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娇》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公主不娇 作者:保儿不是贝 文案: 夏泱很苦恼,作为公主,大邺最尊贵的女人,没有之一,皇帝要让她招个驸马。 驸马什么的,她不要。 皇帝眸色一沉,似有不满,她无奈嘟嘴随手一指:“就他吧。” 宋衍很郁结,才得功名,那个目不识丁且骄横跋扈的明心公主说要招他为驸马,还是皇帝赐婚。 驸马什么的,他不想当。 皇帝脸色一变,一声怒喝,他不甘伏地轻言:“谢陛下隆恩。” 食用指南:1V1 HE 主角智商不超作者智商 架空文,勿考究,砖花随意,去留由卿,只渣作者塑料心,不喜小叉叉勿告之,请勿人参公鸡 最后,谢谢每一个点进来的小天使们,当然收藏一下子渣作者更开心 笔芯 杠精勿进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泱,宋衍 ┃ 配角: ┃ 其它: ☆、001 大邺皇宫。 明心殿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宫人鱼贯而出立在两旁,低着头谁也不敢吱声。少顷碧青搀着夏泱缓步走出,嘴角带笑:“公主,您当心。” 夏泱跨过门槛,搭着碧青的手懒懒收回,一身金丝绣织的宫装在阳光下闪现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头上的金饰更是因她的动作晃得人眼瞎,甚是好看的容貌被这一衬托,反倒失了颜色。 整个皇宫里,这般把黄金融成金丝线上身,穿得张扬而俗气,恨不得告诉别人,她就是个金塑的,除她夏泱再无他人。 夏泱眉眼中皆是不满,才将将入睡又被吵醒,看着立在不远处的小太监,甚是不开心。她也不做声,那太监抬头,对上她的眼,只一瞬就垂下头,心中惴惴不安,这位主子方才可是在午憩,这差事本是陛下身边的李总管吩咐下来的,若是放在往日,能得李总管吩咐做事也算他的荣耀,可今日····· 想到眼前主子平日的做派,心下一虚,匆忙低头小跑过来,小心得再小心,趴跪在地上,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奴才该死,扰了公主”。 夏泱不说话,他越害怕,头使劲抵在晒得灼热的青石板上,满身大汗,硬着头皮把话给接下去:“陛下着奴才请公主前去承清殿。” 夏泱看着脚前跪着身子有些发抖的人,嘴角扯了一抹笑:“你叫什么名字?” 天闷热,她困意仍在,难得话语轻轻的,小太监知道是在问他,心下一沉,完了,扰了公主的午憩,怕是活不了了,想着自己可能就要被处死,身子抖如筛糠:“奴······奴才······富喜。” 话说完却是大气都不敢再出。 “可是承清殿的?”夏泱语气有些意味不明,看着面前抖着的小太监嘴角的笑都不由得拉长了,怎么就觉得那么舒心呢,困意都快消得差不多了。 富喜匍匐在地,听着公主的话,只觉如阎王索命,蓦然想起前几天一个宫婢被公主杖毙而死,他虽然没亲眼看到,可听其他太监说的,他都能想象当时的情景是多么的血腥残暴,双眼一闭,今天... 是必死无疑了。 没听到富喜的回话,碧青眉微皱:“公主问话你可是听不到。”她声音抬得有些高,可富喜似乎真的没听到,整个人趴在地上更加抖得不行,恨不得自己融进地上一般。 夏泱大眼一眯,笑了几声,这宫中怕她的人还真多,嘴角微扬:“富喜?打今起你就留在明心殿当差。” 说完抬步往承清殿去了。 碧青眼看地上趴着的人没反应,用脚尖轻轻踢了他一下:“还发什么呆愣,还不谢过公主。”说完大步追上前面的夏泱,静静的跟在她身后。 富喜还懵着,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只是碧青的话到底听了进去,跪着趴转身子,在夏泱就要转角看不到的时候高呼一声:“奴才谢公主恩。” 待看不到夏泱的身影,明心殿的宫人才各自寻了自己的事去做,管事的林嬷嬷看着还趴在地上的富喜,到底不忍心,点拨了他几句:“你今日也是走了好运,以后在此当差可切记,公主若问话知与不知都得回,莫再当了哑巴,你也别惧,若非犯大错,蒙心叛主,这明心殿的人,公主向来是善待的。” 富喜起身,才发现自己两条腿抖得路都走不了,长舒一口气,心中虽一万个不愿意在明心殿当差,但是好歹保住一条命,稳了稳心神才跟着林嬷嬷一起离开,只是想到公主留他许是以后想着法子整治自己,又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夏泱半倚在步辇上,抬着步辇的几人走得慢悠悠,一则怕颠了上面这位主子,二则这步辇几是纯金打造,实在是重。 碧青跟在旁也就不用疾步而行,脸上满是自豪之情。 想这宫中,唯有她家公主得陛下圣宠,就是因为陛下夸了公主一句:如日之暖,如月之清,甚得朕心,公主寝殿因而取名明心殿,更是有她的专用步辇,差人按着公主喜好,以纯金打造,别说皇后,就连太后都没这个尊荣。 隔三差五,陛下总是要赏赐公主许多东西,只是无一例外,都是以公主喜欢的金子打造的。 想到这,她伸手替夏泱理了理飘在步辇外的衣衫,笑嘻嘻的道:“公主殿下,陛下待您可真真是极好,这回召见怕是又有好东西要送给您了,有人又要得眼红病了。”眼睛往旁边瞟了瞟一路跟着的一个小宫女。 夏泱一直假寐的眸子动了动,并未睁开,嘴角的笑都快扯到耳根,语气轻悠悠的:“就你鬼机灵?” 碧青想都不想就接了话:“那可不,您没看往日其他几位公主嫉妒您的眼神,陛下对公主的荣宠,她们可是盼都盼不来。” 夏泱斜睨碧青,倏的轻笑,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表情,还是她的话,她身边安插进来的何止一个,末了到底没说什么。 步辇一路抬至承清殿门口,李总管早已示下,无人阻拦,进门之前夏泱用眼神示意碧青赏了几位抬步辇的宫人金叶子,喜得几人忘了方才的劳累,如此打赏,便是让他们片刻不得歇息心中也愿意。 承清殿里静悄悄的,夏泱才踏进门槛就软糯糯的叫了声父皇,绕过屏风一看还有其他人,四皇子夏远逸,丞相沈萧。 还有个素衣翩翩,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她知道,这是镇国公宋泓家的孙子,叫宋什么来着,她忘了...... 还有几个大臣。 除了她忘了名字的那谁,其余都算是承清殿经常能见的熟人,夏泱俏皮的吐了吐舍头:“父皇,泱儿不知你们在议事,这就出去。” 皇帝拉得僵硬的脸在见到夏泱时动了动,朝着她扯了笑:“无妨,泱儿过来。” 见夏泱大大方方的走过去主动搬个小凳子挨着皇帝坐下,都见怪不怪了,唯有那素衣翩翩的宋衍瞪大了眼睛盯着夏泱看了一瞬,随即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今日他进宫见夏远逸,恰巧被皇帝知道,竟是连他一起召见来了,没想见到了这样一幕。 方才他们所有人在皇帝的怒火下可是大气都不敢出。 虽早听说皇帝陛下甚是宠爱六公主,可到底是传言,就连夏远逸偶有提起的几句,他还笑他心眼小,跟自己妹妹争宠,今日一见,传言果真是传言,不胜事实。 夏泱注意到了他,只是心中笑了笑,少见多怪。她顺手拿起旁边的折扇,轻悠悠的给皇帝扇了起来:“哟哟,这是谁惹父皇生气了,真是大胆,都给父皇气出两条皱纹了。” 她说着伸手抚了抚皇帝的眼角,佯装怒瞪着下首的人:“都怪你们,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父皇养你们何用?事事都要父皇操心,你们那俸禄竟也拿得安心。” 沈萧一听夏泱的话,身子动了动,陪着笑脸,连连称是:“公主教训的是,是臣等无能。” 丞相都这般说了,其他人自然是跟着附和,唯有夏远逸与宋衍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皇帝看着夏泱与他们你来我和的,脸上终是露出了笑,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个鬼机灵,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那是教训他们吗?分明是替他们开脱。” 夏泱嘿嘿一笑,抱着皇帝的手撒娇:“那父皇可别再生气了,会老的快,他们也真是一点小事就叨扰您老人家。” “六妹妹眼中什么事才算是大事?吃喝玩乐还是今日又造了什么金物什。”夏远逸皱着眉,终是没忍住。 他们论的事关别人生死的大事,在她口中怎么就是随口一说的小事。 他,向来是不喜欢这个六妹妹的。 夏泱也不恼,依旧半椅在皇帝手臂上,伸手拿起桌上的奏折瞧了瞧:“我瞧瞧二哥哥说的大事。今什么什么,万什么······不对,父皇,你看这个万字怎么跟麻牌上的万字不一······”。 “嗤” 一声笑打断了夏泱的话。 宋衍着实忍不住笑,发现场地不对握拳掩嘴轻咳做演示,坊间的传闻未必就不胜事实,比如:六公主不善文。 这何止不善文,简直就是胸无几点墨,在众公主中,她也算是特别的存在了,偏皇上就是宠爱她,什么都给她优于其他皇子公主的,对她事事顺从。 他没记错的话,方才皇上传阅那奏折上写的该是奏禀轻骑营将军方志浩无招率军回京,他虽独自进城回府,一万轻骑兵却驻扎在郊外,奏折上奏他有谋反之意。 好好的一个‘方’字,在公主眼中怎么就成了麻牌上的‘万’字了,想来若不是常常玩麻牌,那个‘万’字她也未必识得。 听着宋衍短短的一笑,夏泱微恼,倒也大方随手把折子扔在桌上:“不看了不看了,反正也看不懂,倒不如四哥哥说与我听听?”。 突然被点名的夏远逸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夏泱又道:“咦,父皇,四哥哥身旁的是哪家的公子?之前不曾见过,他与四哥哥神甚是亲密,该是好友,莫不如让他说与我听听四哥哥口中的大事是什么?” 夏远逸心下一惊,急忙看着上面的皇帝,亏得这人是夏泱,也不识宋衍,宋衍也无功名,又见皇帝面上无显,这才没多想。 宋衍也想到了,倒也无惧,他一个白身罢了,往前走了一步,行了礼:“草民宋衍见过六公主。” ☆、002 宋衍行礼:“草民宋衍见过六公主。” 夏泱也不让他平礼,只是盯着他瞧,良久不悦道:“原是连个功名都没有的白身,本公主还道是多了得的人物,你方才笑本公主不识字,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她的突然发作让众人有些尴尬,谁不知道这主子睚眦必报的,宋衍方才笑她不识字,定是恼怒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夏泱下了脸面,宋衍再脸皮厚也有些挂不住,况他们怎能相提并论? 她是胸无点墨,而他若论才学,皇城之中他也是能排上号的。 碍于场合不对,宋衍只得脸上挂着笑,默不作声,受了这几句话。 夏远逸看不惯夏泱说话做事,正要替宋衍辩解几句,又听夏泱嘲讽道:“四哥哥倒是越来越出息了,父皇看重你,你不帮着父皇处理些繁杂事务,倒是与这等市井小民来往,指不定往日出宫去了些不三不四不干不净的地方,做了些丢人的事,你太让父皇失望了。” 夏远逸向来洁身自好,最看重自己的名声,也看重父皇对自己的看法,被夏泱这一说,怎能不气。 莫名被泼了脏水,心中极不舒服,早已忍不住,谁知道她还会不会给他再扣什么帽子,大步上前指着夏泱大吼一声:“夏泱你够了,莫要编排我们,宋衍虽是白身,但也是镇国公家的孙子,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大字不识,骄蛮放纵。奢靡无耻。” 谁都知道众皇子中皇帝一向最喜欢夏远逸,这皇位也最有可能传于他,可这喜欢与对夏泱的宠爱比起来,差得远了,若是让皇帝在夏泱与夏远逸之中选一个,皇帝怕是不会有任何顾虑的选了夏泱。 可如今,夏远逸与夏泱的关系虽不如水火,但也不差了。 宋衍将将伸出的手到底没拉住夏远逸,暗窥到皇帝脸色微变,低头皱眉,暗自思索怎么把祸端引到自己身上。 房中一下子静悄悄的,夏远逸意识到自己出格的行为,正要向皇帝请罪,坐在一旁的夏泱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头埋在皇帝手臂上:“呜呜呜,父.....父皇,四哥哥骂我,他骂我,呜呜呜呜”越说哭声越大。 皇帝不悦的看着夏远逸,一手拍夏泱的头,柔声哄着:“泱儿乖,是你四哥哥的不对,父皇责罚他好不好?你且说想怎么责罚他。” 夏泱如未听到,越哭越大声,还伴随着抽噎声,别提有多伤心。 皇帝被吵得不耐烦,但还是柔声道:“泱儿乖,不哭了”说着看向夏远逸,面上明显不悦,语气也很重:“还不快向你六妹妹道歉。” 明明错的不是他,夏远逸瞪着夏泱,道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众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也还是第一次遇上六公主在这承清殿哭成这般。 夏远逸倔强的不说话,噗通跪了下去:“请父皇责罚。” 他没错,父皇要责罚便责罚,他无怨言,可断然不会向夏泱道歉,他说的话那一句错了? 夏泱却是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哭到快气绝般。 皇帝见夏远逸那样子,把不耐烦统统转到夏远逸身上,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奏折朝着他就砸过去:“逆子,你要气死朕是不是,让你给自己妹妹道歉就那么困难?好,你既是想受罚,朕成全你,来人......” “陛下”宋衍撩袍急急跪下,打断了皇帝的话:“陛下开恩,此事都怪草民,公主也是担忧四皇子被草民带坏,是草民之罪,求陛下饶过四皇子,草民甘愿受罚。” “就····就···罚他”埋首哭泣的夏泱停了哭声,抽噎指着跪着的宋衍:“就是怪你,谁让你先笑我的。” 宋衍微愣,无奈皱眉,所以这一切还是因为方才那声笑,六公主未免也太小孩子心性了。 “陛下开恩” 一直未曾说话的丞相沈萧至此才说话:“陛下,公主与四皇子兄妹斗嘴,不过小孩子的玩闹,微臣管教不严,家中子女也是这般,况宋公子也是初次进宫,若是叫国公爷知道他的爱孙在宫中受了伤,又得一阵好心疼。” 丞相都开口求情了,其他人还有不说几句的理,亦纷纷你言我语几句。 皇帝闻言,倒是先看了看身旁的夏泱,见她伸手抹着眼泪,未笑但也没有再哭的架势,这等令人头疼的小事能化则化之,顺势道:“丞相言之有理,罢罢罢,泱儿也不追究了,都起来吧。”说着不由得多看了宋衍几眼,丞相话中之话再明显不过了,可他一代皇君,还怕一个闲赋在家的老匹夫不成。 宋衍自也知道其中的意味,更是了然丞相这老狐狸,只能装作不明白,谢了圣恩,又谢过诸位求情,才起身默站在一旁。 夏远逸着命起身,对着夏泱又是冷冷一哼,对丞相不理不睬,当他不知道吗?方才不见求情,见夏泱不哭了才出来说几句好话,不就是不敢得罪她吗?若不是父皇一向喜欢自己,怕是方才为了讨好夏泱早已对他落井下石了。 沈萧对四皇子的态度也不甚在意,他确实谁都得罪不起,也不想得罪。 受了夏远逸的冷眼,夏泱嘴巴一瘪,朝着他亦是一声冷哼,歪身不在看他,还顺带怒目瞪了瞪一旁的宋衍。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夏泱抹了抹眼角,拉着皇帝的手撒娇:“父皇,你陪泱儿去花园里玩。” 经夏泱这一闹,皇帝差点都快忘了正事了,好言安抚着夏泱:“泱儿乖,待父皇处理完这事就陪你去。” “不嘛不嘛”夏泱摇着皇帝手臂:“什么事还能比过泱儿,父皇不疼泱儿了。” “朕当然最疼泱儿了,只是此事重大,你且等一等。”皇帝说着翻找起奏折来,夏远逸轻咳一声,方才丢下打他的。皇帝一个眼神,夏远逸匆匆捡起来递了上去。 皇帝都这样说了,夏泱倒也识趣,乖乖靠在椅子上,冷眼瞪着宋衍与夏远逸。 “众爱卿对此事如何看?”皇帝又恢复一脸严肃。 “父皇,儿臣觉得方将军必然事出有因,何不将他宣进宫来问个清楚”夏远逸首先辩解道。 “四皇子心善,想人定也不会往坏处想,想那方将军无召回京不说,更是带了整整一万兵将驻扎在城外,是何用意路人皆知,况他自回京就称病危,修养不见任何人,他谋反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如此能弄死方志浩的时机,沈萧可不想错过。 “方将军?哪个方将军”一直自娱自乐的夏泱插嘴问道。 沈萧接话道:“回公主,乃轻骑营将领方志浩。” 夏泱微偏头问:“可是方书韵的父亲?”见沈萧点头,她又接着道:“听说方书韵他爹驻守边关,怎么回京了?” 沈萧很是自然的回道:“公主有所不知,方将军带军无召回京,还称病危不见任何人。” “病危?”夏泱略带不解的看着他们:“病危就在家好好休息,你们弹劾他做什么?” 夏远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夏泱,她到底有没有明白他们说的重点在哪里,这个六妹妹真是越看越讨厌。 宋衍心中发笑,但面上可不敢再显,不知道该说六公主粗鄙不堪还是纯真,他们所说的问题症结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公主有所不知,方将军可是带了一万轻骑兵驻在城外,明显是想造反啊!”丞相身边的一位大臣适时给夏泱解释道。 “啊!!!”夏泱高声惊站起,吓得众人一愣,尤其是皇帝,还未问她怎么了,就听她不满的大声道:“大胆,他竟想造反,父皇,您赶紧下旨抄他的家,诛他九族,他什么东西,父皇给他个大将军已是天大的恩赐,他还想造反,父皇,杀了他,杀了他。” 她说的咬牙切齿、义愤填膺的样子,好似方志浩真的该千刀万剐一样。 沈萧与方才说话的大臣互相交换了眼神,嘴角微扯。 夏远逸却是急起来,方志浩向来忠心耿耿,此次行事个中定有隐情,他相信方将军,忙阻止夏泱:“六妹妹你.....慎言”。 宋衍面露忧色,他就知道这个六公主要坏事。眼看皇上对她的言辞好像也很满意,生怕皇上就听信了她的话。 “不行不行”哪知他们还在各自揣测,夏泱就坐下摇了摇头:“父皇,方书韵与我还算交好,不能杀了他的父亲,不然以后女儿还怎么面对她。要不然父皇就把他流放好了。” 流放之路多艰险,流放之地亦是天寒地冻,这与直接杀了方志浩没什么区别了,宋衍用眼神示意夏远逸靠近,就听他轻轻道:“四哥,让人去找我祖父来。” 夏远逸恍然点了点头,趁着注意力都在夏泱身上就要走开,不妨夏泱眼尖看到了他:“四哥哥这是要去哪里?” 夏远逸脚步顿住,回身望着夏泱,恨不得捂死她的嘴,皇帝也望着他用眼神问他,无奈只能回道:“儿臣觉此事有蹊跷,想派人去往方将军府查探一番。” “四哥哥莫不是想让人通知方将军逃跑吧”夏泱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 “夏泱,你血口喷人”饶是夏远逸再三忍让,她就是有能力挑起他的怒火。 “不是就好,不然父皇对你得多失望”她说着理了理皇帝的衣衫:“是吧父皇。” 皇帝默不作声看着夏远逸,良久才开口:“众爱卿有什么想法?” ☆、003 毫无疑问,除了夏远逸、宋衍两人,以丞相沈萧为首,都觉得方志浩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应当诛杀九族。 夏泱陪着皇帝坐在上首,静静的看着他们争论,侧眸看到宋衍正盯着她看,她正要发怒,就见宋衍朝她笑了笑,嘴巴无声的说了一句:“公主可否外面一见。” 宋衍知道,皇上生性多疑,此次不管方志浩这件事有无缘由,皇上已经是不会再信任他了,也大有可能会趁此机会除去这个隐患,本想找祖父进宫,或许方志浩还能有一线生机,可被六公主给破坏了,他可算是看清一件事了,皇上是真的太宠爱六公主,如果六公主能替方志浩说话,或有转机。 是以没办法才邀约公主出去。 看着宋衍的笑,夏泱就想一巴掌拍死他,懒懒的抻了下腰,起身给皇帝捏了捏肩,极是讨好的笑道:“父皇,好枯闷,不如泱儿去找些吃食来给您好不好?” 皇上被她捏的舒舒服服,随即点了点头:“小馋虫,是你想吃了吧!去吧” 夏泱‘嘿嘿’一笑提着裙子就蹦跳着跑了出去。 宋衍见夏泱出去了,向皇上告了罪去茅厕就跟着匆匆出去。 “公主留步” 看着前面蹦的欢脱的六公主似乎并无等他的意思,也许她根本没明白他无声的话是什么意思,出声唤住了她,左右瞧瞧无人,快步上前:“宋衍见过公主,之前多有得罪,万望公主恕罪。” 夏泱侧眼看了看远处她支开的碧青,又看了看眼前的公子哥,轻哼:“得罪了便是得罪了,本公主向来小气,不恕你的罪你又当如何?” “自是诚心像公主请罪”宋衍没想到夏泱会这般说,倒也很快反应过来。 “诚心?跪都不跪,本公主看不到你的诚心,你若是为了让我宽恕你,就滚吧,本公主知道了,还有,本公主不打算宽恕你。”夏泱说完转身就又要走 宋衍急步上前拦住:“草民有事与六公主相商。” 夏泱皱眉不耐烦的看着眼前的人:“滚,本公主不想跟你说话。” 眼看着大步要走开的夏泱,宋衍连忙道:“公主既然与方小姐交好,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父亲获罪,株连九族,那你的好友岂不是也要跟着被杀头。” 夏泱顿住,回身看着宋衍,顷刻问道:“那又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她爹造反的,她岂能怪到我的头上。” 宋衍语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良久,堪堪道:“公主怎可如此是非不分,无情无义,简直不可理喻。” 夏泱看着宋衍笑了起来:“父皇宠的,你奈我何。”说完施施然离开了。 宋衍无语,随即摇了摇头,他真是蠢,竟然会想着相求于她,此时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把自己卑微到尘埃,人家还不屑。 他摇头暗叹:难道方将军真的是在劫难逃了吗? 眼看着出来的时间不短了,怕皇上疑心,又急匆匆的跑了回去。 待夏泱果真抬着一盘糕点进门的时候,皇上正开口询问宋衍:“宋家小子,说说你的看法,你觉得方志浩该如何处置?” “父皇”夏泱拉长声音打断他的话:“您问他做什么?一个市井小民,连功名都考不起的人,能知道什么,要我说,父皇就该把他赶出宫去,这样的人,弄脏了宫中地方。” “泱儿莫要胡说”皇上责怪夏泱的话,说起来都柔柔的。 夏泱吐了吐舌头:“泱儿说的是事实啊!”说着捻了一块糕递给皇上,皇上伸手拦了拦,摇头表示不要,夏泱嘴巴一嘟:“要我说啊,那方志浩真该死,管他什么用意,都不知道感恩父皇的恩泽,您就下旨杀了他就好了,也让其他人看看,知道父皇您的威严不可挑战,看以后谁还敢做出格的事。” 她这话说的丞相等人心悦不已,皇帝也是很合心意,竟是认可的微点了点头。 却急了宋衍与夏远逸两人。 宋衍没想到六公主不说情也就罢了,反倒火上浇油,谋逆是大罪,方将军的罪名还未清查就已经扣实,不死也要死了。 “丞相怎么看?”皇上看着沈萧问道。 “臣觉得公主所说有道理”沈萧不明说,只是说自己认同夏泱。 皇上不语沉思,少顷提笔就要在奏折上批语诛杀方志浩九族,夏远逸一脸恨恨的看着夏泱,他也知道父皇怕是再难容下方志浩,可若能替他争取一条活路也好啊,明明方才父皇都有所动摇了,又被夏泱搅了。 宋衍没想到六公主会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朝着他轻蔑一笑,他突然明白了,六公主这是故意跟他过不去,如果方才他没有与她说那一番话,她是不是就不会再说这些话,方将军的生机,竟是被自己硬生生的掐断了。 他心中自责、懊悔不已。 “父皇,你说方志浩那五大三粗头脑简单的武夫样子,怎么就会想着谋反呢?”夏泱捻着糕点往自己嘴巴里塞,略靠近皇上,很是想不通的摇着头嘟囔道:“谋反就谋反了,也不知道把家人给接到安全地方,真是个笨蛋。” 房中所有人都在等着皇上做最后的决断,他们没听到夏泱的话,只见皇上捏着笔顿住,只是看着夏泱,少顷把笔轻轻放下,问道:“泱儿方才说的什么?”。 夏泱专心的挑着盘中的糕点,也不看皇上,懵然道:“我说了什么?” 她方才嘟囔的声音小,皇上也未全部听真切,拿开盛着糕点的盘子,皇上神情严肃的看着夏泱:“你说方志浩如何?” 夏泱眼巴巴的看着皇上手中的糕点,抿了抿嘴巴道:“方志浩五大三粗,头脑简单的武夫啊!我又没说错,方书韵说她娘就是这样骂她爹爹的。” 皇上把盘子递给夏泱,倒是沉思了起来。确实按方志浩那脑子想不到要谋反,那就是他背后有人,抑或是被人陷害了。 沈萧几人因为皇帝的停下及沉思不安了起来,宋衍略略一想,悄悄对夏远逸道:“事情或有转机。” 夏远逸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的看着他,宋衍又用只有两人的能听到的声音道:“你那六妹妹也不是全无用处,说别人头脑简单,她也差不多。” 只一点拨,夏远逸顿时明了,原是那句话让父皇起了疑心,只要父皇生疑,方将军就还有机会,就算是为了抓出方将军所谓背后的人,父皇也暂时不会让他死了。他看向夏泱,只见她只是专心致志的吃着手中的糕点,暗叹摇了摇头。 “你们先退下吧,此事容朕想一想”皇上起身出言屏退他们:“泱儿留下。” 沈萧身旁的大臣还欲说话,被沈萧拦住,众人行礼退出,临走之前,宋衍回望了一眼夏泱,恰巧夏泱也看他,两人视线对视,夏泱鼻翼微动,开口就道:“看什么看,再看本公主挖了你的狗眼。” 宋衍忙低头,果然是他想多了,六公主,还是那个骄纵跋扈、粗鄙不堪的六公主。 待人都走了,皇上和颜悦色的拍了拍夏泱的头:“泱儿说说,你觉得方志浩是个什么样的人?” “父皇,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许再拍我头”夏泱佯怒推开皇上的手:“我怎么知道方志浩是什么样的人,我跟他又不熟。不过我认识他女儿啊,他女儿武功好,讲义气,我喜欢,不像那些娇滴滴的小姐,要不我宣方书韵进宫让父皇瞧瞧。” 夏泱说着兴奋的起身就要去吩咐,随即顿住回身,瘪嘴:“算了,她都要死了,就不见了。” 看着如此做派的夏泱,皇帝舒心一笑,他宠爱夏泱至此,一部分不就是因为她这份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的纯真小孩做派吗? “那父皇不杀她了可好”皇上拉她坐下问道。 “不杀了?”夏泱疑惑:“那他爹也不杀了?” 皇上点了点头。 “不行不行”夏泱噌的起身:“父皇怎么能因为我绕过他们,她爹可是想要谋反,该死”。 皇上倏的大笑了起来,那些人当他不知道吗?丞相是想除去与他对立的敌人,四皇子也是想拉拢自己的党派,唯有眼前的这个人一心想的都是他和他的江山。 “那就为了泱儿不杀了”皇上再次拉夏泱坐下:“泱儿觉得可好?” 夏泱认真的盯着皇上看,见皇帝点头再次确认了,高兴的抱着皇上:“好,当然好了,以后女儿又可以找方书韵玩了。” “可是······可是她爹想谋反啊!”夏泱抓着自己的头发:“要不父皇,您让她爹别当大将军了,这样他就不会谋反了啊。” 夏泱又接着道:“父皇父皇,听说皇祖母给泱儿准备了礼物,我要去看看”说完提裙就跑,到门口扭头又道:“今日在父皇这受了四哥哥的气,父皇一定要补偿泱儿。” 皇上都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已经不见了她的人影,只夏泱的话倒提醒了他,若方志浩无心谋反,被人陷害,只要他交出兵符,尚还能留他,遂当即唤人来拟旨给方志浩,让他交出兵符,遣返随行一万轻骑兵。 ☆、004 宋衍觉得六公主大概是真的想寻他的错弄死他,不然没多久怎么会又遇到。 出了承清殿,四皇子带着他来了宫中学堂,欲求解惑,顺便介绍皇子师给他认识,可他们才到此地没多久,那招摇跋扈的六公主竟也来了。 “你竟还没出宫,怎么,可是要留下在宫中吃晚膳,本公主倒是可以吩咐厨房给你留一碗剩菜残羹。”夏泱才看到宋衍,就冷哼嘲讽道。 “若是公主余的残羹,草民定当领回家,,如此便先替家中大黄狗多谢六公主了,竟有福与公主同食”。 宋衍说着拜谢了六公主。 之前在承清殿宋衍顾忌自己身份,又是在皇帝跟前,自然公主说什么都受着了,可现在不一样了。 夏远逸听着宋衍的话,掩嘴轻咳,这位的嘴巴,可是向来不饶人,他那骄横的六妹妹定要吃亏,也该让她长点教训了。 夏泱微愣,随即恼怒道:“谁说是赏给你家大黄狗的?你大胆放肆”说着趁不注意,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宋衍脸上:“信不信本公主现在就砍了你的狗头。来人,来人啊,把他给我抓起来。凌迟处死,再扔去喂野狗。” 夏远逸看了一眼旁边蠢蠢欲动的侍卫,摇头示意他们走开,又看了看同样被打懵的宋衍“夏泱,你别欺人太甚”。他皱眉不悦看着夏泱,实在看不过她一次又一次的为难宋衍:“不要以为父皇宠爱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夏泱本是会点拳脚,一巴掌打在脸上,又无防备,宋衍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响,气急之下,扬手就要还回去,夏远逸虽不喜欢夏泱,可若这巴掌打下去,真不知道她又会怎么闹,依着父皇对她的宠爱,宋衍逃不掉一顿皮肉之苦。 宋衍被夏远逸拉住,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做了什么,想他七尺男儿被个女子打了一嘴巴,气归气,难不成自己还打回去,那他还不如个女子,况还是六公主这样的人,一甩手怒道:“果真粗鄙骄横,不可理喻。” 原以为夏泱还要继续发作,不想她只看着夏远逸,眼中蓄满泪水,很委屈:“好啊四哥哥,你嫉妒父皇对我的宠爱,还帮着外人欺负我这个妹妹,我一定会告诉父皇的!” 他们正说着话,一位素衣男子,,缓步朝着他们走来,一眼看去文雅俊儒,面带浅笑。走到他们跟前,只是微微点头:“见过四皇子,六公主”又看向宋衍:“宋公子,许久未见。” 宋衍与他穿的衣服颜色本就相近,可姿态上远不如眼前之人,一对比倒有些相形见绌了,执手见礼道:“宋某倒是万万没想到范兄是宫中学师。” 夏远逸问过才知他们是先前才子聚会上认识的,倒省去介绍了,三人你来我往的说着,把一旁生气的夏泱给挤了出去。 夏泱插不了话,伸手推开宋衍,,一脸嘲讽鄙夷:“白身一个还好意思说自己参加什么才子聚会,简直让人笑掉大牙,还不赶快滚出宫,不然本公主现在就砍了你”说着再看那人时,已喜笑颜开,话语软柔:“范先生,可下学了?我有些问题想请教先生。” 范之遥不解的看着宋衍,又看了看夏泱:“你们这是?” “哼” 夏泱冷哼一声,干脆别过脸看都不看宋衍。 夏远逸见夏泱这小女孩的记仇姿态,只三言两语就带过他们的事,范之遥毕竟也曾授课夏泱,她是什么的样的人,不用夏远逸说也知道,是以只是笑了笑问道:“四皇子有事?” “能有什么事?不过被父皇打了打,就找人来诉苦,啧啧,四哥哥的出息可真大”夏泱快嘴接过话,看着范之遥瘪嘴撒娇:“先生,明明是我先开口要请教你的,你倒好,先问他?我不管,今日你就只能跟我走。” 她说着还伸手拦在他们中间,一幅你敢跟他说话我就咬死你的表情。 “这?”范之遥无奈的看着夏远逸。 “别这那的,跟本公主走”夏泱说着就去拉范之遥的手臂拖他走。 望着被夏泱拖着有些不情愿的范之遥,宋衍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止如此,方才六公主突然转变的语气神情,还有范之遥竟毫不忌讳这宫中男女有别,任夏泱拖拉着。 “六公主与范先生倒是要好”宋衍肩膀碰了碰身旁的夏远逸:“倒是比你这个哥哥还好。” 夏远逸望着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声,曾几何时,夏泱也是那样笑得甜美的跟在他身后四哥哥,四哥哥的叫着,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见面就如水火一般了呢。 而另一边。 夏泱拖着范之遥走出去没多远,这才放开,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宫人,眉开眼笑的对着范之遥道:“好了,范先生还不谢过本公主。” 范之遥不解的看着她:“公主此话怎讲?” 夏泱一脸看笨蛋的看着他道:“先是你不知道,四哥哥与那个宋衍可恶至极,合起来欺负我,我定要告诉父皇,如果我不在,他们一起欺负你怎么办?” 她说的理所当然,范之遥微愣,随即当真拱手:“那在下便谢过六公主的好意了。” 夏泱嘿嘿一笑,与范之遥错身离开,擦肩之际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子时来见。” 宫中更鼓刚敲过子时,夏泱抹黑起身,靠近门仔细听了听,确认没人才掏出火折子走到墙边开了暗门走进去。 进到暗室,里面被火烛照得通亮,一张桌子,四把椅子,一张软塌已是快把暗室占得满满的。 而此时软塌上,范之遥半椅在上面,看着进来的夏泱笑意盈盈。 夏泱给了他一个白眼,走近抬脚轻轻踢了踢他的腿:“起来。” 范之遥闻声而起,夏泱懒洋洋的就躺靠上去,哪有白天的半分嬉笑,神情肃穆,语气平平:“你想怎么解释。” “听闻宫中已在筹备你的十七岁生辰”范之遥把玩着桌上的空茶杯,悠悠道:“你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夏泱眼睛盯着扑闪的火烛,眼中亦映出火烛的样子,良久才缓缓道:“若是我今日保不住方志浩呢?” 范之遥轻笑,摇了摇头:“我自是相信你能做到。” 夏泱不语,只是看着火烛:“不要再有下次,我不喜欢没有任何准备。”她说着坐起身子,直视着范之遥:“你何时识得宋衍的。” 范之遥无谓的耸了耸肩:“真真是才子聚会上认识的,不想竟是与四皇子也交好。” 若非他是镇国公的孙子,夏泱今日未必就会与他这般交恶,想到今日打他的那一巴掌,手心现在还疼,自己又轻轻揉了揉,心中骂道活该,竟是拿他家中狗儿与她相比。 她也相信今天那一巴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而说起四皇子,夏泱眉皱的紧紧的,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个样子,把所有的一切都想得太好,以为理说明白了,事说清了就是分明,黑黑白白,岂能真的非黑即白。 就说今日之事,不管方志浩谋反证据有无,是真是假,皇上已经疑他,若是与皇上逆着说,必然惹皇上不高兴,她先顺着他的意思说,舒他的心,无意挑起皇上另外的疑心,再加上她是夏泱,得皇上无限恩宠的夏泱。 方志浩,岂有保不住的道理。 可四哥哥他不懂,他只知道忠与奸,对与错,却不知亦忠亦奸,亦对亦错,是非黑白,有时候分不清的。 看来皇上对他的喜欢,四哥哥要不得了,这皇宫,四哥哥也留不得了。 “四哥哥,也该成亲了。” 夏泱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范之遥想了许久才摇头笑问:“要在你前?” 夏泱点了点头:“我看方志浩的女儿就不错,她是喜欢四哥哥的,而四哥哥为方志浩求情,定也不会在意他被收了兵符。” 范之遥没多想,赞同的点头:“方家小姐着实不错,品性相貌,文采武功,配得上那身份。” 夏泱浅浅笑:“我选出来的,自然不会差。” “只你四哥哥可会同意?”范之遥见夏泱隔一会就揉自己手心,从衣服兜袋里拿出一瓶药,拉过她的手,轻轻替她摸上,叹道:“你这骄纵跋扈的样子,以后怕是想改都改不掉了。” 药膏摸上凉凉的,很是舒服,夏泱笑道:“四哥哥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只能选择接受。 而范之遥所说的关于她,,至少目前这样子是她能安全无虞的最好保护色。 想知道的,已经知道,该说的也说了,夏泱眼睛都快撑不住了,起身要回去,临开暗门之际回首望了望还坐在桌边的范之遥,嘟囔了一句:“你也该成亲了。” 一旁的范之遥武功上佳,耳力自然也不一般,听到了夏泱的话,看着缓缓关上的暗室门,吹灭了火烛,无力倚靠在椅子上。 是该成亲了,可他想娶的想要的,近在眼前,却未必就能娶到。 ☆、005 宫中荷花开得正盛,为祝大邺春秋万载,国泰民安,皇后着人办一场荷花宴,有帖子的大都是正三品以上的大员及家眷。 碧青把自己听来的都一一跟夏泱说着,夏泱轻笑,何必去打听,这种宴会怎么也少不了她。 况,一看这架势,就是要给夏梦曦相看人家。 想来她比夏梦曦还大上几个月,也是该相看了,正三品以上大员家子嗣,皇后倒挺会想,是怕在她之后选不道最好的吗?亦想选个以后亦能成为夏远洛的助力。 夏泱手搭在脉枕上,听着碧青叽叽喳喳说着,一边思索着,女医官要从她指尖取血,银针刺进手指,她忍不住‘嘶’了一声,医官慌忙伏地请罪。夏泱皱了皱眉,看着指尖溢出的血,语气不善:“本公主的血珍贵,还不快接着?” 医官匆忙拿白瓷杯接住滚落的血珠,低头不敢瞧夏泱。 待接了半瓷杯后,医官替她指尖敷药止血,夏泱冷眼看着瓷杯中的血,手微握,而后展颜一笑:“快快送去给道师,莫要耽搁了。” 医官应声退出,临出门之际又听夏泱吩咐道:“三日后取血换个人来。”那医官脚下一个踉跄,知道自己不小心弄疼了公主,没被责怪已是大幸,急匆匆就往回赶。 夏泱摩擦着取血的指尖,还有隐隐痛感,垂眸冷冷一笑。真是可笑,都道她荣宠无限,当之无愧大邺第一尊贵的女人,就连太后皇后都比之不过,可谁又知道,皇上给的无上恩宠是用她的血一点一滴换的。 荷花宴那日,夏泱到的时候已正午,臣子臣妇陪着皇上皇后在一艘船上赏着荷花,年轻一辈的又在另一艘船上才不会太过拘束,船在湖中央,夏泱懒得去凑这个热闹,便坐在凉亭里,碧青替她扇扇。 “方小姐可来了?”夏泱懒洋洋的问着碧青。 “回公主,递了帖子,方小姐回话会来”碧青摇着扇子,还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夏泱可有不妥的地方。 方志浩的事已过半月,皇上收了他的兵符,到底留了他的官职让其在京修养,不过是变相圈禁监视,夏泱料想皇后不会给方府下帖,她便单独给方书韵帖子。 “她既说来定会来,那想来该是在船上了”夏泱说着起身:“那我们也上船。” “奴婢即刻找人撑小船送公主过去”宫中就两条赏湖大船,碧青看了看两条相近的大船位置说道。 夏泱瞧了瞧外面的日光,唤住碧青:“你想热死本公主啊!派人唤了大船回来接本公主,再问问,方小姐在哪条就让哪条回来。” 碧青愣住,瞧了瞧大船在的位置,一时无语,果真这才是她家公主的风格,应声小跑着去吩咐了。 夏泱猜想,方书韵在那船上应该受到了排挤。 果不其然,大船上,男男女女虽同乘,都规规矩矩的玩乐着,唯有方书韵独自坐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不如我们邀方小姐一起吧” 因为大邺第一才女顾芷雅的存在,还有夏梦曦,是以所有人几是围坐在她们周边,谈论着琴棋书画,顾芷雅看了看独坐的方书韵,靠近夏梦曦小声说道。 夏梦曦亦看了一眼,嗤鼻道:“她爹谋反,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她居然还有脸来”她说的大声,本就故意说给方书韵听,女卷着中有不少附和笑道:“就是”。 “梦曦”顾芷雅拉了拉夏梦曦的衣袖,柔声道:“方小姐又无错。” 方书韵也只能假装没听到,起身往船舱外走,想去透透风。 侍女打了伞替她遮着日光,才至船头就发现夏远逸与范之遥站在那边谈笑风生,她正要回避,恰被夏远逸看到,四目相对,不知该转身回去还是上前打招呼。 “方小姐”怔愣之际,夏远逸先开口了:“可是来船头赏花。” 夏远逸知道她此刻处境该是不好的,往日只她与夏泱交好,再加上她父亲的事,明眼人躲她都来不及,又怎会与她交流。她又何错,正想邀她一起赏花,船身忽然摇晃起来,竟是掉转了头。 夏远逸看了看旁边皇上所在的船并无返回的迹象,招来了侍从问道:“发生了何事?” 侍从茫然的摇了摇头,夏远逸吩咐去打听清楚,范之遥出言阻止了,他大概猜到了,无奈摇头笑道:“许是六公主。” 一听是夏泱,夏远逸眉都快纠结到一起,果然是她到哪里麻烦就跟到哪里,明明一张小船就能撑过来,她非得掉转大船去接她,刁蛮无理,不可理喻。 方书韵听说后脸上终是展露了笑容,果然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夏泱。 船再次靠会湖岸的时候,船舱里的一众人才察觉不对纷纷出来看,不解为何驶回来停着了,当看到那个一身金光闪闪,头上金步摇随着步伐摇晃,缓慢走来的六公主夏泱,他们明了了。 待碧青扶着夏泱登上船,夏梦曦站在她面前怒道:“夏泱,你以为你是谁,竟让我们那么多人回来接你,你还有点羞耻心没有。” 夏泱嫌弃的皱皱眉,心道这大热的天,赏什么花,面上笑嘻嘻的朝着夏梦曦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你······你简直无理取闹”面对着夏泱的张狂,她不知道吃过多少次亏,一跺脚看着船头的夏远逸:“四哥哥,你倒是管管他”。 夏远逸无奈,他能怎么管? 夏泱嗤笑:“再说,除了你,有谁对我不满吗?”她说着巡望了一圈船上的人,除了夏远逸、范之遥、方书韵三人,其他人都极力回避着与她对视。 这皇城中,招惹谁,都别招惹六公主。 他们都知道。 就算夏梦曦是皇后的女儿,那又怎样,皇上偏爱夏泱。 “你们气死我了”无人吭声,夏梦曦气得直跺脚,猛的拉过身旁的顾芷雅:“芷雅,你说,是不是她不可理喻。” 突然被拉出来,顾芷雅险些摔倒,为难的看着夏梦曦,又看着夏泱,吞吞吐吐道:“我·····六公主确实有不对,但是······” “第一才女顾芷雅?”夏泱盯着她:“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也敢说本公主的不是”。 “我没有,我只是·····”顾芷雅之前也只是远远见过几次六公主,平日里都是听七公主说六公主如何不可理喻,嚣张跋扈,说不害怕是假的,一时语结,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眼中含着泪。 夏泱在凉亭看的清楚,方书韵是站在船头的,也就是这船上的人都排挤她,想到这,对顾芷雅的态度就好不起来。“你这一幅样子做给谁看的?不知道还以为本公主欺负你了”夏泱嫌弃的看着似乎快要哭的顾芷雅。 “没有”顾芷雅慌忙摇头。 夏泱冷哼一声,看着她绷着的脸::“不会笑?要不要本公主教教你。”说着撸起袖子举起手就要朝着顾芷雅脸打下去。 顾芷雅不知所措,又不敢避开,只能闭上眼,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少顷睁开眼,就看到一直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了六公主手,语气悠柔:“公主莫要再胡闹。” 夏泱握拳抽回自己的手,望着范之遥,委屈瘪嘴:“先生,连你也欺负我。” 这皇宫中,夏泱能好言好语说话的,除了太后、皇上皇后,便只有学师范之遥了。 见范之遥阻拦了夏泱,夏远逸总算松了一口气。 夏泱恼怒,拉着方书韵就往船舱去,脸也变幻得跟翻书似的,笑嘻嘻:“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他们没欺负你吧。” 方书韵摇头,回眸看了看夏远逸,并不是所有人都远离她不是。恰巧被夏泱看到,凑近她小声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四哥哥”。 方书韵一掌拍开夏泱靠近的头:“再胡说就把你给扔下去。” 夏泱笑得更加开心:“果然被我说中了”。嬉闹间看到顾芷雅含羞带怯的站在范之遥面前,似在道谢,而范之遥微笑回应,夏泱心道,难怪给她使眼色,还护了顾芷雅,原来是喜欢人家,不然以她的能力,那一巴掌,谁都拉不住。 真是让人好奇,顾芷雅会跟范之遥说些什么呢? 她正想着,方书韵扯了扯她的衣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到范之遥与顾芷雅有说有笑,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回神了,你不会真的喜欢上范学师吧。” “喜欢啊!”夏泱大方一笑,:“宫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他了。” 方书韵无语拍了拍她的额头:“贫嘴”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阿泱,我听父亲说了,这次多谢你了。” 夏泱知她在说方志浩谋反一事,但还是假装没听懂,含糊道:“那你就嫁给我四哥哥吧。” 方书韵饶是平时再脸皮厚,此刻也红晕爬满了脸:“再胡说我真的揍你了。” 夏泱挑眉,她说的话看起来那么像胡说吗?到时候方书韵不会真的怪她吧。 ☆、006 “果真是物以类聚”夏梦曦看着方才看神情恹恹的方书韵此时笑颜灿烂,凝眉恨道。 而此时她的身边,竟是连一个人都没有,那些人,不敢靠近夏泱,却也因为夏泱不敢靠近她,便三三两两在舱外顶着烈日赏花,实则都在注意着里面的夏泱、方书韵、夏梦曦三人。 真是墙头草,她算是看清了,往里日捧着她,不过都是看重她是身份。 心觉怕是只有顾芷雅是真心对她了,想到此才发现一直未见顾芷雅,四下寻找,哪知正看到顾芷雅与范之遥相谈甚欢,掩面娇笑。 那范之遥以前对夏泱就比对她好,夏泱做错什么他都只是含笑包容,她只错一点点,就召来一顿责问,她早就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没想到现在整个宫中都知道,六公主喜欢学师范之遥,这些她都与顾芷雅说过。 顾芷雅都知道竟还与他说的开心,这让她更加生气。 “夏泱”夏梦曦看了看范之遥与顾芷雅,又看了看夏泱,起身走到她跟前叫道。 夏泱懒懒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与方书韵说笑起来。 夏梦曦见她对自己不搭理,心中气急,但一想到将要看到的好戏,心中就觉开心,隐忍笑道:“六姐,我只不过是来好意提醒你一下,顾芷雅看上去清纯柔弱,实则最会勾引人了,你看她与范学师,聊的多开心。” 夏泱本欲不理她,可一想到自己可是那个骄横跋扈的六公主,她喜欢的岂能容人染指,懒懒抬眸顺着夏梦曦的目光看去,恰巧看到顾芷雅掩嘴笑,范之遥抿唇浅笑,夏泱‘噌’的起身怒冲冲的就朝着他们去。 顾芷雅啊顾芷雅,只能对不起你了。 方书韵来不及拉住夏泱,看了一眼夏梦曦:“七公主何必呢?” 夏梦曦假装没听懂,冷冷的看了一眼方书韵:“你有什么资格与本公主说话?”说完施施然往舱外走,准备看好戏。 “来人,把她给我扔进湖里”夏泱冲出去,指着顾芷雅就骂道:“不知道羞耻,来人啊,把她给我扔下去。” 六公主突然的生气,还是针对顾芷雅,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以,围近了些站着,都想知道到底怎么了,唯独夏梦曦在一旁心中乐呵呵的。 范之遥也有些懵,她这突然生气,难道是妒忌她与顾芷雅聊的开心? 顾芷雅见夏泱指着她,还说要把她扔进湖里,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六公主,有些害怕而不知所措的看着范之遥。 “公主又胡闹”范之遥在顾芷雅的注视下,开口道。 见范之遥维护自己,顾芷雅虽还是害怕,但安心不少,方才六公主不就听了他的话没找她的麻烦吗不由得身子也往他那边靠了靠。 “闭嘴,你给我滚,今日谁敢求情,本公主便连谁一起扔下去”夏泱怒目瞪着范之遥,好似真的很生气。 六公主连一向喜欢的范学师说的话都不听了,谁还敢再出声。能说上话的夏远逸方才夏泱登船他就下去了,夏梦曦也管不住她,此刻也不想管,只想看好戏。 范之遥看到了夏泱朝他使眼色,知她该是会有分寸的,抿唇皱眉进到了船舱中。 夏泱叫了几声都没见侍从过来,而她身边就一个碧青,总不能让碧青做这事。 那就自己上吧! 夏泱跨步上前拉住顾芷雅的手:“你个不知羞耻的贱人,今天本公主就亲自扔你下去。” “公主·····我···我做错了什么?”顾芷雅手上挣扎着,只是她一个闺阁弱千金哪敌得上学了些拳脚的夏泱。纵然她全身都在使力,还是被夏泱拖拉到了船边。 “公主,不要,不要”顾芷雅眼中蓄满泪水,弱弱的摇着头道。 莫说船上的公子哥,就是小姐们见到这样柔弱,梨花带雨且漂亮的顾芷雅都心软不已,只是又不敢得罪六公主。 ‘嘭’的落水声,溅起不少水花,众人看着闭着眼睛还好好站在船边的顾芷雅,与及拉着顾芷雅手的宋衍,都愣住了。 宋衍从上船就懒得与这些人周旋,在舱内找了个内室就躺着睡觉,他们的对话或多或少听了不少,方才沉沉睡意来袭,睡着了,猛然间听到顾芷雅的哀求声,这才急急出来看发生了什么,哪想就看到那不可理喻的六公主正拉着她的手要把她推下湖里。 他拽开顾芷雅的手,无意推了一下夏泱,不想她站的最靠近船边,就那样掉了下去。 “你没事吧”宋衍放开顾芷雅,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眼中全是担忧。 顾芷雅睁开眼,见自己并未落水,眼泪滚了下来,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宋衍松了口气:先去里面休息一下”。说着率先往里走,顾芷雅余惊未定的跟在了后面。 “啊!”碧青率先反应过来,急急跑到船边,看着水中挣扎的夏泱,一声大叫:“公主落水了,快救公主,公主她·····她不会水。” 语落,碧青噗通就跳了下去,全然忘记了自己也不会水。 夏泱也没想到落水的会是她,湖水灌进嘴巴里,她咳不出来,也说不了话。 仿佛看到了十岁时落水的自己,害怕无助。 ‘每三日取血,十七岁,成婚,取心’她仿佛又听到了十岁生辰那日躲在丹房听到的话。 脑袋晕乎乎的,她不想抬手再挣扎了。 “救···救命啊,快救公主”碧青在水中扑棱着,眼看着夏泱就要无力沉入水中。 谁知夏远逸当初下船的时候,担忧夏泱又仗势欺人,竟是把侍从全部带下了船。船上的人都担忧着,依皇上对六公主的宠爱,这事难免不会牵连到他们,只都是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谁都不敢跳下去。 夏梦曦嘴角扯笑看着,没想到会是这样,看来好戏还在后头。 方书韵看着心中焦急,倏的想起范之遥,急忙去寻他。 “公主快不行了,快救人啊”一个公子哥大叫一声。 “噗通” 又是两声落水声,范之遥与宋衍一前一后的跳了进去。 范之遥满心焦急,夏泱怕水,他知道的,一头扎进水里,拉住下沉的夏泱,紧紧抱在怀里。 他脚下用力,轻松跃起,抱着夏泱稳稳落在船上,其他人都还未看清,匆匆抱着她就送进船舱内室,退出叫了方书韵替夏泱更衣。 宋衍抱着碧青被拉上来的时候,夏泱已经更换了衣裳,只是仍然昏迷不醒,碧青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跪趴在夏泱躺的软塌旁,哭了起来:“公主,公主,你醒醒”。 “碧青,先换了衣衫”方书韵拉起碧青,安慰道:“阿泱已经把水都吐了出来,不会有事的,我们这就回去找太医”。 碧青闻言抹了眼泪才去换衣服。 门外,范之遥已经换下湿哒哒的衣服,看着船头的宋衍,冷眼走过去:“你推的她?” 宋衍未语,神情不明的点了点头,明明是六公主无理欺人在先,他也只不过是想保护他喜欢的女人而已。 “她十岁的时候曾落水,自此,再也不敢下水,今日迟迟才上船,你可知为何?”范之遥直视着水面,自问自答:“因为船上有她交好的方小姐受你们之排挤冷落,她都知道,压下那份害怕也只是为了替方小姐撑腰。” 宋衍抿唇未语,那顾芷雅难道就不无辜吗? “你喜欢顾小姐自是护着她,可夏泱,有我护着,她若有什么事,你们都得陪葬”虽然夏泱没醒过来,但是气息渐稳,可他心中还是很担忧,说话的语气凌冽肃杀。 “不想范兄竟也如此不讲道理”宋衍也心有愧疚,他是失手无心推的,但总不能如此就牵连他们所有人。 范之遥浅浅一笑:“无理又如何?” 另一边的船上,皇上听到这边吵吵闹闹,船也返回了,召来李总管问道:“何事?” 李总管瞧了瞧皇上,见他面带微笑,心情愉悦,才小心翼翼的道:“听说是六公主被人推下了水。” “什么!”皇上惊起,急道:“公主可有事,怎么样了?谁胆大包天,竟敢推公主落水。” 陪游的大臣家眷见皇上面带怒意,都不敢出声,只在心中求菩萨保佑,别是自己家的孩子招惹上了六公主。 李总管直言尚不知公主情况,已召太医去瞧了,至于是谁推的,他瞧了瞧正端着茶杯的镇远大将军宋明晟,才道:“听说是宋家的公子。” “哪个宋家的公子,把人给朕抓起来。”皇上说道。真是胆大,连公主都敢推。 宋明晟看着李总管偷瞧他,心道不会是自己家那个臭小子吧,不想李总管朝着他点了点头,道:“回避下,乃国公府宋衍宋公子。” 宋明晟抬着杯子的手抖了抖,还真是那个臭小子,真会惹事,惹谁不好,惹六公主,放下杯子就请罪:“请皇上责罚,臣子顽劣,是臣管教不严。” 说着就跪了下去,宋夫人也跟着跪下请罪。 皇上看了看宋明晟,也未说起身,吩咐道:“回去,先看看公主情况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事,今天补上昨日份~~晚些还有今天的 ☆、007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呜呜呜,保儿好辛苦的码字,路过的小天使们,收一个,评一个吧。哀求ing~~~~ 明心殿离御花园最近,理所当然的把夏泱送回明心殿,皇上赶来的时候,太医正好替夏泱把脉出来,皇上急急问道:“公主怎么样了。” 太医如实禀告:“公主无大碍,喝了些许湖水,受了惊吓,眼下已经醒了。” 皇上听到这悬着的心才落下来,不止皇上,所有人的心都安放到肚子里了。尤其是宋明晟夫妇。 宋明晟厉眼瞧着自己的儿子,用眼神告诉他回家等着,揍死他。宋夫人亦是朝他询问,怎的就惹上了六公主。 夏泱无事,皇上便问事情起因,夏梦曦亟不可待的就站出来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一场四个人的爱情故事,不想说完招来了皇后责怪的眼神,她便觉得自己更委屈了,为什么连自己母后都像着夏泱那个贱人。 然,当事的四人现在谁都不在外面,皇上就是想问个真假也没办法,就要去看夏泱,还未跨进门,里面就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与及夏泱生气的怒吼:“滚,你们统统给本公主滚出去。” 皇上又退了回来:“公主虽已无碍,但受了惊吓,就不要打扰她了。尔等先出宫吧”说着意看了看宋明晟:“你们也回家吧。” “阿泱” “泱儿” 方书韵与范之遥同时喊出口,却被夏泱打断了话:“出去,都出去,我谁都不想见。” 他们没见过这样的夏泱,浑身散发着恐惧,唇颤抖着。 “没听到吗?都出去” 夏泱再次大吼了起来,眼中甚至带着丝丝哀求看着范之遥。 “出去吧” 范之遥心疼的看了看她,终是出言道,率先走了出去。 顾芷雅欲言又止,方书韵朝她摇了摇头,虽然知道她也很无辜,全然因为七公主的挑拨,可夏泱是因为她掉进湖里的,现在最不想见的应该就是顾芷雅与宋衍了。 宋衍是最后走出去的,到门口的时候后头看了一眼,只见夏泱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盖了起来,瑟瑟发抖,那么张扬跋扈的六公主,竟会这般害怕,蓦然想起范之遥与他说的话,他回身想与他说句对不起,说他是无心的,到底是顿住而后转身离开了。 夏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双臂环抱着膝盖,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所有的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十岁生辰那年,她从丹房一路狂奔回明心殿,却不小心跌落湖里,所有的恐惧害怕在湖里放得更大更多,她便更加害怕。 只有紧紧抱住自己,安慰自己。 再说宋衍出宫回到家就被宋明晟一顿好揍,揍完宋明晟看着他那不服的眼神,瞪目:“不服气?不服气再打一顿就好了。” “好了”自己儿子被打,宋母自然心疼,但还是强忍着道:“你这孩子平日里顽劣就罢了,怎么还去招惹六公主?还不知道六公主要怎么处置你呢!” 宋衍默不作声,脑中回想的都是夏泱蒙在被子中的那一幕,心中也愧疚不已,当时念着顾芷雅的安危才一时冲动。 “听说是为了顾尚书家那姑娘?”宋明晟在等宋衍的时候拉了人问了问情况,但具体的还得从自己儿子口中问啊。 “嗯”宋衍只嗯了一声。 “那顾家姑娘有什么好的?文文弱弱的,我看书韵那孩子就很好”宋明晟与方志浩本就是武将,常有来往,自然也认识方书韵。 “咳咳”宋明晟正说话,镇国公宋泓站在了门边,轻咳了两声。 “父亲” 宋明晟见自己父亲站在门口,收了脸上的笑,规规矩矩的站起来。 杜嘉仪一向怕这个公公,见礼后半躲在宋明晟的身后。 宋泓点点头走进去,看着跪着的宋衍,一脚踢过去:“你学的好了,都会退公主进湖里了。” 宋泓力度掌握得极好,宋衍摸了摸被踢的地方:“祖父,都说了我是无心的。” 宋泓不理他,只是看着宋明晟:“你们出去,关上门。” 宋明晟得令,拉着自己夫人,跟兔子似的溜得极快。 “臭小子,你还敢躲” “啊,祖父,痛” “啊,祖父,我知道错了” 杜嘉仪贴在门上听着,只听到里面自己儿子的惨叫声,她拉了拉宋明晟:“你快去劝劝,别让父亲打坏了衍儿。” 宋明晟牵着她的手,把她拉离门边:“放心,父亲比谁都疼他” 杜嘉仪还是不放心,想再去听一听,门‘吱呀’打开,宋泓在先,宋衍瘪嘴委屈的跟在后面。 “备礼,明日进宫给六公主赔罪。” 宋泓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悠哉悠哉的走了。 杜嘉仪拉着宋衍左右瞧了瞧,见他脸上无伤,不放心的问道:“可是都打在了身上?” 宋衍见母亲如此担忧,立马笑了起来:“母亲放心,祖父只揪了揪耳朵”说着偏头,露出了红彤彤的耳朵。 杜嘉仪这才放心下来,按着公公的吩咐准备礼物去了。 夏泱未想到是镇国公亲自带着宋衍进宫请罪的,他们先去见了皇上,皇上也不好在说什么,只道六公主任性惯了,他有时候也管不住她了。 宋泓立马明白,这事只要六公主不点头就没完了。 他们捧着礼物来到明心殿的时候,夏泱正躲在阴凉的地方看着宫人收拾压惊慰问礼物,整个朝中几是都送了,那天来参加宴会的,自然逃不开,那些没来的,自是想能得公主记个名。 无所例外,礼物全是金子或金物什,被阳光照得金光闪闪,再搭着她的金丝衣衫,让人觉得她就是个金塑的。 而夏泱,笑得格外开心。 看来整个大邺对公主的喜好都非常清楚。 宋衍捧着礼物,心道母亲准备的应该也是合她心意的吧,他怎么也没法把眼前笑得张扬的人与昨天躲在被中发抖的人联系起来。 只是她那笑在看到宋衍的时候戛然而止了。 镇国公一道而来,夏泱也不好不给面子,请了人进正堂里,只是在看到宋衍的时候冷冷一哼。 宋泓赶紧示意宋衍递上礼物,夏泱让碧青打开,看到里面整整齐齐放着的金条,笑颜逐开:“镇国公真是太客气了。” 宋泓老眼一眯,道:“老臣这孙子顽皮,还望公主见谅。” 夏泱收了笑,却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宋衍,那一刻,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掉了,又想,她好累,就那样死了或许也好。 “你哑巴了?”宋泓突然出声惊了正在出神的夏泱,就又听他道:“还不快给公主道歉。” 宋衍皱眉不情愿的挪动夏泱跟前,躬身行礼:“草民昨日救人心切,无心推了公主,公主大人大量,莫要与草民一般见识,草民······。” 夏泱嗤笑:“我是小人。” 宋衍剩下的话噎在喉间,他就知道,这才是她的本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夏泱见宋衍不说话,这才客气的对镇国公道:“看在国公的面上,本公主就不计较了”说着摸上金条,笑嘻嘻的:“国公且在外面等一等,本公主有些话想与他说。” 宋泓连连道是,退出之际用眼神警告宋衍老实些。 “不知公主有何指教”见夏泱连碧青都屏退了,不由得退了退,离她远一点,省得又招惹是非祸患。 夏泱岂会如他愿,绕着他转了一圈,又才落座,语气不明的问:“你是不是喜欢顾芷雅?” 突然被这样直白的发问,宋衍微愣,还未说话又听她道:“你不回答本公主也知道,你竟然为了她推本公主,还算有情有义。” 宋衍这回真的懵了,六公主改性了? 这,是在夸他? 只,他想的太美好。 只听夏泱轻声蔑笑,而后道:“那顾芷雅不仅长得好看,又是大邺第一才女,有的是公子哥排着队想娶她,再看看你,白身无功名,算个什么东西,癞·蛤·蟆也妄想吃天鹅肉,竟还言称去参加才子聚会。” “我呸” 夏泱说着朝宋衍吐了一口。 果然,他竟还心想她转性了,一如之前,说话一样侮辱人,他心中暗暗道:是白身又如何?他为何就不能参加才子聚会了,他就是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怎么了?谁说不允许了,她一个目不识丁的人,有何资格来说他。 呸,什么癞·蛤·蟆,宋衍发现自己的想法,暗搓搓的在心里吐了一口,差点掉进坑里了。 “真是可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宋衍听着他的话,拳头握起又松开,握起又松开,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生气,不生气,不能与如此粗俗无理的女人一般见识。 任夏泱对他一番嘲笑,宋衍都默不作声,她就觉得无趣了,不耐烦的朝他挥挥手:“滚出去吧,本公主不想在看到你。” 宋衍巴不得走,才听她一说,转身阔步就往外走,对夏泱生出的那一点点愧疚此刻已经烟消云散,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她不想再看到他,他更不想看到她。 坐上马车,镇国公就询问他情况如何,宋衍一句‘还好’就不在说话,心想。或许六公主有一句话说对了,他无功名在身,喜欢顾芷雅的人确实多,他怎么争得过。 思及此,他幽幽开口:“祖父,今年我要下场参考。” 宋泓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身道:“你再说一遍?” 他看着自己祖父,神情坚定:“明日起,孙儿闭门谢客,专心看书,准备参考。” 宋泓微笑着点了点头:“以前老子费了多少口舌都没能让你去参考,如今怎么就想开了?”说着想起他单独见了夏泱后就有点不对劲,试探性的问道:“是因为六公主?” 突然提到夏泱,宋衍浑身都不自在,想了想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你什么意思!”宋泓见他那样,伸脚就踹过去。 宋衍笑嘻嘻的躲开:“您年纪大了,别动不动就打我”他故意岔开话题,这让他怎么说?因为他竟然让一个目不识丁的女人看不不起了,还是说他因为想娶一个女人才要去考,这话一说出口,不被祖父揍死才怪。 宋泓可没那么容易被忽悠过去,一脸我懂了的神情看着他:“没出息。” 宋衍不说话,确实,不管是因为那个女人才想着去参考挣个功名,想来都算是没出息。 ☆、008 因为一场落水,夏泱收礼物收得开心不已,林嬷嬷让人登记造册,把所有的都放到了夏泱的私库里,这十多年下来,她私库的财产已快富可敌国,碧青望着堆成山的金子与金物什,靠近林嬷嬷小声道:“嬷嬷,这么多金子,咱们可得看牢了,莫让人给盗了。” 林嬷嬷似看个傻子一样点了点碧青的额头:“你以为这明心殿的东西这么容易被拿出去?” 她虽然不懂很多,可这些年她也算看明白了,明心殿这么多宫人,真正向着公主的没几个,不都是其他主子安排过来的。 至于为什么要安插人进来,都各有目的罢了。 如此一来,明心殿反倒很安全了,互相掣肘监视,后宫中风云诡测,寻个机会总能拖其他人后退一把,是以反倒规规矩矩,小心翼翼,不叫人抓到背后主子的把柄。 然又想到那么多豺狼虎豹围绕在公主身边,林嬷嬷又忧心不已,公子那单纯的性子可怎么应付得来。 不由得吩咐碧青多加小心照顾公主。 而在林嬷嬷眼中‘单纯’的夏泱,此刻正躺在软榻上,思索着怎么‘除去’夏远逸,把他赶出宫。 她本欲借着皇后的荷花宴成事,哪想因为她落水,好好的一场宴会没了,想到这,就不由得生气,都怪夏梦曦坏了好事,待她寻了机会,这口气要是不出,她就不是夏泱。 “公主,大皇子、大皇子妃来了,您可起身了?” 夏泱正想着,门外碧青轻扣门问道。 “知道了” 夏泱懒懒起身,心中猜测夏远洛此来何意,四哥哥与五哥都是差人送了礼物来,唯他亲自来,往日里见相见也少,论亲近,还比不上处处与她针对的夏梦曦,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姑姑” 夏泱才跨出门,就被两个小人儿抱着。 “是绵绵和醇儿啊”夏泱拉开他们,蹲下捏着他们的小脸:“让姑姑看看,又长胖没有。” “姑姑讨厌” 夏醇揉了揉被夏泱捏痛的脸,再看自己妹妹,好像一点都不痛,姑姑就是偏心。 夏绵绵推了推夏醇:“姑姑才不讨厌,哥哥走开。” 夏泱把夏绵绵搂进怀里:“还是绵绵最喜欢姑姑。” 这两个小人儿经常进宫,跟夏泱玩的最多,也最喜欢夏泱。 “叫外人看了倒觉他们才是六妹的孩子,平日里他们都没这般粘我,让我这个娘亲都嫉妒了”大皇子夏远洛与大皇子妃刘玥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大皇子妃假意吃醋,一幅委屈的样子看着夏泱:“都怪六妹太宠他们了。” 夏泱与刘玥蓉不熟,她这突然是熟稔让夏泱很是反感,不由得微皱眉尴尬咧嘴一笑。 夏远洛见状,略责备看着刘玥蓉:“真是不会说话,六妹宠是因为喜欢他们,岂有怪之理。” “是是是,你看我说的”刘玥蓉赔着笑又道:“能得六妹喜欢是他们的荣幸。” 这巴结之意是再明显不过了,夏泱轻笑垂头,与两个小不点玩,假装没懂,夏远洛观察着夏泱,见她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狠狠瞪了一眼刘玥蓉。 夏泱让人带两个小不点去玩,这才请他们进去坐,夏远洛一进去就把礼盒递给了夏泱:“前些个日子六妹落水,怕扰了你修养,这才来探望,六妹莫怪。” 夏泱也不客气,接过礼盒,笑嘻嘻道:“谢谢,里面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可还喜欢。” 揭开盒子,里面放着几块金条与及把盒子塞得满满的金首饰,夏泱咧嘴,两眼笑眯:“喜欢喜欢,谢谢大哥,果然大哥对我最好了。” 从进门就未叫过一声大哥大嫂,此刻因为一盒金物什,叫的比谁都甜。 刘玥蓉心中却是不满得很,想大皇子都从来没送过她那么贵重的东西,今天便宜六公主了。 “六妹喜欢就好” “六妹喜欢的话过些日子你生辰大哥再送你份大的。” 夏远洛见夏泱那欢喜的样子由衷道。 他就怕她不喜欢。 “多不好意思,那就提前谢过大哥。” 他既然愿意送,夏泱自然也乐意收,黄灿灿的金子,岂有不收的道理。 刘玥蓉一听还要送,还送的比这个多,心中不乐意了,拈酸吃醋的道:“你们兄妹亲近,哪来的那么多虚礼,再说了,六妹这里好东西可多得是,说不定你大哥送的你都瞧不上眼。” 夏泱心中好笑,不愿送就不愿送,那么多废话,嘴巴一咧:“看得上,看得上,只要你们送的都看得上。” 哼,看你还怎么回。 刘玥蓉显然是听夏泱的事多,不曾频繁接触,听着她的话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触。 夏远洛心中真后悔今天带这个没眼见的东西来,一点也不会说话,暗道还好夏泱没听出其他意思。 “六妹无碍就好,今日见也见了,我们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难得进宫一次,我们去看看母后。”夏远洛起身说道。 “那就不留你们了,替我向母后问好。”夏泱很直白,顺着夏远洛的话说。 看着夏远洛的背影,夏泱手指在桌子上敲啊敲,看来有人给夏远洛指路了,那指路之人毫无疑问就是丞相沈萧了。 夏远洛的意图也很明显,他已年二十六,不管是嫡还是长,立储首当是他,可至今皇上一点立太子的意思都没有,而所有有皇子中,唯有四皇子夏远逸得皇上另眼青睐,偶尔还能替皇上处理些政事。 夏远洛这是心急坐不住了啊! 夏泱哼笑。 可惜了,再心急也没什么用,大邺,不会有太子的存在,不,应该是,只要皇上一天在位,大邺就一天不会有太子。 看来有人蠢蠢欲动了。 “碧青,你去找范学师,就说本公主无聊了,要出宫,让他陪本公主出去,之前吃过的那家酒楼的饭菜本公主还想吃。”夏泱唤来了碧青,吩咐她道。 既然有人先走了,那么,他们也该动一动下一个了。 宫中门侍一看是六公主的马车,恭恭敬敬的就放行了,六公主可是任何时候想出宫就出宫,宫禁对她来说是不存在的。 出了宫,夏泱让吩咐在城中转了好几圈,甩了两个尾巴,又吩咐碧青去买东西,按照她的喜好,买的越多越好,最好能把马车塞满,而后在范之遥的陪同下,悄悄从马车里跑走了。 “可派人递消息了?” 夏泱换了一身不招摇的平常衣衫,兜帽遮着,与范之遥一同进入一家酒楼。 “怕是在我们先到了。”范之遥扶着夏泱走上酒楼二楼,望着最里面的一间,里面传出一声咳嗽。 “无事,进去吧” 范之遥听到咳嗽声,这才道。 他们之间约好了,时间一到,先到的人咳嗽一声表示可以见面,两声表示离开。 夏泱点点头,跟在范之遥身后进到房间,摘下兜帽,看着背对他们而坐的人,笑着打趣道:“好久不见,你老好像更年轻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 这章稍微短小了点 将就将就 保儿跪坐,面前放个破碗:走过路过的可爱天使们,上个收吧。 ☆、009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 今日份的短小~~~ 晚点还有一章 小天使们···赏个收藏评论吧 笔芯~~~~~~ 夏泱看着背对他们而坐的人,笑着打趣道:“几日未见,您老好像更年轻了。” 那人闻声转身,一脸慈笑,正是镇国公宋泓。 “你这丫头,惯会哄人”宋泓起身,看着夏泱满目慈爱:“哄得我老头子开心,都想把你带回家当我的孙媳妇了。” 夏泱想起之前骂宋衍的话,不由得发笑:“怎么,您家那癞·蛤·蟆要吃的天鹅肉不入您眼?还肖想我这凤凰肉?” 宋泓一愣,自己孙子在公主眼中就成了一只癞·蛤·蟆,继而发笑:“那日你这般骂的他?” 难怪他要下场科考,是想证明给公主看吧,他就知道,那日肯定是公主跟他说了什么的。 范之遥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开口替宋衍说话道:“宋公子才高八斗,为人聪颖,只可惜不入仕途,否则必能大有作为。” 宋泓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这小子决定下场参考了,这不,已闭门谢客,认真研读了”她说着一幅很感谢夏泱的神情。 “啧啧啧”夏泱看着宋泓那一脸自豪的神色,轻叹:“果真是一往情深,您那孙子可是为了他喜欢的顾小姐才去考的,相信大邺第一才女做您家的孙媳妇,您指日可待了。” 宋泓笑着的脸一瞬间塌下来,顾家的着实不错,可不是他心中的孙媳妇人选,他曾与宋衍说过顾家的不合适他,这孩子不听反倒还越陷越深了。 “罢罢罢,且说正事”宋泓岔开话。 夏泱也知自己不能在此久待,正色道:“今日夏远洛去明心殿了,送的礼不薄,想来该是沈萧指点他了,他们已经等不得了”。 他们看准了皇帝对夏泱那无规则的宠爱,定是想拉拢夏泱站在他们那一边,替他说好话。 “真真是百臣不如一个六公主”宋泓神色肃穆,皇上疑心重也就罢了,为了长生不死,纵然夏泱多骄横跋扈,哪怕残暴杀人,也一样会宠着夏泱,至少在他目的达到之前。 这也算一句夸奖吧,夏泱得意的一笑:“那是,也不看看本公主是谁。” 夏泱说的轻松,范之遥却听得心痛,当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正是她十岁落水后不久,每日都处在害怕之中,她十岁之前相信的,敬爱的,在那一刻全部被打破粉碎,宠她爱她的别有他意,怕她惧她的,敬而远之。 她一下失去了所有,没有什么真心相待,有的不过是她还能再被利用。 与及,她被刻意的宠成废物。 小小年纪,骄横无礼,动辄就要打杀身边的人,更是连大字都不识一个。 因为皇上怕,怕她知道事情真相,严令禁止有人教她识字,时间久了,她便也不学了,夏泱,是那最好的药引,不能发生任何他控制不住的事情发生。 只是他没料到,范之遥会是整个事情的变数。 亦或许他觉得,世上除他无人再知道那件事了。 范之遥认识夏泱后,才暗地里教她识字辩理明是非讲对错,又把自己的身份和事情真相告诉了她,自此,夏泱看似活的风生水起,无人敢招惹,其实她活得最小心翼翼。 他不知道她最终是怎么下的决心要以她之力颠覆这江山,可他知道,无论她想做的什么,他都会在她身边帮她。 而镇国公宋泓也是他们一年前才找上的。 起初镇国公是不相信他们的,可听了事情始末,再想到当今皇上的性格,他们所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再三思索才答应暗中助他们。 他们密谋的是谋反之事,若事情败露,株连九族,自该小心又小心,可如今夏泱十七岁生辰将至,事情迫在眉睫,又有大皇子党按耐不住蠢蠢欲动。 宋泓见范之遥流露出的心疼还夹杂着其他的情意,试探问道:“公主驸马人选可定了?” 夏泱摇头:“尚未,不过我倒有个人选”她说着看向范之遥,笑嘻嘻的:“到时候哥哥假装一下就好,就是委屈哥哥了,待事成之后哥哥才能再成亲。” 她本来也没想其他人,她既不能诉说事情,又要瞒着,那她岂不是更累。 范之遥未说话,他从不觉得陪在她身边是委屈了,更何况娶她,他乐意之极。 宋泓在范之遥眼中看到了欣喜,心想他猜的果然不错,可他却是打算让自己孙子宋衍娶了公主的。 别人不知道,可一年接触下来,公主的才学、聪颖他都知道,最关键公主还有趣,不似顾家的怯怯弱弱,死板。 “此事再论”镇国公没有直接定论,又问道:“大皇子那边公主作何安排?” 夏泱狡黠一笑:“大哥对我如此之好,自该与他站在一起,不过是替他说几句好话罢了,还不是信手拈来的。” “也罢,有他在前面挡着也是好的,那人,你可是选定他了?”宋泓伸出四个手指比了比。 夏泱点头:“只他还需些磨炼,也需看清些东西,先前与哥哥早有商量,这事需尽快,至于打算,我还得再想想,先前因为令孙错失了机会,眼下暂无合适的时机”。她说着望了一眼宋泓,表示了对宋衍的一幅嫌弃样。 宋泓尴尬一笑:“老夫回去定教训他。” 夏泱笑而未语,教不教训的反正她也不知道,起身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事,拉住了范之遥道:“且还有一事,公主府约莫已准备好了,待我生辰过后,事情落定,我会派人把所有黄金运往公主府,哥哥可能找到人,劫走那些黄金。” “你这小狐狸”听夏泱说完,宋泓笑骂。 若是在运往公主府的路上被劫了,按六公主的性格,又如此喜欢金子,必然一场大闹,皇上自会有所补偿,这样一来自然又圈了皇上一大笔钱财。 夏泱吐了吐舌头:“待黄金劫走后,我再见一见方志浩。” 范之遥亦是立即就明白了夏泱的意思,浅笑摇头,一脸宠溺:“你放心,此事我定当安排妥当。” 夏泱这才欢喜的提着打包好的吃食,碧青也已买了许多东西,在门口候着他们了,开开心心的回宫去了。 而一直在家认真看书的宋衍,当晚被宋泓叫去书房,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揍,他还不敢还手,宋泓揍了他一顿,又让他回去继续好好看书,若是考不上功名,就直接揍死他。 宋衍被揍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祖父了,摸着被一脚踹痛的屁股很是不解的又回自己房间了。 ☆、010 作者有话要说:  粗长的一章~~ 啊~~ 路过的小天使们,如此勤奋的我 你们·~~~~真的不收藏一个吗? 哭唧唧~~收一个吧 夏泱收了夏远洛的礼物,在皇帝面前提了几句他的好,皇上似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竟召他进宫一起吃了膳食,还让夏远洛多进宫陪陪他与皇后。 大皇子虽心有不满,他何尝没有常进宫,只不过皇上都视而不见罢了,可为了太子之位,那九五至尊之位,他只能笑着应是,他觉得他跟夏泱算是已经达成了某种协定。 而自此之后,隔三差五的总有从大皇子府递到明心殿的礼物。 夏泱觉夏远洛应该不会这么蠢笨,如此明显的与她是好,当皇上是瞎子傻子,看不到想不到。 应该又是大皇子妃,她突然替夏远洛可怜,有这么一个皇子妃,真是他的悲哀,之前还舍不得,突然这么大方,想来是因为大皇子与她说了其中利害。 夏泱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是要把夏远洛推出来,却也不想他出事,只要他自己不作死,她不会推他上断头台,是以寻了个夏远洛又进宫的机会,她见了夏远洛就喜道:“大哥疼我天天给我送礼物,父皇都吃味了。” 夏远洛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让夏泱替他告罪今天不去承清殿,气呼呼的出宫回府了。 “方姐姐到了?”夏泱看着小跑到她跟前的碧青,急忙问道。 碧青点了点头:“已领了方小姐候着公主。” 夏泱了然的点了点头:“好生伺候着,待我从承清殿回来。”说完开心的往承清殿去了。 碧青有点摸不着头脑,公主这般又是要闹哪样,但也未多问,公主自有她的道理。 明心殿里,方书韵听完碧青的话,笑着道无事,便让碧青各自去忙,不用守在边上照看。公主本就有交代,方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碧青闻言又按夏泱的吩咐点了方小姐喜欢的熏香,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方书韵起身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不住的打了几个哈欠,她只道天热困乏,此厢房又是往里日她留宿明心殿住的,少有人来打扰,左右要等夏泱,她索性爬到床上躺一会,不想越躺越困,然后沉沉睡去了。 “四皇子请随奴婢来”方书韵所在的厢房外,碧青带着夏远逸进去:“您请稍等,公主亲自去给您取东西了,该是快回来了。”碧青说着给他奉了茶,又退了出去。 夏远逸落座,不知夏泱差人请他来到底拿的是何东西,那宫人也说不清,他稍想还是来了,一来对之前带走船上的侍从心有愧疚,差点害得她出事,二来他还是希望他与夏泱之间的关系还能回到以前。 他等了一会还未见夏泱来,可整个人困得不得了,便靠在椅子上,只一会呼吸声就均匀了起来。 夏泱时间掌握的很好,她来的时候方书韵与夏远逸两人都昏睡了过去,她掩着嘴鼻让碧青把熏香抬出去倒了,换上同样味道新的,用手招了招身后的宫人,示意他们进来,吩咐道:“你们,把四皇子衣服都脱了,扔床上去。” 她说着往里间走去,见方书韵正躺在床上,她就知道,方书韵有武功,定会察觉到困意,她又熟悉这里,按她的性子,定然会爬到床上睡。 夏泱轻手轻脚走过去,嘴巴念叨着:“方姐姐,你莫要怪我,对不起了”说着亲自上手把她的衣服脱了,又用被子盖着,指挥着把夏远逸也放床上,这才带着几人退了出去。 “此事你们都给本公主烂肚子里,否则别怪本公主不客气”夏泱冷眼看着那几个宫人。 富喜很忧伤,他才来明心殿当差不久,怎么就遇到了这档子事,而被六公主耍弄的还是四皇子。 他们敢说吗? 不敢说! 若是四皇子知道是他们脱了他的衣服,不砍了他们才怪。 左右都是要命的人,他们唯有把严了嘴,才有活命的机会。 夏泱也算准了这一点,横竖都是死,他们聪明的话自然知道该怎么活命,临走之前,她看了一眼富喜,稍回想:“你是富喜?” 富喜没想公主还能记得他的名字,慌张点了点头,就听夏泱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若是谁走漏了风声,你便跟着一起死。” 富喜一愣,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奴才遵命,奴才定看好他们。” 他虽害怕,心却想,这算不算公主重用他了?待夏泱走后,他看着同样跪地的三个宫人道:“你们可听清公主的话了?若想活命,就给咱家把嘴封上,今天你们看到什么了?” 他们都是聪明人,三个都摇头:“奴才们什么都没看到。” 夏泱出了明心殿,又去御花园绕了一圈,顺便去了学堂打扰了会范之遥,算着时辰他们也差不多该醒了。为了安全起见,她迷药下得重了点,不然早该醒了。 “方姐姐”夏泱带着碧青似刚回来般,才道厢房门口就甜甜的唤了一声。 碧青见证了整件事情的发生,对自家公主现在装得若无其事的本事深深佩服,此刻她的心都快跳处来了。 “咦,方姐姐呢?”夏泱回身看着碧青问道。 碧青很是无辜的摇了摇头。 “莫不是在里面”夏泱自顾说着就往里间走去,然后站在床前,一幅天啊,我看到了什么的表情,继而就是一声震天大叫:“啊~~~~~~” 碧青在外面匆匆跑进来:“公主,您怎么了,怎么了?” “啊!!!” 碧青又是一声尖叫。 明心殿的宫人听到都匆匆往这边赶来。 可事情还没完,床上醒来的两人四目相对,肌肤相亲,继而就是方书韵的另一声尖叫。 她尖叫着抓着被子往床里面靠去,这样一来夏远逸就不安全了,他手快赶紧抓住另一床被子盖住自己。 夏泱已经远远听到林嬷嬷询问的声音,赶紧吩咐碧青出去拦着,着急的看着床上的两人:“你们······你们·····” 说着一跺脚,很生气的转身:“我在外面等着你们。” 室内一下子陷入了极度尴尬中。 “我···我不知道···”夏远逸慌乱的解释着,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来拿夏泱送他的东西,觉得困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再然后······ 再然后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为什么会在床上,他的衣服······ 夏远逸不傻,懵愣过后,就想到了夏泱的身上。他双手握拳,咬牙切齿,他愿还想能与她关系恢复,可她呢?就因记恨他带走船上的侍从竟如此陷害她,被陷害之人竟还是与她交好的好朋友。 如此一想就更气。 而方书韵在一旁闭着眼,泪水早已留了出来。 同样的,她只是稍作思索就想明白了关键点,这里是明心殿,此处是她往日留宿的厢房。若说夏泱不知道,她不信,谁敢在夏泱的地方放肆陷害她? 可就是因此,她才更加伤心难过,她真心把夏泱当朋友,当妹妹,第一次见面之时,就因为她出手帮忙教训了几个流氓才与夏泱结识,夏泱崇拜她的武功,便缠着她教,虽然公主任性骄纵了些,可品性也对她的胃口,所有人都说夏泱不好的时候,她知道,夏泱打罚的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是犯了错的。 她亦知道夏泱与夏远逸不合,纵然她是很喜欢夏远逸,也压抑住了那份喜欢,就因为不想失去与夏泱的友情。 方书韵觉自己信她,护她,爱她,可她呢? 她竟然毁自己清白。 她怒,她痛,可她更恨。 “方小姐····我···” 夏远逸还欲说话,方书韵却是拉着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蒙在里面,轻声哭了出来,他抿唇终是什么都没说,趁机起身穿戴好了衣衫才道:“我先出去。” 夏泱看着一脸怒气望着她的夏远逸毫不惧:“四哥哥原是这么不要脸的人,你可知道如此一来,你就毁了她的清白了。” 夏远逸气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她怎么可以说的如此轻松无事,此刻他恨不得上去打她,可看到外面被碧青拦着朝里面看的宫人,他握拳忍住了,然,他怒火还未平息,就听到外面传来喝声:“皇上驾到。” 夏泱挑眉,来的还挺早。 她可是特有去跟皇上说让来此共同进膳的。 夏远逸朝里间看了看,又看了看夏泱:“夏泱你疯了,你怎么能这样。” “恩?哪样了?”夏泱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看着夏远逸:“父皇来了,我得去迎接,四哥哥呢?” 她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夏远逸想了想到底是跟了上去。 夏泱站在皇上身旁,很少委屈,也不说话,平时叽叽喳喳的人,突然不说话了,皇上拉着她问道:“朕的泱儿今个怎么了?是不是你四哥哥又欺负你了?”说着看了一眼夏远逸。 夏泱摇头,带着皇上进到正堂,遣退了所有人。 “什么!”夏泱贴耳与皇上说了几句话,他震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夏远逸,问道:“泱儿你确信?” 夏泱乖巧的点了点头。 “混账” 皇上气极,起身一脚揣在夏远逸腿上:“狗东西,谁教你那样做的!” “父皇,儿臣没有,是六妹妹”夏远逸跪在地上着急的辩解。 “四哥哥,你说话要有证据,这里可是明心殿,若是你们在这里出事不都能想到我身上,我才没那么蠢,再说了,谁都知道方姐姐每隔几天便来宫中见我,给我带好吃的,今天便是”夏泱委屈极了,都快哭了:“再说了,方姐姐可是我的好朋友。” 夏泱故意这般说,极力撇开她不知道,就算是想到了她身上,目前为止,谁能耐她何? 说到此,皇上才想去另外一个当事人,问道:“那丫头呢?” 夏泱连忙道:“父皇,方姐姐被四哥哥污了清白,怎么还能出来见人,您说现在怎么办吧!” 皇上看着跪着的夏远逸:“畜生,你还有什么话说?枉朕平日里如此信任你”皇上向来记恨轻薄女子的男人,毕竟他的母妃就是先皇强迫的,而后就有了他,他拼命努力还是被其他皇子欺负,所以那样的生世成了他的痛。 眼下对夏远逸的喜欢宠爱全被抹除了。 夏泱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 “当然只能四哥哥娶她了,方姐姐清白都毁了,四哥哥若是不娶,还让她怎么做人,不是逼她去死吗?”夏泱趁机替皇帝捏肩,吹着耳边风。 夏远逸跪在下方不说话,他是打算对方书韵负责的。 “混账,从明天起你就给我搬出宫住,方家的事你自己解决了。”皇上是真的生气了。 “父皇”夏泱急急打断,眼中含泪,哀求道:“父皇,不如您就赐婚吧,不然外人会怎么想方姐姐与四哥哥,今日的事,除了我们都无人知道,就不能再传出去,不然他们怎么做人,再说了,让人知道,还有损皇家脸面。” “再说了,父皇,方姐姐的父亲之前做错事了,现在只要他们两个成亲,就算是绑一起的亲人了,他应该就不会有二心了。”夏泱靠近皇上小声说道。 “混账东西,看看你妹妹怎么维护你的”皇上恨铁不成的道。 夏远逸嗤鼻,为什么她总这样,所有的事都是她惹出来的,最后还一幅我帮了你的,给了你天大恩赐一般。 皇帝虽骂夏远逸,可事关皇家脸面,夏泱也说的对,这样一来,算是把方志浩也绑住了,当即道:“那朕便赐婚就是。” “替方姐姐谢过父皇了”夏泱眉开眼笑的。 皇上哪还有心情留在这吃饭,反倒安慰了夏泱几句就走了,夏远逸得令明天就搬出宫,自然是要回去收拾一番,与母妃告别。 待人走了,夏泱才匆匆赶到厢房,看着站在门外的碧青问道:“人可在?” 碧青点了点头,可不在里面吗?只是似乎很难过伤心,一直坐在床上掉泪。 夏泱放轻脚步走进去,看着方书韵弱弱的唤道:“方姐姐。” 方书韵听到夏泱的声音,抬头,两行泪就抑制不住的留下来,厉声质问:“夏泱,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夏泱抿唇,最终道:“你不也喜欢四哥哥吗?” 方书韵却突然笑了起来:“就因为我喜欢他,所以需要如此下贱的成全吗?”她起身步步逼近:“夏泱,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你就是不可理喻,你就是自私只想着你自己,你讨厌你四哥哥,可你为什么利用我···我的····” 方书韵指甲抠着自己手掌,猛的松开,扬手就给了夏泱一巴掌:“夏泱,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夏泱生生的受了那一巴掌,冷笑道:“你道本公主稀罕你?”说着转身就离开了,眼中蒙上了雾气,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方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方书韵呆了,她学武之人,方才用了十成力打下去的,心想是不是打痛了她,继而又自嘲,自己竟还记挂着她,当真不值得,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阔步离开了。 ☆、011 作者有话要说:  emmm 今日份 满地打滚 求路过的小天使收藏~~~ 方书韵用多大的力气打她,那时心里就有多恨吧! 夏泱半倚在密室软榻上,被打的脸肿着,饶是碧青给她擦了好多药,几个时辰了还是肿得高高的,没有消散。 方姐姐说从此恩断义绝了,那个不管发生什么,不问缘由维护她的方姐姐,她失去了。 满脑都是方书韵那时失望决绝的眼神。 是她谋划错了吗? 不,不会的,一切都按着计划走的。 方姐姐将要嫁给四哥哥,而四哥哥也成功的被赶出宫,这一切都是计划中的事,她做所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他们。 可心里还是很难过。 与外界通着的门被打开,范之遥掌着火烛走来,夏泱伸手抹了抹,发现自己竟落泪了,匆匆擦掉,本就有烛光,再加上范之遥带来的,一下子刺眼起来,她抬手遮了遮,挡住了与他对视:“我都睡着了,灭了你手上的火烛,刺眼。” 范之遥听出她声音的不同,依言把火烛吹灭,坐在桌前:“听说四皇子要搬出宫了?” 夏泱点了点头:“四哥哥母家势弱,这些年因着皇上喜欢四哥哥,得了不少好处,难免有人尾巴翘了起来,寻了机会点拨几句。” 她说着顿了顿:“算了,他们犯的错越多,对四哥哥越有利。至于方家,想来不用多久皇上就会下旨赐婚,方家之前就未落罪,如今又与皇家联姻,巴结的人岂会少?知会方志浩,有人上门接待就是,不用避着,送多少礼都照单全收。” 范之遥明白夏泱的意思,点了点头:“后续可用安排人?” 夏泱这才起身摇了摇头:“不用,夏远洛有的是人。” 因她起身,范之遥才隐约看到夏泱的脸,‘噌’的起身,举着火烛照着她的脸,满脸怒意:“谁打的?” 不待夏泱回话,范之遥又道:“夏远逸还是方书韵?” 夏泱咧嘴一笑,扯着脸有些痛:“无碍,过些时辰也就消了。” 范之遥手指轻碰她的脸,她就痛的缩了缩,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泱儿,委屈你了。” 夏泱反倒笑了:“谁能委屈了我?我是夏泱,大邺最尊贵的公主,我的身边不需要站着任何人。”她虽嘴上说的轻松,可她心里还是难过,一直以来,真真对她好的,除了哥哥,就只有方书韵与夏远逸了,可现在,她连他们也失去了。 范之遥知道,夏泱对他,从来就只有兄妹之情,可是,那句话还是触到了他心底的柔软,摇头叹道:“你身边不是还有我吗?怎么,连我也不要了”! 夏泱盯着他瞧了瞧,点了点头:“对,还有哥哥呢。” 她心里有多珍惜夏远逸与方书韵,可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告诉他们,夏远逸崇敬他的父皇,而他的性子只要皇上不给,他就永远不会想要争夺那个皇位。 可那皇位,当今皇上,舍不得。 而这江山不易主,夏泱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摆脱不了皇上的追捕。 明明该是个纯真、无忧无虑的年纪,可她却要小心翼翼的谋划着一切,只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 怎叫他不心痛。 他,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告诉她事情真相了。 夏泱见范之遥久久不语,有看他神情,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若不是哥哥,泱儿可能早死了,有何好愧疚,与其活得没心没肺最后死了,倒不如现在这般。” 夏泱说的轻松,却神情坚定:“既是父王让出的皇位,便先是父王的,那这皇位,我想给谁便只能给谁。” 这样的口气,若是别人说来,范之遥会觉得不知轻重,可她是夏泱,不一样的夏泱。 “四哥哥成亲我约莫是不会去的了,哥哥你且多备点礼,权当我也有一份心了,若是银钱不够,明日我让碧青给你送些过去”夏泱想到这不由得有些落寞,四哥哥与方姐姐成亲,她很想亲自看到的。 只是如今他们闹成这样,两人都是不愿看到她的吧。 “恩,知道了”范之遥点头应了。 “回吧”夏泱又躺在软榻上:“我自己一个人待会。” 范之遥知道她总是这样,伤心难过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痛,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最软弱无助的一面,他会成全她所有的,并未多言,走出几步又想起来,回身问道:“父王额娘忌日,你······” 可要去。 “别去了” 话到嘴边,他又变了。 每年的忌日她都变得更加抑郁难过,是觉得都是因为她。 “那时父王说:水之泱泱,可容千万,是以为你取名夏泱,纵你是女儿身,父王也想你活成男儿样”范之遥顿在原地:“父王额娘对你的爱,一如水之宽广,错的也从来不是你,是那高高在上之人。” 范之遥的安慰夏泱听了进去,坐起身子浅浅一笑:“哥哥不用担心我,我不一个人呆在此就是了。” 一切都在夏泱的谋划之中,不过三日,夏远逸才搬出宫,住进四皇子府,皇上赐婚的圣旨就下了,一时间众朝臣开始猜测,皇上之前都不曾处置方志浩,如今又把方书韵赐婚给夏远逸,定是要重新启用方志浩了,看来皇上心中打算立四皇子为太子了,一时间,往四皇子府与方府送礼的、送帖子的络绎不绝。 大皇子党也坐不住了,只夏远逸这些年来行事规规矩矩,又得朝中一些大臣的青睐,无他法,只能静待着在皇上定下太子之位之前,极力抓住夏远逸的把柄然后把它碾进泥潭,永不翻身。 毕竟,只要除去夏远逸,大皇子再无竞争的。 五皇子夏远珏心性不熟,母家无势力,也不得皇上看重,三皇子夏远沣早已脱离皇宫浪迹江湖,唯有夏远逸,母亲为贵妃,又得皇帝喜爱。 皇帝的赐婚很突然,成亲的日子也很仓促,赐婚后七天就是个好日子,幸得两人都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家中早已备好婚嫁需的东西,只是礼俗并在一起,一天就走完了。 夏远逸成亲的日子,能去的,该去的人都去了,唯独夏泱留在了明心殿装病。 一直到道此刻,夏远逸与方书韵真正的成亲了,她的心才算彻底放下来,可又不自觉的想着,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以后他们会不会幸福,若是,四哥哥不喜欢方姐姐····· 夏泱拍了拍自己的脸,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么已经没有退路了,就得有人牺牲些什么,只能先对不住他们了,日后定会好好补偿他们。 夏远逸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后续也都安排好了该如何,眼看过几天就快迎来她十七岁生辰,她还得谋划之后。 “公主,有您定的八宝楼的膳食送来了”夏泱正想着的时候,碧青提着食盒走了进来问道:“奴婢唤人试菜。” “不用了”夏泱心道皱眉,自己不曾定过膳食,正要让碧青提下去,猛的想起什么,道:“且先放着吧,眼下没胃口,你下去吧。” 碧青提着食盒就又要走,夏泱让她放下,待碧青出去掩上门了,夏泱才打开食盒,仔细寻了起来,终于找到一处暗格,里面藏着一封信,她连忙拿出来。 是镇国公宋泓写的。 夏泱不解,到底何事让他如此冒险,便展开看了起来,越看眉越皱,看完后又点了火折烧了,这才坐下来,手指轮番敲着桌面,仔细琢磨着。 她非得把方书韵嫁给夏远逸,除了因为与方书韵交好,喜欢方书韵,也因为还能把方志浩与夏远逸彻底绑在一起,若是全然相信方志浩,她做不到,那她就必须让事情做到让她能全然放心。 宋泓虽说愿意助他们,可夏泱到底不能全信,宋泓忠心于大邺,他难道就不怕自己把这江山搅得天翻地覆? 难说途中他就会生出什么异心,到时对他们才是最致命的。 她不能拿她与范之遥的命冒险,如今还加上了夏远逸与方书韵,方志浩九族性命,她更不能冒险,是以对于宋泓,她之前是有隐瞒的。 可如今他竟主动提出了这个提议,在信中也说了是为了让她更加信任,她要要这江山易主,说起来不过一句话,可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多个能信任的的助力总是好的,夏泱在心中衡量着。 左不过也逃不开这一劫,只看是谁罢了。 哥哥为她做的已经太多,她不能断了他太多的后路,如此,镇国公的提议尚可行。 “碧青,碧青”夏泱思量了许久,心中有了定论,唤了碧青进来吩咐道:“把吃食拿出来,吩咐下去,本公主明日还要吃八宝楼的吃食。” 碧青领着食盒就退出去了。 夏泱想着此事她虽然定了,但还是与范之遥商量商量,哪想去了学堂寻他不在,询问了一番才知道他告假几天外出了,夏泱想起,再过几天该是父王额娘的忌日,他定是去祭拜了。 她却不敢去,她怕面对那些,她怕她活了十七年难以心安你,她更怕皇上知道她去了。 ☆、012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m 我其实很勤奋的(不要脸) 哈哈哈~~ 走过的小天使们~~收一个收一个 笔芯 爱你们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今晚看月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夏泱十七岁生辰举国同庆,宫中设宴群臣,往日连进朝资格都没有的小官今日也终是得机会携家眷进宫吃宴,自然是要抓住机会巴结往日见不到的高官。 夏梦曦无比妒忌夏泱,她连及笄的时候都没如此盛大,而夏泱及笄并未庆祝,反倒大肆庆祝十七岁生辰。 看着下面人员攒动,作为今天的主角,夏泱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皇上如此隆重为他庆生辰,是觉她如案板上的肉,任他宰割了。 她,讨厌极了。 见有宫人抬着酒水路过,夏泱看准时机故意起身撞倒,酒水菜肴全倒在了她的衣衫上,那宫人一惊,扑跪在地:“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一时间嚷闹的宫殿寂静下来,俱看着夏泱。 夏泱皱眉,略带不悦:“起来吧,看在今日是本公主生辰的份上,饶你。” 那宫人如获大赦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 夏泱直言回宫换衣衫,终于脱离了那个地方。碧青陪着她换好衣衫返回时,夏泱吩咐碧青先去候着,她想一个人在花园里走一走,夜色静美,以后怕是再也无法安安静静的欣赏景色了。 “顾小姐” 夏泱走到花园一处亭阁处,就听一个声音响起,她吓一跳,匆忙躲起来,悄悄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隐约看到亭子里有两个人,好奇心驱使,她悄悄的靠近想听听是什么人。 “不知宋公子有何事?” 是顾芷雅。 夏泱走近,借着夜色只看到正面对着她的顾芷雅,至于背对着她的另外一个人,夏泱嘴角一列,原来是他啊! 科考早已结束,她倒是没想到宋衍能考得个第二,如今的他已不是白身,皇上赏个一官半职,倒也是进入仕途了。 夏泱心中嘿嘿一笑,看来有好戏看了。 “顾小姐,我······”宋衍欲言又止。 “宋公子,有话请说”顾芷雅话语柔柔,浅然带笑,娇滴滴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 “我喜····” “咔擦” 宋衍鼓足了勇气要说出来的话,被夏泱不小心踩断的枯树枝声打断。 “谁?” 宋衍厉声问道,顺势把顾芷雅挡在了身后。 夏泱暗恼,她为了能更加听清他们说什么,才挪了挪脚步,哪想就被发现了。便理了理衣衫,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先发制人:“本公主还未问你们是谁,在此做什么?孤男寡女,不知羞耻。” 待走到宋衍跟前,夏泱很是惊讶:“又是你!”说着往他身后看去,宋衍偏身挡住,夏泱一笑:“顾芷雅。” 都被点名了,顾芷雅无法再躲宋衍身后,错身出来,看着夏泱小心心翼翼的行礼。 夏泱笑了笑,倒是走过去坐在了石凳上,手搭在桌上,支着头:“你们两个这是在此私会,可是要私定终身啊?” 大邺民风开放,男女同席同乐也常有,可像宋衍与顾芷雅这般,夜色下私会,叫人知道了还是会坏了名声的。 “公主您误会了,我们没有”顾芷雅一急,怯怯的看着夏泱,眼中已蒙上了雾气,摇着头:“宋公子只是有事跟我说,公主您误会了。” 夏泱看着顾芷雅那样子,眉皱的快结在一起,她那么怕自己吗?继而似笑非笑的看着宋衍:“是吗?不知道宋公子有什么事需要这大晚上的与顾小姐说?不如,说与本公主也听听。”睡着又把视线落在顾芷雅的身上。 宋衍再次把顾芷雅挡在身后,眼神直视夏泱,她不是知道自己喜欢顾芷雅吗?此刻还故意这般问,定是又想着法的想抓他把柄,语气不由得燥怒:“公主,您别太过分。不关顾小姐事,还请公主让她走。” 夏泱嗤笑:“可笑,本公主什么时候要留你们了?” 宋衍微愣,回身想着顾芷雅拱手:“对不起了,还请顾小姐先行回去。” 顾芷雅闻言,看了看夏泱,见她只是看着自己笑并未说什么,她觉今天六公主着实与往日不一样,行礼后离开了。 宋衍见夏泱真的让顾芷雅离开了,也不打算在此跟夏泱面对面,正要离开,就听夏泱垂首看着自己的手指道:“哎呀,原来宋公子是约顾小姐出来表心意的呀,有趣有趣,如今啦·蛤·蟆摇身一变有功名了,倒是配得上了,可惜呀,可惜呀。” 可惜那白天鹅喜欢的是她的哥哥。 宋衍顿住脚步,回身看着并未抬头的夏泱,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夏泱看着宋衍:“你还不走?本公主可是要走了”说着起身,经过他身边之时,看到不远处有巡逻侍卫,她垫脚凑近宋衍小声道:“宋衍,明日整个京都都会知道你喜欢顾芷雅,竟还在御花园幽会。” 耳朵处还有夏泱呼出的热气残留,宋衍愣了愣,再想起她是话,猛的反应过来,伸手推夏泱的肩膀,试图把她推开,怒道:“六公主,有什么你冲我来,不要牵连无辜之人。” 若是真叫六公主把这话传出去,顾芷雅的名声岂不就毁了。 “啊” 夏泱一声尖叫,被宋衍再次推倒在地。 她本能稳住身子的,可弱不倒,怎么能引巡逻的侍卫过来呢。 果然,侍卫听到声音快速跑了过来,□□指着地上的夏泱:“什么人?” 待其中一个侍卫看清是夏泱,匆忙跪地:“公主赎罪,我等以为的贼人。” 夏泱本就是故意激怒宋衍,没想到他会推,也就趁机倒地,此刻她趴在地上,眼泪流了出来,在一众侍卫的注视下,慢悠悠坐起身子,哼哼了两声,而后‘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侍卫莫名其妙,不知所措,都看着宋衍,宋衍皱眉头痛,遇上六公主就没好事,她的哭工他可是已经领教过一次了。 眼看夏泱哭得越来越厉害,他亦远远看到已有其他侍卫循声过来了,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不小心碰到了公主,害公主摔倒,还望公主赎罪。” 夏泱停了大哭,抽噎了几声,自己起身,看着请罪的宋衍恨道:“宋衍,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说着拍怕衣服扭头就走了。 宋衍额头的经络跳了一遍又一遍,只要进宫来,只要见到六公主,就准没好事,他现在担忧的就是六公主乱说,毁了顾芷雅。 夏泱回到宴会上,又笑嘻嘻的做到皇上身边,皇后笑道:“我们的泱儿果然长大了,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夏泱回以一笑,并未说什么。 皇后却也不恼,还是笑着道:“泱儿也到了成亲的年龄了,今日各世家贵族几是都到场了,不如泱儿看看可有中意之人?” “嗯~~”夏泱拖着尾音,抱着皇帝的手臂撒娇道:“泱儿才不要成亲呢,泱儿要永远陪在父皇身边。” 皇上拍了拍她的头:“胡闹,哪有女儿一辈子不嫁人的?你母后说的对,你且看看有没有中意的人选。” 夏泱听着坐正身子,嘴巴一嘟,说的很是认真:“没有,没有,没有,一个都没有,泱儿就是不想嫁人,泱儿就想留在父皇身边。” 皇上看她那认真的样子,倒是一愣,脸色微变,语气粗重:“胡闹。” 夏泱见皇上脸色不对,嘴巴一瘪:“父皇从来都没凶过泱儿,泱儿就是没有看上的嘛,泱儿不要成亲。” 皇后赶紧出来做和事佬:“泱儿,女儿家总是要成亲的,成亲后你想进宫来看你父皇也是可以随时进宫的”皇后说着环视了一圈下面众人,掩嘴笑道:“泱儿可是有喜欢的人了?让母后猜猜,是不是范学师啊!” 整个宫中都流传六公主喜欢范学师,皇后自然也就知道了,此刻说出来,眼睛直直盯着看夏泱的反应。 夏泱愣了愣,有些茫然的道:“谁喜欢范学师?” 皇后语塞,难道不是真的吗? 皇上知夏泱不想与她交谈,便瞧了瞧皇帝道:“臣妾不舒服,就先回寝殿了。” 夏泱知道结果,可她还是不甘心,还想试探试探,到底养了十七年,可是真的连一点情分都没有。 她两眼含泪,委屈的看着皇上:“父皇可是不要泱儿了,是不是泱儿哪里做错,惹您讨厌了。” 皇上也察觉自己急躁了些,拉着夏泱的手柔声道:“泱儿最是乖巧得父皇欢喜,可泱儿到了成婚的年纪了,以后你也会有自己的夫君孩子,怎么能永远陪在朕身边呢?只要你想父皇了,随时进宫都可以。” 夏泱还是很委屈的样子:“那父皇不要让泱儿成亲好不好,泱儿不要成亲。” 皇上又和颜悦色的与她说了几句,夏泱还是不依,皇上也失了耐心,眸色一沉,语气不善:“朕让你嫁你就得嫁,你若不选一个,朕便帮你选。” 好在人多,皇上虽然语气不和,但还是控了音量,下面的人并未听到,可夏泱知道,自己再搅下去可能就真的由他为她挑了,她假装被皇帝吓到,身子往后靠,离他远了些,眼泪大颗大颗落下,看着皇上:“泱儿一定要嫁吗?” 皇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夏泱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看着下面的人,有的大臣眼尖,见皇上与六公主都看着他们,心尖一颤,赶紧避开。 其实他们都知道,皇上是借着给六公庆生辰来选驸马呢! 只是,这人是六公主,他们家中都供不起这尊大佛,都暗中希望不要选到自己家的孩子,更是在听说了六公主喜欢宫中的学师后放心下来了。 夏泱环视了一圈,然后目光落在刚才外面进来的宋衍身上,伸手一指,跟皇上说道:“那就他吧!” ☆、013 皇上顺着夏泱的指着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宋衍,他有一瞬的怔愣,而后问道:“泱儿喜欢他?” 而下面的宋衍也看到六公主指着他,看皇帝也看着他,心想莫不是六公主在告状,抑或是说出方才发生的事,心中难免有些担心,只是皇帝未召见,他不好贸然上前。 夏泱听皇帝问,冷哼一声:“不喜欢。” 皇帝不解:“不喜欢为何选他?” 夏泱嘟嘴解释道:“他总欺负我,那我就嫁给他,他要是再敢欺负我,我就揍他,我要让他知道,大邺的公主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皇帝愣一愣,才笑了起来:“好好好,他要是敢还手你就来告诉父皇,父皇再揍他。” 夏泱这才笑了起来:“父皇没有讨厌泱儿对不对。” 皇帝点着她的鼻尖:“朕怎么会讨厌你呢!” 因只是问夏泱心仪谁,皇上自然不可能在宴席上就宣旨赐婚。君臣同乐结束,夏泱回明心殿的路上一路冷脸,她心底多少还是有期望的,可那个人什么都不管,不管她要嫁的人是不是她喜欢的,不管是不是她讨厌的人,不管她的哀求不愿。 哪怕一点点迟疑,都不曾有。 他要的,始终只是她十七岁生辰一过就嫁人,然后····· 想到此,她本有点动摇的心一下子坚如磐石,冷若冰霜。 他舍不得这江山,她就偏要让他亲眼看着这江山在他手中易主。 宋衍忧心了一夜,想着怎么应对流言,怎么保住顾芷雅名声,可在上朝之前,他都没听到任何风言风语,顶着一脸困倦去上朝。 朝堂之上,他一直才猜测着六公主到底想做什么,又不知道会怎么整弄他,皇上在上面叫他的名字他也未听到,还是旁边大臣拍了拍他肩,宋衍一脸迷茫,小声问道:“不知大人何事?” 那大臣垂首摇头,若不是看在他是宋大将军儿子的份上,他才不会提醒,亦是小声道,:“圣上召见。” 宋衍愣了愣,这才匆匆出列,无意看见自己父亲瞪着他,他心里咯噔一声,方才他走神间难道皇上殿堂上当众说他与顾芷雅的事了吗不然父亲为什么很生气的样子。 他又哪知道,宋明晟生气只是因为皇上叫宋衍叫了三次,他都没反应。 宋衍急急撩袍跪下:“臣知罪。” 皇上愣了愣,才道:“想来爱卿为备科考耗费心神,困倦未听到,何罪之有,起来吧!” 宋衍一怔,什么情况。 但他还是依言起身了,只是皇上接下来的话吓得他差点又跪了下去。 “六公主心悦与你,欲召你为驸马,你可愿意?” 宋衍如被雷击中,愣在原地,皇上······说了什么? 六公主,心悦他? 要招他为驸马? 这,又是什么情况。 同样惊讶的除了宋衍,还有他的父亲宋明晟以及满朝大臣。 不是说六公主喜欢的是宫中的范学师吗?怎么又喜欢宋衍了。 家中有儿子未婚的大臣惊讶之余又庆幸还好六公主没有看上自己的儿子。 宋衍知道,皇上虽问他可愿意,可既然能在满朝文武大臣面前提出来,就已经是心下定了要赐婚的了,不过是走个过场,若是不同意,皇上面子上过不去,说不定还得连累家人,六公主也不知道会再弄出什么事,若是同意,他一点都不想娶夏泱。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又听皇上问道:“怎么,朕的六公主配不上你?” 皇上声音略提高,宋衍跪下,回道:“臣不敢,是臣配不上公主。”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皇上脸色拉了下来,也是很不满:“宋大将军,你怎么看?” 宋明晟突然被点名,跨步出来,跪地道:“回皇上,臣·····”他说着侧眸看了看自己儿子,这话到底该怎么回。 “皇上,微臣不能娶公主,微臣······”宋衍接收到自家老爹的眼神信号,开口回话,本想说有心上人,可他尚不知顾芷雅的态度,怕给她招来灾祸,便道:“微臣自觉配不上公主。” “你们想抗旨不成?”皇上懒得与他们掰扯配不配得上这个问题,宋衍不是夏泱,他可没耐心哄着他娶夏泱,一声怒喝:“你自己选,要么娶公主,要么朕现在就砍了你”。 此话一出便表明了事情在皇上这里已经成了定局。 他,有得选吗? 宋衍不甘的伏地:“微臣谢圣上隆恩。” 见宋衍答应了,皇帝脸色这才是露出了笑:“起来吧。” 一直到下朝,宋衍的脸色都跟吃了苍蝇般,出了殿门,宋衍与宋明晟就被各大臣为在外面,纷纷向他们道喜,说是道喜,实际都想看笑话。 夏泱,六公主,目不识丁,骄横跋扈,更是动辄就打杀人,这大邺,除了皇上怕是在无人能管压得住她,谁娶了她就等于往家里请了尊大佛,得供着。 他们供不起,也不敢供。 能娶得公主,自然让人羡慕不已,可这公主里面不包含六公主。 宋衍脸色不好,宋明晟也好不到哪里去,横眉怒瞪走几个幸灾乐祸的文臣,宋明晟道:“回家。” 才到家,宋明晟就气呼呼的坐下,看着宋衍:“你给我跪下。” 杜嘉仪不明所以,看着父子两的脸色都不好,忙问道:“这是做什么?可是出什么大事了。” 宋明晟衣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手指着宋衍点呀点:“你说你啊,你招惹谁不好,你去招惹六公主?现在倒好了。” “怎么又惹上六公主了?”杜嘉仪看着自己儿子:“不是让你离她远些吗?” 宋衍也很委屈啊,他也不想招惹啊,倏的想起夏泱在花园里的话,她说会让自己后悔的,难道就是这样后悔吗? 假若真娶了夏泱,依她那性子,定是容不下其他人的,那顾芷雅······ 宋衍想到他与顾芷雅再无可能,心里对夏泱的厌恶又添了许多。 “何止招惹,这回,甩都甩不掉了”宋明晟见自己妻子不解的看着自己,叹道:“今天早朝,皇上在大殿上说要招衍儿为驸马,娶的正是六公主。” “什么!”杜嘉仪惊呼起身,觉自己失态了,皱眉坐下:“这·····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皇上都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了,依我看,这圣旨也快了。”宋明晟摇了摇头,这才想起来,连忙道:“快去请父亲,也许让父亲出面还能有余地。” 杜嘉仪认同的点点头:“我这就去请父亲。” 一听祖父或许有办法,宋衍垂丧着的脸终于露了笑:“母亲,我去。” 宋泓正在摆弄着他院中的树,听宋衍找他,拍了拍小树:“有人来找老夫帮忙咯。” 宋衍扶着宋泓一路走来都没说这事,只是闲扯着,等见到了宋明晟与杜嘉仪,他才开口道:“祖父,皇上给孙儿赐了一门婚事,孙儿寻思着问问祖父的意思,若是祖父不满意,孙儿便向皇上请罪收回成命。” 宋泓心道这臭小子,想把自己给绕进去,笑问:“哪家的姑娘啊?皇上既已赐婚,你当儿媳,岂能说收回就收回的?” 宋衍看了看旁边的父母,回道:“是·····六公主。” 他们三人紧盯宋泓的反应,只见他略惊讶,而后沉思,他们都以为他在想办法怎么拒绝这门赐婚,哪想良久后,他起身,拍了拍宋衍的肩,叹息道:“既然如此,待圣旨下了,便准备聘礼罢。” “?” 宋衍怀疑自己听错了:“祖父,你让我娶那个一无是处的六公主?” 宋明晟与杜嘉仪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泓。他们没听错吧,父亲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能娶那个六公主,那宋家还不被搅闹的天翻地覆。 宋泓正要离开,听着宋衍的话又转身,忍了忍终是没一脚踹出去,遣了下人,怒道:“什么时候我让你娶了,让你娶她的皇上,皇上金口一开岂还能收回,你当你祖父多大面子,还是你觉得皇上忌讳我宋家还不够深?我为什么让你从文弃武,相比这样娶一个六公主算什么?” 宋衍当然知道祖父不让他学文的原因,宋家世代武将,祖父得封镇国公,军中不少是他的老部下,而父亲又得封镇远大将军,可以说大邺大半军队握在他宋家手中,皇上早已善疑,宋家若是要返,轻而易举。 祖父让他从文,就是以另一种方式告诉皇上,宋家人的军旅到宋泓为止。 便是想让皇上放心。 如果,此次他拒绝皇上赐婚,殊不知皇上还会怎么惩处。 宋衍与宋明晟俱不语,杜嘉仪本是千金小姐,只寥寥一想便明白了公公的意思。 宋泓见他们都不说话,这才又道:“皇上最是宠爱六公主,能赐婚证明他还是信任我们宋家的。”他自己说的觉得自己都不能信,但为了说服三人,只能如此说道:“衍儿,你既是我宋家人,享我宋家福禄,自该有所牺牲,况六公主是女子,嫁过来不还是听你的吗?” 说到此宋泓看了看宋衍,自动忽略了刚才说的那句话,要六公主那丫头听他的,难。 宋衍听祖父这般说,良久才道:“孙儿听祖父的。” 宋泓满意的点点头,捶着自己腰回去了。 ☆、014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你们在哪里呢! 赐婚的圣旨第二天就传到了国公府,而成亲的日子更是仓促得让京都的人都觉得皇上生怕国公府冒着抗旨杀头也不娶夏泱一般。 然在成亲的前两天,倒是发生了另一件事。 六公主府邸早已选定,离夏远逸的府邸不远,即将成婚住进去,是以从宫中把她的东西搬进去,最让人眼红的却是那一百零六车黄金。 每辆马车上的箱子都装得满满的,却是在运往公主府的途中被人给劫了。 侍卫拼了命虽无人亡,但多多少少都受了伤,才护住六辆马车,还有一辆侧翻在地,箱子里的金条、金首饰散落一地,围观的人才恍然明白,那么多马车里的想来都是金子。 而这些只是个公主人私有,之前两日公主的嫁妆与聘礼也是已经运了过来,几十辆马车。 六公主,富可敌国啊! 夏泱在听到自己的东西被劫的消息时,一声尖叫之后,险些晕过去,在明心殿哭了快一个时辰。 而最心疼那些东西的莫过于皇上了。 他没想到夏泱的黄金竟是连国库都比之不及,若是在夏泱手中倒也无所谓,到时候怎么都能再还回来,可如今被劫了,皇上震怒,下令彻查,定要抓住那些大胆匪徒,而另一边,为了安抚被劫的夏泱,又从他的私库中把所有黄金与金物什全部搜出来赐给了她。 虽补回来的不多,凑了三辆马车,可也总比没有不好,夏泱委屈巴巴的收了。 朝臣心眼灵活的,在皇上赏赐之后亦往公主府送了不少礼物,当然都是较着六公主的喜好的。 公主出嫁,本就礼数繁重,更何况还是大邺集皇上盛宠一身的夏泱,十里红妆铺就。 夏泱早早的就被林嬷嬷按在铜镜前,由着宫人替她梳妆打扮,林嬷嬷用衣袖抹着眼泪,直道夏泱长大了,又交代她以后莫要太任性,出嫁后要从夫。 夏泱困极了,闭着眼任着她们摆弄,林嬷嬷的唠叨倒是听进去几句。心中好笑,她与宋衍也成不了真夫妻,从不从夫的尚不说,她同意镇国公的提议是想彻底把镇国公拉进来绑一起,另外一点就是宋衍喜欢的是顾芷雅,也应该是很讨厌她的,那么许还能换个互不干扰。 若是顾芷雅以后喜欢上宋衍,或者他有另外喜欢的女子了,时机到时,她定与他和离,亦会补偿他。 就在她沉思中,宫人也把她打扮的差不多了,碧青抬着嫁衣进来服侍她穿上,站在一旁双眼笑嘻嘻道:“公主真漂亮。” 夏泱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卸去往日张扬的金丝衣衫,素净不少,凤冠压头,大红的嫁衣衬得她白皙的皮肤更白,柔柔一笑,明眸流转,巧笑嫣然。 “本公主国色天香,便宜那癞·蛤·蟆了”夏泱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这才转身:“别误了吉时。” 碧青当然知道她口中的癞·蛤·蟆是谁,掩嘴笑了笑,转身跑出去传告公主已可以动身了。 宫门外,宋衍一身大红,骑在马上,等待着吉时迎公主。本是大婚日子,他却高兴不起来,想着以后将要与夏泱共处,浑身都在拒绝着。 吉时到,宫鼓三敲,宫门缓缓打开。 三匹马拉着的马车缓缓驶出,夏泱坐在里面盖着红盖头,若是其他女子定是激动不已,可她坐着坐着差点睡着,对她来说,这场婚礼不过是她谋划的又一个点罢了。 马车出了宫门即停住,宋衍这才不情愿的从马背上下来,上了马车,开始绕京都一圈再到公主府拜堂。 虽说是招驸马,可都是下嫁,本是要去男方家拜堂的,可皇上竟是允了夏泱在公主府拜堂,且她出嫁的一切都是按照最高规格来,所有人又不得暗叹一番皇上果然最是宠爱六公主。 六公主是跋扈了些,可其盛宠亦是能光大一家门楣的,难免有人对宋衍羡慕嫉妒。 宋衍上了马车,看着盖着红盖头的夏泱,皱了皱眉,什么都没有就在她身旁坐下,夏泱也懒得搭理他,在马车摇摇晃晃中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头上凤冠本就重,又几是一夜没睡,她身子随着马车一晃一晃,身子微侧歪,头靠在了宋衍肩上。 宋衍一惊,猛的就要推开她,才想起这是在马车上,外面的人亦能隐约看到里面情况,轻咳了一声提醒,可夏泱没有任何反应,他不动身子往旁边微微侧倾,夏泱的身子便跟着倾过来,他这才明白夏泱是睡着了。 如此一来,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保持着这累人的姿势让夏泱靠着。 红绸因为夏泱靠在他肩上覆在她的面上,随着她的呼吸,绸面也跟着一贴一起,宋衍瞧了许久,觉得在这样她也许真的会被红盖头给捂死,轻轻伸手替她撩起了点,不想马车磕在石头上,猛的把盖头给扯了下来。 宋衍立即把盖头一扔,正头闭眼假装自己也睡着了,良久未听到任何声音,才斜眸看了看,夏泱竟是没醒。 他的心怦怦直跳,微呼一口气,才觉得好笑,自己怎么跟做贼似的,也不是他让她靠着的。 他本想身子挪开,似又觉得有些不妥,轻叹一声,到底还是让夏泱继续靠着。 马车摇摇晃晃的,要把京都绕完,怎么得也得两个时辰,宋衍觉得连他都要困倦不得想睡觉了,抻了抻腰,夏泱的头就从他肩上滑下,他眼疾手快,身子一侧,双手接住了倒下的夏泱。 到底有多困,才会差点倒在马车里还是没有醒过来。 宋衍轻轻的让她躺在马车里,如此一来,他就只能挪了位置,坐在车门边。静谧的马车里,宋衍左顾右盼,最后停在了夏泱身上。 没有满头夸张的金饰,没有那艳俗的金丝做的衣裳,脸上的装扮也淡雅,不似之前浓妆艳抹,紧闭的双眼完好的展现出了她长长的睫毛,嘴唇微启,鼻翼微动,竟显得娇俏可爱得很。 宋衍直直盯着她看,竟是在心中与顾芷雅比了一番。 顾芷雅有第一才女之称,容貌自也是好的,可此刻他心中很公正的觉得这样的六公主容貌竟是毫不逊色顾芷雅,往日里皆因她的装扮太过艳俗,而顾芷雅却是恰到好处,清雅可人。 至于其他,不比也罢。 一个目不识丁,一个才女,除了容貌,便也再无可比之处。 “宋衍,你若再这般盯着本公主看,本公主挖了你的双眼。” 宋衍想得正出神,突然听到声音,不怒,就那样平平淡淡的从夏泱口中说出,他回神,四目相对,夏泱还是那样侧躺着,一双大眼看着他:“怎么,被本公主的容颜倾倒了?你喜欢的不是顾芷雅吗?” 一瞬的怔愣,宋衍别开头,不想与夏泱说话。 只夏泱却是不放过他。 “怎么样?本公主说过不会让你好过的,只要本公主在一天,你跟顾芷雅就没有可能,你猜她会不会等你?我猜想,她一定会嫁人的”她说着悠悠起身,发现头太重了,找了个软垫,舒舒服服的又侧躺下:“宋衍,我们两个的‘日子’才开始呢!” 她说着把日子两字特意加重。 宋衍听着她的话,冷哼一声:“你便也只能仗着皇上的宠爱,你该好好珍惜,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到头了。”说完就偏头透着帘子看着外面。 夏泱突然就沉默了,眸子垂着,是啊,那虚假的宠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到头了,那时,若是没成事,等着她的,怕是只有死了。 见夏泱突然不说话,宋衍心想是不是自己说的话过分了,回头就见夏泱坐起来望着他:“宋衍,你会武功?”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都传镇国公府的小公子从小不喜武,只好文。 宋衍愣住,见她盯着自己手看,亦看了看,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才道:“公主何出此言 宋某自幼便讨厌学武。” 夏泱眉一挑:“是吗?”便不再说话。 她看的没错,他手掌上的茧子,纵然已经处理过了,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茧印。 一时间马车里两人相顾无言,夏泱捡了盖头再次把自己遮住,直到绕京都走了一圈,马车停在公主府前,夏泱才宋衍先行下去,撩起帘子把手递给夏泱。 夏泱垂眸看着伸在眼前的手,终是把自己手放在他手上,落了地,公主府门口已经点了火盆,叫礼人大声唱喊着:“新人携手跨火盆。” 两人牵着手跨过,唱礼人又高声道:“跨过火盆,平安顺遂,和和睦睦,盛如火,送新人拜堂。” 随着众人的起哄声,夏泱与宋衍拉着手跨过火盆,夏泱与宋衍并肩紧挨,在众人的吵闹声中,夏泱道:“若是要隐藏,便该藏到让别人看不出来。” 宋衍隐约听到,不解的看着她,还未得到任何答案,就被众人簇拥着往正堂里去,那里面,皇上皇后,宋泓,宋明晟夫妇早已等候着。 心中自问为何六公主今天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了。 ☆、015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 小天使们,看到我爱的怀抱没有 快投进来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药还没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云客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夏泱被送进新房,宋衍便被拉出去陪酒了,她呼了一口气,把盖头扯开,就要卸了头上的凤冠,恰巧林嬷嬷进来,一见她那样,小跑着到她跟前,就开始唠叨:“哎呀,我的小祖宗啊,您怎么能自己把盖头掀了,不吉利,快盖上,快盖上,您要等着驸马来掀。” 夏泱拗不过林嬷嬷,最终还是又遮盖了起来,可林嬷嬷似乎怕她再任性做什么出格的事,往旁边一坐,就看着她不走了。 她本想让林嬷嬷出去,但一想到自幼林嬷嬷就带她,如今定是高兴,也就不扫她兴了,忍了忍,乖乖的坐着,等着宋衍回来掀盖头。 “驸马” 门外响起婢女的问好声,夏泱再次坐着睡着了,听到声音身子晃了晃。 “驸马,快掀了盖头。” 宋衍从进来就盯着床上坐着的夏泱未动,跟在他身后的嬷嬷赶紧提醒道。 他接过嬷嬷手中的金秆,挑起了红盖头。 盖头下的夏泱因为他的动作,迷蒙着虚眼,仰头望着他:“你可算回来了。” 红烛都快燃尽,宋衍微醺,灯光昏暗暗的,她那句话说的软绵绵的,甚是好听,笑了笑:“止雅,你真好看。” 夏泱听着他这句话,迷蒙的双眼这才变得清明,睁得大大的,嘴角扯笑,看着几位嬷嬷:“林嬷嬷,带她们出去领赏吧!” 宋衍身后的嬷嬷方要说合卺酒尚未喝,话还未出口,就见夏泱起身,道:“听不懂本公主的话?” 林嬷嬷知道夏泱的性子,忍了忍到底没说出心中的话,给另外几位嬷嬷使了使眼色,转身出去了。 宋衍被灌了太多酒,此刻只觉天旋地转,才要扶着床沿坐下,就被夏泱扯着衣衫拉住了,回身不解的看着她,就听她话语柔甜:“驸马,你等一下。”说完就转身朝着桌边走去。 “公主?”宋衍晃了晃头,他方才看到的不是顾芷雅吗? 夏泱摸了摸桌上的茶壶,里面茶水都凉了,她拍了拍凳子,柔声唤宋衍:“驸马,过来坐下。” 宋衍微愣,依言走过去坐下。 夏泱提起茶壶,笑嘻嘻的对他道:“驸马,我们解解酒如何?”说着高提起茶壶,把里面的茶水尽数倾倒。 茶水顺着宋衍头顶流下。 茶水凉,又是晚秋,宋衍打了个寒颤,酒意都被去得差不多,起身一脸愤怒的看着夏泱。 夏泱回他以一笑:“驸马酒可醒了?” 宋衍看着她那得意的笑,就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几个呼吸间还是忍了下来,冷哼一声就要出去,夏泱适时提醒道:“驸马这是要去哪里?你若是今夜不回房,明天,会让你后悔的。” 宋衍扶着门框的手捏了又捏,跨出了房门,夏泱就听到隔间的门被推开,还有宋衍夹着怒气的吼声:“备水。” 夏泱笑着坐到铜镜前,叫人换了红烛,室内明亮起来,碧青帮她卸了头上的凤冠,她脱了嫁衣随便一扔,便到床上躺下,想了想,起身让碧青又拿了两张被来,待碧青出去,她把被子踢在了地上,顺手把枕头也扔了一个下去。 宋衍沐浴完,酒也彻底醒了,站在门口,手迟迟未推门,想到夏泱的话,迟疑着,心想六公主当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他说让自己后悔,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出格过分的是,他们既已成了夫妻,逃避不了,深呼吸一口,推门进去。 才一进去,他就看到了地上的被子和枕头,夏泱已在床上躺着。 他顿时明白她是让自己睡地上,心中不由得一松,也好。 虽已是夫妻,可他并没有准备好跟她做夫妻。 “你若敢有什么非分举动,本公主定会杀了你”夏泱听到他回来,,身子朝外侧着,看着摇曳的红烛:“以后,你就睡地上。” 宋衍懒得搭理夏泱,一张被子铺在地上,一张盖在身上,背对着夏泱躺下,一室寂静。 “嗯” 夜半,宋衍睡着,被床上传来的一声闷哼声吵醒,他向来警醒,耳力也好,新换的火烛燃了一半,他轻轻坐起身子看了看床上,只见夏泱背对着他,身子缩成一团。除此便没有任何动静了。 他方要躺下,又是一声闷哼,随着的还有夏泱的身子抖了抖,宋衍想起身看看她怎么了,只想了想他们的关系,才坐在原地小声问:“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随着他的话落,他明显看到夏泱的身子更抖了抖,少顷怒道:“不用你多管闲事。” 只,说的话里都带着颤音。 宋衍心疑,这跟她平时明显不一样,而夏泱此时只在心里大骂,真是痛死她了。 “谁愿意管你,只不过你若出什么事,到时候牵连的又是我宋府”宋衍边说边起身。 夏泱听到声音,回头他已站在床边看着她,她双手在被子里胡乱一阵动,而后露出被子外,双臂紧紧压着被子。 “你到底怎么了?”如今晚上凉,她却额头满是汗水,宋衍急问道。 夏泱把头又转回去,身子往里挪了挪,语气嫌恶:“滚开”。 好心没好报,宋衍打算不管她了,不想她身子往里挪的时候裹着被子一起,露出了黑黑的一截东西,他躬身拿了出来,只是一眼,又慌乱的丢回了床上。 “你···你···你简直不知廉耻”宋衍只觉自己脸热得都能取暖了,看着手上的血污,只觉浑身难受。 夏泱忍着痛坐起身子正要开口骂他,就瞧见了被他扔在床上的角先生,脸噌的就烧得火热,心道:‘该死,竟被他给看到了。’ 事到如今,只能厚着脸皮了,反正她的名声在外,也不惧再加这么一个,不过,想来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吧,干脆把被子一掀,声音娇柔:“怎么,驸马······想亲自试试?” 宋衍被她这一动作吓一跳,因为她被子一掀,尽管灯光昏暗,他还是看到了床上白色绸帕上的红,慌乱的往后退了退,看着她道:“身为公主,你竟如此不知廉耻,你···你太叫人失望了。” 动作慌乱,说的话同样慌乱,语落,他穿上外衫鞋子,急匆匆就开门跑了出去。他实在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怕是青楼女子也未必能比得上她的孟浪。 看着慌乱逃跑的人,夏泱笑出了声,笑着笑着无声哭了起来。 都道她荣宠无限,可谁知道那荣宠背后她要付出什么? 哪怕就如宋衍骂她的无耻,她却不得不做,她利用宋衍,可不欲与他发生任何纠缠,时机一到,一纸和离他们也不过是陌路,只不过破了自己身子罢,比起可能会承受的那些,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她岂又愿意这般。 夏泱哭了好一会,她一直压抑的不快发泄了许多,才抹了眼泪躺下,只是一动就扯着痛,心中道宫中教导嬷嬷果然是骗人的,明明痛得要死。 宋衍出了主屋,公主府他又不熟,夜深露重的,他又返回去,宿在了隔间软塌上,只是躺着怎么也无法再入眠,脑中萦绕的都是夏泱的无耻行径与及他该以后该如何。 而镇国公府。 范之遥轻松避开侍卫,找到了宋泓的院子。 宋泓虽渐年迈,可以前的领军打仗,早让他变得警醒,如今也不差,在范之遥进来之时他就感忽到了,跃起伸手抽出悬挂在床边的剑,一幅防备,侧耳听着声响动静,剑尖直指门口:“什么人?” 范之遥自怀中掏出火折子,轻笑:“国公英雄未老啊!” 宋泓听清声音,又看到人,这才把剑放回,摇摇头:“不行了不行了,竟是等你撬开门进来才醒了,老了老了。”他说着坐下,示意范之遥也坐。 范之遥也不客气,坐下就直奔主题:“那些黄金,公主让交由你安排。” 宋泓一怔,失笑道:“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来,竟还想着要拉我一起下水,那丫头,鬼精灵的很,老夫果然没看错。” 范之遥笑了笑:“辛劳国公了。” 他祭拜父母回来,没想到就得知夏泱指了宋衍为驸马,心中失落不已,当初的计划可是他,只是在听了夏泱的计划后,他还是默认了,确实多个绑定的助力,能信任的人,对现在的夏泱来说太重要了。 更何况这个人权高位重。 不止宋泓,这样一来就把整个宋家都拉了进来。 是生是死,他们都逃不开。 宋泓无奈:“罢罢罢,既是让老夫安排,那便先堆放在国公府吧”他此举也是表面了彻底与夏泱站在一起了,若是事情败露,皇帝知道,如此多的黄金堆在他国公府,用来谋反,岂不是恰好? 宋泓顿了顿又道:“ 你且让公主安心,老夫此番也是试探,皇上若不答应赐婚,那还尚能容下宋家,如今只怕宋家现在在他眼中是要以后陪着六公主一起死的,为了宋家,老夫没理由不与你们一起。” 范之遥认真思索着他是话,少顷悠悠起身,躬身行了一礼:“如此,谢过国公爷了,至于那些黄金,想来国公府是容不下的,晚辈自会再寻他法,深夜打扰,抱歉,您休息吧。” 待人走了,宋泓轻叹:“玲珑心思,” 打着哈欠又躺下,暗叹果然人老了,心思转不过年轻人了,心中谋划着要不要把宋衍给拉进这浑水中。 ☆、016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你们在哪里~~~ 宋衍在碧青惊讶的目光中从隔间出来,经过昨夜,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泱,对她满心都是厌恶。 “驸马,公主已等着您一起进宫。”碧青把夏泱的吩咐转达。 “进宫?”宋衍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才出嫁第一天未到归宁日,进宫做什么,按理说该是去国公府给祖父、父亲母亲敬茶请安才是。 宋衍再见到夏泱,她已经在马车上,半躺着,他才探进半个身子,她就笑道:“看来驸马昨晚睡的挺好啊!” 他坐进去,垂首,与她没有任何眼神交流,语气冷淡:“托公主福。” 他的故意避让,夏泱猜出了原因,好在外人面前她本就不堪得很了,倒是厚着脸皮当什么都没发生,自己搭了话:“父皇传话,让进宫去,至于国公府那边,我已经让富喜去递了话,一起去吃晚膳。” 对于她突然的解释,宋衍倒是有些惊讶,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六公主,何须与他说明这些了,淡淡了‘嗯’了一声就无话了。 夏泱也不会自找无趣,倒是干脆躺下假寐,宋衍见状,撩起帘子往外看,恰巧看到不远处的顾芷雅,他盯着看了一瞬,将要放下帘子,就见顾芷雅被人撞了一下跌倒在地。 “停下”宋衍出声,车还未停稳,人已经跳了下去,直奔顾芷雅。 夏泱不知发生了什么,支起身子往外看,恰好看到了宋衍扶起顾芷雅。她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许是问她有没有事吧,然后顾芷雅朝着马车看了看,宋衍回头一看,与夏泱的眼睛对上,抿了抿唇,折返了回来。 上了马车,看着夏泱似笑非笑的,宋衍轻咳一声,到底什么都没说。 刚才也是看到顾芷雅被撞倒,心忧之下冲动下去,完全忘记了车上这一位,心道只希望她不要迁怒顾芷雅。 “你喜欢顾芷雅什么?”马车又动了起来,夏泱依然闭着眼,问的话轻悠悠的。 宋衍被她这一问给愣住了,他以为她会生气的。想了想,若说喜欢顾芷雅什么他也说不清,只是第一次见面,她那般柔弱乖巧,巧笑嫣然,知书达理,文采斐然,叫人喜欢。 不像夏泱,浑身是刺,只会无理取闹,跋扈得让人害怕,粗鄙得让人讨厌。 一直到宫门口,他们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夏泱实在身体不舒服懒得搭理,宋衍则是想着夏泱今日的反常,猜测她是不是因为见到顾芷雅而心中又在谋划着。 宫人领着他们一路到寿元殿,难得皇后在旁作陪,一见夏泱就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仿若他们倒真是亲母女,夏泱回了一笑懒得应和她,乖巧的坐在皇上身旁撒娇:“父皇,泱儿好想您啊!” 皇上点了点她的鼻尖:“好了,都已经成亲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也不怕驸马笑话你。” 夏泱挑眉看着宋衍,一声冷哼:“他敢”。 “公主与皇上亲近,臣怎会笑话”宋衍躬身回话。 “你这孩子”皇后听着宋衍的话,掩嘴一笑:“该改口叫父皇了。” 宋衍一愣,才别扭开口:“母后说的是”转而向着皇上又是一拜:“父皇。” 皇上虚手一抚,面上带笑:“无须多礼,一会就是一家人了,你可要好好照顾朕的宝贝女儿。” 宋衍应了声,皇帝便让他坐下。 “泱儿,偏殿备着给你的礼物,去看看喜不喜欢,驸马就留下跟朕说说话”夏泱正叽叽喳喳说着,皇帝打断她,一幅慈爱的样子。 宋衍抬眸笑看着皇上,余光看到夏泱身子明显的颤了颤,而她的眼神,透着·····恐惧。 她在害怕什么? 夏泱的笑凝在脸上,寿元殿的偏殿,是····丹房。 她已有七年未曾踏进这个地方。 只一瞬,调整好了自己,笑嘻嘻道:“还是父皇最疼泱儿,我这就去哦。” 偏殿的门紧闭着,夏泱深深呼一口气,鼓起勇气才推开,里面放着炼丹的一应器物,一进去就能闻到浓重的药味,夏泱见只有一个小太监在,便问道:“道师不在吗?” 小太监见是六公主,恭恭敬敬的道:“道师外出了,医官已候着,公主请。” 走进里间,果然见女医官已经等着,见到她先是行礼,小心翼翼的:“公主,请脱了外衫。” 夏泱背对着医官脱去外衫,只是轻颤的手出卖了她此时的紧张不安,脸色也白了白,再回身已是一张笑脸:“开始吧。” 她躺上软塌,直盯着上方,眸中尽是冷绝。 医官取了其中一根长长的且比其它粗的银针,摸准脉动,朝着夏泱心口正中扎了下去,才拔掉银针,夏泱便俯身而坐,医官手捧着瓷杯在下接住落下的血。 接了整整一瓷杯,夏泱拿起旁边干净的帕子捂住心口处:“今个初一,取的心头血,往后每三天的便来公主府取。” 医官迟疑:“这······” “我会跟父皇说好的。初一十五我自会进宫来,往常的你们就去公主府。”夏泱一边穿着衣衫,一边道。 “是” 若是皇上同意,医官自也没什么话可说,跪安退出去。 夏泱衣衫才穿到一半,寿元殿的夏嬷嬷走了进来,一看到夏泱就到:“还请公主躺好。” “夏嬷嬷”。 夏泱笑着唤了一声。 夏嬷嬷是当今皇上奶嬷嬷的女儿,与皇上可以说是吃同一个人的奶水长大,长大后便一直在寿元殿当差,一直到现在,几十年了,对皇上言听计从,忠心耿耿。 她本不姓夏,乃是皇上赐的姓。 与皇家同姓,可见皇上确实很信任她。 夏嬷嬷点了点头,表示见礼了,夏泱也不恼,又躺到了软榻上,话语中都是不解:“嬷嬷为何让我又躺下,不怕了,我心口未滴血了。” 嘴巴上这样说着,可她心里却清楚得很是为什么。 夏嬷嬷不苟言笑,对于夏泱的示好也从来不理,此时轻哼一声,什么话都没说就把夏泱绣鞋脱了,又粗鲁的把夏泱裤子给扯了下来。 夏泱顿时坐起来,戒备而生气的看着她:“夏嬷嬷的,你做什么!” 夏嬷嬷看着如小鹿受惊般的六公主,到底是停了动作,哄道:“公主不必担心,只是皇上担忧公主身子,让老身给公主检查检查。” “嬷嬷不必了,您告诉父皇我身子很好呢!没病没痛的,辛苦嬷嬷了”夏泱脸上眼中都流露出对皇上的感激,说着就要去拿她手中自己的裤子。 夏嬷嬷身子往后退,语气严冷:“公主莫要为难老身。” “哎呀,嬷嬷,怎么是为难呢!”夏泱仰脸看着她,笑道:“我知道父皇最疼爱我了,担心我,可是我真的没事嘛!” 林嬷嬷却是没听到一般,直盯盯的看着她。 “哎呀,你看嘛,真是我浑身都好好的”夏泱说着起身拉起裙子,露出一双玉腿:“您看,您看,我的腿没有受伤啊,好好的。” “还请公主躺下让老身自己检查”夏嬷嬷说着请,可一点感情都没有:“公主若是不听,那老身只能叫人来帮忙了。” 夏泱一愣,委屈的瘪了瘪嘴,小声念叨,却足以让夏嬷嬷听到:“躺就躺嘛,嬷嬷干嘛凶人家。” 说着又躺了下去。 见她乖乖躺下,夏嬷嬷什么都没说,俯身就撩起她的裙子。 夏泱一声惊呼,被夏嬷嬷的怒斥声止住了。 林嬷嬷总算替夏泱验完身,临走之际冷冷道:“撕拉伤了,让驸马爷小心着些。” 夏泱穿好衣服,再抬头眼中的冷绝都散去,脸红娇嗔:“嬷嬷,您说什么呢!” 看着这样单蠢的六公主,夏嬷嬷多余的话都不想再与她说,直接就出去了。 看着夏嬷嬷出去,夏泱的笑一点一点消失在脸上。 若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的自己,是不是就真当此刻的‘验身’是皇上为她身子担心的检查了,也幸得她了解那高高在上的人疑心有多重,也做好了准备,手紧紧握成拳,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忍,忍,一定要忍,所有的屈辱都要忍下去,不能让所有的谋划付诸流水。 如此被羞辱一番,她早已没有任何心思在皇上面前巧言讨好,看着放在正中间的丹炉,心中冷笑:长生不老,皇上,你可要撑住,看着江山怎么在你手中易主。跨步出了偏殿,只让宫人告诉皇上,她身体乏惫得很,就先会回公主府了,又通知宋衍,在马车上等他。 独自坐在马车上,夏泱越深思越没能忍住鼻酸,泪水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自己破身子不说,还要被人当成牲畜一般的检查那处,任她多坚强,此刻也委屈极了。 宋衍来到马车上时,里面堆了许多礼物,想来就是皇上赏赐的了,只是夏泱已不知不觉靠着睡着了,眼圈鼻尖还微红,明显哭过的样子,他想到在寿元殿时她短暂流露出的恐惧,心中就更加疑惑了。 拉了毯子替她轻轻盖上,探出头小声道:“回府,驾得慢些。” 他背车壁而坐,看着睡着的夏泱,那时这般看她不过昨日成亲之时,与今日心境却是有些不一样了。 你到底是怎样的人,你又隐瞒了些什么? 夏泱,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017 宋衍让车夫赶车回公主府,半路夏泱醒来,坚持要去国公府,他蹙眉看了看她还有些红的眼睛,欲言又止。 进国公府之前,宋衍心中不期望夏泱能与他的家人相处融洽,只望她莫要因着小事而落罪他们,可现在看着桌上笑言欢愉的四人,他仿佛才是那个局外人了。 “父亲,这是泱儿偶然得来的宝剑,宝剑赠英雄,送给父亲”晚膳过后,一众人在厅堂休息,夏泱从碧青手中接过锦布缠着的剑,递给了宋明晟。 宋明晟一听是宝剑,欢喜的接过来,急急拆开抽出来试了试,笑都快咧到耳根:“好剑,好剑,谢谢泱儿了,你放心,以后要是那臭小子敢欺负你,父亲绝对不会饶过他。” 宋衍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方才在饭桌上还一口一个公主,如今倒好,泱儿泱儿喊得倒是很顺,再说了,当初是谁听说他要娶六公主,想着法子都不要的。 夏泱笑着道是,又让碧青差人抬了一个箱子进来,对杜嘉仪道:“不知母亲喜欢什么,倒是都有准备了些,母亲看看。” 杜嘉仪看着眼前的箱子,比她房中放东西的可大了不少,碧青让人放地上,夏泱央着她打开看看,她便笑着揭开看了看,一看差点傻眼,金银宝石,一应俱全,皆是上上品,夏泱倒是真没说错,都准备了些。 杜嘉仪觉得这礼物也太贵重了些,正要婉拒,夏泱从中挑了跟碧玉簪子出来:“母亲可要试试?我觉这簪子与母亲很是般配。” 到底是女人,杜嘉仪看着那通体莹透的簪子,不心动是假的,在她犹豫间,夏泱替她簪上,退了几步望了望:“果然与母亲极配,好看得很,您说是吧父亲。” 宋明晟正得意刚得来的宝剑,也不抬头:“好看好看。” 夏泱轻笑,杜嘉仪横了他一眼,可心中到底是很高兴的,她其实也想有个女儿的,只是早些年随着宋明晟东奔西走,意外冻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 如今没女儿,倒是多了个儿媳,而作为高高在上的公主,没必要如此讨好他们,心中对外面的传言多多少少又有些不信了。 夏泱又挑了几支让杜嘉仪试了试,不外乎每一支都说很好看,杜嘉仪更是开心不已,开口就是泱儿长泱儿短的。 “就没祖父我的礼物?”宋泓见宋明晟夫妇都有礼物收,收完还那么开心,伸长脖子也没看到还有其他东西,有些小孩子似的不甘心问到。 “怎能少了您的!不过您的礼物已经送到您院子了,过去看看?”夏泱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泓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去看看去看看。” 宋衍:······ 大家,是不是把他都给遗忘了? 宋明晟夫妇也就好奇送给宋泓的是什么礼物,跟着一起去了,从头到尾都没人叫一声宋衍,他无耐跟上。 只是心中却松了一口气,看着前面四人一边走一边有说有笑,他都不记得母亲有多久没这么开心过了,父亲是,祖父也是,国公府很久没有那么多笑声了。 他目光锁在夏泱身上,偶能看到她侧脸笑容,此时的她,似乎很容易亲近,也没那么讨厌了。嘴角不自觉的绽了笑。 他们都挺好奇夏泱送的礼物是什么,屏退下人,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待众人来的宋泓院子,看着放满院子的花草,顿时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然宋泓看着却是高兴得不得了。 “这···这是寒山紫青兰?” 他捧起石桌上的一盆兰花,不可置信的看着夏泱问道。 夏泱点了点头:“祖父可喜欢?” 宋泓连连点头:“喜欢,喜欢。” 岂有不喜欢的理。 宋明晟只好武,这些东西在他眼里看起来都没什么用,可杜嘉仪本是千金小姐,闺中之时也曾看过不少书,此时听到是寒山紫青兰,不由得多看几眼,一幅羡慕的样子,若是知道,她便不要那些首饰了,宁可要一株兰花。 宋泓看着自家儿媳那一幅眼馋的样子,把手中的一盆递了过去:“好生养着,死了唯你是问。” 杜嘉仪一愣,而后欣喜的接了过来,柔声道:“谢过父亲。” 宋衍的惊讶也不小,寒山紫青兰,他只在书本上见过,很奇怪的一种兰花,生在冰寒之地,却耐不得冰寒之气,常常才冒绿芽,就被冻死了,花开两色,一紫一青,寻常能得一株已是罕有,而这里整整二十盆,且每盆长得都极好。 千金也难求一株,而据他所知,就连皇宫,似乎都没有。 他看着旁边面色淡淡的夏泱,这么罕有的兰花,她不应该送给皇上巩固她的恩宠吗? 望着欢喜得像小孩子的宋泓,夏泱第一次由衷的笑了,末了才交代一番:“此花珍贵,可莫要让人知道国公府中有,免得引来贼人。” 宋泓认同的点了点头:“泱儿说的对,嘉仪啊,你还是别带走了,且放我院子里,你若想看便过来看看。” 他从夏泱的话中听出来了,该是宫中没有,若是叫宫中那位知道是她送的,难免惹出祸端。 心中对夏泱的喜欢又上了一层。 杜嘉仪心中舍不得,可是他们说的对,这花名贵不说,主要太过罕有,她院子人多嘴杂,不小心就传了出去,到时可当真给国公府招来贼人,想到此,又递到了宋泓手中。 宋泓欣慰的点了点头,他这儿媳,最是能想前后,看了一眼正抱着宝剑开心不已的宋明晟,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开始赶他:“滚滚滚,抱着你的剑滚回你院子。” 宋明晟如获大赦,拉着自己夫人就走。 杜嘉仪三步一回头的看着宋泓手上的兰花,恋恋不舍。 见到他们这样,夏泱噗嗤笑了出来,真好,这就是真正的家人吧,除了哥哥,她从来不曾有过的家人。 “你们也走吧,别呆我老头子这,没时间招呼你们”宋泓爱不释手的抱着花,看着宋衍:“泱儿初来府上,衍儿你带她到处看看,权当消食了。”说完捧着花就走开。 宋衍看向夏泱,本欲问她要不要去的,不想夏泱先他一步,走了几步回头发现宋衍还站在远处,她问:“驸马不去吗?” 宋衍回头看了看宋泓,就见自己祖父朝着他挤眉弄眼的,嘴巴无声说着:‘好好表现’。他追上夏泱紧跟她身后,碧青远远的跟在后面,留给他们足够的空间。 “公主何须送那么贵重的东西。”宋衍终是问了出来。 她是谁,大邺的六公主,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必要花功夫讨好他的家人,相反,若是她一如既往的样子,反倒是他们得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 “讨好人不向来是本公主拿手的吗?”夏泱直视前方,眼中流露出自嘲,他这是笑自己多此一举吗?轻笑道:“你放心,我讨好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他们若是与本公主站在一方,便可以一起收拾你。” 宋衍:······ 真是只是为了针对他才对他的家人那么好吗? 他不解。 走出一段,夏泱突然站定,宋衍不妨她停,脚踩上她的脚后跟,胸膛撞上她。 夏泱已转了半个身子,就那样被他一撞,没站稳,手平衡了几下还是没站住,倒了下去。 宋衍眼疾手快,伸手搂着她的腰一带就把她拉了回来,只是用力稍过,带到了他的怀里,夏泱鼻子就那样撞在他胸膛上,酸痛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还不放手”夏泱推了推宋衍。 宋衍这才放了手,往后退了两步,躬身道:“无意冒犯公主,还望见谅。” 夏泱要骂他的话噎在喉间,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我不认识路。” 宋衍一愣,才想起这是国公府,走到前面问道:“公主可要去赏鱼?” 夏泱看了看偏西的太阳,摇了摇头,天色快暗了,怕是鱼都看不清,赏什么鱼。 “那去赏花?” 夏泱摇了摇头。 “那······”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那回公主府吧”宋衍道。 夏泱又摇了摇头:“今天就宿国公府吧。” 宋衍看着她,眉微挑:“住哪里?” 夏泱一幅看着傻子的表情:“这是你家,你问我住哪里?明日又回公主府吧。”说着就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走啊,本公主不认识路。” 宋衍将她带到自己住的院子,杜嘉仪一听他们要宿在国公府,让下人快速就收拾打理好。 夏泱第一次进宋衍的房间,卧房与书房是相通的,一眼看到了他书架上的‘治国论’垫着脚尖抽出,才拿在手上,就暗骂自己愚蠢,差点暴露了,正要再放回去,宋衍走了进来,见她手上抱着一本书,惊讶之余问道:“公主要看书?” 夏泱把书往桌上一扔:“看什么看,本公主又不识字,只是瞧这书封好看,拿下来瞧瞧罢了。我出去透透风。”话落人也走出去。 宋衍看着桌上那本厚厚的书,封面只有‘治国论’三个字,再无其他。眼微米,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院中靠椅上的人,他似乎发现了有趣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走一波,不喜欢日常的小天使静待后面剧情 么么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药还没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18 作者有话要说:  有基友给我提说我错别字多 保儿手癌晚期~~嘤嘤·~ 前面发的暂时不修了 后面的我会多注意 抱歉了 再来一遍~~小天使们,你们在哪里呢~~~ 一如夏泱所之前所说,就算在国公府,宋衍还是睡在地上,她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依她要求红烛未灭,听着宋衍沉稳的呼吸,她轻轻起身,从怀中掏出迷烟,迎着他就吹了出去。用手戳了戳他的腰,确信他没反应了,这才穿好衣衫开门走到了院子里。 “夜深露重,莫着凉了”范之遥突然出现在她身旁,满是关心,小声道。 “都摸清了?”夏泱点了点,裹紧衣衫,这一说还真是有点冷。 范之遥见她那样把自己外衫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都知道的差不多了,那人最多,大皇子的也不少。” 夏泱了然的点点头,轻笑:“先留着吧,必要时刻还是有用的。” 她今夜故意留在国公府,才引得那些埋在身边的棋子动了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范之遥也才能大概的探清了都是哪方的人。 范之遥点头,突然把她拉进怀中:“泱儿,你受委屈了。” 他身上还是那样熟悉的檀香味,夏泱把脸埋在他胸前,眼泪又抑制不住的流出来,闷声闷气道:“哥,总会过去的。” 夏泱白天出宫之际已是暗中传了消息给范之遥,在看到验身之时,恨不得杀了狗皇帝,可她知道夏泱要的是什么,忍了再忍。 此时搂她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头:“泱儿,我会一直陪着你。” 夏泱犹如被顺毛的猫儿,乖巧躲在他怀里,无声流泪,好一会才从他怀里出来,擦了擦眼角:“哥,你回去吧。”说完转身往回走了几步,才发现他的衣衫自己还披着,拽下来扔了过去。 她回到屋中,见宋衍还在昏睡,这才放心的躺床上。 与此同时,宋衍很是艰难的睁开眼,嗅到了一股檀香味,若有若无,他只觉得脑袋昏沉,晃了晃,暗道不好,撑起身子往床上一看,夏泱还在,心中松一口气,叹自己多想了。 杜嘉仪知道他们一早就要返回公主府,早起为夏泱备了许多东西,宋衍看着竟觉自己母亲是想把国公府给搬空了。 东西太多,国公府备的马车根本装不下,夏泱感念心意,便挪到了国公府的马车上坐着,公主府的马车装得满满一车东西。 在夏泱的吩咐下,公主府的马车载着满满一车东西先行回去了,她坐在国公府的马车上慢悠悠的往回走。 马车上,夏泱与宋衍并排而坐,宋衍闻道了她身上香味,并不浓郁,淡淡的沁人心脾,可他昨夜明明闻道了檀香味,虽然昏沉,倒是很确信,正想着,马车急急停下,两人身子都往前倾了倾,险些一起倒在车里。 夏泱还未开口问怎么了,外面已先传来了声音:“大胆,差点撞上本公子的马车,害本公子摔了一跤,你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你活得不耐烦了。” 夏泱挑眉,这京都,还有人能与她说活得不耐烦了? “宋叔,怎么回事?”宋衍身子往前靠,并未撩起帘子,朝着外面问道。 赶车的宋叔偏头答道:“回小公子,他们马车赶的太急,险些撞上。” “让他们便是”宋衍说完又坐了回来。 “公子,我们乃国公府的,我们小公子说了你们先请吧”宋叔说着驾着马车往旁边靠了靠。 外面的男子喝了些酒,明显听到了里面方才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真确,但一听车夫说的国公府的,便联想到宋衍身上,往前走了几步:“国公府又怎样?我爹可是四皇子的娘舅。想来里面的就是娶了六公主那母老虎的宋衍吧,啧啧啧,怎么,娶了公主不坐公主府三驾的马车,还坐国公府这小小的一驾的,还是那母老虎舍不得给你坐?” “宋衍啊宋衍,想你也算才子一个,考得功名,你国公府也不差,竟还贪慕权贵,连六公主那样的人你都能娶,怎样,娶回家是不是天天睡地上,跪搓衣板啊。” 男子边说边自己笑了起来,他的话也引得周边的人哄笑。 宋衍眉结在一起,手握拳,看了看夏泱,见她一脸淡色,似乎无所谓,正要起身出去好好教训教训那人,夏泱就拉住他的手,冲他摇头:“你别动,待本公主出去看看。” 夏泱出来的时候,那人正笑得前仰后合,突然看到夏泱,愣了愣:“哟,原来车上还有个小美人啊,可以啊宋衍,我说你怎么愿意娶公主那母老虎,原来还藏着个小娇人,可真会享福啊你。” “你说,你爹是谁的舅舅?”夏泱立在车上,俯视着那人,脸上带笑。 “说出来你可别吓到,我爹那可是四皇子的亲舅舅,嘿嘿,小美人,你若跟着我,本公子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也比跟着宋衍这小白脸强,再说了,若是叫公主知道了你还有命活?”那男子走上前,笑嘻嘻的道,眼神似乎要把夏泱给看个穿。 “那你叫什么名字?”夏泱俯身看了看那人。 那男子被夏泱这一看,一副色相:“本公子苏子文,小美人,怎么样,可要跟我走?” 夏泱掩嘴娇俏一笑,苏子文更是看了眼睛都直了,也笑了起来,就听夏泱问道:“那苏公子,你可见过六公主?真的那么害怕吗?” 苏子文见美人露出害怕的样子,道:“我虽没见过她,可那母老虎的名声京中谁不知,不过你别怕,只要你跟了我,她不敢拿你怎样的,小美人叫什么名字啊?”说着伸手就要摸上夏泱的脸。 “啊!”还没摸到,宋子文的手就被里面一直看着动静的宋衍捏住腕脉,痛的他一声惨叫,再一看是宋衍,骂骂咧咧道:“宋衍,你这小白脸,放开本公子,人小美人愿意跟我走,你管得着吗?”。 宋衍阴沉着一张脸,威胁道:“你若敢碰她一下,我便砍了你的手”。说着手上用力,宋子文痛的哇哇乱叫却甩不开他的手。 “驸马”夏泱娇声唤了宋衍,伸手拉上她的手:“驸马可别脏了手,且放开他”。 大概是夏泱从来没有这样娇声娇气的与他说话,宋衍一怔,手上劲道松了松,宋子文趁机挣开,往后退了几步,恨恨的看着宋衍:“给我打。” 苏子文话落,他身后的家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动,自家少爷喝多了,他们可知道,面前的人是国公府的小公子,谁也不敢上前。 “废物,废物,本公子养你们作什么”苏子文见没人动,转身一脚踢在了家奴身上。 夏泱冷哼一声,可惜了,苏学敏尚算清廉,没想到教出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酒色儿子,双手拍掌,暗处的四个暗卫便齐齐出来跪在车前:“公主。” 苏子文愣愣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想着他们的话,待反应过来时,一脸慌张,还什么都没说,就听车上的人道:“给本公主打,只要别打死别残了,打完剩半条命扔回苏家就行。” 暗卫领命,苏子文转身要逃,被点了穴道定在原地,想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拳脚就落在了身上,痛感袭来,他却叫都叫不出来。 再回到马车里,夏泱撩着帘子看着暗卫打苏子文:“宋叔走吧。”说着放下帘子,少顷侧眸看着身旁的宋衍道:“成亲那日我便与你说过,若要隐藏,便是藏到别人看不出来。” 宋衍瞧着夏泱:“我不明白公主说的是什么。” 夏泱暗叹,非要点破么,再看他那一副我不信你知道的样子,到底还是开了口:“你方才手上用力,可是夹了内力在里面,你一个文弱书生,怎制得住苏子文那样的人,你,国公府小公子宋衍,驸马爷,并不是外界传的那般不善武。你今日不该的” 宋衍直视着夏泱,眼中波澜惊起,许是因为被夏泱看穿了,又或是因为看穿他的那个人竟会是夏泱,紧绷的身子一松,耸耸肩:“没想公主看出来了,怎的,不该任由那酒色之徒轻薄你。” 那瞬间,他确实气愤,自己身为男儿,岂能容人这般欺负一个女子,只没想到因此暴露了自己。 也许真的撕开了隐藏自己的伪装,宋衍倏的像变了个人一样,嘴角扯笑,俯身靠近夏泱,语气轻幽而夹杂着几分邪气:“那公主说说,您······想要隐藏的又是什么呢?” 夏泱抬脚,顶在他胸口上,面不改色:“可笑,本公主何须隐藏什么?又有什么好隐藏的”说着腿上用力:“你若再靠近本公主一分,苏子文就是你的下场。” 宋衍未动,眼睛与夏泱直视,想捕捉她眼中哪怕一点点的慌乱,可终是失望了,有的只是看着他一点一点冷下来的神色。 他轻叹一声坐回去,半倚:“既是被公主看出来了,你想怎么样呢?” 夏泱暗骂自己蠢,方才就不该点破他,想他是因为自己的话起了疑心,虽然面上装作无事,一颗心现在还怦怦直跳,虽然她与宋泓如今站在一条线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她昨日看情形,宋衍是不知道她与宋泓的关系,她不能让未知的变数发生。 “哼,本公主说过会让你后悔的,如今还差的远。”夏泱趾高气昂的说完闭眼不再搭理他。宋衍既不是表面这般,若不是成亲那日,她可能也一直看不透,那便少说,免得让他更生疑。 宋衍见她这般,却是笑了笑,六公主:我开始好奇你想隐藏的到底是什么了。 ☆、019 苏家嫡次子苏子文被打得娘都快认不出后被扔在了苏家门口,不出几日,京都便传遍了六公主替驸马爷出头,怒打苏子文,而驸马爷则软弱得甘愿躲在公主身后。 彼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宋衍约了夏远逸坐在茶楼一角,说书人正唾沫横飞的说着这一事。 夏远逸侧眸看了看听得似乎很兴起的宋衍,仿佛说的主角不是他一般,伸手把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我那六妹妹被父皇娇宠惯了,你们即已成亲,平日里你便多担待些,她那脾气,你只要顺着她,便不会有什么。” 夏远逸知道宋衍与夏泱有些什么过节,心想按着夏泱的性子,在家中还指不定怎么针对宋衍,虽自己也因之前的事心中不待见她,好在他与方书韵成亲后发现,他那皇子妃文武双全,倒也是个不错的,心中也喜欢。 只夏泱到底是他从小就亲近疼爱的妹妹,忍不住与宋衍交代了几句。 宋衍抿了抿水,轻笑道:“传的倒是不错,那日却是她让人打了苏子文,我站她身后看着的。”他笑说着,倏的想到,苏子文是夏远逸的表弟,还有那日说的话,正色小声道:“你与那苏子文熟得很?他可是打着你四皇子的旗号,我可提醒你,你们几个,那位对你多有青睐,盯着你的眼睛不少,莫要因此惹祸上身。” 夏远逸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小声回道:“我那舅舅为官清廉,只这表弟着实差了些,但也犯不了什么大错,与我无碍,日后定让舅舅严加看管就是。” “至于六公主”宋衍的话顿了顿:“你们同在宫中长大,你也说她小时候老粘着你,你么怎么突然就势如水火了。” 夏远逸苦笑:“不知是我哪里做的惹她不快了,自三年前她便看我哪里都不顺眼。” 三年前····· 宋衍似在听书说人的话,心中则在盘算着,六公主对四皇子突然的态度转变,还有她似乎是识字的,想到此,便问道:“六公主当真一字不识?” 夏远逸失笑:“麻牌上的想来是认得的。” 宋衍愣了愣,也笑了起来。 “哟,四哥哥也在啊!” 两人正笑着,夏泱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两人齐齐回头,就见夏泱带着碧青站在他们身后,一脸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们,而侍卫挡住现在人等不让靠近。 “怎么?没了父皇的宠爱,四哥哥竟是空闲到在此厮混了?”她语气里是再明显不过的嘲讽。 夏远逸起身,论嘴巴,他可说不过他这六妹妹,与宋衍辞别,正要离开,夏泱拦在他身前:“四哥哥别着急走啊,我们还有账要算一算。” 夏远逸错身要走,说道:“我与公主无话可说。” 夏泱见此抓住夏远逸的衣衫就大声道:“我知道有不对,可是没想到你那么小气,竟然指使苏子文轻薄于我。” 夏远逸一口气憋着,她怎么能这样开口就诬陷,因为她说的大声,虽被侍卫阻拦着,还是有许多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怎奈夏泱死死抓着他的衣衫,他竟挣脱不开,还哭喊道:“你怎么那么狠心,竟是要让人毁我清白,我可是你的妹妹,你再不喜欢我也不能这般啊!。” 她说得声泪俱下,叫人不得不相信。 一旁的宋衍一瞬怔愣过后,咋舌夏泱说慌说得面不改色,当时他也在场,就算未亲眼见,他更相信夏远逸的为人品性,看着周围人对夏远逸指指点点,宋衍开口想替他说几句:“公主,那日···”。 “你闭嘴”宋衍话还未说全,夏泱就打断他的话,瞪着他:“你不过是本公主养的一条狗,在这乱咬什么?还不滚回府,日后再与他来往,别怪本公主不客气。” 她的话如此伤人尊严,饶是宋衍再装作书生的温文尔雅,此时也额头青筋爆出。 就算她有隐瞒,就算她有秘密,可他忘了,不管怎样,她还是那个不可理喻,被皇上宠坏的六公主,自己之前竟是会对她有所改观。 伸手拽开她拉着夏远逸的手,宋衍脸色冷然:“你养的狗?公主可莫要抬高了我,宋衍不配,至于我想与什么人来往,不想与什么人来往,公主未免管得太宽了。” 宋衍说完,推着还欲说话的夏远逸就往外走。 夏泱看着两人这般动作,一跺脚,怒道:“宋衍,你给本公主站住,你听到没有,本公主让你站住。” 宋衍似没听到般,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夏泱恼怒:“夏远逸,都怪你,宋衍才敢忤逆本公主,你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出了茶楼,宋衍心中的气还难消,倒是夏远逸,拍了拍他的肩膀:“她骄纵惯了,说话做事难免随心。” “行了”宋衍打断夏远逸的话:“就你喜欢做好人,现在还为她说话,回府吧。” 夏远逸听他这般说,黯然摇了摇头,六妹妹她,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两人分别,宋衍直接回了国公府,心中冷道:他要是再回公主府,那便真成她养的狗了。 另一边的主角都不在了,围观的人却是没少,夏泱被气得不轻,看着跟来的人怒气冲冲:“回府。” 莫说侍卫,就连碧青都觉得今天的公主惹不得,一路话也不敢说。夏泱几次想与她说话,她都眼神回避。 夏泱嘴角微扯,看来,她大概真的是惹人厌啊!就连碧青都会害怕她了。 一路走下去,最后,她身边不会有任何人了吧! 虽然一直反反复复的告诉自己,无所谓,她的身边不需要站着任何人,可是真的身边没有任何人在旁,她又觉得自己那般孤独,孤独到自己都讨厌自己。 想起那日宋衍说宋子文如果敢碰她就砍了他的手,心底多少是有暖意的,不管他为的任何原因,一路盛宠过来的她,有的从来只是附和,表面上也从来不需要别人护着她。 她也知道对宋衍说的话太过分,伤了他自尊,可那才是世人该看到的六公主的样子,那才该是世人眼中真正的她。 今日无意听到宋衍与夏远逸再次,她几是立刻就过来了,她不得不这样,苏子文是契机,她与夏远逸之间彻底水火不容的大好契机,她不能放过,她便是要让京都的人都知道,她与夏远逸,势不两立。 疲惫的往后靠去:“碧青,你下车去吧。” 碧青听到这话,心中明白大概是被公主瞧了出来,正想辩解几句,就见公主闭上了眼睛,应了声下车跟着车走了起来。 快至天黑,宋衍还懒洋洋的坐在宋泓院子里,宋泓负手一脚踹椅子上,险些把他踹了下来:“这么晚了,还不赶紧回公主府。” 宋衍嘟囔道:“才到祖父这就撵人了,不回了,今夜留在家里。” 宋泓定定的看着他:“怎么,跟公主闹别扭了?你一个大男人,让着她点会怎么?” 宋衍正欲说白天的事,到底没提。想起面前的人可是被夏泱用寒山紫青兰给收买了的,瘪嘴道:“祖父您的气节呢?竟是被几盆花就给收买了。” 一提那花,宋泓就高兴:“孙媳妇面前要什么气节?泱儿那孩子很好,你好好对她,将来给我生个重孙。” 宋泓不提还好,一提宋衍就想起新婚夜夏泱的所作所为,再想到她今天说的话,顿时心中厌恶,还想让他与他生孩子?做梦吧! “你们一个个都被收买了,方才在母亲院子也是这般与我说,这才来了您这,得得得,我回自己院子还不行吗。”宋衍说着起身,临出门之际问了一句:“祖父,我若与公主和离,怎么样?” 宋泓他皱眉,自己孙子性格他了解,为了家门,他能忍则忍,现在竟是是和离,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正想问个清楚,待他反应过来,哪还有宋衍的身影。 他捋着胡须来回走,思索着要不要把事情告诉宋衍,好叫他知个轻重,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事要与夏泱商量一下,折身回到书房,沉思许久才提笔写了封书信,末了觉得不安全又引火烧了,好再如今是一家人,面对面说也好。 宋衍回到自己院子,一屁股坐在书桌前,无意看到了桌子的‘治国论’,拿起来翻了翻,想起那日夏泱的掩盖,那样子分明是识字的,既是识字,又为何装作一字不识,今日他也探了夏远逸,似乎并不知情,不由得深思起来。 “有病” 宋衍沉思着自嘲了一句,今日被她那样羞辱,自己还想她这些做什么,随手把书往桌子一扔,不管她可以隐藏自己识字的目的是什么,他现在没兴趣知道了,反正她骄纵跋扈的脾性是不会变的,到头来不过还是那个被人宠坏的六公主,觉得谁都要听她的,可他偏不。 懒懒往床上一趟,双臂枕在脑下,眼下,他该想个法子,在不惹怒夏泱与宫中那位的情况下,尽快与她和离,反正他们也未曾有过夫妻之实。 他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020 六公主与四皇子不和一事,虽不知缘由,却闹得京都人尽皆知,自然也就逃不开有心之人。 “六妹,怎么样?听说往日里你就喜欢这八宝楼的吃食,今儿我可是特意叫上舅舅作陪请你吃的”夏远洛示意随侍的丫鬟给夏泱夹菜,一边问道。 夏泱无意似的看了看坐在一旁陪着笑的丞相沈萧,暗骂一声‘老狐狸’,笑嘻嘻的回夏远洛:“好吃,谢谢大哥啊,还是大哥对我最好。” 她只顾埋头吃,不再多说一句话,她就不信他们能忍得住。 果然。 夏远洛见她只顾吃,看了看沈萧,见他默然点头,屏退了所有奴仆,轻咳一声:“六妹,今日大哥来是想问一问你与你四哥的事,如今整个京都都传遍了,父皇日理万机,怕是还未知,大哥可是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到底是一家人,长兄为父,大哥今天就托个大,与舅舅前来做个和事佬。” 夏泱心道你这试探也太过低级了,把筷子放下,往后一靠,嘟着嘴没好气的道:“不吃了不吃了,扫人胃口。” 夏远洛一愣,才要开口,夏泱接接着道:“看来大哥对我的好也不怎么样啊!”她看着夏远洛,见他神色微变,心里好笑不已,就他这样子,没有沈萧那老狐狸在背后,能成什么大事,才又接着道:“大哥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我看你是诚心来恶心我的吧,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我都不想吃了。” “不吃了不吃了,回府”夏泱说着起身。 “公主留步” 一直未说话的沈萧这才开了口:“洛儿这孩子竟会惹人不高兴,老臣给公主赔个不是了。” 夏泱停了步子,回身看着沈萧,看着看着笑了起来:“丞相,你赔什么不是,再说了大哥也没什么错,只是今儿个我没兴致了。”说完转身又要走。 “六妹,我还有其他事”夏远洛眼见夏泱要走,急急出声,沈萧刚想阻止他,就听他道:“六妹既然讨厌你四哥,何不把他赶出京都?” 沈萧暗骂一声他没脑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们方才也不过是试探六公主,可这试探对他来说什么结果都没有,他怎么就先露了自己。六公主虽然跋扈了些,也不识字,可往日在承清殿里他看的多了,六公主,聪明得很。 若是她不愿意,岂不是坏了大事。 哪想,夏泱顿住步子,折返回来看着夏远洛:“大哥什么意思?” 夏远洛哪还管沈萧制止的眼神,满心想的都是当初沈萧一再让他拉拢夏泱,说夏泱皇恩正盛且无人能及,又很聪明,若是站在他们这边,便是最好的助力,说只要能拉拢夏泱,那位置,就是他的了。 思及此,他示意夏泱坐下,才道:“父皇老了,以后总有人继承他,论嫡论长都该是我,现在有父皇宠着你,若是日后我当上····”他的话顿了顿:“我也会这般宠顺着六妹,现在你不说很讨厌你四哥吗?我倒是有个法子把他赶出京都,让你永远都见不到。” 他想着只要夏泱聪明就一定会答应,她在京都得罪的人不少,全靠父皇才无人敢对她做什么,若是让夏远逸坐上那个位置,夏泱日后也未必有好日子过,跟自己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心中已自信的得出结果。 夏泱看着夏远洛阴鸷的眼睛,心道不想跟她竟然有同样的目的,可他们目的该不止赶出京都那么简单,怕是想彻底绝了后患。而沈萧太过聪明,怕是以往早就看出了些自己装傻。 她笑了笑:“要把四哥哥赶出京都,我自己就能做到,何须劳烦大哥。” 夏远洛一愣,她这是不愿意? “可也只有我以后才会护着你。”夏远洛赶紧说道。 夏泱抿唇,良久才道“我如何相信大哥你说的话,信你以后会向父皇一样护着我呢?” 沈萧倒是明白了几分意思,这是有意合作了? 六公主,果然是个聪明人。 是以他接话道:“公主大可放心,不是还有我这个丞相吗?” 夏泱听着他的话,掩嘴笑了起来,末了才抹了抹眼泪:“丞相,我还是宁愿相信大哥些,你知道别人都叫你什么吗?老狐狸!狐狸啊,可狡猾的很。” 沈萧一怔,反倒笑了起来,她能这般直接说出来,反倒证明她想合作了,拱手一礼:“公主过奖了,如此,留个手书如何?” 夏泱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识字,万一你们诓骗了本公主呢?况你留什么?留他以后登了皇位,给我许多好处?若是父皇知道了,你们达到目的前,脑袋怕是先没了”她说着在夏远洛身上看了看:“我记得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块玉佩吧,是父皇给的,不如,我们互换吧。” 夏远洛自然知道,那玉佩每个人的都不一样,且天下仅一块,无法仿制,见她同意合作,急急把贴身的玉佩取了下来递给夏泱。 夏泱接过玉佩,上面除了一个‘洛’字再无其他,拿在手上把玩起来,饶有意味的看着夏远洛:“大哥就不怕我反悔不把我的给你?” 话虽那般说,还是从随身的香囊中拿出自己的那一块递到夏远洛手中:“既然大哥都信我,我自也是信大哥的,不过,我还得再要个丞相的东西。” 沈萧不解:“何物?” 夏泱嘴角噙笑:“您的手书。” 沈萧愣了愣,他本以为她会要他手中禁军指挥令牌,若是如此他便要想一想她到底什么目的了。现在却是要个手书,他问道:“书何内容?” 夏泱认真想了想道:“就写您要谋反吧。” 沈萧‘噌’的起身,神色复杂的看着夏泱:“看来公主并无诚心合作。” 夏泱见状,瘪嘴:“丞相连个玩笑都开不起。算了,就写上:老臣沈萧今想与六公主夏泱结盟奉大皇子夏远洛而行,祸福一线。” 夏远洛闻言,觉得这话也并无什么,催促了一声:“舅舅便写给她吧。” 沈萧斜了一眼夏远洛,让他闭了嘴,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实则把他拉到了漩涡中心,若是出事,所有的一切都能推他身上。 看着迟迟未动的沈萧,夏泱把手中夏远洛的玉佩放在桌上,伸手问他要自己的:“既然丞相不愿意,大哥把玉佩还给我吧。” 沈萧心中自然不愿意,心想万一这手书暴露出去,他有是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可既然六公主能明目张胆的要,她许只不过想有个保障。 六公主,比他认为的还要聪明些。 想了许久,在夏泱失了耐心要走之前,他终是下定了决心,吩咐人准备了纸墨。 夏泱看他提笔,悠悠开口:“丞相可莫要骗本公主,本公主不识字,自有识字的人。” 沈萧未说话,行云流水般写完,在夏泱的要求下盖上了他的私印。 夏泱接过来,拿在手上吹了吹,唤碧青进来道:“让随行的侍卫进来一个。” 碧青福神退出去后,一个黑壮的侍卫走进来,看到沈萧与大皇子在,愣了愣,就见夏泱把手中的纸递给了他:“念。” 侍卫拿着手中的纸,不解的看了看另外两人,终是开口念了起来。 待他念完,夏泱才点了点头:“丞相果然没有骗我,那就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她把纸张小心翼翼叠好装起来,而后看着那侍卫:“丞相总不希望除我们三人之外的人再知道这事吧?” 沈萧知道她的意思很明白了,这是要除去这个侍卫了,心颤了颤,她是知道这是他们自己的人了还是本就那么心狠手辣? 眼下就算她不知道,这侍卫也不能留了,除了他们三人,他不能落下把柄在其他人手里。 沈萧拍了拍手,几个壮汉便推门而入,沈萧指了指先前的侍卫,做了一个手抹脖子的动作,那侍卫害怕,还未来得及求情,就被后进来的人敲晕,几个人抬着出去了。 夏泱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上沈萧探究的目光:“可惜了,谁让本公主不识字,看不懂丞相写的,他武功还是不错的。不过倒是本公主多心了,丞相不曾骗我”。 她神情坦荡,眼神无变,沈萧拿不准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他们的人。 夏泱看着沈萧那狐疑的样子,心中就暗爽,幸亏今日出门带来的都是沈萧安排在公主府的人,没想到还能借他手除去他自己安排的人,能少一个算一个。 夏泱叠好那份手书,连同夏远洛的玉佩一起放到了随身香囊里:“丞相不会让人去公主府‘找’回来吧。” 她把‘找’字说得重了些,笑看着沈萧。 沈萧笑道:“公主说笑了。” 夏泱未语,说笑才怪,指不定这老狐狸现在心中就谋划着怎么把手书给毁了。 “岳父” 夏泱他们正说着话,隔壁就传来一个声音,很耳熟。 “是四弟。”夏远洛听了出来,小声对夏泱与沈萧道。 夏泱点了点头,心想可算来了,嘴角一列,笑了起来:“大哥,机会来了?” 沈萧看着夏泱,不知道她说的机会是什么,同样不明白的还有夏远洛。 夏泱一幅你们是白痴的神情,俯身与他们小声说了起来,语毕,夏远洛一笑:“这行得通吗?” 夏泱点头,照我说的做便是,说着起身出去,还不忘回头又说了一遍:“记好我说的话。” 沈萧一双眼锐利的看着夏泱,从听到四皇子声音,短短时间,她心里就有了那么多计较,六公主果然如他所想聪明得很,他是不是该庆幸他们是一条线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药还没停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21 夏泱推开夏远逸所在的包间门,一句四哥哥还未叫出口,就看到了坐在他身旁的宋衍,她愣了一愣,挑眉,她不记得让叫宋衍一起。 宋衍也愣住,心道莫不是他好几日未回公主府,她让人跟踪特意找来此处的,正要起身拉她出去说话,夏泱就已经走到夏远逸身旁:“我就在旁边,听到了四哥哥的声音,过来打个招呼。” 她说着看了看宋衍与方志浩“不知驸马与方将军竟也在。我有话与四哥哥说,两位能否先避一避?” 话是问的,可看她那神情就是你们两个给本公主出去。 宋衍微怔,原来不是来找他的,看向夏远逸,询问他的意思,便见夏远逸点了点头,这才与方志浩一起出去。 站外门外,宋衍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他方才恍惚间看到夏泱手中握着什么,只一瞬未看得太清。 方志浩见他那样子,手重重拍上他的肩:“大侄子,不对,如今你是驸马了,你放心,公主不会有事的。” 宋衍结眉,没细想他话的不对,只心道他担心的不是夏泱,而是夏远逸,向来就没有夏泱吃亏的时候不是吗。 而里面,待宋衍与方志浩出去,夏泱自觉的落座,抬眸看了看站着不动的夏远逸,嘴角一列:“怎么,四哥哥如今讨厌我到同坐都不愿了?” 夏远逸抿唇不答,只是盯着她看,不知道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夏泱本是微微咧嘴微笑,在夏远逸的注视下‘嘿嘿’直笑了起来,笑得自己都出了眼泪,在夏远逸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擦了擦,突然冷了脸,凑近他道:“四哥哥,你又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随着她的话,她手翻转,握着一柄短剑,直指夏远逸:“讨厌到用尽一切办法都想你消失在我眼前的那样讨厌。” 许是被夏泱突然的转变还有她手上的短剑吓到,夏远逸退了退步子,眼中满是错愕不解:“便是死你也该让我死个明白,我哪里对不住你了,你如此记恨于我?”他记忆中,他们似乎一下子就变了,他连自己做了什么让她讨厌都不知道。 夏泱收回指着夏远逸的短剑,拿在手中把玩,答非所问:“四哥哥你害怕什么?怕我杀了你?杀人可是犯法的。”她把剑刃抵在了自己手臂上:“不过,若是四哥哥你不小心伤了我呢?你说父皇会怎么对你?” 夏远逸看着都觉那短剑快得很,惊诧下又怕她真的伤了自己,怒道:“夏泱,你够了,你处处与我针锋相对,如今还要上演这苦肉计,你当父皇看不透、不知道吗?我到底何处得罪了你。” 夏泱似未听到他的话一般,对着他展颜一笑,把短剑强塞他手中,在他愣住之际,握着他的手往自己手臂上一划,衣衫划破,顿时血流了出来。 夏远逸愣神,反应过来,吼道:“夏泱,你是不是疯了。” 夏远逸话音才落,夏泱惊恐尖叫:“四哥哥,不要,不要。”她捂着划破的手臂,步步后退,眼中泪光隐闪,害怕的看着夏远逸。 夏远逸看着夏泱的眼中有疑惑不解,有伤心难过,还有满满的愤怒。 夏泱都看到了,却又视若无睹,她只是后退着,在房门被打开那瞬,转身,脚下一踉跄,摔了下去,额头正好撞在了桌角上。 夏泱身子一软,手抓住桌边,额头上的血就顺着往下流,眼睛眨啊眨,脑子混混沉沉,晕了过去。 一切发生的都那么突然。 听到声音进来的宋衍与方志浩见到的便是夏远逸手中握着剑短剑,剑尖上还有血滴落,而夏泱躺在地上,满面血污。 “发生了什么?”宋衍急忙蹲下探了探夏泱鼻息,心道还好还好,舒了一口气,抱起夏泱对方志浩道:“方将军,我带公主回府,他就劳烦你了”。 夏远逸看着一脸血的夏泱,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手中短剑一扔,堪堪扶住桌边站稳:“方将军,快,让人传御医。” 方志浩看着这样的夏远逸,难免心疼,扶住他:“你先回府,我这就进宫请御医。” 宋衍抱着夏泱出来,正好碰上了夏远洛,他见到夏泱那样子也是一愣,转瞬就高声道:“六妹这是怎么了?快快,赶紧找御医。” 宋衍步子微顿,只略瞧了一眼夏远洛,抱着夏泱出了八宝楼。 御医火急火燎赶到公主府,大气不敢出的替夏泱处理伤口,包扎好,这才小心翼翼的看着听闻消息赶来的皇帝:“禀皇上,公主无大碍,好生修养,莫要伤口沾了水。”后面的话明显对着宋衍说的。 皇帝偏头看了看床上还未醒的夏泱,脸色冷的可怕:“为何公主还不醒?” 御医擦擦冷汗,他能做的都做了,六公主额头都肿那么高,撞得不轻,需些时间才能清醒过来,可他不敢这么跟皇上说啊。 皇帝见御医不停的擦汗,不耐烦的摆摆手:“滚滚滚”。 “发生了何事?公主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皇帝冷眼看着宋衍:“你这驸马怎么当的?” 宋衍闻言道:“是臣之罪,请父皇责罚。” 至于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知道,若以他之所见,是与夏远逸脱不了干系的,可他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种事,如今夏远逸不在,发生了什么也只有等夏泱醒来。 “罚你有什么用,泱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衍摇头。 皇帝气急败坏,正要发怒于宋衍,夏远洛走了进来:“儿臣见过父皇。” 正想迁怒与夏远逸,就听他开口道:“是儿臣今日约了六妹在八宝楼的。” 皇帝皱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夏远洛便把事情大概说了,不外乎他知道夏泱跟夏远逸进来不合,闹得人尽皆知,是以才约了夏泱想让她与夏远逸缓和关系,没想到遇到了同去八宝楼的夏远逸,夏泱得知便想去打个招呼。 “至于去了发生什么,儿臣却是不知的”夏远逸轻叹一口气:“六妹向来最怕疼,此般受了伤,都吓到了儿臣。” 他说着看了看未醒的夏泱:“四弟也真是不知轻重。” 宋衍垂首微挑眉,大皇子这是急不可耐的想给夏远逸定个罪名了?正想替四皇子辩解几句,床上的夏泱大喊了起来:“啊!不要,不要,不要杀我!” 宋衍急步上前,见她并未醒来,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唤道:“公主,醒醒。” 良久,夏泱颤颤睁开眼,眼中一片迷蒙望着宋衍,盯着看了好一会,才想起他是谁,撑着身子要起来,宋衍扶住她,就听到了皇上的声音:“泱儿,你告诉父皇,谁要杀你。” 夏泱的身子抖了抖,她方才无意中·····说了什么吗? 宋衍明显感觉她的颤抖,望了他一眼的眸子中尽是害怕,虽她躲闪的快,到底叫他捕捉到了,那害怕不是装出来,是自心底而发的。 难道夏远逸真的是想杀了她? 夏泱抚掉宋衍的手,起身扑在皇帝的怀里,呜咽哭了起来,边哭边道:“父皇,四哥哥他想杀了我。” 皇帝听言,安慰着她:“不怕不怕,父皇在,谁都伤害不了你。” 大皇子一幅看戏的样子,末了还不忘火上浇点油:“四弟真是太过分了,六妹这般乖巧听话他怎么下得了手,怎么也是兄妹,再大的仇恨也不至于杀人啊!” 宋衍在两人身上来回看,才想起在八宝楼遇到大皇子,而夏泱又让他与方将军退出来在门外等,然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都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现在大皇子更是成了夏泱找四皇子求和的铁证。 他心中猜想是夏泱与大皇子设了陷阱,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那么巧合就会遇到夏远逸呢?除非提前预知了,不可能,他们是方将军临时叫去的,又怎么会提前知道。 他想不通其中的关键点,可他明白事情不简单。 只一点,他们的目的冲着夏远逸去的。 他果然选择了不言语,六公主一口咬定是四皇子所为,他若说情,怕反倒激起她的不悦,只怕四皇子就真的要受罪了。 “混账东西” 皇帝一听是夏远逸所为,再想到他往日里与夏泱针锋相对,心中几是认定了就是他,怒得破口大骂,而后才道:“来人,把四皇子给朕绑来。” 看着气得不行的皇帝,夏泱抹了抹眼泪,一脸委屈:“父皇,您都不知道儿臣流了多少血,现在都觉得头晕,许是失血过多了。” 而她的话才落,皇帝的愤怒更盛:“泱儿别怕,待绑他来,你想怎样都行,父皇一定替你做主。”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替公主炖些补血的补品?”皇帝开口大声道。 夏泱心中冷笑,果然,她永远都知道该怎么抓住他最在乎的点。 事情朝着他们期望的发展,夏远洛自觉的请安离去安排后续事情,临走之前很赞赏的看了看夏泱。 宋衍把他们的互动尽收眼底,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只是不知道夏泱会如何对四皇子,心中焦急,只能找祖父商量商量。 夏泱在皇帝怀中见宋衍一幅沉思的样子,心知他怕是看出什么端倪了,决不能留他在公主府坏事,准备支走他,他却是先开口说国公府有补血的好东西,他去拿,夏泱心中好笑,他是想去找国公爷,可惜要失望了。 皇帝一听这话,高兴的允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这粮味儿一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22 回到国公府后,宋衍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宋泓沉默了许久才道:“你的意思是说六公主与大皇子合谋想置四皇子于死地?” 他点头:“祖父,六公主绝非表面上看到的这般简单,她似乎识字的,不知为何刻意隐瞒,如今只有您能出面先保下四皇子。” 宋泓微惊,一双眸子紧盯宋衍:“你如何得知她识字的。” 宋衍不疑有他,便把日前回府他见到她拿出的事说了出来,宋泓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可曾与旁人提起这事?” 公*众z*号:百*z草*馆 宋衍摇头,有些按耐不住了:“祖父,先不说这些,眼前四皇子之事才要紧。” 宋泓悠悠起身:“走吧,且去看看怎么回事。”说着示意宋衍在先,他跟在后面,一个手刀狠狠劈上宋衍后脖颈。 宋衍转身,不解的望着他:“祖父,您做····” 话未说完,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宋泓被他看得吓一跳,还以为自己真的老了,手劲不行劈个人都劈不晕,看着晕倒的宋衍,自言道:“那丫头那么谨慎的人竟也露了底,幸好是我这乖孙子,不过乖孙子,你可怨不得我,你那公主媳妇说了,无论如何也要把你留在国公府的。” 他负手出去,叫来他亲信侍卫李枭:“把少爷扔老夫书房去,再放点迷烟。” 李枭:???? 国公爷这是玩的什么?对小少爷连迷烟都用上了,但还是依言把昏倒的宋衍送进了书房,点上迷烟,末了自作主张的把书房门也给锁上了。 而公主府中。 夏远逸被绑跪着,皇帝冷面看着他:“你个混账东西,往日里学的都丢了是吧,连自己妹妹你都能下死手?” 夏泱很配合的往皇帝旁边缩了缩,显得很害怕,皇帝更是一怒,抄起桌上茶杯就仍过去,夏泱见状,暗中伸手拉住皇帝衣袖一角,茶杯落在夏远逸面前不远处,夏泱才放心下来,差点就砸到道脸上。 “父皇,儿臣没有”夏远逸抿唇望着皇帝,眼中满是期翼,期望着他能相信自己。 “四哥哥”夏泱软糯糯的叫了一声:“泱儿问你,是不是你拿刀划伤了我的手?” 夏远逸在皇帝威严的注视下点了点头:“可是,那是你······” 夏泱打断他的话:“泱儿是不是因为后退才撞到额头的。” 夏远逸再次点头。 夏泱便委屈起来了:“若不是你拿刀划伤我,还说要杀了我,我怎么可能害怕得想要逃走,又怎么会撞上了额头”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嘶’的一声,又险些要痛哭:“现在可好,指不定以后我就毁了容。” 夏远逸呆住,他没想到夏泱红口白牙,诬陷他的话说得这么顺口,眼神坚定的看着皇帝解释:“父皇,儿臣没有,儿臣真的没有,是六妹妹她自己。” “混账,朕对你真是太失望了,堂堂男子汉,便是连自己做的都不敢承认。”说着握住夏泱的手:“泱儿,你想怎么处置他?” 夏泱看着跪在下面的人:“打三十大板可好?” 她试探的问话,皇帝却是想都没想:“来人,把四皇子拖下去责罚四十大板。” 夏泱的心一下子就凉了,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呀! 扯了扯皇帝的衣袖:“父皇,打二十大板行吗?毕竟,我也没死,四十大板那四哥哥都要没半条命了。” 皇帝一愣,同意了,指着下面的夏远逸:“混账东西,泱儿如何待你的,你又是如何待他的。” 夏远逸不语,直到被侍卫带下去的时候,他望向皇帝,企图能看到一点他对自己的信任,可他眼中关爱的只有夏泱。 夏泱虽心疼夏远逸被打二十大板,可却更想让他看清楚,他一直崇敬着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昏庸,偏听偏信,只因为自己对他有莫大的用处,哪怕是亲生儿子,他也能舍弃的。 本就是娇惯的皇子,又因为夏泱的原因,侍卫不敢徇私,相反打的力道还比往常大,再回来已是被拖回来的,夏远逸躺着,双手半支起身子:“父皇,儿臣真的没有。” 夏泱语塞,一直以来,她诬陷设计他岂止一次两次,他为何还看不明白! 那便只能再狠狠心了。 “四哥哥,你没事吧!呜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早知道····我不让父皇打你了”夏泱哭着蹲在夏远逸面前,话语满是担忧,可只有夏远逸能看到她带笑的脸,与及听到那句:四哥哥,你受的苦方姐姐也尝一遍可好 “夏泱,你别太过分。”夏远逸一声怒吼。 夏泱假装惊到,身子一慌就跌坐在地上,还特意歪了歪身子,让上位的皇帝看到他有些狰狞的表情,这才仓皇起身,躲在皇帝身后:“父···父皇,泱儿害怕。” 皇帝一直坚信着夏泱的单纯天真,此刻见她如受惊的小鹿,怒瞪着夏远逸:“逆子,反了天了。” “父皇,泱儿好害怕,日后四哥哥再想杀了泱儿怎么办,就算泱儿命大杀不了,流好多血,泱儿也好痛的”夏泱见皇帝怒火正旺,踩着他的把柄加了点油,两手摇着他的肩膀,可怜兮兮的:“父皇,你····你把他赶出京都好不好”。 皇帝止住她晃动的手,都快把他晃晕了,连连道:“好好好,都依你,把他赶出京都,现在就赶。” 夏泱点了点头:“明天赶行吗,四哥哥刚被打了,总要处理下伤口。” 皇帝自然又是欣然点头,还不忘又呵斥一番夏远逸。 夏远逸是善良又淡泊了些,可并不代表他傻,此刻也想明白了,这大概是有人怂恿想借夏泱之手除去他,那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争那个位置的。 若是夏泱知道他此刻想法,定然吐一口血,然后自揭,没有人怂恿我啊,就是我想把你赶出京都,你不想争那个位置,可是我想让你争啊。 虽说赶夏远逸出京都,到底不是贬为庶民,也算变相的赐了封地,皇帝选不定地方,夏泱隐晦的促使,最终定在了信阳城。 那地方虽不说偏僻,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让人送夏远逸回府,皇帝留在公主府吃了晚膳,还念叨驸马怎么还不回来,直到临走之时,也未见宋衍,又叮嘱了一番让夏泱好生补身子才回宫。 夏泱回到房,笑着的脸冷了下来,笑了那么久,累死她了,正要让碧青准备沐浴的水,想起自己今日伤,叹气作罢,躺到床上,盯着床帏。 四哥哥,你可看到了,这是怎样的一个君王,怎样的一个父亲,到了信阳,我希望你能更看得清楚明白些。 夜半,夏泱还躺在床上睁着眼,突然听到外面鹧鸪声,她起身开门,小声道:“哥,没人。” 范之遥闪身出现,也没问她宋衍何在,看着她头上包扎着,步子顿住,语气责斥:“你当真是一点都不惜爱自己。” 夏泱无奈一笑,指了指自己额头:“这个真是意外”。她当初计划中没想到会那么快敲定与夏远洛、沈萧的合作,引夏远逸到哪里也不过另有打算,为了加深他们对她的信任,临时改变,也只是打算那一刀即刻,哪想到演得太逼真,真摔倒了。 倒也好。 “泱儿,我已说了无数次,什么都我们一起扛,你为何总是这般独行专断。”范之遥忍住想把她抱进怀里冲动,问道:“还痛不痛。” 夏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如此也好,他越在乎想从我身上得到的,便越会依从我,一切还是按照计划,可将人引到信阳了?” 范之遥嗯了一声道:“你放心,该让他看到的都会看到。” “四哥哥今日被打的不轻,且备些好的药,还有”她顿了顿,眼中冷然迸着杀意:“信阳一路,大皇子定不会罢休,敢伤四哥哥一分一毫者,杀无赦。” 只要夏远逸出了京都,夏远洛就决不会放任他活着,只要活着就会有机会,死人对他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嗯,知道了,定不会让他出事。” 范之遥满口应承。 疲累了一天,夏泱只觉精疲力尽,又与范之遥说了些事,本要提一提宋衍怀疑她都忘了,她倒不太担心宋衍,大不了就被他识破,又如何,他们早是一根绳上的,她死他亡,逃不掉,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而国公府里先被自己祖父劈晕又被点迷烟迷晕,哪想点的迷烟那么多,直到此时,迷烟效才消,黑暗中宋衍撑起身子,动了动自己酸痛的脖子,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可心中明白该是在国公府,想到被自己祖父算计,他就气愤,不明白祖父所做到底为什么。 抹黑寻着门,一拉,锁上的。 一怒之下,他提脚一脚踹开了门,走出借着月色来才发现是在祖父院里。 同在一个院子的宋泓被这踢门声惊醒,掌灯急急出来看,开门就看到一脸一脸气急败坏看着自己的宋衍,笑得有些心虚:“衍儿呀,这么晚不睡觉,拆我门做什么。” 宋衍气恼:“祖父为何这样做?” 宋泓走去看了看被踹坏的门,上面还挂着锁,好笑道:“李枭好小子,还知道上锁,想的周到。” “祖父” 宋衍拉长声音,现在就想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 宋泓嘿嘿一笑,示意他跟自己进去,宋衍轻笑:“祖父先请。” 这小子,竟然对他都防备起来了。 无奈,率先进去,嘱咐身后的人:“关好门。” 宋衍转身关门,宋泓手起手落,再次劈在他后脖颈,这回宋衍身子一软,直接晕了。 宋泓见听到声音过来的李枭,又是嘿嘿一笑:“来来,把这小子丢回公主府。”说着不忘找了纸笔写了书信,把写好的信递给他:“交给公主。” 李枭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少爷,额头一阵黑,这祖孙两玩的什么!!扛起宋衍,几个飞身出了国公府,并未让人察觉到。 宋泓打了哈欠,自言道:“明儿得让人修门了”。 吹灭了烛灯,夜黑寂静。 ☆、023 碧青来报驸马回来了,夏泱不悦嘟囔,回来就回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可碧青坚持让她起身看一看,当她穿戴好起身到厅堂,看到李枭扛着的宋衍时,她不解的用眼神询问。 李枭看了看,把宋衍轻轻放靠在椅子上,言简意核:“国公爷打晕的。” 夏泱微愣,又了然的点了点头,看李枭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心下明白定是国公爷还有其他交代,她支开碧青,李枭才拿出宋泓给他的信,恭敬的递到夏泱手中:“如此末将告辞了。” 夏泱收好信,头疼的看着还没醒的宋衍,唤人把他扶回房间躺着,屏退了所有人,夏泱坐在屋中,拆开了宋泓的信。 信的内容很简了:你夫君,你解决,可告知事由。 夏泱手指敲打在桌面,咚咚咚,一下一下的,看着床上的人心中好笑,什么叫她的夫君她解决,那不也是他的孙子吗 这门婚事,果然是个麻烦。 “呃”宋衍转醒,扭了扭脖子,更加酸痛,没想到又被自己祖父给算计了一遭,睁眼一室明亮,偏头看到不远处坐着的夏泱,头上裹着白沙,透出点点红,他这是回到了公主府? 起身活动了下筋骨,站到夏泱跟前,想说的话还没出口,夏泱就把信纸递到他手中,他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祖父的笔迹,就听夏泱道。 “国公爷即已言明,你想问什么且问。” 宋衍眸子直盯着夏泱,她此刻说话语气沉稳,面色平静,桌上火烛印在她眸中,一闪一闪,却掩盖不了里面的深沉。 这哪还是往日的那个六公主。 他微愣:“你果然是识字的。” 夏泱便点了点头。 联想到祖父的异常,他略想,便猜到她与祖父是一伙的,至于目的··· “你与祖父都在帮大皇子?” 夏泱摇头否认,后一想,眼下确实是,又点了点头。 宋衍不解,这又是何意。 夏泱轻笑出声,语气清悠得像在说句日常话般:“既是想要谋事,便要有个人在前面迎风挡雨不是。” “那四皇子?” “明日便会被遣往信阳。” 信阳!!! 那地方偏远,往返一次也许四五月时间,更是苦寒。 如此皇上是把信阳作为封地赐给了夏远逸了,看来也是她的意思了。 宋衍愣住,按她话中的意思,大皇子既是他们推出去的幌子,如今又把最有可能的四皇子赶出了京都,三皇子夏远沣远行江湖许久不曾露面,五皇子夏远珏不谙世事只知玩乐,便是没有谁了! 他猛的想到什么,注视着夏泱,惊讶问:“你想要哪个位置?” 夏泱容色不变,语气淡淡,不答反问:“有何不可?” 宋衍抿唇不语了,她还问有何不可?他便没听说有那个女人称王称帝了,便是如她这般尊崇无上的,大邺百年也只她一人。祖父为何如此糊涂。 夏泱大致猜到他的想法,也不气恼,向来男女之间就无什么公平可言,她无心罢了,若有心,那个位置她怎的就当不得? 想到日后是一线的,也不打算瞒着他,笑道:“这京都是吃人的鬼,陷人的泥潭,若是你想保护一个人,当如何?” 宋衍想都不想就回道:“自是送出京都,远离是非之······” ‘地’字卡在喉间,他直视着夏泱,难道是他想的那样! 果然就见夏泱点头:“京都这浑水他若趟进来就出不去了,只能在水混之前先送出去,再者,他需要改变。” 这话宋衍很认同的点了点头,夏远逸那人,为人太过和善善良,犹豫不决,行事难以果断,推上那个高位,这些都是致命的。 他也曾劝过他,与他说他不争未必就能逃得开,除非像三皇子遁走江湖,可夏远逸还是如常行事。 “他可知?”宋衍又问。 夏泱知道他问的什么意思,摇头,眼中厉色:“此事万万不能让他知道。” 他若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他都不会同意。 宋衍默了默,也能明白她的顾虑,若是夏远逸知道了,只怕会阻止。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她与夏远逸的针锋相对不过是提前铺好的路,夏远逸曾说三年前她才突然转变的,莫不是从那时她就已经在算计着。 一步一步,徐徐而图,才不会惹人怀疑。 他没想到夏泱想得如此深远,直直盯着她,见她说出这些话还是那样面色淡淡,可说这些话时眼中闪现的光芒却是亮了亮他的眼,一时间思绪有些复杂。 对她的看法没有改观是不可能的,人前人后能两面,还隐藏得那么好,把事谋划的滴水不漏,该夸她聪明还是说她心机深沉。 深沉到他都有些心颤,日后,是否也要防着她? “那我们的婚事,也是你谋划的?”宋衍开口问道,事事都太反常,不由得他多想,当初祖父知道婚事那样子,现在想来明显是不愿意拒绝的,眉间隐有不悦,任谁被别人算计了都会不开心。 夏泱见他那样子,笑了笑:“知道你是为了顾芷雅才去科考,也知道你喜欢她,不过,这事”她话语顿了顿:“可是国公爷提出来的!” 又是祖父! 宋衍心中微恼,他大概能猜到祖父的用意,横竖都是为了宋家,可这样被算计,还是很不爽。 夏泱明白他的不悦,只是对自己却是有好处的,她为何要拒绝,况国公爷不也是为了保全整个国公府? 说到底也是互相利用,她心中自然没愧意,悠悠开口道:“于我有益,我自是答应,不过你也放心,他日事成之时便是你我和离之日,你若等不得,倒是委屈委屈她可以进公主府做个小。” 宋衍呆愣住,顾芷雅,他后来是有想过的,他以为是喜欢她的。当初因为夏泱的激将才去考了功名,后来想不过是不想被一个一无是处的人,还是女人给看扁了,也险些与顾芷雅表了心意,他庆幸那日未说。 对顾芷雅那份喜欢,细想,不过是带着对她惊才绝绝的欣赏,独独不带着情爱! 至于和离。 宋衍冷哼一声,凭什么都由他们算计好,自己只能接受着,他不是什么玩具,想拿想抛弃全随他们。 他凑到夏泱跟前,彼此呼吸能对对上,盯着夏泱:“你说成婚便成婚,你说和离便和离,权当我是什么?你们的工具?” 他语气也略重,质问的突然。 夏泱愣了愣,能感觉到他呼吸呼在脸上,彼此离得那么近,她不慌不忙,也没避开,眼睛平平与他对视,毫无波澜:“也差不多,不是吗?” 宋衍气结,正要再说点什么,又听她幽幽开口:“我也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他看着她,她亦看着她,两人谁都没说话。 良久,还是夏泱先败下阵来,轻叹一声:“罢罢罢,到底是你不知情的,本公主便答应你,只要本公主在一日,便护你一日,他日若事败,本公主护你不死就是,如何?可能平你心中不快?” 宋衍:······ 他更不快了好吗。 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宋衍何须一个女子护着了。 心中气愤不已,一屁股坐回去:“我宋衍还没有无能道要你护着。” 夏泱接了话:“我倒忘了你武功也是极好的,同样与我一样装疯卖傻,不过那也是本公主对你的承诺,需不需要且再说就是。” 宋衍没好气的看她一眼,不再打算与她争论这种有伤他男子气概的话题,道:“既是同一线,公主日后与我说话可是能客气些?” 夏泱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以后,自会与驸马‘恩爱’些的。”她把恩爱两字拉长了音,望着他笑得极甜:“驸马可得好好配合。” 那笑笑得宋衍颤了颤,望了望将亮的天色,道:“乱了一夜,乏累了,且去歇息吧。” 夏泱被这一提,才觉真的累了,折腾那么久,还有伤在身,是该歇息,起身爬到床上,望了望只有两张被子,睡地上身下没有垫的,又想到府中眼线,对宋衍道:“睡床上吧,明儿个我让碧青另备被子。” 宋衍一愣,他本想将就着椅子的,她既说话了,他也就不打算委屈自己,示意她往里躺,脱鞋也躺了上去,两人一人一张被子,隔得远远的。 “可睡了?”他问。 “嗯” 嗯是睡了还是没睡。 宋衍拉了拉被子,轻声问道:“既是浑水,你为何要趟进来?” 夏泱许久没回话,宋衍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翻了身与她呈背靠之姿,正要睡,就听到她的瓮声瓮气的回话。 “即便是做颗棋子,我也要做一颗能在棋盘上肆意游走的棋子”。 轻松的语气说出如此狂妄的话,,狂妄得叫他心一震。 这天下男儿,有几个能有这般勇气,说出这般话。 他转身还欲说话,就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想来是睡着了,盯着近在眼前的背影,他睡意全无。 夏泱,看来我对你要有一个全新的认识了。 ☆、024 “四哥” 四皇子府门口,方书韵拉着夏远逸的衣袖久不松手,眼中泪光流转,暗含期许,虽然昨夜说好了,可如今她又反悔了,她不愿一个人呆着这京中,让他独自去那贫寒困苦之地受罪。 夏远逸轻叹一声,知道她心中担心自己,不过几天时间,竟憔悴得瘦了好多,心疼不已,替她裹好衣衫:“此去信阳路途遥远,且又天寒,那边尚未打理好,你如今需养着身子,待我到了信阳收整好又接你过去,你先回方府好不好。” 他的话语柔软,呆着几分诱哄,方书韵摸了摸自己还平坦的小腹,到底忍住了继续说要跟着他一起去的话,她才有月余的身孕,胎尚未稳。 含泪点了点头:“再过两月便稳了,四哥可提前安排了人接应我去信阳。” 夏远逸应声,搀着她:“上车吧,岳父在家等着呢。” 方书韵三步两回头的看着夏远逸,上了马车泪水终于止不住落了下来。事情始末她知道了,可不明白的是夏泱为何如此狠心,一想到夏泱,她就难受得紧,忍了又忍,才遏制住自己想去公主府暴揍她一顿的想法。 夏远逸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轻舒一口气,她留在京都,总能安全些,此去,能不能活着到信阳都未知。走下石阶,扯得屁股上的杖伤隐隐作痛,他忍着爬上马车,看着下人把皇子府落了锁,这才放下车帘,轻声道:“走吧”。 外面赶车的是老管家儿子刘霖,他一鞭轻抽在马背上,马车缓缓动起来。后面跟着十几辆马车,拉着王府用品。 老管家刘福年老,夏远逸令他与自己同坐一车,管家望着身后赶车的镖师,心酸不已。 夏远逸他心善,说了信阳艰苦,若府中下人愿去的,便跟着去,他心谢,自不会亏待,若不愿去,可结了银钱让牙婆另替他们找人家,他也不怪,不想,都是势力的主,知道如今四皇子斗不过六公主,说是去往封地,不过是变相发配到了哪里。 整个王府下人,便只有府中老管家一家三口毫无动摇的跟着他一道去信阳。 老管家越想越是生气,王爷有势之时,待他们不差,王爷落势了,散得比鸟飞还快,到头来,竟是要靠雇佣镖师押送王府的东西送到信阳,更别说一路相护的侍卫了,竟也是方府派的。 想着想着,管家就流了眼泪。 夏远逸知道管家这是心疼自己了,递了帕子给他:“福叔,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信阳偏苦,他们不去便不去,到了那再买些仆人就是。” 刘福听着王爷竟安慰自己,摸了摸眼泪,连连点头,其实王爷才是那个最心酸的人。 夏远逸着实心酸,不过酸的是他的父皇,竟是连他的任何解释都不行,酸的是他喜爱的那个六妹妹,如此陷害他。 能远离京都也是好的,就是要苦了他的皇妃了。 城门边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夏泱与宋衍并排而坐,待听到声音,两人皆撩起帘子一角往外看去,果然是夏远逸一行。 看着尾行的镖师,夏泱眼睛涩了涩,到底是她把四哥给逼到这种地步,难免心疼,宋衍侧眸瞧了瞧她,见她目光沉沉,轻叹:“可要见一见?” 夏泱闻言摇了摇头,本就是她主谋这一切,四哥也定然不愿见到她,如今他这副样子,再见了还以为她来看他落难的,徒增他心里的难受。 见惯了不讲理的六公主,突然明白她所做的一切,此时她这样子,宋衍反倒不知怎么开口了,夏远逸一行人身影都看不到了,他才开口让车夫往回走,看着一旁沉默的人,怎么都不习惯,终是开口打破:“接下来,你如何打算?” 夏泱回了神,眼神幽幽盯着晃动的车帘:“该到方将军了。” 宋衍愣住:“方将军可也是你们的人?”。 他没等来回答,却是见她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当初承清殿中,她以攻为退,不然方志浩怕是早没有命了,只是没想到那时竟是她布的局。 那自夏远逸成亲后,方志浩一改常态,来者不拒,收了不少礼,想来也是她指使的了。 好一个谋划。 大邺当属他祖父、父亲握兵的风云军人数最多,可皇帝早疑心他们,祖父卸甲归田,调兵令牌也收回皇帝手中,兵归父亲,调动却是要令牌,手底下将领更是每半年轮换一次。 她拉拢国公府他能想通,虽说是个空头将军,可到底那么些年,有些忠心的。 而方志浩手中握着轻骑营,却因私自拥兵回京被皇帝收回了令牌,空有将军头衔。 如今令牌都在皇帝手中,要谋这样大事,当先某兵权,她倒先把轻骑营的兵权给送了出去。 她拉拢方志浩的意图又何在? 宋衍一时猜不透她的想法。 夏泱许久没听到他说话,望向他,就见他拧着眉,不知道想什么,正要回头,就见他抬眸,内中明亮,与她对上,问道:“你要方将军如何?” 宋衍想到了,又不敢相信,向她印证。 夏泱嘴角一挑,他那样子许是猜到了什么,反问道:“若你当如何?” 宋衍也不藏,若是拥兵,若愿意直接拉拢过来就是,可难免保证手下之中有叛变之人,最好的便是彻彻底底拥有自己的。 想到此,他咧嘴轻答:“自是招募私兵,只是耗费······” 他的话卡在喉间,看着夏泱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想起了他们成婚前公主丢失的一百多车金子与金物什。 六公主之所爱,唯有黄金抑或黄金打造之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之谋划,何止三年! 那又是多久? 不对,事情有什么地方不对,脑中有什么东西一瞬划过,他没抓住,被她的谋划震撼得也就没在意多想,顿时心中又一番感慨,这人怎么就那么多心机。 可就是那么多心机,现在却令他眼前一亮的同时觉得有些害怕。他们合作归合作,若是事败,以她之聪颖,定会给自己留了退路,到时他们是不是她的弃子尚难断言,他不得不想一想日后且当如何。 再想到当初他不小心推她落水,若她真的算计自己,怕是早尸骨无存了,后背就是一凉。 此时的他哪能想到,夏泱一心拼上性命,也是要叫这江山抖一抖,易了主。 夏泱见他那恍然大悟的样子,浅然一笑,之前范之遥便也是她提点才明白她之所做,她必须要为夏远逸培养一支属于他唯一能调动的军队,他日也才能稳坐高位。 眼前的人确实很聪明,竟是能很快就把所有串联了起来,日后也是个好助力。这婚,成的也值了。 宋衍看着她的笑,与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到了” 马车停下,外面车夫隔着帘子说道。 宋衍撩起帘子,看了看已经到了国公府后门,以眼神询问可有人跟着,车夫摇了摇头,他这才下来,把手递给了正要下车的夏泱。 夏泱看着递来的手,双眉动了动,才把手放进他手里,便听他一句‘当心’,她笑了起来:“多谢驸马。” 话语柔甜,他扶着她,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体香,愣一愣也回了一笑。 下了车,夏泱看着车夫道:“他可是一道去了?” 车夫知道她问的什么,点头回道:“阁主不放心,亲自跟着去了。” 夏泱点了点头,他既跟着去了,四哥那边也就不担心了,将进门之际又问了一句:“信阳那边可派了人?” 车夫点头应是,夏泱便随着宋衍走进去。 宋衍到底还是好奇,忍不住问:“什么阁主?” 夏泱想了想,日后总是要一起谋事,总会见到,也没打算瞒他,轻悠悠道:“凌玉阁。” 宋衍又是一愣,凌玉阁他有所耳闻,靠买卖消息,帮人做事赚钱,所做之事包含很多,小到帮人寻个物,大到杀个人。 而消息之灵通,人员遍及之广,亦令人瞠目。 据说江湖中曾有一门派因惧怕被他们捏着把柄,联合了其他两个门派要扫平他们,然过后,那三个门派几要绝迹江湖,凌玉阁却是依然存在。 那所谓的阁主也从来没人见过,行迹成疑,便是有没有这么一个阁主也引人猜测,不想她竟是与凌玉阁都有来往!看样子还很熟悉,竟也能调动他们的人。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夏泱急赶着去见老国公商议接下来的事,没看到后面盯着她看的宋衍,眼神中包含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望着那个自顾前去的身影,宋衍拧眉,越深究,他便觉得越瘆人,倏的看到夏泱站定望着他,听她点着点委屈的声音道:“宋衍,我不识路”。 这才是她第二次进国公府。 宋衍收了神思,他怎么觉得这何止是她口中的泥潭,简直就是陷进去就拔不出来的沼泽呢!如今可还有反悔的余地?心中暗叹,疾步追上为她带路。 ☆、025 “我觉邑阳甚好。” 镇国公书房,三人围坐,看着桌上的舆图,宋衍手指点在一处,上面‘邑阳’两个大字,他手指又点了点‘信阳’道:“两地之间陆水两路皆可通行,陆路半月车程,水路更是十日就能抵达,既是为他准备的,近些总归是好的。” “况·····”宋衍语顿,眸子盯着夏泱,复又接着道:“邑阳虽不繁盛,可旁边却有个大邺与巴托国两不管的洛城,六年前凭空出现一个人,本是个荒芜地界,愣是叫他规整的不错,两国临界,易物买卖,繁华自不说,现如今的洛城自有巡城护卫,防御工事一样未落,可攻可守,固若金汤,无人之地短短几年迁入不少住民,俨然成了个小王国,倒是个退可守的好地方。” 宋衍结眉,摇了摇头,地方是好地方,只是人却未必会让他们进入。而城主无人知其姓名出生,以面具覆面,洛城百姓便唤他‘洛城主’。 便接着道:“虽说是两不管地带,但若巴托国与大邺同站一线,进入洛城便是自己躺在案板上,等着任人鱼肉,进不得,退不得,再固若金汤,也能耗死。” 夏泱没想到宋衍说的与她所想如出一辙,看着他皱起的眉,大概也是想到了洛城的难处。她当初也打的洛城主意。 她起身,手指着邑阳东面一处山脉,道:“此处名长鸣山,山上树木茂密,只几百草寇落生,地形复杂,山脉绵延近百里,便与隐藏,若退·······” 她的话止住没说出口,退,可顺山脉四散而退,然,她怎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便是不做退的打算。 宋衍与宋泓顺着她指的看去,果见舆图上山脉绵延,至于地形复杂,两人齐齐看向她。 夏泱抿嘴一笑:“我可没亲眼见过,见过之人我却是信他的。” 宋衍闻言,挑眉:“凌玉阁?” 见夏泱点头,宋衍了然:“你早想好了此地?”虽问却是肯定的,若非如此,她又何以会早勘探好了周边地形,竟是连有多少草寇都知道。 夏泱轻摇头,看着宋衍的眸子熠熠生辉:“邑阳是定下的,然我在洛城与此山之间纠结,如今听你分析,便觉洛城非良选,那唯有长鸣山了。” 宋衍一阵无力感袭来,她即选定邑阳,大可说出来,方才竟还问他们选何地,是想考验他?若不是同样选了邑阳,自己在她眼里是不是就那般一无是处。越想便是越气,他冷脸坐下:“公主既早有定论,又何必问我们。” 夏泱卷舆图的手一顿,垂眸又继续。 一直听他们说话的宋泓这才起身,锤了锤自己的腰:“人老了,思虑的果不及你们周全,以后有什么你们两人商量就是,定下了知会我这老头子一声。”他边说边给宋衍使眼色,宋衍没接收到,夏泱却是接收到了。 她抿嘴,觉宋衍这气生的着实幼稚了些,她必定要步步先考虑,岂能现想,至于自己问他们的意见,无非也就是想确定邑阳是否合适,集思广益,万一自己有想的不周到,漏掉的地方,哪有什么试探之意。 夏泱懒得解释,倒是点头应了宋泓的话,这样他们也不用常往这边跑,免得露了馅。她应了杜嘉仪去找她,现在事说完了,自然也没留,与他们说了一声便差丫鬟领路走了。 人一走,宋泓一巴掌拍在还赌气坐在椅子上的宋衍后脑:“如此聪慧的孙媳妇差点就是别人的了,你还敢与她赌气,好好待她,以后多给我生几个重孙。” 宋衍委屈的摸了摸自己后脑,看着祖父那一脸‘这就是我给你选的好媳妇’的炫耀得意样子,他干脆把脚搭在桌上,往后靠了靠:“不过一场假成亲,各取所需,祖父你还当真了?” 宋泓把他脚从桌子上踢下来,瞪着他:“怎么?你小子吃干抹净就不认了?我告诉你,这个孙媳妇我认定了。” 宋衍如被踩到尾巴的猫,噌的起身:“谁吃干抹净了?我们未曾同房过。” 宋泓一怔愣:“你们尚未同房?怎么可能,那宫中验身······” 他的话堵在喉间,狐疑的看着宋衍,宫中传出来的话是六公主身子确实破了啊。 “什么验身?宫中?”宋泓声音小,奈何宋衍离得近,还是听到了,蹙眉问道。 宋泓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你不知?” 宋衍脑中一闪而过的是新婚夜夏泱那不堪的举动,与及大婚第二天他们就进宫,他眯了眯眼看着宋泓:“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宋泓看着他那样子,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出去,给他娶了个那么好的媳妇,他竟是连床都还没爬上去,真是丢死人了,他也知道那丫头傲得很,对自己孙子也没那个意思,本是借着这事才把他谋道他宋府当媳妇,不想自己孙子无用,连她欢心都讨不到,这样下去,他抱重孙的愿望还不得落空?他又坐下,想了想便道:“公主并非皇上亲生女儿你知道吧?” 宋衍点头,不止他,整个大邺都知道,贤亲王府一夜被灭门,只余夏泱一人,皇帝便接她进宫,赐封号,自此荣宠便未断过,正是因为不是亲生女儿,皇上还能给她这般无限恩宠,才会让好多人嫉妒羡慕不已。 宋泓便接着道:“六公主出生之时,兲现彩云,蝶飞鸟鸣,实为大吉,可第二天就有流言说‘凤女生,亲王还’,待她洗三一过,贤亲王府三百余人只余一个六公主,且死状极惨。” 贤亲王府被灭一事,并不是什么隐秘的,可传言是一群山匪潜入,被发现了才致灭了满门。宋衍愣住,这传言其实细想就会有纰漏,贤亲王府侍卫不是吃素的,区区山匪,怎能杀了那么多人,定也会有人跑出来。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宫中那位了。 “当初我们都觉是有蹊跷,只无证据罢了”宋泓叹了一口气,至今他还能想起贤亲王那英伟雄姿,却是爱美人不爱江山,让出了那个位置,终还是逃不过。 “为何?”宋衍不解。 宋泓知道他问的意思,摇头叹气:“居高位者自怕有人觊觎其之位,况心中所疑之人样样胜他许多,恰逢六公主出生而现的天象,又怎还能容得下,只到底忘了,那个位置本就是贤亲王替他争,替他守,让与他的。” 宋衍沉默,事情串起来了,马车上他那一瞬的不对劲想明白了。那时他便想着她何其厉害,谋划不止三年,她一个女子,可以事不关己,然又为何要谋划这些,皇恩正盛,不管谁做事这那个位置,都不会拿她如何。 现在看来,她是知道了贤亲王府一事原委了。 她说她是棋子,错了,她才是执棋人,她才是搅起这一摊浑水,把所有人都拉进这泥坑中的人, 宋衍想了想,忙问道:“那为何六公主她······” 为何她就能活着呢? 宋泓看着自己这个孙子,心中欣慰,他总能想到事情关键,良久才沉声道:“因为喝其血,啖其心,便能长生不死。” 宋衍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一掌拍在桌上:“荒谬,真是荒谬,哪有吃一个人就能长生不老的。” 他抿唇许久,心中惊颤不已,才道:“这些她都知道吗?” 宋泓朝外看了看,见并无人,示意他小声点,点了点头:“她若不说,我又怎么可能知道?”他手拍上宋衍的肩:“知道为何偏偏及笄未大办,十七岁生辰却成盛宴吗?因为六公主十七成婚,若怀孕,其胎足月,取母子心,炼丹丸服下,可长生不老。让你们成婚本是我的主意,也想试探试探,他能同意这门婚事,已是容不下我宋家,宋家几百人口,怎能再蹈贤亲王府的覆辙。” 宋衍了然,这是想等着他们生了孩子之后,一举全灭了啊!也难怪成婚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召进宫验身。 他的心颤了颤,不是害怕,是心疼,心疼夏泱。 风光无限的背后,她活得这般屈苦,她那弱小的肩膀,从一开始承受的就是别人不能承受的。 难怪她要谋划这一切,隐藏自己的一切,只不过是想为自己挣一条活路而已。 她得多抑制自己才能在皇帝面前乖言巧笑、卖蠢讨好,只要在那人身边,便能时时刻刻想起自己所背负的,要面对的一切吧。 想起往日种种,新房内他骂她不知羞耻,她又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在一个外人眼前做下那些事,才能这般残忍对待自己。 揭开面纱,真相竟是如此丑陋不堪。 心跳有一瞬的停滞,若换成了自己,是否也能如她这般事事谋划周祥,能这般隐忍,她的心得有多大,才能装下那些伤痛,扛起本不是她该扛起的事。 这一刻,他很想去看看她,说一句对不起。 这样想的,他也是这样做的,步子快得都带了风。 走到了杜嘉仪院子外,远远就看到正与自己母亲说笑的夏泱,那笑容轻松而愉快,他顿住了步子。差点莽撞了,那些她不愿意示人的伤痛,他何必再去揭开,撒盐。 平稳了气息,这才慢悠悠走进去,看着夏泱的眼神却是再也不是以前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 6号我要考试 考好几天的时间 最近会更的相对少一点 但是不会断更,不会断更,不会断更 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的 谢谢小天使们 爱你们 爱你们 爱你们 ☆、026 朝堂本就是个形势瞬息万变的地方,何况背后还有推波助澜的夏泱,她不过随便提一句‘方志浩在,夏远逸便还在’不过三日,早朝时,朝中大半都附和大皇子,夏远逸远去信阳,因他得势而张狂的方志浩,此时就成了落井的那个,众人只管朝着井里下石。 给方志浩罗列的罪名也不少,大到他结党营私,收受贿赂,小到家中仆人超过了他该享受的规制。 总之,夏远洛便是要他翻不了身。 皇帝听着朝堂上你一言我一言,自己亲儿子都不在话下,何况一个臣子,当即下旨刑杖五十,罢官抄家,遣至邑阳做个兵卒守防。 去邑阳自然是平时与方志浩不对付的一个文臣提出的,只言巴托国进来有犯边迹象,莫浪费了他的本事,就是死也得为国而死。 公主府,夏泱斜靠坐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投喂着湖中鱼儿,宋衍在另一端,把早朝发生的事说给她听。 夏泱看着因投食荡开的水纹,笑了笑;“大皇子倒是迅速,想来早就盯上了方家,好在事情总归按照我们计划的方向走,待方将军到了信阳,照计划脱身就是”。 待她手中食饵喂尽,拍了拍手,宋衍才道;“可能全心信他?”同是武将,方志浩与父亲多有来往,他倒是与之算是熟悉,虽粗莽了些,为人倒是爽朗得很,只人心难估,他宋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命,赌不得。 夏泱收回视线,望着自己指尖,上面是早晨医官取血留下的针印,眸色阴沉:“他本我父王旧部,也是第一个站在我这边的,算是有旧情的,可这些都不重要,他方家就方姐姐一个女儿,定舍不得自己爱女因谋反被牵连被斩首,再者,他若有二心,能杀他的可不止一人。” 她的话轻轻浅浅,听不出任何情绪,可正因为如此也才叫人心生害怕,宋衍倏的猜想到夏远逸当初突然就成亲的真相,就是为了把方志浩彻底的绑在船上吧,肯定又是离不开她的策划了。 他心道她是不是也是如此防备着国公府,而自己就是另一个方书韵。 自下旨到方家被抄,不过两个时辰,大大小小搜了几十抬金银珠宝出来,皇帝爱怜夏泱受伤,送了一抬她最喜欢的给她。 “公主”碧青疾步而来,站在几步开外道:“四皇子妃求见。” 夏泱与宋衍对视一眼,两人心知怕是为了方志浩来的。她点了点头让碧青把人领进来。 方书韵道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有说有笑的夏泱与宋衍,她微诧,她不是很讨厌他的吗?只一瞬就收了,与她何干,若非有事相求,她再也不愿见夏泱。 “不知四皇妃有何贵干?”夏泱抬眸,嘴角上提,笑了:“若是本公主没记错,你可是说过与我恩断义绝的,又来我公主府作何。” 方书韵将要说的话被噎住,抿唇看着夏泱,恨不得此时转身就走,何必拿着自己的尊严让眼前的人践踏,可一想到父亲,还是忍住了,看了看宋衍,意思是让他回避一下。 宋衍起身柔柔道:“我去看看皇上赐给你的东西。” 等人走了,方书韵直勾勾的看着夏泱,带着怒气:“四哥与我说过,你与大皇子勾结陷害他,我忍了,能出京城对他来说也是好的。当初你算计我们,到他远去信阳,你若对我们还有一点愧疚,你便去求一求皇上,放过我父亲,只要是你,皇上一定会听的。” 夏泱挑眉,看着方书韵,笑了起来:“方姐姐真是可笑,我为何要去求情?我与你什么关系?与你父亲又有什么关系?听闻你父亲结党营私,收的钱财也不少”她话语一顿,似突然想起般,又道:“你方家搜出的东西,我府上也有一抬,父皇刚赏的。” 这话直刺方书韵的心,她气愤不已,怒道:“夏泱,你明明知道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他是被人陷害的,你就不能看在往日交情上帮帮我吗?父亲年迈,被杖了五十,已是要去了半条命·····” 任方书韵说了多少,夏泱冷冷一句‘与我何干’堵了她所有话,而后冷然道:“看清你的身份,你已嫁给夏远逸,父皇还能留你,你便该感恩戴德了,竟还妄想我再去替你求情。况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本公主岂是你能喝来呼去的。” 方书韵听言,屈膝就跪了下去,头抵在地上:“求公主了,我腹中已有了四哥的孩子,看在往日情分上,还有孩子的面上帮一帮我方家。” 她的话夏泱听得清楚,没想竟是怀孕了,心中替夏远逸高兴不已,面上却是不显,冷冷道:“我与你没有什么往日情分,孩子?可笑,又不是我公主府的孩子”说着起身就走。 方书韵跪在那里,她把自己所有尊严都放在了她脚下,可什么都没换来,双手握拳,直起身子,看着走出几步的夏泱,猛的起身追上去抓住她的手:“夏泱,枉我之前对你百般好,不曾想你也是蛇蝎心肠。” 夏泱被她狠狠捏着手腕,想使劲抽出手,又怕不小心伤了她与肚中孩子,沉声威胁道:“方书韵,你若再不放开,信不信我让你与孩子一起永远消失在公主府。” 夏泱狠言厉色,孩子如刺,刺中方书韵,让一时失了理智,看着挨着如此近的夏泱,她只想远离,生怕下一刻自己与孩子都难保,松了手,双手推开夏泱:“夏泱,你离我远一点。” 夏泱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身子整个后倾,噗通一声,跌进了身后湖中。 夏泱手脚挣扎,才张口要呼救,湖水就大口大口灌进嘴巴鼻子里,呛得连咳都做不到,如此一来更是出不了声,只剩手扑棱着。 方书韵怔愣过后反应过来,趴在边上,把手递给夏泱,眼中急出了泪水:“泱儿,抓住我,快抓住我。” 夏泱拼尽全力还是无法抓到方书韵的手,明明就近在咫尺,却远若天涯,本就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湖水刺骨冰冷,夏泱只觉被湖水呛得脑子都晕乎乎的。 方书韵见抓不到她的手,起身正要大声呼救,一个身影擦着她而过跳进了水里。 湖水只到宋衍胸口之上,夏泱被他抱起上了岸,咳的不停,吐了许多水出来,她双手抱臂,冷得打颤,宋衍一手揽着她的肩,试图暖一暖她,只他自己也是浑身湿透的。 “泱儿”看着站在那里浑身抖的夏泱,方书韵木木开口,她知道她有多怕水的。 “让···让··她快走”夏泱抖得上下牙齿互磕,靠在宋衍怀里,吸着气挤出那么一句话,说完抖得更甚,身子一软,幸得宋衍扶着。 宋衍打横抱起夏泱,看着欲靠近的方书韵,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请四皇妃离开公主府。”随着话落,人已走出一段距离,石路上留下他的脚印还有衣服上滴下的水。 “我马上差人请御医”宋衍抱着她快步往他们住的院子去。 “回··房·,莫让人看见”许是因为宋衍抱着,有那么点暖意,身子还是冷得抖,说话却是好了点,她紧紧抓着宋衍的衣衫,小声说着:“四嫂有身孕了,不能····不能出事。” 宋衍听着她的话,明白她的意思,这是怕宫中那位或是有心人知道,免不得方书韵又要惹祸事上身,心里一时有些塞涩,说她自私,这种时刻了,还想着护住他人,说她善良,却又是谁都能在她算计范围内。 可他只能听她的话,因为她之所想本就是为了大局不再出什么乱子。 避开府中人回到房中,夏泱身上一片冰凉,也未惊动碧青,自己换着衣衫,带子系了好几次都没系好,她也管不了那么多,爬上床,被子紧紧裹着,还是抖个不停。 宋衍换了衣服出来看到床上闭着眼,身子还抖着的夏泱,轻声问了几句,她只是半开着眼望着他摇头表示没事,而后又闭上了眼。 额头上的伤已经结了疤,眼下拿了包裹的纱布,露出泡的有些发白的痂似要脱落,宋衍见她似乎还冷得厉害,拉开另一张被子给他盖好,他撩袍坐在了床沿。 “不要杀我,不要” 夏泱突然出言,宋衍听不清她说的什么,挪近俯身去听,这才听清,他拧眉,轻声唤:“公主,醒醒。” 良久,夏泱眼睛微微虚眯,又阖上,声若蚊蝇:“宋衍,我冷。” 宋衍闻言,手摸上她的额头,不想竟是发烧了,替她掩好被子,问道:“可暖和些了?” “冷” 夏泱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轻悠悠的从牙缝里飘出一个字,拖着软软的尾音,犹如小孩子撒娇,听得人心都一颤。 宋衍起身探了探屋内的火盆,冰凉的,心道唤碧青来换一盆,又想起夏泱不欲让人知道她落水,复又坐了回来,只是把她的被子压好,紧裹着她。 ‘咚咚咚’敲门响起,碧青在门外问道:“公主晚膳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宋衍望着床上紧闭双眼的人,略一想,脱了外衣只着中衣,开了个门缝,能让碧青看到他的衣衫,才道:“照着往日备就好,公主累了正在歇息,待她醒了又进膳。” 初看到驸马,碧青愣了愣,再看他的衣衫,还有他说的话,碧青稍一想就记起还在宫中时嬷嬷交代的话,脸噌的热起来,低头不敢再乱看,应了声行礼后匆匆跑出了院子。 阖上门,回到床边就见夏侧身泱蜷缩着,身子抖得筛糠般,一直重复着说着冷。 宋衍看着自己脱掉的外衫,轻呼一口气,下了好大的决心似,爬上床,钻进了被子里,把她纳入了怀里,夏泱在他怀里,有了暖意,抖得没那么厉害了,渐渐也安静了下来,只没一会不知是梦呓还是因为发烧说胡话,声音轻细:“冷······不要杀我,枫哥哥····我害怕···不要杀我,救命···救命····范先生”。 宋衍下巴抵在她头顶,她的话倒是听了个仔细,却是组合不出完整的意思,心里却是有些不是滋味,此刻在她身边的是自己,口中叫的却是别的男人,范先生想来是范之遥了,枫哥哥又是谁?他心中疑惑,手还是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她。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夏泱,缩在他怀里,除了说话,乖巧安分得像只猫儿,而每说一句‘别杀我’都叫人心疼不已。 他不知道她到底梦到了什么,还是时时记着有把刀悬在头上,总之她是害怕的。 “好了,好了,有我在,没人能杀你”他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说出的话轻而柔,许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夏泱往他怀里更缩了缩,贴合着他的身子,又软糯糯的唤了一声:“宋衍。” 突然听到叫自己名字,宋衍以为她醒了,正要开口询问,她又彻底安静了下来,呼吸均匀。 那一声,叫得宋衍一愣,那样轻柔,听得他的心怦然一跳。 房中静了下来,怀中抱着个柔软的人儿,宋衍暗笑自己难免乱想,身子微挪,空出了些距离,可下一瞬夏泱又贴了上来,软软的碰到他的胸上,他脑中‘嗡’的一声,身子如雷击般酥麻,僵直着不敢动了。 好不容易压下悸动,宋衍暗叹一声,摒除杂念,也觉眼皮沉重,干脆闭上了眼。 夜黑,夏泱悠悠转醒,动了动身子,触碰到温热,猛的惊醒,坐起身子,抬脚就要踹上去。 宋衍在她醒来时亦醒了,幸得他会武功,耳朵也灵敏,听到声音避开来,打了个哈欠:“公主可真是无情,方才抱着我的是你,这会要踢我的也是你,怎么,用完了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夏泱听出他的声音,收回了脚,抹黑想要起身,怒道:“你胡说什么,谁用你了。”不想屋中暗黑,她摸摸索索起身时绊着脚下被子,身子朝前倒,宋衍伸手一揽,却是手臂压在了一处柔软上。 夏泱愣住了,宋衍也愣住了,待她稳住急急放手,在她先下了床,抹黑抓起自己衣衫套上,这才去点了火烛,脸烧得火热:“碧青早备好了膳食,我去叫她送过来”话还未完,人已经走了出去。 夏泱回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某处,又看了看有些落荒而逃的宋衍,虽脸上也有些燥热,但新婚夜那样不堪都被他见到了,如今这也算不得什么了,只是没想到宋衍竟会害羞,咯咯笑了几声,这才起身跟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这一章还是很粗长的 0.0 走过路过的小天使收藏个呗(打滚撒娇) 专栏收藏来一发,开文早知道 比心心 基友文文推荐: 松向搞笑仙侠文《仙君指尖宠》BY 红莲煮酒 变成仙君的云养宠物 闷骚装X仙君 V 卖萌暗搓搓成长小妖 喜欢的小天使可移步 笔芯 ☆、027 自方家被抄家,京中倒是平稳未再起何波澜,皇帝却是坐不住了,夏泱与宋衍成亲半年多,迟迟没有动静,隔三差五便遣医官替夏泱诊脉,到后来干脆连宋衍也不能免,补品更是络绎不绝的往公主府送。 书房里,夏泱半倚软榻上,宋衍挑了本民间话本念给她听,碧青替他们添了茶水,退在夏泱身后站着,掩嘴笑道:“公主,驸马对您可真好。” 夏泱不语,他们此情形自她落水后便一直维持至今,依宋衍的话说就是决不能让她在露任何马脚于人前。她半开的眸子盯着旁边的宋衍,嘴角扯了笑:“可是羡慕?明儿个公主我就替你找个好人家。” 碧青羞赫,跺了跺脚:“公主···尽拿奴婢开玩笑”明白自己在这也是个碍眼的,不想再打扰他们,闷头就跑了出去,只跑出去没多久,又在外敲门:“公主,宫中范先生差人送了帖子来,说是顾家的春日赏贴。” 宋衍先她起身,开门接了帖子,拿在手里翻看,折身回来时,提起范之遥,想起夏泱落水发烧叫的是‘范先生’,心中一时不爽:“公主跟范先生倒是很相熟。” 大邺每年都会有‘春日赏’,也无什么好玩的,借着开春办的,名为去冬迎春,实则无非就是长辈替小辈相看,小辈一群聚在一起附庸风雅。 夏泱没察觉他语气中带着的那点酸味,只是奇怪,按说这帖子怎么也轮不到范之遥经手。她伸手拿过帖子上下翻看。 宋衍见她那一副这帖子跟宝贝似的,想起之前流传的‘六公主喜欢范先生’,还有他在宫中见到的她与范之遥亲密的样子,那是真的亲密,不是佯装出来的,心里头就有些涩涩难言,凑了头过来,无所谓般道:“以前宫中传言你喜欢范学师竟是真的?”。 话问的轻松,心里却是有点紧在,不知道她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夏泱只侧眸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捏了捏手中帖子,把帖子举近看了看封边,手掌摊开在宋衍眼前:“刀!” 没得到回答,他心里竟是有些许失落,不过很快就被掩盖了过去,抽出随身带着的刀递给夏泱,就见她从帖子一角轻挑开,而后一点一点撕开,露出了帖子中间夹着的另一张纸。 夏泱露了笑,她就说嘛,怎么可能又经转他的手又递出来,原是写了信,也没打算瞒宋衍,抽出里面的信便是两人一起看了起来。 因为她的这一动作,宋衍失落的心情顿时消散,隐隐有些开心,至少证明她并没有刻意回避他。 信上的内容不多,只说夏远逸出城几日便遇到了劫杀,有惊无险,现人已至信阳,该看到的,听到的,都做到了,方书韵也已派人护送。 末尾附了句:春日赏见,念你。 宋衍见那几个字就碍眼刺目得很,到底没说什么,只问道:“四皇子见到听到些什么?” 夏泱把信引火烧了,眼神清冷:“饿殍遍野,流民逃窜,民怨沸腾,便是想让他看清出了这盛世京都,他仰敬的父皇所治理的江山到底是怎样的另一番情景。” 宋衍见帖子都已被撕坏,便随手烧了,轻声道:“你之用心良苦,四皇子定不会辜负。” 夏泱点头,让他去信阳想让他避开京都这浑水,可更想让他亲身感受如今百姓生活在何种水深火热之中,他日居高位才能先忧民后忧这江山,才不至于被下面臣子蒙蔽双眼,才不会做一个耳聋目瞎的昏君。 今年的春日赏落在了顾家头上,顾芷雅第一才女自是吸引了不少是世家公子哥,夏泱与宋衍相携而至时,看到人数之多竟是比往年多一倍,没了帖子,仆人也不敢拦,恭恭敬敬的请了进去。 六公主夏泱这块脸面,在京都,比帖子都好用。 这种无聊的宴会夏泱向来就讨厌,依她人前表现出来的性子却又不得不来,只她与宋衍往那里一坐,其他竟都三三两两相约着赏花作诗,总之能远离他们就远离。 夏泱不由得失笑:“看来,往后在京都,驸马要陪着我一道遭人嫌弃了。” 宋衍浅笑,看着她,话语却极认真:“心甘情愿。” 夏泱挑眉看着他,总觉他近来说话总是这般似真似假,看着他身后,回他一笑:“你不过与我一道才如此,想来还是有人愿意亲近你的”。 宋衍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去,就见往日几位好友站在不远处,互相推搡,大概是都不敢直接上来叫她。 “且去吧,甚是无聊,我到处走一走。”夏泱小声对他道。 宋衍看着不远处几人期望的目光,抿唇点了点头,起身之际指着一条小路说道:“我看这边有花先绽了,公主往这去,我稍候寻你。” 夏泱看了看他指的那边,点了点头。 待宋衍一行人离开,夏泱四周张望,都没见到范之遥的身影,心想定然是在与别人谈诗论歌,起身倒真的往宋衍指的那条小路走去。 一路走来,倒是真像宋衍说的,偶有花绽开,越往里走,连仆人都没见几个,见到一丛花开的盛,她凑鼻过去闻了闻,才直起身子,手就被人抓住一拉,往旁边树丛一带,落尽一个□□的怀里。 夏泱歪头看了看,见没人,又想此处该是顾府偏僻之地,无人来,但还是挣扎着想要离开:“哥,要被勒死了。” 范之遥只稍微松了松手,并不打算让她离开,下巴抵在她头顶上磨蹭了几下,才道:“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夏泱挣扎不开,垂手,任他抱着,却是皱了眉,知他是关心自己,可到底是别人府中:“我无事,哥你先放开我,你还娶不娶媳妇了,叫人看到了谁还敢嫁给你。” 范之遥本要松开的手复又抱紧,少顷才悠悠吐出两个字:“不娶。” 夏泱无奈,正想着要如何脱离他怀抱,身后却是想起宋衍冷冷的声音:“还请范先生放开我娘子。” 不是公主,不是夏泱,是娘子。 他本想着夏泱一人无趣,打发了那几个好友,便匆匆寻来,不想见到这样一幅画面,顿时心中怒气横生,出言喝道。 范之遥闻言这才松开夏泱,但却抓着夏泱的手腕不放,冷着脸与他对视,夏泱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眼前两人丝毫没有被他撞破的尴尬,更让他生气。 他快步走上前拉住夏泱的手就往他这边拽,哪想范之遥也使劲抓着不放,如此两人一个拉一个扯,夏泱站在中间,似要把她给拉扯成两半一样,她双手一用力,从他们两人手中挣脱,脸色黑了下来。 宋衍见状,快范之遥一步,把她拉到自己身后,一幅防备之姿,说出来的话也不善:“六公主即已嫁于我,便是我妻子,范学师此举大有不妥,今日若是叫他人看见了,又不知该怎么诟病公主,你可为她想过一丝一毫,宋某今日倒是见识了范学师如何‘为人师表’的。” 范之遥看着宋衍似乎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冷冷一笑,越过他看着他身后:“泱儿不在乎外人如何看她。” “你们” “是不在乎,还是根本没办法在乎?” 夏泱与宋衍几是同时开口,只宋衍声音大些,且语气显得很生气,她要让他们两个消停的话就被打断哽在了喉间。 “泱儿,我们走”范之遥不打算与宋衍再废话,歪头朝着夏泱道。 夏泱身子未动,想着宋衍的话。 是,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她所背负的,所要想的、做的让她不得不抛开那些东西,正如宋衍所说,她不是不在乎,只是没那么多时间精力去顾及现在对她来说毫无用处的名声罢了。 到底不是不在乎啊! 她以为她那从不宣露的点点心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不想被宋衍道破了。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却听得想哭。 夏泱一动不动,范之遥怔愣,看着她的神情,心不由地一紧,第一次,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脱离他的掌控般,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的男人,上前一步,眸色一沉,语气冷然对宋衍道:“滚开。” 宋衍不为所动,只是背着手拉住身后夏泱的手:“只要我在,你便近不得她一分。” 夏泱回神,整理好自己不该出现的多余情绪,挣开宋衍的手,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语气一沉:“这里是顾府。” 两人之间的对峙倏的消散,都阴沉着脸,宋衍先道:“这宴会着实无趣,我们回公主府吧。” 他倒要看看他还怎么跟去公主府。 见宋衍出声,范之遥也不甘示弱:“泱儿,我有事要你说。” 夏泱微蹙眉,看着范之遥的眼神,见他极其认真,遂点了点头:“子时公主府。” 听她这样说,宋衍悬着的心落了下去,没跟着走就好,可下一瞬自己愣住了,他这是··· 顾芷雅找了一圈都没发现范之遥,她可是特意请了他的,拉住个仆人一问,说是往这边来了,她寻来,远远就看到了他与宋衍两人各拉着夏泱的一只手,似起了冲突,她的心就沉了沉。 她也曾与他单独相处了几次,可永远的那副淡然无谓的样子,就算笑也是笑得那般生疏,而对着六公主,他却是什么情绪都能有。 蓦然想起夏梦曦当初说的话,看来不是六公主喜欢范学师,倒是颠倒过来的。 可六公主她如今已经嫁人了,他为何还如此不放弃,心中酸涩不已,明明自己那么拼命讨好他,他视而不见,只不过心中装着的是别人。 她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是见三人面色缓和,这才缓步走过去,还远远的就轻咳一声以提醒他们,待走近了才诧道:“见过公主、驸马,范先生,已开席,不见三位,芷雅这才寻来,原是三位来此赏花了。” 她说着走过去,站在了范之遥跟前:“芷雅可引先生往另一处赏花,免得扰了公主与驸马两人恩情时光。” 范之遥摇头,又露出那礼貌而疏远的笑:“既是要开席了,便也不赏了,是吧公主、驸马。” 宋衍不语,拉着夏泱就转身,范之遥与顾芷雅跟在后面。 “驸马与公主真是恩爱。” 顾芷雅刻意说道。 范之遥看着前面拉着手的两人,确切说是宋衍单方面拉着夏泱的手,笑了笑并未说话。 顾芷雅不甘心,提了提声音:“呀,公主,你的衣衫弄脏了,可否要换一换?” 夏泱站定,看了看,果见不知何时粘了些泥在上面,对上顾芷雅别有深意的眼神,她只当没懂,有些不高兴的道:“你府中什么衣服,也配本公主穿,,这宴席本公主就不去了,回府。” 宋衍一听这话,心中开心,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范之遥。 范之遥皱眉,只一瞬又舒展开,顾芷雅一愣,没想到会这样,倒也顺着夏泱的话说:“公主说的是,是芷雅唐突了,如此芷雅送您与驸马出去。” 夏泱不说话,率先往前走去。 看着上了马车的两人,顾芷雅松了一口气,一转身,差点撞上人,抬头一看竟是范之遥,她还没说话,范之遥先开口:“尚有事在身,范某先回宫了,着实抱歉。” 话说完,顾芷雅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没有任何停留的离开了。 顾芷雅鼻子一酸,委屈的不行,她不明白,范之遥到底喜欢六公主哪一点,仪态、才学、样貌,自己样样胜她。 跺了跺脚,抹了抹委屈的眼泪,抿唇往回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粗长 夸我夸我 基友文推荐: 《侯府悍妻》 BY 天下皈依 一百种刑法,专职男主不服 喜欢的小天使可移步 笔芯 ☆、028 子时更鼓敲过了许久,范之遥也还未如约而至,夏泱看着靠在床上一直看书的宋衍,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在看,那书页却是许久都未翻动过,她出声道:“你若困倦先歇息就是,不必与我一起等他。” 宋衍漫不经心的翻了翻书页,并未抬头:“无妨。”书上什么内容却都看不进去了,他娶的媳妇熬夜等着别的男人,这叫他如何先歇息。 夏泱见他坚持也就不劝,两人沉默了下来,夏泱拨弄着桌上的火烛,宋衍却是不动声色的斜目偷看她。 烛光摇曳,她一手支在下巴上,一手挑着烛心,动作随意而轻悠,嘴角甚至还有笑意,不知可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明明只是在普通不过画面,宋衍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一眼又一眼的看去,恰巧此时响起敲门声,夏泱回头看向他,两人目光相触,宋衍有一瞬偷窥被发现的尴尬,脸烧热起来,幸好晚上也看不出来,轻咳一声掩饰过,起身道:“别动,我去开。” 门打开果然见范之遥在外面,他身后站着个人,黑斗篷着的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到。 宋衍挡在门口,冷冷与他对视,少顷才冷哼一声,折身回来让他们进来。 两人进来,夏泱好奇的看着范之遥身后的人,不明所以的用眼神询问,范之遥似若无物,落座在夏泱身旁,话语绵柔:“泱儿,白天是我失语了。” 他回宫后也想过宋衍的话,是他忽略了,夏泱一直表现出来的自我强大让他理所当然的觉得她根本不在乎那些东西,直到今天看到她那瞬间的迟疑他才明白,他想错了,拨开强大的保护壳,她的内心比谁都柔软。 宋衍见他坐在夏泱一旁,不甘示弱的坐在夏泱另一旁,两人目光交错,□□味十足。 夏泱无谓的挥挥手,眼睛还是盯着屋中站着遮得严严实实的人,问道:“这位是?” 她知道,若非重要的人,范之遥不会贸然带来见自己,所以心中就更好奇了。 “过来” 范之遥出声道。 那人听话的缓步走来,姿态让宋衍都觉得异常熟悉,又想不起是自己认识的谁。 见夏泱与宋衍都盯着那人看,非常好奇的样子,他也不卖关子,直接让那人把斗篷给脱下,就看到两人的目光由好奇转为惊诧。 “这这····”夏泱一时语塞,起身走到那人跟前,看着与她容貌有九分相似的人,又比了比身高,也是差不多高,只不过此时眼前的人抿唇,目光有些躲闪,似乎有些害怕,神情与她有些出入,其他竟是难以分辨。 夏泱不可思议的看着范之遥:“哥哥,难不成当年额娘生了双胞胎?” 宋衍挑眉,哥哥?心中记下回头要问问夏泱为何叫范之遥哥哥,眼下也是很好奇面前这与夏泱长得如此相像的女子的身份。 范之遥笑着起身,站在夏泱身旁,手放她头上揉了揉:“莫要胡说,额娘可就只生了你一个。” 宋衍看着两人,眉一皱不着痕迹的挤了过去,硬是把两人隔开,问道:“你从何处寻来的?可安全?” 天底下长得那么相像的两人已是难得,最难得的还是被他们遇到了,巧合之下必有必然,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范之遥嗤鼻,倒是回了话:“一年前外出遇到,身份家境凌玉阁已查清”他伸手拉过夏泱,柔柔道:“泱儿,一年来,我让她仿你学你,定没有人会识破,若她能替你,我们便远离京都。” 夏泱打量眼前女子的目光收回,不可置信的看着范之遥,良久才摇了摇头,正要说话,范之遥打断她:“你不要急着回答我,你且好好想一想,远离这里的所有是非,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你也不用再如此小心翼翼的活着,江湖之大我们去哪里都可以。” 似怕她当即拒绝,范之遥不给她再开口说话的机会,留下了那女子便离开。 夏泱坐下,问那女子,她这才知道。此女名二凤,本是乡村丫头,不想遇到了范之遥,被她带回了京都,喂了毒药,每一月需服一次解药,日日按照范之遥的要求学习说话、走路、就连神情都要学。 而范之遥也许诺,只要她做了他交代的事,自会想办法救她,不会让她出事。 夏泱轻叹,原是因为毒药不得不屈服的,什么救她,一旦顶替了自己,若是没个谋划,最后怕是死得连渣都不剩。 听说学了那么多,夏泱便说了几句话让二凤学,不想学了个十全十,语气神态都一模一样。 她招手让二凤走近,仔细端详着她,竟是连她额角的疤印都弄了上去,看二凤眼中闪过的害怕,她到底心一软,道:“你且放心,不会让你出事的,至于你身上的毒,本公主也会尽全力”。 二凤也不知道信是没信,总之是垂首点头了。 把二凤安顿好,确认不会有人发现,夏泱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范之遥所说的无疑对她是有吸引力的,她不过一个女子,自也想安安稳稳活下去。 同她一样难眠的还有睡在地上的宋衍,他想问又不敢问,怕得到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一开始就是她把他们拉进这浑水泥潭,她若想就此撒手退出,他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而他们却只能继续在这泥潭里挣扎求生。 况,他心里也是有些不愿她离开的,不知何时,就那么滋生了牵绊。 夏泱翻转身子,看着地上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夏泱,良久才试探道:“宋衍,可睡了” “没有” 他只简单的两个字,身子依然未动。 夏泱裹着被子坐起来,道:“你不想问我吗?” 宋衍还是未动,夏泱都觉得他是不是睡着了,正要躺下,就听到他的声音:“你若决定了,问与不问,没区别的。” 夏泱轻叹一声,脑袋枕在手臂上:“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我能活下去,远离京都,没有这些纷纷扰扰,,我一直都是这么希望的!” 宋衍的心一紧,轻轻闭上眼,所以她还是决定要离开。 没有得到宋衍的回话,夏泱保持那个姿势,眼睛看着某处出神,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才舒了一口气,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他听:“可是,我若走了,贤亲王府三百余冤魂如何安息,远在信阳的四哥哥怎么办,还有方姐姐,她有了四哥哥的孩子,还有你···与国公府,方府,碧青,林嬷嬷”她一个一个数着,倏的话语顿住,少顷才接上:“如今又多了个长得那么像我的二凤。” 明明一直只有她一个人,身后却有那么多要护住的。 宋衍听出她话语里的疲惫,张了张嘴,到底又什么都没说,能说什么呢,安慰她?这一切本就是她挑起的,他们都深陷此中,没有回头路;责备她?这一切又何尝就是她愿的。 她若就此离开,也罢,大不了他拼了命护住祖父、父亲母亲逃出京都就是。 两厢无语,房中寂静,火烛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就特别明显,直到腿坐麻了,夏泱倒在床上,叹气:“所以,怎么能走呢。” 宋衍闻言,愣了愣,一直蹙着的眉舒展开,嘴角的笑怎么都掩不住。 “公主,若是以后,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再次沉寂许久后,宋衍出声问道。 夏泱几是立马就接了话:“想要的啊!”她侧身支起投很认真的想了想:“我想看一看京都城墙之外的天地、还有山山水水。” 她活了十七年,皇帝最能允许的范围就是出宫玩一玩,别说出城,就是皇家秋猎皇帝都不曾带她去过,而自她记事,更是没去过史册记载的所谓的避暑山庄,皇帝亦是再也未出过皇城。 游山玩水,在寻常人来说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与她,竟成了一件奢望的事,宋衍心脏猛的缩了缩,有些心疼,抿唇‘嗯’了一声,柔声道:“睡吧。” 夏泱也‘嗯’一声做回应,不想两人都睁着眼并未睡。 宋衍思索着如何带她出去走一走,蓦然想起方才的那个叫二凤的女子,脑中油然而生一个主意,不假思索的开口道:“京都外十里有一处游玩的好地方,山清水秀,木深林厚,偶能遇到的人也不过是周边砍樵为生的樵夫,公主可想去?” 同样没睡觉的夏泱眸子中透着熠熠光芒,随即又暗了下去,她便是消失一个时辰,府中钉子便会上报,若是让钉子跟着,又失了乐趣,失落的道:“罢了,若是让人跟着,那山水我也不想看了。” 宋衍明白她的意思,笑道:“那边不让人跟着,不是还有范先生送来的二凤吗?” 夏泱先是一愣,而后眼睛都亮了起来,心动不已,她怎么忘了那人了,心动不已点头道:“明日且先让她替我试一试,若是碧青都没识破,便安全。” 宋衍亦点了点头,他也正有此意。 ☆、029 夏泱与二凤交换身份的第三日,宋衍见碧青似乎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神情语气还有动作,都模仿得十之八九,这才放心,假意与‘夏泱’起了争执,一气之下出了公主府。 碧青愣愣站在门边,还有些不明所以,公主与驸马这是·····因为一杯茶好不好喝吵架了? 她抬着茶水的手抖了抖,抬眸看了看坐着的公主,见她脸色还算好,小心翼翼走进去:“公主,可要换杯热的。” ‘夏泱’冷哼一声,喝了一口杯中茶水又吐了:“喝什么喝,没见驸马都走了吗?滚滚,别在这碍眼。” 碧青抿唇不着痕迹看了看她,这才把茶水放桌上,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委屈的站在外面仰头看了看天,一只鸟儿落在她肩上,她伸手要抓,拽住了脚,鸟儿惊飞走,她轻叹一声,又不是她的错,果然是伺候人的命。 宋衍出了公主府,先是回了国公府,发了一通脾气,一头闷进自己书房,再无了动静。 他这一来搞得宋家上下莫名其妙,杜嘉仪担心不已,宋明晟陪着她一道来看,不想宋衍隔着门说不要打扰自己,杜嘉仪更忧心不已,眉头都蹙了起来。 宋明晟见状撩起袖子就要踹门狠揍他一顿,闻讯而来的宋泓阻止了他,怒瞪一眼,宋明晟领着自己媳妇灰溜溜的就走了。 宋泓敲门,宋衍听是祖父的声音,虚开了一点门缝,笑嘻嘻的:“呀,是祖父啊!孙儿正奋发看书,就不请您进来坐了。” 宋泓气不过,抬脚就要踹门,宋衍赶紧把门彻底打开,让了路:“别动怒,年岁大了,老生气不好,您请!”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宋泓瞪他一眼,没个正形,进了屋,环视一圈,并没有什么异样,以为他回来有事,连忙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宋衍摇了摇头,扶他坐下,把二凤的事说了说,还有夏泱的决定,末了道:“那丫头也算机灵,定不会出差错,我们往返不过两日,她尚能应付。” 宋泓沉思良久,只道:“那姑娘还是让她少露面,免得成了祸患。” 虽然没责怪,宋衍知道,祖父这是怪他莽撞了,他也没辩解,少顷眼神不知看向某处,呐呐道:“我以为有有朝一日她想要的依然是保持如今这万人之上的荣姿,可是她说,她想去看看外面的山山水水,只不过想去看看京都之外的样子而已。” 宋泓微愣,明白他这话说的夏泱,轻叹一声,确实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愿望,于她的身份,反倒成了最奢望的,本有机会离开,还是选择继续背负起这些沉重之事,这也是他当初觉得夏泱很好的原因之一,善谋,更善心。 他盯着宋衍的眸子一番探索,见他眼中是掩不了的心疼,只似乎他自己也没发现,看来有些人的心装下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他也不打算点破,让他自己发现去吧。 直到起身要离开之际才道:“路上护好她,两日必须回来。” 宋泓出了宋衍院子,就传了命令给全府上下:宋衍目无尊长,顶撞他,罚三日不得出院门,也不得给送吃喝。 杜嘉仪听到自又是一番心疼。 宋衍得了宋泓首肯,又听他在外面说三日,嘴角笑意不断,有祖父在前面当着,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能压下去等他们回来,心中满意,回国公府的目的也达到,这才悄悄飞身出了国公府院墙,左躲右避返回了公主府。 不过半个时辰,公主府后门打开,一对中年夫妇走出来,门口停了一辆平常人家用的马车,正是乔装了一番的夏泱与宋衍。 宋衍扶着夏泱进了马车,他轻轻一跳坐在了外面驾车,夏泱一颗心都怦怦直跳,有一种偷偷摸摸做贼的感觉,一路走至城门口,感觉到马车停了,夏泱心都提到嗓子眼,就听守城门的士兵询问他们去哪里,宋衍压低了声音,听上去憨厚了许多:“小人带着娘子去她娘家省亲的”。 夏泱心跳加速,害怕被识破,她没听到外面的人再说什么,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正紧张时,车帘被撩开一角,一张陌生的脸歪着往里看了看,她被吓一跳,神情倒是显得似乎是害怕这士兵。 守城门的士兵放下帘子,有些不耐烦:“走走,快走,一副穷酸样。” 宋衍点头哈腰道了谢,再次跳上马车。 出了城门约一炷香时间,夏泱抚着心口,还觉心跳的厉害,久久没平息,只不过偷偷出城游玩而已,她竟害怕得紧。 拍拍心口处,就听外面宋衍勒停了马车,她才要问可是出什么事了,宋衍撩开帘子探头进来:“可要出来看看?” 夏泱迟疑,他们出城不久,若是叫人看到了,招惹些麻烦,忍了忍摇头道:“直接去你说的地方就是。” 看着她那想出去又抑制的神态,宋衍抿唇点了点头,回身道了句‘坐好’就一鞭抽在马屁股上。 夏泱第一次坐这样的马车,硬不说,马儿跑起来还颠,她手使劲撑着车壁,才没有被颠得东倒西歪。 本是一个半时辰的路,宋衍驾的快,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夏泱下了马车,使劲甩了甩一直撑着的手,眼睛四处张望,两边山峦相对,中间一条河流淌,河两边是平平的草地,山间却是树木繁茂得很,她问道:“此处便是你说的地方,当真不会有人来此?” 宋衍卸了马车,拴好马,连连点头。 “太好了”夏泱顿时开心起来,跑了几步蹲下摘了几朵野花,复又起身双臂长开,开口大喊了一声,似乎是要喊出心中压抑的委屈不快,又似要喊出她此时此刻觉得有多舒心,扯着嗓子高喊。 “啊~~” 她的声音停了,又有回音荡在山脚。 夏泱一顿,随即‘咯咯’笑了起来。 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新奇。 宋衍站在原地,看着欢脱得如小孩子的夏泱,嘴角笑意盈盈,如此开心的她,竟有一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都无法比拟出的自有自在,或许,这才是最真实的那个她。 他站在那里,夏泱偶回头,他听到她的话。 她说:这里空气真好。 她说:这里的花儿宫里没有,也很香。 她说:若有以后,我想要住在像此处这样秀丽的地方。 她说:我好开心。 这些宋衍都听到了,可他没听到她跑远逆风说的那句‘宋衍,谢谢你。’ 也许是被她的兴奋开心感染,宋衍眉梢挂着的笑意越来越深,看着走远的人,运了内力,飞身追上去,落在她身侧,抓起她的手腕:“跟我来,那边有一处花海,想来这个时节该是开了,不甚宽广,却是漂亮极了。” 夏泱任他抓着手,步子跟上他的步子,翻过一个不高的小山丘,下面开了一片紫色的花儿,远远看去并不怎么,走进却是真的漂亮,她蹲下身闻了闻花香,只觉心旷神怡,此时她的心里所装着的那一切都被她锁起来扔在一角,她只想感受这一刻的畅快。 明明掩去了她本来的容貌,穿着的也是那粗布衣衫,此刻,她竟美若画中人般。 宋衍负手而立看着眼前开心得几是要手舞足蹈了人,一点一点绽了笑容,眼睛看得有些呆,脑中也不知想什么。不久以后,宋衍才发现,就是此时此刻,眼前的人,似一点一点踏花走来,走进了他的心里,带着淡淡花香。 夏泱回身唤他,见他没应,跑过来在他跟前晃了晃手,宋衍才回了神,握拳放在嘴边轻咳掩饰,低眸看着仰头看他的人,大眼晶亮,双颊因为跑的缘故而红扑扑的,他的心‘噗通’一跳,就见夏泱伸舌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的嘴唇,他眸光一闪,她舔过的唇饱满而莹润,似很甜的样子,竟有种也想舔一舔的冲动。 许是这想法太过强烈,几是没有理智支撑,他低头舌尖快速掠过她的唇。 舌头缩回,他的唇还贴在她的唇上,四目相对。 轰! 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两人脑中同时如有一道雷劈过,身体酥麻,都没了反应。 夏泱率先反应过来,双手推开宋衍,擦了擦嘴唇,想骂的话又止住,最后怒瞪他一眼,转身往回走了。 待看不到夏泱的身影,宋衍才回了神,手扶上嘴唇,是有些甜,也有些····意犹未尽,回味了一番,这才紧追着夏泱而去。 事情发生的突然,夏泱跑回去觉自己心跳的太快,比出城门之时差不了多少,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转身,宋衍又站在她的身后,她已调整好,可以略过刚才发生的事,明明自己最不堪的样子都被他看过了,此刻竟有些不敢面对他,眼睛不敢与他对视:“今日可是要回去了?”。 宋衍见她那一副避着自己的样子,心中不由想这样窘迫的她露出的小女儿姿态,许是连范之遥都没见过,而他见了,露了笑,柔声回道:“你若不嫌弃今日找个农家住下,明天带你去山上看一看,后日回京。” 一听能在此逗留三日,夏泱心中高兴,转身往马车走去,走了几步回首见宋衍并未动,闷声闷气道:“还不走?” 宋衍闻言,笑着跟上他,一番收拾,宋衍牵着马车,夏泱在车另一侧步行跟着,两人顺着山脚平谷往前走,寻找今夜留宿的人家。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 渣作者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了 0.0 ☆、030 两人一路走来,太阳都快落尽,走了半个时辰才见到一家正升起炊烟的人家,夏泱从来没走过这么多路,只觉自己腿都在打颤,心想早知道就不逞强,那马车虽硬点,好歹比现在舒服些。 他们来到那户人家门前,一圈篱笆围着两间土房子,宋衍拴好马车,推开篱笆走进院子,沉声喊道:“可有人在家?” 听到声音,有些破败的房门‘咯吱’一声打开,走出一个老汉,眼中都透着淳朴:“你们有什么事?” 宋衍便把他们夫妻来此游玩,太晚回不了家,想求宿的事说了说,老汉看了看自家两间房,一间是厅堂饭堂混用,另一间也是用粗布帘子隔着,他们一家三口同住。 老汉上下打量两人,见他们虽然穿的是粗布短衣,可面容与手都细皮嫩肉的,想来是娇贵人家的孩子,他们又是两人,有些为难的开口:“不瞒公子,老汉一家三口同睡一屋,实在是没有地方安顿两位。” 宋衍自也看出来房间不多了,拱手道谢,问道:“那老先生可知附近是否还有人家?” 那老汉闻言看了看日头,摇头:“再往前六七里还有户,他家倒是有四间房,只是眼下天快黑了,夜间林中不安全,莫遇上什么大虫。” “阿爹,天都快黑了,就让他们留下吧,”他们正说话间,一个黑黝健壮的男子走出来,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级,许是在做饭,双手还沾着水,往衣衫上一擦,憨厚的对着宋衍与夏泱笑了笑,才又道:“晚上我可以在堂屋里打个地铺,就是委屈小哥与我一起了。” 能留下已经满足了,宋衍自也不在乎打地铺,侧眸看了看夏泱,轻声问:“你觉如何?” 夏泱也知道不住此处他们就真的只能摸黑再找了,她乏累得很,也不矫情,点了点头。宋衍向两人道了谢,夏泱亦跟着说了句谢谢。 进了堂屋,里面黑洞洞的,桌上有一盏油灯还尚未点燃,进了门才发现里面还坐着个老妇,听见脚步声问道:“阿兴啊,是什么人啊!” “阿娘,是来我们家借宿一晚的客人”那叫阿兴的男子指引宋衍与夏泱坐下,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道:“这是我阿娘,她眼瞎了看不到,家中简陋得很,你们将就将就。”说着转身端了饭菜放桌上:“你们也没吃饭吧,一起吃吧。” 夏泱看着他端上来的饭菜,别说肉,清淡得不见一点油腥,早已饥肠辘辘,尚觉得有些香,她看向宋衍,见他也正看自己,回他一笑,望着端着饭走来的阿兴笑了笑,道:“那便谢过了。” 她一直未说话,直到此时,那叫阿兴的男子才听她开口,往日里本就少有女子搭话,眼前的人的粗布短衣也遮掩不了她的漂亮,阿兴瞬时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不···不用谢。” 宋衍看着那害羞的男子,眉头一蹙,恨不得蒙起他的双眼,起身接过阿兴手中的碗,挡住他看着夏泱的视线:“我夫妻二人叨扰了。” 阿兴习惯性的挠挠头,憨憨一笑:“不叨扰不叨扰”。 一方生疏有礼,一方淳朴老实,夏泱硬着头皮吃,只觉得难以下咽,宋衍倒是一副还不错的样子,阿兴与阿兴爹见两人夹菜吃饭都温温雅雅,一起进餐难免有些拘束,平时几口就能扒拉完,硬是吃了许久,唯有阿兴那看不见的老娘吃的最高兴。 为了让夏泱睡得舒适些,阿兴找了洗干净但也补了几个补丁的被子给她,显然已是家中最好的了,其他的都是补了又补的。 宋衍自然是与阿兴,还有避嫌的阿兴爹一起打地铺躺在了堂屋里。 夏泱不矫情,能欣然接受这一切,可能接受不代表就受得起,床硬,被子还有些霉味,难得的好天气,月光透过那破烂的纸窗照在床上,她睁着眼怎么也睡不着,帘子这边阿兴娘已经呼呼入睡,她借着月光轻手轻脚开门走了出去。 舒服的伸个懒腰,山中夜晚虽有些凉,空气却是令人舒畅得很,眼前的山在月光下看去也就朦胧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她搓了搓自己手臂,正打算回去继续躺着,另外一边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她回头,就见宋衍走出来。 宋衍在她开门的时候就听到了声音,亦是小心翼翼起身,怕吵醒阿兴父子,不想那门有些年头了,一开就响,回头看了眼,两父子呼噜声此消彼起,才走出来。 他很自然的把自己外衫一脱,披在夏泱身上:“山中寒气重。” 夏泱刚要拒绝,他手按在她的肩上,问道:“可是床不舒适,不好入眠?” 她轻轻嗯了一声,又道:“第一次在这样的地方食宿,难免有些不习惯。” 宋衍只是回她一笑,抬头看了看天上,道:“等我”说完脚尖轻点,飞身上了房顶,他站在上面走了几步,又飞身下来,直接回了屋。 夏泱不知道他这什么意思,正疑惑,就见他抱了被子出来,又飞身上了屋顶。 再下来手中空空如也,把手递到了夏泱眼前。她稍作犹豫,还是把手搭了上去,宋衍握着她手,另一只手环上她的腰,带着她一起上了屋顶。 宋衍松开手,拉她坐在铺好的被子上,仰头看着天:“月朗星疏,此处与家里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夏泱双腿并着,手支着下巴亦仰头看,良久才轻言道:“此时,竟觉得无比的轻松,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夜如此静谧,却又如此热闹。”她说着伸手指了指一颗连月亮都没发掩盖光辉的星星:“你看那颗星,一闪一闪的,好像在跟我们打招呼”。 她轻呼一口气,十七年,皇宫甚至整个京都于她是囚房,囚她的身,囚她的命,更囚她的心,眼前的开阔似乎一下就把那些都掩去,亲身感受竟比范之遥说的更加诱人,让她有再不想回去的冲动。 宋衍顺着她手指的看去,果见一闪一闪的,也不是第一次出门游玩,却第一次觉得如此看星星也开心得很。 夏泱改成双臂搭在膝上,头枕着双臂,两人就这样静悄悄的看着天上的星星。 良久,宋衍不见夏泱说话,歪头一看,不知何时她就那样睡着了,他就那样盯着看了起来,月光下,她的睫毛长而密,呼吸起伏,嘴唇微启,他便想到了白天的那一尴尬事,忙转开头,却又不由自主的又侧眸看。 见她似乎睡的沉,怕她着凉,拿起放在旁边的外衣替她盖上,动作已是很轻,还是扰了她。 夏泱已经,费力的睁开眼,见是宋衍,嘴角上挑:“不知不觉竟睡着了,且回房吧”说着就起身。 时间坐的太久,腿麻木不已,她起身一个不妨,双腿一软,眼看就要摔下去,宋衍眼疾手快,手一捞,揽着她的腰问问把她抱坐在他是腿上,四目相对,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夜静,两人的心都噗通噗通跳。 宋衍盯着夏泱,想一亲芳泽的想法在心中蠢蠢欲动,这是以前面对着顾芷雅怎么都不会有的想法与冲动,再回想她与阿兴说话时他自己心里泛起的酸味,这一刻,他无比清晰明了的知道了一件事,他,许是喜欢夏泱,只又不是那么确定。 夏泱反应过来,想起身,怎奈双腿麻得酥痒,只能保持这个姿势先缓一缓,头微微偏开,不觉他的呼吸又吹在耳朵脖颈上,痒痒得,只好又偏转头与他对视,蹙眉怒瞪:“你,脸转开”。 宋衍搂着她的腰,感觉纤细不盈一握,嘴角噙着笑,并未依言转开头反倒更凑近了些,声音轻轻:“我若不转开呢?” 他突然靠近惊到夏泱,她身子往后靠,试图离他远一点,他却大手一紧,拉进距离。 夏泱动了动退,麻意褪尽了,这才说道:“放我下来。” 宋衍不松反紧,说出的话带着蛊惑:“泱儿,我们再看一会星星。” 夏泱:······ 他叫她什么? 泱儿? 她是不是听错了,凝神看着眼前的人,见他一幅极认真的样子,眸中不知所想,她沉默,抿唇少顷才回他:“既是要看星星,看就是,你先放我下来。” 宋衍贪恋的抱着她,明明那么不想松手,却还是依言放开她。 夏泱坐下,两人之间一时又陷入了沉默。她心中想着宋衍的反常,猜想他是不是喜欢上了自己,一时又有些不确定,她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可白天、现在,与宋衍接触的感觉让她有些慌乱,好似打破了她与他一直来的相处方式,又是一种她从没没有给的感觉。 可她,非他良人。 “宋衍” “夏泱” 两人同时转头唤了对方名字,宋衍一笑:“你先说。” 夏泱本想问他是不是喜欢上了自己,只话还未出口,宋衍一下压低她的身子,随即自己也低下身子,凑在她耳边,声音轻若蚊叫:“别出声,有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 渣作者考完试了 小天使 来我们嗨起来 ☆、031 宋衍的话音才落,借着月色,果然就见有四个黑衣人敛声越过阿兴家那有似无的篱笆,站在院子中间,围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他们声音小,屋顶的夏泱与宋衍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可下一刻就见几人抑声拔出随身带的刀,放轻脚步朝着房子这边走来,刀身在月光下明晃晃的,越来越靠近,夏泱心都提了起来,尽量不发出声音挪了挪身子,更靠近宋衍,附在他耳边小道:“阿兴一家还在里面”。 宋衍轻点头,他也想到了,阿兴家偏僻,这四人明显直驱而入,目的性很明白,想来不会是阿兴家结的仇怨,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他们露了踪迹。 只到底是谁知道他们在此,又想要杀他们,就不得而知。 可刚才看四人轻松越进院中,身上功夫不弱,宋衍虽武功虽好,只以一敌四他也没把握。 两人对视,一时间都思虑百转,他们一旦摸进屋子,什么都看不到,许就是挥刀乱砍一通,那睡着的阿兴一家岂能活命。 不过借宿一夜,却要害得一家三口命丧黄泉。 宋衍身子动了动,既然是冲着他们来的,也断然不能牵连了无辜,倘若只引开他们当属轻而易举,进了山中,林深树茂,要想抓到他便是如登天,如此一想,抓住夏泱的手轻声道:“呆在这别动也别出声。” 他话说完人已经从屋顶飘身而下挡在了黑衣人面前。 夏泱在他动身子的时候就想到了他的意图,另一只手想抓他衣服,只触到了一角,她也不敢在动,怕弄出声响叫黑衣人发现,头却使劲抬着想看看下面的情况。 “诸位深夜不睡,难道是想看星星?”宋衍落地,一手负在身后,眼中透着阴鸷,语气厉狠:“说,谁派你们来的,尚能活命。” 突然出现一个人,四个黑衣人着实吓一跳,愣在了原地,还是领头的那个先反应过来,借着月色看清面前的人,暗骂一声:不是说不会武功吗? 领头的黑衣人感觉到了眼前人武功不弱,可又如何?他们四人也算得上是翘楚了,再厉害的人也难以一敌四不是。 “老二老三跟我一起对付他,老四进屋,里面的人全杀了。”领头黑衣人吩咐着,他们要杀的的两个人,如今一个在外面,还有一个定然是在屋里了。 另外一个黑衣人闻言就要试图进屋,宋衍心想没记错的话那里有一把砍刀,他们都有刀,赤手空拳怎么打。他步子后退至墙,手往后摸索,碰到一个圆圆木头的东西,握在手上就举了起来。 果然没记错,是一把砍刀。 他把砍刀举在前,声音冷清:“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这话才落,他侧脸朝开着门的堂屋里一声大喊:“阿兴,快醒醒。” 里面的阿兴睡的死,怎奈他这声喊的太大,不仅阿兴,阿兴爹,就连另一屋子的阿兴娘都惊醒了。 阿兴一下惊爬起来,头脑还有些懵,摇了摇头,望望不明所以看着自己的老爹,起身道:“谁叫我。” 他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外面举着刀的黑衣人,一屁股跌坐在地,大叫了一声‘娘勒’连滚带爬起来,顺手抄起放在门口的锄头,颤颤巍巍的跨出门,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你···你们··什么人,想··想干什么。” 宋衍见他那样子,有些好笑,却不敢轻心,眼睛盯着黑衣人与阿兴说道:“阿兴,带你老娘老爹躲好。”话说完又想到他家徒四壁的屋子,能躲哪?遂又开口道:“先扶你阿娘出来。” 阿兴害怕,但还是听到了宋衍的话,拿着锄头防备着,往阿兴娘住的屋子挪,跟着出来看发生什么的阿兴爹差点下个半死,他们住这里别说杀手,就是百姓害怕的山匪也从未见到过,几人手中拿着的刀明晃晃的,看着就害怕,贴着墙跟着阿兴往这边屋子挪。 阿兴扶着自己老娘站在门口,又把老爹拉在身后,学着宋衍又拿了看到挡在身前,把老爹老娘护在身后,尽管双腿都在发抖,眼神却很坚定。 末了似才想起,惊声才对宋衍道:“宋小哥,你娘子不见了。” 宋衍暗道一声不好,正要阻止阿兴的话,不想他嘴快竟说了出来,蹙着眉希望面前的黑衣人没听到。 可到底叫他失望了。 领头的黑衣人听着阿兴的话,怔愣一瞬,便抬眼看了看宋衍跳下来的屋顶,对身后的人道:“人在屋顶。” 宋衍心下一惊,下面是阿兴一家三口,上面是夏泱,他难以两边兼顾。正在他想着怎么办之际,一个黑衣人飞身就要往屋顶而去,宋衍几是想都没想,手中砍刀用力就甩了出去。 砍刀砍在在那黑衣人的大腿上,他踉跄落地,看着腿上入肉的砍刀,呲牙咧嘴嚎叫了几声,忍痛把砍刀拔出,才发现竟然砍进了骨头里,看到拔出瞬间血流如注,自己点了穴道止血,却疼得瘫坐在地上,。 如此一来,宋衍手中就空了,阿兴眼力见倒是好,又摸了墙上挂着的另一把砍刀小心翼翼的往前递到宋衍手中。 宋衍拿着砍刀,心道阿兴家往日怕是得空就磨一磨这砍刀,没想这么锋利,他往前跨步,站在了从房顶落下时的地方,黑衣人显然被他方才那一甩也吓到了,不由得步子退了退,两方隔着几丈远对峙着。 黑衣人被逼退了些距离,如此更是难轻易上屋顶,眼下他们中有一人已差不多失了战力,他们从来还没吃过这种亏,心中恼怒,又摸不清宋衍武功到底如何 ,是以僵持起来。 宋衍望着眼前的无人,想着怎么突破,而眼下他没法兼顾上下两边,只能让夏泱先下来,是以身子未动,声音略提:“泱儿,跳下来。” 夏泱在房顶,听了宋衍的话不敢动,不敢出声,方才见那黑衣人似要上来,心都提到嗓子眼,山中寒冷,她反出了一身汗,没想到又被宋衍制住,她轻轻喘息缓解着紧张,就听到宋衍叫她。 她伸着头往下看了看,这房子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她起身稍作犹豫,下面的宋衍就又开口,语气有些急促:“别怕,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夏泱也明白眼前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她的位置暴露了,宋衍无法兼顾两边,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了下来。 宋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黑衣人,在夏泱跳下来时分神看了看,身子跃起,一手揽在她腰间,让她面对着自己,勒紧贴着向他的身子。 宋衍要揽抱着夏泱,又要观看着黑衣人的动作,如此一来,只能让夏泱在他身前,他才能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与此同时,领头的黑衣人瞧着缝隙,找到了宋衍的破绽,在他们未落地时,飞身而起,举着刀朝着宋衍怀中的夏泱就劈砍去。 不过一瞬的视线被挡住,待他发现时已略迟,他凌空扭转了身子,落地之时脚尖点地用力,往阿兴他们这边跃来。 黑衣人也落地站在了方才宋衍所站位置。 “别怕” 宋衍感觉到怀中人身子紧绷,沉声与她说:“有我在,无事。” 夏泱从他怀里退出来站在一旁,方才太险了,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宋衍抱着她转身的时候她看到刀就在她头顶般,闪着月色的光亮,令人生寒,她往日里学的那些三脚猫功夫,现在完全就不够看了。她感觉宋衍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不安问道:“你可有事?” 宋衍朝她笑了笑:“无事,方才落地崴了脚。” 听着他的话,夏泱就要查看他脚怎么样,还未蹲下,就被宋衍拉起,推到阿兴身旁,小声对他们道:“我缠住他们,你们趁机跑,能跑多远跑多远,最好跑进林中。” “那你呢?”夏泱忍不住问道。 宋衍未回头,嘴角微挑:“你们不在,我便没了顾忌,他们奈何不得我。” 夏泱虽然心中担心他,可他这话说的没错,他们现在只能是他的负担。她看了眼旁边的阿兴,指了指侧面,有一处篱笆快倒了,他们可以直接从那里出去。 阿兴点头,她爹娘被吓得话都说不出半句,躬身背起瞎眼老娘,对他老爹道:“爹您跟紧了我。” 见他们准备好,宋衍握着砍刀直接攻过去,黑衣人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只是稍往这边靠,宋衍就如鬼魅般挡住。 只黑衣人始终人数占优,其中一人寻到缝隙追到了阿兴等人身后,一刀砍在了阿兴背着的老娘身上。 阿兴娘痛叫一声,阿兴回身,眼看另一刀就要砍下来,阿兴爹使劲推了阿兴一把,虽推倒在地了,可到底是避开了,只是他却没能避开,硬生生的背黑衣人砍在了胸前。 阿兴扶起老娘,怎奈他老娘早已没了呼吸,阿兴跌坐在地上,黑衣人举着刀朝他走来,他坐在地上害怕的后退,突然倒下去的阿兴爹一把抱住黑衣的叫,使劲喊道:“阿兴,跑,快跑。” 黑一人手起刀落,刀穿过阿兴爹身体,他还是紧紧抱着不松手。 跑在前的夏泱听到声音回身,就见到这样一幕,跑了回来,宋衍一直在看着这边,见她回来,一颗心都吊了起来,领头黑衣人见他分神,一刀砍在了他手臂上。 宋衍忍着痛几步而来,一砍刀把阿兴爹抱住腿的黑衣人脖颈砍断,头咕噜噜的滚落。 “泱儿,走。”宋衍只说了一句就又回身应付追赶来的另外两个黑衣人。 夏泱被渐了一脸血,她怔愣一瞬,衣袖一抹,压去心中的恐惧害怕,不敢看地上的那颗人头,拉起没了反应的阿兴就跑。 好不容易跑到林中,确认黑衣人不会追来,夏泱躬身喘着粗气:“阿··阿兴,你没事吧。” 她没得到阿兴的回应,看去,就见他一副痴呆的样子坐在地上,夏泱唤了几声他都没反应,一巴掌抽在了他脸上。 阿兴转头,呆呆看着她,倏的‘哇’一声哭了出来:“我爹娘死了,我爹娘死了。” 夏泱此时没法安慰他,蹲着与他直视:“阿兴,你听我说,你可知道怎么去京都?”见他点头,她才接着说道:“你身强脚程快,去京都镇国公府找国公爷,若是遇到阻拦,尽可让下人通报国公爷‘六公子遇难’,记住没有?” 她说着回头看向身后,她现在满心都是宋衍的安危,她看到他手臂被砍了一刀,他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她必须回去看一看。 阿兴望着她,眼中悲痛不已,她有重复了一遍那些话:“记住没有?” 她心焦,实在没耐心再与他撕磨,语气便有些不善,一巴掌又拍在阿兴脸上。 阿兴擦了擦眼泪,这才点了点头,进了林子,找到往日进城的小路狂奔而去。 看着阿兴走了,夏泱再也没停留,顺着他们跑的路折返回去,她跑的急,就连树枝荆棘刮破衣服,刮伤手臂腿上,只一心担忧宋衍安危,心中一遍又一遍念着:宋衍,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 出来··聊个天? 让我看到你们~~哭唧唧 ☆、032 夏泱返回到阿兴家时,天空已朦胧半白,月色不显,反倒有些看不清,安安静静的院子里,躺着三具尸体,夏泱走进只看衣服一眼就知道里面没有宋衍,往屋里看了看也没人。她站在院中,不知道宋衍与另一个人黑衣人去了哪里。 她正打算四周找一找,蓦然看见地上有滴落的血迹,顺着走了几步,发现还有,似乎是朝着山中而去,她心忧,只希望这不是宋衍的血,便循着血迹一路而去。 顺着血迹爬上了山,山斜坡陡,杂草丛生,好在树密厚,她才能借力爬,手脚并用,双手因攀附拽扯树枝磨破了不少地方,她仿若未知。 脑中忆起的都是从认识宋衍,刻意的针锋相对,成亲,与及昨日的亲吻,明明不曾交心,可他懂她,懂她的委屈,懂她的不甘,还有他的相护,忽的鼻子就酸了酸,眼中含着泪。 快至山顶时,血迹断了,夏泱四周找了找都未再发现血迹,想来是快找到了,可不知道活下来的是宋衍,还是······ 爬到山顶,夏泱躲躲藏藏间听到一声轻咳,猫着身子放轻脚步往声音响起的地方走去,更近了,她的心悬起来,生怕见到的是那个黑衣人。 又是一声轻咳,夏泱看到了那倚靠着树坐着的人,一身粗布麻衣,与她的衣服颜色一般,她几是飞奔过去,人还未到声音就急切响起:“宋衍,你怎么样,没事吧?” 宋衍脱力的坐在树下,身上衣服被砍破无数处,伤也就无数处,好不容易追那黑衣人到此,本想逼问出是谁要杀他们,一番苦战制服了,不想那黑衣人倒是硬气,宁死也不说,竟是自己往这断崖跳了下去。 这些手上腿上的伤多是在院子里被围攻出来的。 他连手都抬不起来,眼神涣散,倚在树下看着日出,心想自己这命是不是就要搁在这了,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夏泱的声音,他嘴角轻扬,那些不确定现在都变成了确定,他喜欢她啊! 才明白过来就要永远没机会了么? 一声苦笑才落,眼前就闪出她的身影,蹲在他跟前,宋衍愣住,似做梦般。 夏泱小心翼翼的翻看他身上的伤,大大小小几十处,却多是皮肉伤,伤口也不深,轻呼一口气,见他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她问道:“你觉怎么样可还能下山?” 宋衍看着她眼中、脸上的担忧之色,不止嘴角的笑,便是连心都笑开了,拉着她的手:“陪我休息会。” 看他虽疲乏的样子,但似乎没什么大碍,夏泱放心下来,便挨着他坐下。 宋衍见她坐下,费劲的动了动身子,让自己的头能靠在她肩上,盯着前方,眼睛一眨一眨,然后闭上就没再睁开。 “宋衍,我们下山吧。”约莫一刻钟后,夏泱问道。 他没回她。 “宋衍,醒醒” 夏泱以为他睡着了,挪了挪身子,推了推他,不想这一推竟把她推到在地,她一惊,赶紧查看,见他依然紧闭双眼,她心下一慌,颤着手放到他鼻子前,还有呼吸,只是微弱得很。 “宋衍,你醒醒,你怎么了?”夏泱轻摇他肩膀。 宋衍依然没反应,夏泱便想先扶他坐起来,她一手搭他肩膀,一手搭在他后背,成环抱之势想把他拉起来,只还没拉,触到他后背一片湿黏,她歪头看去,怔住了。 他的后背衣衫已经被血染成了暗红色,自肩后往下,几已看不出衣服原来的颜色了,她手抖着轻轻揭开破了的衣衫,只见他后背一条刀伤血肉外翻,隐约能见白骨。 夏泱抿着唇亦不能阻止这一刻因为震惊心疼而引起的颤抖。 他这样的人不会把后背暴露给别人伤成这样,那就只有他接住自己时了,当时那声闷哼便是已经受伤了,并不是他说的脚崴了。 她一路寻上来的血迹定也是他的了。 夏泱不敢再碰他的背,举着手慌张而无措,眼中泪水凝集:“夏泱,冷静,冷静”她拍着自己的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受这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血,决不能再呆在山上。 对,先下山。 她抑制住自己的不安,镇定起身找寻可有下山的路,只微颤这的嘴唇出卖了她此时的所有情绪。 害怕、紧张、担忧。 她走了十几米在另一边发现一条小路,折身回来时又迟疑了,他们不能下山。 她不知道阿兴什么时候能赶到京都,老国公有什么时候能来,他们既然暴露了位置,那要杀他们的人,一批不成定然还会派另外一批,若是杀他们的人先找到他们,那他们是必死无疑了。 夏泱微微把宋衍身子翻转,不至于压倒伤口,对着不省人事的他道:“宋衍,你等我一下,我去找找附近可有藏身处。” 她跌跌撞撞在半山腰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山洞,又费力爬上山顶,看着躺在地上的宋衍又犯难了。 她深吸一口气,只能背了。 扶起宋衍的身子,她半蹲下,拉起他的双臂搭在肩上,深吸一口气,憋足了劲起身,连连失败好几次才堪堪站起,也不过是让宋衍上半身趴在她肩上,脚拖在地上。 可是在无法,只能这样半拖着他往下走去。 下山路是难走,更别说还拖背这一个人,她躬身,一手要使劲拉扯他的手臂。一手要扶着周边树干,以防滑落下去,小心得不能再小心,还是绊了一下,背上的宋衍压着,她稳不住往前倒去,不过一瞬,两人顺着滚了下去。 夏泱滚在前,腹部撞在一颗大树根上,这才止住继续下滚,肚子传来的疼痛让她哼一声,她来不及管自己,伸手一把抓住要继续滚下去的宋衍手臂,使劲拽着。 她生怕这一滚让宋衍伤加重,赶紧查看,也缺如她所想,本没有流血的伤口又流出血,她脱下自己外衫从他背后勒过绑在胸前。 稍作简单处理才又好不容易再次把他背在背上,只这次她更加小心,费了许久时间才来到山洞里。 山洞虽隐蔽,也不知道是不是往日有樵夫在此歇息,里面铺着干草,还有些干树枝,夏泱把宋衍放下,让他趴在干草上,又疾步出了洞。 她原路返回山顶,把他们下来弄出的痕迹全部抹去,又返回到阿兴家,拿了被子还有些吃食才返回到山洞。 夏泱撕下自己贴身里衣,沾水为宋衍擦拭伤口周边,这才看清他的伤口,从右肩五指往下延伸至左侧腰上,两端伤口较浅,中间较深,她擦得轻,昏过去的宋衍还是皱了眉,唇间溢出几声轻哼,她便又放轻放慢。 伤口周边的血迹擦拭干净,伤口便又有血流出来,夏泱心道这样不是办法,许还没回京都,他就流血而亡了,拍了拍额头,使劲想着她看过的书中可有治这刀伤的药。 提宋衍盖好,她急急出去寻自己书中看过的那种止血愈伤的草药,她从没见过,只能凭借着书上描述的样子,觉得像的都连根拔了些回去。 总总公共拔了六七种看上起像的回来,她也不确定到底是那一种,看了看宋衍背上的伤,断不能乱用,余光看到一旁自己拿上来防身的镰刀,伸手拿过来,照着自己手臂就划了下去,顿时血流了出来,她便把拔来的草药其中一种用石头敲烂敷在手臂上,如此反复,试到第五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臂上的血止住了。 夏泱急忙把哪一种全部捣烂,悉数敷在宋衍的背上,把里衣脱下,撕扯了包裹住他的伤口。 缠好自己划伤的手臂,就那样坐守着宋衍,几个时辰过去,直到他呼吸渐渐强盛起来,她才松了劲,无力躺在宋衍身边。 十七年来,她何曾做过这么多事,来来回回山上山下跑了几次,双手早已满是血污,脚也是又热又痛,她此刻只想躺着,心道脚上该是起了泡,也就没有脱下鞋袜看一看。 不经意睡着,恍然间听到宋衍的声音,她猛的惊醒坐起,凑过去又没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见他还未醒,伸手探了探气息,还有,这才又放心的躺下来。 休息过后,她才觉自己浑身酸痛,双手双脚都火辣辣的痛,手上她能看清,仿佛已经不是她的收了,忍着痛脱了鞋子,到足袜却痛得她再三停下。 脚上起了血泡,又全部破开,血水淌在足袜上,整个黏在了脚底上。 她轻叹一口气,忍着又把足袜拉好穿上鞋子。起身的时候险些跌倒,此时竟觉得脚底的痛难以忍受般,倒吸了一口气,像踩在钉子上一样,每走一步都痛。 夏泱一瘸一拐走到洞口,往外探头查看,确认附近没有危险才又折回宋衍身边坐下,一双眸子紧盯着他,思绪纷乱,她不知道怎么会泄了行踪,又是谁要杀他们,不,确切说是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那些人就是冲着她来的,宋衍不过枉受她的牵连,看着眼前还未苏醒的人,一时心中愧疚不已。 ☆、033 宋衍悠悠转醒,嗓子发干得痛,他咽了咽口水,又舔一舔干裂的嘴唇,才觉好一点,动一动,感觉到后背的伤处理过,但还是火辣辣的痛,睁眼一片漆黑什么都不看到,他脑中最后的记忆是靠在了夏泱肩上。 看不到眼前是个什么情景,不过这般黑倒是像在山洞里,他猜测许是夏泱找了此地方带他来的。 只是不知道她怎么挪动的他。 他双手试图撑起身子,才动就扯到背后的伤,‘嘶’的倒吸一口气,还是忍着痛勉强坐起来。 “公主?” 他试探着开口轻声叫夏泱。 他醒来便没听到她的声音,有什么都看不到,担心不已,抹黑正要起身,就听到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有那熟悉的声音,夹着几分惊喜:“宋衍,你醒了吗?” 宋衍听到她的声音才放心,才要安稳坐好就听那边传来一声闷哼,他急急问道:“你怎么了?” 夏泱捂着撞在石头上的小腿,轻轻揉了揉:“无事,不小心碰了下”说着躬身改为双手在地上探查有无障碍物,一步一步的往这边摸过来。 好不容易摸到宋衍这里,手触到他竟是坐着的,语气略急:“你怎么坐起来了,你后背的伤很重,快趴好。” 宋衍拉住她要扶他躺下的手,握在手中,除了冰凉还感觉到手心手背全是刺手的粗糙感,蹙着眉:“你手怎么了?” 夏泱这才反应过来他握着自己的手,抽出来摇头,反应过来那么黑什么都看不到,回道:“无事,不过摔了一跤,搓破了手。” 宋衍抿唇不语,他弄到的触感怎么都不是摔了一跤造成的,便又问道:“这是哪里?” “我在半山发现这个山洞,你又昏迷,只能先来此躲一躲”她说着再次要让宋衍趴下。 宋衍这次倒是依了她的话,趴下,心却是不平静了,她手上的伤该是带他从山顶下来弄出来的吧,心中难免有些心疼,闷声闷气的道:“你方才在洞口守着怕有人来?” 夏泱正要点头,又改成说话:“恩,我让阿兴进京都找国公爷,我怕他们来了万一找不到我们,也怕·····” 她的话没说下去,可宋衍知道,她还怕追杀他们的人也找到此。 “你替我上的药?”背上虽然还痛,可是亦缓解了许多。 “幸得看过几本医书打发时间,这山中也恰好有书中描述的药草”她说的轻松,又听宋衍说话声音虽还虚弱得很,到底人醒过来也就安心了,隧道:“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洞口。” 宋衍适应了黑暗,本就是习武之人,感官异于常人,在夏泱要起身之际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她在宫中那样的地方娇生娇养,这一天下来怎能不疲累,里面尚还算暖和,洞口定是冷得紧,语气柔而满是心疼:“不用去了,我耳力好,在里面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夏泱身子微顿,也不矫情,知道他这话说的是真的,便安心坐下来,这才想起来问道:“可要喝点水,吃点吃食?我从阿兴家拿了不少。” 宋衍轻轻吞咽了口水,水是想喝的,可一想到她又要这般抹黑去给他端水,就罢了心思,轻轻道:“我不渴,亦不太想吃东西。” 夏泱只道他伤口痛,也就没再追问。 一时两人都没说话,洞内又黑又安静得可怕。 “你怕燃了火堆让人在外面看到?”宋衍头偏向他这一边,明明看不到她,可心里觉得能看到且满足得很。 “你可是冷,阿兴家还有被子,我再去拿”说真就真的要起身。 宋衍轻叹一声,又把她拉住,心里有些不高兴,她这客气的样子,似欠了他般,心里定然是将此次被追杀归咎在她自己身上了。 她何错之有,他也不要她的愧疚,本就是甘愿护她的,况她不也回来寻他了,若是以前,怕是会丢下他的,这样一想,又心生了些欢喜,这是不是证明,她的心里,有他一席之地了。 “公主”宋衍语气肃正,突然叫公主也让夏泱一愣,竖着耳朵听他要说什么,许久没听他开口,她才‘嗯了’一声:“有事?” 宋衍不听她的劝阻,又坐起身子,与她面对面,斟酌了下话语才道:“你可知我心悦你?说起来觉可笑,我坐在山顶上想着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不知何时你竟是在我心中扎了根,以前觉喜欢顾芷雅,眼下才明白那不过是因为京中女子少有她那样的才华,心中欣赏罢了。” 黑暗中,夏泱抿唇,从没人与她说过这些,心下一动,脸上热气攀上,可还是怕,怕她前途未明,亦怕错付,哪一样她都赌不起,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平淡,缓缓道:“你又怎知对我何尝就不是欣赏呢!” 见宋衍不说话,她接着道:“你说欣赏顾芷雅的才华,许也是知我真面后对我的另样欣赏,宋衍,我赌不起的。” 宋衍听着她的话顿时有些气闷,自己都说了是真的喜欢她,她却不信,语气一急:“你怎样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对你欣赏,可更多是喜欢,我喜欢你的一切,你的聪明伶俐,你的筹谋划算,我都喜欢,你赌不起,我亦赌不起,可我从不想要你赌什么,为了宋家,我会与你站一道,为了好友,我会与你站一道,可抛开这些,我便还是想站在你身旁,甜也好苦也罢,都想与你一起尝。” 夏泱沉默不语,,许真的是孤寂太久,一个人承受太多,他的话,让她的心震了震,他说他想站在她身旁,便够了,她本就是个果断的人,自也明白对他是有几分意思,良久才启唇道:“哪怕我前面是刀山火海?” 黑暗中,宋衍品着她这句话,嘴角扬起:“刀山火海我都陪着你。” 夏泱再次陷入沉默中,宋衍觉自己会错了意,刚要开口再承诺,她悠悠开口,声音轻柔:“我本不是娇柔寡断之人,你那些誓言我是不信的”听着她顿住,宋衍有些颓败,她这是拒绝了自己,哪知下一刻她又说道:“可我愿意接受你的喜欢,只日后你若不喜了,待事了,天涯之广,绝不相见。” 宋衍一怔,她说···她愿意接受自己的喜欢? 这是·····应了他了? 他反应过来欢喜只余,伸手就要揽抱夏泱,不想扯到了自己背上的伤口,吸了一口气,夏泱急急问:“怎么了?可是伤口又痛了。” 她话中的关心在意还有担忧,他此刻听着怎么都觉得舒心极了,伤口痛自然能是痛的,不知她找的什么药草,有麻痹作用,他自也还能忍着,只是一听她的话,顿时语气带着虚弱:“恩,特别痛。”说着还轻哼哼了几声。 夏泱一心落在他伤口上,心想莫不是药效过了,借着月色该是能再寻些回来敷在伤口上,想着便道:“我再去寻些药草,你先休息。” 挑破了窗户纸,之前就舍不得她去,现在更舍不得了,伸手拉她,夏泱怕弄痛他,也不敢阻挠,任他拉到怀里,就听他道:“你便是良药,抱着你就不痛了。” 她终于明白他方才怕是有几分装的,还好洞里黑什么都看不到她红了的脸,可到底知道他背上的伤有多重,也不敢动作太大,只沉声到了句:“未曾发现你竟如此孟浪。” 宋衍嘴角漾着得逞的笑,心满意足。 “你可能行走?此处不是久待之地”被他抱了好一会,夏泱彻底不打算反抗了,在他怀里轻声问道。 宋衍也知道他们暴露了行踪,第一批没有回去,指不定现在第二批要杀他们的人就在路上,莫说几个人,就是一个人,现在也能轻轻松松就除了他们两个,眼下这山洞还相对安全些。 “不知是否又有人寻来此处,我们两人现下情况是无法进京了,只望阿兴能见到祖父”他说着手微微收紧:“到底何人能知悉我们的行踪。” 夏泱闻言,一双眸子冷而阴沉:“那二凤的出现本就太过巧合,可哥哥查过她的身世,我信他,许是府中钉子发现了纰漏,左不过那么几个人在府中安插了人,宫中那位巴不得我活得好好的,其余的人,回京后一一排查便是。” “伤了我们的,定要加倍还回来。” 她语气冷而坚定,宋衍也知道只能回京慢慢剥离出幕后之人,他的着重点就放在了夏泱口中的‘哥哥’身上,迟疑问道:“你说的哥哥可是范之遥。” 夏泱轻答是。 他不解:“何以叫他哥哥?” “他本名夏铭枫,我父王义子,一直在外学艺,王府出了事后,随了他师傅的姓,这些年他虽在江湖,可文武双全·····” 夏泱细数着范之遥的好,宋衍听着就觉得刺耳得很,他倒是没想到他们两人还有这样的关系隐在后面,可范之遥对夏泱的感情早就不是兄妹那么简单,他不知道她不知还是装作不知,可无疑在她心里范之遥也不轻。 顿觉心中酸得很,也不想再听她说范之遥这好那好,轻哼一声:“泱儿,我背痛。” 夏泱停了话急忙询问他,听她语气担忧才觉心情好了些,心里暗想,以后得让自己媳妇离那名义上的大舅子远一些才是。 ☆、034 一夜风平浪静的过去,夏泱从阿兴家拿来的吃食都冷硬了,她心想宋衍受伤,吃不得冷硬的,没那本事猎到肉,让他吃口热的总行。 她绕着周边山林观望了半个多时辰,似乎并没有人在附近,这才又回到山洞,徒手折了些树枝把洞口又遮掩起来,背对着宋衍坐在地上,钻木取火。 想她活在高墙之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享受的也是宫中最顶好的,莫说生火,便是搭好了火堆让她看着许也是能看灭的,况所谓钻木取火可没那么容易。 她手掌本就满是伤口,如今又这般用力搓手中的木棍,不一会破皮的地方又扩大,流出血水,每动一下手都钻心的痛。 好一会,别说火,就连点烟都不见冒出来,她手着实痛得很,气馁的把手中木棍一扔,两只手掌都火辣辣的,捧着凑在眼前吹起来,凉凉的缓解了些痛。 宋衍在她扔木棍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忍痛坐起身,瞧她一幅生气的样子,怎么都觉赏心悦目,一直未喝水的嗓子干得发痒,他忍不住轻咳起来。 夏泱听到声音回首,见他坐着,起身险些没站住,脚底的痛比昨个严重些,她取了水递到他唇边,宋衍也不客气,咕咚喝了几口才缓解了些嗓子的难受。 他眼睛往她方才坐的地方瞧了瞧,问道:“要生火?” 夏泱身子挪了挪,挡住他看那一堆杂乱,捣鼓了那么久都没见到个火星字,有些尴尬,偏头不看他:“你伤可好些了,早晨又寻了些药草,我替你敷······” 她的话戛然而止,一双手被他的大手包裹着,正想抽出手,不想宋衍低头吻在了她手背上。 夏泱一愣,有些不知所措,语结道:“你··你··做什么。” 宋衍低头不语,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昨夜不过摸着有些粗糙,现在看却那么惊心。本是一双白嫩柔夷,就连手指尖都破皮,指甲里也尽是血污,手掌之上就更不用说,完全看不到一点好的皮肤。 他轻轻抚着,破开的皮已干在手上,刺手。 也刺他的心。 夏泱微微使力抽回手,往身后藏了藏:“不小心摔了,过几日也就好了。” 宋衍嗯了一声,只觉自己心都揪成了一团,难受且痛。 他这样子倒让夏泱有些无措,只笑了一笑,起身往放吃食的地方走去,边走边道:“还得委屈你吃些冷食了,也不知阿兴见到国公没有,一会我再去寻个隐秘的山洞,安全些。” 所谓狡兔三窟,他们也不能一直在这一处等着国公爷来,呆久了难免痕迹明显,若是那些人先发现他们,可就真无退路了。 宋衍也知这道理,可只要回不了京都他们便是危险的,直直了身子,背虽痛,行走该是无碍的,他们还不如往京都方向去,能遇上祖父最好,遇不上,若是幸运能避开回京都更好,只一路都得小心些了。 正要开口与夏泱说自己的想法,就见夏泱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 宋衍起身一个箭步冲过去,还是差一点才接住,好在她倒下的地方没有什么石头。 “泱儿,泱儿” 他唤她,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宋衍手捏上她的手腕,脸色慢慢沉下,蹙着眉,她这是·····中毒了! 他以为她不过是因为疲累晕倒而已。 怎么会中毒的。 他目光在山洞里巡视,就见到夏泱捣药的地方,他走过去抓起来看了看,竟是不同的好几种,而旁边还有些捣烂了扔在地上的,还沾着些干了的血。 他不知道是不是她在捣药的时候其中一种粘在手掌伤口上进入了血液里,亦分不清是否是里面的一种,管不了那么多,随手把地上的药草都用布包好,回身抱起夏泱就往外走。 宋衍这一使劲,背上的伤口又被牵得流血,他顾不得,阔步往山下去,满心担忧夏泱,他不知道她中的什么毒,毒性又怎样,只想尽快赶到有人的城镇,寻大夫替她诊治。 一路下道山底,宋衍强忍着背伤之痛,面上一层薄汗,他又唤了夏泱几句,她依然没什么反应,他力竭,无法抱着夏泱使用轻功,正要顺着路往回京都的方向走,陡然听到马蹄声,抱着夏泱躲到了侧边大树后面。 马蹄声越来越近,他整个人都紧绷着,待一匹马飞奔而过,他一眼认出马上之人,松了一口气,抱着夏泱就冲了出来,哑声嘶喊:“枭叔叔。” 行在第一的李枭隐约听到小公子的声音,勒转马身,就看到了后面的宋衍,他策马过来,才要见礼,宋衍急急打断:“枭叔叔,她中毒了,去最近的城镇。” 李枭看着他抱着的夏泱,在他怀里没有反应,心知事大,眼下绝不是询问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示意跟着来的人让出一匹马。 宋衍抱着夏泱翻身上马,李枭就看到他后背衣衫边还挂着血滴,惊道:“小公子,你的伤·····” 回答他的绝尘而去的背影,还有远远甩下的一句:“不过皮外伤,无碍。” 李枭只得策马跟上去,只宋衍焦急,双脚不停夹着马肚前行。 “小公子,可要直接回京?若是公主有什么闪” 宋衍冷冷看来,他那个‘失’在到嘴边又吞了下去,险些咬到自己舌头。那阴鸷的眼神吓了他一跳。 意识到自己无意的行为,宋衍神情变了变:“对不起枭叔叔,耽搁不得,先就近找个大夫瞧一瞧。” 他们骑马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来的一处镇子,也不繁华,问了路人寻了一处医馆,宋衍急急抱着夏泱进去,边走边叫喊道:“大夫,大夫呢,她中毒了,快来看一看。” 镇子小,医馆里没几个人病人,一个中年大夫见这样,打发了几个咳嗽感冒的,让他们晚些来,引着宋衍把夏泱放到了里间的床上,那大夫坐在凳上就替夏泱诊脉,又翻看了她的眼睛,皱眉问道:“中的何毒?” 宋衍慌乱的把带来的药草找出来,略有些尴尬:“其中一种,具体我也是不清楚。” 大夫闻言把那堆药草翻来翻去对比看了看,最后拿着其中一种道:“定是这个了,这里面就一种止血去炎有助伤口愈合的,其他都是杂草,唯有这种,我们这叫‘三日绝’,山上多的是,常有牲畜吃了,昏睡过去主人家也只当它们吃饱了,不过三日就死掉,是以才叫这名,长得极像止血草,你娘子中毒多久了?” 宋衍一听如此凶险,心下更急:“昨天至今也有一天了,大夫可能救治?” 那大夫吐了口气:“还好还好,,若是第二天便回天乏力了,她吃了多少?” “未曾吃过,不小心沾到伤口处了。”他说着把夏泱手拉起来给大夫看。 这回不止大夫,就连李枭就暗惊,那手是如何才能伤成这样的。 大夫看了看她的手掌,皱眉:“手上无碍。” 宋衍才要放下她的手,大夫喊道:“等等”说着拉起了她的袖子,露出里衣颤着的手臂,大夫解开布条,就见她手臂上短短的一条伤口周围红肿着,还有淡黄色血水流出。 宋衍看着伤口,像是自己割的,在联想到捣烂的药草上沾着的血,他一下明白了她定是不识到底是那种药草,所以以她自己的身体试的。 心中顿时瑟瑟发酸,她怎么就那么傻。 “是了,定是从这进入血脉中的”大夫说着就要拉开夏泱胸前的衣衫,宋衍一把抓住,冷眼看着他。 大夫微愣,才反应过来,道了句失礼,对宋衍道:“公子且看看你家娘子心口处可有发红,若无,还有救,若有,老夫也无能为力了。”说完背转了身子,李枭见状也背过身子。 宋衍瞧了瞧他们,用身子挡住,拉开她的衣衫看了看心口处,犹犹豫豫的开口:“大夫,她心口处并未发红,可有密密麻麻的小黑点。” 那大夫愣住,这症状不对啊,少顷说道:“公子,医者眼中无男女,我且得看看才能定论。” 宋衍沉默一瞬,应了声:“大夫说的是。”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大夫转身点了点头,仔细看着他说的密密麻麻的黑点,也愣住了,正抬要伸手摸一摸,抬眸看宋衍,见他点头才触碰上去。 大夫呼出一口气,都快被他的眼神压死了,急急起身又背转过来,才开口道:“结了疤的,老夫不该多嘴,可到底是个医者,你家娘子可是精神不好拿自己自残。” 手臂上的伤口一看就是自己割的,谁没事会自己戳自己心窝子,还有那双手,活像徒手刨了两里地似的。 大夫在心里就认定这小娘子大概是精神不正常。 宋衍愣住,这是什么意思?不解问道:“大夫何意?” 那大夫回道:“若不是如此,常人也难以忍受银针刺心,更何况看这疤,那银针还不小,而她这些疤痕新旧不一,段怕是有一年半载的,你们日后可要看好了她。” 宋衍脑中划过一个可能,双手握紧,告诉自己眼下先关心着她的毒,于是又急急问道:“那她的毒?” 这时大夫已拿了一把小刀,引了火烛烧了烧,站在床前:“幸得毒少,又是第一天,救起来也不难,不过排点血。” 一番处理下来,也花了快一个时辰,李枭才从震惊里回过神,这才想起宋衍的伤,拉着大夫道:“大夫,你快看看我家公子的伤。” 那大夫先前就看到他身上的血,只道不是他的,此时听李枭的话,扯开他破了的衣衫一看,倒吸一口气,末了道:“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当命是命吧。” 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的软塌:“趴哪里去,幸得敷了药草,不然怕是早没命了。” 宋衍点头,他的命险些就是用她的命换回来的了,起身时,身子虚晃一下,眼睛一黑,晕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m 小天使们 出来聊两毛的? 好想知道你们看后的感受呀~~ 哭唧唧 ☆、035 宋衍与夏泱当天夜里都醒了过来,李枭见他们都醒来,便与他们说连夜进京都,他还记得国公爷与他说的,找到人越快回去越好,迟了生麻烦。 宋衍要拒绝的话被夏泱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断在了喉间,夏泱看他神情,知他心中心疼她,不愿赶夜路,可他身上也伤重不是,只是到底府中那人是假的,他们越在外逗留就越危险,暴露的可能性也就更大。 况现在还有一个在暗中不明身份的人盯着他们。 宋衍也明白这些,可在他又看到她脚上破了又破的血泡时,忍不下心让她赶夜路。 “小公子,属下已找了一辆马车,虽简陋了些,倒也是能容你们二人一起休息,事关重大,小公子切不可意气用事。”李枭见状赶紧说道。 “李侍卫所言不错,我们即刻启程就是”夏泱双手缠了绸带,上了些药,才要抽回手,宋衍轻轻握住,这才看着李枭点了点头。 他们着急赶路,临走之前还不忘交代大夫守口,那大夫见着宋衍伤之时就知道许牵扯这江湖恩怨,他自然也不愿意卷入麻烦,连连点头,就算他们不说,他嘴巴也会密不透风。 不过出来几日,发生了这些事再回京似过了几月般,马车简陋,里面铺的倒是软和,减了许多颠簸,看着京都越来越近,夏泱神情便越来越冷。 她后来细想,她信范之遥,可若范之遥也落了圈套呢?那个要杀她的人,知道她去了哪里,那许也知道府中那个假的二凤,那目的····· 取而代之? 如果知道二凤的存在,除了宫中那位,想杀了她取而代之的便是都有可能,看来回去之后还得从二凤身上着手。 一旁的宋衍同她一般神情,眼神阴冷,可他想的却不是此次追杀之事,而是他看到的她心口上那密密麻麻的黑疤。 马车中又黑,夏泱一直未听宋衍说话,靠了靠身子与他挨着:“你的伤怎么样了?” 宋衍抹黑拉上她的手:“无碍”默了默才问道:“你心口上的疤······” 他明显感觉到了握着的手微微握紧。 夏泱微握手,复又松开,便是连范之遥她都未曾说出口,皇帝取血,每三日取指尖血,初一十五取的都是心头血。 自她记事起,从未间断。 又或许,从她被带进宫就开始了吧。 她知事起,皇帝就一直与她说她的身世,也从未打算瞒她。 十岁之前,皇帝与她说,贤亲王一府三百余人命全算在贤亲王夫妇身上,冤魂缠身难以投胎,这血要献祭她的父王额娘,助他们往生。 她信了,甚至心中很是感激,毕竟皇帝能对她这般好,好过他的亲生女儿。 十岁之后,皇帝还是如这般与她说的。 她心中只有冷笑。 权当她不知道吗? 十岁生辰那日,她躲在丹房听得清清楚楚,那道士与皇帝说的话。 他说:每三日取一次血炼丹药可缓容貌不老,初一十五取心头血可延长寿命,而她十七岁后出嫁后怀上孩子,取了她与孩子的心服下,便可长生。 那时丹房中的她恐惧不已,如今再想起,还是害怕得很。她便也才明白,皇帝对她的无限宠爱意味着什么。 七年过去了,他可真容貌未老?不过都被他视而不见罢了,他坚信她是她长生不死的药引。 宋衍改握着她的手为揽着她的肩:“你不想说就不说。” 她即使不说,他也猜到了一二,不过想要个确切罢了。 黑暗中,夏泱一笑,从未发现有个人替她想着竟会觉得心中如此愉悦,摇了摇头,把那埋在心中不愿示人的疼痛一五一十的与他说了,末了补了一句:“这些年,倒也习惯了。” 宋衍揽着她的手收紧,心疼她,可是他不习惯! 偶有风从帘子里吹进来,却盖不过他身上的冷。 闲言细语中,宋衍从夏泱口中了解到不少他想知道的情况,他们也到了公主府后门。夏泱问宋衍“你可是要回国公府?” 宋衍点头算是应了,复又笑道:“驸马与公主吵架,闭门思过三日,终明白是自己之过错,明日自当回公主府来请罪的,还望公主明日大人大量,原谅驸马才是。” 一句话,夏泱却从心里笑了出来:“如此,恭候着驸马明日‘负荆请罪’了。”说完她也不再磨蹭,趁着无人回了自己院子。 直到夏泱身影看不到,宋衍脸上的笑一收,冷得不能再冷:“枭叔叔,陪我去趟宫里。” 李枭迟疑:“小公子莫要冲动。” 宋衍一愣,明白他是误会了,爬上马车,帘子放下之前说道:“守卫森严,以我之力岂能做到?不过寻个人罢了。” 李枭无奈,这小公子看似平平和和,可他知道,那不过是表面,既然他说是寻个人,那就一定是寻个人,只要不是动了想刺杀宫中那位,陪他走一趟就是。 范之遥本是外男,理不应住在宫内,可为了方便照看夏泱,一开始进宫就使了些法子住在了宫中学堂偏殿内,这一住就是七年。 他收到了镇国公的传信,夏泱出宫遇险,心中担心不已,暗骂宋衍胡闹,竟是带她悄悄出去,可镇国公信中并未说他们在何处遇险,只让他静待,定不会让她出事。 一夜无心安睡,负手而立在窗边,正想着那日他与夏泱说的话,听到了几声轻扣门声,这偏殿除了两个小太监照料他的日常,再无他人,此时他们该是睡的正熟。 泱儿有消息了。 这个念头在心里一起,他疾步走去打开门,看清来人,先是一愣,随即心稍松下来,他都回来了,她定然也回来了。 “她呢?” 范之遥还是忍不住问道。 对于他语气中的不满,宋衍也不在意,侧身就往里走,看着烛火被厚厚的灯罩遮着,随手一提,这个屋内便亮了起来。 范之遥蹙眉,向着外面的李枭,又往两个小太监住的偏房看了看。 “范公子无需担心,点了睡穴”李枭开口解释了一句,闪身上了屋顶放风去了。 范之遥点头,心想他们行事定然也是小心的,这才转身走到桌边坐下,室内明亮,这才看到宋衍一幅狼狈样,开口问道:“泱儿如何了?” 宋衍一幅悠闲的样子,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水,呷了一口:“有我在,自然护她无碍,舅兄无需担忧。” 范之遥拧眉,盯着他看了看,语气不悦,一幅膈应的样子:“我们不过合作,宋公子也莫要当了真,这声‘舅兄’范某着实当不起。” “当得起,当得起,毕竟我与泱儿是夫妻,你是她哥哥,自然也是我哥哥”宋衍浅笑,心里一瞬得意至极。 范之遥嗤鼻,懒得同他争论这个问题只当他炫耀,自己比他了解夏泱,她断然不会与他有什么纠葛牵扯,起身冷冷道:“夜深,某当要就寝了,请回吧。” 宋衍看出他那有些自以为是的神情,也懒得辩解什么,反正只要夏泱认可他就行了,想到此,从怀中抽出一张纸打开递到范之遥跟前:“她们的底细凌玉阁想来能查个通彻吧” 范之遥对他知道凌玉阁有一瞬的惊诧,垂眸,看着纸上只落了两个名字,复又抬眸看着宋衍:“他们的底细自是清清楚楚,然她们也不过听命行事,亦是无辜之人。” 宋衍听着他的话却笑了:“无辜之人?她难道就不无辜吗?只需告诉我想知道的这些就是,你若觉得她们无辜,为了她,这恶人我来做就是。” 范之遥不语,面色复杂的看着宋衍,良久语气生硬道:“你若为了拼得泱儿的好感,我劝你就此作罢,莫要旁生枝节,误了她的大事。” 面前之人,几天前还想让她撒手一切不管,如今又怕自己误事,宋衍顿觉好笑,倒也未表现出来,神情肃穆:“我是她的夫君,她要做的便是我要做的,然就算舍了命,也要护她周全,又怎会给她招致麻烦。” 这本也是他的心中所想,经历了这几天,夏泱值得他这么做。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范之遥没由来的心中突突乱跳,有些事情似乎悄然发生了改变,他不知也抓不住,到底还是点了头:“明日便会递消息给你,不过我还是要告诫你,不要为她做多余的事。” 宋衍起身:“多不多余不是你我说的算,做不做却是能决定的”。侧眸看到旁边的熏炉,闻道淡淡的檀香味,蓦然想起他们成亲第二日在国公府恍惚闻道的味道,看来是真的,眉蹙了蹙又舒展:“如今她已出嫁,舅兄日后莫要半夜寻她了。” 范之遥愣住,再抬头时哪还有宋衍身影,冷哼一声,理了理衣衫,闪身出了皇宫,直直往公主府去。 几是一前一后,宋衍看着出了宫的范之遥,眸色暗了暗,到底没跟过去,心里知道他要去哪里,虽有些吃味可他相信夏泱,还是跟着李枭回了国公府。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了,终于被放出来了~~哈哈 小天使挥挥你们的小手让我看到你们木有抛弃我 么么哒 ☆、036 因为夏泱手受伤,二凤不得不做戏弄伤了自己的手,碧青吓了一跳,嘴里嘀咕着她不小心,也不敢大意,差人去请了御医来替她包扎。 待一切妥当了,夏泱与二凤两人才又把身份换了过来。 夏泱心记宋衍说他回府后再一同询问二凤一些事情,她便让二凤待在了暗室里,待得宋衍回来了又说。 脚底伤痛,夏泱走起路来能看出几分不正常,碧青眼尖瞧了出来,忙寻问她怎么了可要追回御医再瞧一瞧。 夏泱一时忘记二凤可没有把脚也弄伤,轻咳一声掩饰过去,只言不小心扭到脚,提着脚自己扭了扭脚腕,再走路时就强忍着痛,看起来稳稳当当的,碧青看她似真的无碍了,才没再唠叨。 夏泱见碧青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这才放心的坐下来歇息。 宋衍说请罪,她只当是说的玩笑话,可当下人来请她出去,看到他抱着一只白毛小猪崽坐在公主府门口,小猪崽头上还系了一条红绸缎,府门外聚了不少平民百姓在观望,她额角不由得抽了抽。 “公主,我知错了,你莫要再生气了,以后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全听你的,你就大人大量原谅我”宋衍见夏泱出来,抱着小猪崽起身站在她跟前,声音不大不小,说的柔情款款,一脸谄媚,认错态度极好。 可他的话公主府门口集聚的人倒是全部听了个清清楚楚。 自他们成婚,大家就翘首以盼的等着看这文绉绉的驸马爷如何在骄横公主这讨生活,可没想到,一过就半年多,平静和气得出乎所有人意料。 可据他们所知,公主府近日似乎也并没有什么让他们闲暇之时津津乐道的事发生。 驸马爷这又是认的什么错! 还抱着一头猪,这又是何缘由。 围观的民众不明所以,窃窃私语讨论着的同时又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饶是夏泱平日觉得自己脸皮厚,此时被那么多人注视着也有些不自在,她猜不透宋衍此举之意,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语气带着傲然:“你既知道错了原谅你就是,回府吧。” 她说着就要转身,宋衍一把抓住她的手,把怀中的小猪崽塞到她怀里:“这可是我特意为公主寻来的,瞧着好看,据说是来自外域,永远都只有这么小,长不大的,你看,长得跟公主一样可爱,公主可喜欢。” 人群中有人笑出声,哪有送猪讨好女人的?还跟公主一样可爱,这六驸马是骂公主是猪吗。 依六公主的性子怎么能忍,看来驸马爷得吃一番苦,众人都等着看好戏。 夏泱蹙眉,把怀中小猪往碧青那胡乱一塞,黑着脸说道:“恶心死了,拿走”说完率先走了进去,在此站了许久,脚都更痛了。 宋衍站在门外没跟上,犹犹豫豫还是喊出了口:“公主,那您让我进府还是不进府呀。” 夏泱站定,依着他今日这一出,想说一句‘滚进来’,想起他背上的伤,又怕他真的滚,回首冷冷道:“站在那里是嫌还不够丢人吗?” 宋衍嘴角一列,笑得很是开心的追了上去,夏泱在前,他尾随在后。 至此,众人还是不明白他为何道歉,只这么一出后,京都便流传起来,六驸马被六公主收服得妥妥帖帖的,别说生气,就是大声说话都不敢,进出府门还得公主同意,俨然成了六公主的裙下臣。 进了他们两人的院子,碧青抱着那小猪崽不知所措的看着夏泱:“公主,这···这猪?” 夏泱抬眸看了眼趴在碧青怀中‘哼哼’了两声,表现得甚乖的小猪,又看了看刚进门的宋衍,正要让碧青送去厨房,宋衍抢先道:“自然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与公主吃什么,它便吃什么,这是送给公主的宠物,得小心伺候着。” 碧青有些为难的看着夏泱,按说她该听公主的,可驸马也是主子。 夏泱见宋衍那一副认真的样子,不似开玩笑,他如此定有他的意图,在接收到碧青目光的时候,瞧了两眼她怀中的猪:“细看也挺···可爱的”她吐出可爱两个字,觉得自己都有些受不了,顿了顿又接着道:“驸马既要养个宠物,养就是了,公主府还缺那点吃喝、伺候的人不成。” “公主说的对”宋衍落座在夏泱旁侧,看碧青抱着出去,还不忘交代:“他睡的地方可得软和些。” 碧青一走,里面伺候的人知道公主习惯,都跟着她退出院子外面候着。 “你养只猪做什么?”夏泱猜不到他的别有深意,开口问道。 宋衍直了直身子,后背的伤隐隐发痛,可尽量不让夏泱看出来,嘴角噙笑:“偶然听说外域有养此猪做宠物的,今儿个见到了,便选了一只买下养做宠物逗个乐,你可喜欢?” 夏泱语结,她没想到他真只是养着做个宠物,原他癖好如此特殊,那猪,她可喜欢不起来。倒也不再纠结这种小事,又道:“那你今日这出请罪又为的何?” 宋衍凝眸看着她,好一会问道:“你不知道?” 在看到夏泱摇头的瞬间,他失笑:“原也有公主猜不到的吗?” 看着夏泱眼中的不解,他柔声道:“自是叫人知道我与公主恩爱有加,事事都愿顺着你。” 夏泱一愣,又以为他在说笑,可他眼中的认真告诉她不是,所以他是在履行他说的无论如何都会与她站在一边这话么。 只,大可不必如此的。 她轻叹:“你无需如此,我信你的。” 宋衍一听这话心里舒坦了些,凑近她跟前又道:“还有就是告诉其他人,你有我了。” 夏泱被他扑面而来的气息哄得一怔,再听他的话就觉得脸热的厉害,偏了偏头:“这京都,人人避我都来不及,谁还能与你抢。” 宋衍笑而未语,只是柔情的看着她,自是会有人与他抢,所以,他必须慢慢的让她心里眼里全是他,才不会被抢走。 而外面被碧青抱出去的小猪崽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他们在听了碧青的吩咐后,都好奇不已,到底什么猪能得这份厚待,便是许多人都比不上,这一瞧不就是普通的一只小猪崽,心中酸楚自不用言语。 宋衍要知道的消息在傍晚的时候就递到了他手中,他看完后引火烧了,夏泱恰好瞧见,随口问了一句,他几句就敷衍过去。 她明知他敷衍,可他不说,她也就不问了。 宋衍又有些不开心了,他不说是一回事,她就不能像平常女子那样吵闹着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吗?什么时候她才能满心都装下他 入夜,夏泱爬上床,想着她如今与宋衍既是说开了,两人都有情意,虽不可能眼下就做了真夫妻,若让他继续睡地上似乎也不太好,正思索着叫不叫他上床,一旁的宋衍却是理了理衣衫,对她道:“我有事出去,你先歇息。” 夏泱闻言,心中一松,点了点头合衣躺下。 宋衍气急,看着她那毫不在意的样子,走到床边:“你便不问我去做什么?” 突然靠近的声音,夏泱吓一惊,侧头看着站着的男人,见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也不知是为的什么,便道:“你要说自会与我说,你不说就是不想我知道,那又何必多问。” 她的话在理,可他就是希望她能问那么一句,怎么就那么难,赌气似的回道:“天都黑了,自然是花前月下,良辰美景,卿卿我我,良宵一刻值···” 宋衍的话在夏泱凉凉的眼神下停住,他心喜,以为她终于在意他到底要去哪里了,可跟着,一盆凉水泼下,只听她淡淡道:“你要去便去,也不必同我说的。” 他黯然叹气,盯着她看了会,默默转身出去,再说下去,他怕是要郁结吐血了。 看着走出去的人似乎有些生气,夏泱肩微怂,她知道他不是要去那些烟花之地,可明明不愿与她说去做什么的是他,怎的生气的也还是他。 连日来的疲惫让她不愿多花心思去想,只心道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的这般小气,打了个哈欠翻身睡去。 宋衍避开府中的钉子,悄无声息的出了公主府,对于夏泱的态度心中还是郁闷不已,背上的伤又痛了痛,仰头望了望天,闪身又往宫中去了。 只这次他不是去找范之遥,而且往驻宫医官的住所去。 宫中除了轮值的御医,便只有两名女医官是准许宿在宫中的,宋衍的目的自然是两名女医官。 按照范之遥给的信息,一路摸到两名女医官的卧房,里面灯火未灭,想来是还未就寝,他从身上摸出两把飞刀拿在手中,悄声开门进去,在女医官发现他之前先出声道:“别出声、别动,不然休怪我手中飞刀不长眼。” 案桌前正在誊抄医卷的两个医官抬头看来,在看清来人与及他手中闪着寒光的飞刀时,齐齐起身往后站定,惊恐的看着宋衍。 宋衍从一开始就未打算隐藏自己身份,是以并未遮面,见两人有些害怕,走近盯着她们道:“别出声,不然···” 余下的话没说出来,两个女医官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紧紧靠在一起,点了点头。 “知道我是谁?” 看着她们点头,他又道:“可知道我为何而来?” 两人对看一眼,不解的看着他摇头。 宋衍轻哼一声,分别指着她们:“你叫姜染?你叫胡霏?听闻你二人是亲姐妹?” 这回两人更惊!除了惊还有怕,身体明显有些发抖。 她们不同姓,可却是实打实的亲姐妹,她们的父亲本是御医,只因医死了个皇上的宠妃,牵连了夺嫡之中,落得个满门抄斩。 当时抄家的监官与她们父亲是朋友,她们年幼,不忍一门全灭,悄悄护下了她们,后又分别把她们送给不同的人家收养,且留下言语不得让她们学医,只没想到阴差阳错两人皆不听家中劝阻偷偷学了医,更是在七年前皇帝发榜招女医官时都考进了皇宫。 没想到她们极力隐藏的秘密被六驸马知道,若是传出去,不知她们,还有放过她们的监官,收养她们的人家,可能都会被处死,怎叫她们不惊不怕。 看着宋衍的眸子里不由得带着乞求。 她们的反应宋衍很满意,他最初也不过想着是人总会有弱点,就看怎么利用,只是没想到两人会是姐妹,还隐藏着那么大的弱点,他初看到的时候也吃惊。 “若要你们死,便不会此时找来了”看着他们眼中的惧意,宋衍淡淡的说了一句,顿了顿又道:“只不过,要我为你们守住秘密,总要有回报才是。” 她们都是聪明的人,听着他的话,明白该是也有求与她们,心中稍作思量,恐怕是六公主那边。 就算要她们的命,只要能保住她们身后的人也值。 遂两人点头:“驸马有什么吩咐尽可说,只要我们能做到。” 她们答应的痛快,宋衍倒是一愣,他原想若她们说不通,少不得要让她们吃苦头,再不行消失在世间也不是不可以。 他挑了挑眉,让她们附耳过来,说完看着她们问道:“如何” 叫姜染的是两姐妹中的姐姐,她看着宋衍:“可是时间上···” “你不必担心,自然会都安排妥当,你们且说我说的能不能应下就是,其他无须你们管”宋衍打断她的话。 姜染看了看胡夏,而后点了点头:“只要驸马不说出我们姐妹身世,我姐妹任驸马差遣。” 宋衍点头:“这一件事,只要做好了,日后保你们平安出宫与家人团聚。”他说着起身,语气突然凌厉:“若是泄露出去,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就去地下团聚吧。”说完不再看她们悄然出宫。 人一走,两姐妹双双瘫坐,胡霏靠在姜染身上,说出的话带着颤音:“姐姐,这样真的可以吗?” 姜染深呼一口气:“只要做的隐秘应该无碍,你且当不知道,以后,都由我来。” 胡霏正想反驳说不要,姜染扶起她:“好了,这事没有争议,以后小心行事,吹灯歇息吧。”不再给她说话机会,先躺了下去闭眼不语。 ☆、037 对于自己醒来是在宋衍怀里,夏泱表示有些懵,还有些羞赧! 她红着脸爬起来坐在床里面,看着外侧躺着的宋衍,眉微蹙:“谁让你睡床上的。” 宋衍身子动了动,哎哟了一声,一脸痛苦,夏泱忙问道:“可是背上的伤发作了?” 他点头,换上一脸委屈:“昨夜回来你已入睡,背上有伤实在难以在地上睡,才躺床上,不想公主热情,直往我怀中钻,盛情难却,怎好推开,如此抱你了一夜,伤口发痛得厉害。” 夏泱是见过他背上伤的,她往床尾挪去:“我让人来给你上药。” 宋衍声音轻弱:“公主可是忘了,不能叫人知道,劳烦公主亲自上药吧。” 夏泱微愣,举起双手给他瞧了瞧:“我这如何上药?” 宋衍一时忘记她手受伤,本想借此与她亲近亲近,只得作罢:“那便晚些时候回国公府一趟就是”他说着坐起身子:“那二凤你可问了?” 夏泱摇头看着他:“不是你说待你一起询问她?” 她听进他的话了。 宋衍心情都好了起来:“稍候我们便一起去。” “公主,宫中来人了。”他们两人正起身,碧青在外面禀道。 夏泱眉微蹙,她让二凤交代了御医不过小事,不得让皇帝知道了担心,想来御医是不会说的,府中的人传消息倒是快。 ‘她’手受伤的那天才取了指尖血,没想到手就受伤了,皇帝该是听说了,遣了医官来瞧瞧,还带了些补品赏赐,夏泱心中明了,大概是来瞧一瞧影不影响取血。 碧青领着人进来的时候,宋衍抬眸,瞧到了姜染,嘴角微翘。姜然也看到了他,只是微怔,不露痕迹的掩盖过去,只道:“陛下听闻公主受伤,心中担忧,特命臣来替公主诊脉。” 夏泱把手搭在脉枕上,扯了扯衣袖露出手腕,姜染手搭上,少顷离开道:“虚空乏惫,血气不足,公主虽无大碍,可也得好生休养着。” 这医官夏泱是再熟悉不过了,十岁之前都是御医替她取血,后皇上想她女儿家,遂找了两个女医官,往日里见了她都低着头,颤颤巍巍取了血就离开,不想今日会与她说这些,难免就多看了几眼。 姜染见多了六公主以前的凶狠样,小心翼翼的收好东西,起身之际道:“臣回宫会与陛下说明,每月初一十五公主也不用进宫,臣过来就是。” 医官的反常让夏泱提了提心,细想下来又未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就未再深想,能免去她初一十五进宫自然更好,遂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送走了姜染,吃了早膳,夏泱遣碧青去外面买些东西,两人这才去暗室里见二凤。 除了见不到天日,二凤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其他倒也没什么,只心里惦念着她的未婚夫,不知道现如今怎么样了。 那日二凤见到夏泱狼狈的样子愣了许久,再加上看她的眼神冰冷,她明白出事了,自己能不能回乡村见到未婚夫不说,可能命都保不住。 是以再好的吃食眼下她也没了胃口。 她正担忧着未来,就听暗室门被打开,就见公主与驸马走了进来。 二凤忙起身跪下行礼,低着头不言语也不敢看他们。 夏泱与宋衍坐下,没有让起身,夏泱冷眼看着她:“抬起头来回话。” 二凤缓缓抬头,眼中露出些怕意,夏泱问道:“你在怕什么?”随着她的话就见二凤身子都颤了颤,又低头不说话了。 “嘭”一声,宋衍手掌拍在桌子上,惊得二凤跌坐在地上,她双手撑在地上,盯着眼前的两人,面上惊恐不已。 “没听到公主问话?”宋衍脸色沉沉:“若不说,丢去荒山野岭就是。” 二凤是乡下姑娘,可不傻,知道说丢去荒山野岭是不会活着丢的,缩了缩脖子,双目含泪,颤着音小声道:“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夏泱见她在害怕的样子,略有些责怪的看了眼宋衍,本来就害怕,被他这一吓更害怕了,是以脸色暖了暖:“我且问你,谁指使你来本公主身边的?” 二凤摇头,急急解释道:“没···没人指使。” 一双眼不敢直视夏泱。 夏泱本就是果断之人,没耐心与她磨,忽的起身,站定在二凤身侧,话语淡淡,却直击二凤心底:“念在你长得与本公主几分相像才给你机会,只是想要个直接,你若不说,便不说,左不过本公主要费些周折,至于你,既没用了就不要浪费本公主府中粮食了。” 听着自头顶传来的声音,二凤身子一摊,险些晕倒,挣扎求生是本能,况她也不过是个乡下小姑娘,回味过夏泱的话,死死抓住她的裙边:“公···公主,饶命,饶命,不是我不说,是我不敢说。” 夏泱要甩开她的动作顿住,慢慢放下腿,冷冷道:“最后的机会。” 二凤紧拽着不放,良久整顿好情绪,松开手匍匐在地:“求公主救命。” 夏泱回身又坐下,与宋衍交换了个眼神,才示意二凤继续说。 宋衍看着夏泱目光灼灼,他喜欢的女子就是如此与众不同。 二人默然,便听二凤缓缓道:“一切我都没有说谎,是范公子在我家乡遇到了我,只在这之前,一个男子也遇到了我,见到我之时他说太像了,我还不知道,看了公主后,我明白了,他说的······” “说重点”夏泱冷冷打断二凤的话:“我没那许多时间听你这些。” 二凤微愣后才继续道:“后来他以我未婚夫和家人性命威胁我,说如果之后有人遇见我要带我走,必须跟着他走,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后来果真遇到了范公子,范公子他又强逼我服了毒药,带我来了京都,这后面的事您就都知道了。” 夏泱盯着二凤的眼睛,想分辨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良久问道:“你初次见到的男人长什么样,你可还记得?” 见二凤点了点头,宋衍起身朝门口走去,边走边道:“国公府那边有个侍卫,擅依言绘人,等我半个时辰。” 夏泱还来不及点头应声,人就已经出去了。 “你先起来吧”看着还跪坐着的二凤,夏泱让她起身坐着。 宋衍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在两府之间一个来回,此时侍卫跟二凤坐在一边,她描述,他便画着。 夏泱见他脸上一层薄汗,又担忧他伤口,便把随身的帕子递于他擦汗,道:“你不必如此赶,不急于这一时。” 宋衍接过她的帕子,并未擦汗,揣进了怀里,拉住她的手,面上带笑:“早一时摸清暗中的人是谁,便早一时能有些防备,暗箭难防,我再受不得你被人伤了。” 手隔着一层白绸布,夏泱却能感觉到手心的温度,轻咳一声抽开,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什么情况下都能说这些燥人的话。 这边两人视若无人,那边两人却是已经画好,只见侍卫拿着画好的画像站在他们旁,似还未发现他,只得轻咳一声提醒,夏泱难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歉意的用眼神看了看他,接过他手中的画像,只看了一眼,便递给了宋衍,朝着二凤问道:“你确定是他?” 二凤在她的注视下点头道是。 宋衍见夏泱神情奇怪,接过画像,看了看,满眼不可置信:“这是·····” “刑部尚书,顾清冉。” 夏泱接了他的话, 谢过宋衍找来的侍卫,留下二凤又待在暗室,临走之前又问她是如何递消息的,二凤一脸懵,她没递出任何消息,那人也没与她说要打探什么,遂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夏泱见她那样子不像装的,就没再追问,虽没承诺她一定会把她家人救出来,但亦说了会尽力,大概二凤觉得她是公主,能轻易做到,眼中流露的更多是信任。 出了暗室,两人回到房中,宋衍把画像展开放在桌上:“我倒万万没想到是他。” 夏泱轻笑,她又何曾会想到是顾清冉,他们之间不曾有过交集,府中也没清出他安插的眼线,倏的想到顾芷雅,心中一个想法陡然升起,她嘴角带笑看着宋衍。 宋衍被她那笑得有些头皮发麻,心中料定她可是又想到了什么坏主意,正要开口问,她先说道:“尚记得你是喜欢顾芷雅的,你便将她纳了吧。” 宋衍:????? 他愣住,盯着夏泱仔细看,只见她在极认真的琢磨,不是开玩笑,他眉蹙起就未松开:“你说什么?” 夏泱以为他不愿顾芷雅受委屈,淡淡道:“把她纳给你做个妾室也不算委屈了她,驸马爷的妾室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宋衍听完他的话猛的起身,一脸怒气凝视着她,久久才吐了口气,语气冷淡:“夏泱,你可是没心?” 夏泱在他起身时就看着他,再听他话,亦起身面对看着他:“你纳了她并未有什么坏处,顾芷雅柔情似水,是不错的女人,况,就算顾清冉不愿,也必须让他表面上与我们有些干系。” “够了”宋衍打断她的话:“你满脑子里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算计?包括我”说完他又觉自己问的有些可笑,当初成亲可不就是她的算计谋划。 宋衍气急,他不指望她满心都是他,只要能一点一点的住进她心里都好,既然两人说开,会牵手一路走下去,她这般毫无所谓的要把其他女人往他怀里塞,让他心凉不已。 哪个喜爱自己夫君的女人会想着再让他纳娶的?嘴上说着信他,愿与接纳他,可心里怕是未曾给他留位置。 夏泱抿了抿唇:“这如何是算计你了?于你也有好处。” “好处?”宋衍轻声失笑,他能有什么好处?早已与她说过对顾芷雅不是男女之情,她可曾在意过。 “这好处我宋衍不稀罕,这最大的好处便是公主您能有操控着顾清冉的线才是”他说着往外走,临门口之际,头也不回,语气淡而疏远:“既然公主喜欢,那就全听公主安排。” 碧青恰好遇到宋衍,见礼他也如未见,冷着脸就走了,她走进来嘟囔道:“公主可是与驸马又吵架了?” 夏泱未语摆摆手让碧青退下。 看着宋衍负气离开,夏泱有些郁闷,她不觉自己说的哪一点错了,她何以就没心了,为了大局她尚且能忍下心中生出的酸楚让他娶顾芷雅,他还有何好生气的。 心中冷哼,若非时局如此,换个时候,不说她公主的身份,便是她是个平头百姓,他再纳娶生气的也该是她才对,他竟如此不知好歹。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家有妖怪万万岁》 喜欢的小天使可戳开专栏看一看 顺便撒泼打滚求作收 基友文:《仙君指尖宠》by红莲煮酒 《嫁给纨绔之后》by 天下皈依 小天使可移步看一看是否喜欢的类型 ☆、038 宋衍赌气出了公主府,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有些茫然不知去何处, 既不想找往日好友, 又不想回国公府, 转身回了公主府,往书房里一钻, 趴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原以为她说接受他的喜欢便是试着展露出她的心,看来是他想多了, 她果真是没心的,或是该说她有心却不在他的身上。 一个人的心才多大, 装一个人也就够了, 这辈子他也只打算装下她一人, 她倒好,巴巴的想要他纳了顾芷雅。 换了其他男人该是欣喜的,可他除了忧还是忧,他一心喜欢的女人心里没他,他该怎么办? 深呼一口气平静下思绪, 良久坐起身子,细细思想一番, 一直以来她惯有的想事情便是偏向最有益的的一边去想。 顾芷雅第一才女的称头摆在那里,只要把她拉进来旋涡,自然也有了能牵制顾清冉的的线,于整个局面确实是好的。 夏泱说的没错,只不过是没考虑他的感受, 腹叹一声,是他急切了,他不该那般说夏泱。 宋衍在房中没寻到夏泱,一路走来,恰巧遇到碧青抱着他买来的小猪崽在外面草地上让它吃草,见到他过来,碧青福身行礼,宋衍抬了抬手,道:“把它抱给我。” 碧青抱起来,递给宋衍还不忘问道:“驸马,这猪怎么也不叫?” 她专门找了两个下人伺候这猪,他们说一天了,这猪还没发声,心惊不已,这可是驸马爷买来的宠物,若是叫他们养坏了,又不知道挨什么处罚。 碧青看它精神好,似乎没病,这才抱来草地上,想让它跑一会,看它可能叫出声。 宋衍接过小猪崽抱在怀中,心道自然叫不出声来了,他买的时候那卖家可特意说了这只猪叫不出来的,所以他才会买下,可他并不打算这样说,双手举高看了看,道:“无碍,许是换了个新地方不熟悉害怕了。” “公主在哪?”他把小猪揽在怀里,问碧青。 碧青微愣:“公主不是在房中歇息吗?” 宋衍点头,他瞧着房中没人,倒是没看床上,拍了拍怀中小猪崽:“走咯,去看你娘亲去。” 碧青愣在原地,她听到了什么? 驸马说这只猪的娘亲是公主!!!!!! 宋衍回到房中,果然见夏泱侧身睡在床上,听到他的声音身子动了动,并未看他,他把怀中小猪放到床上,往夏泱那边推了推道:“你娘亲生气了,快去哄一哄。” 小猪并未往前走,倒是夏泱坐起身,气呼呼的看着她:“你骂谁是猪呢!” 她的声音有些大,吓得小猪一惊,还好宋衍手快抓住,不然就得在床上乱跑起来,他安抚着猪崽:“不怕不怕,娘亲吓到你了,爹爹抱抱。” “噗” 夏泱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即收了笑:“你是它爹爹,我可不是它娘亲。” 宋衍见她笑了,便又把小猪崽塞到她怀里:“从今日起,公主无事便抱着它逗乐吧。” 夏泱嗤鼻,刚要把猪崽扔回给他,宋衍敛了笑:“并非玩笑,公主谨记。” 听了他的话,她放下也不是,给他也不是,见他那般认真,须臾又抱回怀里:“为何?” “明日你便知”宋衍说这话就势坐在她身旁:“莫要生气了,我话重了些,可我只想你知道,我的心只想装下你一人足矣,若要钳制顾清冉定还有其他办法”说着笑了笑,话语里有几分揶揄:“不是所有人都得靠联姻来牵制住。” 夏泱微愣,不知是因为他的那句装下她一人足矣,还是因为她的揶揄,总之她嘴角露了笑,点头道:“是我考虑不周,不曾问过你的想法,顾清冉再想办法就是,待我让哥哥搜了他的底细来看过又做决定。” 宋衍由心露了个笑:“我只想你知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将一起,亦不想我会在你算计的人列里。” 夏泱未语,点了点头。 宋衍让夏泱没事抱着小猪崽,果真第二天她就明白了他到底什么意思。 皇帝听闻她手伤并无大碍,自然高兴,医官一如往常来公主府取血,带了口谕,日后初一十五不必进宫了,顺带的还有几箱子补品,与及皇帝一句‘她该努力为王府留个后’。 整个公主府都知道皇帝多金贵着公主,每隔三日医官必然要替她诊脉查看身体无恙,是以碧青直接带了姜染进去就退了出来。 听完姜染的话,夏泱未语,只是垂首,眼中怒火难忍。 为王府留个后,表面说的多好,不过是希望她早日有身孕,也好早日取她母子之心。 “公主宠物可有名字?” 夏泱正想着事,姜染突然出声问道,她敛去不快,看了看姜染,见她盯着怀中小猪崽,随口道:“小白。” “劳烦公主抱紧小白”姜染取了跟粗银针捏在手中道。 夏泱不明所以的看姜染,正要问话,宋衍推门进来,反手阖上门道:“公主手受伤了,恐抱不紧,让我来。” 姜染退了一步让他上前:“有劳驸马。” 夏泱懵愣的看着两人,就只见姜染摸了摸猪蹄柔软的地方,捏着银针快、准、狠的就扎下,她看着都觉得疼,可宋衍怀中的小猪愣是没有发声,拔出银针就有血滴渗出,姜染赶紧拿瓷杯接住。 待接够了,姜染往小猪腿上捏了一会再无血渗出,她小心翼翼的把慈悲封号放进了药箱底层。 直到姜染离开,宋衍又把小猪崽塞她怀里,抱着小猪还是一脸茫然,嘴巴张了张:“这···这····”她语结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一次见到夏泱这样懵懵然然的子,宋衍看着觉得可爱得心都要融化了,嘴角笑意盈盈:“日后你便不再受那痛苦了。” 夏泱只一想就知道是他,抬眸望着他,望着望着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怎么了?泱儿,你怎么了?”她突然的落泪吓到宋衍,急急询问她,她却只是摇着头,依然落泪。 明明该是开心的事,她心里却酸得不行。 回想起那晚他问她的那些话,便是为了这个吧。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打通了医官这一道,可全然都是为了她。 宋衍见不得她落泪,指腹替她抹泪,越抹越多,低头唇吻上她脸颊上的泪,轻声细语:“恩,这泪不苦,甜的”抱起小猪在她跟前:“什么,你说娘亲的泪怎么可能是甜的?不信你舔一下试试”说着还真要压着小猪嘴巴去舔她脸上的泪水。 夏泱‘噗嗤’笑出声,就着颤在手上的白绸擦了泪,娇嗔的看着他:“走开,恶心死了”虽这样说还是接过小猪崽,仔细瞧了瞧被戳的地方,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她安抚的摸着它的背:“得让碧青弄些好吃的给它。” “对了,它怎的都不叫”夏泱突然想起来方才它都没出声,这才问道。 “买的时候就发不了声,也好,省得回来怕是也要弄哑的”见她笑了,宋衍也笑了起来。 夏泱点了点头,知道他的考虑,若是被发现取的是猪血,不用再等,怕是就直接来取她的命了。 也亏得这人,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胆大至极。 “怎么样,有这猪儿子不亏吧”宋衍也摸了摸小猪,一脸得意:“总得给它取个名字,你想叫它什么?” “小白”夏泱接着他的话就回道。 宋衍挑眉,这么敷衍,行,小白就小白吧,只要她乐意就是。 法子虽有些损,可对她来说,那人便是小白的血能都不值得,心中感激宋衍,眸子轻挑,看了看近在眼前的俊脸,夏泱轻笑,身子微微一倾,唇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一吻,她说:“宋衍,谢谢你。” 宋衍没想到她会突然亲过来,怔住,须臾反应过来,就连眼中都是掩不住的笑意光华,凑近夏泱道:“方才什么都没感觉到,公主再来一次?” 听着他的话,夏泱才觉脸燥热,自己竟会主动亲他,偏转头不看他:“那什么,小白饿了,我去找碧青弄些吃····” 她余下的话被宋衍的唇堵在了嘴巴里。 宋衍双手捧着她的脸,嘴唇对着嘴唇。 夏泱愣住,推了推他正要说话,宋衍舌头趁机滑进她这里,与她的舌头相缠,汲取她口中的蜜液。 “唔”夏泱身子微颤,一声娇呼,宋衍心下悸动,难以抑制。 宋衍吻得连呼吸的间隙都不给夏泱,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使劲推他的身子,好不容易推开,她大口呼吸几瞬,才觉呼吸顺畅,脸上一片绯红,看在宋衍眼中诱人不已。 他呼吸紊乱,眸子光亮,看着夏泱,又靠过来,夏泱身子往后靠,离他远远的,有些慌乱语结:“你··你要做什么。” 宋衍见她那样子,顿时逗弄之心大起,捋了她的一缕头发在指尖把玩:“自是想与你做夫妻间该做的·····事。”他语气轻轻,尾音拖得长长的。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耳边,夏泱身子颤了颤,心跳如擂鼓,脸红了起来,连着耳朵脖子都如熟透的虾一般,她虽然内心感谢他,可并没有准备好与他成夫妻之事,坐得笔直僵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又听他在耳边轻声道:“比如,一起赏赏花,游游湖,喂喂鱼。” 夏泱听着他的话,知道自己被他引导想错了,再看他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气不打一处来,猛的起身,身下椅子被带倒,看着宋衍,须臾轻哼一声,抱着小白无声出去了。 宋衍笑看着走路都还有些慌乱的人,浅笑跟了出去。 夏泱说有事与范之遥商议,所商议之事自然是顾清冉的事。 只她与宋衍都万万没想到范之遥夜深来访时,身后会跟着顾清冉。 宋衍与夏泱交换了眼神,看到彼此眼中的诧异,但很快遮掩过去。 “见过公主,见过驸马爷”顾清冉率先见礼。 夏泱点点头未说话,只示意他坐,宋衍则在一旁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范之遥与顾清冉,心中沉思。 “二凤确实是顾大人告知我的”落了座,范之遥先开口道:“看了你信中所说,是以才带了顾大人一起前来,这是个误会,全然可以相信他。” 听提到自己,顾清冉笑着朝他们点头说道:“当初无意见到那姑娘,便是臣下也觉得惊讶至极,这时间竟有如此相像的人,才通知了范先生,至于她的家人,虽圈禁了起来,但都好吃好喝好住的一样未少,也派下人伺候着,还有那姑娘身上的毒,也是臣同范先生提议的,也不是什么剧毒,危及不到性命,待日后自会给她解药。” 还不待夏泱与宋衍两人问,顾清冉全部脱倒了出来,目光看了看夏泱的手,一脸担忧:“听范先生言公主遇刺,臣担心不已,您没事吧。” 夏泱摇头:“已无碍,幸得驸马相护。” 她没想到范之遥与顾清冉已经搭上线,他们一年前就寻到二凤了,那是不是表示他们两人相识该不止一年了。 她抿着唇,哥哥竟是连她都不告知,他身后,是否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夏泱相信范之遥不会做对她不利的事,可相信归相信,她不喜欢这样一无所知,让她觉得不可控且没有安全感。 似乎感觉到了夏泱的质疑,范之遥淡淡开口:“顾大人愿意相帮,却也不想露在人前,我答应过他,若非这次出事” 他的话没再说下去,她都知道他的意思,若非这件事,大概还是不会告诉她的。 见两人因他神色有些不悦,顾清冉起身退了两步,神色肃严认真,言辞恳恳,朝着夏泱躬身执手道:“臣愿为公主效劳。” “顾大人无须多礼”夏泱伸手虚扶,让他坐下,才开口问道:“二凤之事,除了范先生,顾大人可还与旁人提起过?” 她不知道范之遥与顾清冉到底怎么说的,顾清冉又知道多少,便也以范先生来称呼他。 “兹事体大,不曾与任何人提过,就是内子也未告知一言一语”顾清冉略微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言语肯定。 夏泱微微点头,如果顾清冉没有说谎,那么又是谁知道二凤的存在呢? 难道自己想错了,并不是想取代她,而是知道她出京了,想直接杀她灭口。 那又是谁呢? 本以为事情有了眉目,哪知完全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如今又拐进另一个死胡同里。 “今日公主还与我提起顾大人爱女”几人都没说话,宋衍突然开口提起与他们正说的无关的事,见顾清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宋衍嘴角露笑:“大邺第一才女,顾小姐名副其实,不知顾小姐可有婚配?” 顾清冉愣了愣,恭恭敬敬回道:“小女年幼,尚未婚配,她母亲还想留她在身边两年。” 宋衍挑了挑眉,斜睨了范之遥一眼:“听闻顾小姐还大上公主一岁,是该成婚了,我倒觉得范先生足以配得上顾小姐,不知道顾大人觉如何?” 顾清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驸马爷这意思明显是想促成他女儿与范之遥,意图可想而知,他若拒绝,便是不诚心,他若答应······他余光看了看身旁没什么反应的范之遥,温润尔雅,可他定是不愿的。 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驸马这般一说,我亦觉得是良配”夏泱几是在宋衍话说出口时就知道他的意图了,不过没想到他会提范之遥,后一想,那顾芷雅似乎喜欢哥哥,而哥哥当初在船上也与顾芷雅有说有笑,似有情义,若能成了更好。 绑住顾清冉不说,哥哥也该有个知冷知暖的人在他身边照顾着他了。 一直没什神色变化的范之遥在听到夏泱的话说,呼吸一滞,头微垂间面色冷寒,道:“大事未成,又岂敢盼儿女私情。” 夏泱听他拒绝,接着话道:“范先生此言差矣,家国天下,自是先有家再····” “公主,既然这件事已解释清楚,我等先行告辞”范之遥突然起身打断夏泱的话。 顾清冉闻言也跟着起身行礼作别。 “顾大人稍候”夏泱话出,顾清冉知道是让他回避了,倒是退出道了外间等着,夏泱拉了范之遥的衣袖走到一旁:“哥,宋衍所说我觉很好,顾芷雅不错,于我们也有利,况你与她也相互有情。” 范之遥低头看着微仰头看着自己的夏泱,她的眼中满是期翼,须臾道:“我何时与她有情了?你如此希望我娶她,为我还是为了你的大事?” “自然都有,可我更希望有个人能照顾你。” “我不用人照顾,这样,你可会放弃让我娶她的想法?”范之遥眸中都透着期待,他想要照顾他的人就在眼前,除了她,不需要任何人。 夏泱抿唇不语,虽然现在知道范之遥与顾清冉已经达成一致了,倘若范之遥娶了顾芷雅,那便能在稳固些,皆大欢喜的事。 范之遥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散去,看着面前的人,他叹气:“我知你用意,可你想的太过简单,不是所有人都能用联姻来束缚住,我非顾小姐良配,此事莫要再提,你若不放心顾大人,直可让他送顾小姐进公主府为质”他说着看了看一旁的宋衍:“你若不好说,我可代你与顾大人提。” 夏泱见他看宋衍,也看去,摇了摇头:“哥哥既不想娶她,便不娶了。” 范之遥眼中尽是失落,他能娶,何以宋衍就不能娶? “你喜欢他?”心中有答案,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夏泱不语,少顷才点了点头。 变了,变了,如今,他后悔她与宋衍的婚事,已来不及。 心跟着情绪往下坠,坠进了冰冷之中。 范之遥从怀中抽出一封信递给夏泱,不再说话,与她擦身而过,迈着大步往外走,到宋衍身旁时,他步子只是顿了顿,并未停留。 “你们说了什么?”待人走了,宋衍好奇的问道。他见他们两人都看向自己,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夏泱摇头,看了看信与宋衍道:“皇上六十圣寿在即,往年巴托都是遣使者来,今年前来贺寿的是他们的皇三子赫叶昊霖,此人纨绔至极,这次前来还欲与我大邺和亲,你觉可有机会能利用?” “你想安排人进巴托皇室?”宋衍眼微眯:“巴托不及我大邺,可如今渐渐势强,虽还表臣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反咬,朝中上下都知这点,他们此次提出和亲联姻,多数大臣定会倒向联姻一边,皇上也定然会指派位公主,年龄适合的如今就你和七公主,你自不可能了,那只有七公主,可你与七公主的关系·····” 宋衍笑了笑,没再点破。 夏泱点头,同意他的看法,如今巴托国王并非昏庸之人,实则还圣明得很,大邺不得不忌惮三分,她也认定夏梦曦出嫁巴托极大可能,可夏梦曦对她满满的敌意,自不可能帮她。 “除非夏梦曦不愿意嫁。”夏泱喃喃道。 只要夏梦曦不愿意嫁,她就能想办法说服皇上。 “听闻巴托皇三子风流倜傥,芝兰玉树,巴托女子人人想嫁他为妻,你觉七公主拒绝他的几率有几成?”宋衍看完信中内容,放在火烛上点燃,扔在了香炉里。 夏泱还是了解夏梦曦的,她多看表面,若那皇三子果然如宋衍所说,皇帝未答应,她可能就先答应了。 替代想来是不可行了,若夏梦曦真的去和亲,到时便只能从她身边的人下手了。 夏泱正想着,宋衍已爬上了床,侧身看着她:“公主,歇息吧”。说着话,眼中还带着笑。 “你受伤了,床就让给你,我在软塌将就下就是”看着他看自己的眼神,夏泱想到了他之前的行为,匆匆上了软塌:“累了,你快歇息。” 看着她躲避自己,宋衍也不恼,至少证明她心里已经没法如之前波澜不惊了,这算不算是个进步。 心里不断提醒自己,总不能逼太急了,徐徐图之。 再说顾清冉,与范之遥分开之际见脸色阴冷得可怕,也不敢多嘴问。回到府中,想着公主与驸马说的话,再无睡意,坐在书房里苦想。 他知道他们这样说的目的,一来想是为了试探他,看他会做何选择,二来便是想要把他与他们捆绑在一条绳上。 为了成大事,他不得不表诚心,十有八九怕是逃不开。 心中打定主意要与自己女儿先提一提,只是这嫁的谁·····想到范之遥的神情,他大概是不可能的,心中猜测总不能驸马爷吧? 不行,万万不能是驸马爷。 顾清冉手在桌上敲,看来这事他得另做打算。 夏泱有所图,自然就很关注前来大邺贺寿的皇三子赫叶昊霖,没想到她看过书信后的第十天,他人竟是已到了京都。 没想道他比预定到达大邺的时间提早了整整一月。 而更让她意外的是赫叶昊霖到京都之后的第一件事竟是来她公主府。 宋衍与夏泱闻讯一起出来的时候,府外停着一辆马车,帘子掀起,就见一人斜椅在上面,一双眸子晶亮的打量四周,锦衣玉冠,芝兰玉树,容貌实为上佳,传言果然不假。 车上之人把帘子撩起,脸上带着几分不羁的笑,引得过路的小娘子们娇羞掩面,不过须臾,又围了许多人在公主府。 车上的人见夏泱与宋衍出来,这才懒懒的动了动身子,从车上一跃跳下来,走到府前石阶下,仰头带笑看着夏泱,他的话带着慵散,眸中生光:“六公主,我的日月之光,如今终于得见,我的心都快为你停止跳动了。” 夏泱猝不及防,他们都不曾见过面,这一上来就说这些话可是得了疯症。 宋衍听这话,看了看身旁的夏泱,见她一脸懵然,把她挡在了身后,目含怒气看着赫叶昊霖:“公子可知尊重两字。” 赫叶昊霖打量着宋衍,笑了起来:“你就是六驸马”他肯定的道,目光在宋衍身上停留片刻又看着夏泱:“自然知道,我很尊重公主!所以才会向她表达我的爱意。” 宋衍一听这话,心中怒火顿起,只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赫叶昊霖似没听到他的话,抬步跨上石阶朝着他们走来,边走边偏头看着宋衍身后的夏泱:“早听闻六公主非同一般,今日一见果真叫人顿时心生爱慕,不,在下早就生了爱慕,眼下更深重了些。” 他说话大声,又长的好看,围在公主府的人此时难免议论纷纷,又不知他身份,心中胡猜乱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公主府门口明目张胆的说喜欢六公主。 “我说滚”宋衍手往后握着夏泱的手,看着面前的人神情冷绝:“别让我再说第三次。” “我不滚又如何?”赫叶昊霖站在宋衍面前,愣是比宋衍高出半个头,眼中鄙然:“听说六驸马只会文不会武,我不同,文武皆通,你能奈我何?”他说着又偏头看夏泱,满脸讨好的笑:“我样样比他好,公主嫁给我吧。” 宋衍也是十足的俊伟之人,可是在赫叶昊霖面前,不止容貌,身高也硬被比了下去,再加上他的话,顿时更加气愤,怒火中烧,他倒不是怕夏泱因为容貌就心生欢喜,只是这该死的皇三子表现出来的亲热还有他的话叫他醋得很。 一时间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了起来。 夏泱自认脸皮厚,可跟巴托皇三子比起来,似乎还差一截,听着他的话,再看他那让人讨厌的笑,察觉到了宋衍的克制,从他身后走到他身侧,并肩而站,十指交握,回以赫叶昊霖一个假笑:“你是哪里的狗犬,也不看看自己身份,胆敢在本公主府门口乱叫。” 她不过是关注着他的动向,才知道他是巴托皇三子,他既然此时前来并未报姓名身份,她便权当不知道。 他无礼在先,也就怪不得她了。 宋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这是要装作不知道他的身份,若如此便可以想着法子整弄他,叫他在此胡言乱语,只心中还未生出什么好主意,就听夏泱扬声道:“来人,此人言语不敬,惹本公主心里不痛快,给我打,狠狠的打。” 她的话才落,顿时涌出七八个家仆,生的孔武,手中握着棍棒。 围观的人在听到夏泱的话后,都没想到生的那么好看的男子,会是个登徒浪子,连六公主都敢言语轻薄,甚至还当着驸马爷的面让公主嫁给他,看来这人怕是活不了命了,是以,纷纷远离了些,免得被殃及。 宋衍为了不旁生枝节,一再压制自己想亲手上去揍趴他的冲动,现在听夏泱这样说,脸色缓了不少,拉着夏泱后退了几步:“你们没听到公主说的吗?” 家仆闻言立即把人围在了中间,一幅凶神恶煞样子,抬手就要敲打下去。 赫叶昊霖见这几人都是懂些功夫的,他一对多难免吃亏,况被他们团团围住,身上功夫也难施展开,便道:“我是巴托三皇子,前来给你们大邺皇帝贺····” “大胆狂徒,不敬本公主在先,还敢冒充巴托皇子,罪不容赦,打,打死拖去荒山野地喂野狗。”夏泱打断他的话,反正就认定了不知道他的身份,先打一顿再说。 “等等”赫叶昊霖见她不为所动,急忙从身上摸出令牌,高高举起:“公主,你看,我真的是巴托皇子,没有骗你。”公*众*f号:g百*草g*g馆 他若只是嘴上说,宋衍还能当做不知道他身份,可现在把证明身份的令牌拿了出来,始终是大邺的国客,若是传出去难免生些波澜,不好当众打,正想让他们住手,不想夏泱上前接过他手中的令牌瞧了瞧,随手又扔给他:“本公主不识字,怎知你是不是骗我”她话语微顿,倏然大怒:“大胆,你定是知道本公主不识字,弄个假令牌诓骗我,给本公主打。” 宋衍一愣,他怎么把这给忘了,见了她真实的一面,都快忘了她另一面是什么样子了,夏泱面前,便是有理也能让你变成无理,干脆抱臂看着不管了。 赫叶昊霖接住自己的身份令牌,见夏泱一脸就是不相信的样子,看向宋衍:“公主不识字,驸马总识字吧。” 宋衍嘴角噙笑,眉微挑,问夏泱:“公主,我可识字?” 夏泱回首,看着宋衍笑了起来:“驸马自然····不识字。” 宋衍心里都乐开了花,这么不讲理的样子,他喜欢得很,敛笑朝着赫叶昊霖道:“抱歉,我也不识字。” 站在门里的碧青听他们这样一唱一和的,没忍住咳笑出声,这不摆明了就是要揍人一顿吗。接受到宋衍凉凉的眼神,她往门边又退了退,躲离他的视线。 赫叶昊霖没想到他也这样说,干脆把令牌收了起来,往地上一坐,耍起了无赖:“好好好,你打你打,打是亲,你让他们打的越厉害,你便是越喜欢我,只要公主你承认喜欢我,我任你打就是。” 夏泱与宋衍都没想到这皇三子还能这般无赖,两人对看一眼,夏泱狠狠的剜了赫叶昊霖一眼,不打难消心头气,打了还不正应了他说的了,终冷哼一声:“你们退下。” 拿着棍棒的家仆依言退下,赫叶昊霖站起来拍了怕衣衫,笑嘻嘻的:“果然,公主舍不得打我,公主,嫁给我吧,明日我就进宫向你们的皇帝请旨。” 夏泱都要被他的厚脸皮折服了,这脸皮,公主府的大门都不及,赶紧离他远一点,拉上宋衍的手臂:“本公主有驸马。” “公主若是不喜欢他,我可以”赫叶昊霖说着眯眼看着宋衍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谁敢伤害驸马,本公主诛他九族”夏泱话音提高,看着赫叶昊霖冷笑:“你要试试?” 夏泱这般护他,就算在别人眼中软弱无能,宋衍也开心不已,此时也一脸得意的看着三皇子。 赫叶昊霖见他那样子,耸了耸肩,嘴巴一瘪,做出妥协:“既然这样,那我不介意与他一起做公主的驸马。”他说着直指宋衍:“我比他好太多,公主定然会更喜欢我。” 附近的围观人群一片哗然,没想到这男子竟是巴托国皇三子,更没想到的是他这般尊贵的身份竟然想与六驸马公侍一妇。 若是换成其他人他们都还能想得通,可这人是六公主,京都男子避都来不及,幸得六驸马宋衍娶了,各世家子弟才放心下来。 可如今她都已成亲了。 围观的人中小娘子们纷纷摇头,不想着三皇子英俊归英俊,竟是个眼瞎的,看上什么人不好,看上六公主。 “你做梦” “我介意” 夏泱与宋衍的声音一同响起,宋衍抢在她前开口,语气冰冷:“你若真是巴托三皇子,当注重自己身份,如此荒唐之事竟也能说出口,莫要丢你皇室脸面,再者,你既是来我朝敬拜,自该先进宫。” 宋衍说着抬起手一挥,两个府中侍卫跨步出来,他凉凉道:“你们带一队府卫护送三皇子进宫。” 侍卫领了命又看了看夏泱,见她点头才回身选人去了。 “不··不用”赫叶昊霖立刻出言阻止:“我长途跋涉累了,要回去休息了,明日再进宫。” “那你们就护送三皇子回驿馆,好生看照好了,莫要让人打扰了,明日又护送他进宫”宋衍拥着夏泱,话语淡淡的。 “不需要”赫叶昊霖冷哼,当他不知道他什么意图么,不就是怕自己不是真的吗。 “需要,需要”夏泱适时开口:“你是顾客,来我大邺岂能怠慢,你们没听到驸马的话吗?还不快去。” 她说完拉着宋衍进了门。 赫叶昊霖见夏泱人影都看不到了,不甘的瘪嘴看着要‘护送’他的人,独自上了马车:“走吧,你们公主还是很喜欢我的,不然怎么会让你们护送呢。”说完放下帘子歪斜一躺,嘴角上提,笑了。 她,果然如信中提到的一样有趣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入V了,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我会更努力的。谢谢,鞠躬.JPG 预收文《家有妖怪万万岁》 喜欢的小天使可戳开专栏看一看 顺便撒泼打滚求作收 基友文:《仙君指尖宠》by红莲煮酒 《嫁给纨绔之后》by 天下皈依 《病娇大佬的心尖宠》by南窗听雨 小天使可移步看一看是否喜欢的类型 ☆、039 亥时已过一半, 夏泱倚在床边, 看着书, 宋衍坐在桌边, 手撑在桌上支着头望着她看书, 倒是静谧得像一副美画。许是他的注视太过热烈了,夏泱终于放下手中书, 看着他:“驸马还不去?” 宋衍动作不变,依然那样看着她, 疑惑道:“泱儿让我去哪里?” 夏泱见他装傻充愣的样子,又把手中书抬起, 须臾才淡淡道:“自然是去见巴托三皇子。”她把‘见’一字咬得重, 说完侧眸带笑看着宋衍:“怎么, 难道不是吗?” 见瞒不过她,宋衍嘿嘿一笑,夸赞夏泱聪慧的话语倾泄而出,这才把心中想法说出来:“他从公主府回去没多久就去了天乐坊,一直未回去, 泱儿不觉得他做的一切都太刻意了吗?好像故意做给谁看的。” 听他这样说,夏泱点头:“他此次前来本就是和亲, 自不该当着众人在公主府门口闹那么一出,又去那烟花之地,恐也是不想娶。到底是尚臣服这大邺,若公主不嫁,巴托也暂不能如何。” 宋衍认同夏泱的说法, 他一到京都就闹得人尽皆知巴托三皇子放荡荒唐得很,不仅惦记的是别人的妻子,更是留恋烟花之地,若是夏梦曦知晓,恐断然不会想要嫁于他,到时他再顺水推舟拒绝一番,这和亲之事就得另选他人了。 他们正说话间,屋顶传来两声轻响,宋衍起身看着夏泱一笑:“泱儿先歇息,我晚点回来。” 夏泱未答,抬头往上看了看,在他步子跨出门,才头也不抬的道:“自己当心,莫要打脸叫人看出来。” 宋衍步子一顿,嘴角的笑不可抑制,‘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夏泱听到门阖上的声音,才把手中的书合好放在一旁,摇头一笑,他这是还记恨白天的事吧,就知道他不会轻易过去,况那三皇子的样子,她也看着厌烦的很,打一顿才解气,懒懒的伸了腰,合衣往床里面躺下。 宋衍在外间换了一身夜行衣,瞧着没人,这才放心的出门飞身上了屋顶,屋顶上李枭一身黑衣,没有遮面,看着上来的宋衍,面无表情。 宋衍有些过意不去,他知道李枭的为人,只是他背上伤未好妥,他今天看出来赫叶昊霖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何况还有随身侍卫跟着,笑道:“劳累枭叔叔了。” 李枭凉凉的看他一眼,也没见他有半点真的劳累自己的意思,这爷孙两,自认识了公主后,都跟变了个人似的,总做些出人意料的事。 老爷子让他给小公子下迷药,半夜丢回公主府,小公子让他陪着一起去妓院,就为了打人出口气,打的还是大邺的贵客。 宋衍见他不说话,靠近他些道:“转楼巷张老头家自酿的清酒三坛,枭叔叔满意吗?” 李枭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小公子说话可要算话。” 那张老头酿的酒那可叫一个香,一年只酿一坛,便是有钱也难买到,曾有人要买他的方子,他也卖了,可酿出来的就是不如他的,还惹了官司,也不知道谁帮着平息了,他家虽贫,后来却再也没人找麻烦。 小公子现在一开口就是三坛,他不喝酒却喜酒如痴,自然心动。 宋衍微微一笑,把黑布巾蒙在脸上,黑夜中,淡若月色下,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出了公主府。 天乐坊算是京都比较有名的妓坊了,此时也差不多歌停舞歇,只三三两两巡逻的护卫。 宋衍与李枭潜进里面,寻到一路偷摸跟着赫叶昊霖的侍卫,他用手指了指里面,那侍卫点了点头,附在他耳边告诉他里面除了三皇子没有其他人且已被他迷晕了。 宋衍点头,把蒙面布巾往上扯了扯,轻推门,探头往里瞧了瞧,虽有火烛,可这些地方的灯罩都厚厚的遮掩着,营造氛围,昏昏暗暗的,他什么也看不到,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让那侍卫先走,他与李枭摸了进去。 宋衍走近看见床上的人四仰八叉的躺着,被子都没盖,用脚踢了踢也没什么反应,这怎么行! 既然是来揍人的,那被揍的人一定得醒着,痛感才更强烈不是。 室内灯光暗得他仅能模糊看清,走到桌边摸了摸水壶,凉的,提着壶往床边一站,照着床上人的头上脸上就淋了下去。 床上的人被茶水这一淋,猛的摇头,还没反应过来,一张被子就把他头蒙盖了起来,接踵而至的就是大力的拳头隔着被子砸在了除头部的身上其他地方。 他想发声,可被子外面的手紧紧按压这蒙住他的头,别说出声,他就是呼吸都有些费力。 拳脚相加,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下,床上的人都没有反抗了,宋衍才让李枭住手,见被子没动,还以为打死了,正要探查,被子下的人这才哼哼出声,宋衍满意一笑,与李枭匆匆出了天乐坊。 一路送宋衍回到公主府,李枭离开之前不忘提醒他那三坛酒,他靠近李枭嘻嘻一笑:“枭叔叔,那三坛酒在祖父书房,进门右侧的那三个花架下就是,你去拿吧。” 李枭一口气憋在喉间,竟是拿老爷子的东西诓骗他,他敢去拿吗?早知道小公子不可信,他冷哼一声,冷着脸转身就走。 宋衍笑着摇头,枭叔叔总是不经逗,心想过几日回国公府再把酒给他,悄然潜回了房间。 房中烛火依然通明,这是夏泱的习性,晚上也是不灭烛的。 床上夏泱缩在最里面已睡熟,外面空了一大块,想来是给他留的,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他都不用再睡地上了,他心下大喜,更衣侧躺下,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他们打的那个人并不是赫叶昊霖。 在靠近闻道躺在床上的那人气味时宋衍就知道了,正因为不是下手也才更重。 宋衍原想巴托三皇子白天来公主府闹这么荒唐一出是为了避开和亲,如今一想,那赫叶昊霖绝不是他们看到的这样子,他恐早想到了会有人寻他,不然也不会让人替代了他。 看来事情还得细细琢磨。 这样想着,他往夏泱那边挪了挪,轻轻的拥她入怀,带着满意的笑闭上了眼睛。 而天乐坊里,宋衍与李枭离开后,床上的人猛的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站在地上,浑身都是痛的,弓着腰,肋骨被打断了两根,他忍着痛,把灯罩拿开,烛光亮了一室,这才看清他的容貌,普普通通,并不是赫叶昊霖。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赫叶昊霖极悠闲的走进来。 那人跪地:“主子。” 赫叶昊霖点头,坐下后看着他一头湿发问道:“可看清什么人?” 那人茫然摇头,他是真的被迷晕了,才睁眼就被蒙起来,什么都来不及看,只一点是肯定的,来人武功在他之上。 赫叶昊霖见他面上无伤,沉思良久,嘴角的笑张扬开来:“看来是他们,有趣,有趣,此次来大邺,果真的是有趣得很,行了,你下去吧,让人寻个大夫看看,另你派人通知那人我去见他。” 地上跪着的人诧异的抬头:“主子现在去?” 赫叶昊霖点点头,那人不再说什么,起身退了出去,虽让他就诊,可他不想把主子的吩咐假手于人,出了天乐坊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月色中。 “公子,准备好了。” 那人一走,赫叶昊霖的随侍赫叶嘉推门进来,把手中的一封信递给他:“鸿鹄送了信来,带话此时不便与公子相见。” 赫叶昊霖接过信拆开看了看,只寥寥几句,点头说知道了,起身烧了书信:“时间飞逝,几十年了,你觉他可还能相信?” 赫叶嘉微愣,还没答话,赫叶昊霖悠悠往外走:“你陪我去见那人。” 天乐坊后门处,赫叶嘉给了守门人一锭银子,守门人掂了掂分量,足足五十两,他一年都挣不到这么多,嘿嘿傻笑着找了个地方把银子捂在怀中睡觉。 夜深,街上寂寥无人,赫叶昊霖披了件黑斗篷,一只腿才要跨上马,去报信的那人却是已经回来了,忙寻到他跪地小声道:“主子,他让属下带话,说府中不便,让主子不要去找他,他稍候便来天乐坊拜见主子您。” 赫叶昊霖顿住,挑眉收回腿,点头:“也罢,省得本公子跑腿。”说完把披风一脱,扔给了赫叶嘉:“找个大夫给他瞧瞧。” 地上跪着的人刚要拒绝,早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赫叶嘉抱着黑斗篷,望着地上的人,眼神淡漠:“伤重?”若非如此,公子也不可能交代。 地上的人点了点,他没想到打人的两人会那么使劲,使劲不说,还运上了内力,方才他已经刻意隐忍着想咳嗽的冲动。 “走吧”赫叶嘉吐出两个就率先走在前。 再说赫叶昊霖回了房中,慵懒的半倚在榻上,手中提着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口,思绪不由得想到白天见到的六公主。 他收集到的情报中得知,六公主并不是目不识丁,且也紧盯着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才会自愿踏入这沾上就洗不净的泥潭中,再想到白天所见,不管她真性情如此,还是假装,倒是让他感兴趣。 情报说她与驸马不过也是一场合作交易··· 正想着,响起了扣门声,他敛起思绪,眸光紧盯着门:“进来。” 随着他的话落,赫叶嘉推开门:“公子,他来了。”说着站在一侧,让出身后的人。 他身后的人一如之前的赫叶昊霖,一身黑斗篷遮着,看不到面容,走进来随手把门关上,看着依靠着的赫叶昊霖执手躬身道:“三公子,许久不见。” 赫叶昊霖不语,盯着他瞧了许久,才直起身子,又饮了一口酒:“是许久不见了”他话语微顿,道:“丞相大人。” ☆、040 打人出了气, 宋衍觉得自己浑身都舒服, 心情很愉悦, 早膳时吃的都比往常多。 夏泱见他那样子, 挑了点吃食放到碗里, 递给了身旁的碧青,这时下人一脸急色匆匆来报:“禀公主, 宫中来了人,说是急召您进宫。” 夏泱舀粥的勺子举到一半, 皱眉看着进来的人:“可说何事?” 下人连连摇头:“是皇上身边的夏嬷嬷,满脸忧色, 就让公主赶紧进宫。” “知道了, 你先下去”宋衍见夏泱没说话, 开口道。 夏泱蹙眉望着宋衍,心里突突直跳,有不好的预感。夏嬷嬷的身份亲自前来,莫不是宫中出了大事,想到此, 她抿唇起身,呼了一口气, 与宋衍一道去前厅。 厅堂里,夏嬷嬷来回走着,满脸忧愁,显得不安极了,眼见夏泱与宋衍过来, 她只是略福了福身子:“请公主即刻随老身进宫。”说着竟是直接伸手拉扯着夏泱就要走。 宋衍捏着夏嬷嬷手腕,她一痛撒开了拉着夏泱的手,宋衍使劲捏了捏才甩开,眼中带着愠色:“嬷嬷竟如此不知尊卑,公主岂是你能随意拉扯的。” 夏嬷嬷手腕被捏的生疼,一愣,忍着福身致歉:“公主莫怪,老身实在太过着急了,还请公主赶紧进宫。” 夏泱瞧了瞧宋衍,眼中满溢对他护自己的欣喜感激,她对夏嬷嬷本就没什么好感,还经了验身一事,只是她身份在皇帝眼中不同,这才道:“我这手这两日才好,驸马担忧嬷嬷弄疼了我,嬷嬷请在车上稍候,我马上来。” 夏嬷嬷听她这样说,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催促她快些,只站在原地,并未去车上等着。 夏泱本也就没什么好收拾的,见夏嬷嬷不动,吩咐碧青带上小白,随着夏嬷嬷一道走出去,临走之前,看着宋衍一脸担忧,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嬷嬷,到底何事那么着急进宫?我这些日子不舒服,倒是许久未进宫见父皇了。”马车上夏泱试探这开口试探道。 夏嬷嬷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并未回话,只催促外面赶车的再快一点。 夏泱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怀中小白,夏嬷嬷的态度她早习以为常,便也不自找没趣,一路沉默进了宫。 寿元殿里死气沉沉的,侍从都低眉顺眼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夏泱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皇帝暴怒的声音:“人呢,六公主人呢?” “陛下,陛下,你快躺下,已差人去请公主进宫了”皇帝身边的李总管声音接着就响起。 “躺什么躺,赶紧把她给朕找来。”随着他的话还有瓷器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夏泱推门而入,身后的夏嬷嬷疾步在她先走进去禀道,声音温和:“陛下,六公主来了。” 缓步进来的夏泱看着满地狼藉,还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人,出声道:“父皇,泱儿在这呢!” 话音落了才走进皇帝寝间,脚步不由得一顿,只见皇帝披散着头发,形容枯槁,眼窝深陷,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她心中诧异,这才多长时间,他怎么变成这样一副样子了。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夏泱小跑过去,挤开夏嬷嬷,搀扶上皇帝的手臂,眼中顿时蓄了泪水,一滴一滴滚落下来,她看着周边的宫人就怒声发火:“你们怎么照顾的,都是死人吗?还不快给本公主滚出去,别留在这里碍眼。” 宫人跪着后退出去,出了宫门如获大赦的纷纷呼气,李总管见夏泱来了,给了她一个眼神,夏泱了然的点了点头:“李总管,快去弄些父皇喜欢的吃食”她说着扶着皇帝往椅子上坐下。 李总管应声出去,见侯在门外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在此候着了,且记着公主恩情”。他也心慌得很,陛下越来越喜怒无常。 数十个宫人,里面不乏聪明的,自然知道李总管的意思,垂首应声。 “夏嬷嬷,你也出去吧”夏泱眼神都不给一旁的夏嬷嬷,语气冷淡,与车上时完全不同。 夏嬷嬷没想到她突然的态度转变,心中嗤了一声,不就是仗着皇上对她的宠爱吗?她要是知道真相可还能耀武扬威的,嘴上还是回了是,满目担忧的看着皇上。 “父皇”夏泱找了绸带转到他身后,手拢着他的头发扎起来,边扎边道:“您哪里不舒服?” “这些狗奴才,泱儿才在府中养身子半月余,他们竟连您都照顾不好,看不我剥了他们的皮”她嘴上说着,身子并没有动,坐在了皇帝对面,拉着他的手,眼前人突然老了十几岁般。 “只有泱儿心中装着朕”见到了夏泱,皇帝焦躁的心情平静了不少,反手握着夏泱的手:“泱儿孝顺,朕深感欣慰,前些日子梦到了你父王,他说他与你额娘被镇在十八层地狱,日日夜夜经受百般刑罚痛苦不得超生,他们需要你的血供奉替他们赎罪,朕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受罚的样子,再也忘不了,心中挂怀,日夜不能寐,将醒之际你父王一遍又一遍重复让你一定要为王府留后。” 夏泱垂眸,装作认真听着的样子,眼中散不尽的冰冷。 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他那样子,有一瞬她是真的为他担忧,可如今听到他这话,心中冷笑,他不信他说的鬼话,可他这样子明显是收到了什么刺激,她不得而知,定然与她的血脱不开干系。 “父皇,您放心,要泱儿的血取就是,只要父王额娘九泉下能赎罪”夏泱与皇帝对视,一脸诚恳:“父皇您莫要太过担心,至于···至于孩子,这总得需要时日的。”她说完脸上爬上一抹绯红,娇羞低头。 皇帝无力抬手拍了拍她的头,语气急切,:“等不得,你也不希望你父王额娘再受罪,这是他们的心愿,若是你没完成他们的心愿,就算赎了罪他们也无法安心投胎转世,若是驸马不行,朕做主替你换个驸马,一个不行两个”他说着似意识到了不妥,缓了缓语气:“朕实难忍心见他们受炼狱之苦,而朕还在人间享着你的孝顺,这一切,本该是皇兄他····” 他说着数度哽咽。 他近来一睡着就做噩梦,一开始只是梦到贤亲王总站在他床前看着他,可这四五日却是梦到皇兄他浑身血污,赤目紫唇,掐着他的脖子不松手,让他陪着一起下地狱,他怕啊,怕一睡着就真的被索了命,他睡不着,也不敢睡。 夏泱,是他长生的唯一方法,只要夏泱在,他就能安心,终是在熬不住的时候,召了夏泱来。 夏泱微愣,心中冷哼,赫叶昊霖说那话,她觉荒唐至极,此时听着大邺高高在上的帝王说这话,她觉恶心至极,为了他的目的,便是让她一妇两夫的话都能说出口。 若还是不行,只要能让她怀上孩子,怕是让她人尽可夫他也能做出来。 “父皇,泱儿这就去寻医官取血”夏泱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皇帝闻言,叫住她道:“不用了,医官已在偏殿候着。” 夏泱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叫自己直接去偏殿就行,她乖巧的点了点头:“那泱儿过去····” “陛下,人到了。” 夏泱话还未说话,李总管在外间禀道。 “快让他们进来”皇帝眼睛总算有神了。 夏泱便顿住脚步,想瞧瞧是什么人,之间一位老者,穿着一件深色道袍,手执浮尘,身材清瘦,蓄着白须,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若是不清楚的,倒真觉得他有几分本事,可夏泱知道,这人有多无能,心有多黑。 “原来是李道师,很久没在没见到你了”她看到跟在李道师身后的姜染,看来是要在这取血了,就又退回来坐下。 “陛下,公主”李道师朝着他们行了个道家礼,才道:“贫道正好出关,测到陛下有一难,这才急急赶来宫中。” 夏泱眉微挑,并未说话,只听李道师继续道:“陛下之难,唯公主可解。” 夏泱明明知道他说的全是鬼话,可她还得表现出真的很关心的样子,急不可耐问道:“你快说,要怎么解?” 李道师闭眼掐指一算:“公主乃是天上神仙临凡尝世间百味的,体内血脉自是不同,只要陛下饮公主一杯热血,定叫鬼魅不敢近身。” 夏泱闻言朝着李道师身后的姜染招手:“你,过来替本公主取血。” 姜染闻言,挎着医箱走近,照着往常的样子取她指尖血,接了半杯,皇帝就瞪着眼急急道看着她们。 “李总管,你唤碧青进来”夏泱用丝帕按住取血的指尖,对一旁的李总管到。 碧青抱着小白进到外间,夏泱就迎了出去,接过她怀中的小白,对她道:“行了,你出宫去吧,且告诉驸马,父皇身子不适,我今儿就不回去了,留在宫中照顾父皇。” 她并未可以压制自己声音,皇帝自然也听到了,他并未有什么想法,只是接过李道师作了法的夏泱的血,仰头一口就喝了下去。 夏泱走回来的时候,他唇上还沾着血,她忍住想吐的冲动,把小白放到皇帝怀中,拿出帕子替他擦了唇上的血,一边道:“父皇,这可是驸马送给我的宠物,我叫它小白,给您逗乐逗乐?” 喝了一杯血,皇帝感觉似乎自己真的没那么害怕了,举起小白看了看,赛回了夏泱手中:“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写稀奇古怪的。” 夏泱见他不喜,嘴巴一嘟:“这可是驸马送给我的,我喜欢得紧。”说着紧了紧手臂,生怕有人跟她抢一样。 皇帝见她这样,这么久以来难得笑了:“他倒是会讨你欢心,怎么不讨朕欢心。” “父皇”夏泱佯装不乐意他那样说宋衍:“他讨了泱儿欢心,泱儿再讨您欢心,不也是他讨了您欢心吗。” “那你们就快些给朕生个外孙”皇帝觉喝了她的血身子都轻松了不少,便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父皇,不理你了,泱儿去准备了”夏泱皱鼻转身,一幅小女儿姿态,往门边走去,见姜染并未跟来,回首不悦道:“没眼见的东西,陛下让你来做什么的?” 姜染微愣,这才提着医箱退身而出追上夏泱。 “公主···” 夏泱回首冷冷的看她一眼,姜染识趣的闭上了嘴,直到进了偏殿,夏泱才轻声道:“想活命就什么都别问”说着抱着小白斜躺在软榻上,拉出它的一只脚,示意姜染取血,还不忘温柔小声的对小白道:“辛苦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文文推荐:《仙君指尖宠》by红莲煮酒 《嫁给纨绔之后》by 天下皈依 《病娇大佬的心尖宠》by南窗听雨 小天使可移步看一看是否喜欢的类型 顺便撒泼打滚求渣作者预收文收藏,作收 ☆、041 夏泱以侍疾之由留在了宫中, 说是侍疾, 不过就是方便取血罢了, 上半夜夏泱回了明心殿, 皇帝依然做了噩梦, 这次贤亲王不是掐他的脖子,而是把他的头整个给扭了下来, 惊叫醒来,冷汗湿了衣衫, 急急又召了夏泱来,取了她的血喝下。 那道师直言是因为公主离的太远, 血还未起效, 邪魅尚未离开, 是以夏泱在寿元殿偏殿住下了。皇帝觉她离得近了,心中才觉安稳,下半夜竟是再没做噩梦,他更加深信李道师说的话。 可夏泱却是没睡好了。 下半夜时,宫人才替她收拾好躺下, 隐隐约约见听到几声小孩子哭声,断断续续的, 她疑惑,寿元殿这边是不可能有小孩子的,又想到皇帝说的那些话,一时间难免会往岔了想,这宫中莫不是真的不干净, 越想越觉得阴森可怕,纵然烛火没熄灭,她还是把被子裹得紧紧。 如此熬了一个多时辰,她实在困乏,才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再醒来已辰时,外面早已候着宫人等她早膳。 “父皇可起了?”夏泱吃完擦着嘴巴,问道。 收拾碗筷的宫人动作不停歇,她可是听过公主的名声,小心翼翼的道:“回公主,陛下今日起身早,眼下正与道师在丹房。陛下吩咐了,公主醒后用过早膳在寿元殿呆着就是,任何人来拜见,统统回绝。” 夏泱眉几不可见的蹙了蹙,不见任何人? 她随口问道:“前些日子可有人来寿元殿瞧父皇?” 那宫人挥挥手叫人把东西抬下去,福身道:“皇后娘娘带着众娘娘来过,陛下未见,丞相与大皇子也来过,陛下也未见,寿元殿的除了李总管与夏嬷嬷,任何人也都未出去过。” 夏泱起身的动作一顿,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觉,正眼瞧了瞧回话的宫人,不是她昨天见到的任何一个。 昨日来时,寿元殿只有十几个宫人伺候,她以前又常往这边来,大地还是能认出他们的脸,可眼前的人看着陌生得很,她不着痕迹的问道:“往日怎的不曾在寿元殿看到你?” 那宫人垂首站立,毕恭毕敬的回话:“回公主,奴婢是今个才来寿元殿当差的。” 夏泱心中咯噔一声,她想的·····怕是成真了。 不由得腹中爱叹一声,摆摆手让宫人退下。 “对了,你让李总管过来见我”夏泱见人到门口,吩咐了一声。 李总管来的时候,手上还抬着一盘甜糕,他捧给夏泱,扬声道:“公主,这是你一直喜欢吃的,老奴给您送过来了。” 夏泱朝外看了一眼,门口只有两个宫人,她配合的捏起一块咬了一小口,笑道:“唔,还是宫中的好吃,辛苦李总管了。” 她说着又咬了一口,头偏了偏,以只有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李总管,您待我一直极好,若不是您,我早·····”她说着话顿了顿,李总管是该知道了她的秘密的,不管他是为了明哲保身,还是待得时间久了对她有着长辈爱护之情,她都心承了。 又夸赞了几句糕点好吃,夏泱才接着刚才的话小声道:“您老能否告诉我,昨日的那些宫人,可是已经没了?” 李总管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身后,微微点头,眼神中都是悲戚,若不是他有先见,以陛下静养为由早打发了大半宫人先去其他宫殿伺候,待陛下好转又回来,不然,恐怕一个都逃不过。 纵然如此,那十几个人短的在寿元殿伺候了两三年,长的也快十年了,可就那么没了,还是他亲眼看着的,一个个睁着眼倒下,闭都闭不上。 他捧着盘子的手颤了颤,差点掉落在地上。 夏泱眼疾手快的扶住:“那他们的····” 他们的尸身哪里去了? “公主,您喜欢就多吃点,这糕得趁热着好吃”李总管扬声又说了这么一句,眼泪却差点落下,垂首低声细语:“李道师那丹炉,大得很。” 夏泱的心沉了又沉,这是成了李道师丹炉里的柴火了? 她身子微微发抖,他们不过是在一边伺候着,谁也不可能知道他噩梦到底是何,他害怕被宣泄出去因为噩梦而变成那鬼样子,竟是把近身伺候的十几个人都杀了。 若不是她机缘之下听到那些话,自己若顺着他安排的走下去,取了心后是不是也只不过个柴火。 如此想着,她神情变得冷冽,看着跟前落泪的李总管,还有他依然颤抖的手,细声道:“李总管,这事与您无关,错不在您,你莫要·····”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莫要放在心上?怎的可能,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这些事,皇上只会假手于他。变相的,那些人,是逝在他的手里。 可也是被逼无奈不是,不过奴仆,主家还是天子,他怎反抗得了。 李总管闻言摇了摇头,是他亲眼看着侍卫捂着嘴巴往脖子上一个一个抹杀的,也是他看着侍卫把那些人扔进去的,怎会无关? 他这一身洗不干净了,死了怕也是地狱都不容的。 夏泱也知安慰的话无用,接过他手中的盘子:“李总管,寻个机会出宫去吧,找个山清水秀的乡下养老。” 李总管抬眸望着她,眼中晶亮,复又一点点黯淡下去,这皇宫,岂是他说出就能出的,以后能不落得个死无全尸都算是他的善终了。 夏泱也不敢承诺他什么,只心记下了看能不能寻个机会助他,也算是全了这些年他对自己秘密保守之恩。 李总管走了后,夏泱无力靠着椅背。心里还想着那几十条无辜性命,到底也无能无力。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下场。 “那我不见陛下,见一见公主总行吧” 夏泱才要起身躺着休息下,就听到正门外传来的声音。 她叹口气,这声音耳熟得很,不就是五皇子生母李妃。 这李妃是江南女子,美且柔,父亲不过是个地方六品小官,按身份当属几个高位妃子中最低的了,可她那小鸟依人的样子却很得皇帝心,许是激发了男人的保护欲,可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眼界窄了些。 一心只想着在皇帝面前争宠,夏远珏就如个放养的,养出如今的纨绔样。 “李妃娘娘”夏泱走来,蹙眉看着歪头往里面的瞧的李妃,她对她没什么好感,也不交恶,可她与夏远珏倒是难得的‘志同道合’,数宫中最顽劣的两人。 再看着她扑闪大眼,一幅娇弱无辜的样子,夏泱就觉得有些厌烦,几十岁的人了,总让人觉得她是个孩子般,语气就生硬了些:“父皇说了不见任何人,你回去吧。” “我···我”李妃嚷着要见夏泱,见到了又有些惧,她总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夏泱,害怕夏泱在皇帝面前告状,失了那份宠爱,是以吞吞吐吐的,须臾才手握拳,鼓起勇气,柔声道:“听闻陛下一直不见任何人,可如今让公主在寿元殿侍疾,我着实担心不已,想来瞧一瞧陛下可好些了。” “父皇无碍,再过几日便能好起来,你也就见到了”夏泱说着毫不停留的转身就要往回走。 “公主,你就让我见一见陛下吧,我只想知道陛下好不好,万一陛下····你·····”李妃含糊其辞不死心的说道。 夏泱挑眉,她这话有意思了。 依她的性子说不出这话,看来是背后有人,拿她当枪使了。 皇帝连日不上朝,寿元殿也不准任何人进出,怕是都在猜测他到底怎么样了,如今皇储未立,若皇上真的有个万一····· 而她却是在这样一个境况下侍疾寿元殿。 看来是有些人坐不住了,这人该不会是皇后吧。 夏泱心中猜测,头也不回,狠声道:“父皇好得很,你是不是想咒父皇,哼,我倒是要让父皇知道你们这些人背地里是个什么面目。” 李妃听着她的话,迟疑了会,心想陛下如此宠爱六公主,她怎么会害陛下呢,急急解释:“公主,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夏泱不想听她说的那些话,蠢女人,被人利用站在前面挡刀子还不自知。 现下四哥哥远在信阳,不成威胁,夏远沣远遁江湖,唯有夏远洛在京都,还有点可能的夏远珏又是那一副纨绔样,没有几个人会站在他身后,若皇上有个三长两短,顺理成章,嫡长都该是夏远洛继承大统。 此时情境下,他们会不会狠手来那么一下,彻底推夏远洛上位也难说,夏泱突然有些心中不安,第一次,想找个人商量商量,而那个人,现在却在公主府。 她被自己这一想法愣住,第一瞬想到的竟会是宋衍,而不是范之遥。这一刻,似乎清晰起来,她一直都视而不见的那个问题,宋衍在她心中,早不同往日。 本想找法子让宋衍进宫的想法在这一刻湮灭掉。 如果那些人真的敢棋行险招,寿元殿现在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她已身处其中,又何必把他又拉进来。 况眼下她也说不清皇上是不是有所察觉,不见任何人,虽没明说禁止让她不得外出寿元殿,却说了只待在此就好,可能也是他设下的另一个圈套,就为趁机看清有谁在觊觎他那个宝座。 而让她留在寿元殿,大概是觉得她一无所知,不会掺和其中。 这样一想,夏泱连去找范之遥的心思都没了。 如果真如她猜测的,皇上定然会有防备,她,杞人忧天了。 所有的一切担忧一扫而空,她····观望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这一章为后面情节铺垫,不能少 如果有小可爱不喜欢这章请静待后面剧情,请别抛弃我哟~~~ 【基友文文推荐】:《仙君指尖宠》by红莲煮酒 《嫁给纨绔之后》by 天下皈依 《病娇大佬的心尖宠》by南窗听雨 小天使可移步看一看是否喜欢的类型 顺便撒泼打滚求渣作者预收文收藏,作收 小可爱们~~挥挥你们小手,让我看到你们 今天前十五位评论的小可爱有红包飘落哦 ☆、042 晚膳时夏泱才见皇帝从丹房出来, 与她一起进晚。 不过一日光景, 许是身心都放松, 自我放下了心障, 皇帝看上去虽还有些憔悴, 精神可明显比昨天好太多太多。 皇帝让布菜的宫人给夏泱夹了许多她爱吃的,眉眼都是笑意:“全是你喜爱的, 多吃些,还得辛苦泱儿几日, 可不能亏了自己身子。” 夏泱笑嘻嘻的跑过去从后面搂抱着他,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就知道父皇最是疼泱儿了。” “好了好了, 都成亲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开:“快些进膳, 一会凉了。” 夏泱点头应着, 走回去低头吃得很香,他说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就跟此刻在一旁睡得正香的小白一样。 唯一区别,她不会把小白杀了。 “李妃来过?”皇帝进膳后漱口净手完毕,眼见着夏泱吃完了,才淡淡开口。 “恩, 来过来过,父皇为何不见他们?今日瞧着李妃可担心父皇了”夏泱顺着他的话回, 想从他神色里探查些不一样。 皇帝神情不变道:“见了一个岂不是都得见,朕精神还乏得很。” 夏泱装作想了想的样子,点头:“父皇说的有道理。” 心里难免有些失望,看他那样子难道是她猜想错了? “道师说今日还得以你血来替朕驱散邪魅,辛苦泱儿了, 待朕好妥了定好好赏你”皇帝声音淡淡的,岔开方才的话题,眸光生辉,看着夏泱的样子就如看着一盘好吃的菜般。 夏泱还未答话,李总管步履匆匆走来,面露难色看着皇帝,复又看了看夏泱。 “何事,讲”皇帝看他那为难的样子,问道。 “回避下,六驸马求见。”李总管毕恭毕敬的回了话,瞧了一眼夏泱问道:“可要老奴去回绝了他?” 皇帝的目光从夏泱身上一掠而过,打趣道:“这才留在宫中一日就寻来了。” 夏泱在听到李总管提到宋衍时心就咯噔一声,他怎的还寻来了。 不管皇帝有没有设下什么圈套,寿元殿都是个危险的地方。 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只佯装欣喜不已:“快让他进来”说着已起身要去迎,走出几步回身犹犹豫豫的看着皇帝:“父皇,驸马来可会扰到您休息?不然,还是让他回公主府去吧。” “罢了罢了,来都来了,就不进来看望下我这父皇?”皇帝朝夏泱无奈摆摆手:“看你欣喜的,朕若是不让他进来,你还不得怨朕。” “父皇,泱儿哪有”夏泱扭捏着说完这话,快步跑了出去,李总管并未跟出去,站在皇帝身后替他捏着肩,望着夏泱的身影:“公主性子还是这么纯真。” 皇帝舒适的眯了眼,头微点,略欣慰:“这宫中,朕最不用防的就是她了。” 李总管手未停,他方才瞧着陛下看公主眼神不对,这才试探一问,他伺候了那么多年,皇帝话语还是能分辨的,想来的没发现公主的不一样,倒是他暗地里捏了把汗,这才赔着笑附和道:“谁让整个宫里,数陛下对她也是最好。” 皇帝这会没说话了,闭着眼享受着李总管替他捏肩捶背。 而夏泱跨出门外的瞬间,脸上的笑就荡然无存,三步并一步的往正门去,宫门未关,她远远就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步子更快了些。 宋衍站在门外,看着夏泱一步一步走来,似乎没什么事,他一颗心这才落下,正要与她说话,夏泱一头撞进他的怀里,脸埋在他身前,搂着他的腰。 “进来吧”夏泱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退出他的怀抱,改为牵着他的手,拉着就往里走。 夏泱带宋衍拜见,皇帝只是随口问了他几句,就直说自己身子乏累,要去歇息,更是准许他留在了寿元殿。 夏泱倒是不意外皇帝说这样的话,他眼下巴不得夏泱早日怀上孩子,什么礼法规制都可靠边。 两人并肩回了偏殿,刻意在屋里聊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事,也彰显了两人有些肉麻的恩爱,宋衍听到一个脚步轻轻撤离,才朝着夏泱点了点头。 夏泱轻呼一口气,确定没人了,才把自己的猜测还有十几个宫人的事与他说了说,忍不住叹气:“不想越发的残暴无情了。” 宋衍与她面对而坐,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替她理好一缕垂下的发丝,并没有与她讨论那些事,只道:“得了你留在宫中侍疾的消息我就担心不已,生怕他····”他言未尽,顿了顿又道:“本该即刻进宫的,可有些事得先做了安排,去找了祖父,是以才会拖到此时来。” 夏泱愣住,细想才听出话意,这是为他迟来而道歉。 他该知道的,若是皇帝真对她不利,他此次进宫也不过是有来无回,枉送性命,她从没有想过,也不指望他来的,鼻翼微动:“不管如何,这里都是这是龙潭虎穴,你又何必····” 宋衍伸出手堵住她余下的话,沉着嗓音,与她头颈相交,在她耳边浅言:“龙潭虎穴又如何?不管任何地方,你在我就在。” 灼热的气息扑在耳面上,她心怦怦直跳,不只因为这句承诺,而是因为这句话他付出的行动。 不似见面时的故作恩爱,这次,是由衷而热切的,她扑在他怀里,瓮声瓮气道:“宋衍,我想要我们的以后。” 宋衍猝不及防她投怀送抱,听着她的话,手环住她,满心欢喜,重重的‘嗯’了一声,轻吻落在她头顶。 她说,他们的以后啊! 他抱着她再舍不得撒手,只觉抱再久都不够。 “你说他们可会铤而走险?”夏泱伏在他怀里小声问道。 宋衍知道说的是大皇子,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那个位置对夏远洛来说诱惑力太大了,既是嫡,又是长,满心期待了二三十年,以为他会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哪想到皇帝至今都没有立储的打算。 夏远洛等的时间越久,心就越焦急,对那个位置也就更势在必得。 他们不知道寿元殿情况,只会觉得皇帝怕是不行了,禁军又握在沈萧手中,为防变故,只怕不好说。 他想到这,点了点头:“如今局势或一触即发,全凭大皇子如何想,他若沉得住气,不至宫乱。” 夏泱自然也知道,可大皇子是个没脑子的,全靠沈萧在后支撑。沈萧倒是精明,寿元殿秘而不漏他该有猜想,怕只怕极大诱惑下他带着唯一的那点侥幸想事。 夏远洛与当今皇帝,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更年轻些,她一手筹谋这些,可不是为了让这江山,越来越乱,越来越民不聊生。 无奈她如今半点消息都没发递出去,摇头叹道:“只望沈萧能看出事情蹊跷。” 夏泱话落打了哈欠,昨夜实在没休息好,起身往床那走去:“歇息吧,困乏得很。” 她语气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宋衍瞧了瞧那张大床,再没有可以躺的地方了,他倒有些扭捏了:“一起?” 夏泱听他问,一时没反应过来,回首茫然的看着他,见他盯着雕花红木大床,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这算是成婚以来她第一次出言许他与她同床共枕,纵然她脸皮再厚,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迅速爬上床,用被子捂着自己,闷声闷气道:“你若不想歇息,坐着就是。” 宋衍一听这话,哪还能再坐着,春风含笑爬上了床。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可是在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情感下,只现在这状况,并没有什么旖旎心思就是,宋衍靠近夏泱,手还未搂抱上,就感觉到她身子微颤,彼时抱着她睡觉,都是趁她睡着了,他收回手,又离远了点,枕着自己手闭上了眼。 没有感觉到他的靠近,夏泱翻转身子看他离得远远的,中间空出的地方都还能容一个人躺下,她沉思了片刻,才鼓足气挪到他身边,躲进他怀里,眼睛紧闭,心噗通噗通直跳,不自然的道:“又累又困,挨着你舒适些。” 宋衍在她靠过来时就睁开了眼,再听她的话,嘴角慢慢绽了笑,侧身揽住她,下巴抵在她头上,双眼阖上:“恩,歇息吧。” 半夜时,夏泱睡得迷糊翻身,隐约间又听到了小孩子幽幽弱弱的哭声,她坐起来,睁大了眼竖耳朵听,又没有了。 她动作大,宋衍也醒来,坐起来虚眯着眼看她:“泱儿怎么了?” 夏泱手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别说话,静听了一会还是什么都没听到,才道:“许是太累了,幻听了。” 她说完又躺下,宋衍躺下自然的搂住她:“睡吧。” 只躺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同时做起来,四目相对,夏泱不确定的问道:“你可是也听到什么声音了?” 宋衍点头:“有小孩子哭了。” 虽然轻弱,只两声,他确信自己听到了。 夏泱心里发毛,想到昨夜也听到,不自觉的往他这边靠了靠:“寿元殿没有小孩子。” 宋衍想起身查看查看,夏泱一把拉住他的手:“当心。” 他点了点头放轻脚步出去,上了屋顶,绕寿元殿一圈,都没再听到小孩哭声,他返回来时,夏泱裹着被子呆坐在床上,他好笑,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的。 接受到她询问的眼神,宋衍摇了摇头:“并未发现一样,不多,倒是有异样,寿元殿未见一个宫人值夜。” 夏泱微怔,心一沉,难道又都··· 她不敢想下去。 见她脸色不好,宋衍知道她想歪了,挨着她坐下:“没人值夜,倒是都睡的想得很。” 夏泱舒了一口气,娇嗔的瞪他一眼。 再次躺下,夏泱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在想那哭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撒泼打滚求收藏 预收撒泼打滚求收藏 反正就是要撒泼打滚要收藏 上一章也提到小孩子哭声,这一章也有哟 小天使们可以猜测下 我们也可以聊聊你们喜欢什么类型的文呀?? ☆、043 如此过了四五日, 皇帝本就身体无病, 恢复得也快, 一日比一日精神好, 神采奕奕的, 可寿元殿依然不许人进出,就连她提出让宋衍出宫, 皇帝都只不咸不淡的瞧了他一眼,淡淡道:“泱儿你都在宫中, 他回府做什么”。 夏泱只得作罢。 若之前还不确信,此刻夏泱可以很明确, 皇帝定然是知道了什么, 想借此机会一举拔除, 不过是在等罢了。 可这么几日了,都不见大皇子那边有所动,未曾来寿元殿打探一二情况,她心中难免也打起鼓来。 她不怕夏远洛,怕的是沈萧正筹划等着一举而定。 如今寿元殿可以说除了皇帝就只有她与宋衍, 皇帝长时间不露面,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寿元殿里面是如此‘风平浪静’。 若沈萧以此为借口, 污蔑她与宋衍两人借侍疾禁锢皇帝,意图谋逆,调遣禁军护驾围攻,寿元殿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什么合作不合作,不过是彼此利用, 她明白,沈萧更是深谙其道。 这种大好时机,沈萧未必会放弃。 虽然禁军是皇帝的,可那么多年,沈萧一直把在手中,俨然成了他的私军,夏泱心中不安,面上还要装作懵懂无知,与皇帝说笑。 这时宫人来禀道李妃求见。 夏泱额角不由得抽了抽,自那天起李妃每天都要来一次,见着夏泱就是一幅可怜兮兮、泫然欲泣的模样:“六公主,你就让我见陛下一面吧,我着实担心得很,就一面。”说着还竖起一根手指保证。 一开始还觉得她是被人当枪使了,可这每天都来,让人不由得想许是真的担心 夏泱望了望皇帝,嘴巴嘟得老高:“我才不去,见她那样子就烦心得很,父皇您都说了不见,还天天来。”她脸上,语气里都尽是嫌弃。 皇帝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作陪的宋衍,点了点夏泱的头:“你啊,不怕驸马笑话你。”说着顿了顿:“罢罢罢,李妃倒是难得同你一般小孩子心性,且让她进来瞧瞧。” 夏泱微愣,这是排除对李妃的怀疑了? 还好手在搓着皇帝戳过的额头哪里遮挡住了她的神色,调整好她才看着皇帝,语气中都是不满:“不理父皇了,让我做了那么多天坏人。” 她说着侧了侧身子,佯装生气,看着一旁的宋衍眨了眨眼。 “泱儿这就去让她进来。”夏泱说着起身,也不知道宋衍看没看到,嘴中嘟囔道:“回头李妃向父皇哭委屈,怪的还不是我。” 皇帝无奈一笑:“便是朕你都不怕,这宫中还有你怕的人?” 夏泱哼了一声,气呼呼的就往外走。 “儿臣也去”宋衍看着夏泱走出去,起身恭敬的道:“李妃娘娘是长辈,儿臣怕她·····” 皇帝看着宋衍一脸忧色,知道他什么想法,不就怕李妃以长辈身份让夏泱吃亏嘛,他可想错了,这宫中在她手下吃亏的多了,倒是没见她吃什么亏,但还是点了点头:“泱儿得你如这般宠她也是她的福气。” 皇帝说着摆摆手让他去,还打趣了一句:“你可莫要同她一起欺负李妃。” “李妃娘娘是长辈”宋衍只恭敬温顺的说了那么一句就退了出去。意思就是怎么都不会得罪为难李妃。 宋衍快步追上夏泱,与她并肩,小声道:“你觉可是相信她了?” 夏泱点头,那么几天了,今天突然让李妃进来,要么是皇上相信了李妃,要么就是以李妃来引出那些藏着的蛇虫。 夏泱手挽着宋衍的手,头靠在他臂膀上,小说的与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对她他说的,宋衍认同,他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走到正门处,李妃站在外面,提着食盒,看到夏泱与宋衍眼睛晶亮,在夏泱说话之前先开口,声音柔软:“公主,我不进去,这是我做的陛下爱吃的吃食,清淡补体,公主代我送给陛下好吗?” 夏泱抬眸懒懒的看她一眼,嗤了一声:“进来吧。” 李妃提着食盒一愣,似有些不确信:“公主的意思是?” 夏泱皱鼻,冷冷转身就要往里走,并未回她的话。 “李妃娘娘,里面请”宋衍抓住夏泱的手,止住她的步子,对着李妃歉意一笑:“公主脾性娘娘也知道,莫怪,父皇让娘娘进去,请。”说着侧身让开。 “放开我,不然别怪本公主对你不客气”夏泱阴沉着脸,一脸怒气的看着宋衍,言语恶狠:“你到底是谁的驸马?谁让你给她低声下气了?” 宋衍依言放开,夏泱就气冲冲的往里走,他赶紧追上去好言好语温柔哄她,叫她莫要生气。 李妃在原地呆愣了一会,见宫人并没有再拦她,有些迷懵的把食盒递给旁边的宫人这才跟上去。 进到正殿,皇帝正逗弄着一只八哥,见到李妃来了,他伸出手:“爱妃来了,有些日子不见快来朕瞧瞧”。 李妃三步并两步走上前,一下扑倒在皇帝怀里就开始哭诉,哭着哭着就把错全归咎到了夏泱身上。 皇帝顺了顺她的背,言语轻柔:“好了好了,泱儿也是替朕着想,怕扰了朕修养,你这不是见到了吗?” 夏泱听着不乐意了,冷哼一声:“我就说吧,哼。” 皇帝以眼神安抚了夏泱,指着桌上的食盒岔开了话题。 李妃待了一个时辰不到,进来时委屈不已,走时开心不已,走的时候李总管送她,夏泱抬眼瞧见李总管与李妃说话,心中猜测许是交代她些事情。 所以,皇上这是信了李妃了。 李妃进了寿元殿,这消息一下子炸开了锅,不出半个时辰各个宫都知道了,其他妃嫔不甘落后纷纷效仿而来,不用夏泱出面,李总管就一一回绝了去,皇帝竟是一个都没再见。 就连闻讯而来的皇后,也未见。 这更加深了夏泱的猜想,他猜忌的那个人许就是大皇子。 第二日李妃依旧来,未受到阻拦。 第三日再来的时候她身后多了好几个宫人,手上都提着食盒,一见皇帝就开心的指着食盒讲这是哪个宫的,这又是哪个宫的,最后亲自提了一个起来:“这是皇后娘娘让臣妾带给陛下的。” 皇帝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要食用的意思。 直到李妃离开,皇帝只打开李妃自己的那个食盒,让人先行试吃了些,无事他浅尝了点,其余的叫李总管都拿走,交代了一句:“记好是都是哪个宫的,拿去给狗吃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李总管走进来附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皇帝震怒拍桌:“哪个宫里的?” 李总管稍作迟疑才道:“回陛下,皇后娘娘那里的。” 夏泱一听李总管提到皇后娘娘,趴在桌上闭着眼,脸色微变,按着皇帝刚才是交代,他是疑心那些吃食的,这才让喂了狗,看他们这样子,那狗·····怕是死了。 “皇后娘娘”夏泱本是在假寐,听李总管这样说,倏的睁开眼起身四处瞧了瞧:“皇后娘娘在哪里?” 皇帝被他这一动作逗弄笑了,直言你啊你啊。 宋衍起身拉过她,浅浅道:“公主睡迷蒙了,皇后娘娘不在此。” “那我明明听到李总管提皇后娘娘了。”夏泱顺着宋衍的动作坐下,指了指一旁的水果:“我要吃。” 宋衍宠溺的看他一眼:“好。” “朕倒希望她在此”皇帝脸色一沉,着李总管扶他起身:“去瞧瞧。” 不用他喊,夏泱一脸好奇,拉着宋衍就跟上:“瞧什么,瞧什么,父皇可是又有什么好东西了。” 皇帝出了门,看了看前面:“瞧瞧这人心。” 夏泱略有些失望:“原是没好东西啊,不去了不去了”说着拉住宋衍就要返身回去。 “你们也一起去瞧瞧”皇上往前走头也不回的道。 夏泱心中自然很好奇,想去瞧瞧那狗中了什么毒,可也知道皇帝足够了解她,她若表现出好奇,定会让他生疑,眼下目的达到了,朝着宋衍调皮眨眼。 偏殿外面的柱子上拴着一条黑狗,此时躺在那奄奄一息,见人走过去‘呜咽’了两声,四脚一瞪,没气了。 皇帝走近瞧了瞧,看着一旁的侍卫:“可验出什么毒?” 那侍卫单膝跪下回话:“回陛下,未。” 皇帝冷着脸,如今什么毒已重要了,事实已成,他眯了眯眼,语气平淡:“把狗处理了。” “这这这····”夏泱睁大眼,看着侍卫拖着的狗,佯装不明所以:“这狗怎么了?” 皇帝许久才敛了满目杀意,笑着对夏泱道:“无事,不过乱吃了些食物,这几日你且当心,别什么都吃,可知道?” 夏泱闻言,并未深究,笑着乖巧的点了点头:“知道。” 皇帝这才看向一旁的宋衍:“泱儿你自己去玩一会,驸马随我来。” 看着率先走掉的皇帝,夏泱与宋衍交换了眼神,她眼中尽显担忧,宋衍朝她轻轻点了点头,让她安心,便追了上去。 宋衍进了书房,就见皇帝他阴沉着脸坐着,见他进来,皇帝免去他见礼,让他做小,须臾开口道:“泱儿天真,没必要知道些不该知道的。” “是,儿臣,明白”宋衍知道这话是敲打他不要与夏泱说,心中好笑,皇帝,果真小看了他那九曲玲珑心的娘子了。 “那黑狗吃的是皇后送来的食盒,你怎么看?”皇帝一双眸子深不见底,盯着宋衍。 “有人想毒害父皇是真,可这人未必是皇后娘娘,那食盒是皇后娘娘的,她若下毒,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宋衍略微沉思片刻道。他相信一定不会是皇后,她不会如此蠢笨,也相信沈萧不会想这下下策。 “哼”皇帝冷哼一声:“或许她就是抓紧了朕会这样想。” 宋衍未说话,皇帝现在正生疑,他若多少,许适得其反,这是他从夏泱那学到的。 “驸马觉朕几个皇子哪个更好?” 宋衍没想皇帝会问这话,默了片刻:“儿臣如今只愿余生与公主平平淡淡走完,儿孙绕膝,足矣。” 皇帝盯着他仔细打量,见他神色微变,目光真诚,点了点头:“你去陪泱儿吧。” 宋衍应声退下,出了门舒了口气,宫中,怕是有事要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m 修罗场的前奏 小天使们 聊几毛的? ☆、044 在查出皇后递到寿元殿的食盒有毒后的第三天, 又一食盒里也查验有毒, 却不再是皇后的, 而是杨妃的。 皇帝冷面坐在上首, 宋衍垂手而立, 皇帝突然怒起身,掀翻了身旁的桌子, 咬牙切齿道:“好,好, 好,好得很, 这后宫的都联合起来巴不得希望朕早些死, 今日扬妃, 明日又会是谁。”他说着唇手都在发抖,看来着实气的的不轻。 宋衍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立在一旁听着。 正在外面逗鸟的夏泱听到声音急急跑进来问道:“这是怎么了?父皇怎发这么大的火?”说着就要往皇帝跟前去。 皇帝不想让夏泱知道,有些不耐烦的朝着他们挥手,语气还是尽量保持平稳:“不过朝上一些小事, 你们先出去,朕要静静”说着眸子与宋衍对视, 暗含警告。 宋衍轻点头,这才拉着还欲问话的夏泱出去。 回到房中,见没人,宋衍才把杨妃的事与夏泱一说,她沉思了会说道:“杨妃年轻时就是皇后的闺中好友, 在宫里这么多年,事事唯皇后马首是瞻,皇后说东她绝不会往西,此事若不是皇后所为,那针对皇后的意图也太过明显了,可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出这些事,毕竟,都没有什么理由。” 宋衍了然的点了点头,事情扑朔迷离的,便交代夏泱道:“这两日当心些。” 只他们再当心,第二日李妃走后,皇帝竟中毒昏迷不醒了。 彼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二人正吃着午膳,夏泱惊得手中勺碗都掉落,急急起身往正殿跑去。 进了正殿,李总管侍在床前,她脚步踉跄走去,果见皇帝唇色发紫,闭眼躺在床上,她腿脚一软,扑坐在床边,瞪眼看着床上的人,一脸不可置信。 不可能,怎么会,他不是日日小心得很,怎么会中毒的,她不相信。 可看到他现在这样子,由不得她不相信。 夏泱抓住李总管的手就急切问道:“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几是嘶吼出声。 他不能死,贤亲王府三百余冤魂尚未安,还有四哥哥也还没有坐上那个高位,他还没亲眼看着这江山如何在他手中易主,所有要让他感受的痛苦,他还没感受,他怎么能死。 这么多年的委屈,她还没来得及还回去,内心不由得一阵失落。 想到此夏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吼道:“到底怎么回事,父皇怎会中毒的。” 她哭的伤心,在外人看来是悲戚,心道她孝顺,不忘皇帝一番宠爱,可宋衍明白她的想法。 他上前见到皇帝眼皮动了动,扶起夏泱:“这些晚些再问,太医呢,请太医没有。” 李总管忙回道:“请了请了,这会该到了。” 随着他的话落,两个太医在宫人的陪同下步履匆匆小跑进来,见到夏泱正要行礼,倒是宋衍出声道:“别浪费时间了。” 两个太医来的时候宫人并未说什么,眼下上前见到躺在床上的人是皇帝,还有那发青的面色,心下一虚,脚下一软,险些站不稳,不敢再耽搁,让他们都出去,急忙诊断起来。 夏泱侯在外间,停不住的来回走,时不时的往里瞧,宋衍也是坐立难安,倒是李总管还轻言安慰了夏泱几句,只她实在心慌得很,并未听进去。 等了许久,两个太医在拎着药箱出来,夏泱还未问话,两人已是先跪下请罪:“臣等无能,陛下之毒我等竟是见都未见过,更别说解毒,就算我等钻研出解药,怕是······” 夏泱步子后退,她知道来的两个太医在太医院医书首屈一指,他们说无能为力,那边真是回天乏力了,她眼前一黑,幸得宋衍跨步扶着。 他若死了,她也能自由,可辛辛苦苦筹谋了这么多,他还什么都没亲眼看到,心中好不甘。 “还有多长时间?”宋衍扶着受到打击的夏泱,问道。 两个太医你瞧我,我瞧你,须臾才道:“最多三天。” 宋衍扶着夏泱坐下,这才朝着李公公道:“召见各个宫中的人前来,陛下说不定想来有要见的人。” 吩咐完这才询问夏泱有无事。 于是,连日来除了李妃呢踏进踏出的寿元殿宫门第一次彻底打开。 闻讯而来的皇后还有各宫嫔妃侯在外间,里面醒来的皇帝召见了夏泱与宋衍进去。 皇帝半眯着眼,面色发青,气若游丝的伸出一只手朝着夏泱无力一招,待夏泱握着他的手,他才费力的断断续续道:“朕··还没能见你生下麟儿,延绵王府子嗣。” 虽然语气微弱,可夏泱能听出其中的遗憾。 她不知道他遗憾的是没等到挖出她与未来孩子的心,还是面临死这一刻他悔悟了。 可不论哪一种,外人眼中的她此刻该是忧心忡忡的才对,她回握着他的手,垂首低语:“不会的,不会的,父皇您会好起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怀上孩子。” 皇帝虚弱一笑:“是吗?” 夏泱拼命点头:“我与驸马会努力的。” “好,好”皇帝艰难一笑:“叫他们都进来吧。” 得了话,皇后在先,妃嫔在后一窝蜂的涌了进来,皇后一来就挤开夏泱,抓住皇帝的手,满脸忧色,泪珠已落下了两滴:“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就粗喘着气,皇后急急替他顺气:“陛下,您需要好好休息,莫要再说话了。” 皇后说完回首瞧了瞧下面一众嫔妃,个个面色死灰,默默的流泪,她怒道:“你们作什么,陛下休息休息就好了,都去外面候着,别站在这晦气。” 一众嫔妃见皇后发怒,一个个垂首不敢言语,现在皇帝这样子了,若真有个万一,指不定即位的就是皇子,那皇后也就是太后了,现在忤逆了她,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是以纷纷擦泪出去。 “陛下,你别说话,臣妾这就让他们去熬药”皇后拉着皇帝的手,在他身侧温柔的道。 太医虽说无解,可到底开了压制毒性方子,许是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 皇帝听了她的话费力的点了点头,没一会,呼吸虽微弱,但似是睡着了。 皇后替皇帝掖好被子,这才看着夏泱与宋衍,神色一愣,目光凌厉,小声道:“你们两个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儿臣不知”宋衍拉住正要跨出的夏泱,此时的她应该悲痛万分才是,怎么能回话,步子一迈,走到皇后跟前道:“前些日子父皇不过小伤寒,已好妥了,今日我与公主正在偏殿用膳,宫人突然前来禀报,我与公主什么情况也不知。” “李总管呢?”皇后见宋衍似并未说谎,蹙眉:“他人呢?” “替父皇熬药去了”宋衍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皇后这才点了点头,朝外看了看:“大皇子怎的还没来?快差人再去瞧一瞧。”她说着觉心中不安,稍作思量又吩咐道:“再差人去丞相府请丞相进宫” 因着太医说的话,所有人都怕皇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呼吸,是以都守在寿元殿没有回自己寝宫。 天色全黑了,夏远洛才带着大皇子妃与两个孩子姗姗来迟,跪在皇帝床前就是一番痛哭,却是眼泪都未见一滴,夏泱实在看不下去起身走了出去,才出去就被五皇子夏远珏拉到一旁,悄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些日子只有你与驸马在寿元殿,可是发生了什么?” 夏泱往人多的地方瞧了瞧,摇头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问过李总管,他说他替父皇取了个东西,还未进门就听到声响,急急进来就见到父皇吐血昏倒在地,地上是落了一地的各宫娘娘送来的食盒。” 夏远珏无奈的点了点头,听到里面人的哭声,嗤鼻讥讽道:“你看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孝心,父皇不是还没死吗。” 夏泱轻拍了他一下:“你可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叫人听了去,你不死也得扒层皮。” 夏远珏这才觉自己失言,忙看了看周边,讨饶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说着有些担忧的看着夏泱,他们两人从小玩的好归好,可是父皇最宠的也是夏泱。 夏泱装作看不出他的担忧,推了推他道:“与你母后一起,莫要生事。” 夏远珏点头,夏泱已是往宋衍那边走去,他心中呐呐道,怎么觉得夏泱有些不一样了,最终下了定论,女孩子啊,原来成了亲是会改变的。 这一夜谁都无心睡觉,各怀心思。 皇帝如今这样子,夜间自然的要人在侧守着,皇后身为表率自然推托不掉,况她也自愿说要在此候着,要看着皇帝一点点好起来。 夏泱听闻沈萧进了宫,只是在宫门口守着,并未进内宫来,她一时有点想不透,可如今情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皇后留下照看,便叫其他人该歇息的歇息,等她疲乏了又替换,话才落,李妃怯生生的站了起来,犹犹豫豫的开口:“皇后娘娘,臣妾也想与您一起守着陛下。” 她话落就召来了几个嫔妃的冷眼,心道就她爱出风头。 李妃不为所动,只是等着皇后的回答。 皇后见她一脸期盼,眼中有担忧,腹叹她虽没脑子柔软了些,可这宫中怕就数她对陛下有那么几分真情实意了,遂点了点头:“也罢,今夜你便随本宫守着陛下。” 李妃顿时行礼,万分感激的样子。 众人这才退出正殿。 ☆、045 夏泱一心想着皇帝中毒之事难以入眠, 她总觉得事有蹊跷, 往日里有宫人试膳不说, 李总管亦是每一样都要用银针再试过, 全然不可能中毒, 除非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可因着连续两日都验出了毒, 他当更小心才是。 “睡不着?”夏泱翻个身继续思索着,身后响起宋衍的声音。 她又翻转回来看着他:“吵到你了” 宋衍头摇晃了两下:“没有, 我在想皇上中毒之事,似没那么简单。” 夏泱才听完他的话, 就起身匆匆穿着衣裳:“我想去看一看情况。” 宋衍也随着起身:“一起去吧, 总之也是睡不着的。” 一进正殿外间, 夏泱微愣,后宫嫔妃竟是都靠在椅子上休息,她心中好笑,怕是李妃说留下的时候,她们该是恨透的她的, 如此,她们那还能安然回去休息。 她与宋衍进来, 脚步放得轻,尽量不想吵醒她们,倒是宫人醒着,见到她正要出声行礼,夏泱摆摆手让他们作罢。 进了里间, 皇帝躺在床上,闭着眼,夏泱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熟睡了,皇后靠在床边呼吸均匀,想是睡着了。 夏泱瞧了瞧不见李妃,环顾四周也未见,心道许是去方便了,走近并未惊扰皇后,俯身瞧了瞧了皇帝,呼吸微弱了些,可到底还是有的。 在床沿边坐下,看着床上的人,虽有不甘,可眼下情况已差不多成了定局,四哥哥远在信阳,就是回来也来不及了,夏远洛的愿望终究是实现了。 皇后让沈萧进宫来,就是想着若是有人反对,便于镇压的吧。 她轻叹一口气,总觉得不对劲,可床上的人是个将死之人无疑,这一刻,她盼床上的人醒来长命百岁。 “皇后娘娘醒醒”夏泱见进来许久皇后都未动,眼看快天明了,想叫她去歇息会,便伸手拍了拍她的手,竟是也没叫醒她。 她回首与宋衍对视一眼,正想说不对劲,李妃不知从哪里出来,柔柔的唤了一句公主道:“皇后娘娘一直守着陛下,将将睡着,许是太累了”她说着靠近手轻轻拍在皇后肩上,轻声道:“娘娘,公主与驸马来了。” 这回皇后眼睛几经挣扎,缓缓睁开,第一时间急急的去查看皇帝,见还有呼吸,松了口气,这才问道:“什么时辰了。” 得了宫人回禀,皇后心道自己竟是才睡着了一炷香时间都不到,感觉却是好几个时辰,起身直了直腰,觉有些酸痛,伸手扶住,轻声道:“你们既来了便守着陛下,本宫去洗漱一番即回来。” “娘娘”夏泱与宋衍尚未搭话,李妃先开口道:“臣妾瞧着公主与驸马的样子似一夜未睡,想来也困乏得很了,臣妾不济,方才不小心睡着了”李妃说着有些羞愧的低了低头:“就让臣妾守着就是了。” 皇后听她这样说,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点了点头:“也罢,不枉陛下对你的一番宠爱。” 待皇后走了,夏泱默站了会才与宋衍走出来。守在外面的一种嫔妃许是见皇后离开了,眼下竟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夏泱不由得感叹,如此一对比,李妃虽性子软弱了些,倒是个好的了。 回到偏殿,夏泱伸了个懒腰,脑中一闪而过的东西被她抓住,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她拉住宋衍道:“一夜了,你可见到李总管了?” 经她这么一问,宋衍回想了下,才觉确实一夜未见到李总管人。 “他会去哪里?”夏泱蹙眉坐下,难道是因为自己让他找个地方养老,所以趁乱逃出了宫? 可李总管在宫中那么多年,比任何人都清楚私逃出宫被抓到就只有个死。 夏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呗阻塞在了脑中,使劲去想,倏的想起李总管安慰她的话,他说:“公主不必太过担心,陛下真龙天子,怎会有事。” 当时她心中乱七八糟的,自然也就没在意,此时她眸子晶亮,望着宋衍,勾了勾手指让他附耳过来。 宋衍听着她在耳边说的话,越听眉越皱,末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夏泱:“你可确信?” 夏泱点头道:“御医都说不过三日了,李总管不会无端与我说那话。” 宋衍抿唇陷入了沉默中,良久才道:“你在这哪里都别去,我去探探情况。” “不用去了”夏泱一把抓住宋衍:“我们静观其变。” 再说正殿里,皇帝悠悠转醒,睁眼就看到李妃守在床前,他心下一动,没想到这么些年了,真心对她的回是这个柔柔弱弱怯怯懦懦的李妃。 他张了张口,声音轻而沙哑:“爱妃。” 李妃已经,迷蒙的看了看皇帝,转而惊喜道:“陛下,您醒了?” 皇帝伸手握住李妃的手,正要开口与她说话,皇后去而复返,才到里间门口就听到李妃的声音,急急走进来看着皇帝:“陛下,您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臣妾让人去宣太医。” 皇帝放开李妃的手,无力的摆了摆:“别白费力气了,朕·····自知时日无多了。” “陛下莫要乱说,你会好起来的,不过是”皇后话听了,再说下去她自己都不信了,便不再言语,倒是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了下来。 皇帝看着她落泪,想抬手替她抹去,她这样子似乎回到了他们初识之时,他出征之时,梨花树下,她捏帕抹泪:“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娶我。” 曾经的他们也曾真心爱过,可后来却渐渐冷落,相敬如宾,再到现在为了那个位置竟是还能毒杀他。 他微微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眸光冷然,语气轻而幽幽:“朕死了不正合你们心意吗?” 皇后许是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微愣后语结:“陛下,您····罢了,不想见到臣妾,臣妾走就是,这些年,你变了。”说着起身离开,虽心中负气,可到底没出寿元殿,只是在外间坐着。 “陛下,皇后娘娘她是真的担心您”李妃坐在皇后方才坐的地方,帮皇帝掖了被子,细声替皇后辩解了几句。 她话未说几句,就见皇帝眼睛已经半阖上了,神态显得累极了,李妃凑过去轻声唤道:“陛下,陛下?” 皇帝眼皮颤了颤,就是睁不开,最后干脆闭上一动不动了。 李妃又试着叫了几声,都不见他回应,往门口看了看,心想皇后眼下正赌气,想来一时不会进来,想到此,她快步走到皇帝书桌,就开始翻寻起来。 找了好久什么也没找到,她听到又脚步声,又急匆匆的返回到床边,心想不可能啊!她费尽心思进了寿元殿,博得皇帝信任,这些日子接连来此,都见皇帝再次批阅奏折,无意见到玉玺就放在这里,难道是被皇帝藏起来了? 她心中断定是被藏起来了,不由得暗骂一声。 脚步声并未进到里间,她抚了抚自己心口,让自己平静下来思索,皇帝最近都未出寿元殿,玉玺定然在此,只是会在哪里呢? 李妃仔细打量着房间,寻找着蛛丝马迹。 忽然,她瞧到了书架最里面最高处一排露出一角明黄绸布,她轻轻挪动椅子,踩着椅子够到那绸布,一边回头看着门口情况,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外抽拉,看到东西的瞬间,她心中狂喜,这不正是她在找的玉玺吗? 李妃抑制住内心的喜悦,把玉玺放在书桌下,起身理了理衣服,走到床边见皇帝并没有醒,这才去到外间,直言皇帝不想人进去打扰他休息,且只让她在此守着,让她们先行各自回宫。 这么些年第一次,皇后见她虽然说话恭敬,可语气有些看笑话的意思,心想李妃是不是此时正想着皇上竟是不待见她这个皇后,越想心中越是气闷不已,冷哼一声起身就气冲冲的出了寿元殿。 皇后都走了,其他妃嫔觉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自然纷纷跟着离开。 李妃见人走了,心中松口气,又吩咐了宫人不要进来打扰,这才进了离间将门关好。 她看了看皇帝依旧闭着眼,冷声笑了笑,这才放心的回到书桌前,从她提来的食盒里取出一个绸布包裹着的东西,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张明黄的印着飞龙的圣旨。 李妃把圣旨扑在桌上,把玉玺沾了印泥,按在了圣旨上。 轻轻把玉玺放好,她对着盖下玉玺章印的地方吹着气,促使印泥快些干固,而两手举起圣旨在眼前细细读了一遍,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 她把圣旨仔细卷好,连同玉玺一起包好,放在了她准备好的一个盒子里,摆在了身后的书架上。 很好,完事具备,现在只欠皇帝一命呜呼了。 她心想,总之是个快死的人了,她帮他一把就是。 慢慢的从椅子上下来,脚才落地,她躬身搬椅子像放回原位,身后幽幽响起声音:“爱妃可要朕帮忙?” 李妃顿时身子僵住,没了任何反应。 而那个本中毒快死的皇帝,此时好好的,一脸怒色,目中难以置信的看着弓着身子,手抓住椅子的人,冷冷一笑:“爱妃,可真是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 很晚才码完 作者今天头脑有点不清醒 小天使们看出问题请留言 渣作者又修改 ☆、046 李妃被皇帝撞破, 身子僵住不动, 良久才颤颤的转身, 目光闪躲, 不敢直视, 软糯糯的声音响起:“陛···陛下,您醒了?” “太好了, 臣妾这就去通知皇后娘娘”她说着就要错身往外走。 皇帝步子一跨挡住她的去路,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森冷而危险, 面无表情:“爱妃藏了什么,不如拿出来朕也瞧瞧。” 李妃往后退了两步, 强装镇定, 可紧紧抓着桌边的手出卖了她此时的害怕, 柔柔一笑:“陛下说什么,臣妾怎么听不懂。” 皇帝冷哼一声,抬眸往她塞东西的地方看了看:“你自己取出来,还是朕叫人来取?” 李妃抿唇不语,指甲都快抠进桌子里面去, 事到如今她还不明白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人设的陷阱。 “枉朕相信了你,饶是驸马与朕说皇后没理由下毒, 朕还是相信你,始终怀疑的是皇后,可你呢?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信任?”皇帝此时脸上才有了几分痛心:“朕一直觉得你如六公主一般不谙世事,给你的宠爱也是妃嫔中最多的,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李妃听着皇帝的话, 觉得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笑了起来:“如六公主不谙世事?这深宫如吃人的恶魔,一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我若天真单纯,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你说你信任我,这天下,你到底能信谁?皇后?我?还是六公主?” 她松开抠着桌子的手,指着皇帝笑得更甚:“便是六公主如你口中不谙世事,你不还是每隔三天取她的血炼丹制药供你吃?如果是这样的信任,我一点都不稀罕。” “你还知道什么?”听到她提起六公主,皇帝的目光倏的冷下来,看着李妃犹如在看一个死人:“你如果不想五皇子受牵连,最好老实说。” 李妃不住的笑:“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知道,丹房,六公主。你在怕什么?高高在上俯视天下的你可是在害怕死?” 李妃只觉心中好笑,若说她知道什么,除了无意中见到六公主取出的血用来炼丹药,其他都是她拼拼凑凑的猜想。 她说道最后,嘲讽道:“这就是你信任的人得到的下场?六公主怕是还不知道吧?给了她那么多宠爱的父皇说不定正谋划着怎么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呢!” “住口”许是被李妃说到了点上,皇帝恼羞成怒,大步上前,手就掐着她的脖子,嘶哑着声音怒道:“朕让你住口。” 猝不及防的被掐住脖子,李妃呼吸不畅,脸憋得通红,她本就娇小,这些年在宫中养尊处优,手使劲扒着皇帝的手,愣是拽不开。 皇帝此时双目通红,心中唯一想着的就是不能叫她把夏泱的事说出来,使劲把她往桌子边甩去。 李妃身子被撞在桌边,腰身处剧痛不已,趴在地上,使劲咳了几声用力的呼吸着。 皇帝趁此间隙,几步走去将挂在书柜旁的宝剑抽住,望着将将站起身的李妃,毫不犹豫的一剑刺穿她的身体。 李妃步子踉跄后退,靠着书桌,低头看着没入身体里的剑,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身子慢慢往下滑,跪坐在了地上,呼吸越来越急、越短好几次差点都吸不上气来。 她抬眸看着站在近前俯视着她的人,手缓缓伸出又垂下,眼泪滚落,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断断续续挤出一句话:“珏儿···什么···都···不知道,饶···饶···” 余下的话随着她身子倾倒在地而没有说完,她睁着一双大眼,里面,再看不出任何情绪。 皇帝冷着眼抽出剑,便是连看都不再看一眼地上的李妃,取下了李妃藏着的箱子,抱着就大步往外走。 出了外间,一个人都没见到,他在床上时就听到了李妃对宫人说的话,也不奇怪,唤了几声,守在门口的宫人闻声进去,见到皇帝吓了一跳,赶紧跪下行礼。 后宫众人再次聚在寿元殿,前后间隔不过一天多,众人看着那个太医口中快死的人此刻肃然端坐,眼神冷冷在下首众人身上巡视。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本是要死的人现在好端端坐在上首,再傻的人也该知道事情不简单。 可夏泱不能,她若安安静静便会让人疑心。 是以在见到皇帝的一瞬,跑到他身前,一脸惊喜:“父皇,您好了?真的吗?您没事了?” 皇帝见到夏泱了脸色才缓和,他假装中毒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哭的那般伤心,想到这心就软了下来,偏头看了看宋衍,轻声道:“泱儿乖,先与驸马一处,晚些时候又说。” 夏泱回首看了看众人,默默点了点头与宋衍并立。 “把人拖出来”夏泱推开,皇帝脸色又阴沉了下来,示意身旁的侍卫进到里间把里面的李妃拖出来,侍卫把李妃尸体往地上一扔,就不管不顾了,众人这才看清。 “陛下,这···”皇帝瞪着眼惊讶的看着皇帝。 “母妃”夏远珏站在外围,忍不住好奇的瞧了一眼,就再也按耐不住,挤开众人跑进来,跪在地上把李妃抱在怀中:“母妃,您醒醒。”可任他怎么喊,李妃都不会再睁开眼,他悲痛而不解的看着稳坐不动的皇帝:“父皇,母妃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夏远珏的疑问,皇帝没回话,只是打开桌上的盒子,把李妃包好的假圣旨拿出来往地上一扔。 夏远珏一手搂抱着李妃,一手捡起来笨拙的打开细看,而后皱眉不解的看着皇帝:“父皇,这是?” 皇帝冷哼一声,并未回话。 夏泱在夏远珏打开那圣旨的时候眸光一顿,蹙眉,复又舒展开。 如今看来她猜想没错,皇帝自导自演了一场中毒的戏码,想引出下毒之人,可这个人是李妃却是她没想到的。 转而又想,被人教唆着做这种事,李妃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就算她软弱得很,对夏远珏的爱是假不了的,心中自然想给夏远珏博一个最好的前程未来,作为皇子,最好的不就是坐上皇位么。 她眸光微冷,抓住了宋衍的手,紧紧握着。 宋衍回握着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来回轻抚,试图让她放松。 皇后见皇帝怒火中烧的样子,又见夏远珏一脸惊诧不可置信,上前从夏远珏手中拿过圣旨看了起来,看到最后她把圣旨一合捏在了手中:“李妃简直胆大包天,私造圣旨,死有余辜。” 皇帝垂着的眸子这才缓缓抬起,盯着皇后冷声问道:“丞相还守在宫门处?” 皇后微怔愣,再结合眼下情况,思味过皇帝话里的意思,跪下急急辩解:“陛下,臣妾只是担忧当时陛下那样子恐生乱,这才叫丞相守在宫门处,并无他意,况丞相也未踏足内宫。” 皇帝轻嗤了一声,他若敢踏进内宫,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再看皇后,想到这次到底她没动心思,也就作罢,便让她起身,这才看向夏远珏:“朕看在你的份上,就不昭告天下她所犯之罪了,找人把她丢出宫,皇家葬不下又如此野心的人。” 夏远珏抱着李妃在里流满面,他母妃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下毒,私自伪造圣旨,他把李妃放下,跪爬到皇帝脚边,抱着皇帝脚哭道:“父皇,不会的,母妃不会这这样的事的,她一定是被冤枉的。” 皇帝想来只在夏泱身上能有些耐心,眼下听他这么说,提脚揣在夏远珏的肩上:“混账,你是说朕冤枉了她?是朕亲眼所见,东西也是真亲自拿出来的。” 他说着气喘起来,气得不轻。 夏远珏被踹倒坐在地上,他又跪好:“不是的,父皇,母妃一定是被冤枉的,母妃她····” “够了,滚下去”皇帝失去耐心,语气提高:“混账东西,反了你了,来人,把李妃给朕扔去烂葬岗。” “父皇”夏远珏一听他这话,哀叫出声:“父皇,万万不可,这么多年母妃她····她心中是有您的!您怎能如此对她。” 皇帝更是恼怒:“有朕?有朕竟想毒杀朕?你什么身份,朕做事要你指点?你们做什么,还不给朕拖出去扔了?” 一旁的侍卫听闻,几个上前就要拖,夏远珏爬过去拼命压住李妃的尸首不让他们动。 殿中几十人,谁都不敢说话,各宫妃嫔难免心中唏嘘,想李妃也是的皇帝宠爱那么多年的人,如今,别说埋进皇陵,就是一座普普通通人家的坟墓都得不来,谁还敢冒死替她说话? 夏泱实在看不下去,夏远珏那笨蛋,他若不说也就不会又后面的事,可到底是他的母妃,意难平是真。李妃不过一时被人蛊惑,落得如此下场已是很惨了,如今还要被扔去烂葬岗,怎叫人不心颤。 她抬步就要出去说上几句话,宋衍拉住了他,趁人不注意小声与她道:“此时不宜,找人跟着出宫。” 夏泱收回步子,确实,宋衍说的很对,时机不对。可看到夏远珏那伤心难过,奋力挣扎不让他们拖走李妃尸首的样子,夏泱就觉心酸不已。 见侍卫估计夏远珏身份,也不敢伤了他,一时僵持着,皇帝上前就是一脚把夏远珏踹开,侍卫这才趁机拖走了李妃尸首。 夏远珏无力趴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皇帝听着他的哭声更是烦躁:“滚回你自己殿中哭。”随着他的话落,便有宫人前来拖拉夏远珏出去。 “都散了”皇帝冷冷一声下令,各宫嫔妃都被皇帝的冷血无情吓得不轻,小心翼翼拜别,出了寿元殿才敢喘大气。 皇后出了寿元殿就遣人去通知沈萧,让他赶紧回家,又细细交代转告他这些日子当心着。 夏泱与宋衍本欲出宫去,皇帝出言让他们多住两日再出宫,她无法拒绝,只能又住下,可一想到李妃,她的心情就郁郁难解,无力趴在桌子上。 “事情已出,至少没有闹到宫变的地步,至于李妃,回头找个好地方葬她一程就是。”宋衍手搭在她肩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夏泱点了点头,闷声道:“厚葬是不能了,至少,让她能在宫外自有吧”话落,默了许久,她回身抱着宋衍的,头贴在他身上:“李妃是因我而死的。” 宋衍只当她是觉得又是因为她的身份才招致了这一切,轻声安慰着她,又哪知夏泱说的因她,便真的是因她。 夜间时,夏泱想这李妃还是难以入睡,宋衍便陪着她,寂静之中,两人皆同时听到了小孩子的叫喊声,这次不似之前的幽幽远远,清晰无比。 夏泱猛的坐起,宋衍也几是同时起身:“我去看看,你在屋中,有事大叫。” 宋衍又翻上屋顶,隐约又听到一声,似从李道师那殿中传来的,他悄然飞身到那边屋顶,贴耳仔细听声响,听到里面有声音,他轻轻揭开屋顶瓦片尽量不发出声音,往下看去,竟是李道师的丹房。 可他看了看,又无人在里面,他正要把瓦片盖好,李道师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一个人,怀中抱着个小孩子,宋衍不知他们要做什么,就听李道师道:“这小孩不想力气这么大,竟挣扎开大叫了一声,若是让别人知道,咱们都要没命。” 跟在他身后的人默不做声,两人往里间走去,宋衍看不到,算了算悄步走到里间上方,揭开瓦片再看时,那小孩已被绑在桌上,李道师手中拿着刀,宋衍甚是还来不及想他要做什么,就见他一刀插进了小孩子胸膛,不过须臾,取出了一颗鲜血淋漓的心。 李道师把心一切两半,放进两个盘中,把其中一个递给跟着他的人:“送去给陛下,与他说莫要等血凝。” 待人出去,李道师抬着另一半,倒进了药臼中,加入了些不知道什么药材,捣弄了起来。 宋衍看着后背都不由得一凉。 这世间,怎么能有如此恶毒之人。 他们并未见到有人带小孩进来,那边偏殿是否还有小孩子不得而知。 回到房中,他怎么也无法开口与夏泱讲他见到的一切,毕竟皇帝心心念念的可不就是她的这颗心吗? “可找到了?”夏泱见宋衍回来就一言不发,皱着眉,阴冷着脸。 “嗯” 只一个字,再无其他。 “可是小孩子?”夏泱追问道。 宋衍突然把夏泱揽入怀中:“泱儿,别怕。” 夏泱有些不明所以,才要问,宋衍贴近她耳边,轻声说了起来。她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闭上眼,睫毛轻颤,落了泪:“可还有其他孩子?” 宋衍摇头:“未查探到,明日,寻个机会我且再去瞧瞧。” 夏泱闷闷的嗯了一声,埋首在他肩颈处,压抑着她的哭声。 ☆、047 在知道丹房里小孩子的遭遇后, 夏泱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后宋衍寻了机会进去瞧了瞧, 并未有其他小孩子, 夏泱了然, 宫中人多复杂,皇帝也不可能冒险让人知道。 夏泱实在不愿再待在寿元殿这么肮脏的地方, 便是连宫中也不想待,第二日寻了借口才与宋衍回了公主府。 而他们才出宫, 刚失去母妃的夏远珏醉酒状态下提着剑去了寿元殿,直嚷着自母妃是无辜的, 骂皇帝昏庸, 受人摆弄, 皇帝见到他时就有防范,只喝醉了的人发起疯来实在可怕,还是不小心被划伤了手臂,寿元殿侍卫闻声赶来,在围攻下夏远珏负伤逃出了宫。 夏泱与宋衍在回公主府发路上, 好一会她才开口问道:“李妃的尸首?” 宋衍握住她的手,含笑柔声道:“进宫之前去了祖父那, 与他说密切关注着宫中动向,想来祖父那边会有安排,回府后我去祖父那瞧瞧。” 夏泱嗯了一声,默了许久才道:“教唆李妃的人是哥哥?” 她明显感觉到了宋衍的手有一瞬的僵住,又接着说道:“我也没想到, 可当我看到那圣旨时候才确定的,那圣旨外观不细看与真的没差别。” 宋衍总算知道她这一路的沉默了,原是因为这个,也才明白她之前所说李妃受她所累的话,那时她就知道了,而自己竟粗心的什么都没过问。 李妃之下场,又给她的心里愧疚加重了。 他伸手搂着她的肩,让她靠着自己:“怨不得你。” 她怎能因为别人的错而怪责在自己身上。 宋衍心疼不已。 夏泱又默了,直至快到公主府门口时,她才轻声说:“你去见祖父,切让他找人好生厚葬了李妃,墓碑空白就是。” 两人回府后,直至月至半空,宋衍才悄声去了国公府。 夏泱坐在窗前,院中寂静寥寥,窗子未关,微风拂面而过,凉意唤回她的神思。 她微叹一声起身,今日想的事情太多了,尤其是想到变幻莫测的未来,不过短短的一路,也幸得有宋衍相伴,当下有一件事,却是必须去做了。 夏泱心中暗下决心,凑近烛台,把火烛一一吹灭。 宋衍来回国公府一个时辰不到,他也只捡重要的与老国公提了提,说完就往回赶,夏泱情绪不佳,虽知道她能承受住,可更希望能陪在她身边。 进了院子,宋衍发现屋中暗黑,火烛全都灭了,他心不由地提起,身子紧绷。 公主她就算睡觉了也不会灭火烛的。 心中担忧可是出了什么事。 步子放轻开门进去,虽有点光亮,可什么都看不清,宋衍定住不动,反手关门,不想弄出了响声,心中正暗恼,幽暗中便听夏泱的声音传来:“你回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宋衍心才往下落了落,又担心有人劫持了她,是以试探问道:“公主怎的不等我回来又灭火烛?” 夏泱这才听出他话中带着的紧张,反应过来定是火烛被灭了叫他起疑心了,一直略微紧张的神经放松了些,眼前之人,段段时间,知她习惯喜好,细心至此,若非心中有她怎会如此,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无事,是我吹灭的”夏泱声音轻而远。 “我再点上?”宋衍试探的问道,心中以为她还在因为宫中的事儿烦心伤神,不想叫他看到。 “别!”夏泱急急出口阻拦:“就这样吧,夜深了,快来歇息吧。” 宋衍见她坚持,抹黑凭着往床这边走,边走边道:“李妃的事祖父安排妥当了,你无需记怀,李妃她······” 宋衍合衣躺下,余下的的话堵在了喉间,伸出去想抱一抱夏泱的手猛的缩回。 指尖处柔滑的触感犹在,他一愣:“泱儿,你·····” “宋衍,我们做夫妻吧”夏泱身子转成侧着,与宋衍呈面对面,黑暗中彼此看不到,可夏泱说出这话顿时羞得脸热。 “你不想?”久久未得到宋衍的回话,夏泱心中不由得打起鼓来。 “泱儿你···为何?”宋衍深呼一口气,一颗心狂跳不已,他心中雀跃不已,可他希望她把她交付给自己是因为真心欢喜,而不是因为某些事影响了她的想法。 夏泱不可否认自己是因为宫中小孩子一事受到了影响,她想过,如果被绑着取心的是她,她该有些什么遗憾。 第一想到的竟是觉得有负宋衍。 如果仅仅只觉得有负他,她断然不会做出如此行径,还因为想到自己会死的那一刻,心底对宋衍生出的眷恋。 以前是想为自己好好活着,如今,她还想为了宋衍好好活着。 宋衍静静等着她回话,不久便听她开口道:“今日我想了许多·····” 听完她的话,宋衍雀跃的心平复下来,看来他猜的没错,果然是因为宫中发生的事,她是怕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对他心有愧疚? 可他不要她的愧疚。 宋衍身子退了退,避免与夏泱靠得太近,不轻不淡的道:“夜深,歇息吧。” 夏泱没想到自己都主动了他还无动于衷,蹙着眉:“你可是介意我破了身子?可你知道的,新婚夜····我也是逼不得已。” 她话语顿了顿顷刻,才轻叹一声:“我想了许多,我既心悦于你,愿委付你余生,若你心中介怀我破身之事,就权当我什么都没说。” 纵然不是与其他男人·····她以为他不会介意的。 默叹一声,正想抹黑把衣服穿上,宋衍一个翻身,手支撑着悬在她上方,语气轻忽:“泱儿,你方才说什么?” 夏泱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住,反应过来呐呐道:“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不不不”宋衍话语急切:“你说你心悦我,愿与我····做夫妻?可是当真?”他的话语中都透出难以置信。 夏泱点头,才想起暗中他看不到,轻声回道:“是。” 她的话音才落,宋衍已低头而下,嘴巴精准的吻上夏泱的唇,轻轻一咬,凑到她耳边,声音轻而柔:“如此,泱儿说的话,我怎能当没发生过。” 夏泱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觉盖着的被子被扯开,随着的还有宋衍在她耳边的一句话:“娘子,余生,执手不放。” 夏泱第一次听到宋衍以那么好听的声音唤她娘子,不由得一个激灵,嘴角有笑绽开,大方而轻柔回道:“夫君,余生,执手不放。” 宋衍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满心的悸动,唇覆上她的唇。 夏泱醒来是被碧青的敲门吵醒的,她艰难睁开眼,问碧青什么时辰了,一算,自己竟是睡了一个时辰都不到,有些不悦的问道:“何事吵吵嚷嚷的?” 碧青站在门外恭敬的道:“府中进了贼人,现下正四处找寻。” “你歇息,我去看看”宋衍拦住要起身的夏泱,语气宠溺:“你身子不适,别动。” 夏泱听着他的话一下子整张脸都燥热了起来,但还是抹黑穿着衣服:“一起去吧”。 宋衍阻拦无果,还想再说,夏泱已经爬下了床,他无奈摇头。 “可看清什么人?”出了门夏泱朝着碧青问道。 “不知,府中巡卫发现有人翻墙进来,还有血迹”碧青也是被吵醒听他们说了几句就来禀告,实际情况她也不是很清楚。 夏泱点头,与宋衍一道去发现血迹的地方看了看,血迹从前院墙上一路延伸,在通往后院的大门处没了,大门是落了锁的。 难怪碧青那么急着叫他们,是想着贼人怕是进入了后院。 “你们进去仔细搜一搜”宋衍不确定贼人是不是真的又翻进了后院里,可为了夏泱的安全,只能一处一处的搜,便遣了碧青带着他们把每个地方都搜一遍。 门边有一棵大树,枝繁叶茂,长得也高,夏泱与宋衍没跟进去,他们站在树下,等着侍卫搜寻结果,突然宋衍感觉有东西落在头上,伸手一摸,黏糊糊的,凑近鼻子一闻,是血,他装作不知,以防树上的人突然发出攻击。 “人在树上”宋衍靠近夏泱小声道:“待侍卫出来你先回屋。” 夏泱点头,在府中宋衍不能用武功,他是怕侍卫难以护她周全。 “六姐” 正当他们两人盘算自然的走离树下等着侍卫出来,身边随着的侍卫也在周边找,树上的人瞧着没人便开了口,正好树下的人能听到。 “夏远珏!”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夏泱惊呼出声,随即捂上嘴巴轻咳,见外面守着他们的侍卫看来,她又咳了两声,语气不耐烦大声道:“怎么还没搜好,要本公主等多久,养你们有什么用。” 她说着叫唤住几个在周边的侍卫:“你们还不进去帮忙,是要本公主一直等在这里吗?” 侍卫为难,万一他们进去贼人突然出现,那吃罪的还是他们,宋衍看出他们的意思,附和道:“你们去吧,这边那么多人,想来贼人不敢靠近。” 宋衍也听到了声音,待人走抬眸朝着树上看了看,枝叶遮着,什么都看不到,便道:“先下来吧。” 夏远珏才落下,就被夏泱往旁边一推,指了一个方向:“顺着这出府,走远一点,在悄悄绕回来,打理好身上血迹,莫要让人再发现。” 夏远珏听着前面话以为是要赶他走,再听完后面点了点头,消失在了夜色里。 过了一会,夏泱惊呼出声,恰好侍卫也搜寻完,夏泱指了指树下的血迹,有侍卫上树探查,下来摇头表示没有,又有侍卫发现血迹出现在另一个方向,心中疑惑刚才没有,也不敢说出来,只怕是自己粗心没看到,别又倒惹得公主发怒。 一众侍卫便有循着血迹去搜找。 两人回到屋中,静待着夏远珏返回。 ☆、048 夏泱看着满身血污的夏远珏, 丢了宋衍的衣服给他:“洗漱是不可能了, 把衣服换了吧。” 待夏远珏换好衣服, 听听他完事情经过, 夏泱心中也只暗道他鲁莽, 默了许久终是说不出口关于李妃之事的真相,悄声与宋衍耳语了几句, 他就起身出去,这才盯着夏远珏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夏远珏抿唇摇头, 他也是醉酒了,如今清醒想起来后背还一身冷汗, 他直勾勾的盯着夏泱:“六姐, 你会不会把我送回宫中?” 夏泱回望他:“你怕?” 夏远珏挠了挠, 怎么会不怕,可心中的恨意泄不掉,再来一次,他怕是还会选择提剑去寿元殿,她进公主府也是无奈之举, 可一想到皇帝对夏泱的宠爱,他就害怕夏泱把他捆绑了送回去。 “现在知道害怕, 早干吗去了?”夏泱往椅背上靠着:“你放心,我不会送你回宫的。” 夏远珏吊着的心才落下,就听她一个转折:“但是” 他才放松下来,又绷直着做好,看着夏泱等她的后话。 “公主府你是万万待不得的”夏泱倒了水递给夏远珏:“不止公主府, 京都你也待不得了,你伤若无事,明天便早早出城” 她说着说着微停顿,否认了自己的话:“不行,明天肯定会全城搜捕你,你今夜必须出城?可知道信阳的路?我找人送你去,到了信阳找四哥哥,莫要再给我生事。” 夏远珏听着夏远有条有理的安排,目瞪口呆,他还什么都没说,不过也是,除了去信阳投奔四哥哥,他也无路可去,少顷才呐呐道:“六姐···你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夏泱微愣,笑了笑:“许多事日后再与你解释,你记住了,万万不能与四哥哥说是我让你去的,他若问起,其他都可以一一相告,唯独这一点。” 夏远珏听她已经为自己安排好了后路,脸上的恐慌早已消失无影,了然道:“知道,你与四哥哥不和嘛,你怕他不收留我。” 夏泱挑眉,倒也懒得费口舌解释,他这么想就这么想吧,正巧此时宋衍去而复返,进门朝着她点了点头,夏泱便对夏远珏道:“你去偏间候着。” 夏远珏躲藏奔波了大半夜,眼下正想好好休息休息。 夏远珏才走没一会,范之遥便来了,夏泱并未提起李妃的事,只说了夏远珏,末了对他道:“哥哥陪着五皇子去信阳吧,四哥哥哪里可能更需要你。” 范之遥猜到她可能知晓了李妃一事,轻叹一声,看向宋衍:“烦请宋公子回避,我与泱儿说些事。” 宋衍不爽他一副‘你很碍眼,快点出去’的样子,静坐如山,也不动,范之遥还欲再说,夏泱先开口道:“哥哥有话直说就是,驸马不是外人。”她说着坐于宋衍身旁:“哥哥坐吧。” 她坐下,范之遥便是站着看她的,在她歪脖看宋衍时,瞧见了她脖颈上红粉的痕迹,他跨步一把抓起夏泱的手,猛的拉起她,眼中带着不可置信:“你与他······” 夏泱见他盯着自己脖颈看,明白他看到了什么,脸热起来,拉了拉衣领试图遮盖了,并未回范之遥的话,可他却穷追不舍的,语气急切:“说话,你与他是不是” 圆房了? 他直直盯着夏泱,等着她回答。 “放手,你看不到弄疼她了吗?”宋衍见夏泱几经想挣脱范之遥的钳制,都无果,猛的起身,毫无准备的就出掌,直击范之遥。 范之遥机会是本能的往后退,这才松了手,冷眼看着宋衍。 宋衍把夏泱护在身后,急忙询问她有无事,得到回应才看向范之遥,只他的神情更加冷冽,:“我夫妻之间的事不用你多问,若再有下次。”他说着把目光落在范之遥的手上:“我必定砍下你的手。” 两人针锋相对着,最后范之遥先败下阵来,他冷哼一声,还欲靠近夏泱,哪知夏泱先避开了他,语气淡淡:“我一开始就想做什么哥哥你一清二楚,我不知你做的何打算,可李妃一事,绝不是我要走的路。” 范之遥沉默的看着夏泱,良久才道:“我自是希望你早日能脱身于此”。 “当真?”夏泱蹙眉:“我不知你心思,可李妃绝不会是我脱身的最好人选,你又为何选她?” 范之遥再次沉默不语。 夏泱见他不语,知自己猜对了,轻叹一声:“如此,哥哥去信阳吧。” 许久之后,范之遥才点头道:“你若希望,我便去。五皇子我会遣人护送,料理完京都中的事我便动身。” 他说完转身即走,夏泱唤了一声哥哥,他脚步微顿,侧首站定,就听夏泱道:“路上保重。” 范之遥点了点头,欲说的话又吞了回去,阔步出了门。 人走了,宋衍轻轻抓起夏泱的手,瞧了瞧被范之遥抓过的手腕,还通红着,有些心疼的问道:“可还痛?” 夏泱再次表示无事,他才作罢。 找来了夏远珏,没一会范之遥派的人便来了,她又细细交代了几句,让他们趁黑赶紧走。 一番折腾下来,天大明了,守着等消息的夏泱听闻夏远珏安全处了城,慵懒的拉伸了下腰,最近接连都没休息好,似乎进入了多事之秋,叹了一声,准备用过早膳早早进宫去皇帝面前‘哭诉’一番。 昨夜公主府闹得那么声响,皇帝怕是知道了也有所猜想,她便先下手为强哭诉一番府中不安全,只如此一来,怕是又得多些眼睛看着她了。 宋衍本欲与她一起进宫,临出门之际国公府遣人来让他回了国公府,她猜想定是国公爷有事,便独自进了宫。 好不容易折腾完从宫中回来,夏泱只想回去躺着好好睡一觉,可离府门口还有点距离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她再也不想见到的人的声音。 “为何不让我进去,我是真心爱慕公主的。” 不就是无赖巴托三皇子赫叶昊霖。 “公子,公主真的不在府中。” 守门的护卫极力阻拦着他要往里去的身子,解释道。 “让他们去国公府”夏泱听着他的声音就头大,让碧青往外吩咐一声,转道去国公府。 已是许久未曾来国公府,杜嘉仪一见她,就亲热的拉着夏泱的手就不放,宋衍靠近不得,一幅老婆被人抢走的样子看着自己娘亲,可杜嘉仪直接无视了。 杜嘉仪拉着夏泱进了里间,夏泱才一坐定,杜嘉仪站着就紧盯着她的肚子瞧,瞧的夏泱莫名其妙,自己也低头看了看,并未有什么不妥,不解问道:“母亲这般瞧着我做什么?” 说着就要起身,杜嘉仪赶紧扶她坐下,一脸关心:“可是生病了?觉得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恶心想吐?” 夏泱本就没休息好,听着她问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困乏得很,眼下只想睡觉。” 杜嘉仪心下一喜,手拉上夏泱的手:“定然是了,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以后万事要小心” 夏泱懵愣住,良久才无语而尴尬的道:“母亲,我并未有身孕。” 杜嘉仪愣住,须臾道:“可衍儿说你····” 她话哽在喉间,方才问夏泱怎么不一道来,宋衍说她身子不适,杜嘉仪追问下,宋衍也只是打着哈哈并未细说,待夏泱来,她细看精神恹恹,又听她说困乏,自己当初怀宋衍的时候也是想睡觉,她便先入为主觉得夏泱有孕了。 想明白是自己想错了,杜嘉仪顿觉失落,拍了拍她的手:“无事,你们成亲也才半年余,不急” 夏泱点了点头,她确实不急,虽与宋衍结成夫妻了,可孩子····至少得等一切尘埃落定才能考虑。 她原是打算就此毁了自己的,只要她生不了孩子,皇帝定会想办法于她调身体,可如今跟宋衍有情意,怎能断了他的后。 不过这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如今事情前路不明,皇帝也急不可耐等着她怀上孩子,时间久了总会被看出有问题,还得想办法解决。 夏泱正想着这个问题,不想杜嘉仪默了一会,又看着她的肚子,喃喃道:“公主的身子在宫中调理的很好,定是没事的,已半年,何以半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衍儿不行?” 夏泱听着她的话,掩唇轻咳掩饰自己的尴尬,如今国公爷并未把他们的事与宋将军夫妇说,她总不能说她与宋衍成亲半年余,昨夜才圆房的,就算是女子间,这话也是燥人得很。 她的默不作声看在杜嘉仪眼中便是默认了。 杜嘉仪心道得让宋衍补一补了,询问夏泱今夜可要留宿国公府后,见夏泱点头,便起身去吩咐让厨房做些补身子的,于是乎,晚间吃饭时,宋衍瞧着一桌子大补菜肴的,不解问道:“祖父不用膳了吗?今儿个有什么喜事?” 公*众e*号:e百*e草e*馆 夏泱夹着一点菜放入口中,默不作声。 能怎么说? 你娘觉你不行,给你补身体的。 杜嘉仪睨了一眼宋衍,便让下人往他碗里盛了不少:“问那么多做什么,吃就是。你祖父说今个不过来了”说着见宋明晟要动那些菜肴,暗中掐了掐他的腿压低声音道:“你少吃些,这些都是给衍儿做的。” 一顿饭,在夏泱心知肚明,宋衍不明所以他娘让他多吃点,宋明晟明显不开心自己老婆眼中只有儿子的情况下结束了。 晚间回到房中,宋衍便开始流了鼻血,捂着鼻子闷闷道:“许久未回来用饭,母亲做的也太补了。” 夏泱噗嗤笑出声,点了点头道:“确实。”只到底是女人间的私话,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说给宋衍听,是以到半夜宋衍还时不时的流鼻血,夏泱也只在心中感叹:婆婆这补的也太猛了些。 ☆、049 范之遥不过第三日就向皇帝请辞出了京都, 夏泱收到消息时也不知道他寻的什么理由, 竟能让皇帝放他走, 总归知道他不会留下破绽就是, 只是与他说去送他, 被他拒绝了。 她心想范之遥定然是心中恼怒不想见到她,也就作罢了。 夏泱没想到赫叶昊霖会如此赖皮, 第二日他们回府时他又已然门口候着了,听府中守卫说竟是一直将马车停在府门口等着。 在一开始都觉荒唐至极的事, 经他这么苦苦坚持,不少京都小娘子甚觉他用情深, 心疼他等在府外的人不少, 夏泱反倒成了那个坏人。 夏泱为了避开叶赫昊霖那无赖, 便又回到国公府,决定直到皇帝寿辰结束他返回巴托前都住在国公府,这一决定可乐坏了杜嘉仪,心道可以趁此机会替宋衍好好补身子。 是以,在随后的几天里, 早膳、午膳、晚膳,全都是些补益的食物, 宋衍由晚上流鼻血变成早膳用过后就开始断断续续流起来。 夏泱见他那样子,心中好笑的同时也只能让碧青泡些降燥的给她。 这日午膳时,宋衍才落座见到桌上的那些吃食,他就耸拉着肩,无力的看着杜嘉仪:“母亲, 可不可以不要再吃这些东西了?” 杜嘉仪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苦拉着脸,可一想到得尽快给他补好身子,想说好的心思就完全被她扼杀了,摇了摇头。 “罢了,我尚不饿,你们吃吧。”宋衍说着放下筷,起身往外走,再吃下去,鼻血还得流,这样流下去,他就是大罗神仙也受不了啊。 “衍儿,你得吃点”杜嘉仪出事想叫住他。 夏泱也心疼他这些天流鼻血的样子,到底阻止了杜嘉仪:“母亲,他不吃便不吃了。” 杜嘉仪还欲再说几句,宋明晟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去瞧瞧。” 宋明晟找到宋衍时,他正在宋泓院子里蹭吃的,宋明晟也不客气的坐下吃了点,这几日虽然杜嘉仪不允他吃太多,还是补的人燥,那些菜肴也腻得很了,眼下看到父亲这里的清淡小菜,倒觉香的很。 吃完后,宋明晟叫宋衍跟上,两人去了他的院子。 进屋后关上门,宋明晟扒拉着好久才找出一个盒子递给宋衍。 宋衍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贼,好笑不已,接过盒子尚未打开,举在手中左右翻了瞧,笑道:“父亲这是作甚?莫不是藏了银子不能叫母亲知道?不过这盒子也藏不了多少。” 他说着又把盒子递回给了宋明晟:“父亲留着吧,我不缺银两,父亲若是缺,大可找我要的。” 宋明晟气急,这是跟他炫耀有银子?一脚踹过去,被宋衍躲开了,他落座,示意宋衍打开盒子。 宋衍狐疑的看着他,轻轻打开盒子,只见盒子里放着一个小瓷瓶,他拿起来晃了晃,不解:“这是什么?” 宋明晟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弱声道:“前几日听你母亲说···你那方面不行,这药药效奇好,要不是你是老子的种,怎么也舍不得给你。” 宋衍有些不明所以:“哪方面不·····”话未完猛的反应过来,把小瓷瓶放进盒子里,又扔回给宋明晟,纵然父子,到底还是有些尴尬,况怎么也是男子,怎么能在另一个人面前承认这种问题,嗤鼻道:“谁说我不行的!” 宋明晟以为他不好意思,把盒子又塞给他:“你母亲说了,你与公主成婚那么久,公主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公主身子一直养的极好,那便是你的问题了。” 宋衍微愣,这是什么想问题逻辑,公主养的好,他难道养的就不好?可问题不是这个,他挑眉:“母亲又是听谁说的!” 宋明晟俨然看个傻子一般看着自己儿子:“这种事除了公主还有谁能知道?” 宋泓起身拍了拍宋衍的肩,语重心长的安慰他:“你尚年轻,不着急,再亏空也能慢慢补回来”。 宋衍冷着脸推开宋明晟的手,咬牙切齿的哼笑:“如此便谢过父亲了,不过父亲年纪也不轻了,还是多补补自己吧,这瓶中药丸没几颗了,下次可多买些,银两不够我这有,权当孝敬父亲了。” 宋明晟反应过来是说他老不行了,顿时收了笑,抬脚就要踹,宋衍怎会给他机会,笑嘻嘻就往外走,心中想着,他不行? 那夜若不是怜惜她,便是来一夜他也还行。 本想让她把身子养一养,是以在国公府这几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就是吃了那些补食晚上燥热难受都未曾碰到,不想竟觉他不行。 难怪母亲顿顿都吩咐做那么补的吃食,原是在这等着他呢。 心中恶狠狠的想着,他倒要让她看看他行不行。 于是,吃过午膳寻着宋衍来的夏泱,在国公爷院子中未见宋衍,倒是兴致大起,与国公爷学起了排兵布阵。 她让方志浩养兵士,是为夏远逸培养的独属他的,可她到底不能一无所知,以前虽看过几本书,可与国公爷这种在战场上有过生死经验的人探讨,更有实际意义。 正听国公爷说道精彩处,宋衍敲门而入,一脸不高兴的拉着夏泱对宋泓道:“孙儿与公主有事相商,晚些时候孙儿与公主一道寻祖父探讨。” 宋泓见他那样子,以为有要事,既不想当着他的面说,他摆摆手。 宋衍拉着夏泱阴沉着脸就出去,一路都没言语,碧青看着他那脸色,识趣的跟了一半就不见了。 直到回了他们房中,宋衍依然抿唇阴沉着脸,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 夏泱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问道:“怎么了?是哥哥还是四哥哥那边出事了?” 他不说话,直勾勾的看着夏泱,看的她心中更是焦急,只道定是出大事了,拉着他的说急急道:“你倒是是快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衍却是不急不忙的,缓了脸色,拉起她的手把玩着,在夏泱失去耐心要甩开手之前,徐徐道:“今日去父亲那得了个好东西,想叫你瞧一瞧。” 他说着把盒子拿出来,取出里面的小瓷瓶递到她跟前。 夏泱不解,接过来摇了摇,又打开闻了闻,还是不明白:脑中顿时联想翩翩,惊瞪着眼“可是有人在府中下毒想对国公府的人不利!这是什么毒药?查出是什么人吗?” 听着她接连的询问,宋衍顿时无语,她这脑中想的都是些什么,便伸手拿过小瓷瓶,取出里面的一粒药丸吞了下去。 “你··你干什么,快吐出来”夏泱见他吞了下去,一脸急切:“你疯了。”说着就想撬开宋衍嘴巴想让他吐出来。 当真是关心则乱,她自然没看到宋衍那得意的笑。 宋衍把夏泱拉进怀里,轻而邪魅的说笑声就在她耳边响起:“听闻,泱儿与母亲抱怨为夫的不行。” 夏泱微愣,脑子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宋衍却是舔了舔她的耳垂:“泱儿就试过一次,怎知为夫的就不行?” 她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脸唰的就红透了,只觉脸烧得火热:“你··你放开我,我哪里与母亲说这些了,那日她以为我有身孕了,我与她说清没有后她就自觉那么想的,我可什么都没与她说。” “哦?”宋衍听着她的话,在她耳边轻轻呼着热气:“如此,泱儿早知母亲为何弄那么多补食为的何是吗?” 夏泱因为她的动作,只觉酥痒顺着耳朵蔓延开,又觉有些心虚,看他流了那么几天的鼻血,她也装作不知道什么都未说,便想扯开话题:“你先放开我,我快喘不上气了。” 宋衍松了松,并未放开她,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总归补了那么几日,方才又吃下父亲赠送的补药”他把补药两字咬得重重,下巴蹭着夏泱的脖颈:“补也补过了,总要试试效果如何。不如,我们现在就试试。” 夏泱只觉他语气中都透着危险气息,身子往后想挣出他的禁锢,却突然被他给打横抱了起来,言笑晏晏:“不想泱儿如此急切想知道药效。” 她正想否认不是,宋衍已是轻轻把她放到床上,嘴角含笑看着她。 夏泱见躲不开,伸着脖子往外望了望:“这还是白天呢!” 宋衍嗯了两声,放下帐子:“不怕,总能到晚上的。” 他说着爬上了床,素账遮掩,被翻红浪。 夏泱初时没想到他那句总能到晚上,直到夜半她都没下过床,饿着肚子入睡才算是彻底明白,却是连责怪他的戾气都没有。 次日醒来,夏泱还觉自己乏得很,硬撑着起床用早膳,她实在饿得不行,只当她坐在椅子上,眼看着侍婢一样抬上来的,她就心颤不已。 而宋衍满面春风,婢女还未动手,他便自己给自己盛好,看着夏泱笑得意味深长:“母亲是对的,这身体是得好好补一补。” 夏泱只觉自己才要去抬碗的手都抖了抖,她起身一把抢过宋衍手中的碗放在桌子:“天天吃这些都腻得很了,不想再吃了,陪我去祖父哪里用膳。” “腻吗?我倒是觉得不腻”宋衍嘴上说着,还是把手中勺子放下,笑得开心不已。 两人朝着国公爷的院子去,夏泱心中暗道,定要想个办法让母亲别再做哪些大补的东西了,到头来,吃苦的还是她自己,这样想着,看着宋衍便有些微微的恼怒,看在宋衍眼中却是可爱,难得她有这小女人的娇羞样,只觉欣赏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想诅咒~~盗文全家一生不顺,鸵鸟无用,盗文那刻起咒语生效!! 嚯嚯,作者好幼稚 ☆、050 皇帝圣寿这日, 夏泱与宋衍自是早早的就进了宫, 只宫中规矩繁复, 开席之前男女分开各自玩乐。 夏泱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让人却步而返, 她就占了最好的亭阁休息, 就连皇后都和颜悦色的谦让了她,那些贵妇贵女更是不敢言语, 只心中到底是不快的。 夏梦曦跟在皇后身边,嗤鼻:“哼, 以为得了父皇宠爱就什么人都不放在眼中了。” 皇后早已提前告知夏梦曦会与巴托三皇子联姻,她就格外的关注着赫叶昊霖, 他每天守在公主府门口的深情也就知晓了。 起初她气不过, 夏泱有什么好的, 惹得他去蹲守,后悄悄出宫远远的瞧过一眼,更是气愤不已,那样容貌出色的人,就要是她的夫君了, 却还与京都名声最差的夏泱有瓜葛。 更是恼怒不已,心中咒骂夏泱不知廉耻的同时又想那三皇子只是没见过自己罢, 若是见到了,定会为自己神魂颠倒。 如是想着,看着夏泱也就更讨厌了。 皇后见她那样子,今天可是皇帝圣寿,若是自己女儿不知轻重开罪了夏泱, 不知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惹得皇帝不开心而厌烦了她教不好女儿。 “你若无事便去寻好友玩,不必陪着我们这些老人”皇后极力想让夏梦曦避开夏泱。 夏梦曦自然乐不开支,她正想寻机会离开呢,先前让宫人送了信于赫叶昊霖,他答应相见,她正要去赴约,临走之际想到私下见面总是不好的,便与皇后耳语了几句。 皇后蹙眉瞪目,少顷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压声提点她:“宫人离不得旁可知?” 她应得极快,这些她自然知道,她见他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是想叫他瞧瞧,容貌品性才学,她样样在夏泱之上。 夏梦曦才离开,皇后带着一众人继续赏游,不过须臾,除了伺候宫人再无旁人,夏泱半椅着,觉得出奇的舒服。 “公主,可要奴婢去抬点您爱吃的点心?”碧青问道。 “嗯,去吧”夏泱点头眯眼一笑:“寻着吃的给父皇与驸马送去,开宴尚早。” 碧青捂嘴一笑:“是,奴婢明白。” 碧青走了没一会,一个宫人低着头小跑着进了亭阁,什么都未说的就把一张叠起来的纸张放在了石桌上,夏泱都还没反应过来,也未看清来人,就见宫人又跑着离开了。 夏泱看着石桌上的纸张,环顾四周,犹犹豫豫的抓进手中,端坐了身子,确信不会被人看到,在石桌下缓缓打开。 上面的字迹字苍劲有力,不过寥寥两行,却看得夏泱胆战心惊。 她把纸揉成团握在手中,猛的起身四处张望,并未看到任何可疑之人。 纸条上写了知道她欲谋逆篡位之事,约她冷宫旁假山相见,或能谈合作。 随着的还有一句:你若不来,你谋之事将人尽皆知。 夏泱百思不得其解,她一直来都谨慎小心,到底是何处暴露了,又是什么人知道了。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复又坐下,整理思绪,把她这些年接触的人都反复想了个遍,最后有可能的也只有沈萧了。 她又打开纸条瞧了瞧,可这字,不是沈萧的。 到底是谁! 夏泱心中难免生了恐慌,那人在暗,她在明,可这些年她步步为营到现在,可不能毁了。 她手不停的在石桌上敲打,犹豫不定,若是那人只是相诓骗她呢? 可是纸条上那句‘邑阳长鸣山风景极佳,有望与公主共尚’在提醒着她这个人肯定知道她很多事,更是知道她欲在长鸣山屯兵。 她越想越慌,思虑良久还是决定必须去见这人,若这人真的知道,万一捅出去,她身后牵连了太多人。 夏泱装作无事的起身,悠悠然出了亭阁,往冷宫方向走,走了一段路后,回身恶狠狠的看着跟着的宫人,满脸不悦:“你们跟着做什么,没见本公主要独自游玩吗?都给我滚,别跟着碍眼,扰了本公主的兴致。” 六公主的脾性整个宫里都知道,她再走,宫人自然也就不敢跟上了。 夏泱并未直接去纸条上说的假山,东绕西绕了好一会,避开来往宫人,这才步履匆匆赶去。 小心翼翼的摸进假山里面,并未见到任何人,夏泱正心疑,倏的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嗓音粗而深沉:“想不到六公主竟如约而来。” 夏泱闻声抬头看去,才抬首,一把迷药扑面而来,她手都来不及抬起挡一挡,只觉眼前事物开始变得模糊,脑袋昏沉,浑身没劲,她只能靠倚着假山,使劲晃着脑袋,脚步踉跄想往外去。 “一” “二” “三” 身后有一个声音在悠闲的数着数,夏泱已顾不得是什么人,慌乱得只想赶紧出了这里,旁边就是冷宫,里面有宫人,她张了张口却是喊不出话来,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却还是在身后之人‘三’话音将将落下时,再也撑不住,倒了下去。 假山后走出两个人,通身黑衣,黑面蒙面,两人互看一眼,急忙过去抬起夏泱就就离开。 男子不似女子好游赏,皇帝在上,按着身份高低依次而坐,宋衍如今身份不一样,自然是坐在靠前的位置,只他对面却是那看着就叫人生烦的赫叶昊霖。 大家坐一起谈诗论词,赫叶昊霖言自己才疏学浅,却每每宋衍说什么,他总要压一头,宋衍无奈,谁让他是国客,如今又是在宫中,只能步步相让,他却步步紧逼,两人间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 众人想到京都最近流传开来的话,如此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再次被赫叶昊霖压了一头,接收到他那带着炫耀的眼神,宋衍眸光一冷,等出宫,这次不会失手了。 皇帝见气氛紧张起来,悠悠起身,下了高台:“罢,今日本就是让你们进宫宴乐的,且都自行而去吧,朕也乏了,想歇息歇息。” 皇帝都这样说了,众人自然领命,百臣尚好,他们的子孙不乏纨绔之辈,听着诗词就头晕,如今得自有,自然三三两两相约着玩闹。 宋衍正准备去寻夏泱,赫叶昊霖却是疾步走来,拦在他前面,一脸鄙夷:“六公主到底瞧上了你什么?还不及我三分。” 宋衍忍他,冷冷一笑:“不及又如何,公主就是瞧不上你。”说着他跨步而去,才走出众人范围,一个宫人装扮的人迎面撞上了他,那人垂首压声说着赎罪,往宋衍手中塞了一根木簪子,声音压得更低:“若想六公主无事,冷宫旁假山相见,别惊动任何人。” 那人话语说得极快,宋衍听完怔了怔,看看手中木簪子,抬眸哪还有人。 他握着手中木簪,这簪子他自然知道,是他心血来潮亲自雕刻送给夏泱的,上面还刻了个‘泱’字,字旁边还有一块暗红,是他不小心伤了手留上的血痕,夏泱不让把血擦净,且今日进宫是带着的。 夏泱满头金饰,为防木簪掉落不见,她插再头发中心,若是不细看难以发现,他确信这不可能是她掉落了。 她出事了。 这个念头在心中一起,他就再也按压不下去,但还是刻意的避开来往宫人还有巡卫。 到了冷宫旁假山,他一头就钻了进去,又不敢出声,只得钻来钻去寻找起来,却是一无所获,正在这时,有人站在他进来的入口,肩上扛着一个人,穿着打扮与夏泱无异。 宋衍听到响动回身看来,只见来人蒙头蒙面,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一手扛着人,一手握着匕首对准被扛着的人后背心:“别动,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一刀解决了她。” 宋衍依言停住步子,见他肩上的人未动未语,猜想定是打晕了,冷眸看着他,周身寒气迸发,沉声冷冷道:“你若伤她分毫,我便千刀万剐了你。” 那人只露出一双眼,听完他的话眼神未变:“我只想得到想要的,你若乖乖听话,我自不会伤害她。” 宋衍抿唇:“你想要什么。”他看着那人,双手紧握,若不是夏泱在他手中,他定然此时就冲过去送他下地狱。 那人听着他的话,把匕首拉离了点,但还是防备着宋衍:“都传宋家小公子不会武,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去皇帝面前请罪,认下欺君之罪,我保证晚宴之时,公主平平安安的出现,不然” 那人冷哼一声,并未接着说下去。 宋衍愣住,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要求。 可一旦他去皇帝面前认了欺君之罪,皇帝多疑之心必会猜测是宋家有图谋刻意隐瞒,此事可大可小,可当下皇帝需要夏泱,再加上祖父那边,未必会治他的罪。 他一番思量,后者可能性最大,皇帝多会等之后一笔清算,只对夏泱定也会起疑。 这人如此又图的是什么他实在想不明白。 宋衍心中思量一番,总之现在皇帝已动了除他宋家的想法,眼下暂时不会动,不过是为以后再加上一个罪责罢,当下他得确保夏泱的安危。 “我如何能信你?”宋衍问道。 “你除了信我还能如何?”那人轻蔑反问。 宋衍无话可说,除了相信他,又能如何。 那人带着人走后,宋衍才原路返回,那人叫他宴席之上再请罪,他应了。 ☆、051 宋衍应了不知名人士的要求, 可没说如何承认, 他心思一转, 便想到了个法子, 返回去寻宋泓商量, 一路上他都在想那人是谁,目的何在, 却是怎么都想不透,唯一能想到的一点就是那人身后还有人。 只到底是谁, 有什么目的冲着他们来,是个谜题。 宋泓在听完事情始末后亦是拧眉不语, 心中同样疑惑不已, 这条件, 如宋衍所说,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并非致命。 “你当如何?”宋泓干脆不深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就是。 “当以公主及宋家为先”宋衍犹犹豫豫该不该跟祖父说自己想到的办法。 宋泓见他那样,知他或许是有了对策,只是有些难以启齿, 忍住想踹他的冲动:“男子汉大丈夫,有话便说, 跟个娘们似的。” 宋衍一心都担忧着夏泱,迟疑这还是道:“怕是又得劳烦枭叔叔,只是宫中禁卫森严,孙儿实在是怕他······” “这倒不失是个折中的法子,左右我宋家在他眼中也差不多是埋了半截在土中的了, 还能再卖个好”宋衍未说明,国公爷脑子一转便想明白了他的意思,安慰的朝他点了点头:“以李枭的功夫不会有事。” 宋衍一听这话安心不少,祖父都能同意,证明可行。急着下去安排,转身之际宋泓按住了他的肩,与他小声道:“孙媳妇不能出事,遣人往宫中悄然先寻找。” 宋衍重重的点头,夏泱自然不能出事,否则就算天涯海角,那人,还有他背后的人,他都会揪出来千刀万剐陪葬。 寿宴开席时天际还有余晖,一众人纷纷落座,宫人鱼贯上着宴席佳肴,早有准备好的歌姬舞姬等着表演助兴。 皇帝瞧着下首没见到夏泱,四下瞧了瞧也未见,朗声问宋衍:“驸马,公主怎么还未来?” 宋衍起身走出,恭敬回话:“回父皇,公主略感身子不适,让儿臣替她请罪,待她稍作休息晚些时候来。” “可叫御医瞧过了?”皇帝一听夏泱身体不舒服,急急关心问道。 “瞧过了,无碍,公主稍后就来,父皇安心” 皇帝轻点头,让宋衍落座,臣子便纷纷献上寿礼,皇帝也只对其中又延年益寿的感兴趣多瞧了几眼。 一番礼程走下来,再有便是要当场宣布巴托与大邺的联姻。 “陛下,臣可能自选联姻之人?”皇帝才提了个头,赫叶昊霖就起身问道。 对于赫叶昊霖在京都掀起的小风浪皇帝自然也知道,今天是他圣寿,百臣又在场,断然是不想让你赫叶昊霖再给他大邺皇家抹黑,皇帝脸色微沉:“如今我皇室中适婚公主只一个七公主,三皇子若是不介意我朝中贵女入巴托做皇妃,朕倒是能成全你。” 皇帝已把话说明白了,要么七公主,要么选个大臣的女儿,虽隐晦,可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不少适婚的贵女一见巴托三皇子那翩翩模样都心动不已,心中还真希望他不要公主能选她们。 可偏偏赫叶昊霖装作听不懂皇帝的话,憨厚一笑:“贵女什么的臣倒是不需要,至于公主,不是还有六公主年龄正好,臣看上的是六公主。” 他话一出,果然就听到了贵妇贵女中有人倒吸一口气。 心想这三皇子在市井闹一闹也就罢了,虽心知肚明到底没拿到明面上讲,今天这是什么场合,怎的还不知轻重说出这话。 心中猜测是同时也纷纷偷瞧着夏梦曦,她们或多或少都得到了消息,七公主将出嫁巴托,如今被自己将要嫁的人当面拒绝,多么难堪。 有的人同情,有的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只夏梦曦脸色未变,端坐着,垂着眸。 唯夏梦曦自己知道,她此时多么的压制着自己,白天见到三皇子后,她本以为凭着她的容貌才学他会回心转意,没想到他只说对她不感兴趣。 现在更是当着那么多人打她的脸,怎叫她不气恼。 “六公主已然下嫁与我,三皇子请慎言,莫要坏了公主名声。”事牵夏泱,宋衍出声不悦道。 赫叶昊霖还欲反驳宋衍,正此时,自殿外一个刺客手执长剑,飞身向着皇帝刺去,所有人都一怔,待反应过来,侍卫眼看就要来不及护驾,在一片吸取惊呼中,两个人影同时飞身而起,先一步拦住了刺客,却是宋衍与赫叶昊霖。 “护驾,护驾,快护驾。” 刺客被挡住,李总管才惊呼道,殿中的人乱成一团,躲得的躲,藏得藏,贵妇贵女被吓得母女互相抱住往后缩去。 歌姬舞姬更是有轻呼出声的,寻着地方躲藏。 “让开,我只想取狗皇帝性命,不想伤及无辜”刺客声音粗狂嘶哑,手中剑一转,指着面前的两人:“否则,我便连你们一去杀了。” 宋衍冷哼一声:“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一旁的赫叶昊霖也不甘示弱:“大邺的人竟会说大话”只说这话明显看着宋衍,似在嘲笑他说大话。 宋衍懒得理他,只是朝着身后的侍卫道:“你们护好陛下,在守好了三皇子,他可是我大邺贵客。”说着退身从后面一个侍卫手中拿过剑,剑尖直指面前的此刻:“有我宋衍在,你便进不得陛下一分。” “狂妄”那此刻闻言身形已先动,目标却是宋衍。 侍卫有些愣,往日里文文弱弱的驸马竟然是个高手,但还是不忘职责,把皇帝护得团团圆,难以近身,亦有几个侍卫听他的话站在赫叶昊霖面前成防备之势,赫叶昊霖根本无施展的可能,无奈冷哼一声。 宋衍举剑挡住了刺客一击,手被震得有些发麻,瞧着缝隙抽剑砍向刺客,那刺客身形魁梧,虽躲开了,还是被剑尖割破了手臂,提着剑站在不远处与宋衍对视。 “你若投降,陛下兴许还能饶你一命”宋衍冷声道。 他们说着,几位武将反应过来,提剑就要加入战局,想尽快擒获刺客,当然宋明晟也在其中。 宋明晟先前是愣住了,他家那个只会读书的儿子怎么还会武了?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护驾要紧,抢了一个侍卫的剑就要加入,只他怎么瞧都觉得这刺客熟悉得很。 “哼,谁要他饶恕”那刺客眼看前面有宋衍挡住,皇帝身边还有侍卫护着,殿外赶来的侍卫在他身后成包围之势靠近,他占不到什么便宜,心中一番思量,他提着剑飞身而起,想要逃离。 “休想逃”宋衍看破他的意图,正要追上,不想那刺客从怀中摸出一把粉末甩手就撒,宋衍为了避开,偏转了身子落地。 在抬眼,殿中早没了刺客的身影,侍卫蜂拥而出追查刺客。 宋衍顿了顿,把手中剑还给了侍卫,走到正中撩袍就跪下:“父皇恕罪,儿臣无能,未能擒获刺客。” 刺客引起一场骚乱,宴席却是为破坏半分,众人又依次坐好,皇帝从虚惊中平静下来,眯眼睨着下面的宋衍,脸上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皇帝才缓缓道:“驸马护驾有功,起身吧。” 宋衍依旧跪着,只是头垂的更低了些:“儿臣犯有欺君之罪,请父皇治罪。” 皇帝默了片刻,才悠悠开口,却不是与宋衍说话:“国公爷,可知驸马犯了何欺君之罪?” 宋泓被皇帝点了名,从座位上起身站出,挨着宋衍就跪了下去:“老臣该死,请陛下降罪。” 皇帝眸子半虚,轻笑,声音却是冷得出奇:“国公爷言重,何来该死不该死,您老竟是为我大邺培养了个好武将,当年国公爷说自宋将军之后宋家再无习武之人,朕倒是当了真,不想国公爷这是给朕准备了惊喜。” 他的话语中没有一点感情,便是那些后宅女子都能听出不一样。 与国公爷要好的臣子自然是担忧不已,对立面的自然是看着好戏,这其中,当属沈萧一众。 “臣也记得国公爷是说过这话”沈萧突然出声:“国公爷这些年辛苦了。” 沈萧一出言,巴结他的自然也跟着附和,虽隐晦的说,到底还是在落井下石。 “父皇,罪责在儿臣,祖父他并不知情”眼看就要把全部罪责归到宋泓身上,宋衍磕了一响头,扬声压住那些附和的人:“祖父从小就不许儿臣习武,便是偷瞧父亲练武,也要招来一顿打,儿臣年幼不知事,在外偷偷学了武功,这么些年都不敢告诉祖父与父亲,家中亦无一人知晓。” 宋衍说着直起身子:“若非今日父皇遇险,儿臣便是一辈子都不会使出来。” 皇帝看着跪着殿中间的两人不语,杜嘉仪拐了拐自己男人,眼神示意他说话。 宋明晟这才急急起身禀道:“回陛下,却属实,犬子幼时因偷看臣练武被父亲打过许多次。” 皇帝这次点了点头,眸中半点波澜未起:“快抚国公爷起来落座吧,年纪大了,怎经得起跪这许久,驸马爷也起来吧,习武就习武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我大邺的幸事。” 宋衍与宋泓都知道,皇帝不过是碍于往日情面还有夏泱的份上,暂时不追究,信不信都未知,心中也指不定在怎么猜测他宋家的意图。 可事被逼至此,也只能这般,反正皇帝疑他宋家不是一天两天。 两人正准备谢恩起身,有宫人过来准备搀扶国公爷,此时殿门口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不解疑惑:“这是做什么?” ☆、052 殿外声音响起, 众人纷纷回首看去, 就见夏泱缓步而入, 金钗步摇晃人眼, 一如既往一身金丝衣衫。 她跨步进来, 看着跪在地上的宋衍与宋泓,快步走到他们身边, 略带迷惑的的看着皇帝:“父皇,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目光定在夏泱身上, 想探究她是否知情。 夏泱也不躲闪,迎着他的目光, 一片坦然, 脸上绽了笑:“父皇, 可是驸马做错什么惹您不快了?” 她说着心中思量,她方才不在,皇帝定会问起,不知道宋衍说的什么,转身看向宋衍, 见他手中握着他送她的木簪,朝她露了露又快速收起。 夏泱心下一惊, 簪子怎么会在他手中,难道是迷晕她的人找过他。 她心中猜测着,他以簪子提示,那皇帝便是不知道她被人迷晕,既然这样, 他寻的理由不外乎她身体不适了,而国公爷与宋衍此时都跪在殿中间,断然不会是因为她的缺席。 眼下,决不能轻易开口询问,是以,夏泱蹙眉微瞪着宋衍,话语中都是嫌弃:“本公主不过身体不舒服晚来一会,你便惹得父皇不快,今日是父皇圣寿,还不快向父皇请罪。” 皇帝听着夏泱的话,心中自还有猜疑,她与宋衍成亲那么久,是否知道些什么? 而宋衍在夏泱突然出现带着不解,只是面上不露,在她话落之际又俯身道:“儿臣知罪,请父皇责罚。” “父皇,驸马怎么惹您不快了?泱儿回去罚他百倍,您就别生气了。”夏泱说着话已经走到皇帝身边,乖巧的蹲在他身旁,讨好着:“今日可是您的圣寿,不能生气。” “有你在,父皇怎么还气得起来”皇帝示意宫人搬椅子过来给夏泱。 按说夏泱是不能与皇帝并排坐在此的,众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皇帝对六公主的宠爱可以冲破一切规制原则,只要六公主想。 赫叶昊霖瞧着方才还面无表情眼露了些许杀气的皇帝此时笑颜逐开,又看了看宋衍,嘴角笑的都抑制不住,大邺六公主之盛宠果然名不虚传,于是,他,猛的起身,拱手恭敬道:“陛下,臣要求娶六公主。” 问题又绕回了此刻来之前,只这回皇帝还没说话,夏泱已是起身走到赫叶昊霖面前:“你这人要不要脸的,本公主已经有驸马了,你再敢纠缠,本公主定会打杀了你。” 夏泱的话听在其他人耳中就觉他天真,巴托的皇子,岂是她说打杀就打杀的。 “公主驸马似乎瞒着公主不少事,这样的驸马您也要?”赫叶昊霖带笑看着还跪着的宋衍,凉凉说了这么一句。 “瞒本公主什么了?”夏泱看着赫叶昊霖,又看向宋衍:“驸马,你瞒我什么了?” 本要掩过的事,又被拔尖出来,那么多人,不乏看好戏的,心中都觉皇帝或许还能顾及国公爷面子,宋衍之事就此作罢,可依六公主的性子未必会。 “说话”夏泱见宋衍不语,声音提高了些:“再不说就给本公主滚出去。” 夏泱向来不分场合皇帝是知道的,只是今天不同往日,若是让她胡搅蛮缠起来,彻底打了国公爷的脸面不说,好好的一场寿宴还能不能进行下去了,这才开口道:“不过小事,朕已知道了,泱儿过来,陪朕用膳。” 皇帝向着她招手,又让宋衍与宋泓起身落座。 “父皇,驸马瞒了泱儿什么事?”夏泱再次坐在皇帝身边,靠着他小声问道。 “泱儿可知驸马会武功?”皇帝见她一直好奇,问道。 “他?”夏泱伸手指了指,随即好笑了起来:“父皇您开什么玩笑,您看看他那样子,像是会武功的人吗?”嘴上说得轻松,心却是暗暗一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宋衍暴露了。 她记得他与她说过,早年皇帝忌惮宋家手握兵权,可国公爷在皇帝面前立下誓言,宋家自宋明晟之后不再出武将,此话之意便是宋明晟卸甲归田后宋家将彻底与兵权不沾任何关系,皇帝也才能容他宋家这些年。 如今竟是让皇帝知道了宋衍会武,这在皇帝看来国公爷的目的就显得不纯了,往大了说筹谋篡位罪名的铁定的了。 虽这罪名如今实打实的,可到底是在暗,眼下,在皇帝眼中却是坐实了。 夏泱故作轻松,可手不住的握紧,假意看着下面歌舞,吊着心等皇帝回答。 皇帝默了默,笑道:“还真会。” 夏泱看了看宋衍,装得一脸无知,才有看着皇帝,笑了起来,见皇帝面色不动,她才呐呐道:“父皇说是真的?” 在皇帝点头间,夏泱一脸神情复杂,就要起身去当着众人面质问,皇帝也不过是试探她何反应,怎会让她真闹起来,一把按住了她:“朕已不追究了,今天可是真的寿辰,泱儿可不能任性。” 夏泱这才安坐好,再看着宋衍就满脸不悦了。 先是刺杀,接着又是宋衍之事,到底没彻底乱了这场宴席,也算宾主尽欢,就连皇帝都喝醉了。 直到出宫前,夏泱都冷眼看宋衍,皇帝却是尽收眼底,对夏泱的猜疑才褪去。 一路相顾无言回到公主府,碧青服侍夏泱洗漱完退出后,站在门外顿了顿,听到里面传来夏泱冷冷的质问声,与及宋衍良久的沉默,她才轻声退了出去。 房里夏泱指了指门外,宋衍点头表示没人她呼一口气。 “泱儿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两人同时问出口,又同属愣了愣,相视一笑,夏泱先开口道:“怎会暴露的?” 宋衍这才把事情讲了一遍,夏泱静默片刻道:“迷晕我的人是谁我并不知,不过我醒来的时候是在明心殿,可见他们并非想置我们于死地,他既知道我们所谋之事,只是让你自认这欺君之罪是目的,倒是不解了。”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夏泱才道:“今日有惊无险,日后做些防备,看来有人想搅浑这京都的水,不过,如今已经浑了,再浑一些也无谓。” “宋衍”夏泱突然叫他名字,凝视着他:“若是今日皇帝降罪,你·····” 宋衍摇头:“总会有法子解决就是” 夏泱便笑了,感他待她如此之好,说着问了问时辰,拉着他匆匆起身:“让你见一个人。” 宋衍随着她拉起身,两人悄然出了公主府,来到一处客栈,宋衍在夏泱的示意下带着她翻墙避人而入。 夏泱敲响了一间房门,里面传出个慵懒的声音:“进来。” 推门而入,还不忘探头出来看看有没有人看到。 宋衍进去后,只见一青衣男子正用棉布低头擦拭着手中见,见他们进来,也只是抬头一瞬又垂下,仔细是擦好放进剑鞘,这才起身。 一看就是江湖中人打扮,穿着不算上好,宋衍确信自己未曾见过这人,礼貌的笑着点点头,算是认识了。 “三哥哥”关好门过来的夏泱却是几步并走,一把抱住房中人开口叫道。 宋衍一愣,夏泱叫他三哥哥,难道是三皇子夏远沣?可他既回京了为何不进宫,竟是连皇帝圣寿也不参加。 夏泱反应过来宋衍是没见过三哥的,刚要介绍,却见他已执手见礼:“见过三哥。” 宋衍压下满腹疑问,等回去又问夏泱就是。 夏远沣爱怜的揉了揉夏泱的脑袋,语气中满是宠溺:“这么大的人了,还对三哥搂搂抱抱的,也不怕驸马吃醋。” 夏泱笑嘻嘻的站好在宋衍身边,挽上他的手臂:“是吧驸马。” 宋衍点头:“我知泱儿心中有我”。 夏远沣见两人亲密,原有的担心倒是没了,轻轻‘啧’了一声:“我在此到底碍眼得很了。” 夏泱轻轻笑了两声:“听说我有三嫂了,何以不带来给我见一见?” “有身孕了,不便远行”夏远沣一提起自己娘子,眉眼都是欢喜:“日后有的是机会见。” 夏泱瘪了瘪嘴,拉着宋衍一起坐下,这才进入主题:“之前让查的花四鬼可查清是谁雇佣的了?” 夏远沣不咸不淡了看了一眼夏泱,询问她伤势如何了,虽知道宋衍护了夏泱,可如今听她亲口说起当时情形,对宋衍又有些另眼相看,自他们进门那么久,他才主动的向着宋衍行了一礼:“多谢你护了六妹。” 宋衍又是一愣,随即一笑:“三哥严重了,泱儿之命,吾命可换之。” 夏远沣闻言对着宋衍竟是释然一笑:“六妹得此夫婿,我难怪让他······” 他的话顿住,才想起实在不宜提那人,便又转回话题:“那四鬼都叫驸马杀了个干净,无从查起,还是得需时间。” 夏泱嗤了一声:“凌玉阁不会什么消息都没查到吧,我白花钱养了那么些人?。” 夏远沣抬手就拍上夏泱额头:“财迷,消息自是有的,不过还待进一步核实,若属实我会告诉你的。” 夏泱除了默认,也无他法了,又把宫中发生的事夏远沣说了说,让他尽量查清,又告诉他先好生休息,匆匆赶回京都肯定累极了,临走前好好交代了一番,惹得夏远沣反嘲了她几句。 再回到公主府,宋衍一路才听夏泱说,夏远沣早年就与母妃出宫行走江湖,这些年与宫中唯一的联系就是她了,也才知道,竟是夏泱想的法子帮他们遁走江湖的。 累经这一天,宋衍才发现有太多他无法掌控的事悄然间许就会发生,搂着夏泱入睡,腹中喟叹,再不会让这样是事发生第二次,他亦该想好如何护得夏泱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 赶在12点前把今天的发了 这两天有事,可能没发像之前定时更新 抱歉 忙完会正常更 谢谢还木有抛弃我的小天使 爱你们 ☆、053 不管皇帝心里如何疑宋家, 至少表面上装作了不过小事尔尔, 甚至于还询问宋衍可想去军中建功立业, 自然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皇帝圣寿一过, 赫叶昊霖自然就要返回巴托, 临走之前又来公主府耍赖了一番,直言六公主若是不愿嫁于他, 他可入赘公主府,堂堂皇子, 说出这样的话着实叫人费解。 而至于巴托与大邺的联姻,也不知道赫叶昊霖怎么与皇帝沟涉的, 娶夏梦曦的重任落在了巴托那位正妃悬空妻妾已成群的二皇子身上。 赫叶昊霖离开京都的时候, 仰躺在马车上, 脸上却是多了几块青印,自己摸了摸都觉得疼,心中暗暗记下了,嗤声道:“传令给鸿鹄,六公主有任何动静都报上来。” 随着他的话落, 一个暗卫悄然离去。 “主子可是决定换个合作对象了”赫叶嘉匆匆赶来翻身上了马车,问道。 赫叶昊霖嘴角上扬:“可派人去了?” 赫叶嘉点头, 也不知道半虚着眼的人看没看到,又补了一句话道:“已让人过去了。” “她未必肯会与我们合作,我又何必自曝,只需掌握着他们动向就是,你也看到了, 皇帝对六公主的宠爱都能掩住宋家欺君之罪,可我却想不明白她为何涉足这些事情当中。我既找不到与她合作的筹码,沈萧这边不是更好?位高权重,大权在握,宫中还有个沈家皇后” 赫叶昊霖慵懒的开了口,良久叹了一声:“若她不是大邺皇家女子,若她未成婚····” 他便是对她感兴趣的。 赫叶嘉闻言惊愕的看着赫叶昊霖,呐呐道:“主子,您对六公主?” 赫叶昊霖翻身坐起,笑了起来:“你不觉在那些只知道拈酸吃醋的女人中,她着实出彩得很吗” 赫叶嘉耸肩摇头,这他没发现,天下女人不都差不多吗? “罢罢罢,跟你讲什么女人”赫叶昊霖视线落在赫叶嘉下身:“这仇,总有一天会给你报了的。” “谢过主子”赫叶嘉面色平静,语气淡淡,可心中波澜横生,有些仇,得自己报。 “沈萧说六公主与他合作,怕是不知道六公主暗自在邑阳屯了兵,差人与他点一点,若能引得他们两厢争夺,我们坐收渔利最好。” 赫叶昊霖说着又躺倒,翘起二郎腿晃悠着,眼睛眯了眯:“大邺这水越浑越好”。 “那我亲自去?”赫叶嘉问道。 赫叶昊霖想了片刻,才道:“如此也好。” 丞相府书房中,沈萧看着去而复返的赫叶嘉,凉凉道:“你主子又有什么吩咐?” 赫叶嘉立在桌前,面色冷峻:“主子让我问一问丞相,既有六公主屯兵相助,又何须找他?况兵屯邑阳,可是打算事成之后转身就直逼我家主子。” 沈萧懵愣住,都是错愕:“你说什么?” 赫叶嘉神色未变,倒是蹙了蹙眉:“丞相何必揣着聪明装糊涂?如今已近万人屯住在邑阳,主子说了,丞相既如此有能耐,我们之间的合作·····” “你回去告诉你主子,我定然会给他个说法”沈萧急急打断赫叶嘉的话,对于他所说的六公主屯兵一事沈萧实在是惊讶而摸不着头脑,可眼下断不能没有三皇子的相助。 “哼,那就等丞相给我家一个说法了”赫叶嘉冷哼一声,拿着剑转身就离开。 人走了,沈萧才起身在书房徘徊,他不会怀疑赫叶嘉的话,可六公主何时竟屯兵近万了,他居然毫不知情,虽是互相利用,可这么大的隐患在身后犹如悬着一把刀在他头顶,他还不只,许什么时候就无声无息的落下。 他负手来回走,想了许久而后站住猛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倒是小看了他们了。” 沈萧似看到了某个要点的尾巴,只待抓住揪出来,一时又被缠住遮掩着,他唤人去请夏远洛来,等待间又想起赫叶嘉的话。 六公主在邑阳屯兵! 方志浩也在邑阳。 沈萧思绪一下子清晰起来,猜测方志浩定然是与六公主站一线的,不然怎么会流放邑阳,而且他还是武将,太过巧合就不是巧合了。 他心中觉方志浩与六公主同边,又想到了方志浩与夏远逸的关系,那么····· 六公主在帮四皇子! 难怪当初追杀四皇子的人一个未返,让他安全的到了信阳。 若不是三皇子察觉到以为他有异心,那四皇子是不是可能就悄无声息的坐上那个位置。 得出这已猜论,沈萧心惊不已,双手拍掌,不过须臾,一个暗卫隐在暗中,只听到声音:“大人!” “你马上前往邑阳打探,看看可是有人在那里屯兵,又是什么人。”沈萧眸光一暗:“若有可能,杀了那人。” 他断定定然是方志浩,那就除了方志浩。 “是”暗卫领命而去,沈萧默坐下想着该如何。 赫叶嘉出了沈萧书房,悄无声息的,直到看到领命而去的暗卫他才轻蔑一笑跟着离开。 “如何?” 赫叶昊霖看着追赶上来的赫叶嘉,慵懒的问道。 “沈萧已派人前往邑阳。”赫叶嘉落座在车外面,接过车夫手中的马鞭,顶替了车夫的位置:“应该是去查验真伪了,不过我觉他信了。” “你说,是六公主能赢还是沈萧赢。”赫叶昊霖懒洋洋的伸了伸腰。 “沈萧”赫叶嘉简洁的回道。 赫叶昊霖认同的点了点头,论年龄自然是沈萧更年长,那他的大树根结盘的也就更深,怎么会轻易被撼动。 可六公主也不弱,如今还有同样根深蒂固的宋家。 他嘴角的笑再次扬起,原想削断宋家的根,没想到不成功,如此,他便坐看好戏了。 公主府里,夏泱正看着夏远沣送来的信息,在宫中迷晕她的人只找到了尸体,竟是江湖中人。 她把信条燃了,叹了一声:“看来那人很谨慎,我猜想,就算我们找到了活人,应该也是不曾见过那人长什么样。” 夏远沣点头道:“是,线索断在此处了。” 宋衍在一旁听他们说,默了会道:“邑阳已暴露,不安全了,须得让方将军撤出来。” 夏泱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 她为难的拧着眉:“眼下邑阳人数已过万,怕是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再想悄无声息退出来,谈何容易。” 宋衍之前也不曾记得问一问邑阳的事,如今听她这么一说,脸上满是惊讶:“竟是已经过万了?” 这不同于国家征兵,全靠着自愿,没想到竟然有那么多人了。 夏远沣瞧了瞧夏泱,又看了看宋衍,而后目光定在她身上:“你未曾告诉他?” 夏泱摇了摇头,尴尬一笑:“忘记了”看着宋衍歉意一笑道:“这些人之前就已经收在各个地方,如今不过是把他们聚在了一起。” 宋衍抿着唇,他早该想到的,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些人撤出来,他一手摸着自己下巴,良久道:“被人盯上已是必然,那人给你是纸条既知道了情况,定然不会放过,你之前说长鸣山地形复杂,树繁枝茂,只能趁着夜黑之际,能撤多少人出来便先撤。” “至于撤出来的人,依我之见还是分散各地,每地选个兵士出来管理着他们,这样一来,人少目标小,不容易再被发现,另也不至于废乱了他们,待需用兵之时,再聚起来。” “我觉可行”宋衍话才落,夏远沣便接着道:“如今你们在明,那人在暗,指不定暗中多少眼睛盯着你们,分散也好,只是还需周祥些该如何退出来。” “那就有劳三哥再细想了”夏泱笑看着夏远沣:“三哥不会推辞吧。” “真真是欠着你的”夏远沣话虽这般说,眼神中却是宠溺。 夏泱嘿嘿一笑:“三哥最好了。” “那我与你四哥谁最好?”夏远沣听着她话,不怀好意一笑。 “自然是三哥最好了”夏泱讨好的看着夏远沣,当然谁在眼前说谁好了。 “那你为他谋这一切,分明在你眼中他更好是吧”夏远沣语气跟个小孩子似的,鼻子哼了哼。 “那你要吗?你要的话给你也是”夏泱笑嘻嘻的看着他:“三哥,你要吗?” “没大没小”夏远沣用一个手指头戳开靠近过来的头:“你还是留给你四哥罢,我可不稀罕。” 他说着倏的想起来,正色道:“如今父皇已疑宋家,你们得当心,一旦有了借口,除了驸马,其他人”他以手比刀,在脖颈上一划:“他做得到。虽不可能是明面上,可一场灾难意外总是能做到的,宋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当早做打算才是。” 宋衍听着夏远沣提及宋府,心中感念,虽是因为夏泱的缘故,可到底是记挂上了。 “恩,我们也猜测他大概不会放过宋府,若如王府般发生什么‘意外’也怪不到他头上不是,反正这种事他也娴熟得很了。”夏泱话语冷然,眸中暗沉。 宋衍紧握住她的手,朝她柔柔一笑,这才对夏远沣道:“ 既是意外,他能制造我们也能制造就是,只是此事还得与祖父再商量,看他老人家的想法。” 夏远沣见他们早做打算,倒是自己忧心了,悠悠起身:“你们又打算就行,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开口就是。” 他话音才落,宋衍已是起身,朝着他执手躬身:“如此,我便不客气了,眼下正有一事想请教兄长。” 夏远沣挑眉,看了看夏泱:“但说无妨。” 宋衍抿唇也看了看夏泱,一笑:“泱儿可想吃些什么?” 这是她支开她啊! 夏泱瞧着他那样子,本想开口说不想,转念想着宋衍难得会让她避开,不是怕她尴尬就是不想她知道,大不了她回头问三哥就是,便起身:“恩,我正好去瞧瞧小白。” 等夏泱出去了,宋衍又再次行了一礼,这次却是比刚才更庄重。 夏远沣见他这样,神色一正:“你这是?” “听泱儿说兄长乃凌玉阁阁主”宋衍请夏远沣坐下,替他斟了一杯茶水,见他点头了才续道:“宋衍要厚着脸皮求兄长一件事了。” “你说吧,无处如此客气”夏远沣实在受不了他这样:“ 你如此真心待六妹,只要我力所能及,定不推托。” 宋衍听他这样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落了座道:“凌玉阁虽崛起不过几年,可江湖已是人尽皆知,便是朝堂之上都不少人知道。想来其中不乏能人之士,宋衍想从兄长处借些人归我所用。” 夏远沣看着宋衍,特意六妹就是为了这个? “你想用我凌玉阁之人,直接调用就是,无须如此郑重与我商量,凌玉阁本” “兄长”宋衍打断夏远沣的话:“不止调用,而是归我所用。”他在夏远沣错愕的神情下无奈一笑:“如此要求,确实无理而又厚脸皮了些。” 夏远沣想了想他话的意思,这是要从他这里挖人?眼中带着不解,供他调用与归他所用,到底也差不多。 宋衍见他不语,才轻叹道:“这次公主遇险,宋某才自觉有些无用了,可如今我在想从头培养自己的势力已然是迟了些,以后,我亦想能护她无虞,而不是靠着你们,不过这也是借花献佛了。” 夏远沣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因为自己没能护住六妹心生愧疚了。 他那句凌玉阁本来就是夏泱的话从喉间又咽回了肚中,难得他有的是想护她的心,默然点了点头:“你不希望六妹知道?” “烦请兄长别告诉公主。” 本也就不是什么大事,可宋衍希望他能护在她身后就行。 夏远沣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过几日会为你挑选百人送来,他们以后与凌玉阁再无瓜葛,后面的人便是需要你自己去发展了,若有其他需求凌玉阁会全力助你。”他说着起身,拍了拍宋衍的肩膀:“六妹有你我也能放心很多了。” “得公主青睐,宋衍之福”宋衍浅然一笑,对他能拨出那么多人已是感激不尽,躬身又是一礼:“兄长当受此礼”。 夏远沣闻言,本欲避开也就作罢了。 此时他也算有些明白,为何七年夏泱都未曾爱上那个一心为她的范之遥,而宋衍不过短短时间竟是赢得了她的心。 宋衍与范之遥都知道夏泱想要什么,可宋衍却能从夏泱的角度去想,范之遥却总是自觉做什么对她是好的或不好。 一个喜欢掌控她,一个事事以她位重。 便是他个小娘子,也会选宋衍。 在见到范之遥时,见他那憔悴样子,夏远沣还暗诽夏泱不懂事,辜负了范之遥,可回京后听闻了李妃之事,依着夏泱性子,没有发难已是顾念情意了,将他当做自己家人,可范之遥却心觉夏泱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略粗长~~~~~吧~~ 也算! 昨天实在有事回家都很晚很晚了 渣作者会尽量保持日更 谢谢依然在的你们 ☆、054 沈萧煎熬等了半月才得来消息, 与赫叶嘉所说基本吻合, 只那领头之人却不是暗卫认识之人, 他脑中理着思绪, 默坐了许久, 如此就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再坐立难安, 吩咐人匆匆备轿进宫。 有凌玉阁的人相助,邑阳的屯兵短短半月退出了七千余人, 分散往各地而去,依着他们当初的想法, 五十至百人为一组, 选出个兵长看带他们, 定时回禀情况。 夏泱收到传来的这条消息,久久悬挂的心才安放下。 方志浩当初流放邑阳,途中‘病故’,眼下他是无法露在人前了,夏泱觉得让他隐留在邑阳最好, 若能打探些洛城的情况更好。 安排妥当后,宋衍恰巧从国公府回来。 夏泱见宋衍阴沉着脸, 倒了茶水递于他手中:“如何?可是祖父不愿离开。” 宋衍默然摇了摇头。 “那是父亲不愿?”夏泱以为他是应她的话,眼中疑惑不解:“宫宴之后祖父未与父亲说明?” “祖父已尽告知了父亲,他们皆同意我的提议”宋衍眉未曾松开,一脸沉重。 “可是有变?”夏泱闻言问道。 宋衍点了点头才道:“我归来之前宫中传旨,言陛下心惊前些日子的背刺杀之事, 夜夜难寐,实难心安,对父亲一番夸赞,着令父亲统帅都卫营,即日便去。” “什么!”夏泱惊起身,眉蹙起:“可是李总管传旨?” “不是”宋衍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下:“依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可是有人进言?” “尚难断言”夏泱眉头紧锁:“以他之猜疑心,如今定然想将宋家放在他能掌控的地方,可都卫营向来只护皇宫安危,更确切说只顾皇帝,直接听令于他,便是禁军都得让三分,但若父亲真有异心,那就好比他自己给父亲递了一把随时可能指向他的剑,他······” 他不可能会如此做。 夏泱吁气“我倒有些不知他在想什么了”。 “或试探或监控”宋衍替夏泱抹开蹙着的眉:“无非这两个可能。” 夏泱认同的点了点头,末了又道:“如今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知我事之人尚未查出,我们在明,暗箭难防,祖父与母亲那边还需早做打算。” “待父亲在都卫营些时日罢,不然免不了惹人生疑”宋衍这才想起收到了夏远沣的信,让他代转与夏泱,取出来递给她道:“三哥让我转给你的。” 夏泱接过信拆开,终是露出了些笑意:“三哥在信中说四哥哥在信阳救灾扶民,本只有几万民众的信阳如今竟有十万余之多,民望甚高。” “算件喜事”宋衍也笑了笑。 夏远逸日后是要凳高位的人,能有更多平民百姓支持自然最好,得民心者得天下。 “只莫要太过招摇了”宋衍知道夏泱可能已安排妥当,可心中不免还是提醒了一句。 “放心吧”夏泱对着他柔柔一笑:“我已知会过,决不会让信阳的消息外传,就算是让传出来的消息,功劳也会全部记在大皇子身上,绝不会牵扯上四哥。” “恩,如此甚好。那件事查得如何?”他们如今更加小心翼翼,全因被人发现了,可他们却是什么都还没查到,夏远沣虽拨调了一百人给他,再加上凌玉阁的势力,十余天来竟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夏泱黯然摇头,她着实不喜欢这样不知道哪里有刀对准着她,只要她一不小心就会被刺个穿。 宋衍见她一脸愁容,揽她入怀:“有我在,无事。” 夏泱顺势环住他的腰,只‘嗯’了一声,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顿觉心中安生了不少,微微一笑:“我知有你在。” 夜半,狂风骤雨,吹得未关的窗子啪啪作响。 沈萧站在书房窗边,风吹着他的发丝,他一动未动直盯着外面暗黑的雨夜不知所想,直到‘咚咚’敲门声响起,唤回了他的神思,哑声道:“何事?” 门外人默声,又不轻不重的扣了三下,沈萧急急道:“进来回话。” 一人一身黑衣,只露了眼睛在外,才进来,都不及行礼,沈萧急忙问道:“查得如何?” 黑衣人单膝抱拳跪地,恭恭敬敬道:“前往信阳的人临死之前传出了消息,如今信阳在四皇子打理下民众只知四皇子而不知道皇城帝王与宰相您,信阳俨然成了一个边陲小国。” 沈萧默了片刻朝着他挥挥手:“再派人去信阳,一定要盯紧了四皇子。” 黑衣人领命退出去,不过须臾又响起敲门声,外面是跟了他几十年的管家,贴着门道:“老爷,人都来了。” “让他们进来”沈萧轻呼一口气转身坐下。 门应声而开,领头走进来的正是大皇子夏远洛,后面的皆是朝臣,俱是愿支持夏远洛的人。 省去那些高低礼俗,夏远洛沉不住气先问道:“舅舅,你之前所说之事可具是事实?” 沈萧凉凉的看了一眼夏远洛,垂眸轻声道:“你还不信我?” 夏远洛慌忙否认:“怎会,我只是没想到夏泱竟会隐藏得如此深。” 沈萧便是看都不愿意看夏远洛一眼,心中暗骂了一声蠢货,亦把方才侍卫来报的事说了说,这才巡视着一众人:“诸位觉该如何?” “舅舅,不如找人把夏远逸给”夏远洛以手比刀往脖子是个一抹。 众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都默不作声的抬眸看着沈萧。 沈萧看着夏远洛,眼中尽是失望,语气急促:“杀杀杀,当初你若能把他杀了,何至于还能活着到信阳,他能在信阳安然,你以为那么轻易就能杀掉?再有如今他民望不错,若是真出事了,你觉得别人想不到你身上是吧。” 夏远洛被沈萧说得哑口无言,良久才不服的道:“丞相教训的是。” 沈萧也听出了他话中的不甘不服,想着他到底是皇子,当众下了他的面确实不太好,语气缓和:“你是我的亲外甥,我们都是与你一边的,这些日子我被这事搅得心烦,话语重了些,你莫放在心上。” 夏远洛见沈萧都给了台阶,自然也就下了。 众人一时都不敢在随便出主意,就怕惹了丞相不喜,以后官职都不保。 沈萧自也明白他们的心理,扫了一圈后悠悠起身,走至窗边,望着外面叹气:“天要狂风暴雨,地便只能受着。” 屋内一片寂静,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丞相这是什么意思。 “属下明日早朝便上奏。”众人沉寂之间,最后面一人突然出声。 所有人纷纷看去是什么人,却见是顾清冉。 顾清冉对着沈萧躬身一拜,沈萧赞许的点了点头:“顾尚书前途不可量啊!” “多谢丞相提点”顾清冉腰往下又躬了躬:“属下先行告退回去准备。” 沈萧默然,待顾清冉走了,还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倒也有几个脑子转的灵活的反应了过来,纷纷作出承诺,其他不知的又不敢问丞相,只能依样画葫芦说些尽同的话匆匆告辞,只为了追上先走的人询问到底该做什么。 夏远洛亦是如此。 待人都走后,沈萧这才把窗户一关,喃喃道:“地不敌天,地不敌天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请原谅渣作者停更好几天今日份还那么短小 以后时间调到晚上9点更新 有事会放请假条 真是世事无常 一周内两个老人过世 其中一个是因为家人不在身边 自杀的 老人家走上这条路 那一刻心情很悲伤吧 哎 心情还是很复杂的 想到很久没看自己外公外婆了 ☆、055 尽管皇帝连日不早朝, 可一点也不妨碍奏折一本接本的递进宫参夏远逸圈地养民, 意图不轨, 然参奏之人尽是正直廉明之臣, 等他们奏折上了好几道之后, 大皇子一党才陆陆续续跟着上奏。 奏折堆在皇帝书桌上,皇帝随手翻了翻, 大怒把所有奏折扫落在地,指着地上的奏折怒喘吁吁:“逆子, 逆子,朕将他赶至边陲之地他竟还惦记着朕的江山。来人, 传令, 将夏远逸给朕抓回来。” “陛下息怒”房中只有李总管做陪着, 他跨步扶着皇帝坐下,挡住皇帝看着奏折的视线:“陛下莫气坏了身子,许只是四皇子替您垂怜百姓,您捉拿四皇子,若是他有屈冤, 岂不是离了您与他的心。” 皇帝倚在椅中,还不停的喘着粗气, 语气倒是缓和了不少:“朕之江山,民生安乐富足,他有何好垂怜的,不过你说的对,朕给他个解释的机会, 传旨下去,让四皇子即刻回京面圣。” 李总管研墨备旨,妥当后出去安排人前去信阳,才出来就遇到了丞相。 沈萧见他手中握着圣旨,靠近小声笑道:“公公这是?” “陛下着老奴传个旨意罢”李总管把圣旨往宽袖中一塞,错身让了沈萧:“丞相每天都来帮陛下处理奏章,辛劳了,陛下在里面休憩,丞相自行进去就是。” 沈萧目光还盯着李总管的袖子,面上却是笑意盈盈:“如此李总管且忙。” 待沈萧走开,李总管站在原来愣了片刻,寻了个靠谱的人去信阳传旨,返回之际蓦然想到了些事,折身往宫门去,步履匆匆,语气急切吩咐身后跟着的小太监:“快去备好马车,我要去公主府。” 而此时夏泱与宋衍皆在国公府。 宋明晟去了都卫营当差,杜嘉仪自知道事情后整天愁容满面,夏泱在看到她总觉是心有愧疚,要不是因为她的谋划,宋明晟如今也不会站到皇帝眼皮子底下。 杜嘉仪大概是看出夏泱的想法,反倒安慰了几句。 知道他们与自家公公有事要商量,再看自己儿子一幅不愿她知道太多的神情,一直扯着无关重要的话语,她只呆了一炷香不到就借口离开了。 杜嘉仪离开后夏泱才轻舒一口气。 “你无需愧怀”宋泓见她那样,悠悠开口:“便是没有公主您,宋家也绝不会安然无虞。” 夏泱知道这会说的一点没错,可心中确实无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还是点了点头:“祖父叫我们过来可是因为四哥之事” 因为一系列事情,宋衍便是连身上的文职都辞去,不用进宫,可消息却是一点也没耽误。 宋泓点了点头:“老夫听闻这最先上奏之人乃是吏部尚书顾清冉,不是说他与你们乃同边之人?这又是为何?” “孙儿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遣人去请了顾尚书相谈,他的说朝中不少大臣都收到了消息,我们须得先出手,日后再拉结其他朝臣保四皇子,总不至于叫宫中那位怀疑,话语倒是真诚,至于何处得来的消息,他只与我说是有人纸条包着石子扔到书房的。” 宋衍稍停才又接着道:“孙儿觉他有所隐瞒。” “官场中本就是互相倾轧,今日之权臣明日许就是阶下囚,他消息来源不肯说也不过想给自己留条退路罢,若日后我们事败,他才有活路,尚能理解,只四皇子的消息一直未曾透出半分,许是那人。” 宋泓话落看向夏泱。 “如今还未查出那人到底是谁,却一事接一事的事起,须得尽快查出”夏泱只觉气败,这些时日来毫无进展,这只让她更加心慌。 邑阳之事知道的人不过她与宋家、范之遥和方志浩,再无其他人,可如今那人不止知道了邑阳之事,连她的意图都摸透,扯出了夏远逸。 一直运筹帷幄的夏泱感觉挫败不已,若是一步错,他们所有人的命都保不住。 “是要尽快查出了,他对公主的耐心也快要撕磨干净了,再有四皇子可能要回京了”宋泓悠悠起身往门边去,边走边道:“风雨欲来。” 夏泱与宋衍都知道他的意思,皇帝近来身体不济,他知道自己在老去,可不愿面对这一事实,隔天就遣人替夏泱诊脉,确实快没什么耐心了。 至于夏远逸回京,不是洗脱嫌疑,就是坐实罪名,不论是哪一种,皇帝都不会让他再出京。 夏泱双手紧紧握拳,都怪那人,扰乱了她所有的谋划,将他们所有人都推至悬崖边上。心中愤恨,若是叫她查出那人是谁,定让他不得好死。 宋衍和夏泱在国公府用过晚膳之后才回公主府,才进门,碧青就匆匆跑到她身边,一脸忧色:“公主,您怎的出门也不带上奴婢,叫奴婢好生担心。” “有何好担心”夏泱一脸没耐心的挥挥手:“倒是本公主出门之际你去哪了。” 碧青闻言脸一红,支支吾吾的没说话。 夏泱摆手:“不用说了,本公主累了。” 她本就想摆脱碧青,省得去了国公府还得寻借口支开她,哪知出门之际恰未寻到她人。 碧青觉夏泱是生气了,待夏泱都走开几丈远了,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上,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公主,今日您与驸马去国公府后,宫中李总管来过,见您不在,留了书信。” 夏泱步子顿住:“他可说何事?” 不仅夏泱看着她,宋衍也回身凝目看着她,面色还不好,碧青一时有些紧张无措,以为驸马是在责怪她没有随身伺候公主,身子后退了两步才小声回道:“不曾,李总管见公主不在,便让奴婢准备了纸笔,留了书信。” “信呢?”夏泱语气轻悠,心中却不安,难道又出什么事了,不然李总管不可能留书信。 “在书房。” 回到房中让碧青去书房取了书信,拿到李总管留下的信,夏泱把信递到宋衍手中,小声嘀咕:“你们都欺负本公主不识字看不懂,驸马替本公主瞧瞧。”说着转头看向碧青:“这些年就连碧青都识得不少字,偏本公主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模样显得委屈,引得碧青一笑:“公主若想识字,让驸马教你就是。” 碧青话音才落,宋衍自然的就接上了话,手在拆书信,目光却是温柔的瞧着夏泱:“公主想知道什么我都愿读说给你听,识不识字都无妨,我之所学便是公主之所学。” “油嘴滑舌,李总管信中说了什么?”夏泱在宋衍目光下娇羞别开头。 碧青退了几步,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自家驸马真是无时无刻都能秀恩爱,她呆在这就俨然就是个妨碍,识趣的悄悄退了出去。 碧青阖上门,宋衍把书信握在手中,挑眉不疾不徐道:“李总管信中说父皇这几日身体欠佳,怕公主担忧未召见,望公主能进宫瞧一瞧父皇。” “父皇生病了?”夏泱声音提高,音色里都透出担忧。 “明日进宫去看望父皇就是。”宋衍凝神听着,听到碧青的步子远去,才把手中书信递给夏泱:“他已传旨让四皇子回京了。” 夏泱匆匆展开书信一览,书信内容不少,多是李总管话皇帝身体有恙,却是每行都隐关键字词在其中,串联起来便是‘陛下传旨四皇子进京,宋将军入都卫营乃丞相在陛下面前请罪后倡议的’。 “四哥哥这边让三哥派人一路护送就是,一切待他回京又说,你的猜测果然是对的,皇上正愁怎么把控宋家,沈萧那老狐狸就给他送上了主意,他向来视宋家为眼中钉,定会紧盯父亲,一旦抓到把柄,便会不余遗力把宋家踏入尘埃翻不了身,且得让父亲小心。” 宋衍从夏泱手中接过李总管的书信引火烧了,握住她的手把她往床边带:“嗯,祖父会妥当交代父亲的,沈萧那边看来你要去见一见了,明日可是先进宫?” 他语气一滞,等夏泱回话,见她点了点头,在她开口前从身后环抱住她,头抵在夏泱肩上,嘴巴凑近她的耳朵,呵着热气:“既然宫中那位等不得了,我们也该多努力才是,至于结果能不能令他满意又另作他说,至少······得让他知道我们很努力。” 宋衍气息暖暖的呼在耳朵上,脑中轰然空白,夏泱只觉如蚂蚁爬过,痒痒的,微微偏了偏头,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以手挡住他呼在耳朵脖颈上的热气,疑惑道:“努力什么?” 宋衍放开夏泱,转过她的身子让她与他面对面,两手扶着她的肩推着她往后退了几步,手上暗用了点劲道压使她坐在床上。 夏泱还来不及说话,就见宋衍已脱了自己的靴子,单膝跪地,双手轻轻抓住她的脚,替她脱去鞋子,起身躬腰笑望着夏泱,在她疑惑中,双手往她肩上一推,便把她推倒在床上。 宋衍一连串的动作让夏泱有些懵,茫然的睁着大眼看着上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正要起身,宋衍却是欺身而来,手撑着身子眉眼皆是笑:“自然是努力生个孩子达成他的心愿。” 夏泱瞬时脸就火热起来,明明是他想做那不正经的事,还得寻个借口,伸手推着她的胸膛:“今儿没有备避子汤。” “无事”宋衍侧躺一手捉住夏泱双手往她头顶压去,一手解着她的衣襟,唇吻在她的唇角:“往后你别吃避子汤了,于你无益,我寻了个方子,我吃即可。” “你吃?”夏泱被他压着手,挣不开,只能费劲的抬头看向他:“你吃了若是以后···” 若是以后不能生孩子,那岂不是断了他宋家的血脉。 “无碍,停药一月就行了。”见她还能分心与他说这些,宋衍起身揽着她的腰,一个翻身,他在下,夏泱躺在他身上,宋衍噙着笑:“今日娘子在上。” ☆、056 依着他们商量好的, 早起用过早膳, 夏泱与宋衍便决定进宫去看看皇帝, 只用早膳时夏泱一脸不高兴, 倒是宋衍春风得意, 还不停的为夏泱盛膳食,招得夏泱对他的冷眼, 他全然不见。 碧青在一旁用手掩住笑意,看来驸马又做错什么惹得公主不快了。 收拾妥当入宫, 一路上宋衍好言好语总算逗得夏泱给了他一个笑脸。 “李总管这是?”他们到了宫门口改成软轿,下马车来就见到李总管在此, 宋衍张口问道。 “今个公主怕是见不到陛下了, 眼下陛下正与李道师闭关, 得一月,老奴着人去公主府禀报了,不想公主与驸马已然出门,故在此候着,陛下说了, 每三日诊脉不变,公主安心就是。”李总管说着见了礼。 “父皇身体怎么样了?”夏泱听闻见不到皇帝了, 心中暗自高兴,面上一副担忧:“既是身体不适,闭关做什么。” 而对于他想要闭关还不忘吩咐下去取她之血不便,心道可怜了小白了。 “回公主,李道师说陛下过度操劳, 需闭关静修。”李总管站在一侧,问道:“不知公主可要去看望太后。” “不去了,太后祖母年老精神衰弱,让她老人家多休息,就不去打扰了”夏泱回绝了李总管,率先返回道了马车上:“驸马,回府。” 宋衍讪讪一笑,朝着李总管一揖,轻松跳上马车钻了进去。 “就他还能说出过度操劳”离宫稍许后,夏泱才小声开口冷冷嘲讽道。 “这一月想来朝政是交给了沈萧把持,如此你便去见一见沈萧,我去找三哥商量一下四哥回京的护卫之事。”宋衍轻拍了她的手背:“你去见他当心。” 夏泱点头应了,到了一处繁市,宋衍借口与朋友游玩先下了马车,她便吩咐车夫转道往八宝楼去,又让碧青替她去买些簪钗,足够碧青跑到她见完沈萧了。 夏泱与沈萧约定的时候本是午后,可等她到了才点了写往日爱吃的吃食,沈萧便是也到了。 她心中一声冷笑,想来她一举一动都在沈萧了解之中,怕是她没见到皇帝自宫门口就折返回来沈萧得了消息即刻就赶了过来。 “丞相可要一起用些?”夏泱看着落座的人问道。 “臣已用过,公主请”沈萧恭敬的回道。 夏泱把银箸往桌子放好:“如此本公主便等大哥来一起用。” “想来公主应该知道了,陛下闭关,期间事务交给老臣,只老臣没那个能耐,是以陛下交给了大皇子,眼下大皇子公务繁忙,今日怕是无法来了”沈萧双手抱拳告罪,一双眼直视着夏泱。 夏泱微愣,只是点了点头:“如此本公主便不客气了。” 她心中觉好笑,不管是交给他还是交给大皇子有何区别?最后大皇子不还得来询问他的意见。 今日本是邀约大皇子一起来的,只因他那人傲慢自负沉不住气,说不定能看出些什么,不过现在要失望了。 如今与沈萧这般还是第一次,她不得不打起十一分小心,就怕反被这老狐狸看出什么,心中再次感叹,若是夏远洛在,她尚能操控着他的一些情绪。 夏泱故意放慢速度,食用了半个时辰有余,沈萧硬是一句话都未说的陪在一侧,直到她放下手中银箸先开了口:“偶然得闻公爹得以进入都卫营全是丞相的功劳,也算是升调了,今日夫君不在,本公主就代他代宋家谢过了。” 话这般说,可她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感谢之意,她也想透了,沈萧肯定也看穿了她一些,才会选择与她合作,是以相谈便不再像人前那般端装着。 沈萧只假装听不出她话中的别有他意,浅浅一笑:“当不得公主道谢,日前陛下被刺客刺杀,虽无事,到底是老臣职责所缺,宋家一门忠烈,都卫营交到宋将军手中更好,老臣相信宋将军定然能更好的看护皇宫。” 夏泱细看这沈萧,见他并没有因为她突然的与往日说话不同而露出惊讶,她心中就断定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漏了破绽,他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听夫君言公爹只一介武夫,哪敌丞相万分之一,日后寻了机会还要丞相帮着在父皇面前说说好卸了这职责才是。” “公主客气了,宋将军乃是将才,老臣怎敢与之想提。” 两人你来我往,客客气气,却是谁都不先提今日邀约相见的真正目的,如此又是半个多时辰,最后还是沈萧开口先问道:“不知公主今日约见老臣可是有何吩咐?” 夏泱话语一顿,当即笑了笑:“怎么,有事才能见丞相?” “罢了,本也就是为了感谢丞相提调公爹,丞相有事便先行忙去,回府后本公主会遣人给丞相送谢礼。” 夏泱见他闭口不提夏远逸将要回京之事,心想他心中也肯定猜疑了,本想提一提的想法便被她掐灭。 沈萧本就是冲着这个来的,见她同样绝口不提,他只得又开了口:“听闻陛下已着令四皇子回京,不知公主有何想法?” 夏泱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起,手搭在桌上,认真思索了一番:“断不能让他回京,他若回京与大哥利益有冲突不说,当初可是因为本公主才让他被发落到那苦寒之地,倘若他再得了父皇的欢心宠爱,本公主还有安生日子?” “公主说的是,只是当初老臣未能阻止四皇子到信阳,自认没那个能力了,不知公主可能阻止他回到京都?” 沈萧定睛看着夏泱。 “丞相的意思是?”夏泱佯装不懂他的意思。 “四皇子若回不了京都,自然就威胁不到公主您,也威胁不到大皇子,公主您说呢?” 夏泱闻言后抿唇片刻后点了点头:“丞相说的对,可如今父皇闭关,本公主见不到,就是见到了又改如何劝阻父皇收回召他回京的圣旨呢?” 沈萧看着夏泱那一副懵懂天真看着他求问的样子,若不是知道了那些事,再把事情串联起来想透彻了,他还能相信。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便是再直白些也无谓,况只有他们两人,就算日后说出来了,谁能作证? 想到这,他便笑了笑道:“公主大可不必叨扰陛下闭关静修,想要没有威胁,便是死人最安全。” 夏泱猛的起身,一脸诧异,带倒了身下凳子:“丞相的意思是让本公主把四哥哥给····” 杀了? 最后两个字她未吐出声,只是口型无声说道。 沈萧亦起身与她相对,点了点头:“这才是最妥当的。” 夏泱落座另外一个凳子,神色恢复如常:“丞相高看我了,除了父皇的宠爱,我手中一无所有,如何能做如此大事。” 沈萧似乎早料到夏泱会这样说,神色平平,却是说了其他:“老臣手下人虽不少,却是无什能人,只前些日子派人公干,倒是叫老臣得到了一样东西。” 他说着从袖笼中取出一个玄色锦帕,里面包着个长长的东西,递到了夏泱眼前:“公主请过目。” 夏泱接过来,稍作迟疑还是打开锦帕,里面赫然躺着一支金钗,夏泱眉微挑:“做工精良,含金量极纯,上上品,尚金坊老坊主所制,丞相给我看何意?” 沈萧伸出手望着夏泱,待她把金钗放在他手中,他细细看了看:“公主果然最喜好这金光闪闪的东西,所看皆准无误,公主可觉眼熟?” 似自问自答,还不等夏泱说话,沈萧便又接着道:“公主物什何其之多,想来记不得的,不过老臣却是知道的,此乃臣内人之物,并未佩戴过,因觉会得公主喜爱,是以进献给了公主。” 沈萧再次把金钗递给夏泱:“公主请看,此处还可有臣内人单字闺名。” 在沈萧拿出金钗之时,夏泱就觉不会那么简单,再到他问她可眼熟,她几是能断定这是成亲前被‘抢劫’的那些里面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落在了沈萧手中。 她还是依言往沈萧指的地方看了看,钗尖处果然刻着个小小的‘桦’字,她记得沈萧的妻子叫付桦。 她此时心中波澜横生,面上平静,只瞧了一眼便垂眸:“如丞相所说,本公主向来只爱金子,这献金的多了自也记不住,不过众所周知,成亲前夕,本公主所有的东西几是被人抢劫了一干二净,到如今都未寻回,不知道丞相是在何处寻得这金钗?” “此物乃老臣手下前往邑阳公干自一家当铺得来,想来是劫匪去当铺抵当的,这也是个线索,想来那些劫匪定然是前往了邑阳,只需时日,老臣定能查到那些劫匪。”他说着把金钗放在桌上:“也算物归原主了,公主请收好,。” 沈萧目光不曾离开夏泱,想从她脸上看出些许。 到底是叫他失望了,夏泱浅浅一笑:“既是丞相夫人的,又是你的人寻回的,那边是与你夫人缘深”她用锦帕把金钗包好推到沈萧那边:“怎好夺人所爱,丞相带回去给夫人吧。” “如此老臣代内人多谢公主。” 沈萧不客气的收回袖笼中:“临出门之际偶然想起此事,这才带来。眼下四皇子才是重中之重,老臣能力有限,还需公主想些办法才是。” 夏泱心底再难平静,沈萧许知道了邑阳些什么事,又不确信想从她这试探,若那些兵士没有退出邑阳,她可以肯定他知道了,只为何会知道,蓦然想到知道她秘密的那人,难道是那人告诉沈萧的。 他到底是何目的? 想看他们相互争斗两败俱伤? 如此谁又最有利? 问题一个接一个萦绕在脑中,却又没有答案。 可现下,不管沈萧知不知道,戏还要演下去,她起身,语气悠悠:“我与四哥虽有仇,可到底是亲人,早些年他对我也还算照拂,丞相若是想让我亲手杀了他,本公主做不到,那我们之前所说的一切,都作罢就是。” 明知道她找借口推脱是从心底就不愿伤害四皇子,沈萧还是点头:“公主情义身重,老臣能理解,既然如此,那还是老臣想法子就是,只望公主莫要阻拦就是。” “丞相多虑了。” 如此两人又虚情假意了一番,沈萧先离开,夏泱无力趴在桌上,如今情形太过杂乱,背后欲操控之人得赶紧抓出来才行。 想到此,她匆匆起身往回赶相与宋衍商量后事该如何。 ☆、057 回到公主府, 夏泱让车夫回去寻碧青替她拿东西, 匆匆忙忙回到房中, 宋衍正半椅着看书, 她三步并两步, 宋衍闻声放下书,就看她挨着他坐下, 他坐起身让出更多位置:“谈的如何?” 夏泱喘了几口粗气,恨恨道:“那老狐狸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对我多番试探,四哥哥, 邑阳, 他都隐隐试探于我。” 她便把与沈萧说的所有都说与宋衍听, 默了默蹙着眉道:“初时我便交代所有金饰须熔成金锭方能用,不知可是有人偷偷拿出去典当,叫他抓住了线索。” 宋衍听着她讲的所有,心中分析着,良久道:“那些东西可是凌玉阁处理的?” 见夏泱点头, 宋衍拧眉:“沈萧许是诓你的。” 夏泱沉思着,眸子一点一点瞪圆大:“我上当了, 幸而并未露出什么马脚。”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当时他提到邑阳,我心中难免凌乱未及细想,现在想来,既是刻了他夫人闺名怎会献给我,就是当做礼物, 也定会打造个新······” 夏泱话语顿住,片刻后神色复杂的望着宋衍:“沈萧可能知道邑阳之事了。” 她再难安坐:“他若知道邑阳之事,那我与四哥哥的关系他也能猜到一二,今日所有的试探不过都是加深他的确认。” “事情败露了”她口中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直以来,她细心谋算,觉得京都的人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如今看来,还是高看了自己,心中挫败感油然而生,不停的自我否认着自己。 宋衍见不得她这样子,抱着她,让她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手轻拍她的背,轻声安慰她:“,如今事情尚不成定局,说输赢还早,他就算知道了,手中应该也没有证据,不然不会试探你,我们还有时间应对,如今你有我,什么事我们都能一起去面对。” 夏泱靠在他怀里,闭眼舒气,静静的感受他强力的‘咚咚’心跳声,不过片刻的颓然,她便重新给自己打气振作了起来:“你说的对,我们还能再应对。”。 她理了理凌乱的思绪,平静的道:“不论沈萧如何知道消息的,他绝不可能让四哥上位,也会设计打压我身后的一切势力,首当其冲的定是国公府,没了国公府的支持,四哥身后便也再无能与他相对势力,到时就成其为刀俎我等为鱼肉。” 夏泱把他们现在面对的情形梳理出来,看着宋衍道:“自此一月内,对我们最是不利,让三哥继续追查躲在暗处那人,四哥那边派人看稳了,回京途中绝不能出任何意外。祖父与母亲那边只需加派人手,倒是父亲在都卫营,万不能让沈萧寻到错处,抓到任何把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父亲不能久待都卫营,眼下他新进都卫营,过几日便让父亲称病家中静养罢,又后做打算。” 宋衍瞧着夏泱时而沉思,时而蹙眉微恼,可眼中依然熠熠生辉,他爱的便是她自灵魂所发散发出来的这些光芒,浅然一笑:“遵命,娘子。” 时间一晃半月余,事情一如他们设想安排的行进,夏泱与宋衍更是小心再小心,许多事便是连宋泓都未告知,只他们两人知道,为的就是防着躲在阴暗中不露面的那人。 况他们也不确定可是身边有人泄密。 宋明晟于三日前以病重而请旨修养,沈萧明着担忧他身体,暗里想看真假,派了三位太医联合替他诊断,还好他早有准备,愣是夜晚在寒水中泡了几个时辰,只他武人身强力壮,病状不严重。 末了还是杜嘉仪出了主意,据她在闲暇时看到的杂书上所说,让宋明晟紧紧夹了个小铁球在腋窝下,太医诊脉的时候血脉行进缓慢而虚弱,大有将死之势。 夏泱不知道沈萧知道后是什么神情,大抵是开心的。宋明晟既然重病,宋衍自然是得在旁侍疾,是以与夏泱两人决定搬回国公府,直到宋明晟身子好转。 只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他们搬进国公府的第四日,沈萧便派禁军围了国公府。 禁军围府才过卯时,国公府众人尚未晨起,夏泱与宋衍是被下人重而急的敲门声叫醒的。 夏泱叫唤了碧青几句,未听到她回,才想起宋衍院子偏间无法住人,夜间也不需她照看,索性就让她住在旁边的一个两居小独院里。 “我去瞧瞧”宋衍见夏泱半眯着眼要爬起来,他早已穿戴好衣衫,伸手按住她的肩:“天色还早,你再睡会。” 夏泱‘嗯’了一声倒头又睡了下去。 宋衍疾步去开了院门,就见宋泓身边的老总管两手交握不停的抖着,见着他开了门,一脸焦急抓住宋衍的手直呼:“小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您老慢点说”宋衍反握住,脸上也现了紧张之色:“可是祖父那边有事?” 老总管拉着宋衍就要走,声音更是急切:“不是老爷,不知何故国公府被禁军围起来了,不准任何人进出,老爷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老奴便不敢禀告,公子又生病,只能来找小公子你。” “可问了禁军为何围困国公府?”夏泱不放心,担心是出了什么事,随着就起身出来,正好听到老总管的话,连忙问道。 “公主,你可要救救国公府”老总管一见夏泱出来,颤身就跪了下去:“您是公主,您说话禁军定然会听的。” 夏泱是以闻声而来的碧青扶起老总管,又问了一遍:“你们可问了他们为何要围国公府。” 老管家在碧青的搀扶下起身,抹了抹着急流出的眼泪:“老奴问了,可那些人都不说。” 看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可心中明白,这该是沈萧出招了,吩咐人送老总管回去,夏泱与宋衍这才匆匆赶去府门口,才打开门,就见几个禁卫立在门前,听到声音回首看来。 “你们为何围国公府”踏步而出,夏泱目中含火:“趁本公主心情还没坏道极点,还不快给本公主滚。” 听到她的声音,一个禁卫回身,瞧了她一眼:“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公主莫要为难。” 明知道她是公主,却并未行礼,夏泱眉微蹙,她认得这人,是沈萧的亲信,叫蒋信磊。看他这态度,难不成沈萧觉得他此举必成功,夏泱心中疑惑,到底沈萧寻的何理由。 “本公主便为难你了又如何?”夏泱知道禁军不可能撤退,可只能装出跋扈的样子:“本公主难不成是罪人?”她说着看向宋衍:“抑或驸马是罪人?” 宋衍才触到夏泱的目光,身形一闪,转到了蒋信磊的身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脚踹在他的腿上,迫使他跪下:“放肆,你什么身份,见了公主竟也敢不行礼。” 蒋信磊一瞬的懵然,心中不服气,可想到丞相说的话,到底忍了下来:“末将蒋信磊见过公主驸马,末将也只是听命行事,得罪公主的地方还望公主恕罪。” 蒋信磊都跪下请罪了,其余禁军自然一一跪下见礼。 夏泱与宋衍相视一笑:“哦,蒋副将何罪之有?” 蒋信磊语塞,他也不过随口一说,以前在宫中只闻六公主大名,到底没怎么接触过,又觉现在是丞相掌权,以为她若聪明,当前这形势她会顺势给几分面子,哪想她会这么问。 在他回话之前,夏泱哼笑一声:“本公主杖杀了你也不为过。” 随着夏泱话音落,宋衍顿时明白夏泱的想法,手中凝集力量,朝着蒋信磊就出拳。 蒋信磊本想躲开,可一想到若是躲开说不定六公主就寻着他的错,坏了丞相的事他可担不起,便生生受了,退了两步,他只觉喉间血腥味弥漫,少顷一口血涌上来,他紧闭双唇才没吐出来。 “做奴才便有做奴才的样子,今日便让你长点记性”夏泱冷哼一声:“还不快带着你的人滚。” 蒋信磊单膝跪下,双手抱拳:“末将冒犯公主,知罪,只末将奉命行事,公主见谅。” “奉谁的命?”本就不指望他们走,夏泱句句紧逼:“如今父皇闭关静修,听闻事宜都交给丞相打理,他是你主子,本公主是他的主子,那你是谁的奴才?” 宋衍站在蒋信磊身后,手握拳,大有他说的不好就要劈死他的样子。 蒋信磊时刻防范着身后的宋衍,硬着头皮默了默回道:“奴才尽忠的是陛下。” “我瞧着蒋副将倒是忠心于丞相得很”宋衍在他身后冷冷说了这么一句。 蒋信磊沉默不语。 “本公主瞧着也是”夏泱招手吩咐碧青遣人搬来两把椅子,她潇洒一座:“你们既不退,又不说为何围困国公府,好啊,那本公主便在此等着,你叫丞相来见,他若不来本公主就一直等,等到父皇出关,等到本公主饿死渴死” 蒋信磊跪在地上左右为难,国公府门口已开始有人聚集看热闹的百姓,他抿唇想了想,还是起身离开。 夏泱看着宋衍勾唇一笑:“驸马,我们进去吃早膳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啊 今天晚了点 哈哈哈 不知道你们看过少年包青天没有 邓超版的 那个郡主就是在腋下夹了个球假死 我这···借用下··· ☆、058 夏泱与宋衍一番商量, 决不能坐以待毙, 是以让宋衍乔装寻了时机去寻夏远沣, 查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泱并未等来沈萧, 只蒋信磊独自返回, 却带来了圣旨,着令夏泱与宋衍即刻返回公主府。 至此也并未说为何圈围了国公府。 夏泱接过圣旨, 见上面并未落皇帝的玉玺印,只落了代行圣权的大皇子的印章。可笑, 还未登位,竟也妄敢这称为圣旨, 她随手扔给身后的侍卫:“本公主就在国公府等着丞相, 一个时辰内他若不来见, 你们不撤,本公主定会闹至父皇面前,叫父皇来评评理。” “陛下尚在闭关,再说了,就宋将军的罪名······”蒋信磊徒然闭口, 看着夏泱:“末将劝公主与驸马还是回公主府的好,至于驸马···。·” 蒋信磊这才发现没见到宋衍, 环视四周,正要开口问一问,夏泱已是上前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扇得他耳边嗡嗡直响,脑子都有一瞬的混沌懵然, 没想到六公主手劲如此大。 夏泱见他那样子心知是发现了宋衍不在,管不得三七二十一,用尽全身力气就甩了出去,震得她的手都疼痛不已,冷哼道:“怎么,你觉得本公主见不到父皇,若不是怕扰父皇清修,本公主便是日日进宫也能见到。” 众目睽睽之下被打了这么一巴掌,蒋信磊偏还不得不忍下,微垂的眸子里泛起了杀意,跨前一步离夏泱近了近小声道:“六公主身份尊贵,末将不敢将您如何,不过宋家通敌叛国弑杀陛下未遂,你以为就凭陛下对公主的宠爱就能遮掩过这大罪?” “公主识相的话就该知道现在谁能得罪,谁不能” 蒋信磊说着又退回去,朝着夏泱躬身行礼:“公主想见丞相,请随末将来。” 夏泱只不过想分散蒋信磊的注意力,让他注意不到宋衍不在,是以才会打了那一巴掌,没想到会打出这么一个消息。 听到蒋信磊要带她去见沈萧,夏泱愣了愣,沈萧既然不与他们说明任何就围了国公府,人也未出现,摆明了就是避而不见,现在蒋信磊突然说要带她去见,她不由得迟疑。 可一想到府中那么多下人侍卫看着听到,若宋衍回来他们定会通报,心中略想了想,事情始末总要弄清楚,她亦想探一探沈萧打的什么算盘。 夏泱唤了碧青过来附耳吩咐道:“我随他去见丞相,你在府中候着,如果驸马回来,让他前去丞相府接我。” 碧青面露难色,正要开口要一起去,夏泱打断她:“我与驸马都不在府中,须得祖父出来主持事局,你亲自去祖父院中寻他将事情说一说。” 碧青闻言这才抿唇默了下来。 临走之际,夏泱心中还是有些担忧,趁蒋信磊转身不注意间从侍卫手中拿了一把短匕首藏在身上,侧眸瞧着碧青正看着她,便朝碧青使了个眼色。 碧青了然,侧身往 马车走离国公府一段路程突然停住,夏泱确信尚未到丞相府抑或是皇宫,此时心中暗暗后悔太过鲁莽,该等宋衍回府后一起来见。 她摸出怀中的匕首抽出藏在身后,一手触着匕首握把,以防有什么情况能杀个措手不及。 惴惴不安中,车帘被撩开,夏泱手捂住刀柄,就见蒋信磊探头进来,嘴角带笑:“公主气魄,驸马不在府中也能独自去见丞相。不过公主既是去见丞相,还是不要带利器的好,免得不小心伤了您自己”他说着伸出手,手掌平摊在夏泱眼前:“末将先行替公主保管。” 被他看透,夏泱便大大方方的拿出来,将匕首插回鞘中,又放回身上:“本公主带着才觉安心,还去不去见沈萧了?不去就送本公主回去”。 蒋信磊眸光紧盯着夏泱,默了片刻才放下帘子,隔开两人的对视,却是没隔开他略带威胁的话:“公主当知,丞相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随着帘子的放下,夏泱眸子黯然一沉,悲从心起,她最不愿意相信的一件事成真了,心中万千怨恨,终是转成一声哀叹。 马车再次晃悠走动,夏泱有些无力的倚在车壁上,这样的真相是她万万没想到的,用力拍了拍车壁,提高声音道:“回国公府,本公主想起来要带给丞相的东西未带”。 夏泱等了片刻,马车并未停,蒋信磊的声音却是飘了进来:“公主想取何物,我等能代劳,丞相还等着见公主呢。” 走了许久马车才停下,蒋信磊伸手撩着帘子站在一旁恭请夏泱下车:“公主,请吧” 。 夏泱万万没算到那一环,此时去见沈萧她便没了些底气,最近多事,是她乱了阵脚想摸清沈萧的目的贸然前来,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深呼一口气走下车来,环顾发现是沈萧的丞相府后院门口,并未没几个人来往。 她心中谨慎打起了退堂鼓,面上不显,只是蹙眉怒声质问:“不是要见沈萧吗?大胆狗奴才,竟诓骗本公主到此出来有何目的。” 夏泱说着便不走了,蒋信磊见状轻悠的道:“丞相在里面候着公主呢。” “让他滚出来见本公主”夏泱觉有蹊跷,心中猜想沈萧定然是不在里面的,语气不悦:“本公主金枝玉叶,还当不得他来迎接?” 蒋信磊神色不便,微偏头朝着同行的一个侍卫使眼色,那侍卫接收到后纵身一跃进了院子,好一会,院门打开,沈萧一身华衣,神色轻松愉悦,快步走来:“老臣沈萧见过公主。” 夏泱愣住,她没想到沈萧当真在府中,须臾冷眼嗤道:“怎么,丞相是要本公主从这门进府?” 按着规矩,皇家人去往臣子家非正门而不入,当然悄悄勾结不可言喻的目的除外,只夏泱也不是悄悄来的,犯不着走后门。 “公主见谅,实在正门被堵了,只能委屈公主从此门进出了”沈萧说着略带歉疚的看着夏泱。 “哦?何人敢在丞相府门口闹事,本公主倒是想去看一看。”夏泱想借机离开此处,那人甘愿此时暴露,证明沈萧对她有所图,她断不能再踏进去。 沈萧似看穿了她的意图,轻声一叹:“还不是为了国公府的事。” 夏泱转身要走的步子顿住,身子一动不动,片刻回身看着沈萧:“说到此,本公主倒想问一问你,为何要派人围国公府?” 沈萧侧身,一手做往里请的姿势:“怎好叫公主站在此处说话,还请进去再详说。” 夏泱明知沈萧故意以此引她入府,可她却不得不入,她想知道沈萧知道多少,也想知道沈萧与那暗中之人有没有关系,心一横,进就进。 眼看着沈萧出来迎接夏泱,蒋信磊等人早已离开,夏泱在入府之前微滞,不经意看了看远处,自皇宫中出事,便调了个凌玉阁身手不错的暗卫跟在她身边,她也不知道那暗卫看没看到,伸手作状摸了摸发髻拔下宋衍送她的木簪,趁沈萧不留神,丢在了地上。 等丞相府门口再无一人,一个身影翩然而至捡起夏泱丢在地上的木簪子又速速的离开。 沈萧带着夏泱一路走至书房,让人看了茶水便遣退所有人,他轻笑:“公主明知本相已起疑,为了宋家倒是不惧。” 如此直快切入主题倒是让夏泱一怔,她垂眸抬起桌上的茶杯:“哦?不知丞相怀疑本公主什么?” “公主也无须试探本相”沈萧手拿着杯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杯中茶水,语气轻悠:“昨日本相进宫,恰遇有刺客妄图刺杀陛下,幸好生擒住了,刺客险些吞毒自杀了,多番审问得知潜在都卫营的巴托探子,得宋明晟宋大将军令进宫刺杀陛下。” 沈萧说着话语微顿,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夏泱:“本相倒是不相信,怎奈人证物证俱全,宋大将军通敌卖国罪证确凿,只待陛下出关定夺,为防宋家叛逃,只得先圈困了宋府。” 什么巴托探子,夏泱心知肚明与宋明晟毫无干系,可皇帝本就疑心宋家,若是真让皇帝知道,不论真假宋家怕是再无机会。 沈萧也完全能当即禀报了,可并没有,夏泱知道,他如此一举不过是想与她谈条件了。 “丞相有话直说”夏泱心底隐隐猜到了沈萧的目的。 “听闻公主手中有一支过万私兵,本相倒是想见见。” 夏泱心中冷笑,果然,他知道了邑阳之事,那夏远逸的事想必也顺藤摸了出来。 她轻笑:“不知丞相是如何得知的?” “公主只说愿不愿换吧”沈萧慢悠悠的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宋门一府与四皇子的性命,全都握在公主手上。” “怎么?丞相害怕?如今我人在你府中,既被你看穿所有,也不过求个明白,你到底如何知道的,这都不肯相告,本公主又如何敢告知你想知道的”夏泱心中左右衡量着,沈萧其人,决不会留下祸患,一旦她说出来,宋家、她还有夏远逸,一个都别想活。 她只能尽量拖着等宋衍到,再顺便能不能知道些什么。 只她聪明,沈萧也不傻,看出她的缓兵之计,凉凉道:“公主想知道又有何难?刺杀陛下的巴托刺客乃是巴托皇庭侍卫。” 一语夏泱已然明白,沈萧勾结了巴托皇室的人,可到底是哪一个? “丞相并无诚心”夏泱起身往门边走去:“既然如此,本公主便西安回府了。” 她说着拉了拉门,果然,门从外面被锁起来了,她回身看着沈萧:“丞相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才离开大邺没多久的人”沈萧走到夏泱身旁,又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还是耐心与本相谈心才是。” 才离开大邺的,除了前不久来贺寿的三皇子赫叶昊霖再无他人,夏泱倒是没想到会是那样一个泼皮无赖的人,返身坐回去:“父皇圣寿可也是他派人迷晕了本公主逼迫驸马?” 夏泱注视着沈萧,见他明显一愣,显然不知道这事,嘴角微扬,轻笑出声:“看来,他也不是尽数告知丞相啊!” 沈萧微恼:“那又如何?这等小事本相也不在乎。” “是吗?”夏泱又笑了笑:“那丞相可想过他又为何要逼迫驸马?这样做又是为何?我却是知道,渔翁得利啊!他眼中,你跟我成了什么?哈哈哈” 听着夏泱的嘲笑,沈萧一时觉得脸上挂不住,手掌拍在桌上:“那又如何,本相目的达到就行,眼下公主就说愿不愿换吧。” “不愿”夏泱猛的起身,看着沈萧轻蔑道:“你想知道如何召集那些人,丞相莫不是觉得我是三岁稚儿,我若说怕是连着门都踏不出。”公*w众w*号:百*e草*e书*馆 沈萧也不怒,双手拍掌几声,便听门外响起开锁声,只听他道:“如此,便让公主见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多写点的 但是 头真的要爆了 太阳穴突突突突 机关枪扫射···啊啊啊啊 ☆、059 夏泱看着缓缓推开的门, 进来的却不是她心中所想之人, 她略惊讶:“二凤?” 二凤缓步走来, 在沈萧面前盈盈一拜, 才朝着夏泱道:“公主误会了, 我可不是你府中的那个二凤。” “你是何人?”夏泱眼微眯,打量着眼前的人。 与她面容几分相似的女子掩面轻笑, 并未答她,倒是沈萧开口道:“大凤, 还不快给公主见礼。” 难道与二凤是双生女! 夏泱紧盯着大凤,心道不可能, 凌玉阁查了二凤所有并未说她有个双生姊妹。 “民女拜见公主, 蒙您照顾家妹, 感激不尽。”大凤行礼道。 夏泱无力往后一靠,竟是真的,到底哪里出错了,便是凌玉阁都没查探出来。可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沈萧此时让大凤出现在她眼前, 是何目的。 她心里盘算着,猛的明白过来, 噌的起身,手掌紧握,目含怒气看着沈萧:“你不会得逞的,本公主什么都不会告诉你。”边说便往门边跑去,心想只要跑出去, 跟着她的暗卫肯定在附近。 哪想大凤快她一步,在夏泱快触到门之际挡住了她,手朝着夏泱一挥,手中迷药尽数扑到她的脸上。 “你····”夏泱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沈萧再拍掌,便有两个侍女进来,把夏泱拖至屏风后面,大凤跟着过去,再出来她身上穿着夏泱来时的衣衫,学着夏泱的神态举止,沈萧满意的点了点头:“去吧。” 大凤领命而去,出至后门,早有马车候着。 而书房中,两个侍女帮夏泱穿好一套粗布衣衫,手脚俱用绳子绑住,再用黑布蒙上了眼睛,这才来请示沈萧。 沈萧看着两人架着尚在昏迷的夏泱,冷声道:“先送到密室。” 夏泱醒来动了动身子,感觉到自己是躺在地上的,双眼被遮盖都看不到,只听到几声滋滋声,像是火烛燃烧才声音,挣扎着坐起身,才觉绳子只是缚在手腕处,轻轻揭开了黑布。 突然看到室内烛光,她只觉刺眼,闭上双眼稍作适应。 “替公主解开” 就算没睁眼,夏泱也听出这是沈萧的声音。 “沈萧,你大胆,若是父皇知道你敢如此对我,非拔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才有人替她解开手上的绳子,夏泱睁眼自行快速的解开脚上的,起身带怒盯着沈萧喝道。 “公主既然不说,老臣有的是时间慢慢问”沈萧拨弄着桌上的火烛:“不过老臣倒是有一事想请教公主。” “公主之血,当真能延年益寿?” 沈萧一字一顿的开口问道。 夏泱微愣,许是没想到沈萧会知道,后又释然一笑:“她果然是你的人。” 沈萧默然肯定了她的话,眼中是赞许:“若非立场不一,六公主倒是能助老臣一臂之力。不知公主何时发现的?” “早有疑惑,不然丞相早已对我之事了如指掌才是”夏泱心知此刻出不去了,反倒平静下来,与沈萧面对而坐:“只是没想到丞相早有安排,竟是让她陪我一起长大,还以为她·····” 是皇帝安排的呢! “公主谬赞,她本是陛下的人,不过老臣玩弄了点手段罢。” 夏泱一愣,看来自己并没有猜错,释然一笑:“丞相要将本公主如何?你想要的本公主不会给你。” 沈萧早有准备她不会轻易开口,恰巧此时密室门打开,两个侍卫恭敬走进来,朝着沈萧行礼。 “准备好了?”沈萧见来人问道,见他们点了点头,便对夏泱道:“公主请吧。” 前面一个护卫举着火把引路,后面跟着另一个护卫,沈萧跟在身后,夏泱扶着密室门,火把照射下,前面是石阶。 顺着走下来,越发的阴冷,走了不一会,便又到一出密室,只此处密室中间有一处铁栏栅嵌在地上,侍卫打开铁栏门。 “委屈公主先待在此处,公主若相同要与老臣说些什么尽可使唤他们就是”随着沈萧的话,两个侍卫架着夏泱跳下去,用上方的铁链分别锁住她的手,拉吊着,又把水底的两条铁链锁着她的脚。 里面水深及夏泱腰处,才一进去,夏泱就忍不住哆嗦了几下,这水牢建在地下,本就潮寒,这水也就更凉。 手臂被拉着悬吊起,离那铁栏也不过几分距离,夏泱手脚动了动,根本挣扎不开,仰头看着站在上方的沈萧,冷冷盯着他。 沈萧屈身蹲下,垂首看着夏泱,手往后伸,侍卫便递上了一把短匕首,他握着她的手,往手指上一割,血滴落在水中,侍卫眼快拿着瓷杯接着血,接满一瓷杯递到了沈萧手中。 他把夏泱的血抬到唇边,陶醉的眯眼嗅了嗅:“陛下享用的果然是珍品”话落一口喝了杯中的血,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边:“给她包扎好,好生看着,明日我又来,希望明日公主能想通。” 侍卫胡乱的替夏泱用布条缠住手指,她手不停的挣扎,到底什么用都没有。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这一步,到底是她走错了,可她不悔。现在心中只期盼宋衍能尽快发现她非她。 再说大凤从相府出去后,先回了公主府,按照搜集到的情报找到了待在密室的二凤,两人一番沟通下来,迅速更换了衣服,二凤便堂而皇之的去往国公府。 他们的计划本就是以二凤替代夏泱,只因二凤是范之遥亲自教授学习夏泱的一举一止,最不容易出纰漏,而大凤自然是顶替二凤待在了密室。 宋衍从夏远沣那里悄然浅回国公府,宋泓亦出来主理了局面,他听闻夏泱竟然去了丞相府,回来后更是直言身子不舒服任何人都不见,祖孙两人商讨了些事宜后,宋衍便匆匆赶回院中,碧青守在门口,见到他福了福身子:“驸马,公主说想一个人待会。” 宋衍欲言又止,想起碧青根本没跟着夏泱一起去丞相府,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泱儿,我可以进来吗”宋衍敲了敲房门。 “进来吧” 得到回应,宋衍推门而入,见夏泱呆坐在床上,神色不是太好,他还未出声询问,二凤倒先扑进他的怀里:“驸马,沈萧都知道了。” 宋衍未察觉什么,回搂住她:“可是他以宋府要挟于你了” 二凤不答只是在他怀里点头。 “总会有办法,祖父觉得眼下国公府人多口杂,莫要露了什么,让我们先回公主府再做商量,你觉如何?” 宋衍拍了拍她的背开口询问道。 “恩,我觉也好”二凤反倒搂他更紧,言语软糯。 商定下,两人便立刻收拾东西回了公主府,出门之际,二凤几次给蒋信磊递眼色,围府的禁军并未有任何阻拦,蒋信磊意味深长的看着远行的马车,笑意盈盈,丞相这偷梁换柱之计果然高明。 回了公主府,二凤又言乏累要歇息,宋衍也未觉不妥,只是吩咐碧青好生照看,便去了书房。 他从夏远沣那得了些情报,夏远逸在回京途中不止一股势力阻拦,其中还有巴托的人,他倚靠着,看着手上关于巴托几个皇子的详细情报,最后锁在了赫叶昊霖身上。 当初与李枭深夜想去揍他,却被他躲过,那时就心有所疑,如今看来果然也是个面上装疯卖傻的人。 想到此,宋衍提笔书信一封,招来了夏远沣拨给他的人把信送到凌玉阁。 处理完所有,天色将晚,才觉到了晚膳时间,回到院中,碧青也不在,他推开房门走进去,见夏泱睡得正安稳,到底没叫醒她,只吩咐厨房热着饭菜,待公主醒了又进膳。 宋衍脱去外袍靴子爬上床,疲惫的搂过夏泱,蹭了蹭她的发丝,闭眼休憩。 感觉到他呼吸均匀,他怀中的二凤才悠悠睁开眼,笑了笑,又闭上眼。 ☆、060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比挂的请假条晚了4天更新,渣作者回来了。 小天使们~别抛弃渣保。 今天先更了,明天还是晚上21:00准时更新。 齐腰的水泡着, 夏泱先还觉得冷, 可时间长了便觉得下身麻木没感觉, 手腕处因为挣扎已被铁铐磨破微一动就痛, 倒是让她保持着清醒。 里面除了火把照亮再无其他透光的,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每时每刻都难熬的紧。心中正猜想着宋衍可发现了不对, 便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响起沈萧的声音:“公主可想明白了?” 夏泱仰起头, 眼神冷绝看着沈萧并未答话。 “公主何必呢?老臣知道你是为的什么,可老臣也能帮你做到, 这天下谁做主与你并无多少关系, 只要有了你手中的筹码, 你想报的仇老臣助你。” 沈萧遣退看守的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夏泱道。 夏泱还是不做声,缓缓垂下头不打算搭理他。 “公主就算不想自己,也得想一想驸马吧”沈萧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稍一探头就能看到夏泱:“昨夜驸马可是与公主同床共枕, 这夫妻间······” 沈萧的话戛然而止,他看到夏泱本松散的手突然握紧, 抬眸紧盯着他,深吸嘴角露了笑:“公主若痛快说了,便能回府见驸马了不是。” 夏泱握紧的手松开,沈萧提到宋衍可能与假扮她的人行夫妻敦伦之时,只觉酸楚不已。 她细一想就想通二凤原是他们的人, 沈萧定然是让大凤又去替换了二凤,二凤又变成她,先不说二凤本就是被范之遥刻意模训练模仿她,便是后来她也想着有朝一日能用上二凤,自己一些习惯举止也教过她一些。 别说宋衍,就是他父王额娘再生,看到二凤短时间也未必能分清。 她想就算宋衍认错了她也不会责怪,纵然给自己找了释然的借口,可心中到底还是抱着希望,哪怕那么一点点,她还是希望宋衍与二凤间什么都没发生。 “又如何?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平常之事?据本公主所知,丞相也有三房妾室,如此我倒是替驸马多谢丞相的美意了。”夏泱冷笑一声,再次垂下头不言语。 沈萧见她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怒骂一句不识时务,叫人取了 刀来,一如之前取她血般,喝下后淡淡道:“公主之血未必能益寿,可老臣相信。” 夏泱这才又抬头看着沈萧,轻笑转为大笑:“哈哈哈,本公主血不能叫你们长生,倒是能叫你们短命。” 她只觉可笑至极,明明都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可他们就是愿意去相信。 沈萧没得到想要的,负气离开,守着的两人觉夏泱无法逃离,沈萧一两人就躲着喝小酒。夏泱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墙上挂着的火把油已燃尽,一时里面又恢复暗静。 她不喜欢黑暗,让她恐惧害怕,一如躲在黑暗中听着皇帝与道师轻松而愉快的铺就着她未来如何去死的路一般。 大声叫了几声也没有人来,她手挣扎着,响起铁链与铁栏碰撞声,更加让人慌渗,脚微微一动,又撩起水响。 心中害怕,可她还是硬生生的忍住,这是她的弱点,断不能叫沈萧知道以此来折磨她,干脆紧紧闭上双眼,权当自己看不到。 而公主府中,宋衍睁眼已见有阳光透进来,他只觉困乏不已,瞧了瞧身旁早没了夏泱身影,伸手摸了摸她躺过的地方连余温都没有,想来是起身很久了。 又躺了片刻缓解身体的不适,宋衍起身洗漱过,碧青抬了膳食于他,在宋衍还未问话前道:“公主起身早,用过膳,眼下正在书房。” 宋衍抬起碗里的清粥匆匆喝了几口便去书房寻人,推门进去便看到‘夏泱’正伏在桌前仔细看着什么,听到开门应声抬头看来。 “打扰你了?”宋衍见她看来,快步走过去按住正要站起来的她:“在瞧什么?” 二凤也就顺势又坐下,指了指桌上:“寻了邑阳的舆图看看。” “可是又有什么想法了”宋衍探头往桌上看了看,见舆图上洛城以朱砂圈画了出来。 “驸马觉此处可还能容人?若是把那些兵士又悄悄潜送会邑阳如何?”二凤十足的学了夏泱的语气神态。 宋衍默了默未语,撤退之际他们还再提起了洛城,除了早先分析的利弊,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放弃洛城,不说城主之神秘,现在洛城里的百姓已人满为患,就是空城突然住进那许多人也引人注目让人生疑。 再者他们早就商定好让那些人四散潜伏,直到能彻底逼迫皇帝禅位。 此刻她再提起····· 宋衍紧盯着她看了看,嘴角微扬笑了笑:“公主觉得如何都成,我约了祖父说事,先去国公府,回来后公主又详与我说说。” 二凤一愣,心道莫不是自己露馅了,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宋衍,见他眉眼带着温柔,似乎并未起疑,心中才安定些,点了点头应道:“你去吧,代我与祖父问好,他老人家有何交代驸马回来又转告我就是。” 宋衍浅笑着往外走,出了门脸上的笑消失无踪,一脸冷漠。 里面的人不是夏泱!她身上的味道虽刻意与夏泱用一样的香粉,可隐隐还有其他的香味,与昨夜是一样的,方才无意间闻道,那味道,他在二凤身上闻到过,还有她的额角发丝里······ 一想到里面的人是二凤,昨夜与他共眠的人,他脸色就更冷上三分。 他不知道夏泱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幸而与里面的人并未发生什么关系,可也是幸而。 宋衍正准备悄悄潜去国公府,还未避开人,步子猛的顿住,总觉得哪里不对,稍一沉思,转身往他与夏泱的院子而去。 密室里,大凤仿着二凤,正如往常一样绣着一方帕子,宋衍轻步走来,居高临下望着她,良久才悠悠开口:“二凤姑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大凤早就听到宋衍进来的声音,故作不知似被他突然出声吓到,受惊般看着他,慌张起身行礼:“驸···驸马请说。” “不必紧张”宋衍微微一笑示意她放松,话语轻悠:“本驸马欲明日悄悄带公主出城,府中需你出面。” 大凤乖巧的站立点着头:“但凭公主与驸马吩咐。” 宋衍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大凤舒一口气,宋衍进来的时候她以为是被发现了,轻悠落座,心想一直呆在这里闷都快闷死了,正好出去透透气,心下细想一番方才的对话与宋衍的神色,确信自己并没有什么纰漏才安心。 出了密室,宋衍回到房中,屋里还有浓浓的香味,他坐定手指敲打着桌面心中细想。 密室里的人不是二凤。 虽然长相一致,动作形态也刻意模仿着,可他之前无意发现二凤额角发丝里有一颗若有若无的黑痣,不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密室里的人没有。 而二凤在假装夏泱。 密室里的人与二凤难不成是双生女?当初夏泱遣人调查过,并未查到她有姐妹,如今看来,早早的就有人安排了这一切。 那夏泱呢?她定然不会什么都不告知自己。 想到此,宋衍心中咯噔一声猛的站起身。 她出事了。 宋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静的捋顺事情,末了寻了凌玉阁派跟守在夏泱身边的暗卫详细问了问,听完他的话,宋衍轻挥手示意他退下。 看来夏泱还在丞相府,那密室中的人应该是假扮了夏泱,从丞相府来到公主府,又替换了二凤出来继续假扮。 他心思猜想得七七八八,更加肯定夏泱在丞相府。 只是沈萧老狐狸一只,定会料想到时间许会败露,贸然去要人,不会承认,说不定还因此再安加一个罪名,看来晚上有必要去丞相府拜会拜会了。 宋衍打定主意,在去丞相府之前还想从二凤身上套出些信息,理了理衣衫,往书房而去,只是数次试探下来,二凤的说话行事滴水不漏,宋衍心怕自己太过急切而让她生疑,便就此打住。 “那我去祖父那了”宋衍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不想再再次与她周磨,边起身便道:“方才去了密室。” 宋衍话语微顿,果见二凤翻书的手一顿,复又继续,垂着的眸子里是宋衍看不到的一瞬惊慌,正要开口说话,宋衍接着道:“我与二凤说过了,明日由她在府中替代你,近来委屈公主了,且带你去散散心。” 二凤闻言,微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起身抱着宋衍的腰,点头道:“也好,走一走说不定就理清些事情了。”说着头在他胸膛蹭了蹭:“得遇驸马,本公主之幸。” 她轻微的动作还是被宋衍捕捉到,心中冷笑一声,倒是小看了这个女人,当初只觉得她可怜,可没想到会因此而留了个祸患在公主府,若不是为了夏泱安危,他此刻就一剑杀了她。 宋衍手微握拳,又松开,轻轻抚着她的肩:“能与公主成为夫妻,宋衍之幸。” 二凤头紧紧贴着宋衍胸膛,嘴角露笑,轻言:“我们之幸。” “好了,我先去找祖父,你休息一会”宋衍轻推离二凤。 二凤依言,在他临出门之际还嘱托他当心。 ☆、061 宋衍回到公主府已是深夜, 他乔装了一番去丞相府, 结果找了一圈, 什么都没有发现, 心中气恼不已。 眼下再看着房中还亮着火烛, 这一直都是夏泱的习惯,可一想到现在里面那个人不是夏泱, 而他爱的女人此刻是不是在那个昏暗幽若的地方肚子害怕着,他的就又心疼又愤怒, 神情也就又冷上三分,抑制着自己此刻想冲进去杀死里面人的冲动, 站在门外片刻, 调整好自己情绪才推门而入。 二凤尚未休息, 见到宋衍进来,急急起身走向他:“驸马你可算回来了,叫我好担心。” 宋衍不着痕迹轻巧的避开投怀送抱的二凤,道:“已近半夜,怎的不好好歇着。” “你未归, 心有不安”二凤并未发现宋衍的避让,本就只着里衣, 见宋衍背对着未回身看她,故意将肩膀处的衣衫往下拉了拉,露出雪白香肩,走过去从身后拥着宋衍。 宋衍一再告诉自己克制,才没有推开她, 只需再等一等,等到明天。 “睡吧,明日早起与你去京郊走一走。”宋衍掰开她的手,拉着她走至床边,看着她躺下,自己并没有要躺下的意思:“你先睡,我还有些要处理。” “别走,陪我”二凤拉住宋衍衣袖,一幅乖巧可怜的样子看着宋衍:“驸马不在,总觉着有些害怕。” “别怕”宋衍抽开衣袖:“你若怕,我便在这处理陪着你就是”。 二凤见他一脸肃穆,心想可能真的是有紧急事,也就依了他。 烛光摇曳,宋衍坐在桌前,一手执笔不过是随便圈画,好一会,余光瞧了瞧床上的二凤,只见她半趴着,脸朝着他这边已经入睡。 明明是与夏泱长得那般相似,可此刻看在眼中却是怎么看怎么厌恶与恶心。 不想再与她共处一室,宋衍索性吹了火烛,去书房呆了半夜,直至天明才又回到房中,二凤恰醒来。 照着之前的安排,让密室中的人出来顶替,临走之际,二凤还以眼神示意大凤不要出错,宋衍都看在眼中,神色淡淡的领着二凤避开府中钉子,往京郊一处香火旺盛的寺庙去。 他们来的尚早,寺中并无香客,二凤不解便问为何,接待他们的小沙弥念了句‘阿弥陀佛’后才小声解释道:“前日寺中挂了布告,今日不迎香火,往日里常来的香客都是知道的,今天也就不会来。” 二凤点了点头,合着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小沙弥又道:“师傅说了,既来了便是与我佛有缘,拒不得”说完这才引着他们去厢房歇息等着早食。 送走小沙弥,二凤就拉着宋衍坐在床边,蹲身要替他脱鞋子,只还未碰到他的鞋子,宋衍噌的起身,冷眼俯视着仰头看着的二凤。 “驸马怎么了?”二凤有些不明所以。 “公主这是做什么?”宋衍挑眉看着她问道。 “自是替驸马脱·····” 二凤呆立在原地,鞋一字哽在喉间,咽不下吐不出。 出了公主府,她觉自己好像卸去枷锁,一时忘形,忘了她如今的身份可是堂堂六公主,怎可能卑躬屈膝替驸马脱鞋子。 她垂下眸子,掩饰眼中的慌乱不敢去看宋衍,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什么不对,正要再说话,宋衍已落座。 “你不必如此做”宋衍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水,一饮而尽,眸子盯着手中转动的杯子,少顷才又抬眸看向她,目光中带着冷绝:“本驸马觉你脏。” “驸·····驸马这是什么意思?”二凤心下一惊,心知他肯定是知道了,不明白是自己哪里做错出了纰漏,可还存着那么一丝侥幸,压下慌乱,眉目含情,带着些委屈,假装镇定的走至宋衍身边,伸手去拉他的手。 宋衍用手臂挡开她的手:“你可是听不懂人话”话语一滞,再开口,语气中略带嘲讽:“二凤姑娘。” “你······”二凤惊得步步后退,说不出话来,心底仅有的那点侥幸粉碎,她抿着唇垂首站了片刻,才悠悠看向宋衍,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替换了身份不过几日光景,他何以就已经发现了。 宋衍没有回他,只是冷冷一笑,心道:“因为你不是她。”他起身掸了掸自己衣衫,道:“你若说出公主在哪里,本驸马兴许还能留你一命。” 二凤一听他的话,脸上的惊慌之色消失殆尽,笑了起来:“原来是驸马还未寻到她”。 她以为败露,逃不过一死,不想竟是还没有找到六公主本人,她一改之前的所有,施施然坐在床上:“驸马想知道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宋衍见她那样,眼睛微眯,:“你还有机会,说还是不说。” 二凤看着他微微摇头:“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衍轻舒一口气,嘴角绽开一个嘲讽的笑:“进来吧。” 随着他的话落,门被推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进来,朝着宋衍行了一礼,默然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你···你要做什么。”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二凤难免有些害怕紧张。 “让她开口说出我要的答案”宋衍说着背朝二凤就要出去,复又顿住步子,头微侧:“我只要答案,手段任你们使。” 看着宋衍头也不回的提步就要走,二凤大声喊住他道:“你就不怕我出了什么事,她也没好日子过吗?” 如她所愿,宋衍回身看着她,看着看着笑了起来:“沈萧何以会选你?”在二凤迷茫不解中,他点提了一句:“公主府,不还有一位‘公主’吗?” 二凤恍然大悟,是了,他不用担心,世人只知六公主,她与姐姐不过平民蝼蚁,任人驱使宰割,只要公主府有‘六公主’,他就还有时间去寻真的。 没了她,公主府也依然还有一个‘公主’。 二凤泄气从床上滑落坐在地上,抬眸看着宋衍:“我与她有何区别?我们长的这般相像,一举一动也都仿学着她,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 二凤眼中露出期盼,从一开始的计划中就知道自己会取代夏泱,一想到取代了六公主她将是他的妻,时时想象着她成为六公主之后是如何的,在公主府虽见到宋衍的机会屈指可数,可每见一次心中就疯狂长着喜欢的藤蔓。 这突然的心意表明让宋衍有些懵,他与她接触不多,便是见了也没说过几句话,冷笑道:“有何区别?这天地间,谁也成不了她。” “宋衍,她高傲狂妄,自私,她从来就不喜欢你,她不过是想拉拢你身后的国公府势力,你只是她利用的工具,只有我,只有我是真心爱你的。”眼看宋衍毫不在意,两个男人已经逼近,二凤趴在地上叫喊道。 宋衍不再停留,跨步而出,直视着前方。 他于夏泱如何他可能不确定,可夏泱于他却是独一无二无法被替代的,她已把他整颗心塞得满满当当,穷尽一切,他也要从沈萧手中安然救回夏泱。 二凤被人按压着手趴伏在地上,看着门关合起来,眼神中越发凶狠而绝望,此刻她才明白,宋衍不会因为这张脸像六公主而对她手下留情,两个男人还没什么动作,她已是吓晕过去。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伸手摸了摸脉搏,确认只是晕过去了,这才开门向站在不远处的宋衍禀告:“驸马,人晕过去了。” “带回凌玉阁,好生看管。” 话落,宋衍已是走出几丈开外。 出了寺门,宋衍讲马车卸下,翻身上马,手中马鞭一甩,绝尘而去。 看来,有必要验证验证,她们二人是否姊妹情深了。 ☆、062 宋衍火急火燎的往回赶, 悄然回到府中, 进院门之时恰好遇到抬着茶水出来的碧青。 “驸马”碧青福身行礼, 他也视而不见, 直往屋里走。 碧青起身, 朝着院门外看了看,空无一人, 站在原地愣了愣,又看了看宋衍进去后便关上的门, 放轻脚步走过去附耳听了听,里面寂静无声, 若非她知道里面有人, 都静到让人觉得里面没人, 抿唇想了想,悄然退出院子,急匆匆的从后门离去。 声称不舒服在房中休息的大凤瞪眼看着站在屋中的宋衍,看着他的脸色却是不敢说话,良久静默之后, 才反应过来行礼:“二凤拜见驸马。”她说着往他身后瞧了瞧,还是开口问道:“公主呢?没有回来吗?” “公主在哪不应该你来告诉我吗?”宋衍一步一步逼近:“大凤?” 突然被叫出名字, 大凤一怔,没想到已被识破。 宋衍进一步,大凤就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从袖中拿出短匕首, 挥手就向宋衍砍来,他轻松避开,大凤瞅准时机就要夺门而出,宋衍快一步拦住她:“想走?妄想。” 虽是女子,可宋衍每出一招,大凤都能化解,这让宋衍对她另眼相看,由心赞一句功夫不错,也就不敢掉以轻心,过手二十余招才把她制服,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你把我妹妹怎样了?”大凤试图用内径冲开穴道,发现无用,也就不挣扎,恶狠狠的盯着宋衍:“你别忘了,六公主还在我们手上。” “你妹妹也在我手上”宋衍靠着椅背,沉声道:“只要你告诉我公主在哪里,我便放了二凤,让你们姐妹团员。” 大凤不语,盯着宋衍似乎想分辨他话的真假,好一会笑道:“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只要我说了,转身你就能杀了我与妹妹。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就算死,我也要拉上公主一起死,贤王府欠我们的,就让她以命相抵。” 宋衍闻言,不明白她话的意思,那与他无关,手微微一握:“敬酒不吃罚酒。” “咚咚” 宋衍才将起身,就传来一短两长敲门声,他回头看向门,这是他与李枭约定好的,眉微蹙,心道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开口道:“进。” 门吱呀推开,宋衍看到的却不是李枭,而是祖父宋泓。 “祖父,您怎么来了?” 宋泓一进门就走到大凤面前仔细端看,宋衍不解的问。没得到回应,他又看向随之进来的李枭,以眼神询问。 “老爷执意要来,避开了围守的人,无人瞧见。” “孙媳妇不见了?”宋泓打量了大凤许久,恨铁不成钢的望着宋衍:“自己媳妇都能丢,你说你丢不丢人,老头子我都替你害臊。” 宋衍无语反驳,确实,作为一个男人,没护好自己女人就是错。 可除了夏远沣,他没与任何人是这事。夏远沣自然不可能告诉祖父。 “怎么,只许别人在这安插人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就不许老头子我关心关心你们?”对于自己安插人在公主府,宋泓说得面不改色。 “果真是像极了”宋泓打量着大凤:“方才在门外听你说贤王府欠你们的?何以见得。” “与你何干!”大凤怒瞪着宋泓。 宋泓指了指一旁椅子,李枭拖过来让他坐下,就听他慢悠悠道:“人老了,记性倒还是不错。姑娘该是大邺二十九年生人,双生女,你是姐姐?你们长六公主四岁余。” 大凤满目震惊:“你···你如何知道这些的?”。 不止大凤,便是宋衍也不明所以的看着宋泓,期望得到个解释。 宋泓并没有回答大凤,叹了叹气自顾说道:“大邺二十九年冬,贤王妃自广陵去往塞边寻贤王,途遇悍匪,已七八月大的一对双生女被悍匪劫走,事过两月后方收到悍匪开价十万两黄金赎人,待收了黄金,悍匪送回来的已经是两具尸身腐烂看不清容貌的女婴尸体,贤王妃日夜哭泣,险些坏了眼睛。” 说到此处,宋泓停顿了下来,往事历历在目,他还记得当初贤王妃多么的伤心难过。轻叹一声:“不想······” “你说······贤王妃?那个贤王妃?”大凤眼中透着质疑。 “自是贤王府的当家主母,六公主的母亲。”宋泓一字一句的道。 贤王妃,双生女,夏泱······· “祖父,您的意思是,她是泱儿的” 姐姐? 宋衍在疑惑中看着宋泓点头,表现得难以置信。 “不可能。” “不可能。”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宋衍,一个是大凤。 宋衍还未发表自己的看法,大凤抢先说道:“你们为了六公主的安危,什么话都能说出来,我娘分明只是王府的一个丫鬟,王爷醉酒轻薄了我娘,才有了我与妹妹,可王妃妒恨我娘在她先生下孩子,竟狠心打残我娘,把娘,我还有妹妹扔在了深山之中,要不是有人路过救下我和妹妹,我们早就尸骨无存了,只可惜我娘她······” 说道此处,大凤泣不成声,好一会才道:“我不会相信你们的,就算王妃已经死了,那又如何,该还的就得还,我娘的命就让公主填。” “荒谬”宋泓听完大凤的话,大喝出声:“谁讲与你这些听的?老夫还记得王爷曾说两个孩子后肩都有一片胎记,似火云般红彤彤的,他念着独特,便遣人以红宝石照着那样子造了两副坠子,只可惜还没送,你们就被劫走了,那以后王妃便总拿着那两个坠子看。” 宋泓伸手,李枭便递了一个盒子给她,他打开,拿出两个火红透亮的云样坠子,摊开给大凤看:“王爷实在难以看王妃天天以泪洗面,不想她睹物思人,便把坠子寄放在老夫这里,假意说丢了,这一寄就是二十年。” 大凤默然,盯着坠子看了许久。她与二凤后肩确有这样的形状胎记,除了亲密之人知道,别人该是不知道的,更别说还照着打了坠子。 在看到宋泓拿出来的东西她的心里其实就明白他没有说谎,如今想来,若非是同一个生生母,她们与夏泱未必会长得这般像。 可她还是难以接受,明明那人说的那样合理合据,这么些年,她也是抱着让王府偿还的信念活着的,可现在突然跟她说一切都错了,还错得离谱,自己更是亲手把与她同父同母的妹妹送到了阴暗之地。 “放开她吧”宋泓见她默然流泪的样子,看着宋衍吩咐道。 “可是祖父,泱儿她还····” “她又岂会害自己亲妹妹”宋泓打断宋衍的话,看着大凤问道:“可是?” 宋衍没听到大凤的回话,默了默还是解开了她的穴道。 穴道刚解,大凤就瘫坐在地上,目光空洞,她难以想象自己竟然怀着对亲生母亲的仇恨活了那么多年,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 “一直收养你们的可是沈萧?”宋泓几是可以肯定就是沈萧,但还是问了句。 大凤抿唇点了点头。 “看来当初劫走你们也是他设计的,当时他与王爷政见不和,矛盾颇深,这些年苦了你们姐妹二人。”宋泓起身扶起大凤,让她坐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 大凤也不是死脑筋的人,知道事情真相,心里震撼、痛苦,可过了后也知道夏泱的无辜,擦了擦泪水,起身看着宋衍坚定的道:“不要为难我妹妹,公主我帮你救。” “只圈看着,并无为难。”听她愿意帮忙,宋衍点了点头,道了句谢谢。 大凤脸上现了囧态,尴尬一笑:“抱歉。” 事情得到圆满解决,宋泓与李枭又悄悄的回国公府,大凤也只能继续顶替着夏泱的身份,宋衍自不想再与她共处一室,临出门前道:“这些年,泱儿过的并不比你们好。” 大凤微愣,他这是怕她们因为这些年身份上的悬殊所造就的差异而心中对夏泱有怨恨?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 宋衍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听进去,点了点头:“若可以,今夜就去丞相府。” “好!”大凤应的痛快,虽然与夏泱不亲近,可误会解开,到底是她的亲妹妹,在丞相府还是她亲手打晕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尽快将她解救出来,怎能让她继续呆在丞相府,待人救出之后,她还得找沈萧算账。 目送宋衍走出房门,少顷大凤疾步追出去,哪还看得道他人影,唤了个丫鬟问道:“看到碧青没有?” 丫鬟摇头表示不知道,大凤挥手让她退下,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自己竟忘了与宋衍说碧青是沈萧插在公主身边这事了,她是知道宋衍带二凤出去的,如今找不到她人,肯定是未见到二凤跟着回来,觉得事情不对,去丞相府通风报信了。 如若是这样,他们再去就夏泱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想了想还是决定找宋衍商量商量。 ☆、063 一如之前, 沈萧还是从夏泱口中没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更是在夏泱手指上连割好几个刀口。 夏泱忍着疼痛出声道:“丞相这是等不得了?您死心吧, 就是等你死, 也什么都等不到。” 沈萧怒极,见夏泱手指还露在铁栏外, 起身抬脚就踩上去,在看到她疼得皱眉咬唇硬忍着时, 脚上的力道加重不少。 如此一痛似乎宣泄了些怒气,后退一步冷声道:“本相等得, 到要看看公主能不能等, 国公府与四皇子, 公主觉得本相先对付谁好” 指尖传来刺痛,可连日未进吃食,夏泱有气无力的笑出声:“他们如何与本公主何干。” “大人” 沈萧正想再用话激夏泱,门被推开,还未看到人, 一个女声便传来。 一直不为所动的夏泱倏的垂下头,满眼怒气, 嘴角却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进来”沈萧闻声有些不悦的道:“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找我吗?” “奴婢有要紧事”幽暗中,碧青低着头一步一步走来,恭敬的在沈萧身后跪下:“宋衍发现了。” 沈萧猛的转身,高喝道:“你说什么!” 碧青头也不抬的回道:“驸马带二凤姑娘出去便没有带回来,奴婢出来时他正审问大凤姑娘。” “两个废物, 这点事都办不好。”沈萧怒极。 “哼····”夏泱站在水中,垂首笑出声。 “你笑什么,别以为他发现了你就能获救,妄想”沈萧闭眼调了调呼吸,蹲身看着夏泱:“本相本想平和些的,既然如此,你们,谁都活不了。” 事情败露了,他必须速战速决,幸得皇帝还在闭关,他斩草除根后还有的是时间想应对的法子。 想到这,他急忙唤暗卫吩咐道:“去找那人速来相见。” “大人,我是不能再回去了”暗卫领命而去,沈萧打算出去静静想一想对策,错开碧青就走,跨出几步便听到碧青的声音。 “会有人安排好你”沈萧说完急急的就走了。 碧青跪在地上了好一会,起身走到铁栏处,蹲着看着下面水中的夏泱,几次启唇什么都没说出来,又看到她手指的刀口还有被沈萧踩破皮的地方还流着血,她从腰间抽出锦帕,轻轻的替夏泱擦拭。 夏泱感觉到她的动作,猛的将手往下拉,缓缓抬头漠然看着她,没说只言片语,蓦然笑了起来,声音沉闷而夹杂着太多的情绪。 碧青捏着帕子与夏泱四目相对,纵然里面昏暗不已,她还是看到了夏泱的脸,苍白无血色的,头发凌乱,憔悴无比,那双眼,直勾勾瞧着她。收起帕子,一句对不起始终说不出口。她曾想过被识破的一天,可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子。 几经挣扎,小声道:“公主,您受苦了。” “果然是你”夏泱垂首,声音轻而疏远。 “我···”碧青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出卖了她是不争的事实,难道还奢望得到她的原谅么。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幽幽弱弱的声音响起,夹杂着太多意味。 说不难过是假的,虽然自己早有怀疑是碧青,可真当面对了,她又希望不是了。从什么时候?六岁吧,碧青进宫就陪着她了,她们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可感情亦深厚。 一直抱着的那一丝侥幸此时被彻底击碎。 她一直视若家人的人,拿着刀在她身后直捅要害。 碧青默然,终是起身退了出去。 一时间,里面寂静无声,夏泱仰头往上看,看着看着眼中泪水夺眶而出。 再说沈萧,一直等到日暮西山,月光初上,在书房来回踱步好久,才听到敲门声,得他的准许门被推开,一个男人遮得严严实实的走进来。 “丞相大人有何事。”男人进来掩上门,凉声问道。 “鸿鹄,事情你已然清楚,你家主子那边大可以用其他皇子的人,尾巴砍了不会有何后患。” 事情发生的突然,沈萧没想到宋衍会那么快识破,该布置的还尚未布置稳妥,倘若让他们活着,他就只能去阴间走一遭,现在只能借手除了他们。 “丞相好一招借刀杀人,不过这刀我家主子可不敢递”鸿鹄只露出一双眼睛,里面泛着狡黠的光,盯着沈萧:“既然是杀人,就该用最快的刀,一招杀敌”他说着话语顿了顿才问道:“丞相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 “你的意思是······”沈萧凝眸沉思。 “丞相自行决断就是,告辞”鸿鹄拱手施了一礼。 对于此人的傲气与冷淡,沈萧早已习惯,如此无礼也没放在心上,人走后,他端坐着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备车,进宫。” 一直伺候在侧的管家闻言,犹豫着开了口:“陛下如今在闭关,老爷连夜进宫怕是见不到的。” 沈萧理了理衣衫:“谁说去见陛下了?”说着嘴角露出笑。 管家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出去准备,还未到门口又被沈萧叫住,只听他吩咐道:“待我进了宫便让府中的人传出话去,另外,水牢看守的人撤了。” 收拾妥当进宫,明里暗里都知道眼下朝政是丞相沈萧把持着,守宫侍卫见是他,纵然过了宵禁,还是恭敬的放行,一路行至寿元殿均无阻拦。 寿元殿里灯火幽暗,哪像是帝王居住的地方,道师的偏殿倒是灯火辉煌,沈萧站在偏店门口,犹豫着敲了门,一个小童开门盯着他瞧了瞧:“陛下不见人。” “烦请传报一声,我是来见道师的”沈萧弯了弯身子,小声与小童交代:“ 有要事相商,传于道师莫让他人知道。” 小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大人稍后。”说完便又掩上了门。 约莫过了一炷香门才又轻轻的被打开,李道师从里走出来,念了句法号后才道:“丞相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陛下正静心闭关,叨扰不得。” “本相寻的是道师”沈萧说话间往李道师身旁靠近些许:“还请道师移步相商。” 李道师透过虚掩的门朝里瞧了瞧,狐疑的盯着沈萧看了片刻,这才点头引着沈萧往寿元殿僻静一角走去。 沈萧四下瞧了瞧,确定无人,寻得李道师同意才附耳与他说话,话落退一步瞧着他:“此事不过李道师举手之劳罢了。” 李道师盯着沈萧一脸为难,正欲开口拒绝,便听沈萧道:“恐怕道师等不得那一日,事情就已经败露。” 李道师愣住,心中一番思量,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此次撮使皇帝闭关不就是因为看到谎言快被拆穿了,况沈萧也答应只要助他便会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京都过逍遥日子。 李道师不动心是不可能的,自六公主出嫁后他天天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可万一出了纰漏,别说离京,当即丧命都是有可能的。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沈萧为他加了一幅强心剂:“若是六公主知道所有的一切都缘起于道师一时鬼迷心窍想受这万人敬仰致她家破人亡,你猜,她会如何?” 李道师不知道沈萧知道的一切,只想到六公主往日的行径,就有些不寒而栗,若是真让她知道了,自己的下场绝对不比皇帝这里好。 横竖都是死,沈萧的提议却能博得个生路。 如此想,李道师坚定了想法,再三向沈萧确认可是真能保他安然出京后,两人一番商议,他返回了偏殿。 沈萧抬头望着天上被乌云遮蔽的月亮一点一点透出来,嘴角噙着笑。 该来的总会来,遮不掉。 而李道师返回偏殿,皇帝恰好醒来正欲打坐,才要问话,他疾步走过去,眉眼带着讨好笑道:“陛下,大喜,大喜啊!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皇帝被他这一大喊惊得有些懵愣,好一会才缓过来:“何喜之有?” 李道师扶着皇帝坐下,语气轻快:“贺喜陛下之愿望将要实现。方才本道外出观望天象,再过三日便是百年一遇的大好日子,届时帝王星灼耀,乃陛下龙气最为旺盛之时,再有凤命填补,可大成也。” “当真?”皇帝激动的站起身,拉着李道师的手隐隐发抖:“道师所言可当真?” “欺君之罪本道不敢”李道师腰微弯:“明日个陛下便可宣六公主进宫,斋戒沐浴。” 皇帝在听李道师提及夏泱时,有一瞬的迟愣,到底养在身边这么些年,他也没法自欺欺人说没感情,可一想到一直以来的夙愿,终是盖过了心底那仅有的意思不忍,长笑一声:“好,好,好”连说了三声好停了停又道:“不用等到明日了,朕现在就让公主进宫。” 李道师闻言赶紧开口:“陛下使不得,明日才为最好时机。” 皇帝一脸兴奋,听他这么说才打消现在就让夏泱进宫的念头,李道师暗暗捏了一把汗,沈萧可说了今夜是不行的。 丞相府门口,沈萧让车夫将马车停在暗处,卸了马离开,只留管家与他静坐马车里。 “人来了?” 沈萧淡然开口问道。 管家点了点头,觉他可能看不到,小声道:“人已经进去了。” “可是老爷”管家斟酌着话语,问道:“是那丫头带路,想来是知道了当年那件事,若国公府保下公主·····” “保不住”沈萧说着仰躺下一声冷哼。 皇帝要让她死,谁能保,公主一死,没了皇帝这座靠山,其他人的生死,在他手中。 ☆、064 宋衍从大凤口中得知碧青竟是沈萧安插的人, 震惊万分, 如此一来便不能再细作打算, 碧青定然发现了事情不对, 若是让沈萧有防范或者转移了夏泱, 他们就更加被动困难。 当即决定营救潜进丞相府,恰安排在丞相府的人来报沈萧进宫了, 他不及多想他为何深夜进宫,找了几个人, 就让大凤带路入了丞相府。 大凤对丞相府布局了解的一清二楚,轻车熟路的带着宋衍进到水牢外, 沿路打晕了好几个守卫, 可发现怎么守卫比之平时还松散些, 心觉奇怪,疑惑尚未说出口,宋衍靠近她身旁:“她人在何处?” “里面”大凤指着一道不注意看发现不了的一道门。 宋衍走过去在门上摸了摸,果然摸到一个锁孔,走到被打晕的守卫身边蹲下神找出一串钥匙, 试了好几次终于打开。 门一打开,宋衍急急推开走进去, 里面只有一盏火烛染着,黑而阴冷,他并未发现夏泱在里面,正要询问大凤就听到脚下传来哗啦的水声。 宋衍蹲下身,朝着身后招手:“照亮。” 夏泱站在水中, 手被上吊着,听到声音以为是沈萧又来了,正要开口嘲讽一番,头顶蓦的被照亮,仰头就看到了宋衍。 “泱儿”四目相对,宋衍看清了是夏泱。此时的她头发凌乱不堪,脸上都是脏污,他透过铁栏握住夏泱的手,满眼心疼,哽咽着唤了一声。 瞧见是宋衍,夏泱一直强撑的神经一松,顿觉眼前变得模糊,整个人的重量都在往下坠,这一刻所有的防线都被卸下,最终化成短短几字:“你来了。” “我来了”宋衍趴下伸手抚上夏泱的脸庞,冰凉不已,直击他心底,还未多说什么,夏泱朝着他虚弱柔柔一笑,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泱儿,泱儿”她这一晕吓到了宋衍,急急呼唤。 大凤瞧着宋衍事及夏泱自乱了阵脚,伸手摸了摸夏泱的脖颈,还有脉搏,只是晕了过去,回头看了看外面:“她没事,只是晕了过去,此处不是久待之地。” 他们想着公主府人多眼杂不安全,分了几组引开可能的尾巴,宋衍与大凤便带着夏泱去了凌玉阁。 夏远沣眼瞅着宋衍抱着夏泱进来,她紧闭双眼,身上盖着宋衍的外衫,他急步前来就问道:“阿泱怎么了?” 宋衍脚步未停直往里间走:“请阁中大夫来诊治,有无衣衫,再让人烧些热水送来。”他边说边轻悠的把夏泱往床上放,起身见夏远沣还站在身后,语气微微提高:“快吩咐下去呀。” 夏远沣在宋衍将夏泱放下时才看到她整个下半身衣服都是潮湿的,头发乱糟糟,脸上脏污,若不是知道是她,外出遇到了许以为是个乞儿。 他记忆中除了小时候落水醒来,他悄悄去看她,见到他瑟瑟发抖的抱着他小声哭,便是唯一的那么一次,她说三哥哥,我害怕。他不知道她怕的什么,整个宫中捧宠的都是她,只自那以后每每见到她的样子都是那样光鲜靓丽,耀耀灼人。 两年后,他的不如意,母妃得罪了皇后,成了整个后宫明里暗里的被孤立的敌人,他疯狂的想带母亲逃离皇宫那吃人不吐骨的地方,可无奈母子都不得宠,别说带上母亲,就是他一个人也做不到。 那时夏泱稚幼的声音与他说‘三哥哥,你母妃不开心,你也不开心,你们出宫去吧。’ 他不过当做了孩童戏言,不过短短三日,却给她了整个逃跑计划,毫无纰漏。 那时他既震惊又感恩。 出了宫他以为他们之间山高水远不会再有交集,过了一年她又寻到他,求他入主凌玉阁。 那时候他才知道她那时怕什么,也是那时起,他更加心疼这个妹妹,几是毫无迟疑的应了她的请求。 此时见她这样子,夏远沣双手紧握,怒火中烧。 宋衍催促夏远沣似乎并没有听到,只得跨步走来拍了拍他:“快去让人准备。” 夏远沣这才反应过来,回身朝着身后的人吩咐了几声,这才冷着脸沉声问道:“何处寻得她的。” “丞相府水牢”宋衍拉被子替夏泱盖着,一边回道。 “好个沈萧”夏远沣冷笑出声,眸子微眯,眼中流出杀意。 大凤捧着一幅进来,两人这才回避,却是没走远,就在门口,隔着门大凤还能听到他们的言谈,想着怎么找沈萧讨回这笔账。 大夫也替夏泱诊治过,只是未进食,腹中空荡,又长时间泡在水中脱了力才会昏过去,再三确认无事,很快就会醒来,才得同意,抹着汗离开。 大夫离开后,夏远沣示意宋衍出去商谈,让大凤照顾。 看着床上的人,大凤心生愧疚,站在床前看了许久,才小声说了句对不起,话才落,夏泱悠悠睁眼,四目相对,大凤觉得有一瞬的尴尬。 虽然知道了她们的关系,可两人并未有太多交集,大凤一时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她不自然的摸了摸耳朵:“你醒了。” 夏泱撑着起身,大凤想上前扶她一把,她已经坐起来,点了点头:“这是在哪里?”。 大凤尴尬退步:“凌玉阁。” 夏泱点头,只是看了一眼大凤便垂下眸子,虽然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可她相信宋衍不会贸然带人来凌玉阁。 一时沉寂,大凤觉氛围有些微妙,支吾开口:“那个····宋衍他与那谁有事说,要不我去叫他吧。”说着飞也似的快步走出去,她们之间单处着实太过尴尬了。 夏泱倚坐在床上,还有一种不真实感,她以为····· “泱儿” 宋衍的声音打断夏泱的思绪,她偏头看着宋衍,见他脸上都写满了焦急,朝他一笑:“我没事。” 宋衍站着细细打量着夏泱,确认她除了虚弱之外再无其他才安心,坐在床沿如珍宝般握着她的手说着对不起。 夏泱实在受不了宋衍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好像一切的责任都归咎给了他,她反握着他的手摇着头:“是我自己不当心,我原以为·····” 她的话顿了顿,她原以为就如沈萧所说宋衍不会发现她已被人顶替,毕竟二凤学的十足十,可没想到····· “原以为我不会发现?”宋衍接过她未说完的话问道。 “嗯”夏泱难为情的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实在不够了了解他,她一直觉得宋衍的喜欢的她的,心里有她的,往日里她能感觉出来,可当听他说如何知道不是她后,她才彻底知道这个男人爱她至此,如若不是,她用什么香便不会留意。 可在水牢里,只是自我给着自己信念,希望他能发现,但这信念也只是强撑,她自己都无法坚信的。 到底是她对他的爱不及。 两人这番说着,夏泱突然想起大凤,便开口问道:“那姑娘是怎么回事?” “正要与你说此事”宋衍把事情来龙去脉跟夏泱讲了一遍,只见她眼睛越瞪越大,他话落,她就急道:“都是真的。?” “祖父证实的” 宋衍见夏泱不语,稍作迟疑问道:“可要见一见?” 夏泱内心是激动的,王府不再是只剩她与哥哥两人,还有两个姐姐,可一如大凤一样,她们之间是陌生的,除了血缘毫无感情联系,现下刻意见面也是尴尬,倒不如大家都缓一缓。 想到此她摇了摇头:“先这样吧。” 她既这样说就有她的想法,宋衍不想强迫她,顺着点了点头。 外头天大亮,夏远沣正让人备膳食,有护卫递上暗卫的信,他拆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捏着信快步走进房中,急切道:“宫里那位让人去公主府传旨了,说让你进宫斋戒沐浴,三日后替他祈福。” 宋衍起身拿过信瞧起来,夏泱本就苍白的脸色在听到他这话时,更加白了一层,身子都抖了抖,她垂首不叫宋衍发现,压制着心底的颤抖,再抬头时笑道:“三哥啊,这些年,一提起他你就臭着脸,苦大仇深的。” 夏远沣正想说话,夏泱成宋衍不注意朝他摇了摇头,他的话都堵在了喉间,又咽了下去。 “为何让你进宫祈福?”宋衍看完信,疑惑道。 夏泱掀了被子起身,与宋衍道:“你还不知道他?想来又是闭关期间觉得我的凤命能替他祈来福运”她故作轻松的拉住宋衍的手:“你当先赶回府中接圣旨,我收拾收拾随后就到。沈萧那边我们再做打算。” 宋衍并未发现她话中的不妥,点了点头,交代了几句就赶回公主府。 夏泱目送着宋衍离开,夏远沣这才道:“何以会突然让你····”他无法继续说下去。 “我在丞相府见到了碧青,她此时回到丞相府定然是因为两位姐姐的事,我猜想沈萧知道了,不然今夜能如此轻松把我带出丞相府?” 夏泱笃定事情提前了有沈萧的手笔在里面,可又如何? 现在退无可退。 “离开,马上离开,有凌玉阁在,无忧。”夏远沣一把抓住夏泱的手臂急急道。 “三哥,我逃了,宋衍怎么办,国公府怎么办,四哥哥怎么办”那时拼命的谋划这一切,除了害怕皇帝口中描述的那一切,也想为整个王府活着,可现在,王府还有遗孤,她可安心了,但无法丢弃了宋衍与国公府而逃。 夏远沣听着她的难掩生气:“你事事想他,可为何不让他知道?你们是夫妻,此次去可能就有去无回了。” “三哥哥何必多那么多无辜的人一起丧命,就是要拉个垫背的,也得是沈萧啊。” 夏泱心中盘算好了,既然她有去无回,地狱也好,趁机也要拉上沈萧一起。 “三哥,求你个事”夏泱与夏远沣并排走在院中,她目视前方,眸中是坚定:“前些日子你不是说邑阳那边有事?今日我便会让宋衍去邑阳,你让人跟着,出了京都便迷晕了他,我进宫后,你立马安排人带着国公府的人离开京都,别告诉他真相,谁也不能说”她话语哽咽,眸中泪光闪闪:“还有,四哥回京后让哥哥辅佐于他,护他周全。” “够了”夏远沣沉声喝断她的话:“我不许你进宫。” “三哥,你知道的,我若不进宫,他们都活不了。”夏泱拉长了语气苦笑这摇头:“我求你的事向来少,国公府还有我两个姐姐就拜托你了。” 夏泱说完不再给夏远沣反对的余地,独自上了马车回公主府。 ☆、065 夏泱回到公主府宋衍已经领了圣旨, 他还未开口, 夏泱看着他道:“宋衍, 你得去一趟邑阳。” 看着她那严肃的样子, 宋衍心觉肯定出了什么大事, 急急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夏泱郑重的点了点头:“三哥收到急报,邑阳那边潜伏的兵士屡屡被杀, 方将军久查无进展,三哥得等着四哥回京, 如今唯有你能去。” 宋衍根本不疑有他,只是担忧道:“我若出京, 宫里那位定会知道。” “无碍, 皇帝哪里今日进宫我会替你找好说辞, 你即刻便出发”夏泱怕他看穿她的急切,转身掩饰:“事出紧急,那些人都是好汉,活着是觉得就是死,也得死在战场, 而不是这样悄无声息的,你查清了, 也能安他们的心”。 “我今日进宫,国公府的事你大可放心,只要我在,他们就无事”夏泱心中清楚,既然沈萧走出这一步棋, 国公府的围困当解,因为他知道国公府许会随着她的死而一起消逝,也正是想到这一点,她才委托夏远沣带国公府的人离京。 “我知道”宋衍突然走近搂着夏泱,他不担心他离开京都国公府的人有闪失,他明白夏泱定会全力相护:“此去有些日子,照顾好自己,我会想你的。” 夏泱不敢回身,她怕自己一回身就舍不得,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多舍不得面前这个男人:“你也是,一路上注意安全,仔细照顾着自己,莫要生病了。” “好”宋衍答的坚定有力。 两人一起出府上了马车,车行半路,夏泱叫停了马车说想吃八宝鸭,让护卫去买,宋衍便趁机下马车。 宋衍才将起身,夏泱蓦的伸手抓住他的手,他蹲下身子望着她:“怎么了?” 夏泱看着他,眼中晶莹闪动:“一路当心,照顾好自己。”说着投到他的怀中。 “我会的”宋衍觉她与往日不同,也只想着是他此去得两三月,她终于是舍不得他了,心中还有些欣喜。 “去吧”夏泱紧紧抱着他好一会才松开,替他理了理衣衫。 宋衍温柔笑着:“有事便找祖父与三哥,莫要独撑,等我回来。” 夏泱使劲的点头,待宋衍下了车,她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倾泻而出。 谋划了那么多,那么长时间,一朝定了成败,败的还是她自己,怎么甘心。兜兜转转那么久,还不如她时常心想的取他命于无形中,偏觉得杀人不如诛心,想叫他痛苦绝望看着他最在乎的一样一样失去。 眼下倒好,四哥哥未上位,国公府还与她拴在一线,她亡,宋衍与国公府都不会有好下场。 一牵连就是那么多人。 回头一想,这些年千百次的机会,下毒、刺杀都行,不管是谁上位,国公府的功劳在那放着,宋衍与国公府皆能保住。 事已至此,夏泱更加坚定心中玉石俱焚的想法,既然差不多成了定局,一定要尽全力做到她亡,沈萧亡,皇帝亡。 哪怕是夏远洛继承了皇位,她要护住的那些人才有生路可走。 只是心中有太多舍不得了。 夏泱端坐在马车里,深呼一口气,声音沉着坚定:“进宫。” 马车至宫门口,便被拦了下来,外面传来沈萧的声音:“老臣在此恭候公主多时了。” 夏泱一声冷笑,还未搭话车帘被掀开一角,碧青的脸出现在眼前,只是对视一眼,碧青就微微垂下头:“见过公主。”说着话人就爬上了马车:“奴婢伺候公主。” 夏泱偏头透过缝隙瞧了一眼站在下面的沈萧,收回目光便闭目不语,倒是把挨在碧青的裙角往回扯了扯。 碧青跪坐在马车里,只觉脸上火热,羞愧尴尬不已。 一路到寿元殿,夏泱奉旨住进了偏殿,并未见到皇帝,她倒安心住下,厉言碧青不得进里间,只可在外伺候,心中筹划该如何拉上沈萧与皇帝一起下地狱。 沈萧一路随着夏泱到寿元殿,看她住进去了才终心安,唤了一个侍卫询问了大皇子在何处,派人寻了来耳提面命一番叫他守好寿元殿,任何人不得出来。又吩咐人让围在国公府的禁军撤走。 夏远洛意识到沈萧似乎要做什么,可心里到底害怕,支支吾吾道:“舅舅,这样好么?” 沈萧抬眼看着他,少顷才道:“有何不好?不然你指望着什么时候能坐上那个位置?” 夏远洛便不说话了,沈萧再三交代他这才出宫。 蒋信磊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丞相府沈萧,火急火燎就开口:“大人,你怎么能放了他们。” 沈萧悠闲的抿了一口茶,冷哼:“谁也逃不过。本相有事托你。”说着拿起一张叠好的宣纸递出去。 蒋信磊接过来,瞧了瞧,大惊道:“大人,你这是·····” 在看到沈萧点头,蒋信磊神色大喜,执手躬身道是退了出去。 沈萧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晃着头,手指点在桌上,一下一下,嘴角都是笑意。蒋信磊方出去,一个侍卫悄然出现,跪地就道:“驸马出京了。” “驸马爷身娇体贵,若是出京遇险岂不是本相不察之罪过,你们将驸马爷请进宫”沈萧把‘请’一字咬得重重的,侍卫得令离开,他微叹一口气:“斩草就得除根啊!” 再说宋衍骑马出京不过二十里路便被十一二个蒙面之人拦住去路,话都还没说,那几人就齐齐朝他攻来,纵他身手好,可双手难敌众拳,峙耗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他渐渐处于下风,只那些人对他使的都不是杀招,更是几次对他用迷药,幸得他机敏都被遮挡开。 “你们是何人?到底想做什么?” 过招间宋衍问道。 几个蒙面人不回话,又向他攻来,这次三四个可算是抓住了他的双手,另外一个蒙面人终是抓到了时机,一把迷烟朝着他脸上就撒去。 宋衍本想挣脱,只觉身体脱力,眼前开始重影,晃着晃着晕了过去。 蒙面人见宋衍晕过去,两个将他抬上马车,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道:“你们两个带人往定好的地方走,其他的人随我回去。” 一分两行,匆匆而去。 赶马车的两人一路驾着马狂奔,突然数十根箭羽齐发而至,两人反应倒是快,勒停了马车,滚落下去,虽是避开了要害,可还是被射伤。 两人爬起来互相倚靠着,周边已是围了六七个人,两人心中明白不可能活着了,可还是拼命奋力一搏。 不过几瞬,刚才还鲜活的两人成了死尸,后来的人撩开帘子朝里瞧了瞧里面躺着的人,确认是宋衍才把帘子放下:“你先去回禀主子,人得手了,随后就带去见他。” 夏远沣在凌玉阁焦急等待,看到出去的人回来了,心下才安生一些:“人呢?” “回阁主已经让他们送去说定的地方”回话的正是带人围攻宋衍的人。 这话犹如定心丸,总算没有辜负夏泱的委托,夏远沣舒了一口气:“国公府那边情况如何?” “禁军已撤。” 夏远沣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调集人马,今夜行动。” “王爷”夏远沣正安排着事宜,大凤出现在门口,试探的叫他。 “何事?”夏远沣见是大凤问道。 大凤走进来,双手交握在一起,紧紧的,眸光扫到他桌上写着 的字,迟疑了会才开口:“无事,想问问可有我能帮忙的。” 夏远沣一瞬的怔愣,抬头看着她,想到答应夏泱照顾好他们姐妹,摇了摇头:“你们待在凌玉阁别离开就行。” 大凤点头应了,说了几句便告辞了。她本想与夏远沣说二凤去了丞相府的事。 原是她把事实与二凤说了一遍,可二凤情绪激动不愿相信,她想着让二凤一个呆一会冷静下,消化了那个事实,不想再回到房中人就不见了,只留了一封信说要问个清楚。 可她方才看到那纸上把夏泱的名字写在正中,红笔标写了‘生路’两个字,她就知道他们有大事,要说的话就又吞了回去。 看来,只能她自己去丞相府走一遭了。 ☆、066 夏远沣用一个白天布划好路线该怎么带着国公府的人出京, 夜晚降临, 他带着人潜进国公府, 可一进去就发现里面静悄悄的, 连一个人都看不到, 倒是一股难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他心觉奇怪, 嘱咐他们小心,寻了一圈却发现国公府里面空无一人。 正在他疑惑间, 一人靠近他小声道:“阁主,那边有情况。” 夏远沣赶紧让那人领路过去, 是宋泓的院子, 越临近他就越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怕自己辜负了夏泱,没做到她的期望。 站在门口,借着夜色,夏远沣看到了从门缝里流出的血, 他心下一紧,说出的话的带着颤音:“打开门。” 随行之人上前一脚踹开门, 血腥气扑面而来,风透过踢开的门往里灌进去,在他们还未进去时,里面燃起火星,又烧开来, 照亮了黑暗的屋子。 他们借着燃起的大火看清里面是骇人的尸山,此行而来的人皆站在外面,心情沉重,谁也没说话。 不过瞬息,火势突然大作,他们根本就没法进去把里面的尸体都拖出来。 “阁主,是白磷与黑油,属下探查发现,其他屋子里都被泼了黑油。”有护卫在门边查看了下对夏远沣道。 夏远沣浑身都在发抖,嘴唇颤了颤,这叫他如何跟夏泱交代,又如何告知宋衍。 眼看着窜天的火焰,夏远沣无能无力。 灼灼火光在他眼中闪耀着,许久,他才轻声道:“撤。” 既然宋家保不住了,他现在就要全力以赴想一想该如何救夏泱脱困。 宋衍醒来,发现自己坐在马车里,他被人点了穴道,还捆绑着手脚靠着车厢,马车摇摇晃晃在行进,他不知道是去哪里的,突然马车停住,他以为会有人进来,可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不一会马车又动了起来。 约莫片刻,马车又停住,他感觉到有人掀开帘子,幽暗中还什么都没看到,就被一个黑布袋套在了头上,再然后他就被人拦腰扛在肩上,什么也看不到。 被人扛着没一会,宋衍就被直接扔在了地上身上,身上传来痛楚,他却发不出声音也动不了。 “扶他起来” 烛光幽幽,沈萧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扔在地上的宋衍。 宋衍听出声音是沈萧,紧接着就被人扯着衣领坐起来,又摘了头套。一时有光亮,眼睛有些不适应,几睁几闭才舒服些,恶狠狠的瞪着沈萧,以眼神询问他到底想干嘛。 “驸马爷别这样看着老臣,老臣也是为你好”同来的蒋信磊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沈萧撩着衣衫坐下:“你与公主伉俪情深,如今她都快要死了,你不送别一番?” 听沈萧提起夏泱,宋衍的神经顿时如被拉扯到,眼睛瞪的更大,眼神也更凶狠。 “你是想说老臣的算计”沈萧自顾笑了笑:“她是公主,老臣可不敢对她有任何不敬,这要她死的人可是陛下,能为陛下而死,也是她的荣耀。” 沈萧说着站起身子:“别急,老臣会让你与公主团聚的·····九泉之下,哦对,应该是一家人。” 宋衍此时脑中都是沈萧那句‘要她死的人可是陛下’,顿时明白过来,夏泱要他去邑阳根本是支开她,她的反常他应该深想的。 他想问沈萧夏泱现在如何了,可是被封了穴道根本说不出话,发不出声,只是睁瞪着眼看着沈萧一步一步离开,还有传进他耳中的话:“把他们关一起。” 手臂被人抓起,猛的就拖着他往外去,出来门又把他拖到另一间房中扔下平躺在地上,那人委身解开了他的哑穴,抬脚才在他腹部:“给我老实点。” “唔”宋衍一声闷哼自喉间溢出。 “六公主人呢?”能说话了,宋衍开口,虽然知道面前的人可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可还问道。 那人不回话,又踹了他一脚便离开,只听到锁门的声音。 “衍儿?” 屋中也没燃火烛,暗黑处一个细弱的声音响起。 “娘···娘亲?” 宋衍想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看,可是根本动不了,话语急切:“娘,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祖父和父亲呢?” “我们都在。”宋明晟的声音响起,显得有的疲惫:“还有你李枭叔叔。”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可都好?”宋衍彻底懵愣了,这才明白沈萧说的一家人团聚是什么意思。 “沈萧那狗贼以全府人性命威胁老爷与将军就范,不然就会杀光所有人,若是一搏我们尚能逃出,可府中百十条无辜人命,老爷不忍,便被打晕封了穴带来此处。”李枭咬牙切齿的说完这一番话,呸了一声:“让我出去一定不放过那老匹夫。” “衍儿,可是泱儿·····” 宋泓的话为说尽,蒋信磊深夜带人闯入国公府时他就觉事情不妙了。 “她并未与我说,甚至还支我出京”宋衍心中不无难过,他说过要与她同生共死,明白她是为他好,可心里还是气极,她把他当什么了,凭生了一股怨气。 屋中又陷进了沉寂,好一会还是杜嘉仪开口打破了沉默:“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只是这话一问出口又是沉默。 怎么办? 谁也不知道。 他们现在都被点了穴动弹不得,更是不知道被关在了哪里,又谈何怎么办。 再说二凤,偷偷跑出凌玉阁,心中全然不相信大凤的话,只觉一切都不可能,只差那么一点,她就成了夏泱,那时夏泱的一切都是她的,包括宋衍,可现在突然说她们与夏泱是同父同母的,之前的所有一切都是编造的。 怎么可能呢! 她要去找沈萧问清楚。 不想到了丞相府,沈萧没见到,她却是被直接扣下,关了起来,大凤寻来,在丞相府熟门熟路的找了一圈,见唯有此处有人守在门口,心想许会在里面,正想打晕守门的两人,一把刀从身后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头都来不及回,就被打晕扔进了房间。 等大凤醒来,揉了揉脖子,睁眼一片黑,知道已经是夜晚了,可房中并没有二凤的人影,她抹黑往门边去,没拽开门,正要抬脚踢,门从外面打开。 一个护卫提着灯笼出现在门口,与大凤四目相对,一刹移身站在门边,微弯腰恭恭敬敬的。 大凤这才看到并肩而来的沈萧与二凤。 沈萧才跨进门槛,有丫鬟就匆匆跑进去把火烛点着,屋中顿时亮了起来。 大凤戒备的看着沈萧,伸手作势要拉二凤:“妹妹过来。” 二凤站在沈萧身边不动,摇头道:“姐姐,你被他们骗了,义父说了,我们的母亲就是王府的丫鬟,被王妃赶出王府才死去,夏泱是我们的仇人,你不能再帮她了。” 大凤紧盯着二凤,一脸痛心,她知道二凤不愿承认的原因,可纵然如此也改变不了事实啊! 她知道,就算她当时什么都不说,他们夏泱也只是费点时间、费点力,他们没有骗她的必要,她也怀疑过,以至于她去掘了所谓母亲的坟,滴了血在尸骸上,根本融合不进去。 “你可是魔障了,我已经验过那副尸骸”大凤神色肃穆:“你宁愿听信他的也不愿信我?” “义父不会骗我”二凤一脸坚定。 “你····” 大凤正说着话,沈萧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侍卫直接动手把她给打晕了。 “义父,这····” “无事,你姐姐受人蒙蔽,现在情绪激动,我们先让她冷静冷静”沈萧让人把大凤抬下去。 二凤怕沈萧生气惩罚大凤,说了不少讨好的话,终是得到沈萧的肯定不会将大凤怎样,依然会视如亲生才放心。 护卫背着大凤随着沈萧一起走出一段距离,沈萧站定头也不回的道:“与那些人扔一起,到时一起处理了。” 沈萧没想到二凤还会主动寻上门来要问个清楚,在谈话间隐约觉得她似乎对夏泱敌意颇深,自己不过随口否认她便信了。 心中打定主意先留她不死,至于大凤,看事情太过清楚,绝不可能留活口。 护卫得令,改背为扛,直接把大凤送去与宋衍等人关在了一处。 ☆、067 眼看着明天就是皇帝所谓的‘祈福日’, 夏泱至今都未能见到皇帝, 几次去见都被李道师以各种借口阻拦了下来, 再加上寿元殿外面蒋信磊带着禁军日夜守卫, 进出的宫人都一一检查, 美其名曰护卫皇帝与公主安危。 如此一来,她无法联系外面, 也什么都做不了,之前所有的筹划谋算成现在的孤立无援。 这些年来习惯主导局势, 现在这样被动让她倍感惆怅而无助,内心生出一种果然是天要亡她的想法。 如今别说如何夺皇帝的命, 就是把沈萧从她的心里名单上给划掉都做不到。 夏泱趴在桌上, 只感无力, 是不是现在只能听天由命。 碧青站在外间门口,远远的朝夏泱看,不自主的往前挪了一步,可一想到夏泱看她的眼神以及那句‘别让我看见你’她就顿住脚步。 “你是什么人?怎的之前未见过你。” 碧青正出神,听到殿门处蒋信磊绕着一个宫人细看。 那宫人里提着食盒, 犹如受惊的小鹿:“奴才是给公主送斋食的。” 碧青只随意扫了一眼,顿时心下一惊, 急匆匆跑过去:“你这该死的奴才,是想把公主饿出个好歹吗?”说完朝着蒋信磊福了福身:“将军,公主膳时已过了许久,等不得了。” 蒋信磊是知道碧青帮沈萧做事,点了点头, 又细瞧了一眼提着食盒的宫人,骂骂嘞嘞的开口:“滚滚滚,果真是阴阳怪气的奴才,长的比女人都白净。” 碧青领着宫人一路进了偏殿,支使殿中的宫人各自去忙,这才看着面前的人福神:“奴婢见过三爷。” 被叫三爷的人正是夏远沣,他盯着碧青,好一会才问道:“为何不当众说出我的身份?”碧青的所作所为他都已知道,现在竟是反帮他,让他想不通。 “三爷是来见公主的吧,这边请”碧青没回他的问题,只是小声说着话率先领路在前。 只才走到里间门口,碧青站定了脚步:“公主在里面,三爷自行进去吧。” 夏远沣朝着她点头迈步进了房里,碧青瞧着顺势把门关了起来。 夏泱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心想若是做不到只能认命了,听到有脚步声走近,不一会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宫靴,她动也不动的就道:“滚出去,谁让你进来打扰本公主的。” “如何滚,倒不如公主示范一下”夏远沣捏着嗓子,尖声尖气的道。 夏泱本就烦闷,还有人不知死活的,直起身子正要发怒就对上夏远沣含笑的眸子,她一脸不可置信,匆匆起身往他身后瞧了瞧,小声道:“三哥,你怎么了?” “当然是来带你走的”夏远沣把手上食盒往桌上一放,把夏泱抱在怀里:“阿泱,对不起,我·····” “宋衍出事了?”夏泱第一瞬间想到的就是宋衍,猛的从他怀里挣出,盯着他。 夏远沣眸光游移没有与她对视,点了点头:“昨日在说定的地方接应的人并未等到他,一路寻找才发现先去接应他的人被杀死了。” 他看到夏泱身子往后晃了晃,欲言又止。 “那他呢?”夏泱望着他的眸中全是期翼。 “未发现尸体。”夏远沣说着垂首,眼中雾蒙蒙的:“还要有一件事,你进宫的当夜,国公府被人灭了门。”他顿了顿才把当夜所见到的一切都说给了夏泱听。 夏泱在听到没有发现宋衍尸体,心稍稍回落,没发现就意味着还活着,可紧接着夏远沣说国公府被灭门时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好一会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流,眼前回忆起来的都是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欢洽时光。 只觉心痛不已,张嘴咬着自己手背才没有哭出声。 “三哥对不起你,你托付的事一件都没做到”夏远沣蹲下身子搂抱着夏泱,让她靠在他怀里哭泣。 “我带你离开这里”等到夏泱情绪平复了,夏远沣才把自己此来的打算与目的一一说给她听。 “走不了”夏泱知道这些事的幕后人都是沈萧,可她现在却无能为力,一腔仇恨,可若逃了,皇帝为了他的私密目的会不惜一切代价搜寻她。 夏远沣自也知道这一点,可他已经想了办法了,他今日进宫已经带了易容的东西,只要找一个人顶替夏泱就是。 “可,谁又能甘愿顶替被挖心惨死呢,宫人也是人。”夏泱看到了生的机会,可现实的问题摆在那里。 两人正默声无语间,门被推开,碧青走进来又返身关上,这才在夏泱面前跪下就磕起头来。 “你这是做什么?”到底是生了隔阂,夏泱走到侧边,语气不悦:“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碧青并没有因为夏泱的动作而停止,磕够了九个响头,依然跪着并未起身,身子挺得直直的:“奴婢心想三爷来定然是有办法带公主您离开,奴婢有意偷听,万望公主原谅,眼下奴婢有一事想求公主。” “你先起来说话”夏泱到底还是念着碧青以前的好,语气也没之前生硬,可一次背叛再难让她相信。 “奴婢一家亲人都葬在京郊十里坡一处荒坟,奴婢无能,不忠不义判主也未能保下他们性命。”碧青眼泪不断流下,若不是无意间听到蒋信磊的话,她还期盼着回家与他们团聚,哪想几年前就已经命丧沈萧之手,她竟还月月让沈萧捎信寄钱,真是可笑。 夏泱看着碧青,这就是她背叛自己的原因?结果一家人还是没了,抿了抿唇,声音都柔软了下来:“你····你先起来。” “除了奴婢,一家七口葬在一起的,坟是新近挖的,那地方鲜少有人会去,奴婢求公主出宫后还能念着往日情分,替奴婢家人寻个风水地。”碧青说着眼中似雾气般,忍着没落泪。 碧青并未的夏泱回应她,如果能帮她家人寻个好地好生葬了,她自然感激不尽,如果不能,便当还欠着公主的了。 如是想着,碧青直接看向夏远沣:“三爷定然有办法带公主走可是?” 夏远沣心中猜测碧青的意思,可有疑她有其他目的,盯着她瞧了许久,见她目光坚定,便点了点头,从食盒夹层里取出两张□□。 碧青跪在地上,仰头看了看夏远沣手中拿着的□□,又看了看夏泱,顿时落了泪:“公主,奴婢对不起你。” “碧青,你·······”夏泱身子微动了动,余下的话说不出来。 这是生机,她自然愿意抓住,可碧青是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人,真让碧青顶替了她去死,她心中还是会有思虑。 “奴婢感记公主恩情,公主莫忘了还有许多事需要您去做,三爷不能失去您,四爷也不能,奴婢却孤身一人什么都不怕。”碧青见夏泱迟疑,多多少少有了猜想,心下一动,她以为当她说出这些话后公主会毫不犹豫的应了,毕竟是她判主在先,可现在还能瞧见公主面露难色,就是死,也甘愿了。 况她也想就此弥补于夏泱。 夏泱眼中蓄了泪水,她怪过碧青,可在方才那一刻她已经原谅了。 她们都有想要守护的,只不过立场不同,换成她,也会做出与碧青一样的抉择,只是这世道就是如此,你拼命去守护的未必就能守住。 如宋衍,如国公府。 也正如碧青所言,她尚许多事没完成,如今不止皇帝,还有沈萧的杀夫之仇,国公府的灭门仇恨,还有马上要进京的夏远逸。 这样算来,牺牲了碧青倒也值当。 可终究不是毫无感情。 “碧青,谢谢你。”夏泱终下定决心,这是她现在唯一能选择的了。 夏远沣心稍稍放下,当即替碧青易了容貌,而夏泱易成了碧青的样子。 碧青在夏泱身边那么多年,言行举止碧青都学得有模有样,又在她手上仿着夏泱受伤,一顿事了,夏远沣这才放心。 夏泱抿唇看着碧青弯腰行了一个大礼:“碧青,此恩情我夏泱来世还你。” “公主,快走,晚了又生变”碧青抹了抹眼角的泪,催促道。 夏远沣拉了拉夏泱,碧青说的对,他们得尽快出宫。顿时里面传出夏泱怒吼让所有人滚出去的声音。 两人小心翼翼走到殿门口就被蒋信磊叫住,他看了看夏远沣又是一声冷哼,又看了看易容后的夏泱,普普通通的,问道:“你那要去哪里?” 夏泱怕被发现,特意把自己手上的结痂扣开,此时满手血,她有意露了露,又迅速遮起,假装有些害怕的缩了缩,支支吾吾道:“公···公主··让奴婢去···洗衣房领罚。” 蒋信磊也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在看这宫女的手是新伤,心中道六公主死期将至还这般凶蛮,还是让守卫开了门。 两人瑟瑟离开。 出了寿元殿,两人避开宫人多的地方,悄然出了宫。 直到出了宫回到凌玉阁,夏泱一颗心才落下,眼露绝色:“所有人整顿好,明天就前往邑阳。” 只简简单单一句话,可话里蕴含着的情绪与感情确实强烈的。 夏远沣能感受到夏泱此时的心境,绝望往坚定,可他无法说出安慰的话,那些话不过是痛痒之语。 “那四弟那边?” “回京是死,不回京也是死,不回还有生的可能,传书给哥哥,直接改道去往邑阳,四哥若是不肯,打晕了带走就是。”夏泱冷着脸,语气都透着清冷,内心却酸楚不已,她才爱上宋衍,那么快就失去。 夏泱眼微微一眯,欠她的又多了个沈萧。 沈萧欠的,他日定要让他百倍偿之。 ☆、068 夜幕降临, 夏泱翻看着出宫之际潜进皇帝寝殿顺出来的玉玺, 她猜定沈萧定会趁机夺位给大皇子, 是以才会翻找带走玉玺。 幸而这么多年表面的宠爱, 她才知道玉玺放在了什么地方, 除了皇帝与李总管,整个宫中便只有她知道了吧。 这是他日为夏远逸夺取那万万上之位名正言顺的保障。 而宫中沈萧调集禁军将皇宫围得水泄不通。 宋衍一家人还被囚在宫中废殿之中, 沈萧来此炫耀后,宋衍想着他的话, 意思很明白,明天将是他们的死期, 陪着六公主一道。 他此时忧心一家人的生死, 也忧心着夏泱, 就怕真的只是最后一夜。 “衍儿” 黑暗中,杜嘉仪唤了一声宋衍,还未等他回到,她又接连叫了宋明晟与宋泓,这才道:“入宋家门这些年, 我也知足了,只是可怜了衍儿年纪轻轻。” 宋明晟一听这话心下一动, 心中酸楚:“夫人·····” “娘,您放心,儿子不会让你们有事的”宋衍靠着墙壁,脑中思索着该如何脱困。 “白日听了些声响,老夫若是记性没出错好此处该是冷宫废殿, 尚记得当年六公主在此挖有暗道助三皇子母子出宫而去”宋泓话语一顿,有生机在眼前,可他们都被点了穴道。 宋衍一听宋泓的话,来了精神:“祖父如何知道的?” “哼,那丫头的小伎俩,当年三皇子母子暴死冷宫,老夫受命来此看过,无意中发现了暗道,那丫头鬼得很,岔话掩饰了,如今倒是想起来了,看来是老天要留我宋家命。”宋泓说着又道:“只如今穴道被封,我与你父亲老了不行了,衍儿,如今只能靠你自行冲开穴道。” 宋衍也明白现在只能自救,可这几天他试了无数次都没能将封着的穴道冲开。 现在一听这话,一家人的性命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他顿觉焦躁,更加心焦的是又该如何救夏泱脱困,以他们现在目前的情况,别说救人,自救都是问题。 久默中,宋泓似察觉到了宋衍的心思,轻叹了一声:“老天不公,若沈萧说的属实,那丫头,我们实难救出。” “我们若能逃出去,来日方长,定让他们偿还”杜嘉仪知道此时安慰的话起不了什么作用,脑中回忆着与夏泱的点点滴滴,咬牙道。 “对,你娘说的对,到时候我们一个都不放过”宋明晟紧接着道。 在他们心中,夏泱早已是一家人了,只此时太过无能无力。 “孩儿明白”宋衍声音低沉,简单几个字,说得却沉重而心痛。他知道他们说的都在理,可知道是一回事,心中能放开又是另一回事。 尽力摒弃杂念,依照着李枭教他的,凝集体内真气于丹田,再调真气行走周身冲开穴道,只他试了好多次都以失败告终,越是失败越是焦躁不安便越无法集中精力。 东方破晓,寿元殿已忙碌起来,宫人通知碧青皇帝让她前去准备祈福她便明白自己死期到了,说不害怕是假的,挖心一词,听着就骇人,许真是快不属于自己了,一颗心怦怦直跳,她几个深呼吸才稍稍镇定,下定决心大步走近李道师所在的偏殿。 殿中除了李道师与皇帝,旁人都被屏退开,见人进来,李道师热情的就捧了一杯水递到她跟前,眉开眼笑:“公主殿下还请喝下这祈福水,其余的交给本道就是。” 碧青瞧着他手中的水,抿了抿唇,心知这里面定然是下了药的,要她不反抗,定然是迷药,心道也好,若是能在不知不觉中死去,也算是她的福分。遂接了过来一饮而下。 不过须臾,碧青只觉得身上乏力,眼前开始出现重影,最后失力倒下。 李道师躬身探了探她的脉搏,微弱得很,确认被迷晕了,这才拍手让人进来示意把碧青抬到床上,又屏退了人,他亲自执刀刺进了碧青的心口,不一会双手血淋淋的捧着一颗心递到了皇帝跟前。 皇帝近乎痴迷的瞧着李道师手中捧着的心,双手颤抖不已,还是李道师出言他才激动的道:“快快快,与符纸一道让朕服下。” 李道师用碗装好,净手取来符纸烧成灰洒在碗中,这才递给皇帝。待皇帝接过,他便躬身退了出去。 旁侧无人,皇帝如嗜血的饿狼般生啃着,染了一嘴血污。 而李道师出门后直接去寻了沈萧。 沈萧见着他那讨好的笑,就知道事成了,笑了笑道:“辛劳道师了,本相这就差人送你出城。” 李道师听后连连道谢,随着进来的一个侍卫又出去了。 “送他与那些人一道上路。”沈萧垂眸而语,声音轻轻的,话音才落,一个黑影便追了出去。 静默坐了一会,门再次被推开,蒋信磊一身铠甲跨步走进来,沈萧还没开口问,他就说道:“成了,已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沈萧听完话,悠悠起身:“传令下去,寿元殿中人心怀不轨,所有禁军寿元殿护驾,一定要救出陛下,宁枉勿纵,除了陛下之外的人见之杀无赦。” 他把护驾两字尾音拖长,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再说宋衍这边,穴道一直未挣脱开,正闭目引导真气冲击穴道就听到门被打开,接着丢进个人,他们虽然看不到,可浓重的血腥味还是能闻到的,心知人怕是死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 这些人来的快,走的也快,宋衍听到他们争论锁不锁门,其中一个直言丞相大事将成,锁门也无用,反正马上就得死,他们也逃不开便匆匆离开了。 明知门是虚掩着的,可却逃不出去,穴道也怎么都挣不开,心中的绝望可想而知,宋衍心中也明白夏泱定然已是凶多吉少,焦急而心伤,体内真气顿时乱了起来,左冲右撞,血抑制不住的从他口中溢出。 不止宋衍,宋家其他人都知道公主怕是已经遭遇不测,难免心中伤神。几人靠墙而坐,还是宋明晟眼尖瞧见门口有身影闪晃,他嗤笑道:“哪个宵小之辈,竟是连面不敢露。” 宋泓等人闻言亦纷纷看向门处,门外身影明显有一瞬的呆愣,紧接着就听到轻轻的推门声,少顷才有个人前顾后盼的走进来。 却是富喜。 宋衍躺着瞧不见,宋泓与宋明晟未曾见过,杜嘉仪更是不知道,一时无声而奇疑。 “何人?”宋衍没听到他们的声音,忍不住问道。 “驸····驸马?” 富喜走进来瞧着靠墙而坐的宋家父子只觉有些眼熟,但蓬头垢面的着实难看清,正想走近瞧一瞧就听到宋衍的声音,疑惑出声问道。 “你是?”宋衍看着上方惊诧的脸庞,脑中想不起这人可是曾经见过。 “奴才富喜”富喜确认是宋衍后兴喜之余才发现他们似乎不对劲,连忙问了问才知道他们被封了穴道。 富喜的突然出现让宋家几人看到了希望,宋衍以口描述让富喜替他解开穴道,只到底力道弱,折腾了好一会才被解开,感觉到能动,他慢慢活动僵硬的手脚,这才替其他人解开。 “你怎会在此?”所有人都能动了,宋衍问道。 富喜返身朝着外面看了看,确认无人才道:“奴才先前被公主从公主府遣回了宫中,这几日宫中查得紧,可方才瞧着两个侍卫抬着个麻袋往这边来,奴才好奇才悄悄跟过来。”富喜说着朝旁边的麻袋走去,蹲下身解开,顿时被吓得往后跌坐,嘴里叫了声‘娘勒。’ 宋衍在他拆麻袋的时候就过去了,这一看就看到里面的人正是李道师,睁着一双眼,死不瞑目。 “你可知公主如何了?”宋衍忍住想踹上去的冲动看向富喜。 富喜一听他提起公主,默了默才慢悠悠道:“今儿个寿元殿早早就亮灯了,奴才将才瞧着禁军围了寿元殿,私下打听了,说有刺客,将公主给····给··杀死了。”公*w众*号e:百*草*r书*q馆 宋衍听完富喜的话身子都抖了抖,默了默就要往外去,宋泓瞧见赶紧让李枭拉住了他,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去便出都出不来了,谁还能替公主报仇。” 李枭抓着宋衍手腕,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宋衍默语,他知道祖父说的是对的,他活着才能替她报仇,可他的心痛宛如被剜了一般,双手握拳,青筋暴露,牙齿咬得死死。 沈萧,沈萧。 心中一遍一遍念着沈萧的名字,他要他偿命,不得好死。 杜嘉仪见宋衍并未回身,正想再劝说,却是听到噗呲一声他吐血,人也跟着晕了过去。 “气血上涌,无碍”李枭替他把了把脉确认无事,便背起宋衍:“老爷,抓紧时间走。” 再次确认无人宋泓领着他们寻了密道,从密道悄悄潜出了宫,京都是待不下去了,宋泓稍微一想,直接下令去信阳。 他觉得夏远逸在信阳许久,经营的该是不错,他们前去隐匿是再合适不过的。 这边看守的护卫接到防火的消息,两人提着油桶而来,一开门除了刚扔进去的李道师,宋家五人,还有大风哪里还有踪影。 两人吓得坐在地上,好一会一个人爬起来就要去禀报,另一个拉住他:“你疯了,大人知道还不活剐了我们。” “那你说怎么办?” 沉思一会,说了个想法,两人一经商定,急匆匆出去,在人少处敲晕了几个宫人拖进来充当,为了掩盖,又提了两桶油,点燃便一发不可收拾,不过一会,大火蹿天而起。 ☆、069 晃息离宋衍一行出逃至信阳已快一年, 他们到信阳一路上并未遇到夏远逸等人, 本意是想将他们也劝回信阳, 按理他们该遇上的, 毕竟信阳与京都就那么一条路, 可人影都没瞧着,又让人去京都打听, 也不在京都。 夏远逸与四王妃,夏远珏仿佛消失在这个世间。 同时消失的还有夏远沣与及凌玉阁的销声匿迹。 当初向夏远沣借用的人早已在属从他的时候与凌玉阁脱离了关系, 这近一年来宋衍怎么都查探不到任何一点消息。 他坚信夏远逸等人不会出事,他懂夏泱, 她定然已经通过夏远沣安排好了一切, 可人到底在哪里? 在信阳的日日夜夜他总想起夏泱, 挥之不去也不想挥别,也便下了决心夏泱想做的他替她完成,既然如此,夏远逸怎能缺席。 他们来信阳后买了个不大的院子,谨慎起见并未雇下人, 一切都大凤与杜嘉仪打理,而杜嘉仪竟是有意无意想要撮合他与大凤, 许是觉得她与夏泱长得相像,又或许是想以新人抹平宋衍心中的旧痛。 可在宋衍心中,这世上,夏泱,独此一人, 谁也不能替代。 不止宋衍觉得尴尬,大凤也是尴尬不已,她对宋衍除了当做妹夫,还有就是共谋夏泱生前之愿望,再无其他。 好不容易与杜嘉仪说清了他们两人不可能,她一阵惋惜之后却是又相起了信阳几户不错的小姐,宋衍哭笑不得,且不说他心中有夏泱,就他们的身份,谁嫁他都是拖累了人家。 这日,宋衍正在书房看着暗卫从各地传来的情报,希望能得到一点点关于夏远逸喝夏远沣的,可没看一封信,失望失落就增加一份,待全部看完,颓然靠这椅背一声长呼气:“你们到底在哪里” 正在他颓然之际,大凤火急火燎的推门而入:“有消息了。” 大凤话音才落,宋衍猛的起身:“找到了?” 大凤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接到传书,我们的人对比画像瞧见了四王妃,虽打扮朴素,可基本能确认是她,只跟着跟着跟丢了。” “何处?”宋衍接过传书仔细看了起来,喃喃道:“邑阳?” “准备去邑阳”在看到邑阳两字,宋衍当即下了决定,他也曾想过邑阳,可最先查探的也是邑阳,接过一无所获,他猜测夏远沣是明白沈萧知道邑阳之事,对邑阳会有防范所以才不选择邑阳,哪知恰巧就是邑阳。 “他们······”大凤略作迟疑。 她知道宋衍放不下夏泱,可毕竟已经是不在的人了,宋家的人要他往前看无可厚非,自然也就不想他再涉足朝堂上的任何事,一家人开开心心在此终老就好,偏他筹划谋算,要沿着夏泱的路走下去。 “无碍,祖父会支持”宋衍急不可耐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道:“等不得,今日便出发。” 大凤刚要问何时出发的话哽在喉间,又咽回了肚子里。 只不过稍作收拾,在杜嘉仪的念叨中两人骑马绝尘而去,同时宋衍下了命令,这一年所招收的人马全部汇集到邑阳。 这条路艰难难走,福祸不知,此去邑阳要么事成,要么身死,在此之前他定然是不会回信阳来,这是能给家人最好的安稳了。 至于自己母亲一直想着的宋家香火,若有合适且愿意的,他留个种就是。 两人将到码头,却是遇到了独自一人的富喜,他们还什么都没说,富喜抢先表态道:“我虽是个宫人,但是一路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公主待我不薄,亦想为她做点什么。” 大凤瞧了一眼宋衍,见他没应拒绝的意思,便点头答应了,三人前后上了去邑阳的商船。 不过十日他们便抵达了邑阳,进了邑阳城,宋衍只觉相比一年前似乎此处更为繁华了,让富喜去城中找好落脚客栈,他与大凤稍作修整就外出寻找夏远逸等人的踪迹。 问过当初暗卫发现四王妃买东西的铺子,里面伙计想了许久才点头说见过,宋衍心中激动,没想到真的在此处。 “你可还记得她身边跟着什么人?”宋衍心想夏远逸许不会陪着一起出来,可还是想抱着一点希望。 那伙计抓头使劲回想了会道:“有有,有个白白净净的公子哥,瘦瘦小小的,一看就娇娇弱弱的,那娘子倒是有些粗壮,两人亲密得很,想来是夫妻”伙计说着抓耳笑了笑:“在家定然是个怕娘子的,所以小人不免多看了几眼。” 一再与伙计确认暗卫追查到的是四王妃方书韵无疑了,可病娇瘦小的公子哥?按照伙计的描述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还与四王妃关系亲密。 宋衍与大凤两人对望一眼,难道又要失望了吗? 谢过店铺伙计两人便走了出去。 “啊对了,那公子哥与这位姑娘···” 伙计去顾店里其他客人,猛的想起来说道,只转身一看哪还有人,便自言道:“还是有些相像。” 心中还猜测着许是兄妹,来寻人,这一想就又深想下去难道那两人是私逃至此....... 站在街道边,瞧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宋衍面露迷茫,按着那店铺伙计说的,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如此看来不管他们是否安好都极小心鲜少露面,邑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找起来谈何容易。 “你们在何处跟丢的?”回到客栈休息一夜,宋衍召来当初发现方书韵的暗卫问道。 “西市口” 宋衍桌上摊开着邑阳的舆图,他静默细细瞧着,暗卫一路跟着,他们并未笔直的去西市,而是多出绕道,而他与大凤昨天去的铺子在东市口,东西市相隔甚远,且东市的铺子西市也有,且西市外就是洛城,洛城之繁华邑阳都难相比,那又何必跑来东市。 那就是暗卫的跟踪被发现了。 宋衍断定是被发现了,又仔细端看这舆图,这才注意到东市口之外竟是长鸣山。 长鸣山与洛城,他们会在哪里? 宋衍心想,如果是他,想要隐匿那么多人,长鸣山绝对是首选。洛城虽也不错,可毕竟人多眼杂,夏远逸又是宫中传出来要捉拿的谋逆篡位、谋害自己父皇,诛杀六公主的贼子,难保会有人认出他。 恰巧大凤来找宋衍询问他今日去何处探访,宋衍收起舆图,面露一笑:“先吃早膳,吃过早膳我们出城?” “出城?”大凤疑惑:“难道他们不再城里?” “若我猜想不错,他们定然在那里”宋衍率先走出去。 而长鸣山脚一户人家在此,看起来主人家该是富饶的,青砖白瓦的四合院,此时一处房顶烟囱炊烟飘起,想来是厨房了。 朱红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一个白白净净的公子哥手执摇扇面露笑意翩然走出来。 “公子,您还要去吗?”一个穿着朴素的下人问道。 “去,怎的不去本公子求见了一年,就不信就一直见不到。”白白净净的公子哥翻身上了牵来的马车,放下帘子之前冲着外面道:“今儿个中午我就不回来了,告诉哥哥午饭不用等我。” 马车一路赶进城,里面的公子哥哼着小曲,撩帘瞧着外面,突然看见一家酒楼,闭眼深吸一口,香气四溢,公子哥拍着马车车壁叫喊道:“阿兴,阿兴,停车,我们在这吃饭。” 外面赶车的阿兴勒停马车,无奈摇头,他就说公子这么早就出门,原来是不想吃家中的膳食了,不过也是,别说公子,就是他···· 算了,不能想家中那膳食,一年了,夫人厨艺似乎并没有什么长进,如此一想还是他好,跟着公子出来有好吃的。 而宋衍与大凤两人驱马到了长鸣山脚,却发现他们问路之时告诉他们的竟是真的,长鸣山十个月前不知为何发生了滑坡,如今以前能上山的这一面成了峭壁根本上不去。 “你看,那有宅子”在宋衍几次想以轻功上去失败后,两人策马打算回去,大凤指着一处宅子道。 “过去看看” 宋衍率先拉转马头朝那边去,他下了马在门口转了转,这才敲门,敲了好一会并没有人回应,那么大的宅子安安静静的,在他以为无人转身要离开时,听到里面快步跑近的脚步声,这才又站住。 门还未开,里面传来一个好听温柔的女声:“来了。” 宋衍猛的回身,瞧着大门一点一点打开,看着映在眼中的身影,惊诧道:“是你!” 开门的女子亦是同样震惊的看着门外的宋衍:“是你!你不是已经···已经···” 死了吗? 这三个没有说出口,两人就那样以惊奇的目光瞧着对方。 “你们认识?” 大凤瞧着眼前的女子她并没有见过,再看宋衍的神色,心想难道是旧情人。 “自是认识,不曾想顾小姐竟在此。” 宋衍笑了笑道。 顾芷雅亦是一笑,侧身让了让:“进来说话吧,若是知道你活着,有人定然欣喜。” 宋衍心中断定,他寻了一年的几位皇子,定然就在此处了。 ☆、070 进了宅子, 院子里面并未弄些装饰摆设, 山水景观, 反倒是种了不少时蔬, 宋衍还没开口问, 顾芷雅倒是自行解释了起来:“四妹闲来无事栽种的。” 宋衍点了点头,大凤凑近他问道:“四王妃?” 他笑了笑:“想来是了。” 顾芷雅引着他们走进厅堂, 还未进去就听到孩童笑声,还有方书韵的声音:“安儿真厉害。” “四妹, 你看这是谁。” 才踏进门,顾芷雅就忍不住道。 方书韵正喂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童吃饭食, 闻声回头看来, 一脸诧异, 目光呆呆瞧着宋衍,碗从手上跌落在地,不可置信道:“宋衍?” “你··你没死?”方书韵反应过来后激动不已。 “我没死”宋衍回方书韵,瞧了瞧她身后的小孩子:“这是小世子?四哥他们呢?”进了宅子一路走来他都没瞧见其他人,宅子内似乎除了顾芷雅、方书韵和小世子并没有其他人了。 “他们都在, 他们要是知道你还活着定然开心极了。”方书韵说着抱起自己儿子凑到宋衍面前:“他叫夏安,两岁多了。” 宋衍略作迟疑并未接手抱, 只是逗弄了几下。 “小世子可爱极了”大凤瞧着小孩子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姑··” 夏安抓住大凤的手就开口喊道。 方书韵这才注意到大凤,拉住夏安的手,不解道:“这位是?” “按理我该唤您一声四嫂嫂”大凤行了一礼。 “四嫂?你们···?”方书韵眼神在两人身上巡视,难不成两人成亲了? 自他们来到邑阳, 都绝口不提宋衍,对于大凤的事自也不是很清楚,现在看她与宋衍关系还算亲密,方书韵心中猜想宋衍是不是把她当成夏泱,若是让夏泱知道了岂不是难过。 顾芷雅所想与方书韵没太多差别,方才进来她有意无意就打量着大凤,见他们两人相处自然,偶还附耳悄语,难免这般想。 她们也断断续续知道宋衍与夏泱两人之间的情深,宋衍若是把眼前的人当成是夏泱的替代品完全有可能,毕竟长得这么像。 这厢方书韵与顾芷雅正自顾想着,宋衍沉浸在见到她们的喜悦中,没注意异样,开口问道:“四哥他们在何处?这宅子中为何就你们三人。” “对,你看我,净顾着跟你们说话,雅雅,你快去通知他们”方书韵给顾芷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现在的状况与几人说一说看该如何,幸得夏泱外出了,要是在知道了该多难过,又接着道:“三嫂也在,只三嫂这会该是在房中哄孩子。” 顾芷雅自然是个聪明的人,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我这就去。” “方便的话我们可以一道”宋衍等不及想见他们,提出一起去的想法。 “这····”顾芷雅微愣,笑道:“你们一路辛劳,先在府中休息吧,我去给他们信号,他们看到会下来的。” 宋衍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好再坚持,顾芷雅便引着他们两人去到一间厢房就直接离开了。 “她们好像误会了”人走了,大凤看着房中仅有的一张床哭笑不得。 “无碍”宋衍语气淡淡的,夏泱在他心中的分量他自己知道。 大凤闻言摇了摇头:“你就不怕她们骂你薄情寡义?公主才·····” 大凤话戛然而止,暗骂自己猪脑袋会不会聊天,在信阳谁都不提夏泱,就是怕他念念不忘,如今见到这些人他心中定勾起旧事,想起了夏泱,自己这不是在他伤口撒盐。 “我···对不起”大凤急忙道歉。 “无事,你休息吧,我在院中走走”宋衍说完不待大凤再说话自顾就走了出去。 顾芷雅领他们到房中,疾步走进书房,操作机关打开一扇暗室门,举着火把在暗道入口处找寻了一会,拉出一根麻绳,麻线浸在墙壁的浅沟里,里面都是油。 她找到麻绳头,举着火把点燃了麻绳,麻绳浸了油,呲呲的顺着往上燃去,也照亮了暗道。 只是他们约定好的,只要点燃这麻绳,代表府中有大事,他们就会从山上下来。 顾芷雅心想,宋衍没死这事,应该是大事了。 暗道的另一边,一群男人哄哄闹闹的正比试着,突然有人发现绳子着火了,急急忙忙去往其中的一个帐篷里禀道:“暗道麻绳燃着了,府中有事。” 帐篷里夏远逸与范之遥正对弈,夏远沣懒懒的依靠在一旁,闻言他一跃而起,对弈的两人起身也猛烈,棋盘都被掀翻。 三人急匆匆出去,从人群中拉出正在看热闹的夏远珏,丢下一句自行训练便沿着暗道急匆匆回去。 下到暗道口,他们就看到了顾芷雅在门口等候着,范之遥跨步上前拉过她就瞧了瞧:“发生了何事?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我没事”顾芷雅脸瞬时红了起来。 几人没了取消范之遥的心思,看着顾芷雅,见她身上并无伤痕,夏远逸便问道:“府中有何事?” 顾芷雅乖巧站在范之遥身旁,手并未挣脱,倒是与他紧握在一起,轻咳一声才将事情说了一遍。 “没死?你确定?”夏远沣明显难以相信,首先问道。 顾芷雅坚定的点了点头。 “如今在何处?”夏远逸与夏远沣两人几是一起迈出步子就要去看宋衍。 “等等”顾芷雅急急叫住他们,迟疑会道:“他与一女子一同前来的,看关系似乎···” 她的话未说完,可他们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阿泱呢?”夏远沣问道。 “早早又出去了。”顾芷雅也庆幸还好夏泱不在府中。 “我们先去见一见”夏远沣与其他几人交换了眼神,得到其他几人的点头同意。 宋衍一直坐在院中石凳上,脑中想的点点滴滴都是与夏泱的过往,那些事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淡化消逝,反倒越来越深刻,她的一颦一笑,如刻入骨髓,清晰而让他心痛。如果当时他哪怕有一点点察觉到不对,如今格局是不是会有那么一些不一样。 “宋衍?”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宋衍在夏远逸与夏远沣唤了好几声,才抬头看向院门口,看到站在门口的四人,有一瞬的怔愣迷茫,而后起身奔至他们面前,静默盯着几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怎的,不认识我们了?”夏远沣见宋衍久久不说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一年不见,你倒变得冷傲了。” 宋衍此时内心说不出的激动,面前这些人对夏泱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存在,他是夏泱的夫君,她要护的便是他要去护的,找寻了一年了,如今终得见,他们也安好无虞,怎叫他不开心不激动。 “好了,进去说话吧”夏远逸朝着关着的房门瞧了一眼,适时开口。 “就是,站这说话不累吗”夏远珏除了黑壮不少,性子还一如往前的活脱,抬脚就跨出步子,被夏远沣一把抓住:“无礼。” 宋衍瞧着他们的动作,再看他们的神色一直朝里面看,这才想着他们是误会了,还没解释,那边大凤听到声音开门出来,一时众人眼光齐刷刷看向她。 大凤被他们瞧的浑身都不自在,瞧了瞧自己身上并无什么不妥,不解的看着宋衍:“怎么了?” 他们几人中除了范之遥是见过二凤的,后又私下听夏远沣提起大凤,也就不惊奇,夏远沣本就认识大凤也就云淡风轻,只是在思索着顾芷雅的话,虽不知道他们两人怎么会在一起,眼下看宋衍若真的与大凤结缘不是不可能。 而夏远逸与夏远珏都是第一次见大凤,且还那么像夏泱,悄下忍不住打量起来。 “你们进去,我有话同他说”夏远沣自进来瞧着宋衍见他自始至终都未曾询问过一句关于夏泱的,心中断定他肯定以为夏泱已经死了,倘若他与大凤真的成事了,还得想着夏泱,她如果能接受自然欢喜,倘若接受不了,岂不是把他们三人拉入了另一个痛苦的旋涡,反正两人彼此都以为对方死了,还不如干脆就别见了。 其他三人看透夏远沣的想法,默然点头就往里走,大凤也是个识趣的自也跟着进去。 “你同她成亲了?”夏远沣并未绕什么圈子,直入主题。 “你知我有妻子的”宋衍没想到他一开口问的会是这个,有些好笑,只是一想到夏泱就神色黯然,轻声道:“她既是妻姐,又与我共谋事。” 只这一句,夏远沣明白了,手按在他肩上,眉眼带笑:“想来你们也不是直接找来此处的,城中客栈眼杂,我且派人与你们一道去把你们发行礼拿来,以后就住这里了。” “啊?”宋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夏远沣推着往外走,边走他朝里喊道:“阿珏你与他们一道去取行礼。” 几人莫名其妙的出来看着夏远沣把人往外推。 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宋衍站在门口还发愣,他们也太反常了吧,看向夏远珏,夏远珏对上他的目光嘿嘿一笑,有些心虚:“我们先去取东西。”说着小跑着去马厩牵马。方才关门一刹那,三哥可是在他耳边警告了,不能把夏泱的事说给他们听。 门内,夏远沣一脸坏笑:“你们说晚上突然见到彼此,他们两个是神情会是什么样?” 夏远逸与范之遥这才心中有数,想来宋衍没有再娶了,也就抱着一幅看好戏的姿态:“待她回来就知道了。” ☆、071 夜幕已临, 府中烛火都点燃了起来, 宅院建在山脚下, 到夜晚难得的清静, 偶还能听到虫鸣声, 夏远沣从宋衍从客栈回来就盼着夏泱回来,一直到他们吃了饭, 大家坐在院中聊了许久再到现在他已经困极。 “回来没有”夏远沣让夏远珏去门口看了看,见他回来连忙问道。 夏远珏摇了摇头:“我都走出去看了, 还未见人。” 宋衍好奇,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问过他当初发生了什么事, 他问的话他们都再三岔开不回答, 现在又像是在等什么人, 便问道:“府中还有人?” “臭小子莫不是今晚又不回来了。”夏远沣从一开始的兴奋想看他们两人见到的表情到这会他倒神色恹恹,千算万算没算到遇上了夏泱不回府的一天:“算了算了,很晚了,先去休息吧,阿珏, 你带宋衍去房间。” 说完人起身拉上自己娘子走了。 夏远逸与范之遥也未失落,好戏是看不成了, 自也带上自己娘子回房了。 大凤也是一脸懵然:“那个,那我也走了。”方书韵早就给她安排好了房间,一路走回去她也觉得他们奇奇怪怪的,可奇怪在哪里她也说不清。 一时就只剩下宋衍与夏远珏。 夏远珏怕自己已宋衍待多了叫他看出端倪,自顾的往前走:“姐夫走吧。” 宋衍正要问出的话就被硬生生打断, 他叹一口气跟了上去。 夏远珏带着宋衍去的却是整个宅子最偏的一间房,他指了指门道了句‘姐夫早些休息’就逃似的走了。 宋衍蹙眉轻步而去,推开门借着夜色点燃了火烛,里面东西简朴清新,窗子开着,微风一过,整个房中都盈着清爽之气。 劳累了一天实也困乏得很,心想先行休息待明日找个机会又问他们事情,打理一番灭了火烛翻身上床,隐约中只觉得床铺上的气息熟悉而安心,只有些模糊,想着想着竟是睡着了。 他若是醒着,火烛还亮着,他也就能看到枕边那根他亲手雕的木簪。 邑阳是没有宵禁的,虽是夜晚,街上人来人往还有很多人,阿兴手中提着两大包吃的东西,小跑着道马车边,把东西递了进去:“公子,我们该回家了吧。” 里面的人撩开帘子,一脸笑意,不是夏泱是谁。 “回”夏泱挪了挪身子坐出来,从油纸包里拿出一只鸡腿吃了起来:“本想着今夜就在客栈将就一晚,事情有变,先回府吧。” 阿兴站在下面瞧着她啃着鸡腿咽了咽口水,夏泱眼尖瞧到了:“笨死了,手上不是还有一包吗?” 阿兴一愣,支吾道:“这不是给几位爷带回去的吗?” “再买就是”她说着一锭银子扔到了阿兴怀中。 “啊,好勒”阿兴拿着银子,拿了一只鸡腿又往回跑去买。 两人从邑阳城回来,一路上丢了不少果皮骨头,吃得撑肚子,阿兴更是在马车上一颠险些吐了出来,夏泱取笑了他许久,他尴尬一笑:“几位夫人的厨艺着实太过清淡了”。 夏泱笑意更深,难怪每次她要外出这家伙都自动请缨,原来是因为跟着自己出去有好吃的,她倒是多情想着是因为当初让他来此谋生而对她的感激。 “把这些放厨房明儿个加餐,放好后你便回去休息吧。”马车停在宅门前,夏泱下了车吩咐阿兴:“啊,对了,传我话明日派人去采买些肉食送山上去,老规矩,别让人起疑。”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利落的翻了进去。 阿兴看着消失在墙头的身影心中高兴不已,半个月了,山上那些人听到有肉吃得高兴得疯狂了吧,他们毕竟是大老爷们,每天还有高强度的训练,几天不吃肉就馋的慌。 夏泱翻进去,一脚踩在了院中的蔬菜上,她蹲下去借着夜色扶了抚菜,可惜被她踩烂了,似乎刚浇水不久,还未干透,手倒沾了不少泥,甩了甩手嘴中嘟囔道:“完了完了,明天四嫂看到又要数落我了”。 起身时她脑中灵光一闪朝着墙外道:“阿兴,你还在吗?” 那边阿兴正要离开,闻言拉住马车:“在。” “那就好,你翻墙进来我有事和你说。” 话落一会,一个身影就稳稳落在她跟前:“公子你说。” 夏泱回头瞧了瞧,轻松就跳了出去:“顺着我的脚印踩下去,全部都要踩。” “嗯?”阿兴不解。 “踩啊!我要验证一件事”夏泱抱臂站在那边做出一副深思的样子。 阿兴听话的躬身瞧着了瞧她的脚印,抬脚就踩上去。 踩完后阿兴一脸期待的看着夏泱:“公子,您要验证什么事情?” “这个啊!”夏泱转身挥了挥手:“明天四嫂会会告诉你。” 阿兴一脸迷惑看着越走越远的人,再看一看自己脚下,猛的才想到四王妃,一拍自己脑袋,赶紧跑出宅子外面。 想到脚印还在,轻叹一声,算了,证据就证据吧,反正也被公主坑习惯了。 夏泱心情愉悦的往自己房间去,手上是污泥,便用手肘抵在门上推了推,没推动,眼睛皮都在打架了,她现在只想赶紧进去洗个手就睡觉,自也就没多想。 侧步往旁边瞧了瞧,见窗子是开着的,她轻轻一跃就跳了进去。 床上睡着的宋衍在夏泱推门的时候就警醒了,连推好几次都没推开,他以为是府中人找他有事,正想起身开门,鞋子才穿了一只,就听到有人从窗子翻进来了。 莫不是进贼了? 宋衍暗自猜测,没想到如此偏僻的地方都有人来偷,这小贼够大胆的。 夏泱也在进来的时候明显听到了有人在里面,这才警觉,嘴角上扬:难怪推不开门,原是有贼在里面啊! 她悄悄摸到桌子边,顺手拿起了桌子的茶壶,悄步往里间走去,看她一茶壶拍死小贼。 宋衍屏息听着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手上凝集了几分真气,在人靠近时猛的出手,不想被躲了过去。 夏泱拍了拍胸脯,还好她机敏躲开了,不然这一拳得受伤,她一直不知道屋中人的位置,因为那一圈暴露了,她举起手中的茶壶就往哪边扔,边扔边道:“小爷的房间也你也敢偷,看小爷不抓住你,非扒了你的皮。” 宋衍轻松避开茶壶,可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 这声音······ 不会错,他曾听过千万遍,这一年也曾回想回味了千百遍的声音。 这一刻,气血上行,心中激动不已,不管任何原因,没有任何理智,凭着感觉几步上前就把人拥进怀里,脸在她头上上蹭来蹭去。 这一刻,任何话都说不出来,只想抱着,一直抱着,使劲抱着,再将人融进他的身体,他的血液,他的骨髓,也更怕一放手发现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夏泱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手使劲往外推着:“咳··好你个登徒子,竟敢占小爷便宜,咳咳··别让小爷挣脱··不然小爷要把你千刀万剐了。” 宋衍听着她的咳嗽,嘴唇贴在她发上亲了几口这才松了松手,夏泱趁机就把人推开,抬手就拍去,好巧不巧,一巴掌扇在了宋衍脸上。 他本是想松开她与她说话的,话还没说就先被打了一巴掌,力道还不小,脸上火辣辣的疼,本能的退后了一步,攻击又接着而来。 宋衍哭笑不得,幸得常年习武,就算夜晚也不至于跟个瞎子一样,避开攻击,一把抓住夏泱的手,按住她的命脉,一拉一带就拉进他的怀里,背靠着他胸前。 心脏跳动得有力而快速,她竟没事吗? 激动之余他起了逗弄的心思,压制着她动弹不得,微微低头凑近她耳边,呼的吹了一口气,明显感觉到怀中人身子一颤,他浅笑出声,张嘴就含上她的耳垂,舌头轻撩,复又吸了吸。 “我不会放过你的!”夏泱心中气愤不已,这人难道是发现现在并非男子,还想顺便采采花?自己竟这样被人调戏猥亵了,想把这人大卸八块的心思都有了。 “我有夫君的,我夫君武功高强,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他一定会把你大卸八块的”夏泱继续说着,想把人吓退。 可撩拨这人并未停止,甚至还舔了舔她的脖颈。 “哥,救命!啊·····” 一声尖叫响彻夜晚,夏泱扯着嗓子叫喊出声,哥哥他们就在不远处,一定能速速赶来。 尖叫声并未停止,宋衍只觉得耳朵都嗡嗡响,晃了晃头,手一带让她面对着自己,搂抱着,低头就吻了上去,这才止住了叫声。 “是我。” 怀中的人不停的挣扎拍打着他,宋衍只得用力搂着,声音沉沉,小声道。 “泱儿,是我,是我。” 夏泱如被雷击般一瞬脑子里空白一片,只回荡着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响起,最后直击心脉。 “宋···宋衍?”夏泱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宋衍头抵在她肩上,轻声道:“泱儿,我在。” ☆、072 “虚惊一场”夏远沣打了个哈欠, 看了眼从他们进来彼此拉着手不放坐在一起的夏泱与宋衍两人, 再看看一屋子因为夏泱的叫喊声赶来的所有人, 便是连两个小孩子都在其中, 瘪嘴哼道:“那么多人, 注意形象,你们两人既已再见, 反正我们也醒了,倒不如宋衍与我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宋衍看着夏远沣明显脸上带上几分失望, 再一联想白天的事,就知道他是存心想看他与夏泱的好戏, 难怪白日里他怎么问他们都避而不答, 更是不告知自己夏泱还活着的事。 宋衍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他人也皆想知道,一个个一扫困态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想听他说。 “既然如此,那···”宋衍话语顿住,嘴角噙笑, 看着他们,正当大家以为他要叙说, 都打起精神端坐着,他却说道:“我们明日又细说吧,夜深了,大家还是早些歇息的好”。 夏远沣对上宋衍的眼睛,在他眼中看到得意的笑, 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被看透了,慵懒起身,嗤了一声:“你那点事也就阿泱关心,别以为我们想听似的,散了散了,都散了,都回去睡觉。” “阿泱是刚回府吧,外出一天也劳累了,早点歇息,有什么明天又说”夏远逸听了夏远沣的话也起身柔柔道。 “我想听啊”夏远珏很情愿的起身:“反正大家都醒了,索性就别睡···三哥,疼疼疼”夏远沣手抵在他穴道上,引得他痛叫不已狂奔而出。 就这样方才还热闹不已的房间顿时安静下来,火烛燃烧的声音呲呲作响。 夏泱顿时觉得有些微妙的尴尬,心底竟觉得有些紧张,起身看着宋衍,这才发现宋衍也在瞧着她,两人一站一坐互相对望,望着望着宋衍柔柔的笑了起来:“泱儿,你在真好。” 听着这话,再看着眼前的人,夏泱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吓到了宋衍,她却是抹了抹眼泪扑到宋衍怀中:“宋衍,我爱你”。 当初有太多的话想要说而来不及,而最想说的便是这一句,原想是她没有开口的机会了,后来误以为他死了却没有可以让她开口的那个人了。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宋衍一愣,而后会心一笑:“我知道”。 他把她搂的更紧,这辈子,不想再体会一次失去她的痛苦了。 两个失而复得的人心底更加珍惜彼此,也生出更多眷恋难舍。 夜已深,房中火烛已灭,夏泱说她不在惧怕黑暗,说的轻松,可宋衍不知道的是这一年来的每个夜晚她都是吹灯舔舐失去他的伤痛也就习惯了。 宋衍搂着夏泱躺在床上,安静的听着她说着后来的一切。这才知道他们当初直接就来了邑阳,夏远逸也被半路拦截至此,而顾芷雅当初追范之遥而去,两人经历了不少,范之遥的心一点一点装进她,两人几月前才完婚。 而他们来到这需要藏身地,长鸣山是不错,只沈萧那老狐狸肯定也会查探,是以他们以人工之力把这边挖塌,趁着多雨之时造成自然坍塌不叫人怀疑,自此此处就少有人来,而他们住的宅子原本就有,只是翻新翻新,对外也只是说富贵人家养的外室,起初不少人好奇,都只见只三个女子领着孩子,少见男子,慢慢也就不好奇了。 而宅子里也挖了暗道通往山中,所有兵士都被他们从各地召回屯集在山中。 至于凌玉阁,他们出逃后便把凌玉阁的所有人打散插再他们招募的士兵之中,一来保存实力,二来也可以监察以防有心之人安插进来的探子。 夏泱说着说着突然默了,抿唇良久才开口道:“宋衍,对不起,祖父、父亲母亲还有李叔叔,我没能护住,他们····他们···” 死的何其惨烈。 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宋衍闻言轻拍夏泱的肩抚慰她放松,柔声道:“他们也都没事。” “没事?可是国公府···”夏泱一扑棱做起来,语气略高。 “嗯,我知道,只是沈萧将他们都押进了宫里”宋衍伸手拉夏泱再躺下:“他们都安好,幸而,你也无事。” 夏泱深呼一口气,真好。 “他们····唔··” 夏泱才开口,宋衍却是一个翻身到了她上面,在她不备时直接吻上她的唇,吸允轻咬,吻到她呼吸紊乱险些窒息才放开。 只宋衍并未躺下,还是如此与她面对面,呼吸灼热扑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也如火烤般热。 “泱儿,我想你。” 黑暗中,宋衍唇贴着夏泱的耳朵,一字一字,说得轻而柔,也包含着这一年来的痛苦回忆和念念不忘。 夏泱身子微微一颤,如电流划过:“我也想你。” 夜色深深,房中幽暗,却溢满了百年好合之情的浓热。 翌日快至正午,宋衍与夏泱两人才醒来,夏远沣、范之遥等人并未去山上,正等着他们,而在听完宋衍讲述完当初一干事宜,众人皆觉得惊险,又知道是富喜救了他们,对富喜赞赏有加,夏泱更是对他行礼致谢。 这哪是一个奴才受得起的,富喜受宠若惊,吓得跪倒在地:“公主您折煞奴才了。” 他这一动作倒热得众人哄笑,大家心情难有的轻松愉悦。 笑过后,这才商量事情。 “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当初沈萧以皇帝被刺为由,更是昭告天下皇帝身弱只想颐养天年而传位于大皇子,我出发来邑阳之前得到消息,京都那边已是沈萧完全把控朝堂,大皇子不过是个挡在前面的傀儡。” 宋衍把自己知道的京中局势全部说与他们听。 “这我们也知道,只要把沈萧的事情泄露出去,我们便能打着清君侧的理由回去。”夏远珏抢先开口道。 “啧,你竟还知道清君侧了”夏远沣打趣夏远珏,而后为难的道:“只是···” “只我们人少,若真的暴露了我们自己,沈萧手中可是有几十万兵士能调集”夏远沣才开了头,范之遥便知道他要说什么问题。 “到时候,我们所有人,岂不是又成了案板上的肉”经历了那么多,知道了夏泱当初所做的一切,也知道了她所承受的一切,夏远逸不断的重新审视自己,如今已不是以前的那个他,眼中露着狡黠:“京都现在只禁军三千多人与护城军加起来不到万人,若是能悄然潜进京都,在沈萧调集兵将之前,我们便有优势。” 夏泱看着这样的夏远逸觉欣慰不少,以前的他断然不会想这些阴谋诡计。 “自上月起,洛城每隔十天都有商船行进去往京都,说是运送物资”他们鲜少出去,自然不知道这个消息,倒是夏泱每天乔装打扮出去,看得清清楚楚。 “难怪你最近去求见洛城主越发频繁。”夏远沣立即就想到了夏泱的想法。 “若有那个神秘的城主帮忙,我们便能成事。”夏泱嘿嘿一笑。 “可曾见过?”宋衍想起当初他们还讨论过这个洛城城主,神秘得很,看着夏泱摇头,他心中吃惊,在此一年竟是还没见过吗? “哥哥与三个曾潜入城主府里面并无人”夏泱道:“只前几日我曾瞧见一辆马车驶进去,之前从未见过,想来该是那城主现身了,我易容求见过几次,都以身体不适推托了。洛城的百姓更是未曾见过那个所谓的城主” “当真神秘得很”宋衍手指敲在桌上:“明日我与你一道去。” ☆、073 洛城城主府正对着一间小茶馆, 此时宋衍与夏泱正坐在里面喝茶, 两人的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紧锁对面城主府。 按照夏泱所说, 之前不过两个守卫, 可现在门口增加了好几个护卫看守, 也就能断定里面的人不是城主也该是与城主有关的。 他们二人稍作乔装易容递来了拜帖,护卫收都不曾收就直接将两人赶走, 这才有了现在这幕。 “我们来此之后城主府有戒备加严我还是第一次见,虽然之前也曾多次求见试探没结果, 可这次与之前绝对是不一样的”夏泱把之前的状况又与宋衍说了一遍,叹息道:“如此神秘, 我倒实在猜不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想到这城主竟是常年不在洛城的”宋衍举杯掩在唇边, 轻声道:“如此我对这城主倒是更加好奇了。” “他怎么也在这!”夏泱不过随意一瞧, 倒是瞧到了个意外之人。 宋衍顺着夏泱视线看去,眉微蹙,怎么会是他,巴托三皇子,赫叶昊霖。 那边的赫叶昊霖本是闲逛, 亦是无意一瞥对上了夏泱的眸子,微微一愣, 须臾跨步直接朝小茶馆走来,立在两人跟前,笑颜逐开:“小娘子生的俏美,小生心中觉得熟悉得很,我们可是认识?” 夏泱无奈, 这人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放荡, 宋衍抓住夏泱的手,往她那边靠了靠,毕竟坐着,怎么也挡不住站立之人的目光,轻咳一声,冷声道:“公子一身华贵,一看就是贵人,我夫妻二人不过平常百姓,怎会与公子认识。” “如此”赫叶昊霖站在原地,盯着夏泱看,在她特意错开不与他眼神交汇后,才歉意一笑:“那想来是我认错了,叨扰。” 宋衍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赫叶昊霖走出茶馆,站在门前阶梯上,头微侧,徒自笑了起来:“有趣。” “主子,您?”尾随的侍从见他那样不解。 “无事,走吧”赫叶昊霖莞阔步而去。 看着消失在视线的人,夏泱抿着唇,方才那一瞬,赫叶昊霖的眼神让她觉得他认出了她与宋衍。 宋衍看着夏泱神色稍显凝重,握着她的手小声道:“此人浪荡惯了,洛城又是与巴托接壤,他出现在这也不足为奇。” “希望如此”夏泱轻舒一口气,此人总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可她总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拧眉深思。 “今日想来见不到了”宋衍不想看到夏泱这样的神色,拉着她起身:“初次来此,我们街上走一走再回去吧。” 夏泱知道他为何这么说,展颜一笑:“嗯。” 经历过宫中那一事,她更在乎身边的人,只怕下一秒就会失去。 直到太阳西斜,夏泱与宋衍两人这才坐上马车朝邑阳城去,只没走多远,宋衍眉微微一挑“身后跟着个尾巴。” 外面赶车的阿兴听到,吁停了马,偏头朝里道:“属下捉去没人的地方去宰了。” “不用” “不用” “听闻洛城夜色也是极美的,阿兴,找间客栈,我们先行住下,晚上出来看夜色” 夏泱与宋衍几乎同时开口,两人相视一笑,这大概就是他们之间彼此升起的默契,夏泱没言语,听着宋衍接着说了下去。 “好勒” 阿兴答的痛快,掉转了马车又进了洛城,找了一家不是太起眼的客栈住进去。 华灯初上,洛城街道上依然熙熙攘攘热闹得很。 夏泱与宋衍两人留在此处考虑到的一是想显露身份,不过个尾巴,砍了就是,可这样一来必然会让人起疑,二来万一有他们没发现的尾巴带回家就麻烦了。 再有就是宋衍细想夏泱的话也有到底,赫叶昊霖那人绝不是表面上看到这样,可能他发现了什么端倪,在试探他们。 游夜景是假,但既然留下了,就趁机逛一逛也不错,两人才从二楼房间下来,好巧不巧在楼梯口就遇到了赫叶昊霖。 “我与小娘子真是有缘”赫叶昊霖一身锦衣,摇扇轻摇,吸引了不少未婚女子的目光,只他似乎没看到,一双眼微眯,染着笑意看着夏泱:“小娘子这是要出去?公子我倒是常在此处,不知可有幸为你引路。” 夏泱恨不得一巴掌把他从楼梯上直接拍下去,最好脸着地,什么有缘,他们特意找的一个不起眼的客栈,他这样的人该住的是洛城最好的客栈吧,若是不有心他们的行踪,怎么会这么巧同住一家客栈。 她实在不想与赫叶昊霖纠缠,本就是个无赖的人,是以假装有些害怕的紧抓着宋衍的手,低垂着头直往他身侧躲。 “我娘子生性胆小不喜生人,我夫妻二人饱食撑肚,外出随便走走消消食,就不劳公子了”宋衍瞧着赫叶昊霖对着夏泱那一脸讨好谄媚的笑就想一拳打上去,到底还是忍住了,配合着夏泱身子也挡了挡,说出的话听着轻声而客气,却是冷眼瞧着赫叶昊霖。 赫叶昊霖见他如此,蓦然收起笑,眼神锐利:“如此,请便。”说着手微微一抬,示意他们先行下楼。 宋衍也不客气,拉着夏泱就先走了。 赫叶昊霖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起了弧度,摇着扇子转身回了房,才进房门,里面已有一人候着,一身夜行衣,黑色面巾遮面,瞧着他进来,单膝跪地:“主子。” “起来吧鸿鹄”赫叶昊霖慵懒往床榻上一躺,双手枕着头,脚不停的晃悠:“查得如何?” “如主子所料”鸿鹄起身回道:“不过···”他略作迟疑才继续道:“不过那长鸣山早因滑坡所致成了断崖,没有可上去的路,是否如公子所猜测也未知。” “呵”赫叶昊霖盯着上方帷帐,一声短而轻的冷笑:“我不过近一年未踏足,竟是让人在此扎根了都未发现上报,花费钱银养了一帮废物。” “下去吧,先别打草惊蛇,待我想一想”赫叶昊霖悠然起身挥了挥手,待鸿鹄走至门口处,他才悠悠道:“听说你女儿也在此?” 鸿鹄身形有一瞬的停滞,颔首道:“是。” 他回答完之后赫叶昊霖复又躺了下去,什么都没说,他便悄然退了出去。 夏泱与宋衍两人携手从客栈出来,逛了好一会宋衍都沉默未语,夏泱拉着他寻了个人少的混沌摊子坐下,靠近他问道:“你可是也觉得不对劲?” 虽是问话,但语气中带着肯定。 宋衍点了点头:“他刻意的太过明显,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恐怕,他知道我们是谁了。” 如今他们行事只能尽量隐瞒身份,一旦暴露便可能招致沈萧的打压,还谈什么成事,可赫叶昊霖这人有些难以捉摸,两人顿时心情有些沉重。 “倒不如直接约见他,若他心怀不轨,直接”夏泱说着靠近宋衍,无声说出‘斩杀’两个字。 宋衍抿了抿唇,杀人这是下策,如夏泱所说,若是没法谈,这也只能当成上策,况他相信白日里赫叶昊霖就起疑了,怕是早已派人打听,便是连长鸣山的宅子也暴露了,既然这样,他们也只能大胆行事。 “如此,我们便邀约他去府中做客了。” 宋衍心中思虑着,若是真走到那一步,府宅中直接灭口才是最好的。 “我亦如此想的”夏泱发现宋衍的想法与她所想越来越重合,眯眼微笑。 两人吃完混沌后回客栈后让阿兴驾了马车直接回家并未在客栈留宿,倒是留了一封简单的邀请函给赫叶昊霖。 客栈小二将信函送给赫叶昊霖,他拆开瞧了瞧,见最后署名竟是宋昭、夏然,嘴角上扬:“这是在告诉本公子昭然若揭?” 他将信引火燃了,自言自语道:“本皇子竟然有些期待呢。” ☆、074 第二日早早的阿兴便驾着马车去客栈把还睡眼惺忪的赫叶昊霖给接到了府中。下了马车瞧着眼前的府宅, 赫叶昊霖眉微挑, 原以为会带他兜绕圈子。 “公子请进, 我家主子已经在里面候着了。”阿兴替赫叶昊霖推开大门, 站在一旁恭请道。 赫叶昊霖跨步进去, 阿兴这才关上门小跑着上前引路。 初进门赫叶昊霖倒是被庭院中的蔬菜微微一惊,怎么也没想到里面会是这样的光景, 一路走到正堂,阿兴在堂门前站定:“公子请进。” 赫叶昊霖微微点头, 跨步而进,入眼就瞧见了夏泱与宋衍并排而坐, 两人有说有笑, 他疾步就往夏泱跟前凑:“啊, 我的日月之光,再见我心欢喜,你可是愿意嫁我了?” 眼瞧着赫叶昊霖说这话就伸手要近前来抓夏泱的手,他起身猛然一脚踹向赫叶昊霖,带着十分怒气, 冷眼瞧着:“三皇子自重。” “我表示真心,如何不自重了”赫叶昊霖身形轻飘后退, 虽笑着,眼神却是冰冷无情。 “三皇子高看了,我此生心中只有夫君一人,你身份高贵,巴托各家名门闺秀怕是眼巴巴的指着嫁给你呢!”夏泱抓住宋衍的手, 浅然一笑,转而却蓦然脸上笑容一收:“倒是三皇子见我夫妻二人活着,竟是一点不惊奇吗?” 赫叶昊霖大概是没想到夏泱会如此直白挑破,一瞬的怔愣后才笑了笑:“公主活着我自然欣喜如狂。” “哦”夏泱语气拖得长:“是吗?” 赫叶昊霖又笑嘻嘻的凑近:“若是我回答是,公主可愿嫁给我?” 夏泱一把抓住紧紧握拳想揍人的宋衍,审视着赫叶昊霖,眼神微眯:“能死里逃生便是我与夫君的福气,我们自也也是欣喜的,只三皇子看到了,如今我与夫君只想在此安度余生。” 他们回来后与夏远沣等人商议后,他们便去到山中隐蔽,虽赫叶昊霖可能已经知道府中一干人等的存在,可只要今日他不点破,那他们就有希望他会帮他们隐瞒。 “虽不知公主经历了何事,但公主金枝玉叶怎好在这荒野之地生活,若是大邺宫中知道公主尚在人世,定然也是欣喜的”赫叶昊霖说着紧盯着宋衍与夏泱的神色,在瞧着他们神色微变后笑了笑:“不过既然是公主之愿望,我自当成全,公主放心,我嘴巴严实,不过若是公主厌倦此地,大可与我一道去巴托生活。” “三皇子好意心领了,只山野之中清静自在,过得舒心,我喜欢你。” 赫叶昊霖浅然一笑,耍赖般留在府中不走,直言要尝试一下夏泱种的蔬菜,便是宋衍直言赶人,他也嬉笑着当没听到。 一直到夜色降临,他走之时夜已深沉,可也始终没见到其他人出现。 他们让他来的目的他知道了,只是······ 他们对他的防备可是严密得很。 “听说她一直在打探城主一事?”走出不到一里,一个身影蹿进马车,马车里面车顶上嵌着一颗大大的月明珠,赫叶昊霖半椅在车壁上,闭眼假寐,听到声音悠悠开口:“今日入人家府门聊谈,自也该礼尚往来一番,便约她在城主府见吧。” 进了马车来的鸿鹄点了点头:“明日我便让人来下帖子,至于长鸣山,我今日又探查了一番,实难登上去。” “帖子你亲自送来吧”赫叶昊霖轻飘飘说了这么一句就再也没话了。 鸿鹄一直以黑巾覆面,此时听了他的话眼中露出为难与惊诧,默了默道:“是。” “你觉如何?”夏泱躺在床里侧,宋衍灭了火烛躺上去,夏泱靠过来枕着他的手臂问道:“赫叶昊霖可能信?” 宋衍顺势搂着夏泱:“此人城府深,并不是像表面这般,今日与他一起来的高手不少,皆隐在暗中,想来他也担心我们有所行动,况他日前应该已探查过此处,想必也知道几位皇子可都在这,今日来竟是绝口不提,眼下只能暂且信他,明日我便安排人密切监视他。” “恩,今日见他后我总觉有什么事情被我遗漏了,一时想····”夏泱打着哈欠说着,话还没说话,宋衍手上用劲,搂着她的使她成功翻身趴在他的身上,惹得她一声惊呼,才要说出口的话被宋衍用嘴巴堵在了喉间。 翌日天大亮,夏泱与宋衍正与一干人等说着见赫叶昊霖的事,外面响起重重的敲门声,夏远珏早就坐不住了,自告奋勇的前去开门,门打开的瞬间,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夏远珏结语:“顾···顾···顾大人?” 顾清冉执手弯腰行了个礼,在夏远珏的震惊中开了口:“顾某求见六公主。” “顾大人说什么呢,六姐她在宫中已经被人行刺而亡”夏远珏本以为顾清冉是寻着顾芷雅而来的,可一开口就替夏泱让他心生警惕,说着退了一步就要关门。 顾清冉伸手抵住门,冷声道:“我知六公主与驸马爷都在里面。” 夏远珏一听这话,探出头左右瞧了瞧,确认只有顾清冉一人,一把将他拉了进去,速度极快的关上门楔好,面露凶狠:“话可不能乱说,顾大人慎言。” 顾清冉毫不理会夏远珏的威胁,一幅面无表情的样子:“我有东西要交给公主。” 夏远珏站在原地稍微思索,才道:“随我来吧。” “谁······” 见夏远珏去应门去了许久,听到回来的脚步声,众人看向这边,这一看却是所有人都愣住。 顾芷雅本是与范之遥并排而坐,看清来人,猛的起身,支吾道:“父亲,您怎么会···” 怎么会找到我在这里的。 只顾芷雅话还没说完,顾清冉已然走进去站到夏泱与宋衍那边,从怀中摸出一贴红色帖子,双手奉上。 “这是?”夏泱迟疑着没有接过来,顾清冉不为所动保持着递的姿势,宋衍便接了过来,匆匆看了几眼,眉一点一点蹙起:“我们知道了,一定会如约而至。” 此行目的已达,顾清冉三言两语告辞,自始至终都没有与顾芷雅说过一句话,还是夏泱提醒,让顾芷雅去送送,父女两人快走到大门口了都没说一句话。 “父亲,对不起,女儿任性了”在顾清冉翻身上满掉转了要走时,顾芷雅才开口道。 顾清冉勒着马在原地打转,待马静了下来居高临下冷眼看着顾芷雅:“你自己做的选择与我无关,有何对不起的。” 说完扬着马鞭抽着身子马,飞奔离开。 顾芷雅呆愣在原地,尚还没反应过来,这···还是那个疼爱自己的父亲吗? 而屋内,顾清冉走后,那火红的请帖被所有人传看了个遍,竟是洛城主的邀请帖,上面写着听闻六公主数次拜见,只因身体不适未能相见,今日好转,故请六公主去往洛城城主府做客。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气氛有些沉重,帖子民摆在着只邀夏泱一人,这城主到底是什么人,竟是知道夏泱活着,顾清冉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又一个疑问盘绕在心头。 夏泱脑中闪过一个想法,看向宋衍,见他也看着自己,以眼神询问:‘莫非是他?’ 宋衍想了想点头:‘或许真的是他。’ 夏远沣与范之遥瞧见两人打哑谜,借口拉走两人一番询问,末了道:“你们觉那城主真有可能是巴托三皇子?” “是不是明日去见见便知道了”夏泱有七八分把握觉得就是他。 “明日我们陪你去”宋衍自然不会让夏泱单独一人去。 “恩”夏泱说着眼神瞧到范之遥一直看向顾芷雅,推了推他:“去看看嫂子。” 范之遥也不迟疑,阔步走向自己娘子。 ☆、075 最后他们还是商定了由夏泱与大凤两人去见赫叶昊霖, 大凤毕竟有武功, 有什么也能护得夏泱, 不过其余几人都未闲着, 倒是全部跟着前往洛城, 在城主府门口蹲守着。 “阿泱,你说这城主真的会是赫叶昊霖?”两人坐在厅堂等候, 大凤凑近夏泱小声问道,时日待久了, 且本就是亲姐,大凤倒是与夏泱慢慢亲近起来, 称呼也从之前的公主变成了亲昵啊阿泱。 “十有□□”夏泱紧盯着门口看。 等了约莫快一炷香, 听到卷珠帘的声音, 夏泱以为来了,抬首看去,却是只见顾清冉一人走来,在她跟前行了一礼:“劳烦公主再稍等候,城主尚有事宜要处理。” 夏泱瞧着顾清冉, 一个念头闪过脑间,她想了想道:“顾大人原是巴托人?” 顾清冉毫不意外夏泱会猜到, 自赫叶昊霖让他去送帖子他心中就已经明白三皇子那是要将他的身份摆出来了。 “自我懂事之际便知顾大人在我大邺任官,不想竟是巴托安插在我大邺之人”夏泱没想到顾清冉竟然潜在大邺几十年,成亲生子,再看这样子应该是效忠的赫叶昊霖了。 他已不露声色几十年,为何突然从大邺回到赫叶昊霖身边, 只有一个原因,目的达到了。 什么目的呢? 夏泱审视着顾清冉。 只看着看着,夏泱脑中之前想不通的地方立马清晰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夏泱自顾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顾清冉与大凤都看着夏泱,就听她道:“那时我就觉有人要搅浑京都的水,可没想到是三皇子与顾大人,我说沈萧为何会知道我豢养的兵士,想来也是三皇子的作为了,一切都说得通了。” 夏泱话语一顿,默了片刻:“我有一事想问顾大人。” “公主请讲。” “想来我之死顾大人知道不少,我想知道,时间提前还有国公府被灭一事与你、与三皇子有多少关系。” 夏泱一字一句的问出口,她要知道的也无非就这两件事,若是无关,之前种种她可以不计较,若是他们筹划,今日便也不见了,就算他宣讲出去,不过是让事情变得棘手些罢了,且机关算尽她也要让赫叶昊霖不得好死以慰国公府百余条性命,还有碧青。 顾清冉心里一愣,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这事虽然他们并未直接参与,可当初沈萧找他们帮忙,亦是他点播了几句,才至六公主被杀,国公府一门被灭,只赫叶昊霖却是不知道这事。 而且,她也猜出了背后的人是三皇子赫叶昊霖。 虽然现在知道夏泱与宋衍未死,可他们也再没探查到国公府其余活着的人。 看着夏泱神情镇定,眼中带着狠色,顾清冉一时猜不透赫叶昊霖的想法,怕自己说错话打乱他的计划,摇了摇头道:“与我们无关。” 夏泱直视顾清冉,见他同样回视这自己,眼中并无慌乱闪躲,虽还有疑惑,但选择了相信:“即已点明,我们也就别绕圈子了,三皇子今日见还是不见。” “见,怎的不见”夏远话才落,门外一个声音响起接过了话:“公主久等了。” 看着踱步而来的人,夏泱眸微垂,一声哼笑:“果然是你。” 虽然夏泱与宋衍猜到了这一点,可亲自证实了她还是有些恍惚,没想到赫叶昊霖隐藏的如此深,若不是他刻意暴露,他们未必会发现。 “公主聪慧,早已看透,枉费我在外白白等候许久想给你一个惊喜呢”赫叶昊霖靠近夏泱,一脸笑意:“如此,公主既知我另一个身份,可是愿意嫁给我了。” “离阿泱远一点”她们进来时武器被卸,大凤挡在他们二人中间,一脸戒备:“阿泱不是能随便调戏的人。” “可惜了”赫叶昊霖收了笑叹息着道:“你们虽长的像,却还是她更有趣”说着偏了偏头看着夏泱:“是吧,公主。” “不知三皇子突然约见我有何事?”夏泱不想与他说些不相干的,况这人也太浪荡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公主邀我去府中做客,我怎的就不能邀公主来我府中?”赫叶昊霖悠然落座,对着夏泱一直都是笑意满满:“公主当真不考虑嫁给我?” “莫说我,便是顾大人,你且问问,他可信你真心喜欢我。”夏泱看着顾清冉浅浅一笑,又看着赫叶昊霖,话语一转:“不过我倒宁且相信,既然这样,我有事求助三皇子,你定当也是愿意的。” 赫叶昊霖始终笑着:“公主就是聪明,不过,这种事不是该我们两人密谈吗?”他说着看向大凤,在他话落,顾清冉倒是很有眼力见的自己退了出去。 大凤装作没听到,一动不动,连眼神都不曾给他一个。 “公主并无几分诚意啊”赫叶昊霖轻叹一声。 “阿姐先出去吧”夏泱看着赫叶昊霖,说道,末了凑近大凤道:“无事,若有事我会摔下茶杯为信号。” 大凤这才起身,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看了一眼赫叶昊霖。 “公主就不怕你我二人独处,我对你做些什么?”赫叶昊霖起身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将夏泱圈在椅子上,唇离她耳朵不过几公分远。 “还是夫君替我向的周全”夏泱头偏了偏离他远一点,话语轻松,而她手中,握着一柄短剑,直指赫叶昊霖小腹之下。 她们来的时候,大凤是交了佩剑,可并没有问一问她身上可有什么利器。 赫叶昊霖低头看了看,直起身子往后退去:“女人家别总是带些利器在身上,不安全,容易伤了自己。”话这么说,人却是坐回椅子。 “三皇子说的是”夏泱将匕首放在身侧矮几上。 一时两人都没说话,彼此对望,陷入静寂,夏泱正想着该怎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氛围,就听赫叶昊霖道:“我可以帮你。” 话题转变的快,夏泱愣了愣:“你不问问我要请你帮什么忙?” “无非便是想借我河运商船将人运到大邺京都”赫叶昊霖一幅慵懒的靠在椅子上。 “你知道?”夏泱这回倒是有些意外了。 “知道你们在此,再一深想便也就知道了”赫叶昊霖回道。 “你为何愿意助我”她还未提,他道先答应了,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就算最后他不愿,也得尽快寻了他的把柄抓住,他们还活着的事能拖一时便拖一时不让更多人知道,尤其是京都里。 况且,他藏得如此深,难道不是想要争夺巴托王位?这样想便明白他为何与沈萧通力合作,那现在他再帮自己,能得什么好处。 “有何条件?”夏泱想了想问道。 赫叶昊霖似乎看穿了夏泱的想法,轻叹一声:“上位者,负重而行,不是人人都想攀爬到那个位置上。” “我巴托虽在崛起,可到底不如大邺,父王大有一统天下雄心”赫叶昊霖脸上现了几分忧伤,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很久之前,从来就没得到父王睁眼看一眼的他,在王宫里的处境可谓举步维艰,谁都能欺负他。 “我助沈萧,是因为他答应事成之后将大邺两座城池划归我巴托。” 夏泱闻言挑了挑眉,如此看来沈萧是没做到了,这话他也信?只是她没想到,他不想争王位,那筹谋这许多又为何? 她猜不到也就不猜了,每个人都有不想与别人诉说的委屈,他既愿意相助,自也是好的,只是这人始终不能全信,是以她开口道:“听听你的条件,若是要城池相送,我做不到。” 她可以当乱臣贼子,篡谋皇位,震荡朝局,可她是大邺的人、大邺的皇族,断然不能将城池赔让。 赫叶昊霖闻言一笑:“不会让你奉上城池的,只需帮我救一人出来就是。” “救人?”夏泱不解的看着他。 “是,救人”赫叶昊霖重复了一遍:“只要你答应,洛城所以船运供你驱使。” 夏泱没说话,心中衡量着,按说他的身份想要救人轻而易举,怎还会求到她这里。 而一旁的赫叶昊霖见夏泱难以决策,悠悠起身,伸手解开了衣衫,裸露着上身站在夏泱跟前。 夏泱看着他的举动,先是后退了一步,而后看着他的上身,嘴巴微张,瞪大了眼睛,眼中是吃惊、不解,还有害怕。 ☆、076 他们最后还是达成了合作。 夏泱出了城主府随之而来的所有人才安心下来, 一起回到府中, 听着夏泱讲她与赫叶昊霖的约定。 赫叶昊霖脱衣服吓到了夏泱, 可让她触目惊心的却是他身上布满的伤痕, 有几道还血红血红的, 显然是新上才掉痂。 她也才知道,不止她与宋衍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赫叶昊霖一直不受宠, 这次被污蔑有夺位之疑,本是握在他手中的权利被夺回, 囚禁牢中,谁都能践踏他, 甚至还以他在乎的人性命要挟他写下认罪书, 认罪书一写, 便成了该死的人。 幸得顾清冉得了消息,赶回巴托从中周旋,将他救了出来,伤好差不多他们便来到洛城。 在巴托,他便算是个死人了。 他本就没有争夺的心, 不过是想的他父王倚重,手上势力再被夺, 洛城他培养的也只有几百人,除了顾清冉皆身手平平。 他自己也冷了心,什么为了父亲的看重而努力的想法现在看来只是笑话,也就只想在此度日,而要夏泱救出的人却是个平民女子, 想置他死地的人怀疑他未死,那姑娘被囚在了死牢,只待问斩。 是以在茶馆见到夏泱与宋衍两人时,他瞧着夏泱的眼神认出是她,也是那时起了这个心思。 夏泱知道等着斩杀那女子不过就是在逼他现身,看着他说起那女子时的眼神,猜测该是真正他爱的人吧。 而他还有个条件,便是要夏远逸登上高位之后护得洛城之安。只有如此,他才能安然待在洛城。 “不想看上去那么放荡的人也有真心喜欢的人”夏远沣调侃了一句:“也罢,只要那女子还活着。” 既然达成协定,他们便决定兵分两路,由范之遥与方志浩带人去巴托国都救人,剩下的人暗中全部去往京都,待人救出后,范之遥与方志浩再与他们汇合。 赫叶昊霖有六条商船,为防露出端倪,所有人扮成船工,每条船最多能也只能容纳百人,一次也只能送走六七百人,况从邑阳水路只能到达京都二十里外的一个渔村,水路较去京都的陆路通直些,可往返也需两月余,他们人数之多,实难全靠商船运送,为防露出端倪,他们决定一部分人扮成流民走陆路,夜间行赶,白日休息。 夏泱与宋衍两人要去往京都坐镇,更加详细了解京都情况,才能更好谋划,是以两人作为第一批出发的人。 夜晚的水□□人,两侧山景看去朦胧一片,夏泱倚在船边吹着夜风,感觉到肩上一重,回头看到宋衍正为自己披上披风,还有他柔柔的话:“夜间风大,莫要着凉了。” 夏泱抓住宋衍的手揽住自己的腰,偏头靠在他肩上:“此去京都前路未知,若是·····” “若是死,也要执手一起共赴黄泉”宋衍紧搂着夏泱,在她话出口前打断,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可不想再有一次了,他们是夫妻,是生是死,都得一起。 “你··” 何必呢。 夏泱看着宋衍的眸子,到底没说出口。 她此刻能理解他的心,曾也以为失去了他,那时的她险些要没了生机,也是那时才知道她对他的爱比自己想的深,如果此时是宋衍说出那话,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打断,与他说一模一样的话。 她爱他。 他亦爱她。 同船随行的有几人未睡,瞧着两人静静搂抱着,你推我搡的想上前,夏远珏睡醒一觉出来瞧见舱门口围聚着六七个人,突然在他们身后小声道:“深夜不睡觉都在做什么呢?” “嘘”一人捂住夏远珏的嘴巴,小声道:“你看公主与驸马。” 夏远珏偏着头从缝隙中看了一眼,宋衍搂着夏泱背对着他们,他不解,一把拍开捂着他的手:“没什么不妥啊!” 其中一人抱臂,摇头,嘴中啧啧了两声:“我等都是尚未成家之人,这是要羡慕死我们。” 夏远珏愣了愣反应过来,大笑出声:“好啊,你们原来是想女人了,我告诉你们,我们可是肩负重任,你们别乱来,要是暴露了行踪,六姐饶你们,我可不饶。” 几人都无语瞧了瞧夏远珏,他们只是羡慕公主驸马,可不是他脑中想到的那些不堪事,夏远珏虽是皇子,可相处久了,大家都打成一片,其中一个嘿嘿笑了笑:“阿珏这是自己想女人了吧。” “夜色甚美,你们若是不困乏,不如操练一会?”正在说闹间,宋衍声音在他们身后幽幽响起。 “那个,我先走了”夏远珏闻言第一个逃走,开什么玩笑,大晚上的睡觉不好吗? 其他几人这才一窝蜂的回船舱中睡觉。 为了能多载人,他们出发之时只带了少量食物,他们一路行进,就偶尔停靠上岸去补给食物,也不敢一次性购买太多,怕引起别人注意,刚开始还好,慢慢的吃不饱,体力消耗的也快,个个有气无力的,甚至还有几个生了病。 夏泱与宋衍担忧,不得不决定下一个岸口停靠去看大夫,如此在岸上耽搁了好几日,也就趁机分人分批次去购买了不少食物。 不知是为何,他们得到消息护皇城的都卫营在京都二十里范围内盘查,他们要登岸的地方恰好在范围内,逼得他们不得不返回一个岸口,分散前进。 而一路上多有耽搁,他们到目的就将近两个月,如此将全部人运到京都的时间会更久,他们眼下是与时间赛跑,时间越久,变故的可能就越大。 到了京郊外,打听方知沈萧把控朝政,只要反对他的要么被抄家,要么落了罪名被关,最近盘查得紧便是因为一位大臣逃窜了。 况他们人数不少,进不了京都,只能暂先藏匿在京都的山林中,短时间尚好,时间久了暴露不说,兵将身体也吃不消。 时局逼得他们必须速战速决才能打得沈萧出其不意,若是让他反应过来,调遣大军反扑向京都,他们就真的是案板上的肉了。 如此想着,夏泱与宋衍商量后便传书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汇集京都。 ☆、077 清晨的山林中寂静寒凉, 阳光照射才渐渐回暖起来, 潮湿的山洞里, 夏泱醒来双手搓了搓手臂让自己觉得暖和些, 看了看宋衍似乎早早就出去了。 他们在山林中隐匿了两个月了, 附近能吃的动物都快没了,而且怕被人发现, 他们也只能深夜才燃火烤好肉又灭掉,找周边百姓收买的衣物被服也少之又少, 硬扛着山中寒气。 夏泱抓了抓脖颈,这三个多月也只是简单用水擦拭了下身体, 脏污痒得难受, 就连头发也只悄悄去附近溪边随便洗了洗。 宋衍几次说护她进城找户人家洗个澡她都拒绝了, 就怕无意暴露,岂不是前功尽弃,那么多兵士能受,她也能受,便生生忍住了。 “公主可起了?”阿兴在洞外问道。 “进来吧。”夏泱刚理好自己发丝。 “公主, 他们到了。”阿兴一进来就一脸兴奋,眸子灼灼发亮。 夏泱眉微挑, 漏出个笑容:“可算到了,阿兴,你再带几个人去接应。” 阿兴应着跑出去,夏泱难得的觉得轻松,接到他们的传书所有人都按计划向着他们来, 可之后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她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他们被发现,如今到了就好。 到此此处夏泱就让他们调休,寻了一圈都没看到宋衍,唤来阿兴小声问道:“你可瞧见驸马了?” 阿兴左右看了看摇头道:“未曾。” 夏泱琢磨着宋衍能去哪里,突然肩上一沉,耳边响起温润的话语:“你寻我?” “你去哪里了”夏泱拉着他往山洞里走。 进了山洞,夏泱席地而坐,宋衍蹙眉,拉她起来将自己一幅脱下垫着才看着她:“有事?” “我们如今归集的人数越来越多,此处怕是不能再留”夏泱点了点头道。 “我方才去都卫营瞧了瞧,那里倒是个落脚的好地方”宋衍见夏泱一进来似乎就有点冷,干脆靠近抱着她:“都卫营中不到三千人在守,我们占绝对的优势,若将都卫营拿下,待三哥他们一到,稍作休整,可直入京都。” 夏泱张了张嘴,笑了笑:“我想说的都让你先去做了。” 如今夏远沣带着的几千人还未归京,他们人数众多,附近时有上山的平民百姓,他们已经以怪力之事吓退了好几人,再在这呆下去恐有不妥,怕是要暴露,她这才打起了都卫营的主意。 只要悄悄拿下都卫营,兵士们倒是能好好休息调整了,待人到齐,就算他们明晃晃的进京,远水救不了近火,到时仅凭着禁军几千人怎挡得住他们。 “我在都卫营周围绕看了一圈,他们守卫松散,一干将士更是在营中吃喝玩闹,我们想要拿下轻而易举,只是不易白日里行动,那周围白日里常有百姓过往,当防让人瞧见,此事也要速战速决,我想今夜就带人去”宋衍讲自己了解后的与夏泱说道。 “想来他们说觉在京都之外安全得很,才会这般松散,他日定要让四哥哥好好整顿整顿”夏泱说道,点头同意宋衍的意见,拿下都卫营他们就能栖身其中,而到了夜晚,他们警惕更加放松,许能不伤一兵一卒。 两人决定好后相视一笑,眼中闪现着光芒。 敲定了行动方案,召集了各小队队长一同商量。 为了方便管理,他们以两百人为一队,再指派队长带领,就算如此人数也多,山洞里挤坐得满满的。 “六姐,可是要攻入皇宫了”夏远珏一脸兴奋期待的看着夏泱。 他这话一出,其余的人皆露出兴奋的神色。他们大部分人都是贫苦百姓,有家破人亡的,有想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可有一点他们都一样,那就是推翻皇帝。 皇帝昏庸,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不闻不顾。 虽到后来目的变成了沈萧,他们依然忠心不动摇,因为他们知道夏远逸品性如何,愿助他登高位,扭转大邺这局面,否则假以时日,大邺必被巴托铁骑踏破,国破山河,到时他们的日子更加苦不堪言。 再者就是自他们加入后,夏泱处处替他们想,家中还有亲人的更是安顿好了他们的老小。 “这些日子待在这山林中辛苦了大家,我们,换个地方”夏泱说着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宋衍便接过她的话讲事情讲了一边,又安排下去如何作战。他们胜在人数众多,且日日都有锻炼,相比都卫营那些好吃懒做的强的不少一星半点,是以调拨五千人拿下都卫营,余下的人清理此处山林,不留下让人一看就知道很多人呆过的痕迹。 幸得天气晴好,晚上夜色较明,宋衍领着十几人趴在山丘背后瞧了瞧都卫营,守营门的几人竟打起了瞌睡。 “按照之前的计划,悄声潜入,全部敲晕绑好,尽量不要惊动”宋衍回身朝着几个小队长说道。 “知道。” 几人回了话低身返回去互相传话。 宋衍点头瞧着他们躬身离去,眼尖发现一个身影,几步上前抓住:“你怎么跟来了。” 夏泱见自己被抓住,撩开遮脸的面巾,面露微笑:“我不放心你。” 宋衍拿她没办法,但也不是太过担心,有他护住,况夏泱自己也会拳脚:“胡闹”宋衍轻斥一声,紧紧抓着她的手拉着她一起趴在山丘那往都卫营看。 “生气了?”趴下后宋衍就不说话,夏泱一个手指戳了戳他的腰。 “我知道你让我别来是怕我出事,可是···虽然知道你们能轻松拿下都卫营,可我还是担心你”夏泱靠近宋衍小声与他道。 宋衍轻叹一声:“就算死了从地狱爬我也要爬回来,因为我知道你在等我。”话这样说,可瞧着两个人悄然将守营门的几个护卫敲晕,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各队已带着悄悄潜进都卫营,宋衍却是一直紧拉着夏泱的手。 夜晚是最好的遮掩,他们极尽可能不发出声响,一个营房一个营房进入,一手捂嘴,一手照着脖颈上的穴道敲去。都卫营的人还在睡梦中就直接被敲晕,再被他们用绳子五花大绑捆起来。 最中间的主营房中,阿兴点燃了火烛,而被他们三四人合力捆好的将领只着了里衣,,又用布塞了嘴巴,此时正跪坐在床上,一脸恨恨的瞪着面前得意笑的几人。 “兄弟们,他这是不服气啊”几人待在房中,一人说着,其余几人小声笑了起来。 “你们先出去”宋衍走进来,吩咐道。 床上被绑的将领闻声看去,待看清了来人,眼睛瞪的又大又圆,一脸不可置信。 宋衍走过去将堵着他嘴巴的布扯掉,那将领结语:“小····小公子,您不是··” “我不是死了?”宋衍接过他的话,笑了笑才道:“不过我倒没想过是陆叔叔接了父亲的职。” 被宋衍叫陆叔叔的人名嘉,乃是宋明晟麾下之人,自然是认识宋衍,见到宋衍的一瞬呆愣住,还以为自己见鬼了。 “将军他····”听着宋衍提起宋明晟,陆嘉双手被反绑在后,但还是紧紧握拳,话没说完,倒是垂下了头。 想宋明晟对他多有提拔,他们也算亲近,只是他远在京都外,待被调遣回京都,才知道国公府满门皆死在一场大火中。 虽是这样说的,可他暗中打探过,国公府所有人的尸体都堆在一间院房里,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虽私下调查,可也毫无进展。 陆嘉七尺男儿,再抬头时眼中都隐含了泪水,正想继续刚才的话,却被吓得一惊:“六···六···六··公主” 夏泱从进来就站在宋衍身后,此时探出个脑袋一脸得逞的笑。 她就是故意想吓人的。 恰巧此时一阵冷风吹来,陆嘉一身冷汗。 他们两人不是都已经死了吗? 难道自己见鬼了。 “陆叔叔莫惊”宋衍到还算是了解陆嘉这人,为人刚直,他上前替他解开绳子,道:“我与公主都未死,还有父亲、祖父、母亲、枭叔叔都没事,只他们现在不在京都。” 陆嘉活动活动手腕,那几个臭小子被绑的挺紧,听宋衍这么说,在想到他今夜的行为,问道:“小公子这是要进宫?我有什么能效劳的。” 他问的还算隐晦,并未说他举旗谋反。 “如此谢过陆叔叔了”宋衍感激他愿相帮,可都卫营中定然有沈萧安插的人,短时间难以排查,陆嘉既然开口了,他便道:“陆叔叔可知道都卫营能相信的人有多少?” 陆嘉想了想回到:“两三百人还是有的,这些人以前都是将军手下的。” “好,这样的话就劳烦陆叔叔带着这些人看好营中其他人,莫要叫他们逃跑出去”宋衍说着执手弯腰行礼,若陆嘉替他们看管,他便再留下一千人便可以,要不然还得分配三千多人在此驻扎提防。 有陆嘉在,想来可以轻松应对。 “有劳”夏泱竟也是行一礼。 陆嘉受宠若惊,连忙倒:“使不得使不得,末将怎能受公主之礼,此事我定当给你们做稳妥了。” 一下那么多兵士住进都卫营,都卫营原先的士兵都被捆绑着,晚上睡觉也只能捆坐在地上,几个互相依靠,嘴巴被堵着。 他们拿下都卫营的第二十天,夏远沣领着剩下的人赶来跟他们汇合在了一起,几位女眷除了大凤皆留在了邑阳。 经过半月的勘察,这日主营房中,此时七人围坐,陆嘉识趣的替他们守在外面。 “一如驸马所说,夜间行动最为稳妥,一来夜间街道上无人,方便我们入城,二来夜间困乏,我们刚好行事。传令明日白天都好生休息,到晚上就行动。” 夏泱说着都觉自己心跳加速,一事逼一事,没想到这大事竟提前道了现在,若照着她原先的计划,至少再有三年。 “恩,明夜我们的人会留在城内,宵禁之后解决守城门的护卫再开门进去。”宋衍手指着舆图上一处:“此处是护城士兵驻所,已探清有近百人,到时阿珏带人摆平他们。” 夏远珏郑重的点头答应。 几人一起商量好事情便各自去休息。 夏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此战他们成功的几率太高太高,京中能应变的势力都被控制的差不多,唯有宫中禁军,他们在人数上也就能轻松压制了,可她就是睡不着,大概是多年扎根盘长的结突然就要被解开了,反倒不适应。 “等事落,我们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与祖父他们一起住”宋衍抓着夏泱的手放在心口处:“可好?” “好”夏泱偏头看向宋衍这边,答的坚定而有力。 “如何了?”夏泱与宋衍看着跑到他们面前的阿兴,小声问道。 “城门已开,可以入城了。”阿兴亦回的小声。 “传令下去,准备入城,所有人跟紧了,不得扰民”宋衍让阿兴讲话传了下去,起身理了理衣衫,把自己手递到她面前:“走。” 夜色之下,精良的刀剑发出冰冷的光。 城中宵禁后,街道上几乎无人,一个醉汉提着酒壶歪歪倒倒的走在路上,听着跑步声看去,只看到长长的队伍,还有他们手中明晃晃的刀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所有事情进展得如他们想的一样顺利,禁军的抵抗也不过持续了半个时辰罢了,没有想象中的大动乱,没有烧杀,甚至于宫人的害怕尖叫都没多少。 速战速决,可称是最为速决的宫变了吧。 夏泱讲自己一直藏着的玉玺直接转交给了夏远逸,找了找宋衍,并未找到他,便叫人留意,若是发现他,让他去寿元殿找她。 似乎还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恍惚,夏泱踏进寿元殿时,宫人吓得将手中的物什都丢了,跌爬着跑了。 之后每个见到她的几是都被吓倒在地上。 “他呢?” 夏泱冷声问道。 宫人先是一愣,不知道她问的什么,倒是有一个宫人机敏,指了指里间:“太··上皇正就寝。” 夏泱跨步而去,大声吩咐道:“掌灯。” 回话的宫人就进去把火烛点燃了。 “病了?” 夏泱瞧着床上消瘦,有气无力的人,不解问着身后的宫人。 “前些日子着了凉风,丞相大人已经派人来看过了”宫人回得小心翼翼。 “扶他起来”夏泱自行搬了椅子坐下,指使着宫人做事。 皇帝在宫人扶他的时候才醒来,睁眼就瞧着坐在一旁的夏泱,愣了愣,眼神有些迷离:“泱儿啊,你是来接父皇的吗?” “我没死”夏泱用眼神示意宫人出去,冷声道:“你是不是很失望?” 皇帝大概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脸上一喜,转而却是目光凶狠起来:“你大胆,你大胆,竟敢欺骗朕,难怪没有起效,原来死的不是你,来人,来人,将这个犯欺君之罪的人给朕拖下去,把心挖出来。” 夏泱冷眼看着皇帝,养育了她十几年,她本想问一问:你对我可有过一分父女情;我死了你有没有一分悔意。 可到了这时候了,他竟还不知悔悟,想的还是那荒谬的长生不老。 好! 你要活,我便让你活着,一如一开始想的那样,让你健健康康的看着别人坐在你皇位上指点江山。 什么都不用再问了,夏泱起身走出去,临门口时道:“好生看顾,若是出岔子,要你们的命。” 宫人跪在地上还懵然着,瑟瑟发抖着回好。 夏泱后又去见了见夏远洛,倒是让她大吃一惊,夏远洛虚弱得呼吸都气若游丝,她让夏远沣把了把脉后听他凑近她小声说:“毒入肺腑。回天乏力。” 夏远洛自也吃惊夏泱还活着,也许是死将近,他看着夏泱,看着看着笑了:“六妹,对不起。”说完双眼闭上。 夏远沣又把了把脉:“睡着了,身子已是极限,没几日了。”他对夏远洛没什么感情,话语也不带一丝情感。 “走吧”夏泱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就出去了。 “看到驸马没有”夏泱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宋衍,抓了一个人问道。似乎他们控制了皇宫后就再也没看到他,她难免有些担心,正想去找夏远沣。 “公主,驸马回来了”夏泱才转身,阿兴禀报道。 随着阿兴话落,宋衍大步走向她。 夏泱看着宋衍一身血污,顿时急了起来,伸手去擦:“你受伤了?” 宋衍避开夏泱伸过来的手,将手中提着的布带递给身后的人,布带还滴着血,他将长袍脱了,手在里衣上擦净:“别人的血,葬,别碰。” “沈萧的?”夏泱问道。 “嗯。” 夏泱这才舒口气,他们之前就想过沈萧那老狐狸定然不再宫中,待把控了宫中之后再去取他的命,没想宋衍自己先去了。 天边才现鱼肚白,宫中人人繁忙,有忙着擦拭血迹的,有忙着压抚受惊宫人的。待太阳露出个头,宫中又如往日一般干净,各司其职,如什么都没发生过。 夏远逸不再如以前,这是他们用命替他换来的江山,他下定决心定然不会辜负了,当龙袍套在身上那一刻,他的肩上,如负千金。 朝臣等着上早朝,而沈萧的位置摆放的只是个箱子,有好奇的走近瞧了瞧,忍不住打开,顿时被吓得跌坐在地,里面,赫然放着沈萧的人头。 恰好此时夏远逸着龙袍出现,朝臣无不震惊,这一夜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心中多少都明白了些。 夏远逸看了看那个箱子,他原是不同意这样做的,可他们说的对,做帝王,除了和善明理,还需要的便是震慑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是谁带了头,其余人皆跟着跪拜。 “可看到公主与驸马了?”夏远沣找了好久也没看到人。 “三爷,这是公主让我转交给您的”阿兴老远瞧见夏远沣小跑着过来,从怀中掏出信递给他。 夏远沣急忙展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天高海阔,自会再见。” 这···这是走了? 夏远沣将信收好,又递给了阿兴:“把这交给皇上。”说完便匆匆往外跑。 “他们知道定然生气。”两人一骑,宋衍搂抱着夏泱,指挥着马儿迎着阳光慢慢走着。 “你说的山清水秀,难道是不愿了?”夏泱轻哼一声。 “自是愿意。” 宋衍拍了拍马背,马儿小跑起来,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这才对夏泱道:“我见到二凤了,在丞相府,死了。” 夏泱有一瞬的沉默,到底是姐妹:“恩。” “我们先去看祖父他们吧”夏泱仰头看着宋衍,笑容灿烂:“如何?” “好!”宋衍手上实力,马奔跑起来。 他们身后三骑马狂奔而来,还有叫喊声:“你们两个没良心的,等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