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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暗恋你许久
    作者：胧十
    【文案】
    软绵怂包学姐x腹黑心机总裁
    池念多年前曾在散学宴上借醉强吻了一个学弟。
    学弟当时表情幽幽地问她：“学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想着反正今后也不会再见面了，池念甚是得意地对着学弟大笑三声，“逗你玩儿啊学弟~！”
    然而池念万万没想到，阔别八年之后，这学弟竟然找上了门。
    “你好，请问你是在招合租室友吗……学姐？”
    看着门外男人那张令人过目不忘的优秀脸蛋，往日回忆突然如雷电一般把池念劈的外焦里嫩。
    -
    某天同学聚会，有人问池念还记不记得当年被她轻薄的那个学弟。
    池念咬着牙：“记得、怎么不记得。”毕竟人现在都还在她家住着呢
    “人现在可是上市公司总裁，身家好几十个亿呢！”
    池念惊诧瞪眼：“他这么有钱？！”
    “你没看财经新闻吗？最近的封面都是他，MJ的冷面总裁段牧之啊。”
    池念疯狂摇头：“我没看啊！我不知道啊！”
    “听说他最近要结婚了，不知道哪个女人这么好命能嫁给他哦。”
    “……结婚？”
    池念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可能被骗了。
    -
    回到家看见家里围着围裙正煲汤的某“无家可归”室友，池念黑了脸。
    “段牧之，你给我死过来！”
    “听说你要结婚了，限你一个小时之内给我滚出去，否则……”
    否则——
    池念被压在了窗台上大喊：“段牧之你个王八蛋！”
    段牧之衔着她的耳尖，一枚钻戒套进了池念的手指：
    “学姐当年逗我玩儿，可我当真了。学姐不要对我负责吗？”
    池念：？？？
    #论一匹狼如何装成一只狗
    #想方设法骗老婆
    #只要老婆追到手，谁还管脸有没有
    双向暗恋，主都市，穿插校园，轻松明快小甜文，给你冬日一点甜~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甜文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池念 ┃ 配角：段牧之 ┃ 其它：
    第1章 念你1
    “房贷5146，水电320，公交卡200，食堂饭卡500，外套418……算了算了，不要外套了。”
    又到月底了，池念窝在沙发里按着计算器，嘴里念念有词的自我安慰：“反正也才十月份，买什么秋装外套，直接等入冬了买新款羽绒服好了。嗯嗯嗯，去掉418，去掉去掉。”
    “小八结婚礼金300；小石孩子满月酒礼金300，人情600。哦对，还要请组里的Lisa吃饭，她上个月帮我做了报告来着，算200吧。”
    池念一边掰着指头数她的人情债，一边继续在计算器上录入数字。
    “这月工资6420.8……”
    计算器上最终显示数字——-545.2。
    池念哼笑一声，唇角的笑容格外诡异：“好、很好……”
    “……我又要破产了。”
    -
    池念刚来B市上学的时候曾经梦想过，如果有一天她能在这个拥挤的城市里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就好了。
    但梦想归梦想，眼瞅着B市这几年的房价坐火箭一样疯涨，如今西四环的新开楼盘都卖到了九万一平的天价，池念也就只能在梦里过过瘾。
    然而池念万万想不到，在她毕业典礼当天，池爸一个电话打过来，让她立刻到美好家园售楼部一趟。
    诚然，池念的家境在他们老家那边还算不错，但一年四五十万的家庭收入放在B市却是根本不够看的。
    池念怎么也想不到家里竟然有钱在B市给她买房子。
    不夸张的说，池念一听见池爸嘴里吐出“给你买了房”这几个字，心跳登时飚上了一百八。
    “美好家园”这个小区名字乍一听相当美好，但经过了路上接近三个小时的颠簸，池念看着周围跟她老家差不多布局的所谓南六环，“美好”两个字在她心里瞬间打了个对折。
    不过聊胜于无嘛，怎么说这里都还是属于B市。
    池念这么安慰自己，
    父女俩汇合后，池爸将池念带到小区里某个单元楼前，颇有气势地交了一把钥匙到池念手里，指着身前那幢灰白色的小高层楼房，气壮山河道：“看，这是爸爸给你买的房子！”
    池爸一脸的骄傲和得意瞬间让池念的兴奋值再度爆表。
    等电梯上楼看房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池妈打了个电话来恭喜：“我的乖女儿，妈妈恭喜你成为有房一族！从下个月开始，你就是咱们家唯一一个房奴了！大声告诉妈妈，你开心吗？！”
    “开心！”池念乍一听这话没觉出哪里不对，兴奋地吼出开心两个字后，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等等！妈！你说什么，什么房奴？！这房子不是我爸买给我的吗？！”
    “是买给你的没错啊，所以贷款当然要你自己还咯。”
    “自己还？！”
    池妈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气定神闲：“对啊。”
    于是，池念在完全被动的情况下成了房奴，背上了近两百万的房债。
    不仅回家当米虫的幻想完全破灭，就在同寝室的人都穿着学士服拍美美的毕业照的时候，含着泪从美好家园走出来的池念顶着烈日奔走在了求职路上。
    从实习生到现在的小组长，池念一直都在同一个文化公司里待着。因为房贷压身，尽管池念对自己的沙雕上司和二货同事有诸多不满，却根本不敢轻易挪窝。
    尽管池念每个月都秉持着节衣缩食、开源节流、不到必要时候绝不消费的原则，但一个月六千块的工资加奖金，扣掉这税那税和保险，还有压死人的房贷，兢兢业业工作三年，池念成功负债一百八十五万。
    -
    看着茶几上一字排开的六张信用卡和一张里面不到十块钱的储蓄卡，池念搓着手准备点兵点将。
    “让我来看看，是哪个小乖乖这个月要来帮我还房贷呢？”
    纤长的手指刚刚伸出去，又马上缩了回来。
    池念猛一阵摇头：“不行不行。”
    这六张信用卡循环还款的平衡绝对不能被打破，一旦刷爆了其中一张，那后面她将要面临的是更加可怕的催债账单。
    她得想想办法。
    -
    池念给家里打了电话，刚刚透露了一点点需要爹妈帮忙救济救济的意思就被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后面再打过去干脆无人接听。
    不得已，池念决定再次出租自己的次卧。
    这套房子六十多平，两室一厅，池念上班早出晚归，每天的活动半径基本只有主卧和客厅。
    她之前也把次卧出租过，但通常不是租客住不久就是她不想让租客住得久。
    这个南六环实在是太远，附近又没有什么公司和工厂，要租房的人不多，池念对租客的要求也比较挑剔。
    首先得是女的，还得爱干净，话也不能太多，每天她回家只想安安静静躺着。
    更重要的是，千万不能是夜店玩咖。
    之前一个租户天天在家里开派对开到凌晨，池念连着一个月都没睡过一个整觉。
    但是——
    规矩都是人订的，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池念顾不了这么多了。
    只要能来帮她分摊一点点债务，就是个鬼她也能接受！
    -
    有了之前几次的租房经验，池念很快就把合租信息放到了网上。
    基本信息都填好了，最后写租房价格的时候电话突然来了。
    她转身接电话。
    “喂？”
    “您好，这里是xx银行，请问您最近有资金周转的需要吗？”
    池念现在最不能听见的就是资金两个字，“我借了钱你帮我还吗？！”
    “呃……”
    “再见！”
    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池念扔了手机，再转脸一看，刚才那条合租信息已经被发出去了。
    可能刚才不小心碰到了键盘，池念看见房租那一栏竟然写着5500！
    池念倒吸一口凉气，她一个月房贷也才5200！
    她急急忙忙想要撤下这条信息，电脑却突然发出一声叮铃的提示音。
    【网页提示消息】：我要租房。
    反复确定了一下自己房租一栏写的是5500，而这个人发来的信息确实是要租房，池念愣了一下。
    【念呀念】：这边位置是南六环哦。
    【网页提示消息】：嗯。
    【念呀念】：是合租哦。
    【网页提示消息】：是。
    【念呀念】：水电平摊哦。
    【网页提示消息】：好。
    池念有点懵又有点兴奋，5500的单间，还是南六环！
    这人竟然一点不介意？！
    池念正懵着，提示音又响了。
    【网页提示消息】：今天下午可以来看房吗？
    这么急？！
    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池念这么一想，突然就谨慎了起来。
    她拿手机给陶乐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死陶乐，关键时候总是找不到人。
    这个人什么要求都不提，实在是可疑。
    可是5500的房租啊！
    【念呀念】：房租不还价哦。
    【网页提示消息】：可以。
    竟然都不还价！
    池念心动着犹豫了一下，开始敲字回复。
    【念呀念】：明天上午十点，可以吗？
    【网页提示消息】：「OK」
    池念算了一下，如果这个人不是骗子，那她收完租金之后还能倒赚三百！
    天呐这是什么绝佳的买卖！
    池念看着六张信用卡，一瞬间就觉得生活重新充满了希望。
    陶乐还是没接电话，池念给他的微信留了言。
    【明天九点半到我家来，不来绝交。】
    发完消息，池念扔了手机，环视了一圈有些凌乱的客厅，拍拍手准备起身做卫生。
    5500啊5500。
    她一定要给这个5500留一个干净整洁的好印象。
    -
    翌日清晨，池念被陶乐的电话吵醒。
    “念，快来给我开门，我给你买了早餐。”
    池念睡眼惺忪地看了眼时间，才八点。
    客厅里，池念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青菜粥，听着陶乐兴奋地说他又买了哪些哪些大牌，她表现得很淡定。
    讲到口干舌燥，陶乐喝了一口豆浆，问：“对了，你今天让我过来干嘛？”
    池念懒懒瞥他一眼：“一会儿有人要来，你得假扮一下我男朋友。”
    “你妈要来啊？”
    “不是。”池念放下粥碗，对陶乐咧了咧嘴：“是租客。”
    “租客？”
    -
    池念跟陶乐交代了一下她目前的处境，以及昨天幸运女神降临一般的租房过程，陶乐听完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池念啊池念，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头脑呢！”
    “是吧，哈哈哈。”池念被夸得笑开了花，“南六环诶，5500诶！哈哈哈哈我还能倒赚300呢！”
    说到倒赚，池念就忍不住发出张狂的笑声。
    “呵呵。”陶乐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哈哈你个头啊你个蠢货！”
    “嘎？”
    “你也知道你这南六环啊！你也知道你房贷才5200啊！你以为真的有这种冤大头愿意为你的异想天开买单吗！”陶乐说着就气不打一处来，食指不住在池念额头上戳戳戳，“麻烦您动动您的脑子，这一看就有问题的好么！我就问你，万一一会儿来两个彪形大汉，你怎么办？！”
    池念捂着额头，被念叨得明显有些心虚：“所以我这不是把你叫来了么……”
    “我？”陶乐哼笑一声抱紧了自己的手臂，“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想让我跟你一起遭殃吗？！”
    “陶乐……”池念眨巴眨巴眼，可怜巴巴拉着他的衣袖，轻轻晃了两下，“乐子，你真的忍心让我一个人面对吗？”
    陶乐面无表情地点头：“忍心。”
    “呜呜，乐子……”池念呜咽着往他身上爬。
    “你给我打住！”
    “呜呜陶乐！”
    “啊池念我跟你说我这新买的衬衫！一点都不能皱的！你别碰我别碰我！”
    “新买的啊，那让我摸一摸嘛，就摸一摸嘛……”
    “啊池念你放手啊你个王八蛋！”
    ……
    “一条大河~波浪宽~”
    两个人正在沙发上闹腾着，门铃突然响了。
    这熟悉的门铃声一响，池念和陶乐都愣住了。
    “一条大河~波浪宽~”
    池念听着又响了一边的门铃，忽而抓紧了陶乐的衣袖，“来了！”
    陶乐咽了口唾沫，指挥池念道：“你、你，你开门去。”
    玩归玩，闹归闹，池念到底还是拽着陶乐的衣领拖着他和自己一块儿走到门边。
    防盗门上的猫眼正好被去年的春联挡住了，池念垫着脚也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池念有点紧张，下意识地转头去找陶乐。
    “不会真是个彪形大汉吧？”池念小声问。
    陶乐警惕地抄起了玄关柜子上的青瓷花瓶，对池念点了点头，“没事，开门！”
    玩归玩，闹归闹，虽然嘴上说得绝情，但陶乐到底是讲义气的。
    有他手持武器给自己撑腰，池念放松了一些。
    深呼吸一口气，池念伸手去开门。
    门外，身形高大的男人拖着一只银色的小登机箱，黑色的连帽卫衣将他的面容遮去了大半。
    池念将房门打开一道小缝，一看门外男人身上黑色的装扮她就心头一跳。
    她暗暗对藏在门后的陶乐连连招手，警惕地问门口的男人：“你找谁？”
    “你好，我是来租房的。请问你是……”男人手里捏着写了地址的纸条，说话间他抬手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清隽帅气的脸。
    抬眼对上池念眼神的一瞬间，两个同时愣住。
    “你是……”
    “池念……学姐？”
    “学姐？！”
    “小心！”
    听见陶乐声音的时候，池念看见面前的男人眉目一凛，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手臂突然被人攥住，下一秒，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碎响。
    池念惊慌抬头，男人熟悉的近乎完美的下颌线条，让她脑海里瞬时划过一道闪电。
    来租她房子的竟然是——
    段牧之？！
    作者有话要说：　　陶乐：池念别天真了，你真的以为会有冤大头愿意为你的异想天开买单？……我靠真的有！
    开新文啦！
    老规矩呀前三章留言无差别发红包~我需要看见你们挥舞的双手给我努力更文的动力！有效期到12.20日（快来给我留言！
    这本一样会日更多更，小短文嘛~希望能给你们暖暖的冬日一点甜~
    嘻嘻，爱你们～
    感谢
    第2章 念你2
    学生时期的池念一直循规蹈矩，虽然成绩一般，但胜在乖巧听话。
    即便是在身边人都学着爱美追求时髦的高中生涯，池念也从来没改短过校服裙子，更没烫染过头发、打过耳洞。
    每次周一的升旗仪式上，教导主任总是气急败坏地指责那些把校服裙改成超短裙的女生，又大肆表扬那些规规矩矩穿着老气过膝裙的才叫五官端正，积极向上。池念总在被表扬的那个队伍里。
    寒窗十二载，池念不负父母老师所望，每天勤勤恳恳念念，回回老老实实考试。然而她一直保持的良好形象却在她高中毕业的那天晚上，因为醉酒，而被打碎的一塌糊涂。
    池念现在还记得那天班上组织的那场谢师宴，偌大的包间里，五六十个学生外加一个班主任，每个人都喝的面红耳赤东倒西歪，甚至还有人在抱头痛哭。
    那是池念第一次喝酒。
    气氛烘托加上周围人起哄闹事，当她把玻璃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的时候，池念感觉还不错，传说中的醉意好像离她很远。
    就在池念暗自得意自己竟然天生酒量就这么好的时候，第三杯下肚，池念打了个嗝，眼前紧接着就开始天旋地转。
    ‘呕——’
    随着这一声熟悉又窝囊的声音出现，池念被人扶出了包厢。
    擦着嘴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池念，那红扑扑的脸蛋和莫名满足的神情，特别像刚吃完饭。
    回包间的路上，池念遇见了一个人。
    薄薄的双眼皮，微微向上的眼角，极漂亮的一双桃花眼。
    池念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同校的学弟，高一还是高二来着？
    不等池念想明白人家到底高几，她的身体很诚实的扑了过去。
    池念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胆子，但她知道学弟被自己壁咚的第一时间是懵逼的。
    ‘学弟，你是我学弟吧？嗝~’
    学弟好看的眉眼皱了一皱，还没说话，池念又色眯眯地揪着人家的衣领继续追问：‘我们在办谢师宴，要不要一起来呀？’
    ‘……呃不用了，学姐，唔……’
    该名学弟被强吻的时候，沉黑的眸子里闪过了许多复杂的情绪，那时的池念分辨不清，也无暇分辨。她只是借着酒意，循着本能，光亲一下还不够，她还恬不知耻地在他嘴上啃了两下。
    啃完之后，她大概还没醒，看着学弟被啃得湿润的双唇，她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抽了一下，竟十分不拘小节地抬手用手背擦了擦学弟的嘴。
    在学弟还惊惶不知所措的时候，干完坏事的池念十分潇洒地挥挥手，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拜拜~’
    诚然池念扑过去的时候意识是不清醒的、就连亲过去的时候意识也还是模糊的，但在亲完给学弟擦嘴的时候，她突然醒了。
    她想，为什么她不擦自己的嘴要擦学弟的嘴？哦，因为是她啃了人家。
    那她为什么要啃他呢？哦，因为她嫌亲他一下还不够。
    那她为什么要亲他呢？哦，因为酒精上头色胆包天……卧槽！她竟然把自己的学弟非礼了！
    这段往事太过久远，但偏偏每次同学聚会或者熟人见面的时候，他们都要重复一遍当时池念的壮举，以及描述一下在池念潇洒离开后学弟惊慌失措又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
    说到最后，他们总会挤眉弄眼地拍拍池念的肩膀说，‘行啊池念，憋了三年，到最后一刻才把羊皮掀开露出狼性，你够能忍啊！’
    忍个屁啊忍！
    她本来就是一个单纯无害的小绵羊好么！要不是酒精上头，要不是酒精……
    她也不能把脸丢得这么彻底啊！
    后来陶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个事情，一脸严肃地说她一定贪恋该名学弟的美貌已久，不然酒店走廊上来来回回那么多人，她为啥不壁咚别人，偏偏就是那个学弟？
    池念解释，学弟嘛，同一个学校当然眼熟啦。
    陶乐沉吟一瞬道：‘我通常只会对特别帅和特别丑的人产生熟悉感。前者都像我的爱人，后者都是我的仇人。’
    池念：……
    池念一直以为那个时候荒唐的举动可能是她这平顺人生里唯一发生的意外，但时隔八年，池念怎么也想不到在这茫茫人海，浩瀚宇宙，她竟然还能再见到当时被她非礼的学弟本人！
    -
    池念躲在厨房的冰箱后边，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望向客厅里端坐着的男人。
    “呜呜呜，真是冤孽啊冤孽……”
    陶乐捏着段牧之的身份证，不住咋舌，“极品啊极品。池念，我现在能百分之一万肯定，你当时绝逼是看上这学弟的脸了。”
    池念猛一转头，恶狠狠道：“你放屁！我高三他高二，平时在学校里我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上哪去看上他去！”
    陶乐面无表情一挑眉，双手抱胸，若有所思问：“诶，这学弟名字是哪三个字来着？”
    “哎呀，段牧之嘛，段就是那个段誉的段，牧就……”池念脱口而出，说到一半马上捂住了嘴。
    陶乐不屑地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学着池念刚才的语气反问她：“请问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三好学生池念，您是上哪知道他名字的？”
    池念眼珠一转，梗着脖子道：“我那个、刚才看见他身份证来着。”
    陶乐完全看不上她这种死鸭子嘴硬的德行，抬手就往她脑门上戳：“池念啊池念，送上门的极品，你竟然还在犹豫！我真想一指头戳死你！”
    段牧之进门后简单介绍了一下他目前的处境，名校毕业，拒绝了家里的工作安排，结果创业失败不说还赔了钱，现在准备自己找工作，做一段时间把赔的钱堵上之后再跟家里坦白。
    他拿出了一张银色的储蓄卡，说里面他最后的五万块钱，足够他付八个月的租金，剩下的就当成押金。
    陶乐当场就想把他的卡收下来然后签合同，但池念却对段牧之说她还要和男朋友再商量一下。
    被拽着袖子进厨房的“男朋友”陶乐简直气得要死，他实在不太懂池念到底在犹豫什么。
    其实池念自己也说不上来她在犹豫什么。其实吧，那五万块钱真是相当的诱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池念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什么不对劲。”陶乐对她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就是心虚，因为之前被你非礼过的对象找上了门。”
    池念承认她现在的犹豫确实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但她发誓这绝对不是主因。
    段牧之刚才所有的回答和说辞都合情合理完美无缺，简直就是太完美了，完美得让池念有些不安。
    他突然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是另有所图？
    她这样对陶乐说，陶乐却用段牧之的身份证敲了她一下，“你傻啊你，他一长相绝佳的优质男青年，人家为啥要骗你？你是青霞还是曼玉？是李嘉诚的小孙女还是马云的干女儿？你自己想想你有啥可给他图的。”
    池念一时间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算这些都是事实，也不用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吧！
    “你、你！”
    “我、我什么我。”
    池念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她压低声音吼：“你四十分钟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此一时彼一时懂不懂？”陶乐丝毫没有任何惭愧之意，反而十分地理直气壮，“四十分钟前我也不知道他长了这么一张优秀的脸蛋。就他这模样要放在娱乐圈，多少小姑娘都得为痴迷陶醉啊。”
    说着，陶乐自己先摆出了一幅陶醉的表情。
    池念实在无语，黑着脸提醒他道：“麻烦你擦擦口水。”
    “嘁。”陶乐傲娇地一甩头，晃了晃手里那张身份证，道：“反正不管怎么说，有这个在咱们手上，哥给你撑腰，你就安心拿个袋子去迎接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吧。”
    说罢，陶乐不再理池念的婆婆妈妈，绕过她径直就往客厅去。
    “不是，我说陶乐、乐子！诶诶，乐子！”
    虽然只有厨房离客厅只有几步路，但池念还是晚了一步追过去。
    小沙发上，陶乐正拿着租房合同，笑眯眯地递给段牧之一支笔：“段先生，咱们这就来签合同吧。”
    池念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他哪来的租房合同？
    转眼看见段牧之脚边的茶几抽屉是开着的，池念无语凝噎。那是之前租房子的时候留下来的合同，竟然被陶乐这个死鬼给发现了！
    段牧之没怎么看合同上的内容，很快就提笔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陶乐看着合同右下角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满意地点了点头。
    池念呆呆地走过去，呆呆地坐在陶乐身边，呆呆地看着就这么签好的租房合同，呆呆地问陶乐：“就……这么签了？”
    “那不然呢。”陶乐斜了一眼池念，转而看向段牧之的时候便又是一脸媚笑：“你说是吧，段先生。”
    “不用这么客气，二位以后直接叫我牧之就好。”段牧之勾了勾唇角，一张略显冷清的俊脸上笑容清淡又疏离。
    陶乐当即被迷得找不着北了，表情不受控制地变得娇羞起来：“牧、牧之，我真的可以这样叫你么？哦呵呵呵，这多不好意思啊，哦呵呵~！”
    池念非常确定，在陶乐突然变了表情并且情不自禁地翘起兰花指的时候，段牧之那双勾魂的桃花眼里飞快地闪过了诧异和惊恐。
    池念头疼地抱住了脑袋，陶乐这人就是这个毛病，平时看起来挺靠谱挺干净一个大男孩，一见到帅哥就瞬间变身娇羞小迷妹。
    这要是往常也就算了，但是面前这人可是段牧之！她曾经一夜荒唐的对象段牧之！她刚才还跟他说陶乐是她男朋友来着，这下不是明摆着打她脸么！
    也不知道段牧之是察觉出了什么，他转眼看过来的时候，池念分明看见他脸上有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学姐，你男朋友……个性好特别。”
    池念默默倒吸一口凉气，干笑着解释：“呵、呵呵，我男朋友他，他搞文艺的。你也知道，艺术家嘛……”她没说得太明白，想就这么含糊带过去，暗地里伸手掐了一把陶乐腰间的软肉：“咳咳、亲爱的，你、你注意点。”
    “哎哟疼！”陶乐痛得“娇呼”一声，转眼不悦地皱眉拍开她的手：“你掐我干嘛？”
    池念简直快被他气死了，她咬着牙维持着面上僵硬的微笑，硬挽住了陶乐的手臂，以凶恶的眼神示意：“这儿有客人在呢，你别走神啊！”
    池念使眼色使到眼睛都快抽筋了，陶乐终于反应过来，看了眼段牧之的表情，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接着一把拽过池念的手，扯得她手腕都快断了，“宝贝儿是我错了，我不该走神，对不起对不起哦。我的小乖乖，原谅我吧原谅我吧~”
    池念被他的语气恶心到翻了个白眼，无情推开了陶乐预备凑过来的大脸，“呵呵，我原谅你了。”
    -
    池念没看见，一旁沙发上的段牧之盯着她和陶乐交握的双手，眸光忽然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段牧之：当年你热情地朝我扑过来，将我一把按在墙上，然后……唔唔唔￥%……&*（
    池念：……你给我住嘴。
    段牧之：住嘴也行，你先给我解释一下这个陶乐为什么牵你手？！
    池念：……好gay蜜牵个手不行吗？
    段牧之：……
    今天特意和隔壁的番外分开更新好让你们换着看，我贴不贴心？（其实是我没来得及一起改完放上来……
    新文需要留言的第二天~还是发红包哦~不要怕我破产~快用你们热情的留言砸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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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念你3
    签完合同之后，池念还在一边悲叹着事情已成定局，陶乐已经和段牧之聊起来了。
    “你一个人在外打拼一定很辛苦吧？唔，真是不容易呢。对了，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搬过来的行李呢？我今天刚好有开车，我可以帮你的~。”陶乐说着说着，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对段牧之胡乱抛起了眉眼。
    池念实在看不下去了，扯着他的衣服想让他收敛一点，却被陶乐一把拍开了爪子。
    段牧之看了一眼捂着手背龇牙咧嘴的池念，转而对陶乐道：“不用了。我没什么东西要拿。”
    他拍了拍身边那只小巧的银色登机箱，略沙哑的嗓音极悦耳：“这些就是我的全部家当。”
    “就……就这啊？！”陶乐明显是有些意外。
    池念也很诧异。一个登机箱才多大，就能把他全部东西就装下了？这都秋天了，这种登机箱连一件外套都塞不下吧？
    池念打量了一下那只小箱子，视线移到段牧之脸上的时候，突然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段牧之的眼角似有些似有若无的笑意，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对上的一瞬，池念心口倏地一紧。
    她飞快地低下了头，那种心虚的感觉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陶乐没注意到她的表情，短暂的震惊之后，他又恢复了一脸媚笑。
    “也是，这些身外之物嘛，数量多少无所谓，精致舒服才重要。牧之，你很懂生活嘛。”
    陶乐是真正的有异性没人性，段牧之不过就是一张脸长得好看了一点，这才见面不到一个小时，竟然人家懂不懂生活都能看得出来？
    段牧之闻言垂眸浅笑，“哪里。”
    他这一谦虚不要紧，池念明显看见陶乐眼里的小火苗噌的一下烧得更旺了。
    “来牧之，我带你去房间。”
    池念无语，这会儿起身对着段牧之媚笑招手的陶乐特别像古代某些花花绿绿店门口的迎宾。
    陶乐把段牧之领进房间之后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池念还以为他们能在房间里待一下午呢。
    陶乐像在飘似的坐到了池念身边，眼神里全是意犹未尽的向往和痴迷，“他真是极品啊极品。”
    自从段牧之进门之后，陶乐好像就会说这两个字了。
    池念白了他一眼，“为了这个极品，你连我也卖。”
    “啧，什么话。”陶乐挤了一下她的肩膀，“我哪卖你了，我是在帮你解决麻烦好不好！”
    “解决？！你让我跟一个……”池念一激动嗓门就容易大，怕被房间里的段牧之听见，她忙又压低了声音道：“你就这么让我跟一个男的同住一个屋檐下了，这是给我解决麻烦？！”明明是在制造麻烦好吗！
    “对啊。”陶乐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膀，从荷包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卡片，挑了眉说：“有了他的房租，我每个月月底还用推了约会来陪你吃饭么？家里有个男人的话，以后马桶堵了灯泡坏了，我还用半夜爬起来给你维修么？更重要的是，以后你妈过来视察，我就不用再演你男朋友了。你都不知道，虽然只是假扮，但也是会影响人家行情的好吧，真的是。”
    他振振有词的模样把池念听得一愣一愣的，结尾一个娇嗔的媚眼抛过来，池念登时就被惊醒了。
    “……你这到底是在给我解决麻烦还是在给你自己解决麻烦？！”
    陶乐一怔，不甚在意地咂咂嘴，“都一样啦。”
    完全不一样好吗！
    池念刚想申辩两句，陶乐忽然起身理了理衣摆，扬着下巴侧头对池念勾勾手指：“走，请我吃饭。”
    “我凭什么？”
    “凭什么？行，不吃也行。以后月底过不下去了别来找我。”陶乐傲娇地冷哼一声，弯腰拿包，“再见。”
    池念见状赶忙把他拉住，“诶诶诶请请请，我请还不行嘛！”
    又是赔笑又是道歉，好不容易把陶乐给哄好了，两人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池念突然想起了段牧之。
    池念回头看了眼次卧紧闭的房门，有点犹豫，“那他……怎么办？”
    段牧之刚才跟陶乐说有事要办，不希望被人打扰，吃饭什么的都不用叫他，如果饿了他会自己想办法。
    连饭都不吃？
    他一个无业游民，有这么忙？
    不等池念的好奇心发散，陶乐已经拉着她出门了。
    “我刚发现一家日料店，今天非得好好宰你一顿不可！”
    -
    陶乐过两天要出差去南城参加一个什么时尚晚宴，下午要去试礼服。顾虑到中午吃得太多不利于获取礼服的准确尺寸，两人直奔内环商场。
    池念早上就吃了小半碗粥，被陶乐拖着逛街还没逛一会儿就已经饿得不行了。
    一直硬抗到下午陶乐试完礼服，两个人饿狼似的冲进了楼上一家日式烤肉店，吃饱喝足后的池念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
    晚上夜幕降临，秋风微凉。
    陶乐住在三环，这个点正是堵车的时候，池念于是只让他送自己到地铁站。
    陶乐虽然嘴上说段牧之不会对池念有什么图谋，但看着池念有些闷闷不乐的脸，为了安慰她，他告诉池念他已经拍下了段牧之的身份证，只要他敢胡来，他会马上把他的身份证发到警察局，也会马上赶回来，让她不要担心。
    池念心下感动着嘻嘻哈哈地和陶乐打闹了一会儿，便各自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地铁上人很多，池念被左右挤着完全没有动弹的余地。
    池念并不讨厌这种拥挤的感觉，尤其是现在，这样紧贴着人群反而会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突然想起家里那扇紧闭的房门，想起门里的段牧之。
    陶乐白天说的有道理，段牧之看起来不像个坏人，池念只是有些好奇，时隔八年，他竟然还能一眼认出自己来，这一点实在让她意外。
    陶乐问过他，问他怎么一眼就认出了池念。
    段牧之说：‘当年上学的时候学姐就让人印象深刻，这么多年，她和从前一点都没变。’
    当年上学池念着实是个乖乖女，她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事能让段牧之印象深刻的，除了谢师宴那天……
    天呐，如果他还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那今后他们俩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得多尴尬啊……
    胡思乱想着，池念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地铁站。
    这几年六环这边的住户多了起来，夜晚也比之前更加热闹。这里不比市区有人管制，这边一到晚上六七点的时候各种商贩就都出来了。
    池念往家走的时候路过麻辣烫摊，麻辣鲜香的热气被秋风一吹，整条街都能闻见这股子热辣的味道。
    出门的时候段牧之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他现在吃过饭没有。
    池念之前几个合租室友搬进来的第一天，她都会请他们吃个饭。
    要她和段牧之一起吃饭……咦。
    池念打了个寒颤，她想不出那个画面。
    但是如果是请一顿麻辣烫的话……
    看了一眼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大锅，池念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往家走。
    他都说了不想被打扰，她还是不要多事了，说不定他已经吃过了。
    -
    段牧之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池念还没回。
    屋里没开灯，黑黢黢的，很安静。
    段牧之循着白天的记忆找到墙边的开关，按了一下，没反应。
    好像停电了。
    没办法，他只能摸着黑往厨房去。
    似乎已经停电很久了，冰箱里只余一丝丝的凉气。
    他刚刚摸到水瓶，大门处突然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是池念回来了。
    池念一手拎着麻辣烫，一手捏着钥匙，肩膀上还夹着手机。
    电话那头的陶乐正问她到家没有。
    池念有点艰难地开了门，刚拔钥匙了低头换鞋，离她极近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
    “学姐……”
    “啊！”池念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反手就是一挥。
    “嘶。”
    “……段、段牧之？！你没事吧？啊，你流血啦！”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小段……破相了……妈妈心痛！
    红包都收到了没~快来给我留言呀~今天还发哦~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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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念你4
    池念和段牧之分坐沙发两端，面前小茶几上点着两根蜡烛。
    夜风从阳台外吹进来，茶几上的烛火随风摇曳。
    池念坐姿拘谨，正悄悄将目光侧移到段牧之身上。
    段牧之的侧脸线条及其完美，流畅的下颌线，直挺的鼻梁，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轻轻颤动，烛光将他的侧脸剪影勾勒成了一幅画，于是池念觉得他右眼下的创口贴变得更为扎眼。
    他不知道在看什么，目光看起来有些呆滞。
    忽明忽暗的光线印在池念脸上，衬得她此时偷偷打量的模样格外诡异。
    池念很能理解他此时的状态，因为她现在也很茫然。
    刚才门响，段牧之过来查看，见刚进门的池念手上拎着东西又在接电话，他想帮她一下来着。可他刚一靠近，便感觉一阵疾风袭向面门，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颧骨上传来一阵刺痛。
    池念举着手机照过来，段牧之看见她的通话显示上是陶乐的名字。
    “段牧之，你流血啦！”
    黑暗中，池念受惊无措的模样可爱又好笑。
    事后池念着急忙慌地跑回房间里找医药箱，找出消毒水和创口贴给他之后，她便恹恹地坐在一旁，再没出过声了。
    池念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一时忘记屋里还有一个人，段牧之靠过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手里的钥匙想也没想地就挥了出去。
    条件反射的自卫嘛……
    池念看着段牧之眼下的创口贴，心下既觉后怕又觉庆幸，如果他当时没有退开，说不定受伤的就会是他的眼睛。
    黑暗的客厅里异常沉默。
    池念不知道段牧之此时在想什么，犹豫半天，吞吞吐吐地开口：“那个……对不起啊。”
    段牧之闻声顿了一下，见池念盯着他的脸，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在看什么，抬手从创口贴上划过。
    昏暗的光线中，池念看见段牧之好像笑了一下。
    “没事。学姐身手不错。”
    ……
    池念一时分不清这是夸奖还是讽刺，她又道：“要不我还是带你去一趟医院吧。”毕竟钥匙是金属，池念觉得还是打个破伤风比较保险。
    “不用了。”段牧之说着顿了顿，他看着茶几上的麻辣烫，迟疑问：“这个，我能吃么？”
    池念一愣，忙点头道：“可以可以，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给我买的？”
    “中午你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陶乐说不用叫你吃饭，我想着晚上你总得吃点什么。你刚搬过来，可能还不知道附近哪有卖吃的，所以回来路上我就随便买了一点。这个麻辣烫我经常吃，很干净。”池念说着伸手把麻辣烫往段牧之面前推了一下，触手已经温凉了，“……有些凉掉了。我去给你热一下。”
    电费欠缴的通知单几天前就送来了，池念本想等着发工资再去缴，没想到今天就彻底断电了。
    微波炉没电用不了，池念试着开了一下炉灶，松了口气。幸好天然气还能用。
    厨房里没有灯，池念正烧水，身后传来段牧之的脚步。
    池念回头，见他端着烛台站在厨房门口，淡淡烛光拢在他脸上，幽幽的。
    池念有些晃神。
    段牧之走过来，把烛台放在梳理台上，转头对她温声道：“麻烦学姐了。”
    一直到他离开厨房，池念才愣愣地回过神。
    她抬手捂住脸，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在发烧。
    ‘你肯定是垂涎人家美色已久。’
    陶乐的话突然响在耳旁。
    池念抬手捂住脸，莫名觉得自己脸上好像在发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段牧之的？
    池念回想了一下，好像是高二那年，段牧之代表一年级新生在主席台上讲话。她无聊地低头切换着耳机里的音乐，两首歌之间的空档，她听见身边的人叽叽喳喳地在讨论什么。
    池念摘了耳机，听见段牧之略哑低沉嗓音通过话筒传出来，她一怔。
    那天阳光正好，池念抬眸望过去的时候，便看见穿着白色校服短袖的段牧之站在阳光下，干净，清澈。他对着话筒，一双桃花眼里隐隐含着客气又疏离的微笑。
    他面向着操场，池念却觉得他在看着自己。
    忽的，左边胸口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脸颊如此刻一般烧了起来。
    高中时代已经离池念很远了，可偏偏那时初见段牧之的所有细节她竟都能想的起来。
    是因为他的脸吗？
    -
    冰箱里还有点青菜，池念看着蔫掉了的菜叶，犹豫了一下，还是扔进了锅里。
    段牧之在客厅里重新点了几支蜡烛，幽幽淡淡的烛火交缠在一起，将他的身影映在墙上。
    池念端着汤碗出来，碗面上卧着一个荷包蛋，分不清种类的青菜压在下面，它们泡在色泽鲜亮的红油里，看来分外诱人。
    段牧之一整天都没吃饭，饿坏了。
    他对池念道了谢，便拿起筷子开动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池念本想回房去，不在外面打扰他吃饭，可段牧之一边吃竟一边和她聊起来了。
    “对了学姐，你男朋友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男朋友？
    池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在说陶乐，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呃，他要出差。”
    段牧之问：“你们在一起多久啦？”
    “我们……”池念掰着指头回忆了一下，“我们在一起有四年了。”
    池念说完，看见段牧之眉头轻轻挑了一下。
    “四年，还没结婚么？”他又问。
    “……还没。”
    “如果没记错的话，学姐今年已经二十七了吧。”
    看着段牧之吃相斯文地把那些青菜送进嘴里，池念忽然感觉哪里怪怪的，“二十七，也没什么吧。”
    听出了池念变冷的语气，段牧之咬了一口鸡蛋，侧头笑眯眯望着她，“鸡蛋真好吃。”
    池念一梗，“……那你多吃点。”
    沉默了一会儿，开始由池念发问。
    “你今天，一下就认出我了。”池念斟酌了一下语气，以玩笑的口吻道：“我还是挺意外的。咱们之前好像，也没，见过几次面。”
    池念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段牧之脸上表情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不够亮，池念没发现什么异常。
    段牧之表现得十分平静，回答池念的和早上对陶乐说的别无二致，“学姐当年就让人印象深刻。我很高兴，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
    池念没细想他说的很高兴是什么意思，又问：“我当年，好像没做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吧？”
    段牧之端着碗的手一顿，“学姐不记得了吗？”
    “我应该记得么？”池念继续试探：“要不，你提醒我一下？”
    “就是当年……”段牧之放下碗，侧眸看见池念因为紧张而交握的双手，眼中有狭促的笑意闪过，下一秒，他垂眸看着碗，语气好似有些失落，“算了，有些事情学姐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
    池念提起来的一口气成功被他堵在了嗓子眼，她差点被自己憋死。
    “不是，你给我一点提示，说不定我能想起来呢？”她还不死心。
    段牧之放下碗，侧身对池念轻笑：“谢谢学姐的麻辣烫。我想洗个澡，学姐可以告诉我浴室在哪吗？”
    “就你房间旁边……不是，现在没电，热水器的水都是凉的。”池念低头去找手机，“你等一会儿，我先缴个费。”
    “没关系。”段牧之起身，高大的身影将池念面前的烛光完全遮住。
    池念抬头愣愣看着他，逆光的方向让她完全看不清他的脸。
    “我冲个凉就好。”
    段牧之说着，从池念身前绕出茶几。
    位置太小，池念穿着裙子，段牧之的牛仔裤从她膝盖上擦过的时候，她猛然一怔。
    脑子突然蹦出不知道日期的画面。
    深夜的地铁上，穿着校服的男孩子倚在座位旁的挡板上瞌睡。
    池念扶着栏杆，头顶上的吹风拨动她的发丝，扬起的裙角从男孩子低垂的虎口处轻轻滑过。
    耳机吐词不清的男声在唱：
    你的温柔像羽毛
    秘密躺在我怀抱
    只有你能听得到
    还有没有人知道
    你的微笑像拥抱
    ……
    池念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
    段牧之住进来的一个星期里，睡眠质量很好的池念竟然开始每天做梦。
    梦里的环境不断变换，一会儿是高中，一会儿在花园里，一会儿又在潜水。
    但不变的是，不论她梦见了哪里，哪里都一定有段牧之的身影。
    有时他穿着校服，捂着脸，娇滴滴地望着池念喊‘学姐~’；有时他又变得很高大，鼻头上贴着创口贴，一幅不良少年的模样；还有时他变成了一团光，看不清模样，但池念知道那就是他。
    光怪陆离的梦境因为有了段牧之而变得更加离奇。
    段牧之还没找到工作，但他每天起得比池念还早。
    偶尔在客厅里遇见，看着池念日渐扩大的黑眼圈，段牧之似有些惊讶：“学姐，你又没睡好么？”
    池念昨天晚上梦见段牧之一头老虎，不，准确的说是老虎的身子上顶着段牧之的脸，蹦蹦跶跶地朝池念扑过来，“学姐！”虎啸差点震碎了池念的耳膜。
    那画面，池念不愿在想。
    刚刚起床，池念还没完全脱离梦中那种情绪，乍一看见段牧之，她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干笑一声：“睡、睡得好，睡得相当好。”
    段牧之狐疑地看着她，“可你的黑眼圈……”
    “我没事！”池念现在一看见段牧之这张脸脑子里就自动给他按上了一副虎躯，她说着，飞快地低下头从段牧之身边绕过：“我要去上班了！”
    段牧之看着她仓皇逃跑的背影，愣了一下。
    大门开合之间，池念听见有轻笑的声音传出来。
    甩甩脑袋，池念在心里默念，神啊，午睡就别再让她梦见他了吧！
    -
    房间里，段牧之的电脑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几张照片。
    笑容明媚的池念还穿着校服，阳光温柔地将她笼罩，无形的微风牵着她的裙角。
    想到刚才高成发来的信息内容，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从屏幕上池念扬起的唇角边划过。
    段牧之漂亮的桃花眼中笑意渐柔。
    他的学姐，还是这么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发现这好像是个双向暗恋文？
    同居生活开始了~小段追老婆计划正式开始~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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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
    第5章 念你5
    池念这几天睡眠质量急速下降的后果除了养出两个快掉到下巴的黑眼圈和眼袋，还有就是注意力完全不能集中。
    开会的时候，负责做会议记录的池念对着笔记本还没两分钟，整个人忽然就放空了。
    主席位上的老总一直不停说话，池念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断断续续的字眼蹦进耳朵里，不过零点几秒就被她忘了。
    旁边的同事看见池念的文档上一片空白，再看看她呆滞的眼神，悄声提醒：“念、池念。”
    池念回头：“……啊？”
    “在说策划案了，你还不记。”
    “哦哦。”池念闻言，还有些愣愣的。
    这时投影幕前的老总突然指着会议室后方点名道：“那个谁、那边那个谁。”
    池念木木地看着老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身体提醒她该做些反应，可大脑却并没有下达指令。
    挣扎了一秒，她终于醒了。
    “在的！”
    她举起手来，音调稍高，一时间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移过来了。
    老总将她刚刚清醒的条件反射误认为了是工作激情，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个谁，今年MJ的年会就由你和梁静负责了。”
    池念睁大了眼，“……啊？”
    -
    池念所在的公司是一家会展策划公司，一开始是做婚庆，后来业务范围扩大，各种商务会展和文艺策划的单子都会接。
    而MJ公司的年会则是今年公司承接的最大的单子，今天的会议就是关于这个案子的讨论会。
    池念的部门属于后勤，平时闲散又不用负什么责任。她今天是代替她们部门的另一个请假的同事过来做会议记录的，却没想到打个瞌睡的功夫莫名其妙被老总指派了这样重要的工作。
    散会之后，池念还处在茫然里。抱着笔记本回到工位上，刚刚坐下来，隔壁策划部的梁静突然出现敲了敲她的桌子。
    “你叫池念？”梁静看了一眼池念的工作证，冷然道：“我是梁静。”
    梁静是策划一组的组长，更是公司里出了名的冰美人和女强人。
    池念平时跟她没什么交集，现下她突然找过来，大概是为了刚才会议室里的事情。
    她起身礼貌和她打了招呼，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池念身高174，这个海拔决定了她在一般普通的环境里绝对不会穿上高跟鞋，一双白球鞋足够让她走遍天下了。
    梁静165的身材也算高挑，但和池念比起来却有些不够看。幸好她脚上踩着一双十厘米的细高跟，虽然175和174只有一厘米只差，但却是梁静能保持心态平衡的重要指标。
    她微仰着下巴，“虽然不知道老总怎么会放心把这么大的case交给你，但既然你接下了的这个任务，那么。”说着，她扔了一叠资料在池念面前，屈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我给你一天时间熟悉我们的策划案。晚上下班之后，和我一起先去看几个场地。”
    “今天晚上么？”池念惊讶。
    “怎么，晚上有事？”梁静被精致眼线包裹的眉眼微微上挑，冷笑道：“池念，我不得不提醒一句，现在这个案子是公司下半年最大的策划案，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其他事情，麻烦你都给我自觉推到这个案子以后。”
    梁静说完，冷冷睨了池念一眼，踩着高跟鞋转身走了。
    她一走，办公室里其他的人却围了上来。
    余梦梦和孟思凑过来，看着梁静貌似有些不爽的背影，孟思问：“池念，她说老总把什么大案子给你啦？”
    “我昨天听老王说是MJ的年会吧？我天啊，老总真把这个案子给你啦？”余梦梦震惊地瞪大眼睛。
    池念忙摆着手解释：“不是给我。是给梁静，我只是辅助。”
    “啊，MJ的案子也给梁静了？”孟思说，“她今年都做几个大案子了，感觉策划部就她那一个组似的呢。”
    余梦梦不屑道：“难怪刚才梁静那幅趾高气昂的样子和你说话。切，拽什么啊，她不就是做了几个大单子么，平时在公司走路都拿鼻孔看人，现在还跑到我们这里来甩脸子。真是！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孟思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压低音量道：“你可小声点。我听说梁静马上就要升经理了。”
    “马上要升，那不就是还没升？”余梦梦撇嘴：“那我怕她个毛啊。就算她升了，他们策划部的手还能伸到咱们这儿来？”
    “也是。”孟思若有所思道：“不过也难怪她刚才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你想想看，以前只要是交给了梁静的案子，基本上是不会再让她们那组以外的人插手了，没想到这次竟然还指派了咱们部门的人过去辅助。”
    “辅助怎么了，辅助也很厉害的好吧！哦，老总看重她她就能随便给咱们池念甩脸子啊？”
    说着话的余梦梦突然拍了池念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池念，你加油！让那些眼高于顶的人看看，咱们部门不是只会吃干饭的！”
    池念正在整理资料，肩膀突然一重，她转眼对余梦梦干笑：“……我、我尽量。”
    见池念摆弄着资料，孟思说：“池念，你好认真哦。”
    池念笑笑，也不是她自己想认真，主要是因为她拿着公司的工资，既然上头派下来了任务，她就得好好完成不是。
    等余梦梦和孟思各回各位，池念翻开梁静给她的资料。
    说真的，除了今天早上开会之前稍微看了一眼MJ的背景资料，除此之外她对这个公司基本没有任何了解。
    梁静给她的资料比网上稍微齐全一些，除MJ的主营项目和如今的行业地位外，还附了一份MJ公司的发家史。
    从没有任何背景到年初在港交所上市，MJ如今的市场估值不低于200亿，这一切只用了四年。更神奇的是，这样一家能排进国内top50的公司的老板竟然是一个年仅26岁的年轻男人。
    池念看完资料，默默在心里给未曾谋面的MJ老板点了个赞。
    她一直觉得那些有勇气创业的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而能把创业做到如此成功的地步，更是伟大。
    纵然资料里没有关于这个男人的更多资料，甚至连他的名字也没有，但池念不难想象他该是多么优秀的人。
    说起创业，池念记得当年学校里的段牧之也一直都是年级第一来着，不知道他之前创业的项目是什么，一定很难，不然他怎么会失败呢……
    池念想着，脑子里突然又蹦出了昨天晚上的梦境，段牧之的脸被按在老虎身上，嗷呜一声扑过来，“学姐~”
    咦呃！
    池念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拍拍脸颊赶走脑子里奇奇怪怪的画面，十分清醒地开始投入工作。
    -
    一天很快过完，临到快下班的时间，池念准备收拾东西到策划部去找梁静。
    她刚刚关了电脑，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上是段牧之的名字。
    池念心里咯噔一下。
    算算段牧之住过来的时间，不多不少已经一周了，他的手机号也已经在池念的通讯录里躺了一周。
    但这七天里，他们很默契地竟然没有给彼此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信息。
    他这个时候打过来，是有事么？
    手机一直在掌心里震动，在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池念终于按了接听。
    “喂。”
    “学姐。”
    池念其实很不想听见段牧之叫她学姐，他每次这样叫她的时候，池念心里都会涌起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那些情绪会让她变得很奇怪。
    尤其是现在。
    段牧之略带沙哑的嗓音在面对面说话的时候池念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可这样通过电话，他的嗓音却变得格外与众不同。暗哑的声音仿佛被开了什么特效，隔着手机竟还能震得池念一瞬间麻了半边身体。
    “你下班了吗？”段牧之说：“为了感谢你这一周的照顾，我想请你吃顿饭。”
    “请我吃饭？”池念想了一下自己有哪些对他特别照顾的时刻，好像除了第一天晚上给他买了碗麻辣烫之外再没别的了。反倒是她要感谢段牧之替她消灭掉了即将坏掉的蔬菜。
    想着，池念说：“我也没做什么，你不用这么客气的。而且我今天晚上要加班，可能没时间。”
    “要加班啊。”段牧之顿了一下，声音变轻了一些，“那好吧。”
    “嗯嗯，你自己吃吧。我要去忙了，拜拜。”
    挂了电话，池念莫名松了一口气。
    甩了甩脑袋，她拿包起身去找梁静。
    到了策划部，池念却被告知梁静已经走了。
    和梁静同组的同事给了她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一个地点。
    “静姐要我把这给你，说你下了班就直接到这里去找她。”
    池念接过字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她终于挤上了地铁，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梁静为什么这样做。
    到达指定地点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
    池念在大厅里找了一圈没见着梁静，她没有梁静的联系方式，又等了半天还是没见着人，她准备找其他同事要电话。
    她正拿出手机，抬眼便看见换了一身衣服的梁静正从电梯间走出来。
    早上的西装外套换成的短款风衣，紧身的皮裙将她的曲线勾勒得相当完美，鲜红色的高跟鞋衬得她一双美腿又白又直。
    外面的天色已经沉下来了，她却还带着墨镜。
    要不是池念认得她，一定会以为这是哪个明星。
    她自己开车，约莫是刚从停车场上来。
    看见池念，梁静的脚步没有半点停顿，她摘下墨镜，眼睛也不斜一下地从池念面前经过，走向另一侧的电梯间：“跟我来。”
    明亮的电梯里，池念悄悄打量着梁静。
    她重新化了妆，也喷了和早上不一样的香水，看样子好像是回去了一趟才出门的。
    池念原本以为她是不愿意让自己坐她的车子才故意要分开过来，却不想她耗在路上和刚才大厅里等她加起来接近三个小时的时间里，人家只是回去换了一套造型。
    尽管心里有一点点不舒服，但池念什么也没说。
    -
    MJ是一家科技公司，公司中标的策划方案主题是“未来无限”。
    为了符合这个主题，梁静想找一个足够宽阔，可以供她改造设计的地方。
    池念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家会展中心有已经装修成未来科幻风格的场地，而且还不止一个。
    负责人带着她们把几个场地都看了一下，可是梁静好像都不是很满意。
    池念她们公司这几年的发展似乎进入了瓶颈期，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做出一个具有轰动的代表性策划，说不定会对公司将来更进一步的发展有所帮助。
    MJ公司是科技新贵，对公司来说也是一次全新的机遇。
    所以对这个案子，从老总到梁静，无一都是格外重视的。
    梁静这人虽然看上去是傲气了一点，但她在专业能力方面还是无可挑剔。
    她们看的这几个场地，从面积大小到装修布局，还有现场的音响设备，她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池念在一旁做着记录，听着听着忽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老总这么信任她。
    现在才十月份，而MJ的年会在明年一月。
    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池念看得出来，梁静是想尽可能地在这三个月内把所有事情都做到完美。
    不比梁静完美主义的概念，池念则是个中庸者。
    看着梁静和中心负责人交流的模样，池念默默想，果然她是能接班经理的人。
    梁静和中心负责人反复沟通了一下她的想法和对方能够配合的程度，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公司这边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结束场地查勘后，她们准备回家。
    梁静是开车来的，进电梯后她直接按了负一层。
    “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家吧。”
    虽然两个人的关系不是那么熟悉，但梁静此时的语气却仍是不太客气。
    她果然是不想让自己坐她的车子。
    池念抿了抿唇应：“好。”
    电梯停在一楼，池念出了电梯本想和梁静说声再见，可她刚一扭头就看见梁静重新戴上墨镜，好像没看见她回头似的，无情地按了关门键。
    池念对着合拢的电梯门做了个鬼脸，独自朝外走去。
    等从会展中心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走去地铁站这一路的夜景相当热闹，但池念无心欣赏，夜风吹过来的时候她只想把自己的外套裹得再紧一点。
    已经九点多了，地铁上却还是很多人。
    从这里去南六环，池念算了算一路上需要倒三趟地铁，耗时接近两个小时。
    地铁十一点就停止运行，赶在离家最近的地铁出口关门前，池念跟着最后一批乘客一同走出了地铁站。
    没了遮挡，夜深之后寒风愈发凌冽。
    池念只穿了一件针织长裙和薄款的牛仔外套，风一吹过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拢紧衣襟，池念把包带往上提了提，埋头走进风里。
    她刚刚下了台阶，忽然听见有人在叫她。
    “学姐。”
    池念闻声猛然一怔，侧眸望过去，被夜风吹得凌乱的发丝迷住了她的眼睛，她隐约看见路边似乎站了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
    是段牧之吗？
    也只有他会这样叫她。
    池念有些不敢相信地抬手拨开挡在眼前的发，果然看见了段牧之正朝自己走过来。
    池念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
    “降温了，你早上穿得少，我来给你送衣服。”段牧之唇角微扬，臂弯里搭着一件灰色的呢子大衣，他取下来递给她，“快穿上，别着凉。”
    池念看着他递过来的明显不是自己的衣服，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不动，恰好给了段牧之动的机会。
    他垂眼将大衣展开，长臂从池念身后绕过。
    厚重的温暖罩在身侧的瞬间，池念仓皇抬眼，撞进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的温柔攻势第一阶段完成25%~
    小段：老婆我可以来给你送衣服吗？
    池念：不可以。
    小段：嘤嘤嘤~
    池念：……我洗澡你给我送什么衣服？
    小段：送……
    今天也有送红包哦，别忘了给我留言吖~
    感谢
    第6章 念你6
    从地铁站回家，一路大约二十分钟。
    池念穿着段牧之的衣服，像是穿着绷带的木乃伊，手脚僵硬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说一时找不到池念的外套，也不敢随意进她的房间，便拿了自己的衣服出来。
    ‘是新买的，学姐放心穿。’他这么说。
    池念走在里侧，段牧之在她身边，高大的身躯替她挡了一部分寒风，淡淡干净的香气被风送过来，池念分不清是这件衣服上的，还是他身上的。
    总归它们都是属于段牧之的气味，萦绕在身边，让池念有些不敢呼吸。
    天寒风冷，两人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
    就算段牧之有心挑起话题，但此时的池念也必然不能自然应对。
    像这样和谐的沉默，倒不失为最佳的相处方式。
    -
    回了家，客厅的灯开着，厨房也亮着，有饭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段牧之正弯腰换鞋，忽然顿住动作，侧眸望向身后。
    池念正捂着肚子，脸上有不自然的红晕。
    她晚上没吃饭，本来以为已经饿到没有感觉的，但不知怎么了，闻到饭菜的味道肚子竟自己叫起来了。
    段牧之望过来的时候，池念回身假装关门，却还是听见了段牧之低低的笑。
    池念咬牙，真丢脸！
    “你先去洗澡换衣服吧，我去热饭。”
    他这么说着，径直走向厨房。
    池念望着他的背影，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
    池念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客厅的茶几上已经摆好了碗筷。
    段牧之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看见池念，他道：“你先坐。还有个汤，要是你饿了就先吃两口菜垫垫肚子。”
    “……哦。”
    客厅的电视里播放着旧电视剧，池念望着茶几上的饭菜，她竟不知道段牧之还有下厨这样的兴趣爱好。
    池念家里空间小，没有多余的位置留出来做餐厅，一般都是在客厅吃饭。
    茶几和沙发的高度差让池念觉得有些憋屈，她前几天才刚买了厚地毯，方便她坐在地上吃饭。
    池念刚坐下，段牧之端着汤碗出来了。
    看着那个汤碗池念就愣住了，当时买这个汤碗的时候她只顾着上面描的花样好看，殊不知日后用这个碗盛汤的时候差点把她烫死。池念分明记得她把这个碗扔进了箱底，段牧之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刚刚煮开的热汤相当烫手，段牧之没带手套，烫得他咧了咧嘴。
    池念见状起身要去接，段牧之却先她一步道：“帮我拿个垫子。”
    池念闻言不敢迟疑，顺手就把沙发上的iPad放到了茶几上，“快放下！”
    段牧之望着她的iPad愣了一下，“你确定……放这个上面？”
    “确定啊！”池念跪直身子，看见段牧之的手指都已经被烫红了，她忙道：“哎呀没关系的，你快放下！你要被烫伤啦！”
    “好吧。”
    放下碗，段牧之见池念坐在地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沙发。
    用萝卜煨的汤揭开盖子后有一股清甜的味道，段牧之给池念和自己分别盛了一碗，期待地望着池念：“学姐快尝尝我的手艺。”
    池念依言抿了一口碗里的萝卜汤，鲜香回甜，她惊喜道：“好喝诶！”
    段牧之神情明显变得放松欣慰起来，“学姐喜欢就好。”
    一碗热乎乎的萝卜汤下肚，池念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又夹了一口青菜，池念招呼着段牧之道：“你也吃啊。”
    “好。”段牧之拿起筷子对她笑，“学姐多吃点。”
    “嗯嗯！”
    段牧之手艺不错，又或者是因为池念太饿了，在开饭之前她本来还想表现得矜持一点，但一碗热汤引得她食欲大开，很快她就忘了矜持两个字怎么写。
    马上十二点了，这一顿只能算是宵夜，但池念从来没吃过这么丰盛好吃的宵夜。
    电视剧的对白成了此时的背景音乐，客厅里的两个人欢快地吃着饭，偶尔聊的两句让整体氛围显得相当轻松和谐。
    等池念吃到八分饱的时候，她放缓了速度，侧头看着段牧之，终于开始觉得，好像和他一起吃饭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段牧之的吃相很斯文，比池念见过的大多数男性都要斯文。
    他好像也饿了。
    池念的饭量不大，但面前的四菜一汤竟然都快吃完了。
    池念问他：“你晚上也没吃吗？”
    “没。学姐说要加班，我想应该不会太晚，弄好饭了之后就一直在等你。九点多我到阳台收衣服的时候发现起风了，就出门去接你了。”段牧之说。
    “你一直在等我？”池念讶然，“九点多出门，那你一直在地铁那儿等了我一个多小时啊？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段牧之放下碗筷，垂眸望着池念笑，“我怕你在忙，不想打扰你。不过也还好，也没等多久。”
    他坐在沙发上，池念坐在地上，刚才他在沙发上弓着腰夹菜的模样有种憋屈又笨拙的可爱，可现在他眉眼低垂望过来的样子，又让池念有种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错觉。
    池念有些不自然地转眼避开了他的视线，轻声道：“其实你可以先吃，不用等我的……”
    “不行哦。”段牧之说，“这顿饭本来就是要请学姐吃的，被邀请的人不在，我怎么能自己先吃呢。”
    “请我？”池念一愣，想起下午那个电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说要请我吃饭，是这样？”
    “嗯。”段牧之脸上笑意不变，他矮了矮身体，尽可能和池念平视，“这几天承蒙学姐照顾，我下午去超市的时候顺便买了点菜，就想着晚上自己下厨给学姐做一顿饭。我现在没什么钱，只能请学姐吃这种家常便饭，学姐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池念脱口而出。
    下午他说要请吃饭，池念还以为他是要请她到外面餐厅去吃。他有没有钱是一回事，但是比起在那种场合下的正式和拘束，像这样坐在客厅里两个人看着电视闲聊的吃饭状态，倒更让池念觉得放松。
    怕段牧之不相信似的，池念又道：“我其实不喜欢在外面吃，那样有点太客气了。更何况，你的手艺这么好，外面的有些餐厅都还比不上你呢。”
    段牧之望着她沉默一会儿，忽而勾唇一笑，笑意幽深，池念一时看不明白，“真的，不用太客气么？”
    池念连连点头：“真的！”
    说完，池念回味过来好像有哪里不对，再去看段牧之的时候，他已经起身了。
    “这里放着我来收拾就好，学姐先去休息吧。”
    被段牧之赶回了房间，刚刚吃饱的池念靠在床头，呆呆看着床头的台灯，放空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其实在那天的谢师宴之后，池念还遇见过段牧之。
    那是池念准备来B市之前的半个月，她和池妈一起出门采买，两人在超市里逛着逛着就走散了。
    池念也不慌张，慢慢悠悠地在零食区打着转，看见喜欢的才停下来，选一选口味，看一看日期，然后放进购物车。
    这个过程让池念觉得自己变成了电视剧里独立、精致又优雅的现代女性。当然，如果能在这个时候来段艳遇，那就更好了。
    就在池念对着货架挑选棒棒糖的时候，她忽然在对面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段牧之和他几个同学一起，几个男孩子说说笑笑，充满了阳光的活力。
    认出段牧之，池念像是见了鬼，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飞快地蹲下将自己藏起来。
    那时候离谢师宴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天，而在这四十多天的前十五天里，池念几乎每天晚上做梦都能梦见她把段牧之按在墙上啃的那个画面，有时甚至连他唇上的触感和味道都格外清晰。
    于是那段时间里池念对段牧之这个名字还有任何和他有关的话题都很敏感，如今他人就在眼前，池念干脆不敢呼吸了。
    对面几个男生讨论得相当热烈，他们好像是要出去郊游，正说着出去玩的时间和路径。
    池念一边准备撤退，一边默默吐槽都已经升高三了还有心思记着玩。啧啧啧。
    这时，那边话锋一转，池念对面有人在问：“牧之，你找到那个夺走你初吻的学姐了吗？”
    听见了关于自己的内容，池念要逃走的动作一顿。
    段牧之竟然在找她么？他为什么要找她，报仇吗？！
    “没有。”是段牧之的声音，池念心神一荡。
    “你们有她的消息吗？”他问。
    “我听人说那个学姐好像考到B市去了。”另一个人说。
    “哇，B市离咱们这儿有点远哦。牧之，怎么办？你要追过去吗？”又是另外一个人。
    “B市那么远！牧之，学姐不是为了躲你呢吧？”几人哄笑。
    池念听着他们的笑声简直尴尬得要死。
    理智告诉她应该留下来，但身体却动不了，因为她听见那头有人又有人问：
    “牧之，那个学姐长得很漂亮么？”
    不知道为什么，池念突然有些紧张。段牧之会怎么评价自己，她很在意。
    那边沉默了一下，段牧之略显黯哑的嗓音片刻后才出现。
    “还好。不过……”
    不过？
    池念扶在购物车上的手忽然捏紧。
    “不过，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
    轰隆隆——
    喜欢一词带着天雷忽然劈下，池念一时间好像丧失了所有感官。
    那边又嬉笑着说了几句什么，池念听不太清，待段牧之的声音重新响起的那一刻，她才又恢复了知觉。
    他从货架上拿了一瓶饮料，池念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只隐约听出他声音里藏着些笑意。
    “没关系，我会找到她的。”
    他这么说完，池念又懵了。
    分层的货架阻碍了池念的视线，段牧之今天穿着牛仔裤，白色T恤干净又柔软，他此时唇边清淡好看的笑意让池念愈加失神。
    池念慢慢站起来，然后呆住。
    段牧之喜欢她吗？真的吗？为什么呢？
    不等她把这些问题想清楚，发现女儿不见了的池妈找了过来。
    “池念！”
    池妈一声气势十足的狮子吼，成功把对面所有人的吸引力吸引向了后方。
    段牧之闻声侧眸，忽然和货架那头的一双眼睛对了个正着。
    池念彼时仍是少女心性，她分不清心动害羞和心悸害怕的区别，在意识到段牧之可能看见了自己之后，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字，跑。
    她推着购物车一个神龙摆尾，甩掉购物车里她刚刚挑选的棒棒糖。
    像是被什么怪物追着，池念飞快地跑到池妈面前，挽起池妈的手臂急切道：“妈我们快走！”
    段牧之起初也不敢确定那双眼睛是不是就是池念，他追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一片裙角消失在走道尽头。
    回家路上，池妈问池念，“你在超市里慌着跑什么？”
    池念犹犹豫豫支支吾吾，“我、我……我看见小偷了。”
    池妈大惊：“啊！你看见人偷东西了？偷啥了？是不是用长夹子偷钱包？哎哟我就说最近扒手多得小心点，你看吧。你以后可得当心着点，手机啊钱包啊，都得好好放着随时查看……”
    池妈的碎碎念池念嗯嗯啊啊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
    她满脑子都是段牧之。
    池念想，这世上最高明的小偷大约也不过如此了。
    他不用任何东西辅助，甚至不曾靠近你。
    只用一个眼神，就偷走了你的心。
    上了大学后的池念有段时间时常会想起段牧之那天说的话，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他干净的牛仔裤和白T恤。
    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吗？
    直到如今，池念仍然没有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真是怀疑那天听见的一切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床头台灯静谧的光线柔柔将池念笼罩，她双眼紧闭，呼吸轻缓，唇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在做梦。
    梦里，有还是少女的她，还有现在的段牧之。
    -
    次卧没有开灯，电脑屏幕幽幽的荧光映在段牧之脸上，看起来有些诡异的阴影不能掩盖他眼中温柔的神采。
    被调成静音的手机在他手边无声地亮起，约摸一分钟之后暗下去，接着又重复亮起。
    段牧之的目光慢慢移过去，看了眼来电显示上的姓名，慢条斯理地接起电话。
    高成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个夜店里，震耳欲聋的音乐窜出手机，划破了段牧之身边宁静的空气。
    他蹙眉把手机拿得远了一点。
    高成扯着嗓子在那边说着什么，但段牧之一个字也听不清。
    “好吵。”段牧之不耐道：“挂了。”
    高成闻言忙喊：“别挂别挂！”
    他换了个稍微安静点的位置，电话里的声音马上就清晰起来了。
    “来D9啊，你早上不是说要请吃饭的，昊子他们今儿都来了。你不是想放我们鸽子吧？”
    段牧之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只说了请白昌民吃饭。”
    高成梗了一会儿，硬着头皮道：“哎呀反正你叫我转达，又没说只转达给昌民一个人。”
    “呵。”段牧之冷笑，忽的，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高成：“瞒着，你除了跟他们说吃饭，还有没有说什么别的？”
    电话那头的高成嘿嘿一笑，“你来了不就知道了！”
    段牧之撑着额头，咬了咬牙，“你这张贱嘴。”
    段牧之出门的时候池念已经睡着了。
    淡淡的光亮从她房间门下透出来，段牧之看在眼里，笑意轻柔。
    即使自己的心思已经被全世界都知道了，也没关系。因为他本就不打算隐藏。
    可是池念，我该什么时候让你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贴心攻势达成50%
    推购物车神龙摆尾你们玩过没？记得一定要找一块空地，不然万一撞上货架或者陈列的产品，那后果简直……啧啧。
    他们分开的这个八年，并不是一片空白的~大家安心看~
    今天也别忘了给我留言呀！还在发红包的哦~！
    感谢
    第7章 念你7
    池念这个晚上睡了个好觉，没有做梦，甚至没有翻身。早上醒来的时候，她还保持着晚上入睡时的姿势，质量良好的睡眠让她觉得自己得到了治愈。
    洗漱完毕准备出门的时候，池念看见客厅里已经被段牧之收拾干净了。
    池念本想和他打声招呼说声谢谢的，可段牧之似乎还在睡觉，次卧的房门关着，里面没有动静。
    难得看他这个点在睡觉，可能是昨晚上太累了。
    从他门前经过的时候，池念放轻了动作。
    悄悄地走到玄关，悄悄换鞋，悄悄开门，然后——愣住了。
    门外的段牧之手里拎着早餐，看见池念有些错愕的样子。
    池念也很意外。
    “你是才回来……”
    “你是上班去……”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默契程度满分。
    看见池念不自然地垂下眼帘，段牧之眼角爬上点点笑意。
    他从手上的袋子里拿出包装好的豆浆和肉包递过去，都还是热的。
    “我买了早餐，你拿着路上吃吧。”
    池念伸手接过，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你这么早出去买早餐啊？”
    “是啊。”
    池念笑，“想不到你没上班还能每天起这么早，习惯真好。”
    段牧之顿了一下，脸上笑容不变，微微垂下的眉眼让池念有了一种他在谦虚的错觉，“一般。”
    两人互相尬笑了一下，池念垂眼一看时间，糟糕，晚了三分钟，要赶不上车了。
    池念慌张出门，“啊，我得走了。拜拜。”
    段牧之侧身让路，叮嘱道：“路上小心。”
    -
    在阳台上看着池念的身影奔出小区，段牧之抿唇轻笑。
    傻丫头。
    蓦地，手机响了。
    是高成。
    段牧之没接电话，目光在楼下晃了一圈，果然看见了高成停在树荫下的车子。
    他正站在车门边，交叉着腿倚在车身上，笑眯眯的样子相当讨厌。
    对上段牧之的视线，高成冲他扬了扬手机，接着嘬了一口手里的豆浆，拍了拍车门，车窗登时摇下来了。
    车昊、尤鸿铭、冯一程挨个探出脑袋来和段牧之挥手致意，甚至连白昌民都被他们带坏了，从天窗上伸出一只手招了招。
    这几个人昨天晚上拉着他从D9再到云贵轩，一直喝到天亮。散场的时候高成叫了代驾来开车，几个人报了目的地，一致决定先送最远的人，也就是段牧之回家，不，是回他未来老婆家。
    如今看着段牧之站在阳台上深情款款目送池念去上班的模样，车上车下的几个人都笑得都有些不怀好意。
    想起昨天他们的调侃，段牧之气笑了。
    手机又响了一遍，这一次段牧之接起了电话。
    高成在那头懒懒地喂了一声，段牧之便骂道：“都给我滚。”
    高成说：“反正你的小学姐我们已经见着了，嘿嘿，这就准备滚呢。”
    说着，楼下哄笑。
    段牧之甚至听见白昌民也在那头道：“小段，眼光还可以。”
    于是笑声更大了。
    白昌民这人一向以成熟稳重在他们的圈子里闻名，他一般很少说话，更少在女人这个话题上说话，完全不像高成那个大嘴巴那样爱好八卦。
    诚然这次是段牧之自己把八卦送上门去的，但他也没想到白昌民会说这样的话。
    段牧之无奈头痛之余却又有些小小的得意。
    他的眼光，从上学开始就一直不错。
    隔着电话和他们嬉笑怒骂了几句，段牧之在楼上看见高成跳上车，黑色的奔驰很快载着他们几人驶出了小区。
    段牧之回到房间里，看着手里的早点，失笑。
    幸好回来的时候高成提醒他要拿点东西上去，不然万一碰见池念，她问他去干什么了，他总不好说自己穿的这样不专业地去跑步了吧？
    不过段牧之想，即使他真的这样说了，池念也是会信的。
    就像那年在学校的楼梯拐角，他手上还捏着未来得及扔掉的烟头，池念抱着化学课本，两人迎面碰上的时候，皆是一愣。
    那时的池念比现在更多几分青涩与敏感，只是眼神和他对上，便飞快地低下了头。
    就在两人要擦肩而过的时候，池念突然低声对他说了句：‘抽烟对身体不好。’
    段牧之一怔。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竟回头对她道：‘我没抽。这是刚才没收的。’
    池念当即抬眼，看见他左臂上带着的红袖章，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哦，你是学生会……’
    说着，池念顿了一下，段牧之看见她垂下眼帘，自然轻微地抿了抿唇。
    段牧之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把池念当时的小动作记得这么清楚，大约是因为他从没在学校里看过像池念这样的女生。
    比她漂亮的没她纯，比她纯的没她灵动，比她灵动的没她乖，比她乖的又没她漂亮……
    虽然现在想来有些肤浅，但段牧之确实是在那一个瞬间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此后一段时间，只要在学校，只要在操场，段牧之总是能不费什么力气的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池念。
    池念一直不知道，那天酒店的走廊上，她没穿校服，段牧之却还是叫了她学姐，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的样子，她的身影，早就已经住进了他脑海里。
    这么多年过去，直到今天他仍然觉得，池念真是自己见过的女人里，最单纯的一个。
    -
    其实池念出门的时间不算晚，只是她更习惯乘坐七点五十三分的那辆地铁，那个时间人多，但不至于太挤，再晚一趟必然被挤倒生无可恋。
    就像现在，拥挤的车厢里人多到池念根本不用手扶。
    她只消小心地护着自己的包，那里面装着段牧之给她的早点，可别撒了才好。
    包子还是热的，头顶的排风吹出的风让池念隐约能闻到从包包开口的缝隙里透出来的香味。
    她一时有些恍惚。
    刚才从段牧之身边经过，她好像闻到他身上有一点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一点酒味。
    可他不是去买早点的吗？
    池念来不及去想到底那一点似有若无的气味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地铁停在了某一个换乘点。
    这个站点下车的人很多，上车的人也多。
    池念无处固定自己的站位，于是只能顺着人潮被挤下站台，紧接着又被站台上的人挤上了车。
    光是为了在这个过程中不让自己摔倒，池念就已经耗尽了力气，至于那一点点的疑惑，池念都没有精力再去想了。
    -
    池念好久没有经历过这样拥挤的早高峰了。
    到公司的时候，池念凌乱的头发和歪歪斜斜的衣领，看起来像是被人欺负过。
    她一到办公室，余梦梦就迎了过来。
    “池念，你怎么啦？！”她望着池念，一脸震惊。
    池念对她苦笑一下，“今天出门晚了点，车上人多到爆炸。”
    “啊？”余梦梦拖长了音调，“你好惨哦。”
    “对了，没来得及买早餐呢吧？”余梦梦说：“我那儿有牛奶和手抓饼，你吃一点啊。”
    “不用了。”池念对她感激一笑，从包里拿出了已经挤扁了的包子和有些变形却没有洒出来的豆浆杯，“我有吃的。”
    余梦梦又啊了一声，“你是为了买早餐才被挤成这样的吗？”
    池念摇头：“不是，这是别人给的。”
    “别人？”余梦梦敏感的八卦神经从这两个字里嗅出了一丝丝不一样的讯号，“别人是谁呀？池念啊，你不会是交男朋友了吧！”
    池念一愣，忙摆手道：“不是，你别瞎猜。这我室友给我的。”
    “室友啊。”余梦梦的表情显然有些失望。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池念把余梦梦赶回了自己的工位，坐下来开电脑的时候看见手边冷掉了的包子和豆浆，脑子里浮现出了段牧之的脸。
    池念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她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唔，虽然冷掉了，但是味道还不错。
    -
    池念这个部门着实不太忙，上班不过一个小时，池念就已经完成了一天的工作量。
    发了一会儿呆，池念觉得无聊，左右闲着也是无事，她便开始整理昨天和梁静一起去看场地的时候做的记录。
    像找场地这种事情应该是由策划组那边负责，池念对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但既然老总把她派去作为梁静的辅助，而且反正她现在没事，就帮着看一看，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个好地方呢？
    配合着梁静的策划案，池念总结出了她对场地的几点要求，对应这些要求，她上网搜了一些符合条件的民宿和摄影棚。
    昨天梁静给她看了一下备选的会场位置，池念发现大多是一些酒店和会展中心，虽然这样无论是从餐饮还是场地档次来看都是会更方便、更好一些，但这些地方都有一个通病——他们不可能让梁静改造他们的场地。
    软装梁静可以动，但硬装是绝对不可能变动的。
    但如果是那些可以长租的民宿和半废弃状态的摄影棚就不一样了。
    既然公司想把MJ的年会做成一个标杆，那不如直接租一个场地，将他们策划案的做成类似样板间的样子，平时无人使用时可以供同行参观学习，有类似风格的会展也可以稍微变换一下风格和软装后直接使用，这样长期来看是对公司更有利一些。
    池念这么想着，试着联系了几家店和摄影棚的老板，在对方听明池念的意思之后，有两个民宿老板好像不太乐意，但剩下的都说可以先上门看一下，聊一聊。
    池念当即把这几家说可以上门看看的地址与联系方式都记了下来，汇总之后用公司内部系统发给了梁静。
    她在信息里写明了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和目的，觉得只要梁静看一下应该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但消息发出去两个小时了，信息还在未读状态。
    可能是太忙了。
    池念和余梦梦她们一起去吃完午饭回来，消息终于变成了已读。
    池念想，既然她看了那应该很快就有回信了。正好地址里有一家民宿说今天晚上有时间，她想趁着下班过去看一下。
    为了第一时间查阅梁静的回信，池念中午没有午休。
    但一直等到快下班，梁静也没有回复她的信息。
    池念以为是内网坏了，试着和余梦梦说了句话，余梦梦倒是回的很快。
    所以内网是好的。
    那梁静为什么没有给自己回信？
    下班后，池念去了一趟策划部。
    策划部是公司加班的重灾区，在池念部门已经全员打完卡下班，办公室连灯都关了的时候，策划部还是一片亮堂的，每个人埋头工作的样子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下班时间已经到了。
    梁静的工位上没人，但她的包还在。
    池念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果然很快就看见梁静从楼下买了咖啡上来。
    就在梁静低着头和池念擦肩而过的时候，池念叫住了她。
    “梁静。”
    梁静高跟鞋的声音一顿，转脸给了池念一个不算微笑的微笑，“你怎么在这？找我么？”
    她刚才出电梯的时候分明是看见了她的，现在这表情又好像她根本没看见她似的。
    池念心下有些不快，面上却还是保持了平静，“我只是想来问一下你，早上我给你的场地方案，你觉得可行么？可行的话，我想……”
    “哦，那是你发的？”梁静表现得好像有些意外的样子，她笑了一下，有点冷，“我就说，我们部门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不专业的人，竟然敢给我发那样的垃圾。”
    池念眉心轻皱，语气也冷了下来：“你说什么？”
    -
    快要入冬了，这几天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段牧之手里拎着热乎的咖啡，看见池念从公司出来，正要喊她，却见她垂着脑袋，情绪有些不好的样子。
    她完全没发现自己，只低着头径直朝地铁站的方向走。
    段牧之没有犹豫，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小段：我不是习惯好，我只是看起来老实，其实我是去蹦迪的……
    池念：（举起四十米大砍刀）你再说一遍你去干嘛了？！
    小段：……其实，我是去蹦广场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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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念你8
    段牧之一直跟着池念，从公司楼下到地铁站，再从地铁站到公交站。
    见她在公交车站停了一会儿，段牧之快步准备靠过去，但池念好像一直在走神，身旁的人上车下车时偶尔会碰到她，她只是神情淡淡地往旁边让了让，也不管旁边是垃圾桶还是大树干，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会撞上去。
    池念明显异样的情绪让段牧之有些诧异。
    印象里，他似乎从没见过池念这般失神的模样。
    就在他以为池念要坐公交回去的时候，她却又突然转身朝一旁的地下通道走去。
    不知道她要去哪，段牧之一直跟着她。
    这个时间点地下通道的人很多，池念像是被人推着走。
    这个地下通道的出口之前有人摆摊卖小金桔，小小一个，有的酸到发苦，有的带着点甜味。
    今天不知道是池念来的时间不对，还是摆摊的人原本就没有打算出摊。
    段牧之看见池念高挑的背影在人群中停了下来，在出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又接着向前。
    人潮拥挤，池念一直在走。
    又跟着她走了一段，段牧之发现池念要去的方向似乎是魔方广场。
    从她的公司到魔方广场，这一路很远，约摸走了四十分钟，池念好像不觉得累。
    魔方广场上热闹非凡，商场巨大的LED屏幕上播放着花花绿绿的广告，即便是在微凉的秋夜，广场上的音乐喷泉也在如常播放。
    池念在喷泉旁边停了一会儿，几个小孩子在喷泉旁玩耍，段牧之看见她唇边露出了点点清淡的笑意。
    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这一路走过来，池念的步伐节奏十分缓慢，瘦弱的背影在人群中极好辨认。在一群行色匆匆的行人中，只有她是灰色的。
    即便在这样一片喧嚣繁华的背景里，身边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只有她是灰色的。
    她只在喷泉前稍作停留，接着便穿过了广场，绕到商场背面。
    不同于展示与人前的活泼精彩，魔方广场的背后临着一条人工河，行人很少，安静的空气中似乎飘着些潮湿的味道。
    人行道上，有带着黑色渔夫帽的街头艺人抱着一把吉他在吟唱，声音苍凉，落寞得有些刻意。
    池念停在了他面前。
    他正唱着一首老歌，老到段牧之对这个旋律只有一点模糊的记忆。
    ……
    多想要向过去告别，当季节不停更迭
    oh~却还是少一点坚决，在这寂寞的季节
    ……
    窗外是快枯黄的叶，感伤在心中有一些oh~
    我了解那些爱过的人，心是如何慢慢在凋谢
    ……
    这似乎是第一首歌，围观的人不多，大多是年轻的女孩，打量带着渔夫帽的歌手，然后拿出手机来录像；或者是携手经过的情侣，停下来看一看；再便是像池念这样独自一人，大约是因为歌里有和自己类似的心情，所以才被吸引。
    一曲完毕，歌手调整了一下设备与抱吉他的姿势，扫了一眼并没有增多的围观人群，同样的音调再次响起。
    在前奏快要进入副歌的时候，段牧之看见池念低头在包里翻找着什么，似乎在等待时间，她将找出来的东西攥在手里，隐约露出了绿色纸币的一角。
    间奏停顿的时候，她小跑着将手里的钱放进歌手面前的吉他盒子里，刻意压低的声音没有被话筒收录到，但段牧之看见她唇形动了动。
    她不愿打扰他的情绪，给了钱，池念又小跑着退出来，停在人群里，好像从来没上前过一样。
    “谢谢你~”男人唱歌时候的嗓音和说话时有些细微的区别，但无人在意这些细节，副歌重新响起，他再次开始歌唱。
    ……
    多想要向过去告别，当季节不停更迭oh~
    却永远少一点坚决，在这寂寞的季节
    又走过风吹的冷冽，最后一盏灯熄灭
    ……
    第二首歌悠悠唱完，从广场后经过的人多了一些，被吸引过来围观的人群也多了起来。
    池念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站在人群里的池念，侧脸有一种别样安静柔软的美丽。
    段牧之扔掉手里已经凉透了的咖啡，静静驻足在人群之外，眼里只有那一个清丽的身影。
    艺人准备的歌单曲目不算多，而且大多是抒情慢歌，都是老歌。
    温柔的老歌配上他刻意低沉的嗓音轻慢吟唱，在这样空寂的深秋里，熟悉悠扬的旋律飘飘荡在空中，被秋风送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池念看着面前正在唱歌的男人，其实也又没有在看他。
    她在看他身后的长河，看河对岸的灯火，看一切在黑暗中仍然发光的东西。
    这是她的习惯，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来这里。
    有时有人在这里唱歌，她就静静听；如果没有，她就穿过马路，沿着河堤，看着河岸边一盏盏亮起的路灯。
    池念的性格看似外放，但其实她很闷。
    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她从来都是自己消化。尽管她其实拥有很多可以让她倾诉的对象，父母、朋友，但比起面对他们或忧心或沉默的目光，池念更倾向自己一个人慢慢消化。
    就像今天在公司，梁静对她说了一些很不客气的话，不客气到她生气，生气到想要和她吵架，可张了张嘴，池念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一种被人揭穿后的无力拖着她的情绪一直往下坠。
    ‘你以为你给我的东西是想法独特？你以为这是你池念一人的独家创意？不好意思，你心血来潮交上来的那些东西是早就已经被我们否决掉了的垃圾。’
    ‘就连我们部门最新的新人都知道，一个好的策划案，最重要的甚至不是创意，而是成本。你知道和我一起竞标的公司有多少是因为费用问题被淘汰出局的吗？如果真的用了你选的那些位置，我们的成本会比之前的预算搞出一倍不止。成本增加意味着利润减少，公司损失的那一部分利润，你要自己来赔吗？’
    ‘池念，我真不敢相信你已经在公司待了三年。’
    ‘我不奢求你一夜之间就能变成一个有经验的资深策划，但你至少应该明白什么叫专业人做专业事。你不专业，就请你滚到一边去。我很忙，没空再去带另一个实习生。’
    梁静就是这么一个直脾气的人，如果你是公司高管，如果你是有钱人家，或许她还会看在你身份地位的面子上稍微婉转一点，但池念算什么？
    一个闲杂部门的闲杂人员，一个突然被老总空降给她的助手，一个连成本控制都不懂的白痴，她没有第一时间把池念叫到办公室里训一顿就已经是给她面子了。
    池念参加工作不多不少已经三年了，在这三年里，池念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和从前上学时一样的中庸习惯，加之部门的工作事物并不复杂，上级领导也都是比较好说话的性格，池念在这三年里从来没有被人说过这样重的话。
    她承认梁静说她的都是对的，心血来潮要去找场地是真的，就连在给梁静发出那条信息的时候，池念抱着自己的想法有可能是独树一帜的心态也是真的，但这样突然被梁静明明白白地指出来，她还是很不好受。
    池念很失落，也很失望。
    对自己。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池念一直在追求平和与顺遂，她生活在自己的舒适区，坚持着不出彩也不出错的行事原则。
    但梁静今天一番话似乎打破了她的舒适，让她意识到自己行事出了问题，很大的问题。
    池念忽然之间有些迷茫。
    像是冬天里突然被谁掀开了棉被，冷空气袭来，池念整个人都是懵掉的。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周围的气氛开始变得热闹。
    许是为了迎合大众喜好的口味，带着渔夫帽的艺人开始切换自己的歌单，从抒情慢歌到流行金曲，再到时下网络□□。
    越来越欢快的旋律完全没有了一开始那首《寂寞的季节》让池念觉得贴心的感觉。
    已经快九点了。
    池念看了眼时间，低头准备回家。
    她刚刚转身离开围观的人群，忽然听见手机响了。
    是段牧之打来的。
    “喂？”
    “学姐，今天又加班吗？”
    “呃，没有……”
    “你在哪？”
    “我……我现在在魔方广场，不过我马上……”池念刚想说自己马上要回家了，段牧之却打断了她。
    “你回一下头。”
    回头？
    池念愣了一下，举着手机依言转头，身后有众多背影，却没有一个是段牧之。
    “我回头了，怎么了？”池念问手机那头的人。
    那边没有回应。
    “喂？喂？”
    就在池念以为自己是被戏耍了的时候，她忽然听见手机听筒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旋律，耳边又响起了那首《寂寞的季节》。
    “风吹落最后一片叶
    我的心也飘着雪~”
    池念懵了。
    这个男声不是刚才那个带着渔夫帽的艺人了。
    池念没挂电话，她又重新扎进人群里，好不容易挤到前排的位置，她看见段牧之坐在话筒面前。
    他抱着吉他，轻轻拨动和弦，因为投入而半闭着的眼睛微微下垂，点点忧郁自他眼角中流淌。
    池念真的懵了。
    段牧之的嗓音比刚才那个人要特别许多，没有刻意的修饰，他略显黯哑的音色伴着吉他，不费丝毫力气地就将深秋叶落的寂寥唱成了画面。
    副歌的部分他有些忘词，但这并不妨碍他用轻声哼唱引得了更多关注与赞赏的视线。
    池念看着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了许多她以为已经遗忘的画面。
    她不知道段牧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段牧之唱得很投入，快结束的时候，他淡淡掀开眼帘。
    在身边越来越多的人群里，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段牧之一眼便锁定了池念。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池念猛然一怔，微微的麻意从头顶开始扩散。
    心跳得好快。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池念看着段牧之起身将吉他还给那个带着渔夫帽的艺人，两人好像在说什么，甚至还亲切地碰了碰肩膀，周围的观众爆发出了及其热烈的掌声。
    在这样一片喧嚣的声音里，池念看着段牧之朝自己走过来。
    池念知道自己此刻怔愣的表情一定很傻，可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突然出现的段牧之：“你怎么会在这里？”
    段牧之轻笑：“原本是想给你送咖啡。”
    身边有好多人在看他们，池念却望着他愣住：“咖啡？”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街头卖艺技能点满~
    《寂寞的季节》陶喆 推荐给你们，适合深秋的时候听~
    今天也别忘了给我留言鸭~！
    感谢
    第9章 念你9
    段牧之说他在池念公司附近面试，面试结束之后就想等着池念下班和她一起回家。他算着池念下班的时间，买好了咖啡一直等在池念的公司楼下，但她没能发现他。
    听他说，他是一路跟着她到这里的，池念又惊又幸，惊讶他竟然有这样的耐性，庆幸这一路上还好自己没出什么洋相，不然都被他看见了，她可能会丢脸死。
    等她的咖啡已经凉透了，但陪她回家的咖啡还是热气腾腾的。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深秋风凉，手里捧着热乎乎的咖啡，倒不觉得多冷。
    段牧之见池念心情似乎不像刚才那样沉重，他试着问：“学姐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么？”
    池念正回想着自己这一路当真是失神失得厉害，竟然被人跟了一路都不曾察觉，段牧之突然提问，她愣了一下。
    “哦，也没什么。”咖啡香气微苦，池念抿了一口，轻轻笑了笑，“就是突然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段牧之闻言停下脚步，侧眸望去，眉心皱出了些似有若无的弧度，“怎么这样说？”
    池念想了想，把公司里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她的自愈能力一向很强，原本还沮丧得要命，但这会儿再说出来，她反而好像没那么难过了，只是言语间还是掩不住有一些失落。
    “一直以为自己这种靠小聪明度日，既不用费心也不用劳神，过得很舒服。但是被人直言点醒了才明白，这就是没用偷懒来着。”
    “当心。”
    池念说着，忽觉手臂一紧。
    身旁有人骑车经过，段牧之将她带到自己身边，手臂微展护在她身侧。
    从背后看，池念像是被抱着。
    两人忽然拉近的距离，让池念一侧眸就能看见段牧之的喉结，她恍然一怔。
    等车经过，池念立即想要退开，段牧之却先她一步放开了手。
    他将咖啡杯换了只手拿着，语气轻松地道：“其实我倒是很羡慕学姐这样的性格。”
    池念抬眼：“羡慕我？”
    “是啊。”段牧之回头对池念笑：“至少学姐你自己觉得舒服。”
    “其实人各有个性，有喜欢争强好胜的，就有喜欢淡泊名利的。但不管是要强也好，还是中庸也罢，最终是要让自己觉得舒服才是最好的。我说羡慕学姐，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哪种是最让自己觉得舒服的方式。不过学姐那位同事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
    两人说话间已然走到了地铁站，池念刚刚踏上台阶，闻言又停下来，她回头望着段牧之：“哪句？”
    段牧之正停在她身后，池念望着他，他也望着池念，一双桃花眼里有隐隐深邃的光芒。
    “专业人做专业事。既然她的专业是做事，那便让她做事去好了。学姐只要让自己过得舒心就好咯。”
    池念闻言，脑子里忽然有许多想法闪来闪去，她一下抓不住首要的头绪，就只能循着本能问：“你这段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段牧之本来要上台阶的脚步顿住，停下来等着池念继续说。
    “嗯……”池念敲着脑袋想了想，“如果换成别人，应该会要劝我努力上进，或者向专业人士学习来着，但是怎么听你说的，好像是在劝我继续这样安心当一条咸鱼呢？”
    “嗯。”段牧之沉吟一瞬，忽而一笑，踏上台阶，两个人挨得很近。
    池念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所以才想和他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可她没想到段牧之会突然逼近。
    两人鞋尖几乎是贴在一起的，池念甚至能看见段牧之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映着自己呆滞的脸。
    “咸鱼有什么不好呢？总归我不是别人。”
    “我只想要你开心。”
    -
    这个晚上，池念没有做梦。
    因为池念失眠了。
    她一晚上没有睡觉，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全是段牧之的脸。
    ‘咸鱼有什么不好呢？总归我不是别人。’
    ‘我只想要你开心。’
    整个晚上，池念耳边上一直在重复循环播放这两句话。
    她不懂，段牧之这是什么意思？
    调戏她吗？
    肯定是！
    如果不是调戏，她为什么会心跳加速呼吸不匀？！
    ……但如果是调戏，那她为什么不生气呢？
    这实在太令人费解了。
    -
    第二天早上起床，眼下乌青的池念与在客厅里的段牧之碰了个正着。
    “学姐，你是又没睡好么？”
    被“段牧之”骚扰了一整个晚上的池念现在最不能看见的就是段牧之的脸。
    抬眼一瞧见他那张好看到有些过分的脸，池念就开始觉得脸上发烧外加呼吸困难。
    “啊我要上班了！上班要迟到了！拜拜拜拜！”
    池念低着头就往外跑，段牧之手上的酸奶和面包都还没来得及递出去。
    “学姐、学……”
    “我晚上不回来吃饭！”
    哐——
    看着池念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段牧之唇角微抿。
    不回来吃饭？
    那可不行哦。
    -
    陶乐去南城出差一个多星期，据说他是代表他们杂志社去参加了一场及其盛大的时尚晚宴。什么明星大腕，什么企业大佬，他全都见了个遍，还和其中几个交换了联系方式做了专访。
    和池念打电话的时候，对面的人听着他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语气，也同样激动地对他悲叹呼喊：“乐子救我！”
    明天就是周末，陶乐本是今天晚上的飞机回程，接到池念的呼救后马上改了下午的机票。
    一下飞机，他连行李都来不及放就直奔和池念约好的餐厅。
    池念已经到了，正等着他。
    “呜呜乐子你终于回了！”
    “回了回了我终于回了！”
    两人一见面，陶乐正要放下行李给池念来一个久别重逢后激动的拥抱，不想旁边卡座上传来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
    “学姐？！”
    池念惊诧回头，看见卡座椅背上突然长出的那颗脑袋，差点吓掉了魂。
    陶乐在她身后，眼睛蹭的一亮：“牧之啊！”
    她望着段牧之，艰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也很惊喜啊学姐。”段牧之跪在卡座沙发上，双手叠放在椅背上，乖巧的模样像是幼儿园里等着被老师分水果的小朋友。
    一旁的高成恨不能掏出手机来给这会儿的段牧之来个直播，他喝着茶嗤笑：“骚包。”
    -
    服务员过来把四个人拼成一张大桌。
    池念和段牧之坐在里面，陶乐和高成坐在外面。
    池念低着头，段牧之和高成的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陶乐一会儿看看段牧之，一会儿看看高成，口水差点没流成河。
    果然好看的人都是跟好看的人一起玩的。
    池念正尴尬地想要借口逃跑的时候，忽然听见旁边吸溜一声。
    陶乐掩不住本性暗暗搓着手问：“牧之啊，这是你朋友吧？贵姓呀，方不方便给个联系方式啊？”
    池念猛然一怔。
    抬眼看见对面两个男人脸色各异，她忙在桌下掐住陶乐的手，咬着牙低声道：“麻烦你不要这样随意散发你的荷尔蒙好吗！”
    陶乐吃痛倒吸一口凉气，“你掐我干嘛！”
    池念绝望地翻了个白眼。
    高成看了眼段牧之的脸色，憋着笑地问：“小段，你也不给咱们介绍介绍啊？”
    小段。
    段牧之挑了挑眉，侧眸看见高成笑得狡猾，他哼笑一下。
    “这位是我的房东，池念。也是，”段牧之说着，停顿了一下，“也是，我高中时候的学姐。”
    池念听他声音里有笑，望过去却见他眼里有和昨天一样的深笑。
    她心头一跳。
    忙又移开目光。
    “那这位？”高成问。
    “哦，我是……”陶乐正要开口。
    “他是我男朋友！”池念慌忙抢答。
    “男朋友？”高成眉头一挑，看了看段牧之，又望向池念，颇为惊讶的样子：“小段的学姐，有男朋友了啊？”
    小段的学姐……
    池念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几个字，觉得哪里怪怪的。
    段牧之这时道：“学姐出门时候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原来是和男朋友一起。”
    “呃……”池念一愣，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段牧之垂眸摆弄着碗筷，语气有些落寞，“我不想一个人在家吃饭，所以约了朋友。哦，还没介绍，这是我朋友，高成。”
    高成被段牧之“落寞”的语气震到，反应慢了一拍对池念点了点头：“高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你好。”池念对他点了点头。
    “高成？”陶乐蹙眉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疑惑道：“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他声音不大，三个人都听见了。
    段牧之幽幽垂眼，高成轻笑一声，“大众脸配大众名，嘿嘿。”
    池念揪住陶乐的衣袖，低声道：“你差不多得了！”
    池念以为他是在撩汉，但陶乐是真的觉得高成这个名字耳熟来着，他好像在哪里听见过。
    是哪里呢？
    四个人吃饭，除了陶乐和高成吃得还算舒服，池念和段牧之都有些食不知味。
    吃完饭，高成去拿车准备送他们回家。
    他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把陶乐也框走，没想到他倒十分主动地自己跟上来了。
    “念，你和牧之在这儿等哈，我先跟他去把行礼放车上。”
    “啊，你……”池念挤眉弄眼也没留住陶乐。
    于是餐厅门口就只剩她和段牧之两个人留下了。
    段牧之不说话时候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冷漠的俊俏。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单独和段牧之在一起时候，池念心里莫名有些发虚。
    她背着手，手指在身后悄悄交缠。
    段牧之转眼瞧见她的小动作，眼角爬上一些笑意。
    他调转脚尖朝她走近些，轻声问她：“一会儿先送陶乐？”
    “啊，不用送他。”池念摆摆手，道：“他和我们一块儿回家。”
    段牧之一愣：“为什么？”
    池念说：“他今晚要在家里过夜。”
    “过……过夜？！”
    作者有话要说：　　池念：他是在调戏我吗？是吗？吗？
    今天的小段震惊了~
    有没有觉得小段看见池念勾手指后调转脚尖的小动作特别可爱啊！555555
    不过池念晚上带“男朋友”回家过夜，今天要换我们小段睡不着觉了~哈哈哈哈哈~
    今天也别忘了给我留言呀~！
    感谢
    第10章 念你10
    陶乐每次出差回来都会在池念家里住一晚，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传统。
    毕竟好几天没见，陶乐攒了一肚子废话要对池念倾诉，池念也是。尤其这次是池念要跟他倾诉的更多。
    正好明天就是周末，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今晚要通宵。
    高成在车上问陶乐住哪里，说想先送他回去的时候，陶乐亲热地挽着池念的手臂说：“我今天去念念家。”
    诚然这在陶乐和池念之间看来是最普通不过的一句话了，但高成却露出了类似被雷劈到的惊讶表情。
    “你、你们……”他结结巴巴地看着池念，又结结巴巴地望着副驾驶上的段牧之，“你们、你们三个人啊……？”
    他没说完的意思段牧之听懂了。
    他沉着脸扔出一记眼刀，冷声道：“闭嘴。开车。”
    高成抿紧嘴，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像是便秘。
    他张张嘴是还想再说点什么，可看着段牧之明显阴沉下来的侧脸，他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行行。”
    一路上车内的气氛都相当诡异。
    陶乐和池念挽着手有说有笑，高成听着后排的欢声笑语，时不时偷瞄一下段牧之的反应，莫名觉得他会儿的表情看得他既畅快又刺激。
    没想到啊没想到，段牧之心心念念的学姐竟然是这么个奇妙的人儿。
    后排，池念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陶乐的玩笑，但大部分时间她都望着段牧之的后脑勺若有所思。
    他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陶乐偶尔和他搭话，他都反应淡淡的。
    是怎么了呢？
    陶乐注意到池念分神的视线飘向了哪里，眼睛在她和段牧之身上来回一转，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
    看来他不在的这一个多星期，这两人之间是发生了点什么啊。
    这一车四个人，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比起其他三个人，段牧之的想法倒是简单很多。
    从刚才池念和他说陶乐要在家里过夜开始，他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家里只有两间房，如果陶乐要过夜，他要睡哪里？
    -
    美好家园小区门口。
    池念和陶乐挥手跟高成道谢告别，段牧之站在池念身边，脸色仍然不是太好看。
    “谢谢你送我们回来。”池念说。
    “对了，你把电话留给我，下次换我请客呀。”陶乐说。
    高成在车里笑得相当灿烂：“行啊，下次再约。啊，小段。”
    “哦。”段牧之睨了他一眼，说。
    高成见他这憋屈模样，乐得差点没笑出声来。
    “行了行了，你们上去吧。拜拜！”
    看着他们三人往小区里走，陶乐个头不矮，他和段牧之一左一右地把池念夹在中间，这种三明治式的组合，高成怎么看怎么觉得想笑。
    等他们走远些，高成坐在车里给白昌民打了个电话。
    “昌民，你那情报到底准不准啊？你不知道，我刚跟他们一块儿吃完饭。你是没瞅见咱们小段刚那脸色，哎哟喂差点没把我笑死！哈哈哈，我看今晚咱段总是睡不成觉咯！”
    -
    以往陶乐来家里，池念都是让他睡客房，或者两个人聊天聊得累了就在沙发上将就一下。
    如今客房归了段牧之，池念也不方便和陶乐在客厅里聊天，如果是聊别的也就算了，关键是她想和陶乐聊的大部分都是关于段牧之，让他听见了实在不太好。
    进了门，池念刚想拉着陶乐回卧室，段牧之突然把住了陶乐的行李。
    “今天就让陶乐跟我睡一块儿吧。”他说。
    池念万没有想到段牧之会提出这个要求，她刚想说这样不太好，陶乐便一脸迫不及待地答应了：“跟你睡？好呀好呀好呀！”
    见陶乐小鸡啄米式的点头，池念顿感不妙。
    万一晚上陶乐兽性大发把段牧之给怎么样了可怎么办？
    这个想法一起，池念脑子里顿时便蹦出了段牧之半露香肩又泫然欲泣地模样。
    他咬着手绢，看向池念的眼神格外地幽怨，‘呜，学姐，你男朋友欺负我……’
    那画面……咦呃！
    池念抖掉一身鸡皮疙瘩，猛拉了一把陶乐的手臂，推着他就往自己房间去，“不用不用不用，他今天就跟我睡！”
    段牧之还拿着陶乐的行李，但他的人已经被池念推到进房间了。
    他站在玄关处，咬紧的后槽牙莫名发痒。
    幸而陶乐的行李箱结实，才没被段牧之给捏断。
    一起睡？
    呵呵，那今晚谁都别想睡。
    -
    池念让陶乐先去洗澡，她找了干净的棉被和床单出来给他在床边打地铺。
    陶乐抱着衣服倚在门边吐槽，“你真是我的好姐妹啊你！你知道我都多久没和男人睡了吗？难得有像段牧之那样的大帅哥约我一起睡觉，你竟然一口就给我回了！池念，你还是不是人？！”
    池念背对他蹲在地上铺棉被，闻言头也没回，低着头兀自撇嘴嘟囔：“不给你回了难道还让你把人睡了？你把人睡了我怎么办。”
    “你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你！”
    “没、我没说什么啊。”池念回头无辜道。
    见陶乐气呼呼的模样，她忙起身去安慰：“哎呀，我这不是太想你了，想和你促膝长谈嘛。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我保证，保证之后介绍更多小帅哥给你认识，好不好？”
    “就你？”陶乐不屑地一甩头，“你认识的那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还小帅哥？要真有小帅哥你还能到现在都嫁不出去？”
    池念闻言板起脸：“过分了啊。我这好好跟你说话呢，什么就嫁不嫁得出去了。去去去，洗你的澡去！”
    “哼！”陶乐懒得和她争辩，又娇又傲地朝她哼了一声，腰身一扭，撅着屁股就出门去了。
    池念被他经典的高傲公主式转身逗笑了，学着他的语气对关紧的浴室门哼哼了两声，正要关门，门框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手。
    “啊！”池念吓了一跳。
    段牧之阴沉着脸站在房间门口，和池念之间的距离就隔着一扇门板。
    池念还没来得及对这样的距离感到脸红心跳，就发现他好像并没有在看着自己。
    他的目光越过了她的肩膀，正向屋里张望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刚才给陶乐找铺盖，房间里被翻得有些乱。
    池念不想被段牧之看见她房间乱糟糟的样子，于是干脆挡在段牧之面前：“你、你有事吗？”
    “没事。”段牧之的脸色在瞥见池念房间地板上的床单和枕头后稍微有了些缓和，但此时房间里不甚明亮的光线却让他不是很满意，“你房间怎么没开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果光线再不明亮一些，那是万万不行的。
    他突然问灯，池念一愣，“哦，大灯的灯泡坏了，还没来得及换，就先用台灯凑合一下。”
    “坏了？那我帮你修啊。”段牧之说着就往池念房间里去。
    “诶、诶！”
    池念没拦住他。
    段牧之环视了一下房间里的环境，确认了她和陶乐是分睡床上床下的，心情稍微平和了些。
    他回头问池念：“灯泡在哪呢，我帮你换。”
    池念有些呆滞地看着他，明明刚才还不太高兴的样子，怎么这会儿看上去倒像是开心些了？
    她不答话，段牧之又问一遍：“灯泡？”
    “啊，不用了。我明天让乐子给我换，你……”池念说着，猛然一顿。
    段牧之突然凑近的脸让她的呼吸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你你、你……”
    段牧之此时分明是在笑的，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笑意灿烂又冰凉，池念莫名在其中看出了一点森然。
    “学姐，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如果你不让我做点什么，我怕我会……另外做点什么。”
    池念梗了一会儿，仓皇低头逃走：“……我、我去给你找灯泡。”
    -初~雪~独~家~整~理
    陶乐洗完澡出来，池念刚从阳台上找出当初装修时留下的工具梯，段牧之拿着灯泡正要登高。
    “诶，换灯泡啊！”。
    池念和段牧之的视线同时转过去，见陶乐一身粉红桃心的丝质睡衣骚气满分，正倚在门框上擦头发。
    陶乐朝段牧之吹了段口哨，说：“哎呀呀，这以前都是念念自己换，现在有你，她倒可以躲闲了。”
    池念闻言大惊，什么现在有你，这说得都是什么话！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池念过去对陶乐挤眉弄眼，拽着他的手臂道：“你来得正好。换灯泡这种事，怎么好意思麻烦别人呢你说是吧？来来，亲爱的，还是你来给人家换灯泡吧！”
    诚然池念确实不好意思麻烦段牧之，而且她怕他登高受伤来着。
    但段牧之却并不这么想。
    他对陶乐刚才那句“现在有你”很是受用，可池念一句“麻烦别人”又和他拉开了距离。
    他很不开心。
    “哎呀我刚洗完澡！一会儿身上落了灰，又该脏了！”陶乐不情不愿地被池念送到梯子旁边，抱怨个没完。
    池念以眼神威胁他，“脏了一会儿再洗。”不上一会儿让你死。
    “我不弄。”陶乐嘟着嘴在原地扭腰。
    池念见状照着他屁股就是一抽，瞪着眼睛道：“少废话！给我上！”
    段牧之原本在一边冷眼旁观，眼见着池念的手落在了陶乐的屁股上，他后槽牙又开始痒了。
    “哎哟行行行！我去我去！”陶乐揉着屁股，把毛巾往床上一扔，严肃地指挥着池念过来扶梯子：“你可把稳啊，别让我摔了。”
    “好好好。”
    池念绕到陶乐对面，把住这一侧的梯身，仰头叮嘱他：“小心啊。”
    陶乐小心翼翼地上了两阶，感受了一下梯身没什么晃动，才继续往上。
    他右脚刚刚抬上第三阶，眼下忽然有一道人影闪过。
    池念看着原本站在陶乐身后的段牧之突然朝自己快步而来，还来不及反应，手腕一紧，一具温热的胸膛忽然压了下来。
    “有老鼠！”
    “老鼠？啊啊啊我最怕老鼠了！念念救我……哐当——哎哟我这纤腰！”
    光线不甚明亮的房间里传来叮铃哐啷一阵乱响，梯子和陶乐都摔了，池念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被段牧之护在怀里，淡淡须后水的清香就在鼻尖流动。
    唇上柔软的温度让她一时回不过神。
    池念懵了。
    似乎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和段牧之相贴的位置，她感觉到他动了一下，又一下。
    这样轻的摩擦却还是让池念忍不住产生了一丝异样的颤栗。
    舌尖尝到了一点点血腥的味道。
    段牧之放开了她。
    “学姐，你没事吧……”
    他说着，忽然就顿住了。
    池念呆呆抬眼去看他，被他唇上猩红的血色吸引。
    他们同时开口。
    “你受伤了。”
    “你流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成：你们三个人一起回家？！你们三个人！那岂不是3、3、3……3那什么嘛！
    小段：……滚。
    你们是不知道池念扶着梯子，陶乐比她高出半身的那个画面有多刺激！我们小段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就出手……哦不，出嘴了！
    哈哈哈哈哈~！
    感谢
    第11章 爱你1
    客厅里。
    陶乐抱着枕头趴在沙发上哼哼唧唧。
    池念坐在他身边，一手扶在他腰上，一手捂着自己的嘴，神魂已经飞向了太平洋。
    段牧之按照池念的指示从厨房里找出药酒，过来问：“是这个吗？”
    池念抬眼瞧见他唇角红肿，隐隐还有红赤赤的血丝，刚才两个人唇齿相贴的那一幕再度跳到眼前。
    脸上登时一热。池念飞快地垂下眼帘，连他手上拿的是瓶子还是罐子都没看清就胡乱地点头：“嗯嗯，是这个是这个。”
    她突然分神，手上力道失了轻重，陶乐顿时被她按得吱哇乱叫：“啊疼！池念！你想杀了我吗？！”
    池念被他惊醒，忙收回手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软声道歉，陶乐仍是不依，“你就是故意的！我说我不给你按灯泡，你非让我上，让我上你又不给我扶好梯子！我这千里迢迢刚一回来就负伤，你让我明儿还怎么去公司上班！”
    “不是我不没扶好，分明、分明是……”分明是段牧之说有老鼠来着嘛。
    池念说着，悄悄抬眼看了看段牧之，视线刚刚移到他身上，又触电一般缩回来。
    她垂眼小声嘟囔：“再说，明天周末，也不用上班。”
    “嘿！你还跟我抬杠是不是？！”陶乐闻言气急，反身就要给池念来一掌，却不想牵动腰上肌肉，疼得他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哎哟！我这纤腰！我腰！池念！你给我等着，你等我伤好了你看我不揍你！”
    池念撇撇嘴，吐着舌头对陶乐的后脑勺做了个鬼脸。
    段牧之见状，示意池念让出位置：“还是我来吧。”
    池念往旁边让了让，有些怀疑，“你会啊？”
    “嗯。”段牧之往掌心里倒了点药酒，撩开陶乐的衣摆给他揉腰。
    从手法上看，他好像是真的会。
    也不知道陶乐是有意还是故意，扭头看见这会儿是段牧之在给他揉腰，他登时就开始哼哼——一脸春*情的哼哼。
    “嗯~舒服~！啊~牧之，你手艺真棒！”
    他这根本不像是在享受按摩，要闭上眼睛只听他这样哼，肯定会误以为这是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池念在一旁看着，听他这样不知廉耻的哼哼唧唧，脸上五官都皱到一起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更是集体起立。
    再看段牧之，他也像是忍着什么，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嗯~牧之你真棒~！”陶乐还在继续。
    他没完没了似的，池念忍了两分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够了！”
    她猛一把将段牧之拉开，一个健步过去提着陶乐的后领将他从沙发上拎起来。
    “哎哟我的腰！”
    “不许给我喊！”
    变了脸色的池念颇有气势，她插着腰恶狠狠对陶乐道：“回房去，我给你揉！”
    “我不！”陶乐抗议，转眼要去向段牧之求救，结果他忘了还被池念揪着后领，“咳咳、牧之救我！”
    池念见他还要往段牧之身上扑，她就更气了：“今天谁都救不了你！跟我走！”
    说罢，她揪着陶乐往房间里去。
    段牧之看着主卧的房门嘭的一声在眼前关上，门后陶乐杀猪般的叫声不时传出来。
    垂眸看向刚才被池念拉扯的臂膀，他蓦然失笑。
    唇上还有些隐隐作痛。
    他坐在池念刚才坐过的位置，抬手抚着唇角伤口，舌尖从上勾过。
    唔，学姐的味道，相当好呢。
    -
    陶乐一直在房间里折腾到半夜，直到池念让出了自己的床，他才肯乖乖闭嘴睡觉。
    睡前，陶乐趴在床沿，眼睛里狭促的笑意让池念有种想要一拳把他打爆的冲动。
    “念念~！”
    池念睡在地上，瞪眼看他，没好气地道：“干嘛？！”
    陶乐幽幽一笑，“老实说，你喜欢牧之，是吧？”
    池念猛然一怔，“什、什么啊！”
    见她呆滞，陶乐笑得更大些。他伸手下来摸了摸池念的头发，道：“其实，他也喜欢你哦。”
    喜欢，我？
    池念被他突如其来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扰乱了心神。
    诚然从前有一段时间池念着实也怀疑过段牧之喜欢自己，可那毕竟年代久远，又无从考证。
    那年在超市里的匆匆一瞥，她到现在甚至都不太确定他那时到底是不是说过喜欢，万一是她做梦臆想的呢？
    她想问问陶乐他是怎么看出来段牧之喜欢她的，可陶乐好像是存了心要让她睡不了觉似的，中间不过隔了几分钟，他竟然就睡着了。
    他的手还吊在床边，池念咬牙打了一下他的手背，“死乐子！”
    她没打多重，陶乐没醒，只是翻了个身，磨了会牙，又继续睡去了。
    地板太硬，硌得池念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陶乐那句他也喜欢你，让池念脑子里纷乱的念头一起，就再不能停下来似的。
    池念翻了个身，唇上似还残留着一些段牧之的味道。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发生的，池念其实都不是很清楚。
    那到底算不算一个吻，池念也不能确定。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段牧之后来看她的眼神，好像有些不一样。
    可具体是怎么不一样，池念也说不上来，主要是她完全没有恋爱经验。
    说来也是有些可笑，池念今年27岁，竟然连一个男朋友都没谈过。
    不是自夸，但她确实从小就是在众人“念念真漂亮”、“念念真可爱”、“念念长得真好”这样的赞美声里长大的。
    对于外貌五官，池念对自己还是有几分自信。
    上大学的时候，据陶乐说，他们隔壁系的有不少男生暗恋她来着。
    但可惜池念至今没收到过任何一个人的表白。
    陶乐说正是因为她长得好看，那些暗恋她的人都以为她不好接近，或者已经有了男朋友，所以才不敢过来表白。
    池念对此除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之外，倒也没觉得失落。
    如果硬说母胎单身27年究竟有没有那么点遗憾，池念想，那应该还是有的。
    池念对感情这方面的事情本来就很迟钝，单身久了，甚至连辨别自己心意的能力，池念好像都丧失了。
    -
    陶乐睡得很沉，池念怕他睡着掉下来，推着他往床里面去了些。
    她套上睡衣外套，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还没睡？”
    “吓！”
    客厅里电视开着，没有声音，段牧之靠在沙发上突然出声，池念吓了一跳。
    他微微侧着头，池念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隐约觉得他唇角是往上翘的。
    她定睛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确认此时是凌晨四点没错。
    池念拢紧睡衣走过去，惊讶问：“你怎么还没睡？”
    段牧之淡淡回过头，“睡不着。”
    阳台上月色很好，冷风吹进来，毫不留情地冻得池念打了个喷嚏。
    “你一直都坐在这儿？”池念问。
    “嗯。”段牧之说着，起身将阳台的门拉紧。
    再坐回来的时候，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池念也坐下，“坐会儿。”
    池念犹豫了一会儿，过去坐下。
    段牧之身上有淡淡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好闻的不知名的香味，柔软又有些沉郁的神秘。
    茶几上空掉的红酒瓶，池念数了数，一共四瓶，还有一瓶开着，里面还有酒。
    池念侧眸问他：“你一直在这喝酒？”
    段牧之勾唇，“是啊。”
    刚才离得远，池念没看清段牧之的脸，这会儿离得近了，她发现他嘴角还有些肿，这样笑起来的时候，唇边弧度不太自然。
    不知是因为灯光太暗还是其他，段牧之脸上一点颜色也没有，完全不像喝过酒，反倒有些苍白。
    他也不知道在这坐了多久，刚才阳台的门那样敞着，可别吹病了才好。
    “不早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要不还是回房休息吧。”池念关切说。
    段牧之摇头，“我不回房。”
    他孩子气的直白让池念梗了一梗。
    段牧之这时忽然转过来将她望着。
    他看着池念，好像要看到池念心底里去。
    池念在高中毕业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梦见段牧之，不为别的，就为这一双好像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寻常人的桃花眼，或媚或嗔，或深情或多情，只有段牧之的眼睛不一样。
    沉黑的瞳仁清醒得格外明亮，注视着池念的眼神深邃无边。
    “老实说，你和陶乐究竟是不是男女朋友？”
    “……你、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池念被他这样盯着，莫名就变得紧张起来。
    她缩着肩膀，抱着手臂，想要往后退一退，可段牧之却又再一步靠近过来。
    “回答我。”
    他这会儿的语气有点冷，少了往常和池念说话时的温柔，多了几分强制的霸道。
    池念被他吐息之间淡淡的酒气熏昏了脑袋，她摇摇头，又点点头，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样子是不确定到底该怎么回答。
    段牧之瞧见她这般怯生生的模样，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柔暖的情绪在胸腔里翻绞，绞得他整个人都麻掉了。
    他自持酒量少有人及，但此刻对着池念，他觉得他醉了。
    池念看着段牧之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深沉，心尖倏地一紧。
    她下意识地抬手抵住段牧之的肩膀，不让他再靠得更近，声音有些慌乱：“段牧之，你喝醉了。”
    “我没醉。”段牧之说：“如果我醉了，我该冲进去把陶乐揪出来，而不是等在这里。”
    池念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仍在躲避他的视线，“段牧之你真的醉了！”
    “我没有。”他突然扬起了音调。
    池念一时语塞，便又听见段牧之说：“看着你和别的男人单独待在一起，你知道我有多难受么？”
    池念怔住，“……你、你说什么？”
    手突然被人握住，池念惊诧抬眼，却见段牧之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有淡淡的伤感流过。
    他问：“池念，你真的忘了我么？”
    -
    那年超市里匆匆一瞥，池念不确定段牧之究竟有没有认出自己。
    大一开学之前，她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没有署名。
    上面写：【我会去找你的。等我。】
    池念第一反应这是段牧之发来的，因为在超市里，他就是这么说的。
    可冷静下来想想，池念又觉得可能是有人发错了信息。
    段牧之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就算他知道，他也该在信息后面有个署名，好让池念知道，是他让她等。
    可那条短信里，什么都没写。
    纵然池念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抱一些不该有的幻想，可她还是在刚开学的那段时间里隐隐有些期盼。
    如果真的是段牧之，他说要过来找她，却不知是什么时候。
    有几次池念看着那条短信，看着那个号码，很想打过去问一问他究竟是谁。
    但每次要拨电话的时候，手指却始终按不下去那个绿色的通话键。
    她担心听见对面陌生的声音，也担心段牧之告诉她，他是发错人了。
    池念一边担心着，又一边期盼着。半个学期过完，段牧之没来找过她，那个号码也没再发来任何一条信息。
    寒假的时候，池念回了老家，路过高中，学校里空无一人。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傻。
    她和段牧之不过几面之缘，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也只是个意外。
    因为一个意外，她竟然就在幻想段牧之会因此而喜欢她。
    仔细想想，他那时候在超市里说的是喜欢她这个类型，可同一个类型的女生又何止她一个？
    他那样的人，学校里喜欢他的女生多了去了。
    就算他那时对她有些兴趣，可这都半年过去了，再见面的时候他还能不能认出自己来都不一定，还谈什么喜不喜欢呢？
    池念笑自己傻得可以，那条短信分明就是人家发错的，她却还因此产生了一连串的遐想。
    幸好她没打电话去问，不然她真的是要丢脸死了。
    后来的池念逼着自己忘掉段牧之，忘掉那些错误的遐想，只余心头上一些些难以言喻的失落与伤感。
    大学四年，象牙塔里也有花花世界。
    认识陶乐之后，池念一度认为自己已经把段牧之给忘了，却总还是忍不住想起他。
    偶尔在图书馆，在咖啡厅，在下雪的操场，她总会被一些和他相似的背影所触动。
    池念想，她大约还是喜欢段牧之的。
    只是暗恋的酸涩和念念不忘的微苦太令人难以消受，她总是习惯将回忆的碎片压在心底，不去想，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她大学毕业，也许是脱离了熟悉的校园环境，工作之后的池念终于不再有那样酸涩的心境了。
    她以为是自己成熟了。
    直到再次见到段牧之，她才发现，那些自己以为已经忘掉的事情，其实她一刻也没有忘记过。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憋不住了，他要挑明了
    双向暗恋~池念尝到暗恋酸涩滋味了，小段也必不能少尝~
    今天不发红包了，我都没底气让你们给我留言了555555
    感谢感谢在2019-12-21 18:42:00~2019-12-23 19:0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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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爱你2
    深秋寒夜，沙发上的两人似在对峙。
    客厅电视上的武打电影正播到精彩部分，混乱刺激的场面不断变换，光影投在两人侧脸，池念看见段牧之眼里的光华不断转变，脑中纷乱的思绪一时停不下来。
    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猜不到他这会儿在想什么。
    看着段牧之的脸在眼前放大，池念浑身僵硬无法动弹，胸口下紧缩的心脏隐隐有一种即将发生什么的预感。
    “池念，你真的忘了我么？”
    段牧之这样问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可以交换彼此的呼吸。
    池念不敢喘气，深怕被他吐息之间的酒气熏醉了脑子。
    但实际情况是她好像已经醉了。
    段牧之的唇瓣贴上来的时候，池念瞪大的眼睛连眨都不敢眨。
    他很轻地在她唇上磨蹭，片刻后，他做了一个池念既熟悉又陌生的动作——
    他张开嘴，牙齿咬在池念的唇角，不疼，酥酥痒痒的感觉却瞬间让池念半边身子都麻掉了。
    段牧之愈发低哑的声音就在耳旁，“记起来了么，学姐？”
    脑中嚓嚓嚓三道天雷劈下，劈得池念头晕目眩，毫无还手之力。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池念脑中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这厮果然还记着当年一吻之仇！
    他现在对她做的，与当年酒店走廊上池念对他做的一模一样。
    只是墙壁换成了沙发，主动的人成了被动。
    池念看着面前这张变得愈发好看勾人的脸，脑仁里嗡嗡嗡的声响怎么也停不下来。
    客厅里也不知静默了多久。
    段牧之看着池念一张脸红成番茄，他忽然失笑。
    “怎么不说话？”
    他问池念。
    “还是记不起来么？”
    “那再回忆一下。”
    说罢，他再度俯身。
    池念呆滞地看着他靠过来，唇上似乎有了他唇上的触感，电光火石之间，池念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她忽而一把将段牧之推开，飞速起身，连拖鞋也不要了，径直往房间里逃去。
    听着仓皇的关门声响，段牧之仍保持着前倾半拥的姿势。
    面前似乎还留着池念的体温与味道，他舔了舔唇角，酒意与她的香气都还有所残留。
    段牧之轻笑，笑意却未及眼底。
    池念，这些年来，你果然还是忘了我么？
    -
    段牧之出生在富裕的家庭，在遇见池念之前，他从来没尝过什么叫求而不得，在遇见池念之后，他却因单相思而困苦了好一段时间。
    他总是想，大约就是因为他人生的前十七年都过得太平顺了，所以老天才派了池念来折磨他。
    在认识的女孩子里，池念的长相不算绝佳，但偏生就是这样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漂亮，产生了让段牧之念念不忘的魔力。
    池念的名字，其实他很早就知道。
    班上人总是说起楼上有个学姐，一头黑发飘逸，身材窈窕，一张素脸偏又干净得不行。那身段和模样分明就是所有男生心里最完美的初恋对象。
    段牧之起初对池念这个名字的印象，只是楼上那个长了张初恋脸的学姐。
    后来楼梯间相遇，他还是没能将池念这个名字和面前这张脸联系起来。真正让他把名字和人对上号的，是高一下学期学校的文艺汇演。
    主持人报幕的时候，临时被拉去凑数的段牧之正在广播台调试音响设备。恰好手边的录音带上写着“高二六班池念，诗朗诵背景乐”的字样。
    在当时那一众歌舞乐器的表演之中，所谓的诗朗诵当真是毫无技巧可言。
    段牧之想，她大约也是被人推出来凑数的。
    大约是命中注定，段牧之放好录音带后抬眼望过去，想看看那位传说中的学姐究竟长了怎样一张令人难忘的脸。
    他没想到，那真是一张令他难忘的脸。
    舞台上的池念一袭青衣广袖，身姿轻盈飘逸，没有化妆的脸素净大方，没什么表情的表情颇有几分冷艳之感。
    段牧之有些不敢确定似的，反复将手边磁带的外壳拿起来看。
    高二六班，池念。
    池念。
    那天在楼梯间里遇见的，竟然是池念。
    她竟然是池念。
    池念这两个字原先在他脑中只有依稀的印象，是个模糊的空壳，他记得，但却没什么感觉。
    可如今这个名字却有了具体的形态与长相。
    她是站在舞台上，衣带飘飘，如九天仙女临凡的那个人；是楼梯间，羞怯不敢与他对视的那个人；是如雷贯耳，他却从未曾谋面的那个人。
    陶乐之前问段牧之怎么还记得池念，他曾说池念上学的时候让人印象深刻。
    他没有骗人。
    池念自己或许不曾知晓，但那年学校里的文艺汇演，她飘然欲仙的模样被很多人印在了心底。
    段牧之便是其中一个。
    那时他只道自己平生第一次心动的对象，是池念。
    但很久之后他才发现，他一生最后一次心动，亦是池念。
    池念上学的时候是个乖乖女，乖到让段牧之觉得她有些木纳。多少次他都想法设法地与她靠近，她却都只是呐呐地望他一眼，然后垂眼避开，完全不曾留意过他眼中对她不一样的神采。
    他一开始不相信还有这样纯情到迟钝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后来那一个意外发生的吻，段牧之甚至觉得，她是不是讨厌自己。
    池念上大学后是段牧之最忙的时候。
    但高三的学业压力不是最让段牧之头疼的，最让他头疼的是远在B市的池念。
    她离他那么远，她会认识很多不一样的人，她会忘了他么？
    段牧之想，她不能忘。
    因为他不许。
    放假的时候段牧之曾到池念的学校里找过她，却远远看见了她和陶乐亲密走在一起。
    段牧之当时有气，他捏紧了拳头，心中翻涌的酸意让他想要冲过去质问。
    但他到底没有。
    他生长在一个外人眼里极其富有的家庭，这十几年来他都如天之骄子一般的长大。高傲如他，从小的家教与修养让段牧之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自卑和怯懦。但面对池念，他迟疑了。
    看着池念向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他小心地将自己藏在大树后。
    他不确定池念还记不记得自己，更不确定她对他究竟抱有什么样的心意，几个月前的那一吻真的只是意外吗？
    如果他现在过去，迎接他的是她疑惑的目光，那他该怎么介绍自己？
    那个被你强吻过的学弟？
    段牧之做不到。
    从B市回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段牧之都在生气。
    气自己，也气池念。
    她果然是忘了自己。
    段牧之想，像暗恋这样苦涩的事情终究是不适合他的。
    那年寒假，他去B市参加全国中学生冬令营。在冬令营上，他被B大相中。有了B大的自招协议，他甚至不用高考，便可以直入这所全国排名前三的高校。
    这大约是这段时间以来唯一值得让他高兴的事情了，可他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开心。
    他却总是忍不住想起池念。
    想她在台上衣袂飘飘，想她被酒意染得酡红的脸，想她抵着自己咬他时的触感。
    段牧之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B市很大，冬令营空闲的几天里，段牧之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这个城市里游荡，荡着荡着他就荡进了池念的学校。
    真是巧，她的学校与B大只隔了两条街。
    已经放寒假了，学校里没什么人。段牧之独自从东门逛到西门，又从北门晃到南门，他没见到池念。
    天色渐深，就在段牧之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见了陶乐。
    他正和另一个高大的男生在树林中搂抱，两人之间亲昵的姿态相当暧昧。
    那一刻，段牧之一直灰蒙的心情忽然就明亮了起来。
    他从前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栽在池念身上，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栽进去就爬不出来了。
    但看见陶乐的那一刻，他忽然就什么都想通了。
    栽了就是栽了，就算爬不出来又怎么样？
    他段牧之要做的事，要得到的人，从来就没有失手的时候。
    就算是池念，也不能例外。
    进入B大之后，课业与研究更忙，段牧之基本没有空闲，而谈恋爱又是一件极其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
    他和池念都是第一次恋爱，他想给她最好的体验。
    他不急在这一时。
    但他不急，却有人急。
    池念着实是所有男人最理想的初恋对象，漂亮，单纯，不谙世事又好说话，喜欢她的人不少。
    这一点，倒是从高中到大学都不曾变过。
    而且大学里有那么多人，喜欢池念的甚至比从前更多。
    那么在他没有时间和池念谈恋爱的这段时间里，要怎么阻拦这些狂蜂浪蝶，不让他们进入池念的视线，又如何确保池念让她一直牢牢记着自己。这就成了段牧之闲暇之余唯一算是消遣的事情。
    池念一直不知道在这些年里，她的桃花原本应该开得很旺，但是因为有一个叫段牧之的男人存在，他亲手将她枝头上一朵朵未开的桃花全都悄悄掐灭在了暗地里。
    -
    房间里，陶乐睡得正香。
    “陶乐！乐子、乐子醒醒！”
    池念现在脑子一片浆糊，她急需找人倾诉。
    陶乐睡得太死，池念叫不醒，又上床踹了他两脚，还是没醒。
    段牧之还在外面坐着，她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陶乐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睡得相当死沉。
    “死乐子！”池念无奈，跳下床去用被子将自己裹好。
    心脏跳得太快了，快得她呼吸都有点跟不上。
    如果几个小时前发生在混乱中的那个不算吻，那么刚才那个一定算了。
    段牧之亲她！
    他竟然亲她！
    池念一会儿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一会儿捂着还有酥麻的嘴，不知所措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伸才好。
    ‘现在记起来了么？’
    他为什么这么问她？
    还有，他刚才吻她的动作和她当年做的一样。
    别问她为什么还把当年那个吻记得那么清楚，那毕竟是她的初吻！
    他还记得，他一定是都还记得。
    池念手指紧张地绞紧被角，可他为什么还记得？！
    难不成那也是他的初吻吗？
    陶乐说他喜欢她，是真的吗？
    可是为什么呢？
    他明明那么优秀，明明当年在学校里暗恋他的女生加起来能站满一操场，这其中长得好看的都不少，他为什么偏偏喜欢她？
    就因为她夺走了他的初吻？
    啊！好乱啊！
    池念窝在被子里无声地将头发揉得一团乱。
    脑子里思绪纷杂，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越来越歪，池念甚至觉得刚才那一切都只是她在做梦。
    可段牧之身上的酒意似乎还在鼻尖萦绕，他没叫她学姐，而是叫她池念。
    ‘池念，你真的忘了我么？’
    他低哑的嗓音简直像是在念什么要人命的咒语，池念根本不敢闭上眼睛，只要黑暗降临，她眼前就全是段牧之的脸和他的吻。
    呜，她觉得自己可能要疯了。
    -
    陶乐这一夜睡得极好，等他心满意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窗外秋日阳光不热不燥，晒在眼皮上，格外舒服。
    “嗯~！”陶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抱着枕头翻个身一睁眼，正好对着池念。
    又是一夜没睡，后果是池念眼下两个乌青乌青的黑眼圈就快掉到下巴了。
    她抱着枕头靠在衣柜门上，皮头散发，脸色惨白。
    “我靠！”陶乐被她女鬼一般的模样吓了一跳，捂着心口直往后退，“池念！你这大清早的是想吓死我吗？！”
    熬了整个晚上，池念终于把陶乐熬醒了。
    她扁扁嘴，苦着脸差点没哭出来：“呜，乐子救我！”
    -
    陶乐饿了，指挥着池念出去给他做饭，池念蔫蔫去了。
    客厅里没人，段牧之一早上就出门了。
    池念一夜没睡，段牧之也在客厅里坐了一晚上。
    天快亮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
    池念听见他的声音隐隐传来，是一口流利的英语。
    他语速很快，池念只听懂了几个单词，连起来好像是说公司有什么事。
    池念不解。
    段牧之明明说自己是个无业游民，怎么还会有公事找他？
    挂了电话之后，池念听着段牧之的脚步回了房间，然后又出来，在她房门口停了一会儿。
    她以为他要进来，可他没有。
    大门开合的声响很轻，像是怕吵醒清晨的宁静。
    他不知道其实池念一晚上都不曾合眼。
    客厅里茶几上的酒瓶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昨晚两个人在沙发上发生的一切也都已经没了踪迹。
    池念心神恍惚，只简单地给陶乐下了点面条。
    陶乐洗漱完出来端面，瞥见垃圾桶里的酒瓶，吹了声口哨说：“哟池念，你家还有这么好的酒呢？藏得挺深啊。我来这么多次都没见你拿这酒出来孝敬过我，昨晚上倒是知道拿出来和人喝酒谈心了哇？不过我说念念，就您那酒量，你好意思在人家牧之面前丢人现眼吗？”
    他前半句话已经说得离谱了，她什么条件他还不清楚吗？如果不是收了段牧之的租金，她自己的吃喝都快顾不上了，还有闲钱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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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段更是有故意揶揄她的嫌疑。
    池念于是面无表情地推了他一把，“滚。”自己拿了半截黄瓜边啃边往客厅去。
    陶乐饿极，腰还疼。呼哩哗啦吃完一碗面条，趴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地让池念给他揉腰。
    池念没有那个心情，她毫不留情地一把将陶乐抓起来，开始向他倾倒苦水。
    从段牧之到地铁站给她送衣服开始，再到广场唱歌，再到昨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对话和吻，池念越说越觉得害怕。
    “乐子你说我怎么办啊？！”
    比之池念一脸苦相，陶乐倒是满脸写着惊喜。
    “他给你送衣服，还大庭广众地给你唱歌？我天，牧之真的好浪漫啊！”陶乐捧着脸，一脸的春心荡漾，“怎么可以有人长得那么帅，还那么会来事儿呢？！呜呜，池念你这是什么福气啊！”
    池念完全不觉得这是自己的福气，她扁着嘴：“我一开始就说他住进来肯定是目的不纯。你偏不信。”
    陶乐斜了她一眼，“什么目的不纯我完全没看出来，我只看出来他是个用情专一的好男人。”
    池念觉得陶乐可能是被一碗面条涨昏了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他都记恨我这么多年了，你还说他是好男人？！”
    “记恨？天呐池念，你这个脑袋是木头做的吧！”陶乐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池念的脑门，握住她的肩膀一阵猛摇，“我的念，你赶紧醒醒吧！他这不叫记恨，这叫念念不忘！念念不忘你懂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恨铁不成钢啊！
    陶乐：木头做的脑袋怎么炼都成不了钢（微笑.jpg
    池念：……
    我们小段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念念真是个榆木脑袋！急死我了！
    今天平安夜呀~祝大家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感谢
    第13章 爱你3
    陶乐还要回家赶稿，下午吃了饭，陪池念聊了一会儿天，便拖着他的行李回家去了。
    段牧之从早上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
    池念从早上开始就啃了小半截黄瓜，但她不饿。
    屋子里没开灯，池念坐在沙发上昨天段牧之坐过的位置，电视里如昨晚一般在播放着无声的画面。
    陶乐下午跟她说的话，她当时没往心里去，可这会儿安静下来之后却又一股脑地往她脑子里钻。
    ‘念啊，你开开窍吧。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不懂他的心意吗？’
    ‘人家那是喜欢你，念着你，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忘了你。’
    喜欢她，念着她，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忘了她。
    诚然，段牧之住进来的时候她曾想过无数种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理由，可能是寻仇，可能是躲债，也可能是为了什么别的。
    总归杂七杂八的理由池念想了一堆，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不是她自卑，而是池念根本无法将段牧之这样的人和喜欢她这件事情联系起来。
    当年上学的时候就听说段牧之家境不错，他本人更是长得好看。高中的时候，身边女生叽叽喳喳念着校草，老师们反反复复说的天才，段牧之这个名字快把池念耳朵磨出茧了。
    他是那么受欢迎的人，又是那么优秀的人。
    这样的人对自己念念不忘，池念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有没有可能是陶乐搞错了？或者她自己也想错了？
    可如果是他们都弄错了，又怎么解释段牧之说的那些话和那些举动呢？
    池念越想越乱，乱得她恨不能把段牧之拎到自己面前来，问问他究竟是不是那个意思。
    只可惜，段牧之不在家。
    他大清早就出了门，到现在还没回来。
    已经快十二点了，他连一个信息都没发过来，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还回不回来，池念要不要给他留门。
    池念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看着手机通讯录上段牧之的姓名，心神突然一阵晃荡。
    其实他只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星期，但池念却莫名感觉他已经住了许久。
    他不在的时候，家里突然只剩下她一个人，空荡的房间安静得让池念觉得害怕。
    犹豫再三，她还是给他打了电话。
    通话的等待音响了许久，没人接。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忙。
    池念关了电视，整个客厅里只剩惨白的月光和池念手机上幽蓝的荧光。
    她给段牧之发了微信，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信过来。
    池念用靠垫当枕头，窝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微博，没什么能吸引她目光的新鲜事。
    十二点半，段牧之的信息还没回过来。
    池念这两天的睡眠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六个小时，手机屏幕一暗下去，汹涌的困意便席卷而来。
    她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以防万一，她将手机调成声音和震动，一直捏在手里，就怕段牧之来信的时候她不能第一时间看见。
    -
    B市秋夜分外寂寥，没人知道树叶是何时落下的，因为在夜深人静时，寒风已卷着落叶飘向了不知名的夜空。
    柏烨酒店会议室。
    高成守在门口，段牧之的手机在他身上。
    昨天凌晨美国资方那边突然打来电话，说要临时修改合同条约，新修改的合同内容简直把“占便宜不要脸”这六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高成半夜和他们沟通无果，清早他们又打电话来说公司的谈判代表已经在来B市的飞机上了，看样子是笃定了他们会签这份不平等合约了。
    高成实在不想打扰段牧之的周末，可那帮美国佬太他么不干人事儿了，他只能赶快向上反映。
    幸好段牧之足够淡定，和对方公司联系之后，他让高成订了酒店的行政套房，又让白昌民帮忙查一下对方公司代表的背景。
    这次资方派来的人很喜欢搞神秘，即便段牧之亲自去问了，对方也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甚至连航班号和到达时间都不愿提前告知。
    以至于现在高成和车昊现在虽然等在会议室外，却根本不知道此时在会议室内和段牧之谈判的人究竟是男是女，是白皮肤黑皮肤还是黄皮肤。
    池念的电话和信息都来得不是时候。她打来电话的时候，高成正和车昊商量一会儿会议室里如果出现什么状况，他们好尽早准备对策，压根没听见手机响。
    她发来的微信高成倒是看见了，但他不知道段牧之的手机密码，自然回不了。
    会议期间，守在公司的冯一程等得心急，也来了几次电话。不过他急，高成也急。
    段牧之下午五点接的电话，七点进的会议室，到现在都已经快六个小时了，竟然还没出来。
    他有点担心，如果连段牧之都搞不定对方的话，那他们公司极有可能就要变成C-May的国内分部了。
    一直提心吊胆地等到将近一点半，趴在门上偷听的车昊突然精神一振：“成儿！快快，有动静了！”
    “出来了？！哎呦！”高成脚都站麻了，刚拖着瘸腿凑到车昊身边，会议室门的便从里面打开了。
    前一秒还在呲牙的高成立刻换上了一副青年精英标准的冷漠表情，和车昊一左一右分立大门两边。
    段牧之率先走出来，随后是两个穿着黑西装的外国男人。
    他在高成面前停住脚步，回身道：“留步。”
    高成挑了挑眉，心道，你对外国人说中国话，他们能听得懂吗？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自会议室里出现。
    “段总不留下来与我共进晚餐吗？”
    竟然还有女的？！
    高成惊讶侧眸，在看见门口那女人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那是——
    他眨巴眨巴眼，在看见段牧之仍然一脸平淡时，高成还以为自己瞎了。
    可见对面的车昊和他一样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来，他又发现自己没瞎。
    那女人真是菲娅！
    当年B大计院的女神，他们同系隔壁班，当年喜欢段牧之喜欢得要死要活的菲娅！
    高成万万没想到，刚才在会议室里跟段牧之谈判的竟然会是她！
    她就是那个C-May公司的神秘代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菲娅似乎没看见高成和车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段牧之，唇边笑意又媚又娇：“段总难道就这样走了么？”
    她说着，抬手用被涂得猩红的指甲在段牧之衣领上勾了一下。
    这□□的勾*引看得高成浑身不自在。
    他皱了皱眉，觉得面前这个菲娅好像跟以前上学时候的菲娅不大一样了。
    如今的菲娅五官出落得越发精致，卷曲的栗色长发半披在身后，一身烟灰色的通勤套装，内里黑色的打底衫开口很低，露出一道诱人的阴影弧线。同色的紧身套裙只到腿根下两厘米，一双白嫩笔直的长腿不知道会引得多少男人血脉喷张。
    分明是性感勾人的模样，可高成却总觉得她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眸里透露着算计。
    这一点既然高成都能看出来，段牧之自然也是不会看漏的。
    他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离开了菲娅的势力范围，而后勾了勾唇，笑意疏离又淡漠：“今天不早了。想吃饭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
    菲娅挑眉，“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留段总了。”
    段牧之对她礼貌颔首：“告辞。”
    他转身离开，高成和车昊赶忙跟上。
    “那是菲娅吧？！”酒店走廊上，高成追在段牧之身后，还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怎么会是她啊？！你们在里面这几个小时到底都说什么啦？”
    段牧之面色冷凝地扯开衬衣领口，“回去再说。”
    车昊见状连忙小跑两步道：“我去拿车。”
    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菲娅冷然勾唇。
    段牧之，我从前那样追着你的时候你不知道珍惜。
    现在，我等着你来求我呢。
    呵。
    -
    黑色轿车飞驰在微凉的夜色中，段牧之靠在后排，疲惫地揉着眉心。
    高成在后视镜里望着他，几次欲言又止，车昊沉默地开着车，也是憋了一肚子话不敢问。
    沉默良久，高成突然想起来，把段牧之的手机递过去。
    “你手机。池念打了电话来，我没接到。还有信息，你看要不要回一下。”
    听见池念的名字，段牧之的神色有了几分缓和。
    他接过手机，微信上池念发来的信息是两个小时之前。
    【几点回，给你留门吗？】
    段牧之好似能从这短短几个字中看见池念的脸。
    他早上出门，没给她交代，这么晚没有回去，她一定等得急了。
    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段牧之修长的手指在池念的头像上停顿片刻，将手机收进了左边胸口的口袋。
    高成见他没有回复，问他：“你不回个话？”
    段牧之说：“应该睡了。不想吵她。”
    他说这话时全然没有刚才的冷然与肃穆，微垂的眼帘里还似有一些温柔。
    高成没忍住撇撇嘴，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那个菲娅，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段牧之唇角微抿，冷然道：“公报私仇。”
    -
    早上和C-May那边通过电话之后，段牧之就让白昌民帮他查了一下那边来人的背景。
    虽然查个人这种事情对白昌民来说简直是举手之劳，但当时菲娅把自己的身份藏得严严实实，白昌民一不知道姓名，二不知道性别，甚至不知道人种，这就让他很难办了。
    段牧之却只沉吟了一会儿，道：‘查在C-May就职的华人。B大毕业的。’
    C-May公司是世界级大企业，目前就职员工数至少五千人，不过在这些职位中能担起谈判签约重任的，则可以缩小范围到两百人左右，而这两百个人里又有多少是B大毕业的，更是一目了然。
    白昌民速度很快地按照段牧之的要求筛出了几个人选，有男有女。
    而作为外涉部的执行官，菲娅的名字赫然在列。
    -
    初~雪~独~家~整~理
    高成听完段牧之的话，诧异不已：“你早就知道对方是菲娅？！”
    段牧之食指抵着眉尾，沉黑的双眸中映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猜的。”
    这下高成总算知道他刚才说的公报私仇是什么意思了。
    “那你可得小心了。人当年那样一片痴心的对你，结果你是怎么对人家来着？”高成有些幸灾乐祸地哼哼两声，回过身道：“看你这次怎么办。早跟你说不要惹女人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一旦咱们这次跟他们谈崩了，你就等着咱们MJ变成C-May的国内分部吧你。”
    车昊也有些担忧，他看着后视镜里的段牧之问：“你准备怎么办？”
    “嗯。”段牧之沉吟一瞬，拖长的尾音像在叹息。他换了个姿势，双手自然交握放在腿上，矜贵优雅的模样似乎是运筹帷幄。
    他问车昊：“你觉得，她是希望跟我合作还是把我踩在脚下？”
    高成抢答：“那肯定是把你踩在脚下。”
    段牧之又问：“为什么？”
    “谁让当年那样对她来着！”高成转头，表情夸张地说：“她当着系里那么多的人面跟你表白，结果你三个字就给人家打发了，换谁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哦？”段牧之看着高成，“你记得我说什么了？”
    “废话！那谁能不记得啊！”高成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受到了侮辱，他拍一把车昊的肩膀，道：“昊子，你说！”
    车昊看了眼后视镜，道：“那会儿菲娅追你两年多了，她拿着情书来找你表白，好多人看。结果你跟她说……”
    ‘你哪位？’
    车昊说完，回忆起当时段牧之茫然的表情和菲娅胀红的脸，他一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虽然当年围观的大半人都笑了，但如今一想到菲娅是对方公司的谈判官，车昊不仅笑不出来，甚至还有点后悔当年为什么要笑那么大声。
    “牧哥，不是我说，你当年真的忒狠了点。”
    段牧之觉得自己实在无辜，他不认识菲娅着实情有可原。
    彼时他每天课业都忙得晕头转向，闲暇时间又都扑在了池念那边，哪还有空去管面前的人是菲娅还是米娅？
    “可不嘛！”车昊这话说到高成心坎里去了，“人家前前后后追你两年半，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呢。结果你一上来问人是谁，这要给我，我当场就能给你把屎打出来你信吗！”
    段牧之轻哼一声，“你也要给我表白？”
    “我给你表白个什么劲儿！”高成说着，完全没注意到段牧之的表情，直到他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你这么激动，是想让我现在打你一顿？”
    高成一个激灵，没敢转头去看段牧之阴恻恻的表情。他缩了一下肩膀，嘟囔道：“主要如果当年我知道她能有今天这地位，我说什么也得拦着你。不说答不答应跟她在一起吧，至少态度上对人好点，说不定她现在还不这么记恨你。”
    “行了吧。”段牧之往后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睛假寐：“没有如果当年，也没有说不定。我只但愿，她能像你们一样把当年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
    高成觉得他可能是有毛病，“你疯了吧你！你巴不得她恨死你是不是？！”
    段牧之轻笑：“是啊，最好是恨死我了。”
    毕竟，越强烈的情绪才越会让人漏出破绽。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万众瞩目的入V时刻，好紧张！
    后续：被掐灭的桃花死灰复燃预警！情敌来袭预警！小段掉马预警！
    V后稳定日更6k~因为也是一篇小短文来着，V后过不了两周就要完结了，所以恳请大家不要养肥我！（我已经够肥了！哭哭！
    明天V章万字更是跑不掉啦~发红包也是必须的啦~希望大家都来捧场呀~
    嘻嘻~圣诞节快乐哟~！爱你们~么么啾~！
    感谢
    第14章 爱你4
    周末两天, 段牧之都没有回家。
    池念周一早上出门上班, 家里仍是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
    段牧之昨天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我晚上不回, 记得锁好房门。明晚想吃什么, 我给你做。】
    是很体贴的语气。
    明晚指的是今天晚上。
    池念想, 上一次是他请自己吃的饭，这次应该换她来请。
    所以她给他的回复是：【我会买好菜回来, 辛苦你掌勺。】
    这条消息之后，段牧之很久没回话过来。
    池念闲来无事翻看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聊天记录, 嗯，很客气, 相当客气, 尤其是她自己。
    之前她是不太敢在段牧之面前表现得太活泼, 现在也还是一样。
    虽然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他们两个人之间好像是产生了那么一些些的暧昧，但池念仍是不敢太放肆。
    只是现在回头看看，这样太过客气的口吻又难免会显得有距离感。
    想着，距离上一条信息时隔两个小时后, 她又给段牧之回了一个笑脸过去。
    然而段牧之再也没回她的消息。
    -
    地铁上人很多，池念被前后左右的人挤着, 压根不用伸手去扶栏杆。
    她一手死拽着包带，一手捏着手机，百般后悔着她昨天的回复应该表现得再大方一点。
    她其实不是个这么扭捏矜持的人，端看她和陶乐相处就知道。
    只是面对段牧之，她总是有些束手束脚不够放开的感觉。
    这样不好, 她得改一改。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段牧之在看见她本来面目之后还能对她保持那么一丢丢好感的话，她其实，也是愿意和他试一试的。
    毕竟初吻都给了嘛。
    嗯，下次，下次她一定要再大方一点。
    一路拥挤到公司，池念没来得及吃早餐，在余梦梦和孟思那里分别蹭了一口包子和一袋牛奶，肚子里有了粮食，她回到工位上轻轻松松就完成了早上的工作。
    这会儿才十点半，离中午吃饭还早。
    池念闲来无事，便在“铁人三项”的微信群里聊天。
    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段牧之对她说的话，池念觉得很有道理。
    这世上人那么多，有喜欢争强好胜的，就有喜欢淡泊名利的；有像梁静那样的女强人，也该有像她这样的女混子。
    人活一世，自己过得舒服才最重要。
    既然梁静看不上她干活，那她就别干了。需要她做什么的时候，梁静自然会有吩咐。
    她只用遵循自己一贯的原则，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铁人三项”微信群里三位铁人分别是池念、孟思还有余梦梦。
    这会儿余梦梦手头上还有点事情没干完，孟思正和池念分享着自己的购物车，两人就到底是在T软件上买东西划算还是在D软件上买东西划算讨论得热火朝天。
    池念部门的办公室不大，算上部门领导一块儿才七个人。
    除了池念、余梦梦还有孟思三个年轻小姑娘，其余三位都至少比她们打了一轮。
    说来池念的运气也是挺好的，她毕业之后本来是准备回家找个闲差做着的，没想到池爸突然丢过来房贷这一座大山，她不得已才硬着头皮留在了B市。
    当初公司通知她来面试的时候招的是策划岗，池念听人说策划很忙又总是要加班，本来是不想答应的，只是回家看着房贷合同，她还是咬着牙过来了。
    没想到面试简单不说，人事还调换了她的岗位。
    新岗位工资不低，事还很少，简直是摸鱼养老的好去处。
    刚来的时候池念不知道，后来和余梦梦她们混熟了才听她说，能在她们这部门里待着的都是老总的熟人和亲戚，池念对面办公的王姐就是老总的嫂子。
    池念当时震惊地看着余梦梦，问：‘你该不会是老总闺女吧？！’
    余梦梦得意地扬起鼻孔，道：‘怎么样，是不是要想办法笼络笼络我这个继承人啊？！’
    孟思见池念震惊到痴呆的模样颇为不忍，告诉了她真相：‘你别听她胡说，我俩都是爹妈找人托关系进来的。梦梦的爸爸还有我爸都是以前老总的同学来着。’
    池念于是更震惊了，‘啊？！合着咱们一整个办公室，就我一个是凭实力进来的？’
    余梦梦起初不相信池念说的，毕竟在大家都有关系的情况只有池念一个人没有关系，那搞特殊的人就是池念了。
    但后来余梦梦通过观察发现，池念是真的凭运气混进来的。
    前年过年的时候，公司盈利状况不错，老总给公司里每个人都包了红包。普通员工500，但余梦梦和孟思的红包里装的都是700。
    余梦梦跑到王姐那里嘴甜一波，发现王姐的红包里装得更多，然后她又去问池念。
    池念当着她的面拆了红包，数了数一共五张粉色票子，她极满足道：‘老总真大方！’
    于是余梦梦确定了，池念真的没有后台。
    这让余梦梦很震惊。
    不过还好，办公室里比较封闭，池念也不是一个多嘴多舌的人。
    知道红包不一样的秘密之后，她只是嚷着让余梦梦和孟思请她吃饭，别的什么都没说。
    池念虽然是比较懒散，但她不蠢。
    她很明白家里有家里的规矩，学校有学校的章程，职场有职场的猫腻
    之前不是有人说么，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余梦梦她们有后台是她们的实力，池念靠着运气混进来，也是她的实力。大家都靠实力说话，也没什么眼红不眼红的。
    -
    孟思家前段时间以她的名义在三环边买了套小公寓，本来是准备用来投资的，但孟思却决定自己搬过去住。跟爹妈一块儿住了二十多年，孟思想试试独立是啥感觉。
    公寓里都已经装修好了，只差一些小家具和日用品。
    孟思最近一直在淘这些小玩意，她在T软件上看中了一套餐具，白瓷描金的，骨碟样式别致，煞是好看。就是价格有点小贵，孟思摸了摸自己的荷包，觉得有点肉疼。
    【铁丝：55555，念念我好喜欢这套啊！】
    【铁链：好看！买它！[点头][点头]】
    【铁丝：可是好贵啊！55555……[大哭]】
    池念看一眼价格，啧啧，还真是不便宜。
    【铁链：你都是有公寓的富婆了！还在乎这两个小钱嘛？你没有，还可以去咱爸那儿拉赞助啊！[抛媚眼]】
    【铁丝：……你不知道，我爸说了，房子我自己住，东西就得我自己买[大哭][大哭][大哭]】
    看着孟思发来一串哭脸，池念同情地回头对她做了一个摸摸头的动作。
    【铁链：既然是咱自己买的话……那要不咱再看看？】
    这时，一直闷不做声的余梦梦突然丢来一条链接。
    【铁锰：[上面]各大购物网站购物券都有，拿走不谢[抱拳]】
    池念和孟思两人同时抬头朝余梦梦的方向看去，她不是在忙工作嘛？
    余梦梦从电脑前抬起头来冲她们扬了扬下巴，一脸深藏功与名的高深表情。
    【铁锰：虽然本女侠不在江湖，但江湖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本女侠的慧眼！[潇洒][潇洒]】
    【铁链：再下佩服！[抱拳]】
    【铁丝：佩服佩服！[抱拳]】
    池念正准备点开余梦梦发来的网站，忽然听见走廊上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响，好像是朝着办公室来的。
    池念心头一紧，直觉可能是梁静来找她了。
    她连忙关了所有网页和聊天界面，打开文档假装正在忙工作。
    不多久，池念余光中果然看见梁静踩着高跟鞋进来了。
    “池念。”
    “诶。”
    梁静停在池念工位旁边，瞟了一眼她的电脑，然后把一沓文件放在她桌上，道：“中午跟我去一趟体广，还有她。”梁静说着，停下来问跟在身旁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池念这才发现梁静还带了个实习生来。
    小姑娘好像有点紧张，梁静问话，她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刚一开口，梁静却又突然摆了摆手。
    “算了，不重要。”
    池念看着小姑娘被噎住了的尴尬模样，有点同情她。
    “上次看你不是很会做笔记么。”梁静话锋突转，她对池念道：“她就跟着你。带她熟悉一下项目流程，一会儿由她来做记录。顺便检验一下你的带教成果。”
    梁静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池念一时分辨不出她是在夸她会做笔记，还是在嘲讽她只会做笔记。
    交代完事情，梁静转身欲走，但脚尖一转却又停了下来。
    她敲了敲池念的电脑屏幕，不咸不淡道：“上班时间，不要做和工作无关的事情。”
    梁静这话一出，无异于是往平静无波的办公室里扔了一块大石头。
    她像是知道什么的似的，被眼线勾勒得愈发犀利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往孟思和余梦梦那个方向瞟。
    虽然池念觉得她是故意在钓鱼，但心里有虚的孟思和余梦梦就像是被人戳了脊梁骨，马上挺胸收腹坐直身体的样子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倒还是池念对面的王姐淡定。
    她的工位背对着办公室，刚才梁静走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看股票，那屏幕上花花绿绿一片特别打眼。
    梁静说这话也没点谁的名字，王姐也并不觉得她是在说自己，她连炒股界面都懒得关，抬起头来双臂往胸前一抱，左腿往右腿上一叠，懒懒对梁静道：“哟，这不策划组的大红人嘛。怎么有空到咱们这儿来指导工作啦？”
    王姐平时不怎么在公司里说话，更少和人拌嘴。除非有人阻碍她炒股。
    可谁敢阻碍她炒股呢？
    她是老总的嫂子，这一点几乎是全公司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就算她每天来公司几乎是啥事也不干，除了看股票就是看股票，也从来没什么人敢说她。
    偏生梁静刚才那句话有阻碍她炒股的嫌疑，于是这会儿王姐看她有点不爽。
    但梁静一向是凭硬实力做事的，关系户什么的，她看不起。
    皮笑肉不笑地对着王姐勾了勾唇角，梁静说：“也谈不上指导。不过我既然拿了老总工资，总得帮他看着点手底下的人，免得他们不用心做事。”
    她这话还是没针对王姐。
    但王姐眼皮一掀，开启了嘲讽模式：“哟，瞧瞧咱梁组长这话说的。知道的你是老总手下，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老板娘呢。还帮着老总看他手下的人？”
    “你……”
    梁静刚想还嘴，王姐又打断她说：“不过啊，我小叔子要真想娶你这样一位女强人弟媳回来，我可得劝他好好考虑考虑了。”
    王姐的嘲讽就跟针扎在梁静脸上似的，她话音一落，梁静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你！”
    别看池念她们办公室里的年龄差距比较大，平时也没什么特别多的交集，但遇见什么事情的时候都还是相当团结一致对外的。尤其是以王姐为首的三位大龄同事。
    梁静这一声你，成功让办公室里其他两位原本默不作声的同事也都抬起了头。
    池念眼见着梁静捏紧了拳头就是要上前干仗的架势，但她一个人显然是干不过办公室里的这三位姐姐的。
    未免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池念连忙起身将梁静一把拉住，“呃，那个我刚才想起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场地的事情，你交代我的几个地方我有点忘了！来来来，我们到外边去，你再跟我说说、再跟我说说！”
    说着，池念拉着梁静就往走廊上去。
    一直到出了办公室，梁静突然发力一把甩开池念，“放手！”
    “哎！”池念脚下绊到地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扶着墙壁堪堪站稳，就听见梁静没好气地跟她说：“别跟我拉拉扯扯！”
    池念不可思议地抬头：“我是在给你解围诶！”
    “我不需要！”梁静理了理衣袖，下巴微扬，高跟鞋踩得很稳。
    她走到池念身边，斜眼看她：“少多管闲事。”
    池念看着她甩甩头走得潇洒的背影，觉得这个女人可能是疯了。
    她明明是在帮她吧？！
    她这什么态度啊？！
    池念再回来的时候，王姐已然重新坐下炒股，办公室里的气氛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池念刚才崴了一下脚，一瘸一拐地回自己工位上，见被梁静领过来的小实习生还愣在原地。
    她不知所措的模样简直和当年池念刚来上班的时候一模一样。
    池念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事没事，你找把椅子坐过来，我跟你顺一下项目流程。”
    实习生怯怯地看了一眼池念，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找椅子去了。
    余梦梦和孟思这时围上来，“念，你脚没事吧？”
    池念坐下来试着动了动脚踝，有点疼，但还能动，应该是没伤到骨头。她抬头对她们笑笑：“没事儿，就是崴了一下。”
    池念话音刚落，对面的王姐幽幽来了一句：“池念啊，狗咬吕洞宾你听说过吧？”
    池念一愣，余梦梦俯身在她耳旁道：“刚才我们都听见了。”
    孟思也小声说：“梁静这次真的有点过分。”
    王姐这时从屏幕前探出头，同情地对她撇了撇嘴，“可怜的哟！你以后还是悠着点吧，小心这次她是把你脚给咬，下一次就得朝你脖子咬啦。”
    池念敛去了笑容，客气地应了声“知道了”。
    王姐的脑袋缩回屏幕前，看池念的眼神是在说她不上道。
    虽然池念没准备帮梁静说话，但王姐这话说得着实难听些。
    余梦梦和孟思又安慰了池念两句，在那个实习生搬了凳子来之后，也都回各自工位上去了。
    此时才不到十一点，周一还没过到一半。
    池念万万没想到新的一周竟然会有一个这样的开局，莫名其妙的办公室闹剧，莫名其妙地崴了脚，一会儿还有莫名其妙的工作。
    看着身边实习生怯懦的目光，池念在心底叹气。
    祈祷接下来不要再发生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了吧。
    -
    中午吃过饭，池念一瘸一拐地背着包，带着实习生小陈准备去挤地铁了。
    公司离体广不远，但是也不近。
    池念如今要是行走如常，她倒是可以再在公司午休一会儿，但她这会儿瘸着脚，从公司楼下走去地铁站就花了她半个小时。
    难为小陈跟在旁边，三步一停地停下来等她。
    买地铁票的时候，小陈问池念：“我们不等等静姐一起走吗？”
    池念一顿，解释道：“她有事，一会儿她再自己开车过去。”
    小陈也不知道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反正她没再多问什么，池念也就不再多作解释了。而且她也解释不清，梁静为什么不肯顺路载她们一程。
    池念今天穿着九分裤，裸露的脚踝这会儿红肿得相当明显，疼痛也比早上来得更强烈些，不过幸好上了地铁有位置坐。
    小陈在旁边问她：“念姐，你这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没事。”池念活动了一下关节，强撑着笑了笑：“我回去喷点药就好了。”
    池念实在是个温和的人，小陈给她相处不过几个小时，也能明显感觉到她完全不同于梁静的亲切。
    但是可惜，她不能跟在池念手下做事。
    于是小陈没再说话了。
    -
    周一的体广比之周末要冷清一些，不过也算热闹，中心百货和飞扬商场两座购物中心里的人都不少。
    不知道梁静什么时候到，池念脚疼得不行，实在久站不了，便和小陈在飞扬商场里随便找了家咖啡厅坐着。
    池念本来想请小陈喝杯咖啡来着，可看着菜单上动辄四五十一杯的饮品，她还是默默地把“想喝什么”这四个字咽进了肚子里。
    等到两点半，梁静一个电话过来：“到中心百货四楼来。”
    她简洁地下了命令，池念连问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挂了电话。
    梁静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让人很不爽，但是有什么办法，谁让她是自己上级。
    只能忍了。
    中心百货和飞扬虽然挨在一起，但两个商场面积相当大。
    池念脚疼走不了太快，梁静却是一刻都不愿意等。
    第一个电话打过来五分钟之后，第二个电话就来了。
    “还没到？”
    “呃，我们在往那边赶，我的脚不太方便……”
    “我不听解释。”
    不到五秒钟，电话挂了。-c-x-妖精整理-
    池念咬着牙想要再走快一点。
    好不容易穿过了飞扬到了中心，梁静电话又来了。
    电话刚一接通，梁静不悦的质问便响在了耳旁。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效率？”
    小陈这次听见了池念手机里传来梁静的声音，她诚惶诚恐地正要走快一点，却突然被池念拉住了手臂。
    她回头，池念站在原地，眉头微皱。
    诚然，池念也知道自己这会儿走得慢，可要真说起来，她这脚伤还是因为她，她没找梁静要赔偿就不错了。
    如果这几个电话梁静的态度能好一点，她会好好跟她解释，但她一张口就是质问。前两个电话池念都忍了，但是事不过三，第三遍她说什么也忍不了了。
    “什么效率？让我们到体广等的人是你，不说清楚具体时间具体位置的人是你，现在你来和我谈效率？”
    电话那头的梁静显然是没想到池念怎么突然会还嘴了，手机里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池念脚疼得钻心，语气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她接着说：“如果你一定要和我谈效率，那么我请问梁静梁组长，我和小陈在这儿等您的半个小时，到底应该算谁影响了谁的效率？”
    “你这是在质问我？”梁静问。
    “我当然不敢质问梁组长。”池念说着，停顿了一下，她深呼吸一口气，再开口时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总之，我和小陈现在正往你那赶。还请您稍等。”
    “你让我等？喂、喂？！池念！……”
    池念在小陈诧异的目光中挂了电话，朝她挤出一个微笑：“走吧。”
    小陈一时不敢动，她小心翼翼问池念：“念姐，你这样和静姐说话，一会儿你们会不会……”打起来？
    池念知道她要说什么，摇摇头道：“不会。”
    “……真的吗？”
    “当然。”池念说：“没事的，走吧。”
    小陈将信将疑扶着她上了扶梯，完全不知道池念自己心里也在打鼓。
    虽然梁静实在是太气人了，但池念还是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疯了，她竟然那样和梁静说话？！
    一会儿梁静见了她会不会把她撕了？
    应该不会。
    这公共场合，梁静应该还是要面子的。
    看着小陈天真无辜的侧脸，池念欲哭无泪地想，呜呜，希望梁静念在这是公共场合，给她留点面子才好啊！
    -
    今天梁静是来见客户的，也还是为了MJ的年会案子。
    据说为了场地问题，梁静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网，找了几个类似私人会所的地方。
    池念来的路上就一直觉得奇怪，她这找私人会所就不用担心成本问题了？
    直到出电梯看见精心打扮过的梁静还有她身边被她挽着的男士，池念恍然大悟，原来所谓自己的关系网，竟然是这么私密的关系。
    看来梁静为了MJ还真是很下了一番功夫。
    有外人在，池念想走得利索一点，可现实情况不允许。
    她想自己现在一瘸一拐的模样大约像个企鹅。
    可能是因为刚才的电话，梁静这会儿的脸色很不好看，她身旁的男士倒是笑吟吟的。
    等走得近了，小陈先叫了一声：“静姐。”
    梁静瞥她一眼，从鼻孔里嗯了一声。
    她看都没看池念一眼，池念也不好自己上赶着找她讲话。
    梁静身边的男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们刚才的电话，反正他表现得要比梁静正常热情许多。
    “你们就是静静的同事吧？我是徐志凡，是静静男朋友。”
    徐志凡五官端正，个头一般，虽然看起来也是个青年才俊的模样，但配上他旁边从头精致到脚的梁静，池念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好你好。”池念点点头和他打招呼，笑得客气又亲切，“我是池念，这是小陈。我们俩都是梁组长的手下。”
    池念这话说得倒是让梁静看了她一眼，不过很快又撇开，意思是，别以为你说是我手下我就得给你好脸。
    池念倒是也没指望一句话就能让梁静消气，所以她不接茬，池念也没觉得有多尴尬。
    徐志凡看了看梁静的脸色，对池念温和一笑，“我们先过去吧。”
    “好的好的。”
    今儿这客户是徐志凡多年好友，叫贺维。
    贺维和徐志凡两人在年初的时候一块儿投资了城郊的一个私人会所，目前正在装修阶段，准备在春节前后试营业的。
    由于会所前期开张需要宣传，如果MJ公司的年会如果能在他们会所里办，将会是一个最好的宣传方式。
    在今天之前，梁静已经先一步看过他们目前的进度图，他们那儿位置不大，装修风格融合了两位老板的不同性格，现代与古典结合，倒是碰撞出了另外一种特别的美感。
    因为还没完全装好，徐志凡说，如果确定合作，那剩余的各种软装风格上他们倒是可以配合一下梁静的要求。
    其实徐志凡和梁静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今天的约见，主要是贺维这个大老板还想听一下具体的策划安排。
    梁静为了显得正式和重视，所以才把池念和小陈都带来。
    中心百货四楼有一间丛林书屋，里面的装修风格似乎完全复制了幽深树林。绿茵地板上有假花簇簇，摆放书籍的书架是镂空的“树干”，供人停歇休息的是树墩和树根。
    走近书屋里就像是走近了森林，能在这样热闹的商场里建造这样一处世外桃源，可见书屋老板的用心和细心。
    “这家店也是贺维开的，他今天正好巡店，所以就约在这边了。”徐志凡说。
    梁静和小陈都有点被书屋内特别的装修吸引了，池念却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
    贺维，贺维？
    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店员说老板刚才出去了，让他们先到休息室稍等一下，他马上就回来。
    休息室在书屋内，池念认了个位置，却没跟着他们一块儿进去。
    “你们先进去吧，我去个洗手间，马上回来。”
    小陈有点担心她的脚，“念姐，要不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不用了。”池念摆摆手。
    梁静双手抱胸，冷哼一声道：“又不是断手断脚，还要人陪？呵。”
    小陈看了她一眼，垂眼不说话了。
    徐志凡虽然不赞同梁静的态度，但他只是把梁静往怀里搂了搂，也没说她，“你一个人可以吗？”
    他是问池念。
    徐志凡的态度简直比梁静好到天上去了，池念感激地对他一笑，“没事，我ok的。”
    徐志凡点点头：“那你一个人当心。”
    “嗯嗯。”
    说罢，梁静瞥了一眼池念，挽着徐志凡率先进了休息室。
    小陈落在后面，欲言又止地看着池念，“念姐……”
    池念知道她为难，拍拍她肩膀道：“没事没事，快进去，我一会儿就来了。”
    -
    自从周天凌晨散会之后，没有结果的谈判结果的让整个MJ都陷入了严阵以待的状态。
    段牧之亲自坐镇公司，等着菲娅随时给他二次谈判的信息。结果没想到下午菲娅一个电话过来，却是点着名要请她的老同学吃饭。
    她虽只字未提合约和谈判的事情，段牧之挑了挑眉，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菲娅只点了段牧之一个人的名字，可既然说要请老同学，段牧之便自觉地把高成、车昊甚至连冯一程这个隔壁系的都一起带去了。
    高成深知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以及晚餐。
    席上菲娅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吃完饭之后，她却又借着许久没回B市的由头，让他们几个大男人陪着她逛到了半夜。
    光晚上逛还不尽兴，白天还得出来逛。
    高成他们今天凌晨三点才睡，五点半又被叫起来去小叶山看日出。
    诚然高成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菲娅想要一起看日出的对象只有段牧之一个，但架不住段牧之是他们老板来着。他一个电话过来，去还是不去，不去年终分红扣光。这谁能顶得住呢？
    一早上从小叶山逛到中心百货来，菲娅被四个大男人左右拥护着，她的面子是赚得够够的，但高成他们也是累得不行了。
    中午吃完饭，高成从日料店结完账出来，段牧之他们和菲娅已经快走到电梯口了。
    他着急追过去，偏偏手上没拿稳，钱包和卡都掉了。
    “哎呀！越乱越出错！”他一面蹲下捡钱包，一面也不忘了自己吐自己的槽。
    高成把东西随便拢起来，一抬眼却见池念从走廊拐角走出来。
    她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
    “学姐？！”高成惊讶，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碰见她，她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上班么？
    “池念！”
    池念脚疼得不行，她刚从卫生间出来，小心翼翼扶着墙不敢走得太快。
    刚经过拐角，她突然听见有人在叫她。
    池念停下来回头望去，却见一个男人跑了过来。
    贺维见真是池念，一时又惊又喜，“真是你啊！”
    池念望着他熟悉的脸，有点茫然：“你是？”
    -
    高成本来准备追上池念去打个招呼，却不想他才刚低头捡起钱包，池念身边就多出了一个男人。
    咦？
    这男人是谁？怎么这脸看起来有点眼熟？
    -
    “我是贺维啊！”贺维说着，见池念还是有些想不起来的样子，他又补充一句：“大二咱俩一块儿主持过你们系的元旦晚会来着！”
    池念在脑袋里搜索了一下关于大二的记忆，“元旦晚会啊……”
    那年元旦晚会，池念的搭档原本应该是陶乐来着，但是晚会前夕，他不知道吃什么东西坏了肚子，得了急性肠胃炎被拉去医院住院。
    池念没了男搭档，系里又临时找不出一个有经验不怯场，还能短时间内背那么长串词的男同学，最后还是系里老师去隔壁中文系借了个人过来。
    那个被借来的人就是贺维。
    当时情况太乱了，乱到池念都没来得及仔细看一下贺维长什么样子，这会儿看见他，池念回忆了半天才把记忆中台上的男搭档和面前俊美不凡的贺维对上号。
    “哦——是你啊！”
    当年元旦晚会之后，池念和贺维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但没联系几次，贺维就出了国。之后池念换了几次手机号，他们之间就彻底断了联系。
    算下来，他们都五六年没见面了。
    池念惊喜道：“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在这儿开了间店，今天有空就过来看看。”贺维说。
    “当老板了呀！”池念笑。
    “小生意。”贺维摸摸后脑勺，垂眸笑得很是谦虚腼腆的样子。
    池念从前没注意贺维的长相这样好，他一笑起来左边脸上竟还有个小酒窝。
    有点可爱啊。
    “你受伤啦？”贺维垂眸看见池念红肿的脚腕，惊诧过后皱紧了眉头：“你脚都肿成这样了！不行不行，我看你这个得上医院。”
    池念正看他酒涡来着，猝不及防被他拉了一把手腕，“啊？我……”
    贺维说：“走走，我有车，我送你去医院！”
    “啊，不用不用了。”池念说着，忙抽回自己的手，不动声色地将脚踝往后边藏了藏。
    她朝贺维笑笑，语气轻松道：“没事的，我回家喷点药就好了。我一会儿还有工作。”
    池念说着，肩上的包带突然往下一滑，她下意识伸手带住，却忘了自己还需要扶着墙保持平衡。
    “啊！”
    重心不稳的时候，池念条件反射地伸出双手想抓住点什么。
    蓦地，她抓住了一只大手。
    突然出现的男人带起了一阵微风，池念散落在耳旁的发丝被细风撩起，歪进那人怀里的时候，她抬眼看见了一双熟悉的，带着隐隐笑意的桃花眼。
    高成趴在远处栏杆上，看见两人重叠的身影，他打了个指响：“Bravo！”
    段牧之垂眸望着池念，那张俊脸上出现的似笑非笑地表情极具杀伤力：
    “我不在，你就这么不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自罚三杯！
    情敌出没！情敌出没！小段请注意！小段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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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爱你5
    段牧之上大学的时候没有什么业余爱好, 也基本没有什么空闲时间, 除了学业和睡觉休息的时间外, 他唯一消遣放松的方式就是去池念的学校散散步, 锻炼身体之余也观察观察, 他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企图接近池念。
    贺维就是当年企图靠近池念的其中一个。
    段牧之知道贺维这个名字的时间早于和他见面。
    当年B大中文系和池念学校的中文系搞了一次联谊, 起因是为了对面学校系里一个叫贺维的系草。
    那会儿计院一众单身狗听说是中文系的联谊会，也乌央乌央去了一堆单身狗。
    车昊和冯一程正在此列。
    当天联谊会结束, 冯一程回来丧着一张脸，好像是很不开心的样子。
    高成一问才知道, 下午去的女生是很多, 但男生也不少。尤其对面那个系草, 那长得真叫一个好。他往那儿一坐，完全把其他人的都给比下去了。
    车昊和冯一程去的晚，基本上没位置了不说，而且在场的女生都不怎么搭理他们。
    一场联谊会结束，车昊还收到了几个女孩子的手机号, 偏偏冯一程一个电话都没拿到，好不容易在快结束的时候鼓起勇气准备主动出击, 谁成想他刚一走近目标对象，人家扭头喊了一声“贺维~”。
    冯一程回来说这话的时候脸都气歪了。
    段牧之当时只在寝室里听他们这样说了一嘴贺维这个名字，没想到这么巧他就在池念的教学楼下听见有人在叫他。
    ‘贺维，又来等池念啊？’
    贺维？
    段牧之挑了眉头回头去看。
    系草不愧是系草。
    干净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是有几分阳光帅气的意思。
    贺维正看向和他说话那个人, 笑了笑说：‘是啊，她下课了吗？’
    ‘早下课啦，你们走岔了。’
    ‘哦，那我去找她。谢谢你啊！’
    贺维和段牧之擦肩而过，段牧之看见他怀里捧着一盆吊兰。
    用白色的瓷花盆装着，叶片是被人精心挑选过的，绿油油的，相当漂亮。
    唔，不送花，送绿植。有想法。
    贺维路上似乎是在和池念打电话，一直没打通，不知道她在哪，他干脆直接往她宿舍楼下去。
    段牧之在他即将进宿舍院子的时候将人叫住。
    ‘同学，听说你找池念？’
    段牧之是生面孔，贺维看着他愣了一下。
    ‘你是？’
    ‘我是池念男朋友。’段牧之说。
    ‘男朋友？’贺维愈发呆愣了。
    段牧之一双桃花眼浅浅笑起来的时候有几分狐狸般的狡黠，‘我刚才从她教室路过，听说你找她。这个，是准备拿给她的么？’
    贺维见他盯着他手里的吊兰，警惕地把花盆往怀里托了托，说：‘她上次说想养绿植，所以我给她带了一盆来。’
    ‘是呢，她怕电脑辐射来着。’段牧之笑，‘是我让她养些植物放在书桌上的，不过她说她对养这些东西没什么概念，要是养坏了她得难过。我前两天才给她拿了两盆仙人球。’
    贺维前天和池念聊天的时候，确然听她提起过新养的两盆仙人球。
    但他不知道，那是段牧之前两天看见池念和陶乐在后街的花店里买仙人球来着。
    加上段牧之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格外自然，言语间不经意流露出的亲昵更是仿佛他真的和池念这般耳语过一样。贺维就算再不愿意承认，却也还是在心里信了他五分。
    段牧之说着，朝贺维走近了一步，‘这是吊兰吧？真好看。花盆有点重吧？来，给我吧，一会儿我帮你交给她。’
    贺维没给。他问段牧之：‘我刚给池念打电话她没接，她什么时候下来？’
    段牧之问：‘你什么时候给她打的电话？’
    贺维说：‘五分钟之前。’
    ‘哦，那太不巧了。我们晚上约了出去吃饭，她应该是梳妆打扮去了。你看，她刚给我发的信息说让我在楼下等她一会儿。’段牧之说着把手机拿出来给贺维看了一下。
    楼下等我。
    四个字，很简洁。
    确实是池念的风格。
    至于联系人的名字，贺维没看见。
    段牧之手机屏幕左上角屏幕裂了一块，裂痕遮挡的位置恰是联系人姓名一栏。
    尽管没看见池念的名字，但贺维这下已然信了八分。
    看着他眼里逐渐熄灭的光芒，段牧之笑得愈发愉悦一些。
    贺维问他：‘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段牧之如实交代：‘不是。我是B大的，就在你们学校隔壁两条街。’
    贺维又问：‘那你是怎么认识池念的？’
    ‘我们是高中同学，她比我大一届，是我学姐来着。’段牧之彼时还是大一，腼腆笑起来的时候青涩的少年气息满溢。他摸了摸鼻头，“学姐”两个字被他把情窦初开时难以启齿说感情的羞涩表现得淋漓尽致，‘当时还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追到学姐呢。’
    贺维于是彻底败了。
    将吊兰交给段牧之的时候，贺维的脸色相当相当地难以言状。
    当年池念的追求者不止一两个，段牧之的手段自然也不止一两种。
    像贺维这样的“受骗者”虽然无辜，但段牧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什么面子不面子，什么底线不底线，什么节操不节操，他全都不要了。
    高成那时躲在大树后边偷听，深深地被段牧之精湛又不要脸的演技震惊了。
    以至于他到现在都忘不了贺维那张帅气又无辜又丧气的脸。
    刚才见着贺维，高成一时没记起来他是谁，但看着他和池念讲话，他顿时就记起来了。
    段牧之和车昊他们一块儿等电梯，菲娅有意无意往他身边靠，他一退再退，退到无路可退的时候，一直被冷落一旁的冯一程忽然叫他。
    ‘段总，有你的电话。’
    段牧之望过去，冯一程对他眨眨眼。
    他心下了然。
    到一旁接电话的时候，他正要说高成的电话来得太是时候了，高成却先一步说：“你猜我看见了谁？”
    段牧之下意识问：“池念？”
    “Bingo！”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哪知道？你赶紧过来吧，再不来你的小学姐就要和别人跑掉咯。”
    -
    池念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段牧之，她还保持着摔进他怀里的姿势，两人交握的双手落在贺维眼里，他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怎么会在这儿？”池念问。
    “缘分。”段牧之一笑。
    “……”池念无语。
    段牧之扶着池念站好，握着她的手没松开，又问：“受伤了？”
    池念正要解释，段牧之忽然蹲下了。
    他举着一只手供池念保持平衡，另一手握住她红肿的脚踝，拇指在她脚腕上轻轻按了两下，听见池念的抽气声，他停了手。
    再抬起头时，段牧之脸上的笑意不见，反而多了几分冷凝。他问池念：“还能动吗？”
    “可、可以。”池念连连点点头。
    段牧之刚才毫无预兆地蹲了下去，又旁若无人地检查她的脚踝，这样亲密的举动不仅让池念觉得意外，连贺维的表情也是惊讶的。
    池念有些尴尬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旁边还有人在，“你先起来再说。”
    段牧之起身，好似这才发现旁边还站了一个人。
    “这位是？”
    如果贺维的长相是优良，那段牧之这张脸，就是绝佳。
    他属于那种扔进人海里也能一眼分辨出来的好看，这种好看甚至有点过分。
    贺维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当年池念宿舍院外，段牧之就是用这张精致的脸给他来了一段真情实感的无实物表演。
    想想自己当年竟然就那样被他骗过去了，贺维就觉得自己简直蠢得可笑。
    “好久不见。”
    贺维朝段牧之伸出手，神情含笑，笑意却未及眼底。
    他这样倒是让段牧之没法再继续装不认识了。
    眼神在他伸过来的手上一转，段牧之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你啊，真是好久见。”
    他这样说，却没有伸手去和贺维交握。
    段牧之垂眸看了看他和池念相贴的臂膀，歉然地朝贺维一笑，意思是不方便握手。
    贺维一梗，收回了手。
    池念将他们两人之间神情的交互尽收眼底，诧异问：“你们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段牧之说。
    “认识。”贺维说。
    他们两个十分默契的同时开口，口径却又不能统一。
    池念狐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段牧之解释道：“有过一面之缘而已。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池念不知道他们是在哪有过的一面之缘，正要给他们互相介绍一下，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了。
    “喂？”
    “念姐，你回来了么？”
    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梁静，接起电话来却是小陈的声音。
    池念心道这是等着急了，“是客户到了么？我马上过来。”
    “还没还没。”小陈安抚她道，“是静姐……让我问问你，怕你、脚不行。”
    梁静会关心她的脚？池念才不信。
    她了然对小陈道：“你跟她说，我这就过来了，不会让客户等。”
    小陈忙道：“诶，好。那念姐你当心些。”
    “嗯，我知道。”
    挂了电话，池念扭头放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她还靠在段牧之身上。
    离得太近，刚才电话内容他都听见了。
    他垂眸看她的时候，眼里有细细的温柔与担忧，“还有工作？你的脚没问题么？”
    池念脸上一热，“我还好。”她正欲和他拉开距离，手臂上那只大掌却不肯放开。
    “我陪你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池念：听说我有很多追求者，可为什么我一个都没看见。
    小段：要那么多追求者做什么，你有我一个还不够？嗯？
    池念：……
    “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守护！”小段如是说。
    小段是真滴不要脸，凑不要脸！他都不知道掐了我们念念多少朵桃花了~哼！
    后天要上夹子，按照惯例明天就不更新啦，后天视情况可能会早一点也可能会晚一点~
    下周一就开始日六啦~过去八年，小段到底还做了哪些凑不要脸的事情呢，大家一定要记得每晚九点准时收看哦~！（大家不要养肥我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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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爱你6
    段牧之说要和池念一起去见客户, 池念想拒绝, 可他搀扶着自己的手压根没有松开的意思。
    贺维还在旁边看着, 池念不好跟他拉扯, 只能硬着头皮说要去丛林书屋。
    一听丛林书屋, 还是公事，贺维立时反应过来, “你是久艺的人？”
    池念一怔，侧眸看他：“你是……怦凡会所的, 贺维？”
    “没想到今天要见的人是你。”贺维露出一个颇为欣喜的笑容望着池念，“我们真是太有缘了。”
    刚才徐志凡一直在说贺维贺维, 池念虽然觉得耳熟, 却不曾想过他口中的贺维真的是自己认识的这个贺维。
    客户是自己的熟人, 这种感觉莫名让池念觉得有点尴尬。
    她无意识地捏紧了段牧之的袖口，干巴巴地对着贺维咧了咧嘴，“呵呵、呵呵。”
    段牧之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勾了勾唇，没说话。
    -
    池念去个卫生间去了二十分钟, 梁静在休息室里等得相当不满意。
    小陈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的脸色也不敢说话, 拘谨的模样让徐志凡有些意外。
    他和梁静相处的时候倒是不觉得她有这么吓人，可能她在工作中比较严肃？
    徐志凡想，或许是因为才在一起不到一个月，他还不够了解梁静。
    他正要说点什么调节一下休息室里的气氛，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贺维率先走了进来。
    他环视了一圈休息室里的几个人, 目光定在徐志凡身上，上前道：“不好意思，久等了。”
    梁静不认识贺维，是身边的徐志凡牵着她的手起身，“我等还好，主要是我们家静静，可真是久等啦。”
    贺维抱歉地朝梁静一笑，伸手道：“抱歉久等，我是贺维。”
    反应过来他就是今天要见的客户，梁静表现得格外优雅大方。
    “我是梁静。”她轻轻和贺维握了手，淡笑：“久闻大名。”
    “久闻大名不敢当，志凡没在你面前说我坏话就谢天谢地了。”贺维一句轻松的玩笑让梁静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了几分。
    有钱，有颜，还有幽默感。面前的贺维比身边的徐志凡倒是更合梁静胃口。
    “贺老板果然一表人才。”
    “哪里哪里。”贺维谦虚一笑，“你也别叫我什么贺老板，大家都是朋友，你就和志凡一起叫我贺维好啦。”
    梁静轻笑，点头道：“贺维。”
    “这就对啦。”贺维拍着徐志凡肩膀，招呼着他们都坐下，“都坐下吧，别站着了。志凡你自己照顾梁静。”
    他说着，徐志凡还没来得及问那你呢，便见贺维转了头又往门口去。
    “池念，你脚不方便，我扶你去坐下。”
    贺维一说池念，梁静这才起来还有个她。
    她和徐志凡同时抬眼望向门口，池念和段牧之正并肩站在门边，贺维伸手想去扶她，她却往一旁避开了。
    “我没事，谢谢你。”
    看见池念，梁静原本还算愉悦的笑脸又一下子冷了下去。
    “池念！”
    梁静突然点名，池念一惊。
    看着梁静起身朝自己过来，池念心道，完了要挨训了。
    果然，梁静站定在池念身前三步距离，双手抱胸，一张俏脸冷艳又严厉。
    她完全不顾贺维也在旁边，张嘴就是讽刺：“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掉进厕所就爬不起来了。”
    池念皱了皱眉头，还没说话，梁静的目光就落到了段牧之身上。
    “你是？”
    刚才进门的时候她还没注意池念旁边还跟着个人，这会儿离得近了些，梁静才看清她身边的男人。
    梁静打量的目光不是很客气，尽管段牧之长相气质绝非凡人，但他和池念站在一起，两个人还靠得这么近，莫名就拉低了他在梁静心里的评分。
    看懂她的眼神，段牧之挑挑眉没说话。
    池念这时扶着段牧之跳了两步，挡住了梁静的视线，将他藏在身后，“梁组长，这是我朋友。”
    眼前突然变成池念的脸，梁静眉目一凛。
    “朋友？呵。池念，我让你来这里是来工作，不是让你来这里见朋友。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在你跟我项目的这段时间，请你把你这些私事和朋友都往后稍一稍。”
    她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和毫不客气的语气让段牧之冷了眼色，池念明显被激怒的侧脸更让他蹙了眉头。
    这个女人以为自己在和谁说话？
    梁静这下真是过分得可以，平时在公司对她态度差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对段牧之颐指气使。她刚才看段牧之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池念眉头紧皱正要出言反驳，“梁组长，你……”耳旁却忽然掠过一道温热的鼻息。
    段牧之被刻意压低的低哑嗓音带着点直抵池念心底的温柔与宠溺。他在耳畔问：“上次也是她？”
    池念愣了愣，反应过来他问的上次是哪次，没说话。
    她看着梁静，声音不似以往温和：“梁组长，我们只不过是碰巧遇见，我也没有耽误工作。麻烦你对我朋友客气一点。”
    梁静觉得池念今天是吃错药了，她已经跟自己顶了几次嘴了？
    贺维在一旁围观了全程，他一直没说话，却在看见池念这样维护段牧之的姿态后，忍不住出声道：“池念，虽然大家都是朋友，但今天会面多少还是以公事为主，他在这儿也不方便，不如让他先回去吧。”
    池念没想到贺维也在这时候蹦出来顺着梁静说话，她从头到尾也没说让段牧之留在这儿听她开会啊。
    她有点意外地看着贺维，可不等她开口，身后的男人突然揽住了她的腰。
    段牧之几乎是抱着池念走的，他和贺维错身而过，扶着池念坐到椅子上。
    “我在外面等你。”段牧之说着，忽而弯唇，抬手勾了勾池念耳旁的碎发，“结束了一起回家。”
    段牧之像是没看见这屋子还有其他人，和池念若无旁人的亲昵让一旁的小陈差点惊掉下巴。
    她愣愣看着段牧之精致的侧脸，差点被他眼角温情蛊惑去神智。
    池念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段牧之好像是要吻上来了，但他没有。
    他淡淡起身，对其他人微微颔首，“打扰了。”那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气质非凡。
    出门从梁静身前经过时，段牧之停了一下。
    他握着门把，侧头问梁静：“你姓梁？”
    他突然发问，梁静愣了一下。
    段牧之似乎也并不在意她的答案，梁静还没说话，他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下巴，推门出去了。
    休息室的门重新关上，屋子里突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段牧之是什么样的身份这里无人知晓，但偏生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魔力，能让所有人都被他吸引。
    他离开，池念像是丢了魂。
    耳边他那句‘我在外面等你’一直萦绕，那亲密熟稔的口吻莫名就让池念烧红了脸。
    梁静也愣住了。一直到徐志凡在身后叫她“静静”，梁静回身看见他，有些晃神。
    刚才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贺维看着池念失神的模样，心下有些沉闷的感觉浮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竟然真的在一起了吗？
    -
    接下来的会议沟通很简单。
    梁静看了一下贺维提供的怦凡目前的装修进展图，提了一点自己的想法，贺维和徐志凡的配合度很高。
    池念在一旁指导着小陈做记录。不得不说，工作起来的梁静，丢掉了那些傲慢与偏见之后，她的专业度还是相当高。
    一旁徐志凡看向梁静的目光里，那些欣赏和痴迷也一再加深。
    池念心道，果然，认真的女人最迷人。
    贺维那边也没什么太多问题，他本来就有意向和久艺合作，MJ的年会只要他们提供场地，不需要任何费用甚至还能倒赚一点，这样好的宣传机会谁不想要？
    梁静今天的表现足够专业，更何况还有池念。
    贺维说，只要久艺方面没有问题，那他们这边自然是愿意全力配合的。
    梁静也感觉还不错，私人会所，听起来够高端，他们目前内部的装修也比较符合MJ的主题，而且他们还愿意配合梁静做进一步的改造，最重要的是两边合作，因着熟人关系，费用成本问题就不算问题。
    “好，我这边会把场地更新之后的方案给老总审查，如果没什么问题，下周贺总这边应该就会收到我司的合作意向书了。”梁静说。
    说起工作，梁静对贺维的称呼就变了。
    贺维对她笑笑，道：“马上就是合作伙伴了，你和志凡又是这个关系，不用这么客气的。”
    梁静收起手机备忘录，“公是公，私是私。私底下怎么叫都可以，公事还是专业一点更方便。”
    贺维赞同地点点头，侧身拍拍徐志凡的肩膀，感慨道：“志凡有眼光啊。”
    徐志凡哈哈一笑，搂着梁静亲了亲，得意道：“那是。”
    “既然这样，那为了预祝咱们合作一块，晚上我请大家吃饭。”贺维说着，目光移到对面的池念身上，“池念，怎么样？”
    池念本来在检查小陈做的记录，有几个梁静说的需要改动的地方她记漏了，池念正给她填补。
    贺维突然点名，池念愣了一下，抬起头朝他笑笑，“我不去了，你们去吧。”说完，又低下头去写东西。
    贺维被她的拒绝梗了一下。
    他直直看着池念，没说话。
    梁静眸光稍沉，她好似从贺维的眼神里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
    段牧之留下来等着池念，吩咐高成他们继续陪着菲娅逛。
    但他都不在了，菲娅压根懒得和高成他们几个臭皮匠待在一块儿，下了电梯就说要回酒店。初~雪~独~家~整~理
    段牧之在书屋里随意闲逛，懒懒倚在书架上看书，没多久就接到了高成的电话。
    他们刚把菲娅送回酒店，一个个都喊累得不行，却仍在电话里要求段牧之提供大餐补偿。
    “我不管！你必须请我吃饭！我特么一青年才俊，高不低的也是个公司老总，凭什么给菲娅那妞儿做一天奴隶似的跟班啊！她明明只想奴隶你来着！”
    高成不满地抱怨引来了电话那头群起附和。
    恰巧这时池念他们散会了。
    段牧之抬眼看见了池念四处张望的背影，将手里的书放回原处，对电话里几个聒噪的男人低声道了句：“滚。”
    段牧之说在外面等，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等。
    池念从休息室出来正要打电话找他，忽然听见他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在找我么？”
    池念回头，段牧之正向她走来。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有淡淡笑意，走近了，他很自然地伸手护在池念身侧。
    “脚还疼么？”
    池念心头一热，摇摇头：“好些了。”
    “结束了？”段牧之问。
    “嗯。”池念答。
    “那我们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梁静真的有点讨厌，但是没关系，小段不会让她欺负念念的。
    还有，你们以为池念能那么顺利混进久艺公司的“养老”部门真的全靠她运气好么~？
    我们小段就笑笑不说话咯~
    明天开始一章就有6k字啦~还是晚上九点不变哦~
    感谢
    第17章 爱你7
    梁静本来提议就在商场里随便找一家餐厅吃点什么就好, 但徐志凡说既然是贺维请客, 那肯定不能和他客气。
    正好前两天魔方广场附近开了一家高级日料店, 徐志凡一直没找到机会带梁静去尝尝, 于是他便提议到魔方去。
    贺维自然是没有意见, 他请客的真正目的是池念，但池念拒绝了。她不在, 到底吃什么，他完全无所谓。
    魔方离这儿还有些距离, 贺维和徐志凡都开了车，梁静自然是和徐志凡共乘一辆。
    小陈看了看梁静的脸色, 本来也想借口有事不去了, 却没想到贺维开口说让她坐他车。
    作为一个实习生, 小陈能参加这种领导的饭局，她已经觉得万分惶恐了，这会儿还让她和客户坐一辆车，她更是吓到腿软。
    等电梯下楼的时候，梁静特意落在后面和小陈并肩站一块儿。
    “车上不要乱说话。”梁静小声叮嘱道：“最好别说话。”
    小陈唯唯诺诺地应了好, 反正她本来也是打算就当一个哑巴的。
    停车场里，梁静上车之前还特意看了眼小陈。
    小陈接受到她目光里的警告意味, 弱弱点了点头。
    -
    徐志凡的车在前面带路，贺维跟在后面。
    从停车场出口驶进路口的一段路有点堵，徐志凡张望前方状况的时候，忽道：“诶，那不是你同事么？”
    梁静本来在整理手机上的信息, 循声望去，却见路口处，池念和段牧之正相携而行、
    他们正要过马路，池念一瘸一拐的姿势特别搞笑。
    刚才她说要去找朋友，还比他们先走，没想到这会儿还能碰见。
    “还真是他们。”梁静说。
    下午降温了，寒风裹着树叶在空中打着旋儿，从池念他们身边飘过。好像是怕池念冷到，段牧之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罩在了池念身上。
    他很绅士地扶着池念的手臂，拥抱的姿势也相当体贴。
    池念走不快，路上几辆没耐心等待的车辆都在按喇叭。
    梁静看见他们在路中间停了一会儿，随后，段牧之竟一把将池念打横抱起，很快离开了路口。
    徐志凡也看见了这一幕。
    “啧。她男朋友很会哦。”他咂了咂嘴，轻松玩笑着侧眸去看梁静，却发现她好像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池念他们已经不在视线里了，梁静却仍没有收回目光。
    徐志凡的车离路口还有段距离，她没看清当时池念的表情和段牧之的侧脸，心头却莫名窜起了一簇小火苗。
    池念身边那个男人长得真是不错，穿衣打扮也完全是梁静喜欢的风格，只可惜眼光太差，看上去也没什么钱的样子。
    他们去的方向，似乎是地铁站？
    想着，梁静神情放松了些。
    她转头对徐志凡道：“我们载他们一程吧。”
    -
    池念被段牧之抱在怀里，脸上热得像要烧起来了。
    刚才过马路的时候她走得太慢了，停在路上的车都在按喇叭催促，池念心急想跳几步，段牧之却不由分说地把她抱起来了。
    他手臂很稳，池念心跳很快。
    她想要下来，他却不让。
    “别动。会摔下去。”
    他这样对她说，说话时的口吻和表情是温柔中带着点强势。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离得太近了，池念竟然觉得他用这种命令似的口吻对自己说话的时候帅得一塌糊涂。
    不知不觉地，她已经乖乖地被他抱着走了很远了。
    马路上车流喧嚣，人行道上行人不多，来往行人的视线却都会在他们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池念环着段牧之的脖子，视线不受控制地就往段牧之脸上跑。
    他真的长得好好看啊。
    虽然上高中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好看，可她一直没有机会这样近距离地看一看他来着。
    薄唇，高鼻，浅淡的双眼皮一双桃花眼，黑沉沉的瞳仁漂亮又沉稳。
    他的五官和皮肤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人家是一直念着你啊。’
    陶乐的声音又浮现在耳旁。
    身上披着的外套上有属于他干净清新的味道，腰间的手臂绅士又温柔。脚腕处的疼痛全都被抛之脑后，这一路被他抱着走过来，池念的心跳就没下过一百八，她现在全身心都陷在了这个男人的怀抱里。
    真的像陶乐说的那样吗？
    他一直喜欢她？
    池念不知道。
    就在她头晕目眩浮想联翩的时候，人行道旁的马路上突然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池念猛然惊醒，段牧之也停下了脚步。
    两人同时侧眸望去，只见徐志凡的车停在路边。
    车窗摇下，梁静和徐志凡带着微笑的脸出现在池念视线里。
    “池念。”
    “嗨，又见面了。”
    “梁组长。”池念愣愣看着梁静，还有她身后撑在方向盘上的徐志凡，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
    比起池念的怔愣，梁静的表情倒是正常许多。
    她将车窗完全降下来，戴着K家新款宝石手链的纤细手腕搭在窗沿上，笑吟吟问：“你们去哪？我们载你们一段啊。”
    梁静说句话的时候，眼中没有刚才在商场里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笑容看起来甚至还有几分亲切。
    她突然的态度转变相当自然，但池念却一时接受无能，惊讶得连眼睛都瞪圆了。
    明明刚才散会分开的时候梁静还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来着，这才过多长时间？她怎么突然对自己笑了，还笑得这么亲切？
    池念想问问她，你没事吧？
    但段牧之却好像是了然梁静变了态度是因为什么。
    他抱着池念的姿态没有变化，微微点头对梁静和徐志凡示意的动作绅士十足。
    “不用了。我们不顺路。”
    “不顺路？”梁静闻言看了看路边不远处地铁站的标识，脸上笑容更大一些，“你们是要去地铁站吧？”
    段牧之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路边的指示牌，没说话。
    看他沉默的样子，梁静心里莫名窜出的小火苗顺利消了下去。她笑道：“上来吧，这儿离地铁站还有些距离，池念脚不方便，我们送你们，能快些。早点上地铁你们也好早点回家不是？”
    她这一番话说得倒是没什么错漏，但池念仍从梁静言语中的几个重音终于分辨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她就说梁静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对她和颜悦色，敢情是明里暗里嘲讽她？
    “梁组长，你……”池念忘了自己还被段牧之抱着，下意识就要上前去和梁静辩论，可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池念话音一顿。
    她抬眸看见段牧之勾了勾唇，他对梁静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不是要去地铁站。”
    “哦？”梁静意味深长地转了转眼珠：“不去地铁站，难道你们要坐公交？公交站可是比地铁站还远哦。”
    如果说前面两句话梁静还把自己的真实意图隐藏得滴水不漏，那么这一句话却是让徐志凡都听出了端倪。
    他有些不赞同地道：“静静。”
    梁静像是没听见他在叫自己似的，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池念和段牧之。
    “池念，怎么，不上车么？还是你更喜欢让你的男朋友这样抱着你，然后你们一起去挤地铁？”
    池念本来还觉得梁静虽然脾气不怎么样，好歹也算是个正常人，但她这会儿这几句话倒是让池念觉得梁静可能是神经病。
    “梁静，你是不是有病？”
    梁静一怔，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不见吗？”池念说。
    “你！”梁静说着，忽又觉得她坐在车里面对池念的高度有点吃亏，她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徐志凡却快她一步锁住了车门。
    徐志凡莫名其妙地在车内看着两个女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他忙拉住梁静安抚道：“静静，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池念见梁静要下车来的架势下意识地往段牧之怀里缩了一下。
    感觉到她的动作，段牧之眉眼一弯，从善如流地把她又往怀里紧了紧，两个人之间贴得愈发紧密。
    梁静推了两下车门没推开，她有些气急，“徐志凡你给我把车门打开！你没听见她说我什么吗？！她骂我！”
    “不是不是，池念她不是那个意思！”徐志凡握住她的双手，一边劝她一边对车外的两个人使眼色，“她肯定不是那个意思！”
    池念闻言翻了个白眼，她是不是那个意思他们自己不会听么？
    段牧之也挑眉对徐志凡笑得妖孽。他淡声道：“池念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
    他们两个的态度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梁静在徐志凡怀里的动作只停了一下，跟着便愈发剧烈地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
    “静静！”
    梁静好像完全失去了理智，徐志凡又惊讶又尴尬地控制着她。
    段牧之冷然地看着他们在车内“发疯”，兀自抱着池念往车前移了移。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停在了他们身前。
    梁静首先看见了那辆车的标志，忽然就不挣扎了。
    她没了动作，徐志凡跟着一顿。
    顺着梁静的视线，驾驶室里下来了一个司机模样的人。
    他停在段牧之身边，恭敬地拉开后排车门，“段总。”
    梁静蓦然一怔。
    段牧之弯腰将怀里的池念送进车内，退出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司机将他身边车门关上，又小跑到另一侧去开门，恭敬地等着段牧之上车。
    段牧之绕过去的时候，在车尾处停了一下。
    他侧眸对车内呆若木鸡的梁静和徐志凡点了点头，脸上淡淡的笑意有种高高在上的矜贵之感，“再见。”
    待他上了车，司机替他关好车门，随后上车，黑色的劳斯莱斯很快从路边驶离。
    等视线中的那辆豪车消失，徐志凡回神。转眼看见神情呆滞的梁静，他松开她，语气有些冷，“你满意了？”
    -
    贺维的车子一直跟着徐志凡，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他和小陈看在眼里。
    虽然没太听清他们具体的对话内容，但透过车窗和路边池念他们的反应，就算像小陈这样迟钝的人也知道刚才吃亏的究竟是谁。
    那辆劳斯莱斯离开不久，贺维接到徐志凡的电话。
    “贺维，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饭就不吃了。你把梁静同事送回家吧。”
    贺维什么也没问，只说了一句好，就挂了电话。
    小陈胆战心惊地抓紧身前的安全带，惶恐地觉得自己可能是要被开除了。
    她才入职不过两天，就已经接连看了两场大戏，还都是有关梁静。
    早上在公司，现在在路边，刚才听电话里那男人的语气，恐怕她接下来的感情之路也不会太顺利。
    小陈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中了邪，还是梁静中了邪，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好像都在针对她们。
    万一要是被梁静知道她刚才一直在后面围观，不知道她会不会一怒之下开了自己？
    不多时，徐志凡的车也开走了。
    贺维仍未开车。
    小陈战战兢兢地抬眼看了眼贺维，猜想他可能是在等着她有点自知之明地自己说要下车。
    “那个……”
    “你知道和池念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小陈颤着手去解安全带，正要说下车，贺维却在这时突然出声。
    小陈吓了一跳，对上贺维望过来的视线，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贺维对她笑一下，试图缓解她紧张的情绪，“别害怕，我就是好奇。”
    小陈是迟钝，但她不是蠢。
    刚才在商场里贺维和池念的互动完全是老早就认识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他看向段牧之目光中的敌意简直多到快要溢出来了好吗？
    贺维这个人，平时看上去皮相优良，个性温和，实际上却是个很记仇的人。
    他一直自诩聪慧稳重，也颇有城府，却没想到会在当年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段牧之耍得团团转。
    和池念重逢，他有意外也有惊喜；但能再见段牧之，却是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复仇之焰。
    一想到当年他费尽心思挑选的吊兰落入了一个阴险狡诈之人的手里，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样的下场，贺维就恨得牙牙痒。
    小陈颤颤巍巍老老实实地道：“我不知道。我刚进公司没两天，我什么都不知道。”
    贺维冷然对她勾了勾唇，“没事，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关系。”
    现在不知道，以后总能知道。
    -
    池念脚伤有点严重，段牧之带她去了医院，虽然没伤到骨头，但医生仍然建议她在家静养一周。
    开好了病假条，池念拍照传到铁人三项的群组里。
    【铁链：@铁丝@铁锰帮我请假】
    【铁锰：！！！！！是因为梁静那个女人吗？！】
    【铁丝：天呐，这么严重？[拥抱][拥抱]】
    【铁锰：@铁链找她赔！他妈的以为我们部门的人好欺负吗？！我靠！】
    看来是很闲，余梦梦和孟思的消息来得很快。
    车上，池念粗略看过后却没有回复，她将手机塞进包里，打量了一眼前面专心致志开车的司机，轻轻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
    段牧之正在手机上回复邮件，袖口突然被扯动，他侧眸，池念正一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对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近一些。
    段牧之照做。
    “这辆车，真的是你的吗？”
    这个问题池念憋了一路了。
    她认识的豪车不多，恰好劳斯莱斯的车标她是认识的。
    一辆车够她一套房。
    段牧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车啊？
    她这样想着，看向段牧之的眼神里都带了点不敢置信。
    段牧之挑了挑眉，侧身和她挨近一些，“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啊！”池念一着急，声音有点大，她连忙捂住嘴，好像生怕前排司机听见似的，“这么好的车，你哪来的钱？！”有这么多钱干嘛还蜗居字她那套小房子里？
    她做贼一样小心翼翼的样子搞笑又可爱，段牧之眼角爬上点点笑意。
    似是对两人之间的距离还不满意，段牧之学着她的模样对她勾了勾手指，让她再凑近些。
    池念不疑有他，乖乖伸头，把耳朵凑过去。
    车里比外面暖和许多，池念还带着围巾，脸颊和耳廓都被暖气染上了点点粉红的颜色。
    “其实，”段牧之垂眼靠近，喉间轻动，“车是租的。”
    “租的？！”池念诧异抬头，“你为什么要租车……”
    她问着，却没察觉段牧之竟和她离得这样近，抬眼的一瞬间，她的侧脸猝不及防从段牧之唇上擦过。
    柔软和细腻一经接触，两人都是一愣。
    池念触电一般从段牧之身边弹开，下意识地摸向脸颊，手却在抬起来的途中突然停住。她抓紧胸口的围巾，眼神极不自然地飘向了车窗外面。
    她没看见，段牧之抚了抚唇，笑得餍足。
    “你、你为什么要租车？”池念假装镇定地看风景，又问一遍。
    听见租车两个字，前排司机好奇地从后视镜里望过来，不想却对上了段牧之沉冷的目光。
    好冷！
    司机心头一颤，连忙收回视线，握紧方向盘，努力假装无事发生。
    段牧之说：“我出来办事，一辆好车能给我撑撑场面。”
    池念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
    她点点头道：“嗯嗯，也是也是。”
    段牧之笑，又侧身往她的方向靠了靠。
    “对了，我也有问题想要问你。”
    池念的心跳刚刚平息一些，身旁的人却又凑了过来。
    段牧之的气息就在耳边，池念不敢回头，紧张地坐直了身体，就怕刚才的情况重新上演，“什、什么？”
    她这样羞怯，段牧之便愈发觉得愉悦。
    “你刚才，是生气了么？因为梁静说我只能带你去挤地铁？”
    “才不是！”池念脱口而出。
    “那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因为……”
    池念支支吾吾地侧过脑袋，段牧之的脸在余光中离自己很近，她赶忙停下来不敢继续侧头，视线正好看见后视镜里前排司机在悄悄打量他们。
    池念一梗，悄声对段牧之道：“这儿有外人，我们还是回家再说。”
    虽然从她嘴里说的回家两个字很是动听，但段牧之现在不想等。
    他不知道碰了哪里的按钮，面前隔档升起，将前后排隔绝出两个空间。
    池念看着他的动作有些狐疑。
    他好像很熟悉这辆车的构造，是经常租车吗？
    段牧之看见了她眼中的怀疑，但现在他有更迫切想要知道的。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继续问：“是不喜欢坐地铁吗？”
    “当然不是。”池念否认。
    池念刚才生气根本和地铁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是看不惯梁静那样对段牧之说话的态度。
    “我只是、只是，觉得梁静的语气不太好。”
    她犹犹豫豫，言辞还是保守。
    段牧之眉目微沉，声音稍低些：“她只是瞧不起我没钱罢了。”
    “她凭什么瞧不起你！”池念说着，还是忍不住侧眸。
    段牧之的神情因着她脱口而出的几个字而变得温软。虽然已经预想到她的回答，可亲耳听见她说出来，他还是止不住地觉得心软和温暖。
    在看清段牧之的眸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失落和怅然时，她又开始拘谨起来了。
    “池念，老实说，你会因为我没钱，只能请你坐地铁而看不起我吗？”
    池念摇头，手指不自觉地在围巾上缠缠绕绕。
    她微垂着眼眸，玩笑似的说：“你这不是请我坐豪车来着嘛？”
    “可这车是我租的。”段牧之看着她说。
    “没关系啊。”池念抬眼对他笑笑，言语间的温柔真真切切，“不管坐地铁还是坐豪车，总归你是段牧之。段牧之是不需要任何外物点缀的人，没有人能瞧不起你。”
    -
    这句话在彼时的池念看来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安慰，也是一句大实话。
    因为不管是在上学的时候还是现在，段牧之这个人都一直是众人中最优秀的存在。
    虽然他当时创业失败，身上又没有什么钱。但那有什么关系呢，他总有一天能成功的。
    很多年之后，段牧之再想起这个场景，再想起池念说过的这句话，心里仍然会觉得熨帖。
    他问过池念，你当年就那么看好我么？
    池念想了想说，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笃定，可能因为他是段牧之，所以她才总是对他有莫名其妙的信心。
    -
    她就是这样。
    可能有时有些天然呆，有时性格太软，有时只想当一条咸鱼。
    但她对段牧之的相信，却是一直清晰，坚定，不知起源却永不减少。
    每每回想起从前往事，段牧之从来不曾后悔在当时所有一切都还未确定的情况下，就确定了他的未来一定要有池念。
    -
    彼时车内，段牧之于是更加确定，面前这个女人，就是他一生所求。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车是租的，真的是租的，老婆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私藏小金库！
    梁静先吃一巴掌，但是显然事情还没完，昨天小段是不是问了她姓什么来着~？
    哼哼~比起记仇，没人能记得过小段！（尤其是欺负过他老婆的
    感谢感谢在2019-12-29 17:59:53~2019-12-30 21:2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琚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爱你8
    池念脚坏了, 在家休养一周没去上班。
    在她没去公司的这一个星期里, 余梦梦和孟思两个人每个人都要对她进行信息轰炸, 尤其是余梦梦, 恨不能把公司里任何一点点小动静都随时像池念汇报。
    而关于梁静被老总降职的事情更是她们要汇报的重中之重。
    其实那天见完贺维之后, 小陈第二天就给池念打了电话。
    跟着梁静实在让她压力太大，她想调组。
    池念不是策划部的人, 按理说这事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操心。她让小陈直接给部门经理打报告，小陈却说经理目前没空管她。
    梁静请假了, 她手上一大堆案子都堆在那里，经理现在正焦头烂额。
    “请假？”池念有些意外, “她为什么要请假？”
    小陈说梁静上午从老总办公室里出来之后就请了假, 说是要把之前攒的年假都休完。
    她撂挑子走人了, 策划部群龙无首，本来已经到市场部交接工作的经理只好赶回来主持大局。
    但因为之前把部门里的事情放手给梁静放得太放心了，刚回来接班的经理一时半会儿没能理出个头绪来，目前策划部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池念心道老总这是跟梁静说了什么，她竟然在这会儿办MJ案子的关头休年假？
    池念好奇问小陈梁静请假原因, 小陈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到底是个新人, 又还没融入公司的社交节奏，信息接收这方面还是差了点。
    不过这事儿余梦梦第二天就打电话来，一五一十地都和池念说了。
    余梦梦告诉池念，老总找梁静谈话的是因为有客户亲自打电话到他那儿点名投诉梁静，而且好像还是个大客户, 老总挂了电话之后相当生气，当即就把梁静叫去训了一顿，顺便撤了她组长的职位，让她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为人处世。
    “撤职？！”池念诧异。
    “啊，你是没看见，昨天早上那两人关着门争了好一会儿呢，然后梁静就黑着脸出来了。”余梦梦笑着说。
    池念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虽然梁静做人这方面不怎么样，但就事论事，她的专业态度还是可以的。
    别看她在公司里趾高气昂的，但一般在客户面前，梁静都表现得相当温顺，尤其是在大客户面前，那更是乖巧可人。要说得罪客户这事儿，她应该是干不出来的，
    池念猜想梁静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她都两面派得这么彻底了，根本就不存在会得罪客户一说。
    余梦梦说梁静在办公室里一个劲问老总她究竟得罪了谁，说不管得罪了谁她都有信心能获得对方原谅。老总却对对方的身份闭口不言，只是语重心长地让她改一改自己那目中无人的性子，否则再接一次投诉，公司恐怕都要留不住她了。
    梁静是多傲气的人，你给她定罪可以，但至少要把证据摆在她面前让她死个明白，现在不清不楚地就撤了她的职位，还是为了个莫须有的得罪人的罪名，这简直让她在公司上下丢尽了颜面，梁静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从办公室一出来，梁静就去人事部填了假条，当天上午就开始休假。
    梁静平时在公司里没少干得罪人的事，如今她被撤了职的事情闹得整个公司都知道了，不少人都在看她笑话。
    据说她离开公司的时候脸色相当不好看。
    余梦梦在电话说这事的时候差点笑岔气，“哈哈哈，这绝逼是年度最让我开心的事件NO.1！我跟你说，你是没看见梁静从老总那儿出来时候的脸色，哎哟！那红黄蓝绿青靛紫哦，真叫一个精彩好看啊！”
    池念劝她悠着点，梁静只是休假又不是辞职，总有一天她还得回来上班的，这时候闹得太难看了不好。
    余梦梦道：“我当然知道，我又不傻！不过梁静平时得罪的人真是太多了，我看其他部门想拿臭鸡蛋丢她的人都有。”
    “……夸张了夸张了。”池念又和余梦梦闲聊了两句，刚挂下电话，小陈的求助电话又来了。
    在这个事出来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梁静接替经理的职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连经理本人也这么认为。
    他升职的事情定下来之后，上个月就已经开始到市场部做交接了，策划部这边的大小事宜早就交给梁静代管。谁能想到一朝事变，梁静突然连组长都不是了。
    部门里一堆事不说，更让他头疼的是梁静突然请假，原本堆积在她手上的案子进度一下全部停滞了。
    梁静平时的办事风格向来是唯我独尊，她有能力，也有手腕，一般只要给到她手里的案子基本上都不会让她组员以外的人插手，甚至有时候她都不愿意让她看不上眼的本组成员参与进来。
    如今停下来的案子对接困难不说，而且还没人愿意接手。
    策划部有三个组，除了一组因为梁静占尽风头之外，其他两个组平时业绩惨淡的只能捡些梁大组长看不上的小案子做做以维持生计。
    二三组两个组长和梁静同在一个办公室，平日里可没少受她的冷嘲热讽和各种打压。经理虽然知道他们讨厌梁静这样做事，不过也是因为梁静，他这个经理平时可没少受老总青睐和夸奖，所以只要梁静不是太过分，他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因如此，办公室里早已对经理和梁静积怨已久，好不容易等到梁静出了事，他们没落井下石，或者像余梦梦那样对天大笑三声，已经算是他们有公德心了。
    经理还指望他们帮梁静收拾烂摊子？那根本不可能。
    小陈可怜巴巴地说目前策划部里都不待见他们一组的人，就算小陈才分过去三天也是一样。她实在不知道找谁帮忙，才求到池念这里。
    池念虽然同情她，可她也没什么办法。
    她和梁静不是一个部门，就算目前在同一个项目里，可她也只能算个副手。
    梁静作为项目负责人有副手也就算了，可是她一个副手再来一个副手算怎么回事？
    她安慰小陈先安心在策划部待着，反正最近几天她也没办法去公司上班，一切等她去了公司再说。
    小陈无法，只得先答应下来。
    -
    在家休息这几天，池念电话、微信一个接一个，就没停下来过，段牧之说医生建议静养，但池念这分明是比上班还忙，说让她直接关机算了。
    说起来，池念本来没把自己的脚伤当回事，如果那天不是段牧之一定要送她去医院看医生，她其实还准备照常去上班的。
    但段牧之对她脚伤的重视程度超过了她自己。
    他说这话的时候人正在厨房里炖汤，池念舒服地倚在沙发上，腰间的靠垫厚实又舒适，身上的毛毯柔软又暖和。
    这些都是段牧之给她准备的。
    休息的这段时间，段牧之对池念的细心程度和体贴程度都远远远超出了她的心动标线。
    他不仅做得一手好饭，更是事无巨细，池念每一点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他都能准确捕捉并理解，她抬抬手他就知道她是要吃东西还是喝水。
    池念有时甚至有种错觉，他好像比她自己更了解她自己。
    她从前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或者缘分使然，但遇见段牧之之后，她不信也得信。
    他们之间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到半个月，这么短的时间，要想彻底了解一个人，难度系数还是有点大。
    但段牧之就是做到了。
    她想，这大概就是有缘分吧。
    -
    段牧之下午要出门，他不放心池念一个人在家，问她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出门。
    池念当然是拒绝的。
    他出门办事，自己跟着去算怎么回事？
    池念想了想，给陶乐打了电话。正好他下午没事，她便让陶乐一会儿过来陪着她。
    中午吃过饭，段牧之收拾好了碗筷，坐在沙发边给池念削苹果。
    这样安静的独处，让池念有些害羞。
    她低头发信息问陶乐怎么还没到，段牧之已然将削好皮的苹果递了过来。
    池念伸手接过，垂眼浅笑：“谢谢。”
    “不客气。对了，”段牧之说着，抽纸擦了擦手，而后侧眸，目光幽幽问她：“陶乐，真的是你男朋友吗？”
    “呃。”池念一怔，手里的苹果差点拿掉了，“这个……”
    她有点尴尬，之前说陶乐是自己男朋友是为了避免危险来着，但如今危险显然已经不存在了，池念却又不知道怎么反口了。
    难道说之前是为了防你？还是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好在段牧之十分体贴，看出了池念的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他了然一笑，没再追问。
    反正他早就知道答案了。
    -
    池念打电话给陶乐的时候，他说有个拍摄要跟，快结束了。
    但一直等到两点，他人还没来。
    池念怕耽误段牧之正事，就让他放心出门去，反正一会儿陶乐就来了。
    但段牧之说什么都不同意。
    他执意要陪着池念等，执著到池念都觉得他有点拗。
    三点多的时候，陶乐终于来了。
    听见敲门声，池念下意识地就要跑去开门，“应该是陶乐来了。”
    段牧之将她按住，“你坐好，我去。”
    果然是陶乐。
    他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看样子是刚去采购过。
    尽管已经见过几次面了，但陶乐每次看见段牧之每次都还是会被惊艳到。
    “牧之！我就知道你在家呢！晚上咱一块儿吃火锅啊！”
    段牧之接过他手上东西，浅笑：“我一会儿出门，你们吃。”
    “啊，你不跟我们一块儿吃啊？”陶乐的语气听起来相当失落。
    刚才接到池念电话的时候，陶乐已经快结束工作了。她说晚上一块儿在家吃饭，陶乐便立刻把段牧之归到“我们”这个行列，就因为他，陶乐才特地去逛了一圈超市。
    “我白买这么多东西了。”陶乐说着，往客厅里去，见池念皇太后一样靠在沙发上，他眉头一挑：“哟，念念这是坐月子呢？”
    “什么坐月子！你少给我瞎说！”池念说着，忙拉他坐下。她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压低声音道：“他晚上有事，你别咋呼。”
    陶乐噘着嘴不乐意，“你不早说牧之不在家吃，早说我就不买这么多了。”他哼哼唧唧坐下，翘着兰花指戳了戳池念额头，“便宜你了。”
    池念瞪他一眼，刚把拳头舞起来，放好东西的段牧之就从厨房里出来了。
    看着前一秒还张牙舞爪的池念瞬间收起了小爪子，段牧之失笑。
    他从房间里拿了外套出来，叮嘱客厅里的两个人道：“我晚上会回来得稍微晚一点，吃完饭不用管，放着我回来收拾。”
    池念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太麻烦你了，晚上陶乐会收拾的。”
    段牧之不赞同道：“他是客人，哪有让客人收拾东西的道理。”
    陶乐闻言朝他挤了挤眼睛，“哎哟不错哟！牧之你很有主人公意识嘛！新一代家庭妇男吼？”
    段牧之闻言怔了一下。
    他不说话，池念当即就照着陶乐屁股踹了一脚，“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家庭妇男！”
    “哎哟！你踢我干嘛！”
    陶乐平时跟池念口无遮拦习惯了，可段牧之不一样。
    池念以为他不说话是在意这种玩笑，怕他尴尬，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你、你别在意，陶乐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
    段牧之望见她眼中小心的神色，收起方才的恍然，脸上现出点点笑意，“没事。”
    “就是嘛！”陶乐说着，横了池念一眼，“瞅瞅人家是什么思想觉悟，你又是什么觉悟？不就是开个玩笑嘛，这么认真干嘛！”
    池念一直盯着段牧之，怕他是强颜欢笑。
    段牧之对她眨眨眼睛，道：“其实只要学姐不嫌弃，我觉得家庭妇男也是个不错的职业。”
    池念顿时就僵住了。
    和陶乐玩笑两句，段牧之出了门。
    陶乐从买来的东西里拿出几包零食，盘着退坐在沙发另一端，和池念人手一包薯片，抖着腿道：“说说吧，上周又发生啥事了？你这腿？”
    陶乐说着，掀开毛毯看了一眼池念的脚踝，虽然已经消肿不少了，但看上去还是有点吓人。他皱眉问：“啧，怎么搞成这样的？”
    池念伤了脚的事情陶乐其实一早就知道，他问她怎么伤的，池念彼时和段牧之一道在吃饭，于是电话里支支吾吾地也说不明白。
    这会儿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段牧之不在，池念就没什么顾虑了。
    她好生把梁静吐槽了一顿，陶乐吃着薯片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大概就是这样。你说梁静是不是真的很过分！”池念说。
    “我靠！”陶乐激动地把薯片袋子往茶几上一拍。
    池念还以为他会义愤填膺地说要去帮自己报仇，却不想他只是瞪大了眼睛问：“劳斯莱斯诶！租的？你确定他是租的？！”
    池念满头黑线，“……你的关注点还能再偏一点吗？”
    “可以！”陶乐点点头，反手又开了一袋凤爪，敲了敲池念的瘸腿，他又道：“那什么梁静也太不是个玩意儿了。幸得牧之有招治她，否则你这亏不白吃了。”
    池念也是这么觉得，可越是这么觉得吧，她就越觉得对段牧之挺不好意思的。
    “本来也是凑巧碰见，结果害他被梁静冷嘲热讽一顿，我其实挺过意不去。”池念说。
    “是应该过意不去。嘶！”陶乐啃着鸡爪，可能是被辣懵了，他一边说话一边拼命往嘴里抽凉气，抽着抽着，他忽然灵光一闪，“嘶！对了！嘶！我要跟你说件事来着！”
    陶乐不能吃辣，偏生又很爱吃辣，平时吃饭点个微辣都能把他嘴给辣肿，这个凤爪比微辣的威力要多十倍。
    看着他被辣出一脑门的汗，池念暗自腹诽，找虐，“啥事？”
    “那个高成！就上次、嘶、上次和咱们一块儿吃饭的高成！嘶！”陶乐一边说一边被辣得不行。
    “嗯嗯，我记得。”池念抽了张纸给他，示意他慢慢说，“然后呢？”
    “我上次不是说看他眼熟来着么？嘶！好辣！不行，我不行了！”陶乐说着，实在受不了，起身往厨房里去找水喝。
    “……”池念无语。
    很快，陶乐又蹬蹬蹬跑回来了。
    “念，你一定要坚持住！”他一把抓起池念的肩膀，嘴角还挂着水珠，张着嘴哈气的模样着实有些邋遢，“我觉得段牧之有事瞒着你！”
    池念被他搞懵了，“……哈？”
    上周吃饭的时候，陶乐是真的觉得高成这人有点眼熟来着，不过他当时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是在哪个夜场里见过他。
    那天从池念家回来，陶乐在家里整理南城采访照片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他确实见过高成，但不是在夜场，而是南城盛宴的会展海报。
    陶乐翻了翻照片，果然看见了他拍的高成的海报照片，见过高成真人的陶乐表示，嗯，还是本人比较帅。
    高成的海报照片上赫然写着年度杰出青年Top5。
    这次盛宴颁奖Top榜的前三位都是娱乐圈的人，陶乐在给他们分别拍照的时候还和同事吐槽过，说海报上这个叫高成的男人在一众顶着娱乐圈光环的男神之中是多么普通平凡，要是把这里换成段牧之，效果应该又会一样了。
    同事疑惑问他：‘谁是段牧之？’
    忆起这一段，陶乐当即查了一下高成入围杰出青年的资料，发现他竟然是MJ公司的副总裁。
    MJ公司！副总裁！果然是杰出青年！
    他当时就想给池念打电话说这事儿来着，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给忘了。
    如今再说起来，陶乐还是觉得很惊讶。
    “MJ的副总裁诶，怎么说身价也有几个亿了吧！他当时开那车我就觉得他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是这么贵的！”
    陶乐说着，羡慕的神情里带着点痴迷，痴迷里又还带着点嫉妒。
    池念却是听懵了。
    她狐疑问：“你确定你没看错？”
    陶乐瞪他：“我怎么可能看错！”
    池念若有所思点点头：“嗯。不过这和段牧之有什么关系？”
    “你笨啊你！”陶乐气急敲了一下池念脑门，掰着手指头和她道：“高成是段牧之的朋友，既然他朋友这么有钱，还是在MJ做事，有这么个朋友，段牧之怎么说都不应该会失业啊！”
    池念一愣，好像有道理。
    陶乐嘴里的辣消下去了一些，嘴皮子便愈发利索起来了，“你想想，如果我是公司副总，怎么着也得把你黑幕进来让你天天来给我端茶递水。更何况高成和段牧之？那天吃饭的时候他俩的关系看起来很是亲密，而且高成和段牧之，高成明显是听从的那一个。”
    池念回想一下当天情形，段牧之在车里确实是发号施令的角色，可这是为什么呢？
    想着，池念余光忽然瞥见陶乐又把爪子伸向了凤爪，她想也没想一脚飞过去踹开了陶乐的手。
    “嘴巴肿得像火腿了还吃！”
    池念瞪他。
    陶乐摸摸手背，唯唯诺诺地乖巧坐好，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池念，“反正你好好想想，仔细想想，这里边是不是有问题。”
    -
    陶乐的话在池念心里种下了一颗疑问的种子。
    她不想自己随便乱猜，如果猜对了还好，如果猜错了会伤害她和段牧之之间的信任关系。
    但如果不搞清楚这个事情，池念自己也不舒服。
    她准备找个机会问一问段牧之，但这个机会却一直没有等来。
    这个周末之后，池念的脚好了很多，她回到公司上班。
    周一早上她刚刚吃完早餐准备打开文档，老总就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由于梁静请假，她手上其他案子可以先放一放，但MJ的案子是绝对不能懈怠的。
    老总任命池念暂代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一组组员也暂时归由她来调动。
    池念惊了。
    她不过就是跟着梁静跑了两次场地，甚至连这个案子的全貌都还没摸透，怎么可能担得起这么大重担？！
    但老总完全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当场就给她打发去了MJ公司的公关部。
    池念站在MJ的公司楼下，冷风一吹，她和身边的小陈动作统一地打了个寒颤。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叹气。
    唉！
    命运弄人，命运弄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和念念在这祝大家新年快乐呀～
    大家明年见啦～
    元旦快乐～么么啾～
    感谢
    第19章 爱你9
    上周梁静交上去的场地提案, MJ那边看了, 觉得还可以, 就是有些细节问题需要再商讨一下。
    这事儿原本是要立时响应的, 但梁静莫名被撤了职又请了假, 经理报上去的几个人都不太合老总的意，于是拖着拖着就拖到了池念来上班的时候。
    池念一万个没想到她一个不怎么专业的副手竟然在正手请假之后被扶正了。
    虽然只是暂代, 但暂代也还是需要做事的。
    池念深知自己这个浑水摸鱼的个性肯定是牵不了头的，她在办公室里跟老总一顿好说歹说, 自己到底是谦虚还是不求上进，她都顾不得了。
    可老总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池念扛一扛大旗似的, 一句“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就把池念给打发了。
    场地的问题上周就摆在眼前了, 这周无论如何都是要处理的。
    说着老总就催着池念赶快去MJ那边对接一下。
    光这样还不够, 他还把小陈调给池念派遣。
    本来老总的原话是一组的组员都由池念调动，但策划组的人跟着梁静久了，多少也学了几分她身上那种莫名其妙的傲劲儿。一说是要跟着池念去干活，一个个都阴阳怪气的，愣是没一个人真的起身要干活的。
    策划部的经理挑挑拣拣, 最后把小陈给派出来了。
    小陈一心想要调组，池念本来还觉得自己可能帮不上忙了, 这突然下达的调令倒是随了小陈的心意。
    池念看着小陈，简直两眼一抹黑。
    小陈是个新手，她没接触过策划的事情也算是个新手，她就不信老总真放心她们两个新手凑一块儿给他办事？
    然而老总还就真是这么放心。
    池念出发之前，老总还莫名其妙给她来了一句“一定要哄好那边领导啊”。
    池念更是懵逼。
    怎么哄？
    她连今天要去见谁都不知道, 更别说对方领导长什么样了。
    她要去哄谁？
    路上，池念硬着头皮和梁静打了个电话。
    她实在不清楚这个项目进展程度，还有对方负责人的脾气秉性，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她实在没法对上面交代。
    梁静如她所料的没接电话。
    她不死心，又发了条微信过去。
    没回复。
    小陈看她着急得抓耳挠腮的模样，把从办公室里带出来的笔记本递给她看。
    “念姐，这是我们几次开会的会议记录，你看看有没有能帮到你的。”
    小陈是个好心，但是她才来公司不久，参加的几次会议讨论的也都是些小事。
    池念翻了翻她的笔记本，发现她俩目前对项目的了解程度其实差不了太多。
    “谢谢你哦。”池念把笔记本递回去，拍了拍小陈的肩膀，道：“也辛苦你了。这时候也只有你还肯陪我来跑外勤了。”
    小陈闻言看了她一会儿，而后抿了抿唇角，低声道：“应该的。”
    -
    MJ公司楼下，前台小妹要求核对了池念和小陈的工作证，又检查了她们的随身挎包，打了个电话之后才将她们放行。
    这么严谨的进门安检措施，倒是让池念有点意外。
    进个公司大门而已，搞得像反恐。
    池念第一次到MJ公司来，进门后她才明白梁静为什么那么强调场地的重要性。
    未来感的装修风格，白银相间的软装和办公台，内部中间下垂出四块蓝紫色流光的LED屏幕，走道上还有几个来来往往的“垃圾桶”。置身于这个办公空间的好像是进入了某个太空飞船内部，科技感十足。
    池念本来还惊讶怎么垃圾桶会自己动，等其中一个朝她们这边来的时候她才发现，方脑袋圆身体，“脸部”一块显示屏上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五官看起来相当端正。
    竟然是机器人来着？！
    “嗨，我是小一。一号会议室请跟我来。”
    “垃圾桶”突然开口说话，竟然还是个萌妹音！
    池念和小陈目瞪口呆看着面前的机器人萌妹小一，都被吓了一跳。
    刚才前台小妹说会有人来带她们去见同事，没想到竟然是个机器人？！
    就在她们惊诧的空档，小一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了。
    “请跟上我。请跟上我。”
    ！！！
    这个机器人也太智能了吧！
    池念和小陈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叹。
    一路到一号会议室，小陈不断在池念身边发出各种惊讶的大呼小叫。
    “念姐你看这个！”“哇，果然是大公司！”“天呐，这个全息投影我只在电影里见过！”
    池念第一次见到小陈这般兴奋的模样，平时拘谨的小脸都红了一片。也难怪她这样激动，池念自己都有点合不拢嘴。初~雪~独~家~整~理
    啧，那个全息投影，一看就很贵。
    一号会议室是专门会客的会议室，小一停在门前，从肚子里伸出一只“手”来碰一下门锁，“滴答”一声会议室门就开了。
    “请在里面稍等，小二一会儿就来给你们上茶。”
    小一说着，显示屏上的圆眼睛弯成一条弧线，是对她们笑了一下。
    池念还愣愣在想要不要跟这个机器人道声谢来着，小一的身体突然旋转一百八十度，一边朝她们微笑挥手，一边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了。
    小陈：“……它调头的方式，怎么好像有点惊悚？”
    池念：“……”
    -
    总裁办外。
    高成看着手表在门外来回踱步，脸色有些焦急。
    之前陪菲娅逛街的时候，段牧之借口有事先行离开，上周又因为照顾池念的脚伤，一周都没怎么来公司，菲娅来找他几次都没碰到人，已然有些恼怒了。
    昨天她还跑来公司放狠话，说如果公司不拿出点诚意来，她势必会如实向美国资方那边汇报。
    虽然高成很是不齿她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举动，这要换了上学的时候，他肯定马上就把她给赶出去了。但如今现实摆在眼前，眼下解决美国那边的事情为大，他们完全不能任性。
    段牧之这段时间都是以池念为主，高成和车昊轻易也不想打扰他，但他俩轮番上阵都不顶用，没办法只能把他call回公司。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巧，今天段牧之前脚刚到公司，菲娅后脚就杀过来了。
    面对段牧之，菲娅自然是收起了爪牙，完全不似前两次来公司没找到人的时候那么言辞犀利，但也不好应对。
    她说是来谈公事，但是段牧之要她去会议室她又不干，非得在他办公室里聊，还不许人跟进去。
    老实说，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那天夜半会议之后，段牧之能耐着性子陪菲娅玩了两天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这会儿她还死乞白赖地粘着他，显然是当年还没被他伤够么。
    高成现在最担心的是，万一一会儿菲娅哭着跑出来，他要怎么收场？
    他正等着，冯一程突然拿着个平板跑过来了。
    “阿成阿成，你快来看快来看！”
    “形象，注意形象！”
    “形个屁！你先看这是谁！”
    冯一程一脸惶然的急忙慌跑过来，原本就有点稀疏的发型被风一吹愈显尴尬。
    高成让他慢点跑，冯一程却一把将平板塞进了他手里。
    “你看看，这是不是咱那学姐来着？！”
    高成接过平板一看监控画面，一号会议室里，池念正在和小陈讨论，如果要搬一台小一这样的机器人回家要花多少钱。
    “我靠！她怎么这时候来了？”高成这一下也慌了。
    段牧之如今身份还在保密阶段来着，这要是被池念在公司里见着他，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好。
    更何况菲娅还在呢！
    冯一程解释说：“她是久艺那边派来和车昊对接的，车昊这会儿不在。我准备找两个人随便打发她们一下的，结果小一给我传来了这学姐的照片，我就赶紧找你来了！”
    高成沉吟一秒道：“你就让人跟她说这会儿车昊不在，让她们改天再来……不不，你跟她们说车昊回来了会去她们公司的。”
    冯一程：“就这么让她们走了啊？也行，那我让她们从后门走？”
    “不走难道还等着被她发现之后，段总找咱算账？！”高成推着冯一程转身，“现在就走，后门后门！”
    “好好！我马上去！”
    冯一程说着就跑了，慌得连平板都忘了拿。
    高成低头看着监控画面，两片眉毛都拧在一起了。
    学姐啊学姐，可千万别怪我让你跑一趟空路啊，“你太不会挑时候了。”
    “阿成。”
    高成正这么念着，背后突然传来了段牧之的声音。
    他迅速转身，段牧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来的，菲娅正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两人的表情都相当淡然。
    看来刚才在办公室里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嘛。
    高成迅速将平板藏在身后，挤出一脸尬笑，“诶，二位聊完啦？”
    段牧之扫了一眼他往背后藏东西的动作，淡声道：“送菲娅女士出去。”
    “好，这边……”
    “你不送我吗？”
    高成刚做了个这边请的姿势，菲娅却连都没看他一眼，转眼问段牧之，“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她语气相当娇俏，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在和段牧之撒娇。
    高成心道，幸好池念没撞上这场面，不然指不定会惹出来什么误会。
    面对菲娅，段牧之淡淡勾了勾唇角，冷冷的笑容却分外好看。
    “慢走。”
    他只说了两个字，却同时梗住了高成和菲娅。
    高成见他笑的这好看，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好话呢，没想到，慢走？哈哈！
    菲娅显然也是被他的笑容骗了，眼中攒出的笑意还未褪下，便立刻变成了愠怒。
    她沉声道：“段牧之，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如果你一直用这样的态度对我，我很难帮得了你。”
    “哦？”段牧之挑眉，漫不经心理了理袖口，淡然地退后一步，笑得相当诚恳：“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够好了。”
    “你！”
    菲娅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但段牧之却全然不在乎。
    他转身推开办公室大门，微微侧脸，相当客气道：“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但同时他也是相当不要脸的。
    你们猜他要怎么对付菲娅？
    今天没状态，感觉自己是个垃圾人，被全世界针对，好丧……
    明天还得出门办事，没啥时间码字，可能也就3000字了。
    这两天我调整调整，尽快恢复过来……
    感谢感谢在2019-12-31 17:20:44~2020-01-02 20:4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宫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爱你10
    池念和小陈连什么状况都没搞清楚, 就被MJ的人从公司里请出来了。
    虽然请她们出去的人态度相当客气, 可池念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不是他们约的今天过来吗？现在又说改天亲自上门拜访？
    大公司的人都是这么任性的吗？
    不过这样也好, 宽松了几天让池念能尽快熟悉策划案的全貌。而且她一个新手, 在人家公司里面多少也有些紧张和不自然, 但如果是在自家公司里那就不一样了。
    主场作战，她会更放松些。
    池念这样安慰了自己和小陈, 两人开始摸索着怎么走出停车场。
    和来时进入的大门不一样，她们这会儿是被人送后门送出来的。
    这后门连通的是停车场, 池念又不开车，像停车场这样的地里位置对池念来说有点复杂。
    她和小陈两个人按照指示牌, 一路从C区绕到A区, 又从负一楼摸到了负二楼, 明明指示牌上的出口就在不远了，但是绕着绕着，她们竟然离出口越来越远了。
    面对小陈开始害怕的目光，池念不得不承认，她迷路了。
    想着原路返回或者找个人问问路, 但她俩这一路走过来已经绕了太多路了，原路是哪条路早就已经不记得了。更可怕的是这停车场里空空荡荡的, 半天了，一辆进出的车辆都没有，一眼望去除了车位上的车和头顶上的灯，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池念拿出手机想导航一下来着，可这里没信号, 压根连不上网。
    池念一面告诉小陈不要慌，她一定能找到路的，一面却又攥紧了拳头，手心都被濡湿了。
    两人好不容易从负二楼转到了负一楼，池念终于听见了脚步声。
    好像是个女人，穿着高跟鞋，鞋跟踩在地上哒哒的响。
    池念心中一喜，终于有人可以问路了。
    她脚不好，本来想让小陈赶快去问问路，但一见小陈那比自己还呆滞的模样，池念还是决定自己上。
    她把背包给小陈拿着，忍着脚疼忙往声音的来源跑，果然看见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香槟色轿车正在上人。
    菲娅把手包扔进车内，正要关门，车前突然扑上来一个女人，哐的一声砸到她的引擎盖上。
    菲娅吓得尖叫：“啊！”
    池念一路叫着“美女等一下”从D区跑过来，菲娅却好像完全没听见似的。
    自顾自地上了车，上了车就准备关门。
    池念脚不太利索，跑得也着急了些，离得近了没顾上这里有个排水沟，崴了一下脚就扑在她车前盖上了。
    她知道自己这会儿看起来像个碰瓷的，但为了解释她真不是个碰瓷的，池念连忙撑直了身子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美女你别紧张，我不是碰瓷的，我只是想来问个路。”
    池念说着，菲娅从车上下来了。
    “What the hell？！”
    池念闻声一愣，是个外国友人？
    看着菲娅朝自己过来，池念搜刮了一下肚子里目前还能记得的单词，正要将它们拼成一句话，“Emmmm……”菲娅却一把将她推开了。
    要不是池念这会儿能站得稳，她势必会因为这颇有力气的一推而摔在地上。
    她有些怔愣地看着菲娅弯腰检查自己的车前盖，一声“shit”之后转过头来，指着池念的鼻子道：“你知道我这车多少钱吗？！”
    会说中文？
    池念顿时没那么紧张了，“呃，我……”
    她还没说完，菲娅突然转身，从车里拿出手包，掏出两张粉色钞票，揉皱了往池念身上一砸，怒道：“想死请离我的车远一点！”
    说罢，她可能都没看清池念的嘴巴张得有多圆，便迅速上车、落锁、准备发动引擎准备离开。
    这时，落在池念身后的小陈追了上来。
    菲娅一见还有同伙，嘴角讥诮地向上一跳，停在star键上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念姐、念姐！”小陈气喘吁吁到池念身边。
    池念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钱，又看了看小陈，茫然道：“我刚才被人用钱砸了……”
    小陈：“……啊？！”
    池念正示意她低头去看地上的钱，菲娅的车突然起步，车速很快。
    池念猝不及防，只觉得腰间被什么东西挤了一下，接着就坐到了地上。
    她全程没觉得疼，只是有点懵。
    小陈紧张地蹲下来问她怎么样，哪里受了伤，池念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看着腿边粉色的钞票团子，池念心道一声操。
    她最近是不是中邪了？
    前有梁静，后有刚才那位，怎么每个长得好看又穿高跟鞋的女人都莫名其妙跟她过不去？
    小陈以为她是哪里被撞坏了，着急地想把她扶起来，手边不知是谁的包包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震动。
    是池念的手机响了。
    小陈把手机摸出来递给池念：“念姐，你手机。”
    池念这会儿有点躁，接过电话，也没看清是谁，没好气地就是一声：“喂！”
    “在那别动。我马上过来。”
    是段牧之的声音。
    停车场里信号不是特别好，池念只断断续续听见别动和过来两个词。
    他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来？
    什么别动，谁别动？过来，谁要过来？他么？
    可他怎么知道她在哪？
    愣愣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池念心头一紧，忙让小陈扶她起来。
    不想让段牧之看见她狼狈的模样，池念慌张把自己身上的灰尘拍干净。
    一心记挂着一会儿会见到段牧之，腰间被车子擦到的地方只疼了一会儿就没了感觉。
    小陈问她：“念姐，我们现在去哪？”
    去哪，池念也不知道。
    一会儿段牧之来了就知道了。
    -
    段牧之让池念在原地别动，于是他开着车绕到她所在位置的时候便看见她和小陈两个人站在车位立柱旁边一动不动。
    他按了按喇叭，池念望过来，脸上写着茫然。
    看见段牧之从车上下来，池念还有点恍惚，“你怎么在这儿啊？”
    段牧之没回答。
    蹲下来看了看她的脚腕，还好，没再肿起来。
    又拉着她的手检查一番，视线再到她腰间去的时候，段牧之一顿。
    在池念羞怯又疑惑的目光中，他不由分说地搀过她的后腰，拉开车门道：“先上车再说。”
    -
    自从遇见段牧之，池念越来越相信有命中注定这回事。
    缘分还真是个玄妙的东西。
    她今天临时出外勤，又临时迷路，所以临时遇见了临时来这边见朋友的段牧之。
    这不是命中注定是什么？
    车上，段牧之说来见朋友的时候，池念一下就想到了高成。
    “你是来找高成的吧？”她问。
    段牧之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见他好像有些意外的样子，池念怕他误会什么，连忙解释，“我是听陶乐说的。他之前去南城出差，刚好看见高成入选杰出青年来着。所以……”
    段牧之闻言沉吟一瞬，轻点下巴：“嗯。”
    不知道为什么，池念觉得他这会儿情绪不是很高，眼眸深沉着像是有点生气来着。
    是因为她之前没接他电话吗？之前在停车场里转圈，也没顾上看手机，这会儿在车上才发现他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池念想解释一下来着，可又怕猜错了他不开心的原因会有点尴尬，想了想，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一路上，段牧之不说话的时候，池念也没说话。
    后排的小陈安静地仿佛车内的空气。
    -
    段牧之将车开到池念公司楼下，池念解开安全带对他道谢，“谢谢你送我们过来。”
    段牧之没有理她。
    他回身对后排一直默默不作声的小陈道：“麻烦你上去帮池念请个假。说她脚伤没好，下午去不了公司。”
    池念：“……什么？”
    小陈一怔，抬眼对上段牧之的眼睛，很快就红了脸，低下头怯怯道：“哦哦，好的。”
    不用段牧之再说什么，她很识时务地拉开了车门对池念道：“念姐，你的包我给你放后排了。”
    池念还在意外段牧之自作主张帮她请假，于是回答小陈的是段牧之。
    “谢谢。”
    虽然段牧之长得真的很好看，但小陈莫名地根本不敢多看他。一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小陈就觉得心里发慌。
    车门关上，池念透过车窗看见小陈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公司大门。
    “我其实不用……”
    她回头说话，却不想一转头才发现，段牧之就在和她离得极近的地方。
    心跳猛地跳漏了一拍。
    “你、你……”池念突然变成了结巴。
    段牧之侧眸望着她，黑色的瞳仁里映着她有些无措的脸。
    他眼角有笑，嘴唇开合间，池念甚至错觉两人的唇是贴在一起的。
    他说：“我这样，像不像要吻你？”
    池念：“？？？”
    池念不敢说话，怕动动唇就会碰到他，只能瞪大了眼睛，以示她震惊的内心。
    段牧之看懂她的眼神，于是笑得更大一些。
    不等池念看清他这会儿笑里的含义，他已然和她拉开了距离。
    身侧安全带的打扣“咔哒”一响。
    池念顿时松了一口气。
    属于段牧之的气息一离开，新鲜空气涌入肺里，她才猛然惊醒，刚才段牧之靠的近的时候，她竟然都没敢呼吸？！
    -c-x-妖精整理-
    池念捂着胸口不想被他发现自己的窘迫，身边却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嗓音。
    “回家了。”
    -
    段牧之执意给她请假带她回家，是担心她的伤。
    她的脚踝本就没有好全，又被车子带了一下，段牧之担心她伤上加伤。
    但问了一下，除了脚腕，她似乎没有哪里不舒服。
    段牧之又心疼又生气。
    池念这个女人，不算绝对的漂亮，有时候还笨得可以，可他偏生看不得她受任何委屈。
    她总是牵着他的心脏，皱一皱眉头就收紧了拴在他心上的那条绳子，让他也一道跟着心痛。
    沙发上，段牧之低头认真给池念上药。
    虽然伤势看起来没再加重，可她在车库跑步时不自然的姿态仍然在他脑海里。
    其实早就很痛了吧，但为了不让小陈也跟着一起变得焦虑，所以才一直忍着不说。
    这个笨蛋。
    药早就已经上完了，但两个人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弹。
    池念看着段牧之，长时间僵持着一个姿势，她背脊已经开始发酸了。
    她想动一动，可脚踝还被段牧之握着，她不敢动。
    池念知道这样被男人握着脚踝是相当暧昧的姿态，可她说不出拒绝。
    他掌心有些粗糙，似是怕弄痛了她，握着她的动作一直很轻。
    属于药物的气味在两人之间散开，脚踝处的皮肤在段牧之手里，暖意融融。
    在池念快要坚持不住这个姿势的时候，段牧之突然抬头。
    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池念的心跳怦得一下加快起来。
    “今天为什么到那里去？”段牧之问。
    “……什么？”池念反应了一下他说的是哪里，解释道：“哦，梁静请假了，老总让我暂时接手她的工作，我今天去MJ是和那边公关部对接的。”
    “是么。”
    段牧之说着，突然放开了她。
    池念以为他会再问些什么，可他什么都没再问了。
    他从茶几下拿出毛毯，又将靠枕摞在池念背后，温声道：“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他眼神里的温柔让池念心里忽然生出了些内疚感，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他非但没有怪罪，还这样体贴。
    “段牧之……”
    “嗯？”
    “……你是在生气么？”
    池念眼神小心地望着他，段牧之心尖一缩，有点酸涩的麻痒从胸口晕开。
    他吓到她了。
    “没有。”段牧之蹲下来，沉哑的嗓音愈发温柔性感。
    他想握池念的手，但伸手过去，却只是拨了拨她耳旁的碎发。
    他弯唇对池念笑了一下，道：“我永远不会对你生气。”
    -
    家里没什么菜，段牧之出去采购。
    池念本想一起，但段牧之不让。
    他调侃她是不是一个人待在家害怕，池念红着脸说才不是。
    她只是记着段牧之目前的经济状况不好，他把所有的积蓄都用来付了房租，除了第一晚池念请他吃了份麻辣烫之外，他住进来这段时间大部分都是他在花钱买菜，而且还要做饭。
    池念也是自己当过家的人，段牧之这段时间的花销其实很大。
    尤其那天她在厨房洗碗，无意间瞥见他还没来得及扔的蔬菜包装盒，那上面的价格足可抵得上十碗麻辣烫了。
    她理解段牧之想让自己吃得好一点的心情，可他那些太贵的食材其实也没有必要。
    段牧之执意不让她下地，她没办法，只能委婉地提醒他：“晚餐随便买一点就好，不要乱花钱。”
    诚然她这句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段牧之却像是误会了什么。
    他停在玄关处，对她笑得有些邪气，“学姐这么会持家，以后结婚，该让学姐来掌握经济大权才是。”
    他语气自然，内容却是像是相当引人想入非非。
    什么结婚？跟谁结婚？
    池念的脸顿时就红了。
    段牧之又道：“安心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
    这话更暧昧了。
    他前脚出门，池念后脚就捂住脸长叹一声。
    完了完了。
    她好像陷进了一个名叫段牧之的陷阱里，而且好像……还有越陷越深的趋势。
    -
    ‘安心在家等我。’
    他让她等，她就真的想要一直等下去。
    可是段牧之，你真的能让我等到么？
    -
    楼下，车里。
    段牧之坐姿随意，黑色的手机被他捏在手里，那边通话音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电话。
    一遍没打通，他又拨了一遍。
    这一遍的通话音也持续许久，在快要挂断的时候，终于被人接起。
    “小段啊~”
    薄均吊儿郎当的声音一出现，段牧之的黑眸很快沉了下来。
    “你在哪？”
    “我？我在家啊~怎么，想我啦？”
    “我给你订今天晚上的机票，你马上过来。”
    “这么急？”薄均啊了一声，“不是说下个月嘛。”
    “等不了下个月了。”段牧之道：“她已经做得超过我的极限了。”
    薄均问他：“你就不能再撑会儿？我这边马上结束了。”
    “不能。”段牧之斩钉截铁：“你过来之后可以两边同时进行。”
    电话那头沉吟一瞬。
    “也行。”
    挂了电话，段牧之给高成发了一条微信。
    【薄均明天到，准备好。】
    高成很快回复过来：【OK】
    接着是第二条：【学姐没事儿吧？】
    段牧之看了一眼，没回。
    他锁了手机屏幕，不知道点了哪里，右手边的中控屏上突然弹出了方才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录像。
    菲娅开着车从池念身边飞驰而过，被侧边后视镜擦过侧腰，池念摔在地上。
    这一幕被反复播放。
    段牧之的眸色愈发深沉。
    -
    菲娅不知道，如果她安安分分，段牧之还能忍她一时。
    但她现在伤了池念，那他就再也容不下她了。
    -
    池念下午请假，小陈只能一个人去老总那里汇报工作。
    一个人在家闲不住，池念打电话去问了一下小陈汇报的情况，却不想小陈却给了她一个更惊人的消息。
    梁静辞职了。
    在休完了一周的年假之后，她今天中午去了公司，人事以为她是来销假的，却不想她是去交辞职信的。
    老总闻讯亲自赶到人事，名为了解情况，实际就是去留人的。
    之前已经说过了，不管梁静这个人做人怎么样，但她对公司的功绩是实实在在的。
    尽管老总跟她说了策划部经理的职位一直为她留着，梁静却仍然不肯收回辞职信。
    她这样坚决，老总便问她是不是已经找好了下家。
    梁静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对老总点了头道，她要去久艺的对手公司风石上班了。
    在同类型同规模的公司之中，就开在久艺楼下的风石一直是久艺的最大竞争对手。
    之前竞标MJ年会的时候，风石的总经理曾公开表示很看好梁静，希望梁静到风石去就职。
    梁静那时自然是婉拒，老总骄傲得意之余，回来之后还是特意给梁静涨了一次工资。
    原以为挖角无望了，但同行之间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呢。
    上上周梁静前脚负气离开公司，风石后脚就给她打了电话。
    听说风石给梁静开出了比久艺多一倍的年薪挖角。
    而梁静倒也是对得起这份工资，不仅她自己人去了风石，还带去了一批已经和久艺签约的客户。
    老总顿时震怒。
    小陈回公司的时候，老总刚发完脾气，公司里的气氛紧张得不行。
    每个人都噤若寒蝉，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惹来老总一顿狂啸。
    小陈自然也不敢在这时候去他办公室，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去跟他汇报。
    池念听出她语气紧张，安慰她没事的，他们老总虽然看起来凶了点，但还是挺公私分明的，只要她这时候乖乖的，他肯定不会迁怒到她头上。
    小陈听了宽心不少，也暖心叮嘱池念好好休息，公司这边的事情她会随时和她报告的。
    挂了电话，池念想，怪不得早上给梁静打电话发消息她都没回，原来她已经辞职了。
    其实各个行业之间有些人员流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不过像梁静这样不仅人跳槽了，还带着公司客户一起的，多少还是做得有些不地道。
    在公司这么久，老总依仗梁静，自然也会更偏爱她，一直以来她是如何在公司横行的，那是每个人都看在眼里的。
    虽然上上周那事儿闹得有点不愉快，但也不至于临走还来个釜底抽薪吧？
    蓦地，池念想到自己今天去MJ的目的。
    怦凡会所的场地算是梁静的私人关系，虽然上次和他们谈得还算融洽，但是贺维还没和公司签合同。现在梁静一走，那他们到底还跟不跟公司这边合作了就成了问题。
    如果这个场地没了，过两天MJ那边到来人到公司，她要拿什么去给人交差？
    想着，池念马上拿出手机给贺维打了个电话。
    贺维正和徐志凡在郊外看会所装修，接到池念的电话，他颇有几分惊喜。
    “池念！怎么样，今天好些吗？我正准备这边结束去接你下班的。”
    贺维接起电话的时候有多惊喜，连徐志凡都忍不住侧眸看他。
    他朝徐志凡笑笑，到一边去接电话：“我正准备这边结束去接你下班的。”
    “呃，不用了。”池念的声音有些尴尬，“我在家里。”
    贺维上周一直约她吃饭，但她一直以脚伤不方便为由拒绝了他。
    他昨天问的时候，池念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了，推说请了一周假，积攒了好多工作，今天可能要加班。结果现在和人打电话，她竟然在家。
    连池念自己都觉得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哦。”贺维的语气明显低落了不少，“那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想问问你……梁静这两天有没有给你打电话？”池念问。
    她一说梁静，贺维便知晓了她的目的。
    “嗯。”贺维沉吟一瞬，似笑非笑道：“她昨天倒是给我打过电话。就是不知道，你要和我说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池念一听梁静给他打过电话，心里就咯噔一下。
    她果然是想把怦凡也搞黄。
    贺维又说：“我想电话里一两句也说不清，这样吧，你找个时间，我请客，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永远不会对你生气。”
    请大家记住小段这个狗男人今天说的话，如果哪天他对池念生气了，往死里骂他不用留情！
    感谢感谢在2020-01-02 20:43:08~2020-01-04 21:3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琚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宠你1
    池念和贺维约在周末中午, 魔方广场那间日料店。
    时间是池念订的。周末的中午, 又是广场, 人多, 不尴尬, 还能避嫌。
    嗯，避嫌这个概念是段牧之提醒池念的。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 但那天和贺维约好要出去的时候，池念抬眼忽然看见正给自己削水果的段牧之。
    他侧脸俊美, 神情温柔，赏心悦目之余, 池念看着贺维回复过来的信息, 忽然就有点心虚。
    诚然她和段牧之之前还有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 也诚然她去见贺维是为了工作，但大约是因为已经将段牧之装在心里了，池念总觉得这样单独去和异性见面，有哪里怪怪的。
    尤其这个异性还是贺维。
    也不怪她太传统或者敏感，主要贺维也太过殷勤了一些。
    池念原不觉得有什么的, 只是那天陶乐来家里的时候无意瞥见她手机里贺维发来的信息，随口问了一句“又有追求者啦？”池念才终于知道, 她为什么总觉得贺维有哪里不对劲。
    她问陶乐会不会搞错贺维的意图，毕竟他们的聊天内容在池念看来再普通不过了。
    但陶乐拍着胸脯跟她保证，男人最了解男人，贺维想追她，他绝对没有看错。
    由于在男女这事儿上面池念完全没有经验, 偏生陶乐又是个经验丰富的。不夸张的说，他恋爱过的男人恨不能比池念认识的都多。
    不管是上学时候那些暗恋者，还是现如今住在家里的段牧之，池念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对她有意思的黄金标准，全都来自陶乐。
    于是既然陶乐这样说了，池念便这样信了。
    所以池念在心里已经有了人的情况下还去和自己的疑似追求者见面吃饭，也难怪她会觉得心虚。
    纵然池念有心想避嫌，但贺维却并不这么想。
    高级日料店，雅间与带帘子的私密榻榻米卡座似乎是标配。
    尽管池念强调过不用包间，贺维却还是安排了个相当安静私密的位置。
    穿着和服的迎宾小姐带着池念穿过假山，绕过池塘，到了最里面一个远离吧台挨着雅间的榻榻米卡座。
    撩开竹帘，贺维已然等在了里面。
    “池念，来啦。”
    看见贺维清隽的笑脸，池念心道，还是失算了。
    换了鞋子坐进去，竹帘放下，卡座立刻被隔绝成相对安静的空间。
    即使不在包间里，但和大众隔开，两个人这样单独面对面，也和在包间里也没什么区别了。
    贺维比池念早到，已经点好了菜，只等池念来了就可以上菜。
    新鲜鲜艳的鱼生，各种好看的寿司，担心池念不喜欢吃生食，后面还有炸物拼盘和丼饭送上来。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每样都点了一些。”贺维体贴道。
    池念礼貌微笑道：“没关系，我吃什么都可以。”
    饭桌上，贺维体贴为她布菜，不时讲些笑话，或者回忆上学时光。
    池念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更多时候是在喝水，偶尔接过他的话茬，配合着笑一笑，倒也不至于冷场。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还算不错，只是桌上的东西都没怎么动。
    贺维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有些歉意地道：“你不爱吃这些对吧？怪我，我应该选其他餐厅的。”
    池念连连摆手，“不会不会。其实我已经吃饱了。”
    饱不饱的贺维不知道，但他知道就算是饱，她也是喝水喝饱的。
    他放下筷子，神情带着些懊恼，“上次准备带你和你同事来吃这个，你都没来。当时我就应该想到你不爱这些。还是我不够仔细。”
    上次因为梁静和徐志凡闹了不开心，他们没能一起吃饭。
    贺维以为池念会和梁静那样的普通女人一样，喜欢一些价格高昂，样式精致的东西。
    但他忘了，池念和她们不一样。
    池念不爱吃日料，也不爱在外面吃饭。
    比起面前这些看上去精致的高级料理，她还是更喜欢段牧之在家做的简单菜色。
    更何况，她这人有个毛病，吃饭时的胃口大小是根据一起吃饭的人来决定的。
    今天就算贺维找了其他地方请客，池念想，状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么想着，贺维的道歉就让池念很不好意思。
    “我真的没关系的。本来今天约出来见面就是麻烦你了，吃的东西我都不讲究的，你喜欢就好。”
    池念这样客气原是想和贺维拉开些距离，但贺维却将她的客气当成了对他的温柔体贴。
    他一向自诩温润，和他相处过的异性大多也称赞他绅士。作为总是迁就的那一方，导致贺维很少听见别人对他说“你喜欢就好”。
    池念这话，倒是让他有些感动。
    贺维注视池念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和其他人很不一样。”
    “啊？”池念一愣，干笑两声，“呵呵，还好吧。”
    池念不动筷子了，贺维也不吃了。
    两人今天见面，是池念为了挽留贺维的怦凡。
    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偏巧昨天段牧之说晚上要请高成和陶乐在家里吃火锅，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说如果她结束得早，希望她能早点回去给他帮忙呢。
    想着肩上的任务和在家里等着的段牧之，池念也顾不上贺维到底吃没吃好了，一心只想着赶快把事情跟他说完，然后回家。
    眼见他放下了筷子，池念便直接道：“那个，其实我今天是想跟你说件事来着。”
    可她一开口，贺维便抬手示意她等一等。
    贺维唤来服务生把桌子上东西清走，将已经准备好的饮品端上来。
    一壶香气袅袅的花茶，贺维给自己和池念分别倒了一杯，慢悠悠尝了一口，不紧不慢道：“你今天约我出来，是想说关于梁静的事吧？”
    既然贺维已经猜到了，池念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她点点头道：“是的。不知道梁静有没有跟你说过，她从我们公司辞职了。”
    “辞职？”贺维沉吟着点点头，“她是和我说过换工作单位了。”
    池念闻言心头一紧，连坐姿都端正了许多。
    贺维告诉池念，梁静和徐志凡分手了。
    这俩人只谈了一个多月就分了手，彼此都分得很潇洒。
    本来他以为他们一分开，和久艺这边合作提供场地的事情就要黄了，但那天梁静突然来了个电话。
    她直接打给了贺维，甚至都不是通过徐志凡。
    她说她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尽管和徐志凡解除了恋人关系，但想和贺维这边合作的意向却不会因此而打消。
    贺维很欣赏她这种公私分明的个性，本来也是，就算做不成爱人，也不影响他们一块儿互惠互利。
    梁静让贺维等着她给他发意向书，确认没问题之后会按照正常流程跟他签合同。
    贺维答应了。
    事后他去问了徐志凡，徐志凡说他做的对。
    怦凡算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财产，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尽管他和梁静现在的关系有点尴尬，但他既然已经把梁静这根线牵过来了，后续怎么搭桥交给贺维处理就好。总归最后事成，他也是获利方。
    虽然有点马后炮，但得了徐志凡的首肯之后，贺维更加心安理得地在家等着梁静通知他去签合同。
    等了两天，梁静确实和他发了一份合作意向书，但这份意向书的开头却不再是久艺公司的名字了。
    贺维打了电话去问才知道，梁静跳槽了。
    她说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合作，不管她人在哪，总归MJ的案子是她争取来的，现在她也一样可以把MJ给带到风石。反正只要最终结果是怦凡能借MJ的名头打响宣传第一炮，那他们双方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贺维自然知晓这个道理。
    上次见面还有这两通电话，都让贺维十分肯定梁静的工作能力。他相信，既然她能说这个话，势必是对能将MJ说服改约到风石有一定的把握。
    如果换做往常，贺维八成会直接在电话里答应下来。
    但这显然不是往常。
    从梁静说她跳槽的第一时间，贺维就想到了池念。
    上次在书屋里见面的时候，池念看起来只是一个旁听的角色，但很明显她也是这个案子的参与者。梁静想要挖他，她不可能不知道。
    那一瞬间，贺维脑子里闪过了许多念头。
    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成年人的心思自然不会再像上学时那么单纯。
    大学时候的贺维可以傻兮兮地抱着一盆吊兰去找还没确定关系的池念，如今已经是多金公子的贺维倒要等着池念来找自己。
    “梁静和我说这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得给我打电话。”贺维说。
    池念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熟人牵扯，利益相关。”贺维说着，笑了一下，“我猜，你是想让我留下来和久艺签约，而不是和梁静现在的风石。对么？”
    池念和贺维认识已经是早几年前的事情了，这么多年没见面，她对贺维的印象已经变得很淡很淡。
    隐约能在记忆里搜寻到一些片段，但那时的贺维和现在也不太一样了。彼时的贺维笑起来似乎比现在更阳光些。
    而如今贺维对她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带着点精明与算计。
    池念说不上这样好还是不好，只下意识地在心里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大了一些。
    她对贺维道：“你说得对。我不清楚梁静之前对你做出了一些什么样的承诺，但我都恳请你能再仔细考虑一下。她虽然答应仍会促成你和MJ之间的间接合作，但MJ已经和久艺签署了合同。我想像MJ这样的大公司，是不会轻易为某一个人的话而做出违约决定的。更何况，我们公司这边也势必不会轻易放手。”
    池念语气严肃，表情认真。
    “哦？”贺维双手合十，撑着下颚，饶有兴趣望着她，“久艺也会有所动作？”
    “自然。”池念说：“MJ是公司的年度大案，已经签好的合约当然不会只是一张废纸。就算梁静想要做些什么，她一个人的力量也必定是扭不初~雪~独~家~整~理过公司的。”
    贺维浅笑垂眸，笑容里似乎有点包容的意味，“你不觉得你这个话也太过绝对了么？”
    池念不像梁静，有丰富的和客户交流的经验，她现在是完全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和感觉做事。
    虽然知道太过绝对的话很难起到绝对良好的作用，但她也确实没有更多可以拿出来说服贺维的东西了。
    贺维显然也了解这一点，他点了点手边的茶杯，大度道：“这样吧，撇开我们的关系不谈，我现在是个商人，商人自然以利益为重。不管和谁合作都好，总之，一切以我能获利的最大限度为准。我现在不妨透露给你，梁静那边说最迟下周三就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除了MJ年会的场地提供，她还会给我一点别的好处。如果你能在周三之前给我超出她价值的方案，或者。”
    贺维说着，停顿了一下。
    “或者什么？”池念紧盯着他的表情变化，有些紧张。
    贺维却只是抬眼对她笑了一下。
    池念一怔。
    贺维的笑容淡下去一些，眼神里流转的光芒变得有些暧昧：“或者，只要你能给出和她同价值的提案，我也可以接受。”
    -
    池念预想到今天和贺维吃的这顿饭不会太轻松，结果果然如此。
    虽然用餐过程看起来还算和谐，但之后并不算严谨的谈判却让池念在回家路上的表情一直有些沉郁。
    贺维如今是个成功的商人，池念也不能说他势力，毕竟以利益为先是所有经商人的前提。
    他说让她在周三之前给出和梁静同价值的方案，可他又没说梁静到底和他说的是什么。
    这就是要让池念去猜去想，但她真没这个把握。
    除了MJ的案子花落他的怦凡之外，梁静还能给他些什么呢？
    池念实在想不出来。
    她若有所思地进了地铁站，刚掏出公交卡去刷进站，陶乐的电话这时来了。
    池念这些年因为房贷压身，平时一直过得很节俭，吃饭的时候要么是陶乐买单，要么就是她买点菜在家里请客。
    昨天陶乐闹着要来家里吃饭，段牧之应允了，池念不好意思再让他去买菜，正好今天她要出门，便主动承担了采购的重担。
    陶乐一听是池念去买菜，二话不说就给她开了一张购物清单，看样子是要把池念吃垮的意思。
    池念看见来电显示上陶乐的名字，立刻想起来她光顾着走神了，超市还没来得及逛呢。
    “你已经在家了吗？我正逛着，你和段牧之就先……”池念接起电话，赶忙调头往地铁站外走，没走两步，她又突然停了下来。
    池念有些怔然地听见电话那头嘈杂的背景音中传来了段牧之的声音。
    “是我。”
    他说。
    “我们在超市入口这里，你在哪，我们来找你。”
    -
    陶乐吃过午饭就赶到池念家去了，为的就是趁着池念不在可以和段牧之“单独相处”一下。
    但很可惜，段牧之不为所动也就罢了，甚至进门后连杯水都没让陶乐喝上，问了他一句“今天开车了吗？”得到肯定答案后，两人便赶着出门来接池念了。
    “人家说了，东西多，怕你拎不动。”陶乐阴阳怪气的朝池念小幅度挥舞手臂，一副别别扭扭的模样，“不幸的是，鄙人正好有车，所以这不就来接您公主殿下回宫去了嘛！”
    段牧之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池念和陶乐落在后面。
    陶乐声音不大，也不知道段牧之是不是听见了，池念看见他侧了侧头，唇角似乎有隐隐笑意。
    池念心头不禁涌上一股暖意。像是被一双温暖的手掌捧着心脏，柔软的情绪胀满了胸腔。
    大约是有这个人在身边吧。
    这个冬天，所有人都在喊冷，唯池念不觉严寒。
    因为段牧之他，时常在给她温暖。
    -
    在超市里逛，认真采购的只有段牧之一个人。
    池念想事情老是走神，陶乐见她失神，特意拉开了两人和段牧之的距离。
    “人说你一大早就出门了，怎么搞到现在啥都没买？”他挽着池念手臂问：“怎么，有啥事不开心呀？”
    好姐妹就是好姐妹。
    别看陶乐有时候咋咋呼呼的，但池念每次情绪不高的时候，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池念看了看不远处正在生鲜区挑选食物的段牧之，停住脚步，欲言又止。
    陶乐立刻会意，高声对段牧之道：“牧之呀，你先选着，我们去看看零食哈。”
    段牧之闻声回头，视线落在池念身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显出点点笑意来。
    好。
    他用口型说。
    -
    关于和贺维的见面，池念和陶乐说起的时候，语气是不太高兴的。
    陶乐回忆了一下贺维这个人从前在学校时候的种种表现，别的他倒是记不太清，只记得他在学校里和人说他要追池念。
    陶乐那时候还以为终于来了个有胆气的，却没想到贺维放出这话哄走了其他竞争者之后，没过多久自己就出国不见了。
    陶乐一直觉得像这样说得出做不到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他也这样觉得。
    听池念说完贺维给她的考题，陶乐摸着下巴跟她分析：“我觉得这个贺维，他的目的相当不单纯。”
    “怎么说？”
    “他说梁静给了他好处，又没说给的是什么，这是让你去猜。”陶乐说，“但是猜测这个事情吧，其实是建立在对当事人有一定了解的前提下，可你和他才认识多长时间？你连他现在算是中产还是高产都不知道，怎么能知道多少价值才能动摇他的心？”
    “嗯，有道理。”池念听着，深以为然。随手拿了货架上一包大袋装的面粉扔进购物车里，示意陶乐不要停：“快接着分析。”
    陶乐于是咂咂嘴又说：“既然你目前还不够了解这个人，那么在提出具体方案之前，就需要你去对他做一定的了解。依我看，贺维这人的目的其实就是在这个你去了解他的过程。”
    池念一顿，抬头问：“什么意思？”
    陶乐翻个白眼：“意思就是，他想让主动约他见面啊笨蛋。”
    -
    确然，贺维的目的就在这里。
    他故意给池念留了考题，又故意给了她悬念。
    他当然知道池念不可能猜得到梁静到底承诺了他一些什么，但那又怎么样？无论是为公司还是为她自己，只要她想挽留，那便肯定是要挖空心思来试探他的。
    商场谈判，你来我往，电光火石之间判断对方的底线，需要分析的大多是对方的语气和面部表情。
    既然如此，池念便不可能只是跟他维持电话和微信的联系。
    贺维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以他的条件，只要多一些见面相处的机会，他和池念之间，一定还有重燃当年激情的机会。
    -
    陶乐在超市里跟池念分析得头头是道，搞得池念不信也得信了。
    她这一信，心情顿时就荡到了谷底。
    回家路上，陶乐开车，池念坐在副驾驶，段牧之独自和一堆购物袋一起坐在后排。
    池念是个不会隐藏自己喜怒哀乐的人，她是什么心情都会表现在脸上的。
    虽然顾忌段牧之在这里，她已经在克制自己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但哪里能逃过段牧之的眼睛呢。
    陶乐每次看后视镜，总能看见段牧之的眼睛黏在池念身上。
    他觉得好笑。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对池念上心得这么明显。
    陶乐开车很快，车载音响里放着音乐电台，路上没人说话，不多时三人就到家了。
    高成早就已经到了，家里没人，他就在楼下等。
    停好车下来的时候，三人远远就看见了等在单元门口正凹造型的高成。
    这几天降温，天气预报说B市马上就有大雪。
    市内温度还好一些，郊区这边的温度早就已经冷得能冻死人了。
    高成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鼻头都冻红了。
    陶乐远远看见，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了两声快步朝他过去。池念也正要加快速度，手腕却在这时被人拉住。
    段牧之拎着购物袋，池念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了一支棒棒糖塞进她手里。
    凉凉的包装袋，有些扎人的塑料手感。池念低头看，是紫色的葡萄味。
    她最喜欢的味道。
    “这是？”
    池念有些意外地抬眼去看段牧之，他却正对自己微笑。
    冬季的下午，天色灰沉，没什么云彩的天空就在段牧之身后。
    他浅浅的笑，笑里是温柔和宠溺。
    他道：“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不开心的时候，我会变得没有力气。”
    池念形容不来那时的感觉，仿佛天光乍破，灰白色的光景突然被染上了阳光的颜色，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黄金璀璨。
    那双捧着池念心脏的大手，重却温柔地将她揉了一下。
    酸胀的麻痒从胸口开始，一直扩散到她的四肢百骸。
    脸颊被粗糙的指腹轻轻划过，有点痒。
    段牧之靠过来的那一刻，池念甚至觉得自己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颤栗。
    他唇角扬起了很淡的弧度。
    他对池念说：“吃点甜的，然后对我笑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贺维的小心思必不可能得逞，小段一双火眼金睛时时刻刻盯着池念一举一动~
    所有让池念觉得有负担、不开心的人最终都会变成炮灰~
    再过几天，你们就会看见完结倒计时了~到时候不要惊讶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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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宠你2
    晚饭的饭桌上气氛相当融洽。
    陶乐是外放的性格, 高成也是, 整个晚上活跃气氛的事全靠了他们两个。
    池念吃了段牧之给的糖, 心情好了一些, 陶乐耍宝的时候她也会跟着开怀大笑。
    段牧之坐在对面, 看着池念恢复笑容，他唇边的笑意便也没停下来过。
    冬天的晚上, 温暖的客厅，三五好友围着茶几, 中间火锅正咕嘟咕嘟冒着鲜香的热气，电视里播放的综艺成了热闹欢快的背景音乐。
    中午和贺维一起, 池念根本没吃什么东西, 这会儿热气腾腾的火锅摆在面前, 她就没停过筷子。
    等摆上桌的菜吃得差不多，高成开始吵着要喝酒。
    冰箱里还有几罐陶乐之前留下来的啤酒，池念说去拿，高成却道他带了酒来，只是在车里, 他忘了拿上来。
    他起身下楼说要拿酒，使了个眼色给陶乐, 后者立刻会意跟上去说要帮忙。
    他们两个一走，家里就只剩段牧之和池念两个人。
    池念见桌上的菜不多了，忙起身去厨房重新备菜，段牧之自是不会让她一个人忙碌。
    家里厨房不大，两个人站在一起, 不自觉地就离得很近。
    天冷，蔬菜清洗难免冻手。
    于是段牧之只让池念在一旁拆包装，他负责清洗。
    哗哗水声和包装袋的声音一齐响起，两个人虽然没怎么说话，气氛却异常和谐。
    虽然池念想着不能再让段牧之花钱了，但实际上在超市里结账的人还是他。
    他看样子是很了解高成和陶乐的食量，蔬菜，肉，虾，还有各种丸子拼盘，池念原本还觉得东西买多了，实际上一点也不多。
    段牧之把洗好的蔬菜装盘，细心地擦了盘子上的水之后才递给池念，“你先端出去。”
    池念接过干燥的盘子，心头暖了一下，低声答了好，跑出去放了菜又很快跑回来。
    “这几个我也端出去吧。”料理台上还有几个盘子，池念说着就要去端，半路却突然横出一只大手。
    刚刚碰过冷水，段牧之的手有点凉。
    似是怕冷到她，他只用指腹轻轻点了点池念的手背，道：“放着我来就好。”
    池念不好意思，想要帮忙，“还是我来帮你。”
    “不用。”段牧之说着，手上一顿。
    他忽然侧头，池念看见他眼里有点点笑意。
    她一怔。
    段牧之这时倾身向她靠过来，“不过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他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池念下意识地僵直了脊背，“什、什么？”
    “一会儿不要喝酒。不管陶乐他们怎么起哄，都别喝。”段牧之停了一下，抬手挂掉不知何时粘在她耳垂上的冰渣，温声道：“喝，也可以。但你最好看准我的位置，索吻什么的，只能朝我这边来。”
    他声音低，说话的时候眼角含着浅淡笑意。
    池念闻言愣了两秒，抬眼瞥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狭促后，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脸上立刻就开始发烧。
    看她脸红，段牧之轻笑。
    他直起身和池念拉开一定距离，用没打湿的手背推着她转身，“好啦，出去等我。我很快就好。”
    池念回到客厅，满脑子都是段牧之刚才眼中那意味深长的笑。
    她有点晕了。
    -
    自从散学宴那天起，池念就发过誓再也不喝酒了。
    她实在不是喝酒那块料，喝不了多少不说，一旦喝多，必定是要闹出笑话来的。
    刚上大学那会儿，寝室里聚餐，陶乐作为她们的“外室”姐妹也一同参加。
    当时桌上有啤酒和红茶，池念作为桌上唯一端着红茶狂喝的那一个，还被群嘲了好一会儿。
    喝到兴起时，桌上的人恨不能下跪结拜，逼着池念一定要和他们举杯同庆。
    不知道是他们中间哪个喝多了，把池念杯子里的红茶和啤酒搞混，池念晕头晕脑地灌了一杯子啤酒下肚，很快就开始头晕目眩，连路都走不了了。
    池念的酒量是真的很差劲，她对当时的印象都是来自后来陶乐的描述。
    他说池念就喝了一杯，然后就开始挨个抱着他们撒酒疯。
    一会儿喊这个宝贝，一会儿喊那个亲爱的，甚至还抱着陶乐一阵狂啃不肯撒手。
    后来陶乐给她起了个外号——“索吻狂魔”，还带头决定，以后再也不带池念喝酒了，否则一桌子人的贞洁都别想要了。
    池念相当迷惑她为什么会抱着陶乐啃？她怕不是疯了。
    直到后来有天晚上做梦，她梦见了段牧之。
    梦里，段牧之穿着一件灰白色连帽卫衣，那是他高中时常穿的衣服，帽子拉起来，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脸。
    池念看不清他的面容，只从那件衣服判断他就是段牧之。
    她可能是在梦里也喝醉了，见到段牧之的下一刻她就冲了过去，挂在他身上，一边狂啃他微凉的嘴唇一边问他“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梦里的段牧之动了动嘴唇，似乎是跟她说了些什么，但池念听不清。
    第二天梦醒，做了春梦的池念羞愧难当又失魂落魄地去教室上课。赫然看见陶乐穿了一件和段牧之极相似的灰白色卫衣，他戴着帽子的模样，就和她梦里的段牧之一模一样。
    池念顿时明白过来，她之所以抱着陶乐，是因为她把陶乐当成段牧之了。
    -
    刚才段牧之在厨房里说什么来着？
    ‘喝也可以，但索吻什么的只能朝我这边来。’
    池念咬着手指头，脑子里混成一团浆糊。
    他为什么说这个话？
    段牧之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但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不成是陶乐说的？
    不能吧！他什么时候说的？！
    -
    高成他们下楼拿酒，过了好一会儿才上来，手里除了酒还各自拎了一袋子水果。
    进门看见池念和段牧之保持原位，面对面的正襟危坐，高成和陶乐看上去都相当失望的样子。
    “我们下楼这么久，你们就一直这样坐着啊？！”
    “太没意思了吧！”
    明明还没开始喝酒，高成他们就已经像是醉了。
    池念假装听不懂他们的调侃，低下头去喝饮料。
    段牧之见她脸红，斜了一眼高成，“行了别废话了。酒呢？”
    “酒在这儿呢！”
    高成带的是红酒，池念家刚好有红酒杯，她忙起身洗了三个杯子过来。
    高成一看只三个杯子，诧异问：“怎么就三个杯子啊？”
    陶乐不假思索答：“池念不喝。她一喝咱们都得遭殃。”
    高成张着嘴：“啊？啥意思？”
    “哎就是……唔唔！”陶乐一张嘴就被池念来了个锁喉。
    池念一手捂着陶乐的嘴，一手掐在他的咽喉，沉声狠道：“像要命就闭嘴吃饭。”
    陶乐呛咳两声，拍着池念的手示意她赶快放开。
    “咳咳！下手真狠！”
    陶乐幽怨的眼神被池念一个眼神瞪回来，他撇撇嘴，不说话了。
    高成见状，朝段牧之挤了挤眼睛，“瞅着咱们学姐这是有故事啊！”
    段牧之但笑不语。
    池念看了眼他的表情，干笑两声，也没说话。
    -
    高成带来的酒和段牧之之前在家里喝的好像是同一个牌子，他拿上来的两瓶，没一会儿就喝完了。
    陶乐没喝开心，嚷着还要继续，高成于是有点了个跑腿外卖。
    池念开门去拿酒的时候，被购物单子上的五位数给震惊到了。
    这么贵？！
    池念默默心算一下，这一瓶酒的价格快赶上她一个月工资了。
    段牧之那天晚上喝了几瓶来着？
    我天啊，他差不多喝了小半年的房租了！
    饭桌上气氛正热烈，池念关了大门，转身咽下了她的惊讶。
    红酒虽说度数不高，但高成和陶乐都没法再开车了。
    段牧之本想叫个代驾送他们回去，陶乐却撒娇说外面太冷，他要留在这过夜。
    “念念~人家要在你这里睡~”
    陶乐一撒起娇来，屋里三个人集体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未免他继续开口，池念赶忙答应了下来。
    高成一看陶乐都不走了，他也想如法炮制地让段牧之点头答应他也留下来。
    “小段~”
    高成刚张了张嘴，段牧之冷冰冰的眼神就飘过来了。
    他顿时梗住，没敢继续把这个娇撒完。
    就在高成以为段牧之要赶他离开的时候，一直趴在池念肩头的陶乐突然平移到了他身上。
    段牧之整了整陶乐被捏皱的后领，道：“你们今晚就睡我房里。”
    高成：“？？？”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留了下来？
    但转眼看见正弯腰收拾碗筷的池念，他又突然明白了过来，眼睛噌一下就亮起来了。
    高成把已经迷糊了的陶乐往肩上扛了扛，对段牧之挤眉弄眼地道：“小段，晚上你可得好好表现啊~！”
    他阴阳怪气的表情有点欠打，段牧之朝他后腿给了一脚，赶着他们进房：“滚。”
    -
    池念作为唯一没喝酒的那个人，很自觉地将收拾残局的任务揽到了自己肩上。
    她从厨房拿了垃圾袋出来，段牧之就倚在厨房门边，正定定将她望着。
    池念一愣。她以为他和高成他们一道回房间休息去了。
    “你、你没去休息啊？”
    “没有。”段牧之说，“我来帮你。”
    他说着就朝池念过来。
    这个房子实在太小了，小到停在厨房门口的段牧之一个跨步就站定到了池念身前。
    他身上带着淡淡酒气，似乎有点站立不稳，他肩膀晃了一下，整个人就朝着池念压了下来。
    “小心！”
    池念双手抵在段牧之肩上，手里的垃圾袋从两人之间飘落。
    他们离得太近了，近到池念能呼吸到他的呼吸。
    “不好意思，我好像醉了。”
    他嗓音低哑，带着诱人的磁性。
    池念不敢抬头看他，“没、没事。你先站好，我扶你去外面……”
    段牧之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头顶的灯光，池念分不清耳旁扑通扑通的心跳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池念。”
    “……啊？”
    他突然叫她的名字。
    池念惶然抬眸。
    段牧之说：
    “我想吻你。”
    轰——
    “什、什么……唔！”
    唇上陌生又熟悉的触感贴上来的一瞬间，池念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了。
    黑暗中，她看见段牧之黑沉沉的双眸，那里似乎藏着点点耀眼的星芒。
    “学姐。”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是真的已经等很久了，时机成熟了，该收网了。
    预告一个好消息：明天有万字更~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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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宠你3
    池念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寂静的厨房, 不甚明亮的光线, 微醺的酒香在唇齿之间散开。
    有一双温暖的唇正在池念唇上辗转, 一点点似想要将她吞进腹中。
    这样唇齿相贴的时刻, 她从未有过。
    似乎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掌控, 灵魂像是漂浮在半空中。池念能感觉到段牧之牙齿磕在皮肤上的触感，但大脑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背后的梳理台上有点凉, 还有点硌。
    池念想动一动，或者换个姿势, 但她不敢。
    她想要不要推开他，可尝试着动了动手腕, 手臂用力的方向却不是要将他推开, 而是上抬环住了他的脖颈。
    约摸是满意池念这样主动的回应, 段牧之撑在梳理台边沿的手很快扶上了池念的腰。
    屋里暖和，池念只穿了一件贴身的薄款针织衫。
    柔软的纤腰被他一手掌握，段牧之便立时想要得更多一些。
    腰间那只手带着她挤向一方宽阔又硬挺的胸膛，再度被拉近的距离让池念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但她无处躲藏。
    静谧的光线之下, 有暧昧的吮吸声在空中飘荡。
    蓦地，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小石子打在窗沿上, 噼啪、噼啪。
    这声音将池念惊醒。
    心神归为的一瞬间，池念猛然一怔，想也没想就叫了停。
    “等一下！”
    环住段牧之脖颈的双手下落抵住了他的肩膀，池念不敢让他再靠得更近一些。
    “别、别这样，我们还不能……”池念仍然不敢抬眼看他, 可说话的声音从两人唇齿之间溢出来，异样的暧昧沙哑。
    “不能什么？”段牧之明知故问。
    他原就低哑的嗓音此时染上旖旎情意，愈发性感勾人。
    只是他的声音就已经让池念面红耳赤，她根本不敢抬眼去看他此时的眼睛。
    她怕自己会沦陷得更快。
    她眉眼低垂，眼神躲闪，连耳根都染上了粉红的颜色，娇羞害臊的模样极是惹人怜爱。
    真美。
    “段牧之，我、我们……”池念犹犹豫豫地想要说些什么，但段牧之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嘘。”他张开手掌，虎口卡在池念的下颌，“你听，外面下雪了。”
    下雪？
    他突然说这话的意图是什么，池念不知道。
    但就在她分神去想这件事的时候，呼吸却再度被人掠夺。
    在这样温暖又温情的时刻，段牧之无意多说些什么。
    所有言语都抵不上与她再度贴紧的柔软缠绵，来得让他更为愉悦。
    客厅的电视里正在播放晚间天气预报。
    “B市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预计将在今晚落下，预计本次降雪过程将会一直持续到下周。请出行市民做好防寒防滑准备。接下来让我们来欣赏一起B市往年雪景。”
    轮番播放的图片上白雪纷飞，偌大的城市银装素裹，被白雪覆盖的校园操场上，有三五成群的同学在打雪仗。
    那是带着红色围巾的池念在一片雪白中奔跑，银铃般的笑声洒在她身后。
    她一边跑着一边对身后的几个女孩子大声笑：“快点来追我啊！”
    而一旁松树下，穿着浅色羽绒服的段牧之眸中含笑，漆黑的瞳孔中只印着那个在漫天白雪中奔跑的少女。
    -
    池念，真奇怪。
    就这样看着你，我竟也会觉得满足。
    如果有天，你能在我怀里与我一同赏雪，那么……
    -
    第二天中午，在高成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中睁开眼睛，池念的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
    池念不记得自己昨天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记得她是怎么回的卧室，记忆里最后的片段是段牧之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他身上的酒气染晕了她的脑袋……
    而现在，她一个人，在卧室里。
    “啊！”
    一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池念懊恼地猛然拉过被子蒙住脑袋，脸上烧红的感觉让她不敢再去想更多昨天晚上的细节。
    昨天晚上，她和段牧之接吻了……
    她竟然和他接吻了……
    而且还是那样亲昵的姿态，她还那么主动……
    天呐，她简直不知道一会儿怎么出去见人！
    房间外。
    高成拎着外套，头发乱得像鸡窝一样，那惊慌的表情简直像是刚被人打劫过。
    “段牧之！段牧之救我啊！救命啊！！”
    段牧之从厨房出来，看见朝他的奔过来的高成，眉头一皱，不悦道：“嚷什么嚷。”
    昨晚池念睡得晚，这会儿应该还没醒。高成嗓门一开，吵到她怎么办。
    他掂了掂手里的锅铲，随时预备只要高成再喊一句他就当场让他歇菜。
    却不料发出下一嗓子的人竟是陶乐。
    “小成成你跑什么呀！”
    他的声音一出现，高成吓得一激灵，火速躲到段牧之身后，警惕又惊恐地看着那方倚在墙壁上的陶乐：“你别过来别过来！我怕了你了还不行吗！”
    此时的陶乐也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段牧之忍不住眉头一挑，问道：“你们这是？”
    陶乐闻言，换了个姿势夹了夹腿，娇羞地挽了挽鬓边压根不存在的长发，羞答答道：“我们昨晚……”
    昨晚高成和陶乐都喝多了，段牧之赶着他们进房间没一会儿陶乐就先睡过去了。
    高成精神尚可，趴在房门上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结果啥也没听见。后来困意来袭，他就失望地上床睡觉了。
    本来两个喝醉酒的男人睡一块儿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高成显然忘了陶乐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正常男人。
    刚才房间里他一睁眼，陶乐竟然香肩半露地倚在他怀里。
    见他醒了，他风情万种地勾了勾他的下巴，娇滴滴对他抛了个媚眼，‘早啊~小成成~’
    高成一对上这如丝小媚眼，立刻浑身一怔，睡意全消之余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慌张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穿戴是否完好，却不想陶乐竟然这时候开始脱衣服了。
    ‘早上起床，做点运动，有利于身心健康哦~’
    做……做运动？！
    高成一想到他说的是哪种运动，就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底下窜起来。
    这会儿看见陶乐一副不坑死他不罢休的模样，高成立刻声嘶力竭地开始喊：“你放屁！！没有没有！昨天什么都没有！！”
    “嗯~”陶乐皱了眉头跺了跺脚，小嘴娇嗔一噘，“你怎么自己做的事都不承认呢~！”
    高成闻言哭丧着脸，似乎真有泪花在眼里滚动的样子，“我没有承认个屁啊！！”
    “怎么没有嘛！”陶乐说着就扭着腰走了过来，“来来，我帮你回忆回忆~”
    “你别过来别过来！牧之，段牧之快救我……段牧之？！”高成下意识地就要把段牧之推出去挡着，却不料他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一旁，抱着双臂，一副准备看笑话的样子。
    高成登时就怒了：“段牧之你没人性！”
    段牧之撇撇嘴，还没出声，便见高成的目光越过了他肩头，大喊：“学姐救我！”
    段牧之回头，看见池念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正站在他身后。
    段牧之转身对她温声笑：“醒啦。”
    池念一看见他，全身的血液就不自觉地往脑门上冲。
    她低着头胡乱点了点，抬脚就往陶乐那边去。
    池念显然是已经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过去对高成抱歉地笑笑，随后就大力扯着陶乐的衣领往房间的方向拖，“给我死进来！”
    “救命啊！杀人啦！”陶乐这时候妄图挣扎，经过段牧之身边，他想也不想就抱了上去。
    池念拖不动人，回头一看他的爪子挂在段牧之身上，眼里顿时迸发出两道危险射线，“陶！乐！你给我松手！”
    “嗷嗷嗷！我错了我错了！念念我错了！”
    “给我闭嘴！”
    池念凶起来，陶乐就不是对手了。
    陶乐哀嚎着被拖进了卧室，关上房门，传来一阵叮铃桄榔的声音，很快就没了声响。
    高成不由地对池念伸出大拇指：“还是学姐厉害！”
    段牧之侧眸斜了他一眼，转身往厨房里去。
    已经中午了，段牧之做了简单的中饭，高成留下来吃饭。
    池念和陶乐一直关在房间里没出来。
    最后一个菜上桌的时候，段牧之一边解围裙一边往池念房间去。
    已经半个小时了，房间里还是没什么动静。
    段牧之礼貌地在门板上敲了三下。
    “吃饭了。”
    里面静默一瞬，陶乐的声音传出来。
    “知道啦！”
    没听到池念的回应，段牧之的眸子沉了沉。
    回到客厅，高成已经把菜端出来开始吃起来了。
    一边吃还一边对段牧之挤眉弄眼地道：“你别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也就是段总你了。也就我一人有这个荣幸，能吃上咱大总裁亲手做的羹汤啊。哈哈！”
    段牧之以眼神示意他噤声，走过去把围裙放进厨房再出来，看了眼池念房间的方向，冷冷道：“也只有你有荣幸被我亲自开除。要不要试试？”
    高成吐吐舌，“不了不了。”
    在客厅等了一会儿，高成一碗饭吃完要盛第二碗的时候，池念和陶乐终于出来了。
    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池念，段牧之愣了一下。
    高成衔着筷子回头，目光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蠢蠢欲动的陶乐，他问池念：“你们这是要出去啊？”
    池念点点头，眼神下意识地往段牧之那里瞟了一下。
    他眼神沉郁，脸色也是沉沉的。
    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注视，段牧之转了视线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池念触电一般地移开了眼睛。
    她低头拉着陶乐飞快地往门口去：“你们慢吃，我们先走了。”
    “小成成拜拜~”
    “嘭——”
    大门开合之间，高成打了个寒颤。
    不知道是因为池念走了，还是因为刚才陶乐那一声小成成，高成明显感觉到屋子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他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段牧之的脸色，试探着问他：“怎么回事啊，这个，像是昨天晚上进展不太好？”
    不提昨晚倒也罢了，一提昨天晚上，段牧之的表情就更难看了。
    明明昨天晚上还软绵绵靠在他怀里，为什么今天突然就变得躲躲闪闪？
    还有，她刚才是换衣服了吗？
    在房间里？
    当着陶乐的面？
    虽然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细想的，段牧之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控制不住。
    高成见他不说话，悻悻地正要继续吃自己的饭。
    筷子刚一拿起来，身旁突然就掠起了一阵凉风。
    段牧之霍然起身，什么也没说，回房间拿了外套就出了门。
    初~雪~独~家~整~理
    从他起身到出门，这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呆住的高成嘴里还衔着根青菜，摔门声音将他惊醒，他赶忙放下碗筷起身追了出去。
    屋里温暖如春，茶几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室内寂静无声。
    -
    周一转眼就到了。
    池念还在因想不出贺维留给她的难题而苦恼，尽管陶乐已经给她指点了迷津，但池念不想按照贺维的想法去做。
    她不善与人交流，更难猜测别人心理。
    尤其是贺维这种心思重的人的心理。
    不过他倒是没有骗她，梁静想把MJ的案子带走，并且已经和对方公司接触过几次了。
    久艺这边得到消息的时间算晚，老总知晓这个消息的当时就暴走了。
    池念和小陈再次被派遣出战。
    之前跑了一趟空门，池念这次学聪明了，提前电话确认过对方公关部的经理周二一定在公司之后，她才和小陈起身出发。
    这一次她不仅见到了公关部的经理车昊，甚至还见到了技术部的总监高成。
    他正要去楼上开会，碰见池念和车昊，三人打了个招呼，高成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池念心道这人上班的时候还挺专业。
    虽然从车昊和高成的性格上看，高成更像是混公关部的那一个，但在会议室里和车昊打了一番太极之后，力不从心的池念不得不承认，术业有专攻，她这条咸鱼确实不是人家公关经理的对手。
    在梁静没有离职之前，MJ这边的合作态度一直相当良好，配合程度也很高。但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梁静之前跟他们说过一些什么，面对池念，车昊的态度突然变得有些暧昧不明。
    他一会儿说MJ是个注重契约精神的公司，一会儿又说他们看重的还是最终呈现的年会效果。
    池念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他们最重视的，但总归只要他们没说出改约两个字，池念就觉得一切都还有希望。
    在会议室里讲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废话，池念嘴巴都要说干了。
    结束之后，车昊送她到电梯口，正巧碰见从楼上会议结束下来的高成。
    高成热心快肠地说正好要出门，就顺便送池念她们回公司。
    池念本想拒绝，但高成没给她把拒绝说出口的机会。
    被高成哄着上了电梯的池念没看见，身后车昊和高成两个男人互相换了个眼色，高成暗地给车昊比了个“OK”的手势，车昊点了点头，笑得很是慈祥。
    -
    公司楼上，一身西装革履的段牧之端着白瓷的咖啡杯站在窗边。
    眼看着池念上了高成的车，他脸色淡淡的抿了一口手里苦涩的液体，表情看不出喜怒。
    没过一会儿，车昊就来敲门了。
    车昊顺利完成了他交代的和池念打太极的任务，顺便也汇报了一下刚刚从公司里离开的菲娅闹出的动静。
    “她破了薄均一脸水，薄均说他的西装要你来赔。”车昊说着，语气是相当幸灾乐祸的。
    段牧之下颌轻点，回身坐到一旁的会客沙发上，“让他来找我。”
    薄均是段牧之从华尔街高薪聘请的高级经理人，上周刚就职，负责公司日常运营管理之余自然也要应付一些段牧之不想应付的事情。
    比如菲娅。
    其实在某些方面，段牧之其实和池念一样，能交给别人的事情，他都不想自己动手。
    MJ从最初成立到如今上市，段牧之除了是公司的技术核心之外，也是最高管理者。
    但经商这个事情比较麻烦，让他尝试着做两年玩玩可以，一直做下去倒是会影响他开发新的技术产品。
    聘请职业经理人是一早就定好的事情，只是因为薄均那边手里还有几个合约没有到期，所以才一直拖着没有回国。
    薄均这个人曾以高智商和下三滥的手段在经理人圈子里闻名，和段牧之，那是一起穿过开裆裤的交情。
    初时美国那边派菲娅过来谈判，确实让段牧之有过意外。但菲娅的存在其实并未对他造成多大的威胁性，反而让他倍感宽心。
    只派了这么个人过来，说明资方那边对改合同这事儿也没抱多大期待。
    本来想让薄均先安心把国外的合约做完，但是菲娅一而再地挑战段牧之的底线，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应付她的耐心，所以才把薄均提前call回国内。
    薄均一来，菲娅就完全见不着段牧之的人影了。
    就算她想借着合同的事情压一压段牧之，逼他出来和她见面，但薄均一句“段总已经将这事的处理权交给了我”就把菲娅困在了自己的办公室。
    菲娅怎么说也算个美女，薄均对美女的态度一向比较温和，奈何菲娅除了段牧之，看谁都不顺眼。来了公司两次之后，也彻底把薄均的耐性也给磨没了。
    她今天找到公司来，说如果段牧之还不肯出来跟她见面，她马上就会飞回美国告诉资方他要单方面毁约。
    薄均眉头一挑，说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威胁过他。
    在菲娅把合约摔在他办公桌上之后，他也摔了一个文件袋在菲娅面前。
    里面记载了菲娅学历造假，瞒报公司账务，甚至还有她在这边和几个公司高管聚会的照片，旁边注释：泄露商业机密。
    薄均告诉她，只要她敢胡说八道，他就敢把这些东西全都送去美国总部。
    菲娅怒目圆瞪，怒斥他这些才是胡说八道！
    薄均耸耸肩，翘着二郎腿抖呀抖，悠哉道，反正是你先胡说八道的，这些东西真的还是假的都无所谓，只要不让你好过就行。
    他不要脸得太过理直气壮了，以至于把菲娅气得砸了他的办公室，还泼了他一脸的水，扭头连鞋跟都踩断了，气呼呼地冲出了公司。
    车昊说这些的时候快笑断了气。
    前段时间给菲娅作陪，他们其实都攒了一肚子气，这会儿终于有人出手整她了，看着她脸都气歪了的模样，别提多解气了。
    但车昊不知道，实际上这些手段都是段牧之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只不过借了薄均的手而已。
    从菲娅第一天到B市他就说过，希望菲娅还记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这其中的潜台词是希望她能正确认识，如果真的将他惹火，他是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的事实。
    但很可惜，菲娅不记得从前的教训也就罢了，反而将他的忍让和宽容当成了无能。
    骚扰他也就罢了，竟还伤了池念。
    想到池念，段牧之的表情更加阴沉了两分。
    他放下咖啡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挥挥手示意车昊先出去，“你先出去。”
    车昊见他表情不对，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和他的小学姐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啦，发展得不顺利啊？还是她发现你在骗她啦？害，按我说，早就应该直接跟她表明身份的嘛！你瞧瞧，现在跟你闹别扭了不是？”
    车昊作为他们几个人里唯一一个已经有了稳定恋爱对象的“过来人”，说起话来底气十足，更十分令人信服。
    “不过你要知道，女人嘛，都是靠哄的。她就算脾气再大，只要你肯拉下脸皮死皮赖脸地去哄，哄啊哄啊，她就能被你哄笑了。只要她笑了，咱们日子就好过了。”
    车昊这番话当真是多年恋爱实践出来的宝贵真实经验，尤其是最后一句。
    段牧之看着他，想笑，又笑不出来。
    如果池念也是能被简单哄好的女人，他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烦心。
    -
    车上。
    送池念回公司的路上，高成一直在试图挑起话题，但池念可能是因为想着工作的事情，反应一直淡淡的。
    眼见着就要到公司了，高成故意在一个绿灯倒数的路口放慢了车速。
    池念没发觉他的刻意，只在发着呆的时候忽然听见他问：
    “对了，你最近和小段，怎么样啊？”
    小段。
    听见段牧之的名字，池念猛然一怔。
    后排一直没说话的小陈也在这时候抬起了头。
    见她不说话，高成又试探着问：“怎么啦，你们俩吵架啦？”
    吵架，倒也不至于，只是自从那个意乱情迷的晚上之后，池念这几天一直都在躲着段牧之。
    她有点害羞，还有点胆怯。害羞和胆怯交织在一起，导致她现在有点害怕看见段牧之。
    可两个人住在一起，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白天池念上班还好，晚上下班，她一回了家就钻进了房间。段牧之喊她出来吃饭，她都说不饿。
    她这样明显的回避，段牧之不是傻子，自然也是能看出来的。
    似乎是因为这样不开心了，每次碰面，池念低头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低气压。
    家里这几天的气氛一直都怪怪的。
    想到这，池念在心里叹了口长气，面上只摇了摇头，干笑道：“没有的。”
    “那是怎么了？我看你们两个都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哦。”高成说。
    池念一愣，问他：“你见到他了？”
    “是啊。”高成用力点头，“昨天喊他出来吃饭，他就是闷闷不乐的。”
    “哦。”池念垂下眼帘，默默想，原来他真的不开心了。
    正好红灯了，高成拉起了手刹，干脆侧过身来问池念：“老实说吧，其实你应该看得出来小段他喜欢你吧？”
    他这么直白，池念怔了怔，脸上顿时就烧了起来。
    高成今天接到的任务就是把话给她挑明了说，所以这会儿见她羞涩，也并没有变得婉转。
    他看一眼后排唯唯诺诺的小陈，又回身过来说：“咱俩一块吃过两次饭，我觉得你这人不错，咱们之间就算是朋友了。小陈呢，是你部下，也不是外人。既然没有外人，我就直接问了。”
    池念愣住：“问、问什么？”
    “你到底喜不喜欢小段？”
    “……”果然够直接。
    池念不自然地交缠着手指，脸上胀红，眼神四处躲闪，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尴尬和纠结。
    喜欢，她肯定是喜欢的，可这事儿有点复杂。
    高成又不是陶乐，这要让她怎么当着他的面说？
    一个红灯的时间而已，很快就要过了。
    红色的倒数计时数字已经跳到了8。
    高成善于给人施加心理压抑，池念的表现也明显就是上套了。
    看着池念越来越紧绷的姿态，高成有信心这个红灯之前就能听到池念的心里话。
    “我，那个、我……”
    “嗯？”
    池念吞吞吐吐，高成心急如焚。
    7、
    6、
    5、
    ……
    就在倒计时变成5的时候，突然有谁的手机响了。
    车内紧绷的气氛被打破。
    高成明显看见池念的肩膀放松地往下一垮，他暗道，没戏了。
    是池念的电话响了。
    “我接个电话。”池念松了一大口气，从拿出手机接了起来。
    电话是贺维打来的。
    明天就是周三，他问池念有没有准备好给他的方案。
    诚然池念对贺维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他这个电话的确来的及时，讲电话的时候，池念连声音都变得温和了一些。
    虽然只是随便应付了两句，但高成还是替段牧之感觉到了一定的危机感。
    贺维这个短暂的电话之后，很快就到了池念公司。
    剩下的时间，高成没再有机会向池念提出刚才那个问题了。
    看着池念和小陈进了公司大厦，高成撇撇嘴，掏出手机打给段牧之给他汇报战况。
    只响了两声，那边接起。
    “如何？”
    “没成。”高成知道段牧之此时心急，他也有点懊恼，明明就差一点了，“本来挺好的，结果中途姓贺的那小子打了个电话来，咱学姐一分心，就没再有机会了。”
    闻言，电话那头沉默一瞬。
    再开口的时候，段牧之的声音明显变得不悦，“知道了。”
    “诶诶诶！先别急着挂！”高成在他挂电话之前叫住了他，“我这儿还有点别的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说。”
    -
    贺维和池念约在周三的晚上，还是那间日料店。
    池念不喜欢吃日料，贺维原本是想要换个位置的，但池念坚持，他便顺从。
    这次是池念先到。
    上次她来得晚，没来得及看一眼菜单，这会儿坐下来扫了一眼菜单上的菜品和价格，池念登时瞠目结舌地合上了菜单。
    所以说她为什么不喜欢吃日料，除了她不喜欢吃鱼生之外，就是这个价格，实在贵的吓死人。
    按照菜单上的粗略估算一下，上次那一桌子菜，竟然花掉了她半个月的工资？！
    虽然上次不是她买单，但想着上次被浪费掉的那一些东西，池念还是想痛呼一声，天呐！她真的好会浪费钱啊！
    贺维来的比较晚，店里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
    贺维进店，视线在店里扫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池念。
    池念没有特权也付不起最低消费，随便选了个位置就坐在大堂。
    她正在看手机上的备忘录，怕忘了一会儿要说的重点。
    背到第三点的时候，面前有人坐下了。
    “久等了久等了。”
    池念抬头，看见贺维，微微笑了一下：“不会。”
    外面很冷，贺维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面包服，头上戴着灰色毛线帽，一张俊俏的脸笑吟吟的，看上去像是在校学生，少年感十足。
    想当年上学的时候，就贺维这样打扮的男生，不知道会吸引多少女孩子的青睐。
    “路上有点堵，等急了吧？怎么坐这呢，没包间了吗？”贺维一坐下，首先就脱了外套，接着环视了一圈身边嘈杂的环境，正要抬手叫服务员，池念赶忙拦住了他。
    “不用包间了吧，我觉得就在这儿挺好的。”池念说着，将菜单推给他，“你看看你要吃点什么。”
    贺维却坚持举起了手：“包间更安静，一会儿咱们不是还得谈事儿么。”
    池念拦不住他，眼见着服务生要朝这边过来了，她干脆直白地道：“今天是我请客，包间设置的最低消费我有点负担不起。”
    贺维一怔，看见池念有些不好意思却仍坦率的表情，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很柔。
    “我怎么会让你付钱呢。”
    他这样说着，举着的手却缓缓放了下来。-c-x-妖精整理-
    池念感激对他笑笑，将菜单再度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没事，上次你请，这次该到我了。你先点菜吧。”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眼神很多倔强。
    而这样的倔强在贺维看来却有种别样的美丽。
    他微微一笑，翻开菜单：“好吧。”
    许是顾忌着池念的钱包，贺维点的东西花样不多，也都不贵。
    池念默默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刚才那些菜品的价格，安慰自己，还好还好，小一千，付得起付得起。
    如上次吃饭时那样，池念这次也没怎么动筷子。
    她不吃，贺维便也没吃。
    两个人多半时候喝水对视，桌子上精致的菜肴大部分都没有动过。
    贺维倒是很满意这样沉默却又和谐的气氛，只要能和池念坐在一起，吃饭还是喝水，他都无所谓。
    他们这一桌，在周围热闹的气氛里安静了足有半个小时。
    池念见贺维一直只是笑吟吟望着自己，一点要吃饭的意思都没有，便清了清嗓子，直接从包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如果你不是很想吃饭的话，就先看看这个吧。”
    贺维伸手接过，笑望她：“是你给我的答案？”
    池念点点头，“是。”
    贺维把文件卷在手里，敲了敲手心，问：“你确定你给我的这份文件比梁静答应我的多？”
    池念耸耸肩，示意他先打开看：“你看了就知道。”
    贺维眉头一挑，见她似乎有几分自信。
    池念保持着微笑的表情，脸上看不出什么破绽。
    贺维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即坦然一笑，“好，我先看看。”
    翻开扉页，贺维发现这是一份场地提供协议书。
    他只扫了一眼协议的内容，便不再继续看下去了。
    随着他合上了协议书，池念的表情也随着变得严肃起来。
    “只有这样而已？”贺维挑眉问。
    池念点头：“这就是我能提供给你的，利益最大化的方案。”
    贺维微眯了眼睛，屈指在文件上轻轻敲打，不知在想着什么。
    池念安静等着。
    半晌，他轻勾唇角，问：“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梁静答应的除了这一份协议之外，还有其他。但你，只给了我这一份协议。这叫利益最大化么？”
    池念再次点头：“这就是。”
    “怎么说？”
    “我回去想了很久，我一直在想，梁静从公司带走了许多策划案，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利润相当可观的，她到底给了你哪一个，还是哪一些单子呢？可是后来我发现我想错了。”池念说。
    贺维饶有兴趣地抱着手臂：“哦？”
    池念抿了抿唇，接着道：“我一直纠结于她会给你哪些单子，而且忘记了这些单子都只是主利益的附属品。如果她真的能从公司把MJ的案子也一并带走，那么她给你的这些附属品才能产生叠加的利益。但如果她拿不走MJ的年会策划，这些附属品的价值加起来也不值一提。”
    这个道理是池念昨天到MJ去见车昊的时候才想通的。虽然车昊的态度突然变得暧昧不明，但也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会将年会的案子转交他人之手。
    只要他没有改口，这就说明梁静之前与他们的交涉并没有达成她想要的目的。既然她根本就带不走MJ，那她可以提供给贺维的所有东西就都可以忽略不计。
    “开张在即，前期宣传如果不能打好头阵，那么后续积累的过程可能就会变得相当漫长。”池念直视着贺维的双眼。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和人对视，不客气的，不温和的，甚至带着点强势的攻击性。
    她心虚。
    但她也知道，她不能输。
    “我们应该都很清楚，就算梁静给了你再多可以帮你打响宣传的机会，但那些加起来，根本比不过‘主办过MJ年会的怦凡’这个名头。”
    池念说着，目光移到贺维手边的文件上，“我已经和公司申请过，除了年会的案子，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签署一份长期的合作协议。这样一来，怦凡就多了一个营收渠道。以后无论是公司年会，还是大小商务会议，又或者各种会展，只要经过了我们公司，只要怦凡符合要求，我们都会第一时间考虑怦凡为第一场地提供方。”
    说到这里，池念回忆了一下手机备忘录上的内容。
    那上面一共记录了本次谈话需要攻克的五个要点，池念不记得自己已经说了几条，但话说到这里，她要说的、能说的内容好像已经全部说完了。
    她停下来之后，贺维一直没说话。
    池念知道这是第一场唇枪舌战之后的第二场心理战。
    她虽然已经很慌了，但她也时刻谨记着不能在贺维面前露出破绽。
    贺维就这样定定地看了她至少三分钟，这三分钟漫长得池念无数次想要起身逃离。
    但她忍住了。
    三分钟之后，贺维终于动了。
    他解开了抱在胸前的双手，前倾身体向池念的方向靠近，眼睛含着点点意味不明的笑意。
    池念见他这样，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来拆穿她的心虚，却没想到他只是淡淡道：
    “如果今晚你让我送你回家，我会很乐意在这份协议上签上我的名字。”
    “……什、什么？”
    -
    已经十点了。
    池念还没到家。
    晚上气温低，外面又开始飘雪了。
    段牧之站在客厅里打开阳台的门，感受了一下外间的温度，寒风带着冰雪飘进室内，很快化成了水。
    池念的手机还是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她早上好像没有戴围巾。
    一定会冷。
    想着，段牧之皱了皱眉，回身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去地铁站接她。
    阳台的门他忘了关，只是进房穿外套的短短时间，屋里温度一下跌了不少。
    雪夜寂静，小区里静悄悄的。
    段牧之刚刚走过去准备关上阳台的门，忽然听见楼下好像传来了池念的声音。
    “谢谢你送我回家。”
    心念一动，段牧之走出阳台。
    单元楼下。
    一辆白色的路虎正停在那里，红色的车尾灯异常显眼。
    段牧之没在楼下看见池念，却认得那个正从车头绕到他视野盲区里的男人是贺维。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了迟到了~
    万字更我做到了~！给自己疯狂鼓掌~！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段马上要化身醋王之王~到时候看他敢对池念生气不~哼~！
    感谢感谢在2020-01-06 20:43:05~2020-01-07 23:3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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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宠你4
    池念回了家, 屋里灯火通明。
    客厅里电视没开, 段牧之端坐在沙发上, 脸色很淡。
    “回来了。”
    “啊, 嗯。”
    池念在玄关处换了鞋, 进了屋，她没有如前两天一样直接回房间, 而是朝着段牧之过去。
    “你吃饭了吗？”她问。
    段牧之黑眸微动，以为她是要坐过来, 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还没。”
    “现在还没？都十点多了。”池念看了眼时钟, 停在茶几旁, 没坐下。
    “我打包了一点吃的回来, 你将就吃一点吧。”说着，她将手里东西放在茶几上。
    外面很冷，池念没戴手套。
    尽管刚才只在楼下站了一会儿罢了，她的手指仍然被冻红了。
    段牧之的视线触及她的手，眸色又沉了下来。
    他扫了一眼包装袋, 沉声问：“你在外面吃的饭，和谁一起？”
    他这样问, 池念愣了一下，“和……一个客户。”
    客户？
    瞥见包装袋上的店名，段牧之挑眉：“什么样的客户要去这种高级日料店？你们公司真大方。”
    他说这话的语气有点奇怪，池念看着他，却没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公司不报销的。”池念说, “是我自己出钱。”
    一想到刚才结账的时候，池念还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不过想想她现在还能带回来给段牧之，滴血也就滴得没那么痛了。
    她弯腰把袋子里的包装盒一样样拿出来，都已经冰凉了。
    鱼生这些吃凉的到没事，不过寿司能吃冰的么？
    池念蹲下来，一个个揭开盖子，拆开一双筷子戳了戳寿司米，自言自语道：“寿司要不要热一下呢？”
    段牧之冷道：“不用了，我不吃。”
    “啊？”池念怔住。
    她抬眼望向段牧之，见他表情冷淡得有些不自然，以为他是不想吃这些打包回来的东西。
    “你不想吃这些么？可是家里好像没有面条了，要不我给你点个外卖吧。”池念说着，低下头去找手机，“都这个时间了，你一直饿着不吃东西不行的。”
    还未碰到包包，池念的手腕在这时突然被人攥住。
    段牧之有些用力，池念吃痛，诧异抬眼：“怎么了？”
    沙发上的男人微微俯身，黑眸里酝酿着些池念看不懂的阴沉情绪。
    他第一时间没有回答，因为他在克制，克制自己不要吓到她。
    池念看见他做了一个深呼吸，那些陌生的阴沉开始慢慢从他眼中消退。
    他这时才开口问：“你和别人一起吃饭，回来之后要给我的，只有这些？”
    段牧之的本意，只是想要她一个坦白，一个解释，奈何池念却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误以为段牧之是介意她带回来的这些是被剩下的，于是赶忙解释，“不是的，我知道你不会想吃被人吃过的东西，所以我带回来的这些都是没有人动过的，跟新的一样的。”
    为了让他相信，池念又道：“本来还有一盘沙拉剩了好多，但那个我吃过了，我就没打包回来。真的，你相信我，这都是干净的。”
    她着急解释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笨拙的可爱。
    段牧之看着她，一时不知该和她生气还是该对她笑。
    默了一瞬，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沉声道：“我不仅不喜欢被人吃过的东西，更不喜欢有人觊觎我的女人。”
    池念眨眨眼，像是没听懂：“……什么？”
    她是真的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那懵懂又带着惧意的眼神让段牧之失去了再和她绕弯子的兴趣。
    “为什么要让贺维送你回家？”
    他这样直接的问了，池念眼神一晃，这才注意到他是穿着外套的。
    “你、你出去过？”
    “是啊。你这么晚不回家，我想去接你。可你呢？”段牧之说着，和池念之间的距离愈发近了。他危险的声音伴着温热的吐息一起扑向池念，“你却是从别人车上下来的。”
    “你看见了？”池念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眼睛不自然地望着地面，像是有些害羞的样子，“……那、那你也都听见了？”
    “是啊，听见了。”段牧之咬着牙，“听见他说，以后也想一直送你回家呢。”
    他说到这儿，池念就不敢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
    他真的都听见了，那她说的……他也听见了。
    一想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池念脸上立刻就开始发烧了。
    “我、我不是故意要说你是我男朋友的，你别介意。”
    此话一出，怔愣的人就变成了段牧之。
    “男……男朋友？”
    -
    刚才楼下。
    小区静谧，夜空中飘着白雪，场景分外浪漫。
    贺维凝视着池念有些被冻红的鼻头，自以为深情地道：‘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像这样送你回家。’
    池念虽然迟钝，但也不至于在这样面对面的时刻，都还看不出他眼中这么明显的意图。
    她顿了一下，道：‘我想应该没机会了吧，我男朋友……就是你们上次见过面的段牧之，他每天都会去地铁站接我下班的。’
    ‘地铁站？’贺维失笑，抬手在唇边掩饰一下，不让自己笑得太大，‘老实说，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还是应该有专车接送。让你挤地铁，我不觉得这是爱你的表现哦。’
    尽管贺维有所遮掩，但池念还是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了讥讽。
    如果他讥讽的对象是她也就罢了，但是如果是段牧之，她就有点不高兴了。
    ‘像我这样的女孩子，其实不在乎挤地铁还是坐专车。’池念说，‘只要身边是我喜欢的人，自行车后座我也可以坐得很开心。相反，如果和没有感觉的人在一起，即便豪车价值高昂，也不会让我觉得舒服。’
    她说这话不是夸张，也没有刻意要气一气贺维的意思，她只是在陈述事实。
    和段牧之在一起的时候，即便是挤地铁，池念也会因为他贴心地替自己隔开周遭人群而觉得温暖；但与贺维回来的这一路上，即便车里暖气充足，真皮座椅的体验感一级棒，却也不能给予池念像段牧之带给她的那种踏实感。
    所有外部的舒适感，都不能和从心底里生出的安全感相比。
    说完这些，池念没有去看贺维的表情是惊讶还是不屑，她淡淡对他点头微笑道了再见，然后转身进了楼道里。
    -
    当时情形之下，为了拒绝贺维，段牧之是她男朋友这个话，池念是脱口而出的。
    她没想到会被他听见。
    这会儿和他当面对质，池念莫名就有了一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羞耻感和负罪感。
    她咬着唇解释道：“是当时情势所迫，我才跟他说我男朋友……也、也就是你。如果你很在意这个事情，我、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段牧之挑眉：“你要和谁解释？”
    池念一愣，她怎么不知道？
    “……和、和你觉得需要解释的人。”
    客厅里静默了一瞬，池念听见段牧之的声音染上了一些笑意：“既然这样，那你就来对我解释一下。”
    这话音刚一落下，便有一股大力带着池念的身体跌进了一方宽阔的胸膛。
    她未来得及惊呼，便觉腰间横出一只大手，卡着她让她不能挣扎乱动。
    段牧之的怀抱温暖，心跳沉稳踏实。意识到自己坐在了他怀里，池念的脸瞬间红透了。
    “你、你放开我！”池念挣扎。
    段牧之视若无睹，“为什么躲着我？”
    “我……”
    池念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脑门，头面部热的快要烧起来了。她现在只想赶快和他分开，根本无暇再去想他的问题。
    更何况，她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段牧之离她太近，近到他的鼻息，他的嗓音，通通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完全笼罩。
    池念看不清段牧之此刻的表情，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跳让她越发羞于抬头。
    她甚至不敢呼吸，缺氧的感觉很快就让她晕头转向。更多小说资源，关注VX攻重呺：小甜宠文
    长发从肩头落下，遮住了池念烧红的脸，发梢在段牧之的袖口上几不可察地发着抖。
    “嗯？”不满足于她的沉默，段牧之又问了一声。
    他抬手，骨节分明的食指在她发丝之间缠绕，一点点将遮挡住她脸颊的发丝勾到耳后。
    看见她通红的脸颊，段牧之手指顿了一瞬，叹息一声，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你知道你躲着我，我有多难受么？”
    他嗓音低哑，带着一些委屈，甚至还有些诱惑。
    耳膜细微的震动，酥麻感细细荡开，一路传到脚趾。
    池念忍不住要将自己蜷起来，“我、我……”她支支吾吾的。
    感觉到她的瑟缩，段牧之喉间轻轻滑动一下，扶着她的侧脸，忽而吻在她的颈侧。
    “不说话，那我就自己来找解释了。”
    从他贴上来的那一刻起，战栗遍布在她身上每一处的毛孔。依在段牧之怀里的那一部□□体像是融化了一般，被他嘴唇触碰过的皮肤立刻变得麻木了起来。
    池念想要将他推开，可她此刻已经头晕到不能自控，手脚也使不上任何力气。
    意识一点点被吞噬的时候，池念知道，很快，很快又要变得和那个晚上一样。
    明知迷乱是错误的，却又欲罢不能。
    在完全迷失之前，池念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抬手抵住了段牧之的肩膀，软而娇地低呼了一声：“别这样！”
    她是想停下来的，可身体却已经先一步沦陷。
    除了僵持住抵着段牧之的姿势，池念没有多余的力气能从他怀里离开。
    她闭了闭眼，努力找回自己原本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我们、我们还差一点、不能……”
    “差什么？”池念说不行，尽管不愿，段牧之还是停了下来。
    但他的唇没有完全离开，隔着一点微小的距离，似有若无地在池念皮肤上来回探索，暗哑的嗓音和隐隐的麻痒一并让池念忍不住细细颤抖。
    池念费力留住的意识又差一点在他这样的动作下消散，她不得不重新将这些意识找回来，然后一点点拼凑。
    段牧之也并不催她，他耐心地等，慢慢地诱。
    等神识终于变得清醒一些，她咬了咬唇，轻声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哪样？”段牧之挑眉。
    “就是、就是……”池念说不出口。
    “就是？”段牧之轻笑，飞快地在她唇边轻啄一下，“是这样么？”
    他突然袭击，池念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望着他，“你……？！”
    段牧之眸中含笑，像只狡黠的狐狸，“是不是？”
    “是！”池念羞恼，却动弹不了。
    她被人困在怀中，怕惹他生气，只得小心地斟酌词句，“我觉得我们之间，差一个正式的，明确的，那个什么……”
    她前半句倒是说得清晰且流畅，可后半句却直接怂得不敢说出口。
    “差什么？”
    往常她这样羞涩，段牧之会觉得可爱，但现在他却只觉急切。
    那个什么？
    哪个什么？
    她不说清楚，他只能靠猜。
    差一个正式的，明确的，可以光明正大亲吻她的……这是哪一件东西，还是某一个环节？
    段牧之眉心微蹙，在脑中滤过一遍这段时间来发生的细节。
    到底是少了什么？
    他想不出。
    ‘派我去啊？不是，你把我派出去算怎么回事？！你自己怎么不去跟她表白？’
    表白？
    是这个么？
    池念喜欢上了段牧之这件事情是毋庸置疑的，或者说，她已经对他念念不忘了许久。
    她足够确定自己的心意，但她确定不了段牧之。
    他虽然对她温柔，给她体贴，甚至已经与她发生了亲吻，但这些都不足以让她得到绝对的安全感。
    周末那天，她和陶乐商量了许久。
    她能感受到段牧之对她的好感，可这些太过强烈的好感来得实在太快，反而让池念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段牧之这个人，他拥有一切优秀男人应该具备的品质，但池念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她担心他对自己的感情是建立在毫无基础的新鲜感上，等新鲜感过去，等基础消散，那她要怎么呢？
    池念是个传统保守的个性，亦是专一到有些执拗的人。
    她害怕，害怕在她投入了自己全部身心的时候，他会突然抽身离开。
    那样她会受不了。
    她和陶乐说了她的担忧，陶乐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了解池念的个性，也直觉段牧之并不是那样的人，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段牧之实在出现得太巧，手段又太高明，这让陶乐不得不为池念想一想，在不远的将来，她担心的事情发生的几率究竟有多大。
    他告诉池念，在段牧之没有对她做出正式的表白和承诺之前，不要再让他靠近。
    池念照做了。
    她躲着段牧之，却躲不了自己已经沦陷的心。
    看见他因她的逃避而黯淡的眼神，池念甚至会觉得心痛。
    可是怎么办，她真的太害怕一切都是自己会错了意，害怕他对她的感情只是过眼云烟，害怕他并不能在她的生命中停留。
    客厅里良久无人说话，池念原本疯狂跳动的心脏已经渐渐平复下来，脸上的热度也在慢慢消退。
    她想，他这样不说话，大约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果然是她想得太多了吧。
    垂下眼帘，池念尝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已经恢复了力气，而且他也并没有太用力的禁锢她。
    她立时便想起身，然后严厉地警告他以后不能再做这样过分的事情，接着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后是哭是笑，就是她一个人的事了。
    池念想着，刚刚动了动身子，腰侧便被人掐住。
    下颌被捏住，池念被迫着回过头，撞进了段牧之深沉又严肃的双眸中。
    他像是完全看穿了她的内心，眼里有受伤，难过，委屈，这些情绪一一闪过，最终定格成了温柔。
    “池念，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花花公子，也不是会随意玩弄别人初~雪~独~家~整~理感情的人渣。我只有一颗心，这颗心只动过一次，为你。”
    这番话落入池念耳中的瞬间，她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
    她看见段牧之认真的表情，看见他眼角点点诱人的温柔，但不等她看清他眼中是否有她想要见到的深刻情意，屋子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响，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停电了。
    池念来不及被吓一跳，段牧之的速度比她的反应更快。
    灯光熄灭的一瞬，掐在她腰间的大掌瞬间收紧，不等池念惊吓的反应跳出来，她已然被完全纳入了他温暖宽阔的怀抱。
    “没事，不怕。”
    段牧之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他拥抱她的姿态像是护着一件什么宝贝，带着小心翼翼的强势。
    心头像是被谁揉了一下，酸酸麻麻的感觉胀满了她的胸腔，而后一点点的变成甜蜜。
    这是头一次，黑暗竟让池念感觉到了安全。
    右手无意识地抓住了段牧之的衣襟，她轻轻地点头：“嗯。我不怕。”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光亮，温暖的黑暗中，池念听见段牧之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将池念的上身托起来些，低头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额头，“如果你想让我直接对你表白，你可以告诉我。”
    池念一愣，还有这样的么？
    在她身边这两个月，段牧之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也已经足够明显。但到底是第一次恋爱，他算准了池念的心会沦陷，却没有算准她的不安竟然这样多。
    如果早知道她希望听见的，是他的亲口表白与承诺，他一早就该这样做了。
    “喜欢你这件事，我从来没打算隐藏。”段牧之说。
    “只是我以为，以你的个性，可能更想要我隐晦一些。毕竟，”说到这里，段牧之顿了一下，在她额头上蹭了蹭，他将池念抱得更紧一些，“如果将我的感情全部向你和盘托出，我怕吓到你。”
    池念窝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眼睛睁得大大的。
    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但她眼中期待的光彩异样明亮。
    段牧之的话，让池念胸口深处有什么东西开始蠢蠢欲动。
    “即便到了现在，我也不能确定，如果我将一切告诉你，你是会觉得害怕，还是感动。”段牧之说。
    “学姐，你想听么？关于我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小段是情话满分boy~！
    之前派高成去试探，主要是因为小段他不要脸！
    你们看啊，如果高成试探池念成功了，那就是皆大欢喜，可如果试探不成，小段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所有责任都推到高成身上，说是高成自作主张，他其实没那意思，紧接着哄一哄池念，哄好之后继续在她身边潜伏，直到他俩能在一起为止~啧啧啧，你们瞅瞅这心机，这手段，这不要脸~！是不是叹为观止？！
    不过嘛~看在他用情至深的份儿上，勉强还是能原谅他滴~是吧~？哈哈哈哈哈~
    感谢
    第25章 宠你5
    元旦三天假, 假期第二天的时候, 段牧之说要回老家两天, 昨晚上就走了, 家里只剩池念一个人。
    这段时间雨雪不停, 好不容易昨天出了点太阳，雪一化, 外面更冷了。
    池念窝在家里看书，看着窗外映在白雪里的阳光, 突然想出去喝点东西，便给陶乐打了电话。
    连打了好几个, 没人接。
    估摸是还在为前几天他约池念出去吃饭, 结果被她拒绝了的事情生气。
    池念本以为约不出来他了, 正想发个微信表示一下歉意和慰问，没想到她才刚打开软件，陶乐的电话就来了。
    “干嘛？”没好气的声音。
    果然是还在生气。
    池念细声软语地表达了一下自己想出去喝点东西的想法，正说“你如果不想出门那就算了……”
    陶乐却很是干脆地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出门，在哪？”
    “呃。”
    -
    L&K咖啡厅。
    天气很冷, 咖啡厅没什么人。
    这个时候还能约着一起出门的人，绝对是真爱。
    池念提前到了, 点好了两杯热巧克力，嘱咐服务员一会儿再上。
    这个店离陶乐住的位置近，为了讨好他，池念特地选在了这里。
    果不其然，虽然陶乐离得近, 但他还是迟到了。
    两个人约的是两点，陶乐两点半才到。
    到了店之后围巾一取，帽子一摘，陶乐一句话都没说，完全一副闹别扭的姿态。
    池念先叫服务员上了饮料，趴在桌子上讨好着问：“乐子呀，你还生气呢？”
    但显然陶乐对她的讨好并不买账。
    他往后一靠，拉开了和池念的距离，双手抱胸，冷冰冰问：“叫我出来干嘛？！”
    “哎哟！”池念狗腿地拖着椅子凑到他旁边，拉着他的手臂来来回回晃，“好乐子，乐子好！你别生气了嘛！我错了还不行嘛！”
    陶乐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瞥她一眼，“错哪了？”
    “我不该拒绝你约我吃饭。”
    “是这个吗？！”陶乐瞪眼，见池念对他眨巴着大眼睛，一副准备萌混过关的样子他就更气了，“我走了！”
    陶乐说着真的要起身，池念赶忙把他拉住：“乐子乐子！不是这个不是这个，我重新说重新说！”
    陶乐瞪她一眼，气呼呼坐下了。
    池念眼见着是躲不过去了，于是只能眼一闭牙一咬，老实坦白，“我和段牧之在一起了。”
    -
    圣诞节那天，也就是上个星期二，陶乐刚分手，想着圣诞节不能一个人冷冷清清过，便打电话约着池念一块去吃饭。
    谁成想池念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地一会儿说要加班，一会儿说有事，陶乐听来听去没听明白她到底有什么事。
    “你啥意思啊？！是有男人了还是有女人了？怎么我约你还推三阻四的？”
    陶乐说着就有点不高兴，不高兴就准备挂电话。
    就在他已经把手机拿远离了耳朵的时候，他突然听筒里传来了段牧之的声音。
    “晚上我们有别的安排。”
    我们？有安排？
    这两个关键词一下打中了陶乐的八卦神经，他登时就又把电话拿近了，差点失声叫出来：“你们？！不会在一起了吧？！”
    陶乐没等来他们任何人的回答，只听见段牧之轻笑了一声，池念很快就把电话抢走，敷衍了一句“下次再和你吃饭！”就把电话给挂了。
    陶乐当时又惊又气。
    惊的是池念这丫头分明不久前还跟他是说不敢和段牧之走得太近，怕受伤。当时他还劝她谨慎点是对的，让她别难过来着，结果这才没两天这俩竟然在一起了？！
    气的是她跟人在一起了竟然敢不第一个告诉他？！
    现在说起这事儿陶乐还觉得有点生气，“哼，要不是我聪明一下就在电话里听出了端倪，还不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故意的。”池念拉住他的手腕晃了晃，不好意思地咬着唇，“我只是……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嘛。”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你看我哪次交了男朋友不是第一个告诉你啊！真的是，好姐妹就是要一起分享幸福的嘛！”陶乐拿手指头戳了一下池念额头。
    池念自知理亏，也不替自己狡辩什么，连连点头称是，“是是是，你说得对，都是我考虑不周。”
    “哼，为了惩罚你，你赶紧把你们在一起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都抓心挠肝好几天了！”与其说生气，陶乐这几天更多的是被八卦和好奇折磨得不行，他太想知道段牧之究竟是怎么搞定池念的了。
    这会儿池念一松口，他登时就没了脾气。那着急的模样，恨不能从哪摸出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听故事。
    池念也没怎么犹豫，待服务生上过饮料了，她便原原本本地把那天在家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陶乐，“其实是那天……”
    现在说起那天那个晚上，池念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好像一个梦境。
    梦里是无边春意温暖。段牧之变成了一个温柔的王子，身上带着骑士的佩剑。
    他没有白马，甚至没穿盔甲，但他的怀抱给了池念最坚实的安全感。
    陶乐听完，夸张地捂着嘴，低声尖叫：“我的妈呀！段牧之也太会了吧！他真的很懂你诶！像你这种温吞个性，不给你下点狠药你都不能正视你自己内心的好吧！”
    说起这种事情，池念总是有点害羞的，她低垂着眉眼，双手捧着马克杯，温暖的巧克力香气很甜很甜，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
    陶乐说完，她点点头，有些羞涩地说：“是的。他好像真的很了解我，远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
    “对啊！我也这么觉得！你不知道那次咱们在家吃饭，段牧之随口说了几样菜就是你喜欢的。”陶乐说着有点激动，“我当时就想，天呐这人这么了解你，不会是一直暗恋你吧！”
    “啊？”池念一愣，红着脸连连摆手：“不会的不会的。”
    能被段牧之喜欢已经是一件很让池念觉得惊喜和意外的事情了，她不敢再想更多，更不切实际的事情。
    “怎么不会啦！”陶乐不信，“他不是说有故事要告诉你嘛？是什么是什么？！”
    “他……没说。”
    “没说？！”
    池念点点头，“他说怕吓着我，我看他也有点犹豫的样子，就让他不用说了。”
    陶乐啊了一声，是很有些失望的样子，“你干嘛不让他说啊，你就不好奇吗？！”
    “嗯。”池念想了想，“也还好。”
    “还好？”陶乐嗤了一声，“我才不信呢！我都好奇死了。”
    “真的。”池念弯起眼睛对他笑了笑，“其实我那天跟你说过，我不在意他之前怎么样。只要他是真心的，我……就可以了。”
    “嘁。你就那么相信他？万一他是甜言蜜语骗你的怎么办？”陶乐见她笑得傻气，撇了撇嘴，话虽是这样说的，神情却软了下来。
    “不会的。”池念道。
    想起那个夜晚，温暖的黑暗中，池念虽然看不见段牧之的表情，却莫名相信他言语中的坚定。
    她原本就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他已经给了她想要的肯定，她已经很开心了。
    关于他的故事，她虽然好奇，却也没有那样非知晓不可的执念。
    不管过去如何，但至少他很肯定地告诉了她，他喜欢她，是认真的。
    想着，池念再度坚定地道：“我相信他。”
    池念是个很单纯也很传统的女孩子，她从来没谈过恋爱，除了段牧之，她可能再没对任何人动过心了。
    像她这样的人，一旦动心入情，那就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陶乐也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尽管当初那么看好段牧之，却也在池念情绪低落地说出自己担忧的时候，支持她暂时保持距离。
    作为最好的朋友和最好的姐妹，陶乐是最希望看见池念能够得到幸福的人，也是最不希望看见她受伤的人。
    虽然段牧之看起来是个很好的男人，但陶乐显然是更心疼池念一些。
    看着池念明显坠入了恋爱中的柔软神情，陶乐不禁握了握池念的手，温声道：“念，你放心，你一定会幸福的。要是段牧之敢欺负你，你看我不去弄死他！”
    陶乐语气夸张，掌心却异常温暖。
    大学四年，池念觉得最庆幸的事情就是认识了陶乐。
    弯唇对陶乐笑笑，池念道：“谢谢你，乐子。你真好。”
    好奇心被满足了，也煽情过了，陶乐下巴一扬，傲娇道：“我当然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做我陶乐的姐妹，是多少妹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噗！”池念差点笑喷，抿唇翻了个白眼，打了一下他的手背，提醒他克制克制：“得了得了，夸你两句就把尾巴翘天上去！”
    “干嘛你！”陶乐缩回自己挨打的手，歪着嘴说：“你就是嫉妒我。”
    池念笑，“行，我就是嫉妒你！嫉妒得恨不得把你给绑起来仍雪堆里去！”
    陶乐忍着笑，下巴一扬，“哼！”
    两人嬉闹一会儿，池念终于想起了还有一件正事要跟他说。
    “对了，你十四号有空吗？”
    陶乐被杯子里已经凉掉的巧克力冰了一下牙齿，五官皱在了一起，“十四号？好像有吧，你要干嘛？”
    “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请你的团队来MJ的年会做一下摄影的工作。”池念道：“我们公司对这次年会很重视，之前合作过的几家摄影工作室都被我们老总pass了，于是我就跟他推荐了你。”
    “然后呢？”
    “然后我给他看了几套你们之前的片子，他简直是赞不绝口，就让我来问问你有没有档期。”
    陶乐闻言，哼哼两声，“那你们老板还挺有眼光。”
    “那是。”池念就知道他爱听这些好话。
    陶乐沉吟一会儿，问：“劳务怎么算啊？”
    “按你们正常收费标准。”池念说着，嘿嘿一笑：“当然，如果你肯给我一点友情折扣，就更好了。”
    陶乐清了清嗓子，摆出了一个比较高傲的姿态，“那……”点了点手边的马克杯，他问：“这顿谁请啊？”
    “我我我！”池念飞快抢答：“必须是我必须是我！”
    陶乐忍着笑撇了撇嘴，“这还差不多。”
    “那你就是答应啦？！啊啊啊啊乐子我爱你！”
    “咳咳！池念！锁喉了锁喉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陶乐绝对是年度最佳闺蜜~同时也是神奇预言家~！
    “他不会是暗恋你吧”回答正确+10086分
    小段这章没出场，回老家去了，你们猜他回去干啥了~？
    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结倒计时今日开启：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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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宠你6
    池念在久艺工作, 今年已经是第四个年头。
    前三年每到了年底的时候, 池念除了需要写两份总结报告之外, 其余时间都在偷闲打诨。
    上班时间闲着没事刷一刷淘宝, 跟余梦梦和孟思两个人在微信上闲聊, 间或抢一抢回家的车票，每天混着混着就到放假的时间。
    但今年却跟往年截然不同。
    自进入一月开始, 池念显而易见地忙了起来。
    如果不是计划着春节出去旅游的余梦梦，看飞机票的时候顺嘴问了一句“念念, 你今年怎么不慌着买车票啦？”池念都不知道原来已经到这个时候了。
    彼时她正着急忙慌地收拾着桌上的资料，马上准备出门赶去郊区看怦凡那边的布置情况。
    听见余梦梦跟她说话, 池念的手顿了一下, “是哦, 都已经到该抢车票的时候了。”
    她有些怅然的说着，话音刚落，小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怦凡那边离得远，又没有地铁能到，两个人转乘的时间和花费, 加起来和打车差不多。
    这几天天气格外寒冷，想着公司也是有这个报销政策的, 池念便大方地让小陈叫辆网约车。
    司机已经到楼下了，小陈在电话里催促池念快一些。
    池念连连答好，来不及再和余梦梦多说些什么，抱起桌上大摞的文件夹就匆匆出门了。
    -
    接手梁静工作的这两个月，池念深深觉得自己完全不是能担大任的材料。
    虽然到目前为止, MJ年会的项目看起来进展得还挺顺利，但实际上池念只是在按照梁静留下来的方案施工而已。
    池念实在很佩服梁静，她之前不仅是事情做得有条不紊，而且就算再忙也是从头精致到脚的。
    不像她，尽管她只是在照猫画虎，却也是手忙脚乱的，有时候着急起来，连个人形象都顾不了了。只能赶着在电梯里整理一下唇膏，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狼狈和不专业。
    小陈是从策划部走的，这会儿已经在公司门口了。
    池念一出电梯，远远就瞧着她身前停着一辆白色轿车。
    走近了一看那车标，池念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叫车的费用是公司报销的，但这种豪车，起步费就已经超过公司报销标准了吧？！
    她快步走上去，正要叫住小陈让她换辆车，轿车的驾驶座突然下来了一个男人。
    自从那次送池念回家之后，贺维这段时间仍在不间断地通过微信表达想要追求池念的意思。
    尽管池念电话、微信都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她有男朋友，就算没有，她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但她越拒绝，贺维的热情好像就更旺盛。
    甚至上周连续七天来公司楼下等着池念，说要送她回家。
    池念起初还因为上学时曾共事过，存了一些对贺维的良好印象，可他偏要在池念明确拒绝的情况继续纠缠，这就让池念有些反感。
    头两次池念还能好言好语地劝他两句，到后来为了避开贺维，她都只敢从公司侧门走。
    有次不知怎么的，段牧之在用她的手机，恰好贺维这时给她发了一段相当暧昧的词句。
    段牧之当时挑了眉问：‘他天天都去接你？’
    诚然池念很确定，她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对贺维的殷勤做出任何不当回应，但当段牧之眼神幽幽望过来的时候，池念还是有了一种被捉奸在床的羞耻感和背叛感。
    ‘没有没有。他是去公司了，但是我每天都是自己回来的。’池念着急地解释。
    段牧之听完却好像并不在意。
    他托着池念的后腰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凑近她，舌尖似有若无地从她耳垂上滑过，轻声道：‘没关系。上下班有人接送，我更放心些。’
    池念不知道他这话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另有深意，但她觉得大概率是另有深意。
    毕竟上次贺维送她回来的时候，段牧之那种隐隐带着杀气的眼神，池念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从那之后，池念再也没敢回过贺维的信息。
    她甚至一度想将贺维拖进黑名单，但碍于是合作方的关系，她只能忍着想要删掉他的冲动，选择将他屏蔽。
    为了避免直接见面和单独见面，这段时间就算是去怦凡监督会场装修进度的时候，池念也要提前打听清楚贺维在不在。贺维不在，池念才敢放心大胆的去，要是他在，池念就得想方设法地避开他。
    因着她这般小心，他们已经小半个月都没有碰面了。
    这会儿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人竟是贺维，池念顿时就觉得心里开始发毛。
    贺维下了车，径直就走到池念面前，面上是温润笑意，眼里却是隐含着些幽怨，“池念，好久不见了。”
    他一过来，池念就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讪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也、也没多久。”
    现在不是她下班的时间，池念不知道贺维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但她一刻也不想和贺维久待在一块儿。
    池念正欲借口有事开溜，小陈却在这时候挽上了她的手臂。
    “念姐，我临时叫不到车，正好贺老板在这附近办事，他也要去怦凡，我们不如就坐他的顺风车去吧。”-c-x-妖精整理-
    “顺风车？”池念一怔。
    小陈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池念，虽然池念温和，不像梁静那么强势，但小陈软糯的性格决定了她在身边的时候，更多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她这样说，池念没有去质疑她些什么，只抬眼对贺维道：“果然这么年轻就能当老板的人就是不一样，没想到你空闲之余竟然还出来开网约车。”
    此话一出，贺维和小陈同时一愣。
    小陈看了看贺维的脸色，红着脸要跟池念解释什么，贺维却笑着打断了她。
    “那咱们先上车再说吧。”
    池念想拒绝来着，但小陈一直眼神暗示她还是上车为好。
    念及种种因素，尤其是想到一会儿她们是得付钱的，池念就还是上了车
    池念和小陈一起坐在后排，俨然是真的将贺维当成了司机的模样。
    小陈尴尬又惶恐地看着后视镜里贺维的脸色，不敢出声。
    还好贺维并未生气，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情。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路上，池念低头想要抓紧时间核对一下手上的图纸和材料单。
    但不知道是因为这辆车后排空间不大的原因还是其他，她才刚看了几分钟的文件就觉得头晕目眩，胃里一阵翻腾。
    是晕车了。
    池念平时不怎么晕车，偶尔发生一次就会很难受。
    她没带晕车药，一感觉到不对赶忙降下车窗，仰头吸了两口冷空气，头脑清醒一些后，胃里的恶心感终于消下去了一些。
    小陈在一旁关切问她：“念姐，你没事吧？”
    “没事。”池念摆摆手，回头见小陈穿得单薄，又赶快将车窗升起来，“就是有点泛恶心。”
    “恶心？”小陈问。
    前面开车的贺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脚急刹下去，后视镜上挂着的吊坠猛一阵摇晃。
    池念猛地往前倾倒，幸好扶住了前排座椅，没撞上去，就是腿上的文件落了一地。
    小陈忙弯腰帮她捡，池念也正要弯腰，却听前排贺维问她：“池念，你没事吧？”
    池念以为他问刚才急刹，忙道：“没事没事。”
    “我是说，你恶心……”
    贺维从后视镜里望过来，看池念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池念没多想，解释道：“哦，就是坐后排的时候低头会有点晕车。”
    “晕车啊。”贺维的语气听起来莫名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池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接话了。
    贺维又道：“那我开慢点。你靠在后面闭着眼睛睡一会儿吧。”
    小陈这时候把文件捡起来归拢递给池念，正好池念手机响了。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段牧之。
    一看见这个名字，小陈下意识地就看了一眼贺维。
    贺维正从后视镜里看着池念。
    池念没发觉他们两个人传来传去的眼神，往车门的方向靠了靠，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很柔。
    “喂。嗯，在去会所的路上。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你不用等我吃饭的。嗯，好，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嗯嗯，拜拜。”
    他们通话的时间不长，通过池念，贺维也大概知道段牧之是在跟她说些什么。
    池念温柔的语气，眼里有专属于恋爱中的少女特有的甜蜜。挂掉电话之后，她低头看手机的样子，那柔软的眷恋简直让贺维觉得嫉妒。
    段牧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得到池念这样女人的眷恋和依赖？
    贺维至今都不相信，一个男人既没钱又没势，仅仅只凭一张脸，能留住一个女人多久？
    而他什么都有，长得也并不比段牧之差到哪里去。
    他觉得池念肯定只是短暂地被段牧之蒙蔽了双眼。
    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自信心爆棚的贺维才一直对池念狂追不止。
    他相信池念总有一天会发现，跟他比起来，段牧之其实什么也不是。
    到时候，她此时温柔的神情便会属于他了。
    -
    老总一直说，梁静跳槽带走他那么多客户之前，做过最后一件有良心的事情就是选择了怦凡作为MJ的年会场所。
    怦凡的占地面积在会所中不算太大，但却比会展公司里的某一个场地或者普通酒店的宴会厅要大。
    会所分为休闲娱乐区域和商务会议区域。
    这两个区域相辅相成，中间的界限并不明显，十分适合公司举办年会和组织团建，工作娱乐两不误。
    更棒的是怦凡有自己独立的餐饮部门。
    池念原本还担心餐饮部分的问题不知道是应该临时请团队制作，还是从酒店订现成的套餐，如今她倒是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会所里的装修上个月就结束了，会场布置也只剩一点收尾工作，再过两天，最后的试菜环节结束，下周就是MJ公司的年会了。
    池念看着梁静策划蓝图里的“未来无限”会场一点点在眼前建成，到如今终于有了一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到现在她都还记得，刚从老总办公室里领了任务出来的时候，那种懵逼和忐忑的心情。
    这是她第一次主持一个项目，在完全没有经验的情况下。
    她一直担心自己会搞砸，但还好，这两个月来，所有事情的发展都比她想象中顺利。
    上个月装修竣工，池念进会场开始着手布置的时候，会场里有很重的甲醛味。
    出于为现场作业的公司同仁考虑，池念向老总申请，想请一个专业除甲醛的团队来做一下空气净化工作。老总一开始是满口答应了，可等她将价格表交上去的之后，老总却只给她打了五百块钱。
    附言让她去花鸟市场多搬几盆绿植，或者批发一些柚子放在会所里净化一下空气。
    池念简直哭笑不得。
    回家她坐在沙发上按计算器，看着这个天文数字，池念想，光靠她一个人肯定是负担不起了，她还是应该想一下怎么说服贺维和老总跟来共同分担这笔费用。
    段牧之做好饭出来见她在沙发上叹气，走过去问她发生了什么。
    池念原原本本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总结，这事儿也怪不得他们老总，主要是因为费用太大，她还是老老实实去花鸟市场批发绿植好了。
    第二天，池念正准备趁午休带着小陈去搬绿植，会所那边的同事一个电话打过来，说MJ的人请了一队除甲醛的人来。
    池念当时还觉得不可思议，打电话去和车昊核实了一下。
    车昊说这是他们总裁的意思，原因是为之后参会员工，以及员工家属的健康考虑。
    池念闻言顿时就在心里为这个素未谋面的总裁竖起了大拇指，能这样舍得为员工的健康花钱的老板，一定是个好老板。
    她欢天喜地地回家把这件事和段牧之说了一说，一顿天花乱坠的夸奖把MJ的老总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
    段牧之当时表情颇有些奇怪，他一会儿笑得开心一会儿又眉头紧皱。
    最后池念被人按在沙发上啃的时候，她才知道，他是在吃醋。
    记忆到这一段，池念脸上自动就开始烧红。
    回想自从段牧之出现之后的日子，无论是爱情还是工作，好像都变得十分顺利。
    冥冥之中好像连老天爷都在帮她，无论她苦恼什么，担心什么，不过多久之后事情总会得以解决。
    陶乐总说段牧之是她的贵人，池念自己也觉得是。
    一想到段牧之，池念就有种想要快点会回家见到他的冲动。
    -
    在怦凡一直待到六点，外面天色已经全部黑了下来。
    寒气降临，外面又开始飘雪。
    自从到了会所之后，贺维和池念就开始各忙各的，好不容易等手头上的事情都结束了，贺维想说邀请池念一起吃个晚饭。
    却不想徐志凡的电话这时恰好进来，贺维接完他的电话，再一转头池念就不见人影了。
    一路追出来，才看见池念和小陈正站在会所门口。
    刚才过来的时候坐贺维的车是巧合，池念不想回去还坐他的车。
    特意挑了他在忙的时候离开，出来叫车。
    但这里附近比较偏，池念软件上等待的倒计时已经重复第三次了，还是没有车辆接单。
    没想到就等了这几分钟的功夫，贺维就追了出来。
    “池念！”
    听见贺维的声音池念就觉得头皮发麻。
    小陈正要回头来着，池念忙将她拉住，想让她和自己一起假装没听见。
    贺维见池念似乎没听到自己在叫她，加快步伐追出门去。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捷豹突然驶入了他的视线。
    捷豹稳稳当当地停在会所门口，正好是池念面前。
    驾驶室的门打开，下来的是贺维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
    他登时皱起了眉头。
    “你、你怎么在这里？”池念看着在眼前站定的段牧之，惊讶得瞪圆了眼睛。
    “来接你呀。”段牧之说着，抬手摸了摸池念的脸颊，冰凉的。
    “冻坏了是不是？”他磁性的嗓音里含着满满的心疼与宠爱，说话间抬手将池念牵在了怀里，“上车，我带你去吃饭。”
    池念愣愣被他牵着，还没搞清是什么状况，两人正走到车头处，小陈突然在后面喊了一句：“念姐，贺总找你！”
    池念停下来，段牧之和她动作相当同步地转头，两人一齐望向还站在台阶上的贺维。
    “贺总。”段牧之道，“好久不见。”
    “呵，确实好久。”贺维的目光越过了段牧之，落在了他身后的捷豹车上，有些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这又是你从哪里租来的车？”
    池念闻言一怔，目光忽而落到小陈身上。
    小陈正挪着小碎步，如往常一般站到池念身边，表情仍是谨慎胆小的。
    池念望着她，皱了皱眉。
    段牧之扫了一圈周围空无一车的停车位，勾了勾唇角，对贺维道：初~雪~独~家~整~理“你不说，我倒忘了。”
    他说着，抬了抬手。
    贺维看见他扔了个什么东西过来，没躲，伸手接住。
    低头一看，是车钥匙。
    他拧眉：“你什么意思？”
    段牧之的一双桃花眼里噙着狐狸般狡黠的笑意。
    “忘了租个司机。”
    “就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池念夸某总裁的时候，小段实力演绎什么叫我醋我自己~
    把贺维当司机，小段气死人功力一流~哈哈哈哈哈哈~
    这本因为剧情简单，本意是能带给大家一点开心的甜甜~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写长啦~
    倒计时：4
    第27章 宠你7
    池念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回程的路上, 一车四个人, 没人说话, 气氛安静得相当诡异。
    小陈坐在副驾驶, 时不时偏头去看看驾驶座的贺维, 觉得他脸色不对，心里害怕又尴尬。
    转了转脖子想找池念求助, 可一回头看见段牧之，她就更害怕了。忙又转回身坐好, 一句话都不敢说。
    段牧之靠在后排，双腿随意地交叠, 半抱着池念, 一手垫在她腰后, 一手握着她的手，半阖着眼睛在假寐。
    两人亲昵的姿态，似乎是并不在意前面两个人的存在。
    池念尴尬得不知道怎么才好。
    她悄悄地抬眼，从后视镜里看见了贺维射向后方的视线，还有他咬紧的后槽牙。
    已经快要驶入环线了, 池念到现在都不知道贺维怎么就变成了他们的司机。
    她隐隐感觉段牧之刚才好像是故意的，虽然她也知道他可能是有点不开心, 但不管怎么说，贺维现在毕竟是公司的场地提供方，要真把他气出个好歹来，她不好对老总交代。
    想着，池念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感觉到池念的动作, 段牧之睁开眼睛轻缓问：“怎么了？”
    “没事。”池念摇摇头，“吵醒你了？不好意思，我再不动了。”
    她有些紧张，段牧之看得出来，也猜得到原因。
    他勾勾唇角，搂着她的手臂正要收紧，前排一直没说话的贺维突然插了一句：“池念，是又不舒服了吗？”
    约莫是有意的，贺维原本一直未曾开口，这时候一出声语气就是异常的亲密。这一个又字用得，更是让人想入非非。
    池念下意识看向段牧之。
    段牧之也正望着她。
    他眼里没有任何怀疑，只有关切。
    “哪里不舒服？”
    池念心头一暖，摇摇头道：“没有，就是之前有点晕车。”
    贺维从后视镜里看见段牧之的表情，暗自得意。
    正要抓着这点激他两句，段牧之却揽过池念的肩膀，按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肩上，“靠着我睡吧，还远，眼睛闭着会好一些。”
    他声音温柔，语气体贴。
    池念心下感动，对他点了点头：“嗯。”
    贺维听着这对话走向完全偏离了他的预期，只觉一口闷气堵在胸口。
    这时后方有车发出了超出信号，他看也不看，一脚油门踩下去，车速飞快。
    池念靠在段牧之肩上，还是有些担心。
    段牧之却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在她耳边道：“安心。”
    池念不知道他是让自己安心休息，还是让她安心不要多想。但看着段牧之低垂的眉眼和他眼中缱绻柔情，池念莫名就觉得很踏实。
    段牧之最让她感动的地方就在这里，他总是好像能够看穿她的心事，又总是给她无尽的安全与踏实感。
    其实池念想要的不多，金钱或者名利都不是她在意的，她要的只是身边这个人罢了。
    -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段牧之轻轻吻了吻池念的脸颊，提醒她已经快到了。
    池念原本只是想闭着眼睛养一下精神的，但段牧之的肩膀太舒服，怀里的温度也太恰到好处，这一路上他都将她护得好好的，没让池念觉得一点颠簸，池念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夜景，池念才发现他们到了体广。
    车子停在体广的地下停车场，段牧之牵着池念下车，贺维和小陈也很快下车，四人同时站到了车前。
    看着面前两个人相携而立的模样，贺维面色沉冷非常。
    段牧之倒仍是那样随意淡然的模样，他点点头对贺维赞许道：“很称职。”
    “你！”
    原本被当成司机使唤已经让贺维相当相当的不爽了，段牧之一句不知道是夸赞还是嘲讽的称职愈发让贺维怒火中烧。
    段牧之忽略了他愤怒的表情，转而问小陈：“我们要去吃饭，你先回家还是一起？”
    小陈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征求意见，她愣住了。
    “我……”她先看了看池念，然后看了看贺维。
    前者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温和，后者正被气得不行，压根没工夫看她。
    犹豫半天，小陈低声道：“要是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就……”
    “那就一起来吧。”无需她把话说完，段牧之便点了点下巴，示意她到池念身边。
    剩下一个贺维，段牧之当然不会要他也一起去。
    搂着池念转身的同时，段牧之淡淡道：“车钥匙一会儿有人来拿。”
    接着便头也没回地走了。
    饶是贺维忍耐力再强，这会儿却也被段牧之潇洒离开的背影给气了个半死。
    贺维原是不想看着池念和段牧之单独相处，想着怎么样也要找个机会想让段牧之尝尝嫉妒和醋意，却不料他竟彻头彻尾地被当成了个司机。
    他也是个有脾气的人，这份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更不可能这时候还舔着脸追上去。
    小陈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贺维在原地又是跺脚又是咬牙，她心惊胆战的，背后都被吓出了汗。
    快到电梯口的时候，段牧之突然幽幽来了一句，“老老实实上班，不该拿的钱别拿。”
    他声音不大，语气也没什么异常，说话间甚至都没看着小陈。
    但小陈却仍然在瞬间有了一种被人拿冰锥抵住脊梁骨的感觉，一股子冰凉的寒气像是从虚空里钻出来的，直往她骨头缝里挤。
    如果在今天之前听见这句话，池念可能还会觉得段牧之有点莫名其妙，但现在听见他这样说，池念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方才在怦凡，贺维讥讽地问段牧之是不是租的车，池念当即就觉得不对。
    那天段牧之抱着池念上了劳斯莱斯的事情，小陈后来告诉她，她都看见了。她艳羡又好奇地望着池念，小心翼翼问她，段牧之究竟是哪家公司的老板。
    池念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她不习惯说大话撑场面，更不愿因自己的一时虚荣而对年纪尚小的小陈造成什么错误引导，便老老实实对小陈解释道，那车是段牧之租的。
    关于段牧之租车的事情，池念很确定自己只跟陶乐还有小陈说过。
    陶乐和贺维至今都没见过面，那么贺维又是如何知晓这件事的？
    池念侧眸看了看小陈，她正低着头，镜框下的脸颊红得能滴出血。
    池念想，她多半是觉得羞愧的。
    再抬头看了看段牧之，他侧脸俊美，表情淡然，看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他回过头来对池念笑得浅淡却温柔。
    “电梯来了。”
    池念回以一个微笑，“嗯。”
    两人一道进入电梯，池念按住开门键，温声提醒小陈，“小陈。”
    小陈闻声，有些讶然地抬头望着池念，见她表情无异，眼眶里打转的泪忽而不知道应不应该落下来了。
    池念这时又道一句：“快进来。”
    小陈怔了一下，低下头，快步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空气安静了下来。
    段牧之垂眸看着池念，忽而心念一动，凑近她在她脸颊上吻了吻。
    这是偷袭。
    池念一顿，登时便羞红了脸。
    她下意识看了看小陈，而后抬头似嗔似怨地瞪着段牧之，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又可怜又可爱。
    段牧之轻笑，搂着她往怀里靠了靠，轻声道：“傻瓜。”
    -
    池念原以为在外面吃饭是段牧之突然做出的决定，但服务员引他们到了包间，看见已经就坐的陶乐，她才知道，原来他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之前圣诞节的时候他们放了陶乐的鸽子，陶乐本来就嚷着要让池念和段牧之补偿他一顿大餐，但考虑到段牧之如今仍是无业游民的状况，池念一直没答应。
    不知道段牧之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私下联系了陶乐，趁着今天大家都有时间，说请他吃个饭。
    请吃饭这个事情倒是没什么，但池念觉得自己买菜在家弄一弄就挺好了，万万没想到段牧之订的餐厅竟然这么贵。
    陶乐刚才翻着菜单要点菜，池念跑过去看了两眼，那菜价差点被她吓晕过去。
    怎么这么贵！
    她于是又赶忙跑回段牧之身边，问他：“你干嘛订这么贵的位置？！”
    段牧之给她倒了热茶，倾身靠近她问：“怎么了，没有喜欢的菜么？”
    “不是！哎呀！”池念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语气不是责备也不是埋怨，就是心疼，“你要请他吃饭咱们可以回家做呀，你到外面来，还吃这么贵的，一顿把钱花光了，你后面日子不想过啦？！”
    两人说话时头挨头贴得很近，顾忌着段牧之的面子，池念声音也很低。
    她温柔的吐息轻轻震动着段牧之的耳膜，酥酥麻痒的感觉让段牧之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他深深望着池念，眸光微沉：“如果我没钱，你会不要我吗？”
    池念一愣，“什么话。”
    以为段牧之误会了她的意思，池念顿了顿，又忙着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这么久没上班，之前的钱都拿来交房租了，如果这时候还不省着点花销，你怎么回家过年呢？”
    池念眼里的焦虑和担忧是实在且真切的，面对可能身无分文的段牧之，她没有任何瞧不起他的意思，唯一的担心，只是怕他这时候把钱花了，过不好这个年。
    段牧之一早就知道，池念是他见过的，最朴实，最善良，也最傻的女人。
    可面对这样的池念的时候，他还是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单手扣住池念的后脑，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动情道：“有你，就够了。”
    “哎哟哟~！注意点呀，这儿还坐着两个电灯泡呢！灯火通明的，你们干嘛呢这是！”陶乐揶揄地调侃着。
    小陈抿着唇不敢说话。
    尽管他们都在一旁看着，池念这会儿却顾不上害羞了。
    平时看着段牧之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说话这么费劲呢。
    她揪着段牧之的衣袖，咬牙道：“不是，你不知道，你要真在这儿请陶乐吃饭，他能把你吃破产你信吗！”
    池念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陶乐却还是听见了。
    “嘿嘿、嘿！池念，说人坏话也挑个地方好吧！我都听见了啊！”陶乐白她一眼，“瞧你抠门那样！”
    池念说人坏话被抓包，吐了吐舌，下意识地往段牧之怀里躲了一下。
    她这样自然的动作让段牧之的心情颇为愉悦，他将人护在怀里，怜爱地摸摸她的脸颊，“傻瓜。”
    而后目光又转向陶乐，淡笑道：“随便点，没关系。”
    “这还差不多！”陶乐朝躲在段牧之怀里的池念做了个鬼脸，招呼着小陈开始点菜，“妹妹来，想吃啥说！我们不理你那个抠门儿的领导！”
    陶乐这大方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请客的人是他。
    “你……”池念刚出声想让他悠着点，腰就被人环住了。
    段牧之的唇似有若无地从她耳尖上擦过，“别担心。想吃垮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池念被突如其来的酥麻激晕了头脑，来不及细想他这话的含义，高成这时候突然推门而入。
    “哟！都到齐了呢！”
    池念不知道高成也要来，他突然进来，她蓦然抬头，发现他还不是一个人进来的。
    待看清高成身后的人时，池念吓了一跳。
    “老……”
    她下意识地就想起身，却被段牧之先一步按在了椅子上。
    就这不到一秒钟的空档，池念看见小陈霍然起身，毕恭毕敬对着高成身后那人叫了一声，“王总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吃垮我？呵呵。
    倒计时：3
    感谢
    第28章 宠你8
    通过余梦梦和孟思的情报, 池念一直以为她是她们整个部门里唯一一个靠运气进来的非关系户。
    但她不知道, 实际上他们那个部门里面全都是关系户, 没有一个例外。
    其中关系最铁的, 就是池念自己。
    当初段牧之还在创业初期, 每天忙得天昏地暗，不知道从哪得到池念正在工作的消息后, 他竟还有空分出心思来帮池念的应聘把关。
    在所有人都累得站着都能睡着的时候，段牧之连灌三杯黑咖啡下肚, 连夜摸进池念的邮箱，筛选了一下她收到的offer, 恰好看见了久艺。
    久艺的老总之前和段家有过往来, 段牧之偶尔听父亲身边的秘书提过几次这人的名字, 只记得是姓王。
    段牧之这人不要脸的地方就在于，他明治当初的自己还是个处在创业初期的无名小卒，报他自己的名号显然不管用，于是当机立断就把段家搬了出来。
    第二天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段牧之稍微试探两句, 对方一听段家，直接就问了有什么吩咐。
    段牧之当即清了清嗓子道, ‘吩咐谈不上，就是想让你帮忙照顾个人。’
    ‘段家未来的儿媳妇，池念。’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只要把她照顾好，别让她看出什么端倪来就好。’
    老王当时一听是这话, 登时就明白过来，这是段家公子追女孩儿的手段。
    于是很懂事的什么多余的话也没问，只谨慎讨好地问段公子，该给他媳妇儿安排个什么样的岗位才好？
    段牧之当即道，不用什么高职，只要清闲点，舒服点，不用劳心劳力。至于工资嘛，可以由他来支付。
    老王连连答应。
    电话一挂，老王却开始犯难。
    虽然段牧之说是没什么要求，但这实际上要求却并不少。他当然知道段家的人不会在乎那点工资钱，可又清闲又舒服的岗位，去哪呢？
    挂了电话的第一时间，老王就把池念的简历调出来看了一下，深深觉得，这豪门公子看女人的眼光相当不豪门。
    不过这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
    池念当初应聘的是策划岗，策划嘛，那是最劳心劳力的。
    思虑再三，老王才授意把池念分配到了现在的部门。
    这次MJ年会的案子能被派到池念手上，虽然并非是段牧之直接授意，但顶着“段家未来儿媳妇”的头衔，池念在老总眼里就是会自动发光的钻石。有她在，还怕这案子办不好嘛！
    当时的老王怎么也想不到，当初那个为了追女孩儿不惜把段家搬出来卖面子的段公子，会成为如今上市公司的老板。
    庆幸自己当初卖了他一个人情的同时，老王更是暗自得意，以后的业务怕是会更上一层楼啊。
    而池念到如今都还不知道，这些年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偶然，其实都不算偶然。
    -
    刚才高成收到段牧之信息，停好车之后去找贺维拿车钥匙。但贺维那个脾气怎么可能真的还在原地等着。
    高成到的时候，车钥匙就在雨刷上挂着，贺维早就没影了。
    拿了取到钥匙正要上楼，正巧就碰见了老王。
    两人停下来聊了两句，一听段牧之在楼上包间，老王说什么都非要跟着他一块儿上去见一见。
    还好，老王是个人精。
    他一听段牧之客客气气说了句“叫我小段就好”，就意识到他还没和池念摊牌。
    老王是真不知道池念到底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被段家公子这样放在心尖子上小心对待。
    未免露馅，老王只在包间露了个面就走了。
    这一进一出之间，他竟只和段牧之还有池念打过招呼，陶乐甚至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等老王走了他才问：“这大叔是谁啊？”
    高成在段牧之身边落座，笑着解释：“久艺的老总。楼下碰见，就一块儿上来打个招呼。”
    “打招呼？”陶乐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人，狐疑的视线停在池念身上，“跟你啊？”
    池念懵逼摇头，“怎么可能！”
    她这个级别，怎么可能轮得到老总亲自上来跟她打招呼？
    就算是跟她打招呼好了，但是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的？
    难不成是高成说的？
    陶乐于是又问高成，“你认识池念老板啊？”
    高成眼神往段牧之那边瞟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昂，这不公司年会是他们办么，见过几次。”
    仅仅只是见过几次？
    池念转头看高成的时候，目光顺势落在了段牧之身上，“你也认识我们老板么？”
    段牧之一顿。
    但不等池念察觉出他的迟疑，高成便大声嚷道：“诶你们点了菜没有，让服务员快点上啊，我都饿死啦。”
    段牧之于是顺着他问池念：“你刚才说想吃什么来着？”
    池念望着他脸上自然得没有半分可疑的表情，怔了怔，“我都可以。”
    “那还是陶乐来点吧。”
    “行行，那我来！”菜单本就在陶乐手上，他按铃叫来服务生，开始点菜。
    池念还望着段牧之，他正喝茶，端着杯子的姿态淡然优雅，握着茶杯的大手骨节分明又白皙干净。
    虽然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池念却莫名感觉他似乎跟老王是认识的。
    池念比较了解自家老板，老王这人虽然没有梁静势力得那么明显，但在他眼里，所有人都是分三六九等的。
    刚才一进门，他谁也没看，眼神第一时间就固定在了段牧之身上，然后是池念，接着是陶乐。至于第一个和他打招呼的小陈，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虽然高成解释之前段牧之也跟他一起见过几次王总，但刚才老王对段牧之点头的时候，池念觉得他似乎有点想要弯腰的意思，还是高成在后边扶了他一把。
    久艺虽然比不上MJ那种大公司，但久艺如今的规模却也不小了。
    一个中型企业的老板，需要对一个晚辈这么重视礼仪么？如果真的是注重礼仪，那他为什么又把小陈忽略得那么彻底？
    池念完全想不通。
    好在这只是个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晚饭的气氛。
    今天在座的除了小陈，基本都算朋友了，席间除了小陈没怎么说话一直闷头吃饭之外，大家都聊得很自在很开心。
    中间高成接了几个电话，是车昊打来的。
    听高成说在吃饭，车昊也闹着要过来，但高成看了眼段牧之的眼神，干脆利落地就把他拒绝了，后面甚至干脆把手机关了，落个清净。
    结合刚才老总的表现，还有高成一直以来对段牧之那种似有若无的忌惮与服从，池念心里愈发觉得奇怪。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池念接到了一条微信。
    是池爸发来的。
    问她什么时候放假回家，车票买到了没有。
    段牧之正好侧眸看见。
    他凑近她轻声问：“你爸妈？”
    池念按着手机回复，“嗯。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段牧之给她盛了碗甜汤，又问：“决定好了么？”
    “还没呢。”池念接过汤碗道了声谢，“这段时间都在忙，我还没来得及开始看车票。”
    段牧之闻言沉吟一会儿没有出声。
    池念收起手机，低头搅了搅碗里卖698一份，实则就是米酒汤圆的甜汤，一边心痛一会儿的账单，一边问段牧之：“你什么时候回去？”
    “嗯。”段牧之想了想，道：“可能不回去。”
    “为什么？”池念有些意外。
    “有事要做。”段牧之勾唇笑笑。
    有事？
    池念望着他笑，似乎察觉了什么，没再追问下去。
    -
    再过两天就是MJ的年会了。
    白天在公司和策划部的人逐一核对过年会的各项流程后，池念下午就会带着小陈去了怦凡。
    收尾的工作太多，池念上班这几年来，这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加班。
    之前她从来没亲自从头到尾地跟过一个项目从策划到落实，更不知道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事情要做。
    自己之前看过的那些照片，各种光鲜亮丽的会场场景和美轮美奂的布景，是要靠无数幕后工作人员花费数周、甚至数月的心血才能完成。
    而如今自己成了无数幕后人员中的一员，池念才觉得自己有资格感叹一句，他们其实真的很厉害。
    怦凡很远，打车不易。
    池念从怦凡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幸好段牧之这几天每天都会开车来接她，两人会顺带着把小陈送到附近的地铁站。
    段牧之仍开着那辆白色的捷豹，池念担心租车的费用高昂，几天前就已经说过让他不用来接。
    但段牧之不听话。
    小陈照例在地铁站附近下了车，等她离开，池念伸了个大大的拦腰。
    “啊，我好累啊。”
    段牧之单手把着方向盘起步，另一只手伸过去揉了揉池念的后脑勺，带着些微笑意的声音是嘉奖也是安慰。
    “再坚持两天。”
    池念原先很讨厌被人摸脑袋，但不知怎么的，这样的动作由段牧之来做，她就一点也不讨厌了。
    她歪头在段牧之温暖的掌心里蹭了蹭，握拳给自己打气：“嗯！坚持！再两天我就能重回办公室心安理得地当咸鱼了。”
    她孩子气的举动和言语让段牧之不由失笑。
    他牵着她的小拳头，送到唇边吻一吻，笑问：“现在也还是只想当咸鱼么？”
    “嗯呐。”池念调整了舒服的位置歪在座位里，说：“虽然看着项目一点点实现，是一件挺有成就感的事情，但说真的，如果没有梁静前期做的铺垫，我真不能完成这么大的任务。”
    段牧之挑眉，“是不能，还是没信心。”
    “是不能。”池念肯定道。
    段牧之侧眸望着她笃定的表情，笑了。
    池念也笑。
    “真的。虽然这么说可能很没有志气，但是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在哪。如果只是需要些创意，也许我还可以出些点子，但要把这些创意变成可实行的东西，我就不太行了。”
    段牧之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嗯，自我定位很准确。”
    池念一顿，“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段牧之立刻把她的手牵起来吻了吻。
    “嘁。”池念嗔了他一眼。
    快到家的时候，池念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对了。”她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段牧之，“这个给你。”
    段牧之认出那张卡来，眉心微蹙，没伸手去接。
    “什么意思？”
    “这里面是你之前给我的房租，我扣掉了这个月之前的费用，里面还剩三万八。给你。”池念说着，把卡片往段牧之的口袋里塞。
    吱——
    随着她的动作，段牧之一脚急刹停在小区门口。
    车顶灯亮着，映着两人脸上的表情分明又几度柔和。
    段牧之皱着眉问池念：“你要赶我走？”
    “啊？不是啊。”池念见他误会了，忙解释道：“之前收你房租是因为招室友来着嘛，室友当然要分摊房租啦，但我们现在、现在不是……”不是变成男女朋友了嘛。
    池念害喜，后面的话有点说不出口。
    她低眉咬唇的样子，让段牧之心里突然泛开一股又酸又甜的酥麻感。
    “而且上次问你为什么不回家，你没说。”池念顿了顿，是在斟酌着用词，不想伤到他的自尊心，“现在有了这笔钱的话，我想你就可以回家过个好年了。”
    上次吃饭，说起回家，段牧之的笑被池念理解成了苦涩。
    之前他把钱都拿来交了房租，这几个月又一直没去上班，她以为他是身上没钱，不好意思回家见父母。
    池念似乎到现在都没发现，从一开始，她就是对段牧之的话深信不疑的。
    良久没听见人说话，池念缓缓抬眼去看段牧之的表情，却猝不及防撞进了他深沉的双眸中。
    她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他便倾身过来将她搂进怀里。
    唇上传来柔软辗转的触感，池念开始觉得眩晕。
    意识模糊的时候，她似乎听见段牧之用异常低沉的嗓音说了句什么。
    三个字的。
    那是池念听过的，这世上最温柔的，也是最动人的三个字。
    -
    “池念。”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多有耐心，多有心机，又有多了解池念，你们现在应该看出来了~
    今天就不倒计时了，反正明天就要完结了，你们都知道的嘛~嘻嘻~
    感谢
    第29章 宠你9
    MJ年会当天, 老天爷很给力。
    连日的雨雪都停了, 天边还挂着明晃晃的太阳, 虽然阳光没什么温度, 但总归见着了太阳, 人的心情也会跟着开朗许多。
    年会是晚上六点半才开始，池念却一早上六点半就出了门。
    只剩不到十二个小时的时间, 是最后检查的机会了。
    段牧之起得比她还早，提前就在家里准备好了热牛奶, 鸡蛋还有面包，嘱咐池念要吃了早餐才能开始干活。
    池念七点半到的会场, 但有人比她到的还早。
    为了今天完美的年会呈现, 久艺几乎可以说是举全公司之力, 策划租、场地执行、设备灯光，负责这些的人几乎全都在这了。
    池念作为总负责人，从进场之后就一直在满场转，一刻都没停下来过。
    布景，灯光, 餐台，菜品, 摄影机的机位，后台的音响，她几乎每一个地方都要亲自检查。
    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这是池念和公司同事的首次配合，彼此之间磨合不够，池念多少有些紧张。这段时间, 不管是布置任务还是检查成果，池念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总是得小心的斟酌着用词。
    毕竟前车之鉴的梁静是如何讨不到大家喜欢的，还历历在目。
    幸好，池念为人性子软好说话，该交给专业人士的地方她都不插手，提出的一些建议也都是中肯且可行的，完全不像某些外行喜欢对内行指手画脚那样。
    大家对她工作的配合程度很高。
    更何况，今天的年会对公司来说有多重要，大家其实心知肚明。
    之前会那么不积极，主要是因为梁静太不招人喜欢了，但现在既然她走了，他们自然没有理由不配合着完成自己份内的工作。
    一直忙活到中午，小陈拿着盒饭过来喊她吃饭的时候，池念才发觉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早上段牧之给她的早餐还在荷包里，鸡蛋和牛奶都已经凉掉了。
    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休息，喝了两口水，看着会场内的样子和之前的效果图完全一比一还原，池念实在觉得欣慰。
    还有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之后就是检验他们这三个月来忙碌付出的结果了，希望一切都能顺顺利利的。
    陶乐他们摄影组是下午才到的，主持人随后。
    池念忙得团团转，只来得及和陶乐简单打了招呼，就让小陈带着他们先去预定机位踩点，她自己就到后台去找主持人顺台本流程了。
    陶乐还是第一次看见池念这样专业的状态，禁不住端起相机对着她忙碌的身影拍了几张。
    觉得自己拍得还不错，正要拿去给池念欣赏，MJ那边的先遣部队就到了。
    车昊还有冯一程是代表公关部先到，协助池念剩下的工作。
    池念在对讲机里听见他们到了，又赶忙往门口去接。
    冯一程这是第一次正式和池念见面，之前在公司都没机会好好打声招呼。
    如此近距离的见到传说中的学姐真人，冯一程掩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池念握手的时候差点忘了放开。
    “学姐你好，我叫冯一程，久仰久仰！”
    池念听他叫自己学姐，有点发愣，“呃，我是池念，你好你好。”
    冯一程一直握着池念的手，车昊眼瞅着池念几次想要抽回手都没成功，忙在一旁怼了怼冯一程的后腰，眼神示意他赶紧放手。
    冯一程会意，忙松开了池念，嘿嘿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抱歉抱歉，我有点激动了。”
    “没事没事。”池念说着没事，却还是将手藏在了身后。
    车昊这时道：“先带我们转转吧。”
    “好。你们跟我来。”
    池念在前面带路，带着他们参观了一下会场内部布置，一些小的细节也着重做了介绍。
    未来科技感的风格和新中式古典结合得相当完美，两种风格相互碰撞，完全不显突兀，反而有一种相互兼容的和谐美感。
    头顶灯光变幻间有种相当梦幻的感觉。
    绕着会场转了一圈，车昊满意地直点头，“很棒很棒！”
    冯一程也是连连赞叹，“当初久艺交上来这个提案的时候我还觉得有点太理想了，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呈现得这么完美。学姐你真厉害！”
    池念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叫她学姐，她解释道：“这主要还是归功于之前的组长，是梁静提出了这么好的创意，我只是个施工的。”
    她这话说得实在谦虚了，冯一程连忙道：“学姐你还是太谦虚了。要知道，提出方案很简单，但能这样完善的落实，最大功臣其实就是你。”
    池念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哪里哪里。”她垂眸浅笑，神情娇柔美丽。
    冯一程望着她还要说些什么呢，正好这时候小陈过来了。
    后台设备出了点问题，控制室那边让池念过去看看。
    池念闻言，转头对二人打过招呼，“不好意思，我先离开一下，你们慢慢参观。”
    “好好，你不用管我们。”车昊说。
    对冯一程点了点头，池念就跟着小陈一道走了。
    看着池念背影，冯一程不断点头咂舌：“啧，咱们段总还是有眼光的。之前我还以为学姐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现在一看，还是很有点味道的嘛。”
    “可不，普通女人能入咱段总的眼吗？”车昊说着，还是打了一下冯一程的后脑勺，“但是你这话可不能被段牧之听见，否则——哼哼。”
    “废话！”冯一程当然知道了，他还了车昊一下，“当人家面评论人家老婆？我又不傻。”
    车昊哼哼两声，“就怕你傻。”
    两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公关部的人到齐了，他们便也加入了久艺的团队，一起进行最后的检查和调试。
    -
    池念在控制室，设备科的人告诉她主舞台上的某个射光灯角度出了点问题，要调整的话需要爬上去，但之前装修用的工具梯都被撤走了。
    主舞台后面虽然有可供攀爬的架子，但是都不结实，如果派工友上去，很不安全。
    池念看了一下情况，开灯关灯好几次尝试，发现虽然这个射灯不在主要位置，但是有些影响整体效果。
    她想了想，既然男人的身体重量承受不住，不知道女孩子行不行。
    小陈恐高，不敢爬，池念于是决定自己过去看看。
    她胆子很大，甚至没让人跟着，自己跑到舞台后面试了试，觉得差不多，便自己爬上去了。
    耳机里小陈还在问：“念姐怎么样？要不还是我去吧。”
    池念一边爬高一边回复：“没事，我很快上去了。”
    “啊？！”小陈惊呼，“你自己上去了？我马上带人过来！”
    “不用不用！”池念手脚不算利落，说话能听得出来吃力，“你就在那看着，指挥我调整角度。”
    这句话之后小陈再没回复了，池念以为她是要过来了，但她现在也管不了。
    舞台架子不算太高，却也有六七米的距离。
    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攀爬，池念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
    好在爬上去过程比较顺利，很快她就通过对讲机调整好了灯光角度。
    下来的时候因为看不见脚下，池念差点摔下来，还好抓住了。
    双脚落地了，池念才捂着胸口感觉到后怕。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段牧之打来的。
    池念摘了耳机接起电话，听筒那头立时传来了性感低沉的男声。
    “在哪？”
    “在会场呢。”
    “我是说，你在会场哪里。”
    池念一怔，“我在舞台后面……你也在会场里吗？”
    “嗯。”
    他怎么会来？
    池念正要问，段牧之却忽然道：“你到休息室来一下。”
    “啊？”
    段牧之那边有人在说话，像是中年妇女在聊天。
    池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很像她妈妈。
    “你先过去，小陈在那等你。”段牧之又说一遍。
    池念也没问是什么事，就直接答应了下来，“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她把耳机戴好，往休息室去。
    -
    此时已临近四点，会场里的开始多了起来。
    MJ的年会是允许带家属的，所以来的人比池念预想的要多。
    既然可以带家属，那朋友也是可以来的吧。
    段牧之大约是跟高成一起来的，池念想。
    她自己都没发觉，虽然段牧之没说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她早就已经帮他想好了理由。
    对段牧之说的话，池念从来都不曾怀疑过。
    休息室外，小陈已经换了一身俏皮的小礼服，正等着池念。
    “你化妆啦？”池念走近了发现小陈摘了眼镜，淡淡的妆容让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真好看啊我们小陈。”
    小陈似乎是有些兴奋，还有些害羞。她红着脸挽住池念的手臂，说一会儿很多人看着，要帮她打扮打扮。
    池念闻言忙拒绝，“哎呀我不用啦。我又不上台。而且我也没时间啊，差不多要开始了，我得去现场看着。”
    “现场还有MJ的人看，念姐不用担心。”小陈异常坚持，“就一会儿就好了。”
    尽管狐疑，但池念还是被小陈生拖硬拽进了休息室。
    -
    会场外，收到信息确认的段牧之和高成交换了一个眼神，高成立刻会意，吩咐车昊可以开始接手了。
    车昊回复一个OK的手势，和冯一程开始忙碌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高成去安排重要人物的出场。
    初~雪~独~家~整~理
    场内没什么需要操心的事情，段牧之便准备到休息室看一看池念准备得如何。
    不料半路却被贺维拦住了去路。
    看着面前明显精心的打扮过的贺维，段牧之挑了挑眉。
    “段牧之，没想到今天你也在。”贺维说话间，讽刺挑衅意味十足，“不过这里似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吧。”
    四下无人，尤其池念不在，段牧之无意与他多说些什么，连眼神都懒得给他，抬脚欲走。
    贺维却错身一步拦住了他。
    “你以为你赢了么？”
    这话让段牧之侧了眸，“什么意思？”
    “无名之辈，你以为池念会跟着你一辈子么？”贺维冷笑一声，“想和我争？呵，你有什么资本？”
    段牧之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
    他勾勾唇，低声道：“随意。”
    说罢，他再不停留，头也不回地和贺维擦肩而过。
    贺维在原地被气到咬牙。
    他搞不懂，明明就是个穷光蛋而已，他凭什么这么嚣张？
    就凭那张脸？
    徐志凡这时从后面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嘿，看什么呢？”
    作为怦凡的老板和投资人，怦凡第一次的会展亮相，他们自然是要在场的。
    刚才徐志凡在会场里转了一圈，赞叹之余一个没留神，贺维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一路找过来，就看见贺维和人在说话。
    但不等他看清那人是谁，那人就已经走了。
    “这背影，怎么有点眼熟？”徐志凡说。
    “眼熟？一个渣滓而已，值得被你眼熟？”
    贺维一这样说话，徐志凡立刻得知了那人的身份，他恍然大悟道：“是池念男朋友？看上去还不错。”
    “不错？”贺维猛然转身，眼神犀利的瞪了一眼徐志凡。
    徐志凡自知说错话了，抿抿唇，没出声。
    “哼！”贺维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径直朝会场内走去。
    徐志凡忙跟上去。
    -
    段牧之已经快到休息室了，高成突然打来电话，转达了重要人物的召见。
    看了看就在眼前的休息室，段牧之还是转头走了。
    -
    一门之隔的休息室里，池念刚刚换好礼服。
    站在镜子前，池念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有些惊艳，还有些胆怯。
    湖蓝色的深V礼服，上身用无数碎钻点缀，灯光下，她整个人看起来熠熠生辉。高腰裙摆下用同色羽毛作为点缀，走动间羽毛的颤动飘飘欲仙。
    一头乌黑长发半挽在脑后，鬓边随意散落的发丝优雅之余又不乏灵动飘逸。红唇，水眸，弯眉，池念美得简直不像自己。
    她抬手，镜子里的人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真的是她么？
    小陈在一旁夸赞：“念姐，你真好看！”
    是好看，可就是太好看，好看得池念有点不相信这是真实的。
    “念姐一会儿一定是整个会场里最耀眼的那一个！”
    会场？
    池念一愣，“你是让我穿这个过去么？不行不行，我一会还有事要做，这么穿也太不方便！”
    虽然作为会场内的工作人员确实需要注意形象，但也不至于这么隆重吧。
    这一身礼服，简直让池念忐忑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说着就想转身去换衣服，这时休息室里却有人突然推门进来了。
    看见门口一前一后站着的两个人，池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爸、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
    七点。
    MJ公司的年会正式开始。
    高成直接代替了主持人的位置，反正串词闹气氛什么他最拿手。
    年轻企业领导人的开场白不比那些中年大叔，几句话介绍了一番公司核心成员，夸耀了去年一年的工作成果，又展望了一下来年的良好发展势头，这些都说完，高成只用了一刻钟不到。
    紧接着，就是重头戏。
    “下面，让我们有请我司总裁，段牧之先生！”
    今天在场的人，除了MJ公司员工之外，极少有人见过段牧之的真容，甚至他们根本不知道MJ的总裁原来竟是段牧之。
    比如贺维。
    在会场外围贺维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口香槟喷了一地。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舞台的方向，望着段牧之从舞台右侧走上舞台，站在灯光之下。
    身形挺拔，面如冠玉，那张好看的脸此时此刻便像是会发光。
    他漠然回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无名之辈，有什么资本和我争？’
    贺维现在才知道他为什么敢那么嚣张。
    为什么段牧之根本就不理会他的挑衅。
    贺维十分清楚，纵然他名下拥有许多产业，但和拥有MJ的段牧之比起来，他根本不够看。
    惊讶的人除了他，还有正在掌镜的陶乐。
    “大家好，我是段牧之。”
    陶乐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如今站在舞台上的那个人，那个喜欢池念喜欢到有点偏执的人，竟然是MJ的总裁？！
    这是什么剧情？！青蛙变王子吗？！
    陶乐急切去寻找池念的位置，想过去和她一起抱头尖叫，但段牧之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他立刻就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感谢今天来参加MJ的年度盛会。同时，也是我的订婚宴。”
    订婚？！
    人群外的池念闻言，脑子里被一阵阵的眩晕感袭击，让她完全不知所措。
    脑海里忽然有许许多多纷乱的思绪开始发酵，从初遇到重逢，从他住进来的第一天，从他对她说喜欢的那一刻，无数个瞬间和片段在池念头脑里闪过。
    她信了他的话，一直以为他是个创业失败的穷小子，但结果，他竟然是这样矜贵的身份？
    刚才在休息室，看着被派来当说客的父母，池念真的感觉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他竟然喜欢她，从一开始就喜欢。
    难怪，难怪他说怕吓到她。
    他算计好了所有一切，甚至包括她听闻真相后的恐惧和退缩，他都算到了。
    池妈对池念说：‘小段人不坏，他就是太喜欢你了。喜欢到有点不顾一切。’
    这一句话就让池念退缩的心理崩塌。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在厨房里，他会对她说等了很久，为了今天，为了这一场盛会，他真的等了很久，也算了很久。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段牧之精准地找到了她的方位，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不偏不倚的交汇。
    看着被灯光笼罩的男人步下舞台，一步步朝她走来，池念身形一晃，幸好小陈在一旁将她扶住。
    “我喜欢一个女孩儿，从十八岁那年到现在。”
    “她单纯，直率，偶尔迷糊，但笑起来的时候很甜。”
    “她抢了我的初吻，夺了我的心，然后一溜烟跑了很远。”
    “我舍不得和她分开，害怕她被别人抢走，千方百计考去了她隔壁的大学。”
    “我时常去她的学校，看她看过的书；走她走过的路；陪着她奔跑在上课铃响的走廊；守着她漫天飞雪中嬉闹；赶走她身边所有有可能和我成为对手的人。”
    “但这一切，她全都不曾知晓。”
    “因为我爱她，可我不确定她是否也和我一样。”
    “我想给她我能给她的最好的一切，而不是靠着家里的帮扶。”
    段牧之一步步走到池念面前，深邃的目光带着无尽柔情，还有点点歉意。
    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段牧之，池念眼前一片模糊，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眶里滚落而出，她也不知道心底里正源源不断涌出的东西是什么，但她挪不开自己的眼睛。
    她看见段牧之拿出了戒指。
    “池念，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等了八年，我想自己一定吓到了你。但请你相信，我所做的一切，只为了如今，我终于有资格站在你面前，和你说一句：久等了。”
    “学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池念说不出话，她捂着嘴哭的不能自已。
    池妈在后面小声提醒该说话了，可她说不出口。
    休息室里，池妈告诉她，段牧之半个月前特意回老家，先行拜访了池家，取得池家的认同后，第二天他就安排了两家见面。
    这一见面才知道，原来段牧之竟然是段家的儿子。
    段家有多富，大概也就是能买下几千套池念现在住的房子。
    池家在段家面前简直就是贫民。
    两家的贫富差距一度让池家父母相当担心，人人都道嫁入豪门多么风光，但真的轮到自己女儿，难免会有各种不放心。
    段家只有段牧之一个儿子，他说要娶，那就是一定要娶。
    段家的长辈每天轮番到池家来做工作，挨个保证一定不会让池念受半点委屈。
    池家还是犹豫不决。
    段牧之最后发了大招，向池妈坦白了这几年来的心路历程。
    两人在池家客厅里一直谈到深夜，谈到池妈被感动落泪，段牧之终于看见了她点头。
    一个豪门公子，抛去他的家境不谈，段牧之这个人本身就已经足够优秀了。
    这样的人却默默地爱了池念八年，为她做了这样多的事情，这一份专情与用心便是无人能及了。
    池念和池妈的性格一样，听完这些故事，除了初时的震惊，余下便都是感动。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嫁给一个怎么样的人，她幻想过许多，却没有任何一种是段牧之。
    她从来不知道她可以被一个人这样对待，那个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替她安排好一切，看着她一路变成现在的模样。
    池念觉得害怕，可除了害怕，她不知道怎么反抗。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可怕的人。
    幸好，幸好。
    幸好她爱他。
    她现在急切地需要一个拥抱，一个足够她安全和踏实的，一个只有段牧之能给她的怀抱。
    池念觉得自己颤抖着点了点头，下一秒，她便被人抱了个满怀。
    在周围热烈而又嘈杂的欢呼和掌声中，池念听见段牧之在耳畔轻声说：
    “对不起，骗了你。”
    “池念，我爱你。”
    -
    池念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位公主，但她一直期待会有一个爱她的王子出现，给她幸福，陪她到老。
    很幸运，她遇见了段牧之。
    很高兴，她的王子一直爱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
    这篇小小小小短文，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嘻嘻嘻嘻嘻～
    等我休息两天开始更新番外哈～
    感谢大家一路支持陪伴～我们下本见～
    下本开《重生后被大佬盯上了》点进专栏可见～
    感谢感谢在2020-01-13 21:52:45~2020-01-14 22:0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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