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想要白吃饭》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皇叔想要白吃饭(重生)》作者:林纨绾 文案: 前世任性跋扈的四白白子绛在家族崩裂之后想明白了,不作死就不会死! 一朝重生,逆天改命—— 咸鱼重生三要事:复仇,报恩,嫁对人。 以为恩人是乞丐,装同行蹲墙角, 奈何恩人没找到,却被一只无赖皇叔盯上了。 皇叔追妻三准则:扔节操、不要脸、装可怜。 媳妇不嫁,怎么办? 死缠烂打,不在话下。 不让碰? 装病晕倒,得吃豆腐; 不亲近? 绑着过来,刷存在感; 不理人? 烧了王府,去住你家。 日常甜腻小剧场: 白某人:皇叔,你笑起来其实挺好看的。 于是—— 侍卫:王爷,你已经照了两个时辰镜子了。 某皇叔:过来,看我这个笑容怎么样?(笑出强大(??????)?) 侍卫:…………(鸡皮疙瘩掉一地)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情有独钟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赫连胤、白子绛┃配角:各类亲戚朋友五谷杂粮 第1章 锲子 苍梧国,大兴六年。 京都的集市上一改往日的安详,在今日显露出了许多的不安和如烟一般扩散在京都的流言蜚语。 “听说东寅白家的四姑娘和辰家公子和离了。”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能不离吗?这白家家主白长宗贪污受贿,皇上龙颜大怒,指明了要拿白家当靶子打击贪污。辰家虽然和白家是世交但是也得自保不是。” “这白家过去也算得上是家世显赫,可这自打皇后和白家长子相继过世之后,这东寅白家就如同丧家之犬。前几日连太子都因为造反遭了殃,白家长女都自缢了。” “白家长女?太子妃?啧啧啧,当初出嫁的时候好大的排场呢。这个白长宗倒了连带着整个白家都鸡飞狗跳。” 路上行人在这寒冬里缩着脖子议论着这个曾经辉煌的东寅白家如今的没落。 茶馆顶楼,一白衣男子看着市井的一切,缓缓为自己沏了一壶茶,之后便俯视着就坐落在不远处,乱成一团的东寅白家。 “二皇子。”边上的随从走上前道。 男子举起白玉杯打量着玉杯通透亮丽,多像从前光鲜亮丽的东寅白家,男子想着突然冷哼一声,顷刻间玉杯落地,那洁白的玉杯瞬间碎成一片一片。 随从看见自己主子这般,说道:“二皇子,其实不必做的这么绝。” 男子微抬眉眼,目光幽邃,幽幽开口:“你懂什么?东寅白家,这就是不和本王合作的下场。本王不是没有给过他们机会……” 随从又凑到男子跟前问道:“那辰家。” 男子的语气丝毫没有情感,说道:“辰家以为甩开白家就可以独善其身?哼,杀。” 随从微微颔首,缓缓退去。 这时只听远处传来脚步声,似是有客上楼。 之后便传来一阵微怒的男声:“本王的小侄子杀心怎么这么重。” 话语刚落。 只见远处一个手拿白玉扇的身着华贵的,带着些许病态却带着强大的贵族气势的男子慢步走了过来。 男子温软如玉的脸庞抬眼看见他面色一沉,笑意忽而凝重,有些咬牙切齿道:“皇叔,好巧。” 东寅白家, 门外,跪着一个素衣女子。 门上“东寅白家”这四个鎏金大字已经褪去了颜色。 “东寅”二字曾经是苍梧国开国国君亲自拟定赠送给白家先祖,寓意为今日寅时,东方有白,赢得天下。 门内的一切都被朝廷洗劫一空,连同白家祖上的牌位也被烈火烧尽。 东寅白家,这个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家族从此烟消云散,变成了人们口中的笑话。 而跪在地上的,便是人们口中的四姑娘——白子绛。 东寅白家,现如今唯一存活的人。 女子的脸上有一块红肿的印记,把她本来清秀的脸庞毁于一旦,她的眼睛早就已经看不见了,辰家人送她回白家附近后,她便只能循着人们的话语和那浓重的火花,一步一步摸到东寅白家门口的。 她的眼睛是在大兴元年那日不幸落水之后便再也看不见了。自那以后她就变了一个人,她开始不再相信白家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那个看着面慈心善的嫡母。 白子绛一出生便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没有人告诉过她,她的亲生母亲究竟是谁,只知道自己一直都是由嫡母养大的。嫡母确实对自己很好,但是这些好不过是为了装作迎合父亲。 她的眼睛,不可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瞎了,而能对自己下手的只有白家,她开始记恨这些带着假面的所谓家人。 为了报复她们,她找到父亲,抢了本该属于三姐姐的夫君,也就是辰家大公子辰冥。 白子绛不禁冷笑,可惜辰冥爱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若是自己不意气用事,辰冥娶得该是自己的三姐姐,三姐姐若是嫁给了辰冥,三姐姐最后也不会冤屈致死。 若是自己不嫁给辰冥,辰冥也就不会联合他人陷害白家。 辰冥要做的,不过是让白家所有人为三姐陪葬。 那样的他,多像当初被仇恨蒙蔽双眼的自己。 所有的一切,都是白子绛自找的。 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根本没有人想要害自己,这或许就是上天在惩罚她的自私。 天色忽变,雨淅淅沥沥的从空中打落在白子绛的头顶,打湿了她的长发,白子绛缓缓仰起脸,那雨从她的伤疤上面滑落,滴在她手上的一串铜钱上面。 这串铜钱上面印着龙纹,白子绛不知道给她这个的人是何人,她看不到他的脸,却依稀听得出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温暖的泉水流过心河。 只是,那人来无影去无踪的也不告诉她他到底是谁,那人只告诉她,他不会伤害她。 白子绛出嫁那日,那人突然拦了花轿,那人浑身是酒气,声音嘶哑的问白子绛愿不愿意嫁给他。 白子绛却当是笑话,要不是自己装可怜博得了父亲的同情,怎么会有人愿意娶一个身为庶女的瞎子? 一个瞎子,一无所有。 白子绛自然没有理会他的情意。那人过了良久之后似乎是妥协了,给了白子绛一串铜板,说日后有冤屈可以凭借这个去找他。 冤屈?白子绛如今只剩罪恶。一串铜板怎么救赎得了满身罪恶的自己。 雨下的越来越大,白子绛的身体摇摇欲坠,这时,似乎是谁挡住了雨。 “白子绛,你不会死的,我可以救你。” 白子绛认出了那人的声音,却摇了摇头,声音中已然是绝望:“无人可渡我。或许一开始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我也很想像长姐一样温柔体贴,我也想当一个孝顺的女儿,可是我做不到!你知道当面面对自己再也看不见这个事实的时候,我就已经学不会如何善良了。” 白子绛说完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不死心继续说道:“就算你不嫁给辰冥,白家也一样会倒台,绛儿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对手是谁!害了白家的根本就不是你!你不能死,你死了谁来洗刷白家的冤屈。你难道要看着你的家族就这样永远背上这样的耻辱吗?” “可我一个瞎子能做什么呢?”白子绛的声音就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发出的低吟。 那人停顿了一会儿道:“绛儿,你若是还有机会呢。若是一切能重新开始呢?” 白子绛突然绝望的笑了:“都说白家是苍梧国金库,可是又有谁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烫手山芋,皇帝的疑心,内忧外患,早晚都会吞噬白家的一切。我又能做什么?” 那人道:“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白子绛缓缓仰起脸:“其实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来趟这滩浑水,你三番两次的救我,连我落水那日救我的也是你,可是你为何救我?” 那人道:“白子绛,你缺钱吗?” “……” “若要问我是谁的话,那我大概是这个京都最穷的人了。” “那,你是乞丐?” 那人不语。 白子绛忽然猛的吐了一口鲜血,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她能感觉到身旁人的紧张,其实早在几日前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看来是有人早就对自己下手了。 为什么,到底是谁非要亡我白家? 白子绛掌心的铜钱忽然变得有些温热,那股暖意很快席卷了白子绛的整个身体,恍恍惚惚之间,白子绛昏昏沉沉,若是就这样死了,会不会不甘心。 东寅白家,东寅白家……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作者来不要脸求收藏呀! 第2章 大兴元年, 苍梧国今年的雪来的比往常早了些许,被誉为京都最富有的东寅府门口全是冻得瑟瑟发抖的守卫。 门外是铺的厚厚当当的白雪,门上挂着的是白灯和白纱,鎏金的“东寅府”这三个字看着格外刺眼。这突然的悲凉低调出现在一直熠熠生辉,享有“苍梧国金库”一说的东寅府上还真是难得。 只见远处一顶绛红色的轿子缓缓靠近,那轿子的颜色与这周遭的一切都显得不适宜。轿子上面挂着长长的铃铛在两侧,仆人抬着轿子每走一步,一声响,华贵的流苏垂落在四周,点缀的更加雍容华贵。那轿子的顶部犹如宫殿的蓬顶一样的富丽堂皇,不由得让人好奇坐在里面的是何许人也。 穿的严严实实的随从,轻轻拨开帘子问里面贵不可言的人道:“王爷,这东寅白家在做丧事。” 里头的人良久才慵懒地开口问道:“死了谁?” 随从回答道:“昨个儿听人说是白家四姑娘。” “四姑娘?”里头的人似乎有些疑惑。 随从继续答道:“是四姑娘,说是和其他几位姑娘出游的时候失足落水,救上来就已经没气了。” 里头的人冷哼一声:“人道东寅白家一直和睦融洽,如今看来不过都是表象。” 随从问道:“王爷您不是担心四小姐吗?要进去看看吗?” 里头人冷声道:“都死了,那正好。走吧。” 随从听后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东寅府门口的守卫看眼前的轿子越走越远,其中一个跑到另一个边上问道:“那是谁?看着雍容华贵,却就这么看一眼走了。” 另一个小声回答道:“那是风陵王,当今圣上唯一存活的弟弟了,当年四王封地之乱,唯有皇上这个小皇弟幸免于难,可见殊荣。他的母亲是从前的淑妃也就是现在应该叫淑太妃,只可惜已经过世了。听说当年先皇在时可是特别喜欢他,只是那时候风陵王一直都体弱多病,后来就被四王封地之乱给搅黄了。”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两个侍卫还在窃窃私语的时候,里面走出来了东寅府的管家陈三走了出来呵斥道。 陈三打量着眼前这两个不懂事的侍卫,冷言冷语道:“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还有空站在这里聊天?脑袋都不想要了是不是!” 两个侍卫低着头不语。 陈三继续说道:“四小姐没了,老爷一怒之下已经处置了小姐的贴身丫鬟冬辞,怎么你们想做下一个?是不是怕四小姐在地下一个人无趣,想陪着去路上一起打打牌?” 两个侍卫听后吓得立马跪在地上求饶,其中一个见状还从口袋里掏出些许碎银交到陈三手中道:“管家您饶了小的吧,小的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陈三没有接钱,而是冷漠说道:“这点银子你还是留着给自己买棺材吧!” 陈三骂完了门外的守卫,回到白府里,他穿过长长的庭院,庭院里的树都被霜雪压弯了腰,而地上则是跪满了一排又一排的家丁,连同周遭的池水看着都失去了生气。 陈三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眼角瞬间抹出些许眼泪,缓缓往正堂走去。正堂里面跪坐着几位夫人和几个妙龄少女。 陈三走到大夫人面前低声抽泣问道:“夫人可知老爷去何处了?” 家中主母罗氏擦拭着眼泪回答道:“老夫人听说四姑娘的事情后晕倒了,老爷过去看老夫人了。这里我们几个看着就成。” 陈三,退下后,跪坐在第二位的姑娘承受不住了抱怨道:“娘,我们还要跪到什么时候?哪有嫡女跪庶女的规矩?传出去让人笑话。” 主母瞪了一眼二姑娘道:“子锦闭嘴!” 大姑娘白子兮见状拽住二妹要爬起来的身体,道:“别再惹爹生气了。更何况绛儿落水我们皆有责任,我们身为姐姐没有照顾好她。” 白子锦气愤地指着面前的红木棺材道:“那又如何?又不是我们害她死的!爹怎么就不信我们!” 秦姨娘见状说道:“二姑娘可别闹了,你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三姑娘白子楹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看向母亲秦氏,柔声道:“阿娘别说了,小心父亲听到。” 二姑娘白子锦愤愤不平的,又只得跪着,这都跪了一宿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白子锦现在只想冲上前去狠狠地踢踢眼前这个红木棺材,东寅白家就出了这两个唯二的奇葩,一个就是躺在这红木棺材里头的四姑娘白子绛,还有一个就是到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玩儿还没回来的,自己的亲妹妹五姑娘白子灵。 一提起这个白子绛,白子锦心头就一肚子窝火,身为三房庶女,一出生就没了娘,可偏偏在这个家里混的是如鱼得水。然而这个白子绛还是个惹是生非的人,不是打了贵族家的公子就是烧了皇宫里的戏台,就这样一个人能活到今日才死也算是便宜她了。 白子兮看了看身后的妹妹已经全然没有了伤感之色,反而有些怒气,白子兮小声道:“你怎么不哭了?” 白子锦回答:“哭不出来。” 白子兮道:“哭不出来也得哭,你总不想挨上什么无端罪名吧。” 白子锦只觉得委屈,自己的嫡亲姐姐完全不谅解自己,明里暗里都帮着那个都快要入土了的白子绛。 夜里, 白烛摇曳,白家的几个姑娘跪的晕晕乎乎的。身子最弱的白子楹已经面色发白了。白子锦靠在白子兮的肩头晕晕乎乎,唯有白子兮看着棺椁若有所思。 棺椁里面躺着重新梳妆好的白子绛,明明已经没有气息了的她,却忽然猛的睁开眼睛,这时她就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还没来得及盖棺的楠木棺材里。 等等,她居然看得见了! 她不是瞎了吗?还有,怎么会躺在棺材里?这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白子绛的身体软绵绵的感觉没有什么力气,但是她隐约感觉周围的寂静有些反常,她能闻见那庙宇里的香火味。 难不成自己这是灵魂脱壳了?还是命不该绝还没有死? 白子绛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僵硬的很,要不是自己大脑还清醒,自己真的觉得自己怕是一个僵尸。 白子绛只能盯着天花板看,这房子有些眼熟,倒像是白府,可是白府不是被人一把火给烧毁了吗? 若不是白府,那就应该是阴曹地府了,这阴曹地府怎么是按照白府的样子造的,莫不成……白府有钱出名都到冥界去了!冥界都晓得追求白府似的流行了。 白子绛心里突然有些自嘲,都这样了自己还有空胡思乱想,看来真如同外人说的那般命如顽石,当然这是贬义。 白子绛打了个哈欠,忽而耳畔传来了某人的呼噜声,这此起彼伏的声音,白子绛算是在熟悉不过了,小时候自己跟着嫡母住,时常喜欢和长姐白子兮挤在一张床上,白子兮为了赶走白子绛就假装打呼噜吵的白子绛睡不着,结果假装假装着白子兮就真的睡觉打呼噜了。 都到地府了,长姐还打呼噜呢! 白子绛尝试着挪动身体,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力气大了些,白子绛身上的头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白子锦猛的睁开了眼睛,打量着四周,白子锦的手还紧紧挽着长姐白子兮的胳膊,可白子兮似乎是睡着了,对白子锦的惊醒毫无察觉。 白子锦看着四周都昏昏欲睡的众人,站起了身,揉着酸疼的腿,缓缓向棺椁走了过去。 白子锦刚走到棺椁边上,那房间的烛火忽然通通熄灭。 白子锦胆小,“哇——”一声叫出来。 白子绛被这刺耳的叫声叫的头疼,便发话了:“怎么到了地府还能遇见你这个白长脑!” 白子锦听到白子绛的声音,吓得连连后退,一下子撞到了烛台,“轰隆”一声,正堂里的人都醒了。 陈三听到动静,点着烛台过来了,陈三看到倒在地上拽着白子兮衣袖哭喊的白子锦有些不解:“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白子锦吓得两腿酥软,哭喊着:“有鬼!有鬼啊!白子绛!白子绛!” 白子兮抱着白子锦安慰道:“我知道你难过你四妹妹,但是不可以胡说八道。” 白子锦扑在白子兮怀里,哭着:“我没胡说……我刚才听到她说话了!” 白子楹站起身和大夫人秦姨娘一起把吹灭的灯给点着,白子楹柔声道:“二姐姐是不是做梦了。” 白子锦气愤道:“你才做梦呢!” 主母见状走过来拉起白子锦道:“不许妄言了。” 白子绛躺在棺椁里听着动静,这些熟悉的声音……难不成阎王开眼让她们在地府重聚? 白子绛忽然觉得有了力气,爬起身站了起来。 当白子绛看见眼前的一幕之时,觉得一些恍惚,这不是……过去的白府吗? 众人看见了站起身的白子绛,都倒吸一口冷气。 白子锦哭喊着:“诈尸了!诈尸了!” 主母见状稳住白子锦,看着白子绛:“绛儿?” 白子绛忽然眼角含泪:“母亲。” 白子绛也不知道这眼泪是愧疚还是自责。 白子楹走上前打量着白子绛道:“四妹妹你没死?” 白子绛疑惑道:“死?什么……三姐姐你是活着的还是死的?” 白子楹被问的一头雾水,道:“我自然是活着的。” 陈三大着胆子走上前,看着白子绛,这鲜活的样子,看着不像是僵尸一类,许久之后陈三哭喊着:“四小姐活过来了!活过来了!快去告诉老爷啊!”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读者?ⅴ?,你该不会看到这里就要走了吧,别走别走,男主还没出来呢! (抱住大腿) 第3章 白子绛躺在床上,头上带着满满的问号。 当自己看到父亲和祖母哭着搂抱着自己的的那一刻,那温热的体温一下子把白子绛敲醒了。 难道自己真的没死? 床边的医师在给自己把脉,把脉完一脸欣喜的跑到白长宗面前道:“东寅王,四小姐没事了。简直就是个奇迹啊!居然活过来了,真是天神庇佑啊。” 白长宗握着医师的手感慨道:“是啊,是啊,是她母亲在天之灵的庇护啊。” 白子绛看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六年前,也就是新皇登基,东寅白家最为鼎盛的时期。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怕是上苍同情自己的遭遇,让自己重生来改天换命了! 白长宗对着跪在地上的一个小丫头说道:“从今日起就由你来照顾四小姐,若是再有任何的差池,你便是下一个冬辞!” 那小丫头立马磕头道:“奴婢一定照顾好四小姐。” 白长宗满意的点了点头,坐到床边对白子绛说道:“你母亲和祖母担心坏了,等你好了就去看看你祖母。” 父亲口中的母亲,大概是嫡母川平罗氏。 白子绛此时还是不了解状况,只能微微一笑。 白长宗叮嘱完医师,便说:“如今你没事,为父得进宫和你姑母报个平安。” 父亲口中的姑母便是当今皇后,也就是父亲的亲妹妹白长琴。 白长宗走后医师也去煎药了,屋子里才算是清净了,白子绛扭了扭脖子,环视着四周,这屋子还是过去的样子。 父亲说母亲关心自己,可是自己醒来除了医师就只看见了父亲,这个母亲关心自己怎么人却不见了。 白子绛站起身,这才注意到跪在脚边颤颤巍巍的婢女。 白子绛不解:“你很怕我?” 那婢女不敢看白子绛,只是慌张摇头。 白子绛狐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婢女磕头道:“奴婢听雨。” 白子绛记得前世的时候陪着自己的一直都是冬辞,直到自己被辰家休弃之后她才下落不明。这会儿怎么换了个人?听父亲刚才的口气,冬辞是不是犯了错? 白子绛试图放缓声音:“听雨,你知道冬辞去哪里了吗?” 听雨立马摇头:“奴婢……不知。” 不知?你可真是一点儿也不会撒谎。 白子绛继续说道:“你现在的主子是我,你要听我的。我问你冬辞呢?” 听雨咬着下嘴唇,大冷的天额头上却冒着细汗,支支吾吾道:“冬辞……冬辞没有照顾好小姐,被老爷当众杖毙了。” 杖毙?这怎么可能?父亲一向宽以待人,莫不是还有着其他的原因…… 白子绛看听雨紧张的样子,也不打算再逼问些什么,只道:“听雨,今年是大兴几年?” 听雨回答:“元年。” 六年前?也就是说,是白子绛落水那一年,只不过前世白子绛落水之后瞎了眼,不过这世倒好直接改成诈尸了。这一年辰冥还没有来白家,三姐姐也还没爱上辰冥,那一切还来得及。 不过白子绛最关心的还是那个一直默默保护她的人,前世自己亏欠他太多,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来生再报以身相许,但有前提……他不能长得太磕碜。 那人给了她一串铜钱。 等等!铜钱呢?白子绛仔细翻找着自己的周身,确实是没有铜钱,再翻了翻床还是没有。 听雨看见白子绛翻箱倒柜,不由得问道:“小姐再找什么?” “铜钱。” 听雨道:“库房里面不都是铜钱吗?” 这铜钱跟普通铜钱不一样,怎么可能会在白家库房,更何况,那库房自己也进不去啊。 会不会是落在棺材里了。 白子绛摇着听雨的身体问道:“听雨!棺材呢?” 听雨道:“大概还在正堂吧,不知有没有被搬走。” 白子绛立马从屋子里飞奔出去,只见远处回廊里一群人正把那棺材从正堂里扛出来。 白子绛大喊:“放下我的棺材!” 抬棺材的下人哪里见过这样疯魔了似的四小姐,顿时一惊,默默把棺材放下。 管家陈三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见了笑嘻嘻问:“四小姐这是还有用?” 这时正堂里走出来一身穿散花水雾绿草交领长衣,走路袅袅婷婷的女子,那人冷哼一声,冲白子绛翻了个白眼说道:“怎么,四妹妹是还打算躺回去再吓我一次么?” 看见走出来冷嘲热讽的二姐白子锦,白子绛不敢顶撞,只能道:“二姐姐说笑了,我只是看看有没有落东西在里头。” 白子锦摸了摸那棺材板说道:“不就是父亲放在里面的陪葬品吗?你都没死还惦记这些啊!白子绛你是打算装死致富了是不是,死一次还能骗点陪藏品,这你要是多死几次,父亲不得把白家仓库都给装成你的灵堂!” 二姐的话彻底逗笑了白子绛,白子绛“噗嗤一笑”道:“二姐姐你可真懂我,要不你和我一起,我们五五对分?” 白子锦瞪了白子绛一眼:“你少来!大白天还说鬼话。” 白子绛挤开挡着棺材的白子锦,推开棺盖,仔细翻找着里面有没有那串铜板。 二姐白子锦看着白子绛在自己的棺材里翻来倒去,冷不丁说道:“你找什么呢?就这些还不够啊!” 白子绛哪里顾得上白子锦的话,翻得气喘吁吁,还是什么也没找到,看来真的没有了,难道自己重生的时候没一块来。 白子绛看向白子锦,姐妹俩大眼瞪小眼,白子绛道:“算了,二姐姐我看你一直盯着这棺材大概挺喜欢的吧,那就送你了,送你了。” 白子绛转身对陈三说道:“管家把里面的宝贝搬我房间去,棺材就送给二姐姐了。” 陈三听后感觉脖颈一冷,白子锦的面色变得僵硬,看见拔腿落跑的白子绛吼道:“白子绛!我打断你的腿!” …… 白子绛寻着记忆跑回去,却发现有些不对劲,自己的院落不是叫潇湘台的吗?这怎么变成棠离镜了? 白子绛对着眼前的匾额发呆,听雨匆匆抱出来道:“小姐您找到东西了吗?小姐您在看什么?” 白子绛问道:“怎么改名了?” 听雨回答:“老爷说,以前的名字是为了当初三夫人取得,三夫人过世了这名字怕是不吉利,就给改了。” 三夫人……说的是自己的生母萧氏,生母是难产死的。父亲从前从不在意这些,什么时候也这般迷信了。 回到房间,白子绛一头扑倒在床上,那人给的铜板不见了,那得怎么报恩? 白子绛依稀想起来,那人说他是凤梧国最穷的的人……凤梧国最穷的……那不是乞丐吗? 哎,还以为是什么天赐良缘呢,算了算了不管他是谁前世的恩情不能忘记。 可是乞丐这么多要怎么找? 白子绛闷在被子里想了想,当然是打入乞丐帮内部!自己也扮成乞丐然后不就能找到了,毕竟能拥有那样的铜板的乞丐一定不是个一般的乞丐,起码讨饭的功底不一般。 说做就做! 白子绛又一股脑的扑倒自己的衣柜翻找着,可这里头没有一件像乞丐的衣服,这绣工这绸缎根本没办法扮乞丐。 白子绛泄了气坐在地上,这时听雨在门口说道:“医师刚刚煎好了药,小姐您开开门。” 白子绛打开门看见那碗黑乎乎的药,道:“可以不喝吗?” 听雨摇头:“您别为难奴婢,奴婢不管违抗老爷的命令。您就忍一忍吧。” 白子绛伸手去接,结果没拿稳,那碗碎在了地上,药都散了,碗也缺了个角。 听雨吓得立马跪在地上磕头:“四小姐恕罪!四小姐恕罪!听雨立马重新去煎一碗药。” 白子绛还没来得及是什么,那丫头已经连滚带爬的重新煎药去了。 白子绛捡去碗,打量着,乞丐的碗都是破碗,这个看着合适! …… 梨花雨落, 梨花雨落这个院落春天里的梨花开得甚是美丽,春日里还总能闻见梨花的甜香,因为梨花随风易落,大姑娘白子兮住进来时就取名为梨花雨落。二姑娘白子锦从喜欢缠着大姑娘也就一同住在了这里。 白子锦跺着脚对着在给梨树穿“冬衣”的白子兮抱怨:“长姐!你得给我做主!白子绛太不像话了!她这是咒我!” 白子兮不慌不忙的说道:“你要不去招惹她,她能来招惹你?她大病初愈你别和她计较,更何况你是姐姐,哪有姐姐和妹妹计较的。” 白子锦冷哼一声道:“哼,你们都偏帮她!” 白子兮说道:“五妹妹可是你的亲妹妹,她到现在还没回来,你都不着急!还在这里有空和四妹妹闹别扭。” 白子锦辩解道:“我哪里不担心!可是灵儿总是乱跑,父亲母亲都没办法管住她,我又有什么办法,反正她机灵得很,应该没人会欺负她。” 白子兮对着白子锦说道:“我酿了些梨花酿,你待会儿送去给四妹妹。” 白子锦一脸不愿意:“我不去!我现在就去把那棺材劈了当柴火!” 白子兮看见白子锦嘟嘟囔囔的走了,摇了摇头。 身旁的宜春端着梨花酿小声问道:“小姐为何要拉拢她们姐妹,您何必管她们,您自己就够烦的了。” 白子兮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梨花树,只是笑着不搭话。 作者有话说:  傻□□作者在线微笑脸?你若是要走了,只有有缘再会。 你若是要回来,多远我都去接你。 哦吼! 第4章 前世的白子绛可谓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咸鱼,可是偏偏你不犯人,人要犯你。 棠离镜中只住了白子绛一个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确实过去的她一直都这么觉得。但现在,死过一次,就没有多余生命可浪费,得重新开始了,那就得没事找事。 白子绛刚踏出棠离镜,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味道刺鼻的很。 “这是什么味道?”白子绛蹙眉道 听雨端了药,缩头缩脑的说道:“四小姐,是二小姐,二小姐在这里烧……烧东西,奴婢告诫过她了,可她不听……” 她要是听了,就不是白长脑了!向来跋扈,能听听雨一个丫鬟的告诫? 不听听雨的,也就是不把白子绛放在眼里。若是过去,白子绛肯定和她闹个人仰马翻,可如今,白子绛倒是不稀罕和她闹了。 白子绛还没发话,白长宗已经揪着白子锦的耳朵气势汹汹的拖到白子绛面前来了。 跟在白长宗身后的白子兮都暗暗为二姑娘担心。 白子锦认服了,捂着自己的耳朵,疼喊着:“爹!你做什么!” 白长宗怒斥道:“我还想问你!你要做什么?好端端烧什么棺材?要不是你……长姐提醒,你是不是要烧房子了!” 白子兮立马打住白长宗道:“爹!你怎么什么都说……” 父亲总是转身就出卖自己,明明说好了不说是自己说的。 白长宗停顿了一下,转移话题道:“白子锦!马上跟妹妹道歉!” 白子锦躲到长姐白子兮身后道:“不要,不要!她先招惹我的!” 白长宗放缓了语气道:“你妹妹大病初愈,你身为姐姐和妹妹计较什么?” 白子锦嘟起嘴委屈道:“我……爹,偏心!” 白长宗正色道:“白家家训是什么你说!” 白子锦看向白子兮,白子兮拍了拍白子锦的手,白子锦这才小声开口:“听从长辈,和睦兄弟,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白长宗道:“知道就好!我告诉你,你五妹下落不明你母亲已经很难过了,你别在惹出什么岔子来。” 白子绛听着这三人的一言一语,说道:“爹,我没事,二姐姐只是闹着玩,我不生气。” 反正白子锦也不打算和白子锦斤斤计较,过去就是因为太和她计较,没少吃亏。 白子兮做起了和事老,说道:“四妹的身体看着好多了。四妹落水后,母亲整日跪在祠堂祈求,我们姐妹也担惊受怕,好在老天有眼能让你回来。二妹说着不在乎你,其实她也只是说说,那日她哭的最厉害了。” 白子兮都这么说了,白子绛更不能多少什么了,她当然知道白子兮的话三分真七分假,但是既然给了台阶就下。 白子绛道:“长姐说的是。” 白长宗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才对。子兮,你待会儿来趟书房。陈三,把这里收拾一下,你看看草都烧黑了。” 看着这些人陆陆续续离开了,白子绛忽然想到,自己没有像乞丐的衣服,但是刚才的事情倒是给了她个提示,她或许可以找件丫鬟的衣服烧几个破洞。 白子绛想着忽然“贼贼一笑”看向不知所以的听雨。 …… “小姐!这样不好吧!”听雨披着被烧黑的黑黢黢带着补丁的衣服小碎步跟在白子绛身后。 白子绛特意在脸上摸了些许煤炭灰,穿着和听雨一样的破衣衫,悄悄拉着听雨从白府后门溜走。 白子绛一脱离白府就舒了一口气,掏出自己藏在怀中的破碗,笑呵呵的对听雨说:“你看我俩像不像个乞丐?” 听雨面色微变:“小姐,你该不会是傻了吧,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扮乞丐,这要是让熟人看见了,岂不是丢老爷的脸。” 白子绛说道:“怎么可能认出来,你看我俩脸上灰扑扑的。你待会儿呢就跟着我,咱俩就往乞丐最多的地方去。” 听雨被白子绛强拽着往集市里跑,凤梧国的集市熙熙攘攘,多的是书生士子,倒是少见乞丐。 “怎么附近都没有呢?”白子绛搔头不解。自己从前倒是嫌少注意这京都了,没想到这里繁华的连乞丐都少有。 听雨托住白子绛道:“小姐别闹了,这里可是京都,京都太守王仁可是出了名的严苛,怎么会让乞丐进城呢。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白子绛甩开听雨的手,道:“不可能,要是没有……那我怎么遇见的他?” “他?小姐说的谁?”听雨歪头问道。 白子绛拜了拜手道:“算了算了,你不懂的。” 白子绛想着乞丐都是分地盘的,自己要是就地乞讨,她们一定会出来争地盘的,到时候就可以结识她们了。 白子绛拖着听雨到路旁道:“这样,我呢就装死,你就跪在地上说……说那个……” 白子绛还未说完,听雨吓得两腿发软:“小姐,您可别卖了我啊!” 白子绛看到听雨这个怂样,作罢道:“不是,算了算了我自己来,记住看见谁穿的华丽,我就抱他大腿,让他给钱!” 听雨道:“小姐,您这像是碰瓷的……不像乞丐啊……” 白子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抱住一个穿着华丽的男子的大腿。 听雨看了眼白子绛抱住的人,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白子绛见听雨这么怂,松开了那人的大腿,默默把怀里的碗举起来,道:“大哥,赏几纹钱呗,我快饿死了。” 那人摇着一把白玉扇,微微一笑,略带磁性的声音从白子绛头顶传来:“白家富可敌国,四小姐不是在逗在下吧。” 这人是谁?怎么会一下子猜出自己是谁?自己的伪装这么差劲的嘛? 白子绛疑惑着,微微抬起头,只见那人一身玄色蟒袍,腰间佩戴着白玉,白玉携带流苏顺滑精巧,头上那银冠上的黑玉如同美人眼睛,晶莹润泽如同绸缎。 那人外貌俊秀却略带病态,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丹凤眼,眉目间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薄唇轻抿,似乎总是漾着温柔炫目的笑容。 此人真……美……啊! 白子绛咽了口口水,嘲笑自己不矜持,怎么一见美男就傻眼! 白子绛故作镇定道:“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我是白家的四小姐。” 那人用折扇挑起白子绛的下巴,带着不置可否的笑容道:“白四小姐,我是你皇叔。” 皇叔??? 难不成就是那个病殃殃的皇上唯一让其存活的王爷——赫连胤? 今天可真是中了头彩,第一个抱的大腿就是自家皇叔……这也太赶巧了。 白子绛只能傻笑道:“皇叔的话,那就更好了,你看我那么可怜,是不是得给我钱买饭吃。” 赫连胤用手擦了擦白子绛脏兮兮的脸庞道:“你手上那个所谓的破碗,是先皇特地赐给你父亲的一套碗具,这价值不可估量吧。” 赫连胤身旁的侍卫管弦看到赫连胤用手擦一个小姑娘脏兮兮的脸庞,瞪大了眼睛,他家王爷不是有洁癖的吗?这……这…… 白子绛甩开了赫连胤的手,怒目道:“你给不给钱!不给绕道!” 赫连胤也不生气,问道:“四小姐喜欢当乞丐蹭吃蹭喝?” 白子绛回答:“我姓白名子绛,小名白吃饭。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内涵?” 赫连胤嘴角一勾:“难不成你爹小名,白米饭?想不到东寅白府的东寅王还有这样另类的名字。” 二人还在僵持,这时另一个男声传来。 “呦,皇叔?” 听到这个声音,赫连胤面色一僵,缓缓回头,看见了二皇子赫连習不怀好意的笑容。 赫连習穿着一袭紫衣蟒袍,黑发顶梳着整齐高贵的发髻,白玉镶嵌着的发冠,眉眼带着深沉,浑身散发着一股戾气。他眼底的笑意更像是一条毒蛇,随时准备趁其不备的发起进攻。 赫连習走近说道:“皇叔这是怎么了?是没有娶妻的缘故吗?居然对街边乞丐起了兴趣,看了让人笑话。” 赫连習抬手把一文钱扔进白子绛的破碗中,道:“去找点吃的吧。” 赫连胤看了眼那一文钱,眉间一皱,语气僵硬对赫连習道:“二皇子,你找我有事?” 赫连習道:“不妨皇叔陪侄儿去喝杯茶如何?” 看着赫连習和赫连胤离开,白子绛有些摸不着头脑,今日是什么日子,出门就撞见自家皇叔和二皇子? 白子绛掏出赫连習丢到自己碗里的那一文钱,忽然心跳停了一拍,这是……龙纹铜板! 怎么会?二皇子有龙纹铜板。难道自己的恩人是二皇子?可是二皇子看着不像是个穷人啊。 亦或者是别人转赠给他的也说不定,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线索。毕竟这龙纹铜板不可能是人人都有的,应当是极其珍贵的。 …… 是夜,二皇子府, 一个黑衣人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看着坐在上头的赫连習,支支吾吾道:“二皇子……冬辞……死了,我看到她的尸体从白府扔到了乱葬岗。” 赫连習手上的杯子被狠狠捏碎,冷声道:“谁发现的?” 黑衣人道:“不知道,不知道白长宗是怎么发现冬辞有问题的,但是,他们应当不知道冬辞是我们的人。我们不妨嫁祸于人。” 赫连習诡异笑着,把玩着手里的一串铜钱道:“你说的是,真正的战役,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那些有耐心看傻□□作者 ̄  ̄)σ作话的小可爱一定都是小仙女吧。 第5章 白子绛刚到白府后门口,迎面就撞见了管家陈三,陈三看见白子绛这幅打扮,吓得不轻。 “四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白子绛一愣:“我这样你都能认得出我?” 陈三笑嘻嘻道:“四小姐貌美,纵然是这个打扮,奴也认得出您。” 白子绛闻言道:“我可告诉你,今日见我此状可不许告诉他人,否则……” 白子绛还未说完,陈三道:“小姐放心,绝不乱说话。” 白子绛点了点头,拽着晕晕乎乎的听雨回房间。 陈三身旁的跟班,陈四问道:“真的不告诉家母吗?我看四小姐病的不轻啊。” 陈三狠狠敲了敲陈四的脑袋道:“主子的事情,不该管的别管。该管的就算是再紧的墙,也没有不透风的道理。” 陈四揉了揉头顶,似懂非懂的跟着陈三走了。 …… 回到房间的白子绛很郁闷,本来只想着找到恩人报个恩,结果却遇到了那个百闻不如一见的皇叔。 虽说国中常有人道赫连胤才貌一绝,但他自己却一直矢口否认,而且总是病歪歪的基本算是足不出户,今日好巧不巧就这么撞见了,真不知是福是祸。 至于那个二皇子,国中人总说他温软如玉,是个少有的真性情皇子,不过今日一见反倒觉得此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 但倘若他真的就是自己那位恩人的话,报恩还是得报的,虽说最后白家没有幸免于难,但他对自己也算得上情真意切。 说起白家,前世家毁人亡一无所有,自己一直觉得错在自身,可恩人却说自己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莫非……白家之祸是有人借了自己的手? 总之,这辈子自己绝对绝对不能再嫁给辰冥了,宁可嫁给乡村匹夫也不要这群心机之辈。 此生白子绛定不能让恶人再毁我东寅白家! ……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这绣花都心不在焉的。”宜春 白子兮坐在窗口看着心事重重,她开口道:“我是长姐,是不是因为我是长姐,所有的一切,我都得背负。” 宜春不解道:“小姐什么意思?是老爷和小姐说什么了吗?小姐从老爷那里回来后就一直这样,不如说出来。” 白子兮叹了一口气道:“我看到公孙家的大小姐嫁去了西凉,那大小姐青春貌美,却要嫁给那已经暮年的西凉王。” 宜春道:“那也没办法,皇上只有赫连珺一个女儿,心疼爱护的不得了,怎么舍得嫁去西凉,公孙家一直对皇上尽忠,皇上自然就认了他家长女为干女儿嫁给了西凉王。可您不一样,您的姑母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可舍不得您,定会给您找个好人家。” 白子兮苦笑着,一不小心针戳到了手心,宜春见了有些慌乱,白子兮道:“我没事,有些事我明白,就算是要我去西凉我也会去的,为了白家,做什么,我都情愿。” “长姐说什么呢?长姐要去哪?”白子锦抱着一堆白梅从门外回来,乐呵呵道。 白子兮笑着说:“没什么,冬日里凉,你记得多穿些,别着了风寒。” 白子锦道:“长姐就是好。不像那个白子绛天天和我斗。” 白子兮无奈道:“你是姐姐让这点她有什么?” 白子锦反驳:“你也不看看,爹对她那么好!连母亲都向着她,她有什么不知足的!她怎么不让让我!我告诉你,你是我亲姐,可不许再向着她!” 白子兮看着白子锦手中的白梅转移了话题:“你去哪里采的白梅?我不记得家里有种白梅啊。” “家里自然没有,我这是去集市上买的,你看好不好看?”白子锦笑着道 白子兮接过白子锦手中的白梅,道:“好看是好看,只是不适合我这梨花雨落。” 白子锦似乎是没听懂白子兮的意思,依旧是笑嘻嘻的找来了个白瓷瓶把花放进去。 白子锦道:“长姐,在这冬日里也就只有梅花独占风头了,你就在房间里放着,沾沾生气。” 宜春抬眼看见窗外三小姐白子楹披着夹袄从院子里走过来,便对白子兮道:“大小姐,三小姐来了。” 白子锦自然也是瞧见了刚刚进门的白子楹,阴阳怪气道:“难得你能来,总见你病着少见你出来走动。” 宜春加了炭火,颂秋扶着白子楹坐下。 白子楹脸色依旧是苍白,声音也略带柔弱:“二姐姐说的是,这几日越发冷了,本来也是懒得动的,只是……实在是担心灵儿,五妹妹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父亲去寻的人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白子兮道:“母亲也为此总是食不下咽的,只是我们也出不上什么力,只能但愿灵儿平安。” 白子锦看了眼低着头的白子楹,忽然道:“我听说长兄要从军中回来了,长兄和荆州辰家长公子同在军中,二人关系甚好,听上回母亲的意思,大概也会一同来我们白府。” 白子楹拿接过宜春递来的热水,不语。 白子兮道:“可是那辰冥公子?听说此人是个难得的武将奇才,长兄时常在信中夸赞他。对了,我记得小的时候辰冥公子似乎还来府上住过一阵子。” 白子锦瞥了一眼白子楹,接着道:“何止呢?那个时候辰家还是个不成气候的小门小户,后来得了爹爹提拔,这才有了荆州辰家。小的时候辰冥公子还和我们一起上过私塾的。三妹妹也应该记得吧。” 白子楹抿嘴一笑:“记得。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记得也不是很真切了。” 白子锦继续道:“小的时候,四妹妹可喜欢粘着那辰冥了,二人有段时间还是形影不离的,父亲差点就和辰伯父给他俩定娃娃亲了。只是,我后来偶然发现,那辰冥公子对四妹没多大意思,倒是四妹总喜欢往上凑。” 白子兮咳嗽了一声连忙打住了白子锦。 白子楹对白子兮道:“长姐怎么咳嗽了,莫不是也得了风寒?大概是我在的缘故,我就不打扰二位姐姐了,先告退。” 看见白子楹就这么走了,白子兮道:“子锦,你好端端提什么儿时的小事情?四妹何时和辰家公子形影不离了?尽浑说。” 白子锦不以为然:“长姐,你不觉得白子楹喜欢辰冥吗?” 白子兮道:“你怎知道三妹喜不喜欢?就算是三妹喜欢也不关你的事情。” 白子锦急了:“我是在提醒她,小的时候白子绛就对辰冥有意思,这次辰冥要来,万一他俩成了,三妹不就得难过了。” 白子兮早就看透白子锦的心思了:“你不是担心三妹,你是在给四妹添堵。” …… 从梨花雨落出来后,白子楹就变得有些反常,面色凝重脚步也有些加快。 颂秋跟在身后,觉得都有些跟不上。颂秋自然也是感觉到了自家主子的突变,但是自家主子虽然一向柔弱,但有的时候也多愁善感,颂秋也不敢乱说话。 颂秋喘着气道:“小姐您走慢点,小心别摔了。” 白子楹忽然停了下来,颂秋随着白子楹的视线看去,前面就是“棠离境”了。 颂秋走到白子楹身旁试探地问道:“小姐要进去吗?您若是真有疑问不如和四小姐摊开说。” 白子楹苦笑道:“我是这个家最不受重视的小姐了,既不是嫡出也得不到父亲的眷顾,在这个家里谁会在乎我的感受,就算我说了又能怎么样?更何况若是辰冥和四妹两情相悦,我又何必介入。只是……我只是有些不甘心。” 颂秋看见白子楹眼底的落寞神色,有些心疼道:“小姐,您的幸福要自己去争取,若是就这么放弃了,颂秋真的担心您日后会后悔。” 白子楹缓缓摇了摇头:“后悔?白家有五个姑娘,三个嫡出,像我这样的自然会被忽略,我连后悔的资格恐怕都没有。” 颂秋道:“小姐您别这么悲观,您还有二夫人呢,她是您的亲生母亲,有她陪着您。奴婢倒是觉得您比四小姐幸福多了,四小姐表面上看确实是得到家主宠爱,可那是因为对她亲生母亲的愧疚,您看看这棠离境就她一个人住着,离其他小姐的住处也远,奴婢不觉得有多好。” 白子楹沉思不语,良久又瞧了眼紧闭大门的“棠离境”道:“我也有段时间没有去看祖母了,我们去趟浮生院吧。” 白子楹和颂秋刚扭头走,听雨就打开了大门,看见渐行渐远的二人,觉得有些好奇,这三小姐都走到大门口了,怎么又走了? 都说白家三小姐体弱多病少出来走动,四小姐的院落和三小姐的院落离得较远,四小姐的院落门口种满了竹子树,要不是三小姐的那件夹袄在竹林中显眼,听雨还得觉得自己看错了。 不过没进来也好,四小姐白子绛此时正灰头土脸的在屋子里挖地道呢,说什么要是着火了可以逃生……这偌大的白家谁敢害她,为什么还要挖什么地道,听雨真的是越来越不了解自家主子了。 第6章 一道黑影闪入一座府邸。 府邸中传来一阵阵古琴的弹奏声。 黑衣人跪在地上道:“主人,冬辞死了。” 弹琴的人,手指微颤,停了下来,良久发出低沉地声音:“死了?看来二皇子的计划要落空了。” 黑衣人继续说道:“白家四小姐忽然活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何人提醒了白长宗,白长宗怀疑到了冬辞身上,然后处死了冬辞。” 弹琴的人道:“那有没有再安排人?” 黑衣人摇头道:“还没来得及,就被人抢先了。” 弹琴之人蹙眉:“抢先了?还有人对白家感兴趣?” 黑衣人问:“会不会是太子?” 弹琴之人听到这二字似乎是嗤之以鼻:“太子?就他那个榆木脑袋,哪里想得了这么多。” 黑衣人问:“那主人现在该怎么办?” 弹琴之人抚摸着琴弦,缓缓开口:“急什么?这不是才刚刚开始么。白家现在已经有所防范了,暂时先延缓行动。等我与那白姑娘好好见一面再说。” 黑衣人点头:“是,主人。” …… 棠离境, 白子绛气喘吁吁地抱着铁锹依靠着柜门,挖了老半天,别说是地道了,连坑都没怎么挖出来。白子绛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家的地这么硬。 听雨看着自家小姐气喘吁吁的样子,心疼道:“小姐,您歇一歇吧,可别再折腾了。” 白子绛喘着气道:“歇?我倒是想。” 自己想要咸鱼翻身只有自己待在白府这段时间,要是不把握好,岂不是又要重蹈覆辙。 如今自己还不知道当初的幕后黑手是谁,敌在暗,我在明,必须有所防范。 白子绛看着听雨道:“你是阿爹派来的对吧。” 听雨额头细汗,小心翼翼问:“小姐这是何意?小姐是不信任听雨吗?” 我都没问,你怎么这么着急的答。 本来对听雨没疑心的白子绛,此刻却忽然有些怀疑起听雨,冬辞的死自己至今还不清楚,此次重生院子改了名字,贴身丫鬟也换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白子绛掸了掸自己衣服上的灰尘,看着忽然跪倒在地上,低着头的听雨,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随便问问你,你家里可曾还有什么人?” 听雨摇头:“听雨孑然一身,是老爷收留的听雨。” 白子绛打量着听雨俏丽白皙的脸庞,缓缓道:“这般样貌,给我当丫鬟,真是可惜了。” 听雨急了:“小姐开恩,小姐才是美貌,奴婢怎敢和小姐比。” 白子绛道:“我且问你,你说白家五个姑娘,谁最美?” 听雨的手有些微颤,白家五个姑娘都不好惹,只是白子绛毕竟是自己的主子,听雨只道:“自然是小姐最美。” 白子绛突然微微一笑:“呵,听雨我就随便问问,你不必这么紧张。我觉得若是论端庄仪态那应当是长姐,若论貌美自然是三姐。罢了,你起来吧。” 听雨缓缓抬起头,此时的白子绛似乎又是另一个人,不似几天前的疯癫,也不似过去听说的跋扈,倒是令人看不透了。 听雨缓缓起身,问:“小姐还要继续挖吗?” 白子绛道:“听说,辰家大公子要和长兄一起回府。” 听雨回答:“是的。” 白子绛走近听雨道:“所以说你也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我自己去打听?” 听雨道:“奴婢知道小姐不喜欢辰家大公子,这才不说的。” 你知道?只怎么会知道?所有人皆以为我爱慕辰冥,你又是从何而知我不喜欢他的? 白子绛打趣道:“你错了,我喜欢他。” 听雨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 白子绛继续说:“不过,那都是过去了。听雨,帮我个忙。” “小姐吩咐便是。”听雨 “帮我打听一下,二皇子的喜好和最喜欢的地方。”白子绛玩味一笑。 “二皇子?”听雨似乎是更加疑惑了:“小姐 ,你该不会是喜欢二皇子吧。二皇子的养母何贵妃可是皇后的死对头呢……你若是喜欢上二皇子家主不会同意的吧。” 听雨似乎意识到失言,立马又道:“奴婢这就去。” 看到听雨走了,白子绛舒了口气,果然谁都不可信。 …… 夜幕将至, 白子绛裹着被子,看着摇曳的烛火,这都过这么久了,听雨怎么还不回来。 听雨的能力不会这么差吧,想当初白子绛让冬辞去调查辰冥,可是连他家祖坟的位置都调查清楚了。 不过现在想来冬辞的能力确实是强的让人有些瞠目结舌,说不准冬辞就是有问题的。 那,如今的听雨呢?她又是不是别人安排在自己身旁的一枚棋子。 看着夜色渐渐深沉,白子绛倒是有些担心起听雨,该不会…… 白子绛胡思乱想着,忽然的打了个喷嚏。 这时却见长姐白子兮推门进来了。 白子兮环视四周道:“四妹,你的贴身丫鬟呢?四妹你怎么了?着凉了吗?” 白子兮走到床边摸了摸白子绛的额头,安心道:“还好没有发烧。” 白子绛早上出门乞讨,被冻的瑟瑟发抖,回到家晚上自然是会感冒。 白子绛用手帕擦着自己被冻红的鼻尖,道:“长姐我没事。” 白子兮命人又加了碳火,对白子绛道:“这个听雨,怎么连碳火都不知道加,你若是觉得她不得力,我去让母亲再给你重新寻一个。” 白子绛立马摇头:“长姐不用麻烦母亲了,母亲因为五妹失踪都食不下咽,不敢劳烦母亲了。” 还是留着听雨的好,若她真有异心,倒是可以好好查一查她背后的人,这样或许就能救白家。 白子兮叹息道:“这个白子灵,日日出去胡闹,这下可好,连个影子都找不见,若是找到了,肯定会被父亲揍的。” 白子绛“噗嗤”一笑:“长姐可别说笑了,阿爹最宠五妹了。” 白子兮略微浅笑:“好了,你早些休息吧。” 白子绛看见白子兮起身要走,白子绛叫住了白子兮问:“长姐。” 白子兮缓缓回过身问:“怎么了?” 白子绛把话又憋了回去,尴尬一笑:“没事没事,天黑路滑路上小心。” 白子兮笑着点头,和宜春关了门走了出去。 在东寅白府,白子绛看得清每一个人这辈子图什么,父亲要的是白家永远屹立不倒。母亲要的是家庭和睦,为的是父亲高兴。二姐白子锦要的是高人一等,高白家所有姑娘一等。三姐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五妹要的是自由,长兄要的是建功立业。 可是,长姐,你要的是什么?从小白子绛看到的白子兮都是为人着想的,为了母亲不劳累,她便一个人接管了家中大小事务,她对姐妹也从来都是不偏不倚。 可这世上真的会有一个毫无私欲的人吗? 白子绛不相信,或许长姐隐藏了什么心事。 前世,长姐是与自己同日出嫁的,长姐嫁入太子府之后,白子绛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虽然偶尔会从人们的口中提起,太子妃的一些为民的善举,但听到更多的是,白子兮嫁入太子府后受到的冷落和她与一个剑客的流言蜚语。 虽然白子绛不相信长姐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但是有的时候流言太多,多到让人信以为真。 那个所谓的剑客到底是谁?若是真有此人,为何白子兮还要委曲求全的嫁入太子府。 白子绛倒在床头,仔细回想着过去的一切,也许,长姐不是没有私欲,只是……她的私欲可能是众姐妹中最难得到的那个了。 …… 门外,宜春给白子兮披上夹棉斗篷外衣。 宜春小声道:“小姐这么冷的天,您还一个小姐一个小姐的去看,小姐们都已经不小了您还这般不放心。这天冷,您万一自己着凉了可怎么办?” 白子兮摇了摇头,拍了拍宜春的手以示安慰,接着道:“无妨,只是母亲身子不好不能操劳,我身为白家长女,自然要学着分忧。对了,宜春,祖母那里怎么样?天气冷了,祖母身体如何?” 宜春回答道:“老夫人一切安好,只是一直记挂着四小姐,可四小姐又一向不与老夫人亲近,小姐要不要劝劝?四小姐总不能就这样一直不亲近老夫人。” 白子兮叹息道:“大概是为着当年三夫人萧氏过世的事情……如今,四妹身子不好,怕过了病气给祖母,等她好些再说吧。” 白子兮抬头看了眼天空挂着的那轮圆月,喃喃自语:“这样好的月光,总是自己一个人欣赏,确实是太过孤独了。” 宜春淡笑道:“可以找二小姐陪伴啊。二小姐不是一直喜欢粘着您的吗?” 白子兮摇了摇头:“锦儿眼里哪有这样的月色,她要的和我要的根本就不一样。罢了,天色晚了,我们也赶快回去吧。” 宜春点了点头,扶着白子兮缓缓从竹间穿过。 皓月当空,一抹黑影在月光的照射下,迅速从棠离镜直奔梨花雨落而去。 第7章 白子绛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听雨眼泪汪汪的跪在地上抽泣。 白子绛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被人欺负了? 听雨抬起头抽噎着:“奴婢是心疼小姐。” “心疼我?”白子绛不解。 听雨继续说道:“小姐喜欢二皇子,却殊不知……殊不知……” “殊不知?”白子绛听得有些心急,莫不成这二皇子早就有婚约? 听雨继续说道:“二皇子是个断袖!二皇子不喜欢女人!” “噗——”白子绛感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二皇子还真是与众不同! 难怪那日在街上和皇叔这般……莫不是!二皇子喜欢皇叔!天呐!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听雨看见白子绛的表情没有丝毫难过,反而显得有些八卦,便好奇问道:“小姐你不难过?” 白子绛摇头:“不啊,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二皇子蛮有个性的,我欣赏他。”虽然说他不喜欢女人,但是还是得跟他打听一下那个铜板的来历。 白子绛继续道:“那……二皇子平常喜欢去哪里?” 听雨急了:“小姐!他不喜欢女人,您还去见他啊,万一……” 白子绛苦笑不得:“他不喜欢女人,我才安全好不好,你在瞎担心什么?” 听雨只好说道:“二皇子喜欢去……去……” 白子绛竖耳倾听。 “南苑倌。” 白子绛虽然很少八卦这些,但是南苑倌自己还是有所耳闻的,这可是出了名的,基佬所在地。云集了各路各界名…佬。 白子绛咽了口口水,道:“既然这样,那也无妨。” …… “小姐,您就带上听雨吧!听雨真的担心你!”听雨小步紧跟着穿着男衣的白子绛。 白子绛一把拦住了听雨,厉色道:“听雨!不许跟了!” 听雨后退一步,低着头小声道:“可是小姐,你这样太危险了。” 白子绛摇着折扇道:“大不了就说我是白家长子白子尘,我看谁敢放肆。” 听雨道:“这不妥啊……” 这不是给少爷安了个断袖的名号吗?这要是让少爷回来知道了……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白子绛照过镜子了,虽然长兄的衣服一些大,但是穿在自己身上还算是那么回事。 看着白子绛执意自己去,听雨也不好再跟着,只能目送着白子绛离开。 南苑倌, 从前白子绛确实是不明白,堂堂京都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不过现在倒是明了了,有二皇子坐镇,自然就合法了。 白子绛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做了下来,这地方还真是名不虚传,全是男人和……男人。 这时白子绛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不是!皇叔赫连胤吗?! 难不成他是来找二皇子的? 原来他们所谓的喝茶,就是在这里聚头! 赫连胤似乎就是在找人,环视着四周,白子绛连忙用扇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本来打算冒充长兄的,可是皇叔在,这冒充肯定会被揭穿。还是装个木头人的好。 赫连胤似乎是一个人来的,独自找了个位子坐下。那位子离白子绛就隔了一张桌子,此刻白子绛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恭迎白将军回京!恭迎白将军回京!” 长兄回来了?这么快!完了完了,长兄回家,父亲一定会召集家人,自己要是不赶回去,岂不是会被父亲挨批? 门外的人们的欢呼声,门内白子绛独自惆怅。 赫连胤也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却详作听不见,忽然举起酒杯,走到了白子绛那一桌坐下。 良久开口道:“公子不喝一杯吗?” 白子绛用扇子捂着脸,扇子都被她折的变形,白子绛压低声音道:“不…了。” 赫连胤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道:“既然不喜欢这里以后就别来了。” 白子绛完全没心思听赫连胤在说什么,只想着回家得怎么交代自己溜出府一事。 赫连胤缓缓将白子绛手中的扇子移开,刚移开一点点,白子绛吓得“哇”一声大叫,连忙跑了出去。 看着白子绛落跑的背影,和白子绛逃跑时遗留在地上的扇子,赫连胤摇头微微一笑,这丫头怎么总是一副见到自己跟见鬼一样。 白子绛就这样穿过人群,急急忙忙的往家跑,她必须得赶在兄长之前进家门,兄长刚回京,肯定得先入宫,自己还有机会! 白子绛急匆匆跑到后门,正巧陈三在吩咐下人打扫,看见这副打扮的白子绛,陈三又是一惊。 这四小姐怎么每天变着花样玩儿? 白子绛看见陈三真是心如死灰,怎么这么巧?又碰到管家! 白子绛刚想威胁陈三,陈三立马对身旁的下人吩咐道:“今日白将军回府,谁都不许胡说八道,都散了。” 下人们立马离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白子绛刚想开口,陈三嬉皮笑脸道:“四小姐自便,自便。” 看着陈三走了,白子绛倚靠在后门气喘吁吁,看来后门才是真的不安全,还是得在屋子里挖个地道才好。 …… “白将军回府!” 白家众人早就已经都等在大门口了,白子兮扶着主母,父亲扶着祖母,白子锦和白子绛站在一旁。白子楹和秦姨娘站在另一旁。 白子尘骑在白马之上,通身玄色朝服显得高贵肃穆,黑发束起,镶琉璃金冠,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依旧如前世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世人皆有言:白子尘貌美如女子,却气概高男儿。由此可见,确实是名不虚传。 白子尘下马,还未跪地,便被老泪纵横的白家祖母一把扶起:“尘儿总算是回来了。” 白子尘道:“祖母宽心,孙儿被封了征远大将军。” 祖母微愣:“你还要走吗?” 白长宗道:“母亲,尘儿大了,该有自己的事业了,更何况这是皇上对他的恩典。” 祖母拭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白子绛可没心思管白子尘,她现在担心的是刚下红鬃马的那位…… 此人一件雪白的长袍,腰上挂了一块价格不菲的墨玉,看似有些稳重沉郁,如同其主人一般。那人乌发束冠,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着。鼻梁高挺,薄唇微张,眼神深邃,看不出心思,略显沉闷。 白子绛见辰冥下了马,往祖母那里去问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躲到了二姐白子锦身后。 白子锦见状倒是有些好奇了,自家这个嚣张的四妹妹什么时候这么小家子气了,莫不是见到心上人害羞了? 祖母扶起问安的辰冥,打量着道:“瞧瞧,瞧瞧辰家的好儿子,可真是好模样,你家人一定给你寻了亲了吧。” 辰冥摇头:“祖母说笑了,我一直跟随着子尘哥哥,哪有时间……” 白子尘也道:“是啊,祖母,您可别浑说了,辰冥都不好意思了。” 祖母笑盈盈道:“那倒是好,你看看我家长女白子兮也没定亲呢?你说……” 白子兮突然被点名一愣,白子楹的面色也变得煞白,抓紧了秦姨娘的手。 白长宗立马制止道:“母亲别胡说了,谁说子兮没亲事,您可别乱点鸳鸯谱了。还不快让孩子们先一起入座吃饭。” 祖母意识到失言,打圆场道:“老糊涂了,老糊涂了,快,快进屋。” 白子绛拉着白子锦的衣服躲在后面,白子锦受不了白子绛了,一把把白子绛拖了出来,大声道:“白子绛!你要是喜欢辰冥!自己去和祖母说就好!拽着我做什么!” 众人刚踏入门的脚步都被这让人震惊的话停在了原地。 白长宗和祖母率先看向了恨不得找个地洞把白子锦埋了的白子绛。 就知道和白子锦待在一起没好事,可怎么回回都这么突然! 白子楹也看向了白子绛,白子楹看白子绛的眼神,让白子绛心底一冷,白子楹的眼神里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怒气和不甘。 白子尘走过来拽着白子锦的衣袖道:“锦儿别胡说八道!你怎么知道绛儿喜欢谁?绛儿才多大!” 果然,在白子尘眼中白子绛永远只有三岁……白子绛从小丧母,虽然寄养在主母那里,主母事情繁杂,到后来就一直是长姐长兄照料其他姐妹。可是兄长不知为何一直把白子绛当做三岁孩子一般,至于对白子灵更是过分,白子尘压根就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妹妹!准确的说,白子尘的记忆似乎一直都停留在了白子绛三岁那一年。 也难怪以前白子灵总说,大姐白正经,二姐白长脑,长兄白记性,真的是什么都记不住。 白子锦翻了个白眼:“大哥!她都十六了,又不小了……”白子锦 白长宗厉声道:“胡闹!女孩子家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祖母却洋溢着笑容,拉着辰冥的手,发问:“绛儿喜欢你,你说呢?你喜欢绛儿吗?若是喜欢,祖母给你俩做主。” 祖母话音刚落,白子绛只觉得晴天霹雳,前世恶果,今生可不能重来。 第8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白子绛,白子绛现在觉得有一句话特别合适现在的情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白子绛当然知道白子锦这么说是在给她和白子楹难堪,说得再直白一点,她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永远想着怎么看出好戏。 辰冥忽而淡淡一笑:“多谢祖母。” 多谢?这是什么意思? 白子绛连忙走到祖母面前解释:“祖母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二姐姐记错了,不是我喜欢辰公子,是……” 白子绛本想着趁着这个时候撮合白子楹和辰冥,可是忽然又想起来,此时的辰冥似乎还没有爱上三姐,若是自己这个时候脱口而出,万一三姐否认,自己岂不是更加难堪。 白子绛硬生生又把话憋了回去。 主母解围道:“祖母她们的事情就让她们自己解决吧,绛儿若是看上哪家公子一定会和祖母说的。” 祖母看了眼沉默的白子绛,点了点头:“罢了,罢了。你们的事情我就不干涉了。走吧,吃饭去。” …… 一家子围坐在桌上,除了祖母对长兄白子尘的寒虚问暖,其余人基本都是沉默不言。 白子绛只觉得有些食不下咽,不是说这菜不好吃,而是家里的氛围变得有些僵硬,果然还是因为白子锦捅出来的那句话。 白子锦倒是满不在乎,该吃吃该喝喝,周遭的事物似乎都与她无关。 辰冥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言,倒是三姐姐白子楹的气色看上去差了很多,她身旁的秦姨娘一直低声在说些什么。 祖母道:“辰冥,既然来了白家,就跟尘儿一起住在浮生院吧,这个院落大,也就住着我一个老太婆,也不妨碍着其他姑娘。” 辰冥道:“多谢祖母。” 这个男人,来来回回就这句话……也不知道三姐姐看上他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又在闹什么,非要嫁给这么个闷葫芦。 吃过晚饭,总算是可以离开这里了,白子绛正打算趁着祖母还拉着辰冥聊天的空档偷偷溜走。 前脚刚踏出门,就被进门的陈三叫住了:“四小姐要不要吃点水果再走?” 陈三话一出,众人便注意到了要溜走的白子绛。 白子绛内心已经开始咒骂这个管家了,从前怎么不觉得他这么烦人,怎么这一世专门堵着自己? 主母看向白子绛道:“绛儿,别着急走,吃点水果吧,你大病初愈要好好调理。听雨,四小姐可有好好吃药?” 听雨忽然被点名,看向了白子绛。白子绛这么久了可是一碗药都没有好好吃,能好好呆在家里就不错了,还奢望她喝药?这些日子的药基本都去浇了门外的竹子……那竹子的根有些都被染色了。 听雨支支吾吾道:“四小姐自然是……有好好吃药……” 主母道:“你要好好照顾四小姐。”主母的话语中似乎带着些许严厉和警告。 听雨立马点头。 祖母道:“绛儿,辰冥也很久没有进京了,今日外头热闹,你不妨带着他出去逛逛。” 白子绛只觉得头顶炸裂,看来祖母是认定了她和辰冥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了…… 白子绛微微一笑:“是,祖母。” 白子绛刚说完,忽而扶额,如同柳絮一般“扑通”倒在了地上。 听雨见势喊道:“四小姐晕过去了。” …… 白子绛睁开眼睛,就看见听雨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立在身旁,委屈巴巴地道:“小姐你以后要是再装晕,听雨可就活不成了。” 白子绛看了看周遭无人,爬起身道:“哭什么,你不是没事吗?” 听雨抽噎着道:“小姐,你就这么忽然晕倒了,主母肯定会以为我没照顾好您,今日要不是大小姐拦着恐怕我真的要被打死了。” 白子绛道:“行了,我这不是都听着的吗?她们要是打你,我肯定就醒来保护你。更何况这不是找医师来看过了,我只是太累了,没多大碍。” 听雨喃喃:“小姐胡说,明明就是不想和辰公子出门装晕,医师都看出来您是装晕了,只是他不敢说罢了。” 白子绛裹着被子道:“那有什么办法,我可不想和辰冥一起出门,这要是一起出去了,那以后白子锦还不得顺理成章的把我和辰冥绑在一起。” 听雨道:“小姐,奴婢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好像一直躲着辰公子,虽然知道您不喜欢他,但是你就这么讨厌他吗?奴婢倒是觉得辰公子可比二皇子好多了。” 白子绛立马打住听雨的话:“别说了!你要是觉得他好,不如你嫁他?” 听雨委屈道:“小姐可别打趣了。小姐喝药吧。” 白子绛转了个身背对着听雨道:“你去倒了。我跟你说我要睡了,我明天早上要去乞讨,晚上还得挖洞呢。” 听雨慌了:“小姐!” 白子绛不搭理听雨,听雨自觉没趣,只好乖乖走出了门。 听雨把药倒在竹树下喃喃:“主子拖着病不肯好,竹子倒是要养肥了。” 听雨在竹下自言自语,却未曾看见不远处一抹红色的身影。 “小姐,不去制止吗?”宜春问道。 白子兮摇了摇头:“不用了。不想喝就不喝吧。” 宜春继续道:“管家可把事情都告诉您了,您还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这万一真出什么事……” 白子兮淡淡一笑:“这些不过小事。倒是祖母,祖母这么着急给绛儿定亲事,真是稀奇。” 宜春小声道:“这都是为了您和二小姐,您是嫡女,不日太子成年就会选妃,早日给白子绛定亲也就断了老爷的念想。” 白子兮继续道:“都是白家的女儿,谁嫁给太子不一样。你别瞎猜忌。告诉陈三,看牢四姑娘,别让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宜春看着远处的听雨回了院子,点头道:“是。” …… 早晨,白子绛伸了个懒腰。 天气正好,是个去讨饭的好日子,说不定今日还能遇见那个二皇子。若是这次在遇到肯定得拉住他好好问问,那铜板。 白子绛刚推开房门就看见,陈三在门口填坑。 白子绛问道:“你在做什么!” 陈三看见白子绛这一乞丐打扮,吓得捂着心脏,道:“四小姐,起得真早。您院子里不知怎么的多了这么些个坑,小的正在命人添上呢,免得哪位小姐不小心磕了。” 白子绛这下明白了,难怪这几日挖坑总是挖不出去,结果原来是陈三这个老匹夫在填坑! 陈三笑着道:“四小姐您看着面色不好,不如再回去休息休息。” 白子绛冷笑道:“与你何干!”现在看见你就生气! 陈三知道白子绛生气,便说道:“四小姐莫要生气,您若是想出门,走正门就好了,没人会拦你的。” 是没人会拦,可是白子锦那家伙知道了肯定转身就去主母那里告状,那自己装病这件事情岂不是就被揭发了。 白子绛一把推开陈三道:“我不管你是奉了谁的命令专门跟我过不去,我只告诉你,这是棠离境,这个院子的一切谁都没有资格过问!” 白子绛的最后一句话,是当年父亲对主母说的。也是因为这句话,主母后来把白子绛接出了棠离境。 陈三一愣,对还在填坑的下人说道:“都退下。” 那些人立马就住手了,没错眼前的白子绛才像是过去的白子绛,任性不讲理。 陈三道:“小人给您赔不是,我们这就走。” 看见陈三走了,白子绛才觉得自己发得脾气有些莫名其妙,这一刻就好像是回到了前世,她讨厌白府的所有人,讨厌她们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关心。白子绛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何人,只知道她叫萧钰,父亲很喜欢她,为了她建了潇湘台,也就是现在的棠离境。而这个院子也是唯一一个院内有着白玉桥,桥下一汪泉水的院子。潇湘台也好,白玉桥也好都是祭典生母的一切。 果然,就算是经历了前世,自己也不可能完全对白家毫无戒心。 白子绛平复了心情走出了院子。 …… 梨花雨落, “大小姐,小人觉得四小姐还是以前那个四小姐没有变。”陈三回禀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白子兮修剪着白梅,良久才开口:“她没有变?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也可以说是我看着她长大,这几日她行为怪异。说句实话,我根本不相信什么诈尸,要么她根本没有死,要么她根本就不是我四妹。” 陈三小声道:“许是四小姐为了陷害其他小姐装死?毕竟她死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老爷问罪。” 白子兮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摇了摇头:“不可能,若是装死,她就该出来指证是谁推她下水,可是你也看到了,她没有这么做,很有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谁要害她。可我担心的是,有人利用她的疑心来害白家。” 陈三道:“四小姐虽然任性了些,但是也不蠢笨,应当不会。” 白子兮轻摇头,笑道:“若是一个人被仇恨和欲望蒙蔽了双眼,别说是被利用,就算是让她灭亲灭族,恐怕都会心甘情愿。行了,留意着吧。” 第9章 白子绛一个人独自走在大街上,但是她总能感觉到有人似乎一直都跟着她,而这个人白子绛不敢确定目的是什么,也或许这个跟踪她的人和前世害她白家没落的人有关系。 白子绛索性就不走了,蹲在墙角。 反正自己现在是个乞丐,她倒要看看这个家伙跟着她有什么目的。 京都的街上面熙熙攘攘,却很少有人会去关注乞丐。这个京都确实是繁华,却也确实是冰冷。 白子绛穿的单薄,只能缩成一团,搓了搓自己通红的双手,仔细观察着来往的路人。 恩人说自己是个最穷的人,可是在京都这样的地方,除了白子绛自己,白子绛从未见过第二个乞丐,难道是天气太冷她们都不出来了? 也或者说恩人根本就不是乞丐,可是若他不是乞丐,那能是谁? 这个京都多得是达官贵人,到处是纸醉金迷,看不出任何有穷人的迹象。难道说恩人不是京都人?也可能他只是一个侠客,或者是一个游士。 白子绛忽然有些失落,也有可能这一世自己可能遇不到他了,毕竟自己的眼睛不瞎了,也就没有过去那样容易被欺负,他可能就不会出现了。 白子绛叹了口气,缓缓起身。 就在此时,远处一辆马车飞快的从远处驰来,撞翻了周边的小贩之后,直接就冲向了毫无防备的白子绛。 白子绛惊恐之际,被一个人大力推开,白子绛倒在地上,眼神有些恍惚。 只听有人厉声呵斥道:“是何人敢在闹市驱马?” 那马车已经被掀翻,从马车中走出一个揉着腰喊疼的男子。 男子吃痛的狠狠打了边上的仆从呵斥道:“你怎么牵的马?” 仆从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磕头道:“马不知怎么的就受惊了,贾七爷饶命!” 贾七爷还打算骂那仆从,只见一人挡在了男子面前,声音低沉道:“贾七爷?这京都的贵胄,还有本宫没听说的?” 贾七爷打量着那人问:“你是何人?” 二皇子身旁的是从冷岩道:“你大胆!这是我朝二皇子!” 贾七爷听后立马行礼道:“原来是二皇子,失礼失礼。我是西凉国的商人,来这里做生意的,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赫连習冷哼一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白子绛道:“你撞了人怎么算?” 贾七爷扭了扭胳膊瞧了眼倒在地上的白子绛,道:“完了,居然还撞了个乞丐。” 赫连習扶起白子绛,问道:“你没事吧。” 白子绛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赫连習先是一惊,后道:“……二…皇子…。” 赫连習看着白子绛的脸蹙眉道:“你是白家四姑娘?” 贾七爷也凑近看,略带浮夸道:“哎呀,没想到苍梧国的乞丐都长这么美啊。姑娘要不你嫁给我做妾侍,你就不用乞讨了,我也不用赔偿了,如何? 赫连習目光冷冽的看向贾七爷,冷语道:“做妾侍?你可知道她是何人?她是皇后的亲侄女!” 贾七爷听后吓得后退一步,道:“那……那怎么办?” 赫连習一把打横抱起白子绛,看着贾七爷道:“滚。” 贾七爷似乎被吓到,立马道:“立马滚!立马滚!” 贾七爷揪起身旁的仆从,扶起马车就开溜。 冷岩看着自家主子抱着白子绛也先是一惊,随后冷静问:“白姑娘大概是受惊了,是不是送回白府?” 赫连習转过身,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深意的弧度:“是个好主意。” 赫连習抱着白子绛逐渐脱离了人群,茶楼上赫连胤看着底下的这一幕,面色微冷。 赫连胤的侍从管弦小声嬉笑道:“王爷您去晚了。” 赫连胤狠狠踹了一脚管弦,冷声道:“用你说!” …… “白子绛!” 白子绛跪在地上,白长宗拿着板子看着白子绛缩着脑袋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白长宗厉声责问:“白子绛!你很缺钱吗?你去当乞丐?你这是让天下人耻笑我东寅白家!要不是二皇子把你带回来,我都不知道你在外头给我捅这么大的篓子!你是要气死我吗?” 白子绛求助的眼神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长姐白子兮。 白子兮拦下了白长宗的板子,道:“父亲,四妹或许有自己的原因,您先别动怒。” 白子楹也道:“是啊父亲,四妹的病也没好全,您不能打她。” 白长宗气愤的丢掉了手中的板子,指着白子绛道:“你看看她这副样子!穿成这个鬼样子,病能好才有鬼!我看她就是找死!” 白子锦得意的看着白子绛道:“就是,我看她就是皮厚找打。” 白长宗白了一眼白子锦道:“有你什么事,滚一边去!” 白子锦被骂的自讨没趣,只好躲在了主母身后。 主母道:“绛儿,你不妨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假扮成乞丐?” 白子锦道:“说不定就是为了引起二皇子注意!” 主母不解:“你说你四妹不是喜欢辰家公子辰冥的吗?怎么现在成了二皇子?锦儿,你是不是又随便编排你四妹了。” 白子锦小声嘀咕道:“那只能说明她水性杨花。” “白子锦!”主母呵斥道。 白长宗平复了心情道:“幸好今日尘儿和辰冥去骑马狩猎,否则让辰冥知道,你还怎么和他成婚?” 众人听后皆是一惊。 白子楹揉捏者手中的手绢,站在一旁显得有些落寞。 主母问道:“老爷您真的这么决定了?” 白子绛立马拒绝道:“我才不要嫁给辰冥,与其嫁给他还不如嫁给乞丐!” 白长宗冷哼道:“就你现在这名声,乞丐都不敢容你。” 白长宗叹了口气又道:“你若不喜欢辰冥,为父可以可给你另挑人选,但是!二皇子不行!他出身低贱不说,如今还依附着何贵妃。我警告你何贵妃是你姑母的宿敌,你别给白家添堵。” 白子绛委屈道:“我也没说我喜欢二皇子,只是今日他救了我而已。” 白长宗放缓了声音道:“行了待会儿找医师给你看看吧。至于你身边的听雨,我已经命人打了她二十棍。” “为什么啊!那不是她的错!”白子绛急了。 白长宗看着白子绛道:“我不能打你,但是身为你的贴身丫鬟纵容主子犯错,那就是她的错,打她是在告诫你。还有下次的话,我直接打死她!” 主母见势扶起白子绛,对白长宗说道:“行了,别吓着孩子了。不过是年少冲动,不妨这样,再过两日赫连珺公主需要个陪读进宫,让绛儿和子兮一起去,也好收敛收敛脾性。” 白长宗道:“你是好意,可是别到时候捅出更大的篓子来,到时候看谁救她!” 白子兮道:“与其让绛儿在家中胡闹,倒不如随我入宫,有姑姑在,不会有事的。” 白子锦突然拽住了主母的衣袖委屈道:“我也想进宫。” 主母道:“你有别的事情,灵儿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我担心她可能是出城了,所以到时候你得跟你长兄出城一趟,一起去找。” 白子锦道:“我去有什么用,白子灵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 主母忽然严肃道:“那是你五妹!别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若不是我身子不适不能长途跋涉……” 白长宗宽慰道:“灵儿素来聪颖不会有事的。灵儿我也不是毫无消息,听说是在景阳有人见过她。” 家父讲完白子灵讲着讲着又开始训导白子绛,一阵教导之后,众人出了正堂已经是日落西山。 白子绛打了个哈欠,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眼神游离的白子楹。 白子绛道:“三姐这是怎么了?” 今天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是自己,怎么白子楹看着好像比自己更加难过失神? 白子楹淡淡一笑道:“你不必担心我,倒是听雨为你受了不少苦,你去看看她吧。” 差点被骂的忘了听雨为自己背锅一事。 白子绛急匆匆回去,只见听雨躺在床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 白子绛既是内疚又是心软,虽然明知听雨很可能是别人派来监视自己的,但是看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准确的说是卖惨的样子,白子绛瞬间觉得自己确实是连累了她。 白子绛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听雨抽噎着:“小姐我没事,就是疼——” 白子绛道:“没事没事,反正过两日我也得进宫去了,你就好好休养。” 听雨不解:“入宫?小姐!你不会是要嫁给皇上吧!那是万万不妥啊!皇上都……” 白子绛感觉头上三条黑线,解释道:“只是去给公主当伴读,你想太多了吧。就是陪玩差不多。怎么鬼扯到皇上身上?那是我姑父啊!” 听雨擦了擦泪痕道:“你没这么想就好。” 白子绛现在觉得这个派听雨来监视自己的人怕是个傻子,这么个傻里傻气的姑娘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还监视自己?怕不是把自己当成个弱智……等等那个坏人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弱智吧! 白子绛看着委屈巴巴的抽噎的听雨,忽然觉得,这个听雨要是装得话,那这演技真是不一般。 第10章 “绛儿,长姐刚才嘱咐你的,你都听清楚了没?”白子兮看向在自己身旁似懂非懂的白子绛。 白子绛从前也也入过宫,不过那都是自己还年幼无知的时候,如今再次入宫,这里的一切反倒是让她充满了好奇。 白子绛只顾着环视四周的红砖绿瓦,自然是没注意到身旁絮絮叨叨的白子兮。 白子兮上前揪住白子绛的耳朵,道:“白子绛!你听到我说什么没?这里可是皇宫,不是家中,事事都要小心谨慎,万不可捅什么篓子。” 白子绛吃痛的捂着耳朵道:“知道了长姐。” 前头的教引姑姑回过头笑道:“二位小姐前头就是皇后宫中了,二位得先去给皇后行礼问安。” 姐妹二人,刚进了皇后宫中,便听到了屋内一个纤细的声音:“原来皇后今日有贵客要来,臣妾这就不打扰了。” 只见那声音的主人推开了门,从门中走了出来。此人便是那个宠冠六宫的何贵妃了,确实是倾国倾城之貌,明明已经中年之时,却依旧保持着轻盈之态。 教引姑姑给何贵妃行礼,白子兮拽着白子绛一起行礼。 何贵妃看向姐妹二人,幽幽开口:“这不是白家的两位姑娘吗?都长这么大了。本宫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们是在皇后寿宴上,果真是好模样。” 这时皇后白长琴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威仪的模样,道:“难得贵妃还记得。” 何贵妃打量着姐妹二人,这时何贵妃忽然捏起了白子绛的脸,不明深意的笑着:“你就是那个白家诈尸了的白子绛吧,真是好模样,要是死了当真是可惜了。” 白子绛前世并没有见过何贵妃,虽然听说过此人恩宠盛,但也未曾听见过此人脾性究竟如何。 但是,何贵妃是如何辨别出自己就是白子绛的? 何贵妃松开了手,背对着皇后道:“二位姑娘若是有空,日后可以来本宫宫中坐坐。皇后娘娘,臣妾告退。” 何贵妃虽然人走出了皇后宫门,但是何贵妃头上的朱钗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却久久挥之不去。 良久,皇后舒了口气道:“满月去倒茶,请二位姑娘进来坐。” 皇后宫中不比外头寒冷,倒是暖意洋洋。 皇后打量着白子兮,似乎是很满意的样子,道:“子兮是白家长女,不单单样貌可人,仪态也端庄。日后珺儿就要麻烦你了,珺儿娇生惯养多了,总会有些脾气。明日你们就和公主一起去书院上课,南宫先生可是个难得的人才。” 皇后拉着白子兮唠家常,白子绛是一句话也参与不进,只能望着皇后宫中的碳炉发呆。 良久只听见外头传来一个爽朗孩童般姑娘的笑声。 那女子推开门走进来,笑嘻嘻的扑向皇后,道:“母亲,你快看,这是皇叔送给珺儿的。” 想来此人就是赫连珺了,看着确实是个俏皮模样。 皇后接过赫连珺手中的白玉簪子,仔细打量着,道:“这是你皇叔送你的?” 赫连珺道:“是啊,我看他似乎特别喜欢这个簪子,我就抢过来了,现在是我的了!” 皇后蹙眉道:“胡闹!你皇叔的心爱之物你怎么可以随意取来?” 白子绛看着皇后手中的白玉簪子,不知为何有些眼熟,这簪子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惜又想不起来了。 赫连珺被皇后斥责,忽然眼泪汪汪大哭了起来:“呜呜呜——母亲欺负珺儿!” 白子兮见状一把抱住赫连珺,低声安慰道:“公主别哭。” 白子兮从头上取下一个金玉簪子放到赫连珺手中,柔声说道:“公主我这个簪子可是工匠花了好几个月雕刻而成,比你那个白玉簪子可好多了,你瞧那白玉簪子都有些磨损了。公主就收下这金玉簪子,把白玉簪子还给皇叔,反正那簪子也不值几个钱。” 赫连珺抽噎着,握着那金玉簪子问道:“可是……那白玉簪子我抢来了,我不敢去还……” 这时赫连珺忽然扑向了毫无防备的白子绛道:“你去替我还!” 皇后道:“那就让绛儿姐姐帮你去还,以后可不准这样了。” 白子兮把白玉簪子放到白子绛手中,白子绛压根还没回过神,就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委派了任务。 白子绛也不好推脱,只能拿着白玉簪子去找皇叔赫连胤。 本以为赫连胤应当是在王府,结果这人正在御花园的亭中喝茶。 白子绛好容易通过询问宫人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赫连胤,只见那人一人喝茶一人下棋,倒是挺惬意的,不像是被抢了东西的样子。 赫连胤身旁的管弦率先发现了在不远处的白子绛,小声对自家主子道:“王爷,白小姐来了。” 赫连胤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你待会儿去拦下她,就说本王不想见她。” “啊?”管弦搔了搔头不明深意,只好照做。 白子绛刚想靠近赫连胤,就被管弦拦了下来:“不好意思白小姐,我家王爷心情不好不见人。” 白子绛看了眼躲在管弦身后的赫连胤,道:“那你家王爷耳朵好不好?” 管弦瞥了眼后面的赫连胤,赫连胤咳嗽了一声,管弦道:“自然是好的。” 白子绛淡淡一笑道:“既然听得见我就说了,王爷民女是替公主珺来归还您的白玉簪子的。” 赫连胤不说话。 管弦道:“为何叫你来?” 白子绛皮笑肉不笑道:“因为民女和王爷有缘呗。” 赫连胤刚还想喝一口水,听到白子绛的话后,反倒是呛住了喉咙,猛烈咳嗽着。 管弦道:“白小姐请回吧,你也看到了我家王爷身子不好,不能见你了。” 我呸,就在身后见一见会少块肉吗?矫情! 白子绛虽然内心骂着赫连胤,但表面上还是得装出恭敬的模样,实则也带着点阴阳怪气的声音:“皇叔,您要是不要这个簪子了的话,侄女就帮你毁了它如何,不如扔河里?” 白子绛说完便举起白玉簪子,做出要扔的模样。 赫连胤坐不住了,赫连胤刚站起身推开挡在前面的管弦,也不知怎么的身体就好像失控了一般,就这样直直的倒在了白子绛身上,晕过去了。 白子绛被这突然地巨变吓得不轻,推搡着“装死”的赫连胤道:“赫连胤你耍流氓!你起来啊,你有事没事!” 白子绛被这一大坨赫连胤压得喘不过气,可是赫连胤的侍卫管弦却还在一旁添油加醋道:“都跟你说了我家王爷身子不好,你怎么还折腾他,现在可怎么办啊。” 白子绛惊道:“那什么,怎么办?先把这一大坨给我推开啊!不然我也得陪他死了。” 管弦似乎是开窍了,想要拉起赫连胤,可是赫连胤就跟个狗皮膏药一般粘着白子绛,怎么推也推不开。 管弦面上带着悲伤:“王爷这怕是旧疾犯了,这可怎么办?” 白子绛无奈了:“什么怎么办?那你快去请太医啊!” “哦,对对对!”管弦如梦初醒般,立马飞奔去了太医院。 管弦走了,就只留下了白子绛和赫连胤,白子绛坐倒在地上,拍了拍赫连胤的脑门道:“皇叔,你能不能不装死?哪有人死了,还咧着嘴笑的?” 白子绛刚说完,赫连胤的脸就收敛了嘴角的笑意。 赫连胤就这么闭着眼靠着白子绛,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白子绛把白玉簪子架在赫连胤脖子上威胁道:“皇叔,你要是在不放开我,我就割你脖子了!” 赫连胤依旧是“装死”。 白子绛继续道:“你信不信我把你脖子割破之后放血三升,我告诉你我可是死过一回的人,我很危险的,你稍微注意一点行不行?” 赫连胤依旧是继续“装死”。 白子绛可不相信自己会收拾不了赫连胤。 白子绛环住赫连胤的脖子,小心的拉开他的领口,贼贼笑着道:“皇叔,你不放开我,我就扒你衣服了!” 赫连胤忽然小声嘀咕道:“扒吧,扒吧,里面有料。” 真不要脸! 白子绛平生还真为见过向赫连胤这般不要脸的人。 白子绛道:“等太医来了,看到你装病,你就会成为满皇宫的笑柄!我还会去告诉皇后你轻薄我!你就完了!” 赫连胤忽然邪魅一笑,睁开了眼,手指勾了勾白子绛的下巴,略带磁性的声音缓缓开口:“你若是这么做了,你就得嫁给我了。” 白子绛还在吃惊之余,赫连胤已经起身整理衣服,然后一把夺过白子绛手中的白玉簪子,打了个哈欠道:“白姑娘后会有期。” 看着赫连胤就这样吊儿郎当的走了,白子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会有这么无_耻的王爷?! 白子绛站起身,只觉得双腿双手都被赫连胤压得酸痛,而此时满月姑姑小跑着过来了,着急道:“白小姐在这里啊,可让奴婢好找,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情呢,您若没事就随奴婢回去吧。” 此时早已经没有了赫连胤的踪迹,白子绛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没事,就是迷路了,而已。” 第11章 第二日, 白子兮和白子绛一同送公主珺去书院。 刚到书院门口,就瞧见二皇子赫连習和太子赫连珩正围着南宫先生。 赫连習看向白子绛,淡淡一笑:“原来皇后请的是东寅白家的两位姑娘。” 太子赫连珩跟赫连習长得有些大相径庭,赫连習长得像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可是这个太子赫连珩却看着有些笨重,就连笑得时候都给人种傻笑的样子,说是一国皇子都显得有些牵强,更何况如今还是太子。 虽说前世自己和赫连珩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今日再见看到赫连珩这长相,确实是为长姐白子兮捏了把汗。 太子赫连珩走到白家两位姑娘身旁,道:“二位就是白家的两位妹妹啊。” 南宫先生道:“既然来了都先进去入座吧。” 公主珺拉着赫连珩的衣袖咳嗽道:“长兄,你怎么傻里傻气的,子兮姐姐可是你的未来的妻子呢。” “妻子?”赫连珩看向了在身旁不语的白子兮。 白子兮永远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衣着都是皇后亲赐的贡缎,头上的珠饰也是相映生辉、贵不可言。再配上她温和大方的体态,怎么看都是无可挑剔。 赫连珩又看向站在另一旁略带病态却带着盈盈笑意、冰肌玉骨的白子绛,虽然衣饰上面比不过白子兮,却也是一副贵女的样子。 赫连珩低下身子小声问公主珺:“那个……哪个是白子兮?本宫怎么看不出来。” 公主珺无奈道:“长兄……你自己慢慢研究吧……” 太子赫连珩有自己的专座,最中央最显眼的位置,其他皇子公主都是散落在四周。 至于白子绛和白子兮只能坐在最末座。 白子绛翻了两下自己桌子上的课本,就把课本放下了。小时候父亲不是没送白子绛去过宫外的书院,只可惜白子绛天生反骨,专爱和书院先生顶撞,最后除了长姐白子兮,基本都被书院先生轰出去了…… 南宫先生有个硕大圆滚滚的头颅,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很快就让白子绛陷入了困顿中,准确的说是白子绛被说的想睡觉了。 白子绛就这样趴在桌子上,正好前面的太子赫连珩圆滚的身体可以挡住自己。 白子绛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赫连習,按道理他排老_二不应当坐在这么角落的位置了,看来还是受了他生母的影响。 白子绛的目光很快就锁定在赫连習腰间佩戴着的钱袋上面,这个赫连習还真是奇怪,一般的皇子都不会随身带银两,毕竟他们若是待在皇宫中根本用不着花什么银两。 莫不是有什么别的用处?这钱袋里还会不会有那龙纹铜板? 白子绛看向了坐在身旁的白子兮,白子兮虽然眼睛看着南宫先生,但是思绪似乎已经飞出了书院。 看到白子兮发呆的模样,倒是让白子绛好奇,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般心不在焉的样子,看来白家长姐也有累的时候。 公主珺年纪算是小的了,却看着比太子都还要机敏,连南宫先生都时常对她赞不绝口。公主珺看着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那么皇后请白子兮入宫的目的,恐怕不只是单单只是做伴读这么容易的事。 好容易下学了,白子绛也睡饱了。 白子绛晕晕乎乎的跟着出了书院的门,这时二皇子赫连習叫住了她。 “二小姐留步。” 赫连習刚出口,所有人都停住了,白子绛缓缓转过身看向赫连習。 赫连習温柔笑着道:“二小姐可还记得我?上回送二小姐回家,二小姐的手绢落在我那里了,二小姐不妨跟我去取?” 手绢?我有丢手绢吗?那日白子兮被父亲责打,早就忘记了有没有丢东西,那日只记得要保住自己的“狗命”好不好…… 白子绛看向白子兮,白子兮微微点了点头。 赫连珩低下身对公主珺道:“我知道哪个是白子兮了!” 公主珺道:“哦,恭喜你。” …… 白子绛跟在二皇子赫连習身后一言不发,虽然和赫连習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还是第一次单独一起走,而且自己也没怎么了解过赫连習,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不过在前世依稀记得,太子落马之后,皇上似乎是想让赫连習继位,若是这样的话,那赫连習也是个有心计的人。 赫连習忽然停了下来,跟在赫连習身后的白子绛一下子刹车没刹住,鼻尖撞到了赫连習的后背。 赫连習转过身看着捂着鼻尖的白子绛,柔声道:“你没事吧,我没弄疼你吧。” 白子绛摆了摆手道:“二皇子我没事。” 这二皇子怎么对自己一点架子都没有?难道……他真的是恩人?可是这声音好像不像…… 白子绛重生之后一直觉得自己的听力不如前世了,有的时候男男女女的声音分辨的反而没有过去清楚了。 赫连習轻轻取下自己腰间的钱袋给白子绛道:“绛儿,你是在找这个吗?” 白子绛接过钱袋,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龙纹铜板! 难道真的是二皇子?可是二皇子怎么会喜欢自己? “呦,皇侄好巧!” 正当白子绛纠结犹豫的时候,赫连胤摇着扇子玩世不恭的带着笑意走来。 赫连習脸上的笑意立马烟消云散:“皇叔?是好巧。” 赫连胤打量着白子绛道:“白家二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啊。再往前走可就是何贵妃宫中了,白二小姐走错路了吧,皇后宫在另一个方向。” 白子绛心中一惊,前面是何贵妃宫?还以为是去皇子的宫中结果是何贵妃那里,那地方她可不去,上回看见何贵妃白子绛就对那个女人没什么好感,这回若是为了一个手绢去招惹贵妃,她可不愿意。 白子绛不看赫连胤,把钱袋塞还给赫连習,对赫连習道:“二皇子你的钱袋还给你,手绢我就不要了,您看这天都要黑了我得回去了。” 白子绛说完刚要跑路,赫连胤一把抓过白子绛的手腕,道:“别走啊,皇叔送你回去吧,你看这天都要黑了,你一个人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怕是要迷路。” 赫连胤说完又看向面色冷峻的赫连習道:“好侄儿你也赶紧回去吧,免得何贵妃担心。” 还没来得及赫连習说什么,赫连胤已经不由分说的拽着白子绛的手往回走。 看着赫连胤带着白子绛就这么走了,赫连習攥紧了手中的钱袋,他的手上可以微微看出拱起的青筋。连同他本来温文尔雅的面目都变得有些阴沉。 白子绛被拖了一路,恼了。挣脱开道:“皇叔!你能不能不要光天化日耍流氓!” 赫连胤笑道:“傻丫头你看看天,黑了!” 白子绛这才注意到太阳的余辉已经渐行渐远。真是的好端端又浪费了这些时间。 白子绛后退一步,警惕道:“皇叔你别又想装晕!” 赫连胤玩味的笑着:“老用一个招式太蠢了,会腻味的,我今天想了别的,你要不要试试?” 这个赫连胤怎么老是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 白子绛拒绝道:“皇叔,皇后娘娘还等着我回去呢,你就别耽误我的事了。” 白子绛苦口婆心劝说,赫连胤全当对牛弹琴。 赫连胤一把拉住白子绛的手,带着浅浅的笑意道:“皇叔今日所为这是在提醒你,以后别靠二皇子太近,对你没好处的。” 白子绛小脸微皱:“我看是接近你没好处吧。皇叔你每天很闲吗?怎么哪里都可以遇到你。” 赫连胤手一收,拉近白子绛道:“我就是个闲散王爷,自然清闲。再加上我穷的很,你若有钱你资助我一下?更何况皇宫是我家,我在自己家里逛逛有什么不妥?” 白子绛听着赫连胤耍无赖还一套一套的,没招了:“行行行!你先放手!让人看见岂不笑话。” 赫连胤不松手,反而握得更紧:“笑话?我是你皇叔又不是外人,又不会害你。” 白子绛忍受不了赫连胤的胡搅蛮缠了,一把推开赫连胤,刚没跑几步,又让赫连胤抓住了。 白子绛道:“皇叔!有话好好说何必拉拉扯扯的!” 赫连胤一脸严肃道:“那你先答应我,你不可以再靠近二皇子赫连習,他很危险。” 白子绛不解:“皇叔这跟您老人家有什么关系?”白子绛特意加重了“老人家”三个字。 赫连胤道:“怎么没关系?你不能因为龙纹铜板你就认定他。” 白子绛一惊:“皇叔,你也知道龙纹铜板?” 赫连胤忽然支支吾吾道:“知道啊……可是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你白家富可敌国,你不能被他几个铜板就骗走了。这种男人不靠谱。” 白子绛内心翻白眼:就你这种莫名其妙的死缠烂打才叫不靠谱吧。 这时一群宫人提着宫灯走过来了。带队的宫人似乎是认出了赫连胤,远远喊着:“王爷怎么在这里?” 白子绛怕被人看见玷污名声,便大力想推开赫连胤,结果赫连胤似乎是失衡了,二人双双落入了旁边的水池之中。 恍惚间,白子绛听宫人喊着:“不好了,不好了!王爷落水了!王爷落水了!” 第12章 景阳的景阳王府,一座僻静的院落,隐藏在道观中的一个府邸,四面寂静无声,唯有落花相陪。 “小姐您醒啦。”一个丫鬟模样的人端着药,看了眼坐在床上毫无血色的白子绛。 白子绛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向那个丫鬟,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丫鬟搔了搔头道:“那个,您和王爷同时落水了,王爷醒来后就把你带回王府来了。” 白子绛气愤道:“他这是绑架!” 丫鬟道:“可是……王爷说,绑架自己媳妇儿不犯法……” “我呸!”白子绛不服道:“谁是他媳妇儿?我是他侄女!赶紧送我回去!” 自己就这么被赫连胤那家伙绑来了景阳,那长姐不得担心死自己。 丫鬟捧着药道:“白小姐别生气啊,我们王爷说了,您第一次来景阳王府,不习惯是肯定的。多住住就习惯了。” 白子绛无奈道:“他赫连胤有几个家啊,我记得他在京都也有宅院啊。” 丫鬟笑着说:“可是王爷还是喜欢景阳,景阳的秋天最好看了,有桂花香有枫叶,白小姐您会喜欢的。” 白子绛道:“你家王爷呢?” 丫鬟摇了摇头:“不知道呢,王爷半夜把你送来后,自己就回京都去了,说还有事情没做完。” 赫连胤! 白子绛真是打心底里佩服赫连胤,这哪里是个王爷简直就是个泼皮,还是极度没脸没皮的那种。 白子绛打量着这个丫鬟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回答:“流音。” 白子绛正色道:“流音,你家王爷不懂事,你可不能和他一样不懂事。马上备马车送我回京都去,否则若是皇后娘娘怪罪他可吃罪不起。” 流音摇了摇头道:“白小姐不会的。皇上皇后最宠我家王爷了,皇上说了只要不是已经有婚配的,王爷看上哪家姑娘就娶哪家姑娘,皇上不会阻止的。” 白子绛问道:“娶?你家王爷这态度像是娶亲吗?这跟抢压寨夫人有什么区别?不行,我得回家!你转告他,他要是不送我回去,我就……” 白子绛光着脚丫子,站起身,一把抓起一个白瓷瓶道:“我就砸了他的王府。” 流音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王爷说了,您要是砸了,以后就没钱给白家聘礼了,这样的话聘礼也省了。” 白子绛气不打一处来:“你家王爷怎么这么抠门!正常的不是应该,让我砸他付钱吗?” 流音无奈道:“王爷就这点家当了,白小姐您看着办吧。” …… 皇宫, 白子兮急匆匆的赶到皇后宫中,这五妹还没有找到,这四妹又丢了,回去她可怎么和父亲交待。 皇后已经派了好几拨人去找,可是都没有消息。 白子兮道:“娘娘,该不会是二皇子把四妹带走了?” 皇后道:“那日是赫连習带走的绛儿,若真的是赫连習那他做的也太明显了,可目的又是什么呢?用绛儿威胁本宫?应当不会才对。” 白子兮着急道:“可是我问了所有的宫人,都说那日只看到了绛儿和二皇子在一起,之后就不知道了。” 皇后蹙眉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子兮你先别慌,这里是皇宫,轮不着他人撒野。无论是谁,胆敢动本宫的侄女,本宫断不会轻饶。” “皇后,二皇子求见。”满月姑姑 皇后冷哼一声:“他来的正好,本宫正好要找他问个清楚。” “拜见皇后。” 赫连習入内后,皇后的态度显得异常的冷淡,看着赫连習拘礼,皇后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喝茶。 白子兮打量着这位二皇子,书院里白子兮见过他,看着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而且也不失礼数。 可惜了,偏偏是何贵妃身旁的人。 过了良久,皇后终于发话了,语气冷漠:“二皇子?你来是想告诉本宫什么?别告诉本宫绛儿的事情与你无关!” 赫连習低头谦卑回答:“回禀皇后,确实是儿臣的过失,若不是儿臣带走了白四小姐,四小姐不会被人劫走。” 皇后冷哼道:“知道错有什么用?那你告诉本宫,是谁胆大包天劫走绛儿!” 赫连習摇头:“儿臣询问了宫中巡逻的侍卫,皆说没有见过白四小姐。可是……那日,是儿臣亲眼看见白四小姐被皇叔带走了,之后便不知所踪。” “赫连胤?”皇后蹙眉。 白子兮喃喃:“难道是……皇上唯一的弟弟……怎么会?” 赫连習微抬头道:“确实是皇叔带走了白四小姐,若是想弄清楚白四小姐究竟被何人带走,得问皇叔。” 皇后似乎是不信任,道:“赫连胤一直身体不好,鲜少出来走动,怎么会带走绛儿?” 皇后还在不解,赫连習忽然跪了下来道:“皇后娘娘,儿臣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在宫中造次,白家四小姐失踪儿臣难辞其咎,儿臣愿意亲自去寻,给皇后一个交代。” 皇后微微看向白子兮,白子兮微微一笑劝说道:“皇后娘娘,既然二皇子愿意帮忙,那也好。” 皇后并不正眼看赫连習,良久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寻。但若是本宫先找到了绛儿,你就得受罚。” “儿臣领命!”赫连習没有反驳。 出了皇后宫,赫连習身旁的侍卫冷岩忍不住了。 冷岩道:“殿下,皇后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为什么还要接?更何况您还告诉了皇后白家四小姐的下落,这……” 赫连習打断了冷岩地话道:“你说得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知道皇后故意刁难,就算本宫一副与我无关的态度也解决不了什么。至于为什么告诉皇后白四小姐的下落,皇叔赫连胤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以本宫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法和他要人。若是他知道了皇后知道了是他劫走的白家四小姐,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冷岩不服道:“殿下您活的也太累了。” …… “赫!连!胤!——” 景阳王府回荡着白子绛怒吼似的喊叫声。 “娘子,来了,来了。” 在白子绛无数次的喊叫声之后,赫连胤终于出现了。 赫连胤还是带着他那招牌式的痞笑,小步上前,玩世不恭道:“娘子要为夫做什么?” 白子绛一把推开赫连胤忽然靠近的大脸,冷不丁道:“你还不打算放我走么?皇后已经知道了!” 今早的时候在白子绛的“威胁”下,流音不小心说漏嘴皇后派人寻找一事。 赫连胤连连点头:“对昂,对昂。就是因为听说皇后知道了,所以为夫就连夜跑路回景阳了。本来想着买通宫人就好了,结果忘记了我的好侄儿。” 白子绛看着赫连胤一副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样子,不解:“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怕?” 赫连胤骚头装傻:“怕?什么?为夫特怕你跑……” 白子绛道:“皇叔,你这样不好!很不好!你这是为老不尊!” “我就比你大三岁……”赫连胤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 白子绛冷哼一声,傲娇道:“那也是大!你辈分摆在那里!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最好放我回去!” 赫连胤忽然嘿嘿笑起来:“我告诉你个秘密,景阳王府呢……是我偷偷建的……皇兄都不知道我建在哪里呢……” 白子绛蹙眉道:“你把这王府建在那里了?” 赫连胤小声凑到白子绛耳畔道:“不告诉你!” 赫连胤说完就要逃跑,白子绛不依不饶,赫连胤活脱脱就如同一只欢脱的兔子,根本就抓不住。 二人在花园里你追我打良久,白子绛率先撑不住了,是谁告诉她赫连胤身体不好的! 这奔跑速度简直就跟白家门口跑过的疯狗一样,根本不受控制! 白子绛叉着腰气喘吁吁问道:“赫连胤!你不是体虚吗?为什么能跑这么快?” 赫连胤眉眼弯弯,嘴角微微上扬道:“娘子,为夫不体虚……只是……易病。” 白子绛顺了顺气,接着道:“易病?我看你好的很!看你就是欺君!” 赫连胤立马跑上前来捂住白子绛的嘴,低声道:“嘘!不可胡说!我要是欺君了,你就亡夫了,年纪轻轻为夫可不忍心你守活寡。” 白子绛一脚揣在赫连胤腿上,怒道:“你才亡夫呢!” 赫连胤捂着自己的膝盖,委屈道:“好了好了是为夫不好,为夫道歉。娘子可别生气了。” 白子绛道:“别一口一个娘子,我可没嫁给你,更何况我可是……” 白子绛刚想说,自己和辰冥可能有婚约一事,可是看见赫连胤那真诚地笑脸,白子绛硬生生又憋回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白子绛似乎也没有那么排斥赫连胤,有的时候她很喜欢他的笑,他的笑就像一束清晨的阳光在这个浮躁的时候恍然间照入了她的心房,而这束阳光是她前世看不见时,不曾拥有过的。 赫连胤看着白子绛疑惑道:“你怎么不说了?” 白子绛忽然笑了:“皇叔,其实你笑起来,真的还挺好看的。” 第13章 “王爷近日是怎么了?总是照镜子。”景阳王府的一个丫鬟对着另一个窃窃私语道。 另一个丫鬟道:“是啊,以前从来没见过王爷这样笑过,今日里王爷却总是对着镜子傻笑,该不会又病了?” 前头的丫鬟嬉皮笑脸道:“恐怕不是,我看是因为白家的四小姐吧。王爷似乎特别喜欢她。说句实话我待在王府这么久了,从来没见过王爷对谁这么上心。” …… “你要带我去哪里!”被赫连胤死死拽着走的白子绛恼火的甩开赫连胤的手。 赫连胤解释道:“看你闷得慌,带你去景阳转转。” “呦,不怕别人认出我,把我带回白家?”白子绛不解。 赫连胤刮了下白子绛的小鼻子,道:“才不会呢,这景阳都是本王的人,这种事情不存在的。” 这么坚定,小心打脸! 话又说回来,都已经三日了,却依旧没有人找到自己,白子绛都在怀疑皇室的办事效率了。按道理都知道是赫连胤掳走了自己,怎么会还找不到这里。 再看看眼前的赫连胤,完全不担心掳走自己的后果。不过也是,自己虽然是皇后的侄女,但毕竟是庶女,比不得皇帝的弟弟来的重要。 白子绛叹了口气:“皇叔,景阳有什么特色小吃吗?我好饿啊。” 赫连胤微微一笑:“若说是吃的,这个景阳城里景阳客栈为最,景阳客栈的老板方旭可是个响当当的年轻有为的美男子……当然和我还是差一截。” “美男!”白子绛激动起来:“那我们快去吧!” 比起食物,美男更让白子绛激动。 赫连胤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声音都变得低沉:“不去了。” “为什么!”白子绛拽住回头走的赫连胤。 赫连胤冷哼一声道:“怕方旭用一块馒头就把我媳妇骗走了。” 要是真的帅,根本不需要馒头。但是这句话白子绛可不会告诉赫连胤。 白子绛笑嘻嘻,撒娇摇晃着赫连胤的手臂道:“皇叔~皇叔你最好了!就带我去吧,我真的好饿,我发誓我不看他!” 那是不存在的,眼睛在我身上想看谁看谁。——白子绛内心的独白 赫连胤试探问:“要是你让我发现偷看他……我就……” 白子绛问道:“就什么?” 赫连胤淡淡一笑:“就把你关起来!” 变态…… 二人上了轿子,轿子缓缓离开了景阳王府,白子绛才知道,景阳王府居然是建在道观里! 这个道观的名字也是奇特,叫无良…… 挺符合赫连胤的。 …… 景阳的街头一点儿也不输京都,景阳不但繁华,而且看着更加的热闹,只是这种热闹和京都的热闹不太一样,京都热闹的都是些达官贵人,而景阳更多的是苍梧国的百姓。 景阳客栈在景阳最繁华的地段,且客栈高耸入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层。 刚踏入客栈扑面而来的食物香气,让白子绛身心愉悦多了。 一楼已经坐满了,店中的小二看见了赫连胤,急匆匆过来道:“贵客来了,还是选择四楼吗?” 赫连胤点了点头,小二带路。 四楼不同于一楼热闹,二三楼的客人寥寥无几,看着这个装扮似乎也不像平头百姓,四楼甚至是根本无人。 白子绛随着赫连胤入座,赫连胤道:“把所有的菜都上一遍。” 白子绛制止道:“会不会太多了。” 赫连胤笑着小声道:“放心不用付钱。” 小二笑着应下走了。 白子绛疑惑道:“吃饭怎么不要钱?难道就因为你是王爷?可不能这样!” 赫连胤装作叹息道:“可惜本王穷得慌,要是本王有钱早就付了,不过呢本王也不是占便宜的人。这老板方旭可是欠本王一个大人情呢。所以说他这是在还债。” 白子绛托着脸无奈:“反正你说什么都一副你是对的。” 良久终于有人来上菜了,是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姑娘,小姑娘走上前刚放下菜,抬眼就和白子绛对视到了。 小姑娘看见白子绛瞬间慌了神,白子绛也注意到了小姑娘,那眼神白子绛一眼就认得出来,尤其是……这小姑娘手腕上的……白玉镯。 这玩意儿不是父亲送给白家每个姑娘的吗? 白子绛一把抓住了要逃走的小姑娘。 白子绛微怒道:“白!子!灵!” 听到白子绛的声音,白子灵也不好在隐藏,缓缓转过身,小声道:“四……姐……好巧。” 白家到处寻找白子灵,家母为了白子灵眼睛都快哭瞎了,这家伙倒好居然在景阳端盘子! 看到白子绛生气的模样,白子灵注意到了白子绛对面的俊俏男子。 白子灵嬉皮笑脸着对赫连胤道:“姐夫,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劝劝四姐……” 听到白子灵叫自己姐夫,赫连胤得意笑着:“好妹妹!我肯定……” 赫连胤那个“劝”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白子绛的目光憋回去了。 赫连胤喝了口茶,道:“这个……你姐有钱,任性,我穷,做不了她的主……” 白子灵似乎是不信,能坐到第四层的怎么可能是穷人……难不成是因为四姐?可是方旭不认识四姐才对。 白子灵看着白子绛的脸庞,便知道四姐这回肯定不会再帮着自己了。 白子灵只能服软道:“四姐……我留在这里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 白子绛自然是不会相信白子灵的话,白子灵逼急了什么鬼话都说得出口,反正没一句真话。 白子灵继续说道:“四姐,我欠了方旭很多钱,我真的是没办法才留在这里打工的……” 白子绛淡淡一笑道:“是吗?那你告诉姐姐,你有没有看到过长兄和二姐?她们可是特地从京都赶过来找你。景阳客栈就在这繁华之地,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白子灵略带迟疑,似乎有些慌神:“四姐,我不能回去!” 白子绛不解:“为什么?你不能这么任性!” 赫连胤看着眼前白家两个出了名的任性丫头在他面前争论着,忽然勾起嘴角笑道:“绛儿,说不准你家五妹是有心上人了。” 白子灵羞红了脸:“胡说!我只是……喜欢这里的菜,四姐你尝尝这里的菜真的超级好吃!保证你也会流连忘返……” 白子绛站起身,一把跩过白子灵道:“白子灵,身为东寅白家的一份子,你做的任何事情都关系白家安危,不要任性了。” 白子灵噘着嘴,良久道:“可是四姐,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是和情郎在这里约会?” 白子绛看了眼身旁嬉皮笑脸的赫连胤,解释道:“灵儿不得胡闹,那是……皇叔,风陵王。” 赫连胤接上说:“叫姐夫就好。” 白子灵挠了挠头,皇叔?姐夫?看来四姐比自己还不得了。 “风陵王。好久不见。”这时一个温柔的男声从楼道传来。 紧接着便走上来一个富商打扮的男子,虽然衣着简单,但是却掩盖不住他绝色的外表,确实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看此人恐怕就是景阳客栈的主人——方旭。 美则美矣,但是似乎比不上赫连胤那令人炫目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是有一种力量,牢牢牵着白子绛。 想着想着白子绛猛的甩了甩头,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那可是皇叔赫连胤!自己还没有找到恩人,不能这么没有原则。 白子灵看到方旭,便凑到其身旁道:“方旭,我四姐来了。” 方旭看向白子绛,礼貌微笑道:“原来风陵王请的是东寅白家的四姑娘,真是有幸。” 哪里是什么请?明明白子绛是被赫连胤是“绑”来的……还是类似于“明抢”的那种。 赫连胤自然的走到白子绛身旁,一把搂紧白子绛的腰间,带着笑意道:“我娘子。” 白子绛一把推开赫连胤这个厚脸皮,道:“赫连胤!我们可没成亲呢!” 方旭见二人打闹,轻笑道:“四小姐和风陵王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若是有幸,真想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白子绛还未开口,赫连胤道:“这是自然,到时候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什么一家人?!这个赫连胤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这时,一个小二急匆匆跑了上来,跑到方旭身旁,急匆匆道:“主人不好了,那东寅白家又来人了,这次说要搜整个景阳客栈,还放言说,不让搜的话,就要一把火烧了客栈。主人快想想办法。” 众人听后,心中都是一惊。白子灵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东寅白家的人若是冲上来了的话,白子绛、白子灵都会被发现。 白子绛倒是不担心自己,反正这个锅是赫连胤的,她早就想好了,肯定不会替他说好话的,反正他皮厚。但是白子绛还是担心五妹白子灵,白子灵若是让长兄白子尘和二姐白子锦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肯定气疯了。 再加上白子锦是出了名的不长脑子,到时候去父亲那里添油加醋的胡说八道,白子灵恐怕是难逃一顿“毒打”了。 第14章 方旭见状倒是一点儿也不慌乱,沉稳道:“既然如此我便去会会他们。” 看到方旭要走,白子绛也连忙跟去,趁着这个机会自己得先回东寅白府,不然到时候恐怕就是直接被赫连胤圆房了。 看到白子绛要走,赫连胤一把抓住白子绛的手腕,那桃花眼带着些许委屈的模样:“娘子你要离夫君而去吗?” 白子绛嘴角抽搐道:“皇叔,你真的可以去当唱戏的,我觉得你的演技绝对令人瞠目结舌。” 赫连胤依旧紧拽着不放手,继续说着软话:“娘子,你要走也行。可不可以,问你老爹那点钱给我,他已经欠我好久的俸禄了……” 白子绛无奈道:“皇叔,我爹只给皇上发俸禄!皇叔,你在这样我就叫了,我要是叫了,你就也会一并抓回去认罪!” 白子灵着急道:“皇叔你就先放四姐走吧。” 四姐走了白家人说不定也会走。 赫连胤把白子绛拉回怀中,良久声音变得有些低沉道:“我等你。” 恍惚间,这个声音似乎很像恩人的声音。自己前世出嫁恩人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等你。” …… 白子绛下楼躲在转角处,便看见白子尘和方旭剑拔弩张的对质着。 方旭道:“这里是景阳,不是京都。景阳是风陵王的封地,除了风陵王谁的话我都不听。” 白子尘冷哼道:“风陵王?风陵王如今住在京都,怎么管景阳琐事。更何况我是风陵王的侄子,皇上亲封的征远大将军。你不能阻拦我!” 方旭继续道:“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五姑娘,不过……四姑娘倒是在这里。” 白子尘蹙眉:“绛儿……” 白子尘也听说了可能是赫连胤带走了绛儿,但是父亲说此事交给皇后处理,难不成赫连胤把绛儿带来了景阳? 白子锦上前一步道:“既然你说白子绛在这里,那她人呢?” “二姐?”白子绛慢步走了出来。 白子锦看到白子绛先是一愣,白子尘率先反应过来,紧紧抱住白子绛道:“四妹,你没事……太好了。” 白子锦扶额道:“完了,长兄又忘记五妹了,长兄只要一见到你就会忘记有五妹……” 白子绛被白子尘抱的喘不过气,挣扎后,终于脱离。 白子绛喘着气道:“长兄……咳咳……我没事。” 白子尘舒了口气:“没事就好,我送你回家。” 白子尘说完就拉着白子绛走了,完全忽视了此行的目的…… 看到白子尘就这么走了,白子锦在后头叫喊着:“长兄!不搜查了啊!” 看到白家的人撤走了,方旭若有所思。 白子灵看到白家人走后舒了口气,走到方旭边上:“终于走了,果然只有四姐能搞定长兄。” 方旭看向慢步走来的赫连胤问道:“白子尘对白子绛的关心你不吃醋吗?” 赫连胤面色凝重,说话都变得有些凌冽:“他!为什么!要抱我娘子!” 白子灵无奈轻笑:“那是我长兄,我长兄从小就对四姐格外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嫡亲呢。不过其实是因为长兄得了一种怪病。” 赫连胤面色沉重:“什么病?” 白子灵眉眼间有些失落,低着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父亲没有细说过,反正呢,长兄经常忘记我的存在,我都习惯了。” 方旭听后,轻轻抚摸着白子灵凌乱的头发,温柔一笑。 …… 白子绛跟着白子尘回了东寅府,看到回来的是白子绛,主母多少有些失望。 但是主母还是带着些许微笑:“绛儿没事就好。” 白长宗问道:“是风陵王带走你的吗?” 白子绛立马点头:“对,就是他!” 白长宗担心的打量着白子绛道:“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白子绛摇头,白长宗舒了口气:“没有就好。” 这时陈三来了通报道:“二皇子听说四姑娘回来了,说来看看四姑娘。” 白长宗冷声道:“告诉二皇子绛儿没事,他找绛儿也辛苦,还是回去休息吧。” 陈三不敢多言,立马去回话。 白子绛不解:“父亲不见他吗?” 白长宗语重心长道:“不见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家母拉着白子绛的手道:“好孩子,你也下去休息吧。” 白子绛见势,点头离开。 白长宗对白子尘道:“灵儿有消息了吗?” “灵儿?”白子尘皱眉良久,恍然大悟:“完了……忘了。” 家母走到白子锦身旁质问道:“怎么回事,让你跟你长兄一起去,你长兄忘了,你难道也能忘?” 白子锦无奈道:“这一路上我不知道提醒长兄多少回了,长兄只关心四妹,早就把五妹抛之脑后了。” 白长宗道:“行了,不用去找了。” 家母急了:“那怎么行?万一出事……” 白长宗冷哼道:“就当没她这个女儿!不回家就别回来了!我看她就是故意躲着咱们,不然怎么会找不到?这整个苍梧国何人不知我东寅白家?” 主母不敢言语,低眉带着些许伤感。 …… “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弟!”皇上赫连燊狠狠拍了拍赫连胤的肩膀。 赫连燊坐下来继续说道:“你是出门没吃药吗?绑架白家四小姐?你怎么想的出来!” 赫连燊看似言语严厉,实则却带着些许无奈和偏袒。 赫连胤道:“皇兄……臣弟知错了。”但是,下次还敢! 赫连燊叹了口气:“因为你的事情,習儿和皇后闹得有点僵。连何贵妃都来朕这里了。你说说你,本来就身体不好,干嘛还东跑西跑的惹事,你要是真喜欢白家四小姐,朕给你们赐婚不就好了。” 赫连胤立马跪下来道:“谢皇上隆恩。” 看到赫连胤接的这么快,赫连燊感觉自己中圈套了,这个赫连胤连皇兄都算计。 赫连燊道:“朕只是说说,赐婚一事朕说了没用……皇后要是不同意那就什么都别谈。更何况,朕前几日还听东寅王说要把四姑娘许配给辰家大公子。” 赫连胤继续道:“辰冥不爱绛儿。” 赫连燊笑道:“你说人家不爱就不爱?说的你跟月老似的。朕警告你以后不许乱来了,不然朕怎么跟皇后交代?” 赫连胤知道赫连燊是出了名的怕媳妇,因为害怕皇后,哪怕是再喜欢何贵妃,也不敢让何贵妃生儿子。 想到这里赫连燊不由得嘴角上扬,这东寅白家出的姑娘,都不一般。 赫连燊看到自家幼弟傻笑,问道:“你笑什么?朕在责备你,又不是夸你。” 赫连胤回答:“臣弟……想四姑娘了。” 赫连燊忽而发笑:“你看看你这么大都不成婚,要是父皇还在看到你这幅样子,不得笑话你。” 赫连胤继续添油加醋道:“那皇兄就下旨,把白家四姑娘赐给臣弟,臣弟保证以后绝对绝对不劫她了。臣弟一定对她好。” 赫连燊有些绷不住了,放声笑出来:“赫连胤,你怎么就这点出息?就不能做点正事?比如参与朝政,帮皇兄分担?” 赫连胤自然是不会答应,四王封地之乱还如同噩梦般在眼前,赫连胤很清楚眼前看似憨态可掬的皇帝赫连燊,实则是个多疑的人。他根本不会让自己参与朝政,若是自己答应了,那恐怕是离死期不远了,他还年轻,还没和娘子圆房呢……死了太可惜…… 赫连胤婉拒道:“那多没意思,臣弟还是喜欢跟四姑娘风花雪月。” 赫连燊也是无语了,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皇弟,以前他不是挺聪明的。从前父皇在的时候还挺重视这个皇子的,只是父皇可能也想不到,如今的赫连胤会变得这样“无赖”。 赫连燊冷哼道:“那人家也得愿意跟你风花雪月。行了行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至于四姑娘要嫁给谁,等她愿意再说。” 赫连燊继续道:“景阳是你的封地,你把王府建到哪里去了?虽然说朕让你住在京都,但是你在景阳的王府还是得报备一下。” 赫连胤“如实”回答:“臣弟穷,建不起,还没建……只是住在景阳客栈。” 赫连燊急了:“没建?朕没给你钱吗?朕……好像确实没让户部给你建房子的钱。哎,朕事情真的太多了,总是会忘记……” 赫连胤舒了口气,终于记起来了你欠我的钱了。再不给钱,赫连胤都快没积蓄贿赂宫女仆从打听白子绛的事情了。 赫连燊假装正色道:“朕立马下旨让户部把钱给你。但是你到时候得告诉朕你建在哪里了,免得到时候又到处找不到你人。” 赫连胤还想说些什么,赫连燊已经伸懒腰要撤退了,赫连燊道:“你快回去吧,免得皇后瞧见你,你怕是免不了责罚。” 这倒是……皇后的说教本领他还是见识过的,赫连燊只要一碰到皇后立马就怂了,到时候怕是保不住自己。 赫连胤起身离开。 看到赫连胤离开,赫连燊舒了口气,今日谈话其实大有深意不过好在,还好还有一个兄弟陪着朕,只要你没有野心,安安心心待着,朕绝不动你 第15章 “小姐,小姐!门外有个商人,说什么叫贾七爷的找您。”听雨急匆匆叫醒还在赖床的白子绛。 白子绛睡眼朦胧的看着听雨小声道:“什么贾七爷……没听说过……” 听雨道:“可是人家点了名要见你,说什么,来赔礼道歉的。” 白子绛还未清醒,翻了个身,不耐烦道:“不见!” 听雨继续说道:“那……奴婢去回拒。” 过了良久,白子绛总算是睡醒了,伸了个懒腰。 白子绛看到站在一旁略带烦忧的听雨,问道:“你怎么了?” 听雨回答:“小姐……那个贾七爷不肯走,就这么一直等在门口,陈管家劝了好久都不管用。” 贾七爷?白子绛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忽然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好像就是上回用马车撞了自己的西凉商人。 真是的,怎么还找到东寅白府来了…… 白子绛换了衣服,刚走出棠离镜就看见一群丫头在回廊里小声谈论着。 丫鬟甲:“那门口是谁啊?长得真好看,本来觉得辰家大公子的样貌已经是一绝,没想到那人长得也这般好看。” 丫鬟乙:“听说是来寻四小姐的,你说会不会是四小姐的……” 丫鬟丙打住了她:“别胡说,四小姐是要嫁给辰公子的。” 丫鬟甲:“四小姐真花心……” 白子绛看到那三个丫鬟在角落里嚼舌根,走上前,淡淡一笑:“谁说本小姐花心?我告诉你们,我不会嫁给辰冥的,你们几个再胡说八道,我就让管家陈三赶你们走!” 三个丫鬟看见是白子绛,吓得跪在地上求饶:“四小姐饶命!我们以后不会乱说话了。” 白子绛冷哼一声道:“最好是这样。” 白子绛走到白家大门口,就看见管家陈三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坐在地上的贾七爷。 真是送走一个无赖,又来一个。 白子绛走上前踹了一脚坐在地上不肯走的贾七爷:“你可以走了吗?这里是东寅白府,不是你家,在这里胡闹是要付出代价的。” 贾七爷摇着扇子打量着白子绛,白子绛虽然看着气色不好,却难掩姿色,贾七爷笑道:“白小姐,久仰久仰。” 白子绛的起床气还没过,看见贾七爷的笑容内心毫无波澜,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贾七爷说道:“我们西凉人呢,最重道义,我让你受了伤,我就得补偿你,不过我打听了一下,东寅白府富可敌国,你大概是不缺钱的。但是你未嫁我未娶,不如……” 听雨立马上前打住了贾七爷的话:“大胆狂徒!胡说什么呢!” 贾七爷也不恼,依旧带着笑意:“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补偿你家小姐。我那日确实是有所过失。” 白子绛打量着贾七爷,这个贾七爷名号像个老头,可是这长相确实是如同那些丫鬟所言,也算是个难得的俊儿郎了,此人总是嘴角上扬带着些许不明深意的笑意,眼角弯弯却透露着一丝深沉,玩世不恭的摇着一把价值连城的象白色折扇。 白子绛前世并没有接触过西凉国的人,西凉国一直依附着苍梧国,所以一直不太起眼。 白子绛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现在她可不想还和别的国家的人纠缠不清,以免招惹更多祸端。 白子绛道:“贾七爷,我不需要什么补偿,我白家富甲天下,要什么没有,你若是真的觉得愧疚的话,就麻烦离我远一点!” 贾七爷把手中的扇子塞到白子绛手中道:“白姑娘,你与我怕是多有误会,这把扇子就当是赔礼。” 白子绛淡漠一笑,松开了手,扇子掉落在地上,道:“贾七爷,你这么费尽心思的讨好我,到底是想做什么?我和你可只有一面之缘。” 白子绛可不相信这个贾七爷只是单纯为了博得原谅来的。 商人尤其不可信。 扇子落地,贾七爷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贾七爷弯下身捡起那把扇子,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 白子绛道:“贾七爷请回吧。” 贾七爷忽然说道:“白小姐,你不是在找龙纹铜板吗?” 白子绛一惊:“你知道什么?” 贾七爷淡笑:“白小姐若是想要知道的话,不妨改日来贾家钱庄坐一坐。” 还来不及白子绛回答,贾七爷已经道:“白小姐,告辞。” 看着贾七爷走了,听雨闷闷道:“这个商人胆子可真大。” 白子绛的大脑如同一团乱麻,贾七爷知道龙纹铜板,他怎么会知道的?难不成…… “白小姐,天还未转暖,就别站在门口吹风了。” 白子绛回头,看见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辰冥。 白子绛没搭理辰冥,前世已经被这家伙害得够呛了,要不是看着三姐姐的颜面,白子绛真想揍他一顿。 白子绛转身要走,辰冥却忽然开口道:“多谢。” 白子绛停下脚步不解:“谢我什么?” 辰冥幽幽开口:“谢你,放过我。” 啊呸!谁放过谁啊!真是受不了这个男人。 趁着机会,白子绛淡淡笑道:“辰公子,你说我放过你,难不成你有心上人了?” 辰冥!快说你喜欢三姐!我也好给你们做媒!免得你以后作妖! 辰冥说道:“没喜欢的人,只是不想被摆布而已。这几日多亏了你闹事,让白伯父忘记了给我俩做媒的事情。我明日就回家了。” 慢走不送,好吧! 等等,他走了,三姐姐怎么办?要是他不说喜欢三姐,那岂不是自己还是要嫁给他? 白子绛挂上了一个虚假的笑脸道:“辰公子这么着急做什么,不妨再待几日。” 辰冥似乎有些疑惑:“留着做什么?你难不成?” 白子绛立马打住他:“啊呸!我不喜欢你!” “绛儿!” 白子绛回头看见白子楹叫自己,白子楹垂着头道:“绛儿,父亲找你。” 白子绛心中一冷,三姐姐该不会又误会了什么吧。 白子绛跟在白子楹身后,一句话也没有,看着白子楹瘦弱的背影,白子绛瞬间觉得前世的自己确实是亏欠了她太多。 同为庶女,自己却是一个混世大魔王,而白子楹就像家中的一棵草,看不到她的身影,就像是从未来过,之后就这样被身份压垮,被时间淹没。 白子楹从未对自己有过半分的不好,比起长姐白子兮无时无刻的正经模样,白子楹则更像是一个真正姐姐般温柔的存在。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温和的人,被自己曾经的愚蠢狠狠伤害了。 “对不起,三姐。”白子绛忽然停下来说道。 走在前头的白子楹也停了下来,她换换转过身,看着停在原地的白子绛,或许她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在家中小霸王有一日也会说这样的话。 白子楹走到白子绛面前,揉了揉白子绛的脑袋,笑道:“胡说什么呢?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白子绛还未开口,白子楹继续说道:“其实我知道,我跟你是不一样的,我娘只不过是母亲从前的陪嫁丫头,比不得你母亲,是父亲风风光光领入门的。虽然你我都是庶女,但你毕竟是从小由母亲抚养的,自然不同了。我也知道,你若是为我……大可不必拒绝辰……公子。” 白子绛急了,道:“三姐误会了,我是真的不喜欢辰冥!” “那你喜欢谁?”白长宗从正堂里走出来,一脸严肃。 白长宗看了眼白子绛,正色道:“你呀,每天闯祸,你在京都的名声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谁会娶你?为父留下辰冥都是为你,还不知足。” 白子绛坚决抗议道:“父亲!我不会嫁给辰冥的!你要是逼我,我就再死一次。”反正可以诈尸…… 白长宗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随你,你和你五妹一样根本就管不住。为父过明日要去渝州,你渝州的姑母病了,也不知道怎样了,为父要去看看。为了防止你惹祸,你皇叔风陵王回来替为父看着你。” “赫连胤!!?”白子绛震惊了。 白长宗皱眉:“别没大没小的,那是风陵王你怎么可以直呼其名?” 白长宗继续说道:“子兮还在宫中做伴读,你母亲身子不好,正好今日我下朝偶遇风陵王,风陵王景阳的王府还没建成,暂时也没地方住,正好就邀来白家住一段时间,我会让他看着你的,你别惹祸。” “他没地方住?怎么他京城的王府拆迁了?”白子绛不解。 白长宗道:“风陵王本来京都是有府邸的,可前两日莫名其妙着了一把火,烧干净了,皇宫呢后妃众多,风陵王去住不方便,那就住白府,反正多的是空屋子。” “父亲,你真大方!”白子绛嘴角有些抽搐。 白长宗道:“他上次绑架你的事情他已经跟我说明了,他是无心的,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皇亲国戚,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绛儿到时候你可是主人翁了,你可别对风陵王做什么。子楹你监督她。” 白子楹点头。 白长宗满意的点头离开了,留下了在风中凌乱的白子绛。 第16章 棠离镜中, 白子绛和赫连胤大眼瞪小眼。 白子绛此时真想撕碎赫连胤这张笑脸,看得真令人心烦。 赫连胤大冷的天依旧摇着扇子,带着孩子般的笑意:“娘子早上好。” 白子绛冷声:“恭喜你,终于把我吵醒了,你可以走了吗?” 赫连胤坐在白子绛床边,诡秘一笑:“那怎么成。” 白子绛强压住怒火道:“我就不明白了,你给我爹下什么迷魂汤了?能让他老糊涂到引狼入室?” 赫连胤淡笑着:“瞧你说的,我又怎么会给他下迷魂汤,我不过是没地方住了,来借白家的地盘而已。” 白子绛强颜欢笑道:“皇叔,那也不是你擅闯我闺房的理由吧。你这不是平白玷污我的名声吗?” 赫连胤沉思了一会儿,道:“那也没什么,我娶你便是了。” 白子绛看着赫连胤似笑非笑的脸庞问道:“你是认真的吗?可是你喜欢我什么呢?我记得我们好像没见几次面吧。” 赫连胤,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赫连胤略带认真地点头道:“我是有企图的,你想啊,我穷的连房子都没有了,可是你有钱啊,你家富可敌国,你嫁我,我不就有钱了。” 说的好像是有这么个道理…… 白子绛还想说什么,听雨进来传话道:“小姐,那个商人……又来了。” 又是那个贾七爷? 白子绛想都没想道:“不见!” 一个赫连胤就已经够烦的了,再来一个贾七爷岂不是要命? 听雨继续道:“贾七爷说知道小姐不愿意见他,贾七爷只是派人送来礼物说送给小姐。” 赫连胤打量着听雨手上的锦盒玩味一笑:“是什么好东西?不妨先让皇叔瞧瞧?” 也来不及白子绛说什么,赫连胤已经一个健步如飞,端起那锦盒打量着看,道:“这盒子倒是不错。” 赫连胤打开锦盒,只见里面赫然是一只绛红色的玉钗,看着倒是价值连城。 赫连胤取出玉钗道:“这个什么贾七爷的倒是会投人所好。” 这玉钗上面的珠子都是相思珠,看得出来送礼之人的情深义重。 赫连胤拿着看了会儿,一不小心把玉钗摔在了地上,上面的相思珠散落一地。 “赫连胤!你做什么!”白子绛站起身道。 赫连胤道:“我怎么知道……它质量这么差,要不我赔你一个?” 说完赫连胤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簪子递给白子绛道:“你瞧这个。” 白子绛接过那白玉簪子,那簪子不就是赫连胤那日被公主珺抢走的那支,怎么现在又给自己了? 这簪子做工一般,并不名贵。 白子绛道:“皇叔你可真会做生意,拿一个破簪子来换那个价值连城的簪子。真搞不懂你这么精明怎么会穷?” 赫连胤靠近白子绛,声音放柔道:“你不觉得这个簪子眼熟吗?” 白子绛摇了摇头,自己从小戴的簪子数不胜数,哪里记得的有没有见过这种,不过应当是没有这么普通的才对。 白子绛把白玉簪子还给赫连胤道:“皇叔,这回就算了。但是以后不许你再进我房间!” 赫连胤有些迟疑,缓缓接过白玉簪子,又问道:“真的……没印象?” 白子绛斩钉截铁道:“没有!” …… “不是说风陵王住到白家来了吗?我怎么这几日都没见过他,他住哪里去了?”白子锦问道。 陈三回答:“风陵王不喜欢热闹也不想麻烦人,就住在西苑里。” 西苑?辰冥就是住在西苑,本来是要随长兄住在浮生院,但是怕妨碍祖母养病,最后便搬到了西苑。不过前几日刚走,说起这件事情白子锦还耿耿于怀,那辰冥走后爹娘祖母就再没提过他和白子绛联姻一事。 再说这风陵王,都说风陵王风流倜傥是京都难得的美男,更是皇权贵族中才华数一数二的只可惜体弱多病,如今有机会白子锦倒是想见见这位皇叔。 白子锦疑惑道:“西苑?那个地方倒是安静,可是我近日经过西苑并未看见啊。” 陈三有些为难道:“虽说风陵王住在西苑,但是风陵王似乎和四小姐走的很近,这几日都和四小姐待在一起。” 白子锦蹙眉道:“这成何体统?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皇叔也不可以,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议论我们东寅白家?” 白子锦说完就想去棠离镜,走了半路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往浮生院走去。 祖母在养病,基本算是谢绝见客。 白子锦倒也不是去找祖母,反倒是把长兄白子尘拉出房门,站在祖母房门口,白子锦道:“长兄,如今父亲不在,长姐不在,母亲管不了她,你可得管管。” 白子尘不解:“管什么?你再说谁?” 白子锦跺脚道:“当然是白子绛了,你是不知道,她居然日日缠着风陵王,这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败坏家门?风陵王只是暂住在这里,若是四妹妹不检点和风陵王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可怎么得了?” 白子尘听糊涂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白子锦气愤道:“长兄你就别装傻了。您不能坐视不理啊。” “咳咳咳,什么啊?”这时祖母的房门打开了,祖母拄着拐杖,在别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白子锦看到祖母,勾起嘴角道:“祖母!您得管管白子绛,不能让她再这样日日缠着风陵王了。孙女可是听说风陵王……” 祖母皱眉问:“你还听说了什么?” 白子锦小声道:“风陵王还去叫四妹起床……” “什么?”祖母的面目变得严肃起来。 白子尘道:“祖母先别生气,不妨找来绛儿问问?” 祖母冷哼道:“本想着给白子绛找荆州辰家的大公子,没想到她倒是有别的想法。” 白子锦微怒道:“祖母的意思是,四妹喜欢皇叔?她一个庶女也敢做这样的梦?” 好你个白子绛平日里倒是小瞧你了。 祖母叹气道:“你母亲现在一股脑都在你离家出走的五妹身上,都不搭理家事了,还得我这个病入膏肓的老婆子出面。” 白子锦道:“祖母……那怎么办?难道要放纵白子绛?” 祖母道:“看来还是得赶紧和荆州辰家定下来。” 白子尘道:“怎么祖母不希望绛儿和风陵王在一起?我倒是觉得他们若是有意也无妨。” 祖母狠狠敲了敲拐杖道:“胡闹!风陵王生母卑微,又体弱多病。我东寅白家能蒸蒸日上全都仰仗皇上,若是白家和风陵王联姻,皇上会怎么想?” 白子尘领悟:“祖母说的是,是孙儿没有想全面。” 祖母继续道:“既然不能赶走风陵王,那就只能支走绛儿,让他们不再见面。尘儿,你去告诉绛儿,让她住到浮生院来,就说祖母想她了。” 白子尘为难道:“恐怕四妹不会愿意的……” 白子绛向来和祖母不亲近,再加上白子绛住惯了棠离镜未必肯住到浮生院来。 祖母厉色道:“必须搬过来,你且告诉她,她若是不肯来也行,从今往后她便不再是白家的女儿!” 白子尘听后身子微颤,祖母未必太过严厉了些,祖母似乎特别不希望绛儿和风陵王牵扯上些什么。 白子锦听了祖母的话小声道:“祖母……锦儿觉得,警告四妹一下就好了,不必这样……” 白子锦本来只想给白子绛一个下马威,欺负欺负她,谁知道祖母这般认真了。 若是让父亲知道白子锦这样找白子绛的茬,岂不是会被骂死…… 白子锦忍不住说好话道:“祖母,不妨让四妹住到梨花雨落来吧,我看着她。也免得她做些出格的事情,您身子不好还是修养的好。” 祖母沉默了一会儿道:“也可。” 很快白子锦就让陈三传话到了棠离镜。 此时的棠离镜中,白子绛正在补修那被赫连胤弄坏了的绛红玉钗。 也不知道赫连胤是中什么疯魔了,听到白子绛斩钉截铁的那声“没有”之后,就失魂落魄的回去了。 看到赫连胤走的背影,白子绛感觉胸口似乎被掏空了一块,感觉怪怪的,明明不关自己的事情,自己在难过什么? 白子绛好不容易修好了那玉钗,把玉钗戴在头上仔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钗子确实是配自己,可是这东西还是得改日拿去还给贾七爷。 这时陈三进来了:“四小姐,老夫人吩咐了,从今日起就让您住到梨花雨落去。” 白子绛本就以为赫连胤不痛快,此时更是没有好气:“为什么?我不去。” 陈三道:“四小姐别为难奴才,奴才只是传达老夫人的命令。老夫人说了,四小姐若是不愿意的话……” 白子绛把头上的钗子拿了下来问道:“不然怎么样?” 这个从小对自己漠不关心的祖母,只有在父亲面前才会装出一副慈爱的模样。白子绛倒是很好奇,祖母还能有什么法子压自己? “您若是不答应的话……您便不是白家的女儿!” 作者有话说:  如果有小可爱是通过布衣生活频道发现的这本书 一定会奇怪为啥会是布衣。 我亲爱的基友帮我解释了一下:男主穷+女主讨饭布衣 我竟然无力反驳T^T 第17章 若是前世,祖母说出这样的话,白子绛肯定转身就离开白家。 可是如今,自己是来还债的,她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 祖母要自己搬去梨花雨落,那就住梨花雨落,反正那地方大的很,可比这冷冷清清的棠离镜好多了。 白子绛淡笑道:“麻烦回禀祖母,我这就准备搬。” 看到白子绛居然没有发怒,陈三也愣住了,这倒是不像那个跋扈的白家四小姐了。 陈三颔首道:“奴才告辞。” 陈三走后,白子绛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罢了就再忍耐忍耐,等父亲回来了,自己就可以再搬回来。 …… 搬入梨花雨落后,白子绛就没见过赫连胤了,听听雨说他似乎是病了,宫中的太医都来给他瞧病,看来是病的不轻。 再说说那个二姐白子锦,最近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是西凉国派了使者来说要娶苍梧国的公主,可是苍梧国的公主只有公主珺一人,可公主珺又还年幼不可能嫁去西凉。 皇上便想着从皇亲贵族中选一个适龄女子嫁过去。 若是嫁给西凉国皇子也就罢了,偏偏是嫁给西凉国的病殃殃的国君,那国君都已经是风烛残年了,哪家姑娘会愿意。 白子锦怕这等子坏事落在白家头上,便连忙派人去渝州让父亲早日回来。 白子绛待在房间里也是无事,便寻了本书有意无意的翻着看。 这时便听见白子锦在门口跑进来喊着:“不好了,不好了,二姑母过世了!” 看见白子锦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白子绛问道:“二姑母?可是渝州竺家的姑母?父亲的二妹妹?” 白子锦点头道:“是啊,祖母好像已经知道了,哭晕过去了。长兄现在陪着,我们该做什么?” 白子绛稳住白子锦道:“你先别慌,父亲呢?” 白子锦道:“父亲帮着处理后事呢。本以为父亲为何要亲自去趟渝州,原来是二姑母病重。哦,我还听说二姑父在外头欠了好大一笔债呢,估计二姑母是被气病的。” 白子绛道:“这么说的话,二姑母一走,渝州竺家算是完了。” 白子锦道:“谁说不是呢,估计消息也会传到宫中,皇后娘娘也会知道。你说好不容易熬到春日了,怎么这么多事。” 白子绛不语。 白子锦念念碎道:“你说我们家,白子楹一直身体不好,祖母母亲也病着,连风陵王也病了。你说我们家是不是中了什么疯魔?是不是得找人做个法事?” 白子绛道:“那母亲怎么说?” 白子锦道:“母亲向来听父亲的,说是大概也会替渝州竺家还债之类的。” …… 是夜,浮生院里还能听见祖母的哭声,白子锦和白子绛都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白子锦推了推白子绛道:“四妹你先进去。” 白子绛道:“二姐是嫡女,如今母亲都在里头陪着了,二姐怎可不进去。我体弱,怕过了病气给祖母。” 白子锦为难道:“祖母一向对我们这些女儿不甚关心,我怕去了反倒是惹嫌。你瞧瞧白子楹就没来,连二夫人都没有来。” 白子绛道:“祖母一向不喜欢二夫人,二夫人若是来了也劝不动祖母。” 夜里凉,白子锦觉得有些冷,抱着白子绛的隔壁道:“四妹,你说咱们不进去待在门口作甚?” 白子绛疑惑:“二姐?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这时白子尘出来了,看见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姐妹二人,问道:“你们站在这里作甚?夜里天寒,你们就回去吧,祖母我劝着。” 白子锦拽住白子尘问道:“长兄,祖母可有说什么?” 白子尘道:“也没什么就是说自家女儿命苦,说若不是当初为了给父亲和皇后娘娘铺路,根本不会把二姑母嫁去渝州,本想着渝州竺家是功臣之后,偏偏出了二姑父这个不争气的。苦了二姑母这辈子,还说什么要去渝州,母亲好容易才拦住了。” 白子绛道:“二姑母过世,祖母自然是伤心难过,可是还是得保重身体。” “绛儿?”白子尘听完白子绛的话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这还是他那个惹_事生非的四妹吗? 白子绛虽然不是那么喜欢祖母,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祖母的分量,皇上对皇后的感情早已经淡去,却依旧对皇后尊重,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看着祖母的面子上,皇上是庶子登基,皇上的娘过世的早,便把皇上托付给了祖母,若不是祖母护着,怕是没有今日的皇上。 在前世,祖母死后没多久,皇后便郁郁而终,东寅白家也是从那一日开始逐渐走向了没落。 白子绛只是干笑着:“既然妹妹帮不上什么忙,就先走了。” 此刻的白子绛心很乱,二姑母的死前世也有,但是父亲并没有赶去渝州见二姑母最后一面。 前世,二姑母死后没多久,便是长姐白子兮嫁给太子,以及自己嫁给辰冥…… 若真是这样,自己若是再无作为岂不是真的要重蹈覆辙。 可是自己能做什么?自己的敌人到底是谁?究竟是谁要害白家? 走着走着,白子绛经过了西苑门口。 白子绛停了下来,以前自己闲少有去过这个院子,如今看来这个院子倒也挺别致。 这时看见赫连胤身旁的管弦骂骂咧咧的出来了:“王爷也是,怎么总是喜欢……” 管弦看到了远处的白子绛,把口中的话憋了回去,带着笑意大声道:“四小姐?是来看我家王爷的吗?” 管弦这么大声,感觉整个西苑的人都要听到了,白子绛算是明白了,谁家的下人就像谁家的主子。 听雨在白子绛跟前道:“小姐,不妨进去看看吧,风陵王在白府病了,若是不去看看怕是会有人说白家苛待王爷。” 白子绛蹙眉:“又没人求他住进来。” 听雨继续道:“小姐,风陵王本就体弱,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小姐看了也可以安心。” 白子绛想着反正现在祖母为了二姑母过世伤心,大概也就管不到自己什么,风陵王在白家病了,白家现在又乱成一团,也就只能自己去瞧瞧他了。 白子绛刚站在门口想敲门,门却开了,站在白子绛面前的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 女子打量着白子绛,梳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露出妩媚地笑容道:“你是何人?” 在一旁的听雨道:“你放肆,这是白家四小姐,你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风陵王的屋子里?” 女子捂嘴笑道:“什么四小姐?若是四小姐怎么会大晚上来找男人?小姑娘,这大晚上的来找风陵王是为何?” 白子绛看着女子那花枝招展的妆容和那呛人的胭脂水粉味,大抵也猜到了什么。 白子绛此刻笑容全无,只是冷漠:“民女打扰风陵王休息了,这就离开。” 管弦看不下去了道:“四小姐别误会,她不过是……” 那女子打断管弦道:“不过是风陵王的侍妾,四小姐若是日后当了王妃……可别欺负奴家。” 站在原地的白子绛此刻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连着心跳都慢了半拍,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从来也没有这样过,哪怕是当初辰冥纳妾自己都是可以笑脸相迎。 可今日撞见了风陵王的侍妾却反而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也是,他身为皇室,怎么可能会没有侍妾…… 那女子看着白子绛,勾起嘴角道:“四小姐,您还有事吗?若是没事,您可以走了。王爷还在等奴家呢……” 白子绛站在原地失魂落魄,听雨晃了晃白子绛的身体,求助的看向了管弦。 管弦也是不知该如何,良久道:“四小姐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会回禀王爷,您来过了。” 赫连胤,你前几日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喜欢白子绛,可转眼就找了一个妾室来打发走自己。 到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还以为赫连胤是真心对自己的。 白子绛强颜欢笑,却眼角泛着泪花道:“对不起,是我冒昧了,我这就走。” 白子绛扭头离开,强忍着泪水,白家的女儿说什么都不能随便哭,尤其是为着一个骗子皇叔。 听雨跟在白子绛身后一句话都说不上,只在棠离镜门口瞧见了等候多时的三姑娘白子楹。 白子楹本来是想着来打听一下祖母和二姑母的事情,结果就看见白子绛偷抹着眼泪过来了。 白子楹迎上去问道:“四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祖母责骂了?” 在白府白子楹确实是想不到还能有谁能欺负的到白子绛了,出了祖母偶尔会说白子绛两句,其他人基本都只是和白子绛闹着玩,基本不会闹到能让白子绛哭的地步。 白子绛很想忍住泪水,可是看见白子楹就像是决堤了一般一发不可收拾了,抱着白子楹哭了起来。 连同白子楹身旁的颂秋都惊到了,这四姑娘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就这样抱着三姑娘哭。 第18章 白子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白子绛,毕竟若是因为祖母受委屈自己也说不上什么,只能拍打着白子绛的后背以示安慰。 哭了一会儿白子绛冷静下来了,到底说赫连胤也没有真正答应过自己什么,不过都是些闲话,自己还信以为真。 白子楹见白子绛没事了便询问:“可是祖母骂你了?” 白子绛摇头:“不是,只是二姑母过世了有些难过。” 听后,白子楹不解,二姑母出嫁的时候白子兮都还没有出生,白家姐妹都没有见过二姑母,白子绛何苦为她痛哭? 白子楹安慰道:“这种事情都是听天由命的,你也不必难过。我听说皇后也已经知道了,长姐大概也知道了。长姐在皇宫也有些日子了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白子楹试图转移话题,白子绛摸了摸通红的眼眶先道:“三姐,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若是那人不喜欢你又是什么感觉?” 白子楹微微一愣,良久道:“四妹怎么突然这么问?喜欢一个人大抵就是他就是光,走到哪里你都能一眼瞧见。怎么四妹有心上人了?” 白子绛摇头道:“没有。” 白子楹试探问道:“你觉得辰家大公子如何?” 白子绛摇头:“不喜欢,太高冷了,跟个冰块一样,会冻死的。” 白子楹道:“那你是不了解他。你若是日后要嫁给他还是得好好了解他。” 白子绛忽然笑了:“三姐姐若是懂,不如三姐姐嫁给他。” 白子楹脸一红,支支吾吾道:“四妹可别浑说了,那可是父亲给你定的亲事。” 白子绛道:“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反正我是不嫁他的。” …… 次日清晨, 贾七爷又派人送礼来了,不过这回换花样了,是一个绛红色的灯笼。 听雨道:“现在这个时候,这个贾七爷送什么灯笼?还是红色的,这要是让老夫人看见了,岂不是要怪罪小姐。” 白子绛不接话,只是打量着这个纸灯笼,道:“听雨你瞧,这灯笼里面有东西。” 白子绛将灯笼剪开,里面都是一些细小的相思豆。 听雨道:“相思豆?这个贾七爷该不会是癞□□想吃天鹅肉吧,他一个低贱商人也想娶小姐您?” 白子绛把相思豆取出来,里头还混着一枚小小的龙纹铜板。 从前恩人也总是在自己不高兴的时候出现的。 这个贾七爷到底什么来头,难道他是恩人? 听雨瞧见白子绛拿着铜板发呆,道:“在灯笼里面装这么多东西,真不怕灯笼破了,漏一地。” 白子绛道:“听雨你说得对,这些东西不能浪费了,不如你用这些相思豆给我熬碗粥吧。” 听雨道:“小姐……你怎么还想着吃……” 听雨去熬粥的空档,白子绛取出当初二皇子赫连習扔给自己的龙纹铜板,这两枚铜板虽然都是龙纹可上面龙的形状却不同,至于质地,摸着倒是那贾七爷的更像一些。 虽然白子绛保留着前世的记忆,但是重生后自己的大脑里对那龙纹铜板的触感还是记忆的不够真切。 听雨熬好了粥,刚走出来,就撞见了抬腿进门的赫连胤。 赫连胤看了眼粥问道:“怎么她也病了?” 听雨赌气道:“还不是王爷昨天气的。” 赫连胤小声笑道:“本王昨天演得不错吧。是不是特别逼真?” 听雨道:“王爷您就别闹了,您昨日根本没出来,还是那个你的妾室演得好。” 赫连胤道:“她是不是很难过?” 听雨道:“是啊,昨日抱着三小姐哭呢。王爷奴婢看您是玩爆了,您看见这粥没,贾七爷给的相思豆。您啊,快出局了。” 赫连胤一把夺过听雨手上的粥道:“什么相思豆,本王看就是一把沙子。” 赫连胤说完将那碗粥一饮而尽,之后吐了出来,道:“你怎么没煮熟?” 听雨道:“王爷您冤枉奴婢。” 白子绛本来疑惑门外的动静,推开门便看见了这一幕。 白子绛冷言冷语道:“怎么皇叔是看上民女的婢女了吗?” 赫连胤看着白子绛,故作冷漠道:“没有,本王看上的是,她家主子。” 白子绛不语。 赫连胤道:“皇兄知道白家出了点事情,本王也不好再叨扰,明日就住宫里去了。” 白子绛道:“那,皇叔,好走。” 白子绛说完转身回屋,看着毫不留情面。 赫连胤楞在原地看向听雨小声问:“她不是哭得很伤心吗?怎么不挽留本王!!!” 听雨委屈道:“这奴婢怎么知道。” 赫连胤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废物!本王辛辛苦苦培养你在她身旁,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听雨道:“奴婢怎么知道王爷您会想出这么损的招式,既老套又没用。” 赫连胤冷笑,大声道:“行!本王这就走。” 赫连胤刚抬腿要走,就被门栏“扭伤了脚”,倒在地上哀嚎着:“完了,脚扭了,走不了了。” …… 这日,主母把白子绛、白子锦、白子尘召集了起来。 主母道:“你们父亲来信说,渝州竺家如今是一盘散沙,你们二姑母身前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她唯一的女儿,竺清月。按照你们父亲的意思,是把竺清月接到白府来,到时候也好方便给她安排婚事。你们看看让她住哪里好?” 白子锦道:“反正别住梨花雨落,都住满了。” 主母道:“我的意思是,让绛儿搬回棠离镜,毕竟梨花雨落的西厢房有些狭小。至于竺清月,我想着浮生院和梨花雨落最为合适,毕竟总得有人陪着她,她一个人远走他乡,毕竟不好过。” 白子锦道:“那怎么不去住棠离镜?” 主母道:“不合适。” 白子锦见主母面色严肃,也就不接着说了。 主母继续道:“本想让她住在浮生院陪你祖母,可是你长兄如今住在浮生院,怕是不合事宜,想来想去,还是梨花雨落的好。” 白子锦听言,虽然面露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只道:“好吧。” …… 已是开春的日子,一直吵吵嚷嚷着要走的赫连胤到底是没有走,依旧是喜欢时不时在白子绛面前晃悠,还总是带着那个白玉簪子。 东寅王的轿辇已经在东寅府门口了,主母陪着老夫人一大早就已经等候在门口了。 白家三姐妹也不敢怠慢都在聚集在门口。 白长宗的面色带着些许憔悴,走到老夫人面前的时候,老夫人又有些忍不住泪水。 之后下来的便是一个女子,衣着素朴面带泪痕,却难以掩盖此女的姿色,就如同白子兮院子里的梨花树一般,有着梨花之姿。 白子锦胳膊肘戳了戳白子绛的胳膊肘,小声道:“这就是二姑母的女儿,竺清月?看着倒是和大姐姐差不多大。” 老夫人看见竺清月,拉着竺清月的手,二人又是哭了起来。 主母道:“老夫人可别难过了,外头冷,还是赶紧进屋吧。” 老夫人紧紧拽着竺清月的手进门,白家的三个姑娘都被晾在了原地。 白子绛到是习惯了没什么,倒是白子锦便是不依了,嘀咕道:“祖母对自己外孙女倒是疼爱得很,也没见她对我们几个这么上心过。” 白子楹道:“二姐,竺姐姐刚丧母,祖母自然是心疼,我们就别计较这些了。” 白子锦怎么会听白子楹的话,冷笑道:“那也是,好歹竺清月也是嫡女,跟你比起来自然好些。” 白子楹也不恼,道:“二姐说的是,祖母自然是会更疼长姐一些,长姐即是嫡女又是长女,这样比起来最是贵重。” 白子锦火了,伸出手要打白子楹,秦姨娘连忙上前赔笑道:“二姑娘别恼,楹……三姑娘不懂事的。” 白子锦冷哼一声道:“贱婢生的女儿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白子楹的面色煞白,连同秦姨娘也是愣在原地。秦姨娘虽然入府也算是早,却也一直得不到什么宠爱,也就一直不敢跟白子锦争什么。 白子绛见势道:“二姐姐,虽然说嫡庶尊卑有别,但到底我们都是白家的女儿,外人才刚入府,我们自己反倒是闹起来了,反倒是让人笑话。” 白子楹淡笑道:“二姐姐说我低贱,那岂不是在指责白家的门楣比不上竺家的?” 白子锦道:“我可没那个意思。我白家乃是亲王爵位,我母亲是一品诰命夫人,那竺家不过是蹭了我白家的光耀,否则不得回去种地。” 白子绛道:“二姐姐可小声点吧,免得让人听见了,到时候被人家一个乱传,反倒是惹得祖母不高兴了。” 白子锦道:“总之现在长姐不在府中,我就是府中最大的姐姐,你俩都得听我的,不然要你们好看,哼。” 白子锦说完趾高气昂的走了。 白子绛反倒是笑了。 秦姨娘不解:“四姑娘似乎是一点也不生气?” 白子绛道:“有什么可生气的,她又不是第一日这个样子了,是不是三姐姐。” 白子楹也淡淡一笑道:“是啊,二姐总是这样的,我都习惯了。” 第19章 竺清月住进了梨花雨落,本来老夫人的意思是让竺清月跟着自己住,但是由于家有外男和长兄的缘故只能作罢。 按照白子锦的话来说,住在了梨花雨落就得守着梨花雨落的规矩,她这是要给竺清月立威呢。 虽然说竺清月还比白子锦大几个月,但是在白子锦面前却更像是白子锦的妹妹。 白子绛才不会去管梨花雨落的闲事,若是白子锦能为着竺清月不来烦自己,白子绛还乐得清闲。 今早的时候,白子绛又收到了贾七爷的礼物,是一把画扇,这画扇上面看着绣工精细,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除此之外还有贾七爷送来的一封信,信上的字洋洋洒洒,说的是他前几日看了京都的夜市,京都的夜市热闹非凡,西凉比不上,只可惜他一人在外无人作陪倒是孤寂了些。大抵就是问白子绛愿不愿意陪他去看晚上的夜市灯会。 听雨道:“这个贾七爷可真是殷勤,现在都开始送信了。” 白子绛道:“我也是许久没有出去了。” 听雨道:“小姐您可不能出去,万一被外人看见了你和陌生男子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家主知道肯定要生气的。” 白子绛点头道:“你说的也是,可是……” 听雨道:“小姐若是想看灯不妨去西苑,听说风陵王在西苑挂了好多好看的灯笼呢。” 白子绛冷声道:“那是给他的却是看的吧,我去凑什么热闹。” 听雨解释道:“小姐,您还在生气呢?” 白子绛道:“生气?我生什么气?他又不是我相公?谁要生他的气!” 听雨捂嘴笑道:“小姐不生气干嘛这样义愤填膺。” 白子绛道:“我不管,我今日就是要出去,我要去看花灯,反正现在来了个竺清月,谁还管我呢。” …… 是夜, 白子绛正打算大摇大摆的走出白家大门,陈三笑嘻嘻不知道从哪里就冒出来了。 “四小姐这大晚上要去哪啊?”陈三问道。 白子绛嘟嘴道:“你管我?” 陈三解释道:“小姐诶,你要出去的话,不说明去哪里,万一出什么事情,奴才付不起责任啊,更何况这天都黑了。” 白子绛淡笑:“我就出去逛逛,看看夜市,很快就回来的。” 陈三看了眼白子绛身旁的听雨道:“四小姐就算您真的要出去,也得多带些人保护您的安全,这府中出的事情已经太多了,您可是家主的心头肉,不能出什么事情啊。” 白子绛叹了口气道:“陈三,你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又不是个孩子了。” “不妨,本王陪四小姐一同出去,也好保证四小姐的安全?” 听到这个声音白子绛脸上的笑脸烟消云散,她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陈三行礼道:“王爷安好,若是如此的话,陈三也就不多话了。” 白子绛背对着赫连胤,良久才转过身,面无表情道:“那就请吧,皇叔。” 京都的花灯,就如同京都街上的美人一般,亮眼却不晃眼,沉静的美就像是被泼墨的画纸,一圈一圈的晕开的波痕,让人沉醉在京都的繁华之中。 白子绛和赫连胤虽然是并排走着,却毫无言语。 赫连胤用扇子拨弄着路边的花灯,白子绛则是在人群中寻找贾七爷的身影。 她倒是不怕被贾七爷看见赫连胤的存在,反正说到底赫连胤也算得上是她的长辈,长辈陪小辈看花灯也没什么不可。 周遭的男男女女都是相谈甚欢,让人眼花缭乱的还有那些金色银色的首饰,白子绛本来是打算出来排解最近的苦闷。 但是旁边跟着一个赫连胤,她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听雨跟在两个人身后,看到这二人一句话不说,也是有些着急了,道:“王爷小姐有没有走得累了?不妨去茶馆喝盏茶?听说最近有京都有间茶馆特别有名气……” 赫连胤道:“喝什么茶?要喝自然得去喝酒,那才有感觉。” 白子绛冷言冷语道:“皇叔想喝酒的话便自己去吧,白家有家规未出阁的女子不得饮酒。” 赫连胤忽然笑了:“东寅王的家教倒是严苛,可是这么严苛的家教也没磨炼好你的性子。” 白子绛道:“我自然是比不得那些风尘中的女子温婉听话,我白家祖上靠的是征战沙场才建功立业的,骨子里就是带有豪气的。” 看到前面拌嘴的赫连胤和白子绛,跟在后头的听雨不由得笑了起来:“王爷,小姐你们真像一对市井夫妻,为了一点小事拌嘴。” 白子绛回头蹙眉,瞪了一眼听雨,支支吾吾道:“听雨!你放肆!风陵王是我皇叔,什么夫妻……” 赫连胤倒是笑道:“市井夫妻?倒是新鲜。” 走着走着,白子绛听到背后有人唤自己,本以为会是贾七爷,结果竟然是二皇子赫连習。 赫连習走到白子绛身旁,又看向赫连胤道:“皇叔。听说皇叔病了,都没得空去看看皇叔,皇叔可是好些了?” 赫连胤收敛了笑容,道:“让二皇子挂心,本王这病总是反反复复的。” 白子绛在一旁补刀道:“是啊,花柳病也是一阵一阵一套一套的。” 赫连習看着白子绛板着脸,笑道:“绛儿妹妹难得看见你出门,怎么好像不是很高兴?” 白子绛不回答。 赫连習从侍从边上拿过花灯道:“绛儿妹妹,不如这个花灯留给你,好博得妹妹一笑。” 白子绛接过花灯,服了服身道:“多谢二皇子。” 赫连習道:“其实绛儿妹妹不用这般疏远,皇后娘娘是我的嫡母,说到底你也算是我妹妹,若是绛儿妹妹不嫌弃,叫我習哥哥,如何?” 赫连胤在一旁面色冷漠,嘴角抽搐道:“二皇子不是有妹妹的吗?公主珺不就是你妹妹,怎么没见你对公主珺那么好。” 白子绛不搭理赫连胤的冷嘲热讽,淡笑道:“習哥哥,多谢習哥哥。” 赫连習笑着道:“你的长姐白子兮在宫内照顾公主珺,你一人在家会不会孤单?” 赫连胤在一旁冷哼:“白家又不是只有两个姑娘……” 白子绛道:“家中确实是长姐对我最为关照,不过也还好。” 赫连習道:“若是绛儿妹妹无事的话,不妨来南宫先生的书院,你去过的,就是宫里的书院读书。我和贵妃娘娘说过了,贵妃娘娘也很喜欢你。” 何贵妃? 白子绛道:“多谢習哥哥记挂,可是家里现在事情多,我还是待在家里的好。” 赫连胤道:“皇侄儿,什么时候对白家四姑娘这么关心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赫连習淡笑道:“是喜欢。” 赫连胤面色一沉:“你喜欢?她有什么好的?你看看瘦的皮包骨一样,再加上这脾气,看着就糟心。” 白子绛冲赫连胤翻了个白眼,良久才想起来,貌似听雨说过赫连習可能是个断袖,莫不是赫连胤也是个断袖? 这两人,莫不是…… 白子绛咽了口口水道:“皇叔,你莫不是喜欢習哥哥吧,总是在我面前数落我,你要是喜欢習哥哥直说啊。” 赫连習和赫连胤皆是一惊,赫连胤急了:“我喜欢他?白子绛你脑子装的都是些什么!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吐口老血出来!” 赫连習也一脸无奈道:“绛儿妹妹误会了,我不喜欢男人,更不可能喜欢自己皇叔。” 白子绛道:“行行行,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是我想多了,我现在就想安静的看个花灯,你们就该干嘛干嘛去。” 白子绛捂着耳朵就要走,赫连胤一把拽住白子绛,白子绛看着赫连胤放大的脸庞,威胁道:“皇叔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就在你的帅脸上面吐口唾沫!” 赫连習在一旁道:“皇叔你这是做什么?在这大街上这样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赫连胤勾起嘴角,一把扛起白子绛,头也不回的对后头的赫连習道:“黄毛小子你该回家了。” 听雨见状对愣在原地的赫连習欠了欠身,立马跟上去。 被赫连胤扛起的白子绛拍打着赫连胤的背,骂到:“皇叔!你做什么!赫连胤!你放我下来!让人看见多不好!” 到了东寅白府门口,赫连胤总算是放下了白子绛,看着白子绛散乱的头发,淡淡一笑:“这一路累死我了,看着挺轻的,其实不轻啊。” 白子绛站起身踹了赫连胤一脚道:“你耍流氓!” 赫连胤也不恼道:“我哪有,我只是把贪玩的侄女带回家而已,我做错什么?要是我错了,坚决不改!” 白子绛看着赫连胤玩世不恭的笑脸,冷声道:“皇叔,真该娶个王妃好好管束一下你了。” 赫连胤环抱着手道:“嗯……这样的话你就你家白家的家规最是严厉,不如我娶你长姐如何?” 白子绛冷笑:“那也要我母亲愿意把她的宝贝女儿嫁给你个爱装病的不成体统的风陵王!” “白子绛!”赫连胤叫道。 “干嘛!” “我……” 第20章 赫连胤这个大骗子,昨天晚上在外面支支吾吾大半天,愣是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废话。 最后赫连胤就被管弦叫走了。 反倒是整得白子绛一夜都没睡好。 白子绛顶着两个黑眼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前世没有遇到赫连胤,虽然说过的不怎么样,但似乎也没有如今这般日日夜夜的心烦意乱。 听雨推门进来道:“小姐,你醒了。奴婢刚刚听外面的丫头说,昨日夜里二小姐和竺小姐吵起来了,据说是因为竺小姐看见梨花雨落的梨花发芽了,顺手就摘了一朵下来,然后二小姐就发了大脾气了。” 白子绛道:“然后呢?” 听雨道:“然后,二小姐就动手打了竺小姐。” 白子绛蹙眉道:“你说白子锦动手打了竺清月?这不可能吧。二姐是心高气傲些,但不至于对人动手,她向来只喜欢动口的。” 听雨道:“那奴婢可就不知道,反正老夫人听说之后生了大气,打了二小姐十个板子,还罚二小姐跪祠堂,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白子绛道:“母亲没求情吗?” 听雨道:“听说是求情了,可是没用,这竺小姐刚丧母,老夫人心疼着呢,二小姐这次是吃苦头了。” 白子绛叹了口气道:“能把二姐欺负了的人,这竺清月也算是头一份了。真是了不得。” 听雨道:“昨日闹得热闹,不过还好没人注意到小姐不在家。” 白子绛道:“这竺清月入府才几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说二姐会甘心?日后恐怕有的闹呢。” 白子绛又道:“也罢,我记得我屋里还有膏药,我待会儿去看看二姐。” 听雨道:“小姐,二姑娘对您总是口出恶言,您还去看她做什么。” 白子绛淡笑:“好歹她是我亲姐,跟外人比起来当然是她重要。更何况……祖母如今为了袒护竺清月连二姐都打了,若是置之不理,这府邸以后岂不要姓竺?” 听雨笑道:“从前一直觉得二小姐对小姐不好,小姐讨厌她,现在看来小姐也没放心上。” 白子绛站起身梳理着衣裳道:“若是以前我自然是不管,我还会看她笑话。走吧,去看看她。” 白家祠堂门口有家仆把手,看到白子绛带头的道:“四小姐,老夫人吩咐了任何人不准探视二小姐。” 白子绛冷哼道:“又不是犯了为什么天大的事,祖母至于连探视都不肯吗?更何况,我不过是进去送个药。” 带头的侍卫道:“四小姐那也不行。” 白子绛道:“二小姐被打了,若是不及时治疗身上留了伤疤,或者是残废了,老夫人自然是会撇的干干净净,那你们呢?家母家主会放过你们吗?放心我不过是去送药,很快就出来,若是老夫人问起来,我会担着罪名。” 把手的家仆面面相觑,只好让路。 白子绛走进祠堂,白子锦已经趴在地上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珠,祠堂的门窗都没关,白子锦蜷缩在角落。 白子绛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白子锦这般狼狈的模样。在白家白子锦好歹是嫡女虽然比不上白子兮,但是家中也算是备受宠爱的。 家母一向敬重祖母,虽然心疼白子锦却也不敢来看白子锦。 白子绛摇了摇白子锦的身子,白子锦的身体有些发抖,良久才睡眼朦胧的睁开眼。 看到白子绛,白子锦忽然“哇——”一声哭了出来,全然没有了嫡女的姿态。 看到白子锦哭的伤心,白子绛道:“我先给你上药吧,若是日后留了疤,可就难看死了,你还未定亲呢。” 白子锦抽噎着:“白子绛你是不是来看我笑话的!你现在是不是高兴到飞起,看到我挨打受罚是不是心里如同万马奔腾般欢悦。” 白子绛被白子锦的比喻逗笑了:“二姐,你说的都是些什么……” 白子锦见白子绛笑了,哇哇叫着:“你还笑!我被打成这样你还笑!你不是来看我笑话的才有鬼!” 白子绛只能耐心解释道:“二姐,你怎么总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我是冒死来看望你的,反倒是让你误会。” 白子锦一把夺过白子绛手上的药瓶道:“哼,不用你好心了,你还是赶紧走吧,免得跟我一起罚跪。” 白子绛道:“二姐姐也不必生气,若不是二姐姐打了人也不会这般。” 白子锦急了:“胡说!我哪里有打她!我好歹也是白府嫡女,这点教养也是有的好吧!我何苦去打她,我不过是告诉她这梨花是长姐心爱之物,不可随意摘取,我做错什么了我!” 白子绛知道自己劝不动白子锦这头倔驴,只道:“那你慢慢跪着吧,我可得走了。” …… 出了祠堂,听雨在白子绛身旁问道:“小姐您相信二小姐的话吗?” 白子绛淡笑:“七分真三分假,像她这样的性子定是想要给竺清月一个下马威,结果呢反倒是被别人将了一军。她若是安安分分的又怎么会和竺清月争执,还拿长姐做幌子,真亏了她想的出来。” 听雨喃喃道:“可是……听雨总觉得那个竺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才入府几日就对白家嫡女下手了。” 白子绛道:“渝州竺家跟我们不一样,白家重的是门风家风,竺家重视的是如何攀龙附凤,等着看吧这还只是个开始。” …… 白子绛在屋子里整理娘亲的遗物,府中无人告诉过白子绛自己亲生娘亲到底是何出生,甚至无人告诉白子绛她娘亲为何嫁入白府。 每次问父亲这个问题父亲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的逃避问题,总是告诉白子绛她娘亲福薄命苦,要她务必过得快乐,这样才能弥补他对她娘亲的亏欠。 白子绛娘亲的遗物不多,总归就是那些首饰,看着也算不上有多珍贵。 白子绛发现了一个上锁的小盒子,盒子已经有些生锈了,白子绛从前倒是没怎么注意过这个盒子。 白子绛找个了钗子把盒子撬开来,里面居然是个空盒,但是空盒里面的灰尘隐隐约约显示出的是一个簪子的轮廓。 看来这里头以前放的是一个簪子,可是里头的簪子呢?怎么不见了?既然不见了为什么要上锁? 白子绛还在被困扰的时候,听雨已经小跑到白子绛身旁道:“小姐!你知道吗,这两日竺小姐一直粘着风陵王,每天跟风陵王逛园子吟诗作对的。” 白子绛道:“哦,那挺好的。” 听雨急了:“好什么……小姐你!” 白子绛把盒子收了起来,道:“有人陪风陵王又有人陪竺小姐那不是挺好的,那就不用白家派人费心了。” 听雨不高兴道:“这个竺小姐还真把自己当白家的小姐了不成?前几日还在老夫人面前撒娇,老夫人把她自己最喜欢的嫁妆送给了竺小姐。那本来应该给我家大小姐的才是。” 白子绛道:“那是祖母的东西,祖母愿意给谁就给谁。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没资格议论这些。” 听雨噘嘴道:“小姐你怎么什么都不生气,什么都不上心。” 白子绛坐下来耐心问道:“我问你,就算是不服气,难道要去跟祖母抢吗?那在祖母眼里就是不懂事。祖母反倒是不会高兴,祖母因为二姑母过世还难过呢,难免对竺清月偏爱。可是那又如何,这个府邸到底是父亲做主,祖母又能管得了几时。” 听雨道:“那……小姐也甘心把风陵王让给她吗?您是不知道,那个竺小姐看着一副柔弱样,实则奴婢看着倒是狐媚样。” 白子绛笑了:“你这见底这么深厚,不妨你去告诉风陵王,看看他听不听。” 听雨道:“风陵王何等身份,怎么会听我一个下等奴婢的胡话。” 白子绛淡笑:“是啊,不管怎么说,竺清月好歹是竺家嫡女,不管怎么说也比我这个庶女好些吧。” 听雨道:“小姐您别这么说,您虽然是庶女,可是家主对您好。再说了那竺家也是仰仗着皇后娘娘和家主的嘛?” 白子绛摇头:“白家的崛起,说到底还是二姑母的付出,二姑母嫁给了功臣之女,也算是给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争夺了重要势力。只不过竺家现在没落了而已。” 听雨小声道:“那……若是竺小姐嫁给了风陵王,小姐不难过?” 白子绛看着听雨一脸认真的样子,瞬间憋不出话来。 良久只听门口有人喊:“绛儿妹妹在里面吗?若是在的话要不一同去院中赏花?” 听雨听到这个声音,冷声道:“哼,那个竺小姐祸害完二小姐来找小姐你了。小姐我去回拒她!” 听雨刚要走,白子绛伸手拦住了听雨道:“不,我去看看吧。毕竟我是主人她是客人,闭门不见,不合规矩。” 听雨道:“可是,奴婢觉着她肯定不安好心!万一要是您被波及……” 白子绛一脸认真道:“那就得被打十板子,跪祠堂了。呵,那倒是候不知道二姐姐会不会发发善心给我送药。” 第21章 白子绛走出门便看见竺清月笑着迎上来道:“都说四妹妹貌如天仙,如今仔细一看,真是绝代佳人。妹妹的亲娘也一定貌美,只可惜美人命里福薄啊。还好妹妹得白伯伯疼爱,定不会被辜负。” 听雨听了竺清月的话,噘嘴别开脸。 白子绛淡笑道:“不,大家都说我长得像父亲,大抵是父亲年轻时英俊。” 竺清月笑着道:“白伯父确实是俊朗。对了,绛儿妹妹,白府最艳丽的花不知是何?我近几日闲着无事,想写首诗说说花草。” 白子绛想了想道:“现在才刚开春不久,很多花还未开,但是白家有一种花确实是最艳丽的。” 竺清月道:“是什么?” 白子绛勾起嘴角道:“食人花。” 听雨捂着嘴忍住不笑出声,竺清月倒是不慌张继续问:“白家竟然还有这样的花,我从来没见过呢。白家真是与众不同,什么新鲜玩意儿都有。” 白子绛道:“那花也不是早就有的只是最近才有的。” 竺清月问:“那种在哪里呢?” 白子绛装作疑惑道:“姐姐看不到吗?这门口啊都是呢。” 竺清月心中一惊:“都是?可我没看见啊……” 白子绛继续忽悠道:“姐姐见过蜥蜴没有,那食人花就如同蜥蜴一般会和周遭的事物融为一色,姐姐自然看不到了。” 竺清月看着四周,攥着手绢道:“那……会吃人?” 白子绛摇头:“那自然不会,那多危险啊。那花不伤人,不过带着尖锐的刺,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划破肌肤。哎,这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进了白府,还越来越多根本控制不住。姐姐夜里走路可千万要小心别被划伤。” 竺清月淡笑道:“妹妹别唬我了,不过是带刺的花而已,再凶险拔了就是了。” 白子绛凑近竺清月道:“姐姐说的是,不过是从外面来的花,若是敢带刺伤人,不必怜惜,拔了就是了。” 竺清月似乎是听懂了,道:“那就多谢妹妹提醒了。妹妹冰雪聪明,却只能当个庶女真是可惜,若你是嫡女的话,那一定不同凡响。” 白子绛笑道:“人各有命,嫡女也好,庶女也好,都不过是依附着家族,没了家族,什么嫡女庶女,还比不过街上的讨饭。” 竺清月道:“本想着和妹妹去赏花,可是这眼瞧着聊的有些晚了。姐姐我答应了风陵王,待会儿去跟风陵王品诗作画,就不能耽搁了,妹妹见谅,来日再和妹妹好好聊聊天。” 白子绛淡笑道:“那姐姐快过去吧,免得让风陵王久等了。至于赏花,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竺清月淡淡一笑,离开了。 看着竺清月的背影,听雨冷笑道:“哼,她到底是来做什么?我看就是来炫耀的,不就是品诗作画吗?我家小姐也会。” “我不会。”白子绛冷言。 听雨还没回过神,白子绛已经转身回屋子里去了。 听雨刚才看见白子绛怼竺清月心里那是一个爽快,这个竺清月那么高调张扬,在白府为所欲为的,早就该被训了。 可是明明白子绛已经拐着弯子训了竺清月,却依旧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莫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听雨含笑,定是因为风陵王,从前风陵王只跟自家小姐说话,如今来了个竺清月,反倒是让风陵王都不找自家小姐了。 白子绛在里头倒腾,听雨只能默默站在一旁。 良久,白子绛才抬头道:“你说……这竺清月要在咱们家待多久?” 听雨捂嘴笑道:“本以为小姐不在乎,原来是诓人的。听老夫人的意思大概要等到她定亲之后了。” 白子绛呼了口气道:“等她定亲黄花菜都凉了。” 长姐白子兮就这么一直被皇后扣在宫中,旁人或许不知道缘由,但白子绛清楚的明白,这是皇后在给长姐和太子赫连珩创造机会。 可这赫连珩昏庸懦弱,日后甚至会行莫逆之事。长姐大抵是不会喜欢赫连珩的,可是有皇后在,不嫁又不太可能。 若是恩人在就好了,或许还能问一问。 只可惜到现在白子绛都未见到,难道是重生之后便遇不到他了吗?还是他一直都在,只是自己没有察觉。 还是得想个办法先把长姐从宫里弄出来,不然长姐到时候一个心软答应了和太子的婚事,岂不是要重蹈覆辙? 长姐若是回来了,这个竺清月也就没戏唱了。祖母向来疼爱长姐,事事由着长姐处理,任她竺清月是谁的女儿都不管用。 可是想想简单做起来困难,皇后不放人,白子绛能怎么办? 白子绛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自顾自的走出院子,走着走着走到了西苑门口。 管弦眼尖看见了白子绛,道:“四小姐来了,进来坐吧。” 白子绛端着样子,道:“风陵王呢?不是说找竺姐姐吟诗作画的嘛?” 管弦笑道:“四小姐误会了吧。我家王爷今日根本没出过门,这几日王爷食不下咽,一直躺在屋里头呢。要不,四小姐去看看?” 白子绛淡笑:“不用了,我进去不成体统,反而落人口实。我只是来跟王爷说一件事情的,你帮我传个话吧。” 管弦点头:“四小姐说吧,一定带到。” 白子绛道:“听说风陵王府很快就要建好了。风陵王在我家住了这么多日子,新宅邸建好了是不是得请白家出顿饭。” 管弦道:“那肯定没问题啊,只要四小姐您肯来。” 白子绛抿嘴一笑:“王爷素来小气,你确定这回他会这么大方?” “嗯哼?我小气?” 房门忽然被打开了,赫连胤脸颊微红,衣冠不整的出现在白子绛面前。 白子绛垂头道:“见过风陵王。” 赫连胤撇嘴一笑:“担不起四姑娘这大礼。前几日叫本王赫连胤来着呢。” 白子绛道:“是民女失言了。” 赫连胤看着白子绛故作乖巧的样子,倒是不解了,这是闹得哪出?前几日不是挺嚣张的吗? 赫连胤打量着垂头不看自己的白子绛道:“四姑娘想吃饭,尽管来风陵王府,不然对不起你的小名。” 白子绛道:“那不成,你得叫上白家所有人,反正你新宅建成,总是要设宴的,不过是顺便加上我们白家而已。” 赫连胤弯下腰看着白子绛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本王本来不打算请你的呢?” 白子绛后退一步道:“因为您抠门。” 赫连胤被逗乐了,笑着道:“本王那叫节约,更何况为了你本王连景阳王府都被皇兄知晓了,你居然还说本王抠门,本王可是在你身上下血本了。” 白子绛抬脸假笑道:“王爷,你这血本是打算捞回来的,你这只能算是下注,赢了得到的更多,输了对你而言也不过是一次尝试。” 赫连胤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本王向来拮据,若是大宴宾客,必然会遭人诟病。本王就请皇室还有你们白家如何?” 白子绛看了眼赫连胤敞开的领口,忽而又低下了头,道:“多谢王爷,只是,王爷您以后见民女,可不可以穿好衣服。” 赫连胤打量了自己道:“本王穿了啊。只是这衣服大了往下滑,大概是本王待在白家这几日病瘦了。” 白子绛连忙道:“王爷您别不讲道理,是您自己身子不好,别赖着白家,说的好像我们亏待你似的。” 赫连胤低下头小声道:“你怎么知道本王身子不好?怎么……你试过?” 白子绛连忙推开赫连胤道:“王爷,您好歹也算是我皇叔,别耍流氓。” 赫连胤不解:“皇叔怎么了?” 白子绛道:“您是长辈。” 赫连胤道:“我都说了,我就大你三岁。怎么我生的早这能怪我吗?是我要生的早的吗?” 赫连胤似乎是急了,连自我称谓都改成了“我”。 白子绛憋笑道:“皇叔,我得走了。跟您说的事情您别忘了。” 赫连胤冷言道:“你若是真想来本王府上吃饭,你根本不会特地来讲。白子绛你心里是不是打着什么不好的主意?本王告诉你,不许在本王的宴席上乱来,免得败坏本王名声。” 白子绛点头:“是是是,王爷说的极是。那王爷何日走?” 赫连胤阴沉了脸:“你管本王何时走,怎么白家你当家了!你爹都没赶本王你就想赶本王走啊。本王起码得再待个几个月,得把瘦了的肉长回来。” 白子绛道:“王爷,民女觉着吧,衣服掉不一定是因为您瘦了也可能是长高了!那说明白家风水好。” 赫连胤淡笑打量着小个子白子绛道:“合着你家风水只浇灌本王,半点没罩着你啊。” 白子绛道:“王爷千金之躯,民女比不了,不过有些东西总是给需要的人,自然这风水也就给更需要的人了……王爷民女告辞,不送。” 白子绛说完便捂着嘴笑着走了,赫连胤蹙眉看向管弦道:“她什么意思?本王矮吗?” 管弦看着比自己还高处一个头的赫连胤,摇头道:“哪能,王爷的身高可比城里不少公子哥高出些许呢。四小姐,这是跟您打趣呢。” “呵。呵。呵。”赫连胤冷笑三声,拉了拉下垂的衣服。 第22章 今早天气好,白子楹似乎是格外高兴,突然亲自动手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饭菜请白子绛。 白子楹的手艺白子绛也是知道的,一向比家里的厨子做的还要美味。只不过白子楹身子不好,闲少下厨。 白子绛一边吃一边笑:“三姐姐手艺好,难得有幸来三姐姐这里吃饭。” 白子楹瞧着白子绛吃得高兴,似乎有些为难,良久道:“那个……我收到辰冥的信了。” 白子绛略微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嬉皮笑脸:“是吗?写什么了?” 白子楹淡笑:“也没什么,不过是来问安的。四妹妹别误会,他是写给父亲的,只是父亲这几日操劳,怕是没空……” 白子绛打断白子楹道:“三姐姐看了也一样。” 白子楹打量着白子绛只顾着吃,似乎是并不在乎自己看了辰冥的信,道:“四妹妹不想看看吗?” 白子绛摇头:“不看,我跟他又没什么。” 白子绛到现在都记得前世嫁给辰冥,没日没夜的在他的书房里收拾他那些所谓的墨宝。她一个瞎子让他收拾屋子,明摆着刻意刁难。 白子楹小声道:“四妹妹……” 白子绛道:“三姐,我吃饱了,我得走了,二姐好容易放出来了,今日叫我陪她出门置办新衣呢,我可不能迟到。” 白子楹道:“新衣?” 白子绛道:“二姐不是挨打了吗?祖母也不知怎么的又后悔打她了,特地让京都最好的铺子给二姐做新衣。三姐你是知道的,二姐最爱炫耀了,这么好的事情她肯定得拉上我夸耀。” 白子楹低头笑道:“是啊你二姐总是这样,给颗糖就忘了疼。你快去吧,若是迟了又得挨训。” 白子绛笑道:“三姐原来也懂二姐。那我先走了,三姐你记得帮父亲给辰冥回信,你的字最好了。” 白子绛边说边已经出了院子。 白子绛走了,白子楹叹了口气。 颂秋道:“四小姐倒是比以前活泼开朗多了。好像也比以前亲近二小姐了。” 白子楹淡然道:“她好歹是在主母院子里长大,也算是和白子锦一同长大,自然亲近。” …… “哎呀!白子绛你怎么总是磨磨蹭蹭的?你上哪里去了?”早就等在门口的白子锦骂骂咧咧道。 白子绛道:“二姐姐这么着急做什么,店铺又不会关门。” 白子锦一把揪住白子绛道:“你知道什么,好不容易能趁着这个机会出门,自然得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白子绛不解:“二姐,咱们不是去置办衣服的吗?你还要做什么?” 白子锦一边拖着白子绛出门一边说道:“诗文大会你知不知道?” 白子绛摇头:“不知道。” 白子锦道:“你还真是孤落寡闻,这诗文大会是恭勤侯府萧氏举办的,听说好多大家闺秀都去了。” 白子绛道:“可是人家没有请咱们,咱们干嘛上赶着去,更何况恭勤侯府和咱们家素来也没什么交情。” 白子锦道:“谁说的,那请帖好几天前就到了府中,可是父亲瞧见了看都不看一眼,说什么恭勤侯府比不得我们东寅白府,然后就搁置了。” 白子绛停了下来道:“那你的意思是,父亲本意是不让我们去,那我们要是去了,父亲会不高兴地。” 白子锦道:“那怎么了,你怕了?原来你也会怕?” 白子绛倒不是害怕父亲的责怪,主要是白子锦这肚子里向来都是坏水,谁知道是不是找个由头骗她去的。 白子锦接着道:“我告诉你这诗文大会上面可有很多青年才俊呢,你不是现在不喜欢了辰冥吗?到不妨去那里看看。” 白子锦拖拉拽着白子绛到了恭勤侯府,恭勤侯府门口的小厮一看见白子锦便迎上来道:“这不是东寅王的小姐吗?快快里面请。” 白子锦笑着拉着白子绛进屋,白子绛道:“他怎么认得你的,你经常来啊?” 白子锦道:“不告诉你。” 恭勤侯府里面男男女女甚是热闹,但大多都是由父母带过来的女眷,像白家二姐妹这种自己来的倒是少数。 恭勤侯府虽然比不上东寅白府大,却看着坐落有致,倒是像个书香门第。 白子锦拉着白子绛到一个亭子附近,里头有一群姑娘,但似乎都围着同一个人。 白子锦忽然腼腆笑着:“四妹你瞧见没,那个就是恭勤侯府的小儿子,听说是他家家主老来得子的呢。” 白子绛看见白子锦对着那头的花痴模样倒是好奇了,白子锦向来都是一个眼高之人,向来不把这些什么伯爵侯爵的子弟放在眼里,这回难得对这恭勤侯府的小公子感兴趣。 只不过离得远白子绛倒是看不清那小公子的面目。 白子绛推了推白子锦道:“二姐怎么不上去,跟他说个话。” 白子锦忽然有些失落:“这么多人围着他,我哪里挤得进去。” 看到白子锦这副样子,白子绛倒是觉得更加诧异了,要是往常她早就端出东寅府嫡女的架势上去把其他姑娘推开了。如今倒是像个市井人家的小媳妇,畏首畏尾。 白子绛道:“二姐,我还是第一次瞧见你这副样子,怎么他不喜欢你?” 白子锦叹口气道:“也不是这么说,他对谁都挺谦和的,只是……只是父亲似乎特别不喜欢恭勤侯府,恭勤侯府送来的帖子父亲从来不看,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你说父亲为什么不喜欢恭勤侯府?” 白子绛哪里会知道这些,道:“二姐,我连恭勤侯府的存在都是今日才知道的,我又哪里知道父亲怎么想的。” 白子锦道:“平日里就你和父亲最为亲近了,现在倒是一问三不知了。” 亭子里的姑娘渐渐散去了,只见一个束发碧衣,带着浅笑的男子从姑娘中走了出去,虽然离得远但是白子绛还是依稀看得出来,那男子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身上带着些许书生气,比起白子绛以往见过的男子,这位似乎更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才情书生。 看着那位公子要走了,白子锦急了,跟着那小公子就这么走了。 白子绛怕二姐惹事,也只得跟着白子锦。 那小公子往后院走去了,白子绛看这附近已经没有宾客了,料想他大概是要回屋,立马拽住了白子锦道:“二姐不能去了,男子院落不可踏足。” 白子锦委屈道:“可是……可是今日我还没和他说上句话呢,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恭勤侯府又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来的。” 白子绛道:“二姐,你要是再往里头走,若是让这府邸的人发现了,会败坏你的名节的!更何况我们来这里父亲都不知道……” 白子锦似乎是会意了,看着小公子渐走渐远,道:“四妹,你说我若是去求父亲,父亲会不会同意让我嫁给他?不,我去求皇后娘娘,让她赐婚……” 看到近乎有些疯狂的样子,白子绛劝道:“二姐,我们先回去吧,呆在这里……” “是白家的千金吗?”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白子绛回头看见一个老者,那人道:“我是恭勤侯府的管家,我们家主说若是白家姑娘来的话,一定要去见见他。” 白子绛看向白子锦小声道:“你连恭勤侯府的家主都惊动了?” 白子锦立马摇头道:“不不不,我从来没见过他,我也不知道他……” 那老管家继续道:“二位小姐可否赏个脸去见见我家家主?” 白子绛道:“真是不好意思,出门的时候家母说了要早点回去,改日吧。” 老管家打量着白子绛道:“你可是东寅白府的四小姐?” 白子绛又看了看白子锦,小声道:“二姐,你把我也出卖了?” 白子锦继续摇头:“我发誓我什么都没说,我要是说的我这辈子嫁不出去。” 老管家继续语重心长道:“二位小姐,我家家主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二位过去喝个茶。” “管家就放她们走吧,这二位大概是背着父亲偷跑出来的。”说话的人赫然是带着温柔笑意的赫连習。 老管家行礼问安:“老奴见过二皇子。” 老管家又看向白家两位姑娘,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也不好再多留二位小姐。但是若是有空的话,二位可以来萧家坐坐。” 白子绛拉着白子锦跟在赫连習身后离开,不知为何白子绛总觉得这个管家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就像是一个长辈看自己的孩子似的……可自己确实是从来未曾来过这里,甚至也从未听父亲提起过恭勤侯府。 走出了恭勤侯府,白子绛对赫连習道:“多谢二皇子解围。” 赫连習淡笑:“也是有缘,本来只是随便过来看看,谁知道正好碰见你。二姑娘这是怎么了看着有些失神?” 白子锦看向赫连習,撇开了目光道:“多谢二皇子关心,我没事。四妹我们还得去置办衣服呢,赶紧走吧。” 白子锦拉着白子绛的衣袖匆匆从赫连習面前离开。 侍从冷岩道:“殿下不觉得这萧家对四姑娘有些莫名的兴趣?” 赫连習微微一笑道:“东寅王的女儿自然是感兴趣,谁不想和东寅王府结亲,谁又不知道除了白府嫡女白子兮,便是这四女儿白子绛最为得宠。嫡女他们是不用想了,庶女嘛还是有机会的。” 赫连習和冷岩对视一笑,转身离开。 第23章 白子绛陪着白子锦置办完衣服,便陪着白子锦回府。 一路上白子锦都是闷闷不乐,连和自己斗嘴的气势都没有了,看来是真的被萧家的小公子迷的不轻。 二人好容易回府,管家陈三已经等候在门口了,带着笑意道:“二位小姐可算回来了,今日街上乱的很,奴才真是担心二位小姐。” 白子绛,看着一向稳重的陈三此刻却露出了难得的慌张模样,不解问:“街上出什么事情了吗?” 陈三道:“奴才听说昨个儿晚上凉州伯爵府的家主被人杀了,还有今个早上街上最热闹的地方,莫名其妙就暴动了,太守已经被传入宫去了,看来形式怕是不妙。” 白子锦蹙眉道:“堂堂伯爵府家主居然被暗杀了?这世道也太乱了吧。还好我们回来的路道不经过那里。对了,那父亲呢?” 陈三道:“家主和王爷一道入宫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白子锦气愤道:“简直混账,伯爵府的家主就这么被杀了简直没有王法了,看来这几日不能出门了。” 陈三道:“听人说可能是天机楼做的。” 白子锦蹙眉:“什么天机楼没听说过。” 白子绛倒是知道天机楼,这天机楼打着除恶扬善救助穷苦百姓为名,专门对付一些贪官污吏。只不过这天机楼来无影去无踪的,都是些以讹传讹,到底是真是假无人得知。 陈三道:“天机楼的老巢据说就在凉州,但是奴才也就是听说,其他的也不是全然尽知。” 白子锦道:“管他呢,别来祸害我们就是了。” 白子锦说完就自顾自的进屋去了。 陈三道:“四小姐,可以告诉奴才您去哪里了吗?” 白子绛道:“陪二姐置办衣服,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三笑道:“这店铺离这里也不远用不着那么久,您不想告诉奴才,奴才也不好过问什么,只是这几日世道乱小姐就别出门了,免得家主担心。” 陈三真不愧是父亲的心腹,看来自己去恭勤侯府的事情,陈三铁定是打听到了什么,这个奴才算是掌握了白家姑娘们不少把柄了。 白子绛淡笑:“多谢管家提醒。” …… 是夜, 屋内的蜡烛有些晃眼,白子绛就坐在桌子旁边想着。 二皇子赫连習好像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像是前世自己的恩人一样,总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可是今日管家陈三说凉州伯爵府家主死了,光天化日这么大的事情,连那个闲散王爷赫连胤都被叫去皇宫了,这赫连習居然还有空来恭勤侯府,这个恭勤侯府也是世道这么乱了,却还一副逍遥自在的样子,也真不怕被天机楼的人盯上。 也许是因为赫连習不得宠吧,总听人说他出身不好,母亲身份低贱,若不是因为跟了何贵妃,怕是都活不到今日,若是这么说起来他确实是又惨……又穷? 白子绛对着烛火发呆,本以为重生是来改天换命找个好人家嫁了,又能保住东寅王府,可如今看来,以自己的微薄之力,怕是连自己都很难保住,这老天爷是逗自己玩儿呢? 白子绛叹了口气,听雨进来了,道:“小姐,家主回来了。” 白子绛道:“父亲回来的这么晚?” 听雨点头:“是啊,不过风陵王还没回来。” 白子绛没好气道:“我又没问他,你何苦来提他。” 听雨把想说的话只能又咽了回去。 白子绛看着晃动地烛火,舒了口气道:“听雨你去母亲那里打听打听,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今日父亲肯定在母亲那里安置。” 听雨微微一笑道:“是,小姐。” 听雨走后,白子绛想着,恭勤侯府的家主为何要见自己?恭勤侯府萧氏?萧…… 白子绛在屋内走来走去徘徊,前世白子锦似乎是嫁到了某个公爵府,白子锦成亲在自己后头,所以自己当时也没有仔细打听她究竟嫁给了谁,总之不可能是她心悦的萧氏小公子了。 良久之后,白子绛在屋内听到了听雨急促的脚步声。 听雨喘着粗气,道:“小姐,不好了,听说是皇上要把风陵王送去凉州,说要让风陵王处理此事。可是……” 看着听雨这个着急样,白子绛倒是要以为听雨瞧上风陵王了。 白子绛道:“凉州?风陵王体弱多病的,皇上这是要送他去送死吧。” 听雨道:“奴婢打听的不是很全,但是奴婢还听说皇上说等风陵王从凉州回来就给风陵王赐婚,据说是金燕郡主。就是梁国公的女儿。” 白子绛笑道:“你打听的倒是全面,连他要成亲的事情都知道了。” 听雨看着白子绛嬉皮笑脸的样子,不解:“小姐,你不慌吗?” 白子绛摇头:“不慌啊。金燕郡主是梁国公的女儿和风陵王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当朝天子素来心狠,否则怎么可能只存活了这么一个弟弟,赫连胤装病卖傻连白子绛都看出来了,皇帝怎么可能不曾疑心。只不过他若是去了凉州,那请客吃饭这件事情不就黄了…… 听雨呜咽着道:“小姐您得救救他啊。” 白子绛看着听雨这样子倒是心中一惊,莫不成听雨真的喜欢风陵王?或者更糟她就是风陵王的人? 白子绛正色道:“听雨,你该不会是喜欢风陵王吧。你可得知道就风陵王那个样子,就算我成全你们,你也不会幸福的。” 像他这种病恹恹的还金屋藏娇的架势,看着就不像什么安生之辈。 听雨连连摇头道:“小姐误会了,只是奴婢在入白府之前,其实……是……是风陵王的丫鬟……” 白子绛拍案而起道:“听雨!你个小叛徒!我就知道你有问题。”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风陵王的人。自己前世和风陵王并无交集,莫不是那个看不见的敌人就是风陵王?难怪这家伙总是对自己忽冷忽热,忽远忽近。怕是有什么阴谋。 听雨抽噎着:“奴婢知道欺瞒小姐有罪,可是奴婢发誓,奴婢从来没做过任何对小姐不利的事情。还有,风陵王把奴婢送入白府是为了保护小姐。” 白子绛嘲讽淡笑:“保护我?监视我更合理吧。你家王爷倒是费尽心思,害死了冬辞再把你安置在我身旁,你说你全无异心,我会信?” 听雨解释道:“小姐您误会王爷了,您只是不记得王爷了,你们从前见过的……” 白子绛已经没有耐心了,打断听雨道:“行了,你别说了。既然你是风陵王的人,那你从今日起就回风陵王身旁去,我不喜欢身边多一个威胁。” 听雨哭着道:“小姐误会了,奴婢真的不会害小姐的。小姐别赶奴婢走,求你了小姐。” 身为风陵王的人,却口口声声说着绝对不会害自己,白子绛都觉得可笑极了。风陵王这么费尽心思只为了保护自己?自己又不是他谁。 白子绛看着听雨哭得伤心,便道:“你最好是说实话,你家王爷让你监视我的目的是什么?” 听雨道:“就是……打听小姐的行踪,不让小姐被别人伤害。” 好一个把监视说成保护的借口。恐怕赫连胤是想要利用自己接近白家才是正理。 白子绛道:“听雨,你让我救你家王爷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是一个庶女说不上话,更何况我也不会去救一个对我有恶意的人。不过看在你我好歹主仆一场,我便不去父亲那里告发你了,你现在就走,趁着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听雨愣在原地,良久磕了头道:“小姐,您若是赶我走的话,您的身旁肯定还会有其他奴婢安置进来,到时候恐怕更糟糕,就像是冬辞一样您永远不会知道她是谁的人。听雨若是走了您只会更加危险。就让听雨留下吧,听雨会一心一意伺候小姐的。” 白子绛细想着听雨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赶走了听雨,自己身旁肯定还会有丫鬟进来,自己总不能又得调查然后赶走……白家毕竟不是自己当家,丫鬟仆从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反倒有些费事了,可是听雨也不能任由她,谁知道她的话可信几分。 白子绛道:“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个机会,从今日起你就到院子里打扫,不许再进我屋子里一步。但,若是你行不轨之事,你就是下一个冬辞。” 听雨磕头道:“谢小姐。” 白子绛仔细想着这个听雨倒是个没什么心机的,若是有心机不可能这么快就败露了,也有一种可能她从头到尾都在撒谎,若真是这一种,那她就是一条线索,可以揪出背后那个牵线的人。 听雨忽然道:“小姐,听雨再说最后一句话,您要提防二皇子,他绝对不是个好人。” 白子绛淡笑,他若全然是个好人,前世也就不可能能被立为储君了。没点能耐和心机是不可能的。 白子绛道:“行了,你出去吧。还有,以后少跟我提赫连胤,否则你就回去伺候他!” 赫连胤若是娶亲也好,也就省得日日在自己面前晃悠了。 第24章 听雨确实是打听无误,第二日一大清早一群人就来白家把风陵王的东西搬走了。 风陵王本人倒是没有来,来的是他的侍从管弦。 白子绛清早路过西苑便看见竺清月缠着管弦打听风陵王的事情。 白子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白子绛身后,冷言冷语道:“有些人就是痴心妄想,还以为能嫁给风陵王,可结果呢,风陵王要娶的是梁国公的金燕郡主,这下子她算是彻底没戏了。哼,就算没有金燕郡主就她也不配。” 白子绛想捂着白子锦的嘴,已经来不及了,竺清月已经走出来了,看见白家姐妹,倒是不恼,微微一笑:“我还当是谁这大早上的叽叽喳喳的,原来是两位妹妹啊。我刚刚把借风陵王的书画还回去了,本来还打算跟两位妹妹一道看看,可惜风陵王要走了,只能先还了。” 白子锦道:“不必了,什么书画啊。我东寅府什么好东西没有,不就是几张字画吗,也不值几个钱。也只有竺姐姐会大惊小怪了。” 竺清月的脸色骤然阴沉了,瞥了眼白子锦后绕道离开。 看到竺清月走了,白子绛道:“二姐姐何苦和竺姐姐拌嘴。” 白子锦正色道:“你是不知道!那竺清月有多过分,她居然去求祖母让她嫁给王爷或者是皇子,她也配!” 白子绛道:“这也没什么,她家道中落,如今急需一个靠山,想找个皇亲国戚也没什么。” 白子锦道:“那可不成,父亲有意让长姐嫁给太子,万一这个小蹄子凑上一脚,那岂不是坏了我姐姐的姻缘。” 白子绛蹙眉:“你说父亲有意让长姐嫁给太子?你确定?” 白子锦认真道:“这还能有假?你当长姐为何入宫?我看这事情也拖不了多久了。” 这时管弦走了过来,对白子绛道:“王爷感念白家两位姑娘这几日的担待,特让我送来一些礼物,还望笑纳。” 白子锦笑道:“王爷太客气了,我们也没做什么。”白子锦边说边接过管弦 手上的匣子,也不打开看。便继续笑嘻嘻说道:“那我拿走了,我先走了,多谢啦。” 管弦手上就那么个匣子,若是说给白家两位姑娘的,那白子绛的礼物也应当在里头,这个白子锦还是一如既往喜欢抢别人的东西。还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拿了走人。 管弦见势轻笑:“王爷说的没错,二小姐是个直爽的。” 确实是“直爽”,拿别人的东西从不手软。 白子绛道:“既然这样,我也走了。” 管弦叫住了白子绛道:“四小姐留步,王爷早就知道二小姐会都拿走,特地另外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四小姐务必收下。” 白子绛看着管弦从屋里头又拿了个匣子出来,只不过这个匣子的质地看着更加古朴深沉。 白子绛问道:“这里头是什么?” 管弦走近白子绛,小声道:“是王爷的田契房契,王爷说此次去凉州怕是九死一生,若是回不来希望四小姐能把这些兑换成冥币,到时候多烧些纸钱给王爷。” 白子绛听完愣在原地,这是在交待身后事了? 白子绛拒绝道:“我可不收这些,你家王爷这般样子,怕是冥王也不肯收他。这些东西他还是留着日后娶媳妇儿吧。” 管弦也不管白子绛乐不乐意,直接把东西塞在白子绛怀里,然后拔腿就跑,边跑边道:“那就多谢四小姐了。” 管弦就这么跑了,这管弦大概是在赫连胤身旁待久了,没学什么好,净是学了他那些泼皮无赖的性格。 白子绛打开了那个匣子,那里头确实是满满的房契田契,真没想到这个抠门王爷,真的只是单纯的抠,而不是穷。 只是这个烫手山芋就这么在自己手上,自己岂不是又摆脱不了赫连胤了。 …… “走走走!你怎么老是来东寅府?你当这里是哪里?你一介商贾也配日日在这里胡闹?赶紧走。”陈三拦住了贾七爷。 贾七爷赔笑道:“我就想见见四小姐。” 陈三冷哼一声:“四小姐?你是四小姐谁啊,我们白府规矩严,是不可能让四小姐跟你一个外男见面的,赶紧走,不然我可要找人动粗了。” 贾七爷也不顾陈三的阻拦,就直接在门口喊到:“四小姐!白子绛!出来见见我啊!白子绛!” 陈三一边拦着贾七爷,一边又拿贾七爷没得办法,只能好说歹说:“你就别吼了!这里离棠离镜远着呢,听不到的!” 贾七爷看着陈三道:“我不管,反正我今日一定要见到她。” 陈三气道:“你还真当我不敢把你怎么样了?来人,动手!” 周围的侍从上前要对贾七爷不客气了。 这时一个清丽地声音响起:“住手!” 陈三见来人恭恭敬敬道:“竺小姐,真不好意惊动了您。” 竺清月打量着贾七爷道:“你是何人?在此大声喧哗。” 贾七爷道:“我是西凉的商贾,想找白家四小姐。” 竺清月淡笑:“商贾?原来白家四小姐这么没品,惯会对一介商贾感兴趣。” 贾七爷笑道:“不知姑娘是何人?” “竺姐姐好大的口气啊,就这么背着我说我的不是。”白子绛嘲讽地笑着走来。 贾七爷见状道:“竺?这白府怎么会有姓竺的,莫不是白大人的小妾?真是失敬失敬。” 竺清月本来端着的端庄仪态瞬间憋消失不见,小脸一皱道:“你说什么呢!谁是小妾!我是渝州竺家嫡女!” 贾七爷要了摇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一介商贾,没听说过什么渝州竺家……” 竺清月气的面色铁青道:“你不过是一介商贾,也敢和我呛声?来人,给我打出去!” “我看谁敢!”白子绛挡在贾七爷面前道。 本来上前一步的陈三见势又退了回去。 竺清月冷哼一声道:“你这是要为了一个小小商贾,断送你我姐妹情分吗?” 白子绛道:“姐姐,他是我的朋友,希望您以后说话放干净点。” “朋友?”竺清月嘲讽道:“你可真是会作践自己,和一个商贾做朋友,败坏家风。” 白子绛也不示弱道:“我连一个赌鬼的女儿都能接纳,为何不能接纳一个清白的商贾。” 竺清月攥紧了帕子,道:“好的很,好的很呢,这白家如今是你一个庶女的天下了不成。” 白子绛不卑不亢道:“不是我的天下,也不会是一个外人的。” 竺清月和白子绛剑拔弩张的架势,让陈三为之一颤。这竺清月仰仗着老夫人,这白子绛仰仗着家主,两个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可又不能不管。 陈三道:“二位小姐息怒,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若是知道这位商贾是四小姐的朋友就不该拦着,也就不会叫竺小姐误会了。奴才的错,奴才该打。” 陈三一边说一边打自己嘴巴子,竺清月和白子绛对峙的气氛也逐渐得到了缓和。 竺清月瞥了一眼陈三,又变回了那个端庄仪态万千的样子,道:“我还要帮外祖母去庙里上香,就不耽搁了。” 竺清月说完绕开了白子绛走了。 白子绛一把扯过贾七爷到一旁,小声道:“你又来做什么?” 贾七爷道:“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我上回灯会没见找你,你是不是不想见我,若是因为我们初见时候的事情,我道歉,我真的道歉。我不知道你是白家四小姐,我不是有意冒犯的,我一介商贾远道而来,有些规矩也不是很懂。还望四小姐海涵。” 白子绛听了贾七爷一大堆话,只道:“我没生你的气。你也不必这样,那日灯会是我出了些小事情这才不能见你。” 贾七爷道:“那就好,你没生气就好,你刚才也说了我们是朋友了,那你以后就别躲着我了,你若是有空不妨跟我一同去趟郊外,老是憋在屋子里,也是无趣的吧。” 白子绛说和贾七爷是朋友不过是为了气一气那个耀武扬威的竺清月,否则不治一治竺清月,她还真当她白子绛是吃素的。 不过看着贾七爷也不像是个坏人,若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个商贾,白子绛看他这文质彬彬的样子,会以为是哪个富家公子。 这几日为了许多事情,白子绛也确实是在府里闷坏了,或许这次倒是个机会,出去透透气。 白子绛微微一笑,道:“你确定你不会把我弄丢?我可告诉你,我父亲是东寅王,你要是把我弄丢了,你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贾七爷笃定道:“白四小姐放心,绝对不会出意外的。” 白子绛淡淡一笑,跟着贾七爷走了。 陈三看见白子绛走了,愣在原地,良久冲着白子绛的背影喊道:“四小姐,你可得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啊!” 陈三说完又踹了一脚身旁的小厮道:“蠢货!还愣着干什么,跟上去啊,别让四小姐出什么事情!” 那小厮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远远跟在后头。 第25章 郊外的空气比京都里头的要清新新鲜得很,远处的山脊若同美人的远山黛看着让人心旷神怡。 白子绛也是许久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了,前世自己失明,也看不见这样好的湖光山色。这要好的颜色,前世真的是耽搁了。 贾七爷看着白子绛一路无话,却又是一副心有所思的样子,小声问道:“你是怎么了?你看着好像有心事。” 白子绛轻摇头道:“也没什么,只是很久没见过这样好的景致了,过去总待在府中,家中父亲事多,母亲身体不好,唯一一次出游……” 这唯一一次出游自己还莫名其妙掉入河中,差点丧命。 贾七爷道:“若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经常来的,反正我也是闲着无事。” 白子绛不解:“你是商人怎么会清闲。” 贾七爷解释道:“府中有得力的助手,不需要我太过操劳。” 二人在山间漫步,远处的烟雾如同美人的红盖头盖住了那美丽的面目,但在白子绛眼中这就像是现在的自己,今后的道路就像是被烟雾笼罩着,她走的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贾七爷道:“西凉最多的就是这样的山川。” 白子绛道:“那一定很美吧。” 贾七爷淡笑:“是啊,若是有机会真想和你一起去看,西凉虽然名字听着荒凉,但其实美得不可方物。” 白子绛问:“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背井离乡?” 贾七爷似乎有些无奈:“西凉国如今依附着你们苍梧国,若是单凭在西凉做生意,根本长久不了。” 白子绛道:“你倒是看得透彻,可是你打算一直呆在这里吗?你不会想回去吗?” 贾七爷看着远去处,缓缓道:“当然要回去,但是要等到我完成我该做的之后才能回去。” 白子绛看向贾七爷的侧脸,这张棱角分明秀色可餐的脸居然长在一个商贾身上,真是太令人称奇。明明浑身带着一丝书生气息,再加上身材高挑看着又像是个习武之人,可言语间却透露着市井之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贾七爷回过神看到白子绛打量着自己,道:“你在看我什么?” 白子绛实话实说道:“你看着不像个商贾。” 贾七爷道:“你看着也不像个庶女,今日看你的架势,倒像是嫡长女。” 白子绛道:“我向来是个不省心的,脾气也不好,长姐反倒是不像我这般张扬。” 贾七爷靠近白子绛,小声道:“你家家丁似乎很担心你,跟了一路了。” 白子绛摇头无奈:“大概是管家陈三指使的,陈三是父亲的心腹,父亲向来不放心我,这个陈三也就老是派各种人跟着我。” 二人走着走着,天色却忽然骤变,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贾七爷护着白子绛道:“怎么就下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吧。” 白子绛没跑几步,裙子就被溅湿,山里的泥地弄脏了鞋子,又让白子绛的脚深陷泥潭,跑不动路。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贾七爷道:“我看见前面有个寺庙,我背你过去吧。” 白子绛摆手:“这……这怎么行……你我……” 贾七爷顾不得这么多了,将白子绛背起,接着道:“先别管这些繁文礼节了。” 山间的大雨淅淅沥沥,朦胧了人的视线,也打湿了二人的衣裳。 贾七爷带着白子绛到了寺庙,结果却是一座早已经废弃的空庙,里头并没有一个人,但还好可以避一避风雨。 贾七爷放下白子绛,白子绛倚靠在门框上,看着贾七爷在身旁找了一些零散在地上的木头当柴火,生了一把火。 白子绛打了七个喷嚏,只觉得浑身冻得有些瑟瑟发抖,然后逐渐觉得脸庞有些发烫。 贾七爷似乎是看出了白子绛的异样,走上前摸了摸白子绛的额头,道:“你该不会……发烧了?” 白子绛向来体弱,上回落水身子并没有怎么好全,这回又淋雨,肯定是得生病。 贾七爷愧疚道:“真对不起,本是好心带你出来,结果反倒是害你生病。” 白子绛的视线有些恍惚,只觉得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贾七爷道:“你别怕,等雨停了我就带你去找大夫。” 白子绛身体无力的依靠在贾七爷身上,贾七爷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一个男子居然如同女子的身体那般香溢。 白子绛迷迷糊糊道:“你好香。” 贾七爷温柔笑道:“是啊,我从小身上就带有香气,所以经常被人欺负,说我不男不女……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白子绛脸通红,有些虚弱,摇了摇头:“不是的,我觉得特别好闻,比我几个姐姐身上的味道还要好闻。” 贾七爷不说话,只是抱着白子绛取暖。 白子绛继续道:“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有龙纹铜板吗?” 贾七爷道:“因为那本就是西凉的铜板,我自然会有。” 西凉的…… 白子绛拽着贾七爷的衣袖道:“你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贾七爷缓缓开口道:“因为……我也有一个妹妹,她跟你很像,她也喜欢扮乞丐,也喜欢闹,只可惜她没有你那样的福气。我们的母亲是个疯子,动不动就拿她出气,后来母亲死了,她以为她解放了,结果父亲又娶了后母,后母依旧羞辱她。之后……” 贾七爷不说,白子绛也能猜到他后面的话,这样苦命的姑娘怕是活不了多久。 贾七爷苦笑着继续道:“其实我很想她,我若是早点长大,或许就能保护她了。” 白子绛道:“你把我当妹妹了?” 贾七爷道:“也不全是,你这么好看,想不动心也难。” 白子绛道:“贾七爷,我觉得你有时候还挺像我哥哥白子尘的,他对妹妹也都特好,只可惜他是个武夫,不善于表达。” …… “四小姐呢?!”陈三怒斥着跪在地上的小厮。 小厮全身湿漉漉的,跪在地上打颤,支支吾吾道:“雨下的太大了……跟……跟丢了。” 陈三一脚踹在小厮身上,怒骂:“跟丢了?你个混账!所以你就自己回来了?你是想死吧!” 小厮磕头道:“小的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可是……可是那商人跑的太快了,一眨眼就不见了……” 陈三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找借口?你信不信我打死你!家主马上就要回府了,四小姐要是还回不来,你就等着全家送葬吧!” 小厮小声道:“小姐……四小姐不会出事吧。” 陈三冷哼道:“你最好祈祷四小没事。” …… 白子绛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躺在身旁的贾七爷,先是一愣,之后摸了摸已经干了的衣裳。 白子绛想起,昨日大雨自己似乎是病了,不过睡了一觉醒了却觉得似乎是好多了。 白子绛看着门外初升的太阳,照亮了对面的山脊,远远的似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白子绛从庙里往下看,远处有许多红白相间的旗子,她便知道这是白家的旗子,看来自己昨夜一日未归,白家都派了白家军前来寻人了。 白子绛推了推还在熟睡的贾七爷,贾七爷醒了看着白子绛道:“你醒了?你看样子好多了。” 白子绛小声道:“白家军来了,我得走了,你别出来别让他们看见你,否则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贾七爷点头道:“早就听说你长兄白子尘手底下有一批白家军所向披靡。” 白子绛淡笑:“长兄还没有真的上过战场,那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我要走了。” 贾七爷微笑道:“好。” 白子绛从庙中走出来,贾七爷就一直在原地看着白子绛的背影从眼前消失。 白家军在山下,看到白子绛过来,立马有人告诉了白子尘。 白子尘走到白子绛身旁,看着白子绛,满脸都是担心愁容:“绛儿你没事吧。你不知道父亲都快吓死了,你没被那商人……” 白子绛摇头道:“长兄多虑了,不过是出来踏青结果迷路了还发烧了。” “你发烧了?”白子尘连忙抚摸白子绛额头,半晌道:“还难受吗?” 白子绛摇头:“我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白子尘舒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我们回家吧,父亲母亲担心坏了。” 白子绛跟着白子尘回府,才到门口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劲,白府看门的换了人。 白子绛跟着白子尘进了正堂,就见听雨和陈三都跪在地上,父亲面色冷峻,白子绛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气愤的面目。 白子尘道:“父亲,我把四妹找回来了,索性并无大碍。” 白长宗冷哼一声,母亲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 秦姨娘握着白子楹的手坐在一旁,白子锦和竺清月坐在另一旁,二人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白长宗打量着白子绛,良久道:“跪下!” 白子尘拦着道:“父亲你做什么?四妹大病初愈,还发烧了,您别苛责她。” 白长宗依旧是厉色道:“跪下!你再替她求情就滚回军营去!” 看到白长宗这副面目,白子绛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乖乖跪下。 第26章 白长宗拾起身旁的茶杯狠狠向白子绛身旁砸去。 虽然没有砸到白子绛身上,但是茶杯破碎的声音倒是让白子锦身躯一怔。 白长宗怒骂道:“你还知道回来啊,谁允许你跟陌生男子出去的?白家哪条家规允许了?还过了一夜回来?你要不要嫁人了?不要的话,我现在就送你去出家!” 白子楹见白长宗生气,道:“父亲,四妹妹不过是贪玩。” “贪玩?”白长宗蹙眉:“你难不成想让她跟你五妹一样?你五妹为了一个男人不肯回家,你也要有样学样是不是?” 白子绛一愣,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了白子灵在景阳客栈,也知道她为什么不回家。 白长宗对身旁的家母道:“看看!看看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老四老五都一副德行!” 家母掩面哭着道:“既然知道灵儿在景阳你就派人接她回来吧。” 白长宗道:“接她回来?整个京都都知道我白长宗的女儿跑到景阳跟人私奔了,我还去接她回来,我要把我的老脸按在地上摩擦是不是?我告诉你,她死了我都不管!” 家母哭的伤心,白子锦跑到家母身旁安慰道:“既然知道五妹下落了,她没事就好,到时候劝劝她,总会回来的。” 白长宗冷哼:“劝?我派了多少人去过,你母亲不是不知道,她回来了吗?还有你,白子绛我看你是反了,夜不归宿谁教你的?哪个大家闺秀会这样?” 白子楹看向为难的秦姨娘,又看向父亲道:“父亲,四妹五妹毕竟还年幼。” 白长宗欲哭无泪道:“年幼?她要不是我白长宗的女儿,要是别人家的,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我看就是阎王都不肯收留她,这次留在我身旁祸害我。” 众人皆是不语,白长宗对陈三道:“去拿板子来,我今日绝不轻饶!” 陈三犹豫着,磨磨蹭蹭起来,跑去拿了板子,小声问道:“家主打几下啊?” 白长宗想了想道:“打哭她!” 白子锦听后翻了个白眼,这跟没罚似的,装哭谁不会。 陈三走道白子绛面前低声道:“四小姐得罪了。” 白子绛伸出手心,陈三每打一下众人的心就惊一下,连打了五下,白子绛愣是一滴眼泪也不掉。 很快白子绛的掌心就被打的泛红,离白子绛最近的白子尘道:“父亲,差不多就好了吧,四妹知道错了。” 白子锦小声嘀咕:“这才几下,哪有我那天惨。” 家母听见了白子锦嘀咕,推了推白子锦,不满道:“闭嘴。” 可是白长宗没有喊停,直到打到第十下,白子绛也依旧是不卑不亢的直挺挺跪着,不哭也不闹。 这时白长宗一把推开了还要继续打的陈三,指着白子绛骂到:“你为什么不哭?” 白子绛回答:“是女儿的错,该打。” 竺清月看够了戏,开口道:“白伯父就放过四妹妹啊,妹妹大概是知道错了,这要是让外祖母看见妹妹受罚怕也是会心疼的。” 白子锦瞪了眼竺清月,心疼?当初她被打祖母都没心疼,又怎么会心疼白子绛一个庶女。 白长宗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反正早日把你嫁出去得了,免得碍我的眼。” 白子绛捂着通红的手掌,道:“我不嫁辰冥。” 白长宗皱眉道:“不嫁辰冥?你要嫁给那个商贾?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跟你五妹一样跟个商人苟且,我就……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家母听了连忙道:“家主糊涂怎可咒自己。” 白长宗指着白子绛道:“你看看这个孽畜,我教她的她是一点儿没学,尽是学了些不好的。” 白子锦道:“父亲不必生气,五妹不肯回家让哥哥找人绑回来就是,至于四妹就让她闭门思过好了。” 白长宗听后道:“你说这话没毛病,就是狠心了点。” 竺清月没忍住,捂嘴轻笑。 白子锦见竺清月嘲笑自己,面色如土。 白长宗继续道:“你五妹我已经让派人了,她若是还不肯回家,便在族谱上面划去她的名字,我白长宗丢不起这个人。至于你,白子绛祠堂跪着去,对着白家列祖列宗好好忏悔。” 白子锦小声嘀咕:“父亲明明就是比我还狠……” …… 白家祠堂,一个神奇的存在,四面漏风,看着简陋,据说是白家某个祖先说的不许扩建和太过张扬,然后就这样基本没怎么修缮。 白子绛捂着还阵阵疼痛的手心,白家祠堂夜里总是凉风阵阵,白子绛打了个寒颤。 窗外天已经擦黑,白子绛隐隐觉得肚子饿了,今日父亲这般雷厉风行怕是无人敢来给自己送饭了。 白子绛直接趴在了地上,地上虽然冷得慌,却比跪着舒服。躺地上的白子绛想着昨日自己发烧,贾七爷陪着自己,虽然自己并不喜欢他,却觉得他给与的那份温暖,是白子绛这十几年来未曾拥有过的。 哪怕是父亲,也从未给过的。 今日父亲放水,白子绛只知道的,只要白子绛哭了,白长宗肯定就收手了。可是今日她不想再听父亲的摆布了,那些他以为为自己好的事情,她从不认为那就是好的。 若不是前世父亲一意孤行把长姐嫁给那个混用懦弱的太子赫连珩,长姐怎么会死,白家怎么会被皇上疑心。 包括自己嫁给辰冥,看似是白子绛自作多情,但其实父亲也没少推波助澜。他或许是很爱他的孩子,但他更爱那泼天的富贵和白家的荣辱。 想着想着白子绛觉得有些困了,本想就这么睡过去,却听见门外有人急急忙忙喊着:“不好了,不好了风陵王殁了。” 白子绛猛的睁开眼睛,看向门外匆忙的侍从跑来跑去乱作一团,陈三在外吼着:“都闭嘴!瞎喊什么!再多嘴一句乱棍打死!” 白子绛推开门拉住门口的侍卫道:“你刚刚说什么?” 侍卫低头道:“四小姐不是我说的,我什么都没说。” 陈三走过来道:“打扰到四小姐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臭奴才瞎喊,待会儿揪出来狠狠打。” 白子绛有些心急道:“风陵王怎么了?” 陈三为难道:“四小姐这些事情奴才不知道。不过家主刚才匆匆忙忙入宫去了,大概是哪个小厮偷听到了家主和家母说话,这次乱吼。” 赫连胤死了?这怎么可能?谁敢杀他? 白子锦缓缓走过来,笑盈盈道:“四妹不是被罚跪的吗?怎么出来了。” 白子绛问道:“风陵王怎么了?” 白子锦道:“我怎么知道?管他怎么了,这皇宫大内里的私事我管不了。不过你我能管。” 白子绛无奈道:“你要干嘛?” 白子锦道:“你上次也算是帮了我,我白子锦不喜欢欠别人的。我刚才去求了父亲,父亲说天黑了就放你出来。” 陈三道:“既然如此,四小姐感觉回房休息吧。” 白子绛跟着白子锦走了一路,白子绛道:“二姐当真不知?” 白子锦道:“知道又怎么,不知道又怎么?活着也好死了也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白子绛反驳道:“你前几日还收了他的礼物。” 白子锦支支吾吾道:“那……那是他自愿的,我又没逼他……更何况又不是我害得他。” 白子绛拦住白子锦道:“他……真死了?” 白子锦道:“不知道,只知道父亲急匆匆入宫去了。也可能没死,大概是下人多嘴胡说。” 白子绛嘀咕道:“若是风陵王真的殁了,怕是要变天……” 白子锦道:“变不变天怎么,只要不换皇上,咱们白家依旧是蒸蒸日上,你在瞎担心什么。” 白子绛拽着白子锦道:“好姐姐你就帮我打听一下吧,风陵王到底有没有出事。” 白子锦头疼道:“想办法问长姐不就好了,长姐在皇后身旁什么都知道,那些钱买通小太监,问长姐。” 棠离镜, 白子锦难得在棠离镜喝了盏茶,只见报信的人终于来了。 白子绛问道:“长姐说了什么?” 报信的人小心翼翼道:“白小姐……说……说你俩真八卦……” 白子锦一口水差点喷出来,道:“长姐怎么还有空打趣?正事呢?” 报信的人道:“听说是因为风陵王出了事情,但是应该是没死。不过确实是有人刺杀王爷,王爷受了伤,回景阳养伤去了。” 白子锦道:“是哪个小厮敢这么大胆子乱说,不要命了?” 听完报信的人的话,白子绛陷入沉思,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是中了什么计,那人怎么就这么巧在自己的祠堂附近喊,莫不是故意喊出来给自己听的,想看看自己的态度? 会是谁呢?赫连胤自己吗?还是竺清月?还是另有人? 那人的目的是什么?那个看不见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 “爷您可算回来了,您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奴怎么跟……” 贾七爷打断了小厮的话道:“山景色很美,不负此行。” 小厮低着头,小声道:“七爷,你的信到了。” 贾七爷抚摸着自己微微湿漉的胸口,眯起眼道:“告诉他们,很快,不必担心。” 第27章 昨日白长宗便派人把帖子送了来,白子绛打开一看,原来是赫连胤府邸设宴的请帖。 看来赫连胤伤的也不算重,到底是还把白子绛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他本来说是只请皇室和白家的,但这回好像是把达官贵人都请了个遍,这样忽然下血本倒是让白子绛心存疑惑。 白子绛传唤门口的听雨道:“听雨,你进来。” 听雨待在门口有些踌躇,她不知道白子绛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白子绛看听雨站在门槛边上不动唤了,便道:“看来我嘱咐你的你倒是记得挺牢。风陵王设宴我正好带上你,好好问问他。” 听雨小声道:“小姐我真的没有恶意的……” 白子绛道:“行了,帮我梳妆换身衣服,准备出发。” 白子绛出了院子,没走几步路,就看见前头的白子锦对着身旁的竺清月道:“我是万万没想到啊,风陵王请白家女眷是应该的,毕竟他住在白家一段时间,可是请你是为何?到底是沾了我白家的光耀。” 竺清月也不恼,淡笑道:“妹妹,王爷可不单单只请了东寅府的人,这京都的大人女眷都请了,妹妹未免把自己说的太特殊些了吧。” 白子绛跟在这俩人后头听着这二人拌嘴,无奈一下。这时忽然有人挽住了白子绛的手臂,白子绛一瞧,原来是白子楹。 白子绛看着白子楹道:“三姐姐气色好多了。” 白子楹笑道:“这几日一直闷在家中,也难得有机会出去。不知道这风陵王在京都的王府得有多气派呢。” 白子绛道:“自然是我们比不了的。” 众人走到府门口,白子锦便跟着主母上了轿子,白子绛和白子楹一顶轿子,本以为竺清月会单座一顶轿子,结果偏偏是挤在了白子绛她们一块。 竺清月一进来,周遭的空气都好似凝固了,让人喘不过气。 白子楹打量着竺清月道:“竺姐姐确实是生的好看,通身的气派真是比不得。” 竺清月并不把白子楹放在眼里,反倒是往边上挪了挪,道:“嫡女和庶女总是有些区别的。” 白子绛拉着白子楹有些冰冷的手,低头不语。 白子楹浅笑道:“姐姐是嫡女,怎么却要和庶女一窝。” 白子绛接上道:“大抵是竺姐姐看得起我们,觉得我们比白子锦好些吧。” 白子楹道:“这么说来的话,嫡女还不如庶女。” 竺清月瞪着眼道:“呵,你们白家姐妹还真是团结啊,一块欺负我是不是?我告诉你们,我可不会怕你们。” 白子绛道:“竺姐姐误会了,我们哪里敢欺负你啊,你让祖母对二姐姐又是打又是关的,我们可比不上。” 竺清月道:“白子绛,这个时候叫二姐姐倒是亲啊。你挨打那日我可没瞧见她为你求情。你们白家都是巧言令色虚伪之人。” 白子楹道:“竺姐姐说得好,只可惜二姑母也姓白,竺姐姐这一骂算是全都骂上了。” 竺清月看着白子楹,冷笑:“我还当你瘦弱的,原来都是装的啊。不愧是秦姨娘的女儿,什么样的娘什么样的女儿,都是贱坯子。” 白子绛坐到竺清月身旁,拉开帘子道:“竺姐姐再这样说话带刀子的话,我就一脚把你踹出去,让全京都的人看看你的嘴脸。” 竺清月脸色苍白道:“泼皮无赖!” 白子绛放下帘子,道:“竺姐姐知道就好,我就是个泼皮无赖,你惹恼了泼皮无赖会是什么下场,你自个儿心里明白。” 好容易到了王府门口,下了轿子白子绛才算是舒了口气。 白子锦跑到白子绛身旁,小声道:“怎么样四妹妹,现在是不是肚子里窝火?” 白子绛无奈一笑:“二姐姐是故意的吧。” 白子锦道:“我跟母亲轿子小,容不了三个人,父亲喜欢一个人,你们轿子大些。” 白子绛道:“再大的轿子也容不了这尊‘大佛’。” 白长宗和主母先入门,白子锦跟在后面,谁知被竺清月硬生生挤开,愣是让她先进去了。 白子锦气的鼓鼓:“她把自己当白家嫡长女了不成?” 白子绛和白子楹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风陵王府,不算是气派的类型,倒是像个世外桃源,这个时节的桃花开的正艳丽,风陵王府四处可见桃花朵朵,如同美人面似的艳丽娇羞。亭台楼阁在这桃花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有生机。 看着四周景色,白子绛倒是觉得这个风陵王也还算有些情趣的。 已经到了的官眷也有些许了,白子楹拉着白子绛的衣袖提醒道:“看见那个没,那个是恭勤侯府的小公子,他也姓萧,说不定跟你同宗呢。” 白子绛摇头道:“怎么可能,我母亲不过是一个乡村野妇,若是恭勤侯府的怎么可能与人为妾。” 白子楹想了想点头道:“也是。若是这样的出生,怎么样都不该做妾室。” 走在前头的白子锦忽然停了,就这么站在原地不动,看着远处的萧家小公子。 跟在后头的白子绛和白子楹被拦住了去路,白子楹道:“二姐姐这么出神看什么呢?” 白子锦摆了摆手道:“不关你的事,你们先走吧。我待会再来。” 白子绛低头一笑,拉着白子楹道:“我们先走吧。” 王府里面的宾客都到齐的差不多了,却偏偏这主人公没有出场,白子绛在四周瞧着也没看见管弦的身影。 “太子,二皇子到。” “公主珺到。” 白子锦本来还瞧着萧家小公子发呆,这一身叫唤倒是醒了,跑到白子绛身旁道:“长姐来了?” 太子赫连珩、赫连習和公主珺一到场,四面的管家女眷纷纷跪下行礼。 赫连珩还是一脸憨笑:“都起来吧,本来是皇叔的家宴,可是皇叔身子不好,便让本宫来帮忙款待,各位不用拘礼,赶紧入席吧。” 公主珺拉着白子兮的手,小声道:“傻哥哥,替皇叔办事还跟得了便宜似的。” 白子兮莞尔一笑:“太子这是体恤风陵王。” 白子锦远远看见公主珺挽着白子兮,噘嘴道:“长姐照看公主珺怎么跟照看亲妹妹似的。” 白子绛和白子楹在一旁偷笑,白子绛道:“二姐姐,你该不会是连这个都要吃味吧。你也太小气了。” 白子锦偏过头道:“你管我。” 白子绛拉了拉白子锦衣袖道:“快看,萧家小公子过来了。” 萧家小公子似乎格外偏爱碧色,在这一片红艳处倒显得格外显眼。 白子锦见了萧家小公子走来,反倒是羞红了脸遮遮掩掩躲在了白子绛身后。 萧家小公子过来作揖道:“白姑娘,家父让我来问你是否安康。” 白子绛看这萧家小公子竟是对自己说话有些慌了阵脚,尴尬道:“多谢记挂……这是我并不认得你家父啊。” 萧家小公子微微一笑:“白姑娘怕是忘记了,白姑娘小的时候生病,有段时间还住在萧府过,家父最早是行医的,后来才做的官,所以特地让我来问问白姑娘休养的如何了。” 白子绛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已经无妨了。多谢萧家小公子了。” 萧家小公子见状拘着礼认真地介绍了自己道:“我叫萧玦。” 白子绛低头道:“好巧,我母亲也姓萧。” 萧玦听后忽而大喜道:“是吗?那真是太巧了,难怪家父记挂你,大概是有缘的。” 白子绛拽了拽躲在身后的白子锦,可白子锦愣是躲在身后不肯出来。 萧玦看着白子绛的脸,良久笑着道:“话带到了,我也不打扰了。” 萧玦走时又回头看了眼白子绛,明眸一笑。 眼瞧着萧玦要走了,白子锦才算是出来了,可愣是到最后都没和萧玦说上一句话。 白子绛叹息道:“二姐你这是做什么?到眼前了反倒是不说话了。” 白子锦冷哼道:“你刚才也听到了他家本来只不过是医药世家,父亲不可能同意我嫁给他的,倒不如作罢。” 白子楹看了一场戏,笑道:“二姐姐,这是喜欢刚才的萧家小公子?” 白子锦一扭头道:“凭什么喜欢他,我长姐好歹日后嫁太子,我嫁个侯府,太吃亏了,我才不呢。” 白子绛对着白子楹摇了摇头,她这个二姐也是个善变的,前几日还要死要活的,今日说变卦就变卦。 白子锦继续道:“更何况他还姓萧,我要是嫁给他不就跟你一般了。白子绛你可别坑害我。” 白子绛点头道:“是是是,今日二皇子也来了,不如你嫁二皇子得了。” “都说什么呢,一个个未出阁的,张口闭口嫁不嫁的。” 白子兮也不知何时就出现在三姐妹身后了,冷不丁继续道:“你们三个真是一点儿也不让我省心,我才离家几天,捅出多少篓子了?别以为我在宫里不知道。” 白子锦拉着白子兮委屈道:“长姐!她们个个都欺负啊——我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我居然因为一个姓竺的被祖母又打又关的。我这个嫡女活的太憋屈了。” 白子兮甩开白子锦道:“别装哭了,都憋回去,别在这里丢人。你不要面子父亲还要呢,都赶紧入席,别站在这里傻杵着。” 看白子兮不为自己做主,白子锦道:“长姐,你变心了,一入宫你就变心。” 白子绛忽而没惹住,噗嗤一笑:“二姐,你可真幼稚。”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如果出现有修改绿条,一般都是改错别字和语病,不会出现大改和内容更改。 第28章 风陵王府的宴席分为两边一桌是女眷,一桌是男亲,只隔着一道屏风。 白子锦是最贪吃不过得了,桌面上的好吃的一个都不放过都往嘴里塞。 竺清月见了冷嘲热讽道:“锦儿妹妹怎么这般迫不及待的,莫不是真的饿疯了?” 白子锦一边把吃的往嘴里塞,一边道:“吃怎么了?又不是你家的。” 白子绛抬头看见正堂上面挂着的一女子画卷莫名有些好奇。这画卷中的女子身材纤细如柳,肌肤胜雪,面若桃花,嘴角带着浅浅笑意,恍若隔世的女仙。 赫连胤当真是好情趣,把这样貌美的女子挂在正堂这样地方,真是不一般。 竺清月随着白子绛的视线瞧去,淡淡一笑:“这画中女子甚美,不知是何人。” 白子锦也看了眼道:“人家的画你管是谁?反正不是你。” 竺清月道:“妹妹若不是吃醋了?妹妹该不会喜欢风陵王吧。” 公主珺笑眯眯的看着这二人拌嘴,欢快的咬着鸡腿。 白子锦道:“竺姐姐你说反了吧。是你喜欢王爷吧。你还送了王爷书画呢,你别当我不知道。” 在隔壁桌的白长宗听见了,呵斥道:“闭嘴,都别胡说了。” 太子赫连珩打圆场道:“本宫敬诸位一杯,今日要痛饮。” 主母拽着白子锦的手,眼神示意她安静。 赫连習举起酒杯道:“皇兄,臣弟身子不适怕是要现行离场了,这最后一杯酒敬皇兄,请皇兄帮臣弟给皇叔陪个罪。” 赫连珩憨笑着:“无妨,知道你素来不胜酒力的,也不为难你。” 赫连習帮赫连珩倒上酒,看到赫连珩一饮而尽,默默将酒倒入袖口中。 看到赫连珩微红的双颊,赫连習道:“那皇兄,臣弟先走了。” 赫连珩恍惚点了点头,觉得视线有些模糊,指着最后面坐在角落里的萧玦道:“那不是萧家小公子吗?怎么坐的这般远。本宫差点都没注意到你。” 萧玦微微行礼道:“家父还在病中,臣不宜多饮酒,待会儿还要赶回家中。” 赫连珩迷迷糊糊道:“也无妨,反正你父亲从前也是医师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不必担心,多喝点。” 萧玦点头:“谢太子。” 周遭的大人都看了看萧家小公子,唯独白长宗低着头吃菜,从未抬头看一眼萧家小公子。 白子锦举起酒杯想要和白子绛碰杯,结果一不小心酒水撒在了竺清月的衣服上。 竺清月的脸色煞是难看:“你!” 白子锦道:“真对不起,我可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坐我这么近的。” 竺清月的这身衣服是白家祖母特地送给竺清月的,这材质花纹都是上等品,白子锦早就看不惯她穿着这件衣服招摇了,弄得谁好像没有似的。 白子楹道:“天还有些凉,竺姐姐别冻着了才好,不如去换身衣服吧。家仆有带多余的衣服来。” 竺清月虽然心里不满得很,但是又不敢在这个时候闹,只好愤愤不平的出去了。 太子赫连珩迷迷糊糊看着竺清月的背影,站起了身道:“本宫想看看桃花。” 赫连珩说完也走了出去。 公主珺吃的很满足,看着没吃几口的白子绛道:“本宫忽然想起来,前几日借了本书给皇叔,皇叔还没还给本宫。绛儿姐姐,就麻烦你帮本宫去讨回来,就在西厢房。” 白子绛忽然被点名,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第一回帮公主珺办事就遇上了赫连胤,然后就被他纠缠不清。倘若这回又遇到赫连胤,那不是又得有些麻烦。 可是公主珺的命令自己好像也不能驳回。 白子兮道:“既然公主珺说了,绛儿你就去一趟吧。” 长姐都发话了,白子绛算是拒绝不了了,只好硬着头皮去办事。 走之前叮嘱了白子楹看着听雨别让她乱跑,免得去给赫连胤报信。 风陵王府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算是一样也没落下,平日里在自己面前装穷的赫连胤,对自己的府邸倒是出手大方得很。 风陵王府绕来绕去的,白子绛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西厢房,但西厢房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反倒是让她有些慌张。 可别遇上赫连胤。 白子绛推开了门,这屋里头到处是散落的书画,柜子上、桌子上、地上、卧榻上,到处都是。不过好在没有赫连胤的踪影。 可是这个时候白子绛犯了难了,这么多哪本是公主珺的?自己走的匆忙反倒是把最关键的问题给忘记了。 白子绛打量着散落各处的书籍,不知道公主珺会不会在上面留下什么记号。 这时一只手忽然捂住了白子绛的嘴巴,将白子绛往后一拉。 白子绛挣扎着,狠狠咬了那人的手中。 那人吃痛喊了一声,道:“你咬我?” 白子绛转过头才发现居然是赫连胤,气愤道:“是你先对我不轨的!” 赫连胤捂着手指道:“本王对你不轨?你突然出现在本王的西厢房,翻本王的东西,还说本王对你不轨,白子绛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白子绛后退一步道:“我是替公主珺来取东西的,公主珺让我来取她的书,你快告诉我书呢?” 赫连胤坐在卧榻上,道:“什么书?本王什么时候借过她的书?你这瞎话编的不怎么样,本王看你就是想本王了。是不是?” 白子绛受不了赫连胤的自恋,道:“你误会了,我真的是来取书的,你若是没有,那我先走了。” 赫连胤道:“站住!来了就想走啊,没那么容易。” 白子绛看着侧卧着的赫连胤,看着他嘴角浮现的不怀好意的微笑,道:“你要做什么?大家可都知道我是来找书的,你若是对我做什么,你就完了!” 赫连胤笑着:“本王好歹是亲王,皇上唯一存活的弟弟,你就这样威胁本王怕是不妥。” 白子绛道:“我爹也是亲王,你注意点。” 赫连胤屈服了:“是是是。算是你家好吧。那这么说起来咱俩就更加般配了,亲王娶亲王的女儿没什么不可。” 白子绛打住赫连胤的话道:“谁要嫁给你!” 赫连胤道:“怎么你想嫁给二皇子?” 白子绛道:“更不是。” 赫连胤道:“你长姐白子兮要嫁给太子,你若是嫁给了二皇子,那就是一出大戏了。” 白子绛道:“长姐也不能嫁给太子。” 太子赫连珩昏庸懦弱,根本不是良配。 赫连胤道:“你不希望你长姐嫁给太子,除了你之外肯定还会有人不希望。你看着吧他已经帮你动手了。” 白子绛疑惑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赫连胤道:“东寅王府的嫡长女身份何等的尊贵,想要娶她的人比比皆是。不过你呢……” 赫连胤起身,站在白子绛面前,微微低头,小声道:“没有谁比我更合适你的了。” 白子绛一把推开赫连胤道:“少自恋了,你怎么知道没有的。” 赫连胤勾起笑意道:“因为……” “王爷!王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门外忽然有小厮叫喊着,随后推开了门,“噗通”跪倒在地上,喊着:“王爷,不好了,出事了。” 赫连胤收起了笑意道:“怎么了?” 小厮似乎难以启齿,支支吾吾道:“王爷……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奴才不敢说。” 正堂吃饭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这群人如今都围在一间小屋子门口,无论是臣子还是女眷都在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而屋子里倒在地上的是酩酊大醉、衣冠不整的太子赫连珩,以及躲在床边衣衫不整哭泣着的竺清月。 看到这幅情景旁人不说,白子绛也算是猜到了七八分。只是真没想到,竺清月居然会和赫连珩勾搭在一起。看来竺清月是真的急着找一个依靠,这才会盲目的找了赫连珩。 但仔细想着若是单凭竺清月一人之力,怕是也苦难,毕竟太子赫连珩少有喝的这么醉的时候,赫连珩的酒量应当不差才对。 白子锦拉着白子兮的手,白子锦如今这面目像是要吃了竺清月似的。反倒是白子兮显得异常的镇定自若。 此时的赫连胤被小厮搀扶着,看着好像确实是生病了那么回事。 赫连胤问:“去请皇上了吗?” 小厮答:“去了,应该快到了。” 这时便听见一声尖锐的太监声:“皇上,皇后到!” 众人皆跪下低头。 皇后急匆匆赶到看到倒在地上的赫连珩,道:“珩儿,你在做什么!” 赫连珩看见皇后,还傻笑着:“母后……你来了。” 皇上看着这个情形,面色僵硬,骂到:“混账东西!你都做了什么!身为一朝太子居然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情,你这是要丢尽朕的脸!” 皇后见状,道:“珩儿醉的不轻,先给他醒酒吧。” 赫连胤道:“是臣弟的过失,臣弟没有照看好太子,才让太子闯祸的。” 皇上没空看赫连胤,只道:“你还病着,与你无关。地上凉,你先起来。” 小厮扶起赫连胤,里头的赫连珩被皇后硬生生揪了出来。 第29章 周遭的宾客都让遣散回家了,正堂就留下了白家和皇室成员,以及跪在地上已经半分清醒的赫连珩与竺清月。 皇上道:“看如今这般,便只能让太子娶渝州竺家的嫡亲女儿了。” 皇后自然是不愿意的渝州竺家早已经没落了,对太子未来登基毫无助力,想娶白家嫡长女白子兮看来是没希望了。但或许庶女可以,尤其是不得宠的庶女,总之得想办法和白府沾边。 皇后道:“可是外头都知道珩儿要娶白家的女儿,不如让子楹为一同入东宫如何?” 皇后话音刚落,白子楹的面色就煞白,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白子楹揪着手帕,微微后退了一步。 白长宗开口了,语气冷冽:“皇后娘娘,子楹还小。长姐都为曾出嫁怎么能先嫁小女,更何况白家素来有家训,宁嫁乡野草夫妻,不做皇亲贵胄妾。” 皇后听后先是一愣,随即道:“是本宫唐突了。” 皇上听耳边竺清月的哭泣声,叹息道:“就这样吧。这竺清月好歹也是和你沾亲带故的,也算得上白家半个女儿了。” 皇后自然是不如意的,渝州竺家早已经没落了,若没有白长宗记挂着,怕是早就散了。这样的家室怎么配得上她金尊玉贵的太子。可是如今面子大失,不出数日怕是整个京都都要知道这样的丑事了,也不能不想办法替太子圆。 白长宗自然也知道他的这位姐姐打着什么主意,便道:“既然如此,不如臣收清月为干女儿。反正舍妹临死时也已经把她托付给臣,到时候也可以堵住悠悠众口。” 皇后知道自己犟不过自己的弟弟,只好道:“既然东寅王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 皇上起身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竺清月道:“既然皇后都已经同意了,那就这么办。下月初八……” 皇上又看向赫连胤道:“朕忽然想起来了,朕同你说的金燕郡主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该不会还打算就这么一个人吧。” 赫连胤浅笑道:“金燕郡主比臣弟还大一岁呢。” 皇上道:“那还不是怨你,她中意你,你又一直不肯娶她,就拖到了现在,你倒是没什么事情,可在这么拖下去,金燕郡主可拖不起了。” 赫连胤为难的瞥了眼在一旁飘飘然完全不理事的白子绛,回头道:“皇兄,金燕郡主……臣弟有心上人了。” 皇上挑眉,也看了眼白子绛,淡笑道:“哦?那你说说看,还有谁能让你看上?该不会是什么乡村野妇吧。” 赫连胤道:“皇兄知道的,就别问了。” 皇上叹息道:“你就别想了,你愿意人家也不一定愿意。总之呢,你现在病的不轻,总得有人帮你处理王府的事情,朕打算让金燕郡主入府帮你……” 赫连胤打断皇上道:“皇兄,臣弟觉得呢,金燕郡主入府容易遭人闲话,毕竟她未嫁我未娶,倒不如让白家侄女留一个帮臣弟,反正也是亲戚少些风言风语。” 皇上自然知道赫连胤的如意算盘,可是就是不肯接上,只道:“子兮要入宫陪公主,不如留下白子楹吧,朕看这孩子素来温柔性子好,待在你府上帮你处理闲事,等你好了再放她回去。” 白子楹慌乱的看了眼赫连胤,道:“民女身子一直不怎么好,怕反倒是连累了王爷。” 白子楹顺势推了一把在自己前面的白子绛道:“皇上绛儿妹妹素来和皇叔要好,民女觉得绛儿妹妹最合适不过了。” 白子绛真是没想到到最后“出卖”自己的居然是三姐姐? 赫连胤见势,道:“对啊,白子绛想来聪颖,最适合不过了。” 皇上道:“可是金燕郡主的父亲宁远公府的国公已经求了朕好几日了,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跪在殿外为了他的女儿跪了三天,他可是功臣世家啊,朕不能寒了老臣的心吧。” 白长宗道:“绛儿素来顽皮,怕是留在王爷身旁也是添麻烦的,再加上绛儿已有良配,不合适待在王府。” 良配?听到这里,白子绛反倒是慌了,自己何时都已经有良配了,该不会还是辰冥吧……父亲也未免太冥顽不灵了。 白子绛好奇的,皇上也好奇:“良配?你四姑娘都有良配了?哪家公子,说来听听。” 白长宗道:“正是宁远公府的大公子宁羽。” 白子楹听到不是辰冥松了口气,白子绛却更加慌乱了,父亲这不是嫁女儿吧,这是在卖女儿吧,怎么拒绝了辰冥又来一个宁羽? 皇上听后道:“宁羽,确实是个良配。也是金燕公主孪生兄弟。” 赫连胤别过脸小声冷哼:“比我还老,还良配呢……” 白子绛自然不想嫁给宁远公府的宁羽,虽然看着爵位高,但是前世自己也听说过些他的事迹,这可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宠妾灭妻最早就是从他那里开始的,那还不如辰冥呢。 白子绛可不会留什么情面,直接道:“那宁羽可是个花花公子,还没成亲就有好几房外室了,女儿可不嫁他。” 白长宗听后脸色一黑:“胡说什么呢,你怎么知道的,我都不知道。” 皇后开口了:“四姑娘说的不错,这宁羽确实是有些浪荡性子。不如就让四姑娘留在王府吧。” 白长宗不解看向皇后白长琴,白长琴淡笑着点头。 皇上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朕想起来,恭勤侯府萧氏请了张先生当私塾先生,这张先生满腹经纶,四姑娘愿不愿意也去听听?” 刚刚不是还在聊婚约入府的,怎么聊到读书上去了。白子绛越听越糊涂。 白长宗听到恭勤萧氏,便道:“那就让小女留在王府吧。” 皇上点头道:“好,就这么定了。明日呢四姑娘就先搬过来。” 白子绛被白长宗拽着出了屋子,竺清月也擦了擦泪珠跟着走了。 白长宗走得急,他似乎是一听到恭勤萧氏就跟见了鬼似的,大概是因为和自己亲娘同姓的缘故吧。自打白子绛亲娘过逝之后,白长宗就特别忌讳听到“萧”字。 看着白家人走了,皇上踢了一脚还跪在地上的太子,道:“混账东西,就你这个眼光,还当什么储君。” 赫连珩已然慌了神,哭着喊着道:“父皇,儿臣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儿臣只是喝了几杯酒。” 赫连胤见势道:“太子也是无心之过,皇兄也就不要苛责了。” 皇上冷哼道:“今日朕可是帮了你的。若不是朕提萧家,白长宗根本不会同意留下四姑娘。” 皇后扶起太子,看着赫连胤道:“原来风陵王真的喜欢绛儿?本宫刚才还以为想多了。” 赫连胤道:“臣弟对她有所亏欠,臣弟希望能还清。” …… 白子绛莫名就坐在了父亲的轿子上,看到父亲一言不发,白子绛便知道大事不妙。怕是真的生气了。 白子绛低头道:“爹。” 白长宗闭眼不加以理睬。 白子绛又喊了一声:“爹。” 白长宗叹口气道:“明日来王府要记得不要给王爷惹事,也不要过分亲近王爷以免招人口舌。” 白子绛噘嘴道:“爹今日说的宁国公府的大公子是认真的吗?” 白长宗道:“那不过是为了去堵风陵王。你以为为父看不出来他对你的感情啊,风陵王在白府的时候我就已经略知一二了,今日算是笃定了。可是绛儿,他真的不适合你,他母亲来自西凉国,之所以不能称帝就是因为他的母亲,若不是当今圣上顾念一点亲情,他早就没命了。他连自己都不一定能保护好,他拿什么保护你。” 白子绛小声道:“那辰冥也不能啊,您明明知道三姐喜欢辰冥还硬塞给我。你知道他有多……” 白长宗道:“辰冥这孩子心眼不坏,能力也强,我又与他父亲是世交。你说你三姐喜欢他,那他喜欢你三姐吗?他若是上门来向你三姐提亲了,那才算数,否则都是空话。你别给我扯远了,现在在聊你跟风陵王。” 白子绛也不知道白长宗在担心些什么,白子绛确实是有一瞬间对赫连胤有过心动,但自从看见那个风尘女子从赫连胤屋子里出来后,那微小的心动就已经被自己掐灭了。前世自己伤的不轻,这一世可不能再栽跟头了。 白子绛道:“爹,我不喜欢风陵王。” 白长宗靠近白子绛认真得又问了一次:“你确定你不喜欢?” 白子绛摇头:“风陵王也未必是喜欢女儿,我倒是觉得他不过是不想娶金燕郡主。” 白长宗道:“金燕郡主是跋扈了些,但是这都不关你的事,你只需要记住,在王府什么不该看的不该做的都别做,你去了王府宁远公府的肯定会知道,金燕郡主不可能坐视不理,必然也会来。到时候我就等着看你笑话了。” 白子绛面色呆滞,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居然要看自己笑话?他不是来给自己出主意的吗? 白子绛气道:“爹,你不是来给我出主意的吗?怎么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白长宗道:“你爹老了,不可能护你一辈子,这也算是一次历练吧。也学学怎么管家怎么处理事情。你现在是挑三拣四的觉得爹给你的都不好,等到日后你真的嫁了个不好的,你就真的完了。你一个庶女没了我,母家是没的指望了。到时候你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也别来我墓地里哭,免得我魂魄不宁。” 白子绛挽着白长宗的臂弯,甜笑着:“那可不成,实在不行那还得请阎王开恩让你回来给我做主。” 白长宗抚摸着白子绛的头顶,叹息:“转眼你都这么大了。若你亲娘还在她该多高兴啊。” 第30章 白长宗刚回到府内,便急匆匆被祖母唤去了。 白子锦眼瞧着便觉得不对劲,一下轿子便拉着白子绛在浮生院门口偷听着。 只听见里头老太太气的破口大骂:“你个逆子!那可是你亲妹妹的女儿,你和皇后居然就这般糟蹋了!你这是要让你妹妹魂魄不宁。” 里头父亲在磕头认罪,语气完全没有了过往的气势,完全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母亲息怒,儿子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本来打算……” 里头老太太的拐杖敲地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接着就打在了白长宗身上,语气凌冽道:“你跟白长琴都是两个没良心的。你妹妹苦了一辈子还当了你们的垫脚石!我告诉你,清月的婚礼必须好好办,得跟你嫁嫡长女那般!” 听着老太太屋内一席话,白子锦在外头不乐意了:“祖母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竺清月不要脸爬了太子的床,到头了反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白子绛捂住白子锦的嘴,带她离开了浮生院。 走了几步路,白子锦推开白子绛道:“你干嘛呢?怕竺清月听见啊,我就是要说给她听,她抢了我姐夫,我还不能骂她了?” 白子绛道:“事已至此,你说了只会落人口舌,到时候她再去祖母那里告你一状,你怕是又得跪祠堂。” 可偏偏白子锦是不怕的,冷哼道:“祖母怕是姓竺的吧,这么向着竺清月。” 白子绛只言:“祖母只是觉得她丧母父亲又不像话,可怜她罢了。” 白子锦自顾自道:“长姐现在怕是很难过吧,还要强颜欢笑的陪公主珺。” 回想着过往,白子兮应当是要嫁给太子,可如今竺清月嫁给了太子,那日后太子造反白家也可以避一避。 可是是谁这么巧正好帮了白子绛解决了这么个大难题,莫不成是赫连胤?可他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真的会是他吗? 也难说,赫连胤这个“名角”恐怕是唱戏的也演不过他。 白子锦看着白子绛发呆,推了推白子绛,道:“想什么呢?” 白子绛淡笑道:“我在想长姐或许还挺开心的。” 白子锦冷哼道:“恐怕开心的是你吧,不是嫡亲的姐姐难怪你都不上心。” …… 第二天一大早,白子绛便打点了行李准备去风陵王府。 风陵王府的管弦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远远看见白家的轿子,便迎了上来。 白子绛下了轿子眼瞧着王府瞬间没了困意,趁着这个机会她得好好问问赫连胤到底是谁无意中帮了自己一把。 管弦道:“四小姐,您想先熟悉王府还是先去住处?” 白子绛道:“先去见你们王爷。” 管弦略带为难道:“王爷还未起身呢。” 白子绛道:“那你就去叫他起床,客人都来了,主人怎么还能贪睡。” 管弦道:“那可不成,王爷有起床气,我若是去叫了,恐怕您明天就见不到我了。” 白子绛可不相信管弦的话,管弦可是赫连胤的心腹,怎么可能就这么打发了。 白子绛道:“他若是不起床,我就走了。” 白子绛说完就转身要离开,管弦吓得立马拦住了她,好言劝着:“四姑娘您可别走,您在正堂等等我就去叫。” 正堂里,白子绛还是对那副美人画感兴趣,天香国色我见犹怜,形容这画中女子一点也不夸张。只是这样的美人到底是谁呢? 赫连胤打着哈欠过来了,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道:“真是扰人清梦。” 白子绛道:“梦到什么了?” 赫连胤淡笑道:“美人。” 白子绛指着墙上的画问:“是这个美人吗?” “那是我母亲。” 白子绛微愣,看了看画,又看了看赫连胤的脸,难怪赫连胤能长这么一张暴殄天物的脸,原来是有遗传的。 白子绛问道:“那为什么不好好珍藏,要挂在这么醒目的地方。” 赫连胤勾起嘴角道:“你也有母亲,你为什么不挂?” 白子绛移开视线,小声道:“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我只知道她姓萧。” 赫连胤道:“你没去打听过吗?” 白子绛坐到赫连胤身旁道:“打听了,可是所有人告诉我的都一样,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曾经有一户姓萧的人家来过,说是我母亲的亲戚,一开始我还信了,后来才知道是来骗钱的。” 赫连胤凑到白子绛面前,刮了一下白子绛的小鼻子,道:“不是不知道,是因为她们不能说。” 白子绛看着赫连胤认真地眼神,问:“莫非你知道?” 赫连胤摇头:“我说了我就比你大三岁,你不知道的我怎么知道。” 白子绛举起小拳头就打在赫连胤胸口,道:“你诓我?” 赫连胤捂着胸口,假意痛苦状:“哎呦,大清早还被你打了。还当着我母亲的面,你可够狠心的。” 白子绛忽然问道:“赫连胤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龙纹铜板?” 空气似乎被凝固了,周遭安静的氛围,让白子绛依旧迫切的想要得到那个答案,她必须确认赫连胤究竟是不是前世的恩人。 良久,赫连胤才开口:“没有。” 白子绛道:“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你就孤老终生。” 赫连胤慌了:“你也不用这么咒我吧。” 白子绛清了清嗓子,假意正经:“我知道你让我来不过是不想娶金燕郡主,而且我也知道你没病,我就负责帮你赶走金燕郡主,但你也得帮我。” 赫连胤知晓白子绛已经开始谈条件了,道:“你确实是和以往不同了。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白子绛道:“你觉得太子可以顺利登基吗?” “不能。” 白子绛疑惑:“你就这么笃定?” 赫连胤点头:“因为有赫连習,就不可能有赫连珩。” “那若是赫连習当了皇帝。”白子绛问。 “白家必亡。” 白子绛微微攥紧了衣裙,重生后白子绛观察过每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最让白子绛心存疑虑的便是赫连習,他一次次接近自己,看似关心,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权利的渴望。前世赫连珩为何会造反,他已经拥有了一切他何苦这般,唯一的可能就是受人挑唆,而这场战役最后的得益者便是赫连習。 赫连習曾经多次来找父亲,希望父亲辅佐他,但是都被父亲拒绝了,父亲说白家从不拉帮结派,任何人都不能利用白家。 恐怕就是因为父亲所谓的正气,惹怒了赫连習,赫连習这才报复白家。 一切都说通了,一切都是他的阴谋吗? 若真的是他,那么害白子绛前世家破人亡的也一定是他,辰冥一直书信联络的那个人也必然就是赫连習。 是他们毁了白家。 赫连胤看着白子绛捏紧的小拳头,道:“我知道你怨恨我把听雨放在身旁,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冬辞是赫连習的内应,你落水就是冬辞在其中帮忙的,不过好在天命眷顾你大难不死。我之所以让听雨跟着你,是为了不让赫连習再在你身旁安排人。” 白子绛道:“可是我既不是长女也不是嫡女,他何必在我身上费心思。” 赫连胤道:“可你是白长宗的命门,娶了你就等于得到了白家的支持,实在不行手下娶了你也一样。只要有你在手上,白长宗就不敢轻举妄动,白家军也就不会反抗。” 难怪,皇上降罪的那一日父亲并没有做任何的挣扎,本以为是他的愚忠,原来是为了保全自己。父亲怕是以为只要自己呆在辰家就可以护住自己,却不曾想,辰冥为了三姐姐居然勾结了赫连習。 到底是自己辜负了父亲的一片苦心。 白子绛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她不想在赫连胤面前坦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因为她不相信身为皇家的赫连胤在那一次巨变中可以完全置身事外。 “你为什么帮我?”白子绛问。 赫连胤从怀中再一次掏出了那个白玉簪子,道:“因为我欠你的,我必须还。” 白子绛接过赫连胤手上的白玉簪子,道:“我们从前见过吗?” 赫连胤笑道:“你不用着急,因为你不可能记起来了。” 白子绛道:“我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赫连習上位。” “你阻止不了的,因为你不够了解赫连習,你没有尝试过他的狠毒,他就像是一条毒蛇,他咬你或许不是为了恨,也可能只是想要寻求一点刺/激。”赫连胤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在白子绛心头字字珠心。 “倘若我嫁给他。” 若是白子绛嫁给赫连習,赫连習是不是就不会残害白家了。 “是个好主意,用你的幸福去换你家族的安宁。只不过,你的父亲怕是不会同意的。更何况你现在只有仇恨,没有能力,你都不斗过他的。” 白子绛道:“你怎么知道我恨他?” 赫连胤道:“我猜的,你以为我能活下来是个奇迹吗?我若是没点能耐,我那个皇兄早就杀了我了。我都尚且可以在夹缝中存活,你也可以。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白子绛问:“怎么合作。” “去凉州找到天机楼,天机楼的刺客天下无双,或许他们有办法结果赫连習。” “那你要什么?”白子绛问。 “钱!好多好多钱!”赫连胤玩世不恭的笑着。 白子绛踹了赫连胤一脚:“你可真贪心。” 赫连胤委屈道:“找人办事不得花钱啊,难道你还要我来付钱?你又不嫁给我……” 第31章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里, 地上湿哒哒的不是水而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血。各种触目惊心的器具被散落在各处。这里没有阳光、没有希望、充斥着绝望和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地牢的门缓缓打开了, 满身血迹的小厮跑上前谄媚道:“二皇子您来了, 您怎么亲自来了, 小心脏了衣裳。” 赫连習皱眉,脸上带着厌恶的神情,冷声道:“问了出什么了没?” 小厮摇头:“那人嘴硬得很,是个死士,死活不肯说出来是谁指使的他,这家伙一直想要自杀,好容易拦住, 刑具都用了一遍,却依旧不松口,再这么下去怕是会死。” 赫连習怒斥:“废物。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 小厮小声道:“不过我怀疑,跟云游四方的侠士云墨有关。” 赫连習冷哼道:“这个云墨,本宫想了那么多办法都没能收服他,结果本宫一提白家嫡女白子兮,他反倒是慌了。这个人平时看着冷冷不说话,原来也有命门。” 小厮道:“只是这个刺客若真是云墨的手下, 殿下可要好好防着云墨了。殿下帮他毁了白子兮的婚事, 他怕是不晓得报恩的。” 赫连習道:“不会是云墨的,云墨喜欢一人独来独往, 本宫倒觉得像是天机楼的人。” “天机楼只是个传说,没有人真的见过天机楼的人。” 赫连習不屑道:“没见过就一定没有了吗?把这个人的头颅摘下,挂到云墨宅子门口, 本宫要他明白不听本宫的和本宫作对的,都是这个下场。他若是真的在意白家的白子兮,他最好乖乖和我合作。” 凉州一个小宅院, 宅院不大也不起眼,仿若寻常人家,却坐落在一片梨树之中,风微微浮动,梨花落下在木质匾额之上,上面只有两个生硬的字“墨家”。 梨花洒落在匾额之上,随后又顺着匾额缓缓轻飘飘地降落在一个圆滚滚的头颅之上,那头颅甚是血腥,那味道在梨花的香甜味中扩散。血液滴落在台阶的梨花上,雪白的梨花瞬间染红。 一个剑客,打着一把红色油纸伞,站在门口,油纸伞上是满满的梨花花瓣,油纸伞下是一张不然尘世的脸庞,淡漠地眼神似乎是看透了人间的诸多沧桑和纷扰。 他玄色的衣袖下隐藏的长剑,隐约刻着两个字“云墨”。 霎时间,他拔剑出鞘,梨花从地上被席卷而起,随之那匾额之上的头颅从匾额上掉落。 他看清了那人的脸,沉默良久,道:“天机楼。” …… “赫连胤!”白子绛拍案而起,怒道:“我花了那么多钱,你事情办好了没?” 赫连胤忙着擦桌子,根本不理会白子绛的愤怒,擦干净了,甩甩袖子道:“你看,我桌子擦的干净吧。” 白子绛冷哼道:“别想转移话题。你坑了我五百两黄金,别告诉我你贪污了!” 赫连胤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道:“我很好奇,你哪来的那么多钱,你该不会偷的白家金库吧。” 白子绛道:“这些都是我的陪葬品,我可是把老底都掀给你了。若是失败了,我就去天机楼悬赏你的人头。” 赫连胤起初“噗嗤”一笑,随即是肆无忌惮的笑着:“陪葬品?那你以后去地下了岂不是一穷二白了。” 白子绛踹了赫连胤一脚,叉腰道:“关你什么事?” 这时管弦匆匆忙忙跑进来,看了眼白子绛,难以启齿地看着赫连胤,道:“王爷不好了。” 赫连胤不务正业地笑着:“哪里不好了,你看我桌子擦的多好。” “天机楼派出去的死士,死了……”管弦越说越小声。 赫连胤看了眼阴沉着脸的白子绛,拔腿就跑。 管弦刚说完,白子绛就感觉被赫连胤耍了的感觉,白子绛气得捏紧拳头,追着赫连胤打,骂到:“赫连胤!你个混/蛋!还我五百两黄金!” 别看赫连胤平日里总是装作一副“柔弱”样,跑起来还真是白子绛追不上的,赫连胤七拐八拐地跑到亭子后面,求饶道:“我怎么知道天机楼办事效率这么差。这怎么能怨我。” 白子绛逮住不跑了的赫连胤,喘着气,道:“呵,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欺骗我的感情,害得我血本无归,什么破主意。你赔钱给我,否则我就卖了你的王府!” 赫连胤抱着柱子耍无赖:“这可是皇上亲赐的,你卖不掉的。反正要钱没有,要不我把我卖给你?” “我呸!”白子绛真想一口唾沫星子淹死赫连胤这个厚脸皮:“你值几个钱?你有黄金五百两?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你说吧怎么办?” 赫连胤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良久开口:“我养你呗。实在不行你再死一次,还能再骗一点陪葬品。” “我踹死你,赫连胤!”白子绛又是一脚踢在赫连胤大腿处,赫连胤吃痛“哎呦”一声后,开始装可怜。 “完了,我残废了。你得赔偿我了。”赫连胤捂着腿道。 白子绛和赫连胤还在争论那打水漂了的五百两黄金的时候,管弦又追着过来了,气喘吁吁道:“王爷不好了!” “怎么又不好了?今天什么日子?”赫连胤算是怕了管弦这句话了。 管弦道:“金燕郡主来了,拦都拦不住,已经在正堂了。” 赫连胤推了把白子绛道:“你去,就说我死了。” 白子绛才不上赫连胤的贼船,道:“你想让我给你当挡箭牌?你都没完成我给你的任务,还想我帮你?没门!” 赫连胤道:“你着什么急,你见过哪家的反派是这么容易就被解决的?” 白子绛怒吼道:“赫连胤你记住你欠我的!” 管弦对白子绛劝慰道:“四小姐您快去正堂吧,再不去怕是要出事,那金燕郡主可是出了名的不好对付。” 白子绛被哄着,跟着管弦到了正堂,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一个捏着嗓子的女声,叫喊着:“快请你们王爷出来,我今日带了东西来。” “是什么好东西啊?”白子绛挂着笑脸相迎。 眼前的金燕郡主打扮的靓丽,一看就是精心梳妆准备而来。金燕郡主虽然年纪不小了,却依旧喜欢穿着花花绿绿的绸缎,带着昂贵的步摇。 金燕郡主看道白子绛先是一愣,随后把白子绛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之后有些生疏道:“莫不是白家四姑娘?看着还像个孩子。” 白子绛轻笑道:“我比郡主小了几岁,自然在郡主眼中像个孩子。郡主请坐吧,上茶。” 金燕郡主入座,随即便有丫鬟上茶,金燕郡主搅弄着手绢,道:“这王府如今是四姑娘当家了。不知四姑娘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呢?” 白子绛听得出来金燕郡主口中浓重的醋意,不以为然道:“等王爷病好了,自然就得走了。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王爷还要娶亲呢。” 金燕郡主笑着道:“那,四姑娘可否告诉我,王爷打算娶谁呢?” “这我怎么知道?王爷的心思我可猜不到。”白子绛敷衍地笑着。 金燕郡主打开茶盖,用手指沾了些许水,在桌子上隐隐约约写了个字,问道:“四姑娘觉得这是什么字?” 白子绛瞥了一眼道:“胤。” 金燕郡主得手指微微收拢,道:“你喜欢王爷?” “是你喜欢王爷。” 在白子绛眼中金燕郡主写这个字不过是为了告诉自己她心悦王爷。 金燕郡主抚摸着自己头上那金步摇,道:“四姑娘,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遮遮掩掩了,我喜欢他已经五年了,五年前妹妹还是是个孩子呢。” 白子绛道:“郡主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没有误会。他从不让别的女人进他的府邸,若不是因为我是皇上恩典的,我也进不了。可你,偏偏是那个例外。四姑娘,我希望你能明白,你虽然出生在东寅府,可你是白家的庶女,他若是要娶也该是个嫡女。” 金燕郡主似乎不打算给白子绛留什么颜面,只是单刀直入,直接想给白子绛一个下马威,这么几句话不过是想提醒白子绛不配。 可是白子绛天生反骨,怎么会被这么几句话就降服,反倒是笑着:“金燕郡主,我知道我是庶女,不需要您金口玉言的提醒我,只是王爷若是想要,庶女又如何,嫡女又如何?苍梧国始皇的皇后不就是庶女出生,皇后死后,始皇便禅位与太子,独自皇后陵墓前守灵。由此可见,若是有情,不拘身份。” 金燕郡主收敛了笑容,道:“你喜欢他,可你不承认。” “郡主,你真的误会了,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别人拿嫡庶堵我的嘴。郡主若没旁的事情,可以回去了。” 金燕郡主怒道:“你赶我走?你还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 白子绛起身,依旧带着假笑道:“郡主,王爷尚在养病,不见客。您若是惊扰了王爷养病,怕是你我都得吃罪。等王爷病好了,您大可再来。” “白子绛,你好大的胆子。”金燕郡主怒视道。 “东寅白府,金燕郡主若是生气,大可日后来东寅府找我算账,只是现在我有照看王府之职,实在不能奉陪。”白子绛说完也不算再废话,对着身旁已经目瞪口呆地丫鬟道:“送客!” “白子绛!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入宫告诉皇上,你欺负我!” …… 赫连燊头都快要爆了,光是朝廷之事已经够让他头疼得了,可偏偏今日宁远公府的宁远国公带着他的女儿金燕郡主来御书房哭哭啼啼了一阵子。 叽里呱啦一阵子,赫连燊好容易才听明白了,这金燕郡主是嫉妒白子绛留在风陵王府这才来闹腾,可是让白子绛留下来是赫连燊说的,若是收回,岂不是打脸。 宁远国公在底下老泪纵横,金燕郡主也是不依不饶,赫连燊此刻只想化作烟立刻逃走。 “陛下,皇后娘娘请您去用膳。”门口小太监道。 救兵可算来了。 赫连燊松了口气,道:“好了朕知道了,你们也去吃饭吧,朕也饿了。” 金燕郡主怎么愿意罢休,还打算拦着,却被宁远国公拽回来,宁远公擦着眼泪,道:“小女不懂事,可是却是痴心一片,还望皇上成全。” 赫连燊停在了半路,前脚出了屋子,后脚却被叫住了。赫连燊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自己是个明君不能发火,不能发火。 小太监见状道:“皇后亲手做了您最喜欢的鲈鱼烩,若是去晚了怕是变味儿了。” 赫连燊连忙道:“对对对,不能让皇后久等,走吧走吧,送宁远国公回家吃饭。” 赫连燊小跑着到了皇后宫中,看到皇后才算是松了口气,道:“差点被宁远国公逼死。他女儿嫁不出去来怨怼朕,真是不可理喻。又不是朕拖着他女儿,朕看他真是老糊涂了。” 皇后劝说着:“皇上可别说不吉利的,金燕郡主年纪不小了,宁远国公怎么能不着急。宁远国公也算是爱女心切。” 赫连燊吃了口鱼片,道:“那朕能怎么办?赫连胤不肯娶,朕若是逼迫他,名声岂不是更臭,本来就因为夺位一事落下不好的名声了,现在还来这么一出,进退两难。” 皇后道:“其实有两全法,如今珩儿的婚事算是定下了,倒不如把習儿的也定下,我看金燕郡主就不错。” 赫连燊想了想道:“门第确实是可行,只是習儿如今交由何贵妃,也得听听她的意思,不然有的闹。” 皇后放下筷子,不高兴了:“臣妾才是后宫之主,所有皇子的嫡母。” 赫连燊连忙安慰:“是是是,朕再考虑考虑,毕竟这金燕郡主比習儿也大些,这样委屈他,也不妥当。” “珩儿娶了没落竺家之女,难道不委屈?”皇后不依了。 赫连燊道:“那好歹和你沾亲带故的。” “金燕郡主也算是和皇上沾亲带故!” 赫连燊被堵的没话说了,只道:“行吧,朕待会儿问问習儿。” …… 风陵王府, “云兄云游四海,竟然来本王这里做客,可真是三生有幸。” 赫连胤懒洋洋地侧躺在卧榻上,墨色长发凌乱地遮掩住他半张绝世脸庞,却隐隐看得出他嘴角难以捉摸地笑意。 而在他的面前站立着的,便是有着“墨家剑侠”称号的云墨,云墨一个手持红伞,面不改色。 “风陵王,我有一事相求。” “你走错地方了,二皇子的宅院在街巷西侧。”赫连胤依旧是没心没肺地浅笑。 “我没走错。我就是来找风陵王的。因为只有您能帮我。” “你要什么?” “我想带一个人走。”云墨的眼中出现了少有的神色,是那般坚定。 而那个眼神触动了赫连胤的心,曾经他也站在她的面前,问她:“你愿不愿跟我走。” 可她笑话他,她以为那只是个笑话。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她凤冠霞帔,一步一步走向了另一个人。 “若是为了白子兮你大可不必开口了。你应该明白她是白家嫡长女,她有她的责任,她若是跟你走了,那便是一场浩劫。”赫连胤缓缓起身整理着自己松散的衣衫。 “你为了白子绛用掉了你母亲的遗物,我也可以为她舍弃生命。” “包括自由吗?”赫连胤问。 云墨这一生云游四方从未停下过脚步,他向往的本该是如风般的自由,可如今却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 赫连胤起身,嘴角上扬:“你怎么知道,本王为了白子绛做了什么?” 云墨道:“西凉国有宝物,名唤——九龙币,传言可以起死回生,重回往日。西凉国国君宠爱幼/女,可幼/女要远嫁苍梧,为了女儿平安特赐此物。你问我怎么知道你用了,因为九龙币有利也有弊,用者手臂之上会有九龙印记,你在西凉受伤的时候,我发现你有。只是,九龙印记一旦消失,你也就消失了。” “云墨,本王讨厌你。” 赫连胤打断了云墨,继续道:“你在凉州救了本王,本王本来是感激你的,可是,如今本王真的很讨厌你。” “王爷过誉了。” “本王没在夸你。”赫连胤对视着云墨,赫连胤此刻已经收敛了笑容,此刻的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没有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反倒是像一个野心勃勃地野心家,深邃地眼眸似乎是想要看透眼前这个遇事波澜不惊的男人。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看不透云墨。若是朋友也就无妨,若是敌人…… 赫连胤道:“你想要白子兮,可你拿什么报答本王?” 云墨道:“我知道白家四姑娘没有九龙印记,因为你把所有的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我有办法可以消除这个九龙印记并让你活下来。” “你威胁我?嗯?”赫连胤睨视着道。 “我还知道你就是天机楼楼主,你为了消除皇上的顾虑,在凉州自编自演自导了一出戏。” “你掀本王老底?嗯?”赫连胤地语气开始不耐烦,他不喜欢忽然被人牵着走。 “你爱她,我也爱她。” “你敢爱白子绛,本王剁了你。”赫连胤假意怒斥。 “王爷您曲解了我的意思,我爱白子兮,为她我可以放弃自由,帮你荡清障碍。”云墨语气笃定。 “好。” 赫连胤上前要夺云墨道手中的红伞,二人风驰电掣之间,云墨侧身想要躲开赫连胤,赫连胤却丝毫不给云墨这个机会。 赫连胤的手已经狠狠掐住了云墨的脖子,而云墨的注意全在他的红伞有没有被赫连胤夺去。 “你这样丢墨家的脸。”赫连胤缓缓松开了手,继续道:“你现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刺客。你越是放不下就越得不到她。” “天机楼聚集天下豪杰,你能当上天机楼楼主,你便不可能是那个世人眼中的病娇王爷。”云墨护着红伞,完全不顾惜脖子上的红印。 “赫连胤!赫连胤!起床啦!”门外传来白子绛清丽的叫喊声。 赫连胤打了个哈欠,又带上了那让人捉摸不透地笑意:“本王得起床了,刚刚似乎是做了个梦。” 里头赫连胤迟迟不开门,白子绛一脚踹在门上,硬生生把门踹开了。 眼前的一幕,让白子绛倒吸一口冷气。 赫连胤衣着凌乱(就没怎么好好穿过衣服。)的赤脚站在地上,而在他面前是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 “难怪怎么叫你都不起,原来是屋子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白子绛冷哼着,她就知道这个赫连胤有问题。 云墨瞧了眼白子绛道:“四姑娘误会了。” “四姑娘?你都知道我在家排第几?看了赫连胤没少给你吹枕边风。”白子绛倚靠在门框旁,一副不嫌事大的脸。 赫连胤走到白子绛身旁,一副认真的模样道:“这是我的新侍卫,叫云墨。” “我管他是哪家铺子的墨水,反正他出现在你的房间里,准没好事,但这些也与我无关。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今早我五妹从景阳被抓回来了,我现在得回家一趟,我怕父亲一怒之下把她打残废了。”白子绛不想看赫连胤玩世不恭的笑容,便别开了脸。 “这个方旭连媳妇儿都看不住。”赫连胤抱怨着。 白子绛叉腰道:“方旭拐走我五妹,我看你八成也是帮凶。可是不管怎么说,纵容她离家出走是绝对不可行的!” 赫连胤只是笑着抬手轻轻拂去白子绛头顶的一片花瓣,温柔道:“为夫知道错了,你快去吧,免得你妹妹挨板子。” 赫连胤又看向云墨道:“云墨你陪着绛儿一起去吧。” 白子绛道:“不必了,不过几步路的事情,不用你的人辛苦。” 白子绛说完自顾自的先走了,云墨看向赫连胤,赫连胤小声道:“记住,是你选择放弃了自由,那就得听本王的。” 云墨不解:“你在担心什么?” “你来这里,赫连習早晚会知道的,与其让他以为你跟着本王,不如让他以为你只是想要接近绛儿,然后以此来接近白子兮。本王现在还不想跟赫连習硬碰硬。”赫连胤说完拉了拉衣袖,转身进屋。 云墨回头看了眼赫连胤,他在白子绛面前恍若另一个人。云墨又看了看手中的红伞,这把伞是她给的,他忘不了她,哪怕只是匆匆一面之缘。 若说他的剑是冷若冰霜的铁器,那他手中的伞就是炙热如火的心脏。 而这颗心,从遇到那个人开始,就已经完完全全属于她了。 …… “跪下!” 白长宗对怒不可恕地对着眼前的妙龄女子,怒斥道:“你看看你的样子,一副农妇打扮。” 跪在地上的白子灵并不畏惧白长宗的雷霆之势,依旧道:“农妇有什么不好的,比起做你的女儿,还不如做一个农妇。” 白长宗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白子灵的脸上。 一旁的白子锦吓得后退了一步,这是她头一回看见父亲亲手打子女,从前他都只是打手心和跪祠堂,此次怕是真的动怒了。 主母泪眼婆娑,跑到白子灵身旁,护着白子灵,道:“你别打她,她不过是个贪玩的孩子。” “孩子?”白长宗冷哼道:“谁家的孩子不回家和他人厮混,还是个低贱的商人,真是可笑至极。” 白子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良久开口安慰白子灵道:“五妹,你就认个错吧。” “呵,认错?”白子灵缓缓站起身,拂去眼角的泪痕道:“父亲您扪心自问,从我出生起,你可曾对我有过半分的嘘寒问暖?小的时候,我跑到明月楼找你,你是怎么对待我的?除了长姐和四姐你从不许人踏入明月楼,你的眼中只有她们。你可曾把我当做过你的女儿?” 白长宗上前,又狠狠甩了白子灵一巴掌,斥责道:“我不在乎你?我不在乎你就该送你去喂狗,就不该把你从景阳接回来。” 白子灵偏着头,捂着脸,哭着:“长兄的记忆里没有我,长姐忙于家事,父亲忙于国事,母亲最疼的也是长姐,我算什么?” 主母解释道:“灵儿,你怎么能这么想?母亲的眼里怎么会没有你?你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谁会不疼你?快跟父亲认个错。” 白子灵直视着白长宗,丝毫不低头,直言不讳道:“父亲若是觉得我丢人,那就移除我的祖籍,把我赶出白府吧。” “你再说一遍!”白长宗指着白子灵的手指都有些颤抖,浑身都被愤怒席卷。 “我说,父亲若是觉得丢人,可以赶我走。反正东寅白家有没有我都一样。”白子灵看着白长宗又说了一遍,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坚定。 在白子灵眼中,白长宗或许是一个好父亲,但这个好父亲从不属于自己。 “好,好的很。”白长宗又指向主母道:“你听见这个逆女说什么了吧,她说她要移出祖籍,行,可以啊。” 主母慌了神,跪在地上,抱着白长宗的大腿,哭着:“女儿那是一时失控胡言乱语的,你怎么可以就这么听信了呢?” “白子灵,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不后悔吗?”白长宗想做最后的确认,他想确认他的女儿是不是已经决意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她的族人。 “是。”单单这一个字,却是百感交集,白子灵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白子灵你疯了!为了一个男人?”白子锦差点没忍住冲上去就想打醒自己的五妹。 “对不起。”白子灵的回应只有三个字。 白长宗妥协了:“好,好。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从今往后,不许你踏入白府一步。你不再是我白长宗的女儿了,你爱跟谁跟谁走。” 主母听了,差点晕过去,幸得白子尘及时扶住了主母。 白子灵跪下来磕头道:“永别。” …… 白子绛刚赶到东寅府,却发现府门紧闭,敲了半晌的门,也是无人理会,这倒是奇怪了,白子灵回来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反倒把门锁了。 也许是父亲顾着面子怕事情传扬出去,误了白家名声。 白子绛又敲了好几下门,里头依旧是没有声响。 “若是无人开门,四小姐不妨还是回去。”跟在身后的云墨道。 白子绛道:“你是赫连胤派来监视我的吧,听雨暴露了,他就明着来了。” 云墨摇头道:“不是的,他只是怕你受伤。” 这时东寅府的门缓缓打开了,出来的是陈三,陈三看着憔悴了不少,见到白子绛先是一愣,随即道:“四小姐怎么来了。” “我听说五妹回来了,就想来看看。” 陈三为难道:“五小姐……五小姐走了。” “走了?不是刚回来吗?”白子绛不解,父亲怎么可能回放白子灵走。 陈三叹了口气道:“奴才也就不瞒您了,五小姐自愿脱离祖籍,她已经不是白家五小姐了。” “什么?”白子绛忽而觉得晴天霹雳,白子灵是任性了些,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前世白子灵一直都家中一颗小草般的存在,长姐身负皇命,二姐同自己时常跋扈耍心眼,可唯有她一直是笑呵呵的,白子绛曾经以为她该是白家最快乐的人才是。 前世白家出事的时候白子灵尚未婚配,白家被定罪之后,白子灵也被连坐。 白子灵怎么会有勇气说出那样的话!为了方旭,放弃生养她的父母吗?不,方旭认得赫连胤,说不准就是赫连胤出的主意。就像是他间接搅黄了长姐的婚事那般,莫不是他…… 白子绛转身匆忙想要赶回王府,跟在身后的云墨,拦住了白子绛,道:“你不必就和他兴师问罪。” “你也知道?是他做的对不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白子绛质问道。 “他都是为了你。” “我不认为,放弃家族成全自己是一种救赎。”白子绛压制着怒火道。 “他很爱你。” “若他觉得爱就是单纯为了自己然后毁天灭地舍弃大道的话,这样的爱,我承受不起。”白子绛一把推开云墨。 云墨看着白子绛离开的背影,待在了原地,或许她确实是得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白子绛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如今的形式她回不去白府,但她也不想回王府看见赫连胤。 赫连胤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看着若无其事,看着毫无心思,可实则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干预白子绛,而且根本不问白子绛想要什么。 路上人来人往,今日见过的明日就不一定会出现,可是白子绛却不一样,她既属于这个时候也属于前世,她讨厌赫连胤,厌恶他的自作多情,厌恶他的虚伪,厌恶他自以为是的爱情。 白子绛一脚踹起地上的小石子,那小石子不偏不倚,打在了一个碧衣少年的身上。 白子绛看着那少年不怒反笑的走向自己,那少年便是萧玦。 萧玦走近白子绛,他的声音就像是清泉,缓缓道:“白姑娘好巧。你是在生气吗?” 白子绛别开脸道:“我没事。” 萧玦道:“若是白姑娘生气的话,不妨跟我一同去长桥走走,散散心也便好了。” 京都的长桥有很多,可偏偏脚底的这座长桥最与众不同,就如同白子绛棠离镜中的白玉桥一般,这座桥通体都是白玉砌成,也叫“桥富贵”,这也算是世人调侃的一种说法。 “其实这座桥的本名叫做雨廊桥。”萧玦看着白子绛道。 “我知道,听说这里下雨的时候最美,常人人在此作画。”白子绛道。 “我难过的时候,常常回来这里,这汪湖水叫同心湖,你看看是不是有点像心形。”萧玦笑着道。 “不像。”白子绛没心思看什么湖水,也顾不上萧玦的话。 萧玦继续道:“白姑娘,你觉得不像,那是因为没有心上人,只有有心上人的人才会觉得这湖水像心,这也是为什么它叫同心湖。” “你有吗?”白子绛好奇问。 “前几日还没有,直到那一日遇见了她,再看这湖水,我才觉得世人的话不算是谣传。”萧玦的语气很缓,却异常笃定。 萧玦继续道:“白姑娘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信。”死过一次的人已经不奢求什么一见钟情了,辰冥背弃已经够让白子绛心伤得了。 “我相信。我还相信,我和她有特殊的缘分。” 白子绛听了这良久,倒是越来越好奇萧玦口中的那个女子了,白子锦不是挺喜欢萧玦的吗?莫不是萧玦口中的女子就是白子锦? 若真是这样那倒也不错,虽然说父亲不怎么喜欢恭勤侯府萧家,但是萧玦看着却是个温婉如玉的公子,托付终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白子绛问:“萧公子说了这么多,我都有些好奇,那是哪家的姑娘,能得到你的青睐,我可听说喜欢你的姑娘多了去了。” “白姑娘真的想知道吗?”萧玦淡笑着,他的笑意像是孩童般的纯真,不染一丝杂质,这样的笑容,白子绛从未在一个同龄男子身上看到过。 “也许是冥冥中注定的,父亲让我去见她,我一开始还不是那么乐意,可是当我看见她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心动,她是我这么多年唯一触动心弦的女子。看到她的时候,她的性格还有些像我的母亲。” 萧玦停顿了一会儿,认真地看着白子绛疑惑地脸,继续道:“她的亲生母亲也姓萧,我喜欢你白子绛。” 春日的长桥,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廊桥的白玉被雨打湿,隐隐约约的雾气笼罩在雨廊桥上两个年轻人的四周。 第32章 白子绛移开了眼眸, 只是郎有情妾无意, 若是前世听到这么一番话, 白子绛肯定会欣喜若狂, 只是如今自己朝不保夕,还怎么去奢求萧玦的情意。 更重要的是,白子锦喜欢萧玦,这若是她知道萧玦跟白子绛表白了,她还不炸翻天。白子绛不想和白子锦去挣什么,她太了解白子锦了,她最恨别人抢她的, 哪怕是她不要的。 白子绛自知这样亏欠萧玦,但也无能为力,道:“萧公子的情意我领了,只是我已经定亲了。” 萧玦听闻后,似乎有些失落,随即道:“不知是哪户人家。” “荆州辰家。”白子绛这个时候还是得拿辰冥来堵萧玦的口。 “辰冥啊,我听说过,是你长兄的好助力。”萧玦垂下了眼眸, 白子绛没脸去看他的表情。 他应该很难过吧, 这种感受白子绛明白,曾经自己也是一厢情愿的嫁给了辰冥, 那种痛苦,无论几世轮回都刻骨铭心,根本洗刷不去。 雨打湿了二人的衣衫, 萧玦解开自己的披风盖在白子绛的头顶,道:“本来只是想让你高兴的,反倒是惹得你不痛快了,真对不起。” “不不,没有,是我不好。”萧玦忽然的道歉反而让白子绛更加愧疚,这么好的儿郎怎么偏偏看上了自己。 二人僵持之际,一顶红伞出现在白子绛头顶,只听见持伞人,清冷道:“四小姐,走吧。” 白子绛看了眼身后的云墨,又看了看强颜欢笑的萧玦,道:“萧公子,再会。” “路上湿滑,当心。”萧玦收回了衣服,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云墨,只是低头。 白子绛不敢回头,她不敢再看萧玦的脸,她很害怕,害怕下一秒她就会奔溃,她太明白爱而不得的滋味,也太知道忘记有多难。 他越是笑,她越明白他有多痛。 白子绛身旁的云墨道:“四小姐莫不是喜欢萧家小公子?” “不喜欢。” “那为何难过?”云墨不解。 “我是为他难过。” 云墨道:“你为他难过,而王爷却为你难过。” 白子绛停了下来,看着云墨的侧脸,这个一直板着脸的男人,为什么处处提赫连胤。 白子绛冷哼道:“他才不会懂!他根本不懂爱。” “也许吧。”云墨伸手触碰着从天而降的水珠,也不打算争辩什么。 风陵王府, 白子绛本来是打算去找赫连胤算账的,可是现在的她一点心情都没有,她怕她会忍不住踹死赫连胤。 看白子绛自顾自的回房间去了,云墨收起伞,独自淋雨到了赫连胤的房间。 赫连胤坐在案桌上,手上握着一直毛笔,而在他面前的墙上贴着一张纸,纸上写了很多名字。 有些名字已经被划去,有些还留着,赫连胤起身,在上面写下了三个字:代晩抒。 云墨推门进来的时候,赫连胤刚好写完,云墨道:“这不是西凉皇子吗?怎么你手都伸到西凉去了?” “哼”,赫连胤冷哼着:“是他的手都伸到苍梧国来了。” “不过是个不得宠的皇子,你也要大费周章?” 赫连胤又坐回了案桌上,慵懒道:“他来苍梧国了。” “西凉皇后怎么可能放他来苍梧?” 赫连胤转悠着毛笔,道:“西凉皇后死了,西凉王又想起了这个儿子,你说他来苍梧要做什么?” “怕不会要和赫连習联手。” 赫连胤一甩手,那毛笔便刺进了墙上的那张白纸中的“代晩抒”三个字,墨汁将这三个字浸没成一团,逐渐看不出了本来的字样。 “不单单是这样。本王的线人告诉本王,他接近过绛儿。” “你知道他什么模样吗?”云墨道。 赫连胤侧卧道:“不知道,不过应该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四小姐今日回府,你不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吗?” “本王都知道了。”赫连胤整张脸都是垮的,连眼神都变得空洞无神,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被强行剥离了出去,让他失去了以往的颜色。 “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赫连胤反问。 “萧玦。” 赫连胤一脚将桌案上的书踢下,随即却掩饰道:“不担心。” “她说你不懂爱。” “是她不懂我。”赫连胤缓缓闭上了眼睛,他似乎是有些累了。 “我想见子兮。” 赫连胤的嘴角抽搐,睁开眼,起身道:“见什么见!” 云墨无奈了:“你不能因为四小姐的事情就迁怒我。” 赫连胤又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踢了下去,怒斥道:“滚出去!” 云墨也不生气,他似乎习惯了赫连胤的喜怒无常,转身离开。 …… 转眼到了竺清月和太子赫连珩成婚的日子。 一国太子成婚,十里红妆,皇上大赦天下,大街小巷点满了长明灯,从早上一直热闹到晚上,连西凉国都派了使臣来庆贺。 竺清月是从东寅府出嫁,白长宗和主母亲自准备嫁妆,堪称嫁嫡长女的气势,老夫人亲手送走了竺清月。 大街小巷都是喜庆气象,唯独白家四姐妹却是统一一副丧气脸。 白子锦拉着白子兮的手,小声嘀咕:“长姐你气不气?” “不气。” “长姐说谎。” 白子兮不想和白子锦纠缠,松开了白子锦的手,道:“我好容易回趟家,你就别这样了。我去换身衣服。” 眼瞧着白子兮今日确实是有些反常,以前无论多大风浪,白子兮都是一副嫡女的端庄持仪,可现在却是一脸疲惫。 白子绛远远跟在白子兮身后,白子兮刚走入梨花雨落,白子绛就被人拦住了。 “你做什么?”白子绛不想看来人的脸,别过脸道。 赫连胤声音有些沙哑,道:“怎么看见别人成婚,你很羡慕吗?” “我羡慕?我看是你嫉妒!” 赫连胤继续道:“你家长姐不能嫁给太子你觉得她高兴吗?” “不知道。” 虽然说白子绛是为了白子兮好,可是今日瞧见她失神的模样心里却又没了底。 赫连珩昏庸懦弱无能,长姐应该不会喜欢才是。倒是这个赫连胤应该在东宫吃酒,来这里做什么? 白子绛没好气道:“好不好不也是你设计好的。先斩后奏,还问我做什么?” 赫连胤不理会白子绛的愤怒,只是接着问:“你觉得你的五妹会幸福吗?” “别跟我提她!都是因为你,父亲才赶走她的。把你赶出皇室你高不高兴?”白子绛几乎是吼出来的,忍了这几日她实在忍不了了。她讨厌赫连胤的自作主张,她受不了他总认为他是对的。 “若是能和你在一起,不姓赫连也无妨,姓白也挺好。”赫连胤似乎是笑了,但是笑的有些苦涩。 “别拿我打趣,谁要你姓白,我真是不明白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在你眼中只有爱情吗?”白子绛质问道。 “曾经也有亲情,可是……你觉得像我这样幼年丧母,经历过手足相残的人,还会奢望吗?” “可是白子灵不一样!她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我们都很爱她,你就这么硬生生把她夺走,你知道白家人会有多难过吗?” “那是她的选择。你阻止不了她的选择,我也不能。绛儿,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误会会那么深,但我想告诉你,我是这个世上唯一不可能害你的人。”赫连胤似乎是在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在解释。 “赫连胤,你很好,可你好的让我害怕。你不明白我的经历,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我不敢相信任何人。我没有机会回头,也没有那个勇气再奋不顾身。” 赫连胤你知道吗?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是怎么死的?我是在所有人的唾弃中死的。白子绛想着别开脸,她想忍住过去所有的委屈和无奈。 赫连胤抬起手想安慰白子绛,却又放下了手,轻声道:“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四妹。”白子楹站在远处,喊了一声。 白子楹似乎是早就看见这二人了,却现在才开口叫白子绛。 白子绛不再看赫连胤,走到白子楹身旁道:“怎么了?三姐。” 白子楹淡笑着:“祖母在和父亲商量长姐的婚事,我刚刚偷听了一会儿,祖母的意思是,把长姐嫁给二皇子赫连習。” “什么?”白子绛看向了站在身后的赫连胤。 赫连胤似乎也没有意料到,言:“本王前几日还听说皇兄有意让金燕郡主嫁给二皇子的。” 白子楹摇了摇头道:“听说是何贵妃不同意。何贵妃说金燕郡主喜欢的是王爷,说长姐受了委屈,嫁给旁人都是低嫁,倒不如嫁给二皇子。” 难怪今日长姐白子兮似乎是格外伤感,这若是真的嫁给了赫连習岂不是羊入虎口? 赫连胤道:“白家家主的意思呢?” 白子楹道:“父亲没有说话,但是似乎不是很高兴。主母似乎也不大高兴,但是又不敢得罪祖母。我怕这事情就要敲定了。” “三姐觉得二皇子如何?”白子绛问。 白子楹答:“二皇子城府颇深,且是何贵妃抚养,何贵妃一直和皇后不和,这若是长姐嫁给了赫连習,那以后白家的处境岂不是两难。” 白子绛早该知道的,赫连習当初有意无意的接近自己怕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可惜自己居然一直没有看透!笨死了,要是在这么下去,自己还不如一头撞死,真是辜负老天重生的好意了。 赫连胤倒是不慌张:“只要你父亲不点头,你家长姐就不可能嫁给二皇子,更何况皇后也不会答应。” 白子绛道:“那可不一定,皇后如今正忙着太子的婚事,其他的事情都交给了何贵妃,就怕她会钻这个空子。” “我有办法,只是绛儿你愿不愿意再相信我一次。” “不愿意,下一个,三姐你觉得呢?”白子绛最怕的事就是赫连胤的插手。 白子楹看着眼前这二人,笑着道:“王爷喜欢四妹妹,连我都看出来了呢,四妹我真羡慕你,喜欢你的人一直都在你身旁。” …… 赫连胤伏在案头,有心思没心思的看着已经被揉皱的书卷。 白子绛就在边上替他整理一屋子的书卷,赫连胤的书基本都是崭新的,可见他平时并不怎么看书。 其实自打白子绛听了白子楹的话之后就一直在回想,赫连胤确实是处处为着自己,可他图什么?若单纯只是为了感情,他大可不必这般遮遮掩掩。 一个月就要到期了,白子绛也该回去了,可是赫连胤就这样迟迟不开口,,既不说放白子绛走,也没有挽留的意思。 白子绛一边整理着书籍,一边透过缝隙观察着赫连胤的一举一动。赫连胤整个人都快趴在桌子上了,白子绛怀疑他根本不是在书,这分明是在“睡”书。 白子绛走到赫连胤面前,一把将赫连胤手中的书夺过,道:“我要回家了。” 赫连胤似乎是有些疲惫,缓缓仰起脸,良久才开口道:“别走。” “赫连胤,你若真的不想我走,你就娶我吧。” 白子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间说了这句话,但是这一瞬间她真的渴望,渴望他能真的给一个承诺。 这个承诺是她前世从未得到过的。 赫连胤看着白子绛的眼睛,忽然笑了,声音有些沙哑:“不行。” “为什么?”白子绛很失望,彻底的失望。 “我拿什么保护你。”赫连胤的声音很轻。 “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绛儿,你可以等等我吗?”赫连胤似乎是在祈求。 白子绛转过身背对着赫连胤,咬着下唇,之后道:“赫连胤,我只给你一年。” 再过一年,赫连習撺掇太子造反,到那个时候天下大乱,怕是来不及了。 “不好。” “那是你的事情!”白子绛说完也不打算再去看赫连胤的脸,推开了门,刺眼的阳光,让她有些昏厥。 白子绛低着头准备离开。 轿子里,白子绛一直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路人,她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一年。她很清楚,赫连習是不会放过白家的。 轿子停在了东寅府门口,出来迎接的陈三笑着道:“四小姐回来了。四小姐来的正好,有件喜事要说给你听呢。” 白子绛根本没什么心思听什么喜事,只是敷衍道:“什么?” “今早恭勤侯府萧家来提亲了,老爷还没回来呢,不过老夫人倒是很高兴,欢欢喜喜的收下了。”陈三看着喜洋洋的。 “你说什么?萧家提亲?”白子绛一时间还没缓过神,自己明明已经拒绝了萧玦,为什么萧家还会来提亲? 陈三又道:“四小姐莫激动,说是要娶二小姐。” “二……小姐?” 白子锦? 白子绛微微一愣,脚步也放缓了,萧家来提亲要娶白子锦,那也挺好,白子锦也喜欢萧玦的。 只是白子绛还是不明白,就这短短几日,难道萧玦就想通了? 陈三继续说道:“不过来的不是萧家小公子,是萧家家主,他一直缠绵病中,也难为亲自来一趟。” 白子绛跟着走到了正堂,萧家的阵仗甚是大,聘礼沿着一路都是,看来是用了心的。 里头听见祖母的笑声:“难为你亲自来一趟。” 白子绛一入门,便看见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看着病的不轻,拄着拐站坐在祖母身旁,浑身带着沧桑感,唯独他的眼睛却有着如鹰般的神气。 看到白子绛,那萧侯爷似乎是有些激动:“这是四姑娘吧,都长……长这么大了。” 祖母笑着:“是啊一晃眼孙女们都长大了。绛儿来见过萧侯爷。” 白子绛上前微微行礼欠身,那萧侯爷的眼神从未离开过白子绛,带着慈爱的笑容:“真好看,像娘吧。” “我像父亲。”白子绛实话实说道,从小到大世人皆说她像父亲。 萧侯爷指尖微微一颤,之后道:“像谁都好。” 身后,主母拉着扭扭捏捏的白子锦来了,白子锦看着满地的聘礼,捏了捏自己的脸道:“我不是在做梦吧,萧小公子要娶我?” 萧侯爷慈爱地笑着,道:“是啊,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的,我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得依着他。” “萧侯爷,别来无恙。” 白长宗不知何时回来了,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以及少有的冷漠面孔。 白长宗看了眼白子绛道:“今日与你无关,回屋去。” 萧侯爷立马拦着道:“无妨的。” 祖母也道:“今日是喜事,你怎么一副丧门星的脸,看着晦气。” “萧侯爷,十几年前本王曾经告诉过你,永远不会再和你来往,怎么你忘了?你也应该知道萧家和白家不可能结亲。”白长宗这是第一次在家人面前端出了东寅王的架子。 白子绛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妙,父亲向来带人宽仁,怎么一遇到萧侯爷就变了个人。 “我老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萧侯爷似乎是想做最后的挣扎。 “你为什么会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心里有数。”白长宗的每一句话都带着针刺,他看萧侯爷的样子就像是敌人一般。 白子锦不知为何,看着主母,主母拍了拍白子锦的手,对白长宗道:“今日谈的是锦儿。” “锦儿?你以为他来是想看锦儿的吗?就算他真的是来提亲的,本王也绝对不会同意。” 萧侯爷艰难的站起身,颤颤巍巍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抓着不放。” “锦儿就算是嫁给二皇子赫连習也不可能嫁给你的儿子,请回吧。” 白子锦急了:“我才不要嫁给赫连習!我喜欢萧玦,我要嫁给他!” 主母看着女儿,心软道:“依了她吧。前尘往事总要过去的,更何况你也打算尘封这件事了不是吗?” 萧侯爷道:“你女儿喜欢我儿子,不是正好吗?你若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喜欢我儿子的女子多了去了。” 萧侯爷说完就要走了,白子锦急着拦住了萧侯爷道:“侯爷你别走,我嫁,我嫁!” 白长宗呵斥道:“你敢嫁就滚出白家。” 白长宗话音刚落,主母气道:“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滚出白家?你已经赶走了灵儿,你还要赶走锦儿吗?我的女儿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值钱?” 主母似乎是真的气急了,这是白子绛第一次看见主母当面顶撞父亲。 祖母起身劝说:“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子兮是嫡长女到时候嫁给二皇子,锦儿嫁入侯府,也不错的。” 白长宗攥紧了拳头,仰起脸良久道:“白子锦嫁到萧家你想都别想!” 白长宗说完甩袖愤怒离场。 白子锦噘嘴道:“有什么不好的,父亲何苦这样?” 祖母抬眼看着白子绛道:“绛儿,送送萧侯爷吧。” 萧侯爷走的每一步都格外缓慢,白子绛跟在后头也走得缓慢,萧侯爷似乎是有话要说,憋了良久才开口:“刚才没有吓到你吧。” 白子绛摇了摇头,虽然她不明白父亲为何生气,但大抵是因为觉得侯府门楣不算太高的原因吧,毕竟前世白子锦是依照父亲的意愿嫁到了国公府。 萧侯爷叹气道:“你能不能去趟萧府帮我劝劝萧玦,他为了你三日都不吃不喝,我真的没办法了。” “为了我?”白子绛停了下来。 萧侯爷道:“是,若不以提亲为理由我根本进不了东寅府,可是那个孩子为了你这般我真的没有办法了。绛儿你是个好孩子,你能拒绝他,我很高兴,我希望你能帮我劝劝他。” “可是他不是要娶二姐的吗?若是这样的话……”白子绛越发不解。 “你也看到了你父亲哪里肯,我不过是随便找个由头探探底。他到底是恨我的。”萧侯爷在白子绛的陪同下走出了东寅府。 萧侯爷停了下来道:“萧家不能娶白家的姑娘。你既然不喜欢萧玦,就帮我让他放下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再害死他了。” 白子绛看萧侯爷这般低微的祈求着,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绝,只是她依旧是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恨萧侯爷。 “侯爷恕晚辈冒昧问一句,父亲和你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或许我可以解开误会。这样……” 萧侯爷摇了摇头打断了白子绛,道:“这不是什么误会,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他恨我是对的,因为我不值得原谅。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绛儿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随我去趟萧府劝劝那个痴儿吧。” 白子绛道:“我跟萧公子其实不过是见了一面他就……” 萧侯爷道:“曾经也有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仅仅只有一面之缘,那男子为了她甚至要抛妻弃子,不过好在那女人大度,反倒是留下他身边。有的时候缘分就是这么轻易,绛儿你见到萧玦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白子绛仔细回想着道:“也有些许亲切吧,萧公子最是温和的,感觉无时无刻都是那般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可是我也只是把他当做一个过客,更何况二姐喜欢萧公子,我可不夺人所好。” “你错了,你二姐不过是年轻,她还不懂什么是喜欢,不过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她想要的不过是别人都想要的。” 萧侯爷的一句话一语道破了白子锦的本质,倒是让白子绛有些吃惊,姜还是老的辣啊,白子绛两世才领悟的事情,萧侯爷一眼就看穿了。 这是白子绛有记忆的第二次到恭勤侯府,这回不敌第一次那般热闹,倒是显得有些冷冷清清的,穿过回廊,白子绛跟着萧侯爷走到了萧玦的房门口。 门外是已经冷了的饭菜,看着放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紧闭的房门,让站在原地的白子绛有些迟疑。 她该怎么劝说萧玦,冷冰冰的泼他一脸冷水?那太残忍了,白子绛不想湮灭萧玦那暖阳般的笑容。 萧侯爷看到白子绛的迟疑,道:“其实,你只需告诉他,你们不可能便是了。他若是还是执迷不悔,我会想办法。” 白子绛伸手想要推门,当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门框时,白子绛却又所缩回了手,自己曾经也有过情伤,她不想伤害萧玦。 这时里头传来了沙哑地男声:“别再来劝我了,告诉父亲,他若是不肯,就让我死吧。” 白子绛认出了萧玦的声音,这全然不像是那个前几日温良的少年,倒是像一个和父亲赌气的孩子。 白子绛回应道:“萧玦是我。” 萧玦忽然打开了门,他似乎完全没有想过白子绛会来找自己,萧玦的面色很不好,嘴唇煞白,整个人颓废不堪,这样的萧玦已经不像那个名动京都的翩翩少年了。 萧玦低下头,道:“对不起,让你看到这样的我。” 白子绛回头,萧侯爷已经不在了。白子绛安慰萧玦道:“无妨,若是不来看你,我都不知道那日我说的话,有那么让你难过。” 萧玦苦笑着:“我知道我很唐突,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也大概只有我会相信。你知道吗,我母亲死的早,我姐死的也很早,家里除了父亲就剩下我。我曾经偷偷去过父亲的书房,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母亲的样子。白姑娘,我喜欢你,不是见色起意,而是……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像我的母亲。” 白子绛忽而愣住了,她本以为萧玦是年少轻狂,如今看来是少年心事多,他大抵是太缺少母爱了,这才会对自己一见倾心。 想到这里白子绛反倒是笑了:“萧公子,或许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想念你的母亲。” 萧玦猛烈地摇着头:“不是的,我喜欢你,你走了之后我到处打听你,我求父亲去提亲父亲不肯。父亲说你父亲不可能把你嫁给我,我想大抵是我家门楣配不上你家。” 白子绛道:“你父亲大抵是很爱你的,这才让你这般纯净,倘若是别家的公子断然是做不到都这个年岁了,还能为情如此奋不顾身。可是萧玦,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好,你应该找一个和你一样的人。” 白子绛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单纯的人,前世她耍心机耍心眼,什么事情她有过心慈手软,也正是这样她间接导致了白家的消亡。若是自己嫁给萧玦,萧玦就必然会卷入这场蓄谋已久的阴谋之中,可像他这样的男人,不能,白子绛不想毁了他。 “对不起萧玦,我希望你能听你父亲的话,我也一样要听父亲的话。你说你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其实我和一样,我也只有父亲。我不能辜负他。”白子绛吐露了心声,她欠父亲的太多了,她不能再一意孤行了。 “白姑娘,我明白了。”萧玦缓缓转身,他走的每一步都轻飘飘的,似乎随时都会摔倒在地上。 这是唯一一次,白子绛没有看到萧玦的笑容,自己大概真的伤害到他了。 …… 白子绛刚回府就看见门口停着辆马车,便询问管家陈三:“这是来了什么人?” 陈三道:“是辰冥公子。” “他怎么又来了?”白子绛蹙眉不悦。 这种时候白子绛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辰冥,只要一想到前世,白子绛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扇他巴掌。但是想着三姐姐也只能忍了。 辰冥一来,白子尘便会陪着他坐在正堂等父亲,不过他们最先等来的是板着脸的白子绛。 辰冥正在喝茶,看了眼怒气冲冲的白子绛,打量着自己整整齐齐的衣衫,自己好像也没做错什么,这白家四姑娘看自己的眼神怎么这么吓人。 辰冥害怕的往白子尘身旁挪了挪,小声道:“你家四妹怎么了,怎么每次见到我都这么不友善。” 白子尘笑着道:“她不喜欢你呗,我家四妹什么都写在脸上。” 眼瞧着这俩人嘻嘻哈哈的,白子绛更是来气,对着兄长没好气道:“长兄笑什么呢?什么这么好笑?” 白子尘自燃闻出了白子绛身上的火药味,浅笑着:“四妹谁招惹你了,何必冲兄长撒气,再过几日我可就不在府里了,你到时候可别想我。” 白子绛白了眼辰冥,坐到白子尘身旁道:“长兄又要去哪里?” “圣上恩典,给我和金燕郡主赐婚了,还赏赐了将军府。过几日就搬走了。” “什么?谁?金燕郡主?”白子绛差点一口把自己呛死。 白子尘也是一脸无奈:“是啊,风陵王看不上的硬塞给我,我也没办法。” 白子绛急了:“那你还笑得出来?” “娶谁不一样,都是有鼻子有眼睛的。更何况,这是圣旨我有什么办法。”白子尘一脸无奈。 “皇后娘娘没劝皇上?”白子绛道。 “大抵是劝了的,皇上说这样是委屈了我,可是为了补偿我说把将军府建的豪华一点。” 白子绛是服气自己这位傻哥哥了,这么大的委屈他居然这么心平气和,就这么欣然接受了。那金燕郡主可比哥哥还大呢,而且又不是什么善茬。白子绛上回还得罪了金燕郡主,这日后自己算是别想进将军府了。 看到白子绛生气,辰冥道:“金燕郡主不管怎么说身份还是贵重的,就是年纪大点,娶几房小妾也就无妨了。” “你闭嘴,有你什么事!”白子绛一股脑的把怨气撒在了辰冥身上。 辰冥算是怕了白子绛了,起身道:“子尘你妹妹太凶悍了,我得告辞了,不然再过一会她怕是要拿铁锅炖我了。” 辰冥说完就要开溜,白子尘一把拽住辰冥笑着道:“她就这个脾气,家里人都管着的。你别走你俩日后可是要成亲的。” 白子绛冷不丁冷哼着:“兄长你可别坑我了,我去做道姑都比嫁给他来得好。” 辰冥见状无奈耸肩:“我就说我不适合你家四妹,我就喜欢温柔的,你看这个这么凶,娶回家不得把我房顶给掀翻了。子尘你别拉我我得先溜了,溜了。” 辰冥算是落荒而逃了,白子尘回头责备白子绛道:“你做什么?你这样以后还嫁的出去吗?” “金燕郡主那么大年纪了,还能嫁给你,我若是像金燕郡主这么大年纪还不出嫁,说不准父亲还能给我求个更好的。”白子绛赌气道 。 “你就痴人说梦吧。也罢,你既然这么不喜欢辰冥也就不逼你了。”白子尘算是怕了自己这个四妹了。 “萧家提亲的事情,父亲怎么想的?” “已经都提回去了,锦儿又哭又闹的,父亲命人把她锁在屋里了。母亲也被祖母宽慰着回屋去了。我倒是觉得父亲做的没错,锦儿是嫡女嫁给萧家确实是低嫁了。”白子尘道。 白子绛不爽快了:“长兄的意思是,庶女就可以了?” 白子尘意识到失言,立马回旋道:“我胡说八道的,白家又不是我当家,你自然不同,亲王侯爵随你挑。” 白子绛被自己的傻哥哥逗笑了:“长兄,你这般样子我都有些嫉妒那个金燕郡主了。年纪这么大了还能嫁给你这么好的人。” “哎,”白子尘坐下来叹气道:“子兮不能嫁入东宫,我是兄长自然是不愿意你们日后嫁给二皇子或者当太子侧室的,可是白家需要联姻,只有这样才能让白家永世不衰。反正我是个男儿,大抵不吃亏,倒是你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的,日后可怎么得了。” 一直觉得白子尘是个武夫,这一翻见解反倒是让白子绛觉得,白子尘是真的一心一意为白家的那个人。 “金燕郡主怎么肯嫁给你。”这个白子绛是真的好奇,她一副死都要嫁给赫连胤的样子,怎么会忽然就低头了。 白子尘小声道:“皇上说,风陵王身子不好怕是……无能。” “皇上居然这么诋毁自己的亲弟弟?”白子绛算是见识了。 白子尘无奈道:“皇上是真的被逼急了,两头为难,没办法才这么说的吧。反正呢,金燕郡主都这么大了,她父亲宁远国公也等不了了。” 白子绛现在都能想象赫连胤笑得睡不着觉的画面了,本来是想帮赫连胤解决金燕郡主这个大麻烦,如今到头来反倒是祸害了自己的亲哥哥,白子绛反倒是觉得有些对不起白子尘了。 白子尘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只道:“有的时候我在想,做父亲的女儿可比做儿子舒服多了,不用东征西跑,像你这样无忧无虑吃白饭也挺好。” “那我跟你换换怎么样?你嫁给辰冥,我觉得阔以。”白子绛打趣道。 白子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四妹,我不是断袖!” 作者有话说:  傻屌作者来还前几天的债了 第33章 白子绛在棠离镜翻出来了赫连胤留下的“遗物”, 这些田契房契说实话白子绛已经不想还给他了, 毕竟他骗了自己五百两黄金, 这些还算是客气的了。 听雨端了茶水, 站在门口,小声道:“小姐,您要不要喝口水?” 白子绛翻着赫连胤的房契田契,这才觉得这货纯属装穷。 白子绛瞧了眼门外的听雨,道:“听说长姐要回来了。” “好像是的,说是公主珺不想读书了,那大小姐也就不必陪着了。”听雨躲在门外不敢进来, 只能小声回答道。 虽然表面是说公主珺的原因,白子绛却打量着这大抵是皇后的意思,皇后没能拦住皇上,让长兄娶了大龄女金燕郡主,倘若再留着长姐面子也挂不住了。 再加太子已经娶了竺清月,强留着长姐又有什么意义? “长姐回来了也好,府里也能清净清净。”白子绛想着前几日恭勤侯府萧氏求亲一事,闹得白子锦到现在都没消停。天天哭喊着要嫁到萧府去, 已经被父亲关了有几日了。反倒是萧府变卦了, 扛着聘礼就这么又搬回去了。 父亲女儿多,却没几个省心的。 这时陈三小步匆匆地走来, 看见白子绛在整理东西,也不好进来,就在门外道:“四小姐, 门外有客求见。” “又是何人?” “是一个大白天撑着红伞的男子,说是四小姐您的恩人,要进白府。您看?” 一听就知道是云墨,那把破伞从早上顶到晚上,也是个怪人,这回倒是好直接冒充自己的恩人了,自己何时欠他情面了? 若是往常白子绛定让人轰出去了,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赫连胤派来传话的也未可知。 “行了,他说的没错,就让他进来吧。” 陈三颔首:“既然如此,奴才去请。” 听雨反倒是不高兴了:“小姐偏心,都是王爷派来的人,偏偏他这么好的待遇。莫不是小姐觉得他长得好?” “掌嘴!” 听雨嘟囔着嘴,轻轻刮了自己一巴掌,然后便不敢说话了。 棠离镜不比其他院落如今繁花似锦,这里比别处更加冷清些,连落叶也瞧不见。唯一的景致便是门外的竹子。 云墨顶着伞穿过竹林过来了,白子绛看着他过来,冷不丁道:“云公子来白府倒是熟门熟路啊,都不用人陪着进来。” 云墨面不改色:“曾在月夜之时来过。” “你莫不是狼人?” “是狠人。” “这一点儿也不好笑。”白子绛冷言冷语道。 倒是身旁的听雨捂着嘴傻笑。 “你来是为了什么?”白子绛开门见山道。 “听说你长姐要回来了。” “与你何干?”总觉得这个云墨怪怪的,怎么忽然提起长姐。 “我想见她。” “不行。”白子绛一口拒绝,赫连胤背着自己偷换了长姐和五妹的姻缘,这次派云墨来也准没好事。 “你别告诉我,你喜欢我长姐。” “嗯。”云墨轻吐出的一个字却带着沉重的力道,看得出他的坚定。 “滚。” 白子绛算是完全舍弃了一个“大家闺秀”的气质了。如今她最厌烦这种动不动就说喜欢的人了,长姐闲少出府,他是怎么喜欢上长姐的?怕是见色起意。 一个云游四方的剑客说喜欢东寅府嫡长女怎么听都像一个笑话,难道日后要让长姐跟着他一起过那种四海为家的生活? 长姐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怎么可能会愿意做一个乡村野妇? 云墨道:“四小姐无需参与,只需要让我看到子兮即可。” “你说见就见?嫡长女见你一个外男,凭什么?” “我是你的恩人。”云墨说的轻描淡写。 “谁给你封的?是不是赫连胤说的?你告诉他,他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薅光他的头发!” 早就看赫连胤那头如墨般的长发不爽了,谁准男人的头发这么好看的? “他喜不喜欢秃顶我不知道,我知道我喜欢白子兮。”云墨又把话题牵了回来。 “行,就让你见长姐。”白子绛倒是想看看这个云墨有什么能耐能打动自己那个清高的长姐。 二人刚说完话,陈三又来传话了,这次似乎是格外高兴:“大小姐回来了,还请四小姐随老夫人,主母去迎接。” 白子绛瞥了眼云墨道:“看来你是有备而来的。” …… 白子兮下了马车,面色有些许憔悴,看着似乎是劳累过度,主母见后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白子兮瞧了眼来迎接的人,又道:“怎么没看见锦儿?” 主母擦试着眼泪道:“被你父亲关起来了。” “为何?”白子兮不解。 “小事,无妨,过几日就好了,你先进屋。”主母怕白子兮伤神,只得囫囵吞枣道。 白子楹凑到白子绛身旁小声道:“难得今日祖母也出来了。只可惜没说上什么。” “祖母对嫡长女还是上心的。”白子绛笑着。 白家姑娘随着主母和老夫人去了正堂用饭,转角处一个撑着红伞的男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视线也随着人群走远。 饭桌上基本也说不上什么,白长宗这几日公务多,基本都没怎么出现过,白子尘也忙着婚事,已经去将军府打点了,如今桌上也就老夫人、主母和白家三个姑娘。 就这么一桌子人一句话不说,倒是让白子绛觉得闷得慌,终是开口道:“长姐看着憔悴了些许。” “多谢四妹妹挂心,只是偶尔想家,不过如今回来了也就好了。”白子兮抬手加菜,白子绛却瞧见了她衣袖里的一条红绳。 长姐何时也弄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了,她向来是看不惯这些求姻缘的东西。 祖母开口道:“子兮年纪也不小了,是得好好安排个亲事了,也好给底下的几个妹妹做做榜样。” “祖母,我不着急。”白子兮的声音淡淡的倒是有些忧伤。 “怎么能不急呢,跟你一样大的,都有人家了,你兄长也要娶亲了,可不能在耽误你了。”主母拍着白子兮的手背道。 “那母亲有人选了吗?”白子兮放下了碗筷问道。 “二皇子想来你也不会喜欢的,和你祖母商量了还是作罢,你看风陵王如何?”主母小声问道。 “咳咳咳!”白子绛一个不小心被噎着了,在一旁的白子楹连忙拍打白子绛的后背。 白子绛被憋的满脸通红,捂着嘴面色不大好看。 主母见了道:“绛儿没事吧。” “无妨。”白子绛舒了舒气道。 白子绛只是没想到主母居然会把主意打到赫连胤身上,看来主母是非得长姐嫁给亲王了。 白子兮看了眼白子绛,淡笑着:“我与王爷都没能说上什么话,还是算了。” 主母领会道:“既然如此也就作罢,我会让你父亲留意的。总不会委屈了你。” 白子绛扒着白子兮的手臂,面如土色道:“长姐我有些难受你能不能陪我回房?” 主母道:“要不要请医师?” 白子绛摆了摆手,不由分说的拽着白子兮就往外头走。 白子兮到底也是了解自己的四妹的,走了两步便道:“你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跟我说吧。” 白子绛无奈道:“不是我,是别人。” “是谁?” “狠人!”白子绛笑道。 “云墨?”白子兮蹙眉停下。 白子绛惊了:“长姐你认识他?” 白子兮似乎是有些慌乱:“没……只是见过几面。当时我问他是谁,他说他是个狠人剑客。” “噗。”这一点儿也不好笑,白子绛憋着笑意心虚地想着。 白子绛拖着白子兮到了竹林,云墨似乎是已经等了很久了,就像是那些竹子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白子绛见势道:“你们聊,我先溜了。” 白子兮看了眼云墨,别开了脸:“你不该来的。” “我知道你很难过,竺清月嫁给了太子,让你成了京城的笑话。虽然她们表面上不敢说,但私底下都是关于白家嫡长女被抛弃一说。”这大抵是云墨说过最长的话了。 “没什么。我是白家嫡长女我明白我的责任,流言蜚语我从小听到的也不少。”白子兮还是一脸淡然。 “你并不快乐。在旁人眼中的你高高在上,可在我眼中,你就是被忽视的那个,所有人都在教你如何坚强,可我想要你戒掉坚强。”云墨一步一步走近白子兮。 “戒掉坚强?我怎么戒?偌大的白家,除了父亲兄长便只有我,我若是退缩了,白家怎么办?”白子兮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子兮我希望你自私一点。你的前半生都是为了家族,今后可不可以为自己。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我们去看山川大海,看遍人世繁华。抛开这些世俗的权利斗争。好吗?” 白子兮似乎有些动容,随即又被理智所征服,扭头道:“不行!我不能走,我若是不高嫁那就会轮到锦儿,那对她不公。” “你错了,你的二妹妹表面上是喜欢萧家公子,但其实她更喜欢高门官宦,若是有其他高门官宦来提亲,你二妹准定是高高兴兴的。”云墨走到白子兮面前道,他想劝服他眼前视若珍宝的人。 “那也不行。我是长姐,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云墨对着白子兮的背点了两个穴道,将昏倒的白子兮一把扛起,良久道:“既然你做不了选择,那就只能我帮你做选择了。” “云墨!你做什么?”白子绛眼瞧着云墨扛着昏睡的白子兮走来,立马拦住云墨道。 “你希望她死吗?” 白子绛看着云墨深邃地眼睛,总觉得他似乎知道些什么,道:“你知道什么?” “你死过一次了,你应该不希望历史重演。”云墨说完扛着白子兮绕开了白子绛消失在黑幕之中。 第34章 云墨带走了白子兮, 就在白子绛的面前。 云墨到底知道什么?为什么他会说那样的话?想知道这些最好的就是去问赫连胤, 只有他知道前世的事情, 可是他怎么会告诉云墨? 风陵王府, 赫连胤在院子里自顾自的下棋,似乎是有些失神,乃至管弦跑到他面前了都毫无感觉。 管弦见势只能小声开口道:“白四小姐来了。” “嗯。”赫连胤看着是在下棋,实则倒像是拿着棋子发呆。 良久都没见他把棋子放下去,管弦又说了一声:“白四小姐来了!” “嗯。嗯?”赫连胤忽而抬起头:“她来做什么?” “看着挺生气的。”管弦加了一句话,像是在提醒赫连胤打起精神。 “她见我就没高兴过。”赫连胤的话语间似乎带了些许委屈,每次见面要么不欢而散要么就是冷漠相对, 她就这么不喜欢自己。 “那要不要见?”管弦在征求赫连胤的意愿。 “见。”赫连胤把黑子放回了盒中,总算是站起身道:“请她去正堂。” 白子绛坐在正堂想着该从哪件事情说起,白子尘娶金燕郡主?云墨扛走白子兮?这个赫连胤不是白家的人,却在白家一手遮天! 赫连胤蹑手蹑脚地走到白子绛身后,白子绛正对着身旁的盆栽撒气:“你说你家主人图个啥?就该让他一病不起,免得他多事。” 赫连胤一手端起盆栽,用盆栽挡脸,皮着道:“图你。” 白子绛惊起身:“原是你!你说说看, 为何这么做, 你是在帮我吗?可你怎么知道我的难处?” 赫连胤放下盆栽,找座坐下:“我喜欢你啊。” “那你为什么不娶我?” “没钱啊!”赫连胤带着无奈的笑意:“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白子绛想起赫连胤骗了自己五百两黄金就像敲死他, 白子绛冷哼道:“没钱?那这样吧,我娶你,我有钱啊。” 白子绛家的小金库买下风陵王府都是绰绰有余。 赫连胤先是一懵, 随即站起身走到白子绛面前,拒绝道:“不行!那多丢脸。” “不丢脸,你嫁给我,你三从四德就好了。” 赫连胤揪着白子绛润滑的脸蛋,哭笑不得:“你在想什么呢?我三从四德?不存在的。我喜欢风花雪月。” 白子绛抬腿就要踹赫连胤,赫连胤这回学乖了,一闪身躲了过去,玩世不恭道:“你怎么这么着急想嫁给我?” “你若是不娶我,我就嫁给别人了。我父亲可再给我相人家呢。” 赫连胤忽然一把抱住白子绛,他把头埋在白子绛的肩膀,嗅着白子绛身上的体香,良久才开口:“对不起。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我不想你死。” “你这人真奇怪,以前天天缠着我要我嫁给你,现在又说娶不了我,你是不是要耍我?” “不是……如果我娶了你,赫连習的计划就泡汤了,他就会把我们当成箭靶子,到时候我们的下场怕是比太子还要惨。”赫连胤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这倒是白子绛第一回看见他认真地模样。 “你果然知道什么,赫连胤你是不是怕赫连習?你若是怕,就让我自己来。”白子绛推开了赫连胤,白子绛从不畏惧赫连習,她已经知道了赫连習的阴险,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反倒是可以从容面对。 “我不是怕他,我是怕你。赫连習的下一步,就是娶白家姑娘,嫡长女消失了,那就是二女儿。以你的性子肯定不希望白家任何一个姑娘嫁给他,可若是不嫁,那就是敌对,你死我活。” 白子绛干笑着:“赫连胤,那你说要怎么办?” “西凉国的二皇子代晩抒来了。他来一定不单纯怕是要来结亲的,公主珺年幼,皇上很可能会从白家姑娘中选一个。二姑娘是最佳人选,若是二姑娘嫁给代晩抒,代晩抒日后登基,可以祝我们都能一臂之力。” “二姐?”白子绛蹙眉,白子锦如今对萧玦念念不忘,未必愿意嫁到西凉去,西凉山高水远的,父亲母亲也未必愿意,更何况也要代晩抒愿意才成。 赫连胤似乎看透了白子绛的心思,道:“你二姐是个虚荣的人,代晩抒风度翩翩年轻有为,她一定心动。更何况你不是见过代晩抒了吗?” “我见过?”白子绛疑惑:“我怎么会见过?” “就是那个用马车撞你的贾七爷。我想他那日是故意撞你的,他定是知道你就是白家四姑娘。所以我现在担心,他想娶你。”赫连胤的脸色有些凝重。 “贾七爷是西凉国皇子代晩抒?你确定你没搞错?”白子绛回想着和贾七爷的相遇以及在雨中庙里的场景,这人确实是蹊跷,但她没想过他来头那么大。 若赫连胤说的是真的,那么代晩抒是故意接近自己的,他是带着目的来的? “可他为什么选我?”白子绛不解。 “没为什么,刚好遇见,只要是白家姑娘就好了,谁不一样。”赫连胤说的轻描淡写,但言语间带着醋意:“是不是很生气?白白和他过了一夜……” “你连这个都知道?” “哼。”赫连胤傲娇的偏过头:“你挨你父亲打我会不知道?早就觉得有问题了。” “他为什么也想娶白家姑娘?” “很简单,西凉国一直依附着苍梧国,日后的皇后很可能还是在东寅白家,和皇后的母家搞好关系有什么不好。况且那个代晩抒的出生也不高,他生母低贱,能娶上东寅王的女儿已然算是不错了。”赫连胤继续道。 “你母亲也是西凉的。” 赫连胤傲娇道:“他怎么跟我比?我母亲是西凉公主。” 白子绛被赫连胤的样子逗笑了:“说起来还算是亲家呢,你怎么这么嫌弃他?” “我房里出来个女子你尚且气的不轻,你被人抱了一晚上,还不许我说道了?”赫连胤说完一把拉过白子绛,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只是紧紧抱着白子绛不肯放手。 赫连胤身上的气息,让白子绛想起了什么。白子绛柔声道:“赫连胤,我记得你。你就是那个截我花轿的人。你身上的味道和那日很像。” “是不是少了些酒味?可惜我最近不饮酒了。” “是你对不对……其实我想……我早就想是你。你为什么记得前世……”白子绛忽而有些哽咽。 “是我带你回来的。我当然记得。绛儿,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不想因为我是你的恩人而让你喜欢我,我想让你真正喜欢我,喜欢你眼前的这个赫连胤。” 白子绛转过身,环抱着赫连胤,她第一次把所有的委屈都一次性发泄出来,前世五百次的擦肩而过,才换来重生后第一次相认。 前世她失去了一切,家人、爱人、甚至包括自己。 “呜呜……你为什么来的这么晚……呜呜。”白子绛不是没有想象过她的爱人如沐春风般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抱着她,安慰她。可是她的等待被一次一次的湮灭,她等来的是丈夫的冷漠,家族的消亡。 “对不起,前世是我没勇气。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你那么有钱……”赫连胤似乎是在说笑话,拍打抚慰着白子绛的后背,安慰着:“现在也挺好的。” 白子绛抹了一把眼泪,哭哭唧唧道:“你的意思是怪我有钱?那能怪我吗?我也没想到我爹会这么有钱。” “怪我,怪我!我太穷了,给赫连家丢脸了。”赫连胤宽慰的笑着。 白子绛又把脑袋埋在赫连胤怀中,哽咽着:“你前世欠我的,你这次必然得还我,否则我还得在纠缠你几世。” 白子绛的手不安分,赫连胤笑着道:“绛儿你哭就哭,别揪我衣服,衣服快掉了。” 白子绛抬起脸,自己的手正扒着赫连胤的领口,赫连胤的胸口湿了一大片,白子绛羞红脸道:“皇叔,你湿了。” “嗯?”赫连胤低头,尴尬道:“绛儿你这么说就过分了,明明是你……” 白子绛扭过脸不承认,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管弦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上接不接下气道:“四小姐,四小姐,你家出事情了!” “怎么了?”白子绛还在擦眼泪。 “白家大姑娘……大姑娘掉进湖里了,刚刚才被救起来已经没了气息!”管弦说的很着急。 “什么?”白子绛看向身后擦衣服的赫连胤,身体有些颤抖道:“什么意思你?云墨他做了什么?为什么长姐会落水?他不是喜欢长姐的吗?” 白子绛一堆问题没完没了,赫连胤只得走到白子绛跟前,一根手止住白子绛的嘴,低头小声道:“你别急,我花重金买了假死药,白子兮是你家嫡长女,她跟你五妹可不一样,你五妹可以放走,可是白子兮是家中最寄予厚望的,离家出走肯定是行不通的,只能委屈她假死,入葬后云墨会带她走,剩下的你不必担心,到时候你就配合演戏。” 听完这一席话,白子绛松了口气,之后缓过神,蹙眉道:“等等?你说!你花!重金!你哪来的钱?你不是很穷吗?你骗我?” 赫连胤的田契房契都在白子绛手里,赫连胤哪里来的闲钱花重金?他该不会…… 白子绛眯起眼带着不可置否的诡异表情:“你该不会……” “你可别想歪了。你上回不是给我五百两黄金……”赫连胤说了一半捂上嘴,发现自己说漏嘴了,立马拔腿就跑。 白子绛在原地,怒吼:“我就知道!赫连胤你个泼皮!你居然骗我五百两黄金!” 第35章 白子绛赶回东寅府的时候, 东寅府的仆从正抹着眼泪挂白灯笼。 陈三似乎是正要去寻白子绛, 看到白子绛, 挂着眼泪整个人都有些颓废, 抽泣着:“四小姐,大小姐没了。” “怎么会这样?”白子绛故作震惊。 “奴才也不清楚,只知道和小姐你当初一样是落水,主母晕过去了,四小姐您快去看看吧。” 正堂,棺椁摆放在正中央,白长宗站在棺椁边上, 老泪纵横整个人都变得呆滞,白子楹和秦姨娘跪在一旁,泣不成声。 “绛儿。”白长宗哽咽着喊道:“再看看你长姐最后一面吧。” 白子绛走到白子兮的棺椁旁,看着已经化了妆的白子兮仿若是睡着了,不过白子绛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白子兮身旁的陪葬品吸引了。 当初白子绛的陪葬品足足卖了五百两黄金,可看了长姐白子兮的白子绛才知道什么叫做大巫见小巫了,这一会儿反倒是让白子绛添了些醋意。 白子兮醒过来后得了这些玩意儿,怕是几世人都不必愁了, 到底是嫡女有排场。 白长宗用袖子擦了擦泪痕, 看了眼出神的白子绛道:“你怎么了?绛儿你可别吓为父。” 白长宗以为白子绛中邪了,呆若木鸡的样子让白长宗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白子绛缓过神, 努力憋出眼泪道:“长姐,呜呜呜……” 白子绛用袖口掩面,因为知道自己哭的实在是太矫揉造作, 不得已想掩面挽回点颜面。 “是为父对不起她,为父对不起你们所有人。为父没照顾好你们……”白长宗哭得实在伤心,反倒让白子绛心有不忍。 白子绛和赫连胤安排了这么一场骗局,实在是对不起家父和主母,可倘若不这么做,又辜负长姐这一辈子。 做人难,做白家的姑娘更难。 白子绛安抚着白长宗道:“父亲……你可得保重身体啊。” 白长宗擦了擦泪道:“你祖母和主母都哭晕过去了,你长兄和二姐在陪伴她们,绛儿你长大了,为父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父亲请说。” “前几日为父入宫,看见了西凉国皇子代晩抒,他跟皇上说,要娶你。你不用说你没见过他,陈三都告诉我了,那个贾七爷就是代晩抒!你长姐没了,你二姐那个性子你知道,成不了气候。你三姐……辰冥跟为父说了,他喜欢你三姐。为父亏欠你三姐太多了,反正你也对辰冥无意,为父做主日后给他们定亲。” 白长宗说到这里,低着头的白子楹忽而抬起了头,握着白子楹手心的秦姨娘宽慰的看着白子楹。 “父亲的意思是……”白子绛隐约觉得有什么坏事临头了。 “代晩抒如今是西凉王唯一的继承人了,为父虽然心中不舍,但是如今都这个局面了,为了白家……也为了你自己。你愿意,嫁给代晩抒吗?”白长宗一字一顿的说着,每一个字都无比艰难。 他曾经无数次想把绛儿留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所以他选择了辰冥。可是白子兮死了,若是白家没有一个人可以代替白子兮撑起,白家就彻底完了,失势就等于灭亡。 “代晩抒?”白子绛后退了一步,怎么事情往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呢?自己若是嫁去西凉,那……那赫连胤怎么办? “你不必急着回答,为父不想逼你。只是你要记住一点,代晩抒是西凉的皇子,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得罪他,就等于得罪整个西凉国。你在接近他的时候就应该知晓。” 白长宗口头上说着不想逼白子绛,但却无时无刻不在警告她,她别无选择。 这是白长宗第一次把白子绛逼入了绝境,也许赫连胤也没想过,他编织了这么一个弥天大谎,到最后却还是抵挡不了世事变迁。 “父亲,女儿明白了。”白子绛并不想做无谓的口舌之争。父亲如今还伤心难过着,白子绛不想让他雪上加霜。 白子绛的手捏着棺椁的边缘,她忽然有点羡慕白子兮了,日后她便可以逍遥自在了,此生就当是白子绛还她的。 …… 白家嫡长女出殡,连皇后和皇上都来吊唁,太子赫连珩和太子妃竺清月也随行。 皇上降旨,追封东寅府白家嫡长女白子兮为安乐郡主。 回来的路上,白子绛是一个人走回来的,她不想在听那些烦扰的哭泣声,那每一声都在提醒白子绛,你要撑起整个白家。哪怕是牺牲你自己。 东寅府门口,站了一排人,是一群没见过的军队,而带头的那个公子,白子绛是认得的。 只是他已经褪去了那身富商的打扮,如今的他带着象征着西凉国荣耀的发冠,穿着象征着皇室殊荣的蟒袍。他眼底的笑意渐浓,他从马背上下来,将一身素衣的白子锦拉住。 “绛儿,是我。我……” 白子绛一把甩开代晩抒的手,冷眼瞧着:“怎么,你骗了我,还打算来嘲笑我吗?”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有难言之隐的。” “难言之隐?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你从一开始踏入苍梧的土地开始,你就是带着阴谋来的。”白子绛嘲弄着自己那无知的过往,自己曾经为他放下过戒备。可到头来,还是一场骗局。 他们,都骗她。 辰冥为三姐骗她, 赫连胤也骗她, 如今,代晩抒也是。 代晩抒柔声道:“我知道,我不该欺瞒你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白家四姑娘,是赫连習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你和赫连習是一起的吧,都一样阴险。” 代晩抒是他不知道,白子绛不信,他那么纠缠自己分明就是早就想好的。 代晩抒声音放缓道:“我知道你长姐过世难过,我们的婚事可以往后推。” 白子绛抬起手就狠狠扇了代晩抒一巴掌,道:“我讨厌你!滚!” 代晩抒偏着脸,脸颊红了一块,身旁的侍从都吓坏了,一个个不敢上前。代晩抒似乎没想到白子绛会突然如此怒不可恕。 白子绛要走,代晩抒拦着硬声道:“白子绛!你别无选择!你若是我嫁给我,我就会和苍梧国开战。” 西凉国打苍梧国,白子绛只觉得像个笑话,西凉国一直依附苍梧国,怎么有能力,就算有,西凉国现在还不是代晩抒说了算吧。 代晩抒似乎知道白子绛怎么想,凑到白子绛跟前道:“西凉国和北魏国刚刚结交,西凉国的嫡公主如今是北魏国的皇后。绛儿,苍梧现在是四面楚歌,你那个只会纸上谈兵的长兄若是上了战场,我怕你会更难过。” “你!”白子绛从代晩抒的眼神中看出了志在必得的信念,代晩抒虽然长相阴柔,但却带着浓浓的戾气,这股戾气伴随着他身上的气息萦绕在白子绛四周。 代晩抒强行将白子绛揽入怀中,紧紧禁锢着道:“我喜欢你,我喜欢的就一定要得到,否则……就毁掉!绛儿,你自己选。” 白子绛抬手又狠狠扇了代晩抒一巴掌,这一回声音比上一次还要清脆,身后的随从大气都不敢出。 随从都是见识过他们这位面善心狠的皇子,他七岁就杀死了想要对他图谋不轨的奶娘,十七岁逼死了王后,如今又让西凉王不得不将他视为储君培养。 这样一个杀伐果断的人,居然被一个女人连扇了两个巴掌,身后的随从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解气了吗?”代晩抒似乎是妥协了。 “没有。”白子绛抬起手想再扇代晩抒一巴掌时一个声音叫住了白子绛。 “住手!” 只见赫连胤从马车上下来,他的衣服随意的耷拉着,还是那副死都不改的慵懒。 代晩抒眯起眼看着赫连胤,淡笑着:“风陵王?” 赫连胤走到白子绛身旁,责怪道:“你怎么能自虐呢?手疼不疼?你看都红了。” 白子绛抽回手道:“不疼。” 赫连胤这才看向了代晩抒道:“西凉皇子久仰大名,听说你是西凉国唯一的皇子了,比起当年本王的皇兄还要凶啊。” 代晩抒阴沉着脸道:“风陵王慎言。” “本王想说的是,你是谁本王不管,但是本王觉得不允许你打本王的女人的主意。”赫连胤忽然变得严肃,整个人都收敛了笑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此刻的他就像是在宣示主权。 “风陵王?她是我的。”代晩抒面对赫连胤如同电光火石之间,二者皆不退让半分。 “风陵王也算是有一半的西凉皇室血统,可却混成了这般模样,两头不讨好,真可怜。”代晩抒嘲笑道。 “你对长辈就是这么说话的?也难怪,你母亲出生不高,难怪没教会你说人话。”赫连胤分毫不让。 白子绛听不下去了,怒斥道:“你们都给我滚!今日是我长姐出殡的日子,我不想在白府面前见到你们这些聒噪的人。” 白子绛一把推开身旁的赫连胤转身进府。 白子绛走了,赫连胤冷笑着:“她不爱你,你这样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呵,她爱你吗?就算她爱你,你又能给她什么?不过是跟你一样夹着尾巴做人罢了。”代晩抒说完骑上马,不再逗留。 赫连胤身旁的管弦已经拔剑了,气愤道:“王爷我砍死他!” “闭嘴!” 其实代晩抒说的对,如今的赫连胤确实是不能再拖延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转变。倘若自己不再有所行动,那就真的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 管弦看着代晩抒扬长而去,气愤道:“王爷!要不要派人?” “不必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第36章 白子锦推门冲进来的时候, 正是白子绛用早饭的时候。 白子锦看白子绛的眼神变得犀利, 语气也变得格外高调:“所有人都因为长姐的死而伤心难过, 你倒是好还在这里大鱼大肉。” “死都死了, 你要我做什么?”白子绛都没有抬头看白子锦,她知道她来了准没好事,越是和她解释越是说不清楚。 白子锦冷哼着:“我倒是小看你了白子绛,我今日才知道原来那个日日在东寅府门口叫嚣的商贾是西凉国皇子,你眼瞧着长姐失势,你自己倒是顺着杆子往上爬。” “二姐说的是。”白子绛默默又给自己盛了碗粥。 白子锦眼瞧着白子绛对自己熟视无睹的模样,更加来气:“长姐走了, 反倒你得意了,这会子要爬上枝头变凤凰了,自然也就不把我这个二姐放在眼里了。” “二姐知道就好。”白子绛喝了口粥,只觉得太稀了。抬眼发现白子锦今日头上带了个陌生却又价值不菲的发饰,这个发饰眼瞧着像是宫里的东西。 “白子绛!”白子锦怒吼着:“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萧家公子不娶我了,敢情他是看上你了!怎么左右逢源得意得很啊。” “可是二姐你真的喜欢萧家公子吗?”白子绛抬眸反问。 “当然。”白子锦傲娇仰着脸。 “你愿意为他生儿育女?” “自然。” “你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是。” “你愿意为他家破人亡?” “是……你说什么?” 白子锦瞪着眼接着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嫁给萧家公子犯了什么错吗?白子绛你凭什么跟我抢?” 白子绛吃了块寒雪芙蓉糕,甜糯得很,嚼了两口咽下, 这才缓缓开口:“父亲不喜欢萧家, 你嫁给他就是忤逆父亲。更何况如今长姐走了,长兄也要成家了, 这东寅府不就得靠着二姐你,你若是低嫁了,那东寅府日后岂不是没个依仗。更何况二姐你根本没那么喜欢萧玦。” 白子锦明摆着就是拿萧玦的事情当幌子来找茬的罢了。 “胡言乱语。东寅府需要我什么, 我又不能入仕途。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喜欢萧玦。” “与你无关。” 白子锦走到白子绛面前,就是一巴掌,冷笑着:“白子绛这巴掌是让你记住,我才是东寅府的嫡女!你不配和我抢,所有的都一样!” 打了一巴掌还不解气,白子锦一把将身前的桌子掀翻,那桌子上的寒雪芙蓉糕和白粥融在一起,被桌子碾碎。 那一巴掌很疼,疼得让白子绛明白,从前的白子锦因为白子兮的存在而只能压低了自己的姿态,如今白子兮死了,她便是白家唯一的嫡女,她对白子绛的厌恶或许一直都在,只是碍于家族情面未曾表现。 刚进门的听雨瞧见这一幕,吓得后退了一步,白子锦气焰更甚:“白子绛你给我记住,哪怕是我不要,我不喜欢的,也不会是你的!” 白子锦撒完气冷笑着走了。 听雨看着眼前的残局,忽而间哭了:“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白子绛摸了摸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她曾经想过向白子锦屈服,因为她不希望有一日兵刃相见的是自己的姐姐。 可是,看如今这个形式恐怕是不是她可以控制得了的。 听雨取来了冰袋敷在白子绛脸庞,抽泣着:“小姐她欺人太甚了,她不能把大小姐的死和萧公子的事情都归咎在你的身上。” 白子绛惹着痛,她不想哭,她不能哭,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云墨那边怎么样了?” “王爷说已经安排妥当了,只是现在京都守卫森严,暂时出不了城,就在一个偏僻的村庄里。小姐可是要去看看?”听雨小声道。 “去看看吧,问问长姐有什么打算。” …… 那村庄很是偏僻,是在京都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这个村庄几乎已经算是荒废了,也没有什么人家。 云墨选择的那屋子,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那屋子被盛放的梨花树团团包围,沁人心脾的香气带着那圣洁的颜色,倒是让本来阴郁的白子绛疏解了心气。 白子兮看道白子绛,急着问:“四妹,家里可好?母亲没事吧。” 白子绛宽慰道:“母亲没事,二姐陪着。” “你的脸……怎么看着有些红肿?父亲打你了?”白子兮关切的看了看白子绛的脸。 听雨在一旁小声嘀咕:“还说呢,二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了小姐,还掀翻了桌子。” “白子锦?她怎么这么跋扈了?她以前虽然乖张但也不会出手打人。”白子兮半信半疑。 “长姐我没事,倒是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白子兮拉着白子绛的手坐下道:“绛儿,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决定,云墨都告诉我了,说是你出的主意。虽然这样做很残忍,但是起码我是真的解脱了。只是,我心中不安,我就这么走了,父母怎么办?” 白子绛道:“长姐可信我?” “自然。” “只要我白子绛活着,我便会替长姐守护东寅府,守护白家。长姐我知道你曾经也疑心过我,因为你一心为白家,生怕家中有人走错路,误了东寅府的满门荣耀。” 白子兮柔声道:“对不起。我为过去向你道歉,还有……白子锦的行为。我到底是没有教好她,她一直都这样不忍不让,让你和三妹都吃过苦头。可是我们到底是一家人,我希望你不要怪她。” 一旁一直默默无话地云墨反倒是开口了:“子兮你这样说可就偏心了,那你四妹岂不是白挨了那一巴掌。” 白子兮也是无奈:“可你知道我如今不在东寅府,无人会去劝说二妹,母亲一向是娇惯她的,我只能劝四妹放宽心。” 云墨道:“她这个性子倒是挺配二皇子的,我现在在想这两个人若是在一起,是不是得天下大乱。” “云兄说得好!”赫连胤摇着扇子顺带着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地走来。 赫连胤直接就坐在了白子绛边上,轻抚着白子绛的脸颊道:“下手真狠。还疼吗?”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白子绛冷冰冰地回应着。 “不敢。只是想着这白子锦这么跋扈你还帮着她真是白费心思。”赫连胤冷淡道。 “王爷想做什么?” “想给赫连習添堵。”赫连胤一把搂住白子绛冰冷的身躯,将怀中的膏药掏出来,仔细的轻柔的给白子绛上药。 白子兮紧张了道:“你们不会真的想让白子锦嫁给二皇子吧,那可不成!” “成不成我们说了都不算。你那个二妹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以前你在家她多少有些忌惮,如今你走了,祖母老了,母亲病着,家中她最大了,怕是有的闹。”赫连胤吹了吹白子绛的脸庞,又低声问道:“你还没回答我,还疼吗?” “疼。” “多疼?” “钻心的疼。” “记住这种疼,日后定要还。”赫连胤收敛了笑容,严肃而又认真。 云墨对白子兮道:“子兮,我知道你不希望你二妹受苦,但是有些路是她自己选的,我们都左右不了。” “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白子兮蹙眉道。 “我刚从宫里出来,听人说本来赫连習是要求娶绛儿的,听说绛儿要嫁给西凉国皇子代晩抒,便说要娶白家嫡女。何贵妃在皇上那里哭着求,皇上没办法请来了皇后,皇后不肯,那何贵妃居然以死相逼。皇上已经同意了。”赫连胤看着白子绛的脸,替她拂去头顶的花瓣。 “这个赫连習!他为什么就是盯着我们白家的女儿不放!”白子兮气愤地别过脸。 “赫连習在乎的不是娶白家哪个女儿,只要是白家的女儿对他就有利,尤其是嫡女和得宠的女儿。你死了,四姑娘有主,赫连習虽然知道想娶嫡女不易,但他已经别无选择。”云墨冷静分析着。 “二姐若是嫁给他必然苦头,你知道的。”白子绛低着头拽着赫连胤的衣袖小声道。 “我知道,可是你不知道。白子锦曾经偷偷去过赫连習的府邸,而且不止一次。”赫连胤道。 “这怎么可能?”白子绛不信。 赫连胤道:“我们都低估了赫连習,以为他会抓着一个不放,可其实他一直都是撒大网得到哪个算哪个。赫连習的府邸把手众多,我的人很难靠近,也只是最近才知道。你二姐一边说着对萧玦有多爱,一边却在和赫连習纠缠不清。赫连習还送了你二姐一个价值不菲的发饰,我问过定做的人,那是给未来的皇子妃的。” 云墨喝了口茶道:“我就是说这俩人真的像,两个都是会演戏的角,也都是隐藏的老虎。” “二妹居然会勾结二皇子。”白子兮捏着茶杯面色并不好看。 “绛儿,太子娶了竺清月,二皇子若是娶了你二姐,无论他们哪一个登基,都对我们不利,如今我们是四面为敌了。”赫连胤一字一句道。 “你说漏了,还有西凉国皇子代晩抒呢。”白子绛苦笑着。 白子兮忽然察觉了什么道:“你们何时这般亲呢了?绛儿你莫不是……喜欢皇叔?” 云墨倒是笑了:“子兮一向是心细的,这件事情反倒是后知后觉。” “真的?”白子兮认真道:“那皇叔有没有想过做皇帝?” “我可不行。”赫连胤忽然笑着拒绝道。 “你为什么不想当?”白子绛不解。 “因为,比起江山我更爱美人。” 第37章 大兴二年, 春分。 坐落在京都靠南的将军府张灯结彩, 喜气洋洋, 长明灯一路向南点亮了大半个京都。今日是东寅府的嫡长公子, 皇上亲封的征远大将军——白子尘的大婚之日。 跟竺清月那日嫁太子有所不同,虽然说太子娶亲应当是排场盛大,但那时正赶上京外瘟疫泛滥,所以一切从简。白子尘身为白家唯一的儿子,皇上皇后也十分重视,皇上曾有言:“子尘似朕子。” 将军府琼楼玉宇,比东寅府看着还要气派些, 足见白子尘之盛宠,白子尘娶得是宁远公府的金燕郡主,用皇上的话来说是亲上加亲。 白子绛也是第一次来这将军府,将军府虽好但离东寅府还是有些距离,本来长姐刚过世不改这么速速结婚,但因为当初圣旨已下,皇上又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这才不得不办起来。 主母一直郁郁寡欢, 但是在儿子大婚之时还是强撑笑脸, 倒是亲家宁远国公高兴慌乱之际,把郡主送来后还偷偷跑来吃酒。 晚宴甚是热闹, 可是坐在白子绛身旁的白子锦却看着有些心不在焉,今日的她穿的格外耀眼,若不是旁人知道是白家长子娶亲, 怕是要误以为是白家嫁嫡女。 荆州辰家的公子辰冥也来了,辰冥看到白子绛就跟是老鼠见了猫不敢惹,只是想着法子把白子绛身旁的白子楹带走了。 父亲也算是默许白子楹和辰冥的婚事了,白子绛虽然前世对辰冥多有怨怼,但此时此景她也只能选择原谅,也不过是眼不见为净,但愿他能真的对三姐好。 家父和主母忙着陪客人,无暇顾及白家俩姐妹,白子锦摇摇晃晃的瞧着是喝多了,晕晕沉沉的站起身,有气无力的对白子绛说:“我先走了。” 白子锦向来是爱凑热闹的,此回却这么草草离场,怕是有什么事情,白子绛远远跟在白子锦身后,她很好奇她的这个二姐还打算做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果不其然,白子锦前脚踏出将军府,后脚就变回了那个端庄仪态,全无醉意,角落里一个小厮跑了出来,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白子锦就这么跟他走了。 白子绛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白子锦这么神神秘秘的是要去哪里? “白姑娘。” 这一声温柔的男声把白子绛从思绪中拉回,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萧家的小公子萧玦。虽说父亲不是那么喜欢恭勤侯府,但毕竟宁远公府那边和恭勤侯府还是有些交情的,便也送了请帖。白子绛早就知道萧玦会来,为了避免误会还特地一直躲着萧玦,只是没想到他会追出来。 “萧公子。”白子绛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她知道自己笑得很假很刻意,但她不想让萧玦误以为自己讨厌他,或者是让他更加神伤。 “天气还没转暖,白姑娘该多穿衣裳的。”萧玦的语气还是那么耐心那么温和。 白子绛只穿了件浅绿色的春季衣衫,从前自己柜子里都是绿色的衣裳,只因为喜欢绿色,然后自己就被绿了。重生之后,白子绛衣柜里基本是素白色,但今日是喜庆事,穿月牙白不吉利。 “多谢萧公子记挂,我不冷,倒是萧公子你看这气色不好。” “我无妨,只是着了些风寒。本来不该来见你,只是心里记挂着,想看看你,你过得好也就好。”萧玦的脸憔悴,哪怕是淡笑着,也笑得让白子绛难过心虚。 “还未恭喜你,听说,你要嫁给西凉国皇子代晚抒了。”萧玦的声音变得很轻,似乎还有些沙哑。 “萧公子,对不起。”白子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除了自责她似乎做不了什么,只希望他能看开。 “你不必道歉,这不是你的错。我只是想说,西凉国山高水远不必苍梧国四季分明,那里可比这里冷多了,你若是去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我看不到你,也保护不了你,给不了你什么……”萧玦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锥子一次次刺痛白子绛的心,那股隐隐作痛的感觉,让她透不过气,萧玦越是对她好,她越是愧疚,越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可是爱情,哪有什么对错。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你可是萧家独子,侯爷很记挂你,愿你能遇到一个真的对你好的人。”这是白子绛最后的祝福。 再说下去只能徒增伤悲,白子绛想离开了,她刚走第一步。 萧玦倾吐着最后一丝力量,道:“我看过最美的湖水,去未曾拥抱最爱的人。白姑娘,后会有期。” 夜里的风,凉透了白子绛浑身的每一个感官,她知道萧玦已经走了。这份爱,来得突如其来,也走的出人意料。没有什么刻骨铭心,只是如同白蚁决堤般一点一点吞噬着,心乱如麻。 白子绛舒了口气,想起白子锦怕是已经走远了。 一件外衣扑在了白子绛的身上,那股从衣服中透出的熟悉的气息,她知道他来了。 赫连胤似乎是喝的多了些,脸上带着红晕,只是身上的酒气太浓,让白子绛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你一个人在这里赏月?”赫连胤的声音就像个要糖吃的孩子,带着些许孩子气。 “没有,刚才二姐被人叫走了,我担心……” “担心怎么没追出去?哦!因为那一巴掌你生气了,是不是?”赫连胤像个狗皮膏药蹭着蹭着就往白子绛身上蹭。 “不是。” “哼,那就是在会情郎了。让我猜猜是哪个。” 白子绛拽着赫连胤的衣袖试图把他摇醒:“你清醒点,该做正事了。” “正是就是跟你风花雪月啊。”赫连胤不顾形象就这么在将军府门口一把抱住白子绛。 白子绛红着脸道:“别胡来!这里是将军府,会被看见的。” “那换个地方。”赫连胤揽住白子绛一跃而起。 “你会武功?”白子绛大惊。 赫连胤轻轻松松就带着白子绛飞檐走壁,从将军府一路飞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那地方盛开着许多的桃花树,桃花在月光下别有一番意境。 赫连胤捂住了白子绛的嘴,躲在一棵桃花树身后道:“不巧,有人了。” 白子绛隐隐约约可以听出远处有一男一女的声音。 女的似乎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要不要娶我?你若是要娶我你就得答应我这些,这些很难吗?” “你这是无理取闹,府里的那些妾室有些事何贵妃赐的,有些事大臣塞得,你让我都赶走?” 这该不会是赫连習和白子锦吧,白子绛虽然早就知道了他们有些什么,但不知道竟然发展的如此之快。 赫连胤贼笑着,乘机抱着白子绛软绵绵的身躯小声道:“我们好坏,偷听人家情话。” “坏的是你,你带我来的。”白子绛立马甩锅道。 “你不是就想知道这个吗?你现在都看到了。”赫连胤低下头靠在白子绛的肩膀上吸吮着只属于她的味道。 远处的白子锦似乎很生气:“赫连習!你根本不爱我,连这点都不愿意。” 赫连習急了:“是你不懂官场,这样吧我把她们移到别的宅府去不碍你的眼如何?” “那日后呢?”白子锦不依不饶。 “日后等我登基,你就是皇后,你爱怎么打发怎么打发。”赫连習忽然小声道。 “呵,说的好像赫连珩死了似的。”白子锦冷哼着。 “那不是有你的吗?你我联手,皇位志在必得。你可以母仪天下,到时候旁人就会知道不是只有白家的嫡长女才能出人头地的,你也可以,你比她更好。”赫连習算是说到了白子锦心坎里。 白子锦满意地笑着:“不止要比我长姐好,也要比那白子绛好,她不是也要嫁给西凉国的皇子了吗?” “西凉?一个依附的小国而已,白子绛就算是做了他的王后日后见了你也得低头哈腰。你若是实在是看不惯,到时候我们大可以把西凉攻下来,任你处置。”赫连習说着。 赫连胤勾起嘴角,在白子绛耳旁小声嘀咕:“真是一个敢想一个敢做。你二姐好大的野心啊。看来你就算是嫁给了代晚抒,也逃脱不了什么命运。”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二姐这是要弃家族而去吗?”白子绛第一次发现原来一直朝夕相处的白子锦有那么不为人知的一面,她早就厌烦了长姐对她的压制,也厌恶父亲对白子绛的宠爱。她一直都在隐忍,只待时机爆发。 “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会把家人放在首位,在她眼中首位是她自己。”赫连胤紧紧抱着白子绛不肯撒手。 “我们该怎么办?” “别怕有我。”赫连胤感觉到了白子绛的惶恐不安,柔声安慰着:“赫连珩娶得是竺清月,竺清月和白子锦是不和睦的,时间久了,赫连珩和赫连習的关系一定会出现裂缝,到时候赫连珩不一定会听赫连習的话去造反。”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白子绛还是担心,这一方无论是谁赢都不是什么好事。 “二者互相牵制方得始终,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皇上正当盛年,说不准还能再生一个。”赫连胤贼贼笑着:“我已经拉拢一部分大臣上奏折要求皇上选秀了。” “你要狭天子以令诸侯?” “有何不可?南国摄政王君珞翎扶持幼帝上位,自己坐享其成。绛儿,到了这一步我们已经别无选择。”赫连胤丝毫不再掩盖自己的野心。 作者有话说:  话说,有小可爱喜欢看现言的嘛? 第38章 朝堂上, 新旧两党的大臣为了是否要给皇上选秀争论不休。 新党认为, 皇上正值壮年膝下皇子甚少, 为开枝散叶应当举办选秀。 旧党认为, 皇上已经有了嫡长子且立了太子,为了江山稳固不应当选秀,以免误国。 朝堂上的大臣争论的热闹,虽说都是些儒大夫吵起架来却一个个都义愤填膺,互不相让。 皇上赫连燊托着脑袋看着底下这般老顽童的闹剧,忍不住看向了在一旁人在,魂不在的赫连胤, 打趣道:“风陵王觉得呢?” 赫连胤忽然被点名,看了看周遭停止争论的大臣们,淡淡一笑道:“皇上问臣弟,臣弟怎么知道,臣弟自己都没娶亲呢。”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朕了,确实是得给你找个媳妇儿了。这京都里的适龄女子也甚多,不然这样,举办选秀, 但不是主要为了给朕选, 是给风陵王还有诸位未成亲的皇子王孙们选,你们看如何?”赫连燊拐着弯子打着幌子道。 新旧两党看了看对方, 都不说话了。 赫连燊累了:“既然都没意见了,就退下吧。” “皇上,臣有本启奏。”站出来的是恭勤侯府萧侯爷。 “难得萧侯有话说。”赫连燊淡笑着。 “臣听闻, 西凉国的皇子代晚抒打算迎娶东寅白府的庶女白子绛,这白子绛是庶女,若是真的把庶女嫁去西凉,怕是西凉王会多想。”萧侯爷虽然年长,但说起话来还是抑扬顿挫。 “代晚抒乐意,朕又没逼他。”赫连燊无奈道,代晩抒上来就要娶白家庶女,赫连燊反倒觉得省了些许麻烦。 白长宗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良久开口道:“小女在家中胡闹惯了,日后臣一定严加管教,定让她不为苍梧国丢脸。” 赫连燊道:“白爱卿不用这般紧张,萧侯没有什么恶意的,既然如此不如这样,让白家的几个女儿也来参加选秀,让代晚抒也在所有秀女中好好选选,若他依旧不改初心的话,那就这么办。” 萧侯爷见状,只能低头道:“皇上圣明。” 下了朝,白长宗看着心事重重,他没有立马走,而是在一个拐角处等一个人。 萧侯爷年纪大了,走得比旁人慢一些,当看到前面等候的白长宗时,面色微微有些凝重。 “你要做什么?”白长宗质问道。 “你是为她好,我也是为她好。你说你对这个女儿上心,却不惜将她远嫁他国。我不认为这是一种父爱。”萧侯爷嘲讽道。 “你没资格说我,因为你才是那个不合格的父亲。我警告你,以后离东寅府远一点,也别再来靠近绛儿。”白长宗的语气里充满着不满和愤怒。 萧侯爷微微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缓缓道:“世事变迁,如今的你就像是当初的我,口口声声说着保护她,却一样为了家族会舍弃她。” “与其让她日后做那些纨绔子弟的妻,不如去做一国的母。”白长宗说完扬长而去。 白长宗走了,萧侯爷停在原地,他望着白长宗离去的背影,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 …… “选秀?我要去吗?”白子锦坐在椅子上一脸不愿意。 “这是皇上说的,白家的姑娘除了已经结亲的都得去。”主母耐心道。 白子锦噘着嘴道:“这么说起来就只有我和白子绛了?白子楹已经和和辰家公子定亲了,也就剩下我和白子绛了。” “这倒是个好事,很多皇孙贵族都会参加,你不是一直想要找一个尊贵的儿郎吗?”主母柔声道。 “好什么?白子绛要嫁给西凉国皇子,一个庶女今后要当王后笑死人了。”白子锦扭着手上的手绢不悦道。 “王后有什么好的,离家又远。你还是沉下心来找一个对你好的就成。”主母宽慰着。 白子绛本打算去给主母问安,听到里头母女俩的对话,反倒是楞在了门口,没进去。 此时进去,白子锦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倒不如作罢。 白子绛拐了个弯往三姐姐房里去了。 三姐白子楹在烹茶,看到迎面而来的白子绛,笑道:“你也是许久未来了。长姐去逝之后,大家都郁郁寡欢,直到兄长娶亲时,才缓和了些。” “三姐姐惬意,到底是有了心上人的。”白子绛打趣道。 “别浑说。不是这样的,只是长姐去逝之后家里就冷冷清清的,你也知道二姐跋扈,我不敢招惹她,只能在自己的院落里找点事情做。”白子楹声音很轻也很细柔。 “长姐不在了,尽是她白子锦的天下了。不过也无妨,辰公子家在荆州你也瞧不见她了。” “怎么你知道二姐想嫁给谁了?”白子楹疑惑道。 白子绛道:“这京都富贵人家就这么几个,主母总不能再把唯一留在身旁的女儿往外推了吧。” “前几日,辰冥告诉我五妹的事情,说五妹跟了一个富商,那富商虽然生的俊秀,但毕竟只是个商人,怕是要吃些苦头的。”白子楹虽嘴上说着白子灵的事情,但一提到辰冥嘴角却挂着笑意。 这大概才是爱情真正的样子,不像是当初白子绛嫁给辰冥时那样,除了猜疑便是争吵。抢来的,夺来的,到底不是你的。 “我还是担心你,虽说是西凉国皇子,但毕竟离家远,日后怕是难以见面了。”白子楹说得情真意切,倒让白子绛有些许感动。 前世自己和白子楹走得并不近,除了偶尔粘着一同长大的白子兮办事之外,白子绛总是习惯独来独往。未曾失明前白子楹曾经请过自己去看庙会,但也被白子绛拒绝了。 “三姐我挺羡慕你的,你和辰家公子门当户对,也没什么牵扯,真是良配。”白子绛叹息着。 “你是不喜欢西凉国的皇子吗?若是你不喜欢,为什么不和父亲提,他不是一向宠爱你的吗?”白子楹似乎不明白,像白子绛这种被父亲独宠的女儿,为何却显得比她还要无奈。 “这回做主的就是父亲。” 白子楹给白子绛沏了壶茶,道:“天命不由人,更何况只是你我。” …… 今早陈三送来一封信,信上只写了一个地点三个字:桃林见。 白子绛想着能想到桃林的且会在那里约自己的大概也就是赫连胤了,结果到了那里,看着阵仗,才知道是代晚抒差人送来的。 “你找我有事吗?”白子绛语气冷冰冰的,看见这个骗子她就一肚子火。 “春意正浓,我想着你大抵无事,就想带你来赏赏桃花,对了,我还准备了你喜欢的寒雪芙蓉糕。”代晚抒带着笑意,声音温柔而又甜腻。 白子绛瞥了眼桌上那晶莹剔透如初雪般酥滑柔嫩的寒雪芙蓉糕第一次提不起兴趣来,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你倒是打听的清楚。” 代晚抒也不恼,只是坐下道:“对喜欢的人,对她的一切我都会上心。” 桃林四周都是代晚抒的精兵,白子绛想走怕是也没那么容易了。既然走不了,就只能一起坐下。 代晚抒拿起一块寒雪芙蓉糕递到白子绛嘴边,他身上的香气也随之靠近了白子绛的鼻尖,那香气在桃花香和糕点香中反倒是承托的格外浓烈。 白子绛用手接过糕点,没有入口,只是问道:“其实我很好奇你的名字,听着像个姑娘。” 白子绛此话一出,代晚抒的脸果然是绷不住了,但是他依旧强压着火气,尽量柔声道:“这个名字是西凉国王后取的,我的出身不高,从小无人照顾,王后没有子嗣,就挨个羞辱其他的皇子,我从小体带异香,她就给我取名代晚香,后来她死了,父王觉得名字不好,又改成了代晚抒。” 白子绛是真的不知道原来代晚抒曾经也过得如此艰难,能去得现在这样的成就,看来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白子绛三番两次想要触犯他的底线,都能让他这样不温不火的压下去了,足以见得此人忍耐力有多强,可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可怕。 或许比赫连習还要可怕,一个带着假面的王子,远比一个野心外露的皇子来的更难对付。 “我想回家了。”硬的不行,白子绛只能来软的。 “这寒雪芙蓉糕的生意真是好,我派人等了良久才得到的,你就吃一口?”代晚抒越是低声下气,白子绛越是身躯一震。 白子绛咬了一口,平日里能吃的很高兴的她,今日却味同嚼蜡。 “绛儿,你若是喜欢,日后我便让那做寒雪芙蓉糕的厨子跟着我们一起回西凉如何?你还有什么喜欢的也可以告诉我。” 白子绛把寒雪芙蓉糕塞在嘴里,腮帮子鼓鼓的不说话,代晚抒靠近白子绛,突然拉住了白子绛的手,小声道:“我知道赫连胤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对不对?可是绛儿,他做不到我这样杀伐果断,他保护不了你。” 白子绛好容易把寒雪芙蓉糕咽了下去,道:“皇子殿下,杀伐果断好像也不算是个褒义词吧。皇子来自礼仪之邦,这样一捧一踩怕是有辱贵国的肚量。” 代晚抒听白子绛说得疏远,顿时生了冷意:“白子绛,我不是萧玦,我想要的,得不到,就算毁掉也不会给他人。” 白子绛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来,这寒雪芙蓉糕…… 代晚抒紧紧搂着晕过去的白子绛,拂去她嘴角的血迹,声音生冷:“你现在还不够了解我,不过没关系,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互相了解彼此。” 作者有话说:  有喜欢看现言的小可爱吗? 有的话可以关注一下今日我9点双开的的小说 ?近我者甜呀(专栏可见) 第39章 “这都什么时辰了, 白子绛怎么还不出来。” 白子锦摸了摸发上的金簪子, 此时她已经精心打扮好准备入宫选秀了, 可是白子绛却迟迟没有出现。 陈三见状小声道:“二姑娘先走吧, 四姑娘前几日被西凉皇子请走了。” “什么?她这几日都没回来?父亲知道吗?”白子锦听后顿生不悦。 “家主事多,还没来得及说。”陈三道低头道。 “也罢了,反正她是要嫁给西凉皇子的去不去都无所谓了。”白子锦说完转身就进了轿子中。 储秀宫, 白子锦来得算是晚的,里头已经有好些高门官宦家的女儿到场了。 白子锦特意找了个最显眼的位置坐下,很快就有其他秀女注意到。 王秀女谄媚笑着走到白子锦身旁:“这不是东寅王的嫡女吗?瞧瞧这脸蛋都能掐出水来。” 其他的秀女也附和着道:“若论这京都美人,最美的当属锦儿妹妹。” 也有些不乐意奉承的, 比如站在一旁和白子锦平分春色的任秀女,任秀女是北襄王的小女儿,北襄王也算是开国功臣之子。只是北襄王并不被重用一直被晾在了昌平。 任秀女打量着白子锦,小声道:“白家最出名的不应当是白家嫡长女吗?若不是被人钻了空子她此时应当是太子妃吧。” 王秀女拉了拉任秀女的衣袖,小声道:“姐姐别说了,那嫡长女已经去世了。” “呵,去世了。难怪今日会轮得到她。”任秀女轻蔑一笑。 白子锦可不是好欺负的人,站起身, 上手就是一巴掌, 冷笑着:“我白家的姑娘哪怕是庶女也比你强。别以为你爹是北襄王就敢跟我叫板,我姑母可是苍梧国皇后!” 任秀女捂着脸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顿时泪眼婆娑,喊着:“这就是白家的女儿?这就是白家的教养?我好歹也是亲王之女,你竟然敢动手打我。” 任秀女不依不饶了, 上手抓住白子锦的头发,硬生生把她头上的发簪扯了下来。 白子锦和任秀女扭打在一起,周围的秀女上前想拉开她们,反而使得局面更加混乱。 “都给本宫住手!”储秀宫门口的太监想要拦着赫连習,可是赫连習硬生生推开了小太监冲了进去。 小太监喊着:“二皇子不可,不合规矩。” 众人听到二皇子来了,纷纷松开手,跪倒在地上,有几个还特意又拨弄了自己的衣裳。 其他人都跪下了,白子锦却偏偏就是要站着,揪着任秀女的衣袖不撒手。 任秀女看到了赫连習立马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赫连習挥起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任秀女脸上,斥责道:“谁允许你动手的?这里是皇宫不是你家后院!” 小太监看见这一幕为难道:“二皇子……这可是北襄王的千金。” “看来北襄王不懂怎么管教自己的女儿。”赫连習冷眼瞧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任秀女。 小太监见状也不好说什么了,赫连習看了看四周的人,环视一圈后,拉着白子锦的手,对小太监道:“白姑娘头发乱了,本宫带她去重新梳妆。”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赫连習牵着白子锦的手离开了,任秀女实在是忍不住了,放声哭了出来,周围的秀女都不敢去劝她。 “你还会给女孩子梳妆?”白子锦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对赫连習道。 “小时候母亲不得宠,没人照顾她,她的头发很长没时间打理,我就学着帮她打理。”赫连習坐在一旁小声道。 “第一次听你提你母亲。” “我母亲现在是何贵妃,不能提了。”赫连習看着白子锦乌黑的秀发又道:“怎么没看见你四妹。” “她呀,听说是被西凉皇子约出去了,好几天没回来了。” “代晩抒?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你四妹。”赫连習的表情不太自然。 “她有什么好的,代晩抒那是没听说过她过去那些劣迹斑斑的事情。嫁去西凉也好,不必再看见她了,你是不知道自从长姐去世之后我是一刻都不想看见她。只要想起过去父亲对她的好我就来气。”白子锦絮絮叨叨地发着牢骚。 赫连習却有着别的心思:“有个妹妹留在身边不好吗?你们若是在一起不是更热闹。” “我才不要。”白子锦扑到赫连習怀中,小声嘀咕着:“你要答应我,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赫连習浅笑着,拍了拍白子锦的背以示安抚。 …… 白子绛晕晕乎乎的醒了过来,而眼前的一切却是她所不熟悉的,这个屋子全部都是红色的物件,连被子都是红色的,整个就像是一个洞房。 白子绛扶额想着,自己好像是被代晩抒下毒了,还以为自己被毒死了,现在看来自己没死,难不成又重生了? 白子绛起身环视着四周,这里的布置不像是苍梧的风格,看来怕是代晩抒的地盘。 果不其然,代晩抒一袭红衣似血,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缓缓走了进来。 代晩抒进一步,白子绛退一步。 “你要做什么?你这是要跟谁洞房吗?”白子绛已经靠在墙上了。 代晩抒关上门,坐到床边,带着笑意:“你说呢?绛儿,你真的睡了很久呢,睡的我都没有耐心了。”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白子绛心中一寒。 代晩抒舔了舔嘴角,柔声道:“绛儿,没什么。不过是我对你的爱。” “你别跟我胡扯,有话直说,我已经见过你的真面目了,你不用装模作样的。”白子绛最看不惯代晩抒这种明明阴险歹毒却还装作一副无辜温柔的面目。 “绛儿,你吃的是寒雪芙蓉糕,只不过我加了点东西在里头,寒雪芙蓉糕太寒,我加了点能让你热起来的东西。” “变态!”白子绛躲在柜子旁边骂道。 代晩抒站起身,走到白子绛面前,低头凑到白子绛耳畔,低语:“绛儿,那东西不会伤害你的,只是会让你更快的接受我。” 代晩抒的气息让白子绛浑身一颤,白子绛此时只能服软道:“我早晚都会嫁给你,你何必如此?” “人在心不在。绛儿你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想要的只是你这个人吗?我要你的心要你的一切都属于我,而且只能属于我一个人,谁也别想夺走。”代晩抒说着一把将白子绛扼制在自己怀中。 白子绛的面色不太好,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瘫软在代晩抒怀中。 代晩抒忽然变得有些自责:“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的身体这么弱,我不该给你下那么重的害你昏睡了几日。不过没关系过了今日,就都好了。” 代晩抒打横抱起白子绛,往那张大床走去。 代晩抒将白子绛放在床上,欺压在白子绛身上,抚摸着白子绛精致的脸庞,柔声道:“绛儿,只有这样才能在你的身上烙下印记。” 代晩抒一把扯开白子绛的衣襟,这时门外忽有什么动静,代晩抒警觉起身。 代晩抒推开门,只见小厮在门口道:“不好了皇子殿下,有人闯入了您的书房还打死了四大死士。” “你说什么?”代晩抒本来柔情的面目此刻变得异常恐怖。 代晩抒关上了门跟着小厮就往书房去,代晩抒刚走,一个黑衣人就推开了门,将昏睡的白子绛一把扛起。 黑衣人似乎是受伤了,胸口的血流了一路,那温热的体温让白子绛微微有些清醒。 黑衣人将白子绛带到了棠离镜,刚到棠离镜门口的竹林,就已经体力不支,只能放下了白子绛。 白子绛睁开眼看着来人,小声喃喃:“赫连胤……” “是我。”赫连胤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捂着受伤的胸口,还故作微笑。 “你受伤了。”白子绛摇晃着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无妨小伤。真么想到代晩抒来苍梧国还带来了四个死士,打的真是费劲。早知如此就该让云墨来。”赫连胤受着伤却还不忘打趣。 “听雨!听雨呢?”白子绛想叫听雨来帮赫连胤包扎。 赫连胤却拉住了白子绛不安分的小手,低声道:“不用她,你就是我的解药。” 白子绛红着脸,声音虚弱:“我好热。” 赫连胤扣住白子绛的小脑袋,吻住白子绛的娇鲜玉滴的红唇,属于赫连胤的气息在白子绛的口腔中流连忘返,让白子绛身上的每一个敏感部位都发生回应。 赫连胤的吻就像是一颗慢性毒药,一点一点吞噬着白子绛的内心,白子绛不安分的手,缓缓移到他的腰间。 赫连胤不急不缓的扶着白子绛的腰间换了口气,继续着那个略带粗犷狂野却让人完全讨厌不起来的吻。 他温柔而又霸道的掠夺着白子绛口中的空气,每一次都是激烈的碰撞,让白子绛的理智渐渐缺失。 “…王…爷…小…姐。”听雨刚出棠离镜就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 黑衣男子胸口还在流血,紧紧抱着怀中的纤细女子,在竹影的摇曳下,情动。 听雨的声音,让赫连胤重回了理智,推开了还赖在自己身上不肯走的白子绛。 赫连胤缓缓爬起身,听雨扶着昏昏沉沉的白子绛不知所措。 赫连胤从怀中掏出药丸给听雨,然后低声道:“让她洗个冷水澡,然后喂下这颗药。” 听雨看见赫连胤身上还带着伤道:“王爷你受伤了。” “无碍,本王还有事得先走了,照顾好她。” 赫连胤说着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倒在听雨身上的白子绛,一跃而起消失在树影婆娑的竹林中。 第40章 白子绛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 听雨正站在一旁走来走去, 她的模样焦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看到白子绛总算是醒了, 听雨才松了一口气, 忙帮着扶起白子绛道:“小姐你可算是醒了,您若是再不醒奴婢可就瞒不下去了。” 白子绛咳嗽着,好不容易顺了口气,才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家主本来想来看你,被二小姐拦住了,看二小姐的面色,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奴婢悄悄去打听了, 说是皇上看上了一个貌美的女子,那女子看着似风尘女子,可是陛下却对她一见倾心。下旨接进宫了。为了此事皇后还和皇上大吵了一架,何贵妃也是不依不饶的。看这幅样子皇宫里要变天了。” 白子绛听后,想起了赫连胤的话,这大概就是他安排进去的女子,只是能让皇上一见倾心,想来那女子得是何等绝色。 “哦, 还有, 皇上给二小姐和二皇子定亲了,皇上还封了二皇子为岭南王, 皇上说等二皇子成婚后就搬去封地岭南,二小姐好像就因为这件事情不高兴。” 去岭南?白子锦何等高傲的人,怎么会愿意去那么个穷山恶水之地。 真没想到白子绛昏睡的这段时间皇宫里这般热闹, 可惜了因为代晩抒的搅局自己没能去看看。 想起代晩抒,白子绛还是有些后怕,这个男人根本没有他的面目般的温良,这样的人日后怕也会成为阻碍。 “小姐。”看到白子绛不吭声,听雨不禁小声询问:“小姐怎么不说话……” “二姐也算是如愿了,只是二姐那么不喜欢竺清月,最后却还是输给了竺清月,她怎么甘心。” 白子绛嘴上提的是白子锦的事情,可心里却想着赫连胤,她记得他为她受伤了。 可如今这个局势白子绛不可能再冒冒失失去见他了,白子绛从代晩抒那里逃出来,代晩抒怎可能罢休? “小姐,王爷受伤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听雨似乎很担心。 “不能去。想办法我要见赫连習。”白子绛不想连累赫连胤,有些事情她得自己处理。 “见谁?赫连習?那可不成!他不是要娶二小姐了吗?您若是去见他,他会不会……”听雨虽然絮絮叨叨的,但她了解赫连習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害怕白子绛会吃亏。 “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不能让代晩抒怀疑到赫连胤的头上,赫连胤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对抗赫连習和代晩抒两个人。”白子绛想着得让代晩抒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去才好。 “奴婢这就去,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 是夜桃林, 白子绛就知道赫连習会约在这个地方,可他或许不知道,代晩抒也特别喜欢这里,这里时常会有他的耳目出现。 夜里的桃林,只有月色陪着桃花,斑驳的月光打在桃花娇艳的外衣上,微凉的风吹动着少女的裙摆,如月色般的衣裙穿在美人的身上就像是琼楼仙子。 “四妹妹?” 白子绛回头看见赫连習带着盈盈笑意快步走来,看到白子绛衣着单薄,便道:“四妹妹体弱不该穿的这般单薄。” 赫连習说完便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白子绛身上,继续道:“四妹妹,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还没来得及恭喜二皇子和二姐大喜。”白子绛的声音很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绛儿……你可是在怪我?”赫连習眉眼有些慌乱,解释道:“我娶你二姐也是不得已,她一直纠缠我……我……” “不,二皇子你误会了。我觉得你和二姐才是才子配佳人,我只是一介庶女怎么配得上二皇子金尊玉贵。” 赫连習道:“我差点忘记了,你也要嫁给代晩抒了。只是你若是不想嫁,我倒是有个法子。” “哦?”白子绛心中冷哼,表面笑道:“二皇子说来看看?” “你嫁给我,做我的侧室,你别生气,等日后我一定补偿你。”赫连習说得很着急,似乎也希望得到白子绛的回应。 若是往常的白子绛听到这样的浑话一定会狠狠踢赫连習一脚,不过现在她倒是醒悟了,赫连習不仅不靠谱还贪婪无厌,他从头到尾都不过是看中了白子锦东寅府嫡女的身份。 说什么日后补偿,也算是暴露了他的野心,他想要的是这个天下,可是他打算怎么补偿,让白子绛当皇后吗? 可她白子绛偏偏怎么就这么不稀罕呢?赫连習这种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的性格,根本就不是什么良配。 “二皇子有这份心,我就很知足了。日后山高水远怕是见不到你了。还望二皇子珍重。”白子绛说完将身上的衣服结下还到赫连習手上。 白子绛走之前还不忘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赫连習看着白子绛走了,在身后还大声喊着:“绛儿!” 桃林的疏影映照着赫连習的脸庞,赫连習紧紧捏着手里的外衣,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 “废物!”案台上的书籍茶杯通通被代晩抒打翻。 而地上则跪着一群浑身颤抖的侍卫,带头的支支吾吾道:“殿下,虽然不知道是何人带走了白姑娘,但是属下今日打听到,二皇子赫连習在桃林约见白姑娘。那赫连習似乎还含情脉脉的,看着……” “赫连習算什么东西?他也敢抢本宫的女人?” 代晩抒手持着剑,从案桌旁走下来,他浑身的戾气,让地上跪着的侍卫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惹得他不高兴。 “殿下,会不会是……赫连習带走了白姑娘,赫连習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怕是……” 那侍卫还未说完已经被代晩抒一脚踹倒在地上,那侍卫猛的吐出一口鲜血,那鲜血正好就撒在了代晩抒的鞋子上。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代晩抒的面色变得有些狰狞,带着强大的气场,冷言:“你弄脏了本宫的鞋。” 那侍卫嘴角还在淌血,却连忙磕头认罪,他很明白代晩抒的脾气,代晩抒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弄脏他的衣物,尤其是不能沾染血迹。 他是一个出生污秽的人,他从小就是在鲜血淋漓中长起来的,可越是这样一个人就越是厌恶血液带给他的负罪感。 他不喜欢的,他不允许别人触犯。 代晩抒低下了身子,忽然阴阳怪气地小声道:“你还有个女儿是吧。几岁了?” 那侍卫泪眼婆娑,摇着头整张脸都是血肉模糊,哭着:“求殿下饶命,她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代晩抒忽然仰起脸放声大笑:“哈哈哈,孩子?本宫曾经也是个孩子,为什么她们就不肯放过我?” 代晩抒低下头看着那接近奔溃地侍卫缓缓道:“把她带来,本宫留你一命。你若不肯,挫骨扬灰。” 那侍卫很清楚把孩子交给代晩抒意味着什么,他放弃了挣扎,道:“都是我的错,求殿下宽宏大量放过那孩子。” “本宫讨厌说第二次。”代晩抒一甩剑,那剑便割断了侍卫的脖子,鲜血撒满了整个正堂。 周围的侍卫都哭着喊着求饶。 “你们谁先找到那孩子,谁就可以活下来。”代晩抒冷眼瞧着这些人道。 代晩抒说完,那些侍卫立马爬起身去找那死去侍卫唯一的女儿。 看着正堂的人都走了,代晩抒走出正堂,此时的他已经不是白日里那个温婉如玉的公子,而是一个真正嗜血的恶魔。 他望着门外的月色,喃喃着:“绛儿,你看到了吗?敢违背我的都得死,我的身旁也从不留废物。绛儿,你这么喜欢赫连習,还与他私会,那我就成全你,我会用赫连習的血染红整个京都!” 第二日清早, 代晩抒一夜未眠,只是一个坐在椅子上等待。 果然有个侍卫拖着一个姑娘进来了,那侍卫喜悦地跪倒在地上道:“这就是那侍卫的女儿叫青瓷。” “青瓷?她姓青?”代晩抒狐疑的打量着那个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的妙龄女子。 “是。” “她为什么受伤了?”代晩抒冷冰冰问道。 “她不老实,不肯来,只能先打一顿。”那侍卫似乎还有些沾沾自喜。 代晩抒站起身,一脚踹在那侍卫的脸上,将侍卫的脸狠狠按在地上,一边踩一边冷语道:“连兄弟的女儿都出卖了,你这样的侍卫本宫可怎敢用?” 代晩抒说罢挥剑结果了那侍卫,伴随着身旁少女的尖叫声,和正堂中新添的血液,代晩抒却得到了格外的喜悦。 代晩抒捏起那少女的下巴,打量着那少女精致的娃娃脸,道:“真好看,你这张脸。本宫给你改个名字吧,你怎么白,就叫白青可好?” 少女吓得身躯颤抖,她知道自己眼前面对的是谁,她不敢拒绝,只能点头:“谢殿下赐名。” “聪明且识时务的姑娘本宫喜欢,本宫刚刚替你杀了这个恶徒,这个恶徒害死了你的父亲,你恨不恨他?” 白青瞪大了眼睛,点头:“恨……” 代晩抒把身上的一把小刀递给那少女,道:“让本宫瞧瞧你的仇恨。” 白青不敢拿小刀,颤抖的娇弱的身躯,瑟瑟发抖,低声哭泣。 “呵,你跟她不一样。若是绛儿,她就会接刀。脆弱,软弱,无能的人,注定只能是别人的垫脚石。” 代晩抒不打算接着逼白青,她毕竟不是她。 “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本宫,本宫会把你培养成一个出色的……”代晩抒低眸沉声继续道:“武器。” 第41章 “你看上去伤得很重。” 云墨怀抱着自己的红伞, 无奈的看着衣衫不整, 却依旧喜欢坐在案头的赫连胤, 这个赫连胤总是喜欢坐在写字的案上不肯坐在椅子上, 总是这般懒散。 赫连胤敞开衣袖,胸前的大片伤口虽然已经包扎,却依旧可以看得出斑驳的血迹,赫连胤仰躺着案头上,眉眼间依旧看不出有任何波动。 他总是这个样子,什么都选择自己一个人硬扛。 “不打算告诉我,是谁能把你伤成这样的吗?”云墨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伤了赫连胤。 “西凉国的死士, 应该是代晚抒的四大死士。功力深厚大概是从小就被训练出来的。” 赫连胤右手拿着一只蘸着墨汁的毛笔在空中随意的比划着,言语慵懒却带着些许躁气:“是本王小瞧了那代晚抒。” “你应当让我去的。”云墨轻描淡写说道。 “你去?本王英雄救美让给你?滚!” 赫连胤脸色骤变一脸不耐烦地训斥着:“你现在是心愿已了,不用在本王这里数落。” “没想到王爷还有孩子脾气呢。子兮毕竟是白家的嫡长女,她很关心白家的事情,我总不能什么都不说。”云墨只能解释着。 赫连胤从案头上起来,看着云墨道:“她是关心她二妹的安危吧。反正白子锦是必定要嫁给赫连習了。这事情已经不在本王的可控范围之内了。”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白四姑娘怎么不来瞧瞧你。”云墨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深意的笑意。 赫连胤走到云墨面前,冷声道:“别扯开话题, 你不是说要帮本王解开九龙印记的吗?怎么解?” “我可以告诉你怎么解, 就怕你心疼。” 赫连胤举起手上的毛笔,威胁道:“云墨你要是再不说本王就在你脸上画个乌龟!” “白子绛的心头血。” “你说什么?” “白子绛的心头血!”云墨提高了音量道。 “你是不是想死?”赫连胤的毛笔已经抵在了云墨的额间。 云墨无奈道:“就知道你会心疼, 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赫连胤你的时间不多,你最好有这个觉悟。” “没有别的办法?”赫连胤直视着云墨的双眼道。 “没有。” 赫连胤顺势从云墨的额间道嘴巴画了一条线, 然后一把将笔丢弃,冷声道:“本王给你时间找到办法,若是你真的找不到,本王就让你家子兮守寡。” “王爷这是要拉我做垫背?”云墨无奈笑着。 赫连胤倚靠在案上,慵懒道:“没错。你也算是本王姐夫了,要死一家人嘛,得整整齐齐的是吧?” “云墨尽力。”云墨微微颔首。 见到云墨屈服了,赫连胤道:“本王安排了尹如梦入宫了。” “我听说了,就是那个当初让白家四小姐吃醋的风尘女子?” “你这个隐士知道的不少啊。”赫连胤整理了自己的衣衫继续道:“现在宫里怕是乱成一团了。” “我倒是佩服你,能让爱慕你这么久的金燕郡主就这么塞给了白子尘,又能让尹如梦为你嫁给一个已经暮年的皇上。风陵王,真是好心机。” “用你夸?”赫连胤傲娇的偏过头:“告诉你家白子兮,没事就少管白家的事情了,免得到时候出什么岔子。” 这时管弦在门口敲门道:“王爷听雨来了,说是白姑娘叫人送东西来了。” 赫连胤微微一笑道:“你可以滚了。” 云墨顺手从赫连胤桌子上拿了块布擦了擦被弄脏的脸走了出去。 门外是听雨和一个戴着面纱低着头领着食盒的女子,云墨见了撑起伞道:“原来是天晴了。” 听雨和女子一起走了进去,此时赫连胤正端坐在椅子上有意无意拿着一本书卷漫不经心的翻阅着。 听雨和女子跪下行礼,听雨道:“王爷,小姐说您救了她她很感激您,让奴婢送来了吃食,您要不要……” 听雨还未说完,赫连胤已经发声了:“不要。” 听雨有些为难,有意无意的看了看身旁的女子,接着又道:“小姐自己去排的队,那寒雪芙蓉糕特别难买,小姐也可喜欢吃了,可她自己不舍得吃,都拿来给王爷了。” 赫连胤一眼也不瞧听雨,冷漠道:“你家小姐喜欢的,本王就得喜欢啊?本王不吃甜食。” “王爷您吃醋吗?”那带着面纱的女子带着浅笑开口了。 “吃。”赫连胤放下了书卷,勾起嘴角打量着那个低着头的女子接着道:“不过更喜欢吃白豆腐。” 听雨听得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却还得强撑着笑容道:“王爷那您尝尝吧,这里面说不准都有。” “行吧拿来。”赫连胤淡笑着。 那女子领着食盒上前,把那吃食从里头拿了出来,道:“王爷您尝。” “没手。”赫连胤把手背到身后玩世不恭地笑着。 “王爷您伤得好像不是手吧。”女子无奈道。 “救你家小姐的时候,你家小姐黏在本王身上推都推不开,上来就亲,这手还得托着你家小姐免得她摔了,岂不是得报废。”赫连胤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在地上跪着的听雨已经听不下去了,怎么会有风陵王这么无赖且颠倒黑白的人。 女子也不恼:“那王爷打算怎么办?” “你喂本王。” 女子不慌不忙夹起糕点递到赫连胤嘴旁,道:“王爷。” 赫连胤咬住糕点吃了一口,一股子酸味在他口中蔓延开来,赫连胤立马吐了那糕点,气急败坏道:“你耍本王?这什么啊?” 女子解释道:“糕点啊。” “这么酸的糕点?”赫连胤气道。 “来的路上小姐说,王爷受了伤一定疼痛难忍,就特地嘱咐加了一味东西在里头。” “什么东西?”赫连胤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说是前朝的鹤顶红。”女子轻笑道。 “什么东西?”赫连胤提高了音量:“鹤顶红?还前朝的?那得多少年前的?你家小姐心这么黑啊,要毒死本王?” 女子道:“不是王爷说喜欢酸的和白豆腐吗?您看着寒雪芙蓉糕软糯是不是像白豆腐,加点过期的鹤顶红正好合了您的口味。” “哼,敢情是她要嫁给代晚抒了,恨不得本王早死。”赫连胤一脸孩子气。 “不是,只是她想告诉您,她那日在西凉皇子那里吃的糕点形同此味。”女子声音放缓道。 “本王嘴巴里现在还一股子酸味呢。听雨你去给本王弄漱口水来。” 听雨听到赫连胤的话,如释重负连忙起身离开。 听雨走了还不忘把门给关上了。 “绛儿~”赫连胤看着女子阴阳怪气地叫唤着。 白子绛摘下面纱,道:“怎么不好吃吗?” “好吃,怎么不好吃,只是你真的放了鹤顶红?”赫连胤小声询问着。 白子绛嬉笑着:“是啊,还是前朝的。” “那不行,要死也不能死我一个人,黄泉路上得多孤单。”赫连胤一把拉住白子绛,白子绛被赫连胤拉到他腿上坐着。 赫连胤怀抱着白子绛,小声道:“亲一个?” “走开。若知道你这般嚣张就该把醋换成鹤顶红。”白子绛冷漠脸。 “行吧,不着急。”赫连胤继续道:“你怎么良心发现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一点儿也不在乎呢。” “本来确实是不打算来的。毕竟我好不容易从代晚抒那里跑出来,他现在一定是派人在监视我,可是我又很担心你,不得已只能这么办。” 赫连胤浅笑着:“你怕什么?怕代晚抒?大可不必,他毕竟是西凉国的皇子,这里是苍梧国,不是他西凉,他早晚都得走。” “你就不怕他顺带着把我也带走?”白子绛不满道。 “你不是去找赫连習了吗?”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白子绛冷哼一声道:“说说吧你在我身边安了多少眼线?” “那可太多了,你家花花草草那都是我的眼线。”赫连胤抚摸着白子绛顺滑的长发,漫不经心道。 “你觉得赫连習会怎么做?” 赫连胤想了想道:“赫连習现在自己都管不了,明着抢他肯定不行,只能暗度陈仓。可这个代晚抒又不是个善茬,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西凉国动荡,逼得代晚抒提前回国,这样便能延缓婚事。只是……怕就怕代晚抒到时候还是会抓着你不放,这个时候你二姐就很关键了,你二姐虚荣心高,怎么会愿意你去当一国王后,她必然会去教唆她母亲你祖母,到时候呢,说不准你就真的嫁不成了。” 赫连胤说完还不忘,洋洋自喜道:“怎么样为夫聪不聪明?” “一般聪明吧。”白子绛懒得夸赞赫连胤:“让西凉国动荡怕是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如今西凉国只有代晚抒一个可以继位的皇子了,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代晚抒的。” “怎么没有?代晚抒还没继位呢,西凉王后的旧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也不一定要真的动荡,哪怕是假消息也好,只要能让代晚抒坐立不安,那就成功了一半。” “赫连胤……若是我真嫁给了代晚抒你会不会难过?” 赫连胤死死抱着白子绛生怕这个只属于他的温度会从自己的身旁消失消散,赫连胤柔声安抚道:“绛儿,没有这个可能,我失去过一次,不能有第二次了。绛儿,对不起,若是我那时不胡思乱想,若你第一次同我说你想嫁给我,我就娶你,就不会有代晩抒这档子事情,今后无论多大的风雨我都会陪着你。”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周末有没有出去happy啊! [██▓??]2019好运加载中 第42章 小巷巷角, 阴暗的角落里一男一女正在密谋着什么。 “赫连習, 现在怎么办?皇上居然封了那个女人为容妃, 万一她要是生下儿子, 你我怎么办?我们马上就要被分配到岭南那个鬼地方去了!不在京都我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白子锦看着眼前一句话不吭声的赫连習气不打一处来,她真的不明白如今事态已经如此紧急了,赫连習怎么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态。 赫连習不看白子锦那气急败坏的脸庞,淡漠道:“你问我,我能有什么办法?父皇看上她,连皇后和何贵妃都已经无法了,我又能做什么?更何况此时最应该慌张地不应当是赫连珩吗?” “赫连珩?你还真别说, 赫连珩不但不担心,据说还去劝皇后大度了呢。他没脑子你也跟着没脑子?”白子锦气得直跺脚。 赫连習脑子里乱的很,这件事情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他从没想过那个如此害怕皇后的父皇,如今居然敢和皇后对着干了,此时他又要娶白家的姑娘,真是添乱。 看着赫连習不说话,白子锦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总是魂不守舍的。” “你以为我不烦吗?你四妹要嫁给西凉皇子你不乐意, 父皇纳新妃你又不乐意, 你当我是什么人?事事可以让你顺意?” 赫连習被逼急了,顺势抱怨出来, 那么多事情堆在一起又要看白子锦这副脸面更是心烦。 “赫连習!我们还没成婚呢,你就这么废柴,是我看错你了。” 白子锦气得就要走, 赫连習连忙把白子锦拉住,劝慰道:“事情还没到不可以扭转的地步,若是那容妃是个不孕不育的那不就了事了,有何贵妃呢,怕什么?” 白子锦听后似乎是明了了,微微一笑:“这才像我看上的苍梧国二皇子。” …… “小姐,皇上明日要给容妃庆生,特地吩咐了白家的二姑娘和四姑娘都要到场,您今日好好准备一下。” 陈三低着头声音有些憔悴,这几日忙来忙去陈三看着都苍老了不少。 白子绛喝了口茶,道:“知道了。” 陈三退了出去,听雨开口道:“陈管家这几日似乎特别劳心,听说是为了给二小姐置办嫁妆的事情。” “是不是嫁妆一定要比竺清月好。” 白子绛淡淡开口,白子锦能有什么大不了就是这些事情。 听雨点头,继续道:“何止呢,当初因为老夫人的一句话,太子妃的嫁妆可是按照白家嫡长女出嫁的行头置办的,这次嫁的是自己的女儿了,主母也是能给的都给了,怕是要搬空白府了。” “二姐事事不愿意输给别人,从前长姐压着她,她没办法。如今长姐走了,她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听雨为难道:“可是,她都拿走了,那您和三小姐怎么办?三小姐的婚事也是迫在眉睫了。如今全都围着二小姐转悠,怕三小姐嫁过去会太寒酸。” “三姐向来不争不抢,呵,就算她抢也抢不过二姐。” 白子绛不禁为白子楹难过,白子楹一向是家中最听话的孩子,也是家中最不受重视的那个。秦姨娘说不上什么话,连着白子楹也低人一等。 “不过好在辰公子似乎特别喜欢三小姐,这几日每日都来送东西。”听雨说着打量着白子绛的面色。 白子绛听到辰冥的名字没有多大/波澜,淡淡道:“但愿他能真的对三姐好。” 这时陈三又来了,只是这次他手里多了一样东西,陈三行礼道:“四小姐,这是西凉皇子差人送来的,说明日宴会上希望您能穿上。这是西凉国的服饰,奴才给您搁在桌子上。” 陈三把东西放下了就要走,白子绛叫住了陈三,道:“你别走,我有话问你。父亲打算给二姐多少嫁妆。” 陈三低着头道:“家主说大小姐过逝,家主心痛万分,已经亏欠了长女不能再亏欠二小姐,所以是按照嫡长女的排场布置的。” “那三姐呢?” 陈三微微一愣,思索后道:“还未曾着手。” 白子绛蹙眉道:“还没着手?三姐的婚事还在二姐前头呢,怎么能未曾着手?” “四小姐恕罪。主母说三小姐出身不高,且生母还在世,嫁妆的事情让秦姨娘自行解决。” “什么?”白子绛气愤起身道:“自行解决?秦姨娘怎么解决?秦姨娘又不掌事,有没有多余的银两,难道要让三姐两手空空嫁到荆州辰家去吗?” 白子绛是见识过荆州辰家那般老顽固的,那群人可都是墙头草,要不是她当初嫁过去陪嫁丰厚,那荆州辰家恐怕更加不会善待自己。三姐白子楹又偏偏是个老实淳厚的,嫁过去就算是辰冥护着怕也是会吃苦头的。 陈三似乎也是很为难:“四小姐,奴才不敢过问这些主子的事情,四小姐若是有气,不妨去找主母。” 陈三说完无奈退下。 白子绛扶额坐在椅子上,前世她亏欠了三姐太多,若是今生还让她如此受委屈,她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知。 听雨看着白子绛犯难,打算引开白子绛的注意,拿起那西凉服饰道:“四小姐您快看,这西凉国的衣服和我们还真的不太一样,我们国人喜欢艳色,西凉国更多的是些冷色。” 白子绛忽然起身道:“我要去找父亲。” 听雨连忙拦住了白子绛道:“四小姐,能少一事少一事吧,您若是去了肯定会得罪二小姐的,得不偿失的。” “我会怕她白子锦?”白子绛还记着那一巴掌呢,要不是看在她是自己姐姐的份上,根本不可能白挨那一巴掌。 听雨在后面苦口婆心的劝说,白子绛却已经往明月楼去了。 白子绛气急败坏的来,白长宗正在案头看着成批的公文。 白子绛还未开口,白长宗便道:“绛儿,为父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为父办公的时候你别进来,你看看又被你打断了思绪。” “父亲,你为什么不给三姐置办嫁妆?”白子绛开门见山道。 “我?”白长宗瞪大了眼,无奈放下手头的事情:“我怎么没给啊,我不是交给你主母的吗?这种事情难道要我来做?” “可是主母如今只关心二姐出嫁,完全不在乎三姐的,三姐也是您的女儿啊。不可以这么偏心的。”白子绛一本正经道。 白长宗反倒是笑了:“你也知道偏心这回事啊,那你小时候还老是抢你三姐的东西,还跟你二姐打架,为父那都偏心你。” “父亲……现在在讲三姐和二姐。”白子绛听到白长宗的调侃反倒是脸红了。 白长宗叹了口气:“真的是一个也不让为父省心,你长姐过逝你母亲难过,锦儿是唯一在她身旁的女儿了,为父真的是没办法了,要是再不依着你母亲,你母亲怕是跟我撕破脸皮了。” “那也不能不管三姐吧,三姐的婚约可是在二姐前头呢,三姐若是两手空空嫁过去,东寅府的脸面丢了不说,三姐日后怎么在荆州辰家抬得起脸面来?您不能把三姐往火坑里推啊。” 白子绛说了一大通,白长宗笑着道:“你三姐尚且倒是没说什么,你倒是来替她喊冤屈了。” “父亲实在不行的话,你把我的嫁妆给三姐。” “你说什么?”白长宗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个女儿什么时候这般菩萨心肠了。 “反正我是嫁去西凉,有没有嫁妆也无所谓了。”白子绛想着若是没得嫁妆到时候自己逃婚也方便,不用惦念着这些东西。 白长宗算是被白子绛折服了:“行了,你说的为父都懂,你以为为父真的铁石心肠会让你三姐一无所有的嫁过去?那荆州辰家的老爷子和我还是世交呢。为父心里有数,为父会提醒你母亲的。” “父亲你可不能骗我。” 白长宗道:“你长姐命薄如纸,其实她的那份嫁妆早就是备好的,只是没来得及用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给楹儿,这下不偏心了吧。只是你三姐毕竟是庶女若是排场大过你二姐那是万万不行的,所以到时候为父会想办法偷偷找人再送一批。” 白子绛听后蹙眉:“父亲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 “是啊。”白长宗道:“你们都是我女儿,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吗?你二姐要排场那就给她排场,楹儿向来也不求这些没必要跟你二姐硬来。” “那,谢父亲。”白子绛笑着行礼退了出去。 白子绛刚走出明月楼就看见白子锦黑着一张脸在门口,冷笑着对白子绛道:“白子绛你手够长的啊,连白子楹的事情你都要管。” 听白子锦的口气怕是她在门口多少听到了些什么,白子绛不想和她吵架,淡淡道:“看来二姐是故意的,故意让母亲不给三姐办嫁妆。” 白子锦冷笑道:“白子绛你是不是学不乖?从前长姐在给你脸面,如今长姐不在了,你别给我给脸不要脸。” “二姐,长姐是你的亲姐姐,你这么说,倒像是说的你是庶女我是嫡女似的。” 白子绛的讥讽彻底惹怒了白白子锦,白子锦上前一步,就要打白子绛,白子绛顺势反倒是先给了白子锦一巴掌。 白子锦捂着脸,似乎没有预料到白子绛居然敢打自己。 “白子锦,我白子绛不欠你什么,你没资格教训我。这一巴掌是还给你的。” 白子锦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顺势哭着晕倒在了明月楼的石阶上。 作者有话说:  早安\ ?( ? )? // 第43章 眼瞧着白子锦就这么软绵绵的倒在了石阶上, 白子绛自然是知道她这个二姐是装的, 可是也不能就这样任由她躺在明月楼门口。 白子绛对身旁的听雨道:“扶二小姐回去吧。” 可是白子锦身旁的凉夏却是不依不饶:“四小姐, 您吓倒了我们二小姐就打算这么算了?” 听雨不服道:“明明是你们二小姐先作妖的, 怎么到头来还怪我们?” 凉夏的脾气随白子锦,冷哼道:“我们小姐是被四小姐打晕的!” 凉夏说着,便对着明月楼里头喊着:“四小姐打人了!四小姐打人了!二小姐都晕过去了!家主得给二小姐做主啊。” 听雨见状马上拦着凉夏道:“你喊什么喊?这里是明月楼,不是集市。你家二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弱不禁风了?我看就是装的。” 这时听雨和凉夏撕扯之际,老夫人来了。 老夫人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白子锦,忽然心疼道:“这是怎么回事?” 凉夏看见老夫人,戏精上身, 带着哭腔道:“是四小姐打了我家小姐。” 老夫人身旁的下人连忙扶起白子锦,白子锦忽然醒了,面色憔悴,小声委屈道:“祖母。” “好孩子。”老夫人柔声道:“你没事吧。” 白子锦瞥了眼白子绛道:“没事,只是四妹妹打了我一巴掌。” “绛儿?”老夫人瞧了眼白子绛道:“你打的?” “是我。”白子绛不打算狡辩什么,这一巴掌就是给白子锦长记性的。 “胡闹!这是你二姐,你怎可打她?”老夫人蹙眉骂道。 听雨见自家主子被训斥,急了:“是前几日二小姐先打了我们小姐的, 我们小姐是无辜的。” 老夫人抬眉淡笑道:“因为打了一巴掌所以一定要打回去是吗?若你这样的性子, 去了西凉国不知道会不会改。” 老夫人似乎是话中有话,看白子绛的眼神有些异样。 “祖母, 打二姐是我的错,但是二姐出言伤人且前几日还来棠离境闹事。我不是个木头,不会任人欺负。” 白子绛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 她早就厌烦了白子锦的目中无人,她不怕被祖母责骂,但她也不愿平白受委屈。 “很好。”老夫人看着站在一旁低着头的白子锦道:“你也是快要出嫁的人了,在这里跟妹妹较什么真?” 白子锦委屈地溢出眼泪:“祖母,她打我!我是她二姐,教训她是应该的,她怎可打我?” 老夫人语重心长道:“绛儿是有错。有错就得受罚。可是你身为她的二姐姐不督促妹妹,还在这里给我装晕,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了,什么招式没见过。你日后进了岭南王府邸还这副样小家子气的话,有的苦头吃。” 白子锦咬着下嘴唇,不服气地低着头不语。 “你们两个各打十个板子,然后去祠堂跪着,谁先认错了,谁再出来。” 白子锦委屈的哭出声:“我明明没错!” 下人取来了板子,就在明月楼门口,一板子一板子的打。 白子锦哭的委屈,整个白府都是她的哀嚎声,唯独白子绛咬着下嘴唇不吭声。 老夫人看着这两个孙女不同的表现,打完后道:“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你们身上都背负着东寅府的荣辱,内斗除了让别人看笑话之外,毫无用处。” 白子绛和白子锦被打的站不起身,二人被下人托着进了祠堂,一进祠堂白子锦还在哭,她抱着垫子趴在地上哭。 白子绛看着那一排一排的牌位一句话也不说,身上的疼痛感让她的每一个神经都变得极度的脆弱,她害怕这个四面透风的祠堂,这就像是一个噩梦一般在身旁萦绕。 父亲没有出来帮自己说话,那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没有听到,他选择静默就代表他同意祖母的做法。祖母想要一碗水端平,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对于像白子锦那样的人来说,这么做根本毫无作用。 “白子绛,我恨你。”白子锦带着哭腔,眼睛通红瞪着白子绛道。 “随你的便。” “早晚有一天我会报今日之仇。”白子锦将手上的垫子一把丢开。 白子绛不说话,白子锦继续道:“还有这个破祠堂,烧了它了事。” “白子锦你是不是没脑子?这是白家祖先,你说烧了?”白子绛佩服白子锦,她不认为这只是一时的气急败坏才会说出来的话。 白子锦哭着:“白家哪个人善待我了?长姐在的时候所有人都围着她转悠,竺清月来了,祖母居然打我。父亲也偏袒你,我是白家嫡女!我是东寅府的嫡女!凭什么,凭什么……” “白家是少给了你一件衣服,还是少让你吃了一顿饭?二姐,你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身在福中不知福。”白子绛嘲讽道。 “白子绛,今日就当着白家所有祖先的面,我白子锦今生和你势不两立,有你没我!”白子锦吼得大声,那声音在祠堂里挥之不去。 “二姐,看来你真憋了很久了。你这样长姐知道会难过的。” “死人有什么好难过的?”白子锦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到祠堂门口和门口的侍卫道:“去和祖母说,我知错了!” 祠堂里的烛火就像是夜市里的长明灯,只要有人,就不会泯灭。 …… 主母欢欢喜喜地给白子锦换上衣服道:“今日要入宫,我女儿一定艳压群芳。” 白子锦气道:“昨日祖母打我你都没帮我说话,我现在还疼着呢,走路都不稳。” “你祖母岂是我能说上话的?更何况你也是好端端招惹你四妹做什么?你都要出阁了还跟她闹什么?”主母不解道。 “我就是看不惯她,一个庶女过的跟嫡女似的。”白子锦嘟着嘴道。 “听说你四妹还跪着呢。跪了一夜了都没去给你祖母道歉。”主母拉着白子锦道。 白子锦冷哼道:“我看她是不想去宴会了,不去也好免得看见她我就烦。” 这时陈三急匆匆走了进来:“主母,西凉皇子派人来接四小姐。” “在祠堂呢,让人去祠堂请她呀。”白子锦讥讽着。 主母道:“这事情得和老夫人去说,看老夫人放不放绛儿。” 陈三为难道:“老夫人说了没打算关着四小姐,可是四小姐不认错,这……” “给脸不要脸,怎么她还打算让祖母请她出来啊?”白子锦添油加醋道。 主母无奈道:“我去和绛儿说。” “不必劳烦主母了,我家皇子亲自去请了。”站在门口的暗卫冷声道。 祠堂的烛火燃了一夜,白子绛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醒来的时候身旁坐了一个人。 那熟悉地香气,白子绛不睁眼也知道是代晚抒。 代晚抒今日穿的和往常都不一样,似乎是西凉国的服饰,昏暗的色调配上他那冷艳的脸庞,让白子绛有种窒息的感觉。 “皇子殿下。”白子绛的声音很轻,若不是代晚抒靠的近或许根本听不清。 代晚抒低头轻笑:“你是做了什么被挨罚了?” “没什么打了人而已。” 代晚抒勾起嘴角道:“原来你很喜欢打人啊。” 代晚抒这话大概是还记着上回自己扇他的几个巴掌,这人果然是记仇的。想着上次被他掳走,白子绛还有些后怕,不自觉和他保持了些距离。 “你怕我?”代晚抒的声音很柔,柔得让白子绛更慌张。 白子绛平复心情道:“皇子有事吗?” “接你进宫赴宴,你现在是我未来的妻子,我接你去理所应当。”代晚抒说得轻描淡写,但白子绛听得心惊肉颤。 “有劳皇子,只是祖母还没说放我走。” 代晚抒看着头发蓬乱,衣服凌乱的白子绛道:“无妨,她若是不放你,我便陪着你在这里,我倒是很好奇,她打算关皇子妃到什么时候。” 这时主母急匆匆地赶来了,看到代晚抒先是行礼,然后道:“绛儿快去换衣服,你祖母已经放你了。” 白子绛身子骨还疼得慌,根本起不了身,代晚抒顺势想要扶白子绛,却被白子绛一把推开。 跟在主母身后的听雨上来扶起白子绛去换衣服。 白子绛一瘸一拐地走了,代晚抒诡异的笑着对主母道:“东寅府的家规真是严格,连皇子妃,未来的西凉王后都照打不误。” 主母额头冒着些许冷汗,只能应着:“不过是两个孩子胡闹,还让皇子您担心了。” “没什么,只是本宫不喜欢本宫的女人受委屈罢了。”代晚抒说完冷眼看了眼主母,跟着走了。 白子绛换了衣裳,坐在代晚抒的轿子上,轿子不大,白子绛却刻意想和他保持些许距离。 “你没穿我给你的衣服。”代晚抒打量着白子绛道。 “太好看了,我怕弄脏。”白子绛敷衍着。 代晚抒轻笑:“你若是喜欢,日后我可以一直给你送。你的伤没事吗?” “不疼了,习惯了。”白子绛又不是没少挨过打,小的时候调皮捣蛋父亲舍不得罚自己,可祖母是不会放过自己的。这样的挨打也已经不算什么了。 代晚抒缓缓靠近白子绛道:“你在忍忍等再过几日,我就带你回西凉。” 白子绛低头不语。 下轿子的时候,代晚抒牵着白子绛的手下来,这时白子绛才注意到,一直跟在轿子后面的那顶绛红色的轿子,原来是赫连胤。 赫连胤下来的时候身着一袭红衣,穿得喜庆,只是脸上却是一脸的阴郁,当他看见白子绛的时候,没有打招呼,也没有任何的眼神,只是先一步入了宫门。 第44章 朱红宫墙, 一步一迟疑。 赫连胤的身影渐行渐远, 白子绛的心一阵悸动, 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有一股无形的力量, 而这股力量正在把他们推开。 白子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旁的代晩抒眉头微抬,牵住了白子绛冰冷地小手,低声道:“你要记得你今日的身份。” 代晩抒拖着白子绛一步一步往前走,四面的宫墙像一个巨大的笼子,牵绊住了白子绛的心。 宴席开始时,皇上似乎是格外高兴, 尽管皇后推脱身体不适没有到场。最称奇的,是一直爱热闹的何贵妃不知怎么也没有来。 今日就像是安排好的,是容妃的主场,白子绛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那人就是白子绛当日在东寅府西苑遇到的那个女人,她无法忘记这个女人的眼神,她的眼神透露出的野心和欲望,就像是一把火随时可以燃尽这片土地。 白子绛坐在代晩抒身旁一动不能动, 代晩抒把白子绛按在自己身旁后, 就给白子绛点了穴道,此刻的白子绛除了说话什么都做不了。 坐在白子绛对面的是赫连胤, 赫连胤一个人喝着闷酒,一杯又一杯,他慵懒的散着发, 衣衫有些微微滑落,他不说话也不抬头。 太子赫连珩和竺清月坐在赫连習和白子锦对面。竺清月面带红光,看着比以前要精神了许多,她眉梢带着得意之色,比在白府时多了些许贵气。 皇上只顾着和容妃对酌根本无暇顾及坐在下面的宾客。 竺清月勾起嘴角,举起酒杯对白子锦淡淡道:“数日不见,如今白家二妹妹也是要出嫁的人了。” 白子锦并未举杯,只是冷哼一声:“太子妃,我可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姐姐。” 竺清月此时不过是在白子锦面前炫耀她现在的身份高于她罢了,白子锦何等高傲,又岂会任她轻贱。 赫连珩见气氛微微有些尴尬,连忙道:“你日后嫁给二弟,不也就是本宫的妹妹了吗?也就是清月的妹妹了。” “我只有一个姐姐,白子兮。” 白子锦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愤懑的将酒杯砸在桌子上。 竺清月见状轻笑着,把酒喝下,再道:“真是姐妹情深,本妃若是没记错的话,你应当还在孝期,怎么不披麻戴孝,还穿的如此艳丽?看来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情深不深不是靠表面的,就像太子妃一样,当初不一样在孝期嫁给了太子吗?” “你!”竺清月捏紧了酒杯,她的手上冒着青筋,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端庄仪态。 赫连習心中不悦,缓缓起身对赫连珩道:“长兄臣弟敬你。” 赫连珩会意,笑着喝下,转移话题:“眼瞧着白家的几个妹妹都要嫁人了,若不是公主珺偶感风寒,看见你们也一定是亲切。” 白子锦瞥了眼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白子绛,冷哼:“四妹是哑巴了吗?一句话不说,还是没见过大场面吓傻了?” 代晩抒顺势把一颗剥了壳的葡萄塞进白子绛嘴中,鬼魅道:“绛儿,好吃吗?” 那葡萄酸的白子绛牙口疼,却只能隐忍着咽下,淡笑着:“多谢皇子殿下。” 白子绛强忍的痛苦表情,赫连習尽收眼底,赫连習捏紧了衣袖,嘴角带着深意的笑容道:“绛儿妹妹素来不喜欢葡萄,来人吧,本宫面前的贡桔给绛儿妹妹。” 下人刚端起贡桔,白子锦呵斥道:“放下。” 下人被吓得手一抖,贡桔撒落了一地,赫连習的脸变得阴郁,整个人的气压都高了一度,下人跪在地上边捡起边求饶。 下人捡完放在桌子上,白子锦一脸嫌弃道:“罢了,还是给四妹妹吧。” 代晩抒面色阴翳看着下人端着贡桔过来,冷言:“绛儿,你想吃吗?” “皇叔想吃,给皇叔。” 白子绛心口疼得慌,看着在自己面前喝的快要酩酊大醉的赫连胤,她是真的不想他这么对自己。 赫连胤似乎是如梦初醒,脸上带着红晕,眯着眼,语气慵懒,微微勾手:“给本王。” 下人又把贡桔放在了赫连胤桌上,赫连胤淡笑:“多谢皇子妃。” 白子绛捏着衣裙,低着头不吭声。 代晩抒握着白子绛的手,心中一喜,小声道:“皇子……妃,你听到他叫你什么吗?” 赫连胤又给自己倒了一壶酒,酒溅在他的衣襟上,顺势往下滑,湿了胸口,他抖动的喉结一声一声将那苦涩一点点吞下。 “皇叔,酒好喝吗?” 白子绛眼角有些许湿润,她害怕他的疏远,他第一次对她如此冰冷的态度。 “绛儿想喝吗?” 赫连胤看着白子绛的精致脸庞,他的姑娘就在对面,可是他拥抱不到她。 “想……”白子绛有些哽咽。 赫连胤低头笑:“白家家规,不得在外饮酒。” 代晩抒低头垂目给白子绛倒了杯酒,捏紧她的小手,道:“绛儿可以试试。” 代晩抒的酒杯靠近白子绛的嘴边,这时一个身影闪了过来,一把夺过代晩抒手上的酒杯,顺便帮白子绛解开了穴道,将那酒一饮而尽。 喝完,赫连胤衣衫散乱,笑着对代晩抒道:“好酒,够烈。” 代晩抒捏着拳头,浅笑:“风陵王好酒量,喝了这么多却还能保持清醒。” “想醉容易,可是清醒难,人生难得糊涂一次。”赫连胤看着白子绛继续道:“本王这个侄女不能喝酒,还望西凉皇子多担待。” 代晩抒眉眼一挑,柔声对白子绛道:“绛儿不喜欢喝酒,本宫给你拿了寒雪芙蓉糕,你要不要尝尝?” 白子绛拒绝道:“多谢殿下,可是我现在不想吃东西。” 代晩抒的笑意凝固,良久道:“你若是不喜欢了,要告诉本宫。” 赫连胤抱着酒壶,全无仪态,慢步去赫连燊面前道:“皇上臣弟不胜酒力得先回去了。” 赫连燊迷迷糊糊,笑着点头:“行,你走吧。” 赫连胤抱着酒壶衣着凌乱,走得轻盈,白子绛看着他走出了大殿多少有些失落。 赫连燊喝的烂醉,后来是皇后派了人来才把这场宴会散去了。 皇后虽然没有到场但似乎一直都对宴会的动向很关注,宴会散了赫连珩没有立马走而是带着竺清月去拜见皇后了。 赫连習从头到尾没喝几口,也没怎么和白子锦搭话,白子锦自觉无趣,自己先行离开了。 代晩抒走在前头,白子绛跟在后头,夜里的皇宫偶尔还能听到夜猫的喊叫声,一声又一声把夜晚拉得很长。 代晩抒走得很慢,白子绛跟在后头更慢,白子绛不想跟代晩抒并排走,生怕被他点了穴道。 走出宫门,这时白子绛才注意到了门外等候的下人中多了一个瘦弱的姑娘,那姑娘看着比白子绛还小一些。 代晩抒瞧着白子绛看那姑娘便阴阳怪气道:“本宫前几日收留的一个孩子,她父亲惨死,本宫看她可怜收留了她。” “你叫什么?” 白子绛试图靠近那姑娘,那姑娘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夜虽黑,但是白子绛还是看到了那姑娘手上那斑驳的血迹和伤痕。 到底是谁会对这么一个小姑娘下这样的毒手? 白子绛看了看身旁挂着诡秘笑意的代晩抒,心中一寒。 代晩抒温柔的牵起白子绛的手道:“上轿子吧。” 坐在轿子中,代晩抒的心情似乎是格外的好,白子绛不看他问道:“那姑娘叫什么?” “白青。我看她像你,所以赐名白青。”代晩抒说的轻描淡写。 “她身上的伤痕怎么回事?” 代晩抒漫不经心,低语:“不懂事,总会挨罚。” “她还是孩子!”白子绛气愤道,代晩抒怎么可以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 代晩抒对白子绛的愤怒丝毫无感,淡淡道:“我对我自己的东西有很严格的要求,达不到要求就得挨罚。” “变态!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物件。” 代晩抒冷笑着说:“奴婢生来就是物件,绛儿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从没有给过谁这样好的耐心。” “你可不可以不打她了。” 白子绛知道,跟代晩抒硬来只不过是两败俱伤,她唯有放缓语气,來乞求,希望他还有些良知。 “可以。” 代晩抒爽快答应,只是接着他道:“绛儿,我很喜欢你,我舍不得打你,舍不得欺负你,甚至舍不得对你凶。可是,人都需要发泄,你只需记得一点,你对我的每一份冷漠,都会以同样的方式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白子绛攥着手帕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从未想到过这样一个面如冠玉,美目盼兮的男子,他拥有多么一颗肮脏的心。 “放过她吧,她已经够可怜了。” 代晩抒身上的香气渐渐靠近白子绛,代晩抒低下身子,柔声细语道:“可以啊,你先放过我。乖乖跟我成婚,跟我回西凉,只要你爱上我,我就放她走,我还会给她安排最好的婚事。” “不过,”代晩抒的声音又变得有些冰冷无情:“若是你不听话,也无妨,我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一个人生不如死。现在还只是这个小女孩,然后就是赫连習,赫连珩,赫连胤……实在不行还有你白家的几个姐妹。” 代晩抒身上的香气在这一刻像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让白子绛不禁干呕。 “殿下,白府到了。”门外侍卫道。 白子绛逃似的想要离开轿子,却被代晩抒一把拉回怀中。 白子绛跌落在代晩抒怀里,代晩抒捧着白子绛的脸,就像是捧着一个精美的雕刻品,勾了勾白子绛润滑的下巴,嘴角带着一丝嘲弄地笑意,小声道:“晚安,我的绛儿。” 白子绛从轿子里下来,看着代晩抒的人离开,看着那个低着头的小姑娘颤抖的双手,还有那隐藏在黑夜中脆弱而又空洞的双眼,她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魔鬼? 第45章 白子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的耳边还回荡着代晩抒轻声细语的那几句话, 那每一个字都让白子绛觉得奔溃, 她从未想到过自己会被这样的人纠缠上。 白子绛把头闷在被窝里, 她害怕空气中的冷气,那气息就像是从代晩抒身上传出来的血腥气,只有被窝中的温度才能温暖白子绛。 闭上眼睛,白子绛又看到了白青那个女孩身上的伤痕,那个空洞而又无助的眼神,她多像前世的自己,躲在冰冷的角落里, 等着有一束光能带她走。 可谁会是她的光呢? 赫连胤…… 是赫连胤救了白子绛,谁他把白子绛从漆黑的无助的世界里拉了出来。白子绛抽泣着泪水浸湿了被子,她蒙着眼,耳畔还是那冰冷的三个字“皇子妃”。 他为什么要那么叫自己,他明明知道她不愿意嫁给代晩抒的,他明明知道的。 哭着哭着,白子绛累了,裹着被子的手渐渐松了, 屋子里的烛火快要燃尽了, 那最后的光芒在屋外吹进来的微风中彻底被扑灭。 一只细长的手提着一盏长明灯,脚步轻缓, 似乎是害怕吵醒好容易入睡的美人。 他将长明灯替代了那盏只剩下星星点点蜡油的蜡烛,长明灯的微光把这个冰冷的屋子带去了些许难得的温暖。 他轻轻走到床边,拨开朦胧的帐纱, 坐在床旁,听着那从被子里传出来的平稳的呼吸声。 白子绛的一只手露在外头,手心里有些许细汗,手臂上还带着拂去的泪水。她的手有些微微轻颤,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她在害怕谁? 他紧紧握住了她那冰冷的小手,手指尖传递的温暖,似乎是感染到了睡梦中的白子绛。 “赫连胤……”白子绛地声音很轻有些含糊,似乎是在说梦话。 “嗯,我在。”赫连胤小声回答着。 赫连胤抬手想要将白子绛闷着头的被子扯下来,扯下来时,赫连胤的手却有些颤抖。 白子绛的脸上带着泪痕,身体还带着轻微的颤抖,她的秀发也被汗液沾湿在额头上。 赫连胤有些懊恼,他明明告诉过自己的,不能再让她哭了,她大概是因为那句“皇子妃”难过了。 想到这里赫连胤却笑了,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为自己难过了。这一次她哭不是因为家族,不是因为辰冥,而是为他。 她的心里,终是有他了。 赫连胤俯下身子,感受着白子绛温热的额头,然后小声开口道:“不哭了。” 赫连胤起身时,白子绛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诧异,也没有过去的嚣张,那双眼睛里饱含着泪水,像是幽静的花园被彻底的打开。 “我没想吵醒你。”赫连胤低头道歉,他怕白子绛会生气,他不想惹她生气。 “你为什么叫我皇子妃?”白子绛地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些许哽咽,她讨厌那三个字,她不是什么皇子妃,她不想嫁给代晩抒。 赫连胤握着白子绛的手,终是开了口:“你难过吗?” “废话,老娘哭了一夜!”白子绛爬起身抹了把泪水,擦在赫连胤细腻的脸庞上。 赫连胤解释道:“你现在有多难过,就是当初我看见你嫁给辰冥时候有多难过。那个时候你一眼都没有瞧过我,一眼都没。我知道你一直是东寅王的心头肉,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你。我尝试了很多办法,可是你对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 “那个谁,让一让。”白子绛笑了,从前总有个人拦在自己面前,虽然看不见但她却能体会到这是同一个人。 后来他一次一次帮自己,白子绛也是重生之后才想到要去感谢他,像白子绛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也只有死过一次才会知道,谁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赫连胤深深地看着白子绛那双透亮的双眸:“绛儿,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知道我做的不一定完美,但是为了能让你快乐我可以不择手段。” 白子绛低下头,良久道:“我明白。可是赫连胤,你知道我们的对手是谁,那不是一个市井小贩,不是一个临时起意的窃贼。那是苍梧国的二皇子,西凉国的未来的储君,走错一步满盘皆输。我输不起……真的输不起。” 赫连胤抱住白子绛颤抖的身躯,想要给予她些许温暖,他懂,他都懂。就是因为他懂,所以他更加心痛,为什么这样的家国情怀要落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上,为什么要她背起苍梧国和东寅府的未来。 白子绛靠在赫连胤结实的臂弯下,抽噎着:“你知道前世我看不见,我听着那熊熊的烈火烧毁了东寅府的匾额,东寅府的排位,烧毁了它的荣耀和艰辛。今后,没有人会知道东寅府的荣耀,只知道它背弃旧主,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它会背负百年的臭名声。而我就是那个见证者。” 赫连胤轻轻拍打着白子绛的后背,低声道:“不会再有这么一天的。他们欠你的都会还你。” 白子绛缓缓推开赫连胤,低着头道:“你了解代晩抒吗?” “知道一点,杀伐果断,嗜血如命。他的手底下大多是死士,他们没有完不成的任务,一旦失败,代晩抒会杀光他们所有人,包括他们的家人。这些人大多是有把柄在代晩抒手上,或者是生活艰难身不由己。你是在怕他吗?”赫连胤低着头看着变得有些慌张的白子绛。 “他……身旁有个女孩,叫白青,我看到了……” 赫连胤打断了她:“你是要救那个女孩?” “可是我现在自身都难保。” 赫连胤的面色变得有些阴沉,苍梧国姓白的应当不多的,显而易见的就是,代晩抒是故意取这个名字的,而他要做的恐怕就是震慑白子绛。 这个代晩抒,把白子绛的七寸捏的刚刚正好,他知道她的善良,也知道她是的怯懦点。 白青,代晩抒比赫连胤想象中的还好棘手,比起白家那些女人之间的小事情,这些男人惹出来的才是大事。 “绛儿,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代晩抒尽快回国,免得他纠缠你。” 赫连胤刚说完,白子绛就楼住了赫连胤的脖子,她抱紧赫连胤,贴近他的身体,感受他的心跳。 “万一他把我绑走呢?” 赫连胤刮了刮白子绛的小鼻子,溺爱道:“不会再让他有这个机会的,我已经派人打入了他的老巢,他今夜怕也是难眠了。” “他会不会知道是你。” 赫连胤歪着头,疑惑:“知道又怎么样?他就是条疯狗,爱乱咬人罢了,让他咬呗,大不了就是两败俱伤。” “你不能受伤!”白子绛直勾勾看着赫连胤,她眼神中的坚定,是赫连胤过去从未见到的光芒。 赫连胤低下头,微微轻笑着,这大概是他一直都期盼着的温暖吧。从前只能远远地看着她,进入不了她的生活中,那样的痛苦,他真的不愿意再来一次了。 夜里忽明忽暗,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桌上的长明灯就像是新婚时的红烛,鲜活而又亮丽,烛光下印照着他与她之间那最真实的感情。 他曾经无数次的幻想着留在她身边,当这一刻终于真的来临的时候,他忽然又很害怕会失去。就像是冬日的雪花既美丽而又容易消失。 他不知道,这样的时光可以留下多久,如果他能解决这一切的话,或许对于她们来说都是救赎。他的爱就像那灯火一般,摇晃着却不愿熄灭。 “绛儿真好看。” 白子绛不想听他说情话,看着窗外白家的家丁已经巡逻完要去休息了,便对赫连胤道:“你得走了,若是让人瞧见了,我这个声誉算是彻底毁了。” “原来绛儿还会在意声誉?那你前世在干嘛?”赫连胤笑着调侃着。 “那是年轻不懂事!更何况,你若是前世就来提亲,说不准就没这些事情。”白子绛立马又甩锅给了赫连胤。 赫连胤也是欲哭无泪,白子绛向来都是见缝插针,能甩锅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赫连胤前世不是没有想过去白家提亲,可是前世的白子绛可没这么好的脾性,任性是出了名气的,连着东寅王都没法子。 不过她是的也对,若是赫连胤前世有现在的勇气,恐怕他们的孩子都能牙牙学语了。 天色渐晚,赫连胤扶着白子绛躺下,细心的给她盖上被子,再一次低下头亲吻着她的额头,微微一笑:“绛儿,晚安。” “晚安,赫连胤。” 其实白子绛根本不希望赫连胤走,他在的时候她才能肆无忌惮的,她才能放下所有的戒备,她才能舒一口气。可是,他终究要走…… 赫连胤起身打算离开了,白子绛忽然对着他孤寂的背影,又说道:“胤,我等你,等你娶我。” 赫连胤的手还拉着那朦胧的帐纱,他看着她的脸,那双眼终于是对他有着爱慕了,这一刻他终于是等到了,等待了她诚心诚意的对待。 这一次不是意气用事,不是低声下气,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决定了用心。 这数数年来的苦苦等待,终是要开花结果了。为你就算是死,我都愿意,我怕什么,我只是怕,我得不到你,我害怕得到你的人不懂得珍惜你。 这就是我赫连胤对你白子绛全部的爱,这就是我赫连胤最后的家当。 赫连胤勾起嘴角,好像变回了那个玩世不恭的痞子皇叔,但是语气却是坚定且珍惜的,这大抵也是他第一次说出了他心里演习了上百次的誓言:“白子绛,你听好了,我对你就像长明灯,长明灯不灭,我对你的爱不消。” 第46章 本来三姐白子楹应当是在白子锦前面出嫁的, 但是白长宗说应当大的先完婚才符合礼制, 周旋了一阵后, 便成了白家二姐和三姐一同出嫁。 婚礼当日, 日光照耀在汉白玉台阶上,热烈耀眼。红色的地毯铺陈开来,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灼芙蓉。白子锦身穿百鸟朝凤云霞五色云纹在白子楹前头上了花轿。 虽然说荆州辰家也算是望族,但比起二皇子赫连習来说还是差了那么一些,无论是聘礼还是迎亲的队伍都输给了白子锦,白子绛心里是有谱的,她知道白子锦争强好胜, 这定是她故意为之,她就是想在最后也要告诉白子楹她才是白家最尊贵的女儿,不过好在白子楹从不在意这些。 白子楹和白子锦不同她是远嫁,荆州离京都还是有些距离的,秦姨娘拉着白子楹的手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哪怕是看见她进了花轿的那一刻,也是小声叮嘱着。 主母牵着老夫人的手,看着花轿渐行渐远, 抹了抹泪水, 道:“白家五个姑娘,如今就剩下绛儿在家中了。” 老夫人叹息着:“绛儿很快也要远嫁西凉。” 白子绛是躲在父亲的身后的, 她亲眼瞧见了辰冥的情深之意,他握着三姐的手,亲自送她上的花轿。比起辰冥和三姐的郎情妾意, 二姐和赫连習则更像是一个形式,赫连習连马都没有下,甚至还有些心不在焉。 花轿一个向北一个向南,这一离别她们日后就很难相见了。 白长宗看着人群渐渐散去,什么话都没说,这是白子绛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的沉默。 白家五个姑娘,就像主母说的,如今只剩下了白子绛一人。 白子绛拉着父亲白长宗的衣袖,忽然有些泪眼朦胧,从此山高水远,白家的姑娘再也聚不齐了。 白长宗轻轻拍打着白子绛冰冷的手,叹了口气道:“你三姐出嫁,我才知道我这么多年有多亏待你三姐。我不记得她的生辰,不记得她的喜好,她一直都这样与世无争,但愿辰冥会好好待她。” 白子绛忽而想起了自己前世出嫁那一日,喜娘跟自己说父亲哭成了泪人,喜娘说自己也算是送过不少姑娘出嫁,但从未见过有哪家父亲在女儿大婚那日放弃了他与生俱来的高傲,就蹲在东寅府门口一直哭。 也是从那日之后,白子绛就几乎没有再回过东寅府,剩下的五年时间里,她甚至不知道东寅府发生了什么,好也好坏也好父亲从不说,直到……赫连習兵临城下东寅府覆灭的那一日。 “父亲,三姐一定会幸福的,因为她嫁给了她这一生的挚爱。而那个人也同样爱她。”白子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彻底释怀了前世对辰冥的无论爱也好恨也好,这些都成了过眼云烟。 白长宗看着白子绛,小声道:“为父知道你不喜欢西凉皇子,可是绛儿,如今的形式我们别无选择了。” 是夜,白府格外的冷清。 白子绛一个人坐在梳妆台,梳妆台上放着那盏长明灯,苍梧国有规矩,女子出嫁必点长明灯,身份越是贵重点的灯越多。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听雨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喘着粗气道:“二小姐那里出事了!” 白子绛托着脸,道:“她能出什么事情?她不是自愿嫁给赫连習了吗?” “不是,今日二皇子去陪酒,结果喝多了,喝醉了,然后本该和二小姐同房的,不知怎么回事,二皇子跑到了奴婢的院子里去,该宠幸了一个奴婢。二小姐是大发雷霆,连皇上皇后都惊动了!” 赫连習果然是个出了名的花花肠子,这才几日就等不及的原形毕露了。看来前几日是在二姐面前装的实在是太累了,才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大礼都已经行完了,又不能退婚了,怎么着她白子锦都得受着。”白子绛一点儿也不同情白子锦,她自己选的路,就像前世的白子绛一样,跪着也都走完。 “皇后娘娘气急了,说什么要把二皇子关禁闭,但是皇上却有些偏袒二皇子,加上太子又为二皇子求情,皇上只说杀了那个奴婢了事。只是不管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到底是让二小姐名誉有损。”听雨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白子绛想起前几日长姐白子兮托云墨送来的信,长姐在信里说来说去都是让白子绛看着白子锦叫她不要做一些追悔莫及的事情。 可是白子锦岂是白子绛劝得住的,本以为云墨会就此带着长姐远走高飞,偏偏赫连胤不肯放云墨走,这些事情尽数都让白子兮知道了。 白子绛心里烦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杀死一个奴婢怎么可能解得了白子锦心头之恨。” 听雨点头道:“二小姐确实是不肯罢休,说什么要让二皇子把屋里那些什么狐媚东西都赶走。二皇子急了好像还吵起来了,风陵王现在还在那里看戏呢。” 看戏?这个词确实是适合赫连胤本人,他就是一个哪里热闹往哪里挤的人。大概看完戏就会来回报“战况”了。 想到这里白子绛嘴角仰起了笑意,看着这不灭的长明灯,白子绛明白了那句话。 听雨打了个哈欠:“小姐您早点休息吧。” 这时陈三敲了敲门,进来通报道:“四小姐,西凉皇子来了,说是想见你。” 白子绛回想起赫连胤说代晩抒最近应当忙得焦头烂额,怎么会还有闲情来找自己,莫非已经处理完了? 白子绛本想让陈三去回复自己已经休息了,可转念又想起了那个叫白青的姑娘,想着自己若是不去见他,他怕是会为难白青。 代晩抒独自一人站在东寅府的门口,他的面容有些憔悴,甚至连带着他虚伪的笑意都不见了。他就这样站在风中,风中都是他身上的香气,逐渐包围着整个东寅府。 “皇子殿下。”白子绛小声叫着,她总觉得他似乎有什么心事。 “绛儿。”代晩抒的声音有一些沙哑,他似乎真的很累很累,他上前一步道:“我要提前回西凉了。” 白子绛心中一喜,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只是他这样来告诉自己怕是不太简单。 “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回去,不过西凉国现在出了些内乱,事情错综复杂,我怕你跟我回去会受伤,所以我想你还是待在东寅府的好。等我处理完事情,会亲自来提亲。”代晩抒的身后很柔也很轻,就像是过去那个贾七爷。 可他不是西凉商贾贾七爷,不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他是西凉国杀伐果断的西凉皇子,他一个人就将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通通除掉,坐上了未来储君的位置。 他从一开始接近白子绛都是带着目的来的,他的野心膨胀的很快,比起赫连習的阴险,他更想是一个守株待兔的猎手,无论是谁,只要触碰到那条线,他都不会留情面。 白子绛迟迟不说话,代晩抒顺势摸着白子绛的鬓发,小声提醒:“我清楚的知道你在想什么,赫连習也没多聪明,一个能为美色就兽心大发的人,对我来说不足为患。” “今夜之事是不是与你有关!”白子绛有些顿悟了,赫连習就算是再怎么忍不住也不会偏偏挑着么个日子,惹怒了东寅府,让皇上皇后蒙羞,他岂不成了第二个赫连珩? 故伎重演也不会用在自己的身上,白子绛抬眼看着眼前这个看着清欲的男人,在他的眼神里她看不到任何东西,没有成功的得意,没有傲慢,甚至没有光芒。 “是我做的。这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提醒。顺便告诉你,我已经知道那日杀了我四大侍卫的人是谁了,赫连胤有这么好的武功却还装作是个废柴,你说苍梧国的皇帝知道了会怎么样?” “不许你害他!”白子绛几乎是吼出来的,整条街巷都回荡着白子绛的声音。 代晩抒的面色变得阴冷,他的不怒自威并没有让白子绛感到害怕,代晩抒凑到白子绛耳畔,轻声道:“赫连胤在和我的四大侍卫交手的时候受了伤吧。他现在应该还没彻底好,若是这时候我派人去杀他,他应该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代晩抒拽住了想要逃跑的白子绛,继续威胁道:“你记着,他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你若是背叛我,我就会让苍梧国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你听说过赵南国摄政王君珞翎吗?” 白子绛自然是听说过君珞翎,相传此人一人可挡千军万马,茹毛饮血,短短几年就吞并了不少小国,狭天子以令诸侯,杀人如麻,甚至当殿杀死了丞相,逼着皇后皇帝交杯饮血。 “君珞翎如今已经同意跟我合作了,你猜他想要什么?” 代晩抒强逼着白子绛直视自己,一字一句道:“赵南国和西凉国合作,北襄国又和西凉国联姻了,灭苍梧,早晚的事情。” 白子绛甩开代晩抒的制约,狠狠甩了代晩抒一巴掌,怒斥道:“别再用这些东西来威胁我了!代晩抒,我讨厌你的自欺欺人!君珞翎跟你合作了又能怎么样?难道我嫁给你你就会放过苍梧吗?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是你自己!” 代晩抒脸上赫然印着那个巴掌印,他冷笑着:“绛儿,这个巴掌我记下了。” “你要做什么……” “我说过,我舍不得动你,可我可以动别人。绛儿,我该说的都说了,我爱你,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第47章 “混账!这么大的事情今日才和朕说!”赫连燊举起茶杯就狠狠往探子身上砸去。 报信的探子跪在地上, 支支吾吾道:“代晩抒隐瞒的极好, 而且他现在一直想办法拉拢朝中的重臣, 现在很多人都对他放松了警惕。” 赫连燊仰躺在龙椅上, 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冷声道:“去,叫白长宗来。” 白长宗入宫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一般这个时候不是急事赫连燊是不会让官员入宫的。 白长宗一路上盘算着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但当他踏入宫内,看见一片狼藉的大殿, 以及怒不可视的赫连燊正将一碟奏折从高处狠狠抛下。 小太监缩着头看见白长宗,立马跟赫连燊道:“东寅王来了。” 赫连燊指着白长宗,气愤吼着:“白长宗!朕问你,你是不是故意想把女儿嫁去西凉?就因为朕纳了个容妃,你和皇后都要给朕颜色瞧是不是!” 白长宗没有立马搭话,而是细细想着,赫连燊从不随便冲自己发脾气,此次发怒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良久, 白长宗才垂着头道:“皇上, 是西凉皇子看上了绛儿,若是皇上觉得不妥, 可以退婚。” “呵,”赫连燊冷哼着:“代晩抒拉拢朝臣为他说话,一边又和赵南国的君珞翎, 北襄国的皇帝有来往,他想做什么?白长宗你别告诉朕你什么都不知道。” 白长宗低着头,额间有些细汗,他不顾不上擦拭,继续解释:“代晩抒这么做可能只是想让西凉国脱离苍梧国,代晩抒野心勃勃,皇上英明神武,将其看穿,臣佩服。臣实在是愚钝,甘愿认罚。” “罚你?那可不行,朕那个可恨的二儿子新婚之夜害了你女儿名声,朕若是今日罚你,定会有闲言碎语。”赫连燊向来顾及颜面,像这种自讨没趣的事情他可不做。 “皇上,代晩抒今日已经启程回西凉,若是皇上此刻出兵讨伐西凉或许还来得及。” 赫连燊似乎等到了想听的话,淡笑:“白爱卿,那你说谁出征合适?” “臣之子,白子尘。” 赫连燊抬眉似乎没想到,白长宗会推荐自己的独子,白子尘确实是难得的武将奇才,可是他毕竟没有真的上过战场,纸上谈兵可不成。 赫连燊有着自己的考虑:“白子尘确实是不错人选,可是他年纪小且新婚不久,他若是去了战场,朕怕宁远国公又要来哭诉。朕今日就是想告诉你,朕不同意白子绛嫁给代晩抒了,还有朕这回绝对不会放过西凉国。你好自为之,退吧。” 其实白长宗也知道赫连燊是不会让白子尘上战场的,赫连燊多疑,若是白子尘领兵他怕白家功高盖主,可是白长宗若是不提白子尘上战场,赫连燊又会觉得白家勾结西凉国。 白长宗话已经说完,行了礼便退下。 出宫门的时候,白长宗才有时间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白长宗看着宫门关上的那个瞬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在生死关走了一趟。 …… 大兴二年,立夏 苍梧国皇帝赫连燊派大将常胜将军带领三十五万精兵以西凉国皇子代晩抒挑拨苍梧国内政为由,攻打西凉国。 起初西凉国节节败退,后赵南国摄政王君珞翎带领十万精兵用时一月将苍梧国三十五万精兵尽数消灭,活埋常胜将军和所有将士,瞬间苍梧国举国震惊。 “三十五万……全没了……”赫连燊眼神空洞的瘫坐在龙椅上,而下面则是面面相觑,不敢言说的大臣们。 丞相道:“君珞翎是出了名的阎罗鬼王,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他连自己国家的皇帝皇后都迫害,只是臣不解他为何要帮已经奄奄一息的西凉国。代晩抒给了他什么能让他出面。” 赫连燊的手捏紧了龙椅的把手,他现在恨不得把君珞翎撕成碎片,他本以为打西凉国志在必得,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了君珞翎。 如今君珞翎帮着代晩抒夺回失地,还打算攻入苍梧国,再这样下去苍梧国怕是要毁在他赫连燊手里了。 “谁可抵御君珞翎!”赫连燊强撑着望着底下毫无生气的大臣们,从前叽叽喳喳吵个没完的大臣,今日一个个安静到大气都不出。 底下有个大臣胆大的说道:“连常胜将军都败了,其他人去那都是送死。” “那难道要坐以待毙吗?”赫连燊吼道。 “割地赔款,再不行就只能和亲了。”那个大臣说完,底下的其他大臣皆是附和。 “和亲抵什么用,这些年各国送给君珞翎美人无数,但没有一个人活过第二天的,难道要送公主去死吗?”丞相也怒了。 一个大臣道:“那也比亡国的强吧!” 正当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白子尘上前一步道:“臣愿带兵讨伐君珞翎!” “闭嘴!”白长宗呵斥道:“小儿你知道君珞翎是什么样的鬼神吗?三十五万一个月!他只用了一个月!连你的师父常胜将军都打不过他,就凭你?” 白子尘知道父亲想要护着他,可是他是皇上亲封的征远大将军,难道他要让这个职位变成空头衔吗?他白子尘向来是不满足于安逸的。 白子尘正色道:“哪怕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臣都要护卫苍梧!” 白子尘很清楚,皇帝是舍不得让公主珺远嫁的,倒是很可能会从贵族中选一个,而如今最合适的就是白子绛,若是让白子绛嫁给君珞翎,那无异于送她去死。身为兄长,他白子尘做不到。 赫连燊看到白子尘意气风发的样子,很是满意:“朕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智勇,只是你从未去过西凉国,单让你去怕是不行。” 赫连燊的目光扫射到了赫连胤的身上,道:“风陵王,你母亲是西凉国的,你对西凉是最了解的,你愿意跟着白子尘上战场吗?” 赫连胤很为难,白子尘是白子绛的哥哥,白子尘对白子绛一直很好,若此时拒绝不帮忙,那白子绛都不会放过自己。 可若是同意了那就是九死一生,君珞翎上战场从未有过败仗,而且不留情面,又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和他打仗就跟老鼠和老虎单挑一样,毫无胜算。 白子尘道:“风陵王身子不好,皇上不要为难风陵王了。” 赫连胤上前一步道:“臣弟愿意上战场,只是臣弟有一个条件,臣弟想娶东寅王四女白子绛为妻。婚礼过后,臣弟甘愿上战场,哪怕是战死。” 赫连胤这么做,一是他知道若是此次再失败自己就回不来了,而且白子绛很可能会代替公主和亲,与其这样不如让她守寡。其二是,哪怕是自己回不来了她顶着风陵王妃的头衔,太子妃和白子锦不敢太为难她。 赫连燊叹了口气:“既然如此,白爱卿觉得呢?” 白长宗算是骑虎难下了,儿子要上战场,女儿可能还要守寡,可是他又无法拒绝,只能摇着头道:“臣无异议。” 赫连燊起身道:“朕同意了,你们尽快准备成婚,战事不能再拖了,朕只能给你三日新婚期,三日后就同白将军上战场,记住必须活着回来!” “臣弟领旨!” 满朝文武散去,白长宗走在前头,回过身看着白子尘,声音有些沙哑:“子尘这是你的选择,为父尊重你的选择。” 白长宗又看向赫连胤,颔首道:“风陵王……其实我知道,绛儿喜欢你……” 陈三早就告诉过白长宗赫连胤和白子绛之间的事情,只是一开始白长宗不予理会,因为他从未想过白子绛会喜欢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直到他知道白子绛打了代晩抒,她那么抗拒嫁给代晩抒,是为了赫连胤。 赫连胤道:“东寅王,我想拜托你,不要告诉绛儿,我要出征的事情,只要告诉她,我要娶她了。三天婚期我想让她快乐,这三日我希望可以弥补过去所有的遗憾。若我真的回不来了,一定让她改嫁,切勿等我。” “风陵王说的什么胡话。”白长宗拍了拍赫连胤的肩膀道:“你说的我都懂,为了绛儿,你和子尘都要平安回来。” 白子尘也对赫连胤道:“风陵王,小妹还年轻你不能让她守寡,君珞翎虽然战无不胜,但是人生来都是有弱点的,我就不信我们真的就拿他没办法了。” 白长宗对白子尘莫名的自信心只能摇头:“你果真还只是个孩子,他若是有弱点,就简单了,他不近女色,不贪杯,也不近人情,弱点怕是没机会找得到。” 白长宗这回是和白子尘一同回的白府,白子尘是去拜见祖母和主母,而白长宗则是去找了白子绛。 白子绛待在屋子里对着长明灯发呆,以至于都不知道白长宗什么时候进来的。 白长宗看见白子绛,先是微笑:“绛儿,跟你说个事情,皇上下旨赐婚你与风陵王。” “什么?”白子绛怀疑自己耳鸣听错了:“不是说嫁给代晩抒的吗?” 虽然白子绛知道苍梧国和西凉国在打仗,但是苍梧输给了君珞翎,白子绛想着皇上肯定还是会把自己嫁去西凉以解燃眉之急。 只是没想到皇上居然下旨赐婚给了赫连胤。 “皇上说西凉国狼子野心,怎么肯送你去,正好风陵王求婚,皇上便允了。” 白长宗只字未提打仗一事,他叮嘱了白子尘别告诉老夫人和主母免得他们担心,可是这事情只能瞒一时,等白子绛三日婚期过后,该来的还是得来。 作者有话说:  要结婚啦!撒花! 第48章 “娘子。”赫连胤眼角笑意浓烈, 他就这样坐在白子绛的面前, 像一个得到了糖的孩子, 真挚的双眼里都是面前他心爱的女子。 “皇上真的答应了?”白子绛还是不敢相信, 皇上不是一个会食言的人,能让他改变本来的决定,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赫连胤凑到白子绛跟前,他的看着眼前女子明眸善睐的模样惹人疼惜,他真想永远对着她。 “皇上真的答应了,只不过时间有些紧,你准备好了吗?”赫连胤声音很轻很温柔, 他的每一份体贴都只属于她。 “胤。”白子绛扑到赫连胤怀中,贪婪的吸吮着只属于他的气息,她真实的感受到他的炙热,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属于她的。 赫连胤轻抚着白子绛的秀发,指尖在她的秀发间游走着:“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赫连胤拉着白子绛的手从东寅府出发,进了宫。 “你带我来皇宫做什么?” “你不记得,我带你回忆。”赫连胤牵着白子绛的手往一个宫人稀少的小屋子走去。 这间屋子已经破败不堪, 看着已经是荒废的了, 连宫人都不怎么踏足这里。 “我小时候经常躲在这里。”赫连胤的感慨着,他曾经就这在这里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我母亲是西凉人, 母亲死后,西凉和苍梧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嫌隙。父皇因此冷落了我,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 皇子欺负我,宫人欺负我,连宫里的野猫都可以欺负我。” 赫连胤说着过往,白子绛不自觉握紧了他的手。 “直到有一日,有个小姑娘看见了我,她给我一个白玉簪子,跟我说:倘若谁欺负你,你就用簪子狠狠戳他,他若不服你便说,你敢动东寅府的簪子试试!” 这幼稚的话语,莫名的熟悉…… “这该不会是我吧。”白子绛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真的是她自己吗? 赫连胤取出怀中珍藏的白玉簪子,簪在白子绛头上,温柔笑着:“你不记得了也无妨,我记得便好。” “胤,皇上杀了他其他的弟兄,独独留下了你,为什么?”白子绛把心中的疑惑都问了出来。 “因为我是维系和西凉国的最后血脉了,不过现在你也看到了,代晩抒怎么会听我的。” 白子绛环住赫连胤,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身体里传出来的平稳的心跳声:“胤,实在不行我们就走吧。带着父亲我们远走高飞,去哪里都好。” 这一刻,她害怕失去他,她不该让他和自己一起陷入危险的境地,他本可以当个悠闲地懒散王爷,而如今却要和自己一样对付四面虎狼的敌人。 赫连胤垂下头,靠在白子绛柔软的肩上,小声道:“绛儿,别害怕。你不会有事的。你是我拼了命逆天改命换来的,你活着就是希望。” 白子绛点着头:“我要嫁给你了,对不对?” “对。” “你永远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嗯!” 赫连胤捧起白子绛的小脸,低头靠在她的额头上,低声道:“我用了一生一世去追寻你,我从未后悔我所做的一切。” …… 流光溢彩的嫁衣,折射在上面的光线,给它们耀出不同的光线,像是披了一件宝石拉丝缝制的衣裳,让人丝毫移不开视线。乌云堆雪一般盘成了扬凤发髻,两边插着长长的凤凰六珠长步摇,以及那镶嵌着东珠的凤冠,都映衬着镜中女子的美貌。 今日是东寅府四姑娘白子绛出嫁的日子,听雨站在白子绛的身旁,笑意盈盈:“四小姐穿婚服比其他几个姑娘都要好看呢。” 白子绛从小匣盒中取出了那个白玉簪子,白玉虽是冷的,可握在手心里却很踏实。白子绛将那白玉簪子簪在发间,听雨见了连忙制止:“红白相冲,小姐还是别带了。” “没关系,若是不戴反倒是可惜了。”这白玉簪子虽然价值不止几个钱,却是连接了她与赫连胤这颠簸一生的见证。 “小姐我们该出去了。”听雨取来了鸳鸯红盖头,盖在白子绛的头上,轻轻扶起她。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了白长宗的声音:“绛儿……” 隔着红盖头,白子绛看不清父亲的脸,只是听着他说的话:“你若是有空,去看看萧侯爷吧,他不行了。” “萧侯爷?” 白长宗长叹了一口气:“本不该说这些的,只是这么多年了,一直瞒着你。你若得空,去见见他吧。” 白子绛点头答应。 老夫人上前牵住了白子绛的手,略带疲惫地说着:“绛儿,以后可不能再任性胡来了。” 听雨搀扶着白子绛,而另一旁传来的是赫连胤的气息:“祖母放心,本王自会对绛儿好。” 眼瞧着白子绛入了花轿,白长宗眼眶有些微红,宫人们手提着长明灯,一步一步从东寅府门前离开,白长宗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牵着老夫人的手,感慨:“她若是能看见这一幕,该有多高兴。” 老夫人拍了拍白长宗的手背,安慰着:“她会知道的。” 城楼上,绿衣长衫的男子抱着酒坛子,瘫坐着,他远远的看着迎亲的队伍,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声响让他的心却宛如刀割。 “公子您别喝了,您在这里喝了一夜了,侯爷还病着,我们回去吧。”小厮看着自家公子颓废的样子很是心疼。 萧公子一直都是在萧侯爷的呵护下长大的,从小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更别提终日酗酒解愁。 自打知道了白家姑娘要嫁入风陵王府的那一刻起,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在温婉如玉,而是一个易怒暴躁时常对着屋子里的物件随意发脾气的世家公子。 小厮跟了萧玦那么多年,他的变化让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公子,忘了她吧,她从未心里有过你。” 萧玦举起酒坛子,酒水顷刻间从他的头顶洒落下来,他如墨的长发披散着被淋湿,连着他那绿衫也被毁于一旦。 “公子,回家吧。”小厮试图扶起萧玦。 萧玦醉的不清,只能摇摇晃晃的起身,他的眼睛已经没有了过去的神采,那个京都女子眼中的绝代公子,如今就像一个无处哭诉的孩子。 风陵王府新添了喜庆,宾客满座,酒水不断。 连着太子和二皇子也都准时到场,竺清月和白子锦自然也是来了。 只是这二人见面免不了又是剑拔弩张,竺清月抢在白子锦前面入了席,二人身着亮丽,谁也不想低谁一头。 洞房里,红烛昏罗帐,白子绛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挪了挪位子,靠在了床旁边。 昨夜她一晚上都没有睡着,不单单因为高兴,也是总觉得心口闷得慌,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听得到外头宾客的喧哗声,也感觉的到周围的喜庆,这份感觉和前世不同,比起前世的仇恨加深,此回却是真的得偿所愿。 “小姐……”听雨看见白子绛把头靠在床旁似乎是要睡着了,清唤着:“小姐您可别睡着了。” “饿死了,怎么睡得着。”白子绛是想睡,可是肚子空空的有气无力。 “那奴婢给您去那些吃的。”听雨说着蹑手蹑脚的走出了门。 只见正堂,太子妃竺清月和白子锦在拌嘴,引得周围人侧目。 听雨本想拿了东西就走,结果听见竺清月嘲讽白子锦道:“以后可怎么办呢,你见到你的亲妹妹还要叫一声皇婶,想想就觉得尴尬。” 白子锦冷哼一声:“太子妃不也一样要叫一声皇婶吗?太子妃别忘了,你是因为我父亲收养你当了干女儿,才入了东宫。这么说起来你比我还大些呢。” 这二人谁都不让谁,惹得二皇子赫连習有些喝的无味,拉起了白子锦道:“你喝多了,跟本宫回去。” 赫连珩见这二人要走了,拦着道:“皇叔的酒还没喝呢,就这么走了,不好吧。” 竺清月拽了拽赫连珩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 赫连習今日满脸的阴翳,对白子锦的态度也甚是冷漠,若是往常白子锦肯定是要发脾气的。 可如今赫连習的小妾有了身孕,白子锦在二皇子府里过得并不如意,再加上马上就要去封地,日后怕是也很难找母亲诉苦。此时的白子锦已经不敢和赫连習犟了。 赫连習拉着白子锦离开,赫连珩还一副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表情,默默地磕着瓜子。 听雨见了轻笑着,小跑回去了。 听雨把糕点递给白子绛,一边说着今日喜宴上的事情:“王爷就不在宴席上这么些会儿,她们就又吵起来了,太子妃和皇子妃不和睦这件事情怕是整个京都都要知道了。” 白子绛吃着糕点,无暇理睬白子锦和竺清月的口舌之争,她只是关心,为什么赫连胤会不在喜宴上面,这么重要的时刻他这个新郎官怎么还到处乱跑。 想着想着白子绛有些生气,吃了两口,道:“不吃了,我要睡了,你去跟你家王爷说,今夜就不必进来了,门外凉亭里去睡吧。” 第49章 “王爷, 你去哪里了?王妃都生气了。”听雨已经被白子绛赶到了门口, 听雨在门口冻得瑟瑟发抖, 良久才看见了提着东西走来的赫连胤。 赫连胤身上的喜服穿的歪歪扭扭的, 除了发冠还算正常之外,整个人都好像神游回来。 赫连胤推了推门,发现门被反锁了,看向听雨:“怎么把门给锁了?” 听雨无奈道:“王妃说今日请王爷在门外就寝。” 赫连胤不怒反笑:“她这是发什么脾气呢?她不饿吗?” 听雨瞧着赫连胤手里提的盒子严严实实的,问道:“王爷这是什么?” 赫连胤小声说着:“不过是些吃食,既然娘子不想吃了,那就算了, 我去扔了。” 赫连胤说着提着东西要走,屋里头终是传来了白子绛微怒的声音:“站住别动!” 赫连胤低声笑着:“娘子可以让我进去了吗?” “想进来?也可以。你夸夸我,说得好,就放你进来。” 赫连胤理了理乱糟糟的喜服,说着:“娘子真是美若天仙,善如菩萨,性如流水,言如清泉, 能得幸与娘子结成连理, 两世修来的福分。” “说的不好。全是阿谀奉承之词,未见郎君之心。” 白子绛不满意, 赫连胤只能重说:“我爱你,快开门!” 听雨笑了:“王爷您这样可能永远进不去了。” 本想着白子绛不会开门的听雨,却眼瞧着白子绛顶着盖头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了。 赫连胤窜进门去, “嘭——”一声关住了门。 听雨还没料想着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门已经被赫连胤反锁了。 今日月圆夜,云朵与夜共缠绵,听雨羞红着脸不敢听里头的动静,只能静悄悄的往回廊走去。 正堂上的宾客大多已经散去,管弦正忙着吩咐下人大点和整理风陵王府。瞧见听雨过来,管弦笑着迎面:“听雨姑娘怎么出来了?” 听雨低着头小声道:“王爷王妃就寝了,我就出来看看。” 管弦自然明白听雨的话,说着:“刚才王爷派人去赵南国寻白家五姑娘,结果你猜发现了什么,五姑娘居然结识了赵南国正在守灵的皇后——柳昭雪。” 听雨坐下来道:“柳昭雪不就是赵澈的妻子,听说这个皇后大婚之日,丈夫就死在了君珞翎手上,真是可怜。” 管弦继续说着:“君珞翎向来是冷血无情,可是他却没有杀死这个皇后,你不觉得奇怪吗?” “确实奇怪,只是让她去守灵,但没用杀她的意思。”听雨托着脑袋道。 管弦凑到听雨身旁,小声道:“你没把王爷出征的事情告诉王妃吧。” 听雨立马摇头:“我怎么敢,说了王爷饶不了我,王妃也会揪着我不放。只是实在是担心王爷此次,毕竟对手可是君珞翎。” “若是能挟持赵南国的皇后,或许我们还有机会。”管弦小声嘀咕着。 听雨却不能苟同:“君珞翎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下杀心。” …… “娘子起床了!”赫连胤凑到白子绛耳畔小声呼着气。 白子绛将整个人都闷在被子里,不去搭理赫连胤。赫连胤被冷落了,心中不快:“娘子昨夜可不是这样的。” 白子绛把头探出来,迷迷糊糊道:“小胤子,倒水去,我渴了。” “嗯?”赫连胤爬起身子,看着全缩成一团在自己身旁的白子绛无奈的摇头:“本王娶得是个小祖宗?” 赫连胤吃吃不动,白子绛就伸出脚,踢了踢赫连胤的大腿,赫连胤心底一阵燥热:“你别乱动。” 白子绛撒娇道:“你快去,不然你的小祖宗就要渴死了。” 赫连胤只得爬起身,套了件外衫给白子绛去倒水。 白子绛裹着被子,像一颗巨粽,赫连胤回来的时候她依旧是睡得正香。 赫连胤把水递到白子绛身旁,问道:“你起来喝。” “你俯下身喂。” 赫连胤只能低下身子,喝了一口水含在嘴里,他靠近白子绛柔软的嘴唇时,白子绛却猛的睁开了眼睛,主动凑了上去,吸吮那份甘甜。 赫连胤拍着白子绛的背部,气道:“小无赖,小骗子。” 白子绛也不示弱,嘲讽道:“大无赖,大骗子!” 赫连胤扶着白子绛起身,白子绛就像一块年糕粘在了赫连胤的身上,嘀咕着:“你快抱我起来。” 赫连胤照做抱起白子绛,白子绛就像只八爪鱼似的勾在赫连胤身上,她的小脑袋倚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小手搭在他的身上,紧紧依偎着,贪婪的吸吮着他身上的气息。 门外传来听雨的敲门声:“王爷,王妃该起床了!” 赫连胤在白子绛耳畔小声道:“绛儿,我们去一个地方好吗?” 白子绛闭着眼小声问着:“去哪里?” “景阳,我们去过过普通百姓的日子好吗?” 白子绛想了想:“嗯……那你得做饭,扫地,种菜。” 赫连胤温柔笑着:“好,你就负责吃、睡、高兴。” 王府的车队从京都启程前往景阳,一路上白子绛都依偎在赫连胤身上寸步不离,赫连胤紧紧握着白子绛的手,他取出一根细小的藤蔓绕在白子绛的手指上。 “这是什么?” 赫连胤轻笑着:“这是西凉国的风俗,用藤蔓缠住爱人的手指,她这一生都不会离开她的情郎。” 白子绛顺势勾住赫连胤的脖子,喃喃着:“没有这个藤蔓我也不会离开你,你想我们用了两世才终于在一起。” 赫连胤轻抚着白子绛柔软的秀发:“若是能这样陪着你,去趟鬼门关又何妨?” 马车停在了景阳一个偏僻的村落里,白子绛本以为赫连胤会带自己去景阳王府,没想到竟然是景阳的一个村落。 “白子兮和云墨也住在这里,白子兮说你向来起的晚总是顾不上吃早饭,说今日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些吃食。” 赫连胤示意身后的侍卫撤离,独自牵着白子绛的手穿过田野和绿树成荫的小道,在一个简陋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白子绛从未想过高贵自持的长姐白子兮会真的愿意委曲求全住在这个小破屋里,当她看见从前穿金戴银的白子兮穿着普通农妇的装扮时,心里还是一惊。 白子兮已经准备好了碗筷,看见愣在门口的白子绛,轻唤着:“四妹妹这才刚成婚怎么就傻了?” 白子绛被牵着入了座,看着长姐纤细的手指做着那些她平日里碰都不碰的粗活时,眼底有些湿润:“长姐……” 白子兮把手背到身后,笑着道:“我没事,我挺喜欢现在的生活,无忧无虑的,也不用再担心什么。” 云墨还是那个剑客打扮,只是眼底多了些许柔情,他对赫连胤道:“现在我该叫你王爷还是妹夫?” 赫连胤擦了擦白子绛的椅子,让白子绛坐下,没有平日里的王爷架子,笑着道:“就叫妹夫吧,我们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生疏。” 白子兮给白子绛夹菜,最后小声询问着:“父亲母亲都好吗?祖母有没有不适?” 白子绛摇头:“长姐不必担心家中安好。” 云墨看着白子兮,心中知道她所想,对白子绛道:“你长姐还是担心你二姐,但又怕你生气说不出口。” 白子兮和白子锦毕竟是一母同胞,关心她也是情理中的事情,白子绛回应着:“二姐出嫁之后脾气倒是收敛了,起码在二皇子府中不敢太过娇纵,只是二皇子马上就要去封地岭南了,怕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白子兮叹了口气:“只要她不做什么傻事就好,如今木已成舟她只能好自为之了。” 赫连胤对着云墨道:“等过段日子你们就去赵南国找白子灵和方旭。” 云墨点头:“你放心,你交给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去办。” 白子绛啃着鸡腿,问:“办什么事情?要去赵南国,子灵什么时候跑去赵南国了。” 赫连胤安抚的摸了摸白子绛的小脑袋道:“一些小的事情,去赵南国总比待在如今的苍梧安全些。” 白子绛想起了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代晩抒,与其让白子兮呆在这里担心父母安危,不如送她去别的国家,以免生乱子。 “四妹,待会儿陪我去收菜。”白子兮冲白子绛笑着。 “收菜?”白子绛向来是个好吃懒做的能手,这回子怎么突然要有任务给自己了。 吃完饭,白子兮也不管白子绛愿不愿意,强拉着白子绛的手去田里收菜。 看着白家姐妹走了,云墨才开口:“你真的确定这么做?要不要到时候直接把四妹也带去赵南国,让她一个人留在苍梧,我还是有些担心。” “我想了很久,只是我怕她割舍不下她父亲。罢了,留她在苍梧,若是我到时候兵败,还要劳烦你们来带她走。” 云墨点头:“子兮也是放心不下白家父母,你这一战有多少胜算?” 赫连胤抱着酒壶,倚靠在竹椅子上,略带凉薄道:“胜算?横冲直撞毫无胜算,釜底抽薪也就一成胜算。” “这么低?”云墨蹙眉。 “我是在赌,赌君珞翎的心究竟是不是铁打不动。” 第50章 正午的阳光烧的大地都有些发烫, 白子绛顶着个大太阳, 陪着白子兮在地里收菜。 白子兮的动作娴熟, 不像白子绛要倒腾老半天, 白子绛累得站在一旁道:“长姐,你们都是自给自足的吗?” 白子兮点头:“我现在不宜出门,生怕被人认出来,倘若一直待在屋子里又太无所事事。” 白子绛的襦裙上面沾满了泥巴,她那双漂亮的绣鞋也脏的看不出它原有的花式。白子绛走出田地,找了个阴凉地:“长姐我好累啊。” “本想着家里也就你我能吃苦头,没曾想你也这般娇气了。”白子兮擦了擦额间的细汗, 此时的她和从前在东寅府那个时刻保持体态端庄的白子兮截然不同。她不是个柔弱的千金而是一个能屈能伸的女子。 白子绛自嘲着:“我若是长姐断然没有这样的勇气,过习惯了东寅府的奢靡怎么会愿意做一个乡村野妇。” 白家姐妹回屋子时,云墨正在沏茶,赫连胤舒服的躺在竹椅上小憩。白子绛浑身都是泥巴,看着赫连胤白白净净的脸,动了些“歹念”。 白子绛没听白子兮的话去洗手,而是伸出那只“邪恶”的爪子,在赫连胤脸上一阵乱挠, 赫连胤的脸瞬间就变成了泥地里的白萝卜。 赫连胤被白子绛揉醒, 本想抓住白子绛狠狠教训一番,反倒是被云墨拦住了:“妹夫先喝盏茶, 这水可是清泉,茶叶也是上等品。” 只见白子绛躲到厨房去帮白子兮洗菜,赫连胤气道:“都是白家的女儿, 偏偏这个这么顽劣!” 赫连胤怎么可能会放过白子绛,偷偷绕到白子绛身后,把脸上的一脸污垢蹭在她的衣裙上,白子绛想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好道:“你倘若再不放手,我就踹你了。” 赫连胤靠在白子绛的背上,轻声道:“绛儿,你能不能送个东西给我做念想?” “我不是一直在你身旁的嘛?还需要什么念想。”白子绛不明白赫连胤为何突然说这样奇怪的话。 赫连胤绕到白子绛身前,有言:“我送你念想了,可你没给我啊。” “那一脸泥巴还不够?”白子绛轻笑着。 “不妨……把你那香囊送我?”赫连胤看白子绛身上的香囊绣工精致且她一直带在身上,想来意义非凡。 白子绛扯下香囊递给赫连胤道:“这东西跟我也挺久得了,好像是当初西域进贡香料的时候做的,你若喜欢就给你吧……只是你一个男子喜欢香囊?” 赫连胤笑着挂上香囊道:“这有什么不可以,这样我身上就有你的味道了,无论在哪里。” 白子兮瞧见这二人黏腻样,无奈道:“果真是新婚燕尔,日日待着都嫌不够。” “离晚上还有些时日,我带你去山上放纸鸢可好?”赫连胤替白子绛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道。 白子绛摇头:“我太累了,我想睡觉,长姐知道的一到午日,我就要午睡的。” 白子兮笑着道:“四妹小的时候就好睡,怎么叫都不起,后来母亲想了个办法,在床上装了许多小铃铛,打开窗,风吹进来才把她彻底吵醒。” 赫连胤拉着白子绛的手到院子里,让白子绛坐在他的腿上:“你就抱着我睡,我想听你说梦话。” “我才不说梦话……”白子绛嘟着嘴不情愿。 “那你就抱着我睡,你睡你的,我想我的。” “你想什么?”白子绛看着赫连胤温柔似水的双眼道。 “我在想,我们的孩子该叫什么?” 白子绛羞红了脸,靠在赫连胤的肩头捂着面:“叫……赫连馒头,赫连包子,赫连肘子,赫连猪头……”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骂我?”赫连胤拍了拍白子绛不安分的小手,他把那盏茶水喂给了白子绛,看着她安静的睡去。 白子绛闭上眼依偎在他的身上,微风轻抚着她的发丝,二人的头发在风中缠绕,久久不肯相离。 赫连胤小声说着:“绛儿……你一定要……等我。” …… “王爷,我们该走了。” 管弦站在赫连胤身后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白子绛还未醒,赫连胤看着那盏她喝下的茶,松开了她的手。 “把她交给我们吧。”白子兮看着赫连胤的眼神有些黯淡。 “不,送她回王府。” 管弦道:“若是王妃问起,要让听雨如何作答?” “不必再瞒着她,只叫她宽心等我回去。” 云墨蹙眉道:“不是婚后三日吗?怎么就给了你们一日。” 赫连胤低声道:“君珞翎的军队已经在关外了,守边境的将领一听说是君珞翎弃城而逃,如今乱成一团,白子尘已经出发了,我必须在天黑之前离开。” 赫连胤抱着白子绛上了马车,看着马车渐渐驶离,白子兮的心里不是滋味:“他们好不容易新婚,却只有这么半晌的安宁。” 云墨搂着白子兮的肩:“你放心,赫连胤虽然比不过君珞翎那样的在战场上无人可敌,但在情字上他比君珞翎懂得更多。” “那盏茶,她喝了?” 云墨点头:“风陵王怕四妹冲动跟着他去战场,这才出此下策,等她醒来得是三天后了。” …… “听雨姑娘,您一定要让王妃见见我家侯爷,侯爷快不行了,他真的很想见见你们姑娘。” 恭勤侯府的丫鬟翠子已经是连着三天来找白子绛了,可是白子绛一直都在昏睡,那日风陵王走得急,听雨也来不及问。 翠子就这样一直拉拽着听雨的衣袖跪在地上哭着:“求求你了姑娘,就让我见见王妃。” 听雨也很是为难,白子绛一直不醒来她也只能瞒着,可是眼瞧着翠子这样她又于心不忍:“翠子姑娘快快起来,我再去通禀一声。” 听雨只能进屋摇晃着白子绛的身子,听雨叫的大声,也是药效已过,白子绛总算是醒过来了。 “王妃可算醒了,恭勤侯府的萧侯爷快不行了,想见见姑娘你。”听雨这是替翠子着急,也不顾及白子绛才刚醒迷糊的很。 “萧侯爷?”白子绛想起出嫁前父亲曾说倘若有空就去看看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急事非要找自己。 白子绛爬起身腰酸背痛,打量着四周道:“王爷呢?” “王……爷,王爷被圣上派去打仗了……”听雨越说越小声。 白子绛蹙眉坐起:“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听雨解释着:“也就是皇上昨日说的……白将军也去了。” 白子绛心口一阵疼痛:“是不是代晩抒?” 听雨不敢提君珞翎的名字,整个大陆都知道和君珞翎打仗基本是有去无回,为了宽慰白子绛,只道:“是的,王妃放心王爷足智多谋一定会平安的。” 白子绛算是明白了赫连胤为何反常,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他故意瞒着自己,他怕自己担心。 “那他走多久了?” 听雨低着头小声回答:“大概也没多久,王妃放心,西凉国不过是一个蝼蚁小国,怎么能和白将军和王爷相比。” 白子绛一想到长兄白子尘心中也是忐忑:白子尘从来没有真的上过战场,常胜将军死了,如今朝堂上最适合出征的确实是只剩下白子尘,可白子绛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赫连胤也要同去。 代晩抒被悔婚心里肯定一肚子怒火,他也不像是一个会以卵击石的人,他向来阴险狡诈,怎么可能会没有计谋,长兄和赫连胤也不知能不能安稳归来。 白子绛担心赫连胤,她不想他死。 “备车,我要去面见皇上。” 听雨拦着白子绛道:“王妃可千万别冲动,若是王妃去见皇上,不让王爷出征,皇上多疑肯定会迁怒王爷,到时候反倒是要出大事。” “战场刀剑无眼,赫连胤除了会耍无赖出阴招什么都不会,他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听雨安抚着白子绛道:“王妃这样说就小瞧王爷了,王爷可是在当年夺位之中唯一存活下来的王储,王妃一定要相信王爷。” 白子绛心头一阵乱麻,她不是不信任赫连胤,但她不敢赌,她怎么敢用长兄和丈夫的命去赌,她不能选择坐以待毙。 她见识过代晩抒的不择手段,他已经和白子绛撕破脸皮,他又岂会放过白子尘和赫连胤,倘若那个鬼面阎罗君珞翎也夹在其中的话,怕是更加不妙。 这时门外的翠子喊着:“王妃你就见见萧侯爷吧,萧侯爷有办法救风陵王和征远大将军!王妃,您若是不去见我家侯爷,您一定会后悔的!你想知道的,侯爷都可以告诉你,侯爷快不行了,王妃你就见见他!” “王妃要不要见见翠子?”听雨看向了白子绛,她隐约觉得这个恭勤侯府或许真的有什么主意。 白子绛自然是听到了翠子的话,只是她很好奇恭勤侯府怎么会有办法对付代晩抒? 白子绛爬起身,总归自己已经没了主意,倒不如去见见那个萧侯爷,便道:“也罢,去看看萧侯爷吧。” 作者有话说:  君珞翎是下一本古言男主哦! 第51章 “萧侯爷, 白四小姐来了。” 翠子领着白子绛走近内室, 内室的屏风古朴典雅, 整个屋子的风格都是黯淡的。屏风内跪着萧侯爷的独子萧玦, 而chuang上则躺着已经奄奄一息的萧侯爷。 起初萧玦看到白子绛时先是一愣,而后低着头道:“白家四姑娘来了。” 萧侯爷微微睁开眼,本来还算健壮的他不知为何就这样突然倒下了,萧侯爷见白子绛行礼问安,声音沙哑:“好在我能在走之前和你说说话。” “萧侯爷,其实我一直明白,东寅府和恭勤侯府向来没有多余的交集, 萧侯爷为什么一定要见我?” “因为你的娘亲。”萧侯爷的声音拖得很长,像是在倒尽人事间的沧桑:“我对不起她。” “什么意思?”白子绛蹙眉,萧侯爷不是说有办法帮助赫连胤的吗?为什么突然扯到了白子绛的娘亲? 萧侯爷看向跪在地上的萧玦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我不同意你娶白家四姑娘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萧侯爷像是在强撑着一口气,说话的语速很急但也很坎坷:“白子绛你的娘亲,叫萧钰,她是我的女儿!” “不可能!”白子绛立马否决:“我娘亲若是你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去东寅府做妾侍!” 萧玦也不信,他的情绪很激动:“父亲你在胡说什么?” “萧钰, 她就是我的女儿, 当年我们意见不合,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那时白长宗正陪同皇帝微服私访,在路上被刺客追杀,彼时遇到了萧钰。二人一见如故, 随后私定终身。我是直到她入了白府的门我才知道的。” “你为什么赶走我娘?”白子绛不理解能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萧钰背弃家人。 萧侯爷看向面色呆滞的萧玦:“那是一个诅咒,我萧氏曾经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家族,我们出生于强盗世家,我们所到之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后来我们受到了诅咒。以女儿之血方可生子。” “什么……意思?”白子绛的身躯微微一颤,她隐约感觉到娘亲当初的死并不一般。 “是我杀了萧钰……” 萧侯爷的这几个字字诛心,白子绛后退着踉跄一步,差点扑倒了屏风:“为什么?为什么?” “萧玦的诞生用的就是萧钰的血!” 萧玦站起身,吼道:“父亲你胡说!你明明当初不是这么告诉我的!你为了让我放弃绛儿,编出这样的谎话值得吗?” 萧侯爷看着头顶的帐帘,苦笑着:“谎言?我也希望这是一个谎言,为了能让萧氏永远不灭,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我之所以告诉你萧玦,是因为这也是你日后要做的事情!” 萧玦怒道:“我不会的!我不能!若知道是这样我宁愿没来这个世界!” 白子绛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她不能接受娘亲的死居然是因为这样,她也不能接受站在自己面前的萧玦,就是用她母亲的血液铸造出来的…… “对不起,我很爱萧钰,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想过补偿她的女儿,可是白长宗不让我接近你。” 萧侯爷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轻,白子绛打断了他:“是你强迫她的吗?” “不,她是自愿的。当她生下你之后,她才明白了何为诅咒。她不肯赴死逆天改命也要生下你,可她知道你的身上也有同样的诅咒之后,她彻底放弃了了挣扎。为了解除你身上的诅咒,她把你放在屋子里,她想用大火结束这一切。后来你的哥哥白子尘把你从大火中救了出来,他也因此被火桩击中头部导致记忆力衰退。你的娘亲在大火中逃生后找到了我,她用血救了你,也让萧家有了后。” 萧侯爷说着猛烈的咳嗽着,之后苦笑着:“绛儿,你知道你为什么叫白子绛吗?绛乃是红,红即是血,这就是你的出生,你失去的记忆。” 白子绛的身体微微开始下坠,她整个人都被萧侯爷的话所击垮,萧玦连忙扶住白子绛,制止萧侯爷道:“父亲你别说了,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你明知道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萧家一边说着自己是救死扶伤的医家,一边又做着强盗般杀人不眨眼的事情。我告诉你们是想改变萧家,我这一生已经愧对萧钰,我希望不会再延续下去。” 白子绛哭着冷笑:“不会再延续?萧侯爷你想要这么几句话就摆脱你所做的一切吗?难怪父亲如此厌恶你,因为你的自私因为你的顽固,你彻底害死了我的亲娘,她可是你的女儿!” 萧侯爷的脸上留下了一滴泪水,他的泪水在他满目疮痍的脸上划过,他哽咽了:“我曾经也是这样诞生的,父亲杀死了我的长姐,他告诉我,我别无选择。” 萧玦扑在chuang边,他握着萧侯爷颤抖的手:“父亲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解除这样的诅咒!” “孩子,对不起……” 萧侯爷摇着头,他看向扶在屏风上的白子绛道:“我有办法救赫连胤。君珞翎野心勃勃,他想要的不是赵南国那么简单,他想要的是卧龙图,而卧龙图就在赵澈的皇后柳昭雪手中,只要劫持了柳昭雪,君珞翎就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怎么知道的?”白子绛不信萧侯爷,她无法相信一个恶贯满盈的人说的话会是实情。 萧侯爷叹气:“我曾经去过赵南国,我听说那里有巫师可以解除诅咒,但是我没有找到那个巫师,我遇到的是一个商人,他手上有一张卧龙图,此图纸绘着所有国家的地形和战略方案,拥有卧龙图便可以拥有天下。我当时想买可是金钱盘缠都在路上用的所剩无几,最后我打听到是皇族当时还是太子的赵澈买走了。那个时候君珞翎就已经是摄政王操控着整个赵南国,为了得到卧龙图,君珞翎同意让赵澈登基,可是赵澈却在登基后暴毙。君珞翎那么小心眼的人杀了一干忠臣和世家,独独留下了皇后柳昭雪。” 萧侯爷说了长长的一些话,停顿了一会儿,努力顺了口气,继续道:“能在君珞翎手下活下来的肯定是值得利用的人和有价值的人,你想让赫连胤不输给代晩抒,就必须抓住君珞翎的命门。” “可是……我要上哪里去找柳昭雪?” 萧侯爷断断续续道:“她在为赵澈守灵,只要去找她就一定能找到,只是要小心她身旁的人,她身旁一定有君珞翎的眼线。” “我现在就去。” 赫连胤和白子尘已经上了战场,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她不能失去至亲和挚爱了。 白子绛爬起身要走,萧玦连忙拉住了她,他不能让她去冒险,他很清楚君珞翎是怎么样一个可怕的人,他也知道赵南国有多么的混乱,他低声道:“绛儿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萧侯爷从身旁掏出一个令牌,颤抖地伸出手给白子绛:“绛儿,这是萧氏令牌,你带着萧氏的亲卫兵一同去,他们大多是家族死士,不会背叛主。” 萧玦拉着白子绛道:“我跟你一起去。” 白子绛推开萧玦,冷声道:“萧玦,你身上带着萧家的担子,我不希望我娘亲的血白流!” 白子绛接过令牌匆忙走了出去,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萧侯爷似乎看到了过去的萧钰,她也是这样,她宁愿背弃一切都要嫁给白长宗。 其实萧侯爷只说了一半,当年他并没有逼迫萧钰,他只是告诉她,你永远都不能结婚生子,倘若违背便会万劫不复,可她没有听萧侯爷的话。直到她再一次回来,萧侯爷问她:“值得吗?你所做的一切都会被那个男人用时间抹去,你的孩子将永远背负庶女的名声,而你的血只能拯救别人而救不了你自己。” 萧玦倒在地上,他的身体紧紧贴在地上,地上的冷同他的心一样,他是白子绛的亲舅舅,他是那个害死了她娘亲的真正原因,他要怎么面对她,他还能拿什么去爱她? 萧侯爷的手伸了出来,他的手想要去最后抚摸他的孩子,当他看到萧玦痛苦的表情时,他的手悬在了空中,他几乎是放弃了挣扎:“你跟她去吧。” 萧玦起身要走,却忽然想起了重病的萧侯爷,他停在原地进退两难。 “替我保护她,也替你那可怜的姐姐……” 萧侯爷的声音几乎快要听不见,他猛的突出一口鲜血,鲜血染红了整个帐帘,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他的身体重重拍打在chuang上,他用尽最后意一丝气力,看着虚无缥缈的人影,喊着:“萧钰!” 萧侯爷闭上眼,他的手垂了下来,萧玦扑上去想要叫醒萧侯爷,可当他触摸到他的鼻尖时才知道,他已经走了,他说完了他想说的一切,他把尘封了十几年的故事重新告诉了世人。 萧玦抱着萧侯爷的尸身痛哭,而萧侯爷的右手上还紧紧捏着一样东西,那是一块金锁,金锁上面依稀可见着主人的姓名:萧钰。 作者有话说:  最近很严好多字不能写,只能拼音了(?°?д°?)咱也不敢问为神马啊 第52章 “你还在等什么?等皇上驾崩赫连珩上位吗?你知不道我们马上就要去岭南了!” 白子锦冲着坐在位子上自顾自沏茶的赫连習大发脾气, 自从白子绛嫁给赫连胤后他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什么都不做只顾着沏茶看天。 “着什么急?外头还在打仗你就打算搞内乱?” 赫连習漫不经心的说着, 端起茶一饮而尽, 他的目光瞥向白子锦又说着:“你就这么不耐烦了?” “我不喜欢被人压一头!” 白子锦语气强烈,她已经受够了竺清月对她的挑衅,她堂堂东寅府嫡女居然要对竺清月低头行礼,她根本忍受不了。 “不过……现在确实是个机会,国内的大部分兵力都已经去前线,若是能和御林军统领一道,逼宫不是问题。” 赫连習缓缓起身, 走到白子锦身旁安抚道:“可是,这件其实得由别人来做。” …… 白子绛还没出城门就被侍卫拦住了,侍卫行礼道:“王妃,皇上有令皇亲除了要去往封地的岭南王,谁不得离开京都。” “为什么?” 白子绛满心都是赫连胤,她已经知道了如何对付君珞翎,可是自己不出城怎么告诉赫连胤。 侍卫无奈道:“王妃别为难我,我只是奉命行事, 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萧玦小声说道:“绛儿, 我替你去。” “不行!” 白子绛不想拖累萧玦,那本身就不关他的事, 他只是个书生,又不会武功,出去肯定得出事。 “就当是道歉吧。” 萧玦带着暖意的微笑, 可是在这层微笑中还带着些许苦涩,他知道她有多爱赫连胤,就像自己有多爱她。如果这样做能让她不痛苦,死又有何惧? 侍卫给萧玦放行,萧玦接过白子绛手中的萧氏令,依旧是笑着:“回去吧,你放心他一定会平安。” “你也要平安。” 萧玦背对着白子绛的身体微微一颤,哪怕是只当做朋友的关心,都能让他有所触动。 绛儿,你不懂我有多心疼你。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白子绛冲着萧玦的离去的背影喊着,这一世她终究是负了他,他承受着痛苦去救她的男人。 萧玦,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秋日的风吹过开阔的边疆,洗涤着血腥与污浊,可是南飞的大雁再也送不回离家的战士。 白子绛低头叹息着,倘若没有那一次见面,你是不是会过得更好。 这时一个婢女出现在白子绛身后,她的仪态高挑,看着不像寻常人家的婢女。 婢女淡笑着道:“风陵王妃原来在这里,奴婢找了您好久,我们王妃想要见见你。” “王妃?” 婢女解释着:“我们王妃,是您的姐姐呀,王妃就要离开京都,以后怕是难以见到你了,所以想要和您好好告个别。” 白子绛本已经不想再见白子锦了,她根本就已经不顾惜什么姐妹之情了,只是白子锦心高气傲,赫连習又是一个拈花惹草的,她怕是过得也不好。 罢了,就去见见她。 “王妃请。” 婢女领着白子绛进了府中,七拐八拐带着白子绛去了一间僻静的屋子,白子绛打量着四周觉得不对劲。 白子绛问道:“这是哪里?你家王妃呢?” 婢女欠身道:“王妃说不喜欢人多打扰,所以选了这里,您稍作休息,我去请王妃。” 婢女诡秘一笑,见白子绛坐下后,出去后顺带着锁上了门。 白子绛觉知不对劲,起身敲门:“为什么锁门?开门啊!” 婢女在外头道:“王妃稍等片刻,待会儿就知道了。” 那婢女/阴阳怪气的的声音让白子绛觉得自己应该是中计了,看来是故意把自己引来的。 可是白子锦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不是她…… 白子绛环视着屋内的陈设,屋内虽然简朴但是干净齐全,榻上面的铺子看着都像是新的。连同桌上的茶具也是一尘不染,这地方应当是没有人居住的,为什么要打扫的那么干净? 白子绛坐在椅子上等了许久,总算是听到了外头的声响。 “王爷。” 婢女打开了门,进来的是赫连習,赫连習穿着蟒袍面色淡漠,他的手上握着一把长柄的宝剑,他要做什么? “原来是岭南王,请我来的。” 白子绛冷哼一声,早该知道这个时候白子锦不可能请自己,果然是赫连習的圈套,可是他为何要找自己? 赫连習顺手关上门,他换换靠近白子绛,打量着她脸上微怒的神情,淡淡一笑:“绛儿妹妹看我一点儿也不高兴?” “岭南王注意你的身份,我现在是你皇婶。” 白子绛此刻都是阴沉着脸,她不喜欢赫连習对自己的无礼态度,以及前世的种种让她无法对赫连習抱以一丝温和的态度。 赫连習自顾自的坐下,他托着脸侧看着白子绛,轻蔑道:“啧啧啧,怎么对我这般冷淡了?看来赫连胤的功夫不错啊,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岭南王请您慎言。” 赫连習轻笑着,有一丝嘲弄:“你知道外面就要变天了吗?” 白子绛攥着拳头,想着大概是赫连珩造反了,他果然还是和前世一样收到了赫连習的利用。 如今可谓是内忧外患,赫连習再这样的时候满脑子还都是他自己的利益。 “你做了什么?” 赫连習起身,他靠近白子绛吸吮着空气中弥漫着的她的香气,他的眼神带着贪婪:“赫连珩造反,就在刚才。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听人说你就在城门口,你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若不是找我人把你带来这里,你恐怕就要香消玉殒了。” “太子怎么可能造反?他已经是太子了!” 面对白子绛的质问,赫连習撩拨起白子绛肩头的一缕青丝,小声的诡秘道:“因为欲望不足,因为他想登基称帝,他现在应该已经蹲在大牢里听候发落了。” “你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放过吗?” “亲哥哥?”赫连習嘲讽道:“他不是,总是装成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去打动父皇,让父皇心疼他,爱护他,简直恶心之至。听说皇后娘娘哭晕过去了好几次了,如今皇上被容妃迷惑,很快皇后怕是不保。” 白子绛后退一步,她厌恶赫连習的靠近:“所以呢?你打算不顾及一切,只想要皇位是吗?” “当然不是。你放心我不会动白家,因为你,我可以放过白家。只要我当上太子,只要你们都向着我,一切都好说。” 白子绛冷哼道:“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白子绛抬头要走,赫连習忽然冲上来从身后抱住白子绛,他抱的紧,无论白子绛怎么挣扎他都不肯松手。 “放开!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赫连習的头偏向白子绛的脸庞,他靠在白子绛脸庞,小声道:“别走,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我要你看着,看着我改变局势。” “赫连習!你弑父杀兄日后一定会遭报应的!” 赫连習脸上却出现了惊喜之色:“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你知道我想做的一切。赫连胤上来战场,肯定是回不来了,你不如跟我。” “呵,”白子绛不屑冷笑着:“你这样做对得起二姐吗?” “我无需对得起任何人,因为他们也不过是在利用我。你那个心高气傲的二姐若不是想当皇后,怎么可能会嫁给我?她那么虚伪还要我对她真诚吗?” 赫连習似乎看得很透彻,他不在乎世俗人如何评价他的行为,他只是一味地想要得到渴望的东西。 “我也不爱你,你得到我又有什么用?” 白子绛嘲讽的推开赫连習的束缚,此刻的赫连習既可笑,又可悲,他自以为得到了这一切就可以幸福吗?只不过是很残酷的惩罚罢了。 赫连習也不生气,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我知道啊,从看到你价格哦赫连胤那一刻我就懂了。不过,我就是喜欢抢别人的,从小我就抢不过他们,如今欠我的他们一个都别想逃掉。” 这男人怕是疯了。 赫连習给自己到了一杯茶,看着站在门旁的白子绛一饮而尽:“你喜欢这个屋子吗?我特地叫人打扫干净的,这几日你就乖乖呆在这里。” “当然,”赫连習眼底闪过一抹杀意:“你也可以选择不听我的,偷偷离开这个屋子。如今赫连珩倒了,皇后失势,你只要敢走我就敢让东寅府血流成河。” “禽兽!” 白子绛靠在门上,她太清楚赫连習的为人,他一定是说到做到的。 “绛儿,别执着于赫连胤这个废物了,你以为他真的可以逆转乾坤吗?那可是君珞翎,鬼面阎王。做他的对手,就没有活着回来的。” 白子绛捏紧拳头,压着牙关道:“他若是输了苍梧国就完了!难道那个时候你还能独善其身吗?” 赫连習忽然仰面大笑:“哈哈哈,绛儿你太天真了,君珞翎不过是迎合着代晩抒,代晩抒想要什么?不就是你吗?到时候我让代晩抒来京迎娶你,再杀了他。至于君珞翎,到时候我和他平分西凉。” “你才是天真!” 白子绛不屑道,赫连習真的以为君珞翎想要的只是西凉和苍梧互相残杀吗?君珞翎要得是整个天下,他怎么会甘心受赫连習的摆布! “那我们等着瞧吧。” 赫连習站起身靠近白子绛,他把手里的茶水递给白子绛,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些许嘲讽:“我很期待看你抱着赫连胤的尸首痛苦的表情,那比任何一幅画都会来的美。” 作者有话说:  此文建议养肥看。 第53章 那日之后, 整整七天, 白子绛被锁在赫连習所精心布置的房间里, 每日都会有丫鬟前来告知朝廷里发生的事情。 其中就包括了赫连珩的造反的后续, 赫连珩被剥脱了太子头衔,幽居在东宫中,东宫如今成了人人避而不谈的冷宫。 赫连珩下马,皇后病重,宫内宫外都是要变天的了,但真正让白子绛揪心的是父亲白长宗,他现在一定是左右为难。 一方面白子锦是他的嫡女, 另一方面是太子的倒台,此刻他只能选择沉默,只有这才能保住白家。 可按照父亲的性格坐视不理不像他的风格。 “我要见赫连習。” 白子绛冷眼对着眼前的婢女,此刻只能服软去求赫连習,哪怕是给父亲带句话也好。 婢女似乎很惊讶:“王妃愿意见王爷了?” 这话听着有些歧义。 白子绛也懒得很婢女废话,只是静静等着赫连習过来。 听这两天府内的动静,白子锦似乎是和赫连習大吵了一架,白子锦迟迟没有出现, 怕是也被赫连習关起来了。 赫连習推门进来的时候, 脸上似乎带着些许泪痕,眼睛有些红肿, 像他这样蛇蝎心肠的人,也会哭吗? “岭南王这是怎么了?” 赫连習淡淡一笑:“皇兄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身为他的弟弟, 自然要去求求情。” 猫哭耗子假慈悲。 白子绛又道:“我想见见白子锦。” “那怕是不行了,她刚流产,见不了你了。那个女人满脑子的皇权富贵,这次我便是要告诉她谁才是天下未来之主。谁可以随意操控她的命运。你是不知道,前几日她还像只发狂的老虎,现在瞬间变成了一只不敢蹦跶的兔子。” 赫连習说得轻描淡写,好像掉的并不是他的孩子,他只是淡然的找了椅子自顾自的坐下。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为什么这么对她?利用完就甩,赫连習你真恶毒。” 白子绛有些诧异,虽然她早就知道白子锦根本不是赫连習的对手,果然还是折在他手里了,只是没想到,赫连習这么狠。 赫连習挑眉看着白子绛道:“没什么,她想当皇后总要付出些代价的。我可以满足她当皇后的愿望,至于嫡子就免了,我这一生最厌恶嫡子。你不也是吗?” “呵,”白子绛冷哼道:“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我再讨厌白子锦也绝对不会害她,她终究是我的姐姐。就像赫连珩,就算你杀了他,也改变不了他是你长兄的事实。可怜他一生都信任你,你却如此待他。你这样就算得到了权利又如何?不照样是个无人爱戴的孤家寡人。” 赫连習不怒也不笑,只是淡然的坐在椅子上,冷眼瞧着白子绛:“你们白家的姑娘就是嘴硬。” “别再伤害她了。” 赫连習冷笑:“我可以认为你是在求我放过白子锦吗?” “你们毕竟是夫妻了。” 赫连習不说话,他的眼神里除了野心就是漫无边际的冷漠。前世白子绛已经较量过他的狠辣,这一世哪怕知道改变不了赫连習登基的可能,也希望他能善待白子锦,善待白家。 “白子绛,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善待白子锦,我还会善待白家,白家依旧可以屹立不倒。” 赫连習站起身缓缓走进白子绛,眼底带着一丝诡异的神色:“从今以后你都听我的,只要能让我得到这天下,我自然放过他们。” “你到底想我做什么?” 赫连習缓缓开口:“前线传来战报,君珞翎的大军已经击溃了白子尘的军队,听说一夜之间都消失无踪了,白子尘和赫连胤如今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不过我想,八成是死了。你也知道,君珞翎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白子绛听着赫连習的话字字诛心,她的身体仿佛一下子被抽空,脚底都变得软绵绵的动弹不得。他不会有事的,他说过的…… “明日你就和白子锦一同入宫去见父皇,说你愿意为了两国和平远嫁西凉,同意和亲解决此事。” 赫连習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白子绛,他想从她的表情中读懂她现在所想的一切,他很好奇她会不会为了白家放弃她所爱。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赫连習冷哼着:“你可以拒绝,那么接下来,我就只能说白家和赫连胤是乱臣贼子,私自发兵,意图扰乱苍梧国和西凉国的关系。到时候,赫连胤和白家就不是救国的功臣,而是叛国的小人。你看着办吧。” “卑鄙。” 白子绛捏紧了拳头,她第一次觉得赫连習完全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而自己毫无反击之力。 “那就按我说的去做吧。为了白家,为了赫连胤。” …… 次日, 白子绛和白子锦坐在一个轿子里,轿子外都是赫连習的亲卫兵。白子锦和以往不同,她面色惨白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 这已经不是白子绛认识的那个白子锦了,虽然她知道赫连習得到了所要之后一定不会善待白子锦,她也知道现在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可还是会莫名难过。 见到皇帝赫连燊的时候,他似乎苍老了很多,有气无力的坐在龙椅上看着站在下面的白家姐妹。 “有事吗?” 白子绛刚要开口,白子锦抢先道:“皇上,白家和风陵王为了此次战事生死未卜,请求皇上开恩寻他们回来。” 赫连燊似乎很为难,他又看向了白子绛问道:“风陵王妃也是这么想的吗?” “皇上,虽然此次战事看着是因为苍梧国的悔婚,但实际上这不过是一个借口,哪怕我真的嫁给了代晩抒,君珞翎也一样会攻入苍梧国,尤其现在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哦?”赫连燊微微挑眉。 白子绛继续说道:“君珞翎要攻城,因为他的野心是天下,虽然说他战无不胜,但生而为人就会有缺点。打败他最好的办法就是离间他和代晩抒之间的关系。高处不胜寒,越是强大越是孤独和多疑,只要让他觉得代晩抒不可靠,他就不会偏帮代晩抒。” “那要怎么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今我们连靠近他们都困难,怎么离间?”赫连燊疑惑道。 “皇上,我愿意嫁给君珞翎。” “你在说什么?”白子锦没忍住怒斥道:“君珞翎嗜血如命,他不会因为你是个女人就手下留情的!” 赫连燊陷入了沉思,他看得出来代晩抒是真的很在意白子绛,若是把白子绛献给君珞翎,他一定不会愿意的,到时候他们的联盟就会不攻自破。 只是这是一招险棋。 白子绛跪在地上,垂头道:“皇上,臣妇的夫君如今生死未卜,只要能救他救百姓于水火,臣妇愿意去送死。” “白子绛!”白子锦怒吼着,她拦着白子绛冲皇上道:“父皇,四妹胡说八道的,您不要听信她的话。君珞翎自打出生到现在从不允许任何女人靠近,更何况是已经嫁过人的……” “好了别说了。”赫连燊此刻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要能救现在的苍梧国,他可以不惜代价。 他不能看着这无休无止的战事在这么打下去了,苍梧国的百年国运不能毁在他的手上。 赫连燊看向白子绛道:“只是你这样牺牲,真的没有别的所求吗?” “有,”白子绛终于等到了赫连燊的这句话:“我希望皇上您能答应臣妇,送我父亲白长宗携一家告老还乡。” “你说什么?”赫连燊没想到白子绛会是这样的请求,白家确实是太过强盛以至于让赫连燊不安心,可是如今的苍梧还是离不开白家的。 赫连燊有些左右为难,白子绛继续道:“父亲年事已高,母亲和祖母身体也一直不好,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 白子锦知道白子绛这是在保白家,如今白子尘这个唯一的男丁不知生死,父亲母亲定是伤神,再加上赫连習狼子野心,一味的用白家压迫白子锦,她也希望白家可以脱离这一切。 “儿臣也觉得,白家已经没有以前那样可以为父皇分忧了,请皇上下旨送父亲回乡安度晚年。” 白子锦跟着白子绛一唱一和,赫连燊也不好拒绝,能彻底这么拔出白家的势力对于赫连燊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好,朕答应了。” …… “白子绛!谁允许你,违背我的意思?”赫连習知道消息的速度比风还快,白子绛刚下轿子就看见了怒气冲冲的赫连習。 “岭南王,说话放干净,我是你皇婶。皇上让我回府准备,就不必你的人送我了。”白子绛冷眼看着围着自己的岭南王的亲卫兵。 赫连習刚要走近白子绛,白子锦拦在了二人中间,她冷眼看着赫连習道:“王爷自重。” “很好。” 赫连習咬牙切齿的说完这两个字,瞪了一眼白子锦,一甩袖扬长而去。 白子绛看着白子锦的背影,小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白子锦的声音冰冷生硬:“现在你应该担心担心你自己,你是去送死的,不是去享清福的。” “你若过得不快乐,不妨告诉我。” 白子锦的语气渐渐变得有些柔和,她的眼里闪着一丝绝望,她的声音沙哑:“白子绛,我真的很讨厌你,但我从来没想过让你死。” “我知道。” 白子锦微微看向天空,淡然道:“我犯的错,我自己的罪过我自己会去赎罪。” 第54章 京都的雨来的突然, 乌黑的朦胧天色看不出已是清晨。 白子绛面对着镜子,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 从前有父亲护着她, 后来又有赫连胤保护她,可如今的局势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白子绛身穿嫁衣,袖口中藏了一把短小的匕/首。她虽然不了解君珞翎但她了解代晚抒,既然他选择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她们之间仅有的那一点点的友谊也就不复存在了。 “该走了。”门外的宫女提醒着白子绛。 皇帝赫连燊似乎是害怕白子绛会临阵脱逃还特地派了人监视着。白子绛刚要盖上盖头,却忽然听见门外聒噪声,似乎是听着来者不善。 果然一名带刀的侍卫冲了进来, 二话不说派人抹了门外几个宫女侍卫的脖子。那侍卫明显是冲着白子绛来的,那侍卫腰间的令牌引起了白子绛的注意,这分明就是岭南王的人。 “王妃请吧。”那侍卫还算是恭敬,行了礼语气虽然生硬些却始终不失礼仪。 此刻这个时候赫连習要见自己怕不是什么好事,白子绛跟在那群人身后入宫去见赫连習,一路上遍地都是尸骸,鲜血一直从皇宫里流到了城中,大雨都冲刷不去那浓重的腥味。这些倒在血泊中的有些是宫女太监, 有些是侍卫士卒, 甚至还有部分身穿官服的官吏。 宫里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待嫁的这几日白子绛算是被赫连燊圈禁起来了,谁也见不得也出不去, 更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走到了正殿,那已经不是过去的正殿了,血染了整个大殿, 东西散落一地,连匾额都歪斜。而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正是赫连習。 赫连習手里拿着金樽,衣衫不整,手臂上还有伤痕,他的眉眼轻飘飘落在白子绛的身上,手里的金樽缓缓放在案上。 “你看没有,这个皇城对我来说早就是赤手可得。” 赫连習的眼中满是冰冷和绝情,他就像是一个发了疯的人,肆意的毁坏着这座皇城里仅有的安宁。 “你如愿了?”白子绛不禁冷笑,一个人居然会愚蠢到错把孤独当做救赎。 赫连習摊开手对着白子绛,肆意的冷笑道:“你看看这双手,我用它狠狠地把剑刺入了我父亲的胸膛。如今我可以坐在他的椅子上嘲笑他,讽刺他,他的一切我都可以否定,就像是过去他否定我那样。” 赫连習缓缓起身,一步一步从龙椅上走下来,他戏谑地看着白子绛的脸,一字一语道:“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君珞翎退兵了。你的夫君果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居然能说动君珞翎。不过呢,还有个坏消息,那个叫.......哦,萧玦的。他死了。” “你说什么?”白子绛的手微攥紧,萧玦只是去传口信而且也有人保护他,他怎么会? “那个傻子啊,他绑架了柳昭雪,柳昭雪虽然是赵澈的皇后,可是君珞翎可是对她一直都是念念不忘的。动了君珞翎的人,多少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杀了他。”赫连習靠近白子绛,在她的耳畔不断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他杀了他。” “赫连胤也是个冷血的,就这么把他给出卖了,不过也是谁会对自己的情敌手下留情。” “你胡说!” 白子绛不相信赫连胤会出卖萧玦,就算他不喜欢萧玦但也不会这么对他,更何况她和萧玦根本就不可能,他们明明就是....... “看看你的小脸,皱成一团,你就那么在意萧玦的死?你就不关心赫连胤要回来了?” 赫连習阴阳怪气的样子让白子绛清楚的知道他不会就此作罢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已经得到皇位了,何必还要苦苦相逼。” 赫连習的手抚上白子绛的脸蛋,紧紧捏住她的脸,顿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道:“怎么办,我就是见不得赫连家的其他人过的比我好。凭什么他就可以有人记挂。” “不是没人记挂你,是你自己不值得别人记挂,你是怎么对待我二姐的,又是怎么对待你的父亲和兄弟的?赫连珩虽然不聪明但他从未亏待过你。” 赫连習松开了手,他就知道白子绛嘴硬,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跟自己低头服软。 “我没杀赫连珩,也没杀你姑母,我只是把她们关在了冷宫里,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我记得赫连珩对我的好,可是这份好就像是你施舍路边乞丐一样,没有分别。我赫连習堂堂皇子,何须他的可怜和施舍?至于你的二姐,我与她不过是各取所需,我会许她皇后之位,母仪天下,我没有亏欠她。” 赫连習似乎是有些累了,仰面闭目朝天,呼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可以放过所有人,只要你答应我,和赫连胤和离。” “和离?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白子绛算是听明白了,赫连習可以放过其他人唯独不愿意放过白子绛。 “他马上就要还朝了,一个能说服君珞翎退兵的王爷能在百姓心中树立多大的威信,你自己清楚,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绝对不会让人抢走。” 白子绛的宽大的袖口中里还藏着那把匕/首,她捏紧了匕/首,道:“我想你误会了,他不会与你争夺什么,只要你放过他,我会带他走,我们可以衣锦还乡,你不会再见到我们。” 赫连習走近白子绛一把抓住白子绛的手腕,将她隐藏的匕/首取出来,嘴角带着不明深意的浅笑,他的目光仔细打量着这把匕/首,最后抵着自己的胸口问白子绛:“你是想杀我吗?” “我不想。我从不想杀任何人,也从来没曾想过卷入此次是非之中。我想向我三姐白子楹那样平平淡淡遇一人白首。” “那,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 赫连習说完这句话之后,心中也是嘲讽自己,自己明知道不可能却依旧是说了那样让他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 “你要的从来都不是我。” 赫连習爱的是权利,他太渴望权利带给他的安全感,他被欺压了太久了,以至于最后迷失了自我。 赫连習放下匕/首,苦笑道:“说的也是,不过你这把东西要是想用来对付君珞翎的话,就是在做梦了,我敢打赌若不是我谋权了,你若远嫁,还没见到君珞翎,就会被他的手下杀死。君珞翎向来不近女色,你这点伎俩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你误会了,这把匕/首不是用来杀君珞翎的,我知道我动不了他,更何况杀了他对我来说没有好处,赵南国还有傀儡皇帝,不会轻易放过我。这只是我用来为了不被侮辱,自裁用的。” “蠢货!” 赫连習怒斥道,一把将那匕/首掷了出去,金属落在地上的声音和门外的雷雨声,声声入耳,交替的电闪雷鸣一道又一道似是要滑坡天空。 白子绛也不反驳,只是苦笑着:“我是蠢货,是愚人,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心存一点善念。可是你呢,你那么聪明时时算计,你过得又是什么样的日子?” “白子绛,你以为我真的不会对你怎么样吗?杀了你,可以让赫连胤痛苦很久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对痴男怨女能有多痴情!” 赫连習算是被白子绛彻底激怒了,他对着后头的侍卫命令道:“把她给我压下去,关进天牢,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去看她,我便要看她如何自生自灭。” 后头的侍卫似乎是有些迟疑,这侍卫跟了赫连習有很长年岁了,知道赫连習此刻说的都只是气话,可是若倘若真的伤了白家四姑娘,那岂不是自己的罪过了? 眼瞧着侍卫没动,赫连習更加生气,怒斥道:“愣着做什么?” “你不用为难他们,我自会走。” 白子绛回头跟着那侍卫出了大殿,大殿外的大雨倾盆,打湿了衣衫,裙摆在血迹中被沾染,赫连習看着白子绛离开的背影,忽然倒在了地上。 她说的都对,她说的每一话都刺痛了赫连習的内心,他不喜欢被人看透,不喜欢让人知道他的落寞。 赫连習拔出剑,一刀一刀用力划在大殿的红柱上,那每一道划痕都是他自己再问他自己,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他恨,恨这世间无人爱过他,恨这世间对他如此惨忍。 “王妃.......” 白子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殿外,其实她一早就知道赫连習派人去接了白子绛。她怕出事情这才一直呆在暗处观察。她不是第一次见赫连習暴怒,但是是她第一次见他暴怒之后冲着自己发泄脾气。 白子锦身旁的小宫女瑟瑟发抖,看见在殿内随时都有可能发狂的赫连習,根本不敢靠近。 “呵。”白子锦忽然冷笑:“原来你也有得不到的东西。” 赫连習闻声看向白子锦冷漠的脸,他的眼里满是血丝,嗜血般的通红,冷声道:“怎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白子锦从宫女手上端过那碗汤羹走向赫连習,道:“听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不管怎么样都得吃一些,不然明天的登基大典你总不会要这样去吧。” “你是在关心我?”赫连習有些嘲讽道。 “我不想当皇后第一天,被人笑话。你最好打起精神来。” 赫连習冷眼瞥了一眼那汤羹,又道:“不为你的好妹妹求个情吗?” “与我无关。” 这句话似乎不单单是说给赫连習听的,也是白子锦说给自己的。 第55章 牢里只有微弱的光芒, 以及随处都是的腥臭味, 白子绛躲在暗角, 此刻的她除了等待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萧玦的死对于白子绛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阴影, 他是为白子绛而死的。或许白子绛的出生就是一个不幸的开始,这才会让她身旁的人都受到了磨难。 白子绛的泪眼有些朦胧,神色也有些恍惚,只是细微处听见有脚步声靠近。牢门被打开,进来的女子衣着华贵,那凤袍有些细微的刺眼。 “你现在这样算什么?等死?”头顶上传来白子锦的冷嘲热讽。 白子绛坐在角落里,歪着头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淡笑着:“二姐,我在想为什么都第二次了,我与你还是这般纠缠不清。我们没有三姐那样的好运能嫁个如玉郎君,也不如五妹洒脱快意。到底是什么禁锢住了你我?” “我看你是要得失心疯了。白子绛,我给你个机会,赫连胤很快就要到京都了,现如今赫连習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杀他。只要你听我的,我就放你们走。” 白子绛缓缓起身看着白子锦的脸庞, 她身上虽然胭脂水粉一样不落, 却是满脸的漠然。 “倘若我走了,你怎么办?你知道赫连習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会放过你吗?”经历过前世的白子绛很清楚赫连習心思和城府极深, 他不会任由白子锦摆布。 “呵。既然如此,白子绛你便自求多福。” 白子锦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她便知道她这个四妹妹就算是死也不会听她一句话。 白子锦走了, 就像是带走了这牢中的最后一丝光芒。 赫连胤的大军赶到京都的时候,赫连習就以“叛军”的名义想要拿下赫连胤。 不过让赫连習想不到的是,赫连胤的将士们都是一帮死士,除了赫连胤的话,谁的话都不听,更别提要取赫连胤首级这样的话。 赫连習盛怒之余,便搬出了白子绛威胁赫连胤,只要赫连胤不投降,明日午时便拿白子绛的鲜血来祭天。 赫连習很决绝,刑场就被安排在了城楼下,所有的军队都围在那里。上刑场的时候,他拽着白子绛的手,亲自拖着她上去。 白子绛在牢里带了些日子,面容变得逐渐有些憔悴,赫连習忽然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着她又一次郑重其事的问了一遍:“只要你现在求我一切都还来得及。” 赫连習捏的紧,白子绛只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要被他活活给捏断。他眼底的愤怒和绝情白子绛都一丝不落的尽收眼底,也包括隐藏在眼里深处的那不易让人察觉的绝望和一丝丝的渴求。赫连習这一生都充满了阴谋和欺骗,他把自己泡在一坛毒酒里,他酝酿着自己浑身的毒刺,到最后不仅扎伤了别人,也让自己变得遍体鳞伤。 到现在,他得到的那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好像是假的。 “赫连習,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执迷不悔。如果你认为血流成河刀剑相向可以改变你的内心的话,你就错了。我曾经也单纯的认为,我已经知道了未来会发生什么,我知道只要我去努力一定可以改变什么。可是现实告诉我,并不是这样的。是,我在改变,未来也在改变,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未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可以改变现状,可你改变不了人心,你如今的行为只能让你的人民对你大失所望。” 白子绛不畏惧死亡,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只要父母兄弟姐妹们能好好活着,对于她来说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生来就背负着罪恶,生来就不值得被原谅,能善终是上天怜悯,不能善终也是情理之中。 “你别以为,你死了一切都会结束。你一死,我便会追杀白长宗。我要让你白家,让你东寅府,让这个从前威震四方的府邸,带着这群人陪着你一起死。”赫连習靠近白子绛,他的语气中带着威胁和恐吓。他清楚地知道白子绛到底在乎什么,现在的他已经被怒火冲烧了理智。是,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这群人依旧幸福的话,他赫连習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生也好,死也好,哪怕是失去这个国家,他都要这群曾经高高在上,碾压着自己的人陪着自己一起入黄土。 “我父亲已经没有什么实权了,他不过是个暮年的老朽,他也是你的老丈人,你何必这样?我可以劝赫连胤退兵,只求你不要再让这个国家遭受风雨。” 白子绛的服软让赫连習眼里闪过一丝喜悦,他喜欢这种祈求的语气,就像过去他曾经也是那样卑微过。 赫连胤的军队已经闯了过来,如今已经近在眼前了,坐在马上的白子尘第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妹妹。 白子尘下马刚要上前被赫连胤拦住了:“站着别动。” 赫连習的手上已经拔出了剑,两边的都有着视死如归般的气势。 “别杀她。”赫连胤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们分别的这几个月,赫连胤的脸上已经有些稀疏的胡渣子,他的眉目比起过往更加的深邃沉稳,他浑身的铠甲宣告着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躲躲藏藏的风陵王。 赫连習已经拔剑,他的剑距离白子绛的脖子不过几毫厘,只要他轻轻一动,白子绛便会香消玉殒。 赫连習身上的龙袍在阳光下闪烁着尊贵而又瞩目的光芒,他不怕死,从他出身的那一刻起他就渐渐地将自己的生命溶于对权利的渴望中。他愿意死在权力之下,也不要浑浑噩噩就这一生。 “这把剑是父皇赐给我的,这是我这一生中他给我的第一件礼物。比起他送给赫连珩的东西来,这东西实在是太不起眼了。他拥有了一切权利尊崇包括美名,可只有我知道,他根本不配。于是,我用这把剑刺向了自己的父皇,刺在自己兄长的身上。他们的鲜血染红了这把剑,他们死了却依旧可以以皇帝和太子的礼仪下葬。权利,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一课都陪伴着他们。”赫连習一字一句的说着,他的眼底带着嘲弄和不屑。 “白子绛是无辜的,你要是恨,可以冲我来。”赫连胤上前一步,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白子绛的脸上。 不过是短短几月,白子绛的脸上却显得毫无血色,瘦弱无骨,跟那些一路上遇到的差点饿死途中的村妇毫无区别。她已经没有了,东寅府四小姐养尊处优下的样子,赫连胤的喉结微微抖动,他的内心完全没有他表面的冷静。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无辜?”赫连習忽然仰面笑了起来:“这世界上的哪个人不无辜?那些陪你上战场的人不无辜吗?那些饿死在路上的流民不无辜吗?可是无辜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可怜而来怜悯你!如果你一辈子都是个废物的话,那就是死不足惜。” “赫连胤,别管我。”白子绛微微抬眉,长时间呆在牢里,不见天日,此刻她的眼睛在这刺眼的阳光下根本无法完全睁开。 白子绛的语气那般虚弱,听在赫连胤耳中,让他无比的心疼。他曾经说过要给她幸福,要让她比三姐白子楹更幸福。可他到底还是失言了,他没有办法像辰冥那样远离朝中,也不能像云墨和方旭那样带着心爱的人云游四海。他到底也是输给了权利,如果他一早就带她走,或许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你要是真的想杀,杀我吧。”赫连胤走到赫连習的面前,二者对视,电光火石之间,赫连習举起剑架在了赫连胤的脖子上。 “别着急,你们都活不了,今天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了。” 赫连習的剑一点一点靠近赫连胤的肌肤,他想从赫连胤的脸上看到一丝丝的恐惧,可现实让他大失所望。 赫连胤和白子绛一样,根本不怕死。 赫连習愤怒之余挥剑而起,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从一旁闪现过来,黑衣人的衣袖中隐藏的剑将赫连習的剑击落在一旁。 那个身影挡在了赫连胤的身前,随即从白子尘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绛儿!” 白子兮的声音穿破的杀气腾腾的对立士兵们的列阵。 白子尘看见完好如初的白子兮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他并不知道他的妹妹根本没有死。 而此刻站在赫连習面前遏制住赫连習脖子的人就是云墨。 赫连胤立即作出反应,捡起地上的剑刺向被遏制住的赫连習。 一切都只是瞬息,周围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赫连習就已经倒下了。 赫连習的鲜血染红了他的龙袍,也染红了这条长街。 他的眼睛望着那热烈的太阳,最后嘴角却带着一丝嗜血的微笑:“赫连胤,你与我并无不同。” 赫连習死了,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中。赫连習后面的军队见状立马放下了武器,选择了投降。 白子绛好容易回过神来,站在她身旁的白子兮已经泣不成声。 白子绛回过头,在那最远的地方高高的城楼上,那明黄色的倩影冷漠的看着这一切,随即消失在城楼上。 第56章 白子兮几乎是扶着白子绛回的东寅府, 此刻的东寅府里, 比起过去多了寂静和落寞, 府邸里的人都已经被遣散, 只有那回廊深处的一片小竹林依旧是郁郁葱葱的。 白子绛的环视着屋子的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往常却又不像是往常。五妹白子灵离家多日一直没有了音讯,三姐白子楹嫁去了荆州辰家,二姐嫁入皇室如今被迫守了活寡,说到底都是皇室和东寅府自相残杀的结局。 东寅府到底是散了,她曾经以为只要自己不重蹈覆辙,这个家就永远会在。 白子尘和赫连胤带着军队已经冲进了皇宫, 白子兮和白子绛之所以没有跟着去,一来是因为白子绛身体怕是支撑不住,二来她们有愧于白子锦,她们无颜面去面对她。 堂上的桌椅已经有些积灰,白子兮用衣袖擦拭着椅子,扶着白子绛坐下,白子绛看着这里,口中含着些许哭腔道:“长姐你还记得吗?就是在这里, 爹第一次罚了白子灵。也是在这里, 我被爹关入了白家祠堂,白家祠堂真冷啊, 四面都是风,就算是躲也躲不掉。” 白子兮低着头,眼底带着些许感慨但更多的也是难过, 她冲破了家族为了安排的牢笼,同时也彻底的拆散了这个本来完整的家族。从那以后她都不敢说她是白子兮,只能说自己叫子兮,她心里也是后悔过得,后悔自己的冲动,但她又庆幸,庆幸自己选择了离开,否则现在面对这些惨状的人就是自己,而白子锦的下场也就是她白子兮的下场。 “二妹她太傻了,明明我们都劝过她的,可她就是不听。” 白子兮虽然嘴上说着白子锦的不是,可心里更怨恨自己,她毕竟是家中长姐,舍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依旧是愧对于父母。 “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白子绛的声音虚弱而无力,她的眼睛也有些恍惚。 “我和云墨商量好了,父亲已经告老还乡,我也已经通知了你三姐,你三姐说会替我们照看好父母。” “你不打算再见见父母吗?”白子绛看向白子兮的侧脸,白子兮也清瘦了不少,这段时间的奔波也让她身上本来有的尊贵和娇气消磨的所剩无几。 “我想,但我不敢。我欺骗了他们,哪里还敢去见她们,我会差人送东西给你三姐,让你三姐代为转交。” “姐,你是不是后悔了。” 白子绛了解白子兮,她一直都是家中温文尔雅孝悌的代表,家中没有一个人可以同她相比稳重和矜持,她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想来除了知道的人其他人是不会相信的。白子兮这一生都没有让东寅府的老人们失望过,她是尊贵的,她是高雅的,她象征着东寅府对女子的要求和崇高的理想。 也正是因为有了白子兮,白家的其他姐妹们才显得轻松了很多,对于她们没有太高的要求,她们无拘无束,这才养成了白子锦的桀骜,白子绛的任性,以及白子楹的纯洁、白子灵的欢脱。 “我们都回不去了,这大概就是真的长大了吧。前几日我收到了你三姐的书信,你三姐已经平安生下了长子,说实话我还是羡慕你三姐,她是我们中最安逸的了。” 白子兮感慨着,白子绛却不语,前世的白子楹是五姐妹中最不幸的一个,这大概也是上天轮回给她善良的一个最好的答复了。 京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刚登基不久的赫连習死在了自己皇叔的手上一时间群龙无首,而赫连胤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以他现在这样的身份根本没有办法上位。 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白子锦居然说她怀孕了。 白子锦是白子绛的姐姐,赫连胤不能把她怎么样,可这么一来他原来的计划就都被打乱了。 白子锦的手轻轻抚摸着身旁的龙椅,而站在下面的就是杀死她丈夫的赫连胤,以及她的亲哥哥白子尘。面对自己的哥哥,白子锦的眼中带着恍若隔世般的冷漠,她恨她的哥哥,恨他这一辈子都没有真正的像一个哥哥对妹妹那样对待过自己。白子尘所有的好都给了别人,唯独没有给她。 “锦儿,别犯傻了,哥哥带你回家。”白子尘的语气有些哽咽,看到自己如今憔悴的妹妹,他的心里是一阵阵的抽痛,他身为长兄,可底下的五个妹妹,他一个都没有照顾到。父亲说得对,白家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倔,她们都是不依赖别人的,她们都选择自己面对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回家?”白子锦忽然仰面冷笑起来:“我还有家吗?我已经没有家了,你们都放弃我了!你们所有人都放弃我了!” 白子尘上前一步道:“父亲母亲还在等你回去,跟哥哥走吧,我们离开这里,我保证你会过得比现在快乐很多。也是为了你的孩子,你希望他跟你一样卷入这场永远不会停止的权利斗争吗?” “只要,我怀的是个皇子,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而你们不过是一群叛党,怎么哥哥是打算用你手上的剑杀了我吗?我死了你们才有可能得到我身后的这把龙椅。”白子锦的目光瞥向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赫连胤。 赫连胤良久才开口道:“既然你想当太后,也可。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生下来的不是儿子呢?国不可一日无主,这不是儿戏。”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白子锦的眼神逐渐变得毒辣,她的嘴角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浅笑:“你想要这个,可你不能,你想要一个傀儡皇帝。可是赫连胤你懂白子绛吗?你有去问过她,她想要吗?她希望吗?” 赫连胤沉默不语,其实他的心里明白,白子绛更希望的是远离朝廷,可如今赫连家的人所剩无几,赫连胤的身上不管怎样都流淌着皇家的血脉,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赫连家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就这么拱手送人。他身体里流淌的高贵血液,不允许他做出这样冲动的决定,这是愧对祖先的事情。 白子锦一步一步,从上面走了下来,她看着兄长脸上失望的神色,笑意依旧:“兄长,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我早就知道我的结局了。如果你回去了,烦请跟父母大人帮我道个歉。” “风陵王,我可以满足你对权利的一切渴望。我只求你一件事情。” “你说。” “天渐渐凉了,她畏寒,记得让四妹多加件衣服。” 白子锦说着一步步离开了大殿。 齐天元年一月,大雪。 被尊为太后的白子锦在仁寿宫诞下一名男婴,取名:赫连离。 同年赫连离被赫连胤抱上了龙椅,赫连离登基,风陵王赫连胤被尊崇为摄政王,以及皇帝的老师。 而这段时间赫连胤都没有见到白子绛,白子绛自己一个人呆在东寅府里,赫连胤几次都去见她,她却次次闭门不见。 赫连胤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让她觉得不痛快了,但细细想来这一系类的事情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过沉重了。赫连胤想着先让她一个人好好冷静,等一切都办完了,再接她回来。 荆州辰家的马车缓缓的停在了东寅府的门口,白子楹在家仆的牵扶下,下了马车。 大雪将道路封的死死地,都是家仆一点一点扫开,才算是开辟出了一条道路来,辰家的家仆都不明白,这样大雪纷飞的日子,为什么自家夫人非要在这个时候跑来东寅府。 白子楹看着“东寅府”那三字鎏金的匾额,想起上次去见父亲白长宗,白长宗的身体还算是康健,倒是母亲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说到底还是思念几个孩子。 白子兮和白子锦怕是回不去了,白子灵的下落白子楹一直在打听却一直都是没有消息。如今白子楹来,只是想劝白子绛同自己一道回去,哪怕只是去看看父亲也好。 走近东寅府和外头没有什么两样,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家丁被遣散之后这里也就没有人打扫了,过去的时候,东寅府一到冬日里就会烧暖炉,总有丫头老婆子回廊的躲在角落里,用一些碎木头和零散的黑炭偷偷地生一个炉子。每次这么做都会被管家的白子兮看见,白子兮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走过去了。那时候白子楹觉得白家走到哪里好像都是暖暖的,直到白子绛说白家祠堂冷得很,白子楹没跪过祠堂自然是不明白到底会有多冷。 白子楹是先去了白子绛的住处棠离境,棠离境中没有看到白子绛,白子楹想着她应该不会出去才是,又琢磨着去了客堂,最后家仆说,白子绛可能在白家祠堂。 白子楹鲜少往白家祠堂去,白家祠堂看着没有其他的建筑物那么醒目,在大雪的积压下都几乎看不出来样子,祠堂也会有匾额的,但不同于大门口的那个匾额,这个匾额只是单纯的在木头上简简单单的刻上了:白家祠堂,四个字。 家仆为白子楹扫开门边雪,屋子里恍惚的烛光下,那个蜷缩在地上的身影,渐渐地显现在白子楹的眼前,她从来没有想过,再见面的时候,那个被父亲视若珍宝的四妹妹会这样凄凉。 第57章 白家祠堂的灯火似乎是永远不会熄灭的, 无论是否有人, 无论东寅府是否荣耀。在那一刻白子楹似乎明白了, 为什么家中祖辈从来都不会重修祠堂, 这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毫无意义,那股与生具来的尊崇一直都在,无论这个家族是好还是坏,它都会在那里,陪伴着这里的一代又一代的人。 透风的墙,白子楹能感受到周围吹来的冷风,以及雪花打落在身上刺骨的寒冷, 她推开那虚掩着的门,映入眼帘的是她曾经活泼开朗的四妹妹,此刻正抱着软垫躺在那冰冷的地上。外面的风吹进来,惹得里头的烛火不停的摇晃着。 白子绛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随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精致的锦鞋,那鞋子上绣着的鸳鸯鸟格外的缠绵,随即白子楹低下了身子,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四妹妹。” 这声四妹妹恍若隔世,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白子楹喊自己的声音了。 白子楹扶着白子绛起身,白子绛的手心都是冰冷的再加上她的脸上又是毫无血色的, 不由得让白子楹更加心疼:“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谁都很无奈。你若是为了二姐,大可不用这样, 她当初若是听一句劝,也不会如此。更何况她已然是太后,尊贵万分,也算是得到了她想要的。” 白子绛的腿有些僵硬着,站不起来身,白子楹又扶不住她,只能让她坐在软垫上。 “我只是有些害怕。” 白子楹叹了口气道:“听说你都不见摄政王,你为何不见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担心你。你这样子,他也会很难过的。” “现在的他,你不觉得很像赫连習吗?”白子绛看向白子楹,白子绛的声音很虚,就像是从天空中飘落的雪花,轻盈而又轻易的出现消失。 “他毕竟是皇室的,他有他的责任。”白子楹能想到白子绛大概是害怕赫连胤会变成第二个赫连習这才对他闭门不见。可是如今赫连家剩下来的人已然不多,如果此刻赫连胤放手,那么别说是边境依旧蠢蠢欲动的君珞翎和代晚抒,就算是国内也会出乱子。 白子绛看着摇晃的烛火,又道:“三姐,你说一切真的结束了吗?君珞翎和代晚抒真的会就这么放手吗?” “君珞翎我不清楚,只是听说皇后柳昭雪病了,他现在正在此处求医,消息准不准确我也不敢说。倒是代晚抒那边我知道一些,自从这场战役失败之后,他就终日在宫中酗酒,他已经是西凉国的君主了,我觉得暂时应该不会对我们不利。” 白子楹说完,白子绛摇了摇头:“三姐,你不了解代晚抒,他可以忍,他可以等。我接触过他,我明白他时刻都带着一副伪装笑意的面具,而在这个面具下面他确实嗜血般的冷酷无情。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白子楹和白子绛二人都坐在软垫上,面对着满眼的牌位,白子楹忽然道:“其实我曾经觉得,我活着就是一个多余。每当看见父亲和母亲那般的恩爱,我就为我的生母感到悲哀。我从不奢望去和姐妹们争什么,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行。我既没有一个尊贵的嫡出身份,又没有父亲的疼爱。说没有怨恨过,那都是谎话。我想代晚抒和我没有多大差别,我和他一样都不是一开始就拥有一切的人。唯一的不同是……我放下了所谓的仇视,因为说到底我们都是一家人。而他放不下。” “三姐,我真的累了。”白子绛捂着自己的脸,她为自己的无能哭泣,为自己的一次又一次失误而感到自责。上天给予了她这样的机会,可对于她来说,就好像是重新开始,悲剧终究躲不过。 白家,东寅府,到底是散了。 白子楹的手轻抚着白子绛的额间碎发,淡笑着:“其实,是我们错了。白家也好,东寅府也好,从来都不要是一个人维系着的。如果我们姐妹几个能团结一点的话,不至于到现在这样。四妹妹,去见他吧,他跟你一样,他一直在等你。” 白子绛抬起眼,对上白子楹温柔似水的眼眸,不知道是不是要当母亲了的缘故,白子楹的眉眼愈发带着炽热的暖意,好似能融化这冬日的雪。 都说长姐白子兮知礼懂事,其实三姐白子楹也是一样的,只是她选择了收敛锋芒。 白子绛跟在白子楹的身后,仆人轻扶着白子楹,白子绛看着她身后深深浅浅的脚印,白子楹的绣花鞋后面挂着一个小小的珠子那珠子甚是眼熟,白子绛想起来什么又抬头看了看白家的屋檐,那个小时候被白子绛偷偷藏起来的小吊坠还藏在那瓦片之下。 那个时候,主母新得了邻国进贡的东海翠玉珠,将它制成了一个小小的吊坠送给了长姐白子兮。 白子兮那时还尚且年幼,再加上本身对此类名贵珠子已经是见怪不怪便随意的置于一个匣盒中。 那时候白子兮和白子绛是住在一块的,白子绛便乘着白子兮出去之际将那坠子取了出来藏起来,想着白子兮一定会着急去找。 那孩童时候的恶作剧一直留到了现在,长姐并没有去找那个吊坠,大概是自己的首饰实在是太多了,她自己都忘记了。 白子绛后来不是没有想去来过要提醒白子兮,只是白子兮后来越来越忙,顾不得白子绛究竟什么意思。 白子绛一路回想着过去种种穿过青石小桥,绕着回廊不见陈三那帮下人窝在那里偷懒。只剩下一地未扫干净的雪。 东寅府的门口侯着很多人,乌压压的一片,其中为首的那个男人,金镶玉冠,眉眼间微微有些疲态,再尊贵的华服也难掩他脸上的失落。他的手里紧紧的拿着一件绣着梅竹图案的披风,身后跟着的人都退到了那顶绛红色轿子身后不敢出大气。 白子绛跟着白子楹走出来,她抬起头看着他,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遇到白子绛就会不自觉的微笑,哪怕此刻的他笑得那么不切合时宜。 他走到白子绛的面前抬起手,将那厚重的披风披在白子绛的身上,他的鼻尖终于又能感受到她的气息,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味道。那个他曾经决定豁出性命去守护的气息。 白子绛伸出手,赫连胤立马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他低下头,声音还有些沙哑:“可以……跟我回家了吗?” 白子绛抬起脸,她的鼻尖正好碰撞道赫连胤挺拔的鼻梁,赫连胤的眼神中带着期待和渴求,白子绛的鼻子微微一酸,她不应该这样对待他的,他明明也是这个世界上很爱她的人。 赫连胤不安的等待着白子绛的回答,他害怕她会拒绝自己,他不能再失去她了,他这一生所求不过就是眼前的这个人而已。 白子绛迟迟不开口,赫连胤急着道:“如今赫连習已经死了,可以接东寅王回府了,还有白子兮,我会成全她和云墨,我们应该给她们一个盛大的婚礼不是吗?” 白子绛摇头道:“其实……不用了,长姐这一生都想要逃离礼节的束缚,没有必要把她拉回来。等时机成熟了带他们去见父亲吧,我想长姐会更想跟着云墨云游四海。毕竟他们都不是喜欢束缚的人。” 赫连胤应声着,他还在等待着白子绛的回答,他想只要她愿意,他甚至都想放弃现在的一切。 “我们回去吧,三姐远道而来,我们还未尽地主之谊呢。”白子绛淡笑着。 站在一旁的白子楹看着这一幕会心一笑:“说的是,我在这站久了,确实是想好好吃一顿饭,想来摄政王府里的菜肴定是上品。” 赫连胤笑着牵着白子绛的手,二人先是送白子楹上了轿子。 赫连胤要扶白子绛上轿子时,白子绛忽然拉住了赫连胤的衣袖,轻声问:“我很想问你……你有没有后悔爱上我?” 赫连胤紧紧地把白子绛揽入怀中,他的头靠在白子绛的脖颈上,有些欲哭无泪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你嫁给我,你知道我爱你是我这一生做过最坚持,最正确的事情。” “赫连胤,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我的父亲东寅王算是这个世上难得的好父亲好丈夫,可是他这一生依旧是爱了两个女人。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我的亲娘。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赫连胤微微松开了手低头看着白子绛沉闷道:“怎么?你要逃跑吗?” 白子绛伸出手捏住赫连胤白皙的脸庞,笑着道:“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那就换我来追你,你追逐了我两世,我也要追着你走才好。” 赫连胤笑着用额头轻触着白子绛的手心,回应着:“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因为……你的父亲要遵守凡俗缛节,而我不会,我只遵守对你的诺言。” 第58章 “王妃, 有您的一份密信。”听雨将信交给白子绛。 这封信上面有没写署名, 纸张看着不像是本国之物。 “谁送来的?”白子绛问听雨。 听雨回话:“那送信的姑娘此刻还站在门口, 天寒地冻的奴婢瞧她有些可怜已经让她进来, 在前厅等候呢。” 白子绛拆开信,里面的字迹娟细整洁,不过信纸上那股熟悉的气味还是让白子绛敏锐的察觉到是那个人的。 信上写到:吾心托付,此生不换。 白子绛看着这简单的八个字,一时间不明白此人的意图。白子绛跟着听雨走到前厅,那个瘦弱的身影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这个姑娘长得有五六分像白子绛, 只是相对于白子绛眉间更多一股冷漠气息。 “你是……”白子绛出声询问。 姑娘跪在地上,垂头道:“奴婢是西凉国派来的。名唤……小白。” “本妃见过你。”白子绛将那信递到姑娘的面前,又问:“他这是何意?” 小白的手不自觉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声音微弱:“主人说,送奴婢到王妃身旁,只要王妃同意奴婢留下,奴婢便可活。反之……” “他这是在威胁本妃?”白子绛虽然心里知道代晚抒不可能就这么放过自己,但她想不明白的是, 把这个姑娘留在自己身边的意义是什么?是为了打听消息, 还是别的…… 小白不说话,似乎已经对自己的人生看透, 也无所谓白子绛最后如何选择。 “你为何不逃走,据本妃所知,一路上并没有跟随你的人, 你完全可以逃走。隐姓埋名过你想要的生活。”白子绛微微一笑,她隐约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是的,是奴婢自愿的。奴婢不想逃,因为奴婢已经孑然一身,这一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挂念的。”小白淡淡的回答着。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本妃正好有个差事要给你。”白子绛将腰间的钥匙递给小白。 “这是……”听雨见着钥匙眼熟,微微一愣。 “这是东寅府的钥匙,如今的东寅府已然没有了人烟,只是本妃总想着,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回来,我们还会聚在一起。东寅府需要有人管理操持,你愿意吗?” 白子绛将钥匙递到小白的眼前,小白也没有迟疑,抬起头来接过那把带着温度的钥匙。 乡间, 白子兮这一生厌倦了繁文缛节,厌倦了那为人称羡的生活,她总想着去更多的地方,走得更远。可父母一直都是她心头的一颗朱砂,没有办法真的分离。 云墨带着白子兮找到了白长宗夫妻归隐的地方,听云墨说前几日白子灵来过,白长宗没有加以阻拦放任着她,让她跟方旭走了。 小小宅院的门外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田地,只是天气寒冷,田地上面铺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霜雪。院子里,头发花白的白长宗正在为妻子熬药,家母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尤其是到了冬日里更加是难受。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东寅王也会做这种繁杂的事情。 大概是在椅子上做的有些久了这个老翁眯了眼睛渐渐有些要睡着的样子,白子兮带着面纱站在庭院的门口,眼眶里泪水不停地打转着,她很想冲进去抱住年迈的父亲,可她又明白自己现在不应该这么做,既然选择了远方,就要舍弃过去的身份。 白长宗的胡子也已经花白,手上杵着一根棍子,身体就这样倾斜着把力道都压在那小小的木棍之上,良久之后,他慢慢地睁开了眼,也许是老眼昏花的缘故,看东西不大清晰,只能看清一个轮廓,也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只听见他朝着那个方向,闷声喊了一句:“子兮回来了吗?” 白子兮像是被冻住了,站在原地,身子不停地打颤,云墨扶着她,不想她冲动。 白长宗又闭上了眼,迷迷糊糊地说着:“我煮了喜欢吃的梨花糖糕,也不知道子兮小时候为什么这么喜欢梨花糖糕。刚才又被你二妹妹抢去了吧,别担心爹给你留了……” 梨花糖糕,白子兮惦念了很久,只是味道偏甜,家母从来不让白子兮多吃,生怕影响了她的体型,后来那些就都被贪吃的二妹白子锦抢去了。 一直觉得老爹白长宗偏袒四妹妹,有什么都想着四妹妹生怕她受了旁的姐妹的欺负,白子兮也是今日才知道,老爹一直都记着的。 白长宗还在碎碎叨叨的说着:“你能来看我真是太好了,家里总想着把你嫁给太子,如今看来做太子妃也没什么好的……我见灵儿成熟了不少,可见方旭对她极好,哪怕只是个商人也就罢了。你下次去鲁国公府的时候别老和他家丫头玩儿,我瞧她家丫头不成,总是爱嚼舌根子……” 白子兮的泪水已经将面纱都打湿了,屋子里传来娘亲的咳嗽声,云墨拉起白子兮一跃而起,二人双双落在了就近的树杈上。 只见家母在下人的搀扶下走出来,喊着:“老头子干嘛呢,这药都被你煮没了。” “我瞧见,我家大丫头了。”白长宗痴笑着回头看向自家老婆子。 日落黄昏,宫门就要下钥了,白子锦站在城墙上眼神里已经没有了过去的神气。 “太后,要入夜了,我们回去吧。”身旁的丫鬟叮嘱着。 白子锦不说话,只是攥牢了手里的那把钥匙,听人说有人住进了东寅府,虽然不清楚到底是谁,但似乎是风陵王派去的人。 “太后……”丫鬟又说了一句。 白子锦叹了口气:“随我出趟宫吧。” “要下钥了,出去就不方便回来了。”丫鬟出言劝阻。 “今日不回来了。” 东寅府门口, “不如接东寅王回来吧。”赫连胤站在白子绛的身旁道。 “不了,父亲被困在这座屋子里太久了,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比起在这里,他应该更喜欢待在田园里。前两日照顾父亲的人回来说,父亲养了条狗,不知怎么的,非要叫那狗‘东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白子绛有的时候觉得父亲老了,有的时候又觉得他一直很年轻。 “夜里要凉,我们回去吧。”赫连胤拉着白子绛有些冰凉的小手,小声在白子绛耳畔道。 赫连胤和白子绛走后,白子锦的车马刚刚到东寅府的门口,白子锦坐在轿子里想了很久,这才吩咐人用钥匙打开了门。 大门内的雪被扫的干净,门旁放着一把旧时的扫帚,这把扫帚白子锦是眼熟的,小时候白子锦时常任性妄为,欺负姐姐妹妹是常有的事情,便老是挨母亲的打,用的就是这把扫帚。她怨过母亲,怨过很多人,怨过命运。同样身为嫡女,她却好像永远也比不上长姐,可当她真的过上了长姐的生活时,她开始后悔,这本不是她该拿的…… 白子锦没有走进去,而是坐在了门框上,东寅府门外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还通亮着,像极了她从前眼红姐姐的那双眼睛。 三年后, 白子绛好不容易把梨花糖糕学会了,却听见老爹白长宗杵着拐杖骂骂咧咧道:“你瞧你做的,我的狗都瞧不上眼。” “爹你就将就着吧,风陵王和王妃亲自下厨做的,你怎么还那么多抱怨。”白子绛无奈的摇着头,看向坐在庭院里给父亲扎秋千的赫连胤。 门外的马蹄声渐渐近了,白子灵在方旭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随后便是白子楹和辰冥。 “你瞧你五妹妹都怀孕了,就你……”白长宗看着白子绛抱怨着。 白子绛也很无奈,一边忙着接应三姐五妹一边心里犯着嘀咕,也不知道是不是重生的缘故,自己一直怀不上孩子,虽然赫连胤什么都没说,但自家老爹却一直都在计较这件事情。 “四姐姐身体一向不好,爹爹又不是不知道。”白子灵笑着说道。 方旭搀扶着白子灵坐下,辰冥帮着赫连胤做那秋千。母亲搀扶着祖母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院子里的梨花满园,母亲微微红了眼眶:“不知道子兮和锦儿回来不……” “太后应该在路上,会带着皇上一起来的。”赫连胤站起身来松乏筋骨。 马车上, 白子锦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白子兮,三年来,白子锦为了小皇帝费心费力,都有白发了,可长姐却好像还是过去的模样。 “你打算怎么解释你没死的?”白子锦看着窗外问道。 “不需要解释不是吗?其实你们都对我的死存疑的不是吗?”白子兮看着白子绛笑着道。 白子锦笑得有些僵硬:“阿姐,你跟四妹妹一样,就是喜欢假死骗点殉葬品,好跟云墨远走高飞吧。” “那二妹妹呢,骗到自己想要的了吗?”白子兮的手握住了白子锦的手。 白子锦探出头看着带队的白子尘,眼角含着泪:“早就跟四妹妹说过,骗父亲的东西要和我五五分,四妹妹学不会,如今姐姐你也学不会。” 东寅府, 小白按照白子绛说的,把那些梨花落下的花瓣都聚集起来,梨花雨落虽然没了主人,可梨花树却开的极好。这三年待在东寅府,看着清闲,实则心里却不知为何一直挂念着一个人,小白自己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门外似乎有人来敲门,小白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走出去,只见是一个普通的马车在门口,那两个人仆人也很面生一副行商的打扮。 “你们找谁?” “我是来接小白,回家的。” “你是谁?” “西凉国贾商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