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人间》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BTS]游子人间》作者：宁凉生 本文文案 回首来路三千，一晃数载流年。才知我若是游子，你便是人间。 组合合约到期解散之后，忙内官宣了结婚对象。 消失多年的闵玧其应邀前来参加婚礼，与前组合队长兼前男友再续前缘的故事。 南糖，国旻 我慢慢写，有缘更新，如果有幸被小可爱看到就慢慢看。 看文别较真，别当真，我不挣钱你不花钱的东西，双方就图个快乐。 鞠躬。 PS:我想告诉小可爱们一声吖。 衍生文的规定是韩娱纯爱不可以申请榜单也不可以入V,所以就算我写了多少字都不会要钱的。 而且没有榜单就意味着没有曝光率,如果连收藏和评论都没有,我真的可能自闭弃坑。(这是真的,我挺容易因为没人看不开心的) 我的主要精力还是在原耽,喜欢我的盆友也可以去康康加个收藏什么的。 爱我就收藏评论(如果可以还想要个霸王票悄悄的说)一条龙叭爱你们。 为啥末点比收藏多那么多啊我太难了呜呜呜。 如果这篇完结了，理我的小可爱多的话我觉得我还是可以为爱发电再来几本。 内容标签： 强强 破镜重圆 娱乐圈 日韩 搜索关键字：主角：金南俊，闵玧其，田柾国，朴智旻 ┃ 配角：金泰亨，金硕珍，郑号锡 ┃ 其它：南糖国旻九五防弹少年团BTS 第1章 （一） 金南俊这两天老觉得腿疼，自己初步诊断应该是早些年作为爱豆表演太频繁留下的后遗症。他战战兢兢地捂了一段时间护膝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用，于是干脆放弃了。 刀群舞可不是那么容易跳的，他想了想两年之前刚刚因为膝盖陈旧伤坐了轮椅的郑号锡，也就心安理得的认为自己还算康健。 毕竟不年轻了，不能再用从前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组合从落魄到辉煌再到解散也都成了历史，现如今，连忙内都要结婚了。 金南俊攥着前不久由田柾国亲手递过来的婚礼请柬，惊讶之余满脑袋都是那小子十五六岁初来乍到，连打招呼都不敢的可怜样儿。 现在的田柾国，西装革履出席各种上流酒席，事业有成，沉稳是已经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打从BTS出道直至现在，足足二十年的时光。金南俊叹了口气，安静地擦了根烟。回头看来当真宛如大梦一场。 —— “还是没联系上，你们说这哥不会连我的婚礼都不来参加吧。”门虚掩着没关，金南俊推着郑号锡往约定的包间走，刚到门口就听见了田柾国的声音。 忙内不知道从什么起恋上了酒，这几年下来声音愈发低沉，故意压着嗓子说话的时候甚至经常给金南俊一种致命的熟悉感。 郑号锡头都不用回就能感觉到自己同年亲故突然的感伤，他咳嗽了两声示意里边的人别说了，同时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他看来人有时笨一点也挺好的，心思粗点，至少不容易陷在往事里。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慧极必伤。 他们组合的解散是闵玧其起的头，郑号锡清楚的记得那天是他去接了田柾国从军营回来，黑了一圈的小忙内委委屈屈地抱怨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刚进公司就看见闵玧其在那张到期了的合同上签了拒绝续约。 当时除了方时赫之外就只有金南俊在场，一向是坚韧的性子，那天却捂着嘴巴无声地在掉眼泪。 他伸出手想去拉一把撂了笔往外走的闵玧其，却根本动摇不了这个白白瘦瘦的哥哥离开的决心。 少了一个人的组合要怎么走下去。后来陆陆续续的成员离队彻底把bts从神坛拽了下来，到最后就只剩下金南俊一个。 他做了公司的签约词曲家，为 Big Hit 的后辈写了很多叫他们大放异彩的歌。 但是那个人的名字却成了一个不能在金南俊面前提起的禁忌。 郑号锡出声之后里边沉默了几秒，然后便能听到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怎么来的这么早，快进来吧。”是金泰亨，弯着眼睛温温柔柔地在笑。 他大约刚从剧组赶过来，脸上还画着极具古风色彩的妆“我刚准备洗脸就听见号锡哥的声音了，这幅样子没吓着你们吧” 腔调还是惯有的逗趣，三个人倚在门边插科打诨了一会儿，里边的金硕珍才提高了音量招呼他们进去。 组合解散的这么些年，依旧活跃在荧屏上的几个人经常隔空喊话，小型聚餐什么的也没断过。 但是从来没有聚全过就是了。 金硕珍看了一眼对面位置上特地给那个没到场的人留出来的碗筷，复又抬头看了看刚刚落座，正在跟朴智旻计较该罚几杯酒的金南俊，突然就开了口“南俊呐，你能联系上他么。” 没有提及姓名，但是大家都知道是在说谁。 一瞬间五双眼睛全看了过来。 当年bts的金南俊和闵玧其被称为两大脊梁，一路受苦走过来的人往往更加有担当。无论是队友，工作人员亦或是粉丝，都对这两个人所做出的一切决定深信不疑。 除了五年前闵玧其毫无征兆的离开。 说实话每一个组合都必然会面临解散，不管你跟一个人多么好，大家的幸福也不都是绑定在一起的。金硕珍相信他会退出必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只不过于自己而言，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件事会来的这么突然。 记忆里似乎在闵玧其拒绝续约的前一天，他们还坐围坐在一起，如往常一样吃着火锅，聊着以后会娶什么样的老婆，生什么样的孩子。没有一点不正常。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组合解散的这五年里，闵玧其完完全全消失在了大众的眼里。 他自己断了和组合成员的联系，弃用了作为suga时活动的账号。若不是从他的家人处得知了他过得还不错。金硕珍觉得自己真的要怀疑这个只比自己小了三个月的弟弟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当年的事情，除了当事人闵玧其之外就只有金南俊可能知道。 因为害怕伤到这个喜欢都把事情都抗在肩膀上的leader，金硕珍连带着其他弟弟缄默了整整五年。 但是这次他觉得自己不能不问了。 田柾国的终身大事即将落定，如果连这闵玧其都要缺席，无论是谁都会觉得遗憾吧。 “为什么哥觉得我会知道。”金南俊自嘲的笑笑，低下头又喝了一杯烧酒，其实他酒量不错，但是再喝下去也是要醉的。 金硕珍秀气的眉头拧了拧，干脆几步冲过去抢了他的酒杯“一个人缩在这里喝这么烈的酒，你当你是闵玧其呢？” 还是说出来了，这个名字。 朴智旻感觉像心被揪起来一样，不仅瞬间感到紧张，甚至下意识勾起了手指。 组合七个人数他心最细，其实当年没出拒绝续约这码事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队内气氛的细微变化。只不过出于侥幸心理觉得没关系，谁都没告诉。 那个成熟又凌厉的小哥哥，总是低垂着的眼睛里总是漾着很多复杂的情绪。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只有在面对队长的时候才允许自己软弱下来。 这点不同其实被掩饰的很好，但是他就是能看出来。因为那跟当年的他和田柾国，实在也没什么区别。 金硕珍整个就是温和的性子，从前忙内line再闹腾也不过不轻不重的训两句，现下这般动怒的样子，还是对着平时看着比他都成熟的队长。 “少他妈装出那副你多想念，可怜的样子，十年前日本那次fm，玧其从待机室出来的时候腿都站不直，却还是硬生生上了舞台，你别告诉我这跟你没关系。”金硕珍扯着他的衣领，透过透明的酒杯倒映出他失了分寸的模样，难得地诛起心来“他的家人说每年只能接到两三个电话，金南俊，他曾经得过抑郁症啊。” 从前有粉丝总结过，说金南俊总是背负的太多，闵玧其总是承受的太重，当这两个人并肩站到一起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什么都难不倒他们。 可是人不是铁打的，总会有觉得被击垮的时刻。 金硕珍放开他，双手捂住脸，声音沉沉闷闷的却没有眼泪“他忙起来饭都不愿意吃，哪里是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啊。我多怕他一个人在外边漂着，生了病受了伤都没人知道，或者会…会再一次…” “哥别说了。”金南俊痛苦地呜咽起来，抬起头看了一圈，不知道是屋子里太闷还是怎么，所有人的眼眶都红了。 金硕珍的担心他全都有。 担心他会在睡不着的深夜喝过量的威士忌折磨自己的脾胃，担心他会贪凉不肯穿冬衣，担心他会再次被可怕的的抑郁症缠上，甚至担心他会爱上哪个漂亮的姑娘。 其实你看他这么沉稳有担当的队长，内地里却对自己同组合，认识了二十多年的哥哥怀有这么龌鹾的思想。 金南俊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慢慢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上两年玧其哥联系过我一次，当时他…在中国。” 他的玧其哥去了一直渴望故地重游的张家界，说是想在哪里待上一段时间。寄过来的明信片上甚至还附了自己所住旅馆的名字。 其实金南俊心里很明白，当年两个人闹成了这样，依闵玧其那骄傲又要强的个性，这样的联系简直可以算得上主动示好了。 可是当时bts的第二代师弟师妹团都刚刚起步，他作为主要的歌曲制作人，没有办法买飞机票去中国寻他。 后来就是彻底的联系不上。 “你走不开，不能告诉我们吗？”那边田柾国几杯烧酒下肚，醉得说话都有些不清不楚“我不管，我结婚玧其哥必须到场。” 他们已经三十多岁的忙内抱着手机在七人群里疯狂艾特闵玧其，在威胁恐吓完全不起作用之后开启了撒娇模式，语音一条接一条，全是哼哼唧唧的小奶音。简直是把他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套照搬了过来。 金南俊看着酒后失态，毫无形象可言的田柾国，却突然觉得很羡慕。 因为他完全没有那个勇气联系闵玧其，哪怕明知道他不会回复。 —— 在田柾国用了各种招式轰炸闵玧其，却仍然没有得到回答之后终于宣布放弃，继续着手准备着他自己的婚礼。 在偶像这条道路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关系好的，工作问题必须叫上的人林林总总加起来竟占了大半个韩娱圈。 田柾国只觉得自己忙活的头都大了，所以在接到那个陌生号码的时候，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语气的不耐烦“您哪位？”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直等的田柾国干脆想撂了电话，才听见他的声音。 “我想没有错过柾国的婚礼吧。”是早些年每天都能听到的醉酒嗓，田柾国愣了愣，立刻给他发了自己的坐标。 第2章 （二） 这就是他们的重逢，没有冗长的准备与铺垫，听起来似乎有些仓促。 金南俊是除田柾国和闵玧其本人之外第一个到场的，天知道他接到通知说闵玧其回来了的消息有多雀跃，车速开到最大，甚至连酒店的三楼都是一路跑上来的。 他像个情窦初开，不舍得自己恋人等太久的傻小子，推开门的一刹那脚步几乎有些虚浮。 “玧其哥。”他听见自己渐渐颤抖起来了的声音。 那个人正端着一杯红酒跟田柾国讲着什么，身上松松垮垮挂着件黑色西服，照例翘着个二郎腿，露出来的一小节脚踝纤细又漂亮。 听见了他的声音，闵玧其转过来冲他笑了笑“是南俊啊，快过来。” 闵玧其素颜的时候，其实看着很小孩子气。尤其是像这样笑出肉粉色牙龈，根本看不见眼睛的时候。 他没有太大的变化。金南俊在平稳气息落座之后，看着闵玧其这张脸发愣了很久，最后得出了以上结论。 分别的五年里，岁月几乎没有给他带去什么痕迹。除了眉宇神态间比从前多了些温柔以外，他还是老样子。 甚至看着比当年组合最火爆的时候都要更加的朝气蓬勃。 人都说衰老是从眼睛开始的。金南俊看着身侧动辄被忙内讲的笑话逗的前仰后合，眼睛里闪着亮亮的光的闵玧其，摸了摸下巴感叹了起来。这个哥好像有点逆生长的意思啊。 大约实在太过想念，成员到的都很早。还没等金南俊从感慨中抽身出来就已经完全聚在了一起。 闵玧其看着郑号锡身子底下的轮椅，恨恨地骂了一句“活该。”，却不自觉地伸手摸向了他盖着毯子的膝盖。 他总是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却是照顾成员最多的一个。 “我也是后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三十多岁的，带伤上台然后出现事故也实在不是什么好回忆。”郑号锡笑着在闵玧其的手上拍了拍，倒是一副看得开的样子“玧其哥骂的对。” 他在心疼。 金南俊不用回头都能猜到闵玧其此刻肯定是一副皱着眉头，想教训两句却又不忍心的样子。 不过他也确实应该心疼，郑号锡出事的那次舞台是全球直播的盛大颁奖礼，这个退团之后一心扑在事业上的男人近乎包揽了所有有关舞蹈的奖项，然后在那个不知道承载了他多少辛苦准备的舞台上出现意外。 那一套舞蹈动作是从一个两米高的台子上翻下来，表演者还带着严重的旧伤。如果再年轻十几岁或许可以勉强支撑，但是不是。 那是三十七岁，已经过了激烈舞蹈全盛年龄的的郑号锡。全球粉丝都看见了他膝盖一抖，支撑不住倒下来的全过程。 金南俊当时也在看直播，摄像机清楚地记录了他同年好亲故摔下来一瞬间脸上痛苦的表情，愣了不到两秒，眼泪立刻就飙了出来。 其实他蛮期待这个错过了赶到郑号锡病床边慰问的男人能说些什么，可是闵玧其只是低头喝光了杯子里的红酒，兀自沉默了下来。 “红酒不是那样喝的。”金南俊听见了自己的声音，然后他伸手把从前聚餐，他最爱喝的酒递了过去。 闵玧其转过头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接过来那瓶酒放到了一边“我很久不喝这种度数高的东西了。南俊，我告诉过你的。” 金南俊张着嘴巴错愕了能有两三秒钟，然后就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挖掘出了两年前这人发给自己的明信片。 似乎确实提及了不再喝烈酒这件事，原因是什么来着。 “胃出血。”闵玧其看他实在想的太艰难，嘴唇轻轻翕动着就告诉了他原因，但是脸色却明显不如刚刚好看。 像是在怨怼着他的遗忘。 啊，这都两年前的事情了，怎么能记得那么仔细嘛。金南俊甚至有些委屈地这样想。然后便听见自己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回响起来。 “那可是闵玧其啊。” 最缠绵的时候，一字一句说着要永远以他为重的人。 其实现在想来，当年的闵玧其可是从未给过任何承诺，自然也就谈不上背叛或毁约。 但他金南俊不一样，温香暖玉在怀什么好听的话都说出去过，现在回头看看就都成了需要弥补的深坑。 拒绝填埋的话其实也可以，只不过他舍不得。 闵玧其显然也掐准了这一点，话里话外都在讽刺着他的言行不一。 其实到现在金南俊都没搞明白这位哥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无论是爱还是不爱，这答案都间隔了整整五年，比起为了好回复而继续折腾，他更想被直接地给一句话。 只是闵玧其却在关键时刻错开了他的目光，接着极为熟练地燃了一只烟“其实我这次回来不仅仅是因为柾国的婚礼，还有一点别的原因。” 只不过这个原因他暂时没提。 作为团队里酒量最好的人，即使是因为胃出血不能过度饮酒也照样把一桌子成员全都喝趴下。 闵玧其挑挑眉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尚且没有完全喝懵的金南俊身上。 “南俊呐，你想听听那个原因吗？” 对于他们这些非现役idol来说音乐是什么。 起初确实是高高在上的梦想来着，年轻时也曾经为了它不懈努力，用稚嫩的嗓子说自己要让属于自己的音乐流传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那后来呢？ 这个社会有太多不可控制的因素阻碍我们前行，当你拼尽全力跨过那道障碍，会不会回过头来发现自己早就不记得当初想要的是什么了？ 金南俊突然间想起来就在前段时间的某一天夜里，从前组合的二忙内金泰亨在颁奖礼上喝多点酒，打电话跟他聊天。 隔着深沉的夜色和被科技虚化了的距离，他清楚地听见了金泰亨故作如无其事背后的哽咽。 他说南俊哥啊，当初出了 big hit 我就想着自己solo，像你们一样自己作词作曲。但是不少影视公司来找我拍电视剧，我觉得不错啊，上荧幕刷刷存在感，以后出歌也会有人捧场的吧。 我终于成功了呢，这可是我梦寐以求了很久的最佳男一号奖。 可是哥，我发现我把当初你们交给我的东西忘的一干二净，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公平的，你想要得到什么，同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就像学生如果想得到好成绩，那么他就不得不克扣掉自己打游戏等娱乐消遣的时间去用功读书。同时，一个人如果想要得到功名利禄，那么他通常也得付出年少绮梦作为代价。 金泰亨是最懂得利用自身优势特点的一个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相貌，声音，该被怎么开发出最大的价值，也清楚什么样的偶像招人喜欢。 比如组合还没解散的时候，公司派人监督他们每个人做表情管理，他总是反应最快的那个。 他对着镜子露出能最大化吸引粉丝的笑容，眼睛里流光溢彩满满的都是亮光。 后来这样笑着的人在大半夜，一边自饮自酌一边跟金南俊打电话。 那天晚上金南俊上了公司的天台，找了个风最凉的地方盘腿坐下，一个人抽了好久的烟。 事到如今他们都三十好几了，早没了肆意喧嚣的精神头，当年曾经在圈子里桃花泛滥来者不拒的朋友也都相继收心结婚，男人到了现在这个年龄，是最容易感觉到孤独的。 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晚，每个角落都叫嚣着放纵和精彩。 属于年轻人的世界啊。 金南俊当时甚至很想从天台上纵身跳下去。 眼看着奔四了，事业稳步上升可是身边总是没着没落的，年纪越大越看不上身边的莺莺燕燕，难怪田柾国在一堆献殷勤的女人里抓了个不讨厌的就急吼吼的要步入婚姻的坟墓。 金南俊一直都觉得这是必经之路，没有人不会变的。大家终有一天会承认自己没办法赢过现实，做过的梦也早晚会有醒的那一天。 直到他看见闵玧其手机屏幕上被点出来的音轨图片。 他突然明白，音乐对于闵玧其来说，那就是他的命。 “这些年我走了很多地方，见识到了很多很多首尔完全看不到的东西。”闵玧其其实也有些醉了，斜靠在金南俊身上跟他比比划划，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其实闵玧其这个人不太在乎自己的首尔话是否标准，当他生气或开心的时候都会带一点点方言。说话吞字，但是神奇的是金南俊竟然全都能听懂。 “觉得很神奇呀，那是远比我们曾经经历过的更加精彩的人生百态。”他大约来了兴致，微微撅起了嘴巴说的相当起劲“非洲起瘟疫的时候我去做过义工，差一点就被感染上病毒了呢。” “其实两个月之前我就回了韩国，把这些所见所闻全都记录在了即将发行的新专辑里。”闵玧其顿了顿，突然抬起了头“说起来，南俊，你有多久没有为自己写过歌了？” 第3章 （三） 金南俊的酒量是这么多年在 big hit 练出来的。 作为这个公司的金牌作曲家兼高层领导，说不清多少想合作或者想上位的艺人练习生捏着高脚杯往他嘴巴里灌红酒。 他已经习惯了在喝酒听对方说话的时候开小差，即使对方坐着的是闵玧其。 直到他问出这句话。 多久没为自己写过歌？ 宛如沉静死寂中的一声惊雷，瞬间就刺痛了他。 似乎自从接手了七代男团的歌曲创作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过个人专辑了。 而面前这个一走五年的人啊，好像根本就不需要他自以为是的关心。 他为了自己的身体改掉了多年的坏习惯，他一个人活的多姿多彩，甚至音乐梦想都未曾搁浅过。 闵玧其微微仰头看着他，温柔地笑“南俊呐，其实你我都明白，以你的天赋和能力，是可以做出更好的音乐作品的，而这也是你曾经的期待不是吗。” 他觉得自己就像被犯了重罪被扒光了站在高台上任人观赏的犯人，明明面前这个人连重话都没有说一句，却轻而易举的就勾起了他的羞愧感。 他们两个的相识要比练习生时期早一些，那个时候的闵玧其还没出车祸，作为b-boy的他甚至看着比自己都要健壮。 那个人浑身带刺站在地下rapper们打擂台的小台子上diss对手时，他就在底下看着。那个人抑郁症病发，红着眼睛要拿刀自杀的时候也是他拦着。 后来他们先后进了big hit，自那之后，他就能感受到小哥哥对自己那若有若无的依赖了。 把这个人按在床上掠夺的时候他在想着什么，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记忆里唯一鲜活的就是闵玧其拿双腿勾着他的腰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 那声音掺杂着满满的情|欲却又没一点求饶的意思。以至于金南俊每每回忆起来，都不知道在这场关系里，闵玧其究竟是和他一样用情至深，还是只是出于对最亲弟弟的迁就。 他的头又开始疼，酒劲上来，回忆也渐渐模糊起来。 那过去的事情完完全全就是一笔烂账，分不清谁对谁错不说，甚至说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经过。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荒唐至极。 而更可笑的就是，他还陷在里面走不出来。 金南俊深深低着头，好半天才听见自己的声音“玧其哥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闵玧其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主动从他的身侧站起绕到身前，蹲下来扶住了他的膝盖“南俊，你想重新来过吗？” “…什么意思？”金南俊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充满不可思议地问道。 接下来是他在梦里幻想了整整五年的场面。闵玧其伸手抓着他的领结使两个人贴的更近了些，然后稍稍侧头吻上了他略带颤抖的双唇。 金南俊只是愣了一秒，随后便急急地夺回了主动权。温热的舌头探进对方的口腔，随后自然也得到了很好的对待。 其实闵玧其不必如此。 他从来都是那个最从容不迫的存在，哪怕是在分隔五年之后彼此已经略微有些音容模糊，等到他出现了，也只消站在那里，哑着嗓子说一句“过来”，金南俊都很清楚，在这段感情里自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能看到闵玧其这么主动的样子简直是意外之喜。 金南俊把人从地上拽起来，压在小沙发上认真且虔诚地亲了好一会儿。他几乎热泪盈眶，以为是上天可怜他一时软弱没能抛下一切去跟闵玧其并肩作战，终于能把这个让他魂牵梦萦了多少年的小哥哥再次交托到他的手上了。 所以当闵玧其推开他的时候，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明明团队解散之后就逐渐在公司内部升迁，早已经混成人精的金南俊有些迷茫地仰头看了看分明刚刚还情动不已，可是现在正一点点扣扣子的人，有点困惑地轻声道“…哥？” 闵玧其的西装外套早八百前就不知道被脱下来扔到了哪里，现下他就以一个相当自由的姿势站在原地，微仰着下巴，慢条斯理而无比优雅地系衬衫扣子。 他的皮肤本就生的得天独厚，细细白白的颈子上还留有因为刚刚那个绵长激烈的吻而泛起的红色，让他整个人落在金南俊眼睛里几乎是带了点媚的。 “南俊，重来不是单纯指复合。”闵玧其扣好了扣子轻轻巧巧地叹口气，眼神漫不经心地在周围扫了扫，扫过每一个酒醉熟睡着的，曾经的队友的脸庞。 “你我之间如果想要重头来过，有太多裂痕要弥补，哪是这么容易的。” —— 闵玧其回来这个事情短期内并没有造成什么轰动，一个原因是他留心了没被娱乐记者拍到，一个原因是田柾国的婚礼已经在浩浩荡荡的操办。 他们曾经的这个黄金忙内在解约之后也一度在南韩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唱歌跳舞演电视剧什么都没落下。而与之俱来的就是极高的名望以及媒体巨大的关注程度。 距离真正举行日期大概还有两三个月，可是南韩那些媒体早就给了这场注定要举办得无比盛大的婚礼以足够的尊重。近几天几乎所有娱乐圈有头有脸的人都在讨论这场婚礼以及婚礼的主人公。 田柾国这天忙里偷闲，躲了那些应酬窝在公司里跟方时赫脸红脖子粗地争论这位方爸爸要随多少礼。 当年合约虽然到了期组合也散了，但是田柾国也依旧留下来做了全能型艺人，这些年也没少给 big hit 挣来金钱和荣光。 “行了柾国，不用非得在份子钱上压榨我。”方时赫老神在在地说着，探过身去亲手为他点了根烟“以后你要是老了没粉丝搭理你了，你孩子的奶粉钱我肯定替你掏。” “您可别咒我，我觉着我还能靠自己再拼几年。”田柾国也没觉得受宠若惊，大大方方就接了。 方时赫微微眯了眯眼睛看他，心里思忖着这要是放在刚进公司那会儿，别提点烟，给他递个小玩意儿这孩子都能吓得跟什么似的，诚惶诚恐半天才能收。 “您手底下那新团怎么样了？”田柾国没觉出他这份感怀来，自己靠在沙发上慢悠悠抽了半天才吐了个烟圈问出这么句话，他皱了皱眉没什么印象“好像是…女团？” “对，女团。”方时赫点点头，还不忘煞有介事地揉了揉太阳穴故作劳累“这么多年跟你们这些臭小子可操碎了我的心，还是女孩儿省心呐，总不可能自己糟蹋自己出去约|炮钓凯子吧。” “您说您这是在点谁，防弹可没这么让您不省心的。”田柾国愣了愣，过了会儿，错错神这才再次让自己变得游刃有余。 方时赫也是这几天作为“当红明星的顶头老板”没少参加酒局喝得多了点，听说这话也没过脑直接嗤笑道“少跟我放屁，朴智旻刚离开 big hit 的时候你浪成什么样了自己心里没数吗，我说你这个人…” “新女团的歌是谁做着呢，我能不能参与参与？”田柾国突然打断这人没完没了的絮叨，方时赫也是狠狠地怔愣了下才清醒了些。 他摇摇头说了句抱歉，识趣地没再提起刚刚的话头。 “主要制作人是你南俊哥——你看，刚说到他，转眼就自己过来了。” 田柾国也回过头去看，入目就是惯有的金南俊式衣架子。他这个哥哥身材数一数二的好，什么衣服都撑得起来。 不过其实金南俊已经很久不穿这种很有个人风格的衣物，自从他逐渐从台前转到幕后，穿的更多的还是较为正式的各类西服。 他明明没变，还是那张脸，可是怎么看着就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田柾国在心里这样想着，掐了烟站起来迎了迎人“南俊哥也来了，我正求着方PD让他可怜可怜我这个即将走马上任的新一代奶爸，想要让老板多给点份子钱。” 小忙内这个年纪扮可爱也没多违和，鼓着嘴可怜巴巴地冲他眨眼睛，招人喜欢得一如二十年前。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上去还相当年轻的男人就快要结婚了，而且还是奉子成婚。 “弟妹怀了几个月了？”他拍拍人的肩膀示意坐下说话，半晌又觉得不妥地补了一句“距离婚期可不近啊，到时候不会显怀吗。” 提到这个，田柾国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淡了一些，他重新翘起二郎腿并且不偏不倚地把手覆在膝盖上。 金南俊不清楚孩子是怎么来的，他田柾国自然明白那个女人是如何把自己灌倒然后喂东西才怀上的这一胎。 这么多年下来其实试图这样套路他的女人不少，只不过这一次他实在懒得拒绝。 妈妈催婚不知道催了多久，那么索性就让她老人家如愿以偿吧。 “两个月，礼服做的是抹胸版，应该看不出来。” 田柾国漫不经心地回答着这个问题，刚欠了欠身想拿金南俊给女团成员写歌，逗笑地问问他有没有顺带摸摸哪个小姑娘的大腿，转眼这哥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您好，您是哪…玧其哥吗？” 第4章 （四） 闵玧其一走五年，big hit 也慢慢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在南韩立稳了脚跟，里头的工作人员从上到下都换了好几批。新上来的丫头小子不知道比他们这一辈人小了多少岁，BTS于他们而言甚至像是上个世纪的团体了。 可能这也就是他们这类偶像明星的必经之路，无论是否大火，最后的结果都是被遗忘。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很多被人长久记住的团体都像古代典籍名著一样成了被口口相传但是却不会翻阅的书。在街上逮到人问可能十有八九都对这个曾经红极一时的团体有印象，但是论到某个人的时候就记不得。 所以当闵玧其想要如从前一样坐电梯直接上到顶楼找金南俊的时候，转头就被拦了下来。 门口接待是个看上去也就刚过了二十的小姑娘，打扮得清纯可人，语调也柔柔弱弱，可是说的却不是什么软话。 “金理事长最近忙于给公司新团出曲子再加帮着操持田先生的婚事，哪有功夫见您啊。” 闵玧其愣了愣，过会儿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 他现在总爱穿布料软乎乎，休闲不拘束的衣服，也不在意是不是什么国际品牌，不再跟过去似的喜欢正装见人了。故此今天随便穿出来的白t配牛仔裤看着确实干净，但是站在现如今的 big hit 公司里，确实是不管怎么说都让人觉得穷嗖嗖的。 这接待员话说得像是推说金南俊事忙，可是明里暗里的还不是在说他一个无关紧要还没有预约过的人不配上顶楼。 他自己倒不觉得委屈，站在一楼电梯口给金南俊致了个电就让人连带着身边交谈着的方时赫跟田柾国一齐下来。这阵仗实在是有点大，就连闵玧其自己都惊着了。 那边刚刚给了他点脸色看的小姑娘被金南俊一眼瞪得吓得直往后退，脸上明晃晃的都是对面前这人身份的不解。 她入行的确晚，但也是兢兢业业比照过南韩近几年的当红明星和公司老板们名片，就连早被娱乐媒体跟大众遗忘了的，金理事曾经待过的团体也听人说起过。 甚至他的那些队友，除了前几年半进入退隐状态，不怎么在大众跟前活动的朴智旻先生之外也都是能说上话的啊。 不对，还剩下一个。 她豁然抬起头，明白了什么似的看向前边凑在一起的四个人。 平时出了名不爱搭理闲杂人等的金理事现在就拽着那个人的手腕碎碎念着什么“应该早点下来接你。”这类的话，那嘟嘟囔囔的样子跟个十七八的大男孩儿也没什么区别。 还有这几年衣带渐宽得尤其明显，也修得愈发威严的方时赫，现在也是笑眯眯一副看老朋友的姿态。 “行了，听南俊说你这次回来不简单了。”他伸手拍了拍闵玧其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上楼，转过头给了接待员很深沉的一眼。 现在毕竟今时不同往日，big hit 虽然如果说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有些勉强，但也肯定算是个很有发展前景的香饽饽。进来了的员工哪有想走的呢。 “对不清楚底细的人起码也得留一点点尊重，谁知道谁惹得起惹不起。” 说起来其实方时赫相当愿意拽着这小姑娘给他科普科普她面前这个，自始至终笑盈盈还长得一副好心肠模样的人当年是怎么怼黑粉，怼不怀好意的记者。 不过既然他这次是带着点目的，自己还是先别瞎声张这人回来的消息比较好。 闵玧其的相貌本就是偏清秀柔弱那一挂，若不是长了个完完全全的男人骨架还自带一身冷冽的气质，恐怕谁看他都会觉得他好欺负。 方时赫进了电梯之后自己站在角落里回忆过去回忆得很起劲儿，那边三个曾经的队友已经从婚礼聊到当初的第一个专辑，满眼怀念不能自拔。 “那时候咱们是真苦啊，一堆人窝在那么小一个练习室里，刚开始的时候连镜子都没有，全靠舞蹈老师站前边人工对走位。” 田柾国伸出手来比划当时那个逼仄的练习室是什么形状，分明前面用的还是忆苦思甜的语气，可是到后来抿了抿唇却说了这样一句话。 “可是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的话，我情愿现在的一切都不要了。” 哪怕防弹只是南韩偶像团体中一个随娱乐圈风向变迁洪流消失的石块，哪怕永远没有资格踏上格莱美的红毯，哪怕一辈子籍籍无名没有出头之日。 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要紧，如果能回到起点大家都聚在一起心无芥蒂，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田柾国承认自己是个感性的人，哪怕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演唱会上每每听着粉丝的呐喊就感动到偷偷红了眼眶的孩子，他也依旧会为各种各样的小事而感动伤怀。 十四五岁初离开家的时候父母就告诉过他，出门在外必须成长起来，只有自己才能是自己的依靠。 可是他何其幸运碰到了这样一群哥哥，一直到他年近三十去服兵役还将他当一个小孩子宠着。 他倒不是说多怀念被当个宝捧在掌心的生活，只是格外怀念跟这些人在一起的日子。 BTS四散之后，严格来讲论起个人成就来说最高的应该是郑号锡。他很少参与综艺或者影视剧的拍摄，但是终于在自己心爱的舞蹈领域到达了旁人难以匹及的程度。 可是最后他也付出了很高的代价。 而他田柾国即使离了队也依旧是ACE，全能型艺人。这五年内在各个领域发挥着自己的才能，是真正把偶像这个事业做到底了的人。 几乎所有现役男团女团成员都把田柾国当成前进的路标，觉得他这一辈子顺风顺水，到最后什么都有了。 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表的光鲜背后，失去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闵玧其听了他的话只是微微低头笑了笑，这个时候电梯到达顶楼，他随着方时赫进了办公室，给人放了放自己所做歌曲的片段。 于是静默了几分钟听歌之后，除闵玧其之外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以说你是要拿这首歌作为个人专辑里的主打曲回归是吗？”方时赫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有些颤抖的点了一根烟。 闵玧其点了点头。 这首歌的主题别出心裁，与永远流行的恋爱风毫无关系。它是有关生与死的讨论，背景是前两年曾经引起全球关注的非洲瘟疫。 音乐无国界，但是没人能掐得准现在的南韩民众乃至全球的人们会不会喜欢这类歌曲。 这个框架太大，所以尽管闵玧其只是用一个小女孩从染病到最后死亡的一段时光来演替整个瘟疫的进程，中心内容实质上是在绝境中找希望，可是听着也依旧残忍极了。 “她叫索菲希尔，是个十六岁的黑人女孩儿。”闵玧其适时地插话，自己慢慢地寻了个地方靠着，目光悠悠远远，看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年轻，漂亮，不谙世事，就好像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以堆砌到她身上。”“可是她去世了，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就死在我的怀里。” 闵玧其也点了跟香烟夹在指尖，但是没有抽的意思。他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它慢慢燃烧的模样，跟当年在决定拒绝签约的时候一样神情安详。 “您听过生长在沙漠的石头花吗，那种在绝境中绽放的样子实在是太美太震撼，是值得被歌颂和记住的。” 他的声音比之从前要更低一些，估计跟金泰亨那把低音炮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娓娓道来的时候就像是在讲述什么老故事一般。 方时赫又把那首歌放了两遍，总算是从一开始的震惊中缓过来了点。他抬眼看向闵玧其“所以说你现在是要重新签约做唱作人吗？” 提到这个，闵玧其垂垂头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可能以后都不会签约任何公司了。今天来找您，主要是因为这五年走了太多地方，不方便拿很多大型做音乐的设备，所以音质什么的都不太好。想借用一下工作室。” 不签约但是要用公司的东西，也难怪他觉得抱歉。 方时赫觉得有些奇怪，闵玧其并不是一个喜欢占便宜的人，按照他的脾气，正常的操作完全是自己重新购进设备在家做。根本没必要过来找他帮忙。 “这几首歌可能都要精修，希尔的生日快要到了，我想在她两周年的那一天把专辑发出去，我怕来不及。” 他离开的时间已经足够各类乐器更新换代，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设备适合自己适合歌。如果从头重新挑选的话，可能要耽误很长一段时间。 坐在旁边一直充当盆栽的田柾国将将从刚刚的歌曲中缓神儿，听了这对话忍不住笑着说道“玧其哥可太坏了，走了好几年让我们所有人都找不到，一回来就要抢我的热搜呀？” “这个专辑的发行时间会在你结婚之后，弟妹生产之前。我会做好保密工作，影响不到你。”闵玧其垂眸掐了烟，语气平平淡淡，倒是让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金南俊快速看了眼听见这话之后愣在原坐的田柾国，赶紧伸手去拽闵玧其的胳膊打圆场“哥你这话过分了，柾国就是在跟你开玩笑啊，怎么会真的介意你发专辑呢。”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被收藏和评论淹没QAQ 第5章 （五） 闵玧其没再说话，只不过轻轻浅浅瞥了田柾国一眼，那神情里几乎是带了点讥讽的。 把他评为实权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田柾国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惹得这人把自己划出了亲近番外之外——如果说只是五年不见的疏离，怎么不见他也对别人这样。 那几乎是陌生人一样的客气，生怕打扰了一般，绝对不是寻常的见外能比的。 他想不明白这一点，倒是把曾经自己为什么最怕这个笑起来非常明媚的哥哥的原因想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凑到一起的时候才多大呀。书都没念完的七个毛小子，各自有着各自的臭毛病，背负着各自不同的出身，在宿舍里能因为一根香蕉打起架来。 闵玧其最大的特点就是遇事永远都清醒又克制，即便内里其实是个温和的人也改变不了这一点。他做什么，往往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包括如果他想跟谁渐行渐远，都通常是有意而为之。 可是明明尊敬他，佩服他，甚至穿衣风格和行事方法都跟他越来越像。为什么今天会得到这样的对待。 田柾国在娱乐圈已经久居上位，是听惯了五年来身边人不断阿谀奉承的。所以尽管他一点都不想任由自己跟闵玧其疏远，也完全开不了口说什么软话。 于是到最后，他的反应也就仅仅是茫然无措了很短暂的时间，然后便微微向后仰，靠在椅背上，面上也恢复了贯有的从容不迫。 也是贯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既然你只肯与我维持面上的友好，那么我也不必给你掏心掏肺了。 他们两个像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达成了某种约定，彼此双方都再不肯将真心双手奉上。 “我答应你，玧其。”方时赫适时地开口打破了这层尴尬，扬了扬下巴给人指门外“南俊你陪他过去吧，我跟柾国再聊聊奶粉钱的事。” 金南俊也应景地对他的说法笑了笑，单手搂了搂闵玧其的肩膀往外走，而闵玧其当然也没有拒绝。 公司翻修过一次，几乎所有独立办公室都换上了漂亮的玻璃门。悠长悠长的走廊里，灯光投影下来，看着玲珑剔透得光彩照人极了。 闵玧其侧脸看了看站在身边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的金南俊，半晌扭回头来淡淡地说“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们之间认识太久了，甚至到达了一个眼神递过去，对方就能明白想要什么的地步。完全不适合再搞这种带说不说的把戏，彼此都累得很。 见人这样说，金南俊也不再遮遮掩掩，皱着眉头道“玧其哥…刚刚是故意要柾国难堪的吧。” 用的语调是试探着的，可是听这个话怎么听都是肯定句。 闵玧其觉得可笑，掀唇反问道“难堪？什么是难堪，有被曾经自己同组合一起奋斗过的兄弟抢走所有资源，连参加舞蹈比赛的资格都被剥夺难堪吗？” 他嫌少屑于解释自己的行径，不过短短一个问句给出去就足够砸得金南俊面庞发白。毕竟大家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就没有必要接下去了。 闵玧其轻叹了口气，不再咄咄逼人，温声道“行了，领我去工作室吧。” 金南俊默默带路再不发一言，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爷明明身不在韩国，却依旧对韩娱圈的事了如指掌。 他领着人穿过回廊一路走到了音乐设备最先进的工作室，看着闵玧其在里边敲敲打打了好半天，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问“哥你…知道多少？” “表层。”闵玧其也没必要隐瞒，一双眼睛直直地望过去，眸光清澈得好像能横跨整个杳无音讯的五年一样，苍凉又悲壮的模样。 “他只是在有一次酒醉之后，没轻没重地拨响了我的电话。其实离开公司之后我就换了号。说来也巧，那天鬼使神差找出来看了一下发现还没被回收，就接到了。” 金南俊沉默了一会儿，再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一些颤抖“那他都说了些什么？” “你还不知道智旻么，难过了去喝酒找不到人倾诉，电话拨通了就只会哭。”闵玧其摇了摇头表示对方什么都没说“说起来咱们曾经那么亲密无间，让他难过成那个样子的事情，我都是跟粉丝一样通过网络才知道的。” 他顿了顿，低下头“你说是不是很讽刺啊。” 说起来那其实是闵玧其决定动身去非洲之前，打点行装一直到深夜，累得老胳膊老腿全疼。仰面躺倒在出租屋的地面上，闲极无聊还睡不着觉，才找出了曾经的号码。 他的本意只是想看看有谁会联系他这个大活人，只是没想到刚切换到这个号码朴智旻就打过来了。 闵玧其一向宠着这个弟弟，觉得他踏实认真，又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曾经在团里的时候对他也更娇惯点。 朴智旻心思细腻还柔软，平常总跟个小太阳似的照顾所有人的心思。自己难过的时候就把自己包在坚硬的外壳下不许人接近，平常恐怕只有金泰亨这个同年亲故能宽慰他一二。 可是当时出那档子事的时候金泰亨正在闭关拍戏，大ip剧的男主角，容不得一点马虎瑕疵。他尚且自顾不暇，当然没有余力去照顾别人。 朴智旻不愿意打扰他，就自己躲在家里喝闷酒，最后按到闵玧其联系方式的时候应该已经是半梦半醒间了。 他说“哥，他怎么能那么对我。他明明知道我不会真的跟他争什么的。” 朴智旻酒量其实不错，自控力也强，很少会把事情弄成这样。 那天他听上去真的是难过极了，刚开始只是带着哭腔喃喃自语听不清说什么，到后来竟然变成了一直念着这一句话嚎啕大哭。 闵玧其特地去网上搜了搜怎么回事，那可真是越搜越心惊，越搜越失望。 确实组合走到了他们那个份儿上，每个人都尝过了大红大紫的甜头，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心甘情愿被历史淹没的。包括他自己，也是想着做出了更好的音乐拿回去给粉丝交差。 田柾国不肯服输，各方面都非逼着自己做得最好。朴智旻虽然不说，但也一样是这个心性。 组合刚散，各自为营的伊始，田柾国跟朴智旻无论是在歌曲还是影视剧方面都几乎势均力敌。那时候韩娱消息普天盖地的通稿都是昔日兄弟同台竞技谁高谁低。 两个人各有长短，难分高下，唯一的区别就是公司。 当时田柾国续签了big hit，仍然是公司里最大的摇钱树，好的资源大都砸在了他身上。而朴智旻似乎是想远离曾经的人和事，另辟新径办起了个人工作室。 本来这个个人工作室弄的也算如火如荼，拥有大好前景。可是单打独斗毕竟更难一些，尤其到后来田柾国新换了个经纪人之后，几乎是用尽卑劣的手段去抢夺朴智旻的资源了。 他走投无路，索性也不在演戏方面跟田柾国比。可是就连去参加舞蹈比赛，主办方都因为收受贿赂在第一期就因为莫须有的失误将他淘汰了下去。 当时网络上的流言太多，有关于田柾国跟朴智旻私交的揣测漫天飞，根本没有人能辨别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田柾国的新经纪人被骂了个底朝天，生辰八字婚配血型全被愤怒的粉丝扒了出来，最后也终于被公司一脚踢开。 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更别提最后朴智旻还被爆出二十来岁时曾被潜规则。 这种事情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澄清将是一个艺人终生的污点，当时那几张照片被传得有模有样，网上差点连朴智旻被潜的前因后果都编出来了。 去你妈的潜规则。 闵玧其看到这两个字就觉得血往头上涌，只要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在被金主看上的时候妥协过一次，防弹都不至于生生在没人看到的角落熬上那么多年。 朴智旻是多么干干净净安安分分的一个人，组合大红大紫的时候，多少女团成员来给他递名片他连接都不接。可是转眼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泼了无数脏水，有口说不清。 他在深夜打电话呜咽的时候，半点没谈及自己遭遇了什么，他只是不断地在重复，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那个经纪人如何唯利是图尚且不论，这期间那么长的时间，田柾国作为公司最指望的艺人，当然有不轻的话语权。但凡他曾有一次强烈反对的意思，这个事儿就办不成。 闵玧其不知道他们这个小忙内究竟是参与策划了全程还是单纯的冷眼旁观，可是不管是哪一样，都足够让人心凉了。 “是很讽刺，玧其哥。”金南俊这样回答他，想来也是跟他一样回忆了整个过程，末了摇摇头叹息“可是哥想过没有，你比现实都残忍——你甚至没给我得知你现状的机会，哪怕是通过互联网。” 闵玧其无言，良久才轻声说了句“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 咱毕竟是个重心扑在原耽上的人哈，这篇同人没办法保持一天一更，但是会尽量快写哒。不会弃坑的请小可爱放心～～～PS：如果看原耽的话可以看看我的文帮忙戳个收藏咩（捂脸） 第6章 （六） 金南俊当然不是真心实意的想怪他的小哥哥，毕竟当初人走的时候也从未说过什么要等他的话。 换句话说，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闵玧其在道过歉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提起了另一桩子事“我很久没有关注 big hit 的新团，但是听说你是主要的歌曲制作人。” “把他们的mv找出来让我看一看行吗？” 提起这个金南俊就更加觉得头疼，他搬了把椅子坐在闵玧其的对面，不太有底气地讨价还价“哥也不是没为团体写过歌，当然也应该知道那都是一堆多么商业的东西。” 换言之那都是为了迎合大众才写出来的歌曲，在专业人士看来根本不值得入耳。 自己真正心之所向做出来的曲子，往往因为不符合大众而无人问津。而明明耗时更短，也更加不费脑子写出来的东西，却因为符合主流题材而被认可。 这是歌曲届的悖论，往往也是人生的悖论。 金南俊承认，在闵玧其杳无音信的这些年已然把写歌当成了一种工作，而不再单纯是因为理想与热爱。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永远坚持初衷一路走下去，每个人都要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 他要让曾经瞧不起他的人被永远甩在身后，他要让家人和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他要一步一步向上爬。 金南俊这五年其实也在暗地里打听闵玧其的下落，他从来都是一个贪心的人。金钱，名利，地位，爱人，他一个都不想失去。 “迎合主流做出来的歌曲也不是完全不能听，你看你这话说的。”闵玧其笑着摇了摇头，完全是打定了主意要看看他这些年在做些什么。 没得办法，他也不能真的太违拗。于是金南俊叹了口气，老大不乐意的给人调出来了个给新女团做出来的出道mv。 屏幕之上目光所及，各个都是前|凸|后|翘个高腿长的纤瘦女孩儿。估计是方时赫实在要脸，没让造型师给这些人安排太暴露的衣服。但是毕竟走的是性感风，其实也没保守到哪儿去。 女孩子们顶着一张张年轻又精致的脸，用娇娇软软的声音唱着出道曲，眼睛里折射出来的光都好像泛滥着天真和无辜。 “这个，还有这个，没定 part 的时候都在饭桌上给我点过烟，倒过酒。”金南俊伸手给他指了指其中两个，语气甚至带了一点邀功的意味“可是我都给推到一边了。” 闵玧其拿怪异的眼神看了看他，不明白这个弟弟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跟一个大型犬类卖萌求揉头一样。 过了会儿，他突然像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笑了出来。 闵玧其往回倒了两秒按下暂停，给他指了一句歌词。 “他从未迷失，向来清醒。黄昏临了离开时轻称我为，过命之交。” 他细而缓地念着这句歌词，本就独特的嗓音落在金南俊耳朵里更是缱缱绻绻，温柔得要命。 “让我猜一猜，我们的金理事在写下这样一句歌词的时候，一定是喝了很多酒吧。” 金南俊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下来。 过了会儿，才面色灰败地点了点头。 他以前从来没有跟女团写过歌，本来就缺少这方面的经验，还总是被已经确定了要出道的小丫头缠着说想多分几句词。 明明第二天就要跟方时赫交差但是副歌还一点着落，都没有心里又气又急，自己一个人窝在工作室喝了好长时间的闷酒。 金南俊喝的有点猛，远没有到平常量的时候就有些醉了。他翻开了电脑的隐藏空间，从前的时候这里装的全都是欧美性感女郎，可是现在一帧一帧全都变成了闵玧其的照片。 他几乎是一边翻照片一边流泪，心里恨极了自己分明接到闵玧其打来的电话，却没有立刻赶到他身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开始迷迷糊糊的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出道之前的闵玧其在地下小有名气，并不仅仅是因为rap。 地下rapper们的关系网错综复杂，他曾是最受尊敬的一群人之间的忙内。当时的闵玧其年纪虽然小，却相当懂得为人处世，在那么一群社会老油条身边混得还算不错。 直到后来，他身上的锋芒再也压制不住。 那些人从他的身上看见了无可比拟的潜力，那种力量让弱小无力的人眼热不已，再加上就在这个关口他选择了去做idol。 他变成众矢之的，与一同转型的金南俊一起，被迫承受口诛笔伐。 其实后来流传到网络上的“鸿门宴”只不过是冰上一角，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他们听到了太多远比那还要难听的话语。 一次又一次的赴约，其实那个时候的闵玧其一度对那群人还怀有期待。 毕竟当他刚刚成为地下rapper的时候也受了这些人不少照顾。虽然最终和那群颇有点像地痞的人们渐行渐远，但是最艰难的那段时光终究是和他们一起肩并肩走过去的。 AgustD是他决定彻底斩断与他们的情分之时的产物，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深刻质疑自己做出的选择到底对还是不对。 当时的闵玧其盯着新出的专辑不断增长的销售量，犹犹豫豫地问他“南俊，你觉得我是不是走错了路？” 像他们这种当过地下rapper的，骨子里多少都有些不肯被社会抹平棱角的傲气，夹带着一点点的自负在里头。 是以金南俊非常清楚，面前这个半低着头正费力思索着的闵玧其，应该是心里早就偏向了其中一方，只不过是想得到他的认可而已。 他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先喜欢上闵玧其，在共赴鸿门宴的时候就隐隐有了这点苗头。 自认活的还算恣意潇洒的金南俊当时完全没有想过什么以后。或许那个时候在他的潜意识里，就只是把这点儿喜欢当成了一时兴起。 于是他把被自己的两种思绪折磨的有些痛苦的小哥哥轻轻搂到了怀里。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发现，虽然闵玧其拥有着一个顶天立地男人的宽厚肩膀，但是实际上抱起来的时候真的就是很小的一个。 为了组合能够更好而节着食，整个人几乎是弱不禁风的模样，可是身形却无比坚定。 金南俊那一次很罕见地没有考虑他作为一个队长应该肩负的责任，只是顺着自己的本心，有些任性地问“玧其哥，你觉得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当时的闵玧其沉默了很久，半晌轻轻拿手回拍了下他的脊背。 “过命之交。”闵玧其如是说。 爱恨夜里会翻倍，尤其还有了酒精和回忆的加持。金南俊最后趴在办公桌上无声地呜咽，心里想着‘滚他妈的过命之交，谁要一辈子只当你的好兄弟啊。’ 大半夜的，公司里没剩下几个人。而那些剩下的也都各自在自己的岗位上奋斗，没有任何一个会留意到他的痛苦。 天花板的吊灯投影下来的光落在他的身上，折射出一地悲凉的影子。 金南俊不记得最后自己的副歌是怎么应付过去的，第二天醒来之后他一点都不想再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铁青着脸把东拼西凑出来的歌词交到方时赫那里，并且还劳烦他转达那几个小姑娘，没事别来烦他。 他很少回过身来去审视自己写给其他团队的歌曲，因此今天也算是第一次正式的观看这个mv，更不知道自己当晚胡乱写上去的一句话还真的留下来了。 并且还被演绎成了一副矫情做作的小女儿情态，跟他与闵玧其曾并肩一起走过的那些岁月完完全全挂不上钩。 金南俊在心底开始思考起了跟方胖子提议雪藏这个女团的可行性。 “其实当年我跟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骗你的。”闵玧其看着他这个丧气的样子觉得有点想笑，自己却也歪歪头决定给他个解释。 他当然能从这一句话中看出来金南俊满腔的不舍和留恋，倒是一点都没在乎饱含了自己和他的故事的歌词被糟蹋成了这个样子。 闵玧其是个洒脱的人，并不喜欢为错过了的人和错过了的情而感伤，那所有被辜负的情感都有它的原因，没什么好可惜的。 如果能把现在抓住，那才真的是不愧对自己。 “当时我觉得，这个世界的容忍度度就这么大，它容不下一对同性|爱人，容不下金南俊和闵玧其在一起。所以我骗你说跟你是过命之交，其实只是想要不伤害你而已。” 他眼看着金南俊慢慢从眼底生起来希望，后续说的话也没有要打击他的意思。 “可是现在我想通了，其实人没有必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日子说到底是过给自己看的，自己开心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闵玧其站起来从办公桌前绕了出来，微微冲着金南俊的方向张开了双臂，眯着眼睛笑出了肉粉色的牙龈“所以南俊啊，要抱抱你玧其哥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想被收藏和评论淹没的一天QAQ 第7章 （七） 金南俊愣在了原地。 他就站在那里看向闵玧其，神色凄苦眼眶潮湿。 自打进入 big hit 之初，被看出了天赋潜力后的他就被委以重任，以他为中心挑选了另外六个队员成团。 在大家都是练习生的时候，那些不被方时赫另眼相看的孩子都拿他当已出道的前辈敬着。言谈举止谦和有礼，甚至卑躬屈膝。 可是只有他一个人清楚自己其实当初也不过只是个孩子。成没成年来着，他都记不太清了。 于他而言，公司要捧人出道的话他的确有着几乎百分百选上的可能，可是能选上，能出道也不意味着就成功，就辉煌。 那时候金南俊整天端得一副清冷的模样面对所有逢迎，一度以为自己要被所有人这样无形的疏离，一直到出道之后。直到刚剪了头发，人瞧着比现在还壮很多的闵玧其从外边走进来。 那个时候闵玧其还是很稚嫩的模样，眼角眉梢全都是专属于地下rapper的冷漠和戾气。 突然他眯了眯眼睛，注意到了正仰着头看他的金南俊。 “南俊？” “哥。”当年尚还年幼的准队长扁扁嘴这样叫他，语气里带着被大家用尊敬孤立起来的难过和委屈。 而现在早过了而立之年，眼周零星带着代表岁月沉淀细纹的，现在的金南俊，也隔着一段这样的距离望向闵玧其。 这眼神中存在着的东西好像生生横跨了他们一整个青春似的。 于是他沉稳而缓慢地，一步一步迈过去。到最后庄重无比的将闵玧其拥抱进自己的臂弯中。 “我让你抱抱我，你不高兴吗？”过了一会儿，闵玧其这样轻声说道。同时轻轻侧侧身，从他的怀抱中挣脱了一下，却又在没有脱离之后，再次安稳地靠在了里面。 金南俊感觉到他的力道，立刻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颈窝中，用鼻音回复“怎么会。” “可是你在流泪。”闵玧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托起了他的脸，让他尽可能直视着自己。 这个曾经自己最信任的队长，最亲近的弟弟，曾经对内所有人以为最无坚不摧的存在。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无声地掉眼泪。 金南俊摇了摇头“玧其哥，我只是太开心了。” 毕竟他曾经一度认为，这个在自己青春里挥下了浓墨重彩一笔的小哥哥永远都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了。 “南俊呐，你还记不记得我退队前曾经问过你的问题？”听了他的回答，闵玧其再次沉默了一段时间，再开口的时候直接伸手推开了他的臂膀。 金南俊皱了皱眉。 如果没有猜测的话，他指的应该是他签下拒绝续签合同书的前几天晚上，当时他们刚刚结束了依次回归的巡回演唱会。除仍在部队服役的田柾国之外六个人全都围坐在一起吃火锅。 下一次回国应该就是得等到田柾国归队，重新适应高强度的舞蹈和歌唱练习之后。这天的演唱会之后，他们只在第二天有个日本的fm，此后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期，所以喝多了也无妨。 当时的 bts 已经过了韩团组合最辉煌的时候，后继的男团女团陆续涌现。即使谁都不愿意说出来但是也必须承认，当初在南韩男团组合中几近登顶的他们，真的已经无法跟下一代甚至下好几代团队相比。 其实他们的舞蹈跳得更娴熟，即使他们的歌曲唱得更动听。 年岁渐长与之俱来的是成熟和魅力，可同时也是衰老和很多高难度动作的无法支撑。 朴智旻后来曾经在一次世巡里坐后空翻的时候整个人摔到了地上，自那以后就跟空翻这种动作彻底绝缘。 南韩那么多练习生里，年轻漂亮又肯努力的男孩子女孩子太多了。没有任何一个组合可以永远站在顶峰，谁都不能免俗。 闵玧其拒绝续约的初衷主要是想给这个七人组合一个相对完好的结局。堂堂正正的登上山峰自然就要堂堂正正的下山离开，贪恋山顶的雄伟壮阔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是自己下去，或许还只是让粉丝觉得有些遗憾，未来谈起的时候说一句“如果他们没有解散，那么南韩偶像组合的顶峰就会更高。” 可是如果是被后继部队硬生生盖过了所有锋芒，各类一位大赏被他人分食而空，最后就只能落得个讥讥讽讽的“曾经辉煌过的夕阳红”的称号。 他只不过是想让组合的没落来得更得体一点。 可是金南俊却表现出了相当强硬的拒绝态度。 两个人一边饮酒一边讨论，到最后差点要揪着对方的衣领破口大骂。 那是金南俊第一次切身感受到闵玧其的清醒和冷静。 从前他只知道闵玧其确实有资格跟自己共同支撑团队，却不知道原来这人能狠到这种程度。 他不知道 bts 于闵玧其而言是什么，但是却知道它对自己来说就是命，它承载了他全部的生机与活力，赋予了他作为队长全部的使命和荣光。 金南俊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的小哥哥每天辛辛苦苦为着团队呕心沥血的同时，竟然早就做好了甩手离开的准备。 他们旋即开始冷战，都铁青着脸一句话不说。 第二天日本fm的待机室里，也就是后来被金硕珍提起的那次，是金南俊忍受不了小哥哥的坚持，在上台前几个小时遣退了队友和工作人员，说是要跟他好好交流。 他们向来是最稳重的两个，更何况金南俊当时说那话的时候神色相当坦然，闵玧其亦然。 所以大家都没有担心什么，陆陆续续地就都出去了。 谁能想到那就是后来导致 bts 四分五裂的诱因。 金南俊把有点儿没睡醒，一脸困倦闭着眼睛坐在那里的闵玧其一把拽起，不由分说地就将人按趴在了桌子上，衣服几乎是撕开的。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多年来始终压抑着的各种负面情感全部喷薄而出。以一种自己后来想起都觉得可怕的姿态强迫着闵玧其做出很多不愿意做的事情，最后甚至逼得一个性格那么强硬的人掉了许多眼泪。 这件事情所带来的后果，就是不久之后闵玧其彻底的拒绝续签。 走之前闵玧其实在受不了金南俊扯着他袖子的行为，软下声音私底下问过他“组合的完整性和长久性哪个重要。” 换言之，你想同我一起走还是想我留下来。 这位队长大人的回答是慢慢松开了抓着他衣袖的手。 “哥还会回来看我们吗？”金南俊低声问道。 闵玧其只是笑。 他们从来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从性格到为人处事全都天差地别。 就好像以前有记者问过闵玧其，他跟金南俊在歌曲制作方面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那个问题的答案是金南俊属于精雕细琢型制作人，而闵玧其则要那一瞬间的感觉。 比起平行线来说，他们更像是两条同一出发点的射线。初衷相同，但是道路却不尽相似，甚至越偏越远。 其实有的时候，越小的事情越能看出两个人想法的差异和三观的不同。 就譬如说两个小姑娘喜欢完全不同的偶像，听起来是一个很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真的就能造成友情的破裂。更别提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 如果想要长久的相处下去，有些事情是一定要统一的。 不是你让一步，就是我退一步。 偏偏闵玧其跟金南俊都是那种不会轻易妥协的。其中一个在外漂泊多年，另外一个明明身处最为熟悉的韩国首尔却孤独得跟初来乍到的异乡人一般。 如果不是当时的互不退让，或许两个人本不用五年未见。 其实金南俊在做过那件事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可是却过了很久才明白闵玧其的用心。 他的小哥哥和他同样深爱着这个组合，只不过也正因如此，就更加接受不了看着它在自己手上苟延残喘。 而他则宁可看着它逐渐衰败，也不想连成员间的这点必要的牵连都斩断。 毕竟到最后的那段日子组合早就进了疲惫期，每个人都忙得头不抬眼不睁，除了团队合体之外还有个人综艺和演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候，看着彼此都觉得是竞争对手的性质多些。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其实是17，18年左右的时候，组合出道后的第一次全员续约。 经历了那次风波之后大家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而在五年前这些曾经犹犹豫豫但还是继续在一起的人们，终究选择了四散天涯。 金南俊心里其实很难过，但是也实在无力回天。 他听着闵玧其刚刚问出来的问题，只觉得全身血液再次冰冷了起来。 原来过去了五年，横在他们面前的问题还是绕不过去。 “哥是过段时间还要走吗？”金南俊这样问道。 闵玧其点了点头，坦然的轻轻仰头看他“所以说决定权依旧在你——南俊呐，你要跟我走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尽管评论在前台看不到了但是作者后台可以看到！小天使还是要给我评论吖呜呜呜呜。 另外悄眯眯求一个原耽《学霸的生活轨迹》的收藏（小声）帮个忙嘤嘤嘤。我太难了。 第8章 （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金南俊慢慢松了松环抱住闵玧其的手。 “我明白了。”闵玧其没有多说什么，倒像是要就想到了会有这样一个结果一样，相当自然地自己坐在了椅子上，回靠椅背目光坦荡“这么多年公司出了不少团队吧，金理事，有时间给我介绍认识认识？” 话说的很圆滑，已经是面对不亲近的人的态度了。 金南俊心里难过，他突然间就觉得委屈。因为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论他在人前有多么的风光，在闵玧其跟前，他都依旧是一个精神方面处于绝对劣势的孩子。 尽管在床上的时候是他处于引领地位没错。 —— 其实闵玧其说的那句想见见后辈团其实完全就是场面话。毕竟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他怕麻烦这件事情都摆在明面上的。 有一些弯路如果有前辈带着确实会少走一些，可也总会在别的的地方还回来。 他们做偶像的其实就好像是用短短的几年职业生涯模拟了一段人生起落。而人生哪里有什么捷径可言，现在少吃一点苦，回来就要多遭一点罪。上天从来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 闵玧其本来已经做好了被金南俊懂事的敬而远之的心里建设，可是谁能想到他竟然真的把那些后辈叫过来给自己引荐，甚至还把田柾国也叫来围观。 txt现在在南韩也称得上是前辈了，行程紧任务忙，很难叫过来。所以金南俊找过来的多半都是十六七岁正当青春年华的少年们。 没尝过火的滋味，没享受过纸醉金迷，一个个谦卑拘谨地排排站。有的甚至压根就不认识闵玧其这号人物，是在看见了金南俊对他的尊敬之后才连忙鞠躬叫前辈。 那诚惶诚恐的样子，跟当初他们还在一文不值的年月里见到已经成名的爱豆如出一辙。 其中有个看着似乎比其他人都小的孩子，个子不高身量单薄，迎上闵玧其目光的时候眼神里还带了点怯懦。 他觉得有点奇怪，毕竟这么多年过去的早已经改变了原来看上去无比疏离的表情和肢体动作，甚至刚刚还冲那个孩子笑了。 只不过后来当听到了从自己身后传来的一声咳嗽的时候，突然又想明白了。 现如今闵玧其确实已经被岁月打磨得温柔了不少。可是就站在一旁，已经年过三十，且一直立在南韩爱豆界尖端的田柾国，如果他不愿意给后辈留个笑脸的话，那么谁敢在他面前轻易放肆。 “谁吓唬你了是怎么的，害什么怕啊？”田柾国突然哼笑着挥手示意那孩子走过来，却又在人真正站过来之后过来后敛了笑意，通身温和一点的气息都收了起来。 年幼的孩子深深低着头不敢吭气，身后站着的一排队友眼眶都红了。 那些人其中一个看着最稳重的应该是团队的队长，他伸出来来似乎想要把站过去的孩子揽到自己身边，但是却又在触及到田柾国似笑非笑目光的时候把手缩了回来。 “看看吧小忙内，你的这些好哥哥们。”前南韩登顶大势男团黄金忙内兼队内ace田柾国面带笑容，双手握着面前孩子的肩膀让他挨个去看同组合成员的面庞。 说的话坦然自若，含义却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瞧瞧这些心疼你的人们，现在个个都把你当孩子宠着呢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目光顿了顿，突然就收敛了几分笑意“恐怕就算我现在说要联系高层领导雪藏你，你的这些哥哥都会为了你奔走相告，甚至不惜代替你。” 闵玧其听到这话，本来四平八稳的表情却突然变了变。 他当然明白这人说这话不是想恐吓后辈，偶像这个职业竞争激烈是不假，但是田柾国也不会自掉身价去为难一个未必以后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孩子。 能让他这么说话的原因，无非是自己曾经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旁敲侧击而已。 当时凭借着《花样年华》，本来在南韩根本排不上什么号的 bts 初展头角。可也正因如此，他们这个本来没被任何圈内大佬在乎的小糊团也开始被渐渐记住。 而这种记住在某些方面来看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在那段时间，他们这些人里头相貌突出的成员，无论是官方门面金硕珍，还是小一点的金泰亨跟田柾国，都曾经被抓着手腕往单间拖。 至于想做什么当然不言而喻。 当时的田柾国刚成年不久，在健身房练出一身腱子肉，年少气盛莽撞而不自知，那里懂得什么逢迎不逢迎。满心满眼就是自己所在的团队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心气儿高起来的时候又怎么会把那些一心想着**交易的人放在眼里。 那个时候他真的单纯以为自己和哥哥们熬出头了，此后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受乱七八糟的气，赔着笑脸到处跑却连一个绿叶的位置都得不到。 圈内有名前辈组织的酒宴上，早已花名在外的富豪家小公子特地绕了好几个圈坐到他这里，手摸上他大腿的时候，田柾国是想都没想一啤酒瓶砸人家脑袋上的。 这变故来的太突然，在场的人都是缓了很久，才在那小公子的尖叫声中各自慌乱地去为他止血送医。 上救护车的前几秒，小公子疼得呲牙咧嘴，一手捂着自己的头一手指过来，狰狞着面目阴狠的要命“像你这样的货色我见多了，还没拖着你往床上带呢，以为自己多金贵吗？” 一场本来宾主尽欢的宴会突然变成了流血事故，那位圈内前辈卑躬屈膝着，好说歹说把那小公子先送走了。转过头来面向田柾国的时候气的够呛，几乎要直接一脚踹过来“做出点儿成绩就洋洋自得，谁都敢招惹了吗？” 他说到这的时候顿了顿，想来也是突然记起田柾国说到底是最小的孩子，所以就干脆把火发到了几个哥哥头上“刚刚人家跟我说了，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把田柾国送过去。否则就你们专辑这点销量，分分钟就给你们碾压到下一页去。” 销量作假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听说了，只不过他们出身在一个小公司，孤立无援熬到现在才有了点名堂，当然这都不想再有这么一出。 金南俊作为队长，挨骂这种事情首当其冲，后来那位前辈说的不尽兴，散了其他人之后又把他叫过去单骂了一顿。 剩下的这些人胆战心惊，窝在自己的公寓里面却连坐下都没心思。田柾国虽然当时的性子冲动了点但是也不是没脑子，当然意识得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金南俊去了很久还没回来，其他的哥哥们也都板着脸一言不发。身在漩涡中心的小兔子悄悄红了眼眶，自己走到门口给自己罚站，耷拉着脑袋活像个挨罚的小学生。 满腔年轻人遇到事情独有的天不怕地不怕逐渐褪去，回过神来的田柾国甚至有点后悔。不就是被摸两下吗，这么多年看到的听到的也不少，怎么就能抵触成这样以至给招来祸事呢。 组合本就处在上升阶级，这种关键时刻更是什么人都得罪不得，要是因为这种事情让大家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他又能对得起谁。 七个人的团队，发生点什么的时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是那个成员出了事，最后的结果都得大家伙共同承担。 连平常最仰着个面庞满溢笑容，不羁到不愿意听别人对他用尊称的金泰亨那次都挂了脸，双手插兜慢慢地走过来训了两句话，更不要提别的哥哥会是什么脸色。 金南俊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六个人却连睡衣都没换，就那么身穿正装直挺挺地在客厅等着，直到他们的小队长慢慢踱步过来。 “公司那边什么说法，不会不保柾国吧。”这话是平常最护着忙内，成天嚷嚷着“哎一古我们果真可爱。”的朴智旻说的。 那个时候出的专辑所表达的内容多多少少带一点转型的意思。每个人都在减肥，其中又以两颊始终带着婴儿肥的朴智旻被要求的最狠。 运动量巨大，身体却还得不到应该接收的能量，卸了妆之后就愈发显得脸蜡黄蜡黄，整个人看着都没精打采的。 金南俊的回答来的很慢。 他先是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紧接着就从衣兜里掏了根烟出来点上，过了好久才像是终于让自己平复下来一样，轻声细语反问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你们听没听过什么是全员雪藏？” 那个时候的金南俊能有多大，也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复述高层领导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柾国砸的那位小公子公司也得罪不起，话里话外都是让咱们直接懂点事儿把人送过去。”他似乎也想不到了合适的办法，抿了抿唇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现在车就在楼下停着，你们说这事…”他顿了顿，叹口气“该怎么办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文也不值得被看好几遍吧，为什么在pc端看末点比收藏还多一堆QAQ，看文的小姐妹啊，能不能收个藏慰藉慰藉扑街小作者。 第9章 （九） 这事在当时尚未彻底立足脚跟的 bighit 和 bts 看来真的就属于天大的危机，就连一向护犊子的方时赫都选择了沉默。 田柾国走投无路，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上。 最后他是在半只脚踏进了副驾驶的时候让闵玧其拦下来的。 也是奇怪，那个时节的天气明明一直都很好，可在他们艰难抉择要不要上小公子车，又怎么上，让谁上的时候却突然下起了很大的雨。 倾盆大雨连带着巨大的雷声，那轰轰烈烈的模样，像是要把什么摧毁似的。 闵玧其握住田柾国手腕的时候，雨水顺着因为顾及荧屏形象而略长的头发往下淌，被主人撩了一下之后全部往后去，露出了英气的眉骨。 “我替你去。” 闵玧其当然不会觉得自己这张脸和这副身体能比他们的黄金忙内招人喜欢，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看上田柾国的那个小公子似乎正有着个新宠。 那也是个明亮的男孩子，打算凹制作人的人设却没有作词作曲的天赋，还不愿意费时间去努力学。正劳烦那小公子给他找托呢。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好巧不巧，作词作曲算一个。 祸是自己闯的，田柾国当然不愿意连累面前的哥哥。 可是闵玧其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自己伸手一推他的肩膀就让人退了出来，坐上车的时候明明身体都有些发抖，却还是强迫着自己沉着冷静地对驾驶员说“走吧。” 后来小公子真的松口不再为难他们，可于闵玧其来说就是长达一年时间里的点灯熬油，给那个男孩子写了大概得有六七首曲子。 看着自己的心血标上别人名字的感觉一点都不好，而当后来那个男孩子获奖时谈到设计理念，一顿信口胡诌胡编烂造的时候，闵玧其更是直接恶心得关了手机。 曾经困苦到去住地潮湿的下室的时候，也从来没做过这种出卖自己的事情。这对一个制作人来讲，简直算得上是头等侮辱了。 田柾国当然不会把当年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全部讲给一个小后辈听，他只是抿了抿唇的功夫，就在脑子里过滤了方年事情进行全部过程，悠哉悠哉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你看他们现在这么护着你，谁知道以后会不会面对面，连话都说不出来啊？” 那后辈被田柾国这样阴测测的口气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却又不敢不回话。嗫嗫嚅嚅喊了句“前辈”，然后就只会低着头揉搓自己的衣服。 “你都多大了，吓唬人家小孩儿干什么？”旧事重提，即使他并没有把事情完整的讲出来，在场的三个前 bts 成员也心知肚明。 说感怀是真的有，可闵玧其更多的是觉得幼稚。 他干脆伸手把那个新团的忙内揽到了自己身边，抬手擦掉了他额头上的汗珠，才把人推回了自己团的哥哥身边。 “是我让南俊给介绍几个后辈过来认识认识的，还没倒出时间去拜访田先生和令夫人。”闵玧其是笑着在说这样的话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在跟好朋友开玩笑，故意揶揄一样地用了敬语“抱歉，今天不能好好陪你喔。” 这应该让他怎么回答呢，在别人眼里对亲密朋友的玩笑，实际上却是干净的逐客令。 有的时候田柾国觉得自己可真是应该佩服闵玧其这个哥哥，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他都拥有让自己坦然自若而让对方瞬间致于尴尬和难过境地的本事。 田柾国无声地笑了笑，道了声抱歉之后就推门走了出去。 “哥知道的，柾国从来不是那种会故意去压迫新人的人。可是对这个新团的忙内…”金南俊把闵玧其拽到一边在耳边轻叹“那可真的是又爱又恨，明里暗里教了他不少为人处事的道理，但是态度却很恶劣。” 那副明明做了好事还不愿意明白告知的样子，跟从前的闵玧其还真是一模一样。 闵玧其却没对他这句话有多大的反应，皱了皱眉换了个话题“你有刚刚那孩子演出的直拍吗？” 金南俊被他这个频道跳跃的速度弄的惊了惊，过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回答“有。” 舞蹈柔中带刚但是绝不拖泥带水，嗓音清清亮亮，vacal和rap自由切换，一个人差不多占了1/3的歌曲part。 显而易见，这个看上去比当年刚出道的田柾国年龄都要小一些的忙内也是被当做ace培养的。 “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学过现代舞呢？”闵玧其看着那几个视频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仿佛触碰到了什么真相。 而金南俊也没跟他卖关子“当年组合解散之后，咱们七个人各走各的路…后来智旻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之后，就在首尔盘了个店面教小朋友跳舞。” 他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些咳嗽“智旻的舞蹈风格你也知道，跳起来多招人喜欢啊。” “所以去他那里学习的人越来越多，也包括刚刚那个。”闵玧其摇了摇头“柾国就是因为这个才对那孩子另眼相看的？” 这算哪门子的另眼相看，完全就是把他自己对朴智旻的复杂情感完全倾注到了一个非常无辜的孩子身上。 金南俊想到这里就觉得可笑，抿了抿唇跟他提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就咱老幺那个未婚妻…嗯姓姜还是姓金来着…算了不重要。这个女孩子非常有意思。” “柾国把自己为什么不选择选择跟她结婚的原因全面封死，连媒体都探听不出任何。但是看起来她好像非常明白自己未来的丈夫心根本不在她身上。” “她又不知道柾国想要的是什么，看出来他对那个孩子不一般之后，甚至还亲自去这个新团的待机室等着。说是完全不在乎田柾国在外面有他这个宠儿，只要一个结婚证就好了。” 身为一个准妻子，主动在外面给丈夫养小三，这事情办得确实挺奇葩。 闵玧其嘴角牵了牵，有些忍俊不禁“别把孩子吓坏了。” “这事儿搁谁身上谁不害怕呀，那孩子后来去找方胖的时候吓得浑身都直打哆嗦，一个劲儿的说自己没有勾|引田柾国前辈，希望田夫人不要多想。” 金南俊属于典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越说越想笑，此时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笑得跟金硕珍一毛一样“盒盒盒盒盒盒盒盒玧其哥，其实我有的时候会在想，这个田夫人究竟在图什么呢？” 费劲心机被所有人看不起，最后得到的就是一段欺骗而来的婚姻和一个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丈夫。要跟数不清的女人甚至男人打擂台，要承受来自四面八方不能接受爱豆结婚而人身攻击的女粉丝们传达来的恶意。 到底在图什么呢。 “可能是爱情？”闵玧其这样说着，同时双手不停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继续自己专辑歌曲的整理，却又在抬眼看到那一群后辈的时候古怪的笑了笑。 “小子们，换了你们能做到在明明得不到爱，还有一堆人看不起你的情况下耍手腕维持一段感情吗？” 他这句话问的指向性有点强，虽然说田柾国跟田夫人没什么感情基础这件事人尽皆知，并且早已经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对新人来讲，随随便便议论前辈，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闵玧其本来也没能指望得到回复，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这几个人就跟得到了赦令一样，瞬间作鸟兽散。 金南俊在旁边站了半天，也觉得这个论题很是可笑。 那位田夫人确实要比田柾国小上一些，但是似乎应该也早过了那种，觉得自己可以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年龄吧。 尤其作为一个演艺圈的女明星，她也该为自己的名声考虑考虑。 “上司任用部下都得琢磨琢磨他想要的是什么，田柾国那小子也是真心大。”闵玧其说完这句话就一言不发地伏案钻研了很久，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觉得浑身都疼。 他扭了扭脖子想要摆脱这种酸痛感，在听到了咔咔声之后满意地停下了动作。 金南俊看见他工作并没有过来打扰，同时也没有离开。 最近手头上的男团女团作词作曲任务已经完成，他也并不想去做什么别的事情，就一直待在这里等着闵玧其完工，现下已经躺在工作室的小沙发上睡着了。 闵玧其无端觉得心里一软。 毕竟现在的金南俊也远远比当年权高位重的多，能做到这个样子也是很不容易。 他叹了口气决定记找个把小摊子给人盖上，却在不小心触碰了他的肩膀之后把人碰醒了。 “对不起。”闵玧其有些愧疚的垂下了眼睛，再次给他往上拉了拉毯子“你要是睡的话就盖着点吧，别感冒了。” 金南俊迷迷糊糊地把人往自己身边揽了揽，让他躺下来靠着自己“不用说对不起，只要玧其哥陪我一会儿，我就原谅你。” 第10章 （十） 出门在外总是自己一个人，从前还有队友陪在身边，可退队远走的这五年里，真的就是完完全全自己扛。 闵玧其在给田柾国打那一通电话之前就已经先回了一趟大邱，看到父母哥哥都安康之后也就放下心来，并没有多住就离开了。 有的时候他还是会想，从前总是说着如果可以回到十七岁，一定会放弃自己的音乐梦想，顺从父母的希望做一个乖巧而让人省心的孩子。 不做音乐的闵玧其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会做个收入不高但是生活稳定的高中老师，娶上一个温柔的小镇姑娘。再生一个或者两个像他一样，年少时期就热衷于音乐，拿稚嫩的嗓音唱着rap的孩子吗？ 会一直待在那个小城市，就像是难以忘记的家乡话一样，永永远远把自己禁锢在大邱吗 以前的闵玧其确实是这样想的，毕竟多么热爱的事情都会有厌倦的时候。当时的防弹正进入了瓶颈期，每个人肩膀上都好像是是沉甸甸的。 台上尚且能伪装出一副温柔可人的形象不给粉丝带来压力，下了台每个人都好像是丛林里最凶狠的野兽，眼神里都带有着深沉的，对这个世界的怨恨。 他们不约而同地把最丑陋的一面对彼此展示出来，就好像是劳累了一天回家见到最亲近的家人，稍有不顺心就会控制不住地讲出最恶毒的言论。明明心里不是那样想，表现出来的却万分可憎。 闵玧其到现在都记得自己跟郑号锡起过的那次争执，明明平时是非常喜爱的弟弟，还是最敬佩的成员来着，怎么就能开口就是伤人的话。 而向来脾气温软，只有在上舞蹈课的时候才严厉起来的，他们的小希望，回嘴的时候也毫不犹豫。 当时的郑号锡除了团队需要完成的作品之外正在参加一个舞蹈的比赛，防弹就算再注重业务能力也终究是个偶像组合，郑号锡出身是地下dancer，这个团队能够提供给他的展示空间并没有多大。 而那个舞蹈比赛囊括了南韩几乎全部的舞蹈精英，评委席甚至还请了不少外国专家。于他来说，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过机会是一方面，身体状态又是另外一方面。双重压力伴随而来的就是迅速的消瘦和掉头发。那个时候的郑号锡，几乎已经到了快要承受不了的地步。 闵玧其当时正被公司委派了任务带孩子，初出茅庐的师弟团创作方面不够老练，他一面要忙着兼顾团队一面还要指导那几个只要一见到他就害怕得直哆嗦的孩子，也是心烦的要命。 他自己也不是没有过压力巨大之后暴瘦的时候，17 年 fake love 回归就是一个绝好的例子。 讲真的他在当时根本不觉得怎样，却在后来每每想起得时候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的情绪和心理状态真的不太正常。 所以当他看见郑号锡为了抽时间练舞又克扣了自己一顿饭的时候，那真是说出来的话都冒火星子。 “减肥也不是您这么个方法吧，当心把自己搞的卸了妆连鬼都不如，被有心人拿去造谣说咱们队冒出个吸|毒到没有人样的。” 其实这句话他说出口就已经后悔了，可是浑身涌上来的酸痛和无力感都在让他疲于解释。当让的，郑号锡也没带一点停顿的反呛了回来。 “我比不上玧其哥跟南俊接触rap早，写作经验多；也比不了那三个相貌出众天生就该吃艺人这碗饭。玧其哥啊，您就高抬贵手，别搭理我了呗。” 当身体和心灵都疲倦到了一定程度，往往就会极度厌恶自己正必须做的事情。 比如跟队员相处，也比如写词谱曲。 可是现在才明白过来，恐怕就算再让他重来无数次，他都仍然会选择同当时相同的道路。 顶多就是会尽量说服父母，不至于让自己再走一遍最难熬的那四年而已。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靠在熟悉的人身边安静躺着的感觉了，此刻就这么躺在金南俊的臂弯，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归宿感。 就这么睡一觉吧，最起码现在，允许他沉沦一小会儿。 —— 跟金南俊挤在一块，只盖着小毛毯睡觉的下场就是最后纷纷感冒，第二天照例去方时赫那里聊天的时候两个人都不断发出吸鼻子的声音。 他方大爷快被这俩人一脸黑线的表情笑死了。 “你俩都多大了怎么还跟那小孩子似的，这要是以前还在团的时候，我非得开个会好好数落数落你俩影响工作进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闵玧其一脸冷漠：“笑出一脸褶子了方胖。” 金南俊一脸严肃：“笑的太丑了方胖。” 兀自笑着丝毫不打算收敛的方时赫：“哈哈哈哈哈丑就丑吧你俩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 终于，等方时赫笑够了，闵玧其顶着个黑成煤炭的脸亲自给人递了杯茶，慢慢地看他平复了下来。 “家里有舒舒服服的床不躺，非得在工作室挤那么一张小沙发，这也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前辈能干出来的事。”方时赫抿了口茶摇头叹气，再次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你们要是现役男团…” 金南俊适时地地打断他“不，我们不是。” 组合都解散多长时间了，这死胖子想什么呢。 被毫不留情回怼了的方时赫戚戚然，自己端着个茶杯侧了侧身，小声嘀嘀嘀咕咕“果然这孩子长大了就是要翻天呐，以前你们这一个个的对我哪是这种态度。” 闵玧其默默别过了脸，不想承认面前这个跟老小孩一样的男人，就是曾经顶着所有亲戚朋友的反对，都要给他们bts最好发展环境的PD大人。 不过说真的，以前刚来到公司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对方时赫毕恭毕敬的来着。 后来的 bighit 又培养出了许多优秀的团队，但是再也没有人能像他们一样，混到最后跟方时赫都能处的跟哥们似的。 最艰难的岁月是一起熬过来的，怎么说也是会有所不同。 其实闵玧其这次回来，方时赫本人表现得相当激动。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跟手底下的艺人这样坦荡地坐下来。这是一种就连平时同金南俊或者田柾国聊天都没有的舒心感。 毫无利益纠纷，毫无明显上下级关系的相互制约，这么单纯的坐下说话的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方时赫感怀地看着闵玧其，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感谢他。 “对了玧其，你去智旻的舞蹈班看过他吗？”闲坐了半日，从 bts 这个团队伊始一直聊到落幕，方时赫抖了抖筋骨觉得浑身舒畅，突然想起了这么一桩事。 “那孩子很少主动接近谁，但是其实心底里很盼望被别人接纳。”他小小的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掏了根烟出来点上。 烟雾缭绕之中，金南俊也默默垂下头下头补充了一句“这么多年了虽然谁都没有提过，但是他肯定很想玧其哥的。” 当年田柾国经纪人搞出那么一桩事的时候，虽然说金南俊本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落井下石的事情，但是他毕竟跟田柾国都没有自立门户，尚且共同隶属于一个公司。 田柾国要是输给了朴智旻，对他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而方时赫作为公司的股东，比起情分，说到底也是商人的成分更大些。当然也不会做出什么有损公司利益的事情。 他们这些人呐，看着像是不偏帮任何一方，实际上都非常清楚，自己已经无形之中做了帮凶。可以封死一个明星所有后路的不仅仅是网上叫骂的粉丝，还有他们这些知情人的冷漠。 所以这么多年明明也很想念那个清清朗朗的少年，非常想奔跑到他的面前去见一面，最后却都觉得没有脸面而迈不出那一步。 闵玧其抿了抿唇，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面临这个问题。 其实当时关于队内恋爱这回事，田柾国跟朴智旻绝对做得比他跟金南俊明显多了。 可能到底是年轻一点的关系，这俩人那干柴烈火起来拦都拦不住。要不是因为自己偶像明星的身份，估计都恨不得满天下去叫嚣两个人在一起了。 意气风发，年少气盛的当头，谁又能想到有朝一日会完全站在对立面。 田柾国确实不给自己留后路，但是朴智旻显然也根本没想着要重归就好。 虽然闵玧其不清楚这两个小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分手，但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还自认了解。就凭田柾国那个不依不饶报复人的做派，这个分手也肯定是朴智旻提出来的。 他刚回首尔的那天每个人都看似冰释前嫌，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可是心里面的隔阂以及背地的思念有多深只有自己清楚。 闵玧其又想起了都聚在一起那天，明明是相比之下是朴智旻酒量更好，因为已经很多年不做偶像，肠胃也更好一些。可是田柾国还是暗戳戳的在给他挡酒。 就好像是当年热恋期的时候，第一次谈恋爱傻乎乎不知道怎么对小哥哥好的小忙内田柾国。眼看着朴智旻受了伤，性子急起来都想不起来找医生，被赶过来帮忙的哥哥们挤到一边孤零零的站着，垂下脑袋只会哭。 “本来我也在琢磨着什么时候去看看他，既然提到这里了…那我下午就过去一趟吧。” 第11章 （十一） 朴智旻的舞蹈班就开在首尔，并没有像个全然的失败者一样离开这个曾经带给自己所有痛苦和荣耀的地方，灰溜溜的回到釜山生活。 当时他刚回来的那一天七个人聚餐，虽然说就这么讲出来有些不太好，但是他的注意力肯定是都集中在金南俊身上。 韩国毕竟占地面积不大，只要是在首尔的话，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坐车也都用不上多长时间。 所以甚至可以说，只要是 big hit 的任何一个员工想要过去看一眼他们的老朋友，那都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 可是问题就是虽然说当初直接导致朴智旻离开荧幕离开粉丝的罪魁祸首只有一个，但是无形之中做了推手的人却很多。 就像校园暴力，真正实施暴力的可能就那么几个，但是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旁观者难道就全然无辜了吗？ 闵玧其戴着口罩乘着出租车往那边赶，带着耳机听着他们曾经并肩而立，唱过许多遍的歌。 这些曲子在最起初的时候肯定是被仔细珍藏在心间的，没有任何一个没有经历过的人可以懂得那种自己名字被印在专辑之上的那种自豪和满足感。 大概他们所有认认真真出过歌的人，无论是歌手，作曲家还是偶像，都曾经在某个瞬间，突然萌生出一种无上荣光的感觉。 我是为音乐而生，未来也要为音乐而死。 可是后来的音乐与他们而言变成了什么呢。 “下一首表演曲目是 fake love 吗，好烦啊，又他妈得自己憋出个悲伤的状态出来。” “没让你假装快乐就不错了，起码装难过没有那么恶心。适当知足，人生就会快乐很多。” “我他妈倒宁可装快乐，都装习惯了，突然悲伤一下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你这这么一说好像还有点儿道理哦。” 岁月就是有这种魔力。它能慢慢的腐蚀一切，直到把娇嫩的玫瑰花都变成墙上的蚊子血。从此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生生不息。 耳机的歌曲循环到了而然想到 I Need You 的副歌，刚刚好是田柾国跟朴智旻合的那里。 “i need you girl 你那么美好，i need you girl 又那么冷酷。” 现在的首尔还是不暖和，闵玧其打了个哆嗦，没来由觉得冷。 就在刚刚，他突然想到了一句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话。 ‘好多人杀了他。’ 朴智旻舞蹈班的具体位置在一个非常狭窄的胡同，乱七八糟的摊子跟摩托车把那里堵得水泄不通，出租车开到路口就完全进不去。 司机跟闵玧其简单解释了一下说可能需要他自己走进去，在等待人找钱的时候，安安静静地摇下车窗说了这么句话。 “这个时间段正是舞蹈班下课的时间，就算不拉您这一趟，我也得过来接我家孩子。” 闵玧其把钱递了过去，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 他本来是想问一句诸如这地方这么有名吗这样的话，可是还没等到问出口，就眼见着司机找了零钱给他，自顾自地点了根烟“这是找的钱，您点一下。” 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轻父亲叹了口气，有点伤感的样子“我家孩子从小就喜欢 bts ，到了这里接收的最小学员的年龄就非得过来学跳舞。唉，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懂点事的时候，这个团队都已经解散了啊。” 闵玧其哑口无言，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结果这个司机竟然像是找到了倾吐对象一样，尽管根本没得到回应，但还是这么跟他聊了下去。 “其实当初这个团队火的时候正赶上了我年轻的那段日子，男生女生凑到一起，除了偶像之外还能聊什么。”他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突然表情有点纠结“虽然这个田柾国前两年干的事情实在太不是人了，但是不得不说这小子年轻的时候是真他妈帅。” 闵玧其自认现在对朴智旻的了解跟一个普通的粉丝没什么区别，但是应该也没有落下过什么重要的事件。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所说的有关于田柾国，大概就是他跟朴智旻‘公平’竞争的事情。 这个司机吐槽完了自己家孩子和曾经还在一起的 bts ，紧接着又开始把话题转到闵玧其这里。 “您应该也是来接您家孩子或者接弟弟妹妹的吧，看这可真年轻。我跟您说呀，别看这个舞蹈班的老师还不到四十岁，但是舞龄一点都不短，您可千万别觉得他教不好孩子去闹啊。” 听到这句话，闵玧其下意识的愣了愣“曾经还有过不信任他能力的人吗？” 按理来说朴智旻作为当年的现代舞首席，后来的团队主舞，不应该有人怀疑他的业务能力啊。 “那是当然的，您也不想想他一个偶像歌手出身的人，刚开始转行做舞蹈老师的时候，要经历多少非议。”司机手里的烟燃到了尽头，眼看着时间就快到了，也没有另外点起一根。 “那个时候有好几个孩子都闹着非得要他教，可是基础不好跟不上现有的班级，家长也不愿意额外付钱补课，跳舞跳出来的效果当然比不上别人。” “然后这些孩子的家长就自发组团到舞蹈班的门口砸门，非得说是因为朴智旻水平不行。”司机两手一摊，觉得很是无奈“您说说，跟这些人有什么道理可讲吗？” 出身。 耳朵里进了这两个音节的时候，闵玧其突然别过头轻声嗤笑。 原来不管到了哪里都绕不过这两个字。 一如在那些年里始终让郑号锡觉得耿耿于怀的，因为没有做过地下rapper而被质疑的那段经历。也一如他跟金南俊，自从选择做了偶像之后，就从没有停止过的被那些地下rapper们讨伐。 做过偶像，所以注定不正经，不管怎么说都比不过那些空有头衔，跟本不知道在哪里得了些奇奇怪怪奖状的所谓‘专业舞者’。 说起来真是让人觉得讽刺。 人们对不同肤色的人能有多大的成见，对不同学历的人能有多大的成见，对一个职业能有多大的成见。非我族类，那么我伤不伤害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闵玧其一直陪着司机在外头站着聊天直到接到了他自己的孩子，这才笑着表示他想等的人还在里面，互相道了别之后才走进去。 让他很意外的，就是里面并不是只有朴智旻一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闵玧其，叫人看不清正脸。但是可以看出来是个大概只有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深深低着头站在他面前掉眼泪，拿蹭脏了的小手擦眼泪。 身板单单薄薄，好像发生了点什么就会乘不住压力，像被风雨吹弯了的树一样，永远都站不起来。 “你自己做错动作摔疼了，我训了你两句之后撅着嘴巴不乐意，罚你站你还哭。”朴智旻伸出手去端他的下巴，觉得有点儿头疼“你到底有什么好委屈的？” 闵玧其看着着场景实在没忍住轻笑了出声，心里想着曾经的那个跟糯米团子一样的弟弟原来在教学生的时候，也会有很严厉的一面，就像舞蹈课上的郑号锡。 拎着个小棍子到处溜达，无论是哥哥还是弟弟都敢上手打。直接导致他们这些人在上舞蹈课跳错动作的时候，看到郑号锡吓得都说敬语。 太难了，实在就是太难了。 他发出来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这个舞蹈班外观看上去不怎么样，内里空间大不说，装饰的却还挺好。人少的时候显得很空旷，有人发出声音，用不着大点声就整个屋子都能听到。 朴智旻皱着眉回过了头，估计是因为这孩子的家长来了，刚打算连着一起骂，却转眼看到了闵玧其的面庞。 他怔了怔，连带着训孩子的心都没有了。 “你怎么先来了，应该我去找哥的。”朴智旻小跑几步过来，不停地碎碎念着，表情纠结极了“哪里有让哥哥来拜访我的道理，我这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怎么人际交往，思想都退化了。” “你我之间什么时候论过这个，没必要把咱们国家的长幼看得这么重要。”闵玧其听着这话心里不太舒服，摇摇头换了另外一个话题“这小孩怎么惹着你了？” 提到这茬，朴智旻的脸色又立刻不好了起来“刚刚哥应该也是听到了之后才会笑的吧。你就说现在的孩子，人不大脾气还挺大。” 闵玧其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消消气，那边被早骂到哆哆嗦嗦的孩子立刻哽咽了起来，却还因为朴智旻罚着他而不敢轻易转过身，就那么站在原地道着歉。 “小朴老师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他连声线都是颤抖的，听着应该是哭的很委屈又很崩溃，活像个怕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整个人都瑟瑟缩缩的。 闵玧其毕竟是个常年作词作曲的人，对声音终归是要敏感一些。 他撇了撇嘴觉得这个嗓音有几分熟悉，走近看了看便很快意识到，现在站在这里的孩子居然就是昨天被田柾国着重拎出来吓唬了半天的那个。 昨天刚因为田柾国的原因在闵玧其面前丢脸，今天又因为在朴智旻面前挨骂给闵玧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孩子吓得脸都白了，却只是在低着头叫了声“前辈”之后低下头说不话来。 他当然知道现在的闵玧其在 big hit 既不是什么高层领导也不是什么签约艺人，坦白来讲根本没有实权。 可是他也很清楚单凭着闵玧其的人脉关系，只要人想的话，也足够他这么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在娱乐圈消失的连过程都省了。 闵玧其看着他的表情差不多就能把他在想什么猜到，自己在心里笑了笑，想着自己哪里有那么没品，闲的没事做还去为难一个小后辈啊。 “别害怕，智旻不是很凶的那种人。把眼泪擦一擦，一会儿我们送你回宿舍。” 第12章 （十二） 这个现在就站在朴智旻面前挨骂的孩子叫李权善，据说家庭还挺富裕，因为家里不支持他去做练习生，一直到现在都跟家里断绝着往来。 闵玧其听说这个事的时候觉得有点震惊，毕竟面前这个因为挨了骂不停在道歉的人看上去可并不像是能跟家里倔成这样的人。 就算是当初的闵玧其，也是因为正好遇上了叛逆期，浑身都好像带着尖锐的刺，这才一气之下孤身从大邱来到了首尔。 那个时候他讲话还带着很重的乡音，就连在餐馆打工都会被人嘲笑说话太土。背离所有曾经熟悉的人和事，站在狭小的一方土地里举目无亲的感觉真的非常难受。 想起这些，闵玧其再看向这个小后辈的时候，目光突然就多了几分不忍在里头。 有的时候他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怎么现在就连一个普普通通，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小练习生都能引发怜悯之情。 明明这事如果放在了早些年，他大概会觉得，这是一个人想要走向成功所必需要受的苦吧。 李权善现在年龄太小，暂时还没有那个晚上不回宿舍的资格。单是在这里挨了半天训就已经给他赚来了一堆经纪人跟团队哥哥的电话轰击，还是闵玧其看他捧着电话半天不敢回拨，才自己接过来决定帮他一把的。 他们团的经纪人曾经是带过nct的其中一个，经验也算老道，成天跟这些半大孩子操心操的头发都没剩几根。电话拨过去的瞬间立刻被接起来，没开扩音都能听见他那大粗嗓门。 “我操了李权善你跑到哪里玩了，出了道了管不了你了是不是？？？？？我跟你说你要是再这样老子分分钟跟PD联系雪藏你听没听见？？？？？！！？？？？！…嗯玧其？你怎么在他那里？” 剩下的解释的话是朴智旻说的，他已经很长时间没高强度的唱过歌，嗓音倒是比曾经低沉沙哑了不少。配上现如今这副老成持重的模样，倒是自带一股成熟男人的风情。 “我今天回的真的很晚，他们肯定都很担心…”李权善低着头止了哭声，却还是一副心情十分低落的模样。 朴智旻早过了气头，说到底他从来不是什么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多急言令色的脾气，现下早就恢复了平时的温柔模样，揉着孩子的头告诉他“老师原谅你了，一会儿会开车送你回公司。可是你要记得以后不可以跟别的舞蹈老师闹脾气知不知道？” 李权善当然是吭吭哧哧地应了声，还不忘又瓮声瓮气地道了个歉。 他年纪太小了，完完全全比闵玧其跟朴智旻他俩小了一轮还多，看着他整个就是一哄小孩的状态。 朴智旻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过去感谢感谢帮他接过了电话的闵玧其。可是这孩子估计是以为让他走出门去然后送他回公司，不仅没有道歉，连招呼都忘了都忘了打。 “我以前教你的规矩都忘到了肚子里吗，昨天还记得，但是现在出了道反而全忘了？”这小孩成功把刚刚消气的朴智旻再次惹炸毛，单手拎过了他的衣领让他重新站好，眼睛里的阴霾深的褪不下去。 闵玧其当然看出来他并不是单纯在气这个孩子，赶紧打着圆场推着他的后背就开始往外走，嘴里说的话干脆带了点以哥哥的身份压制的意思。 朴智旻稍微有点意外，但是最终也没说什么。 闵玧其自己都是打出租过来的，当然也就没开车。所以驾驶座位上坐着的是抿着嘴巴气鼓鼓的小朴老师。 “你的老师不会一直生你气的，放心回公司宿舍躺着，你舞蹈有进步比什么都强。”闵玧其全程充当知心哥哥让李权善放松心情，一直到人下了车连连鞠躬回去才慢慢变得面无表情。 朴智旻的手微微重了点抓着方向盘，舔了舔嘴唇，没来由的觉得心慌。 他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回到了曾经在团的时候，当时的闵玧其还是队伍里哪怕在粉丝面前逐渐变得软萌乖巧，但是仍然谁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实权大人。 他平时跟这个哥哥关系是最亲近的，自己也被特殊对待享受着实权的温柔拉了一堆仇恨。更是队伍里少有的，可以直接跟他叫板的人。 可是与此同时的，他最怕惹生气的也是闵玧其。 他真正失望起来的时候从来不会骂人，通常就是抿着嘴一言不发，顶多拿几句提点你几下。不知道在心底给你减了多少分。 等到你的分数在他心里变成了负值，或许他就再也不会管你了。 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兄弟，即使已经五年未见，闵玧其也依旧很轻易就能看清楚他在想什么。 他耸了耸肩，轻轻笑了笑“小朴老师别害怕，我又不会像你骂那孩子一样去骂你。” 听了这话，朴智旻丝毫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露出了一个有点苦涩的笑容，轻声道“我知道哥在生我的气，因为我刚刚没有控制住自己，把火撒到了权善的身上。” 闵玧其不置可否，轻轻去拍他的手臂“开车走吧，咱们去找个地方吃点饭。” —— 首尔这几年新开了很多烤肉店，朴智旻挑了个隐蔽性最好的领他过去，上来就要了一堆烧酒。 闵玧其看着他，眼神变得有些诧异，想了想自己的胃之后，又朝服务员要了几瓶鸡尾酒。 毕竟是曾经得过胃出血出血的人，各方面饮食都要多加注意，哪里还是曾经那个写歌词到深夜，没有灵感就喝红酒的闵玧其了。 他们这些人，无一不是在年轻的时候就开始透支自己的青春。挥洒汗水的时候谁又会想过自已后来的处境。所有在这段时光里挣来的金钱最后都要成为一次一次进医院所需要的医疗费。 可能是因为没有怎么吃菜，就已经喝上了酒的缘故，朴智旻这次醉的非常快。 “玧其哥，我知道我今天把他当成了田柾国。你也不用告诉我这是不对的，我自己相当清楚他们之间的不一样。”两杯烧酒下肚，朴智旻摇摇晃晃地向他举了举手似乎想要碰杯，隐隐约约竟然有了点醉意。 闵玧其自己迟迟不开口，朴智旻就干脆拿过了他的杯子给人倒了杯度数低的鸡尾酒推过去，说话都像是有点儿迷迷糊糊的。 “jin哥当时都从部队退役回来了，看着刚刚剃完头发的柾国说了句什么来着，玧其哥还记得吗？” 他笑盈盈地这样问道，却又在没有等到回复的时候就自己说了出来。 “jin哥说，我们幺宝，真的是很好的长大了。” 闵玧其在这心里安安静静地补充了一句，当然记得。 毕竟那差不多就是他对田柾国最后的印象了。 后来他们这个小忙内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他打电话说一下要离开 bts 的日子。签了拒绝续约的合同，当时满心满眼都是失望和想要抽离的闵玧其连头都没回，当然也就来不及再看田柾国一眼。 因此再次之前，金硕珍说田柾国的那句话他一直印在心底。 因为田柾国确实，很好的长大了。 他在六个个人特色极其鲜明的人的影响下长大，承袭了所有哥哥的优点。无论是舞蹈，唱歌，rap还是为人处事，五一不优秀的让人拍手称赞。 可是与此同时，他也同样汲取了这六个人身上阴暗潮湿的地方。 他开始懂得用万分残忍的手段对待曾经并肩奋斗的兄弟。也开始熟练地应用这么多年以来听到的，看到的一切入流与不入流的手段，去对付每一个试图跟他分出一个高下的对手。 而这其中就包括朴智旻。 闵玧其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副模样，干脆抢了他手里的烧酒过来喝，根本无法直视他猩红的眼眸。 “其实我俩分手这事吧，赖我。可是我也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份儿上，更加没想到曾经的那些兄弟们竟然连一个跟肯站出来跟我说句话的人都没有。” 朴智旻喝得太急导致头疼的不行，捂着脑袋撑了半天，到底还是有眼泪掉下来“玧其哥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 他发出了那种类似被家人丢到外面独自闯荡世界幼兽，历经风霜之后再次看到父母的声音，带着一点喜悦，又带着一点悲伤。 想要立刻扑到父母的怀里大哭一场，又怕他们再次把自己丢回孤单的战场，明明很想念但是还不太敢轻易放肆的模样。 “玧其哥，有些话我藏在心里很久了，从来没敢对任何人提起过。”服务员把菜品差不多上齐了，朴智旻等着他们退出去之后才再次开口，这回没了泣音，倒是带了点苦涩在里头。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我自己在经受的时候，都觉得好像在看狗血偶像剧。”他叹着气这样说道，整张脸上都显出明晃晃的无奈来“可是事实就是，柾国的妈妈找到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宁宁可以拥有评论和收藏嘛QAQ好想被淹没啊 第13章 （十三） 其实朴智旻不是以前没看见过他的母亲。 已经记不得到底是哪次回归之后，公司给他们放了一个小长假。朴智旻在自己家里住了两天见了几个朋友喝了几顿酒，后来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干脆收拾东西去田柾国家住了几天。 他跟田柾国之间一直都是他缠着人家，刚开始的时候，真的只是对一个可爱弟弟的，非常单纯的喜欢。 这份感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根本无从查证。朴智旻懒得去想，也清楚自己根本想不明白。 他只是知道当他那个时候选择去田柾国家小住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是存了那份心思。 当时的 bts 实在锋芒太盛，明里暗里想要把他们拉下马的人数不胜数。而那个时候的田柾国还处于年少纵欲，控制不太住自己的年纪，每每被媒体拍了下来发到公司的电脑里作为威胁，方时赫总是很无奈。 后来时间长了，很多细节和微表情都再也控制不住，有一次大型颁奖礼台下的饭拍视频，还被人注意到了两个人的口型。 那个视频在 big hit 所有高层和防弹全体成员的面前被播了出来。 田柾国背对着镜头，只能透过他面前的一片玻璃大概描摹出他在说什么。 外人讲出来的当然终究只是猜测，但是田柾国自然清楚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在你的心里我是什么？” 这是在等待颁奖礼最终结果的时候，闲极无聊的田柾国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哥哥，带着点逗弄的意思问出来的话。 而朴智旻的回答是挑了挑眉，他在非人设加身的时候本来就是个温和里略带了点霸道的性格。一身的西装加上 staff 精心做出来的发型跟妆容，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几乎带着诱惑的野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比田柾国年长了两岁的哥哥，见过的人和受过的苦都比田柾国这个在团队多少年就被捧在手心里照顾了多少年的孩子多，论起调情难道还会输给他吗。 于是朴智旻露出了一个像是在面对着粉丝才会表现出来的蛊人笑容，轻声说道。 “小朋友，我是你丈夫。” 一堆比自己地位高的人盯着看这段视频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偏偏这个视频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毕竟是饭拍，总得包含拍视频的人的一顿尖叫，内容乱七八糟的让人听不太清楚，但是中心思想当然是“哇他们两个真的好般配啊啊啊啊啊。” 这种事情两个人自己关起门来说的时候是情|趣，但是会摆在明面上任人观赏的时候就会觉得不好意思到想让自己找个地缝塞进去。 当时的金南俊差不多已经攥着拳头额角爆青筋了，整个人看那个视频的时候都是拼命压抑着自己满腔的怒火。 他们这个小队长脾气真的很好，虽然身兼重任极其忙碌但是很少发脾气，甚至金泰亨在排‘最怕惹生气的成员顺位’时竟然把他放在了最后。 “你们两个可真行啊。”见到他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模样，闵玧其赶紧会意地伸手抓了他一下的胳膊，先开口训了一句。 而他这句话却并不是视频事件的终结，而是整个高层领导发表意见的开始。 其实金南俊跟闵玧其的事情在公司也是不公开的秘密，但是从来没有在明面上捅出过什么大事。反观田柾国他俩，简直就是作天作地的典型代表，隔一段时间就得弄出来点事出来。 俩人没在一起之前相处模式就已经很不同于其他成员，在一起之后就更加明显。 那一天他们两个接受面前所有人的训斥将近两个小时，把头埋到胸前不敢出声，到最后年纪小一点的田柾国眼睛里都有泪光在闪烁了。 不为别的，这些人虽然说都没有包藏什么坏心，但是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以前做练习生的时候也没少挨骂，可是那个时候毕竟是努力就可以听到夸奖声音的。可是到了现在却只剩下彻头彻尾的谩骂。 所有人开口的出发点都是他们损坏了公司的利益，没有任何一个人关心他们要怎么面对来自大众的口诛笔伐，也没有人来教他们，正当轻狂年纪的二十岁小年轻要怎么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感让爱意不会从眼睛里冒出来。 这些领导纠结到最后给出的结论干脆让他们炒个CP得了，总之这种方式一上来的话，时间长了之后说他们有私情的媒体跟网友反而会越来越觉得这不过是营销手段而已。 在摄像机面前都可以正常亲近的感觉实在太好。终于不用刻意克制着自己远离心爱的人，即使是明知道这种行为无异于恶心各自的唯粉，在那个时候也完全顾不上了。刚开始的时候田柾国跟朴智旻都很为此感到快乐。 可是四十多岁，没有追星习惯的女人当然不会往那边想。看到那样事情发展的时候，满心满眼只有对‘害怕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的恐惧。 更何况田柾国作为团队里当仁不让的人气top，跟他有什么cp绯闻之类肯定会非常有利于自己吧。 田柾国的妈妈有点像是田柾国性格里温和又坚强的那个剪影，就连生了气拿着小棍子要打人的时候都显得柔。见到自己儿子组合的哥哥，一个劲儿的感谢他的担待，语气诚恳至极。 所以只要一想到一个这样的女人，会因为田柾国过来找他谈判，朴智旻都觉得非常难过。 但是没有办法，谁让田柾国是他认定了想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人。所以即使心里再不情愿，朴智旻也都在收到了田母发来想要见面的简讯之后打好了腹稿准备一顿唇枪舌战。 结果没有想到的就是田母一上来就开始掉眼泪，拿一个完全谦卑的口气对着他，全程都在讲述自己在儿子还小的时候就不跟他在一起生活，多么多么爱他多么多么想念之类。 中心思想就一句话，求求你放过田柾国放过我们全家，我们儿子绝对不可以是个同性恋也绝对不可以被捆绑cp这种事情缠身。 到了最后，她几乎已经快跪到田柾国的面前了。 朴智旻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记得自己后来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只知道当自己回到宿舍，面对着一脸兴奋跑过来埋头在他颈间，甜腻腻地叫着“智旻哥”的田柾国，是怎么狠着心告诉他“以后在台上还是少接触。” 毕竟是经过情绪管理的职业艺人，即使心里难过至极，表面上也依旧可以皱着眉头伪装出一副满不在乎。 田柾国一下子就愣住了，松了松搂着他的手，语气干干巴巴又委屈地，试探着问道“是我做了什么惹哥哥生气了吗？” 他做错了什么，自己究竟又做错了什么呢。 朴智旻觉得心里酸得要命，却只能在心里庆幸自己的母亲不爱关注社交软件，否则难保不会用比田柾国母亲更加极端的方式去对付他最疼爱的弟弟，最亲密的爱人。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柾国就当我是玩腻了吧。” 他叹着气这样说道，紧接着就推开他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拖着腿慢慢地往卧室走。 酒过三巡，听了很久故事的闵玧其也终于有了点醉意。 他是真的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烧酒，曾经恋酒的感觉再次涌上来，倒是让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你看看，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贪欲，刺激灵魂的感觉一旦上来，哪怕明明知道是深渊，也会往下跳。”闵玧其用手指轻轻戳着酒杯，有点无奈地笑道“你知道胃出血下一步是什么吗？” 朴智旻也笑了“哥，你问我这个问题可就问对人了。前两年我也因为这个住过院。” 男人之间的笑点来的就是这么奇怪，只不过是生过同样的病而已，两个人却突然就相视一笑。 闵玧其喝了两杯之后摆摆手坚决不肯再碰，顺带着也提点了一下他：“你也少喝点吧，我觉得胃穿孔应该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享受远远比养生要快乐多了。”朴智旻冲他眨眨眼，狡黠地笑了：“我跟哥你可不一样，你得保重身体跟南俊哥好好过日子。我可真的是无事一身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什么都不怕。” 听了这话，闵玧其真的有点诧异“阿姨都不说催婚什么的吗，我母亲现在就差在网上给我征婚了，天天跟我发短信念叨什么时候能给他找个儿媳妇。” “我真的好想知道阿姨看到你到时候领回去一个大男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啊哈哈哈哈哈。”朴智旻趴在桌子上笑得不能自已，冷不防一个电话拨过来，直接阻止了他的快乐。 “是谁这么没有眼力价儿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啊。”他碎碎地抱怨着这通电话的不合时宜，却在看清楚来电显示之后笑得更开心了。 “喂泰亨啊，我跟玧其哥在外面吃饭呢，你也要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我连收藏都这么少我太难了，因为有小可爱提到了所以想在这里说一声。 衍生文的规定是韩娱纯爱不可以申请榜单也不可以入V，所以就算我写了多少字都不会要钱的。 而且没有榜单就意味着没有曝光率，如果连收藏和评论都没有，我真的可能自闭弃坑。（这是真的，我挺容易因为没人看不开心的） 我的主要精力还是在原耽，喜欢我的盆友也可以去康康加个收藏什么的。 爱我就收藏评论（如果可以还想要个霸王票悄悄的说）一条龙叭爱你们。 为啥末点比收藏多那么多啊我太难了呜呜呜。 第14章 （十四） 毕竟是说过要一起变成老爷爷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之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事到如今，当时他们七个里面，跟朴智旻保持着联系的差不多已经只剩了金泰亨一个人。 他们的世首帅即使是跨过了三十岁的大门，隔了这么远也看不出什么老态。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应该是碰巧就在附近，撂下手机之后没多久就赶了过来。 “先解释清楚，事先我可不知道玧其哥也在。”金泰亨摘了帽子口罩走进来，手里甚至还拿着瓶刚从前台拿过来的红酒。一边笑一边往空位上坐，语气轻松的打趣着“我不管我不管，这顿饭得哥请。” 他的语气活像是好多好多面前，青涩又稚嫩的七个少年就那么站在美国的街头跳团舞，在整个大街上发放传单求人看看自己团的演唱会。 闵玧其作为自己作词作曲卖版权的制作人，终究还是要比这几个弟弟要富有一些，所以被卖萌撒娇求请客就变成了常态。 金泰亨这波回忆杀来的非常到位，虽然眉宇之间早就从青涩幼稚磨到了成熟稳重。但是或许是出于一个优秀演员的精湛演技，他说话的语调甚至都与当年别无二致。 那个时候的他们一穷二白，唯有梦想和青春。 而现在的他们都曾经触及过南韩爱豆界的顶峰，功成名就，受万众仰望。所拥有的回忆却尽是遗憾，满眼荒凉。 金泰亨是刚刚参与了自己一个多年好朋友婚礼的，赶过来的时候脸上连妆都没有。此刻坐在这里回忆整个过程的时候，说的话却一点都不喜庆。 “就在昨天，我还刚刚闻听了一个朋友的死讯，过几天就要去参加他的葬礼。小男孩年轻着呢，刚二十出头。”他觉得这房间有点热，却因为担心开窗户会有人拍摄视频，只能自己默默地把外套脱了下去。 谈到生与死这个沉重的话题，金泰亨沉默了一会儿，下意识点起了一根烟。 “这两起红白事的主人公关系也都不错，我猜去了天堂的那个应该是很努力的想要等他办完婚礼，可是或许是上帝实在太喜欢他，所以迫不及待的把他带到了身边。” 闵玧其喝的还是要比朴智旻少一点，此刻还是能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摇摇头叹了口气：“只能为他祈祷在另外一个世界不要像原来这么累了。” 金泰亨点点头看过去表示赞同，轻声说是啊，死去的人解脱了，可是活着的人还得接着熬下去。 其实在南韩做偶像真的很累，如果真是身体上的劳累都还好说，最重要的就是各方面压力太大。每分每秒都被压榨，却还要接受网络上的谩骂，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已经足够让很多人觉得活不下去了。 当金泰亨在二十几岁的时候身边发生了朋友抑郁症自杀的事情，他会接连心情低落好几天，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需要成员去迁就他。 可是当他在三十几岁的时候身边发生了朋友抑郁症自杀的事情，他只是会愣一愣，然后自己默默的跟经纪人说要调出一个时间段参加朋友的葬礼，之后无论是参加综艺还是演电视剧，什么都不耽误。 哪怕是没有得抑郁症，一个心理正常的时候累到极致都会生出轻生的念头，更不要提一个本身就患病的人到底要付出什么才能坚持下去。 人在世上走一遭，有的时候真的就是，活比不活要艰辛多了。 他们两个默契地不再说什么，只是相当安静的面对面坐着。很神奇的就是五年未见，闵玧其就连在金南俊这个相识最久，也最亲密的人面前这样沉默的时候都会觉得轻微的不自在，可是跟金泰亨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明明在他的印象里，他这个有点四次元的弟弟并不是什么高冷的人，可现在竟然总觉得现在的肃静氛围才更像金泰亨本来的气场。 他指尖的香烟也随着两个人的沉默安静的燃着，直到这股子香气把本来已经因为酒醉睡得天地不分的朴智旻激了起来。 “柾国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是黄金忙内啊不可以吸烟的。”他连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的搂向金泰亨的后背，整个人说话都有点哼哼唧唧的。 “做了艺人就得有自觉啊你这小兔崽子，让你不要留长头发你不同意，让你不要文身你也不听我的。这次要是再不听我的话，哥哥可真揍你了？” 金泰亨自顾自捡了刚刚朴智旻喝剩下的酒倒进自己嘴里，似乎早就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 过了一会儿，等到朴智旻这已经醉到分不清谁是谁的大迷糊再次朦朦胧胧的想要去睡觉，金泰亨才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温柔的轻声哄他。 “好了，我听哥哥的还不行吗。” 他的声音跟田柾国一点都不同，从前的朴智旻明明在没睡醒的时候被叫起床都能听出叫他的到底是谁。可是现在却像是田柾国就在身边一样，听了这话之后抬起头笑了：“你肯定又是骗我的，你这小鬼头啊，不撞南墙是绝对不会回头的。” 金泰亨挑了挑眉也笑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闵玧其就是觉得能从他灿烂的表情里看出惨淡来。 到底是岁数大了又没化妆，离得近时闵玧其才看到，对方脸上的坑坑洼洼暴露无疑的同时，原来连眼角都有了细细的纹路。 曾经的金泰亨个性里有非常尖锐的一面，像一只成年的雄狮，整个人蠢萌蠢萌的人设底下都带着轻微但明显的侵略性跟野性。 但是现在看来，在岁月的沉淀里，他是真的柔和下来了。 他用自己独有的，深沉又温和的嗓音在朴智旻耳边轻吟：“可是我已经撞过南墙了，所以这一次一定会回头的。” 朴智旻似乎是有些诧异，因为得喝多所以想不起这里还有闵玧其这号人，说话都有点没遮没拦起来。 “你有什么南墙可撞，明明那些年因为受不了舞台的烟雾效果和连年吸烟，被确认了肺癌的人是你哥哥我啊。” 听了这话，闵玧其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里带着极大惊惧，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们。 金泰亨翘起手指压在唇上对闵玧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则侧侧身把朴智旻从身后带过来，让人安静地在自己的怀里睡了。 他晃了晃神开了红酒的盖子，很有仪式感地坐在原有的座位上俯身为闵玧其斟满：“好了玧其哥，现在就让我们好好庆祝一下五年后的第一次三人聚会吧。智旻现在身体不太好，我替他跟你说声抱歉。” 闵玧其的关注点当然不会在这里，他觉得自己牙关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几乎想要一把拎过金泰亨的衣领问个清楚。 “智旻是怎么回事？” 他勉强克制着自己让自己不至于失控，却没想到金泰亨的目光非常坦然。 “肺癌，就是在他田柾国田先生官宣要结婚的前几天查出来的。”他这样说着，甚至到最后还笑了出来。 “所有人都是要死的，玧其哥，放宽心吧。毕竟我们都快四十了。” 人的年纪一旦上来，通常是过了三十岁之后，就总是特别喜欢回忆过去。 闵玧其一下子就觉得心底有点酸，想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这样子不再年轻了。 看不得原本曾经互相抵着后背往前走，无论是受了委屈还是得了荣誉都要抱在一起哭的伙伴脸上也有了细纹，就好像看不得这世间的所有物是人非。 他觉得自己越活越矫情，毕竟曾经二十多岁的时候还能坦然的说上一句“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就走到这里。”，现在却愈发能聚在一起真好啊。 前几天金南俊跟他说有几个关系非常好的老年人，每天给彼此发微笑的表情以确认双方还活着。 那个时候闵玧其还把这个当笑话看待的，可是现在看来却觉得原来这一切离自己并不遥远。 他很想期待什么奇迹的发生，可是理智却告诉他，或许他们七个人真的有一个要先行离开了。 其实在他们最苦最累的那段时间，闵玧其不是没有想过谁会是第一个倒下的那个。 当时只觉得那个人可能是以前就得过抑郁症，精神状态这么多年来也不算太好的自己；可能是假装快乐，装到自己早就已经面目全非的郑号锡；甚至可能是压力最大，责任最重的金南俊。 他想过很多人，可是唯独没有想过朴智旻。 因为他实在就是太坚强的一个孩子，带着孤身一人背离家乡的胆怯空降到 big hit 的时候除了方时赫根本没人看好他，可是他偏偏就能在荆棘丛中闯出一条血路。 他像一个在沙漠中顽强生长的太阳花，所以以至于闵玧其从来就没有想过，原来太阳花也是需要水的。 那些年高强度的训练摧残的不只有神的意志，对人的身体也是极大的挑战。 “不久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在舞台上。” “聚生分死防弹少年团。” 年轻的时候发过的誓言，现在看来竟然真的像一场梦一样。每个人都顺着自己的人生轨迹向前走，永远永远都回不了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发出想要收藏和评论的声音（不接受恶意的抽打！！！！） 第15章 （十五） 朴智旻之前喝得太猛缺少后劲儿，金泰亨刚到的时候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后来中间挣扎着起来之后又喝了两口之后就彻底没意识了。 “其实那个叫李权善的，我不说的话哥也能感觉到他是怎么回事吧。”金泰亨任劳任怨地把已经睡熟了的朴智旻搀扶到旁边的小沙发上躺好，还不忘把自己的外套也披在了他的身上。 他最近正在参演一个新型角色，现在的粉丝最无情，上一秒还能拿钱供着你喊着你的名字为你应援，下一秒就能因为自己突然改变喜欢的类型而对你视而不见。小鲜肉的路线是早就走不下去的，哪怕是曾经红极一时的金泰亨也得学着慢慢转型。 那是个军旅题材的电视剧，金泰亨扮演一个面容清俊的青年教官，勾勾手指就能让一堆学员嗷嗷直叫，戴上眼镜的时候一举一动自带优雅气息，斯文败类极了。 网传金泰亨为了更加贴合剧中的角色特地请了私人教练来帮助自己增肌，整个人看着比原来更有爆发力而且身材也更趋近完美。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 他里边穿着的衬衫袖子卷起了一半，俯下身给朴智旻盖衣服的时候露出明晃晃的青筋跟小臂肌肉，整个身体线条流畅得像是被精心设计过一样。 从前的他们虽然在舞台上每个动作都是固定且必须到位的，但是好歹在私底下还是有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的。 那个时候的金泰亨在镜头外还是很欢脱，整个人就是一个行走的表情包，甚至是有点很刻意地在让自己呈现一个快乐的精神面貌。 他当时对此的解释是想在镜头外只做金泰亨不做V，现在看起来却像是早就已经完完全全活成了V一样。 白天戴上面具，夜晚再摘下面具实在是太累了。反正这世上每个人到最后都会面目全非，那么好像也不差我一个吧。 朦胧之间，闵玧其想起了以前做 fake love 舞台时金南俊的独白。 他穿着长长的黑色风衣孤傲地立在舞台上，用深沉的嗓音轻吟道：“今天的你是在为谁活着，到底是金南俊还是RM。” 闵玧其就突然觉得心里烦的要命，下意识摸了摸衣服兜想要掏出根烟出来抽，想了想却还是放回去了。 毕竟刚刚就是因为闻见了烟味才把朴智旻惹起来的，闵玧其也不想再次打扰他的好梦。 睡梦中的朴智旻会想起什么呢。 想起自己结束的莫名其妙并且委委屈屈的职业生涯，想起自己因为过分忙碌一直对不住的父母家人，还是满脑袋都是田柾国的影子？ 其实无论是在曾经还在一起还是分别之后，他们每个人都不无辜。无非是田柾国做事更狠更不留后路，那姿态倒是有点像是闵玧其。 五年前宁肯背上逃兵骂名却一言不发，孤身远走的闵玧其。 “柾国小一点的时候最怕你，但是心里也最崇拜你。”金泰亨这样说着看过去，突然就变得有些感慨：“哥你说这五年来你有没有后过悔，柾国又有没有想回过头？” 诚然如他所言，在田柾国年纪还小，人格没有完全独立的时候，曾经最佩服的就是闵玧其。 他心里就觉得这个哥哥可真酷啊，为人做事坦荡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做了什么决定之后从来不回头。一言一行都展现着魅力和魄力。 他打心底里想自己也成为这么酷的人，所以多年来亦步亦趋，穿衣风格处事方式无一不向着闵玧其靠拢。 后来他如愿以偿，并且在狠这一方面远远比当年的闵玧其更加成功。 闵玧其抿着嘴没回答，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转头说起了金泰亨提的第一个话头。 “方胖这几年越来越鸡贼，眼见着咱们当年成功了就想着复制。可是哪来那么多的黄金忙内，想培养李权善成为下一个柾国么？” 金泰亨心知肚明他是不想直面有关后悔这个话题，笑了笑之后也就顺着说下去。 “不仅仅是想把他培养成为 ACE ，哥你看得多了就会意识到，李权善除了这张脸之外，所有的一切都跟当年的柾国太像了。” 所以朴智旻作为他的舞蹈启蒙老师，想要在他身上找到当年田柾国的影子。而田柾国也别别扭扭地想带着他，希望他未来的路好走一些。 在朴智旻心里或许一直都觉得是自己这个情人做的实在太失败，一到田柾国面前，听到他拉长声音叫了句“哥哥”就整个人软成一滩水，随着他打滚儿撒娇，想要什么都满足。 或许就是这样的骄纵导致了他们变成这个样子，所以每当看到李权善的时候，朴智旻都会觉得有一种补偿的感觉。 想要把对他的那些没办法当面弥补的亏欠和不甘，都给李权善。 而田柾国其实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弥补的对自己曾经做错事情的遗憾。 这一路走来做过的糊涂事，曾经对不起的人，失去了的东西都已经回不来。可是难过的就是所有人都要继续往前走，不管你多么后悔，都没有办法再改变什么。 “他们这个团队挺漂泊，虽然公司大了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火。”金泰亨撇了撇嘴坐回来又喝了杯酒，随意点评道：“不是说咒他们，但是按照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稍稍有能力的人单飞是必然，就看谁能先迈出这一步。” 闵玧其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这个小孩儿给自己的整体感觉，半晌低声笑了笑：“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不会一直这么不温不火下去的。” “是啊，长得符合主流审美，业务能力也不差。年纪还小可塑能力强，更关键的是连柾国都肯带一把，能差到哪里去？”金泰亨听了这话也笑了，只觉得他这个五年未见的哥哥虽然远离娱乐圈，但是官话却越来越多。 他伸手点了点沙发那边示意闵玧其跟自己一起把朴智旻送回去，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皮，苦笑着表示现在真是越来越敏感了。 当时在团队里，他染头发的任务主要是在已经大火之后上来的，折腾得狠的时候两天就得换一个颜色，被染发膏刺激的直过敏，脸上起的红疹都得靠粉底硬遮。 这回参演的角色需要自然的黑发，所以之前的浅棕色都得再往下盖。金泰亨烦不胜烦，可是也无可奈何。 “智旻的房子是多少面前就买好了的，特地为了避开田柾国所以选的个偏僻的地方。结果万万没想到他定婚房也就是在这里。”金泰亨动作熟练地把朴智旻扶到自己背上拒绝了闵玧其的帮助，仰着脸傻笑道：“所以说，玧其哥请客嘛？” —— 其实用不着金泰亨开口，本来闵玧其也是打算这顿饭自己掏腰包。不管怎么说年龄上都虚长两岁，哪里有让弟弟买单的道理。 朴智旻买的房子不大但是五脏俱全，装饰的还挺温馨。 “别看这人还是那么瘦但是这体重真的是涨起来了啊。”金泰亨把朴智旻背回去撂在卧室的床上，整个人累到一屁|股坐在地上直骂人“他妈的，老子腰差点折了。” 他原地呲牙咧嘴了之后冲闵玧其伸手想要被拽起来，脸上的表情一派乖乖软软，站起来之后说谢谢的时候语调腻得跟什么似的。 闵玧其当然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瞧着傻兮兮的但是其实估计只要他想就能把所有人玩的团团转。眼下看他这样差点起一身鸡皮疙瘩。 “您可别跟我装可爱了，要不您的粉丝都得嫉妒死。”闵玧其夸张地用敬语表达着自己的嫌弃，却在转眼往床边走想要帮着朴智旻换衣服的时候，突然间却听见他咳嗽了一会儿，现在正在吞咽着什么。 “背着我们吃什么呢。”闵玧其觉得他在那里努嘴的动作有点好玩，忍不住就过去捏了捏人的脸颊。 那边金泰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皱着眉走过来轻轻对闵玧其说了一句：“玧其哥，我看看他。” 肺癌的症状之一就是会咳血，毕竟以前也不是没看见过朴智旻咳嗽的时候捂在嘴上的手纸，展开之后全都是鲜红鲜红的。 朴智旻这个人眯着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温温柔柔的，性子也软，但是其实恐怕比闵玧其这么个离家四年的都要倔强些。退团之后也没想过回到釜山，就这么继续孤身一人待在首尔，比起从前来讲更加孤立无援。 其实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已经不适合再继续教授舞蹈，尤其是已经能有过一定基础的半大孩子。可是即使是这样，朴智旻也从来没想过停下来歇一歇。 身体素质跟不上高强度舞蹈就把重心放在带小孩子身上，反正以前在组合挣的钱已经足够他往后的日子里吃穿不愁，他也不是为了生计才做这个。 当时朴智旻跟田柾国同台竞技的时候他正面临演艺道路上一个巨大的转折点，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心情听从经纪人的安排进行了封闭性拍戏。出关的时候大局已定，朴智旻连有关于‘退出娱乐圈’的声名都发出来了。 金泰亨走过去之后就直接把人扶起来扯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嘴，不出所料的，他刚刚的确是在咳血。 “哎呀这都是常事了，没必要太在乎的。”朴智旻看着他好亲故铁青着的脸忍不住就觉得有点怵，拽着人的手摇摇晃晃的想给自己求个情，结果还没等从床上做起来就脑袋昏沉地倒了下去。 金泰亨期初还以为他是在吓唬自己，推了推他的肩膀之后才发现朴智旻是真的失去了意识。 “玧其哥，快下楼打辆出租车！”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人不可以收藏一下，安慰一下我这个为爱发电的作者吗QAQ末点比收藏四倍都多QAQ我不信你们都看了四遍呜呜呜 第16章 （十六） 这是朴智旻第二次真正意义上的被推到重症监护室进行抢救。 其实以前再团的时候，有很多次因为工作任务量太大身体吃不消，成员表演完曲目下台之后都会有不同程度的眩晕和浑身无力感。 严重的时候拿氧气瓶吸吸氧，甚至干脆下了台就直接被工作人员送到医院上呼吸机，这对他们这个行业来讲都是常事。 无论是饭拍还是纪录片里，摄像头所能看到的都永远只是冰山一角。他们所承载的荣光就只有明面上的一点，所承受的痛苦却远远比旁人想的要多多了。 医院里的值班人员全都出来帮着推救护车，金泰亨跑在最前面，衬衫下摆还残存着点点朴智旻嘴角渗出来的血，配上他那一张因为剧烈运气和紧张变得面无血色的脸，倒是比朴智旻看上去都要苍白。 人进去的一瞬间他就因为脱力而一下子坐在地上，自己还有点控制不住的发抖，手紧紧地握着医院走廊的横杆。 “智旻他会没事的，对吧。”金泰亨缓了一会，回过头看了看同样坐在地上，整个人与他差不多狼狈的闵玧其，苦笑着问了这样一句话。 被提问的人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只顾大口喘着粗气，也是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他不喜欢做一些没必要的保证跟安慰，一件事情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徒劳的欺骗没有任何意义。 金泰亨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自找没趣地在原地坐了一会儿之后一骨碌爬起身来到吸烟区抽烟，没再理会闵玧其的反应。 闵玧其是眼看着他步履颓唐的一步步挪蹭开，那个背影看上去跟平时荧幕上风光无限的金泰亨金演员是真的有很大的差别。 在这个时候，他倒是更像一个普普通通，因为家人重病而在病房外的家属，整个人都透出焦灼和无助感。 闵玧其走过去跟他并肩立了一会儿，还是金泰亨主动过来给他点了根烟。 “玧其哥啊，你可真是跟以前没区别，还是连句安慰人的话都不愿意说。”他心里难过，抽烟的速度就难免快了上来，直看得闵玧其伸手去制止他。 “能控制住自己的时候还是少抽点吧，总归是对身体不好的事情。”他这样教诲着金泰亨，却丝毫没耽误自己一根连一根的点，整个人身边烟雾缭绕，看得金泰亨蹲在原地笑了半天。 他觉得这哥哥实在是很神奇，自打组合没解散的时候就双标的明明白白。自己熬夜作曲的时候多么晚都行，轮到他们几个小的想熬夜就开始念叨什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必要的时候还会采取棍棒政策拎着扫帚逼着他们上床睡觉。 就比如说以前的小忙内悄咪咪连着熬了好几天夜，就为了给闵玧其过生日剪辑视频。结果给寿星呈现出来之后，虽然惊喜的效果是达到了，但是私底下田柾国却差点被活生生骂哭。最后撇着嘴去找他的智旻小哥哥要抱抱，可怜巴巴地表示以后都不要给他二哥准备生日礼物了。 简直有毒。 他们在这里等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在私信里跟闵玧其发了好几条消息的金南俊得不到回音，直接一个电话拍了过来。 金泰亨用口型告诉他朴智旻这事没别人知道，闵玧其自然就知道话该怎么说了。 “玧其哥，明天我要跟着方胖子出去一趟。给个参加综艺的女团搞惊喜，虽然说我觉得我们去了更加尴尬…我一直都很怀疑方胖是不是一把年纪想出道了所以总想着在镜头前露脸…” 饱受摧残不得不明天起大早跟着方时赫录节目的金南俊语气非常不满，噼里啪啦吐槽他亲爱的社长半天才回归主题：“所以哥你明天的曲子做好了就叫李权善去你工作室拿吧，换了别人我们都有点不放心。” 毕竟是涉及了闵玧其本次个人回归的曲子，万一被有心人拿去加以利用，无论是剽窃成果还是提前曝光，于闵玧其来说都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金南俊说完了这件事，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期期艾艾地问道：“哥你睡了吗，我…我想你了，可以现在就去你住的公寓找你吗？” 他们三个人闲聊了很久，后来回了朴智旻的公寓之后也没顾得上看时间。闵玧其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发现现在已经很晚了。 于是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装出一副在美梦中被打扰的样子来，整个人说出来的话都带着点方言，甚至还零星夹杂着点脏话在里头。 “以后不要大半夜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你不睡我还想休息。你去参加综艺的事我知道了，没什么别的就撂电话吧。” 闵玧其干脆利落地打断金南俊没完的碎碎念，直接把他想要刨根问底的心扼杀在摇篮里。 电话挂掉的一刻金泰亨的笑声就非常嚣张地传了过来，人拿着香烟的手都在颤抖。 “我的天哪，真的没想到玧其哥是这样的人啊。我现在真的好心疼南俊哥，南俊哥好惨一男的！”金泰亨强迫着自己不去想朴智旻现在就躺在抢救室里，而是尽量让自己开心地跟闵玧其开起了玩笑。 闵玧其耸了耸肩回头透过门上边的玻璃看了一眼抢救室里常亮着的灯，语气无辜：“那我能怎么办，告诉他智旻患了什么病，再由着他告诉柾国吗？” 在他们长达五年的组合解散日子里，金南俊跟田柾国可是一直都在同一家公司里待着。虽然其中一个仍是艺人其中一个跻身领导层，但是彼此的利益牵连和情感之间也绝对比其他人要重多了。 告诉金南俊，差不多就等同于告诉田柾国。 金泰亨赞同地点点头，过了会儿突然开始频繁地看表。 “上一次急救应该是比这次还要严重，可是半个小时也要就推出来了。这回怎么这么慢？” 朴智旻被确诊肺癌那天是金泰亨陪着到医院的，当时的情况真可谓是十万火急。 他刚下了个虚与委蛇带新人的综艺，转头给自己的好亲故打电话说是想要一起看电影。 朴智旻答应的时候语气还很欢快，可是等金泰亨坐着经纪人的车一路开到他家楼下的时候，却是不管怎么打都不接电话了。 金泰亨相当不满地上楼敲门，再次打电话的时候却在门口听到了门里传来的手机铃声。 他慌忙找了撬锁的工匠破门而入，刚进去就看到了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朴智旻。 遭到深爱的人毫不留情的打压以至不得不放弃自己热爱的事业，后来的许多个孤独深夜要怎么熬过去。生了重病之后不敢跟家里人说，没人照顾，自己晕倒在家中都没人知道。 当时金泰亨只觉得心如刀绞，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公众身份，随便拿了件衣服罩住朴智旻的脸，抱着人就上车绝尘而去，跟着医生一起抬担架的时候更是不知道被拍了多少照片。 他随着护士一起把朴智旻推到了医院的大门口，刚要抬脚进去就被闻讯赶来的一批媒体记者以及狂热粉丝堵在了外面。 担架上面躺着的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还紧闭着双眼生死不明。天知道他有多想一把推开面前挡着的人山人海，直接冲进去在抢救室外等着。 可是他不能。 离开公司退出组合的金泰亨不再有公司和其他哥哥护着，一言一行必须沉稳得体，不能再让外人挑出致命的毛病。否则无异于直接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于自身只有坏处没有一点好处。 而激怒粉丝和媒体的代价他金泰亨承担不起，没有人敢这样做。 所以他只能扬起笑脸给粉丝签名，温温柔柔地告诉她们，他其实只是在路上遇到了个需要帮助的陌生人而已，至于那个人的身份，他怎么知道。 被媒体和粉丝缠够了之后再进去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金泰亨在太阳底下被晒出了一身的汗，进去之后刚好看到朴智旻被插了浑身管子推到重症监护室，但是好歹命是保住了。 “病人的求生欲念不是很强，并且我们怀疑他可能并不是简单的筋疲力尽晕倒。”那大夫以一种有些惋惜的目光看着金泰亨，似乎是早就已经看出来了朴智旻得了什么病，但是仍然很有职业素养的表示需要经过系统检查才可以确定。 金泰亨下意识的心里一沉，抿着嘴唇半天才道：“我没事可以接受，不管是什么结果，大夫您说吧。” “大概率肺癌，并且应该是已经转移到骨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金泰亨立刻就双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他就那么伸出手去拽医生的袖子问有没有办法救朴智旻的命，眼睛干涩的要命丝毫流不出眼泪来。 那是三十几岁，在团队成员的道路上触及过顶峰，在演戏这方面也小有成就，功成名就的金泰亨。可是他只觉得浑身发冷，从来没这么绝望过。 那个医生连连跟他保证，说如果做手术成功的话后期通过药物治疗绝对可以延缓死亡时限。金泰亨立刻不顾经纪人的劝阻，停了自己的一切活动连夜联系国外的名医，结果等到朴智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全部热情。 “泰亨，其实每个人对自己的身体都大概有一个认知。这么多年实在是太累了，你放过我，别劝我治疗了。” 第17章 （十七） 那个时候的田柾国虽然还没有宣布自己要结婚，可是跟那个女人玩了一宿并且一发即中迅速让人怀上他们老田家崽儿的事情在圈子里已经有人知道。 朴智旻虽然很早就宣布退隐但是跟很多圈内的人还保持着联系，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不是提事。 其实刚刚听见‘田柾国’这个名字的时候，朴智旻的反应并没有多大。 退圈之后他有逼着自己远离过去的人和事，最为关键的就是闭起嘴巴捂起耳朵绝不打听有关田柾国的一切，也不太清楚他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所以起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心里只是突然紧了一下，然后就是轻微的触动。 他想起了很多在他们出道初期的事情，心里思忖着原来当年那个各自还没他高，懵懵懂懂的小忙内原来都即将承担起一个家庭的重任去做爸爸了。 田柾国这个人虽然性格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但是长得属实非常甜，自打出道到现在，粉丝都管他叫兔子。 兔子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小兔子吗。 一个大兔子带着个小兔子，光是想想就觉得画面实在是太温馨了啊。 后来那场酒席上还说了什么朴智旻已经完全的想不起来，在他后来因为过度饮酒而变得残缺不全的记忆里，甚至只剩下了对过往的回忆。 他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频繁地做梦，在梦里没有田柾国温柔但是让人没法拒绝的母亲，没有外界越来越敏感的眼光，没有劈头盖脸数落他们的高层领导，只有还在一起的他跟田柾国。 梦里的他的小忙内还没有变得处事圆滑讲话犀利不留情面，没有熟练掌握各种坑害人的技术，虽然依旧傻乎乎的容易被别人骗，受了委屈还会躲到他怀里哭。但是那个时候的田柾国对他是真的好。 他捧着自己的一片真心对待自己的小哥哥，哪里是后来冷眼旁观甚至暗箱操作让朴智旻被迫出局的模样。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田柾国远远没有长大，只是个被所有哥哥甚至工作人员捧在手心上的孩子。可是等他真的长大之后，他却在第一时间用成年人惯常使用的，最肮脏的手段证明了自己的成长。 看吧，我已经可以在一个残酷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真的不需要其他人的担心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朴智旻都一点也不想回到最初。 他不像是闵玧其一样拥有着对音乐的绝对热爱，没有金南俊绝地反击的勇气，甚至没有田柾国不顾一切往前冲的豪情万丈。 练习生实在就是一条太痛苦不过的道路，无论出不出道都是一样的艰难。 那种你以为你看到了绿洲但其实只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的感觉实在太让人绝望。朴智旻忘不了自己身为一个空降生初来乍到时所遭受的明枪暗箭，也忘不了出道后绵长的坐冷板凳的挣扎和彷徨。 朴智旻对自己的定位一向非常清楚，他只是这大千世界里一个最最微不足道的尘埃。因为受到了其他人的喜欢而让自己看上去有了那么一点存在的意义，但是也绝不意味着自己就多么与众不同。 一眼看不到未来的日子太难熬，跟田柾国必然没有好结果的相处也让他觉得力不从心。 所以我认输，什么都不求了。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从被田柾国陷害的巨大震惊中缓过劲来，可是原来这个男人一个‘快要结婚’的消息都能让再次陷进一个死循环。 真的就是，一败涂地，各个方面都是。 “好说歹说，甚至当着经纪人的面儿给他跪下苦苦哀求，我这个好亲故才终于点了头说可以尝试着接受治疗。”金泰亨拿手指捻起一点烟灰，完全不在乎指尖传来的刺痛感。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样说着：“而且估计还是实在心疼我的缘故才勉强答应，并且说一定要等到柾国办完婚礼才肯做手术。” 闵玧其始终抿着唇安静地听着，直到讲到这里才皱皱眉，试探着轻声问道：“其实智旻的情况，如果手术不成功…” “如果不成功只会加速他的死亡，可是在这么下去他真的没剩下多少时间，我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把。”金泰亨抬起眼，那里面全都是破釜沉舟般的坚定和孤注一掷：“我已经给他联系到了所能联系到在肺癌手术这方面最权威的团队，现在就等着柾国婚礼结束，第三天就能进手术室。” “大不了，如果智旻的父母怪我的话，我就也像他当年似的干脆退了娱乐圈，跑到他们老两口那里天天伺候着赎罪呗。”他摇摇头有点惨淡地笑了笑，闵玧其却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 他们这一路走来都经历了什么只有当事人能说得清，如果只是亲故的话，金泰亨无论怎么说都犯不上走到这一步吧。 闵玧其心里有疑惑，可是还没等问出口，那边抢救室的门就已经开了。 “病人本次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大夫看着立刻奔跑过来的两个人直叹气，干脆直接撂了句狠话。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做手术，他年纪轻，如果手术医生靠谱的话未尝不可以再多活些年头。可是如果再这样下去，可就真的没有耽误的余地了。” 金泰亨又何尝不想听从大夫的话，可是朴智旻不肯配合他也真的没一点办法。 他因此只能不停地向医生鞠躬表达自己的感谢，然后再一次庆幸，他的智旻终于再一次从鬼门关上走了回来。 —— 金南俊果然是大清早就跟着方时赫参加综艺，闵玧其心里憋屈睡不着觉，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还早，远远地看到了两个人上车的一幕。 他们两个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甚至金南俊还因为起得早一直在打哈欠，整张脸上就写着四个大字‘老子好困’。 只不过…方胖那个骚粉色的小外套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男人真的打算在这个年纪进军娱乐圈吗？还是这又是南韩新的什么流行趋势？ 闵玧其觉得自己真是老了，竟然完全理解不了现在广大青年男女的取向。想到这里，他不禁又开始感觉到悲伤，万一他的新专辑被时代的洪流淘汰了怎么办，万一没人搭理他这个过气偶像怎么办， 人生真的是好艰难哦。 闵玧其叹着气打算去工作室坐着并且把自己的专辑好好研究研究，结果在门口就遇见了李权善。 这孩子应该是昨天哭的时间实在太长，所以一直到了今天，眼睛都带着消不下去的浮肿，看上去滑稽极了。 形象管理做成这个样子是肯定要挨骂的，看李权善的样子大概已经被数落过，一个人委委屈屈地缩在角落里深深埋下头，听到声音之后才小小声叫了句前辈。 “我做的东西还得过一阵子才能拿过去，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不用这么拘谨，放松些就好了。” 闵玧其是这么说的，但是他也很清楚一个刚出道的小透明在面对一个比自己大了这么多的前辈面前，不害怕才是不正常的。 李权善当然没有那个胆子真的在他面前无拘无束，连连鞠躬表示自己这一天都没有什么别的事，可以一直待在他的工作室里等着。 半大的孩子诚惶诚恐地跟在闵玧其的身后随着他进来，进门之后连手往哪儿放都不知道，更别提坐下。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闵玧其的工作室，上一次来的时候被田柾国吓唬了半天，感觉自己对这个地方简直有了阴影。 不过好在闵玧其前辈看上去似乎很温柔的样子，这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的紧张。 他在自己的心里悄悄的给这几位 BTS 的前辈下定义，觉得果然田柾国才是最凶的，而闵玧其绝对是最温和的一个。 只是不知道如果是 BTS 的成员们本人知道了他的看法会怎么想。 要知道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闵玧其才是那个让人一眼看过去最有压力的一个。 李权善拒绝了闵玧其让他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的指令，自己安安分分往墙角一站。见着人修改词曲的时间长了就主动过去沏上一杯温热的茶水，茶叶多少掌握得恰到好处，喝起来口感很好。 闵玧其觉得挺惊喜，探探手招呼人过来，笑着问他是怎么会的这些东西。 李权善绷紧了身子瓮声瓮气地解释说是柾国前辈教的。 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的闵玧其晃了晃神，才想起来以前还没熬出头的时候跟一群人参加个多人综艺，田柾国因为相貌出众还长得稚嫩，被一圈前辈逗弄着端茶倒水。 那个时候谁能想到原来即使是出道之后要学的东西也不是只有唱歌跳舞这么简单，一群大粗老爷们整天就忙着琢磨怎么才能让组合更上一层楼，唯一对这种艺术性东西有点造诣的就只有金硕珍。 可是人家是点的田柾国的名，金硕珍当然也没办法直接过去替代他。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水温把控的不好，整个茶水凉的像是常温一样。 指派田柾国倒茶的人也是曾经久负盛名，近几年才逐渐退隐的，寻常的艺人怎么敢招惹。 眼见着人家拎着个茶杯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笑眯眯地问谁是组合的队长，他们几个当然是硬着头皮也得往前站。 结果金南俊那句“前辈我是”还没说利索，满满的一杯茶就直接当头浇了下来。连带着那里面的茶叶一起，狼狈异常的贴在了金南俊的脑门上。 当时的待机室里都是上一代男团女团的人，见到这个场面全都笑得张扬又讽刺，偶尔有两个打圆场的但是也很明显的是在装好人，活生生就是在看热闹。 都是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谁心里能受得了这份鸟气。可是偏偏年龄资历就摆在那里，所以即使是金南俊忍了又忍差点眼睛里都冒出火来，却也只能在最后深深鞠躬说了句：“谢谢前辈教诲。” 一眨眼原来当初那么卑微的自己已经混成了远比当年那个人还要更尊贵不少的角色了吗。 闵玧其忙好了手头上的活把成品交到李权善的手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跟着田柾国好好学吧，他可以把你带的很好。” 第18章 （十八） 闵玧其的办事效率一直很高，至此，他本次回归的专辑收录曲目已经完全整理完毕。而宣传这种事情交给方胖就 ok ，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在还没正式回到大众眼光的过程中好好歇着，顺便看望看望故友什么的。 李权善他们这个组合多少有点倒霉，出道的初舞台跟时下最火爆的女团撞到了一起，虽然男女团之间有点壁但是也依旧被碾压的彻彻底底。更不用提接下来就是 nct 回归，直接导致流量惨得根本不像是从现在的 big hit 出来的团队。 然后第二次回归就直接拖到了整整一年后的现在。 金南俊其实不太乐意搭理这个团，毕竟 ace 李权善是田柾国摆明了带着的，他自己以前在外面上课的舞蹈老师还是朴智旻。 每次被分配到任务给他们写歌，他都会觉得自己宛如一个巨大的电灯泡。尽管这两个弟弟其实已经分手了很长时间，并且似乎也完全没有私交的亚子。 当年的事情闹得太难看了，一直到现在田柾国跟朴智旻的粉丝都会在各大论坛撕逼互挂。你骂我废物我说你渣男，场面每次都相当壮观。 不过当然，朴智旻那些从团队延续至今的那几个粉丝肯定撕不过这些年愈发如日中天的田柾国的粉丝。 其实朴智旻没事干的时候偶尔看看推特围观一波，也会唏嘘着感慨自己在面对田柾国的时候真的就是什么都反应不过来，更做不出来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跟田柾国提分手之后不久就自主退团拒绝续约，后来就在圈内好友聚餐的时候听说了田柾国的现状。 可能是出于一种解脱的心理，也可能是出于一种报复的情绪，那个时候的田柾国除了必须出席的舞台之外几乎是整天整夜泡在 club 。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身为团队顶重要的人再加上还是最小的孩子，他的言行除了偶尔冲动之外没有出过什么大问题。 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谁不需要解决点生理需求，方时赫作为‘史上最好老板’甚至给他们每个人都安排了知根知底的干净小姑娘专供亲热使用。 可是田柾国从来都拒绝，就能单纯到那种程度。 谁能想到一个人会在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大的转变，也或者是朴智旻那句“玩腻了”给他带来的伤害实在太大，直接导致他朝着与原来截然不同的方向前进了。 田柾国人本就生的好看身材还好，只要微微弓着身子往吧台哪里站一站就自带一股专属于成年男人的风情。想跟他有露水情缘的男男女女一抓一大把，挑都挑不过来。 那段日子他过得是真放|荡，照片视频被拍了一堆接一堆的，差点把 big hit 的公关逼到集体到他家门口讨伐。甚至包括朴智旻手里，都存着几张晦暗不明的图片。 那是田柾国跟个女明星，体贴异常地拿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吻上去的时候微微侧着脸，带动着脖颈的青筋全都爆出来，整个人性感的要命，姿态温柔的跟当初对朴智旻一模一样。 朴智旻被他们这个黄金忙内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金泰亨都来劝过他，说是既然田柾国先做出了这种事情，干脆也一不做二不休把他跟那个女明星的图片爆出来得了。 就算真的没什么用，好歹能磨磨他的锐气。 当时 bts 已经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灭，像是大厦倾颓，无论以前多么辉煌也终究要烟消云散。方时赫不想让维持了多年的最佳团队令属别的公司，就只能借着防弹没凉彻底利用下它仅剩的价值，带带新团。 金南俊明白方时赫的顾虑，毕竟当初他们就属于在其他公司的锋芒之下顽强异军突起的旗帜，带着整个公司的希望一点点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这种事情听起来励志又让人心生向往，可是其实对于那些被赶超的公司来讲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带来的打击更是致命的。 方时赫不会允许在自己手底下的团队处于金字塔顶端的时候再崛起一个‘防弹’，只有公司足够强大才是对艺人最好的尊重和善意。这个道理他明白，金南俊也明白。 因此金南俊心里没有任何芥蒂的就点头接手了自己直系师弟团的歌曲设计，忙活完他们那次回归的主打曲之后自己去外面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刚回公司就听见了金泰亨跟朴智旻在通电话。 天地良心，他绝对不是故意想要偷听的。 虽然说已经跟公司和平解约很久，但是朴智旻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还一直滞留在这里没弄明白。被坑害了的人连经纪人都没能留下，那天是自己一个人过来处理的，听电话的时候表情安宁，话语无奈。 “可是我舍不得。” 金南俊听明白了始末之后就撇了撇嘴，他自己没有爱听墙角的习惯，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打算离开。 国旻的争斗他没兴趣参与也不想去管，左右这两个人已经退团了，跟自己的关系就只剩下前队友，这种帮谁都不对的事情他干脆就打算置身事外。 然后耳朵里就听见了这样一句话。 那一刻金南俊想到的不是朴智旻无论如何都不舍得伤害忙内的一颗赤诚心，反而想到的是那个说走就走，连犹豫都不曾有过的闵玧其。 他们纠缠的年头远远要比朴智旻他俩的时间长多了，其中牵扯到的人和事，真心与利益纷争更是数不胜数，明明那么多的苦日子都一起熬过来了。 转身的时候他到底有没有过挣扎，离别的这五年他又有没有一点点的后悔。 而这所有的一切金南俊都不得而知。 跟着女团上节目的感觉不是很好，金南俊趁着镜头没转向他的时候偷偷打了个哈欠，微微拿手托了托自己的下巴看向方时赫。 他们这个社长这些年身材愈发圆润，但是为人办事倒是越来越骚气。 要不然换了曾经的方胖，歌曲制作都忙不过来，一天到晚只顾着寻思怎么让手底下的团队更进一步。哪有闲情逸致参加这种活动。 社长大人越来越不靠谱，今天跟着的女团也让金南俊一度非常不爽——毕竟这就是那个把他对闵玧其的情感凝聚出的歌演绎成那个鬼玩意的团。 偏偏这几个小姑娘什么都不知道，表演这首歌的时候脸上都是笑容，八成还觉得自己唱的挺好。 近期的行程是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团写歌，目前的行程是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团做陪衬。 金南俊认认真真地看了半天方时赫的胖脸发呆，过了一会儿觉得没啥意思，自己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人生真的是无比艰难啊。” “金先生，这个问题是为您准备的。”就在他溜号溜的非常坦然，完全没听那边在说什么的时候，话筒直接被怼到了嘴边。 主持人的年龄看着比金南俊还要小，历练得也少。现在手里拿着台本问问题，话说得都有点磕磕绊绊。 “请问看着曾经同组合的队友即将成婚，您会不会也想过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南俊有些意外于这个问题，但是也只是挑了挑眉，一度连谎话都懒得编。 “想，经常在想。” 其实也一样都是公众人物，但是偶像明星跟背后制作人终究还是不一样。 就像从前，所有主持人都会亲切地叫他一句“南俊”，现在却都变成了礼貌又客气的“金先生”。 而粉丝对待他的时候也再也不像从前那般苛刻，抽烟喝酒的视频文件被传出去，顶多被感叹一句“真是长大了”，此外就再也没别的。 到底应该说是对不同职业人的偏见还是别的什么，金南俊已经不愿意去深究了。 主持人的提问还在继续，问的问题甚至比刚刚都要敏感。 “那么您有心仪的人选吗？” 这都是谁写的傻|逼剧本。金南俊调整了个坐姿环顾了一圈，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是被人坑了。 娱乐圈综艺采访换台本这件事其实时有发生，差别不太明显的话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他只是没想过有人会来套路他这么个早就退居幕后的，前偶像组合队长，现在的歌曲制作人而已。 有关于他的婚姻和恋爱观对那些粉丝来讲已经不能造成太大的震颤——毕竟他不是一直在从事偶像行业，大多数粉丝已经早已步入婚姻的殿堂。为人父为人母的年月里，哪里有闲情逸致操心他金南俊会什么时候结婚，娶一个什么样的人。 因此他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就说了心里话。 “当然有，准确的来说是一直都有。”金南俊卖了个关子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嘴角噙了几分不清不楚的笑意。 “可是他离开过一次，走得很决绝，把我一个人丢在了首尔。”“那个时候真的是心里非常难受。不过还好，他现在已经回到我的身边了。” 第19章 （十九） 这档综艺的这期节目播出时间原本是定在在很久之后，但是却临时因为有金南俊差不多可以说是当众告白的行为而让主办方看到了巨大的商机。 他们很快决定将这期节目提到下周播出，并且先在本期节目里放了预告。 剪辑师显然非常懂得什么是欲拒还迎和朦胧诱惑的美，剪预告的时候只留了一句“他已经回到我的身边了。” 其实估计如果是金南俊直接跟哪个女孩子官宣的话都没有这个来的勾人，他那些已经安静了很多年的粉丝全都蹦出来在网上疯狂留言。同时这件事情也引发了很多围观路人的热议，想知道究竟是哪个女孩子让金南俊等了这么多年。 而与此同时，当年的各路cp粉也都站了出来，纷纷叼着烟开始甚是沧桑地回忆那些金南俊与队友的粉红小泡泡。 而这其中又以南硕的粉丝最为活跃，义正言辞地表示如果金南俊结婚了的话对方必然是车门美男金硕珍。 正在跟某圈外某女孩子谈起甜甜的恋爱的金硕珍：…人干事？？？ 圈外人当然不可能习惯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虚假消息的网络留言，看到了南硕热搜之后女孩子闹了起码四个小时的脾气，金硕珍卑微哄妻哄到生无可恋，大半夜致电金南俊骂人。 “我操金南俊你跟着女团上综艺又不是你的主场，好好闭上嘴当花瓶就行了，没事闲的发什么骚？？？” 金南俊在看到他哥这个名字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就已经机智地把手机拎出了老远，结果还是低估了这哥作为前团体 vocal 的爆发力和穿透力，即使是早有准备也依旧被震得不轻。 “操操|操|你|知道我今天活的多么艰难吗，我隔空打字哄了她整整四个小时！经纪人都冲到厕所来抓我了！”金硕珍自打离开团队之后就奢侈地住上了单人别墅，并且远离居民楼，大半夜狼哭鬼嚎也吵不到别人。 金南俊实在是被这个哥的战斗力震撼到无法再次入睡，自己从床上爬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找了个摇椅躺下，慢悠悠点了根烟才回答金硕珍：“这有什么的，以前咱们经纪人不是也总是到厕所抓人吗？” 主要抓的对象就是当时谈恋爱谈到天雷勾地火，综艺空闲时间还要去卫生间来一发的国旻两只。偶尔还附带着因为抑郁症带来幻听幻视而跑去自闭的闵玧其。 听到这话的金硕珍更加崩溃，悲愤之情冲破云霄：“那能一样吗，我经纪人你不认识还是怎么回事。那是个女人啊！” 作为偶像光鲜亮丽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永远活力无限精力充沛的样子，下台之后所要承受的伤痛和孤寂只有自己才知道。 演唱会上接受到粉丝爱意的满足感越巨大，私底下面对社会残酷和沦为公司间互相争斗的筹码或者牺牲品的时候就落差感就越大。 台上万众瞩目宛若天之骄子，台下不过是真正掌权者们手掌心的玩物。是随时可以被丢弃到一边雪藏封杀的，不足挂齿的小角色。 毕竟粉丝长情得太少了，新的小明星一上来，被遗忘简直是必然。 这人一但到了深夜总是会生出很多感触，金南俊叼着烟嘴往外看，只能看到满眼霓虹灯的各色光亮，和柏油道路上依旧湍急的车流。 华彩陆离的韩国首尔，跟每一个发达的城市一样永远生生不息，即使是黑夜也亮如白昼。它究竟承担了多少少年的梦想，又葬送了多少少年的青春。 他冥想了半天没有回话，分分钟把电话那头的金硕珍气到爆炸：“你小子又无视我，是不是我这个哥实在是太惯着你们了，非得我跟玧其当年似的让所有弟弟都害怕才好对不对？” 金南俊这回倒是回的很积极，语句里的笑意简直藏不住，分分钟从字里行间溢出来：“不，我不怕他。” 他的玧其在他面前还是有很多温顺得时候，像是一直安安静静的大猫窝在怀里，不声不响，却胜过言语万千。 突然被塞了一嘴狗粮的金硕珍：…骚不过骚不过。 他默默地闭上了嘴，那边传来轻微打火机的声响，估计金硕珍也点了一根。 “哥都不需要保护嗓子的吗。”金南俊促狭地笑一笑，故意拿 vocal 的身份取笑他。 而金硕珍的反应也没让他失望，人带着笑意咳嗽了两声，低声骂道：“少提这茬，我一个正正经经科班出身就为了想演戏的人陪着你们这些唱了这么多年的歌，拖到这个时候才拿了个最佳男配。世界上还有比我更难的小可爱吗？” 他把话说得很俏皮，但是言语里却满满的都是苦涩。 就像是田柾国和朴智旻，相继退团之后他跟金泰亨走的路线也大致相似，明里暗里更是被网友跟圈内人对比了很多次。 两个人都是一同做了偶像后改道进军演员圈，除了科不科班之外不同的就是金泰亨的演员之路要比他要顺遂太多。毕竟是团队解散之前就参演过电视剧的孩子，个人对这方面也确实有天赋，刚离队就接到了好剧本。 而金硕珍倒更像是初出茅庐的演艺圈新人，苦苦挣扎了五年才方见起色，实在就是又吃了一遍刚出道时吃过的苦，差不多坐了四年半的冷板凳。 “现在不怎么需要我唱歌了，演员粉还普遍喜欢烟嗓，直接给了我一个绝好的不戒烟借口。”金硕珍这样说着又点了一根，叹了口气道：“柾国婚礼我送啥还没想好，现在还得琢磨给玧其发布新专辑的事情想推特文案，我太难了。” 金南俊听了这话也开始笑，一个劲嫌弃着：“哥你怎么这么懒啊。” “哄女朋友哄的，你个垃|圾下次发骚求求别拽我出来鞭尸，老子今年还想结婚呢不想分手。”金硕珍又开始骂他，按照金南俊对他的理解，这人估计又得把自己骂道脸红脖子粗。 耳朵里进了敏感词汇，金南俊忍不住停了停自己正辣手催盆栽的行为，把烟头扔进了烟灰缸里：“怎么回事，你也要安定下来了？” 金硕珍冷笑：“你不想要我还想有个带着自己血缘的小 baby ，行了我去补觉了，你就跟玧其好好过吧，长命百岁断子绝孙哦。” 电话这边的金南俊笑得毫无形象，坦然接受了他的诅咒连连应声：“ ok ok 您老人家好好休息，小的明天搞完李权善他们团队最后一点歌曲制作就请假跟玧其哥外出遛弯，等柾国婚礼再回。” 金硕珍大概是觉得他这种无脑秀的行为丝毫不值得搭理，连回应都没有就‘啪叽’一声挂断了电话。 金南俊笑着感叹这哥的冷酷无情，自己也挪回床上打算接着睡觉，毕竟明天还得接着肝曲子，喜欢的小哥哥那里也得自己去一趟。 指望着闵玧其主动是不太可能了，这人估计这辈子在感情方面都生猛不起来。肯回首尔是为了发布专辑，估计连跟他金南俊旖旎一段时间都是顺带。 他叹了口气钻进被窝，却万万没想到听见了敲门声。 在那么一瞬间金南俊想了很多种可能，从经纪人，助理，朋友一路想到了媒体，私生饭，就是没想过敲门的会是闵玧其。 自己刚刚还在想，绝对不会在爱情关系里主动的闵玧其。 他在门口傻站了很久才想起来开门，期间还因为力道太大生生掰掉了门把手上用于让抓握更方便的软胶套。 闵玧其一进门就看见了他的杰作，轻笑出声伸手去拍他的胳膊：“这么多年自理这方面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讲情话倒是越来越熟练。说真的，我走的这五年谈了几次恋爱啊？” 他这里的房子是在分别的这几年里买的，闵玧其能准确地找过来都是奇迹跟不用谈熟悉。可是他就是能做到自然地弯腰在鞋柜里寻了双男士拖鞋穿上，走进来到沙发坐下的时候坦然的像是自己家一样。 反倒是金南俊一下子把所有的困意全都驱逐开，慢慢踱步到了闵玧其身前，连坐下都有点不敢的模样。 闵玧其每次看到他这个样子就觉得很有趣，心里想着自己可是从来没对这个小队长怎么样，莫名其妙的害怕可是自己的事情跟他无关。 结果就在这么想的关口，金南俊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快步走过来俯下了身。 “我的心都在你这里，所以一次恋爱都没有谈。”金南俊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吻在他的眉骨，指腹轻轻划过了他脸上的每一寸皮肤，语调温柔且虔诚：“玧其，我一直都觉得你会回来，所以我在等。 ” 从盛夏到严寒，从黄昏到凌晨，从首尔到东京，我一直都在等着你。而你也没有让我的等待变成空谈。哪怕一走五年，你终究还是回到了这片土地。 闵玧其就像个骨子里就带着漂泊的游子，生性不爱热闹习惯独处，可是哪怕是游子也要有人间才能容得下。 而金南俊觉得在短暂的生命里，他就有资格成为闵玧其的‘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预感到了这章评论可能不多因为这章不虐（看破沧桑的目光），但是本作者在此郑重承诺，如果真的没评论，我会哭的很大声！ 第20章 （二十） 金南俊一直都觉得他这个小哥哥可真是这天底下最最口是心非的大骗子，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温柔的善良人。 像是个别别扭扭的大猫，明明喜欢你喜欢的要命但是还是会在你靠近时傲娇地给你一爪子，看起来凶极了可其实只是用它的小肉垫轻轻地拍拍你，就算是真的伤到你也绝对不是有心的。 也像是个不肯承认自己爱你的小朋友，嘴上冷冰冰的能把人骂哭，可是真正陪着你走过难关的还是他。 郑号锡说自己晕船难受到不行，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只有玧其哥一个人在他的床边，即使是后来彼此的对话那么刀光剑影，不也是在谈起这段回忆的时候满脸都是温馨的笑意吗。 所以说闵玧其这个人啊，真的就是看起来冰冷锋利，可是别人提起他的时候，想起的却多半是柔和温暖之事。 可是就像是人往往都有两面性，闵玧其也并非只有这一个性格特征。 就比如说他生性就不是什么安定的人，即使是也曾经被繁杂的行程和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逼到临近崩溃，在无数个黑夜里辗转反侧痛哭着说想要平静的生活，到最后也是会选择如现在这般最为漂泊的人生。 常言道人们都会憧憬自己不曾经历过的人生，安安稳稳过一生的会喜欢乐队和伏特加，可是真正流浪的又会向往童年的老槐树和杜鹃花。这句话在闵玧其身上却又不怎么适用。 他倒是也期待着自己不曾经历过的人生，可是到最后还是会坚定不移地选择最初想要过的日子。 金南俊非常明白自己如果真的想要跟闵玧其长久的在一起太难，因为他们都早过了因为什么虚无缥缈的爱情而能抛下一切的那个年纪。 他们两个都是太过有个性的灵魂，彼此都不肯轻易放弃自己的坚守。双方所站的立场不同，如果没有人选择为对方妥协的话，分开就一定是必然。 其实有的时候金南俊会想，他也不是不可以为了闵玧其去重回一下少年时代那段热血又快乐的时光。 他的小哥哥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回到首尔的这几天里在闲暇的时候里乔装打扮去过不少地下 rapper 们的举办的擂台赛。 那个地方有的时候确实黑暗的要命，但是更多的还是帮人永远饱满的热情和气概。 圈子里最受追捧的人每一年都在变，毕竟能出头的少就意味着能熬下去的也少。各行各业都一样，最鸡血也效率最高的永远都是年轻人。 闵玧其带着口罩站在角落里，偶尔也会压着自己本来的嗓音上去唱几轮。毕竟也是经历过太多类似事情的人，被输的心甘口服的对手问起姓氏名谁，师承何人的次数也不少。 他总是说自己叫 Gloss ， 老师的名字叫 Runch Randa 。 人家十几岁出头的小孩子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只是把面前的这个人当成是这两位前辈的粉丝，自己撇了撇嘴也没当真。 说起来其实金南俊也真的有点想念那样的生活了。 他已经习惯了生存在算计和功利之中，是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干干净净的大男孩被打磨成这个样子的，过程中有多疼只有自己清楚。说真的也想不明白要不要重头再来。 闵玧其让自己沉淀下来好好去做音乐，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那么他需要多长时间呢？ 也是五年，还是更加长的十年二十年 金南俊想了很多次，可是依旧没有定论。或许有些事情真的是只有真正做了才会有结果吧。 他们的接吻时间不短，两个人都富有经验并且思绪万千，一时间谁也没想过分开。 而当他们捧着对方的脸庞分离开来的时候，天边的第一抹微光终于也从窗边透了过来，金南俊抬起头轻声问他：“哥今天晚上要留在这里住吗？” “你这傻小子。”闵玧其伸手去拍了下他的脑袋，似乎被气笑了：“我都在这个时候过来了，你还想撵我走是怎么样。这回我可是相信你这五年没谈恋爱了，情商不增反减我的天啊。” “是我的错。”金南俊的唇再次覆上来盖住了他的，狡黠地笑了笑：“这都是因为太爱哥了，你就别骂我了呗。” 也许最后他们还是不能一直相守下去，可是总归应该享受这一刻的美妙吧。 —— 方时赫觉得最近的金南俊整个人就很不对劲。 不仅开始在工作的时候面带笑容，甚至还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积压到一起的，那些方时赫以为肯定凉凉了的词曲创作工作都迅速处理完上交，然后剩下的时间就统统用来家里蹲。 这显然是个要谈恋爱的节奏啊。 方时赫表示很是不能理解，旁敲侧击了很久才被金南俊跟施舍一样轻轻巧巧地告知道：“玧其哥搬到我那里去住啦。” …… 我早就应该猜到！！！ 方时赫表示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悲悲苦苦地滚到一边监督李权善他们练习唱歌跳舞去了。 不过过了一会儿自觉无聊的社长大人又自己凑了过来，犯贱一般贼兮兮地想问问金南俊跟自己的小哥哥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结果发现这个近期完全开启工作狂模式的人就坐在电脑面前却没有在工作。 “你没作曲在干啥呢？”来自非常好奇的芳芳。 金南俊有几分荡漾地笑了笑，还非得在末了低低头做出一个秀恩爱不想让人发现的羞涩表情：“这不是想赶紧把工作做完，然后领着玧其哥找个地方旅旅游嘛。哎呀说出来挺不好意思的，社长你干嘛要问出来哈哈哈哈哈。” 其实在听到了这句话的时候，方时赫就已经对他正在做什么没了一丁点兴趣，但是出于身体往前倾的惯性，社长大人表示自己还是看见了金南俊的电脑屏幕。 那是一张逻辑及其清晰的出行表格，正上方写着这么几个大字。 ‘跟玧其哥的旅游计划表’ 什么马尔代夫七日游，富士山之旅排列的明明白白，就连金钱预算都被列出了好几个大概数值。总之，万事俱备只差闵玧其一个点头。 方时赫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脸，回过神来之后开始冷笑：“提前研究的这么明白有什么用，我不给你放假一切都白搭。” 听他说起这个，金南俊也开始冷笑：“方胖子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劳动合同到这个月月底就到期了。” 方时赫：…你一定要把你的智商放在跟我作对上吗？ 他觉得什么所谓‘熬夜真的会变傻’对金南俊来说根本就讲不通，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身兼重任的金南俊都很少凌晨之前入睡，可是智商方面完全就没受一点影响。他这个人就好像是熬夜界的一个巨大 bug 。 快快乐乐把顶头上司怼到吹胡子瞪眼说不出话来之后，金南俊心满意足地大笑了几声，然后越看这个凄凄惨惨的社长越觉得自己混蛋。当下推了推他的肩膀表示可以自己可以通过陪他聊天的方式弥补精神损失，起的第一个话头就是关于李权善。 “最近柾国好像正忙着个新电影呢没怎么带他历练，这孩子怎么样了？” 他说话的样子实在太过正经，就连还没原谅他无情秀恩爱行为的方时赫都没法真的不接茬，撇了撇嘴非常不情愿地道：“你要是单说这个孩子怎么样的话我不清楚，但是他们团这次回归倒是弄的风生水起。我找人去打听过，近期应该是撞不上什么前辈团体，专辑已经在冲击各大榜单的第一了。” 金南俊听了就觉得有些唏嘘，摇摇头叹气：“防弹当年的路也不好走，如果不是换了风格的话估计一直到现在都还是个糊团。” 他顿了顿，又想起了另外一桩事：“我听说你让孙成德老师退休了？” “这人嘛，就是得服老。”方时赫也叹了口气，看起来似乎很是无奈：“他教授的舞蹈动作时下已经不流行，膝盖磨损得那么严重还特轴学不会变通。让他待下去也是误人子弟，何必呢。” 金南俊心里下意识的咯噔了一声，想着自打他们团队火了之后有多少其他公司开出重金聘请孙成德前去做舞蹈老师，可是当时的他都因为情分而拒绝的彻彻底底。 谁又能想到到最后他会被方时赫亲自解雇呢。 诚然孙成德现在去确实不太适合坚守在第一线，但是作为前鼎盛组合舞蹈编排，指导老师，做个给团队编舞出谋划策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起来其实只要孙成德自己不是非常想辞职，能不能行还不是方时赫一句话的事。 其实他明白 big hit 变得越来越商业化一定是必然，但凡一个公司想要在夜间闯出一片天地就必须顺应大环境的模式。只是金南俊总是适应不了这个天天跟自己称兄道弟的老板表现出这极端狠心的一面。 毕竟算起来如果说的大一点，孙成德也算是个‘开国功臣’。 金南俊思绪乱乱地想着一些事情，那边一下子没留心，工作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闵玧其是裹着个大衣进来的，脸上带着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身上表露过的冷意，手机几乎直挺挺摔在了正瞎聊的两个人面前的桌子上。 “这么巧，二位都在啊。”他的左手插在兜里，掀唇有几分讥讽地笑了：“那正好一起帮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顺带给我个解释？” 第21章 （二十一） 金南俊的脑袋里上一秒装的还是‘诱拐闵玧其去旅游’这件事的具体操作，结果没有想到下一秒就被迫承受了小哥哥显然不轻的怒火，眨巴眨巴眼睛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像是个不知道怎么惹了女朋友生气的年轻大小伙子，局促不安地站起身来小声问他：“玧其哥，你怎么了？” 其实如果是平时的闵玧其，看到这个向来成熟稳重的弟弟兼任情人慌张成这个样子一定会立刻软下心来。可是他现在真的就是出离烦躁，怒气值整个飚上去，完全顾不上金南俊其实也一头雾水这个事情。 随着年龄的逐渐增加，跟任何人的疏远和决裂都见得多了，闵玧其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程度的愤怒。 他深深地叹了两口气，让自己不至于对着金南俊发奇奇怪怪的火，又重新说了这样一句话：“南俊，你看看这个。”这样说着他又转向方时赫，言语里似乎也已经恢复了镇静，但是不难听出一股森然的冷意。 闵玧其轻轻地弯下腰把自己正播放着视频的自己的手机往他面前推了推，完全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社长大人，您也跟着过过目？” 这样有点火星子的一句话听到耳朵里，方时赫也忍不住轻轻抬了抬眉毛，眼睛里面对着他们这些旧相识的温和也褪去了几分。 “好啊，让我来看看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视频。”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太多的歇斯底里，那些天天把狠话挂在嘴边，把分手挂在嘴边，把自杀挂在嘴边的其实大部分都是些半大孩子。诚然一个足够成熟的人在经历重大打击的时候仍然会有在人前崩溃的时候，但是毕竟只占少数。 他们更多的是默默地疏远，轻轻地反击，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着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的话。 就像是现在的闵玧其。 金南俊站起身来挡在两个人中间想要调和几句——尽管他并不清楚为什么明明前几天还坐在一起愉快喝酒聊天的他们俩会突然变得这么剑拔弩张，但是劝解总是不会错的。 “不管你们有什么矛盾，玧其哥，社长他毕竟跟你是很长时间的忘年交，你刚回首尔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借了工作室给你用…”有那么一瞬间金南俊觉得自己好像又变成了那个一天到晚操碎了心的男团队长，因为这个身份就被迫承担起巨大的担子，苦口婆心地调和成员之间各种各样尖锐的矛盾。 就在那么一瞬间他觉得 BTS 似乎从来都没有解散，他们还是聚生分死防弹少年团。即使是私下里不知道说了多少难听的话，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选择与兄弟们相反的阵营。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田柾国会那么想要回到他们还是练习生的时代，哪怕一无所有，哪怕担惊受怕，但是他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 痛苦挣扎的时候没有人会想着背叛，偏偏就是功成名就之后开始互相猜忌互相防备，直到最后选择了分别。 这是多么讽刺又荒唐的剧情，可是竟然真的就发生在他们的身上。 十年磨砺血汗泪，我见少年终成王。谁知寥落四散去，形单影只，满眼苍凉。 闵玧其就是在他思绪转圜的时候开的口，因为不做偶像之后不再经常打理而显得有些凌乱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半只眼睛，可是那里面冷厉的光却没有因此逊色分毫。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伸出右手一把按下了金南俊的脖子，迫使着这个根本没有如他所言看视频的弟弟乖乖低头去看，声音轻飘飘的：“借工作室…这倒是真的，可是代价实在是有那么一点大啊。” 闵玧其手机里正在播放的其实在这两天早就在韩网乃至外网刷屏了的李权善他们本次回归的专辑主打曲。 他们这个组合没那么走运地摊上一个黄金忙内，即使是李权善本身已经相当优秀，但是相比于当年的田柾国还是差了许多。而由于方时赫近几年逐渐懒得在公司选秀上花心思，真正拥有独立填词作曲能力的孩子也是越来越少。 一个团队不火，的确有很大部分的外部因素，但是也并不意味着自身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们这次回归的主打曲跟整张专辑是一个遥相呼应的感觉，主基调比较黑暗。 从 big hit 出来的团队自从火了一个《花样年华》之后就开始无限期走花美男路线，金南俊为了迎合大众写了好几年根本就是在恶心自己的歌，终于下定决心写个致郁风拯救一下已经快要审美疲劳的家族粉和自己。 他写的歌主要是关乎绝望的死亡，各种各样的死亡。 因为受了情伤自杀的少女，因为饥荒而饿死的小孩子，因为战争而失去了家园，倒在一边奄奄一息的‘战败国难民’。 主打曲是以一个小姑娘为引子展开的叙述，谈的是有关生与死，告诉人们即使是在绝望中也要拥有生的希望。 这个歌做得非常完美，就连一向看不起偶像明星的网络喷子都不得不承认这实在是一首再有深度不过的歌曲，甚至已经因此决定尝试着追下星了。 好评如潮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几个看起来很是刺耳的声音。 “这个团队成员的年纪才多大，经历的事情那样少，根本撑不起这么有深意的歌。” “歌写的是真好，但是唱的也是真没感情…” “南俊不愧是宝藏宝藏制作人我要爱他一辈子嘤嘤嘤！但是我可以请金先生亲自唱吗，您的后辈真的愧对您的期待，完全辱没了这首歌。” 不谈演绎，这首歌在制作上绝对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毛病，从词到曲都无懈可击。如果非得鸡蛋里挑骨头的话也只能说——这首歌跟歌曲上方制作人那行显示的‘金南俊’并没有一毛钱关系。 再说的简单点，这首歌就是半个月左右之前闵玧其拿出来说想要作为自己回归专辑的主打曲。 金南俊豁然抬起头，一下子明白了他生气的原因。 毕竟对于一个音乐制作人来说，大概没有什么冤屈会比这个更巨大。 刚刚什么都不知道却还在劝说闵玧其跟方时赫和解的自己，到底是有多么残忍。 “连歌名都不修改一下，可真的是…”闵玧其收了手机，捻起手指里的细碎灰尘轻声叹道：“像这样的你们，像这样的一群孩子，有什么资格用我的东西来悼念索菲希尔。社长大人啊。” 他顿了顿，这样讲道；“我之所以没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向法院递交起诉书，就是想要先在您这里要一个答案。毕竟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您一路护着，带着才有了今天。” “如果说您想从闵玧其身上得到什么，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推辞。可是您明知道我最看重的是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闵玧其的声音自始至终没有一点颤动，可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已经就在暴起的边缘。就连现在仅有的平和，都仅仅是出于自己的教养和对方时赫的尊重。 不仅仅是直接剽窃成果，甚至还在上面写了金南俊的名字来让他觉得不忍心追究的太过分。 毕竟如果真的真相大白的太难看，即使是澄清了跟金南俊没关系，他的名声也铁定臭了。 被当面质问的人却只是安静的呼吸着没有任何言语，直到闵玧其被活生生气笑，当场撂脸转身往外走，才淡淡地解释起来。 “玧其啊，这么多年过去。 big hit 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连老板带员工都不到五十个人的小作坊，我也不再是公司的唯一决策人，很多有关歌曲的创作和运营根本就不会经过我的手了。” 他这样说着，亲自给闵玧其倒了一杯茶出来。 “你不能因为叫我一声社长就把所有屎盆子扣到我的脑袋上，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是谁都不能说谁有罪的。”他冲着已经走出好几步的闵玧其遥遥举杯，神色坦坦荡荡：“想要状告我方时赫的话当然可以，我会找好律师等着你。但是你我肯定都不想事情真的走到那一步吧。” 其实他说的不无道理。 毕竟许多年过去，逐渐消退了激|情和热血的也不是只有他们这些做偶像的。 当年那个陪着他们熬夜写歌，发现不合理或不够好的地方就一丝不苟地要求纠正的方时赫，也早就懒得再插手这样那样的杂事。可以说如果方时赫真的不想，他是真的能做到一个手底下团队的回归歌曲一点都不经手。 闵玧其嗤笑，下意识地下想点一根烟抽。却因为现下这场面并不适合而只是徒劳地动了动自己的右手手指：“所以说社长这是什么意思，想甩手不管，眼看着这些毛头小子坐享其成我的五年来四处走访的成果吗？”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方时赫走过去把那杯茶亲自放在闵玧其的手里，脸上的表情看着善良极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的直系后辈，适当的尊严还是得给留着不是吗。” 他自觉面前这个一手带出来的孩子现在应该不是很想看到自己这张脸，所以递了茶之后就微微笑着走了出去。 “而且其实如果你想要找突破口，比起跟我在这里玩诛心，不如先去问问李权善。” 方时赫短暂的停顿了一下，继而无比轻快的说道：“因为他才是那个你唯一看到并可以确定的，接触到你那首歌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唉我也不是第一次说这件事了，没有榜单没有曝光率真是个让人绝望——看文的小可爱，如果真的喜欢这篇文的话可以帮忙推广一下下嘛。毕竟我写文也挺难的嘤嘤嘤，推荐给身边也磕他们cp的小姐妹或者微博都好。 我真的是好想要收藏和评论啊。 哇哇大哭。 第22章 （二十二） 李权善今年才多大，即使是过早的进入了娱乐圈，已经比绝大部分同龄人要成熟很多，说起来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 这次回归的专辑风格其实让他们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就像是网评说的那样，年龄摆在这里，团体演绎出来的效果还真的就是远远低于歌曲本身的含金量。 这一整张专辑从头到尾，在专业人士乃至稍微苛刻一点的网友来看，都会觉得简直是对制作人的侮辱。 金南俊做的那几首歌好歹还顾及着点他们到底年轻，有意地控制着自己别写的太过火。哪怕是最最沉重的生与死，都选择了较为温和的方式。 不管多糊都是个实打实的偶像团体么，专辑主打曲其实应该还是偏主流点比较好。 所以当金南俊在给他们写主打的时候，还是努力想要让风格比之其他要小清新了一些。 想要在一个整体曲风偏阴郁的专辑里搞出一个积极阳光点的并不容易，反差和违和感的差别往往只在一念之间。金南俊是在李权善他们这个组合已经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回归准备之后，才勉勉强强改满意了主打曲提供上去让人学着唱跳。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首主打曲莫名其妙就变成了闵玧其写的那首，当下就偏离了金南俊原本预想的轨道。 就在昨天晚上他拥抱着闵玧其躺在床上的时候，人都困得像是个刚喝完奶舒服的直眯眼睛的小猫，还是非常有职业精神地在黏黏糊糊诉说着自己的创作理念。 人们都说故土难离，多么向往自由的人都会在心里为家留出一个位置。可是闵玧其却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了整整五年几乎未曾联系亲友，无论是喜悦还是难过，都没办法分享给任何人。 他这些年的音讯全无，看着又绝又酷，但是究竟承受了多少孤独也只有自己清楚。 索菲希尔是个黑人小女孩，年幼单薄天真稚嫩，如果没有那场瘟疫的话，她大概会成长为一个非常漂亮而神采飞扬的姑娘。 闵玧其本来就是因为受不了组合进行到后期半死不活的状态再加上实在跟金南俊这个队长谈不妥，才提出了个人跟公司的解约。没有指定夫人目的地，哪里都想去看一看走一走，拿着当偶像这些日子里攒下的继续全世界到处飞，恰好就来到了这里。 当时正是瘟疫初起的时候，闵玧其操着自己一口半吊子韩式英语在一堆黑人里站着，肤色一对比整个就好像是个患了白化病的可怜青年。 莫名其妙地被拉去做义工，碰见索菲希尔的时候小女孩刚没了父母，懵懵懂懂地看着面前显然不属于自己国家的这个男人，犹豫地问：“你是来帮助我的吗？” 闵玧其把身子蹲到跟她一样高，告诉她：“是的。” 索菲希尔刚失去父母，心灵上缺乏寄托。所以可能是把他当成了一个类似救世主之类的角色，从那天开始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不管闵玧其干什么都吵着想要同行。 闵玧其在那里待得时间不算长，毕竟他也不是单纯的想要云游。见更多的人和事，体验不同的人生，为自己的创作寻找灵感才是他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而索菲希尔当然舍不得闵玧其的离开，追着他的脚步磕磕绊绊地跑了很远还是追不上，绝望地跪坐在地上拿细细的嗓音喊他的名字，一个没留意，手就垂到了路边一个已经躺倒在地上浑身溃烂，不知道是生是死的男人身上。 小女孩碰到的部位正流淌出黏稠的液体，看起来骇人极了。 Contact Tran**ission ，接触传播。 索菲希尔的家人早就已经罹难，根本就没有可以照顾她的家人。闵玧其心里挣扎了很久，还是决定送她最后一程。 小女孩睁着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脸色因病痛而苍白脆弱。 “哥哥，你会记住我吗？” 闵玧其说，会的，不仅如此，我还会让更多人听见你的故事。 这件事情给了他极大的震撼，让他哪怕过去了很久很久都还是会想起小女孩干干净净的眼眸。 面对极大灾难的人们没有任何关于金钱利益的纷争，就算是会有阴谋算计也不过是想要活下去。 比之他曾经在韩娱圈遇见过的男男女女来讲，实在就是太单纯不过了。 这首歌是整个专辑收录的曲目中闵玧其最喜欢的一个，为之投入的精力和心血也最多。就像每个小说里的人物都是作家的孩子，每一首歌的背后也都凝结着满满的制作人的苦心。可以想见为什么他会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反应会这么大。 闵玧其在听了方时赫的话之后就一言不发地再次转身往练习室走，期间金南俊低低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可是气头上的人却连头都没回。 金南俊垂下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觉得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五年前。自己原来还是被丢下的一个，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都是一样的。 —— 闵玧其进门的时候他们正在练习本次回归的一系列歌曲，这只是个出道但是一直不温不火，现在才刚刚崭露头角的新兴团体而已，按理来说练习的时候很少会有‘大人物’进来，震天响的音乐播放出来的时候什么都听不见，整间屋子就只有专属于少年人爆棚的荷尔蒙。 好死不死，刚好是闵玧其所作，却冠上了金南俊姓名的那一首主打曲。 孙成德走之后，方时赫给他们找的这个舞蹈老师很显然紧跟潮流。身上穿的衣服，戴的耳钉，就连手机壳都是时下最火爆的一款，看上去年纪不大，肯定要比闵玧其要小。 他拎着个小棍子背着手在团队成员中巡视着，看到谁错了步子就一点不放水地砸上去。 韩国有很多培养练习生的公司都有拧水，错哪打哪的规定。前者的意思是训练后从衣服上拧出来的水必须灌满一个小桶，后者的意思是练习的时候揪舞老师就站在旁边看着，看见谁错了动作就上去给谁一棍子。 李权善一点都没有想让自己容易通过规矩而故意穿厚衣服的意思，放眼过去数他穿的最少，裸|露出来的胳膊腿上不少被抽出来的红印子。汗水早就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往下淌，衣服有大半已经贴在了身上，可是他还是很努力地扬着脑袋跟着节拍在跳。 可能是因为启蒙老师是朴智旻的缘故，这孩子跳舞的时候总是好像带着点现代舞一样柔软的感觉，跟团队偏刚硬的舞风撞在一起的时候丝毫不见违和，反而让他看上去更加惹人注目。 闵玧其其实有那么一点近视，隔了这么远望过去，甚至有那么一下子误以为那就是朴智旻。 不是现在刚脱离了危险期被接到了金泰亨那里住着，尚且需要人悉心照料的小病号。而是曾经那个虽然初来乍到连话都不敢说，但是音乐一响就立刻宛如脱胎换骨，意气风发的，十几岁的朴智旻。 他发呆的时间有点长，几乎快要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后来还是那个新舞蹈老师先看见他立在那里，快步走过来微微鞠了个躬：“前辈，您怎么来了？” 闵玧其这才如梦方醒。 他看着自己面前虽然是个老师但是却恪守着南韩的规矩，毕恭毕敬着的人，心里仅有的一点对他能取孙成德而代之的怨气都没有了。 “把李权善叫过来。”闵玧其面无表情地听着前方一片震耳欲聋的音乐，语气毫无起伏。 那音乐老师怔了怔，看来是没想明白为什么闵玧其作为一个辈分不低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杀过来中断他们的训练。可是毕竟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所以他也只是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了。 三代男团里的顶尖组合前辈啊，即使现在站在同一个公司里面对面站着，李权善他们这群人也没有一点点敢掉以轻心的意思。 “您找我吗？”那个舞蹈老师搬过来个带靠背的椅子示意让坐下，可是火还没卸的闵玧其很显然完全没有依言照做的意思。 闵玧其天生一双不大的眼睛，形状三角而且后半部分走势下垂，活生生让他这样一个本来其他五官都相当柔和的脸上凭空多了几分凌厉甚至可以说是杀伤力。 这就直接造成了只要是当他没有眯着眼睛在笑，整个人都会看起来非常难以接近。 “当时你拿走我的专辑之后交给了谁？”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走过去跟李权善直视，到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人越垂越低的脑袋，干脆直接托着下巴强迫他把头抬了起来。 李权善历练还是不够，尚且不能接受这样直白的质问，更何况闵玧其不收敛自己的时候气场实在是太强，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一点站不稳了。 他抿着嘴唇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下一刻自己的面前就已经不是仅有闵玧其一个人。 田柾国看样子应该是刚下了颁奖礼赶过来的，臂弯还挎着个刚脱下来的黑色西装外套，平时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兔子眼在这个时候看起来都好像带了戾气。 他没一点犹豫地就给了在一脚李权善的小腿上，力道大的几乎让人倒退了几步，差点跌在地上。 “那是你负责送过去的，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怎么解释？”田柾国勉强克制着自己声音低吼，直接把自打训练被叫停之后就一直噤若寒蝉的孩子吓得身子抖了抖，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眼瞧着是要哭出来了。 他颤颤巍巍地站回了原地，小小声地想为自己分辨：“我把东西放到方社长的屋子里就走了，根本不知道您跟玧其前辈…” 田柾国听他这话就很快明白了这傻小子多半是被当了枪使，估计自己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当下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闭嘴，转过了身想跟闵玧其解释两句，结果却正好撞进了他玧其哥颇有点玩味的眼神里。 “你这是摆架子…给我看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喜欢剧情可以，但是不接受对作者进行人身攻击QAQ。 我还是不想剧透嘤嘤嘤所以先不就说太多啦。 第23章 （二十三） 闵玧其歪头让自己的目光投到田柾国身上，唇边扬着一丝不清不楚的笑意，甚至于刚刚那句话是用了敬语的。 就像是他经历了鸿门宴之后，在个人专辑里既轻蔑又不屑地 diss 着那几个明明曾经一起奋斗过，却完全无视转型所带来的痛苦，只是看不惯那个以前同自己一样在生活理苦苦挣扎的小子有了自己比不上的成就，随口就付之于口的辱骂的 rapper 们。 在歌曲里谈到这些过往，跟那些人隔空喊话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即使讲的话完全是直白又露|骨的讥讽，可是偏偏语气永远是带了点高高在上的腔调。 田柾国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到底是说了什么样的一句话，自己眨巴眨巴曾经被粉丝形容成像是幼兔一样的眼睛，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了一点点沙哑。 “哥你…怀疑是我的主意吗？”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似乎并不相信在闵玧其的心里自己已经不堪成了这副模样。 怀疑是自己指使着向来带着前行的李权善，盗取了他的音乐成果用以帮助组合更快的进入大众视野。 现在的南韩娱乐圈风气一年比一年浮躁，梦想这两个字几乎完全变成了回答粉丝白痴问题的一个挡箭牌。 其实在心底真正渴盼的是什么呢。 想要家喻户晓，想要万众瞩目，想要功成名扬。 局势每一年都在变化，没有可以永远保证不被后人超越，而过了三十岁，几乎所有艺人都会或明显或背地里提拔几个信得过的新人出来。 我帮着你在圈子里更快的立足，你帮着我在渐渐荣华褪去的年月里不至于消失的那么快。 你来我往的利益交换而已，谈不上什么感情间的付出，有的就只是冷冰冰的利用。 更何况就算抛却这个因素不提，诚然如闵玧其所言，即便是专辑会在婚礼之后生孩子之前发布，断然不会影响他因婚礼和后续田夫人产子的热度；这又怎么能比干脆让这个专辑根本没办法出世更加斩草除根呢。 不知道是觉得委屈还是实在气急，闵玧其站在这边看着，只觉得他们这个前组合老幺的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以前看着闵玧其跟小队长一同挡在所有的冷嘲热讽的最前面，说着自嘲又绝情的话。即使是难听也只不过是对着外人甚至是敌人，心里涌出来的感觉还是痛快多一些。可是真的轮到自己被这样对待的时候，田柾国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人实在是太狠。 你明明还把他当成是应该要好好尊敬的哥哥，即使是已经疏远了很多也未曾改变过这个念头。可是你在他的眼里却一无是处，甚至是一个随时需要防范怀疑的对象。 果然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针不扎到自己的身上，是没有人知道有多疼的。 闵玧其听到他的疑问之后沉默了两秒，再开口的时候言语使用的分量更加轻，可是讽刺的意味却重了很多。 “要不然你觉得我应该怎样想你——一个被团里哥哥宠坏了，不谙世事的黄金忙内？” 其实话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有点或多或少的情感代入。不管他们承不承认，在互相看见彼此的时候都肯定想到了有关过去的很多事情。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两个就都会控制住自己，断然不会在这么多后辈面前说出这些只要被人传出去，就绝对会掀起又一波风浪的话来。 要不然这算怎么回事儿，前当红男团成员相继离队之后第二次大型撕逼的现场？ 至于为什么说是第二次，这不是还有个朴智旻‘珠玉在前’吗。 闵玧其有意识地抿了抿嘴唇，似乎是在短暂的失控之后理智重新回来了。看着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田柾国，声音都软了三分：“好了，有话别在这里说，他们都还看着呢。” 看着什么，难道现在不声不响地走出这个大门，再次重新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继续无休止的互相怀疑才是你想要的吗。 田柾国在听见了他的话之后那一瞬间就是这样想的，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觉得血往头上涌，甚至想不合时宜地扯着他的衣领好好论一论这些年来两个人对彼此的好与坏。 想亲口问一问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才值得你在面对专辑泄露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 可是他也不是不明白有些话真的不适合摊开来说，尤其是在周围还有其他人的情况下。 田柾国于是只能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把心底翻腾上来的难过压下去。再抬眼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镇静，轻轻探手松了松自己的西装领带，还是那个不动声色，成熟得体的田先生。 其实他们的不冷静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在外人看来也只是大概加起来都不到两分钟的情绪激动而已。 大家都是孤身经历过寻常生活里种种磨难的，彼此之间早就已经练就了不动声色的能力。即使是内心有海啸台风，面上都能给你装出个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哥想吃羊肉串吗，我请？” —— 其实他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这种东西，毕竟人到中年身体还不怎么好，比起年轻时候的不懂节制喝酒都能喝到胃出血，现在的闵玧其还是比较愿意喝一碗养胃的小米粥。 温温暖暖的一路灌下去，好像能从嗓子一直暖到心底。如果不是因为看田柾国实在是深受打击的样子，他还真能干出来拒绝的事情。 他们这个小忙内现在是真的迷恋酒精，他这边还一口酒都没喝，抬头一看田柾国那里都已经下去三瓶了。 他暗自觉得有点好笑，怎么这回了一趟首尔，正经事而没干多少，单人饭局倒是陪不少人吃的很快乐，连带着把本来快戒成功的酒都捡了起来。 “咱们出来之前可没说要喝一顿儿，你悠着点，别这么快。”其实到了现在大家都不是孩子了，闵玧其也不想再跟二十年前一样什么事儿都管着他。 可是眼见着这饭都没吃几口就只顾着喝闷酒，他实在是没忍住皱了皱眉，拿自己的筷子轻轻敲了敲田柾国的酒瓶子：“不是还驾车出来的吗，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开？” 田柾国倒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手底下用了点劲就拨开了闵玧其的筷子又给重新自己满上。把头往上扬了扬，脸上流露出个挺灿烂的笑容：“我心里有底儿，其实酒驾这个东西，只要不出事就不会查得那么狠…” 他的下半句话消失在闵玧其撂筷子的声音里。 “组合解散这么多年没人能治得了你了是吧，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 忙内line三个人三人三色，各有各自的优点和缺点，无论是外界还是组合里其他的哥哥，对这三个人的未来预见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看法。 于公，田柾国是队伍里当仁不让的中心人物，最多part的承担者并不好当，一旦被发现又被赶超的架势，那些曾经让他的粉丝引以为傲的 ace 身份就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所幸在业务能力这方面他一直足够优秀，即便是仍然有在鸡蛋里挑骨头的人，也依旧扭转不了什么大局。 于私，他田柾国其实才是那个闵玧其从始至终最看好的孩子。 无论是年纪尚幼，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小哭包还是后来独当一面的黄金忙内，他都从来不曾否认自己对田柾国的欣赏。 以前的他是一块璞玉，虽然珍贵但是太过单纯，根本没有办法独自在娱乐圈这个污浊腐烂的地方生存，稍不注意就可能因为得罪了什么人而永无出头之日。 所以那个时候他对田柾国总是严苛异常，甚至于吝啬给予他任何夸奖，只肯在其他弟弟那里把自己亏欠给他的那一份温柔聊做补偿。 闵玧其记得他是如何在因为连天的练习而在同其他人一起上课的时候被老师几乎是恶意地叫起来回答问题，也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失魂落魄地回了宿舍——像这种年纪很小就去做练习生的孩子，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往往会是一些无良老师和其他同学捉弄的对象。 他被教育在外控制自己的脾气，只是为了不在以后出了名的时候被挖出什么明明就是‘小孩子不懂事’的视频而被有心人夸大其词。 田柾国当时因为实在过度劳累趴在桌子上睡着，大概是梦到了很久不见的父母亲人，脸上甚至都洋溢着点甜甜的笑意。 那个时候他还留有一点婴儿肥，尚且没被打磨成后来的刚硬锋利，整个人看上去比真实年龄都小几岁，懵懵懂懂可爱至极。 老师请他去黑板前做题，在明知道他不可能会的情况下。 半大的孩子面皮薄的很，被委派了这样的任务之后站在原地涨红了脸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做不出来，那么就罚站。 于是他们六个人放在心尖上疼的孩子扁着嘴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门口，班级里所有的人都发出了不加掩饰的笑声。 他拿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偶尔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水光，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活像是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动物。 闵玧其那一天属于个人表现的好再加上刚写出了一首不错的曲子，这才被方时赫特批早点结束训练。他不愿意回寝室，溜达着溜达着就来到了田柾国上课的地方。 那一刻他非常想冲进去把他们的忙内领出来，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其实放声哭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不能，这个年纪的孩子还很容易对另外一个人产生依赖，如果让其他人变成了他心里的依靠，那么当万一有一天失去这个仰仗，尤其是他还从事着一个这样压力巨大的行业，带去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他总要学会一个人面对生活里的所有酸甜苦辣。 所以闵玧其又原地站了一会儿，接着就转身离开了。 田柾国于是最终顺着闵玧其划定的路线跌跌撞撞地成长到了现在，收获也可以说颇丰：演出的时候是轻松掌握舞台的王者，在电视剧里是迷倒万千的男神，在生活中也功德圆满，即将迎娶一个漂亮的妻子并且拥有一个可爱的宝宝。 闵玧其一方面对他欣慰不已，一方面对他失望透顶。 如果你想问…为什么失望？大概只是因为他没有真的跳出‘世故’这两个字，最终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了吧。 “哥，我闹着玩的，以前因为大意没遵守交通规则受了多少苦，现在当然得学着滴水不漏起来。”田柾国这样说着，伸出手来想抓一下闵玧其的袖子讨饶，却又在快要触摸到的一刻猛地想到了这个人回首尔之后对自己显而易见的见外和疏远，想了一会儿，还是慢慢地把手收回来了。 他抿了抿唇又喝了一口酒，像是斟酌了很久之后轻声问道：“这么不想继续相处下去的话总得给个理由吧，让我猜猜…因为朴智旻？” 第24章 （二十四） 朴智旻。 听到这句话的闵玧其忍不住挑了挑眉，慢悠悠从兜里掏出根烟给自己点上：“你就这么称呼一个大你两岁的哥哥？” 田柾国闻言轻蔑地发出了个哼笑声，他微微矮身盯了盯正摆自己面前，被酒水和包间灯光渲染的非常漂亮的玻璃杯，给他点了点里面翻腾着的小气泡。 “当年我们的距离太近了，彼此间一点空隙都没留出来——就跟这些泡沫一样，看着盛大繁荣，其实早晚是要消失的。” 简而言之，都熟悉到这个份上了，在台上装出个兄友弟恭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心力，要是到了台下再搞什么谦敬词长幼尊卑那一套，未免显得太过生疏也太过恶心。 谁不知道谁那点心思那点底细，装乖干什么，何必呢。 当年的他们互相看着彼此早就已经足够疲惫足够厌烦，其实在生活中谁不会有点旁人不太看得下去的小毛病，要是换了平时必然相安无事。可是在一群常年劳累且得不到缓解的人眼里，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让人崩溃的诱因。 他们会因为一碗放在桌子上没人收拾的饭而抓狂，也会因为谁比谁晚上多敬了赞助商一杯酒而心怀芥蒂。 所以你看看，其实当本性暴露无遗之后，相互厌弃才是必然的结果啊。 闵玧其撑着自己的下巴往旁边歪了歪，整暇以待道：“那你怎么没跟我这样过？” 印象中虽然那时候彼此都没怎么给对方好脸色，但是好像还真没那个弟弟在他面前太放肆，不管怎么说起码那一声‘哥’还是会叫出口的。 “哈哈哈哈那当然是因为不敢，欺负人也得看碟下菜啊。”田柾国没一点美化自己话语的意思，仰着头笑了半天，掰着手指头跟他细数自己那些年对这六个哥哥的‘能不能招惹’排行榜。 “ jin 哥疏于那种小事随便闹，但是大事绝对含糊不了的；号锡哥干脆就不能搞，他只要动了心思就有一千种收拾你的办法；泰亨哥有点笑面虎，不太好惹，但是我就总想跟他撞一撞；兜兜转转我还真的就只能欺负欺负朴智旻了。” 他左晃晃右摇摇地思考了很久出了一个这样的答案，倒是让闵玧其不满地拿酒杯点了点桌子：“怎么没有我和南俊？” 听他得到这个，田柾国立刻笑的声音更大了些：“那是因为我对你们两个的感觉是一样的。” “你跟南俊哥给我感觉就是那种，天塌下来都有你们顶着的，无坚不摧。” 不管是在刚出道风雨飘摇，还是在后来渐渐的走向辉煌，他们俩的那种看上去似乎可有可无，可是只有自己才明白的，那种互相依靠的感觉。 那是在绝境中相依为命的温暖，也在后来成了一整个 BTS 的脊梁。 其他所有人都可以往躲，可是金南俊和闵玧其不行。 田柾国本来似乎想要克制一下自己，但是坐定在这里闻着对面尼古丁的香味巍然不动好像有点困难。是以他微微欠了欠身，管闵玧其讨了一根。 “你那些粉丝知道你还吸烟吗？”闵玧其顺手探身过去给他点上，有点好奇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他虽然早在五年之前就不在荧幕前活动，即使是现在想要复出也并没打算重操旧业——在偶像和制作人这条路上，哪怕他从来不曾后悔转型做了爱豆，可是不管问多少遍，答案也永远都是后者。 可是田柾国不一样。 将偶像事业进行到三十岁的人呐，绝大多数狂热粉丝估计一直都是青春懵懂的十几岁女孩子。 她们心甘情愿做自己偶像的摇钱树，永远想演唱会坐在前排挥舞着荧光棒，为偶像疯狂打榜应援，甚至其中又很多在期盼着自己可以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嫁给喜欢的那个明星。 大众给这样的一群人下了个定义，管她们叫女友粉。 她们中有相当大一部分人，不允许自己的偶像有喜欢的女生，不允许自己的偶像抽烟喝酒，不允许自己的偶像有文身，不允许自己的偶像讲脏话，不允许自己的偶像剪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发型…甚至不允许自己的偶像拥有一个正常成年人该有的城府和头脑。 田柾国没什么心里负担地借着闵玧其的手为自己把香烟点燃，回靠椅背吐出一个烟圈，笑得有点得意也有点心酸：“当然不可能让那些人知道，我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但是躲摄像机堪称一绝。她们八成会一辈子觉得我还是那个被护在羽翼下的，稚嫩懵懂，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孩子。” 从前或许真的这样过，很多被窥探到的也不都是假象。可是随着人一天天的长大，最后所能留在心里的也都会被很多更加现实的东西取而代之。 他似乎是一口气没喘明白，当下低了低头咳的惊天动地，过了一会儿，似乎眼睛里都有了泪光。 “我问你一个问题…玧其哥，为什么你会觉得专辑被盗用这件事跟我有关系？”田柾国停顿了很久才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抿着嘴唇一派喝醉了酒刨根问底的模样：“在你心里，我就卑劣到这种程度吗？” 明明对自己影响不大，却还是要神经过敏地排除一切可能存在的障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热度不受影响。 而且还是以他们多年的感情作为交换，真的有必要吗？ 闵玧其没回话，或者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他就是这样想的。 如果说当年有关于朴智旻退圈的那件事，其他人起到的作用仅仅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觉得跟自己的利益没有任何冲突甚至还有好处，所以才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那么田柾国就是那个直接插了他一刀的人。 他像是校园欺凌里面的施暴者，居高临下地给予了最沉痛的一击。 而尤其是他这个施暴者还曾经是受害的情人，那这所有的一切看起来就更加残忍了。 “你也觉得我下作对吧”他说到最后似乎也觉得这个问题太没意义，抿着嘴唇笑得有些讽刺：“想想也是啊，给曾经跟自己同一个组合的哥哥下绊子，逼得他不得不退出娱乐圈，放弃自己最热爱的事业…得是多禽兽不如的人才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田柾国说的话越来越直白越来越难听，与此同时就是不停地给自己添酒，眼睛里闪闪亮亮的可是就是不肯真的哭出来。 “行了，你少喝点。”闵玧其皱着眉头劈手去夺他的酒杯，结果人根本没带一点反抗，就只拿软软的嗓音，像是呢喃也像是低声啜泣，那一点音量混进嘈杂的背景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说：“哥，其实我后悔了。” 这回闵玧其终于也不再拦着他。 他缩回身去活像是只碰了一鼻子灰的大猫，鼻尖因为主人闻见烟味觉得呛而被揉的发红，看起来似乎心情也变得低落了起来。 如果是在一切都还没发生的话，你只是在心里计划了个最可怕的，有关于毁掉一个人未来的阴谋，那么一切尚还有转圜的余地。 毕竟每个人在心底都曾经有过残酷狠毒的想法，区别就只是是否付诸实践而已。 你可能是在想出了一套完整的伤害某个人的计划之后突然惊醒，想着自己怎么可以生出过这样过分的念头，紧接着第二天还是会用最喜爱真诚的目光看着那个险些被自己坑害了的人，甜甜地管他叫哥哥。 承受了你深夜所有不可见人想法的那个人不会知道你曾经有过什么念头，还是会像往常一样温温柔柔地对待你。 可是现在所有的伤害已经造成了，现在跑过来说后悔有什么用呢我们的小忙内啊，你口中最好欺负的朴智旻现在就躺在病床上，连基本的生存都相当困难。 其实在闵玧其看来，让田柾国知道也未尝不可。 毕竟一步步把朴智旻逼到这个份上的就是他，无论是当年被他的母亲求着说分手还是到后来退出娱乐圈，受到伤害最大的人都实在太显而易见了。 他觉得实在不应该让这个罪魁祸首过得像现在一样恣意潇洒——事业有成甚至家庭美满，连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先不说对于田柾国自身来讲他是否喜欢这样的幸福，或者是觉得更加孤独。最起码在大众的眼光看来，他实在是这七个人里面最功德圆满的一个。 可是金泰亨不许。 他作为他们这些曾经同组合的兄弟里唯一一个非常坚定站在朴智旻身边的人，既听着这人的话也是顺应着自己的想法，怎么说都不肯让田柾国这么快知道真相。 在某种程度上这也可能是来自金泰亨的一种残忍。 无论是出于想为朴智旻保留最后的一点尊严不想自己被同情，还是不想让犯了错的人在还能挽回的时候得知真相，他都坚决不肯让这些信息泄露到田柾国那里去。 最后他肯定是会知道的，只不过不应该是现在。 第25章 （二十五） 闵玧其是在跟田柾国一同吃饭到深夜的时候接到的金泰亨的电话，曾经被粉丝称为小脑斧的大男孩声音欢欢快快，隔空报喜道：“医生跟我说智旻的身体状态还不错，如果能尽快手术的话成功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虽然最好的结果也只是续命而已，但是对于他们这个年纪来说似乎也确实不应该要求那么多。 毕竟你也不可能跟个小孩子似的还觉得自己能活到二百岁是吧。 闵玧其在电话这边真情实感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喜悦之情，那边田柾国刚刚因为喝的太急在卫生间吐完出来，挥挥手又跟服务员说再要一箱啤酒。 “哥在外面吃饭呢？”不管怎么说都是一起并肩战斗过好些年的兄弟，金泰亨甚至连思考都没经过就听出了是谁在说话，声音立刻就冷了下来，连带着声调都低了几度：“那你们好好进行聚餐吧，我就不多打扰了。” 他这样说着撂了电话，那副模样就好像田柾国是什么洪水猛兽，多听他说一句话都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一样。 虽然闵玧其并没有开扩音，但是距离这么近，那点尤其清醒的忙音还是能让田柾国听的非常清楚。 “是朴智旻打来的还是泰亨哥，让我来猜一猜。”他没什么抗拒感地接受了自己被曾经同组合的队友显而易见厌恶的事情，甚至还相当心大地作神神秘秘状猜测着。 他拿手撑着下巴开始认认真真地思索‘给玧其哥打电话的人到底是谁’，还没等他说些个什么，就开始接着推测起来。 “按照我对她们的了解来看，刚才给你带电话的应该是泰亨哥吧，毕竟也就只有他会这么明显的表现出对我的敌意，就连后来的朴智旻——其实都没这样过。” 剧中的主角们即使得不到好结局都不曾说对方一句不好，他们会永远记得曾经相拥时候的那些美妙，甚至可以坦然接受离分的命运，凭着那些回忆安然地度过余生。看不下去的永远都是局外人。 闵玧其盯着忙内的发旋说不出一句话来，到最后也就只能重新坐定陪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 听着他喝的直打嗝，一遍一遍地说自己其实从来没想过通过剽窃歌曲的手段不让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听他带着若有若无的哭腔，一遍一遍低声呢喃着：“智旻，对不起。” —— 最后闵玧其是有幸蹭着田柾国经纪人的车走的。 比田柾国大不了几岁的中年女人带着满满的怒气，把这个即使是要结婚了都半点不让省心的人跟着闵玧其一起往后座塞。她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似乎是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田柾国把这一切看的非常透彻，自己十分懂事地凑上去说着道歉的话，直引的经纪人痛斥出身，看着是骇人，但是好歹这一关算是过了。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能因为喝酒所以回不去家，是手机坏了还是怎么样，今天早上未婚妻发的消息就装作没看见吗？”经纪人心里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叹了口气顺着台阶走：“不管怎么说她肚子里都怀着你的孩子，今天她甚至还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哭了很久。” 孕期的女人本来就容易敏感外加陷入崩溃，再加上本身田柾国对他没什么感情，自然也就称不上什么尽职尽责，在推特公开维护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 经纪人叹了一口气想起了自己刚怀孩子的那段日子，深刻地为他的夫人感到悲凉。 其实如果在一段婚姻里连丈夫都不肯体谅你的话，那么这婚还真的就是不结比较好。 毕竟光鲜亮丽都是活给别人看的，可是只有日子是过给自己的。 田柾国是多聪明的一个人，肯定对这种事情了然于胸，只不过就是出于不在乎，所以一直在旁边漠视着而已。 “是她自己想嫁给我的，打从一开始我就讲明了我压根儿不会对她有多好，我又死不了，她没事哭什么丧？”人嗤笑着挡掉了经纪人实在听不下去，伸手过来想推他的手，抿了抿唇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会去安慰她的，姐您就别跟着操心了。”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脸上的表情瞧着有些烦躁。是很明显的当人必须要去做什么自己明明不愿意的事情时特有的模样。 “姐…孕期的时候其实不适合做什么容易让孕妇觉得紧张的事情吧，更何况我未婚妻这个情绪一直也不是特别稳定。”他侧侧头看了看在自己身边找了个角落安静窝着熟睡了的闵玧其，撇了撇嘴这样问道。 经纪人顿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但是也相当诚实地回答着：“按理来说是这样，更何况她因为做明星这些年的减肥导致身体也不是特别的好，甚至都不适合多走动。可是…” 话说到这里就被打断了，田柾国点了点头非常满意地露出一个微笑，语气是带了点下决断的肯定：“那正好，现在南韩娱乐圈的某些情况也不大适合我出这个风头，发公布说她怀孕身体不好，让婚期延后吧。” 既然闵玧其都能怀疑到他这里，那么其他知道那首歌到底是谁作出来的人肯定也都得把屎盆子往他脑袋顶上扣。 所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闵玧其让出充分的调查和澄清时间，省得那帮子人在他的身上大费周章做一些无用功还白白浪费他的名声。 说起名声来啊。 田柾国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当年那件被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他自己回头看来都觉得简直无法被饶恕，更别提朴智旻这个被害人跟他的粉丝是什么心情。 什么名不名声的，早在当年他选择在那场博弈里胜出的时候就已经丢尽了。 “你结婚的日期早八百年就已经发出去了，该通知的人一个不落，粉丝也都知道了。现在临时改日期的话不怕被那些人的口水淹死吗？” 她非常震惊地看着面前轻飘飘说出这一切的人，觉得非常难以置信。 田柾国却只是坦坦荡荡地在笑：“放心吧姐，你就在发声明的时候把所有的原因都归到她身体不适，谁都不会说什么的——更何况不管怎么说我都已经过了三十岁，就算是看上去粉丝比我其他那几个哥哥生猛一点，其实也都佛了很多，不会出什么事的。” 谁说我是在担心粉丝闹事啊。 经纪人看着他这副颇有点儿意气风发的样子哑口无言。 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可真难看，无论这个人是少年还是中年，但是这都还不是最重要的。 她刚刚被半路截断的话还有下半句来着。 “可是看你未婚妻长久以来这么患得患失，再往下拖还指不定出什么事情。孕期举行婚礼是不合适，可是如果没有办法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一个孕妇长时间处在忧虑状态，其所能造成的后果远远要比受累严重多了。” 田柾国现在的地位其实已经用不着像刚出道的小艺人那样对经纪人多么毕恭毕敬，再加上他们的年龄本来就没差多少，这么多年她跟他的相处也更像是朋友多点。 是朋友而不是冰冷的上下级关系，这就意味着她根本不能对自己手底下的这个艺人发号施令。很多在田柾国看起来无所谓的事情，都得让他自己决定。 她没办法要求他对一个主动贴上来的女人有多担待，毕竟就连她自己也仅仅是站在一个同为女人的立场上表达着自己的怜悯。即使她即将成为他的妻子，腹中还怀着他的骨肉。 闵玧其是被安安全全送到金南俊的公寓之后，又睡了很久才悠悠转醒的。 “哥现在觉睡的还真熟，这要是换了前几年，动了你一根手指头都要起来骂人的。”金南俊递给他一碗热乎乎醒酒汤，有些感慨地调笑道。 其实那些年为什么没人敢在他睡觉的时候招惹他，主要原因其实就是他还挺容易被吵醒，而且起来之后是一定要发火的。 常年的熬夜作曲跑行程不是说着玩儿的，那所有少年人本该拥有的精神头全都被掏空了，在镜头面前还能表现自如已经尽了全部的努力，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被人打搅了睡眠之后还能若无其事。 头太疼了。 闵玧其一言不发地接过那碗醒酒汤喝了一口，觉得自己舒服了一些之后又想起来自己好像刚刚在车上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田柾国跟他经纪人聊了些东西。 “柾国那边发什么声明了吗，我总觉得不做点什么事情都不符合他的性格。”他捯了一口气这样问着，结果金南俊就真的像恍然大悟一般回答道：“他莫名其妙说要将婚期延后，结果粉丝还没炸泰亨先炸了。看到那条推特差点把柾国的电话打爆，估计人也快到公司了吧。” 那哪里是快到了。 就在金南俊刚把这句话说出来，尾音都还没拉够长的时候，他自己的手机就跟着响了起来。 “金泰亨先生像是疯了一样往顶楼去，他是公众人物，我们谁也不能拦他太过。可是顶楼现在…是社长在跟田柾国先生谈事情呢。” 前台的小姑娘话语里都带着哭腔，显然是被吓坏了：“总之…您快过来一趟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新了哦（叉小腰） （伸手要评论） 第26章 （二十六）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金泰亨这个人总是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是其实甚至可以说是忙内 line 里面成长最迅速的一个。 早在田柾国还是个能因为他家小哥哥在舞台上刻意地跟他表演出一副疏离的样子，自己不管你怎么想都觉得难过，委屈得直哭的性子，金泰亨就已经可以熟练掌握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种成年人必备社交礼仪。 闵玧其记得他在从跟形形色色所谓‘绝对不能轻易招惹的领导’喝酒到偷偷跑到卫生间呕吐，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惨白得像纸的一张脸，慢慢扬起了一个微笑。 他说：“玧其哥，你有没质疑过自己的选择，有没有想过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在活着。” 当时闵玧其的初衷只是怕这个长得实在太过惹眼的弟弟会在落单的时候被什么人盯上，才跟着借故离席顺带也让自己喘口气。当然想不到他还会抛给自己这么一个问题。 那个时候的 BTS 是最辉煌的几年，各大奖项大包大揽，当真是问鼎了南韩爱豆界的顶峰。而放到各人来说，也是他们看起来最最光芒万丈的年华。 为什么要在觉得痛苦的时候问一个跟自己同处境人的想法，除却可能对竞争对手有的衡量算计和试探，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这个人现在也在面临这样的困窘。 闵玧其看着他坐在卫生间的地上一派颓废消极的模样，很多次想要说些什么来给予这个向来表现得快快乐乐的弟弟一点点慰藉，可是话到嘴边嘴唇都翕动，也只是选择了沉默。 他能说什么，他说的话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就连他本人都在为金泰亨现在提出的问题而纠结，又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安慰的话。 所以最后的闵玧其只是伸手递给他一根浅色的口红，示意他抹上一点不至于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实在太难看。 金泰亨也像是早就预料到会被这样对待的一样，不知道是自嘲还是不屑地哼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他掌心的口红。 就算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对方想要看见的你是什么形象，你就得是什么模样。 他酒量本来就没有多好，被灌得多了之后就觉得小腿肚子都没劲儿，慢慢地靠着墙勉强站起来，手更是抖得连盖子都打不开。 “玧其哥，你说这个样子的我们怎么配得上让那么多的粉丝在台下呐喊。看起来无坚不摧的但是私底下居然是这个死样子，真的是…太废物了。” 闵玧其听不得他自轻自贱，听了这话之后拧了拧眉有些不悦的模样，自己一把抢过了那支口红给人抹上了：“少说丧气话，被外人听见像什么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堂防弹少年团，有这么多掌声和喜爱的 V 想要退缩了呢。”看不见前路的年月大家都咬着牙熬过来了，现在明明是以自己曾经的想象中最渴望的姿态站在舞台上，却偏偏开始东想西想起来。 提到粉丝的时候闵玧其总是会不自觉放软的语气，从不肯将自己那些棱角和尖锐透露给她们一分一毫。 金泰亨微微佝偻佝偻低声的笑：“你这批评式激励法还真是够独一无二——实在是太闵玧其了。” —— 闵玧其早上起来连口饭都没有吃就跟着金南俊坐在车上往公司折腾，半瞌着眼眸想补补觉又觉得腹中空空，十分艰难地瞪大了双眼看着窗外拥挤的人群，过了一会儿又转头看向他沉静的侧脸。 其实论起来他闵玧其照顾金泰亨的时候并不多，这个弟弟在刚认识的时候实在是太过古灵精怪，而自己当时对他又没什么耐心。金硕珍那么个对谁的好的性格也没办法事事都护着他，所以说在那些年其实都是金南俊在带他。 可是事到如今金泰亨这副做派，倒好像是完全跟他的南俊哥站在了对立面一样。 隶属于同一个公司还不涉及什么竞争关系，当然会比起别的人来讲更多了一份牵绊。其实当时对田柾国起疑的时候，闵玧其就一直在思考一个外人听起来大概会觉得太过冰冷残酷的问题。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田柾国指使李权善做的，那么自己的男朋友到底会怎么抉择。 金南俊到底会为了自己和公司的利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甚至还有可能私下里找他谈判说希望想要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永久封存； 还是会选择尊重一个词曲制作家而把真相公布于众，坦然的接受自己的名誉扫地，顺带坑一把这么多年一直培养自己的公司。 闵玧其撇嘴笑了笑，总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连想都用不上。 毕竟他们都这个年纪了，每个人在做事情之前都会从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出发。就算是换了他自己，大概都是会选择前者。 他这样想着一路从车里被金南俊拽上了顶楼，推门进去的时候正赶上金泰亨挥手把桌子上的文件全部扫在地上，直接用男人之间最简单的方式宣布了战争的开始。 闵玧其晃了晃神，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原来拍摄 I need you 专辑 mv 时自己跟田柾国的假打架。 当时他们表面上装的多么苦大仇深，可是实际上是怎么说的来着。 “除了上次因为玧其哥回首尔聚了一次之外，泰亨哥跟我都很久没私下碰面了吧，现在这副模样出现又是为了什么？”田柾国今儿没穿西服，奶灰色的卫衣兜头罩上去在配上个未经精心定型的顺毛，让他看起来跟个为出茅庐的单纯高中生也差不了多少。 只不过这个‘小高中生’可远远不像是看上去这么无害就对了。 他冷脸直视着金泰亨涨红了脸满眼怒气的样子，说出的话分明是敬语但是不管怎么听都好像带着冰碴子。 说实话他并不知道金泰亨此番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联系一下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似乎也就那个宣布延后婚期的声名与往常不太相同。 可是他干嘛要因为这个有这么大反应，从来也没听说他参与拍摄的电视剧跟调整后的婚礼撞档期啊。 金泰亨看着他那副满眼迷惑的模样就觉得心头火起，连思考都用不上就知道他肯定是把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往名利那方面挂钩。 “如果我的消息没错的话，弟妹似乎近期最想要看见的场景就是赶紧跟你举行婚礼，在听说了你要延后婚期之后没少闹情绪。如果真的像你在声明里说的那样是为了顾及她的话应该提前婚期才对吧。” 他盯着那摞躺倒在地上飞的到处都是的文件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如今自己面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谁说话都信，完全不懂的说谎的小屁孩。跟他讲话危险系数可一点都不低，稍稍不注意就容易被绕进去。 其实假如说不是朴智旻一根筋到底非要等看见忙内成家才能放心地进手术室，他田柾国爱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反正不管这个日期多么有象征意义，在金泰亨这里都跟狗放屁差不了太多。 有人说他们选择做偶像，是必须是没有心的。 要不然无论是那些汹涌而来的，带着强烈目的性的爱意还是来自外界传达过来的恶意，如果你真的很在乎很在乎，那几乎就只有被逼死这一条路。 金泰亨认为自己在这方面顶多算是合格，渐渐地从一个签售会上被粉丝忽略要到后台哭好久的孩子变得受了更大的委屈都完全不在乎，也就只有在遇上有关朴智旻的事情时才会有这么大反应。 田柾国在听见了他这些话之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在沙发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角落安安静静地窝下了：“泰亨哥的消息好灵通喔。不过就是这样哥才更应该明白她没那个资格成为你跟我玩诛心的筹码。想谈判的话不是应给做足准备之后再来吗，这才符合你的性格啊我亲爱的泰亨哥。” 其实这两个最小的弟弟互相对对方有敌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从很久很久之前闵玧其就已经发现端倪。但是那个时候这俩孩子说话都还奶声奶气的，几个哥哥也就顺理成章地真的就只把这些不同当成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而从没想过别的可能。 田柾国状似不经意地说出这一切，看起来那是真的完全瞧手下败将的眼神。可是其实只要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是看见金泰亨就已经生理上的感到郁闷，哪怕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他将那些不太见到了光的心思隐瞒得很深，甚至能把被惦记的朴智旻本人都没有察觉分毫，还一心觉得这人是要跟自己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是那只要落在朴智旻身上就陡然变得深邃忧伤很多的目光，落在田柾国的眼睛里那简直就是大写加粗的威胁感扑面而来。 闵玧其眨了眨眼睛，努力让眼睛里涌出的一点酸涩感不至于真的流淌出来。 拍 mv 的时候，他跟田柾国凶猛异常地拽着对方的衣领，可是说的却是： “你答应我买的羊肉串呢？” 第27章 （二十七） 在闵玧其的印象里，他这个曾经鬼马精灵的四次元弟弟早就已经学会了在与别人的交谈中保持镇定，即使是当对方掐住了自己绝对不能在粉丝面前曝光的文件都能十分坦然地跟他谈条件。 他可以看着那些足够让自己身败名裂的东西喝上一杯红酒；也可以孤身一人笑着接受所有无良记者问的奇葩问题；他甚至还有能力带着自己想要提拔的孩子在娱乐圈走的更加平稳。 闵玧其一度以为他已经不会再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了。 田柾国的话说得很随意，甚至都没怎么把目光投给金泰亨那边，只是低着头拽着自己手上的倒刺，脸上一派不以为然的模样。 金南俊很默契地跟闵玧其交换了个‘先观望’的眼神，都打算在两个人还没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在旁边充当一会儿背景板。 这小哥俩中间也夹杂着太多纠纷，如果能在没闹出事的情况下让他们发泄出来其实也挺好的。 今天的金泰亨显然跟往常来的不同，连‘与人交谈时隐藏真实想法’这条隐形法则都忘记了，听了哪怕是这么简单级别的讽刺就已经够让他暴跳如雷，如果不是旁边有个保安适时地拦住他，估计现在已经冲到田柾国身前给他一拳了。 “你就是这么对待一个下定决心为你十月怀胎的女人，没能肩负起身为人夫身为人父的职责就不要给她任何承诺，这点道理难道还需要有人来教你吗？” 其实不是这样的。 金泰亨在心里给自己吐了口水，深刻觉得自己可真是越来越虚伪。 那个为了私欲往田柾国床上爬的角色可激不起他的一点点怜悯，他今日此行来到这里，为的只是朴智旻一个人而已。 他的病不能再拖了，手术当然是越早做越好，可是这个人又认准了非要看着田柾国成婚才肯进手术室。 说起来其实金泰亨能理解他的心情。 怕自己会下不来手术台，没办法亲眼看着自己这辈子最深爱的人身上穿着洁白的新郎服走在礼堂中，哪怕跟他执起手来的不是自己，也依旧想以朋友的身份看着他成家。这差不多可以说是人之常情了吧。 如果是原定期限也就作罢，可是如果像他发的公告里写的那样在未婚妻生产之后再加上产后恢复，足足还要再等上六七个月。 他倒是身体康健无牵无挂，可是智旻要怎么等六七个月。 “我记忆中的泰亨哥可从来不会为了不相关的人或事抬一下眼皮子。怎么，对我的未婚妻这么感兴趣？”田柾国听到这话只是凉凉地笑着，下一秒说出话在舌尖顿了顿，带着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懂的居高临下： “可是非常可惜，我拥有的这些永远都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一样。” 他抬起头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金泰亨，说起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挑衅。 不管是从前的朴智旻还是她，即使是他田柾国没能跟着走到最后，不也没变成你的所有物吗。 “你他妈…”金泰亨为了拍戏练出来的肌肉在此刻终于派上用场，一把挣脱了按着他不让动的保安三步两步冲到田柾国面前，拎起他的领子就要砸下去。 闵玧其跟金南俊也在紧急时刻发挥了自己的作用，一个拦下了红着眼睛不顾一切往前冲的金泰亨一个制住了丝毫不打算退让半步，跃跃欲试站起来的田柾国。 金南俊那边还算轻松，可是飞咻的体型差距实在太大，闵玧其憋红了脸紧紧环着他的肩膀都没办法真正阻止他往前走的步伐，充其量就是起到了个缓冲作用而已。 “你他妈拿话点谁呢，田柾国我看你可真是这么多年被捧得太高连说话都不会了。”沉默已久的人激动起来完全收不住，眼看着就要一巴掌挥过去连闵玧其都波及，所幸拉架的人也及时地开了口。 闵玧其皱紧了眉，冷声冷气的话活像是让人清醒的针剂，瞬间让金泰亨卸了半大劲。 “他什么都不知道。”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听起来可能似乎有点没头没尾，可是偏偏就是让金泰亨一下子愣住，连接着往前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的，咱们先暂且不提你为什么要跑这一趟。泰亨哥啊，既然你不想让我延缓婚期，是不是也得拿出点态度来？”闵玧其的声音不算大，更何况红了眼的狮子怎么会分出功夫来关注别人在说什么，是以田柾国完全没注意到金泰亨的情绪变化是因为什么，只是自己哼笑着出声问道。 而被问到的人正慢慢地在原地站定，脸上也多了点愤怒之外的表情。他点了点头跟闵玧其示意自己已经不会再做什么不冲动的事情，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嘴角扬起的弧度意味不明：“怎么，还想看我给你跪下磕一个？” “我可没这么说。”田柾国也学着他的模样抱起臂来这样说着，只是全身透出来的感觉跟开心真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金泰亨突然就笑得相当灿烂。 像是地震中被压在断壁残垣下不开静待死亡之人最后的坦荡，也像是被捕获了的猎物彻底放弃生的希望。整张脸上瞬间就呈现了一种极度纠结之后的释然。 他觉得自己可真是太过异想天开，什么筹码都拿不出来的情况下，居然想着通过自己空白匮乏的言语改变田柾国的决定。 这个孩子其实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哪怕是从前身为组合忙内，必须要听着哥哥的训导对自己的一言一行进行必要的修缮，难道那些存在于心底的思想就真的被扭转了吗。 那所有自己真正下了决定的事情，又什么时候改变过。 更何况就像闵玧其刚刚提醒他的那样，田柾国其实并不知道这所有有关于朴智旻的一切，无论是田母找他还是早就已经不堪重负的身体状态。 金泰亨突然就觉得他所做的一切也只是自我感动，不过是仗着自己清楚朴智旻正在遭受什么，而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其实有的时候他也会想，到底是什么推动着他们逐渐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田柾国对待感情的偏执和狠毒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这是不错，可是如果不是当初朴智旻冷冰冰的一句分手，估计这孩子到现在都还是那个会因为自己小哥哥一举一动雀跃或难过，即使是长大了成熟了也还是会做朴智旻一个人的小兔子。 可是偏偏残忍的就在这里，他们没有人能回到五年前拦下那个口无遮拦说分手的朴智旻；也没人能在田柾国哭成泪人的晚上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其实他的小哥哥不是因为不爱才离开的。 这样的阴差阳错听起来大概没什么跌宕起伏，可也真的太过让人难过。 他们好像都犯了错可是又好像都没犯错，可是真的就这样错过了。 “柾国说的对，调整婚礼日期这种事情是只跟你和弟妹有关的事情，我们这些受邀前去的宾客要做的只是决定一下要不要把跟这个撞上的行程推掉而已。” 金泰亨在想清楚的那一刻就完全不再纠结，甚至还能看上去非常哥俩好的模样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满眼都是对他刚刚所说话的赞同。 “是泰亨哥思考的不到位，我们柾国可不要生哥哥的气啊。”他像是很多年前一样的凑过去对这个明明早生芥蒂的弟弟又搂又抱，并且还及其亲昵地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一下。 他看着田柾国不太自在的肢体动作乐不可支，伸手拢了拢自己乱飞的刘海儿让他们得以回到应该存在的位置， 这样的金泰亨似乎看上去才更像是他一贯的样子，或者说更符合大众给他贴上的标签。 阳光开朗的却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痞气，笑起来连太阳都显得黯淡，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轻易为他所动心，风情万种的。 他在很自如地笑着闹着，跟平时没有半点区别。可是闵玧其就是能在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里看出悲凉来。 那是一种对于即将发生的惨剧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安静地看着它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深刻绝望，所以当表现于外的时候才会是这么无声无息。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逛微博的时候偶然发现竟然有小可爱推我的文！！！有一些开心！！！并且似乎找到了自己点击高收藏的原因，害。 发出还是想要被更多人看见，球推荐收藏评论的声音（躲进小被几） 第28章 （二十八） 金泰亨来的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却无声无息。自己站在原地跟这些人笑闹了半天之后就相当自然的退离了屋子自顾自的离开，倒是把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整暇以待的姿态瞧着他的田柾国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哥哥今天怎么奇奇怪怪。”他摇摇头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侧过头跟经纪人讨论了好几句发布婚期延后之后的后续工作，再转身就是想跟闵玧其交涉几句表明一下立场洗洗白，结果没成想这才刚回过头就看见了他玧其哥非常悲悯的目光。 他没来由的觉得心里动了动，就好像是自己把什么关键的东西遗漏了一样莫名其妙难受的要命。 其实他是想要问一问闵玧其为什么要摆出那副表情的，可是可是还没等开口就发现这人很快就换上了相当正常的神情，并且已经侧过身拿胳膊肘杵金南俊了。 先暂且不说这两个从前团队里最小的孩子到底是为什么在今天这么针锋相对，金泰亨又为什么突然卸了跟他争论的力气转而去正常的交流，总归现在看田柾国这副做派，歌曲剽窃这种事情大概是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于是姑且放下心来的闵玧其叹了口气，其实他很清楚自己就算是表面上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心里肯定也都不想跟这个曾经亲近的弟弟闹到撕破脸。可是知道他带着专辑回首尔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如果有别的选择，他又怎么会想要怀疑田柾国。 闵玧其的脑子里这样想了很多，可是表现于往外其实也只是浅浅地叹了口气，紧接着就开始专注于跟金南俊的对话了。 其实金南俊的本意是先上前安慰安慰田柾国，可是还没等真的过去就被自己的小哥哥给揪了回来。 毕竟是组合解散之后也在一个公司共事的人，金南俊对田柾国的了解还是要比别人深得多。哪怕他本人看上去完全不在乎怎么跟前队友相处到什么程度，对曾经盖着用一床被子睡觉的恋人更是能做到几乎赶尽杀绝，可是他的心里也绝对是难过至极的。 他们这七个人呐，在这漫长的成长过程中每一个都学会了利益为大各自为营。谁都没有办法再坦然的说一句自己从来没有因为一己私欲作出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甚至于互相之间都已经是算计占了上风。 可是与此同时，当年曾经拥有过的那些温情时刻也没有人真的忘却了。 酒精下肚，被情感冲昏头脑的时候谁都想过要回头，泪流满面地说宁可什么都不要，也要回到当初一无所有的年月。可是等第二天清醒过来理智重新占领主导地位的时候，大概都会觉得还是现在这样的生活好一点。 七个人都向着同一个梦想使劲拧成一股麻绳的时候，团结所带来的力量的确非常震撼心灵。年少时的美好会永远烙印在一个人的心中，即使是在往后漫长的人生岁月里也依旧熠熠生光。 可是即便是这样，熬不出头的那几年里他们所经受的折磨也实在是太巨大了。 生活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但是最起码他们已经有过让自己辉煌的曾经，绝大部分人未来的星途也是一片坦荡，那很多关于情感的东西并不足以挂齿。 人活一世是为谋利，这句话其实一点都不错。 文化财产被剽窃这种事情拖得越久就要对自己越不利，闵玧其自认无法接受足足四年的成果被当做了别人的踏脚石，台上阶，因此从一开始就坚定必须要为自己讨一个说法。 可是知道他带着专辑准备回归这件事情，或者说曾经接触过这个专辑的人实在太少，如果真的把田柾国排除掉的话，那么剩下的那些可能大概会让闵玧其更加难过。 他原本还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往金南俊身上想，宁愿捂上眼睛和耳朵把自己当成一个傻瓜，也不想要彻底失去失而复得的机会。只是可惜既然命运的轮|盘推着他们行至今处，闵玧其也只能顺其自然。 毕竟其实这件事情做成之后，受益最大的除了李权善他们团队之外就是金南俊本人。而且他们这个小队长的心机跟城府可并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只要是他想隐瞒他想策划，闵玧其自认几乎没有夺回自己歌曲的机会了。 只不过金南俊哪里会知道他的小哥哥在短暂的一个回神里想了这么多东西，自己看了看田柾国之后就很快转回头专注于闵玧其搭在他腕上的手。 算起来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闵玧其都很少在感情相处中主动去做什么事情，可是但凡是他肯稍微向前一步，那都已经足够让金南俊为之感动不已。 所以你看明明都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他金南俊都还是会因为闵玧其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而心潮澎湃。 就像是十几岁的少年，第一次对另外一个人动心，学着荧幕跟书籍上说的那样笨笨地想要对喜欢的人好，却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落到对方眼里都是那么幼稚可笑。 金南俊这样想着摇了摇头，嘲笑自己大概这么多年在闵玧其身上唯一的长进就是已经从‘傻而不自知’变成了‘傻而自知’，可是当抬头面对小哥哥的时候还是摆出了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即使是那种可以被轻而易举拆穿的伪装：“哥要干什么？” “想问你一些事情。”闵玧其半低着头这样回答着，自己沉默了一会儿，直接扣着他的手领人到了工作室。 —— 至于想问什么，金南俊在听见他这样口气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他们两个之间有着太多涉及诸如‘原则’‘立场’‘选择’这样的话题，相安无事的时候彼此都可以装作看不见地把它们忽视掉，可是与此同时他们也都很清楚，一旦这样看似甜蜜的关系遭到了某些外来事件的冲击，就会在顷刻之间变得岌岌可危。 很多话其实如果可以稀里糊涂一点也就可以得过且过地混过去，可是一旦把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都摊到明面上讲开了，那么到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可真的难说。 闵玧其显然也很清楚今天的问话对两个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面对面同他一起坐在原位置很久，才慢慢地问道：“就最近我一直为之困扰的事情来讲，你知道经过吗？” 这还真是把自己的怀疑很干脆地表达出来了啊。 “我不知道。”金南俊尽量劝说自己不要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觉得难过，半藏在衣袖底下的手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这才成功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狼狈。 其实金南俊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他要怀疑自己，知道他携专辑回归的人虽然不多但是难道他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 从五年前义无反顾的决定离开再到现在的针锋相对，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出于不信任。合作的时候觉得自己不会为了他改变自己辩词作曲的风格，在一起的时候觉得自己不会为了他做出任何改变，现在又开始认为他会为了私利做出这种肮脏龌龊的事情。 大概唯一的区别就是当年的闵玧其会直接把决定做了，无论是毫不犹豫拧着自己的性子改风格配合他，还是没谈妥之后就干脆甩手走人；而现在的闵玧其至少会过来象征性的问一问。 说起来还有点可笑，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两个都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不是少年意气冲上头来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田柾国，这种踩着心爱之人的脑袋往上爬的事情就算是喝了多少酒都不会做。 金南俊自认为得体地回答了他的问话，抿着嘴唇沉默很久，还是决定试探性地提一句：“哥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的小哥哥突然笑了。 闵玧其这张脸其实长得真的一点都不像是个组合里拥有着相当大话语权，冷下脸来不管是队长还是大哥都得给几分面子的二哥，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见牙不见眼，粉粉嫩嫩的牙龈露出来就更加可爱。 金南俊一直都很喜欢看见他笑得这么像小孩子的模样，总就得这似乎是存在于杀伐果决惯了的闵玧其最后一点点天真浪漫。 只不过这一次他说出来的话可一点都不让人心情愉快。 闵玧其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垂下头笑得连肩膀都跟着颤抖，下意识就去轻轻转动着自己小指上面的戒指，说出来的声音轻飘飘的：“我说南俊啊，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说出来让大家面上都过不去。我明白你会在自己跟我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就像是我也会这样做是一样的道理。” “如果是面对别人的话确实是这样，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会为你做出改变呢？”他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执拗的：“玧其哥，我们的关系可不仅仅是曾经在一个团队里待过的好兄弟。我明白你是一个人在生活里熬的太苦了，可是不管怎么样，你是不是也应该稍微学着依靠我一点？” 第29章 （二十九） “依靠？”闵玧其的反应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微微挑了挑眉，声音很轻但是语调里的压迫性却没有因此减轻一星半点。 他眼睛里透出来的光带着几分金南俊形容不出来的古怪，既像是戏谑也像是怜悯：“那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如果说我要你对外澄清这首歌不是你写的，它完完整整的属于我闵玧其，你会这样做吗？” 金南俊愣了愣神。 发表出去的歌曲被证明不属于它所被归类的 PD 作品，就算是因为这个案件性质特殊不会追究刑事责任，那么他这个人的名声也肯定会一落千丈。 公司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出面作证明，方时赫是商人，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公司形象的事情。有关于歌曲被剽窃的事情如果想要澄清的话就必须要是个人来做，现在的问题就是金南俊愿不愿意。 他现在四十来岁，这个年纪对于曾经操持的偶像行业早就已经过了最光鲜亮丽的时候，可是对于词曲家来说或许才刚刚开始。 就像如果闵玧其出走五年之后带回来的这个专辑如果正常发行，一定会是他职业生涯上的一个巨大转折，不出意外的话这会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翻身仗。 大概会打那些猖獗了整整五年，一心以为他离开组合之后就销声匿迹了的黑粉狠狠一耳光。 南韩已经多少年没出过什么有深度的曲子，更何况这个曲子还来自一个曾经的偶像明星。 这是多么大的噱头，多么大的红利啊。 “如果你今天告诉我你愿意，我明天就敢跟你去欧洲领证。”闵玧其看着他皱着眉头举棋不定的模样，扯了扯嘴角又加了些筹码：“可问题就是你舍得现在拥有的一切吗？” 他说这后半句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抬头看金南俊一眼，似乎根本没有太多的回答产生一点兴趣。而金南俊本人也完全没有给他一个惊喜的意思，怔了怔之后就是良久的沉默。 就像是曾经没有奋不顾身在田柾国的施压下护着朴智旻一样，大家都是成年人，心里都已经有一杆秤在衡量着什么对自己才最重要，面临取舍的时候当然就都知道该怎么做。 朴智旻当年出事的时候，除了闵玧其远走杳无音信，金泰亨是真的在闭关不跟外界相联系之外，他们这些剩下的人都是默默盯着娱乐圈局势的。 只不过当时的郑号锡专攻于舞蹈事业没把这两个孩子的掐架放在心上，金硕珍作为新晋演员地位尚且不稳忙的焦头烂额，一来二去的也就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闭嘴。 但是其实这些也不过都是借口而已，金南俊清楚，那两个人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毕竟他们的组合刚解散不久的时候田柾国在爱豆界实在锋芒太盛，动起怒坚定了非要做什么的时候还跟条疯狗一样不管不顾。归根究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一回事，畏惧这个最年幼的弟弟又是另外一回事。 毕竟朴智旻就是前车之鉴，哪个能不害怕他转了念又去针对别的哥哥。 闵玧其正是把他这一点看得太透彻了。 说起来其实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太过清醒也太过自我。拒绝商量，拒绝妥协，拒绝为了他人的利益活着。 从始至终他们间最大的问题就是两个人都实在太过有个性，又都不肯为了对方做出什么改变，而让人无可奈何的就是这样的相处方式才是最常见的。 所以说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谈恋爱不愿意结婚，就是因为现在的人都在这尘世中挣扎的太艰难，大家都突然开始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只顾着自己好好生活才是最要紧的事情，至于其他人，去他妈的。 有多少原本恩爱的夫妻在谈到金钱的一瞬家暴露出了丑恶的嘴脸，然后惊醒在他人眼中的美好婚姻竟然是这样的虚伪跟不堪。原来你从来都拒绝分担我的痛苦，同那些陌生人一样投之以不屑一顾的态度。 闵玧其看着他这样不说话的状态也就知道了答案，心里那点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期待也随之磨灭了。 “其实我都能理解，你也不用觉得有什么负担。”闵玧其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上去好像真的完全不在乎：“这件事情我不会多麻烦你，今天我问你话的事情当没发生过就行。” 只不过这回金南俊却有了反应。 他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急切地看向自己的小哥哥，声音里都染上了点焦急：“这件事情我没有办法站出来说清楚，是我的问题，我也知道你一定很伤心。可是除此之外我都可以帮你，你别…” 别摆出这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这是他等了足足五年才回来的人，哪怕是自己仍然有想要坚守的东西，也依旧就不想放弃。 金南俊一向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很贪婪的人，他不想在事业和爱情中作出选择，他认为自己都可以拥有。 五年前闵玧其走的时候，他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个人，为此肝肠寸断夜不能寐，每一天都在后悔中度过。可是现在这个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可以弥补当年的难过，他却还是想鱼和熊掌兼得。 闵玧其忍不住嗤笑，没回答他这个话，转头就离开了工作室。 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去单独会一会在一开始处于所有人怀疑的漩涡中心，但是在后来却突然没了声响的那个孩子，李权善。 —— 自从闵玧其发现了自己专辑的主打曲被窃取之后，李权善这个人连带着他整个团队过得都不太好。 田柾国虽然清楚这件事情百分百不是他主谋，但是多少心里还是非常有芥蒂。 他对这个无论是经历还是品性都想起了曾经自己的这个孩子情绪本就十分复杂，既想时刻带在身边捶打历练，又只要看见了就开始犯恶心，总是会控制不住地想起自己以前都干了什么混账事。 李权善虽然说要从网络上大概知道了当年整件事情的发展，但显然也不可能把田柾国的想法摸得一清二楚。他在心里当然是要更向着自己的舞蹈启蒙老师朴智旻多一点，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明事理的孩子，知道前辈他们的事情跟自己无关，因此对着田柾国也从来都是打心底尊敬着。 出道一年往上还不见起色，这种情况在一直以来都非常浮躁的南韩娱乐圈都是团队走向灭亡的预兆，即使是有防弹这个打破记录的珠玉在前也依旧改变不了固有思维。所以其实按照常理来看，李权善他们这个组合应该是会走的相当艰难。 自己公司没能出道的人会一边跟得了红眼病一样明里暗里地数落他们占用资源，别的公司更不必提，是连正眼看都不屑一顾的。 打从 BTS 走红之后方时赫八成就把这类侮辱诽谤都当成了‘想要成功所必须要经受的苦’，从来懒得搭理来自外界的声音，除非是网论上实在骂得太难听了才会去买点水军控控评。 这就直接导致了田柾国几乎成了除队友之外唯一肯护着点这个小团队的人，李权善年纪小，哪里能想明白田柾国其实不过是在他的身上寻找当初的那个自己试图求一个圆满。心理上还对他抱有一定依赖跟仰仗，总觉得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好好护着他一路走下去。 其实本来田柾国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扶持一个同公司而且还处在涉世未深性子好拿捏时候的后辈实在是个不错的买卖，只不过很可惜这个后辈有点傻。 平白无故被不知道哪个混蛋当成了枪自己还笑嘻嘻帮着数钱，满心以为现在网上形势一片大好，自己受了这么多罪现在终于要熬出头了。 实在是太蠢了，简直自掘坟墓。 田柾国对李权善到底对这支曲子的来历有多少了解这件事一无所知并且毫无兴趣，心里不断地感叹着这些孩子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 且不说这个主打的水平比整个专辑要高出一大截这种主观情感占了大半的事情，单单是‘普通偶像团体主打曲一定要切合大众审美’这一条最常见的规则居然都没成员想到，而编舞老师也还能硬着头皮设计舞蹈。这桩桩件件都实在太出乎田柾国的意料了。 闵玧其那个人他很清楚，对音乐痴狂到那种程度，估计就是给他一把刀告诉他自残能萌生灵感这么荒诞的理由都有可能真的去尝试，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东西遭到这种对待。 他绝对不会为了保全金南俊的声名而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否则也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玧其哥。等到真正撕破脸将真相公布于众的时候，只恐怕李权善他们现在这短暂的荣光都会成为压垮这个本就根基不稳的团队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说闵玧其狠起心来打算赶尽杀绝，那么这个从幼年时期就开始见识社会阴暗面的人，用上的手段只会比他田柾国当年狠上数倍。 毕竟他做过的这些事在闵玧其这里本来就是小巫见大巫，就连自己都是这个寡言凉薄的哥哥一手带成了今天的样子，身为老师的他当然较他还要高明得多。 田先生对自己直系后辈犯傻这件事很无奈，对新来舞蹈老师是智|障这件事也很崩溃。再加上自己刚突然宣布了婚期延后，一堆工作安排什么的都跟着有了变化，整个人忙的跟个陀螺似的没时间顾及李权善，金泰亨那边的人和其他公司的对家还时不常就蹦过来踩两脚，一时间这个小团队过的也很是艰难。 闵玧其对这一切大概心里都有数，所以当撞见李权善这个队内 ACE 被一群还没出道的孩子堵在走廊尽头讲污言秽语顺带拳打脚踢的时候也没多大震惊。 充其量就是觉得有些无语而已。 要知道即使是李权善年纪比不少练习生都要小一些还落了单，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出道了，大小也算是个前辈。 这要是换了当年同样境遇的田柾国都能露出狠撸撸袖子相反击回去，偏偏李权善就只能窝在角落里一个劲儿地哭。 闵玧其提了提脚走过去，随手拦下了一个自觉骂得不够尽兴，还想要再过去踹两脚的一个孩子。 “差不多得了，别太过分。”他叹了口气，颇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 第30章 （三十） 都是一群敢拿青春赌未来的孩子，年纪当然都不大。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成了年的都是奇观，虽然可能根本不认识闵玧其这号人，但也都会本能的对他这种看起来似乎是某个高层的人心怀敬畏。 几个孩子的凌虐活动突然被打断，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便非常统一地认为他可能是自己招惹不起的人物，没多长时间就鸟作兽散。 那边李权善捂着混乱之中被蹭掉了皮儿的下巴费劲地站起来，抬眼一看才发现是闵玧其。 像他这种已经出道的艺人，即使是本身没什么流量也不敢拿自己的脸开玩笑。故此即使刚刚被打成了那样，还是拼命拿手捂住了头跟脸，大概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事，可是只有自己才知道衣服下青紫成了什么样。 闵玧其毕竟刚跟自己的情人互相说了那么多往心里戳刀子的话，脾气上来的时候就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 他本就生得一副有些寡淡的面容，从来不是明艳的那一挂。彻底没了婴儿肥之后再冷下脸来，光是瞧着都觉得让人害怕。 李权善愣愣地杵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这个明明前些日子还在盛怒的小朴老师那里把自己护下来的前辈，而今一副冷冷淡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他抽着鼻子低下头给闵玧其深深鞠了一躬，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您。” 闵玧其看着他这个样子，总觉得兴师问罪的话也说不出来什么，就只能叹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一些：“上一次我问你的话被柾国打断了，这回我再问你一遍，你不要害怕。” 他顿了顿，在开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上次你拿着我给你的专辑，送到了那里？” 如果这件事跟田柾国没关系的话，那么这个小男孩儿十之八九就是无辜的。可是在他所知道的流程中，专辑真的就只经过了他一个人的手。 毕竟真的跟他有关系的话，还没成年的一个孩子如果可以盘算出这么大的阴谋，那么前途还真是太不可限量了。 拖得越久越没有什么好结果，闵玧其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疼，结果却没留神自己神情的变化，让对面的人更加噤若寒蝉了一些。 李权善虽然年轻，但是一点都不傻。这么多天里平时连见一面都难的大人物们频频为了什么‘专辑’对他进行轰炸，一来二去的他也就在心里猜到了个大概。 那个让他们团队最近光芒大盛的专辑主打曲，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南俊前辈写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田柾国那句“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也就有合理的解释了。 毕竟当时确实是他从闵玧其手里把东西接过来的，从人家的角度看，不怀疑自己还能怀疑谁呢？ 可是自己当时拿了之后连停留都没有就径自送到了方 PD 的工作室，他可是整个防弹恩人一样的存在，自己总不能就这么告诉玧其前辈，很有可能是方时赫做的这一切吧。 而且在他的心里，估计自己早就已经是一个对人家东西动心思，手脚不干不净的后辈。如果再说这么一句话，保不齐还会被冠上个‘污蔑他人’的罪名。 如果说他是个人出道，失去的可能仅仅是自己的前程。可是他是作为组合的 ACE 才能站在舞台上面，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团队也跟着一起埋葬。 所以思绪纷乱，满心绝望地以为自己肯定已经被闵玧其判了死刑的李权善根本没有胆子真实回答他的问题，在这段段几秒时间里就已经自以为权衡好了利弊。 他闭了闭眼睛压下所有无辜受过的委屈和难过，下定了决心干脆直接认下。 “前辈，我知道错了。” 闵玧其可并不知道他的心里活动，在他的角度看，就是这个小后辈抿了抿嘴唇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紧接着就哑着嗓子讲了这样一句话，甚至弯了弯腿跪在自己的面前。 并且他双膝落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收着自己的力气，几乎是生生砸在地面上的。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种鬼迷心窍的事情，您想怎么处理我都可以，但是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让方 PD 知道。”说到这里估计还认为闵玧其会觉得他花言巧语，可是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耸了耸肩膀终于开始哭。 还没成人的孩子身量单薄，下巴上还在慢慢地往出渗血，眼泪掉在地面上很快就形成了一小滩水，鼻头通红，看着可怜极了：“前辈，我一个人做错的事情可以自己担着，实在是不想连累到其他的哥哥。您别，别…” 所以说这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礼节实在是太大了，更何况事情没有调查清楚，谁都不能说他有罪。闵玧其丝毫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值得他这样做，下意识地绕开了他视线的正对面之后然后才伸出手去拍他的肩膀。 “小孩儿，你先起来。”闵玧其哭笑不得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里想着难道自己看上去就这么可怕么。 不过其实这样也好，最起码非常直观地让他明白了这件事情跟面前的孩子根本就没一丁点关系。 判断一件事情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的时候，往往首要的怀疑目标是最大的受益人。闵玧其承认他可能是因为朴智旻的关系对曾经组合的忙内有着点偏见，居然到现在才意识到一个非常至关重要的问题。 李权善他们这个组合如果真的可以走红，最高兴的人一定是方时赫——这人其实压根就没想着隐瞒什么，这所有的怀疑也不过是暴露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闵玧其其实也没对这些前队友有多么信任。 毕竟当年的提携之恩是真的，后来的借他们之手捧新团乃至越来越功利性的行为也是真的。再加上现在到底是五年不曾给他卖命，突然冒出来之后开口就是求提供工作室什么的，好像也确实是自己太过冒失。 说起来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互相获利的关系才能长长久久，像他这种不提供什么好处还占着人家地盘的好像是霸道了一点。是他太高估从前的情谊，或许也不是方时赫的过错。 闵玧其清楚了这一点之后反倒变得没多么纠结，眼瞧着这小后辈的模样还觉得自己实在是相当有负罪感，心里想着你又有什么错呢。 也不过就是个害怕连累自己的队友，所以宁可自己揽下所有责任的半大孩子。哪里想过自己其实根本设计不了这么周密的计划，也没本事能从头到尾瞒着他闵玧其。 要知道这个被盗用了的专辑也是有编舞，需要这些团队成员走队形训练的。而专辑发售之前全程不被他听见看见，所有知道他带着专辑回归的人里面除了方时赫之外，闵玧其还真的想不到别人了。 专辑是方时赫要求他拿着送到自己工作室的，当时他们伟大的社长大人不过是随嘴一提拿东西经了李权善的手就能轻而易举地让他像无头苍蝇一样折腾这么长时间，回过神之后想想自己可能还真的是五年远离人情世故，连提防他人的意识都生疏了。 李权善的小脑瓜还想不到这些弯弯绕绕，认准了承担责任就一个劲说是自己的问题。闵玧其这边好说歹说才把人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里安慰了好几句才将将止住哭声，还没等缓过来气呢就看见手机收到了一条简讯。 并且还来自自打上回发病昏倒，就被金泰亨金屋藏娇式关在家里勒令好好休息的朴智旻。 ‘哥，泰亨刚刚到底出去干了什么你知道吗？’ 闵玧其这边持续轻轻揉着受尽了委屈的李权善小朋友的头发以示抚慰，那边抽出一只手回朴智旻的消息：‘来了趟公司，怎么了？’ 刚刚发出去的消息几乎瞬间就被标上了已读，朴智旻非常迅速地又回过来一条：‘泰亨自己坐楼下哭一个多小时了，八成还以为我没从窗户往下看到他那傻样，给他打电话也不接…玧其哥，我太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没写到九五这俩，我有罪求轻拍，害 点进专栏可以看到我开了个飞咻珍果文的预收哦，如果感兴趣欢迎戳下收藏 虽然说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动笔写，但是一定是个小甜饼嘿嘿嘿嘿嘿 第31章 （三十一） 闵玧其真情实感地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难的人，毕竟自打早上睁开眼睛到现在甚至连一口热乎饭都还没吃上，结果又得折腾过去研究九五这俩的种种纠葛。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摇下车窗往外看，不出意外还是满眼首尔繁华的街道。 他其实真的很喜欢在坐车的时候开窗向外瞧，只是非常可惜从前的时候因为职业原因总是被过多的关注，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不敢有一点点的偏差，唯恐被私生饭盯上。 可是现在，大概就算他现在这幅样子的照片流传出去，也只会被理解成是一位相貌酷似他的路人朋友吧。 毕竟五年在一个人短暂的生命里占有的比重也没有小到微不足道，即使他的面容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气质上的改变也是相当彻底的。 从前的闵玧其面色苍白神情疲惫，眼睛下的乌青恨不能一直垂到下巴，整个人在不是舞台上的时候都控制不住的透出一股子死寂感。 就好像是在沙漠里挣扎了太久的某种动物，因为受不住昼夜强烈的温差而一直在死亡线上挣扎，后来有一个人告诉他如果你一直向前走的话迟早会被活活旱死，但是其实假如你换一个方向就会很快看见绿洲。 比起偶像明星，闵玧其一直都认为自己还是比较喜欢听别人叫他‘作曲人’‘制作人’‘歌手’之类的称呼。 他不是各方面都能做到很好，天生就该吃偶像这碗饭的的田柾国，也不是对舞台有着强大掌控力，论起演技交际也丝毫不逊于同期的金泰亨。 自己人格上的缺陷闵玧其清楚得很，即使是已经出道多年也根本没有一点缓解，反而在后来愈发紧张的行程变得越来越致命。 他曾经对着摄像机跟说给万千粉丝，告诉她们自己一点都不想成为一个冰冷有麻木的人，也不愿意把自己所受到的所有温柔跟善意当成是理所应当。 闵玧其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没错，然而事实上就是哪怕他再怎么努力地想让自己在面对所有荣光和喜爱的时候保持高涨的情绪，说到底都是徒劳无功而已。 颁奖礼上该对粉丝进行的保证已经说完了，该表达的感谢也表达完了，该流的眼泪也流过了。走到镜头之外真正的静下心来，真的还在乎吗。 他承认自己不够勇敢也不够坦率，没有胆量在离开之前告诉队友自己拒绝续约兀自离开的事情。 闵玧其一向认为自己不惧怕离别，可是他却真的不敢跟这些人道别。他怕说着说着看见几个年纪稍小点弟弟的眼泪，就真的走不了了。 其实对于他来说在幕后也没什么好的，更贴近音乐本身一点，那或许才是他的初衷。 在最开始的时候金南俊也是这样的。 真正论起来的话金南俊才是那个被寄予众望的那一位，就连他们这个组合都是以他为中心逐渐增加人数，闵玧其甚至一度以为他会顺风顺水地成为南韩爱豆界作词作曲的一枚大放异彩的宝石。 毕竟要知道在这个国家严苛的长幼制度下，一个上有三个哥哥下有三个弟弟的人想要做队长，本身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当团体每个人都性格极其鲜明，谁都没办法后退一步的时候。 他还记得跟田柾国一起在 fake love 专辑回归暴瘦的那个阶段，自己曾经同金南俊有过一次非常彻底的长谈。 他们实在是写了太多后来被或粉丝或路人传颂的歌曲，一直到多少年之后的今天街头巷尾都在流传着《花样年华》的曲调，它们似乎很受旁人看客的喜欢，甚至一度被封为经典。 可是问题就是那些东西真的能感动自己吗。 当时的金南俊面色十分疲倦，用刚下了舞台，苦涩生硬的嗓音轻轻地说：“玧其哥，我们都已经走到了今天的高度得到了这样多的喜爱，何必计较那么多。” 出租车司机提醒他目的地到了。闵玧其面无表情地合上车窗付过钱，往下走的时候嘴边还带了点对自己的嘲讽的笑意。 不嫌头疼啊真是，居然又想起从前了。 闵玧其找到金泰亨的时候这小子已经在很努力地把眼泪往回憋，本来似乎已经初见成效，至少可以冲着闵玧其露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微笑了。 他太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也太懂得怎么利用这些好的地方，从出道一直到现在，金泰亨不知道用这个笑给自己圈了多少死忠粉。 可是在独自流泪这么长时间的今天，他这个表情在闵玧其看来也不过是在逞强而已。 是以他抿了抿嘴唇，似乎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可是到最后也只是上前一步，拿自己被风吹得发凉的手背贴在了金泰亨因为哭了太久而红肿发热的眼皮上，声音里带着自己都能察觉到的温柔：“你总不能顶着这样一双眼睛去见智旻，他会看出来的。” 闵玧其趁着他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抬头往上看了看，很快意识到这小机灵鬼在安玻璃的时候留了个心眼防止被偷窥，用的是那种可以从内往外看但是不能从外往里看的材料。 他没办法从外面发现朴智旻在看自己，所以他会觉得想瞒着的人还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金泰亨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外表看上去最冷漠的哥哥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但是也只是愣了一下就很快释然，突然间意识到其实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发现成员受到了冷待之后就会用自己的方法给他安慰，无论是谁受伤了都一定会抽出时间照顾，即使嘴上骂的比谁都难听。 他这个前组合的二哥哥，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过早遭受生活的磨砺让他变得棱角分明，可是一颗心却比任何人都要火热温柔。 闵玧其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很快湿润开来，紧接着金泰亨就垂下头双手捂住了脸，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下弯，鼻头通红，佝偻起来的身体让他看上去活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玧其哥，你可不可以给我个标准答案，告诉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 他动了动换了个动作，将自己的脸埋在臂弯里，双臂环上了两条腿。 心理学上解释说，这是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金泰亨声音压得低低的，一整套动作也让人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不管怎么说都是相处了很多年，即使不是亲兄弟也早就在彼此的人生里扎下了根。闵玧其不难听出他话语里的崩溃来。 其实他真的不常这样，哪怕是在最开始大家为了同一个梦想聚在一起的时候，金泰亨更多的也只是一个人躲在旁边心情低落一段时间，很少有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况。 闵玧其觉得心里泛酸，突然就开始想：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他上前几步轻轻地将金泰亨的脑袋转过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而可能也就是这个动作突然触动了面前已经生的比他高出不少的弟弟的某个机关。 金泰亨伸出手抓着他上衣的布料，抽泣的声音仍然隐忍，但是整个身子都因此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玧其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有用，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得到。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没办法说服田柾国取消婚礼延迟的决定，也没办法劝智旻放下心里的执念对自己好一点。” 他的手渐渐地攥的紧了些，声音也跟着大起来，就好像是在对着面前的这个人宣泄着什么似的：“你说他怎么就能为了一个田柾国这么糟践自己，非得眼睁睁看着他幸福美满了才肯去做手术，还嫌当年受的伤害不够多吗？”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朴智旻都在这段感情里生存的太苦了。 田柾国是被所有哥哥一路宠着长大的，虽然说为着能让他更好地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也受了不少苦，但是比起其他人来讲，最起码在情感这方面，他还是幸福的。 年轻稚嫩，给出来的爱情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瑕疵。可是也正因如此，在某些时候他幼稚的有些可笑。 就比如说在没经过朴智旻同意的时候突然跟队友公布了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 队内恋爱这种事，说的好听点是相互扶持中收获感动，说的难听点不就是丑闻吗。 他们两个还跟闵玧其和小队长的情况不同，在一起的时候那完全就是情字当头其他什么都没想，甚至金泰亨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被宣布了出局。 话说出来之后，田柾国顶着个忙内的名号被所有人当成是年纪小不懂事，朴智旻却因为比他大了两岁差点让几个哥哥的唾沫淹死。 金硕珍头一个表示反对，甚至百年难得一见地拿出了自己年纪最长的款儿。在从这两个弟弟的的话里听出来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劲头之后，看过来的目光里都透着异常深刻的冰冷跟不屑一顾。 “这种事情如果想玩儿的话没人拦着，但是如果想当真的话，我想你们最好还是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常常披在外面用来隐藏真实自我的皮扒下来之后，那一天的金硕珍身上带着股连向来在队内最有话语权的队长都只能垂下头听训的威严：“就算是真的能修成正果，在这个过程得要付出多少你们想都没想过。” “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见，却还非得涉险做这种一旦被爆出来就会身败名裂的事情，你们可真是好样的。” 金泰亨越说越觉得难过，声音里的无助实在太过明显：“你说他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不在了要让他的父母亲人怎么活？” 接下来的话很明显地被放低了音量，可是闵玧其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 “智旻怎么能这么自私，他要让我可怎么活下去啊。”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说起来其实从头到尾，受伤最深的还是朴智旻自己。 他坦然并且柔软地接受了这个结果，没有去怨恨任何一个人。 闵玧其很快就感觉自己的衣服湿了一大块，而他非常清楚金泰亨其实什么道理都明白，所以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所能做的就只有伸出手一下一下抚摸着这个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不喜欢情绪外露，用所谓‘蠢萌’的人设装作听不见外界难听声音的弟弟，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告诉他：“你已经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剩下的事情，就听天由命吧。” 第32章 （三十二） 听天由命，金泰亨反复斟酌着这四个字，在心里觉得这可真是个再残忍不过的词汇了。 其实对于许多人来说，死亡都实在是个绝好的解脱。 成年人的世界又有几个是真正容易的，从前总以为能靠着爱情活下去，可是谁知道前路漫漫中途会有多少人掉队。哪怕是已经踏入了婚姻又怎么样，还是有柴米油盐的磨砺在等着那些曾经满心欢喜的少年人。恋爱跟生活从来就不是一回事。 单单是情感生活这一条就已经足够艰辛，更别提再加上那些早就在时间的流逝中发了霉的梦想跟一些列琐碎又麻烦的事情。 如果说家里有生病的老人或者年幼的孩子，那么往往就更让人崩溃。 朴智旻这些年就像是想开了很多又像是钻足了牛角尖，不再纠结于以前最在乎的诸如什么大众看法身材管理。分明曾经是个晚饭常年只喝水外加偷偷在被窝刷推特评论，看到恶意留言能哭一宿的孩子，后来竟然逐渐发展到被造谣经历潜规则，走在舆论的风口浪尖都面不改色的模样。 说不明白到底是想通了不再执着，还是已经是受够了来自外界难听的声音所以麻木了。 闵玧其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一同上去，直到这个时候面前相貌精致身材绝佳的弟弟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实在是哭的太过惨烈，慌慌张张地拿手遮了遮通红的眼睛，撇撇嘴很是难过：“我现在这个样子没法见他，只会给他增加心理负担而已。” 韩国最近几年炙手可热的偶像转型演员金泰亨在那一瞬间像是个怕被家长看到偷偷哭鼻子的小朋友，突然而然地想要躲避，抓着闵玧其的袖子就把他往前送：“我去趟超市买点东西顺便消肿，你上楼陪智旻待一会儿，等我回去再做饭行吗？” 他说起做饭的时候神态相当坦然，似乎根本就没把这个当成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可是闵玧其当然也很清楚在前几年，队内成员因为怕给大众留下一个好吃懒做的形象，而在综艺上争先恐后地展示自己的厨艺。可怜了对这东西一窍不通的金泰亨，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迷茫地看着满眼的厨具，想好好的打个下手都做不到。 “医生给智旻开的药带有很强的催眠性，这大概可以缓解一些他的疼痛。可是同时也让他变得神志不清，药劲上来之后分不清谁是谁，总是把我错认成柾国。” 金泰亨是多么聪明又敏感的孩子，意识到闵玧其在听了自己的话陷入沉默就很快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当下轻轻地扯着嘴角笑起来，眼睛里有难过，但是还是坦然多一些。 “在那个状态下的智旻眼里我就是柾国，当然是他记忆里应该有的样子，所以他的所有脾气秉性擅长的领域我就都得逼着自己学，要不然就有可能让他再受一遍伤害。”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很久，才带了点哽咽地继续下去：“我真的没关系，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他能好起来。” 金泰亨抿着嘴巴努力把心头再次涌起来的泪意憋回去，方才红着眼睛道：“好了，玧其哥你赶紧上楼陪着他吧，屋子里长时间没有人的话智旻会感到不安的。”他这样说着转过身去往跟家门背道而驰的方向走，步伐看着轻轻松松但是却又坚定极了。 闵玧其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觉得连自己这个局外人在听到这一切的时候都会控制不住地感到心揪起来似的疼。可怕金泰亨作为明眼人看最无辜却受伤不浅的一个，却是最能理所应当接受这一切的。 他生得一双狭长而极具胁迫性的三白眼，嘴角向下撇的时候瞧着阴郁至极。曾经年少的时候脸上总带着笑，还能把这一特质稍稍中和一点。但是等到了现在这个岁数往往就会让人看起来更加严肃。 可就是这样的人，内心究竟是要有多柔和多温暖，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多么彻彻底底，才能做到像这样温柔地守护，数年来如一日从来都没有想过放弃。 毕竟金泰亨无论是外貌条件还是事业的发展方面都出类拔萃，花边新闻也少得可怜。演员的社会地位在韩国本来就比偶像高，这么多年来想贴着他的人八成比田柾国都多。 可是他仍然选择留在朴智旻身边一直陪护着，哪怕这个跟自己同年的小亲故心里从来就没有他，甚至是残忍地将他错认成是自己心爱的人。 被当成那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朴智旻能稍微好受一点，那么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又有什么所谓。 闵玧其站在原地很久才想起楼上还有一个人正等着自己，他就是这个姿势回身抬头看了看，入目果然还是那块叫人什么都看不清的反光玻璃。 说到底谁是谁非谁对谁错的，外人又怎么能说得清楚呢。 —— 闵玧其上楼进门的时候朴智旻似乎是正在窗台那里弹钢琴，白日里透亮的自然光投射下来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个本不该存在于人世间的天使一样。 “我能看出来泰亨哭的很伤心，肯定是因为我的事情吧。”他侧过头看着闵玧其关上门换了拖鞋慢慢地朝自己走过来，叹了口气这样说：“柾国推迟婚期那件事情已经上热搜了，我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下去安慰他？”闵玧其像是早就预想到了他会这样说一样迅速说道，而被问到的人却只是愣了愣，随后就笑得相当无奈：“玧其哥是聪明人，咱们也就别玩阴着的东西，打开天窗说亮话多好。” 他在开口回答的那一刻就已经将双手搭在了琴键上，这些年远离娱乐圈的波诡云谲跟乱七八糟的行程，倒是让他多了很多时间去从事一些从前就想做却一直没时间做的事情。 朴智旻没长得双修长漂亮骨节分明的手，反倒是带着些好像小孩子一般的肉感，弹琴的时候却依旧如鱼得水，看得出是费了苦心的。 他在弹 fake love 的伴奏钢琴曲，这首歌的制作背景不怎么阳光，连带着主题风格都偏悲伤且忧郁，带词唱出来的时候感觉还好，但是单单只有曲子的话反而更让人觉得有震撼心灵的力量。 闵玧其挑了挑眉有些惊讶于他的直白，可是又在转念之间想清楚他们之间似乎也确实没什么遮遮掩掩的必要。他们在一起生活的年头实在太久，彼此对对方已经了解至极，到了现如今还蒙着面说话的时候难免会觉得累。 “智旻呐，你有想过泰亨对你…”虽然说是开诚布公，但是涉及这样的方面，闵玧其还是在出口的时候习惯性抿了抿唇思考良久，结果没想到朴智旻听到了这样的话也只是安宁地弯了弯眼睛，似乎早有准备的姿态。 他连继续弹奏的手都没停一下，回答的干脆性比闵玧其提的问题要明晃晃多了：“但凡是我们两个有可能，我现在都不会是这个鬼样子。” “玧其哥，我打心底并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太喜欢小国了，你能明白吗？我实在做不到违心跟泰亨在一起，这样对我对他都不公平。”朴智旻没什么间断地说出这样一串的话，脸色如常没有半分痛苦。 他没用很大的力气，自己估计都没察觉到这些话的分量，语气甚至轻飘飘的，可是就是险些将闵玧其的眼泪都逼出来。 就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虽然说在旁边看戏的人从来都没能参透他们的纠葛，但是最起码看得要比当事人清多了。 朴智旻如今才不到四十岁，可是却在身体方面却已经是风烛残年，很轻易的一场感冒都有可能将人彻底击倒。而在他自十几岁的时候初见了田柾国一直到现在，就将自己的整颗心双手奉上，从那以后的所有执念如果可以化成一个人的名字，那么也毫不可能会是任何其他的东西。 fake love 的演奏早就已经终结，只不过是因为闵玧其没有开口，所以朴智旻也跟着沉默了很久。 直到他像是把手从脖颈的卫衣那里伸进去，轻轻巧巧地拎出来了一个穿着线，看上去似乎是挂了很多年的素色的指环。 “这是当年田柾国那小兔崽子在宿舍第一次主动亲我的时候往我手里塞的东西，那个时候他才多大啊，乳臭未干。可是就敢用这么个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翻腾出来的破戒指当成礼物送出去，完事儿还要梗着脖子说有了它就能把我一辈子套牢，怎么跑都走不掉。” 朴智旻指尖轻捻端详着这枚戒指，回忆着这东西的内圈部位曾经刻着两个人开口缩小字母，可是到现在也早因为常年见风而变得斑斑点点，名字是早就看不出来了的。 “玧其哥你说，这小兔崽子当年是不是太幼稚了？” 第33章 （三十三） 闵玧其定定地看着那枚戒指，心里想着这明明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却觉得好像能从它身上看到朴智旻跟田柾国这两个人的整个青春似的。 论起来他对国旻这俩的情路历程还是相当了解，甚至于包括现在就放在他眼前的戒指，都是当年尚且没什么钱，囊中羞涩的田柾国拖着他去帮着挑的。 男孩子大都不喜欢太繁杂的样式，因此最后他们买的一款没有任何装饰。只是干干净净的小小一个，就像是那个年月里两个少年人的爱情，还没被很多诸如世俗这些东西套上枷锁。 饰品店的老板拿着刻刀表示自己可以帮着在内壁刻上客人想要的字，但是田柾国抿着唇纠结了许久还是说想自己亲自来。可是他哪里接触过这种东西，在那么个刚刚成年的岁数里他还被所有人捧着心尖尖上，连进厨房都会被轰出来呢。 田柾国是在给手指上留下了不少或深或浅的血口子，龇牙咧嘴完成的雕刻。闵玧其不忍心告诉他那东西完全没有人家老板的制作精良，所以就只能安静地看着他因为两枚刻了字的戒指甜甜地笑，然后顺着他说一句：“我们柾国真的很棒。” 当时虽然没有这么多让人喘不过来气的行程，但是各种训练什么的也没给他们留出太多空余时间。闵玧其是翘了一节练习课陪他出来买礼物，回去之后刚进门就挨了孙成德在肩膀上，那边田柾国也没好到哪里去，后续练舞的时候被格外“照顾”，裤子脱下来之后小腿青了一片。 他是回了宿舍之后由着他的小哥哥一边给自己抹红花油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还敢旷训，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惯的不知道天南西北”这些话，连疼带委屈地掉着眼泪把礼物递过去的，还得在朴智旻看见东西愣神的时候凑过去讨好似的在他的嘴上亲了亲，小声给自己辩解：“我只是想亲自去选，亲自放到哥哥手里而已。” 闵玧其后来仔细想想，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他跟金南俊都要长。 他们更多的还是那种彼此有着一点点暧昧，但是还是止步于友情的状态。假使没有后续的某些事情，大概他们可以一辈子维持着这种关系，把那点微弱的喜欢一直带进棺材里。 他跟他们的小队长虽然在很年幼的时候就已经相知相伴，但是多数时间还是在做着传统意义上的好兄弟。而后来他们的在一起，也因为年龄的缘故而少了点激情跟热血，反倒更像是利益的结合。 闵玧其性子里有非常偏执的一面，进入到那种境地的时候灵感激增很适合创作，但是同时离开那种状态也会非常危险。 而金南俊则属于那种一定要自己在全然冷静的时候对着作品精雕细琢，所以他们两个在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互补的。 两个彼此人格都完全独立的人想要真心地在一起，一定要获得灵魂上的心跟情感的共鸣。闵玧其与他在达到了这个标准之外，还像是 BTS 队长跟二哥的相爱。 他们像是那种中学的时候没有因为早恋耽误学习，反而都想为了对方去努力而齐头并进的上进情侣。谁都没有想着非得这段关系光明正大地存在在于世间，只是双方拥有，乃至团队受益就好了。 所以他们两个都默认不必为了对方付出什么物质方面的东西，从来不曾因为什么纪念日或者双方的生日准备什么惊喜。 但是田柾国跟朴智旻不一样。 他们是在非常年轻的时候选择在一起，双方都是彼此的初恋，正是最计较这些东西的。 所以说，一开始田柾国在这些细细碎碎的礼物上体现出来的心意有多充沛，在后来随着行程渐渐萎顿下来的耐心就有多让人寒心。 熬到了2016年的防弹在各个方面都开始飞黄腾达，个人活动与日俱增，田柾国再怎么小孩儿心性也开始懂得专心工作的重要性。 他不会再耽误任何训练，不会再因为多吃几口高热量的食物被经纪人追着打，不会再随随便便地出门给自己增加被粉丝认出来围追堵截的机会。 可是也正因为这样，他不会再专门出去一趟给朴智旻挑礼物了。 田柾国送出去的东西越来越贵重，越来越有资格为了他的小哥哥一掷千金，可是有些东西真的就是在潜移默化中悄悄发生着改变。 其实哪怕没有他的母亲去找朴智旻这件事情，他们也未必能扛住随着生活一天一天消耗下去的情感变化。说起来父母不同意只不过是一个爆发的契机，如果两个人都拥有足够的信心可以一直相守，那些什么现实因素又能算得了什么。 朴智旻先放开了手，田柾国为此痛苦不堪辗转反侧，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泡吧饮酒，颓废到方时赫亲自去他住的公寓拿凉水浇他的脸，可是他从来也没试过挽回。 “是啊，很幼稚。”闵玧其沉默了很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突然却语调一转，看向他的眼神都锋利了起来：“所以说智旻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么个自己都觉得幼稚的东西，或者说…其实你比柾国还要更幼稚一些？” 朴智旻哑然，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每个人在心里都会有一杆秤衡量着谁在自己的心里更为重要，闵玧其一直都知道自己偏心，也大大方方地承认对自己来说等同的弟弟间，他从来都更心疼朴智旻。而也正因为这个，他才会更看不得人这样钻牛角尖的行为。 当时的对戒朴智旻始终戴在手上，即使是后来分手了没资格也一直偷偷受着贴身存放。但是田柾国早就以“长身体戴不进去”为借口不知道把那东西扔到了哪里，为什么就只剩下还这么在乎。 闵玧其轻而易举地从有些失神的人手里把戒指拿了过来，摇头轻声地哄他：“因为田柾国这个混小子你已经吃了太多苦。现在听玧其哥的话，咱们不要喜欢他了好不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朴智旻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半仰着头看着他。 然后在闵玧其相当无奈和温柔的目光注视下一点点地倒下去。 —— 这下不用再在外面漫无目的地闲逛来让自己保持良好的面貌面对朴智旻了，这个对自己格外狠的人给金泰亨找了一个十足十的借口去哭泣。 他单手捏着朴智旻的病危通知书眼泪噼里啪啦往下砸，嘴唇因为太过愤怒跟无助而剧烈地颤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闵玧其艰难地听着他嘴里发出来的断断续续的音节，凭着自己身为制作人的想象力顽强地拼凑出这样的话。 “居然趁着我不在家私自停药，就因为看到田柾国婚期延后，你他妈的可真是我祖宗啊。” 自从上一次犯病直到今天根本就没过去多长时间，以前就算是朴智旻偶尔断药也没有这么频繁地要进抢救室。金泰亨脚底一刻不停地在来回踱步，走过来抓着闵玧其衣角的时候脸上的茫然无措一览无余，撇着嘴又想哭，颤颤巍巍地对他讲：“哥，智旻能挺住的，对吧。” 可是这哪里是一个可以回答的问句。 闵玧其张了张嘴，却惊奇地发现自己也发不出一个干净利落的音节用来给面前这个真的已经达到了崩溃临界点的弟弟一点安慰。 因为他自己也早就已经喉头哽咽，泪流满面。 朴智旻的抢救大概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结束，闵玧其本来以为自己就会继续跟金泰亨两个人待在这个冰冷的医院长廊一直到医生走出来，可是没想到真实发生的事情远远没有这么容易。 朴智旻父母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金泰亨正蹲在抢救室的门口双手合十虔诚祈祷，被揪着领子站起来的时候人还有些发懵。 “如果不是我们老两口自己看见新闻，你是不是就会一直帮着智旻瞒着我们他病情的恶化，金泰亨，我们本来一直觉得你是智旻最好的朋友才这么相信你，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究竟是在帮着他还是在害他？” 朴智旻的母亲通红着眼睛去抓金泰亨的领子，脸上的皱纹无一不彰显着她的年迈，此时此刻就全身直抖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他手上的病危通知书，张开口问：“什么，这是什么？” 他的父母身体都不太好，此时正站在一旁盯着抢救室看的朴父可能还稍微好一点，他的妈妈真的就是体弱多年，自己身上的病也多如牛毛。病危通知书写的东西实在太冰冷也太专业现实，金泰亨哪敢把这个给她看。 手长的好处在这个时候展现得淋漓尽致，金泰亨听了这话立刻单手把那张纸揉成了个小纸团握在手里攥着，抿着唇回她：“没有啊，什么都没有。” 朴母情绪激动，除了闵玧其小跑几步赶过来把金泰亨往自己身后护之外，那边朴父也低着头过来劝她：“你别这样，这么多年泰亨怎么对智旻的你也应该看明白了，孩子不愿意说也肯定是怕咱们担心。” 闵玧其避重就轻压根不打算提这个，就一个劲儿地想要横在情绪激动的朴母跟金泰亨之间劝架，可是他不管怎么说也不可能真的去对一个老人家又拉又拽，那边朴父自己都还在极大的惊惧中当然拽不住自己的妻子。 朴母听不进去解释下手随着也没分寸，挣扎着推开闵玧其之后还不算完，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金泰亨的脸上。 像是层层环绕的多米诺突然被推下，本来已经因为控制不住的吵闹将护士都引来的四个人突然就都因为这个响亮的声音集体停下动作。闵玧其瞪大了眼睛回头去看金泰亨的反应，却发现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垂着头不说话，右侧脸上一片绯红。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什么叫不让我们担心？”朴母往前走了两步，双手捂着自己心脏的部位声泪俱下，嗓子因为长时间的嘶吼而表现出绝望的哑，声音沉得让金泰亨留出来的眼泪更加汹涌了一些。 “我们是他的生身父母，怎么就连他被下病危通知书这种事都没有知情权了呢？” 她说完了这句话就身体后仰靠在了丈夫的怀里，而闵玧其也赶紧赶过去扶了一把，随后就被重重地拍了拍掌心。 朴父叹着气低声道：“孩子，智旻妈比谁都清楚那是什么，不用怕刺激到我们。乖，让泰亨把东西拿过来吧。” 闵玧其的后背被推了一把，也就只能顺势上前走过去。 其实人活到了像现在朴智旻父母的岁数说不上都经历了多少次亲人的离世，说起来对病危通知书的内容没准比金泰亨这个刚刚才看过的人都要熟悉，瞒也是瞒不住的，由着想象的话可能反倒更可怕。 金泰亨逐渐冷静下来也就想清楚了这一点，他低头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随后就慢慢地屈膝跪了下去。 “刚刚是泰亨做错了，不应该在隐瞒了这么多之后还不知道悔改。这是您要的东西…请过目吧。”他一点一点把手里已经彻底揉皱了的纸张展平举过去，可是还是在朴母亲自过来取的时候下意识往后稍稍挪了一下。 “放心吧好孩子，阿姨撑得住。”她脸上还带着因为刚刚一番争抢而折腾出来的红，人却已经恢复了镇定，甚至还伸出手摸了摸金泰亨柔软的头发：“快起来吧，地上怪凉的。” 闵玧其很是担心地看着这一对两鬓斑白的夫妻，可是却在对上了朴父眼神的时候得到了一个让他去扶金泰亨的暗示。他咬紧牙关犹豫两秒，最后还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顺从地走过去把金泰亨从地上拽了起来。 可是还没等金泰亨拍干净自己西装裤上沾染上的灰尘，抢救室外的走廊尽头就又出现了个人。 是估计才将将把休闲服换到正式，看模样似乎是要去开那个关于自己婚期延后声名发布会的田柾国。 金泰亨没有一点犹豫地猛然甩开了闵玧其，他的脚步还带着因为刚刚一番与长辈的争吵而弄出来的虚浮，几乎可以说是有点踉跄的。 可是这丝毫没能耽误他往田柾国脸上落拳头的力道，那一瞬间紧跟着他跑过去的闵玧其甚至恍惚间觉得自己听见了破风声。 “田柾国你他妈就是个混蛋，我干脆今天就跟这打死你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加更的四千多字写完我差不多已经是个废人了（躺平） 我感jio我有必要说一下，果砸是知道了小旻生病没错，但是自然不知道他当年为啥跟自己提分手，所以还不会切身地感到后悔，痛苦。 虐果是一项艰难的事业，莫着急。 最后…我要评论啊啊啊要评论剧情的小天使！！！！！！我写了这么多呢！！！！！！！ 第34章 （三十四） 金泰亨一点都没留手。 就算这些年他们当明星的没几个有什么很具有攻击性的人设，个个在镜头面前都装的像是个温柔无害的小绵羊，但是说起来大家也都做了很久的成年人了。 金泰亨早不是从前需要人在旁边监督着才能持续锻炼的小孩子，行至中年之后一段时间不跑健身房，那身上的肌肉简直是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所以现在冲着田柾国砸拳头的，是已经坚持规律锻炼，甚至还因为新剧认认真真学过散打格斗的金泰亨。他双目通红地一圈抡在面前人的下巴上，田柾没反应过来，踉跄地走几步才稳住身形。 然而这还不算完。 金泰亨三两步就冲到了他的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又补了几拳。田柾国那边艰难地抬起胳膊挡了两下，可是仍然不可避免地挂了彩，嘴角破皮渗着血珠，整个看上去狼狈极了。 他这是奔着要进医院的程度下的手，闵玧其见状赶紧伸手死命地拽着金泰亨的手臂想让他停下来，可是他又怎么能阻拦得了一个出离愤怒，武力值还比自己高了那么多的男人。 不过是抽手过去推了一把闵玧其就没控制住栽倒在了地上，再抬头的时候这两个人不知道谁绊倒了谁，已经双双躺在地上继续缠斗了。 血往头上涌，男人本来就是容易被情绪支配的生物，更何况是双方都是积攒了很久的对彼此的怒气。 田柾国从倒在地上的时候就开始反抗，像是对着从前走在路上遇见对他外貌评头论足的小混混一样扬起了拳头。 他们两个的身手差不太多，但是如果真正论起来大概还会好一些。因此也只是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落了下风，没过多长时间就夺回了主动权。 他咬着牙感受着自己口腔里漾出来的血腥气，一把将金泰亨按在地上，哪怕是竭力压低声音也依旧带着颤抖跟不解：“你他妈疯了吧。” 网上的新闻铺天盖地，大概他们这些守在医院抢救室门口的人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田柾国却明白自己是怎么在看见了热搜之后像失了魂一样来到了这里，所以也就更加不理解为什么金泰亨会刚见面就跟他动手。 距离跟朴智旻分手已经过去好几年，自己也是即将拥有一个和美家庭的人，贤惠的妻子跟可爱的孩子才会是他往后余生里最温暖的色彩。至于那些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生活的经历，大约也只能成为一段被偶尔回味的经历而已。 即使是自己曾经设想的美好未来由小哥哥见牙不见眼的笑着落下一个早安吻，变成了漂亮妻子清晨为自己披上西服外套，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田柾国本来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即使是多么放不下也早该麻木了。 可是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有些事情不是自欺欺人就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 那所有因为看见了有关于朴智旻被紧急送医的新闻就立刻慌张起来的心骗不了人，田柾国是磕磕绊绊从酒桌上下来，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就跌跌撞撞走出来的，在路上的时候甚至一度握不稳方向盘。 金泰亨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水，才又把头扭回去看着面前呼吸急促眼眶也红着的田柾国。 他本来是想说上几句难听的话然后拼了命再给他两下，可不知道怎么的，光光是对上这双眼睛就已经消费尽了自己所有凶狠的情绪。 金泰亨觉得这不太对。 作为一个全程目睹了自己好亲故痛苦的人，他应该是恨田柾国的。 无论是这人找上门来的母亲，突然延后的婚礼，还是从前还在一起的时候渐渐冷却下来的对朴智旻的热情，都是那么让人憎恶跟不可原谅。 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是真的没办法对田柾国完全狠下心肠。 这人的眼神多年来都没什么变化，受了委屈的时候还是那副水光粼粼，可是却说什么都不想掉眼泪的模样。就像是被人拎着耳朵抓起来的小兔子，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四肢都在空中乱乱地比划着，脆弱又无辜的。 这是他们的黄金忙内，是所有人都捧着掌心上，发自内心想要一辈子宠着护着的孩子。 田柾国似乎就是有这种魔力，能让即使是作为半个情敌的自己都舍不得对他凶起来。 金泰亨眼不眨一下地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模糊了视线。 他伸出手臂遮住自己脸不想被看见自己这么脆弱的样子，声音里带着股难言的无助和崩溃：“怎么办啊柾国，智旻没办法康复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他明明是最温和最善良的哪一个，为什么这种事要发生在他的身上？” 金泰亨的嘴唇轻轻地打颤，能看出来这人已经在努力地控制着眼泪不让它流淌出来了。 “哪怕是以后都没办法见面都不要紧，我多想要他好起来啊。” 闵玧其那边想走过去把这两个看上去已经不会在做什么的人扶起来，可是双手撑地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右腿膝盖一跳一跳地疼，想想也知道八成是刚才被推那一下闪着了。 他在叹了口气，心里琢磨着自己这次又得瘸多少天，正打算把身体重量全压在左腿上站起来，就已经被人扶起来了。 金南俊抿着嘴摇摇头示意他先别说话，把闵玧其扶起来之后又过去把正泰这俩从地上拽起来。 急诊室走廊的拐角处不清不楚地晃了两下闪光灯，闵玧其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却只是被捕捉到了一个清晰的正脸。 —— 他跟金泰亨跟着救护车跑的时候实在是太着急没怎么注意隐蔽，被蹲守的马仔拍了个彻底不说，连带着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的朴智旻都上了镜，成功达成了继当年同田柾国闹掰退出娱乐圈后的第一次热搜这一成就。 田柾国当时是正跟金南俊，方时赫等人一起在酒席上吃饭顺带提两嘴李权善他们团队的未来发展。当时桌上一共也没有多少人，都知道那个专辑主打曲怎么出来的。 金南俊被方时赫拽着手低声说了几句悄悄话，田柾国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就拿着手机想看一会儿。 于是自己前男友那张惨白惨白的脸就这么进了他的眼。 他在那一刻感觉到天旋地转，匆匆忙忙说了句抱歉就往外跑，连带着那边看着他的反应也瞄了一眼手机的金南俊一起，饭都不吃就往医院赶。 在这个过程中两个人都因为实在对那个朴智旻送医的热搜太过震撼跟紧张而忘记了遮蔽自己，然后在医院门口再次吸引了一波因为朴智旻而等在医院门口的记者。 金南俊跟闵玧其为着不让朴智旻的父母感觉到有负担，也是为了想要大家一起好好冷静一会儿，而亲自过去挂着笑哄走了几个偷偷摸摸跟进来的记者，并且不得已立下了过后接受采访的承诺。 这大概是近几年南韩娱乐前最富有爆炸性的新闻。 ‘失踪’五年的前大红偶像组合成员闵玧其突然出现，并且一出现就跟着当红转型系演员推救护车，那上面躺着的还是曾经一个组合的另外一个成员。 前当红 CP 正泰反目成仇，扭打在一起下手凶狠…… 距离抢救室的红灯熄灭估计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金南俊叫了护士在隔壁给这几个都受了伤的人涂药。越看网上的新闻脸越黑，直把田柾国盯得往回缩脖子，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从前组合还没解散的时候，时隔多年再次感受到被小队长支配的恐惧。 “这回估计什么都瞒不住了。”闵玧其叹着气掏了根烟在手指间掐着，同时不忘告诉正给自己腿上喷跌打损伤药的护士自己只是习惯性动作不会真吸，脸上一片愁云笼罩。 田柾国伸出手让人给处理着手上的擦伤，侧头看向金泰亨：“所以说智旻哥的病是怎么回事？” 这些年莫名其妙的赌气跟倔强，一旦真的撞上跟人命相关的事情还算得上什么。 刚刚今天说的什么“不会好了”犹在耳畔，田柾国是真的觉得害怕。 就好像是朴智旻这个人分明还活生生地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可是好像很快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金泰亨在听到他这个称呼的时候忍不住挑了挑眉，然后又低下头苦笑：“呦，现在知道叫哥了？” “晚了。” 第35章 （三十五） 这一次的抢救时间格外的长，朴智旻的父母镇定下来之后也就很快明白过来其实金泰亨才是那个两头卖力但是不讨好的人，所做的一切说起来也仅仅是按照朴智旻的心愿不想让他们老两口担心而已。 他们的儿子就曾经就任于南韩的顶级偶像团体，当然也明白舆论指向对一个艺人的重要性。在目睹了刚刚那场让人无力又啼笑皆非的，两个三十多岁人的打斗之后立刻意识到他们应该也有很多话要说。 事已至此，朴父朴母都不愿意再让儿子的前队友干巴巴地守在门前。 “这些年泰亨是怎么对智旻的，是怎么在他生病之后竭尽所能地陪伴，我们也都看在眼里。”抢救室的红灯久久不灭，偶尔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都毫无意外地面色凝重。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站在那里红着眼睛，看过来的目光是干净并且感激的。 “我们会一直待在这里等着智旻出来，无论…无论他到底能不能挺过这一关，那都是他的命，我们谁都不怪。” 他们这样说着面朝着一群上过了药齐刷刷站在面前的大男孩们，眼神一个一个地从身上掠过去，诚恳又感恩道：“智旻这些年跟我们打电话的时候也陆陆续续的跟我们提过你们，别看我们两个早就已经老眼昏花，但是对这些事都是有印象的。” “他说你是个很棒的队长，对每一个人的都是一样的好，所有事情也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大梁不好挑，这些年一定很辛苦把。” 金南俊声音中也带了些哽咽，垂下头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让他这个明明早过了而立的大男人活像是个对夸奖受之不武的小孩子：“您言重了，这都是我必须要肩负起的责任而已。” “你是玧其吧。”朴母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自己丈夫的言谈，突然就对着站在中间，因为腿部受伤需要人扶着的闵玧其开了口：“我没像他爸似的那么关心所谓，大局什么的。我只是知道智旻跟我通电话的时候总是一遍一遍地提起你，说你真的好照顾他，身在异乡能遇见一个这样的队友不容易，我们替他谢谢你。” 闵玧其愣了愣神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评价，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鞠了鞠躬示意让老人不要这样挂念：“这是我们作为哥哥应该做的。” 他想起来朴智旻初来首尔的时候满公司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在外型口音这些东西上没办法表现得出色得体的同时，人也总是低着头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抗拒别人善意的问询，不接受任何人给予他的夸奖，整个把自己封闭起来，一遍一遍地说自己其实是不值得的。 自我否定这种情绪会一旦生成就会存在于一个人的心里好多年，即使是他后来已经是逐渐被所有认可的优秀，有资格站在宽广的舞台上展示自己的才华，那些细细碎碎的，有关于自我否定的想法也并没有真的消失。 就包括2016年的时候闵玧其请他同自己一起完成个人专辑表演的舞台，朴智旻也是皱着眉头抓着手里的草稿纸，小心翼翼又相当委屈地说：“我不行的，要不哥还是换人吧。” 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组合里的舞担跟 vocal，除了出道之初全团 rap 的时期之外就再也没有接触过这个东西。 跟着闵玧其上舞台虽然对自己未来的发展受益不少，但是那所有的歌词都需要仔仔细细的揣摩。朴智旻并不害怕表现得不好遭到网上的指责，他在乎的只是有可能会搞砸哥哥花了那么多心血做出来的歌曲。 辜负自己并不难堪，他有一百种方法告诉自己要振作起来。可是朴智旻没办法想象其他人被自己连累，尤其是从一开始就对他照顾有加的闵玧其。 临近登台但是很多相关事宜事情都没有安排妥当，闵玧其自己天天遭到方时赫的传召商量舞台呈现，忙忙叨叨的回过神来发现朴智旻居然还没有将写好的歌词拿上来。 他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耐性多好的人，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地下混过的原因，身上多多少少沾染着点痞气跟狠戾。脾气上来的时候谁的面子都不给，哪怕是金硕珍都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触他的霉头，更别提还是个年纪小的弟弟。 闵玧其当时已经是顾虑着人第一次写歌没有经验，担心也是难免的，但是说出来的仍然不怎么好听。 最起码那些话在当时的朴智旻听来已经是很严厉的批评，他已经不是刚到这个地方没几个人看得起的空降兵，但是也依旧拿手捂着眼睛哭的凶极了。 闵玧其不记得自己劝了这敏感又自卑的小家伙多久，又到底是说了些什么才让人止住泪水。 当天零七八碎的除了很多事，在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残缺的记忆里，渐渐的就只剩下了朴智旻很小声但是又很坚定的“我可以”，和当他想要起身离开时，这孩子抓着自己的衣角带着笑说的那句“谢谢玧其哥”。 青春这种东西一去不回头，闵玧其侧头回忆着这些往事，然后又在抬眼看见田柾国眼角眉梢沉淀下来的岁月痕迹时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距离那些年所有美好与不美好，或幸福或悲伤的日子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金泰亨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着重被感谢的，余下的人也都紧接着听到了朴父朴母的肺腑之言。 除了田柾国。 他抬头盯着抢救室亮起来的灯沉默良久，似乎是斟酌了很久的语句跟情绪，然后才哑着嗓子问：“伯父伯母，我能不能问一下…智旻哥是怎么说我的。” 一字一句，好像是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那姿态甚至是有些卑微的。 生死面前，人往往会放下以往所有的私心跟芥蒂。与此同时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惊觉，其实曾经多么在乎，如何如何介意不可原谅的一切，竟然可以这样轻易地一笔勾销。 朴母定定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神情凄然，但是不难看出面容精致的青年男人，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他：“你是柾国吧，抱歉，智旻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向我们提起你了。” ———————————————— 朴智旻的父母温和地说着这里有他们两个守着就够了，像是他们这样的公众人物也应该给自己一定的空间，仔细想想应该怎么处理今天出现的突发|情况。 网上的留言确实已经铺天盖地的涌现了出来，这些人把主要火力集中在了朴智旻进医院和田柾国的到来上，一时间心疼的心疼，好奇的好奇，看戏的看戏，各种各样的言论掺和到一起，热闹极了。 不过当然，他们也没有忽略掉闵玧其的突然出现。 有关于这件事情获得了比较多人赞同的猜测一个是他根本就不是真的不知去向，而只是厌倦了娱乐圈永不停歇的尔虞我诈选择离队退圈；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他独身远走去做了一些事，见了一些人，现在回过头来跟曾经的兄弟们团聚了。 闵玧其现在是自由身，除了偶尔方时赫刚刚打过来一个电话以示关心之外就再没别的什么。但是那边正泰这俩的电话从头到尾就没停过。 大概是经纪人和团队急着想要让他们发声明给大众一个解释，就算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复也依旧锲而不舍地拨电话过来，希望他们能赶紧处理一下自身的问题。 毕竟对于艺人这种性质特殊的职业来说，有的时候时间真的是能决定舆论风向的。 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确实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心情去处理这些乱糟糟的杂事。 田柾国蹲在吸烟区扔了一地烟头，过了很久才红着眼睛走过来在金泰亨面前站定，耷拉着脑袋轻声道：“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真的想听吗。”被问到的人也一直深深地低着头，全然看不出来任何受人所托的居高临下感：“你忍心听吗。” 在其他所有人都忙于自己各自的事业不肯分眼神过来的日子里，金泰亨就那么一个人陪着朴智旻走过了被爱人背叛的痛苦曾经。 他幻想过很多次像今天这样跟田柾国面对面地站着，用很无奈也很轻的声音告诉他一切都已经没有办法挽回，告诉他那个永远对其他人报之以最大善意的朴智旻已经罹患重症。 更加想告诉他，这个人到底是有多么深爱着你，才会拖着一副这样的身躯不肯做唯一可能延续生命的手术，就为了想要亲眼看着你是怎么得到的幸福。 可是事到如今，金泰亨却突然觉得没多大劲。 事实这种东西剥茧抽丝地一点点梳理清楚，本身就已经极其残忍。 所以报复这样的事情，真的没什么意思。 朴智旻药劲上来的时候偶尔会神志不清，然后就会拉着金泰亨一遍一遍地讲述自己跟田柾国的那些过往。 可笑又可怜的是即使自己已经为着他把自己一步一步沦落到了今天的境地，在那种时候所能回忆起来的，同田柾国相处，也都是两个人最温柔的模样。 就好像你只是凭着你的少年意气认真且热忱地爱了我不足两年，可是那也足够慰藉我这贫瘠无味的后半生了。 金泰亨讲述这些过往的时候语速极缓，他的音调本就偏低，不带任何情绪讲述着什么的时候，会让人很自然地就联想起陈年的老酒，温和而细腻地流淌出来。 “我错了。”田柾国忍不住心里翻腾上来的巨大悔意，整个人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一样再次蹲到地上，不断地摇着头：“其实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想的。哥你能明白吗，我那么在乎他，是真的没办法听见分手这个词。” “智旻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分手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写柾国的麻麻找智旻的时候是以他的视角来自述，而他只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老闵。 所以说现在正在讲故事的泰亨，根本就8知道是什么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 今天努力更文的凉生可以收获很多的评论咩。 —— 泰亨在我眼里其实一直都是一个特别聪明又特别温柔的人，虽然长得很有侵略性但是实打实是个善良的崽儿哇Q 小脑斧生日快乐！！！！ 第36章 （三十六） 人总是会很轻易地让自己处在受害者的角度，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评判一段感情的终结。 闵玧其低着头将目光投向这个这些年来高高在上惯了的弟弟，嘴唇翕动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遵从朴智旻的意思不告诉他当年田母曾经找过他的事情。 讲了的话又能怎么样，田柾国已经不是当初做错了事情哭一哭就可以重来的小孩子，朴智旻也不是当年站在舞台上闪闪亮丽的主舞大人。 事已至此，哪怕是为了田柾国准妻子肚子里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他们也都没办法回头了。 就算是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金泰亨那份俯视感并没有保持太长时间，没过多久就已经抱着蹲在地上的田柾国的身子跟他一起掉眼泪了。 以前还在团的时候，六个哥哥谁不曾将他当做掌中宝宠着护着，就算是身为半个情敌的金泰亨，对这个笑起来甜丝丝的弟弟也没有一分一毫的抵抗力。 所以即使是到了今天这样的田地，他也仍然舍不得再说上一句什么。 说起来促使着他们这个团队解散的根本原因，从来就不是什么外界传的诸如人心不齐跟关系破裂。 相反的，他们大概是关系太好了。 待在一起的时间长到一定程度，在彼此面前几乎成了透明人。因此很多生活里鸡零狗碎的事情也会被无限地放大，在那么个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来气的时期，本来不值一提的小事也都让人觉得不能忍受。 我受不了你半夜将音乐播放的音量开到最大，即使是戴着耳机都能溢出来的声音叨扰了我的睡眠，你不睡总不能也不让别人休息吧。 你受不了我凌晨一两点钟盘腿坐在阳台抽烟，哪怕是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把那东西碾灭也带着余劲，每次都将你从睡梦中拉出来。 他们拿最难听的话刺对方的心，但是实际上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掩饰自己对其他队友的爱。 音量太大的话对耳膜有伤害，上次团综玩听伴奏识曲，声音刚响起来的时候你什么都听不见，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方式伤害自己。 吸烟对肺不好，别以为你在卫生间捂着嘴巴咳嗽我就不知道，扔在在纸篓里的纸巾都粘上血了，糟蹋什么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啊。 我们都是一群最平凡的人，没资格对别人讲大道理，更羞于给对方一个拥抱，告诉他如果你觉得坚持不下去了，就停下来歇一歇。 他们没有离心，可也真的越走越远了。 田柾国缓缓地转过头回抱住金泰亨，像是在故事最开始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功成名扬，那么相依相靠的样子。 闵玧其想起当时明明身心都已经不堪重负，抑郁症的压迫感也频频找上自己，相关的治疗药吃下去确实能缓解很多，但是药劲过去之后就会感觉到更加剧烈的空虚感。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浮木，以为终于得救，但其实只是陷入更大深渊的的开始。 可是哪怕已经不堪重负到那个地步，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把自己的情况告知金南俊。 他的爱人是组合的队长，比之自己来说需要操心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而闵玧其也很清楚依照金南俊的性子，肯定选择宁可让自己受累也要给他安慰的方式。 可是那样他也一定会感觉很累，闵玧其不忍心他在折腾自己事情的同时还要顾着自己的情绪波动。 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从来都不是一个强者面对弱者时的居高临下，而是两个势均力敌的人在艰难环境下的互相扶持跟相伴相护。 闵玧其不愿意让自己太依赖他，尽管金南俊对此表示不能理解，觉得他就是太独立。 ———————————————— 朴智旻被人从抢救室里推出来的时候已经上了呼吸机，但是所幸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所有人都一拥而上帮着推车，曾经为他看过诊的大夫却悄悄将金泰亨拽到了一边。 “他还很年轻，身体其他器官的状态也都不错，扩散情况也在药物的作用下得到了有效控制，其实能多活十年二十年的概率还是不小的。”那大夫也参与了刚刚的抢救，看着这个经常陪着病人出现在医院的男人，皱着眉苦口婆心道：“越往后拖风险越大，我原本听你说已经联系好手术大夫了，怎么现在没消息了？” 金泰亨抿着嘴唇想着那当然是朴智旻害怕自己下不了手术台，非把手术时间拖到田柾国婚礼举行之后。 可是面对着大夫，他也只能笑着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言明自己一定会尽力劝说他进行手术的。 朴智旻人躺在 ICU 没一点醒的意思，那个地方不建议太多人进去陪着，就连他的父母也只被允许在里面待上两个小时，像是他们几个，当然是没法进去的。 现在距离金泰亨陪着朴智旻来医院得事情被拍下照片的事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网上参与讨论的粉丝或者路人越来越多，怎么猜的都有。 特别是闵玧其的现身，也遭到了他沉寂多年粉丝的激烈反馈。 李权善他们专辑的那个主打曲有一段旋律掺和进了闵玧其自己的吟唱，声音极轻，只能起到一个修饰的作用，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察觉不到。 当时方时赫估计也是没注意这一点，所以才连改动都没有一点的让他们拿过去使用，根本没料到还会有这么一出。 这人一旦火了，喜欢他的粉丝就会遍及各个领域。闵玧其在韩国有个知名度非常高的粉丝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平时也搞一些他 solo 歌曲的翻唱，在网上的知名度很高。 也就是她，在听到李权善他们组合新专的时候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主打曲跟其他歌曲不搭调其实并不算是太鲜见的事情，但是质量差距这么大的还真是少有。 她仔仔细细地听了很多遍专辑主打曲，最后将闵玧其那一小段轻声吟唱截取出来经过处理使其更加清晰，加大音量放到了油管上。 闵玧其嗓音比较独特，是南韩 rapper 里常见的低音，但是又好像带着点与众不同的醉意，很容易被区分出来。 当时闵玧其那些粉丝就已经为了这段吟唱到底是不是他本人而起了非常大的争议，毕竟即使再像也跟原来有一些区别，不一定就真的是他。闵玧其一走五年，真回来的话没道理无声无息。 可是如果这个人现在就在首尔，那段吟唱的可信度似乎一下子就水涨船高了起来。 他离开南韩娱乐圈的时间实在是太长，再加上又是那种彻彻底底的没有音讯，粉丝大多数也已经死了心不再关注任何有关他可能复出的消息。 可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有个人告诉她们，你们曾经迷恋着的那个人再次做起了音乐，即使一切都还没有得到证实，也足够她们为之疯狂了。 那段吟唱在整首歌所占的比例非常小，真数的话不过四五秒的时间而已。 等了他五年，早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一心以为他为世俗所累，不再做音乐的粉丝们就拿着这一小段反反复复地聆听，好像只要听着这个就能回忆起他曾经还在圈子里活跃着的时候一样。 不过与此同时问题也来了，如果那一段真的是他本人的声音，为什么任何有关这首歌的制作，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他的名字呢？ 女孩子们结合着今天推特上的所有有关于 BTS 的消息，总结出了不知道多少自己认为的真相，那尽头跟当年猜测大黑套路的时候一模一样。 专辑的事情没有解决，闵玧其暂时还不需要操心太多事情，等着记者来找自己就完事了。 所以相比于已经开始跟各自团队联系商讨对策的金泰亨和田柾国，他还是比较清闲的。 所以也是第一个被媒体拽出去进行访问的，连带着同样清闲的金南俊一起。 记者问的东西也就是那么回事，闵玧其捏着多少年前就熟知的那一套，面上带着职业假笑应付着每一个问题，直到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提高音量问了这么一句话。 “有人说 Big Hit 新晋男团本次回归的专辑主打曲中您也参与了制作，请问这是真的吗？” 闵玧其轻轻扬头，唇角带了点清浅的笑意，但是眼神却是完全凌厉的。 他已经太长时间不活在聚光灯下，突然被这么多摄像头对着有一点适应不了，刚才也多是垂眸的情况偏多。 就算是现在抬起头也不是那种由着媒体怼脸拍的模样，而是半歪着头眼睛向上瞥，带了点玩世不恭也带了点阴冷。 “你是在说有关于索菲希尔的那首歌吗。”他似乎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明显感觉到身边的金南俊看了自己一眼。 “我当然参与了制作，网上传的那段音频也确实是我的声音没错。”他说到这里再次顿了一下，伸手到自己面前做了个拒绝的动作：“抱歉，我要回去看智旻了，再见。” 第37章 （三十七） 闵玧其这一步走的实在太绝，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媒体跟大众那首歌自己确实有份，回答了他们疑问的同时又把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推向了高|潮。 为什么所有参与制作人员的那份名单里没有他的名字，为什么这首歌发行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消息说闵玧其这个一走五年的制作人归来。 一个明星本身就起到一定的导向作用，排除极端情况，他是什么样的人，很大程度上来讲就会拥有什么样的追随者。 对于闵玧其和他的粉丝来讲，大概就可以囊括成：你可以说他相貌不好，可以说他脾气不好，但是不能在歌曲制作跟完成这方面有任何的含糊其辞。 闵玧其自己确实是没直接将这件事闹到警署办公厅，但是沉寂了五年他的粉丝，日日夜夜翘首以盼终于盼到了录有他声音的歌曲问世，结果却得到了一个这样的结果。 涉及版权问题，愤怒的粉丝很快就开始给 Big Hit 公司的客服致电并且集体站在公司大楼的门外讨说法。在没有很快得到受理之后，又有人借着闵玧其那段采访起草律师函，表示希望得到法律的援助。 现在的声音比对技术已经相当成熟，没过多长时间就有相关领域的技术人员将那一小段吟唱跟他从前曾经演唱过的歌曲声音进行了对比。 而结果当然显而易见。 方时赫被迫在警察局待了几个小时，出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闵玧其跟金南俊让他往公司来一趟。 他们这个社长当然不会到了现在还是当初一没钱二没背景，单纯能为了一个不一定走红的团队坚持到耗尽自己钱包一分钱的偏执狂。 这人一但站在高处，当然就会有更高处的人想要与你相交，并且许诺给你以权势，金钱。 相比起见这个利欲熏心到操办起自己曾经最看不起事情的社长大人，闵玧其还是更想在医院陪着朴智旻。 田柾国已经被问询赶来的经纪人骂到狗血喷头，据说他那身怀六甲的未婚妻也晕倒在了自己的家里，现在已经被送过来住院，人就在这家医院的不同楼层。 那边金泰亨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从亲爹亲妈再到经纪人，工作团队，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疯狂致电痛斥他离朴智旻这么近到底有多么的自找苦吃。 他们说到激动的时候，即使没开扩音，在旁边安静待着的闵玧其都能听见电话里头传出来的对朴智旻的咒骂。 人在面对可能会让自己陷入麻烦境地里的一些人和一些事的时候，往往是没有同理心的。 他们想着现在正躺在 ICU 里的人是金泰亨最重要的朋友或者说是挚爱，只会讲那是个不值得你投去目光的，光知道影响你形象的罪人。 这两个昔日情敌的心理状况都是肉眼可见的濒临崩溃，闵玧其极度怀疑自己走了之后，没准谁一句话说的过分些，这俩人就能迅速跟两头暴躁的雄狮一样再次厮打在一起，然后再上一回头条。 曾经可以抱在一起睡觉的兄弟在医院大打出手两次，这怎么看都是个天大的笑话。 也是难为那些媒体人，说不定要拿着一件事上纲上线多久，编出多少天花乱坠的故事哄骗已经急红了眼的粉丝。 再不济闵玧其也是个知道内情的人，在这里待着的话最起码还能降低一下以上猜想发生的概率。 你问金南俊去了哪里吗？ 当然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员工跟合作伙伴，在接到了方时赫的致电之后立刻驾车赶往公司了啊。 闵玧其孤零零地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看着原本组合里年纪最小的两位压低声音跟各自的团队解释今天事情发生的始末，并且探讨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维护自身利益。突然就想起了自己重游张家界时，从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女孩那里学来的中国成语。 “人走茶凉。”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里面还闪着懵懂的大眼睛跟闵玧其讲：“我爸爸告诉我，一个人走了之后是不会其他人往他的茶杯里加热水的。” “只是我不明白。”不过当然，她那个年纪的想法总是会跟成年人背道而驰。那小女孩复述了一边自己父亲的言论，又反过来扁着嘴巴问：“可是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啊，为什么不可以给那个人的杯子里再倒上热热的水，等着他回来喝呢？” 是啊，闵玧其微微抬了抬下巴看向方时赫的新秘书，也在心底问了这么一句，为什么呢。 “闵先生，社长请您去 Big Hit 坐一会儿，车已经在楼下了，您别让我难做。”他的秘书看起来年纪不大，长得文文静静，鼻梁上还顶着个细框的眼镜。整个人看着相当儒雅随和，说话的语气也软软的，一派很好欺负的样子。 如果忽略他后面跟着的四五个保镖的话。 闵玧其无可奈何的摆摆手：“我怎么可能拒绝呢。” “谢谢。”秘书对着他笑得很温柔，轻轻弯腰鞠了个躬。 ———————————————— 闵玧其自认没有像前队长那样好的自觉，等到他到达公司的时候，距离方时赫给他发的第一条简讯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身形健硕的保镖把闵玧其身边的空地占据得密不透风，期间不少举着摄像机的记者试图见缝插针想要将话筒举到他嘴边，急切地向他发出种种疑问。 “请问您为什么会跟着一堆保镖深夜来到前公司，是否受到了胁迫？” “请问您为什么在专辑发行很久之后的今天才说明主题曲有您的功劳，是否存在愚弄大众的心理？” “请问您知道朴智旻先生到底罹患什么病症，当年他退出娱乐圈是否另有隐情？” “请问…” “记者朋友们，请退后几步。”文质彬彬的秘书再次开口，仍然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所有的问题 Big Hit 都一定会在日后给出相应的答案，现在讨论这些还为时过早。” 闵玧其成功趁着他扰乱媒体视线的时间被带到了公司的大厅，毕竟这属于特殊时期，Big Hit 连警戒条都拉了出来。那些记者即使再着急也只能在门外叫唤两声，公司的门是肯定踏不进来的。 “社长这位秘书还真干练。”闵玧其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正有条不紊安排记者站成队伍的人的背影，由衷地感叹道。 “那是当然，社长现在所有工作方面的东西都要他先过目经手，不优秀怎么能行呢？”站在他左边的保镖八成是个话痨，往这边走的时候就已经跟他叭叭了不少与娱乐圈无关的事情。其言语涉及的范围从韩国的水果又涨价了直到他家的小狗刚生过孩子，现在听见了他的话也不咸不淡地顺着说了这么一句。 闵玧其很快从他的话中提取到有用字眼，在心里把“所有工作方面的东西”这几个字揣度了一遍。 他大概已经想明白方时赫整个盗取他版权的方案了。 顶楼办公室不好进，护送他一路来到这里的先生们也堪堪在门口停下示意他自己走进去，那个同他聊了一路的保镖还相当热情地说下次见面请他吃自己从老家带来的特产。 闵玧其哭笑不得地表示同意，紧接着就回身关上了门。 金南俊跟他顶头老板的谈判大概已经彻底完成，现下偌大的一个办公室就只有方时赫跟闵玧其两个。 “你可真不愧是我培养出来的制作人，对自己作品的维护力度够大。” Big Hit 的最大股东笑着这样看向闵玧其，慢慢地将自己收到的律师函推过去：“看看，这就是你粉丝的杰作。” 闵玧其相当自觉地搬了把凳子过来坐下，伸手接过看了几眼。 “我相信这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他这样说着，无意识拿指腹摩擦着上面印出来的铅字，嘴边也溢出微笑来：“我为自己能够吸引到这样的人而感到十分荣幸。” 方时赫点了点头对他的言论给予肯定，可是没过多长时间就撇撇嘴说了这样一句话：“也是个很勇敢的姑娘，毕竟这年头能为了自己的偶像跟所谓正义站出来的人真的不多。” “您决定动用点什么关系让她丢掉饭碗？”闵玧其将那张律师函轻轻巧巧地放在桌面上，眼睛里闪着的光看起来似乎很失望：“社长，这太卑鄙了。” “金南俊从头到尾可什么都不知道，你对媒体说那些话的时候不是也没考虑他吗。”方时赫丝毫没有脸红的意思，倒是还很有心情跟他搞诛心游戏：“你这种叫什么，提上裤子不认人？” 闵玧其被他这句话戳中了某个点，揉着眉心直笑：“社长，您不要偷换概念。” “事实而已，五年不见，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比以前做事更狠了点。”方时赫叹着气这样说着，看向他的目光里倒是真的透着点复杂。 “我以为你起码会稍微考虑一下南俊的处境。” 当年田柾国跟朴智旻的事情偏少年意气是真的，但是金南俊他俩的为人稳妥可靠，根本就不会为了一时的快|感给未来留下祸根。 这条路他们既然会选择走就说明认了真，当年相伴相互的模样方时赫这个一手挖掘了他们两个的人也看在眼里。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面前的男人会这么轻易地，就将那个明摆着会把金南俊至于众矢之的的事情公布于众。 这个做法太不留情，也太伤人心。 闵玧其仍然在笑，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一点变化：“社长啊，您跟我提从前。那么从前的您，真的会为了这点利益下套让我钻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说的是，我仅仅是在写一个同人小说而已。一个故事总要有它该有的生旦净末丑，作者绝对没有抹黑任何一个人物的意思。 我不喜欢非黑即白的角色，也认为世界上真的很难存在这样的人，所以在对人物进行刻画的时候都或多或少描写了一些他们性格上的阴暗面。这不应该因为它是一个同人作品而改变。 不要太入戏啦。 —— 最近一段时间的热搜都让我感觉十分秃然，有些抗拒接受自己成长路上看着的艺人原来真的到了恋爱结婚的年纪。 就好像是有个人站在我的面前告诉我，我的幼女时代真的彻底结束了似的。 今天跟麻麻逛街回来聊到这件事，她说总有一天我现在正喜欢着的明星会到七老八十岁，拿不动麦克风也唱不了rap，跳不了舞上不了舞台。那个瞬间觉得真难过啊，可是也是真现实。 希望所有看到这段文字的小可爱们都能温柔地，笑着迎接那一天的到来。 第38章 （三十八） 闵玧其记得方时赫不顾身边所有人的劝阻，执着着一定要将全部身家全砸到防弹身上的样子，也记得当时他问金南俊是想要个人 solo 还是团队一体时小队长坚定地答案。 其实走到今天的份上大家都变了，现在再谈曾经的话多没意思啊。 方时赫愣了愣神，显然也是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社长啊，您是知道我的。如果我真的非要将事情闹到这般不可遮掩，大可以在听见那个新团主打曲的时候就发作出来，根本不用拖到现在。”闵玧其叹了口气将眼神递过去，他耸了耸肩又补充道：“您按兵不动，南俊也不表态。合着就打量我不敢告发吗？” 阔别五年，虽然促使他回来的因素是田柾国的婚礼跟自己事业的后续发展，但是闵玧其也相当清楚其实自己是有多盼着跟这些旧日故友相见。 时间这把刀斩断了很多东西，他从决定回来的时候就明白生疏一定是难免的，但是也实在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惦记自己用了五年时间写出来的歌。 金南俊才华横溢而且比自己更加圆滑，说起来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才是那个被所有人给予厚望的存在。 离开的这几年闵玧其也一直在想自己跟金南俊为什么会走到不得不暂时分别的地步，还是后来胃出血的那一次，疼到极致才终于想通。 因为想要的太多，事业，家庭，朋友，利益，无一不是放在他心上至关重要的东西，不愿意放弃也没办法割舍。可是闵玧其自己就要来的自私很多。 在很多情况下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音乐绝对要摆在一切的前面。 方时赫当然不会被这样的话轻易击垮，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也很快问出了关键问题：“玧其，你是想要跟我打官司吗？” 你能打的赢我吗。 弦外之音多么明显，闵玧其对于他现在这种不愿意开门见山的讲话方式感到非常疲惫。很是无奈地露出个笑，朝人摊了摊手：“社长，您也太抬举我了。” 方时赫现在跟哪一方有牵连已经不是他能够探知到了的，闵玧其非常清楚硬杠下去的话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就算是所有的一切都揭开，公道自在人心又能怎么样，方时赫总是能动用各方关系把所有的事情压下去。 信息量巨大且极其碎片化的娱乐圈，一首歌遭到剽窃的事情能停留多久。就算那个受害者曾经是国内顶级偶像组合的成员有能怎么样，雪从青黄的草地上盖过去，很快就什么都不剩了。 如果方时赫赶尽杀绝，自己或许还得去监狱待几年也不是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就这么让这件事变成无头悬案，然后过段时间直接换一首歌当主打曲直接发行专辑是吗。”他皱着眉头揣测着，还是觉得这样的处置方式近似于两败俱伤：“玧其，你这又是何必。” 既然没办法彻底对着来，为什么就不能取个折中的方法让双方都获益。 方时赫是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出来。而对面的闵玧其却只是半低了头轻声笑了笑：“怎么折中，对外道歉说忘了给我署名。然后不痛不痒地把 SUGA 这个名字添上去，往后在镜头前还可以和和美美的？” 其实词作圈这种事情多得很，被欺负的多半是有点才华却没权没势的小人物。得罪不起财阀，当然也就只能眼看着自己的心血白白交到别人的手上，情况好一点就是像方时赫现在的意思一样，给加个名字。 原本整首歌都是你的作品，可是现在却只能在一众参与制作的人里分你一杯羹。 “侮辱谁呢？”闵玧其往椅背靠了靠，显然是一副不愿意多言的样子：“我不撕破脸把 Big Hit 告上法庭就已经算是给咱们多年情分的一个交代了，您想要的别太多。” 方时赫嘶了口气，张开嘴想劝一劝他，可是闵玧其已经自顾自地站起来往外走。步子坦荡，像是根本不在乎他会不会拦着自己一样。 “那你跟南俊要怎么办。”在他快走到门边的时候方时赫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顿了几次也还是说了出来，那做派倒像是真的替金南俊难过似的。 “你走了五年干净利落，他这么长时间可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先不说你们之间且有真情在，就是这次的事情，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方时赫很明显是把李权善当枪使，借着他的手把主打曲盗为己用，在这个过程中金南俊确实没参与一分一毫，看起来确实无辜极了。 可是如果他们两个都是那种不较真，肯轻易妥协的性格，或许五年前根本就不用经历一次分手。 闵玧其握着门把的手无意识缩紧，可是还是连停顿都没有的继续跨步走了出去。 金南俊无辜有什么用，闵玧其要的从来就不是他的置身事外，而是在自己面对着困苦时他能坚定不移地站在身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优柔寡断，在真相和自己的前途间摇摆不定，连做出决定的勇气都没有。 这不是他记忆中那个跟他一起做音乐，宁肯屡屡碰壁都不愿意去做枪手的金南俊；也不是得知他为了田柾国让自己的歌署上他人名字，自责到连着好多天躲在被窝里流泪的小队长。 金南俊先他一步去见了方时赫，两个人貌似很快就达成了某种共识结束了对话。以至于闵玧其后到的时候根本就没见到他的影子，还以为他先自己一步回了家。 但是现在进了家门才发现，这里空空荡荡的连一点人气都没有。 金南俊做饭的手艺不怎么样，闵玧其没回来的这段时间也多是叫外卖或者出去吃。出于他的个人喜好，房间装饰也都是冷色调偏多，人离开的时间稍微长点，屋子里就一点热乎气都没有。 闵玧其无奈地弯唇笑了笑，自己走到金南俊专门辟出来的杂物间把行李箱拖出来。 他想起有粉丝评价他们两个的时候用了个词，叫灵魂伴侣。 粉丝也只是寻常追追 cp ，当然不会真的以为他们真的是一对。留言什么的也多是说他们的感情像是比友情跟爱情都要可贵，是那种双方都理解彼此，相互扶持多年所以特有的温柔。 闵玧其第一次看见这样说法的时候还笑着说这些小姑娘心思太细腻，总是很容易揣测过度，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的小女儿九曲情肠套到他们几个大老爷们的身上。 可是现在偏偏又觉得这样的语句形容他跟金南俊好像也没什么不合适。 可是当双方秉承的信念不一致了，或许分开就是一定的结局。 金南俊到家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的小哥哥正坐在客厅喝下一杯冰美式，腿边还摆着他回到首尔时带着的行李箱。 他突然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哥，你这是？”金南俊艰难地舔了舔嘴唇，装作没看出来将要发生什么似的笑着问道。 闵玧其却跟没事人似的，见着他回来只是轻轻一颔首，很快就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今天媒体采访的事是哥对不起你，这不，收拾收拾就打算搬走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像是怕人惦记似的补充了下：“我以前在首尔有套房子，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么多年没回去会变成个什么鬼样子…那地方离 Jin 哥近，你不用担心。” 把真正原因撇得一干二净，只肯留个最好解释的含糊其辞。 金南俊垂首站在原地憋了半天，到最后却只是说出了句：“那我送你。” “不用了，我叫了车在楼下等着。”闵玧其有些不自然地站起身整理了下着装，紧接着就拉着行李箱往外走。落在金南俊眼睛里就像是不愿意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一样。 他在闵玧其路过的时候下意识抓了下人的胳膊，一时间记忆跟五年前闵玧其拒绝续约的场景重叠，金南俊忍不住深深皱起了眉。 只不过这一次闵玧其很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手。 ———————————————— 金硕珍表示心情很不好。 他觉得自己人生干过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当时误打误撞跟闵玧其买的房子距离相近，所以才会在本应该跟女朋友约会的大好时机被一个电话叫过去给闵玧其收拾屋子。 关键就是这个电话还不是闵玧其亲自打过来的。 金硕珍隔着网线痛斥金南俊骂了得将近二十分钟，最终还是相当不情愿地过去了。 这年头大哥不好当，时时刻刻需要沦为小两口吵架时的调节剂。 他看田柾国即将喜当爹的事情有那么一丢丢的艳羡，最近正在仔细琢磨求婚的具体事宜。以致没怎么观看今天网上的一出大戏，只知道正泰这俩似乎干了一架还被媒体拿去大做文章，根本不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闵玧其多少年前买的这套房子早就落灰落的不成样子，金硕珍开门进去的时候似乎还隐隐约约看见了空气中飞舞着的尘埃。 “…我真是天生的劳碌命哦。”在大体参观了一圈房间的全部构造之后，他们的前组合大哥拿右手捂上了心口，一副为自己感到无比悲伤的模样。 第39章 （三十九） 金硕珍不清楚网上正热议着的话题，思考的中心点还滞留在当年组合里年龄最小的两个孩子为什么要打架。 “智旻生了很严重的病，说是越早做手术越好。”闵玧其尽量用简洁的语言给他描述着当时的状况，想着他也应该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是金硕珍歪着脑袋尽力听了半天，还是只说出这么句话：“当年智旻跟柾国的事我当然知道，但是他们两个人间不还是智旻提的分手吗。” 除了他之外，朴智旻从来没同别人提起过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么直接地提出分手。而情侣之间的渐渐疏远除了参与者本身跟尤其关注的人之外也都很难注意到。 闵玧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顿了顿自己还未说出口的话，想要组织一下自己的语言重新给这个哥哥梳理一下整个故事的脉络，但是话真的要出口的时候才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所有的事情已经横跨了这么多年，直直地从他们的青春上碾压过去，说的再明白又有什么用呢。 但是好在金硕珍这个人虽然平时看着蠢了一点，关键时刻理解能力还是相当满分。 所以当他艰难地帮着闵玧其把厨房收拾出来之后，很快意识到了其中关窍。 “哦所以智旻怕自己没办法活着下手术台，非得亲眼看着柾国结婚才行，是这个意思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闵玧其刚把客厅的茶几擦拭干净，扶着老腰艰难地站起身来一时还没听清自己这个哥说了什么，气沉丹田扬声问了句：“什么？” 金硕珍没说话，直接三步两步跨过来行至他的身边，拿手机捧到了他的面前：“可是柾国的工作室刚刚才发了声名，说是因为田太太自身的原因，婚期必须要延后到她生产结束，甚至做完月子之后。” 她自己也是做艺人的，多少年无休止消耗下来，身体亏空实在太大。之前还能勉强靠着“想要赶紧成为田柾国名正言顺妻子”的这个念头而坚持下去，可是现在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担惊受怕之下，身体承受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在这样的一个节骨眼上，她确实是不太适合举行婚礼这种会让人身心俱疲的大型活动。 客观因素当然能够理解，但是与此同时朴智旻的情况也不可忽略。 田柾国几乎是将婚期延后了整整一年，那么以他的身体状态来看，就算是还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再做手术也肯定晚了。 闵玧其定定地看着那条几分钟前刚被发出去的声名，有些头疼地想着，估计刚打完一架的的金泰亨跟田柾国很快就会再次大打出手了。 他这个家不算太难收拾，毕竟闵玧其当初也不是说走就走，只不过是进行规划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一个成员，所以现在主要处理的就是五年来积攒下来的灰尘，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别的。 眼看着这间屋子已经重新恢复窗明几净，金硕珍很快就将自己扔进沙发里，紧接着从上衣的兜里掏出两罐啤酒，干净利落地启开灌了自己一口的同时还不忘给紧挨着自己在旁边坐下的闵玧其一罐。 他有些惬意地斜躺在那里往外面瞧，闵玧其在家具这方面的审美跟他有些相似，都非常欣赏落地式窗户。擦干净了之后站在阳台看一看，总是很容易让人生出很多感慨。 “智旻生病住院这个事在网上闹的应该不小，我这个当大哥的于情于理也应该去看一看。”金硕珍小口嘬着酒水，拿自己闲着的手掏了根烟出来抽，眯着眼睛转过头看向闵玧其：“我一会儿就去，你应该是刚从那过来吧，还跟着吗？” 身体上确实是劳累到叫嚣想让自己歇一歇，可是心理上不管怎么说都是惦记着至今还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朴智旻。 闵玧其承认自己从一开始就对他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照顾的心情，直搞的当时金南俊一度非常嫉妒，见着那孩子就要板着张脸。 现在的金南俊当然可以理解他那种对待自己弟弟的心情，闵玧其却丝毫没有因为长时间不见面而消磨对他的关怀。 “去。”他很快喝干了手中这罐啤酒，这样回答着自己曾经组合唯一的哥哥。皱了皱眉，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号锡呢，叫不叫上他一起？” 他一走这么些年，跟曾经组合里的成员都断了联系，彼此疏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郑号锡那个人本来就属于面冷心热，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也都是自己逗他开心多点，只是现在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局面，闵玧其也实在没有心情主动去联系他。 金硕珍脾性温和，还算是很愿意跟人维持长久朋友关系的那类人，在正常推断下他是最有可能跟郑号锡保持联系的人才对。 可是这一次闵玧其真的猜错了。 “号锡自从那次在台上摔下来之后就没怎么跟我们这帮人说过话，可能他自己觉得羞愧，但是我们压根儿就没有想嘲笑他的意思，只是觉得心疼而已。” 他抿着唇停顿了一会，面容看着突然有些惭愧：“不过其实你也能猜到的，大家平时都这么忙，对他的关心多半也只能止于每天睡觉前发发信息。号锡心思细还向来不愿意逢场作戏，后来关系也就那样了。” 闵玧其微微张了张嘴有些惊讶，但是也很快的觉得这大概才是正常的。 “那咱们这些人里面就没有一个是跟他有联系，有立场去问问他的吗？”大概是觉得不怎么死心，闵玧其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这样问道：“总不能像我似的闭关了吧。” 金硕珍觉得他这话说的有意思，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狡黠地笑：“那倒不至于，只不过就是他出于舞蹈到这方面的交流跟智旻接触最多，但是他现在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其次就是偶尔会跟南俊聊聊新歌什么的。” 可是你们两个不是刚闹成这样以至于都要搬出来了吗。 他明白这两个都足够成熟的弟弟在情感交流中最在意的是什么，但是同时也觉得这并不是不能交流。 闵玧其人格中有非常明显的回避性，对待朋友或者同事不会表现出来，但是在对待爱人这方面，只要你稍微露出了一点不情愿，那么我立刻就会退到我自己的安全区域，不再允许你的接近。 换句话说在金硕珍看来，只要闵玧其张嘴提，金南俊未必不会什么事都顺着他。 当年就是因为事业这方面的分歧所以导致两个相爱的人五年未曾相见，如果再让金南俊选择，他的答案未必跟当年是一样的。 可是闵玧其一早就替他做了决定，估计心里还在想，那是自己不想让小队长为难。 他当然不知道在金硕珍眼里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只是在听到他的话之后陷入沉默，过了会儿突然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攥了攥拳道：“那就我们两个去吧。” ———————————————— 事实证明他们之前所有的考虑都没什么必要，因为等到两个人到达医院的时候朴智旻已经出了 ICU 转入普通病房，而守在他床前的除了朴父朴母之外就是刚刚还被议论着的郑号锡本人。 他在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时回头看了一眼，挪动了下自己身底下的轮椅给前来的金硕珍和闵玧其腾地方，不咸不淡地叫了一声：“哥”，直接替指两个人。 “那两个小的又一刻不肯闲地骂骂咧咧出去了，那阵仗经纪人都劝不下来。”郑号锡晃了晃脑袋这样解释着，又低下头看了看覆在朴智旻手背上的自己的手。 他几次努了努嘴想说什么，看着情绪挺激动，可是到最后却只是变成了一声轻叹。 “智旻这孩子也是真是的，非要把事情弄得无法遮掩，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让人看见他的软肋，把自己搞成这样遍体鳞伤的，又是何必呢。” 闵玧其自认为也算是除了金泰亨之外最清楚正躺在病床上这小孩儿经历的人，此时听到郑号锡这样的话却也觉得不好反驳，只能点点头算作默认。 “他刚刚醒了一回，虽然还是不肯答应手术，但是态度已经松了很多。”郑号锡看着这两个后到的哥哥，自觉承担起了解说员的任务，将刚刚他们不在时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泰亨是跟国外的医疗团队联系完之后才揪着柾国的衣领出去的，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谢天谢地，他终于肯对自己的好点。”金硕珍伸出手在朴母的后背上顺了两把权当安慰，老人家年纪大了，经历了今天这档子事儿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现在还在往下掉眼泪：“放心吧伯母，智旻不会有事的。” 闵玧其抬手在朴智旻苍白的面庞上轻轻刮了刮，突然想起了另一档子事。 “田柾国那未婚妻呢，百闻不如一见，其实我想看看她已经很久了。”他侧了侧头看向自始至终气定神闲的郑号锡，皱着眉问：“听说好像也在这家医院？” 被这样疑问目光注视着的人只是点了点头，仍然致力于给朴智旻的被角掖整齐：“据说是孕中受惊导致先兆流产，柾国毕竟年龄也不小了，他没玩够但是父母着急，田家很在意这一胎。” 郑号锡向后仰了仰身自觉被子被自己收拾得很整洁，思考了一下之后又开始将手伸向他的枕巾：“反正现在就在这家医院的妇产科里留院看察呢，你要是想知道的话问个医生就知道了。” 第40章 （四十） 朴智旻是在被自己的父母加上金泰亨一顿分析利弊之后疲惫不堪睡着的，估摸着短期应该不存在自然醒的可能。再加上他的状况也已经基本稳定，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发生什么突发情况。 闵玧其拜托了两个留在这里跟老人家一起陪着他的前队友，一旦他醒来了立刻给自己打电话，自己则选择出去看一看田柾国那位未婚妻。 回首尔的这些天，跟金南俊互相搂抱着在床上躺着的时候也看过这个田太太的基本资料，毕竟也是个现役艺人，网上给出的还是很齐全。 名字是姜妍娜，02年生人，比田柾国小了整整五岁。 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闵玧其还跟小队长感慨着说我们忙内也是被人用尊称唤着的存在了；那边金南俊却只是笑，说不愧是黄金忙内，搞对象都能搞到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纪的人。 她那样的年龄在闵玧其眼里完全就是个小孩子，前辈后辈的鸿沟实在太大。以至于他才刚上到妇产科楼梯口，就遭到了正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的她经纪人的注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艺人岁数小的关系，闵玧其总觉得她的经纪人好像也不怎么老成的样子，见到他的时候有一瞬间眼睛里都在冒崇拜，也不知道是自己从前的粉丝还是怎样。 “可以告诉我姜妍娜在哪一间病房吗？”闵玧其礼数周全地垂首向他这样询问着，还不忘告知对方自己绝对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作为田柾国曾经组合的哥哥过来看看弟妹。 经纪人当然不会说什么不同意的话，一路跟闵玧其聊着家常，还非常礼貌而聪明地避开了时下南韩娱乐圈有关于他的那些热度极高的话题。 闵玧其甚至都觉得有些惊艳，忍不住侧头看了看这个经纪人，连带着对那位田太太未见面时的猜测都好了一些。 毕竟一个艺人的为人处世方面也会受到经纪人的影响，如果说经纪人品行不错，很少做什么丧良心事情的话，那么这个艺人不搞事的可能性也会跟着大点。 闵玧其被他领着进到姜妍娜的病房，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正在向医生询问着有关于孕期的注意事项，看样子也是真的相当在乎这个孩子。 “妍娜自从确认怀孕之后就再也没敢化过妆，别提现在医生还开了一大堆药，不问清楚点她是不敢吃的。” 里头的问询没结束，闵玧其他们两个也不好现在进去，索性干脆靠在门边持续闲聊。 娱乐圈多得是官宣有孕之后坚持工作的女明星，画着跟平常没什么差别的妆该干什么干什么，有的甚至是到了挺着大肚子实在瞒不过才发个声明出来。 “妍娜膝盖韧带拉伤的时候上台跳舞力度都不会削减一星半点，真的不像是媒体骂的那样不敬业。”大概是怕闵玧其被网上一些不利于她的言论影响，经纪人苦笑着跟人解释着，眼睛里的心疼毫不遮掩：“以前从来没有田先生的队友专程来看过她，一会儿她肯定会很高兴，但是大概也会因为没能化着妆展现自己完美的样子而感觉到羞愧。” 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闵玧其，声调也跟着低落了下来：“所以闵先生，您一会儿进去之后，请一定要告诉她，她素颜也是很美的，好吗。” 闵玧其抿着唇回答：“那是当然。”，紧接着又充满暧昧地补充了一句：“您对您手下的艺人真好。” “我孩子都上小学了，您别误会我对妍娜有什么想法。”他像是一早就想到了闵玧其会往这方面猜一样，很快就笑着解释道：“只不过她是我一手带出来的，难免看不得她受委屈。” 猜测很快被推翻的闵玧其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感觉，只是稍稍躬身说了句抱歉便不再多言，专心等着里面医生的离开。 圈子里经纪人跟艺人存在不怎么见的人关系的案例实在太多，就算是再因为朴智旻的原因看他们这个忙内不满意那也是他想在他人面前维护着的弟弟，当然要帮着他搞清楚这位田太太跟她经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姜妍娜的经纪人也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早在他开口试探之前就准备好了回答在那等着。 大家都是聪明人，当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即使闵玧其不问，那经纪人心里也清楚他会有疑问，还不如讲利索了痛快。 医生要做的事情总是很多，当然不可能总在一个病人这里耽搁着。是以闵玧其也没有等上太长时间，很快就得以进门一睹这位田太太的真面目。 平心而论，这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因为不上妆而显得不堪，顶多就是看起来憔悴不少。 只不过就是韩娱总是将化妆这种事情跟尊重与不尊重挂钩，姜妍娜很明显是认识他闵玧其这号人，所以才会在看见他之后立刻低下头，伏在床上简单地行了个礼，瓮声瓮气叫了一声：“前辈。” 闵玧其给自己搬了把凳子坐在她的床边，伸手敲了敲床板示意她不用这样。 然而姜妍娜的动作甚至比刚刚还要端正，感受到他的潜台词之后稍稍斟酌了下，紧接着就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前辈，您可以转过去一下吗，我…我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我，我是说我可以戴个口罩再跟您面对面吗。” “母亲是最美的，你没必要这个样子。”闵玧其伸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这样说着，又在侧过头看见她经纪人的时候添了句：“更何况你素颜看着也非常漂亮。” 姜妍娜似乎是有些动容，自己撑着床慢慢地坐起身来，可还是不愿意这样正视着闵玧其，所以仍深低着头。 她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敢同闵玧其搭话，声音明显是雀跃的，但是听起来还像是沉重多些。 就像是准备好了要接受老师批评的孩子一样。 “前辈会来找我，大概也知道我跟…跟他是怎么才有的这个孩子。您不用觉得不好开口，我什么话都能听。” 其实在先前同金南俊他们的对话中，闵玧其就已经先入为主地把姜妍娜当成了一个为了自身的某种利益才拼了命想要嫁给田柾国的，心机叵测的女孩子。这次来的目的虽然不是要伤害她，但是也的确是想来看看，这个能最终能代替朴智旻守候在田柾国身边的女孩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可是现在真的见到了，闵玧其却觉得自己先前抱有的想法愚蠢之极。 抛开朴智旻本身的疾病不提，这个被所有人描绘成处心积虑的人，其实说到底也不过也是个为情所困的，没幸运到哪里去的可怜虫。 “你的小未婚夫现在走不开，所以让我代替他来看看你。”闵玧其忍了又忍还是说了谎，尽量将语调放的很温柔：“柾国很快就会来看你了，别着急。” 他编造出了个绮梦讲给她听，目的是想要安慰自己面前这个险些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然而却得不到孩子父亲陪伴的女人。结果却很快发现姜妍娜对这一切似乎也心里有数。 “不，他不会来。”她摇摇头这样说着，飞快地抬起手在脸上擦拭了一下又收回去，声音里带着难以控制的悲伤。 “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不会动心，我明白的。” 姜妍娜资料上写的擅长做综艺制造话题不是开玩笑，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她也没叫悲伤的情绪蔓延太久。与之相反她很快就转换了话题，并且像是很懂得闵玧其喜好似的，说出来的话也十分入耳。 他来的目的本是像要旁敲侧击下两个人的情感交往过程，没成想到最后居然变成了大型有关于音乐的讨论。 要知道即使大家都在词曲创作圈子，能找到个跟自己搭上线的人也很不容易。闵玧其说到底还是更爱音乐多一些，也就乐得放弃自己前来的初衷跟人进行交谈，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 姜妍娜的经纪人拿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后背之后，闵玧其才意识到了自己拽着身体孱弱的孕妇聊这么久是一件多么不合时宜的事情，于是赶紧道着歉，并且站起身说自己要走了。 很聪慧也很优秀，闵玧其这样在心里评价着未过门的田太太，甚至一度胳膊肘往外拐地认为她喜欢上田柾国这件事是个巨大的错误。 她不应该没必要卑躬屈膝地求人施舍爱，本该是个闪闪亮亮，被捧在手心上的姑娘。 “前辈。”他在往门口走的时候听见身后女孩子干净的嗓音，回过身才发现姜妍娜眼睛里都好像闪着光。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非常天真的笑，仰着头将一个本子递过来：“我在花样年华专辑的时候就很喜欢您，可以给我留个签名吗？” 还是个粉丝啊。 闵玧其一口应允着又重新走过去，只觉得自己的鼻子好像有点酸。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自己都有点没想到这个见面能写这么多QAQ。 最近大概会努力更这个直到完结的！ 欢迎收获不断掉落的更新鸭～ 第41章 （四十一） 朴智旻这一觉睡得很沉，但是由于闵玧其跟姜妍娜交谈的时间实在是太长，所以在他往回走的路上也就受到了金硕珍的简讯，说时智旻已经醒了。 只不过很出乎意料的，等他又重新来到朴智旻病房门前的时候这俩人已经从里头走了出来，现在就在门口待着，一站一坐地聊着天。 “怎么回事儿，让老两口撵出来了？”闵玧其挑了挑眉用言语表达着自己的惊讶，伸手拍拍金硕珍的肩膀：“为什么出来啊？” 然而他们这个大哥现在正低着头忙着给女朋友发信息根本没有心情理他，歪了歪脑袋示意他自己往里看：“相亲，相亲听过吗？” ？？？？？ 闵玧其觉得现在自己的表情应该就是那个黑人问好脸的表情包，立刻伸长了脖子向里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才走了这么短的时间，朴智旻就连相亲对象都弄出来了。 虽然说自打捋清楚了他跟田柾国当年的那些事之后自己就非常希望他可以又有一个崭新的恋人，但是也没想过会这么快啊。 那边郑号锡实在听不下去大哥随口瞎编，心里想着这俩人真不愧是室友 line ，就连满嘴跑火车的这个劲儿都一模一样：“那是智旻老家的发小，听说他生了病赶过来照顾照顾，怎么就成相亲了。” “你落了一句。”金硕珍似乎是得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回复，心满意足地将手机收到兜里，面部表情无比精彩：“那是个从小到大都喜欢他的发小，据说智旻没做练习生之前两个人就有点儿小朋友之间的暧昧，现在旧情复燃也不是不可能嘛。” …真刺|激。 闵玧其扒着门透过玻璃往里看，耳朵里还在不停地被灌输珍言珍语。 “啧啧啧，那可是从幼儿园开始的情谊啊。号锡我跟你说你不要小看这个青梅竹马的力量呀，智旻在感情上多洁癖的一个人，能默许她这个外人接近本身就已经代表很多东西了。估摸着要不是他那会儿来了 Bit Hit 的话现在孩子都老大了…” 郑号锡本来脾性就温和，从前还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少主动去争什么抢什么，前几年经历了腿伤之后就变得更加佛，所以现在听了金硕珍一如既往的暴风 rap 之后也没什么反应。 甚至还能十分淡定地“哦”了一声聊做回应，接着毫无感情地应和他几句。 金硕珍不知道从那个地方的旁门左道探知了此等惊天秘闻，拽着郑号锡的胳膊叭叭叭个没完，俨然一副知晓所有细节经过的亚子。 可能是他们外面的声音实在有点大，那位正跟朴智旻聊着天的，打扮端庄的女人已经往门口这边张望了很多次。闵玧其被她的眼神捕捉了个正着，十分尴尬地别开眼，抬腿踹了一脚金硕珍。 他没用什么劲，但是奈何他这个哥向来就以戏精闻名，故此很快作娇柔状蹲在地上小声哀嚎，顺带着用言语表达了自己对这个冷血弟弟的不满跟抗议，眼泪都挤出来了几滴。 闵玧其抱着手臂低头看他，目光十分冷漠：“哥，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很容易地驾驭大男主戏了，这演技实力与日俱增啊。” 悲伤了半天委屈成一团的金硕珍擦擦眼泪笑道：“谢谢领导夸奖，我还将继续努力。” 郑号锡抬头看了一眼闵玧其，低头看了一眼金硕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 田柾国从前总觉得金泰亨针对他是由于当年恶性竞争闹出来的原因，从来没把这个跟身体健康联系到一起。 自己这么多年身边从来没有断过伴儿，现在更是要奉子成婚步入婚姻的殿堂。反观朴智旻却落了个身体羸弱，一直也没有成家打算的下场。 再结合上金泰亨的那番话，他也不是不明白其实朴智旻就是想眼睁睁地看着他结婚，然后才能让自己放手。 他们的情况跟金南俊和闵玧其不同，想要回到最初的话实在太难。其实是多么狠心的人也都会对自己的孩子怀有疼爱，田柾国没法在看到姜妍娜微微隆起的小腹时真的一点触动都没有。 看诊大夫和双方经纪人的话犹在耳畔，他没办法让姜妍娜冒着流产的危险跟自己举行婚礼，也没办法让她在这个时候打掉孩子再转过头去跟朴智旻重归于好。 这个女人在当初事情过后主动联系他，说她怀了自己孩子事情的时候，他是怎么想的。 第一反应当然是要让她打胎，田柾国记得当时自己马上就要在日本登台演出，说出来的话也僵硬到让人听了就心生凉意。 虽然事业上已经差不多在自己的领域上站稳脚跟，但是毕竟这个年龄结婚生子的话还是会有很多粉丝不买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姜妍娜是 vocal 出身，即使是打电话的时候声音的魅力已经被虚无的网络削弱了很多，田柾国也还是能从那个越来越小的声音里听出满满的无助感。 “我是真的很喜欢前辈，可以…可以不要让我打掉吗，您不打算给名分的话也是可以的，我保证不会去闹事。” 在这样一个圈子里啊，不知道买通了哪个关窍上了他的床，谈什么狗屁爱情。 大概也应该归咎于阴差阳错，那个时候的田柾国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抬眼看向已经光芒万丈为他准备着的舞台，突然而然油生出了一种孤独感。 说白了他并不清楚朴智旻是怎样忍受的多年来一个人生活，田柾国承认自己当这个忙内当的在感情上实在是顺风顺水，已经是被惯出来的需要人陪伴。 而当身边所有亲切的人无法给他这样的关怀时，下意识的想法就是要去从全然陌生的人那里汲取温暖。 姜妍娜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就撞上了他这么一个难得内心柔软的时刻。 所以田柾国沉默了一会儿，对她说：“想什么时候结婚，日子你定吧。” 他半低着头坐在医院天台的地上愣愣地回忆着就几个月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没捋清思绪就再次被人拽着衣领揪了起来。 金泰亨的样子看上去比在抢救室门口刚看到他的时候还要愤怒，额角跟手臂上暴起的青筋根根分明，眼睛里的红血丝让他看上去像是个想要把对方生吞活剥的野兽。 “你明明已经知道了智旻的病，也明白他的身体压根挺不到那个时候。为什么还要把婚期延后那么长时间，田柾国，哪怕你早就不爱了将他视作累赘，全凭当年组合没解散的时候他对你那样好，都不能稍稍体谅他一点吗？” 曾经队里公认的低音炮就这么跟自己近距离喊话，田柾国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偏偏那人的情绪没有发泄干净，这么多年压抑着的情绪爆发出来，哪是那么容易结束的。 “田柾国，算我求求你。您老人家现在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就高抬贵手放智旻一条生路吧，饶了他，饶了他行不行？”金泰亨没有再继续对面前这个男人进行殴打，只是用绝望的声音嘶吼着，眼眶干涩的要命，已经哭不出来了。 “你别看他现在希望是要去接受治疗，临时反悔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干过。柾国啊，你没见过智旻流着眼泪劝我放弃他的样子，你当然不知道心疼。” 朴智旻会答应在田柾国成婚之前进行手术，大部分原因估计还得在他的父母身上而并不是自己想要活下去。金泰亨虽然已经跟医疗团队说好了让他们尽早安排出手术室和所需的仪器，但是其实心里对于病患本身到底能不能真正配合这件事情根本一点底都没有。 如果他到时候神经错乱，非得坚持初心等田柾国步入婚姻的殿堂之后才上手术台怎么办。金泰亨被自己的各种想象折磨到几欲癫狂，恨不能给他们这个忙内一刀彻底断了智旻的念想。 田柾国由着他拉扯自己，生不出一点想要反抗的力气。 他像是一个不能控制自己肢体的布偶人，只知道垂着头低低地笑。 “那我能怎么办。”田柾国喃喃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即使真的不在乎那些时刻关注着我的粉丝，再一次把我们两个的婚事提到近期。一旦出了什么事，我又怎么对得起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他的身体里毕竟流着一半我的血，我舍不得，我所有的家人也舍不得。” “泰亨哥，我没办法对不起这么多人。” 听了这话，他的手下松了力道，而田柾国也就一下子栽倒在地上爬不起来。金泰亨的胸膛仍在剧烈地起伏，但是精神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田柾国，抿着嘴唇对人下着审判：“那智旻呢，你对得起他吗？” “我真是太高看你了，其实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你都一点长进也没有。”金泰亨薄唇轻启，眼睛里透出来的光凌厉至极：“我真是感觉太不值当，居然会跟你这种自私虚伪的人做过那么多年的队友。” 田柾国摇着头以手撑地站起来，就像是从前在团的时候做错了事被哥哥训，有些不敢抬头看他但是还想伸手去抓人的胳膊：“泰亨哥你别这么说，除了婚礼时间不能让步之外，我会尽我所能做出最大的弥补。” “大可不必。”金泰亨侧了侧身避开他的接触，用一种很释然的语气，客客气气地道：“你只要好好经营你的婚后生活，就是给智旻最好的补偿了。” 第42章 （四十二） 朴智旻那位此刻正在里边照顾他的发小叫闵菲娟，毕业于海外著名音乐学院，此前一直在外国发展，也算是出名的留洋自作词曲歌手中相当闪耀的星，而且是少见的亚洲人。 闵玧其对专攻 vocal 且尤其在技巧方面有较高造诣的女歌手并没有那么了解，因此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也只稍稍挑了挑眉笑着说：“原来跟我还是一个姓氏，没准往上多数几代还有点亲缘关系…” 只不过的话说到一半便很快被打断，那边金硕珍狠狠地在他头上敲了个暴栗，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小子少瞎说，那是我的女神啊女神，19 年演唱会的转音绝了，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突然遭受袭击的闵姓男子捂着脑袋完全没搞清楚状况，还是那边郑号锡毫无形象地笑了半天之后才大发慈悲地给人解释了始末。 “你刚上来的时候看到 jin 哥正跟女朋友发消息，其实那就是在向嫂子倾诉自己见到偶像了的喜悦之情。”他摊了摊手表示了自己对于大哥的无奈之情，顺带着又补充了句：“嫂子也是闵菲娟的粉丝，听完之后差点原地晕过去，要不是 jin 哥怕打扰到女神，估计现在已经冲过来了。” 闵玧其张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可是这样的人不应该很忙才对吗，就算是关心智旻，也不会这么快赶过来吧。” “她是在事业最巅峰的时候突然公布的退出歌坛，只说自己对不起所有爱她的歌迷，但是仍然不肯给出任何解释。”郑号锡伸出手让自己飞到额前的刘海归位，气定神闲道：“当时她的经纪人拎着**追到飞机场想求一个解释，但是人家连面都没让见。” 闵玧其完全怔住，琢磨着自己还真是与时代脱轨太久，居然连歌坛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真酷啊。”他打从心底发出感叹，结果那边郑号锡突然毫无征兆地笑出了声。 “还有更酷的呢，玧其哥，你猜猜她是哪天宣布的退出歌坛？”手下一点点厮磨着轮椅把手的纹路，郑号锡好不容易整理好了自己难以控制的心情，这才接着说道：“就在智旻被逼着在推特上宣布彻底退圈的第二天。” 因为眼看着你因为越来越远，所以才会辛苦地考学到海外，以另外一种方式陪着你追梦。后来的许多年里一直关注着你的消息，虽不能为你做些什么，但是起码能在你难过的时候迅速奔向你。 闵玧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长久地陷入沉默。 这份沉默在他人眼里看上去就像是在听见了奇闻之后最常见的震撼，可是也只有闵玧其知道在那一刻自己在想些什么。 因为曾经的他跟金南俊也能做到这样。 大概是在 17 年的时候，自以为已经彻底远离了的抑郁症像是个老朋友一样卷土重来，闵玧其仍然夜不归宿成天泡在自己的工作室作词作曲，甚至在那个时间段写出来的东西反而更加优秀。 大部分人看不出来他的状态跟平时有什么变化，但是金南俊却能清楚地感知这个小哥哥的异常之处。 他在某一天已经洗过澡的晚上突然披上衣服回到公司想去看看闵玧其工作的样子，没成想就会看见那个人打开窗户坐在窗框上的模样。 十一月份的首尔已经很冷，闵玧其却只穿了个白色衬衫下配黑色西裤坐在那里，两条细瘦的腿晃得像是随风漂浮的柳絮。 那个时候的 Big Hit 还没有经历彻底的翻修，闵玧其的工作室并不在很高的楼层。大概是夜实在太深，他竟会觉得自己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金南俊吓得面容煞白，把人劝下之后抱着他安静地在地板上坐了好一会，很久之后才重新开口。 他说：“哥，万一有一天你坚持不下去想要放弃了请一定要告诉我。如果哥想退圈了，我一定陪着。” 那天究竟为什么又在自十八|九岁病情最严重之后再次想到用自杀的方式结束生命，闵玧其已经完全想不起原因。他现在所能想起来的就只有金南俊那双流着泪的眼睛和斩钉截铁说要陪伴自己的样子。 闵玧其当然不需要他真的用自己的前途作为跟自己相爱的代价，从头到尾求的也不过是金南俊的一个态度而已。 如果他能在流言四起的时候坚定地站到自己身边，闵玧其也不是没想过后退一步将那首歌直接让给方时赫权当是感谢他的栽培之恩。 但是关键就是他没选择这么做。 郑号锡那边插着耳机听着闵菲娟的 solo 歌曲，还不忘侧过头去跟金硕珍进行交流：“哥，我越来越发现这世上有很多事情真的是比戏剧中演的还要荒唐。” 你能想象一个如日中天的创作型歌手突然退圈，其原因不过是因为想要陪伴着从小到大都钦佩并且喜欢的邻家哥哥，即使他心里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吗？ 时至今日大家都是成年人，在爱情跟事业中做选择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后者，更别提一个正处在辉煌中的歌手。 可是这件事居然就真的发生了，而且还就在自己的眼前。 ———————————————— 田柾国很快着手去处理这段时间跟他有关的大小事件，毕竟即使暂时不能举行婚礼他也得为这段时间有关于自己的爆炸性新闻作出解释。 所以当然的，他也就失去了在病房中间的闵菲娟的这个机会。 金泰亨把自己事业上相关的所有事情都交给了自己的团队，告诉他们爱怎么对外界说就怎么说，自己则再次疲惫不堪地来到了病房门口。 “智旻应该醒了吧。”亲故入院时间不长，但是他忙前忙后地跑着自始至终水米未进，现在依然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档口。金泰亨扶着医院走廊的墙壁感觉有一些眩晕，还是硬撑着向里看了一眼。 闵玧其皱皱眉扶了他一把：“谁都不是铁人，也需要休息。现在智旻的状态基本稳定，你也该去吃点东西睡一觉。” “韩国跟海外那边有时差，我得保持二十四小时在线，否则万一那边的专家打电话过来听不见怎么办。”金泰亨摇了摇头拒绝他的好意，然后又在闵实权的眼神杀下讨好地眨巴眨巴大眼睛：“这件事情过后，我保证会好好对待自己的，玧其哥不要担心。” 他抱着闵玧其的胳膊晃了好半天，还是在不经意间抬起头来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进里面，才注意到了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身影。 “那是菲娟姐吗？”金泰亨挑了挑眉感到震惊，那边金硕珍倒是对他这个尊称表示神经过敏。 “你们三个不都同年的吗，叫什么姐姐。”金·双眼放光·硕·头号迷弟·珍立刻转过头来充满疑惑地看向他，顺带着又跟几个人科普了一下闵菲娟的出生日期。 十一月份，正好处在朴智旻跟金泰亨中间，三个人都算是亲故。 然而金泰亨只是摇摇头：“再怎么自大也得知道差距好么，菲娟姐是因为喜欢智旻，所以我们才会偶尔见上一面，哪是我能随便套近乎的…” 他这话说到一半就被开门的声音打断，闵菲娟踏着高跟鞋往外走，笑出了两个小酒窝看着可爱至极，但无论眼睛里透出来的光还是说出来的话都透着股果决。 她显然是在知道了金泰亨就在门外所以才会这个时候出来，捋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开口发问：“专家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时间能腾出来，现在就是等着什么时候智旻能过去，手术时间好安排。”金泰亨稍稍点了下头算作问候，接着就是皱紧眉毛反问回去：“智旻现在…能确定手术了吗？” 毕竟这种事情如果当事人不同意，执拗着非得等田柾国礼成，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是没有用的。 闵菲娟听他提起这个问题也是皱了下眉头，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才再次张嘴：“虽然仍然不太情愿，但是终于同意了。” “真好啊，早就不应该为那样的人接着伤害自己了。”金泰亨叹了口气碎碎念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听天由命了。”闵菲娟再次回头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像是说给门外的三个人，也像是说给自己听：“智旻已经从那么严格的练习生选拔制度中幸运地厮杀了出来，那么现在也会是幸运的。” 她直言自己要出去一趟替朴智旻和他的爸爸妈妈带饭，顺带着问了一嘴自己面前的几个人要不要吃些什么。 专业型的非本土歌手，再加上还退出了娱乐圈，在韩国被认出来的可能没准比金泰亨的经纪人还要低，所以三个人也只是客气地表示什么都不用带，并没有开口说要替她去。 闵菲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径自迈步向外走。倒是金泰亨那边抿了抿嘴唇，很艰难地问出了一句话。 “菲娟姐，如果智旻手术顺利的话，您会跟他交往…对吗？” 第43章 （四十三） 闵菲娟愣了一下，显然是并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她下意识地扫了面前几个人一人一眼，很快也就想明白了这种事情根本没必要瞒着朴智旻当年的队友们。 “应该会吧…但是现在说这个没有什么意义啦，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确定手术顺利。”她抿了抿嘴唇脸颊无端飞起两团红云，还是非常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才迈步走开。 闵菲娟也已经过了三十岁，但是在提及这个问题的时候却活像是个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小女孩。金泰亨望着她的背影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回身进了病房。 作为算是在场几位中最了解内情的闵玧其一时有些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明明性格中有相当张扬的一面，现在却只能隐藏起全部情绪的弟弟。他低着头思考了半天仍然没得出答案，于是干脆不愿深思地想要直接跟着进去。 结果还没等真的走进去，郑号锡就已经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玧其哥。”坐在轮椅上的人仰着头叫住他，神情无比复杂，看着似乎是想要解释但是还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也只能变成了一句：“你要不要先考虑上一下网？” 闵玧其感到很奇怪，心里想着虽然最近网络上有关于他们这些人的新闻很多并且不论真假。但是重心应该还是在金泰亨田柾国大打出手和朴智旻的病情上。 说起来其实也就只有李权善他们那个新人团体新专主打曲与他有关，但是现在应该还处于焦灼状态。 网上相关的讨论的确不少这没错，但是更多的还是没什么营养的阴谋论跟冷嘲热讽，他们自打2013年出道到现在经历的看过的实在是太多，按理来说郑号锡不应该看到点新闻就急吼吼地告诉他啊。 闵玧其半信半疑地拿起手机划开屏幕的锁，还没等看到关键内容就听见门口金硕珍的大呼小叫：“啊，玧其，你快过来看！” 并且声音之大直接将正在走廊行走的护士吸引了过来，神经凝重地叮嘱他不可以在医院大声喧哗。 他们大哥自觉一个公众人物被这样对待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连连跟人家护士小姑娘鞠躬道歉，但等人走后还是宛如脱缰的哈士奇一下子冲到了闵玧其身前。 而被这两个行为举止怪异的前队友唬的一愣一愣的闵玧其也终于明白了他们惊讶的原因。 就在前几分钟，一个有关于金南俊跟孙成德的采访力压过所有此前占据头条的新闻冲到了首页，而它的内容也足够让人感到震撼。 “据我所知， Big Hit 旗下新任男团在前些时间发布的专辑主打曲由闵玧其先生一手创作并无他人参与。中间不知出现了什么差错所以导致出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没有尽早向大家澄清是我的过错，如果后续需要承担相关责任，我也将服从安排。” “玧其那首歌我听过，所以当公司安排编舞的时候我感到非常匪夷所思，几次向上申诉歌曲有误可是没有人理会。于是我在一怒之下选择离职，毕竟人之将老也确实不适合这样的职务，在此之前我就时常想到会以一个什么样的方式离开我所热爱的事业，但是确实没想到**会是这个。” 所以说其实换舞蹈老师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方时赫解释的那样，而是孙成德本人所说的话没有受到公司的重视，甚至可能是方时赫在变相逼迫他离开岗位。 “南俊这些年把自己过的越来越像一个商人，自己都跟我说他觉得写的那些作品像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很不容易。”金硕珍撇着嘴如此这般的点评着，还不忘用胳膊肘杵了杵闵玧其：“你觉得呢？” 那边郑号锡也自己推着轮椅慢悠悠地滑进来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还不忘伸出手去揉揉朴智旻的头，让他这个病号不要再跟着操心：“无论是谁做出这样的决定都挺难的，玧其哥还是不打算给他一次机会吗？” 这两个人无疑都是在关心自己，闵玧其相当肯定这一点。 但是当然与此同时，他现在也确实没有办法对这两个人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金南俊是一个多么现实主义的人，闵玧其比谁都清楚。 从前两个人凑在一起写歌的时候，他就远远比自己要来的写实，在创作的时候偏向于精雕细琢，力求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到最好。 智商高不是说说而已，金南俊的的思维证明使他很少出现失误，也几乎不会感情用事。 可能也正因如此，明明年龄不上不下的金南俊能成为当初那样一个大势男团组合的队长，肩负起整个团队的兴衰荣辱。 而这所有的一切归结到一起，也恰巧证明了金南俊会在今天的采访里说这样一番话，根本就不是出于一时的热血上头。 他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以及权衡利弊，明白自己其实在这个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明哲保身，尽量避开所有媒体挖的坑，只要装懵懂就好了。 毕竟那个曲子上确实写了他的名字，但是也仅仅意味着他参与了制作。至于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制作，他大可以跟公众解释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金南俊仍然选择把自己所知的真相公布于众，即使在明知那样会对自己不利的条件下。 他愣愣地的站在原地失去了言语功能，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跟床上躺着的朴智旻道了声歉就开始往外走。 闵玧其在这一刻特别想站在金南俊的面前给人一个拥抱，问一问他是不是被自己的态度伤害到体无完肤，也想认认真真地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他已经不是二十左右岁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当年在舞台上那么疯狂地唱跳已经让两条腿的膝盖有了不同程度的磨损。即使没有严重到像郑号锡那样需要余生都坐着轮椅，但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可是他的步子仍然越迈越大，甚至到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 闵玧其感觉自己的眼前晃过了很多画面，从自己初见金南俊开始，一直一直向后延续着他们所有的故事走向。 “如果哥想退圈了，我一定陪着。” “据我所知， Big Hit 旗下新任男团在前些时间发布的专辑主打曲由闵玧其先生一手创作并无他人参与。 最终，这两道已经在岁月的打磨中变得没那么相似的声音重合在一起。闵玧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一路从医院跑到楼下，又是怎么推开了一群想上来问话的媒体记者，等到他终于缓过劲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一辆出租车上，脸上一片潮湿。 ———————————————— Bit Hit 公司的顶楼已经连着好几天灯火通明，闵玧其乘电梯上去来到方时赫门前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听到了里面剧烈争吵的声音。 金南俊毕竟还在 Bit Hit 任职，给媒体那样的解释无疑是说这个公司出现了纰漏，并且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最高领导人方时赫。 “当年做最长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大问题，现在自己当制作人了反而开始脑子不清醒。你知道你说那样的话要为自己的职业生涯造成多大的困扰，又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吗？” 方时赫自从把 BTS 捧出去之后野心就开始逐渐增大，新任男团前景不好他亦非常着急，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地谋求好资源以至不要砸了自己的招牌。 闵玧其为自己鸣不平尚在意料之内，但是金南俊的突然发声可确实是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并且他还挑了一个腰杆子极硬，根本没办法伸触角过去把新闻压下来的媒体平台去说这件事情。 “这么多年手里做过多少丧良心的事情您心里最清楚，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插手去管。但是社长您别忘了，玧其哥也是您一手带出来的，如果他前途坦荡对您帮助不小的，您根本没有必要牺牲掉他的心血来换取成功。” 听状况，他们两个的谈话大概刚进行到高|潮。闵玧其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等两人说完再进去。 或许是金南俊的言语戳到了方时赫的痛处，那些话说完之后里面就失去了声响，再有动静已经是好几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社长，其实能不能接着顺顺当当地当制作人我真的没有那么在乎，毕竟这么多年下来想要的早就已经有了，也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有多么好的灵感。” 金南俊语气平和这样讲着，很是无奈又很是疲惫：“或许是职业倦怠期也说不定，这条路我一个人走了太久，也确实是不想再坚持下去。但是玧其哥不一样，您明白的，他不应该成为我们向上爬或者获得名利的牺牲品。” 这个声音落下之后里面又久久地陷入沉默，闵玧其还在犹豫要不要现在走进去，那边金南俊猛地拉开办公室的门。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闵玧其抿了抿嘴唇，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角。而正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仍然留在里面的方时赫却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也好，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看来也就只有将歌曲再还给他。玧其那边…替我说声对不起吧。” “为什么非要南俊帮您转达，我可是已经听到了的。”闵玧其勾了勾嘴角，终于流露出了这些天以来第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 他顺势拽着金南俊再次走进去，相当熟门熟路地给自己搬了把椅子：“社长大人呐，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可是第一次听到你道歉呢。” 第44章 （四十四） 所以说当天晚上闵玧其就又乐呵呵地搬着自己的东西到了金南俊家，在这个过程中还使用了免费劳动力金硕珍先生。 他们的大哥期间一直斜眼瞟着两个人在旁边腻腻乎乎卿卿我我，身上的怨念几乎可以实质化：“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帮着拎拎箱子，让我一个老人家替你们拿东西，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如果未来有一天嫂子要搬哥的房子，我跟南俊也会赶过来帮忙的嘛。”闵玧其笑的眼睛弯弯的，粉红色的牙龈也露出来，看起来激萌激萌的：“所以说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 金南俊心情不错，也跟着帮腔：“是啊是啊，哥把嫂子藏了这么长时间，也该让我们见见了吧。” 提到这个话题，金硕珍的表情明显变得温和了不少。但还是强行让自己拿出大哥的款儿，绷紧了嘴角道：“大可不必，你们嫂子早就被我接家去了。” 南糖再次统一口径，扬着嗓子：“哎呦～” “哎呦个屁，闭嘴吧。”金硕珍破口大骂，只是没多时也跟着笑开了。 金南俊家本来就整洁，往里搬东西也快。没过多长时间就已经收拾好了大半，闵玧其熟门熟路地从冰箱拎出来两瓶红酒，放在餐桌上招呼着剩下的两个人：“要喝一杯吗？” “行啊行啊，说起来我都多长时间没有吃到玧其做的饭了。今儿高兴，喝酒的同时下个厨？”金硕珍一拍大腿蹦过去，顺带着还将金南俊也拉过来按在椅子上坐下。 “说的跟我这些年吃过你做过的饭一样。”闵玧其脸上的笑就没停过，手上也干净利落地开了瓶塞将酒倒入三个人面前摆着的高脚杯里：“想吃家常菜行啊，咱们一起？” 他们大哥本人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兴高采烈地去卫生间洗了手又转回来，结果金南俊那边默默喝了两口酒，举起手道：“我提前说好了，家里可没有食材。” …… “…我靠？”金硕珍甩水的手顿了顿，瞪大了眼睛，相当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那这饭怎么做，我们俩怎么大展拳脚？” “现在这个当口咱们也没法总在外面晃，想买食材的话也来不及。”金南俊挠挠头冲两个哥哥笑，看着眼色试探着问：“要不点外卖吧。” 闵玧其毕竟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也早知道这里不可能有食材让他们去烹饪，刚才那些话说出来也不过是跟金硕珍开玩笑而已。 他在旁边慢悠悠地喝酒，眼瞧着金硕珍寻了根筷子在金南俊头上敲，倒也不着急阻止。只是拿手撑着脑袋歪着头，好像晃晃神就能想到从前组合还没散的时候。 金硕珍这个大哥当的看似毫无用处，实际上便就是他一直充当着平衡队内关系的角色，以至于不让当初那点外乱内乱祸及整个团队。 而他们这群平时在外人面前城府颇深的老油条，也都愿意在金硕珍的面前把那点所剩不多的孩子气展现出来，其实想想也都是他的功劳。 “我刚回首尔的时候智旻邀我去吃饭，感觉那家店面不错，保密性也靠得住。”闵玧其看着他们两个闹得差不多了，也就走过去把俩人拽开，跟着讲了这么一句话。 ———————————————— “当时你第一个拒绝续约退队远走，不知道把南俊难过成了什么样。”酒过三巡，金硕珍也有了几分醉意，在自己的位置上大敞四开地坐着，上衣衬衫都解开了几个扣子：“当时我们这帮人谁都不敢劝，就只能眼巴巴看着他连连宿醉。不过也还好，现在你终于回来了。” 金南俊在跟着这两个人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大哥必然会在闵玧其面前大肆讲他的糗事，现在也只能叹着气自顾自地喝酒以掩饰内心的无奈。 并且觉得自己以后在闵玧其那儿是彻底一点隐私也没有了。 “南俊这些年过的不容易，他年龄不上不下却维持着咱们团队走了这么多年。即使是后来 BTS 解散，对我们能护也都护了。” 金硕珍多聪慧的人，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两个分明相爱的弟弟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才真正定下来。无非就是两个人都不把一些事情遮掩下去，非得都放在光天化日之下说明白了才算罢休。 五年前这两个人能为了关乎团队的事情不顾及多年相伴相爱的情分一刀两断，现在又能为了一首歌的署名而闹得天崩地裂。 其实不过是两个人观念不同又都不愿意让步，今后要是想长久的厮守，只怕也不能有什么隐瞒。 到底也都是在一起共同打拼的兄弟，虽然在不在一起的这种事情跟他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是心里头还是希望每个人都能过得好。 所以如果这两个人还没有跟彼此赤诚相待，那么他这个当哥哥的也很乐意搭个桥，尽可能他们两个跟对方说的明白些。 “你不与我们联系，我们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但是南俊可真是把自己管得很好，这么多年连个暖床的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偌大 Bit Hit 的首席词曲家是个性|冷|淡呢。” “等会等会，哥你话别说的太过了，我可担不起这个词儿。”金南俊哭笑不得地开口为自己分辨，对这个口无遮拦的大哥表示非常头疼。 金硕珍笑着给两个人各自倒上一杯酒，快乐地嘚嘚了半天，或许是实在喝得太多酒意上头，说着说着这主题就有点跑偏。 “可不像柾国似的，分了手寻死觅活，最后还是在女人堆儿里缓过劲儿来的。”话说到这里金硕珍也有些慨然，仰头饮了杯酒，叹气道：“其实要是他从一开始就头脑清醒，同智旻恐怕也走不到今天这步。” 闵玧其撇了撇嘴敬他一杯，也跟着说了两嘴：“既然哥能说出这些话，当时应该也不是从来没规劝过他。柾国都多大人了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没什么好可惜的。” “你瞧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压根不想认这个弟弟一样。”金硕珍白他一眼，很快将杯里的酒喝干净：“我知道你疼智旻，可是不管怎么说当初主动提分手的也确实是他啊。” “事到如今哥可别替他说话了，要不是你打从见到柾国面起就一直惯着他，没准他的性格也能收敛点。”金南俊忍不住开口怼人，又给人倒了一杯。 金硕珍的表情看着很悬，但是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只能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你说的对，但是柾国刚来首尔的时候多小啊。他就是个小孩子，那么大一点儿，见着陌生人连说话都怯生生的。” 他是真的喝的多，本来酒量不差，但是现在看着都有点上脸，面上红成了一片。 闵玧其见势不对赶紧去拽人的袖子想让他停下来，结果金硕珍满腔情绪收不回去，眼眶都变得红了起来：“我知自己心软，可是每当我想要狠下心管管他的时候，眼前就总是浮现出柾国十五岁的样子。” “他以前哪里会做出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谁又能想到人狠起来连最爱的人都能去算计。” 金硕珍伸手扶着头觉得撑不住，呢喃了一会儿之后干脆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嘴里还碎碎地念着诸如“以前真的不是”这类的话。 三个人的宴席败了一个，剩下的两人当然得继续下去。 “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想没想过让自己以后要怎么办？”闵玧其被金南俊揽着坐在他的身边，沉默地饮了一会儿酒之后还是说出了声。 而被问话的人只是挑了挑眉，看起来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我都做到这个位置了，该挣的钱已经挣够了。也不像年轻时候有那么大的野心，事业上的东西差不多就得了。” 他顿了顿，又笑着低下头去吻小哥哥的脸颊：“而且就算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是还有你吗。” “油嘴滑舌。”闵玧其没躲，甚至还笑眯眯地抬头由着他亲。只不过是等人手往衣服底下滑的时候悄悄压下，指了指他的身后。 说起来朴智旻之所以会喜欢这个地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的单间里头包含卫生间，也省的到吃到一半还得出门方便。 而在现在的情景下看，这个小卫生间好像更适合做一些什么别的事情。 金南俊虽然说喝的多了，精|虫|上|脑，但是还偏要装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分明两个人早都脱的干干净净，甚至闵玧其本人已经被自己按在洗手台上双腿直打颤，还非得矜持着问一句：“哥，你真的想好了吗？” 然后就意料之中的听见了闵玧其一句恨铁不成钢的脏话“操，我都他妈主动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敢跟我发出疑问？” 金南俊不再逗他，趴在他的肩头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不敢不敢，我的玧其，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身下的沉默了很久，然后金南俊察觉到他转脸亲了亲自己：“听你的。” 第45章 （四十五） 金南俊的采访放出去没多长时间， Bit Hit 那边方时赫就亲自开发布会表示这件事情归根究底是自己的秘书把金南俊做的曲子跟闵玧其的搞混了，他本人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状况。 田柾国的婚期已经延后到了很久，具体时间未定。目前再有什么事情也影响不到他的热度，再加上主打曲的事情没瞒住，闵玧其也就跟着同方时赫合作，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专辑发了出去。 几乎可以称得上零宣传的专辑《索菲希尔》就这么横空出世，并且在与大众见面的当天就一举冲到了各大榜单的榜首。 金南俊在半夜刷着媒体铺天盖地写出来的通稿，一边傻乎乎地笑一边拿眼角余光瞄着自己的小哥哥：“哥这神奇的操作怎么跟当年 Agustd 似的啊。”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在专辑发出去一周之后的清晨，闵玧其尚且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听见声音虽然嘴角下弯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掀起眼皮大发慈悲地施舍给了金南俊一个眼神。 “咱搞创作的就讲究出其不意，我这么些年怕过谁啊。”睡到迷迷糊糊的人力气还不小，伸手拽着金南俊的衣领让他往自己身边靠，没挪蹭几下就到了他的怀里。 金南俊乐得享受着自己爱人难得的撒娇时刻，连忙扔了手机让人在自己臂弯里待的更舒服些，杜绝一切这哥哥撒起床气的机会。 只不过这才刚温存几分钟，闵玧其就闭着眼睛问了这么一句话：“智旻那边怎么样了？” 他的作品剽窃风波过去之后紧接着的就是忙内 line 三个人的相关事情持续发酵，金泰亨那方态度非常暧昧，自始至终也没对粉丝解释为什么会在医院跟田柾国大打出手。 前跟朴智旻撕破脸，后又跟金泰亨闹成这样。那些本来已经很消停了的黑粉们重整旗鼓，毫不犹豫地对这个就像成为奶爸的男人进行侮辱和诽谤。 “作为忙内跟两个哥哥闹成这个样子，真不知道他爸妈是怎么教的礼仪。” “如果不是他有问题，为什么这两件事情都跟他有关？” “我寻思闹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一个帮田柾国说话的成员都没有啊。” 田柾国内心毕竟已经足够强大，对这些**也只是看一眼便过去了，甚至于他的工作团队都没怎么致力于把这些恶评压下去。 大概谁都没想到为最先为他辩护的会是朴智旻。 金泰亨护着自己的亲故，跟经纪人商量了很久要怎么发布声明，还特意叮嘱了朴智旻让他安心养病，不要关注外界的任何消息。 然而这个躺在病床上温温和和笑着的人只是表面上答应了他的话，背地里却偷偷联系了跟访这件事情中最大的主流媒体。 当时金泰亨刚刚跟自己的团队谈妥，打算在为自己表明立场的同时顺带着也让外界的人别跟着操心朴智旻。如果发布会的记者真的问朴智旻因为什么住进医院，就只说是叫小朋友跳舞的时候伤到膝盖疼昏了过去。 金泰亨那边文案都已经写好，正准备发的时候却突然看见热搜上面堂而皇之地挂着朴智旻的采访。 他穿着病号服给媒体鞠躬，说自己其实一早就检查出了胃癌，退圈这件事情也只不过是顺着坡往下走而已。还说自己跟田柾国私下一直都有联系，这个弟弟真的很可爱也很善良。 金南俊抿着嘴唇回忆自己当时看到这些视频时内心的震动，过了很久才回答道：“听泰亨的意思，后天乘飞机飞往海外，这周就能进行手术。” 这是真着急，想来病情也实在拖不下去了。 闵玧其一言不发地坐起来，伸手到旁边的桌子上扒拉出盒烟翻出一根来抽，模样看着很是低迷。 “医生都说他身体素质算不错的，做手术的成功率也没有那么低，哥我们得相信他。”金南俊侧头看着他皱起来的眉毛下意识地开口安慰，在没听到回音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智旻这孩子确实从来不肯为自己考虑，哥心疼他也是应该的。” “还有你。”闵玧其伸手掸了一下烟灰，不咸不淡地说。 金南俊闻言愣了一下，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哥说什么呢？” “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时候想没想过如果方 PD 把所有责任推给你的话你会是什么下场，也许不止被网友骂上几句这么简单呢。”闵玧其终于肯回过身看向他，眼睛里的光芒很复杂：“我知道自己是个多自私的人，如果你不迈出这一步的话我不可能跟你复合。可是…” “这些我都明白。”金南俊当然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不是闹着玩儿的。闵玧其会感到纠结无非是出于想要守住自己的底线不同涉及版权纠纷的人为伍，又心疼他这个无辜当了替罪羊的爱人。 “哥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即使是我做了这些事也没换回你的原谅，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他直直地看向此刻正微微斜着身靠在床头吞云吐雾的闵玧其，眼睛里的光芒很纯粹：“我知道自己后退了多少步，所以真的很感谢哥会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重新陪在你身边，这就已经足够了。” 闵玧其的一根烟终于燃到了尾巴，而他本人也终于如金南俊所愿半垂着头低声笑了出来：“都什么年纪了，为什么这么可爱呀。” 不明就里的金南俊愣了愣神，显然并没有 get 到他的点：“…啊？” “我没兴趣跟你玩情|趣啊南俊，你说咱们两个大男人都是上过床的关系了，私底下说什么敬语啊？” 他模样优雅，慢条斯理地掐了烟碾在烟灰缸里，笑吟吟地冲着金南俊张开了双臂：“过来，我抱抱你。” ———————————————— 朴智旻当初做那个采访的时候就已经体力不支，还是在摄像头拍不到的角度拿手掐了自己好几把才能勉强保证不当场晕过去，遣散了所有媒体之后立刻躺到床上冒了一身的冷汗。 他当然明白自己这么做肯定会遭到金泰亨的不理解，所以也早就做好了被人埋怨的准备。 自己亲故那么个人五官看着浓烈有攻击性，但是其实私底下说话都是慢声细语偏多。朴智旻非常清楚他不舍得对自己发火，所以也就乐得笑眯眯地听着人嘟嘟囔囔地念叨：“你为什么老替柾国说话，就算是当初不出于本意，他也没阻止不是吗。” “我们泰亨不要不开心，我都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你也不要惦记了。”朴智旻努努嘴巴，示弱地想拽一拽他的袖子，然后果然被意料之中地握住了手。 金泰亨当然对他没脾气，拍了拍人的手很无奈地道：“可是你总得顾及一下自己，网上的评论都难听成什么样了。” 仍然活动在荧幕前的艺人接受指责不过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更何况田柾国还是 Big Hit 的最大摇钱树，方时赫就算是现在稍微有点儿自顾不暇也会护着他，但是朴智旻就不一样。 田柾国有一批脑回路清奇的粉丝不知道根据什么总结出来了当年事情的始末，说是朴智旻明明身体已经跟不上了却硬要逞能，田柾国没有阻止自己经纪人恶意竞争也只是想要哥哥能歇一歇，好好治病而已。 可是如果他那个时候真是这么想的，要朴智旻退圈也有很多别的方式。诬陷人家找金主这种明知道会被骂个底朝天的法子，是嫌人死的太慢了吗。 金泰亨第一次看到这种说法的时候气的直接笑了出来，在屋里原地打转半天，换小号亲自把人骂了回去。 结果莫名其妙这种解释就成了主流，被田柾国的粉丝奉为经典并且疯狂散播，生怕旁人不知道这个粉丝群体有多么弱智。 “反正我现在也不是公众人物，人品名声这种事又有多么重要。”朴智旻眨眨眼睛安慰着心情低落的金泰亨：“你自己的事业因为我的问题受了不少影响，就别操心我了。” “哎呦我的祖宗，您可别提事业了。”金泰亨听了这个词就完全下意识地反驳：“我这么些年最后悔的就是封闭性拍摄不看任何外界新闻，要是没接那个戏的话，当年你也不会那么孤立无援。” 朴智旻当然把他的自责看在眼里，捏了捏他的指骨以示慰藉，笑着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都不在乎，你还提它干什么。” 他长长久久地叹了一口气：“没来首尔之前我跟菲娟就是青梅竹马，我也有偷偷暗恋过她，只是没想到她对我也是那样的心思。” “泰亨，我其实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了你这样一个朋友。你总说我照顾了你很多，可其实明明我才是幸运的那个。”朴智旻注意到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还是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很缓慢地说：“不管我能不能下得来手术台，我都希望你可以不要再被我的事情拖累。至于柾国…”他顿了顿，突然毫无预兆地笑起来：“算了，不提他了。” “我们可是发过誓要一起变成老爷爷的人，彼此之间说什么拖累不拖累。”金泰亨也跟着掀起嘴角笑，狭长的上目三白眼轻轻地弯着，里面闪着的光温温和和，好像这样就能看到自己的整个青春似的：“你会好起来，一定会的。” 第46章 （四十六） 金泰亨一开始没打算让太多人跟着一起去海外的医院陪朴智旻做手术，一来没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二来人多对病人的情绪可能也不太好。 所以在他的准备和计划里，陪同的就只有自己，闵菲娟和朴智旻的父母。最多最多把助理也带上。 本来闵玧其也打算听他的行事，可是就是跟其他几个前队友一起在机场送行之后，大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异口同声地说了句：“要不我们去陪他吧。” 不过当然，这一行人里不可能有田柾国。 金硕珍倒是在跟女朋友汇报完自己的行程之后，偷偷摸摸地跟他们这个黄金忙内进行了通话，其中心思想就是想让他也来在病房外等一等。 他打这通电话的时候闵玧其就在旁边，抿了抿唇只是走过去当没看见。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以前并肩熬过几乎所有苦日子的兄弟，更是放在掌心捧了多少年。闵玧其理解金硕珍的偏心，也尊重他的决定。 只不过田柾国到最后也没真的跟过来。 金硕珍听着他磕磕绊绊地告诉自己说他需要陪着未婚妻，说她一个女孩子背负了这么多真的不容易，心脏病差点没被他气出来。 哪来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解释跟推脱，其实不过就是在短暂地为朴智旻罹患重症而感到震惊之后迅速权衡利弊，而后用理性控制着自己，给出了一个利益最大化的方案而已。 身患癌症，形如槁木的旧爱跟怀着自己骨肉的漂亮新欢，只要不是傻子的话恐怕都会做出跟田柾国一样的选择。 更何况跟姜妍娜订婚的事情早就已经放到网上被大众知晓，当初公布自己要结婚消息的时候就差点没粉丝的反噬折磨死，现在反悔的话无疑对双方的职业生涯都会造成巨大的伤害。 于是他们的大哥气呼呼地撂了电话，面对看破一切的郑号锡询问时还得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 毕竟因为职业的特殊性经常要在各国之间不停地辗转，签证方面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在宾馆浑浑噩噩的睡了一天倒完时差跟金泰亨他们会和的时候，刚好是朴智旻要进手术室的前一天。 “我就知道柾国不会来。”即将动手术的人要保证充足的睡眠，金泰亨轻手轻脚关上病房的门走到外面来与他们交谈，抓了抓自己未经打理的头发，眼角眉梢都透出疲惫来：“他那个未婚妻怎么样了？” 金硕珍想起忙内来还是觉得心里有火，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好气地回话：“安安静静的在医院待产，柾国陪着她。看这意思好像真是要减负起责任做一个好丈夫了。” “哥怎么跟个火|药|桶似的。”金泰亨笑着打趣道，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会这样选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 自十几岁相伴到大，各自脾性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其实说的更难听些，打从田柾国跟朴智旻刚在一起的时候，金硕珍就不觉得他们两个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在想，自己作为队内最年长的人，是不是早在当初刚刚发现他们两个这种苗头的时候就应该干脆拿出大哥的款儿棒打鸳鸯。 如果真的能那样的话，可能现在他们的结局会比现在更好也说不定。 金硕珍很是无奈地点着头应声，那边闵玧其拽着金泰亨往旁边走，说是有什么要紧事得避讳着人谈，一路把他拖到了男卫生间。 “呦呦呦这是干什么呀，刚才南俊哥的眼神超级吓人，人家可太害怕了。”金泰亨挑着眼睛嬉皮笑脸的跟着他走，在看到了人面上的严肃之后也没有正经起来：“我记得当年飞咻好像也挺火来着，要不哥踹了南俊哥，跟我出个轨吧。” 闵玧其本来绷得很好的脸也在听见了他的话之后瞬间垮掉，当下嗤笑着一巴掌拍在了人脑儿门上：“瞎说什么呢，多大的人了还想我把你摁这一顿揍？” 金泰亨反应很快，听了这话立刻做委屈状往后缩：“哥可不能这样啊，我作为一个孤寡老人已经很可怜了。你这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的主就别吓唬我了。” “你也知道你自己可怜。”闵玧其懒得同人兜圈子，摆摆手打断他的碎碎念抬眼看过去，意料之中的看到对面站着的人听到他所言后逐渐收敛起来的笑意。 “玧其哥啊，我说您这脾气能不能多少改一改，我可是会很受伤的。”金泰亨伸手在洗手台上摸了一把，确认没有水珠之后便靠坐在了上面，伸伸垂下头这样回话，发出来的声音都闷闷的。 闵玧其在原地思忖了一下多少觉得有些为难，可是见到他这副样子还是叹了口气告诉自己这些话早晚得有人说出来。 “智旻已经如你所愿同意好好治病了，他的态度你也明白。不管这个明天的手术到底成不成功，你都不可能再像这五年一样陪着他了不是吗。” 如果不幸在台上出现了什么意外，那么后话自然是不必再提。可是就算朴智旻顺利地做完了手术，事后癌细胞也没有再发生增生或者转移。他这个人能给金泰亨的，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好朋友的位置。 且不说现在有闵菲娟的存在，哪怕是没有她甚至以后也没有人出现。朴智旻估计都会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戳破金泰亨这份守护背后的感情。 他们的关系确实很好，可以为了彼此放弃自己的一些东西。就连当年跟田柾国正如陷入热恋火如荼的档口，朴智旻也从来没有因为谈恋爱而冷落他这个亲故一分一毫。 可也真的就是太好了，所以没办法向前进，只能止步于此。 朴智旻从一开始就不曾把他跟“朋友”以外的单词扯上关系，那么在后来当然也不可能。 坦白来讲闵玧其从来都没觉得金泰亨傻，相反的他觉得这个被所有粉丝称为四次元蠢泰的弟弟才是真真正正的大智若愚。像是有关于朴智旻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实在不应该想不明白。 “我知道哥是为了我好，也清楚你现在说的是什么意思。”金泰亨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抬起头对他的话作出回应，分明是咧着嘴在笑，可是眼睛里却泪光盈盈：“如果他可以平平安安地活下来，我想我也会放心地去寻找自己的另一半。” 他停顿了一下，慢慢的摇头：“可是现在不行，哥，我必须要确保他平安才可以。”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每个人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在别人目光注视下的金泰亨永远都光鲜亮丽，好像早就已经练就到无坚不摧，可其实不是那样的。”他轻轻地眯起眼睛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脸上洋溢着的都是幸福：“可是我时常会觉得恍惚，每天早上起来面对着镜子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只有陪在智旻身边的时候，才可以确定自己是活着的。” 年少成名这四个字看起来令人艳羡之际，可也只有真正体会到它所代表的一切的人才能切切实实感受到那与之而来的空虚和痛苦。 比起漫无边际的练习生岁月，金泰亨反而经常会在后来看似游刃有余的偶像生涯中渐渐觉得吃力。 在业务水平这一块他非常相信自己，也有能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观众们看。可是唯独就在情感梳理方面，金泰亨觉得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只是不及格。 但是也并不是他一个人有这样的困扰，南韩每年都有很多因为抑郁症自杀的同行。那些数字就像是刀子一样割划着他的心脏，用事实明明白白地宣示着这其实是绝大部分艺人的共性问题。 可怕的不是生活遇到困境，可怕的是一个人没有了盼头。 金泰亨承认自己没有什么太强的事业心，所以才会各方面都想要涉及，然后又在发现自己并不能完全兼顾之后感觉到悲伤。 闵玧其眼看着曾经闻见烟味都要瞪大了眼睛躲到自己身后，用很小的声音说害怕那个人是坏蛋的孩子熟练地点起一根来吞云吐雾，心里有个地方蓦地软了软。 他伸出手去拨弄金泰亨柔软的头发，用很轻的声音问：“小家伙儿，这么活着累不累啊。” 金泰亨眨了眨眼睛，像是受了伤的幼兽感觉到温暖一样下意识蹭了蹭闵玧其的手掌心： “很累很累。”他这样回答：“可是没有其他出路。” 一根香烟燃尽所需要耗费的时间很快过去，金泰亨也没有允许自己悲伤太长时间。他动作欢快地将拿东西碾灭扔进脚边的垃圾桶，在上衣兜里掏出来一枚戒指。 “在你们过来之前智旻刚写好了遗书，请请楚楚地告诉我如果他没能活下来，随便把这个丢掉就可以了。”金泰亨这样子告诉闵玧其，趁人抬起头往别处看的时候飞快地抬起手擦了一把自己的眼睛。 他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可可爱爱的四方嘴，眼睛眯起来的弧度跟当年别无二致：“玧其哥放心吧，我明白自己最多只能陪他走完这一程。等过几天回了首尔，自然就不会再像个跟屁虫一样围着智旻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游子人间快要完结了，所以最近也有考虑新文（但是什么时候真的开不好说哈）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不在下一篇文里第二次写国旻了（所以我将持花梦的副 cp 改成了珍果） 珍忙内×真忙内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你们有想看的 cp 的话可以说出来的，虽然很久远但是可以往后排嘛。 鞠躬 第47章 （四十七） 然而事实就是尽管金泰亨嘴多硬，等真正送朴智旻上手术台的时候他也吓得小腿肚都跟着抖。 “你这个没良心的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活下来，不还是心心念念着要去参加柾国的婚礼吗，可务必得亲临现场。还有我跟你说啊我是绝不可能帮你丢掉戒指的，就那个破玩意儿真给我的话我一定会在婚礼上当众扔在你前男友脸上的你信不信，我金泰亨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他握着朴智旻的手低着头碎碎念念地说了一堆，最后还是闵玧其拽着他的胳膊把他从病床上拽起来：“行了闭嘴吧，医生在催。” “等一下等一下。”金泰亨眼看着医护人员推着他亲故往手术室里进，忍了又忍还是叫出了声：“你那么喜欢他肯定舍不得我破坏他的婚礼对吧，朴智旻，你他妈的可得给我好好活下来啊。” ———————————————— “哎呦妈您看您这是干什么啊，孩子都生了还是龙凤胎，还非拖着我拜什么山神您看您这是干什么。” 婚礼前一天晚上，田柾国本来都已经约好了朋友兄弟准备出去好好聚聚享受这最后的狂欢 party ，结果万万没想到都已经要出门了却被亲妈拽出了门。 在记忆里他的母上大人一直都是个新时代独立女性，从小教育他不要求神拜佛，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住口，小屁孩懂什么。”田母一个白眼斜过去就成功让田柾国闭上了嘴，尽管心里还在偷偷诽谤着明明自己已经过了三十还得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小屁孩言论。 “这个婚礼没完成呢就会夜长梦多，妍娜是个好孩子，我有时候都在想人家怎么就能相中你这个王八蛋。”母亲的话没说完，按着他的肩膀直接往下压：“哪有在山神面前说自己不信的，太晦气了。赶紧的，磕头磕头。” 田柾国是真的不信这些又鬼又神的东西，被自己的母上大人硬逼着下拜的时候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感觉。 作为生他养他的母亲，当然能感觉到自己儿子的这种情绪，田母认认真真地祷告了半天，一把撤了他膝盖下面的垫子站起来：“我会这个样子还不是为了你，我跟你爸这么正常的基因差点生出来一个同性恋，不拜拜什么的话没准你到现在都还跟那个狐狸精混在一起呢。哦对了，看新闻说他做手术来着吧，结果怎么样？” 提及朴智旻，田柾国刚刚还想要装模作样呼痛撒娇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Jin 哥前两天刚跟我提过一嘴，说是非常顺利，术后恢复也很好，现在都能教小朋友跳街舞了。” 他自顾自地站起身来掸了掸裤子直接接触地面蹭上的灰，淡笑着说：“我们俩那都是什么陈什么烂谷子的事情，您提这个干什么。” “现在倒看着很轻松，不记得当年多么痴迷了是吧。”田母再次给他一个白眼，看到他膝盖上有没扫干净的灰又弯下腰帮人拍了拍，嘴里也没闲着：“喔呦当年要不是我去找那狐狸精说开了让他离你远点，现在你哪儿来的这么家庭美满真是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整，田柾国却突然结结巴巴地开了口：“您说什么？” 他几乎是颤抖着身体站在在原地失声痛哭了，他侧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还未等再次开口眼泪就已经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他说“妈，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田母自知说错了话，心里却也有些惊讶，磕磕绊绊地开了口：“那狐狸精始终都没告诉你吗？” 她突然觉得似乎完全没办法用寻常世俗而功利的眼光衡量朴智旻的用心。最后思绪兜兜转转，突然在这样一个盛夏感觉到了几分有些凉意。 当初自己会选择那么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刚知道了这件事情急火攻心，全心全意以为朴智旻是那种抱着某些功利性想法所以才拖着田柾国不肯放开的那种人。 毕竟即使是同一个组合里的成员之间也需要相互抱团，她拿利益至上的成年人眼光看待自己儿子身处的组合，从来只觉得他们的关系不过是同事而已。 田柾国是队内 ACE ，综合下来看最受粉丝喜欢，是最受市场欢迎的那类偶像艺人。更何况在那个节骨眼上所有人都面临着要不要续约的难题，如果能跟他共同进退的话也无疑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强大的靠山。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朴智旻似乎也没有必要瞒着他这么多年，还让自己沦落到了这个境地。 她在想自己当年会不会错怪了那个孩子。 或许他的目的仅仅是不想伤害田柾国，既是自己最疼爱的弟弟，也是深爱之人的田柾国。 他踏着凌晨的夜色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终于有资格作为一个明了了整个事情脉络的人，为了朴智旻和自己的青春痛快的哭一场。 这一次田母也没有拦着他。 那边朴智旻刚刚送走了最后一个学跳舞的孩子，累得浑身筋骨都疼，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边揉腰边不得不感叹一句岁月不饶人。 他抬眼看了看屏幕上放着的一档青春偶像选秀节目。那上面正放到了一个个人练习生，斩钉截铁说着自己最佩服的前辈是朴智旻。 那是他舞蹈班上最出色的孩子。 相貌端正个高腿长，嗓音好听跳舞也棒，平时性格软软的但是身上有锋芒。 名字叫李权善，自我介绍的时候低着头说自己曾经待着的偶像组合解散了。 朴智旻叹着气持续地看着那个综艺，心里想着这人可真像当年的田柾国。 闵玧其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把人扶起来递过去一罐常温饮料。 “什么嘛，这可不是玧其哥的性格。”朴智旻粘在他身边拿湿了的头发往他身上蹭，心知肚明的留给自己的是罐啤酒，看着人嫌弃满满的表情还不怕死地凑过去笑。 他跟闵玧其一向亲近，这个曾经的队内实权对自己的特别是连金南俊这个正牌男友都比不过的。 因此朴智旻在对着他撒小娇的时候也完全没有自己已经不是孩子了的自觉，从容亲切得一如往昔。 闵玧其叹了口气冲他举起杯“自己什么胃我还是清楚的，再喝冰啤酒还活不活了。” “也对。”朴智旻点着头与他聊天，伸出手指了指李权善参加的那档综艺：“恢复期你们所有人都不让我用电子产品，好不容易允许我碰了李权善都成个人练习生了，这件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有打听明白。” “…李权善啊。”不管怎么说自己的专辑也是被他拿过去的，虽然说后来知道了他也只不过是个遭人利用的棋子，闵玧其还是皱了皱眉觉得有些芥蒂：“方胖把自己的秘书指出去定罪之后也没怎么好好维护那个团队，他们合约签的时间短，没过多长时间就被网友骂散了。” 所有韩国团队到最后不续约的原因或许各不相同，但说到对外界舆论终究占据主流。 朴智旻摇摇头，看上去有些感慨：“一个人拼的话确实所得到的全部都是自己的，但其实没有公司护着真的很难熬出头，一不留神就会被别人摆一道。” “怎么回事儿，想到自己那些年的悲苦遭遇了？”闵玧其的胃虽然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是不管怎么说肯定比朴智旻强，那点酒两口就没了：“想化身恶魔报复柾国？这很难，好像有点来不及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朴智旻拿白眼翻他哥，心里琢磨着八成这人是最近日子过得太幸福都开始瞎叭叭了。自己喝一口饮料抬头看着闵玧其刚想反驳，结果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了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 “智旻。” 最近的天气不太好，阴雨连连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比方说现在外头就一直在下着小雨，虽然不剧烈，但是对于没有伞的人也是很大的困难。 田柾国的全身被雨淋了大半，头发也没能幸免。湿乎乎的刘海贴在脑门上显得人又幼又无辜，还有点可怜兮兮的。 他咬着下唇低头走过去，心情低落地也叫了声：“玧其哥。”算作打招呼，虽然没说出来但赶人的意味依旧很浓。 而闵玧其当然也非常明白自己碍事，扔了空掉的啤酒罐抓起雨伞就想往外跑，还是朴智旻拽着他的胳膊没让他走。 “我这也马上回家了还没带伞，哥你等等我，送我一道呗。” 第48章 （四十八） 闵玧其愣了一下，随后很快也就明白过来他这其实就是不想跟田柾国独处。短暂的思考了一下之后还是点点头应了声。 虽然杵在这两个人身边有点尴尬，但是既然是朴智旻的意思，他作为哥哥哪能不答允呢。 田柾国应该是饮过酒，通身的酒气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得清清楚楚。情绪也似乎变得有点激动，三步两步跨朴智旻的面前，更是顾不得还有别人。 “我知道我做错了，从五年前闹分手的时候没有挽回的时候，一直到后来跟你竞争，都错的很彻底。”他红着眼睛去拽曾经最爱的小哥哥的衣袖，嘴巴里磕磕绊绊地往外冒着道歉的话，明明比面前的人高挑一些，但就是不敢抬起头。 闵玧其默默往后退了几步，拿后背抵着墙，抬起头把目光投到天花板上，尽可能地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说实在的他并不怎么想围观田柾国这道歉火葬场，心知肚明知道不可能挽回的事情，现在过来也只能让自己更难堪而已。 新婚前一天跑到从前的情人这里讨说法，二十几岁的人或许可以简单做到，可是三十几岁的人就只能在酒精的催化下鼓起勇气。 可是换句话说，如果连挽回的话都不能在头脑清醒的状态下说出来，那么又怎么能奢求对方答应呢。 朴智旻倒是没有很快表现出想划清界限的样子，甚至还由着田柾国握住自己的手，始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笑着的模样。 直到田柾国将将止住了眼泪抿着嘴唇说：“智旻，我们从头再来好不好。”才勉强有了些反应。 “什么意思，从头再来？”朴智旻垂下眼睛看着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里想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是没存妄念于还能重归于好。 只不过没想到的就是会在这样一个情况下等来了他的回头。 “对，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田柾国纠结了很久，再抬头的时候说话都有点结巴：“我后悔了，所以…想重新将你追回来。” 按理来说忙内的酒量在这么多年的锻炼中应该也有了很大的提升，不应该沾几口就糊涂成这样。 闵玧其皱着眉头往前走，对田柾国现在的所作所为表示根本看不下去。 且不说当年他对不起朴智旻的事情没办法那么轻易的过去，就说那个明天就要跟他共同举行婚礼的姜妍娜，哪能是这么一句话就辜负的。 只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训斥，那边田柾国的主要讲话目标就已经先问出声来了。 “说什么傻话呢。”朴智旻一把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推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往后退：“跟我重新开始的话，你那个小未婚妻怎么办…听说给你添了两个孩子吧，恭喜啊。” 人们常说少年易怒易嗔易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可是其实那些平常看上去已经足够成熟的人，内心也都会住着一个没长大的幼童。 所有波澜不惊其实都是艰难的维持着假面，内里所有的崩溃和海啸，也只会展现给自己最信任的人。 田柾国涨红了脸完全听不进去话，气血上头开口反驳：“又不是喜欢的人生的，有什么好恭喜的。” “嗯？”朴智旻挑了挑眉，那姿态就好像是在面对着一个正在没事找事的幼稚小学生：“可是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让她为你怀孕生子，又为什么商量好了明天结婚？” “那个…”田柾国自知这个话题没法聊，看着他的表情也能够猜到朴智旻大概对这件事情非常介怀。立刻选择换一个话题把这茬岔过去：“智旻，我刚刚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我们不是有大把选择余地的十五六岁，你不会想要告诉我，自己跟你那个未婚妻上床的时候根本什么都没想。甚至到了现在马上结婚了，都没有从心底真的打算为她负责吧。” 朴智旻没有丝毫想要理会他第二句话的意思，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望过去的眼光里包含着很多东西。 可是这些东西里绝对没有一个代表着心软和妥协，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出于作为哥哥的劝慰。 田柾国当然把这些都看得很明白，当下慌了慌神想要走近几步：“我喜欢的人是你，爱的人也是你，你…你应该明白的呀。” “我明白什么？”朴智旻嘴边扯出一抹笑，微微歪了歪头斜着看过去：“咱们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我已经不想再提了，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都对我做过什么。这可并不是爱一个人的方式吧田少爷，或者说导致你今天急匆匆跑到我这里来的原因…” 话说到这里他也不由得停顿了一下，突然就为自己感到很不值。 但是难过归难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朴智旻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继续道：“大概是你已经从你的母亲那里知道了我会分手的原因。”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田柾国没法接受从他嘴里说出这么伤人的句子，摇了摇头自我催眠，又有泪水从眼眶里往外冒了：“可是智旻…别说这样的话，我对你的感情，你，你是知道的啊。” “好，就算我愿意。”朴智旻叹口气，换了个方向再次开口问道：“姜妍娜怎么办，你的一双儿女怎么办。” 田柾国听到母亲跟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只知道心里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非常尖锐地疼痛起来。 他自觉没脸面再见朴智旻，所以才会先找了个清吧把自己灌到烂醉，然后才借着酒劲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而现在被人这样问话，倒像是被当头一棒，连带着被酒精麻|痹了的神经都清楚了很多。 “…那些事情总有合适的办法，只要你现在给我一个肯定的回复，总能想办法妥善解决的。”他似乎感觉到有些东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指尖溜走，语速都不由得加快了一些：“姜妍娜她比谁都清楚是怎么怀上的那个孩子，就算是我现在反悔她也可以理…” 田柾国自以为在给面前的人抛下全部跟自己在一起安全感，可是他这句话甚至都没能讲完。 因为它终结在了朴智旻甩过来的一耳光里。 明天就要当新郎的人脸上当然不能有伤，所以动手的人当然也控制好了力道不至于让这一下过火到明天还留有痕迹。 可是就是这样，也足够田柾国清醒下来。或者是最起码能让人控制一下自己，不至于连话都说得这么莽撞。 “你打我没关系。”他保持着被人扇了巴掌的姿势站在原地很久才扭过头，抿了抿嘴慢慢地说：“只要你再给我个照顾你的机会，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真是太受老天爷眷顾的一个人，即使是明明现在已经年过三十，可是岁月除了让他通身气质看上去成熟不少，以及在眼睛里增加了很多阅历之外，这张脸看上去跟二十年来前都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就像是十八岁的田柾国，在演唱会上听见了台下粉丝的欢呼，心里慨然面上也没能控制住，每每都要挂着泪珠用哭腔诉说着自己的感动。 可是朴智旻很清楚，他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我打你，不是因为这么多年从你那里受到了委屈想要报复。而是恨铁不成钢于，原来我们组合的老幺到了现在的年纪，都没有学会什么叫担负责任。” 他直直地盯着田柾国的含着泪的眼睛，就好像是要看到人心里似的，带着像是上帝视角一样的铁石心肠：“我们之间很早就已经结束，甚至比你母亲来找我的时候都要早。所以哪怕没有姜妍娜这一层关系，我们都不可能像你说的一样从头开始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田柾国摇头抗拒着他的话语，尽可能地想让自己露出个温和无害的表情来。 可是很可惜的就是在已经足够了解他的朴智旻眼里，那点伪装根本就不顶用。 在他看来，面前的人甚至非常陌生，直到现在思考着的都是怎么让自己得到最想要的东西：“姜妍娜那边我会给出补偿方案，只要你，现在只要你答应回到我的身边，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决。” 朴智旻抿着唇陷入沉默，像是在思考接下来该说什么话也想是再给他一定的冷静时间。 而田柾国当然也没真的跟个毛头小子一样非得得到个肯定的答案，或者说其实在听到母亲的话后跑去酗酒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会得到一个怎么样的回复。 “智旻，我们真的没办法在一起了吗。”过了很久，他低着头这样问道。 “是的，没办法。” 朴智旻没有让他等也没有说什么不清不楚的话，很严肃也很认真地回答着这个听语气活像是讨饶的问题。甚至顿了顿之后，又补充了更加残忍的一句。 “从今往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仅仅是前队友，曾经的同事。而且柾国我希望你明白，我要年长你两岁。”他伸出手摸了摸田柾国的头发，真的就像是个普通的哥哥那样温柔地笑了：“下次见到我要讲敬语，否则没那么容易过去了的。” 田柾国咧开嘴无声地笑，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可是眼角眉梢却全都是苍凉：“那么智旻哥，你可以再像从前一样叫我一声小国吗？” 当年在团的时候所有人都叫他 Jung Kook ，柾国，只有朴智旻非得搞个不同寻常的名字所以起了个小国。大概是听起来真的更加亲昵，所以后来其他哥哥偶尔也会唤一唤。 可是在他心里这个称呼在朴智旻念来就是与众不同，田柾国记得他被自己搂进怀里时又害羞又充满爱意地叫他；也记得自己再从两米高的展台上摔下来，朴智旻急促地叫喊，告诉他不要把眼睛闭起来。 那个时候他总是用一双是充斥着真情的眼睛看着自己，或柔和或担忧地念着：“小国啊。” 而朴智旻在听了他的请求之后，却似乎并没有想到些什么。只不过表情未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模样坦坦荡荡：“既然到我跟前了，那哥就提前对你说一句吧。” “柾国，新婚快乐。”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游子人间》的正文在这里就正式宣布结束了，不过不要慌！！！！！还会有番外哒！！！！！！咔咔咔！！！！ 第49章 （番外一） 朴智旻说到底还是口是心非，私底下看着田柾国的时候表现的多么落落大方，好像早就已经毫不在乎。可是真的等以旁观者的身份参加属于他的婚礼时，还是没过多长时间就绷不住了自己的情绪。 “姜妍娜是吧。”他喝的有些多了，本来还只是伏在闵玧其肩膀上小声地呜咽，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穿过一堆在前面抓拍的媒体跑过去，站在一对新人面前，盯着新娘子的婚纱挪不动眼睛了。 闵玧其心说不好，毕竟这样两个人都是公众人物的婚礼向来是必然接受议论的事件，朴智旻本来都已经决定放手了，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他跟着挤开几个记者冲到前面，却发现朴智旻只是在很温柔地冲着她在笑，不住地夸奖道：“真漂亮啊，我们柾国的眼光真的很好。当年在队里的时候他可孩子气了，现在看着他也成长为了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我们哥几个都很为他开心。” “我都已经能猜到明天头条会怎么写，柾国的粉丝会怎么说了。”金泰亨跟着他走过来之后倒是一派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好像丝毫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情，压低了声音这样说道。 朴智旻当场为田柾国送上新婚祝福并对其进行褒奖，当年朴智旻退出娱乐圈之事是否留有隐情。 新郎前队友朴智旻夸赞新娘长得好看，二人或许先前就认识。 反正总结起来就八个字：乱七八糟，一派胡言。 闵玧其提着一口气很紧张地往那边看，转过头去发现平常最关心朴智旻的人在今天却很是无所谓的样子：“你不怕他一不小心说漏嘴什么吗？”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丑闻缠身的不仅仅是自己，他才舍不得让柾国陷入困境。”金泰亨推着他往台上走， BTS 其余的几个队友也跟着他们过来，那样子看上去活像是昔日老友相逢。 BTS 的团粉一直都不少，即使是后来组合解散还出了那么多事，那些少女们也没有改变初衷。 团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或许真正参与其中的人都已经不在乎了，但是看客却始终奉为真理。 闵玧其在迈步往台上走的时候就已经想起了很多东西，也是第一次这么真切地感觉到其实自己在心底也怀念着和这帮人并肩站在一起。 不后悔当年做的决定是真的，但是想念那种身边永远有人陪着的感觉也是真的。 “智旻说的没错，弟妹长得真的特别漂亮来着。”金泰亨将朴智旻拽到自己的身边，敞敞亮亮地对面前这一对新婚夫妇说着贺词：“等下我们哥几个去看看孩字，你们两个就好好留在场上接受大家的祝福吧。” 金南俊是早在闵玧其往这边来的时候就默不作声跟在他的身后的，这一对新人都是娱乐圈的全能型艺人，婚礼几乎是全公开的，所以他也没办法对闵玧其表现的多么特殊。 如果是两个职业不懂两个性别相同的人想要在一起，那么他们多半只会被长辈和邻居品头论足。可如果两个人是公众人物，那么就有成千上万的流言蜚语在等着。 有关于公不公开这种事情他跟闵玧其也曾经非常严肃的讨论过，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没有必要。 或许在长时间的谩骂过去之后粉丝会有选择接受的那一天，可是那样做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如果只有自己要接受指责倒也罢了，关键就是那些疯狂的网友一定会将他们的父母亲人全部牵连出来，连同他们一起诽谤侮辱。 “真好看啊， wuli 柾国穿新郎服真好看。”金南俊是队长，所以理所应当的要为团队发声，即使是在许多年过去了的今天也是一样。 “当初我们聚在一起讨论未来的时候就有想过，究竟是谁会最先步入婚姻的殿堂，只不过真的没想到会是组合里最年幼的那个。” “只不过到底是谁排在前面谁排在后面这并不要紧，重要的是我们每一个人都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姜妍娜低头看了看自己正跟田柾国跨在一起的手臂，下意识流露出来的笑容里都满溢着喜悦：“谢谢，谢谢。” “我说咱们几个人啊，都多久没做从前在台上最常做的动作了。”那边金硕珍推着郑号锡从旁边上来，笑眯眯地冲着田柾国眨了眨眼：“我们新郎怎么都不说组织一下呀。” 现在田柾国本人当然不像是昨天晚上酒醉之后的没遮没拦，摄像机面前，他甚至连眼眶都没有红：“我的错我的错，和爱的人结婚实在是一件太让人喜悦的事情，我都有点被冲昏头脑了。” 他对珍忙内的 wink 回以微笑，率先走过去蹲在了郑号锡身边揽住了人的肩膀，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三四十岁的人早蹦不动了，这回我们蹲着喊口号吧。” 前编舞对长郑号锡站不起来，而喊口号这种事情当然要迁就着每一个人。 金南俊拍了拍田柾国的肩膀意思是说他话讲得很漂亮，也跟着蹲了下来。 七个人像是在五年之前组合成员都在的时候开的最后一个演唱会，所有成员身穿西装一个连一个地搭着身边人的肩膀，并且在最后围成一个圈。然后又很快站成整齐的一排。 金南俊笑着拍了拍身边闵玧其的腿提醒他回神，字正腔圆地念道：“ 2 3 防弹” 其他人也像是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五年的疏离一样，动作整洁地弯腰鞠躬，连团队手势都没有落下：“大家好，我们是防弹少年团。” “玧其哥那句歌词怎么说来着，以渺小开始，终结于灿烂的宏大，我们柾国今后也一定要越来越好。”金南俊拍着田柾国的肩膀送上自己作为队长的祝福，为了让场面不要过分伤感还是选择用欢快的语气：“我们去看看小兔子啦，大兔子就留在这里继续迎宾吧。” ———————————————— 他们小队长没因为媒体在场说什么官话，六个人下了台之后就真的直接退场打算去田柾国家围观一下他那一双儿女。 朴智旻不在状态，但是一直拽着闵玧其的胳膊。其他人见状也就相当自然地走在了前头，给这两个人留下一定的独处空间。 “刚刚那个环境要是再待下去，我估计就真的很难控制住自己了。”朴智旻摇摇头，苦笑着看了看身边的人：“好几年不被闪光灯围绕着，睁眼说瞎话的能力都有点衰退了。” 说起来不管田柾国给朴智旻带去了多少伤害，那毕竟也是他青春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闵玧其认同地点点头不发一言，并不想说什么安慰的话。 因为那根本没有什么用，此时此刻他需要的，真的就只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倾听者而已。 只不过其实朴智旻倒也没有说太多伤感的话，只是拿言语调侃了下自己，讲下一句话的时候中间隔着的时间已经很长很长。 “跟他结婚的人真的很幸运，玧其哥你知道吗，那是我从十八岁的时候就开始的梦。” “我想过把他亲手交还到小国的手里，坦坦荡荡地告诉他我不爱了。”朴智旻摊开手掌心看着那枚田柾国曾经送给他的戒指这样说道，语气温和又缱绻：“但是后来想想还是觉得矫情，所以还是决定就这样扔掉吧。” “真的不后悔？”闵玧其终于开口，颇有些于心不忍地偏头去看他：“其实留下来也没什么。” “没什么好后悔的。”朴智旻叹了一口气，手底下干净利落地将东西丢在了路边的垃圾桶里：“谢谢哥愿意听我说这些，我跟菲娟最近也在商量着领证，连以后做什么都想好了。” 闵玧其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慢条斯理地问：“那么我们智旻是怎么打算的，方便跟我说一说吗。” “就，音乐机构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和向往：“我接着教跳舞，菲娟教声乐，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嘛。” “听起来真的很不错。”闵玧其见人并没有沉浸在忙内结婚带去的悲伤之中，终于同他一起勾起了嘴角：“我们智旻今后可一定要幸福快乐啊。” 第50章 （番外二） 凉生（兴奋脸）：啊我们的耗时半年《游子人间》终于要落下帷幕了，相信诸位读者朋友也一定很期待今天的座谈会，大家畅所欲言，千万不要有什么顾虑哇。 闵玧其（冷漠）：明明就是你自己在正文没叭叭够。 金南俊（冷漠）：读者表示想看剧情，读者表示不期待看你闲扯。 凉生（震惊脸）：？？？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信不信我在下一篇文里缩减你们的剧情？？？ 闵玧其（持续冷漠）：呵，你不会的，下一篇文里我还是主角。 朴智旻（充满感慨）：摄像机赶紧记录下这丑恶的一幕，这个男人又开始臭屁了。 金南俊（持续冷漠）：让我来翻一翻你的存稿箱…emmmm好像我在下一篇文里本来也没多少戏份吧。 凉生（哭泣）：为什么你们两个要对我这么残忍，还有你啊小队长，瞎说什么呢，我们是不可以剧透的！ 金南俊（摊摊手）：我哪里有剧透，光是看《持花梦》主角配角那一栏就能猜到我的出场次数会有多么凄惨了吧。 郑号锡（突然出现）：就像是在《游子人间》的我一样？ 闵玧其（冷漠脸，牙尖嘴利）：不仅这样，你在《持花梦》也没多少镜头。 郑号锡（悲伤）：哦玧其哥你怎么又 diss 我，既然说到了镜头问题，那么让我也来翻一翻这个天杀的作者的存稿箱…操。 郑号锡（转过头去，阴着脸）：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当一回主角？ 凉生（瑟瑟发抖）：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郑号锡（万念俱灰）：让我来翻一翻你的评论区…咦，你不是说你很喜欢糖锡吗，为什么不能赶紧安排上？ 凉生（结结巴巴）：我…这个写文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你知道吧，这个… 闵玧其（也阴着脸）：《持花梦》具体什么时候能上线都说不准，你还指望她抓紧安排糖锡？ 田柾国（眨巴眨巴眼睛）：玧其哥为什么生气啊，你不是在两篇文里都是主角吗？ 闵玧其（拍桌子）：可是你看看这两篇文，我都他妈是受。说好的南韩最野 Alpha 呢，我看作者是不记得她看糖 all 文时候的样子了。 凉生（奸笑）：其实当时我也看过 all 糖文嘿嘿嘿。 闵玧其（撸袖子）：你怎么回事儿，你不是我的女友粉吗？ 凉生（微弱）：我我我我我… 金硕珍（看破一切脸）：何止是这两篇文，这个天杀的作者的每一篇衍生文玧其都是主角。 郑号锡（可怜巴巴）：我好羡慕啊… 凉生（自觉罪孽深重）：不哭不哭，我一定会酌情增加你在《持花梦》的比重的！ 金硕珍（趴在郑号锡的耳边）：我赌十万韩元，玧其肯定是跟作者有着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她床头贴的全都是玧其的照片！单人的！哼！！！ 凉生（忧愁脸）：要是你说的是真的就好了，害。 田柾国（吃了一惊）：每一篇里都是主角吗，我的天呐。 朴智旻（冷漠脸）：你跟着惊讶什么，这两篇文章你不也都是主演吗？ 田柾国（撅撅嘴）：可是据我所知除了《游子人间》和《持花梦》之外，不会再有我是主角的文了吧？ 金泰亨（意味不明地笑）：是吗，我怎么听说凉生还打算写泰正啊。 凉生（惊恐）：你快住口！啊！ 金南俊（坚持不懈）：请问我能再当一次主角吗，我看南硕就挺好的。 凉生（认真）：不存在的不存在的，我不嗑南硕。平常开玩笑也就算了，真让我写不可能的。 金南俊（泄气）：好吧。 金硕珍（擦玻璃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合着忙内就攻了智旻一回剩下的都是受吗，这也太难了哈哈哈哈。 朴智旻（一脸黑线）：天杀的作者似乎没打算让我当过攻，我还没说什么呢好吧。 金泰亨（摸摸下巴）：可是你个子在那里摆着，怎么当攻。 朴智旻（一脚踹过去）：不记得你在文里对我多么痴情了吗，不准 diss 我！ 金泰亨（笑出四方嘴）：好好好，你最高了好吧。 田柾国（相当不满）：为什么不是正泰啊… 凉生（贼兮兮）：因为我 jio 得你太可爱了就是要被人宠着的嘛嘻嘻嘻，而且泰亨在我心里特别 A 的，五官多英气啊。 金泰亨（ wink 发射，金多情上线）：这话我喜欢听。 凉生（花痴脸）：嘿嘿嘿嘿嘿嘿嘿。 闵玧其（不屑）：颜狗没救了。 朴智旻（不服输）：我真的不能当一回上面的吗，天杀的作者不是还在《持花梦》里管我叫“小朴总”的嘛！ 凉生（一板一眼）：请你们适当尊重一下我好伐，毕竟你们在文章里的生杀大权可是掌握在我的手里的，一口一个“天杀的作者”是怎么回事。还有，不要剧透啦！ 金南俊（控场能力 max ）：好了别闹了，我们来聊一聊《游子人间》吧。 凉生（星星眼）：不愧是我们的队长啊 QQ 闵玧其（嗤笑）：他就是着急想问你为什么他在开完发布会之后戏份大幅度缩减而已，不是在给你救场。 金南俊（笑）：所以说这是为什么呢？ 凉生（炸毛）：南糖之间本来就不存在什么狗血桥段，两个人都很成熟地看待问题，也明白其实导致当初的原因跟五年之后没什么区别。就是因为都站在了各自不同的立场上并且从自身的利益最大化出发，明明知道对方的难处但是都不愿意退步，这才折腾了这么一圈。后来他们两人之间唯一的障碍解除了，当然就干柴烈火地噼里啪啦在一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闵玧其（突然检讨）：其实在这篇文里面我比较自私吧，到最后还是要南俊来迁就我。 金硕珍（摇摇头）：这个不能用自不自私来形容，玧其在这五年间跟南俊联系过，得知自己歌曲被剽窃之后也没有在搞清楚了事实真相之后第一时间通过媒体曝光，这其实都是在给南俊机会。 郑号锡（笑）：玧其哥这样的性格会做出这种事情，本身就是在变相的服软给台阶下了。 闵玧其（挑眉）：呦，这么了解我呀。 金硕珍（一个爆栗敲过去）：要不然你以为呢，小没良心的。 凉生（默默围观顺带嗑糖）：哎我突然觉得珍糖也挺可爱。 金泰亨（眼刀）：请你先把我的飞咻写完，谢谢。 凉生（泄气）：好吧… 金南俊（下巴突出，十分严肃）：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就是如果最后我真的装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开那样的一个发布会，玧其哥真的就会永远离开我吗？ 凉生（点点头）：害，那是… 闵玧其（打断）：那是一定的，因为就算后来勉强在一起了，你我之间也会有一个隔阂在。而只要这个隔阂不消除，日子早晚有一天过不下去。 凉生（捧了桶爆米花过来）：你们说着，我听着。 朴智旻（感到十分惊奇）：可是你们明明不是相爱着的吗，为什么非要纠结这些？ 闵玧其（耸肩）：因为两个人在一起的话肯定会产生各种矛盾，这不是第一个分歧，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如果现在都不能向后退一步的话，未来更不用提了。 金南俊（认同脸）：并不是所有相爱的人到最后都会在一起的，你跟柾国不也一样吗。 凉生（点头）：是哦是哦。 金硕珍（凑过去抢食）：其实我觉得在这篇文里我算是比较幸福的，虽然去演电视剧前期吃了很多苦吧，可是我有互相爱恋的女朋友，而且到最后也算是事业有成了。 朴智旻（充满杀气）：合着就我最惨是吧。 凉生（啧啧啧）：不是给你搞出来一个青梅竹马吗，为了你退圈了呢，多伟大鸭。 金泰亨（苦笑）：明明就是我比较惨好吗，那些事我本来都可以不掺合的，安安静静地当个局外人好好经营自己的事业才是正途啊。 田柾国（认真）：智旻哥最难的是患病跟太心软，泰亨哥是属于明明知道自己可以不趟这趟浑水，但是却因为爱而从头参与到了尾。 朴智旻（否认）：狗屁心软，那是因为爱你。 金硕珍（拍拍忙内的肩膀喂过去一嘴爆米花）：你在这篇文里演的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别跟着瞎分析了。 郑号锡（高深莫测）：没有那么简单的，就算是再给柾国一个回到过去的机会，他也不会好好跟智旻相守下去。 凉生（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作者）：柾国给到智旻的那份爱其实早就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浓烈了，所以就算没有后来那些破事，分手也是早晚的。 朴智旻（白眼）：把我虐的够呛，真的是。 田柾国（捂脸）：好了我知道没有人喜欢这片文中的我啦，参与演出这半年来我收到的刀片成箱成箱的。在《持花梦》里我就不是渣男了，请对我充满信心啊。 金硕珍（摸摸头）：毕竟在下一篇文里你对上的人是我，作者还算有良心，没把我这个大哥写的那么好欺负。 闵玧其（叹气）：别看 jin 哥看着沙雕了一些，但是还是很有大哥样子的，欺负谁也不能欺负他啊。 金硕珍（再次擦玻璃笑）：说到这里，有一天我看了凉生的存稿箱，似乎《持花梦》里的 rapline 特别不好招惹来着，可是见到我还是得乖乖的啊嘿嘿嘿嘿嘿。年龄大真好啊，年龄大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郑号锡（探头）：虽然在下一篇文里我依然没有 cp ，但是也请作者将我写的四肢健全，最好是那种贼优秀，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哥很高贵，你们不配”的气息。你们没经历过不知道，那个轮椅真不是人坐的，跟别人还得仰头我真是… 凉生（赶紧打圆场）：好的好的没问题，这回保证把你们七个人都写得贼 nb ！ 闵玧其（诽谤）：我都成受了能 nb 到哪里去，别听她扯淡。 凉生（面不改色）：下面请允许我为新文进行一下宣传，让我们来采访一下《持花梦》的四大主演。 凉生（偷瞄台本）：啊新文主要是站在泰亨的角度上来描写的呢，请问你在刚得知了要跟玧其合作的时候心情是什么样的？ 金泰亨（回忆）：第一反应当然是恐惧哈哈哈哈，玧其哥气场很强的，跟他搭戏压力很大。 凉生（兴致勃勃）：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像个小白猫，嗷呜嗷呜的！ 闵玧其（起了杀心）：嗯？ 金泰亨（疯狂摇头）：劝你不要作死，有这个感觉的话我建议全都保留到珍糖文里发挥，玧其哥还是在跟 jin 哥在一起的时候无害一点。 凉生（没精打采）：好吧那让我们采访一下在泰亨看来气场很强的玧其，请问你在得知了自己要跟泰亨合作的时候心情是怎么样的？ 闵玧其（摊手）：希望读者朋友们不要被作者骗了，《持花梦》虽然没有太大的虐点并且两对都是 he 结尾，但是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小甜饼。至于得知要跟泰亨搭戏么…从他在《游子人间》里的表现就能看出来这个人的爆发性和可塑性都很强，我很期待呈现出来的效果会是什么样的。 凉生（捂他嘴）：我靠，你不要什么都说好不好。 金南俊（笑）：新文里大概也需要泰亨拥有一定的爆发力。 朴智旻（点头）：没错没错，很帅来着。 凉生（用力拍桌子）：闭嘴不许说了，硕珍柾国，你俩说说当时得知要合作时的反应， 金硕珍（摇头晃脑）：我感觉挺好，没有丝毫不适应。 田柾国（点头）：跟 jin 哥搭戏会很舒服吧，反正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毕竟剧本到现在还没出来，我们知道的也就是个大框，具体什么反应还是得等实践之后才能知道。 凉生（满意）：不错不错，看这多好，没事瞎剧透什么。 闵玧其（白眼）：好像你没有主动剧透一样。 郑号锡（相当好奇）：凉生，你最喜欢的队内 cp 是什么啊。 凉生（真挚）：不瞒你说，我最喜欢的就是飞咻。 金泰亨（疯狂吐槽）：最喜欢飞咻为什么不第一个就写，明明是哄我们玩儿的。 凉生（再次面不改色）：好啦，进行到这里我们的《游子人间》就彻底结束了，感谢一路走来所有读者们的支持和陪伴，如果没有你们的话我可能真的早就弃坑了吧。新文《持花梦》正在筹备阶段，欢迎小可爱们先去收藏哇。 金泰亨（舔舔嘴唇，跃跃欲试）：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开文？ 凉生（目光躲闪）：这个…这个随缘嘿嘿嘿，总之我一定会写的，大家回见啦！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以作者和角色对话来结束全文这种方式并不是我自创，只是因为在很多作者那里都看到过觉得很可爱所以写一写，大概就像是攻受一百问啦。 这回是真的彻底完结啦，这几天我争取捋一遍错别字，不通顺的语句，简单的修改修改什么的，就会打上完结标签啦。 谢谢所有看到这里的小可爱鸭！ 嘿嘿嘿新文《持花梦》欢迎朋友们哒收藏～飞咻珍果 he 甜文，你值得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