《校草总以为我暗恋他》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校草总以为我暗恋他》作者：孔行风 文案 年级第一常青树攻肖诚X血族大少爷受陆言 陆言，血族大少爷，手握世界之父剧本的人，传言他醒来就要搞天搞地 同类摩拳擦掌、眼放精光地等着这位少爷苏醒，跟人类大干一场 然而这位大少爷却义无反顾地走上了一条学习之路 其他血族：……言哥你的杀气呢？ 陆·沉迷学习·言：别整天想着打打杀杀的，好好学习，你看你们那几分，不觉得丢人吗？ 搞竞赛，上校报，接采访。 满分拿到手软，一中招生办活名片之一。 陆言活得像个bug。 另一张是隔壁实验班的第一。肖诚，诚哥。 年级第一常青树，没脸没皮，还会在广播里给给自己做人物介绍的那种。 同学等着看神仙打架，争夺年级第一的战争只能是不死不休！ 然而大少爷却发现自己有点不太对劲。 看到肖诚就情不自禁想靠近他，还想把人家带去自己的城堡藏起来。 弯是不可能弯的，就是血族的本性在作祟而已。 陆言理由找的心安理得。 然后就各种制造机会接近肖诚，时不时地碰碰年级第一。 他觉得自己做的很隐晦。 肖诚看着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指，心情复杂。 #我以为你暗恋我，然后成功把自己掰弯，结果你告诉我双向暗恋是假的？！# 学习文+沙雕文。 晚九点更。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血族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言，肖诚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其实没有 第1章 半夜三点，江湾派出所一片灯火通明，一个民警打着呵欠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一边喝水一边揉着后颈问同事：“那小屁孩还什么都没说？” 同事还没来得及回答，自动认领“小屁孩”称号的男生一下从小马扎上蹦了起来，“不是，警察叔叔，你们要我说什么呀，我是良民。” 民警本来还打着呵欠，一见到他这反应下意识喝了一声，“没问你！坐下！” 男生身上还穿着校服，但怎么看都不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形象，那脸色惨白的，能让经验丰富的民警从他身上衍生出无数的可能性。 见男生有点委屈地坐了回去，没有任何闹事和不正常的迹象，民警这才放了点心，转过头来看着同事：“化验结果出来了没？” “还没呢，估计还得等一会，不过……”同事凑在谭生耳边低声道：“我看他这傻样是天生的，不像是因为磕了药。” 谭生往男生身上瞥了一眼，没说话。 在派出所带了这么久，也跟这男生聊了一会，他虽然也觉得这小男孩不像是吸了毒的，但怎么也想不通他干这事是为什么，而且越想越觉得玄乎。 正常高中生哪个会大半夜的不睡觉，就躲在巷子里蹲人，看见有落单的就一股脑冲出去，关键他要是直接抢了人家的包，这案子的性质还没那么复杂，直接可以定义为抢劫了。 问题是这小屁孩啥也不做，就可怜兮兮地盯着人家脖子看，他跟同事巡逻路过那块地方，正好听见尖叫声，当场就把这小子给逮住了。 但是带回来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说是抢劫吧，没动人家钱财，说是故意伤害吧，他也没做什么，关键这小子还不配合，问他什么原因，他居然说是因为自己饿了？ 饿了？！ 谭生当场就怒了，叛逆期也不是这么个叛逆法吧，这借口糊弄谁呢？民警也是警察，他们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好吧？ 问好几遍都是这个回答，谭生看着男生白到不正常的脸色，联想到一个性质恶劣的可能性，当场就抽取了他的试样拿去化验，现在就等着结果。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好一会，一个民警出来摇了摇头，谭生吐了口气起来招呼男生，“行了以后别干这种事，把别人吓着了也给我们增加负担，现在你拨个号，我通知你爸妈来接你。” 谭生本来做好了准备这男生肯定很抗拒，毕竟这事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说出去也不光鲜，而他们这种年纪的高中生，一般都很不愿意父母参与到自己的事里面来。 谭生喝了口茶，颇有经验地预备了一大堆诸如“走夜路不安全”的话，打算对男生晓之以理。 没想到这男生压根就没什么心理负担，听到能出去脸都快笑裂开了，借了所里的电话，一点犹豫踌躇都没有就开始拨号，接通之后直接对着电话那头喊：“顾晚亭——” 男生余光瞟到民警皱了皱眉，赶紧见风使舵地改了一个称谓，“晚亭叔，我被抓了，民警叔叔现在要跟你说话，我把电话给他。” 只是那个叔字的发音，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谭生有点奇怪男生和他叔叔说话的语气，但也没多想，拿到电话“喂”了一声就开始侃侃而谈。 “你好，你是王野的叔叔吧，是这样的，你这侄子……” 王野就是那个男生的名字，人如其名，路子野得一批。 谭生的未竟之言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听见电话那头冷笑了一声。 “叔叔？你找错人了。” “我是他爸爸。” 谭生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你在逗我。 谭生抬头正要问王野“你这把电话打给你哪个兄弟了？”没想到后者比他还震惊，“陆言？！” “我操/你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下，变得特别短小（挠头） 第2章 众目睽睽之下，还在局子里，当着几位民警的面，王野一下冲过来夺走了谭警官手里的手机，没顾得上后者的一脸震惊，对着听筒就是一阵咆哮。 “我去陆言你终于醒了，不容易啊不容易，啥时候的事？这回应该能待久一点了吧？我跟你讲我在这里委屈死了我……” 王野的口气简直就跟被压迫已久的农民见到了解放军一样，要不是陆言没在他跟前，他都能拉着陆言的手上下抖动，说不准眼里还能挤出几滴热泪来。 一直把为人民服务奉为宗旨的谭警官一时还有点恍惚，这孩子得在现代社会受了啥委屈，一张嘴才能不需要任何缓冲地嚎成那样。关键情绪还特别饱满，不是那种干巴巴的生嚎。 谭警官寻思着是不是该给这孩子一点关爱，时不时带回局里来谈谈心什么的，让祖国的花朵有一块可以茁壮成长的土壤。 但眼下，是把这小屁孩跟祥林嫂似的诉苦行为给打住。 派出所不容亵渎的神圣性还是得强调一下的。 “等等，干什么呢，当着我的面干什么呢？”谭生仗着这小屁孩没他多高，一把从他手里抽走了电话，在后者希冀的目光中，伸出食指在屏幕上轻轻点了一下。 毫不留情地挂掉了电话。王野压根没来得及伸手阻拦。 把陆言的电话给挂了…… 他现在就想哭，滋儿哇滋儿哇的那种。 谭生没理会王野那点细腻的心思，瞪着眼睛喝道：“我叫你打电话给你爸妈，你这通知的是谁呢？啊？” “感情你干这事还特别熟练是吧？托都找好了！我告诉你！” 谭生猛地一拍桌子，“别拿我们当傻子糊弄！我们办案都不知道办多少回了，你以为你这点小把戏骗得过谁？！” 王野给谭警官这一吼，整个人都委屈得不行，苦着张脸自觉地坐回了小马扎上。 姿势熟练，一看就是个作案的老手，整套流程都烂熟了。 “……” 谭警官在原地走了几圈，越想越气不过，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到了羞辱。 “你说你耍小把戏就算了，我也不是不懂你们这些高中生，能理解你们好面子的心思，但你要找人冒充你叔叔，找个年龄相近点的不行？对面你那兄弟一开口谁信？谁信？！” 简直是把他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他，五年民警生涯，江湾区业绩扛把子，受不了这种侮辱！ 王野满心系在“大少爷居然醒了”这件事儿上，就琢磨着怎么赶紧出去，见状给谭生递上茶杯，很识相地连声道歉。 “警察叔叔你消消气，这事是我不对，我记错电话了，一个顺手就打给我兄弟了，对面可能也是搞这业务搞习惯了，接到电话就没个人样。”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没等谭警官发飙，王野抢先就把补救措施给搬了出来：”您等等，我马上就给我爸妈打电话。” 这理由一听就是临时编出来的，完全没有可信度，但王野，人送外号老阴比，把“要想骗到别人就先得骗过自己”的原则贯彻到底的人，撒谎撒得毫无心理负担，两只眼睛真挚诚恳，情绪表演得非常到位。 民间欠他一座奥斯卡影帝。 谭生：“……” 不得不说，王野除了皮肤白了点，整体长得还是挺可爱的，笑起来还有一颗小虎牙，看起来还算能讨人喜欢的那种，谭生哼了一声，接过茶杯，冲王野摆了摆手。 这就是再给这小屁孩一次机会的意思了。 “谢谢警察叔叔，您真是一位为人民着想的好民警，等我回去了给您送面锦旗过来，您看你是喜欢哪种类型的标语？” “滚滚滚，赶紧去打电话。” 王野拿着手机走到角落，想了想，没敢再打顾晚亭的手机，换了个号拨出去，打完电话之后，他偷偷瞟了眼身后，见谭生没注意这边，赶紧在浏览器里输入了一串网址。 弹出来一个界面，点了进去。 ＊＊ 陆言看着头顶上一个花式繁复的水晶吊灯，脸上表情淡淡的，顾晚亭的手机被他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屏幕没熄，还停留在通话的那个界面。 陆言坐在沙发上休息，管家站在墙边看着他，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整栋房子跟外头的夜一样安静。 陆言没说话是因为才从千年的沉睡中醒过来，脑子里还有点混沌，不想开口。 管家没开口纯粹就是在幸灾乐祸了，他看起来三十多岁，能当王野的爸爸，但要真按年龄算，他跟王野其实差不多大。 只不过他没那个老阴比那么厚脸皮，在人类社会混了千把年了，居然还好意思顶着个十六七岁的壳子。 少年就算了，还是个问题少年，动不动局子见，顾晚亭要是有点演技，都是在他身上锤炼出来的，演他叔都演得炉火纯青了。 别问，问就是心理年龄小。 不要逼脸。 顾晚亭巴不得王野多在局子里待几天，辛苦警察局的同志，把这狗东西好好改造改造，出来当个遵纪守法的新时代好血族。 管家还在思考王野跟条子到底谁比较厉害，一转头，就看见少爷那双猩红色的眸子直直看着自己，里头难得的有点茫然。 陆言确实是在状况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平心而论，陆言说自己是王野爸爸那句话还真没开玩笑，王野虽然不是被他初拥的，但也喝了他的血，照血族的规矩，这种亲缘关系的建立就是人类社会通俗意义上的父子关系。 换而言之，这个爸爸的称谓是名正言顺的。 没说几句对面就把电话挂了，王野什么意思，想出来自立门户单干了？ 刚醒过来没多久的陆言表示非常疑惑。 管家犹豫了一会该怎么解释，最后还是打算把这件事给略过去，不管王野死活。 非常无情。 陆言：“……你刚才说，血族变成了一个地下物种？” 管家叹口气，点了点头。 这件事陆言不清楚，他醒着的时候血族势力很大，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再加上他们与生俱来的一还些天赋，导致人类社会普遍把血族看做更高贵的物种。 但是，现在一千多年过去，时代已经变了。 血族不但日益式微，而且成了一个不被人类社会认可的地下物种，平日里得把自己伪装得好好的，否则可能就会被人类抓取解剖了当素材研究。 其他都还好，关键是食物不好解决，血族的食物没有其他替代品，只有血，而且还不能同类之间互相帮助，拿牙在对方身上啃两个洞，关起门来祸害。 作为食物的血，必须来源于人类。 顾晚亭又叹了一口气，“这不吸血就是绝食啊，这哪行，种族都繁衍生息不下去了，有一些血族实在没忍住，最后还是跑出去过一把嘴瘾了。” 陆言：“……” 他也是血族，能理解。 但真的不想认亲。 “然后呢？” 顾晚亭摆了摆手，“都没什么好下场，现在是法制社会，能由得你这么胡来？被警察一锅端抓去说服教育了。” “不得不说条子真是有点手段，我去看过一回，那堆血族那痛哭流涕的样，差点被条子拷问出咱们的组织。” 陆言有点不敢相信：“……我们还有组织？” “那当然，”顾晚亭点头肯定，“不光有组织，还有论坛呢，平时血族交易血源什么的就在上面，还有些遇到难事的血族会在上面诉诉苦，看见的人就回帖安慰一下。” “……” 陆言一时竟然不知道接什么话，犹豫了一会，最后安抚性地拍了拍管家的肩，“你说的那个什么论坛，给我看看。” 顾晚亭应了一声，拿过桌子上的手机，手指在上面点了了几下，教陆言学会简单的操作知识后，把手机递给了陆言。 陆言随手往下滑了几下，在帖子名字上大概瞟了几眼，神情顿时有点一言难尽。 #五步法教你怎样伪装成一个没有破绽的普通人# #一茶匙血一百美金，不刀，物超所值的新鲜！# #女朋友嫌弃我比她白要跟我分手，啊苍天啊我这脆弱的爱情该死的血之殇# #朋友被条子抓去教育，回来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血也不爱吸了，线下聚会也不参加了，打一顿能好吗？# #割半个胃能活多久？# #几十年喝不到血能有多悲哀，在下为您倾情讲述，现身说法，欢迎您的加入# #讲个笑话，同事说我是素食主义者，我笑着笑着就哭了# 陆言：“……” 这都是些什么鬼？ 他一千多年没醒，现在血族的内部生态环境就这个样？ 难怪混成这样。 他重新把论坛页面滑了上去，刷新了一下，这招很有效，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帖子全部沉下去了。 陆言还没来得及看其他的，一个帖子直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冲到了第一，而且热度还在不断上升。 陆言点开之前看了一眼，题目叫他回来了。 很像一个恶俗恋爱故事的开头。 陆言醒了，血族有救了，颤抖吧人类！你爸爸我现在就要冲上街大喊我是血族哈哈哈哈，谁特么都别拦着我！！ 发帖人：王漂亮。 这看起来脑子不太亮光的语气，这没有任何自知之明的ID，不是王野陆言把自己名字倒着写。 陆言往下瞥了一眼，回帖都快爆炸了。 人间不值得：我操真的假的？！ 爱你我不配：这ID，野子哥是你吗野子哥？ 血血血我要血：我去，要是发帖人是王野的话，这消息基本没跑了，同志们可以先开瓶鲜血庆祝了。 我好饿我真的好饿：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血族的希望走来了！！ 其他的回帖都大同小异，整个论坛跟过年了一样，讨论的人数不断增多，甚至还有自称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发来贺电。 陆言：“……” 各路牛鬼蛇神都蹦出来发言，陆言想了想，在回复框里输入了几个字，点击发送。 嗯，刚醒，我回来了。 ID非常简单，就是他的名字。 这七个字一发出去，论坛一时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那帮血族连帖子都没跟了。 庆祝归庆祝，陆言什么身份，他们真没想过能在论坛碰到正主。 惊讶程度不亚于在网上冲浪，对面碰见的正好就是那位活在家族传说里的亲戚。 不对，这么说还不准确，论辈分，这里头有绝大部分都得管陆言叫一声爸爸。 我操！！！！！！！ 三秒之后，回帖跟海水涨潮似的，一下就把论坛淹没了，回复里面一堆认祖归宗的。 世界啊世界：呜呜呜有生之年，爸爸！！ 爱你我不配：爸爸！！ YJEAZ：爸爸！！！！ 喂喂喂欸：爸爸！！！ 队列整齐，言辞恳切。 甚至陆言还看见有叫爷爷和太/祖的。 “……” 要真算起来，血族发展了这么多年，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一觉醒来，自己成了全世界的爸爸，陆言心情还是有点复杂。 陆言兀自想着，突然听见“嘤”的一声，回头看了一眼，顾晚亭这么个三十好几的男人捂着嘴，一脸激动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看见陆言看过来，还理直气壮地喊：“我、我高兴！” 陆言实在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长得好看，却是气质偏冷清的那种，又不是喜欢随便表露情绪，平常脸上很难见到什么表情，看着总是一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的模样，清贵矜傲。 这一笑就像是沾染上了一点人气，给他那过分出色的相貌增添了几分真实感。 顾晚亭看得有点怔愣，直到这时候，“少爷回来了”这个消息在他心里才像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论坛里那群作息非常不规律的血族还在嗷嗷待哺，陆言随手回了几条消息，安抚了一下民心，然后就把手机丢开，没再管里面的鬼哭狼嚎和奔走相告。 吊灯在顶上悄没声息地移动着，在他脸上投下一道道不规则的影子，这是不存在他记忆里的东西，陆言很不习惯，被晃得闭了闭眼。 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隔日更，祝大家都能平安健康！ 第3章 陆言，血族论坛内部给他的人物介绍光鲜亮丽得一批，血族大少爷，世界之父，武力值高出阈值的男人，醒来就要搞天搞地，带领整个血族社会走上兴复物种道路的传奇人物，整个人类社会的噩梦。 一长串介绍堪称金光闪闪，敬仰之情溢于言表，这与有荣焉的口气，很容易让人误会陆言偷偷给文案组塞钱了。 最骚气的是人物履历下面还附带着建议阅读书目，都是论坛网友给陆言写的传，什么《这位大人物波澜壮阔的一生》《他为什么叫陆言》《这本书带你走近陆言》等等，陆言往下滑了四五下都没把页面滑到头。 听起来就像什么不靠谱的过时鸡汤。 这群血族没吃饱还能干这些事，也是闲出屁了。 陆言醒转，论坛里面一石激起千层浪，吵了大半夜，最后终于达成一个共识，决定召开“血之殇第十次大型会晤”，用最隆重的礼仪来欢迎这位活在传说中的前辈。 邀请函发来，陆言没怎么细看，再加上他确实想多了解一下，看血族内部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没多想，随口就应了。 陆言压根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 他跟王野是八点钟出的门，在聚会地点里逛了一圈，出来就是中午十一点了。 一天中最毒的日头就在这会，大片大片的阳光洒下来，连地面都在冒烟，来往车辆卯足了油门往前面冲，车轮带起一阵阵热浪扑过来，闷得人心里发沉。 血族最烦的就是这种天气。简直是不给血族一丁点活路。 陆言站在路边摊贩支起的遮阳伞底下，完全没有伸手出去试一下现在是什么温度的想法。 虽然那张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位大少爷现在很烦，非常烦，识相点的这会最好别来惹他。 但偏偏就有那种没有眼色的。 王野往周围看了一眼，眼见着暴晒着的范围越来越大，赶紧朝里边退了退，他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只能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陆言，“怎么样，有啥作战方案没？” 陆言低头瞥了他一眼，看到王野手里拿的东西就头疼，这种玩意儿的存在简直超过了他的理解范围。 连带着刚才参加聚会的血族，让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把这东西，现在，立刻，移出我的视线。” 王野低头一看，“嘿嘿”笑了两声，把东西递到了陆言跟前，“别啊，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这完全没有求生欲的语气，陆言觉得自己有必要切实履历里的人设，树立一下作为世界之父该有的威严。 不行，陆言一想起这个称号就觉得浑身难受。 “要不然你回去翻看翻看？说不定还能回忆起些陈年往事呢。” 王野手里是一本书，封皮包装得金光灿烂，腰封把这本书吹得天花乱坠，什么某某经济学家倾情推荐，XX人物看了都哭了，书名以狂乱潦草的字体横贯整个封面，看起来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但狂草归狂草，细细看还是能认出那几个字的。 《陆言：天生的贵族》 “……” 陆言当场都给气笑了，亏得他们还写得出来，还出书了，这几个字光看着就羞耻得不行好吗？ 陆言都没有那个胆量去大概翻一翻。 虽然大部分血族成员都知道陆言长什么样，可是没几个人有他的照片。然而，成功人士的传记上面不能没有他的长相，那群血族想了半天，最后采用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在书的右上角画了一个模糊的人物剪影。 陆言好像有点明白血族是怎么没落的了。 王野继续不怕死地幸灾乐祸，“哎我说陆言，你这一千多年一直没醒，人气还挺高啊，你没看今天来参加聚会的有多少都是冲着你来的，我去，大型邪/教朝拜现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血之殇第十次大型会晤”，陆言最开始看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有点警醒，这起名方式实在不像是什么正经场合该有的样子。 但结合论坛里那堆看起来就不是正常人发的帖子，陆言也没往细里深想，非常单纯地只把它当成一个正常的血族线下聚会，大家随意聊聊天，畅想畅想血族美好的未来什么的。 事实证明，这是他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一群血族一人手里边拿着一本他的传记，自觉地、不争挤推搡地、非常有素质地排起长队，满怀希望地期待着这位跨时代的人物能赐予一两句箴言，给他们迷茫艰难的人生增添一点勇气和力量。 陆言以为的线下交流会，就这么被那群戏精网友糟蹋成了大型签售现场。 要不是作为当事人的陆言不知情，现场的氛围整个就是一个传销现场，他就是疯狂给人洗脑而且还特别成功的活动组织者。 陆言从来没这么想骂人过。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陆言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强大的承受力。 看来以前还是经历的事少。 血族不能在日光下久晒，晒久了就会特别难受，甚至还会出现过敏的症状，王野把脑袋往外探了一下，马上“嘶”地一声缩了回来。 他转头看陆言，手里已经把随身带着的遮阳伞撑开了，“咱们俩在这躲着也不是办法，这破天，温度估计还得往上升，你没带伞，咱们先撑我这一把去找个地坐下来。” 王野说着话，手上动作一点也没停，他手里的那把伞已经被他完全撑开了，他正要把陆言带着往伞下走，就看见后者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整张脸都写着抗拒。 “你……就用这个？” 王野愣了一下，下意识顺着陆言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伞。 非常精巧的一把小伞，伞边上镶着一圈黄色的小花，整个伞面的色调呈现出一种特别梦幻的、少女梦境般的粉红色，捏在王野手里，连带着这么个主人的神情都带了几分娇羞。 陆言拍拍他的肩，对王野表示理解，“确实，这么多年过去，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我不用多解释，我都懂的。” 王野看看自己的粉色小伞，再看看满脸包容理解的陆言，恨不得把伞丢出去以示清白，还没等他为自己的审美争辩几句，一声低低的声音就把他的思绪给打断了。 “那边的兄弟，往里边让两步？” 陆言下意识回头，视线在男生身上转了一下，没说话。 但也没让的意思。 他的耐心都被那群戏精血族给耗尽了，现在就很无情。非常冷漠。 王野侧了侧脑袋，目光从陆言的肩膀穿过去看人，男生看来和他们差不多年纪，身上还穿着校服，没拉拉链，就那么松垮垮地敞着，袖口挽在小臂上，露出一截精瘦的手腕。 脸上戴了副银边眼镜，眼镜腿上还特别骚包地垂下一条眼镜链，也是银色的，一直垂到他的锁骨上，又从修长的脖颈后绕了过去。 五官很立体，眼睛是那种狭长偏圆的类型，即使戴了副眼镜也能看出睫毛长得惊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不良少年的味道。 长得贼好看。 王野忍不住“我操”了一声，一个人类，长得居然比他一个血族还好看，请问这位兄弟，你有一点作为普通人类的觉悟吗？ 王野觉得自己作为血族最后的骄傲也受到了冒犯。 男生笑了一下，“别我操啊，再往里边让让，我也进来躲躲。” 王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男生一开口他就不自觉地往后让了让，等太阳晒到他后颈的时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是个血族，又赶紧退了回来，真情实感地劝那位朋友，“兄弟，站不下了，真的站不下了，要不然你再往前面走两步看看，到那边商业街看看？我觉得那边局势肯定比这边好。” 眼镜链听见这句话非但没有自觉地让出去，反而一把揽住陆言的肩膀，在王野惊恐的目光中，整个人往陆言身上贴了贴，“谁说的，这不就有了？” 陆言已经算是男生里面高的了，眼镜链居然比他还要高一点，低头看陆言还得垂着眼睛，眼镜链随着他的动作落了一截在陆言脸上，有点凉，“我肖诚，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陆言侧头看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但他棒球帽下的眉眼却没有一丁点笑意。 王野捏着自己的粉色小伞，表示非常害怕。 但越害怕越容易干傻事，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看着两个人之间越来越不对劲的气氛，觉得自己应该缓和一下，在肖诚背后悄悄把那本《陆言：最后的贵族》举了起来，手指在陆言两个字点了一下。 王野的动作很明显，肖诚一眼就看见了他手指着的陆言两个字，王野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欣慰，就看见这位长得很伤血族自尊的朋友视线继续往旁边滑了一滑。 王野跟着看了一眼，终于意识到自己拿着的是那本传销资料，陆言的传记，他一瞬间想把自己的脑子混着这本书一块吞了。 然后冲出去，站在太阳底下，把自己往死里晒，晒特么的。 “陆言……” 肖诚轻轻念了两声，看着陆言的目光非常敬佩，甚至有点跃跃欲试，揽着陆言的手更紧了，“这位朋友，你还给自己作传？” 那副神情，就像是要让陆言给他也介绍一下，当个中间人。 第4章 王野也是佩服这位戴眼镜链的兄弟，陆大少爷眼神都冷成那样了，他居然还能视而不见，搂着陆言的肩继续问。 语气郑重得跟问什么人生大事似的。 王野打心底里佩服这位兄弟。 太牛逼了。 看起来他是真的觉得自己的人生波澜壮阔，非常有资格写成一本传记，拿出去供广大父老乡亲再三拜读。 王野忍不住在心里重复一遍，太牛逼了。 陆言就没那么客气了，他冷哼一声，很不客气地把搁在他身上的手推了下去。 这不知道哪来的凭借他独特的脑回路，完全可以进去和那群血族进行一场愉快的交流。 在这种人的面前，任何语言都是非常苍白的，陆言完全没有解释的打算，在肖诚灼灼的目光中，拿过自己那本传记，很自然地把书扔进了垃圾桶。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但已经非常能说明问题了。 陆言转头看了肖诚一眼，冷笑了一声。 可惜努力完全被忽视了。 “别啊，不用不好意思，”肖诚笑起来，拍了拍陆言的肩表示认可，“我觉得你打算的挺好的，我们这年纪你有这觉悟不容易，别藏私，介绍一下，到时候说不定我还要找你借书参考参考呢。” 陆言：“……” 始作俑者王野已经在旁边笑疯了，但还是怕，两种情绪叠加之下，整个人在那抖得跟超市门口鼓风机吹的假人一样。 跟犯病了似的。 烈日炎炎，三个平均身高接近一米八的男生，就挤在一个杂货店门口的塑料遮阳伞下，一个笑得脸抽，看起来是从什么特殊医院逃出来的；另一个虽然长得还挺像个人样，但一开口，不行，是普通人不敢涉猎的路子。 这什么魔幻现实主义。 陆言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出这个门，哦不对，他就不该醒。 最后事情的解决是他一个人打着伞走了，就是那把他无比嫌弃的王野的粉嫩嫩的伞，走出去一段路还听见眼镜链在问传记的事。 陆言：“……” 好在这次聚会也不是全无收获，那群戏精排队要签名的时候陆言抽空问了两句，也大概了解了一下血族的近况。 血族单从外貌上看和人类几乎没什么区别，也就好看了一点，但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当然，像陆言这种颜值逆天的不在讨论范围内，融入现代社会基本不成问题。 就是与生俱来的一双红眸，也在发展过程中逐渐变得可控，除非是在某些特殊情况，否则一般都是可以控制伪装成黑棕色的。 混在人群中，只是一个长得好看一点的普通人罢辽。 这件事倒不算什么难事，普通血族都可以做到，陆言这种血族就更不成问题了。 现在关键的是另一件事。 按顾晚亭给陆言上的户口，陆言九月份就要收拾收拾去上高二了。 这也就意味着，刚醒过来的血族身边将充斥着一大堆普通人里。 这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顾晚亭就怕以陆言对现代社会那点微薄的了解，再加上他的武力值，到最后硬生生把求学殿堂变成一个血腥恐怖的吸血现场。 把这么个记忆还停留在中世纪的活体武器丢进人堆里，顾晚亭都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和少爷，迟早有一个得《法制栏目》见。 陆言忐忐忑忑地跟陆言说明了情况，没报多大希望，什么准备都做好了，没想到陆言听了倒没多大反应，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哦”，就继续拿着手机刷网页了。 他最近在恶补现代知识。 王野最开始听说的时候还试图帮忙，自告奋勇地给陆言推荐了一大堆网页，说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看完就是妥妥的现代社会交际花。 陆言半信半疑，随便找了一个点开看了一下。 事实证明，他就不该寄予王野一丁点希望。 重金求一双没有看过王野收藏夹网页的眼睛。 论坛里面那堆网友也是跃跃欲试，陆言想起那堆帖子，还是觉得自食其力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最后的结果是，这位少爷顶着十多个小号混迹各个论坛，直接住在百度百科了。 收获颇丰。 顾晚亭找的那所学校非常重视升学率，还没到九月就要提前开学了，陆言刚去班主任那儿领了书，还没从办公室出来，就听见广播里“喂喂喂”了几声，紧接着一道浑厚的男声蹦出来。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就不跟你们废话了啊，都给我抓紧，高三的就别恋爱了，眼见着就是关键的一年，该分的都分了，不想分的也行，自己注意点，别被我抓到，高二的也别想着偷懒，文理都已经分科了啊，自己注意自己的分数。这届高三的录取结果已经出来了，贴在校门口，有胆子的自己去看看……” 陆言就站在扩音器底下，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又往班主任那看了一眼，目光有点疑惑，但没说话。 网上给出来的广播训话模板，开头第一句不应该是亲爱的同学们，又是新的一年？ 这是什么路子？ 班主任笑了一声，“别吓着，我们校长就这样，多听几次就熟了。” 陆言班的班主任很罕见的是位女老师，姓张，教生物，戴一副黑框眼镜，看着就是一幅很干练很不好惹的样子。 听说带的班升学率也是整个年级除了实验班之外数一数二的，偶尔实验班的那群有手速的疯子浪翻天，发挥失常，她班上也是能有一两个年级前十的。 这些都是陆言在学校贴吧里面查的，他顶着小号，没聊几句就被那群哭天喊地不想开学的人喊成了同志。 陆言“嗯”了一声，与此同时，他头顶上的广播终于吼到了最后一声：“都手脚麻利点，收拾好了就赶紧去操场集合，速度速度。” 陆言指了指门口，“那张老师，我也去集合了。” 这两个词都是他新学的，说出来还有点不习惯。 张霞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眼睛看着门边。 男生站在门口，身量已经快有门框那么高了，身上穿的是最普通的校服，蓝白色系，学校今年新做的新款式，丑到爆炸，她班上的那帮男生穿着挫得不行。 但就这么一件衣服，也能被男生穿出一股挺拔如松的味道来，小小年纪，脸已经长得比电影明星还好看了，张霞飞深刻怀疑他和自己班上的男生不是一个物种。 就是长得这么好看容易出事，她得看紧点。 但保守估计，情况压根控制不住。 陆言不知道张霞飞在想什么，反正就看见后者慢吞吞喝了一口茶，然后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走吧，对了，先把书放办公室，我跟你一块，正好顺便带你熟悉熟悉路。” 陆言和张霞飞一块出门的时候，正好有两个男生在他们面前，一边往身上套校服拉拉链一边狂奔，居然还能抽出时间聊天。 一个男生说：“我去开学第一天，要不要这么赶啊，我军训的时候都没急成这样，我今天一睁眼想到是开学就绝望。” 另一个男生：“你一年多了还没熟悉啊，这适应力不行，对了，今年校长要干嘛，不会又要把年纪前三十交上去握手嘉奖吧？” 刚才说话的那个男生抖了一下，“……可别吧，上回我祖上冒青烟考了个年级二十九，上去就跟校长握手拍照，没几天学校报纸登出来我那张脸，绝壁P过，跟吸了毒似的，长得跟干尸似的，我这一年的桃花就这么给断了，校长这招真的太狠了。” 另一个男生很没人性地“哈哈”了两声，“听说今年还有保留节目，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 最后那句话刚说完，男生偏了一下头，正好看见站在背后的陆言和张霞飞，马上僵着脖子转回去了，没一秒钟又回过神来似的，迅速转了回来。 这次是两个脑袋。 两个人问了声老师好，马上就脚底生风溜走了。 男生走远后，张霞飞看着陆言，用非常正经的口吻说：“别听那两个小兔崽子胡扯，咱们校长……” 张霞飞想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还是挺传统的。” “传统”两个字说得非常没有底气。 说完怕陆言不信，又强调了一遍：“真的。” 陆言：“……”他信了。 “总之咱们学校呢，”张霞飞说：“学风还是挺优良的，你只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想着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考个好大学是肯定没问题的……” 到了操场，张霞飞简单介绍了一下陆言是新来的，在班上激起了一阵惊呼，压都压不下来，被校长在讲台上用话筒问了一两句，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但不管男生女生，眼睛都还是齐刷刷地盯着他看。 陆言尽量控制着自己不皱眉。 陆言长得高，非常自然地站在了队伍的末尾，操场上的骚动刚平息，他就看见站在讲台上的中年男人举起了话筒。 “为了让大家醒醒神，我们今天换个顺序，先把去年年级前十的奖给颁了。” “来，风纪委员上来，给大家念念名单。” 话音刚落，底下直接炸了。 “老东西确实够狠的。” “醒了醒了，确实醒了。” “我操，肖委员念名单，谁有那个脸上去领奖？” “我生平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同情那九个得年级前十的朋友，太日了。” “这特么叫领奖？这明明是公开处刑好吗。” “……” “第十名：王平。” 声音有点熟悉，但陆言没放心上。 他甚至都没抬起头来看一眼。 “第九名：张凯之” “第八名：李蒙一” “……” 一个个名字念下去，终于念到了最后一个人，也就是第一名。 “第一名，高二（1）班同学，学校风纪委员，这次的市第一……” 陆言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个第一名前面一大堆形容词？ 年级第一的特殊待遇？ 底下的人已经憋笑憋得撑不住了。 “说实话，骚还是我诚哥骚。” “诚哥牛逼！”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为母校争光可还行。” 大概一分钟过后吧，那堆前缀终于念完了。 “也就是本人，肖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爱大家！！ 第5章 语气非常之不要脸。 陆言听到最后的肖诚两个字，愣了一下，抬起头来，一眼就看见主席台上站着的那个男生。 果然是那天遇到的那个男生。 陆言：“……”什么孽缘。 随即还有点不服气，就这脑回路还能考全市第一？ 只能说智商这玩意儿跟他们血族的历史一样，波动性太强，完全靠不住。 主席台下人很多，今天参加开学典礼的不光有高二的，还有高一和高三的，高二的还好，可能肖诚这种骚到没朋友的操作平常没少干，在底下跟找到组织了一样，整齐划一地喊“委员牛逼”“诚哥牛逼”。 高一的也还行，估计是没怎么见过这种阵仗，懵了一两秒，跟着旁边高二的学长学姐一起喊。 高三的就比较激烈了。 陆言他们班正好是十九班，全年级的最后一个班，陆言刚才看了一下，旁边正好站的就是高三的同学。 “我操，畜生，真的是畜生。”肖诚右边的一个男生咬牙切齿，“这跟校长是同伙，专门来刺激我这种苦逼高三党的吧？” 主席台上肖诚拿着领奖名单，在笑着冲底下招手。 “……” 陆言往说话的男生身上看了一眼，默默地在心里表示认同。 能干出这种事的，真不是一般人。 没想到这一眼不知道让那个男生产生了什么误会，他凑过来拍了拍陆言的肩膀，凑在他耳边问：“兄弟，你是高二的，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上面这位兄弟的具体信息？” 陆言瞥了一眼，语气冷淡：“我也是新来的。” 言下之意就是跟他打听也没用，他什么都不知道。 男生看到陆言的长相愣了一下，随即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安慰地拍了拍陆言的肩，目光非常沉痛，“兄弟，啥也别说了，我知道你的痛，看你这长相，在原来学校也是风云人物吧，现在这兄弟一来就把你风头给抢了，别绝望，他骚，你就比他还骚，做的比他还绝，凭你这长相，想重现原来的辉煌不是不可能的。” 陆言：“……” 高三学业太重，生活太苦，把人给逼疯了？ 男生说到最后，冲陆言肯定地点了点头，“哥们我相信你。” 在他心里现在陆言就是他的同志，他们俩有共同的敌人，情谊瞬间就不一样了。 陆言：“……”拉出去吧，没救了。 那位兄弟还想再说点什么，周围喧闹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停了下来，男生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班主任，权衡了一下，还是不敢在开学第一天造次，只好忍痛暂时放弃和陆言的联络。 按说陆言站在队伍的末尾，前面人头攒动的，应该看不清什么，但他血族的视力不是吹的，跟主席台的那点距离根本不在考虑范围，把上头发生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陆言这才明白欢呼声为什么一下停了。是肖诚笑着冲底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来，不要太激动。 陆言视力好，看得很清楚，微微低着头，银色的眼镜链垂在前面，发出些微的光亮，陆言估计是反射的太阳光，等肖诚右手架着镜框往上抬了抬，那种金属的光亮瞬间又碎开了。 陆言看到他扬起嘴角冲底下笑了笑，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刚才的那位兄弟在旁边抽了一口凉气，右手不自觉地就来摸陆言的手，被躲了空也没在意，“兄弟我怕。” 陆言：“……”可以，但没必要。 “刚才念到名字的几位朋友，上来领奖吧。” 还好，总算有点人性，难得没骚一下说了句人话。 上去的有好几个都是男生，走过肖诚身边都笑着锤了锤他的肩膀，显然都是认识的人，有一个男生还凑在肖诚身边说了几句，后者听完扬了扬眉，也跟着笑了一下。 陆言没忍住，用自己血族的能力凝神听了一下。 “可以啊诚哥，这波操作够骚的，我领奖宣言都差点给你骚忘了。” 陆言听完就有点后悔，血族的能力不是用来听这种八卦的。 只能怪肖诚这个人有毒。 年级前十一个个的都按照顺序站好了，肖诚站在最左边，整个人高高瘦瘦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校服拉链拉得整整齐齐的，看起来没哪是不符合学校规定的地方，也就把袖口往上折了几折，但莫名就是给人一股非常不羁的感觉。 陆言想了一会，觉得可能是气质吧。 太骚了。 校长见人都站好了，又重新拿起话筒，“喂”了几声试试音，抬头看着下面，“去年咱们学校考得不错，全市第一保持住了，没让其他人给抢走，这人是谁呢我就不多说了，刚才他已经自我介绍过了，把自己总结得非常到位，大家认清楚这张脸啊，以后出去见着外校的人顺口聊两句学习，可以吹得有理有据。” 下面一阵哈哈哈哈。 校长说完，下意识地看了看肖诚，后者甚至还特意取下自己的银框眼镜，好把自己那张脸完整地展示出来。 下面的男同志全部在吹口哨。 “我操，太基了太基了，大型搞基现场啊这是。” 旁边的男生捶胸顿足，非常痛心疾首。 陆言抬头看了一眼，在心里下了结论，表现欲非常强。 肖诚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被安上了“表现型人格”的称号。 几个人领完奖励下去，校长继续谆谆教诲，抓住一切时间给各位同学灌输学校的重要性。 “新的一年，咱们学校又升上来一批高一的同学，大家都是凭自己真本事考上来的，进来了别想着放松，好好学，千万别想着玩。” 说到这，校长停了一下，特地加重了语气，像是在划什么重点，“尤其是谈恋爱，大家都还这么年轻，不着急，别看着别人都脱单了，就想着自己也找一个，单身不丢人，不信你看看刚才上来的年纪第一，长得那么帅，还不是单着？” 年级第一单身的秘密，就这么被校长公之于众了。 肖诚站在高二（1）班的队伍里，被旁边的人推搡着，他自己也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 “操。” 全校沸腾，起哄声此起彼伏。 万众瞩目的时候，肖诚理了理衣服，没辜负他“骚哥”的称号，笑着冲主席台上喊：“有点警惕心啊校长，话不能说得太满，年纪第一长这么帅，迟早得发挥发挥自己的优势。” 又是一片口哨声。 校长笑着：“滚滚滚。” “以后你们要是面子上抹不去，就想想那位肖同学，人家年纪第一，又长得那么帅，照样还是单着，不丢人，真的不丢人，要是心理上实在觉得过不去，就去高二（1）班找他聊聊，据我所知肖同学一场恋爱都没谈过，肯定很愿意而且也有这个能力给你帮助。” “哈哈哈哈哈哈操，骚人自有骚人收。” “校长别说了，委员不要面子的吗哈哈哈哈哈哈。” “这件事告诉我们，做人不能太骚，太骚了就会没有女朋友哈哈哈哈哈哈。” “我特么从此在年纪第一面前挺胸抬头地走！！！” “……” 掌声如雷，欢呼声震得陆言耳朵疼。 校长站在几千个学生前面，在一片喝彩声中重新拿起话筒。 “新的一年开始了，大家加油啊。” ** 做完操回到班上，班主任领着陆言，又重新给十九班的同学们介绍了一遍。 女生们的反应还好，比较娇羞，甚至都不敢直视陆言，只敢偷偷瞄一两下，见陆言看过来又赶紧把视线移开。 男生们就比较直接了，陆言一进来的时候就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一个个手里都转着笔，直剌剌地盯着陆言看。 如临大敌。 陆言一个个看过去，神情淡淡的，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特别不近人情，那些男生开始还跟他对视，后来盯着盯着，一个个笔都转到地上去了，又赶紧逃避似的蹲下去找笔。 陆言是中途转来的，班上位置基本上都坐满了，也就倒数第三排还有个空位，同桌是个浓眉大眼的男生，看起来就很有青春气息。 刚开学，班主任还有一大堆事要忙，张霞飞把座位安排好，又随口嘱咐了几句，正好有其他老师来叫，就跟着一块出去了。 陆言把书包放在座位上，开始理自己的东西，理了几分钟还是没忍住，转头去看旁边坐着的那个男生，“有事？” 这人盯他好半天了。 大眼见新来的这位酷哥终于理自己一下了，赶紧伸手过去，“同桌我方名，刚听你说你叫陆言？” 陆言“嗯”了一声。 方名挠了挠头，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告诉了这位新来的朋友，“你长挺帅的，而且还特白，刚你进来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了。” 陆言：“……谢谢。”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天生的。” 方名愣了。 周围悄悄听着的人没忍住，扑哧笑了几声，又怕陆言发现，赶紧把声音压了回去，但身体反应没办法掩饰，抖得跟筛糠似的。 方名回过神来，也跟着笑了笑，冲陆言竖了个大拇指，“现在帅哥都走的是骚哥路线吗，兄弟你牛皮，跟刚才主席台上那位年级第一有得一拼。” 陆言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他说的天生的意思是血族有这个种族优势，普遍长得都还挺不错的。 但看着方名那个挤眉弄眼的模样，想了想，还是放弃解释了。 算了，解释不清楚，骚就骚吧。 方名问完这句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兄弟，你成绩怎么样，咱们开学第一个星期就要月考，我能指望你不？” 陆言转过头看着这位大眼朋友，如实道：“这很冒险。” 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他才刚醒过来多久，连人类社会的规则都还没怎么摸清楚。 学习？滚吧。 他说的是自己。 方名“啊”了一声：“有点难搞，算了算了，大不了成绩出来的时候，咱们做一对苦命鸳鸯。” 陆言：“……”苦命鸳鸯不是这么用的吧。 但他也懒得纠正，随口应了一声“行。” 一个星期后，开学考成绩公布，方名这位口口声声很难搞的同桌拿了英语第一，语数外三科总成绩就拍在第二位。 第一名是肖诚。 十九班炸了，实验班也炸了。 实验班的疯子拿刀霍霍，上蹿下跳地追问：“陆言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啊啊啊，今天因为一点事迟了，以后尽量准时。 吸血续命（X） 搞好学习（?） 感谢支持。 第6章 排名册就贴在高二年级的走廊里，路过的人一眼就能看见。 平常这地方实验班的没几个人来，上榜的都是老朋友了，班群里随便问几句就能知道全年级前三十是哪几个，压根用不着跑这一趟。 但这次却非常不一样。 实验班的学习委员在群里吼破了嗓子，群段位都刷成大演说家了，硬是没见这次考第二的出来露面。 学习委员最后怒了：能不能有点人权了，不要让我查到第二是哪个逼，不然直接踢出群聊。 群里还是一片死寂。 学习委员愤然退出群聊。 年级第三：学委消消气，多大事呢，铁打的诚哥，流水的前十，你让人家开心两下不行，说不定等会就出来冒泡了呢？ 年级第五：你这话说迟了，咱们就这么失去了我们可亲可敬的学委，（破音）第二的兄弟你在哪里，打开班群看一眼，丑媳妇也要见公婆的。 年级十一：@年级第五，你这么破音喊是没用的，得这样。@全体成员 实验班的骚的不行，每回成绩出来，自己就把群昵称给改了，按名次从年级第二一直排到年级第三十五。 按他们的说法是，辛辛苦苦考的分数，不能就这么被埋没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年级第一。 别问，问就是实验班的痛。 这操作确实有效，把不少挂机的都炸出来了。 年级二十（这不是我真正的实力）：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这第二压根就不在咱们班……？ 年级第三（我还可以更强）：……？ 年级第七：喂喂喂，加备注是违规的。不过话说回来，！第二不在咱们班？！那他在哪？！！ 年级十五：！ 年级十三：！ 关键时候，学习委员又重新冒泡了：不好意思冤枉大家了，我刚问了老师，年级第二确实不在咱们班。 学习委员：准备切腹谢罪吧。 说完这句话学委就下线了，群里面三十五个成员，他活活被@了三十三次，但就这样，都没把人叫回来。 可以说是伤心得非常彻底了。 第二天趁着还没上早读课，一群实验班的跟群饿狼似的，全部扑在了排名册前面。 “我操真假，我瞎了？” “虽然我是一班的，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这位兄弟牛逼。” “我操这分数，我委实感动了，在诚哥统治区下开出的一朵革命之花，十九班牛逼！” “呜呜呜，这冰冷的一中只有诚哥一如既往，守护住了咱们实验班的尊严。” “……” 年级前三十五里面，一溜的高二（1）班，一个十九班的硬是杀出了包围圈，鹤立鸡群地排在了第二。 就在肖诚下一位。 陆言，高二（19）班，语文141，数学145，英语149，总分435，第二名。 一片感慨之中，终于有人想起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这个陆言，他是哪一位？” 陆言一进教室门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十九班的氛围非常不对劲。 就是那种明明有人盯着你，但转头过去，一个个又都在干自己事情的那种气氛。 简而言之，就是有杀气。 而且是杀人不见血的那种杀气。 陆言：“……？”他没干什么吧？ 他刚把书包放在座位上，就看见同桌异常兴奋的一张脸。 方名催促：“朋友，快看桌子底下，快点快点，趁着老师还没来。” 陆言移下目光，课桌下面方名拿着一个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滚动播放着几个字。 “热烈欢迎言哥王者归来，莅临我同桌之位。” 用词精挑细选，感情丰富饱满。 陆言：“……”他合理怀疑这是搞他人物介绍的文案组成员。 陆言：“怎么回事？” 方名把手机收回去，一脸兴奋：“同桌，你没看走廊上贴着的排名册？” 陆言：“走廊上？” 方名“昂”了一声，“就咱班旁边，年级主任办公室过来的那个位置，咱们没回考试的排名都贴在那，刚才我走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那看呢，你没看见？” 陆言回忆了一下，他进教室之前好像的确看到有不少人围在走廊上，但没怎么注意，就路过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喊“牛逼”，还有人说：“我刀磨好了，那位够胆子的兄弟陪我一块去十九班走一趟。” 听起来像什么黑社会的发言，陆言一度以为是处分通知，也没往细里想。 现在告诉他只是一张排名册？ 他总算知道之前那位高三的是怎么疯的了。 陆言随口问：“怎么了？成绩出来了？” “我去，”方名推过来一根大拇指，一脸佩服，“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同桌，这逼装得够宠辱不惊的，我服。算了算了，自家兄弟就让你爽一回，开学考成绩出来了，你语数外三科总分435，年级第二，就排在那个年纪第一钉子户下面。” 方名凑过来，“你可以被写进咱们十九班的班史里面了。” 陆言听到那个数字愣了一下，“年级第二？” “对啊对啊，”方名点头，顿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表情非常痛心疾首，语气堪称沉痛，“同桌你掩藏得够深的啊，我那天问你成绩怎么样，你还跟我披马甲，跟真学渣的我称兄道弟，害得我回去玩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彻底把复习这玩意给丢开了。” 方名泫然欲泣，“是兄弟就别问我多少分，这是我最后的骄傲。” 陆言：“……” “没骗你，”陆言说：“我那天确实没把握。” 那天回去，陆言上网随手搜了一下“考试对学生来说意味着什么”，弹出来的搜索结果让他态度一下端正起来，认真思考自己对待学习的态度是不是太随便了。 陆言皱了皱眉，截了个屏发在论坛里，还没打出是真的吗这几个字，就被王野一通电话给叫走了。 当时还是白天，那群生物钟颠倒的血族基本没在线，论坛里就只有几个人，看到发帖人是陆言，马不停蹄地就冲进帖子了。 没想到兜头一盆鸡汤，把那群血族一下给搞懵了。 发帖人：陆言 发帖内容：考试是每个学生都要经历的事情，没有考试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但是切记不要因为这样就态度轻浮，对每一场考试我们都应该严阵以待。 考试是学生的命！成绩是学生的根！没有考过第一的人生是不完整的，转出去，让每个学生父母都看见！ 简直声泪俱下。 那群血族在经历了反复开关机和刷新论坛的一连串操作后，终于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血血血我要血：……言哥啥意思？？？ 我就是饿死的命：……或许……血族新方针，走科教复兴的路线？ 哈哈哈哈哈：哪个不要命的盗了大少爷的号？！！ 123：朋友们不要回了，肯定是盗号，照我言哥的人设，肯定是冲出去和人类干一架，转发的怎么也不应该是这种东西，应该是这个。 123：血族是一个有血性的种族！有血性的种族不应该做出那种怯懦的退让！我们和人类的战斗不死不休！！ 血血血我要血：这位朋友，时代变了，恐怖分子的言论行不通了。你完蛋了，我要举报给条子。 123：？？人干事？？ …… 等陆言回来的时候，帖子已经被顶上了热帖，底下各种阴谋论，陆言甚至看到了《人类清除计划白皮书》。 可以说是非常恐怖组织的一个论坛了。 陆言：“……”好了，他知道了，不用指望着这群血族来回答了。 陆言顶着自己名字的那个ID，在论坛里那堆恐怖分子的回帖下问了一句： 有会教语数外的吗？我过几天要考试。 论坛静了。时间也停了。 那群血族突然跟集体下线似的，没一个人吱声了。 陆言有点失望，最后问了一句：没有？ 几分钟之后，终于有人回复了。 血血血我要血：那个啥，言言言，言哥，我高考成绩还挺好的，也给别人做过家教，要、要不然我来试试？ 语气非常惶恐。 陆言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能在血族里面找到可以教他的就不错了。 陆言：行，我来找你。 陆言当年的几何和算术就不错，虽然这么多年过去，教学内容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但数学思想是共通的，学起来也不算多费劲。 但还是有一些不懂的题。 陆言：这个大题的最后一问是怎么做的？ 陆言：除了裂项相消，还有更简单的办法吗？ 陆言：答案上的另一条辅助线是不是作的太累赘了？ 陆言：…… 在接下来的几天，喊打喊杀闹着要和人类干架的血族论坛，就亲眼见证陆言，这位传说中武力值高破天的传奇人物，头也不回地走上了一条学习之路。 陆言考试那天，血族论坛一片感慨。 我很高贵人类没有机会：我一直以为咱们的论坛除了情感天地没别的用处，对不起是我不配。 123：新时代新策略，言哥肯定是想在在智力上让人类瞧瞧咱们的厉害。虽然我的情感没有安放之处，但是我的灵魂充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马上就能恢复日更了 爱大家么么哒 第7章 没把握归没把握，考好了陆言心里还是有点小高兴的。 总算那些题没白刷。 方名勾住陆言的肩：“大佬，我以后就靠你带了。” 陆言侧头看了一眼，没推开方名的手，特别欠揍地说了一句：“行，叫爸爸。” “滚滚滚。” 陆言前面坐着的是两个女生，早就想跟这位新同学打招呼了，一直没敢，这会见方名和陆言气氛和谐，胆子好歹大了点，转过来真心实意地抱大腿。 “大佬求带！” “+1，跪求学习方法。” “我早就看实验班的那群人不爽了，明明排名册贴的是年级前三十五，回回都成了他们班的点名册！” “我菜是一回事，但是不服！” “大佬牛皮！打破了实验班在一中的垄断市场，给咱们的二次冲击打开了一个缺口！” “……” 彩虹屁吹得一波接一波，大有把陆言供起来当活考神的打算。 夸到一半，方名不甘示弱，表示自己的同桌自己最有发言权，摩拳擦掌地加入了战局。 然后三个人就开始对着陆言开始吹，争着抢着表达自己对陆言的崇拜和景仰。 跟征文比赛似的。 当事人安然坐在旁边，非常冷静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有一种超脱世外的宠辱不惊。 陆言刚把水杯放下，走道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干瘦干瘦的，骨节非常突出，在他桌面上重重敲了两下。 “陆言？” 语气非常不耐烦。 陆言抬头，一张长长瘦瘦的脸，上头隔着副厚得出奇的眼镜片，跟啤酒瓶底似的，满脸的烦躁。 看着像是来找茬的。 陆言缓缓“嗯”了一声，“怎么？” “班主任找你。” 啤酒瓶底回了这句就走了，没看陆言一眼，也没说是什么事。 陆言也不在意，站起来就准备走，没想到他同桌一把把他拉住，指着啤酒瓶底的背影低声问了句，“这人谁啊？” 陆言：“你问我？” 问他一个新来的，语气还这么理直气壮？ 方名放开扯住陆言的手，“啊”的一声，“这人不是我们班的，我看他这副表情，还以为你跟他有什么仇，认识他呢。” 陆言：“没仇，不认识。” “不认识……”方名咂摸了一下，恍然大悟，“哦，听说实验班这学期降下来一个人，补的是咱们班的空缺，就是他啊。” 方名撇了撇嘴，往啤酒瓶底那儿瞄了一眼，“脾气有点不好。” 实验班还会降人下来？ 陆言有点疑惑，但也没多问，跟旁边三位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陆言第一天领书就是在班主任办公室领的，找路找的熟门熟路。 “进来。” 陆言进去的时候随手合上了门，转头看着正坐在办公椅上的张霞飞，“老师你找我？” 态度非常和缓。 这要是让那群没见识的血族看见了，又要“我操/我操”地怀疑人生了。 没道理，不应该，拿错剧本了。 张霞飞看见陆言就没忍住笑了一下，想起自己的目的，又赶紧咳了一声，把脸重新板了下来，严肃地招呼陆言：“过来坐，老师跟你聊点事。” “嗯。” 陆言也没客气，拉开张霞飞对面的椅子就坐了下来。 张霞飞默默看着他的动作。 男生不像这个年纪的其他同龄人一样，坐着就下意识地把背拱起来，还给自己找借口，说什么这个姿势符合他们对人体美学的认识，放屁！ 男生的背挺得很直，但又不是那种刻意的感觉，张霞飞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估计是平常个人习惯就挺好的。 张霞飞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开口：“排名册都看了吗？” 陆言如是回答：“没看，但听别人说了。” “觉得考的怎么样？” 陆言抬头看了张霞飞一眼，后者面无表情，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办公室在训人呢。 陆言想了想，没装逼，选了个折中的答案，“还行。” 张霞飞似笑非笑地瞥了陆言一眼，“哟，还挺谦虚的，是不是以为自己过来就是来挨夸的。” 她不知道从哪扯出来几张卷子，手指在上面点了一下，“我看了一下你的卷子，是考的还行。” 张霞飞拿起来看了两眼，又把卷子在桌子上墩了一下，理齐了，“但还是有进步的空间，有些分不该丢，你自己回去有没有反思一下？” 这是她跟那群学生多年斗智斗勇得出来的经验，先当头棒喝，让那群学生别得意忘形，把尾巴翘到天上去，等鸡蛋里挑骨头挑得差不多了，再采取怀柔政策，一步一步循序渐进地给予鼓励。 “总而言之，这次做的还算不错。” “老师知道你私下里肯定是努力了，看到你有成果老师也很高兴。” “继续加油，老师相信你。” 张霞飞的小算盘打得很响。 简直是噼里啪啦的。 没想到对面那小年轻低头想了一会，抬头冲她笑了一下，“我觉得丢的分都挺该丢的，不能考太高了。” 张霞飞愣了。 小朋友完全不按套路来。 她那句“反思了就行”就这么卡死在了嘴里。 “给实验班一条活路吧老师。” 张霞飞努力控制表情，但还是没忍住破功笑了出来，“才夸完谦虚就给我来这套，挺有信心啊。那就行。” 张霞飞这一笑，办公室里那种严肃的气氛瞬间就消失了，张霞飞干脆把那三部曲教学法丢到一边，不玩战术了，跟小朋友推心置腹地聊聊天。 “老实说，你这次考的分我挺满意的，但有些话我作为班主任的还是要说，”张霞飞顿了下，指节敲了敲卷子：“这次咱们开学考只考了语数外三科，为了省时间，理科三门碰都没碰不说，语文作文还是作为满分直接加进去总分的，考都没考，这些你都清楚吧？” 陆言点了点头，他大概猜到班主任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张霞飞接下来说的话跟他想的八九不离十。 “这次你考第二肯定是有实力在，但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实验班的那帮学生我也知道，一个个胜负欲强得不行，每次屠榜屠得一点情面不留，回过神来肯定就要反扑。” 张霞飞琢磨了一下，找了个最委婉的说法，“你下回要是考得不理想也别多想，名次这东西嘛，起起落落都很正常，该放心上，但也别太放心上，自己努力了就行。” 说来说去，张霞飞还是不相信陆言的实力，或者说虽然相信，但被实验班的那群统治惨了，做梦都不敢做得太大胆，不相信自己班里能出一个常驻年级前十的。 陆言也不多解释。 见陆言乖巧点头，张霞飞这心总算放下去了，赶人都赶得满面春风，“行了，我没别的事了，你回教室吧。” 陆言应了一声，正要出门，张霞飞突然又把他喊住，“对了——” 话还没说完，门口突然咔嚓一声，陆言和张霞飞同时偏头去看，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小缝，一只手压在门上，手指微微屈起，凸起的骨节非常精致，用了一点力，把那道门缝一下推开了。 门口的人手里抱着一摞卷子，颈侧的眼镜链随着他的动作变换形状，反射着细碎的光。 陆言看清楚是谁，忍不住又把那句什么孽缘翻出来重新念了一遍。 肖诚。 肖诚笑着看了门外一眼，转过来看见陆言愣了一下，马上又懂了是怎么回事，“还真是熟人。” “朋友，是不是过来挨夸的？” 学校也不知道是为了鼓舞人心还是怎么，排名册弄得特别大，贴墙上跟壁纸似的，肖诚但凡过去看了一眼，肯定就能顺着看到陆言的名字，除非这位朋友骚到压根不从那过，盲压自己是第一名。 也不是不可能。 陆言当着张霞飞的面还能吹自己两句，但一见到肖诚，那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没办法，对面那位是实打实的年纪第一。 开坦克碾压的那种。 陆言不知道说什么，干脆装死。 肖诚也不在意，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跟张霞飞打招呼。 “张老师好。” 张霞飞“哎”了一声，随口问：“来放作业啊？” 张霞飞这声音一出来，门口立刻就一阵喧哗，陆言看见办公室的那扇木门很轻微地动了一下。 “我去张老师也在？！！” “我不想进去了丢不起这人，班主任来了就说我病了，病得特别严重，烧脑子的那种，各位兄dei，我先退了。” “想挺美，你年级第三，正好是班主任炮火重灾区好吗，有你在我就算被训也是听个响，你看我像这么舍己为人的人吗？” “瞧你们没出息的样，都冷静一下，这么多人的丢脸根本不算什么丢脸好吗，平均到每个人身上，我们每个人承受的其实根本不多。” “放屁！滚蛋！！” 陆言：“……” 张霞飞：“……” 肖诚抱着卷子走过来，嘴里回着张霞飞的话，眼睛却在看着陆言，笑着道：“不是，是逮人来挨骂的。” 陆言冲他仰了一下下巴，意思很明显，看什么看？ 肖诚走到陆言附近，上身朝他这边凑了一下，陆言皱了皱眉，还没问他想干嘛，肖诚已经借着那个动作把手里的卷子放在桌上了，就在张霞飞办公桌的旁边，然后整个人又悠悠闲闲地站回去了。 陆言下意识往那看了一眼，那堆试卷都是这次考试的，结合门口那堆戏精的话，怎么回事也不难猜。 实验班的班主任来秋后算账了。 不过这是什么鬼安排，陆言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校领导把两班班主任的办公桌排在一排，不怕打起来？ 张霞飞略一想想肖诚的话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笑了笑，没说话。 非常的云淡风轻。 加上旁边的陆言，就是宠辱不惊二人组。 “都堵这干嘛，进去啊，怎么还要我一个个请进去不是？” 非常干脆的女人声音。 张霞飞一下子正襟危坐。 陆言：“……”见鬼的云淡风轻。 话音刚落，门就被大大推开了，一个看起来大概三十出头的女人站在门口，短发，眼神看起来有点凶，背后还千手观音似的露出几个人头。 扒着门框捂着脸，把“没脸见人”这几个字贯彻得非常彻底。 肖诚在陆言旁边找了个位置，笑得非常没有人性，“王老师，卷子给您放这儿了，人也带来了，您随意。” 陆言正犹豫自己要不要也跟着叫一声，就听见张霞飞指着他跟门口的人打招呼，“王老师，来，介绍一下，这我学生，陆言。” 后面的年级第二虽然没说出来，但也没差了。 炫耀得非常明目张胆。 门口的那几个人扭扭捏捏的动作一下停了下来，目光跟手电筒似的直直射过来。 旁边噗嗤一声。 陆言：“……”谢了，仇恨值一下给他拉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从今天起恢复日更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说一句，隔日更是真的爽。【狗头】 第8章 当着实验班的面，年级第二的面子怎么也是得撑一撑的，陆言顺着张霞飞的话打了声招呼，“王老师好。” 姿态非常从容不迫，把年级第二的逼装出了新高度。 旁边肖诚笑得更欢了。 门口实验班的那几个戏精看见这位传说中的年级第二，也不装柔弱了，一个个挺直腰板，雄赳赳气昂昂地看着陆言，力图在气势上杀对方一个先手，先把战略上的先机占了再说。 实验班的宗旨是没考好不丢人，要能把最后一名的分数拽出诚哥的高度，那才是真本事。 陆言顶着对面十几只眼镜冰冷的恨意，非常心累。 实验班其实是按戏精程度录取的吧。 世界之父的气势不是那群未涉世事的小年轻能比的，陆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什么都没做，甚至还刻意收敛了一下气势，不想给对面留下太大的心理阴影。 就这样，还是能跟那群把胸脯挺上天的打个平手。 肖诚搂过他的肩，凑在他耳边低声说：“朋友，很可以啊，我看对面那群老阴比都被逼出倔强的眼神了。” 陆言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肖诚视若不见，真诚发出邀请：“考虑来实验班吗？” “把手从我肩上拿下去。” “我认真的，实验班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拿下去。” 王丽就站在对面那就九个人面前，跟主将似的，脸上却没有后面那几个人的杀气，反而满面春风道：“哦，是陆言同学啊，我听说了，小朋友这次考得很不错，非常有潜力，有没有兴趣来实验班？” 前面几句张霞飞还听得与有荣焉，最后一句蹦出来，脸一下就拉下来了，赶紧喊停，“哎哎哎，王老师，我还在这儿呢。” 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都不是挖墙脚那么简单的事了，是在挖她祖坟。 陆言笑笑，没说话。 王丽本来就是开玩笑，碰了个软钉子也没在意，一边走进来一边笑着说：“开个玩笑张老师，别在意，我就是鼓励一下小朋友，看小朋友考得这么好我也高兴。” 转头招呼门口那几个人，语气冰冷，“进来啊。” 陆言：“……” 班主任之间的战争弄得比他们血族和人类的种族之战还要紧张，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门口那几个人的仇恨值要是能实质化，估计整栋教学楼，不，估计整个一中都被弄得乌烟瘴气的。 王丽拖开自己的办公椅坐下，冲进来的那几个人摆了摆手，“坐吧。” 几个男生屁股还没挨到凳子上，就听见自己班主任喝了口水，又补充了一句，“觉得自己考得挺好，好意思坐，那就坐吧。” 刚坐下去的几位马上又弹起来了。 一片整齐划一的起立动作里，只有一个人顶着这话还能慢悠悠地坐下去，动作非常理所当然。 几个男生刷刷刷地看过去，连带着陆言这么个围观的都没忍住都看了一眼。 肖诚抬起头冲各位笑了笑。 王丽气不打一处来，“边去。” 肖诚不在意地笑笑，“好嘞，”侧头看向自己旁边那个男生，“朋友，扎马步是个什么操作？” 一片实验班的那群学生里面，除了肖诚这么个真敢毫无心理负担坐下去的，以及其他八个垂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站着的，就剩下最后一个人，扎着马步就蹲在肖诚旁边。 王丽眯着眼看着那个学生，张霞飞在自己座位上装着备教案，事不关己地在旁边悄悄吃瓜。 陆言看见男生往肖诚身边凑了一下，低声说：“我觉得自己考的介于好和不好之间，处于还可以的那么一个范围，这个座位上应该有我的一席之地。” 肖诚挑了一下眉：“朋友，说实话，这骚哥的称号应该给你，你实至名归。” 王丽冷着脸点点头，“行，年级第三考的不错是吧，那就你先来，说说自己做的哪不错。” 几位站着的同仁闷头憋笑，肖诚拍了拍年级第三的肩，“朋友，祝你好运。” 陆言没耐心听实验班的自我检讨，提示了一下吃瓜吃得聚精会神的班主任，“张老师，您刚才好像还有事跟我说？” 张霞飞抬头看了陆言一眼，正在回忆自己刚才要说的是什么，年级第三已经开始自己的艰难发言了。 年级第三试探性地说了一句：“呃，我，跟上次相比进了三名？” 王丽翻看着那几张卷子：“总分进了多少？” 年级第三支支吾吾：“退了十分。” 王丽表情冷漠地笑了一声：“确实是考的很可以啊，退了十分还能进三名。” 年级第三不敢吱声了。 旁边站着的另外几位瑟瑟发抖。 王丽眼刀杀过去，“上次的年级第四和第五是谁？” 两个男生举起手，抖着嗓子，“在在在，在这儿。” “说说，”王丽看了他俩一眼，“为什么这次张猛退了十分还能考你们前面？” 张猛就是考年级第三的那个男生。 “因为……”其中一个男生斟酌了一下，“他很猛？” 肖诚在旁边笑得仿佛不是一个班的。 王丽瞪了满嘴跑火车的男生一眼，后者缩了一下脖子，当哑巴了。 王丽重新又把目光看回年级第三那，“自己有什么上升空间自己清楚啊，下回考试我再看见你这注水成绩往年级第三上排，你自己想清楚点后果啊。” 上升空间…… 年级第三幽怨地看了陆言一眼。 陆言眼神冷淡地回看，别看他，跟他没什么关系。 肖诚在余光里挥了挥手，“朋友，别看他了，看我，你的上升空间在这。” 陆言：“……等着。” 肖诚笑着“哎”了一声。 陆言：“……” 箭头乱打的对峙之中，张霞飞从教案里抬起头，非常有存在感地咳了一声，用堪称慈祥的目光看着陆言：“老师相信你的实力，对你非常有信心，虽然这次考了年级第二，已经很不错了，但目光也不要局限在这，别觉得独孤求败，咱还有进步的空间，啊。” 陆言：？ 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吧？ 陆言下意识看了一眼实验班，那帮人挺胸抬头严阵以待，轻松分子肖诚在里面特别像个叛徒。 他稳坐年级第一，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放在陆言身上，够挑起他胜负欲的了，陆言难得朝肖诚笑了笑。 后者愣了一下。 陆言抬了抬下巴，“行，记住了。” 肖诚回过神来，也跟着笑了。 ** 回到班上，张霞飞当着十九班的学生，虽然夸还是夸，但没先前夸的那么天花乱坠，就点名表扬了一下，让大家加油，然后就拿起卷子开始讲错题了。 陆言也知道张霞飞是什么用意，他毕竟是才转来的，低调一点不会招恨，更容易融入十九班。 这些陆言倒无所谓，除非碰到肖诚那种骚到没朋友的操作，否则一般他的装逼之魂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因为还没到九月，这几天只能算是补课，方名用这个理由非常心安理得地催眠了自己，每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踩着点进教室，虚脱地靠在椅子上听课，课间十分钟就趴在桌子上补觉。 有一次睡得正香，突然从桌子上蹭起来，闭着眼睛问陆言：“同桌你的武术操练得怎么样了？” 武术操？什么武术操？ 陆言只当他是睡傻了，随口应了一句，就摁着方名的后脑勺，又把人压回桌面上睡去了。 直到正式开学的第一天，上完头两节课，方名突然站起来，拎着搭在椅背上的校服，一边往教室外边走一边招呼陆言：“走啊同桌？” 陆言随口问：“去哪？” 方名：“去做操啊。” 陆言懵了，“做什么？” 做操？什么操？ 方名看到陆言这一脸懵逼的表情，眼神比他还迷茫，“武术操啊，我那天不是问过你吗，你不是说你练得差不多了？” 陆言总算想起来了，“就你那天神智不清说的那几句？” 不是梦话？？？？ 方名看陆言这表现，立马就知道同桌肯定是把自己的话当屁给放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班主任忘了提醒，就这么让陆言白白错过了十几天的练习时间。 方名：“同桌你完了，咱们学校的操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整个十九班的人都在往外涌，方名这话刚一说完，就听见头顶喇叭“滋啦”了一声，然后就开始播放背景音乐。 男儿一生要经过， 世上磨练共多少。 男儿一生要几次， 做到失落与心焦。(注) …… 节奏明快青春，歌词感人肺腑。 陆言的脸一下绿了。 “同桌，我说的不是一般人能做，不是这操不好做，而是……”方名立起三根手指，“你知道我练这操练了多久，才让自己傻逼得不那么明显吗？” 陆言心如死灰，“三周？” 方名：“错！是三个月！” 他拍了拍陆言的肩，目光怜悯，“你自求多福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出自张卫健的《大丈夫》 这事是真的，当时整个市，就我们高中改革，教武术操。 你们感受一下这个窒息程度。 晚上还有一更【疲惫】 第9章 那首喜气洋洋、冲满鼓励和教育意义的歌，在陆言万念俱灰的情绪下，终于播到了尽头。 喇叭里“噗噗”几声，像是话筒被人拿着用手拍了两下，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里头杀出来，“搞快点搞快点，今天是第一次做操，同学们，拿出你们的活力！快快快！速度赶到操场上！” 陆言在座位上呆愣了一会，眼睛里突然燃起一点希望：“或许我可以不去，装病？” 方名由衷同情自己这位同桌：“别想了同桌，能想的办法咱们一中都想遍了，没用的，走吧。” 陆言了无生趣。 高二的教室是按照班级序号排的，陆言他们班是十九班，正好排在整栋教学楼的最顶上，从走廊往下俯视，操场的情况一览无余。 方名指着底下那堆快速挪动的芝麻给陆言看：“你看，我们就是在那集合，”他手指往旁边划了一下，“那块地方就是咱们高二的。” 陆言顺着人流往下走，趁空档往外看了看，他们高二站的是整块操场最中心的一块位置，就在主席台的正下方，想划水是肯定划不了的了。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那个武术操到底有多可怕，究竟能让一个好好的高中生傻逼到什么地步？ 陆言问方名：“那个武术操到底是什么样子，发挥你的想象力，类比一下。” 方名沉思了一会，“打个不太贴切的比喻，舞动青春你知道吧，这玩意比咱们学校的武术操也就好看100个时代在召唤吧。 ” 舞动青春陆言上网恶补现代知识的时候看到过。 非常青春，非常活力。 他现在想死。 方名继续补充：“我说的不太贴切不是说咱们学校的武术操没那么夸张，而是时代在召唤这个计量单位太小了，100这个数字是我往乐观了估计得出来的。” 陆言：“……行了，别说了，我懂了。” 十九班在顶上，得将就着楼下十几个兄弟班的速度，队伍跟回光返照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前窜两步，陆言在楼梯上等着往下走的时候，还听到广播里校长活力洋溢的声音一串接一串地蹦出来，跟打了鸡血似的。 “速度速度！一个暑假没见你们是不是都待在家里边没锻炼啊，这都三分钟了啊，才到了三个班，其他班都在干嘛，赶紧的赶紧的，你们一个月没没打武术操不激动吗？不兴奋吗？都给我快点！” 陆言心想我兴奋个鬼。 到了操场上，陆言仗着自己的身高，自觉主动地站到了最后一个位置，背后就是几个小小的花坛，虽然里头的树没长多高，但讲究着挡个人也足够了。 陆言心里盘算得很好。 校长在上头举着个话筒走来走去，弯着腰到处瞄人，“那边那个同学，对就是你，站过来点，你们那条队伍就在你那腰间盘突出了，自己还不注意啊？跟后面聊什么呢？我也听听。” 难为校长四五十岁了还能目光如炬，陆言觉得自己的盘算怕不是要背个处分。 处分就处分，还是脸比较重要。 不规矩的都被点了一遍名，整个操场的队伍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四四方方，校长终于满意了。 “来来来，都回忆一下动作准备一下啊，要开始了。” 音乐响起来，陆言站在队伍的末尾默默观察，他前面那位朋友身材非常魁梧，挥出去的拳虎虎生风，跟周围的人比起来，每个动作看起来都特别标准，跟主席台上领操的也没差多少。 陆言沉着目光仔细看了会，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行，还是得跑。 前面那位兄弟都只能做成这个鬼样，他不敢想象自己做出来会是个什么效果。 陆言刚要往后面撤，步子还没跨出去一步，肩膀就被什么东西给抵住了。 陆言瞎想了个借口准备回头应付，后面那人已经走上来了，手里拿着记名册，修长的手指里还夹着支笔，在手里转了一下，握住的时候在纸上轻轻点了一下。 “干什么呢朋友，是不是想什么歪心思呢？” 肖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银色的眼镜链落在锁骨上，在凹陷处积了一小堆。 陆言往肖诚手里的点名册看了一眼，刚才抵住他肩膀的就是这玩意。 主席台边的音响叽里呱啦的，陆言不想跟肖诚多纠缠，语气不善：“想多管闲事？” “不是闲事，”肖诚笑了一下，左手食指在自己右臂上指了一下，示意陆言往那看，“不好意思，我就干这事的。” 语气里莫名有股幸灾乐祸。 陆言顺着他的指引看了一眼，那松垮垮地系着个袖标，对着他的那面露出“风纪”两个字。 他算知道那股幸灾乐祸是从哪来的了，但还是不死心，“你风纪委员就管这个的？” 肖诚笑笑：“对，就管这个，所以别做那些无谓的挣扎了啊，乖乖做操。” 肖诚说完这句话就收起本子站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盯着陆言看，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看热闹这三个字。 陆言没好气：“你杵这干什么？” “监督你啊。” 用自己的职权之便用得非常理直气壮。 陆言最后往前面看了一眼，整套武术操正好做到了音乐的高潮部分，一大群正值青春年华的高中生两腿叉开，弯膝压下身子，两手握拳，平行着举在头顶，很像从精武堂跑出来的。 配合一点的还做出了一个双眼圆睁的表情。 不行，他丢不起这人。 陆言打死不肯动一下。 肖诚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面前这位朋友越是不愿意，他越是想逗一逗，还没等他逗过瘾，远远站着的年级主任已经注意到这边不肯施展青春活力的两位同学了。 肖诚他倒认识，主要是旁边那位站着不动的同学，高高瘦瘦的，看起来就一副不太容易亲近的样子。 八成是个刺头。 “怎么了？”年级主任走过来问。 陆言以为肖诚怎么都得告一状，已经做好背处分的准备了，没想到肖诚笑了一下，“没事，这位同学是新来的，还不会做操。” 年级主任在这，陆言不方便说话，诧异没表现在明面上，配合着肖诚的话做一个刚来的、非常无辜的转学生。 表情切换非常自然。 肖诚没绷住，在旁边笑了一声。 陆言一记眼刀。 肖诚咳了声，收住表情。 “刚转来啊，”年级主任琢磨着这事该怎么处理，瞥到旁边的肖诚灵机一动，“肖诚你不是风纪委员管这个的吗，教教人家新同学呗。” 一石二鸟。 陆言：？？？ 肖诚：？？？ 年级第一和第二对着比武术操，这事传出去能笑一年。 不行，没门。 年级主任才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干脆利落把这事拍了板：“同学之间本来就该互帮互助，更何况肖诚你是学生干部，看到同学有困难，就更该义不容辞地上去帮这个忙，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别偷懒啊，我过几天要验收成果的。” 说完话就走，根本不给两位小朋友争取机会的时间。 陆言都给气笑了，冷冷看着肖诚。 “不是管闲事吗？” “想教吗？” “喜欢武术操？” 灵魂质问。 肖诚叹了一口气，“朋友，看看操场上，除了我们俩在这站着，你还看见其他有哪个同学没做操了吗？” 陆言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示意他有话快说。 “没有对吧？”肖诚对着袖标感慨：“所以我为什么当风纪委员明白了吧？” 风纪委员，高二年级唯一一个能逃过武术操荼毒的人。 陆言冷笑：“关我什么事。” 操场上那首荡气回肠的背景音乐终于停了下来，全套武术操以一个抱拳动作结束，肖委员把本子和笔收了起来，揽着陆言往教学楼走。 “放心朋友，既然是我的错，我肯定会把补救措施想出来的。” 陆言很怀疑：“你？”有这么好心？ 肖诚安慰地拍了拍陆言的肩，“放心，我肯定在规定的时间内把你教会，让你能够顺顺利利地加入高二这个大家庭。” “不合群的事，还是我一个人承受吧。” “……”他就不该对这个骚东西抱有任何幻想。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10章 方名回教室的时候，一眼就看见自己那个长得帅帅的同桌坐在座位上，手里一下接一下地转着笔，满脸都写着烦躁。 刚打完一套拳的他神清气爽，走过去特别贱兮兮地对陆言说：“同桌，感受到我们学校这套武术操的魅力了吗？” 陆言“啪”地一声放下笔，看着这位自己撞到枪口上的同桌。 方名压根没注意到这位少爷现在正处在一种心情极度不好的状态，眯着眼睛舞动着双手，“就是那种感觉，那种灵魂为之一颤的感觉。” 陆言嗤笑一声，“颤个鬼，我没做。” “没做？”方名愣了一下，“你没被肖委员在他的小本本上记上一笔？” 踩雷专家方名一下就戳到陆言的痛处了。 陆言哼笑一声，“没被他记，被年级主任给惦记上了。” 方名一头雾水：“什么年级主任？怎么回事？” 然而不管他怎么追问，这位大少爷再也没开口了。 开玩笑，这种事不可能随便告诉别人，就该烂肚子里，烂一辈子。 他要再极端一点，跟血族里那帮恐怖分子一样，说不定等这事完了，还能把肖诚这个活口也捎带着灭掉。 不过，当着肖诚的面嘴硬是一回事，陆言回去还是没忍住好奇心，上网搜了一下这套武术操的教学视频。 只撑了三十秒。 他把视频链接发到了论坛里，心情复杂地打了一行字。 陆言：你们上学的时候，都经历过这个？ 陆言这个简单到不能更简单的ID，配上视频封面那种红红绿绿的色调，以及领操员那套不知道是那个年代的服装，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冲击感。 血血血我要血：我的眼睛！！！！ 2333:我没有经历过！！！我的青春非常洁白无瑕，没有这种东西的出现！！ 古堡丽影：先自证清白，我是个普通人，没见过视频里这种场面。再小心翼翼问一句，言哥，你们学校要弄……这个？？？？ 我有一颗小虎牙：言哥，要不然这份《人类清除计划白皮书》您再过目一下？ 棺材铺子：少爷！不能再等了！造反就在今日，这就是您起义的导/火/索！！ 陆言皱眉，都是些什么鬼。 话题越来越歪，陆言干脆丢开手机，一个人坐在昏暗的房间里思索。 不行，这套操不能学，学完就是一辈子的黑历史。这是肯定的。 但年级主任那个老头看起来就特别事，肯定没那么容易就把这事给略过去，肖诚那个骚哥把他逼急了，说不定还能拉上他，两个人去主席台上领操。 陆言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起鸡皮疙瘩。 和平解决的办法，陆言暂时没想到。 他还是去看看《人类清除计划白皮书》吧。 第二天大课间的时候，陆言抱着臂，一脸“滚，谁都别烦我的表情”站在队伍后面看。 非常的生人勿近。 肖诚系着“风纪委员”的袖标，很关切地问这位朋友：“朋友，回去看武术操了吗？” 陆言冷冷道：“不看。” 不是没看，是不看。这语气可以说是非常刺头了。 肖诚“碍”了一声，手极其自然地搭上了陆言的肩：“朋友，别闹脾气，别把气撒到武术操上面，这套操傻是傻了点，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你得多看几遍，往细了品，看久了它的妙处自己就出来了。” 陆言冷哼一声：“滚，别给我洗脑。” “另外，”陆言丢开肖诚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别随便搭我的肩，我跟你没那么熟。” 肖诚眼神复杂，“不揽肩难道要我挽你的手？朋友劝你慎重，这样传出去不太好。” 陆言：“……” 肖诚从记名册下掏出一个手机，划开锁屏，“要不然加个好友，我口头给你指导一下？” 陆言实在不想自己的好友列表里出现这么一号人物，拒绝得非常干脆利落。 但肖诚显然不是一个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接下来几天，只要是大课间，他总能从各个地方蹦出来，动作熟练地揽上陆言的肩。 “加个好友吗朋友？” 活像搞传销的。 到最后陆言都懒得纠正他的动作了，由着这人去。 不过武术操就算了，想都别想。 学校贴吧那群人是万万没想到，他们求疯了的年级第一的号，居然还有被人看不上的一天。 别问，问就是柠檬树上排排坐。 陆言凭着他年级第二的成绩和那张脸，一下就奠定了班级地位，十九班的女生一开始都有点怕他，不怎么敢跟他说话，也就实在不会做题的时候才敢来问问他，还做好了挨骂的打算。 没想到这位大佬气势吓人是吓人，但讲起题来其实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么恐怖，遇到实在教不会的顶多就皱皱眉，喝一口水接着讲。 全是她们自己吓自己。 学神就是学神，解题思路就是不一样，每回讲题用的办法都是最简单的，甚至有时候过程能比老师的都简洁。 问题的人经常是战战兢兢地拿着卷子过来，“我操/我操”地回去了。 但时间久了，来找陆言问题的人还是不多。 方名私下问过一回，被班里的女生敲了一下脑袋，“你好意思用这种水平的题去浪费大佬的时间吗？！大佬的精力应该留给王后雄留给竞赛题，那才是人家驰骋的战场！” 方名：“……”这什么脑回路，他是真的不懂。 星期四最后一节物理课刚下，方名刚把头埋桌肚里去玩手机，陆言还在转着笔看黑板，教室门突然被人用力拍了两下，一个声音带着笑意在外边喊：“陆言同学麻烦出来一下。” 方名打游戏的时候是全身心投入的，对现实世界一点脑子不带，按他的话说，这是对人家游戏出版商基本的尊重。 他没带脑子，也就没仔细辨别这声音是男是女，就觉得还挺好听的。 他还听见同桌在旁边哼了一声。 绝对没什么好意的那种。 十九班有人随口问了一句，“学神找言哥干嘛呀？” 那个声音笑着回答：“找你们言哥要Q/Q号。” 我操！方名从游戏世界悚然抽魂，哪个班的女生，挺大胆的啊，连言哥的主意敢打。 专业偷瓜户方猹名嗅到了瓜的味道。 他连头都没抬，就着那个姿势就吹了一口口哨。 他这一声下去，周围一下变得特别安静，外边走廊上其他班的学生在大声说笑，教室的电风扇就在头顶，扇叶呼啦啦地转着，玻璃窗被九月的热风吹得轻微晃动。 方名单出一只手扒开领口往里边灌风。 他压根没意识到危险的存在。 万籁俱寂中，方名听到“啪”的一声，笔砸在桌子上的声音，像是平地一声惊雷。 光凭声音就能感受到主人的怒气。 方名刚抬头问了句“怎么了？”手里的手机就被前桌的女生一下抽走了。 方名愣住，“干什么？” “大哥你看看门口的性别再吹口哨不行？”语气痛心疾首。 方名下意识往门口看，就看见那个跟长在排行榜似的年级第一站在门口，翘着嘴角冲他招了招手。 肖诚，诚哥，性别男。 他同桌，陆言，性别男。 闯大祸了。 方名瑟瑟发抖，现在就是害怕，非常害怕，都不敢转头去看同桌的脸色。 “没事，”几个当事人中就门口的肖诚心态最平和，还有闲心安慰方名，“原谅你，兄弟。” 方名抖抖索索地说了句“谢了”。 肖诚笑了笑，学着方名的样子轻轻冲陆言吹了口口哨，“朋友，给下Q/Q号呗。” 沉默。 两秒之后，十九班直接炸了，口哨声此起彼伏。 “骚哥！骚哥！骚哥！” 跟开演唱会似的。 一片热闹欢腾中，就方名一个人孤零零地缩在位置上不敢动弹。 他清楚地听见自己同桌磨了磨牙。 要出人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11章 张霞飞拿着教案刚走到楼梯拐角，还没到十九班门口，就听到十九班里面传来一阵阵的“骚哥”，语气兴奋得跟过年似的。 十九班门口立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手扶着门框，露出来的一截小臂很白，颈后垂着个亮闪闪的细细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根银链子。 张霞飞见到这副打扮，再结合刚才听到的那个称呼，脑子里瞬间就警铃大作。 肖诚来了。狼进村了。 “干嘛呢干嘛呢，”张霞飞快步走到十九班门口，探了个头进去，“集体叛变呢这是？” 那股高喊“骚哥”的浪潮总算在方名的祈祷中停了下来。 肖诚侧过头，看到是十九班的班主任，完全没一点在人家地盘上兴风作浪该有的惊慌，满面笑容地跟张霞飞打了招呼，“张老师好。” 张霞飞谨慎地“哎”了一声，问他：“小朋友来干嘛？” 肖诚还没说什么，坐在靠门第一排的一位兄弟就抢先开口了，“张老师，诚哥来咱们班追人呢！” 看看这没有求生欲的样子。 方名真是恨不得在这位朋友的太阳穴上扎他一针。 他壮着胆子悄摸摸地往旁边瞄了一眼，自己那位冷酷同桌靠在椅背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上轻点着，一下接着一下，非常有规律。 脸上非但不是方名想象中那种一片铁青，反而还配合着那位活腻歪同学的话，轻轻笑了一下。 方名更害怕了。 “追人？追什么人？”这一嗓子成功把张霞飞的注意力带歪了，她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有点懵。 “追咱们班学神！” 又是一位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抢答的壮士。 方名快崩溃了。 给这位朋友上柱香，您一路好走。 十九班众望所归的学神就一个。 张霞飞下意识往陆言座位上瞟了一眼，后者顶着那张冷冷的帅脸和她对视，没说话，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倒是没否认。 张霞飞一听就知道这帮小朋友是在跟她开玩笑，心里那口气一下就松回去了。 要是肖诚这小朋友真打上她班上哪个女生的主意，凭他那张脸，都不用他费什么劲追，这事十有八九就已经成了。 还好这活体祸害一如既往地保持单身的打算。 张霞飞走进教室，把教案放到讲桌上，笑了一声，“胆挺肥啊，找咱们言哥干嘛呀？” 班主任和吃瓜群众的身份切换可以说是非常自然了。 肖诚立在门口，往陆言那看了一眼。 当事人抬眼，难得冲他笑了一下，做了个口型：你等着。 肖诚抬了抬眉。 他还没开口回答，就看见这位让他等着的朋友又转了一圈笔，那只黑色的中性笔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稳稳地落回骨节上，然后那只手轻轻地抬了起来。 “张老师，肖委员想加我的号，说想让我了解一下实验班。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目光澄澈，表情无辜。 把自己被挖墙脚的人设扮演得淋漓尽致。 肖诚实在没想到这位小朋友还有这种潜质。 年级第一就这么被愤怒的十九班班主任扫地出门了。 张霞飞痛定思痛，当场就给十九班的同学上了一课。 十九班是一个整体。每个人都是班级的一份子，有必要维护十九班的荣誉。 激昂澎湃地讲了整整十分钟，力图把十九班变成铁板一块。 方名在张霞飞走之后才终于有时间冲同桌竖了一个大拇指，“牛皮我同桌！” 陆言瞥了他一眼，没应话，伸手过去在他桌上敲了敲，“把你手机点开你刚才玩的那个游戏界面，然后给我。” 方名抖着手指划开，战战兢兢地把自己的手机呈上去了。 方名玩的是个对战游戏，操纵的角色是个萝莉，领着把锤子在里头蹦蹦跳跳的。 随着账号的重新上线，里头的那个萝莉头上冒出了一个文字泡：主人快带着我一起去决战吧！ 那楚楚可怜的神态，那可爱软萌的语气，方名在一边看得揪心。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同桌伸出手，毫不犹豫地点击了结束游戏。 方名：“……嘤。” 方名泪还没擦干，就看见同桌又点了一下屏幕的右上角，弹出来一个选择框，陆言摁了确定，游戏马上跳转到了Q/Q界面。 方名：“……！” 陆言手指往下划了一下，在好友里找到了张霞飞这三个字，点击发送。 一条新消息立刻出现在对话框里。 陆言确认发送成功后，把手机扔给方名，“好了，一笔勾销。” 方名颤颤巍巍地往屏幕上看了一眼。 ——快来吧朋友！开黑小队就差你了！和我一起决战峡谷吧！ 这是一条非常标准的游戏邀请对战信息。 发送对象：张霞飞。 这种打击，饶是猛男也落泪了。 方名抱着自己的手机，嘤嘤嘤得没个人样。 ** 一中是市内最好的高中，盯升学率盯得很紧，高二才开学就开始疯赶教学进度了，就是为了能赶紧结束所有的课程，在高二下学期就进入第一轮复习，每天晚自习一下就拎着一大堆试卷回去，第二天上课就得交。 陆言回去得晚，几乎是教室里最后一个关灯走人的，他出高二那栋教学楼的时候要经过一道长长的走廊，一班的教室就在走廊旁边。 陆言每回从那经过的时候，都能看见一班亮着灯，夜里学校很静，笔写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晰。一班人几乎都是满的，每个人桌上都摆着一叠厚厚的资料，皱着眉头奋笔疾书，偶尔写累了就甩甩手腕。 肖诚碰巧就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陆言一眼就能看见，这人做题的时候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偶尔皱皱眉，睫毛长到几乎都有点碰到银色的镜框了。 看起来有点不太一样。 不过陆言也没多在意，看一眼就走了。 就学习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年级主任还能记得他们俩这件破事，见到了就过来催进度。 肖诚每回都回答得非常淡然和胸有成竹。 年级主任表示很放心，而且期待着他们的表现。 如果陆言不是当事人之一，清楚地知道他们俩的学习进度是0，他也快信了。 陆言皱眉看着年级主任的背影，“你拿什么表现？” 肖诚表情淡定：“该怎么表现怎么表现。” 陆言没想到这位朋友想得这么开，这么快就把自己思想工作给做通了。 肖委员继续补充：“凭我们俩这腰，这腿，还有这张脸，朋友，对自己有点信心，我们可以把这套武术操做出美感。” 陆言非常捧场地鼓掌，“对，就凭你这腰，这腿，这张脸，你可以。到时候主席台上领操员那位置是你的，这风纪委员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就很无情。没有一点革命同志该有的惺惺相惜。 两个人站在树下，晨间的阳光穿枝拂叶地泼洒下来，在陆言脸上头下一片斑驳的光影，肖诚看到陆言皱了皱眉，下意识往阴影里躲了一下。 那片光影一下变换了形状，从陆言的嘴唇撤到眉眼，挡住了他的眼睛。 陆言伸手挡了一下阳光，有点烦，“你就只有这个把脸豁达乐观地丢出去的心态？肖诚？诚哥？” 高二的基本都管肖诚叫诚哥，按理说这称呼肖诚怎么都该听惯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陆言这么喊他就觉得特别新鲜。 莫名还有点爽。 陆言都这么喊了，肖诚觉得自己要再不拿点措施出来，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肖诚：“这事也没那么麻烦，谁规定风纪委员只能有一个了？” 陆言很怀疑，这玩意还有个正副之分？ “你确定有用？” 肖诚：“试试喽。” 不行。不可以。用不上。 学校就那点人，一个人走一圈都能把事干得差不多，两个人就是浪费劳力了。 年级主任态度非常坚决。 肖诚据理力争，总算争取来一点福利。 既能充分利用课间的空余时间，又能让两个人的作用得到充分的发挥，还不用放弃自尊学武术操。 星期三上完头两节课，高二的刚从操场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广播里播放的舒缓音乐突然停了，短暂空白了一段时间后，里头“喂”了一声，像是在试音。 紧接着，一道男生的声音从里面蹦出来。 “同学们好，欢迎来到午间特别节目。” 很清亮的少年的声音。 还很熟悉。 高二的全傻了，呆若木鸡地看着教室顶上的广播。 骚哥？？？干什么？？？？ “我是高二（1）班的肖诚。” 那道声音还在继续：“这是学校新设置的一个节目，什么都聊，主要是为了调动大家学习的积极性。” “在开始之前，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搭档。” 声音轻了点，好像是话筒被拿远了，“来，朋友，介绍一下自己，不要害羞，多加一点前缀。” 这句话说完后，广播里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噪声，听不清楚，像是里面在争论什么。 两分钟之后，另一个声音响起来，像是妥协了，“……陆言。” “就这样吗朋友？你确定吗？” “……滚。” “好的，”声音又大起来了，“今天是第一天，不会那么正式。” “就聊聊我常驻第一的心路历程吧。” “……” 高二的集体呆怔在座位上。 房子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么么哒。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哦对了，原来的文名文案不符合网站规定，所以改了一下，但是我还是我！不要误伤取收我呀！！！ 感谢少女解剖学和花开花多样的营养液～ 第12章 一中的广播室里，肖诚就坐在播报校园新闻的那个椅子上，左手搭在桌面上，右手轻轻扶着立在面前的那个话筒。 旁边还坐着个极度怀疑人生的陆言。 本来大少爷是为了挽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面子，但这会他开始怀疑自己做的选择是不是对的了。 跟骚哥一块进广播室，好像跟做武术操没什么区别。 学校广播室的话筒质量不是特别好，基本上只属于能出声那种范畴，音质就不要强求了，肖诚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广播里，听起来有些微的变音，但就这样，也还是能清楚地发现原主人的音色非常漂亮。 “按照一般的逻辑，按照各位同学对我的理解，大家肯定觉得我考第一爽翻天了，但事实并不是这样，你们这种猜测完全是对我的误解。” 陆言坐在一边冷眼旁观。 误解个鬼，骚哥你什么样自己不知道吗。一中同学对你认识非常深刻。 肖诚没注意陆言的动作，接着往下说，“其实每一次考第一，我的内心都无比平静，有人怀疑我对学习的态度不够端正，这是误解。第一这件事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已经融入了我的生活，对待这个高频率发生的事件，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 肖诚成功刷新了陆言对他不要脸程度的认识。 肖诚皮肤很白，手搭在话筒上，那种颜色对比就更强烈了，他说话的时候尾音是压着的，听起来就带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当然，我这种养老院一样的心态并不适合所有人，各位同学还是要保持积极进取的心态，认真地看待每一场考试，尤其是实验班的各位，不能灰心，不能丧气，不能因为没有经历过就否认胜利的存在，要勇于向年级第一发起冲刺，这个宝座永远等着各位勇士的探索。加油。” 最后的这句鼓励可以说是非常真心诚意，而且富有感情。 高二的集体石化，整栋教学楼从上到下无人幸免，也就实验班的比起来好那么一点。 快哭了。 “……” 陆言有点同情一中的同学了，怎么就活在这么个东西的统治之下。 肖诚叙述完自己的心路历程，很良心地没忘记带上自己的搭档，手握着话筒底座，轻轻沿着桌面一推，把话筒推到了陆言的面前，“朋友，来，你来，分享一下自己的经历，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陆言：“……” 陆言没那个东西那么骚，那么残忍，做不到诚哥那一步，还保留着最基本的人性。 他垂目沉默了一会，轻轻抬眼看着面前，他面前是一面墙壁，粉刷得特别白，他看着上边的一条裂缝，开口：“肖委员谈学习已经谈得够多了，我就不说这个了，聊点其他的吧。” 听听，这才是优秀学子对同学应该有的友善态度。 高二的齐刷刷地松了一口气。 言哥不趁着委员前一发操作的伤害，把他们一波带走就行。 那就好，他们这条命还能再苟苟，还能接着学。 然后毫无防备的同学就听到广播里“哗啦”了一声，很轻，像是平常听到的那种翻页的声音。 冷冷清清的声音传出来，透着点凉气。 “我来念念上个星期的处分名单吧。” “……” 一中的校训有一句是“团结友爱”，要求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团结友善，共同进步。 9月17，一中的同学记住了这个特殊的日子。这是他们不可言说的痛。 就在这一天，他们的校训名存实亡了。 谁都没想到，肖诚和陆言的这波操作，最后的获益者竟然是高二的实验班，成功帮助这个一直是众矢之的的班级融入了高二这个集体。 普通班的同学对实验班的三十四位同仁表达了深切的关心和同情，一直活在肖诚的暴虐统治下竟然还能奋发向上，没有放弃自己的追求，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简直就是课本里面坚强不屈的白杨树的翻版。 让人肃然起敬！ ** 方名自从给张霞飞发了那条邀请对战消息后，整个人就老实多了，手机安安心心地搁在书包里，轻易不拿出来，一副要重新做人的样子。 张霞飞非常欣慰，看向陆言这位同桌的眼神充满了无声的鼓励。 然而做人是不可能做人的，按方名的说法就是特殊时期合理避害，转移兴趣爱好，实现自我愉悦值最大化。 于是这位朋友的兴趣爱好就变成了去打听实验班的事。 陆言表示这种脑回路他无法理解。 方名：“实验班有骚哥坐镇，一个骚哥顶十个论坛，只要我打听到的消息够多，就可以实现跨维度的网上冲浪。” 方名一脸讳莫如深，“大家都以为我是在找学霸问题，所以都没有防范我，这就是我的成功。只要我伪装得够好，就谁也不会知道我是在实验班水经验，这就跟混论坛一样，你发的言越多，你的经验值就越高，你能够得知的消息也就越多。” “实验班的学霸，就是我的npc。” 陆言：“……你真是闲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把头转了回去，没再跟自己这位同桌逼逼叨叨地浪费时间。 倒是前面的两个女生转过来，满脸兴奋地问方名：“所以你打听到什么了？” 实验班的风吹草动本来就牵挂着高二同学的心，再加上八卦这两个字，但凡是个一中同学都不能拒绝。 要是这八卦再跟肖诚扯上点关系…… 谢邀，我们来了。 方名“嘿嘿”笑了两声，“我现在发言次数不够，等级还不高，知道的很有限，就知道肖诚他爸爸——” 然而还没等方猹名把偷到的瓜给献出来，讲桌突然被人用力拍了两下，声音很响，一下把三位吃瓜群众的交互沟通给切断了。 浑厚的声音响起来，物理老师站在讲桌前，手里握着一摞纸，看不清楚是什么，笑得很狡黠。 物理老师姓张，体型偏胖，十九班的都叫他老张头。 前桌的两个女生赶紧转回去，方名瞟了一眼物理老师的手，又盯着他的脸看，语气里透着谨慎，“言哥注意了，一级预警，我从老张头的眯缝眼里看不到一点好意，怕是要遭。” 陆言语气淡淡：“你可以预警，我没必要。” 就很无情，还很冷漠，方名甚至从中敏锐地嗅出了同桌打算置他于不顾的打算。 塑料同桌情实锤。 果不其然，物理老师摊开那摞纸，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印刷着的题，“来来来，咱们今天不上课，课堂小测一下，把书都给我收下去，脖子都给我缩回去啊，我要看见哪个臭小子敢当着我的面偏头偏脑的，直接给你拧断。” 冷酷。无情。还很凶残。 没有一丁点教育人士该有的春风化雨。 像个没有感情的血滴子。 试卷发下来，方名两张四页的物理卷子翻过来翻过去，最后翻回第一页，看着那顶上印刷的四个大字，咬牙切齿，“这是小测？！兄dei，你看看你下面跟着的那些题量和题型，你细看，你怎么好意思站在这儿的？” 方名对“课堂小测”这位兄弟的不厚道表示愤怒。 陆言在旁边凉悠悠地提意见：“加油。你可以把你听到的瓜写进去。物理老师没见过这场面，说不定会酌情加分的。” “同桌你没有心。” 然而真正等考试开始后，方名在纸上运笔如飞，从速度上把自己写出了年级第一的风采！不到二十分钟，陆言余光瞥见自己那位同桌高高扬起试卷，以一种舞扇的姿态把自己的试卷翻了一个面，哗哗作响，声势浩大。 挺厉害啊。 “我操？谁翻页了？” 这声音成功把全班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一群人惊骇地看着方名的动作，连在考试都没顾得上了。 “牛皮啊我名哥。” “这波操作很可以啊。” “满分预定。” “……” 方名前面那个女生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桌子，不敢置信：“我靠，做这么快的吗？” 跟自家兄弟没什么好隐瞒的，方名凑上去，趁老师不注意轻声回了一句。 “没，这一页我不会，换下一页试试。”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么么哒！晚上应该还有一更。 感谢“澄映葭苇““拦下那辆20马赫的车,让我上”“荨郡”“ooooooll“”“（妹子你的ID是空白的？！）的营养液～ 以及“澄映葭苇““少女解剖学”“35713340”的地雷～ 第13章 收卷子是按照教室座位一列一列来的，陆言他们那一列正好是那个新转来的男生收，扯他卷子的时候多看了一眼，看完就扯开嘴角笑了一声，神情非常嘲讽。 方名一下就不乐意了，“笑屁笑。” 男生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眼神躲在里头看不清，语气倒像是专门来挑事的，“谁菜我就笑谁。” 开口就得罪人，一看这位兄弟就不懂说话的艺术。 偏偏他还要接着往下说：“全班第一个翻面，大题一个没做，就把学到的公式全腾上去了。” 男生挑了挑眉，煞有介事地点头，“确实够厉害的。” 这语气，你品，你细品。 关键要嘲讽就嘲讽，这位没事找事型选手还不是跟旁边的陆言一样，直接明着让你认清自己的实力，而是那种夹枪带棒的攻击，就跟强强躲在背后用小石子扔你头一样。 方名也不客气了，直接逮着就往这位朋友的要害上锤，“你行，你行还从实验班转到咱们普通班来了。” 一中的规矩，每学年结束的时候都要进行一次测试，一考定生死，实验班普通班重新洗牌，年级前三十五直接凭名次进入实验班，就算实验班的是一时失利，普通班的有人撞大运了也是这样，不跟你讲什么情面，考砸了直接收拾东西滚蛋。 在这一点上的作风倒很符合一中市内最好高中的身份。 这一届的实验班还算争气，基本没怎么换水，整个实验班三十五个人就一个人滚出来。 就是面前这位兄弟。 不得不说方名这招还是够狠的，一下就把这男生的七寸给拿住了，脸一下就涨红了，气急败坏地说：“关你屁事！” 方名：“那我怎么答又关你什么事，滚滚滚，拿着卷子边去。” 男生哑了一会，开口：“拉低班级平均分的傻逼。” 说完就准备收着卷子走人。 吵架归吵架，道上兄弟的规矩是，傻逼这称呼不能随便安人头上，安了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平常的事情大家还可以握手言和，一笑泯恩仇，事后还能称个兄道个弟的，但是傻逼这两个字一旦骂出来，不行，这事没那么简单了。 谁能跟傻逼做朋友？谁都不可以。 这其中的逻辑链就非常清晰。没半点含糊。 方名受不了这委屈，怒气值蹭蹭蹭地往上涨，“狗屁拉低班级平均分，你说这话有尊重过别人的努力吗！” 男生上下瞟了方名一眼，目光充满怀疑。 方名上物理课不是睡觉就是下五子棋，左手PK右手能跟自己玩一节课。 努力？这兄弟是在自取其辱吗？ 前面的两个女生一直悄悄听着，时刻注意着事态的走向，跟方名做了一段时间的前后桌了，感情上肯定是向着方名的，听到方名这句话着急得不行。 压着声音提示，“方哥！方哥你吵错方向了方哥！咱不跟他争这个！咱理亏！害！方哥！” 方名不管不顾，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在前后左右的目光中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大拇指微微蜷曲，然后把手掌转了90度，指向了旁边的陆言。 前桌：？？？ 男生：？？？ 陆言本来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打算管，由这俩打嘴炮，等事情真的要控制不住了再说，万万没想动这把火烧着烧着，居然还能把自己给点着。 “张嘴就拉低班级平均分，你有尊重过陆言的努力吗？你以为学神是平白无故做我旁边的吗！你以为人家的满分是白拿的吗！还拉低班级平均分，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我跟学神的平均分加起来超出班级一大截！” 非常的理直气壮。 收卷的男生懵了。 方名越说越激动：“真正的学神是什么，你以为光成绩好就行吗！放屁！你成绩不好吗，学委成绩不好吗，但是你们能给自己的同桌这种信任吗！你同桌坐在你旁边能有我这种心安的感觉吗！不能！” 方名：“但是我同桌不一样！他就能！” 总结陈词：“这才是学神！” 这一大堆话弯来绕去的，一下把男生搞懵逼了，等陆言没忍住笑了一声才回过神来，他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话，最后干脆拎起那堆卷子跑路了。 落荒而逃。 方名看着男生的背影，哼哼了一声，“不过如此，撑不过我一招。” 前面的两个女生愣了一两秒，然后非常佩服地鼓起掌来。 “说实话，我大大小小的学校上过这么多所，人也见过不少，但论起不要逼脸来，还是咱们名哥做到登峰造极了，其他人那战斗力都得靠边站。” “豁还是咱们名哥豁得出去，这一波把学神吹得体体面面，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清新脱俗的立论。” 异口同声：“名哥牛皮。” 方名王者归来，深藏功与名，在椅子上四平八稳地坐下，刚把头往旁边偏过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拦住了。 “不行。没有。不借。” 拒绝得斩钉截铁，没留一点余地。 下节课就是数学课，方名两张空白得坦坦荡荡的试卷还摆在桌肚里，就等着陆言救人一命。 他哪能这么轻易放弃，“学神，安心的感觉！” 陆言拍拍他的肩，“一直把你保护在安全圈里面，我的错，我反省。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自己起飞。” 陆言鼓励他，“我相信你。” 方名：“……呜。” 他的灵魂归宿就这么化成一阵青烟了。 ** 一中课程紧张，各科老师都加紧赶进度，体育课就跟狼群里的肥羊一样，谁逮着就是谁的，各科老师薅羊毛是一点没手软。 陆言转去一中将近一个月，连体育老师的影子都没见着。 按方名的话说，这事硬来不了，得看缘分。 现在缘分到了。 十九班的同学跟关了两个多月突然放出来似的，一群人兴奋得不行，走路都横着走，从其他班经过的时候跟解放军进城一样，雄赳赳气昂昂。 别问，问就是去上体育课。 语气骄傲。 陆言他们班的体育老师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瘦瘦高高的，说话都透着股年轻人的劲。 “咱们这学期第一次见面，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啊，都珍惜着点。” “废话不多说，大家先做做热身，等会测八百，我根据你们的体能调整教学方案。” 当头一棒，十九班的傻了。 “第一节课测八百，人干事？？” “一中最后的一块净土也沦陷了，我人生没啥指望了。” “我特么还不如去做两套浙江卷。” “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都愣着干嘛，准备运动都做起来，”体育老师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对了，咱们跟实验班的一起测，自己看怎么办啊，不想丢人就加把劲。” 陆言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就开始在整个操场瞎游荡，等看到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后，心里忍不住紧了一下。 经验告诉他，有骚哥在，这事就没那么简单。 肖诚正好偏过头，视线在陆言这个方向晃了过去，马上又晃了回来，他身上是那套蓝白色的校服，上衣拉链没拉，大大敞开着，隐约能看到T恤下腰的轮廓，看起来劲瘦的一截。 或许是因为上体育课，肖诚脸上难得地没戴那副银框眼镜，五官就那么直接露出来。 一般来说，戴着眼镜都能好看的人，摘了眼镜颜值普遍能再往上升一个级别。 这句话放在肖诚身上也适用，没了眼镜的遮挡，他五官看起来更深邃了，鼻梁高挺，嘴唇是偏薄的那种类型，陆言视力好，能清楚地看到肖诚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 他脑袋里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话，这家伙是睫毛精吗他。 肖诚看见陆言，抬手冲他笑着扬了一下，算打了招呼。 看起来还挺高兴。不知道是因为看见陆言还是有别的原因。 体育老师这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十九班本来挺萎靡的，一听要跟实验班的一块测，斗志瞬间就上来了，有几位兄弟压腿甚至做出了劈叉的效果。 陆言：“……” “教实验班的做人，让他们长点见识！” “我成绩可以比不上，跑步不能差，把实验班摁在地上狠狠羞辱！” “屠榜！让他们感受一下咱们当初的绝望！” “我要在跑道上劈叉！” “……” 体育老师还在旁边煽风点火：“争点气啊同学们，这机会就是白递到你们手里的，把实验班往死里干。” 陆言：“……” 最后两个班站到一块的时候，很有点剑拔弩张的气氛，肖诚本来是站在队伍末尾的，看见前面鹤立鸡群地站了个陆言，立刻就拨开人群走上去了。 肖诚揽上陆言的肩：“朋友，缘分。” 陆言呵了一声。 肖诚左手搭在陆言肩上，动作自然得不行，冲两边跃跃欲试的人马喊了停。 “朋友们，咱们两个班加起来人很多，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我们还是谨慎点好。” 肖诚顶着两个班的目光，从容不迫，“一开始大家不要争，不要抢，慢一点，保证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有想法的兄弟后面再提速也不迟。” 两个班沉默了一会后，觉得委员说的没错，满口答应了。 就陆言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可是骚哥。 两班人马虽然都等着露上一手，但也没忘了肖诚的嘱托，什么都比不过安全。体育老师一声令下，几十个人不争不抢，跟漫步似的慢吞吞地往前挪。 然后他们就看见，这位建议他们安全第一位的骚哥，从队伍的正中间，跟箭一样窜出去了。 一骑绝尘。 “……操！”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虽然会迟到，但不会缺席！爱大家么么哒！ 感谢百夜的营养液～ 第14章 不得不说，肖诚的这个操作简直骚破天际，压根没人预料到肖委员的心能脏到这种程度。 浩浩荡荡几十号人一脸懵逼地看着肖诚的背影，没缓过神来。 等肖诚都跑出去几十米了，这群人才终于接受了这种巨大的冲击。 十九班的阵营里吼出一嗓子，“操！实验班的跟咱们玩战术！” 这句话一蹦出来，就跟在两个班下了什么解除封印的咒语一样，两个班也不讲究什么你谦我让了，拔腿就往前窜。 于是整个场景就变成了肖诚跑在前面，几十号人没命地在后头追，一个个的两条腿跑起来都快没影了，还都神情悲愤。 看起来不像是体育测评，倒像是什么大型寻仇现场。 陆言毕竟跟肖诚打了好几回交道，虽然没料到肖诚有这么骚，但也没其他人那么猝不及防，好歹有点心理准备。 他没跟着悲愤交加的人民群众追上去，反而保持着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排在队伍正中间。 十九班的不知道陆言是什么意思，单纯以为这位学神体能不行，心有余而力不足，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还安慰他，“言哥你放心！这一次，十九班的荣誉由我们来守护！” 陆言：“……” 长跑毕竟不是短跑，考的不是爆发力而是耐力，那些一开始就火力全开的兄弟很快就把自己的体力就耗尽了，以至于第一圈还没过速度就已经很明显地慢下来了。 一个个仰着脖子粗喘着往肺里灌气，嘴里还在骂着：“阴谋！都是阴谋！玩战术的心都脏！” 陆言体力没用多少，越起人来不费吹灰之力，第二圈刚跑了几十米，就已经排在队伍的前列了。 他前面就三个人，一个体力很显然已经不行了，完全是在强撑，能打的就只有剩下的那两个人。 一个是十九班的体育委员，一米九几的身高，身材魁梧，每次校运会必报长跑项目，还基本都能拿奖，跑个八百米不在话下，完全跨量级碾压两个班的选手。 陆言看他确实也很轻松，面色红润，跑起来一点气不喘，呼吸非常均匀，没一点强弩之末的意思。 骚哥劲敌。 另一个就是玩战术的骚哥。虽然落了几步，但看起来也不怎么费劲。 陆言从后面看，肖诚其实也挺高的，他粗略估计了一下，应该有一米八七，而且比例很好，腿特别长，从外型估计也是个适合长跑的选手。 两个人胶着不下，战局非常激烈。 陆言甩掉在他前面的那个人，成功加入了三人局。 肖诚余光看见有人追上来，非常自来熟地搭话：“朋友，慢一点，不要着急，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前面那位兄弟是赢定了，我们俩没必要为了个第二累死累活，慢下来，给自己一点喘息的空间，深呼吸，感受跑道的美好，享受这种奋斗的过程。” 陆言刚想问肖诚发什么疯，就看见这位口口声声叫自己享受过程的骚哥一边说话，一边开始加速。 陆言：“……” 肖诚正打算把后面那位不知道哪蹦出来的朋友甩下去，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后面响起来：“骚哥，不拼搏了？不奋斗了？” 清清冷冷的，听起来带着点戏谑。很独特的嗓音。 关键还很熟悉。 肖诚回头，男生就在他后面几步的位置，估计是为了通风，衬衣头两颗扣子没系，露出白得发光的锁骨和一小块皮肤，看起来很细腻，隐隐约约有点肌肉的轮廓。 完全把少年这两个字诠释到了极致，青春气都快溢出来了。 肖诚吹了声口哨，“身材不错啊朋友。” “……” 陆言冷笑，“体力也不错，想打一架？” 肖诚：“朋友，冷静，别动怒，这是来自同性的夸奖。你是来冲击前三的？” 陆言面无表情：“我是来享受赛道美好的。” 肖诚面不改色：“很可以朋友，这种豁达的人生态度不是谁都有的。该放放，该收收，张弛有度，这个东西很玄，要自己去体会。” 改口改得就很自然，没有一点羞愧。 “……骚哥。” 陆言笑骂了一声。 虽然在聊天，两个人速度也没慢多少，肖诚看着那位一米九几，全身肌肉跟吃了激素似的兄弟，感叹：“操，这位朋友也太猛了吧，我在他这卡了一圈了，这你们班体育委员？” “对。” 以陆言的实力，他要真跑起来，在场这两位都不是他的对手。但这位少爷没有争第一的想法，在一边看热闹看得兴起，甚至还幸灾乐祸地补充了一句，“还是学校长跑记录的保持者。” 他刚想劝肖诚放弃，就看见他往前面看了一眼，眼神突然一亮，冲前面的男生喊了一声，“前面的那位兄弟！” 陆言看了肖诚一眼。 他又想干什么？ 体育委员回头，表情很迷茫，他实在没想到八百米体测还能被人搭话，这种意外邂逅完全把这位朋友搞懵了。 肖诚速度不减，陆言在一边划水，刻意没落多少，冷眼看骚哥打算干什么。 肖诚表情严肃，“同学，你低头看看，是不是自己跑前准备没有做到位。” 体育委员低头，陆言没忍住，目光也跟着往那去。 体育委员“啊”了一声，完全懂了。 肖诚神色郑重：“上跑道之前鞋带要系好，同学，你这样很危险，跑步的时候踩到摔了怎么办？比赛事小，身体事大，这种事情不是能开玩笑的。一中是个大家庭，每个同学都是其中的一份子，我由衷地希望大家都能平安无事。” 语气真切，简直是掏心窝子的话。 体育委员很羞愧。 陆言：“……” 骚哥改行当人生导师了？ 肖诚继续说：“这次还好是被我看见了，去吧，去一边系上。下次这种事情一定要注意，不能大意，任何一场校园惨案的发生都会让我很痛心。” 体育委员在肖诚身上感受到了春风一样的温暖，心头一股暖意，向肖诚郑重地鞠躬道谢，撤到跑道外面系鞋带了。 没两秒钟，他眼前突然晃过一道黑影，与此而来的还有呼啸的风声，他茫然地抬头，面前只有一脸冷冷表情的陆言，那位送温暖的肖委员已经不知去向了。 他转头，一眼就看见一路狂奔的肖诚，离终点还有十几米。 陆言轻啧一声，“骚哥送的温暖，害怕吗。” 作者有话要说：　　短更。 感谢少女解剖学的营养液～（瑟瑟发抖） 第15章 傻白甜体育委员世界观坍塌得非常彻底，整个碎成渣了。 明明是一个纯靠体力的项目，骚哥就这么硬生生凭着战术和计谋荣膺桂冠，成了第一个冲过终点线的人。 陆言在后头慢悠悠地追赶，也随随便便拿了个第二。 十九班和实验班的看清楚是这么个结果，简直万箭穿心。这两位在排名榜上屠榜就算了，连体育场这么个地都要来抢一两杯羹。 一中已经彻底沦陷了，再也没有他们肆意遨游的空间了。 肖诚跑完这几百米没一点不适的症状，还有心思在终点给陆言接风洗尘，双手大大摊开，最顶上的扣子扯开了两颗，头发被抓得有点乱，看起来很有股狂放不羁的气质。 有股校霸的风范。 陆言要是只雏鹰，就该一头扎进这个怀抱。 但这位手握世界之父剧本的少爷明显不是。 陆言一把推开肖诚的手，轻轻喘了两口气，手在太阳穴上按了一下，“走开。” 他脸色有点苍白，眉头皱着，看起来不太舒服，连带着赶人的这两个字都没了平常的威慑力，轻飘飘的，多了点软软的味道。 肖诚看到他这样子愣了一下，“你不舒服？” “没事，”陆言摇了摇头，随便在树荫下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手在衣领上又扯了两把，露出来的皮肤更多了。 陆言说的那句“没事”还真不是跟肖诚客气，他很清楚自己的体力，照平常来算，别说八百了，就是十个八百也不至于这样。 这种疲惫感来得莫名其妙，不像是体力不支的情况，但要陆言自己说，他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言手撑着额头，正在努力缓解那股不适感，右脸突然贴上一个东西，冰冰凉凉的，还有点潮湿。 陆言愣了一下，下意识接住。 是瓶矿泉水，冰的，还在往外冒凉气，瓶身上笼着一层细细小小的水珠。有一只手正拎着瓶盖，手指修长，指甲修得整整齐齐。 等陆言把水接过去，那只手就撤回去了。 肖诚在陆言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 陆言也没客气，直接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笑笑，“骚哥来兜售矿泉水的？” 肖诚侧过头，正好看见陆言在喝水，喉结顺着脖颈往下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就没看了，听到陆言这话跟着笑了一下，“开玩笑，我是来送温暖的。” 他又问：“你中暑了？” 九月底将近十月份，X市的天气这会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很多一中学生都热得受不住，奇招百出。肖诚身在实验班，更是见识了各种奇妙的民间智慧。 学委直接把家里的电扇抬到学校来了，这还不算什么，没肖诚同桌骚，这位兄弟也是个狠人，直接光着膀子上课，被闻风赶来的班主任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直接轰回去穿衣服了。 肖诚觉得这小朋友好像天生怕热，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躲在遮阳伞下。而且就他注意到的时候，这小朋友晒在太阳底下的时候都是皱着眉的。 这会估计是晒了几分钟，有点中暑了。 没想到陆言非常果断地摇了摇头，“不是。” 他垂着眼睛，“可能是其他原因。” 跟血族有关的原因，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陆言把最后一点水喝完，正要起身去扔瓶子，眉头突然皱了一下，往肖诚旁边凑过身子，像是在闻什么味道，“你……” 肖诚本来是随随便便坐在花坛边上的，手撑着底下的瓷砖，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随意地往前伸着。 他听到陆言的声音刚一转头，下巴马上一股柔软的触感，还有点痒痒的。肖诚手指一动，下意识就把那两条腿收回来了。 这举动挺莫名其妙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他低头，这才发现那股软软的感觉来自什么。 是陆言的头发。 小朋友也离得也太近了点。 肖诚手抵着陆言的头，正要把这位不知道正在干什么和接下来要干什么的朋友推开，当事人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看，眼神莫名还有点复杂。 “你到学校来还喷香水的？” 这种指责对直男的打击太大，自认性向龙精虎猛的肖委员一下就愣住了，“啊？” 陆言把身体撤回来，轻啧了一声，“够可以的我诚哥，从内到外一条路走到黑的骚。” 陆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吧，喷香水是什么时候的事？” 味道还挺好闻的，闻起来是挺甜的，但也不腻。 还有股他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过这句话陆言没说出口，怕委员骄傲。 肖宇直受不了这委屈，骚可以，用喷香水这招攻击人就太毒了。 好狠一男的。 “没有。” “不可能。” “不存在。” 否认三连。 陆言没忍住翘了一下嘴角：骚哥急了？ 陆言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了，不会非逼着当事人承认，“对。没错。你没喷。” 他一边站起来一边安抚骚哥，“你这该死的魅力根本不需要香水来诠释。我懂。” 这语气，就差把敷衍这两个字摆在明面上了。 “……” 骚遍天下无敌手的诚哥第一次尝到这种被噎住的感觉。 ** 十月一号是国庆节，国家法定放假的节日，一中就是再舍不得放假也没法，要是把这七天给占了，凭一中学生的野路子，教育局的电话得被打爆。 没办法，抢不过来的。 但这不代表学校教务处就没别的招了。 “操！” 方名瘫在座位上，一脸的生无可恋，他前桌的女生转过来收作业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顺嘴问了一句：“怎么了我名哥？” 方名蹭的一下坐起来，跟诈尸似的，狠狠捶了一下桌子，“学校要考试！” “哦。”女生刚把头转了回去，立刻又转回来了，满脸不敢置信，“我去，什么情况？不是马上要放国庆了？！还考试？你哪来的消息？？” 方名：“我刚从班主任办公室经过，几个班的老师就站在门口，我听见的。” 女生惊了：“真假？！这么残忍的吗？！” 这句话才说出来，上课铃就响了，这节正好是生物课，张霞飞拿着教案从门口进来，姿态舒展，满脸的意气风发挡都挡不住。 一般来说，班主任的情绪都是和学生的情绪呈负相关的，她脸上有笑，那多半没什么好事，要是班主任的喜悦表现得特别明显，那不用想别的，一级警报可以拉起来了。 更何况张霞飞兴奋得这么明显。 这意味着什么？这代表了什么？ 方名很绝望。 张霞飞站到讲台上，冲底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知道要放国庆节了，一个个的都特兴奋是吧？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放出去了，天高任鸟飞是吧？” “没有没有。”底下很谦虚，“也就一般高兴吧。” “德行，”张霞飞笑着骂了一声：“学校也知道你们辛苦了，想你们回去过一个好节，所以呢。” 张霞飞停了一下，看着底下这帮狂喜乱舞的人，笑得特别残忍：“学校这几天辛苦筹备，特地给你们准备了一场考试。” “哈哈哈哈……哈？” 笑容渐渐僵硬。 “哦对了，”张霞飞贴心地补充细节，“这次是实验班的老师出题，听说还是按照实验班的水平出的。这个难度我就不特意强调了，你们自己感受感受。你们放心，成绩肯定在国庆节放假之前改出来，让大家都能安心地过个好节。” 十九班的傻了。 “好了，我们开始上课。” 懵逼的不止是十九班，还有一中的学校贴吧。 这贴吧虽然是官方的，但平常发言非常大胆，什么都聊，就是不聊学习。 贴吧规矩：聊学习的直接封贴封号。 但这次不一样，实验班的老师出题，这个难度，直接把贴吧养老的一中学生给炸出来了。 “别问我成绩”：我哭了，小熊摘下了他的快乐面具。 “不是一中的”：教务处做个人吧，好好过节他不香吗？ “数学不会就是不会”：现在求神拜佛还管用吗？ “什么时候毕业”：想多了，我佛不渡哈皮。 …… 但是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一片鬼哭狼嚎中，有人提出了新点子。 “不是一中的”：拜佛没用，或许我们可以拜点其他的？ “作文苦手”：拜谁？ “数学不会就是不会”：拜谁？ “不是一中的”：你们玩傻了？想想一中排行榜第一是谁。 “什么时候毕业”：排行榜第一……骚哥？! “作文苦手”：拜骚哥？！ “不学了不学了”：骚哥？！管用吗？ “不是一中的”：这事说管用也管用，说不管用也不管用。关键是心要诚。 “作文苦手”：怎么拜？ “不是一中的”：等着。 五分钟后，贴吧首页蹦出来一个新帖子。 拜骚哥专用楼。 点进去，首楼放的就是一张肖诚的图片，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点不近人情，很难见骚哥有这么正经的时候。 头像周围被人细细地镶了一圈黄光，看起来莫名有股普度众生的感觉。 旁边还P了两行金光闪闪的字：诚至金开，高分上岸。 “……” 画质很粗劣，一看就是从什么地方扣下来的图。 “不是一中的”：从学校官网上偷来的图，处理了下，快拜！ “作文苦手”：还真他妈弄来了？！ “不学了不学了”：我操！这这这这……这他吗有用？！ “数学不会就是不会”：管他有用没用，我先拜为敬！蹭蹭骚哥的喜气。 “秀儿”：拜！信女求诚哥广开善心，祝我高分上岸。 “我没了”：我也来！拜！！ “……” 大型邪教现场。 但是拜着拜着，有人敏锐地发现了盲点，提出疑问：十九班的言哥也挺牛的，也是个学神，这咋办？ “不是一中的”：……还是拜诚哥吧，诚哥是排行榜第一钉子户，拜着比较放心。 “不学了不学了”：我十九班的不服！言哥是黑马，数理化生次次考试都是满分！不比诚哥差！ “什么时候放假”：还是拜诚哥，诚哥比较权威，言哥也强，但是看着脾气不太好的样子，不像是有佛性能普渡我的人，我不放心。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我也十九班的，拉踩是怎么回事！言哥只是看起来凶，讲课的时候很耐心的！我今天还偏就杠上了，我要拜言哥！ “……” 帖子越聊越歪，明明就是一个金诚所至金石为开的朝拜楼，最后底下竟然吵起来了，两方人马就言哥还是诚哥比较靠谱争论个不停，谁都说服不了谁。 最后楼主看不下去，出来说话了。 “不是一中的”：吵什么吵什么，言哥黑马，诚哥稳定，都是神仙，我全都要。都拜不就行了？等着。 三分钟后，id叫做“不是一中的”又发了个帖子，重新贴了张图片。 “不是一中的”：这回稳了。都进来给我拜。 “不学了不学了”：这张图片……我看着怎么这么不对劲？ “什么时候放假”：这图P的……怎么那么奇怪呢？ “作文苦手”：我也觉得不太对劲。 一张挤满屏幕的图片里，肖诚和陆言一左一右，各占据图片的两端，两个人还都表情严肃，都穿着白衬衣，目光直直看着镜头。 “不学了不学了”：我怎么看着这么像……？ “不学了不学了”：结……婚照？ “作文苦手”：……囍？ “什么时候放假”：这张图片……真的可以？ “不是一中的”：真他妈难伺候，爱拜不拜，你们这群菜鸡就等着翻车吧，我走了。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拜肯定是要拜的，关键是这张图怎么拜？ “数学不会就是不会”：＋1＋1＋1怎么拜？ “秀儿”：……硝烟尽散是真的？ “数学不会就是不会”：不好意思我是个老实人，这什么意思？ “秀儿”：笨，不追星的吗？硝烟，肖言。委员肖，言哥言。硝烟尽散是真的！ “什么时候放假”：操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硝烟尽散是真的! 虽然我晚了，但是这章很肥！我觉得自己可以被原谅！（理直气壮！） 感谢支持么么哒！感谢基友提供的cp名哈哈 感谢“少女解剖学”“安木之”“沙沫”的营养液～ 第16章 贴吧网友战斗力惊人，没多久这楼就盖了几百条回复，那张姿势和构图都特别奇怪的图片下面，一溜的全是“硝烟尽散是真的”，后面往往还跟着个流泪痛哭的表情。 整个画面看起来非常诡异。 有一些新进楼的网友在经过反复刷新之后，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灵魂的质问。 “风纪委员座下弟子”：这他妈是在干什么，考前磕cp？？？一中凉了？？ “数学不会就是不会”：你懂个屁，这叫做转发考神，高分上岸。不懂就不要随便开口，侮辱我们的虔诚。 “风纪委员座下弟子”：？？？？这都可以？？ “一中我的泪”：有一说一，两学神这长相还是非常般配的。但再怎么般配我都不会磕他们俩的爱情的，我只想让两位哥保佑我菜得普普通通，菜得平平无奇。 “火烧教务处”：为啥不磕？ “一中我的泪”：开玩笑，我傻吗我，给自己找这种罪受。上学的时候最怕听到这种消息了。有些人读书好就算了，人家还谈恋爱，谈恋爱就算了，还谈的是年级第二。我没有办法承受这种打击，磕这种cp是不会让我幸福的。 “风纪委员座下弟子”：操哈哈哈哈哈！！你们被教务处逼疯了？我提个建议，你们这帖子也太明目张胆了，我一进来就是这个楼，你们就没想过后果吗哈哈，要是被两位学神中的任何一位看见…… “数学不会就是不会”：放心，学神们都很忙的，不混贴吧，看不见，这个帖子很安全。 “风纪委员座下弟子”：学神不混不代表其他人不混啊，朋友们你们在玩火知道吗？ 肖诚确实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贡起来的这件事，他这会正忙着下棋。 在Q/Q群里下棋。高二（1）班的Q/Q群。 跟他对战的是班上的另一位同学。 肖:对面的兄弟在干什么，这都十分钟了，睡着了？不玩我下线了啊。 这个ID叫做“肖”的账号就是肖诚本人，高二（1）班Q/Q群里唯一没有用排名给自己取名的人。 地位和智力的象征。 实验班的公敌。 “年级第十”：等等等等等等诚哥！我还在想！ “肖”:不是你想什么呢。从开始到现在，我就第一步推了个兵出去，第二步还没动。 “肖”：朋友来，你过来，咱们交个心，你告诉我，这漫长的十分钟你有什么可想的？ “年级第十”：那那那、那我动了？ “肖”：乖，这不就行了？动吧。 年级第十正打算走步棋出去，沉寂了十分钟的Q/Q群突然冒出来一大堆消息，直接把肖诚和年级第七对战棋局的那场消息给顶上去了。 “年级第七”：慎重啊兄弟！！你对面可是诚哥！！不能这么草率！！我可是把全身家当压你身上了！！你代表的不止是你一个人，你后面还有三十多个人民群众！！ 线上象棋杀，高二（1）班每周一次的例行节目，从高一到现在从未中断过。其实这事本来只是实验班老师随口建议，说可以用象棋来训练一下逻辑思维，好给这群闲着没事干的找点事情做。 本来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实验班的各位有输有赢，还能其乐融融的。但自从肖诚加入战局，整个形势瞬间就不一样了。 肖诚连赢三十局那天，整个班群陷入了沉默。 这是什么情况？！满级大佬来新手村虐菜了？ 有人没压住好奇心，直接就在班群里开口问肖诚了：“诚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有段？！” 肖诚也没否认，“嗯，有段。” 实验班的那群人顿时就放心了，输给有段的人不叫输，不丢人，群里马上又高兴起来了。 有人问肖诚：“诚哥象棋几段啊？” 肖诚没回答，另外问了句：“江湾街靠近农贸市场那条商业街知道吧？” “知道，怎么了诚哥？”这跟象棋有关系？那还有个世外高人不成？ 肖诚继续说：“那儿一到星期六星期天就特别多老大爷，凭借我精湛的技术，你诚哥我成功成了各位爷爷口中的一级棋士。” “这勉强也算是有段吧。” “……” 肖诚非常善良地安慰他们，“没事，不丢人。” “……呜。” 但是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实验班从此之后就开始车轮战着来挑战肖诚，企图以人数的优势和集思广益的方式取胜。 然后成功创下了0胜93的战绩。 “年级十一”：不能这么自暴自弃啊兄弟，诚哥这步棋你得往细里品，我虽然看不出来，但这步棋肯定暗藏杀机，不简单！ “年级二十”：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点，我们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兄弟。 跟肖诚下棋的兄弟表示压力很大。 “年级第十”：我现在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年级二十”：你可以的兄弟，争气一点，下出我们实验班的风采！下出我们实验班的骄傲！ 这位朋友显然走的是怀柔政策，但另一位朋友就没那么温柔了，用的是激将法。 一点没留情。 “年级十八”：说实话，朋友你别嫌难听，你要是输了，兄弟我看不起你。 “年级第七”：看不起。 “年级三十一”：看不起。 “年级第十”：…… “年级第十”：你们他妈的，自己不争气，却要我争气？！谁没输过？！谁没输过？！ 年级第十怒了：我随便下！ 话是这么说，年级第十的血性还是在的，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终于推出了自己的第一步棋。 他个人非常满意的一步棋。 他正等着群友的彩虹屁，刚从游戏里退出来准备挨夸，没想到短短的几秒钟，群里的风向已经变了。 “年级第七”：我去我去我去，这张图什么情况？ “年级十三”：咱们班这是……跟十九班联姻了？？？ “年级三十一”：！联姻？！用骚哥跟十九班联姻？！什么仇什么怨？ “年级二十八”：心疼十九班。 “年级第五”：心疼十九班。 贴图的朋友看见群里这帮人的傻逼劲就来气。 屁！这图是我从学校贴吧偷来的，听说是贴吧那群人为了考前拜学神做出来的图。等着，我把那个帖子截个屏。 几秒钟后。 “年级第五”：这……硝烟尽散是真的？ “年级三十一”：这就是传说中的民间的智慧？ “年级二十七”：完全没复习的我不禁动起了一些歪心思？有用吗？ “年级十八”：你实验班的说出这话不丢人吗？帖子在哪，贴个地址，我也跟着去拜一下。 “年级第七”：求个地址。 年级第三不高兴了，蹦出来反对：凭什么！凭什么就这种学神图只P两个人的！我好歹是个年级第三，不配拥有姓名的吗！ “年级第四”：人呢，贵在有自知之明。 “年级第八”：这位朋友请你自重。 年级第三受到羞辱，骂骂咧咧地退出群聊。 一片为了学习磕cp的大潮中，终于有人弱弱地提了一个问题。 “年级第十”：不是，你们难道没打算通知一下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诚哥吗？ “年级第七”：通知诚哥干什么？ “年级第九”：通知诚哥干什么？ “年级二十二”：通知诚哥干什么？ 年级第十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们认真的？ “年级第七”：他就是个来结婚的，懂个屁的神仙爱情！ “年级第九”：他就是个来联姻的，懂个屁的硝烟尽散！ 语气非常理直气壮。 年级第十完全没办法理解这群人的脑回路：等会诚哥从游戏室出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他能看着你们磕他的邪教cp无动于衷？诚哥的战斗力……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年头棺材板可不好买。 “年级第七”：这有什么难的，把他踢出去！ “年级第八”：把他踢出去！ “年级十一”：把他踢出去！ “……” 肖诚刚从象棋的游戏室退出来，随后回了条消息，然后就听见手机“咚”的一声。 你已被移出高二（1）班群聊。 肖诚：“……？” 作者有话要说：　　瑟瑟发抖。感谢支持么么哒。晚上不出意外应该还有一更。 感谢“百夜”的营养液～ 第17章 肖诚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帮人可能是被自己常胜不败的象棋技术给激怒了。 啧，心胸。 他万万想不到实验班能干出把当事人踢出群然后光明正大磕cp的事。 说白了还是欠收拾。 踢出群了就踢出群了，别到时候求着他进群就行。肖诚没太把这事放心上，手指顺着屏幕往下划，划到一个头像后停了下来，点进去，发了一条消息。 ——朋友，在吗？ 聊天框里对方的头像很简约，只有一个纯黑色的言字，搭在白色的背景上，跟肖诚好友里那堆颜色混乱到扎眼的其他头像混在一块，显得特别不一样，看起来有种酷酷的感觉。 倒有点符合陆言给人的印象了。 但这印象也只是给其他人的，在肖诚这行不通。 说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任凭别人“言哥言哥”喊得多么敬畏和战战兢兢，肖诚就是不觉得陆言冷淡，在他看来陆言就是个别扭小孩，看起来凶巴巴的，骨子里其实没多少脾气。 从他的角度，肖诚甚至能从这个基本没啥信息量的头像里，看出自己这位朋友内里的温柔来。 肖诚自己都没忍住笑了笑，他这双眼睛怕不是开了光的，还能看出这玩意来。 肖诚没抱着对面能秒回消息的想法，正打算把手机揣会兜里，没想到这个动作还没开始，他手机就震了一下。 ——有事？ 非常简短的两个字，而且一来就切中重点，看起来就没有跟人废话的打算。 肖诚继续打字： ——朋友，聊聊天呗。 对面沉默了两秒，发过来一条消息。 ——你加我就是为了找我闲聊的？ 肖诚语文属于自己也觉得不错的范畴，主要是理解能力好，能抓住重点。这十几个字虽然看起来不多，但信息量已经足够了，主人公不耐烦的情绪已经表现得很饱满了。 这要是个对话类型的语文题，现在懂事一点的回复就应该是：——没事，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 肖诚自认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干不出浪费别人时间精力的那种事，他打开输入框，在里头打了一行字。 ——没错朋友，我们应该多沟通沟通。你看看我们的聊天记录，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陆言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肖诚什么意思，但还是下意识地顺着屏幕瞟了一眼聊天记录。 他本来没打算让自己好友列表出现这号人，但没办法，广播室的事情需要商量，正副风纪委员的工作也是需要相互配合的，就这样，他的好友列表里从此就多了一个Q/Q软件的SVIP用户，他每次一打开列表，都能看见肖诚顶着自己那个猫的头像，高贵地排在第一位，连名字的颜色都跟别人不一样。 聊天记录从陆言的视角来看挺正常的，广播室经常有资料需要整理，陆言不喜欢废话，往往是直接把网盘链接给肖诚摔过去，对面回句谢了朋友，偶尔还穿插着肖诚给陆言的红包，麻烦后者去打印一下广播室要用的资料。 整个对话除了没有正常交流应该有的人情味，其他都很正常。 ——怎么奇怪了？ 对面很快发过来一条消息。 ——朋友我给你提取一下重点。网址—感谢—红包，这个流程的特殊和不同寻常，朋友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 陆言冷笑一声，想到什么？对着个聊天记录我能想到什么？ 肖诚努力让对面切身地感受这个情景，各种言语引导，奈何陆言压根没有跟他玩猜一猜的想法，直接打直球。 ——没事我下线了。 就很冷漠。 ——朋友，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的这个聊天记录看起来特别像交易黄片的吗？ “……” 陆言都快给肖诚气笑了，这位朋友特地打开跟他的聊天框找他聊天，就是为了过来说他们俩像交易黄片的？ 网址。 感谢。 红包。 别说，确实还有那么点像。 但是年级第一就这么闲？ 还没等陆言回复，对面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所以朋友，为了让我们的聊天记录看起来绿色一点，不容易被扫黄打非的网警同志盯上一点，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在冰冷的交易之余，应该多一点触及心灵的沟通？ 陆言：“……” 陆言想了想，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你说的对，我们这种形式的聊天是不太对劲。 但从这句话看起来，陆言确实是听信了肖诚的鬼话。 肖诚难得把这么精明的小朋友诓进自己的套里面，肯定是要乘胜追击，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跟小朋友多了解一下。 他刚把“朋友”这两个字打过去，对面立刻就弹出来一条消息。 速度根本不像是看了消息后再回过来的。 肖诚撩起眼皮往上看了一眼。 ——（自动回复）深入推进扫黄打非工作，保护未成年人身心健康成长。 看起来就是一条临时从网上找来的标语。 而且还是那种扫黄打非、构建绿□□络环境专用的标语。 肖诚握着手机愣了一两秒，回过神来没忍住笑了。 “别扭的小朋友。” 陆言把跟肖诚的聊天设成那句自动回复后，就没再理会那位寂寞如雪没事找事型选手了，他刚把手机丢在一边，那玩意又“咚”地响了一声。 陆言都快被东西弄出应激性反应了。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王野，问的又是那句“在吗？” 陆言忍不住回了一句： ——怎么，你也是来扫黄的？ ——什么扫黄？ 对面的王野非常莫名其妙。 ——这是什么，你们一中的暗语？ 这么独特的吗？ ——没事。 陆言在屏幕这边揉了揉眉心，几秒钟后，嘴角没忍住翘了一下。 ——干什么？ ——对了，被你打岔，差点把正事忘了，你最近有没有体力不支的情况？ 陆言皱了皱眉。 ——怎么了？ ——咱们管家不是最近出去出差了吗，他叫我照顾你，我这几天忙，差点忘了。你就告诉我，你有没有体力不支的情况？ 陆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 ——有，不过症状不严重，怎么了？ ——还怎么了，大少爷你忘了咱们是血族了？我们也是需要进食的。 陆言在这边轻轻笑了一下。 ——我还真忘了。不过……怎么进食？你别告诉我是随便抓个人来吸他的血。 ——法治社会，咱们血族也与时俱进了，哪能老是那么血腥。再说了，我要真这么说，按你的性格，你也不能同意啊。你们最近应该快放假了吧，等放假我来找你。 ——行。 ——那我走了啊。 ——行……等等。 ——怎么了？ ——算了，没事。 陆言想了一会，还是没把那句话问出来。 他以前也没因为血觉得谁好闻过，肖诚身上那股莫名其妙的味道，应该不是因为他的血。 陆言想到这心情又有点复杂，不是因为血，那骚哥…… 还真每天上学都喷香水的？ 第二天广播室，陆言坐在肖诚旁边整理资料，又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奇特的味道。 这味道平常没什么，但一旦空间狭小一点就特别明显，尤其是在广播室这种因为没什么大用处建造得特别逼仄的地方，那股味道简直勾人，弄得陆言心情烦躁。 陆言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转过去皱着眉头看着旁边的肖诚，语气很郑重，“你要是再喷香水，别怪我不客气。” 肖诚：“？？” 他觉得自己真他妈委屈。 好好的一个直男被这样三番两次地羞辱，而且是用这种离谱的理由，要不是他知道陆言的性格，真要以为这位兄弟是来找茬的了。 “朋友，你这样就很无理取闹，”肖诚看着陆言：“你现在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缠着Alpha问东问西的Omega，我很为难朋友。” “我身上要真有什么味道，那只能是该死的信息素的味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么么哒。 有些人，她表面上鸽了大家，但其实她第二天都双更了。【狗头】 感谢“百夜”的营养液～ 第18章 陆言皱眉，“什么信息素？” 肖诚静静地看了陆言两秒钟，后者的眼神很不耐，里面又不易察觉地夹着点迷茫。 确定这位朋友是真的不知道，不是在抓着麻袋给他下套后，肖诚胆子也大起来了，信口就敢胡诌，欺骗起不谙世事的小朋友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就是一种世界观的设定，里面……”肖诚停下来，轻轻笑了一下，“里面像我这种年轻貌美的男性，身上天生就会散发出一股特殊的香味，专门用来——” 用来勾引你这种什么都不知道、一张白纸的omega。 只不过肖诚抬眼看了对面一眼，他对面，陆言，言哥，脾气不好，容易炸毛。 肖诚咂摸了下，默默把那句在嘴边转了两转的话吞回去了，抬头看着陆言，一脸的浩然正气，“用来在战场上传递信息，简直就是出奇制胜的法宝。” 就完全没有缱绻缠绵的意思，听起来还带着那么点热血。 陆言：“……” 他知道肖诚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但也没深入探究的意思，往肖诚身上瞥了两眼就转回去了。 肖诚就坐在陆言旁边，左手搭在陆言的椅背上，把身子凑过去了点，脑袋隔着陆言不到五厘米的距离，眯着眼看他手里的文稿。 “今天广播室播什么，又是哪些兄弟违反了我们崇高无上的校规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一中明明是市内最好的高中，但这群学生就没有一个让教务处省心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没少做。 陆言自从跟肖诚一块领了广播室的活，念的最多的竟然是处分通知，他还好，不太容易笑，什么稿子都能念出一股无欲无求立场中立的劲。 诚哥就不行了，有一回年级主任逮到一个高三的没去做课间操，在男厕所里躲着抽烟，大概是烟雾缭绕下丧失了警惕心，连年级主任靠近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等到年级主任那张脸都贴自己面前了才看见，精神恍惚之下顺嘴问了一句“兄弟，来一根？” 然后这位高三的兄弟就领了个处分回去，还得了个在全校面前扬名立万的殊荣。 肖诚念这段的时候没崩住，完全是笑着的，陆言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这位诚哥笑得念稿子的手都是抖的。 这么断断续续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整个处分通知完全丧失了应该具有的权威性，连带着年级主任这么个明明该是光辉正面的人物形象，都多了几分不该有的诙谐。 诚哥从此被愤怒的年级主任剥夺了念处分通知的资格。 肖诚右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还顺过去拿陆言手里的稿子，这么一来，两个人的距离就更近了，陆言甚至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肖诚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拂在他的下巴上。 有点痒。 大少爷不习惯跟其他人靠这么近，不自觉往旁边让了让，下意识离这“年轻漂亮的男性”远了点。 尤其这“年轻漂亮的男性”身上还带着一股特殊的味道，就更不能近得这么无所顾忌了。 “教务处临时加的，”陆言凭着印象说，“好像是有个企业家给学校投了点钱，学校方面要感谢一下。” 陆言低头大概翻看了一下，确定是这么回事，“怎么了？” 旁边没出声。 陆言觉得有点奇怪，往旁边瞟了一眼。当事人已经把身子撤回去了，懒懒地靠在椅子里，动作里有股说不出的随意散漫，长长的睫毛垂下去，看不清目光，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点着。 陆言也认识肖诚一段时间了，跟这位朋友勉强算是了解，从这个举动他能很明显地感知到，肖诚，诚哥，他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陆言视线落到教务处刚送来的那份资料上。 几秒钟后，肖诚手指上的动作停了，低声重复了一遍“企业家”，很轻蔑地哼了一声。 陆言垂下眼皮，没去问肖诚跟那位企业家之间有什么旧仇宿怨，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几分钟后，旁边传来一个低得有点发闷的声音。 “没事，你念吧。” “真没事？”陆言转头看着肖诚，冲他笑了笑，“你好歹也是个年级第一，在学校还是有点人权的。” 肖诚盯着陆言看了两秒，也跟着笑了，“真没事。” “他自己要干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这语气就坦坦荡荡地表示，刚才这位“年轻漂亮的男性”急转直下的心情，确实跟那位感谢资料里的企业家有点牵扯了。 不过陆言也不是追着别人问私事的那种性格，看这位朋友恢复正常了就没再搭话了，拿起那堆放在桌子上的资料，调整了一下话筒的位置，开始广播。 肖诚就在旁边无所事事，倚着下巴听那串匪夷所思的处分事件一个个念过去。 闲着没事干，肖委员开始默默地观察坐在他身边的这位朋友。 眼睛好看，鼻子也挺高的，就连皮肤也比一般人白得多。 肖诚脑子里乱七八糟地瞎想，这估计就是这位朋友不耐晒的原因。 他还没想清楚这位朋友的睫毛为什么这么长，就看见当事人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非常奇怪，以肖诚深厚的语文功底和精准的描述能力也很难说清楚。 像是诧异里面又夹杂着一丝好笑。 肖诚还没来得及问原因，这位朋友又突然转了回去，从肖诚的角度，能看到他翘了一下嘴角。 肖诚：“……？”笑什么？ 然后他看见这位朋友捏着稿子，接着往下念。 “……感谢成峰集团对我校教育工作的大力支持，成立教学激励基金，以此表示对我校优秀学子的嘉奖。” 一向广播非常流畅的陆言念到这突然停了一下，抿了下嘴唇像是在憋笑，然后轻轻吐了口气，继续往下念。 “成峰集团的’肖诚基金’将会以每年一次的频率，定时发放给我校那些成绩优异的学子，希望各位同学加油努力，取得好成绩。” 陆言说完这句话就把广播给切断了，转头笑着看着旁边那位朋友。 “肖诚基金……”陆言忍不住，完全是带着笑音重复了一遍。 肖诚听到这个操蛋的名字愣了一两秒。 “操。” 觉得操蛋的不止是肖诚，还有所有接受到广播的一中学生。 实验班的整个炸了，年级主任就守在门口吼都招呼不住纪律。 “我操，原来诚哥家里面有矿的吗？！” “考不上清华就要回去继承家业？！” “操哈哈哈’肖诚基金’，原来诚哥的骚是跟家里边学的吗？！” “哎哎哎，你们难道就没有注意到这四个字的下一句话吗？’定时发放给我校那些成绩优异的学子’，你品，你细品。” “操！你不说我还没注意！这就是资本家的心计吗哈哈哈哈。” “有些企业家，表面上是在支持学校的教育工作，背地里却在用公费给儿子零花钱！” “操零花钱也太真实了吧哈哈哈哈哈。” “年级第三骂骂咧咧地退出基金帮扶范围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加更就免了吧哈哈，你们知道我是爱你们的就行了，拒绝形式主义。（正经脸） 感谢支持么么哒。 感谢“少女解剖学”和“”（妹纸你没有ID吗？还是我看不到？）的营 第19章 学校广播是在两节晚自习之间的空余时间，这个时候一中学生本该安安心心地坐在教室里，在广播里那两道少年声音的陪伴下学习。 但这回这事的性质太不一样了，吃瓜群众直接炸了。 贴吧网友直接开挖“肖诚基金”当事人的背景，顺着广播里提到的那个“成峰集团”开始查，试图深入了解一下常驻年级第一的肖委员是什么来头。 等百度百科里的词条被贴出来，网友看着那一大长串光鲜亮丽的成就简述，集体陷入对人生和世界的双重怀疑之中。 “我操！这个什么’成峰集团’这么牛逼的吗？！” “我们委员竟然是这种集团企业家的儿子，我酸了，我柠檬了。我说的是集团。” “委员还缺兄弟吗？智商不高可以分担遗产压力的那种。” “呜呜呜诚哥的人设和长相，再加上那个智商……诚哥缺女朋友吗？” “哈哈哈哈不是你们都不会抓重点的吗？百度百科里面把成峰集团董事长介绍得这么正经，给出来的照片也是个很严肃的总裁人设。然而……” “然而谁能想到，总裁背地里能为自己儿子干出这种事哈哈哈哈。” “莫非……诚哥就是传说中千年等一回的侯府嫡子？” “操哈哈哈楼上的别说了，我有画面了！” “空寂已久的别墅终于迎来一声婴儿的啼哭，面对这个带着整个集团希望出生的儿子，总裁下令：宠！给我使劲宠！” “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孩，七岁就能编程，十岁就开始参与科研项目。有着绝美容颜的他却没有谈过恋爱，无论男人女人他不感兴趣，这位天才下定决心将整个生命都贡献给国家。” “操哈哈哈哈哈！！魔鬼吗你们是！！” “操哈哈哈！还真符合诚哥高智商和没谈过恋爱的人设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贴吧里一片欢声笑语的时候，肖诚和陆言正坐在广播室里四目相对。 肖诚坐在座位上，铁青着脸，他抬眼看了对面一眼，目光有点无奈。 “要笑就笑吧。” 陆言也没跟他客气，但他笑起来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开怀大笑，顶多也就挑起一点嘴角，眼睛稍微弯一下，里头带点不易察觉的笑意，一不小心就会被错过。 陆言：“肖诚基金……你家里面还挺有想法的。” 这名字带给陆言的冲击……硬要拿什么来类比一下的话，可能跟他当初看到自己那本《陆言：最后的贵族》是差不多的心情。 陆言都有点同情起这位朋友了。 “肖诚基金……” 肖诚忍着鸡皮疙瘩也跟着念了一遍，那四个字刚出口他就往后倒在椅子里，看着头顶的墙壁哀嚎了一声。 太操了。真的太操了。 正常人能想出这种主意？ 实验班在群里疯狂@他们诚哥，肖诚的手机震个不停，他没理，维持着那个崩溃的姿势坐了一会，突然站起来，抓着桌上的手机就往外走。 砰。 陆言能理解自己这位受冲击过度朋友的心情，非常善解人意地没跟出去，就留在广播室里整理那些用过的资料，由着肖诚在冷风中消化这件事。 他刚抽开抽屉把一叠资料放进去，就听到门口有声音响了起来。 广播室的门就是一块薄薄的木板，隔音效果基本上等于没有。门口那道声音虽然已经很明显是压着的了，但可能由于主人情绪过于激动，怒气压都压不住，导致门内的陆言还是能隐隐约约地听清楚一些。 “——以后别来打扰我……” “我不想再听到……” 声音很冷，像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话。 广播室需要收拾的东西就那么点，陆言两分钟不到就全弄好了。 他等了一会，门口那道声音还是没有停的趋势，干脆拿出包里的耳机塞在耳朵里，随便点了首歌开始播放。 学校把这次考试安排在星期六星期天，正好就在假期的前两天。一中学生不用像往常的安排一样，周六还要补课，考完直接放假。 七天假期，其他学校这两天都疯了，压根无心学习，整个A市只有一中没有动静，学生按时上课下课交作业，连一点骚动都没起。 生活状态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无悲无喜。 就连陆言的同桌方名都改性了，游戏也不玩了，段位也不在乎了，全身心投入学习。据他本人口诉，他现在每天刷题刷到三点，连游戏群里冲段的兄弟睡得都没他晚，还以为他在酝酿什么阴谋。 别问，问就是Q/Q签名改了：闭关了，最近要考试。 陆言看着自己同桌形如枯槁的面容，以及脸上两个硕大无朋的黑眼圈，开口劝慰他。 “你说你这不是活该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朋友。” 这语气，就很没有人性。 方名：“……做个人吧同桌。” 前面一个女生转过来传卷子的时候，随便在方名脸上瞟了两眼，瞬间惊了。 “我名哥你这是怎么了，几天没关注，怎么憔悴成这样？！” “不要这么大惊小怪朋友，”方名很从容，神色淡然，“名哥这次考试给你露一手。” “准备考试呢，”女生凑头过来往方名桌子上瞄了一眼，“做数学呢，难怪，可以理解了。” “我这几天什么都没干，就狂刷数学了，”方名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这次考试我稳了。” 女生竖起一个拇指，神色敬佩，“熬夜刷数学，牛皮，我名哥21世纪新勇士。” 陆言把卷子传下去，随口问了一句，“只刷数学，不管其他的了？” “这就是你不懂了言哥，”方名说：“小考还行，大考的时候，我这种级别的玩家就必须做出取舍。” 方名继续说：“保大还是保小，虽然很现实，但是我不得不考虑。” 陆言笑了一声，“所以你就这么把语文英语理综给舍了？” “这里面有讲究，”方名说起这一套考试心得来很有一套，而且甘于奉献，完全没有任何藏私的打算。 “语文……不在考虑范围内，这玩意压根就不是短期努力能提高起来的。英语，咱们学校的还行，难得的有点人性，从过往的经验来看不会太难。唯一难搞的只有最后一门理综了。” 陆言转了一下笔，笑起来，“怎么，这个都能摸到规律？” 方名表情很严肃，“我决定弃。” 就说得很光明正大和理直气壮。 陆言拍拍他的肩膀，善意地提醒自己这位同桌。 “理综三百分，数学只有150分，朋友你确定？” 方名：“该做出选择的时候就要果断地做出选择，不能犹豫。” “更何况，”方名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是完全不要这三百分了，我已经打听好了坐在我旁边考试的是哪几位兄弟，到时候大家互帮互助，共同度过难关。” 陆言还没来得及说话，前桌女生已经问出来了。 “这都能打听到？” 方名回答：“学校每回不都是按照前一次考试的排名，安排考场座位的吗，我只要打听清楚我上一位和下一位是谁，就能在考试中立于不败之位。” 陆言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按照排名？” “对。” 陆言晃了一下神，上一次考试他是第二，第一的不就是那位…… 骚哥。 “朋友，来坐这。” 陆言一进教室就看见肖诚坐在最后一排冲他招手，左手撑着脸，那条银色的眼镜链顺着垂下来，搭在他略微凸出的腕骨上，末端吊在半空中，还在轻轻晃悠着。 笑得还挺开心。 陆言挑了一下眉，这么快就从基金的阴影里走出来了？还挺会调节情绪啊。 肖诚看着陆言走过来，很关切地问这位朋友。 “怎么样，有把握吗朋友，继续年级第二的辉煌？” 陆言还没说话，坐在倒数第三排的男生歪过头举了下手。 “诚哥！我还在这儿呢！你实验班的啊！！” 语气痛心疾首。 “气度，”肖诚啧了一声，“对待朋友，不管他是那个阵营的，都要像春天般温暖。” 肖诚继续问：“有信心吗朋友？” “有信心……”陆言停了一下，把手在肖诚桌上点了一下，“坐这。” 肖诚完全没有犹豫，配合地鼓了两下掌。 “这个位置永远欢迎挑战，希望朋友你的出现能带给我新的碰撞和摩擦。” 陆言看着他，眯了一下眼睛，“……挺有自信啊。” 这位朋友就这么断定他能一直待在第一的位置上不动？ 羞辱谁呢？这是要逼着他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 他怕这位年纪第一到时候哭出来。 第一门考的是英语，发下卷子不到几分钟就要开始放听力，在这个班考试的普遍都是学霸，英语成绩不说满分也是149分，没把这科当回事，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等广播里放听力。 他们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几分钟后，冗长的考场注意事项念完，广播里开始试音。 整个一中的学生都在等着那句熟悉的“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然而等这句话的英文蹦出来之后，整栋楼立刻陷入一片死寂，陆言皱着眉头没说话，坐在他左右两边的朋友不敢置信地看了两眼广播。 两秒之后，楼下有人探出头吼了一声“操！” 实验班的兄弟直接傻了，抖着嗓子问了一句，“这这这、这他妈是英语听力？？” 他前面的兄弟恍恍惚惚地接了一句。 “印度口音的英语听力？？？？” “学校好他妈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么么哒。 有些人表面上是学霸，背地里却是侯府的嫡子【狗头】 感谢上杉落草的霸王票和地雷～感谢少女解剖学和童话的营养液～ 第20章 堂堂A市重点中学，一场正儿八经的英语考试，放的听力竟然是印度咖喱味的听力？！ 这打击，别说是普通班了，就是号称一中升学率扛把子的实验班也没承受住，心态直接炸了。 “这这这，教务处能做个人吗？！！” “这是英语？学校确定我参加的不是第二外语考试？？” “我靠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二学生，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些？！！” “这听力考高分能干什么？！毕业了去非洲挖煤吗？？” “我现在合理怀疑咱们学校和印度签订了什么协议，定期向印度公司输送高质量人才。” 实验班的考场都不是窃窃私语了，这群被扎了心的学霸死死盯着眼前的卷子，一边听广播里根本听不懂的鬼话一边骂，手上捏着中性笔，抖抖索索的，从头到尾没动一下。 广播里黑人口音还在那饶舌，年级十六勉强听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放弃挣扎，不要难为自己的耳朵。 给自己做通思想工作之后，这位兄弟彻底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按照考场安排的座位号，他正好就坐在肖诚的旁边，陆言的右上角，稍微偏一下头就能看到两位学神的答题情况。 大范围的惊慌失措中，只有肖诚跟陆言那两桌跟世外净土似的，脸上淡定依旧，偶尔拿起笔划一下，动作慢条斯理，看不出一点慌乱。 这从容不迫的姿态，这泰然处之的神色，难道这就是学神的世界吗？ 正确答案都用不着自己思考，会在卷子上闪闪发光的那种？ 年级十六被彻底震撼到了，这得要多大的知识储备量才能做到这一步？！两位学神背地里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年纪十六对自己经不起一丁点考验的英语实力感到羞愧。 然而下定决心好好学习的年纪十六万万没想到，被他供在神坛上的诚哥，这会正在正儿八经地思考一件事。 ABC哪个答案在英语里出现的频率最高。 三短一长选最长这句话肖诚还是知道的，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民间的智慧到底可不可靠。 “……” 这三十分钟对整个一中高二的学子来说短暂又漫长，学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磁带，听力材料的语速快得跟加了二倍速似的，单词读音从根本上颠覆了他们对英语的认知，没一句是人听的。 直到最后一句话念完，考场上的这群人才从这场噩梦中惊醒了。 “这他妈就完了？” “真的朋友，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连广播里那位兄弟念的是那道题都没反应过来。” 年级十六都不好意思看自己那张空白的答题卷，余光瞟到旁边的肖诚放下笔，趁监考老师没注意，把头凑了过去，满脸认真，语气郑重其事。 “诚哥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印度血统？” 肖诚瞥了卷子一眼，冷静自持：“别动不动就印度血统朋友，遇事多动脑，要学会思考。” 年级十六愣了，“啥意思啊诚哥？” 肖诚拎着自己那张全部选C的答题卡给他看了一眼。 “听说过七字箴言吗朋友？” 年级十六求知的目光直直看过来，“什么箴言？” 果然成功人士的思想都是相通的吗？短短的两秒内，年纪十六揣测了无数个答案。 失败是成功之母？ 耕耘才会有收获？ 然后他就听到肖诚开口。 “三短一长选最长。” “……” 年级十六一口鸡汤被噎在喉里，完全不敢相信，“诚哥你认真的吗？！” 肖诚拍拍他的肩，“别这么惊讶朋友，在学习上我们要勇于尝试各种新方法。” “或者——”肖诚眉头皱了一下，像在思考什么。 年级十六重新燃起一点希望，用小鸡仔看鸡妈妈一样的目光看着肖诚。 肖诚顶着他的目光接着往下说：“你可以试一下全部选A，我们可以一起检验一下那句话的真实性。” 兜头一盆冷水，年级十六最后的那点希望被浇了个透心凉。 肖诚转过来看着坐在他后面的陆言，整个对话过程中，这位朋友一直在后面冷眼旁观，完全没有加入他们对话的意思。 肖诚盛情邀请，“和我们一块进行这伟大的实验吗朋友，现在还差一个选项，你可以全选A。” “……” 陆言心情复杂，这真的是年级第一能说出来的话？ 年级十六在右前方歪着脖子看了一眼陆言的答题卡，上面ABC三个选项参差错落，跟他诚哥一排整齐划一的C比起来，看起来就很有可信度。 年级十六浇得透透的希望又死灰复燃了。 “言哥，你——” 你是不是练过印度口音的英语。 年纪十六这句话才说了三个字，旁边的肖诚就把话头接了过去，满脸“你这问的什么废话”的表情看着他。 “你认真看看你言哥这肤色，他是不可能有印度血统的。” 肖诚认真地盯着陆言的卷子看了一会，抬起头问他。 “朋友，你是不是听说过其他用来答题的民间智慧？你这个答案，ABC一个都没落下，很有蛊惑性啊，我但凡要是心理素质差一点，这会心态就该崩了。” 陆言面无表情：“……” 他把肖诚手里的答题卡拿回来，非常没有人性地提示这位年级第一的常客。 “你还是想想怎么用你民间的智慧跟你们班主任交代吧。” 监考老师也是个英语老师，但不是实验班的，没参与这次英语卷子的出题，他没想到实验班老师能这么狠，这难度，连他听着都吃力了，难怪这帮小孩心态炸了。 他由衷同情这群小朋友，也就对他们叫交头接耳的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就算让他们光明正大地讨论，这帮学生也是得不出什么结果的。 作为一个监考老师，他从来没这么放心过一场考试的公正性。 他刚想劝这帮小朋友安静一下，好好准备接下来的笔试，就看见年级主任从走廊那边跑过来，对着他做了个手势，让他先别进去。 监考老师：“……”学校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教室门没关，1考场的考生在里面看得清清楚楚，年级主任在他们监考老师耳边说了句什么，监考老师点了下头，然后就走进来。 “刚才的听力，难度大家都感受了到了吧，学校也不是故意难为你们，还是很仁慈的，大家先别急着答题，调整一下心情，准备一下。” ？什么意思？ 有学生直接在下面问出来了，“什么意思啊老师，准备什么？” “准备接下来重放一次的听力考试。” ？！ 考生直接炸锅了。 “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不起我？以为这种东西重放一遍我就会做吗？天真。” “学校是真的苟。” “还来？！教务处是心态粉碎机吗？！” “说句难听的话，教务处几页族谱都不够我撕的。” “形而上学不行退学，对不起了朋友们，兄弟我坚持不住了。” “……” 年级十六慌了，求助旁边的肖诚，“诚哥怎么办？！” 肖诚很从容，拍了拍年级十六的肩膀安抚他。 “没事，英语考试也讲究一个’望闻问切’，你知道这里面最重要的是哪个字吗？” 年级十六深思了一会，试探性地回答：“……望？” 肖诚叹了一口气。 “朋友，你还需要提升一下，你现在的思想方法太局限了，需要再开阔一下视野。” 年级十六很羞愧。 肖诚说话的时候，陆言就坐在后面，就算不想听也听得见，他还在猜测肖诚要怎么胡诌，就看见这位传说中的年级第一熟练地掏出手机。 他听见肖诚接着往下说：“最重要的那个字，是问。” 陆言：“……” 他考不过这个骚东西真的天理难容。 年级十六估计没见过这种阵仗，整个人又紧张又害怕，“诚哥这能行吗？” 肖诚想了想，也是，对着年级十六摊开手，“把你手机给我一下，我先试验试验。” 年级十六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盯着门外的老师，战战兢兢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怎么试诚哥？” “叫你的语音助手说一句印度口音的英语。” 年级十六抹了把汗，看了门外的监考老师一眼，照做了。 肖诚把音量调到最低，对着自己手机说了句：“识别一下这句话。” 无机质的机械音响起来，“好的。” “##%……#*&%%&” “对不起，无法识别该语种，请您再说一遍。” “#……&……%” “对不起，请您再说一遍。” “……” 年级十六的语音助手估计没见过这么蠢的竞争对手，静了一两秒，忍不住给了肖诚的语音助手一句提示。 然而对方不为所动。 “对不起，无法识别该语种，请您再说一遍。” 几次重复后，在三个人的共同见证下，驴头不对马嘴的两个语音助手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 陆言：“……？” 年级十六目瞪口呆。 肖诚把年级十六的手机扔回去。 “这是好事朋友，这件事充分证明了我们考成什么样都不丢人。” 作者有话要说：　　跟我念，诚哥是学神。 感谢支持么么哒。 更新时间的事，我……挠头。不要养肥我！ 感谢安木之的地雷～感谢安木之和五水硫酸铜的营养液～ 第21章 一中学生本来以为学校说的重放一次能仁慈点，把那盘通篇没一句人话的听力磁带给换下去，将符合正常考试规定的那盘磁带给重新换上来。 但他们还是高估了教务处的人性。 教务处通知的重放一次还真就只是重放一次，字面上的那个意思，什么都没变，重新把那地狱般的三十分钟轮回了一次。 “太操了真的太操了，这跟第一次有区别？” “教务处是真的毒，我对自己仇人都没这么狠。” 这个打击来得太沉重，其他考场的考生干脆不管听力那三十分了，直接开始做后面的笔试题。 反正都是蒙，听一次蒙跟听两次蒙完全没区别，更何况这口音听多了还影响心情。 整个一中考场埋头做题的大潮中，只有1考场独树一帜，跟其他考场都不一样。 从监考老师的视角来看，这帮小孩握着笔，个个脸上都是一副泰然处之的表情，心理承受能力好点的，还能在嘴角勾起一抹运筹帷幄的微笑。 这宾至如归的神情，不知情的估计要以为这帮小孩全都是在印度长大的，对这种口音的英语习以为常。 跟听到乡音一样亲切。 监考老师不是这个班的老师，平常也只是听到过一耳朵实验班恐怖的平均分，这会看到这个场景非常感慨。 能去实验班的都不是普通人，知识储备量平常人确实比不上。 陆言的听力答案是第一次就填好了的，这会完全是在听着广播验证。 考场座位之间的距离设置得不是特别大，再加上血族天生的视力优势，陆言随便往旁边瞟一眼都能看清其他人的表情。 说起来也挺奇怪的，实验班的这群人之前还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等广播里一开始播音，脸上表情瞬间变了，自信又从容，就连年级十六都是一副“不过如此”的神情。 学习能力这么强？这么快就去印度进修回来了？ 陆言难得对这帮戏精有点改观，直到左边那个男生翻页的时候，他不小心瞥到一眼。 他没看错的话，那一排下来那个男生全选的…… C？ 骚哥的七字箴言？ 三长一短选最长？ 实验班的规矩，题可以不会，这不丢人，但题不会你还不采取措施，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该装的逼就要要装，毫不犹豫地装，就算这道题见都没见过，完全不知道它在说什么，面上也要装出一副“这种题算个屁”的淡然，把对手给迷惑住。 考场上虚虚实实，只要别人的心态比你先崩，你就在精神上把对方压死，甚至还能给对方留下心理阴影。 这种技巧是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的，没个几个月的功夫轻易做不到。 偶尔学校拿那种压箱底、连题型都没听说过的卷子来考试，这个时候就算是实验班也没办法，经常出现的情况是，考试结束之后实验班的聚在一块聊天对答案，聊起这道题都是一副很不屑的语气 “真的学校这次考试没诚意，一点都没用心，这种层次的题也好意思拿出来糊弄我们。” “我考到一半都快睡着了，好久没看到过这么没创新的题了。” “这套题我很失望，早知道还不如在家里刷几套竞赛题，也不至于来这浪费时间。” “学校用这种题，是在羞辱我在学习上付出的时间和精力。” “散了散了，没意思，这种题根本不需要讨论。” “……” 等几天之后试卷发下里，实验班的一群人拿着自己刚刚擦过及格线的分数，彼此之间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别问，问就是精神胜利法。 陆言：“……” 这帮人是戏精学院跑出来的吧？ 陆言不自觉开始猜想前桌的肖诚在干什么，毕竟这位可是戏精的祖宗，论起骚操作来，整个一中的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往前面看了一下，因为角度问题，肖诚的脊背挡了大半视线，陆言只能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笔，左手压在后颈上，那条银链子就搭在他白皙的手臂上。 光是从后背就能看出主人那股漫不经心的意味。 根本没把这场考试放在心上。 骚哥给陆言的影响太深远，以至于他都无意识按照肖诚的思维来揣测问题了。 肖诚的意图是什么？ 前面这位朋友显然已经把装逼的套路摸透了，实验班这帮人的水平跟他比起来，还是显得过于刻意了，没能掌握装逼的精髓。 最深层次最有灵魂的装逼，不露锋芒，润物细无声，化有形为无形，甚至整个人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与世无争的气质。 骚哥的称号简直实至名归。 “……” 陆言觉得自己多看的那一眼就是个错误。 肖诚真的有毒。 早上只有一门英语，本来是从九点考到十一点，但因为教务处多放了一遍听力，整场考试直到十一点半才结束。 11点30分，英语考试正式结束。 一中跟其他学校不一样，上课下课的铃声用的不是钢琴曲或者其他曲调比较和缓的曲子，教务处和校长都比较有想法，觉得应该赋予下课铃声更深刻的意义，要能起到警示的作用，要达到一中学子只要听到这个铃声，就要反思自己这节课有没有虚度这种效果。 最后定下来，一中的铃声用的是唢呐。 “……” 唢呐的音色用在这会，简直就是以乐景衬哀情。 实验班的考生完全看不出异样，甚至经过肖诚的时候，还能跟他说笑两声，要是陆言不知道内情，估计都要跟其他考场的考生一样，觉得这帮人压根没把这场考试放在心上，稳得一批。 肖诚转过来，在唢呐喜气洋洋的音调里，伸出手敲了敲陆言的桌子。 “朋友，去吃饭？” 下午的考试是一点半开始，赶回去吃一趟饭倒是来得及，但这会外面太阳毒辣，铺在地上亮到都有点反光了。 这种天气陆言根本不想在外面晃悠。 但跟骚哥一块吃饭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大少爷还在比较这两种情况哪种伤害比较大，肖诚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揽着他的肩膀把人拉着往教室外面走。 “你才来，学校外面的餐馆肯定都没怎么去过，这片我熟，跟我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肖诚估计也知道这位大少爷脾气不好，手揽陆言的肩膀揽得特别紧，就怕一个不注意人就跑了，但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两个人挨得特别近，肖诚的眼镜链甚至垂了一截在陆言脸上，冰冰凉凉的，没一会就沾上了陆言的体温。 陆言有点烦。 他又闻到了那股不知道从哪来的味道。 这破天真的太热了。 一般来说，学校附近的店铺都是商家必争之地，人流量大不说，关键是这个年纪的学生舍得花钱，虽然不一定养得起什么五星级酒店，但养一家家常菜馆还是绰绰有余的。 肖诚带着陆言从学校那条街走下去，一路上都是一中的学生，基本上都是成双成对的，学校抓早恋抓得再紧也没用，平常没牵手是给年级主任面子，过年过节的总得把学习抛在一边，给爱情一条活路。 那条街下去卖什么的都有，主要还是面食和炒菜，味道从里面飘出来，整条街都是那股香味。 肖诚领着陆言东拐西拐，进了一条巷子。 肖诚边走边跟陆言说话：“这家比较偏僻，中午来这吃饭的人不多。” 肖委员很满意地加了一句，“店家不会催，我们可以吃得很优雅。” 就非常注意个人形象。 “……”行吧。 店面不大，门口的招牌叫做“王家面食”，看起来肖诚确实经常来，一进去店家就开始笑着招呼他。 “咱们诚哥今天有良心一回，知道给我招揽客户了，吃什么啊？” “就平常我吃的面就行。” 肖诚转头看陆言：“你行吗，有忌口的没？” 陆言回答：“没有。” 他往四周看了一圈，整个店面只有四五张桌子，其中有两张都坐着人，靠近门口的椅子上还躺着一只白猫，懒洋洋的没有精神。 陆言觉得这不太像是肖诚喜欢的风格，按照骚哥那种事逼的性格，他应该去的是那种米其林餐厅，没十几个人伺候着不行。 想到这，陆言没忍住笑了一下。 “笑什么呢？” 肖诚进门的时候，顺手把椅子上那只猫捞了起来，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撸猫一边看着陆言。 看起来像只大猫。 陆言没说，“没什么。” 他刚坐下就听见邻座两个男生的声音传过来，咬牙切齿的。 “我靠，店家也太魔鬼了吧。” “我连个wifi还要做数学题，我吃个饭还要找罪受的吗？？？” “这题是人做的吗？数学最后一道题都没这么难，我他妈在这道题上耗了三十分钟了。” “还吃吗兄弟？” “吃个屁，我今天不把这道题做出来我就不姓沈！” 陆言往旁边看了一眼，一下就看到墙上贴着的那张纸，上面用楷体字清清楚楚地打印着： 本店wifi密码是这道题的答案。 陆言往下看了一眼，这句话下面是一道数学题。 他好像在什么竞赛资料上看到过。 题的末尾还特别骚包地跟了一句“量力而行啊，能者自取，不能者自取其辱”。 这语气……陆言啧了一声，挺熟悉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对不起！！今天迟到了好长时间！！ 感谢支持么么哒。 感谢“少女解剖学”“夜姗阑”“momo”的营养液～ 顺便给我预收文打个广告【狗头】 偏僻的小村镇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盛辞满脸烦躁地站在村口，旁边立了两个发型拉风的男生，个个手里都拖着行李箱。 “辞哥，我听说来参加《变形计》的都是些煞笔。” “……滚蛋。” 要他说，他看起来像不知道的样子？自我羞辱很带劲？ 盛辞不耐烦：“谁来接我们？” “《变形记》节目组的？” 旁边插进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盛辞这才看到右边站了个男生，高高瘦瘦的，头上戴着顶鸭舌帽，眉眼被遮在下面看不见，只露出形状好看的下颌。 他瞟了两眼，长得挺好看，就是语气听起来像来找茬的。 准备给自己立温柔和善人设的盛辞刚打算伸出友谊之手，就听见男生开口—— “打一架，输了的滚。” 盛辞：“……？” 这脾气，到底谁他妈才是来参加《变形计》的？ 别人眼中的江淮：不好惹，打架牛皮，集团小少爷。 盛辞眼中的江淮：山区里倔强的清贫少年，不谙世事，率性自然。 江淮：“……你说谁？” 其他人：“？？？？你说谁？？” 桀骜不驯参加《变X记》攻X富家少爷脾气不好受 节目名正文会改。 乡村校园沙雕爱情故事，不土，绝对不土【狗头】 第22章 “王家面食”属于那种利润不高的小餐馆，规模很小，老板加上员工总共只有两个人，基本上属于自给自足的那种。 肖诚这边点完餐，老板应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钻到里面去给这两位准备面食了。 趁着还没上菜的空当，肖诚坐在对面跟陆言闲聊。 “朋友，有没有兴趣提升一下自己的数学水平？” 陆言抬眼看了对面一下，肖诚正用右手扶着下颌，眼眸微微垂着，薄薄的镜片看起来有点挡着睫毛了。 神情很认真，看起来不是随便没话找话问出来的一句话。 陆言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线索，只能自力更生地从骚哥的角度猜测问题的走向。 他选了个肖诚最可能说出来的答案。 “你加的辅导中心缺指标了，想拉我冲一下业绩？” 肖诚愣了一秒，对这位朋友这么揣测自己非常痛心。 “朋友，不要老是戴着有色眼镜看我。你诚哥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二学生，除了常驻年级第一，其他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哦，是吗？”陆言完全没有被他蛊惑，非常善良地帮肖诚回忆了一下往事。 “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骚哥？主席台，广播室，还有体育测试。” 陆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嗯？普普通通的高二学生？” “……” 不得不说骚哥还是那个骚哥，被当场打脸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应，完全没有惊慌的样子，心理素质强大到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朋友你还是太年轻了，考虑问题不够全面。” 陆言：“……？” 他倒要看看骚哥能编出什么东西来。 肖诚在陆言冷漠的目光下接着往下说。 “按照正常逻辑来算，上高二的朋友大部分都是17岁，这个年纪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天真，也该了解一下社会了。” 肖诚停了一下，喝了一口水继续，表情看起来特别正经，语气也不像平常开玩笑的那种，听起来很正式。 “我的行为是让他们意识到一件事，人类这个群体具有多面性。他们要学会切换视角，从各个不同的维度去看待这个世界，达到真正意义上睁开眼看世界的效果。” 陆言：“……” “感天动地，我信了”陆言面无表情地给肖诚鼓掌，“委员牛皮。” 肖诚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赞扬：“谢谢，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 陆言不耐烦地问他：“到底是什么事？” 肖诚：“朋友，有没有兴趣参加数学竞赛？” 陆言没想到肖诚说的还真是正事，愣了一下：“数学竞赛？” 肖诚点点头，“对，数学竞赛。学校会先选拨一次，成绩合格的选去市内参赛，然后是省赛的初试、二试，要是一路考下来成绩都不错，最后就可以和来自全国各地的朋友切磋一下。” 肖诚掏出手机，照着上面开始开始给陆言科普。 “数学竞赛是发现数学人才的有效手段之一。一些重大数学竞赛的优胜者，大多在他们后来的事业中卓有建树。因此，世界发达国家都十分重视数学竞赛活动。十余年来，我国中学数学竞赛活动蓬勃发展，其影响越来越大，特别是我国中学生在影响最大、水平最高的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中，多次荣登榜首，成绩令世人瞩目，充分显示了中华民族的聪明才智和数学才能。”（注） 肖诚无比流畅地念完了这一长串话，从头到尾没有停顿一下，显然是已经把这套流程摸熟了。 “怎么样朋友，”肖诚期待地看着陆言，“心动吗？觉得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数学才能没有地方展示吗？要不要考虑参加一下？” 这语气简直就是个搞传销的。 陆言脑子里蹦出来一句话，他还真是来拉指标的。 肖诚看陆言没开口，低着头在想什么的样子，善良地提了个醒。 “朋友劝你接受，我这关是最好过的了，如果你不打算参加，接下来面对的将是来自你们班的数学老师，我们班的数学老师，数学教务处组长以及年级主任的连番轰炸，他们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人才流失的。” 陆言有点好笑，“怎么，你经历过？” 肖诚提起这事就是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四个人聚在一块堪比传销现场。” 陆言挑了挑眉，“不对啊，你这么个性格的人，一开始居然没打算参加数学竞赛？” 这不符合骚哥的人设，送上门来装逼的机会，他这么轻易就放过了？ 陆言还在猜测是不是时间冲突的原因，就听见低低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 “没，就想感受一下这种感觉，结果翻车了。” 陆言：“……” “你能活到今天真的只证明了一件事。” 陆言在肖诚期待的目光中把这句话补完，“那就是中国人民温柔敦厚的天性。” “你要是在血——”陆言顿了一下，换了个说法，“你要是在俄罗斯，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吗？” “朋友，你会被拉到天寒地冻的雪地里去喂熊的。” “……” 不管怎么说，肖诚好歹是把陆言这么号人拉上船了，陆言从此正式加入一中学子征战全国的阵营。 店家的面食是纯手工制作的，跟其他店面相比，速度会慢一些，但已经有一股浓浓的香味从厨房飘过来了。 陆言正在论坛里安抚那些嗷嗷待哺的血族，就听见隔壁桌用力捶了一下桌子。 光从声音就能判断出主人的心情有多愤恨。 “操！这道题是阳间人能做的吗？！我做黄冈题都没这么想哭过！” “等等！我好像算出来答案了，就差最后一步！我看看我看看。” “兄弟这么牛皮的吗？你要真做出来了你就是我大哥！” “别吵！别打断我思路……操！无理数！！我哪步错了？！哪步错了？！” 陆言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旁边这两位还在死磕贴在墙上的那道数学题，头发都快被抓秃了，看起来马上就要崩溃的样子。 两桌隔得不远，肖诚也看得清清楚楚，低声感叹了句，“怪可怜的。” 肖诚散漫地撑着手肘，冲旁边喊了一声，“朋友，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陆言从手机里抬头，看了他一眼。 骚哥打算干什么？用自己的数学才能超度一下这两位？ 店里就他们四个人，不用猜都知道肖诚喊的是谁，两个男生抬脸看过来，眉焦眼灼的，其中一个又抓了一把岌岌可危的头发。 “兄弟什么事？” 陆言也把手机收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肖诚。 肖诚在三对目光的注视下开口，“朋友，是不是很愤怒很痛苦，觉得这道题真不是人做的？” 两个男生一下就被说到心坎上了。 “跟你说句实话兄弟，这道题要是算不出来，我等会考完试出去约会都不安心，女朋友在身边，我他妈居然惦记一道题？！” 听起来就很可怕好吗？！ 肖诚：“我懂的，我都懂。” 陆言心想你女朋友都没谈过，懂个鬼。 肖诚不知道陆言在想什么，对着两个男生循循善诱，像良师益友一样开导和劝解他们。 “当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我们要学会变通，学会思考，到底怎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这句话就像迷雾中的一盏灯，一下就把这两个男生给点醒了，连带着看向肖诚的目光都多了几分依赖和信任。 “那这位朋友，你有什么建议？” “我想知道这道题的答案吗？想毫无顾忌地自由上网吗？来，朋友，”肖诚打开自己的手机，点开了支付宝收款界面，“扫一下这个。” 陆言：“……” 现在装作不认识肖诚是不是迟了点？ 肖诚接着劝导：“两块钱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折磨自己？你们的时间是无价的，不应该白白浪费在这上面。” 肖诚很痛心，“太可惜了。” 陆言：“……”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途径这么直接的知识向金钱的转化。 肖诚忽悠起人来向来是不遗余力，神情和语气都非常具有说服力，两个男生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位不知名朋友还真没说错。 两块钱就能把困扰他们半个多小时的问题给解决了，血赚啊他们，这笔买卖不亏。 两个男生正准备掏手机扫码支付，就听见肖诚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那个男生突然开口。 “答案是6840。” 两个男生直接懵了，傻傻地看着这个冷冷的、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朋友。 陆言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问：“没听清？” 看起来更凶了，感觉他们要是真的敢应一声“没听清”，这位朋友马上就能撸袖子起来干人。 气场太恐怖了。 “……” 两个男生赶紧回答，“听清了听清了。”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输入那串数字，眼看着wifi终于连上了，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但这么一忙活，他们也没什么胃口了，被告知正确答案反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跟陆言道完谢就离开了。 陆言目送两个傻白甜出门，冷笑一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特别的校园霸凌。” “智商霸凌。”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想写的情节一个都没写到我好伤啊啊啊啊！！ 注来自百度。 感谢支持么么哒。 感谢灰色羽翼的营养液～ 第23章 肖诚很不认同，“朋友，这怎么能说是霸凌呢？我这叫做日行一善。” 肖诚把手机收回来，在上面点了两下，屏幕对着陆言，轻轻晃了一下手腕，“来朋友，扫一下。” 陆言垂下眼皮看了一眼那个大大的二维码，对肖诚不怕死坚持诈骗的精神都有点敬佩了，难得对他扯了一个笑容。 只是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个笑容绝对没什么好意，处理不好是能造成对话另一方功能性损伤的那种。 用句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绝对没什么好意。 陆言：“活得不耐烦了，羊毛都薅到我身上来了？” 日行一善是吗？信不信他能破次元把他的功德箱给砸了？ 肖诚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这位朋友误会了，笑了一下，完全没有被陆言冷冽的气场震慑住，不要命地把手机又往那边推了几厘米。 他坚持道：“朋友扫一下。” 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在陆言的忍耐阈值上反复横跳，他皱了皱眉，“你——” 还没等他把这个你字的措施说出来，警告一下这位朋友，肖诚已经主动把自己的动机交代出来了。 “扫一下进我们班群，这里面有一些关于数学竞赛的文件。” 陆言：“……哦。” 陆言掏出手机扫了一下，成功进入了跳转界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鼓舞人心激励士气，实验班Q/Q群的名字取得特别用心，光从这几个字就足以看出来群成员的野心和他们对自己发际线的清醒认知，还包含了对数学这一门及其特殊的学科的敬畏，甚至这个名字还带了那么点武侠味儿。 这个群的名字叫做—— 决战光明顶。 陆言：“……” 肖诚毕竟是肖诚，年级第一的实力摆在那，实验班的那帮人在经历了一道数学题解出十七个不同的答案之后，还是决定把这尊佛给请回来。 肖诚就这么顺顺利利地当上了Q/Q群的领导阶层。 身份很尊贵，整个群至高无上的存在，掌握着群成员的生杀大权，再没有一个人能轻易动得了他。 他现在是“决战光明顶”Q/Q群的管理员。 “……” 就在肖诚同意陆言申请的时间，实验班的各位正在群里面聊得如火如荼。 “年级十三”：哈哈哈今天早上的英语哈哈哈他妈的。 “年级十七”：兄弟你这语气……好像不太对劲？ “年纪十三”：别误会，我的意思是真简单。 “年级二十”：+1，确实简单。 实验班的各位显然深谙一个道理，那就是装逼是一件神圣的事，就算对着自家兄弟也不能懈怠。 谁先露怯，谁就输了。 “年级十五”：谢谢教务处，感恩。 “年级二十一”：比心。 “年级三十”：马上就要放假了，你们除了学习就没有其他什么要聊了的吗？！想想游戏机！想想网吧！ “年级二十六”：什么时候约一发兄弟，星月网吧？ “年级三十二”：考完就来，等哥带你上分。 “……” 年级三十简直就是实验班几十个人的救星，用这个话头成功把英语听力这个心头之痛给略过去了，让他们不至于撑着被扎穿了心强颜欢笑。 在线的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假期怎么过，一百多条消息，愣是没一个人提一嘴学习。 开玩笑，这个群又没有老师在，大家都是处过一年的人，聊这个就太虚伪了。 “年级十三”：我这个假期要大开杀戒，把属于我的段位夺回来！ 【Malkavian】加入了本群，点击欢迎。 “年级十八”：菜鸡就不要说这种话……！ “年级三十二”：谁加入了群聊？！ “年级二十六”：我们班是三十五个人没错吧，不至于一年之后才发现把哪位兄弟落下了吧？！ “年级二十九”：我刚去数了一下，群成员变成了三十六个……. “年级三十二”：年度诡异事件…… “年级第五”：所以我们班三十五个人，新加进来的这个人是谁？（瑟瑟发抖) “年级第九”：最近不是在准备数学竞赛吗，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老师？！ “年级第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被当成老师的陆言：“……” 陆言正想着要不要提示一下这群人，就看到“决战光明顶”这个群沉寂了不到一秒，立刻又火热起来了。 “年级第八”：就算在假期里也不能放松，我们不仅要坚持锻炼早睡早起，还要自我监督学习。 “年级十三”：假期里我们既要关心国家大事，时刻跟踪热点新闻，同时自身也要不断完善不断学习，不能松懈。 “年级三十”：为了不虚度这七天的光阴，我打算给手机调6:30的闹钟，一到时间就起床学习，有朋友和我一起打卡的吗？让我们一起自律起来！ “年级二十八”：@年级三十，你的提议真的很不错，不过我打算再早一点，抽半个小时来早读，练习自己的英语发音。 “……” 陆言挑了挑眉，别的不说，这帮人自救意识还挺强的啊。 跟群内消息一样火热的是肖诚这个管理员的私信，他刚回了一条短信退出界面，就看到自己有几十个人的未读消息，简直像是他失踪了好几天刚刚通网的盛况。 肖诚随便点开一条看了一下。 “李蒙一”：诚哥求求你把我禁言吧，我贫瘠的词汇量真的撑不住了，再夸我就要去百度好词好句了。 肖诚看了对面的陆言一眼。 小朋友进去大屠杀了？ 他点开班群，大概浏览了一遍，没看懂这帮人在干什么，怎么突然就要开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不过这群人日常发疯，肖诚习惯了，没当回事，招呼他们出来见人。 “肖”：@Malkavian，这是十九班的陆言，跟我们一块参加数学竞赛的，来，出来接客了。 疯狂刷屏的实验班直接傻了，几秒钟没回过神来：……？谁？ 陆言看热闹不嫌事大。 “Malkavian”：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 实验班凝噎。 逼格在对手面前掉了个干净，还有比这更窒息的事吗？ “Malkavian”：一中能有像你们这样脱离了低级趣味全身心投入学习的人，我很欣慰。 实验班的几十个人受不了这种打击，默默退出群聊。 整个群的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年级三十”的自我激励鸡汤上。 陆言轻轻笑了一声。 他刚把手机收起来，店家就把他们点的两碗面端上来了，翠绿的葱花点缀在宽面上，碗边还堆了几颗小白菜。 陆言平常不太吃面食，看不出这种面是什么种类，不过闻着味道还挺香的。 他看了对面一眼，肖诚的碗里也是跟他一样的面食，不过碗边多了一杯饮料，杯子不是透明的，陆言看不出是什么味的。 肖诚用筷子挑了几下面，把碗里的那些配料混匀，余光瞟到陆言在看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了一下。 “想喝？” 陆言没回答想不想，只问肖诚：“什么味道的？” 肖诚：“草莓牛奶。” 陆言有点讶异，“草莓牛奶？” 太少女心了点，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是骚哥爱喝的。 少女肖完全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冲陆言挑了挑眉，“怎么？” 也是，谁规定男生就不能喝这种饮料了？ 陆言笑笑，“没什么。” “王家面食”店面小，看起来不精致，走了那两个抓耳挠腮破wifi密码的男生之后，店里就没什么人来了。 女店员在厨房里忙活，老板闲着没事干，端了个板凳坐在柜台旁边，打开了挂在墙上的电视机。 老板追的是一部朝堂斗争剧，这会正在演君臣诀别的戏码。 台词挺正常的，但语气却有点奇怪，听起来不太像普通君臣之间的那种悲壮，反而带了点说不出来的缠绵。 陆言没看屏幕，觉得有点奇怪。 对面肖诚显然也有同样的疑惑，而且求知欲显然比陆言强得多。 老板就坐在他旁边，肖诚侧头问他：“王老板，这是个什么发展，气氛弄得这么诡异，这两位是在对暗号？” 老板四十多岁，身材有点胖胖的，也是一头雾水。 “不知道啊，我看了四十多集都没看明白，这部剧一到这俩的戏份就有点奇怪，我也不知道是哪不对劲，你读的书多，帮着看看？” 肖诚抬头看着电视机，里面正在给君臣特写，双方的眼神很克制，其中一个咳了下，不好意思地把头转过去了。 肖诚皱了皱眉。 陆言也跟着看了一下，一眼就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他好歹在各个论坛里有十几个小号，对这种擦边的电视剧多少有点了解。 这部剧明显走的就是同性剧情。 但他没说，以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态观察着对面的肖诚，看他能得出个什么结论。 然后他就看见这位朋友思索了一下，提出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合理的答案。 “他们旁边有其他人的间谍？对话不方便？” 陆言：“……” 不愧是他，要真能猜出正确答案才有鬼了。 偏偏老板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陆言：“……” 整个店里就只有他一个知情人是吗？ 两位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方向错了，兴致勃勃地继续猜测。 “导演为什么要特写那个臣子的手和喉结动一下，他想干什么？” “可能手里藏着什么情报，不方便给，至于喉结，我觉得可能是臣子在暗示那个王要注意吃食，可能有人下毒。” 陆言本来安安静静吃自己的面，没打算参与进去，谁能想到肖诚聊到兴起的时候记起了他，过来问他的意见。 “朋友你觉得呢？” 陆言看了一眼电视上基得不能再基的画面，又看了看肖诚求知若渴的目光。 他觉得要必要告诉这位朋友事实的真相。 “我觉得……” 肖诚的视线直率又坦然。 “我觉得你说的对。” 谁爱告诉谁告诉吧，这破事跟他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言哥懂的多，但是诚哥必先弯【狗头】 既然你们催了，那我就加快一下进度吧，从下章正式开始走感情线。 感谢支持么么哒。 感谢童话的地雷～感谢童话和bbzz心心的营养液～ 第24章 肖诚得到了来自陆言的肯定，对自己的答案更有把握了，连带着胡编乱造都多了几分胸有成竹的底气。 在肖诚的神推理下，那俩男主从最开始的君臣离别变成了联手抗敌，一起打击京城中的邪恶势力。 陆言：“……”行吧。 脑洞开到最后，臣子莫名其妙领了个反派剧本，诡计心机不断，只等自家君王一走马上就起来揭竿造反。 “……” 陆言鼓掌：“连这层隐藏身份都扒出来了，委员厉害。” 肖诚接这声赞许接得心安理得。 陆言：“……” 知识面太窄就是这种结果，能从爱情剧里得到悬疑剧的快乐。 陆言根本不想参与到肖诚和店老板的讨论中，干脆拿起手机开始刷血族论坛。 整个血族的生活作息都是生活在太平洋那边的，晚上跟磕了药似的，水论坛都能水一个通宵。但是一到白天就现原形了，除了少数几个把论坛当成自己精神寄托的，其他人基本不会露什么面，论坛就是一潭死水。 但今天这潭死水投进了一颗小石子。 ——兄dei们，有对咱们血族各种事项门请的吗？我感觉自己最近有点不对劲，想了几个晚上了，还是觉得这事得找人咨询一下。 发帖人：血之殇。 “古墓丽影”：朋友，别找人咨询了，有啥事直接在论坛里问，大家都是过来人，什么场面没见过。 “血血血我要血”：直接问吧朋友，你哥我别的没有，为人处世的经验一大堆，这玩意只传有缘人，朋友你撞大运了。 “血之殇”：那、那我就直说了啊，我那个…… “血之殇”：我的一些本该坚定不移的认知好像产生了偏差，蝴蝶效应导致最后出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 论坛网友非常不给面子。 “古墓丽影”：说人话。 遮羞布被人给搞走了，“血之殇”只好实话实说。 “血之殇”：……那个，我好像弯了。 “血之殇”忐忐忑忑地把这条消息发出去，正期待着同类的智慧能把他渡出苦海，然后就看到论坛陷入了一片死寂。 几分钟后。 “古墓丽影”：这场面我还真没见过。 “数学不会就是不会”：我进来之前没有想到有这么大的瓜，兄弟你保重。 “血之殇”很惶恐，欲哭无泪。 “血血血我要血”：兄弟，男人的性向不是小事，你先说说是个什么情况，我帮你分析分析。 难得遇到这么个愿意伸出援手的人，“血之殇”一点没保留，一股脑把整个事情经过全倒了出来。 “血之殇”：本来都挺正常的，最近突然变得不对劲，我老是闻到我朋友身上有股很特别的味道，我一闻到就想往他身上凑，关键我在其他人身上试过了，都不这样，只有在他旁边才这样，我、我这算弯了吗？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这位血族朋友的无助。 陆言虽然不爱在论坛里发言，但好歹拿的是世界之父的剧本，血族的身心健康他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这位朋友一看就是年纪小没经历过什么，随便来件事就被吓到了。 味道这事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扯不到性向那么严重的问题上，这点上陆言非常有发言权，顶多就是他那位朋友突然变骚开始喷香水了。 陆言垂下睫毛，修长白皙的手指拿着手机，在输入框里打字，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开导这位朋友。 ——你现在应该提醒一下你那位朋友，好言相劝，让他平常聚会就别喷香水了，留到有需求的时候再喷。如果对方不合作…… 陆言撩起眼皮看了看对面的肖诚。 ——可以采取暴力手段。 “……” 句句都是世界之父给这位无助又弱小的同类的肺腑之言。 只是陆言还没把这句话发出去，论坛跟帖突然热闹起来了，陆言一眼就瞥到了跟在这段事件陈述后面的那句话。 “古墓丽影”：对的朋友，你弯了。 手指还停在发送键上的陆言：……？ ？？？ “血血血我要血”：朋友你是不是平常不怎么逛论坛？这是咱们血族的正常现象，到了一定年龄就会自然出现的。 陆言在屏幕前冷笑，放屁，到了年龄就该弯？ “古墓丽影”：初拥你知道吧，这是我们血族的一种特殊仪式，通俗点说就是把一个人类的血吸了，让他成为我们的同类，这种手段一般是用来扩充势力或者寻找伴侣的。 “血血血我要血”：朋友你算幸运了，这种情况可不是每个成年血族都能遇到的，还得我们能接受那个人的味道，不然照样是白搭。 “血之殇”听得一愣一愣的。 “血之殇”：是、是吗？ “古墓丽影”：那还能有假？把握住机会兄弟，这种机会要是错过了……那你就只能扫一下这个码了。 “血之殇”正准备扫，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码啊？ “古墓丽影”：江湾地区长期单身交友群，现在是多少代了来着？ “血血血我要血”：多少代记不太清了，我记得好像这群里一千年没有传出来脱单的消息了吧？一群老处男。 “……”QAQ 肖诚连着喊了陆言两声都没喊答应人，转头一下就看见这位朋友脸色铁青，握着手机的指尖力道大到都泛白了，眼神看起来冰冷到有点阴鸷了。 活像受了什么重大打击。 肖委员一向乐于向广阔的大地送去自己春风般的温暖，见到这种场面不可能不管，正打算关心一下这位朋友，就看见对面抬起一只手按着额头，满脸的烦躁。 陆言声音发沉：“别说话，让我冷静冷静。” 肖诚不信这个邪，继续不怕死地要当陆言的人生导师。 “朋友，遇到事情要勇于向外界寻求帮助，这不丢人，来，把你的苦恼说出来。” 陆言：“……闭嘴。” 你连这种电视剧都看不懂，能帮个鬼。 两个人从小饭馆出来之后，陆言就一直冷着脸一言不发，整个人大有一种冰封千里的气势，再加上他旁边站着的这位肖委员本身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茬，气质上就写着不良少年这四个字。 这样的结果是，这两个人看起来压根就不像是刚考完试要中场休息的，反倒像是来找事的。 还是一言不合马上就能抽出钢管来揍人的那种。 这直接导致守在巷口准备蹲两位学神的人差点没认出来。 巷子口站了有四五号人，本来都是来蹲肖诚和陆言的，但看着对面走过来的两位爷愣是没敢认，甚至在他们经过的时候还不自觉往旁边让了两步，免得一不小心惹到这两位道上的兄弟，引起一场血肉横飞的纷争。 等肖诚和陆言都走出去几步了，为首的那个满脸横肉的男生才回过神来。 “操！你们这群傻逼在干什么，人都他妈的走过了！” 横肉男转过来，指着那两个高高瘦瘦的背影，不耐烦地说。 “停停停，你们两个给我停一下！” 肖诚和陆言脚步压根没停一下。 王芒怒了，道上的谁见了他不尊称一声“王哥”，这两不就成绩好了点，算哪根葱，敢这么无视他，找死呢这是？ “说你们俩呢，还往哪走？识相的给老子停下来。” 王芒把脚边的东西用力踢了过去，易拉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一声响，最后打了个旋停了下来，正好就在肖诚脚边。 王哥对自己非同一般的准头很满意。 肖诚侧眼看了看脚下那个易拉罐，左手手指在银色镜框上摩挲了一下，侧了下身倚在墙上，笑了笑，“有事？” 只是这笑容没什么表示友好的意味，凉嗖嗖的，笑得人胆战心惊。 他旁边的陆言倒是没那么散漫，但那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冷冷地没有什么波动。 王哥被这两个人的煞气震了一下。 他好歹是个头，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但是他旁边的那个小弟就没这么强的心理素质了。 小弟战战兢兢地问他老大：“头，你不是说就是两个书呆子吗？” 对面死神一样的气场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他妈来堵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么么哒。 给自己立个flag，这篇文以后都双更，怎么样意不意外？【狗头】 晚上还有一更么么哒。 感谢“momo”"童话"“”（看不到ID我哭了）的营养液～ 第25章 王哥用力拍了一下小弟的头，“跟我混多少年了！出来打架还看气势？！你看老子气势足不足！” 王哥其实心里也有点发怵，这两个男生看起来实在不像是那种容易对付的人，一个比一个路子野。但都把人堵这了，现在没有后退的路，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放狠话。 还能鼓舞鼓舞士气，免得这帮没出息的还没开干就怂了。 王哥两手插在裤兜里，头上的发型非常拉风，抖着肩膀往肖诚他们那边走了两步。 “肖诚和陆言是吧？你爷爷我找的就是你们。” 这杀马特挑跟三教九流混惯了，别的没学会什么，一口骂人的功夫倒是出师了，张嘴就是一句爷爷问侯。 他对面那两个男生站的地方正好是背光处，这会日头又大，看不太清神情。 杀马特瞪圆了眼睛也能看见肖诚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有那么点笑的意思，似乎并没有被这句话挑衅到。 甚至好像根本没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 狠话合格的第一要素就是要让对方感觉自己被冒犯，他这句话显然没起到这样的效果。 杀马特觉得自己没发挥好，心里面一瞬间还有那么点失落。 但这失落很快就被爽给压下去了，他还以为是什么拎砖头上头揍人的狠角色，现在看来也就那样。 怕事的书呆子。 杀马特沉浸在这种自嗨的心情里，没看见银色镜框下一闪而过的冷意。 也就因此错过了最后一个逃跑的机会。 这几个人看起来脑子就不太灵光，陆言没心思跟傻逼纠缠，招呼了一下旁边站着的肖诚。 “走了。” 杀马特看见肖诚从墙上直起身，以为他要跟陆言走，赶紧往前追了一步。 “年级第一就这胆子啊？我看你平常那拽样还以为你多牛逼呢，啧啧啧。你那傻逼朋友害怕了就让他自己走，爷爷还有话跟你单独聊。” 傻逼朋友…… 杀马特不知道自己是在找死。 只能怪他运气不好，惹到了本来就烦得不行的陆言。 这种状态下的陆言，武力值能比平常翻一倍。 翻一倍这种词听起来没什么，也就平常放放狠话用。 但这一次不一样，他对面的是陆言。陆言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世界之父。 这个基数就非常恐怖了。 大少爷把袖子往上挽了两下，让褶皱位于小臂将近手肘的那部分。 他面无表情地问肖诚：“这条巷子除了这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 肖诚还没回答，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的杀马特乐开花了。 “哟，想跑啊？你别问他啊，问我，”杀马特指着自己，“这儿就一个出口，外面也守着老子的人，别想了。” 旁边站着的三个小弟“唰唰唰”地转头看着他们老大，目光非常不解。 外面有人？谁？坐在矮凳上嗑瓜子的那几个老大妈吗？ 这也是他们的人？？ 他们的业务扩展到这种程度了？？ 杀马特给了小弟一人一个眼刀，要这几个问题少年把困惑都憋回肚子里去。 大少爷嗤笑了一声，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他一边看着那几个傻逼一边嘱咐肖诚。 “离远点，等会我没功夫顾你。” 他没见过肖诚跟人动手，不知道后者的武力值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按理说应该先礼貌性地问一句“朋友你打架行吗？”，然后再酌情处理。 但这句话一旦问出来，肖诚难免有点骑虎难下，就算逞着强也得硬上。 逼着文职人员上战场，陆言自认还是干不出来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他干脆不费这个口舌了，直接让肖诚边去。 肖诚听到这话愣了一秒，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当成娇花对待了，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 “朋友，看来你对我有很深的误解啊。” 肖诚把眼镜取下来，随手塞进自己的校服兜里，深邃的眉眼没被什么遮挡住，漂亮得甚至带着攻击性了。 他微微眯着眼看对面那群人，凑在陆言耳边说：“我可比你想得要男人多了。” 陆言面无表情地斜他一眼，“别跟我说这些。” 他刚从论坛回来，现在听不得这些。 杀马特见这两个男生完全把他忽视了，一点没顾忌他作为大哥的威信，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他娘的，给我上！” 几个人呼啦啦地冲过来，一个小弟直接拎拳往陆言身上砸，陆言侧身躲开，伸手握住这个人的拳头，反手一拧，把他的手反剪到了背后，这人“哎哟”一声，连声喊痛，陆言屈起手直接用手肘给他肚子上来了一下，整个过程三秒钟不到就结束了战斗。 这还是他有意识没用什么力的结果。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二学生，要真横空一脚把人踢飞，估计就要上社会新闻了。 上一个打架这么离谱的，用的还是那套从天而降的掌法。 到时候他怎么解释？ 陆言想起来就麻烦，索性从一开始就收着手。 战斗开始不到三十秒，陆言脚边就躺了两个捂着肚子哀叫的男生，他刚准备问肖诚需不需要支援，就看见这位朋友用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直接解决了杀马特。 动作很干脆利落，甚至熟练得有点过头了。 跟平常满嘴校规校训的委员非常不匹配。 不良少年这词用在他身上简直太委屈了，诚哥社会青年实锤。 陆言看这帮人都解决了，自己又被大太阳晒着，不想久留，招呼肖诚：“走吧。” “等等。” 肖诚掏出衣兜里的眼镜重新戴上，蹲下去拍了拍杀马特的脸，“说吧，拦我干什么？” 他这会是笑着问的，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但王哥根本不敢再向先前那么轻视了，这男生看着高高瘦瘦的，打起架来路子野得一批，根本不是他这种人能招架住的。 特别是那个阴冷的眼神，杀马特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太他妈吓人了。 简直是他的成年阴影。 杀马特咽了口口水，没敢隐瞒，把话抖了个干干净净。 “我、我就听说诚哥你成绩很牛皮，就想找学神商量作个弊，帮、帮我送下答案。” 肖诚挑了挑眉，“铤而走险？你不知道我们学校查作弊查得多严？” “知、知道，”杀马特欲哭无泪，“高风险高回报，我就想赌一下。” 到这真相算是大白了。 肖诚弄清楚前因后果，没再说什么，站起来揽着陆言的肩膀走了。 下午的考试是数学考试，1考场的有几个人心里面悬得很，趁着最后的这点机会拉着肖诚问题。 陆言坐在肖诚的后桌，皱着眉头看着前面那个人。 更准确地说，是看着前面那个人的手肘。 估计是刚才打架的时候没注意，肖诚手肘上不小心带了一道小伤口，一厘米不到，肖诚本人都没发现自己意外负伤了。 就这么一个本人都不会在意的伤口，陆言却怎么看那个伤口怎么不顺眼。 那要光是个伤口就算了，问题的关键是那个伤口现在正在往外散发一股芳香。 勾得陆言都有点坐立不安了。 他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扔过去一个东西。 肖诚的笔尖在资料上点着，“朋友你要思考出题人的意图，这道题——”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余光瞟见后面飞过来一个东西，下意识接住了，等摊开手一看，愣了一下。 是一个创口贴。 他往后看了一眼。 陆言偏开眼不看肖诚，抿了抿唇，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但说出来的语气却很不耐烦，“贴上。” 肖诚看着陆言，“贴哪？” 陆言语气更加不耐烦了，“手肘。” 肖诚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手肘有个伤口，低头一看，心情一瞬间非常复杂。 这种伤口…… 到让这位朋友亲自嘱咐他的程度吗？ 肖委员迷惑了。 不懂就问，肖诚在线咨询。 ——如果有一个人老是说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别，还很关心你，这是什么情况？ 对面比他还激动。 ——诚哥！诚哥诚哥！！你要脱单了？！什么类型的妹子，说出来让我开开眼！ ——朋友，你的想法非常大胆。 ——不是诚哥，以我丰富的恋爱经验来看，只能是这么回事。这女生绝对看上你了！ ——滚蛋。 肖诚不想跟他多说了，这人连性别都没搞清楚，男人之间的友谊不是他能懂的。 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诚侧着脸注视着陆言，这小朋友平常看起来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其实骨子里是个挺温柔的人。 更何况两个人刚刚才在小巷里共同战斗过。 肖委员灵光一闪，有了答案。 这位朋友可能是想和他拜把子。 作者有话要说：　　骚哥离开窍只有一线之隔。【狗头】 球球了，给我留点夜生活吧，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加不了更了。【狗头】 感谢支持么么哒。 感谢“少女解剖学”和“庄墨羽”的营养液～ 第26章 小巷子的事不知道被谁看见了，顺手就举报给了年级主任。 打架斗殴本来就是一中大忌，更何况这次这件事不一般，牵扯到了一中升学率的两个命根子，性质一下就变得严重起来了。 年级主任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惩治，免得到时候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让这群二流子坏了一中的名气。 当务之急是向两位受害人道歉。 于是数学考试刚结束，陆言和肖诚就被年级主任以一种疼惜的姿态请到了办公室。 陆言本来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看到角落里站着的杀马特和他小弟，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这是被年级主任逮来给他们道歉来了。 肖诚显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戏瘾马上就按捺不住了，立刻就换上了一副乖巧的神情。 他现在就是个不谙世事的三好学生。还刚刚被没事找事的人欺负了。 别问，问就是拿的是美强惨人设。 好学生无故受难，有苦难言，年级主任的眼神更痛心了。 陆言：“……” 摊上这么个戏精受害人，他有预感杀马特不死也得脱层皮。 年级主任招呼陆言他们：“来来来，坐，你们俩都坐，不要客气，就把学校当自己家。” 看着两位学生都乖乖坐下了，年级主任这才转移精力关注旁边那几位，他一看到杀马特的那个鸡窝头发型就来气。 “你看看你那个发型！有点学生的样子吗？就是个混社会的！怎么，真把学校当你家了！” 被严重区别对待的杀马特：“……” 他现在就是个罪人，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 年级主任狠力拍了一下桌子，“回去就给我把你那堆黄毛给剃了！收假回来要还是这样，我就把你拉上主席台亲自给你剃！” 年级主任给自己剃头…… 这画面杀马特想都不敢想，点头点得很迅速，一秒都没敢耽搁。 年级主任喝了口茶，继续训：“你说你们，平常在学校的行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没跟你们计较，你们倒好，胆子大了啊，连欺负同学逼着人家传答案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年级主任把茶杯往桌上一墩，瞪着眼睛，“长本事了啊！” 欺负同学…… 杀马特觉得自己就没这么委屈过，就两个学神那武力值，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年级主任看杀马特抬头看了他几下，嘴唇蠕动了两下，没好气地说：“有什么话就说！别在那给我藏着掖着的！” 杀马特看了旁边坐着的肖诚两眼，语气很可怜：“我没欺负他们。” 这句话不太贴切，见年级主任又要翻脸，杀马特赶紧补了一句：“没欺负成。” 杀马特说起这事就是心头之痛，“我带去的人都被揍趴下了，我连他们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 这事也就能在年级主任面前说说，装装可怜，传出去得被其他兄弟笑死。 带着自己小弟去堵人，没占到一点便宜不说，还被对面给反杀团灭了。 他妈的对面是开挂了吗？！ 肖诚就坐在一边，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没争辩一句，就那么乖乖巧巧地坐着，把自己三好学生的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 看起来就是一个被人泼脏水也不知道怎么反抗的小可怜。 目睹一切的陆言：“……” 他可以作证，肖诚“骚哥”这个名号是经得起考验的。 果不其然，看到肖诚这个不善言辞的样子，年级主任一下就心疼了，都不用肖诚怎么推波助澜，自己就在脑子里补了一套苦情剧本。 年级主任怒火更盛了，“你们打不过人家那是你们活该！以少欺多你还有理了不成？！人家那叫什么，叫自卫！动手动得名正言顺！就该好好惩治你们一下！” 杀马特很绝望：“……” 这个冰冷的学校，已经没有哪怕一点人性的温存了。 年级主任走过来站在他们面前，对着几位问题少年喷口水：“你说人家欺负你，欺负你哪了！给我看看！” 杀马特就等的是这句话，但还没等他把衣服撩起来，露出下面的一团淤青，旁边坐着的肖诚突然“嘶”了一声。 这声音明显就是主人刻意压着的，不想被人听见，但办公室就这么大，外面学生又走的差不多了，整栋楼都很安静，不可能不被人注意到。 年级主任转头，看见年级第一捂着自己的手肘，眉头皱得很克制，但神情还是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痛苦来。 看上去就像是身上的什么伤口不小心被扯到了。 杀马特实在没想到还有这种变故，直接懵逼了，撩开衣服的手都忘了动作。 年级主任赶紧奔过去，关切地问：“伤哪了，老师看看。” 肖诚虚情假意地推脱了一下，最后还是拗不过年级主任，露出了贴在手肘上的那个创口贴。 陆言：“……”好严重的伤。 他难得有点同情对面那几个人。 关键这个戏精的手段不是一般的高明。无论年级主任怎么问，肖诚始终都是一句话。 “没关系，小伤口，没事的。” 那楚楚可怜的语气，就差把委曲求全和深明大义这两个成语刻在脸上了。 年级主任觉得自己再不拿出点态度都对不起肖诚了。 “回去都给我反思反思，写检讨，一天一篇，收假回来给我在国旗下读！” 这种程度的惩罚怎么行，肖·委曲求全·诚赶紧拦住年级主任。 “老师，一天一万字还是太勉强了，假期本来就是用来休息的，这种任务还是太重了。” 杀马特：“？？” 诚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看破一切的陆言内心毫无波动。 年级主任拍了拍肖诚的肩，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假期没事干，他们闲着干什么！一天一万字算便宜了，给我好好反思，回来重新表现。” 杀马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年级第一的手段太可怕了！这他妈都可以去演宫心计了！ ** 回到家，陆言坐在昏暗的房间，凝重地盯着面前的那面墙壁。 在经过了几个小时激烈的思想斗争后，陆言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肖诚血液的气味他根本抗拒不了。 但弄清楚这件事，事情也不见得就明朗起来了。 陆言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烦躁地在论坛搜索框里输入了几个字。 怎么对待自己的准初拥对象？ 搜出来的答案简直就是大型求偶现场。 亲她，抱他，追求她，让她对你欲罢不能。 陆言：“……”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种答案他看了个开头就没看下去了，陆言接着往下翻，试图找出实际一点的答案。 但他用半个小时把所有帖子都翻了个遍，那种想要的答案别说露面了，连影都没出现一下。 要他把那些举动用在肖诚身上…… 不可能，想都别想。 陆言皱着眉头，敲击桌面的频率更快了。 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言手指一顿，突然记起准初拥对象除了伴侣，还有另一个身份。 只不过这个身份一开始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陆言眼睛一亮，燃起一丝希望，找了个靠得住的血族，在对话框里打入几个字，点击发送。 对方很快回了消息。 回复内容虽然还是有点一言难尽，但好歹在陆言的可接受范围内了。 陆言看着手机念出来。 “要和他培养良好的沟通。” “要给予他适当的鼓励，经常夸奖他。” “要给他陪伴，多去了解他的内心世界。 陆言后来又换了其他血族问，得到的都是差不多的答案。 那这个方法应该就是可行的了。 陆言笑笑，推开椅子下楼喝水。 手机频幕的光还亮着，停留在聊天记录那个页面。 ——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 ——如何和儿子建立亲密的亲子关系 ——如何做一个好家长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的误会难道不美妙吗？【狗头】 我有罪，立双更flag的第二天，它倒了。 明天看能不能试着立起来【瑟瑟发抖】 第27章 “你在哪？” 陆言握着手机，往周围看了两圈，还是没看见王野在哪。 这人把他约出来，自己跑哪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有点急促。 “来了来了，你往前面看，我就在你前面。” 陆言没挂电话，就那么拿着手机往前走了两步，微微眯着眼睛往王野说的方向看了两眼，有点不确定地问：“前面那个不明生物就是你？” 前面除了江湾街的地标性建筑，就只有一个跟人差不多大的玩具熊，里面真空能装人的那种，在那特别活泼地蹦蹦跳跳。 电话对面显然很不同意陆言的说法，马上纠正他：“什么不明生物，这叫熊。” 陆言挂了电话，走上去挠了挠毛绒熊的下巴，笑着问里面的人：“你这是为了防晒？” 惧光都惧到这种程度了？以后血族要再搞什么线下聚会，不会是一堆毛绒玩具聚在一块吧？ 毛绒玩具聚在一起商量毁灭人类的计划…… 陆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笑。 “怎么可能，”毛绒熊把头套摘下来，露出里面那张讨喜的脸，“这么傻逼的事是我能做出来的？” 王野坐在花坛边喘气，看到陆言就忍不住诉苦。 “我是真没想到蹲局子这事还带售后服务的，之前那条子抓我就算了，放我出来之后还天天打电话来关心我，叫我想开一点，对社会主义有点信心，动不动就叫我做社区服务。” 王野说起这事就来气，“还给自己弄了个特别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是感受人间的真善美，我看就是他们局子里缺免费劳动力！” 陆言站在旁边，低头看着这个义愤填膺的问题少年，挑了挑眉。 “好好回忆一下自己在论坛里的反人类宣言，觉得自己委屈，好意思吗？” 听听，这是恐怖分子头头该说的话吗？ 不反人类就算了，还帮着那帮条子揭自己的短，王野信仰崩塌了。 要不是他跟陆言熟得不能再熟，王野都要怀疑这人是条子打进组织内部的卧底了。 陆言不为所动，“找我什么事？” 血族的事大过天，说起正事，王野还是能抛开那些个人情绪的。 他从花坛边爬起来，伸手摸进熊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了陆言。 陆言接到手一看，有点愣，“糖？” 还是那种包装纸一片空白，不光看不到生产厂商，连生产日期和保质期都没有的三无产品。 干什么？血族内部新开辟的一个产业？ 小作坊大制作？ 还没等陆言琢磨清楚这糖的来源，旁边坐着的王野开口了。 “这是咱们血族内部制作的，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吗，吸人血是要被抓去关局子的，这是我们民间的智慧，专门应付那帮条子的。” 王野说起这件事还有点骄傲，“代餐品，就是味道没人血那么好，但填填肚子充充饥还是可以的。” 血族还弄出了一个代餐品？陆言难得有点兴趣，“血族自制？流水线制作？现在情况怎么样？” 王野没直接回答，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拿到陆言面前，“言哥你自己看。” 陆言不知道他在搞什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把视线放在了手机屏幕上。 是新闻频道，主持人正在播稿。 “近日A市公安局收到群众举报，某路某街有一工厂正在非法生产糖果等零售产品，执法人员立刻采取行动，逮捕了相关负责人王某张某，查封了无证生产的该工厂，严打不会停止，一直在路上。” 频道切到了现场画面，露出几张惨白惨白的脸，以及公正执法的公安干部。 陆言：“……” 王野：“……呜，我们好他妈没人权。” 这事太扎心了，陆言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什么词来安慰，只好拍了拍王野的肩，“节哀。” 好在血族不是只有这么一条产业链，很有先见之明地在多个领域涉猎，也就没有被这件事情影响多少。 王野这个周的社区服务刚好做得差不多了，可以走人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跟陆言科普一下。 “……时势造英雄，咱们血族还出了好多企业家——哎，”王野停下来，用手肘怼了怼陆言，“言哥你看那个人眼不眼熟？” 陆言顺着王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下就看到了被一大帮老大爷簇拥着的男生。 王野在旁边继续问：“像不像咱俩第一次见面遇见的那个？” “肖诚。” 王野有点懵，“啊？” 陆言已经抬脚走过去了，“他叫肖诚，是我——” 陆言想了想，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把后面“儿子”两字咽回去了，重新换了个说法。 “反正我跟他有很亲密的关系，你别管，先走吧。” 亲密关系……？王野更懵逼了。 两个男生之间能有什么亲密关系……？ 除了兄弟那不就是…… 王野兴奋了，赶紧跟过去。 言哥的瓜，他无论如何都要去尝尝味道。 一无所知的肖诚这会正在下棋，象棋，在高二（1）班Q/Q群里独孤求败的象棋。 他对面是个大爷，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穿着白背心，正拿着扇子往身上扇风。 围在他周围一圈的也都是些差不多年纪的老大爷。都看着面前的棋局严阵以待。 他还在等对面出棋，就听到旁边一个男生声音咋咋呼呼地响起来。 “这什么神仙棋局？！这他妈谁家象棋，兵还能留在楚河里的啊？！！” 光听声音就能感受到主人的震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肖诚打算好好跟这位朋友科普一下，带他见见世面。 “朋友，这就是你不懂了，要用变化的眼光看世界……” 他一转头就看见了那个开口的男生，跟他想的差不多，满脸凌乱，瞪着眼睛不敢置信。 还有男生旁边好整以暇地站着的陆言。 陆言也在看这盘棋，看到肖诚看过来，对他点了点头权当打过招呼了。 这盘棋确实很魔幻。 对面的两个兵留在楚河里，这种操作陆言还真没见过。 虽然他没像王野一样直接叫出来，但疑惑一点也不比懵逼的王野少。 肖诚抬眼看着陆言，挑起嘴角冲他笑了笑。 陆言觉得那条眼镜链又把自己晃到了。 旁边的老大爷很看不惯王野这种啥都不懂就指点江山的人。 “小屁孩懂个屁，我们一直就这么下的，也没见有别人说过不对，凭啥你来了就在这瞎咋乎，先去学几年棋再来！” 其他老大爷纷纷附和。 王野：“？？？” 甚至连他言哥都没有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茫然的他决定跑到一边去问问百度。 肖诚见陆言皱着眉头看这盘棋，压着声音对他说：“等会再告诉你原因。” 建立亲密的亲子关系…… 陆言鼓励地拍了拍肖诚的肩，如法炮制一个好父亲应该做的操作，给予当事人肯定和理解，“没事，你下。” 肖诚侧头往自己肩膀上看了一眼。 陆言的手正放在他肩膀上。 这个认知让他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位朋友是在跟他示好？ 旁边的大爷又拿起扇子扇了两下，肖诚也感受到了那股风，他抬头看了看几乎就挂在正当中的太阳，又看了陆言两眼。 他印象中小朋友好像很怕被晒。 陆言本来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棋盘，坐着的肖诚突然冲他笑了一下，抬了抬下巴，“低一下头。” 这个神情让陆言瞬间皱眉。 但是亲子关系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注意倾听。 陆言忍着不耐烦低了下头。 然后一个东西就被轻轻扣在了他头上。 陆言一愣。 肖诚帮这位朋友整理了下棒球帽，看着陆言晒到有点发红的耳垂，没忍住手贱，下意识就摸了一下。 这个动作做完之后他就马上意识到了不对，但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居然不是怎么解释，而是…… 触感还挺好的。 他准备好承受这位朋友冰冷的眼神，没想到陆言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居然没生气，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没大没小。” 肖诚愣了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肖诚和这帮老大爷下的是哪门子象棋，接下来的几分钟，陆言见识到了各种神奇操作。 马直走，兵当炮用都太小儿科了。 最后肖诚输给了对面那位老大爷，原因是老大爷用炮把肖诚的将给碰了。 这要是被实验班的那群人知道了，估计都不是凝噎的程度了，起码三观得被重塑。 后来又下了几盘，都是跟最开始那盘差不多的操作，就这种程度，肖诚还能在夹缝中赢一两盘。 陆言算是知道肖诚的下棋技术是被怎么磨练出来的了。 陆言在旁边看了几盘，大概猜出来为什么下了。 这群老大爷的记忆力不怎么好，经常下着下着就开始实时更改规则，陆言第一次看的时候都难掩诧异，旁边的肖诚却毫无波动。 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陆言有点想笑。 ** 建立合格的亲子关系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要让对方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 这条太宽泛了，陆言不可能跟个傻逼似的，打开聊天框直接问肖诚：“聊吗朋友？” 跟找约炮的似的。不符合他跟肖诚的定位。 但这条又不可能忽视，陆言咨询了好几个已经当了爸爸的血族，得到了一个据说是行之有效的办法。 一条不落地给肖诚的朋友圈点赞，偶尔跟他互动一下。 效果很好。 孩子主动找他聊天的次数变多了。 这天陆言刚点完赞，还没退出来就看见同桌方名新发了一条朋友圈。 #我哭了，我是我爸亲生的吗？！为什么要拿我最丑的那张照片当桌面！！说话就说话，放我黑历史干什么！！！# 陆言捕捉到其中的关键信息，点开方名的头像问他。 ——父亲都喜欢拿儿子的相片当桌面？ ——同桌你有心吗？！重点是这个吗？！ ——有心。 ——所以是不是？ ——QAQ。 ——那肯定啊！这是父爱！我承受不起的父爱！！ 方名把这句话发过去之后，他同桌就再也没有管他的呼唤了。 与此同时，肖诚的手机响了一下。 备注是小朋友的人发的消息。 肖诚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莫名其妙就笑了一下。 ——给张你的照片？ ——等一下。 肖诚换了好几个地方，找好角度，顺手P了个图，把新鲜出炉的照片给陆言发了过去。 没忍住还随手调戏了一下小朋友。 ——用完记得擦屏幕啊。 对面没回。 肖诚本来就没想过陆言会回他，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回复，把手机丢开了。 屏幕的另一头，陆言正看着自己的新桌面，心情各种意义上的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诚哥：我是直男，但我给兄弟发图片还要P下图。 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28章 一中老师吓这帮小朋友，说是在长假之前绝对把卷子改出来，但还是没那么残忍，让这帮受尽折磨的学生休息了几天。 高二年级的都在猜测是怎么回事，年级主任怎么突然就当回人了。 只有陆言知道，不是年级主任突然吃斋念佛了，也不是高二年级的老师集体求情了。 而是改卷的人手不够了。 陆言抱着一摞卷子，走过学校空空荡荡的走廊，伸手在门上敲了敲。 他往上看了一眼，视线落在门牌上，那用正楷写着六个大字。 数学组办公室。 这个名字光看起来就有股妖气，像个有进无出的盘丝洞。 “等等朋友，先不要着急，我们先对个暗号，倒数第二道题的最后一个小问是多少？” 里头还真有个妖精，男的，声音里还带着股笑意。 “……” 要是平常的陆言，早就踹门进去了，根本不会和肖诚玩这种角色扮演，但今天他呼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根号2。” 没办法，就算是个智障也还是自己的孩子，还能嫌弃是怎么？ 家暴不是一位合格父亲该干的事。 陆言说出这个字后，办公室里面就响起了一声很轻的笑声，像是从陆言这个数字里面得到了很大的快乐。 里面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门口的锁响了一下，门开了一条小缝，里头的冷风从里面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扑在陆言手上。 陆言不自觉蜷了下手指，指甲在纸面上划了一下。 那条门缝被人从里面拉开，露出后面那张漂亮的脸，男生倚着门框，银色的眼镜链碰在门框边，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来人对陆言挑了一下眉，笑着说：“回答正确。” 与此同时，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从门缝里伸出来，手指随意并拢，拇指朝上，以一种握手的预动作在陆言面前晃了一下，“欢迎同志。” 陆言：“……” 男妖精居然还挺有政治觉悟的，拿的还是谍战片的剧本。 门边办公桌前的老师抬起头，扶了扶滑下来的眼镜，气不打一出来，“行了啊，把小朋友放进来，你有这闲心在这跟人家闹，坐回去多帮我改几份卷子，争取早点回家。” 这男老师就是实验班的数学老师，也是整个年级数学组的组长，外号老王，平常最喜欢吹嘘自己过人的发量。 老王转了一下椅子，对着门口，冲肖诚仰了仰下巴：“刚才来了其他几个班的也没见你这样啊，见着陆言就开始骚，是不是欺负人家小朋友呢。” 肖诚接过陆言手里的卷子，顺手合上门，把那股热气又关在了门外。 “那能呢，我这是对待同志的待遇，在跟我言哥确认身份呢。” 肖诚接着往下说：“这是年级第一二的特殊沟通方式，老王你不懂。” 莫名其妙被潮流甩了一截的老王：“……” 陆言：“……别了。” 肖诚拉开自己旁边的那把椅子，“来坐这，坐我旁边言哥。” 肖诚坐的位置就在空调底下，面前摆着两摞卷子，一摞没有批改的痕迹，一摞上面标着分数，走势非常狂野，一看就是肖诚的手笔。 卷子旁边还搁着两瓶矿泉水，一瓶已经开封过了，估计是肖诚来开门的时候正在喝水，瓶盖没拧上，就倒放在桌面上。 陆言往瓶口看了一眼，上面还留着濡湿的水迹，应该是肖诚嘴唇碰到瓶口留下的痕迹。 陆言挪开了视线，没说什么，在肖诚旁边坐下了。 肖诚分过去一摞没改过的卷子，又把另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了过去，转了下/身问老王：“老王，数学卷子那正确答案在哪呢？” “在抽屉里”，老王扭过身子回话，一脸揶揄，“哟，咱们诚哥不是不要正确答案吗，这整的事哪出啊？看来咱们这回这套卷子还是有点难度啊，把咱们年级第一的自信心都给打击没了。” “想多了老王，”肖诚拉开抽屉，在里面翻找着，“这答案不是给我用的。” 他从里面抽出一张A4纸，合上抽屉，把那张纸轻飘飘地放在了陆言桌上。 肖诚露出几口白牙，“你诚哥还是那个诚哥。” 老王笑骂：“德行。” 陆言在旁边给这位朋友友情提示了一下，“是吗？我可是记得某人的英语答案整齐得有一种美感。” 陆言继续给线索，“年级第一好好回忆一下？三长两短选最长？” 肖诚被当场打脸，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惊慌失措，“骂人不揭短朋友，对革命同志应该友好一点，你这样我很痛心。” 陆言笑笑：“滚蛋。” 这两个字看起来挺凶，但陆言说出来却没有一点凶狠的意味，甚至因为主人的语调太轻，还带了点软软的味道。 陆言是被肖诚拉来的，说是改卷，但供他们发挥的空间其实很少，选择题基本都是机改，大题由整个年级的数学老师流水线批改，他们也就能帮忙批个填空题。 但就算只是四道填空题，骚哥都能在里面找到自己发挥的空间。 陆言听见旁边这位朋友改着改着突然笑了，把椅子划着转了一圈，手拿着卷子冲着老王扬了扬。 “老王，咱们学校的作弊情况该抓一抓了啊。” 老王没懂肖诚是什么意思，走过来看卷子，“怎么了？” 肖诚把刚改的那份卷子往他面前推了一下，“来，看看这份卷子，看看这位朋友的答案。” 陆言也凑过去看，一眼就看见填空题的正中央，赫然陈列着一个B。 勇士。 老王脸都黑了。 肖诚继续说：“是不是觉得不能说明什么，我们学理科的思维要连贯一点，来老王，看看前几份卷子。” 老王阴着脸开始翻前几份卷子。 陆言就坐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答案一开始挺正常的，就是正确答案813，但经过几份卷子之后，陆言眼睁睁看着这个题的答案从813变成88，再变成了8B。 最后变成了BB。 抄答案食物链最底层人一看就思考过了，没有盲从，BB这个答案一看就不合理，他敢肯定是前面哪位兄弟抄错了。 但问题的关键是，正确答案到底是什么。 这位朋友确实很纠结，他焦躁的情绪陆言甚至都能从卷子上感受到，B这个最终答案前面有四五个数字，都被划了叉。 一看就是被舍弃的答案。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这位勇士终于填下了那个答案。 B。 这种震撼人心的程度，连牛逼这种能在各种情形通用的词，此刻都显得太过苍白。 他这个B能单独提出来作为形容词了。 好B一男的。 老王脸色已经不能看了。 肖诚拍拍他的手，安慰他：“消消气老王，我们还是能从这件事找到积极的一面的，起码最后这位同学守护住了一中的尊严，动脑子了不是？” “……” 老王在肖诚脑袋上敲了一下，“滚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么么哒。 感谢“花花我的”营养液～ 第29章 数学组组长王博理完完全不能理解这种行为，气得在原地踱步。 “你说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学习是给我学的吗！天天就想着玩，一上考场就交出这么个答案，我谢谢你们了啊！这点思想觉悟，出去不要说是一中的！” 老王头顶都快气得冒烟了。 始作俑者肖诚一点没被吓到，还有闲心纠正老王的语法错误。 “老王，咱们说理归说理，对象精准点行不行？这个’你们’太指代不明了，容易误伤，换个恰当点的说法，他们。” 肖诚甚至还贴心得提供了一个正确答案：“他们那帮小兔崽子。” 陆言：“……少骚两句。” 你再这么作死，爸爸也救不了你。 这么个现成作死的送上门来，老王哪有不用的道理，矛头一下就有了瞄准的对象。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也是个小兔崽子！你这次最好是考好了，让我没有抓你把柄的机会，否则我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肖诚走到饮水机旁边，用塑料杯子接了杯水，递给老王。 “消消气，多大回事，等会改改年级第一的卷子开心一下，改善一下心情。” “……” 陆言到底还是不能完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面对儿子在外展现出来的强烈的自信，完全没有一点父亲该有的与有荣焉的感觉。 “最好是。” 老王瞪了某人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气鼓鼓地接过了他手里的水。 肖诚笑笑，正准备回座位继续改卷子，刚走了一步就被喊住了。 老王哼哼两声：“等等，咱们年级第一不是很有自信吗？就在这等着，我现场改卷，看咱们年级第一能考几分。” 科任老师当着自己的面改卷这种行为，完全可以入选十大校园丧心病狂行为，简直是所有高中生的噩梦。 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的，说不定多年以后午夜梦回想到这桩事，都能被吓得哭出来。 但肖诚明显不是一般人。 他是骚哥。 不但没有惊慌，反而笑着应了一声：“得嘞。” 然后肖诚就端着一杯水，整个人好整以暇地倚在了老王的办公桌旁边。 他身高本来就高，再加上身体比例好，两条腿显得特别长，真好又是背对着陆言的，从后者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肖诚的腰高出办公桌一大截。 陆言心里啧了一声，这人是章鱼成的精吧，脖子以下全是腿。 他撤回目光的时侯，视线不小心往下去了一眼。 就那一眼，陆言脑子里闪过一个诡异的想法。 骚哥屁股还挺翘的。 “……” 这想法来得莫名其妙，连本人都摸不着来头。 陆言视线停滞，一下怔住了。 老王明显是给年级第一这狂妄的口气给气着了，诚心要杀杀他的傲气，盯着肖诚对旁边愣着的陆言说：“陆言来，你也过来看，公开处刑一下咱们年级第一。” 陆言这个时候还有点愣愣的，听到老王的话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就腿跟有自己的想法似的，自己就带着陆言往肖诚那个方向去了。 陆言就算是愣神也跟普通人不一样，起码从他的神情上看不出来，照样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但肖诚视线从他脸上划过的时候，陆言明显能感觉到他停了一下。 肖诚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别不好意思啊我言哥，别觉得对不起我。” 陆言脚步一下停了，猛地抬头看着肖诚，目光难得有点慌乱。 肖诚的眼睛是什么品种，是带X射线的还是去普陀寺开过光？怎么什么都能看出来？ 这个疑惑没能困扰他多久，因为一个更严峻的问题冒出来了。 肖诚要是问起来怎么办？ 这短短的半秒，陆言脑子里闪过了无数想法，最后还是挑了个最简单靠谱的方法。 打死不认。 陆言正等着肖诚的审判，没想到后者面前的老王先开口了。 “怎么，这会知道怕了？知道丢人了？丢人也忍着，好好记着这种感觉。” 老王很满意，早就该这么做了，好好治治这尾巴翘到天上去的。 “没，”肖诚喝了口水，悠悠闲闲地补上了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我只是觉得老王你这行为不好，当着其他班的同学秀你的得意门生，怪不厚道的，传出去你这数学组组长的名声不好听。” 老王哑言片刻，憋出来一句：“……行，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 旁边的陆言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肖诚没发现。 那句话太危险，陆言没一点犹豫，干脆利落地把他从脑子里挖出来，丢到空气里，以光速超度了。 他走到老王身边，刚准备围观一下年级第一的翻车现场，就看到本尊凑过来，越凑越近，一直到他耳边，陆言甚至都能感受到肖诚嘴里呼出热气，正一阵一阵地喷到他耳后。 然后陆言就听到了一声轻笑，他侧了侧头，看见当事人挑了挑眉，以一种轻佻的语气问他： “怎么样，好看吗？翘吗？” 事发太突然，苦主问话太直接，陆言直接懵了。 他平常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气场直接冰封千里，对比之下，这副愣愣的样子就更难的，有点像软软的小动物。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肖诚甚至都想拿手机出来拍照了。 肖诚笑得更开心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此刻的口气有多像一个约炮的。 看到陆言愣着，肖诚善意地提醒这位朋友：“愣着干嘛？吹口哨啊。” 熬过差点把自己送走的那两秒，什么事情都容易多了，陆言回过神，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俏屁嫩男，压着声音字正腔圆地说出了那个字。 “……滚。” 想了想，又在后面补了一句，“翘个鬼。” 肖诚笑得更欢了。 他们俩的声音很低，嘴-耳这种传递信息几乎用的不是空气传播，而是物体与物体之间的传播，得怼着听才能听见。再加上老王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找肖诚的卷子上，根本不知道就在他埋头的这个当口，他的得意门生正在毫无顾忌地对着年级第二发骚。 不然得气晕过去。 老王从卷子中央抽出来一张试卷，抬头招呼人，“好——你们俩离这么近干什么？” 陆言没吱声。 肖诚看了他一眼，笑着回话：“没事，跟同学沟通感情呢。” 老王皱眉，“肖诚你别想着拉拢人家小朋友，我跟你讲，没门。来，都过来仔细看着点，咱们年级第一的脸是怎么丢的。” 这一句话下去，数学组组长、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都围在了一块，六只眼睛的视线落在那张卷子上。 其中就数老王的视线最炯炯有神。 他嘴上说着让肖诚丢脸，但心理活动非常复杂，跟九曲十八拐的地道似的。 肖诚考好了，他说出来的话就疯狂打自己的脸。 但肖诚要考差了吧，说句不夸张的话，他能把年级第一给就地手刃了，直接拿来祭天。 个中滋味不是当事人体会不到，这种复杂的情绪外化，直接表现在他如临大敌聚精会神的目光上。 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那紧张劲在看什么传宗接代的宝贝。 肖诚的卷子跟主人一样，有非常明显的个人风格，非要一个字概括的话，那就是—— 野。 陆言就没有见过这么张牙舞爪的数学卷子，字里行间都透着“我随便写”这几个字，看起来特别随心所欲，就连填空题都是那种狂野的画风，有股放荡不羁的劲。 数学界印象派画家肖加索。 老王看着肖诚这字就没什么好气，冷哼了两声，拿起红笔就开始改。 改之前还放了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然而事与愿违。 选择题是机改，满分。 填空题全对，满分。 证明题逻辑清晰，满分。 大题过程完整结果正确，满分。 最后的结果是，高二年级即将诞生全年级第一个满分。 但这张满分卷确是老王该的最憋屈的一张卷子。 找不到肖诚的错，他心里面跟住了只二哈一样，在里头甩着舌头狂奔。 肖诚手撑在桌面上，食指指腹轻轻敲了一下桌子，“老王，话不能说得太满，现在这情况不好处理了吧，没事，看开点。” 老王：“……滚蛋！我还不信我治不了你了。” 老王说着就要检查细节，这玩意是最能扣分的，他今儿非得给这小孩上一课。 但是事实就是那么残酷，肖诚这份卷子跟它野路子的表象一点都不一样，老王认认真真检查了两遍，愣是没在最容易丢分的细节上揪出错来。 他心情非常复杂。 正当他要认命地给这张卷子批上满分，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白净的手，手指修长，从卷子的顶上一直划到最底下。 “王老师，我提个想法。” 一直沉默着的陆言突然开口，声音很冷静，整句话的语调都没有什么起伏，要不是在尾音那漏了陷，肖诚就真要以为他是来提建议的了。 陆言接着说：“改卷不止是看答案，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不过这个一般不在数学改卷里用到，反而在语文考试里用得比较多。” 陆言看着王博理茫然的眼神，很轻地抬了一下嘴角。 “卷面整洁度。您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 老王没想到还有这招，激动得说不出话。 于是肖诚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完美的数学卷被打上了一个148分。 这种耻辱，肖诚从上学起到现在，将近十年的时间，就没有遭遇过。 “朋友，是我的屁股不够翘吗，你对我这么狠心。” 作者有话要说：　　是【狗头】 骚哥是攻！！！！攻！！！！！！！！！！！【声嘶力竭】不要误会啊！！！！！！ 更新逐渐晚化咕化。 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30章 “……” 陆言面无表情：“没看，滚。” 就非常冷漠。还很无情。 完全没有肖诚想象中该有的情意。 这位朋友的心是铁做的。 肖诚不死心，转去说服老王。 “老王你忍心吗？这可能是全年级唯一一张满分卷，看着它因为这种罪名被腰斩，你作为数学组组长，难道就不痛心吗？” 全年级唯一一张满分卷？ 陆言冷哼一声，这人把他当死的？ 没想到老王听了肖诚的话若有所思，想了一两秒，然后用一种堪称慈爱的神情看着肖诚，里面包含了一个数学老师对学生无尽的期望。 肖诚期待地看着他。 老王装模作样地叹了两口气。 “老师也很痛心，所以等会改其他卷的时候，会放宽标准的。” 肖诚的心彻底凉了。 他保持了一年多的满分神话，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高二年级的没在现场，不知道年级第一做出了多大的贡献，以一己之力拉低评分标准，抬高了整个年级数学成绩的平均分。 · 按照一中没有周六的传统来算，国庆的七天假期折合下来就是七个周末。 一中老师完全不放心这帮皮猴，要是由着他们这么玩，回来能把学过的知识点忘得干干净净。 自觉学习？不存在的。 因此一中老师布置作业的时候一点没手软，放假前的那节课压根没上，就专门用来发卷子了。 没一秒钟是浪费的。 等所有卷子都发完之后，有人简单算了一下。 平均每科二十多张卷子。 理综物化生还是分开的，算三科。 “……” 整个一中一片鬼哭狼嚎，完全没有过节该有的喜庆。厌学情绪一度达到高潮。 陆言反应没其他人那么激烈，他做卷子的速度很快，规定考两个半小时的理综，陆言基本能在一小时四十分钟左右就做完。 别人还在啃大题的时候，他已经返回去检查了。 放假第四天，陆言就把所有卷子都做完了，这还是在他玩着做的情况下。 方名对自己同桌非人的速度表示了愤慨，然后果断报上这条大腿，把陆言的卷子拿去抄了。 不对，这个字不贴切，按照方名本人的说法，这叫做查缺补漏，合理利用有效资源。 “……” 实验班在Q/Q群里聊得热火朝天，凌晨五点都还在刷频，姿态简直可以用“云淡风轻”这四个字来形容，根本没有把那几十张卷子放在眼里。 把实验班自觉主动的学习经很贯彻得非常彻底。 陆言本来不相信，但直到开学第二天，这帮人都还还是没有一点慌乱的迹象，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冤枉这群人了。 实验班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能把学习和娱乐分得清清楚楚。 直到开学前的最后一天。 他刚打开Q/Q，就看到这般人在里面摇骰子。 参与者里面甚至还包括了肖诚。 ……这帮人在干什么？ “年级十三”：兄弟们，语文卷子已经全都分配好了啊，现在开始数学卷！ “年级第五”：我分到了十张语文卷！！十张！！你们有心吗！！我一天之内要做十张！！！看着兄弟明天打着石膏去学校，你们忍心吗？ “年级二十”：朋友，咱们摇骰子之前说好了的，再说了，我们抄十张卷子也不比你轻松好吧？快去吧，去做卷子，等着你的好消息。 “肖”：遗体告别仪式弄完了没？来来来，速度，赶紧开始下一科。 陆言没说话，等着看他们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肖”：自己都自觉点啊，准备扔骰子了。三、二—— 最后那个“一”字发出来之后，“决战光明顶”三十六个人，除了陆言这个其他班的，所有人都参与了。 几十个骰子同时扔出去，在屏幕里飞速转动着。 景象之壮观，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线上赌博现场。 所有人都期待地等着骰子的结果。 Q/Q群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两三秒钟过后，三十五个骰子陆陆续续停了下来。 “年级第三”：艹！我的手跟我什么仇什么怨？！ “年级三十二”：都别拦着我！我要去截肢！我为什么要摇出来一个6？？？！！！啊！！！ “年级二十七”：艹啊！！！！二十张数学卷！！就咱们仨分担了？？！！！ “年级二十三”：感谢三位朋友的舍己为人，高二（1）班会永远记住你们的。 “年级十八”：感恩三位壮士的无私奉献。做完之后记得发群里造福社会。 “……” 陆言算是明白了，实验班这帮戏精的云淡风轻都是装的，他们压根一张卷子都没做。 但是这帮人心态奇稳，居然能一直拖，直到最后一天才开始慌。 几十张卷子说多不多，但说少也绝对算不上少，一个人一天之内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完的。 如果没做，等待他们的归宿就是实验班班主任的办公室。 实验班全体瑟瑟发抖。 关键时候，还是年级第一站了出来，肖诚虽然也没做，但他提供了一个可操作性非常强的方法—— 利用实验班的人数优势，摇骰子分配各科试卷，最后汇总答案，实现信息交互和多方共赢。 这种集科学和不确定性的方式，拯救了整个实验班。 陆言：“……”能逃避作业到这种程度，也是难为你们了。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语数外物化生这六门课的试卷被全部分配完毕，十三个朋友载着全体实验班的希望，骂骂咧咧地下线了。 “年级十三”：诚、诚哥，这办法可、可行吗？老班不会发现吧？ “年级二十”：咱们班三十五个人，就抄那十三位兄弟的答案……？ “年级第八”：朋友你这觉悟不太行啊，咱们混实验班的，脑袋时时刻刻都是拴到裤腰带上的。这点危险算危险吗？等你明天作业交白卷的时候，你才会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危险。 “年级第五”：诚哥你说句话呗，靠谱吗？ 说起来也挺奇怪的，肖诚平常骚操作一堆接一堆，没少打击实验班那群人的自信心，但实验班的就是服他。 关键时候还得靠委员来安抚民心。 然后陆言就看到很能服众的肖诚连发了三条消息。 放心。 没问题。 稳得很。 这三条消息语气逐渐加强，运筹帷幄。 实验班的一下就心安了。 第二天就是开学，上的是星期五的课，算是补课，大课间不用升旗，也不用做武术操，难得的能休息三十分钟。 第二节课下课铃刚响，陆言还在看黑板，他同桌就跟出笼的鸟一样窜出去了，速度之快，就跟刚出门的老师前后脚。 两分钟之后，同桌又窜回来了，扒着门缝冲陆言喊。 “同桌快出来看！实验班有情况！” 这一嗓子成功把十九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人呼啦啦地往教室门外涌，有人顺嘴问了一句：“实验班？” 陆言也跟着出去凑了一下热闹，一眼就看到教学楼一楼乌泱泱站着一堆人，手里都拎着一摞卷子，老老实实地听班主任训话。 整个队伍呈现出金字塔的形状，塔尖的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在队伍最前面，承担了班主任大部分的怒火。 就是那位“肯定三连”的年纪第一。 他在Q/Q群里说得有多斩钉截铁，现在情况就有多惨烈。 陆言挑了挑眉。 哦豁，翻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感谢支持么么哒。 第31章 实验班全班正在一楼挨训，这消息大了去了，高二年级全部都出来看热闹了。 整栋教学楼二楼往上，一直到最顶上，所有栏杆前面都围满了人，全神贯注地看着底下那堆人。 一片纷纷杂杂的议论声，陆言甚至还听到有人在吹口哨。 “……” 陆言实在想不到，在这种场合吹口哨的人是什么意思。 实验班没丢过这么大范围的脸，三十来号人对着前面的班主任，动作跟谢罪似的，头都快低到地里去了。 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这是一中发明的什么新方法，用来激励实验班的这群学生。 一片齐刷刷的垂头动作中，只有一个人特别与众不同，他手里也拎着一摞卷子，但动作非常悠闲，跟领导来这视察似的，听见楼上的声音，还有闲心抬头看一眼，冲楼上那群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 跟明星安抚粉丝似的。 陆言：“……”就算翻车翻得脸着地了，也要耍个帅是吗？ 十九班对陆言非常崇敬，在他们眼里，学神活得非常清心寡欲，对什么八卦都不关心，就算是惊天猛料摆他面前也不会关心一下。 因此即使十九班的同学看着言哥经过走廊，也完全没有把他跟实验班联系起来，只以为言哥要去办什么事。 谁都没有想到，他们言哥就是去看八卦的。 甚至还亲临了吃瓜第一线。 陆言一走到一楼楼梯口，就看到实验班班主任正在叉着手训人，声音差点把教学楼给掀了。 “你们本事了啊！班上三十五个人，就给我交上来三份答案！”王丽面无表情地鼓了下掌，“我们班真是厉害啊！” 实验班完全不敢吱声，就那么乖乖站着，连呼吸都不敢放重，生怕一个不对劲惹到面前这位活阎王，直接把他们给物理超度了，连流程都用不着。 就连骚哥都难得地老实了一回。 陆言站的地方正好是实验班的视觉盲区，实验班的看不到他，他能把对面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月份虽然还是有阳光，但已经没多大杀伤力了，太阳还没有升到头顶，从教学楼的一侧斜着撒过来，温柔地铺了肖诚全身，最后缩成他背后细细长长的一条影子。 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形瘦长，普遍看起来像猴，但肖诚站在一堆猴中间，简直就是鹤立鸡群，一眼就能挑出来。 他身上没有少年的那种干瘦，只保留了那种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明明阳光撒下来的时候毫无私心，但到他这心就不知道偏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跟个特写镜头似的。 贼他妈不公平。 陆言没想这么多，在他眼里肖诚就是一根镀了金的竹竿。连性别都没有。 不对，单纯用竹竿形容不太贴切，前面应该加个定语。陆言没忍住笑了一下。 应该是屁股那翘了一下的竹竿。 王丽绕着实验班的队伍踱了几步，心头那股火非但没消下去，反而越烧越旺了。 “一个个的都当是给我学习是吧？仗着自己是实验班的就胡来是吧？你们是没看到自己这次考的那点分，我都不好意思说是咱们班考出来的。” 王丽阴着脸，“都先给我去操场跑五圈！回来我再跟你们算这次考试的账！” 五圈？！ 实验班内心崩溃，这他妈是人受的罪啊？ 他们集体抬头，试图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勾起班主任的恻隐之心。 王丽冷哼：“怎么，觉得五圈不够？” 很明显，连过程都没有，直接失败了。 “够了够了，必须够了。” 实验班赶紧应声，正准备就地解散赶往操场，速战速决，又听见他们班主任在旁边补了一句。 “对了学习委员，你去十九班把陆言请来，你们平常不是最怕在人家陆言同学面前丢脸吗，这回就叫陆言来监督你们跑完这五圈，让你们长长记性。” 陆言？！ 实验班垂死病中惊坐起，看着王丽的目光非常复杂，包含了惊恐害怕等等情绪。 用最简单的两个字来说，就是—— 我操！！！ 不止是他们，连陆言都有点愣，他是真没想过随便吃个瓜都能吃到自己头上。 一中操场。 陆言面前就是实验班三十五号人，估计是觉得不好在其他班尤其是陆言面前丢脸，个个都挺胸抬头，没一点萎靡不振的样子，仿佛他们不是来受罚而是来参加体育比赛的。 这群人诚心要守护住自己的自尊，陆言也不拦着，例行问了句“都能跑吧？有谁身体撑不住吗？” 答案跟他想的没区别。 那当然，没问题，小场面。 装逼装得连旁边的体训生都啧啧称奇。 陆言按了一下笔，语气淡淡道：“那就跑吧。” 自己装的逼自己咽下去，实验班的憋着泪，一个接一个地进入跑道了。 除了一个人。 一只手无比熟稔地搭上了陆言的肩，站在陆言身边跟他一块笑看操场风云变幻。 陆言面无表情，连头都没转一下。 “你不是实验班的？” 对方的语气非常理所当然，“是啊。” 陆言用笔指了一下跑道，“看见了吗？” “什么？”对方显然没懂他什么意思。 陆言转过来，面无表情地甩下搭在他肩上的手，“那才是你的归宿。你在这干什么？” 肖诚跟他一块站在树荫底下，完全没被陆言的样子影响到，甚至手重新又搭上了陆言的肩。 “我跟他们怎么能一样呢。朋友，凭我们的关系，你不觉得我在你这应该有点特权吗？” “凭我们的关系，你现在应该滚去跑步。” “朋友，别这样，我了解你，是不会被你无情的保护色给吓到的，我愿意给我们俩的关系一个机会。” 肖诚揽着陆言的手紧了一下，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就变得特别近，他垂下睫毛问陆言：“你难道不愿意吗朋友？” “……” 肖诚比陆言高，再加上两个人离得很近，肖诚看不清陆言是什么表情，只看到这位朋友低头想了两秒，突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笑代表什么，代表友好。 肖诚觉得稳了。 果不其然，陆言抬头看着他，“你说的对，是该给我们的关系一个机会。” 陆言抬了一下嘴角，“你就好好待在这吧。” 肖诚也跟着笑了笑，手轻轻刮了下陆言的颈侧。 五圈下来，实验班累得人仰马翻，全部瘫在草坪上装死人。 王丽绕过那个乱葬岗，走过来问陆言：“陆言同学，麻烦了啊，都跑完了吧？” 陆言把笔和点名册还给王丽，“基本都跑完了。” 王丽有点疑惑这个用词，“基本？” 陆言转头看了一下坐在旁边，此刻正拿着一瓶水装模作样的肖诚，面色无辜：“年级第一没跑。” 肖诚的动作一下停了。 王丽脸一下黑了，“肖诚！你要造反吗！” 肖诚抬起头来，不敢置信：“……？” 这不是他的朋友。 这是玩弄他真挚感情的渣男。 把他温柔可人的言哥还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么么哒。 感谢半缘君的营养液～感谢云隐银烟的地雷～ 第32章 王丽最后的那点慈悲之心碎了个彻底。 她“啪”地一下合上点名册，“咱们诚哥很有想法是吧？行，我当班主任就是专门治你这种有想法的！” 王丽冲后面喊了一声：“体育委员！” “到！” “乱葬岗”里马上爬起来一个人，跟诈尸似的，一路连滚带爬跑到了王丽面前。 体育委员跟肖诚身高差不多，都是一米八往上，但体型就不是诚哥能比的了，两个诚哥都不是他的对手。 重量级选手。 体育委员战战兢兢，明明是一个魁梧壮汉，在班主任面前愣是抖出了一种小鸡仔的弱小。 “王、王老师？” 王丽冷冷的目光落在肖诚身上，“咱们长跑项目里最长的是多少米？” 这种问法，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体育委员咽了口水，生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抖抖索索地回了句：“3000。” “行，”王丽看着肖诚，“咱们诚哥听清楚了吧，准备准备，把你的汗水挥洒在跑道上，不爱学习是吧，那就感受一下运动的美好。” 实验班其他人躺在草坪上休息，看起来完全不关心这边是什么情况，但王丽这句话一出来，“乱葬岗”里面马上“蹭”的一下窜起来几个头。跟打地鼠似的。 肖诚心想装个屁。 王丽的性格实验班最清楚，说一不二，一句话从她那出来基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诚哥面临的局面非常严峻！ 3000米！跑下来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实验班的惊了，对他们诚哥表示了深刻的同情。 但王丽的性格，没人敢求情。 实验班这帮人不敢吱声，只能在细枝末节上表达一下对诚哥的支持。 到时候把肖诚抬回去，不让他们诚哥拖着个半残的身体流落在外。 实验班的等着看诚哥怎么处理，然后就看到年级第一收了一下随意支着的长腿，把矿泉水瓶放在了地上，从花坛边上站了起来。 脸上看不到一点慌乱。 硬抗的诚哥…… 实验班心揪成一团。 陆言也没想到王丽能罚这么狠，想着还是劝一下，正在犹豫用什么理由比较有说服力，就看到肖诚冲体育委员招了招手。 “老李，帮我个忙，麻烦叫一个体训生过来。” 体育委员下意识扫了一眼操场。 体训生跟他们的课程安排不一样，这会基本都在训练，没人在教室里学习，草坪上有人在拉伸，有人在练习动作，跑道上时不时地还跑过去一个人。 体训生穿的不是校服，是专门的运动服，很好认。找一个来基本没什么问题。 但是问题是，诚哥找他们干什么？ 体育委员瞄了一眼班主任的脸色。 王丽也好奇年级第一在打什么主意，冲体育委员点了一下头，“去吧。” 体育委员马上就朝体训生最多的那个方向蹿过去了。 没两分钟，体育委员就带着一个体训生过来了。 这个体训生完全是懵的，他完全想不到实验班的找他能有什么事。 根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他只能想到一个答案，实验班要找他沟通体育项目的技巧。 体训生也有自己的骄傲，打了一肚子腹稿，跃跃欲试，准备轻描淡写地说一些专业体育名词，在实验班面前牛逼一把。 他很有信心。 然后这位体训生就听到面前那个帅得不像实验班的男生开口了。 “朋友，你们3000最快记录是多少？” 这个问题根本用不到专业知识，就是常识，体训生过都没过脑，直接回答：“12分34秒。” 只是他说完有点困惑，这位长得贼好看的朋友问这个干嘛？ 陆言也不知道，但直觉告诉他—— 骚哥的动机肯定不简单。 体育委员一脸茫然。草坪上的几十张脸全部是懵逼的。就连王丽也没看懂自己这位学生要干什么。 “不好意思了朋友，我可能要打击一下你们的训练热情了。” 肖诚脱下那件浅蓝色的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袖。他的身体清瘦却不孱弱，线条非常漂亮，但又不会练过头，肌肉整个虬结在一块。 少年气息扑面而来。 肖诚把外套丢给旁边，陆言下意识接住了，然后就看见骚哥挑了一下嘴角，笑得特别自信。 “体委，帮我拿秒表来。” 陆言：“？” 骚哥要干什么？ 体育委员愣了两秒，看了一圈也得到什么结果，带着满肚子疑惑跑去器械室拿秒表了。 等秒表拿回来，“乱葬岗”的那堆人集体回魂，站在草坪上按着前面人的肩膀张望。 连体训生都在有意无意地瞟着这边。 肖诚接过体育委员手里的秒表，走到陆言面前，静静地看了一会这个玩弄他感情的渣男。 陆言没什么表情地和他对视，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形象。 实验班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诚哥的事跟陆言脱不了干系，这要是打起来了，明天这俩学神就得在广播室里，亲自广播自己的处分通知了。 他们在心里狂喊：诚哥你引以为傲的理智呢！拿出来！意气用事要不得！ 陆言也不愿意看到肖诚动手，他担心自己拿捏不住力度，下手下得太狠。 到时候给年纪第一造成什么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操场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年级第一手轻轻动了一下。 实验班的刚打算过去劝架，就看到他们诚哥把秒表塞到了陆言手里，然后稍微低了一下头，伸手取下了那副银色眼镜，反手戴在了站在他面前的陆言脸上。 实验班：“？？？” 陆言抬头看着肖诚，目光有点茫然。 肖诚整理好眼镜，手从陆言脖颈后撤回来的时候，顺手勾了一下悬着的眼镜链，笑着说：“朋友，帮我记下时。” 肖诚边往跑道上走边说：“好歹是个3000，不能白跑。” 肖诚转过来，看了一圈树荫下的那群人，露出几颗白牙，“顺便破一下记录，激励一□□育班的朋友。” 草坪上沉寂了两秒，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体训生没想到塌的是自家房子，满脸我操。 陆言面无表情看着那人的背影，两秒之后，到底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 整个过程中最震惊的应该就是班主任王丽了，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把机会送上去给学生秀的一天。 肖委员的语气太狂妄，这句话直接以光速在一中传播开了，只不过碍着老师在这，不敢凑热闹，就远远地堵在操场上的教学楼下，伸出脑袋张望着。 肖诚一路招呼打过去，站在了跑道的起点上，陆言就在他后脚，见肖诚对他点了点头，按下了秒表的按钮。 跑道外满满地围了一圈人，估计都是熟人，看肖诚跑出去，一个个都扯着嗓子大喊：“骚哥！骚哥！骚哥！！！”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长跑。 这是一场凝聚了一中体育精神，载着一中体育竞技希望起飞的逐梦之旅。 陆言没站在原地等肖诚，3000米的终点不在这，拿着秒表往划线的那个地方走。 一路都是委员的彩虹屁。 “我诚哥牛逼！学习体育长相三栖巨星！” “都是见过诚哥的人了，目光放长远点。诚哥这种行为往小了说是挑战精神，往大了说，那可是对中国竞技精神的致敬！” “这就是年级第一的眼界吗？呜呜呜呜我要吹爆诚哥！” “哈哈哈我诚哥终于要开始涉足体育圈了！！！” 陆言：“……”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你们诚哥就是习惯性装逼而已，不用做阅读理解，没分的。 陆言本来以为肖诚就是装个逼而已，直到五圈下来，肖诚还是脸不红气不喘，跟玩似的，陆言看了一下秒表，七分二十四。 这个数字是在有点可怕。 他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肖诚的阴谋。 什么分配卷子，什么受罚，都是肖委员设的局，这人八成是趁着国庆的七天长假，报了个什么魔鬼训练班。 要真是这样，这个男人就太可怕了。 陆言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回过神来的时候，肖诚已经只有最后一圈了，也就是400米。 整个操场的呼喊声达到了高潮。 “骚哥！骚哥！骚哥！” 那股迅疾的热风从陆言身边经过的同时，他按下了秒表顶上的那个停止键，时间停在12分13秒。 体训生的长跑记录就这么被打破了。 陆言更怀疑这是肖诚的阴谋了。 其他人围过来，那个秒表已经被拿走四处展览了。 骚哥打响了实验班进军体育圈的第一枪。 不对，这种程度已经不止是枪了，简直是打响了第一炮。 陆言转过身，3000米，7圈多的距离，就算肖诚是不容易出汗的类型，短袖也被汗湿得差不多了。 头发零碎地搭在额头上，发梢是湿的，还在往下一颗一颗地滴水。 陆言听见旁边有个女生喊了一声：“学神好性感！” 肖诚离他们没多远，这句话的声音不低，他肯定也听见了，但没什么反应，陆言正疑惑这不是骚哥的风格，就看见肖诚撩起衣服擦了一下汗，动作非常不经意地露出了底下的几块腹肌。 陆言：“……” 旁边的女生已经尖叫起来了。 肖诚等那几块腹肌被看得差不多了，终于把衣摆放了下去，从不远处走过来。 体育委员就在陆言身边，显然也看得一清二楚，“我操！”了一声，带着崇敬盯着肖诚的腰，“诚哥我能上手感受一下吗？” “感受个屁，”肖诚还是有节操的，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gay里gay气的，你像个直男吗？” 然后这位直男就看向陆言，伸手重新撩起了自己的衣服，用嘴叼住下摆，把整块结实的腹部都露在了陆言面前。 “言妹，你诚哥男人吗？想上手感受一下吗？” 体育委员：“？？？” 言妹。 陆言没什么表情地笑了一下。 陆言走上两步，走到肖诚面前，一直到彼此的吐息都能感受到。 他看着还在微微喘气的肖诚，取下自己脸上那个银色的眼镜，用眼镜抵着这位直男的胸口，顺着他身体的轮廓一直往下滑，滑过肖委员引以为傲的腹肌。 最后停在他的小腹下。 陆言凑近肖诚，在他耳边说：“言妹？你言妹掏出来比你大。” 然后陆言勾着肖诚的内裤边，把眼镜别在了他的裤腰上。做完这个动作又蜷曲着手指，挑衅一样轻轻抵了一下肖诚的腹肌，转身走了。 肖诚难得听到陆言说这种话，笑容咧得更大了。 “哪天比一下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今天晚了。 骚哥的套路竟然被猜中了(X) 感谢给我灵感的评论区(∨)【狗头】 感谢支持么么哒。 感谢半缘君的营养液～ 第33章 一中贴吧。 【数学不会就是不会】：最新的瓜都吃了吗朋友们？ 【形而上许不行退学】：？？我才一天没上贴吧，咱们学校又有新瓜了？这瓜田打激素了？ 【作文代笔可以刀】：[链接]点击就看性感学神在线跑步。 【什么时候毕业】：我诚哥不愧是一中扛把子！这张脸怎么跑都不崩，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我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 【形而上学不行退学】：哈哈哈哈哈操最后露腹肌也太骚了吧！！！ 【作文代笔可以刀】：学神的好腰我可以！！！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不是你们吃瓜吃得这么开心，不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吗？对考试成绩就这么无动于衷的吗？！ 【作文代笔可以刀】：考试是什么，我只想把学神的照片存成桌面。 【不学了不学了】：我操！你们看考试排名了吗！ 【数学不会就是不会】：冷静一点朋友，来，一二三深呼吸，这些都是过眼云烟，大好青春年华不要浪费在这上面，多去玩点游戏，你会发现生命有趣多了。 【不学了不学了】：我不跟你们多说！快去看年级前十的排名！ 【什么时候毕业】：这又什么好看的呢，反正第一肯定是骚——我操什么情况！ 【数学不会就是不会】：看看你们没见识的那个样——是我手机分辨率太低还是我视网膜脱落了？！这什么情况？！ 【平均分还是要靠我来拉低】：我没看错的话，年级第一那是不是有两个名字？！ 【什么时候毕业】：肖诚陆言总分240，并列第一……？！ 【数学不会就是不会】：这是我诚哥第一次没有在榜上屠杀，这悲天悯人的劲……我诚哥要出家了？？ 一中学生口中要出家的肖诚，这会正站在班主任王丽办公室里挨训。 肖诚那身不良少年的气质不是白长的，平常没少惹事，班主任办公室跟来着玩似的，三天两头就要拜访一次。 但因为成绩的事，这还是第一次。 这直接导致班主任王丽经验不足，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王丽嘴上说着要给肖诚好看，但那毕竟是气头上的话，当不得真。 肖诚的成绩，不光在高二年级，就是整个学校名气都不小，回回考试都位列第一，还是以碾压性的优势，硬实力摆在那，得好好呵护。 如果说学生都是祖国的花朵，那肖诚就是祖国的人参。 还是那种百八十年才开一株，价值名贵的人参。 王丽纠结了一会，还是打算采取怀柔政策，先试探一下这根活人参现在是什么想法。 王丽用一种唠家常的语气跟肖诚聊天，“最近学习压力大不大啊？” 干干净净的少年站在办公桌前，身形挺拔，笑着回：“还行。” 这带着笑意的语气，这灿烂的笑容，感情这根人参心情一点没受影响。 本来要是肖诚心情失落，王丽还不知道怎么办，毕竟她一直走的都是严师路线，从来没当过心灵导师，业务不熟练。 但既然肖诚是这个反应，那就完全踩在王丽的专业领域了，这里面到处都是她发挥的空间。 王丽马上切换表情，把脸拉下来，冷声吓唬小朋友。 “学习压力不大是吧？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这次有人能跟你一块并列第一？给个解释。” 肖诚完全没觉得自己年级第一的威信受到了挑战，甚至补全了姓名，主动跟班主任介绍陆言。 “王老师说的是十九班的陆言是吧？这位朋友很有实力，跟他并列第一我很荣幸。” 语气非常与有荣焉。心胸一听就很宽广。 王丽：“……” 王丽差点没被年级第一气死，连喝了好几口茶，总算是把那股火气给压下去了。 靠胜负欲跟肖诚是说不通的，王丽只好从其他角度切入，试图用集体荣誉感来说服肖诚。 “你这像是实验班说的话吗？我们得有竞争精神，得有集体荣誉感。跟你并列第一的这位同学是十九班的，你就不觉得自己该捍卫一下实验班的名号？” 王丽期待着看到肖诚的战斗之魂熊熊燃烧，没想到后者听到这句话，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王老师，说到集体荣誉感，那我们就更应该为陆言的成绩感到高兴了。” 王丽没懂肖诚什么意思。 肖诚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高二升高三不是还有一次分班考试，凭陆言的成绩，肯定能进实验班，四舍五入就已经是我们班的人了，我们难道不应该为他的成绩感到骄傲？” “……” 王丽心情非常复杂，事倒是确实是这么回事，但她教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听说这么个解释。 肖诚继续往下说：“所以啊，我跟陆言不管谁当年级第一，捍卫的都是实验班的名号，我们俩争第一算内部竞争，这种结果很好，充分照顾到了两个人的自尊，双赢。” “……” 事情好像又确实是这个道理，但王丽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最后的结果是，五分钟不到，实验班班主任成功被肖诚说副，非但没教训他，反而还在他的引导下，对十九班的陆言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归属感。 在王丽心里，这就是自己的学生了。 自家人的竞争能算竞争吗，顶多跟肖诚的话一样，双赢。 幸亏十九班班主任没在办公室，不然听到肖诚和王丽这么觊觎她学生，得活活气死。 这次题难，实验班的普遍都没考好，一个个的排在办公室外面，就等着里面什么时候叫到自己的号，自己就收拾收拾进去挨训。 这次肖诚虽然考的还是很好，但陆言成绩太逆天，直接导致肖诚第一个就被叫了进去。 实验班本来以为肖诚是炮火的重灾区，没想到等了几分钟，他们诚哥竟然竖着从里面出来了，还全须全尾的。 能在班主任手下逃生，这手段不得了啊！ 实验班的正想取经，然而还没等到肖诚分享一下成功的经验，他们所有人就被王丽叫进去了。 这帮人做好心理工作，战战兢兢地进去，乖乖地站成几排等着挨骂。 班主任比他们想的还要残忍，第一句话就来者不善，“陆言考的怎么样，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 用的是肯定句。 班主任提到其他班的优秀学生，这个性质跟“别人家的孩子”差不多。 实验班含泪点头。 实验班正等着来自班主任的羞辱，没想到王丽第二句话居然是—— “对人家不要有意见，多像陆言同学学习，把陆言当成同志一样看待。” 实验班：“？？？” 始作俑者肖诚深藏功与名，一路悠悠闲闲地走过走廊，进了学校的广播室。 一进门就看到他这位在别班卧底的朋友，前面坐了两个男生，一个在低着头记着什么，另一个在跟陆言说话。 这三个人听见开门的声音，目光一下全集中在门口的肖诚身上了。 两个男生明显认识肖诚，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神有点闪躲，就连那声“诚哥”都喊得很没有底气。 陆言看着肖诚进来，带着点奇怪的笑意对他说：“负责校报的。” 肖诚走过来坐下，“我知道。” 这两个人都是负责学校校报的，内容相当硬核，主要是采访肖诚，事先准备各种问题，都是有关学习方法的，回去后再整理成文稿发在校报上。 本来这个栏目是用来采访年级第一的，结果因为肖诚常年霸着年级第一的位置，最后几乎成了他的专栏。 一年多下来，两个男生已经问不出什么问题了，在疯的边缘试探，最近在练习转部门，去隔壁八卦专栏试试水。 肖诚正想问这两个男生这次准备了什么问题，没想到旁边的陆言转过来看着他，像提前猜到他要说的话似的，在他开口之前说了一句话。 “采访我的。” 校报的两位负责人瑟瑟发抖。 当中年级第一的面采访另一个年级第一，这事太得罪人了，更何况诚哥还是年级第一的常客。 两个男生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干这行还有生命危险。 现在就看他们和年纪第一的交情了，说不定能死得痛快点。 “不可能，”肖诚开口，语气相当自信，“没有人能对‘年纪第一破了学校长跑记录’这件事情无动于衷。” 陆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么么哒。 感谢“云隐银烟”“半缘君”“一”的营养液～ 第34章 就算肖委员再怎么不敢相信，事实都是那么残忍。 校报同学居然还真对他勇破记录的壮举无动于衷。 他们眼里现在就只有陆言这颗学坛新星。 老将虽然不死，但风头已经被新人抢了个干干净净。 肖诚，十七岁，不残不疾，当打之年，没宣布退役，这帮人就搞得他白帝城托孤了一样，把“没心没肺”这几个字由内到外贯彻执行。 肖诚觉得当年的自己真单纯，竟然把答题技巧倾囊相授，那些“三长两短选最长”“从题干中蒙答案”的智慧，都是从实战中总结出来的，现在全喂给白眼狼了。 不知道是不是破罐子破摔，那两个负责校报的男生豁出去了，完全没顾忌上一个传说现在就在他们旁边，直接拿出本子开始采访陆言。 校报，全称江湾市第一中学校园报纸，常年产出优质内容，服务于广大一中学子，宗旨是一切为了学习。 这样的报纸，采访问题肯定都经过深思熟虑，最后在各位负责人的商议下敲定。 男生咳了两声，低头瞟了一眼摆在桌上的牛皮本，开口。 “和肖诚并列第一是什么感受？” “打破肖诚统治的魔鬼传说心情如何？” “学神有没有准备下一步方针来应对肖诚？” “……” 整整十个问题，就没有一个是脱离肖诚独立存在的。 这种场景给人带来的冲击，就跟你某天突然打开电视，转到央视新闻，期待里面硬核的新闻介绍，然后发现主持人正在播报明星八卦没什么区别。 陆言：“……”公费八卦很明目张胆是吗？ 在一边做冷板凳的肖诚挑了挑眉，“是不是想挑起年级第一之间的战火？是不是想搞事？” 肖诚散漫地倚在椅子里，一条长腿随意支起，“你们这些问题很有想法啊？为难人家年级第一？来，镜像一下，问我。” “问我被人并列第一是什么想法。” 两位学神之间的明争暗斗，这话题可比什么学习技巧要有意思多了，两位校报负责人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连死都不怕了，顺着肖诚的话问了一句。 “那学神是什么想法？” “想法？”肖诚挑了挑眉，“肥水不流外人田。就这个想法。别发散啊，没别的东西，就这一句话，别给我弄小注。” 唯一的发挥空间被肖学神给堵死了，两位负责人只好在陆言身上找空子，眼睛发亮地问他：“那学神你呢？” 陆言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到底没把已经到嘴边的“虎父无犬子”这五个字说出来，顺着肖诚的话随便应付了下。 “差不多吧。” “肥水不流外人田？” “嗯。” 从某种意义上说，两句话的意思确实差不多。但从另一层面看，两句话又完全不是一回事。 全看怎么理解。 其他人怎么理解陆言不关心，他在意的是肖诚的想法。初拥这事不好开口，得先从细节上潜移默化，等对方有个心理准备再开口。 无数事实证明，这么做的成功率比其他方法高得多。 陆言转头看肖诚：“能理解吗？我的意思。” 肖诚本来以为这位朋友是配合他，没想到下一秒陆言就砸下来这么一句话。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这么问，“肥水不留外人田”这句话还有什么深意不成？肖诚脑子里有个隐隐约约的想法，无法确定，也不敢确定。 一向大胆的肖委员第一次做出一个谨慎的判断。 应该是某种暗示。 陆言不知道肖诚心里正在天人交战，他以为肖诚压根没领会到他的意思，叹了口气，“算了。” 这句话听在肖诚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就跟根刺一样，扎得他难受，他追问：“什么算了？” 陆言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操之过急，没跟肖诚解释，只说了一句“没什么。” 肖诚还要继续追问，但偏偏这个时候教务处来人了，找陆言有事，当事人走了，两位校报的负责人也没有继续留在这的理由了，他们本来还打算继续在委员身上争取一下，但看了看后者的脸色，没敢留，麻溜地滚了。 最后广播室只剩肖诚一个人在苦苦琢磨—— 陆言刚才那句算了到底算了什么。 不知道教务处是什么顶天的大事，把陆言叫去了十几分钟也没见回来，肖诚左等右等等不来人，心里烦躁，干脆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沉思。 这算是他的一个小习惯，心里有邪火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干。他能在封闭的视线里构建出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治疗心绪不宁有奇效。 陆言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肖诚头枕在手臂上，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搭在上面，浅蓝色的校服随他的呼吸，时不时地陷下去一个凹痕。 广播室里灯太亮，肖诚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陆言看见前者很轻地拧了一下眉头，摇了摇头，摸到墙上的开关，“啪”一下，把灯给关上了。 陆言本来是想着自己在旁边坐着，玩玩手机，最多等个十分钟就把人弄醒，赶人去上晚自习。 但他往里面走了几步，想法突然变了。 傍晚是血族一天里五感最灵敏的时候，陆言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一些普通人永远无法察觉的动静。 空气里那股香味又重了。 陆言停了下来，站在离肖诚几步远的地方凝视着他，他手指蜷曲起来，拇指指腹轻轻在食指上摩擦着，大概一分钟之后，他的动作停了，往肖诚那边走了过去。 肖诚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装睡，但这会不管原因是什么都骑虎难下了，他咽了一口口水，等着陆言接下来的动作。 几秒之后，有人站在他面前，他能感受到陆言在静静地注视着他。 没动作，不知道在等着什么。 肖诚不知道面前人是在试探还是在犹豫，竭力装好自己熟睡的假象，尽量把呼吸调得均匀一点。 漫长的两秒钟之后，面前这个人终于动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冰冰凉凉的东西摸到他的颈侧，肖诚猜测应该是手指，在他颈侧的皮肤上刮蹭着。 肖诚脑子里乱七八糟，跟吃了毒蘑菇似的，什么意象都一一闪过。 甚至还猛地闪过一盘樱桃。 肖诚从这盘樱桃发散，记起来一件事。 他的舌头灵活得能在樱桃梗上打结。 然而那根手指在就流连在颈侧哪也不去，肖诚心想我锁骨也挺好摸的，客气什么，胆子不能大一点？上来还有嘴唇呢。 嘴唇里还有能给樱桃梗打结的舌头。 那根手指摸了一会肖诚的颈侧，收了回去，肖诚还以为他胆子终于大了，没想到没等到其他什么，反而等到了一声闷响。 这声音他很熟悉，那人靠在单人沙发里了。 然后就是触摸屏幕的声音，应该是拿着手机在玩了。 为什么？他锁骨不够迷人？还是他那张脸不好看？ 电光火石之间，肖诚突然想起刚才陆言说的那声“算了”。 算了什么？这个答案在这会简直不言自明。 肖诚虽然单身没谈过恋爱，但不代表他没受过其他女生的告白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容易就退缩的。 你看你能不能这么轻易就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么么哒。 感谢“婴”“”的营养液～ 第35章 数学初赛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淘汰了百分之□□十的人，全校只有十几个人能参加二试。 二试近在眼前，“决战光明顶”成员的活跃度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群文件全是些从各个地方找来的竞赛题，成员聊的天全是关于解题方法和技巧的。 肖诚这么个吊儿郎当的都被迫正经，每天忙得见不到人影，四处巡查的任务都放弃执行了。 陆言跟他不在一个班，也就能在广播室遇见几回。还都在解题。 全程说不上几句话。 “朋友，借下你的手机。” 肖诚坐在椅子上翻看手机，“我手机里有一份文件好像被清理了。” 数学组组长是实验班的数学老师，肖诚正好又是数学课代表，有些文件老师直接传给他，由他再发到群里面。 他找的是之前发过的一份文件，他手机里那份好像清理手机的时候，不小心当成垃圾清理掉了。 陆言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点开群之后直接把手机丢给肖诚，“你自己找吧。” 肖诚接到手笑了一下，扬了扬手机，“谢了。” 那份文件就是前几天发的，顺着时间顺序找用不了多长时间，肖诚点开文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主机键，系统一下返回到了桌面。 就算是肖诚自认跟他言妹关系再怎么不一般，别人的隐私权还是要尊重下的，肖诚没乱搞别人的手机的打算，只想着重新点开群就好。 但他看到桌面那张图片的时候，直接愣了。 桌面是他的照片，跟他家那只猫的合影。 之前陆言特意找他要过的那张照片。 肖诚当时还打趣陆言，要他别弄脏屏幕，说得嚣张大胆，也就是一句骚话而已。 他想到陆言还真把他的图片设成桌面了。 肖诚看到这张图片，不但没有一点被冒犯的感觉，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竟然还是—— 他当时怎么就没多P一下。 肖诚想着又有点庆幸和小得意，还好他长得好，随便怎么拍都不会出现翻车的情况，顶多就是普通好看和很好看的区别。 普通好看肖委员瞥了一眼陆言，后者这会在做题，对发生了什么毫无所知，感觉到肖诚在看他，还偏过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肖诚笑容根本止不住，很想说朋友你别装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但这话临到嘴边，又被他憋了回去。 有时候某件事情看起来突然，但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肖诚捡到了这把钥匙，以前那些被他忽视的细节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肖诚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智商，以前的他是什么单细胞生物，居然能迟钝成那样。 还拜把子，脑子被狗吃了吗？ 做什么兄弟，他现在只想谈恋爱。 肖诚自顾自地笑了一会，猛地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前几天就在这，在广播室里，陆言说了一句“算了”。 肖诚的笑容一下子收了回去。 算了？！ 陆言看起来不像那种容易放弃的人，更别说连尝试都没尝试过，不至于因为害怕自己不答应就算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魅力不足以吸引他了？ 肖诚实在没想到自己连恋爱是什么味道都没尝到，就要跳过流程开始琢磨怎么挽回别人的心了。 还有比他更惨的被暗恋对象吗？ 肖诚默不作声地把屏幕按回了群聊界面，还给陆言，“给。” 陆言没回头，凭着感觉摸到了的手机，正准备收回来，没想到他抽了一下，居然没抽动，陆言以为是自己用的力太小了，正打算加大一下力度重来一次的时候，听见肖诚在旁边开口了。 “你忙，我帮你塞兜里。” “……” 陆言转头，伸手去接自己的手机，“有毛病？用不着，给我。” 肖诚笑着收了一下，躲开了陆言的手，“你忙，我来就行。” 陆言：“……” 他试着猜测了一下肖诚这种反常行为的动机，两秒后他得出了一个肯定正确的结论，抬起头心情复杂地看着肖诚。 “你想问我手机型号？” “……” 肖诚试着引导他：“猜测再大胆一点，答案再衍生一下。” 看上手机的主人了。 陆言皱着眉头，发散了一下自己的思维，眼神瞬间更复杂了。 “你直接看上我手机了？” 肖诚没说话，默默把手机塞到陆言手里，转回去做作业了。 陆言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肖诚到底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会，还是没想动肖诚是犯哪门子的病，带着迷茫转回去了。 二试很快就在忙碌的做题中到来了，考试地点不在本校，在市中心，一中老师想着考试是在早上，不想让学生在路上耽搁时间，更何况每年不管他们怎么强调，最后总会有一两个迟到的。 今年他们干脆改进策略，决定就在二试考场附近的酒店住一晚上，跟参赛学生沟通了一下，都表示没什么异议，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二十几个人同住一家酒店，还都是同一个班认识的人，这帮学生难免有点兴奋，一路上闹闹腾腾的跟群猴似的，关键这群猴还不会看脸色，老在他跟陆言身边晃，害得他连一点发挥的空间都没找到。 肖诚全程被截胡，冷眼看着实验班的那群人。 目光里没有一点友善友爱的同学情。跟看仇人没什么区别。 害得实验班差点以为二试残酷的战争就这么提前打响了。 最后到酒店的时候，那帮猴还打算捣乱。 一个男生搭上肖诚的肩：“诚哥！跟我一块睡！我要蹭蹭学神的喜气！” 又一只手揽上来：“滚你的！诚哥必须是我的床伴！我今天要保住诚哥蹭秃他！” 听听，听听，这一个个的像直男吗？ 其他人不了解情况可以这么随便调侃，但肖诚不一样，他是清楚自己的具体情况的，用一套已婚人士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听见这些话就受不了。 肖诚：“滚蛋。” 诚哥太无情，实验班的只好嘤嘤嘤地去找陆言，路还没走一步就被背后的一双手拎回来了，“想都别想，我跟你们言哥一块睡。” 天赐良机他能放给这群猴？没可能的。 肖诚跟陆言一块进了酒店房间，他本来想多发展一下关系，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人格魅力，但偏偏陆言被那群人缠着线上答题，没工夫理他。 肖诚落寞地站了一会，还是接受了自己还不如几道数学题的残忍事实，拎着衣服先去洗澡了。 肖诚手握在浴室门把手上，正要开门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想了一会，又把手撤回来了，对着浴室的镜子扯了一下。 陆言听见浴室门响了一声，知道应该是肖诚洗完澡出来了，下意识抬眼看了一下。 这一眼，陆言的心情复杂得没法形容。 男生站在门边，头发还是湿淋淋的，水珠顺着发梢滴到脸颊上，划过下巴，又顺着脖颈继续往下流，喉结，锁骨，最后汇入敞开的衣领里。 肖诚上身穿的是一间黑色衬衣，带着点丝质的光泽，两边的袖扣都没扣，领口大大敞开着，虽说刚洗完澡是回随便点，但肖诚这个敞开的范围未免太大了点。 上面四颗扣子都没扣，少年白净精瘦的胸膛就那么直接坦然地露出来，配合着那套黑色衬衣，更显得皮肤白得惊人，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肖诚抓了两下头发，走到陆言面前，陆言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肖诚伸手给陆言。 “朋友，帮我系下袖扣。” 随着他做出那个动作，那件黑色衬衣敞得更大了，隐隐约约露出下面的几块腹肌。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么么哒。 诚哥色/诱成就达成！ 感谢“少女解剖学”“”“s/mile”的营养液～感谢沙沫的地雷～ 第36章 陆言放下笔，抬眼看着伸手给他的肖诚，眯了一下眼，“帮你系袖扣？” 肖诚一边应声应得理直气壮，一边抬手随便扯了一下领口。 这个动作很不经意，就像是为了扯开微微浸湿的衬衣而做出来的行为。 但就是这么一个随手的、看起来没什么用意的动作，肖诚领口裸露的皮肤变得更大了。 肖诚用余光瞥了一眼他面前的陆言。 陆言完全没有被色/诱的自觉，在这么一具美好肉/体前稳如断了七情六欲。 他嗤笑了一声，“怎么了我诚哥，生活不能自理了？” 肖诚挑眉，“这算可以的了朋友，我不自理起来我自己都害怕。” “……” 陆言没好气，“手拿来。” 肖诚就等陆言这句话，话音一落就从旁边拖了把椅子过来，直接坐在了陆言对面，黑色衬衣吸收了肖诚身上没擦干的水珠，贴在腰腹上，下面那截白净细瘦的腰若隐若现。 “祸害”两字确实能安在他身上。 陆言视线从肖诚身上划过，没多停留，垂下睫毛，接过后者递给他的手，亲自帮这个上半身不能自理的傻儿子系上袖扣。 肖诚就坐在对面，脸上带着笑意看着陆言的动作。 系袖扣这个动作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陆言没几秒功夫就弄好了，他正准备转回去继续做题，就听见对面的肖诚又开口了。 “朋友，来，给你个福利。” 骚哥又要干什么，陆言皱眉看着他：“什么？” 肖诚往后躺了一下，靠在椅背上，这个动作带动他的黑色衬衣紧贴着腰腹滑动，最后停在了裤腰上面，露出衣摆下的一小截皮肤。 肖诚冲着陆言笑了一下，“来，给你个机会记录一下你诚哥这惊心动魄的肉/体。” 陆言看着对面这搔首弄姿的人间尤物，沉默两秒后吐出了几个字：“……不要，滚。” 回绝得相当干脆利落，语气还非常绝情。 但肖诚的热情不是这么轻易就被打击到的，他跟其他长得好看的人不一样，对自己的长相相当自信。 其他事情上肖诚还能谦虚一下，换到脸上，不可能，平平无奇这几个字从来就跟他没关系。 现在这种氛围，要是肖诚没抓住机会充分发挥一下自己天生的优势，任由大好时光在做题中度过，别说别人了，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肖诚继续加码，尽量唤醒陆言血液中的兽性，他冲陆言笑了笑：“别害羞，摆什么姿势都可以，我不会反抗的。” 陆言：“……” 也就肖诚能做出这种让人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事。 没见过其他血族的初拥对象这么骚的。 陆言看着肖诚的双眼：“什么姿势都可以，是吗？” 肖诚看着陆言，喉结动了一下。 这个动作，陆言就当他是默认了，点了点头，“那好。” 肖诚还在期待陆言的胆子能大到什么地步，然后就听见对面的人开口了：“现在滚去床上躺好，睡觉。” 陆言没什么表情地继续往下补充：“就这个姿势，去吧。” 肖诚：“……” 他还打算争取一下，陆言已经转过头去了，看着手机屏幕跟他说话：“你要再多话，我就帮你开个直播间，让你去全国人民面前骚。” 陆言笔在草稿纸上运算着，嘴里却没停：“你知道你这种算什么吗？” 算熊孩子专栏，天天吃饱了撑的给爸爸找事。 陆言正打算好好跟搔首弄姿的肖委员讲讲五讲四美，没想到还没开口，话题中心人肖诚已经提前开口了。 “我知道，”肖委员翘了一下嘴角，自动帮陆言补全了他的未竟之言，“算涉黄，还是要被封直播间的那种。” 陆言：“……” 他真想把肖诚这副样子拍下来发到一班群里，让实验班的那群人都看看他们诚哥，他们年级第一私下是什么鬼样。 二试试卷的难度跟一试完全不是一个水平，不少实验班的考完出来就是一声哀嚎，十几号人聚在一块，那就是一片哀嚎，光听着就能感受到主人的绝望。 但陆言也就能听着感受一下，这种心情他体会不到。 要不是时间不允许，他差点提前交卷了。 有个男生不知道是不是难过惨了，跟周围人抱怨了一圈之后，竟然找上了坐在一边的肖诚。 “诚哥！这题是人能做的吗！我都多少年没在考场上抓耳挠腮成那样了！……” 语气真挚，感情充沛，绝望之情扑面而来。 肖诚全程认真听着男生悲愤的感慨，没打断一句，直到男生说完后才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但这个动作可能被那个男生误解了，把肖诚归位跟自己一样的可怜人，叹了口气，反过来开慰肖诚。 “诚哥你是不是也有那种感觉？没关系，全当历练了，学数学嘛，本就逆天而行，死在路上很正常……” 男生说了一大通，始终没听见他诚哥开口，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了，剥夺了当事人表达悲伤情绪的机会。 这样不行，不厚道，男生主动把话语权交给了肖诚：“诚哥你别憋着尽管抱怨，兄弟我今天就当你的树洞了。” 肖诚看着男生，见后者大有他不开口就不走的意思，叹了口气。 “朋友你放心，我会带着你的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参加省赛的。” 学神和普通人之间隔着一条鸿沟的残忍真相，就这么被肖诚残忍撕开了。 男生跟肖诚的塑料兄弟情经受不住这种考验，直接碎了个稀巴烂。 这世上从此又多了个对世间真善美彻底绝望的伤心人。 陆言：“……” 肖诚伸手过来揽住他的肩，把陆言的帽檐往下压了压，动作极其自然，甚至做完后顺着下来摸了摸他的耳垂。 陆言冷哼一声：“想在省赛上表演一个身残志坚是吗？” 他可以成全他。 这句话要是被其他人听见了，得三跪九叩着求饶，但肖诚不一样，不但没被吓到，揽着陆言肩的手还更紧了紧，甚至还亲昵地刮了刮陆言的鼻子。 “朋友，别刀子嘴豆腐心了，容易让别人误会我们俩的幸福感。” 陆言：“……” 他刀子嘴钢铁心信吗？ 还很能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么么哒。 诚哥的自信是建立在强大的硬件上的【狗头】 感谢“半缘君”“五水硫酸铜”“s.mile”的营养液～ 第37章 然而刀子嘴钢铁心的陆言到底还是没动成手，数学老师救了不知死活的肖委员一命。 老王过来催促这帮霜打的茄子，“赶紧起来跟我走，车马上就到了，别耽搁时间。” 连一句安慰都没有。 做得比丧失人性的肖诚还绝。 实验班的一天之内连遭三场重大打击，就是一个铁打的心也熬不住，连最后的倔强都强撑不了了，直接把“凄凄惨惨”这四个字挂在了脸上。 老王没工夫跟他们做思想工作，他这会忙着跟司机联系告知地点。 一中课程紧，肖诚他们来参加数学竞赛的时间都是从夹缝中挤出来的，不可能再耽搁，其他学校考完了还出去商业街逛逛，实验班直接想都别想，取消了一切娱乐活动，一趟旅程直达一中校门口。 抗议无效，反对无效。 实验班哭天喊地地上了车门。 司机还有心情调侃他们，“哟，这帮孩子怎么了这是，脸快拉得比我这车身还长了。” 老王拨开扒着车门的那十几双手，用力把那几个往外面的世界张望的头按了回去，自己跟在队伍最后上了车，用魁梧的身躯抵挡住可能出现的暴动。 他坐在大巴车最前面，大马金刀地坐在位置上，偏过头回司机的话。 “这帮孩子责任心强呢，好歹准备了这么就，就想好好看看这地方，抒发一下内心的感叹，没事，咱们开车走。” 实验班：“……” 陆言是跟在队伍中央上的车，肖诚就紧贴着在他后面一位，被老王喊住问了两句竞赛的情况，等再过去的时候，陆言的身边已经坐了一个男生。 肖诚过去拍了拍男生的肩，往车厢里扫了一眼，问他：“朋友你晕车吗？” 陆言坐在旁边，耳朵里塞了个耳机，声音不大，也听到了肖诚的声音，抬头看着他。 男生茫然地看着肖诚，很惶恐学神突然的关心，结结巴巴地回答：“有、有点。” 肖诚笑了笑，指了指车厢尾部的一个位置，“去那坐着吧，特地给你这种晕车人士留的。” 男生转头看，跟后面几位神情茫然的兄弟面面相觑，正好这时大巴车车轮碾过减速带，整个车身往上腾了一下，后面几个男生马上表演了一个反重力运动，几个脑袋跟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撞上车顶。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 男生转回来犹疑地看着肖诚，目光中充满了不解。 肖诚嘴角噙着笑：“朋友，听说过以毒攻毒吗？” 接下里的一分钟，陆言见证了男生的心情从不解过渡到惊奇，最后收拾好东西，感恩戴德地滚到了车厢后座。 加入了以头抢地的大军。 男生一走，肖诚就理直气壮地坐到了陆言身边。 陆言：“……” 肖诚坐下来，问身边的陆言：“朋友你晕车吗？” 陆言冷脸，“不晕。不信以毒攻毒。滚。” 这三句话无情无义，直接堵死了任何发挥的可能性。 要一般人，这会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座位上了。 但肖诚显然不是一般人，他往陆言身边靠了靠，把上身往下低了低，琢磨着应该高度差不多了，两只眼睛看着陆言。 “没事，给你个发挥男子气概的机会。” 他把头靠在陆言肩上，“我晕。” 陆言：“……” 肖诚靠得很近，头发直接扫到了陆言的脖颈上，激起点痒意，陆言不自在地往后撤了撤，伸手按在肖诚的发顶上，发力要把人推开。 但两秒之后，陆言还是叹了口气，把手收了回去。 肖诚翘了翘嘴角。 刚开始身边的那个人还老老实实，但大巴车开了十几分钟后，肖诚就开始作妖了，刚开始症状还好，只是要陆言的一个耳机，后来逐渐加重，逐渐贪婪，要安慰要抚摸还要抱。 抱个鬼。爸爸的耐心是有限的。 陆言冷笑，直接警告他：“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就滚去后面以毒攻毒。” 颈边那个不断磨蹭的脑袋终于老实了。 一中离市中心还是有段距离，等大巴车到一中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老王嘱咐他们赶紧去上晚自习，别多耽搁，然后就往学校教务处那个方向走了。 实验班嘴上答应得很乖，一路上磨磨蹭蹭地浪费时间，就差没三跪九叩了。 一行人离操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听见那热闹得不行，好些人搬着东西从他们旁边路过，脚步如飞地往操场的方向去。 扩音器里还在放歌，震天响。 实验班的下来赶紧逮住路过的一个同学。 “同学这什么情况？！” 被逮住的是个女生，估计是认出了肖诚和陆言，红着脸把目光往他们俩身上去，小声回答：“学校在搞晚会呀，你们不知道？” 实验班：“？！” 女生瞟了肖诚一眼，抿了抿唇，好心提醒他们：“高二的都在操场那边，你们也快去吧。” 实验班的听见不用上晚自习，一个个的都快笑疯了，拔腿就往那边赶。 陆言对这种事不感兴趣，还会那个速度，肖诚也跟着这位朋友一块，慢吞吞地往操场走。 两个人搭着话走路，等到操场的时候，下面乌泱泱坐了一堆人，前面灯光打得很亮，肖诚往前面看了一眼，好像有人在跳舞。 配的歌还挺动感。 陆言看清楚自己班级的位置，也顺带着看了一下实验班的位置，正要给肖诚指个具体位置，没想到还没动作，后者直接跟着他往十九班的方向走了。 “……” 陆言看他：“一班跟我们班不在一个方向。” 肖诚笑笑，揽住陆言的肩：“没事，一班玩挺嗨，不缺我。” 陆言随便他，两个人往十九班走，一路跨过好几个班到了十九班的位置，十九班的尤其是女生看见肖诚就小声尖叫，红着脸躲躲闪闪地看着他。 “冷静，我帮你们把口哨吹了。” 肖诚笑得特别祸害：“给你们班男生留点面子。” 陆言：“……” 女生笑得更大声了，在人群的遮掩下瞄着肖诚。 十九班的班主任张霞飞就坐在前面，听见惊呼声转头看了一眼，一眼就看见肖诚这么个狼又进村了，警报拉得比扩音器还响，正要把人往一班赶。 “肖诚，一班在那边，你——” 话才说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没办法，班上女生全用那种祈求的眼神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搞得张霞飞都不好意思当这个恶人了。 陆言坐下来，肖诚紧挨在他身边坐着，笑着看向张霞飞。 “张老师别赶我啊，就当是给你们班女生的福利了。” 张霞飞：“……我们班的男生在哪里！出来表现一下！” 这能忍？这能忍？都打到家门口来了！ 肖诚噙着笑往四周看了一圈，不得不说，他那张脸真是好看得犯规，连男生都能欣赏到的那种好看，挺起胸脯打算站出来的十九班男生衡量了一下差距，退缩了。 肖诚转回来看着张霞飞，轻笑一声：“也是给男生的福利。” 艹！男女通吃！不要逼脸！ 就连隔壁班的都被肖委员的骚操作闪了一下腰。 陆言质问自己，他怎么把这么个玩意领回了他们班？ 舞台上的估计是嫌现场气氛还不过活跃，观众还不够配合，要现场抽个幸运观众，和他们就舞蹈切磋一下。 主持人在上面喊：“有没有想尝试一下的朋友？可以直接上来！” 底下一片死寂，观众表情非常惊恐。 主持人以为他们是在害羞，极力邀请，就差没下去逮人了。 观众极力抗拒，极力后退。 一片不配合中，右下角站起来一个男生，逆着光看不清脸，只能大概看到个身体线条，腰窄腿长高高瘦瘦，身体比例比旁边那几位专业练舞的还好。 男生慢悠悠地穿过人群，走到了台上。 主持人这才看清了他的脸，呼吸停了好几拍，连说话都有点不利落。 “这、这位同学，你是想参与是吗？” 话出口主持人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都走到这了，不是来参加的还能是来干什么的？ 男生听见主持人犯的这点蠢也没在意，还笑着点了点头。 第一排的人愣住，喃喃了一声：“诚哥？” 十九班的还处在集体懵逼的状态中。 就连陆言都不知道肖诚是怎么上去的。 都不是突然这两个字能形容的了，跟瞬移似的。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男生：“同学你对什么感兴趣？手转、backspin还是bhudda？” 男生接到话筒，眯着眼睛笑了笑，那张脸更漂亮了。 男生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来，带着少年特有的那种清亮。 “顶胯行吗？” “……” “啊啊啊啊啊啊！！！！！！我可以！！！！！” “可以可以可以！！！！！” “我当场去世啊啊啊啊！！！！” “……” 现场离疯就差那么一点点，主持人凭着自己强大的职业操守才没跟着一起尖叫。 始作俑者肖诚跟十九班角落里的陆言对视着，突然轻轻翘了翘嘴角。 陆言心里一紧。 “能请个观众吗，我对着他比较有灵感。” 主持人捂着自己的胸口，“同、同学你说！” 肖诚视线没动，莞尔一笑：“来吧我言哥。” 陆言忍不住“艹”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迟了，但是我肥了！还是很心虚，以后尽量快一点。 诚哥大型装逼现场！ 感谢“s.mile”“夜姗岚”的营养液～感谢“关山隔”的□□～ 第38章 肖诚这话一出来，别说是现场观众了，就是一中贴吧都炸了。 “硝烟尽散”楼万万没想到还有正主主动喂糖的一天，直接疯魔。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同人骚不过官方，我真是个不合格的“硝烟”女孩哈哈】 【哈哈哈哈顶胯！艹！】 【哈哈哈哈楼上的注意用词！后面那个字在这里太有联想画面了好吗！！】 【所以这就是磕“硝烟”这种成年cp的好处！别的cp还在眼神接触拉拉小手，这边已经开始顶胯了】 【哈哈哈哈哈】 【你们这帮人光顾着过年了，都不考虑实际问题的吗？！骚哥顶胯的表演对象是谁？是言哥！你们难道就不担心年级第一的生命安全吗！】 【我一边给诚哥上香一边大喊“硝烟尽散是真的”！】 当事人陆言顶着整个操场八百多个人的目光，开始认真考虑完美犯罪的可能性。 舞台上肖诚的顶胯动作还在期待着他的对象。 十九班的男生挥舞着手臂起哄，生怕别人不知道陆言在这，来回对两位当事人吹口哨，把一个好好的文艺晚会搞出了恶霸下山的架势。 “……” 恶霸头头肖诚也听见了这边整齐划一的口哨声，在话筒里轻啧一声，“我言哥只能我吹口哨，你们那几声转个头，让自己兄弟消化去。” 肖诚一句话下去，整个操场的画面都没眼看了，底下人还真听了肖诚的话，偏头撅着嘴骚扰自己兄弟去了。 一中好好一个殿堂级别的学府，百年风评就毁在了舞台上的那位手上。 操场本来就大，陆言坐的地方又远，再加上是傍晚，观众席的灯光很暗，五排开外的地方在主持人眼里，整个都是模糊的。 她看不清陆言在哪，但好歹从观众的反应判断了一个大概，对着十九班那块马赛克极力邀请：“同学！有兴趣上来配合一下吗！” 没兴趣。不想。配合个鬼。 陆言冷笑，肖诚这几天跟去做了变性手术似的，整个不对劲，经常一点征兆都没有地就开始骚，陆言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他现在怀疑是不是该履行一下自己父亲的职责，给肖诚进行必要的青春期性教育。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陆言到底忍不下这个心，做出把傻儿子晾在台上的举动，他冷着脸站起来，沿着人群空出来的那条道路往舞台前走。 算了，也没什么，他又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不是经常有那种父子配合的亲子节目吗？都是用来加深父子感情的。 肖诚这个顶胯四舍五入也差不多。 这么一想事情就豁然开朗了，陆言连带着看肖诚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慈爱，他视线往台上移，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就站在女主持人身边，嘴角翘起一点弧度，隔着一层薄薄的镜片都能看到他眼睛带着笑意。 陆言站定，抱着手冲肖诚扬了扬下巴，漫不经心道：“顶吧。” 趁着他现在还有点父爱，那个见鬼的亲子节目解释还能勉强支撑一会。 肖诚到底还是没陆言想象中那么没节操，能豁出年级第一的老脸对着空气就开始顶胯。 扩音器里换了一首节奏感很强的歌，舞台旁边的那几个男生应该是真的很喜欢跳舞，听见音乐就兴奋了，拍着手蹦蹦跳跳地进了舞台中央。 肖诚被那群专业人士围在身边，没跟他们一样跟台下的人互动，冲着台下的陆言笑了一下，做了一个“看着”的口型。 然后肖委员这么一个文体两开花的新时代好青年楷模，就一脚踏入了文娱圈。 肖诚开始动作的时候，前十排的女生全都疯了，拿起手机对准肖诚，快门声响成一片。 “委员绝了！居然是练过的！” “呜呜呜我爱一中！！作业又少老师又友好，学习压力一点都不大，成绩不好都是我自己的事！！” “啊啊啊啊啊！！！” “我艹我疯了！！为什么我跟言哥是一个方向！！诚哥的顶胯动作我根本不敢看！！一个高中生是怎么做到这么欲的！！” “我念着大悲咒按快门！！！” “我怀疑诚哥在搞黄色！！而且满相册都是证据！！” “……” 陆言就在肖诚的重点表演方向上，陆言盯着后者那截窄细的腰看了几分钟，忍不住低骂了声，不自在地把视线往其他地方移了移。 不太明亮的光线中，他白皙的耳后有点薄红。 这短短的几分钟是当晚活动的高潮，欢呼声把整个操场都淹没了，陆言站着站着发现操场边上突然多了不少人，兴奋地跟其他人一块狂喊。 其他人也好奇这群人从哪蹦出来的，陆言听见有人跟他们搭话：“同学，你们是高二哪个班的？” 那群人一边往台上张望一边回：“我们不是高二的，是高三的。” “高三的？”问话的那个人很惊奇，跟同伴对视了一眼，“高三的不是在上晚自习？！” 另一个男生咧嘴笑了笑，回话：“是在上晚自习，但是听说骚哥在操场顶胯，马上就翘了来了。” 男生往后看了一眼：“还有不少同志正在赶来的路上！我跑着来的，先占个好位置！” 陆言：“……” 肖诚是想干什么，把全校男生都掰弯吗？ 陆言实在难以想象自己被一群男的追着喊岳父，那画面要真实现了，绝对是他的千年阴影。 但是其他人注定无缘骚哥的顶胯了，这个节目就只有几分钟，陆言晃个神的功夫，肖诚就已经在台上骚完了。 肖诚跳下来，看着陆言，慢慢朝他的方向走过来。 操场的照明灯在乱闪，照在肖诚颈边的眼镜链上，折射出不规则的光，细细碎碎的，像是漫天星光都碎在了他身上。 肖诚拉着陆言一块去厕所，肖诚在水流下洗手的时候，顺嘴问了陆言一句：“拍了吗？” 陆言垂眼看着他的动作，“拍什么？” 肖诚愣了一下，马上拧上开关转过头看着陆言，语气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你对着这么一具肉/体就没有做点什么的冲动？” “……” 陆言不耐烦：“.拍个照用得着说得这么色情？” 男孩子也要自尊自爱，懂？ 但肖诚人生里显然没有洁身自好礼义廉耻这几个字，他甩了甩手上残留的水，“等着。” 陆言还没来得及问他等什么，就看到肖诚修长的手从他上衣的下摆探进去，推着短袖往上，随着他的动作，底下那几块形状好看的腹肌慢慢露出来。 等推得差不多了，肖诚低下头，轻轻叼住了自己的下摆，另一只手勾着自己的裤腰往下，隐隐露出内裤边。 他对陆言做了一个动作，“现在拍吧。” 陆言：“……扫黄办为什么容许你存活了这么多年？” 陆言果断拒绝了肖诚的勾引，毫不留情把忸怩作态的骚哥留在了厕所，自己走了。 第二天，广播室里多出了一大串处分名单，教务处的老师递这些资料的时候，脸都是绿的，神情非常一言难尽。 陆言有点疑惑地翻开处分名单，等看清那些字的时候，目光变得跟教务处老师一样复杂。 当天第二节课下完，一中学生听到扩音器里传来声音。 “高三年级李力，王枫……” 在经历了长达五分钟的念名字过程后，这个通知终于来到了重点。 “……因去操场看肖诚顶胯旷课一节晚自习，为了整肃校纪，现对以上同学做警告处理，希望各位同学引以为戒，特此通报。” “……” 肖诚从此多了一个“人间祸水”的外号。 作者有话要说：　　等会还有一更！但是会很晚，大家不要等，明天起来看！ 感谢“半缘君”“云隐银烟”“懒洋洋头顶”“I”“童话”“s.mile”的营养液～ 第39章 一中很重视学校的教学氛围，完全不能容忍旷课和作弊这种行为，一旦逮着这种人就要拉到主席台上做检讨。 平常这种事也不是没有，但不多，顶天只有两三个，毕竟一中学生路子虽然野，但都是要面子的，要他们在主席台下做检讨，跟扒光了游街没什么区别。 但今天的主席台注定不平静。 “我操！”来做操的学生看见主主席台上乌泱泱一大群人，直接惊了，“这就是翘晚自习的那一百多个兄弟？！” 主席台面积不算小，少说也有个一百多平方米，但就是这么大的空间，那一百多个人站上去还是跟挤沙丁鱼罐头似的，一个挨着一个，还有的一只脚踏在台阶上，半个身子都探出了主席台外。 远远看去，像是主席台上在搞什么大合唱。 而且看这气势还不是一般的合唱，得是黄河大合唱。 整个画面只能用壮观来形容。 一中学生还是头一次遇到处分人数这么多的情况，连班主任就在队伍前面都没顾及，直接炸开锅了。 “记录下来记录下来！这一幕可以载入校史了！” “我□□这是什么运气？！不光能跟骚哥一届，还能看到这种百年一遇的场面，我祖坟都不是冒青烟了，滚滚浓烟！” “哈哈哈哈这事说起来不还是跟诚哥有关吗！要不是为了看诚哥顶胯，这些兄弟不至于这么惨的哈哈哈！” “诚哥顶胯高三全挂！我的妈呀哈哈哈！” “艹有道理哈哈哈哈” “……” 平常这种时候，校长一般都是站在主席台的正中央，旁边就站着那些需要做检讨的兄弟，但今天情况不一样，主席台站不下了。 校长艰难尝试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放弃了强人所难的打算，退而求其次，站在主席台前面的那块地上，背后就是那帮旷课的高三学生。 校长冷着脸拿起话筒：“都别说话了！安静！注意纪律！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校长发话不敢不听，底下人只好硬憋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闭着嘴安静地听校长的指示。 等几分钟后操场彻底没声了，校长才拿起话筒继续说话：“处分通知昨天已经念过了，这些同学的情况大家应该都已经了解了，我就不多说了。” 有不怕死的在下面搭了一句：“再说一遍呗校长！我昨天没听清。” 一中的学生本来还绷着，这句话一落地实在绷不住了，集体破功，刚开始还知道收敛，只是控制不住地抖身体，后来直接哈哈哈笑成一片了。 校长忍了一会没忍住，也跟着笑了一下，但马上又收了回来，咳了一声继续往下说。 “逃课，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逃课，这个行为的恶劣性都不会改变，学校不会因为你的私人原因就法外开恩，这一百多个人就是例子，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不要再犯。” 底下笑着回答：“这应该问诚哥！他以后要是不顶胯，我们学校肯定就不会有这事了！” 肖诚本人就站在主席台边上，这句话一喊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部集中在他身上，就连校长都凑了一下热闹，转过来看着他。 陆言就站在肖诚旁边，也听见了这句话，转头笑着看向肖诚。 肖诚顶着千多双眼睛，挥了挥手上的点名册，笑着回：“别，从良了。” 陆言笑骂了声。 底下哈哈哈笑得更开心了。 这件事情的传播范围比陆言想象的还要广，就连远离俗世纷争的食堂阿姨都知道了，打饭的时候逮着肖诚问：“同学你给阿姨表演一下那个、那个……” 食堂阿姨“那个”了半天也没那个出来，还是旁边的阿姨提醒了一句才想起来，“那个顶胯！” “……” 食堂阿姨根本不知道顶胯是个什么动作，就是不经意听到其他同学说了两句，以为这是个什么了不得的技能，一直很想见识见识，这回终于被她逮到机会了。 食堂阿姨眉飞色舞：“你给阿姨表演一下，阿姨给你多添点菜！” 陆言跟肖诚一起来的食堂，就排在他下一位，在肖诚后面幸灾乐祸道：“来啊我诚哥，跟阿姨表演一下。” 肖诚端走阿姨递给他的餐盘，转过头对后面的陆言说：“你看一看周围，是不是很多情侣？” 学校管得严，严令禁止学生早恋，还出台了一系列棒打鸳鸯措施，但很遗憾的是，这些措施都没用，一中的脱单率是整个市的高中里面最高的。 这会食堂里坐着的，就陆言肉眼所见，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 但是肖诚提这个干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肖诚等陆言看得差不多了，这才在旁边轻飘飘地开口：“你忍心我一个顶胯就搞垮这么多对情侣吗？” 陆言：“……要点脸。” 肖诚和陆言领了餐盘，正要端去自己提前占的座位上，走到一半的时候，陆言看着楼梯口那个鬼鬼祟祟到处探头的人影，问肖诚：“你看那个是不是……” 陆言话还没说完，那个人影“突然就唰”地一下冲出来了，箭一样掠过陆言和肖诚身边，往他们身后那桌奔去。 肖诚转头看着那个人影，点了点头，补上了陆言没说完的那句话：“年级主任。” 食堂里经常会有教师来用餐，年级主任来这不奇怪，问题的关键是他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陆言和肖诚都不约而同地站在旁边看。 年级主任冲过去，直接到了最近的一桌面前，指着正在吃饭的一男一女：“你们俩——” 年级主任手往旁边一挪，又指了几桌，“还有你们、你们，你们，吃完饭统统来我办公室报到。” 年级主任得意地哼哼两声，“学校不准谈恋爱，平常躲着没被我抓住把柄，这会总算被我抓到了吧！” 那几桌看着从天而降的年级主任，直接傻了。 食堂扩音器里开始广播：“亲爱的同学们，早恋是一颗害人的果实，不光会影响你的学习生活，还会造成叛逆、注意力下滑等多种不利影响，请同学们遵守校规校纪，不要轻易尝试。” 整个食堂鸦雀无声。 肖诚看着得意洋洋的年级主任，有点疑惑地问陆言：“他没看见我们？” 陆言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随口答：“不知道。不过离得这么近，应该是看到了。” 肖诚更纳罕了，“他就这么放过我们了？” 陆言：“……？” 作者有话要说：　　熬夜好爽哈哈哈哈！！ 感谢支持么么哒 感谢“云隐银烟”“懒洋洋头顶”的营养液～ 第40章 在一中所有情侣的胆战心惊下，一场声势浩大的“严抓早恋”就此拉开帷幕。 教务处这回是铁了心要在这件事上做出点成绩，禁止早恋的宣传通知在广播里滚动播放，班主任在班上反复强调早恋的危害，教务处的老师没事就来教学楼这边逛两圈。 但凡看到男女生有点可疑的接触，视线马上就聚焦过来了。 这么严密的监控谁都受不了，一中情侣快疯了。 跟一中情侣一块疯魔的还有另一个人。 宣传标语多，广播室的任务也跟着重起来，陆言站在一班门口，低头翻看着手里的那堆资料，打算敲门叫肖诚出来，结果手才抬到一半就被人握住了。 陆言皱了皱眉，下意识用力甩了一下，不但没甩开，反而被那个人察觉了他的意图，握得更紧了，头顶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 “朋友。” 陆言看了看那张充满少年气的脸，视线往下面移了一下，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很白净，骨节分明，带着男生特有的力量感，手指没用多大礼，就那么松垮垮地握着他的手。 接触的地方隐隐传来一阵温热，伴随而来的还有很轻微的痒意。 陆言没跟人这么亲密接触过，很不适应这种感觉。 他本来想着用点力把自己的手撤回来，但垂眸看了两秒，居然没做出什么动作，反而是那个人主动松开了手。 陆言看着那个人的动作，不易察觉地抿了抿唇。 这几天“严抓早恋”搞得轰轰烈烈的，坐在靠门第一排的男生一见到陆言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神情非常崩溃。 “我操！学校太绝了！谁现在还有心思谈什么恋爱！都快被应激反应了！” 肖诚动作自然地接过了陆言手里那摞纸，一边翻看资料一边开口提醒说话的那个男生。 “什么操不操的，当着你言哥的面注意点，用词别太随意了。” 肖诚说这话的语气虽然很轻松，甚至里面还夹杂着他惯常带着的笑意，但很明显他不是在开玩笑，这话说得很认真。 跟护女朋友似的。 男生愣了两秒，下意识看向站在一边的陆言。 嗯，男的。 确定了当事人的性别，男生马上就甩开了脑子里那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笑着搭肖诚的话：“这又没女生！大家都是男的，没事！” “滚蛋，”肖诚把目光从那摞资料里收回来，偏头看了一眼那个男生，“你们言哥在我这冰清玉洁，听不得这些。” 男生：“……” 冰清玉洁的陆言：“……” 肖诚揽着陆言的肩往外走，问陆言：“资料里那个‘代言人’是什么意思？跟抓早恋有关？” 他刚才就随便瞄了一眼，没怎么细看，这名词还能跟“严抓早恋”运动扯上关系？ 肖诚正在猜想两者之间可能的联系，抬眼看见陆言瞥了他一眼，眼睛里莫名带着点笑意，他一下也跟着笑了，用手轻轻碰了碰陆言的脸颊，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陆言懒得管肖诚的这些小动作，一边往前面走一边回他：“教务处的主意，原话是要找个楷模带动一下大家，从源头上瓦解学生恋爱的积极性。” 肖诚乐了，“亏他们想得出来，谁是那个倒霉蛋？” 肖诚看了陆言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这句话一说出来陆言就笑了一声，憋着的那种，很短暂。 肖诚正想问陆言笑什么，就听到后者凉悠悠地开口：“代言人的标准：单身，成绩好，具有号召力。” 陆言看过来，这回肖诚看清楚了，陆言确实是在笑，而且是非常明显的那种，都不藏着掖着了。 “你自己说说，符合这个条件的倒霉蛋是谁？” 肖诚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个倒霉蛋是自己，“……学校要给我发单身人设的通稿？” 肖诚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不行。” 语气非常果断。 陆言挑了挑眉，“哦？” 怎么了？忽如一夜春风来，某人的青春之花要跟着开了？ 肖诚翘了一下嘴角，“这么大力宣传我单身，本来没有谈恋爱打算的都要有点想法了。” “更何况，”肖诚看了陆言一眼，那一眼带着陆言看不懂的深意，像是在暗示什么，“我一直以已婚人士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 陆言：“……”行吧，行吧。 学校里那些情侣被教务处盯得紧，见个面都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只好伪装起来暂避风声，吃饭都故意隔着几桌，可以说是很惨了。 更惨的还不是这件事，而是另一件。 学校明令禁止的只是男女生亲密接触，这也就意味这个条例是有局限性的，很容易被人钻孔子。 肖诚就是其中钻空子钻得最严重的一个。 他对陆言的那些不经意的小举动，简直比那些情侣谈恋爱的时候还黏糊。 那些搞地下恋情的受不了这个，强烈呼吁学校把禁止接触的范围扩大，什么男女男男肖诚陆言的，全部把它加进去！ 一中学生心很痛，年级主任的眼是瞎的，眼皮子底下那么明显的一堆都没发现，还到处去盯别人，业绩全毁在肖诚身上了。 更可怕的是，教务处居然还任命这一对加入侦查的队伍，一起打击校园里的不良男女关系。 一中学生已经绝望了。 这个世界太他妈冰冷了。 教务处虽说给陆言和肖诚分配了任务，但也就是在晚自习前随便侦查几圈的程度，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肖诚沿着走到慢慢走着，问身边的那个人，“今天应该行了吧？” 学校打得严，这当口没人敢顶风作案，巡视也就是走个过场，逛一圈权当缓解学习压力了。 陆言点点头，“走吧，回教室。” 他说完这句话就往前面走了。 肖诚跟在陆言后面，视线落在陆言的手上。陆言皮肤很白，就算是在晦暗的灯光下，裸露的手部皮肤还是清晰可见。 肖诚目光随着那几根手指移动，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 他看一会手，又去看手的主人，自己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看不出想要做什么，这个无意义的动作一直持续了几分钟。 等教学楼的灯光快要撒到他们面前的时候，肖诚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手腕慢慢往上抬，四根手指虚虚弯成一个半圆，像是要去握什么。 离目标还有几厘米的时候，肖诚偏了一下眼，控制不住地勾了勾嘴角，正当他要一鼓作气握上去的时候，前面突然闪过一道手电筒的光！ 肖诚愣了一下，脑子一抽，下意识地就脱下自己的校服，把陆言的脸盖了个严严实实，与此同时，还拉着陆言往旁边的角落闪去。 等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才想起看向旁边，一转过去就看到了一双冷冰冰的眼睛。 陆言把盖在自己头上的校服丢给肖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解释一下？” 肖诚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垂下眼皮，目光遮在长长的睫毛下看不清：“我……” 他们站的地方是一片小林子，路灯昏黄的灯光被密密麻麻的树枝遮了个严严实实，投下来的只有隐约的婆娑树影，树梢被风吹动，发出很轻的沙沙声，枯叶打着旋落下来，在昏暗的空间里摇摆着。不远处年级主任举着手电筒在到处扫，直筒筒的灯光从他们身边晃过。 脚边有一个不大的水摊，被月光照得亮堂堂的，肖诚抬起手臂遮了一下眼睛。 在经过了几秒钟的沉默后，他终于抬眼看着陆言。 他找到陆言眼睛里自己的影子，用两个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我心里有鬼。” 陆言有点愣怔地看着他，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两三秒之后，他突然醒过神来，躲闪着眼神不看肖诚。 他直觉这会应该说点别的什么来缓解这种古怪的气氛，拼命转着脑子找话题，但是还没等他想到什么，空气里突然多了一股强烈的芳香。 非常、非常强烈的香味，那种味道像是把他整个人溺在花蜜里。 陆言这才想起现在是晚上，他低低骂了一声。 这香味来得摧枯拉朽，简直到了陆言无法忍受的地步，他不耐地扯了扯自己的校服扣子，让锁骨那块肌肤裸露出来，好缓解一下症状。 但是没用。完全没用。 再这么下去他不一定控制得住自己，现在稳妥一点的做法就是告诉肖诚自己血族的身份，至于要不要被初拥，全看肖诚自己怎么选择。 陆言呼了口气平静呼吸，他抬头看着肖诚，尽量用一种平静的口气对肖诚说：“你知道血族吗？” 这么紧张，都开始瞎找话了？ 肖诚勾勾唇角，点了点头。 陆言抿了抿唇，“那你愿意……”愿意被我初拥吗？ 肖诚心里笑了一声，告白？ 后面那几个字还没说出来，陆言就听到身前的人轻笑一声，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说：“愿意。” 陆言瞟了他一眼，这么敏锐？ 也行，那他就不用解释了。 身份的转变发生得太突然，陆言不知道其他血族是怎么处理的，反正他是没经验，他跟肖诚对视了两秒，犹豫道：“那你先叫声爸爸？” 话是这么说，但陆言不确定肖诚能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就算了，他也不强求。 肖诚听见这话愣了两秒，随后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他眯着眼睛看着陆言：“一上来就角色扮演，玩挺飞啊我言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这章应该停在诚哥心里有鬼那，但我就不哈哈【狗头】 感谢支持么么哒。 感谢“童话”“树穷清水”的营养液～ 第41章 陆言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肖诚误会了。 他看着肖诚，一字一顿道：“我是血族。” 也不知道肖诚是信了还是没信，反正陆言就看见他沉吟片刻，抬头挑了挑眉，“血族？初拥？” 陆言点头。 “那我就是普通人类，”肖诚笑了：“玩全套？” 陆言：“……” 肖诚话的意思很明显，他还是不信。 也是，这么离奇的事换成谁都不会信，更何况还是肖诚这么个无神论者。 对面肖诚还在继续说：“这种事我虽然没什么经验，不过学习能力还是可以的，适应力也强，什么场景都能应付……” 肖诚嘴上是在劝慰自己这个骨子里很放纵的准男朋友，但陆言不但没从他的口气里听出什么为难的感觉，反而还觉察到几分兴奋，连带着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期待。 陆言：“……” 肖诚边说话边往陆言那边走，走了两步撩了下眼皮，看到陆言眼睛的时候，他一下愣住了，“你……” 陆言顶着那双红眸，冷冷地和肖诚对视：“现在还觉得我是在跟你玩情趣吗？” · 晚上林子里的风很大，紧密缠绕着的枝叶被吹得左摇右摆，树叶哗哗作响，就连落下来的枯叶都带着股力量，迅速从眼前飞过。 嘈杂、喧闹、聒噪。大自然的声音。 但要是抛开这些声音，这片林子里简直安静得可怕。 肖诚已经十分钟没说话了。 陆言知趣地没去打扰肖诚的安静，就那么默默站在他的面前。 肖诚轻轻吐了一口气，把视线从那根颤颤巍巍的树枝上收回来。 肖诚试着整理了一会脑子里的思绪，没用，全乱成一团了，他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放弃了。 “所以，”他看着陆言，抓住那团混乱思绪里最关心的一点问他：“你就真的只想当我……” 肖诚努力了一会，还是没把“当我”后面的那个字说出来。 说不出口。 就算事实这么明显地摆在肖诚面前，他还是不敢相信。 自己难得春心萌动一回，以为是双向暗恋，告白了就是康庄大道，结果现在告诉他对方根本没那想法？！ 不但没那想法，而且对方还打的是当他爸的主意？！ 说出来简直他妈的魔幻现实主义。 陆言看着肖诚铁青的脸，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肖诚都快气笑了，不是气陆言，是气自己，这张脸和那几块腹肌都白长了。连个正值青春躁动时期的年轻男性都勾引不来。 没用的玩意儿。 陆言站在原地看着肖诚，踟蹰片刻，还是决定开口：“肖诚，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肖诚抬起头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往陆言身前走了几步，一直到彼此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才停下来。 这个距离，两个人几乎是身体紧贴着身体了，陆言皱了皱眉，忍住没往后退。 肖诚垂下眼睛，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清陆言五官的每一个细节，他一寸寸打量下去，过分白皙的皮肤，还有异于常人的眸色，以及其他的一些小习惯。 肖诚没什么情绪地想，确实很符合他印象中血族的特征。 陆言稍微仰着头和肖诚对视，他后者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几秒后，那片阴影动了一下，他听见肖诚开口。 “我什么都不缺。” 这句话的拒绝意味简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陆言几乎都不用思考就可以猜到肖诚的意思。 肖诚不愿意被他初拥。 陆言不喜欢强求，点了点头：“行，我知道——” “我只缺男朋友。” 陆言一下愣了。 肖诚没看陆言，视线落在其他什么地方：“你对我就没有其他感觉？” 陆言嘴唇动了动，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指，沉默了好半天，他才抬头看着肖诚。 “没有。” 肖诚点点头，“行。” 肖诚说完这句话就从校服衣兜里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着。手机屏幕上的光投在他的脸上，他眼下的那块阴影更大了。 陆言借着手机的光亮看得很清楚，肖诚脸上淡淡的，谈不上什么情绪不情绪，好像刚才他问的那句话很平常，完全没有深意，无论陆言怎么回答都没有影响。 也是，陆言垂下眼睛，这个年纪的男生能有什么耐性？大部分谈恋爱都是一时兴起，激情消退了就分手。 陆言余光看见肖诚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然后就把手机递了过来。 陆言疑惑地看着他。 “看看，”肖诚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手机递得更过去了。 陆言拧眉跟肖诚对视了一会，还是伸手去接手机，顺便问了一句：“看什么？” 肖诚语气淡淡：“我的大尺度裸/照。” “……” 气氛一下变得非常诡异，陆言重复问了一遍，“什么？” 语气非常不敢置信。 肖诚脸不红气不喘：“我的大尺度写真级裸/照。” 陆言都快被他气笑了，“什么意思？搞精神污染？” 来这招？ 肖诚把手机塞到陆言手里，脸上没有任何羞耻的迹象，动作坦然地令人发指：“帮你确认一下心意。” 陆言这回是真笑了，挑眉看着肖诚：“帮我确认？” 肖诚仰仰下巴：“你要是真对我没什么想法，等会看这些照片就不要有什么反应。” 陆言按了一下锁屏键，干脆利落地把手机屏幕锁了：“滚蛋。” 肖诚看着陆言不说话，眼神中有股胜券在握的自信。 陆言：“……” 陆言是坚决不看这种辣眼睛的玩意，但肖诚坚持他看的决心没见得比他少，甚至还要更强烈，两个人丢沙包似的把手机传来传去。 陆言也不知道为什么，手机传着传着就到自己手里了，甚至自己还妥协了，导致现在的情况是，他就站在肖诚对面看当事人的黄图。 魔幻现实主义都没这么魔幻。 陆言正要骂一声“操”，字都到嘴边了，抬眼看到对面那种侦查一样的眼神的时候，又把那个字咽回去了。 这个时候绝对要谨慎，谨言慎行，他这边一句脏话下去，对面可能就要过年了。 尤其是这种非常能引起歧义的词，极有可能会引起非常可怕的误会。 陆言顶着肖诚灼灼的目光翻照片，动作飞快，运指如飞，极可能让照片出现的时间不超过一毫秒，但就是这么谨慎的动作，陆言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一些。 他把那个操字又咽了回去。 说是裸/照，其实尺度也没多大，最大胆的一张也还是穿着裤子的，还算是体面，但是话是这么说，这些照片也不是那么没杀伤力，有些照片划过去的时候，陆言手指都不知道往哪放。 肖诚那张脸还是有点用，没白长那么好看。 几十张尺度不一的黄图，陆言完全是抱着扫黄的心态刷过去的，等看完最后一张，他马上就把手机丢还给了肖诚。 “给。现在滚蛋。” 维持住了自己的体面。 肖诚眼睁睁看着陆言一脸淡定地翻完了这些照片，心态堪比老僧入定，他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看着陆言：“你就不能礼貌性地硬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么么哒。 感谢“童话”“s.mile”“一条咸鱼”“momo”的营养液～ 感谢“云隐银烟”的地雷～ 第42章 “诚哥，诚哥！” 学委挥了两下手，试图唤回他诚哥的注意力。 肖诚被这几声诚恳的呼叫喊得回了神，“怎么了？” 他视线移回草稿纸上，那上面的运算过程他写了个解就没动了，笔尖停在两个冒号后面，后面跟着几道他无意识画出来的线条。 肖诚看了会，翻了页，重新在一张空白纸上演算。 学习委员看了看草稿纸，又抬头瞄了瞄年级第一，“诚哥，你……” 学委试探着问：“诚哥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他诚哥这几天做题，老是解着解着就开始发愣，跟突然被人抽了魂似的。 要是一次两次学委还不至于这么问，就他跟肖诚那天南海北的座位距离，都看见好几回了，没看见的时候次数肯定更多。 诚哥不对劲。 肖诚听到这句话，飞快动作着的笔尖停了一下，马上又若无其事地接起来，“没事。” 肖诚看着自己写下来的那些数字，没抬头，“刚才写的那个解走笔潇洒，我欣赏了下。” “……是、是吗？”学委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您还挺懂得欣赏美的。” 打发走怀疑人生的学委，顺带送了个很有美感的“解”字，肖诚看着残缺了的草稿纸，又有点发愣了。 他心里有鬼，看那几道随手画出来的线条都长着人样，像脑子里那个人的剪影。 他那天那句话问出来，陆言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把手机扔给他，转身就走了。这几天还有点躲着他的趋势，两个人面都没见着几回。 完全没给肖诚发挥的空间。 肖诚心里有点烦，连带着又捡回了很久以前的那种学习习惯，一道压轴题能被他压缩成很简单的两步，“解”和答案。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喜欢在试卷上逼逼赖赖，怎么方便怎么来。 现在在做的这道题是个证明题，肖诚叹了口气，易证的易字正要下笔，听到后桌在聊天。 “操！这关是人能想出来的吗？！！我都卡这好几天了！！” “我试试……操！！又死了？？！！” 旁边有人看不过了，“朋友，何必这么折磨自己，上网找个攻略对着玩，平心静气能多活好几年。” “不可能，你飞哥我有自己的坚持。” “你是在羞辱爸爸的游戏实力。” 这句话被玩游戏的两个男生当成是侮辱，差点没把人轰走。 前面坐着的肖诚却眼睛一亮—— 他没经验的事不代表别人没经验。 肖诚掏出手机，在课桌底下划开了屏幕。 其他论坛肖诚不了解，而且年龄对不上，提出来的建议不一定适用，肖诚想了想，还是点开了学校贴吧。 自己的情况太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描述清楚的，肖诚还在脑子里措辞，随眼一瞟，看见了一个很奇怪的贴子。 “硝烟尽散是真的”。 名字听起来就很奇怪，像是武器爱好者的讨论贴子。 热度还挺高，回贴数高得可怕。 肖诚本来对这种贴子没什么兴趣，但在这个贴子被三番五次顶上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点了进去。 【呜呜呜又是为绝美爱情落泪的一天，我磕爆硝烟！！】 【最近同人文好多！！开！把车都给我往城市边缘开！！】 【感谢学校严抓早恋！！太太们谈不了恋爱，更新频率都变快了！！我蹲的好多坑都复更了！！】 【硝烟尽散[你是我的欲望之火47]】 肖诚顺着最后一条给出来的链接点了进去，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新世界的大门即将向他打开。 这个章节没有多少字，肖诚两分钟不到就看完了，沉默了两秒后，他又点开了其他类似的链接。 在看完了十几篇还在更新的同人文之后，肖诚的心情非常复杂，不是对同人文这件事复杂，而是对同人文的内容复杂。 就他看的那些同人，大部分都把他塑造成了一个表面骚气内心纯情小白花的青涩学神，跟硝烟尽散的另一个主角谈个恋爱，还得靠对方来撩，甚至初吻还是陆言主动的。 肖诚轻啧一声，这些人对他的误解都不是用一个“深”字能形容得了的。 但凡陆言给他个发挥的机会，有这篇文千分之一的主动，这篇同人还能这么清水？早就往十八禁题材上面开了。 青涩高中生？不存在的。 肖诚正准备从贴子里出来，手指即将点到退出键的时候却停了一下，他往下划了划屏幕，又把那些同人文的标题看了一遍，眯了眯眼睛。 三分钟后，论坛出现了一个新贴子。 “第一届‘硝烟尽散’同人创作挑战杯正式开始！为了鼓励大家的创作热情，让更多的人参与到硝烟尽散的同人创作中，给大家提供给更丰富的精神食粮，本站决定举办‘硝烟尽散’的同人挑战杯！” “要求：1.人物性格符合两位主角的原性格； 2.在原世界基础上给一方添加血族设定； 3.双方感情过渡自然不生硬。” “本次挑战杯将在一定的激励条件下进行，奖项设置如下，希望大家积极报名！期待各位的表现！” 论坛炸了。 【我我我数了一下获奖金额，这是认真的吗？我心动了！！】 【你们看看ID！！这可是站长的！！而且好几个吧务都转发了！！消息肯定是真的！啊啊啊我疯了！！！】 【站长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你这么有钱！！】 【我的家境大家也知道，啥都不说先去开文了】 【我有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一方是血族啊？】 【不知道，可能……站长就好这口？】 【你们仔细看看要求，第二条说是要添加血族设定，第三条又说感情过渡必须自然！考虑到物种差异可能带来的各种矛盾冲突，这两条要写好很难啊！】 【没关系，我的美德就是不畏艰难！这就是发家致富的第一桶金！！】 肖诚正在看贴吧，手机悬浮窗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诚哥，我的文案写得还满意吗[瑟瑟发抖]？ 一中的贴吧不是学校的，而是学生自己创建的，站长相对应的也是学生，靠选贤任能这种制度把这个账号一代一代的传下来，这届的站长是高二年级的另一个学生。 ——不错，谢了。 ——好的好的。那个诚哥，我能冒昧地问一下原因吗？ 站长想破头都没想清楚肖诚这么做的原因，可能学神的思维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但还是好奇得不行，他一秒一秒数着时间等肖诚的消息，在第四十七秒的时候，对话框里终于弹出来一条回复。 ——学习技巧。 作者有话要说：　　瑟瑟发抖 感谢“s.mile”"童话"“I”的营养液 第43章 ……学习技巧？ 站长脑袋里猜想了无数个答案，连诚哥弯了的可能性都考虑进去了，就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答案。 这事要搁在平常人身上，站长顶多好奇十分钟，十分钟过去就把这事干脆利落地抛在脑后，最多再过个七八天，他能彻底把这事忘个干干净净。 但这件事一旦跟肖诚扯上关系，站长的求知欲就忍不住往上翻了十倍，抓耳挠腮地想思考出这一系列事情的动机。 一个男生鼓励贴吧搞自己的同人创作，这代表着什么，背后隐藏着什么深刻的意义？ 在苦思冥想了几个小时之后，站长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结论是综合肖诚年级第一的实力得出来的，正确率高达百分之□□十。 他诚哥肯定是想从同人文里学习一些文学上的技巧！ 学神不愧是学神！对知识的渴望竟然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站长佩服得五体投地，为了不辜负年级第一的良苦用心，这次挑战杯站长下了大力度宣传，甚至一中贴吧的置顶贴子就是挑战杯相关的内容。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硝烟尽散”火速出圈，影响范围波及整个一中，甚至连其中陆言的同桌方名都知情了。 方名起初还想着去凑凑热闹，后来进贴吧逛了一圈，发现“硝烟尽散”里他言哥是受，攻还是实验班的那个诚哥，方名马上就从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有人在搞他言哥！有人在搞他们十九班！ 方名这个人很重义气，对这种情况不可能坐视不理，立马在学校贴吧注册了一个账号，在“硝烟尽散”隔壁重新弄了一个新贴子—— “言笑晏晏是真的”。 奇怪的是，这个贴子刚弄出来就被删除了。方名一开始没往吧务身上想，直到后来新开的几个贴子陆陆续续都被封了之后，他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开了十几个小号给自己助力，誓要守住他言哥的面子。 然后他就收到了一条私信。 · 星期一最后一节课刚下，老师没走，被几个学生缠着问题，陆言还坐在座位上抄笔记，方名这位勇士已经不怕死地掏出手机了。 也不知道方名是在干什么，两只手握着手机，手指飞快地屏幕上操作着，时不时还气愤地哼哼两声。 陆言余光瞟见他同桌愤怒地丢下手机，在座位上捋胸口平复心情，顺口问他：“怎么了？” 方名把手机推过来，气到呼吸都有点不均匀了，“言哥你自己看！他妈的这什么人啊！” 陆言看了他一眼，放下笔拿起手机。 屏幕停留在一个聊天页面上，上面显示的是方名和一个“他还不是你的好友”的人的聊天记录。 历史消息很长，陆言划了好几下都没划到头，但这些消息基本都是方名在自说自话，对面的那个人除了最开始发过一条消息，后来就再也没理过方名。 ——再无理取闹直接封号。全部。 态度很强硬。 方名知道单凭这个，他言哥肯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作为一个好同桌，他有必要给他言哥解释一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连带着把“硝烟尽散”的事也全部交代给了陆言。 方名本来等着同桌跟自己同仇敌忾，但没想到陆言听了这件事，又打开刚才的聊天记录看了一下，突然笑了。 这个笑很特别，具体是什么意味方名说不清楚，但他肯定不是冷笑的那种笑，硬要说的话，倒像是觉得什么事情很有意思的那种笑，里头还带着点很奇怪的私人情绪，说不清楚，有点像是宠溺。 方名被自己这个想法惊着了，接过手机的时候完全是懵逼的，他看见陆言转了几下笔，好像在思考什么，紧接着勾了勾嘴角。 “没事，由他去。” 方名不敢置信：“啊？？” 陆言没说话，他刚才看到那个账号的头像了，很熟悉很特别的一张图片，估计是主人一时着急忘了换。 他在某个人的相册里看到过。 熟人作案。而且这个熟人的动机还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方名还在怀疑人生，就听见他言哥轻飘飘地甩过来一个重磅炸/弹：“把里面出名的几篇发个链接给我。” 方名傻眼，“同桌你……要看？！” 最后两个字的语气非常不敢置信。 陆言点头，语气淡淡：“嗯。” “我、我冷静冷静。” 方名心口被扎了个透心凉，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该去天台吹吹风。 · 奖项的设置太具有诱惑力，“硝烟尽散”的同人文在贴吧里遍地开花，同人作者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怎么写比较真实，谁都想不到这些作品最后便宜的竟然是当事人。 这世界太他妈魔幻了。 陆言和肖诚到底都是广播室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躲也躲不到哪去，更何况肖诚发现，最近几天陆言没之前那么避着他了。 态度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冷淡。 肖诚不计较这么多，好歹多了个接触的机会，总比见不到面强。 要是见不到面，他那些众筹来的计划就算再厉害，也照样派不上用场。 大课间通常是肖诚和陆言最忙的时候，需要到处去盯人，一中学生用了躲避武术操，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有穿过大半个学校躲到实验楼去的丰功伟绩。 然后实验楼就被纳入了检查范围。 实验楼本来平常就没有多少人来，这种时候就更空旷了，长长的走道空无一人，大部分教室都是锁着的，地板是水泥的，踩在上面的脚步声听得一清二楚。 咚、咚、咚。 肖诚觉得自己的心跳就是这么跳的。 肖诚看着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陆言，烦躁地抓了两下头发。他拿着计名册，手指点在上面的频率很没有规律，时快时慢，完全跟着肖诚的心情来。 这个说法也不贴切，因为肖诚现在根本就没什么心情，理智反复在做和不做两个选择里摇摆。 做和不做的利弊都是很明显的，在经过漫长煎熬的拉锯战后，肖诚还是选择相信同人的力量，选择相信人民群众的智慧。 肖诚看着前面那道高高瘦瘦的人影，狠了狠心，往前追了两步，拉住那个人的手，把他往自己身边扯了过来，抵在了墙边。 陆言被肖诚扯得靠在了走廊拐角，背后是两堵硬实的墙壁，前面就是堵在他身前的肖诚，这个动作让陆言整个人都被肖诚围了起来，要是这会突然来个人的话，看着这幅场景，说不定会以为他们俩抱在了一起。 陆言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肖诚的眼神很冷。 肖诚稍稍偏开眼，避开陆言的这种眼神，他沉默了两秒，把腿轻轻往前顶了一下，挤进了陆言两腿之间的缝隙。整个身体和陆言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肖诚能感受到从陆言身上源源不断传过来的体温，他垂着眼没看陆言，也就错过了后者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肖诚伸手扶在陆言的后颈上，拇指在后者的皮肤上轻轻摩挲着，他比陆言高，呼吸正好吐在陆言眼睑那个部位。 肖诚看见有几根长长的睫毛被他吹得动了动，像是某种生命随着这个动作突然活了，正在缓慢地扇动翅膀。 肖诚把视线移去了其他地方，他低下脖颈，颈后那块骨头凸起，眼镜链搭在上面那种熟悉的凉意没出现，他那副银框眼镜被扔在了课桌里，现在正跟他的手机待在一块。 还有里面的一大堆同人文。 肖诚慢慢朝陆言的脸靠近，这种距离他能很仔细地观察陆言的唇，有点薄，唇色浅淡，很润泽。 肖诚喉结滚了一下。 在离陆言的嘴唇还有几毫米的时候，肖诚开口：“我……” 按照他学到的技巧，后面跟的应该是“我要亲你”，肖诚沉默了两秒，接着往下说。 “感受一下，我的睫毛长不长？” 关键时候肖委员还是怂了。 他要真亲下去，他言哥能现场把他物理超度了，什么情情爱爱，全他妈泡汤。 陆言仗着肖诚看不到他，眼里的笑意干脆就那么明晃晃地露出来。 干出这种又A又欲的事，最后就问这句话？都不是纯情能形容得了的。 陆言忍笑忍得很辛苦。 肖诚又眨了两下眼，让睫毛在陆言脸上扫来扫去，好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多少合理一点，起码不要傻逼得那么明显。 这会他庆幸他妈把他生得好，在这种长度的睫毛面前，就算是这么离谱的说法也还是有点说服力。 最算是傻逼，也是里面最帅的一个。 肖诚撑起身来，咳了两下，“走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看都没敢看陆言一眼，三步两步就从楼梯上蹦下去了，跟逃难似的，一晃眼就看不见了。 陆言没忍住笑出了声，边伸手挡着阳光边往下走，抬起来的手都笑得发抖。 · 广播室。 肖诚不知道那个说法陆言到底信没信，反正结果是陆言没追问他，态度也跟之前差不多，就好像这件事完全没影响似的。 肖诚看着陆言的侧脸，心里骂自己不争气。 同人文里的纯情学神都比自己大胆。 他当时怎么就没亲下去？！ 都别说贴吧里磕硝烟尽散的那群人了，就是他自己都想按头亲下去。 不争气啊。 肖诚心神恍惚，忘了自己正在削铅笔，刀锋晃了下，贴着皮肉划过去，一下就剌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血几乎是立刻就流出来了。 陆言整理好广播室的文件，转头看见肖诚多了一道伤口，血正顺着手指往下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而当事人正盯着自己的伤口，动都没动一下。 广播室里有医疗箱，陆言赶紧取了瓶双氧水，拧开盖子冲洗肖诚手上的伤口，语气不善：“对着伤口发什么呆？你是觉得自己的伤口也很有美感？需要欣赏一下？” 肖诚这会终于回过神来了似的，撩起眼皮看着面前的陆言，解释道：“没欣赏。” 他看看自己的伤口，眯了眯眼，“挺疼的。” 这句话一出来，陆言接下来的话说不出口了，忍着气默不作声地帮肖诚处理伤口。 陆言正在用碘伏给伤口消毒，突然听见头顶的人又重复了说一遍“挺疼的”，陆言正想着自己的动作是不是太重了，就听见肖诚喘起来了。 声音很低，断断续续的，听起来暗示意味很重。 “……” 陆言忍不住在心里操了一声。 他算知道了，肖诚的套路无处不在。 这篇同人他也看过，也是处理伤口，喘着喘着文里的自己就被肖诚喘出反应了，然后两个人莫名其妙就亲一块了。 真他妈扯。 陆言扯了扯嘴角，你就等着吧。 耳边喘声就没停过，越来越色/情，但陆言帮肖诚处理起伤口来完全不受影响，动作流畅，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是冷冷的，就差没把心志坚定这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肖诚的男性魅力受到了严重打击。 但他还是不放弃，不死心地继续诱惑陆言。他喘着喘着，面色突然凝固了一下，瞄了一眼陆言的脸色，默默把腿合拢了。 操！他看着陆言那张脸，把自己喘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迟但到，而且很肥！感谢支持么么哒。 感谢“童话”“s.mile”“夜姗岚”“一”“五水硫酸铜”的营养液～ 第44章 肖诚瞥了一眼罪魁祸首，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没发现。 他又往下看，学校的校裤做得很宽松，就是为了方便运动，但这种设计也有不好的地方，到处都是折起来的褶皱，尤其是大腿往上腰往下那一截，堆叠的布料是最多的。 肖诚没从那些地方发现什么异样。 陆言没反应。 肖诚往后靠在椅背上，忍着汹涌而来的那股情/欲，脑子里反复在思考一句话—— 血族是无性繁殖吗，定力这么强？ 陆言给肖诚包扎完，正准备把医疗箱发回去，就看见肖诚慵懒地靠在椅子里，眼尾不知道什么原因带点薄红，染得整双眼睛都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暧昧。 陆言虽然知道肖诚刚才在打什么心思，但顶多是觉得好笑，没往细里深想，这会看见肖诚这副样子，很自然地把原因跟他手上的那道伤联想在了一块。 他放好东西，回头招呼肖诚，“去校医室。” 肖诚吐出一口热气，“没事。” 陆言懒得跟他废话，伸手就去拉肖诚的手臂，没想到刚碰上去就被按住了，肖诚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温度高得不正常，陆言甚至觉得自己被烫着了，手指下意识蜷曲了一下。 肖诚也感受到了陆言手里的那股清凉，差点就嘶了一声，从牙缝里一个一个地往外挤字：“不用。” 陆言没收回手，就着那个姿势皱眉看着他，目光的意思很明显，你在闹什么脾气？ 广播室里很静，只有偶尔机器运作的声音，还有些微的电流声，肖诚把手从陆言的手背上收回来，搭在自己的额头上，若无其事地开口，语气很漫不经心。 “我硬了。” 不用想陆言都能猜到原因是什么，快被气笑了，语气很冷，“想我废了你？自己滚去厕所解决。” 陆言觉得自己已经算是给肖诚台阶下了，要换了其他人，这会还活不活着都两说，没想到当事人居然不领情，拒绝的动作干脆利落：“我有洁癖，不想去厕所。” “更何况，”肖诚盯着陆言要杀人一样的目光，居然还能挑起嘴角笑一下，“我要是真上手了，课间操这十多分钟的时间肯定不够，还不如不弄。” 肖诚说这句话的语气很轻，最后那个“弄”字几乎是喘着出来的气音，还隐约勾着点轻笑。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怒了陆言，他突然就发火了，直接把手里握着的钥匙丢了过去，“喘什么喘，闭嘴！” 肖诚伸手接住，把钥匙放在桌子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着，额上的头发带着湿意，眼尾颜色红得更明显了，他眯着眼睛看陆言，姿态很慵懒：“聊会天吧，转移一下注意力。” 陆言很明显不想跟他聊，拿起校服就要走，经过肖诚身边的时候，被伸出来的一只手拉住了，力道很大，他一下就被拉得停住了。 “不是说想初拥我，不让我了解一下情况？” 陆言冷眼往肖诚的下半身扫了扫，“你这是想当儿子的态度？” 肖诚笑笑，没回答陆言的那句话，“总得先了解了解情况。” 陆言完全没心思，“放手。” 肖诚抓他手腕的力道更大了，另一只手拿下椅背上的校服，搭在自己身上，盖住了矛盾的源头，“没事，生理反应可以克制，不影响我们的聊天。” 陆言：“……” 肖诚看陆言还没有松动的迹象，继续劝他：“就几句话。” 陆言紧紧盯着肖诚的眼睛，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度有多高，肖诚真诚地和他对视，几秒钟后，陆言不耐烦道：“说完就给我滚。” 虽然脸上还是那副冷冷的表情，但好歹是松口了。 肖诚笑了，“行。” 陆言又回原位置坐下来，“别废话，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 他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要集中到那件校服那。 肖诚想了想，问他：“初拥是要吸血？” 陆言回他：“嗯。” “很大量？” “不多，一口就行。” “跟普通的吸血有什么区别？” “血族会对初拥对象专一，不会再去喝别人的血。” 肖诚点点头，站起来靠在墙边，扯开自己的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和修长的脖颈，朝陆言笑了笑，“试试？” 陆言视线从肖诚脖颈上一晃而过，“谁试？” 肖诚看着他：“我。” 要平常的血族，遇上这种自己送上门来的，早就乐疯了，但陆言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开心的痕迹，浑身都透着低气压，“你应该想清楚再开口，这种话不是随便说的。” 肖诚两根手指搭在颈部的动脉那，里面脉搏的跳动很清晰，他撩起眼皮看着陆言，笑着道：“没说什么呢我言哥，不要有心理负担，就是试试。” 他背抵在墙上，冲陆言扬了扬下巴，笑得很招摇，“来吧。” 陆言皱眉看着他，肖诚的态度太漫不经心了，让他觉得肖诚做这个决定做得很随便，甚至可能都没怎么思考就说出了这句话。 他沉吟片刻，点头：“行。” 吓吓他也行，省得这人老是想着怎么勾引他。 陆言上前几步，站在肖诚面前，视线落在肖诚的脖颈上，他抬手摸上去，用拇指轻轻在皮肤上摩挲了一下，抬头看着肖诚。 “等会要是支撑不住，就抱着我。” 肖诚挑眉，“还有这种好事？” 他立刻就伸手揽住了陆言的腰，手掌放在后者的腰窝处，垂下眼睛看着陆言，眼睛里都带着笑意，“提前习惯一下。” 陆言：“……” 他凑在肖诚的脖颈处，牙齿在皮肤上剐蹭了一下，正要装模作样地咬肖诚一口，肖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他：“血族吸血的时候会有快感吗？” 陆言没抬头，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沉吟片刻：“有。” 肖诚笑笑，另一只手握住陆言的后颈，试了点力气，让陆言仰起头看着自己。 “那就看着我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久等了！！！我睡着了！！ 感谢“”“白卿”“童话”“絮氿”“s.mile”“童话”的营养液～ 感谢“JWQ”的地雷～ 第45章 陆言神色冰冷。 肖诚无所谓地笑笑：“我这张脸也不是白长的，看着怎么说食欲也会好一点。” 陆言哼了一声，像是勉强接受了肖诚这个解释。 走完聊天流程就该吸血了，两个人都没说话，陆言站在肖诚身前，稍微低下头就看见一截脖颈，很白。 陆言看着看着，脑子里一闪而过那条银色的眼镜链，就搭在白净的脖颈上，衬得皮肤都多了几分冷意。 但这会肖诚没戴眼镜，那种冷意也就随之消散了，连带着那股不良少年的气质也淡了几分，看起来就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高中生了。 陆言伸手摸上去，感受皮肤下血管的跳动，他就这么看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看着肖诚：“等会不舒服就说。” 肖诚也没跟他客套，点点头，“行。” 陆言皱了皱眉，肖诚没半途而弃非但没让他有多少高兴的情绪，反而有点烦躁。 陆言嘴上说着要吸肖诚的血，其实也只是吓吓他，但很明显，这种程度的吓这人根本不在乎，放都没放心上，还有心思跟他开黄腔。 都快上桌了还在那浪，完全没有案板上的肉的惊慌，甚至还主动往刀上送，送的同时还没忘了勾引厨师。 陆言都快被气得没脾气了。 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陆言看着那条不太明显的血管。 牙齿咬在脖子上的时候，肖诚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疼也说不上多疼，倒更像是麻，从脖颈处一下窜上脑袋的麻。 肖诚笑了笑，还行，还能接受。 陆言比肖诚矮，也不知道是不是咬激动了，整个人都逼着他往墙壁上靠，恨不得把肖诚挤进去。 他一只手按住肖诚的肩膀，另一只手从肖诚的脑后绕过去，摁在肖诚的耳后，强势地把他的身体往下压。 肖诚被这么对待，轻笑一声，揉了揉陆言的后颈，“又没人跟你抢，着什么急？”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配合地着陆言的动作，把两条长腿蜷曲了下，一只手放在陆言的后脑上，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自己把头往墙上靠，自觉主动地露出更多的脖颈，方便面前这个血族下口。 肖诚看着头顶那个走简约风格的灯，这才发现上面居然有几个很小的星月图案，他看着看着，突然笑了，“别舔啊。” 他低头看着那个正在进食的血族，莞尔：“就舒服成这样？” 陆言从肖诚怀里起身，用手背抹了抹嘴唇，一脸你想多了的表情，“有助于愈合伤口。” 肖诚伸手碰了碰陆言咬的那个地方，那种麻痹感跟刚才相比有增无减，他抬眼，视线扫过陆言的脸，停留在他的唇上，那还有没擦干净的殷红，配着那双冷淡的眼睛，危险的诱惑感呼之欲出。 肖诚看了一眼就没看了，怕身上除了脑子还有其他地方起反应，到时候又得硬憋着。 他自制力强是强，但也不是用来折腾自己的。 他冲陆言挑了挑眉，问他：“就这么几口？” 陆言继续用手擦嘴唇：“已经够了。” 肖诚手指捻了捻那个小小的伤口，“这种麻痹感是副作用？” 陆言听到这句话，手上动作顿了顿，马上又接起来，若无其事道：“嗯。” 他余光瞟肖诚，后者平静地应了一声，没抱怨什么，脸上没什么怀疑的神色，看来是相信了这个说法。 跟陆言预想中的反应差不多。毕竟肖诚只是一个人类，对血族的事情了解不到那么多，更何况是这么细节的东西。 陆言欺负的就是他这一点。 他根本没吸肖诚的血，那种麻痹感也不是副作用，而是他注射进去的一种激素。 事实上被吸血的人类压根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只会根据被吸血的量出现不同程度的身体虚弱。 这种麻痹感就是陆言用来吓肖诚的，大概两三天后会达到一个高潮，难受是难受了点，但就肖诚这种性格，不难受他能轻易放弃？ 这么多念头在陆言脑子里，也不过是一秒钟的事情，他正准备出门洗一下手上的血渍，就听见肖诚靠着墙壁开口了。 “什么时候初拥？” 陆言猛地转头看着肖诚，神情非常复杂。 肖诚一看陆言那个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没想过？” 陆言不说话，意思很明显。 肖诚啧啧两声，“可以啊我言哥，吸完就走，初拥的事考都没考虑，是不是留着后手，还想吸别人的血？” 肖诚挑眉，“我言哥有点渣啊。” 被扣上渣男帽子的陆言“……” 肖诚历数陆言十宗罪，“吸的时候那么舒服，吸完了就走人？起码的温存都没有？一夜情都没这么绝的。” 冷静，沉着，不慌不忙。陆言告诉自己别跟这么个玩意置气，尽量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跟肖诚说话：“来，告诉我，你想怎么温存？” 肖诚等的就是这句话，顺水推舟道：“亲我一下给句鼓励？” “……” 陆言面无表情：“没有。不亲。滚。” 语气非常绝情，而且说完就走。 别说温存了，连温和都没做到，态度已经不是一夜情可以形容的了，连骗炮的都没这么无情。 年级第一被渣男骗心骗身得非常彻底。 学校的“严抓早恋”运动进行得紧锣密鼓，广播室里天天都是处分通知，每回名单都得打印一页A4纸。 “食堂旁边的小树林，情人坡……” 肖诚捏着那张处分通知，低声念着上面的抓捕地点。 陆言在整理其他文件，顺嘴问了一句，“你念这个干什么？” 肖诚没抬头，眼睛还在扫视着那堆地址，语气自然：“积累经验，这些地方都不安全。” 他啧了一声，“葬送了多少爱情。” 肖诚意有所指地瞥了陆言一眼，“还是广播室安全。” 陆言面无表情地继续整理，对这人的暗示视而不见。 但肖委员显然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他扯了扯领子，上面两颗扣子本来就是敞开的，随着他的这个动作，露出的颈部皮肤更大片了，他看了看旁边的陆言：“最近不饿？” 陆言不为所动，“不饿。” 肖诚垂着眼睛看着手上那叠资料，突然开口，“你那天其实根本就没吸我的血吧？” 陆言动作停了一下，眼前的光在他面前涣散了一下，他听见肖诚继续往下说：“我没有听见吞咽的声音。” 陆言转头看着他。 肖诚也从那叠资料里抬起头来，跟陆言对视，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重复问了一遍：“真的不饿？” 陆言这回没说话了，皱眉看着他。 肖诚笑了，指了指自己颈侧，“这个伤口早就好了，现在言哥要是想吸血，肯定不能从这了。”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下唇，带来些微的刺痛感，肖诚撩起眼皮看向陆言：“不过我这还有个伤口，怎么样，言哥想来试试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么么哒。 感谢“&无名&”“童话” “？。？”“少女解剖学”的营养液～ 第46章 肖诚挑了挑眉，语气带笑，“敢吗？” 陆言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吊灯的光映在他的瞳孔里，明明灭灭的，连带着那双眼睛都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情绪。 说不上心情是好还是不好，感觉在思考什么。 “别纠结了言哥，”肖诚说，语气里那点笑意越来越明显，“不用你负责，也不会到处控诉你的渣男行径。” 说到“渣男”两个字，肖诚是真的笑起来了，“放心，年级第一在感情方面没什么经验，属于被渣了哄哄就好，亲一下就能封口那种类型，只要稍微放点心思在他身上，年级第一挺好应付的……” 肖诚跟个推销员似的，对着陆言尽职尽责地推销自己，他说得很漫不经心，甚至因为过于随便，还带了点戏谑的感觉。 陆言默默听着，视线先是落在肖诚的脖颈上，看了没一会又往上划，看着肖诚唇边那个很小的伤口，目光沉沉的，看不清在想些什么。 肖诚也察觉了陆言的目光，下意识就想抿抿唇，但又生生克制住了。他这个动作一做下去，很可能对面就把视线给移开了，有些东西不面对面看着，欲望会小很多。 肖诚本来还想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下去，在陆言思考的时间里推波助澜一下，但等他再要开口的时候，肖诚却发现，他准备好的那些说辞莫名其妙离家出走了，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 肖诚上台演讲的时候没少过，但他不爱拿着厚厚几摞纸上去，演讲稿上基本就只有几个关键词杵在那，字数少得可怜，全靠脑子现场组织语言，从来没出现过演讲事故。 肖诚心里笑了一下，什么情况啊年级第一，把锅推给那些词算什怎么回事？你就是慌了，慌得不行，慌得连组织语言的能力都暂时丢了，还怪中华辞典？你怎么这么本事呢？ 肖诚还在“没出息”和“不争气”两个词里挑挑拣拣，准备抓一个安在自己头上，看见面前的陆言突然抬眼看着他，神情淡淡的，像是马上要开口说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肖诚的心往下沉了沉，还没来得及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就听见一道清冷的嗓音在他面前响起来。 “试试吧。” 肖诚下沉的心马上就飞了起来，那气势，航空母舰起飞也就那种劲头了，肖诚咳了下，压了压不太受控制的嘴角，尽量让自己这暖房丫头看起来体面一点，见过市面一点，好歹也得把热情主动的人设维持一下，最起码也要坚持一秒钟，一秒钟之后，理智去哪都不关他的事，他要把陆言按在墙上亲个够。 但那一秒钟还没完，陆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开口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试试，是试试当我男朋友。” 年级第一的理智死得非常安详，走的时候没遇到一点痛苦，一瞬间就归西了。 肖诚直接就把人抵在门边了，没问什么“你确不确定”的狗屁话，低下头就把自己一直在想的事付诸行动了。 陆言轻微挣扎了一下，只是手还没碰到目标，就被交握着按在门上了，他手背顶在有点冰凉的门上，修长的手指动了一下，然后就没再做出什么动作了。 自己找的男朋友，又是第一次，就纵容一下吧。 只是这种宽容大度的心情在几分钟后彻底烟消云散了。 陆言推开紧贴着他身体的人，冷声道：“行了。” 肖诚靠在陆言的颈边，热气呼在他的锁骨上，哑声道：“我还没亲够。” “没亲够？”陆言很想嗤笑一声，但还是忍住了，最后呈现出一种又冷又无奈的奇异效果，“这种亲法都还没亲够？” 陆言用手背擦了擦嘴唇，还行，比他想象得好一点，还有知觉，他语气不知不觉就软下来了，“你是想把我亲脱臼了上社会新闻？行了，别太过火了。” 肖诚这才消停下来了，最后在陆言嘴边啄了一下，隔着极近的距离看自己的男朋友，眼睛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衬得那张线条分明的脸都过于温柔了。 “我喜欢你。” 陆言挑眉，“我知道。” 肖诚说：“我也要听。” 陆言笑起来，“我只有试试，没有喜欢没有爱。” 肖诚也跟着笑起来，啧了一声，“渣男啊。” 陆言起身，经过肖诚身边时顺便亲了他一下，“渣男哄哄你。” 他伸手去拿自己的校服，“很好哄的年级第一现在去收拾东西，走吧。” · 星期四第一节课还没上，实验班的数学老师就站在讲台上了，虽然老王很想表现出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但还是耐不住脸上肌肉不听使唤，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老王咳了声，看着底下这群人：“我们学校这次数学竞赛的复试考得还不错，进了七个，加上十九班的陆言，咱们学校就是八个，这个数字还是很可以的。” 底下鼓掌欢呼。 老王继续说：“肖诚我就不说了，数学成绩一直不错，这次算正常发挥。你们其他人啊。” 老王随手指了指底下几个人头，“平常叫你们多多做点数学题，一个个的都不信，不要以为自己这回考进省赛了就是好成绩，十九班的陆言成绩甩你们一大截！” 实验班的最擅长的就是理科，尤其是数学，简直是拿亲儿子的待遇在对待，上语文课都拿着数学习题在啃，对数学的信心不是普通人能比的，虽然陆言在他们眼里是学霸，但数学这门课都被连带着打击，实验班完全承受不住这种沉痛，在下面叫得很失智。 实验班整个就一大型狒狒观赏现场。 老王：“行了行了，别叫了啊，叫出返祖现象我都不会同情你们的。自己多总结，多思考，听咱们诚哥分享一下学习经验。” 老王嘴皮子一碰，招呼肖诚，“来来来，年级第一，分享一下感想，把他们骨灰扬了。” 实验班：“……” 眼泪憋不住了。 实验班泪眼婆娑地去看肖诚，期望年级第一能有点人性。 肖诚坐在座位上，手臂搭在桌边，手指沿着桌沿垂下去，腕骨随着他这个动作，露得更明显了，薄薄的皮肤下一个凸起，看起来有点少年青涩的性感。 肖诚扫过那些哭丧着的脸，笑了笑，“学习经验就一个字，爱。” 老王马上接过话头，“听到没有？要想考好，就要怀揣着对数学的热爱，你们扪心自问一下，你们有像爱游戏一样爱数学吗？……”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老王把思维发散得特别彻底，就差没现场写篇小论文出来，等他苦口婆心地把那一大堆腹稿倒完，这才重新想起和年级第一互动，“是这么个意思吧？” 肖诚勾了勾嘴角，“其他人可能是吧，我的爱变质了。” 老王：“？” 实验班：“？” 肖诚要说什么，临了又摇了摇头，像是跟这群人没什么说的：“算了，你们这群单身狗不会懂的。” 实验班目瞪口呆：诚哥你对外形象不是单身大使？！ 老王刀快按不住了：小兔崽子在我课上官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么么哒。爱你们比心。 感谢“&无名&”“s.mile”“沙沫”,“童话”的营养液～ 第47章 肖诚这话说出来，做好了各种准备，连走廊上站什么姿势都考虑得清清楚楚。 等会出去就站在人流量最大的地方，高二认识他的人不少，路过肯定就要问一句，打听一下情况，这样他就可以把自己恋爱的事顺水推舟地推出来了。 年级第一第一遭谈恋爱，恨不得整个一中都来磕他的cp，高二年级排着队祝他跟陆言百年好合。 肖诚算盘打得很响，就等着老王一声令下就出去罚站。 没想到老王瞪了他几千眼，都快放出刀子来了，最后惦念着他年级第一的实力，竟然没说什么，跟这事没发生似的，就这么轻飘飘地略过了。 肖诚：“……” 他第一回觉得年级第一的身份是个累赘。 虽然流程卡死在了第一步，但肖诚也并没怎么灰心，实验班的这群人他很清楚，一个个跟猹成精了似的，吃到这么个瓜，不可能无动于衷，最多一天，第二天他恋爱这件事肯定传遍全校。 然而漫长的一天之后，在肖委员的满心期待下，整个一中无事发生。 肖诚一进教室就抓了个人过来，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问，被他带到座位旁边的男生就先打断了他。 男生：“诚哥！是不是要问我昨天数学课那件事！” 肖诚微笑，只是那个笑怎么看都不是开心的样子。 “昨天没睡着？” 没睡着不出去传他的八卦？学习就这么好玩？ 男生嘿嘿一笑，“哪能呢诚哥，你那事太劲爆，就算睡着了也得吓醒。” 肖诚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这声哼不知道提醒了男生什么，男生拍拍胸脯，动作中充满了江湖人士的仗义，大声嚷嚷。 ”诚哥你放心！你恋爱这件事我谁都没告诉！不光没告诉，我还嘱咐咱们班其他人守口如瓶，现在风头这么紧，争取把诚哥这件事锁在咱们班！绝不外传！“ 男生说完这句话，就抬头眼睛发亮地看着肖诚，满脸都写着“快夸我”这三个字。 肖诚深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男生的肩膀，“……你真是个小机灵鬼，谢谢，滚吧。” 虽然用词有点奇怪，但男生也没多纠结，应了一声，欢天喜地地走了。 肖诚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转头问后桌，“我们班最喜欢传小道消息？” 后桌茫然地指了个位置。 肖诚看了一眼，被指到的那个男生相貌很周正，甚至周正到有点正派了，单看脸完全想不到他会是喜欢传八卦那号人。 肖诚不放心，多问了一句，“有多喜欢传？” 后桌虽然不知道他们诚哥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认真考虑了一会，找了个在他看来最恰当的答案回答。 “就上回我撒尿的时候跟人闲聊了几句，回来就整个班都知道了，就这种可怕的程度。” 语气非常悲痛，估计是留下的阴影太大，就算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男生脸上还是一副悲愤交加的神情。 男生本来以为自己这么悲惨的经历，诚哥听了肯定会安慰他一下，顺便再帮着他骂几句，没想到他刚一抬头，迎面而来的就是年级第一满意的微笑。 还不是那种普通的满意，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像见到了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连灵魂都一起共振的开心。 男生回头看了一眼墙上，那贴着一张《中学生守则》，第八条清清楚楚地写着“团结同学”。 男生琢磨着那四个字，神情恍惚。 这个时候肖诚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看着男生怀疑人生的脸，语气真挚地补了一句。 “没事朋友，只要你需要，我可以当我不知道，这点我还是做得到的。” “……” 男生深深觉得，他们诚哥心里那座象征“真善美”的大厦就是豆腐渣工程，经不起一点考验。 早读课一下，肖诚一秒都没耽搁，直接把那个“大嘴巴”喊到了自己这，接着分享学习方法的幌子，全方位细致地向那个男生科普了自己的恋情。 因果，时间线，地点，全都说得清清楚楚。 就差没把“他恋爱了”这四个字直接甩在男生脸上了。 “大嘴巴”过来的时候一脸蒙蔽，他跟肖诚的交集不算多，实在想不到年级第一找他有什么事，在听了肖诚十分钟夹带私货的学习经验分享后，“大嘴巴”看年级第一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学神是第一个愿意跟他分享私事的人！ 四舍五入就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朋友的事能随便出卖吗？不能！ “大嘴巴”拍着胸脯跟肖诚承诺：“诚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信任的！我这次肯定不会出去乱传话！” 肖诚沉默了两秒钟，还在思考这人为什么突然变性了，对面已经开始发毒誓了。 “诚哥你放心！这次要有一个人从我嘴里知道你半点八卦，我出门五百码，直接被车撞死！” 速度之快，毒誓之毒，肖诚根本来不及做任何补救。 肖诚：“……” 肖诚开始思考，为什么他想要不做作地公开就这么难？ 陆言不知道他在折腾什么，但还是能从肖诚的态度上看出一点端倪，拼命忍着笑安慰四处受挫的男朋友。 “好了，年级主任一大把年级怪不容易的，你这年级第一要再搞事，年级主任得疯，老老实实谈恋爱，别搞事了啊。” 肖诚应得非常不情愿。 但好歹是应声了，陆言权当他答应了。 陆言一直以为肖诚就这么消停了，直到某天一中的贴吧突然多了个帖子，点进去里面就一个链接和一句话，那句话非常简洁，还透着一点淡淡的拽，只有四个字。 点进去看。 无数贴吧网友带着或疑惑，或好奇，或两者都有的心情点了进去，然后被惊呆了。 链接连接的是一个摄像机，镜头正对着的地方就是黄浦江上的一幢楼，□□点钟，江边人还很多，都聚在栏杆边看夜景。 镜头取的是广景，覆盖范围非常大，但不管取的景有多多，摄像师的取景焦点就只是那幢楼。楼上有一块巨大的LED光屏，一直从建筑物的顶楼覆盖到一楼，看起来有一种触目惊心的震撼。 这块LED光屏本来该滚动播放着广告，但这会画面却固定下来，持续向镜头前和江边的行人推送上面的那几个字。 你们诚哥恋爱了。 行人惊了，一中学生也惊了。 在经历了三分钟的集体沉默后，贴吧炸了，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质问。 这也太他妈有钱了吧！ 我他妈读的是什么贵族学校吗？！ 有钱能为所欲为的程度也太他妈夸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诚哥很有钱，非常有钱，会限制人想象力的那种有钱。 感谢支持么么哒。 感谢“陈晗韵”“童话”“s.mile”“夜姗岚”“一”的营养液～ 第48章 肖诚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操作，贴吧彻底疯了。 要是氛围这东西能实体化的话，贴吧肯定是一副鸣鼓放炮狂轰乱炸的场景。 【啊啊啊啊啊啊啊！！！！说吧！家里有多少个矿！】 【你以为有钱很快乐吗？不，有钱人的快乐你根本感受不到，我好酸】 【呜呜呜这真的是普通高中生的恋爱吗？我也想找个男朋友了！！】 【别傻了，这只是诚哥的恋爱，请理智看待高中生的资产实力】 【我靠我是我为什么要谈恋爱！！跟诚哥同一届压力好大！！提前感受到了被女朋友嫌弃家世的感觉！！】 【旷世之恋啊啊啊啊！！悄悄问一句外滩灯牌要多少钱？】 【去抢银行的话……也就三年起步的金额，加油，你还年轻，有的是资本】 【嘤。】 【啊啊啊啊啊！！！所！以！女！朋！友！到！底！是！谁！是谁拿下了我们诚哥！！】 贴吧直接化身土拨鼠养殖场，到处都在尖叫着打听诚哥的女朋友是谁，诚哥时候脱的单，诚哥…… 当事人肖诚这几天的行踪和交友情况，被打听得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然而就算是这种堪称地毯式的搜索，另一个当事人都还是没能被扒出来。跟肖诚熟的狂轰滥炸他的收件箱，跟肖诚不熟的到处扩展人脉，争取在最短时间内认识一下跟肖诚熟的人。 全民吃瓜也就这种盛况了。 甚至八卦都打听到了陆言这。 陆言看着那一长串的未读消息，心情复杂。 他点开置顶的那个聊天框，打字。 ——现在全世界都在问我怎么回事，诚哥帮忙想个解释？ 对面估计手机就握在手里，这条消息几乎是一发出去，对面就跟着弹出一条新消息了。 ——他恋爱了。 嚣张，而且嚣张得还不知悔改。 年级第一恋爱脑得理直气壮。 得亏珠穆朗玛峰没开通商业服务，不然肖诚能叫峰顶都插上个旗子，大张旗鼓地宣布自己恋爱了。 陆言本来就没气，这会直接笑开了，手机都没拿稳抖地上去了。 肖诚的心情就跟身上揣着一个宝忍不住要跟人炫耀差不多，要不是觉得会给陆言带去一点不必要的麻烦，他都打算在LED上加上陆言的名字。 让实验班那些人都看看，他跟陆言之间不是什么见鬼的兄弟情，是他妈的爱情！爱情！ 这件事带给一中的冲击跟□□爆炸差不多，宝贵的休息时间全贡献给年级第一这个惊天大瓜上了。 星期一上学，实验班人手一个黑眼圈，人数太多，精神状态太整齐，导致一班一度看起来像个难民窟。 肖诚一出现在教室门口，这群人就给见到食物似的，眼睛“唰唰唰”地亮得特别整齐，几十双眼睛不约而同集中到了肖诚身上。 三秒钟后，就三秒钟，整个教室的布局就变了，形成了以肖诚为中心，周围向外辐射人群的排列。 声音一股脑涌出来，特别嘈杂。 肖诚完全没有普通人被人关心恋情的那种羞涩，举止非常落落大方，“幸福美满”“恩恩爱爱”“百年好合”这类祝词应得一点不脸红，甚至还会在其他人卡壳的时候，温柔体贴地提醒一下。 实验班：“……” 实验班认认真真走完八卦的流程，终于问到了这次谈话的重点。 “诚哥你女朋友是谁啊？” 问完这句话，集中在肖诚身上的目光提亮了一个度。 能拿下他们诚哥的到底是谁？ 是哪个班的班花？不对不对，诚哥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那是年级前十常客？也不大对，年级前十的女生都有男朋友了，感情生活稳定，诚哥不是那种人。 所以到底是谁？！ 实验班全体三十号人翘首以待。 “陆言”这两个字都到嘴边了，稍微一松口就能说出来，但是肖诚想到什么，还是强忍着把它咽了回去。 然而年级第一非常不甘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给了实验班点提示。 “要擅长观察生活，从细节发现事情的真相，多思考思考我跟谁比较亲近。” 实验班：“……”这是什么语文压轴题的题干吗？诚哥你不要太相信我们的逻辑思考能力，可以直接给答案的。 实验班班主任站在门口，喊了一声肖诚，嘱咐他马上去他办公室一趟。 肖诚临走之前拍了拍这群人的肩，真心实意地说了句：“加油。” 语气非常真情实感，就算只有两个字，也照样把肖诚期待的心情表达得非常充分。 光听声音的话，甚至有一种由于不能说出真相，当事人比吃瓜群众还要遗憾的感觉。 实验班：“……？” · 实验班数学竞赛过了七个人，结果算是相当不错，为了庆祝，几个人决定喊上十九班的陆言，大家一起下馆子庆祝一下。 一中课业忙，也就晚自习之后有点时间，几个人家住的方向又不一样，不管选哪都不太方便，最后干脆就挑了家学校附近的馆子，几个人浩浩荡荡地去店里吃烧烤。 这节晚自习实验班老师没拖课，一下课就放人了，那几个人看见肖诚没动，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招呼他。 “诚哥，走啊。” 肖诚看着刚收到的消息，备注“言妹”的人说他们班老师拖课，估计得等一会，叫肖诚先走，等会自己过去就行。 肖诚笑了笑，边在手机上打字边回话，“陆言他们班老师拖课，你们先走吧，我等他一起。” “行，那诚哥我们先去占座了，等会你带着言哥直接过来就行。” 肖诚冲那几个门口的身影摆了摆手。 桌肚里手机嗡了一声，陆言拖出来看了一眼，是肖诚的回信。 ——男朋友等你放学啊。 陆言笑笑，打了个“行”字，把手机丢回去继续听课了。 陆言以为肖诚就是边做作业边等自己，等出了十九班的门，看见倚在栏杆边的那个高高瘦瘦的人影，这才意识到信息里说的那个等字，原来是有实际意义的。 等在门口的那个人估计是一直盯着教室门，一眼就注意到了淹没在人流中的陆言，看见陆言看过来，马上就笑了起来。 教室里灯光很亮，一大片一大片地往外洒，陆言借着这种灯光，跟鉴赏似的一寸寸打量男生的五官。 脸部线条很利落，下颌线非常清晰，睫毛长到有点挡眼镜了，眼睛也很好看，狭长偏圆，双眼皮在眼尾的地方特别明显。 这不是陆言第一次决定肖诚好看，但从男朋友的角度出发，却是实实在在的头一回。 还挺新奇的。 肖诚走过来，动作自然地接过陆言的书包，单肩背在背上，“走吧，去吃好吃的。” 陆言跟他并肩走着，“你刚才可以提醒我一下，我收拾东西也能快点。” 肖诚转头，笑了，“怕影响你学习啊，门口站着这么好看的男朋友，这种情况怎么可能静得下心？” 陆言想了想，肯定道：“确实。”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等陆言和肖诚到那家馆子，几个男生已经把菜都点好了，一个寸头把菜单递给肖诚：“诚哥你看看，还要不要再点点什么？” “我都行，”肖诚转头问陆言，“你看看？” “行。” 菜单就拿在肖诚的手里，陆言没伸手接过去，往肖诚身边靠了一下，直接就着那个姿势看。 两个人离得特别近，姿势里有一种不易察觉的亲近。 陆言大致扫了一眼，笑了，“这分量，我就算是饕餮都够了。” 菜单刚放下，另一个男生就抱着几瓶啤酒过来了，往桌上猛地一放，招呼坐着的其他人，“来来来，分一下分一下！” 肖诚没接，转头问坐在旁边的陆言：“喝点？” 陆言边点头边取了瓶酒过来，撬开瓶盖，在肖诚面前晃了晃瓶子，“你也来点？” 肖诚点头，“别倒太多了。” 陆言“嗯”了一声，马上就收了酒瓶，抬起头看见肖诚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点疑惑：“干什么” 肖诚拦住陆言把酒瓶放在一边的动作，“我酒量小，很容易就醉了。” 陆言看着按住自己的手，“所以？” 肖诚挑了挑眉，“可以记一下，下回如果想跟我玩大胆一点的情趣，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 “灌我一点酒。” 陆言：“……” 作者有话要说：　　平平淡淡才是真【狗头】 第49章 陆言斜眼看他，“诚哥注意点啊，我可是记住这句话了，以后你要真醉了，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肖诚挑眉，笑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凑到陆言的耳边，温热的吐息喷在他的耳后，声音刻意压得很低，语气诱惑又透着点嚣张：“上我啊。” 陆言实在没想到肖诚会这么说，愣了愣，下意识偏了一下头，视线从肖诚的后背滑下去，去找刚才那句话指代的对象。 只是还没等他的目光落到实处，下巴就被一只手捏住了，用了点力把他转了一半的头扳了回来。 陆言抬眼，肖诚在他对面笑得很戏谑，细看又带着点强硬，“言哥还真想过这件事？看来我要戒酒了。” 陆言也挑挑眉笑了，“那我们诚哥最好是记得，否则只要喝了点酒……” 陆言停下，伸手握住肖诚的手腕，少年细长白净的手指搭在凸起的骨节上，肖诚已经算是男生里面突出的白了，但就这样，两个人的手放在一块，还是会有轻微的肤色差。 陆言拇指很有意味地按了按底下那块骨头，“保不齐这身什么时候就失了。” 肖诚愣了愣，兀自在那笑了半天。 这家烧烤店规模不算很大，陆言他们一行有八个人，是店主拉来两张桌子拼在一块坐的，一边抵着墙，另一边靠着柜台旁边的冰柜。 寸头坐在肖诚和陆言对面，看两位学神旁若无人地说话，菜酒都没碰几口，觉得这很不像样，热情得跟东道主似的招呼他们。 “诚哥你们聊什么呢，喝酒啊！来咱们碰一杯！” 寸头酒杯都举起来了，就等着那边过来碰一碰，陆言倒是比较配合，酒杯轻轻在他杯沿上磕了一下，坐在旁边的肖诚却把自己面前的酒杯一推，在身侧的冰柜里取了瓶酸奶出来。 寸头眼睁睁看着肖诚的动作，又惊又愣，“诚哥你这瓶酸奶……” 寸头憋了半天，憋出来四个字，“很养生啊！” 肖诚顶着张不良少年的脸，身上一股很拽的校霸气势，在七双眼睛的众目睽睽之下，捏着酸奶瓶子的封口，跟寸头的啤酒杯子碰了一下。 肖诚扫了一圈呆楞着的脸，吸了两口酸奶，理直气壮地说：“戒酒了。” 陆言知道是什么情况，在旁边直接笑起来了。 就这么担心？ “不是诚哥，”寸头非常不能接受，“怎么突然就开始戒酒了？戒酒的人生丧失了多少乐趣啊！我一杯酒下去……” 寸头跟传销似的要拉肖诚入伙，大家一起感受酒精的美好，肖诚拿着酸奶包装袋，一句话就把他堵得哑口无言怀疑人生。 “我不胜酒力那种迷人的神态，给你们看？”肖诚轻蔑地哼了一声。 一圈人：“……” 陆言差点没把酒杯里的酒给笑出来。 一帮人年纪都不大，普遍年龄十七八岁，气氛在僵滞了几秒钟之后，几个人围着肖诚起哄，硬要给他们诚哥灌酒。 肖诚推开递到他面前的杯子，很严肃地赶人：“滚蛋。” 然而铁骨铮铮的肖委员挡住了其他人的酒，却着了自己男朋友的道，看着陆言那张脸上的笑容，还是没坚持住，就着他的手喝了几杯。 肖诚那句酒量不好还真不是谦虚，烧烤店的啤酒度数很低，也就喝进肚子里听个响的程度，但就这样的几杯酒下去，他还是肉眼可见地受到了影响。 中场休息的时候，肖诚掏出手机照了照，看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脱口而出一声“操”。 眼尾全红了。 陆言没想到肖诚这么不经醉，酒瓶推到一边，倒了杯凉水给肖诚，凑到身边问他：“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两个人离得很近，陆言这两句话几乎是贴在肖诚耳边说的，呼出的气打在后者的脖颈上，混合着陆言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少年气息，肖诚马上就受不了了。 他往后仰了仰身体，靠在了墙上，跟陆言拉开了点距离。 陆言看着他，眼里明晃晃地写着疑惑两个字。 肖诚吐了口气，“你别离我这么近，我喝了点酒，容易控制不住身体反应。” 陆言愣了愣，马上看了一眼肖诚的□□。 “别，你别看，”肖诚用手捂着陆言的眼睛，“你这一眼两眼的，等会要是把男朋友看硬了，男朋友就只能腰间搭件校服回去了。” 肖诚啧了一声，“不知道的该以为我尿了。” 肖诚捂得不是很严实，陆言还是能从指缝间看到些东西，他男朋友校服是敞开的，里面的衬衣领口不是很高，锁骨大半都露了出来，配合着那种眼尾发红的醉态，让陆言一瞬间很有做点什么的冲动。 比如把肖诚眼尾的那点红扩散到全身。 再想就要往限制级画面去了，陆言赶紧打住。 两个人都有点失控，为了能体面地回去而且不至于被人怀疑肾功能，他们之间刻意隔开了半个人的距离。 但就算这么小心翼翼，对方的每一次呼吸还是像打在自己心上一样，余光里的每个小动作都能让理智的那根弦绷得更紧一点。 陆言活了几千年，从来没觉得时间的概念这么清晰过。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数过来的，周遭的所有声音都变成了背景音，模糊地嘈杂着，走过的人影变成了虚影，清晰的就只有身边的那个人。 说不清楚是开心还是煎熬。 好在这场饭局很快打住了，桌子上的其他六个人直得跟单细胞生物似的，完全没注意到两个年级第一之间的暗流涌动，结了帐就互相挥手告别了。 走之前还说要回去做几套模拟卷，听得路人一愣一愣的，还探头往店里面张望了一下，以为店家在搞什么丧心病狂的学习活动。 陆言和肖诚是最后走的，肖诚醉得不是很厉害，但一些小细节上还是能发现端倪，比如不爱说话，看人的眼神直勾勾的。 他眼神扫过柜台的时候，柜台后的那个女生直接脸红了，脸上飞起的红霞比肖诚眼尾还要红，连手上的塑料杯子都掉了一个，咕噜噜滚到了肖诚脚边。 肖诚下意识就要捡起来递给那个女生，被身边的陆言截了个胡。 陆言冷冷地从他手里接过那个杯子，用一种“谁都不想惹”的气势还给了那个女生。 他冷冷地想，肖诚确实不能在外面喝酒，就算有他在身边也不能。 天气已经开始凉下来了，一出来就能感受到外面那股风，凉飕飕的，往各种地方钻，但还不至于冷，有种很细小的雨滴扑在身上的感觉。 路上这会行人不多，一整条街上都见不到几个，只有昏黄的路灯灯光洒在地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 看起来两个人都有两米八，而且比例奇好腿奇长。 肖诚喝了酒不爱说话，陆言看着男朋友的侧脸，也没有开口破坏这种安静的打算。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走着，在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陆言感觉自己手腕被拉了一下，一秒钟不到的时间，他就被抵在墙下的阴影里了。 陆言抬眼，看着那截发红的眼尾，笑着说：“我们诚哥还有意识啊？这是干什么？” 肖诚垂着眼皮，也跟着笑了，“耍流氓啊。” 陆言用大腿抵了抵面前人的腿根，“有些人现在还醉着呢，指不定是谁被耍流氓。” 那个“被”字被他刻意咬得有些重。 陆言说完自己就笑了，过了一会才又继续说：“这要是有张床，你这守了十几年的处子身就不保了。” 陆言说着还顺手在肖诚腰窝往下的地方摸了一把。 暗示意味非常明显。捅了天的胆。 或许还想捅其他的地方。 肖诚瞬间就眯了一下眼睛。 他握着陆言的后颈，一点缓冲都没给，薄唇直接贴上了陆言的嘴唇，舌头探进去，在对方的口腔里搅弄着，那点酒气也跟着传了过去。 等把人亲得手脚发软，肖诚这才重新抬起头，拇指按在陆言的嘴角，眼神晦暗，“现在还有没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两个人对视着，都没说话，无声之中暗流汹涌。 转角之外的地方传来人声，但两个人都没动，等到快要接近的时候，陆言才把肖诚推开，笑着说：“就算你把我按在墙上亲又怎么样？你眼尾那个样子，等会人过来只会以为我把你亲哭了。” 陆言手指在肖诚眼尾碰了一下，笑着啧了一声：“小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　　诚哥是攻！！！！！绝对不会逆的那种！！！！ 感谢支持么么哒。快要完结了我终于不用过美国时间了！ 感谢“s.mile”“懒洋洋头顶”的营养液～感谢“薄荷称源”的地雷～ 第50章 陆言说这句话纯粹就是想逗逗自己男朋友，但事实证明，喝醉酒的男人是逗不得的，尤其是肖诚这种血气方刚行动力爆表的男人。 正值青春期的男生，不管是胜负欲还是情/欲都强到可怕。 就为这一句话，“小可怜”直接把陆言摁在墙上亲了三分钟，满打满算每一分每一秒都没浪费的三分钟，力道之大，亲得陆言身体发软，最后脚下发飘，还是被“小可怜”给捞着腰弄走的。 得亏没其他血族看见，不然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外加怀疑人生。 陆言被肖诚扶了一路，等到唇上那种轻微的酥麻感过去才开口：“丢人啊。” 肖诚吃饱喝足，喝醉酒带来的那点心情低沉被抵消得干干净净，这会恨不得开个直播，跟实验班的那些单身狗好好得瑟得瑟。 好在残存的善良拦住了他这种疯狂杀狗的行为。 他语气愉悦地纠正陆言，“男朋友吻技好，体力好，又持久，应该引以为傲。” “吻技好？”陆言挑着眉反问了一句。 “别不承认啊男朋友，还想感受一回喘不了气的感觉？”肖诚看他。 陆言笑了：“怎么这么弯了都还是这么直男啊男朋友？” “嗯？”肖诚百八十年就把直男这两个字从自己字典里丢出去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被自己男朋友又重新安上这个头衔。 “吻技不好就多练练啊，”陆言笑着说：“在自己男朋友身上多练练，大量的练习是使人进步的阶梯。” 肖诚笑得停不下来，“套路我啊男朋友？” “没，”陆言说，“给自己男朋友发福利呢。” 肖诚摘下眼镜，把银色的眼镜链卷了卷收在口袋里，轻轻舔了一下嘴唇，一步一步靠近陆言，“行啊。” 陆言看见肖诚摘眼镜这个动作，心里顿时就有点不妙。 按理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肖诚作为年级第一，读过的书比他说的骚话还多，结果气质上不但没往温文儒雅那块靠近，反而很接近不良少年的路子，痞坏痞坏的，那副眼镜对他来说观赏性大于实用性，纯粹是他初中受不了年级主任的叨叨，找来给自己添上几分斯文劲的。 效果也确实很不错，男生戴上那副银框眼镜，浑身那股凌厉尖锐的气势瞬间就软化了不少，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套上了刀鞘，或者裹上了一层布，只在偶尔冷眼看人的时候，才会泄出原来的那种锋芒。 时间久了，这副眼镜对肖诚多了点封印的意思，他摸眼镜链的时候，往往代表着情绪波动得比较厉害，高兴激动不屑，什么情况都有；再进一步，他要是取了眼镜…… 那就是年级第一现在不想做人了。 陆言赶紧离了肖诚远点，转头看他，“克制点啊诚哥，运用一下年级第一理智冷静的能力。” “晚了，”肖诚勾勾嘴角，“年级第一已经被荷尔蒙冲昏头脑了。” 陆言愣了愣，笑了，“我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当天晚上，大量的、多角度的、姿势丰富的练习，帮助年级第一对“接吻”这个单薄的概念，注入了身体力行的丰富解释。 · 上课铃刚响，实验班的跃跃欲试准备去上体育课，肢体都已经自行拉伸开了，就等着去操场上挥洒青春的汗水，然后就看见他们班班主任王丽从门口走了进来。 教室里一片梦醒梦碎的声音。 “先别急着在心里抱怨命运和骂我啊，”王丽走上讲台，看着底下这几十张脸，“我就是来通知一件事情的，通知完就走，体育课还是你们的。” 蔫了的实验班马上又活过来了。 王丽等这群拍着胸脯兴奋过头的狒狒都安静下来了，这才接着说：“我们一中的名声大家都是知道的，江湾市知名重点中学，高中生梦想起航的地方，就隔壁市中的升学率能跟咱们学校比一比，这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我大一中实至名归！” 下面应得相当积极，声音响亮，表情充满希望，实验班时刻心怀学校的责任感扑面而来！ 王丽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在学校势力覆盖不到的地方，真实的情绪暴露出来。 “班主任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不会又要搞什么征文比赛吧？” “说吧，这次是抓哪几个壮丁？” “不能是我，必须不能是我，上次那篇三千字的征文差点送走一个花季少年，命运不能一次又一次地给我打击！” 一片求爷爷告奶奶给祖坟上香的慌张中，实验班全体都很胆战心惊。王丽不知道这帮人心里在想这些，只以为他们是在激动，对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多了点信心。 “过几天有几个高中的附属中学要来参观，都是很有名的几所中学，生源都很优质……” 不是写征文就好，实验班的集体松了一口气。 王丽继续说：“学校领导本来打算是找老师带队的，但后来又觉得应该创新一下，年轻人跟年轻人的想法比较接近，所以这次换成了学生带队，带着那些同学，以一种友好沟通的形式了解我们学校。” “我们班很荣幸就有好几个名额，怎么样，有自愿的吗？” 实验班在愣了整整一分钟之后，这才回过神来。 班主任花团锦簇地说了一大堆，但对于他们来说就只有三个字——带，小，孩？！ 这种活动他们都很清楚是怎么回事，说是来学校参观了解一下情况，但其实就是把郊游的地点挪到了一中而已，跟导航似的帮“优质生源”们指指地方，这是食堂，这是教学楼，这是哪哪哪。 尤其那帮孩子还特别热心，恨不得花花草草都介绍一下。 全程非常煎熬，家长强制安排的相亲也就这种感觉了。 这种差事除非那种集体荣誉感特别强的，或者特别热心的，一般是没有人愿意去干的。 实验班正想着怎么独善其身，然后就看到班主任眼睛亮了一下，直直盯着教室后排。 他们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倒数第二排，此刻正举着手一脸笑意的他们诚哥。 诚哥！诚哥你怎么了诚哥？！你要是被学校绑架了就眨眨眼！ 肖诚没管那帮人震惊困惑的眼神，对着王丽说：“我。” 王丽也知道这帮小孩肯定不愿意，肯定会找各种借口来搪塞，难得看到肖诚这么个主动举手的，当即就把他算了进去。 有了打头的，王丽信心更足了，继续问：“还有吗？” 实验班的其他人反复看过肖诚和班主任，还是没敢轻易吱声。 肖诚的同桌很瘦，酷爱熬夜，皮肤状态相当不健康，这会凑过那双黑眼圈过来悄悄问自己同桌：“同桌，凭咱们俩一年多的交情，你诚实地告诉我。” 肖诚偏过头看着他。 同桌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问完了那句话，“你是班主任的托吗？是统治阶级安插在被统治阶级中的卧底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诚哥风评被害 感谢支持么么哒。晚上还有一更！不过估计会比较晚了。 感谢“这是芝麻”“懒洋洋头顶”“□□ile”“诡川”的营养液～ 第51章 肖诚看着那双真诚发问的、藏在一团漆黑里的眼睛，啧了一声，“托什么托，你诚哥我最喜欢做的就是好事，雷锋征文的参赛作品里没少出现我的身影好么。” 黑眼圈：“……” 雷锋征文这件事，就是整个实验班和语文老师不可言说的痛。一中大大小小的征文活动有很多，雷锋征文就是其中的一种，而且是难度最大的那种。 这么说倒不是因为这个题材有多难写，雷锋征文的主题无非就是“学雷锋做好事”，这个征文的难度在于它的字数要求！起底就要五千字！丧心病狂！完全是把花季少年们往死路上逼。 就连班主任王丽过来抽人参加活动的时候，都难得地露出了点怜悯和同情。 黑眼圈记得很清楚，当时那个征文一共抽了四个人，4/30的概率，他同桌就是其中的一个幸运儿，跟另外三个哭得跟号丧似的当事人不一样，肖诚表现得相当镇定，写得那叫一个流畅和顺手，一个晚自习就把五千个字给搞定了。 其他三个人就没那么强悍的实力了，抓耳挠腮地把自己穿开裆裤时候做的好事都搬出来写了一遍，字数还是不够，还是差个一两千字，字数虽然不算多，也就两三篇作文的长度，但这个时候他们能倒出来的都倒了，脑子已经彻底空了。 关键时候，还是年级第一伸出了援手。 年级第一热情地贡献了自己的那篇征文，并且告诉了他们解决办法。 最后的结果是，实验班交上去的四篇雷锋征文，一篇是肖诚对自己前十几年乐于助人生涯的回顾，另外三篇开头挺正常，就是普通的征文格式，但到后一两千字的时候，画风突然开始集体变异。 校领导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最后把肖诚的征文拿过来一看，这才发现了原因。 那三篇征文的后半部分跟肖诚的一摸一样，就只是改了一下视角！ 肖诚的内容是某年某月某日，我，肖诚，又做了什么好事，我又帮助了谁；那三个人的内容则是，某年某月某日，我路过XXX街的时候，看到肖诚做了什么好事，后面就跟着肖诚征文里具体干的那些事，写完了还没忘记歌颂一下肖诚，感叹一句“啊，他真是个活雷锋！” 三个人加起来就这么活活水了六千个字。 校领导看了很沉默，实验班的语文老师看了也很沉默，最后四个人的征文都被打了回来，在语文老师的震怒中重新整理思路，重新起笔。 肖诚主动请缨的举动还是给了实验班其他一些人鼓舞，陆陆续续有男生举起了手，再加上王丽随机报学号点到的那些人头，倒是也把要求人数给凑齐了。 两个班的体育课是同样的时间，做完热身运动就是自由活动时间，其他人要么跑去打球要么跑去背书了，肖诚拉着陆言往操场边跑，两个人找了个没太多人的位置坐在了一块。 但再边缘的操场也还是操场，面前偶尔会有穿着校服的人经过，不远处也时不时会传过来欢呼声和球碰地的声音，加上头顶树叶的沙沙声，整个操场好像在演奏什么交响乐。 难听倒是不难听，但就是吵。而这个吵背后还有更多的意义，那就是现在人很多，有一些行为需要克制。 肖诚没谈恋爱的时候没觉得什么，谈了恋爱才发现整个一中都没几个安静的地，众目睽睽之下，他跟陆言牵个手都不方便，更不要说做点其他的事情了。 肖诚大多数时候觉得憋得慌，但有时候又觉得，就这么看着自己男朋友，一句话也不说，好像也挺好的。 彼此在想什么对视一眼就知道，自己在拼命克制某些念头的时候，对方也在按捺着相同的欲望。对视的那一眼有时能让这把火烧得更旺，有时候又能让他们瞬间平静下来。 “所以，”陆言说：“你过几天要去带初三的？” “嗯。”肖诚应了一声。 陆言点点头，又想起什么，笑着看肖诚，有点看热闹的意思：“会带吗？” 肖诚挑了挑眉，“我可受小孩欢迎了好么，过年回家的时候，都是两条腿一边抱一堆的，那些小孩爸妈来抱都不走。” 陆言“嗯”了一声，“小孩喜欢你，那你喜不喜欢小孩？” 肖诚对小孩的感觉，他自己也说不准，看到那种皮孩子他会想揍，看到那种特别乖的他也会上去逗两下，但无论怎样，像其他人那种迫切想生一个的欲望，肖诚从来没有出现过。 肖诚想了一下，从两个对他来说差不太多的答案里随便选了一个，“喜欢吧。” “喜欢小孩啊，”陆言把话接过来，“那怎么办呢诚哥，我生不出来。” 肖诚挑眉，转头看陆言。 陆言说这句话的口气带着点困扰，但脸上表情又是那种明显憋着笑的，眼睛里明晃晃的都是笑意，纯粹是在拿这话逗肖诚。 但总体在他的控制下，还是严肃的。 这是一场严肃的对话。 肖诚也学着他的正经，开始从生物学的角度跟陆言讲道理。 “精子的使命不一定非要跟卵细胞结合，他可以跟其他的精子交个朋友。我吧，喜欢的人不是女生，精子入乡随俗，感觉也不会喜欢卵细胞。小孩不小孩的，无所谓了。” “……操。” 陆言愣了两秒，手搭着眉骨半掩着脸，整个人笑得停不下来，彻底折服在年级第一强悍的推理能力下。 为了哄男朋友，难为年级第一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这绝美的爱情，达尔文听了都得流泪。 一中给带队的学生一人发了个红帽子，戴在头上傻气蹭蹭蹭地往上升，学委也被点到名了，拿着帽子嫌弃地看来看去，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能不戴吗？戴上去我傻逼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肖诚一边听着学委的抱怨一边整理头上的帽子，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这位瞒不住傻逼身份的朋友，“别老是埋怨外部条件，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看着我，帅吗？” 男生皮肤很白，那个丑不拉唧的红帽子戴在他头上，居然形成了一中鲜明的对比，底下的眉眼很清晰，连帽子都挡不住的好看。 “……” 学委忍了半天，还是没办法昧着良心撒谎，骂骂咧咧地说了句：“帅！” 他们俩还有其他负责接待的一些人，这会正站在校门口等着大巴来，没几分钟大巴都到了，上面一个接一个地往下走人，穿着各个学校的校服，长相都很青涩。 看见站在一边的肖诚的时候，女生们眼睛都亮了。 “啊啊啊啊啊这个学长也太帅了吧！” “一中录取分数线是多少？！我还可以拼一把！” “啊啊啊是一中的校草吗？！我们学校男生的颜值在他面前就是渣渣啊！一中学姐有眼福！” 旁边男生小声反驳：“你们夸就夸，怎么还拉踩呢……” 等那些学生小鸡找妈妈一样地找到对应的学长学姐之后，跟着肖诚的女孩子们完全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看其他人的眼神充满了骄傲！ 肖诚就跟其他人简单聊了两句，等再看回来的时候，发现队伍里虽然总人数还是对的，但男生全失踪了，一溜的都是女生，估计男生们被逼着换了队伍。 肖诚往周围看了一眼，一下就看见学委在旁边领着自己全雄性的队伍，表情非常痛不欲生。 “换回去，”肖诚看着这些女孩子，语气刻意用得不是很严厉，怕凶着她们，“好歹给你们那个学长点面子。” 队伍挤挤嚷嚷一阵，喊着“换换换换换”，然后一点没变化。 “……” 学委继续痛不欲生，连带着他队伍里那些雄性也都痛不欲生。 “嗯？”肖诚冷下脸，右手按着帽檐直视着女生们。 不止是面不面子的问题，等会还要清点名单，这种不规范的操作容易出问题，就是为了两个队伍的安全也得这么做。 不得不说，他冷脸的效果还是挺好的，那帮女生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会，发现肖诚没有松口的迹象，只好妥协，换回了自己原来的那个队伍。 只是目光还非常眷恋，对留在队伍里的姐妹羡慕嫉妒。 肖诚笑着挥了挥手，见缝插针地打了个广告：“欢迎报考一中。” 学委：“……” 现在就是痛心！非常痛心！堂堂年级第一竟然用脸招生！世风日下！丧心病狂！ 只是还没等他说出这句话，已经有人先替他开口了。 一道声音在肖诚身后响起来，“用脸招生？” 清棱棱的，还夹着点笑意。 队伍里这回直接炸了。 “这又是什么等级的学长！！！一中是按脸招生的吗？！” “我回去就洗心革面好好学习！！” “一中不愧是升学率数一数二的高中！！我要是能见到这种长相的男生，寒暑假周末学校随便占！！随便占！！” 肖诚不用听声音，一看这反应就知道谁来了。 肖诚还没回头，后面那个人就已经走到他身边了，侧脸轮廓线条分明，正撩着眼皮看他，“小红帽，我们往哪走？” 肖诚一把把红帽子扣在陆言头上，一边拉陆言的手腕一边招呼那帮初三的孩子往里面走，“你充满血性的狼哥告诉你，往前走。” 按说向导一般都是就近介绍，边走边介绍，但肖诚却不一样，带着这帮初三的孩子左拐右拐，先到了实验大楼楼前。 陆言没懂是什么意思，正要问肖诚干什么，就听到肖诚已经招呼起来了，“来，打个卡，这是一中的著名景点。” 陆言：“……” 一栋实验楼有什么好打卡的？著名景点这个称呼他怎么没听说过？ 底下一通举着照相机“唰唰唰”打卡，对着这栋陆言怎么看怎么平平无奇的实验楼各种角度拍。 肖诚就站在旁边看着，全程保持微笑。 拍得差不多了有人问了一句，“学长，这栋实验楼有哪里特别啊？” 陆言也很想了解一下，转过头看着肖诚。 肖诚在这么多双的眼睛的注视下，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恋爱圣地，年级第一的爱情起源地。”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我要睡觉！！感谢支持么么哒！！！！ 哦对了！雷锋征文很有意义！！大家不要学实验班的那帮人！！ 感谢“沙沫”的营养液～ 第52章 来参观的小孩们显然不是太了解一中，光知道这的年级第一成绩很恐怖，是个男生，但不知道这个传说长什么样，一连串地感慨：“厉害厉害厉害！这年级第一很牛逼啊！服气！” 有年级第一的爱情故事傍身，这栋实验楼在他们眼里的形象瞬间就不一样了，连外砖都仿佛被踱上了一层金光。 陆言站在肖诚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帮小孩又举起手机，兴奋地对着实验楼拍了几十张照片。 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他跟肖诚的这点破事，迟早得被他抖搂得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陆言往肖诚身边靠近了点，用那帮小孩听不到的音量在他耳边啧啧了两声：“满意了吗男朋友？要不要再顺便科普两句你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肖诚伸手揽住自己男朋友，手腕搭在陆言的肩上，隔着一层薄薄的校服，他的手指能感受到底下锁骨凸起的弧度。 “想得美，”肖诚说，“我男朋友私底下有多可爱只能我知道。” 陆言愣了愣，忍不住笑了。 事实好像也确实是这样，肖诚虽然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跟陆言谈了个恋爱，甚至还为了这个目的没少祸害实验班那群人，但细想起来，他确实没怎么跟人提过他的恋爱细节，唯一一次跟人分享还是为了把他恋爱的事情传出去。 在对男朋友的占有欲面前，那股几乎抑制不住的跟人炫耀的欲望也要往后退退。 啧啧。 带这群初三的孩子在一中著名景点打过卡后，接下来的行程就显得非常普通了，肖诚没再接着搞事，跟其他负责接待的学长学姐一样，领着这群人在校园里逛了几圈，简单介绍了一中的师资力量和教学氛围，最后送别的时候，用自己那张脸给学校拉了一下生源。 当时的尖叫声陆言都不想回忆，兢兢业业用升学率招生的一中招生办看见估计得气死。 随着高考的到来，一中各次考试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而就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大考小考中，陆言搬进了实验班。 当天肖诚就毫不留情地抛弃了自己用了将近两年的同桌，把自己的东西搬去了教室的最后一排，光明正大地和自己男朋友坐在了一块。 高三生活简单而枯燥，每天都是做不完的题，就是肖诚这种平时学得吊儿郎当的人，桌子里也攒了一大堆用完的空笔芯。 随着高考倒数天数的减少，整个高三年级都笼罩着一层散不去的紧张气氛，在这种情况下，很难有人不受影响，实验班全体都是一脸的凄凄惨惨戚戚。 在这样集体绷紧一根弦的氛围下，倒数第一排的两位学神杵在里面，整个画风都跟实验班的不一样。 陆言是不太容易显露情绪，不管干什么脸上都是一副淡定的神情，别人看不出什么，至于肖诚—— 一道题一眼男朋友，刷题都刷得特别开心。 仔仔细细看了这么久，肖诚对自己男朋友的小习惯了然于心，脑子几乎不用思考就能自动浮现出陆言现在是什么动作。 陆言做题的时候头是微微低着的，脖颈绷出一条漂亮的曲线，顺着颈后那块凸起的骨头延伸下去，露出一小块后背皮肤，白得像块玉。 他思考的时候不喜欢转笔，就一只手搭着眉骨，垂下眼皮看着卷子上那些题，长长的睫毛搭下一层阴影，整个人安静得像幅画。 肖诚看着看着就容易走神。 陆言往旁边瞟了一眼，拿笔的那只手伸到肖诚面前，用笔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很清脆的两声，“回神。” “嗯。” 身边很安静，肖诚压着声音应了一声。 陆言收回笔，继续看卷子上的那道压轴题，往上面写了两步，余光瞥见男朋友还在盯着自己，没一点收敛的打算，转过头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 “怎么回事啊男朋友，这个星期第几次了？” 还没等肖诚说话，他又继续说：“这么无聊的话，跟你语音助手聊聊啊。” 这事是他不经意发现的，几个月过去，肖诚到处跟人嘚瑟自己谈了个恋爱的范围已经不局限于实验班和家里那些人了，连语音助手都不放过。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语音助手只是个AI不算人，肖诚平时藏着掖着的那些恋爱故事一点没保留，在它那抖了个干净，跟自己AI聊得特别起劲。 陆言看见过一回，叹为观止，也不知道肖诚到底跟AI倾诉了多少遍，连AI都熟悉了他的这套流程，应对得行云流水，两个人的对话完全没有被物种差异影响到，进行得相当顺畅。 就是AI好像被剥削得极其严重。 肖诚：跟你讲讲我的男朋友。 AI：我知道，他是陆言。 肖诚：今天随便讲讲吧，讲讲我们的初吻。 AI：我知道，发生在广播室。 肖诚语气不停地换了个话题：那就讲讲我们的二吻。 AI：我知道，是你主动的，发生在墙边。 肖诚：三吻。 AI：我知—— 肖诚语气淡淡：想我换个手机是吗？ AI顿了一下：我很愿意倾听，您说。 “……” 陆言目睹全程，心情复杂。 肖诚听见陆言这么说，脸上完全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它最近罢工了，我把它丢家里没带来。” 动不动就是“你说的我好像听不太清”，拿换手机威胁都不管用了。 一个人工智能就这点承受能力？啧。 陆言愣了愣，然后笑得笔都抖出去了，在桌上打了个旋落到了地上，等笑了大半天他才看着肖诚，重新开口：“AI终于听你那些陈年往事听腻了？” 肖诚捡起陆言的笔，给他盖上笔盖放在了书边，语气淡淡：“回去清理一下数据，给他洗洗记忆。” “别啊诚哥，”陆言站起身，两根修长的手指捻起肖诚袖子上的那块校服，直接把人拉着往门外走，“走吧，去学校外面逛一圈。” 肖诚从座位上站起来，拉住陆言的手跟着他一块往教室外面走，“是要出去买点什么？” 陆言没回头，肖诚只能听到他带笑的声音，“去给你可怜的AI提供点新素材。” 肖诚笑起来，压着声音在陆言耳边说：“以我的持久，它今天不用休息了。” 陆言：“……滚蛋。” 教室的门被拉开，走廊上的光亮投进来，形成一道近乎于透明的很薄的光柱，又很快被合上消失，脚步声逐渐远去。 走廊上两个高高瘦瘦少年倚得很近，彼此对视的眼睛里有光，晚间的风吹在他们年轻光洁的脸上，他们的未来还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无番外，感谢陪伴，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