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同人之女则》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陈情令同人之女则》作者:飘蓉 文案: 《魔道祖师》《陈情令》同人 剧情走向,原创人物 她是夷陵老祖的姐姐,她是温家大公子的妻子,所以她要活着偿还所有人的债 所以,她要代替江厌离抚养照顾金凌。 所以,她要周转四大门派苦苦还债。 所以,她有个儿子只能送走不能相认 所以,她跑遍四周寻找灵草 但是,她知道,他弟弟不是凶手。 所以,她和蓝湛相约,苦寻背后凶手, 所以,她救了该死的人,复活不该死的人 所以,她咬着牙,听着儿子叫她前辈 最终,她找到了真凶, 所以,她依然不被原谅; 所以,她只能赴死。 可是,死后风评却变了怎么办?没关系,自家弟弟会想办法 避雷指引: 1、原创女性人物,年龄偏大 2、原创人物设定为魏婴姐姐【不是亲姐姐,你们猜她是谁家女儿】 3、姐姐嫁人了,有孩子,孩子设定蓝思追【对,我就是想当蓝思追亲娘(* ̄ ̄*) 】 4、魏姐夫姓温,原创角色,温若寒长子【放心,是个好人,不让咱们羡羡为难】 5、剧情可能比较虐【但不是虐羡羡】 6、CP:忘羡、曦澄【曦瑶】、苑陵、桑仪、晓琛洋【还想看谁,可以点】 7、偏原著向【略金手指】 8、文笔差,语文渣,不要介意 9、有包子出没【对,爹娘就是你们想的那两个人】 内容标签: 生子 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魏婴,魏女则,蓝湛,蓝思追 ┃ 配角:蓝曦臣,金光瑶,江澄,金凌,蓝景仪 ┃ 其它:陈情令同人,魔道祖师同人 第1章 云深不知处再见 魏无羡撒娇耍赖的赖在小花驴小苹果之上,眼看着自己被蓝忘机和一群小辈带回了姑苏,云深不知处。 欲哭无泪。 蓝思追长叹一口气,这个莫玄羽可真能折腾,都这样了还不肯跟他们回云深不知处。 流浪在外迟早要被江宗主带回云梦莲花坞弄死。 魏无羡趴在小苹果身上,鬼哭狼嚎的看着小苹果屁颠颠的冲着蓝忘机手里的苹果跑去。 小花驴突然停住了,魏无羡眨巴眨巴眼睛,一瞬间他以为是小苹果开恩或者蓝忘机突然正常了,终于肯放过自己了。 但一转头,魏无羡瞧见了云深不知处大门口的那一名女子。 那个女子穿着姑苏蓝氏标准的卷云纹白衣,梳着标准的已婚妇女发髻,眉眼之间满是英气,却又让人觉得这个女子一直都在笑,可就是这一副笑模样,左眼下面却又有一颗殷红的泪痣。 更主要的是,这个女子的这副样貌,明明白白的当年的夷陵老祖魏无羡长了的似有六七分相思。 这名女子就这么站在门口,直愣愣的盯着蓝忘机,又瞧了瞧满脸无奈的思追和景仪。 “从上面下来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门口喧哗,鬼哭狼嚎的。含光君是把谁带回来了?”女子歪过头,但蓝忘机这会突然将重生成莫玄羽的魏无羡遮挡了一个严严实实。 女子就这么歪着头瞧着蓝忘机,好半晌也不见他有所动静,女子干脆将上半身也歪过去,费劲的瞧着蓝忘机身后的人。 魏无羡不知道究竟是谁挡在门口,又瞧着蓝忘机把自己遮挡了个严严实实,好奇心起也歪过头越过蓝光机去瞧女子。 两个人毫无准备的四目相接。 魏无羡突然红了眼眶,他坐了起来躲在蓝忘机的身后,一双眼睛眼圈通红。 他认识这个女子。 他上辈子的亲生姐姐,魏长泽和藏色散人的大女儿,魏女则。 魏女泽不认识莫玄羽,但饶是如此,她还是第一眼看见这个男人就立刻有一种直觉。 这个孩子,就是他弟弟。 魏女则默默的站直了身子,一双眼睛瞬间红彤彤的,眼泪毫无征兆的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不消一刻,她竟然已经哭得蹲了下来,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膝盖里哭得泣不成声。 魏无羡忍不住越过蓝忘机瞧着魏女则哭得泣不成声的样子,终于忍耐不住两步窜下了小苹果,冲到了魏女则的面前,蹲在她的身边前,抱着胳膊瞧着她流眼泪。 蓝思追瞧着魏女则哭泣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疼,忍不住走到魏女则的跟前,蹲在魏无羡的身边一起看着魏女则哭泣。 魏无羡想开口安慰姐姐,又发现一旁的蓝思追也双眼通红。 他心里突然有一个想法,忍不住扭过头去瞧蓝忘机。 蓝忘机扭过头假装看风景,魏无羡忍不住扥了扥魏女则的衣袖,假装抽噎的摇着她的衣袖。 魏女则从胳膊的缝隙中瞧了瞧魏无羡,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蓝忘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人是有多天真才能相信这两姐弟是在哭啊。 魏女则抬起头,瞧着魏无羡的脸,皱着眉头,一张俏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泪痕。 她忍不住从怀里掏出一方殷红的帕子,一点一点的给蓝思追擦干净脸上的泪水,一边和魏无羡说:“你瞧瞧你那个脸,怎么能画成这个样子啊?难得回来,怎么就没有一点正经呢?” 魏无羡抽了抽鼻子,转身扑进蓝忘机的怀里:“她好坏。” 云深不知处深处,蓝忘机的住所静室向来是没有人敢前来做客的。 谁不知道含光君喜静,又不擅长交流,而又严苛,云深不知处的小辈们更是不敢前来。 但魏女则却完全没有压力一样,施施然的走向静室大门。 警戒的小辈们瞧着她走远的背影,纷纷侧目。 魏女则顶着所有人震惊的目光敲开了静室的大门。 蓝忘机原本是要离开去向蓝启仁请安并汇报莫家庄邪祟的事情,打开门变看见魏女则举着右手眨巴着眼睛瞧着他。 “含光君准备出去吗?”魏女则和蓝忘机互相行了礼才慢慢的开口:“我,能不能去和他聊一聊。” 蓝忘机本能的想拒绝,早十六年前他就想把这个折磨人又闹腾不休的魏婴魏无羡带回云深不知处,藏起来让别人都瞧不见才好。 这会好不容易,拐弯抹角的将人藏到了静室之中,却又有人主动来撩拨他,蓝忘机的脸色瞬间黑了一半。 但转念又想起来,面前的这个女子正是藏起来那个人的亲生姐姐,他有没有任何理由能够拒绝她来探视。 毕竟这十六年中,除了自己,这个女子也四处奔波,苦苦寻找。 蓝忘机只能满脸不愿意的让开了大门,请魏女则进门。而他只能在门口握紧了拳头,又无奈的松开手:“我去见叔父。” 魏无羡一双眼睛自从魏女则进门起,便再也没有放在蓝忘机身上,这个时候也只是随口应和,便拉着魏女则在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魏女则扭头瞧见蓝忘机关门离去,才扭回头瞧着已经霸占了莫玄羽身体的魏无羡,好半晌才双眼含泪,抽出自己的帕子一点点给魏无羡擦着脸上的胭脂:“你这是怎么回来的?怎么就找了这么个身子,这是谁家孩子,多大了,父母可愿意啊。” 魏无羡仰着脸,一脸天真的让姐姐帮忙擦脸一边说:“这原本不是我愿意回来的,这个孩子今年十五岁,叫做莫玄羽,他是自愿献舍给我的。” 魏女则听见献舍,手一哆嗦停了下来:“献舍?这是谁家的孩子,从哪来的那么大的冤屈?” 魏无羡摇摇头:“我只知道他献舍的愿望便是希望莫家三口灭门,如今他们三人都死在邪祟之手,也算是报了仇。” 魏女则摇了摇头,心中不由感叹,这个叫做莫玄羽的孩子怕也是个心术不正的人,一家子能有多大的事情,犯不上就此献舍来让邪灵给他报仇。 “那,这个莫玄羽的父母呢?也不管管吗?” 魏无羡洗净了脸上的胭脂,凑过去蹲在魏女则脚边,仰着头让姐姐擦脸,一边说:“他娘早就死了,他爹。。。。”魏无羡停了一下,嗫嚅了一阵才说:“他爹,是金光善。” 魏女则一声惊呼被掐在嗓子眼里,瞧着莫玄羽那张清丽的脸瞧了半天才顺过那一口气。 “怎么是他们家?倒真是冤孽。”魏女则苦笑一声,再不出声,只是捏了魏无羡的手腕,细细探查他现在的这具身体。 不管这具身体之前是谁,现在是他弟弟在用,就不能委屈了他弟弟。 魏无羡干脆坐在了姐姐脚边,把脑袋放在姐姐的腿上:“阿姐。” 魏女则轻抚着这张有些陌生的脸庞,轻轻的一下一下的轻抚魏无羡的背:“回来就好,累了就睡吧,姐姐在,姐姐在这保护羡羡,没人能欺负咱们羡羡了。” 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随着魏女则的呢喃,魏无羡居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蓝忘机回来的时候,发现魏女则依旧没有离开,而魏无羡则安安稳稳的躺在榻上睡得正香。 魏女则扬起脸瞧着蓝忘机依旧有些阴沉的脸色,轻声说道:“他累坏了,已经睡着了。” 蓝忘机轻轻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对着魏女则行了一礼。 走到门口,魏女则还是没有忍住停下了脚步:“含光君,你。。。。” 话出口,魏女则却停住了嘴,虽然心里十分在意,但弟弟长大了,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能够插手做主的。 一瞬间,魏女则又想起了十六年前的光景,眼圈通红,眼泪忍不住又要落了下去。 魏女则深呼吸一口气,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我先走了。” 魏女则一口气跑进了深山没有人的地方,捂着嘴任由眼泪汹涌而出。 哭了半晌,魏女则突然有笑了,不管怎么样,好歹弟弟找回来了。 只要在找到苑儿,他们就能一家三口团聚。 团聚之后便再也不要理尘凡之事,不论是会夷陵还是会岐山都好,让他们自己去争去抢吧。 到时候,再给弟弟和苑儿各找一个普通女子当做媳妇。。。。。。 想到这,魏女则突然愣住了,给弟弟找媳妇这件事,怕是不那么容易了吧? 想到今日见到的含光君的脸色,魏女则有些气结:“我好好的弟弟到头来就这么便宜了你们蓝家,你们倒好,还以为是自家的好白菜被我们家的猪拱了,得了便宜还卖乖。”魏女则擦了擦眼泪,冷冰冰的哼了一声,满脸又不乐意起来。 “魏客卿,魏客卿。”远处传来两三声女子的呼唤,魏女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转身去瞧。 “王夫人,刘夫人”魏女则瞧着过来的两位女修,这两人都是蓝氏族老的妻子,平时交好比较聊得来。 “魏客卿怎么跑这边来了?”一名瞧着略年长的女子拉过魏女则的手说。 “我下了课,想事情来着,想着想着就走到这来了。” “哎,又想你儿子了是吧。”另一名女修感叹的说。 一瞬间,魏女则又红了眼眶:“没有消息也是好的,至少还活着吧。” “要说起来,”王氏夫人眼看着又把女先生的眼泪招了下了,赶快改个话题,聊起小一辈的那些个孩子们:“下一辈的那些个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有的年岁也差不多了。” “哎,他们这一辈,好的世家公子也不少啊,就像那兰陵金氏那个小公子,像咱们家的思追景仪,欧阳家的子真小公子也都不错。” “哎,说真的,思追今年有二十了吧。”刘夫人家里有一个正值花季,待字闺中的小女儿。 “是,十六年前被含光君抱上来的,当时有多大?四五岁吧。” 魏女则突然睁大了眼睛,瞧着王夫人半晌才捋顺了自己的呼吸:“你是说,思追是含光君十六年前抱上山的?”魏女则突然抓住了王家夫人的衣领,语气焦急:“那当时他有多大,含光君从什么地方抱上来的,他当时叫什么名字啊?” 王夫人被问得一愣,但立马便知道了她在想什么:“你不会是想。。。。好,你别着急,我都告诉你。” “思追原来叫什么不知道,含光君没说思追原来姓什么,只说还用原来的名,叫愿,日后就叫蓝愿。是十六年前,打倒夷陵老祖那几日带回来的。” 魏女则突然站了起来,眼睛里满是泪水,她咬着嘴唇,浑身颤抖,神不守舍的往山下走去。 两位夫人站在原地瞧着她:“怎么突然走了?” “她有时候神神道道的,不想理你便别搭理她了,咱们回去吧。” 魏女则一口气冲到了云深不知处,一眼便看见蓝思追和几个同辈的小伙伴一起去兰室听讲,她便痴痴的跟在几个人身后,悄悄的站在门口瞧着蓝思追。 魏女则知道她不能在这里久留,但眼见着蓝思追她又迈不开腿。挣扎纠结了好久,她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远远的离开了兰室。 蓝启仁一边平淡无奇,面无表情的讲着课,一边瞧着魏女则离去的落寞的背影,心里感叹:“若是正阳公子能活着,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思及此处,蓝启仁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端正坐在下面,认真听讲的蓝思追身上。 蓝启仁捋了捋胡子,点了点头,不愧是他们蓝家养大教出来的孩子,颇有当年曦臣和忘机的优点。 雅正端方,温和严正 就像他爹。 蓝启仁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也是个命苦的人啊。 这一夜,魏女则辗转反侧,忍耐了半夜没有跑去偷窥思追。 而原本应该因为和姐姐相聚而开心到辗转反侧的人,被闷骚的蓝二哥哥固定在自己身上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辰时还没有到,就连早期的云深不知处都还是一片寂静的时候,蓝启仁已经完成了每天一早的巡查。 蓝思追的清室门外有一株参天大树,蓝启仁经过的时候突然发现树上端坐着一个人。 “何人在此,下来。”蓝启仁低声轻喝,唤下树上的女子。 “蓝先生。”魏女则眼睛略微有些红肿,从树上翻身下来向蓝启仁行礼。 蓝启仁瞧了瞧魏女则有些憔悴的容貌也有些不认,长叹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转身离开前,蓝启仁扭回头瞧了她一眼:“早膳之后,有事要说。” 魏女则这两三年才在云深不知处落脚常驻,但饶是如此,她平时也是从来不予他们一起用早膳的。 所以,当蓝家子弟和其他求学的世家子弟今日瞧见魏女则的时候,也难免在行礼之后多瞧一眼这位罕见的女客卿。 魏女则特意挑选了一个偏僻的先生席位,恰恰就在魏无羡的座位旁边,瞧着他一如既往的嫌弃蓝家伙食的模样,忍不住测过身子靠过去悄悄的说:“一大早就听见你在哪鬼哭狼嚎,怎么着,昨天让含光君睡了?” “噗嗤”魏女则身边的蓝曦臣被呛了一口,忍不住低下头咳嗽。 “哎呀呀,有的人每次瞧着我都一脸嫌弃,一脸他们家的好白菜被我们家的猪拱了的表情,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白菜拱了我们家的猪。”魏女则依旧是压低了声音和魏无羡两个人说着小话。 但饶是如此,一旁耳尖的蓝曦臣依旧听了个正着,随机便听见一旁的蓝忘机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多谢姐姐。” “哐当”蓝曦臣一个失神,打碎了手里的餐具。 声音虽然并不大,但是对于寂静无声的蓝氏食堂中的所有食不言的蓝家子弟来讲,那声音简直无比刺耳。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扭过头将目光投向了主位上面的那几个人。 蓝曦臣迷迷瞪瞪的扭过头瞧着蓝忘机和魏无羡,魏女则捂着嘴差异的瞧着蓝曦臣,蓝启仁放下了碗筷,胡子一抖一抖的瞧着旁边所有人。 魏无羡一脸无辜的瞧着所有小辈,忍不住说:“看什么看,好好吃饭。” 蓝思追回过神来,赶忙安抚身边的人:“都别瞧了,好好吃饭。” 眼看着自己这一辈中最瞩目的蓝思追都已经发了话,其他人也赶快收敛了心神,继续吃饭。 还是赶紧吃了饭,赶紧去上课吧。 一群吃食不知味的吃完了饭,蓝启仁突然站了起来开口,让蓝思追先留一下,有两句话要说。 等到整个食堂迅速空无一人之后,蓝启仁才说道:“近日,曦臣要去潭州主持夜猎,忘机与我要度化你们带回来的邪祟,所以夜间巡视的工作,便交给了魏客卿来负责。” 蓝思追有些疑惑,既然是交给了魏客卿来负责,为什么又要自己留下来。 “不过,魏客卿并不常在云深不知处盘桓,有些地方不熟悉,难免会让有些人有可趁之机,所以这几天晚上,你和魏客卿一起巡视,切勿让有的人趁机触犯家规。”蓝启仁的语气十分严肃,但蓝思追却立刻知道他说的是谁。 先生分明是不放心客卿巡视,害怕客卿晚上巡视的时候会掩护魏前辈,却又不好直接说出来,才会安排自己跟着吧。 “学生知道了。”蓝思追恭敬的向蓝启仁行了礼。 抬头的一瞬间,蓝启仁有些失神,恍恍惚惚的仿佛看见了当年第一次见到魏女则的情景。 那个时候,她也像现在的思追一样吧。 第2章 初遇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 温氏三公子温晁强闯云深不知处,语气强横,刚愎自用,其他几大世家公子纷纷拔剑相向,兰室中氛围剑拔弩张。 “温晁,不得放肆。”一个清冽的女声,打断了准备吹箫的蓝曦臣。 蓝启仁眉毛轻挑,瞧着自从听见这个声音起,便眼见着恭敬了下来的温晁。 门口施施然转进来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温氏特有的红衣,梳着已婚妇女的发髻,背后背着一把殷红色长剑。 自从见到这个红衣女子,嚣张跋扈的温晁也偃旗息鼓,恭敬的对她行了一礼:“大嫂,你怎么也来了?” 听见温晁开口叫她大嫂,蓝启仁立刻知道面前的女子到底是谁:“原来是温氏大夫人到来,久仰大名。” 温氏大夫人,指的便是面前这位女子,温氏宗主温若寒长子,正阳公子温晟温扶正的孀居夫人。 这位温氏大夫人和正阳公子少年夫妻,两年前正阳公子意外因病逝世之后便孀居,在岐山温氏之中,颇有些地位。 这两年中,温氏的所作所为虽然逐渐偏颇,离经叛道,但好几次也多亏了这位温氏大夫人从中瀚旋,才没有造成伤亡。 更因为当年这位大夫人嫁进岐山温氏的时候,温家二公子温煦,三公子温晁尽皆年幼,温若寒有只顾着争名夺利,温家大公子正阳公子和这位大夫人尽心将两名幼弟拉拔长大。 虽然这两位公子被温若寒教导的性格乖张跋扈,但是最起码十分敬重自己的这位长嫂。 这次有这位温氏大夫人跟随,想来就算温家来云深不知处是有什么目的的,也不会太过放肆。 蓝启仁偷偷的瞧了一眼颇有深意的蓝曦臣,不由得送了一口气。 这位温氏大夫人施施然走进兰室,恭恭敬敬的对蓝启仁行了一礼,并递上了岐山温室的拜帖之后,才抬起了头。 抬起头的一瞬间,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的一个男孩。 魏无羡。 魏无羡和这位温氏大夫人居然有六七分的相似,尤其是眉眼的地方更加让人觉得一模一样。 不同的,则是温氏大夫人左眼角那一颗殷红的泪痣。 温晁最为被岐山温氏娇宠了这么多年长大的三少爷,尤其是近年来作为温氏中仙法最接近他大哥的存在,备受合家大小的娇宠。 但这回瞧着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子,不到两三天的时间居然和他大嫂亲戚热热的,难免有些心理难受。 但温晁这个人性格乖戾,瞧着大嫂冲着魏无羡笑就来气,忍不住在温若寒面前嘀嘀咕咕的说着不三不四的酸话。 温晁说话向来不会背着人,不消两三天,就连严明禁止在背后嚼舌根的姑苏云深不知处也开始谣传温氏大夫人和云梦江氏魏无羡之间有些不干不净。 魏颖气红了眼睛,反倒是温氏大夫人却还是没事人一样去找魏无羡。 “他们传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屋子里面传来江澄的咆哮。 “告诉你魏婴,如果你们真是那种关系,我警告你趁早断了干净,省的到时候丢了我们云梦江氏的脸面。” 温氏大夫人苦笑了一声,呢喃出声:“早就知道不能对虞紫鸢那个女人生的儿子抱有任何希望,指望虞紫鸢能够分出半分心思疼疼阿羡,我可真是想瞎了心。” 说罢,平素向来温和的温氏大夫人居然抬脚便踹开了房门。 屋子里面三个人被突然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瞧着大门口。 果不其然,江澄瞧着门口的人便是谣言中的另一位主人公,忍不住黑了脸。但刚要开口叫骂,便被江厌离拉住衣袖制止。 温氏大夫人也黑着脸,两步走进来,干脆拉起魏无羡的手,转身一句话都没有就走。 江澄再也忍不住,两步追了上去开口骂道:“你难道就真的不能守一点妇道,就真的非得纠缠魏婴不可吗?” 一句话,不仅叫住了温氏大夫人,也让所有围观的人都住了脚步,窃窃私语。 温氏大夫人堪堪转了身,冷冰冰的瞧着江澄,好半晌才开口说道:“虞紫鸢便是这么叫你家教的吗?” 还没等江澄开口反驳,她又开口说道:“我知她虞紫鸢性格泼辣暴戾,以前瞧着也是知晓礼数道理的,怎么过了这般年月,反倒越加无理取闹了?你和阿婴一起长大十一载,便是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肯给他吗?” 江澄突然闭上了嘴,江厌离神情也不大好看,她知道弟弟心直口快又口没遮拦,刚刚的话定然是让这个大夫人听了去生了误会。 “照此看来,”温氏大夫人牵着红着眼眶的魏婴,继续开口咄咄逼人:“这十一年来,我家阿婴在他虞夫人的手底下没被糟践死,反倒是应该感谢她了?” “我知道,”温氏大夫人冷冰冰的瞧着江澄和江厌离:“你们的娘,从来都不喜我们的娘,当年阿婴能留在你们云梦江氏,向来也多亏了江宗主的从周周旋,才没让那么小的孩子死在狗嘴里。” 温氏大夫人突然深呼吸好半晌,才止住自己话音里面的哽咽:“如今,我既然已经寻到了阿羡,日后便不再打扰你们云梦江氏,改日我定然亲自去你们莲花坞,多谢江宗主和虞夫人。” 江澄额上的青筋凸凸直跳,眼见又要开口不知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魏无羡忍无可忍的开口咆哮:“江澄,她是我姐姐。” 一句话犹如一瓢凉水瞬间泼熄了所有人心里那把熊熊燃烧的烈火。 “这位温氏大夫人,便是魏长泽和藏色散人的大女儿,”蓝启仁黑着一张脸走过来:“当年夜猎,藏色散人夫妇受难身死,我和正阳公子与江宗主皆在附近,当年受了藏色的拜托,我和正阳公子启程去寻被走尸冲散的魏女则,而江宗主毛遂自荐去二人居所去寻魏婴。” 当年魏女则十二岁,魏婴只有两三岁,他们原本以为依照江宗主那么大一个人,两三岁一个孩子还不是到家里面便抱回去了,谁想到等他们将魏女则从悬崖处救回去的时候才知道,江宗主因为自家夫人大发雷霆的关系,并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去将孩子接回去。 等魏女则醒来发了疯一样回到家去找弟弟魏婴的时候,魏婴早就不知去向。 后来他们多方打听才知道,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又饿极了的狼狗,将孩子叼走,不知道叼到什么地方地方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饶是蓝启仁的性子再好,这件事情上面也实在是忍不住要埋怨江枫眠几句。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自己和江枫眠一起先去救了魏婴才对。 也免得魏婴落得这般性格。 一场闹剧就这么急匆匆的落了幕,江枫眠收到蓝启仁的消息,风风火火前来将自家女儿领了回去,江澄却让他留在了姑苏,拜托蓝家多加教导,自家夫人的个性他们都清楚,就这么让孩子回去才是真的毁了云梦江氏的未来。 温若寒也接到了蓝启仁的消息,不过他的人却并没有来,只派了温逐流前来代替自己给温晁行了家法,又罚他继续在云深不知处学习,什么时候蓝启仁觉得温晁合格了,什么时候再让他回去。 至于魏家姐弟,身为公公的温若寒给魏女则写了一封信,好生安慰了一番。 而魏婴,则被蓝启仁关了一个月的紧闭,罚抄兰室家训全本整整三遍。 为什么? 呵呵,真当他不知道这个魏婴在云深不知处犯了多少条家规他不知道是吗? 魏女则原本是打算好好陪着弟弟一些日子,在亲自将弟弟送回云梦江氏,好好“嘱咐”虞紫鸢一番,但陪着魏婴和蓝忘机在藏书阁抄了两天蓝氏家训之后,不知是前几日心里憋了气又染了风寒,突然一病不起,连夜被温家派人接了回去调理。 蓝忘机瞧着一向不知天高地厚,疯闹开朗的魏婴缩在藏书阁红着眼睛乖巧抄书的样子,突然绷断了心里的某一根玄。 十六年后 蓝启仁眼见着时间已经到了亥时,到时应该休息的时候,但他就是睡不着。 当年魏家两姐弟的事情在云深不知处闹的沸沸扬扬,而到后来他才知道,当年的事情虽然事发突然,但是魏女则却第一时间便做出了最正确的做法,她没有大吵大闹,反而借由他的手,将云梦江氏江枫眠和虞紫鸢的好名声一扫而空。 事后借病为由,回到温氏。 这还没有结束,当年事后即将被忘却的时候,魏女则却突然登上了云梦江氏,诚恳并且真诚的感谢江厌离这十几年对弟弟魏无羡的照看。 甚至在日后金子轩抨击江厌离的时候,站出来维护江厌离。 蓝启仁忍不住起床,顺着窗户瞧着正在夜巡的魏女则和蓝思追。 这个女人,他一早就知道不简单。 所以在射日之战的时候,他才会对魏女则救下温煦和温晁的举动保留了意见。 “魏女则为人如何,江湖口碑都很好,我认为,她绝不是那种会因为个人感情便放过温氏余孽。”蓝启仁难得在所有世家的面前说话。 “你们蓝氏向来和魏家两姐弟关系匪浅,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故意包庇那个温氏余孽。”姚宗主开口叫嚣。 “什么叫做温氏余孽?”蓝启仁皱起了眉头,继续说:“正阳公子秉性刚正不阿,虽是温若寒的儿子,但为人公正,最是仙界楷模,魏女则是他孀妇,为人也是有口皆碑,怎能一概而论。” “但是。。。。”姚宗主还要开口,门口却突然出现一个女子,一袭红衣满是鲜血,眼神有些迷茫憔悴,手里还提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魏女则将手里的人头扔到了人群之中,金光瑶上前查看,惊讶开口:“是温煦和温晁。” 一瞬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满身是血的女人。 “他们是我救走的不假,那是因为有事情他们还没有做,现下做完了,我便将他们二人斩首,将人头提了回来。” 魏女则说完,再也不搭理所有人的差异,径直走过去拉住了蓝忘机的衣角:“阿羡呢?” 蓝启仁眼瞧着魏女则的状态并不对,准备开口让蓝曦臣将人先带回去休息,江澄却提前开口了:“魏婴昏迷在后面休息,我先带你去找我姐姐吧。” 没想到,魏女则听到这句话却爆发出剧烈的反抗,近乎挣扎的拉着蓝忘机的衣袖:“我不去,不去江家。”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虽然这位魏女则口碑一直很好,但她却和脾气暴躁的江氏一直不和。 “云梦江氏也不会让你这种温家余孽进门。”江澄愤怒的爆发了。 魏女则罕见的没有和江澄吵嘴,只是拉着蓝忘机的衣袖哀求:“我要见阿羡。” 蓝曦臣实在看不下去,只好走过去扶住不住颤抖的魏女则轻声安慰:“带你去见魏无羡。” 说完,转头对蓝启仁开口:“她发烧了。” 仿佛印证蓝曦臣所言不虚一样,原本便憔悴的魏女则抓着蓝曦臣的衣袖,一点一点滑到地上,昏迷不醒。 “这位夫人受了严重的内伤,灵力严重损害,手脚又有被长期捆绑的痕迹,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才行。”女大夫对房间中的所有人说道。 蓝曦臣神情疑惑,江澄面色凝重,江厌离脸色哀伤,蓝忘机,蓝忘机面无表情。 “到底是谁打上了她还囚禁起来?”江厌离眼中含泪轻声询问。 “她,”好半晌,江澄仿佛鼓起了一辈子的勇气,面色铁青的开口说道:“她的内伤是自己打伤的。”说完,低下头,再不去看所有人疑惑又愕然的表情:“为了,为了让娘亲带我和魏无羡逃离云梦莲花坞。” “温晁强占莲花坞的时候,便是魏女则主动提出带人追缴我们,但等我们逃到渡口的时候,她却突然斩杀了所有人温氏走狗,用定身法定住了娘亲,亲自送我们离开了莲花坞。离开的时候,我们都瞧见了,她亲手打伤了自己。” 江澄后面的话,没有丝毫的感情,当时事情发生的太快,甚至连魏无羡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后面的事情,江厌离和所有人都清楚了,他们三人在路上便遇到了江枫眠和江厌离。 江枫眠解决了虞紫鸢之后,便用紫电困住了三个人,两个人携手闯莲花坞,最终死于温逐流之手。 三日后,魏无羡清醒过来,江澄却带着魏女则亲笔写的两封信第一次走进魏无羡的房间:“你姐姐走了,只留下两封信。”说着,江澄将一封递给了魏无羡,另一封却递到了一旁的蓝忘机的眼前:“另一封,是给你的。” 蓝忘机对于魏女则会给自己留下一封信感觉有些诧异,当下便打开了信封: “含光君,给你写这封信,未亡人知道于理不合,但作为一个姐姐,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把这些话都告诉你。 我离开了去办我应该去做的事情,毕竟我欠了人家的,迟早都要换。但我请求你,帮我照顾阿婴。 有些事情,我知道,也知道阿婴绝不会对任何人说起,但我也知道,你喜欢我们家阿婴,所以,有些事情,我不能瞒着你。 当初江澄被温逐流化去金丹,是我家阿婴将自己的金丹剖出来换给了他。 之后,温晁趁着我昏迷未醒的时候,将阿婴扔进了夷陵乱葬岗,所以,请原谅我弟弟会修习鬼道。 如果有一条康庄大道能够走的通,谁又能去找那阴沉沉的旁门左道呢? 还有一件事,我弟弟失了金丹,再不能御剑,他性子刚强,定不肯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日后肯定会在人前找各种理由拒绝御剑,到时候,还请含光君多家担待,不要对他太过苛责。” 一旁的魏无羡也拿着信纸,瞧的两眼通红: “阿婴,姐姐走了,姐姐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望你保重。 我知你修习艰难,但还想叮嘱一二,你修习一途艰难,还请一定持守本心,控制情绪。 还有一事,温氏先进如丧家之犬,必将被四大家族所不能留,只一样,温氏有一旁支,家主温情,门下有一老妪,她膝下养着一个四岁稚童,唤做温苑,那是我和你姐夫唯一的儿子,当初温若寒想用孩子逼迫我和你姐夫做他的帮凶,我们不愿,又不能正面对抗,只能出此下策,谎称孩子病逝,悄悄养在别人名下,姐姐现下孑然一身,只希望弟弟能够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找到孩子,帮忙照顾。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顺遂,便是唯一普通人即可,日后贩夫走卒,健康长乐。” 第3章 义城 魏女则远远的瞧着蓝思追蓝景仪和其他蓝氏晚辈一起除祟的模样,又红了眼眶。 她原本以为,她的孩子能够平安长大就足够了,便是成了农夫,成了商人亦可。但现在瞧着孩子成为蓝氏同龄一辈之中的不二翘楚,更是心中大慰,却更加没有勇气去和孩子相认。 她不能让人知道,如此前途似锦的孩子,是温氏余孽,更是温若寒的亲孙子。 她不能毁了孩子的前途,唯有悄悄的瞧着,将所有的眼泪和酸楚偷偷咽进肚子里。 那个孩子,只是蓝氏子弟而已。 与她,与魏无羡,与温氏皆无一点关系。 “前辈跟了我们一路,是不是应该出来相见了?”蓝思追除祟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到有人跟了他们一路。 魏女则躲在树后深深呼吸,又擦干脸上的泪痕才患上一副笑嘻嘻的表情走了出来:“我那么隐蔽你们这群小兔崽子都能感觉的出来?” 蓝景仪和蓝氏子弟都笑嘻嘻的跑过去行礼,蓝景仪摸摸后脑笑嘻嘻的说:“我们都没有感觉出来有人跟着,还是思追厉害。” 蓝思追温和的笑着,谦虚的说:“也没有,就是感觉有个人跟在后面。” 那个人,感觉很熟悉,很亲切。 蓝家的那一群小辈瞧见魏女则,也笑嘻嘻的跑过去打招呼,一群人脸上都很开心:“您怎么来了?” “我出去办事,无意中瞧见你们过来,怎么,遇到事情了?”魏女则转头询问他们的动向。 “前辈一路过来,可曾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吗?”蓝思追恭敬的询问,眉间弥漫着焦虑的神情。 魏女则回头瞧了瞧黑暗的夜色,试探着问:“怎么了?” 蓝景仪指了指不知道被什么人仍在一旁的死猫:“除祟之后,便有人将这个扔到我们面前。” 魏女则走上去,用自己那柄纤细的火红色的除祟剑拨了拨:“我没看见有人,怕是有人要引着你们去什么地方才是。” 蓝思追低目沉思,景仪早就嚷嚷着要跟过去瞧个清楚,不管是各什么事情也应当查清楚明白,就算之时恶作剧也要抓住背后的那个人,好好的教训一顿才算罢休。 众人也都知道景仪脾气跳脱,性格又风风火火,最是顾前不顾后的一种性格,在外面行走也不会完全以景仪的决定为准。 行走在外的蓝氏子弟,大多会依照蓝思追的决定为准,蓝思追性格温和,聪慧但不急躁,和景仪搭配最是稳妥,这也就是为什么蓝氏子弟不论是夜猎还是除祟,都会让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个人共同同龄。 此刻蓝思追皱着眉头沉思,虽然知道这个在背后引着他们去什么地方的人,多半没有什么好心思,去的那个地方也多半没有什么好事情,但一想到那个没有什么好事情的地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受苦还是当地的百姓,蓝思追就觉得他们没有任何理由能够拒绝前去。 当即沉声说道:“我们跟过去,大家警惕。”说完,转头瞧着魏女则:“辞去危险,前辈还是不要跟着我们了吧。” 魏女则噗嗤笑出了声,随机弹了蓝思追一脑崩:“瞎说什么呢,都知道是个危险的地方了,我还能不跟着你们去吗?”说着也将自己的除祟剑拿在手中说道:“别跟我说什么不能的话,这种好玩的事情我是绝对要跟着一起去瞧瞧的。” 蓝景仪知道不管说什么他们肯定是不可能阻挡这位客卿一同前去的,悄悄拉了拉思追的衣袖:“便让前辈跟着吧,虽说咱们都没有瞧过她动武,但比咱们年长那么多年岁,怎么也比咱们功夫好啊,多少也算是个助力了啊。” 魏女则听着这话,翻了翻白眼,打断两人的谈话:“什么叫比你们年长那么多年岁啊,我都可以当你们的娘了好吧。” 蓝思追听见这句话,却突然皱起了眉头,瞧着魏女则那张不知道瞧过多少遍的脸突然愣了神。 他小时候生了病,忘了很多事情,但偶尔在睡梦之中,也都会有一个女子对自己笑,对自己说笑话,呼唤自己叫苑儿。 那个女子身影模糊,容貌也看不出来,但这会听见魏女则的这就话,他仿佛想起来,睡梦之中的那个女人,眼角也有那么一颗泪痣。 但和自己面前这个女人不一样的是,那个女子好像很爱哭,模糊的记忆中,她总是抱着自己流眼泪,模糊的记忆中,他总是伸出自己稚嫩的小手去擦她的眼泪。 他实在想不到,那么坚强的一个女子,会和自己印象中那个爱哭的娘亲是一个人。 蓝思追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是不是想娘想疯了? 一行人追着死猫的尸体闯进了义城外,一行人瞧着正弥漫着黑气缭绕的城镇,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蓝思追一眼瞧见一旁的小屋,好声好气的走过去敲门:“敢问前方何处?” 魏女则瞧着那个猎户便有些奇怪,但什么地方会奇怪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便也只能瞧着猎户手指的城镇的方向瞧了过去。 那个方向便是一直有黑气弥漫过来的方向。 那个方向瞧着便不像什么好的地方,但明知如此,便更知道不能阻止这些小孩子过去一探究竟。 原本这些小朋友便充满了好奇心,更何况是这些蓝家喜欢管管闲事,管管不平事的小孩子们。 魏女则撇撇嘴无奈的跟着蓝家的小朋友们一起冲进了迷雾之中,饶是如此她还是不忘在背后冲着那猎户竖起了中指。 如果他是个普通猎户,将这样一群一眼看上去便知道年纪不大的小朋友送进一个明知道万分危险的境地,他都值得她给他一个鄙视,更何况这一眼就能知道他背后一定有一个主使之人。 “大家当心。”蓝思追率先拔剑出鞘,警惕的瞧着这已经被白雾完全覆盖的地方。 魏女则走在蓝思追的身边,却依然瞧不见自己旁边的儿子,一双美目之中满是疑惑和境界:“大家留在原地不要动。”说着,双掌挥出,一道汹涌的烈焰将白蒙蒙的迷惑短暂的消灭。 一种蓝家小辈便在这短暂的迷雾之中,瞧见身边微隆而来的一众走尸。 魏女则赶忙又挥出两掌,让这些小辈们看清自己人到底在什么地方,但迷雾又立刻弥漫开来。 所有人下意识拔剑出鞘,对着刚刚瞧见的走尸的位置挥出。 魏女则没有拔剑,她竖着耳朵仔细聆听了好半天,忽然对着一个方向拔出自己的长剑。 火光之中,魏女则瞧见一个有些稚气未脱的人吃惊的瞧着自己。 那个少年人穿着金星雪浪袍,惊讶地瞧着劈开了迷雾的魏女则,额间一点殷红的朱砂痣。 “金陵小公子。”蓝思追一眼瞧见人影,当下便打算冲过去。 “你们别动,我过去。”魏女则阻止了蓝思追:“这雾古怪,你们防守。”说罢,两掌劈开迷雾,冲到了金陵的身边,一把将金陵拉住:“跟我过来。” 还不待金陵有什么反应,就已经将人拉到了蓝家的阵营之中:“谁让你一个人过来的,你舅舅呢。” 魏女则心中止不住的想要念叨江澄,到底是怎么当舅舅的,明知道自己这个外甥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还不看好了,非得让他一个人跑到这个地方来。 “我是被人引过来的,我没告诉我舅舅。”金陵被她念了也没有发火,撅着嘴不高兴的说。 耳边已经听见走尸的咆哮声音,从位置来看,走尸怕是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魏女则来不及念叨这些不听话的小孩,一把将金陵推进蓝思追的怀里:“苑儿看著他。”说罢又是一记带着烈焰的掌风劈了过去。 “我去,这么凶。”耳边传来一个男子戏谑的说话声:“蓝湛,我才知道她原来也这么凶。” 蓝思追听着声音,和一众蓝氏子弟欢喜鼓舞的叫道:“是莫前辈和含光君。” 但迷雾随即有如跗骨之蛆一般的弥漫开来,金陵眼瞧着走尸袭来,下意识提剑便刺。 魏无羡看看躲了过去,嘴里还不忘念叨:“年纪这般小眼神怎么还不好了,瞧清楚我是个人,可不是这些走尸。”说罢招呼所有人过去:“都过来,摸走散了、” 魏女则带着一群小辈和两人聚集一起,魏无羡笑嘻嘻的询问:“你们怎么跑一起去了?” 蓝思追此刻还仅仅的牵着金陵的小手,闻言也没有想到要放开,金陵有些不好意思的略微挣扎了一下,才让蓝思追放开了手。 迷雾之中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但随性也没有人能看得清两个人的表情,蓝思追也只能用有些尴尬地语气说道:“晚辈在外除祟之后,被人用死猫引到这城中,碰巧遇到了金陵小公子。” 金陵的与其有些尴尬,但依旧十分霸道的说道:“我原在夜猎,被人跟踪至此,那人行走间,总有竹杖敲地的声音。” 蓝景仪显然没有听出他们话音里面的尴尬,高声喊道:“莫前辈你既然在此,我们家含光君是不是也在这?含光君也在的对吧。” 蓝湛那种低沉有冷冰冰的声音从另一个地方传了出来,魏女则歪了歪头,她感觉到了魏婴的不对劲,估计魏婴一直以为蓝湛可能在她身边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才对。 “大家注意四周,注意警戒。”魏女则吩咐身边的一众小朋友。 在白茫茫的迷雾之中,小朋友们被走尸袭击,而魏婴则被一个黑影袭击。 “想抢我的封恶乾坤袋? ”魏婴的声音满是戏谑,魏女则下意识朝着那个反向挥出一掌,炽烈的掌风带着明晃晃的火光短暂的打破了迷雾,一名脸上满是黑雾的男人突兀 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蓝湛几乎下意识的将魏婴挡在了身后,与无面人缠斗在了一起。 白雾在此笼罩了整个城镇,魏女则睁着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突然一张布满黑雾的黑色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魏女则下意识大叫了一声,拍出一张,同时无面人也一掌排在了她的胸口。 魏女则忍耐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蓝思追一把搀扶住魏女则。而在魏婴、魏女则与蓝湛三个人同时围堵雾面人的时候,小朋友们也遭遇了走尸的袭击。 魏婴腾出手将走尸赶走之后,赶忙上前查看几个被袭击的小朋友的状态,魏女则吐出嘴里的血沫,警惕的继续守卫。 “恭喜你,中了尸毒。”魏婴查看了景仪的状态,声音满是欢呼。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啊。”景仪的声音有些崩溃。 魏婴双手叉腰,思忖一会让没有中毒的小朋友去找有人的房间敲门。 一群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有一个老太太的扎纸店,躲了进去。 魏婴让一群小朋友多了进去,才紧紧关上了房门:“思追,引火符。” 但还没有等蓝思追从怀中将引火符掏出来,魏女则伸出右手擦过油灯,微弱的火苗瞬间燃起,一豆微弱的火苗照亮了昏暗的小房间。 ‘啊,’金陵顺着火光瞧见屋子里面的摆着的一群东西,短促的惊叫了一声,下意识抱住了蓝思追的胳膊。 蓝思追也被一排纸人吓了一跳,但随即右手便被金陵抱住,蓝思追眨巴眨巴眼睛,伸手安抚有些惊魂未定的金陵。 魏婴仿佛没有看见似地,指挥没有中毒的小朋友打扫厨房。 魏女则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原地打坐调息,她刚刚被雾面人打了一掌,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还是安静的调息一下,她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会肯定还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另一边魏婴已经指挥者一群小朋友煮了一锅糯米粥,在等待粥熬好的时候,魏婴拉着金陵和蓝思追详细的询问了他们两群人为什么会遇到一起。 “我们是在城里才遇到的,客勤说是有人故意引着我们过来的。”蓝思追说话依旧温柔,说道魏女则的时候,蓝思追下意识在屋子里面扫了一圈寻找刚刚进来的魏女则。 他记得魏女则刚刚好像是被雾面人打伤了,这回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一转头,只听见身后蓝景仪一口将刚刚喝进去的糯米粥吐了出去:“好辣啊,这是毒药吗?” 魏女则猛地睁开了眼睛,瞧了瞧蓝景仪,又瞧了瞧一旁准备胡说八道的魏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蓝思追端着一碗糯米粥,一瞬间不知道是应该端过去还是应该端回去。 魏无羡扭过头瞧了瞧自家姐姐,一脸笑容阳光灿烂,满脸都是期待着姐姐给个面子的表情。魏女则眨巴眨巴眼睛,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一个红色的瓶子,导出一枚火红的丹药,然后塞进了嘴里。 “抱歉,我不太需要这个。”说着,魏女则将里面的丹丸倒出来,分给还没有中尸毒的小朋友:“这个是万灵丹,吃了可以暂时不用担心出去会中尸毒。” 蓝景仪刚刚强咬着牙喝完一碗糯米粥,听完这句话瞬间抬头,一脸悲愤:“有丹药你不早说。” 魏女则一脸无辜:“这个只能让你们不中毒,已经中了毒的不管用。”说着,站起身又给自己塞了一颗丹药:“再说,我也不知道你这边会有尸毒粉啊。” 蓝景仪撅着嘴没有出声,蓝家的几个一起出门的小朋友都惊奇的瞧着魏女则,发出吃惊的声音。 魏女则眨巴眨巴眼睛,冲着蓝景仪挑了挑眉毛:“景仪你别忘了我还是蓝家的客卿,是有权利对你们进行处罚的。” 蓝思追一把捂住了蓝景仪准备说话的:“你闭嘴吧,景仪。” 魏婴凑到姐姐身边,抱着胳膊吃惊的瞧着蓝景仪:“姑苏蓝氏四千条家规,居然还能养出景仪你这个类型的?” 魏女则突然摸了摸下巴,瞧了瞧蓝景仪又瞧了瞧魏无羡,突然开口问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景仪你今年多大了啊?” 蓝景仪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疑惑的说:“今年十七了啊。” 魏婴明显也不知道姐姐要问什么,歪着头瞧着姐姐不说话。 “你是在云深不知处出生的吗?”魏女则突然又问了一个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蓝景仪瞧了瞧蓝思追,不想回到,却又不能不回答:“不是啊,我是被泽芜君抱回云深不知处的,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报上山了吧。” 魏女则扭过头瞧了瞧魏婴,一眼便瞧见了他突然抓紧笛子的那只手。 魏女则面对着魏婴,歪着头瞧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蓝景仪皱了皱鼻子,想开口说什么,又立刻被一旁的思追捂住了嘴。 魏婴姐弟连个的对话,被门外突如其来的竹竿敲地的声音打断,魏女则和魏婴立刻靠近了破败的窗口向外瞧去。 魏婴瞧着街道上只有一个白衣盲女,拄着竹杖迷茫的在街道上行走,满脸警惕和探寻的以为。而魏女则却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魏婴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姐姐,轻声询问:“你怎么了?” 魏女则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好像有些充血一样,红彤彤的,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像想起了什么很悲伤的事情一样。 金陵和蓝思追靠近魏女则的身边,神情关切。但魏女则却只是简单挥了挥手,让两个小朋友去和魏婴一起查看窗外的情况。 魏婴瞧了瞧盲女,夸张的呼喊勾起了金陵的好奇,金陵一把推开了魏婴,自己去瞧窗外的街道。 魏女则捂着胸口,退到了所有人的身后,默默的打坐调息,这一群小朋友有魏婴的照顾吗,想来这一时半刻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对。 直到她被另外一种更加澎湃的悲伤侵染的时候,她才发现刚刚魏婴救回来一个年轻的男人。 她瞧着魏婴去照顾男人的样子,又瞧了瞧那个男人一直带在身边的配件:“霜华?” 蓝思追瞧着魏婴没有及时回答,开口说到:“正式晓星尘道长的配件霜华,这位前辈怕就是晓星尘到道长了吧。” 魏女则下意识摇了摇头,她感觉到一种邪恶的感觉从眼前这个男人的心里透露出来,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一定不是晓星尘。 她听娘提起过自己那个还没来得及见面的小师叔,那是个光风霁月的人物,为人又最是正派的,心中必是不会又如此大的戾气和怨念才对。 整个男人很可能并不是晓星尘。 魏女则拉了拉魏婴的衣袖,提示他:“小心。” 薛洋暴露之后,瞧着魏女则歪着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笑。 魏女则揉了揉额头,薛洋满心怨念,扰得她心神不宁。魏婴瞧着姐姐的模样,有意打发她出去,一则看着那一群小朋友,二则倚着姐姐这种天生的通灵体质,她在这里的话,难免会被扰的体内真气暴动。 “温夫人别走啊,”薛洋瞧着魏女则出门的身影,突然开口拦住了她的脚步:“虽然你们瞒的很好,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知道了,你也不是由剑入道的吧。” 魏女则神色阴冷,瞧着小朋友们都离开了才将门关紧,转头又吃了一枚丹药,才阴沉的说:“对,我确实不是由剑入道的,我家阿婴由符篆入道,而我,是以丹途入道。” 以丹途入道更加困难,除了要修习特定的书法之外,还要定期服用特殊草药炼制的丹药。 炼丹一途非天生灵体不能修炼,很多炼丹所需要的草药都是有了神识的精怪,想要捉住都很困难,更不要提还要和精怪沟通,让他们自愿献祭炼丹。 仙家万年,也只有两人是以丹途入道的。 一个是姑苏蓝氏的一位很少出世的二代前辈,而另一个便是魏女则。 当年魏家突逢巨变,姐弟两人流落江湖,魏女则踏遍四海遍寻他弟弟魏婴的踪迹,机缘凑巧的情况下,居然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便以丹途入道。 这件事情虽然很少有人提到,但却是几大世家不传的秘闻。 不然为什么当初温若寒那般残暴,却依旧不敢对魏女则做什么事情,甚至非要用自己的亲孙子温苑为人质来要挟温晟和魏女则夫妻两个,弄得温晟和魏女则只能让孩子假死,送去别的地方,交由其他人抚养。 如若当年温若寒能如其他世家一样,如今的世家公子第一人也不会被金陵常年霸占。 第4章 番外 十年一届的世家公子榜即将开榜了。 一群吃瓜群众紧紧盯着即将开榜的石碑指指点点。 魏女则坐在一旁的茶棚之中,端着茶盏神情揶揄:“想来今年的榜首,还是非大哥莫属了吧。”说着,用袖子挡住了口,笑着说:“四十几岁的人了,居然还能够蝉联世家公子榜,大哥也是能人啊。” 世家公子榜只有这点不好,上榜的世家公子,并不以年级而论,只要是未婚的世家公子,便是七老八十了也能上榜。 “让妹妹见笑了,大哥今年倒是也不想榜上有名,只可惜晚吟好似不大愿意啊。”蓝曦臣煞有其事的瞧了瞧抱着胳膊坐在一旁的江澄,颇有深意的说。 “那照这样来说,今年岂不是金陵和思追都没有机会上榜了?”魏婴突然开口说道。 “并非。”蓝忘机淡淡的开口说。 “姨母便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虽然思追和金陵已经有了卓儿,但二人并未成亲,卓儿出生也并未昭告天下,想来这一届公子榜,二人还是能榜上有名的。”聂怀桑笑嘻嘻的说道,顺便调侃了一下魏女则的称呼。 自从聂怀桑和景仪不知道什么勾搭到一起之后,聂怀桑嘴里便再也没有出来什么“姐姐,大嫂,夫人”等等称呼。 他聂怀桑称呼魏女则一瞬间全变成了“姨母。” 这次几人联袂下山来看这个热闹,蓝卓和蓝泱两个孩子都被自家大人放在了云深不知处,让蓝启仁代为照管。 提到了孩子,金子轩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便是带了卓儿下山又有什么不好的。” 蓝家的男人纷纷闭上了嘴,瞧着复活过来的金子轩和江厌离不说话,魏女则瞥了一眼金子轩的模样,冷笑两声:“我家那个老头子怕孩子带下山,就被你们带走带不回去了。” 蓝泱是个女孩子,又是蓝忘机和魏无羡的女儿,不管是金家还是江家都不会好意思带回去不放手,就算被聂怀桑和蓝景仪带回清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况且,蓝湛也不会让别人把她女儿带走。 但蓝卓就不一样了,蓝卓刚刚出生没多久,又是金家下一辈的第一人,金子轩复活之后的第一个长孙,更有温晟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一个看不住,便有可能被金子轩带回金家,或者被温晟带回温家。 蓝启仁可一百万个放心不下这两家的家教。 前有温若寒,后又金光瑶。 虽然他是一百万个放心蓝思追的教养和品格,但就瞧着金陵和他小舅舅那个傲娇的性格,蓝启仁也不会放任自家好白菜苗被领走带歪。 “外公总是将阿卓带在身边教养,反倒让我们这些小辈有些过意不去。”蓝思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你外公喜欢带孩子,就让他一次带个够,省的有事没事总盯着我们。”魏女则嘀嘀咕咕的念叨了一句,惹得蓝思追更不好意思的呼唤了一句“阿娘。” “放榜了,放榜了啊。”蓝景仪欢蹦乱跳的指着石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世家公子榜,从第十五名开始放榜。 第十五名到第十名都是一些小世家的嫡系子弟或者五大世家的外门弟子,没有什么看头,反倒从第十名开始,让仙门百家津津乐道。而第十名上榜的,便是欧阳世家的嫡出小公子欧阳子真。 更让仙门百家大跌眼镜的是,上届世家公子第五名的云梦江氏宗主江澄此次虽然也上了榜,却倒退了一名。 而顶替了他名字的却是同样没有成亲而蝉联的清河聂氏的宗主聂怀桑。 “恭喜怀桑兄啊。”魏婴半开玩笑半真心的对聂怀桑说:“怀桑兄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扮猪吃老虎的人啊。” “哎,嘿嘿”聂怀桑一脸无可奈何的说着,忍不住指着还在放榜的石碑说:“接着看榜,看榜。” “剩下的四个有什么好看的,他们四个要是上不了榜才值得我们去看的。”魏女则吃吃笑着说。 果不其然,此次世家公子榜第四名,被兰陵金氏的小公子的金陵小公子占据。 他年纪小,出生世家,亲戚长辈又都是那样的身份,他不上榜才有鬼呢。 至于前三名,仙门百家猜也猜到了:“估计不出所料,这次前三名大概全是蓝家的人了吧。” 魏女则端着茶杯小口喝着滚烫的热茶,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石碑。 石碑上此刻已经公布了第三名的人名,果不其然便是姑苏蓝家有小双壁之称的蓝景仪。 原本蓝景仪只是蓝氏外门弟子,世家公子榜前三名是不大可能让他上榜的。 但前些日子观音庙一役,夷陵老祖魏无羡沉冤得雪,之后又有魏女则成功复活金子轩和江家江枫眠虞紫鸢和江厌离三口之后,姑苏蓝氏居然百年难得一遇的广发仙门拜帖,堂堂正正的将小双壁收入嫡出。 “什么叫收入,人家就是好吧。” “你们不知道啊,那清源君蓝思追的生母,就那个正阳公子的夫人,是蓝启仁老先生的唯一女儿,可是的的确确的蓝家嫡出,人家生了清源君,那不是嫡出了嘛,还哪里能算是温氏余孽啊。再说,正阳公子虽然复活了,那个人可算不上余孽啊,人家也是受害人好吧。”路人甲煞有介事的说 路人乙面露惊异:“那赤霄君蓝景仪不是一直都是外门弟子吗?怎么也进了嫡系了。” 路人甲更加吃惊的开口说道:“这个说来,就更有意思了,夷陵老祖当初在观音庙亲口承认,这赤霄君蓝景仪的的确确是当年他在夷陵乱葬岗里面,给含光君生的儿子。那可是夷陵老祖和含光君的亲生儿子啊,当然是嫡出的了。” 说着路人甲指了指石碑:“瞧瞧,果然吧。” 此刻世家公子榜已经将前两名都放了榜,果不其然泽芜君蓝曦臣蝉联榜首,而含光君蓝忘机和夷陵老祖魏无羡因为成了亲,孩子都有了两个,则很遗憾的不能上榜了。 所以这一届世家公子榜的第二名,便是刚刚被人提到的清源君蓝思追。 而此刻路人甲和路人乙的谈话,已经从世家公子榜上转移到了之前的那一场好戏上。 “观音庙之后,那个正阳夫人不是自愿献祭复活了金夫人嘛,这自愿献祭的人也能复活吗?” “哎,”路人甲一副你真天真的模样说:“你是不知道,当初正阳夫人可不是真心献祭的,” “不是真心献祭的?”路人乙一脸惊讶。 “是啊,”路人甲继续说道:“当时正阳夫人献祭,是被云梦江宗主给逼的。”说着,路人甲凑近路人乙身前,压低了声音说:“听说,那位江澄江宗主,用人家儿子逼着正阳夫人自杀,复活了他姐姐。” “哎呀,怎么能这样?”路人乙一脸厌恶的说。 “是啊,当初因着这件事,连着清源君母子三条性命差点全搭进去。要不是后面夷陵老祖捉了苏涉和薛洋两个人把自家姐姐姐夫复活,这五大世家恐怕还有的闹呢。” 路人乙感叹了两句,突然开口问:“哎,不对啊,正阳夫人和清源君母子二人,怎么有三条命呢?” 路人甲嘿嘿笑了笑:“你们不知道吧,咱们这位清源君和那位金陵小公子,虽然还没有成亲,但已经生了个儿子啦。” 茶棚里面的人全都不说话,当初金家和江家的几个人复活,一家子阖家欢乐压根没有想到自家弟弟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人复活了自己。 等后面江厌离问清了金陵和蓝思追的关系,打算上门提亲,顺便谢谢人家救了自家四口人的性命的时候,却先收到了姑苏云深不知处送来的讣告。 讣告中只说“清源君昨日突染急病,病逝于云深不知处,特邀江宗主和金宗主六个人一起去云深不知处参加葬礼。” 魏婴眨巴这眼睛,瞧着面前面色阴沉的金子轩和江厌离,脸色黑中透红双手颤抖,紫电劈啪作响的江澄,坐的越发端正气势逼人的温晟,好以整暇喝茶的姐姐,面有为难又不知道这回应该劝谁的蓝思追,跃跃欲试准备叫嚣却被他娘压住的金陵,被聂怀桑拉着躲在角落的蓝景仪,和拉着蓝景仪躲在角落的聂怀桑,魏无羡笑容更加灿烂。 “喝茶”蓝湛夺下魏婴手里的酒杯,塞进一杯凉的温温的茶水。 魏无羡不情不愿的端起茶水,刚准备喝茶却又立刻放下,从怀中掏出一枚传声符。 几乎历时,传声符上便传来了一连串小孩子银铃一般的笑声。 听着这笑声,连一向面冷的蓝湛都忍不住扯出一抹笑容。 魏婴听着笑声,忍不住笑眯眯的开口:“泱泱,泱泱?” 符篆中的婴孩笑声愣住了,又发出一连串疑惑的啊啊的叫声。 魏婴瞧着蓝湛,不由得笑了笑继续开口呼唤女儿:“泱泱,我是谁啊?” 云深不知处深处,蓝启仁抱着小小的蓝泱,手里捏着传音符,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笑容。 小蓝泱疑惑的瞧着传声符,指着传声符疑惑的瞧着蓝启仁,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爹爹的声音会从那张小纸片里面传出来。 “啊啊”蓝泱忍不住伸出手去抓传音符,蓝启仁一只手抱进蓝泱,一边轻声说:“莫闹,莫抓。” 传音符里面传来蓝启仁有些宠溺的声音,蓝湛和魏婴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对,但一旁的吃瓜群众金子轩江厌离夫妻两和江澄三个人却像瞧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瞪大了眼睛。 眼见着只能听着爹爹的声音就在耳边,却看不见两个爹的蓝泱,突然又开始呜呜哭泣起来。 蓝湛听着传音符里面的哭声,忍不住开口:“不哭,回去。” 魏婴点了点头,收了传音符准备回去。 魏女则放下茶盏,伸了个懒腰,转头对自家相公说:“戏看完了,回去吧。” 温晟点了点头,哗啦一下站了起来,将近两米的身高一下子犹如一片阴影一般笼罩了一片人影。 金子轩颇有压力的仰着头,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对温晟拱了拱手。 这个人身高是在惊人。 金陵在一旁缠磨着江厌离:“阿娘,跟我会云深不知处吧。” 江厌离被儿子磨得没有办法,只得跟着儿子和儿婿也一同回云深不知处。 金子轩和温晟做了告别,转头却发现自家妻子和儿子两个人都在回云深不知处的队伍里面,一脸懵逼。 “金麟台还有公务要处理,子轩你就自己先回金麟台吧,我和儿子去云深不知处看卓儿。”江厌离笑眯眯的跟金子轩挥了挥手,被自家弟弟带上了飞剑,御剑离去。 金子轩茫然的瞧了瞧四周,和魏女则四目相对。魏女则双手捧着脸,歪着头瞧着他。 温晟一把将妻子抱进怀里,对金子轩挥了挥手,也御剑离去了。 至于魏婴和蓝湛,早早地御剑走了。 金陵和蓝思追和呆愣愣的金子轩行了礼,牵着手走了。蓝曦臣拍了拍金子轩的肩膀,背着手也离开了。 聂怀桑扇着扇子,跟着蓝景仪也离开了。 只留下金子轩在风中凌乱。 路人甲和路人乙两个人已经闭了嘴,纷纷扭过头瞧着,金子轩黑着脸瞧着两个人,最后也只能黑着脸离开,独自一个人灰溜溜回了金麟台。 云深不知处山门口,两个小弟子抱着蓝泱站在门口瞧着上山的路焦急的张望不停,怀里的小蓝泱抽噎的撅着小嘴。 魏婴远远的便瞧见蓝泱一张小脸皱成了一个团,便迫不及待的对蓝湛挥了挥手:“快下去,泱泱在下面。” 蓝湛和魏婴下了飞剑,两步扑了过去。 蓝泱一眼瞧见爹亲扑过来,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心疼的魏婴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轻声的哄着:“泱泱不哭啊,爹爹不是回来了吗。” 一旁的蓝湛也背着手守在一旁,掏出怀里的一方雪白的帕子给魏婴怀里的女孩擦了擦小脸:“不哭,我们回来了。” 蓝泱很快便在魏婴和蓝湛的哄劝之下停了哭声,只是还是举着小嘴不开心的攥着魏婴的衣襟,将大半张小脸都所在魏婴的怀里。 魏婴笑嘻嘻的继续哄着自家闺女,抱着蓝泱乐颠颠的往后山跑去:“看小兔兔去喽。” 蓝思追有些局促的瞧了瞧自家娘亲,躬身向蓝湛行了礼,蓝湛知道他心里也在惦记着蓝卓,点点头轻声说:“去吧。” 蓝思追抿着嘴笑了笑,又向蓝湛行了礼,转身向山中走去。 金凌也向蓝湛行了礼,转身跑走了。蓝思追瞧着金凌跑走的背影,忍不住追了上去,拉住金凌轻声说:“云深不知处禁止疾行。” “禁止什么疾行啊,去看儿子啦。”金凌也不理蓝思追的念叨,拉着他跑了起来。 两个人跑了几步便也停了下来,快步走到蓝启仁的房门,才恭敬的敲了门。 蓝启仁知道是蓝思追两个人回来了,一瞬间换了张严肃的表情。 蓝卓还不到半岁,刚刚学会坐起来还坐不稳当,瞧着自家双亲回来,一下子坐不稳咣当一下倒在了榻上。 蓝启仁听见动静,转头忍不住将孩子抱了起来。 但蓝卓的脾气明显是随了蓝思追,磕了脑袋也不哭不闹,干脆抱着自己的脚丫子开始啃。 “外公,”蓝思追行了礼,伸手从蓝启仁怀里将孩子抱了回来,忍不住揉了揉孩子的脑袋。 蓝卓瞧着自家父亲,咂咂嘴,又睡觉了。 金凌难得压着性子,等到蓝思追和蓝启仁两个人磨磨唧唧的说完了事情,出了门之后才伸手将熟睡的蓝卓抱到了自己的怀里,瞧着门口明显要说正事的蓝氏子弟说:“我去找娘。” 金凌抱着蓝卓也不敢快跑,走到丹房的时候才发现两位母亲正聚在一起说话。 温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只留下魏女则和江厌离两个人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两个人都瞧见了金凌抱着孩子过来,江厌离忍不住笑开了花,伸手将金凌怀里的孩子抱了过去:“哎呀,又睡着了啊。” 魏女则深了脑袋凑过去瞧,小小的孩子含着大拇指睡得正香。 江厌离抱着孩子瞧的欢喜:“这孩子瞧着就乖巧的很,不向金凌,闹得很,八成像思追吧、” 魏女则皱了皱鼻子:“可不想苑儿,你们是不知道,苑儿小的时候皮的不行,当年我们还在不夜天的时候,三个奶娘都瞧不住他一个人。皮着呢。” 江厌离瞪大了眼睛,谁能想的到,现在那么温文尔雅的蓝思追,小的时候却皮成那样啊。 两个人说着,都把目光投向了江厌离怀里的孩子,到底这孩子是随了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求过审,求过审,求过审 第5章 荒城 魏女则扭过头瞧着薛洋,眼睛眯了又眯,魏女则是天生通灵之体,和任何一个人对视,都能立刻感觉到那个人心底最深处,最浓厚的情感。 而此刻,魏女则虽然眼瞧着薛洋在邪笑,但是那种浓厚的悲伤和情感。 那种悲伤,浓重的她头疼,浓重的她心口都在隐隐作痛。 “薛洋,你把我留下,又有什么用呢?”魏女则闭了闭眼睛,背着手准备离开。 “温夫人留步”薛洋的声音还是冷淡淡的,带着笑意:“温夫人是以丹途入道的,对于复活祭祀之事,想来比我和魏前辈都要精通。”说着,歪着头说:“您倒不如也留下瞧一瞧,咱们三个一起想个办法也好啊。” 薛洋说着,将怀中的锁灵囊逃了出来。 魏无羡虽然从心里便不想帮薛洋,但还是接过了锁灵囊一探究竟。 魏女则也忍不住将头凑了过去,锁灵囊之中,只有一个七零八落的灵魂,还是残存不全的。 魏女则抬了头瞧着薛洋:“这个就是你想让我们复活的人吗?” 薛洋邪笑着,但魏女则却依然在他的眼中瞧见了那一抹叫做希翼的表情。 魏女则摇了摇头:“祭祀复活,需要复活之人的完整灵魂,你这种碎成渣的,我不行。”说着,魏女则瞧了瞧魏无羡:“我还是出去瞧着那些孩子们吧,”说着,魏女则瞧着薛洋说:“若是想让我帮忙,还是等这个灵魂完整的修复成一丝不差的时候,再说吧。” 出门之前,魏女则回头深深的瞧了魏婴一眼,魏婴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是以自己不会有问题。 魏女则走出扎纸店,在此融入了海茫茫的迷雾之中,但可惜的是,那些孩子已经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魏女则歪着头想了半天,迷迷糊糊的职能瞧见两个黑黢黢的人影缠斗在一起,当然还伴随着咆哮的声音。 “温宁和宋岚?”魏女则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两声:“那蓝湛和鬼面人呢?”找到危险分子再去找那些小孩子们。 “你找我啊?”鬼面人一下子出现在魏女则的面前,两个人的脸贴脸只有几个几厘米的距离。 魏女则一瞬间有些出神,便立刻感觉到腹部冰凉凉,但她还是下意识的一掌轰在雾面人的胸口,火热的掌风将雾面人的衣襟烧了一个纤细的巴掌印,裸露出胸口上密密麻麻坑坑洼洼的痕迹:“千疮百孔?” 雾面人一惊,瞬间抽出带着鲜血的匕首,在此隐没在浓雾之中。 魏女则心中燃起十足的愤怒:“当年穷奇道,原来是你。”一双手带着炽热的掌风荡开四周的迷雾。 蓝景仪一眼瞧见街道上警惕的女子,兴奋的呼喊:“客卿,这边。” 蓝景仪拉了拉蓝思追,两个人快步走出去拉住魏女则。 魏女则捂着肋下的伤口,跟着两个小孩子躲进一旁的小破屋子里面。 “前辈,你受伤了?”蓝思追睁大了一双眼睛。 魏女则瞧了瞧一群小朋友都没有问题了才从怀中掏出另一瓶金丹,半开玩笑的说:“小伤,死不了。你们谁有水。” 金凌早早将水瓶递给了魏女则,魏女则接过水瓶才轻轻捏了捏金凌的脸:“阿凌宝贝真乖。” 说完,魏女则掏出一颗金丹,徒手融化成金水混进水瓶之中,一半倒在自己的伤口智商,一半喝进肚子里。 一群小朋友眼睁睁的瞧着魏女则刚刚还在流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都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 魏女则像看怪物一样瞧着他们,一把捂住了自己的伤口:“都看什么看,一群小流氓。”说着,眼瞧着蓝思追用自己用自己和其他几个蓝氏小朋友的手帕将自己的伤口裹住一般说:“不用包了,皮肉的伤口已经愈合了,里面的让他自己慢慢长好就行。” 金凌瞧着魏女则神奇的手法,睁大了眼睛,魏女则收拾好自己抬头瞧了一眼吃惊的金凌,:“当年我若是能够赶回去,你娘也不会。。。。” 金凌有些伤感的低下了头,如果当年魏女则能够赶回夷陵,他娘也不会就那么死了吧。 魏女则收了话头,又给自己塞了一颗金丹,默默的坐在一旁打坐调息去了。 蓝思追瞧着金凌低落的神情,忍不住伸出手安慰了金凌一下。 好半晌,金凌才用一种满含了委屈的语气,低声询问了一句:“您当时去哪了?” 魏女则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默默的回了一句:“不夜天射日之征之后,我便去寻我儿子了。两年后才听闻,他们这些名门正派,屠戮了夷陵,我温家的那些族老,那些老弱病残,被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斩杀殆尽。” 蓝思追和蓝景仪面上有些挂不住,但其他人家的孩子却有些鸣不平:“夷陵老祖修习邪道,又庇护温狗,此等邪魔外道正应该被我们诛杀。” “修习邪道?”魏女则冷笑了两声,瞧了瞧出声的那个人:“我问你们,若你们丢了金丹,又被我扔进了乱葬岗,你们会怎么办?老老实实死在乱葬岗的阴魂之下,还是修习邪道,爬出乱葬岗报仇雪恨。” 被质问的小朋友一愣,魏女则没有等他回答,继续反问道:“我在问你,你租中可有老者,可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百姓,可有年幼的孩童,妇孺?” “如若仙门百家群起,要将这些百姓,这些老弱妇孺一并诛杀,灰飞烟灭,你们是救还是不救?” 蓝景仪睁大了眼睛:“难不成,当年夷陵里面的,全是老弱妇孺,夷陵老祖保护的,是温家的寻常百姓?” 魏女则仿佛沉浸到了远古的回忆之中:“婆婆,八十二岁,丈夫病故,儿子儿媳是农民,射日之征的时候被仙门百家屠戮,四叔,五十三岁,儿媳妇被金光善玷污自尽,妻子和儿子被金子勋诛杀。。。”几百人被她一个一个点出来,每一个都是农民:“还有,温苑,五岁,下落不明。”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之中盘旋,仿佛下一刻便要落下来。 一群小朋友面面相觑的瞧着魏女则说着说着便捂着脸呜呜痛哭。 大门突然被打开,魏婴皱着眉头瞧着屋子里面的人:“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蓝思追和蓝景仪面面相觑,只能和一众蓝家小辈低着头道歉不说话。 魏婴长叹一口气,他姐姐这十几年过的有多苦,他不用动脑子想都知道,想必这会也是不知道哪个熊孩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戳了姐姐的伤疤了。 魏婴蹲下来扶住哭泣的姐姐,轻声安慰、 魏女则抱住魏婴,将头凑在他的肩膀上哭泣,却压低了声音在魏婴的耳边轻声说:“我刚刚遇到了,那个鬼面人身上又千疮百孔的诅痕。” 魏婴浑身僵硬,咬着牙忍了半晌,眼睛里通红一片,隐隐还有泪光。 魏女则一双手都在颤抖,隐忍着没有痛哭失声。 姐弟两个忍了半晌才收拾好了心情,门外的打斗声却越来越清晰,小朋友也被打斗声吸引了目光,纷纷聚到窗口去看。 魏婴安抚好姐姐,带头走出门口:“姐姐,你看着孩子,我去瞧温宁。” 魏婴开口命令温宁将宋岚控制住,伸手拔取宋岚闹钟的刺颅钉。 魏女则突然又听见竹竿戳地的声音,魏婴开口吩咐:“姐姐,带着他们跟着竹竿的声音走。” 魏婴带着一群小朋友来到义庄的时候,便瞧见白瞳的女孩守在其中一个格外干净的棺材旁边。 魏婴瞧了一下,知道这个女孩是打算让他们打开面前的棺材。 魏女则瞧着小姑娘,心理被这个小姑娘散发出的悲伤的怨气刺激的心如刀割,浑身颤抖不已,站都站不住。 而一旁的小姑娘早已经泣不成声。 魏婴决定和小姑娘共情,魏女则强忍着痛苦,才干了眼泪:“还是我来吧。” 魏婴皱着眉头开口打断了姐姐的说话:“姐姐你是天生通灵体,共情的话,要比一般人更不容易出来,太危险了。” 魏女则神情肃穆,声音极清:“我若想共情,你们谁能拦得住我。” 魏婴沉吟了半晌,知道他没有办法阻挡姐姐,只能转头对金凌说道:“金凌,你来做监督。” 金凌原本百般不情愿,但最终也因为舍不得把阿娘的银铃交给旁人,别扭的同意要做这个监督。 果不其然,惹来蓝景仪随口回怼。 魏女则抿了抿嘴唇,她其实怀里也有一个银铃,那个银铃是魏女则的亲生母亲在死之前,拜托了养母藏色散人交给她的。 而她娘临死前给他的唯一一句遗言,便是:“不管何种境况,便是死了,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有这个银铃。” “我不配,当江家女儿。”她的母亲仰着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收敛了心神,魏女则和魏婴一同走进了阿菁的共情。 一群小辈焦急的站在一旁守护三个人,好半天也不见三个人醒来。 金凌急得不行,再也忍耐不住的在魏婴耳边摇响了铃铛。 “噗”魏女则率先走出共情,却一口鲜血喷了出去,双眼通红,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薛洋,薛洋,薛洋。”声音逐渐尖利,近乎咆哮。 蓝思追扶住了魏女则,又担心魏婴的状况。 魏婴大口大口的呼吸,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就往外走。 金凌一头雾水的看向魏婴:“怎么了,说句话啊。” 魏婴的声音也极轻:“故事太长了,不说了。” 蓝景仪脾气急躁,忍不住的说道:“那你就长话短说吧。” 魏婴走到门口转头对一群小辈说:“长话短说?好啊,那就是,薛洋必须死。” 说完,魏婴大踏步走出了义庄。 魏女则平复了一下翻腾的气血,爬起来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身形,整理了一下衣衫,才气势汹汹的追着魏婴而去。 薛洋,你就是个人渣。 但是你不能死,最起码现在不能让你死。 蓝湛的避尘直指薛洋的胸口,再也不能前进一份,而薛洋的降灾也被火光阻挡,抵住了阿菁的胸口:“你要做什么?”蓝湛的声音更加冰冷。 “我有话要问薛洋。”魏女则的话音之中,已经带了哭腔。 魏女则深呼吸好几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枚定身符便贴在薛洋身上:“薛洋,你也知道我是通灵体质,我能够看清你的内心。能看清你自己都看不清的内心。” 魏女则说着,伸手拍了拍薛洋的胸口:“你这里再痛对吗?你是不是连自己都没有想明白过,你已经爱上了晓星尘啊。” 魏女则跪在薛洋面前,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薛洋啊,你怎么可以那么对他,你知不知道他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你他什么都没有了,你怎么能骗他,你怎么能那么对他。” “他那是不知道我是谁,”薛洋眼睛通红:“他若是知道我是谁,怎么可能爱上我?” 魏女则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神情更加哀伤:“他知道。” 薛洋愕然,魏女则长叹一口气继续说:“她知道你是个坏人,只是不知道你便是薛洋而已,”说着,踉跄两步,抽噎了一声继续说道:“是我告诉他的。” “那一年,我途径义城,偶遇晓星尘。他同我聊起了你们那两三年之间的所遇和过往,他和我说,她身边有个小坏蛋,但是他喜欢那个小坏蛋,他想把小坏蛋变成好人,他想守着小坏蛋一辈子,他想和小坏蛋在一起,他想和小坏蛋组成一个家庭。”魏女则泣不成声。 “他跟我说,他家小坏蛋,喜欢吃糖,他便每日给他家小坏蛋一颗糖,他不敢给小坏蛋太多糖果,他害怕小坏蛋会吃坏了牙。”魏女则深呼吸几口。 魏婴深呼吸两口气:“薛洋,我觉得你好可怜,直到现在你是不是也没有察觉到你到底有都爱晓星尘。” 薛洋愣住了,然后又开始哈哈大笑:“我会爱上晓星尘?” “你若不爱晓星尘,为什么要杀常平,你若不爱晓星尘,为什么要刺瞎常平的双眼,你若不爱晓星尘,你要将晓星尘变成凶尸的那一天,你为什么那么开心,你为什么兴致勃勃的准备了两碗饭,你诊治还准备了他最喜欢喝的酒。你若不爱晓星尘,为什么知道他回不来的时候会那般崩溃,会那般歇斯底里;你若不爱晓星尘,为什么会真么在意这个锁灵囊。” 魏女则抽泣了两声,声音更加轻:“那年那日,我离开义城之前,晓星尘知道我有一炉诞子丹,特意向我讨了一颗。”魏女则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来,她深呼吸半晌,止住了眼泪。 蓝湛扶住了浑身颤抖的魏婴,却没想到在这一分神的时候,鬼面人突然出现,抓住阴虎符和薛洋,利用传送符逃走了。 魏婴和蓝湛瞧见薛洋和鬼面人逃走,神情凝重,魏女则脸上满是泪痕,用一种哽咽的声音说道:“我封住了薛洋的奇经八脉,没有我的金丹,他们谁也解不开,而且,我再薛洋身上种了追踪的符篆,他逃不了的。” 魏婴走上前扶住还在泪流满脸的姐姐,魏女则浑身无力,她心里始终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他说过,一个吃糖就能哄好的小坏蛋,能有多坏呢。” 一行人再回到义庄的时候,决定火化晓星尘的遗体,将他残留的魂魄交给宋岚贴身养护,或许有一日,他还有能回来的那一天。 晓星尘和宋岚两个人是温晟夫妻两个人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当年四个人聚在一起她还开过两个人的玩笑:“若你们那一日想要成亲了,我们可就省了,两个人给一份贺礼就好。” 回想起种种,魏女则跪在晓星尘火化的火堆前哭成了泪人:“晓星尘,你这辈子,到底是爱错了。” 第6章 孩子 一行人离开了义庄,收集到了好兄弟除了头颅之外的剩余残肢,继续踏上了寻找的旅途。 离开义城的一路,魏婴无数次的回头去瞧远远坠在一群小辈身后的女子。 那个看上去已经没有任何事情的女子,魏婴瞧了瞧姐姐,有扭头去瞧蓝湛:“蓝湛,你说姐姐她。。。。” 蓝湛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办法。” 她的心理在想什么没人能够读得出来,况且有的坎,需要她自己才能跨过去。 魏婴撅着嘴,有些不开心的跟着蓝湛继续往下一个城镇进发。 因为一群人离开义城的时候天色已临近傍晚,他们一群人又在城门口祭拜了晓星尘,送别了宋岚和阿菁两个人,这回刚刚抵达下一个热闹的城市,天色早已经透黑。 这个城镇不大,却热闹异常,虽然天色渐晚,可临近十五的时候,正是天越晚越热闹的时候。 一群人聚在城门口,蓝湛停住了脚步,他没有瞧魏婴,径直转头对一群小朋友说:“戌时,城内有福客栈门口。” 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知道这是含光君允许他们在晚膳之前在这个城镇之中闲晃一下,都开心的咧开了嘴角,但依然恭敬的对蓝湛行了一礼说:“是,含光君。” 其他人家的小辈原本早早就像先一步进城去玩,但眼瞧着含光君没有动作,蓝家的孩子们也没有先动,只能跟着一起等到含光君和莫玄羽两个人进了城才三三两两的跑进城去玩。 这一次夜猎耗时虽然不长,但义城的一遭早就让这些孩子们身心俱疲,此刻好不容易瞧见了好玩的城镇,便是最端正的蓝思追也不免和蓝景仪疯在一处。 魏婴原本拉着蓝湛也在一边玩一边看,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眼神直愣愣的瞧着前面。 他的姐姐魏女则不知道拉着谁家的孩子,蹲在一个卖玩具的小摊位面前,笑容温柔。 不多时,一旁一个卖字画风筝的妇女跑过来拉走了孩子,瞧见孩子手里还拿着别人买来送给他的玩具,妇女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魏女则点头道谢,却紧紧拉着自己的孩子边走边退。 “兄长。”蓝忘机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蓝曦臣行了一礼,蓝曦臣冲着两个人点了点头,伸手拉住了还蹲在地上,直勾勾瞧着被自家娘亲抱走的小孩子瞧。 蓝曦臣将魏女则拉进怀里,轻声安慰,神情之中,满是心疼和无奈。 魏女则被蓝曦臣拉在怀里,一双眼睛泛着泪光,眼圈通红,她低着头,没说一句话,便被蓝曦臣拉走了。 蓝湛拉着想跟过去的魏婴:“有兄长,别担心。” 魏婴瞧了瞧蓝湛,点了点头,却又突然扭头瞧着蓝湛:“蓝湛,你哥哥是不是瞧上我姐姐了?” 蓝湛瞧着魏婴,语气坚定:“不会。” 魏婴撇了撇嘴:“也是,我姐姐这样的,除了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姐夫,估计也不会有几个人能够看得上我姐姐了吧。” 蓝湛瞧了瞧两个人离开的背影,魏婴也冷冷的出了神:“这十几年,也不知道姐姐遇到了什么?” 蓝湛沉吟一声:“是药物反应。” 魏婴扭过头瞧着蓝湛,好半晌才反应了过来:“你说我姐姐现在的反应,是因为她吃的金丹的副作用?” 蓝湛点了点头,不然你真当嗑金丹修仙这么简单? 几颗金丹入腹就那么轻轻松松的修成正果了? “丹道一途有很严重的副作用,大部分修丹道的人最后之所以会失败,全是因为吃丹药的副作用,引起的情绪崩溃导致的自杀。”蓝湛难得开口说出张片大论。 这些年,没有人支持的魏女则,很少在能够瞧见她吃丹药,没有人支撑,她这十几年的日子也着实不好过。 魏婴眼圈有些发红,那一年匆匆一别,他夷陵老祖被人称为十恶不赦的恶人,“我姐姐这么多年,既是我这十恶不赦之人的亲眷,又是温氏余孽,孤单单的一个人连儿子都找不到,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却背负着所有人埋怨的罪恶去赎罪,哼”魏婴严重有了泪光:“你们这些仙门百家,名门正派,也就剩下欺负欺负我姐姐那样的孤儿寡母,老弱妇孺。” 蓝湛握住了魏婴的手:“我们,从未。” 魏婴眨了眨眼睛,收敛了自己的心情,又换上了一副开心的神情:“我们走吧,回去吃饭。” 蓝湛和魏婴回到客栈的时候,一群小朋友已经在大堂等候,瞧着两个人回来全都行了礼。 蓝湛点了点头,转头吩咐店小二准备了酒菜送到二楼,便径自带着魏婴向着包间走去。 眼见着两个人进了二楼的一个包间,楼下一群小朋友立刻欢呼出了声。 金凌高声呼唤:“想吃什么随便点,今晚我请客。” 魏婴瞧了瞧桌上准备的酒菜,刚想大快朵颐又突然想到了提前回来的两个人,抬头对蓝湛说:“蓝湛,你兄长和姐姐呢?” “他们大概在隔壁。”蓝湛就算再没有人发的地方,也依然端正的坐着。 魏无羡好似没有骨头一样靠在蓝湛身上,仰着头瞧着蓝湛:“我想去瞧瞧姐姐。” 蓝湛点了点头,领着魏婴钻进了旁边的房间。 客栈的房间装潢都是大同小异,二人走进去才发现蓝曦臣无奈的站在中间。 蓝曦臣听见门响,头也没有回,之时无奈的说:“你们来了?” 魏婴歪着头,顺着蓝曦臣的身影,瞧见了索瑟在床边,抱着一个枕头,目光发直的魏女则。 魏婴瞧着姐姐的样子神情愕然,但随即又发现蓝家兄弟二人全是一副早就看惯的神情。 魏女则突然动了动脑袋,目光仍然有些茫然的瞧了瞧屋子里面的三个人。她眨巴眨巴眼睛,顺手扔掉了刚刚还抱在怀里呵护有加的枕头,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对在场的蓝氏兄弟行了礼:“多谢二位看顾。” 蓝曦臣伸手捏了捏魏女则的脸颊,语言温和:“少吃你那些金丹。” 魏女则支支吾吾的胡乱的点了点头,蓝曦臣才收了手转身离开。 三个人在屋子里面面面相觑了很久,魏女则却突然“哎呀”一声叫出了声:“坏了,我有事情还没有说呢。” 蓝湛原本已经打算拉着魏婴离开,但这会听见这句话,转身询问:“何事?” 魏女则申请有些严肃:“你们还记得吗?在义城的时候,我和那个鬼面人曾经面对面打斗过,当时我的烈阳掌曾经将四周浓雾消散过一阵子,就那一阵子,我瞧见那个鬼面人胸口有。。。。”魏女则说着停下了最,瞧了瞧四周,确定没有人才继续说:“我瞧见那个鬼面人胸口,有诅痕,是千疮百孔的诅痕。” 魏婴和蓝湛愣住了,好半晌两个人眼神俱是一亮。 “如果事情没有巧合,”魏婴开口说道:“瞧着鬼面人的灵力修为,他胸口的千疮百孔估计不会是被别人诅咒,那就是诅咒别人而来的。” “当年穷奇道截杀,怕就是他们的杰作了吧”魏婴语气更加冷淡。 魏女则抿了抿嘴:“怕这件事情,在没有那么简单了吧。” 魏婴长长的叹了口气,却突然感觉脑子发晕,眼前发黑。 蓝湛一把接住摇摇欲坠的魏婴,有些惊恐又有些求互的瞧着魏女则。 魏女则两步上前拉过魏婴的左手细细号脉。 蓝湛瞧着魏女则,开口询问:“怎样?” 魏女则细细查清了脉搏,睁大了一双眼睛瞧着蓝湛,好半天只说了一个:“你。。。” “你们。。。”魏女则突然急出一头汗,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瞧着魏婴和蓝湛:“你们两个真是气死我了。” 蓝湛听着她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有些愕然,伸出手紧紧抓着魏女则的衣袖:“魏婴怎样了。” 魏女则被蓝湛拉住了衣袖,走不开也动不了,只能原地深呼吸好半天才只会蓝湛说道:“先把他抱到床上去。” 说着,魏女则趁着蓝湛将人抱回床上的时间两步冲了出去,一眼便瞧见下面正在觥筹交错的小朋友。 蓝思追不敢在外破戒,干脆守在楼梯口瞧着,免得含光君突然下楼瞧见他们一群蓝家小辈公然在外破了家训。 这回突然瞧见魏女则冲了下来,睁大了一双眼睛,紧张兮兮的在身后对一群人挥了挥手。 “蓝景仪!”魏女则开口咆哮,吓得一群小辈全部禁言,面面相觑的瞧着她。 魏女则仿佛没有瞧见他们喝了酒似地,拉住蓝景仪的手直直的往楼上跑去。 但走了没有两步,他又停下了脚步,转头对还有些手足无措的蓝思追说道:“思追,去找小二要一壶热酒,一盆热水,要快,立刻送到我房间去。” 说完头也不回的拉着蓝景仪又冲回了房间。 蓝景仪喝了酒,有些微醺,原本是打算说些什么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一眼瞧见蓝湛也在房间,吓得立刻闭了嘴。往魏女则身后躲了躲。 蓝湛没有关心蓝景仪为什么会被带上去,也没有关系蓝景仪他们一群小辈是不是喝了酒,他现在满心只有昏迷不醒的魏婴。 同样没有关心几个小辈是不是破了酒戒的还有魏女则,她此刻接过蓝思追刚刚送上来的一壶热热的烧酒,小心的倒出半杯热酒,又从怀中掏出一颗血红鎏金的丹药,小心的用热酒融了,放在一边。 魏女则转身去拉住蓝景仪的右手,随意伸手一划,在蓝景仪的手指上划出一个小小的伤口,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蓝景仪和蓝思追两个人吓傻了,睁大了眼睛瞧着魏女则。 “你做什么?”蓝景仪将划破的手指含在嘴里,泪眼朦胧的瞧着魏女则。 魏女则将混合蓝景仪鲜血的融了金丹的热酒端到床边,伸手去拉蓝湛的手:“还需要你的鲜血。” 蓝湛没有问为什么需要他们的鲜血才能就魏婴,也没有询问魏婴到底怎么了,他只是干脆的伸出自己的手,用自己的避尘划开一个小口,将鲜血融进酒中。 魏女则没有关心蓝湛的伤口,他只是干脆的将融了两个人鲜血和金丹的热酒一滴不剩的喂给了魏婴。又伸手在魏婴的腹上轻点了几个穴位,又为魏婴细细的把了脉,才舒了一口气,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蓝思追上前去搀扶魏女则,魏女则却干脆的盘腿席地而坐,挥挥手对两个小朋友说:“你们下去继续用膳吧,”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转头对蓝景仪说:“啊,景仪把你的手给我。” 蓝景仪下意识将手放到了身后,神情紧张:“你要干什么?还要刺一下吗?” 魏女则没有起身,转身趴在地上,伸手将蓝景仪拉了过来:“给你止血。” 说着,拉过蓝景仪的手,又从怀中掏出一盒膏脂类的东西,用小指指甲调出绿豆大的一丁点,轻轻的涂到蓝景仪刚刚被划伤的手指,之后又随手将药膏扔给了蓝湛。 蓝思追瞧了瞧仿佛已经没有事情的魏女则,又瞧了瞧含光君,只能拉着蓝景仪行了礼退回大厅。 魏女则仰躺在地上,瞧着两个小辈出了门,行了一礼又铁芯的关了门才坐起身来。 蓝湛瞧着关了门,才开口询问魏女则:“魏婴,他怎样了?” 魏女则没有好气的哼了一声:“现在没事了。” “他。。。”蓝湛我这魏婴的手,有些焦急的询问:“他为何?” 魏女则长叹一口气:“他之前是不是又给你喝酒了?” 蓝湛被问得一愣,低了头才开口说道:“等回去,我自会领罚。” “不是要罚你,”魏女则无奈的说道:“阿婴估计是趁着你醉酒的时候,和你。。。。”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蓝湛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姑苏一杯倒,还真是名不虚传”魏女则嘀咕了一句,才继续对蓝湛解释道:“估计就是那一次,他现在肚子里已经。。。。” “义城这一趟”魏女则没有继续多说,反而继续解释道:“义城走这一趟,他动气,动怒,动武,又共了情,现在整个人松弛了下来,就撑不住了。”说着,魏女则撑着桌子勉强站了起来,才继续说:“所以,需要阿婴的血脉至亲的鲜血融合安胎的金丹,以热酒熔化吞服,才能救他。” 蓝湛一时有些茫然,她这几句话中虽然不多,但里面却满含玄机,炸的蓝湛有些神情恍惚。 好半晌蓝湛才消化了魏女则话中的玄机,又接受了一切现实,满心欢喜的将魏婴抱在怀里,才突然想到:“那,为何需要景仪。” 魏女则愣了愣,转头慢慢走到窗边,被突然从房檐上垂下来的温宁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挥挥手让温宁先回去,才开口说道:“其实,有件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蓝湛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盯着魏女则:“当年,我被温若寒逼迫,炼了一炉丹。可惜”魏女则用一种十分可惜又十分遗憾的说:“可惜,那一炉丹炼失败了,失了原本的药性,却成了另外一种丹药。” “是什么?”蓝湛开口问道。 “是,”魏女则有些难以开口,好半天才开口说道:“是,逆天诞子丹。” 蓝湛已经猜出了后面魏女则打算说的话:“魏婴,吃了?” 魏女则长长叹了口气:“当年,我逃离不夜天的时候,打包了很多丹药,阿婴好奇,我便一一给他指了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自己,吃了那颗丹药。”魏女则的声音越来越轻:“后来,百凤山那件事过后不到一年,他便生了你的长子。”魏女则闭上了眼睛,无奈的说出了这个秘密:“当时,我在外面疗伤并不在夷陵,只是前些日子听泽芜君说过,当年只有他和温情在他身边,夷陵条件艰苦,孩子早产,他又是那样一个脾气”魏女则转身倚在窗边:“所以,孩子生出来,阿婴便让泽芜君将孩子抱回了云深不知处。” 蓝湛突然睁大了眼睛,一瞬间便已经知道了魏女则想要说什么:“那个孩子。” “对,那个孩子,就是景仪。”魏女则低着头,声音淡然。 蓝湛没有在说话,反倒紧紧抱住了魏婴,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他,为什么?” 魏女则常常的呼了一口气:“我这个弟弟,他就是个木头,当年便一厢情愿的以为你蓝湛厌弃了他,索性他也不愿意告诉你。” 而且,他现在也是这么以为的。 魏婴啊魏婴,我恨你就是快木头。 “你们还准备在我房间里待到什么时候?”魏女则声音格外缥缈。 蓝湛沉吟了两声,恭敬的对魏女则说了声:“多谢”便抱着魏婴回到自己的房间。 直到两个人拐过去看不见了,魏女则才一下子滑到地上,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颗金丹,瞧了又瞧才塞进嘴里。 楼下一群小朋友并不知道楼上的事情,孩子们喝酒用膳,聊得极其开心。 蓝思追守着楼梯口,替还在喝酒的景仪等人望风,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瞄着房门大开的魏女则的房间。他总感觉那个女人好熟悉,熟悉到他都心疼。 “含光君”蓝思追身后的一群小朋友突然开口,声音惊恐。 蓝思追回头瞧了瞧,睁大了眼睛。 蓝湛领着魏婴突然从门口走进来,神情呆滞。蓝思追突然指着蓝湛开口询问:“含光君,你的,你的抹额?” 蓝湛领着魏婴,额上空荡荡的,抹额早已经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好半晌,蓝湛才在一众各个人家的小辈面前,露出了结结实实绑着魏婴双手的抹额,在所有人面前展示了一次蓝家抹额的其他用途,让一众小辈惊掉了下巴。 这一夜各种事端齐发,好不容易都结束之后,蓝家一种不许喝酒的小孩们又喝醉了酒。蓝思追安顿好醉酒的蓝景仪,无奈的瞧了瞧满脸不愿意的金凌,温和的开口:“他们都回去休息了,金公子也回去休息吧。” 金凌面色有些微愠,但瞧着蓝思追又发不出脾气,瞧着他不准备回房休息的模样,讪讪的开口问到:“那你呢?” 蓝思追没想到他会开口询问自己,微微一愣才笑着开口道:“我去厨房那一些吃的,魏客勤忙碌到现在还没有用晚膳。” 金凌眨了眨眼睛,用一种倨傲的语气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满脸高傲,“我能和你一起去是你的荣幸”写了一脸。 两个人从小二那里端了酒菜,轻声交谈着送到了魏女则的房间。 魏女则的方便并没有关门,金凌敲了敲门,也没有听见魏女则的回应,蓝思追知道魏女则在义城便已经受了伤,刚刚又折腾了那么半天,害怕她自己在房间之中会出什么事情,和金凌互视一眼,在没有耽搁直接闯了进去。 魏女则跪在桌边,眼圈通红双眼含泪,桌子上放在一对灵牌,她好似甚至有些不太清醒一样,对着灵牌念念有词。 “阿离,你放心,我有好好照顾金凌,他长得很好,善良,坚强,你们放心。”魏女则突然又开始默默的哭泣:“对不起,对不起,为什么当时我不在那里?如果我在里,如果我在那里。” 如果我在那里,我有的是方法能够救了金子轩,能够救了你。 可我当时为什么不在那里。 金凌直愣愣的瞧着魏女则崩溃痛哭,又直愣愣的瞧着两个小小的灵位上面的字迹: 金江氏闺名厌离之灵位 金公讳名子轩之灵位 金凌瞧了半晌,才呢喃出这两个名字:“金子轩,江厌离。” 金凌没有见过这两个人,却对这个两个名字无比的熟悉。 那是他的爹和娘。 金凌呢喃了半晌,突然冲了过去抓住魏女则双肩。 魏女则还在兀自的嚎哭,嘴里呢喃的说着对不起,她突然被金凌抓住了双肩,才猛然发觉屋子里多出两个人。 她瞧了瞧金凌,又瞧了瞧蓝思追,嘴唇发抖,面上还挂着泪痕,一双美目通红一片。 “谁让你们进来的?”魏女则声音沙哑,浑身蚕豆:“出去,都出去,都滚出去。” 她的声音突然尖利,近乎咆哮一眼试图将两个孩子全推出房间。 她近乎尖利的叫声惊动了旁边刚刚从昏迷中清醒的魏婴。 魏婴两步闯了进来,蓝湛一眼便瞧见浑身颤抖的魏女则,和魏婴两个人冲了过去,魏婴从金凌手里将魏女则接了过去,轻声安慰。而蓝忘机,则立刻让思追将金陵带出去。 金陵迫切的想知道魏女则和他父母到底有什么关系,大小姐脾气上来,甩脱了蓝思追:“我不走,我要听他说明白。” 蓝湛没有再开口,他干脆将手放在魏女则的背后,缓慢的输送自己的灵力为魏女则疗伤。 好半晌,魏女则才平静了下来,声音嘶哑的说:“多谢含光君。” 金凌急不可耐的跪在魏女则的面前,扶着她的双肩:“你是不是认识我娘?” 魏女则浑身都在颤抖,好半晌她才呢喃出生:“我认识,怎么不认识,你娘那么好的一个人,谁会不认识,不怜惜呢。” 魏女则浑身都在颤抖,蓝湛将人交到蓝思追的怀里,金凌有些愕然,却还是默默的放下了双手,神情有些茫然,有些落寞。 “对不起”金凌嗫嚅着说出三个人,有些落荒而逃的跑出了房。 魏女则浑身颤抖,忽然喷出一口血,软在蓝思追的怀里,沉默的哭泣。 蓝湛搂住同样泪流满面的魏婴,沉默不语。 “思追,照顾客卿。”蓝湛干脆将魏婴公主抱在怀里,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不幸的消息告诉小可爱们:存稿君即将阵亡~~ 所以,日更是不可能,极大的可能是后面会周更~~~ 另外,有小可爱想要给某飘寄刀片,某飘表示:本人已哭死,有事烧纸~~ 第7章 温宅 魏女则昏昏沉沉的清醒了过来,第一眼便被窗外透射的太阳光晃的睁不开眼睛。 她懒在床上十分不想动弹,身边传来蓝思追温柔和煦的声音:“客卿昨夜起了半夜的高热,含光君说要原地修整几日在上路。” 魏女则听见蓝思追的声音,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直愣愣的做起来瞧着蓝思追。 蓝思追眨巴眨巴眼睛瞧着魏女则,半晌才笑着说:“客卿继续休息吧,景仪去厨房端您的早膳了,一会吃了饭用了药再继续休息吧。” 魏女则眨巴眨巴眼睛,实在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蓝思追会一大早出现自己的房间,而且自己后半夜做了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魏婴背着双手,带着蓝湛,跟着端着托盘的蓝景仪走了进来。 “你们先出去吧。”蓝湛瞧了瞧两个小朋友,开口说道:“思追,回去休息。” 蓝景仪将托盘放在一旁,行了礼转身拉着蓝思追低着头窜了出去。 “思追和景仪两个人怎么了?”魏女则瞧着他们,仿佛看见两个人表演了一幕名叫落荒而逃的戏码。 “你昨天晚上闹了半夜,又发了高烧,思追守了你半夜。”魏婴坐在魏女则身边,神情多少有些落寞和慌乱:“至于景仪。。。。” 魏女则心理有些紧张,她不会昨天晚上说了什么了吧? “景仪他宿醉。”蓝湛紧抿着嘴唇,半晌说完才继续转头对魏女则说:“你休息吧,少吃金丹。” 魏女则捏了捏鼻梁,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昨晚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吗?”魏婴突然拉着姐姐的手问。 魏女则摇了摇头,眨巴眨巴眼睛,紧张的问:“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魏婴满脸都是一种无奈的笑容:“你昨晚,什么都说了。” 蓝湛瞧了瞧魏婴,继续说:“你昨晚,说了魏婴有孕的事情,还说了景仪的身世。” 魏女则睁大了眼睛,好半晌才惊恐的说:“我跟谁说的?” 蓝湛走到魏婴的身后,让魏婴依靠在自己身上说:“我和魏婴。” 魏女则惊恐的表情有些松动,眨巴眨巴眼睛半晌才松了一口气。 “姐啊,”魏婴忍不住凑过去说:“姐啊,你日常嗑丹之后都这样吗?” 魏女则叹了口气:“不然呢,你当丹途一道都真么好修吗?修丹途需要天生通灵体,天生通灵体你也知道,稍微和别人对个眼神都能知道他现在是开心还是伤心,是想好事还是办坏事;更不要提,丹途一道炼金丹需要较劲脑筋和那些妖草斗智斗勇,好不容易炼好金丹,吃一颗就会迷糊一阵,多嗑两颗就会有自戕的风险,少一个人看着都不行。”魏女则摇了摇头:“我能活到今日,你想有多不容易。” 魏婴转头瞧了瞧蓝湛,撅着嘴点了点头。 魏女则瞧着他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既然知道姐姐活得不容易,你啊,就少给我添麻烦,就算不为了我”魏女则将目光投向了魏婴的腹部:“也得为了。。。” 魏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讪笑了起来:“啊姐姐啊,”魏婴突然有些谨慎的对魏女则说:“景仪的事情,你和他说了没有?” 魏女则摇了摇头,她自己都不敢做的事情,就更不会帮弟弟说了。蓝湛低头瞧着姐弟俩,突然开口说道:“稍后告诉他。” 魏女则睁大了眼睛,而魏婴也同样睁大了眼睛同样瞧着蓝湛不说话。 “我蓝氏的孩子。”蓝湛神情淡然,但如果蓝曦臣在这里的话,就能告诉魏婴姐弟俩,蓝湛这会的心理,一定慢慢的全是感激和高兴。 如果可以的话,蓝湛甚至立刻打算回云深不知处把这个消息告诉叔父蓝启仁。 他蓝湛有儿子,还即将有第二个孩子。 最主要的是,孩子是魏婴给他生的。 开心到起飞有没有? 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蓝湛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瞧了瞧自己面前的魏氏姐弟:“稍后启程?” 魏女则瞧着蓝湛,伸手抓住魏婴的手,把了脉之后才说:“他的身体没有问题了,稍后启程没有问题。”说完,瞧了瞧蓝湛又要开口的样子说:“我也没有问题的,你们先回去,我自己收拾一下就行。” 蓝景仪总觉得蓝湛和莫玄羽今天瞧着他的眼神有点毛毛的,他拉着思追凑在一起悄悄说:“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 蓝思追有些心不在焉的点头称是,蓝景仪不大开心的瞧着蓝思追:“思追,你想什么呢?” “我们,”蓝思追瞧着蓝景仪,坚定的说:“我们去瞧瞧魏客卿吧。” 蓝景仪睁了睁眼睛:“你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虽然话这么说,但蓝景仪还是同意和思追一起去魏女则的屋子里瞧一瞧。 两个人躲在门口向里面瞧去,魏女则已经洗了澡,正坐在一面镜子前面用一块帕子给自己绞着头发。 两个小孩互看了一眼,抬脚走了进去:“客卿,我来帮你吧。” 魏女则从镜子里瞧见两个人一起走过来,笑嘻嘻的说:“已经好了,等我把头发盘起来就好。”于是,两个人只能干巴巴的瞧着魏女则一点点的将长长的头发盘好,有开始在自己的脸上细细描摹。 “客卿不描眉的吗?”蓝景仪瞧着魏女则的动作好奇的问。 蓝思追也眼巴巴的瞧着,满脸的好奇。 魏女则瞧了瞧两个人,笑容有些苦涩:“当年我和我相公两人成亲的时候,他曾跟我说过,日后我这辈子都只能让他一个人画眉,我答应了。” 两个小孩子有些玩味和羡慕的瞧着魏女则,蓝景仪笑嘻嘻的开口说道:“那您和您相公成亲的时候,是不是特别隆重啊?” 魏女则的神情,突然有些苦涩,好半晌她才默默的摇了摇头。 魏女则和他的相公温晟成亲的时候,不仅仅没有隆重的婚礼,甚至连贺喜的宾客都没有。 没有红烛高挑,没有宾客祝福,甚至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 温若寒从第一眼就不喜欢魏女则,他给温晟定下了岐山附近另一个仙门的小姐方氏。 而温晟做不出来弃婚出逃这种让女孩子难堪的事情,也不能接受和别人成亲的妥协。 于是,直肠子的大汉干脆登上了方家的门,和方家二老说明心意。 他直言,就算强迫让他娶了方家二老的女儿,方姑娘也只能独守空闺,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 他不会将爱情施舍给方家姑娘,就算能和她成亲,也不过是将人娶进门,放在那里给别人看。 他不会和她洞房,不会爱上她,不会穿她给的新衣,不会接她所赠的物事,不会喝她奉过的水,不会吃她端的食,甚至不会再见她一面。 如果方家二老愿意让方姑娘成为仙门百家的笑柄,过门守活寡的话,他可以娶方家姑娘过门。 当然,成亲之后,他会和魏女则流浪江湖,不继承温家家业,不姓温家之名,也不会敬方家二老为父母长辈。 方家姑娘听闻,哭了一场后让自家爹娘亲自上了不夜天,同温若寒解除了两家的婚约,另嫁他人。 至于温晟,则被盛怒的温若寒逐出了温氏。 不过,两个人离开了温氏之后,在不夜天城的脚下买了地皮建了个宅子,另立了一个门派也叫温氏,广收门徒和自家打起了竞争。 若不是当年魏女则由丹途入道,成了整个仙门百家几百年出来的第二个丹途修士,会炼各种金丹妙药,让温若寒瞧出了可以利用的价值,假装心软将两个人重新接纳进不夜天,现在也不会是现在这副光景。 蓝忘机和魏婴带着姐姐和一群小朋友赶到潭州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黄昏,一群小孩子七嘴八舌的讨论,企图让含光君同意今晚露宿莳花女的花园。 一群小朋友刚刚燃起篝火,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堆说话聊天,嘻嘻哈哈的好不快活。 蓝湛扶着魏婴和蓝景仪蓝思追以及魏女则凑在一堆,魏女则眼见着蓝湛和魏婴两个靠着蓝景仪“坐”好,一双眼睛一会瞧着魏婴,一会瞧着蓝湛,一会又瞧着蓝景仪,忙里忙慌的不知道应该看谁才比较好。 蓝景仪和蓝思追两个人全都察觉到了三个大人的不对,更主要的是,连蓝思追都感觉到了,三个前辈的目光全在蓝景仪的身上打转。 就连蓝湛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往蓝景仪身上飘去。 怎么从来没有发现,景仪其实很多地方都很像蓝湛。 怎么从来没有发现,景仪其实很多地方都很像魏婴。 这两个人是害怕景仪看不出来你们有什么猫腻吗? 他们好奇怪,都瞧着景仪做什么?但别说,为什么总觉得景仪和含光君总有什么地方长的好像呢。 蓝景仪也有些手足无措的瞧着自己面前的几个人,都瞧着我做什么?我是不是应该和金大小姐坐一起去。 打破尴尬的,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一具无头的尸体:好兄弟?! 蓝湛瞧着好兄弟朝着他们一群人一步一步走过来,一下子站了起来,顺手将跟着一起站起来的魏婴塞进蓝景仪的怀里:“看着他。” 魏女则顺手将蓝思追塞给了金凌:“看着金凌。”然后也两步窜到了前面。 “看着身量和衣服,怕就是聂大哥了。”魏女则瞧着无头尸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将手缓缓伸进了自己的衣襟之中,而蓝湛早早的将自己的古琴拿了出来。 但一旁突然传来的萧声,封印住了无头尸的举动,蓝湛乘此机会将无头尸重新封印进了封恶乾坤袋。 “兄长。”蓝湛对着树上的蓝曦臣行了一礼,安安静静的等待蓝曦臣进行下一步的准备。 蓝曦臣一跃从树上落到魏女则的身前,看似毫无痕迹,实则满心满眼都是关切的瞧了一眼满脸天真状的魏女则。 魏女则一脸天真无邪,好似十几岁的豆蔻少女一般,捧着自己的脸,歪头瞧蓝曦臣,然后转头翻了一个白眼。 每次都要自己给他表演一个“我很天真我很无邪”的状态,他才能放心自己没有嗑金丹,自己很正常。 蓝景仪站在魏女则的对面,和身边的蓝思追一起低着头,偷偷发笑。 蓝湛扭头瞧了两个孩子,冷冰冰的瞪了一眼过去,却立刻被魏婴挡住了视线。 蓝思追拉了拉蓝景仪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笑了,老老实实的混在一群小朋友里面,老老实实的看戏就好。 蓝曦臣无奈的瞧了瞧两个小朋友,思追的脾气温和,和渺渺有些相似,更多却是和自己父亲的脾气极为相似。 至于景仪,蓝曦臣心中长叹一口气,蓝家几百年,终于出了一个这样的孩子,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景仪脾气刚直,性子也急躁,爱玩爱闹。如若说蓝景仪爱玩爱闹的性格是随了魏无羡的话,那景仪那个刚直急躁的个性,到底是随了谁呢? 总不会是忘机吧。 蓝曦臣还在满脑子胡思乱想,金凌却抬起头瞧着漫天的暗红色,和隐隐的电闪雷鸣,忍不住开口:“快下雨了,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避避雨啊?” 金凌的声音唤醒了蓝曦臣,他也抬头看着天,又带上那一复温和的笑容:“那就先离开这里吧,找个地方避雨过夜。”说完,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魏女则。 魏女则心理有些不大乐意,她实在不想自己的这个所谓真实身份就这么暴露在这些好孩子面前。 她实在承受不起,这些好孩子也带着那种目光来审视自己。 “姐姐。”蓝湛一只手扶着魏婴的腰,目不转睛的盯着魏女则。 魏女则嘴唇抖了抖,仿佛下了什么天大的决心准备赴死了一般开口道:“我家在这附近,去我家避雨过夜吧。”说着,转头从怀里掏出一枚传音符:“安伯,安伯。” 传音符里面又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夫人,这么晚找老奴什么事情?” 魏女则深呼吸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道:“我们马上过去了,你让人准备好洗澡热水,顺便在准备一些清淡的吃食。” 嘱咐了一番,魏女则才转过身,带着一种难以言喻,满是心酸煎熬,忐忑不安,又满脸刻意的温和笑容开口说:“那我们启程吧。” 金凌两步追上明显心事重重的魏女则,稚气未脱的脸上满脸好奇:“姨母你住哪里啊?” 魏女则明显一愣,脸色有些煞白,身后的蓝景仪突然开口道:“这里临近岐山,客卿不会住那里吧?” 他原本只是随口开了一句玩笑,却让魏女则的脸色更加煞白,好半晌她才嗫嚅着说出一句:“岐山不夜天山脚下,我家。” 这个地方让金凌和蓝景仪两个人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地方是温氏旧地,金凌一听就有些不大愿意,他家和温家有仇,他从来也不愿意和温家多有瓜葛。 蓝景仪一眼便看出金凌不大乐意,开口说道:“你金大小姐要是不愿意去哪里,干脆在这里淋雨算了。”说着,拉了拉思追的衣袖:“思追我们走。” 蓝思追对景仪摇了摇头,转头去拉金凌的衣袖:“金公子,快走吧,马上要下雨了,淋雨要生病的。” 说着,拉着撅着嘴的金陵跟上了大部队。 一行人紧赶慢赶还是没有在大雨落下来的时候赶到魏女则家。 一群人被大雨淋成了一群落汤鸡,躲在门廊底下一边擦身上的雨水,一边好奇的私下乱看。 魏女则家要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大,蓝景仪忍不住拉着魏女则的衣袖说:“客卿你家好大啊。” 魏女则笑嘻嘻的对他说:“这里是我和我相公私下置办的住所,当年我们被温若寒逐出温家的时候买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年温晟就算是被逐出了温氏,也到底是温家的少爷,私房银子一点也不少,置办个大宅一点意外也没有。 魏女则伸手敲开大门,领着一群人走进大宅。 安伯是个瞧着大概有五十多岁的老人,身边还站着一个满头华发的老婆婆,身后跟着十几个打着伞的小厮,瞧着一群人湿哒哒的进来,小厮赶忙一人一把伞先把一群人带回房间。 安婆为魏女则撑着伞,开口说道:“洗澡水已经烧好放到各位公子房间了,换洗的衣物稍后会送过去的。” 说着,安婆又偷眼去瞧人群之中的蓝思追。 门房原本养着的负责看门的大狗,也抬着头,朝着蓝思追的方向嗅了嗅,突然站了起来,步履蹒跚的走了过去,趴在蓝思追的脚边蹭来蹭去。 瞧着狗过来,魏婴早就哇哇大叫着爬上了蓝湛的后背。 蓝思追不明就里,但还是蹲下来去抚摸老狗的头。 安婆忍不住的开了口:“那是我家小少爷当年亲手抱回来的狗,他可喜欢了,睡觉都必须抱着睡。自从我家小少爷走了,她就趴在门口等他回来,一等就十六年。” 魏女则伸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攥的人发疼。 安婆安抚性的摸了摸魏女则,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蓝宗主和含光君的卧房,安排在内院了,魏公子的客房。。。。”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蓝湛打断:“他和我住一起。”安婆瞧了瞧两个人,突然笑了,开口说道:“是,老身这就安排人,给蓝宗主,含光君和蓝二夫人收拾好。” 安婆那一句蓝二夫人,让魏女则无奈的开口笑了笑,拉着安婆飞快的跑了。蓝曦臣一脸就是如此的样子,撑着伞也跟着小厮回了房间。 只留下蓝湛打着伞,搂着魏婴,一脸说的不错,我很开心的表情,慢悠悠的回安排好的房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还会有一张,虽然日更做不到,某飘尽量一周双更哈,爱你们,么么哒 第8章 魏婴 蓝思追瞧着一旁凳子上放的端端正正的一套内衣衫,抿了抿嘴唇,有些不知道是不是该穿到身上。 那一套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放的端端正正,和他们蓝家的校服一样工整。 但可惜,是红色的。 为什么是红色的温家校服? 蓝思追想起刚才小厮有些无奈的话语:“家里平时也不来人,准备的白衣不够了,只能劳烦少爷今晚先穿这一套,明日一早衣裳干了就给少爷拿回来。”说完也不等蓝思追会话,抱着湿哒哒的蓝家校服转头就跑。 反正只有一晚,又不需要出门,就这么罢了。蓝思追认命似地穿上红衣,盖上被子躺在床上睡觉去了。 不知为什么,原本睡觉很轻的蓝思追,在这个房间里却睡得十分香甜。 就连有人进门都没有察觉到。 安婆跟着魏女则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子,安婆压低了声音:“夫人,老奴自作主张,把少爷安排在这了。” “婆婆”魏女则的声音更加轻:“不要再这么做了,别让别人察觉,对他不好。” 安婆长叹一声,也只能点头。 魏女则轻轻的坐在蓝思追的床边,瞧着儿子的模样久久说不出话。 好半晌,魏女则轻笑出声:“跟他爹一样,都不喜欢擦干头发再睡,也不怕日后头疼。”说着,接过安婆递过来的毛巾,右手运足炎阳功法,轻轻的给儿子擦干头发。 安婆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瞧着魏女则的动作,好半晌才不安的询问:“夫人,若是蓝氏的人瞧见了怎么办?” 魏女则轻笑一声,淡定的说着:“他们蓝氏到点就会睡,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一样,这个时辰,只要不是火灾地震,他们谁都不敢出门。” 安婆无奈的笑了笑,“他们蓝家可真古板。” 魏女则擦干了蓝思追的头发,又给他盖好了被子,抬头的瞬间,面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安婆顺着魏女则的目光扭过头去,蓝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顺着洞开的窗户闯进了两个人的视线之内。 魏女则眨巴眨巴眼睛,抬脚走出了房间,将人拉在更寂静的角落里面才开口:“晚上不睡,游荡什么?” 蓝湛低了低头,轻声说:“魏婴饿了。” 魏女则扭过头,长叹一声,转身对安婆说:“厨房是不是还有做好的宵夜,给阿婴端过去。” 安婆答应了,自有身后的小丫头跑去厨房安排,蓝湛点了点头,对魏女则行了礼,正准备走的时候,魏女则拉住了蓝湛:“阿婴的身子特殊,现在可不能给他多喝酒。” 蓝湛点了点头,躬身行了礼转身便走了。 魏女则瞧着蓝湛离开的背影,转头对安婆轻声的说:“您也去睡吧,我去祠堂呆一会。” 安婆瞧着魏女则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声,不由哀叹:“夫人命苦啊。” 蓝思追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衫,皱着眉头,愁眉苦脸的瞧着阴沉沉又阴雨连绵的天空,撅着嘴哀叹。 蓝景仪跑过来唤思追去前面吃早膳,还没开口说话,第一眼便瞧见了窗口处,那一身红衣的蓝思追。 “思追,你。。。”蓝景仪上上下下的指着蓝思追,蓝思追皱着眉头,低着头小声说:“他们说没有白衣了。。。。” 端着一袭白衣的魏女则站在月亮门处瞧着蓝思追,神情更加震惊,穿着一袭红衣的蓝思追,瞧着和他那人高马大的爹,几乎一样。 打着伞的安婆也看到了这一幕,赶忙拉了拉魏女则,轻声安抚。 魏女则深呼吸了好半天,才又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端着衣服走到窗口:“给你衣服。” 蓝思追神情惊喜,欢喜的行了礼,接过衣服躲到一边换衣服去了。 魏女则多少有些心酸。“大堂已经准备好了早膳,过去吃吧。吃完若天气好了,便要启程前往金陵台了。” 两个孩子瞧着魏女则明显有些忐忑的表情,都不知道,魏女则到底在担心什么? 不过,他们的思绪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岸停留太久,满满当当一桌子的早膳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哇。”所有小孩子都发出了惊呼声。 满头华发的安婆笑嘻嘻的说:“众位公子赶快坐下吃吧,都是我家夫人亲手做的。” 一群小朋友都兴致勃勃,他们很多人都是很少下山,山上的伙食向来清淡,很多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这么丰盛的早膳。 但,却没有人入席。 就算刚刚都已经窜出去半步的金凌,这会都被思追拉着,一个一个整齐的站在大门两边,等待泽芜君几个人先入席。 安婆瞧了瞧一群小朋友可怜兮兮又口水滴答的瞧着早膳,却没有一个人先入席开吃的模样,悄悄转身去找魏女则。 蓝曦臣和蓝湛其实都已经整理完毕了,只是因为魏婴还没有起床,蓝湛在等他,而蓝曦臣,他准备先去祠堂给里面的人上一炷香,拜祭一下前辈再去吃早膳。 魏女则瞧了瞧房间里的蓝湛和熟睡的魏婴,冲着蓝湛招了招手:“阿婴估计要睡到中午去了,你要不要出去吃早膳,你和蓝曦臣不入席,那些小朋友都不敢入席吃饭。” 蓝湛点了点头,恭敬的说:“这就去。”说着,又回头瞧了瞧还在睡的魏婴。 魏女则瞧着蓝湛温柔的目光,又顺着他的目光瞧着魏婴:“他的早膳,一会让人给他们端进来。” 蓝湛点了点,和魏女则对视了一眼,魏女则笑了笑:“阿婴脾气执拗,估计是不会独自留在这里,一定会跟着你上金陵台。只是。。。” 蓝湛也面露为难之色:“金陵台一去危险,我想让他留下来。” “这件事,你们商量吧,”魏女则也颇感无奈,但她接着说:“稍后早膳之后我先带着金凌会金陵台,你们等雨停了再启程吧。” 那一路上,蓝湛都心事重重,就连以往总是和小朋友笑嘻嘻的魏婴,都闭着嘴,一句话都不说。 蓝景仪和一群小朋友有些局促不安,谁都不说话一路上陈闷闷的。 魏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着孩子的缘故,情绪十分不稳定,这回眼睛里满是泪水,被蓝湛揽在怀里。 好半晌,蓝湛才开口询问蓝曦臣:“兄长,她。。。” 蓝曦臣点了点头,可自始至终都没有说明他们说的谁。 只有蓝景仪和蓝思追知道,他们离开之前,三个人曾经去魏女则家中的祠堂里面上了香。 直到快到中午三个人才面露苦涩的出了门,被安婆强行留下吃了午饭才允许出门上路。 “思追啊,含光君他们瞧见什么了?”蓝思追将头靠近蓝思追的肩头,悄悄的说。 “不知道。”蓝思追摇了摇头,示意蓝景仪先不要说话。 蓝湛其实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但是他们瞧见的内容实在是不能对这两个孩子说出。 或者,根本就是对谁都不能说。 祠堂中,当然供奉着灵位。 这些年,魏女则的祠堂中,供着很多看似和她没有什么关系,细思起来却又让人感慨万千。 祠堂中,魏女则不仅供奉着自家早丧的夫君温晟,还有代替温晟供奉的温若寒。 只是温若寒的灵位被黄色的布片牢牢的盖住,同时,被盖住的灵位,还有很多。 魏婴天性好奇,挨个的把灵位上的布全都揭开。 角落里面的是温若寒,旁边的是温若寒的夫人,也就是温晟的母亲刘氏;在旁边便是温晟本人的;旁边的两个,是魏婴的师姐江厌离和夫婿金子轩;在旁边的是江枫眠和虞紫鸢;之后是落单的聂明玦。 旁边还有三个灵位,蓝湛亲手为魏婴揭开了:三个灵位,分别是魏长泽、藏色散人,以及一个叫做江兰庭的女子。 魏婴有些落寞的亲手给爹娘上了香,而让魏婴和蓝湛都很诧异的是,蓝曦臣除了为结拜的大哥聂明玦上了香之外,还为那个叫做江兰庭的女子,也上了香。 “兄长,那个是谁?”蓝湛忍不住询问、 蓝曦臣将燃好的香递给蓝湛,示意蓝湛也为这个女子上香,一边说:“这位江姑娘,是叔父的未婚妻子。” “也是魏女则的亲娘。” 金凌和魏女则比蓝家的人早了两三天才回到金陵台,虽然有魏女则陪着回去,但金凌还是免不了让金光瑶温声数落了好半天。 魏女则站在门口,捂着耳朵不说话,金光瑶的心里好多声音,抱怨的,怨恨的,喜悦的,悲伤的,算计的,好多好多重叠在一起,每次瞧见金光瑶,她都要缓上好半天才能够正视金光瑶。 外面突然吭哧吭哧跑来一只黑色背毛,白色肚皮的半人高大狗,瞧见魏女则站在门口,咧着嘴吐着舌头扑了上去。 魏女则一把将仙子抱住,蹲在地上撸它的狗头。 金凌被金光瑶年了好半晌,蔫头耷脑的走出来,一眼就看见撸狗头十分开心的魏女则,满脸悲愤。 “还有时间悲愤呢?”魏女则仰着脑袋瞧着金凌:“再有两日就清谈会了,你舅舅可是会来的啊。”一句话,让原本刚刚有些笑眉笑眼的金陵瞬间有蔫头耷脑起来。 但转瞬金陵又坚定的握了握拳:“我舅舅就是那个嘴硬心软的人,不怕,大不了被他念一顿。” 芳菲殿大门口,金光瑶瞧着魏女则和金凌,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什么阿凌都是被我们宠坏的,瞧瞧谁才是最宠阿凌的那个人。”说这对旁边的秦愫说道:“阿凌的臭脾气,也是她惯出来的吧、” 秦愫温柔的点点头,这个女子当年来金陵台的时候,阿凌还不到一岁,她尚且刚刚进门,不大懂带孩子,更不要提金光瑶和江澄两个大男人。 而这个女子便是那个时候上门的,自称是江厌离的表姐,叫做江渺,金光瑶瞧着两个人长的有四五成相似,身上又带着只有江家才有的九瓣莲和银铃,又在仙门百家打听了一圈,瞧着她也是个身家清白的人,便干脆让她在内宅住下,带着阿凌。 她好似并不喜欢江澄,每次江澄来的时候,这个江渺都会躲得远远的。也不直到这个女人有什么方法,在金陵台十几年,愣是没和江澄见过面。 金光瑶到时时时能够见到她,瞧着也就是和江厌离差不多大的摸样,偶然闻起来,才知道,她已经有过一个儿子了,只可惜走散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金光瑶思忖,想来也就是这个原因,这个江渺带着阿凌却十分妥帖,不说宠溺无毒,但也是时刻娇养在身边。 就说那年金阐纠结了四五个金家的小孩子,欺负金凌没爹没娘,被江渺捉住提着耳朵挨个教训了一顿不说,还让他们爹娘第二日去金家的家学里面当众把孩子领回去。 领回去的时候,江渺居然有指着几个小孩子的家长破口大骂,只把好几个人骂的狗血临头,再也不敢正眼瞧他。 只那一次,便让金光瑶知道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泼妇。 清谈会转眼在即,金光瑶可真的没有多余的时间搭理这个江渺。索性当年金凌十二岁的时候,她就脱离了金家,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之时偶尔才会回来瞧一瞧金凌而已。 估计这次只是瞧见阿凌一个人在外面夜猎,也没有人跟着,才特意把人带回来而已。 估计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还不如把精力放到之后的清谈会上去。 蓝湛和魏婴带着一队小朋友跟着蓝曦臣到达金陵台的时候,其实瞧见了跟着金光瑶出来的那个女子。 既不是他的夫人,也不是金家或者江家的人和女子。 魏婴想到了所有的可能,围堵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可能是自己的姐姐。 直到魏婴被金凌用仙子吓跑,她才堪堪的拉住跑走的魏婴:“你没事跑什么?肚子里的不要了。” 魏婴一愣,知道他肚子里还有个小的,除了他和蓝湛之外,只有他姐姐。 但这个女子,魏婴歪着头瞧着面前的女子,这个女子的面相倒是有些玄机,不说难看,也不是十分好看的面貌,但看久了就会发现这个女子长的讨喜,十分舒服,让人瞧了就喜欢。 不过,更让魏婴在意的是,这个女子的面貌三分像蓝启仁,五分像江厌离,还有几分不知道像谁。 反倒只有眼角的那一刻泪痣,和她姐姐魏女则十足是的相似。 “傻了?”女子拍了拍魏婴的脑袋:“换个脸就不认识姐姐了?” 说着,女子做又瞧了瞧,干脆拉着魏婴躲进了蓝湛的房间。 瞧见蓝湛的一瞬间,魏婴知道他刚刚瞧着那张脸熟悉在什么地方了。 那张脸,居然有八分和蓝湛与蓝曦臣相似,一眼就能瞧出,铁定是个蓝家的人。 “你是一孕傻三年吗?”江渺不得不从怀里掏出一张面具,粗糙的贴在自己的脸上。 瞧着那张扭曲的脸,魏婴眨巴眨巴眼睛终于认出了面前的女子:“姐姐?” 魏女则撇着嘴:“你不会真的以为凭我这张脸能在江湖上行走,还不让人知道我和江家与蓝家的关系吗?” 魏婴突然很迷茫:“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 魏女则没有说话,她的出生,不仅是两个家族的污点,更代表了他母亲生命的终结,她的母亲死前特意嘱咐了魏女则的养母藏色散人:“告诉孩子,此生此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和江氏,和蓝氏的关系。” 魏婴笑嘻嘻的搂住姐姐:“阿姐,其实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期盼。” 魏女则神情有明显的落寞,但她没有再继续和魏婴纠缠她的身世。 她的出生是个错误,她的存在就是他爹人生的一个污点,她的存在是造成他娘被哄出家族的直接原因。 她的出生,让所有人够尴尬。 “不说我了,”魏女则转头对魏婴和蓝湛说:“你们从来不参加清谈会的,这次过来是干什么?” 蓝湛从头到尾都保持这一种莫名无奈的状态:“来调查。” 魏女则思忖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大概是来调查那个无头尸的事情,但刚要开口说话,却听见门外传来金凌的声音:“姨母,你在吗?” 魏女则止住了魏婴的话,转头示意蓝湛先把魏婴带到里面去,她则开门出去应付金凌:“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说着,便拉着金凌走了出去,还顺手替蓝湛和魏婴将大门关好。 “怎么?又让金阐欺负了?” “怎么会,他才打不过我呢。”金凌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开怀。 “没被金阐欺负,找我做什么?” “不是说,阿愿也来了吗?”金凌突然有些扭捏的说道。 魏婴和蓝湛守在门口知道听不见两个人的对话,魏婴才震惊的对蓝湛说:“难不成金凌瞧上咱们阿苑了?” 魏女则吃惊的瞧着金凌,难不成咱们傲娇的大小姐居然也瞧上蓝家的好白菜了? 不过,吃惊的魏女则沉浸在自己的吃惊之中,完全没有发现身后随着微风飘走的一张小小的纸片。 魏女则眨巴眨巴眼睛,瞧着也正一脸天真瞧着他的金陵,有些尴尬的指了指前面:“大概和泽芜君在前面宴席上。” 金陵完全没有瞧出魏女则申请之中的不自然,反而一脸开心的跑走了。 只留下魏女则在风中凌乱。 半晌,魏女则才眨巴几下眼睛缓过了神,这也许就是命吧。 无奈的唯女子只能转身继续回到蓝湛的房间里,魏婴支着脑袋在榻上小憩,蓝湛在一旁弹琴。 魏女则瞧了瞧魏婴,又瞧了瞧蓝湛,忍不住开口:“他喝了多少啊,这才多长时间就喝醉了?”魏女则忍不住走过去打算伸手去号他的脉,一边继续碎碎念:“这个身子这么点酒量吗?” “没醉。”蓝湛有些不自在。 魏女则愣住了,扭过头去瞧蓝湛,但突然就明白魏婴到底怎么了,当时暴跳如雷:“蓝忘机你脑子呢?大的不打算要了,小的也不要了,让他喝酒就算了,就让就这么纵着他胡闹。” 蓝湛明显被魏女则的暴跳弄得有些茫然,但旋即便明白了为什么魏女则会那么暴跳如雷。 “抱歉,”蓝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吐出一句对不起。 “先不提这个,”魏女则面色有些铁青,压了压怒火继续问蓝湛:“他去哪了?” “芳菲殿,”蓝湛一字一字吐出一句话,魏女则倒吸了一口冷气。 “哎呀,你们两个。。。”魏女则简直要被两个人气死了,但这回也不是数落他们的时候,只能气呼呼的说:“我先去芳菲殿接应他,你守着。” 说完,也不等蓝湛回答,开门急匆匆的往芳菲殿走去。、 路过前殿的时候,魏女则满怀心事急匆匆的跑过去,压根没瞧见金凌拉着蓝愿两个人凑在一堆叽叽咕咕的说着悄悄话。 金凌拉着蓝愿去瞧院子里面开的满满当当的金星雪浪牡丹花,香气浓郁。 金凌拉着蓝思追去看牡丹花,但没想到蓝思追却突然皱起了眉头,满院子的牡丹花香,熏得蓝思追有些想吐。 金凌扭过头瞧着蓝思追皱着眉头,关切的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香气太浓熏找你了?” 蓝思追强行压下呕吐的欲望,摇了摇头:“我没关系的。” 金凌瞧了瞧蓝思追煞白的脸色,急急地说:“瞧你脸都白了,这样吧,去我那院子里面,我哪里没有牡丹。” 说着,也不等蓝思追答应,拉着他便往后走。 金凌居住的院子,便是当年金子轩和江厌离住的地方,院子里面没有金家的牡丹花,反倒种满了江家的九瓣莲。 莲花的香气清淡典雅,沁人心魄,馨香却没有牡丹那种馥郁,蓝思追也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 金凌拉着蓝思追坐在亭子里面,嬉嬉笑笑的说着话。半晌,金凌却突然拉着蓝思追问到:“阿愿,你知不知道那个莫玄羽是什么意思?” “莫前辈怎么了?”蓝思追满脸疑惑。 金凌扁了扁嘴,突然十分严肃的问到:“阿愿,你知不知道,这个莫玄羽,是不是就是夷陵老祖魏无羡啊?” 第9章 金光瑶 魏女则勉强收敛了一下焦急的心神,深呼吸两口气才坚定的对蓝湛说;“我去芳菲殿瞧一下。” 说完,也不理蓝湛的表情,转头往芳菲殿的方向走去。 芳菲殿的门口一个守卫都没有,魏女则四下看了又看,确定没有一个人才轻轻的敲了敲芳菲殿的大门:“敛芳尊?你在吗敛芳尊?” 魏女则因为担心魏婴,抿了抿嘴又敲了敲大门。 芳菲殿的殿门依然紧紧的闭着,魏女则紧皱的眉头越来越严肃,干脆推开了芳菲殿的大门。 芳菲殿之中空空荡荡的,魏女则虽然也来过不少次芳菲殿找秦愫聊天,但却从来不知道芳菲殿会有一个密室。 她站在厅内四周瞧了半晌,没有声音,没有动静:“敛芳尊?阿愫?在吗?” 魏女则说着,抬脚向另一侧的内室走去:“敛芳尊,金光瑶,你在吗阿瑶” “阿瑶,瑶瑶?”魏女则强行扯出一个笑容,瞧了瞧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转身又像另一间内室走去。 密室之中的金光瑶刚刚放到了妻子秦愫,发现躲藏在赤峰尊聂明玦的头颅背后的魏婴。 魏婴也听见了镜子外面传来的姐姐的声音,同时敛芳尊金光瑶也听见了那声有些销魂的“瑶瑶” 整个金陵台敢这么称呼他敛芳尊金光瑶的,也就只有哪一位江家姑奶奶了。 别管是他娘,还是结义的兄长,包括他的妻子这么亲密的人,也都只敢称呼他为“阿瑶”。 反倒是这位后来的江家姑奶奶,来了这没有几日便全面接手了阿凌的生活,每日和自家妻子亲亲蜜蜜的说悄悄话,还会在所有人面前妖妖娆娆的称呼他;“瑶瑶” 整个仙门百家,只有这个女人敢称呼他为“瑶瑶” 但就真么一愣神的功夫,纸片人魏婴便一跃飞出了密室。 魏女则又喊了两遍瑶瑶,没瞧见金光瑶,却一眼瞧见从镜子里面钻出来的纸片人。 魏女则眼疾手快的将纸片人揣进怀里,转身背对着镜子继续呼喊;“瑶瑶啊,阿愫怎么样了。” 金光瑶钻出镜子,一眼便瞧见在大堂中,背对着镜子冲着内室呼喊的魏女则:“江姑娘。” 魏女则听见金光瑶的声音,眼睛转了转,立刻扭过了头,脸上原本紧张的神情立刻换上一副嬉笑的神情:“我听前面说阿愫身体不大舒服,过来瞧瞧,阿愫现在怎么样了?哎,你怎么从那边过来?” 金光瑶一愣,又换上了一副温和的假笑:“阿愫正在休息,她的确不大舒服,想出去走走,已经约好了明日去外地和我岳父岳母一起游山玩水,散散心再回来。” “这样啊。”魏女则撇了撇嘴:“我从前面过来,听姚掌门说阿愫病了,还挺严重的,就过来瞧瞧。” “那个姚掌门惯来八卦又倚老卖老,你只别搭理他就行。”金光瑶笑嘻嘻的说。 魏女则长叹一口气:“既然阿愫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好久没过来,丹房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从我那拿去了什么。” 说着,也不等金光瑶会话,抬脚变往外走去:“那阿愫既然没事了,我就先回了。” 金光瑶笑着点点头,走到门口,目送魏女则施施然拐过墙角看不见了,才带着满脸温和的笑容重新关紧了芳菲殿的大门。 魏女则状似轻松的拐过墙角,伸手按回了纸片婴探出的脑袋,依旧保持着轻松的微笑,拐进丹房关紧了房门才显出煞白的脸色。 魏女则捂紧了胸口,从丹房的后门钻了出去,小跑回到了蓝湛的房间。 钻进蓝湛的房间,魏女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纸片人。蓝湛瞧了瞧魏女则从什么地方把之人掏出来,有些脸红,但还是直接接过纸羡,帮魏婴灵魂归位。 魏婴魂灵入体,一下子窜了起来,但瞬间眼前一黑又跌了回去。 蓝湛将人搂在怀里,扭过头问:“你怎么了?” 魏婴抓着蓝湛,急急忙忙的说:“快,去芳菲殿。” “你在芳菲殿瞧过什么?”魏女则扶着魏婴,让他先坐在榻上做好,一边把脉一边询问。 “人头,好兄弟的人头,好兄弟是赤峰尊聂明玦。”魏婴抓着蓝湛,紧张的瞧着魏女则看。 魏女则吃惊的站了起来,和蓝湛保持着一种一模一样的吃惊的表情。 只一瞬间,魏婴瞬间明白了,他家姐姐,怕不是和蓝湛,有什么亲属关系。 “坏了,金光瑶要毁灭证据了。”魏女则突然想明白刚刚金光瑶一瞬间的表情为什么会有些古怪。 “我们先去芳菲殿。”蓝湛和魏婴立刻决定。 “我和你们一起去?”魏女则也立刻决定。 蓝湛想了一下,立刻点了点头。 事情的发生,让魏女则有些不知所措,她便那么站在那里,瞧着金凌将岁华刺进了魏婴的小腹,那一瞬间,魏女则的世界仿佛有什么地方塌了一般。 “阿婴。”魏女则两步窜到魏无羡的身边,果断的先替他封住了伤口, 将人交给蓝湛,魏女则下意识扭过头瞧了瞧台阶上的那几个人。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信息一下子涌进了她的脑子里。 蓝曦臣心中满是无法掩藏的担忧,金凌心中又惊又怕又后悔;聂怀桑心中全是一种奇怪的担忧。 最让魏女则感觉吃惊的,是金光瑶的心中。 没有担忧,也没有后怕,全是邪恶的念头。 魏女则那一瞬间如本能一般,闭上了双眼,心里的声音瞬间被放大。 放大到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为什么不刺死他?”声音满是怨毒。 所有人听见那个声音的一瞬间,将目光全都投向了中央的那个人:金光瑶 “不能留他活口,他瞧见了人头,他听见了我和阿愫的谈话,魏无羡不能活着。” “他知道了一切,他绝地不能留,还有,还有。。。。” 声音戛然而止,魏女则却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金光瑶强行切断了魏女则的共情。 蓝景仪和蓝思追上前扶住魏女则,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了金光瑶。 蓝湛瞧了瞧蓝曦臣,蓝曦臣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蓝湛抱起了魏婴,对一种蓝家的小朋友开口:“我们走。” 蓝思追和蓝景仪搀扶着魏女则,跟着蓝湛,带着蓝家的小朋友们大踏步的离开了金陵台,临走前,蓝思追几乎下意识的回头瞧了瞧还呆立在当场的金陵。 金陵呼吸急促,瞧着自己手里的剑,惊慌失措。 蓝思追可以肯定,金陵肯定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 蓝景仪瞧了瞧思追:“思追,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蓝思追收回了目光,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他不过是为父母报仇,理所应当的呢。 一行人离开金陵台不多一会,天上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金陵那一剑,刺中了魏婴的腹肚,不仅和当年江澄刺中的地方一模一样,更是一件刺中了孩子的胞衣:“先把他放下。遮住雨。” 蓝思追和蓝景仪几乎第一时间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替魏婴遮住了大雨。魏女则抹了抹嘴角的鲜血,从怀中掏出特制的金疮药:“我需要金针,这里不行。” 蓝湛满面都是焦急的神色:“会云深不知处。” 魏婴从昏迷中清醒的时候,第一眼瞧见的便是在一旁弹琴的蓝湛。 魏婴笑了笑,刚想做起来,却立刻发现手边还睡着一个人。 魏婴轻轻的把手从那个人怀里抽了出来,果不其然,那个人 没有惊醒。 魏婴扯了扯嘴角,瞧了瞧睡得喷香的蓝景仪,瞧了瞧走过来将自己扶起来的蓝湛,轻轻指了指蓝景仪:“他怎么在这里?” 蓝湛让魏婴靠在自己怀里,和魏婴一起瞧着蓝景仪,半晌才说:“我都告诉他了,所以他不肯走。” 魏婴吃惊的瞧了瞧蓝湛:“你都跟他说了?” 蓝湛扶住因为动作巨大而抽气的魏婴:“你当心。” 魏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微微隆起:“孩子还在?” 蓝湛扯出了笑容,轻轻点了点头:“阿姐,很神奇。” 蓝景仪突然惊醒,迷蒙的抬起了头,眨巴眨巴眼镜,突然发现魏婴和蓝湛两个人都瞧着他。 蓝景仪精喜的扯出了笑容:“阿爹你醒了?” 魏婴瞧了瞧蓝湛,又瞧了瞧蓝景仪:“你喊我什么?” “阿爹啊?”蓝景仪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魏婴满脸惊异,想了半晌没想明白为什么蓝景仪会这么欣然就接受了自己是他爹这种设定。 但既然孩子都不在意,魏婴便笑嘻嘻的摸了摸蓝景仪的后脑。 魏女则推门走进来的时候,便一眼瞧见这一幕父慈子孝的表演。 她端着药碗,杵在门口咂舌不已:“哎呀呀,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蓝景仪站起身,对魏女则躬身行了礼,转头对魏婴粲然一笑,颠颠跑出去了。 魏女则瞧着蓝景仪出去的举动,对蓝湛挑了挑眉毛,瞧着蓝湛一副理所当然的摸样,一边将药碗塞进魏婴的手里,一边对蓝湛说:“我总听说,姑苏蓝氏虽然是雅正为训,但骨子里最是护犊子的,只不过家训森严,惯长瞧不出来而已。” 蓝湛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瞧了瞧怀里苦兮兮喝完一碗汤药的魏婴,面容更加温和。 蓝曦臣背着手走了进来:“渺渺说的倒是不错。” 魏婴皱着眉头瞧了瞧姐姐,又瞧了瞧蓝曦臣,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泽芜君为什么总称呼我姐姐叫‘渺渺’?” 蓝曦臣瞧了瞧魏婴和蓝湛,又瞧了瞧魏女则:“你还是不准备告诉他们吗?” 蓝湛瞧了瞧魏女则,转头瞧了瞧蓝曦臣:“难不成是真的?” 魏婴好奇的问:“什么是真的?” 蓝湛瞧着魏女则,低声的解释:“我叔父的年轻的时候,有位青梅竹马的知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哪位知己突然为一个男人未婚先孕,她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于是被她的家人赶出了家门,不久就死了,孩子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魏婴突然睁大了眼睛,瞧了瞧姐姐,她突然想起了十六年前姐姐对他说的一段话:“小的时候,娘总是戳着我的额头说我的心是冷的,是捂不热的,就随了我爹家里那常年冰冷的冷泉,甭管对我做什么,它都是冷冰冰。可我也知,娘他们对我好,比对你都好,可那种好,带着怜悯。怜我娘死爹不认。” “所以,”魏婴将目光转向蓝湛:“所以,姐姐的亲娘就是你们故事里那个姑娘,而她爹就是。。。。” 蓝曦臣摸了摸魏女则的后脑说:“他爹,便是我们的叔父,蓝启仁。” “别说出去。”魏女则的声音格外的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小小的声音,淡漠又疏离:“不要说出去,我娘不让说出去。” 魏婴却更加好奇:“那位姑娘是谁啊?” 魏女则抬起头,一脸笑容灿烂:“没谁,谁也不是。” 蓝湛捂住了魏婴的嘴,“莫再说了。” 魏婴沉吟一声,窝在蓝湛的怀里,居然又有了瞌睡的感觉。 魏女则瞧了瞧魏婴,端了空的药碗,拉着蓝曦臣离开了静室:“你们的事情,我去和蓝老先生说吧。” 蓝湛眼神清凉,半晌颔首:“多谢姐姐。” 果不其然,一听到蓝湛和魏婴的事情,蓝启仁当即拍了桌子,吹胡子瞪眼睛的怒吼,什么礼仪雅正都扔的不见了:“决不可能。” 蓝曦臣面对叔父的怒火,有些手足无措。反倒是魏女则则干脆斜倚在一旁,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独特的风流,笑容灿烂的对蓝启仁说:“那你要是不愿意,两个孩子我们可都不给你了。” 蓝启仁愕然:“什么孩子?哪来的孩子?”说着,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蓝曦臣。 蓝曦臣点了点头:“魏公子和忘机,已经育有两个孩子。”说着,顿了顿才继续说:“一个生于十六年前,今年十七岁,另一个。。。” 魏女则挑了挑眉毛,对愣住的蓝启仁说:“另一个还在肚子里。怎么,你家的白菜弄大了我弟弟的肚子,你说不认,就不想认了?” 一句话,蓝启仁突然愣住了。 “你吃了我家姑娘,现在不想认了吗?” “你蓝家子弟雅正为训,断不会说谎,肯定是我家那个臭丫头栽赃陷害,回头等我处理了我家那个臭丫头,再来向蓝家公子赔罪。” “我已经把我家那个不知廉耻的臭丫头赶出家门了,不知悔改的东西。” 仿佛穿越了时空一般,声音一声一声闯进了蓝启仁的耳朵里。 当年被迫闭关,如果知道后面的事情,他定不会那么听话去闭关。 到底害的他们母女双亡。 “叔父?”蓝曦臣躬身去呼唤蓝启仁,满面焦急。 蓝启仁回过神,瞧了瞧蓝曦臣,勉强收起了心神:“哦,既然已经有了孩子,那就这样吧,我。。。算了。” 蓝曦臣忍不住瞧了一眼魏女则,后者状若无事一般塞进嘴一颗金丹。蓝曦臣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腕:“你少吃金丹。” 说着又去瞧她的脸色:“你吃了几颗了?” 魏女则神情有些像做了错事被家里长辈抓住的小孩子一样,撅着嘴说:“也没有几颗。” 蓝曦臣神情紧张,又无可奈何的瞧着她,半晌长叹一口气,转身拉开大门对门口值守的小朋友说:“去找思追过来。” 直等到蓝思追过来,蓝曦臣才将磕了金丹有些神情恍惚的魏女则亲手交给了蓝思追:“她刚刚嗑了金丹,你们看着点。” 知道嗑了金丹的人会有一段时间神情错乱,思绪不稳的蓝思追紧紧搂着魏女则,神情颜色的说:“我会看住客卿的。” 说完,温和的对魏女则说:“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魏女则神情有些茫然,瞧着儿子的脸,乖乖巧巧的跟着儿子离开了蓝启仁。 蓝启仁瞧着魏女则的样子,长叹一口气:“到底不是正道,不可取,不可取。” 说完,蓝启仁端起茶杯,假装不在意的吻了吻:“你刚说,忘机和魏无羡已经有一个十六七的儿子了是吧?是谁啊,现在在哪?” 蓝曦臣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但还是结结巴巴的说:“那个孩子,就在蓝家,是景仪。” “噗”的一声,蓝启仁一口热茶噗了出去:“你说谁?” 蓝思追带着迷迷糊糊的魏女则向着后山走去,蓝景仪两三步追了上去:“客卿怎么了?” 思追长叹一口气:“泽芜君说金丹嗑多了。” 蓝景仪吃惊的扶住了魏女则,悄悄的说:“她受伤了吗?” 蓝思追摇了摇头,但面色已经渐渐泛白。 蓝景仪瞧见了思追的面色,干脆将魏女则全部接了过去,将她放在一边坐好,又拉着思追也跟着魏女则一起坐好,瞧着他们俩开口说道:“思追你怎么了?” 蓝思追深呼吸好半天,面色苍白的扯出一抹微笑:“大概昨夜吹了风,不大舒服。” 一旁明显状态迷糊,神志不清的魏女则却仿佛突然收拢了理智和神情一般,伸手去握蓝思追的脉搏。反倒是蓝思追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我刚刚去瞧过大夫了,只是普通受凉有些感冒而已。” 魏女则天真的眨了眨眼睛,呆萌萌的:“哦”了一声。 蓝思追抿了抿嘴,对魏女则说:“客卿你好好在这里呆一会好不好。” 魏女则乖巧的点了点头,乖巧的坐在树下,抱着双膝,将头放在膝盖上,歪着头瞧着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个人每人抱着一只兔子聊天。 “思追,”蓝景仪突然十分严肃的对蓝思追说:“你最近是不是不高兴啊?” “怎么会呢,你找到爹娘,我当然很开心啊。”蓝思追笑容有些勉强:“我只是在想,我为什么会忘了我爹娘。” “你真的一点都记不住了吗?”蓝景仪好奇的问。 “没有印象,只记得,我爹很高大,我娘。。。”蓝思追忍不住瞧了瞧一旁的魏女则:“我娘,很爱哭。” “高大?”魏女则突然站了起来,捂了捂脸说:“你当时才多大呢,是个男人你瞧着都会高大吧。” “姨母你没事了?”蓝景仪抱着兔子站了起来。 当着小辈丢了脸额魏女则捂了捂脸,不好意思的挥了挥手:“去玩吧,我没事了,你们自己去吧,我去找泽芜君。” 魏女则捂着脸跑到泽芜君那里的时候,碰巧遇见蓝湛和魏婴也在蓝曦臣那里说什么。 “阿姐,你瞧这个。”魏婴递给魏女则一卷羊皮纸卷册。 魏女则翻了翻卷册:“好邪门的乐谱。”说着,抬头瞧了瞧蓝曦臣和蓝湛魏婴,仿佛想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的说:“金光瑶知道这个乐谱?” 魏婴点了点头说:“我和蓝湛觉得是,但是。。。” 蓝曦臣神情也十分严肃说:“我不信,没听他亲口说出来,我就不信。” 魏女则瞧着蓝曦臣,突然开口说:“你是不是爱上金光瑶了啊?” 蓝曦臣被问得吃了一惊,结结巴巴的说:“怎么可能,我。。我不过是。。。把他当成。。。当成弟弟一样。” “不一样。”蓝湛突然开口说。 “是啊,”魏女则也开口说道:“你对金光瑶和对蓝湛可不一样啊,况且,”魏女则突然患上一脸坏笑说:“人家把你当相公,你却把人家当弟弟?” 蓝曦臣有些不知所措,聊天也只能不欢而散。 没有几天,魏女则又在蓝曦臣屋里瞧见蓝湛和魏婴,门口突然进来的一个小朋友解救了蓝曦臣的不知所措:“宗主,敛芳尊来访。” 魏女则一瞬间站了起来,和我蓝湛一起带着魏婴躲进了内室。 但不凑巧的是,他们三个人居然在内室遇到了正在喝茶的蓝启仁。 几个人面面相觑,但魏女则瞬间将大门关闭,只留下一条小小的缝隙。 两个人轻声细气的说着话,虽然语气十分缓和,但气氛却有些剑拔弩张。 金光瑶和蓝曦臣越来越悲伤,很快金光瑶便打算离开。 可惜,离开之前,金光瑶瞧了一眼内室紧闭的大门。 只一瞬间,魏女则瞬间将室内的几个人拉进了和金光瑶的共情之中。 “你为什么要怀疑我?” “我不过是报仇而已。” “金光善不是觉得我配不上金家的姓氏吗?我就让金家满门死绝。” 魏女则一瞬间脱离了共情,蓝启仁和蓝湛魏婴睁大了眼睛,魏女则紧紧抓着衣领,大口的喘着粗气。 金光瑶马上要离开的一瞬间,听见了内室的喘气声,扭头瞧着蓝曦臣:“屋里有人?” 蓝曦臣愣了一下,只能点了点头。 魏女则一瞬间知道不好,依照金光瑶的个性,他一定会进门。 所以,几乎一瞬间,魏女则拉着魏婴和蓝湛,来不及向蓝启仁行礼告辞,便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蹲在窗户的后面听着屋子里的一切。 果不其然,金光瑶推门进了内室,只瞧见蓝启仁坐在一旁安静的喝茶。 瞄了一圈没有别人,金光瑶便向蓝启仁深施一礼,转头离开了。 蓝湛几人从正门走进去,瞧着金光瑶的离去的方向:“他走了?” 魏婴抱着胳膊:“我怎么觉得,他就这么走了,背后还有什么阴谋呢?” 蓝曦臣虽然还是不相信金光瑶会做出这么多坏事,但蓝曦臣同样不能证明这些十恶不赦的事情和金光瑶没有关系。 “景仪和思追带着同门去夜猎了。”蓝曦臣无可奈何的说。 一群小朋友这个时候去夜猎?魏婴瞧了瞧魏女则,蓝湛却突然开口说:“金光瑶联合了仙门百家再去围剿夷陵乱葬岗。” “在所有小朋友都去夜猎的时候?”魏女则开口问了一句:“难不成金光瑶会伤害那些小朋友,然后嫁祸给阿婴?” 魏婴一瞬间想起了出去夜猎的景仪和思追:“那景仪和思追?” 几乎一瞬间,魏家姐弟扭头便走。 身为母亲的本能,让他们不能坐以待毙,不管是金光瑶的阴谋还是别的陷阱,他们都只能去乱葬岗。 第10章 获救 再次回到乱葬岗,蓝湛扶着魏婴,满脸关切。 但魏氏姐弟和温宁的神情,随着脚步,越往乱葬岗深处越伤感。 每一次都留着十六年的回忆,但每一处都破败不堪,再也找不到十六年前的点点滴滴。 魏女则眼圈通红,从脚下拾起一只破败的小木剑,握在手里。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那个孩子,叫做彬彬吧,若是活着,现在也二十六七,怕也当了爹吧。” 蓝湛紧闭了嘴,十六年前仙门百家围剿乱葬岗,除了魏婴,其他所有温氏族人,都被绞杀。 仙门百家合而围剿,尽诛温氏余孽。 可没有人记得,那些温氏余孽,无一不是老弱妇孺,无一不是平民百姓,无一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无一不是良善之辈。 只因姓温,便要被诛杀殆尽吗? 蓝湛扭头瞧了瞧抹着眼泪的魏女则,心里无不感慨,究竟谁才是邪魔外道,谁才是名门正派。 魏婴和魏女则神情有些悲伤的走进了伏魔洞,前脚刚踏进洞口,后脚就听见金凌和金阐的对骂,以及蓝景仪帮腔怒怼,与蓝思追的呵斥安抚。 几个人加紧脚步走进洞的深处,一眼便瞧见一群小朋友被捆在一起。 金凌和金阐两个人哪怕被捆在一起都不停的对骂。 魏女则召唤出自己的除祟剑,轻轻挥出一溜红光斩断绳索。 蓝思追和蓝景仪瞧见从洞口施施然走过来的魏婴和蓝湛,笑容灿烂的跑了过去,还带着一溜的蓝家子弟。 “阿爹,父亲”蓝景仪毫无顾忌的对着魏婴和蓝湛两个人行了礼,丝毫不在意身后所有人的吃惊和差异。 金凌揉着被困了两天,又酸又麻的胳膊凑到蓝思追身边小声的询问:“什么情况?” 蓝思追将脑袋凑了过去,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咬着耳朵说:“景仪是魏前辈和含光君的亲生儿子。” “你说什么?”金凌提高了声音,喊了出来:“蓝景仪是含光君和魏无羡的儿子?” 蓝景仪跟着所有人听见金凌的大嗓门,转头将目光投了过去,依旧用一种“我高傲,我自豪”的我表情对金陵说:“对啊,你有意见吗?” 蓝思追明明白白的知道,景仪后面绝对还有半句话:“有意见憋着。” 金凌睁大了眼睛,一脸不服气的表情,但旋即瞧见蓝景仪身后含光君那张冷冰冰的脸,一肚子脾气都窝了进去,蓝思追也只能在旁边好生哄着。 蓝·狐假虎威·景仪冷哼一声,如愿以偿的换来蓝湛的一记眼刀,一记淡漠的一句:“回去,抄家规十遍。” 蓝思追原就背对着蓝景仪,此刻听见这句话,忍不住扯开了嘴角,金凌瞧着蓝思追笑了,不明就里,凑了过去小声的询问:“不就是罚抄家规吗?你笑什么?” 一旁的一个蓝家子弟忍不住也凑了过去小声的嘀咕:“我们家家规四千多条,抄十遍还要倒立抄,咦。” 说完默默将身影躲进了人群之中,“含光君向来严格,现在知道景仪是他亲生,后面的日子可就。。。” 整个蓝家,没有一个人羡慕蓝景仪一跃成为含光君的亲生儿子。 含光君的严格程度,外门弟子或内门小辈都格外熟悉,这还是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自从知道蓝景仪是含光君的儿子之后,云深不知处的小辈们在背后没少安慰蓝景仪。 估计这下子蓝景仪的家规要越抄越多了。 知道背后隐情的金凌,瞧着蓝景仪一点也没有不快的情绪,反倒格外的窃喜。 金阐瞧了瞧金凌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叔叔决定明年把金凌送到姑苏入学。” 金阐想到这,忍不住拉了拉身边一个蓝家小朋友,小声的询问:“你家明年谁教学啊?” “今年还是蓝老先生,明年大概是含光君了吧。” 呵呵。 温宁突然从洞外窜了进来,指着门口说:“公子,外面打上来了。” 魏婴和蓝湛已经听见了门口传来的打斗声,心知不好,两步窜了出去。 果不其然,门口是仙门百家的家长们,此刻正带着自家的子弟,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走尸包围,苦苦支撑。 一群小辈跟着魏婴和蓝湛跑到洞外,一眼就瞧见自家长辈被围在走尸之中,赶忙冲了出去帮助各家废物家长打开了一条通路。 好不容易闯出了包围的仙门百家的家长,突然发现自己的灵力,突然全都没有了。 好说歹说,一群仙门百家被迫躲进了伏魔洞,躲进了大阵之中。 好不容易暂时得了安全,魏女则瞧了瞧一旁的江澄,躲到了人群之后,江家子弟全都瞧不见的地方。远离了人群中心的骚动。 他们两个可以应对他们,估计暂时不需要她出头。 她娘生前给她留了一本手札,里面写的清清楚楚,这辈子不许出现在江家门人的门前。 因为她娘给江家丢了人。 所以,她干脆躲在了一群人的最后面,随便找了个角落抱着腿坐下,傻呆呆的假装蘑菇。 不知多久,人群之中突然爆发出一连串的呼喊,而洞口守卫的温宁突然被扔了进来,嘴里高喊:“公子守不住了。” 魏女则站了起来,瞧了瞧人群中的蓝湛,这才知道苏涉漏了马脚,先一步用传送符跑了。 蓝湛和魏婴凑到魏女则的身前,神情严肃的说:“苏涉就是那个鬼面人。” 魏女则一脸不可置信,他知道苏涉代表了什么。 苏涉便代表了金光瑶:“这不可能。” 蓝景仪忍不住开口询问:“不可能什么?” “当时在义城的时候,”魏女则瞧着所有人,开口解释道:“我曾经和那个帮助薛洋,掌控了阴虎符的鬼面人打斗过,而且打破了他的衣襟,瞧见了。。。” 魏女则停了嘴,将目光放在了金阐的身上:“我瞧见,那个鬼面人身上,有千疮百孔的诅痕。” “苏涉就是那个鬼面人,而鬼面人身上又千疮百孔的诅痕,那也就是说,”蓝思追得出了一个结论:“苏涉身上就有千疮百孔的诅痕。” 有诅痕说明了什么?说明当初给金阐的父亲金子勋下了千疮百孔咒的,就不可能是魏婴。 而是苏涉。 “但是,苏涉和我父亲什么恩怨都没有啊?”金阐梗着脖子叫嚣道。 “苏涉和金子勋没有恩怨,但他主子有啊。”魏女则开口道:“况且,” “况且什么?”金凌开口询问,并如愿得到舅舅江澄的一句怒吼“闭嘴、” “况且,你父亲金子勋中千疮百孔咒的时候,我弟弟阿婴刚刚生了孩子,一条命去了大半,床都起不来怎么可能给你父亲下咒。” 魏无羡给蓝湛生了儿子这件事,所有人都是今天才刚刚知道的,而其中的密辛更是只有几个人知道。 就连把孩子抱走,并隐瞒了十几年的蓝曦臣都不知道后面的事情。 他金光瑶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白凤山的时候,是阿婴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夷陵的环境你们自己都能看见,他带着一群老弱妇孺躲在乱葬岗,吃饭都困难的时候,和谈的安胎,更可况当时。。。”魏女则将目光投向了江澄。 更何况当时江澄一剑刺伤了魏婴。 蓝景仪瞧着两个人的目光,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肩膀。 “难不成景仪肩膀的并不是胎记。”蓝思追开口问道。 “对,”魏女则瞧着江澄的一脸嫌弃的目光,心中的恼火瞬间沸腾,一个是这样,两个还是这样,只有你们江家的孩子是孩子,只有你们江家的人才是重要的,为什么从头到尾你们都如此自私:“对,那并不是胎记,而是当年江晚吟江宗主亲手刺伤的痕迹。”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个身体虚弱,怀这孩子还被刺伤胎衣的人,在强大,估计也不可能下恶阻。 “那,您当时在那呢?”蓝景仪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开口问道。 “我姐姐,当时在温家养伤。”魏婴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十六年前,我姐姐为了帮助江澄江叔叔虞夫人和我逃走,自己打伤了自己,后来又为了就出被温逐流打伤的江澄逃走,为了帮江澄偷出江叔叔和虞夫人的尸体,被温若寒关进了寒牢,整整关了四个月,伤了身体。” “怎么可能呢?”姚宗主突然开口质疑:“那是他们温家的人,怎么可能呢?” “温若寒从来没有把大嫂当成温家人。”一旁的温宁突然开口说道:“谁家一家人会把一个两岁孩子当成人质,威胁孩子娘去炼丹的呢。” 魏女则木着一张脸,当年温家的事情,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没有和任何人抱怨过,知道经过的,只有温家人。 只剩下温宁了。 温宁瞧了一眼魏女则木然的脸,知道她一定不想让他说出来,只能闭了嘴,转身继续抵挡走尸。 人群中有些心软的女修,立刻哄了眼眶:“温若寒真是个人渣,居然用。。。” 居然用自己儿子孙子的命威胁儿媳妇帮他炼丹。 更有脑洞打开的人,立刻将这件事联系到了温晟和他们儿子的死亡:“怕当年温晟公子和他们孩子的死,也不是病死那么简单的吧。” “那么说,”金凌瞧着气氛有些不大对,赶紧将话题从自家舅舅身上转移走:“那么说,我父母的死,金阐父亲的死,全都和他没有关系喽。” 知道自家姐姐姐夫的死和魏婴没有关系的江澄,面色有些惨白。 突然觉得对魏婴有些愧疚,当初明明应该站在他身后为他撑腰的自己,却第一个站在他对面,第一个伤害了他。 身后的洞口已经传来了走尸的声音,魏女则再也不搭理这了名门正派的指指点点,转过了身,一个箭步窜到了洞口去阻挡走尸。 “虽然灵力尽失,但剑法仍在,”蓝启仁大声说道:“蓝家子弟,立刻应敌。”说完,头一个拔出了佩剑冲入了走尸群。 被困在山洞两天的仍然有灵力傍身的小朋友们也纷纷抽出佩剑,不管身后家大人或关切或直言要打断腿的呼喊,也冲入了走尸群之中。 一群小孩子顶着家大人焦急的目光和呼喊,击溃了第一波走尸的入侵。 当走尸都被击败的时候,所有小孩子都累趴下了,有体力差的更是连剑都举不动。但他们脸上还是十分开心的。 “又有走尸上来了。”温宁继续守卫在洞口,神情严肃。 一群小孩子这会也慌了。 魏女则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一步一步走到洞口,推开了守护的温宁。 面对着走尸,魏女则从怀中掏出一枚雪白的陶埙。 陶埙雪白,上面还纹着姑苏蓝氏特有的卷云纹。 魏女则将埙凑到嘴边,吹出一首如泣如诉的调子。 “万鬼同哭。。。”蓝启仁目光直勾勾的瞧着魏女则,上上下下:“那是,我的埙。” “什么叫您的埙?”姚宗主瞧着这回有人盯着,又起了好奇的心思。 “那是我给我未婚妻子的信物。”蓝启仁声音越来越小。 只是这会洞口走尸的声音,盖住了蓝启仁的声音。 蓝思追听着埙声,神情有些恍惚,搞的金凌以为蓝思追身体又不舒服,抓着他的胳膊问东问西。 “阿爹你在干什么?”蓝景仪吃惊的瞧着魏婴,而魏婴此刻已经划破了手指,在自己雪白的里衣上画满了招阴旗。 “我也要在衣服上画棋子。”蓝景仪干脆要把衣服脱下来,却立刻被魏婴制止:“靶子一个就够了,你乖,听话。” “可是。。。”蓝景仪此刻也急的眼圈通红。 魏婴瞧了赶紧温声哄劝:“我不是还有你父亲吗?他会保护我周全的。” 蓝景仪瞧了一眼蓝湛,只能点点头不说话。魏婴趁机继续开口哄儿子:“你乖,好好保护你姨娘。” “是姑姑。”蓝湛开口纠正。 前面说的太多,虽然没有明确点出她魏女则的亲爹就是蓝启仁,但大部分有脑子的也猜到了个大概。这会听蓝湛那么说,也没有多少人觉得不对。 魏女则前些日子被金光瑶强行打破了共情,原本就有内伤在身,此刻已经只撑不住强行吹奏破障音,嘴角渗出一丝丝的血迹。 魏婴和蓝湛走到前面扶住摇摇欲坠的魏女则,交给蓝景仪和蓝思追,面不改色的大踏步走进走尸的包围圈。 走尸被蓝湛和魏婴吸引,蓝启仁走上前企图拉住魏女则离开,却被魏女则甩脱。 魏女则眼圈通红,收起手中的埙,换成自己的除祟剑,在此闯入了走尸的包围圈。 几个在义城经历过一遭的小朋友,不顾疲劳和劝阻,也提着剑在此杀入走尸圈。 突然,魏女则停住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瞧着魏婴身后的血池。 一双挂满血迹的通红的手,扒着血池的边缘,缓慢而坚定的爬了出来。 那具血尸爬出血池,坚定的扑向攻击魏婴的走尸,双手一抓,便将那具走尸撕成了两半,然后又扑向了另一句走尸。 而血池,还在源源不断的爬出血尸。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魏女则眼圈通红,噗通一下子跪在地上,瞧着面前的血池,突然崩溃的嚎啕痛哭。 温宁瞧着血尸,也在一遍一遍的询问:“是你们吗?” 蓝景仪紧紧地抓着魏女则,不让她扑向依据长发的女性血尸。 蓝思追却从他的旁边,走向了一具走向他的走尸:“思追你要做什么?” 、金凌瞧见思追走向血尸,而那具血尸也仿佛瞧着他一样,便立刻准备举着剑准备冲过去,但又被蓝思追阻挡住:“等一下阿凌,我认识他。” 金凌站在蓝思追身边,神色奇怪的瞧着蓝思追逐渐红了眼眶,哽咽了嗓音:“婆婆。” “天啊,那是什么啊?”人群中传来惊呼声。 魏女则瞧着那些血池中爬出的血尸,瞬间崩溃了,眼泪模糊了双眼。她转过身,指着身后的血尸愤怒的哭嚎:“是什么?他们是十六年前被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仙门世家杀害的贫民百姓呢。” “你别胡说,我们是仙门世家,怎么会杀害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呢?”立刻又仙门世家子弟怒怼,但旋即被自家家长捂着嘴扯到后面。 “我胡说?”魏女则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如果这些百姓,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姓温呢?那他们就该杀吗?” “姓温怎么了?姓温也是百姓啊?”急躁脾气的景仪瞬间爆发:“怎么能这样啊?姓温也是百姓,原来当年所谓围剿乱葬岗,就是你们这些仙门世家群起去杀姓温的百姓吗?” “蓝景仪,这没你说话的份”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修立刻站了出来说:“我哥哥当年就是被夷陵老祖指挥的鬼将军杀害的,我要找他报仇,不想死的让开。” 谁知道蓝景仪听到这句话,反倒站在了魏婴的面前:“当年是不是阿爹指示的鬼将军还不一定呢,就算是,我更不会让,不要说我阿爹现在怀着我妹妹,就算他没事,我都要站在我爹面前啊。” 一句话,信息量大到爆炸。 蓝启仁也不由得将目光从魏婴的肚子上,投向了抱着魏婴的蓝湛身上。 来来回回,瞧了个没完没了。 “所以呢?”男修更加愤怒:“所以我就活该家破人亡的看着你们合家团聚吗?” “什么叫我们家合家团聚?我们父子分割十六年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姑姑到现在不敢认回儿子你怎么不说?我外祖父外祖母为了救人死在走尸之下你怎么不说?我姨母姨夫被金光瑶害死你怎么不说?因为我姨母死了,所以我舅舅至今恨不得把我爹千刀万剐你怎么不说?”蓝景仪双目通红的怒吼出来。 “更何况,现在已经知道金子勋前辈的死是金光瑶和苏涉做的,金子轩前辈的死亡也是因为金光瑶,就证明了金光瑶和苏涉也有办法操控鬼将军,这件事与魏前辈是不是有关系尚不能定论,你的仇人到底是谁还不好说吧”一项温和的蓝思追也站在男修的身前。 第11章 温苑 魏女则转过了身,在不搭理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她的身后,温宁跪在漆黑的土地上,一把一把的将化成了灰的温氏族人一点一点的捧起来,企图放在自己的怀里。 “衣服兜不住的。”子真小朋友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用这个吧。” 一旁的其他小朋友,也都掏出了自己的香囊:“温前辈,用这个吧。” 温宁一只一只的结果香囊,一遍一遍的对小朋友们说着谢谢。 “我帮你一起装吧。”依然是欧阳家的子真小朋友对温宁开口说。 只可惜还没有等到温宁开口,一旁突然伸出一双带着黑色手套的双手,用一种冷冽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道:“你们不要添乱,没有带手套的都不许动这个骨灰,会中尸毒的。” 于是,一群小朋友只能蹲在那里,抱着腿瞧着魏女则和温宁两个人一点一点的收集温家的骨灰。 魏女则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混进了一捧一捧的骨灰之中。 蓝思追瞧着那张脸,混乱的记忆纷至沓来,洋洋洒洒的在脑海中落下。 他记得那只埙,他记得那张脸,他记得那一滴眼泪,也记得那一声声哭嚎。 他缓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到魏女则的身前,慢慢的蹲下来,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魏女则的脸,泪流满面。 金凌瞧着思追的举动,有些无奈的想去拉思追起来,却突然听见蓝思追坚定又轻声的喊了魏女则一声:“阿娘。” 魏女则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木讷讷的转过头,震惊的瞧着蓝思追。 “阿娘,我是苑儿,我想起来了。”蓝思追也哭的梨花带雨。 “你。。。你认错了。”魏女则缓慢的扭过了头,浑身都在颤抖,短短的四个字,说的极其艰难:“你认错了,我不是你娘。” “我不是你娘,我儿早就死了,他死在我怀里,他早就被葬进了温家祖坟,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魏女则的声音越来越轻。 “阿娘,”蓝思追的眼泪汹涌澎湃,他知道他娘有理由不敢认他,不能认他,但就像景仪从来不在乎自己的爹是夷陵老祖一样,他也不在乎他娘是谁。 “阿娘,我是温苑,我记得了,我记得我小时候我爹会抱着我,将你丹房的草药弄得乱七八糟,不让你炼丹,我记得二叔会带着我减爷爷的胡子,我记得我小时候不睡觉的时候你就吹埙给我听哄我睡觉,我记得是我爹亲手给我吃的金丹,亲手把我抱给了婆婆,我记得魏前辈把我当小萝卜一样种在了土里,说那样就可以快快长高。” 魏女则痛哭失声,趴在温宁的怀里,除了摇头,一个字也说出来。 “阿娘,我是阿苑,我知道您不想认我,是不想我被仙门百家厌弃,不想因为认了您,被千夫所指。可不我怕。娘便是娘,姓不姓温有什么关系。” “可我怕呢。”魏女则突然开口:“可我怕呢。” “够了吧,”仙门百家中,之前死了哥哥的男修提着剑站了出来:“这算什么呢?赎罪吗?” “赎罪?赎什么罪,赎谁的罪?他们的吗?我的吗?他们做错了什么?姓温吗?我又做错了什么?” 魏女则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对,我是罪人,我娘因为怀了我,被我外公扫地出门,难产惨死,我养父母为了救人,死在走尸之下,我相公被我公公和两个小叔子毒死,我舅舅舅妈死在温若寒手里,我表妹夫妻死在金光瑶手里,我弟弟为了庇护你们嘴里的温狗,庇护这些就因为姓了温的平明百姓被你们群起而攻,死的连尸骨都找不到,就连我儿子我都不敢认,所以都是我的错。” 魏女则的话,让男修愣住了,但她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踉跄两步走到了男修的面前,抓着他来不及放下的长剑,刺进自己的胸口:“既然都是我的罪,杀了我啊。” 一道凌厉的剑锋,带着刚刚恢复了不到两成的灵力,磕开了男修的剑。 蓝启仁举着剑,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魏女则。 仙门百家跟来围剿的女修,有些已经开始啜泣出。 一个女子,背着不属于她的罪责,孑然一身。 可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呢? 蓝思追压下了心中的痛楚,胡乱的擦了擦眼泪,走过去扶住魏女则:“阿娘,别哭了。” 魏女则背对着一众仙门百家,悄悄地抬起了头,偷偷的眨了眨眼睛。 一如当时云深不知处门口,她假哭的时候。 但一瞬间,魏女则的眼泪真的汹涌而出,她摸着蓝思追的脸庞,泣不成声。 她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紧紧的将蓝思追抱在了怀里,紧紧的不肯在放手。 蓝湛扶着魏婴,站在一旁瞧着她姐姐精分版的表演,面无表情。 她家姐姐那个磕了金丹就精分的个性,也就这些脑瓜子不正常的人才会相信。 瞧瞧那些感动到抹眼泪的仙门百家,魏婴觉得被这些傻子弄死,他有点冤。 蓝景仪显然也知道自家姑姑吃了金丹就会立刻变成戏精本精,这回也状似乖巧的呆在自家双亲身边,罕见的闭着嘴。 “你怎么不说话了?”金凌明显也知道魏·戏精·女则的真实个性,这回反而即不着急也不暴躁,抱着剑用胳膊肘怼了怼蓝景仪,淡淡的说。 金凌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蓝思追这么哭下去身体会不会受不了。 “呜呜”蓝景仪呜呜两声,翻了个白眼。 他父亲知道他这个脾气,刚刚趁着魏女则表演的时候便给了下了禁言。 “你还是老老实实瞧着你姑姑表演就好。”魏婴长叹一口气说。 魏女则伸手为蓝思追抹去脸上的泪水:“好了,阿苑不要再哭了。”笑容温和。 男修瞧着他们合家团圆,母慈子孝的表演,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才不相信这里面没有猫腻呢。 “我管你们是委屈还是罪魁祸首,”男修不待任何人反应,直接提剑便刺:“你们给我哥哥偿命了吧。” 蓝思追刚刚是背对着仙门百家,反倒是魏女则站在仙门百家的对面,一眼便看见男修刺过来的长剑。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一把将蓝思追挡在自己的身后,那把剑位置非常好,直勾勾的冲着魏女则的胸口刺了过去。 金色的剑芒中混合了蓝色的微弱剑光,直接劈断了男修的长剑。 全场愕然。 “金凌你做什么?”江澄怒吼,但可惜金凌并不打算搭理他暴怒中的舅舅。 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江澄的怒火,他的目光全部都在蓝思追的身上,金凌大踏步冲了过去,扶住了蓝思追问东问西。 蓝启仁抓着魏女则的胳膊肘,此时也不由得将目光放在金凌的身上。 额上的青筋也要突突直跳。 你们江家是吃死了我们姑苏了是吗? 渡口的码头上,江澄抓着三毒,在金凌和蓝思追两个小朋友面前走来走去,背后站着面色冷峻的魏女则。 “说吧,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江澄的声音明显带着压抑的怒火。 “就几个月前。。。”金凌的声音越来越小,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瞧他舅舅那张铁青的脸。 “哎哎哎,”魏女则是在受不了江澄的脾气,没瞧着把她们家宝贝思追吓得脸都白了吗:“要管你外甥一边管去,别吓着我儿子。” 金凌惊恐的瞧着他舅舅额上的青筋已经明显有了爆血管的预兆,下意识的拉着思追往后退了几步。 几乎有了落荒而逃的架势。 江澄瞧着金凌将蓝思追挡在后面,火气更盛,虽然灵力还没有怎么回复,但还是下意识挥了一下手中已经出窍的三毒。 三毒擦着魏女则的脸颊划过去,码头上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魏女则的脸颊,没有出血。 江澄愣了愣,冷哼了一声:“我到底要看看你长个了什么样子。”说着,趁着魏女则没注意的时候便伸手揭开了魏女则脸上的□□。 一张和江厌离酷似的脸暴露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 那张脸,三分眉眼像蓝启仁,八分冰冷像蓝湛,五分摸样像江厌离。 唯有眼角一滴泪痣,殷红似血,如歌如诉。 “咣当”江澄手中的三毒掉在了地上,他愣住了:“阿姐。。。” 实在是太像了。 蓝启仁也愣住了。 十六年前他不是没见过江厌离来求学,第一眼瞧见江厌离的时候,便知道,那是和姑姑长得极其相似的少女,尤其是骨子里面的那一抹倔强。 那是遗传了姑苏蓝氏的淡漠和疏离。 和蓝湛、蓝涣站在一起,甚至没有一个人会怀疑,这个女子是蓝家的嫡出女子。 “好看吗?”魏女则冷冰冰的蹦出一句话,说完也不搭理傻呆呆待在那里的江澄,一手拉着蓝思追,一手拉着金凌,往另外一只空船上面走去。 “真当你舅舅数落完你就完了吗?”魏女则双手叉着腰,瞧着两个耷拉着脑袋的小朋友,开口说道。 金凌啊了一声,皱着一张小脸,撅着小嘴瞧着脸色煞白的蓝思追。 蓝景仪从魏女则身后扑了过去,差点把魏女则一下子扑过去。差点做了错事的蓝景仪慌忙将魏女则扶了起来,连声道了歉之后,冲过去对蓝思追说:“思追,你怎么样了,晕船晕的厉害吗?” 魏女则听闻这句话,立刻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丢到了脑后面,满心都扑到了思追晕船的事情上去。 蓝景仪偷偷回头瞧了瞧,从怀里掏出一个橘子:“蓝老先生在码头买的,他听说你晕船,特意买给你的,自己拉不下脸送给你,让我送给你。” 像他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蓝思追捏着被蓝景仪塞进手里的橘子,小脸有点发红,低着头有点尴尬的感觉。 魏女则好像深怕自己儿子不够尴尬的样子,叹着气,撇了一眼再领一条船上妆模作样的蓝启仁说:“这辈子都是那种装腔作势的假正经。” 这句话说得金凌和蓝景仪都有点尴尬,三个小朋友摸了摸鼻子,金凌有点尴尬的拉了拉思追:“我们上船去吧。” 瞧着几个小朋友三三两两的上了船,魏女则有些落寞的也上了魏无羡和蓝湛所在的船上。 那条船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连一直隔着魏婴的温宁也不见了踪影。 魏女则趴在船舷之上瞧了半天,也没瞧见温宁到底去了什么地方。魏婴瞧着她的举动,忍不住问了一句:“阿姐,你找什么呢?” 魏女则歪着头想了半天:“没什么,想着温宁在什么地方。” 魏婴眨巴眨巴眼睛:“躲起来了吧,这边那么多名门正派,每个瞧着温宁都恨不得杀了他。” 魏女则冷笑出了声:“恨不能杀了他,也不瞧瞧温宁是为什么才变成现在的鬼将军的。当年要不是他们对温宁这种小白兔都强下杀手,温宁会被制成鬼将军?笑话。” 温宁活着的时候是个多么懦弱的性格,怕是仙门百家没有人不知道的。 瞧瞧现在。 魏女则撇了撇嘴,钻进了船里面休息去了。 魏婴抱着胳膊和蓝湛站在船头,魏婴瞧了半天:“你说,她现在的状态还要维持多久啊?” 蓝湛也难得露出一种非常为难的状态:“那就得看她吃了多少金丹了。” “她明天早上能不能清醒过来啊?”魏婴非常为难的说:“她明天要是清醒过来可怎么办。” 实在是,太期待了。蓝湛扭头瞧了瞧魏婴一脸非常期待的表情。 数只小船在江面上晃晃荡荡的前行,魏女则在船上昏昏欲睡,就连魏婴都靠在蓝湛的身上打瞌睡,蓝湛也迷迷瞪瞪的闭了眼睛。 但一旁的船上却突然传来金凌的哭声,魏女则和魏婴一瞬间清醒。 姐弟两个走到船边远远地想金凌他们一群小朋友所在的船上瞧过去,金凌抱着剑坐在一旁嚎啕痛哭,蓝景仪手足无措的和一群小朋友站在一旁,满脸莫名其妙。 蓝思追坐到金凌的身边,仿佛在安慰她一样,而所有人中间,站着更加茫然和手足无措的,温宁。 “温宁怎么在那边?”魏女则和魏婴同时周了眉毛,魏女则甚至已经腾空而起,轻飘飘的落到小朋友的船上,而身后,跟着抱着魏婴的蓝湛。 “你们闹什么呢?温宁!”魏婴开口叫过温宁,温宁耷拉着脑袋站到魏婴的身后,嗫嚅着说不出话。 魏女则知道,温宁在这条船上大体也是为了和思追说话。 十六年前乱葬岗上,阿苑除了婆婆和四叔之外,就是和温宁温情两个人亲近,阿婴脾气跳脱,当年在乱葬岗的时候身体也不大好,指望他照顾阿苑是不可能的。 这会知道蓝思追便是当年乱葬岗的小萝卜头阿苑,温宁也忍不住想要和思追说说话。 温家现在也就只剩下阿苑这一颗独苗苗。 魏女则瞧了瞧温宁,大概便知道金凌哭闹的原因,大概离不开温宁,但这有什么办法呢? 魏女则智能坐在金凌的另一边,温声劝导:“做什么又哭鼻子呢。” 金凌抽抽搭搭的抱着剑:“这是我爹的剑,我不放。” 魏女则不明就里的瞧了瞧蓝思追,又瞧了瞧蓝景仪,示意他们两个谁能说点什么。 蓝思追抽出帕子,惨白着一张脸安慰金凌:“我们不要你的剑,你只将剑归鞘,收汇锁灵囊便好,我们谁都不抢。” 金凌撅着嘴,吭哧吭哧的将自己的岁华收回自己的锁灵囊,才抽抽搭搭的回头瞧蓝思追:“对不起啊,阿苑,刚刚不是故意要推你的。” 魏女则瞧了瞧魏婴,大概明白刚刚是几个小朋友为了温宁吵嘴,不知道哪个小朋友说了什么戳了金凌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惹得金凌嚎啕大哭。 江澄那条船上早早便听见了动静,江澄心里焦急坐不住,当下便钻了出来瞧,开口大声嚷了几句,也没有人搭理。 魏婴原本也焦急金凌哭闹,生怕有人欺负了他,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瞧,这回瞧着没有什么事情,心里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蓝湛原就不怎么想搭理金凌这一群小朋友的事情,这回瞧见魏婴突然昏厥过去,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冷冰冰的瞥了一眼自家蓝景仪,一句话不说便将人抱到船舱之中。 魏女则原本想跟进去瞧一眼魏婴如何,但转头之间却瞥见大船上江澄瞧着魏婴昏倒的神情,比刚才更加焦急不安。 魏女则心中长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嘟囔了两句:“这个江澄,死随了虞夫人那个傲娇的脾气,心里想着他,念着他,惦记着他,偏偏嘴上不饶人,死鸭子嘴硬。” 说着,转头瞧了瞧一群不知所措的小朋友,扬了扬头对蓝景仪说;“去瞧你爹吧。” 说完双手叉腰瞧了瞧其他小朋友,冷冰冰的哼了一声,一手拉着蓝思追,一手拉着金凌,顺便瞥了一眼不知所措的温宁:“你也过来。” 别以为刚刚的事情这么简单就能过去。 一群人下了船的时候,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纷纷开心的长叹一口气,三三两两的走进莲花坞。 魏女则站在莲花坞门口,扁了扁嘴,溜达到一旁席地而坐疗伤去了。 蓝思追瞧着他娘和温宁两个呆在莲花坞门口就是不进去的样子,也走了过去:“阿娘为什么不进去?” 魏女则瞧着蓝思追的样子,摸了摸儿子的脸颊:“你先跟金凌进去吧,阿娘在这休息一会。”说着瞧着凑过来的金陵说:“阿凌,带阿苑进去吧。” 蓝臻背着手,跟在魏婴身后,一样站在莲花坞的门口,只是魏婴瞧的是魏女则,而蓝湛瞧的确实魏婴。 魏女则坐在地上,抬着头瞧着魏婴,从怀里掏出一枚传音符,天真的瞧着魏婴:“里面的消息。。。。” 魏婴疑惑的一边掏出传音符对好,一边疑惑的说:“你为什么不进去?” 魏女则将传声符贴在便栅栏上,一边打了个哈欠:“我不进去了,你快进去吧。” 瞧着两个人远远的坠在所有人后面走进了莲花坞,魏女则突然泪流满脸。温宁站在旁边,手足无措。 “那年,还没有阿婴的时候,阿娘曾经带我来过莲花坞,那年我也在这里,就站在这里,然后遇见了她。”魏女则的眼泪滂沱而下:“当年还没有江澄,她也还是小小的一只,跑出来叫我姐姐。” 魏女则双手捂住了脸,好半年才发出类似呢喃的哭声:“为什么,为什么连她都容不下。” “大嫂您说的是,江姑娘?”温宁终于听明白魏女则在说什么。 魏女则一双眼泪泪眼朦胧,瞧着远远的江家祠堂,好半晌她又笑了起来:“温宁,我终于找到了,找到害死阿离的真凶,再等等,再等等我就去抓他回来,到时候就能,就能复活我们阿离。” 再等等,只在等等。 魏女则胡乱的擦了擦眼泪,只在等等,只在等一下就好。 当传声符里面传来思思的声音的时候,魏女则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他突然开口对传声符另一边的魏婴说道:“阿婴,你等一下。” 半晌,魏婴的声音从传声符的另一头传来:“又怎么了阿姐。” “阿凌是不是也在里面啊?” “在啊,怎么了?”魏婴的声音越来越迷茫。 “让阿凌他们小孩子出来吧,你确定后面的事情他们小孩子能听吗?”魏女则的声音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江澄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金凌,出去。” 温宁远远在莲花坞的大门口便瞧见了一群小朋友被赶了出来,金凌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但那一群小朋友一眼就瞧见了门口的魏女则,蓝景仪眼睛转了转,有利可满脸笑容的拉着一群人跑了过去:“姑姑那里有传音符,我们去那边听就行了啊。” 哪怕是从传音符里面听见金光瑶做过的种种,金凌依然是尴尬而羞愤的,魏女则原本是打算安慰一下金凌,但一眼百年看见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的魏婴和蓝湛,神思一转,转头对蓝思追说:“苑儿,你照顾一下金凌。” 蓝思追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乍一听见这种消息,金凌心理绝对是不好受的。虽然金光瑶坏事做尽,害死了金凌的父母,但他对金凌确实宠溺的,金光瑶对金凌有多好,蓝思追心里也是知道的。 虽然金光瑶是个坏人,但他却实打实的是个好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可爱思追宝宝今晚认娘,但认了娘,娘就离死不远了,允悲 第12章 魏女则 金凌和蓝思追是捧着晚饭,在莲花坞大门口和魏女则一起吃的晚饭。所以,理所当然的也听见了传声符里面传来的,蓝湛的那一声低沉的怒吼:“滚开。” 魏女则下意识就知道出事了,扭过头就瞧见温宁已经抱着剑闯进了莲花坞。 两个孩子也都放下了碗筷,魏女则却紧紧盯着传音符。 魏女则心理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不多时,传音符里面便传来了温宁的声音:“因为在你身上运转灵力的那颗金丹,是他的。” 金凌和蓝思追面面相觑,魏女则却睁大了眼睛,转身去瞧祠堂门口的混乱。 蓝景仪原本也是跟着其他小朋友,在大门口和魏女则一起吃饭的,这回听见温宁说,江澄身上的金丹是当年魏婴刨除来给江澄的,当时便嚷了出来。 一群在莲花坞修养的仙门宗主听见叫声,纷纷出来查看,却刚好听见当年江澄被温逐流化去了金丹,是魏无羡让温情将自己的金丹刨了出来,换给了江澄这件昔年的真相。 魏女则在所有人议论纷纷的声音中,浑身颤抖。 蓝湛惊慌的声音突然自传音符之中迸发而出:“阿姐。” 魏女则知道,这一定是魏婴出了事情,蓝景仪早就赶了过去,蓝思追和金凌也想赶过去,但却扭头去瞧魏女则。 魏女则曾经说过,她这辈子都不会进莲花坞。 但现在的情况,却让她想要冲进去。 传声符里面再次传来了蓝景仪的声音:“阿爹,好多血。” 好多血,魏女则的气息颤抖,咬了咬牙直接飞了过去。 江澄瞧着浑身是血的魏婴,早已心神不宁,但这回瞧见飞过来的魏女则,却依然忍不住要说一句:“你不是说一辈子不进莲花坞吗。” 但后面的话还没有等江澄说出来,便听见整个莲花坞想起了彻天的银铃声。 江澄听着响彻天地的铃声,震惊的瞧着魏女则说不出话。 “哎呀,你家银铃响什么啊。”姚掌门烦躁的说。 江澄运功挥掌,平息所有银铃的响动,之后才一字一顿的说:“这是我江家的寻人铃声,如果有江家流落在外的嫡出骨血回家,江家的银铃便会响彻天地。” “江家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了魏女则的身上。 魏女则顶着所有人审视的目光,却一整颗心都扑在了魏婴的身上。魏女则突然抬起头找了一圈:“有没有大夫?” 江家的大夫赶忙上前,魏女则伸出手说:“金针有没有?” 江家的大夫赶忙将金针塞给魏女则,而蓝启仁则开始开口说:“她娘,名叫江兰庭。” 江澄吃惊的抬起了头,蓝启仁却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说:“江兰庭,是你爹江枫眠的嫡亲姐姐,当年怀了我的孩子,被你祖父祖母发现,而那个时间我刚好因为哥哥的事情,被人陷害闭关,江兰庭当时为了保护我的名声,不肯说出我的名字,所以被你祖父祖母剔除族谱,赶出家门,成为仙门百家的笑柄。” 后面的事情,仙门百家都知道了,早上乱葬岗的时候魏女则就说过,他娘后来难产死了,她是被江兰庭的好友藏色散人收养。 而江兰庭脾气倔强,死前给当时还没有出生的魏女则留下了手札: 1、永远不和云梦江氏以及姑苏蓝氏接触 2、永远不踏入云梦莲花坞 3、永远不能伤害云梦江氏的族人 魏女则仿佛没有听见蓝启仁的话,她只是在找人要一只酒盏,半杯热酒。 蓝景仪和蓝湛立刻知道魏女则想要做什么,立刻伸出自己的手,等待魏女则将熔化的金丹和热酒融成一杯之后,将自己的鲜血滴入酒杯。 一群闲极无聊的仙门宗主,感叹了一阵魏女则的出身之后,纷纷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魏婴和蓝湛的身上。 刚刚还不停流血的魏婴,这回已经渐渐安稳下来,虽然面色苍白,但整个人已经安稳了下来。 蓝湛怀抱着魏婴,下摆上满是鲜血,神情焦急的瞧着魏女则:“阿姐,魏婴他。。。” 魏女则摇了摇头,一下子只撑不住跌坐在地上:“他没事了,孩子也没事,但他需要卧床休息,今晚决不允许在颠簸。” 言下之意便是蓝湛和魏婴哪怕再不愿意,也必须在莲花坞休息。 江澄默默的听着,直到这时候眼神才有些波动,眼圈竟然有些微红,他半转过身,伸出手下意识指了指一个方向,蓝湛和所有人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了瞧。 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但蓝湛和魏女则瞬间知道,江澄手指的方向到底是什么。 那里在十六年前莲花坞大火之前,有一个房间。 魏女则下意识的瞧了瞧江澄,发现江澄正好将目光从魏婴身上挪到自己的身上。 只那一瞬之间,魏女则突然愣住了,然后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夺路而出。 她突然之间哭的不能自己,知道她天生通灵,怕是一对视之间便瞧出了江澄的心事。 蓝启仁走上前扶住哭的快要不能呼吸的魏女则,神情疑惑。 魏女则缓了半晌,缓缓地擦去了眼泪,却依然将目光投向江澄,江澄被她盯着瞧,忍不住将目光也看了过去。 四目相交的一瞬间,魏女则将身边的几个人拉进了江澄的共情。 因为嫌弃其他仙门宗主,魏女则在拉人进共情的时候,并没有将他们拉进去。他们只能将目光投向进入共情的几个人窃窃私语。 不多时,几个共情的人先后脱离了共情,魏女则体力不支伏地喘息,蓝湛面色铁青,蓝启仁摇头叹气,好半天魏女则才叹息了一声:“别学你娘,死鸭子嘴硬。” 蓝湛显然不怎么想搭理江家这对脑子明显有点问题的姐弟:“房间?在哪?” 江澄眨巴眨巴眼睛,转头叫过一旁假装蘑菇的弟子:“待他们去客房。” 蓝思追原本在蓝湛身边,但这会鼻子里面嗅到了满满的血腥味道,忍不住皱了眉头。 金凌瞧着蓝思追脸色越来越苍白,忍不住伸手扶住了他:“阿苑你怎么样?” 魏女则坐在地上听见金凌和蓝思追说悄悄话的声音,转头去瞧两个小朋友。 蓝思追没有说话,仿佛极力忍耐了什么,这边血腥的味道很浓,他想吐。 蓝思追忍耐半天没有忍住,悄悄捂了嘴推到所有人后面。金凌跟在蓝思追身后,魏女则担心儿子,勉强站了起来追着两个小朋友而去。 蓝思追一溜忍到没有人的地方才忍不住蹲在一旁吐了起来。 魏女则两步追到小朋友身边,焦急的瞧着儿子的状况,金凌蹲在蓝思追身边帮他顺着气,魏女则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去给儿子把脉。 蓝思追下意识打算将手抽出来,却立刻杯魏女则喝止:“别动。”她今天一天都觉得蓝思追状态不太对,一直都准备给儿子把个脉,可一直没有等到何时的机会。 果不其然,魏女则额上的青筋随着脉搏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 金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往蓝思追身后多了两步,这会姨母可比舅舅可怕多了。 江澄眼见着金凌又跟着蓝家的小子跑了。江澄额上的青筋也在突突直跳,忍了半天还是大踏步冲了过去。 金凌一眼瞧见舅舅,下意识的跑了过去,躲在了舅舅身后。 “怎么?这跟你没关系吗?”魏女则神色冰冷,俨然一头护崽子的母狮子。 “这又发什么疯呢?”人群之中不停的窃窃私语:“今天可够热闹的啊。” “怎么,管天管地终于管道阿凌身上来了?”江澄额上的青筋暴起。 “我不该管,那你倒是管啊?”魏女则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和江澄两个人仿佛泼妇骂街一样吵了起来。 “我们阿凌做什么用得着你管?”江澄一把将金陵拉到身后。 魏女则突然冷笑出声:“金陵那你就不承认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了?” 江澄瞧着魏女则仿佛只要听见金陵说不是他做的就立刻要发飙的模样,扭过头瞧着金凌:“你对蓝家那小兔崽子做什么了?” “谁小兔崽子?”魏女则怒吼:“现在是你家小兔崽子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蓝思追拉了拉魏女则的衣角,魏女则强行压下了怒火:“金凌你今年才多大?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真不愧是你爷爷的好孙子啊?” 江澄明显觉得这句话不是什么好话,尤其是刚刚听见金家那些“丰功伟绩”。 蓝思追在魏女则身后拉了拉魏女则的衣袖:“阿娘,别吵了,”蓝思追面色惨白,仿佛忍耐着靠在了魏女则身上:“阿娘,我肚子疼。” 魏女则怒瞪金凌一眼,转身扶住了儿子,又认真号了脉才皱着眉头左顾右盼。 金凌心里惦记着思追,奓着胆子从江澄身后伸出个脑袋去瞧暴怒之中的魏女则:“姨母。” 金凌声音软糯,魏女则心里有怒气也发不出来一样,魏女则磨了磨牙,转头对蓝思追身边的景仪说道:“去你爹那里把那瓶药拿过来。” 蓝景仪格外乖巧的点了点头,跑走去找自家双亲。 江澄忍了半天,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道:“你不是金丹入道的吗?还需要找别人?” 魏女则跪在地上,让蓝思追枕在自己的腿上,抬着头怒瞪江澄:“我金丹入道,我又不大夫,有事没事揣一身安胎药。” 江澄皱了皱眉,安胎药这三个字里面包含的信息实在是有点多,江澄忍不住将目光瞥向了蹲在蓝思追身边,握着蓝思追手小声说悄悄话的金凌。 熊孩子年纪不大,能耐倒是不小啊。 蓝景仪很快便拿着一瓶药丸跑了过来,魏女则赶忙从瓶子里掏出一粒鎏金的金丹,温和的让蓝思追吃下去。 金凌眼巴巴的瞧着,奓着胆子说:“姨母,我带阿苑回房间休息吧。” 别堵在这里让别人看耍猴似地。 魏女则顺着金凌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众人:“吃饱了撑得吗?围观别人家家务事那么开心,仙门百家现在闲吗?大晚上的不睡觉,盯着别人家的家务事瞧,怎么着?都睡不着?用不用我帮忙让你们好好睡一觉?” 姚掌门听着魏女则的喊声,明显是准备怼一句,但他却突然发现自己张不开嘴。魏女则歪了歪头,瞧了瞧旁边扭着头的蓝启仁,仰头望天的蓝景仪,以及状似和金凌说话的蓝思追。 “同时被三个蓝家人下了禁言术,姚掌门,我是不是该恭喜你。”魏女则搀扶着儿子,让金凌将蓝思追待回房间先休息。 和金凌一起将蓝思追安顿在他的房间里之后,魏女则才真正的将目光投向一旁手足无措的金凌。 蓝思追躺在金凌的床上,他瞧着自家阿娘盯着金凌瞧,忍不住伸手拉了拉魏女则的衣袖:“阿娘。” 魏女则瞧着两个小朋友,长叹一口气做到床边,伸手为蓝思追盖好被子:“好了,阿娘不说他,你今晚好好休息,听见没。” 蓝思追格外乖巧的点了点头,眼巴巴的瞧着魏女则摇着头离开了房间。 推开门的时候,魏女则却突然瞧见门口窜进来一只毛绒绒的狗头,仙子吐着舌头蹭了蹭魏女则的小腿,才颠颠的跑进房间。 魏女则站在门口,瞧了瞧两个小朋友和一只仙子温馨有和谐的样子,无奈的关了门。 转身之后,魏女则突然瞧见江澄冷着一张脸,吓了一跳。 江澄瞧着魏女则转身,突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江澄下意识打算伸手去搀扶魏女则,却被一旁等着半天的蓝启仁抢先一步。 蓝启仁扶着双腿发软的魏女则,缓缓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魏女则。 魏女则有些茫然,瞧了瞧两个人,双眼缓缓地流出了鲜血。 魏女则睁开眼睛的时候,瞧见的是刚刚熄灭的莲花灯,她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她坐了起来,瞧了瞧屋子里面的装饰,觉得自己昨天可能又在不清楚的状态下,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譬如进了莲花坞。 魏女则收拾好了自己,摸着脑袋走出了房门,她客居的房间正好在校场旁边,刚出门她便瞧见一群蓝氏子弟在校场之上听蓝启仁讲课。当然,其中还掺杂着其他仙门百家的各个子弟。 魏女则抿着嘴,抬脚往客房的位置走去,只是还没走几步便瞧见蓝景仪抱着剑走了过来。 “姑姑,”蓝景仪瞧见魏女则,开开心心的过去打招呼。 魏女则瞧了瞧满脸开心的蓝景仪,试探着说道:“景仪啊,我昨天晚上,说了什么吗?” 蓝景仪疑惑的眨巴眨巴眼睛,无奈的将昨天魏女则做的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魏女则歪着脑袋瞧了景仪半天,扑通一下跪坐在地上:“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蓝景仪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劝魏女则,手足无措的时候,蓝思追和金凌牵着狗满脸开心的走了过来。 “啊,”蓝景仪突然拍了一下额头,对魏女则说:“昨天晚上您知道思追有身孕的事情了。” 魏女则听了这个消息,一下子跳了起来,现在拿脚指头想都知道,她家思追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 “阿娘,”蓝思追瞧着魏女则的模样就知道魏女则昨天说所有话的时候都是在嗑丹之后的无意识状态。 其实蓝思追昨晚便和金凌说了这一切。 “阿娘这种状态,大概便是嗑多了金丹的状态。”蓝思追瞧着魏女则出了门,才在金凌的搀扶之下坐了起来。 金凌坐在蓝思追的对面,一边撸着仙子的狗头,一边说:“我知道啊,她这种精分的状态一瞧就知道了。” 蓝思追有些眼巴巴的瞧着金凌手底下的仙子,一边柔声说道:“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娘嗑丹之后做的事情,金丹药效失去之后,她全都不记得。” 金凌吃惊的歪了歪头,又忍不住将目光挪到门口,又吃惊的将目光挪了回来。 仙子忍不住将自己的鼻子凑到蓝思追的肚子上,嗅来嗅去。 金凌瞧着仙子的举动,忍不住拉着仙子往后拉:“仙子你要做什么啊?” 蓝思追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仙子的头:“仙子是不是喜欢这个孩子。” 金凌忍不住凑了过去,环抱住仙子,笑嘻嘻的说:“仙子喜欢啊,那以后宝宝出生之后就靠仙子保护喽。” 仙子瞧了瞧金凌,咧着嘴嗷嗷叫了个没完。 金凌无奈的嫌弃了一下仙子的蠢样子,嘴角却忍不住的上扬,扯出一个灿烂的样子。他瞧了蓝思追半天,忍不住伸出手,想摸一下蓝思追依旧平坦纤细的腰腹:“阿愿,我能不能。。。能不能摸一下,我保证轻轻的。” 蓝思追愣了一下,但显然是被金凌的笑容晃迷了眼,笑着点点头,甚至还亲自伸出手,握住金凌的小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孩子还小,刚刚才一个月,还摸不出来呢。” 金凌摸着蓝思追尚感觉不出什么的小肚子,笑容灿烂。但随即想到几个月之后思追平坦的肚子将慢慢拢起来,他又有笑不出来。 金凌握住思追的手,郑重的说:“谢谢你,阿愿。” 思追一愣,能从骄傲的金大小姐嘴里听见谢谢这两个字,是有多么不容易:“你我之间,说什么谢谢。” 金凌眨了眨眼,还准备再和思追说点悄悄话,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的更鼓声。思追下意识的打了个哈欠:“亥时了,休息吧。” 金凌有些无奈,他们蓝家的生物钟准时的可怕,他虽然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思追的神情有些疲惫,又想到他现在怀着身子,也只能扶着思追躺好:“困了先休息吧。” 声音温柔,如沐春风。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中秋快乐呦~~ 第13章 云萍 云梦江氏其实也是十分勤奋的一个宗族,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云梦江家给所有人的错觉,就是江氏其实并不在意这些。 所以,当蓝湛按照云深不知处的规律的生活起了床之后,才发现,其实大部分的江家人都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尤其是厨子大叔们,江家的伙食在仙门百家之中是出了名的好,不管你是哪家的子弟,想吃什么立刻就能有什么。 所以当蓝湛看见给自己送来的早膳之中还夹杂着各种红彤彤的菜肴的时候,愣了一下。 送早膳的江家弟子顺着门缝往里面瞧了一眼,立刻就发现还在床上蒙头大睡的魏婴,下意识的说:“哎呀,魏师伯果然还没醒,还以为嫁进蓝家之后就改作息了呢。” 说着,摇着头就走了。 蓝湛后来才知道,江家现在依旧保持着魏婴还在的时候的作息,不管是扫地大妈还是厨房大叔,都知道魏婴的作息是极其不规律的,尤其体现在一日三餐之上:魏婴每天第一顿的早餐,通常都是别人午膳,而江家的厨房大叔甚至依然保持着给魏婴留夜宵的习惯。 “别看宗主嘴上那么说,”厨房大叔拉着蓝湛干脆开始絮絮叨叨:“但我们宗主心里可希望魏公子能回来了,别看着这么多年过去,我们宗主现在还保持着每餐都让我们准备好几壶好酒的习惯,”厨子大叔甚至拉着蓝湛小声的说:“而且,宗主这么多年都没养过狗。” 蓝湛歪着头想了一下,才发现这其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仙门百家谁都知道江家爱狗,甚至已经到了爱狗成痴的地步,但江澄这么多年却依旧没有养狗,要说心里没有魏婴,蓝湛他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魏婴睡醒的时候,果不其然依旧是日上三竿,但魏婴迷迷糊糊额瞧着蓝湛的脸色却发现,有人打翻了他家蓝二哥哥的醋坛子。 “蓝湛,”魏婴打算坐起来,再好好问问到底是谁打翻了他的小醋坛子。 但蓝湛瞧见他准备做起来的举动,干脆走过去,将魏婴抄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你慢一点。” “蓝二哥哥,你听到什么了啊?”魏婴干脆靠在蓝湛的身上,笑嘻嘻的问。 蓝湛瞧着魏婴那张和十六年前完全不一样的脸,有一瞬突然释然了:“没有谁,快起来吧。” 魏婴撅着嘴对蓝湛撒娇:“不想动啊。” 蓝湛叹了一口气,干脆伸手拽过一旁的衣服,认认真真的为魏婴穿好。 “腰带系的太松了。”魏婴伸手,准备自己将腰带系牢,但系了半天突然发现:“腰带是不是有点短了?” 蓝湛走过去,一边伸手为魏婴将腰带稍微系紧了一点,一边凑到魏婴的耳边,轻轻的说:“腰带是有点短,因为,孩子长大了。” 魏婴低下了头,伸出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微微微隆,别人稍微留意了一点就能发现,魏婴的肚子是隆起来的。 蓝湛从魏婴的身后环住魏婴,双手握住魏婴放在小肚子上的双手:“当年景仪也那么乖嘛?” 魏婴的神情有一点恍惚,十六年前的夷陵乱葬岗,他因为在白凤山和蓝湛情不自禁意外怀上了蓝景仪。 但蓝景仪或许从他爹肚子里开始,就已经展现了自己皮的天赋。 “当年吗?”温宁再次被一群小朋友围在一起的时候,蓝景仪突然好奇的开口询问,当年魏婴怀他的时候,是不是和现在一样。 “是不大一样呢”温宁说的十分委婉:“当年公子总说自己怀上的八成是个孙悟空。” 什么意思,皮呗! 当年魏婴怀着蓝景仪,生活环境又是在乱葬岗那种地方,哪怕有温情在一旁帮忙,但孕育一个孩子所需要的营养,是一直都不够的,再加上当时魏婴被所有人排斥,被蓝湛厌弃,心情十分低落,所以等到魏婴生孩子的时候,蓝曦臣第一眼都没认出来床上瘦骨嶙峋的男人就是当年那个丰神俊朗的魏婴。 “公子怀着孩子的时候,孕吐一直很严重,乱葬岗又吃不好,所以。。。”温宁没有在说话。 蓝景仪憋着嘴,他爹怀他的时候吃了那么多苦,他这么多年却不能在他身边尽孝,蓝景仪红了眼睛。 而另一旁的魏婴靠在蓝湛的怀里,貌似想了半天:“乖得。” 虽然这句话,说的让蓝湛都不相信。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蓝思追的声音在门口传来:“含光君,蓝老先生请您和魏前辈去前面。” 蓝湛拉着魏婴打开门,瞧了瞧一如往常的蓝思追和少有红了脸的蓝景仪。 蓝景仪蚊子音的打了招呼,一张小脸红透了,说句实在话,他这辈子都不大知道乖这个字到底怎么写。 蓝湛和魏婴来到前面议事厅的时候,各家家住都已经等了他们好久,江澄面色阴沉,瞧见魏婴就忍不住想要酸两句:“天天睡到日上三竿的,让这么多前辈等你一个人也不嫌害臊。” “害什么臊啊,这么多大老爷们就等这一个怀着孩子的人,多大的脸。”魏女则一句顶了回去。 “一个金光瑶就这么畏首畏尾的,加起来几千岁的人了,静等着吃现成的吗?”魏女则骨子里和江澄有着如出一辙的毒舌和得理不饶人:“有这个闲工夫,退位让贤不是更好,尸位素餐,沽名钓誉。” “咳,”蓝启仁忍不住咳嗽一声,企图让魏女则闭上嘴,但殊不知他这一出声,倒是让魏女则将矛头对准了他自己:“咳嗽什么啊,有病去治,跑不动了就回云深不知处呆着,有事没事满世界乱跑。有功夫看不惯我们家阿婴,还不琢磨一下金光瑶看上蓝曦臣怎么办呢。” 蓝启仁当时被自家闺女噎了一个楞,但一转头听见金光瑶看上了蓝曦臣,他又差点被气吐了血。 统共两个好白菜,一个和魏婴勾勾搭搭,一个和金光瑶牵扯不清,小辈最好的蓝思追,又被金凌牵住了,转眼间一院子好白菜被人家瓜分的一干二净。 蓝启仁有点欲哭无泪。 蓝湛扶着魏婴做好,还不等说话,便瞧见外面飞进一只传音纸蝶。 魏女则抢在蓝湛前面伸手接过纸蝶,蓝曦臣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金光瑶来云梦了。” 一瞬间,满堂哗然。 “金光瑶来云梦干什么?”魏婴瞧着姐姐,皱了皱眉头。 “云梦有什么让他惦记的东西吗?”魏女则拖着下巴,下意识的说。 魏婴思索了半天,突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在芳菲殿的密室里面,就在聂大哥的头旁边瞧见过两张地契,写的就是云梦的地方,云梦云萍城。” 魏女则突然睁大了眼睛,聂怀桑突然开口说:“金光瑶的娘之前就是云萍城的。” 姚掌门摸了摸下巴,说:“金光瑶去云萍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我说,现在咱们就应该做一件事,立刻前往云萍城缉拿金光瑶。” 虽然魏女则是在不喜欢姚掌门这种人,但他今天说的确实在理。当下魏女则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走。 一则她必须在所有人之前活捉金光瑶,她要金光瑶活着才有更大的价值。 二则她是在不想在莲花坞呆着。 蓝湛和魏婴互相瞧了瞧,当时下定了决心,站起来对蓝启仁行了礼,转身带着蓝家所有的小辈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也跟着魏女则走了。 眼瞧着蓝家的先一步前往云萍城,一群沽名钓誉的仙门百家自然不肯落后。但金光瑶彪悍,法术超群,他们又实在不敢直接和金光瑶面对面直接对抗,于是只能纷纷告辞,只说要先回宗门去调动门中得意弟子,再前往云萍城去缉拿金光瑶。 江澄瞧着他们的举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出力气的时候一个一个跑的飞快,等到抢功劳的时候一个一个又挣得头破血流。 魏女则还是和蓝湛以及魏婴在一条船上,远远的就听见蓝思追那条船上传来了嘹亮的狗叫声。 魏婴听见狗叫的声音下意识扑到了蓝湛的身上,魏女则走到船舷旁边远远额去看,蓝思追身边紧紧的跟着一个身穿金星雪浪的半大少年,牵着一条黑背白肚的半人高大狗。 “金凌什么时候上船的?”魏女则苦笑了一下:“也不怕他舅舅打断他的腿。” 温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刚刚金小公子是追着仙子才上船的,仙子。。。。”温宁带着一脸不知道是怎样的表情,古古怪怪的说:“仙子是自己跟着阿苑上船的。” 仙子跟着阿苑上了船?魏女则想了半天没有想通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金凌的狗,会跟着自家思追上了船呢? 一群人弃船登岸之后,蓝景仪和金凌扶着思追焦急的问蓝湛和魏女则:“前辈,能不能先休息一下,思追吐得很厉害。” 魏女则连忙走上前去扶住蓝思追,神情关切:“儿啊,你怎么了?” 蓝湛瞧了瞧魏婴,发觉她并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之后,才开口说道:“先找客栈,休息。” 一行人来到一家客栈,蓝湛和魏婴拦住魏女则说道:“我们先去探查一下情况,你看着孩子们?” 魏女则点了点头:“你们注意安全,晚上一起行动,”说着特意转头对魏婴说:“尤其是你,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先想一想你肚子里面那个。” 魏婴撅着嘴,假装一脸严肃的点头。蓝湛也点了头说:“我会看着他。” 魏女则站在门口瞧着两个人带着温宁离开了才转身带着一群小朋友和一条狗进了客栈。 一群小朋友瞧着魏女则和蓝思追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尴尬,被蓝景仪挥了挥手都赶回了各自的房间。 眼瞧着都有人都回了房间,魏女则才眯着眼睛笑嘻嘻的拉着儿子回到房间:“去休息一会吧,阿娘守着你。” “阿娘,”蓝思追被魏女则按在穿上,有些坐地不安:“阿娘,不到亥时,不能休息。” 魏女则长叹一口气:“哎,有娘在,别管他。”魏女则强硬的将蓝思追按到床上让他躺好:“你现在身子不同,休息也没有关系的。” 魏女则瞧了瞧状似乖巧的金陵和仙子,长叹一口气:“你也休息一会吧,昨天晚上闹的不轻啊。” 金陵瞧了瞧蓝思追,又瞧了瞧魏女则,于是乖巧的做到一旁的榻子旁边,并没有爬上蓝思追的床。 魏女则瞥了一眼状似乖巧休息的金陵,从怀中掏出埙,轻轻吹奏起来。 许是曲子有些催眠的作用,又或许是蓝思追晕船加上身体不舒服,虽然他不想睡,但听着曲子反而昏昏欲睡,很快就睡着了。 魏女则瞧了瞧蓝思追睡着的样子,贴心给儿子盖好被子,才转投瞧着瞪着一双眼睛,越来越精神的金陵:“你还不睡吗?晚上没有精神和我们去查探了啊。”说完,也不搭理金陵,抹了一把乖巧趴在床边的仙子的狗头,才开门出去了。 魏婴和蓝湛回来的时候,一进门便瞧见魏女则坐在楼下,手边放着四五包纸包。 魏婴大咧咧坐待姐姐旁边,伸手便拆开一个纸包:“是什么?” 魏女则神情淡漠的给蓝湛倒了一杯热茶才说:“酸杏干。” 魏婴一边听着一边伸手捻起杏干扔进嘴里:“不酸。” 魏女则没有搭理魏婴的不正经,只是瞧着蓝湛询问:“情况怎么样?” 魏婴开口替蓝湛回答道:“那个地方我们瞧过了,是个观音庙,现在瞧着没有什么问题,估计晚上才会有动作。” 魏女则点点头:“金光瑶不会无缘无故跑到云梦,只为了一个普通的观音庙。”说着,魏女则扭头瞧了瞧楼上:“让那些小朋友都去休息了,晚上没有必要也不要在招呼他们了。” 魏婴点了点头:“金光瑶情况不明,带着一群小朋友绝对不是明智之举,要是金光瑶随便找了谁做人质,那就。。。” 天色渐晚,魏女则跟着魏婴和蓝湛一步一步走向了紧闭着门的观影庙,大门处下了禁制,三个人决定先到房檐上面看一下虚实,再决定怎么做。 “这么多人?”魏婴呢喃了一句,但后面的话赫然被压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他瞧见蓝曦臣好端端的走在人群之中,神色虽然有些萎靡,却没受任何伤,就连衣服都还是云深不知处那样翩翩然,没有丝毫不妥的地方。 魏婴瞧了瞧蓝湛,转头对魏女则说道:“姐啊,真让你说对了,金光瑶确实喜欢泽芜君啊。” 街上突然传来了狗叫的声音,魏婴下意识缩了缩,蓝湛也下意识将魏婴搂在怀里。 魏女则扭头,发现金凌被仙子拉着,从接那一头跑了过来。 房檐上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在心里骂了句娘:“这小祖宗大晚上不睡觉,跑这来做什么?” 魏女则咬了咬牙,小兔崽子晚上不守着阿苑,被狗溜到这里来,一会就回去打断他的腿。 金凌被仙子拉着,一直跑到了司门口才停了下来,金凌蹲下来搂着仙子的狗头:“你没事带我来这里干嘛?观音庙?求观音保护阿愿和孩子吗?”金凌戳了戳仙子的狗头:“你什么时候信上这些了?” 金凌皱着眉头数落了仙子半天,才瞧见庙门上的禁制:“居然还有禁制?” 一句话让房檐上的三个人原本已经放回肚子里的心又提到了嗓子要:“这个小祖宗要坏事了。” 果不其然,金凌瞧着禁制好奇,干脆上前敲门。门里的和尚瞧着金凌只是敲了敲门,并没有进门的意思,也收起了汹涌的气势。 蓝曦臣也走到门前说:“他还是孩子,你们别伤了他。” 或许是都知道自家主子喜欢泽芜君的原因,金光瑶手底下的人对蓝曦臣倒是言听计从,听见他说了话,也纷纷放下了剑,只瞧着金凌没有再继续窍门,好似离开了,便放下了手里的剑,继续守卫干活去了。 但转瞬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另一边的墙角传来有人爬墙的嘻嘻索索的声音。 另一边墙角的几个人纷纷一捂脸:“金凌这个小祖宗,怎么还非得一探究竟了呢?” 金凌小祖宗艰难的爬上了墙头,当时便瞧见院子里一群人搭弓射箭,纷纷指向了自己,吓了一跳。 眼见着有人进来了,金光瑶的手下再也不听后面蓝曦臣的劝说,弓箭射出,纷纷扬扬的向着金凌射了过去。 魏婴几乎下意识的站了出来,将自己手中的竹笛投向了金凌,挡住了所有的箭:“金凌,快走。” 金凌仿佛被吓坏了,几乎历时便翻下了墙头。但魏婴蓝湛和魏女则却被金光瑶的手下团团围住。 作者有话要说:  看评论有人说是凌追的问题哈,其实,某飘想说的是,就是追凌,不逆不拆,至于为什么是咱家思追有宝宝,哼哼哼 第14章 观音庙 魏女则紧张的瞧着面前的三个人,面上保持着和蓝曦臣一模一样的表情。 傻呆呆直勾勾的。 瞧着自己面前的三个人,挟持了魏婴的金光瑶,被金光瑶挟持的魏婴,以及因为魏婴被金光瑶挟持而不敢有任何动作的蓝湛。 那么细的金色琴弦,就那么紧紧的勒住魏婴的脖子,勒出细细的血痕。 魏婴仿佛根本没有搭理金光瑶的胁迫的举动,干脆抬脚往蓝湛面前走去。 “魏公子还是先不要动比较安全吧。”金光瑶忍不住开口说道:“魏公子有什么话,还是等一会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放你和蓝二公子细细详说。” “不行,一会说就来不及了。”魏婴感觉很焦急,仿佛再不说就在也没有机会开口了一样:“我现在就要和蓝湛说清楚。” “蓝湛,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不管是十六年前的景仪还是现在肚子里这一个,我都是自愿的,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愿意给你生儿育女,愿意和你回云深不知处,被你藏起来也没有关系,而且,而且。。”魏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全然不顾身后金光瑶听得天雷滚滚:“我爱你,和你天天也没有关系。” 蓝湛听着魏婴的惊天之句,面上满是感动,全然没有之前的冰冷,也没有和别人一样的吃惊:“我知道,我心亦然。” 金光瑶接连被魏婴和蓝湛两个人的惊天之句震惊的外焦里嫩,连手里的琴弦都握不禁,一下子松脱了开。 魏婴几乎在琴弦松脱的一瞬间,挣脱了金光瑶的束缚,一下子扑进蓝湛的怀里。 蓝湛紧紧的抱住魏婴,几乎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魏女则有些尴尬的瞧了瞧同样震惊到动弹不得的金光瑶,又瞧了瞧明显欲言又止的蓝曦臣。 “忘机难得这么高兴,我是不是不应该现在开口提醒他们。”蓝曦臣的手举起来,又放了回去,心里惊疑不定,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从蓝湛和魏婴的二人世界里面,将两个人拉出来。 魏女则同样有这样的感慨,虽然和蓝家兄弟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是魏女则也知道蓝忘机这个人的脾气,这会要是打断他和魏婴,估计后面得有好几天都要活在蓝湛那张冷冰冰的臭脸之中。 但是如果什么都不管的就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中继续亲亲我我,等一会两个人瞧见所有人都瞧着他们之后,蓝湛同样得给自己冷脸吧。 “看什么看,”魏女则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将愣在当场的金光瑶拉倒一边去。 金光瑶被蓝湛和魏婴吓了一跳,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的惊人之举,居然就那么让魏女则牵着走到一边,甚至就那么傻呆呆的让魏女则趁机将一颗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丸药塞进了嘴里。 但随即立刻反应过来的金光瑶几乎立刻将金丹又吐了出来。 魏女则双手接住被金光瑶吐出来的金丹,面上一片可惜之意。 蓝曦臣一脸无奈又宠溺的瞧着魏女则在金光瑶面前耍宝似地举动,摇了摇头:“阿。。金宗主性情坚韧,这会估计之时太过吃惊才会没有反应过来而已,渺渺你就放弃乘人之危吧。” 魏女则撅了撅嘴,满脸的不情愿,满心的不甘心将金丹包裹起来,带着一种哄着金光瑶玩闹的语气说道:“那一会再给你吃哈。” 金光瑶面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但蓝曦臣却依旧能够明确的瞧出来,金光瑶额上有一条青筋正在突突直跳。 魏女则仿佛没有瞧见一样,依旧用一种轻松愉快又亲近的语气对金光瑶说:“你要记得,一会来找我吃糖啊。” 魏女则说着,甚至还伸出了双手去拉金光瑶的胳膊。 “温夫人言重了,我又不是成美,不爱吃糖。”金光瑶一脸假笑,抽出自己的胳膊,后退了好几步,和魏女则拉开了距离。 “成美也不爱吃糖了,”魏女则语气突然冷森森的:“自从晓星尘自杀之后,洋洋再也不吃糖了。” “是吗?”金光瑶好像并不再想和魏女则继续说话。 但魏女则仿佛不知道一样,继续纠缠着金光瑶说:“瑶瑶知道为什么嘛?”魏女则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语气却没有一丝丝情感:“因为洋洋爱上了晓星尘。” 金光瑶愣了愣,突然假笑似地笑了起来:“成美最恨多管闲事的晓星尘,你却说他爱上他了?” “是啊,谁还没有个日久生情的事情,”魏女则突然邪笑了一下:“就像你不是也爱上我们泽芜君了吗?就连跑路都舍不得他,非得带在身边,一个眼神都不能错的瞧着他才安心?” 金光瑶突然被说的有些窘迫:“二哥不过是我逃跑的一个。。。人质而已。” 魏女则一愣,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人质?你把蓝曦臣当成人质是想拖住谁呢?泽芜君灵力高强,仙门百家知道他在你手里,没有一个着急的,就这样的也能当成人质?你还不如拐了金凌当人质呢。”魏女则的语气冷漠又疏离:“最起码,金凌在你手里,仙门百家之中,不管金家,江家还是蓝家都不敢妄动,全都得投鼠忌器。” 金光瑶歪了歪头,开口问道:“我若是挟持了金凌,金家和江家不敢轻举妄动我是知道的,但为什么蓝家也不敢轻举妄动呢?” “我和阿婴与蓝家什么关系你不是不知道”魏女则冷哼一声说道:“再说,我儿蓝思追与金凌即将结为道侣,蓝家怎么也不能瞧着金凌出事,金凌若被你挟持,蓝家怎么敢妄动呢、” 金光瑶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多谢江姑娘赐教了。”说着,有笑了笑说:“只是不知道我家阿凌和贵公子蓝思追,什么时候准备结成道侣呢?” 魏女则突然也学着金光瑶一脸假笑的说:“当然得等到孩子出生之后了。只可惜,估计你是瞧不见了。” 金光瑶一瞬间面上的笑容有了一丝龟裂的痕迹,蓝曦臣都瞧见了金光瑶额上的青筋一个劲的突突直跳。 金光瑶冷哼了一声,磨了磨牙再也不打算和魏女则说话,倒退了两步开口询问:“还没挖出来吗?让里面快一点。” 一时间,观音庙中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蓝湛和魏婴两个人挤在一个蒲团之中唧唧我我,蓝曦臣有些不知所措的瞧着金光瑶和魏女则,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魏女则和金光瑶两个人都瞧着对方,魏女则神情天真又带着宠溺和一点点邪魅的古怪神情,而金光瑶则警惕的瞧着魏女则,仿佛面前这个女人随时都可能有任何举动一样。 但可惜的是,还没有等到魏女则做点什么,庙堂的大门被两个小沙弥推开,只是这两个人手中还个字扭着一个人。 一个一身金星雪浪袍,眉间一点朱砂红;一个一身白衣飘飘,额上一抹白色抹额。 魏婴和蓝湛一愣,两个人相互瞧了一眼,都不由得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魏婴不由得伸出了手,但一旁的金光瑶却开口说道:“我劝魏公子还是别想着做点什么。” 但他后面的话,被魏女则打断:“放开他。” 魏婴露出一丝苦笑:“你还是尽快放开他,不然我怕他会出事。” 前一个他魏婴说的是两个小朋友,后一个他说的是扭着小朋友的小沙弥。 金光瑶有些愕然:“这点就不劳魏公子。。。”还没有等金光瑶操心两个字说出口,魏女则手中红光一闪,一抹带着热浪的红光斜斜辟出,扭着蓝思追的小沙弥瞬间被斩成两段。 金光瑶被这种话都不说的节奏震慑到愣在当场。 魏女则没有搭理所有人的吃惊,两步走到蓝思追面前,双手扶住儿子关切的上上下下的打量:“受伤没有?告诉阿娘有没有受伤。” 至于另一个扭着金凌的小沙弥,被急匆匆赶来的江澄,用紫电一下抽昏过去。 江澄大踏步走到金凌面前:“金凌,我是不是管不了你了,你跑到这里做什么?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金凌听见舅舅的训斥,顿时撅起了嘴,一双大眼睛满含着羡慕的神色,是不是往魏女则和蓝思追母子身上飘去。 一旁的魏女则还拉着蓝思追絮絮叨叨:“你这倒霉孩子,是要吓死我吗?让你好好的待在客栈,大晚上跑这边来做什么?多危险。” 蓝思追有些羞涩的牵着魏女则的衣角:“阿娘,就是危险才要来啊,我担心娘嘛。” 一句话,魏女则再不说话,伸出手摸了摸蓝思追的后脑勺:“阿娘不会出事的,倒是你啊,保证自己平平安安的,别让阿娘担心才是正经。” 蓝思追乖巧的点点头,魏女则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庞,轻声的说:“这边事情还没有结束,阿娘还有事情要做,你来这边”说着将蓝思追拉到魏婴和蓝湛的身边:“你老老实实的待在这边,”瞧了一眼抱着魏婴的蓝湛,改口说:“自己保护好自己,别让阿娘担心,好不好。” 蓝思追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魏女则笑了笑,忍不住吻了吻蓝思追的额头:“你乖。” 二十岁还要被娘亲额头的蓝思追有些羞涩,而一旁的金陵的羡慕已经快要实质化。 江澄实在是被外甥的怨念烦到不行,忍不住开口:“你羡慕个啥,谁让人家有娘你没有。” “没有娘还没有舅妈呢。”魏女则听见江澄开口酸金凌,忍不住开口和江澄呛声:“人家找到道侣凭的是真爱,你单身这么多年凭的是实力吗?母胎单身狗。”魏女则一边酸着赌气似地将金凌拉到蓝思追身边。 “江姑娘瞧着在胡搅蛮缠,却还是这么疼阿凌啊。”金光瑶突然开口说道。 江澄被魏女则酸的满肚子怨气,这会瞧见金光瑶开口,忍不住直接提剑杀了上去。 魏女则冷眼瞧着江澄和金光瑶两个人打斗,只是冷冰冰的后退了几步。 蓝曦臣瞧着江澄和金光瑶的对抗,忍不住开口说道:“江宗主,当心不要和他说话。” 魏女则却打断了蓝曦臣的说话:“阿婴啊,你说泽芜君是不是想给我报仇,非要至江澄于死地。” 魏婴一瞬间就知道自家姐姐在打什么注意,立刻开口说道:“我看不尽然,备不住是泽芜君瞧上了江澄,忍不住开口帮腔而已。” 魏女则夸张的开口说道:“哎呀,我们傻天真的泽芜君居然会喜欢上暴躁无力又口无遮拦的江澄?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咱们仙督敛芳尊金光瑶喜欢他啊。” 魏婴依靠在蓝湛的怀里,挪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开口说道:“不会吧,毕竟咱们敛芳尊是个为了权利连亲妹妹都敢娶,都干上的人物,泽芜君这种温润君子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呢。” 金光瑶被娶妹妹这件事刺激到有一刻有些崩溃,攻击的琴声顿时凌乱了起来,被江澄找到机会狠狠刺了一剑。 但可惜的是,金光瑶的慌神只有短短一刻,他躲得飞快,江澄的剑,堪堪刺伤肩头而已。 而那一剑,却让金光瑶立刻找到了以往的状态,立刻开始攻击江澄:“我记得,当年江宗主的灵力可是稀松平常的恨啊,但射日之征之时,却突然变得十分汹涌澎湃,灵力强大的让人惊讶,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啊。” 一句话直直的刺激了江澄脆弱的内心,他之前两天才刚刚知道魏婴给他换丹的事情,最是听不得这些,一下子乱了心神,反倒被金光瑶找到机会,被金光瑶的软剑一下子刺中心脉。 金凌被吓了一跳,两步冲了过去扶住自家舅舅。但金光瑶显然没有打算放过江澄,准备继续弹琴进攻。 但琴声响起的时候,一声如泣如诉的埙声阻挡了过来。 如果说金光瑶的琴声可以迷惑心神杀人于无形的话,魏女则的埙声则可以勾起所有人最伤心的过往,让他们没有任何能力再做阻挡。 一声埙声起,万鬼同悲泣。 金光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悲伤的往事,居然连手中的琴和剑都拿不稳。蓝曦臣抬眼去看金光瑶,却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 埙声突然戛然而止,大门在此被打开,苏涉拎着昏迷不醒的聂怀桑闯了进来。 苏涉进来的一瞬间,愣住了。 所有人都在擦眼泪,他的主子金光瑶跪在地上,正在缓缓的平复心情。 “仙督,你怎么了?”苏涉扔下聂怀桑,扑过去将金光瑶搀扶起来。 好半天,金光瑶才逐渐平静,但他依旧有些颤抖:“悯善,我没事,我只是低估了这位江姑娘。” 魏女则擦干了眼泪,将埙收回,换出自己那柄火红色的长剑,淡然的说:“金宗主,记得唤我,温夫人。” 金光瑶目光头一次出现了冷冽和惊恐,魏女则却并没有给他询问的时间:“亡夫,温晟温扶正。” 金光瑶的瞳孔有些收缩,如果说金光瑶什么都不害怕的话,正阳公子和夫人的传说就是他的噩梦。 他还记得他叫做孟瑶的时候,就曾经见过一次正阳公子和夫人除祟的场景。 如果说金光瑶害怕聂明玦是因为聂明玦脾气暴躁和刀法精湛他打不过的话,那么金光瑶害怕正阳公子就是因为他更加雄厚的灵力和冷漠的性格。 仙门百家都说正阳公子为人刚正不阿,但金光瑶知道,正阳公子的刚正不阿背后,是因为他性格的冷漠,以及骨子里的暴戾。 之所以不做恶事,是因为正阳夫人在背后的指点。 而他害怕正阳夫人的原因,是因为她除祟的手法,五花八门。让他最害怕的就是,有些时候,正阳夫人仅仅用目光,就能够让所有人定住不动。 如果一个人仅仅用目光就能让人失去所有抵抗能力,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 不过可惜,这么多年来,金光瑶是误会了。 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仅仅使用目光就定住所有人。所以,魏女则当时使用的,是舞姿和铃声,只是当时金光瑶没有听见而已。 “宗主,挖到了。” 后面传来的声音,打破了金光瑶的害怕,而这个时候,聂怀桑也慢悠悠的醒了过来,惊恐的缩在蓝曦臣的身边,惊恐的瞧着一切。 金光瑶没有搭理聂怀桑,也忘记了害怕,他大步走到后面,甚至没有阻拦魏婴和蓝湛以及一群跟着看热闹的人。 魏女则和聂怀桑站在所有人的最后面,两个人在所有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 魏女则满脸的揶揄,而聂怀桑满脸的阴郁算计。 金光瑶让人挖的,是被镇在观音像之下的一具棺材。 那副棺材浑厚古朴,一瞧就是埋葬了很久。 金光瑶在瞧见棺材的一刹那,满脸惊喜,欢喜。好似里面埋葬的是他的宝贝。 但棺盖被打开的那一霎那,金光瑶的惊喜转化成了震惊,久久凝固在了脸上。 棺材里面空荡荡的。 什么也没有。 金光瑶震怒,抬头在一群人中寻找,企图找到罪魁祸首。 她一眼便瞧见人群之后似笑非笑的魏女则。 魏女则瞧见金光瑶眼神怨恨的看过来,笑嘻嘻的说:“再找你娘吗?” “你把我娘弄走了?”金光瑶的语气带着从来没有过的怨恨:“你把它弄哪去了?” “我弄哪去了?”魏女则笑容邪魅:“自然是像你一样,把他弄成为我所用的,凶尸。” 金光瑶神情愕然,一双大眼睛挣得越发圆滚滚:“你,你不能这么做。” 魏女则神情冷漠:“你当年可以借机操控温宁,命令温宁截杀金子轩,嫁祸我弟弟魏婴,害的我弟弟道陨命消,死的连具完整的肉身骨骸留不下。我凭什么不能把你娘炼成凶尸。” 提起十六年的经历,魏女则还是红了眼眶:“再说,把他炼成凶尸的,是薛洋,不是我。” 金光瑶再一次愣住了:“不可能,成美怎么会帮你?” 魏女则苦笑,眼泪从眼眶中流出:“因为我答应了他,帮他复活晓星尘。” “我说过,薛洋爱晓星尘。” 苏涉攻击魏婴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而已,同样,蓝湛的避尘出窍斩断苏涉手筋也在一瞬之间。 这一瞬间,让所有人吃惊,而在所有人吃惊的那一刹那,金光瑶挟持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金凌。 “温夫人,你说得对,挟持金凌才是让你们所有人投鼠忌器的最好方法。”金光瑶面目狰狞:“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毕竟我手里的可不是一个人。” 魏女则歪了歪头,突然冷笑两声:“金宗主,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误会了?”魏女则向着旁边走了两步,将蓝思追往蓝湛身后塞了塞:“我刚说了是有了孩子,可惜有孩子的那个,可不是你侄子。” 金光瑶有一瞬间脸上出现了一丝愕然,他忍不住瞧了一眼可怜兮兮的金陵:“阿凌没瞧出来还是有点能耐的,叔叔倒是小瞧你了。” 魏女则突然嗤笑一声:“他能耐?金宗主你想多了,之所以怀了孩子的是我儿不是你侄子,只是因为我儿子心疼你侄子年纪小,舍不得他受苦而已。” 一瞬间,连蓝湛都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蓝思追,忍不住开口说道:“我不如思追” 魏女则想了半天,为什么蓝湛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最后还是金光瑶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啊,我想起来了,魏公子现在的这具身体是我那个便宜弟弟莫玄羽吧,我记得莫玄羽今年差不多也才十五岁左右吧。” 魏女则点了点头,扭过头瞧了瞧蓝湛,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人渣,那么小的年级也吃的下去。” 果不其然,金光瑶挟持金凌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金光瑶,你放开金凌。”江澄勉强支撑,依旧声色严肃。 魏女则神色冷漠,却突然伸手拽下了江澄腰间挂着的江家银铃,挂在自己右侧的腰间,不搭理江澄的咆哮,顺手从自己怀里掏出另一枚银铃,挂在自己另一侧腰间。 金光瑶的眼神一颗都不敢错过的瞧着魏女则,生怕她做出什么事情。 但魏女则好似疯了一般,开始如被舞天女吸取神魂的女孩子一样,开始跳起了舞。 随着舞姿,铃声在腰间泠泠作响,金光瑶似乎还想在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动不了了。 魏女则跳舞只有一息之间,却让所有瞧着她舞姿的人,动弹不得。 “这到底是什么邪术。”金光瑶语气更加惊恐。 “这是江家失传的除祟舞。”蓝启仁带着蓝家其他的小朋友,从门口走了进来。魏女则没有搭理蓝启仁,转身从腰间解下属于江澄的银铃,走到江澄面前,仿佛随意一般在江澄身上点了两下,让他恢复自由之后,才将银铃塞还给他。 她没有说一句话,之时转身继续去给别人恢复自由。 第15章 复活 蓝启仁带着早上被三个人带到云萍的一群小朋友赶到了观音庙,蓝景仪压制一路的焦急再也压制不住,根本不管蓝启仁是不是在一旁高喊:“不可疾行,不可高声喧哗”,便高喊大叫的跑到蓝湛和魏婴身边,蓝湛瞧着,忍不住开口说道:“不可疾行,不可高声喧哗。” 蓝景仪撅着嘴点了点头,但他一眼就瞧见了魏婴脖子上的勒痕:“阿爹,你脖子怎么了?” 魏婴瞧着蓝景仪又红了眼眶,开口安慰:“好了,没事,只是皮外伤,不严重。” 一群仙门百家的宗主,叫叫嚷嚷的跑了进来,姚宗主叉着腰高声狂喊:“金光瑶既然已经被抓,那现在就来结果了他吧。”说着,第一个就准备动手。 但还没有等他冲出去,蓝思追便用捆仙锁将金光瑶困牢拽到了一边。 “姚宗主,刚才抓人的时候瞧不见你,这会抢功倒比谁都积极。”蓝景仪将金光瑶压倒蓝家一群人的身后,皱着眉头叫嚷。 魏女则冷冰冰的瞪了姚宗主一眼,姚宗主悻悻的闭了嘴。 魏女则收到金光瑶面前,捏开了金光耀的嘴,将刚刚被退出来的那一颗金丹再次塞进金光瑶的嘴里:“我说了吧,一会还会给你吃的。” “你给他吃的是个什么啊?”有人好奇的询问,但魏女则并没有搭理他们,他只是继续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符箓,仔仔细细的贴到了金光瑶的胸口,然后默默将符箓打进了金光瑶的身体之中。 之后,魏女则突然牵起金光瑶的右手,从手腕的筋脉之处摸到一根极细的金色琴弦。捏紧之后,魏女则突然冲着紧张的金光瑶冷冰冰的笑了笑,然后猛地一抽。 一条金色的琴弦,带着鲜血淋漓的筋脉,从金光瑶的身体中被抽了出来。 “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去做,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啊。”魏女则贴近金光瑶的耳边,轻轻的说。 “那是什么?”人群之中又有人开口惊呼,魏女则下意识的抬起头,从高达的观音像的侧面,一眼就瞧见黑漆的管材被推开,下面还有一具棺材已经不知道被谁解开封印的棺材。 现在棺材盖被推开,里面坐起来一具尸体,尸体高高大大,四肢和头颅被人用麻线细细缝合。 尸体的手上,紧紧的握着一柄霸气的佩刀,那是已经死去的聂明觉得佩刀,霸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已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聂。。。聂宗主。。。” 聂明玦的尸体缓缓从棺材里面坐了起来,然后猛地一下子蹦了起来,踹烦了棺材,落在所有人的面前。 同所有凶尸都一样,聂明玦也没有意识,他握着刀,半低着头,四处寻找。 聂怀桑站在众人之前,睁大了一双眼睛,气喘休息。 聂明玦提着刀,呆呆的瞧着聂怀桑。魏女则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聂明玦身体素质差,和金光瑶身高体态都大致差不多。 或许是觉得金光瑶和聂怀桑身高差不多,金光瑶又被魏女则下意识的推到了魏婴和蓝湛的身后。聂明玦提着刀冲着聂怀桑而去。 眼见着聂明玦的死尸提起了到直直的向着仿佛吓傻的聂怀桑劈去。 蓝曦臣和其他的修士牵着聂明玦的动作,下意识开口呼喊:“怀桑,快躲开。”而站在聂怀桑身边的人则下意识想把聂怀桑拉倒一边去。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聂怀桑却并没有腿软,也没有被人拉走,反而奋力的挣脱了身边的人的束缚,两步冲到聂明玦身前,一下子跪在聂明玦面前,一把拦腰抱住了聂明玦:“大哥,我是怀桑啊,大哥。” 听到聂怀桑这个名字,聂明玦一下子愣住了,歪着头好像在思考什么什么一样,手中的刀也换换的落了下来。 魏女则抬眼去瞧聂明玦,一瞬间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充斥而来。魏女则一瞬间跪在地上,手里紧紧的攥住了旁边一个人的衣角。 “阿姐”魏婴蹲下去搀扶魏女则,却几乎立刻被魏女则拉进了共情。 “共情?”蓝湛扶住了魏婴,然后发现观音庙的所有人都被拉进了共情,以一种第三者的姿态瞧着共情的情景。 屋子里只有一个小小的摇篮,摇篮边还有一个半大的少年,他伏在摇篮边上,兴致勃勃的瞧着摇篮里面的小婴儿。 门口走进一个婆子:“大少爷,老爷让你去练功呢。” 少年立马换上了一副无奈又不想去的模样,转头又瞧了瞧摇篮里面的小婴儿,瞧见小婴儿,少年又立刻开怀起来:“怀桑你等着哥哥哈,哥哥练完功回来找你玩。” 说着,少年才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魏婴长叹一声:“原来这里也是赤峰尊的共情吗?” 这一年,聂明玦八岁,聂怀桑不到一岁。 一眨眼的功夫,聂怀桑长成三岁的小团子,聂怀桑刀法有成,年十一岁。 但年长的那一辈都知道,那一年,清河聂家家主爆体而亡,留下十一岁的长子聂明玦和年仅三岁的次子聂怀桑。 十一岁的聂明玦临危受命,小小年纪便背上家主的名义,但最让聂明玦心疼的是,他父亲爆体而亡的时候,年仅三岁的小小的聂怀桑,因为贪玩,误闯前厅,亲眼瞧见了自家爹爹爆体而亡的瞬间。 小小的聂怀桑被吓呆住了,聂明玦也只好抱着弟弟安慰起来。那半年之间,小小的聂怀桑只要看见哥哥拿刀就会嚎啕大哭。 “不让哥哥练刀,练刀刀会死,不让哥哥死。”三岁大的聂怀桑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只要哥哥练刀就会死。 “哎呀,想不到聂大哥还有这样一面呢。”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唏嘘了一声。 已经成了凶尸的聂明玦显然思路不是很清楚,能想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少,共情中瞧见的东西也很少,他们瞧着聂怀桑从三年一下子跳到十六岁,魏婴嘶吼,聂明玦死亡的那一天、 说实话,聂明玦除了死前和金光瑶的争吵,以及金光瑶亲口承认的利用魏无羡杀了金子轩和金子勋兄弟两人,亲口承认用乱魄抄扰乱聂明玦心神的事情之外,也记不得什么。 聂明玦共情中最后的视线,落在被金光瑶假意搂在怀里的聂怀桑身上。 “曦臣,”聂明玦的声音从共情中传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段,就是聂明玦死前想说,却并没有说出来的话:“曦臣,舍弟怀桑年纪小,他又是那样一个贪玩的性子,不爱习武,日后清河有事,还要拜托曦臣多多看护怀桑。” 众人几乎没在聂明玦的共情之中停留多长时间,便回到了观音庙。“哎呀,这赤峰尊到真是个好哥哥啊。” 魏女则泪流满脸的去瞧依旧抱着聂明玦的试题不肯撒手的聂怀桑。 然后,观音庙之中的一群人,在此被魏女则;拉进了共情之中。 只是这一次,共情的却是聂怀桑。 聂怀桑的共情,比聂明玦的共情更加撕心裂肺,尤其是聂明玦死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情,让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但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后面他们瞧见的内容,却又吓了他们一条。 聂怀桑哪怕现在在所有人心中依然是那个一问三不知的少年废物。 但他们却眼睁睁的瞧着,聂明玦似地这十年中,聂怀桑是怎么查出了聂明玦死亡的真相,又是怎样一步一步算计了金光瑶,一步一步让莫玄羽知道献舍,一步一步复活了魏婴,一步一步算计魏婴和蓝湛,一步一步摧毁金光瑶的名声和权利,让他在今天流落成一只丧家之犬,只能连夜逃亡扶桑。 离开共情,观音庙之中的仙门百家都在窃窃私语,面对聂怀桑满是恐惧:“想不到聂宗主居然是怎么精于算计的人啊。” “算计?”魏女则满脸都是泪痕,忍不住开口怒道:“什么叫做算计,你知道赤峰尊对于怀桑而言是什么吗?” 说话之人被问得一愣:“不是大哥吗?” “对,是大哥”魏女则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楼下:“可你知道吗?聂明玦十一岁继承家主,清河主少臣疑,在那种境况之下聂明玦还能处处护怀桑周全,把他养成一个只知道画扇逗鸟的少年心性,你知道他有多疼弟弟吗?”魏女则哭的声音都变了语调:“你知道,与怀桑而言,赤峰尊不仅仅是哥哥,更是父母,是兄长,是给他撑起一片天的依靠,是为他付出了一切的亲人,他给亲人报仇,不应该吗?” 观音庙之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瞧着聂怀桑让然抱着聂明玦的尸体嚎啕痛哭。 但这一次,他严厉的大哥,却再也不能骂他没用,让他不许哭,也再也不能提着刀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他,不能骂他小泪包,然后无奈又轻柔的给她擦眼泪。 他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歪着头,觉得这个抱着自己哭的人,或许是自己曾经活在世上的时候,最亲近,最疼爱的一个人了吧。 “苏涉呢?”魏婴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间问了一句,魏女则冷冰冰的瞧了瞧突然开始冷笑的金光瑶:“你以为,你在我们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放走苏涉,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吗?”魏女则转过身,在此瞧着金光耀说:“敛芳尊刚才或许没有注意到,我也在苏涉额身上拍了一道符箓,你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吗?” 魏女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再次换上了一副冷笑的模样说:“告诉你吧,那是个引路符,中了那个符箓的人,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不管是他苏悯善,还是薛成美。” 姚宗主皱着眉头,忍不住开口说:“温夫人。。。蓝姑娘。。。江姑娘。。。。别管是谁了,你到底要用金光瑶干什么?” 魏女则瞧了瞧金光瑶 ,突然斜斜笑着说:“血债血偿!” “她是准备杀了金光瑶献祭,复活金子轩吧。”人群之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女人声音。 那个女子一身紫色衣裙,气质嚣张跋扈。 江澄越过所有人,一眼就瞧见那个紫衣的女人,顿时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圈通红:“阿娘。” 人群后面走过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所有人都瞧的清楚,那分明是云梦江氏之前的主人,江枫眠和虞紫鸢夫妻俩。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好半天姚宗主才嗫嚅着开口:“枫眠兄,虞夫人,你不是已经,怎么?” “这该不是有人假扮的吧。” 虞夫人皱着眉头,干脆大步走到江澄面前,一把夺过江澄手中的紫电,一把抽向刚才絮絮叨叨的宗主:“你说我是真是假。” 紫电认主,能操纵紫电的,肯定是真的虞夫人了。 江澄几乎在虞紫鸢抽走紫电的时候就开始浑身颤抖,这会早就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扑进了虞紫鸢的怀里:“阿娘。” 虞紫鸢虽然人送外号叫做紫蜘蛛,脾气泼辣又娇蛮,但对于自己亲生儿子来讲,虞紫鸢也是个温柔的母亲,最起码对于江澄而言,虞紫鸢真的算是温柔的。 分割了十六年,虞紫鸢还是忍不住把自家已经三十多岁的儿子当成十几岁的小孩子一样搂在怀里轻轻的哄:“多大的人了,还是个宗主呢,怎么还哭鼻子呢。” 蓝湛感觉魏婴抓着自己的手突然攥紧了。蓝湛低下头瞧了瞧自己怀里的人,魏婴脸色发白,紧紧抓着蓝湛的手。 蓝湛知道魏婴有些害怕和江枫眠夫妻相认,所以他只是搂着魏婴,悄悄的安慰。 魏女则瞧着一群人围着江枫眠和虞紫鸢两个人,一群人在院子里面叽叽喳喳,气氛极其欢乐。 魏女则闭着眼睛深呼吸两口气,一把抓住被困住的金光瑶,语气淡漠又有些焦急:“你该跟我去还债了。” 人群之中的江澄一眼便瞧见魏女则扭着僵硬的金光瑶从人群后面溜走,下意识高喊:“你要把金光瑶救去什么地方?”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魏女则和金光瑶的身上,蓝曦臣从始至终的神情都有些奇怪,眼见着魏女则抓着金光瑶几乎在走出观音庙之时,便立刻抓着金光瑶御剑离去,他也下意识的御剑飞行,跟着魏女则两个人离开。 “蓝湛,我们走。”魏婴也几乎立刻下了决定,要跟着姐姐离开。 蓝湛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径直拉着魏婴也御剑离开了。 随着蓝湛离开,蓝家的小朋友也都跟着蓝思追和蓝景仪一起离开。后面甚至还跟着若有所思的江枫眠夫妻以及摸不着头脑但满心想杀死金光瑶的江澄,以及抱着各种目的和心态的仙门百家。 “不知温夫人想带我去什么地方?”金光瑶凄然笑了笑。 “我说了,”魏女则神情默然:“现在就带你去还债。” “还债?”金光瑶苦笑了两声:“我这辈子撒了无数个慌,害了无数个人,你想给谁报仇,让我还哪个债?” 魏女则撇了撇眼睛,瞧了瞧金光瑶:“收起你那个表情,我不是大哥,不会对你这种楚楚可怜的表情动心,对你软了心,让你有机可乘。” 说着,魏女则冷冰冰的瞥了一眼金光瑶:“你欠了金凌的债,不是说你把他抚养长大就能够报的。” “原来,你是为了金凌吗?”金光瑶突然苦涩的笑了笑。 “我,不是为了金凌,”魏女则的声音淡漠又疏离:“我只为了我弟弟,金子轩活过来,才能证明我弟弟的清白,他才能清清白白的活着,像十六年前一样。” 一群人跟着魏女则和金光瑶御剑来到了岐山不夜天城,在所有人震惊的表情之中,众人跟着魏女则穿过不夜天大殿,径直走到了一个地牢之中。 “这是哪里?”姚宗主不由得说了一句。 “这是不夜天的寒牢,”江枫眠淡然的说着:“这些年,我和三娘子都在这里,” 虞紫鸢也点了点头说:“当年,他就是在这里救活了我们。” 众人发出一连串的惊呼,但更加好奇魏女则到底要怎么做,才会让死去的人再次活过来。 “那我们快走吧,去瞧瞧江姑娘到底要怎么做。” 江枫眠脚下一顿,转身拉着姚宗主说:“你说他姓什么?” 姚宗主皱着眉头,愣了愣说:“你们不知道吗?那姑娘是你们江家的姑娘,她娘叫。。。叫江兰庭。” 江枫眠一下子呆住了,好半晌才抓着姚宗主的双肩:“你说,她娘是谁?” 虞紫鸢也吃惊了,她拉过江枫眠的手才说:“她娘是姐姐?” “我们快走。”江枫眠干脆拉着虞紫鸢急匆匆的向寒牢深处跑去。 当他们闯进最后一件密室的时候,发觉蓝家的孩子都傻呆呆的站在门口,江澄率先闯了进去,却突然站住了。 密室之中地上,画了一个硕大的法阵,法阵后面盘腿坐着一个男人,男人高达帅气,面若敷粉星眉朗目,眉间一抹朱砂痣,身上穿着一袭金星雪浪袍。 江澄瞧着男人的模样,皱着眉头下意识喊出来男人的名字。 金子轩?!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快死了,大概还有两章,下周魏姐姐就要领盒饭了,允悲 第16章 金子轩 蓝思追有些吃惊,但他却立刻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蓝思追四下瞧了半天,转头将另个一也穿着金星雪浪袍的小朋友拉了过来:“阿凌啊,你过来啊。” 金凌傻愣愣的被蓝思追拉到近前,眼神有些希翼的瞧着目前还是尸体的金子轩,一双手汗津津的。 蓝思追抓着金凌的双手,轻轻的安抚:“不要担心。” 江澄下意识的瞧了瞧金凌,原本打算开口说点什么,但瞧见蓝思追温柔的安抚着金凌的样子,江澄又只能把所有的话咽进了嘴里。 “那是谁啊?”虞紫鸢瞧着儿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好奇的问。 江澄回过神,拉着自家阿娘的手,小声说着:“那是阿凌,姐姐和金子轩的儿子。” 虞紫鸢满脸惊喜,几乎立刻就想走过去拉住金陵,但江枫眠却拉住了虞紫鸢,开口问道:“别着急”说着转头对江澄说:“阿澄,那个蓝家的孩子是谁啊?” 江澄的脸色几乎立刻又黑了下去,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是,金凌的道侣,温晟的儿子,叫蓝思追。” 虞紫鸢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温晟的儿子?为什么姓蓝?” 江澄瞧着金凌和蓝思追两个人说说笑笑,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说来话长,日后慢慢说。” 蓝思追皱着眉头瞧着自家娘亲在那边围着金光瑶贴了一道又一道的黄符,突然感觉一阵心悸,眼前有些发花。 金凌一把扶住有些摇晃的蓝思追,关切的问:“你怎么样啊?” 蓝思追稳了稳心神才笑着说:“没事。” 金凌撅着嘴瞧着蓝思追,蓝思追笑着点了点金凌撅起的嘴,金凌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倒出一颗强行塞到思追嘴边:“吃掉吧。” 蓝思追躲了两下没有躲开,最后只能让金凌将药丸塞进嘴里。 “那孩子看着挺不错。”虞紫鸢热不住说了两句。 江澄冷哼了两声,转过头继续敲魏女则,他其实也很好奇,魏女则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复活已经死去的人。 魏女则跪在金光瑶面前,瞧着金光瑶:“你死前,还有什么想说的?” 金光瑶自从瞧见金子轩的死尸之后,神情就一直有些恍惚,这是听见魏女则的声音,神情有些回笼,眼神下意识的往四周瞧了瞧。 仿佛知道金光瑶在找什么一样,蓝曦臣往前走了两步。 蓝启仁开口制止:“曦臣。” 蓝曦臣被叔父喝止,神情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瞧着蓝启仁,又瞧了瞧蓝湛和魏婴。 蓝湛知道自家兄长想要干什么,他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蓝曦臣瞧着蓝湛,又瞧了瞧被蓝湛搂在怀里的魏婴,仿佛突然下定了决心一样,他不顾蓝启仁的白眼和制止,抬脚走到金光瑶身边。 “阿瑶。”蓝曦臣也跪在金光瑶面前,眼神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一种不自然的温柔,魏女则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两步。 “二哥,你以后会不会忘了我?”金光瑶只是瞧着蓝曦臣,神情哀伤。 蓝曦臣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忧郁,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金光瑶笑容凄惨:“我这一生作恶多端,死后恶名昭著,难为你泽芜君还能记着我。” “我,没办法救你”蓝曦臣语气中带了一点点的哽咽:“你作恶多端,我没有办法。” 金光瑶凄然一笑:“对,我作恶多端。”金光瑶瞧着蓝曦臣,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睛里滚下来:“我作恶多端,你以为我想的吗?桩桩件件哪件不是别人逼我的?” “我娘是清倌人,我走到哪里都被那些仙门百家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就连金光善都嫌弃我,明明是同一天出生,一个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金陵台过寿,而我却要被他一脚从金陵台高高的台阶上踹下来。”金光瑶神情凄然:“射日之征之后,他金子轩就能够在金陵台上陪着心爱的妻子,可爱的儿子;而我却必须要按照金光瑶的吩咐,在背地里去做那些满手血腥的肮脏事,好不容易费尽心机娶了秦愫,却知道那是我亲妹妹。” “你不娶不行吗?”蓝曦臣皱着眉头开口问。 这一句话,虽然在蓝家大部分的人心里都感觉没什么大不了,但其他人都吃惊的瞧着蓝曦臣。 金光瑶苦笑了一下:“二哥,你天真也要有个限度。这哪是我说想娶就能娶,我说不娶就能不娶的?” 蓝曦臣一愣,抬头瞧了瞧魏女则,魏女则瞧着蓝曦臣:“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我们从出生到现在,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啊,我们没有蓝家这种背景可以让我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魏女则背过身擦了擦眼泪,从怀里掏出一瓶烟,深深吸了一口气,仰天吐出去。魏女则有一瞬间愣神,但立刻又恢复了神志,从一旁的盒子里面掏出了一个坚硬锋利的手套,轻轻的套进了手上。 “金光瑶,你长话短说,我们开始吧、”魏女则的语气冰冷。 金光瑶苦笑了两声:“我这一生,作恶无数,害人无数,杀师杀友杀父杀兄杀妻杀子,可我独独没有想过要害你。我金光瑶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从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 蓝曦臣被金光瑶的话吓了一跳,傻呆呆的没有说话。魏女则却一把将蓝曦臣搀扶起来,送到人群之中,离开脚下的法阵。 魏女则从一旁去过三支香点燃,插到金子轩身前的香炉之中,然后转身去瞧金光瑶:“金光瑶,你因私怨谋害兄长金子轩,你可承认。” 金光瑶苦笑着点了点头:“是,金子轩是我操控温宁杀害的。” 魏女则忍不住瞧了一眼魏婴,继续问:“金光瑶,今日借你阳寿重塑金子轩命格,复生金子轩,你可自愿献祭生命。” 金光瑶愣住了,下意识扭过头去瞧了一眼神情古怪的蓝曦臣,凄然一笑,然后扭回头,瞧了瞧身后的金陵,好半天才开口说:“我金光瑶,自愿献祭生命,复活金子轩。” 魏女则沉吟一声,掐着手指开始作法,绕着阵法转了三圈,魏女则才停了下来,盘腿坐在金光瑶背后,嘴里念念有词。 “她在喊金子轩的名字啊。”有人耳尖听见魏女则嘴里在说什么。 魏女则没有搭理仙门百家的念念叨叨,只是闭着眼睛继续呼唤金子轩的名字。 “金子轩!”姚宗主突然指着密室中另一个黑洞洞的角落,一抹发着银光的鬼魂晃晃荡荡的飘了过来。 所有人都惊讶的发现,这个鬼魂,就是早已死去的金子轩。 金子轩的鬼魂听着魏女则的呼唤,一步一步走到自己尸体面前,傻呆呆的走进自己的身体之中。 生魂已经归为,魏女则突然闭上了嘴,睁开了眼睛,带着尖利利爪的右手一瞬间钻透金光瑶的胸口。 “渺渺。”利爪钻心的一瞬间,蓝曦臣突然开口。 金光瑶瞬间倒地,金子轩却突然喘息出声,魏女则仰着头突出一口气。 魏女则强撑着身体,走到金子轩的跟前,从旁边的小盒子里面掏出一颗金丹,递到金子轩面前,轻声说:“吃了它。” 金子轩神情迷迷糊糊的,他只听到耳边有个声音跟他说:“吃下去” 他机械性的将嘴边的东西咽了下去。 金子轩吃了金丹,神志有些恢复,魏女则默默的推到一旁,她的眼睛有些模糊,只能扶着墙根往外走去。 蓝思追推了推傻呆呆的金陵:“快去啊。” 金光瑶的尸体刚刚被冲上去的人群踢到一旁,孤零零可怜兮兮的躺在魏女则的脚边。 魏女则的目光越来越模糊,最后的场景,魏女则瞧见一袭蓝色的衣摆,冷冽的气味让魏女则第一时间就分辨出,这个人就是蓝曦臣。 “大哥,”魏女则伸手抓住蓝曦臣的衣摆,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蓝曦臣没有搭理魏女则,他想扶起魏女则,但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就像他同样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对金光瑶的感情。 蓝曦臣心里又慌又乱,他没有打掉魏女则的手,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魏女则气力不济,手慢慢的从蓝曦臣的衣摆滑落,蓝曦臣长叹一口气,只是抱起金光瑶的尸体,慢慢的离开了。 蓝思追瞧着金凌凑到了金子轩的身边,和江澄一家三口站在一起,才慢慢的走到自家娘亲的身边蹲下,扶着她的手:“阿娘。” 魏女则双手抓住身边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嘴里还呢喃的说着对不起。 蓝思追瞧着魏女则的状态不对,她一双眼睛挣得大大的,两行血泪从眼睛里缓缓流出,双眼无神。 蓝思追大吃一惊,忍不住呼喊:“阿娘。” 魏女则捂住了蓝思追的嘴,小声的安慰:“阿娘没事的,只是需要休息一下。这只是正常的术法反噬,阿娘睡一会就好了。” 魏女则扯出一抹极其难看的笑容,对蓝思追说:“阿苑,你。。。”魏女则原本打算说点什么,但突然想到蓝思追肚子还有一个小的,不由改了口说:“你去找个人,扶我去旁边的屋子里休息一会。” 蓝湛瞧着,虽然担心魏女则的身体,但也放不下魏婴,只能转头对蓝景仪说:“看好你阿爹。”说完,空出手,将魏女则抱起,大踏步走到旁边的一个小房间中,轻轻的将魏女则放到榻上安顿。 魏女则却突然抓着蓝湛的衣襟,语带哭腔:“蓝湛,大哥不理我了怎么办。” 蓝湛知道蓝曦臣只是一时半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并不是真的埋怨魏女则,便也只能开口安慰:“兄长不会,你安心。” “蓝湛,”魏女则闭上了眼睛,语气却依然悲伤:“你知道吗,如果今天金光瑶不能死在我的手上,他一定会死在兄长的剑下。我不想,我不想让兄长。。。。” 回身一剑,封了余生。 金子轩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胸口仿佛还残留着一抹剧痛,他的印象中,他好像被什么人一拳击穿了胸腔,他记得他死了。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说明他还活着,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什么年月。 金子轩艰难的睁开了眼睛,适应了密室之中的光线,瞧见了自己面前神情紧张的江澄。 “阿澄?”金光瑶开口呼唤江澄,神色更加迷茫。 江澄喜上眉梢:“子轩你真的没事了?”江澄说着,笑着转过头,将一旁神情紧张的金凌拉了过来:“姐夫啊,你看着是谁?” 金子轩神情疑惑,瞧着金凌,上下打量:“这是。。。” 江澄忍不住开口:“这是阿凌啊,金凌啊。” 金子轩睁大了眼睛,转头去瞧金凌,忍不住双手握住金凌的双肩,看了好半天开口问江澄:“这是阿凌?” 金凌瞧着金子轩,嘴唇嗫嚅了好半天,眼圈也红彤彤的,好不容易才开口轻轻的喊了一声:“阿爹。” 金子轩惊喜的回答一声,又瞧了金凌好半天,才吃惊的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年月了?” 江澄开口说道:“阿凌今年十六岁啊,你说过了多少年了。” 金子轩感叹了几句,江澄开口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金子轩跟着一群人离开寒牢的时候,金子轩却突然开口问金凌:“阿凌,你娘呢?还有你大舅舅?” 江澄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跟金子轩慢慢说清这十六年的种种。 “阿离她,”金子轩有些沉默,好半天才说:“阿离是阿羡亲手杀的吗?” 江澄好半天才开口说:“当年围剿不夜天,姐姐为了保护魏无羡,被乐陵秦氏的人误杀了。” “你说什么?”金凌突然对江澄发飙:“舅舅你明明说我爹娘是被魏无羡害死的,”金凌开口咆哮:“你现在告诉我我娘是为了保护魏无羡才死的?” “有区别的吗?”江澄怒视金凌:“谁允许你现在能这么跟我说话?” 金凌更生气:“怎么能一样呢?我娘宁愿丢了命都要保护魏无羡,明明是把魏无羡当成家人,而你呢?”金凌怒瞪江澄:“而你告诉我魏无羡是杀害我娘的凶手,我才,我才。。。。” 金子轩一把抓住暴怒的金凌,他有点担心,按照金凌这种和江澄一模一样的火爆脾气,日后找不到道侣怎么办? 金子轩的脾气虽然也有些傲慢,但基本的人际交往和礼貌还是懂得,知道江澄对于姐姐的死亡是不能接受的,但就此将所有的怨恨都怪在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亲人。 更何况还能做出什么大义灭亲,将亲人当成仇人。 金子轩是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江澄。 “阿澄,你先安静一下,我去和阿凌说。”金子轩安抚一下江澄,将儿子拉倒一边。 金凌眼睛红彤彤的,撅着嘴不高兴的瞧着金子轩不说话。 好半天,金凌才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密室门口瞧见独自一人的蓝思追。 金凌打断了金子轩的说教:“阿爹啊,一会我再去找你,我还有事啊。”说着,也不等金子轩所有反应,大步跑到蓝思追身边说话。 金子轩皱着眉头瞧着蓝思追,转头去找江澄询问蓝思追的身份。 金凌跑到蓝思追身边,关切的问:“你怎么样,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姨母怎么样了?” 蓝思追神色有些蔫蔫的,满含着不安和急躁:“阿娘还在睡,我有点担心。” 金凌找了个地方拉着蓝思追坐下慢慢说:“姨母的情况很不好吗?说起来,我还得谢谢姨母,我阿爹和外公外婆还回不来呢。” 蓝思追扯出一个笑容,但随即又低下了头。 金凌挽住蓝思追的胳膊,关切的问:“那姨母的状况怎么样?” “阿娘的眼睛出了问题,她看不见了。”蓝思追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去:“阿娘说她睡一下就好,但我还是很担心。” 金凌皱着眉头,安慰蓝思追:“你放心吧,姨母既然说睡一觉就好,那应该没有问题,如果你担心的话,我去找几个大夫,你放心吧,姨母一定没有问题的。” 蓝思追点了点头,忍不住捂住了胸口,金凌瞧着蓝思追的反应,关切的问:“你有没有怎么样?这两天连翻折腾,应该让你好好休息的。” 金凌说着,又拉着蓝思追说:“不如你跟我回金陵台,我找天下最好的大夫看护你啊。” 蓝思追捏了捏金凌的脸颊,但还没有等他说话,蓝景仪却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我们蓝家也有好大夫,用不着你们金家,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和你爹好好呆一会,这会想起来我们思追了?”说着,蓝景仪拉起了蓝思追,对他说:“含光君让咱们留在这里看着姑姑,他先带着阿爹和其他弟子先回云深不知处处理事情。” 蓝思追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句,转头对金凌说:“阿凌,你先和你舅舅会莲花坞和你爹好好聚一下,我娘这边没事了就去找你,好不好,听话啊。” 金凌撅着嘴不高兴,但一眼瞧见密室门口金子轩的身影,也只能点了点头。 “那你要好好休息啊,别逞能,也不要强撑啊。”金凌拉着蓝思追的手,念念叨叨的之时不想走。 蓝思追笑了笑,一一答应:“好,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你爹一定很想你。” 金凌瞧了瞧金子轩的身影,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欢乐感觉,他干脆垫着脚亲了一口蓝思追的脸颊,欢快的跑向了金子轩。 金凌跑到金子轩身前,忍不住拉着金子轩的胳膊,金子轩摸了摸他的头发,笑容温柔。 金凌笑得欢快,走了两步又回头去瞧,蓝思追正跟着蓝景仪回到魏女则休息的屋子里。 只不过金凌没有想到,原本一切看上去都越来越好的生活,却差点让他和蓝思追生死两隔。 第17章 入门礼 魏婴睡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躺在云深不知处静室之中,瞧着一旁的蓝湛出神。 “你想什么呢?”蓝湛扶着魏婴做起来,强硬的拿着一套蓝家校服给魏婴套上。 “阿姐说,他休息一日,明日上莲花坞去给阿苑提亲。”蓝湛眉眼之中都有一股笑意。 虽然苏涉和薛洋两个人都没有缉拿到案,但仙门百家这十几年的乱事随着金光瑶的陨落身死也告一段落。 一群在不夜天看了半天热闹的仙门百家,随着金家父子和江家三口回了莲花坞,一则恭喜金子轩复活,父子团聚,二则恭喜江枫眠和虞紫鸢两口子复活。 原本江枫眠离开前便打算去瞧一瞧魏女则,也是打算叫上蓝家的一群人一起去莲花坞庆祝。 但当时魏女则灵力透支太过,已经陷入了沉睡,蓝湛冷冰冰的瞧着江枫眠,认真的听着江枫眠说完所有的话之后,才果断的摇了摇头。 他身边两个孕夫,接连折腾了好几天,再者因为魏婴和魏女则两个人,整个云深不知处对莲花坞的印象都不太好。 谁都不想去莲花坞庆祝他们的喜事。 蓝景仪说的对,他们心里想的只有自己,谁能想到他们蓝家付出了多少,谁能记得她姑姑付出了多少。 没有人替他们感到委屈,他们只会埋怨姑姑做的还不够。 “不用了,”蓝湛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我们折腾了好几天,都需要休息调养,就此回云深不知处去了,告辞。” 蓝湛说完,也不等江枫眠有任何反应,转身对蓝景仪说:“你和思追在这里守着姐姐,等她醒了,不管情况如何都要回云深不知处去。” 蓝景仪躬身答是,转头瞧着蓝湛将魏婴扶了出来,径直御剑回云深不知处了。 江枫眠其实是想和蓝湛询问一下有关魏女则的事情,但奈何不知道为什么蓝家的这些孩子们好像都不太喜欢搭理他们一样。 “这些蓝家人,好像都不喜欢搭理别人一样。”江枫眠站在回莲花坞的船上,半询问似地问江澄。 “他们这些眼高于顶的人,怎么可能和咱们一样。”江澄面色黑青。 “明明是舅舅不积口德,得罪蓝家,人家可不想和你呆在同一个屋子里。”金凌冷冰冰的甩了一句话出来,后面的话,被金子轩一个眼神捂回了嘴里。 “我不积口德?金凌你现在可以啊,别以为你爹活了我就管不了你,你现在满心只有你那个温家余孽了吧。”江澄怒气冲冲的准备教训金凌。 “余孽余孽,人家又没有作乱,当年作恶的明明是温若寒,和阿苑有什么关系?”金凌更加生气,也干脆不管对面的人是不是自己的亲娘舅,干脆开口说道:“那我还是金光瑶的侄子呢,也是金家余孽喽,你怎么不和当年一样,干脆把我们金家满门全灭好了。” 金子轩忍不住站起来拉住金凌,但金凌还是继续开口:“就像当年你带着仙门百家把温家老弱妇孺平民百姓屠戮殆尽,就像你当年大义灭亲亲手诛杀魏无羡一样。” 金凌说完,也不搭理江枫眠和金子轩的询问,干脆一把撞开傻愣在当场的江澄,御剑飞到另一条满是小朋友的船上,赌气似地蹲在一群人之中,在不搭理自家长辈,只留下江澄在一旁气的直跳脚。 金子轩瞧着自己儿子和江澄两个人,忍不住摇了摇头,对江枫眠吐槽:“果然谁养大的就像谁。” “外甥像舅嘛,阿凌的脾气和江澄真的很想。”江枫眠忍不住说。 金子轩在心里撇了撇嘴,这句才是最可怕的。 哪怕这孩子像魏无羡都好比像江澄。 哪怕像金光瑶他都觉得可以接受。 金凌几乎是窜下了船,连个正脸都没有给江澄留下,牵着狗直接跑了。 江澄黑着脸直接回了莲花坞,虞紫鸢和江枫眠也只能叹着气摇了摇头,儿子三十多了,不能像以前那样数落,至于外孙又是心头肉,舍不得说。 仙门百家在莲花坞又流连了一日才打算各自回家,但没想到的是,离开前,他们却接到了来自云深不知处的请柬。 “三日后我们会在云深不知处举行入门礼,特给众位宗主递上拜帖,万望参加。”以为蓝家的小辈恭恭敬敬的给所有仙门百家的宗主递上请柬,得到肯定答复之后,蓝家的小朋友才行了礼回云深不知处。 金凌眼巴巴的守在门口,一眼瞧见蓝家小朋友出来,连忙巴巴跑过去拉住询问:“你家蓝思追呢?有没有来啊?” 蓝家的小朋友正是之前几次和蓝思追和蓝景仪一同夜猎的众多小朋友之间的一员,这回瞧见金凌,忍不住扯出一抹笑容回答:“才一天而已,金小公子就这么想我们思追师兄吗?” 说完,小朋友又继续说:“思追师兄之前累到了,被师姑压在房间休息,哪里都不可以去。” 金凌睁大了眼睛,拉住小朋友说:“那他现在有没有怎么样啊?” 蓝家的小朋友明显对金凌的表现很满意,嘴角含笑的说:“思追师兄没有什么事了,大夫说只是有点累,休息两天就可以了。” 金凌瞧着小朋友有些揶揄的表情,脸上有点红彤彤的。 “这次入门礼就是为思追师兄和景仪师兄办的,你要是不去就算了。”蓝家的小朋友眨巴眨巴眼睛,转身乘船走了。 云深不知处的夜晚一日既往的安静,亥时虽然还没有到,但大部分小朋友都已经回到各自的房间,准备休息了。 魏女则悄悄的来到蓝思追的房间,一如既往的给自家儿子和弟弟送宵夜,却意外的发现蓝思追的房间之中还有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人和一条狗。 魏女则嘴角抽搐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汤盅,转身都那个人说:“景仪,快到亥时了,还不赶紧回你的房间去,今晚可是你父亲巡查,被他抓到,哼哼。” 蓝景仪虽然不想现在就去休息,但听见今晚是蓝湛巡查,蓝景仪忍不住浑身一哆嗦,来不及向魏女则行礼,便像只白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魏女则拉着蓝思追坐到一旁,将汤盅塞到儿子的手里:“快喝,喝完去休息。” 蓝思追乖巧的喝了汤,忍不住靠近魏女则的怀里撒娇。 魏女则轻抚蓝思追柔顺的秀发,笑嘻嘻的说:“多大年纪了,还和娘撒娇。” 虽然屋子里面除了他们母子之外,只有一条不知道为什么会自己跑到这里的一只黑背白肚皮的名叫仙子的傻狗,但蓝思追还是有些羞涩,耳朵羞的红彤彤的。 “阿娘,明日入门礼之后,你就要离开吗?”蓝思追瞧着魏女则说。 魏女则笑了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面罗盘,比魏婴造的罗盘要大了一圈,罗盘之上有两个红点闪闪发光。魏女则指着其中一个红点点说:“这个就是追踪符的痕迹,这一个就是苏涉。” 蓝思追有点茫然,好端端的怎么说到了苏涉? “明日的入门礼之后”魏女则收好了罗盘继续说:“我就去抓苏涉回来,正好能赶在今年中秋之前把你爹复活过来。” 蓝思追眼圈红彤彤的,满怀希翼。 “二十年了,”魏女则笑容灿烂:“今年咱们一家三口终于能团圆一次。” 蓝思追的双眼亮晶晶的,欢快的点点头。 魏女则瞧了瞧乖巧趴在蓝思追脚边的仙子,将儿子哄上床休息。 入门礼当天,云深不知处门口的守门小朋友瞧着络绎不绝的宾客,心中多少有点高兴的情绪。 云深不知处多少年被仙门百家背地里指指点点,这次金光瑶伏法,他们家含光君一跃成为仙督,仙门百家有纷纷前来道贺。 蓝家的所有小朋友心里都有些鄙视。 蓝景仪难得安静的待了一会,但立刻又打开了话匣子:“思追,你紧张吗?” 蓝思追点了点头,虽然入门礼的流程他们都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是他还是很紧张。 门口忽悠一下钻进一个小脑袋,蓝景仪扯出一个和小脑袋很像的笑容:“仙子?” 仙子颠颠的跑了进来,一脑袋塞进蓝思追的怀里,鼻子在蓝思追的肚子上嗅来嗅去,笑容格外欢腾。 “仙子什么时候那么喜欢你了?”蓝景仪伸手去摸仙子的头。 “仙子才不是喜欢我,”蓝思追摸了摸狗头。 门口传来金凌笑嘻嘻的声音:“仙子是喜欢宝宝呢。” 金凌是跟着金子轩从莲花坞来的云深不知处,在兰室呆坐了半天,眼神乱飘。 魏女则瞧着金凌瞧了半天,知道他这会心已经飞到思追身边去了,于是便笑着对金凌招了招手。 瞧见魏女招手,金凌突然换上了一副阳光灿烂的笑容,屁颠颠的跑到她身边去:“姨母。” “呐”魏女则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金凌:“一会的入门礼他们要跪很长时间,我担心阿苑的身体会受不了,你把这瓶药给他送过去。” 金凌接过了瓷瓶,瞧了瞧魏女则,扯着一脸和仙子很像的笑容,撒欢了似地跑了出去。 金凌探头瞧见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个人,笑容立刻爬满了脸颊。金凌屁颠颠的跑过去,一边将刚刚魏女则塞给他的药瓶放到蓝思追手上,一边悄悄凑过去说话。 蓝思追缕了一下头发,乖巧的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金凌站起来,伸手将蓝思追的头发拢到一起:“为什么散着头发?”说完才发现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个人连一直戴在头上的抹额都没有带:“今天居然连抹额都不带?” 蓝思追拉过金凌的手,让他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身边:“今天入门礼,我们要让长辈给我们束发带抹额,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只有今天,抹额需要让父母亲手佩戴。 “两位师兄,入门礼马上要开始了。”门口一个小朋友行了礼,通知两个人仪式马上要开始了。 蓝启仁端坐着瞧着蓝景仪和蓝思追两个小朋友走进兰室,突然有一种老怀安慰的感觉。 自从不夜天的密室之中回来之后,蓝曦臣将金光瑶的尸体炼化,骨灰和灵识装在一只锁灵囊之中,而自己便闭关再也不出门了。 原本今日的入门礼应该是由蓝曦臣主持,但今日坐镇的却是蓝启仁的原因。 “有请入门者双亲。”执礼的小朋友瞧见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个人在蒲团上跪好,才开口让两人的双亲进场。 率先进门的,是穿着蓝家校服,高高梳着莲花冠的魏女则,后面跟着的便是蓝湛和魏婴。 魏女则和蓝湛魏婴分别站在两个孩子的两侧,听蓝启仁说又长又无聊的开场白。 好半天,蓝启仁才结束了将话,示意入门礼可以开始第二项进程。 小朋友眨巴眨巴眼睛,强打了一下精神才说:“丰先祖蓝安之志,秉父母双亲之愿,蓝氏子蓝愿蓝思追从其母蓝渺之姓,入我蓝氏族谱,纳入内门。” “丰先祖蓝安之志,秉父母双亲之愿,蓝氏子蓝昭蓝景仪从其父蓝湛之姓,入我蓝氏族谱,纳入内门。” “请父母为期佩戴内门抹额,束发,及冠。” 魏女则接过卷云纹抹额的时候,双手都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她不得不平缓了一下呼吸,才将抹额为蓝思追带好。又接过一旁小朋友手中的梳子,轻柔的为蓝思追梳好长发,将特意为他准备好的发冠束好。 魏女则转头瞧了瞧蓝家那厚厚几摞,长达四千多条的家规,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魏女则往蓝启仁的身边歪了歪,小声的说:“这也太重了,不拿行不行?” 蓝启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行。” 魏女则撅着嘴,磨磨唧唧的只是不想让蓝思追去拿厚重的家规。最后还是蓝思追忍不住气氛尴尬,轻轻唤了声:“阿娘。” 魏女则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伸手接过厚厚的家规,却依旧不肯交到儿子手里。 蓝启仁虽然知道她这么做完全是心疼儿子,但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蓝思追笑眯眯的对着魏女则在此唤了一声:“阿娘。” 魏女则无可奈何,只能将厚重的一摞家规交到蓝思追手上:“很重,你当心。” 蓝家的入门礼又臭又长,魏女则站立不安的挪动半天,好不容易忍到入门礼完毕,魏女则迫不及待的将蓝思追手里的家规抢了过来,塞给另一个小朋友,嘱咐她先把这一摞家规放回蓝思追的房间里面去。然后才将蓝思追塞到金凌的怀里,嘱咐金凌将人扶回去:“看着他好好休息。” 蓝湛背着手,打算先把魏婴送回房间休息,但瞧见魏女则皱着眉头往外走的样子,忍不住叫住了她:“阿姐打算去什么地方?” 魏女则叹了口气:“趁着江澄在姑苏,我去找他商量阿苑和阿凌的婚事。” 说着,魏女则忍不住摇了摇头:“哎,这可是一场硬仗啊。” 魏婴忍不住笑了笑:“江澄那个臭脾气,估计这一次是不可能谈得拢的,等着两个人吵起来吧、” 蓝湛虽然觉得这么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可能不太好,但是按照魏女则和江澄两个人的脾气来讲,这是必然的结果。 果不其然,午膳过后,就瞧见魏女则红着眼眶魂不守舍的坐在房间。 蓝湛瞧着魏女则偷偷的擦眼泪,就知道江澄肯定说了什么特别不好听的话,刺激了魏女则。 他摇了摇头,原本是打算去找魏婴去开解一下魏女则,但转身瞧见魏女则抬脚走向蓝思追的房间,又停下了脚步。 只是让蓝湛更加想不到的是,下午的时候,居然瞧见魏女则一个人走向蓝曦臣的房间。 魏女则走到蓝曦臣房门之外,愣了半晌才轻轻去敲他的房门:“兄长,” 门没有开,蓝曦臣沉默的坐在榻上也没有动。 魏女则的声音好半天才再次传来:“兄长,我来辞行。” 蓝曦臣沉默半晌,虽然没有开门,魏女则却听见他的声音悠悠传来:“江湖危险,自己保重。” 魏女则在他门口又站了一会,知道蓝曦臣并不是怨恨自己,只是因为金光瑶的事情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实而已,不得已,魏女则只能在门口给他磕了头,权当将儿子托付出去了。 “阿姐感觉怪怪的。”魏婴忍不住说:“看来江澄给他的刺激挺大的啊。” 蓝湛点了点头,实在不想在提到江家,所以蓝湛便领着魏婴去瞧养在外面的那一窝兔子。 两个人逗着兔子玩了半晌,瞧见蓝思追神情严肃的急匆匆的下山。 魏婴叫住了蓝思追:“你不好好带着,跑下山做什么?” 蓝思追皱着眉头,从怀中掏出一只埙,一只银铃和一个罗盘说:“阿娘说,下午会启程捉拿苏涉,,但他这些东西都没有带,而且,”蓝思追皱着眉头说:“而且,成安跟我说,瞧见阿娘适合江宗主一起走的,我有点放心不下。” 蓝湛皱着眉头想了想,又想起下午魏女则的古怪举动,忍不住开口:“追上去。” 傍晚时分,蓝湛一行回到姑苏,蓝湛再次敲响了蓝曦臣的房门:“兄长。” 蓝曦臣闭目打坐,良久才不得已回问了一句:“何事?” 蓝湛的声音带了一丝丝悲戚:“阿姐,死了。” 蓝曦臣睁开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去打开了门。 他已经做好了蓝湛欺骗自己的准备,他已经做好准备打开门便能瞧见魏女则笑嘻嘻的脸。 但门口除了满身鲜血的蓝湛,谁也没有。 蓝曦臣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瞧了瞧泪流满面的蓝湛,拔腿向着兰室狂奔。 上午还人声鼎沸,气氛欢腾的兰室,这回却隐隐有哭声传来,大厅之中没有棺材,魏女则的尸体只是被摆在了几张长凳拼成的榻上。 她双眼紧闭,心口血淋淋的一个剑伤,贯穿了心脏。 “渺渺怎么死的?”蓝曦臣不敢置信的瞧着,开口问蓝湛、 好半晌,蓝湛的声音才传遍每个人的耳朵:“江澄用阿苑逼迫姐姐自杀,复活江厌离。” 第18章 江厌离 魏女则确实不太想去和江澄说话,但是金子轩现在对于所有的情况一问三不知,堪比清河聂怀桑。 魏女则倒是挡住了金子轩,打算和他商量一下两家孩子的婚事,但金子轩却皱了皱眉头:“我现在对于情况还不太清楚,你儿子我瞧着确实不错,阿凌也喜欢,但具体情况你最好等阿澄回来在商量。” 说完,转身走了。 魏女则跺了跺脚,嘀嘀咕咕:“我不想和江澄说话啊。” 但奈何,金子轩的速度十分快,还不等魏女则做好心理建设,金子轩已经带着江澄回来了。 江澄满脸黑色:“怎么,你有什么事找我?” 魏女则长叹一口气,引着两个人回到兰室后面,又给两个人到了茶才开口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我原本是想和金宗主,商量一下金凌和我儿阿苑的婚事。” 说着,魏女则瞧了一眼金子轩:“但金宗主说自己对于情况不太清楚,需要和江宗主商量一下。” 江澄嘴角扯出一抹古怪又嫌弃的笑容:“想让阿凌和你儿子成亲?痴心妄想。” 魏女则的脸色原本还带着一点点的笑容和讨好,听见这话,立时变成了满脸黑青。 “怎么?你母胎单身没人要就像把侄子也留在身边陪你单身啊?”魏女则忍不住开始回怼江澄。 金子轩听着魏女则和江澄的对呛,有些不知所措,打算劝两句说和一下,但却立刻被魏女则怼了一句:“金宗主你要是能做主,咱俩今天就把婚期定下来;你要是做不了主,就该哪凉快哪呆着去。” 金子轩脾气也是倨傲的,好心好意却被魏女则怼,当下脸色一黑,甩袖离去。 就该让阿澄好好和你聊一聊。 目送金子轩甩袖离去,江澄继续黑着脸和魏女则你一言我一语的对呛。 两人不知怎么,突然说起了死去的江厌离。 想到姐姐惨死,害的金凌未及满月就父母双亡,江澄心里的怒火就无限爆发:“那我姐姐呢?你儿无辜,我姐姐就不无辜吗?” 听到江澄这句话,魏女则愣住了。 想到江厌离,魏女则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如刀割一般的心疼。 “阿离我自有办法让她复活。”魏女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江澄干脆拍案而起:“我告诉你,我姐姐因魏无羡惨死,除非你们把命赔给我姐姐,否则,我迟早有一天要纠集仙门百家,彻底灭除你们这些温氏余孽。” 魏女则被江澄的话气的怒上心头,也站起来对江澄怒吼:“当年害死阿离的是乐陵秦氏的人,与我弟弟有何关系,与我儿子有何关系?” 江澄大手一挥:“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姐姐因你们这些人而死,她现在还没有回来。”江澄指着魏女则怒气汹汹的说:“而你和你儿子却活得好好的。” 魏女则眼圈通红,她知道江澄后面准备说什么:“如果我让你姐姐活过来,你就放过我儿子,成全他和金凌?” 江澄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的一愣,但怒上心头的江澄没有那么多理智去思考她刚刚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对,我只要我姐姐。” 魏女则望了望兰室的天花板,半晌才说:“给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我带你去复活江厌离。” 江澄虽然满心不情愿跟着魏女则离开,但知道魏女则是去复活江厌离的,江澄心里还是十分开心。 甚至有些口干舌燥,手脚冒汗。 但眼见着魏女则御剑将他带回了不夜天,江澄又皱了皱眉:“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魏女则神情忧伤又淡漠,一句话没有说,只是带着江澄回到了复活金子轩的那个寒牢之中。 寒牢之中密室颇多,魏女则带着江澄走到另一件密室之外,突然开口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下。” 说完也不等江澄回答,径直打开密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江澄瞧见密室里面和当初复活金子轩的密室十分相似,只是法阵只上坐着另一具死尸。 死尸的样貌和蓝思追有九成相似,却长得人高马大,魏女则蹲在死尸身边,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好半晌,魏女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塞进了死尸的怀里。这才走了出来,带着江澄折返回靠外的一间密室。 这一间密室里面,赫然便是江厌离。 魏女则瞧着江厌离的尸体,以及复活的法阵,手伸进怀里掏了半天,但最后也没有掏出什么。 魏女则深呼吸半天,转头对江澄说:“想复活你姐姐,你必须要帮忙。” 江澄冷着一张脸,木然又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他忍耐了半天,原本打算开口询问魏女则,究竟想要用谁的性命复活江厌离。但准备开口的时候,却发现魏女则站在法阵之中,脱了发冠,摘了抹额,就那么披头散发的站在法阵之中。 “江澄,”魏女则背对着江澄,开口说道:“你记得,你答应过我,我复活江厌离,你不许难为苑儿。” 江澄有些不耐烦的点头答应,还不等他说什么,魏女则继续开口说道:“你过来,站到我对面来。” 江澄忍着性子走到魏女则的对面站好,瞧着魏女则将放置一旁的香点燃差劲香炉之中。 “你要我过来做什么?”江澄心中越发急躁。 “抽出你的三毒剑,”魏女则瞧着江澄无可奈何的抽出自己的长剑,伸手攥住剑锋,将长剑引导自己心口的位置,才继续说:“一会瞧见你姐姐的魂魄归位,就一剑次进来。” 江澄听到他那么说,突然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魏女则不管江澄的反应,已经开口呼唤:“江厌离。” 江澄想要将剑从魏女则的手中抽出来,但瞧着她握着长剑的手渗出的鲜血,却丝毫不敢乱动。 江厌离的魂魄闪着莹莹的光,从黑暗的深渊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神情木然,表情僵硬。 江澄瞧见自家姐姐的魂魄从远方走过来,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什么也顾不上。 魏女则也瞧见了江厌离的生魂,一瞬间热泪盈眶。 她就那么含着眼泪瞧着江厌离魂魄归位,心中百感交集。 她当然希望能够复活江厌离,阿离是那么那么好,她应该长命百岁。 但她依然希望能够亲自瞧着阿苑成亲,生子,岁岁平安。 分离十几年,她明明才刚刚和阿苑相认,明明答应了阿苑今年可以一家团聚,明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阿苑,对不起,阿娘又要食言了。 “江澄,动手啊。”魏女则的泪水滴滴滑落,但瞧着江澄摇着头不敢动的模样,魏女则凄然一笑。 她伸出攥着三毒剑的手,将长剑刺进自己的胸口。 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阿娘。”魏女则耳边仿佛传来了蓝思追凄厉的呐喊。 她努力睁大了眼睛,希望在倒下之前能够瞧一眼江厌离复活。但可惜,直到她死尸倒地,也不能如愿。 江澄被魏女则牵着长剑,杀了魏女则,复活了江厌离。 他的的确确的听见了门口传来的那一声凄厉的喊叫,但等他抬起头去瞧的时候,却发现蓝湛和魏婴带着蓝景仪蓝思追四个人傻呆呆的站在门口。 江澄下意识抽出长剑,魏女则的死尸倒地,同一时间,江澄身后的江厌离突然发出喘息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魏女则的死尸身上传到了身后刚刚恢复呼吸的江厌离的身上。 除了蓝思追。 他亲眼瞧着江澄一剑刺死了他娘,几乎站立不住,要不是一旁蓝景仪手疾眼快一把扶住蓝思追,他这会恐怕已经跪在了地上。 蓝湛下意识扶住了魏婴,魏婴浑身颤抖,他一生中的两个姐姐,一个死了,一个或者,他有些不知道他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蓝湛扶着魏婴,转头又去瞧江澄,一双眼睛通红,声音仿佛从他的牙缝里面迸发出来:“江澄,欺人太甚。” 江澄这会几乎没有意识瞧见别人,他扶着江厌离,喜极而泣。 魏婴抓着自己胸口,喘息了一会,勉强撑住了自己,他推了推蓝湛,开口说:“蓝湛,带姐姐回家好不好。我不想,留在这里。” 蓝湛深呼吸一口气,又瞧了瞧魏婴似乎还能撑得住,便点点头,转头走上法阵,不瞧江家姐弟一眼,抱起魏女则的尸体,转身回云深不知处去了。 今夜注定几人欢喜,几人愁。 江澄将江厌离搀扶下船的时候,整个人还在抖。不过,他抖是因为兴奋,是从心底发出的开心。 “阿爹阿娘,”江澄好似回到了十六年前一样,扶着姐姐,高声欢呼着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呼喊江枫眠和虞紫鸢。 江厌离听着江澄的呼喊,神情愕然:“阿澄,你喊谁呢?” 江枫眠和虞紫鸢几乎是听到江澄的喊声,便匆匆忙忙的走了出来。 三个人六双眼睛相对,江厌离几乎立刻热泪盈眶,顾不上刚刚复活手脚发软,两三步扑进了虞紫鸢的怀里。 三个人历时哭成了一团。 于是,哭声引来了和儿子聊天的金子轩,以及被迫和父亲谈心的金陵。 金子轩走进门的第一眼,就瞧见了江厌离:“阿离。” 江厌离和江枫眠虞紫鸢好不容易停下了哭声,还没来得及说两句话,便听见身后传来金子轩的声音,她满脸泪痕的火头去瞧,一眼便瞧见了金子轩站在门口。 金子轩步履艰难的走到江厌离身边,捧着她的脸瞧了又瞧,泪水模糊了视线也舍不得眨眼,直到江厌离也伸出手颤抖的去摸金子轩的脸颊,金子轩才笑着将江厌离搂进了怀里。 几个大人哭成了一团,只留着金凌站在门口摸不着头脑。 江澄抹了抹眼泪,撇见了金凌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瞧着哭成一团的人,两步走上去将金凌拉到了金子轩和江厌离的身前。 “阿姐,”江澄喊了两声,江厌离才擦着眼泪从金子轩怀里出来,抬起头去瞧江澄。 江澄笑容阳光灿烂,将金凌推到江厌离身边:“阿姐,这是金凌、” 听见面前的孩子就是金凌,江厌离睁大了一双眼睛,一双手颤抖着去拉金凌的双手。 江厌离扶着金凌瞧了半晌,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我的阿凌。” 金凌活了十几年,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爹娘都在自己的眼前,尤其是他那个被所有人都说极好既温柔的娘,此刻就拉着他的手,瞧着自己。 那双手,是温热的。 金凌愣了一下才扑进江厌离的怀里嚎啕痛苦,仿佛要一口气将十几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一样。 江厌离仿佛他还是那个刚刚满月的孩子一般温柔有耐心的去哄着金凌,一家人就那么又哭又笑的说了好久。 江家没有宴请旁的客人,只是一家六口聚在一起用完晚膳,又聚在一起聊了半天才准备各自回房间休息。 金凌双手拉着江厌离的胳膊,撒着娇对江厌离说:“阿凌今晚想和阿娘睡。” 江厌离瞧着自己儿子撒着娇的软萌样子,心里也是柔软的一片,几乎当时就要开口答应下来。 金子轩适时的咳嗽了一声,“阿离,”金子轩也忍不住和江厌离撒娇,但转头又极其严肃的说:“多大的孩子了,自己睡。” 金凌皱着鼻子躲在江厌离身后,半撒娇对江厌离说:“阿娘哄我睡嘛,平时都是阿苑陪我睡,今天他不在,没人哄我我睡不着。” “睡不着还能干什么去啊?”江厌离语气温柔,眉梢眼角一直带着笑容。 “就他,”江澄在自家姐姐面前,一如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他惯会到处疯跑,谁知道晚上他到底会不会到处跑。” 江厌离笑容温和,搂着金凌笑着说:“大晚上睡不着就到处乱跑?”江厌离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金凌的额头:“跟你大舅舅一个模样,淘气。” 金凌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到江厌离嘴里的大舅舅到底是谁? 江厌离提到这个大舅舅才想起来,四下看了半天,开口问江澄:“阿澄,我复活这件事,你有没有派个人去夷陵通知阿羡,他要是知道也该是高兴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阿羡怎么样了,你们后来有没有在为难阿羡。” 江澄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梗着脖子说了一句:“我做什么要通知他。” 江厌离知道江澄和魏婴两个人之间惯长都是这种嘴硬心软的态度,也只当他是嘴硬的老毛病又犯了,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安抚似地对江澄说:“阿澄,明天去夷陵把羡羡找回来吧,阿姐也十几年没见过羡羡,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阿姐也好想羡羡,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样了。” 而这会,正在被江厌离记挂的魏婴,正乖乖的靠在榻上,就着蓝湛的手,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皱着眉头喝下去。 蓝湛瞧着魏婴喝完了药,才扶着她躺回到榻上:“你好好休息,大夫说你不碍事。” 魏婴点点头,乖巧的躺在榻上,抓着蓝湛的衣袖询问:“思追怎么样了?” 蓝湛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大夫说,孩子虽然保住了,但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阿姐好不容易才和思追相认,谁想到。。。”魏婴忍不住将脑袋埋进了蓝湛的怀里,语气带了点哭声:“阿姐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那么对她。” 蓝湛搂住魏婴,一只手捏紧了拳头,牙齿也咬得咯咯直响:“江晚吟。” 蓝曦臣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还是傻呆呆的瞧着魏女则的尸体,魏女则的尸体被这群蓝家人转移到了寒潭底下保存。 蓝曦臣打发走了所有小朋友,一下子跪在了魏女则的尸身之前,失声痛哭:“我没有怨过你,真的没有怨过你。” 金光瑶死有余辜,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金光瑶对他的感情,他只是想冷静一下处理好自己的感情。 他还没有来得及和魏女则说出那一句他从来没有责怪过她。 告诉她,他从没有做过任何错事,做过任何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 而蓝启仁也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泪流满面。 “对不起,兰亭,我到最后,还是没有保护好渺渺。” 蓝景仪坐在蓝思追的房门外,一遍一遍的抹着眼泪,旁边层及鞥一起夜猎的小朋友陪着他一起抹眼泪:“师姑做错什么事情吗?不是只有十恶不赦之徒才需要对这么对待吗?思追克怎么办呢?” “他们江家,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一旁的小朋友忍不住发出控诉。 蓝湛走到蓝思追的门口,便听见他们一群小朋友一边抹眼泪,一边控诉,心里百感交集。 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但现在看来,他们蓝家和江氏,还有很长的争斗要进行。 我们蓝家的确不怎么与人争斗,但不是说我们就好欺负。 平白无故的害死我们蓝家的无辜之人,云梦江氏,咱们这梁子,怕是要就此结下了。 明明可以结成亲家,为什么却突然变成了这样。 第19章 继任礼 蓝思追其实并不知道眼前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他只是跟着含光君走进了密室,抬眼便瞧见了江澄手握着三毒剑,剑锋深深的刺进了他娘的心口。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发软。 他几乎下意识的拉住了身边的蓝景仪。 随即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江澄,几乎没有注意到蓝家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蓝曦臣将魏女则的尸体安葬到冷泉之下之后,才想起来从刚刚就没有瞧见思追。 只怕思追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噩耗呢吧,蓝曦臣摇摇头,转身向着静室走去,有些事情,他还是十分在意,想向蓝湛证实一下。 “忘机”蓝曦臣调整了一下情绪,以防他的情绪感染到魏无羡。 不过可惜的是,蓝湛几乎没有让蓝曦臣瞧见魏婴,他把蓝曦臣拉到了房间外面说话去了。 “忘机,你告诉我渺渺究竟是怎么死的。”蓝曦臣难得严肃的瞧着蓝湛。 蓝湛眼圈通红,牙齿咬得咯吱吱直响,但还是慢慢的将他们所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 蓝曦臣身影晃了晃,被蓝湛搀扶了一把才站稳了脚跟:“那思追呢?” 蓝湛低了头,声音忍不住有点哽咽:“思追当时便昏了过去,回来的时候叫了大夫,虽然孩子抱住了,但是人受了刺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蓝曦臣眼圈通红,忍不住喃喃自语:“我要是当时开门瞧她一眼,该有多好。” 蓝湛瞧着自家兄长的样子,长叹一口气:“不怪兄长,都是。。。” 蓝湛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他是在想不明白,这件事情发生的原因,到底应该怪罪江澄没有耐心,还是应该怪金光瑶心狠手辣。 “待明日,我和阿婴去后面整理阿姐的遗物。”蓝湛的眼圈也是红彤彤的,越发和山门口的那群小兔子一样。 蓝曦臣瞧着蓝湛的模样,忍不住想,如果让魏女则瞧见蓝湛现在的模样,只怕会抱着兔子好好的调笑一番蓝湛才对。 虽然说,被自家姐姐嘲笑的蓝湛面子上估计不会很好看,但蓝曦臣只要想起那种场景,心中的酸涩就越发清楚。 原本我们也可以合家团圆,欢声笑语。 就像现在的云梦莲花坞 莲花坞里面真的是一片欢声笑语,大厨将厨房的锅和灶台全都搬到了校场之中,红彤彤香喷喷的菜肴一道接一道的摆上去,江家的子弟笑嘻嘻的围着江厌离说话,只是每个人的眼圈都有些发红。 江厌离一如十几年前一样,和所有人温柔的说话,只是转头瞧见煞有介事的江澄的时候,难免哀叹一句:“要是羡羡也在这里该有多好。” 就像十六年前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理解魏无羡,江澄的面色有些发青,他倒不是因为还挂怀着和魏无羡的个人恩怨,只是提到魏无羡难免不会想起为了他姐姐而死在他剑下的那个女人。 就像当时在夷陵,那个女人说的那句话一样。 这一切的一切,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直到刺死她的那一刹那,江澄都没有办法开口说一句话。 说她做过的那些十恶不赦的事情吗? 可她真的有做过那些十恶不赦的事情吗? 江澄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浑身有些颤抖。江厌离瞧着弟弟的举动有些奇怪,忍不住过去关心:“阿澄,你怎么了?” 江澄不自然的苦笑了一下,勉强扯了一个借口:“身上有伤,先回去疗伤。” 江厌离瞧着弟弟转身的背影,多少有些担心,但还没有等她跟上去一探究竟,金凌就已经扑了过去,粘着他娘不撒手。 江厌离只得转身先去安慰自家儿子。 江家的晚膳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常,金子轩瞧着自家温柔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心中多少不满和遗憾都已经烟消云散。 金凌喝着江厌离特意为她煮的莲藕排骨汤,瞧着江厌离和金子轩恩爱的模样,突然眼圈有些发红。 江厌离好不容易安抚了一下和儿子吃醋的金子轩,转头发现儿子又哄了眼眶,只当他瞧着自己只顾着金子轩,心里有些不舒服,只好转头继续去哄自己儿子。 金凌抽了抽鼻子,靠着他娘的胳膊,小声的念叨:“若是阿苑在这,有多好。” 复生一天的时间中,江厌离不止一次从自己儿子口中听见这个叫做阿苑的名字,这下是在忍不住开口打听:“那个叫阿苑的,到底是谁?” 旁边的一个江家子弟听见,笑嘻嘻的开口:“阿苑啊,就是那个姑苏蓝家有名的小双壁之一的清源君蓝思追啊,咱们金大小姐未来道侣啊。” 江厌离听见未来道侣四个字,也忍不住抓着金凌继续询问:“那个孩子怎么样,现在何处啊。” 金凌听见道侣两个字,粉白的面皮有些发红,难得出现一种娇羞的情态,让旁边的金子轩心中哀叹,难怪会被人家称为金大小姐。 这个性子到底是哪位仁兄教养出来的,他真想好好的谢谢他们八辈祖宗。 “好了,都不要闹了,”江枫眠在此出来打圆场:“明日就是蓝家二公子蓝忘机继位仙督的大礼,你们谁要去?” 金凌听见这句话,当时一下子从他娘的怀里窜了出来:“我,我要去。” 江厌离瞧了瞧儿子积极的模样,忍不住笑问:“阿凌你那么积极,到底是想为了去观礼,还是为了去见你心心念念的阿苑啊。” 金凌被娘亲戳破心中的那点念想,也不见想往常一样恼怒,反而钻进江厌离的怀里:“我才不想去见什么含光君,当然去瞧我们家阿苑了。”说着,金凌仿佛想起什么一样,神情又有些落寞:“也不知道阿苑和孩子好不好。” 江厌离敏感的从儿子的呢喃中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两个字,她一把拉住了金凌,开口询问:“阿凌你刚刚说什么?孩子?” 金凌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办法只得和自家亲娘将所有的事情一一说明。 “你,你怎么不早说。”江厌离皱着眉头,之恨自己不能现在就上了姑苏,把二人的婚事先定下来。 金凌被自家亲娘轻轻打了小巴掌,撅着嘴回嘴:“舅舅都知道啊,谁知道他没和你说啊。” “你今日,务必乖乖呆在娘身边,听见没有。”江厌离拉着金凌耳提面命。 金凌被他娘念叨一路,撅着嘴不开心。 “你老实一点,待继位礼过了之后,娘便去寻了你家阿苑的娘,商量你们俩的婚事,好不好。”江厌离微笑着温柔的说。 江澄瞧着他姐姐的笑脸,越发手脚冰凉。 蓝家至今没有把魏女则的死讯公布出来,也不知道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江澄瞧了瞧守在监察寮的蓝家迎宾弟子,面色阴沉。 蓝家小朋友原本勉强面带微笑的迎接其他仙门百家的宗主,但转头瞧见江澄和金家一家三口到来,顿时满脸笑容全都不见了。 一个个面容严肃,如果不是因为家规森严,估计连礼节都不愿意给他们行。 金凌路过大门,瞧着这些蓝家的小朋友,心里感觉怪怪的,尤其是他好像听见了某个小朋友瞧见他们路过的时候,忍不住发出的磨牙声。 金凌不由得站住了脚,回头瞧了瞧磨牙的小朋友,只见他也眼圈通红,满眼怨恨的瞧着他们。但金凌也只瞧见一眼,磨牙的小朋友便被身边另外的小朋友扥了扥衣袖,转回头继续迎宾去了。 江厌离瞧见儿子停住不动了,转头去瞧:“走吧,瞧见什么了?” 金凌摇了摇头,忍不住嘀咕两句:“今天这些蓝家人吃错药了?” 以往就是瞧见十恶不赦的人他们也没有出现这种表情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江厌离直到礼仪规程全部结束了也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人,金凌知道他娘是想找魏婴,转头也帮忙寻找。 只可惜一群蓝家人之中,谁也没瞧见魏婴在什么地方,甚至蓝思追在哪里他都没有瞧见。 金凌转悠了两圈,也没有找到想找到人,但一转头瞧见蓝景仪和一个小朋友说着事情路过,金凌一把拉住了蓝景仪:“哎哎哎,景仪别走,阿苑呢?没来吗?” 蓝景仪瞧见拉住自己的是金凌,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但还没有等他做点什么,金凌已经凑了过去:“哎,你爹来了没?” 蓝景仪瞧见蓝湛警告自己的眼神,深呼吸两口才说:“阿爹病了,今天没来。” 说着,干脆一甩手就走,他实在是不想瞧见江家和金家的人,瞧见他就想揍人,所以,他干脆转头离开了。 蓝景仪一路跑到了后山没有人的地方,才蹲下来偷偷的哭泣。 自从姑姑去世之后,他爹病倒,思追昏迷,他父亲一边要准备各种礼仪,一边还要照顾阿爹,泽芜君一边因为金光瑶的死亡,一边有因为妹妹的献祭,闭关也不理正视,蓝老先生。。。 他先来只负责教学,蓝家的一应事务向来都是泽芜君处理。 只是近期泽芜君闭关,他父亲又抽不出时间来处理杂事,他身为小双壁之一,自然是要肩负起这些事情的。 只是原本这些事情都是思追和他同时负责,现在瞧着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就会想起思追。 思追找谁惹谁了? 蓝景仪想起思追,忍不住蹲在一边流眼泪。 聂怀桑其实对于见到蓝湛,多少还有些心中别扭。 现在任谁瞧见他都会用一种难以揣测的目光瞧着他,和他说话也都十分疏离谨慎,弄得他反倒十分别扭。 无趣极了。 还不如一个人上山去瞧瞧有没有新奇的鸟雀,抓几只回去观赏也是好的。 虽然已经拜托了一问三不知的绰号,但是清河聂怀桑玩鸟观扇的习惯还是改不掉,有什么好看的鸟,精巧的扇子,他还是忍不住要弄到手好好观赏一番。 只是他今天好像运气不太好,上山走了很久,连一声鸟叫都没有听见。 走了许久,聂怀桑都准备下山去参加宴会了,却突然听见林子里面传来了哭泣的声音。 谁会偷偷自己在这边哭? 虽然聂怀桑并不是好管闲事的人,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走过去瞧了瞧,信任仙督继任的大礼当天,居然有人在监察寮附近偷偷哭泣,这是受了谁家的委屈了不成? 聂怀桑走进了才看见那一抹白衣,蹲在地上好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白兔一样,肩膀一抖一抖的一看就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还是个蓝家人? 他们家含光君今日继任,这是哪个委屈成这样? 聂怀桑更好奇了,他干脆摇着扇子走到白衣小兔子身边,蹲下来去瞧究竟是蓝家的那一只小白兔,哭的可怜兮兮。 蓝景仪哭的一抽一抽,转头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蹲着一个人,摇着扇子好奇的瞧着他。 蓝景仪被吓了一跳,更像只兔子一样蹦到一边。 聂怀桑瞧着蓝景仪,心理的好奇几乎要实质化:“你怎么了?哭成这样?” 蓝景仪撅着嘴不说话,他父亲和阿爹都不许他说出去。 瞧着他的反应,聂怀桑就知道蓝景仪是大概是被含光君说了:“被你爹说了?” 但是含光君说了什么能让蓝景仪哭成这样? “父亲什么也没说。”蓝景仪撅着嘴,抽搭抽搭的说。 “你父亲没说你,你哭什么呢?”聂怀桑更加好奇。 蓝景仪瞧着聂怀桑,实在忍耐不住心里的烦闷:“那我跟你说,你不要和别人说。” 聂怀桑点点头,状似乖巧的凑过去听蓝景仪絮絮叨叨。 只是,蓝景仪说的话让聂怀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江晚吟,欺人太甚。”聂怀桑忍不住锤了一拳旁边的树干。 “我父亲顾忌着我阿爹和金夫人的关系,不许我们任何人说,也不许难为江宗主。”蓝景仪念念叨叨的说着,他们蓝家的几个小朋友都气的不轻。 “那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聂怀桑心中也是气不过。 当年他大哥无辜惨死,要不是魏女则在背后帮忙,他不见得能这么容易知道金光瑶的阴谋。 更何况十六年前的事情,要不是魏女则从中周全,他们清河也不见得能够成为对对抗温氏的主力。 更何况当年魏女则为了江家身受重伤,要不是江枫眠他们两口子沉不住气,也不至于死的那么早。 最后不还是靠着魏女则才复活的吗? 人家救了你爹娘两次,你江晚吟就连几天的时间都肯给人家。 当真是让人齿寒:“他们江家向来瞧不起别人,只当他们家的人才是最主要的,别人家的一律死不足惜,只要他们家的人好端端的,别人家就是死绝了他们都不会瞧一眼。” 聂怀桑深呼吸两口,压住了心里的怒火:“你父亲不让你们说出去,怕不是你姑姑死前有什么计划,他们怕你们打乱了计划。” 瞧着蓝景仪哭的眼睛通红的小兔子模样,聂怀桑心里好像有什么地方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痕:“不过,我有个主意,不但不会把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还能让他江晚吟受到点教训、” 蓝景仪听着这话,双眼一亮,忍不住凑过去询问:“你有什么办法?” 聂怀桑瞧着蓝景仪凑了过来,鼻子里若有若无的钻进来一丝一丝冷冽的香气,让他有些心身荡漾,他好不容易收敛了心神才慢慢开口说:“他江晚吟心中,别人就算对他说什么他都不会真心悔过,或者是感到半分难过,除了。。” 蓝景仪一双眼睛挣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瞧着他,聂怀桑仿佛感觉到了一双长长耳朵竖的高高的,当时就觉得手心痒痒的,怎么就那么想揉一揉蓝家小兔宝宝的小脑袋:“除了他们家自己人。” “江厌离曾经也在蓝家求学过,我曾经接触过,这些事情,只要让江厌离知道了,必定会对江澄生出厌恶的情绪,虽然这种情绪并不会久留,但被亲姐姐厌弃,江晚吟心理一定不好过。” 聂怀桑住了嘴,好半天才慢慢的说:“更可况,这其中还有一个金凌。” “这件事可以先让金凌知道,一方面你们可以知道金凌对于蓝思追的态度,如果他真的对蓝思追情根深种,估计当时就会和江晚吟决裂,但如果金凌对于蓝思追并不是那么。。。。你们也可以趁着事情没有进一步发生的时候,及时止损。” 而另一边,江厌离已经拦住了举行完典礼的蓝忘机,她其实并不怎么想和蓝忘机交谈,含光君清风霁月,但那个人冷冰冰的,总给人一种只能远观的错觉。 “仙督慢行一步,我有一事相求。”江厌离的声音柔柔的,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温柔和煦。 蓝湛瞧着她,突然从她满是疑惑和不解神色的脸上,瞧出一丝和魏女则一模一样的神色。 蓝湛扭过头,红了眼圈。 蓝湛默默深呼吸两口气,转头对江厌离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空房间:“进去详谈。” 只待两个人都坐定了,江厌离才苦笑了瞧了瞧蓝湛:“我知道金凌和贵门蓝思追的事情,今日是想问,那位蓝思追的生身父母是谁,我们想亲自登门商量一下婚事。” 蓝湛没有说话 ,眼圈红彤彤的,好半天他才忍住了眼泪,开口说:“婚事不成了,思追他,要守母孝三年。” 江厌离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满脸的不敢相信。 蓝湛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他娘,叫蓝渺,我姐姐。” 江厌离神色更加震惊,他从没想到过,那个冷冰冰的蓝二公子,仙督含光君,也有泪流满面的时候。 但蓝湛几乎立刻恢复了冷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昨日我们收拾了阿姐的遗物,里面有一封给你的信。”蓝湛说着,将一封信递到了江厌离的面前。 江厌离疑惑的将信拆开,一字一字的细细看下去,看到最后,居然也是捂着嘴泪流满面。 阿离,我知你如今,应当是可以好好的活着,瞧着这封信。 我好想听你再叫我一声姐姐。 就像那边,我隔着莲花坞的大门,你站在门口,奶声奶气的喊我姐姐。 从那一刻,我就有个愿望。 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平安顺遂。 所以,当我知道你命陨不夜天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为什么那天,我不在不夜天。 我修丹途,炼金丹,事事有违天道,因果报应也应报应在我的身上,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家人。 所以,姐姐是自愿献祭,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随信有一只银铃,是我娘江兰庭的遗物,我娘当年因为我的原因被外祖父逐出家谱,如今我们母女杰死无葬身之地,这枚银铃,劳烦交还给你父亲。 只当江家,从没有过我们母女二人。 另还有一件事,想要托付给你。 我有一子蓝愿,是我和温晟的独生儿子,他自小生长在蓝家,与温氏无甚瓜葛,只求你们不要因为记恨温氏,难为我儿。 如果你们是在在意他是温家余孽,他与金凌的婚事,就此作罢也无所谓,他腹中的孩子是金凌的骨血,只望你们念在孩子的份上,别难为我儿子。 他自小不在我们夫妻二人膝下,我这个做娘的也不能为他争取什么,亦不能维护他周全,死前唯有这个心愿没有完成。 不求你们护我儿一生平安,只求你们相见陌路,莫难为与他。 江厌离泪流满面,好半天她才开口询问:“思追的娘,是我姑姑的女儿,是我的,姐姐?” 蓝湛点了点头,虽然不怎么想承认。 “我从来都在不知道,”江厌离泪流满面,好半天她才慢慢收住了眼泪,继续开口问:“思追那孩子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能不能瞧瞧他。” 江厌离是在很好奇魏女则为什么信中宁可让他们形同陌路,也要说不希望他们为难蓝思追。 究竟是谁在为难一个孩子。 “当年的事情,虽然是温家做的孽,但与孩子无关,我们谁也不会为此难为一个孩子。”江厌离坚定的说。 可听见这句话的蓝湛却突然对江厌离爆发:“你不会,但别人呢?他江澄呢?” 江厌离抬起头,瞧见蓝湛一双眼睛红红的,提到江澄的时候,满满的都是恨意:“他江澄呢?” “他江澄明明知道阿姐是他表姐,却依然能够心安理得,理所当然的用思追的性命威胁我姐姐先寄给你。” “你如何能保证,他江澄不会继续难为思追?”蓝湛几乎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 “贵公子与思追的婚事,”蓝湛擦了擦眼泪,转头在不瞧江厌离崩溃的神情:“我想,这件婚事就此作罢吧,免得我们思追,碍了你弟弟的眼睛。你也不用担心思追娶不到女子或者嫁不出去,”蓝湛在门口停下了脚步,眼神逐渐恢复了冰冷:“最不济,我与魏婴的长子景仪就可以与思追婚配,不劳烦你们金家或者江家操心。” 第20章 讣告 江厌离一路上都表现的浑浑噩噩,金凌几次想开口询问他娘是不是已经和姨母见过面,是不是确定了他和思追的婚期。 但瞧见他娘的神情,和有些发红的眼圈,金凌果断的闭了嘴,他觉得这回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直到回了莲花坞,江厌离依旧是冷着一张脸,等在堂中的江枫眠和虞紫鸢瞧着自家闺女的脸色,下意识的将金凌拉到一旁:“你又惹你娘生气了” 金凌被问得一愣,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我没做什么啊。” 江澄瞧着爹娘和姐姐的脸色,忍不住开口:“我,先回去休息了。” “阿澄你站住。”江厌离面色铁青,瞧着江澄的身影,声音有些冰冷:“你就没有什么是要和我说的吗?” 江澄转头瞧着姐姐,嗫嚅半天,最终也没有开了口。 “你就不想告诉我,究竟是谁献祭了生命把我复活的吗?”江厌离眼中又含了眼泪。 虞紫鸢瞧见自家闺女的眼泪,忍不住走上前,皱着眉头:“阿澄,你又惹你姐姐生气了?” 江澄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你平时不是挺嘴硬的吗?你说话啊。”江厌离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魏女则是咱们姐姐?” 江澄知道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但没想到自家姐姐这么快就已经知道了魏女则的身份,可既然姐姐已经知道这件事,他也只能点了点头、 瞧着他默然点头的江厌离,眼泪更是大颗大颗的流下来:“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还能做出这种事来?” 江澄瞧见姐姐哭的不能自已,一下子跪在江厌离面前:“阿姐我错了。” 金子轩是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关窍,但瞧见妻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两步走上前将妻子搂进怀里:“阿离不哭,有事慢慢说,阿澄做什么了?” 江厌离哭了一会,才指着江澄说:“他,逼死了姐姐。” 听见魏女则的死讯,江枫眠和虞紫鸢也是一愣。虞紫鸢干脆拉过女人询问:“你说,江澄逼死谁了?” 江厌离扑进母亲怀里,好半晌才说:“他,逼死了姑姑江兰庭的女儿,温晟的夫人魏女则。” 虞紫鸢有些神情恍惚,一个踉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傻愣愣的瞧着江澄说不出话。 江厌离瞧着江澄半晌没有说话,好半天江厌离才扯着江澄的衣领哭嚎:“你明明知道那也是咱们的姐姐,你怎么下得去手,你居然还用人家儿子逼着她,你这让我怎么自处。” 金凌在一旁听得愣了神,他傻愣愣的瞧着江澄,浑身颤抖。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金凌是在忍不住开口怒喊。 “这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给我闭嘴。”江澄怼不了爹娘姐姐姐夫,连外甥都怼不了吗。 “你少拿阿凌出气,”虞紫鸢开口怒吼江澄:“你跟我说清楚,你早就知道魏女则是你姑姑的女儿?你不仅不告诉我们,居然还能用他儿子逼死她?” “我,”江澄面对他娘的愤怒,也只能梗着脖子解释:“我也是为了能早日复活姐姐。” 江厌离听着这话,心里虽然有气,但明白江澄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自己,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只能靠在金子轩身上默默垂泪。 “借口,”金凌却突然开口怒吼:“这都是借口,”金凌瞪着 江澄:“不是说好休息一日他们便会启程捉拿苏涉,到时候自然会复活阿娘,便是这两日你都等不得吗?” 就两日,就不能多等两日,金凌想到了刚刚和他娘相聚没有两日的蓝思追,顿时红了眼眶。 换位而处,如果是今日有人告诉他,他娘又被人弄死了,向来他大抵也会崩溃的吧。 “好啊,金凌,你现在父母双全,我这个舅舅就管不了你了是吧。”江澄拧着眉头说道:“你现在心理全是你那个温家余孽了是吧。” “余孽余孽,你总说人家是欲孽,阿苑从小长在蓝家,便是人家姓温,温若寒做的孽也要算在他身上吗?”金凌的眼泪顿时忍不住的流了下来:“那我呢,那我呢?” “我小叔叔金光瑶控制阴虎符谋害我爹娘,我祖父金光善为了染指阴虎符,霍乱仙门百家陷害魏无羡,这些是是不是也都要算在我身上?” 江澄闭了嘴,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换做别人家的孩子,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嫌弃,唤做自家孩子,他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家孩子也是受害的那一方,冤的很:“那怎么能一样,你爹也是被金光瑶害死的。” “那温晟不是吗?谁不知道温晟是被他亲爹温若寒毒死的啊。温晟就不算受害者了吗?”金凌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江枫眠在一旁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也早已泪流满面,他和他姐姐江兰庭年岁相差不小,可以说是他姐姐江兰庭一手带大的也不为过。 当年他没有办法护姐姐周全,今日又知道自己姐姐唯一的女儿又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手上,心里伤心不已。 听到外孙金凌提到了温晟,江枫眠也不由得又想起了当年不夜天的夜晚,一时间心里即伤心又后悔,当时便让他感觉头疼欲裂。 虞紫鸢瞧着江枫眠捂着额头的样子,便知道他一定是头痛症又发作了,也顾不上心里的伤心,连忙搀扶着江枫眠坐在一边,取了药给他服下。 江澄瞧着他爹确实也被他气的不轻,只能闭了嘴,跪在他爹面前,等着他爹怎么罚他。 江枫眠吃了药又缓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三娘子,你记不记得,当年谣传的不夜天鬼夜哭。” 虞紫鸢当然知道当年穿的沸沸扬扬的不夜天鬼夜哭的事情,但只是不解为什么江枫眠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这个我记得,不过你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当年,温晟曾经请我去帮个一忙,”江枫眠的手在颤抖:“那年是温晟要把孩子送走的那一年,温晟瞒着所有人给他和魏女则的孩子吃了假死的药,然后等到药效发作之后,将孩子抱走,交由别人抚养。只不过,”江枫眠停顿了一下,深呼吸两口气才说:“只不过,中途出了意外,魏女则当时抱着温苑,等到药效发作之后,魏女则却突然发狂,任谁都不能从她手里把孩子抢走。所以,温晟当时请我去帮忙。” “当时,温晟负责抱住魏女则,我去从他手里将孩子抱走,”江枫眠仿佛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之中,浑身都在颤抖:“温晟两米的身高,当时根本抱不住一个瘦瘦小小的魏女则,魏女则当时就想发了疯的母狮子,哭叫疯闹,我从她怀里把孩子抱走的时候,她那种声嘶力竭的凄厉哭嚎,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们夫妻俩成亲九年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养到两岁就必须要送走,那是他们两口子心尖上的伤疤,”江枫眠握住了虞紫鸢安慰他的手,继续说道:“而今天,我的儿子,他的亲表弟,居然能用那个孩子要挟她。” “他们当年就是为了孩子不被温晟控制,不被伤害,才不得不把那么大点的孩子用那种方式送走,可我没想到,今天用孩子威胁他们的居然是我自己的儿子。” 江枫眠泪眼婆娑的指着江澄说道:“阿凌出生这么多年无父无母,但他还有你这个舅舅护着,有他小叔叔疼着。你有没有想过他魏女则是怎么长大的?” “同样无父无母,你当她藏色散人会带孩子吗?魏女则是我亲外甥女,她需要我这个舅舅照拂的时候,我帮不了她,照顾不了她,甚至都不能护她周全,”江枫眠指着江澄怒骂:“但我万万想不到,到最后伤害她最深的,是我的亲儿子,你让我怎么到时候怎么去见我姐姐。” 莲花坞大堂之中几个人吵成一团,哭成一团的时候,一个江家子弟领着一个蓝家的小朋友走进了门:“宗主,蓝家来人了。” 江澄站了起来,胡乱的摸了摸眼泪,冷冰冰的说:“什么事?带他进来。” 岚晓的小朋友依然是上次来下观礼请帖的那个小朋友,只不过这次再来莲花坞,小朋友满脸的笑容全都不见了,眼圈也是有些隐隐发红,他对江家满屋子哭的眼睛红肿的江家人丝毫不在意,他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封请帖,双手恭敬的递了上去:“明日云深不知处大丧之礼,万望参加。” 江枫眠缓缓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沙哑着嗓子缓慢的说道:“是魏姑娘的丧礼吗?我们知道了。” 蓝家的小朋友摇了摇头,声音也有些哽咽:“不是师姑的丧礼,是,是。。。” 蓝家的小朋友接连试了几次都没有开口说明白,这次到底是谁的丧礼。 瞧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江家的几个人心中大概都有了一个名字,怕不是这次要办丧礼的,是他们家那位年岁备份都最高的蓝启仁老前辈。 但那位蓝家的小朋友到底说出了另一个名字,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出:“是我家清源君蓝思追师兄。” “你说谁?”金凌一下子愣住了,两步冲了上去,双手抓住蓝家小朋友的肩膀:“你说谁死了?” 蓝家的小朋友一把甩开金凌的双手,带着哭腔怒吼:“我说我们家思追师兄死了,今天早上病死的,你们满意啦。” 金凌的眼泪一串一串的楼下,带着不能相信的神色:“不可能,我前几天瞧见他还好好的,这才几天,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蓝家的小朋友摸了摸眼泪:“怎么不可能?去问你那个好舅舅到底做了什么?现在他们母子三个都死绝了,你们满意了?你们江家满意了?”说着,蓝家的小朋友一把将请帖摔进了呆住的金陵怀里,也没有行礼,扭过头便离开了莲花坞。 金陵神情呆愣的缓慢的读下去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请柬,缓缓打开,只见上面明晃晃的写明:请云梦江氏,与八月十四日前往姑苏云深不知处,参加本派内门弟子清源君蓝氏讳愿字思追者丧仪。 一抹殷红的鲜血滴落在请帖苍白的纸面之上,江澄下意识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金陵。 金陵却一下子甩开江澄,扬着手中的请帖,眼泪混着唇角的鲜血缓缓滴落:“你别碰我,你现在满意了?你终于如愿了?他们都死了你满意啦?” 金陵几乎声嘶力竭的嘶吼出声,然后便如丢了浑身的力气一般,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嚎啕痛哭。 江厌离缓步走到儿子身边,蹲下去将金凌搂进了怀里,金凌伏进自己娘亲的怀里嚎啕痛哭。 江澄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他其实,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 金凌突然挣扎着从他娘的怀中站了起来,一句话也没有说,胡乱的擦了擦眼泪之后,顺手将岁华剑抓在了手里,什么也没有说便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江厌离一把没有抓住金凌,让他像仙子一样直眉愣瞪的窜了出去。江厌离焦急的喊着金凌的名字,眼见叫不会儿子,江厌离只得转身回去抓金子轩。 金子轩将江厌离扶起来,神色严峻的说:“我去追阿凌回来。” 江厌离摇了摇头,虽然着急,但这会她大概已经知道金凌到底跑去了什么地方:“我大概知道阿凌回去什么地方,你带我过去。” 金凌会去什么地方?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金凌这会肯定去了云深不知处。 一刻没有亲眼瞧见蓝思追的尸体,金凌便一刻都不能相信蓝思追已经死去的消息。 蓝景仪几乎立刻便知道有人强行闯入云深不知处,他没有惊动蓝湛,自己带着几个小朋友跑到山门处查看,其实他们心中大概已经知道这会还能大着胆子擅闯云深不知处的,除了金凌,估计也没有别人了。 果不其然,蓝景仪几个人在山门处拦住了形状狼狈的金陵。 此刻的金凌形状何止狼狈,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散乱,双眼通红嘴角带血,满脸都是泪痕。 蓝景仪瞧着金凌的形状吓了一跳,连忙扶住身形有些踉跄的金陵:“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了?” 金凌没有正眼瞧一眼蓝景仪,甚至对于蓝景仪好心的搀扶都没有在意,他一把推开蓝景仪,继续踉踉跄跄的往里面跑去。 蓝景仪瞧着金凌的举动,面上并没有瞧出一丝一毫的生气,反倒扯着嘴角难得的出现一抹笑容:“成安回来没有?” 一旁的小朋友摇了摇头:“依照成安师兄的速度,这会怕是刚从云梦出来没有多久,还没有姑苏。” 蓝景仪点了点头:“瞧他金凌的这个模样,这一路估计速度快得很。” “瞧他那副模样,对咱们思追到时一篇真心。”蓝景仪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句,扯着一副诡异的笑容带着一群小朋友缓缓往兰室走去。 今日一早泽芜君和蓝启仁老前辈前往清河去追捕苏涉去了,他冒着被发抄家规几千遍的风险,说通了蓝湛配合他们的计划,将昏迷不醒的蓝思追装进了原本准备给魏女则使用的那口棺材,停放在了兰室之中。 想来,如果金凌真的对思追情根深种的话,他是敲不出来,兰室的布置到底是不是灵堂。 果然,金凌扑进兰室的时候,满心满眼都在那口棺材。 他脚步踉跄,泪流满面,甚至都没有瞧见魏婴和蓝湛站在一旁直勾勾的瞧着他。 “你说,他到底瞧出来思追并没有死这件事啊?”魏婴凑到蓝湛身边,小声嘀咕到。 蓝湛瞧着金凌的反应,淡淡的说出一句:“并未。” 魏婴点累弹头,又转过头去和刚刚进门的蓝景仪说:“要是一会玩脱了,你看我还不会跟你父亲那给你求情。” 蓝景仪皱了皱鼻子,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金凌,虽然心里觉得金凌应当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金凌脚步踉跄的走到棺材旁边,缓缓俯下去瞧棺材中的蓝思追。 金凌瞧着蓝思追安稳的躺在棺材之中,一口鲜血有喷了出去,鲜血混着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了蓝思追的脸上。 蓝思追的眉头皱了皱,眼睫有些微微翕动,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 但可惜,金凌直接伏在了蓝思追的身上嚎啕痛哭,并没有注意到蓝思追的举动。 不知道金凌哭了多久,一双修长冰冷的手,摸上了金凌满是泪痕的脸颊。 金凌缓缓回过神,顺着手去瞧他的主人。 那只手的主人,躺在棺材中,睁着眼睛瞧着自己。 “阿凌,别哭。”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喜大普奔,温家暴力爹爹即将上线,有没有人想看温家爹爹手撕江澄的? 第21章 温晟 蓝思追倚坐在床榻上,温声安慰着怀里哭的抽噎的金陵:“好了,莫要再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金陵脸色煞白,将脑袋伏在思追的怀里,一句话都不说。 魏婴抱着双手,歪着头瞧了瞧身边的蓝湛,眨巴眨巴眼睛。 蓝湛瞧了瞧魏婴,忍不住转头瞧了瞧神色更加尴尬的蓝家大夫。 大夫撤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仪的比哭好看不到哪去的笑容,心中感叹:“这金小公子倒是情深一片。” 魏婴是在忍受不了尴尬的气氛,忍不住咳嗽一声,惊醒榻上的两个人。 金凌一咕噜从床上站了起来,双眼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珠,小可怜一样低着头站在一边。蓝思追也瞧见门口走进来的几个人,强撑着想要站起来行礼。 蓝湛缓步走进去,一把将蓝思追按回床上:“你好好休息。”说完,示意一旁的大夫上前诊脉。 而魏婴干脆抱着胳膊走到金凌身边:“看见我都不叫一声的吗?” 金凌抽抽搭搭的抬眼睛瞄了一眼,用一种比蚊子还要小的声音喊了一声:“大舅舅”。而一旁的蓝思追早在蓝湛走到近前的时候,便已经乖乖巧巧的喊了一句“小舅舅” 魏婴瞧着蓝思追,忍不住对金凌感叹依据:“瞧我们家思追多乖,少跟江澄学那么嘴硬。” 金凌面色有点古怪,居然没有和魏婴争论这个问题,居然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魏婴瞧着金凌的反应,扭过头去瞧身边的蓝湛,金凌这种反应,一瞧就是跟江澄吵过架,两个人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蓝景仪。 蓝景仪也瞧见了金凌的表现,这会才觉得有些局促不安,觉得聂怀桑的这个鬼主意有点坏透了。 金凌好半天才瞧见站在一旁的蓝景仪,瞧着他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金凌大概也能猜出来丧礼的馊主意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当时气不打一处来,两步窜到蓝景仪的身边:“这个倒霉注意是不是你出的?” 蓝景仪后退了半步,狡辩道:“这种馊主意怎么可能是我们想出来的,我告诉你啊,这个主意可是聂怀桑出的,” 听见蓝景仪直呼聂怀桑的名字,蓝湛虽然没有开口阻止,却还是煞有其事的瞧了他一眼。 他总觉得,这些日子他们忙忙乱乱的,是不是有人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勾搭走了他们这个神经大条的倒霉儿子。 门外成安垫着脚往里面瞧了瞧,一眼被蓝景仪瞧见:“成安,你有事吗?” 成安原本是不想现在出现在蓝湛的面前,对于未经许可便私自下山给江家送请帖这件事,蓝成安还是有点心虚。但可惜蓝景仪没有给他多出去的这个几乎,开口便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个倒霉蛋。 蓝湛瞧着蓝成安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一想到自家儿子这个始作俑者他都没有惩罚,成安这个跟着捣乱的,他怎么也不好意思直接越过蓝景仪惩罚人家。 只好几个小兔崽子一块放过。 被蓝湛盯得有些索瑟的蓝成安壮着胆子行了礼说:“金子轩公子携夫人前来拜访。” 听见金子轩和江厌离过来,所有人的目光,忍不住投向了一旁的金凌。 金凌听见爹娘追了过来,下意识躲在了蓝湛的背后,他才不想现在就被爹娘抓回去。 “给他们安排个客房,有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蓝景仪今天是根本不愿意在去见金家的那两口子,所以连蓝湛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开口打发掉他们。 蓝思追却突然开口劝阻:“成安等一下,”蓝思追坐在床上瞧了瞧蓝湛才开口对蓝景仪说:“景仪,毕竟都是长辈,我们不能无礼,”如愿换来蓝景仪一个白眼之后,蓝思追笑着对成安说道:“去请金公子和夫人过来吧。” 蓝成安瞧着蓝思追的笑容,当时便红了眼圈,撅着嘴嘟囔:“我也不想见他们。” “成安,不得无礼,快去。”蓝思追知道他们是在替自己和阿娘抱不平,但事实是怎样,他也不知道。 依照他娘的个性,便是如此陷害了江宗主也未为不可。 毕竟金夫人也是阿娘唯一的妹妹啊。 阿娘说过,姨母是个顶好顶好的人,温柔和煦,谁瞧着都喜欢,对谁都温柔的女子。 那样一个女子,怕是阿娘也会自愿献祭也说不定。 “阿娘的死,个中缘由到底是因为什么,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谁都说不准,是在不好妄下定论,就如我之前和阿凌说过,十六年前的事情真实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究竟是谁做的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说不准,早早地下了定论,难免要。。。。”蓝思追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口。但金凌已经知道他想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转头瞧了瞧魏婴。 当年的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发生成那个样子,归根结底,仙门百家的贪婪和他舅舅的不信任,都有吧。 他爹的死虽然是温宁亲自动的手,但和他娘的死一样,都是金光瑶一手策划,但他却平白无故的恨了魏婴十几年。 金凌突然想起之前在金陵台他对魏婴刺下去的那一剑,他的目光忍不住瞧向了魏婴已经凸起的小肚子。 魏婴被金凌瞧的心里毛毛的,忍不住往蓝湛身边挪了两步:“你瞧着我做什么?” 金凌扭回头,却一眼瞧见蓝思追瞧着他温和的笑,金凌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走到床榻旁边,握住蓝思追的手。 只是当他经过魏婴的身边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细小声音,仿佛呢喃似地说:“对不起。” 但饶是如此,耳尖的魏婴和蓝湛还是听见了金凌的声音,魏婴宛如瞧见什么很奇怪的事情一般瞧着金凌,就连冷漠的蓝湛都忍不住瞟了金凌一眼。 金凌红着耳根,没事人一样拉着蓝思追的手:“大夫,阿苑怎么样了?” 蓝家的大夫对这几个人的举动状似充耳不闻,听到金凌询问才开口说道:“清源君能清醒过来,便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还需要卧床休养一阵,清源君如今身子比较弱,胎气也养的不大好,药嘛,可以暂时不用再吃了,但平时一日三餐还需要多注意,最主要的是要保持心情平和愉悦,不能在遭遇大喜大悲。” 金凌后鞥着眼圈瞧着蓝思追,神情分外委屈。 蓝思追拉住金凌的手,轻声安慰:“阿凌,我不是没事了嘛,哭什么。” 金凌有些夸张的抽了抽鼻子,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轻声的说:“那你不许在吓唬我。” 江厌离其实在门口待了好半天,她听见了蓝思追说的话,握着金子轩的手一直在颤抖,眼泪也在眼眶中打着转。 这么好的孩子,他江澄怎么下得去手。 金子轩心疼的为妻子擦去眼泪,轻声安慰。 蓝成安瞧着两口子的模样,也不由感叹,其实复活过来也不错。 江厌离坐在蓝思追的床榻边,第一次仔细瞧见这个外甥。 瞧着眉眼,应该是和他爹相似的,但我熬着蓝思追,她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很熟悉。 江厌离忍不住握住蓝思追有些冰冷的手,心里又千言万语要和蓝思追说,脱口而出的,却仅仅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第二天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金凌一早便拉着他娘问东问西,好半天金凌才嗫嚅着问到:“阿爹阿娘你们今天不回莲花坞吗?” 江厌离瞧了瞧金子轩,金子轩背着手笑着问:“你爹我姓什么?” 金凌杯金子轩问的一愣:“阿爹姓金啊,你不是突然傻了吧。” 金子轩拍了拍金凌的额头,继续开口问:“你和你娘姓什么啊?” 金凌瞧了瞧他娘,用一种疑惑的语气说:“姓金啊,怎么了?” 金子轩施施然坐在江厌离旁边,开口说道:“对啊,咱们一家三口姓金,今天本就是中秋团圆夜,咱们一家三口不会金陵台,做什么要回莲花坞。” 江厌离听到金子轩的话,神色有一瞬间的落寞,但这种落寞,转瞬又被一种理所当然就是如此的表情代替:“好了,阿凌”江厌离对金凌柔声说道:“好了,你也准备一下,今日便与我和你爹一起,回金陵台去吧。” 原本听到他们不会莲花坞的金陵还很高兴,但是转头又听见他们准备回金陵台,笑容又瞬间消失:“阿娘,你们不能留在云深不知处吗?” 江厌离的笑容逐渐消失:“我和你爹,留在云深不知处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 但是,蓝家的人,愿意吗? “其实,只要含光君开口允许,我想其他蓝家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金子轩瞧出儿子和妻子都比较想留在云深不知处的摸样,开口说道。 提到含光君,金凌也没有那么大的把握,整个仙门百家之中,金凌最害怕的还是含光君。 “其实,今天也是阿苑让我过来劝你们留下一起过中秋的。”金凌拉着她娘,继续摇着袖子撒娇。 江厌离瞧了瞧金子轩,都从心底觉得,这句话虽然一瞧就是蓝思追会说的,但真实情况,八成不会是蓝思追主动说出来。 其实,真实情况就是金凌一大早就开始纠结,他想留在蓝思追身边,又不想和爹娘分割两地过中秋,撅着嘴别扭半天,自己和自己生了一肚子气。 蓝思追苦劝金凌和爹娘回家未果,还是蓝景仪开口说了一句:“你不想走,又不想和你爹娘分开,那就劝他们留下来嘛。” 直到金凌跑出去好远,蓝思追才拉过蓝景仪开口问:“你撺掇阿凌让金伯父伯母留下来做什么?” 蓝景仪瞧了瞧蓝思追,坐在床边伸手给蓝思追盖好了被子才说:“不是我想,是我阿爹,昨天他们来的匆忙,阿爹没顾得上和金夫人说话,今日便想着让我和他们说留下来一起共中秋,不过这话哪是我能和他们说的啊。” 蓝思追这才点了点头:“之前听阿娘说过,舅舅自小在云梦莲花坞长大,与金夫人名为师姐师弟,实际关系便是比我阿娘还要亲,舅舅想他们留下来也不为过。” 蓝成安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思追师兄,景仪师兄,泽芜君和蓝老先生回来了,”蓝成安一脸兴奋,因为跑得有些急,蓝成安喘了两口气才开口说道:“还抓到了,苏涉。” 泽芜君和蓝启仁在聂怀桑的协助下,顺利的抓住了苏涉。 蓝思追听见他们抓了苏涉回来,神情也忍不住有些激动,但随着情绪波动,蓝思追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赶忙扶住床榻,努力呼吸稳住心神。 蓝景仪听见抓到苏涉,第一反应便先去瞧思追,只见他神情有些激动,便赶忙伸手扶住蓝思追。 “思追你不要激动,”蓝景仪安抚好有些激动的蓝思追:“我先去瞧一下。” 说完,也不等蓝思追有什么反应,便急匆匆的往外走去,走到门口还不忘对蓝成安说道:“思追这边不能离开人,你在这里守着思追。” 蓝景仪感到兰室的时候,第一眼就瞧见苏涉被捆得和粽子一样,被一圈蓝家小辈持剑围在当中,嘴巴也被紧紧封住。 “苏涉居然躲进了聂家食人岭的迷阵之中去了,”蓝曦臣瞧着苏涉,向蓝湛解释:“多亏了怀桑,要不然我们还不见得能够这么快抓住苏涉。” “此人,如何处置?”蓝湛恭敬的向着蓝启仁开口询问。 蓝启仁瞧着苏涉,他从心里是打算找个人来主持了献祭,复活魏女则。 但是几十年的家规束缚,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挣扎期间,蓝启仁一眼便瞧见了从门口走进来,向他恭敬行礼的金子轩和江厌离两人。 蓝启仁瞧着江厌离的模样,心里突然一阵一阵的刺痛,一双手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放开。 蓝启仁勉强让自己收回了目光,深呼吸好半天才对蓝湛开口:“你们处理吧,老夫先去休息了。” 说完,目光深邃的瞧了一眼江厌离。 江厌离瞧见了蓝启仁瞧着她的目光,神情有些茫然。但饶是如此,江厌离还是能够感觉到,蓝启仁瞧着他的目光中,除了伤痛心痛的表情之外,还有一种类似怨恨的情绪。 “忘机,你想如何处置苏涉?”蓝曦臣试探的询问蓝湛。 蓝湛并没有开口回答,反倒是旁边的魏婴突然邪笑着瞧着苏涉:“苏涉,一定要死。但可以死的有点价值。” 蓝湛目光深沉的瞧了瞧魏婴,魏婴的表情逐渐凝重,收了笑容。他缓步走到苏涉身边继续开口:“今天是中秋团圆的日子,所以,不如就请苏宗主,成全我们合家团聚吧。” 蓝曦臣听了这句话,明显是想说什么,但蓝忘机却突然开口说道:“兄长,昨晚思追醒了。” 蓝忘机突然提及蓝思追,让蓝曦臣想起了无辜献祭的妹妹,蓝握紧了拳头,瞧着苏涉。 好半晌,蓝曦臣仿佛做了妥协,又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说:“若是今日渺渺能回来过中秋,想必思追该是开心的。” 魏婴站直了身子,手下意识抚上了膨隆的小腹,神情冰冷的开口说道:“那便请苏宗主高抬贵足,陪我们走一趟不夜天吧。” 蓝湛知道魏婴打算做什么,但这种事情毕竟不是正经修道者应该做的事情,蓝湛下意识的想要劝一下魏婴:“魏婴。” 魏婴转过头,瞧着蓝湛担忧的表情,笑容突然蔓延上整个脸庞:“蓝湛,我没事的,我们去接姐姐回家吧。” 魏女则的尸体是被直接从姑苏带回的不夜天,直接和温晟的尸体放在了一起。 蓝湛皱着眉头瞧着魏婴:“魏婴。” 魏婴安抚的笑了笑,对蓝湛轻声说:“我没事,献祭的法术很简单,没有什么副作用,你安心。” 说着,走到法阵的旁边,拿起放置在一旁的香点燃,缓慢又坚定的插进了香炉之中。 魏婴并没有继续施法,反而转头瞧了瞧苏涉,示意蓝湛接触苏涉的封禁,按照魏女则留下的丹途谱上的记载,魏婴需要将献祭符打入苏涉的体内,然后通过祷告将苏涉所做的十恶不赦的事情告知天道,再祈求天道宽恕无罪枉死的魂灵,将枉死的魂灵放生,最后通过和枉死之人同样的死法,将十恶不赦的灵魂献祭给天道,完成以命换命的献祭之法。 丹道一途的县级之法与轨道术法之中的献舍之法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复活的是无辜枉死之人,一个复活的是弑杀的恶灵,一个需要枉死的肉身,一个只需要献祭者的□□。 魏婴瞧了瞧魏女则的尸体,转过身冷冰冰的瞧着苏涉,开口呼唤魏女则的生灵。 魏女则裹着莹润的光泽从深渊中走出来的时候,并不是如别人一样的呆愣,她赤着双足,停在了法阵之外,,带着笑容,瞧着魏婴。 魏婴瞧了一眼越燃越短的香,呼唤魏女则的名字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魏女则瞧了一眼四周的所有人,却并没有在人群之中找到她想见的思追,神情有些许落寞和疑惑。 蓝湛瞧着魏女则止步在法阵之外,也不近焦急起来,他瞧着魏女则,眼圈通红的喊道:“阿姐。” 魏女则瞧了瞧蓝湛,又瞧了瞧魏婴,最后才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没有说话,却早已泪流满面的蓝曦臣的脸上。 蓝曦臣瞧着魏女则,从她一开一合的嘴型中,瞧出她对他说的是:“对不起。” 蓝曦臣泪流满面:“不是你的错,我从没怨过你,渺渺,回来吧。” 魏女则的灵魂再次摇了摇头,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指,缓缓指向了她尸身旁边的一个男人。 魏婴一瞬间就明白了魏女则的意思,她要魏婴先复活温晟。 云深不支持的团圆宴是家宴,原本金凌并不准备让思追参加,但奈何思追打定了主意,中秋家宴,他必须要出席。 瞧着神情鉴定的思追,金凌没有办法只能妥协,但他还是满脸委屈念念叨叨的小心翼翼的惨扶着思追来到兰室,其他蓝家的小朋友顿时欢天喜地的扑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扶着蓝思追坐好,你一言我一语的凑在蓝思追身边叽叽喳喳的念叨着。 直到蓝启仁来到蓝氏之后,一群小朋友才各自落座,整个兰室顿时鸦雀无声。 蓝启仁落座之后才瞧了瞧蓝思追,金凌搀扶着蓝思追勉强站起来行了礼,才继续坐好。与以往不同的是,马上就要到开宴的时候,但不管是蓝曦臣还是蓝湛与魏婴,都没有出现的意思。 蓝思追瞧了瞧金凌,又瞧了瞧蓝启仁,瞧着他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情绪,便知道这三个人出去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但迟迟不开宴的举动有明显是在等他们三个人出现。蓝思追皱着眉头想了想,四小寻找一圈才发现蓝景仪与几个小朋友也没有出现,心里大概有了个念头。 蓝思追凑到金凌的耳边小声念叨:“下午成安与我说抓到了苏涉,舅舅他们难道是去了不夜天?” 兰室之中的所有人静悄悄的不知道等到了什么时候,才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走进来几个小朋友,领头的蓝景仪躬身对蓝启仁行了礼才说:“先生,我们回来了。” 蓝启仁缓缓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睁着一双眼睛往门口瞧去。 蓝曦臣和蓝湛带着魏婴走了进来,三个向蓝启仁行了礼之后,才走回自己的座位。蓝启仁瞧了瞧蓝曦臣,蓝曦臣默然的低下了头。 所有人又将目光转向了大门,从来没有如此期盼那个女子的身影能够从门口转出来,一如往常一样笑嘻嘻的走进来。 蓝思追瞧着门口,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颤抖。 蓝启仁忍不住又瞧了瞧蓝湛,蓝湛无奈的瞧魏婴,最后也只能对蓝启仁摇了摇头。 蓝启仁有一瞬间失神,一下子跌坐在座位之中。 蓝思追也瞧见了蓝湛和蓝启仁的互动,心中大概知道他娘今天大概不会出现在这里,神情有些落寞的扭过头。 却一眼瞧见蓝景仪一脸笑容的示意他继续看向门口。 他扭过头,却正好瞧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一个人高马大,瞧着身高大概有两米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个男人走了进来,一双晶亮的双眼四下查看,立刻便瞧见了也正瞧着他的蓝思追。 蓝思追瞧了瞧男人,只见他穿着鎏着金光的炎阳烈焰袍,头戴着赤阳冠,身后还背着一把比霸下窄不了多少的似剑非剑的兵器。 蓝启仁明显也瞧见了这个男人走了进来,他不可置信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眨巴眨巴眼睛才惊呼失声:“温晟。” 这个男人,便是温若寒的大儿子,魏女则早年病逝的相公,温晟温扶正。 温晟瞧见蓝启仁,躬身行了一礼之后,便大步走向了蓝思追。 蓝思追有些呆滞的瞧着男人走到自己的面前,仰着头瞧着他,待看明白这个男人是谁之后,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滑落。 温晟伸出温暖宽大的手掌慢慢的擦去蓝思追的眼泪,自己的眼泪却汹涌着夺眶而出。 “阿爹回来了,苑儿。” 第22章 战书 一大清早,一群蓝家的小朋友围在厨房,神情焦急无奈,蓝成安急的直跳脚:“去请含光君和泽芜君了没有?” 一旁的小朋友点了点头:“早让人去请了。” 蓝湛急匆匆赶到厨房的时候,一眼就瞧见蓝景仪壁虎一样搂着温晟的胳膊:“不行,您不能这么做。” 温晟另一只没有被抱住的手,紧紧攥着一只肥嘟嘟的老母鸡,仰头望天:“我就杀只鸡,又不是杀你全家,拦着我做什么?” “云深不知处严禁杀生”蓝湛冷冰冰的瞧着温晟,一点没有感觉到他的威压。 温晟眨巴眨巴眼睛,扭头瞧着还扒在自己身上的蓝景仪,无辜的问:“是吗?” 蓝景仪忙不迭的点头,温晟捉摸了一下,点了点头:“那成。”说完,也不说要干什么,提着老母鸡大踏步往外走去。 蓝湛瞧着温晟远去的脚步,总觉得温晟这么痛快就离开,有些不大可能。 但他转头瞧了瞧纷纷拍了拍胸口的蓝家小朋友,突然觉得,就这么离开的话,可能会错过什么。 果不其然,不多时温晟又回来了,只不过这回他手里提着一只被割了喉放了血的母鸡,瞧这毛色,估计就是刚刚哪一只。 蓝桥有点目瞪口呆的瞧着温晟,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多少年前,魏婴也是这般。 但就算这样也不能阻止蓝湛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不过温晟克不管他蓝湛的表情怎么样,他直接将宰杀好的母鸡扔给了一个蓝家从来没见过的厨子:“老吴,老规矩煲上汤,中午的时候撇了油再给苑儿和无羡端过去。” 说完,温晟一把搂过蓝湛,直直的将人拖出了厨房:“走,咱哥俩喝一杯去。” 蓝湛的力气并不小,但在人高马大的温晟怀里却一点用也没有,温晟反正是轻轻松松的将人拖出了厨房。 蓝湛只能强自镇定的说了一句:“云深不知处禁酒。” 温晟将蓝湛按在桌子一边,亲手泡了一杯茶推了过去,又给被叫过来的泽芜君也递了一杯茶才开口对蓝湛说:“你得了吧,云深不知处禁酒,无羡天天喝的是个啥?白水吗?” 被温晟打了脸的蓝湛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可害臊的地方,只是淡淡的回答:“魏婴嗜酒。” “他喜欢你就给他喝?”温晟舔了舔唇角,对于蓝家的素斋有点厌弃。 蓝湛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他高兴就好。” 温晟瞧了一眼蓝湛,忍不住对他竖了个大拇指,但又忍不住说:“不过,我劝你一句,他现在身子不一般,少给他喝酒。”说着又招呼蓝湛说道:“我温家有个擅长酿酒的,他有一手酿造低度酒的手艺,就是有孕之人也能日日浅酌。”说着,温晟瞧了瞧蓝湛有些亮晶晶的眼神:“昨天晚上我去带厨子来的时候,把他也带来了,一会给你送过去。” 蓝湛心里大喜,面上却不大显露,只是站起身对温晟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姐夫。” 温晟一把将蓝湛拉坐下来:“哎,都是一家人,客气个啥。” 蓝曦臣瞧了瞧温晟,不由得摇了摇头,温晟这个人果然不简单,三两句就搞定了自家难搞的弟弟。 温晟又状物其事的对蓝湛和蓝曦臣开口询问到:“哎,你们俩知不知道,我媳妇是怎么死的?” 蓝曦臣瞧了瞧蓝湛,眼睛转了转才说:“献祭啊。” 温晟摆了摆手开口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媳妇是为什么突然就决定献祭的?” 蓝湛的眼睛缩了缩,温晟继续说:“依照渺渺的个性,她不会不等我复活就直接献祭的,无羡是她找了十几年的宝贝弟弟,她不会让无羡去做这件事。” “你们真以为,献祭仅仅是两个人一命换一命吗?”温晟皱着眉头继续说:“一命换一命本就有违天道,是要遭因果报应的。” 温晟闭上了眼睛深呼吸好半天才说:“渺渺那么疼弟弟妹妹,怎么会让她的宝贝弟妹去犯这种因果,所以,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蓝曦臣瞧了瞧蓝湛,两个人都有些欲言又止。温晟有些着急:“告诉我,她是我妻子,我必须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蓝湛深呼吸半晌,开口说道:“是云梦江澄江晚吟,他用思追威胁了阿姐、” 温晟愣住了,他嘴唇颤抖,好半天才呢喃似地开口询问:“那个江澄江晚吟,知道渺渺是谁吗?” 蓝湛低垂了眉眼,淡漠的说道:“他知道。” 温晟的眼圈红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知道金凌和思追的事情吗?他知不知道思追肚子里怀的是金凌的孩子。” 蓝湛瞧了一眼蓝曦臣有些不想说话的眼神,开口说道:“他知道。” 温晟的眼泪突然大颗大颗的滑落,他浑身颤抖,哈哈大笑:“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都知道,却依然能够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温晟闭上了双眼,任由眼泪像断了线的主子一般滑落下来,任由双手的指甲刺破了手掌的皮肉:“这就是她疼了一辈子的好弟弟,这就是她拼了命,舍了三十年寿命也要护他合家团聚的好弟弟。” 温晟紧咬牙关:“江澄,江晚吟,你杀我妻子,伤我儿子,灭我全族老弱妇孺,此仇不报,温某人誓不为人。” 中秋之后,江家便要开始准备江澄的生日,今年江枫眠和虞紫鸢夫妇复活归来,江家早早就给各家宗主下了帖子,只等着日子到了就大操大办起来。 虽然之前和自家姐姐吵了一架,但复活归来第一次遇见弟弟的生日,江厌离还是准备的妥妥当当的去筹备江澄的生日宴。 下云深不出纸的时候,江厌离拉着金凌的手好生劝慰:“你舅舅的生辰,你真的不去吗?” 金凌低着头,扭捏着说道:“思追说,含光君他们回去的。” 江厌离笑了笑,拉住金凌的手,细声细气的询问:“阿娘问的是你啊。” 眼见着金凌不说话,江厌离搂住金凌说:“这十六年你舅舅抚养你不容易,答应娘不和舅舅吵架了好不好。” 金凌撅着嘴,眼中隐隐有了泪光:“谁说的,明明是姨母养了我十二年,小时候金阐他们总说我有娘生没娘养,合起伙来欺负我的时候,只有姨母会给我出头,小叔叔只会劝我以和为贵,舅舅就只会骂我没用、”金凌念念叨叨,丝毫没有察觉出江厌离的神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小时候生病吵着找阿娘的时候,不也是姨母整夜整夜的抱着我吗。” “金凌”金子轩要瞧着江厌离的眼圈又开始发红,赶忙开口阻止金凌继续念叨。 金凌扭头瞧见自家阿娘又要掉眼泪,赶忙 闭上嘴去哄江厌离:“阿娘别哭啊,我去的,我会去的,我答应你不和舅舅吵架了还不行么。” 送了父母下山的金陵回去和蓝思追提到了这件事,原本以为蓝思追会不开心,却没想到蓝思追反而开口安慰金陵:“阿凌,别和你舅舅吵架了,你舅舅也挺疼你的,他只是说不出口而已。” 金陵皱了皱鼻子,换了个话题拒绝在谈及这个话题。 江澄在生日的那天,瞧见他姐姐能施施然回到莲花坞,甚至还能够一如往常一帮对他温柔的笑,立刻把所有的烦恼都忘在一边,小小声和江厌离道了歉。 “你呀,”江厌离戳了戳江澄的额头,小声的说:“一会阿凌回来,你可不要再骂他,你们两个都是这副臭脾气。”说着,江厌离拉着江澄安慰:“你放心吧,蓝家那个孩子没事了,他还给你说好话呢。” 江澄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家姐姐那句话大概就是在开导他。 蓝家人再怎么大度,这件事恐怕不会那么简单的就放过自己。 所以当江澄瞧见蓝湛和魏婴领着几个蓝家小朋友,带着金凌来到莲花坞的时候,一贯傲慢的表情有些许松动。 “你还知道回来。”江澄和蓝湛互相行了一个十分敷衍的礼之后,盯着金凌凶巴巴的说。 熟知自家舅舅就是个嘴硬心软的货色的金陵,丝毫不害怕舅舅凶巴巴的表情,撇了撇嘴说:“我不是回来了吗。别念我了。”说着干脆一转身直扑进大堂,一头扎进虞紫鸢的怀里撒娇去了。 江澄瞧着金凌,咬了咬牙,但转头用一种十分不耐烦的表情邀请蓝家的一众人走了进去。 江家的宴席向来是觥筹交错热闹非常,以往各种宴席之上也都会出现姗姗来迟的人。 不过这样人,向来不会有蓝家人。只是不知为何,这次江澄的生日宴,蓝家有一人居然姗姗来迟。 这人身高远远高于常人,背着一把比聂家佩刀都要长要大的佩剑,穿着一袭素衣,御剑而来。 江家门童仰着脸瞧着来人,张大了嘴。 好不容易收敛了心神,江家门童连忙带着来人前往大厅赴宴。 大厅中一众人瞧着这个低头走进来的男人,纷纷停下了说笑,江枫眠瞧着进来的男人,好半天采用一宗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正阳公子,怎么是你?” 来得这个人被江枫眠称为正阳公子的温晟。 温晟面无表情的瞧了瞧在场的所有人,躬身对江枫眠行了一礼,站直了身子之后,温晟瞧着主桌上的几个人,朗声开口问道:“哪位是江宗主?” 江澄站起来,对温晟行礼之后才开口问道:“在下江澄,敢问这位正阳公子有何贵干。” “你就是江澄,江晚吟?”温晟面色冷峻,继续说道:“在下岐山温氏,温晟温扶正。” 江澄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咯噔一声,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这个被誉为温家最不该死的绝世好人。 “在下今日前来,”温晟打断了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江枫眠,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并不是为了给咱们大义灭亲的江宗主贺寿,今日前来,是为了给江宗主下此战帖。” “三日之后,温某会再登莲花坞大门,到时请江宗主决一死战,还望江宗主能够赏脸。” 在场所有仙门百家都开始窃窃私语,江枫眠忍不住站起来,皱着眉头开口问:“世侄何出此言?” 温晟眼圈通红,开口说道:“为何?您难道不知道吗?你儿江澄害得我妻子身陨道消,害的我儿至今卧床不起,我今日归来如不能为我妻儿报仇,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人们这才看出来,温晟身上穿的并不是什么蓝家的素衣,而是一身孝服。 温晟泪流满面,却依然坚定的开口说道:“虽然温某人身死十几载,但温某人坚信就算我妻子做过错事,也绝不是十恶不赦之徒。敢问江宗主,我妻子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让你能用我儿前途性命婚姻来要挟我妻子自杀献祭,复活你姐姐?” 江澄咬着牙:“你要打我便应下,哪有那么多废话。” “哦,”温晟突然用一种诡异的语调说:“怎么,江晚吟你也知道理亏吗?”温晟伸手指着检验李开口:“怎么,金夫人是你亲姐姐,我妻子就不是你姐姐吗?” 眼瞧着江澄还准备开口说话,也不想再听他说什么,省的到时候他自己气上头来,当场奏江澄一顿。温晟干脆的将战帖扔到江澄的怀里:“我三日后再来。” 温家正阳公子约架云梦江澄江晚吟,仙门百家对此都兴致勃勃,现今的仙门百家大都是没有见过温晟的,虽然总烃自家长辈说起温晟,总用温晟来教育自己,向温家大公子看齐,但这个温晟的仙法到底有多好,谁都不知道。 这次能够亲眼目睹温家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风采,仙门百家的家主带着弟子纷纷前来观战,一时间云门莲花坞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时辰一点一点的接近,江澄早就做好了和温晟决斗的准备,就连蓝湛都带着魏婴来到了莲花坞。 只等着温晟到来。 “他来了,”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叫了一声,远处的天边出现了一个御剑而行的白色人影。 那个人缓缓落下,正是温晟,人们只见温晟身后还背着一口硕大的冰棺材。 温晟背着冰棺,一步一步走到校场之中,缓缓的放下了身后的冰棺,一双眼睛深情的瞧着棺材之中的女子。 那张和江厌离有五成相似的面孔,安静的躺在棺材之中,穿着一袭蓝家的校服,头上戴着蓝家内门弟子的抹额,安静的躺在那里。 再也不能和江澄斗嘴。 江澄不太敢去瞧棺材之中的魏女则,他勉强收敛了心神,对温晟开口:“开始吧,速战速决。”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内丹是魏无羡的,但不管是江澄还是别的仙门宗主对于江澄的术法还是十分有自信,至于有些上了年岁的宗主对于温晟的术法有些了解,但也绝对想不到,江澄在温晟手下,没有挨过三招。 温晟的剑还没有出鞘,他仅仅拍出三掌烈焰掌便寄到了江澄。 江澄倒在地上,瞧着温晟走过来的身影,闭上了眼睛。只不过温晟瞧着江澄的脸,却缓缓收起了手。 江厌离瞧着温晟收了手,忍不住跑了过去,扶起了自家弟弟。 江澄再也忍耐不住,开口嘲讽:“你不是说要不死不休吗?怎么,不敢了?” 温晟收了手,低着头冷冰冰的瞧着江澄:“你,”温晟的拳头攥紧了:“你是我妻子,守了十几年的弟弟,是她宁可舍了二十年寿命和下辈子因果轮回也要让你合家团圆的弟弟。” 温晟闭了嘴,瞧着江澄差异的表情,无视所有人的窃窃私语,继续说:“我妻子临死都要告诉我,”说着,温晟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摔在江澄的脸上:“她自愿将生命献祭,换回她宝贝妹妹江厌离的生命,告诉我是她逼着你这么做的,让我不能为难你。” 温晟的话越说越激动,他一把拽起还在吃惊中的江澄,放弃了仙法,直勾勾的用拳头揍向了江澄的脸。 江澄这次没有还手,又被温晟狠狠的揍了几拳才被丢在一边。 “可有一件事,”温晟擦了擦眼泪,转头去瞧还有些呆愣的江澄:“只有一件事,是我们都不能原谅你的。” “你居然用我们儿子要挟她。”温衡的眼泪再也忍耐不住。上了年纪的仙门宗主都知道,别看正阳公子夫妻二人性格温和,好开玩笑,但二人心里有一处逆鳞,决不能碰。 那就是他们的儿子。 “我们成亲九年,我妻子舍了命才得来这么一个儿子,”温晟咆哮出声:“他离开我们的时候只有两岁,两岁。” “那年他才那么一点大,他只有那么大,你知道我妻子为了孩子付出了多少,你知不知道当年把孩子抱走之后差点没了命。”温晟抽噎了一下,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说:“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不是因为他知道孩子还活着,不是因为还有这么一丁点的慰藉,她怎么能活过来。” “而你却用孩子威胁我们?”温晟的愤怒在此战胜了理智:“你知道对一母亲,孩子的安危等于什么吗?你知道一个母亲在失去孩子的时候会怎么样吗?” “如果我今日当着你姐姐的面,捏碎他金凌的脑袋,你告诉我你姐姐会怎么样?” 这一句话,在场很多人都明白了为什么温晟不愿意原谅江澄,哪个孩子不是父母的命根子,你用人家命根子威胁人家,放在谁身上,谁会原谅你啊。 温晟胡乱的摸了摸眼泪,快速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江澄的长发,提着将他甩到了棺材的前面:“你看着她,告诉我,你怎么能这么做?” “阿爹!”远传传来一个清亮又有些虚弱的声音。 温晟原本在暴怒之中,随时都有可能会对江澄出售,但听到这一声呼喊,温晟一下子便放了手。 温晟转头去瞧声音的来源,他人高马大一眼便瞧见了御剑而来的正式蓝思追。 温晟瞧着儿子摇摇晃晃的身影,当时便放开了抓着江澄手,两步冲天而起,将身影摇晃的蓝思追抱进怀里,转了个身影稳稳的落地才关切的问:“大夫不是说让你卧床休息吗?跑来做什么?” 蓝思追挣扎着自己站起来,但依旧被自家阿爹扶着,蓝思追抓住温晟的衣袖:“阿爹你要做什么?我若是不来阿爹你要做什么?” 温晟抿着嘴唇,好半天才说:“让江澄道歉。” 蓝思追无奈的瞧着温晟:“阿爹,你不是答应我。” 温晟瞧着蓝思追摇摇欲坠的身体,只能赶忙回答蓝思追的话:“好了,阿爹答应你不为难江澄就是,你听话,先跟阿爹回去休息,好不好。” 蓝思追强撑着来到云梦,身体早就吃不消,温晟也不再跟蓝思追说什么,将蓝思追交给走过来的蓝景仪搀扶,自己则先一步背上魏女则的管材,再不看江澄一眼,转头抱起蓝思追,直接御剑而走。 至于身后的乱摊子,在温晟眼中,哪能有自己儿子的身体重要呢。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马上就回来啦,大家别着急哈 第23章 金陵台 温晟抱着蓝思追赶回云深不知处之后,并没有久留,勉强答应了蓝思追不会再为难江澄之后,温晟才离开云深不知处。 “你要去哪里?”蓝曦臣拦住温晟,开口问道。 “不是说,还有一个叫做薛洋的吗。”温晟背着冰棺,头也不回的说:“我去追捕那个叫做薛洋的人。” “那你什么时候会回来?”蓝曦臣皱着眉头询问:“回来瞧瞧思追也好。” 温晟停下了脚步,转头瞧了瞧蓝曦臣,长叹了一口气:“行,我答应你,每个月回来小住十天,瞧瞧思追。” 说完转头便离开了,不过他还没有抬脚,便听见身后传来魏婴的呼喊声:“姐夫等一下。” 温晟扭回头瞧着急匆匆赶下来的魏婴和蓝湛:“你们俩不会是想跟着我吧?” 蓝湛理所应当的一点头,温晟的眉头瞬间凝成一团:“你跟着就算了,魏婴是怎么回事。” “有我在,薛洋大体会主动来找我,有我在你们抓捕薛洋会事半功倍。”魏婴说的一脸自豪。 温晟原地转了个圈,蓝曦臣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躲开温晟背后背的棺材。 温晟摸着下巴瞧了瞧魏婴:“薛洋会主动去找你?他对你感兴趣?他喜欢你?他爱你爱的不可自拔?” 蓝湛的表情随着温晟的话,越来越靑,蓝曦臣有些担忧的瞧着蓝湛,他是真害怕蓝湛会直接一拳打过去。 “怎么可能?”魏婴仿佛丝毫没有觉察出蓝湛和温晟两个人的古怪,继续大大咧咧的说:“这怎么可能,薛洋不过是想让我帮他忙而已,况且”魏婴瞧了瞧蓝湛,笑嘻嘻的说:“估计现在薛洋还以为那个锁灵囊还在咱俩身上吧。” 蓝湛点了点头,“如果薛洋一直以为锁灵囊是在咱们身上的话,他一定会自投罗网。” 温晟听了个云里雾里,忍不住开口询问:“什么锁灵囊,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蓝湛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当初魏女则曾经说过,晓星尘和宋岚都是她和温晟的朋友。但不知道魏婴是原本便记性不好,还是怎样,居然脱口而出:“晓星尘的。。。。” 温晟听到魏婴的话,一下子愣住了,脚步不由踉跄了一下:“你说是谁?” 蓝湛拉了拉魏婴的袖子,魏婴瞧着他突然反应过来,神情逐渐凝重。 温晟勉强收敛了疑惑,转头对他们两个人说:“那好吧,你们随我去追拿薛洋吧。” 魏婴瞧了瞧房间中朱红鎏金的陈设,终于明白当年五大世家,最穷的果然还是云梦江氏。 温晟将二人带到客房之后,才说:“抱歉啊,回来的仓促,很多房间还没有收拾好,只能委屈你们暂时住在这里,”说着,温晟继续问道:“现在,告诉我,晓星尘是怎么回事?” 魏婴下意识瞧了一眼晓星尘,开口说道:“前一阵子,我们在搜查赤峰尊聂明玦的时候,路径义城,遇到了薛洋。” 魏婴只说了他们遭遇薛洋之后,以及和阿菁共情时候的发生的事情:“阿姐天生通灵体,很多更详细的事情,阿姐比我们清楚,但是没有和我们详细说明白。” 温晟查了查眼角的眼泪,点了点头:“你们今晚先好好休息吧。” 温晟觉得,他应该去查一下妻子是不是给他留下了什么只言片语,但靠着魏婴的话,薛洋确实可以算是十恶不赦,但绝对不可能让妻子觉得遗憾。 复生的第一个夜晚,他安顿好思追之后,连夜飞回了不夜天,搜查了魏女则的房间,找到了隐藏起来的一本手札。 温晟眼圈通红,瞧着手札上的笔迹,滔滔落泪:若有来世,定当护瑶瑶于幼年时,定当识洋洋于断指前,定当许阿离一生平安喜乐,定当护阿澄父母双全,定当守清风明月,定当保阿婴少年意气,定当守阿苑无灾无忧。 妻子手札之中的羊羊,大概便是他们这次要追捕的薛洋。 只是,现在他更加迷糊了,为什么妻子想要守护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不过,温晟翻出了妻子的罗盘,按照之前妻子教过的方法打开了罗盘,然后等了半天也没有瞧见任何一个红点。 “要么是这个玩意坏了,”温晟皱了皱鼻子,瞧着旁边站在一边的安伯:“安伯,你说渺渺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可以藏东西?这十几年他还在别的地方生活过吗?” 安伯摇了摇头:“射日之征之后,夫人在家里昏迷了近三年,血洗不夜天之后夫人才苏醒过来,再后来夫人曾经有十二年不知去向。” “十二年不知去向,渺渺一定还有别的地方居住,那里一定可以找到什么?”温晟皱着眉头:“没有任何记录,没有任何方向,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找到那个薛洋?” 安伯尝试着说:“要么老爷您去问一下含光君?” 温晟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直接去客房寻找蓝湛,天地良心,可千万别让蓝湛睡觉了:“安伯,什么时辰了?” 安伯被温晟问得一愣:“辰时了。” 温晟仰头看了看天,抬脚往客房跑去。 温晟甚至没有来得及敲门径直闯进了客房,蓝湛和魏婴两个人面面相觑的瞧着门口,温晟瞧了瞧两个人,疑惑的问:“辰时了,你们还没睡?太好了。”温晟平稳了一下呼吸才问:“问一下,渺渺还有什么地方能够住?” 蓝湛皱了皱眉毛,他本来是想摇头额,但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金陵台。” “对啊,姐姐曾经在金陵台住过十几年,抚养金凌。”魏婴也开口说,随机又疑惑的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温晟没有回答魏婴的话,反而神情古怪的文魏婴:“她抚养金凌十几年?” 回房间的路上,温晟一路上都在碎碎念:“安伯,我真的不知道渺渺在想什么?抚养金凌十二年?却不能去瞧苑儿一眼?” 安伯跟在温晟身后,无奈的说道:“夫人也是没办法啊,一方面夫人觉得愧对金小公子,觉得是她的原因才让金小公子父母双亡,另一方面,小少爷当时是蓝家的弟子,夫人也害怕让别人知道小少爷是温家嫡出公子,夫人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温晟停住了脚步,走廊檐下的八角宫灯一摇一晃,映照着温晟的面容更加诡异:“我当然知道渺渺这些年过的有多么的不容易,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怜惜她。可我实在搞不懂,江厌离的死,怎么能算是她的过错呢?” 温晟的眼圈再一次红了:“难道就因为她嫁给了我,就要背负这么多的责难?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啊,他们到底是怎么能做到理所当然的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他们姐弟二人的身上去?” “少爷,”安伯神情哀伤:“当年血洗不夜天的时候,我也在那里,当时如果不是那个姚宗主撺掇了仙门百家,他们也不会对魏公子动手。” 又是那个姚万山?温晟冷笑两声:“等着吧,等抓到薛洋,我一家一家的去报仇,我欠的,我一个一个还,欠我的我一家一家讨,谁也别想逃。” 三个人离开不夜天之后,魏婴才想起来询问温晟:“姐夫,咱们先去哪?” 温晟瞧了一眼魏婴,忍不住瞧了瞧他隆起的肚子,又无奈的瞧着魏婴说:“我们先上金陵台,到时候你就和你师姐呆在金陵台,我和蓝湛去追捕就好,你,不方便。” 蓝湛听了温晟的话,忍不住点了点头:“姐夫说的在理,等到了金陵台,你便留下吧。” 魏婴皱着眉头,就是不答应,一路上念念叨叨的只是不答应。 温晟瞧了一眼蓝湛,两个人顿时心里有了主意,大不了到了金陵台,让江厌离拖住魏婴,他们两个人再趁机离开。 反正不管怎样,蓝湛和温晟都不太想让魏婴跟着他们东奔西跑。 金子轩瞧着来的三个人,心里不由得哀叹,他是真的不想一个人面对这三个人,一个比一个难缠。 “金宗主,”温晟面色冷冰冰的,当年先下手虐杀温宁的就是他们金家,等着媳妇复活回来,在找你们的麻烦:“金宗主,我妻在金陵台有间丹房,我前来收拾遗物。” 金子轩还能说什么,只能让门生领着前往丹房去收整魏女则的遗物。 只不过,温晟几个人刚到丹房门口,便听见里面有嘻嘻索索的动静,还有人在里面念念叨叨,温晟面色一边,瞥了一眼金子轩,却根本不等他所任何动作,一脚踹开了丹房紧闭的大门。 金阐被踹门的声音惊了一跳,手里的几个瓶子没有拿住,当啷几声掉在地上。 温晟和金子轩同时面色铁青,但温晟仗着身高比金子轩高了一点,大踏步抢在金子轩前面冲到了金阐的面前。 温晟一把拎着金阐的衣领将人拎到自己的面前,面色狠厉的说:“你偷了什么?” 金阐明显被盛怒之下的温晟吓坏了,颤抖的指了指脚下说:“只有几瓶丹药,没有别的。” 温晟眯着眼睛瞧着金阐,干脆一把抓过金阐的脚踝,仗着身高的优势上下晃荡,金阐衣襟之中乱七八糟的掉出很多东西,瓶瓶罐罐书籍本册什么都有。温晟瞧着满地狼藉,额上的青筋高高鼓起,但他咬了咬牙,明显在压制火气:“蓝湛,收拾你姐姐的遗物,我带这个小兔崽子回去,到底要看看他们都偷了你姐姐什么东西。” 温晟说着,转头就要提着金阐往外走,但还没有抬脚便瞧见金子轩手足无措又有些尴尬羞愧的站在一旁:“我要是金宗主,就现在下令自己搜查金陵台,否则等会可别怪温某人一间一间的翻遍你金陵台,到时候没脸可别怪我。” 被温晟闹了个没脸的金子轩,满目恼怒的叫过门下弟子:“有谁从丹房擅自拿了什么东西赶紧叫出来,否则一会可别怪我一个一个慢慢搜,到时候搜出来什么东西,休怪我不留情面。” 蓝湛瞧着温晟拎着金阐走了,转头对金子轩说道:“这边太乱,还要劳烦金宗主带魏婴去后宅和金夫人叙叙旧,蓝某在这里收拾姐姐遗物。” 金子轩瞧着魏婴的脸,差异的问:“这是阿羡?” 蓝湛瞧了瞧魏婴,魏婴对金子轩行了一礼才说:“魏无羡见过金宗主。” 金子轩瞧着魏婴,神情之中满是诧异,但诧异过后却忍不住满面惊喜:“你是阿羡,快和我去见阿离,阿离最近总念叨你,她可想你了。” 说着金子轩居然兴高采烈的拉着魏婴往后宅走去。 江厌离身在芳菲殿,还没有人赶去芳菲殿捣乱,所以江厌离反而在芳菲殿抄抄写写,整理金陵台内务。 金子轩拉着魏婴走进芳菲殿的时候,江厌离也十分诧异:“这个不是蓝二夫人吗?” 言下之意,你把他带过来做什么? 金子轩面带笑容,对江厌离说:“你知道他是谁吗?” 江厌离摇了摇头,金子轩赶忙将魏婴拉倒江厌离跟前说:“他是魏无羡。” 江厌离睁大了眼睛,瞧着魏婴,目光由不敢置信,慢慢转到了然,再蓄满了眼泪。 江厌离伸手摸了摸魏婴的脸颊,语气颤抖:“羡羡,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魏婴瞧着江厌离,眼睛也含满了眼泪:“师姐。” 江厌离听着熟悉的语气,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她一把抱住魏婴,师姐弟两人抱头痛哭了一阵,江厌离才拉着魏婴坐到一旁去瞧瞧说小话。 金子轩瞧着两个人瞧瞧说话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对江厌离说:“温晟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先过去,你。。。”金子轩瞧着江厌离,有意无意的指了指魏婴膨隆的腹部,示意江厌离多照顾一下小的。 而蓝湛那边也在有条不紊的慢慢收拾了魏女则的遗物,刚收拾了两册书卷,温晟气呼呼的大踏步走了回来:“金阐那个小兔崽子,迟早揍他一顿。” 温晟最后在丹房中央的一个炼丹的鼎炉燃烧着的火焰下面找到了魏女则藏在里面的书册,书册用防火的匣子装着,放在绕山的烈火之中,除了温家的烈焰掌能够取出来之外,其他任谁都拿不出丹炉火中的匣子。 温晟轻轻松松取出匣子之后,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巧的书册,蓝湛站在原地,瞧着温晟快速翻开书册的模样,皱眉不语。 半晌,温晟放下了书册,眼圈通红,浑身颤抖,好半天才颤抖的将书册揣进了怀里,霍然起身。 “好极了,薛洋。”温晟咬着后槽牙,冷笑着蹦出这几个字,一双拳头握的死紧。 “书册上,可写了薛洋的踪迹?”蓝湛关切的询问。 温晟摇了摇头:“这个册子上,只写了当年薛洋对星辰做过些什么,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没有见过爱一个人是这么爱的。活得不行非得弄死了才好。”温晟冷笑两声:“我不信薛洋是爱星辰的。” 蓝湛沉吟半晌,蹦出几个字:“或许,是爱的。” 温晟摇了摇头:“管他薛洋爱不爱星辰,总之不管是为了仙门百家,为了白雪阁,为了星辰,还是为了别的什么,薛洋必须死。” 魏婴扶着腰,摇晃着从门口走进来:“那对于薛洋来说,能复活阿姐,可能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了。” 蓝湛瞧见稳赢,两步走上前伸手搀扶住魏婴。温晟瞧着魏婴:“不是让你和金夫人说话去了吗,出来做什么?” 魏婴歪着头瞧着他们俩,玩笑似地开口说:“我害怕啊,”说着,魏婴瞧了瞧蓝湛,又瞧了瞧温晟:“我怕你们两个自己悄悄走掉,把我放在金陵台不带着我。” “而且,”魏婴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恐惧,缩在蓝湛的怀里不敢出来:“而且,他们金陵台有狗。” 温晟听见这话,像是瞧见什么了不得的百年难遇的好玩的事情一般抬头去见魏婴:“阿羡你怕狗?” 魏无羡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惹得温晟哈哈大笑:“行啦,我记住了,回头让阿苑把将军看好,不出现你面前。” 一直到第二天几个人上了路,魏婴还在止不住的念念叨叨:“居然把狗带到云深不知处里去,不知道云深不知处禁止养宠物吗。” 温晟瞧了瞧魏婴,伸出手指点了点魏婴:“行,回头我就把将军养在云深不知处山门外,让他当看门狗去。” 我就不信,把狗养在大门口,你还敢出门。 只是三个人追捕薛洋的路,却并没有想象之中好走,三个人一脸追踪了几个月也没有踪迹,温晟几人只能先回云深不知处,和泽芜君商讨一下再做打算。 更主要的是,接连几个月的追踪下来,他们吃得消,魏婴肚子里的小宝贝也撑不住了,随着日子渐近,魏婴也越来越觉得身体吃不消,总想躺着休息,想喝酒,想蓝湛抱着睡,反正就是不想动。 温晟瞧着魏婴的模样,也只能先跟着蓝湛回到云深不知处。 “你带着他先去休息吧,”温晟在静室之前与蓝湛分别之前说:“我去和父亲说明情况,你们就别动了。” 从蓝启仁那里离开,温晟反而没有着急去找蓝曦臣想办法,而是直接取到了蓝思追的房间。 原本温晟以为这些日子可以和蓝思追团聚,好好享受一下父子时光,但没想到推门进屋之后,温晟瞧见的却是金凌那张满是讨好的笑容。 “你个小兔崽子不在金陵台陪你爹娘,又往我儿子这里跑什么跑。”温晟双手叉腰,端坐在榻前,瞧着自己面前的两个人说。 金凌实在是害怕温晟生气的样子,忍不住往蓝思追身后躲了躲。思追瞧出来金凌害怕,伸手把金凌往身后推了推,一脸殷勤笑容的对温晟说道:“阿爹。” 温晟是对自家儿子没有半点抵抗能力,无奈的叹了口气,柔声对蓝思追说道:“行了,阿爹不说他,你过来坐好。” 蓝思追乖巧巧的在榻前做好,右手忍不住扶了扶腰,高高隆起的肚子让他不得不往后仰了仰,温晟皱着眉头在屋子里面寻了一圈,到底也没有找到一个适合的东西让思追靠着,温晟忍不住吐槽:“你们蓝家就没有个带靠背的椅子吗?” 金凌贴心的从旁边抱来好几床被子堆在思追身后,让他能靠在后面,自己则选择思追身边,距离温晟最远的地方做好,伸手在思追的腰上揉了揉:“我拿来过好几个,可是思追不用啊。” 温晟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儿子哪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被蓝家教的有些古板:“你现在身子重,总这么带着对你身体不好,你就该多跟阿羡学学,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 难得和温晟呆在一起的蓝思追乖巧的笑了笑,开口答应:“我知道了阿爹,我会及时休息的。再说,”蓝思追瞧了瞧金凌:“我平时还有阿凌呢。” 温晟瞥了一眼金凌:“那是他该做的。” 蓝思追扶着肚子温柔的笑了笑,温晟瞧着他的样子,感叹一句:“你可真像你娘。” 温晟从蓝思追房间里面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他瞧了瞧天色,并没有回房间,反而直接往蓝曦臣的房间走去。 蓝曦臣早就预料到温晟回来:“早就知道你今日一定会过来,是刚从思追那里出来吗?” 温晟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坐在蓝曦臣对面:“这次去缉拿薛洋,依然没有消息。” 蓝曦臣叹了口气说:“这几个月,你们几乎跑遍了薛洋会出现的地方,但不管是兰陵、义城、云梦还是栎阳,亦或者是夔州,都没有他的消息。” 温晟点了点头:“薛洋及其聪明,知道一旦动用灵力便会被探查到,居然可以几个月不用灵力,隐藏起来,这个人着实不简单。” “怀桑近日来找我,”蓝曦臣面容也十分严肃:“他遍查了清河地界,也没有找到薛洋的踪迹。” 门外突然闯进来的小朋友打破了两个人的苦思冥想:“泽芜君,正阳公子,魏公子那边发作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赶忙起身往静室走去,路上温晟抢先一步开口询问:“大夫和稳婆都请过去了吗。” 蓝曦臣眉头紧皱:“你们今日才回来,恐怕稳婆是来不及了。” 但没想到的是,带路的蓝家小朋友却说:“稳婆和大夫都是现成的,金家早早的就给思追师兄备下的,思追师兄说他还早,正好先给魏公子用上。” 蓝曦臣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赶到静室门口的时候,蓝湛正是六神无主的摸样,瞧见泽芜君赶忙开口:“兄长,魏婴他。” 温晟竖起耳朵听了听里面传来的,魏婴中气十足的喊声,心里稍稍放下心来,才转头对蓝湛说道:“忘机你不进去陪着阿羡,出来做什么。” “他是给你生儿育女,你不陪着,像什么话。”温晟皱着眉头对蓝湛说。 蓝湛听到温晟的话,顿时露出一个惊喜万分的笑容,恭敬的对温晟说道:“姐夫说的是。”说完,也不顾蓝曦臣的劝阻,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蓝曦臣目瞪口呆的瞧着蓝湛,转头去瞧温晟。 温晟仿佛没事人一样揣着手,瞧见蓝曦臣瞧着自己,耸耸肩说道:“我没说错啊,人家给你生儿育女你不进去陪着,像什么话嘛。”说着仿佛想起什么的感叹道:“反正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我媳妇生苑儿的时候,我没有陪在她身边。” “阿爹,大舅舅。”温晟还没有感叹几句,身后便传来了思追急促的呼唤声。 温晟听到蓝思追的声音,顿时炸了毛,他暴跳如雷的对着蓝思追怒吼:“大晚上的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蓝思追皱着眉头,焦急的询问:“舅舅如何了,我听到消息就赶过来瞧。” 温晟眉头皱成了一团:“这里有我们守着,你身子不好还不赶紧回去休息,”说完,温晟又柔声说道:“先让阿凌陪你回去,等有了消息阿爹在让人去通知你好不好,别在这等着了,快回去吧。” 蓝曦臣也忍不住开口劝导,两个人劝了好几句,才面让劝住了蓝思追,让金凌陪着将人送回了房间等消息。 蓝曦臣和温晟两个人守在竟是门口一直等到天色发白,就连蓝启仁也派了弟子过来问过两三次,魏婴才终于平安生了一个白嫩嫩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眼角,明晃晃有一枚殷红的泪痣。 蓝曦臣惊喜不已,赶忙让人去通知蓝启仁和蓝思追,自己则和温晟一起去瞧刚刚出生的小姑娘。 蓝家内门嫡出子弟向来都是男子居多,鲜少能有女孩出生。 仙门百家之中,只有蓝家最缺女儿。这回魏婴为蓝湛生下一个白嫩嫩,瞧着就很机灵的小闺女,让蓝湛和蓝曦臣惊喜不已。 蓝湛抱着小女儿,小气巴巴的只给蓝曦臣和温晟瞧了一眼,便将孩子抱回魏婴身边:“是个女儿,好漂亮。” 声音轻柔,带着无限的满足和喜悦。 第24章 复生 温晟等了一会才进屋去瞧魏婴的状况:“忘机,阿羡怎样了?” 蓝忘机瞧了瞧魏婴熟睡的脸庞,笑容温和:“一切都好,多谢关心。” 温晟点了点头,探头瞧了瞧魏婴安稳熟睡的模样,才转头去一旁的摇篮之中探头去瞧刚出生没有多久,正睡得香喷喷的小闺女。 “这小模样长的,真好。”温晟馋兮兮的瞧着小闺女,伸出比一般人都要大的手掌,想要去摸一摸小姑娘稚嫩的脸庞,但瞧了瞧自己那蒲扇般的大手,又收了回去。 蓝湛笑容温和,目光瞧着自家小姑娘,眉眼弯弯的。 温晟瞧了瞧蓝湛,又瞧了瞧魏婴和摇篮之中的小女孩,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他欢喜的对蓝湛说:“我想到了,我知道薛洋大概会躲在什么地方了,你好好呆在云深不知处照顾阿羡和孩子,我去缉拿薛洋。” 说完,根本不等蓝湛说什么,温晟径直跑走了。 温晟一口气直接跑到了蓝曦臣的房间,根本不等小朋友进去通报,自己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彼时蓝曦臣正准备休息一会,被突然传入的温晟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温晟全程都在一种十分兴奋的状态,根本没有注意到蓝曦臣的表情有些许古怪之处。 只是兴奋的对蓝曦臣说:“我知道薛洋躲在什么地方了。” 蓝曦臣愣了愣,赶忙招呼温晟做好慢慢讲。 温晟喝了口茶,才兴奋的说:“我知道薛洋会躲在什么地方了。” “会在哪里?”蓝曦臣急急的问。 “夷陵。”温晟坚定的说:“按照渺渺的记录来说,薛洋爱惨了晓星尘,他不惜苦手义城八年,贴身带着装着晓星尘残魄的锁灵囊,甚至不惜绑架了所有了前往义城的小朋友来威胁阿羡复活晓星尘。” 蓝曦臣还是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但是,无羡不是说拒绝了吗。” “就是因为无羡拒绝了啊,”温晟开口说道:“薛洋认定了无羡是可以复活晓星尘的,那么在无羡拒绝他之后,他只能去无羡修炼诡道术法的地方去翻看无羡的修炼功法或者是记录之类的文献。” “那他就只能去乱葬岗了。”蓝曦臣了然的说道。 “但是,之前你们再次围剿乱葬岗的时候,没有发现薛洋的踪迹,”温晟继续说道:“那就只能说明,薛洋是躲在乱葬岗的附近,既可以隐秘踪迹,又可以随时去乱葬岗翻找资料。” 温晟再次喝了一口茶说:“所以只要我们围绕乱葬岗寻找,大概就能找到薛洋的踪迹。”说完,温晟干脆站起身,对蓝曦臣行礼说道:“那么,我现在便下山去捉拿薛洋了。” 蓝曦臣瞧着温晟的模样,仿佛下定了注意一般说道:“你等一下,我会回禀了叔父,和你一起去。”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多少有个照应。” 蓝曦臣跟着温晟两个人围着夷陵乱葬岗找寻了小半个月也没有任何薛洋的消息,温晟不由得有点自我怀疑:“难道我想错了?” 蓝曦臣却并不是那么想的:“我觉得你闲的并没有问题,一定还有什么地方能是咱们还没有搜寻过的。”蓝曦臣温和的劝着濒临崩溃的温晟:“待吃了饭,咱们再去搜寻一圈。” 温晟长叹一口气:“也只能如此了。”说罢,仰头喝干一杯酒,放下杯子的瞬间,温晟瞧见一个人影从门口走过去。 那个人身着一身黑色道袍,拿着一柄黑色浮尘,背上却背着黑白两柄长剑。 温晟愣了愣,突然一下子窜了起来,二话不说直直的扑了过去:“宋岚,宋子琛,子琛兄弟等一等。” 宋岚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十分奇怪,好奇的扭回头去瞧,却惊讶的发现一个身高两米的汉子直直的扑了过来。 温晟一下子抱住了宋岚,哈哈大笑着说:“哎呀,居然能在这里碰见你,走,咱俩去喝一杯,慢慢聊。” 说着,也不管宋岚的神情举动,兴致勃勃的将人拉进了刚刚和蓝曦臣一起吃午饭的酒家,强硬的拉着宋岚坐下,才对蓝曦臣介绍到:“兄长,这位是我和渺渺的好友,白雪阁的宋岚宋子琛。” 说着,又对宋子琛说道:“子琛,这个是渺渺的堂兄,姑苏蓝氏的宗主,泽芜君蓝曦臣。” 宋岚早就听过蓝曦臣的大名,却一直没有办法得见,这回听说自己对面的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泽芜君蓝曦臣,赶忙又站起来行了礼。 温晟瞧了瞧宋岚,发觉自打刚才开始,宋岚便一直不说话,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念头:“子琛,你怎么不说话。” 宋岚低了低头,张了张嘴。 温晟和蓝曦臣瞧了瞧宋岚空荡荡的嘴,心里大惊。温晟一把抓住宋岚的肩膀:“你的舌头呢,谁干的。” 宋岚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从沈梅芳说起。 温晟猛然瞧见了什么一样,突然掀开了宋岚道袍的衣襟,却清楚的瞧见了宋岚脖子上遍布的黑色纹路。 “子琛你,”温晟睁大了眼睛,他虽然知道了晓星尘死亡的消息,却根本不知道宋岚也被薛洋做成了凶尸的事情,这下发现他已经成为凶尸,勃然大怒。 蓝曦臣劝住了暴怒的温晟,叫过小二准备了笔墨:“宋兄不妨慢慢说。” 宋岚点了点头,接过纸笔慢慢的写下了当年义城之中的事情。 看了宋岚书写的经过之后,温晟气的浑身发抖:“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 宋岚瞧了瞧暴怒的温晟,提笔继续写到:“温大哥来这个地方是为了做什么?” 温晟勉强压制住了心里的怒火,说:“和你一样,捉薛洋。” 之后,温晟便小声的和宋岚将魏女则身死的事情全部说了一边:“所以,我们现在就是想要活捉薛洋,复活渺渺。” 宋岚点了点头,笑着又写了一行字:“子琛愿帮大哥一起捉拿薛洋。” “快走,快走。”小二不知道在做什么,瞬间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店小二站在大门前,正满脸不耐烦的讲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轰出店门。 温晟瞧着奇怪,开口喊道:“哎,干什么呢?那个小孩,你过来。” 听见大人叫喊,小男孩哧溜一下拜托了店小二,跑到了温晟的面前:“您叫我吗?” 温晟点了点头:“他干什么轰你啊?” 小男孩委屈兮兮的指着一个空荡荡的桌子说:“刚刚那桌有位仙长,让我帮他给人送信,说回来之后便把桌上的点心送了给我,我离开前还听见仙长跟小二说,要给我留着呢。”小男孩可怜兮兮的说:“可我回来那个仙长已经离开了,小二也不承认了。” 温晟点了点头,抬手把小二叫了过来:“他说的可是真的。” 小二尴尬的傻笑了两声,温晟冷冰冰的扭头敲了敲他,吓得小二顿时软了腿:“是小的一时糊涂,瞧着拿包点心是客官自己带的,就想着昧下来。。。。” 蓝曦臣无奈的摇了摇头,温和的对小二说:“你还是拿出来吧。” 小二瞧着三个五大三粗的仙门公子,也只能无奈认栽,将偷偷藏起来的点心拿了出来,塞到小男孩的怀里,不高兴的走了。 蓝曦臣拉过小男孩温和的嘱咐他赶快回家,路上也要注意安全等等,而温晟则瞧着小二那张写满了算计的脸,冷笑连连。 温晟冷哼了一声,一把将小男孩抱起来,干脆的说:“走,叔叔送你回家,省的有的狗东西为了包点心半路难为你一个小孩子。”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定银子,扬起来对老板喊道:“账我们结了啊。” 路上,温晟忍不住开口和小男孩聊天:“你家还有谁啊?” 小男孩吃着蓝曦臣特意给他买的一包糖果,小小声说:“家里还有阿爹。” “还有你爹啊?你爹是做什么的?就放心你这么小一个孩子自己出来?”温晟抱着小孩,在孩子的指引下七拐八拐的走进一条从没来的小巷子里。 “我爹啊”小男孩想了想,将一整包糖果紧紧拿在怀里:“我爹什么都不干,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一堆看不懂的东西。” 蓝曦臣瞧着小孩,仿佛抓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又想不通到底是什么。 温晟也有这种感觉,他瞧了瞧蓝曦臣,突然心里有一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你爹,”温晟试探着问了一下:“叫什么啊?” 小男孩想也没想便开口说道:“阿爹就是阿爹啊,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温晟有些失望,蓝曦臣却继续开口问:“那你叫什么啊?” 小男孩抿着嘴笑了笑,那笑容瞧的宋岚一阵恍惚,仿佛瞧见了缩小版的晓星尘一般。 “阿爹叫我晓晓。” 宋岚瞧着晓晓的笑容,忍不住伸出手去摸孩子的小脸,神情哀伤。 温晟其实也发觉了孩子长得实在和晓星尘很像,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他讲晓晓交给宋岚抱着,自己和蓝曦臣小声的说着话:“只怕这孩子嘴里的阿爹,便是薛洋。” 蓝曦臣没有说话,反而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瞧着晓晓从宋岚的怀里跳到地上,蹦蹦跳跳的钻进一个落魄的小院子里面。 “你跑哪去了?我还当你死在外面了呢。”院子里面有一个男人的怒骂声传了出来。 蓝曦臣和温晟同时瞧见走在前面的宋岚呆愣在当场,浑身颤抖,便知道院子里那个有一双虎牙,长的格外讨喜的年轻人,大概就是他们要捉的那个薛洋。 温晟抽出背后背着的长剑,将宋岚拉倒身后,偷偷听着他们父子二人的对话。 他不是不想捉拿薛洋,但他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将他阿爹捉走:“孩子还在,等一下。” “阿爹,我去帮别人送信去了,他还给了我包点心呢,我拿回来给你吃啊。”晓晓笑容阳光灿烂。 薛洋的笑容在听到送信两个字的时候,顿时收敛了起来,一把抓过晓晓上上下下看了好半天,尤其抓着他的双手上上下下看了半晌。 “他把点心给你了?”薛洋抱着晓晓,瞧着桌子上的两个纸包。 “那个让我送信的仙长有事先走了,那个小二想偷了点心不给我,还是三位叔叔帮我拿回来,”晓晓指了指另一个纸包说:“他们害怕那个小二在路上偷袭我,还送我回来,又给我买了包糖呢。” 薛洋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突然嗤笑一声:“这个天下,还有好人吗?” 晓晓眯着眼睛笑了笑:“有啊,三位叔叔还在门口没走呢。” 薛洋瞧着晓晓的笑容,有一瞬间失了神。 “薛洋,薛成美?”温晟带着蓝曦臣和咬牙切齿的宋岚走进了小院子。 薛洋带着邪魅的笑容瞧着三个人,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将晓晓藏在自己的身后。 温晟沉着一张脸:“在下岐山温氏,温晟温扶正。”说着,又指了指旁边的蓝曦臣说:“姑苏蓝氏蓝曦臣。” “那一位,我们是老朋友了,不劳烦正阳公子介绍。”薛洋邪笑着护住自己身后的晓晓。 “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温晟语气冰冷:“你今日逃不了。” “那可不一定啊,”薛洋的话说到一半,突然一把抱起晓晓,窜进后屋打算从后门逃走。 但可惜,跟着蓝曦臣下山的几个蓝氏小朋友将薛洋阻在了后院。 “你当真以为我们会就此放了你吗。”温晟提着剑,冷冰冰的说。 “我们估计你儿子在这里,给你留了面子,别给脸不要脸。”温晟一下子抓住了薛洋的软肋。 “就算他再是个流氓,再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从晓晓的言行之上就能看出来,”温晟再来的时候便和蓝曦臣说明:“他最起码是个好母亲。” “就想渺渺说的那样,薛洋爱惨了晓星尘,”温晟语气悲哀:“但可惜,当年的薛洋,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爱。” 晓晓因为害怕,从刚刚开始便将整个脑袋都埋在了薛洋的怀里,薛洋紧紧抱着孩子,面无表情。 薛洋和温晟互相对视了好半天,薛洋才淡然的开口,无声的说出:“我跟你走。” 说完,薛洋将晓晓放在地上,笑着说:“他们来找阿爹去办些事情,你乖乖的跟着这位”说着,薛洋瞧了瞧宋岚,又瞧了瞧蓝曦臣,继续说:“这位蓝宗主是你父亲的好友,你跟着蓝宗主回家,乖乖等阿爹办完了事情,就去找你。” 晓晓撅着嘴,眼睛里噙满了眼泪,不舍的紧紧抓着薛洋的衣襟。 薛洋又抱了抱晓晓,才将孩子干脆的塞进了蓝曦臣的怀里,又伸手将自己藏起来多年的佩剑降灾交给了晓晓:“你乖乖的,阿爹的佩剑放在你那里,等日后阿爹回来,你在还给阿爹好不好。” 晓晓紧紧抓着降灾,眼泪吧嗒吧嗒的点头,哭的及其委屈。 蓝曦臣将晓晓抱起来,对温晟点了点头,示意他会先带着晓晓会云深不知处。 温晟点了点头,两步走到薛洋面前,径直将献祭符打入薛洋的体内,才假装拉着薛洋,头也不回的离开。 两个人转出了院子,瞬间被蓝家的小朋友包围。温晟回头瞧了瞧,晓晓并没有跟出来,于是干脆将薛洋困了,直接御剑飞回不夜天。 薛洋堆在法阵之中,瞧着自己面前的女尸,歪着头一派天真。 温晟并没有和薛洋多说任何话,他十分的着急,点香的手都在颤抖。 好不容易香被点燃,安安稳稳的插进香炉之中,温晟迫不及待的吸入一口祭祀烟,缓慢的焚表了祭祀文书,然后开口对薛洋说道:“薛洋,你因幼年之时的断指之仇,谋害常家五十余口,你是不是承认。” 薛洋冷冰冰的瞧着温晟,却并不答话。 温晟瞧着薛洋半晌,开口说道:“我们答应你,让蓝家抚养晓晓,如果有机缘,再帮你复活晓星尘。” 听到有可能复活晓星尘,薛洋的眼睛有冒出了精光。 温晟趁热打铁:“薛洋,你因幼年断指之仇,谋杀常氏一家五十口人姓名,你承认吗?” “我承认。” “薛洋,你因一时愤懑,屠灭白雪阁,毒瞎宋子琛双眼,可承认。” “薛洋,你因晓星尘失了双目,所以凌迟常平,挖其双目,是否承认。” “薛洋,你因个人恩怨,谋害义城百人性命,毒成活尸,诱导双目失明的晓星尘无害无辜者性命,致使晓星尘自杀,你承认吗?” “我承认,”薛洋面无表情的说:“我都承认。” 温晟闭上了眼睛,隐去眼中的眼泪,掐着手指开始作法。 魏女则的生魂依旧带着莹莹的珠光走了过来,她在融进身体之前,瞧着薛洋。 她挑了挑眉毛,薛洋立时便猜出了她的意思:“让你说对了,我爱晓星尘。” 魏女则的生魂哀叹了一下,摇了摇头,转身融进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温晟没有丝毫犹豫,瞧着魂魄归为,立刻一剑刺入了薛洋的心脏。 魏女则缓缓睁开了眼睛,第一眼便瞧见了温晟那张焦急的脸。 她嘴唇呢喃,一下子扑进了温晟的怀里。 温晟温柔的亲吻着魏女则的头发,轻声安慰:“好了,相公回来了。” 温晟的眼泪也大颗大颗的留下来。 夫妻两人哭了一会,各自收住了眼泪,破涕为笑:“走吧,我们回去看苑儿,好不好。” 温晟温柔的瞧着妻子,轻轻的亲吻她的额头,轻轻的回答:“好。” 回云深不知处的路上,温晟和魏女则说了晓晓的事情。 魏女则感叹了一声,却依然顺从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照顾晓晓的。” 夫妻两人回到云深不知处的时候,蓝景仪早带着一群蓝家的小朋友等在山门处。 远远的瞧见魏女则回来,蓝景仪便开始挥着手大声招呼,可眼见着魏女则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蓝景仪却突然说不出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魏女则伸手擦去蓝景仪的眼泪:“我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哭什么呢。” 蓝景仪抽抽搭搭的又哭了一会,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说:“您今天回来的正好,思追早产正忙着呢,您快去瞧瞧吧。” 魏女则一愣,蹦起来给了蓝景仪一脑勺:“那你怎么不找说,”说完,拔腿往里面跑去。 但跑了没有两步,魏女则突然回身,对温晟说:“我的药包,我的金针呢|?” 温晟大踏步走到魏女则身边,一把将妻子捞进怀里:“都在我这里,你别着急。” 魏女则几乎是从温晟的怀里直接窜进了屋子里,屋里江厌离奓着双手,瞧着大夫和稳婆,额上大汗淋漓:“这可怎么办。” 魏女则几乎立刻就知道,儿子大概是遇到难产。 “苑儿别怕。”魏女则几乎扑到了儿子床前,伸手为儿子把了把脉,一把推开蓝家已经看傻了眼的大夫,抽出金针快速的在思追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扎了几针。 随机,魏女则瞧了瞧还傻在当场的稳婆,怒吼道:“你看我做什么?接生不会啊。” 被魏女则一吼,稳婆才收敛了心神,转头继续为思追接生。 魏女则心疼的用衣袖为蓝思追擦了擦额上不停的冷汗:“苑儿别怕,阿娘在这里。” 蓝思追从昏迷中缓缓清醒的时候,苦笑了一下,自己生个孩子都能看见幻想,也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还不知道自己生下的,到底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蓝思追挣扎了一下想要起来,却几乎立刻被一双虽然有些凉,但绝对是活人的纤长的手扶了起来:“你就不能多躺一会吗、” 蓝思追愣住了,这个声音极其耳熟,耳熟到他都不能相信的地步。他顺着那双手,去看手的主人的脸。 魏女则眨巴眨巴眼睛,瞧着蓝思追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不由失笑:“傻小子,生了孩子怎么还傻了呢。” 蓝思追瞧着魏女则,忍不住呢喃的说道:“阿娘?”话还没说完,眼泪却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眼看着儿子哭了,魏女则心疼的将蓝思追搂进怀里:“哎呀,你刚生完孩子,可不能哭啊。乖,听话。” 蓝思追哭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家阿娘的确是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又忍不住钻进魏女则的怀里。 魏女则无奈的抱着思追,好生安慰:“好了,阿娘不是回来了吗。不伤心了啊,都已经是当了爹的人了,可不能再哭鼻子了啊。” 蓝思追哭了一会才有些羞涩的从魏女则怀里做起来,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魏女则瞧着儿子的样子,笑得眼睛弯弯的,但她没有继续取笑儿子,反而转身将摇篮中睡得香喷喷的孩子抱了出来,塞进了蓝思追的怀里:“是个儿子。” 蓝思追抱着孩子,仔细的瞧了半天才发觉屋子里只有他娘和他,忍不住开口问:“阿娘,阿凌呢?” 还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金凌居然不在,蓝思追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但谁知道魏女则却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金凌啊,被你爹堵在门口了。”说着,魏女则站了起来说:“我去让你爹把人放进来。” 金凌狼狈不堪的扑了进来,一下子钻进思追床边,吓得有些失神,被思追抱着孩子安慰好半天。 好不容易缓过神的金陵,就着思追的怀抱瞧孩子。 温晟搂着魏女则,瞧着儿子一脸开心的模样,顿时觉得什么烦恼都没有了,颇有一种春风得意的模样。 半晌,温晟扭扭捏捏的对魏女则说道:“有件事,得和你说一下。” “什么是啊,”魏女则贴心的给两个人关上房间的门,一边说。 “那个,我之前,把江澄揍了。”温晟摸着后脑勺,脚底下随时准备开溜。 第25章 晓晓 江厌离其实很早就醒了,她心里有很多事情,根本没有睡着。金子轩第八次被妻子推醒,有些崩溃:“阿离,我知道你很兴奋,咱们有孙子抱我也很开心,但现在天还没有亮,我刚从金陵台赶过来,让我再睡一会好不好。”说着,吻了吻江厌离的额头便准备再睡一会。 “不是啊,你别睡了。”江厌离干脆坐起来,瞧着金子轩一脸疑惑。 金子轩无奈的坐了起来,瞧着江厌离。 江厌离皱着眉头瞧着金子轩说:“我一直觉得那天晚上看见的并不是我的幻觉,那天晚上我瞧见的就是表姐。” 金子轩醒了醒神,觉得有点迷糊:“你说思追临盆那天,你瞧见了魏姐姐?” 江厌离点了点头:“但我只瞧见他一会,转头又不见了。” 金子轩皱着眉头想了想:“魏姐姐复活不是不可能,阿离”金子轩温和的说:“他们追拿薛洋追了大半年了,魏姐姐回来无可厚非,所以你可能不是眼花。”金子轩捧着江厌离的脸:“我知道你非常想和姐姐说说话,那这样,等到天亮之后,为夫陪你去见姐姐好不好。” 江厌离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说:“好吧。” 金子轩笑了笑,又吻了吻江厌离的额头说:“那好啦,快睡吧。”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金子轩无奈的被江厌离牵着往思追的房间走去。 但眼前的一幕,让江厌离有些不敢置信,魏女则抱着胳膊,瞧着自己面前跪在地上的温晟,撅着嘴不说话。 温晟明显是再跟魏女则道歉,不停的说着话。魏女则扭过头不说话,却正好瞧见江厌离站在门口傻愣愣的瞧着她。 魏女则很干脆的一拉江厌离:“走,咱俩去瞧阿婴。” 江厌离瞧了瞧金子轩,莫名其妙的被魏女则拉走:“我们要去哪啊?” 魏女则拉着江厌离,径直跑到静室:“他们说阿婴生了个女儿,我们去瞧阿婴。” 魏婴一眼瞧见魏女则拉着江厌离径直闯了进来,当场愣住了。 如果对于魏婴来说,两个姐姐一死一生的状态是他心里最大的伤的话,那么这回一下子瞧着两个姐姐一起站在自己面前,魏婴一下子狂奔了过去。魏女则被魏婴抱着,伸手安抚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好了,我们都在这里,你别激动嘛。” 说着,魏女则赶忙招呼同样有些愣神的蓝湛:“蓝湛你愣着做什么,他没有穿鞋,还不赶紧抱回去。” 魏婴在床榻上做好,瞧了瞧左边的江厌离,又瞧了瞧右边的魏女则,咧着嘴角笑得很开怀。魏女则皱着眉头瞧着魏婴,撇着嘴瞧着江厌离:“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瞧他估计不仅要傻三年了。” 江厌离也无奈的瞧了瞧魏婴:“羡羡啊。” 魏女则猛然瞧见旁边小摇篮之中睁着眼睛的小姑娘,惊喜的抱在怀里。 “她好可爱啊。”魏女则抱着孩子凑在江厌离的身边,两个人抱着孩子叽叽喳喳的聊了半天。 聊了半天,魏女则突然有些尴尬的提到了江澄:“江澄最近怎样了?” 江厌离眼圈有些发红,但却并不是为了江澄而殷红:“对不起,姐姐。” 魏女则长叹一口气:“我献祭给你,并不是江澄逼我做的,这种事情,只能是自愿的。只是,”魏女则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的问:“我们家温晟脾气有些暴躁,听说江澄威胁我们家苑儿,所以一时情急就动了手。” “那也是他该打,多大个人了,还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江厌离对于她弟弟的那张嘴也有点无可奈何:“从小到大都这样,什么难听说什么,就该让姐夫好好揍他一顿,看他下次改不改。” 魏女则叹了口气:“他那个人就是嘴硬心软,嘴上说着多讨厌阿婴,其实心里可希望阿婴能回去了。” 魏女则突然笑嘻嘻的说:“阿离你是不知道,那次莲花坞里我无意和江澄共情了一次,你是不知道,”魏女则突然凑近江厌离:“可肉麻了。” 魏女则抱着小姑娘,和江厌离两个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蓝湛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魏女则将小姑娘还给魏婴,好像想到什么似地:“蓝湛啊,孩子你给你叔叔抱去瞧过了吗?” 蓝湛点了点头:“已经给叔叔抱去看过了,叔叔给孩子起了名字叫做蓝泱。”说着,蓝湛瞧了瞧魏女则说:“不过,思追的孩子叔父还没有见过。” 言下之意,你要不要抱着你孙子给你爹去瞧一瞧,没事别在这霸占着我的道侣和女儿。 魏女则一瞬间猜到了蓝湛的心里,于是立刻换上了一副揶揄的表情,拉着江厌离离开了。 魏女则亲手给孩子裹上厚厚的小被子:“我抱去给你外公瞧一眼就抱回来,苑儿你好好休息。” 说着又嘱咐金凌好好照顾思追之后,才抱着睡得香喷喷的小宝贝往冥室。 魏女则抱着孩子,没有让任何人通报,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云深不知处能做出这样事情的,蓝启仁不用脑子也知道,大概是剩下温晟了。 “正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蓝启仁并没有抬头,随口问道。 “相公,”蓝启仁猛然听到一个女生撒娇的声音传来:“你看他都不想理我。” 温晟的声音满是宠溺:“别闹,他是你爹。” 蓝启仁猛然抬头,瞧见魏女则抱着一个孩子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渺渺?” 魏女则抱着小宝贝,笑眯眯的说:“阿苑生了个男孩,我抱过来给你瞧瞧。” 魏女则将孩子送回到思追手上之后,又和儿子说了些悄悄话之后,才离开去见蓝曦臣。 “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温晟一边陪着魏女则去见蓝曦臣,一边说:“我们去捉拿薛洋的时候,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小男孩,应该是薛洋给晓星尘生的,大概七八岁左右,叫晓晓。” 魏女则愣住了,瞧着温晟,一脸茫然。 魏女则歪着头瞧着面前瞌睡连连的小朋友,忍不住笑容满面:“这就是晓晓。” 魏女则一句话惊醒了打瞌睡的小朋友,晓晓羞涩的低下了头,一眼都不敢去瞧泽芜君。 魏女则伸手揉了揉晓晓的头发:“羞什么呢。” 晓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惹得魏女则一瞬间红了眼眶:“你和你父亲,真的好像。” 晓晓歪着头,瞧着魏女则红着眼眶的摸样,好奇地问:“您也见过我父亲吗?” 魏女则瞧着他的模样,忍不住招了招手,将晓晓搂紧怀里才说:“我见过,还和你父亲是极好的朋友,而且,我的母亲和你的父亲还是亲师姐弟。” “师姐弟?”晓晓仰着头瞧着魏女则,好奇地问。 “对,”魏女则点了点晓晓的鼻子才说:“所以,你也要喊我师姐。” 晓晓瞧着魏女则,魏女则笑眯眯的说:“呐,日后要不要跟着师姐回温家,咱不跟他们蓝家呆着。” “跟师姐住?”晓晓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想了半天没有说话。 “呐,跟着师姐回去,师姐照顾你,师姐家里还有你父亲的剑法,”说着,魏女则瞧了瞧正瞧着她看的泽芜君,假装小声的说:“而且,跟着师姐有肉吃,泽芜君他们家不仅顿顿没有好吃的,规矩还特别多,四千多条每一条都要遵守,连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起床,每餐吃几碗饭,吃什么都要管,麻烦得很呢。” 晓晓睁了睁眼睛,一脸惊恐:“那是不是也不能吃点心吃糖果了?” 魏女则瞥了一眼,笑着说:“是啊,他们家规森严,不允许的东西可多了。” “那我要跟师姐走,”晓晓干脆钻进魏女则的怀里,小小声的说:“那,跟着师姐走,可以吃点心,吃糖果吗?” 魏女则搂着小小一只的晓晓,温柔的笑着说:“当然可以啊,不过”魏女则瞧着晓晓紧张的脸说:“不过,每天都不能多吃,不然牙齿坏掉了可就要吃苦苦的药了。” 蓝思追瞧着晓晓,晓晓躲在魏女则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瞧了瞧蓝思追,又瞧了瞧金凌,又好奇的瞧着摇篮之中的小宝贝。 “阿娘,这是谁啊?”蓝思追瞧着晓晓,心里多少有些嫉妒。 “这是晓星尘的儿子,你要喊他小师叔。”魏女则握着儿子的手,笑着说。 金凌和蓝思追面面相觑,瞧了瞧状似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刚刚生下的宝贝儿子。 “可怜的小宝贝。”夫夫两个瞧着宝贝儿子,无奈的苦笑。 魏女则又和几个孩子说了两句话,才转头拉着金凌说:“过两日,泱泱满月宴,阿凌你舅舅也要来,到时候可不能在和她吵架了啊。” 金凌皱着鼻子,忍不住撒了撒娇:“姨母。” “你舅舅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爹娘之外,最疼你,最不可能伤害你的那个人。” 金凌皱了皱鼻子,撅着嘴说:“姨母也不会。” 魏女则收敛了笑容,对金凌说:“金凌你听好了,我会伤害你。” 金凌一愣,睁大了眼睛。 魏女则继续开口说道:“如果需要我在你和阿苑之中做出选择,我会毫不犹豫的伤害你,保护我的儿子。” 魏女则叹了口气,将震惊到说不出话的金凌搂进怀里说:“而你舅舅就不会,你舅舅可以保护你,甚至可以为你舍了命去。” 金凌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阿凌,”思追拉过金凌,小声继续安慰。 金凌安静的缩在思追的怀里,眼睛突然撇到了摇篮里的宝贝儿子。 他俯身将儿子抱在怀里,小宝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小小一个睁着眼睛咕噜噜的瞧着他,金凌一瞬间明白了刚刚魏女则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对于父母而言,孩子永远在第一位。 但想明白了这个道理的金陵,一瞬间明白了自家舅舅对魏女则做的到底有多过分。 金凌抱着孩子,扭捏的对魏女则说了一句:“对不起。” 被金凌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馒头雾水的魏女则,歪着脑袋瞧了瞧金凌:“好好的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金凌傲娇的扭过头:“没什么。” 果然,傲娇又别扭的金大小姐如愿的获得魏女则一个脑瓜崩:“没事少和你舅舅学,嘴那么硬没有什么好处。” 金凌缩在蓝思追怀里:“好了,我知道了啦。” 蓝泱的满月宴格外的隆重,这不仅仅是因为蓝泱是蓝家难得一见的女孩子,更是仙督蓝湛的小女儿。 仙门百家慕名而来,各种好话说了一箩筐。 魏女则抱着胳膊,冷冰冰的瞧着他们洋溢着各种笑容的嘴脸,面色更加阴沉。 “师姐,你不高兴了吗?”晓晓穿着温家白底红边的厌氧烈焰袍,背着晓星尘那柄霜华剑,好奇的问。 “对,师姐不喜欢他们,”魏女则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师姐能听得见他们心里最真实的声音,真实的让人恶心。” “他们说什么啊?”晓晓忍不住好奇的问。 魏女则紧抿着嘴,对晓晓说:“你还小,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晓晓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睛,却突然瞧见温晟伸出一双大手,紧紧盖住了魏女则的眼睛:“晓晓,姐夫告诉你一个道理,不管什么时候,身为男人都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只要他们做的事情是对的,我们就应该相信他们,不管他们具体做了什么,我们都要保护他们。”温晟盯着晓晓说:“尤其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我们更应该成为他们的避风港,不能让他们受一丁点的伤害和伤心。” 晓晓好像听懂了,又好像听不懂一样,想了半天才开口问:“那如果有人伤害了他们怎么办?” 温晟突然咧开嘴笑了:“那就要看他们是谁?如果是外人,那就下战帖,用灵力,用法术,不死不休,如果是亲人,那就直接用拳头狠狠的揍得他娘都认不出他来。” 说着,温晟愣了愣,廊下进来的人明显是听到了温晟的话,也愣了愣。 温晟瞧着愣住的人,咧着嘴笑得十分嚣张,他松开了捂着魏女则双眼的手,贴近魏女则的耳朵说:“渺渺,江晚吟来了。” 魏女则眨巴眨巴眼睛,换了换突然见到光带来的刺激,便瞧见了一脸惊恐瞧着魏女则的江澄。 魏女则瞧着江澄有些惊恐的表情,扯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扭头牵住晓晓的手,对他说:“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要进去喽。” 晓晓有一瞬间失神,但立刻又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好,师姐你刚刚笑得,和我阿爹好像啊。” 魏女则的笑容有一点凝固,但转头又温柔的笑着,领着晓晓走进了大殿。 作为这次宴会的主人公,蓝泱十分给面子的没有哭闹,乖巧的被魏婴抱在怀里,除了打了个哈欠之外,便再也不动弹,引得很多仙门子弟纷纷凑过来逗弄。 “累不累?”蓝湛小声的问了问魏婴:“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魏婴瞧了瞧被蓝景仪抱着去别的世家子弟里面显摆妹妹的样子,笑着回答:“好。” 蓝湛走到蓝景仪身边,伸手将女儿抱回怀里才和蓝景仪说:“带他们去找思追玩去吧。”说着,头也不回的走回魏婴身边,在不搭理别人。 蓝景仪和其他小朋友对蓝湛行了礼,凑在一堆小声议论:“看含光君抱孩子,好幻灭啊。” 蓝景仪皱了皱鼻子,转头说:“走吧,我们去瞧思追,你们是不知道,思追生的那个可乖了,比我妹妹还乖,都不怎么哭。” 子真安慰蓝景仪说道:“哎,女孩子娇气一点很正常的啊,走吧,带我们去瞧思追吧。” 眼瞧着这次宴会的主人公已经和双亲走了,魏女则也不怎么愿意留在宴会上被人指指点点,她歪着头对晓晓说:“我们先回去吧,这里不好玩。” 欧阳宗主瞧着魏女则身边的晓晓看了半天,好奇的开口问:“温夫人,你身边的那个是谁啊?” 魏女则瞥了一眼都很好奇的仙门百家,领着晓晓走到前面,朗声介绍到:“这位,是我师叔晓星尘的独生儿子,晓善行。” 魏女则对晓晓点了点头,晓晓便壮着胆子松开了魏女则的手,对所有仙门百家的宗主行了礼说:“岐山温氏,晓诚晓善行见过众位宗主。” 第26章 满月宴 金凌吃惊的瞧着出现房间的自家爹娘:“阿娘你们怎么还在啊?” 江厌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指头狠狠的戳了一下金凌的额头:“有了媳妇儿子,你是连亲舅舅都扔到脑袋后面去吗?” 金凌捂着脑袋瞧了瞧江厌离,赶忙拉着江厌离的胳膊开始撒娇。 江厌离也实在是对这一对脾气都是那么别扭的外甥和舅舅实在是没有办法,也只能长叹了一口气,被儿子牵着领进屋子里。 蓝卓挥着小拳头哇哇大哭着,就是不想睡觉,急的蓝思追一头大汗。 谁告诉他规矩要从小教的,谁能告诉他怎么让还没有满月的孩子老老实实在辰时就去睡觉呢? 江厌离原本听着里屋孩子哇哇大哭的孩子,无奈的笑了笑准备去把孩子抱过来,却突然听见屋子里又传来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卓儿还没有满月,你教的那么早做什么?他现在连话都听不懂,能老老实实听你的话?” 江厌离听着声音一愣,转头问金凌:“你姨母也在?” 金凌乖巧的点了点头,江厌离又在门口听了听,屋子里面的魏女则又开口:“行了,苑儿你就别和卓儿较劲了,先和阿凌休息吧,我抱着卓儿去外面休息,等孩子睡着了再给你抱了回来。” 江厌离带着笑准备敲门,房间门却突然被打开,一个铁塔一样的庞然大物站在门口,双手拉开门,低着头疑惑又诧异的瞧着她。 江厌离瞬间被一个黑影笼罩,忍不住抬头去瞧。温晟也低着头疑惑的瞧着她:“这么晚了不去休息,过来做什么?” 江厌离明显被温晟吓住了,半晌没有说话。反倒是魏女则从温晟的身后抱着孩子走了出来,瞧着江厌离说:“阿离?不去休息过来看苑儿?” 江厌离瞧见魏女则才反应过来,那个铁塔一般的男人,就是她姐夫。 江厌离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啊,白天瞎忙了一天,也没顾上来瞧瞧苑儿,瞧瞧咱们卓儿,这会得了空,也没看时间就直接过来了。” 魏女则知道江厌离说的大半不是真话,什么这会过来看苑儿,明明是过来看卓儿的。 但她也不戳破,只是转过身瞧着温晟说:“阿晟你去瞧瞧晓晓睡了没有,我哄着卓儿睡熟了再回去。”说着,直接将温晟轰了出去。 魏女则瞧着温晟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抱着孩子转头去和江厌离说话去了。 至于金凌,瞧着两个母亲一边说话一边哄睡自己玩的开心就是不睡的儿子,行了礼打着小哈欠去陪思追休息去了。 “那江澄呢?”姐妹两个聊着聊着便又说起了江澄。 江厌离知道自己这个表姐实打实的和自家弟弟是一个样的嘴硬心软,所以她只是抿着嘴笑了笑说:“江澄今日下山去彩衣镇暂住几日,再有小半月的时间,咱家卓儿也该半满月宴了,阿澄暂时不会回莲花坞的。” 魏女则望了望天,撇着嘴说:“谁要他来参加卓儿的满月宴啊。” 江厌离抱着蓝卓,一边轻轻哄睡一边戏谑的说:“真的不让阿澄来啊,那我明天让子轩下山通知他不用来了啊。” “他敢!”魏女则果不其然听见敢不来的消息就急了眼,差点吵醒了刚刚睡熟的蓝卓。 姐妹俩赶紧闭了嘴,哄了哄吭哧吭哧准备开哭的蓝卓,魏女则瞪了一眼满脸戏谑笑容的江厌离,伸手从江厌离的怀里将再次睡熟的蓝卓抱了起来:“行了,天也不早了你也赶紧去睡吧,我把卓儿抱回去。” 走了两步,魏女则回头瞧了一眼准备离开的江厌离说:“告诉江澄,他要是敢不来,等着我的。” 蓝卓的生日宴明显就不像魏婴和蓝湛的女儿的生日宴那么热闹,很多仙门百家的宗主根本没有参加,能来的不过是看着自家儿子和蓝思追私交比较好而已。 譬如看在儿子面子上才来的巴陵欧阳氏宗主,以及其他几个小门派的宗主。 除此之外,几大世家到时来的整整齐齐。 兰陵金氏是蓝卓的亲爷爷,自然要带着整个家族有头有脸的人前来管理。 云梦江氏是蓝卓他爹金凌的亲娘舅家,江枫眠和江澄自然要看在金凌的面子上,来给他第一个儿子庆祝满月。 岐山温氏自然不用说,随着温晟的复活,短短一年之间便将温氏做大,堪堪打败姚家成功跻身五大世家之末。 至于清河聂氏,现代掌门聂怀桑从来都和魏女则交好,他孙子办满月,清河聂氏自然要前来观礼。 不过虽然四大世家都是带着门生前来观礼,但还是和蓝泱的满月礼的规模相差极大。 蓝启仁的面色十分不好看。 “那些个烦人精不来就不来了,”蓝渺歪着头瞧着蓝启仁,开口劝说:“这次来的都是和咱们交好的世家,都是真心实意来参加卓儿满月礼的,不比之前那些烦人精要好的多。” 蓝启仁长叹一口气,也只能如此想了。 江澄虽然一直冷着一张脸,但眼瞧着金凌状似乖巧的抱着蓝卓过去让他瞧,还是忍不住低头去瞧。 江澄仿佛不在意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塞进蓝卓的襁褓之中。 魏女则一把将蓝卓怀中的小盒子拿了出来,煞有其事的瞧了一眼江澄,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 盒子里面静静的放着一个小小的银铃,带着莲花型的玉佩,缀着紫色的穗。 魏女则将银铃拿了出来,临在手里仔细的看,看一眼银铃,看一眼江澄,直看的江澄面色绯红。 魏女则今日心情极好,她干脆也不在看江澄一眼,只是将银铃小心的塞进蓝卓的襁褓之中。 金阐是跟着自家娘来的,满脸不乐意的表情。 此时,金阐瞧着金凌抱着蓝卓那张笑容灿烂的脸,忍不住开口讽刺:“乖巧什么啊,回头别跟金如松一样,是个小傻子就行。” 冷冰冰的一句话,瞬间让这个大厅陷入诡异的安静。 蓝景仪听见金阐的话,皱着眉头想要站起来说话,但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 温晟哗啦一下站了起来,大踏步走到金阐的面前。金阐的娘一下子护在儿子的面前,赔笑的说:“对不起啊,孩子还小不懂事,您别介意,我先跟您道歉了。” 温晟瞧了瞧金阐他娘赔笑的表情,一双拳头握紧又放开。 半晌,温晟扭过头去瞧魏女则。 魏女则施施然的走到温晟身边,冷着一张脸瞧着金阐他娘说:“你家孩子二十好几了还叫做不懂事?有娘生没爹教啊?” 金阐他娘的脸色阴沉了一分,但想到是自家儿子不懂事,又不好在这种日子说闲话给人家添堵,更何况那孩子是金子轩的亲孙子,他们孤儿寡母的日后必须要金子轩手底下讨生活,没必要为了个黄口小儿得罪金子轩。 不过,她是这么想的,但魏女则夫妻俩明显不准备就那么放过他们母子俩个。 魏女则瞧了瞧温晟,面色更加阴沉,嘴角却扯出一抹微笑:“你儿子还小啊?那你不会教啊?”说着魏女则干脆一把扯着金阐他娘的衣襟,将人拖到一边。 温晟眼瞧着自己妻子把挡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拖开,忍不住狞笑着对金阐说道:“老子这辈子从来不打女人,刚才是你娘当在你面前,老子才不动手的,现在你娘可不在这。” “云深不知处禁止私斗。”蓝湛适时的开口说道。 温晟冷哼一声开口说:“行了,我知道的,我不会和小辈一般见识的。” 说着,温晟一把抓住金阐的衣领,运足功法,将金阐扔出了云深不知处:“既然讨人厌,就不要留在我孙儿的满月宴上。” 说完,温晟回头去瞧魏女则,温晟如果还能顾忌着蓝家的规矩和仙门百家的脸面。那魏女则则可以说是肆无忌惮。 只这一会的时间,魏女则抓着金阐他娘的衣领,左右开弓甩了她十几个耳光:“你不会教,我就告诉你孩子应该怎么教育。” “阿娘,”蓝思追上前握住了魏女则的手腕:“阿娘,算了吧,让金夫人下山去吧。” 魏女则瞧着儿子的脸,长叹一口气才说:“罢了,”转头瞧了瞧温晟,轻声说:“丢下去。” “你们倒是霸道啊。”江澄忍不住开口说道:“怎么,人家不过说句话都不允许啊。” 魏女则听见江澄说话,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一旁的蓝思追和金凌无奈的看了对方一眼。 又来了。 蓝家人和江家人都已经熟悉江澄和魏女则两个人说不了两句话都要吵架的个性,纷纷翻了个白眼,也不劝阻。 反倒是江枫眠和虞紫鸢两口子惊讶的瞧着魏女则和江澄两个人斗嘴吵架。 魏女则冷哼一声:“怎么,心疼他们孤儿寡母啊?”魏女则转过身瞧着江澄,忍不住开口说:“你别忘了,金凌才是你亲侄儿,卓儿是你侄孙儿,金阐是你什么人?这么向着他?金阐是你私生子啊” 江澄怒极拍案而起:“你什么意思?” 魏女则瞧着江澄的动作,突然歪着头愣住了:“江澄,你腿怎么了?” 江澄怒极反笑:“我的腿怎么了?我的腿怎么了你会不知道?” 魏女则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你的腿怎么了?又不是我的腿。” 江澄怒极笑得及其狰狞:“我的腿都是拜你相公所赐,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 魏女则睁大了眼睛,转头去瞧温晟。 温晟被妻子盯得有些尴尬,只能摸着后脑对妻子小声的说:“刚重生的时候,不是揍了江澄一顿吗?”温晟往后退了两步才说:“揍得时候失控,踹断了。” 魏女则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一般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一般一脚踹向了温晟:“你滚开啊。” 温晟瞧见魏女则生气,赶忙伏低做小的过去道歉。 “温晟你胆子大了啊,那是我弟弟,你下那么重的手。”魏女则眼睛之中翻出了眼泪。 江澄怒极,瞧了瞧魏女则说道:“我是你弟弟?我才不稀罕你当我姐姐。” 魏女则扭过头瞧了瞧江澄:“你当我愿意给你当姐姐?当年要不是你爹,我能给你当姐姐?” 魏女则冷笑两声,瞧了一眼江枫眠,一字一字的说道:“当年的事情,几家长辈为了给你留面子,结果呢?” “我娘被仙门百家戳着脊梁骨死无葬身之地,我也要被仙门百家戳着脊梁骨死去,甚至今天连我儿子,我孙儿也要被人戳人脊梁骨?”魏女则瞬间崩溃。 魏女则缓缓走了两步,瞧着江枫眠说:“那年,你,你姐姐,还有蓝家的蓝启仁一起结伴去夜猎。明明是你不慎,踏入情蛇谷,蓝启仁当年不过是为了就你,才中了情蛇毒。” 魏女则歪着头,瞧着神情尴尬的江枫眠说:“我的娘,你的姐姐为了替你收拾残局,才失身替蓝启仁解毒,这才意外怀上了我。” “然后呢?我娘还是为了维护你这个唯一的弟弟,她死都不肯说出来,结果被虞家用婚约威胁,讲你的姐姐,赶出了江家。” 魏女则指着江枫眠,冷冰冰的说:“当年因为你差点误入情蛇谷,蓝启仁被罚闭关,因你的婚约,我娘被赶出家门,难产而死。” 魏女则冷笑了两声,眼中满含泪水:“后来,我爹娘夜猎惨死,临终之前将我两岁的弟弟托付给你,结果呢?” “那年那天,是江澄的生辰,虞夫人要你必须回去陪江澄过生辰,”魏女则瞧着江枫眠愧疚的表情说:“对,你当年就晚了那么几个时辰,却害的我弟弟魏婴几次都险些命丧恶犬之口,害的他至今落下了一个畏狗的毛病。” 魏女则突然泪流满面,苦笑敛敛:“可最后为什么却成了我欠了你们家?” 江澄怒极,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也会说当年,” 江澄两步冲到魏女则面前,指着蓝湛说道:“当年要不是魏无羡非要帮他蓝湛,温若寒会杀了我爹娘吗?他会覆灭我莲花坞吗?” 魏女则抽噎了两下,漠然的说:“他会。” 江澄愣住了,魏女则却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温若寒野心勃勃,仙督之位已经不能满足他,覆灭五大家族原本就是他的计划,而你们莲花坞,是他动手的第一步。” “温若寒打算覆灭你们四大家族,已经计划了六年,”温晟也冷漠的开了口:“他的计划之中,第一步就要先烧了你们莲花坞,杀江枫眠虞紫鸢,以及江澄。” 温晟扭过头去瞧江澄不敢置信的脸:“因为我妻子的原因,温若寒的计划中,是没有阿婴和你姐姐的,如果不是我妻子一心要维护你们云梦江氏,你们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还累及我妻子被温若寒打伤,关在寒冰监牢之中整整四个月。”温晟也泪流满面:“而你做了什么?用苑儿的前程和生命威胁我妻子?” “顺便告诉你们”温晟擦干了眼睛,让蓝思追先带着魏女则离开,他才继续说道:“你以为,献祭复活,施法者是没有任何损失的吗?我告诉你,我的妻子,为了让你父母双全,为了让金凌父母双全,献祭了自己四十年的生命,” “我妻子现在只剩下不到十年的生命了,我不求你们江家能做什么,只求你们江家,能不能离我们远一点,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满月宴不欢而散之后,温晟当天便带着魏女则和晓晓回到了岐山,正式竖大旗,重新将岐山温氏的大旗,显示在仙门百家的面前。 仙门百家的掌门都静悄悄的瞧着岐山温氏的一举一动,却很少有人肯登上岐山温氏的大门。 不过,让人想不到的是,第一个登上岐山温氏大门的,是金家刚刚继位掌门的金子轩。 温晟瞧着面前那个笑容灿烂的金子轩,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只瞧的金子轩毛骨悚然。 江厌离也被温晟冷漠的表情瞧的心里没底,忍不住开口说道:“不知道姐姐是不是在后堂啊,不如,我去后堂找姐姐,说说悄悄话啊。” 温晟冷漠的瞥了江厌离一眼,冷冰冰的说:“我妻子闭关了,没工夫招待金夫人。两位有什么事情,说吧。” 金子轩瞧了瞧江厌离,闭上了嘴,好半晌才说:“这次前来,是想和温兄商量一下我儿金凌和贵公子蓝思追的婚事。” 温晟抬了抬眼皮,瞧着金子轩,冷笑半晌:“当年旧事还没有清算清楚,金宗主不如我们先讨论一下当年的事情啊。” 金子轩茫然的瞧了瞧温晟:“当年的旧事,不是都过去了吗?” “过去了?”温晟冷笑两声:“当年射日之征之后,你们金家下手把我们温家出了名的窝囊废小白兔温琼林虐杀,阿婴不忍心让好人蒙难,才不得已把他打造成了鬼将军温宁,这才导致后来在穷奇道上,温宁被你弟弟金光瑶操控,杀了你和金子勋的性命。”温晟瞧着金子轩:“我温家还没找你算温宁的这笔账,金子轩,你是哪来的脸面上我温家的门,来提亲?” 说着,温晟站了起来,将近两米的身高一下子笼罩了金子轩:“再说,分明是你爹金光善风流多情,作孽太多太过,才造成了金光瑶之乱,害的我妻蓝渺,妻弟魏婴这十六年来清白被污,害的我妻我儿,以及魏无羡一家三口这十六年妻离子散,流离失所,身陨道消。” “金子轩”温晟一巴掌拍在金子轩身边的桌子上:“你们金家哪来的脸面,还能如此喜气洋洋的登门求取我儿?” 晓晓练完了今日的剑法和功课,乖巧的守在魏女则的身边:“师姐,你真的不愿意让阿凌和思追成婚吗?” 魏女则坐在一个偌大的水池旁边,一边往水池中添加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草药丹丸,一边笑眯眯的说:“不难为难为他们,怎么知道娶亲不宜,怎么知道善待我儿。” 晓晓似懂非懂的瞧了瞧魏女则,半晌又好奇的问:“师姐啊,这个池子里面的大叔是谁啊?” 魏女则瞧了瞧晓晓,笑着说:“这个池子里面的是,你要叫哥哥。” “这个哥哥呢,”魏女则瞧着晓晓,笑着说:“这个哥哥,是师姐和姐夫,给别人准备的礼物哦。”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七章更新了,但好像抽没了。。。嘤嘤嘤 第27章 定亲 温晟推开门,金属大门发出沉重的金属摩擦声音,晓晓顺着声音回头去看,瞬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温晟大踏步走了进去,摸了摸晓晓的脑袋,低声的说:“出去找宁哥哥练习射箭去吧。” 魏女则将手里最后的草药撵出暗红色的药汁,倒进泡着尸体的水池之中。 温晟一言不发,只是温和的瞧着晓晓跑出门,瞧着晓晓贴心的给他们两个关上大门才转过头去瞧池中的尸体。 “这么麻烦吗?”温晟瞧了瞧尸体,皱着眉头问。 魏女则头也没有抬的叹了口气:“没有办法啊,切得太碎了。这一块一块的也不能就这么复活啊,他就一个脑袋,复活过来摆在那玩吗?” 温晟满脸不高兴的俯身过去,将脑袋放在魏女则的肩膀上求安慰:“做什么那么累,也没有人要求你复活他啊?” 魏女则伸手摸了摸温晟的脑袋,低声的开口说道:“没有办法啊,他是个好人,不过就是脾气臭了点。再说”魏女则捧着温晟的脸,笑容温柔:“再说,怀桑自从他死了之后,就一直孤苦无依,查到了他的死因之后,虽然策划了所有的事情,但却没有伤害任何一个善良又无害的人,花了十几年的时间算计了金光瑶一伙人,却放过了所有没有错的人。” 魏女则正视着温晟,开口说道:“这个世界上,能够策划这一切为自己家人复仇的人有的是,但是能够恩怨分明却丝毫不牵连别人的人,几乎没有。更何况,他放过了所有没有做错的人,哪怕那是凶手的至亲。” “阿晟”魏女则将额头贴上温晟的额头,轻声的说:“阿晟,哪怕射日之征的时候,他们清河聂氏也从来没有因为我是温氏妇人而轻贱于我,只有他们清河聂氏,没有从心底就像杀我而后快。” “而这十几年,哪怕知道谁是杀兄的恶人,聂怀桑也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一人。” “聂字底下本成双,若是缺了一个,那便再也不是聂氏了。” “哪怕为了当年聂大哥的守护之恩,为了怀桑的敬重之意,我都不能放任他就这么腐坏下去。而且,阿晟,我们需要奖励他的恩怨分明。” 温晟长叹一口气,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那你不要太累。” 温晟瞧着魏女则,想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刚刚金子轩过来找我,想要和咱们商量金凌和阿苑的婚事。” 魏女则眼神灼灼的瞧着温晟,笑得像只猫一样。 温晟瞧着魏女则,笑着说道:“我没有答应,准备先和金家,算一算阿宁的事情。” 魏女则的笑容更加灿烂。 温晟关上了金属大门,转身看见晓晓握着一张弓,围着温宁打着转,满脸的好奇:“宁哥哥,你不是活人吗?” “琼林是凶尸。”温晟走过去,搂住晓晓,伸手将温宁的衣襟掀开,指着他从心口蔓延到颈部的黑线,对晓晓说:“晓晓,凶尸都有这样痕迹,如果你日后瞧见谁的脖颈还有这样的痕迹,记得叫我们过去围捕。” 晓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所有的凶尸都是坏人吗?” 温晟瞧了瞧温宁说:“不是,凶尸也有好的和坏的,譬如说温宁和你宋子琛叔叔,还有你没见过的阿菁姑姑,等等。” 晓晓瞧了瞧自己手里的弓箭,又开口问到:“那,坏的都要杀死吗?” 温晟皱了皱鼻子,转头忍不住瞧了瞧紧闭的大门:“不一定啊,要看他在干什么?”温晟瞧着晓晓,仔细的说:“晓晓,这种事情,外人往往是说不明白的,谁好谁坏,坏凶尸杀人也有可能是为了报仇,这种事情,没有完全了解所有内情的时候,我们都不能妄下定论。” 晓晓点了点头,转身拉弓射箭。 温晟瞧着温宁,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好好的教导晓晓射箭:“温宁,明日随我,去金陵台。” 温晟站在台阶之下,面目狰狞。 兰陵金氏的修士原本瞧着温晟到来,心里都咯噔一下,但瞧见他身后的温宁,又纷纷怒气冲冲的抽出了剑。 金子轩急匆匆的从芳菲殿跑了出来,第一眼便瞧见了温晟满面怒气的站在台阶之下。 金阐抽出佩剑,怒气冲冲的说:“温狗,你们怎么有脸来金陵台。” “金阐,你爹是怎么死的?”温晟没有和金阐置气,开口问道。 “我。。。”金阐气结。 “我们温家确实有些人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温晟开口说:“但是,这所有的恶事,是温宁做的?还是温情做的?” “温宁和温情姐弟俩,从生到死,从没有做过一件恶事,但射日之征之后,你们金家是怎么对待这一对姐弟的?”温晟开口问道。 金子轩张了张嘴,但没有说出任何话。 当年射日之征之后,金光善一下子变成仙督,但随即颁布的命令,让金子轩都有些不忍心。 “当年是你们金家,是你爹金光善,亲自颁布了诛杀温氏族人的命令,不论好坏,不论善恶,不论平民还是修士。” “当年,是你堂哥金子勋,亲自下手虐杀了温宁,才导致温宁最终变成了鬼将军。”温晟抬脚一步一步的走上金陵台,开口说道:“我们温家从没有虐杀过你们金家的人,反倒是你们金家借由射日之征的由头,借由他金光瑶的手,登上了仙督之位,还虐杀了我温家三千八百八十二个人无辜之人。” 温晟走到了金子轩的面前,低着头瞧着金子轩俊美的脸庞,开口说道:“现在,我们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吧。” “你要怎么报仇?”金子轩仰着头开口问。 温晟听见金子轩这么说,突然扯出一抹邪恶的笑容:“第一个选择,我温晟,杀你兰陵金氏三千八百八十二人,虐杀你侄儿金阐,再让我妻制成凶尸。” 说着,温晟绕着金子轩转了半圈,站在金子轩的身后,开口说第二句话:“第二个选择,我狠狠揍你一顿。” 说着,温晟在金子轩毫无防备的时候,抬脚将金子轩从金陵台高高的台阶上,踢了下去。 突然被人从上面踢了下去,腾空的一瞬间金子轩都是懵的。 魏女则施施然走到滚到地上的金子轩的身前,施施然蹲了下去,捏着金子轩的下巴,将磕的头破血流的金子轩的头抬起来:“痛吗?” 魏女则冷漠的站了起来,瞧了瞧温晟,颇有深意的瞧了一眼温晟,抬腿走上金陵台,只有温晟在妻子路过的时候,听见她对他轻轻说了两个字:“揍他。” 说完,抬脚走上了金陵台,找江厌离聊天去了。 江厌离一脸无奈的轻轻为金子轩擦拭脸上的伤,金子轩长叹一口气:“温晟下手可真黑,竟照着脸下手。” 江厌离叹了口气,收拾好药膏之后安慰金子轩:“今天好歹还有一个好消息。” 金子轩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无奈的瞧着妻子有些灿烂的脸:“什么好消息?” 江厌离一脸讨好的笑容,轻柔的给金子轩吹了吹脸上的伤口才说:“我和姐姐商量好了阿凌和思追的婚期。” 金子轩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儿媳妇娶得是不容易啊。” 江厌离默然半晌,才开口说:“不是思追嫁过来,是思追娶金凌过门。” 金子轩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瞧着江厌离。 “怎么,婚期定下了?”蓝启仁瞧了瞧老神在在的自家闺女,以及面色铁青的女婿,大概便猜到了他们今天从金陵台回到云深不知处,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是啊,定下了。”魏女则喝了口热茶,呼出一团白乎乎的热气:“婚期定在了明年八月初十,苑儿迎娶金凌。” 蓝启仁坐姿端正,听见这句话,忍不住点了点头。 一旁的蓝曦臣忍不住说了一句:“他们金家,就这么同意让思追将金凌娶回来?” “金子轩不愿意啊,”魏女则的话,说的理所当然:“但他金子轩说了也不能算啊。”说着,她将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笑容阳光灿烂:“我和阿离说了算。” “这恐怕不是你们两个决定就能做主的吧?”蓝启仁摸了摸胡子,开口说:“他金家,不准备让金凌继承宗主之位了?” 准备继承家主之位的儿子,他们也能这么轻易的嫁出去? 魏女则眼睛转了转,掩住了眼睛之中的一丝落寞与无奈:“阿离有孕了,金子轩马上又要有儿子了,把大儿子嫁出去,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蓝启仁听闻一愣,忍不住和蓝曦臣相互瞧了一眼,魏女则却仿佛没瞧见他们眼中的疑惑一般,开口说道:“这种事情,从他们两个复活那天就想到了。没病没灾的,再有个儿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大儿子已经十六七了,不需要他们操心。” 所以,当然要再生一个,以告慰自己没有从小把儿子养大的寂寥。 至于对于分割了十几年的大儿子是不是公屏,那不是做父母的应该考虑的问题。 大儿子已经十六七了,算是成年人了,应该理解父母的心情。 “他们这种做法也无可厚非,”蓝启仁思想比较保守,很难能从小辈的心情考虑,所以对于为人父母的江厌离和金子轩的做法,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像忘机和无羡,重逢之后,不也是很快就生了泱泱了吗,我看景仪每天也都很开心,他也很喜欢泱泱啊。” 魏女则瞧了瞧一脸就应如此的蓝启仁,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真当天下所有的孩子都能像蓝景仪那般吗?” 就算是蓝景仪,在刚刚知道魏婴和蓝湛是自己双亲之后,又立刻知道自己即将有个弟妹的时候,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点落寞的。 自己还来不及享受多久双亲的宠爱,就要迎接弟妹。 眼睁睁的瞧着自己还没有来级的享受的爹娘宠爱,全都被爹娘给了小自己那么多的弟弟和妹妹,估计这种心理落差,很少有孩子能像蓝景仪那般迅速的走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说到了孩子,蓝启仁忍不住唠叨魏女则和温晟:“你和温晟团聚也有些时间了,打算什么时候再要一个孩子。” 魏女则瞧了瞧温晟,无所谓的开口道:“我们不打算再要孩子了。” “这对苑儿不公平,”魏女则顶着蓝启仁为何如此的不解神情,开口说道:“苑儿从小就没有养在我们的身边,我们亏欠他太多了。” “再说,”魏女则突然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低垂了头:“再说,我原就不好生养,否则,又怎么会嫁给温晟九年,才得了苑儿这一个孩子。” “更何况,”魏女则的神情仿佛飘到了远久的时候,仿若呢喃。 “何况什么?”蓝启仁开口问道。 “没什么,”蓝启仁的话仿佛唤醒了魏女则的深知,她笑容灿烂的说:“更何况,我实在舍不得苑儿受一丁点委屈。” “我若是再生养一个孩子,势必要把心神全部放在幼小的孩子身上,对于苑儿势必会有疏忽,到时候,不是还要委屈苑儿吗。” 直到回到了不夜天,温晟才开口询问妻子:“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魏女则苦笑了一下:“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他们知道也不过是哀叹一句有的没的,不想说了。” 温晟皱了皱眉头,妻子这十几年受了多少苦,他们心里或多或少都知道,劝慰妻子的人不在少数,可真正心疼的人又有几个呢? 温晟叹了口气,忍不住将妻子一把抱进了怀里:“没事,你说不说,咱们便再也不提了。” 魏女则靠在温晟的怀里,半晌忍不住开口道:“阿晟,你若是嫌弃我再也不能给你添上一儿半女了,就再娶个侧室我也是同意的,如果。。。。你便休了我,我也无话可说。” 温晟听了这话,一下子急了起来:“胡说什么,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厌弃你,不管你能不能生,不管咱们有没有苑儿,我都从来不会嫌弃你。” “我说过,你蓝渺,生生世世都是我温晟唯一的妻子。” 蓝家的清源君和金家金小公子的婚礼举办的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蓝家的婚礼不是没有人参加过,但家教森严的蓝家人对于这种事情向来看的很淡,婚礼虽也是热热闹闹的,却也绝不会被人冠以“奢侈”二字。 但蓝思追和金凌的婚礼,却让所有前来观礼的修士都不由得从心里感叹一句:“奢侈” 蓝家、温家和金家都不是缺钱的人家,金家做事向来奢华,温家家主温晟和夫人又只有蓝思追一个孩子,掏心掏肺都还觉不够,更不要提蓝思追本身还是蓝家下一辈的佼佼者,蓝启仁老前辈的亲外孙。 这场婚礼,几乎倾尽三家之力,急急忙忙的准备了将近一年才筹办好的。 又怎么能用奢侈来形容呢。 魏女则瞧着婚礼盛况空前的景象,忍不住对魏婴打趣:“阿婴,你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魏婴抱着女儿在一旁疑惑的瞧着姐姐:“什么愿望。” “你曾经说”魏女则怀里抱着乖巧的蓝卓,开口说道:“你曾经说,你希望阿离的婚礼是仙门百家近百年来最隆重的婚礼,现在这个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魏婴望了望天,翻了个白眼:“从你们开始给阿苑和金凌筹备婚礼的时候我就知道,近百年仙门百家最隆重的婚礼,估计只能是阿苑的了。” 魏女则瞧着魏婴的白眼,笑容格外灿烂:“我绝不会允许,让任何人给我儿的婚礼添堵。” 蓝湛从门外走进来,面色铁青,他从来没有在云深不知处接待过那么多的人。 更何况上个山门,要经过蓝氏、温氏、金氏三道关卡的核查,虽然来参加婚礼的人嘴上不说,但蓝湛也能明确的感觉到有些人的不情愿。 “上山要拦三道关卡,”蓝湛瞧见魏女则,忍不住开口问道:“阿姐,阿苑是举办婚礼,不至于这么做吧。” 魏女则的笑容收敛了回去,她瞧了瞧蓝湛,才开口说道:“当年射日之征的时候,我亲手诛杀了温旭温晁这件事,你们还记得吗?” 蓝湛皱了皱眉头:“自然记得,不过这与思追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魏女则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瞧了瞧外面熙熙攘攘前来给思追道贺的小朋友,开口说道:“但是,当年有个人逃了,而且至今没有找到踪迹。” “我当年亲手杀了温晁,那个人想必会恨我入骨,”魏女则转过头,一张脸上满是警惕和严肃:“今日我儿大喜,他自然知道我有多宝贝我儿,所以他定然会在今日来我儿婚礼痛下杀手。” 魏婴皱着眉头,严肃的瞧了瞧蓝湛,开口问道:“当年还跑了谁吗?” 魏女则瞧了瞧怀里笑呵呵把玩着一枚令牌的蓝卓,半晌才抬头开口,一字一顿的说道道:“温逐流。” “当年射日之征,我围捕了温旭和温晁,”魏女则转过身,瞧着两个人说道:“但是温晁却放走了温逐流,事后,仙门百家忙着论功行赏,谁也没有想到,还跑了一个温逐流。” “他和温晁的感情一直不清不楚”魏女则的眉眼都透着焦虑:“我当年亲手手刃了温晁,温逐流不会这么多年都不来给他报仇。” “所以,他一定是在等一个机会,给我致命一击。” 第28章 温逐流 魏女则皱着眉头,总觉得温逐流已经混进了云深不知处。 魏婴将蓝泱和蓝卓放在一起玩,皱着眉头瞧着魏女则眉头皱的越来越深,情绪越来越焦虑,忍不住开口:“阿姐,你们拦了三道卡,温逐流不大可能能混进来,”魏婴干脆站起来,将焦虑中的魏女则按在一旁:“再说,温逐流也不见得会知道阿苑就是你的儿子啊。” 魏女则焦虑的坐在一旁,颇为担忧的说:“但是,之前乱葬岗上,我和阿苑的关系早就让仙门百家知道了,温逐流未必不知道。” “如果温逐流知道了。。。”魏女则更加担心。 温晟抿了抿嘴,干脆拍案而起,叹了口气对魏女则说:“你安心呆着,我再去转一圈。” 说着,便如一尊移动的铁塔一样走了出去。 蓝湛瞧了瞧魏女则,又低头瞧了瞧抱着自己大腿仰着头一脸呆萌瞧着自己的蓝卓,蓝湛干脆一把将蓝卓抱起来塞进魏女则的怀里:“别担心,我们都在。” 魏女则瞧了瞧依旧呆萌的瞧着自己的蓝卓,眨巴眨巴眼睛,狠狠的亲了一口,将蓝卓塞进魏婴的怀里,干脆的站了起来说:“我也出去瞧瞧。” 魏婴低着头瞧着还是一脸呆萌的蓝卓,扯出一脸灿烂的笑容。 蓝泱玩的好好的,一抬头却瞧见魏婴抱着蓝卓笑嘻嘻的,当时便撅起了嘴。 温晟拉着魏女则假借着迎客的名义在云深不知处闲逛了半日也没瞧见有类似温逐流的人,温晟拉着魏女则安慰:“温逐流毕竟是温家的人,他就算今日在这,估计也会给我一个面子,况且苑儿是温家最后一点血脉,他不会为难苑儿的。” 魏女则长叹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虽然魏女则还是十分担忧温逐流,但瞧见蓝思追牵着金凌走进来的时候,还是洋溢了满脸的灿烂笑容。 “一拜天地”随着礼官的唱和,蓝思追和金凌在所有宾客的祝福之中拜了天地,温晟暗中握紧了魏女则的手,悄悄的在魏女则的耳边轻声说:“我就说温逐流一定不会难为苑儿的。” 魏女则白了一眼温晟,伸手推了推温晟:“好了,知道你说的都对,还不快把卓儿抱过来。” 温晟捏了捏魏女则的鼻子,笑着站起身去后堂奶娘那里去抱睡着的蓝卓。 温晟刚刚起身去后堂,转过门廊瞧不见那个铁塔般的身影,人群中却突然窜出一条人影。 人影窜出来的一瞬间,魏女则一把将蓝思追和金凌两个人拉到身后。 “我就知道,你今日肯定会出现。”魏女则瞧着人影,长叹一口气:“早就知道你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温逐流冷冰冰的瞧了瞧魏女则:“这么多年,你变得到时很多啊。” 魏女则皱着眉头,长叹一口气说道:“温逐流,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温逐流皱了皱眉头,魏女则一脸无奈的瞧着他说:“之前那是因为我娘的嘱托,我不能让人知道我和蓝家江家的关系,所以带了□□,不以真面目示人。” 温逐流愕然,瞧了瞧那张和之前见过的截然不同的脸,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娘,叫江兰庭,”魏女则一边把蓝思追和金凌往身后塞,示意蓝湛先把小朋友保护好,一边对温逐流说:“我娘认为我的出生是个错误,是她一生的污点。” “所以,我从出生起,就被迫带了□□生活。”魏女则瞧着温逐流那张冰块一样的脸,长叹一口气说:“藏色散人只比我大了十五岁,怎么可能是我的娘,你自己掐着时间算一算,长点脑子好不好。” “再说,我足足比魏婴大了十岁,魏婴是魏长泽和藏色散人成亲第二年就出生的,魏婴出生的时候,魏长泽和藏色散人相视还不到四年,那生的出十二岁的女儿。”魏女则长叹一口气。 温逐流眨巴眨巴眼睛:“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那当然是,让后面的人赶紧想办法啊。 魏女则忍不住回了回头,瞧着魏婴一脸疑惑:“你到底想到办法没有啊。” 魏婴瞧了瞧温逐流,下意识的瞧着魏女则摇了摇头,温逐流一手化丹手的绝技,在座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有金丹的,就都不敢在没有把握的时候直接动手。 魏女则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怀里,今天是思追和金凌的新婚,她也是特意换了一身喜庆的礼服,很多丹药都没有带。 翻了半天的魏女则,突然在怀里摸到了一颗圆滚滚的,包着糖纸的东西。 摸到这颗类似于糖的魏女则,突然咧着嘴笑了,只要有这个东西在手里,她魏女则就不怎么担心这个化丹手温逐流。 魏女则眯了眯眼睛,刚准备抬脚向前走两步,却突然发现门口拐进来一只吐着舌头的半人高的大狗。 在场所有的宾客瞧着大狗,全都傻了眼。蓝思追和金凌额上全都见了冷汗。 那半人高的大狗轻快的从门口拐了进来,背上还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小男孩模样俊秀,粉雕玉琢,额上还带着一条蓝氏的抹额,骑在大狗身上,笑嘻嘻的从门口闯了进来。 温逐流几乎没有反应,顺手一把抓住半人高大狗身上的小男孩,捏在了手里:“都别动。” “卓儿。”蓝思追惊呼一声,下意识提了剑便准备冲了上去。 魏女则一把拉住了蓝思追:“苑儿别动,他是化丹手温逐流,你不是他的对手。” “阿娘,卓儿。”蓝思追急的额上满是汗,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魏女则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温逐流,开口说:“苑儿别担心,温逐流不会对孩子做出什么的。” 温逐流听见这句话,忍不住低头去瞧自己怀里的孩子,蓝卓也不知道害怕,依旧用一种呆萌呆萌的表情瞧着温逐流。 温逐流瞧了瞧孩子,抬头去瞧魏女则:“大夫人怎么知道我不会对这个孩子做什么?” 魏女则眨了眨眼睛,突然开口说道:“你杀啊,我可警告你,你怀里的那个,可是你们温家最后一颗独苗,你杀了他,就是温家断子绝孙的罪魁祸首。” 魏女则说着,偷偷将手伸到背后去拽蓝思追的衣袖:“把你抹额摘了,快点。” 知道他娘让他摘掉抹额一定是为了救卓儿,但蓝思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金凌突然伸手从后面一把将蓝思追的抹额拉了下来。 魏女则伸手将蓝思追拉到近前,对温逐流说:“你瞧这个是谁?他是苑儿。” 温逐流一愣,忍不住认真的眯着眼睛瞧着蓝思追的脸,到时真像大少爷。 愣神的这一会时间,温晟背着手大踏步从门口走了进来,温逐流瞧见阴影,下意识抱着蓝卓回头去瞧。温逐流顺着阴影抬头瞧见温晟的脸,愣住了:“大少爷。” 温晟眨了眨眼睛,一眼就瞧见了温逐流怀里的孩子:“你把卓儿给我。” 温逐流瞧着温晟,愣住了。 但温晟显然没有给温逐流反应的时间,他径直俯身将温逐流怀中的蓝卓抱到了怀里。 仿佛神来之笔一般的操作,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傻了眼。温晟一把将蓝卓抱在怀里,转身走到蓝思追身边,将蓝卓放进蓝思追的怀里,才轻声说:“后面呆着,别动。” 蓝思追紧紧的抱着蓝卓,拉着金凌退到了后面。 蓝卓仿佛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似地,被蓝思追紧紧的搂在怀里,干脆将自己的小脑袋也埋进了蓝思追的颈间,乖巧的笑。 蓝思追这一会才多少有些反应过来,轻轻的抚摸着蓝卓的后脑,轻声说:“还笑,吓死我了。” 魏女则回身瞧了瞧儿子已经退到了后面,才扭过头瞧着温逐流说:“我知道,你今日来,不过是为了杀我给温晁报仇罢了。” “三少爷对我有恩,”温逐流对温晟和魏女则行了一礼才说:“我必须为他报仇。” “老三做错了事,他必须要死。”温晟想到了弟弟,面目表情有一丝难以捉摸的古怪。 似是解脱,又像悲伤。 “但我必须要报恩。”温逐流依旧坚定的说。 “所以,你的报恩,便要牺牲掉那些无辜的人吗?”魏女则问道。 “谁都别动。”魏女则余光瞥到一旁江澄手上的紫电劈啪作响,隐隐有挥出的举动,赶紧开口阻止:“他有一手化丹绝技,没有把握谁都别动。” “您说得对,”温逐流突然动手:“只要他们不动手,我答应您绝对不伤他们。” 一时间,江澄的紫电,蓝湛的避尘,蓝曦臣的裂冰以及魏婴的陈情纷纷出手。 但最快出手的,却是温晟一直没有出过鞘的佩剑扶正。剑锋带着凛冽的火光挡住温逐流的进攻,他将近两米的身高瞬间挡在了魏女则的身前。 魏女则从始至终,没有半点动静。 魏女则的脸上,甚至还保持着刚刚同温逐流将话时候的笑容。 从容而淡定。 但在场的所有人却在他的目光中,瞧出了一种柔情似水的感情。她的目光,一直瞧着温晟的身影。 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保护她的男人。 只要有他在场,哪怕在危险的境地,他都不会让她动手,他都不会让她陷入危险。 那是她爱入了骨子里的男人。 魏女则缓步走到温晟身后,拉了拉温晟的衣袖:“你先别动手,这是我和温逐流的仇怨。” 温晟并没有收剑,只是持着剑守在魏女则的身后。 魏女则瞧着温逐流,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温逐流,敢不敢看着我。” 温逐流下意识拦着魏女则。 好半晌,魏女则才收回了目光,阴测测的笑了:“果不出我所料,温逐流,你就是喜欢温晁。” “当年,他救了名不见经传的你,然后,他就走进了你心里是不是”魏女则的笑容有些深邃。 温晟瞧着妻子的表情,缓缓收起了佩剑,他妻子别的本事没有,法术也没有很高强,但只有一点他是在佩服他的妻子。 那一张嘴,是真能说。 “你喜欢他,所以才想杀了我给他报仇对不对。”魏女则神情更加诡谲:“那来吧,动手啊。” 温若寒神情坚定:“你说的。”说着,丝毫没有犹豫,直接一掌拍了过去。 随着魏女则一口鲜血吐出,大堂中响起了四声呼唤“阿姐”的声音。 魏女则倒在温晟的怀里,对下意识喊出“阿姐”的江澄伸了伸手。 “阿姐,”江澄双眼含泪的冲过去握住了魏女则的手。 “你终于肯喊我一声阿姐了”魏女则状似虚弱的对江澄说。 江澄含泪点了点头,抬头却看见蓝湛和魏婴抱着胳膊瞧着魏女则,一脸无奈。 江澄皱了皱眉,有抬头瞧了瞧温晟,发现温晟也没有半点悲伤的表情。 反映了半天,江澄才发觉,自己可能又上了魏女则的当。 魏女则眨巴眨巴眼睛,发现江澄发现了自己是在戏耍他,干脆也不装了,一下子从温晟的怀里做起来,伸手对蓝湛和魏婴说:“有水吗?给杯水。” 一旁的蓝景仪伸手将茶杯递到魏女则的手里,等她漱了口将茶杯收走才蹲在魏女则的身前一脸好奇的瞧着他。 魏女则瞧了一眼已经傻眼的温逐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一层一层的打开了纸包,纸包里面是七八个小纸包包裹着的糖球。 魏女则好以整暇的从里面左挑右挑的选出一个纸包,然后将其他糖球一股脑的塞到了温晟的怀里,然慢悠悠的将纸包打开。 小纸包打开之后,众人才发觉里面那颗可能并不是普通的糖球。 那个和糖球一样的大小的圆球,却散发着和糖球不同的光芒。 光芒金灿灿的,还散发着温润又温暖的气息。 魏女则对温逐流挑了挑眉毛,将金灿灿的糖豆塞进嘴里。 糖豆入口,魏女则闭上了眼睛。 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丝丝缕缕的飘进了魏女则的身体之中。 温晟瞧了瞧一脸茫然的温逐流:“你怕是忘了,我妻子是丹途入道,你就算融了她的金丹,她还能再吃一颗,重新修炼入道。” 江澄顿时觉得三观尽碎,丹途一道修习那么简单吗? “温逐流,”魏女则一下子跳起来,对温逐流说:“温逐流,对付你这个化丹手,最好的方法便是我这个丹途入道的人,你化多少,我有多少。” 说完,魏女则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铃挂在身上,脚下踏着莲步窜了出去:“温晟,将人赶到外面去。” 温晟瞧着妻子的举动,冷笑了两声,开口冷冰冰的招呼:“温宁,把温逐流赶到院子里面去。” 一旁的凶尸温宁点了点头,一下子扑了出去。 如果温宁是活生生的,还有内丹的修习的修士,那么温宁是害怕温逐流的。 但身为一个凶尸,温宁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害怕温逐流。所以温宁站在温逐流面前,眨巴眨巴眼睛,一把扑了过去。 魏女则施施然背着手站在院子里,瞧着温宁将温逐流赶出了屋子里,魏女则开口对温晟喊道:“温晟,关门。” “只有咱们三人了,温逐流,现在也该是让你开开眼了。”魏女则面露阴测测的笑容,开始跳舞。 动作轻柔,举止优雅。 温逐流瞧的疑惑,他是在想不通,魏女则对着他跳舞做什么? “温逐流,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对着你跳舞?”魏女则只跳了片刻,便受了动作,施施然走过去,打开了大门。 “没关系,你试着动一动啊。”温晟搂着妻子,笑容邪魅:“温宁,困了压在一旁。” 温晟和魏女则转回身,对在场的所有人笑了笑:“招呼不周,还望众位赎罪。” 第29章 聂怀桑 毕竟是新婚之夜,金凌满脸通红的舔了舔嘴唇,兴高采烈的推开内室大门,蓝思追抱着蓝卓轻柔的哄着。 金凌愣了一下,走过去伸手去抱蓝卓:“卓儿怎么会在这里。” 蓝思追捏了捏蓝卓的小手:“他今天不肯走。说什么也不肯去和阿娘睡。” “和阿爹,不要奶奶。”蓝卓虽然话还是不会说太多,但会说的话可以咬得很清楚,这会正紧紧抱着金凌的脖子,奶声奶气的清楚说出来。 金凌虽然被打扰了二人世界,但这会被儿子紧紧抱着,还是满心欢喜的。 蓝思追温和的瞧着金凌和儿子,忍不住凑过去一人一口亲了过去。 蓝湛瞧着正在一边嬉戏一边给女儿洗漱的魏婴,心里突然有一阵后怕:“幸好。” 魏婴给蓝泱穿好衣服才把孩子抱进怀里,转过头去瞧蓝湛:“幸好什么?” 魏婴抱着蓝泱坐在蓝湛身边,瞧着自家闺女打了个小哈欠,叹了口气说道:“今天要是被绑架的是泱泱,我就要吓死了。” 蓝湛收了手,捏了捏蓝泱的脸颊:“都过去了。” 魏婴点了点头,低头皱着鼻子用鼻子碰了碰笑嘻嘻的蓝泱的鼻子,心中长叹:“终于都过去了。” 而此时在蓝湛和魏婴应该能好好过自己小日子的魏女则和温晟,则带着被困成粽子的温逐流回到了岐山不夜天。 “你池子里泡的那个,已经可以出来了?”温晟拎着温逐流的后脖领子,像拎着一只小猫。 “差不多了,”魏女则从怀里掏出了定身符,打入了温逐流的身体中:“先把他复活吧,让他躺在床上好好修养,差不多半年就能站起来了。” “半年?”温晟皱着眉头想了想:“这么快吗?” 魏女则撅着嘴侧着头瞧着温晟:“我只是说,他半年后大概能站起来,但是等他恢复成活着之前的状态,还要三年五载的时间啊。” 温晟点了点头,却在寒冰监牢的门口挡住了魏女则的身影:“我去复活聂明玦,你在外面等我吧,听话。” 魏女则撅着嘴,皱着眉头:“还是我去吧。” 温晟俯身吻了吻魏女则的额头:“那好,你先带晓晓回去睡,我和温宁在这看守温逐流,等你。” 魏女则歪着头瞧了瞧温晟,但她歪头瞧了瞧晓晓,也只能点点头,先送晓晓回去休息。 “姐夫是不是想让姐姐送我回去,好趁机自己去复活那个聂大哥啊”晓晓抬头去瞧魏女则,好奇的问。 “你姐夫那个人啊,脾气又倔又犟,他今天这么说了,那就肯定会那么做的,就算我今天先去复活,他也不回让我下手的。”魏女则笑容有些温柔,又有些无奈。 “晓晓,”魏女则突然拉着晓晓,柔声说:“晓晓,如果日后那天师姐不在了,你能不能帮姐姐看着姐夫,看着他好好活着。” 晓晓停住了脚步,拉着魏女则问:“师姐你要去什么地方啊?” 魏女则瞧了瞧晓晓,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师姐和你说着玩呢。走,咱回去睡觉了。” 之后的日子风平浪静的过了半个月,每个人的生活都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轨迹,幸福而平静。 蓝思追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蓝景仪,他这半个月的状态很不对,蓝思追瞧了瞧皱着眉头的蓝启仁,忍无可忍伸出胳膊肘怼了怼蓝景仪:“先生叫你呢。” 蓝景仪被蓝思追叫醒,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摸了摸后脑勺。 蓝启仁长叹一口气,瞧了一眼面色冷峻的蓝湛,沉默的没有说一句话。 蓝思追瞥了一眼蓝景仪,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伸手让坐在自己怀里的蓝卓坐好看书。 蓝成安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瞧了一眼站在当场的蓝景仪,面上一种古怪的笑容,躬身对蓝启仁施礼道:“先生,含光君,聂宗主拜见。” 蓝启仁瞧了瞧蓝湛,蓝湛依旧冷着一张脸,蓝景仪一脸讨好的笑容。 终于,蓝湛站了起来,冷淡的说:“请聂宗主去书房。” “我今日来的目的,想必仙督达人也是知道的。”聂怀桑摇着扇子,笑容有些邪魅。 蓝湛冷冰冰的瞧着他。 “我和贵公子蓝景仪两情相悦,今日登门,还是前来提亲的。”聂怀桑笑容灿烂,越发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让蓝湛面色更加阴沉。 “你和我儿年龄差的太大了。”蓝湛面色阴沉。 “这个爱情,不在乎年龄大小的。”聂怀桑笑容有些僵硬,但还能和蓝湛自如应对。 “我们在乎。”蓝湛一句话噎的聂怀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聂怀桑缓了半天,才开口说道:“我带了个媒人,咱们三人慢慢商量,行不?”聂怀桑说着,打开门招呼媒人进来商量婚事。 蓝湛在没有见到媒人的时候,其实心里并不慌,但当他见到媒人的时候,冷冰冰的表情瞬间破功。 那个媒人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蓝湛扯了扯嘴角。 蓝湛扯了扯嘴角,忍不住开口说道:“我的亲姐啊。” 魏女则施施然坐在蓝湛对面,看着他逐渐崩溃的表情,笑容灿烂。 “忘机啊,”魏女则意味深长的对蓝湛说:“这孩子大了迟早要成婚的,男大当婚,”说着,瞥了一眼聂怀桑,断了一下才说:“男大当嫁,这个事情是不能阻挡的。” 蓝湛盯着魏女则的眼睛瞧了又瞧准备开口说话,魏女则眨巴眨巴眼睛迅速开口,没有给蓝湛说话的机会:“好了,我知道你心里只是舍不得景仪,毕竟你之前都不知道景仪是你的儿子,你心里有愧。” 蓝湛闭上了嘴,仰头看天不再看魏女则的脸。 聂怀桑在一旁摇着扇子,魏姐姐能直视人心,请魏姐姐来帮忙提亲简直是在合适不过了。 蓝湛看着天,觉得不和魏女则对视,她大概就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可惜,魏女则并没有给他这个几乎,她一只手撑住桌子,站起身将另一只手抵在蓝湛的心口。蓝湛突然察觉到,低头去看,一只细嫩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 魏女则伸手感觉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瞧了瞧蓝湛,笑容更加灿烂:“我知道了,你不过是舍不得景仪而已,不是不同意婚事。” 魏女则坐好,笑容天真的瞧着蓝湛:“既然你心里已经同意了,那我们来商量一下婚期好不好。” 仙门百家的最新新闻,继蓝家清源君蓝思追迎娶金家大小姐,不,金家小公子金凌之后,聂家一问三不知的宗主聂怀桑经过七八次的登门求亲,最后通过温夫人魏女则的帮助终于求亲成功,和蓝家仙督蓝湛的长子蓝景仪定下婚约,来年十月,由聂怀桑迎娶蓝景仪过门。 蓝景仪成为姑苏蓝氏几百年来第一个嫁出去的人。 “为什么我是第一个?”蓝景仪差异的睁大了眼睛:“姑姑不是也嫁出去了。” 蓝思追将蓝卓从仙子背上抱下来,一边淡定的说:“我娘嫁出去的时候,还不是蓝家人呢。” 蓝景仪不开心的撅起了嘴,转身抱起一旁的蓝泱:“泱泱,哥哥好伤心。” “哥哥不伤心,”蓝泱伸出小手去摸蓝景仪表情夸张的脸:“哥哥不出家。” 小小年纪的耳音却不太好的蓝泱,把出嫁听成了出家。 “你们家出家才是最后的归路的吧。”金凌忍不住酸了一句,当年他和阿苑的亲事定下来之前,他确实很希望阿苑能嫁进金陵台。 但想想阿苑的双亲,和自己的双亲,金凌觉得这可能是个幻想。 “真想不到啊,”欧阳子真忍不住感叹一句:“仙督和夷陵老祖的儿子居然会出嫁,真让人想不到。” “没办法啊,”蓝思追握着儿子的双手,笑着说:“没办法啊,两个舅舅都玩不过一个聂导啊。” 别说两个舅舅,三个舅舅加一个小叔叔金光瑶都玩不过一个聂欢桑好不好。 “真不知道该夸你真会找对象,还是夸你傻人有傻福。”蓝思追摇头叹息。 蓝景仪怀里的蓝泱突然指着蓝景仪的下巴说:“哥哥傻。” 好的,蓝景仪被亲妹妹盖章,是个傻子。 傻人有傻福的蓝景仪撅着嘴假装不开心的戳了戳蓝泱的小脸:“连你都欺负我。” 蓝成安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气喘嘘嘘的对蓝景仪说道:“思追师兄,景仪师兄,山下聂宗主抬着好多好多礼物前来下聘礼了。”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抬头扭过头去瞧蓝景仪,蓝景仪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兴致勃勃的抱着蓝泱一溜烟的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兴高采烈地高喊:“走喽,泱泱我们去看礼物去喽。” 蓝湛大老远就瞧见了蓝景仪抱着蓝泱兴致勃勃的跑了过来,当下便皱起了眉头。 但蓝景仪好似没有瞧见一眼,反而兴高采烈地对蓝湛行了礼,便转过身去瞧聂怀桑带来的聘礼。 蓝泱瞧见魏婴,立刻抛弃了哥哥蓝景仪,转身扑进爹爹魏婴的怀里:“爹爹,坏人来了。” 蓝湛和魏婴瞧了瞧蓝泱,又瞧了瞧拉着蓝景仪叽叽咕咕的聂怀桑,魏婴伸手给蓝泱擦了擦额上的汗,才开口问道:“泱泱为什么叫聂哥哥坏人啊。” 蓝泱瞧了瞧聂怀桑开口说道:“那个坏人想把哥哥带走,压在自己床上。” 魏婴仿佛恍然大悟一样瞧了一眼聂怀桑,笑眯眯的抱着蓝泱往外走:“让父亲教训坏人,爹爹抱你找思追哥哥和卓儿瞧小兔兔好不好。” 蓝泱瞧了瞧魏婴,突然咧着嘴笑了:“好。” 只是蓝泱并没有告诉魏婴,兔子堆里面还有两只毛绒绒半人高的大狗。 果不其然,没有半晌,正在和聂怀桑带来的媒人商量具体事宜的蓝湛便听见响彻云深不知处的哀嚎:“蓝湛,救我。” 蓝湛急匆匆扑过去便瞧见蓝泱和蓝卓笑眯眯的抱着仙子,蓝思追将老狗将军搂在怀里,欧阳子真和金凌站在树下仰着头往上瞧:“魏前辈,下来吧,狗没事的。” 魏婴躲在树上,抱着树杈死命的摇头,树下有狗,他不要下去。 蓝湛叹了口气,走到树下,瞪了一眼抱着仙子的蓝泱,转头对树上的魏婴张开了怀抱:“魏婴,我在,下来吧。” 魏婴瞧了瞧蓝湛,蓝湛扭头瞧金凌,金凌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伸手牵起仙子,试图把狗带走。 但没想到,仙子听话的跟着金凌离开了,但被蓝思追抱在怀里的蓝卓瞧见仙子走了,却突然嚎啕大哭。 蓝思追无奈的冲着所有人苦笑了一下,只能对着蓝湛行了礼,抱着孩子追狗去了。 顺便带走了自己身边的老狗将军。 魏婴瞧见两只狗离开,松了一口气才跳下了树,正好落在蓝湛的怀里。 两个人在树下温存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家闯了祸的宝贝女儿蓝泱,转头去瞧,才发现欧阳子真尴尬的抱着蓝泱,笑得还不如哭好看。 蓝湛放下魏婴,走过去抱过蓝泱。欧阳子真也不等蓝湛和魏婴说话,先一步行了礼转身去追蓝思追。 蓝湛瞧着欧阳子真不见了踪影,才低头瞧着自己怀里一脸讨好笑容的蓝泱,伸出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蓝泱的小屁股以示惩罚。 蓝泱被父亲打了屁股,眨巴眨巴眼睛瘪了瘪嘴突然开始嚎啕大哭。 瞧见宝贝女儿嚎啕大哭,魏婴一把从蓝湛怀里将女儿夺了过来,一边抱着哄,一边怒视蓝湛:“你做什么打泱泱。” 说完,抱着蓝泱怒视蓝湛,冷哼一声低头温柔的哄着嚎啕大哭的蓝泱。 魏女则歪着头瞧着怒气冲冲抱着哭哭啼啼的蓝泱的魏婴,又扭头瞧着跟在后面面露无奈有讨好笑容的蓝湛,一脸茫然。 她不过是晚到了一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聂怀桑哗啦一下分开自己的扇子,挡住自己裂开笑容的嘴,岳父岳母不好惹,虽然今天下聘礼了,但要是他们不把景仪嫁过来可怎么办。 魏女则蹭到聂怀桑身边:“他们怎么了?” 蓝景仪笑嘻嘻的凑了过来说:“刚刚阿爹抱着泱泱去看兔子,但是泱泱没跟阿爹说思追他们带着狗也在那里看兔子。” 魏女则一下子露出一抹原来如此的笑容,原来是吓唬她爹去了:“我说蓝湛怎么舍得下手揍泱泱了呢。” 说着,魏女则晃晃悠悠走过去保过抽抽搭搭的蓝泱:“惹祸了吧。” 蓝泱撅着小嘴委屈巴巴的瞧着魏女则,魏女则瞧着蓝泱的小脸,长叹一口气,转头对蓝湛和魏婴说:“我来有事和你们说。” 魏婴和蓝湛打发走了送聘礼的“讨厌鬼”,才将魏女则带进了静室:“阿姐有什么事?” 魏女则瞧了瞧蓝湛,瞧了瞧魏婴,又瞧了瞧在自己怀里对手指的小蓝泱,面露古怪的表情,将蓝泱塞进了魏婴的怀里,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只婴儿手臂粗细半尺长的古怪蜡烛,轻轻放在桌子上才开口说道:“我今日发现了这个。” 魏婴伸手拿过了蜡烛,左看右看的好奇地问:“这个是什么蜡烛,有古怪吗?” 魏女则沉吟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这个是我在丹房的供桌上发现的,那里供奉的都是丹途修真者的本命烛,这一个是新生的,上面写了她的名字。” 听说上面有名字,蓝湛和魏婴凑在一起满满查看,黑红色的烛身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名字:蓝泱。 “所以,我今天才会过来,”魏女则神情有些严肃:“泱泱是天生通灵体,虽然年岁还小,但已经摸索到了丹途修炼的法门。” 蓝湛的面色有些发青,蓝家向来是推崇剑术入道的大道正途,对于丹途和符箓诡道向来嗤之以鼻。 “丹途一道向来是和天道沟通的,不在乎年龄大小,只要天生通灵之体就可能随时得证大道。”魏女则爱怜的将蓝泱抱在怀里,继续对蓝湛和魏婴说道:“可以说,只要出现了本命烛,就证明了这个人已经算是丹途入道,最好有人带领着慢慢修炼。” 蓝湛瞧了瞧自家一脸委屈的小闺女,忍不住将人从姐姐怀里抱了出来,团进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抚,丹途一道修炼不易,还没有自行练出金丹的丹途修道者,不仅没有自保的能力,更是天生具有能够吸引邪祟的本能,是所有邪祟的天生补品。 自家小闺女还这么小小一团。 “所以,每个月我会有半个月的时候会云深不知处教导泱泱丹途修道。”魏女则面露得瑟的表情。 魏婴瞬间想到了蓝启仁知道这个情况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魏女则就算已经想到了蓝启仁多半会气到吐血,也会我行我素的,所以,她干脆从自己携带的一个小包袱之中,取出一本又一本的书册,对魏婴和蓝湛说道:“这些都是我之前搜集的丹途修炼的一些基本常识,但是泱泱现在还小,所以只能由你们平日里多多给她念念哈。” 魏婴瞧着那一本又一本的书籍,当时瞪大了眼睛,蓝泱在蓝湛的怀里配合的露出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 时间在魏婴生不如死的教导蓝泱丹途修炼常识的过程中,来到了聂怀桑迎娶蓝景仪的那一天。 云深不知处再次张灯结彩,鉴于蓝家的一再要求,聂怀桑和蓝景仪会在云深不知处拜堂成亲之后,等过了第四天才会一起回清河。 所以,前来观礼的人只要在此拿着拜帖登上云深不知处的大门。 只不过,蓝湛瞧着晓晓一个人呆着温家人过来观礼,面上有些微愠:“你师姐和姐夫呢?” 晓晓笑嘻嘻的行过一礼才慢悠悠的说:“师姐和姐夫带着礼物在路上,要稍微晚一点才到,不过师姐说了,拜堂之前他们会赶到的。” 蓝景仪忍不住扭过头瞧着晓晓问:“他们准备了什么给我啊。” 晓晓歪了歪头,却只说出六个字:“不可说,不可说” 蓝思追和金凌两个人一早就过来一起帮衬,这会也从怀中掏出了包装好的一个小盒子:“这个是,我和阿凌准备的贺礼,不过”蓝思追将盒子放在蓝景仪的怀里:“洞房的时候,再打开。” 蓝景仪好奇的瞧了瞧,还是塞回了怀里,忍住没看。 “吉时已到,新人拜天地啦。”礼官喜气洋洋的走进来招呼众人,要准备开始行礼了。 晓晓瞧了瞧门外有些着急了:“但是姐姐和姐夫还没有来呢。” 魏婴瞧着晓晓着急的模样,笑眯眯的说:“你先和师兄去前面等好不好,说不定你师姐和姐夫直接去前边了呢。” 晓晓歪着头想了想,毕竟礼物是准备给聂怀桑哥哥的,直接送到前面不是没有可能的。于是晓晓便笑眯眯的点了头,跟在蓝湛和魏婴的身后前往被改造成礼堂的兰室去参加典礼。 蓝湛来到兰室之后,总是忍不住去瞧晓晓,虽然长得实在很想晓星尘,但是瞧着他的脾气却不像晓星尘。魏婴瞧着蓝启仁将蓝泱和蓝卓一左一右抱在怀里却依然一脸严肃的模样,笑眯眯的坐到了蓝湛的身边,眼瞧着他总是盯着晓晓看,忍不住说道:“晓晓这个性格,估计比较像薛洋。” 蓝湛点了点头,也顺着晓晓的目光在兰室中巡视起来,魏婴贴在蓝湛耳边说:“别看了,姐姐还没来呢。” “亲家老爷,”礼官笑嘻嘻的对蓝湛和魏婴躬身行礼:“吉时到了,让两位新人拜天地吧。” 晓晓一下子蹦了起来:“不行,我师姐带着礼物还没有到呢,在等一等吧。” 蓝成安连蹦带跳的窜了进来,对在场的长辈行了礼才快步走到蓝湛身边:“师姑和温宗主来了,马上就到门口了,身后还带着。。。”蓝成安说到这,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嗫嚅的说道:“师姑说,是送给聂宗主的大婚贺礼。” “既然礼物已经到了门口,”蓝湛点了点头,魏婴开口说道:“我们再等一下吧。” 说着,众人将目光投向了兰室的门口,果不其然便瞧见兰室门口温晟犹如蜗牛一样慢腾腾的挪,急的满头大汗,魏女则在一旁抱着胳膊翻白眼。 魏女则歪着头对温晟身后的人说道:“我说,你能不能让温晟背着你啊,耽误吉时不吉利的。” 温晟身后仿佛有个人说了句什么,惹得魏女则瞬间暴走:“你慢慢挪腾吧,我先进去了。” 说完,魏女则连窜带跳进了兰室,二话不说先端起蓝启仁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渴死我了,死脑筋,急死我了。” 蓝启仁抱着蓝泱和蓝卓,瞧着她说道:“你把谁当礼物送过来?” 魏女则伸手一把将蓝卓抱到怀里,恶狠狠的亲了一口:“是个死脑筋,气死我了。”说完,一下子坐在一边抱着蓝卓喘气:“我的宝贝卓儿,想不想奶奶。” 蓝卓扯着灿烂的笑容,笑嘻嘻的奶声奶气的说:“想。”说着,还抱着魏女则的脖子狠狠的亲了一脸口水。 蓝景仪和聂怀桑眼巴巴的瞧着蓝卓和蓝泱,满眼羡慕,他们俩至今还不知道为什么魏婴和蓝思追会得出孩子。 温晟无奈的大踏步走进兰室,长叹一口气:“聂宗主,我们的礼物到了。” 说着,在聂怀桑的诧异的目光中向旁边挪了一步:“你的礼物。” 聂怀桑瞧着礼物,睁大了一双眼睛,不多时又噙满了眼泪。 魏女则抱着孩子,坐在一旁懒洋洋的对聂怀桑说道:“哎哎哎,先别急着哭,你哥站不住了,还不赶紧扶到上座上去。” 聂怀桑抽了抽鼻子,急急忙忙的将被当成礼物送过来的聂明玦扶到了另一边的上座上。 聂怀桑瞧着聂明玦,突然开始嚎啕大哭。 聂明玦无奈的瞧着聂怀桑:“多大的人了,都娶媳妇了怎么还能哭鼻子呢,不许哭了。” 一声熟悉的呵斥,让聂怀桑瞬间不敢在哭。 礼官瞧了瞧气氛突然有些尴尬,赶忙上前打圆场:“新郎官快起来,吉时到了还是赶紧拜天地吧。” 蓝景仪也颇为无奈的拉起哭哭啼啼的聂怀桑,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哥哥不是活了吗,哭什么啊。” 二乎乎的语气让聂明玦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半晌忍不住开口问道:“怀桑,你这个媳妇,谁家的?” 聂怀桑愕然,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一旁的蓝湛冷冰冰的一张脸,转头对聂明玦说:“他媳妇,是我和魏婴的儿子。” 聂明玦扭过头瞧了瞧笑嘻嘻的魏婴,瞬间黑了一张脸。 瞧着哥哥黑了脸的聂怀桑,突然噗嗤笑出了声,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哥哥,这下就能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都在忙双11的工作,没有什么时间码下一章,但是木有关系,下周如无意外可以双更,虽然这章之后存稿君彻底宣布阵亡,但没关系嘛,后面大概还有三章正文和几章番外就结束了。。。。。。 第30章 江澄 大婚第二天一大早,金陵便和一群小朋友兴致勃勃将蓝景仪拉到了一旁,叽叽喳喳好奇又不太好意思的瞧瞧询问:“昨晚我们那个礼物,你们俩谁吃了。” 蓝景仪和聂怀桑面面相觑,昨天洞房之时,两个人便迫不及待的拆开了金凌和蓝思追送的锦盒,里面只是孤零零的放着一枚金灿灿的药丸,以及一卷小小的纸条:“此金丹,是卓儿和泱泱的秘密。” 两个人捏着金丹瞧了半天,面面相觑。 蓝景仪这会瞧着金凌一脸好奇的表情,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这种事情,当然是我啊。” 聂怀桑站在蓝景仪身后,一脸深不可测的表情。 昨夜洞房之前,两个人其实还煞有其事的讨论了一下这个问题。 “卓儿和泱泱会有什么秘密啊?”蓝景仪歪着脑袋瞧着聂怀桑看,聂怀桑思忖了一下转头询问:“你就从来不怀疑,魏兄和思追两个人为什么会突然能怀孕生子吗?” 聂怀桑端正的坐在蓝景仪的面前,一点一点给蓝景仪掰开揉碎的解释:“魏兄就算了,毕竟他休息的是轨道术法,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不可逆的改变也是说不定的,但是思追向来是修习蓝家传统正规的修炼术法,怎么就会突然能生孩子了呢?” 听他这么说,蓝景仪才顿觉有些茅塞顿开:“是哦。” 聂怀桑顿时觉得有些无奈,但转念又满心欢喜,他就是喜欢他这点。 “所以,我估计他们俩个八成是吃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丹药,”聂怀桑指着丹药说:“我认为,八成就是这个古怪的丹药了。” 聂怀桑瞧了瞧丹药:“八成就是从你姑姑那里拿来的。” 蓝景仪点了点头,原本好好的却又突然红了脸颊:“那,到底是你吃还是我吃?” 聂怀桑扁了扁嘴:“我可不敢吃这个,要是让我大哥知道,他要打死我的。” 蓝景仪伸手将丹药捏进手里,想了想今日瞧见的那个聂明玦,忍不住点了点头:“听说你们聂氏练了刀的脾气都不太好哈。”聂怀桑泫然欲泣的点了点头。 蓝景仪瞧着聂怀桑小兔子一样的表情,伸手像吃糖都一样将金丹抛进了嘴里:“那还是我来吧。” 一群小朋友听完发出一阵哀叹,只有金凌喜气洋洋的开口说道:“我说什么来着,除了我家阿苑知道心疼我,你们这些当人家相公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知道心疼媳妇。” 蓝思追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伸手拉过金凌,捂住他的嘴:“阿凌。” 金凌干脆歪在思追的怀里,抱着儿子不说话,只是满脸的揶揄藏也藏不住。 结束了聂怀桑和蓝景仪的婚礼之后,魏女则开始了她每个月持续十五天的在云深不知处的教学生涯。 直到半年后的一天,江厌离急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拉着魏女则,脸上表情严肃:“阿澄出事了。” 魏女则皱了皱眉毛,但还是立刻收拾了诊脉的一些器具,拉着江厌离跑回了云梦莲花坞。 “阿澄不在里面,”江厌离一把拉住了正要闯进家主房间的魏女则:“阿澄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上次夜猎归来之后就突然搬到了湖心岛闭关去了,” 江厌离拉着魏女则跳上一条小船,驶往云梦莲花坞从来不为外人所知的湖心岛。 “我这几日来送饭,就觉得阿澄的状态不对,”江厌离拉着魏女则皱着眉头说:“今日我去见他的时候,阿澄却突然说肚子疼得厉害,我看他满头冷汗,想去给他叫个大夫他又不肯。”江厌离引着魏女则站在一扇大门门口,长叹一口气:“阿姐,拜托你去瞧一瞧吧。” 魏女则进门便瞧见了江澄缩在床榻上,疼的面色惨白,满头冷汗。 魏女则静悄悄的走了过去,伸出纤细的手指,温柔又不可拒绝的握紧了江澄的手腕,江澄紧抿着嘴唇,缓慢睁开眼睛瞧了瞧到底是谁。 魏女则的神情随着江澄的脉搏越来越颜色,江厌离焦急的瞧着两个人,想开口又害怕会打扰。 魏女则面色冷峻的放开了江澄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包金针,取出三五支扎在江澄的手上,随后招呼江厌离:“来帮忙让阿澄躺好。” 之后,魏女则又取出几只金针刺进了江澄的小腹之中。 眼见着江澄的面色有所缓和,江厌离有些喜极而泣,但魏女则的面色却依旧十分严肃:“江澄,告诉我你这次夜猎到底遇到了什么?” 江厌离瞧着魏女则,却发现魏女则浑身都在颤抖:“阿姐,怎么了?” 魏女则仿佛没有听见江厌离的话一般,只是紧紧地盯着江澄:“你不要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你必须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哪来的?” 江厌离吃惊的瞧着江澄,但魏女则却并不给江澄回答的机会,她立刻扑了过去,几乎贴在江澄的身上,江澄吃惊的瞧着魏女则,却突然发现魏女则的眼睛仿佛会发光一样直勾勾的瞧着自己。 他只瞧了一眼,便觉得自己仿佛从里到外都被看了个干净一般,几月前跟着金凌夜猎的那段经历一瞬间被人瞧了个精光。 魏女则收回目光,一屁股坐在一旁,呆愣愣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江厌离紧张的瞧了瞧弟弟又瞧了瞧姐姐,张了张嘴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 魏女则的呼吸越来越粗重,面目表情也越来越狰狞,她突然猛地站了起来,气势嚣张的扑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温晟被气势汹汹的冲出来的妻子吓了一跳,瞧着妻子怒冲冲的离开的架势,温晟忍不住回头问追出来的江厌离一句:“她怎么了?” 江厌离摇了摇头:“她瞧了阿澄半天,突然就这样了。” 温晟忍不住从门缝里面瞧了一眼身上还带着金针的江澄,又瞧了瞧怒气冲冲划船离开的妻子,舔了舔嘴唇,大踏步冲进了房间之中:“你别动,我先帮你把金针取了。” 温晟替江澄取了金针,伸手把了把脉,眉头皱得越发的紧:“说吧,孩子谁的?你姐现在怒气攻心,就这么跑出去会做出什么事情谁都不好说,还不赶紧说孩子他爹是谁,不然一会晚了谁也拦不住她。” 江澄眼神躲闪,语气扭捏:“那是你媳妇,她去哪你问我做什么?” 温晟愤然起身:“你姐姐脑子不清楚你也不清楚吗?她脑子有病你也有吗?” 江澄扭头瞧了瞧魏女则的丈夫:“你是她丈夫,你就这么诋毁他?” 温晟的眼睛突然闪过泪光:“你姐姐自从十几年前不夜天之后,脑子就一直不大清楚。而且,当年自从我们把阿苑送走之后,她曾经疯溃一段时间。”温晟沉默了一下,转头继续开口询问:“你说话啊,孩子是谁的,她现在脑子不大清楚,她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我们谁也不知道,谁也说不清楚,你还不赶紧说出来。” 江澄也沉默了,好半晌他才默默的说出三个字:“蓝曦臣。” 温晟愣住了,眼睛眨了眨,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扭过头瞧了瞧一脸茫然的江厌离。 她实在不知道,不过就是泽芜君而已,为什么温姐夫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温晟冷笑了两声,轰然站起身,大踏步往外走:“我去拦着渺渺。” 魏女则的脑子乱哄哄的,又仿佛一篇茫然,什么都没有一样,她只能喘着气瞧着云深不知处的山门,浑身颤抖。 但仿佛一瞬间,她又忽然凝聚起了浑身的力气,坚定了什么信念一般,抬脚走进了云深不知处。 蓝曦臣虽然没有再闭关不出,但是他管理的事情也慢慢的减少,交托给了蓝思追处理。 姑苏蓝氏,迟早也是要交托给思追的,蓝曦臣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同样是少年家主,蓝曦臣管理姑苏蓝氏的时候也才不到十岁的稚龄,虽然很多事情也都是蓝启仁在处理,但少年家主毕竟不容易。 这么多年了,蓝曦臣都是按照仙门世家所有人的希望,按照蓝家的标准一点点的成长的,很少能够真正的为了自己而好好的活一场。 现在有思追帮忙分担,蓝曦臣反而觉得这几个月来,是他这一辈子最轻快的几个月。 岁月静好。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蓝曦臣也会瞧着金光瑶的灵位暗自发愣。 蓝湛现在是仙督,平时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而魏婴因为蓝泱年纪还小不能离开云深不知处的原因,改了性子老老实实的呆在静室里面教导蓝泱丹途术法的诸多内容。 金凌带着蓝卓日日跟着蓝家的孩子们一起学习,脾气难得收敛了一点。 反而很难有人能够和他说上一两句话,其他人都有朋友,学习之余三三两两相聚一起,偶尔夜猎游历,偶尔下山饮酒。 反倒是自己,年岁渐长,知己渐凋零,大哥聂明玦身体还在修养阶段,又加上聂怀桑和蓝景仪刚生了个女儿,起了个名字叫聂珂香,现在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清河教养侄女。 当然,蓝曦臣在感叹没人相伴之余,也只能瞧着自己面前的人,长长的叹口气:“虽然我现在总觉得独孤,知交零落,想找个说话谈心的人都没有,但我真的觉得,和你说不聊什么。” 魏女则坐在蓝曦臣对面,双手支在桌子上,撑着脑袋,歪着头瞧着蓝曦臣:“没办法啊,谁让我是你妹妹,不是金光瑶呢哦。” 蓝曦臣长叹一口气,无奈的从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忍不住站起来,背过身去屋子里面的一个被白绫盖住的灵牌前去上香,暂时不打算搭理这个偶尔有病的妹妹。 魏女则瞧着蓝曦臣背过了身去,仿佛也无可奈何的为蓝曦臣倒了一杯热茶,只是在蓝曦臣没有瞧见的那一瞬间,魏女则的手中,一颗圆滚滚的金丹化成几滴金色的液体落入热茶之中,晃荡了一下便再没有了踪迹。 魏女则的面色有一瞬间闪过一抹黑青,转瞬有立刻恢复了往常般清冷明艳,瞧着上了香回来的蓝曦臣,老神在在的说着话,顺手将茶杯推到了蓝曦臣的面前:“怎么,就准备这么一直一个人过下去了?” 蓝曦臣习惯的对魏女则道了谢,端了茶杯握在手中:“你能忘了温晟吗?” 魏女则的手一抖,笑容逐渐凝固在了脸上,她忍不住仔仔细细的盯着蓝曦臣瞧了半晌,瞧的蓝曦臣万分尴尬。 为了缓解这一瞬间的尴尬,蓝曦臣下意识的将手中茶杯中的热茶尽数饮下。 温热的茶水滚入喉的那一刹那,蓝曦臣愣住了,魏女则瞧着他严重的光彩渐渐泯灭,换成一副木呆呆的神采。 魏女则放下了手中一直没有喝的茶杯,瞧着蓝曦臣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好半晌,魏女则才慢慢的用一种带着蛊惑意味的语气缓缓的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蓝曦臣神情依旧木然的回到:“蓝涣蓝曦臣” “你最爱的人叫什么名字。”魏女则紧紧的盯着蓝曦臣,额上已经冒出了滚滚的汗珠。 蓝曦臣下意识的开了口:“金光瑶” 魏女则没有开口,神情有些哀伤,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但只一瞬间又睁开了眼睛,缓慢又坚定的开口:“你记错了,你爱的人不叫金光瑶。” 蓝曦臣的木然的神情中,闪过一丝茫然和错愕,但只一瞬间他又用一种坚定的语气呢喃着:“我记错了。” 魏女则的语气更加阴沉,带着浓浓的蛊惑:“对,你记错了,你爱的那个人,叫做。。。。。” 魏女则突然愣住了,她的一双眼睛,瞧着屋子角落里面被白绫盖住的那一个小小的灵牌,眼泪一瞬间滚进了眼睛,大颗大颗的在眼眶中打着转。 她只一瞬间恍惚了神情,但立刻便伸手擦干了眼泪,继续坚定的用那种蛊惑人心的语气说:“对,你记错了,你最爱的那个人,是云梦江澄江晚吟。” 蓝曦臣的面上突然闪过一瞬间的挣扎和不甘,语气也不似刚刚的坚定,带着不甘心和疑惑的语气:“我最爱的那个人叫江澄江晚吟?” 魏女则没有给蓝曦臣继续疑惑的机会,她立刻接着蓝曦臣的话语继续发问:“你最爱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江澄江晚吟”这一次,蓝曦臣没有停顿,没有疑惑,语气坚定而自信,眉眼间也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温柔。 魏女则瞧着蓝曦臣的神情,知道迷惑之法已经成功,但她的眼泪几乎又立刻弥漫了眼眶。 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呼吸了好半天,用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脸,擦干了眼泪,才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吹出一缕淡雅的香气,吹醒了迷茫的蓝曦臣。 蓝曦臣眨了眨眼睛,仿佛刚才喝茶之时刚刚过了一眨眼的时间,他放下了茶杯,鼻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弥漫了一股淡淡的九瓣莲的香气。 嗅着香气,蓝曦臣的嘴角突然缓慢的荡起了一抹十分温柔的笑容。 带着化不开的甜蜜和深情,仿佛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爱恋。 魏女则瞧着蓝曦臣的表情,桌子下的一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我刚刚从云梦回来。”魏女则瞧着蓝曦臣的模样,最后还是只能开口说:“阿离今日突然找了我去云梦,她说阿澄不舒服,又不想找大夫,把自己关起来生闷气。” 听到江澄的名字,蓝曦臣的眼眸瞬间亮起了的神采,魏女则的手不由得在桌子下紧紧攥紧,纤细修长的指甲深深的刺进自己的皮肉也不觉得疼。 她面上依旧保留着那种古怪又有些揶揄的笑容:“江澄怀孕了。” 蓝曦臣听到这五个字,大脑茫然了一下,但几乎立刻,他一下子蹦了起来,三四十年的雅正端方几乎被扔到了天涯海角,他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瞧着依旧云淡风轻坐在桌子边,仰着头瞧着他的魏女则,用一种欢喜到了极致,又不可置信的语气对魏女则说道:“你说真的?” 魏女则点了点头,瞧着蓝曦臣狂奔而去的背影,眼泪再也忍耐不住滑落了脸颊。 她缓慢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墙角的排位之前,伸出双手缓缓的掀起了灵位上的白绫。 她伸出双手,一个字一个字的抚摸过灵位上面的每一个字:爱妻金光瑶之灵位 那一瞬间,她突然嚎啕痛哭,半晌,又抬起了手狠狠的扇了自己十几个嘴巴:“对不起,对不起。” 温晟找到魏女则的时候,她跪在墙角,怀里抱着一个灵牌,嘴里不住的呢喃着对不起,面颊上一片火红。 温晟瞧见妻子凄惨的模样,瞬间炸了毛:“渺渺,怎么了?” 魏女则瞧见自己相公,一下子扑了进去。 “怎么办,我做了一件错事。”魏女则哭得声嘶力竭,浑身都在颤抖。 “你做什么了?”温晟瞧着妻子的模样,忍不住将人抱进怀里劝:“先别哭了,别哭了,出了事有我担着,没事,你没错啊。” 温晟将魏女则抱在怀里,低声劝慰:“我们先下山,这边人多眼杂。” 魏女则被丈夫劝了几句,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找回了一点点的理智,她靠在丈夫的怀里,颤抖的从锁灵囊之中取出早先准备好的,蓝曦臣和蓝湛父母的灵位,颤抖的放回蓝曦臣原先放灵位的地方,又将白绫盖好,颤抖的抱着金光瑶的灵位,靠在温晟的怀里,几乎用最后的力气颤抖着说:“咱们走吧。” 蓝曦臣几乎下意识御剑飞到了云梦,但走到江澄的房门前,他突然觉得有一丝丝不对的地方,仿佛遗忘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但这种念头转瞬间被江澄怀了自己的孩子这个念头冲的烟消云散,他站在门口喘息了一阵,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整理了一下因为急匆匆遇见而来变得有些凌乱的衣襟,小心翼翼又因为兴奋而满脸通红的推门而入。 江厌离仔细的照顾着弟弟,但心里还是有些惦记着姐姐,眉头皱的深刻。 江澄窝在床上,额上满是冷汗,可怜兮兮的闭着眼睛。 江厌离抬头瞧见蓝曦臣,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想要张嘴惊呼出声,却被蓝曦臣制止。 一眼就能够瞧出蓝曦臣的心思的江厌离忍不住笑眯了眼睛,蹑手蹑脚的准备离开房间,路过蓝曦臣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瞧了江澄一眼。 蓝曦臣瞧着江厌离笑眯眯的离开,强忍着安耐住了心理的欢喜,和江厌离相互行了礼,转头去瞧窝在床上睡得可怜兮兮的江澄,心中忍不住又泛出一抹心疼的感觉,忍不住轻手轻脚的走到床榻边上,拿起一旁的帕子轻轻的为江澄擦去额上的冷汗。 满心怜惜。 温晟抱着魏女则一路下山来到彩衣镇安顿,又沏了一杯安神茶才开口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女则仿佛丢了魂一样窝在温晟的怀里,缓慢的说:“我,我给曦臣哥哥,吃了忘忧丹。” 温晟睁大了一双眼睛瞧着怀中的魏女则:“你给他吃了什么?” “忘忧丹。”魏女则手里还紧紧的抓着金光瑶的灵位:“我让蓝曦臣,忘了金光瑶。” 温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他没有说一句话。 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心里又岂是不清楚的。 “我是个自私的姐姐,我不想我弟弟因为一个死人,步上我娘的后路。”魏女则喃喃自语。 温晟长叹了一口气,将魏女则紧紧搂在怀里,只能听着她喃喃自语:“遥遥,你要怨要恨,就怨我恨我吧,今生对你不起,你来生我再还。” 第31章 围猎 魏婴这两天的心情十分好,连带着蓝泱都蹦蹦跳跳的。 “阿爹。明天真的能带我下山去玩吗?”蓝泱乖巧的裹着被子,眨着眼睛瞧着魏婴,满脸的希翼。 魏婴听见女儿撒娇,忍不住瞧了瞧蓝湛,笑嘻嘻的对蓝泱说:“明天去大梵山围猎,你父亲同意带着你一起去。”魏婴亲吻了一下蓝泱的额头说:“而且,明天还有几个小朋友也在那里,可以一起玩。” 蓝湛搂过魏婴,对女儿温柔的笑着说:“明天想一起下山,就乖乖睡觉吧。” 与此同时,金凌皱着眉头瞧着蓝思追:“阿苑,明日大梵山围猎,先不要带卓儿去了吧。” 蓝思追抿了抿嘴,压下了胃里翻涌的感觉,才缓缓伸手将撅着小嘴,一脸委屈的蓝卓抱进怀里,轻声的询问:“卓儿想去吗?” 蓝卓搂着蓝思追的脖子,靠在他的怀里点头,奶声奶气的说:“我想去玩。” 蓝思追瞧了瞧金凌,两个人叹了口气,金凌蹲在蓝思追面前,摸着蓝卓的小脑袋:“那你要和父亲乖乖待在一起,要保护好父亲和妹妹好不好。” 蓝卓瞧了瞧抱着自己的蓝思追,又瞧了瞧一旁伸着手准备抱着自己的金凌,抿了抿嘴扭过身子让金凌抱着自己:“阿爹,明日卓儿一定乖乖的,跟着奶奶一起保护父亲。” 金凌吻了吻蓝卓的额头:“那这样的话,卓儿是不是应该上床休息去了,已经亥时了呦。” 蓝卓撅了撅嘴,他现在还不太想睡,但他眨巴眨巴眼睛,瞧了瞧明显有些困倦的父亲蓝思追,也只能点了点头,乖巧的自己爬回床上闭上眼睛睡觉。 大梵山的围猎多少和当年百凤山围猎有些相似,只不过当年主持围猎的是当年的仙督金光善,而今年主持的却是冷冰冰的仙督蓝湛。 “还以为咱们这个仙督不会准备这些事情呢?”姚万山一脸嫌弃的和旁边的家主说着话。 “现在诸事安定,各家小辈也鲜少能在经历当年的事情和纷争,没见过什么世面,举办个围猎,让他们彼此切磋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姚万山冷哼了一声,瞧了瞧场面上的几家小辈,扭过头问:“看来,咱们还是来早了啊,这几大世家都还没到呢。” 另一边的家主摆了摆手:“哎,姚宗主这话说的,没来的都是五大世家的人,人家怎么也不可能跟咱们一样,早巴巴的赶过来。” 一句话惹得其他几家家主纷纷摇头不语。 “哎哎哎,蓝家的人来了。”边上的一位家住指着围猎门口感叹说。 那一群白色的人影,整整齐齐的走了过来,正是蓝家的一群人。 “哎呀,最近好像很难得瞧见魏公子下云深不知处了啊。”姚万山语气戏谑。 蓝湛和蓝思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大喜欢姚万山语气之中的那一抹调笑的意味。 反倒是魏婴丝毫没有介意,更像是压根没有感觉出来一样,低着头耐心哄着怀里的蓝泱:“我女儿年幼,下不得山,又离不开我,我可不就只能待在山上哄着我们泱泱。”说着,抬头瞥了一眼姚万山:“可比不得姚宗主,又闲又无聊,只盯着别人的家长里短钻空子。” 说着,魏婴低着头去逗弄蓝泱:“是不是,泱泱。” 蓝泱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扁着嘴要哭不哭:“他是坏人,坏人。” 在场所有人都听见蓝泱喊姚万山坏人的声音,蓝湛眉头却突然舒展,转过身将魏婴和蓝泱护在怀里,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们先过去,不理坏人。” 蓝泱扁着嘴,将小脸埋进魏婴的怀里。 “仙督?刚来吗?”蓝家的衣裙小辈刚刚行了礼,准备跟着蓝湛前往围猎台,却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蓝湛和魏婴闻声回头,就瞧见金子轩和江厌离带着小儿子金缕,金阐和金家小辈走了过来。 蓝家的小朋友之中,有一人瞧见金家的一行人走了过来,便兴奋的连蹦带跳的扑了过去:“阿娘。” 蓝思追也瞧见金家的一行人过来,对蓝湛和魏婴行了礼才牵着蓝卓走了过去。 江厌离原本瞧着大儿子扑过来就很高兴,但一眼瞧见蓝卓,当时便把大儿子扔在了脑子后面,一把抱过蓝卓,搂在怀里亲。 金凌撇着嘴瞧了瞧他娘,低着头瞧着牵着他衣角的金缕。 金缕瞧着他大哥,跳着脚的喊:“大哥抱我,大哥抱我。” 金凌无奈的将弟弟抱起来,瞧这他娘将他儿子抱在怀里。 “我们先进去吧。别挡在门口了。”魏婴抱着蓝泱也凑了过来。 温家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就连江枫眠和虞紫鸢也带着江家的小辈来参加这次围猎。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瞧着温家。 温晟大踏步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逐渐张开的晓晓和温家新进门的子弟。 温晟走上高台,众人才瞧见他怀里的女人。 魏女则裹着厚厚的大衣裳,蔫嗒嗒的被温晟送到了女眷那一边去。 江厌离瞧着魏女则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眉头:“阿姐怎么了?” 魏女则裹紧了衣裳,将伸着手想要她抱的蓝卓抱进怀里才淡漠的说:“病了而已,没有大碍了。” 魏女则逗弄了一下蓝卓,才抬了头去瞧宗主那边的席位,云梦江氏的席位上只坐着江枫眠一人,而姑苏蓝氏那边蓝思追和蓝湛两个人却都在。 魏婴怀中的蓝泱抬了半个脑袋,和魏女则互视一眼,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说:“大伯没有来,大伯好长时间不在云深不知处了。” 江厌离闻言却温和的笑了笑:“泽芜君最近都在云梦照顾阿澄。” 魏女则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没有抱着蓝卓的那只右手,依靠蓝卓作为遮挡,颤抖着握成了拳。 蓝卓瞧着奶奶的举动,伸出一双小手握住了魏女则的手。 魏婴瞧了瞧姐姐,将蓝泱往怀中搂了搂,天生通灵者的心里,通透的只剩下痛苦。 “阿羡,你怎么了?”江厌离瞧着魏婴突然收敛了笑容的脸,满怀关切的询问。 魏婴扯了扯嘴角,瞧了瞧一旁的师姐,又瞧了瞧另一边的姐姐,摇了摇头:“只是有些心疼姐姐了。” 江厌离也将目光投向了魏女则,九十月的天气正是舒爽的时候,魏女则却裹着厚厚的大氅,白色的绒毛将魏女则那一张原就不大的小脸衬的更加渺小苍白。江厌离忍不住转到魏女则身边做好,伸手拉住魏女则没有抱孩子的那只手:“阿姐怎么病了,可还严重吗?” 魏女则笑容灿烂:“我这身子骨就这样了,不过是染了风寒,你姐夫心疼我,我早就没事了。” 女眷这边虽然氛围有些古怪,但比家主那边却好的太多。 家主那边却突然发生了骚乱,温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站了起来,一拳将姚宗主凑趴下了。 蓝思追在一旁牵住暴怒的温晟,金凌和欧阳子真与蓝景仪正在急匆匆的往台上扑去。 蓝湛站在两人中间,眉头皱得深刻。 魏婴将蓝泱塞进了江厌离的怀里,急匆匆的走了过去,魏女则才慢吞吞的抱着蓝卓站了起来。 魏女则站了起来,将蓝卓放到江厌离的身边,轻声的说:“你看着孩子们。”说完,才一脸淡漠的转过身,慢吞吞的走向宗主那边。 宗主那边,蓝景仪和金凌以及欧阳子真三个小朋友紧紧的拉着温晟,蓝湛将魏婴护在身后,蓝思追则被金凌拦在金凌身后。 魏女则施施然走了过去,仅仅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指,高高的举起来,拧住温晟的耳朵:“发什么疯呢?” 刚刚还好似发疯了的狮子一般的温晟,此刻被魏女则拧住了耳朵却立刻像一只猫一样安静了下来。 “你没事发什么疯呢?”魏女则一瞬间便让温晟安静了下来。 “这人嘴欠讨打,我满足他。”温晟瞧着姚万山,眼睛都快要冒火了。 “他一向嘴欠,你又不是不知道。”魏女则牵住了温晟,目光投向了姚万山:“像他这样嘴欠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被别人绞了舌头,一辈子说不的话。” 话音落,台上的几个小朋友都向姚万山投去了不屑的神采,而台下,却有一人向台上投去了一道;凛冽的目光。 那道目光太过于凛冽,又带着怨恨和怨毒的意味,慢慢的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台上的众位家主都忍不住将目光看向了那道怨毒的目光,那道目光的主人,才堪堪九岁的年纪,穿着白底镶嵌着红色滚边的炎阳烈焰袍,看见台上所有家主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并没有表露出恐惧的神情,反倒好像发现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特别好玩的事情一样,扯开嘴角,笑容灿烂天真,稚嫩的唇边,还露出一颗洁白额小虎牙。 那是站在温家子弟列队前的晓晓。 瞧着那张神似晓星尘的脸上露出的邪魅的笑容,众人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另一个人。 十恶不赦薛成美。 所有人都觉得背后突然有一阵冷风,姚万山顿时觉得自己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几个小朋友忍不住松开了手,魏女则松开了手,却并没有瞧着晓晓,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姚万山。 姚万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嘴硬的念叨了一句:“老子不和你们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一般见识。” 说完,姚万山气势汹汹的坐在一旁,趾高气扬的冷哼。 蓝景仪瞧着姚万山的模样,忍不住念叨了一句:“我怎么那么想揍他一顿呢。” 一直待在聂明玦怀里的聂珂香指着蓝景仪突然开口说道:“阿爹,不许打架。” 聂明玦伸手捏了捏香香的小脸:“你阿爹不打架,回头让你父亲揍他。” 蓝景仪撇了撇嘴,伸手将香香抱在怀里:“走,跟阿爹找你外婆玩去。” 说完,蓝景仪忍不住瞥了一眼一直在旁边用扇子挡住了嘴的聂怀桑。 聂怀桑瞧了瞧蓝景仪,有顺着他的目光瞧了瞧姚万山,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围猎开始之后,姚万山实在受不了几家宗主冷冰冰撇着他的目光,气呼呼的带着姚家的孩子一起去围猎了。 聂怀桑瞧着姚万山离开的背影,伸手将蓝景仪安在一旁:“你带着香香留在这里,他们都离开去围猎了,这边只有大哥和姑姑姨母带着孩子们,不安全。” 蓝景仪瞧了瞧他阿爹和魏女则以及江厌离和其他几家宗主的妻女在一起聊天的场景,点了点头。 晓晓瞧着姚家离开的背影,邪魅的扯出一抹微笑,收起了晓星尘的佩剑霜华。他身边的温家子弟忍不住开口问:“晓晓,围猎开始了,你把剑收起来做什么?” 晓晓瞧了瞧他,笑容天真又可爱:“没什么,围猎的话,用霜华剑不太合适,我想换一把。”说着,从自己的锁麟囊之中又取出一把佩剑。 佩剑造型古怪,但高台上的其他家主去也看的惊心动魄,那把佩剑上明明白白的注明了他的名字:降灾。 “这把剑,才合适今天的围猎。”晓晓说着,背上降灾,带着温家子弟,追着姚家的脚步,也离开了。 姚万山一路上骂骂咧咧的数落着温晟和魏女则以及魏婴蓝湛的各种闲话,一路上却不见他斩杀任何邪祟:“总有一天,得让这些仙门百家亲手围剿这些温狗蓝狗。” 姚万山身后的一个大弟子笑嘻嘻的开口奉承到:“就是,这仙门百家之中,也就只有咱们门主才能够配当仙督。” 聂怀桑冷冰冰的瞧着姚家的一群人,冷冰冰的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副官,十几年的默契让两个人根本不用说话,就能够明白一切。 围猎台上,各大家主纷纷带着自家小朋友开始围猎,剩下女眷和小朋友开始阔别已久的百花宴,各个家族的门主夫人纷纷开始闲聊,企图拉近关系。 蓝景仪抱着香香凑在魏婴身边,魏婴稀罕万分的企图去抱蓝景仪怀里的香香,惹得蓝泱撅着小嘴闹脾气。 “香香乖,叫外公啊。”蓝景仪捏着香香的小手,对魏婴挥来挥去,说着还笑嘻嘻的对香香说:“香香,这个泱泱姨母啊,叫小姨母啊。” 聂珂香眨巴眨巴眼睛,乖乖巧巧对魏婴开口说道:“外婆好,”说着又对撅着嘴还在生闷气的香香说:“小姨母好。” 魏女则好奇的凑过去瞧香香:“你们聂家还能蹦出这种好脾气的小姑娘来,真是难得啊。” 蓝景仪将自家小姑娘放在蓝卓旁边,伸手给小姑娘剥橘子一边说:“我姑娘脾气随聂怀桑。” 蓝思追抱着胳膊插嘴说道:“随聂怀桑脾气可就不是乖巧能形容的了啊。” 蓝景仪瞧着蓝思追,眨巴眨巴眼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思追你怎么没有去围猎啊。” 蓝思追眼睛转了转,顺手先将蓝卓嘴捂住,扯出一某笑容。 魏女则挑了挑眉毛,笑容逐渐凝固,表情逐渐严肃。 蓝思追瞧着魏女则的表情,瞬间就知道不可能在瞒着自家阿娘,但还是抱着蓝卓往后退了一步。 魏女则眯了眯眼睛,爬过桌子准备去抓蓝思追的手腕。 可就在这时,魏婴怀里的泱泱突然嚎啕大哭起来,魏女则立刻调转了视线,向着大门那边看去。 成群结队的凶尸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 “为什么会有凶尸闯过来?”虞紫鸢几乎立刻暴怒起来。 蓝景仪几乎立刻蹦了起来,将怀中的香香推进聂明玦的怀里,拔了剑就准备往上冲。 同时还准备往上冲的还有魏婴和蓝思追。 不过蓝思追几乎是立刻就被蓝卓抱住了腿:“父亲不许去。” 魏婴几乎立刻就被蓝卓的举动吸引了心神:“为什么你父亲不能去。” 蓝卓人小嘴快,几乎没有等蓝思追阻拦,直接开口嚷道:“父亲肚子里面有小妹妹,不许去。” 魏婴挑了挑眉,面上瞬间露出了一种了然的表情。 魏女则眉头一皱,咬牙切齿的瞥了一眼江厌离,江厌离抱着金缕,扯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金缕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 “阿娘啊,能先不提这件事吗,先解决一下形势的问题好不好。”蓝思追虽然被儿子抱住了腿,但还是准备拔了剑冲上去。 魏女则常常的呼了一口气,转过身一把将蓝思追推到身后,对魏婴怀里的蓝泱说道:“泱泱,别害怕睁开眼睛瞧一瞧,姨母让你好好瞧瞧咱们丹途一道是怎么收拾邪祟的。” 说完,魏女则施施然的脱下了大氅,信步走下了高台,从怀中掏出一只香炉,以及一小块手工香料:“这个是咱们丹途一道特有的制香手艺,咱家除祟,除了用剑用刀用法术之外,更多便是用毒用药用香。” 说着,魏女则不紧不慢的将香炉打开,将香料点燃丢了进去。 之后便再也不管似地将香炉放在地上,轻轻推出一掌,炙热凌厉的掌风,将瞬间散成烟雾的烟气推向门口凶尸群之中。 烟气接触到凶尸群,立刻仿佛凝固了一般,将凶尸裹挟,成了一群白茫茫的豆腐块。 豆腐块随着烟气的逐渐淡化,也逐渐消失,待所有烟气都消失无踪之后,原本被烟气裹挟的凶尸,也都换成了一滩雪白的液体,散发出一种带着迷幻的香氛,逐渐凝固成了一块一块的白色固体。 魏女则这会才将燃尽的香炉收好,带上了手套,不紧不慢的将白色固体一小块一小块的收集好塞进一个密封性能非常好的小袋子里面。 魏女则回身施施然走回高台之上,将小袋子伸到蓝泱的面前晃了晃:“泱泱,这个化成的固体,就是咱们炼丹之中最好用的燃料,可以有效的催化出各种药材的药效,更好的中和药材的性能。” 魏女则将袋子放到了蓝泱的怀里:“要收好哦,可不能,让别人拿走了噢。” 说着,魏女则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其他仙门的宗主夫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又想看谁的吗?可以点哦 第32章 金光瑶2 直到来到了百花宴上,姚万山的脸色还是十分的不好看,虽然没有人看见刚刚围猎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魏女则瞧了瞧姚万山,又瞧了瞧一旁正在专心吃饭的晓晓,她忍不住将蓝卓塞进一直想伸手抱走蓝卓的江厌离的怀里,转身低头询问晓晓:“你们刚刚跟着姚家离开的,他们怎么了?” 晓晓一脸茫然又天真的瞧着魏女则:“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发生。” 魏女则皱着眉头瞧了瞧姚万山,总觉得晓晓刚刚说的一定不是实话。魏女则挑了挑眉毛,转身打算去和晓晓好好沟通一下,但晓晓明显已经知道他师姐准备干什么,干脆抱着饭碗低头就跑,一溜烟跑到了温晟那桌,躲在一边就是不让师姐瞧。 温晟低头瞧着钻进自己怀里的晓晓,又扭头瞧了一眼准备跟过来却被蓝泱拦住的魏女则,低头去问:“闯祸啦?” 晓晓抱着饭碗,忙不迭的点头:“刚刚围猎的时候跟姓姚的老头捣乱来着。” 温晟瞥了一眼面色铁青的姚万山,偷偷说了一句:“干得漂亮。” “姑姑,吃饭嘛。”蓝泱乖乖巧巧的坐在魏婴的怀里,等待自家阿爹的投喂,顺手还帮晓晓拉住了准备跟过去好好瞧一瞧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魏女则,状极乖巧的端坐着。 魏女则磨了磨牙,气呼呼的做好,顺手从江厌离怀里将蓝卓抱回来继续投喂。 江厌离被魏女则抱回了蓝卓,无奈的笑了笑,转身将自家小儿子金缕抱过去投喂。 至于金凌,这会正围着蓝思追死乞白赖的劝说他再多吃一口。 魏女则瞥了一眼儿子和金凌,心理多少有了个主意,另一桌的温晟瞧着妻子的眼神,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伸手敲了敲晓晓的头:“你姐姐看来短期内是不会回不夜天了啊。” 晓晓皱了皱眉头,扭回头一眼百花宴女客那一桌上的魏女则,魏女则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蓝思追和金凌,并没有瞧见躲在一旁的晓晓。 晓晓盯着师姐瞧了瞧,却几乎立刻就被另一道好奇又天真的视线盯住,顺着那道有些灼热的视线瞧过去,晓晓一眼瞧见了被魏婴抱在怀里不好好吃饭扭来扭去的蓝泱。 那种几乎立刻就被看透了内心的目光几乎立刻就把晓晓看了个通透,晓晓那张和晓星尘十分肖似的脸当时红了个彻底。 眼瞧着自己把晓晓看了个大红脸,蓝泱顿时笑了个阳光灿烂。 魏婴莫名其妙的瞧着女儿笑得灿烂,皱着眉头敲了女儿后脑勺:“不好好吃饭瞎笑什么呢?” 蓝泱被自家阿爹敲了后脑勺,委屈的撅了撅小嘴,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当时便开始在魏婴身上挣扎了起来:“坏爹爹,放我下去嘛。” 魏婴扭了扭不高兴开始挣扎的蓝泱:“你要去哪里?” 蓝泱撅着嘴不开心的指着蓝湛挣扎:“去父亲哪里,去父亲哪里。” 魏婴无奈的撇了撇嘴,只能站起来抱着蓝泱走到蓝湛身边,将伸着双手的蓝泱塞进蓝湛的怀里:“捣乱了。” 蓝湛接过女儿,低头瞧了瞧小女儿,伸手点了点蓝泱不高兴皱褶的小鼻子:“捣乱干什么?” 蓝泱将脑袋塞在蓝湛的怀里,透过衣服的空隙去瞧红着脸的晓晓。 魏婴明显瞧见了自家小闺女的举动,对蓝湛抬了抬下巴,蓝湛顺着闺女的目光瞧了瞧一旁红着脸的晓晓,干脆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让她换个方向做好,然后冷冰冰的瞧了瞧晓晓才开口对蓝泱说:“不许。” 蓝泱忍不住抬头瞧了瞧蓝湛低垂下来的目光,忍不住撅了小嘴。 蓝卓人小饭量小,很快便吃饱了跑到自家两位爹爹身边去乖乖坐好,一脸严肃认真的瞧着蓝思追好好吃饭。 魏女则瞧着蓝卓坐好之后,缓缓的披好自己的大氅,走到温晟身边凑过去慢慢的说:“我去外面转一圈。” 魏婴瞧着姐姐独自一个人走向门外,急急忙忙的跟蓝湛喊了一声:“我跟着姐姐。” 追上魏女则,魏婴笑嘻嘻的说:“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魏女则神色严肃,一步一步的围着围猎的帐篷外围走过去:“刚刚瞥见姚万山那个老东西,他的脑子里闪回了一个刚刚的片段,他安排了一个子弟在帐篷周围撒了什么东西。我不放心,出来瞧一眼。” 魏婴神情也慢慢严肃起来,跟在姐姐身边慢慢的一寸一寸的查看。 但可惜魏婴就不是一个能够安安阿静静的做什么事情的人,没有一盏茶的时间,魏婴忍不住开口:“阿姐啊,这些日子你干什么去了?自从你上次回来之后,泽芜君也离开云深不知处很少回来了。” 魏女则猛地停住了脚步,努力眨了眨眼睛,双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假装用一种毫不在意的轻松口吻开口:“上次蓝家和江家合作夜猎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正好赶上金凌那个臭小子给他舅舅吃错了药,江澄和泽芜君两个人意外跌进了情蛇谷。。。” 魏女则后面的话其实并不用说出来,魏婴已经猜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江澄他。。。” 魏女则咬了咬嘴唇,无奈的说:“江澄他怀孕了。” 魏婴停住了脚步,瞧着魏女则:“那泽芜君当下在莲花坞里面?” 魏女则偷眼去看身后的魏婴:“对,泽芜君在莲花坞照顾江澄。” 魏婴瞧着姐姐的,猛地睁开了眼睛:“但是,泽芜君怎么会,那金光瑶?” 魏婴闭了嘴,他突然发现自家姐姐在听见金光瑶这个名字之后突然开始全身发抖,止不住的全身发抖。他赶忙走上前去瞧姐姐的状况:“阿姐你怎么了?” 魏女则强忍住心中的刺痛,攥紧了大氅滚着绒毛的边角,强撑着忍住了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扯出一抹难看的强笑:“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 说着,魏女则干脆抬脚继续往前走,一言不发。 魏婴知道姐姐现在一定不想再继续说话,虽然万分好奇,但瞧着姐姐眼圈通红,浑身颤抖的模样,也不好在开口询问,只能沉默着跟着魏女则继续往前走去。 姐弟两个人好半晌才回到了百花宴之上,温晟和蓝湛两个人上前将两个人接回来。 温晟瞧着魏女则的面色,立刻便知道姐弟两个人出门的这一会功夫肯定是聊了金光瑶的事情,赶忙将妻子带到一边轻声哄劝。 蓝湛抱着蓝泱接过魏婴,低声询问:“你和姐姐说什么了?” 魏婴面色不善的摇了摇头,却瞧着姚万山大声的说:“我和姐姐在围场外面找到了一些能够吸引凶尸的引魂香,也不知道是谁布置在了外面。” 蓝湛皱了皱眉头,顺着魏婴的目光瞧了瞧姚万山,心里也大概知道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魏婴也知道蓝湛心里大概想到了什么,但他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证据。” 魏女则被温晟搂在了怀里,声音格外的轻:“我只是瞧见了一个片段,不能确定是姚万山想要做那么做还是姚万山已经那么做了,而且,我刚刚和魏婴去找了一圈,除了在帐篷周围找到不知道被什么人洒在周围的引魂香,什么都没有。” 蓝湛淡漠的瞧了瞧姚万山:“这回没有证据,咱们怎么也动不了他。” 说着,蓝湛突然正色的瞧着魏女则,语气充满了疑惑:“忘机有一事想不通,想问阿姐。” 魏女则瞧了瞧蓝湛,嘴唇有些颤抖,但蓝湛仿佛没有瞧见一般,毅然决然的开口说道:“敢问阿姐,为何兄长会突然和云梦江晚吟定亲?” 果然是这个问题,魏女则的眼睛一瞬间盈满了眼泪,双手颤抖的抓住了温晟的衣襟。 蓝湛瞧了瞧魏女则说的面色,便知道这其中肯定出了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阿姐,兄长心思纯净,自从金光瑶身死之后他才明白自己有多爱金光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让兄长这么决然的和江晚吟定亲,还转变的真么快乐?”蓝湛转过去盯着魏女则的脸继续开口追问。 “阿姐,”魏婴也围上去开口问道:“是不是和江澄怀孕有关系?” 蓝湛的脑子转了转,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事情:“是为了孩子吗?” 魏女则躲在温晟的怀里,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好半天才用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是我给兄长,吃了忘忧丹,让他忘了自己爱慕金光瑶的事实,是我对不起遥遥,对不起兄长。” 话没说话,魏女则便仿佛神经质一般抓着温晟的衣襟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哭的声嘶力竭。 温晟心疼的搂紧妻子,眼睛含着眼泪对蓝湛和魏婴开口说道:“你们能不再问了吗?你姐姐因为这件事情被自己折磨,病了近三个月。” 魏婴瞧着魏女则因为生病,憔悴瘦弱的情状也忍不住闭上了嘴。 “你也知道当初你姐姐的亲娘遭遇过什么,现在轮到江澄和她姑姑遇到了同样的事情,你们也都该能明白你姐姐心理想了什么。”温晟瞧着魏婴和蓝湛,神情哀伤:“江澄也是你姐姐的弟弟,她娘当初就因为为定亲便有了她,才落得一个逐出家门,死无葬身之地的后果,现在同样的事情落到他江澄的身上,你姐姐左性害怕江澄落得和他娘一样的下场也可以理解吧。” 不知道温晟那句话触动了魏女则现在十分脆弱的心理防线,她突然抓着温晟衣襟哭嚎:“不行,不行,我不能让阿澄和我娘一样,不行不行不行。” 听见魏女则哭嚎,话语中还带出了江澄的名字江厌离和虞紫鸢也忍不住跑了过来围观。 默默听完全部经过的江厌离睁大了眼睛:“可是,阿瑶他。。” 虞紫鸢瞧着有些癫狂的魏女则,忍不住上前将她抱进怀里:“我也不会那么对阿澄的,你放心,阿澄一定会好好的。” 魏女则听着虞紫鸢一遍一遍的许诺,慢慢安静了下来。 但一转眼,魏女则便瞧见了跟在自家娘亲身后过来的金凌。 金凌明显也听懂了其中的关窍,他也知道自家舅舅怀孕的事情,这会又听见魏女则为了自家舅舅给泽芜君喂药让他忘记自己小叔叔,一心一意爱上自己舅舅的事情,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替舅舅欣慰,还是该替小叔叔悲伤。 蓝思追低着头,眼眶通红的不知道在心疼自家阿娘还是在心疼金光瑶。金凌瞧了瞧蓝思追,忍不住先开口劝慰蓝思追几句,才慢慢蹲在魏女则面前,伸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小叔叔也当是希望泽芜君能够另觅良缘的。” “我知道,我小叔叔坏事做尽,但对泽芜君他是真心爱慕,从无恶念,现在小叔叔遭了报应,”金凌抽噎了一下,才继续开口到:“现在小叔叔遭了报应,身陨道消已久,相信他也是希望能够瞧见泽芜君另觅良缘,继续做他霁月清风的泽芜君,而不是日日闭关,缅怀在他的死亡之中。” 魏女则瞧着金凌,哭的更加凄凉:“我对不起瑶瑶,他明明只是希望兄长能记得他,我却。。。”魏女则伏进温晟的怀里。 “我不会,”金凌被蓝思追搂进怀里,却依旧泪流满面的对魏女则和在场的所有人开口说道:“不管别人是不是会忘了他,我不会忘了小叔叔,我不会忘了他曾经有多疼我,我不会忘了他曾经为我做了什么,就算他在所有人心里,在后人嘴里都是十恶不赦丧心病狂的人,他金光瑶也是我金凌这辈子最好的小叔叔。” 魏女则原本是想在围猎之后跟着蓝家回云深不知处待些时日,好好照顾一下自家儿子,但在百花宴上被这么一打岔,魏女则便直接被心疼自家侄女的虞紫鸢带回了莲花坞。 直到上了船,虞紫鸢还拉着魏女则的手,心疼的上下打量:“当年那一掌,你打的可真实在。” 魏女则哭到抽噎:“为什么,要回去。” 虞紫鸢直到她在问当年她和江枫眠明明已经安全的离开了莲花坞,却还是执意要立刻回头的原因。 虞紫鸢瞧着她,伸手擦干她脸上的眼泪:“那是我们的家,怎么能就那么让别人抢走了呢,” 魏女则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所以,当年魏女则被自己打出了重伤,却还是被温晁派人搀扶着去看虞紫鸢和江枫眠的尸体的时候,她心里有多伤心,有多崩溃。 可当时的情况,她却连哭都不行。 离舟上了岸,魏女则才慢慢的收住了了眼泪,回头去瞧因为晕船又不得不上船的温晟。 瞧着那张因为晕船而惨白的那张脸,魏女则还带着泪痕的脸突然绽放了笑容:“那么大的个子,别可怜兮兮,活像只被人丢了的小狗。” 听着魏女则那么形容温晟,虞紫鸢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但虞紫鸢却没有再开口说别的话,只是站在远处瞧着小两口说着悄悄话,悄悄红了眼圈。 这辈子她魏女则能找到温晟这样的相公,才是上天的怜悯吧。 魏女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不知道是糖豆还是药丸的小东西,垫着脚塞进温晟的嘴里,难得扯出笑容,转身朝着虞紫鸢跑过去,跟在虞紫鸢身后向着莲花坞走去。 温晟瞧着妻子的背影,忍不住红了眼眶,我还能守着你多少年呢? 魏女则站在门口,不去惊动门里面的两个人,眼圈莫名又红了。 魏女则瞧着门里面,江澄依旧嘴硬又傲娇的翻着白眼,而蓝曦臣则满眼宠溺的瞧着江澄,嘴角和眼底带着弄得能够溢出来的宠溺。 那种眼神,魏女则曾经在蓝曦臣的眼睛里瞧见过,不止一次。 只不过当时他瞧的,却是金光瑶。 第33章 结局 蓝曦臣走出门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他瞧着虞紫鸢和江枫眠苦笑着瞧着院子里的两个人。 魏女则将头抵在温晟的怀里,嚎啕大哭。 温晟一抬头,瞧见蓝曦臣正奇怪的瞧着他,无奈的扯出一抹苦笑,开口哄着怀里娇小的女人:“媳妇,我错了还不行吗,别哭了。” 蓝曦臣眨巴眨巴眼睛,抬脚走到两个人面前:“吵架了?” 温晟苦笑着点了点头,魏女则瞧了瞧蓝曦臣,哭的更加委屈了。 江澄听见院子里的动静,到底没有忍住,挺着硕大的大肚子,抬脚走了出来。 “姓温的,谁允许你欺负我姐姐。”江澄捏着紫电,眉头高挑。 魏女则听见江澄的喊声,突然哭的更加大声,但旋即她又笑了,笑容灿烂,脸上还挂着泪珠,却瞧着他笑容灿烂。 但那笑容却只在脸上维持了一会,魏女则便又板起了脸,两步冲了过去,状似凶猛的搀扶过江澄,语气十分凶狠的嚷了出来:“谁让你出来的,磕到了碰到了怎么办?” 江枫眠和虞紫鸢瞧着魏女则和江澄姐弟两个吵吵闹闹的走回到屋子里面,忍不住笑了笑:“这两个人。” “阿姐和阿澄啊”江厌离施施然走了进来,笑容温柔和煦:“他们俩的脾气太像了,见了面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吵架。” 说着,江厌离扭过头仰着脑袋瞧温晟,却见他也罕见的红了眼眶,江厌离只以为温晟是心疼因为金光瑶而病了三个月的妻子,于是忍不住开口劝慰:“会好起来的,都会过去的,以后会越过越好的。” 温晟低头瞧了一眼江厌离,忍不住抬头望天,将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憋了回去。 越过越好?她的好日子,只怕也没有两三年了:“会的。” 屋子里面,魏女则全神贯注的为江澄把着脉,好半晌才收了手,转头不去看蓝曦臣的脸:“你腹中是双胎,两个孩子,需要的营养远远大于普通单胎,”说着,魏女则还是忍不住将目光转向了蓝曦臣:“但是,你们不能纵着他不动,不然孩子太大了到时候生的受苦的可还是他。” 蓝曦臣站在江澄身后,轻轻点着他的额头:“听见了没。” 江澄翻了个白眼:“还有脸说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每次我想动都拦着我。” 魏女则瞧着两个人温柔的互动,心里突然有一种即宽慰又揪心的感觉,赶忙将目光转向另一边,将即将泛起的泪光憋回眼眶,才转回头继续开口说:“这几天我会留在莲花坞,等你这里安稳了,我就会云深不知处去。” 蓝曦臣皱了皱眉头:“你着急回云深做什么?不行便留在莲花坞等到阿澄安全生产再说。” 魏女则顿时皱起了眉头:“你现在心里倒是只有阿澄一个了?”说着,魏女则撇了撇嘴:“我苑儿现在肚子里还有个小的,我当然要赶紧回去好好看顾。” 说着,魏女则忍不住瞥了一眼江澄:“我儿怀着卓儿的时候我就没有好好看顾过,弄得我儿拖垮了身子。这次我说什么也得好好看顾我儿子。” 听闻蓝思追在此怀上孩子,蓝曦臣忍不住扯开了嘴角,瞧着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的魏女则赶忙开口:“你想也别想,苑儿和金凌两个商量好了,这个孩子出生不论男女,都随我相公,姓温,归我温家。” 名字都已经想好了,不管是男是女,都起名叫做温瑶。 温晟的温,金光瑶的瑶。 下午的时候,魏女则和温晟其实就已经御剑飞回云深不知处去了,两个人实在是放心不下蓝思追,趁着暂时没有事情,飞回去先看看儿子的状况。 夫妻两个飞回云深不知处的时候,蓝家的人也刚刚回到云深不知处没有多久,魏女则很轻易就将儿子堵在了房间之中:“你刚回来不休息,又想往哪跑?” 蓝思追一脸理所当然的瞧着魏女则说:“阿娘,我们刚回来,自然要先去拜见外公,然后再去兰室听学,稍晚一点还要写一份围猎的笔记交给外公啊。” 一连串的学习听得魏女则头皮发炸,听得温晟眉头直皱。 魏女则长叹一口气,伸手将蓝思追扯回房间:“不行,你今天哪都不许去,老老实实给我呆在房间里面休息。”魏女则一边说着,一边将蓝思追拉回房间按在床上:“这回你要做的,就是休息。” 魏女则轻轻的为儿子盖好被子之后才轻轻的说:“你们围猎的事情,我一会替你去给你外公说去。” 蓝思追眼瞧着是拧不过自家阿娘,只能老老实实听话的呆在床上,只等着自家阿娘离开之后,他在起来去写笔记。 魏女则瞧着儿子昏昏欲睡,悄悄拉走了金凌:“我这些日子要先去莲花坞瞧着你舅舅,大概要有个一个月半个月才能回来,你这些日子好好陪着阿苑,有事就让温宁或者晓晓去莲花坞找我。” 金凌在魏女则面前一直很乖,此刻也乖巧巧的点头,但眼瞧着魏女则转身要走,金凌又偷偷拉住了魏女则的衣角:“娘啊,那个,我舅舅。。。” 魏女则冷眼撇着金凌期期艾艾的小模样,忍不住笑着说:“怎么着,想知道你舅舅的情况啊?” 金凌讪笑的瞧着魏女则,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魏女则转过身瞧着金凌好半晌才说:“行了,有我在你舅舅那不会有问题的,”说着,魏女则捏了捏金凌的小脸:“你要是真的放心不下,就抽个时间回去瞧一眼。” 时间不紧不慢的又过了几个月,江澄的孕期也临近了七八个月,魏女则早早的就跟江家的众人和蓝曦臣说明了:“依照阿澄的情况,是绝对不可能足月生产的,到底是七月生还是八个月再发作,还是要看老天爷,这些日子我会搬到阿澄旁边屋子去住,他一旦有情况,记得及时喊我。” 魏女则的话仿佛印证了什么一样,没有几天就到了最后的日子。 江澄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肚子里面疼的厉害,江澄的脾气就更加暴躁,江厌离在一旁安慰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效果,魏女则只能开口让温晟将蓝曦臣送了进来:“你劝着他,别瞎折腾,省点力气一会生孩子。” 蓝曦臣有些索瑟,神情之中有一抹古怪的感觉,魏女则和产婆瞧着江澄肚子里一直不肯下来的孩子,急的满头大汗根本没有瞧见蓝曦臣神情之中的古怪。 仿佛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一般,蓝曦臣好半天才慢慢的走到了床边,握住了江澄颤抖的手,开口询问魏女则:“阿澄怎么样了?” 魏女则瞧了产婆一眼,瞧见产婆一个劲的摇头才开口说道:“阿澄是双胎本就不好生,他年岁渐长是头胎,又比不过小孩子们身子软,怕是不好生。” 蓝曦臣面色惨白,紧紧握住江澄的手,心疼的瞧着,捏着衣袖为江澄擦拭着额上的冷汗。 魏女则伸手为江澄把了脉,抿了抿嘴对江澄和蓝曦臣开口说道:“江澄这胎不好生,若想抱住他们父子三人的性命,现在怕是只能破腹了。” 蓝曦臣睁大了眼睛,江厌离捂住了嘴。 “你有多大的把握?”蓝曦臣紧张的开口问道。 “这又不是换丹,”魏女则突然扯着嘴角笑了笑:“这只是破腹产子,我的把握很大,你放心吧,现在的情况,阿澄破腹产子绝对比这么生要安全。” 蓝曦臣紧张的皱了皱眉头,但瞧了瞧大夫和稳婆都没有办法,也只能点了点头。 魏女则瞧了瞧江澄,开口说:“兄长,你抱紧江澄,我手边没有麻药,时间也来不及了,只能就这么开始了,你抱住阿澄,护住他的心脉。” 蓝曦臣其实并没有听懂魏女则的话到底要说什么,但他眼看着魏女则直接将破腹的小刀消毒之后就直接动手,才明白魏女则刚刚的意思就是没有麻药,要直接给江澄破腹。 “江澄你别告诉我你忍不住啊,”魏女则一边动手,一边和江澄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当初阿婴也是没有麻药,清醒了两夜一天生生忍受着破腹换丹的痛苦,你现在之时破腹将孩子取出来,别告诉我你这么简单都忍受不了。” 江澄浑身颤抖,强忍着开口说道:“胡说八道,他魏无羡没事,我也,也不可能忍不了。” 魏女则手底下动作麻利,一边扭头瞧了一眼江澄:“你最好提住那口气,否则如果你死了,你看我会不会给泽芜君再找个世家小姐,到时候让你儿子女儿喊别人叫娘,让别人家姑娘虐待你儿子女儿,你瞧我到时候回不回管。” 江澄听着魏女则的话,怒急攻心,强撑着瞪着魏女则:“你敢。” 魏女则没有瞧江澄,只是在产婆的帮助下将孩子从江澄的肚子里取了出来:“那你最好给我再忍一下。” 说着,任由稳婆去清洗孩子,自己则从怀里取出一枚鎏金赤红的丹药,运功熔化成水,帮江澄止血收敛伤口。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一切,魏女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瞧了瞧昏迷不醒的江澄,对蓝曦臣说:“阿澄现在没事了,只是失血有点多,让他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魏女则的话还没有说完,稳婆便已经收拾好了两个孩子,笑嘻嘻的抱到了江澄和蓝曦臣的面前:“恭喜蓝宗主,是对龙凤胎,虽然长的有点小,但养养就好了。” 蓝曦臣傻呆呆的瞧着稳婆怀里抱着的两个孩子,奓着一双手,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过,这种事情就不是魏女则应该管的事情,她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走出了门,一脑袋杵进了温晟的怀里:“咱们走吧。” 江家的两个小宝贝满了四个月之后,蓝思追才在魏女则的看护之下,生下一个六斤多的小姑娘。 抱着小孙女,魏女则有一瞬间的失神,她瞧着小姑娘的俊秀的模样喃喃的说:“瑶瑶,我的宝贝瑶瑶。” 金凌给蓝思追擦了擦额上的汗,瞧着他精神还不错才抬头去瞧魏女则。 魏女则抱着孩子神情有些恍惚,惹得蓝思追有些害怕,忍不住开口:“阿娘。” 蓝思追的声音唤醒了魏女则,她眨吧眨眼睛才转身,依依不舍的将孩子放在蓝思追的怀里:“是个女孩子。” 蓝思追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心里总有一个感觉,他这个小姑娘,怕是以后脾气可能不会太好。 看他娘的意思,估计是要狠狠的疼宠进骨子里去了。 蓝思追的想法在后面的几年几乎是被魏女则当成了条例来履行,她几乎是把瑶瑶疼到了骨子里面。 而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从温瑶出生开始,蓝思追就没有允许她离开云深不知处。 几乎是在瑶瑶刚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开始,思追便带着温瑶日日听学,严格的让小小的温瑶按照蓝家的家规生活。 为此,魏女则为此没少和蓝思追为了温瑶的事情闹脾气。 但让蓝思追比较放心的是,温瑶虽然是整个云深不知处脾气最不好的孩子,却依然有一个人能够完美的压制住瑶瑶的小脾气。 每次只要温瑶一开始闹脾气,蓝卓就会板起脸,然后深知哥哥不高兴要发脾气的温瑶就会憋着小嘴钻进魏女则的怀里。 蓝思追瞧着有床不睡,非要由魏女则抱着才能睡着的温瑶,无奈的摇了摇头:“阿娘,你别总宠着这个丫头,都宠坏了。” 魏女则低头瞧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小姑娘,温柔的笑着说:“没事,我相信咱们瑶瑶,咱们瑶瑶最乖了。” 一遇到这个小丫头的事情就完全没有办法沟通的魏女则让蓝思追也无可奈何,只能再次放弃和阿娘沟通这个问题,老老实实的坐在阿娘身边:“阿娘,阿爹最近忙什么呢?总瞧不见他,不夜天那边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魏女则茫然的皱了皱眉头:“没听说有什么事情,谁知道他瞎忙什么呢?” 温晟最近在忙什么? 温晟在联合云梦江氏,姑苏蓝氏和岐山温氏三个家族之力,举办一场婚礼:“当初我和渺渺成亲的时候,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满堂宾客便只有子琛和星辰两个,如今天下安定,子孙满堂”温晟瞧了瞧虞紫鸢和江枫眠:“温某想偷偷拜托江宗主和江夫人,帮忙筹办婚礼。” 江枫眠瞧了瞧一旁的蓝启仁,忍不住笑了:“你们两个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想小孩子一样呢?” 但话是怎么说,江枫眠还是和虞紫鸢开始查看最近的一个黄道吉日。 温晟面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反而有一种焦急更像是无奈的表情:“不用查日子了,今年九月十九,再晚可能就。。。。” 九月十九之后,便真的来不及了。 蓝启仁皱着眉头,瞧了瞧江枫眠和虞紫鸢,又瞧了瞧温晟,虽然想说一句什么,但琢磨半天温晟的行事作风又不像那种孟浪猴急的小年轻:“你就认定了那天是吗?” 温晟表情十分严肃,他干脆离席站了起来,走到蓝启仁身前端正跪好:“是,岐山温氏家主温晟温扶正,恳请蓝先生,将女儿蓝渺下嫁我温氏,日后夫妻和睦,我敬她,爱她,护她,不论生死,皆是我温晟此生此时唯一夫人。” 蓝启仁有些震惊,他敏感的觉得温晟话里有话,但瞧着温晟面色虽然严肃却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又想到蓝思追孩子都已经有两个,他闺女守寡都为他温晟守了十几年,这会不过是补一个婚礼,他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蓝启仁用一脸我家白菜终于又要被人摘走了的痛苦表情怒视温晟,好半天才用一种无奈的语气,开口同意:“九月十九,你来娶吧。” 因着眼下已经八月多,时间不多,温晟几乎没有什么准备时间,今日和蓝启仁前脚谈好了婚事,后脚便让晓晓将早就准备好的聘礼等所有大定下定的所有贺仪抬上了云深不知处。 蓝成安瞧着源源不断抬进来的聘礼,忍不住感叹一声,转身抬脚往魏女则的药庐跑去。 “姑姑,”蓝成安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去,一眼便瞧见蓝思追也在,赶忙停住了脚步,露出一抹有些尴尬的笑容。 蓝思追瞧着蓝成安,笑嘻嘻的打招呼:“云深不知处禁止疾行,你跑过来要说什么?” 蓝成安笑眯眯的打了招呼,两步窜到魏女则身边:“姑姑,温宗主下聘礼来了,你快去吧。” 魏女则的脑子有点发愣,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你说,温晟下聘礼?他要娶谁” 蓝成安和几乎当时便听明白的蓝思追相视笑了笑,蓝思追干脆从魏女则的怀中将温瑶抱了回去,轻声开口说道:“阿娘还是赶紧去瞧瞧吧。” 被儿子和小辈瞧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魏女则面色有些羞红,干脆站起身往兰室走去,偏还嘴硬的说着:“老夫老妻的怎么还那么招摇。” 温晟瞧着妻子走进兰室,才快步走到她面前,近两米的身躯乖巧巧的跪在妻子的面前:“我温晟这辈子顶天立地,从不做一件亏心的事情,对不起者唯有二者,一为我儿蓝愿,不能从小照拂,不能守他护他;二为我妻蓝渺,这么多年让你一个人背着那么多的苦楚孑孓独行,不能为你扛起一片天地,不能给你喜乐安康,渺渺,你愿意再给我一机会吗?” 时间脚打闹后脑勺的来到了九月十九,魏女则难得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任由虞紫鸢和媒婆在自己脸上身上捯饬。 魏婴抱着蓝泱,笑容灿烂,魏女则扭头瞧着他们,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魏女则的笑容,却带了一抹苦涩的容样,瞧着已经慢慢出落出清丽绝美容貌的蓝泱。 蓝泱那双随了当年夷陵老祖魏无羡的桃花眼,泛着红,滚着泪光的晶莹。 魏女则伸出纤细的手指,在透过窗棂的阳光下,仿若水晶剔透,一碰就碎一般,带着冷冰冰的触感,抚摸着蓝泱的小脸:“今天我大喜,谁也不准哭。” 蓝泱低了低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好,我们今天都不哭。” 虞紫鸢笑容温和,轻轻拍了拍魏女则的后脑勺:“好好的日子,哭什么哭。” 温晟牵着魏女则进来的时候,魏女则那张清丽脱俗的模样,让所有人眼前一亮,虽然瞧着已经不算年轻了,但下面满堂的宾客还是传出了窃窃私语的,不外乎什么金童玉女之类的好听的话。 温晟紧紧的攥住魏女则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夫妻对拜的那一空挡,魏女则悄悄开口对温晟说:“今日,子琛可来了?” 温晟长叹一口气:“没有找到子琛,不知道又去了什么地方。” 魏女则忍不住又瞧了一眼人群,心里忍不住感叹,终是,瞧不见你们最后一眼了。 温晟站起来,轻柔的将魏女则搀扶起来,在司仪的贺礼声中,牵起妻子的手,一步一步向着门外走去。 可刚走了没有两步,魏女则突然停住了脚步,温晟扭回头,瞧着魏女则瞧着自己笑得模样,当时便哄了眼圈。 “阿晟,”魏女则的声音轻轻的:“阿晟,我时辰到了。” 随着话音落地,魏女则的身体也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温晟一步扑过去将魏女则抱在怀里,眼圈通红。 旁边宾客的脸上,笑容也逐渐凝固,变得有些疑惑。 魏女则瞧着温晟红了的眼圈,伸出手去摸他的脸颊:“我们说好的,今天谁都不能哭。” 可她说着话,眼泪却大颗大颗的滑落,合着嘴角滑落的血迹,染红了大红的嫁衣。 “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了,不是吗,”魏女则擦去温晟的眼泪,开口笑着说:“哭什么呢?” 早在魏女则站住了脚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嚎啕大哭的蓝泱,被魏婴牵着走到魏女则身边,和蓝思追金凌以及蓝曦臣和江澄几个人一起围在一起。 魏女则忍不住扭过头去瞧哭的梨花带雨的蓝泱:“泱泱不要哭,人生苦短,咱们天生通灵,苦的日子还多着,这样便受不了可怎么能行。” 蓝泱听了话,憋着嘴忍着眼泪,魏女则笑了笑,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蓝湛:“忘机,阿婴日后便拜托你了,莫让他在受委屈。” 蓝湛眼睛里含着眼泪,紧紧将魏婴搂在怀里,点了点头。 魏女则扭头瞧着江澄,江厌离姐弟俩:“阿澄,泽芜君性子包容,但你也不要太犟,夫妻两个偶尔服个软撒个娇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着又瞧了瞧眼泪已经忍不住的江厌离:“阿离,日后若是金子轩欺负了你,记得不管江家,蓝家还是温家,都会护着你。” “还有苑儿”魏女则伸出手去拉蓝思追的手:“阿娘又要食言了,日后不能守在你们身边,不管是你还是阿凌还是卓儿和瑶瑶,都要好好的。记得你们温家蓝家和金家的孩子,受了气受了委屈也不要忍着,出了事情,咱们家大业大有的是人帮你们顶着了。” 魏女则的话没有说话,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她的眼睛有些看不清人群里面的人是谁,但她依旧努力在人群里寻找那个穿着蓝家校服的身影:“兄长,对不起。” 此生此世,让你违心忘了金光瑶,对你不起 此生此世,为了一点私愿,让你爱上你不爱的人,对你不起 此生此世,为了我弟弟幸福,让你违背了原则和做人的准则,对你不起。 蓝曦臣站在江澄身后,眼泪早已忍耐不住,他嘴唇轻抖:“我,从来都没怪过你,不怨你,从来也都不怨你。” 温晟含着眼泪,握住了魏女则的手,魏女则依靠在温晟的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滑落:“好可惜,我还是再也见不到子琛和星辰了,对不起,我救不了子琛,也救不了星辰。” 温晟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滑落:“他们从来不怪你,从来都不曾怪过你。” 魏女则倚在温晟的怀里,用虚弱的声音最后叮嘱:“阿晟,若日后你遇见倾心的姑娘,便娶了吧,只记得一样,莫让人欺负了我苑儿,欺负咱们卓儿和瑶瑶。” 温晟紧紧的攥着魏女则的逐渐没有声息的手:“我温晟说了,此生此世,不论生死,我都只有你一个妻子,绝不再娶旁人。” 只可惜,魏女则却再也听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开更番外,姐姐和温姐夫,蓝曦臣和江晚吟,晓星尘和薛洋,以及蓝泱蓝卓温瑶晓晓聂珂香宋饶混搭,还想看谁,抓紧时间点啊。 第34章 番外之温瑶 一、娘 作为温家下一任的家主,温家唯一最小的独苗,温瑶理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活得轰轰烈烈,活得风风光光,活得没有一点自由可言,活得备受万人指指点点。 但可惜,温瑶自小活得十分透明,几乎被人遗忘,在云深不知处,在不夜天城,潇洒肆意,任性妄为,无法无天。 呃,为什么说无法无天呢? 温瑶作为三家之女,从小被人塞在心尖上宠着,虽说蓝家的家教森严,但温瑶一不姓蓝,二又是蓝家年岁最长的老先生蓝启仁的重外孙女,三是蓝启仁心爱的闺女的最疼的孙女,蓝启仁对于温瑶总是格外的宽容。 宽容到让人不忍直视。 虽说蓝思追和金凌是温瑶的双亲,但面前竖着一个魏女则,又竖着一个蓝启仁,蓝思追两个人想要管教,还得看着魏女则和蓝启仁的脸色。 但蓝启仁年岁渐长,魏女则身体弱,有些时候想要阻止蓝思追管教女儿也有些力不从心,而这个时候,蓝思追就要立刻抱着女儿跑路,以免让他爹温晟挡住。 温晟虽然也觉得有些时候温瑶的确需要管教一番,但温晟一项最听媳妇的话,他媳妇最近最听温瑶的话。 蓝思追和金凌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温晟瞧着媳妇儿子,忍不住扁了扁嘴,凑过去期期艾艾的说:“媳妇,商量个事吧。” 魏女则瞧了温晟一眼,将温瑶交给蓝思追抱走,自己则坐在一旁,施施然瞧着温晟:“想会不夜天啊?” “想抱着瑶瑶和卓儿,带着苑儿阿凌一起会不夜天啊?”魏女则的表情带着诱惑。 温晟好像一直哈巴狗一样点着头,满脸欣喜。 魏女则一脸假装的无奈,开口说道:“瑶瑶今年还小,还不到一岁半,我爹一定舍不得她离开,你要是能够说服我爹,我就带着孩子们跟你回家。” 温晟听了这话,开心的一蹦,扭头就跑,魏女则瞧着他跑掉的背影,默然的开口说道:“住两天。” 于是,温瑶长到一岁多,终于迎来了第一次下云深不知处的机会。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温瑶睁大了一双眼睛,四处东张西望的瞧着。 魏女则抱着温瑶,笑嘻嘻的轻声说:“瑶瑶开心吗?咱们要回自己家了。” 温瑶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又伸出手指指着窗外,一脸希翼。 “臭丫头,就那么想出去骑马吗?”魏女则笑嘻嘻的点了点温瑶的小鼻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敲了敲车壁。 温晟伸手叫停了一行人,骑马过去掀帘探头去瞧:“有事情?” 温瑶瞧了一眼温晟的脸,有些失落,魏女则瞧了瞧温瑶额小脸,伸手挥了挥:“出去,把苑儿叫过来。” 蓝思追探了头进去,瞧这他娘笑嘻嘻的瞧着他:“瑶瑶想出去骑马,你抱着他吧。” 蓝思追抱过自家闺女,瞧着她满脸欣喜的模样,忍不住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人不大,怎么不知道老老实实呆着。” 温瑶皱了皱鼻子,钻进蓝思追的怀里,搂进了他的脖子,满怀期待的瞪着自家父亲带自己骑马。 不夜天的一群小辈早巴巴的接到了消息,一大早便穿上崭新的温家校服,站在不夜天城门口翘首期盼,远远的瞧见温晟那骇人的身影都跳着脚的欢呼。 安伯虽然老态龙钟的站在一旁,好半天终于忍不住回头呵斥:“都小声一点,吓着孙小姐怎么办。” 一群大老爷们闭了嘴,但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温瑶躲在蓝思追的怀里,漏出小半张俏脸瞧着围在自己周围的人,表情怯怯的。 蓝思追笑嘻嘻的瞧了瞧,忍不住低头去吻了吻温瑶的额头。 “好了,”魏女则牵着蓝卓,笑吟吟的站在温晟身前,瞧着被一群小朋友围起来的思追和温瑶,笑嘻嘻的说:“都不要围在这里,先让他们进去休息吧。” 安伯站在温晟的身边,瞧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感叹一句:“多少年了,不夜天还能这么热闹。” 温晟忍不住瞧了一眼安伯,魏女则早就红了眼圈。温晟死得早,可能没有见过当年不夜天血流成河的样子,但是安伯和魏女则都见过,不夜天城的校场上,每一寸土地都是血红色的模样。 温晟眨巴眨巴眼睛,甩掉心里的哀怨,低头去哄自家妻子:“都过去了,他们都好好的活着呢。” 魏女则擦了擦眼泪,是在不想去想那些年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蓝思追终于突破了重围,扭头却突然发现自家娘亲满脸泪痕。 金凌瞧了瞧温晟,拉住想过去的思追,伸手叫过蓝卓,偷偷的说:“让阿爹去哄阿娘吧,你别去凑热闹了。” 蓝思追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干脆转头问晓晓:“师叔,我们的房间在什么地方?” 晓晓背着手,带着蓝思追一家四口向后殿走去:“师姐说,卓儿长大了可以自己睡,所以,把他的小床安排在你们的房间了。” 蓝思追听得一头雾水,实在没明白,为什么卓儿长大了,却必须得和他们睡在一起。 晓晓却突然站住了脚步,扭过头瞧着金凌和蓝思追两个人,不解地说:“师姐说,你们晚上回去做坏事,所以要让卓儿和你们睡一起,他现在长大了,你们会顾忌着卓儿,晚上就会老老实实的睡觉。” 金凌忍不住挠了挠头发,蓝思追仰头望天,蓝卓好奇的瞧着自家父亲和阿爹,忍不住开口:“师叔祖,父亲和阿爹会做什么坏事啊?” 晓晓一脸茫然的瞧着蓝卓,摇了摇头,蓝卓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毛病又犯了,拉着蓝思追的衣袖不停的问:“父亲,你们晚上不好好睡觉,要去做什么坏事啊?” 蓝思追满脸通红,有没有办法和儿子说明白,只能嗫嚅半晌说不出话,最后还是金凌憋出两个字:“夜游。” 听见这两个字,小小的蓝卓一本正经的对金凌说:“云深不知处禁止夜游,云深不知处规定亥时必须休息,云深不知处规定辰时必须起身。” 金凌听着儿子一条一条的说着,忍不住捂住了额头。好半天才蹲在儿子面前,开口说道:“宝贝儿啊,咱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蓝卓眨巴眨巴眼睛好半天:“不夜天。” “既然咱们不在云深不知处”金凌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说:“能不能不要那么严格,咱们现在在不夜天。” 一旁的晓晓突然开口蹦出一句话:“不夜天也不让夜游。” 蓝思追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温瑶被父亲笑得莫名其妙,却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金凌一把将蓝卓抱了起来,站起来点了点温瑶的小鼻子:“你知道个啥,傻笑呢。” 温瑶皱了皱鼻子,突然一脸委屈的小表情:“阿爹,肚子饿。” 晓晓站了半天,这回听见温瑶委屈兮兮的说自己肚子饿,赶忙招呼后面的小孩子:“去厨子那让他们把给瑶瑶准备好的吃食端过来。” 小朋友答应一声,一溜烟跑走了。 温瑶小朋友眼巴巴的瞧着依然围在自己周围的小朋友,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蓝思追和金凌面面相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温瑶小朋友平时还算是听话可人,唯有两个小毛病,一个是睡觉必须要人抱着睡着了才能放在床上之外,还有一个让魏女则都十分头疼的毛病。 她挑食。 或许是小姑娘的通病,温瑶小朋友吃饭特别困难。之前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温瑶每餐吃饭都必须由魏女则抱着,斗智斗勇,连哄带骗的才能让温瑶老老实实的吃了饭,严重的时候,魏女则甚至都要运营天生通灵的能力才能让这位小祖宗好好吃顿饭。 但是今天他娘不在,蓝思追和金凌有些头疼。 但好在魏女则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的时候,早巴巴的就准备好了一个很擅长哄孩子的厨子。 这个大厨长得憨憨胖胖的,跟在几个端着盘子的侍女身后一脸的憨态可掬。 温瑶早就瞧见了那个憨态可掬的大厨子,笑嘻嘻的指着厨子说:“胖胖。” 蓝思追点了点温瑶的小鼻子:“不许无礼。” 温瑶皱了皱小鼻子,扭头去看桌子上的菜肴。 金凌和蓝思追瞧着温瑶的模样,就知道这个丫头这顿饭估计不会好好吃了。 “我不吃这个,不好吃。”温瑶瞧着桌子上的菜肴,扭着小屁股就是不好好吃饭。 胖大厨笑嘻嘻的从一边凑了过来,满脸笑容的用一口流利的东北口音说道:“哎呀,不难吃,孙小姐你尝一口呗,瞧瞧”说着从一旁端过一小盏纸托:“瞧,小兔几。” 魏女则凑到门口,瞧着胖厨子用小兔几的豆包逗着温瑶吃饭,连忙招呼蓝思追和金凌:“你们两个赶紧带着卓儿也吃两口,我抱着瑶瑶就行。” 温瑶瞧了瞧小兔子,又撅了嘴,眼泪吧嗒吧嗒的留下来:“不吃兔兔,不能吃兔兔。” 胖大厨一愣:“哎呀,小祖宗可别哭了。”说着,将小兔兔又往温瑶面前凑了凑:“小姐啊,我可跟你说啊,这只小兔子啊,就是来要你吃的,你要是不吃,它可该伤心了。” 温瑶一愣:“为什么兔兔要让我吃?” 胖大厨笑眯眯的说:“这个兔子可不是一般的兔子,他们生来就是要让人吃的,在这些兔子眼里啊,越招人稀罕的兔子,吃的人越多,没人吃的兔子,回头要被打板子的,啪啪啪的可疼了。” 温瑶依靠在魏女则的怀里,满脸泪痕的说:“是真的吗?” 胖大厨一脸严肃的点头:“可不是吗,要我说啊,小姐,你还是赶紧吃吧。” 说着,胖大厨将纸托中的小兔子往前送了送,温瑶撅着小嘴满心不愿意的磨磨蹭蹭的伸出手拿出小兔子形状的豆包,慢慢的塞进了嘴里。 胖大厨眨巴眨巴眼睛,开口说道:“好吃不?” 温瑶细嚼慢咽的舔了舔嘴唇,半晌才笑嘻嘻的开口说道:“好吃。” 魏女则噗嗤笑出了声,扭头对蓝思追和金凌说:“我就说吧,咱家瑶瑶可不是挑食,咱家瑶瑶不过是不爱吃你们蓝家厨子的手艺,做的那叫个什么东西。” 蓝思追瞧了瞧温瑶难得乖巧的吃着饭,不得不承认,他们蓝家的伙食,可能确实差了点。 蓝思追忍不住掏出帕子给温瑶擦了擦油乎乎的小嘴:“厨子叔叔的手艺好不好。” 温瑶吃的眉开眼笑,干脆伸出小手让蓝思追抱着,但一旁的胖厨子笑眯眯的说:“小姐啊,要我说,最好吃的可不是老奴的手艺,最好吃的,还得是你娘的手艺。” 温瑶眨巴眨巴眼睛,想了半天:“娘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胖厨子一愣,半晌胖厨子才眨巴着眼睛:“娘就是娘啊,谁都有娘。” 温瑶想了半天,突然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瑶瑶没有娘,瑶瑶没有娘。” 魏女则难得没有哄温瑶,只是带着揶揄的神情瞧着蓝思追。 蓝思追舔了舔嘴唇,虽然身为男人这个问题让他也很尴尬,但是看着怀里自家闺女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蓝思追还是忍不住抱着女儿轻声哄:“好了,瑶瑶有娘,瑶瑶不要哭。” 温瑶吭哧半天问:“那瑶瑶的娘在哪里?” 蓝思追不太想承认,但瞧着自家闺女又要哭的模样,下意识开了口。 只不过蓝思追倒和金凌倒是想让温瑶管金凌叫娘,但一旁的蓝卓突然开口说:“傻妹妹,生你的人就是娘,咱俩父亲就是娘。” 温瑶抽噎的歪了歪头,瞧了瞧自家哥哥,又扭过头去瞧蓝思追,一张小脸上还带着泪痕,及其期待的询问蓝思追:“父亲是娘吗?” 蓝思追瞧着自家闺女一脸的期待的小模样,脸上还带着泪痕忍不住叹了口气,接过金凌递过去的一方温热的帕子,一边仔细温和的替温瑶擦去脸上的泪痕,一边温柔的小声说着:“是是是,父亲就是娘,娘就在这,乖乖不要哭了。” 二、名 温瑶寂寂无名的长到十五岁,出落得亭亭玉立,虽然不如蓝泱那样倾国倾城,但那张小脸也是楚楚可怜,不知道是不是随了金凌的原因,温瑶长的娇小可爱,玲珑剔透。 “此次下山,切记遇事不要急躁,记得蓝氏家规,”蓝思追瞧着蓝卓,又忍不住将目光转向蓝卓身边笑嘻嘻的温瑶身上,忍不住又添上一句:“看着你妹妹,别让她淘气捣乱,别让她去危险的地方。” 蓝卓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行了一礼才牵着妹妹下了山。 云深不知处山下,晓晓领着温家的小朋友翘首以盼,他们家的小姑奶奶终于可以下山夜猎,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人们面前了。 直到来到山脚,温瑶眼睛咕噜噜转了转,就像终于解了绳子的狗一样,撒了欢的跑了出去。 “终于下了山,看她那个模样。”晓晓抱着剑,瞧着温瑶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回下山,可有的她玩了。”蓝卓叹了口气,整队跟着温瑶走去。 一行人途经一个城镇的时候,蓝卓拉住了温瑶的脚步:“瑶瑶听话,这个地方属于姚家,你老实呆几天。” 温瑶歪了歪脑袋,想了半天才说:“就是那个姚家吗?” 蓝卓罕见的满脸怒气:“就是那个逼死了祖母的姚家,不要脸的东西,迟早有一天我要把那个姚万山压到咱温家祖坟,枭首示众。” 温瑶瞧了瞧哥哥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要不然,咱们今天晚上就过去,把那个姚老狗抓回去。”说着,温瑶做了个挥刀的动作:“咱们先斩后奏。” 晓晓拦住了温瑶:“你消停点吧,在姚家的地盘上还想把人家宗主绑走?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晓晓瞧了瞧蓝卓:“再说,你是跟着你哥下山的,别给你个惹麻烦,而且你娘脸皮薄,少给他惹祸。” 温瑶撅着嘴哼哼两声,干脆放下筷子:“我吃好了。”说着温瑶换上一副笑脸:“哥哥,我想出去逛一逛。” 蓝卓瞧了瞧温瑶的模样,知道就算是不许她去也是不行的,这回不许她去,一会还不知道这个丫头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找两个人跟着你,别跑丢了,”蓝卓说着,掏出一个钱袋子和几个信号:“别瞎买,遇到危险就放信号,听见没。” 温瑶一脸乖巧的点了点头,随手招呼了两个人连跑带颠的就出了客栈的门。 温瑶蹦蹦跳跳像只小兔子一样顺着街道一边走一边看,路过收拾摊子的时候忍不住停下来瞧了又瞧,忍不住拎起一副红凤凰的耳环比比划划半天,扭过头对两个温家的小朋友说:“好看吗?” 两个温家的小朋友忙不迭的点头,温瑶却撅了嘴:“问你们什么都说好看,没意思。” 不过那副耳环温瑶还是付了钱,换头却突然瞧见一副蓝色的耳环,端庄又秀丽的模样,温瑶瞧着那副耳环,笑容更加灿烂:“瞧这个,是不是特别适合泱泱。买回去带给她。” “这位姑娘,瞧上哪个我送给你啊。”旁边突然传来的流里流气的声音立刻便搅了温瑶买东西的性子。 温瑶翻了个白眼,当时就想直接挥手一拳揍飞他,却立刻被两个温家的小朋友挡在了身后。 “没事滚远点。”温家的一个小朋友面容冰冷。 流里流气的男人瞧了瞧温家的两个小朋友,一撇嘴嚷道:“我劝你们滚开,知道吗,这可是我姚家的底盘。” 温瑶原本不想和他太过纠结,但一听姚家两个字,但是便停住了脚步。 “你是姚万山的什么人?”温瑶停住了脚步,扭过头开口问道。 “美人,”小流氓一脸贱笑的开口说道:“姚万山是我祖父,小美人,也知道我爷爷吗?” 温瑶瞧着面前的男人,伸手按住两个准备动手的温家小朋友:“你们俩别动手。” 温瑶瞧了瞧姚家的流氓,扯着嘴角列出一抹邪笑,她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干脆的打上了天。 天上突然炸开一篇火红色的烟花,一只红色的鸟展着翅膀翱翔,脚下还升腾着一篇蓝色的云烟。 姚家的流氓瞧了瞧烟花,有些茫然,扭头询问家丁:“这个是哪家的信号?” 家丁一脸茫然:“不知道。” 温瑶扭头瞧着冲过来的一片人影,笑容更加灿烂,跳着脚挥着手高声呼喊:“这边,哥哥这边。” 蓝卓和晓晓带着两家的小朋友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一眼就瞧见温瑶蹦蹦跳跳的冲他们挥手。 两个人当时就放了心。 蓝卓跑到温瑶身边,上上下下的瞧了她半天:“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温瑶摇了摇头,伸手指着流氓说道:“姚家的人,对我不怀好意,他欺负我。” 姚家的家丁瞧着蓝卓的样子,凑过去开口说道:“少爷,蓝家的人。” 晓晓扭过头瞧着姚家少爷:“就是你欺负我们温家姑娘?” 姚家的人瞪大了眼睛:“你们是温家?哪个温家?” 温瑶面色冷峻,站在晓晓身后:“岐山温氏温瑶见过公子。” 晓晓冷笑两声说道:“岐山温氏晓善行,请教了。” 姚少爷额上见了汗,他出门的时候,祖父曾经叮嘱过他,在外面找惹谁都行,瞧见温家和蓝家的人,最好客气一点。 自从魏女则死后,温晟一直憋着劲头打算灭了他姚家满门,他祖父说过:“别给蓝家和温家借口。” 晓晓的笑容更加冰冷:“你祖父逼死了无羡哥哥,害的我祖母早逝,你现在还有脸欺负我们温家唯一的姑娘,告诉姚万山那个老狗,给我们温家等着。” 姚家的家丁知道温家这次绝对会用这样的借口来攻击姚家,瞧着蓝卓说:“蓝家公子,他们温家这是借题发挥,你们也不管吗?” 蓝卓冷哼了两声:“温瑶是我妹妹,是我姑苏蓝氏宗主蓝思追的嫡女,是兰陵金氏大少爷金凌的嫡女,回去告诉你们宗主,明日我姑苏蓝氏,兰陵金氏,岐山温氏共同上门,为我妹妹温瑶讨回公道。” 不是借题发挥吗?我给你解题发挥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有新角色,瑶瑶的cp宋饶,宋饶之后就是宋晓薛三个人的爱情故事啦 第35章 番外 姚家第三代孙少爷当街欺负温家少宗主,原本一句道歉就能够解决的事情,偏偏闹到几大世家都前来解决的地步。 “谁让这温家和姚家有世仇,人家小事化了的事情,他们两家必须要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两个看热闹的忍不住在人群里面嘀嘀咕咕,虽然声音比较大。 屋子里面的几个人听见声音忍不住扭过头去看,然后又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一边老神在在,又好像神游物外的聂怀桑。 这么多年了,聂怀桑手底下的这些碎嘴子修士已经这么不加掩藏了吗。 “宗主,蓝家人来了。”门外的小朋友神情有些严肃的跑了进来。 蓝忘机面色严肃和蓝思追带着一群蓝家小朋友走了进来。 蓝思追皱着眉头瞧了一眼屋子里面神情五颜六色的各家宗主,急匆匆的行了礼,便转头去瞧自家闺女:“瑶瑶。” 原本神情还算是轻松的温瑶,瞧见蓝思追的第一时间便瞬间撅起了嘴,一双眼睛瞬间翻出了泪珠。 “阿娘,”温瑶的声音带了哽咽,但称呼却让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 聂怀桑挑了挑眉毛,金子轩一脸孺子可教的笑容,蓝湛面无表情,蓝泱闭着眼睛,蓝卓仰头望天,晓晓凑到蓝泱身边伸手去捂她的耳朵:“别看,别动,有些老东西心里的念头太恶心,你不适合看。” 蓝湛扭头瞧了一眼蓝泱和晓晓,转头去看温瑶。 温瑶抽泣了一会,才将头从蓝思追怀里抬起来娇弱的开口:“含光君。” 蓝湛温柔的拍了拍温瑶的头:“不哭,我们在。” 温瑶撅着小嘴,点了点头,往蓝思追怀里躲了进去。 丝毫看不出来刚刚在街上的彪悍感觉,让姚家的人看傻了眼睛。 蓝湛走到主席做好,却并没有开口来解决这个问题,只是淡淡的扭过头去看姚万山:“温晟马上就到。” 温瑶听见自家祖父的名字,忍不住将头往蓝思追的怀里钻了钻,蓝卓忍不住低了低头,晓晓在蓝泱身后望了望天,瞧了蓝卓温瑶兄妹俩个,忍不住扯开了嘴角。 姚万山嘬了嘬牙花子,聂怀桑听见蓝湛的话,将一张脸缩在扇子后面,金子轩一张脸更加佛系,面含微笑的瞧着蓝卓和温瑶。 温晟大踏步走进来的时候,满屋子的人都瞧出了温晟身上围绕的那一股股的怒气,气势汹汹的直扑而来。 姚万山屁股在椅子上往后挪了挪,温瑶低着头往蓝思追背后挪了挪,晓晓企图躲进蓝家小朋友的人群之中,蓝卓低着头,忍不住往金子轩那边挪了半步。 温晟怒气冲冲的站在大堂正中,手中一把扶正剑已经出窍。 蓝思追眨巴眨巴眼睛,两步冲了过去:“阿爹别冲动啊。” 晓晓也没有办法躲在人群之中装鹌鹑,他也赶了过去一把拉住了温晟:“姐夫,慢慢来,含光君在这里,你要相信他,”晓晓说着,慢慢夺过了温晟手中的剑,拉着温晟将他按在一旁的椅子上。 聂怀桑用扇子挡住了自己的脸,扭过头对金子轩说:“金兄,不如咱俩换一下。” 金子轩满脸佛系,声音坚定的说:“不要,我害怕。” 聂怀桑仿佛快要哭了:“我也害怕。” 蓝湛扭头看了看蓝思追,眼神仿佛示意蓝思追赶紧去瞧一眼,安抚一下他爹。 蓝思追没有动,他也有点害怕他爹震怒时候的表情,他忍住没有动,扭头去看蓝卓:“你去。” 蓝卓拼命的摇了摇头,这会就算是他过去,他祖父也得抽他。 蓝卓伸手去拽温瑶的袖子:“瑶瑶去。祖父从来不凶你,你去。” 温瑶瞧了瞧蓝思追,又瞧了瞧蓝卓,忍不住顺着蓝思追的衣袖去看温晟的表情,温晟满脸怒容的瞪着姚万山,面目表情及其狰狞,吓得温瑶当场“哇”的一声就哭了:“阿娘我害怕,我不过去。” 蓝思追被温瑶突如其来的嚎啕大哭弄得手足无措,连忙将人搂进自己怀里哄着。 温晟瞧见自己吓哭了宝贝孙女,仿佛变脸一样瞬间患上一副笑容,伸手招呼温瑶过去。 温瑶哭哭滴滴的被蓝思追推了过去,温晟一把搂住温瑶,轻声哄着:“祖父没生瑶瑶的气,瑶瑶不哭啊。” 蓝湛瞧着温瑶安抚住了暴怒边缘的温晟,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姚万山:“你孙子当街欺负瑶瑶吗?” 姚万山双眼一瞪,;厉声说道:“仙督不要护着你们家妖女,我孙儿最是乖巧懂事,肯定是你家妖女扯谎污蔑我孙子。” “没有说谎,”屋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呼喊打断了蓝湛准备呼唤蓝泱的声音。 这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门外,瞧着门外一步一步走进来的男人的身影。 男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模样,颇为年轻,穿着一袭黑色道袍,走进屋子里面。 温晟搂着温瑶,瞧着走进来的男人愣住了。 男子眉眼满是英气,又带着一点点的温和的模样。 男子走到屋子中间,躬身行礼:“晚辈宋饶,见过众家宗主,见过仙督。” “你说”姚万山忍不住先开口说道:“你说谁没有说谎?” 宋饶神情严肃,瞧着姚万山面露一丝不屑:“我说这位姑娘没有说谎。” 岐山温氏和姚家的纷争,最后以温晟拍碎了姚家少爷的金丹结束,这件事虽然让很多宗门诟病岐山温氏,但是姚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让所有宗门都觉得,温晟的做法其实并没有多么过分。 只是出手有些重了而已。 毕竟姚万山当年借由兰陵金氏金光善的无脑举动,从背后策划了构陷魏无羡,以及暗地里刺杀魏女则这位当年丹途一道的唯一修真者这件事。 温晟没有当场屠灭温家,都算是收敛了脾气。 估计还是看在了温瑶这个小姑娘的面子上,这小姑娘差点没哭晕在当场。 蓝卓自小也是见过自家祖母的,当场被气得泪流不止。 反倒是温晟却拦住了蓝家所有小辈的举动,极其伟岸的身高站在姚万山身前,面目极其冷峻:“难为姚宗主,当年这么照顾我妻子。”语气颤抖:“三月后,是我亡妻死祭,到时候,讨教温宗主高招。” 姚万山被温晟几乎要吃人的语气吓得快要连话都说不出,伸出手冲着蓝湛招呼:“仙督救我。” 蓝湛的面目表情冰冷,他霍然起身,站在温晟的身边:“我道侣魏婴,当年多谢姚宗主,被仙门百家围剿,身陨道消。” 蓝湛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便被蓝泱抢先一步说了出去:“不如三个月之后,我们两家一起讨教姚宗主高招。” 姚万山被这个小姑娘戳破当年恶事,又被温氏蓝氏两大家族逼着比武,眼看合家大小都将覆灭,对这个“罪魁祸首”的小姑娘恨得咬牙切齿:“哪来的臭丫头,坏我好事。” 蓝泱面对姚万山扭曲的臭脸,丝毫没有退步,双眼含着眼泪,满面怒容:“我是蓝湛和魏婴的女儿,蓝泱。” “丹途一道掌门宗主,蓝泱。” 现在被仙门百家全部念叨在嘴里的两个家族的小辈,正拉着刚刚仗义执言的宋饶在酒家之中吃酒谈心。 “刚刚,多谢宋兄仗义执言。”蓝卓笑容和煦。 宋饶连说不敢,却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为何那姓姚的要称呼温姑娘为妖女?” 晓晓的笑容有些凝固,他扯出一抹苦笑,开口说道:“岐山温氏,当年出了霍乱仙门百家的大恶人。” “和温姑娘有关系吗?”宋饶更加好奇。 温瑶神情冷淡,仿佛在说一件和她丝毫关系都没有的事情:“那个大恶人,是我祖父的父亲,我家曾祖温若寒。” 宋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忍不住讪笑了一下才说:“宋某自出生一直和师祖住在山里,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个恶人和温姑娘有什么瓜葛吗?” 晓晓摇了摇头:“我师姐也是曾被温若寒逼迫炼丹,温若寒当年所作所为,和我师姐没有关系。” “岂止是没有关系呢。”蓝卓面色冷峻:“我祖父当年曾经被温若寒亲手毒死,又被迫将我父亲,也就是他们的亲儿子,年仅两岁的孩子送到别处抚养。” 蓝卓的手,紧紧的捏着酒杯,骨节都有些发白:“后来,温若寒意图统一仙门百家,她的二儿子和三儿子两个人更是当着我祖母的面,亲手虐杀了他的亲舅舅和舅母。” 宋饶面色已经露出了不忍和悲伤的表情,但晓晓却继续开口说道:“那些年,师姐不仅要躲避那个姓姚的追杀,还要被仙门百家构陷,亲眼瞧着丈夫死了,儿子丢了,舅舅舅母被虐杀,妹妹妹夫惨死,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被仙门百家攻击,妻离子散身陨道消而不能救,甚至连哭一声都不允许。” 宋饶拍了一下桌子,双眼含着泪,制止住了晓晓的话:“别说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蓝泱开口将话题引开:“宋兄从小是和你师祖长大的吗?你师祖是哪一位,你父母爹娘呢?” 宋饶伸手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开口说道:“在下师祖名唤抱山散人。” 一句抱山散人,说的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几个人忍不住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晓晓,宋饶没有看明白所有人眼中的古怪神情,兀自继续说道:“说来不怕你们笑话,在下没有娘,唯有两位父亲。” “在下父亲姓宋,白雪阁宋岚宋子琛。” “我爹,师从抱山散人,名唤,晓星尘。” 晓晓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蓝泱蓝卓和温瑶三个人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晓晓身上。 晓晓的唇有些颤抖,但可能是骨子里遗传自薛洋的那一抹冷静和淡漠还是让他很快假装出了一副居然这样的好奇神情:“没想到,他们二人居然就是宋兄的双亲。” 宋饶神情更加不好意思:“实不相瞒,宋某痴长那么多年,直到月前师祖过世之后,宋某才出了山,只不想天大地大的,也不知去什么地方找他们二人。” 蓝泱的目光一直瞧着晓晓,半晌也没有说话,只是桌下的手,悄悄握紧了晓晓的手。 晓晓冲她扯出一抹微笑,只是这微笑里面到底有多少苦涩,却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 晓晓抿了抿嘴唇,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开口说道:“宋兄不如和我们一起会旗山不夜天吧,你父亲宋子琛道长和我姐夫是好友,经常会去不夜天一起喝酒,备不住现在也在呢。”晓晓说着,唇边荡起习惯性的微笑,一颗遗传自薛成美的尖尖的小虎牙露出唇边:“就算现在不在,你在不夜天等他再来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总比你大江南北漫无目的四处乱找要好了很多吧。” 宋饶听得满心欢喜,忍不住站起身行礼:“那就多谢这位。。。。兄台” 蓝卓适时的准备介绍一下晓晓,但还没有开口便被晓晓阻拦住了:“我姓薛,名晓善。” 宋饶一愣,忍不住开口说道:“薛贤弟的名字,有些古怪。” 晓晓的笑容更加天真,握着蓝泱的手,却在微微颤抖:“是知晓善行的意思,我爹,是个恶人,师姐抚养我之后,便给我改了这个名字。” 宋饶一愣,却更加好奇的问:“只不知,令尊是哪一位,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不问了。” 晓晓瞧着宋饶,心里突然泛起了一片又一片的冰冷,仿佛强迫自己去面对什么悲哀又不能不承认的事事一般,嘴唇颤抖了一下,咽了咽口水才开口说道:“我爹,十恶不赦,薛成美。” 几个人带着宋饶回到不夜天,晓晓瞧着温晟的面容,差点哭出声来,他忍不住深呼吸两口气,才强撑着扯出一抹笑容:“我,先回去休息了。” 转身,落荒而逃。 温晟瞧了瞧宋饶,又瞧了瞧晓晓狼狈的背影,不解的瞧着其他几个孩子。 泱泱仿佛只为了安抚宋饶似地,扯谎说道:“他之前夜猎受了伤,可能撑不住了,先回去疗伤。”说着,看也不看温晟的目光,转身说道:“我去瞧一瞧。” 只留下蓝卓和温瑶在场为温晟介绍宋饶,大殿上传来温瑶清脆的声音:“祖父,这位是宋子琛道长和晓星尘道长的儿子,宋饶。” 蓝泱不用想就知道晓晓会躲在什么地方,她轻轻的推开铜筑的大门,跨过高高的门槛,瞧着痴痴站在一个铜鼎面前的晓晓,默默关上门,走到他的身前。 蓝泱不用瞧,也知道晓晓心里难受极了,她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后背。 晓晓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下来,他的声音哽咽:“我从来不知道,他原来真正喜欢的是宋道长。” “一个两情相悦,一个欺骗蒙蔽,想也不用想,等他醒过来,真正想见的究竟是谁。”晓晓的声音更加悲哀。 “我原以为,等他醒了,就算不能原谅我爹,不能接受我的存在,也好歹能知道,世界上有一个人身上流着他的血脉,能时不时瞧我一眼。”晓晓哭的浑身都在颤抖:“现在看来,我和我爹,大概都是多余的那个才对。” 蓝泱忍不住搂过晓晓纤瘦的身形:“你想多了,他毕竟也是你父亲,你长得又和他有九成相似,到时就算没人说,他也不会无视你的。不要那么悲观。” “怎么可能,他是怎么死的咱们都知道,”晓晓的神情之中有一丝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如若他知道了我阿爹是谁,估计会第一个先动手弄死我才对。” 谁让我阿爹,是薛成美。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是宋饶,晓星尘,薛洋三个人的爱情故事,然后就是晓晓入赘姑苏,就是蓝泱迎娶晓晓那种彻头彻尾的入赘,连名字都要改的哪种。 原谅我要让晓星尘彻底伤透晓晓的心了。 第36章 番外 温晟抬头瞧了瞧饭桌上尴尴尬尬左顾右盼的几个人,转头看向假装大口吃饭的蓝卓:“泱泱来了?” 蓝卓有点尴尬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和碗,眨巴这眼睛点了点。 “哼”温晟低头吃饭:“泱泱一来,;两个人就腻腻乎乎的。”温晟扒了两口饭,转头对安伯说:“给晓晓准备点吃食,一会我给他们俩送过去。” 宋饶满脸好奇的瞧了瞧:“什么情况。” 蓝卓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踹了温瑶一脚,温瑶瞥了一眼温晟,凑过去开口说:“我祖父就是这种嘴硬心软的人,他们都说晓晓是我祖父带大的。” “是你祖母,”温晟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你祖母疼晓晓,你们这些小捣蛋鬼她那个都疼,更何况晓晓是他一点一点带大的,手把手的教的。” 蓝卓忍不住瞧了一眼宋饶,瞧着他只是一脸好奇,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宋兄,你小时候。。。” 宋饶咬着筷子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我从小是跟着师祖抱山散人一起长大的,师祖性子恬淡,除了不允许我下山之外,严格督促我练功对我也挺好的。” “你”蓝卓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不想你双亲吗?” 温瑶停住了筷子,就连温晟都忍不住抬头瞧了他们一眼。 宋饶仿若没有注意到一般,有一种和温瑶一般无二的天真:“师祖说,我双亲之间有点小误会,不过师祖相信,他们两个的误会只要他们一见面就会解除了,师祖说我父亲下山之时,已经知道是他误会了我爹亲,下山的目的就是为了跟我爹道歉的。” 蓝卓忍不住瞧了瞧空着的座位,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心里好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历时有种食不下咽的感觉。 突然,好不甘心。 温晟的手忍不住抖了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宋饶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和晓晓有任何瓜葛,和晓晓没有任何关系,他却突然有一种很心疼的错觉。 莫名心疼晓晓,为什么? 温晟也堵心的吃不下饭,干脆放下筷子霍然起身:“不吃了,你们慢慢吃吧。” 说完也不管别人是什么表情,大踏步走了出去、 蓝卓躬身行礼,等温晟转过门口瞧不见了,蓝卓忍不住有瞧了一眼宋饶:“宋兄慢用,我还有晚课,先告辞了。” 温晟提着食盒走到那扇紧闭的青铜门门口的时候,突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现在就进去。 她在门口站了好久,最后还是推开了大门。 蓝泱瞧着温晟进来,没有动,依旧轻轻抚摸着晓晓的头发,一旁的香炉里染着安神的香。 “给你们送点吃的。”温晟的表情有些古怪。 “你也有这种感觉吗?”蓝泱瞧了瞧温晟的表情,轻轻的将晓晓的头放在枕头上:“出去聊吧。” 蓝泱关上了青铜门,但就站在门口却哪也不去:“姑父也有哪种感觉吗?” 温晟点了点头:“从知道他是星辰和子琛的儿子那一刻,突然心里堵得厉害。” 温晟长叹一口气:“总感觉,宋饶终有一日会成为晓晓的心结。” 蓝泱握着双手,瞧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地方:“已经是心结了。” “心结不好解。”温晟深吸了一口气才说。 “也好解,”蓝泱回头瞧了瞧青铜门:“就看,晓星尘的态度了。” “够呛啊”温晟的眉头皱的很深:“星辰是因为薛洋才死的,还死的那么决然,灵识尽毁,就算哪天他真的复活了,估计也很难会一碗水端平。” “没有那个父母会一碗水端平。”蓝泱表情依旧很淡然:“更何况,晓晓有一句话说得对,一个是心甘情愿,一个是欺骗隐瞒,晓星尘那种性格,想要原谅薛洋,怕是绝无可能了。” “他们三个人的事情,怕是怎么也说不清了。”蓝泱转了身,声音温柔淡漠:“苦了的,也只有小辈了。” “哎”温晟听见蓝泱开门的声音,忍不住再次开口询问:“哎,要是星辰复活之后不肯认晓晓怎么办?” “那我就狠狠心,”蓝泱的语气有一种冷冽和决然:“娶了晓晓,让他入赘我姑苏蓝氏,姓我蓝家的姓,入我蓝家的祖坟,管你们什么清风明月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还是十恶不赦薛成美,都在和我们没有办关系,我们两个终此一生再不下云深不知处,管你们的死活。” 说完,蓝泱一把的关上了青铜门。 温晟瞧着蓝泱,那一刻,他终于能够体会到,为什么仙门百家对他魏女则和魏婴两姐弟那个害怕。 幸好,他妻子死前告诫过蓝湛和魏婴,要想让蓝泱长命百岁,就别让她下云深不知处。 山下虽然有花花世界,却也有勾心斗角,丹途一道皆是天生通灵之体,花花世界里面的人心险恶,实在是不适合她们这种天真的女孩子。 只苦了渺渺,原也应该和蓝泱一样自小在云深不知处天真烂漫的活着,谁能想到最后。。。 温晟眨了眨眼睛,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他的寝室中,一个硕大的冰棺就端端正正的放在床榻旁边。 冰棺之中,放着的正是蓝渺的尸身。 温晟站在冰棺前面,瞧着魏女则的尸身:“渺渺,保佑晓晓吧,就算星辰再怎么怨恨薛洋,也请保佑这份怨恨,不要蔓延到晓晓身上去。” 这样对他,何其不公平。 蓝泱瞧着香炉,几乎一夜没有合眼,是生是死,拖一天折磨一天,是死是活,不如给个痛快。 蓝泱在辰时未到的时候,便急急火火的敲开了蓝卓的门,几乎是压着蓝卓去将宋饶挖了起来。 “蓝姑娘,究竟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宋饶揉着眼睛开口询问。 “复活晓星尘。”蓝泱开口说道。 宋饶愣住了,关于双亲,他想了一万种可能,最不愿意相信的,就是死亡:“他是怎么死的。” “被薛洋欺骗,自戕而死,死后灵台尽毁。”晓晓披头散发,越发显得身影消瘦。 蓝泱回头握住了晓晓的手,给他一个温柔又鼓励的眼神。 “那年义城,薛洋期满晓星尘,骗使用尸毒将活人变成活尸,欺骗晓星尘,屠杀义城百姓,亲手诛杀宋岚,最后得知真相,自毁灵识而死。” 宋饶有些愕然,好半晌才开口说:“那,我爹,晓星尘动手的时候,知道。。。知道。。。。” 蓝卓抿了抿嘴:“我父亲说过这件事,晓星尘前辈,当时并不知道那是宋前辈,当时宋前辈已经中了尸毒粉,晓星尘前辈双目失明,只能依靠手中霜华指引,但可惜,霜华剑分不清凶尸和活尸的区别。” 蓝卓没有提到薛洋的名字,但蓝泱还是忍不住瞧了一眼状似没有任何感觉的晓晓,默默的攥紧了双手。 “那,其实也和他没有关系的,对吧。”宋饶瞧着蓝卓开口问道。 “你父亲宋岚,现在是一只凶尸,行走天涯锄强扶弱,”蓝卓开口安慰宋饶说道:“我祖母是抱山散人的徒弟藏色散人的养女,自从当年知道晓星尘前辈的事情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复活晓星尘前辈的事情了。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东风了。” “什么意思?”宋饶惊愕的瞧着几个人,这短短的几分钟,颠覆的不仅仅是他一生的认知。 “当年晓星尘自戕之后,灵识尽碎,我祖母翻遍了丹途一道的各绝版古籍之后,找到一个利用亡者血脉打通阴阳界,利用搜魂网将打碎的灵识重聚,再辅以骨肉至亲的血脉和呼唤以补全灵识,复活亡者的方式。”蓝卓耐心的为宋饶解释着他们今天准备做的事情的前因后果。 “你们准备怎么做?”宋饶睁着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问。 “前面的准备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宋公子献出一些鲜血。”蓝泱抽出自己的佩剑,笑眯眯的瞧着宋饶说道。 “可是”宋饶瞧着蓝泱手里冷冰冰的长剑,有些犹豫:“我不知道是不是想。。。” “他是你爹,”晓晓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不想你爹吗?” 宋饶的目光有些躲闪:“我不知道。” 几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坚定的瞧着宋饶。 好半晌,宋饶才长叹一口气,伸出自己的胳膊:“毕竟是我爹,你们动手吧。” 滚烫的鲜血顺着泱泱手中的管子,流进那个滚烫的香炉之中,翻出一抹带着殷红色的光芒。 蓝泱忙不迭的从锁灵囊之中掏出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古怪药材和一眼就能看出是动物身上的零部件投进香炉之中。 眼见着香炉之中升起零零碎碎的银白色光芒,蓝泱又赶忙从晓晓手中结过一个保存完好却一眼就能瞧出有些年头的锁灵囊,将里面一个人散碎的灵台也尽数投进了香炉之中。 两处灵识缓慢的聚合,蓝泱回头招呼宋饶:“快,让你的鲜血流进这个香炉,你心里一定要坚定你想让你爹回来的信念。” 宋饶突然有些犹豫,却依旧抬脚头上前,让自己的鲜血流进香炉之中。 只是这次却没见香炉有任何反应,蓝泱瞧着香炉,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宋饶,你心里想什么呢?” 宋饶有些扭捏:“我,我实在不知道想不想让他。。。。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这怎么给你时间?”蓝泱彻底怒了:“现在不坚定信念,他的灵识就真的散尽找不回来了。再说,你知道这些药草我们收集了多少年,付出多少心血吗?” 宋饶干脆收了手:“那是我爹,你让我再想想。” 说完也不敢别人的表情,转头冲了出去。 晓晓瞧着宋饶的背影,神情坚定:“还是我来吧。” 说着也不管蓝泱蓝卓的阻拦,干脆划开自己的手臂,纤瘦苍白的手臂上遍布了十七八条新旧不一的伤口。 殷红的鲜血流进香炉之中,晓晓却没有任何表情,而香炉之中的灵识却一点一点的聚合起来,变成一个和晓晓长的有九分相似的男人。 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 蓝卓适时的推开一旁冰棺的棺盖,让蓝泱将已经完整聚合的灵魂塞回晓星尘的身体之中。 做好这一切,蓝卓却并没有着急继续下一步的养护,反而急急忙忙的去替晓晓包扎伤口。 “十几年了,每次都是你。”蓝泱瞧着晓晓遍布伤口的手臂,忍不住开口吐槽:“以往没有替换的也就算了,这回好不容易有个比你大比你壮有比你名正言顺的,怎么到头来出血的还是你。” “十几年你每年都要流出近半鲜血,又要亲手去打那些异兽,采集毒草,受过多少伤,身子养都养不过来。” “泱泱。”晓晓的脸上又泛出那种羞涩天真的笑容,拉住了碎碎念的泱泱,用下巴直了直棺材中的尸体:“别让我这么多年的伤白受好不好。” “怎么就你最孝顺啊?”泱泱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人家心爱的儿子管都不管。” 晓晓的眼睛里面有了眼泪:“可,终究是我爹欠了他的。” 蓝泱仿佛彻底崩溃似地歇斯底里:“那又怎样啊,当年上了你爹的不是他自己吗?他要是不愿意还能被逼吗?你真当吃了药就能生孩子啊。” “两个人要是没感情,吃了药也没有用的,你知道不知道。”蓝泱扑进晓晓怀里哭的声嘶力竭。 “我知道,”晓晓轻声安慰着蓝泱:“可,就当我欠了他的,我这条命是他给的,现在就用我的血,还他一命,等他活过来,我就上云深不知处提亲,入赘你蓝家,跟你姓蓝,再不出云深不知处好不好。” 蓝泱抽了抽鼻子,慢慢的止住哭声:“谁稀罕。”说着,扭头去瞧冰棺中晓星尘的尸体,赌气似地向着晓星尘已经有缓慢呼吸的身子摔各种草药香料。 摔完也不管晓星尘额情况到底怎样,干脆的转身扶着失血过多有些虚弱的晓晓往回走:“行了让他那个好儿子瞧着他去。” 蓝卓眨巴眨巴眼睛,他们蓝家的小姑奶奶他是在得罪不起。 晓星尘实在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能有在醒过来的那一天。 虽然他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你醒了?”温晟将晓星尘扶起来,开口询问。 “你是谁,我在何处?”晓星尘刚刚苏醒,还有些迷茫。 “怎么复活一次,还傻了呢?”温晟轻轻拍了拍晓星尘的额头。 这熟悉的动作让晓星尘一愣:“你是,温晟大哥?” 温晟干脆坐在晓星尘身边,长叹一口气才开口说道:“想开点吧,没什么是过不去的。既然活了,就别想着死。” 晓星尘的笑容缓慢的凝固在了脸上,好半晌,他才继续开口说道:“薛洋,死了吗?” 门口的晓晓,一下子止住了脚步,面色严肃,敲不出喜怒哀乐。 温晟瞧了瞧晓星尘,半晌才说:“死了,身陨道消,魂飞魄散。” 晓星尘仿佛松了一口气似地,面色有些缓和,却让门口的晓晓面色越发惨白如纸。 “薛洋,”温晟试探性的开口问了一句:“薛洋给你生了个儿子,你知道吗?” “我知道”好半晌,晓星尘才开口说道:“但,薛洋的儿子,与我有何关系呢?” “星辰,”温晟瞧见门口的晓晓,忍不住开口说道:“星辰,不是说吃了金丹就能够有孩子的,如果两个人不是相互爱慕,是不会有孩子的。” 晓星尘面色严肃,半晌才开口:“我,从没有爱过薛洋。” 温晟皱着眉头,却一眼瞧见门口的晓晓身影一个摇晃,被身后的蓝泱扶着,扭头回去了。 “星辰,”温晟瞧着晓晓走远,忍不住开口,他抚养晓晓将近二十年,知道这是个死心眼的好孩子,忍不住替晓晓开口说道:“星辰,不管薛洋如何,稚子无辜,毕竟也是你的孩子。” “温晟大哥,”晓星尘制止住了温晟的话:“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也没有办法就那么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持续虐晓晓,亲眼瞧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父亲和别人一家三口阖家欢乐,求晓晓的心理阴影面积究竟有多大 第37章 番外 或许是早就习惯了黑暗,不夜天宫殿之中的灯火通明对于晓星尘来说,和义庄的黑暗寒冷的夜晚没有任何区别。 宋岚走进来的时候,晓星尘就那样靠在床边,温晟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宋岚走进来的时候就是什么样子。 宋岚消无声息的走到晓星尘的床边,轻手轻脚的坐下来,就那么瞧着晓星尘。 还是如当年一样的模样,一样的娴静淡然,宛如明月清风。 “你。。。是哪位?”晓星尘感觉到了床边坐下了一个人,但双目看不见东西,他也想不出来,这会能有谁回来看自己。 宋岚其实是偶然路过,才想起来上山来瞧一眼老朋友的。 但温晟瞧见他的那一霎那,面目表情有一丝丝的龟裂。 似乎嘲笑,似乎心疼,又夹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感觉。 “泱泱他们,”温晟瞧着宋岚,好半晌才开口说出第一句话:“他们复活了晓星尘。” “你要不要,去看一下。”这是温晟今天瞧见宋岚开口的第二句话。 他其实也弄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情。 是该高兴,还是该心疼。 宋岚瞧着晓星尘,心里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他是凶尸,早就失去了流泪的机会。 他只能低了低头,从背后抽出自己的拂雪,将剑身上的铭文,放到晓星尘的手底下。 “子琛,你是子琛是吗?”晓星尘昏沉都有些颤抖。 宋岚忙不迭的点头,但可惜,他和晓星尘两个人,一个口不能言,一个目不能视。 一个看不见对方的举动,一个也说不出话。 哪怕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宋饶站在门口,站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晓晓伸手推了推他:“去吧,你家双亲都在呢。” 宋饶听见这句话,再也忍不住抬脚走进了房间,丝毫没有注意到晓晓话语中,那一抹耐人寻味的颤抖。 目送宋饶走进屋子,晓晓却根本没有动,他只是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屋子里面的一家三口。 多么和谐,多么温馨,温馨的让他嫉妒。 宋饶的到来,仿佛起到了一个纽带一般,成了晓星尘和宋岚的翻译。 “多谢你帮我们,”晓星尘的笑容依旧是那种带着羞涩的天真。 一如门外伫立不动的少年。 宋饶没有在看门外的人,他只是有些羞红了脸,吭哧了好半天才缓慢的开口:“不,这原也是我该做的。” 晓星尘的笑容越发羞涩:“尚不知这位公子,从何处而来,叫什么名字。” 宋饶觉得嗓子有些发堵,好半天才堪堪的说出一句话:“从,抱山散人隐居处而来,名叫,宋饶。” 宋岚听着这句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晓星尘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好半晌之后,晓星尘才颤抖着双手,去摸宋饶的脸:“你是小小,我的小小。” 宋岚的眼睛也有些发红,宋饶泪流满面的瞧着晓星尘眼眶中流出殷红的鲜血,宋岚伸手为晓星尘轻轻的擦。 晓晓站在门口,神情愕然,眼圈通红,浑身颤抖。又倔强的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蓝泱忍不住走上前搀扶着重伤未愈失血过多又不肯修养的晓晓,轻声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晓晓宛如木偶一般被蓝泱扶回了房间。 好半天,他才呢喃着开口:“所以,从一开始,自作多情的就是我爹吗?什么都没有,就连名字都不属于我。” “原来我们父子才是彻彻底底多余的那个。” “二十多年,原来都是我们父子自作多情吗。”晓晓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来。 “是啊,我们父子算什么呢,当年是我爹自作多情,贪图那个原就不属于他的糖,才落得七岁断指,是他活该,是我爹贪图他明月清风的那一点点温暖,才落得最后的下场,是他的活该、” “现在,是我贪图不属于我的家人,才变成现在的情况,是我活该。” 说完,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蓝泱早就泪流满面的摇头,伸手扶着晓晓的头:“你不要那么说,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晓晓满脸泪痕,嘴角含血,将头靠在蓝泱单薄的肩头:“泱泱,我什么都没有了。” “爹走了,师姐走了,父亲不是我的,就连名字都不是我的。”晓晓浑身都在颤抖。 蓝泱也是满脸泪痕,他轻轻抚摸着蓝泱的后脑:“你别那么说,你还有我,还有姑父,还有我父亲和爹,还有蓝卓和瑶瑶,名字没了咱们再取,你别太伤心。” 直到用安神香在此让晓晓睡去,蓝泱才抹着眼泪走出了房间。 温晟便直直的站在门口,脸上也有未干的泪痕:“到底是薛洋,害了晓晓。” 晓晓被蓝泱按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找到一个没人看守的机会,摸进了晓星尘的房间。 晓星尘一个人坐在窗边,好半天才开口说道:“这位公子,你在门口站了好久,可是有事情要说吗?” “没有,”晓晓嘴唇颤抖,苍白:“道长,来我岐山那么多时日,我。。晚辈都没能前来拜见,今日身子稍好了一点,特来拜见道长。” “多谢”晓星尘的神情格外温柔,温柔的笑着说:“温公子请坐。” 晓晓没有纠正晓星尘关于名字的错误,反正晓晓这个名字不是给他的,他现在叫什么都没有关系。 “道长,不知有一事,当不当问。”晓晓纠结好半天,才开口说道。 晓星尘的笑容越发温柔,越发衬的晓晓那张和晓星尘像了九成的脸,苍白无力。 “不知道长的眼睛,是怎么成了现在的样子。” “因为一个恶人。”晓星尘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面上露出了一丝一丝的恶心的表情。 那一种从心里发出来的表情,彻底击碎了晓晓最后一丝幻想。 “恨,说明爱过”蓝泱曾经宽慰过他。 但现在,晓晓从晓星尘的脸上,只瞧见了厌恶。 没有恨,只有厌恶。 从骨子里散发的厌恶。 “晓晓!”门口传来一个女子焦急的声音。 晓星尘好奇的歪了歪脑袋:“公子也叫做小小吗?” 晓晓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扯了扯嘴角,蓝泱更是没有搭理晓星尘的话,径直扑到了晓晓的身边:“不是让你好好在床上休息吗?怎么跑过来了?” “我待不住,躺了这么多天,身上都快躺僵了。”晓晓的眼圈有些发红,嘴唇依旧苍白:“都说了,我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 蓝泱的眼圈有些发红,忍不住转头怒瞪晓星尘。 晓星尘全然未觉的好奇开口:“怎么,公子要改名字吗?” 晓晓伸手捂住了泱泱的嘴,然后顺势摸了摸他的脸颊,一双眼睛带着无限的柔情瞧着泱泱,开口说道:“我秋日里便要和泱泱成亲,入赘姑苏蓝氏,要改姓蓝,名字什么的都是过往,自然要改了。” 晓星尘越发好奇,忍不住开口询问:“怎么,入赘变要改名字吗?” “道长自来生活在荒山野岭,抱山散人又是个不懂得人情世故的人,道长自来是不懂这些规矩礼仪的,自然是不知道的。”蓝泱忍不住开口说道。 “泱泱。”晓晓忍不住开口阻止。 蓝泱撅着嘴,满脸不高兴。 晓晓知道蓝泱对晓星尘发脾气,也只是因为在对自己鸣不平罢了,所以,也没有办法对蓝泱生气发脾气,也只能淡淡的说:“我累了,咱们回去吧。” 蓝泱点了点头,也不搭理晓星尘,伸手搀扶着晓晓往回走。 白日里晓星尘莫名其妙的被蓝泱怒怼,晚间也只当小姑娘闹脾气,像个笑话一样和宋岚说话。 “他们蓝家人都是那样冷冰冰的吗?”宋饶听了晓星尘的话,忍不住开口问道。 “也不都是。”晓星尘想到了蓝曦臣,又想起了他弟弟蓝忘机,忍不住怀念。 门外传来了两个小姑娘银铃一般的笑声。 “这还没过门呢,泱泱你就护上了?”一个略小的声音,宋饶的脸不由得有些微微发红。 宋岚的目光也忍不住往门外撇去,门外传来另一个女子温柔的笑声:“好你个臭丫头,看我不打你。” 两个姑娘在偌大的院子里面打闹着,笑容灿烂。 “我听见下午那个蓝家姑娘的声音了,”晓星尘侧着耳朵仔细聆听:“他们也不都是那种冷冰冰的啊。” 宋岚和宋饶父子俩纷纷扭过头去瞧院子里吵闹的姑娘。 两个姑娘笑闹着从院子里跑过去,一个穿着一身炎阳烈焰袍,一个身着一袭蓝家校服,额上还系着一条抹额,面上笑容灿烂。 两个小姑娘笑闹也罢,下午出言不逊也罢,宋岚和晓星尘两个人都没怎么放在心上,此刻也不过是笑了笑,一家三口继续聊天去了。 门外的两个小姑娘的声音突然就没了,之后便传来一个小姑娘欢呼:“父亲,阿爹。” 魏婴双手叉腰瞧着蓝泱:“我若是不和你父亲下来捉你,你是不是就不记得回家了?” 蓝泱撅起了嘴,红了眼圈:“晓晓身子一直好不了,白日里还在咯血,身边根本离不了人,让我怎么放心回去嘛。” 蓝湛瞧着蓝泱一边说话,一边对着晓星尘暂住的屋子高喊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魏婴也瞧见了自家闺女不同寻常的举动,忍不住瞧了蓝湛一眼,深知自家闺女心思的两个人,忍不住往屋子里瞧了瞧。 魏婴伸手点了点蓝泱的小鼻子:“臭丫头,”说着转头对蓝湛说:“咱俩去瞧一瞧晓晓吧。” 蓝湛点了点头,跟在魏婴身后向远处走去,路过蓝泱身边,忍不住伸手敲了敲蓝泱的额头。 蓝泱吐了吐舌头,跟在两个人身后蹦蹦跳跳的走了。 温瑶瞧着父女三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瞧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金凌背着手走了过来,瞧着温瑶冷冰冰的面容,忍不住开口:“瞧什么呢?” 温瑶瞧见金凌,高兴的直接扑进了金凌的怀里:“阿爹,阿爹你怎么来了。” “你父亲在云深不知处离不开,又不放心你自己在不夜天,正好我在云深不知处待腻了,就趁机过来瞧瞧你。”金凌上上下下的瞧了瞧温瑶,瞧着她没有半点委屈样才开口说道。 “阿爹。”温瑶的声音压低了下去:“我好着呢,不过是最近有人欺负了我们岐山温氏的人,瑶瑶心里不大痛快呢。”温瑶对着金凌撅着嘴,满脸不高兴。 金凌顺着温瑶的目光瞧了瞧紧闭的房门,凑过去低声问道:“里面是谁?” 温瑶的声音仿佛从后槽牙冒了出来:“里面是晓星尘宋子琛和宋饶一家三口。” “这一家三口每日在晓晓面前亲亲我我,”温瑶的唇在颤抖:“当日复活晓星尘的时候不见这父子出什么力气,流血受伤的全是晓晓一个人,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晓星尘复活之后能瞧他一眼,哪怕是不能原谅薛洋,也多少能看在晓晓还有一点自己的血脉,多少能看在当初他也是心甘情愿的份上,让晓晓喊他一声父亲。” 二十多年的期盼,流了多少血,受过多少伤,都心甘情愿。 “这么多年了,晓晓背负着薛洋和晓星尘之子的名头,一举一动都不敢稍越雷池,就怕给晓星尘的名头抹了黑。”温瑶的眼泪在眼中打着转:“他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晓星尘吗,可结果呢?” 金凌摸了摸自家闺女的后脑勺,给他擦了擦眼泪:“替晓晓鸣不平吗?” “晓晓,晓晓”温瑶干脆扑进金凌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凭什么,薛洋是十恶不赦,可关晓晓什么事呢?” “只他和宋子琛生的是宝贝,我们晓晓就是根没人要的草吗?”温瑶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小嘴撅的老高。 金凌摸了摸自家小闺女:“这世上,没有哪个爹娘是不偏心的。” 温瑶抽了抽小鼻子,瞧了瞧金凌,却突然开口说道:“外公外婆也偏心吗?” 金凌的神情有些恍惚,半晌才开口说:“阿爹不一样。” 温瑶被金凌搂在怀里轻柔的哄睡,半睡半醒的时候,温瑶呢喃着问:“阿爹,晓星尘会认晓晓吗?” 金凌哄着自家小闺女:“会的,肯定会的。” 温瑶迷蒙间冷哼了一声:“我们才不认他呢,他嫌弃晓晓,我们还嫌弃他呢,等回头晓晓改姓了蓝,有他后悔的时候。” 金凌听着自己怀里小闺女越来越低的声音,低头去看,温瑶窝在金凌的怀里,熟睡了过去。 金凌点了点温瑶的小鼻子,笑着感叹:“这个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晓晓嫁给蓝泱,然后就要把眼睛还给晓星尘了。。。。 第38章 番外 夜渐深,金凌默默的哄睡了自家小闺女,转身去瞧儿子,魏无羡安慰了哭哭啼啼的蓝泱,哄着将自家姑娘安置到了床上,让他好好休息一阵。 而蓝忘机,拉着温晟坐在炎阳殿上商量着晓晓和蓝泱的婚期。 “其实,”蓝湛喝了一口茶才慢慢的说:“我们并没有要求泱泱一定要招赘,正常出嫁到岐山也不是不行。” 温晟点了点头,长叹一口气:“晓晓这孩子脾气犟,入赘一直是他自己的要求。” “生,入你蓝家的门,死,入你蓝家的坟,冠,你蓝家的姓。” 蓝湛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晓晓虽然不是他们从小带大的,但晓晓也是自小跟着他姐姐一起,经常来云深不知处的。 孩子怎么样,他们都很清楚。 “真么会,就变成了这样?”蓝湛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晓星尘对他的态度,变成了他心理的一个结。”温晟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无奈的说道:“晓星尘憎恶薛洋,是咱们都知道的事实,原本我们以为,就算是看在晓晓是他自己的儿子这件事实的面子上,晓星尘也不会对晓晓怎么样,”温晟停了一下,瞧了瞧炎阳殿外被火焰映照的通红的天空说:“谁想到,星辰对这个孩子的态度,就差成仇了。” 蓝湛长叹一口气,温晟的眼圈也有些发红:“如果说,仅仅是这种对待,晓晓也撑死只是情绪低落而已,偏偏”温晟的声音有些哽咽:“偏偏宋岚父子还在这里,他们两人一个是晓星尘最爱的男人,一个人晓星尘为他最爱的那个人剩下的孩子。晓星尘机会是将那两个人捧在了手心里。” “晓晓那孩子你不是不知道,这二十几年了,不过是盼着晓星尘复活,能多看她一眼,哪怕只是衣蛾笑容他都会觉得开心。可结果呢。”温晟抿了抿嘴:“科技过,晓晓丢了半条命才换来的晓星尘,告诉他就连晓晓这个名字,都不是给他的。” “从头到尾,从始至终,他晓星尘心理,都从来没有晓晓和薛洋父子两个人的存在。” 蓝湛说不出话了,温晟仿佛只是在倾吐一般开口说道:“晓晓那个孩子,你不是不知道,薛洋那个人虽然十恶不赦,但对儿子还是好的没话说,薛洋给晓晓描绘的太好太好了。” “也不知道是薛洋这个人没脸没皮还是他想的太好,晓晓自小的认知之中,就觉得他父亲和他爹真心相爱,他才是晓星尘和薛洋的爱情结晶,克到头来,他所盼的,却从头到尾都只是个骗局,他们父子俩从头到尾都只是宋岚父子俩的替身。” 蓝湛长叹了一口气:“罢了,来年三月十八,我们蓝泱迎娶你家晓晓。” “既然他熊星辰不想给,我们还不要了呢。”蓝湛也有些脾气。 “只怕,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温晟,瞧着蓝湛的背影,默默的叹了口气。 蓝湛停住了脚步,扭回头去瞧温晟,明灭的灯火下,温晟的面容忽明忽暗,神情莫名悲戚。 “晓晓,还欠什么?”蓝湛的眉目之中,升腾起了一股怒气。 “眼睛”温晟的目光泛着红,语气却更加哀伤:“晓晓说,既然他爹欠了晓星尘一双眼睛,他便还他一双眼睛,至此之后,他们父子和晓星尘便再无瓜葛。” 蓝湛忍不住扭回了身子,可最后也没有说出什么话。 蓝湛和魏婴讲出温晟的对话,惹得魏婴也不由感叹:“可谁让那是薛洋呢?” “薛洋的确死有余辜,可晓晓那孩子,到底苦了他了。”蓝湛扶着魏婴躺好,才淡淡的开口说道:“姐夫说,等到泱泱和晓晓大婚之后,晓晓便会将自己的眼睛,献给晓星尘。” 魏婴一下子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睁的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名字,眼睛,半条命,统统还给他晓星尘。”蓝湛的眼圈有些发红。 魏婴靠在蓝湛怀里,好半晌才忍不住开口说道:“那,晓星尘的意思呢?就这么任由晓晓吗?” 蓝湛默默搂紧魏婴,半晌才说:“晓星尘至今,还不知道晓晓是他和薛洋的儿子。” “晓晓说了”蓝湛的语气依旧淡然,但眼圈也忍不住开始泛红:“晓晓说了,既然晓星尘不像人,那他也不想说,省的,两个人都尴尬。” 反正,两个孩子都要对不起一个的话,那就是他了吧:“比起宋兄,我觉得,我还是很幸运的,小时候有我爹疼我,后来姐姐姐夫宠着我,长大了还能和自己心爱的女子青梅竹马,我不过是少了一个父亲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岐山温氏和姑苏蓝氏的要在此联姻,婚期都确定了呢。 聂怀桑捏着请帖,一脸窃笑的瞧着蓝景仪:“你是不是和你妹妹长反了?” 蓝景仪皱着眉头抢过了请帖,瞧了好半晌才开口说道:“泱泱娶晓晓?” 蓝景仪站了起来,将怀中还不大会走的小儿子胡乱的塞进自家大闺女的怀里,皱着眉头问聂怀桑:“怎么回事泱泱娶呢?不是说晓星尘回来了吗?他不管的吗?” 已经知道了一切的聂怀桑抿了抿嘴,最后还是没舍得将事情告诉蓝景仪。 泱泱特意嘱咐过聂怀桑:“怀桑哥哥,这件事可千万不要让我哥哥知道,否则以他那个脾气,恐怕会做出什么事情坏了我们的事情。” 聂怀桑瞧着蓝泱一脸究竟的表情:“泱泱你是想让我说呢,还是不想让我走呢?” 蓝泱表情有些扭捏,半晌也没有说出到底想不想让聂怀桑告诉蓝景仪事情的真相,让蓝景仪冲动的跑过去破坏晓晓的决定。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晓星尘如果真的知道晓晓和薛洋以及晓星尘他自己的关系之后,结果会不会比现在更坏。 聂怀桑那种人精自然一眼就看出泱泱在想什么,他只是抿了抿嘴,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了,不会告诉你哥哥的。” “事情,怎么也要有个结束,”聂怀桑瞧着泱泱的表情,长叹一口气说:“如果死亡不是最好的结局,那就让他令找一个结局吧。” “当年那么困难我们都过来了,”聂怀桑忍不住揉了揉蓝泱的头发:“都会过去的。” 蓝泱瞧了瞧自家“姐夫”,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勇气。 “什么破玩意,既然他们不想要,我们还不认了呢。” 三月十八,天气晴朗,宜嫁娶。 三月十七日,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山脚下的彩衣镇今日格外的热闹,岐山温氏送嫁的队伍今日会抵达彩衣镇,在镇上修整一日之后,明日等待云深不知处的人下山迎娶。 岐山温氏早早便打发了一小队子弟前往彩衣镇包下了彩衣镇最好最豪华的一个客栈,就等待十七日他们送嫁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彩衣镇。 彩衣镇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了,就算当年最为隆重的姑苏蓝氏和兰陵金氏的联姻也没有见过这种阵仗。 吹吹打打,浩浩荡荡。 温晟近两米的身高宛如庞然大物一般踏剑而来,温瑶穿着炎阳烈焰袍,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英姿飒爽。 身后是被温晟以“温家人少,烦请压阵”为借口,强压着塞进送亲队伍的宋岚晓星尘和宋饶父子三人。 在后面,是被火红的八抬大轿晃晃悠悠抬进彩衣镇的晓晓。 以及岐山温氏为晓晓准备的三百六十抬满满当当的“嫁妆” 规模庞大,浩浩荡荡。 一行人来到早就包下的客栈门前停下,花轿落地,早有温家请来的媒婆用凤凰织锦的地毯,为新嫁郞铺了十里红毯,在彩衣镇百姓羡慕的目光中,将晓晓清了下来。 晓晓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衫,上面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阳光照耀之下,火红的喜服上,甚至闪耀出了姑苏卷云纹和温氏不死鸟的纹饰,越发衬的晓晓那张和晓星尘就成相似的谪仙版俊秀的脸庞,俏丽无双,英武不凡。 宋岚瞧了瞧晓晓,他倒是有心让晓星尘认下晓晓,但奈何晓星尘和薛洋的心结太重,他又口不能言,很多事情也没有办法和晓星尘细说明白,这会到时有心推晓星尘或者自驾儿子宋饶上前,背晓晓上楼,但被温衡抢在了前头。 “我才是晓晓的亲人,你们一家三口不过是我岐山温氏的座上宾,哪有让宾客背人的道理。”温晟大踏步走到晓晓面前,庞大的身躯背起瘦弱的晓晓,丝毫不费力气。 明明白白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晓星尘,悄悄握紧了拳头,在一旁装傻。 薛洋生的,不是他的孩子。 三月十八,姑苏蓝氏下山迎娶。 蓝泱身着一身红艳艳的喜服,带着九头风赤金鎏翠的凤冠霞帔,一张集结了蓝湛和魏婴所有优点的俏脸,带着一丝严肃,一丝羞涩,八分冷峻,骑马下山。 “哎哎哎,遮拦家这次迎亲的,怎么是个姑娘?”有尚不知情的仙门百家,好奇的开口询问。 “你不知道了吧。”有好事的悄悄的开口:“这次是岐山温氏的晓公子入赘姑苏蓝氏,自然是姑苏蓝氏的姑娘下山迎娶,听说,晓公子过门之后,连名字都要改了呢。” 人群之中立刻有人忍不住开口讥笑:“哎,不是说清风明月晓星尘已经复活了吗?这晓公子不是他儿子吗,他也愿意让儿子入赘,改名?” “你们有所不知”一个更为八卦的声音开口说道:“据说,这晓星尘,嫌弃晓公子生母是十恶不赦薛成美,不肯认这个儿子呢,管他晓公子是入赘还是出嫁,他晓星尘也不会管的。” 人群中爆发出一小撮笑声,无一不是在嘲笑晓晓亲爹是薛洋这件事情。 晓晓明显是听见了人群中的声音,一双手紧紧攥着,骨节分明。 温晟仿若没有听见一般,大踏步走到晓晓身前,转过身跪在晓晓身前:“来,姐夫送你上花轿,记得,不管你叫什么,你永远是我岐山温氏的人,日后哪怕在云深不知处受了气,也要告诉姐夫,看姐夫会不会拆了他云深不知处。” 晓晓的眼中隐隐有泪光浮动,克最后也没有说出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眼见着晓晓被温晟背上了花轿,温瑶停住了脚步,一双美眸露出狠厉的目光:“再让我听见你们这些人嚼我岐山温氏的人的舌根子,本少宗主,变亲手割掉你们的舌头,阖家满门的舌头。” 说着,冷冰冰的瞧着几个人。 面对一个半大的丫头片子,几个人原本是不屑一顾的,但随后几个人却发现自己已经开不了口。 跟着蓝泱下山迎亲的蓝卓,默默的站在了自家妹妹温瑶的身后,一身蓝家校服之下,是隐隐的火红色衣衫,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之中,有一溜火红色的发丝参杂其中。 他身边,跟着的是已经定了亲,还没有娶过门的聂家大小姐聂珂香。 被禁言的几个八卦男灿灿的闭上了嘴,他们突然发现,哪怕晓晓是十恶不赦薛成美的儿子,也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岐山温氏待晓晓如亲弟弟,五大家族现今也是同气连枝,不管你们动哪一个,后面跟着的永远是五大家族所有小辈。 岐山温氏少宗主温瑶,姑苏蓝氏少宗主蓝卓,清河聂氏少宗主聂柯珩。兰陵金氏少宗主金缕,云梦江氏少宗主江泓。 五大家族少宗族多少都是沾亲带故的,其中更是不乏那种心思深沉,喜欢背地里下黑手的人。 谁能惹得过呢。 宋饶明显是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忍不住凑过去细细打听,八卦男眼瞧着有了听众,说的更加起劲:“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这岐山温氏的少宗主和姑苏蓝氏少宗主,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妹,清河聂氏少宗主的同胞亲姐姐就是蓝家少宗主的未婚妻,这兰陵金氏的少宗主和现在姑苏蓝氏宗主夫人是亲生兄弟,云门江氏少宗主的父亲,则是仙督蓝湛的亲哥哥,当年的泽芜君蓝曦臣。” 总之,这几个人都是亲戚,你惹了谁,另外四个都得组团过来阴你。 蓝泱和晓晓的婚礼,在所有人有意操纵之下,办的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 好不容易小两口进了洞房,得来的难能可贵的一点情景。 晓晓瞧了瞧蓝泱,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你不要伤心,笑一个吧,让我记住你最美的样子。” 蓝泱抿了抿嘴,扯出一抹温婉的笑容,晓晓瞧着蓝泱,忍不住将人搂进了怀里:“泱泱,我只剩下你了。” 蓝泱闭着眼睛,半晌才温柔的说:“你还有姑父和我们大家呢。” 晓晓忍不住吻了吻蓝泱的额头:“可他们也终归会有自己的生活,而我的生活之中,最终也只会留下你。” 原本,我的生活之中,还会有我爹,我父亲。 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幻影。 “泱泱,明日,便动手吧”晓晓摩挲着手里的小木盒,声音淡然:“把眼睛还给他,我们父子俩就不欠他什么了。” 蓝泱的眼泪差点汹涌而出,忍了好半天才将眼泪憋了回去,将话题转到了晓晓手中,半晌没有拿走的那个小木盒:“这盒子里是什么?” 晓晓目光温柔,好半晌才缓缓将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有些旧的黑色指套。 “这是?”蓝泱好奇的开口问道。 晓晓轻柔的摸了摸指套:“这是我阿爹留给我的遗物。” 里面是,薛洋断指所带的指套。 以及一颗黑色,破碎的糖块。 “还有,我爹,一辈子的念想。”晓晓的声音有些哽咽。 抽了抽鼻子,晓晓瞧着蓝泱倾国倾城的面容,忍不住开口:“娶了我,委屈你了吧。” 蓝泱不知为什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怎么能算是委屈呢” “你爹是十恶不赦薛成美,我爹是夷陵老祖魏无羡,都是人人喊打,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恶人,咱俩可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换眼睛了。。。。还有,祝大家元旦快乐呀呀呀呀呀呀呀 第39章 番外 宋岚瞧着大婚第二天莫名其妙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蓝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蓝泱瞧着晓星尘,又瞧了瞧宋岚和宋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她就这样站在那里想了半天,干脆一扬手迷昏了晓星尘。 瞧着昏迷的晓星尘,宋岚和宋饶父子两个都吓了一跳。 “我们现在有个办法能够让晓星尘重见光明”蓝泱默默的握紧了手:“你们要不要试一试?” 宋饶父子俩个面面相觑,忙不迭的点头:“当绕要啊,我们要怎么做?” 蓝泱瞧着宋饶,面色突然有些冷峻:“需要宋饶公子,将自己的眼睛贡献出来。” “只有至亲血脉心甘情愿的奉献出自己的双眼,才能让他真正的恢复光明。” 蓝泱说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瞧着宋饶不放。 宋饶被盯得有些发毛,忍不住往宋岚身后躲了躲:“你不会是,想要我的眼睛吧。” 蓝泱目光阴测测的:“所以,你是不给吗?” 宋饶抿了抿嘴唇,往宋岚身后躲了躲。 蓝泱冷笑了两声:“就知道指不上你这个,晓星尘的宝贝儿子。” 说完,蓝泱干脆背起晓星尘边往外走去。 宋岚不知道蓝泱准备干什么,瞧着她背走晓星尘的背影,呆愣了好半天,才忍不住抬脚跟了上去,他必须要知道,蓝泱要怎么做。 蓝泱背着晓星尘,快步走到药庐。 晓晓瞧着蓝泱带回了晓星尘,赶忙过去帮蓝泱将晓星尘安置在一旁的榻上。 “晓晓,你一定要怎么做吗?”蓝泱的声音带了哭腔。 晓晓摸了摸蓝泱的脸颊:“我确定,”晓晓说着,瞧了瞧床榻上昏睡的晓星尘,默默的说:“这原本是就是我们父子欠他的,还清了,就没关系了。” 蓝泱深呼吸一口气,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泱泱,别哭。”晓晓伸手抹去蓝泱的眼泪:“开始吧。” 宋岚赶到的时候,药庐的门早已紧紧关闭,他就那么在门口守了半天,眼见着蓝泱抹着眼泪,打开 了大门。 晓星尘依旧用白布蒙着双眼,和晓晓肩并肩的躺在一个榻上,晓晓的眼睛,也蒙着白色的布带,父子两个肩并肩躺在一起,宋岚和宋饶父子两个都有些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晓星尘,哪一个是晓晓。 蓝泱泪眼婆娑的抱着晓晓,轻轻为他擦去脸颊上残留的血迹,声音有些哽咽:“去把你们的晓星尘带走吧,我们再也不欠他晓星尘什么。” 蓝泱瞧着宋岚的模样,面目冷冽,仿佛看着一件让她十分厌恶的肮脏东西一般:“滚出云深不知处,我们不欢迎你们。” 宋饶有些疑惑,蓝泱几乎立刻就知道宋饶心理到底在想什么:“对,晓晓就是晓星尘和薛洋的亲生儿子,现在晓晓把命还给了晓星尘,把眼睛还给了他,就连名字都还给了他,此生此世,他们父子再不签你晓星尘什么。” “从此江湖陌路,死生不复相见。” 宋饶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门外温瑶和蓝卓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急匆匆走过来的蓝启仁蓝湛等人。 蓝泱一眼瞧见自家父亲,再也忍耐不住,扑进蓝湛怀里嚎啕大哭。 温瑶两步冲了过去去瞧晓晓,也忍不住哭出了声,转身扑进蓝思追的怀里嚎啕大哭。 蓝启仁走上前翻看了一下晓晓的眼睛,也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渺渺要是知道,该有多心疼啊。” 如果魏女则还能活到现在,就能证明,此时此刻,最心疼的晓晓,便是薛洋。 薛洋的确是十恶不赦,万死不足惜。 但,只有魏女则才知道,就算是坏事做尽的薛洋,也有他这一生最大的闪光点。 他是个好父亲。 薛洋对儿子有多好?其实谁也没有见过,但安伯可以作证,晓晓刚出生的时候,薛洋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就抱着晓晓,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温晟带着安伯来到了云深不知处,将安伯老两口送给晓晓当做陪嫁,送过来照顾晓晓。 温晟也是在信不过别人。 安伯来到云深不知处瞧见晓晓的第一眼,就忍不住老泪纵横:“这样让他爹瞧见,还不得心疼死。” “那孩子邪气的很,但可疼儿子了。”安伯终于开口,说出了藏在心里二十多年的秘密。 “那孩子,说自己叫做薛洋,是个流氓,她是被我家夫人救回来的。” “夫人说”安伯忍不住又瞧了瞧晓晓,开口说道:“金光瑶要用薛洋当时还在肚子里的孩子作为筹码,要挟薛洋完全听他操控,但薛洋不想孩子未出世就被人操控,所以,逃了出来,被我们夫人所救。” 薛洋一只手捂住搞搞膨隆的肚子,一边紧紧的盯着魏女则:“你为什么要救我?” 魏女则瞧了瞧巷子口,回头瞧了薛洋一样:“你又为什么要逃?” 薛洋深吸一口气,忍不住□□一声,才勉强开口:“金家那个小矮子,居然想拿我的孩子做筹码,让我老老实实给他修炼凶尸,门也没有。” 魏女则又瞧了瞧巷子口,眼睛一转,干脆在门口不起眼的地方点燃一炉奇怪的熏香,才转身去搀扶薛洋。 “你还能走吗?”魏女则伸手去把薛洋的脉搏。 “我能。”薛洋想也没想,捂着肚子就想要网门外走去。 魏女则一把拉住薛洋,恶狠狠的开口说道:“能什么能,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躺回床上去,孩子到时候等不了了。” 薛洋的忍耐力要比别人强上数百倍,此时也忍不住紧紧抓着床单,□□出声。 “他们追来了,”魏女则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在薛洋脸上涂涂抹抹了一会,一边快速的开口说道:“金光瑶和苏悯善两个人追过来了,你配合我一下。” 说着,快速往嘴里塞了一颗金丹。 薛洋几近临盆,被肚子里的晓晓折腾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金光瑶和苏悯善两个人闯了进来。 两个人进来的那一刹那,仿佛瞧见什么不合适的东西一般,几乎立刻转过了身。 最后还是苏悯善本着不能让自家主子难看的心态,对魏女则开口说道:“这位兄台,可看见一个大肚子的男人和一个女人过去了没有?” 魏女则的面上几乎不带任何表情,却张开了口,用一个男人才能发出的粗狂带着焦急和欢愉的声音说:“哎呀,我家婆娘要生孩子,真没注意有没有人经过,两位仙长不如问问别人,我这着急呢。” 金光瑶也着实不好意瞧着夫人生孩子,拉了拉苏悯善,两个人继续向前方追捕而去。 眼瞧着两个人跑远了,魏女则立刻跳了起来迅速收拾了角落里面的香炉,转过身对薛洋开口说道:“能动吗?坚持一下,后面又辆马车,咱们翻窗子出去。” 薛洋听闻,几乎是怒瞪着魏女则,他马上就要生孩子了,这个女人要他做什么?翻窗子? “别瞪我”魏女则吃力的将薛洋搀扶起来:“为了你的孩子,别说翻窗户,一会有个狗洞你就是一寸一寸挪,都得给我挪出去。” 薛洋听见孩子两个字,瞪了一眼魏女则,缓缓地深呼吸两口气,捂着自己高耸的肚子,居然快速的翻出了窗户,又顺着墙根的狗洞爬了出去,被接应在外面的安伯扶上了马车。 魏女则顺着门缝向金光瑶追击的位置瞧了瞧,确定没有人影之后,快速的装扮成了一个毫不起眼的车夫,顺着窗户和高墙,翻出了小院子,和安伯一起驾车离开。 薛洋其实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地方,自己有昏迷了多长时间,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瞧见了金红色的帐顶,旁边有一炉炉火,染着温暖的火焰,劈啪作响的声音越发让人昏昏欲睡。 薛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平了下去,再不复高隆的装填。 他几乎当时额上便见了冷汗,登时从床上蹦了起来。但还没有等他私下开始寻找的时候,魏女则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起来了?”魏女则紧走两步冲到了床边:“你刚生了孩子,回去躺好。” 语气凶巴巴的,但薛洋明显不吃他那一套。 魏女则明显知道薛洋在想什么,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床边的一张小小的摇篮:“你儿子,我找人为了羊奶,睡得好着呢。” 许是瞧见了孩子,薛洋满身的力气被抽了一干二净,被魏女则搀扶着躺回床上。 魏女则瞧着薛洋眼睛眨都不眨的瞧着孩子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将摇篮中刚出生的小孩子抱起来塞进了血样的怀里:“自己抱着吧。” 薛洋搂着孩子,一双桃花眼眨也不眨的瞧着孩子稚嫩的面庞。 “长得可不像你,”魏女则几乎下意识的伸手为薛洋盖好了被子才开口说道:“他父亲是谁?是不是长得像他父亲?” 刚刚被魏女则救下,又好好的接生了孩子的薛洋,瞧着魏女则,好半天才开口说道:“晓星尘。” 魏女则歪了歪头:“晓星尘是谁?瞧着孩子的模样,怕是长的不错吧。” 薛洋想到了晓星尘,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抱起了孩子,将自己的脸颊贴上孩子稚嫩的小脸,父子俩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瞧着他们父子两个相依相偎的模样,魏女则歪着脑袋好像有些痛苦的模样,一旁的老妇人赶忙上前低声说了什么。 魏女则便也不说什么跟着老妇人离开了。 薛洋在房间里面休息了一会,便准备抱着孩子离开这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 但那个老妇人却推门而进,瞧着他说:“公子还是在这安心待着吧,等出了月子在离开也不迟。” 说着,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一边,又将薛洋按在床上,让他躺好:“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刚生了孩子都不能懂,公子还是好好休息吧。” 倚在窗上,抱着孩子,薛洋瞧着老婆婆的样子,突然很好奇:“老婆婆,这是哪儿啊?” 老婆婆将厨房新煮的粥端了过来,才开口说道:“这是温氏,刚刚那个,是我们夫人,”说着,根本不管薛洋面上表情如何,仿佛理所应当一般,舀出一勺熬得稠稠的粥吹凉递到薛洋嘴边:“快吃吧,吃点东西好好睡。” 薛洋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照顾的那么细致入微,像个小孩子一般凑上去吃的格外香甜。 老婆婆便是安婆。 安婆瞧着薛洋孩子气的模样,没忍住笑了笑:“头一次当爹都这样,新鲜是吧,等过些日子你就该觉得孩子闹腾了。” “我儿媳妇当年就是这样,刚生下孩子的时候,喜欢新鲜的不得了,不管干什么都要亲自抱着才行。” 薛洋听着好奇,忍不住开口说道:“那,婆婆您儿子儿媳妇呢?” 安排手顿了顿,眼圈有些泛红:“死了,前几年血洗不夜天的时候,被那些仙门百家都杀了,连我那还不到两岁的小孙儿都没留。” 薛洋皱了皱眉头,却突然觉得十分好笑:“还说我是十恶不赦,他们和我有什么区别。我当年不过是杀了常家一家五十口而已,他们做的不是和我一样吗。” 安婆瞧了瞧薛洋,认不出将勺子递到他眼前:“再吃一口吧,” 薛洋瞧着安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乖巧了下来,乖乖巧巧的吃着粥,听着安婆絮絮叨叨的说话:“最可怜,是我们夫人,孩子没了,丈夫被公公毒死,自己让冻坏了身子,又眼睁睁的瞧着自己舅舅,舅母,妹妹妹夫,亲弟弟一个一个的死在自己眼前,她却连哭都不允许,疯了。” 薛洋嚼着粥,心中感叹:我说他怎么不认识晓星尘了呢。 “婆婆不害怕我是坏人吗?”薛洋突然阴测测的开口问道。 “坏人?”安婆叹了口子,眼睛里有泪花在闪动:“能有那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人更坏吗?能有我们老太爷温若寒更坏吗?” “那些仙门百家不是好人吗?”薛洋抱着孩子,忍不住问道:“你们都说他们是好人呢、” “好人?”安婆眼中有泪光:“哪家好人会对别人家老弱妇孺赶尽杀绝,哪家好人会连个两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哪家好人会虐杀平明百姓,只是因为他们姓温。” “就连我们夫人的弟弟,魏无羡公子,不过是庇护了我们温家的几个老弱妇孺,就被仙门百家群起而攻之,还说什么夷陵老祖坏事做绝,我呸。”安婆扭头啐了一口,开口说道:“明明是因为魏公子能制造出阴虎符,能制造凶尸罢了。” “自己贪得无厌,还非要扯出那么光明正大的慌,不嫌臊得慌。” 薛洋瞧了瞧怀里睡得乖巧巧的孩子,等着安婆颤巍巍的离开了屋子才吻了吻孩子柔嫩的额头,轻声说道:“阿爹的乖晓晓,阿爹一定有办法复活你父亲,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咱们洋洋确实十恶不赦,但他应该是个好爹,无父无母的孤儿,才会想做个好爹,把自己这辈子没有体验到的父母亲情,统统给自己的孩子。 晓晓,比宋饶幸运。 第40章 番外 薛洋当年的确是真心以为,他晓星尘是真心喜欢过自己的,那么多年给儿子传递的也是一家三口终有一日会合家团圆的想法和念头。 哪怕晓星尘灵识散尽,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晓星尘的心理究竟有没有他这么一个人,从来没有怀疑过,当年床上的那一句小小,喊得到底是他晓星尘和宋岚的儿子,还是他们两个的儿子。 哪怕当年怀这孩子又被金光瑶囚禁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当年晓星尘对他的一篇真心。 阴暗泥淖之中的唯一光明,他从来都是巴不得黏上去再也不离开才好。 魏女则当年无意中救了即将临盘的薛洋,却根本不记得薛洋是谁,晓星尘是哪个。 后来在义城在此遇到薛洋的时候,魏女则更是被薛洋心里那种浓重的让她都无法接受的心碎和思念折磨到吐血。 所以,魏女则从来不恨薛洋。 他晓星尘的确爱错了人,可你既然爱过这个人,就在没有后悔这一说啊。 “那位薛公子,虽然都说他十恶不赦,但老奴觉得,他比谁都好,晓晓刚出生那一会,他就那么抱着孩子,整天整夜不合眼,根本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安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十分唏嘘。 “老奴那么多年,就从没有见过那么疼孩子的,就是当年的夫人,也从没有那样过。” “他说,那孩子,是他最爱的那个人,留给他这辈子唯一的念想,他不管自己是十恶不赦还是别的什么,这个孩子,总要养的和他父亲一样,光风霁月,若明月清风。” 晓晓在昏迷中,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时光,他和阿爹两个人,守着空无一人的义城,守着棺材中里面父亲的死尸。 过着他们的一家三口的小日子。 他自小从来不知道他爹在仙门百家之中,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他只觉得,他阿爹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一个人,是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 善良。 对,就是善良,就是这个从来没有出现在薛洋生命之中的字眼。 最讽刺的是,他晓晓被仙门百家称为“不愧是晓星尘的儿子,”可却没有人知道,他这份刻在骨子里的善良,是薛洋教出来。 小小的一个孩子,就那么眨巴着和薛洋很像的桃花眼,听着薛洋教他,要善良,要知道感恩,听着薛洋教给他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的善良。 晓晓小的时候,薛洋有多疼他,现在晓晓就有多心疼自家阿爹。 就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说薛洋是死得其所,死得好,死的对,他晓晓也是心疼他的,也觉得他薛洋,是这个世界上,再好不过的好人。 会温柔的摸着他的脑袋,会把他抱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哄,会为了他的一句话,放弃杀人。 会为了他和晓星尘,隐居义城八年,避世不出。 魏女则曾经抱着晓晓嚎啕痛哭过:“就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记恨你爹,你也要记住,他是世界上,对你最好的那个人,是你最亲最亲的亲人,是世界上唯一爱你,护你,愿意为你变成好人的人。” 晓晓在献出眼睛的那时候,便对蓝泱说过:“他因我爹而盲,而死,现在,他的命我们还了,眼睛也还给他,至此之后,我和阿爹,在不欠他晓星尘什么。” “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与晓星尘,再无半点瓜葛。” 宋岚有些心有戚戚,但一想到自己的师门白雪阁无辜被屠,自己的一双眼睛被毒瞎,他都觉得自己对于他们父子两人,再也生不起半点的好感。 对,他薛洋是他晓晓的好父亲,好母亲,可这就能够抵消他薛洋屠尽他白雪阁的恩怨了吗? 一旁的温瑶红着一双眼睛瞧着宋岚那张越来越冰冷的脸,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骂到:“我们晓晓忍着你们让着你们,你们还没完没了,宋岚你别得寸进尺,别看你和我祖父是好友,你在那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们岐山温氏的人,我定不饶你。” 宋岚父子俩有些尴尬,宋饶上前一步,准备说些什么,蓝卓却一步挡在了他们的前面:“带着你们家晓星尘,滚出云深不知处。” 门口的一众蓝家小辈,不约而同的开口怒喝:“恭送三位道长下山。” 蓝家百年,终于遇到头一遭被赶下云深不知处的人。 当年岐山温氏有多么嚣张,有多么混账,都没有这种待遇。 宋岚抱着昏迷的晓星尘,站在山脚下,忍不住回身去看高高的阶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究竟是他们对这个世界陌生了,还是这个世界开始离经叛道了。 蓝泱冷冰冰的瞧着他们父子三人,心中腾腾而起一种莫名的愤怒:“和他们的认知不同,便是离经叛道吗?” “我瞧着,是他们的日子,活得太轻松了罢。”蓝卓也默默的咬牙切齿。 蓝泱咬牙切齿半晌,从怀中掏出一盒小小的香:“等晓星尘醒了,再给他点上。” 蓝卓结果香盒子,抬眼问道:“什么香?干什么用的?” “让咱们明月清风晓星尘,好好瞧一瞧故人,看明白自己心里,到底喜欢的是谁?”蓝泱恶狠狠的啐了一口,转身回山,照顾晓晓去了。 晓星尘握着宋饶的手,心里止不住的紧张,眼前的白绫一层一层的被解了下去,眼前的事物逐渐的清楚了。 宋岚手足无措的瞧着晓星尘,好半晌都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才好。 “多年未见,你怎么还是那么呆啊?”晓星尘的眼睛,笑嘻嘻的。 但宋岚瞧着晓星尘的眼睛,恍惚之间有些愕然,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这双眼睛,长的实在太像薛洋了。 笑嘻嘻的,宛若桃花,灿若骄阳。 却含满了冷冰冰的感觉。 晓星尘没有看出宋岚的不自在,反倒瞧了瞧自家宝贝儿子宋饶:“这些日子累着你了吧,先去休息吧。” 知道自家父亲和阿爹课鞥呢有些悄悄话要说,宋饶笑了笑起身回房间睡觉去了。 两个人瞧着儿子离开,却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好不容易两个人准备打破尴尬,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口有小二敲门:“二位客官,给您送熏香来了。” 两个人无奈开门让小二进门,两双眼睛眼巴巴的瞧着小二将一个小巧的香炉放在桌子上,又眼睁睁的瞧着小二出去,将门关好。 好半晌两个人才相视一笑,坐在一起说悄悄话。 晓星尘和宋岚两个人坐在一起说了好半天的悄悄话,说白了就是晓星尘在那说,宋岚在一边连比画带写。 直说的两个人眼圈发红,夜过三更两个人才堪堪睡去。 晓星尘睡得迷迷瞪瞪仿佛又回到了义城的义庄之中,满目烟尘之后,走出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笑容天真又邪魅,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晓星尘却看着他感到了满心的悲哀。 “你,为什么”男孩面目悲切,瞧着晓星尘开口:“你若恨我,就恨我一个人,你为什么要伤害晓晓,你为什么要伤害我们的晓晓,” 晓星尘心中突然有些忐忑,突然挣扎着惊叫做起来:“我没有。” 晓星尘坐在床上,额上满是冷汗,宋岚被晓星尘惊醒,发现晓星尘做恶梦惊醒,满身冷汗的坐在一旁。 宋岚赶忙起身将晓星尘搂进怀里,满脸的关切。 “我没事了。”晓星尘将头靠在宋岚怀里,声音轻轻的:“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宋岚摸了摸晓星尘的后脑勺,悄无声息的安慰了一下晓星尘,两个人有在此沉沉睡去。 刚刚睡着的晓星尘,在此回到了义城,薛洋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了一个襁褓,他脸上满是泪痕:“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为什么要伤害咱们的孩子,孩子无辜,你为什么要伤害咱们的晓晓。” 晓星尘浑身颤抖,气喘如牛,他眼睁睁的瞧着薛洋抱着孩子,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面前,他想动却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薛洋抱着孩子来到自己的眼前,将孩子塞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 晓星尘缓缓的将目光向下瞧,襁褓之中的孩子,睁着黑洞洞,空旷旷的一双眼洞,空洞洞的瞧着他。 晓星尘一下子被吓醒了。 第41章 番外 宋饶瞧着晓星尘的模样,有些窃笑:“阿爹昨晚是没有睡好吗?”说着,瞧了一眼旁边的宋岚。 宋岚伸手敲了敲宋饶的额头,写到:“你阿爹昨晚做恶梦来着。” 宋饶瞧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坐在晓星尘的身边,关切的说:“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做噩梦了呢?” 晓星尘拍了拍宋饶的手,柔声道:“阿爹没事,一会休息一会就好。” 宋饶扶着晓星尘躺好:“没事,您休息吧,我们启程不着急的。” 晓星尘瞧着自家宝贝儿子,欣慰的笑了笑,但随即他又想起了昨晚不停的做的噩梦,梦中薛洋抱着粉雕玉琢的孩子,满脸泪痕,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拼命将怀中的孩子塞到晓星尘的眼前。 而此刻,晓星尘欣慰瞧着宋饶,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昨晚梦里的那个孩子,粉雕玉琢的小孩子长的和自己十分相似。 宋岚瞧着晓星尘面色微变,微皱着眉头瞧着他,晓星尘猛然回过神,勉强冲着宋岚笑了笑,便闭上眼睛休息去了。 宋饶瞧着自家双亲的互动,心里十分开心,但他阿爹在睡觉,宋岚又口不能言,宋饶此刻也只能无聊的坐在一旁,把玩着桌子上的小香炉。 馥郁的香气顺着香炉丝丝缕缕的传过来,宋饶有些迷迷糊糊的,他忍不住甩了甩头:“父亲,这个香是你们带来的?” 宋岚摇了摇头,写到:“昨晚小二送的。” 宋饶忍不住又嗅了一口,脑子有些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小二还会送熏香吗?我那就没有呢。”话没说话,宋饶便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宋岚有些好笑,怎么说说话就迷迷糊糊的睡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宋饶忽然大叫了一声:“不行”,猛然惊醒,额上细细密布着冷汗。 眨吧眨眼睛,宋饶缓了缓神才看见自己在那里。 宋岚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宋饶擦冷汗,一边瞧着宋饶:“好端端的怎么做噩梦了?” 宋饶摇了摇头,心里也满是好奇。 定了定神,宋饶瞧着桌子上的香炉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猛然窜了出去叫过来一个小二:“你们这都有送熏香的惯例吗?” 被叫过来的小二迷茫的瞧着宋饶,宋饶指了指桌子上的熏香,小二想了半晌才想起来:“昨天有个自称是您家小辈的仙长,送来的,说是依添阁的新品安神香,让小的晚上给二位点上在送来。” 晓星尘瞧了瞧宋岚,又瞧了瞧宋饶,他刚刚复活,是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小辈或者朋友能够给自己送熏香,那八成就是这父子俩的的朋友了吧。 宋饶眨巴眨巴眼睛,瞧了瞧宋岚:“我也刚刚下山没有几个月,还没来得及认识几个好朋友呢,是父亲的朋友吗?” 宋岚疑惑的想了半晌,记不住了呢。 小二瞧了瞧一家三口三脸懵逼的模样,也有些尴尬的开口说道:“既然三位没有什么事情了,小的先下去了。” 小二从晓星尘的房间退了出去,并没有立刻去大堂伺候,反倒跑到了天子一号房里去:“仙长,都按照您教的说了。他们三个都没想明白是谁。” 天字房的房客点了点头,从怀中随手掏出一锭金子,瞧也不瞧抛给了小二:“干得好,瞧着他们退房了,及时报给我知道。” 小二满脸带笑的接过金锭,乐颠颠的跑走了。 “哥哥想做什么呢?”温瑶笑嘻嘻的瞧了瞧刚刚说话的男人,她说着,忍不住伸手挑起了男人的一缕火红色的头发:“这要是让阿娘瞧见你这副样子,你这辈子估计是走不出藏书阁了吧。” 蓝卓瞧着温瑶的动作也不恼:“知道也无妨,我本就无心什么宗主的位置,过的那么憋屈,做点什么都束手束脚的。” 温瑶撅了撅嘴:“可我也想帮忙,晓晓是我们岐山温氏的人,不可能平白被人欺负了去。” 蓝卓冷笑了两声:“他们都道晓晓性格好,蓝家管得严,便就忘了,咱们兄妹俩,也是温若寒,也是金光善,也是金光瑶的血脉,欺负的狠了,也会报复的呢。” “是啊,”温瑶瞧了瞧门口:“现在这仙门百家,怕是都忘了,咱们可都是那些十恶不赦的罪人的后辈子孙呢。” 他晓晓的阿爹是十恶不赦薛成美,蓝泱的阿爹是夷陵老祖魏无羡,他们兄妹的曾祖父是岐山温氏温若寒,曾外祖父是金光善,叔爷爷是敛芳尊金光瑶,那个都是当年叱咤风云,搅得仙门百家天翻地覆的罪人,不过是因为从小家教森严,所以不想惹事罢了。 什么时候她们这种背景的人,也能成为随意让人欺负的了? 蓝卓那一双和金光瑶十分相似的温柔的眼睛,此刻冷冰冰的,他摸了摸妹妹的长发,温柔地说道:“去吧,叫上怀桑叔叔和江泓,晓星尘他们也差不多要准备启程了。” 温瑶扭了扭身子:“叫上怀桑叔叔是可以,但做什么还要叫上江泓那个别扭鬼。” 蓝卓安抚了一下温瑶:“咱们这次,总还是个祸事,事后不管是谁追究起来,总要有个背锅的不是。”蓝卓瞧了瞧温瑶:“你哥哥我,可不敢让怀桑叔叔背黑锅,被他算计一次,还不如让我这辈子待在藏书阁抄家规呢。” 温瑶贴了过去:“哥啊,可为什么你每次都要让江泓背黑锅呢?” 蓝卓瞧着温瑶,温柔的笑了笑:“因为他爹,是江晚吟啊。” 温瑶皱了皱小鼻子,她实在不知道他哥哥对于江晚吟的恨,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感觉刻骨铭心的。 “江泓次次给你背锅,他才不会跟我过来呢。”温瑶扭了扭身子,满脸不愿意。 蓝卓扯了扯嘴角说:“你去找江逐月那个傻丫头啊,那个傻丫头过来了,江泓还能不过来吗。” 温瑶低了头瞧着蓝卓,半晌才开口说道:“哥啊,我怎么才发觉你是个人渣呢。你是不知道江逐月喜欢你吗?” 蓝卓笑了笑:“知道啊,要不是知道那个傻丫头喜欢我,我怎么可能一次又一次的让江泓给我背黑锅呢。” 温瑶瞧了瞧蓝卓,最后也只能撅着嘴去找江逐月勾搭江泓和聂怀桑了。 蓝卓瞧着温瑶的背影,默默的捏紧了双手:“云梦江氏,若不是你们家,我祖母不会一生孤苦,芳龄早丧,看在我阿爹的面子上,我蓝卓不杀你们。” 江逐月是江澄和蓝曦臣的女儿,从小被江家强势的男人养在身边,又有一个蓝曦臣那样性格的父亲,娇养的性格天真烂漫,便如几岁小儿一般的天真可爱。 江逐月越是这种天真的性格,江家的男人也是不敢让她一个人出来历练,偏巧江逐月自小便将经常跟着金凌去莲花坞的温瑶当成最好最亲密的手帕交,她又十分爱慕蓝卓,故而只要温瑶随口在他耳边说一句“我哥要去什么什么地方”,她江逐月便会屁颠颠的跟着一起去。 而江泓深深知道自家妹妹这个天真的性格,放任她一个人跟着温瑶满是乱跑,迟早被人卖了还要帮着人家数钱,没有办法也只能跟着江逐月满世界乱跑。 温瑶瞧着江泓的臭脸,忍不住开口:“不喜欢瞧自己会莲花坞去啊,谁让你跟着我们的。” 江泓冷哼了一声:“不跟着你,我怕你把我妹妹卖了。” 温瑶瞧了瞧天真烂漫的江逐月,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就她,卖了都不值钱,也不看自己多大的岁数了,还跟三岁小姑娘一样。” 温瑶这一句话,江泓和江逐月兄妹俩没有听见,一旁的聂怀桑反倒是听了个真切,他瞧了瞧温瑶,忍不住敲了敲温瑶的额头:“胡说什么呢。” 温瑶接到了蓝卓的信号,带着江家兄妹和聂怀桑蓝景仪以及他们的小儿子聂柯珩前往义城,与蓝卓会和。 路上温瑶也曾偷偷问过聂怀桑:“怀桑叔叔,我哥哥为什么那么恨江宗主。” 聂怀桑瞧了瞧温瑶,又瞧了瞧蓝景仪,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江晚吟他,忘恩负义,活该。” 蓝卓瞧了瞧身边聂珂香,脸上闪过一丝果不其然的笑容,江逐月这一来,果然带着聂怀桑一家子都过来。 瞧着江逐月瞧见自己那张阳光灿烂的脸,蓝卓光明正大的握住了聂珂香的手,对着聂珂香的笑容,更加灿烂。 江逐月瞧见大大方方的聂珂香,瞬间变没有了笑容,她江逐月喜欢蓝卓,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蓝卓,见过江少宗主。见过怀桑叔叔,见过景仪叔叔,”说着,蓝卓面向江逐月,笑容闪过一丝邪魅:“见过,小姑姑。” 蓝卓一句小姑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显得原本天真烂漫的江逐月,突然变成了一个有悖人伦喜欢侄儿的变态。 聂怀桑挑了挑眉头,没有说话,反倒是聂珂香大大方方的跟着蓝卓,依照蓝卓的称呼,对江氏兄妹行了礼。 蓝卓和聂珂香,两人站在一起,更像一对璧人。 “他们一家三口,进了义城了?”聂怀桑适时地打断了几个人的面面相觑,气氛有点尴尬了。 “刚进义城没有多久,我已经布置好了,现在,就有劳珩弟弟帮个忙了。”蓝卓笑得胸有成竹。 蓝景仪瞧了瞧怀里还不到两岁的小儿子,实在不知道这个话都不怎么会说的小儿子,到底能帮上什么忙:“卓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蓝卓转过身,面色阴郁:“我要让他晓星尘知道,他不要的,到底是个多好的人,他伤害的,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孩子。” “我要让他,追悔莫及。” 晓星尘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很想去义城走一走,他其实并没有瞧见过义城的环境,但也不知道是最近最是做恶梦梦见薛洋的原因,还是那里毕竟是自己死前最后待过几年的地方,晓星尘就是很想去瞧一瞧。 宋饶不知道义城代表了什么,宋岚不想逆着晓星尘的意愿,一家三口谁也没有真正开口说出义城两个字,却依然默契的走到了义城的门口。 义城早已不是当年的义城,虽然破败比之前更甚,但是弥漫不去的迷雾早已随着薛洋的死亡尽数散去。 空无一人的死城,却依旧伫立在那里。 晓星尘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义庄的门口,仰着头瞧着那个自己曾经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自从当年自己将眼睛还给宋岚之后,义城这里的三年,是晓星尘死前最快乐也是最痛苦的地方。 若没有欺骗,或可以一直欺骗,他晓星尘和薛洋以及阿菁三个人,会不会还是好端端的活在义庄之中,生活虽然困苦,确很快乐。 晓星尘的眼睛中不知为什么含满了泪水,他以为自己是怨恨薛洋的,的确,他也确实很薛洋入骨。 可此刻真正站在义庄的门口,晓星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哭。 宋岚瞧着晓星尘的模样,突然有一种,如果他此刻让晓星尘走进义庄,他会后悔一辈子的感觉。 可是他没有拦住晓星尘,就那么眼睁睁的瞧着晓星尘,走进了义庄的大门。 一瞬间,白雾弥漫,时光又仿佛回到了那年的义庄一样。 晓星尘睁着一双眼睛,瞧着薄雾弥漫的义庄,手心满是冷汗。 宋岚觉得他应该去握住晓星尘的手,但还没有等他有所行动,晓星尘却突然瞧着一个地方愣愣的出神。 义庄唯一的屋子门口,坐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孩子,粉雕玉琢的精致,小脸和自己小时候像了个九成。 晓星尘没有见过自己小时候是个什么模样,但在瞧见这个孩子的一刹那,晓星尘知道,他小时候,估计也就是长成这个摸样了吧。 小小的孩子就那么老老实实的坐在门口,仰着头看着他。 突然,小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晓星尘身体有一种本能,他想冲过去,把孩子抱在怀里哄一哄。 但他的脚刚刚挪动了两步,义庄外面便冲进来一个人,径直从他们的身体中穿了过去,一把将嚎啕大哭的小孩子抱在怀里,轻柔的安慰,哄劝。 晓星尘恍然,难道现在看见的这一切,是别人的共情,是之前发生的事情,是有人想让他瞧见的东西。 没有办法,晓星尘也只能安耐住自己突然爆发的念头,转头去瞧已经不哭的小孩子。 只见一个男人将孩子轻柔的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阿爹的乖晓晓,不哭了。” 那个男人,便是薛洋。 第42章 番外 晓星尘便那么呆呆的站在那里,丝毫听不到宋饶的呼唤,也感觉不到宋岚的存在,他仿佛只能瞧见自己面前的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一个是薛洋,一个便是晓晓。 大的抱着小的,将自己的脸,贴在晓晓的脸上,连面上都带着晓星尘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温柔的笑容,温柔的哄慰着自己怀里的小孩子。 小小的孩子将头埋在薛洋的怀里,还有些抽抽搭搭的哭泣,瞧着让人心疼。 薛洋怀抱着晓晓,谨慎的四处查看了一下,并没有发觉小小的院子里有什么不太好的东西,便将心放下,抱着孩子一边哄一边走进小小的屋子里面去,只留下一个呆愣愣的凶尸,傻呆呆的站在院子里面守卫。 “叔叔”晓晓窝在薛洋怀里,指了指在门外守卫的,被刺颅钉控制的宋岚。 “那个叔叔就让他站在院子里保护咱们,不让他进门。”薛洋伸手将晓晓的目光从宋岚身上引到自己的怀里:“那个是抢了你父亲的坏人,别理他。” “坏人!”小小的孩子撅起了嘴,从此对宋岚有了个不大好的印象。 只要有这个人在,父亲就不是他的,他宋岚迟早要抢走她晓晓的父亲。 晓星尘的手有些抖,这句话像个钉子一样狠狠的刺进了他自己的心里,但他却不知道该心疼哪一个。 是该心疼宋岚被制成了凶尸,还是该心疼那小小一团的孩子,这辈子活成了个笑话。 只因为他晓星尘,心里没有他们父子? 还是因为他晓晓的生母,是他十恶不赦薛成美。 迷雾渐浓,义庄之中的情景慢慢改变,依旧是那个晓晓的孩子,被薛洋抱在了怀里,桌子前面,是个药炉,药液翻滚,泛着浓厚的红色。 薛洋的手在颤抖,眼中泛着泪光,晓星尘从来没有瞧见过,薛洋握着刀的手会颤抖。 十恶不赦的男人,什么时候会有下不去手的时候,岳阳常氏阖家五十余口他一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他都不会放过,都没有心慈手软过。 晓星尘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自己生的,就是比别人生的要金贵的多吗。 依旧小小一团的晓晓,仰着头,天真的瞧着薛洋:“阿爹。” 薛洋低下头亲吻了一下晓晓的额头:“阿爹会找到别的办法的。” 晓晓眨了眨天真的眼睛,瞧了瞧薛洋,却自己拿起了匕首,干脆利落的划开了自己的稚嫩的手腕,让殷红的鲜血,流进翻滚的药液之中。 薛洋吃了一惊,一下子夺走晓晓手中的匕首。 晓星尘也吃了一惊,他瞬间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想做什么。 晓晓眨巴着眼睛,瞧着薛洋手忙脚乱的替自己包扎好伤口,有些怯懦的开口:“不是说,要救父亲吗?” 晓星尘瞬间呆住了,小小一团的孩子,亲手划开自己的手腕,是为了救自己吗? 薛洋的眼睛泛起了红,将小小一团的孩子搂进了怀里:“可是,这要好长好长的时间,你要流好多好多的血,你不怕吗?” 晓晓仰着头瞧了瞧薛洋,一张和晓星尘酷似的脸上,瞬间洋溢出格外灿烂的笑容:“晓晓不怕。” 晓星尘突然想到了当时在不夜天的时候,他第一次和晓晓谈话的那一天,他说他病了多日,躺的有些僵了,他仿佛突然明白为什么蓝泱一瞧见自己就会冷眼相向,为什么他晓星尘明明和魏无羡蓝湛是好友,却依然被蓝家的人轰下了云深不知处。 他仿佛知道,为什么重生一世,他和温晟原本是好友,却不知为何走到了现在这种不能相见的地步。 二十多年的岁月,他是又怎样的执念,才能每日不停的割开自己的胳膊,用自己的鲜血,温养别人的身体,用自己的性命,复活别人的姓名。 晓星尘突然有一丝心疼。 他不过是想亲近自己,自己对他做了什么。 迷雾渐浓,小小一团的孩子,长到了七八岁的样貌,越发的和晓星尘相似,那纤细的胳膊上,已经密布了一条一条的伤疤。 薛洋瞧着晓晓,笑容温和。 那种笑容却突然消失,晓晓瞧了瞧薛洋:“怎么了阿爹?” 薛洋摸了摸晓晓的脸庞:“躲起来,带着你父亲,躲起来,我不唤你,千万别出来。” 晓晓点了点头,拖着装着晓星尘尸体的棺椁,躲进了屋子里的密室里面。 薛洋瞧着晓晓躲了起来,才阴沉着脸将一个显瘦的尸体伪装成了晓星尘,又将棺椁放在了聂明玦残尸的上面。 “我让他们发现这个,你就会把金羽凤凰血给我吗?”薛洋对迷雾中的一个人开口说道。 迷雾中,有一个看不见面貌的人,刷的一下打开了扇子:“若你死了,我会照顾你儿子,复活晓星尘。” “多谢”薛洋冷笑了一声,却依然开口说道:“聂宗主。” “你”薛洋从怀里将复制的阴虎符掏了出来,对着迷雾中的聂怀桑举了举:“你确定不要吗?” 聂怀桑的眼神阴冷:“我不要这个,我只要他金光瑶声名扫地,死无葬身之地,我要他金光瑶,为我哥哥偿命,要他金光瑶,死在仙门百家之下。” 迷雾中蓝景仪瞧了瞧聂怀桑,挑了挑眉毛。 不愧是聂导,居然连薛洋都算计到了。 迷雾中的时间仿佛错位,天黑复天亮,苏涉搀扶着伤重到路都走不了的薛洋,在此回到了义庄之中。 “你非要回到这里做什么?”苏涉十分不耐烦的说。 “我乐意回来,你有什么意见?”薛洋的声音低沉虚弱。 “你乐意就算了,”苏涉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仙督让我保护你,你等着我去找伤药去。” 薛洋瞧着苏涉离开,强撑着身体,也躲进了密室之中,让苏涉以为自己又逃了出去。 直等到苏涉离开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薛洋才被晓晓搀扶出来,带着晓星尘的尸体,连夜离开了义庄。 “阿爹,咱们去哪啊?” “找个地方躲起来,”薛洋瞧了瞧一脸担心的晓晓,依旧笑嘻嘻的说:“你放心,阿爹死不了,阿爹还没有复活你父亲,还没有和你父亲说,咱们的晓晓有多乖,咱们的晓晓有多好,咱们的晓晓,有多像他。” 晓晓依旧一脸担忧的瞧着薛洋:“父亲会喜欢我吗?” 薛洋语气坚定:“会的,我们的晓晓那么好,你父亲怎么会不喜欢呢,他就算在怨恨我,也不会不喜欢晓晓的。” 晓晓抿了抿嘴唇,瞧了瞧薛洋:“我才不稀罕他喜欢我呢。” 薛洋停住了脚步,低头瞧了瞧晓晓别扭的扭过头的样子:“你这嘴硬的模样,到底是和谁学的呢?” 迷雾再一次升腾,消散过后,他们仿佛回到了不夜天,晓星尘亲眼瞧见了宋饶无法复活自己的情景,瞧见了宋饶的懦弱纠结和逃避。 “就算知道了他不会喜欢我,不会认我,我还是要复活了他去。”晓晓安抚了暴怒的蓝泱,语气淡漠又检定。 迷雾中,晓星尘有仿佛来到了晓晓大婚的第二天,他决定将眼睛换给晓星尘的那一天。 迷雾中,仿佛蓝泱说了句:“还不如,当初直接将他晓星尘,制成凶尸呢。” 晓晓抱住了蓝泱轻声安慰:“我爹不过是嘴硬,他其实并不想将晓星尘制成凶尸,他只是一厢情愿的以为,晓星尘会爱他。” “谁让他是十恶不赦薛成美,怎么会有人怜惜,会有人喜欢他呢。” 晓星尘瞧着迷雾散尽,忍不住抬头瞧了瞧天空,通透清澈。 “阿爹,怎么了?”宋饶瞧了瞧晓星尘,满脸不在意的模样。 晓星尘有些不知所措,他瞧着宋饶,耳边却依然怀想着刚刚才听见的蓝泱的声音:“薛洋不过是喜欢晓星尘,他以为,让晓星尘变成和他一样十恶不赦,就能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在没有反悔后退的路。” “他这辈子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道德,什么是廉耻,没人告诉他什么是爱情,”蓝泱安抚着晓晓说:“他自幼是孤儿,若不成为恶霸,成为流氓,成为十恶不赦的人,怕早早的就饿死了,又怎么能得证大道,修仙入道。” “世上只知薛洋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却不知他薛洋,是怎样成为这样的十恶不赦之徒。” 晓星尘仰头看着阳光,他们都是从小成长在阳光下,被人教导,一步一步走在正道上。 但他薛洋没有,自小在一条满是泥淖的路上,从小到大,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阳光大道,就连满天星辰都从来没有见过。 晓星尘站在阳光下,眯了眯眼睛,他不是不知道薛洋的成长,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薛洋的恶,是怎样养成的。 重生一世,晓星尘却突然想明白了薛洋的成长,为什么莫名的有些心疼。 晓星尘走进了当年的小屋子里面,里面的布置已经不是他当年的陈设,墙角的一匹小木马布满了灰尘和蛛网,仿若尘封的过往,昭示着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 可现在那些从来没有展现在别人眼前的过往,杯晓星尘一点一点瞧了个通透,晓星尘却突然红了眼眶。 宋岚瞧着晓星尘,心中有一种即将逝去晓星尘的感觉,他伸了伸手,却没能拉住晓星尘。 他亲眼瞧着晓星尘,一步一步的走进了那间小屋子,走进了薛洋的好。 蓝泱说的对,没有爱情,单纯吃药是没有用的。 晓晓的存在,就是说明他晓星尘就是爱过他薛洋的。 晓星尘知道的薛洋,从来都是那种天真的小孩子,直到死之前,他晓星尘都没有过,将义庄的薛洋和之前常氏的薛洋联系到一起。 一个天真无邪,一个十恶不赦。 晓星尘接触到的,从来都是那个天真无邪的薛洋,而今日,他晓星尘又瞧见了薛洋最温柔和煦的一面,柔软又温润的母亲的一面。 宋饶站在屋子门口,眼睁睁的瞧着晓星尘一步一步的走到那个小木马面前,一点一点的拂去上面的尘土和蛛网,那一瞬间,晓星尘仿佛瞧见了薛洋一刀一刀的将没人要的烂木头调成一个小木马,仿佛又瞧见小小一团的晓晓,坐在木马上,笑容阳光灿烂,一张和自己酷似的容貌瞧着薛洋,一双和薛洋一样的眼睛,笑容灿烂。 许是想到了眼睛,晓星尘突然转过身,瞧着门口的父子俩,眼泪突然就滑了下来。 那一瞬间,宋岚便知道,他和晓星尘,恐怕这辈子是不能再回到原来了。 他晓星尘心里,还是有一个地方,占据了薛洋和晓晓父子俩人,牢牢的占据了一席之地,甚至占据了弱势群体的优势, 蓝卓在背地里瞧着晓星尘的一举一动,便知道晓星尘下一步肯定要回云深不知处,他不可能再如之前一样,忽视晓晓。 温瑶瞧了瞧晓星尘,转身向着聂怀桑和蓝景仪道:“我们先行一步赶回云深不知处,通知泱泱下一步的计划。” 聂珂香瞧了一眼状似过来打酱油的江逐月,坚定的站在了蓝卓的身边:“女儿陪着卓哥哥先行一步,向父亲阿爹辞行。” 聂怀桑捏着扇子点了点头:“去吧,今日的事,别告诉你大伯。” 不然,你大伯可能要打死我。 蓝景仪抱着刚刚在晓星尘面前扮演了半天幼儿晓晓的小儿子,瞥了一眼聂怀桑:“你大伯想你了,记得早些回去。”说着,捏着小儿子的小爪子:“和姐姐姐夫说再见。” 聂柯珩被蓝景仪捏着爪子,状似天真的和聂珂香蓝卓打招呼,用奶声奶气的软萌声音说:“姐姐姐夫再见。” 江逐月的表情逐渐僵化,江泓的面色一点一点的变黑。 温瑶瞧了一眼江逐月有些发红的眼圈,心里忍不住再次感叹她哥哥蓝卓确实是个人渣:“哥哥,嫂子,咱走吧。” 蓝卓三人提前晓星尘好几天回到云深不知处,风尘仆仆的没来得及先去拜见几位长辈,一脑袋闯进了蓝泱的房间:“晓星尘他们在回云深不知处的路上了。” 蓝泱一边慢悠悠的制香,一边忍不住抬眼瞥了一眼蓝卓和温瑶三个人:“勾搭回来了?” 温瑶撇了撇嘴:“还不如不回来呢,什么玩意。” 聂珂香温柔的拍了拍温瑶的肩膀,低声对蓝卓说道:“小姑姑后面有自己的方法,你回来还没有去拜见众位长辈呢。” 蓝卓再次喝完一杯茶,站起来对蓝泱说:“侄儿先去拜见诸位长辈了。” 瞧着三个人离开,蓝泱才撅着嘴收拾了手底下的制香工作,转身向后面走去。 晓晓的眼睛上还敷着白布,安静的躺在床上,蓝泱站在床前瞧了半天,好多天了,她还是不知道晓晓现在的状态,究竟是睡着了还是睡醒了。 晓晓逗着蓝泱半天,还是开口道:“刚才前面谁来了?” 蓝泱坐在床边,握着晓晓的手,温柔的说:“卓儿和瑶瑶回来了,聊了两句,打发他们去和叔爷爷请安了。” 晓晓笑了笑:“他们这次下山时间可不长啊,去哪了?” 蓝泱笑了笑:“瑶瑶待腻了,思追哥哥又不许她去不夜天,就让卓儿和香香带着她去彩衣镇玩了几天。” 晓晓笑容更深了:“瑶瑶那个性子,是待不住,现在不夜天没人看着她,也难怪思追不愿意让她回不夜天。姐夫那种宠着瑶瑶的性格,可是真的看不住他。” 蓝泱伸手替晓晓盖好了被子:“别理他们了,你在休息一会吧,阿爹说下个月他们要评选世家小姐,求着父亲让我和瑶瑶下山玩一玩。” 蓝泱说着,摇着晓晓的手:“咱俩还没有孩子,阿爹说我还有机会,特意央了父亲,带我和瑶瑶过去玩,你可要养好了身子,不然下山可没人护着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春节快乐哈,春节没事还是尽量减少出门吧,必须出门,记得戴口罩,做好个人保护哈 第43章 番外 晓星尘再次站在云深不知处山门前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忐忑的因素,他的手微微有些汗湿,仅仅的抿着嘴唇。 宋岚瞧着晓星尘的模样,有些心疼晓星尘纠结忐忑的模样,忍不住去握他的手。 晓星尘感觉手被人紧紧的握住,他下意识的将手抽了出去。 隔阂,已经产生。 虽然他们两个谁也不会说什么。 晓星尘远远的便瞧见蓝泱的院子里面,有个人坐在那里,阳光正好,暖融融的照在那个人的身上,他便静静的躺在那里,双眼覆着白绫。 蓝泱抱着一床被子,轻轻的盖在男人的身上,男人动了动,伸出手,握住了蓝泱的手。 晓星尘走进了两步,瞧见了那个男人的脸。 那一瞬间,宛如镜像。 晓星尘再傻,都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那一定就是薛洋给自己生下的儿子,晓晓。 晓星尘瞧着晓晓,觉得他比义城的共情里要瘦了好多。 一瞬间的心疼。 许是听见了院子里,有人踏雪而来的脚步声,晓晓握着蓝泱的手,轻轻的说:“谁来了?” 蓝泱瞧着晓星尘,原本温柔的笑容,一瞬间覆上了寒冰,她瞧了瞧有些手足无措的晓星尘,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是我。”温瑶的声音,自晓星尘身后传来,她大踏步走了过去,瞧也没瞧晓星尘尴尬又无措的脸。 “我阿娘让我来瞧瞧你。”温瑶轻轻的坐在晓星尘的另一边,声音俏皮:“阿娘与我说了,下个月山下要比世家小姐,含光君今年允了泱泱下山去玩,我阿娘说了,若是泱泱可以去,那他也允许我去。” 晓晓的笑容,温柔和煦:“那你可以陪着泱泱去玩了。” 那一抹温柔的笑容,照亮了温瑶,却让晓星尘的一颗心,如坠冰窟。 薛洋说得对,那样的孩子,他怎么能伤害。 直到这一刻,晓星尘才彻底感觉到了,面前那个已经失去了双眼,失去了健康的孩子,是他自己,是他晓星尘的至亲骨肉。 蓝泱忍不住扭头去瞧晓星尘双眼含泪,浑身颤抖的模样。 温瑶却根本没有瞧晓星尘的模样,只是自顾自的拉着晓晓的手,撒娇着说:“你若是不赶紧好起来,泱泱才不会去呢,泱泱不去,我阿娘才不许我过去玩。” 晓晓拍了拍温瑶的手:“好,我定然赶紧好起来,我们家泱泱和瑶瑶那么好的姑娘,若是榜上没名,岂不是没有了天理了。” 温瑶撇撇嘴:“就是,这一届难得五大世家都有姑娘参选,若是我和泱泱都不去,那不是要便宜了江逐月了吗。” 晓晓无奈的笑了笑:“江姑娘虽然姓江,可到底还是泽芜君的女儿。” 温瑶撅了撅嘴:“江逐月还是他江晚吟的女儿呢,当年他江晚吟忘恩负义逼死我祖母,要不是看在他江晚吟是我阿爹亲娘舅的份上,看谁能绕得了他。” “瑶瑶。”晓晓无奈的喊了一声,他们兄妹两个对于江晚吟的仇视实在太深。 “你少说瑶瑶,”蓝泱伸手替晓晓盖了盖被子才开口说道:“便是你自己不也是左瞧他江晚吟不顺眼,右看他江晚吟不顺眼吗。” 温瑶突然抿嘴笑了笑:“泱泱你也别说别人了,这么多年你不也是一样吗,只要瞧见江家人就满肚子的不乐意,连我爹都怵头瞧着你。” “只要瞧见他江家人,我就想起来他江晚吟身体里那颗原本属于我阿爹的金丹。”蓝泱气的牙根痒痒。 晓晓安抚的摸了摸蓝泱的手:“好了泱泱,师姐跟我说过,当年江宗主失了金丹,也是为了帮阿爹躲开温家的追捕。” 蓝泱气呼呼的不说话,转头却瞧见晓星尘依旧呆呆的站在那里瞧着他们。 蓝泱原就生气,瞧着晓星尘就更加气闷,干脆也不想继续在外面瞧着他们生闷气,搀扶起晓晓说道:“外面冷了,咱们回去吧。” 温瑶斜睨了一眼晓星尘,开口说道:“我该回去找阿娘做功课了,告辞了。” 晓星尘又嘱咐了温瑶两句,才在蓝泱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晓星尘瞧着晓晓羸弱的背影,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但有些事情便如他自己说的一样,已经发生了,就没有再挽回的余地。 世家小姐榜评选的那天,江晚吟特意带着自家姑娘江逐月来到会场,很少出现在仙门百家之中的泽芜君蓝曦臣也罕见的陪着自家闺女前来。 “这一届世家小姐,咱们逐月的对手,也只剩下聂家的姑娘了吧。”江泓兴致勃勃的开口说。 “只要蓝泱和温瑶不来就行。”江晚吟冷冰冰的说道。 “忘机的女儿自小便很少出云深不知处,而且依照忘机的个性,这种事情,怕是很少会主动参与的。”蓝曦臣摸了摸江逐月的头,温和的说。 但他的话音刚刚落下,身后便由别人家的少年高声呼喊起来:“蓝家人来了。” 江晚吟带着江家的人忍不住扭回头去看,魏无羡跟着蓝忘机,带着蓝泱蓝卓和温瑶等一众小辈,施施然的往这边走去。 蓝曦臣瞧见蓝湛,忍不住苦笑:“我还当忘机你不喜欢参与这种事情呢。” 蓝湛与蓝曦臣行了礼才开口说道:“兄长多心了,我家泱泱也是女孩。” 不是只有你家江逐月才是宝贝疙瘩。 我们泱泱也是捧在手里长大的。 蓝曦臣自然知道蓝湛话里的意思,瞧了一眼已经报了名的蓝泱和温瑶,苦笑了一声。 蓝泱可谓是集结了蓝家和魏婴的好相貌,今年的世家小姐榜首,怕只能是蓝泱了。 江逐月瞧着和聂珂香说说笑笑的蓝泱,忍不住酸了一句:“已经成了亲的,还来和我们凑热闹。” 温瑶最听不得有人说蓝家和温家的坏话,忍不住开口说道:“怎么,羡慕泱泱有青梅竹马啊,人家都规定了,只要没有孩子成亲的姑娘也能参选。你既然那么想上榜,我还预祝你下一届依旧榜上有名呢。” 江泓瞥了温瑶一眼,冷冰冰的哼了一句,世家小姐榜和公子榜一样,都是十六年一届,温瑶的话,岂不是说他们家逐月十六年后还是嫁不出去,就算嫁出去了也升不了孩子吗。 江逐月和温瑶平时斗嘴都习惯了,此刻也不恼,只是反唇相讥到:“就你好,你可是注定要娶别人家公子入赘的,可比我更不好成亲啊。” 温瑶瞧着江逐月,冷笑两声:“拉倒吧,我可有人选了,”说着,温瑶从人群中,一把将宋饶拉了过来:“看见这个大叔了没有,过不了多久,我就把这个大叔娶回家,随我改姓温。” 宋饶逐渐红了脸,娇羞无限。反倒是一旁的蓝卓忍不住皱了眉头。 “开榜了。”一旁有人高声呼喊了起来,两个姑娘也停止了斗嘴,转头去瞧榜单。 果不其然,这一届的世家小姐榜首,自然落入了蓝泱的怀里。 不说蓝泱的相貌是一等一的好,便是蓝泱擅长音律,擅长制香,善使各种功法及炫杀术,便已经能够凌驾于各个世家小姐之上了。 而第二名,便是蓝卓的未婚妻,清河聂氏的大小姐聂珂香。 别看聂珂香平时温温柔柔,大言不出小言不入的样子,但样貌到底还是随了蓝景仪这个蓝家的人,又是聂明玦亲手带大的,最擅长的便是聂家刀法。 聂珂香的聂家刀深的聂明玦的真传,就连他父亲聂怀桑,都不大敢直接和他闺女面对面使刀。 丢了前两名的江逐月,其实并没有多么意外,但是瞧见第三名的名字的时候,江逐月和江晚吟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第三名,便是温瑶。 温瑶是岐山温氏的独女,日后执掌一门自不必说。便是一手擅长的炎阳剑和炎阳烈焰掌,就已经让很多人吃不消。 更不提温瑶那个被人宠坏了的性格。 谁能惹得起啊。 温瑶垫着脚瞧了瞧榜单,撅着嘴瞧着蓝泱说道:“我就知道,小姨娘肯定比不了江逐月。” 温瑶说的小姨娘,今年十三岁,是金子轩和江厌离的小女儿,性格温柔,十足十随了江厌离。 就连相貌都随了江厌离,所以在这次评选之中,吃了个大亏。 江厌离虽然性格十足十的好,但当年就是在相貌上吃了个亏,如今生了个女儿也如自己当年一样,也在相貌上吃了亏。 但她和江逐月更是嫡亲的姑表亲,便如温瑶和蓝泱一般,江逐月和金如莲也是一起长大的,感情好得很。 此刻金如莲拉着江逐月的手,高兴的连蹦带跳。 只不过,一旁的江晚吟反倒瞧着不怎么高兴。 他们江家不知道是吃了什么地方的亏,不仅姑娘比不过蓝家和温家,就连世家公子榜上也低了蓝家和温家不少。 今年刚刚开榜的世家公子榜上,蓝家的蓝卓众望所归的被选为了公子榜的榜首,第二名便是岐山温氏的晓善行,原本清河聂家是没有能上榜的男孩,第三名怎么也该轮到他们江家或者金家的孩子,却没想到,这一届的世家公子榜第三名和第四名居然被巴陵欧阳家的两位公子夺走,金家的金如峰也只堪堪得到了第五名。 现金他家江逐月在本就不多的世家小姐帮上,居然也只能得到第四名,江晚吟忍不住气结。 我生的孩子,便是差了别人那么多吗? 第44章 番外 世家小姐榜终于开榜,历经百年之后,五大世家终于又纷纷占领了榜单的前五名。 蓝湛瞧着自家女儿,忍不住满心欢喜,温晟站在一旁,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若是当年渺渺能自小生活在云深不知处的话,会不会如泱泱一样呢。” 蓝湛忍不住收敛了笑容:“姐姐性子随了江家女子,若是能够自小生长在云深不知处,想必会是个震惊仙门百家的一代传奇。” 蓝家女儿的样貌,江家女儿的温婉,天生通灵,丹途入道。 “姐姐这辈子辛苦了。”蓝湛忍不住感叹一句。 温晟瞧了瞧蓝泱,冷冰冰的开口说道:“她命苦。” “阿姐这辈子从没害过一个人,”魏婴面色悲戚,开口说道:“可谁能想到她会是这样的结局呢?” 温晟扭头瞧了瞧魏婴,突然扯出一抹冷笑:“你姐姐?我告诉你,你姐姐手上沾染的恶,不比薛洋低。” 温晟瞧了瞧蓝湛和魏婴露出吃惊的表情,忍不住开口说道:“金光瑶那个老婆,乐陵秦氏的秦素,知道吗?” 魏婴忍不住回忆了一下那个温婉大方的女子:“可怜嫁给了金光瑶啊。” 温晟冷笑了两声:“当年给秦愫偷偷报信的那个乐陵秦氏的婢女叫碧草的,就是你姐姐指示的。” 魏婴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当年不夜天,江厌离意外死在乐陵秦氏的手里,致使你被仙门百家群攻,那件事,你还记得吗?”温晟瞧了瞧魏婴,满脸严肃。 魏婴突然面色一白,血洗不夜天的事情,他是怎么都不会忘记的。 “你姐姐曾经查证过”温晟的声音带着一种默然的情绪:“当年江厌离死于不夜天,是乐陵秦氏故意的。” “金光瑶策划的一切,就是为了毁了你,”温晟瞧了瞧乐陵秦氏站在一旁的小女儿,开口说道:“金光瑶联合秦苍业,用你诓骗了江厌离去到不夜天,在算计让江厌离替你挡了剑,彻底掌控了兰陵金氏和仙门百家。”温晟的语气依旧淡然:“所以,你姐姐后来联合了聂怀桑,算计了秦愫,让她生不如死。” 活生生成了仙门百家的笑柄,以至于至今秦家的女儿在仙门百家的面前都抬不起头。 “怎么可能?”魏婴完全不敢置信。 “这件事,秦愫并不知情,”温晟继续抛出让人吃惊的事实:“所以,你姐姐当年出手救了秦苍业,却并没有搭救秦愫,活生生的让让她成为仙门百家的笑柄,让秦苍业这辈子都再不能抬起头,活生生毁了乐陵秦氏,又将秦苍业的大儿媳妇送上了他二儿子的床,叔嫂□□生下这个秦家大小姐,再用秦家自己人的口,传遍仙门百家。” “我让她生不如死,死了都闭不上眼睛。”魏婴仿佛听见了魏女则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温晟瞧着台上被仙门百家戏弄的秦家姑娘,转身准备离开:“你们走不走,好戏都看完了,还留在这里准备做什么?” 蓝湛和魏婴点了点头,招呼了自家小朋友和蓝泱温瑶准备一起离开,只是两人面色有些不大好看,心里都不大好受。 “你姐姐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温晟冷冰冰的开口道:“别人不算计她的家人,她便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但别人若是欺负了她的家人,她便有几百种方法算计他们阖家满门。” “她才不会杀人呢,毕竟人嘛,只有活着,才是最痛苦的,死了多痛快。”温晟瞧了瞧蓝湛和魏婴,突然有了一种一吐为快的感觉:“她只是没想到,阿苑和金凌能走到一起,俩孩子能互相爱慕,是她没料到的。” 魏婴瞧了瞧和蓝思追老夫老妻多年,却依旧腻腻乎乎的金陵,开口问道:“那姐姐原本的想法是什么?” “她就是想让金凌嫁给阿苑,”温晟的表情有些诡异:“从她照顾金凌开始,就在悄悄给金凌灌输他迟早要嫁人的思想,不然,你当他金凌好端端的长大,怎么就长歪成了金大小姐。” “你姐姐照顾人家十几年,就从来没有把金凌当成男孩抚养,她养大的金陵,就是个女孩。”温晟也瞧了一眼金凌,心里偷偷感叹,自家儿子,不怎么争气啊。 苑儿啊苑儿,你拖了你娘的后腿啊。 魏婴的情绪有些低落,蓝湛握紧了他的手,有些心疼。 “我从不知道,姐姐她原是个坏人。”魏婴的声音呢喃。 “渺渺不是坏人,”温晟的声音,突然带了一丝哽咽:“渺渺,是个疯子。” 魏婴抬头瞧温晟,却发现这个两米高虎背熊腰的汉子,眼圈通红,满眼噙着泪水:“你姐姐,疯了几十年,怨我,都怨我没照顾好她。” “怎么会这样呢?”魏婴吃惊的说不出话。 蓝泱老老实实的站在魏婴身边,蓝湛瞧了瞧一群人挡在路上是在不太好,只能开口说道:“先不要提了,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温晟擦了擦眼泪,带着一群温家小朋友和蓝家人回了云深不知处。 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云深不知处了。 蓝思追和金凌去向蓝启仁老先生请安,蓝卓被安排去安顿温家的小朋友,蓝泱带着晓晓回去休息,温瑶被金凌带走继续抄家规,温晟和蓝湛魏婴三个人回到了静室,慢慢聊起了魏女则不为人知的过往。 “你姐姐那个人,”温晟握着茶杯,缓慢的说道:“他那个人性子软,我从第一次瞧见她的时候,他就是那样。” 魏女则曾经以为,她和温晟第一次见面,大概就是那年的断崖前,却忘了,温晟第一次瞧见她的时候,她那样单薄的身影,孤零零的跪在一个孤坟前,他娘远远的过去安慰那个从没见过的小姑娘,他变不耐烦的远远的走开,分别前,温晟曾回头瞧过魏女则。 只一眼,温晟便再也忘不了那个柔软的姑娘,孤独又倔强。 只后来,温晟和魏女则走到一起才知道,魏女则的性子,完全是被养歪了。 魏女则是蓝启仁和江兰庭的私生女,只可惜,蓝启仁是一点不知道有这么个女儿的存在。 而江兰庭,虽然将女儿生了下来,却一厢情愿的认为女儿是个累赘,是最不该出生的多余的存在。 她只不知道,她的女儿是天生通灵体,天生多智,自出生的所见所闻都会被牢牢地记在脑子里。 刚出生的魏女则小小的一团,却已经能够记得他娘瞧见他的第一眼,便和身边的藏色散人说:“她生就多余,这辈子是死是活,你不用放在心上,好坏我都不怨你,是她自己命苦。” “日后你告诉她,不论别人对她做过什么,第一不许见蓝家的人,第二不许伤害江家的人,第三,不许踏入云梦一步。” “兰亭姐,孩子无辜,你何苦呢。”藏色散人瞧了一眼这个孩子,也只能感叹她生不逢时。 自她往上,姑苏蓝氏几百年未有一个女孩子出生,更不要提是内门嫡出。 她原本也应是仙门百家人人交口称赞的蓝家嫡长女,但现在却只能落得一个爹不疼娘不爱。 “若无她,该有多好。”江兰庭咽气前,却依然忍不住说了一句。 只这一句,被魏女则记了一辈子。 “你娘当年年纪也不大,独自一个人带这个孩子流落江湖,能让孩子安生长大已经是不容易的了,他不可能还能够照顾到一个小女孩的心理。”温晟的声音有些淡漠:“但奈何,你姐姐天生通灵。” 自己生了个天生通灵的女儿的魏婴,当然知道温晟这句话之中的意味到底是什么。 天生通灵的女孩,自小长大,会下意识的满足父母所有需求,卑微的活着。 女儿天生通灵,他和蓝湛自小对泱泱从来没有任何需求,每每都是温柔的告诉她,请肆意的活着,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做错了,有阿爹和父亲给你撑腰。 “你姐姐自小,边听着你母亲一遍一遍的在心里要求他【要听话,不要哭,不要闹,让你做什么就老老实实做什么】”温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你母亲那几年年龄小,不会带孩子,又不是自己亲生,免不了希望孩子少哭闹。你姐姐天生通灵,自然知道养母需要她做什么,所以不管是饿了,还是什么,都不敢哭,多少次差点让你娘饿死。” “好不容易长到八岁,性子早就长成了别人说什么她就会做什么的软弱性子。”温晟的眼圈通红:“她八岁那年,你娘遇见了你爹。” “你娘和你爹相爱,却久久不能成婚。”温晟开口:“你娘担心你爹嫌弃你姐姐,你爹以为你娘碍于你姐姐不好和他成亲,两个人拖了好几年,过的甚是辛苦。” 魏婴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我姐姐做什么了?” “你姐姐那年八岁,为了不耽误你爹和你娘,跑去江兰庭的墓前,自杀。”温晟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死了,阿娘就能和魏叔叔在一起了。”小小的魏女则,乖巧的跪在江兰庭的墓前:“娘,你说的是对的,我生就多余,活着也只能是个累赘。” 魏婴满脸不可置信,八岁大的小姑娘,怎么会早早的就生出了那种心思。 “就是那次,她被我娘所救,我们见了第一面。”温晟没有住口的意思,继续开口说:“后来,你爹和你娘成亲,你姐姐,活成了一个小透明。” “你姐姐每日为你们洗衣做饭,然后就自己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藏起来,从不让你爹和你娘知道。”温晟的表情木然,眼泪却大颗大颗的流下去:“他们也只当是女儿年纪大了贪玩而已,从来不多加干涉。” “你两岁那年”温晟眼珠转了转,瞧了一眼魏婴:“那年,你家邻居多嘴,说了一句【闺女衣服都遮不住手腕了,你们也不想着给闺女置办身新衣服】,才让他们想起,自己忽视了多年的女儿,他们心里愧疚,便将你托付给了邻居照看,带着你姐姐去买新衣服。” “回来的路上,遇到夜猎的驱赶凶尸,指示几个农户被困,”温晟攥紧了拳头:“所以,他们俩将你姐姐放在一边,去搭救那几个农户,将人安全送走之后才发现,你姐姐已经被几百个凶尸围在当场。” 蓝湛和魏婴都知道这是为什么,天生通灵的孩子对于那些凶尸而言,便是美味佳肴,吃了便能够得道升天。 “他们两个去救你姐姐,不敌受伤”温晟的神情更加哀伤:“你姐姐为了就你爹娘,便划破了自己的手掌,用自己的鲜血,将凶尸引至了断崖。” 再后来,他和蓝启仁与江枫眠一起路过,救下了奄奄一息的藏色散人和魏长泽:“你娘拉着蓝启仁先生,让他们去找被托付给邻居的你,然后才说出你姐姐被丧尸冲走,让我们去救。” 却至死都没有和蓝启仁提过一句,那是你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的故事,开虐走起 第45章 番外 温晟第二次瞧见那个纤瘦的女孩的时候,她便站在高高的悬崖之上,一双手血淋淋的,面上的满是惊恐和伤心的表情,身前数百凶尸叫嚣着冲她而去。 温晟顾不上想别的,挥剑斩杀出一条血路,直直的扑向那个站在悬崖上的女孩子。 魏女则满心恐惧,根本没有瞧见直扑而来的温晟,她瞧着层层叠叠的凶尸,自己还未曾得证金丹,只是个十二岁的普通小女孩,早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她眼瞧着脚下的悬崖,以及眼前的层层叠叠扑过来的凶尸,干脆紧闭了双眼,转身跃下了悬崖。 温晟只差一步便抓住了魏女则,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那个纤瘦的姑娘跃下了悬崖。 “我去,耳朵聋了吗,不是让你等我一下吗。”温晟忍不住爆了个粗口,随着魏女则跃下了悬崖。 他本就生的高大,比魏女则重了不少,下降的速度要比纤瘦的魏女则快了许多,不多时便一把抓住了魏女则:“我喊你你听不见吗?” 魏女则满面泪痕,本就满心害怕,又被温晟吓了一跳,哭的直打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别哭了,”温晟被魏女则哭的心里发慌:“你先别哭了,赶紧召唤飞剑脱险啊。” 魏女则哭的抽抽搭搭,勉勉强强的说:“我没有飞剑。” “术法呢?飞行术法也不会吗?” “我不会术法。”魏女则哭的抽噎。 温晟额上已经见了青筋:“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修金丹做什么?” “我还没有修成金丹。” 温晟低头去瞧自己怀里哭的梨花带雨却依旧清丽无双的小姑娘,心里暴怒的声音瞬间被压了下去,当下也不耽搁,直接召唤了自己的飞剑,带着魏女则飞到了安全的地方。 直到安全落了地,魏女则还在抽抽搭搭的哭个不停,温晟脾气粗暴,但此刻却被魏女则哭的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只能伏低做小的哄着魏女则。 事后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面对哪家世家小姐都向来是不假辞色,任人家哭成什么模样都是丝毫不知怜惜的拎着衣襟扔下不夜天的炎阳殿。 但只有当他面对魏女则的时候,却满心怜惜,连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蓝启仁消灭完凶尸,找到两个人的时候,温晟早就被魏女则哭的头疼不已。瞧见蓝启仁的时候,便仿佛瞧见了救星一般:“叔父可算来了。” “这便是。。。。”蓝启仁指了指魏女则。 “藏色散人的女儿。”温晟压低了声音说道。 魏女则瞧见了蓝启仁,虽然知道这便是蓝家的人,有心听江兰庭的遗言直接溜走,但她现在迫切的想知道藏色散人和魏长泽的消息,也顾不上自己不能见蓝家人的命令,抽抽搭搭的行了礼开口问道:“敢问仙上,我娘怎么样了?” 蓝启仁最怕的就是现在被藏色的女儿问及他们夫妻俩的情况,他眼神躲闪,却没有立刻回到。 但他却并不知道,魏女则是天生通灵之体,此刻魏女则瞧着蓝启仁,便已经知道了他们夫妻二人全都命陨的事实,当下便脚下踉跄,被温晟扶住。 “怎么,可能”魏女则语气哽咽,嘴唇颤抖,脚下发软连站都站不住:“我娘怎么会死呢。”、 蓝启仁听见魏女则的话,皱着眉头瞧了瞧扑在温晟怀里哭的声嘶力竭的魏女则:“你是天生通灵体,难怪会吸引了那么多凶尸。” 天意吗。 魏女则猛地想起了什么,突然止住了哭声,转身往家的方向跑去。 温晟两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魏女则:“你又跑什么?” 魏女则的声音焦急:“阿婴还在家里,阿婴只有两岁大,你让我回去找他。” 温晟也知道藏色散人还有个两岁的孩子在家,知道她心里着急,也不多话,一把将魏女则抱上了自己的剑,向着藏色家飞去。 但谁知道,几个人扑到藏色家的时候,魏婴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魏女则急的眼泪又扑簌簌的往下落,她抓着温晟的衣襟:“我弟弟呢,我弟弟怎么不见了。” 温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见不得魏女则掉眼泪,此刻瞧着她又开始哭,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你别着急,你娘当时把你弟弟托付给了江枫眠叔叔,你弟弟许是被江叔叔接走了也不一定。” 魏女则瞧了瞧蓝启仁,知道温晟说的是真的,并不是扯谎骗他的,心理稍稍定了下来。 但几人正准备去莲花坞的时候,却恰巧碰见了刚好过来的江枫眠。 蓝启仁瞧见江枫眠的时候,也是一愣:“你是刚来,还是刚才来过忘了东西?” 江枫眠愣了一下:“今日小儿生辰,难免要先安抚一下我家妻儿,晚了一会,这才刚到,怎么了?” 魏女则听见江枫眠是刚刚到达,情绪瞬间崩溃。 魏女则一瞬间哭的不能自已,直拉着温晟,嘶声痛哭。 温晟见魏女则哭的快要背过气去,忍不住开口劝导:“你别哭了,咱们现在去找,他才两岁,跑不远。” 魏女则哭哭啼啼的瞧着温晟:“若是找不到怎么办?” 温晟突然不知道为何,开口说了一句:“我陪你找,多久都陪着你。” 从那夜起,温晟便陪着魏女则流浪江湖,找寻魏婴踪迹。 两人从云梦启程,一路向北几个月,直到不夜天脚下,却依旧没有魏婴的踪迹。 这几个月来,温晟渐渐了解魏女则天生通灵的本事,也知道她自小的经历与遭遇,对这个孤零零的小姑娘,更加心疼。等两人到了不夜天的时候,关系早已经成了最亲密的伴侣。 “我爹那个人你不用管他,我娶媳妇又不是他娶,他管不了我。”温晟搂着娇小的魏女则,开口劝慰:“我娘你见过,她可喜欢你了,那年见过你之后,我娘一直念叨着,要是我能娶了你,那她就烧了八辈子的高香。” 说着,温晟轻轻的握住了魏女则满是冷汗的手:“你别紧张,等我去回了我爹娘,就派我们温家的弟子,去帮你一起找弟弟。” “阿婴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 魏女则从见到温若寒的第一面,就知道,温若寒这辈子都不会喜欢自己。 他从第一眼瞧见自己,就满心的不悦。 温晟瞧了一眼魏女则,魏女则瞧了瞧温若寒,便下意识的躲在了温晟的身后。 只这一眼,温晟便知道,他爹一定不喜欢魏女则。 “阿晟,回去跟你娘请安。”温若寒开口便准备打发走温晟。 温晟瞧了一眼魏女则,魏女则立刻明白,温晟是准备去后堂请温夫人过来周旋。 虽然她也是满心的担忧和害怕,但还是松开了手,让温晟去到后堂。 只等到见不到温晟的背影,温若寒才开口对魏女则说道:“我听温晟说过,你是天生通灵体,那我此刻心里想了什么,你也应该是知道的。” 魏女则瞧了瞧温若寒,但是眼泪便含满了眼圈。 瞧着他不发一言的模样,温若寒继续开口:“我儿温晟,是仙门百家之首,岐山温氏的嫡长子,是日后要继承我温家宗主位置的,而你”温若寒走了两步,瞧着魏女则:“而你,不过是个民女,就连金丹都没有修炼出一颗,更不要提你现在是个孤女,没有爹娘母族给我儿作为靠山,不能为我儿提供任何帮助。” 温若寒走到魏女则的身前,瞧着她的眼睛,语气淡漠中带着逼迫:“你若是真爱我儿子,就立刻离开他,你给不了他任何帮助,只会拖他的后腿,让他成为仙门百家的笑柄。” 魏女则瞧温若寒,眼泪瞬间红了眼眶,她自出生就是多余的,自出生便死了娘,现在又死了养母养父,弄丢了弟弟,日后如果继续和自己纠缠自己,恐怕温晟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魏女则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声音哽咽带着颤抖:“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这些时日多亏温公子照顾,小女子感激不尽。”魏女则抽了抽鼻子,哽咽着说道:“还望温宗主替我谢谢温公子。” 温若寒瞧了瞧自己面前娇小的女子,神情倨傲:“慢走,不送。” 作者有话要说:  咱家思追宝宝上线倒计时啦~~~软萌软萌的思追宝宝啊 第46章 番外 温晟请了自家娘亲过来和温若寒周全,两个人来到炎阳殿的时候,却根本没见到魏女则的身影。温晟的娘瞧了瞧殿上,忍不住拍了自家五大三粗的儿子一巴掌:“莫不是诳你娘呢,人呢,我儿媳妇呢。” 温晟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嘀嘀咕咕:“不是让他在这等我了吗,跑哪去了?”说着,温晟便瞧见了温若寒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坏了。” 温晟的娘瞧了瞧儿子:“什么坏了?” “渺渺天生通灵,别是瞧出来我爹不喜欢她,让我爹钻了空子,趁着我去找你的时候,把人骗走了。” 温晟的娘心里一惊,几乎立刻拍着温晟的肩膀说:“那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找啊。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找不到我儿媳妇,你也别回来。” 温晟此刻反倒不是很着急,连忙拉住他娘:“你别着急,渺渺还未修得金丹,又不会术法,指望她那一双小脚,这会恐怕不夜天都没出呢,跑不远。你先去找我爹,不然等会我把人找回来,又让我爹弄走了。” 魏女则是在不夜天的门口,被大踏步追赶过来的温晟拉住了脚步:“跑什么,准备去哪啊?” 魏女则转身瞧见温晟,突然感觉自己委屈透了,就那么站在不夜天的大门口,捂着脸嚎啕痛哭。 温晟向来对魏女则的眼泪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眼瞧着她又哭的声嘶力竭的,忍不住将人抱在怀里安慰:“好了,别哭了,我在呢。” “你别听我爹胡说八道,”温晟哄着魏女则,一步一步的走回不夜天:“我爹是不是跟你说,你给不了我帮助,没爹没娘没背景的。” 魏女则更加委屈,她从小到达就一直活在“你是个累赘,你该出生”这样的环境之下,最害怕的就是听见别人说她的身世。 “我娶媳妇,自然是娶一个我喜欢的人,我是要和你过一辈子,保护你一辈子的,又不是和你家背景过一辈子,你是孤女也好,是蓝家大小姐也好,我喜欢的,我娶得终将是你这个人,你只别听我爹说什么。” 说着,温晟又将魏女则带回了不夜天城,温若寒已经被自家媳妇教训了一顿,但这姑娘是个祸害,对温家没有任何帮助:“行了,阿晟喜欢,回头让他把那个姑娘纳成侧室或是收房当个妾也行,总之,方家的姑娘他必须给我娶回来当正房夫人。” 当了温家大夫人多年的温夫人,自然知道一个仙门百家的大小姐,比一个寻常女子,要好上许多。便是日后娶进门,也少让多少仙门笑话。 “但晟儿不是温旭温晁,他那性子上来,恐怕不会听你的啊。” 温若寒眉头紧皱:“他敢,我是他爹。” “是我爹我也不会听你的去娶那个什么方家小姐。”温晟听见他爹的话,有立刻和他爹吵了起来:“你那么喜欢,你自己去娶啊。” 魏女则躲在温晟的身后,不停的拉着温晟的衣角,劝他不要和温若寒争吵。 但温若寒和温晟都是列性子,一个非要温晟娶,一个便不要娶,三句两句吵翻了天。 “你若执意要去这个女子,便不是我岐山温氏的少宗主。”两个人吵到额上青筋直冒,温若寒指着温晟的鼻子吼出了这样一句话。 温晟愣了愣,好半晌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拉着魏女则跪在了温若寒夫妻俩面前:“那就赎儿子不孝,不能尽孝二老膝下。” 就算不是温家人,不是温家人,这女子,我温晟也娶定了。 魏女则愣愣的瞧着温晟,自出生十二载,她从来都是被人忽视,可有可无的那个,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 就连爹娘给个好脸都是奢求,何时被人捧在手里捧在心上对待过,更不要提温晟此刻为了她可以弃了家业,抛下父母。 魏女则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去,瞧着温晟许久没有说话,直到两个人走到山脚下的城镇,魏女则才瞧着温晟的脸,开口说道:“我本就是多余的人,生就多余,此刻没了父母爹娘,丢了弟弟,不值得你如此对我。” 温晟瞧着魏女则的脸,伸手替她擦去面颊上的泪水:“你才不是多余的,每个人出生都有一个任务,你知道吗,你的任务就是嫁给我,当我温晟的正房夫人,为我生儿育女,执掌中馈。” 温晟的眼圈也有些发红:“我温晟,这辈子出生的任务,便是娶了你过门,为你争风挡雨,为你撑腰出头,你许我一世貌美如花,我护你一生平安喜乐。” 两个人站在那里都红了眼圈,温晟身后却走过来一个人:“少爷,咱这些东西放哪啊?” 温晟望天擦了擦眼泪,转头瞧了瞧安伯带着十几个温家小辈,以及数百箱金银细软,珠宝古玩,抽了抽鼻子:“买个宅子,放起来吧。” 他温晟的确被温若寒逐出了温家,但他依旧是个富豪,他祖父祖母留给他一个人的财产,足够几个小门派吃喝玩乐一辈子的。 温若寒瞧着温晟抬着几百箱金银气势汹汹的离开温氏的时候,额上的青筋一直在抖。 瞧惯了他们父子俩一贯这个模样的温夫人,对儿子的背影捂着嘴偷笑。 这对父子每隔几年就要这样闹一次,左不过几个月之后,父子俩就得有一个先低了头的,到时候父子二人还不是和好如初。 早就瞧腻了,要不然那么几百箱的金银,就那么容易说收拾好了就收拾好了,说能抬走就能抬走。 晚一点自己下山去找儿子说明白,到时候给他爹一个台阶下就完了。 晚间的时候,温夫人瞧了瞧温晟新买的宅子,以及自立的门派:“你就真不打算和你爹和好了,这次玩真的啊?” 温晟扶着他娘坐好:“娘啊,别的事我能低头,这件事,说什么都不行,我自是看上了渺渺,就绝不会再娶旁人,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她这辈子生不了孩子,哪怕她明天就死,我也不会再娶别的女人。”温晟的神情十分严肃:“娘啊,你知道我这个人说到做到,日后若真有一日她先我而去,我也不会再娶别的人,到时候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是敢上门给我提亲的,我连媒婆带那个姑娘的双亲,卷包烩全都拍死。” “真就这么绝?”温夫人瞧了瞧温晟脸上没有丝毫开玩笑的神情,半晌也只能妥协:“那行吧,你自小脾气倔,认定的时候谁说都不好使,谁说都不管用。” 温夫人瞧着儿子的模样,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口气:“得了,省的夜长梦多,今晚上你就和渺渺拜了天地,生米煮成熟饭,免得让你爹钻了空子。” 温晟听见这话,顿时喜笑颜开:“还是娘疼我。” 但等到他和魏女则两个人跪在温夫人面前,温夫人才遗憾的开口说道:“可算是我们温家委屈你了,急急忙忙的连身嫁衣都没有,等日后有机会,咱们再给你补上。” 说着,对魏女则说道:“当年我就知道,你这辈子一定是我儿媳妇。”说着,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当年,你娘还差点嫁给我哥哥呢,是我哥哥没福气。” 温夫人瞧了瞧自家儿子和魏女则,伸手擦了擦眼泪,笑眯眯的说:“赶紧吧,免得夜长梦多。” 魏女则瞧了瞧温夫人,抿了抿嘴唇,想了半晌才坚定的开口:“等一下。” 魏女则瞧着满脸疑惑的温晟和温夫人,双手颤抖的,从自己的脸上慢慢的揭开一层薄薄的面具:“我娘说过,我生就多余,不能用自己的面貌出现在这个世上,免得给别人添麻烦。”魏女则说着,揭开面具,抬起头:“但我觉得,今天我和阿晟大婚,怎样也要用自己的脸拜堂。” 那张脸,八分像蓝家人。 温夫人翘着那张俏丽的脸,忍不住伸手去摸,双手颤抖:“原来都是真的。”说着,温夫人也忍不住泪流满面:“这么多年,可委屈了你啊。” 温晟制止了他娘抱着魏女则嚎啕痛苦:“娘,岳母也有自己的苦衷啊,先别哭了。” 温夫人好不容易才止了眼泪:“蓝家几百年了,才终于得了这一个女孩子,她原也该。。。。。”说着,温夫人又忍不住落了泪。 “娘啊,”温晟和魏女则连忙安慰温夫人:“娘啊,若是渺渺自小生在云深不知处,怕也轮不到我娶回家。” 一句话,让温夫人破涕为笑:“就你傻小子有福,这都能给你捡回家。”说着,转头对魏女则说道:“好闺女,先拜堂吧,等日后,咱们再给你补一个仙门百家从没见过的婚礼。” 晚上,温若寒气呼呼的回到寝宫,第一眼便发现自家夫人一直带着的玉镯子不见了:“娘给你的镯子呢?” 温夫人头也没抬,看也不看温若寒:“镯子给儿媳妇了。” 温若寒不用想也知道,媳妇嘴里的儿媳妇,肯定不是自己选的方家姑娘,肯定是温晟带回来的那个姑娘:“我可不会同意让他当我儿媳妇。” 温夫人答应过温晟,不把魏女则的身世说出去,这会也不搭理温若寒,只是兴高采烈的甩出一句话:“身在福中不知福”便兴高采烈的回去休息了。 温晟的姑姑第二天从大嫂那里知道温晟和温若寒的争执,以及温晟连夜成亲的消息,特意过去瞧了瞧魏女则,因为听了自家大嫂说起过,温晟的小媳妇是个天生通灵的体质,特意又带去了她夫家藏书阁里面藏着的几本丹途入道的书籍:“天生通灵修剑道不容易结金丹,不然你们试试丹途入道。” 温晟和魏女则对温姑姑感恩戴德,送走了温姑姑之后,才商量着一边去寻魏婴,一边去搜寻丹途入道的草药魔物:“等你金丹入道了,我看我爹还有什么借口不喜欢你。” 魏女则被温晟捧在心上宠着,此刻瞧着,也不似之前那般唯唯诺诺,这会听见温晟的话,睁着眼睛撅了嘴:“我要你爹喜欢做什么?” 温晟瞧着媳妇的样子,更加开心:“对,咱不要他喜欢,等日后他让咱回去咱还不回去了呢。” 第二日,魏女则便跟着温晟踏上了寻找魏婴,以及灵草魔兽的旅途。 两个人从北方向着东方,再转道去南方,顺着南方在转向西,最后顺着西方回到北方不夜天。 走了近一年之后,两个人终于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小家,安伯带着人迎接他们回来的时候,便瞧见魏女则的面色,并没有欣喜或者欢喜的神情。 面色落寞与哀伤。 温晟对安伯摇了摇头,安伯瞬间明白了,这一年多走走停停,怕是大少爷和少夫人还是没有能够找到魏公子才是。 “魏公子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安伯安慰了一下魏女则,但也没有办法让魏女则开心。 温晟拍了拍安伯的肩膀,示意安慰媳妇这种事,还是得自己来才合适。 安伯笑得满脸欣慰,转身去安排别的实务。 少爷和少夫人恩爱,那才是再好不过了呢。 魏女则呆坐在房间里,温晟低眉顺眼的呆在魏女则面前:“好媳妇,别伤心了好不好,咱会找到阿婴。” 魏女则瞧了瞧温晟,却突然红了眼圈:“阿晟,要是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呢?” 温晟突然一愣,他瞧着魏女则眼圈通红,心疼不已,温晟轻轻的将魏女则搂进了怀里:“莫要多想,我会照顾你,保护你,放心吧,我定然会死在你后面的。” 魏女则“噗嗤”笑出了声:“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温晟点了点魏女则的小鼻子:“谁让你又开始呼吸乱想了。” 魏女则低了头,情绪低落。 温晟瞧着媳妇的模样,蹲下来瞧着她:“渺渺,别胡思乱想了,阿婴一定不会出事的。咱们先练了金丹,等你金丹入道之后,咱们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办法慢慢寻找阿婴。” 魏女则瞧了瞧温晟,只能撅着嘴点头。 温晟瞧着媳妇答应了,笑嘻嘻的说:“这些时日,我先陪着你练了金丹,等你金丹入道了,你在陪着我去一趟方家。” 魏女则听见方家,顿时撅了嘴,满脸写着不高兴。 “我爹那个性子倔的像个牲口,估计根本没有去和方家替退婚的事情,你我成亲一年有余,断没有可能再去娶那方家小姐,但也没得耽误人家的道理不是。” 魏女则瞥了一眼温晟,扭头炼丹去了。 温晟不会炼丹,魏女则也不会,就连家里的炼丹的硕大的丹炉都是临时花了重金从别人家里买的,他们两个压根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夫妻两个捧着当年温姑姑送的丹途入道的书,琢磨半天这个金丹到底应该怎么炼。 俩人捉摸了半个月,浪费了好多材料之后,魏女则才逐渐找到了门路,探索到了炼丹的乐趣,逐渐掌握了炼丹的法门。 而温晟彻底沦落成了魏女则的伙夫,专门为魏女则掌握炼丹的丹火。 夫妻俩闭关了小半年,才终于炼好一炉十几颗金灿灿的金丹。 魏女则瞧着金灿灿的金丹,手都在颤抖。 温晟直勾勾的瞧着金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快吃吧,媳妇。” 魏女则反应了半天,终于找回了一点点理智,颤抖的捏起一颗金灿灿的金丹,送进了嘴里。 金丹是苦的,魏女则也从来没有吃过那么苦的东西。 但这种苦涩只是一瞬间的,金丹入口的那一瞬间,是苦的,之后,那颗金丹便如长了眼睛一般,自己呲溜一下滑进了魏女则的腹肚,落入丹田。 金丹入腹的那一瞬间,就连门外的安伯都感觉到了四方的灵力在汹涌的流动,仿佛顺着指引,流入魏女则的丹田。 澎湃的灵力汹涌着闯入了魏女则的丹田,顺着丹田流经七经八脉,闭塞的经脉被汹涌的灵力强硬的拓展,剧烈的疼痛,让魏女则惨叫不已。 虽然知道这是必须要经历的过程,温晟还是忍不住一步扑了过去,将魏女则抱在了怀里。 魏女则之前一直都是普通女子,亦没有修炼过,经脉如普通人一般闭塞,金丹入腹的瞬间,澎湃的灵力瞬间涌入丹田,流过七经八脉,那种强行拓展的剧痛,让魏女则生不如死。 但她必须忍耐。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魏女则在温晟的怀里逐渐安静。天上隐隐有雷声滚过,丹房的上空闪过亮白色的闪电。 金丹入道,有违天和。 温晟的神经更加紧绷,丹途入道的修炼者少之又少的原因,便是第一次金丹入腹的时候,修丹途者必须要经受住天雷的洗礼。 因为丹途一道,有违天道。 抗天道者,天打雷劈。 温晟听见了天上的雷声,知道魏女则最后一关马上就要来临,他私下瞧了瞧,将一扇特制的屏风展开,自己抱着魏女则躲在了被支起来的屏风下面。 滚滚的天雷还在天空叫嚣,原在山上的不夜天城中,温若寒也听见那汹涌的叫嚣声,忍不住走到你窗前查看。 不远处的天空,雷声滚滚,电光闪闪。 温夫人披了一件衣服,也凑了过去瞧:“是有人丹途入道了吗?” 温若寒点了点头:“百余年了,又有人企图丹途入道。” “也不知,她能不能成功。”温夫人有些担心:“那孩子身子骨向来不好。” 温若寒听着夫人的话语,忍不住扭过头去瞧,企图从自家夫人的面上,瞧出来这次丹途入道的,究竟是谁。 “你不是,嫌弃她嫌弃的很吗?”温夫人挑了挑眉头。 温若寒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我嫌弃的人很多,你说的是哪个?” 温夫人笑了,笑容灿烂:“我可是喝过了那孩子的媳妇茶,她今日若是能金丹入道,可就太好了。”说完,也不搭理温若寒,转身回房换衣服,她准备等到雷声止息的时候,变下山去瞧一瞧两个孩子。 “你说的是,那个姓魏的丫头?”温若寒瞬间瞪大了眼睛。 温夫人神秘莫测的笑了笑:“我儿媳妇,可不姓魏。” 温若寒挑了挑眉头:“不姓魏,姓什么?” 温夫人跳了两件衣服:“她生母,你我都见过,她还差点成了我二嫂嫂,只不过我二哥福气薄,没能娶了她过门。” 当年自家夫人的二哥差点娶了江家嫡姑娘江兰庭的事情,温若寒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当年江兰庭因为怀了私生子而被赶出家门的事情。 偏巧,温若寒和金光瑶是仅存的几个知道江兰庭的孩子是蓝启仁的这件事情的知情者。 这样向来,温若寒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那丫头,是。。。。” 温夫人点了点头:“她不让说,也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你我心里有个数便罢了。” 温若寒摇了摇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若是早早告诉我那丫头是他的女儿,我还不早早就同意阿晟把人娶回来。” “我若早告诉你,让你那么简单便同意了这婚事”温夫人一指头戳在温若寒的额头上:“那不是明白的告诉别人,那丫头身份有问题吗。” 温夫人一脸得意的瞥了一眼温若寒:“更何况,我便要瞧瞧咱们阿晟值不值得那丫头嫁,若是当初阿晟就那么答应你,我就把那丫头介绍给我娘专家侄子,”温夫人整理好衣服,瞧了瞧窗外的雷声渐渐息了,闪电也没有踪影:“那丫头命苦的很,若是这辈子连个可以依托的良人都得不到,岂不是太可怜了。” 好在,自家儿子争气,温夫人瞬间笑逐颜开:“得了,外面的雷声停了,我去瞧瞧儿子儿媳妇。”说着,便要往外走。 “哎”走到门口,温夫人转头瞧温若寒:“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儿媳你到底认不认,认了我便跟儿子说你服了软,让他带着儿媳妇回家,回头寻个好日子入了族谱,把事情坐实了,可不能给蓝家反悔的理由。” 温若寒赶忙过去拉住夫人:“好好好,你去和儿子说,我服软了,让他赶紧带着儿媳妇回来。” 蓝家的丹途入道的女儿,仙门百家那个不抢,如今她流落在外,被他们温家抢了个正着,也该着他们温家称霸仙门百家。 温夫人带着温家的几个好大夫紧赶慢赶的赶到了儿子的宅院,刚刚敲开门,便看见自家儿子抱着昏迷的魏女则冲了出来。 温夫人拦住了温晟,上前查看:“怎么了?伤哪了?” 温晟焦急的摇着头:“我不知道,她没有被雷劈中,也没有受伤,但。。。。但是。。。好多血。。娘,娘怎么办?” 温晟当时也才不到二十岁,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妻子不知为何重伤昏迷,他吓得六神无主。 “别慌。”温夫人稳住了温晟:“我带了咱家的好大夫,找个房间先把你媳妇安顿好,让大夫瞧一瞧。” 温晟慌忙的点了头,将媳妇抱回房间安顿好。温家的大夫赶忙上前查看,半晌才急忙忙的开口:“大少奶奶小产了,快去找个稳婆来。” 温晟被稳婆赶出了房间,已经长高到两米的汉子,浑身都在颤抖。 温夫人满脸担忧,止不住的念叨:“怎么会这样?” 温晟浑身颤抖,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握紧了拳头:“大概便是天道无情,原本该天打雷劈的,却只是。。。” 温夫人也坐在温晟旁边:“这孩子,命苦啊。”说着,温夫人转头瞧着温晟,神情严肃:“阿晟,我警告你,你要是有朝一日负了这孩子,老天爷都饶不了你。” “我不会的”温晟的眼圈红了,声音又止不住的哽咽:“我心疼她都来不及,怎么能负了她呢。” 温夫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孩子没了,日后还能有,你们终归还年轻。” 第47章 番外 魏女则其实很早就醒了,丹田中那颗圆滚滚的金丹以及身上澎湃的灵力无不是告诉她,她丹途入道缔结金丹了。 但她也知道,她好像又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温晟瞧见魏女则清醒过来,连忙端了药碗过来:“醒了?先把药喝了吧。” 魏女则瞧着温晟,手止不住的颤抖,眼泪大颗大颗的在眼眶里面打转。 她天生通灵,很多事情,并不需要温晟开口,她只需要看一眼便能够知道。 温晟早就知道,一定瞒不住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魏女则,只能将人搂进怀里,让她哭个痛快而已。 “这事怨不得你,是那孩子是被天道收回去的,怨不得你,是天道怜惜你,别再哭了。”好半晌,温晟才温柔的开口说道。 魏女则将头埋在温晟的怀里,哭到哽咽。 温晟端了药碗:“先把药吃了,”魏女则神情低落,哽咽着瞧了瞧温晟,却还是老老实实额喝了药。 温晟瞧着他喝完了药才开口说:“好媳妇你瞧瞧这是哪?” 魏女则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却依然瞧了瞧四周。 魏女则瞧了瞧四周,屋里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的惹人眼花。 瞧着着墙上那嵌在花纹中的火焰石,魏女则有些诧异:“这是哪儿啊?” 温晟面上也有了点笑容:“咱家。” 原来温夫人当时趁着魏女则昏迷的时候,便做主将两人带回了不夜天,免得夜长梦多自己儿子再临时变卦,临时让人买了一个坚实的马车,铺了厚厚的毯子,弄得暖呼呼软绵绵的,让温晟将人抱在马车里,连夜上了不夜天。 魏女则瞧了瞧温晟的卧房,好半晌才开口问道:“你们家这么浮夸的吗?” 温晟安抚了一下魏女则,让她老老实实的躺好,又把被子给她严严实实的改好,只露出一张小小的巴掌脸之后,才淡漠的开口:“那是你没见过兰陵金家。”温晟点了点魏女则的小脑袋:“好好休息,等有机会带你去兰陵金家,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浮夸。” 还没见过世面的魏女则乖巧的点头,从被子里面偷偷的伸出小手,拉住温晟的衣角:“你要去哪?” 温晟温柔的笑了笑,亲了亲魏女则的额头:“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了个丹房,去瞧一瞧弄得怎么样了。” 魏女则扁着嘴,手却没有松开。 温晟瞧着妻子泫然欲泣的表情,知道她心里伤心又害怕,干脆一翻身躺在魏女则的身边,将人用被子紧紧裹着,再搂进了怀里:“等你睡着了我再过去瞧,乖,好好休息。” 魏女则窝在温晟的怀里,缓缓睡去。 温晟等着魏女则睡着了,才慢慢的离开房间,走到门口却正好撞上他娘。 温夫人瞧见温晟,一把抓过温晟问道:“渺渺睡了?” 温晟点点头:“我等他睡了才出来的,去瞧瞧丹房弄得怎么样了?” “丹房那边你爹帮着弄呢,等弄完了再让你过去瞧。”温夫人说着便准备拉着儿子回去:“你现在老老实实的给我陪着渺渺,她胆子小,你们刚回来,我让你爹不要给你布置什么任务,你这些日子就老老实实的陪着渺渺,等她身子好点了,你在陪着她多转转。” 之后的几年,魏女则和温晟一颗也没有停止寻找过魏婴,但因为江兰庭对魏女则的遗言,魏女则并没有想过主动去云梦江氏询问江枫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魏婴。 而温若寒瞧着魏女则,虽然别有心思,准备借用魏女则修丹途会炼金丹的机缘,一举称霸武林。 不过温若寒也仅仅是想一想而已,温夫人和温晟两个人都不会同意温晟奴役魏女则,再加上温夫人这两年身体也不太好,魏女则照顾温夫人的身体,又要帮着照顾温旭和温晁两个年纪还小的小叔子,温若寒也歇了让魏女则炼丹的心思。 相比炼丹,温若寒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让温晟和魏女则去做。 “阿爹”温晟再次被温若寒拦住,明显有些不耐烦的情绪:“阿爹,让渺渺炼丹这件事情你就算了吧,阿娘身体不好,阿旭阿晁还小需要人抚养教导,她现在哪有那个时间炼丹啊,改明再说吧。” 温若寒连忙拉住温晟的手:“你等一下。”说着,挥挥手让其他人都离开,才和温晟父子俩坐在一起轻轻说着:“不是炼丹的时候,”温若寒的申请有些严肃,开口说道:“你和渺渺成亲也有九年了吧,什么时候生个孩子。” 温若寒的话,让温晟呆了呆,琢磨半天也没有弄明白他爹拉着他特意说这个问题,是为什么。 温若寒叹了口气继续说:“你娘这些年身子也不好,就盼着你和你媳妇能生个孙子,不说能不能替你们带两年的事情,便是让她死前瞧一眼孙子长什么摸样也好啊。” 晚上温晟瞧着魏女则逐渐张开,更加倾国倾城的模样,不由得感叹:“幸亏下手早,要不然这么好的媳妇,可轮不到我娶回家了。” 魏女则伸手拍掉温晟的爪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温晟搂过魏女则,轻笑着说:“今天爹和我聊天来着。” 魏女则瞥了一眼温晟:“准备什么时候让我开始炼丹啊?” 温晟笑眯眯的瞧着魏女则:“不是炼丹的事情,阿爹问咱俩什么时候能让他和咱娘抱上孙子。” 提到孩子的问题,魏女则神情有些低落,自从上次小产,她一直也没能再生下一儿半女。 温晟瞧见魏女则神情低落,忍不住将人搂进怀里好生安慰:“孩子这件事情,咱俩急不来,你别着急好不好。” 魏女则瞧了一眼温晟,顿时气鼓鼓的扭回头:“你不着急和我说这个做什么?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眼瞧着媳妇生气了,温晟也顾不上再说孩子的问题,赶忙对着生气的魏女则伏低做小的安慰。 那一年刚过了新春没有多少时日,温若寒为温旭和温晁找了先生,魏女则反倒闲了下来,被温若寒要求开始炼丹,但却没想到她却突然昏倒在丹房。 温晟听到魏女则昏倒的声音,连忙推门闯进了丹房,瞧见魏女则昏倒,温晟差点闯上炎阳殿揪着他爹狠狠揍一顿。 “你这死孩子又往那跑。”温夫人闻讯赶来,拉住了往外跑的温晟:“先去看你媳妇,揍你爹找个什么急,你爹又跑不了。” 温晟咬了咬牙,转身去瞧魏女则。 温家擅长医术,家里豢养的大夫向来都是温家自己的子弟,负责照顾魏女则和温晟的大夫,是温家一个旁支的长老,便是温情。 温情那年也将将十几岁,却医术高超,被温夫人找了来,专门负责温晟和魏女则夫妻俩个的身体健康。 而魏女则也和温情渐渐成了闺中密友,魏女则也知道温宁的隐疾,两人还曾经谈过,医术治不好情况的,丹途是不是能够治得好。 此刻,温情瞧了瞧暴怒的温晟,忍不住拽着温晟的衣襟将人拉回来:“你媳妇怀孕了,你还往哪跑。” 温晟和温夫人愣住了,瞧着温情半晌说不出话,惹得温情瞧着温晟说道:“你是不高兴还是高兴傻了?” 温晟勉强回了神,好半天才笑的一脸阳光灿烂:“你说的是真的?” 温情瞧着温晟:“不信算了。” 说着随手写了张药方:“她身体不好,安胎药不能停,这几个月最好不要随意乱动,除非孩子你们不想要了。” 温晟赶忙给温情作揖:“渺渺的身子还得你多照看。” 顺便得到一个温情祖传白眼。 魏女则成亲九年,好不容易才怀上个孩子,魏女则和温晟更是紧张的不行。魏女则被温晟和温夫人合伙压在床上好几个月,勉强才让孩子老老实实的在肚子里面呆住。 温晟笑眯眯的瞧着媳妇高高隆起的肚子,忍不住轻声说道:“没事就多歇一会,炼丹的事情不着急,我爹最近也不会找你的麻烦,毕竟孙子可比金丹重要多了。” 作为五大世家里面,即将抱上孙子的第一人,温若寒最近觉得,孙子就是比金丹要重要的多。 孙子多好啊,白白胖胖,软萌软萌的,现在想想那双肉乎乎软绵绵的小胖手,温若寒感觉自己心都软了。 温夫人瞧着温若寒有些失态的模样,忍不住笑骂了一句:“你现在就知道你孙子了,我看到时候要是个孙女你可怎么办。” 温若寒听见孙女两个字,当时一双眼睛都开始发光:“孙女好啊。孙女比孙子好啊。”温若寒兴致勃勃的转过身,对温夫人说道:“孙女好啊,现在仙门世家里女孩可不多啊,和咱们阿晟一辈的这些孩子里面,蓝家俩小子,蓝曦臣和蓝忘机,金家那个种马的私生子不算,公开的就只有金子轩和金子勋两个,云梦江家除了一个毛还没长齐的江晚吟,倒是有个姑娘,清河聂家却只有两下子聂明就和聂怀桑,”一口气说这么多,温若寒才继续开口:“再有咱家,阿晟阿旭阿晁三兄弟,又是小子,闺女多好。” 夫妻俩聊了半天,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小辈:“夫人,快去瞧一下吧,大少夫人在丹房早产,出事了。” 魏女则怀孕七月有余,温若寒觉得她日子打了,安胎的效果也不错,偷偷的和她提了一句:“是不是可以先把金丹炼了,等有了孩子,你一年半载的也没有时间去炼丹。” 于是,魏女则便趁着温晟有事暂时离开一会的时间,独自去了丹房,准备炼几种简单的丹药应付一下温若寒,却没想到自己却突然早产。 丹房是专门给她特制的,隔音的效果非常好,里面如果不是丹炉爆炸,外面是听不见的。 所以当魏女则炼丹中途突然发作的时候,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慌乱之中,魏女则抓住了一把切割草药的匕首,破开了自己的腹肚。 温晟赶到的时候,魏女则已经将高隆的腹肚破开,昏倒在血泊之中。 “渺渺。”温晟最瞧不得蓝忘机如此模样,连忙让人去叫温情。 温情来到时候也吓了一跳,她急忙忙的叫来了稳婆,将温晟轰出了丹房:“她现在不能挪动,你先出去。” 温夫人赶到的时候,温晟急的就差强行轰开青铜门了。她赶紧一把拉住了温晟:“你别着急,我先去瞧瞧。” 说着,也不管别人的眼光,敲开了青铜门。 没过多久,温情推开青铜门,招呼温晟进来:“你进来抱夫人回房间修养,”说着,扯出一副笑脸:“恭喜你,母子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苑儿出生了,那离送走还会远吗?苑儿都送走了,离温晟死还会远吗?姐姐悲惨的一生,即将开始啦 第48章 番外 温若寒觉得最近的日子过得实在有些委屈,自家媳妇天天往儿媳妇那边跑,儿媳妇生了个孙子,自己却一眼都看不见。 “媳妇,你什么时候把咱孙子抱过来我瞧一瞧。”温若寒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委屈过。 “咱儿媳妇胆子小,性子也软,他们俩九年了,好不容易才生下苑儿,宝贝一点怎么了。” 温若寒瞧着自己媳妇那副理所当然的脸,无奈地说:“你当年生了阿晟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宝贝啊。” 温夫人瞪了一眼温若寒:“你当我不想啊,”说着一摔手里的梳子,气呼呼的说:“当年要不是因为你娘,我肯定和儿媳妇一样。” 温若寒面露苦笑,敏锐的觉得他现在可能不说话会比较好。 温夫人瞧着温若寒闭了嘴,冷冰冰的翻了个白眼。 温晟吹熄了灯,将孩子的小摇篮拉倒床边,瞧着魏女则哄睡了孩子,笑容分外温柔。 “不睡觉等什么呢?”魏女则抱着孩子,瞧着温晟双手叉着腰的模样,满脸笑容。 温晟伸手将魏女则连孩子一起抱在怀里,动作轻柔的避开了魏女则腹部的伤口。温晟瞧着魏女则的脸:“你要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魏女则撅着噘嘴,轻柔的拍着阿苑,丝毫没有准备放下的意思。温晟是在忍耐不住,伸手将魏女则怀里的孩子抱了过去:“你安心休息吧,先把伤养好,儿子我会照看的,你现在要做的是先把身体养好。” 温晟说着,还煞有其事的瞧了瞧魏女则。 温家的长孙温苑出生满月,名单温家却并没有为他大肆操办满月宴,一则是因为儿媳妇魏女则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一则便是温晟和魏女则夫妇都不希望自家儿子那么早便出现众家面前,不安全。 “他们心里脏的很,我们苑儿那么好,怎么能被这些小人惦记上呢?” 温若寒虽然有些不大甘心,瞧了瞧自家媳妇怀里温苑那张白白净净,软乎乎一团的小脸上洋溢的灿烂天真的笑容,突然觉得,这样也好,忍不住伸手逗了逗温苑,笑眯眯的说:“也是,咱家苑儿这么好,可不能让人家瞧了去,被坏人惦记上怎么办。” 温若寒说着,又对着温夫人轻声说:“你让我抱一会,你让我抱一会。” 温晟瞧着温夫人将温苑抱给了温若寒,眼神逐渐冰冷。 温夫人低声说了两声:“你儿子瞪着你呢啊,抱会得了。” 温若寒抱着温苑稀罕的不行,但还是忍不住瞧了瞧温晟那张黑如锅底又冷冰冰的脸,只得将孩子抱还给温晟:“老子是你爹,是你儿子他爷爷,抱会怎么了。” 温晟轻轻的抱回自家儿子,一边轻声哄,一边冷冰冰的甩出一句话:“我怕你给我儿子抱走了不换回来。” 温苑虽然自出生便不曾出现在仙门百家的面前,却依旧是整个岐山温氏的掌上宝,自出生气温若寒便给他配了三四个奶娘照顾着,平时对温苑宠溺有加。 魏女则自从温苑满了半岁之后,便陆陆续续开始继续炼丹,温苑出生时炼的那一炉丹药到底还是失败了,但却意外的变成了另一种丹药。 魏女则瞧着那一炉丹药,不由得苦笑:“怎么偏偏变成了这种丹药。” 温晟抱着阿苑颠颠的跑了过来,大老远便瞧着魏女则正在往药瓶里面装着什么丹药。温苑瞧着圆滚滚的丹药,以为又是阿娘做的糖果,伸着肉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的对他爹说:“阿爹,要。” 温晟以为阿苑是在说魏女则再装药,亲了一口阿苑肉乎乎的小脸蛋,夸奖说道:“对,阿娘在装药。” 魏女则也瞧见了阿苑过来,手忙脚乱的将丹药装好收紧锁灵囊之后,才对温晟说道:“对什么对啊,咱家阿苑是要糖吃,他以为我装糖豆呢。”说着,魏女则伸手抱过软乎乎的温苑,娘俩脸贴脸的亲了亲:“我家苑儿这么喜欢吃糖吗?小小年纪也不怕吃坏了牙。” 说着,亲了亲温苑肉乎乎额脸蛋才说:“今日又吃了几颗糖啊?” 温苑撅着小嘴扭了扭小身子,撒娇说:“阿娘,要吃糖。” 温晟将媳妇带儿子一起搂进怀里:“苑儿今天可没吃糖,阿旭带着他淘气来这。” 魏女则瞧着温苑笑眯眯的开口说道:“苑儿今日和二叔玩什么去了?” 温晟宠你的点了点温苑的小鼻子:“阿旭带着咱们苑儿,偷偷把咱爹的胡子给剪了。” 魏女则假装生了气,冷着脸瞧着温苑,小温苑瞧着自家阿娘好像生了气,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一双肉乎乎的小手突然伸了过去,摸着魏女则的脸,小声说道:“阿娘不生气。” 魏女则瞧着阿苑讨好的小表情,绷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阿娘不生气,宝贝阿苑别伤心。” 瞧着魏女则不生气了,温苑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魏女则点了点温苑的小鼻子:“不过今日可没有糖吃了哦。” “上午跟着你阿爹去阿娘丹房里面捣乱,下午又跟你二叔去跟你爷爷捣乱,阿娘罚你今日没有糖吃,”魏女则瞧着温苑扁了小嘴,又继续说道:“明日也没有。” 温苑扁着嘴,一脸泫然欲泣的小表情瞧着魏女则,但瞧着魏女则不为所动的摸样,又转头去瞧温晟。 温晟摸了摸儿子的头,但丝毫没有给他说情的意图。 温苑作为温家第三代的唯一一人,平日里所需要做的,便是在不夜天城里面肆意的玩耍,三个奶娘跟在身边都看不住他一个人满不夜天的乱跑。 但温苑其实很少能够跑到前殿上去,每次都会被奶娘及时抓住,连哄带劝的骗到别的院子里面去玩。 但温苑其实很好奇前院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为什么每次奶娘都不愿意让自己去。 小阿苑从小聪明,便想了办法偷偷流进了前殿,甚至跑到了山门前去玩。 几个外门的弟子好像在围剿什么闯进不夜天的小兽,加个人左突右闯的围剿,只是抓不到而已。 温苑发现柱子后面有动静,好奇之下跑过去瞧,却只见柱子后面趴着一只小小的黑色的小兽,好似小狗崽一般伏在柱子后面,听见温苑跑来的动静,也睁着大大的眼睛瞧着温苑。 阿苑瞧着小兽,扯开嘴角,笑容灿烂的伸手去抱小兽。黑色的小兽呜咽着背着耳朵,谨慎的往后躲了躲,却依旧老老实实的被阿苑抱了起来。 小小的阿苑抱着黑色小兽,却发现小兽的前脚颤抖,鲜血汩汩而出。 阿苑瞧见小兽伤了腿,有些心疼的抱着小兽往后跑。 一对寻找小兽的温家子弟瞧见温苑抱着小兽颠颠的跑走的身影,大声呵斥:“哪家孩子,抱着什么呢?” 小阿苑自出生以来备受宠爱,从来没有人敢呵斥他,当下吓了一跳,抱着小兽站在当场,仰着头瞧着呵斥他的子弟,满脸惶恐。 内门弟子不耐烦的瞧着快要哭了的阿苑,满脸嫌弃的伸手去抓阿苑怀里的小兽。 温苑喜欢小兽,抱着小兽退了两步,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 “苑儿。”魏女则寻找儿子跑到了山门处,远远的瞧见温苑跌倒在地上,面前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温家子弟。 魏女则吓了一跳,两步冲了过去将阿苑抱在怀里。 温苑猛地被自家阿娘抱在怀里,满心委屈和害怕顿时爆发,突然“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瞧见儿子嚎啕痛哭的魏女则,也心疼的快要哭了。魏女则冷冰冰的瞧着内门子弟,这么多年被温晟宠出来的小脾气顿时爆发出来,魏女则咬了咬嘴唇,抱着儿子高喊了一声:“温晟。” 听见自家媳妇的喊声,原本就在大殿上处理事务的温晟立刻扑了出来,一眼便瞧见魏女则抱着嚎啕痛哭的温苑,站在山门处,撅着嘴瞧着自己。 温晟两步扑了过去,瞧着儿子抱着小兽窝在妻子并不宽阔的怀里哭的声嘶力竭,心疼赶忙抱过儿子安慰:“哎呀,阿爹的乖苑儿不哭了,乖乖不哭了,不怕不怕啊,阿爹啊娘都在啊。” 魏女则气呼呼的抱着温苑怀里的小兽,气呼呼的一脚踢在温苑的小腿上。 温晟哄住了阿苑,讨好的瞧了瞧魏女则,温苑可怜兮兮的瞧了瞧魏女则,伸手要阿娘抱。 魏女则伸手接过了温苑,气哼哼的瞥了一眼温晟,抱着孩子头也不回的走了,脚边还跟着一瘸一拐的小兽。 小兽也仿佛趾高气昂一般,虽然瘸着腿,却依然昂着头,梳着大尾巴颠颠的跟在魏女则脚边跑走了。 温晟一脸讨好的瞧着媳妇带着儿子走了,才冷着脸转过身去瞧那个温家子弟。 被近两米的少宗主瞧着,那个温家子弟好像要吓破了胆一般,哆哆嗦嗦的站立不稳。 温晟眯着眼睛瞧了瞧那个小弟子,伸手蒲扇大的巴掌,冲着小弟子扇区。 小弟子紧闭着眼睛,准备迎接温晟的一巴掌的时候,温晟瞬间运起了焰阳掌,一巴掌扇飞了小弟子的头。 在场所有人都吓呆了。 温晟却根本不管别人怎么想,随手在旁边一个弟子的身上擦干净自己的手,转身回去哄媳妇去了。 直到温晟也走得瞧不见了踪影,温家子弟中的头领才战战兢兢的走出来,招呼旁边的小弟子:“还不赶紧弄干净了,都给我记清楚,那孩子是咱们岐山温氏的小祖宗。” 温若寒瞧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目睹了儿子儿媳对孙子到底有多宠爱,眯了眯眼睛。 小阿苑哭哭啼啼的抱着捡来的小兽,瞧着温夫人可怜兮兮絮絮叨叨的说自己有多可怜。 魏女则吩咐奶娘给小兽清洗干净,才抱了回来给它包扎受伤的爪子。 奶娘紧张兮兮的用小篮子将小兽递给魏女则,贴心的嘱咐了一句:“大少夫人当心啊,这是只小狼崽子啊。” 温苑窝在奶娘的怀里,撅着小嘴对奶娘说:“不是,是狗。” 温夫人眉头都没皱一下的瞥了一眼奶娘:“行啦,咱家阿苑说是狗崽子,那就是小狗崽子,等你娘给他包好小爪子,就给咱阿苑养着玩好不好呀。” 魏女则有些不大乐意,毕竟是只狼,不比狗听话:“养这个做什么,养你爹就够了,不比这玩意听话好使多了。” “阿娘,要养”温苑也不再害怕,软萌软萌的跟魏女则撒娇。 魏女则向来对自家儿子没有抵抗能力,长叹一口气也只能答应了自家儿子的请求。 温苑长到两岁大,温晟也渐渐开始接管了温家的实务,温夫人身体越来越差,也不怎么能关注魏女则和温苑,温若寒便觉得自己迎来了一个好时机。 威胁魏女则的时机。 威胁魏女则,温若寒甚至不用说出口,他只需要抱着阿苑瞧着魏女则就足够了。 温若寒将一颗糖豆伪装成了一颗药丸的模样,当着魏女则的面,亲手喂给了温苑,又煞有其事的瞧着魏女则不说话。 魏女则天生通灵,瞧了瞧温若寒,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当下被唬的一愣。 “若想不让苑儿出什么事,就老老实实将金丹给我炼好。” 魏女则张了张嘴,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温若寒又瞧了瞧魏女则“今晚苑儿便跟我们去睡,等你拿金丹来换。” 魏女则脚下一个踉跄,被温情扶住:“大嫂你怎么了?” 魏女则瞧着温若寒,眼圈通红,一如当年第一次瞧见温若寒一般。 当晚,温晟是在丹房寻到的魏女则:“你大晚上的跑丹房来做什么?” 魏女则双眼含泪的瞧着温晟,一肚子的担心害怕和委屈瞬间爆发,就站在那里,哭的泣不成声。 温晟瞧着媳妇哭,连忙将媳妇抱在怀里安慰:“怎么了,好端端又哭什么。” 魏女则仿佛稍稍寻到了主心骨一般,哭哭啼啼的开口说道:“你爹,用阿苑威胁我今日将金丹炼好交给他。” 温晟听见这话,瞬间傻了眼:“你说真的?” 魏女则满眼含泪,一边哭一边将炼丹的材料丢进丹炉之中,消瘦的肩膀瑟瑟发抖:“阿晟,我们只那一个孩子,咱只有阿苑一个孩子啊,那也是他亲孙子,他怎么忍心。” 温晟知道,这种事情,也只有他那个六亲不认的爹能做到出来,当下也红了眼圈。 魏女则连夜练好了金丹,红着眼圈去换了儿子回来。 抱着睡着的温苑,魏女则坐在房间里,一直在哭。 温晟瞧着媳妇和孩子,也红着眼睛:“咱家阿苑才两岁,后面的日子还长,他总有机会会给阿苑下毒,用他来威胁咱们。” 魏女则将温苑紧紧抱在怀里:“那咱们能怎么办呢?”说着,又开始自怨自艾:“只恨我怎么就是金丹入道呢?” 温晟瞧着媳妇,却也只能红着眼眶说:“送走吧,把苑儿送走。” 魏女则听见这句话,哭的更加厉害:“你要把苑儿送哪去?他只有两岁你要把他送去哪里?” “让苑儿呆在这里只能更危险,”温晟的眼泪也滑落:“送走吧,不能让儿子活在危险之中啊。” 魏女则彻底崩溃:“儿子只有两岁,他没爹没娘照顾你要把他送哪里去。” 温晟也只能哭着说:“那是我爹,生我养我的我爹,我也不能弑父,也不能让咱们苑儿生活在威胁之中。” 魏女则伏在温晟怀里哭了半晌,勉强止住了哭声:“可你爹怎么能同意让咱们把苑儿送走呢?” 温晟将熟睡的温苑抱在了怀里,紧紧的搂在怀里:“假死。”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姐姐即将黑化,雷着绕路 第49章 番外 温苑生病了,温若寒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温夫人听见消息第一时间便将温若寒拦在房间之中:“昨天你非要把阿苑带回来,今天他就病了,你别是祸害咱孙子了吧。”温夫人面色不虞的瞧着温若寒:“我可告诉你,那可是咱亲孙子,你可不许为了让儿媳妇炼丹,就祸害咱孙子啊。” 温若寒皱了皱眉头,安抚了一下自家媳妇:“我知道那是咱孙子,你放心吧。” 说着,便抬脚往正阳殿走去。 温夫人捉摸了半天,觉得大概应该不是温若寒的手笔,却想不出什么头绪,只能叹了口气往魏女则那边走去。 温夫人不用进门也知道,魏女则此刻肯定正抱着孩子哭得梨花带雨。 但瞧着她抱着孩子垂泪的模样,温夫人还是心疼的不行:“好孩子,可别哭了。” 温苑可怜兮兮的窝在魏女则的怀里,软糯糯的喊了一声祖母便在说不出话,窝在魏女则的怀里瞧着魏女则哭。 小温苑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去擦魏女则脸上的泪痕:“娘不哭。” 魏女则的眼泪更加汹涌澎湃,她忍不住将脸贴在温苑的小脸上。 “好孩子,苑儿会好起来的啊。”温夫人摸了摸温苑的小手,冰冷冷的没有温度:“奶奶可怜的小阿苑啊。” 温晟提早的回到房间,便瞧见自家阿娘陪着魏女则聊天,尽可能的安慰她。 但奈何,魏女则是因为知道即将要把孩子送走,才会如此伤心,但他娘以为魏女则是因为孩子病的严重,才会伤心至此。 温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娘,也只能简单劝慰了两句温夫人,自己去安抚魏女则。 瞧着温夫人离开,夫妻两个才安安静静的抱着温苑坐在一旁,瞧着温苑不说话。 小阿苑也不知道自家爹娘在伤心什么,被魏女则紧紧的抱在怀里,开心的扯出一个笑容,甚至还伸出小手准备去抓温晟的头发。 温晟握住温苑的小手,凑在嘴边吻了吻:“乖苑儿,等病好了,爹带你出去玩。” 温若寒等到了晚间用饭的时候,依旧不见温晟夫妻两个带着温苑出门,心里更是紧张“昨日喂给苑儿的,的确是糖豆并非什么毒药啊。” 温若寒想着想着却越发觉得坐立不安,正打算开口让管家却瞧一瞧阿苑病的怎么样了,却突然听见后院传来魏女则凄厉的哭嚎,很快,便有温晟身边的小弟子跑过来说道:“宗主,孙少爷,病逝了。” 温夫人不可置信的瞧着他:“我早上才刚过去瞧过苑儿,不是好端端的嘛,怎么突然就。。。” 温若寒怒极一把拉住小弟子的衣襟:“你在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劈了你。” 小弟子浑身都得像筛糠一样,但还没有等他回答,不夜天在此传来魏女则的凄厉的哭嚎。 温若寒手一抖,放开了小弟子,也不等温夫人,抬脚向着后院跑去。 温晟拦腰抱着魏女则,来瞧温晟的江枫眠和蓝启仁束手束脚的去抱魏女则抱在怀里的温苑。 魏女则原也知道温苑是假死,只需要假装悲伤,等着温晟把孩子抱走。 但温晟没有想到的是,那假死的药药效极好,虽然是假死,但却依旧和真死一样,温苑逐渐在魏女则怀里断了气。 魏女则抱着温苑,手指颤抖的去试探温苑的鼻息,瞧着温苑逐渐冰冷的身体,魏女则脑中的某一根弦一下子断掉了。 魏女则将温苑紧紧的抱在怀里,一双眼睛含满了泪水,嚎啕痛哭。 温晟紧紧的从背后抱住魏女则娇小的身躯,试图用怒吼压过魏女则的嘶吼,安抚魏女则的情绪。 但奈何魏女则仿佛和疯了一样,根本无法听见任何人的声音,她抱着孩子哭得声嘶力竭。 那假死的药效极佳,但奈何有效的时间却很短,过了两个时辰便会恢复恢复,在两个时辰便能够完全恢复到健康状态。 这会眼瞧着时间已经过了近一个时辰,温晟无法等待魏女则情绪平稳,只能拜托了今日偶然来的蓝启仁和江枫眠:“劳烦二位帮我一把,将小儿抱走下葬。” 温晟话音未落,已哽咽的说不出话。 他们夫妻九年只得了这一个孩子,才长到了两岁却毫无征兆的意外病逝,小夫妻两个的伤心自然是可以理解。 所以,温晟便主动抱住了失控的魏女则,让江枫眠和蓝启仁动手将孩子抱走。 魏女则被温晟抱住,被江枫眠抱走了怀里的孩子:“你把孩子还给我,你把苑儿还给我。” 魏女则的声音声嘶力竭,仿若鬼夜哭嚎。 温晟强忍着伤心和冲上去将儿子抢回来的冲动,将魏女则抱紧了怀里:“渺渺,渺渺别伤心。” 魏女则眼瞧着孩子被抱走却无法抢回来,扑进温晟的怀里失声痛哭。 温若寒闯进温晟房里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温若寒愣住了,唇角颤抖的去瞧被江枫眠抱走的温苑。 温苑唇角青紫,平时总是带着笑的眉眼,此刻紧紧闭着。温若寒颤抖的伸出手去试探温苑的鼻息,发现孩子鼻息全无又立刻去摸温苑的小手。 温若寒发现孩子确实已经病故,双手颤抖的想去将温苑的尸体抱在怀里。 温晟发现温若寒的举动,一把将哭昏过去的魏女则交到温情的怀里,冲了过去一拳将温若寒打倒在地。 蓝启仁伸手拉住温晟,却发现他满脸泪痕,浑身颤抖:“你可是我亲爹,亲爹啊,你怎么能。” 温晟的手垂了下去,浑身颤抖:“苑儿他才两岁,苑儿可是你的亲孙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温晟抱着温苑来到不夜天的一个普通民居门前,颤抖的敲开房门, 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婆婆踮着小脚打开了房门:“大少爷。” 温晟的声音带着哽咽的哭声:“婆婆。” “大少爷赶紧进来吧。”温婆婆将温晟拉了进来,顺着他的目光去瞧他怀里熟睡的孩子:“这边是小少爷?” “婆婆”温晟抱着孩子,双手颤抖:“婆婆,苑儿便拜托给您了,他平时淘气的很,劳烦您多多关照。” “日后,”温晟的声音哽咽:“日后,苑儿便是您的外孙,您。。。” 温婆婆忙不迭的点头,伸出手准备去抱温晟怀里的温苑。 温晟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心里仅存的理智让他缓缓的放开抱着孩子的手。 温婆婆知道他是舍不得孩子,但还是将温苑抱在了怀里:“老身会保护孙少爷的安全,请您放心。” 温晟仅说了句多谢,便强压着心里的不舍转身离开。 温晟回到房间,一眼便瞧见温情照顾着还未清醒的魏女则,温情瞧着温晟满眼通红的样子,也只能说一句:“节哀”,便转身离去。 温夫人放心不下,连夜来到温晟房间,便瞧见温晟站在床前一个人哭的哽咽。 温苑走的仓促,让温家都伤心不已,但温夫人还是走上前安慰自家儿子:“别太伤心了,你还要照顾渺渺,孩子没了,日后还能有,你俩要爱惜身体。” 温晟瞧着他娘,瞬间犹如受了天大委屈的三岁孩子一般,低着头哭的格外伤心:“可,那就不是苑儿了。” 是啊,就算再有一个,也不是他们的苑儿了啊。 温夫人强忍了一下,没让眼泪流出来刺激儿子儿媳:“你好好照顾渺渺,我怕她会。。。。” 温晟眼含热泪的点了点头。 魏女则睁开眼睛瞧着帐顶看了好半天,又转头瞧了瞧守在自己身边的温晟,神情满是疑惑:“你大早晨的,呆坐在这做什么?苑儿呢?” 温晟愣了愣,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道魏女则在做什么。 魏女则瞧了一眼呆滞的温晟,满脸不知所谓,干脆自己站了起来走向一旁空荡荡的小床。 那原本是阿苑日常睡的小床,昨日事发突然,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让人将温苑的东西收拾起来。 魏女则仿佛没看见小床是空的一般,一如往常一样,满脸温柔笑容的伸出手去空落落的小床上,将仿佛还在的阿苑抱在怀里:“阿苑好乖啊,睡醒也不闹,今日怎么了?” 温晟有些发毛,伸手轻轻搂过魏女则:“你怎么了?苑儿不是已经。。。。” 魏女则瞧了瞧温晟:“苑儿怎么了?不是好端端的在这吗?不过瞧着脸色却是不大好。”魏女则抬头瞧了瞧四周:“温情呢?还没来吗?让她过来瞧瞧苑儿怎么了” 温晟手脚发凉,赶忙安慰:“渺渺别伤心,苑儿走了,你还有我啊。” 魏女则瞧着温晟,好半晌才仿佛刚刚找回了神志一般,眼圈当时便红了,被温晟搂进怀里,轻声宽慰。 半晌,魏女则突然开始挣扎,温晟无法只能放开怀里的魏女则:“怎么了?” 魏女则瞧着温晟,面色有些绯红:“温公子为何要抱着我?” 温晟懵了,他是在不知道魏女则现在又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你怎么了?” “温公子救了我一命,是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魏女则神情拘谨:“还想问一下,我弟弟阿婴呢?他年方两岁,独自在家,我实在放心不下,温公子能带我回去找我弟弟吗?” 温晟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半天才磕磕巴巴的开口:“渺渺你怎么了?别吓唬我好不好,咱俩成亲十一载,阿婴算来也应十三四岁了,你怎么了?” 魏女则皱着眉头瞧着温晟,想了好半天才皱着眉头开口说道:“对啊,咱俩早就成亲了,我怎么了?” 温晟知道魏女则可能是伤心太过,恐怕神志有些不太清楚,当下心疼的将人抱在怀里:“渺渺别怕,我在这里,你别伤心,别怕。” “渺渺怎么了?”温夫人听闻温晟的话,吃了一惊。 “温情说,渺渺是因为伤心太过,所以神志有些不大清楚了。”温晟神情哀伤:“所以,我想带渺渺出去散散心,等她稍好一点我们便回来。” 温夫人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温夫人跟在温若寒身边,瞧着温晟和魏女则的身影,悄悄伸手在温若寒的腰间恶狠狠的一拧,之后也不管温若寒如何,便径直回去休息,神色冰冷。 “咱们现在去哪?”魏女则面色苍白,瞧着温晟,柔声说道。 “带你四处去转转而已,”温晟吻了吻魏女则的额头:“你想要去哪里?” 魏女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于是再不提目的地的问题,只是走到哪里,瞧见喜欢的风景,便驻足多游玩几日。 这日两人走到一处城镇,恰巧赶上了镇子里的庙会,魏女则近期心情不错,温晟的脸上也有了笑容,牵着魏女则兴致勃勃的逛起了庙会。 只可惜,两人还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冷嘲热讽的女子声音:“呦,这不是温夫人吗。” 魏女则转身,瞧见那位差点嫁给了温晟的方家小姐。 彼时已经嫁了人的方小姐,牵着个四五岁的孩子,冷冰冰的瞧着魏女则和温晟:“呦,这不是连个孩子都养不活的温大夫人嘛。” 方小姐身边的方家公子,面色有些不虞的扯了扯自家夫人。 温晟听见已经成为方夫人的方小姐的话,冷冰冰的眯了眯眼睛,他伸出手一把捏住方夫人纤细的脖子:“把你的嘴放干净,多嘴多舌的给家里人惹祸。” 魏女则面色十分难看,低着头站在温晟的身边,半晌魏女则突然开口劝慰温晟:“阿晟别动怒嘛,毕竟人家可是至今都喜欢你啊,吃不到葡萄便说它是酸的,瞧着别人吃到了葡萄,便说吃葡萄的人定然是偷抢来的,吃了备不住得毒死这种事情,也是人之常情啊。” 温晟低头瞧了瞧魏女则,突然扯出一抹笑容:“渺渺你什么时候那么会说话,为夫可不知道啊。” 魏女则狠狠的踩了一脚温晟:“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说着,拍了拍温晟的手:“放开。” 温晟听话的放开自己的手,方夫人连连咳嗽揉着脖子,却依然恶狠狠的对魏女则说道:“别以为你给我求情,我就。。。。” 她的话没有说完,便被魏女则一个耳光恶狠狠的扇在脸上:“别以为我性子好,就能容忍你觊觎我的丈夫,嫁人这么多年都学不会守妇道,安心相夫教子,你们方家就这个家教吗?只会教自家闺女勾搭别人丈夫,那你们方家和那些个倚楼卖笑的青楼官人可没有什么区别了。” 温晟摸了摸下巴,对魏女则说道:“渺渺你这句话就不对了,人家倚楼卖笑的还收钱呢,这位方夫人当年可就倒贴给我了。上赶着嫁给我,忒是没脸没皮的紧呢。” 方公子紧抿着嘴唇,忍不住上前说道:“知道你们伉俪情深,可也不能如此抹黑我的夫人吧。” 魏女则扯了扯嘴角:“当年我和阿晟成亲三载,你家夫人还在给我丈夫写书信,信里写的露骨,说是当小也愿意,还说只要我家阿晟愿意,她就是嫁了人也能有办法和我丈夫当对野鸳鸯。”魏女则说着对方公子扯了扯嘴角:“我还有信收着,你要看吗?” 庙会之后,温晟瞧着魏女则久久没有说话,魏女则却摸着自己的脸颊:“我刚刚是怎么了?” 温晟抱着胳膊,半晌才说:“没事,说得好。” 魏女则撅着嘴,恶狠狠的踢了一脚温晟:“都怪你当初惹得烂桃花。” 温晟笑容灿烂,伸手抱住魏女则:“那还不是因为你相公优秀吗。” 瞧着魏女则不生气也不大再去想刚刚的事情,温晟亲了一口魏女则的脸颊,舒坦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现在的渺渺性格和之前还是相差颇多,但现在的渺渺就算自己之后不在了,也不太担心她会吃亏。 “渺渺,你现在就很好,”温晟搂进了魏女则,温柔的说道:“你之前性子太软,现在刚刚好,日后就算我不在了。。。。” 魏女则转身捂住了温晟的嘴:“闭嘴,你之前克答应过我,要保护我,照顾我一辈子,你若是食言了,我可不绕了你。” 温晟听闻笑眯眯的瞧着魏女则,半晌才说:“好。” 两人又在外逗留几个月才回到不夜天。 温旭和温晁兄弟俩瞧见自家大哥大嫂回家了,难得的拉着自家大哥:“哥,难得回来,晚上陪我喝酒去吧。” 温晟瞧了瞧弟弟,又瞧了瞧魏女则,魏女则笑了笑:“你去吧,我去看看娘。” 温夫人瞧见魏女则好端端的回来,拉着魏女则欣慰的笑着:“可算回来了,可都好了。” “好了,劳烦娘担忧了。”魏女则被温夫人拉着,坐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婆媳两个拉着手说着话,直到夜上三竿才被温晟寻到带回了房间。 魏女则瞧着温晟喝的有些醉醺醺的样子,忍不住念叨了两句:“怎么喝成这样。” 温晟亲了亲魏女则的额头:“难得阿旭有事求我,忍不住和他多喝了两杯。” 魏女则瞧着温晟也不恼,伺候他洗漱了才一起休息去了。 温夫人瞧了瞧温若寒:“我告诉你,儿子媳妇可回来了,你可不许难为儿媳妇啊。” 温若寒点了点头,但还没有说话,却听见后堂传来魏女则凄厉的哀嚎。 温晟醉酒,暴毙而亡。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大概九章,然后是曦澄,差不多就完结了,还想看什么抓紧点啊!! 第50章 番外 温若寒是不敢置信的,他直接一巴掌将报信的弟子扇倒在地,瞪着眼睛大踏步我那个后堂走去。 温若寒夫妻俩赶到的时候,魏女则浑身是血的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温晟的尸体,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温夫人一眼瞧见温晟的尸体,当下发出凄惨的哀嚎。 温若寒愣了愣,旋即暴怒而起,一把拉过温晟身边的弟子:“大少爷怎么会死,他去哪了?” 小弟子颤抖了半晌,结结巴巴的说道:“少爷回来的时候是好好的,并无大碍,晚上被二少爷拉去吃酒,回来便。。。。便。。。。” 魏女则仿佛没瞧见屋子里面的人,抱着温晟的尸体呆愣在当场。好半晌才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温晟突然暴毙,魏女则和温夫人接连病倒,温若寒当晚急忙叫过了当晚和温晟吃酒的温旭,父子俩不知聊了什么,当晚温若寒便也病倒了。 与温晟向来较好的江枫眠和蓝启仁带着自家的几个弟子过来祭拜,虞紫鸢帮温夫人料理了温晟的后事。 魏女则因温晟的突然暴毙,情绪崩溃病倒昏迷,并没有遇到虞紫鸢。 魏女则清醒的时候,温晟还没有过头七,尸体依旧停在炎阳殿上没有来得及下葬。温情原本是不希望魏女则去灵前,但瞧着魏女则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模样,温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扶着魏女则往灵前走去。 魏女则穿着一身孝服,身影消瘦苍白,神情木然,双眼无神,走在路上仿若瞧不见任何人一般。 温旭被温若寒强硬的压在温晟的灵前,原就神情紧张,此刻瞧着魏女则走了过来,更是满脸惊悚,跪在一边瑟瑟发抖。 完全没有参与其中的温晁,瞧着魏女则踉踉跄跄走过来的模样,也是满脸担忧,两步走上前扶住踉跄的魏女则:“大嫂你怎么出来了。” 魏女则神情木然,木头似地扭过头瞧了瞧温晁,一句话都没说,又转过头去瞧大殿上停放的棺椁。 魏女则一把甩开温晁和温情,脚步踉跄的走到棺椁面前,唇角颤抖。 温夫人瞧着魏女则木然的神情,走上前扶住她:“你怎么出来了?好孩子,娘知道你伤心,哭出来吧。” 魏女则却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一般,唇角颤抖轻启。温夫人凑近了才听见魏女则傻呆呆的瞧着棺椁,呢喃版说着:“骗子,温晟你是个骗子。” 不是说好了要陪着我找阿婴,说好了你要保护我一辈子的,说好了不会先我一步离开,说好照顾我的,你就是骗子。 温夫人扶着浑身颤抖的魏女则,忍不住哀哭着说:“好孩子,哭出来吧,娘知道你伤心。” 魏女则浑身颤抖,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一下子跪倒在地。 魏女则彻底病倒,连温晟的出殡都没能起的来床。出殡那日,温夫人也没有参加,在不夜天照顾病倒的魏女则。 魏女则瞧着帐顶,神情更加木然,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却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 温夫人在一旁握着她的手劝慰:“渺渺,娘知道你伤心,你哭出来吧。” “阿晟也不愿意让你这样伤心啊。” 魏女则听见温晟的名字,眼睛转了转,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几乎立刻便变成了嚎啕痛哭。 温夫人也被勾起了泪水,婆媳俩相拥而泣。 晚间因为白日丧失已过,也不用再受灵,几位当家的温氏族人又全都病倒,不夜天早早地便息了声息,下人和温家子弟都老老实实的做完自己的工作,便窝在睡房之中不敢出声。 大少爷突然暴毙,老爷夫人打少奶奶和二少爷都病倒了,岐山温氏最近气氛不太好,能老实一会就老实一会吧。 魏女则直到夜深人静之后,才木着一张脸走去了丹房。 丹房中一切如常,魏女则眼圈通红的翻看着丹房里面的书籍文稿。 那日灵前,她曾与温旭对视过,只那一瞬间,她便已经从温旭紧张有害怕的心情之中,瞧出了温旭的想法。 他在害怕,害怕自己和父亲一起谋害了大哥的事情,被这位丹途入道的大嫂瞧出来。 而此刻,魏女则瞧着自己面前的丹炉,双手颤抖的握成了拳头。 温若寒,你好样的。 “便是为了称霸仙门百家,你居然连亲生儿子和孙子都能算计其中,都能害了性命的来威胁与我,你们好样的。”魏女则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我自问从来没害过任何一个人,你们却那个都嫌弃我,甚至连我仅有的都要拿走。”魏女则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去:“你们逼我如此,那边休怪我心狠手辣。” 魏女则一早,便去和温夫人请辞:“我想出去走走,顺便采些灵草秀炼金丹。” 温若寒瞧了瞧魏女则麻木的表情和苍白的脸色,心中有愧的叹了口气:“你去吧,早些回来,自己注意身体。” 魏女则头也没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去瞧温若寒,木呆呆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魏女则带着一个空的锁灵囊,下山离开,却并没有往原定有灵草的林子里走去,反而启程去了岐山温氏才知道的一个出了名的地方,夷陵乱葬岗。 魏女则瞧着妖物弥漫的乱葬岗,伸手吃下一颗金丹,才抬脚走进了迷雾之中。 迷雾之中满含着妖邪之气,无数冤魂在魏女则身边打着转,哀嚎痛苦。 魏女则却好似根本听不见一样,也不见害怕,周身闪着金光,将靠近的冤魂驱逐数米之外。 魏女则七拐八拐的走到了一个破败的大殿之中,大殿破败不堪,匾额也不知道被什么打碎,七零八落的散在一边。 魏女则瞧了瞧半截匾额,走进大殿之中。 丹途古籍之中,写明了夷陵薛氏当年利用阴铁操控凶尸,霍乱仙门百家的详细事迹,尽数写明。 魏女则今日寻到这夷陵的大殿之中,无外乎是想要寻到一丝薛家的气脉,只有薛家血脉才熟知阴铁的事情。 阴铁,便是日后让他温若寒跌下神坛的最好武器。 魏女则睁着眼睛瞧了又瞧,好半晌才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散发出冷冽的香气。 香气四散在大殿之中,好半晌才勾勒出一个地形图。 魏女则歪着脑袋瞧着地貌,好半晌才呢喃出一个地名:“夔州,薛洋。” 当魏女则瞧着面前那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孩子的时候,觉得有些可笑。 那孩子瞧着只有十岁大小,衣着简单,容貌天真漂亮,笑起来,还有两颗小小的虎牙。 可就这样一个笑容灿烂,情状天真的小孩子,却俨然已经成了夔州的一霸,出了名的小流氓。 魏女则瞧着薛洋,薛洋瞧着魏女则。 突然,魏女则笑了:“你,想不想吃糖?” 薛洋挑了挑眉毛:“你为什么要给我糖吃?” 魏女则的笑容,是这辈子从来没有出现在她脸上的邪魅笑容,她蹲下来瞧着薛洋:“我不仅要给你吃糖,还要交给你仙门术法,让你日后找栎阳常氏的人报仇。” 薛洋年级尚小,有些表面功夫还没有学到家,此刻一脸震惊的瞧着魏女则:“我从没告诉过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魏女则笑容更加邪魅:“我什么都知道。” 薛洋瞧着魏女则:“你是想要做什么吗?” 魏女则收敛了笑容:“我要你一年之间缔结金丹,仙门入道。” 一年之后,魏女则将薛洋偷偷引荐给了温若寒。 安婆问过魏女则:“您若想报复宗主,为何只是将薛洋接引给宗主而已啊?” 魏女则冷着一张脸,瞧着炎阳殿的方向,冷冰冰的说:“有些人,你只需要给他一个机缘,他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温若寒野心勃勃,魏女则知道,自己只需要给他一个机缘,他自己便能够把整个岐山温氏全都嚯嚯死。 自从薛洋入了岐山温氏的门,温若寒温旭温晁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堕落,温夫人也在温晟死后半年后病逝,眼见着温家最后一个好人也没有了,魏女则便展开了自己的报复行动,她不仅将薛洋引进给了温若寒,更是将自己炼制的几炉诱惑人心,使人听话的邪丹邪药,加速了温若寒的野心。 而魏女则的这一系列的举动,让温若寒彻底信任了魏女则。 整个岐山不夜天,只有当年无意中被温晁所救的赵姓男人,瞧着魏女则有些心惊动魄的感觉。 至于那个赵姓的男人,因为感激温晁的搭救,甚至将自己的名字都改姓了温,被温晁起了名叫做温逐流。 一手化丹手的绝技,让魏女则甚为不喜。 温若寒也知道魏女则和温逐流相处不太自在,倒也很少会让魏女则和温逐流相处一室。 不过,这一日温若寒却主动将魏女则和温逐流一起叫到了跟前:“今年温晁也十五了,过两日我便让温晁去云深不知处求学”温若寒瞧着魏女则:“渺渺你跟着温晁一起去,他平时还有些能听你的话,你看着他别让他闯出什么大祸。” 魏女则瞧了瞧温若寒,恭敬的点头称是,却在不搭理温逐流,转身便离开了。 只魏女则却从没有想过,这一趟去了云深不知处,却又引发了让她都想不到的事端。 魏女则跟着温晁来到云深不知处,因着温晁路上贪玩,晚了几日才到云深不知处。 温晁性子高傲,丝毫不把云深不知处放在眼中,连拜帖也不准备递上去,便准备直接闯山。 魏女则冷冰冰的咳嗽一声,温晁便也只能冷着脸收了手。 魏女则越过温晁,亲手递上了温家的拜帖,瞥了一眼温晁,带头走上山去。 温晁对于自家大嫂恭敬的态度有些看不过眼,气呼呼的带着人大踏步走向兰室。 甚至不经同传便直接闯了进去,与室内的蓝家子弟和各大家族前来求学的弟子吵了起来。 魏女则是在看不惯温晁,冷冰冰的呵斥住了温晁,也不看他,径直向蓝启仁请了安,递上了拜帖。 但当魏女则抬头的那一瞬间,却发现众家子弟却都目瞪口呆的瞧着自己的脸。 魏女则日常都会带着面具出行,自出生二十几年从来不曾露出真正面目,这几年她带着面具,便是根据魏婴小时候的长相推测而出的面相,方便外出行走的时候,寻找魏婴。 而此刻她却瞧着众家子弟瞧着云梦江氏的一个弟子,又瞧着自己的脸,全部都目瞪口呆。 那两张脸,分外的相似。 魏女则心里咯噔一下,瞧着那云梦江氏的子弟满脸愤恨的模样,大脑一片空白。 被温情拉走直走到外院寝室的时候,还在浑身颤抖。 温情瞧着奇怪,忍不住说道:“大嫂怎么在抖呢?刚刚吓到了?” 魏女则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睛才对温情说道:“我没事,只是那个孩子长得和我太像了,有些失神。” 说着,魏女则瞧了瞧温情:“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待会。” 她说完,瞧着温情走远的背影,抬脚往男客住宿的地方走去。 她想再瞧一瞧那个云梦的弟子。 魏婴瞧着挡住自己去路的女子,皱了皱眉。 魏女则瞧着魏婴,心里忍不住紧张的很,一双手满是冷汗,便是连声音,都有些颤抖:“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魏婴被魏女则冷不防的询问问得一愣,但还是不失礼仪的回到:“在下云梦江氏魏婴魏无羡。” 魏女则双手一紧,忍不住先前走了半步:“你姓魏?” 魏婴被吓了一跳,眨巴眨巴眼睛问道:“是又如何?” 魏女则的眼睛里面噙满了泪水,声音颤抖:“我有个弟弟,也叫做魏婴,不知你熟悉吗?”说着,魏女则从怀中掏出一枚木头制作的小玩意继续说道:“他是藏色散人和魏长泽的儿子,不知公子,熟悉吗?” 魏婴听见藏色散人和魏长泽的名字,一下子愣住了,低头瞧着魏女则递到自己眼前的木头牌子,眼圈也渐渐红了:“你如何知道?” 魏女则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那是我弟弟,不知你熟悉吗?” 魏婴瞧着魏女则和自己八分像的脸,眼泪大颗大颗的留下来,他印象中,自己确实有个姐姐,生性恬淡安静,向来照顾着自己的一切,自己小的时候也最是粘她:“你是,阿姐?” 魏女则再也忍耐不住,痛哭着伸出手去摸魏婴的脸颊:“姐姐终于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剩下的某飘已经打完了,这几天日更发完哦 还有一章几个小辈和温晟联手灭姚家和秦家,有人想看的,没人看我就不发了。 第51章 番外 姐弟两个抱在一起哭了半天,魏女则才拉着魏婴坐在一边:“这么多年,你过得怎么样?当年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姐姐找不找你有多担心。” 说着,魏女则又开始哭了起来。 魏婴擦干了眼泪,伸手去擦魏女则的眼泪:“阿姐莫哭了,我不是回来了吗。” 魏婴向来最会哄别人开心,瞧着姐姐哭泣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哄她不哭。 魏女则被魏婴哄得苦笑不得,忍不住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油嘴滑舌,也不知跟谁学的。” 魏婴佯做很疼的样子,凑到魏女则身前,引得魏女则伸手去替他揉。 好半晌,魏女则才对魏婴说道:“看我,总拉着你说话,你还没有用晚膳吧,走,姐姐给你炒几个菜,你尝尝和以前的味道一样不一样。”说着,魏女则的眼泪又有一种汹涌而出的意味。 姐弟俩相识不过两天,便被温晁有意传出了魏女则和魏婴的流言,云梦江澄当着众人当众对魏女则和魏婴发难,才让魏婴和魏女则的姐弟关系曝光。 江澄的暴脾气和温晁背地的小手段让蓝启仁瞧出来,请了家长。 江枫眠因为当年没能第一时间将魏婴接回去,导致魏婴成乞儿流浪几年的事情被当中曝光,没了脸面,连忙将女儿带回了家,以免女孩脸皮薄,被别人家嗤笑了去。 而温若寒则让人将被气病了的魏女则带回了温家养病。 魏女则在不夜天养了几天,身体刚刚好转,便径直去寻了虞紫鸢的晦气。 因着江兰庭的遗愿,魏女则并不曾去云梦江氏,只是将虞紫鸢和江厌离约在了莲花坞外见面。 “这么多年,我弟弟魏婴多亏了夫人和江姑娘的照顾。”魏女则的笑容冰冷,瞧着虞紫鸢的眉眼,神情古怪。 魏女则瞧了半晌,突然扯了扯嘴角开口说道:“这么多年,我弟弟魏婴,可是多亏了江姑娘的照顾。”魏女则说着,瞧了一眼一旁坐着的一个少年:“阿婴怕狗,这么多年可是多亏了江姑娘帮忙驱赶。” 江厌离笑容温柔:“阿羡也是我弟弟,都是我该做的。” 魏女则的笑容面上的笑容灿烂,一双眼睛却冷冰冰的瞧着虞紫鸢:“我弟弟当年走失的时候只有两岁大,这么多年了我依然记得当年他走失的摸样,”魏女则拉着江厌离的手,状似感慨的说着:“你是不知道,阿婴小的时候有多顽皮,最喜欢招猫逗狗,邻居家的大白狗被他呼噜的见他就躲。” 江厌离敏感的听到魏女则话里的意思:“阿羡小的时候不怕狗吗?” 魏女则瞧着虞紫鸢,扯出一抹冷笑:“阿婴小时候,可完全不怕狗呢。要不是那些年流浪在外,数次和狗抢吃的,在狗嘴里讨活命的日子过怕了,便养成了见了狗就怕的性格。” 魏女则的笑容收敛了,瞧着虞紫鸢开口说道:“这一切,可对亏了虞夫人当年拉住了江宗主,才我弟弟成了如今的模样。” 虞紫鸢的脸色逐渐发青,瞧着魏女则浑身颤抖,就连江厌离的面色都十分不好,魏女则反倒是如没见到一样,自顾自的说道:“现在想起来,也不知道那些年我弟弟阿婴那一个只两岁大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摔了有没有人扶,疼了有没有怜惜,病了可怎么办,被狗咬了可怎么办,想想我都心疼。” 魏女则说着话,眼睛直勾勾的瞧着虞紫鸢,嘴角带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魏女则瞧着虞紫鸢笑容更加冰冷,干脆直接站起来说道:“今天,未亡人便当着仙门百家的面,当中多谢虞夫人和江宗主,对我弟弟魏婴的照顾。” 说着,魏女则便直接跪在虞紫鸢面前,郑重的嗑了三个头。 虞紫鸢睁大了眼睛,浑身颤抖的瞧了瞧四周窃窃私语的人,这才发现四周的食客,皆是那些个长舌的仙门百家的宗主夫人。 江厌离不知其中关窍,但虞紫鸢却知道,今日之事,怕是魏女则的陷阱,表面上是在感谢自己照顾魏婴,但实际上是将当年的事情尽数告诉仙门百家,让人家唾弃自己夫妻两个,彻底打了云梦江氏的脸面。 魏女则磕了头,站起来笑容和煦:“未亡人最近身体不好,今日便和虞夫人聊到这里,”说着,魏女则指了指一旁的几个盒子:“这些都是我的谢礼,还望虞夫人不要嫌弃简陋。” 说完,魏女则又行了礼,转身便离开了。 丝毫不在乎虞紫鸢的脸色到底黑成了什么样子。 离开的路上,薛洋老老实实的跟在魏女则的身边,半晌才说:“今日才知道,你可比我狠多了。” “我娘死之前告诉过我,这辈子不许我伤害云梦江氏的人,”魏女则的目光格外冰冷:“否则,我会让她虞紫鸢死无葬身之地。” 薛洋听着,突然咯咯咯笑了起来。 魏女则也不觉得恼,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颗糖球:“我让家里厨子做的糖球,加了牛乳,外面还没有卖的,你尝尝。” 薛洋接过糖球,细细的舔了舔才塞进了嘴里,满脸享受。 魏女则摸了摸薛洋的头:“你最近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薛洋舔了舔嘴角:“温若寒那老畜生最近越发狂放,已经开始让我用活人炼凶尸了。” 魏女则面色冰冷:“你做的好,”说着,魏女则停住了脚步,瞧着薛洋说道:“只一样,若是温若寒或是温旭温晁准备对我弟弟魏婴,以及蓝家子弟,与江家子弟动手的话,记得及时通报给我。” 薛洋眨巴眨巴眼睛,佯做天真的点了点头。 魏女则笑了笑,继续对薛洋说道:“温家就快倒台了,你记得见机行事,若是被抓了也不要怕,我自会安排别人去救你出来。” 薛洋用舌头滚了滚嘴里的糖球,点了点头。便因为这一句话,日后当金光瑶救了他出来的时候,薛洋便直接以为金光瑶便是魏女则安排的人,格外的配合听话。 以至于日后在义城再见面之后,薛洋也曾问过魏女则“金光瑶那边是几个意思,到头怎么又要来杀我。” 魏女则想了半天,掏给薛洋一颗奶糖糖球,皱着眉头说:“金光瑶不是我的人,那构陷我弟弟魏婴,是我的仇敌,怎么会是我的手下。” 薛洋这才知道,当初认错了人。 魏女则离开云梦之后,便老老实实回到了不夜天炼丹。 温家让仙门百家内门弟子去不夜天听学,魏女则也不曾出门去看,只是暗中吩咐了自己的手下,对魏婴多加照顾。 魏女则趁着夜色,摸到了温家为听学的世家内门弟子安排好的住所,去偷偷看魏婴的状况。 因着当中捣乱,魏婴蓝湛和金子轩被单独安排在了一个房间之中,魏女则提着食盒过去的时候,三个人各自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阿婴,你睡了?”魏女则敲开了房门,瞧着魏婴说道。 魏婴瞧见姐姐,笑嘻嘻的将人拉进了房间:“还没睡,姐姐怎么来了?” 魏女则拉着魏婴坐在一旁,也不搭理金子轩,反倒对蓝湛行了礼才开口说道:“我带了些酒菜,怕你晚上吃不好。”说着,又转头对蓝湛说道:“含光君也过来用一点吗?我亲手做的,别嫌弃。” 蓝湛听着魏女则最后三个“别嫌弃”,原不想吃的,也不得不走过去,道谢之后做好准备在吃两口。 金子轩忍不住瞥了一眼一旁的三个人,撇了撇嘴。 魏女则自然也瞧见了金子轩的举动,拉着魏婴说道:“来,都是我自己做的,你们尝尝,都是些粗陋的吃食,想来人家金公子这样的世家子弟是瞧不上的,咱也不叫他了,免得自取其辱。”说着,从食盒之中又取出一壶酒:“这是你姐夫当年自己酿的酒,你尝尝香不香。” 酒瓶拍开的那一刹那,酒香香飘十里。 魏婴原就好酒,闻着酒香蹲守口水都要淌下来了:“这可比天子笑闻着好喝。” “你姐夫也好喝酒,觉着外面的酒不够烈不好喝,便自己寻了个方子酿了,我觉得酒方子太烈,添了几味药材中合了一下,你尝尝看。” 魏婴接过姐姐倒得酒,当下便馋兮兮的要喝,却又忍不住瞧了一眼蓝湛。 魏女则瞧了蓝湛:“他们蓝家禁酒,可不能喝酒。你自己喝吧。” 他们蓝家的人向来滴酒不沾,在外面喝了酒就会闹笑话:“你若是想看他们当众闹笑话,你就给他们喝酒。” 蓝湛有些脸红,他们蓝家的子弟向来酒量浅,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喝酒。 魏女则给弟弟递了酒,又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蓝湛的碟子里面:“这菜不辣,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说着,魏女则温柔的瞧着魏婴说道:“我明日去像个办法,你们多忍耐两日。” 魏婴嘴塞得慢慢的,像个松鼠一般点了点头。 “过些日子我还要出趟门,到时候你们自己小心,有事的话,让人去寻了个叫安伯的人,他会帮你们。”魏女则压低了声音,慢悠悠的说。 魏女则离开岐山温氏,有意在江湖中留恋,以方便为仙门百家群起攻击温氏,再添一把火。 但没有几天,魏女则便收到了温旭带人去火烧云深不知处的消息,血脉之中的亲情让魏女则当下便赶去了云深不知处。 魏女则赶到云深不知处的时候,温旭已经放了火离开。蓝启仁被打伤,带着蓝家的内门弟子躲在冷泉之下,蓝曦臣正在烈火中抢救蓝家□□室之中的孤本残卷。 魏女则冒着烈火闯进□□室,冲着蓝曦臣大喊:“泽芜君莫急,我帮你。” 蓝曦臣瞧着魏女则,虽然疑惑魏女则为何要帮助蓝家,却还是道谢,抓紧抢救藏书。 魏女则从怀中掏出一盒冰蓝色的粉末,随手洒向已经捎过来的烈火,粉末碰到火焰,当时便被冻成了粉末。 蓝曦臣瞧着新鲜,忍不住想开口问:“你撒的是个什么?” 魏女则皱了皱眉头:“这是冻炎粉末,能够迅速粉碎火焰,我带的不多,你赶紧装书。” 蓝曦臣被魏女则吼了一句,也不找恼,迅速收拾了藏书阁全部的珍品藏书,带着魏女则急急忙忙的往外走去。 两人刚走出藏书阁,便碰见了被温旭派过来的活尸。 蓝曦臣有伤在身,瞧着面前密密麻麻的活尸,皱着眉头,半晌仿若下了决心一般,准备玉石俱焚。 但还没等他动手,魏女则一把将蓝曦臣推到身后,想也没想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白底缀着蓝色卷云纹的陶埙,直接吹出了除祟的曲子。 蓝曦臣瞧着陶埙,瞬间呆住了。 那只埙他认识,那是他叔叔蓝启仁的埙,之前听家里长辈说过,蓝启仁有一位青梅竹马,那埙被他叔叔蓝启仁送给了青梅竹马当做定情的信物,那位青梅竹马后来听说因为未婚便怀了他叔叔的孩子,被逐出了家门,偏巧那时他叔叔被关了紧闭,等在出关的时候,青梅竹马和孩子早就没了踪迹。 他家长辈曾说过,若是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现在他们蓝家怕也是三位公子齐名天下。 现在蓝曦臣瞧着面前的娇小的女子,心中感叹,这恐怕便是他们蓝家的女孩,他叔叔和那位青梅竹马的女儿。 魏女则赶退了活尸,拉着蓝曦臣冲出了云深不知处:“你快走,别被他们抓住。” 说着,魏女则便准备离开,她现在十分担心云梦,他弟弟和江澄江厌离情况如何,若是温旭和温晁两人分兵两路去仙门百家的话,那云梦江氏可能已经造了难。 蓝曦臣伸了伸手想要叫住魏女则,却没有抓住,眼睁睁的瞧着魏女则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魏女则赶到云梦江氏的时候,恰巧碰见王灵娇带着十几个温家子弟正在追赶虞紫鸢江澄和魏婴三人。 魏女则两步赶上去追上王灵娇:“我去追那三人,你赶紧去叫阿晁过来增援。” 王灵娇不知道魏女则和魏婴的关系,便只当魏女则是一心为温家,当下便点了点头,转身去招温晁增援。 魏女则带着这十几个岐山温氏的子弟,追赶三人到了渡口,远远的便瞧见虞紫鸢正准备将江澄和魏婴困了仍在船上。 虞紫鸢远远的便瞧见魏女则带着人赶了过来,也不知道这是在追赶他们,还是来帮助他们,当下停了手,谨慎的瞧着。 魏女则追到近前,突然召唤出自己的长剑也不使温家剑法,随手挽了个剑花,使出了江家的剑法,将身后十几个温家子弟尽数斩杀。 虞紫鸢瞧着魏女则的举动有些傻了眼,她确实没看明白魏女则的这一举动到底时想干什么。 魏女则收了剑,瞧着虞紫鸢:“赶紧走,去清河不净世。” 虞紫鸢还在愣神,被魏女则使用捆仙锁捆了个结结实实,塞在船上:“快走快走,去清河不净世和其他几大家族会合,他们在商谈如何对抗温氏,你们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魏女则说着,贴出一张旋风符,让三个人随着船迅速离开云梦。 三个人在船上目瞪口呆的瞧着魏女则麻利的动作,谁都不知道她还想做什么。 但后面的事情,却让他们更加吃惊,他们三个人眼睁睁的瞧着魏女则抽出自己的剑,顺着腹部斜刺了过去,又忍着疼收了剑,一掌拍向了自己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魏女则倒在地上,强撑着最后的气力,瞧着三人坐船离开,再无可能被人追上,才闭上了眼睛。 魏女则再次清醒之后,却发现温情正紧张的瞧着她。 温情从怀里掏出丹药,就着塞进魏女则嘴里的动作,凑近魏女则的耳边说道:“虞紫鸢和江枫眠没有去清河不净世,他们回莲花坞了。” 魏女则吃惊的瞧着温情,又吐出一口鲜血。她缓了口气,从自己怀里掏出一颗丹药吃进嘴里,撑着温情的手:“快去莲花坞。” 温情扶着魏女则回到莲花坞的时候,那里早就已经血流成河,她站在门口,远远的便瞧见莲花坞敞开的大门之中,虞紫鸢和江枫眠的尸体,被温晁随手扔在一旁。 她身体在也撑不住,当时便倒了下去。却没想到这一幕当时被温晁瞧见了。 温晁急急忙忙的赶出去去扶魏女则,用一种邀功版的口吻说道:“大嫂别生气,打伤你的两个畜生已经被我们杀了。” 温情扶着魏女则的另一边,紧紧的握着魏女则的手臂,在魏女则的耳边轻轻的说:“您不能哭。” 第52章 番外 魏女则躺在床上,温情紧握着她的手,在他耳边低声的说:“温晁还没有走远,您现在不能哭出声,不能让他们知道您在帮魏公子他们。” 魏女则紧紧攥着温情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嘴角的血迹再次汹涌而出。 “舅舅,对不起。”魏女则小声的呢喃出声。 好半晌,魏女则才勉强收拾了心情:“他们把尸体放哪了?” 温情安慰了一下魏女则,才开口说道:“他们把尸体挂在了门前,准备用来抓江澄和魏公子。” 魏女则颤抖着手坐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粒金丹,塞进嘴里:“我要见温晁,让他来见我。” 温情点了点头,站起来转身打开了蒙:“大夫人要见你。” 温晁巴巴的走到床前,神情关切:“大嫂你怎么样了。” 魏女则勉强扯了扯嘴角,安抚温晁:“你放心,我没事了。”说着,表情严肃的说着:“有件事我要问你,把江枫眠和虞紫鸢的尸体挂在门前,是谁给你出的主意啊?” 温晁歪了歪头,瞧着魏女则说道:“灵娇出的主意,怎么了吗?” 魏女则笑了笑,对温晁说:“这个主意不好,恐怕会有人财两空的情况。” “只要江澄和魏婴两个人趁着咱们不注意,在勾结一下内部的人选,偷走尸体不是难事。” 温晁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开口问道:“那,依大嫂的注意呢?” 魏女则吹了吹眼睛,对温晁说道:“你派人将他们夫妻二人的尸体送回不夜天寒牢里面去关起来,使人与他们说,尸体被关在了牢里面,在牢门口设下陷阱,他们自然会入网。” 温晁瞧着魏女则想了想,欣然接受,屁颠颠的去准备了。 瞧着温晁的背影,魏女则喊过安婆:“安婆,你和安伯跟着温晁过去,把尸体放在寒牢之中,等我日后处置。” 安婆还准备在说什么,魏女则赶忙制止:“您跟着去我才放心,别人我放心不下,至于温情”魏女则瞧了瞧温情:“她和温宁我留在这里,帮衬着阿婴,免得他出了事,我帮不上忙。” 魏女则说着,安抚了一下安婆:“我现在重伤在身,阿婴有事我不能历时帮忙,让他们二人留下,我才能安心。” 安婆瞧了瞧魏女则苍白的脸,也只能点了点头,跟着温晁的人运送尸体回不夜天。 当晚,温晁带着王灵娇在莲花坞吃酒,江澄和魏婴悄悄潜入了莲花坞,意图将江枫眠两口子的尸体偷回去。 但刚潜入没有多远,便遇到了温情和温宁拦路:“江宗主夫妻俩的尸体已经被大嫂带走了,”温情压低了声音说道:“她自有安排,你们赶紧走,这里有埋伏。” 江澄不太相信温家的人,便是不信,拖着魏婴强硬的闯了进去,当下便被温逐流捉住:“大嫂说的不错,这就能抓到你们两个。”说着,温晁哈哈大笑说着:“先关起来,明日带回不夜天让阿爹处置。” 温情在门外瞧着,气的跳脚,径直跑回去找魏女则想办法。 魏女则听闻,当下便吐了一口鲜血:“这两个小兔崽子。” 魏女则低头想了想,瞧着温情:“他们俩被关在哪了?” “三公子让人将两人压在莲花坞外面的牢笼里面,明日一早便启程会不夜天。”温情皱着眉头说着。 “等不了了,他们现在是不是在喝酒?”魏女则强撑着身体,抬脚往莲花坞外走去:“先救他们两个出来。” 温情皱着眉头询问:“可,这样的话,您不就暴露了吗?” 魏女则紧了紧衣服:“暴露又怎么样,我是温晟的妻,他温若寒害死了阿晟,就不会在害死我。” 温若寒瞧着魏女则,气的直跳脚:“你放走了那两个小兔崽子?” 魏女则冷冰冰的瞧着温若寒,不发一言。 温若寒气的咬牙切齿:“你为何要忤逆我,你可是我的家人。” 魏女则眯了眯眼睛,瞧着温若寒:“因为我恨你。” 魏女则的话,吓了温晁一跳:“大嫂这话怎么说。” 魏女则并没有瞧温晁,只是瞧着温若寒说道:“你杀我相公,毒害我儿子的时候,这么不记得,那也是你的家人,”魏女则气的咬牙切齿:“那时候你怎么不记得,那也是你的亲孙子亲儿子。” 温晁吓得说不出话。 魏女则反倒笑出了声:“你为了我,可谓是煞费苦心,不惜给我苑儿下毒,不惜毒死了你亲儿子温晟,你那个时候怎么不说是一家人呢。” “我活了二十几年,只有温晟和婆婆让我知道什么家,什么是家人。”魏女则瞧着温若寒:“你就为了这个声明权利,便要统统夺走,温若寒,咱俩到底谁心狠手辣。” 温若寒听见魏女则的话,反倒安静了很多,瞧着魏女则好半晌,只能叹着气说道:“关进寒牢。” 魏女则是被魏婴救出来的,她被冻的浑身颤抖,连路都走不动,被魏婴半拖半抱的离开寒牢。 魏女则指示魏婴潜入丹房打包了里面全部的丹药,一大包放在魏女则的面前。 魏女则颤抖的从里面掏出一瓶红色的丹药塞进嘴里,缓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勉强站了起来:“温旭和温晁两个人呢?” 魏婴瞧着姐姐好像没有事情的样子,说道:“我回来,还没有惊动他们,温旭连夜出了不夜天,准备去清河,温晁还在莲花坞。” 魏女则点了点头,顺手封住了冰牢:“我去拦截温旭温晁,我要他们还有用。” 说着,魏女则拉着魏婴:“这几个月,你去哪了?可还安全。” 魏婴瞧着姐姐,眼圈红了,几个月的委屈满满的好像要益处胸膛,但他却依然什么话也没说:“姐姐,正事要紧,咱们回头在闲聊好不好。” 魏女则点了点头,瞧着魏婴不说话。 半晌,魏女则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值得吗?” 魏婴愣住了:“阿姐你。。。。” “我是天生通灵之体,你不说,我也能知道你发生了什么?”魏女则突然瞧着魏婴嚎啕大哭:“没了金丹,你可怎么办呢?修习邪道终要被那些仙门百家构陷,到时候你可怎么办呢?” 魏婴擦去了魏女则的眼泪:“我不在乎,我行的端做得正,别人乐意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 魏女则苦笑了两声:“有事和姐姐说,姐姐会保护你的。” 魏女则在去清河不净世的路上,拦截住了温旭,也不废话,直接用迷药将温旭迷昏,打包前往莲花坞,又用同样的方法放倒了温晁,将两人一起打包,带回了不夜天。 路上魏女则遭遇了温逐流的伏击,温逐流原本是和温晁在一起,但温晁瞧见魏女则捆着温旭的时候,便直接先让温逐流逃走:“快走,日后替我报仇。” 温若寒瞧着面若冰霜的魏女则,准备奋起反击,却被温晁直接轰走:“我大嫂丹途入道,她手段千万,你赶紧走,她恨我们父子入骨,我今日定然活不了,你先走,回头别忘了,替我报仇。” 魏女则瞧着温逐流逃走,并没有追上去,她今日的目标是温晁和温旭兄弟俩,温逐流跑不了多远,只要她或者,温逐流迟早自己上门来杀她。 故此,魏女则直接二话不说将温旭温晁打包,径直带回了不夜天。 “大嫂带我们回不夜天是做什么?”温晁和温旭不同,他对于魏女则并没有害怕的情绪,甚至还抱着一丝幻想。 “杀了你们。”魏女则只说了四个字,便拉着温家兄弟,走进了冰牢。 冰牢的其中一个密室之中,温家兄弟瞧见了当初被杀的江家夫妻:“大嫂还留着他们的尸体做什么?” 魏女则瞧着温家兄弟,半晌才开口说道:“死之前,给你们个明白,”说着,魏女则拖着温家兄弟到阵法之中:“江枫眠是我亲娘舅,我发了誓的,会一辈子保护江家人平安。” 温旭和温晁瞪大了眼睛,瞧着魏女则说不出话,魏女则干脆撕下了自己的面具,对他们说:“死前告诉你们事情,我就是江兰庭和蓝启仁的私生女,丹途宗主,蓝渺。” 魏女则强撑着将温旭温晁的人头,交给了已经打了胜仗的仙门百家,便神志不清的拉着蓝湛的衣襟,要求去找魏婴,但话没说完,便昏倒再低。 蓝湛抱着昏迷的魏女则,让江厌离照顾,只是没等到魏女则清醒,便被安婆带人接回了温家。 魏女则足足昏迷了大半年,才逐渐清醒,却没来记得说什么话,便又陷入了昏迷。 而这一次昏迷,魏女则足足昏迷了近一年。 清醒过来的时候,安婆哀伤的告诉魏女则,江厌离和魏婴,都死了。 刚刚清醒的魏女则,听见这个消息,顿时又吐了鲜血:“他们怎么死的?” 安婆低头落泪,魏女则却根本等不了她说话,干脆踉踉跄跄的往不夜天跑去,站在满是鲜血的不夜天,魏女则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香炉,点燃其中的香料,香气氤氲,四周缓慢显出了血洗不夜天的情景。 魏女则眼睁睁的瞧着江厌离为了保护魏婴,被秦家人刺死,眼睁睁的瞧着魏婴坠崖,尸骨无存,而他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心如刀绞,吐血到底。 安婆守着魏女则半天,才瞧着她清醒过来。 魏女则瞧着帐顶,眨巴眼睛半天才扭过头去看安婆:“老婆婆,你是谁啊。” 安婆一愣,但紧接着魏女则又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我是谁吗?” 魏女则伤心太过,失了神志,遗忘了过往,安婆虽然伤心,却觉得如果魏女则一直这样下去,到也是个好事。 只可惜,魏女则慢慢想起了什么,收敛了神志,半年之后,居然消失在温家。 她去了金陵台。 假装江厌离的远方堂姐,来金陵台投靠妹妹,孑然一身的她知道妹妹夫妻俩双双身亡,只留下个不到一岁的孩子之后,便请求留在金陵台,帮忙照顾金凌。 彼时秦愫刚刚生了金如松,不想照顾金凌那么个小祖宗,便说服了金光瑶,留下了魏女则。 后来直到金光瑶谋害了聂明玦之后,魏女则才慢慢找回了神志,也知道了金光瑶谋害了自家弟弟的事情,便直接寻到了已经知道真相的聂怀桑处。 两个失去亲人的人,凑在一起哭了半晌,捏着拳头暗中谋划,发誓要让金光瑶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姐姐准备怎么做?”聂怀桑虽然知道了自家兄长死亡的真相,但是对于如何对付金光瑶,依然没有什么头绪。 “现在只有薛洋和苏涉知道真相”魏女则擦干净了眼泪,冷冰冰的说道:“但只有这两个人知道美欧什么办法,薛洋就算真的在外面将金光瑶的事情全部吐露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只能当做是薛洋构陷。” “至于苏涉”魏女则握紧了拳头:“苏涉一向为金光瑶马首是瞻,是金光瑶的心腹,他更不可能背叛金光瑶。” “那我们只能让金光瑶自己在仙门百家之前露出马脚吗?”聂怀桑的神情也冷冰冰的。 魏女则低垂了眼睛,半晌开口说道:“我去见薛洋。” 再次来到义城的魏女则,瞧着义庄的迷雾皱了皱眉头:“你就住在这里?” 薛洋瞧着魏女则半晌没有说话,孩子被他藏在了密室之中。 魏女则自顾自的在房间里寻了个位置坐了,从怀中掏出一盒奶糖:“我之前神志不大清楚,没认出来是你,别记恨我。” 薛洋瞧着那盒糖球,神情有些松弛:“你现在好了?” 魏女则继续从自己的锁灵囊之中掏出小孩子的衣服被褥和枕头:“这都是安婆寻出来洗干净的,当年我家苑儿小时候用的,都是好东西,给你儿子用吧,总比你外面抢的要好的多。” 薛洋接过魏女则递过来的东西,仔细摸了摸,确实都是上好的东西,温家当年对温苑这个宝贝金孙还是疼爱的。 “那你现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薛洋从密室中,将不到一岁的晓晓抱了出来,兴高采烈的给自家儿子穿好。 魏女则笑眯眯的瞧着薛洋抱着儿子的模样,差点红了眼眶。 “你,想不想干掉金光瑶?”魏女则突然开口问道。 薛洋皱了皱眉头,哄着晓晓安静做好,才笑嘻嘻的问道:“他招你了?” 魏女则握紧了手:“他杀了我弟弟和妹妹。” 薛洋挑了挑眉头,没有说话。魏女则抿了抿嘴唇才说:“我弟弟,夷陵老祖魏无羡,我妹妹,江厌离。” “皆被金光瑶算计杀害。” 薛洋点了点头:“那金光瑶估计死的不会很好看。” 薛洋想到了当年温家的惨状。 “当年,只没想到会牵连如此多的无辜之人。”魏女则神情抑郁。 “所以,这次你准备怎么做啊?”薛洋仿佛闲聊一般。 魏女则挑了挑眉毛:“这次,还有别人帮我,他比我聪明。” 薛洋斜着眼睛瞧了瞧魏女则,十分好奇魏女则说的到底是谁。 “清河聂氏家主聂怀桑,一问三不知。” 聂怀桑摇着扇子,皱着眉头瞧着义庄的环境:“阿姐如何找到这样一个地方?” 魏女则端着一碗蛋羹,淡然的说着:“这个地方不是我找的,你问薛洋。” 聂怀桑那个并不是没有瞧见过薛洋,那年他曾经在清河不净世的时候瞧见过薛洋,只是虽然如现在一样相貌,但聂怀桑却觉得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太一样。 薛洋抱着晓晓轻声哄慰:“咱们吃了饭饭再睡好不好。” 晓晓撅着小嘴揉着眼睛直哼哼,魏女则将蛋羹塞进一个保温的暖炉之中:“你让孩子先睡吧,睡醒了在吃也不着急。” 聂怀桑瞧着头皮有些发麻,这两个人都不是善类,但聊天的内容却如此家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 薛洋瞧着在一旁熟睡的晓晓,淡然的说:“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温夫人是我薛洋的恩人,你们有什么要我做的,来找我就是。” 第53章 番外 温晟干了手里的酒,红着眼圈继续说道:“后来你姐姐便算计了莫玄羽,让他复活了你。”瞧着魏婴,温晟抿了抿嘴:“你姐姐这辈子,便是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够好好的活着,自己的性命,从来都不算什么。” 魏婴眼圈通红的瞧着温晟,忍不住哭了起来。 “姐姐这辈子,命太苦了。”魏婴长叹一口气,靠在蓝湛的怀里抽泣。 “天生通灵的孩子,命都苦,”温晟瞧了瞧蓝湛:“不是每个天生通灵的孩子,都能像咱们泱泱一般。” 蓝湛点了点头:“咱家几个孩子,泱泱的命,算是好的。” 魏婴想了想,开口说道:“其实,江逐月那孩子也不错。” 温晟冷笑了两声:“江逐月就算了吧,她出生就是个笑话,不过是江澄的一厢情愿,和蓝曦臣的错爱而已。” 魏婴其实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关窍,想了半天:“逐月不是挺好的姑娘吗?” 温晟瞧了瞧魏婴,又瞧了瞧也是一脸什么哦度不知道的蓝湛,挑挑眉头,决定不提这些。 她云梦江氏这几年真可谓是悄无声息的成了五大世家小一辈之中的笑柄。 他江澄和蓝曦臣的关系在整个蓝家之中是尽人皆知的笑柄,而她江逐月,则是整个五大世家的笑柄。 “那姑娘,花痴无脑,真不知道他们江家是怎么教的女儿。” 江逐月成了五家笑柄这件事,完全是当年温瑶和蓝卓的一手操控。 事情就发生在前几天,蓝泱准备带着晓晓回岐山不夜天,蓝卓便也禀明了蓝思追,带着温瑶也准备回不夜天小住两天。 蓝卓跟着准备回岐山的晓晓和蓝泱,穿着一身蓝氏校服,规规矩矩的来到了云深不知处山下的彩依镇,才淡然的对蓝泱开口,想找个地方换个衣服在上路,以免太过招摇。 蓝泱想了想,又瞧了瞧蓝卓,没瞧出他有什么别的鬼主意,也只好随他去了。自己和晓晓以及温瑶在客栈楼下等他。 温瑶等了半晌,早就等的不大耐烦,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便急急忙忙的扭头去瞧。 蓝泱也随着声音转过头去瞧,一看不要紧,差点惊掉了下巴。 蓝卓确实脱去了蓝氏的校服,却穿上了岐山温氏的炎阳烈焰袍,额上的抹额也被摘去和蓝家校服一起放在了锁灵囊之中。 他甚至将头发也重新梳过,不再是蓝家那种一丝不苟的发式,仿佛随手梳了一个发髻,一绺发丝耷拉在一旁,一抹殷红的头发格外扎眼。 蓝泱呵呵苦笑两声,这不是更扎眼了吗。 “你怎么想起这么付打扮,也不怕被你老子瞧见。”温瑶忍不住吐槽。 “我老子,知道了。”蓝卓无奈的说。 其他三人一惊,好端端的怎么会暴露呢 蓝卓瞧了一眼晓晓,开口说道:“就是那天之后,我被父亲罚抄了家规,心里憋屈的厉害,所以跑到后山去练剑,谁想到那么寸就被阿爹瞧见了。” 蓝泱皱了皱眉头:“那你爹说什么了?” 蓝卓叹了口气:“我爹说,保密可以,但我必须得连兰陵的剑法也练了。” 温瑶瞧着自家哥哥的模样,忍不住咯咯直笑:“兄长啊,”温瑶双手托着脑袋,瞧着蓝卓说道:“你这会下山,怕是一会就得让江逐月那蠢丫头追上。” 蓝卓目光冷冽:“追上便追上,不过是日后让他多个疯婆子的名号而已。” 温瑶满脸疑惑的瞧了瞧蓝卓:“哥啊,你到底和江逐月有什么仇恨啊。” “我说了,我和江逐月没什么仇恨,”蓝卓淡然的说着:“咱岐山温氏,和他江晚吟,有仇。” “其实,”蓝泱瞧了瞧蓝卓:“其实,当年姑姑留了后手,若是你们真的想报复江晚吟,有一个方法,可以做。” 蓝卓瞧了瞧蓝泱,半晌才说:“等到了岐山,咱们再说吧。” 温晟瞧着蓝卓穿着炎阳烈焰袍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你爹娘,不知道吧。” 蓝卓温和的说:“他们不知道,我下了山才换的衣服,一路上也带了面具,别人只当我是岐山的弟子,接瑶瑶回家而已。” 温晟满脸欣慰的点了点头:“做得好,回头把你蓝家的家规抄上十遍,交给我。” 蓝卓的笑容,有些僵硬在脸上,一旁的蓝泱和温瑶噗嗤笑出声。 “你这脾气,”温晟指了指蓝卓:“越长,倒是越像咱们岐山温氏了。” 蓝卓不知道温晟为什么这么说,但能够被祖父称赞脾气像岐山温氏,蓝卓莫名有些开心。 温晟瞧着蓝卓的模样,长叹一口气:“脾气像咱们温氏,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毕竟是要继承蓝家的,他们蓝家几百年的声望,可不能断在你手里啊。”温晟招了招手,让蓝卓走到自己面前,他伸手拦过蓝卓:“你祖母也是蓝家的子弟,她就算疯溃的那些时日,都不曾做出过一件,让蓝家蒙羞的事情,蓝家的名声,比姓名重要。” 蓝卓点了点头,温晟将蓝卓搂在怀里:“若是有什么想做的,回头和祖父说,我们替你做。咱岐山温氏,恶人出的多了,不在乎再多几个。” 蓝卓有些红了眼圈:“但是,瑶瑶她。” 温晟瞧了瞧蓝卓:“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温晟长叹一口气:“你妹妹自出生,就背负了咱岐山温氏的命运,而你妹妹的性格,便如同和她同名的那个人一样,我们自小让她养在云深不知处,便是为了让云深不知处的规矩,约束一下她的性格。” 蓝卓抿了抿嘴:“从小父亲和阿爹都不让问那个人是谁。” 温晟瞧着蓝卓:“祖父告诉你,可不要和你父亲阿爹说。” “那个人,叫金光瑶,当年真正霍乱了仙门百家的百年难遇的大恶人。” 蓝卓眨巴了几下眼睛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那,父亲给瑶瑶取这个名字是为了?” “纪念。”温晟瞧着蓝卓说道:“为了纪念金光瑶。”温晟说着,又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要告诉你,免得有一天,被我带进了棺材,就没人能知道,能记住了。” “你妹妹的名字,姓温,岐山温氏温若寒的温,名瑶,金光瑶的瑶。” “金光瑶,是你爹的小叔叔,虽然是大恶人,但却最疼你爹,比疼他自己的儿子都要疼。” 蓝卓了然的点点头,难怪要起那样的名字了:“只是,祖父啊,妹妹既然起了这样的名字,很多事情,便也不能让妹妹去做了啊。” 温晟瞧着蓝卓:“这边是你祖母的智慧,她说这叫做制衡。” “用蓝家制衡你,让你保守蓝家本分,用瑶瑶制衡你,不至于让瑶瑶做出什么错事,受百家欺负。” 蓝卓明白了,当年的大恶人确实已经身陨道消,但其中这几十年的纠葛却并没有结束。 “祖母真是煞费苦心啊。”蓝卓也叹了一口气:“祖母是害怕我们去寻了那些仙门百家的晦气吗?” 温晟笑着瞧着蓝卓,知道他后面肯定还有别的要说,也不开口打扰,只瞧着他笑,示意他继续说。 蓝卓也不掩饰,径直握紧了拳头:“就算不牵连蓝家和温家,我也能让他们付出代价。” 温晟瞧了瞧蓝卓,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说的漂亮。”温晟站起来,拍了拍蓝卓的肩膀:“你说得好,打算从谁开始。” 蓝卓瞧了瞧急急匆匆从下面跑上山的门童:“就从他们江家开始。” 温晟的眼睛眯了眯:“那江晚吟可是你爹的亲娘舅啊,你准备怎么让他们付出代价?” 蓝卓挑了挑眉毛:“他江晚吟不是心高气傲吗,那就让他活成笑话,活得每日煎熬。” 温晟瞧着蓝卓:“想好怎么做了?” 蓝卓邪魅的扯出一个笑容:“简单的很,我会和晓晓说,让他多在温家住两天,至于泽芜君,那就让这个傻丫头,拖住吧。” 殿外,江逐月提着裙子欢快的跑了过来。 温晟瞧着江逐月,却听见蓝卓小声的说了一句:“谁让你是江晚吟的女儿呢。” 江逐月笑嘻嘻的跑到蓝卓身边,满脸娇羞的瞧了一眼蓝卓,才转身向温晟行了礼:“姑父好,瑶瑶呢?我来找瑶瑶玩。” 温晟点了点头,刚准备和江逐月说明,温瑶就在后面的时候,蓝卓率先开了口:“瑶瑶没什么时间和你玩,他忙着呢。” 江逐月垮了脸:“她与我差不多同岁,平时有什么可忙的呢。” 蓝卓眼神眯了眯:“瑶瑶日后毕竟是要继承岐山温氏,成日五大家族中第二任女宗主,要学习,要掌握的东西多着呢,可不比你清闲,你瞧瞧你哥哥,平日不也是挺忙的吗。” 江逐月虽然百般不愿意,但想起自家哥哥平日也因为要继承江家努力学习,忙的不可开交的,也只能点了点头。 “瑶瑶最近又不是在忙着学习少宗主的事情,玩一会也没有关系。”温晟难得有耐心说了两句。 蓝卓冷笑了两声:“瑶瑶最近是在和阿爹忙着给父亲准备生辰礼物呢,可没有那个时间。” 江逐月眨巴眨巴眼睛:“蓝宗主的生辰礼物不是挑选些好的便可以吗?为什么要亲手做啊。” 蓝卓笑了笑:“我阿爹和父亲感情甚笃,父亲每年生辰,他都要和瑶瑶亲手准备礼物送给父亲。” 说着,蓝卓煞有其事的对江逐月说道:“世上珍奇礼物千千万,便是有那万千金钱都买不到的又如何,这生辰礼物,最好的还得是自己心爱之人,亲手准备的,经过了自己的爱心,一点一点准备出来的,才是最好的。” 说着,蓝卓一脸骄傲的说道:“所以,我父亲和我阿爹感情一直都特别好,我阿爹生辰的时候,我和父亲也会亲手给他准备礼物。” 江逐月难得歪着头想了半晌,她最近总觉得她父亲和阿爹的感情,不似表兄金凌和蓝家宗主蓝思追之间的感情深厚,便是魏婴和蓝湛之间的感情,也比他爹和他父亲的感情深厚。 “泱泱的双亲也是互相亲手准备礼物的,都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礼物,但他们也都可开心了。” 江逐月瞧着蓝卓,下了个决定,今年阿爹的生辰,她也要和父亲一起亲手准备礼物,送给阿爹。 “那好,既然瑶瑶在忙,我便不打扰她了,这边回莲花坞了。”江逐月笑眯眯的行了礼,准备离开回莲花坞,但转身的时候,江逐月仿佛想到了什么,转头对蓝卓说:“蓝卓你要回云深不知处吗?能不能代我父亲和蓝启仁老先生说,这几个月我们可能暂时无法回去探望他了。” 蓝卓笑了笑,点了点头,便答应了:“你只在等一会,泱泱这回也在后面,你们既然不会云深不知处,我去找泱泱要了汤料,你带回去给泽芜君煮了。可千万不要忘了。” 说着,蓝卓便转身去后堂去寻蓝泱。 蓝泱瞧着他也很吃惊:“不是说,和姑父在前面说事情吗?怎么到后面来了?事情谈完了?” 蓝卓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蓝泱没有说话。 蓝泱瞧着蓝卓,皱了皱眉头:“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江晚吟对祖母和你爹做过什么,你忘了?”蓝卓冷冰冰的瞧着蓝泱。 蓝泱手抖了抖,她怎么能忘了江晚吟曾经对他爹做过什么呢? 虽然她父亲和她爹都说过,那些事情都是无奈之举,不能怪江晚吟。 而且江晚吟的金丹也是为了她爹才会被温逐流化去,她爹也是自愿将金丹刨给江晚吟的。 但让蓝泱心寒的,到底还是他江晚吟对她爹魏婴的态度,一同长大的知己朋友,一同长大的兄弟,一同长大的家人,你说不信,便不信了,说能够下手杀害,便下手杀害,甚至还能够带着仙门百家去下毒手,你江晚吟的心,到底有多狠。 哪怕后来他江晚吟知道了所有的真相,知道自己错怪了魏婴,却依然觉得自己万分委屈,依然觉得自己才是被期满背叛的哪一个。 “只他们江家的人才是宝贝,别人合该给他们作陪衬,便是死了都是活该的。”蓝泱想起了魏婴之前的遭遇,心疼不已:“好,卓儿你便将这些汤料给江逐月带走。” 说着,将汤料之中的几包药粉取了出来:“只给她便好 。” “放心吧泱泱,没人会怪你的,哪些事情,本就不该是他江晚吟的,他偷了别人的爱情那么多年,也该还了。”蓝卓接过汤料,神情冰冷。 蓝泱瞧着蓝卓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安心,晓晓走过去抱住她安慰:“你不要担忧。” “可就算是偷,也不是他江晚吟自愿的,她也是被骗了而已。” 晓晓叹了口气:“泱泱,这件事,当年便是师姐做错了,蓝卓和你也不过是在弥补这个过错而已。” 几个月后便是江晚吟的生日,蓝卓和温瑶也难得跟着金凌和蓝思追去往莲花坞为江澄贺寿。 蓝泱当时怀了身孕,被晓晓压在云深不知处,只有魏婴和蓝湛带着小儿子蓝铭前往观礼。 因着是江澄的整寿,这次生日办的极大,好多仙门宗主也都来贺寿。 江逐月开心的像一只黄莺,拉着蓝曦臣的手,将他们父女俩个亲手准备的贺礼,送给江澄。 江澄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接到蓝曦臣准备的礼物,虽然心里开的很,面上却不怎么显露,只是别别扭扭的贴身收了,神情倨傲。 蓝曦臣原本也笑容温和,却突然觉得一阵头疼,神情有些恍惚。 他瞧着面前的江澄,神情有些迷茫。 江逐月突然瞧着蓝曦臣不走了,转头疑惑的瞧着蓝曦臣:“父亲怎么不走了?” 蓝曦臣僵直的扭过头瞧了瞧江逐月,神情闪过一丝迷茫,却转瞬即逝,面上带着僵硬的笑容,被江逐月拉到了主桌之上。 蓝卓在一旁眼见的注意到了蓝曦臣的那一丝不自然,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江晚吟,从今日起,你便是个笑话。 晚上送走了宾客的江晚吟和蓝曦臣,笑着打发了江逐月回去休息。 江澄难得的有些羞涩的邀请蓝曦臣回房,但蓝曦臣的表情却有些扭曲:“我还有些事情要忙,你先回去吧。” 说完,也不理江澄疑惑的表情,径直走去外院书房。 江澄伸出去的手,有些颤抖,但他旋即又放下,摔着袖子生气的转身离去。 呆坐了半夜,江澄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错怪了蓝曦臣,备不住蓝曦臣就是有急事要处理。 想到蓝曦臣晚间有些奇怪的举动,江晚吟亲自去厨房端了碗清粥,准备送去给蓝曦臣垫一垫肚子。 江澄人走到外书房,抬手准备敲门,却突然听见书房里传来了蓝曦臣抽泣的声音。 “对不起,阿瑶,说好不忘了你的。”蓝曦臣的声音传了出来,是难掩的伤心:“我不知道怎么了,真的不知道怎么了,怎么就把他当成了你。” 江澄脚下踉跄了一下,眼泪突然夺眶而出,他浑身颤抖的离开外书房,在内院的门口,遇到了夜宿在莲花坞的金陵和蓝卓。 金陵瞧见了江澄神情哀伤,走上去关切的问:“舅舅怎么了?和泽芜君吵架了?” 江澄偷偷擦去了眼泪,转头对金凌说道:“是,拌了两句嘴,没什么大事,你赶紧去睡吧。” 金陵被舅舅打发,也不生气,夫妻两个偶尔吵架拌嘴也是常事,便是他和蓝思追也难免有吵架拌嘴,谁被谁气哭的时候,左不过最多一日,还不是很快就和好了。 金陵瞧着江澄,忍不住安慰了两句,却根本没有瞧见蓝卓站在金陵身后,对江澄举起了手里的一瓶赤红色的药瓶。 江澄瞧着药瓶,那个药瓶他见过,当年他曾经瞧见魏女则从那个药瓶之中,取出一颗丹药,下在了一碗汤之中。 那碗汤,一直都是魏女则和蓝泱亲手烧给蓝曦臣的。 江澄有一瞬间,感觉手脚冰冷。瞧着蓝卓扯起的嘴角,浑身颤抖。 当年他姐姐曾经和他提过一句,魏女则曾说自己做错过什么事情,伤心了好几个月,还大病了一场。 现在想来,就是自己怀孕的那几个月,魏女则所谓的错事,怕就是让蓝曦臣将自己当成金光瑶,或者是把自己当成金光瑶一般爱恋了吧。 想明白的瞬间,江澄也想明白,蓝曦臣突然明白过来,怕也是蓝泱和蓝卓停了蓝曦臣的药,怕也是为了让自己难堪才做的。 他们终于为了自己的长辈,来向自己报仇了吗? 江澄几乎一夜没睡,天将亮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醒来的时候,发现床边放着一张字条。 蓝曦臣给他留了一张纸条:“我知道你也知道那件事,但为了逐月,咱们还应向之前一样相处,待逐月出嫁,我再向你赔罪,要怎样惩罚,悉听尊便。” 第54章 番外 之后的日子,一直过的十分平静,江澄和蓝曦臣虽然都直到这些年都是骗局,却依然为了一双儿女,保持了表面上的平静。 “也难为他们能为了孩子做出那么多。”蓝卓接过香香递过来的茶,淡漠的说。 “都是为了孩子啊,哪家父母不爱自己的子女呢。” “江兰庭不爱,”蓝卓喝了茶,神情有些沮丧:“他江兰庭,不爱我祖母,他虽然生下了我祖母,却恨不得从来没有生过她,致使我祖母一生命苦,她江兰庭不爱祖母,便觉得她的出生便是欠了他们江家一般,也不知最后到底是谁欠了谁的。” 聂珂香叹了口气,握住了蓝卓的手:“好了,你现在也给祖母报了仇,他江澄虽然面上一如往前,但我们几家谁不知道他和泽芜君的事情,谁还不知道他江澄就是个笑话。” 蓝卓瞧着聂珂香:“我曾发了誓,不报了仇,绝不成婚,这几年,便委屈你了。” 聂珂香摇了摇头:“仙门百家都说你是这一辈的翘楚,是我配不上你,怎么算是委屈呢。” 蓝卓笑了笑:“那是假象,他们不知道我而已,若他们和你一样熟知我是怎样的人,怕是唾弃我都来不及呢。” “快了,都快了”聂珂香安慰着蓝卓:“就快要都过去了,等他们过去了,你还是你,还是那个仙门百家的第一人。” 蓝卓忍不住皱了眉头:“可谈何容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却连一点证据都掌握不了,”蓝卓叹了口气:“报仇,谈何容易。” “当年真正在背后谋划的,在背后左右操控的,还安安稳稳的活在这个世上,被人敬仰,我们这些当年受了委屈的,生离死别又好不容易才活过来的,却依旧被有心的人耻笑,戳着脊梁骨抬不起头。” “泱泱这辈子被困在了云深不知处,我背着仇恨却如何都不能报,被一条一条的家规困住了手脚,连肆意的活着,都是个奢望。” 蓝卓瞧着跑过来的蓝泱,满脸疑惑:“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蓝泱满脸惊喜,浑身颤抖:“他们,他们找到了证据。” 蓝卓站了起来,瞧着蓝泱睁大了眼睛。 “有当年的知情人,愿意说出真相。”蓝泱捂着嘴,泪流满面。 姚万山瞧着面前的几个小屁孩,气急败坏:“就算你们查出来是我又怎么样?当年便是我欺骗了仙门百家又怎样,就算是当年我骗了江家人,害的江兰庭被逐出家门又怎么样。你们这些小屁孩能奈我何。” 温瑶被气红了眼睛,二话不说,提剑便刺。 但温瑶怎么能是姚万山那个老匹夫的对手,三两下便被姚万山一掌打伤,踉跄几步被聂珂香扶住,退到一旁。 蓝卓被气得浑身发抖,但碍于蓝家家教森严,却根本不能做什么。 聂珂香安顿好温瑶,紧抿着嘴唇两步走到蓝卓身后,瞧着姚万山一句话不说。 姚万山瞧着聂珂香:“你们想做什么?就你们这些人还能把我怎么样?” 聂珂香挑了挑眉头,伸出纤细的手,一把扯掉了蓝卓的抹额。 抹额被扯掉,蓝泱和蓝卓都吃了一惊,但旋即,蓝卓的嘴角爆出一抹冷笑。 抹额被扯开,蓝卓的发髻也被香香伸手扯掉,一丝不苟的头发瞬间披散了下来。 一抹殷红的头发顺着额头垂在蓝卓的面前。 蓝卓的笑容越发邪魅,他瞧着姚万山,伸手将自己整齐的蓝家校服脱下,露出里面的白衣。 那件白衣,一如蓝家的校服一样洁白,上面隐隐显露出的,却并非蓝家的卷云纹,而是闪着金光的炎阳纹,那身白衣嵌着滚边,火红一片。 那身白衣,确实岐山温氏的炎阳烈焰袍。 “恐怕姚宗主忘了,我蓝卓,也是岐山温氏的人。”蓝卓收起了蓝家的佩剑,从锁灵囊中,又召唤出一柄火红的佩剑。 剑柄上雕琢着火焰纹,用着上好的火龙鳞包裹,剑锋纤细修长,剑身上雕琢着这柄剑的名字:除祟 魏女则生前的唯一佩剑,除祟剑。 蓝卓运气炎阳功,剑身瞬间燃起了红火的火焰。 “你害我祖母,害了我父亲阿爹,姚万山,你日子到了。”蓝卓握着剑,眯了眯眼睛。 门外的一些姚家内门弟子,瞧着蓝卓瞬间从蓝家子弟,变成了温家子弟,都有些慌了手脚。 有心思活络的,知道自己打不过蓝卓,纷纷提着剑准备往外跑去。 却不想自己身后还站一个人。 那人长身玉立,一袭白衣衣袂翩然,一双眼睛被白绫覆盖,正是已经失了眼睛的晓晓。 晓晓抱着双手,仿佛瞧着面前的众人,但所有人瞧着就知道,他应是什么都瞧不见才对。 知道他瞧不见,所有姚家的人仿佛舒了一口气一般,便纷纷准备绕过这个瞎子,从他旁边溜走。 但刚走了没有两步,晓晓便直接召唤出自己的佩剑。 那剑剑锋狭长,剑柄带钩,只见晓晓随手一握,剑柄之上倒着生出另一柄短剑,致使整个佩剑突然比别人的剑长出不少。 拦住了所有人的路。 在场的姚家弟子年纪都不算大,没人见过这柄当年让仙门百家谈之色变的佩剑。 晓晓伸出左手,轻巧的分开佩剑,右手长剑,左手短剑,笑容灿烂邪魅,唇间还露着一枚小巧的虎牙。 晓晓淡然的开口,声音恬淡,素净:“这柄佩剑,你们大概都没有见过。”说着,晓晓展开架势:“这柄剑是我阿爹的佩剑,这剑名叫降灾,我爹,便是十恶不赦薛成美。” 薛洋当年因断指之仇,灭了栎阳常氏满门五十几口,又因为晓星尘被常平构陷而被仙门百家当做了笑柄,而用晓星尘的佩剑霜华将常平凌迟处死。 这些事情,他们虽然没有亲眼经历过,但他们却都知道,这些事情,不过是薛洋做所恶事的十之一二而已。 现在得知自己面前的少年,便是当年十恶不赦薛成美的亲生儿子,姚家的子弟又往后退了几步。 但随即便有胆子大的开口说道:“他不过是个瞎子,不要怕他,我们冲出去。” 晓晓听见这句话,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表情,反倒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年,我陪着妻子呆在云深不知处,怕是你们都忘了有我这个人了吗?” 晓晓挥动降灾,瞬间将几名靠近门口的姚家子弟拦腰斩断。 背后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泱泱回过头,瞧见几十姚家子弟持着剑,一步一退的走了过来。 越过人群,蓝泱一下子便瞧见了比所有人都高出一头的男人。 那男人背后背着一口硕大的棺材,棺材通体晶莹,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冰棺里面躺着一个女子的尸体,女子身着一袭红色的嫁衣,鲜亮的凤凰金羽之下,闪耀着红色的炎阳纹。 那女子身材消瘦,面庞清丽无双,三分想蓝启仁,五分相蓝湛,八分像江厌离,眼角还带着一抹殷红的泪痣。 她躺在棺材之中,宛若活着的时候一样。 来人,正是背着魏女则棺材的温晟。 “我来之前,通知了姐夫。”晓晓贴近了泱泱,淡然的说着。 随着温晟而来的,还有一群白衣人,额上皆带着抹额,为首一人面色冷峻,不苟言笑。 蓝泱瞧着,神情惊愕:“父亲来了。” 说着,蓝泱又瞧见了蓝湛身后,面色严肃的蓝思追和金凌。 蓝泱倒吸了一口冷气,转身往里面跑去:“蓝卓,你娘来了。” 聂珂香听见这句话也是一抖,迅速抽出佩刀,分开蓝卓和姚万山,迅速为蓝卓整理好衣着。 瞧见姚万山的那一瞬间,温晟几乎立刻扑了上去,瞬间控制住了姚万山。 蓝卓瞧见自家双亲,迅速整理好衣服,但头发却已经来不及收拾好,只能披散着去向蓝思追和金凌行礼。 蓝思追瞧了一眼蓝卓的头发,却并没有想蓝卓想的那样大发雷霆,只是淡淡的为蓝卓将头发梳好,又带好了抹额:“抹额不能随便摘。” 蓝卓睁着眼睛瞧着蓝思追,不敢置信的呢喃出声:“父亲。” 蓝思追摸了摸蓝卓的脸颊,说道:“那也是我娘。” 蓝湛瞧了瞧蓝泱,发现她毫发未伤的模样,才将心放下,上前去阻拦暴怒的温晟。 温晟已经制服了姚万山,将人压在一边,让温瑶和晓晓看着,自己将冰棺放在庭院当中:“姚万山,你害我妻子,搅乱仙门百家,你还有何话说。” “姚某无话可说,你们都知道了我还说什么。”姚万山冷着一张脸:“但我自己造的孽,和我家晚辈无关,你们不许难为我家孩子。” 温晟冷笑了半晌,牙咬得咯咯直响。 温瑶压着他,面色邪魅:“饶了你们,你们当年谁想过绕过我家长辈。”说着,抬头望向温晟:“祖父,不如我们学一学薛洋,把这位姚宗主挂起来,让他亲眼瞧着自家孩子一个一个死在她的面前,我们就从最小的那个开始杀。” 蓝泱原本是站在蓝湛的背后,但瞧着姚万山,便莫名的想起了魏婴当年的遭遇都是因为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的谋划。 当时便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立法,历时甩出弦杀术,将姚万山捆住手脚,挂在了门口。 蓝湛瞧不过去,姚万山的罪恶,杀他一人也就罢了,他家中孩子是一定要放过的。 但温晟此时在暴怒之中,一掌隔开了蓝湛:“他姚家的孩子无辜,当年我温家的孩子就是罪大恶极吗?他们当年诛杀我温家未满月的孩子杀了多少?你当年若是拦了,今日你便来阻我,当年你若没有阻拦他们,今日就休要阻我。” 因着当年未能和魏婴一起保护那些无辜的温家族人的蓝湛,缓慢的停了手。 温晟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对蓝湛说道:“你们蓝家规矩重,还是先离开吧。” 蓝湛瞧着温晟,只能点了点头,带着蓝家的子弟先行离开。 温晟瞧着还站在当场的蓝卓蓝泱和蓝思追,开口说道:“你们也走,你们姓蓝,和我温氏与姚家的仇怨,没有关系。” 拗不过温晟的蓝思追,最后也只能带着蓝卓和蓝泱,追上了离开的蓝湛。 走出大门的那一刹那,他们听见了从屋里面传来的凄厉的哭嚎,宛若地狱。 金陵难得回到金陵台,和弟弟金缕说起了温家屠灭姚家满门的事情,无限感慨。 金缕瞧着哥哥瞧了半晌,突然开口说道:“哥,你说的,当年乐陵秦氏谋害了咱们母亲的事情,可都是真的?” 金陵瞧着金缕:“你想做什么?” “咱娘当年无辜吗?”金缕瞧着金凌:“若不是他们乐陵秦氏,哥哥你也不至于十六年父母双亡,无依无靠。” “咱娘当初做错了什么吗?咱娘什么都没做,凭什么似地那么惨?”金缕瞧着金凌:“就因为咱娘挡了她秦愫的路吗?” 金凌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又想到了被蓝思追罚了三十戒鞭,正再在□□室抄家规百编的蓝卓,突然恶狠狠地说:“大不了后半辈子呆在云深不知处不出来。”说着,瞧了瞧金缕:“走,去莲花坞找江泓去乐陵秦氏,给咱娘报仇。” 蓝思追知道金凌又闯祸的时候,吃了一惊,这么多年出了清谈会他们都很少会下云深不知处:“阿凌,闯什么祸了?” 蓝卓也瞧着小弟子,眨巴着眼睛,他倒是听说过自家阿爹少时性子不好,像个被宠坏的大小姐,又被人宠着,大祸虽然没闯过,但小祸不断,只这么多年了,他爹倒是老实不少,很少再会听见他闯祸的事情。 “夫人带着江家少主和金家少主,去乐陵杀秦家人了。” 蓝思追听见金陵带人去乐陵的时候,便已经知道金陵这次估计创了个大祸。不用动脑子也知道,八成便是因为蓝卓前些日子闯的祸给了金凌启发,蓝思追忍不住怒视一眼蓝卓,大踏步前往乐陵。 蓝卓本想跟着蓝思追一起去乐陵,但一则他现在正在被处罚的阶段,对外说正在闭关,不能出山,另一则便是因为之前的三十戒鞭伤还没有完全好,不宜下山。 温瑶瞧着哥哥准备跟上去的架势,一把将人拉住:“阿娘自己有分寸,你别跟过去捣乱了。”说着,将人拉着向后山冷泉走去:“走吧,你身上戒鞭还没有好,去冷泉泡一泡。” 蓝卓无奈的瞧着,也没有别的办法,温瑶瞧着他满心忧虑的表情:“哥,不行我派几个温家的人跟过去,有些事情蓝家不好出手的,我们去办就是。” 蓝思追赶到乐陵的时候,江澄早已到了当场,正揪着江泓和金家兄弟的耳朵骂的痛快。 “江宗主”蓝思追抬脚走进秦家,便瞧见满地的鲜血,金凌身上的金色金家校服上也染着鲜血。 “他们乐陵秦氏当年算计了我娘,”金凌梗着脖子和他舅舅叫嚣,看的金缕目瞪口呆。 阿爹阿娘曾说过,他哥哥金凌是被他们舅舅养大的,他原还不信,这回看着,他信了。 两个人这一模一样的脾气,说不是江澄养大的金陵,他都不信。 江澄听见这句话,当时便闭上了嘴。 他姐姐当年死的有多无辜,他们心里都知道。 “当年是他们乐陵秦氏把姑姑骗去了不夜天,又是他们乐陵秦氏,假意攻击魏无羡,才害死姑姑。”江泓也梗着脖子:“姑姑不无辜吗?” 江澄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那也用不着你这个小兔崽子出头。” “江宗主,”蓝思追瞧着江澄和金凌越吵越凶,赶忙拦住:“江宗主,阿凌也是为了与娘报仇,情有可原。” “但是,”蓝思追皱着眉头瞧着满地的鲜血,又冷冰冰的瞧了一眼金凌:“但手段不免残忍,在下这就带着金凌回云深不知处,在不让他下山。” 江澄磨了磨牙,还准备在说什么,蓝思追却继续开口说道:“我是他夫君,他现在自有我看管,不劳烦江宗主操心。” 一句话让江澄脸黑了大半,金缕和江泓的脸也瞬间变的惨白。 金凌有自己相公管着,用不着江澄负责,但他们两个就要接受江澄的怒火,顺便还要承受江澄被金凌勾起来的怒火。 想想都觉得浑身都不好了。 “如锋”蓝思追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金凌和蓝思追回头便瞧见金子轩皱着眉头大步走了过来:“闹什么呢。” 金缕瞧着他爹,顿时觉得自己被解救了,差点欢喜的热泪盈眶:“阿爹。” 金子轩冷冰冰的敲了金缕一个脑门,转头对江澄说:“阿澄不要生气,这孩子没规没矩的惯了,我这就带回去收拾。” 江泓差点哭出声来。 金家兄弟一个被丈夫带走,一个被爹带走,不用脑子都知道肯定不会受到什么严厉的惩罚,但他就不一样了。 江泓瞧了瞧江澄,忍不住瞪了一眼没能拖住江澄的江逐月:“臭丫头,害死我了。” 蓝思追带着金凌回云深不知处的时候,面色依然冷冰冰的,瞧的金陵满心担忧:“阿苑。” 蓝思追长叹一口气:“也该是乐陵该死,当年不该将脑筋动到阿娘那里,不怨你。”说着,又换了个温和的脸色,面带温和的笑容:“咱们先不回云深不知处,去清河找景仪,卓儿和香香的岁数也不小了,婚事也该商量一下。” 金凌瞧着蓝思追不准备追究这件事,当时笑得满脸阳光灿烂。 他就知道,这种事情搁在他身上,撑死了也就是被关在云深不知处,他弟弟也就是被阿娘哭着数落几天。 最可怜的,怕就是江泓了。 蓝景仪听蓝思追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差点笑断了气:“你们是故意要整江泓的吗?” 聂珂香捂着嘴笑了笑,被聂怀桑瞪了一眼:“带着你弟弟外面玩去,我和你蓝叔叔有事情要说。” 聂珂香瞧了瞧金凌瞧着自己满脸疼爱的模样,大概便知道是个什么事情。当下便满脸娇羞的抱着弟弟离开。 婚事大概可以确定婚期了。 十月底,先定未娶多年的蓝卓和聂珂香终于可以完婚。 虽然发生之前姚家和秦家的惨案,但那是两家自己咎由自取,虽然手段有些残忍,却情有可原。 这会两个孩子成亲,蓝家和聂家本是不想大办,两家长辈是自小长大的蓝家小双壁,本就青梅竹马,又是表兄弟的关系,原想着两家人凑在一起简单办一场就是,但奈何有些人不大愿意答应。 聂明玦首先便不乐意:“要办就大办,肆意大办。”聂明玦叉着腰,气势有些吓人,吓得聂怀桑一步躲在蓝景仪身后,但聂明玦丝毫不在意,径直说:“咱们聂家就这一个女孩,珍贵的很,成亲这种大事,当然要大肆的举办,不能让有些人轻瞧了咱们聂家的女孩。” 而另一个,就是金子轩:“咱家孩子成亲,做什么要那么低调,好好准备也就是了。” 蓝思追苦笑,金家的简单准备,那就是极尽奢侈,恨不得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才好。 与蓝思追的苦涩想必,金凌一脸就该如此的笑容。 江厌离在家里闲的有些无聊,前些时日金子轩从外面将金如锋领回家,只说孩子跟着哥哥淘气,在外面惹了大祸,关了几日的禁闭,又不许江厌离求情,只说蓝卓和香香即将大婚,几家里面只有江厌离一个女性的长辈,金子轩干脆跟江厌离建议到:“你带着闺女去云深不知处瞧瞧,帮忙操持一下。” 江厌离原本也是恬淡的性子,但是嫁进金家那么多年,潜移默化的让江厌离或多或少的沾染上了金家奢靡的风格。 魏婴领着小儿子瞧了一眼,扯着嘴角又走开了。 那奢侈的风格,真的是他家师姐江厌离吗? 他那个恬淡静雅的师姐被你金子轩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十月末天高气爽,虽然天气逐渐转凉,但人们的热情却逐渐高涨。 今日,是蓝家少宗主蓝卓,迎娶清河不净世大小姐聂珂香的大好日子。 仙门百家经过之前悄无声息的洗礼,现在再不敢小瞧了这些五大世家的小辈。 五大世家现在的宗主,基本都是当年经过不夜天和金陵台恶战的少年家主们,但从小在安居乐业中生长的几大少家主,之前从来是被其他家族小瞧的。 经过之前姚氏和秦家的事情,现在的仙门百家,可不太敢再小瞧这些孩子。 尤其是蓝卓和聂珂香这一对夫妻。 蓝卓自不用提,姑苏蓝氏少家主,自幼依照着蓝家家主教养长大,性格中更兼具了温家的刚烈和金家的骄傲,更有着蓝氏特有的聪慧和坚毅。 至于这位新娘子聂珂香。 仙门百家的风评,先来只有娴静淡雅,大家闺秀。 但今日一见,仙门百家瞬间三缄其口,纷纷挑了大拇指:“果然是清河传人。” 送亲的队伍来到了彩衣镇,吹鼓乐手之后便是蓝家迎亲的八抬大轿,新嫁娘穿着正红色的大红嫁衣,上面的鸾凤和鸣金绣下,隐隐闪着清河的兽头纹。 八抬大轿之后,便是清河送嫁的嫁妆,为首便是一个被四个人抬着的兽头大刀。 观礼的仙门百家纷纷指指点点:“那口刀,便是清河这位姑奶奶的佩刀吗?” “是从没见她用过,”观礼的人长叹一口气:“咱们怕是都忘了,那也是清河的姑奶奶啊,差点招赘入府的清河姑奶奶。” 聂明玦一生未娶,聂怀桑和蓝景仪的儿子今年满打满算也才刚三岁不到,聂珂香之前的人生也是按照宗主培养的。 她的刀法,向来是连聂怀桑都不敢相比的。 在之后,更是清河送给这位姑奶奶的几种兵器,瞧的路人心理毛毛的。 “现在看来,”路人叹了口气:“平时到时小瞧了那位清河姑奶奶。” 整个婚礼十分隆重,蓝卓和聂珂香也是琴瑟和鸣的佳偶。 蓝思追和金凌瞧着儿子娶了媳妇,便都转头去瞧温瑶。 温瑶毕竟是要招赘,人选不是很好挑选,几个世家公子很少能够抛弃世家公子身份,入赘温氏。 江厌离瞧着婚礼,眼睛却依然向着其他几大世家飘去。 “阿凌”江厌离笑容温和:“那个是巴陵欧阳氏的家主夫人,她家嫡出的公子有两位,大公子日前和你妹妹定了亲,当时聊了起来,她到时有想法把小儿子入赘给温家。” 金凌转头顺着自家母亲的目光去瞧,淡淡的回答:“我晚上和阿苑商量一下,不过你知道,咱们瑶瑶那个性子,她要是自己看不上,可没人能够逼得了她。” 晚上温瑶在洞房中陪着聂珂香聊天,聂珂香也说起了她的婚事:“我和你哥哥的婚事总算是结束了,阿爹阿娘他们势必要开始操心你的婚事了,有人选没有啊?” 温瑶目光突然有些冰冷,瞧的聂珂香有些发毛:“你不会还在打那个宋饶的主意吧。” “他晓星尘不是疼爱那个宋饶吗?我便是要将他娶回去,日后有他的罪受。” “瑶瑶,”聂珂香的眉头皱了起来:“瑶瑶,那毕竟也是你一生的幸福啊,不能拿来置气啊。” “嫂嫂别管我了,”温瑶扯了个苦涩的笑容:“我注定是要招赘的,谁家好儿郎能嫁给我,我的婚事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延续温氏血脉,是个男人就可以。”温瑶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倒不如用来报复晓星尘。” 只不过,那些都是另一个故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感谢大家能关注这篇文,还能如此喜欢某飘的渣文笔 这个夏天最让某飘庆幸的,就是入坑了陈情令和魔道祖师 番外有几点某飘可能说的不是很明白,简单解释一下:首先关于曦澄,泽芜君喜欢的,是金光瑶,他对于江澄的感情,并不是爱情,而江澄其实是单方面仰慕蓝曦臣 而蓝曦臣在停药之后,其实对江澄是有亲情在的,毕竟两人有孩子,尤其是疼女儿。 就想那些离婚了还会为了孩子勉强凑在一起的父母。 第二,晓星尘是不是喜欢薛洋,我觉得他喜欢,只是第一个宋岚是他心里的白月光,第二个薛洋骗得太过分。 但,抛去这两点,他们是相爱的。 至于瑶瑶的爱情故事,大概说一下就是瑶瑶,江逐月,宋饶已经欧阳二公子四个人扭曲在一起的拧巴爱情。 瑶瑶最初是为了报复晓星尘对晓晓的伤害才故意接近宋饶,但后来还是愿意放下,和自己爱的欧阳成亲,但江逐月为了报复蓝卓,故意失身欧阳,让两个人误会,瑶瑶最后娶了宋饶,江逐月嫁给欧阳。 婚后瑶瑶对宋饶忽冷忽热,和欧阳纠缠不清,伤害宋饶报复晓星尘,欧阳冷漠对待江逐月闹得不可开交 最后瑶瑶放弃欧阳,继续忽冷忽热和宋饶过小日子,欧阳休妻出家,江逐月被哥哥逼死。 有想看的没? 这个坑还没开,不想看我就留着自己脑洞去啦~~ 至此,再次感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3 ̄)╭? 我们新坑里面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