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个吸血鬼男友》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捡了个吸血鬼男友》作者：墨青笙 文案： 盛安允，一个对吸血鬼深恶痛绝的厌世人类。万万没想到，自己带狗遛弯的功夫就捡到了一只，折磨够了，把人送去了超自然管理局，想将其杀害。 哪知照进深渊里的那束微光慢慢把内心的仇恨抚平了。 他心痛后悔，拼尽全力把人救了回来。 但那个失忆的小傻子清醒了，扔下他一人走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好意思，不认识”? “我TM是你救命恩人，还是你男朋友” 食用指南：这是一个比较狗血的故事，受前期有多粘人，后期就有多冷淡，吸血鬼嘛生性薄凉 攻前期冷酷无情，易怒，偏执又变态，后期温柔体贴有点骚。 盛安允：“来来来，你咬我” 姜沐岚：“我不喝人血” 偏执易暴躁的（双重人格）攻＆失忆热爱养生的冷淡派（吸血鬼）受 小剧场： 盛安允抓着他的手腕，冷声道：“过来咬断我的脖子，这不是你擅长的事情吗” 姜沐岚抬头，身体微微抖，竭力挣扎着后退。 盛安允把人拽回来，栖得更近一些。 温润的唇轻抚过他的耳垂，盛安允感觉自己被烫了一下，随后用低沉不可闻的声音诱惑道，“咬我，杀我”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血族 搜索关键字：主角：盛安允，姜沐岚 ┃ 配角：易凡，陆箫宁，诺桑·简奥斯丁 ┃ 其它：吸血鬼，He 第1章 雨夜，墨市大雨倾盆，雷电交加。 一道刺眼的白光从天而降，掠过别墅，照亮了不远处屹立着的山峰。 盛安允站在偌大的玻璃窗前，休闲的居家服，衬托出颀长的身材，一双深邃地眼睛凝视着窗外渐大的雨势，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拍打在玻璃窗上，虽然隔着玻璃，水汽还是蔓延了过来，弥漫了整个房间。 “汪汪，呜哇”睡在沙发上的狗不知道何时醒了，发出了奇怪的叫声，在这静谧的空间尤为刺耳。 这是一只阿拉斯加犬，不像极地那种纯种犬类，它没有结实有力的胸肌，褐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主人，因为刚睡醒，看着有点懵懵的，傻傻的。 男人皱了皱较好的眉眼，转身走过去，骨节分明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它的脑袋，“今天不出去了，雨很大”虽然是简短的一句话，可每一个音节都温柔地要滴出水来。 像是听懂了他的话，那只狗又继续趴在了沙发上，半眯着眼睛。 盛安允将目光从沙发上移回来，迈着修长的步子去了浴室。 不远处的山脉在大雨的洗礼下更加险峻，突如其来的电光劈在了山脉上，有什么隐藏的东西被大雨冲刷了出来…… 他站在昏黄的浴室里，看着又一道亮光闪过，好像比刚才的还要强烈一些，紧接着就是一声震耳的霹雳，在山的那边爆裂开来。 许久之后，浴室的门被拉开，盛安允从里面走了出来，浴巾松松垮垮地围在腰腹上，露出性感的腹肌，棱角分明的轮廓周围还萦绕着丝丝热气，那双眸子依旧深邃，看着却又更加盛气逼人。 他伸手擦着头发上还在滴落的水珠，窗外的雨只下了一会儿就停了，8月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那只黑白阿拉斯加从沙发上跳下来蹭着他的腿，眼神里满是哀求。 盛安允拍了拍狗子的头，动作温柔，“那出去一会儿”，声音有些低哑，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别墅区的路灯忽明忽闪，因为周围住的人少，亮着灯光的人家稀稀疏疏的，他牵着狗子下楼，雷雨刚过，白天那令人窒息的热气也不复存在，反而带着丝丝凉意。 “汪汪，汪” 狗子好像很欢乐的样子，一路上都摇着尾巴，盛安允把套着的链子给它解下来，好让它能够更自由一些。 没了束缚，那只狗更加欢脱了，一会儿就找不见了狗影。 盛安允，盛世集团的总裁，虽然是以总裁的名义，但真正的盛世不过是他爸妈那一代打下来的，他其实就是个穷逼的富二代。 作为盛氏公司的总裁，他的日子却过得浑浑噩噩的，不能说沉迷玩乐，心思却也不在工作上面，一直是得过且过，无所谓的状态，高兴了去公司待几天，不高兴了就一直在别墅里待着。 虽然是公司的总裁，不过他是真的没有钱，他继承来的只有他父亲的公司和一栋别墅，资金都用在公司的周转上，每个月就靠着他那总经理发给他的工资生活，有的时候不去上班还要按照正常员工考勤扣掉一些，这总裁当的有些悲催，不是没有权，只不过懒得管。 他现在住的别墅靠近山区，是早前父母遗留下来的财产，因为在这里住习惯了，即便离工作的地方很远，他也还是会回来这边休息。 穿过一条破旧的窄小隧道就是通往市区的宽敞大路，那也是他下班必经的地方。 隧道很窄，恰巧能容纳一辆吉普车的空。 盛安允没有进隧道，因为没有灯，里面漆黑无比，他每天都会带着狗子散步到这里，然后再原路返回。 他站在隧道口，唤了一声“狗儿子”等着狗子自己出来，却听到狗子“汪”了一声，那声音不同于任何时候它的叫声，他知道出事了。 盛安允拿出手机，借着手电筒的光向着隧道里面走去。 “发生什么事了” 随后耳边便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狗子因为听到他的声音已经跑了过来，蹭着他的裤腿。 他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摸了摸狗头，准备往回走。 “大兄弟，快来救救我” 盛安允迅速反应过来，有人在求救，可他不想管。 狗子扯着他的裤脚往声源处带，手机的光微弱，只能照亮近的地方，声音好似有些远。 他拿起手机往声源处走了走，手机照着，随后就看到不远处，两个男人依偎在一起，虽说不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但在这幽黑的隧道，两个男人做着苟且之事却也伤风败俗。 盛安允“哼”了一声，即便只是短短的一个音节，却冷得让人发颤。 盛安允不屑，转身要走，可没走两步，却又听到身后传来的求救声，“大兄弟，快救我啊，我不认识这个人，是他趴过来的，快吓死我了，我的妈呀” 他问：“那要帮你报警？” “可不可以先帮我将他从我身上推开，太紧了，力气好大，我弄不动他” 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也不习惯与人触碰，但狗子从来才开始就一直啃咬着他的衣服把他往黑暗处拉，像是恳求着要他帮忙。 盛安允无奈，走过去从那个叫着救命的男人怀里将那人拉起来，恍惚间，察觉到不太熟悉的重量压在了自己身上，这才发现，那个人一个踉跄却又从男人怀里扑倒在了自己怀里。 盛安允绷紧了身子，背有些僵硬地直挺着，他伸手抓住怀里人的手臂，想将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伸手触及的瞬间一阵凉意透过肌肤传递过来。 “兄弟，你是好人，感激不尽，就此告辞”刚刚还在求救的那个人，丢下一句话一溜烟跑没影了。 盛安允仔细打量着埋在他颈间的人，手机屏幕的光很暗，并不能让他看清楚，霎时，胃里一阵翻涌，仿佛下一秒就要当场吐了，他不受控制的干呕了几声，眼前这人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盛安允看到搭在身上的手特别白，明晃晃的像是白玉，那人整张脸埋着，看不清是什么样子，只露出了线条柔和的下巴和一截脖子，也是白的晃眼，干干净净。 “喂”盛安允喊他。 趴在身上的人没有动静，稍缓了一会儿，他看到那人动了，鼻翼微张，在他颈间轻嗅着，感觉到他的呼吸全都喷洒了过来，痒痒的。 然而下一秒，胃部翻涌的他没吐，趴着的人倒是在他身上呕了个干净，并且还都恰巧不巧的吐在了他的后背上。 盛安允嫌恶地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沐浴液的香气混杂着酸涩的气味，他抬手掩住口鼻，那感觉真的不太好，自己脖子上传来微弱气息，一把将人推开，直直地往后退了几步，他快要讨厌死身上这个味道了，很不得立马回家冲个澡。 良久之后倒地那个人仍旧没有动静，盛安允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心里松了一口气，还活着。 他站起身，嘴里嘟囔了一句，“艹，碰瓷的” …… 背着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背部黏黏的，全身都是那股难闻的味道。 指纹锁的好处就是方便快捷，门一打开，他就迫不及待的将人往地上一扔，转而去了浴室，在里面吐了个痛快。 不多时，盛安允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瓶子，置物架上久置不用的那瓶蜜桃味的香水，终于在今天找到了它的用处，他对着那人周围喷了个遍，直到那酸涩的气味被蜜桃香气掩盖，皱着的眉头才缓和了不少。 “嘘”他吹了声口哨，那只狗摇着尾巴跑了过来。 “去，把他衣服叼过来” 他嫌弃地带上塑胶手套，拽着狗子撕扯过来的几片破布，将人拖进了客房的浴室。 除掉他身上那破败不堪的衣物布料好像要比给狗子洗澡困难的多，那人是昏迷了，从一开始折腾他就没有醒过。 盛安允虽然不喜欢男人，但是因为他的地位，舔着脸上来献殷勤的不在少数，不论男女。 可他也不是对所有人感兴趣，也可能是厌烦了那些阿谀奉承，所以一年365天，他有260多天是在别墅与狗子一起过的，他的好友嘲笑他可能不是人类，前世大概是一条狗，所以才喜欢跟同类一起。 盛安允上下打量着他，这个人看着虽然白皙，却是那种不太健康的白，身材也纤瘦的厉害，像是那种营养不良的人常有的状态，他只看了一眼，便嫌恶地转过头来，动作迅速的将人冲洗了个干净。 狗子一看也训练有素，听见他喊的时候立马叼来浴巾给他，接过浴巾将人包裹起来，抱去了床上。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他终于能闻到一丝不同的味道，身上的那些酸气早已冲洗干净，鼻尖萦绕着好似什么花的香味，夹杂着点蜜桃香水残余的味道。 直到将人放在柔软的大床上，那人依旧没有醒，卧室的光足够明亮，让他可以看清这个人的面容。 刚洗过澡的头发还滴着水珠，露出了他之前遮盖住的脸庞，眉毛修长，像是精心修剪过的，就是不知道这眉毛下有着怎样一双眼睛，鼻梁直挺显得端正秀气，弧度优美饱满的嘴唇，颜色却略显苍白。 最令人惊讶地是他那一身白皙无瑕疵的肌肤，好似连毛孔也看不见。按理来说一个男人长的这么白一般都会显的女气，在他身上却完全是一种清俊，像一汪清泉，干净无暇，仿佛就是一件艺术品。 盛安允默默地注视着昏睡着的人，看着仿佛有一种黑暗而沉寂的美。 从客房出来，他拿起桌边的手机，打了个电话，“明天过来别墅一趟” “好的总裁” 接电话的是他的私人助理，名叫hiram，听着像是在说“hi”。 助理海蒙也是纳闷，一般来说总裁去别墅的时候都是不希望被人打扰的，可是这次他却主动打了电话。 别墅有上下两层，主卧在楼上，客卧以及客厅等都在楼下，这座别墅说起来也很久了，外面看着虽然破旧，但内里的装饰却是一丝不苟，从沙发到平平常常的一件摆设无不彰显着这家主人的讲究，就连地下铺着的地毯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配色，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样子，即便如此，却并不显得奢华招摇，反而彰显着个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有点迷糊，已经记不得有多久了，像这次这样安安稳稳的醒过来，而不是从糟糕的梦魇中，或者是血腥的梦境中苏醒过来。 盛安允伸展着四肢，意识混沌中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抱住了，虽然无法形容那感觉，但是凉凉的，很舒服。 睡意朦胧，整个人脑袋也迷迷糊糊地，他向着那冰凉舒适的源头靠近，触碰到了冰凉的鼻尖，记忆中每到这个时候，狗子都会舔他的脸，然而今天却没有。 盛安允睁开双眼，发现身侧躺着另外一个人，就是昨晚吐他一身的那个，此时此刻两个人的鼻尖相贴，那人还抱着他的胳膊。 这是他能想象到的最让人恶心的情况了，可更让他惊讶地是，那个人的手竟然环在他的腰部。 真是见鬼了。 盛安允迅速撑起身体，推开他的手，将自己解脱出来，修长的双腿将身边的人抵开，直到他摔在床下。 他起身准备去浴室将自己打理干净，毕竟身上沾染些令人厌烦地气味，却在下床的下一秒，被人揪着衣角。 盛安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冷淡，“我说，放开”。 盛安允眼中带着怒火，一脸复杂地看着他，可能因为刚醒来，褐色的短发乱糟糟地落在脸颊上，那双眼睛果然很漂亮，淡蓝色的眸子，水润透亮，看上去倒像是个外国人。 盛安允挥了挥手示意他将衣服下摆的手拿开，那人果然退了下来，可怜兮兮的蜷缩在床角，身体微微颤抖着。 见他这样子，盛安允索性也不再动作，径直走去了浴室。 Hiram来的时候他正好从浴室出来，因为是私人助理，盛安允又懒，经常需要他过来，索性就给他录了指纹，所以hiram才能轻易进出别墅。 “总裁” “卧室来了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替我送去警局” 在hiram的记忆中，别墅就养了一只阿拉斯加犬，并且还是总裁的心头好，谁都碰不得的那种，既然是不明身份的小狗不应该送去流浪狗收容所吗，为什么要送去警局。 不过总裁的命令哪有不从的，除非是不想要工资了。 hiram得了命令直接去了楼上的卧室，可进门的瞬间并没有看到什么小狗，倒是有一个人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那眼睛漂亮的不像样子。 hiram看着他，“喂，小狗呢” 角落里的人没回他。 hiram又唤了几声，楼下那只阿拉斯加倒是窜了上来，一下扑进了他怀里。 hiram犹豫再三，朝楼下喊：“总裁，并没有什么小狗” “蓝眼睛缩在角落里那个，把他带走”那语气足够冷淡，hiram听得出来，他在隐忍着脾气。 “总裁这位先生他……”hiram不确信地问，可话还未说完，楼下又传来冷冷的声音，“衣服随便从柜子里找”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把床单被罩给我换了” hiram有苦难言，叹了口气，从衣柜里找了件方便的运动套装递给他，自己忙着收拾床单去了，等全部都收拾好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人还在角落里，动都没动。 Hiram没办法，只得将他拉起来，帮他穿衣服。 这又是哪家无知少男啊，难道不知道总裁不喜欢人吗，怎么看着傻傻的，也挺年轻的，不会是未成年吧，我去，那这样还怎么往警局里送啊。Hiram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心里七上八下的。 而楼下那个置若罔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认真地煎着锅里的鸡蛋。 他对于饮食很讲究，早中饭必须吃，晚饭可有可无，除了吃饭上规律一些，其他事情一概都是不想过问，也不去留意。 端着煎好的鸡蛋和牛奶出来，hiram带着那个碰瓷的也下来了，他抬眼看了一眼，随即低下头享受自己的早餐，两人全程零交流。 “总裁，那我先送这位先生去警局” “不用过来了，我要在别墅住一个月，有什么事找陆经理就好了” “好的总裁” 临出门前，他又向着门外望了一眼，却正好对上那人看过来的目光，那眼神湿漉漉地，看着极其可怜。 盛安允内心毫无波澜，蹙着眉头，暗自思忖：“不过是碰瓷的，不值得可怜” 第2章 “总裁，老板，警局不收人，他们没有这位先生的信息，警局同志说要你过来一趟配合调查”Hiram打来了电话说。 “我知道了” 盛安允挂了电话，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吁吁的叹了口气，随后不耐烦地将手机扔在一旁，看着落地窗前的花圃，心事重重。 他最讨厌麻烦的人和事。 盛安允转身又将手机捡起来，翻着手机通讯录，说是通讯录，里面不过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Hiram，一个是他的发小陆箫宁。 接通了电话，这边还未开口，便听到那边传来了抱怨的声音：“怎么了盛总，是良心发现想要来公司上班了，还是又有什么惹您不高兴了？” “你去警局一趟，我昨天捡了个人回来，他们要配合调查” “我没时间，待会儿有个重要的会议，下午要出差”陆箫宁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语气里带着些许愤怒。 盛安允将手机拿到远处，开了免提。 随后暴戾的呵责声便响了起来，“我说姓盛的，你别太过分，公司我给你管，你可以不来，你现在连生活都过不下去了吗，还要我跟在你后边给你擦屁股，能不能有点良心，我TM都这么累了，你还想要我怎样，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盛安允对此充耳不闻，目光淡淡的投向了在院子里玩耍的狗子。 手机里只剩“呼呼”的喘息声，接着是一声淡不可闻的安慰，“别生气，不然我去好了” “你去做什么，使唤我不够，还要使唤你，不行，这是他惹的麻烦让他自己解决” 盛安允回头看了眼手机的方向，那边早已挂断，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指尖的烟冒着缕缕白气，他抖了抖手上的烟灰，将燃尽的烟头扔进垃圾桶，手不自觉地颤了几下，轻微的，几乎感觉不到。 他确实麻烦陆箫宁太多了，从十多年前到现在，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他都离不开，也只有他知道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 Hiram在警局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有人来，也不敢给他的老板打电话。 Hiram看着他旁边坐着的这个人，从头至尾就说了两句话，“姜沐岚”和“不知道”。 他穿着盛安允的衣服有些大，短袖T恤露出他光洁白皙的手背，上边印着一条不深不浅的血痕。 两人坐的不近，隔着半米远，Hiram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炽烈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白的有些反光。 察觉到Hiram的目光，他也侧过头来看着他，那眼睛是淡蓝色的，眼睫毛有些长，忽闪着，像是振翅的蝴蝶般。 Hiram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哪怕是以男性的角度看他，也觉得这人美得有些过分，况且眼睛亮亮的，好像是会说话一样。 Hiram看到他紧张地无处安放的手，正揪着衣服的下摆，“那个，过会儿总裁就会过来了，你不要担心” 接下来便是沉默，直到盛安允来到警局。 盛安允只匆匆看了坐在一旁的两个人，便进了办公室。 Hiram带着人也跟了进去，坐在一旁。Hiram做助理久了，察言观色自是不再话下，他看着总是跟他保持着距离的人往总裁身边靠了靠。 盛安允把旁边的椅子挪了挪，就听到工作人员问：“你是这位姜先生的监护人吗” 盛安允回：“不是，捡回来的，路上” “虽然说这话我们很抱歉，但我们确实没有查到这位先生的个人信息，他只告诉了我们名字，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之所以让你过来配合调查是因为他身上有几处深浅不一的伤口，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虐待他” 警局的同事帮他倒了杯水，接着问：“盛先生，你可以具体说说，捡，不是，是遇到姜先生的过程吗” 盛安允摆弄着手中的钢笔，开始叙述：“我昨天晚上牵着狗散步……” “你是说，他一见你就晕倒了？” “可以这么说” “盛先生既然没有证人或者证据替你证明，那我们是不得不怀疑那位先生手上的伤确与你有关，另外最重要一点，这位先生好像是失忆了，因为问他什么他都不知道” “所以呢，直接跟我说你们的处理结果”盛安允不耐烦地道。 “在这位先生没有回复记忆和找回个人信息之前，你必须作为他的监护人” Hiram开着车，看了看车后座，又看了看副驾驶，犹犹豫豫地开口：“盛总，接下来怎么办” 盛安允的目光在副驾驶停留了一下，又侧着头瞥向窗外，“把他送去你那里” 副驾驶久久未出声的那个人，终于开了口，“不要”，他回过头，目光紧紧盯着盛安允，又重复了一遍，“不要” “总裁，你看这” “看他做什么，你是给谁打工的，不清楚？”盛安允怒道。 Hiram来了为难，他到不是不想听，他那小地方将将能容纳两个人，况且他们家已经是两个人了，他女朋友也刚搬进来，只不过看了盛安允不悦的脸色，他也不敢说话。 “哎哎哎，你做什么，太危险了，车门不能开” 因为这人急切地拍打车门，Hiram被迫找了处地方停车。 车一停，就见他从副驾驶翻腾到了车后座。 “姜沐岚，这是我，我的名字”他看着盛安允可怜巴巴地说。 盛安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滚” Hiram吞咽了几下，不敢吭声，也不敢动作，从后视镜看了那两人一眼，又把视线拉回来。 盛安允沉默了一会儿，皱着眉道：“回别墅” “是吧总裁，这人看着也不像坏人，我那边房子小，我要上班，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毕竟你是监护人，那样更麻烦，别墅离市区远，又没有人去，安静又和谐，是个修养的好地方，说不定哪天他就想起来了，就不麻烦你了” 盛安允踢了一脚他的座椅，Hiram识趣地闭上了嘴。 Hiram无聊地开了收音机，女播音员清澈的嗓音顿时响了起来，“下面插播一条新闻，墨市郊区，凤歧路附近发现一口棺材，据现场人员爆料，因为昨晚的暴雨，将它从地底下冲刷了出来，至今未发现尸体和其他残留物，考古工作人员正赶往现场，后续报道即将为您奉上” Hiram看了看后视镜，打趣道：“这年头还真是奇怪，棺材都能从地底下出来，说不定里面还真躺着一具尸体，保不准已经诈尸了，哎，总裁，那不是去别墅的那条路吗” 盛安允看了旁边人一眼，抬手揉着额头：“别八卦，掉头，去购物中心” 酷热的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远处的道路被照射的一片波光粼粼。 Hiram将车停在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盛安允起身准备下车，忽然感到什么东西扯着他，回头，就看到那双淡蓝色的眼睛正注视着他，那里面刻着他自己的身影，有些盛气凌人。 “你去哪儿”姜沐岚轻轻地开口，拽着衣服的手却越来越紧。 那一瞬间，盛安允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那双眼睛专注的注视看得他很不舒服，他用力挣脱掉那双手，从容地从车里走下来，眼神清冷地看着他，说：“Hiram会带你去买衣服，不要跟着我” 姜沐岚跟着他的脚步从车上下来，安静地站在他刚才的位置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嘴唇轻起，未开口的话被汽车鸣笛的声音淹没在了风里。 Hiram赶紧下来打圆场，“小姜啊，别介意，我们总裁对谁都是这么不冷不热的，不过你不怕他倒是挺奇怪的，很少有人看到他不抖的”，Hiram贴近他，凑在他耳边，“气场太强大了有没有” 姜沐岚不知道气场是什么，他也不想明白，他只觉得那人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甜甜的，那味道，让他感觉很舒服。 Hiram锁好车，带着他乘电梯去了商场。 一上去，姜沐岚就有些不适应，他下意识的抱着Hiram的手臂，“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是说这电梯吗，没关系，往上走和停下的时候都会有些不适应，不要担心” Hiram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又说道，“你不会是没坐过电梯吧” 姜沐岚点了点头，犹犹豫豫地问，“这是电梯？” “哈哈哈，你好可爱，这是电梯，记住了，如果害怕你可以抓住我”Hiram笑着说。 “嗯” Hiram带着姜沐岚从商场三楼的男装逛到日用百货，从头到脚，从睡衣到内衣，置办了好几身，Hiram最是了解他的总裁，处女座，喜欢圈一块地将自己放在那个圈子里，里面的东西物件可以摆放的杂乱无章，因为对于他来说那叫乱中有序，但是那个圈在外面的人和物，必须要有整齐规律，所以他的总裁活的多么邋遢都不要管，他身边的人必须要干净清爽。 两个人回来的时候盛安允已经在车旁等着他们了，一颗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 姜沐岚早已换了那身宽大的运动服，白色的衬衫规规矩矩地扎进长裤里，头上是黑色的渔夫帽，几缕碎发被帽檐压下来，贴在脸上，迎面走过来，白净又好看。 盛安允不悦地打量着他，“把他打扮成这样做什么” Hiram赶紧凑上来，“店员给他搭配的这一身，另外还有一件事”，Hiram将盛安允拉至一旁，继续道：“总裁，他不仅失忆了好像还是从乡下来的，他没坐过电梯，好像也没逛过这样的商场，一脸好奇的样子，他还……” 盛安允不愿听他唠唠叨叨，转而看了一眼姜沐岚，“他，一个失忆的傻子” 姜沐岚看到他看他，便笑着凑了过来，“叫我吗” 他喜欢盛安允身上的味道，尤其是那晚他伏在他颈间闻到了前所未有的香味，那香味刺激了他的大脑，他感觉头晕目眩，就在那瞬间完全失去了意识，醒来后，他就都忘记了，可脑海中对那个味道记忆犹新。 盛安允转了身，从Hiram手里拿了车钥匙，看着姜沐岚，轻轻叹了口气，“上车，回家”。 Hiram向来识趣，也正是因为在盛安允身边久了知道他的脾气秉性，这样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他可以下班了。 Hiram推着姜沐岚上车，又把买的东西一一放进后备箱，对着后视镜挥了挥手，而后就是一抹尾气，直冲鼻梁。 第3章 盛安允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流将疲惫和烦躁冲刷了个干净。 进门放下东西他就冲进了浴室，每次出门回来他都要洗澡换衣服，他觉得出去一趟，总是带了些灰尘或者不干净的东西回来，其实不过都是他潜意识在作祟，什么都没有。 盛安允关掉花洒，想起那人看他的眼神就觉得厌恶，像是那种发现了糖果的小孩子，眼睛亮亮的，纯净又美好，但对他来说总是不舒服。 从浴室走出来，便看到那人傻愣愣地站在墙角，像是期待着什么一样，狗子在他身旁有意无意的扯着他的裤脚。 盛安允神情淡淡地，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狗子摇着尾巴跟在他身后。 盛安允摸着狗子的头，语气温柔，“饿了吗，我去给你拿吃的” 这只阿拉斯加已经有陪伴他好多年了，可以说是相依为命，如今也老了，大病小病不断，虽然它的体质还不错，但牙齿已经开始退化，所以只能吃小颗粒狗粮。 盛安允喂好了狗子，发现那人还站在那没动作，便叫了他一声，“过来” 姜沐岚抬头，唯唯诺诺地走过来。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 “会做饭吗？打扫？” 姜沐岚摇摇头。 “什么都不会，你是来蹭吃蹭喝的吗”盛安允突然大声，吓得他哆嗦了一下。 半晌，盛安允消了火，站起来朝厨房走去，经过姜沐岚身边时，还轻轻抱怨了一句，“我跟一个傻子较什么真” 简单的做了两份面从厨房里出来，他看到姜沐岚和狗子正玩的火热。 他把球丢给狗，狗衔住又摇着尾巴递给他。 “什么都不会，逗狗倒是挺在行”盛安允低语，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过来吃饭” 盛安允将盘子摆好，两人面对着，隔了一会儿才发现，那家伙不会用筷子。 是了，一个傻子，指望他能会什么。 盛安允叹了口气，敲了敲桌子，“看着”，自己示范了一遍给他看。 看着他夹了几次，盛安允就有些不耐烦，“这么简单都不会，坐过来” 姜沐岚乖乖地端着盘子坐在他身边，盛安允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希冀，烦躁不安的心情才稍稍缓和了一下。 耐心给他示范了几次，又拿着他的手演示了几次，他才基本掌握了要领。 姜沐岚栖身贴近他的时候，他又闻到了似有若无的香味，本来好好地心情又让他难耐了起来。 之后的好几天，盛安允成了家里的全职保姆，照顾姜沐岚，照顾狗子，比在公司里坐着都要忙。 姜沐岚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教，一遍一遍，打也打不得，骂了也不懂。 盛安允不会叫他名字，总是“喂，喂，喂”的叫他。姜沐岚倒是无所谓，能看到他给个正脸，他总是高兴了。 人就是这样，会很依赖你一开始见到的那个人，即便他对你不屑一顾，你还是想舔着脸的哄他高兴，就像现在的姜沐岚依赖盛安允。 盛安允淡定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跟狗玩得不亦乐乎的人，光是看着这张脸，绝对不会认为这人傻乎乎的，面容清秀，笑起来也是温暖和煦的样子，可偏偏什么都不记得了。 姜沐岚循着他的目光看过来，眼神柔和明亮，他冲着沙发上的人淡淡一笑，摸了摸狗子的头走过来，“盛安”。 盛安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低头喝着茶，他总是叫不出最后一个字，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就是念不对，为此盛安允总是很烦。 姜沐岚靠着他坐下来，经过这几天的学习，他也了解了不少盛安允的习惯，一样样记下，虽然因为冲击不记得了，但总归好用的脑子还在。 “盛安” 盛安允面色紧绷着，皱着眉头看他，“又做什么，名字都喊不对，还整天叨叨” “遛狗” “不去，手碰到我茶杯了，再去洗” 姜沐岚不小心的，立即收回了手，还是被他看到嫌弃了一番。 这就是盛安允容易生气的一点，他不允许别人碰他的东西，碰过的要去洗，衣服床单不论什么。 但是狗就没事。 那天姜沐岚在客厅等他出来，因为时间久，他便去了他的卧室，只在他床上坐了一小会儿，他就生气地将床单被罩都换了，还一整天都没跟他说一句话。 盛安允其实洁癖没有那么严重，他就是故意做给他看，没有其他原因，看他就烦，特别烦，尤其是那张脸。 有一天吃完饭，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照着姜沐岚就是一通骂，“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那张脸我看到真的烦，明天开始你在家里戴口罩吧” 发完脾气就牵着狗出去遛弯了，其实他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带着狗子回来，就忘记发脾气的事了，看见他带着口罩，又是一顿烦躁：“在家里带什么口罩，你有病啊” 有病的不是姜沐岚，而是他。 自从有了姜沐岚，就连狗子都有点受不了他，以前晚上都会跳他床上睡，现在都跑去姜沐岚的房间睡。 盛安允有病，除了他自己，谁都知道。 人类有一种本能，喜欢自己想喜欢的，忘记那些不想记得的，总是在痛苦中自我催眠着，却无意识地将身边的人伤害得七七八八。 姜沐岚什么都不记得了，自然活的洒脱，但盛安允不是，他想让自己颓废不堪，想把自己隐藏起来，却又想让人都关注他。 因为父母失踪，小时候自己又被绑架，在他弱小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所以他暴躁，易怒，偏激，还有双重人格。 今天是阴历7月14日了，离7月15日还有1天，盛安允现在烦躁不堪，每个月的十五日，月亮最圆的那天，他就不是自己了。 姜沐岚把茶杯清洗干净，又给他倒了杯新茶递给他，然后看平板去了。 那天盛安允用平板打游戏，赢了好几局，心情不错，姜沐岚要学的时候，他耐心的给他说了，虽然他没有狗玩的溜，但对他来说多少是个新奇的东西。 “咔嚓，哐当”游戏里频繁传来的声音，搅得他脑袋疼。 “哐” “哗啦啦”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小小的玻璃鱼缸碎了，水流了一地。 “盛安” 盛安允冷冷地看着他，“滚出去” “盛安” 姜沐岚在一旁瑟瑟发抖，盛安允忽然站起来，将茶几上的茶杯沏茶的水壶扔了出去，“都给我滚” 接着又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姜沐岚抿着嘴，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你TM还敢哭” 姜沐岚不想哭的，但是他眼泪止不住，盛安允猛地拉过他，拽至门口，将他推了出去。 狗子不合时宜的“嗷呜”了一声，像是在替姜沐岚不平，他看了它一眼，一并将他弄出去，“嘭”一声关了房门。 这下都清净了，再也没有人来烦他了。 他把所有亮着的灯都关了，一个人坐在地板上，头埋进自己的掌心。 “轰隆隆”的雷声也没能动摇他一分。 夏天的雨总是这样悄然而至，没有征兆的那种，并且脾气都很暴躁。 姜沐岚抱着狗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因为有风，总是捎带着雨也一起刮进来，为了防止狗狗淋湿，他只能用身体挡着。 暴雨肆无忌惮的下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姜沐岚便淋了一身，头发湿哒哒的滴着水…… 盛安允几乎一夜没睡，他知道自己性格有多么不好，受不了他的人很多，以前家里不是没有保姆的，但都因为受不了他离开了。 那时候陆箫宁还会骂他，让他醒悟一些，现在基本已经放弃他了。 盛安允揉着发疼的脑袋给助理打电话，没接通，他又给陆箫宁打电话。 电话想了好几声，那边才有了声音，“干什么，你又想干什么”陆箫宁语气里有些不耐烦，并且还有点喘。 “如果我没记错现在应该是上班时间吧，你竟然在办公室里，白日宣淫？” “你他妈没毛病吧，大白天的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不想听你解释，晚上过来把狗接走，我怕一疯把狗炖了” “知道了，晚上会过去的” “离那个姓易的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不是好人你就是了，你比他还变态你自己不清楚……” “嘟嘟嘟” 我不正常可能吧。 下楼开门，便看到一人一狗蜷缩在门口，狗子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嗷呜”一声。 姜沐岚下意识又把他往身边拢了拢。 “进来” 姜沐岚抬着头看他，因为没睡好，眼睛下面挂着淡淡的黑眼圈，在他白皙的脸上犹为明显，整个人憔悴的跟昨天判若两人。 狗子扯着他的衣服将他往屋里带。 盛安允居高临下的看着姜沐岚，眼神里带着浅浅的温柔，面上依旧冷淡，“进来” “安” 姜沐岚开口，喑哑地声音从喉咙里发出，很轻，虽然只有一个字，却包含了各种情绪，欣喜忍耐，占据大多数的是畏缩。 盛安允此刻内心是纠结的，看着他淡蓝色的眸子，还有那紧抿的双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言语。 每次发完脾气他都会深深的自责和内疚，这个傻子没有错，他不该承受这些，本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内心就各种不安，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突然上来的情绪。 姜沐岚的依赖让他很烦躁，更觉得无所适从，他没有依赖过其他人，更不懂如何让其他人安心。 “对不起” 盛安允皱起眉毛，深邃的眸子里带着些许沉净。 两个人相视良久，沉默无言。 姜沐岚起身紧紧地抱住了他，“安，没关系的” 那是盛安允第一次被抱在怀里，他隐约还能闻到姜沐岚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也是第一次，他像如释重负般听从了自己的内心。 姜沐岚没有他高，恰好抵在他的颈间，香甜的血液气息跳动着窜入他的鼻腔，姜沐岚深深地呼吸一口。 “安，你好香” 盛安允竭力推开他，“你，脏死了，去洗” 姜沐岚踩着轻快的步子踏进客厅，嘴里念叨着，“安，洗干净可以要抱抱吗” “不要得寸进尺” 姜沐岚没再说话，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等他洗完澡换了身卡通图案的居家服出来的时候，看到盛安允也换了套衣服，并且还在拿着什么东西在原来的衣服上喷。 姜沐岚凑过来，一脸好奇，“你在做什么” “杀菌” “会冒热气的，好好玩，这个是什么呀” “蒸汽熨斗” “可以教我吗” “过来” …… 两个人度过了愉快的一天，比平日里的时候要和谐很多，直到晚上约定的时间里，陆箫宁还没有过来。 “你在哪里，不是说晚上一定过来” “你这不是正常的吗，我待会就过去了” “快点” “马上” 盛安允从沙发上站起来，和姜沐岚对视了一眼，“我们来玩个游戏，如果我过会儿从房间里出来，不管是什么造型，什么姿势，不要跟我搭话，不要搭理我，能记住吗” 姜沐岚点点头。 “还有过会儿有人从门外进来，你带着狗子跟他走，我到时候去找你” “这是什么游戏？” “变身游戏” 姜沐岚听话的又点点头。 盛安允嘘叹了一口，“很好，一定要听话。” 窗外的夜色渐渐浓重，悄悄爬上树梢的月亮，照亮了别墅前的花圃，血色的玫瑰花在月光的照耀下开得更艳丽…… 盛安允卧室的门开了，姜沐岚正抱着狗子在游戏中打的一片火热，只匆匆抬头看了一眼，便又沉浸在了游戏中。 “嘿，新来的？” 姜沐岚内心默念，不理他。 “小美人，叫什么名字。” “……” “嗯，我明白了，老盛，不，就刚刚进的那个我是不是嘱咐你不管怎么样不要搭理我？” 姜沐岚一听，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的点点头。 “那现在，也就是刚才的我告诉你，你可以理我了。” 姜沐岚看着他不说话。 “你管他呢，我不是同意你理我了吗，过来帮我看看这件外套如何，是不是挺帅气的，那搭配这个墨镜呢” 姜沐岚机械性点头。 “你为什么一直点头，不说话。” “告诉你不用理了，你就当我刚才发神经了，现在游戏结束，我输了，好不好” “恩恩” “不过你这小熊睡衣很可爱啊，有没有同款，我可以置办一件放在你那里，不然等明天他醒过来又给我扔了。” “你不是有单独的房间，那正好我这些都放在你这里，我以后有空出去的时候再穿。话说，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不会是他最近的相好吧，他强迫你了吗，不是，我说我强迫你了吗” “安，我们在一起”姜沐岚指指他，又戳了戳自己。 “哦，真的假的，我跟你在一起了？可是觉得你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啊，你不会是大马路上捡来的吧，也是了，他就是这种人，嘴硬心软，没事喜欢装个逼，不，是我，没事喜欢装逼” “叮铃铃”的电话铃声打断他的喋喋不休，他看了看手机，叹了口气，对着姜沐岚道：“小可爱，我先接个电话先” “喂，小陆，我家里来了个美人，长得又可爱，他说我跟他在一起了” “墨羽” “是我” 第4章 陆箫宁推门进来的时候，墨羽跟姜沐岚正在游戏中，头都没抬一下。 “墨羽”陆箫宁喊他。 “嗨，小陆，过来玩游戏啊”墨羽从光亮的屏幕中抬起头来，声音嘹亮。 陆箫宁默默扶额，十年来，这是每月必来的麻烦，月圆的时候，盛安允的第二人格就会出现。 起初就连盛安允自己都不知道有这种事情，后来是陆箫宁发现端倪，在别墅安了摄像头，看着他古怪的行为，查阅了好多书籍，咨询了好多医生这才知道了原因。 心理医生看过不少，却都没有效果，好在墨羽这人格除了会忽悠，也没有什么太大危险可言。 陆箫宁呼了口气，拿出准备好的红酒，“喝两杯吗” 墨羽看着他道：“必须的，给爷整两盅” 陆箫宁不紧不慢的开了酒，又去拿了三个高脚杯过来，淡淡地问：“旁边这个就是他捡回来的傻子？” 墨羽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应该是，我就说这人虽好看，脑子就是不太灵光，刚刚还跟我说，他跟老盛在一起，我就在想那家伙不是不喜欢人类吗，我看他更喜欢跟狗一起住，他不会有特殊癖好吧，只有对着狗才那啥，就有感觉那种” 陆箫宁没忍住，噗嗤一声，嘴里的红酒全喷在了墨羽脸上，每次看着墨羽顶着盛安允那张禁欲系的脸说这种话，他就能笑喷了，果然今天也没能例外。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墨羽质问道。 陆箫宁摇摇头，“你说的太TM对了，本来今天跟易凡吵架还不开心，现在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你那么可爱，我简直要爱死你了” “别别别，我不喜欢你，咱俩做朋友还可以” 旁边的姜沐岚抬起头，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们，半响酝酿出了一句话：“安，我要休息了” 姜沐岚放下平板站起来，这会儿陆箫宁才得空打量着他，也怪不得墨羽喊他美人，这番长相也确实精致了些，像这样的若是放在gay圈，那肯定是万人追捧的角。 也不知道盛安允从哪里捡来的这极品尤物，只可惜，那家伙不近人色，不然还真可以发展发展。 陆箫宁又瞥了他一眼，玩笑道：“坐下喝杯酒嘛” 墨羽也拉住人，“小可爱别走，一起喝啊” 姜沐岚屏气凝神，看着环在他腰间的手，羞涩的抬起头来看着那张跟盛安允一模一样的脸，面上带着止不住的喜色。 这是第一次，“盛安允”让他靠近，还主动抱了他。 姜沐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言语，顺着墨羽环过来的手臂，牵着他又往自己腰上紧了紧。他嗫嚅了几句，吸了吸鼻子，将头埋在墨羽颈间，深深地呼吸着。 墨羽眼角抽搐，轮廓分明的五官拧在一起，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 陆箫宁“噗嗤”，笑出声，随后便是肆无忌惮的“哈哈哈”，在他的印象里，这种情况真是少见，那个高冷禁欲的人竟然有一天也会被小傻子缠着，那表情也确实好笑。 陆箫宁拿着手机开了摄像，“咔咔咔”照了个够。 墨羽在一旁不敢动作，向他投来求救的眼神。 陆箫宁耸耸肩，“自己惹到的麻烦，自己解决” 墨羽无奈，摸着姜沐岚的头，哄道：“你先起来，我们一起喝酒” 陆箫宁会声会意，赶忙倒了一杯酒递给姜沐岚，“给，这个，好喝” 姜沐岚松开紧搂着墨羽的双手接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墨羽。 “喝吧” 像是得了圣旨一般，半杯酒一下子喝了个精光。 陆箫宁觉得这小傻子倒是有趣，又倒了小半杯给他，“好喝吗” 姜沐岚抿抿唇，笑嘻嘻道：“好喝”，随后抬眼看了下墨羽，将杯子推到他面前，“安，你喝” 墨羽被他萌到了，举着自己的杯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我有，你喝你自己的” “安，还要” “我的小祖宗，这酒不是这样喝的，你要醉了” 陆箫宁静静地看着这两人互动，忽然有些恍惚，如果盛安允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会不会也像现在的墨羽一样，这样肆无忌惮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看着可爱的人，放肆的大笑， 没有顾虑，没有仇恨。 陆箫宁看着那张英俊的面庞上少有的笑容，竟然有些哽咽。 他今天心情不好，跟易凡吵了一架跑出来的，他的爱人心里总是记挂着别人。 难道那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他输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一个易凡一直在寻找的人。每次说到那个人，陆箫宁总会跟易凡吵架，说他自己矫情也罢，或者什么都好，他不服气，为什么他喜欢的人心里要装着另外一个人，并且比自己的爱人都要重要。 虽然每次易凡都会解释说他们并不是那种关系，只是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可那又怎样，那个人一直在他心里，一直是两个人之间不可逾越的沟壑，总是能出现，横在两人面前。 易凡宠着他，惯着他，但只要一提起，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尝试过很多方法，仍旧无法撼动那个人在易凡心里的地位。 旁边止不住的欢声笑语将他拉回现实，陆箫宁眼睛有些湿润，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没有任何消息，又无奈地关上，都这么会儿了易凡竟然都没有打电话发信息给他。 墨羽走过来的时候，陆箫宁没发现他，而是自顾自地叹气把玩着手机。 “又吵架了？”墨羽这话说的平静，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 “不然呢，每到这个时候就剩我跟你两个可怜人” “既然改变不了，你为什么不帮他找，好让他放下执念啊，你的撩汉技能呢，用尽浑身解数上不就得了”墨羽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陆箫宁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重要的人，到底是多么重要，让一个人苦苦寻了那么多年，他自己又不肯多说，我也想赶紧找到那人，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说话间，姜沐岚伸着胳膊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墨羽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慢慢放回沙发上。 许是睡梦中闻到了熟悉的清甜气息，姜沐岚不自觉地往墨羽手臂上蹭了蹭。看着他的动作，墨羽轻笑了几声，“果真是个小傻子，还挺好玩的”，拿了床小毯子给姜沐岚盖在身上。 陆箫宁皱着眉头看着这场景，忽然觉得很讽刺，明明是一个人，却表现出不一样的人格，有时候他总会有一种错觉，感觉墨羽表现出来的才是盛安允本人，而那个整天阴沉着脸，毛病一大堆的人大概就是假的，纯粹是为了折腾他来的，一年365天，陆箫宁有300天是想将盛安允找个地方活埋了的。 墨羽安顿好了人，才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你今天不准备走了吗” “被抛弃了，只能待在别墅了，话说今天上午还打电话给我，让我带着狗子跑路，怕你自己发疯把狗子给炖了，可你今天怎么看着那么安静” “这不是有人陪我玩了吗，这下憋不坏了” “那小傻子？” “不觉得很可爱吗” “不是你的菜吧，你不是说自己喜欢腰细屁股大的美女吗” “虽然我经常这么说，但也没见你真的给我搞一个来，每月这个时候就找我来喝顿酒，喝得醉醺醺的就走了，我都快成了你倾诉的机器了，你这相当于白嫖了” 陆箫宁抬起头来看他，语调平稳，“也是了，刚开始知道你是他另一个人格的时候，处处防着，一整晚绑起来，生怕出去招惹祸端，后来你自己渐渐妥协了，即便出来也不会走出这栋别墅，现在到好了，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给我张卡” 陆箫宁在旁边盯了他一会儿，突然挑眉问道：“你说，他要是知道我跟你关系还不错，会不会气死” “应该不会，他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吗” “说的也是，他在乎过什么啊，除了家里那条狗，好像其他的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所以啊，你什么时候给我钱” “你除了钱，还能跟我聊点别的吗” “有，美酒香车可人儿” “滚” 墨羽连忙拽住起身的陆箫宁，接着道：“你别走啊，钱的问题我们可以再商量，我要的不多” “谈钱伤感情，还是谈点别的好了” “不谈钱，难道你还想跟我谈个恋爱不成，我怕易凡弄死我，还是不要了” 听到易凡的名字，陆箫宁眉头又皱了皱，不悦道：“别跟我提他，那个混蛋，我好歹也是有名的陆少，他算哪根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还没……” 话还没说完，这边手机便响了起来，墨羽迅速地拿起来来，看了看屏幕道：“你老攻来电话了，接吗” “不，不接，这次说什么也不妥协” 电话响了三分钟，陆箫宁就呆呆地看着屏幕一点点暗下去，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接了起来，语气生冷地道：“做什么” 就听到听筒里传来温柔地声音：“阿宁，回家吧，我想你了” 听到易凡声音的那一刻他就有些后悔刚才说话的语气，这会儿一听他说想他，更不得了，说话声音都柔和了些：“易凡，我喝酒了” “那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陆箫宁心情好多了，看着面前的墨羽也顺眼了许多，即便他顶着盛安允那张死气沉沉的脸。 陆箫宁自己知道，他就是自己抱怨，其实易凡对他的心怎样，自己非常清楚，两个人在一起十年，除了每月这时候易凡会不考虑他，但其他时候，易凡都是真诚真意地对他，一年365天，没必要因为这一天就否定了这个人的爱。 即便如此又总是过不去这一关，每次到最后，都是这样，往复循环，如果这一天能结束，那差不多应该是到易凡找到那个人为止。 墨羽调侃他：“怎么，不是不妥协吗，这就和好了？陆大少爷，这脸疼不疼” “你少挖苦我，明天就不是你了，你还嘚瑟什么，每月出来溜一晚好玩吗” 墨羽挑挑眉，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还不错”。 第5章 盛安允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下了很大很大的雨，外面哗哗啦啦砸的玻璃直响，但他却是被闷醒的。 有什么东西一直趴在他怀里，压得他胸闷。 睡眼惺忪间盛安允抬手推拒了一番，不成想那东西又黏黏糊糊的贴了上来，以往这个时候狗子都会很听话的起来，在他脸颊上舔舔，再“汪汪”两声，可是今早上却很粘人。 恍惚间，一股淡淡的香味飘入鼻尖，同时混杂着淡淡的酒气。盛安允一下惊醒，睁开眼睛便看到姜沐岚整个趴在他身上，炸毛的头发有意无意地蹭着他的下巴，白皙红润的脸颊蹭着自己的胸口，安静又柔软，像个乖乖的兔子般。 盛安允几乎是逃离似的从自己的房间里跑了出来，昨天的事情脑子里一点记忆都没有，他嫌恶地揉了揉眉心，找出视频遥控器，播放了昨晚的视频。 视频最后他看到自己抱着姜沐岚回了自己的卧室，再以后就是两人倒在床上的景象，接下来就是自己在姜沐岚头上落下淡淡地一吻，然后就没有了…… 一时间胃部翻腾，一股酸水从喉咙里冒出，盛安允捂着嘴一路冲到卫生间吐了个干净，缓了半响，他拘了一捧凉水泼洒在脸上，额前的碎发被水打湿，发尖滴着水珠，卫生间的灯散发着温和的暖光，也让他烦躁不安的心缓和了许多。 往浴缸里注满了水，准备让自己放松一下，他不能计较，不怪傻子，他不知道的，不能怪他，盛安允内心默念着。 盛安允脱掉那身褶皱的破烂睡衣，安安静静地在浴缸里躺了会儿，身心舒畅，忘却了那些令人烦忧的事，正当他昏昏欲睡时，卫生间的玻璃门被推开了。 姜沐岚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嘴里还念叨着，“安，你在洗澡啊” 盛安允额角的青筋暴起，嚷道：“还不明显吗，所以赶紧出去给我关好门” 姜沐岚被他吼住，一时间怔在原地，无声由得将自己的小熊睡衣脱掉，裸着两条光洁的大白腿，一下子坐在了浴缸里，冰凉的身体一接触，盛安允一个激灵，跳了出来。 “我艹，你他妈干什么” 姜沐岚无辜道，“我想和你一起洗澡啊” “滚开” “我想跟你一起” “你他妈真是个傻子吧” 盛安允几乎是逃离似得跑出了浴室，从架子上随便抓了一件浴巾，裹紧自己。 姜沐岚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跑出去，自己也跟着跑了出来，睡衣紧紧地攥在手里，将将遮盖住重要部位，淡蓝色的眼睛里闪着清浅的泪光，还一脸无辜地喊他，“安，你为什么跑，不洗澡了吗” 其实两个男人一起洗算是很常见的事情了，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盛安允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却见白皙又修长的双腿直挺挺地站立着，因为水花四溅微微湿润地头发贴在脸上，眉目端正秀气，那双蓝色的眼睛，像清泉一样，干净没有杂质。 “安，安” 盛安允喉结滚动，想骂出口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愣是没出口。 他感觉自己心脏跳的很快，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默默地扶额，伸手捂着胸口，抿着嘴看了他半响，低声道：“你乖，去自己卧室把衣服穿好” 姜沐岚听话地从他身边走过，进门前还微微仰头，朝他笑了笑。 盛安允看着那呆呆傻傻的模样，由怒气冲冲到温和平静，那将发未发的火一下子就被浇灭了，“怎么可以傻成这样，莫名还有些可爱” 盛安允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卧室，先把床单被罩换了下来，将已经脏了的拿去卫生间，而后又回来。 即便墨羽昨晚没有作乱，他还是要给陆箫宁打电话过去。 “盛总，什么事啊，大早上的”陆箫宁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 盛安允借机嘲讽他：“怎么，还沉浸在温柔乡里没出来呢” “对啊，怎么了，你想有还没人给你暖床呢，咋滴”陆箫宁不服气道。 盛安允不想听他接下来的念念叨叨，立马放软了态度，“昨天你聊什么了” “跟谁？那个小美人还是你的变态人格啊” 盛安允没吱声，又听到陆箫宁来了一句，“也没聊什么，就聊聊怎么取代你这个可恶的家伙” 盛安允心里暴怒，表情也有些愤恨，咬着牙道：“我明天开始去公司，这样可以了吗，陆总” “当然没问题，乐意之极，我正好请几天假出去玩玩，我跟易凡好久没出去走走了” “可以说了？” “of course，昨天真没聊什么，谈论最多的问题是你拐带了个小可爱回来，话说你不是只对着狗有感觉吗，那小傻子是怎么做到的，你竟然能留下他，不是应该早就被你打发走了吗” 盛安允抬头，就看到他们口中的小傻子正双腿跪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光闪闪， 像是两颗晶莹透亮的蓝色宝石般。 盛安允沉了下眼，心口一窒，淡淡道：“他失忆了，警局没查到相关信息，不打算收留他，所以我现在作为他的监护人，直到找到他亲人为止” “真是想不到，我们铁石心肠的盛总，竟然还有温柔体贴的一面，不过你要是来公司他要怎么办，关在家里？” “看看吧，先试试他听不听话，不行的话让Hiram过来照看一下” 挂电话之际，陆箫宁忽然又想起什么，言道：“对了，墨羽又要钱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最好不要弄出什么幺蛾子，公司可经不起他折腾” 陆箫宁之所以有这样的顾虑，是因为两人还不确定墨羽这个人格的属性时，他做了一件非常令人愤恨的事，他销毁了公司所有的机密，还是以令人无法追究的理由——我要寻找爸妈留下的证据，他们一定留下了什么。 所以自从那次时间之后，两人就把这个看似乖巧好相处的人格断定为不定时的炸弹，随时会引爆的那种。 挂了电话，盛安允看着靠过来的姜沐岚，又恢复了以前不恬不淡的神色，仿佛三魂失了六魄的人，唯剩怒气和暴躁。 十多年的日子，从父母离开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像没有感知的人类，除了偶尔和狗子的交流，其他时候都是这般样子，生活过得浑浑噩噩，没有重心，没有方向和目标，只剩下一魂飘荡在人世间，不可能爱上其他人，他很清楚的知道。 姜沐岚抬头，一动不动的眯着眼睛看他，喃喃道：“安，饿了” 盛安允离得近，可以清晰的闻到他身上带着的酒气，不满地说：“你昨晚喝了多少酒，难闻死了，去洗漱，快点” 盛安允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去冰箱看食材。 姜沐岚就跟在他身后，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他，“安，可以喝昨天的饮料吗，超好喝”，盛安允回头，看到他祈求的眼神，瞪大的眼睛圆溜溜的，好像连耳朵都要竖起来，像只小狗一样。 盛安允微微一顿，稍后用手抵开他的头，“一点点可以” “真的吗，我，我会好好……好……好什么” 盛安允看他抓耳挠腮，神色复杂的想下个词语，一时间觉得好笑，提醒了一下。 “好好珍惜” “对了，好好珍惜” “是这样吗”盛安允随口问了一句。 “是的吧” “那我洗完可不可以……” “不可以” “那……” 盛安允简直要被他烦死，最后终于不耐烦的嚷道：“说了不行，不可以，不能，没听到吗”。 姜沐岚被他吓得一个激灵，拿着的换洗衣物也掉在了地上，愣愣地站在原地，也不敢俯下身去捡。 盛安允烦透了他唯唯诺诺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看着他泪湿的眼睛，平和地道：“快去洗漱” 姜沐岚嘴里发出一声哽咽，“那我去洗漱，你不要生气了” 盛安允在厨房忙活，现在他要做三个人的饭量，两个人外加一条狗，细数着拿出来的食材，鸡蛋西红柿和茄子，盛安允想着炒西红柿和茄子丁打卤，再下三碗面条，应该就可以了，管那傻子喜不喜欢，就做这些，不喜欢自己做去。 姜沐岚冲了个澡，就在阳台上陪着狗子玩，外面虽然下着雨，可吹过来的风是热的，才折腾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盛安允把饭做好，自顾自地在餐桌上吃了起来，饭吃到一半才想起来，现在家里多了一个人，十多年的日子，早已习惯了自己吃饭，所以姜沐岚进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盛安允回过神来，淡淡地道：“洗手吃饭，记得用消毒的洗手液” 姜沐岚乖乖地去洗手，单后丢丢地坐到他旁边的座位上，疑惑地问：“我没有啊” “吃饭自己不会吗，还要别人给你盛好” 姜沐岚看着他皱紧的眉眼，不敢追问，自己走去厨房。 可过了好长一会儿人都没从厨房出来，盛安允借着洗碗的功夫，去看了看，就看到姜沐岚自己站在西红柿和茄子丁旁边犹豫，碗里的面已经成了一坨。 盛安允气到不行，将他盛好的那碗面倒在了狗子碗里，“别吃了，烦死了” 狗子倒是撑得不轻，本来年纪大了消化就不好，这下撑得直打嗝。 姜沐岚看着他的背影，自以为很凶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后气的在厨房直跺脚，一会儿把卫生间的门摔得很响，一会儿把平板音量开得很大声，沙发碰到脚尖又狠狠地踢了几脚，敢怒又不敢言。 盛安允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将脸埋起来，隐隐地笑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变化。 过了好长一会儿，姜沐岚捂着肚子站到他面前，拿了他手里的手机，抿着嘴看他。 盛安允觉得好笑，但面上仍是不悦的神色，“做什么” “安，好饿啊，好饿，你听” 姜沐岚让他听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盛安允微偏着头看着他气呼呼的小脸，不疾不徐道：“家里没什么食材了，待会儿雨小了，带你出去买，你不是嚷着要喝饮料吗，在酒柜里，你自己去倒” 姜沐岚稍顿，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俯下身又认真的问了一句，“是真的吗” 盛安允装作没听到继续玩手机，见他还没有走的意图，又加了一句，“不走的话，就取消了” 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影，盛安允无奈地笑了笑。 第6章 盛安允站在跑步机上，将慢跑模式打开，自顾自地跑着，完全没注意身边的人。 姜沐岚举着红酒杯站在他面前，喝一口红酒看他一眼，像是那种拿到了糖果的小孩，怕被父母训斥，拿一颗看看父母的脸色，转手吃掉。 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姜沐岚好奇的凑过去，笑着问他，“安，你在做什么” “跑步”，盛安允拿起毛巾擦了擦汗，“你喝完了吗” 姜沐岚一口气喝掉剩下的红酒，无意识地舔了舔濡湿的唇，抬着眸子看他，“很好喝” 盛安允关了跑步机，站定了一会儿，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这动作的时候皱了皱眉头，淡声道：“收拾一下，要出门。” 姜沐岚那天从警局被带回来时去了一趟商场就没再出去过，一听到出去自然很兴奋，一下子扑到了盛安允身边抱了抱他，兴高采烈道：“安，好棒啊，要出门了” “你激动个什么劲”盛安允淡淡地说。 姜沐岚笑笑，高兴的有些不知所以，又过去抱了抱盛安允，头抵在他颈肩轻轻嗅了嗅。 好像这成了他专属的动作，一高兴就这样。 盛安允推拒了半天，他又黏糊上来，最后也放弃了，长舒了一口气，“高兴够了，我们可以收拾一下出去了吗” 姜沐岚从他身上下来，手舞足蹈的从自己衣服里拿了张卡出来递给盛安允。 那是一张信用卡，是昨晚墨羽亲手给他放在睡衣口袋里的。 原以为墨羽要钱是为了琢磨什么事情，现在他有些想通了他为什么会给这傻子卡了。 姜沐岚瞪大眼睛看着盛安允，盛安允脸色不是很好，他犹豫着又把卡装回了自己的口袋，“我，我错了，你别不高兴。” Hiram第一次带他逛商场的时候就跟他说过，来这里要刷卡，所以他一直记得，听盛安允要带他，主动就把卡交了出来，可是看着盛安允皱起的眉头，没想到会惹他不高兴。 “不，不要生气，我……”他现在说话时好时坏的，尤其是紧张的时候特别容易结巴。 盛安允看着他原本亮闪闪的蓝色眸子渐渐暗下去，心里也软了下来，平淡地道：“傻站着做什么，不是让你去背包了吗” 姜沐岚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有一点他自己比谁都明白，别人对他好一点，他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拱手送给人家。 出门时姜沐岚跟在盛安允后面，就像个被大人带领的小孩一样，免不了对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好奇，但盛安允走的快，完全不给他摸摸看看的机会。 好不容易来趟市里，肯定是要大采购一番，所以盛安允也不浪费时间，直接上了手扶电梯就往超市去。 姜沐岚在后面看东张西望的时候没跟上他的步伐，一抬眼就看到他蹭蹭的往上走，可是走近了，他又不敢上，就在下边喊他，“安，安，回来，回来呀” 盛安允站在二楼栏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喊：“在下面遛弯呢，赶紧上来” 姜沐岚小心翼翼地样子看在眼里，可他不打算下去，转了个身，不再看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 商场人多，姜沐岚站在下面正好挡着别人上来，来一个人撞他一下，再来个人不耐烦的推他一下，盛安允再看他的时候都被挤到了墙边上，仔细听得话还可以听到隐隐的哭声。 盛安允无奈，又乘着电梯下去，姜沐岚看到他一步并两步的扑到人怀里，哭了个够。 盛安允被他哭的不耐烦，伸手将人拽了下来，“怎么回事，叫你上来也哭，下来接你了还哭，没看到这么多人看着你呢” “没，没有，不哭的”，说着不哭，冷不丁的打了个哭嗝。 来来往往的人从他们身边走过，都会看一眼，盛安允无奈，把人领至卫生间，用水给他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湿润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淡蓝色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盛安允倒吸一口气，鬼使神差地抬手抚摸着他的眼睛，柔声安慰着，“你怎么这么爱哭，不哭了，天气这么热，哭的人烦躁” 姜沐岚不敢相信的眨眨眼睛，咬着下唇，不敢吭声。 盛安允看着他畏畏缩缩的样子，真是对这傻子没了脾气。 姜沐岚慢慢抬头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鼓了多大的勇气，垫着脚在他冰冷的唇上印下一吻。 盛安允大吃一惊，厌恶爬上了脸颊，“做，做什么啊你” “电视里他们生气了都， 都是这样的” “那也是人家哄女朋友，你怎么回事啊” “我，我就是……”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的结果是又惹盛安允生气了。 两个人从洗手间出来，盛安允没再搭理他，姜沐岚一直小心的牵着他的衣角，也不敢说话。 上电梯时盛安允回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让他跟着，姜沐岚就那样跟在他后面，两个人隔着一个台阶。 他没坐过，显然很好奇，又加上旁边是下去的电梯，上边正好有人，他就笑嘻嘻的看着人家摆摆手。 “妈妈，那个哥哥笑起来好好看，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呢” “好了，别说了，待会他旁边的那位叔叔该不高兴了” 盛安允虽然不理他，但也能听到旁边人的议论，一个哥哥，一个叔叔。 盛安允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疑惑自己到底哪里长得老了。 这次姜沐岚学聪明了，就算进了商场看到花花绿绿的也不好奇了，牵着盛安允的衣角，紧紧跟着，一步也不落下。 两人进了一家家居用品店，因为最近姜沐岚经常爬他的床，没办法，要多准备几套换洗的床单被罩。 挑完床上用品，盛安允又带着他去男装店买了一套正装，以免以后带他去公司的时候招员工笑话。 说起来，姜沐岚的身形虽比不上盛安允高，搁在男人里也算是欣长型的，一身西装上身，腰线，长腿一下子便衬了出来。 旁边售货员看着他连连感叹，“先生的身材真是太合适了，简直就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的那种” 姜沐岚能听懂售货员的夸奖，所以没等穿戴整齐，就从衣帽间跑了出去，骄傲地站在盛安允面前，“安，你看，你看” 盛安允不耐烦的抬起头来，“又做什么” “好看，好看” “嗯” 看到他兴致不太高的样子，姜沐岚闷着头又回去换了自己的衣服。 盛安允也不等他，淡定的拿着卡去结了账。 两人刚从店里走出去，两名售货员就聚在了一起，免不了要八卦一番。 “你看到了吗，那个坐着的，明明很喜欢还摆着脸色” “就是说啊，全程绷着脸，就跟谁欠他钱一样，换衣服的那个兴冲冲地跑过去，看都不看一眼” “装的，付钱的时候笑了，真的，我看到了，是故意黑着脸的”…… 墨市的雨总是来的那么不合时宜，两人从服装区转战超市生鲜区，买完东西从停车场出来，外面便已大雨倾盆。 雨点噼里啪啦的冲刷着玻璃，姜沐岚在车里有些兴奋，坐在后座不安分的爬过来同盛安允讲话。 “安，下雨了，下雨了，我们去……” 盛安允瞪了他一眼，怨声道：“你老实点，不听话把你扔出去，不要了” 一听到这句话姜沐岚瞬间闭了嘴，一路上都安安稳稳的，最后到家的时候竟然还睡着了。 盛安允没有叫他，后备箱一关，把买的东西提进去，就自顾自地去了浴室冲澡。 等他洗完澡想起来的时候，姜沐岚还在车里昏睡着。 盛安允走过去，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车里的人，身体蜷缩着，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脸色是常年不见天日的那种白，显得整个人瘦弱不堪，细长绵密的睫毛轻轻打着颤…… 盛安允拍了拍没把人叫醒，做了一番心里斗争，把人抱在了怀里，他不是第一次跟他有身体接触，但每次触及到的肌肤总是凉凉的，在闷热的天气下，却总让人感觉很舒服。 他以前很排斥姜沐岚，他总是动不动就扑过来，冰凉的手搭在他胸口，凉意通过柔软的布料传递过来，但呼吸确总是炙热的，这感觉很奇怪。 察觉到不一样的呼吸和气味，姜沐岚在他怀里动了动，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耳根一阵烫热，盛安允无意识地耸了耸肩，低头看了他一眼，人并没有醒，可抬起头来的下一秒，忽感下巴迎来湿润温软的触感，再低头的时候，那个小傻子竟然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吻上了他的唇。 盛安允瞪大眼睛，看着攀着他脖子软绵绵的爬上来的小傻子，鼻尖萦绕着甜腻的气息，看着那张漂亮的不可思议的脸，眼底渐渐蒙上一层复杂且意味不明的情绪。 昏睡着的人，没有什么技巧的啄过下唇，轻吻着，尖尖的牙齿磨蹭着柔软的内壁，一丝清甜的血气肆意而来…… 盛安允微微皱眉，闷闷的哼了一声，咬了一下他的唇，姜沐岚吃痛睁开眼睛，仰起头，僵着身体，紧张又忐忑的看着他，薄唇轻起：“安，好，好甜……” 盛安允将人往怀里捞了捞，下巴恰好擦过他的额角，他听到姜沐岚微微细喘了一声，又迷糊在他的怀里。 第7章 盛安允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前，玻璃窗将整个墨市的景色尽收眼底，Hiram拿着手中的文件一页一页的做着报告，“总裁，这边有一个投资项目需要你确认一下” 盛安允微微皱眉，看了看手边不远处的手机，屏幕依然是黑的，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今早上临出门前，他把自己的私人手机给了姜沐岚，叮嘱他有事打电话，一上午过去了电话没有打过来。 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自己一个人过得时候，无忧无虑，无牵无挂，盛安允也一直认为即便这个人硬生生的闯进了他的生活里，也不会改变什么。 哪有那么多自以为，太多的自以为都是在自欺欺人，临走前他以为姜沐岚会抱着他不让他走，他以为他会忍不住第一个给他打电话，他以为……可什么都没有，他的自以为在这里慢慢变成了期盼。 那个口口声声说很烦的人，如今幽怨的有些让人惧怕。 Hiram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模样，当即停了下来，试探性地问道：“总裁，您是有什么事吗” 盛安允没回他，递了个眼神给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陆箫宁推门进来的时候，Hiram正认真的做着报告，可是坐在办公椅上的人却没在。 陆箫宁瞪了他一眼，问：“人呢” “总裁说……” 他也没听Hiram说理由，径直走近办公室隔间的休息室，一脚踹在了盛安允身上。 “你他妈这是糊弄我呢” “离下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陆箫宁恨铁不成钢的上手将人拽起来，“起来，你这是来上班的态度吗，公司是你家的还是我家的，你说说看” “不想做就卖了吧” “你这是说的人话吗，让你来上班就跟吃了你一样，你觉得你这样做合适吗，公司是叔叔阿姨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这么多年你不管不问，心情好了上几天班，心情不好来都不来一趟，你这样颓废不堪，对得起谁？叔叔阿姨就愿意看到你这幅样子？” 盛安允忽然笑了，这笑容让人看了却不怎么舒服，他站起身走近陆箫宁，“你什么意思，他们没有死，你是知道的，为什么要提起来，为甚么？” “那你找到了吗，你倒是说说看，你这样子做给谁看”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不用你提醒……你他妈”一瓶水泼在脸上，盛安允当场愣住，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很快沾湿了衣服。 冰冰凉凉的贴在身上，让他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盛安允踉踉跄跄的走出去，Hiram傻站在那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盛安允不想说什么，那件事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眼睁睁的看到那人用尖利的牙齿刺破 ，他的母亲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带着悲痛，带着幽怨和祈盼…… 盛安允不想说什么，那件事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眼睁睁的看到那人用尖利的牙齿刺破 ，他的母亲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带着悲痛，带着幽怨和祈盼…… 他不敢出来，不敢报警，他自己知道那时候存着什么卑鄙的心思，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没能站出来拯救自己的父母。 陆萧宁总是安慰他那时候还小，并不是他的错，遇到那种情况谁都会不知所措，即便是小他也不愿原谅自己，以至从那之后的每个夜里，午夜梦回他都能从梦境中再次看到那一幕…… 夕阳的余晖洒落下来，映照出整个城市的剪影，半敞的车窗内，清风徐徐。 盛安允趴在驾驶盘上，额头的冷汗聚满了眉心，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除却往日的冷淡，更多了些许忧伤。 车子停在别墅前，院子里种的玫瑰花含苞待放，微风轻抚，带来淡淡的香气，他走下车，深吸一口，却有些反胃，好似是浓密的血腥气萦绕在鼻尖，盛安允胃里一阵翻涌，有什么东西直冲喉间，这极致的感觉让他有些恍惚，踉跄了几步，退至墙根，手撑在墙上缓了好久。 姜沐岚已经可以自己带着狗子出来玩了，出门的瞬间就看到不远处站定的盛安允，他加快脚步走向他，伸着双臂紧紧环着他，像个孩子一样窝在他颈窝，闷声道，“安，你回来了” 盛安允一只手扶墙，一只停在半空中。 “我好想你啊” 姜沐岚或许不知道想念这个词到底是何用意，他只知道这一天他都没有看到他，心口处隐隐约约的刺痛感在看到盛安允的那一刻便消失了，就连恹恹的情绪好像都好了起来。 盛安允没说话，眼神却毫不避讳地落在他身上，蓝色的眼眸仿若闪耀着星星，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习惯这个东西就像是会让人上瘾的毒药，越是挣扎越是在意，越是甩不掉，就好似两人起初的遇见，大概是相看两厌的状态，不然也不会各自吐了，至少在盛安允心里是如此，可如今面对姜沐岚他已经没有以前那股莫名的烦躁。 姜沐岚轻嗅着他身上香甜的气息，那缢满眼底的喜欢像是春天的微风，不燥，却恰好温暖了此刻他冰凉的心房。 深锁的眉头不知何时微笑着舒展开，空气里混杂着淡淡的沐浴香和清浅的花香，盛安允抬手挑起他的下巴，将那薄薄的嘴唇和俊美的轮廓尽收眼底。 “等你想起来是谁，你会离开吗”盛安允说的很小声，像是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却又想姜沐岚能够听懂，即便已经心知肚明他的想法。 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放下心中的戒备，依赖一个没有心的人，任谁梦醒都不会留下来，盛安允这样想着。 姜沐岚眼神直直的看着他，忽然靠近，调皮的在他淡色的唇上印下一吻。 突然被偷袭，盛安允没来得及反应，耳根烧红了一片，自认为已不再是被撩拨的年纪，却在对上姜沐岚发着光的眸子时竟也没招架住。 那些年隐藏起来的情绪，随时戒备的心，那些避之唯恐不及的好意，因为这个人的到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那一层层被拨开的冰凉沉默，终是在最后显出了那颗温暖红盈的内心。 好像有什么东西也随风而逝了。 姜沐岚环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即便是这么热的季节，只要他一靠近，好像连空气都舒服了许多。 第一次，他切实的抱住了他，没有杂念，不是施舍。 那双放肆的手从环着的腰上慢慢攀上脖子，每一次掠过的肌肤都被丝丝凉意唤醒，叫嚣着更多。脖颈处跳动着的脉络被湿润的舔过，盛安允一激灵，擒住不安分的手，将温软的唇啄住。 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般小动作勾得他心痒。 “唔唔……唔” 盛安允轻起牙齿，将唇放开，“以后还敢不敢了”，声音低沉却有磁性。 姜沐岚撅着被啄红的唇，瞪着眼睛看他，过分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气。 盛安允倒是从容，将人一拽带至怀里，揉着他柔软的头发，“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语气和动作都那么自然，甚至连盛安允都没察觉到自己这般变化。 那条阿拉斯加体型硕大，站起来时差不多到姜沐岚的大腿，它扒拉着姜沐岚嗷嗷了两声，尾巴摇得得欢快。 本来就是出来遛狗的，两个人腻歪了半天，旁边的狗子都看不下去了。 “怎么，这就嫌弃你爹了” “嗷呜” “安，给它起名字”姜沐岚突然说。 盛安允：“你觉得狗子不好听？可它挺喜欢的” 狗子扒拉了他一下，以示抗议。 “去，叫了你那么多年，你也没说什么，这一个月不到你就变心了，叛变的可真快” 姜沐岚不好意思的摸摸狗头，“叫哈尔好不好” 盛安允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仰着头的狗，“听着像是在叫Hiram，算了你们愿意就好了，我没意见” 盛安允回了家就进了浴室，温热的水流可以冲刷掉所有的烦恼和不快。 姜沐岚遛完狗回来，走过盛安允房间时便看到他房门开着，忍不住偷偷溜了进来。以往盛安允都是紧闭房门的，甚至为了防他半夜睡着觉跑进来竟然还锁门。 盛安允一脸享受的躺在浴缸内，双眼迷蒙间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站在浴室门口。 眯着眼从架子上赶紧拿了浴袍恰好遮盖住自己的私密部位。 姜沐岚看着盛安允皱起的眉头，识趣的站在门口不动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你在做什么呀” 盛安允要发的火堵在喉间，明明是某人做错事，那人却不自知，还在卖可爱，盛安允敛了眸子，瞪了他一眼。 姜沐岚有些无辜的闪着眼睛看着他，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因为地面滑盛安允从浴缸里出来有些没站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有些宽松的浴袍褪到肩膀处，结实紧致又性感的曲线显露出来。 姜沐岚忙过去扶着哪料一个趔趄，正好摔在了他身上。 “你想做什么”盛安允笑着问他，温热的鼻息全数喷在他脸上。 “我想拉你起来的” 盛安允看着他粉色的唇一张一合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不禁偏了头不再与他脸贴脸。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几秒，盛安允推了推他示意他起来，可姜沐岚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挨着他，那感觉让他很舒服，就连呼吸都舒畅了许多。 “你起不起来，怎么总是趁我不注意占我便宜，谁教你的” 这次姜沐岚倒是听懂了，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一溜小跑去了客厅。 盛安允就倚靠在浴室门口看着他。 姜沐岚拿了平板打开视频递给他，随后盛安允便看到了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剧中男女主角的姿势跟他们刚才的摔倒姿势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电视剧说，这样压一压就不会生气了” 盛安允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清了清嗓子问：“谁说的，电视剧可不会拍这种” 却见姜沐岚指着电视的弹幕又说道：“大，大家都这样说” 盛安允终于忍不住了，笑着说：“哈哈哈，你这不是不傻吗，学的很快，只不过网友们都是瞎评论的，是哄女朋友的手段” 姜沐岚站在一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你是女的吗”盛安允问。 姜沐岚摇摇头。 “那我是？” 仍旧摇摇头。 “这不就对了，你以后不要有事没事学电视里的手段往人身上扑，知道了吗” “好吧，那我可以抱你吗” “不可以” 姜沐岚灰溜溜的走了。 第8章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一旦敞开了心房，以前的那些恼羞成怒自然而然的就被消化掉了，更多的就变成了释怀与安心。 那天的事就像是随风吹散了一样，却又有什么东西悄悄在盛安允心里落了根。 陆箫宁这天打电话来的时候，两人正窝在沙发上看视频，平板很小，姜沐岚栖在他怀里，举着平板，小小一个，盛安允也懒得同他计较，这人身体总是凉凉的，贴着也舒服些，骨节分明的手揉着那头柔软的头发，姜沐岚仰起脖子，蓝亮的眸子看着他，“手机响了” 盛安允看了他一眼，人乖乖的，最近往他身上凑的频率虽然没减，可也知道了分寸，懂得了看眼色。 手机屏幕闪了好久，他才从平板上移开眼，伸手拿了过来。 “什么事” “我明天跟易凡出国，你去公司上班” 盛安允语气冷淡：“Hiram不是在？” “你他妈是不是真不想要公司了，他不过是助理，那些人能听他的吗，能做决定吗” “行了，我会去的” “那边最近要来检查，你注意点脾气” “嗯” 陆箫宁听着那边传来的嬉笑声，撇着嘴，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看来跟你家那小傻子相处不错啊” “没事挂了” “这么急做什么，打扰你们夫夫和谐生活了” “挂了” “唉唉唉，等会儿，需要帮你带东西回来吗，话说你最近睡眠怎么样” 盛安允看着旁边笑的灿烂的人，低沉着声音道：“药就不用了，你多带几瓶红酒回来” 陆萧宁那边疑惑：“以前送你都不喝，最近怎么回事，不会拿着当饮料喝了吧” “没事挂了” “红酒就算了，改天让易凡给你送几瓶过去，他喜欢，家里还珍藏了不少呢” 盛安允挂了电话，倏然想到陆萧宁的话，睡眠？好像有好久都没有这方面困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持续了很久的，被梦魇折磨的日子竟然不存在了。 午夜梦回，连灵魂都不能安生的人，没想到竟有一天也能睡得安稳。 盛安允这才回忆起来，这些天的精力好像都放在姜沐岚身上，白天担心他往自己身上爬，晚上担心他往床上爬。 姜沐岚从刚才听到红酒两个字的时候就从平板前移出了视线，目光落在盛安允那张极具魅力的脸上，额头抵着他的下巴，含糊道，“好喝”，过后还特别殷勤地从桌子上端过红酒杯递在他面前。 盛安允捏着他的脸，语气里透着一丝愉悦，“你自己喝” 被应允后，姜沐岚笑嘻嘻的抿了一口，把杯子放回原处，自己又躺了下来。 陆萧宁说是拿着当饮料喝真的不为过，知道红酒在哪里放着以后姜沐岚动不动就跑过去瞅瞅，有时候趁着不注意自己偷偷倒一杯喝掉，他以为盛安允不喝酒就察觉不到，其实那点小动作要被看穿了，不光这个，就连冰箱里用来熬粥的红枣都被当零食吃光了。 想到这里盛安允就觉得好笑，感觉这人像以前没吃饱过的乞丐一样，什么都吃。他又去捏了他的脸，看着他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脸上顿时笑意满满。 他现在说不上跟这个傻子一起住具体是怎样，只是觉得这人有些可爱，好像有他在这里，空荡荡的房间似乎有了一些朝气，再也不是死气沉沉的。而他自己也知道，即便是放下戒备之心，他们也不会再有其他交集，虽然姜沐岚好像很依赖他，他大概也能明白那种被抛弃后忽然被人保护的感觉，所以他现在更多的是充当了保护者和监护者的责任，没有再多了。 期间警局的同事打过回访电话，他们仍旧没有查到姜沐岚的消息。 两人在家腻歪最后一天，第二天一早，姜沐岚还没醒，盛安允就去上班了。 姜沐岚是被狗舔醒的，盛安允早上走的早忘记了给他放狗粮。他起身，睡眼朦胧地走去厨房给哈尔找狗粮。 酒柜的玻璃杯不知何时掉落下来，破碎的玻璃片在他白皙的胳膊上留下一道不浅不深的划痕，血珠瞬时流了出来，姜沐岚无意识地舔过，那一道伤痕立马消失在眼前，白皙光洁的肌肤恢复了原样。 姜沐岚不可思议地看着刚才划破的地方，来来回回摩挲了好几遍仍旧没找到伤口，为了验证又拿起玻璃片划伤了另一边手臂，血珠只结出一颗，伤口又立马愈合了。 姜沐岚瞠目结舌，又在身上其他部位试验了一遍，伤口仍旧快速的愈合，并且没有留下一丝伤疤。 同一时间，盛世集团办公大楼。 Hiram：“总裁，陆总交代，今晚锐华集团的酒会你一定要去，接下来我们会跟锐华集团合作心新的项目，礼服和礼物陆总已经安排好了，您晚上的时候……” 盛安允听着Hiram的叙述，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机，盯着那一直未亮起的屏幕皱着眉头。 最后熬不过，解锁手机，看着分组的那个电话拨了过去。 这边姜沐岚正好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然后手机里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吃饭了吗，我让人带你出来吃饭？”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Hiram还在旁边坐着，大概是没见过他家总裁这般口吻，自己听了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安，有安的声音，你听，你听” 听到那边咋咋呼呼的声音，盛安允在电话这头揉了揉眉心，不用想也知道，那家伙拿着手机贴在了狗耳朵上，果不其然听筒里传来狗子的叫声。 这次他没有烦躁，耐心的等着姜沐岚。 “安，你再说” 盛安允突然笑了下，虽然人不在眼前，眼神中却满是宠溺，望了望窗外，不疾不徐地说：“早饭吃了吗，饿不饿，给你送过去还是出来吃” 姜沐岚很高兴，虽然说不上到底因为什么，但他喜欢盛安允跟他说话的语气，以至于他要跟盛安允说的事情都忘了。 他想了想，兴高采烈地说，“跟你，安，一起” “我在公司，没法跟你一起吃，不然我找人给你送过去” “不，不要，跟你”姜沐岚急切地声音传来。 “那我让Hiram去接你” Hiram此刻就在旁边，自然听到了他的话，没等这边挂电话，放下资料出了办公室的门。 这边刚挂了电话，那边超自然管理局便来了信息。 陆萧宁说的检查其实不算是检查，而是超自然管理局的例行活动。 超自然管理局统管一切不属于人类的生物，主要针对吸血鬼，现实世界里有两派吸血鬼混在人类世界里，白银吸血鬼和铂金吸血鬼两派，虽然两派互相厮杀，几百年来纠缠不休，但大都隐藏在暗处，为了保护人类才成立了超自然管理局，不论哪一派，只要碰到他们都要被猎杀。 睿先生是超自然管理局的局长，盛安允向来脾气不好，看到睿先生进来的瞬间，脸色便沉了下来，“还要搜查吗” “盛总我们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希望您能配合” 说起这个盛安允就觉得可笑，“口口声声已保护安全为己任，却从未做过什么实际的事情，新闻里被吸血鬼咬了的比比皆是” 睿先生：“盛总，我很能明白您的心情，关于你的父母的事情我们也很抱歉，这么多年我们也一直在寻找” 盛安允看了他一眼，视线冷漠，“一直在寻找，所以你们找了十多年是吗” 睿先生沉了脸，却没反驳。 “这么多年了，每次去你们都说在尽力寻找，却仍旧没有找到，还有那些可恶的凶手，你们也没有捉到，那么这个管理局的意义何在请您告诉我？” 睿先生：“盛总我很抱歉，但是关于我们工作的内容不方便透露，还有想真诚地告诫盛先生一声，可能你的父母已经遭遇危险，我们不能保证什么，但一定会竭尽全力” 盛安允忽然发声打断他的话，“别说了，检查完了，完了赶紧走，我不想看到你们” 姜沐岚兴冲冲地跟在Hiram身后，因为刚上时就叮嘱他不要多说话，所以他闭口不言，上来的时候恰好与超自然管理局的人擦肩而过。 匆匆一眼，睿先生忽然停了下来回头，身旁的人也顿住，“局长，怎么了” “刚刚过去的那个人好像哪里见过” “您觉得他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不是，从体型上看不对，并且那个人全身散发着阴暗气，而那个人眉眼太和善” 姜沐岚兴冲冲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却没见盛安允的身影，刚要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将他嘴巴捂住，而后整个人被抵在门上。 姜沐岚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男人深邃的眸子里燃着火焰，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发现猎物的猎人，恨不得一下子撕碎他的血肉。 粗大宽厚的手掌擒住他的下巴，那上面凸起的青筋映得清清楚楚，身子被禁锢着，姜沐岚挣扎一番却因为对方力气太大没能挣脱。 他看着他，恐惧从眼神蔓延至全身，哀求地语气说，“安，安，肿么了” 第9章 办公室的门哐当一声。 姜沐岚的后背被结实地撞了一下，浑身颤抖着。 雪白的后颈被擒住，姜沐岚用力偏过头，不与他直视。 经过他的抵抗，肌肤上渗出一层薄汗。 “小可爱，好久不见”男人语气里透着一丝愉悦，“想我了吗” 姜沐岚回看他的脸色，并没有刚才的厉色，这才缓缓舒了口气。 男人再次开口，“刚才吓到了吧，别怕” 擒着姜沐岚下巴的那双手慢慢松开，“咳咳咳”，姜沐岚止不住的咳嗽几声，撅着嘴道，“吓，吓死了” 男人眯着眼睛笑着靠近，将他圈进怀里，揉了揉松软的头发，“别怕，我刚才以为是那群坏人，对不起” 姜沐岚微微抬头，蓝色的眸子紧盯着他，深邃幽深，像是暗夜里惊现的猫眼，连身体都挺的僵直，随时做着斗争的准备。 男人轻笑了几声，目光里是他惊吓过度的脸颊，还有刻意压低的喘息。 “这么怕我” 姜沐岚低着头不说话。 “那天晚上我给了你一张卡的？” 姜沐岚确实绷紧着神经，刚才那一系列动作还未曾让他缓和过来，却又陷入另一境地，那跳动的脉络处好似有什么东西牵引着自己，缓缓流动的芳香刺激着他的大脑，他不动声色地蹭着鼻尖上去，在那处深深地吸了一口，薄唇轻启无意识地滑过脖颈…… 却见眼前那人嘴角勾起一道邪魅的弧度，堪堪倒了下去。 “安，安，醒醒，呜呜呜”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Hiram快步走近，“发生什么事了” “总裁，总裁，盛总，醒醒” “晕倒了，安，晕倒了，怎么办” “别着急，过来扶一把” 姜沐岚一人将他搬至沙发上，焦灼地站在一旁。 Hiram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姜沐岚，心想，这人看着柔软，其实力气大的不行。 “安，你起来啊，起来” “总裁，盛总，醒醒” 两人连续不断的呼喊声将他从恍惚中拉回，盛安允短短地挣扎了一下从沙发上坐起，他问，“怎么回事” “总裁，你晕倒了，就在刚才” 姜沐岚一下子扑过来，紧紧抱着他，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太好了，醒过来了” “我没事” Hiram插话，“盛总我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姜先生的声音进来的，然后就看到你躺在地上，大概是天气太热，有些中暑” 盛安允默默扶额，闭了下眼睛，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仔细回忆着刚才的事情。 迷蒙中感觉自己的脖颈处有些湿润，他半睁着眼睛看了姜沐岚一眼，转而对Hiram道，“下午还有什么安排？” “早上跟您汇报过，晚上的晚宴陆总吩咐一定要去，我们新一季的项目会跟锐华公司合作……” 盛安允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都准备好，晚上会过去” “盛总，那现在是什么吩咐？” “我们下去吃午饭，你可以休息了” …… 盛世集团办公大楼前有一处喷泉，因为日常有人清理，水很清澈。 姜沐岚伸手，撩起一捧水，看着它从指缝中流走，再拘一捧，往复循环，直到盛安允开车停在他面前。 车窗缓缓放下，盛安允挑起嘴角，“上车，带你去吃饭” 姜沐岚冲他笑笑，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高兴地上了车。 车子驶过喷泉，在门前转了一圈，向远处驶去。 车内低沉地气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姜沐岚终于在盛安允看他第5次的时候开了口，“安，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盛安允冰冷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姜沐岚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脑内能想起来的就这一句，听到他问的瞬间，他揪着衣角又憋出一句，“不知道” “不知道，那道什么歉” “我” “先去吃饭” 想要缓和气氛的对话，变得生硬，而后就这样干巴巴的结束了。 商业街区的高档西餐厅里。 服务员将醒好的红酒倒入高脚杯中，看着那血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入酒杯，口感舌燥地吞咽了几下，姜沐岚再也按捺不住，连呼吸都显得有些急促。 那么诱人的美味…… 盛安允坐在对面，视线恰好落在他难掩笑意的脸上，冷白色的手臂伸着向前，却在他瞪眼的瞬间又缩了回去。 姜沐岚不好意思地笑笑，“可，可以吗” 盛安允拿走他面前的高脚杯，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今天做什么坏事了” 长而密的睫毛忽闪着，蓝亮的眸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才提着声音说，“没有啊” 盛安允笑了笑，手指轻轻敲了敲玻璃杯，挑声道，“果真没有吗” “嗯，没有的” 盛安允垂眸，脸上晕开一丝笑意，指尖在自己颈肩划了几下，姜沐岚听到他说，“那我这处的红肿是谁造成的” 姜沐岚低下头，心里忐忑不安，眸色换成了一抹深深的绿。 盛安允正抬眼看他，准确无误地将刚才的一瞬揽进眼底。 服务员不合时宜地打断两人，“先生，你们要的牛排” 盛安允再抬眸时，却见他又恢复了平常的眸色，未等他开口，就听到姜沐岚说，“这，这个，怎么吃” 盛安允拿起刀叉给他示范了一遍，姜沐岚依样学样，没把牛排切开，刀叉落了一地。 姜沐岚立马低身下去捡，刀尖不小心刺了一下，他忽而想起来，抬头对着盛安允说，：“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 姜沐岚从座位上站起来，神神秘秘地走到盛安允身旁。 叉子的尖头划破手臂，渗出的血液慢慢凝结，姜沐岚拿了块纸巾擦拭掉，没有划痕，没有伤口…… “你，你怎么”他惊讶地开口。 姜沐岚兴冲冲地站在他面前，嘴里喋喋不休，“你看，你看，好神奇啊” 盛安允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的人，一时间胆战的寒意席遍全身，心脏处好像有什连么东西被刺破了，仇恨的血液肆意流窜了出来，直冲大脑，脑袋胀得生疼。 光是想想他刚才的举动，他就气得浑身发抖。仿佛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心里一直模糊的身影瞬间清晰了起来。 漆黑的夜里，一抹高大的身影，落在窗前，在月光下拓下一片阴影，虽然没看清脸，但那双红色赤目却在他心里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尖锐的獠牙刺破雪白的脖颈，鲜血淋漓，以至于从那之后的日子里，他不断被梦魇折磨，久久无法安眠。 姜沐岚在他眼前晃了晃，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纤细雪白的手指在盛安允皱紧的眉头处戳了戳。 盛安允却觉得面前的人拿着一把尖锐的刺刀，一寸寸刺入，刨开那层外壳，将他血淋淋的心硬生生剜了出来。 果真是个笑话吗。 捡回来养着的小傻子摇身一变成了一只只会吸血的怪物，真是有趣极了，这是对自己的惩罚吗。 盛安允定定神，脸色由红及黑，抬手一掌拍在他笑意满满的脸上，触手的是冰凉的温度，他紧紧盯着他，一时间白皙的皮肤上浮出一个鲜红的手掌印，却又速度消失。 盛安允嗤笑一声，“滚，给我滚” 姜沐岚不明所以，他感觉不到疼痛，可是胸口处却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闷闷的，他猛然上前拉住他。 回他的是冰冷的眼神和暴怒地声音，“给我滚，还不滚？” 姜沐岚小心翼翼地牵住他的衣角，卑微的低声，“安，对不起，对不起”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能换回我的父母吗，对不起能挽回我失去的家庭吗，他们有什么错，就因为你们的欲望，就要成为你们的食物？真是可笑” “安，呜呜呜，我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让你滚你听不到？不滚是吧，那我走” 姜沐岚跑过去拉住他，却被粗暴地甩开了，下一秒小腹被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一时没站稳摔倒在地上，盛安允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眼泪不听使唤的夺眶而出。 一切发生得太快，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上一秒两人还在欢喜地讨论着，然而下一秒他就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小孩一般，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无处可去，无人问津。 街边徐徐吹来的风吹干他满脸的泪痕，他就这样站在烈日炎炎的街道上，时不时抬手抹掉簌簌落下来的眼泪，炽烈的阳光席遍全身，蓝色的眸子与日光交相辉映。 周边是肆意而来的目光，林林总总都是他不认识的身影。 “安，去哪里了” “安，我错了，对不起” “安，你看，我不闹了” 哭肿的眼睛，浸满全身的汗渍，没有再比此刻狼狈不堪了，望着街上来来往往驻足的人，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来往行人神色匆匆，没有人理会他的哭喊，那个他哭喊着的名字在心口隐隐作痛，嘶哑着再也喊不出口。 “小伙子呀，什么事情哭得这么伤心” 刺眼的阳光灼烧着心脏，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第10章 墨市的夜色被掩埋在灯红酒绿里。 霓虹刺眼的酒吧里，映出一道飘忽的魅影，周身嘈杂的声音以及弥漫的酒气让他头痛欲裂。 喝完最后一杯烈酒，他歪斜的站起来冲进几近癫狂的人群中，踉踉跄跄地朝着门口走去…… 迎面撞上来的人扑来一股冷峻的气息，盛安允眯着眼睛抬头，一双深遂幽悠远的绿色眼眸映入眼底。 红色的霓虹灯打在他脸上，阴柔的五官被衬得更加妖魅，仿佛是行走在夜色中的魅影一般，下一秒就要将人揉进骨血。 “先生，你没事吧” 盛安允摆手，隔绝掉所有的喧嚣噪音，贴近他身前，“你不是人类” “先生，您喝醉了，需要帮您叫车吗” “你们一定会为那些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先生您真是会说笑”，墨绿色的眼眸闪出一丝明亮的绿光，嘴角牵起的弧度是说不出的柔媚。 盛安允再次审视他，这幅漂亮的脸，仿佛要将人灼烧一般，一时间那道模糊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胃部一阵翻涌，感觉肠子都被被颠倒搅和了个遍，有种无力的恶心感直往嗓子眼外蹿。 男人上前扶住他，周身肆意的香味让盛安允更加难耐，酒气在嗓子眼里乱蹿，他推开身前的人，一路歪斜了出去。 别墅的黑暗唤醒了他的酒意，明明是夏日的炎热，整个房间却给人一种凛冽的寒气。 啪嗒一声，整栋别墅灯火通明。 哈尔听到人声，摇着尾巴蹭过来，嗷呜了几声。 盛安允机械性地去厨房找狗粮，四处寻了半天没找到。 是了，他好像有好久没喂他了，自从那个人在，喂狗这件事好像成了他的一件趣事，每天起床第一件事，且格外积极。 盛安允从冰箱里找了些辅食给他放在碗里，才一天不过的时间，稍稍有人气的别墅便空旷的像个地窖，阴冷潮湿。 盛安允看着空无一人的沙发，失声笑了出来。 本就是个骄傲的人，如今却因为自己的愚蠢把那些年来建立的坚固堡垒一下子摧毁了。 心，大多是个脆弱的东西，也是神秘不可闻的，藏在坚硬的外壳里，谁都看不见，谁都猜不透，一旦破碎了，恐怕很难再愈合。 盛安允在沙发上迷糊了一晚，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接到了警局打来的电话。 “盛先生麻烦您过来警局一趟，作为姜先生的监护人，您……” 盛安允压下心中的怒火，强迫自己安静下来，“我没有义务作谁的监护人，这里也不是收容所，以后请不要给我打电话” 深色的眸子里是复杂的云海翻腾，握紧的拳头打在一旁的玻璃花瓶上，玻璃碎了一地。 盛安允抬眸，冷淡的声音在心里响起，有些人招惹一次就够了。 他揉了揉发痛的眉心，打算去厨房做点吃的，昨晚从宴会上喝完酒，又去酒吧发泄了一通，期间好像还遇到了个漂亮男人，胃里翻搅的生疼，但是却没什么胃口。 咖啡机发出嗡嗡的声响，他打了一杯咖啡给自己，端着回了客厅。 玄关处的鞋子被整理的井井有条，就连茶几下面的杯子都有规律的摆放着。 那是前阵子他教姜沐岚做的，因为什么都不会，却什么都好奇。 盛安允皱着眉头，将放着整齐的杯子打乱，又按照自己的规律重新归置好，越是忙碌心情越是烦躁。 炽烈的阳光透过树梢洒在窗台上，坐在宽阔柔软的沙发上，脑子里却燃起了某些可怕的想法。 姜沐岚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酷烈的阳光直射在身上，感觉自己全身的皮肤都要燃烧起来。 他抚摸着手臂，后退到树荫下。 那灼烧感让他很不舒服，他呼着气吹了几下，才觉得疼痛缓和了些。 有事找警察，是那天叫醒他的那位热心大妈告诉他的，还好他知道问路。 他请求工作人员帮他打了电话，可工作人员却给了他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姜先生，盛先生说他没有义务做你的监护人，所以你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帮你安排其他住处，或者……” 姜沐岚没等他们说下去就跑了出来，他虽然不太懂这些事情，但能意识到他们的意思。 安不要他了，以后不会跟他住一起了。这个认知来得猝不及防，明明昨天那个人还用温柔的声音同他讲话，还带他去吃饭，可是转眼间，那人就走了，走之前还发了很大很大的脾气。 他知道一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惹他生气的，所以他现在要去道歉，可是他并不知道别墅怎么走。 他站在树荫下，问每一个路过的行人，“请问别墅怎么走” “有病吧，这里哪有什么别墅” “想钱想疯了吧，还别墅呢，跟个乞丐一样” “臭傻子，滚开” 那些人总是不好好回答他的问题，甚至还推他。 一整个下午他都蹲在那个地方，眼泪也好像是哭干了一样，再也挤不出一点。 嗓子已经喊到沙哑，可每经过一人，他还是控制不住去问人家，“安在哪里，别墅在哪里” 盛安允找到他的时候，姜沐岚已经近乎昏厥。 熟悉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姜沐岚筋疲力竭的眨了眼，往他怀里蹭了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家，哈尔睡在他旁边。 盛安允推门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哈尔扑在他怀里，一人一狗闹得正欢。 见他进来，姜沐岚放下哈尔，一下子扑在了他怀里，鼻尖在他胸口蹭了蹭，抬起头来看他，脸上是止不住的欢喜，“安，找到你了” 盛安允就站在那，沉默不语，冷着脸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离我远点” 姜沐岚不明所以，怯生生松开抓住他的那双手，低头垂眸，不敢说话。 “这个你戴上” 盛安允从手上取下那只银色的手镯戴在他手上。 “给，给我的吗” “对，要好好珍藏” “会的，我要一直戴着的” 盛安允抬眼看他，嘴角牵着不易察觉的笑容，姜沐岚没有看到，可身边的狗却嗷呜了一声，跑了出去。 盛安允视线落在他身上，才不过一天的时间，整个人看着憔悴了不少……脸色本就白得没有血色，这会儿更加瘆人。 盛安允再抬头看他面上的反应，银饰在身上，好像并没有给他什么痛苦的表情。 姜沐岚高兴坏了，他还没有道歉就收到了盛安允送给他的礼物，可看着盛安允不愠的神色，他也不敢再上前，就安静地站着，一下一下摸索着手上的银饰。 两人沉默着，盛安允一直注视着他手上的动作。 “对不起，安，对不起”姜沐岚嘶哑着开口打破两人的沉静。 “这次又是为什么” “惹你生气，不该” 你确实不该。 “我以后会听话，你不喜欢的不去做” “那我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我” 盛安允笑了笑，“这你倒是知道” 傍晚的微风不燥，蹿过窗户，直直吹进人心里，还带着丝丝凉意。 他看到姜沐岚又想慢慢靠近，眸色一暗，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 姜沐岚一个踉跄倒了下去，接着下一秒盛安允就俯身贴过来，不知何时手里多了管针筒。 他贴近，在他耳边低沉了句，“你喜欢我是吗” 姜沐岚用真诚的眸子注视着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极具诱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你应该允许我抽你点血，你说呢” 询问只是个过程，不管回复的结果如何，针尖已经刺破了那凸起的血管，暗红的鲜血缓缓流入针筒。 姜沐岚看着那漂亮诱人的颜色，不自觉吞咽了几下。 盛安允看着他，眸色亮了许多，他对着姜沐岚轻轻一笑，“你说你愿意听我的话，是吗” “嗯” “那好，如果我让你喝点这里的东西你愿意吗” 姜沐岚惶恐，“不，不能喝的” “为什么不能？” “这，这个不可以的”姜沐岚一边回答一边后退。 盛安允步步逼近，至他退到墙角，针尖在他手腕上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血渍顺势渗了出来，原本不想伤害自己，只是想试探，哪见料到就连上天都在帮助他。 针筒被摔在地上，他没有弯下腰身去捡，而是举着自己的手臂拿到姜沐岚面前，一寸寸逼近，与那张早已湿润的唇近在咫尺。 霎时，蓝绿色的眸子变得猩红，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量刺激着他的大脑。 姜沐岚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他已经不会思考了，那诱人的红色牵引着他，身上是不断升起的灼热温度，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叫嚣着，他按捺不住地往盛安允的方向去，可心里却又纠结着他让自己离得远点。 香甜的血腥萦绕在鼻尖，粗重的喘息声再也抑制不住，肆意的喷涌出来。 盛安允一只手握着手臂，让渗出的血珠却越积赞越多，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他，脸上浮现出一抹邪气的笑。 “还不来吗” 第11章 淡蓝色的窗帘被缓缓拉上，日落的最后一抹阳光在竭力挣扎后，消失在一侧的墙角。却还是不甘心般，悄悄地飘了一缕进来，映出房内两人对峙的身影。 房间没有很暗，本该是柔和的暖色调，现在却不知被什么东西蒙上了一层，堪堪变成了冷色调。 沉寂的房间内，是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局促地，不安地全都混合在一起，交错交织，复杂到无法分辨…… 肌肉线条匀称的手臂被主人搞得血迹斑斑，看上去混乱不堪。 松软的布料被揪着成了褶皱状，凌乱地被攥在手里。 汗水浸湿的头发粘在额角，并没有狼狈不堪，反而多了些性感。抬眼可以看到对面的男人猩红的眸子。 盛安允看着他，平淡的声音中带了些几不可闻的诱惑，“过来” 姜沐岚轻颤的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因为用力的撕扯，领口已经滑了下去，露出脆弱又好看的锁骨，脖颈处跳动着的脉络像是带着磁力的磁石，将他的目光紧紧锁在那处。 冰冷的空气，静默的气氛中，吞咽口水的声音变得清晰可闻。 盛安允轻笑了下，抬手将他圈进怀里，使得彼此更靠近一些。 本该是温柔体贴的动作，在他这里，却粗暴不堪。 此刻的氛围应该是说些甜蜜的情话，男人开口确是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过来咬断我的脖子，来啊” 姜沐岚低着头不作话，痛苦的表情溢满了脸颊。 盛安允抓着他的手腕，冷声道：“这不是你擅长的事情吗” 姜沐岚抬头，身体微微抖着，那香甜的气息诱惑着他向前，而他却竭力挣扎着后退。 盛安允把人拽回来，栖得更近一些。 温润的唇轻抚过他的耳垂，原本冰凉的体温，却在碰触的瞬间烧了起来。 盛安允感觉自己被烫了一下，随后用低沉不可闻的声音诱惑道，“吻我，咬我，杀了我” 姜沐岚在听到最后一句时，明显顿了顿，身体也因为他刚才的动作控制不住的痉挛了起来。 “怎么，这就怂了，你以前不是很喜欢靠近我吗，血液的香气甜不甜，想不想要” “我，我不……” 话未说完，身体被重重的一摔，额角正好碰到桌角。 姜沐岚抬手摸了摸，没有感觉到疼痛，却在看到盛安允看过来的间隙，心脏被揪了一下。 盛安允蹲下身，拽着他的衣服把人揪起来，拍了拍他爬满疑惑地脸，“怎么不说了，忘记了就不会吸血了？果真是个废物” “安，我，我不知……” “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你活着就是一个错误，为了你们的不老不死，却近乎疯魔的伤害着那些无辜的人” “不是的，我没有” “没有，你看看你是人类吗，为什么针尖划过我的手臂会有伤痕，而你却没有，你能感觉到疼痛吗” 说着拽起人又让他向着桌角撞去。 姜沐岚一个趔趄，果真又撞了过去。他再次摸着额角，没有伤口，没有疼痛。 “看到了吧，你不是人类，所以你该死” “……” 哐当的关门声唤醒他恍惚的大脑，看着盛安允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他至今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才惹得他这样生气，或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自己不是人类吗。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跟着他的脚步出去，他想道歉，想认错，想知道为什么。 哗啦啦的水流声从厨房传来。 姜沐岚站在厨房门口看到他将红酒摔了一地。 暗红色的液体洒满整个厨房。 盛安允看到他跑过来揪住自己的衣角喊着“不要” 动作着的手依旧没有停下，盛安允不顾身旁的人，直直的朝着他的腿敲去。 “不是感觉不到疼痛吗，这样呢” 看着他不动声色的眸子，盛安允又拿了瓶红酒，砸了下去。 接连好几次动作之后，盛安允看着他蓝色的眸子又变得猩红，内心的厌恶感达到极致。 酒柜里的红酒在顷刻间被砸了个精光。 姜沐岚低着头，拱着手撩起一捧红酒缓缓送入口中。 饥渴难耐的喉咙才得以疏解。 干涸的河流再次注入了新的生命。 盛安允目光紧盯着他，“不是喜欢血吗，刚才给你为什么不喝，说啊” 姜沐岚被牵制住脖子，动弹不得。 盛安允看着他抬手去触碰另一只，这才悠悠地俯下身去摩挲那只带着银饰的手，“这里开始有反应了呢” 起先白皙的手臂开始有红肿的迹象。 被他触碰的瞬间，姜沐岚下意识地收了收手臂，脸上依旧是不恬不淡的表情。 “怎么，怕我啊？” 姜沐岚没回答，却在他抬手的瞬间又缩了缩。 盛安允伸手从他后颈将人抵过来，“刚刚不是还说喜欢我吗” 姜沐岚不说话。 “这就不喜欢了？你的感情果真是廉价呢” 姜沐岚点点头，犹豫地说出口，“不，不喜欢了，坏” “哈哈哈，真是可笑，你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说我坏，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了吗” 盛安允一想，“对了，你应该没有良心吧，你这种人活了那么多年，还能感受到亲情，爱情吗，也一定体会不到那些眼睁睁地失去亲人的痛苦吧” 说着说着，两人又贴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 盛安允仔细打量着他，长长密密的睫毛下，那双纯净淡蓝色的眼眸现在都不肯跟他对视了。 盛安允抬起他的下巴，厉声道，“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 姜沐岚抬头，睫毛微颤，抿紧的唇透着惨白。 盛安允轻笑了下，粗鲁地吻了上去。 像是在惩罚一样，没有技巧地划过他的唇源…… 一时间，血腥气混着酒气充斥周围 “怎么样，这样的方式喜欢吗” 迷糊间姜沐岚急不可耐地吞下那带着锈味的气息，眼睛蒙上一层可见的水雾。 盛安允感觉到他缠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还有，有意无意磨蹭过来的唇，像是饥渴了许久，迫不及待的凑了上来。 盛安允抓住他不安分的手，眼色一沉，又吻了过去。 周身肆意弥漫的酒气，微醺着两人紧绷的神经，疏离冷淡的气氛，在下一秒陷入暧昧不明的甜腻中…… 仿佛过了许久，又好像没有很久的样子，盛安允将人放开，语气里带着嘲讽，“喜欢吗” 姜沐岚不知所云，乖顺地点点头。 “那以后好好听我的话” 盛安允松开钳制住他的手，脸上的戾气化作邪气，再次靠近他的耳畔，“要好好听话” 盛安允抬起他带着银饰的手，红痕已经明显，他挑起嘴角，“这个要一直戴着，痛也不能摘掉，知道吗” 哈尔在旁边蹲着，脸上挂着要将他煮了吃掉的僵硬表情，他看着姜沐岚，走过来蹭了蹭那只手。 狗狗的嗅觉总是比人类要敏感很多，所以从姜沐岚带上开始，他就闻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像是某种肉类烤糊了的气味。 姜沐岚回身看着哈尔，脸上映些微漾的笑，就连声音里都带了些甜度，“这是安给我的，我会好好戴着的，就像你脖子里也戴着的项圈一样” 它仅仅被圈住了头，而你却被圈住了心，还是一颗被仇恨蒙蔽的心。 盛安允薄唇轻启，“喜欢的话，明天再送你一个，可以戴在脖子上” 姜沐暗暗垂眸，没有说什么。 盛安允看着他沉下去的脸色，俯身，挑眉道，“怎么，不喜欢” “喜欢的” “那收拾好东西，我们今晚就去去挑” 说完转身去了浴室，只留一人一狗呆立在厨房里。 姜沐岚小心翼翼地将地上流淌的红酒一点一点收拾干净，破碎的玻璃瓶划破手臂他也像感觉不到一样。 狗子在他旁边，来回的舔他手腕上的伤口，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痛苦一样啊。 浴室里，盛安允将开关开到最大，冰凉的水像是冬日刺骨的寒风一样，直直地穿透心脏，将那温热的血流同化。 抬手抹脸的瞬间，指尖触碰到了湿润的唇，借着姿势描摹了一下自己的唇形，脑子里浮现出两人刚才亲吻的场景。 顷刻间，他的脑子里开始混沌不堪，有太多声音充斥着，他有些听不清自己。 “他不过是个小可怜，为什么要折磨他” “就是他伤害了父母，不能放过他” “他都忘记了，应该不是他，你看他那弱小的样子，不要伤害他” “不能放过他，杀了他，你就可以报仇雪恨了，痛苦了那么多年的你就可以救赎自己了，再也不会被梦魇折磨，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自己，他不过是一个恶魔，如果放过他还会有更多的人遭受其害，你忍心吗” 盛安允从浴室里出来，发现厨房早已打扫干净。 姜沐岚抱着狗，闭眼躺在沙发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像是静静死去了一般。 盛安允走过去，在他惨白的脸上戳了戳，那人还是没反应。 目光不自觉地就锁在手腕上，哪里的伤口好像又变深了些，看着有些惨不忍睹。 盛安允牵过那双手，眼神里带了些温柔的神色，却又在下一秒立刻恢复冷淡。 最终理智战胜了温柔，冰冷地声音再次响起，“我的痛苦，你也要尝尽” 卧室的门被轻轻带了过来，盛安允举着手机贴近耳畔，“怎样才能杀死吸血鬼” 第12章 “怎样才能杀掉吸血鬼”盛安允问。 电话那头的人显着诧异的神色，不等盛安允再说话，声音便调了两个度，“你他妈今天又抽什么疯，这还不到15呢，又想搞什么，我现在很忙，没工夫陪你折腾” 盛安允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大概是真的睡着了，客厅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回神，语气冰冷，“怎样杀掉他们” 陆萧宁愣了一会儿，知道他神经，也没再嚷他，从容又淡定地说，“你打电话问问超自然管理局的睿先生可以吗，他知道” 盛安允没回答，拿着手机也没挂断，直到听筒里传来其他人的声音，“阿宁，吃不吃这个” “易凡叫我了，我先挂了，后天就回，回去之前，记住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M国某高级酒店套房里，高挑的男人举着客房餐点问他。 陆萧宁挂掉电话，“都可以” 那个高冷的男人，慢慢靠近，原本锋芒的眉目变得柔和耀眼。陆萧宁不管不过，不等人靠近便扑了过去。 “你今天怎么那么帅” 易凡放下手上的餐点，将人揽入怀中，声线温柔又魅惑，“因为你在身边” “你又撩我” “你先扑过来的” 陆萧宁抬手摸索着他脸上分明的轮廓，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尤其迷人，眼珠一转，散出来的都是魅惑。 “幸亏你是我的，不然你这么好看，不知道被哪条小狗拐骗了去” 易凡抬眉，目光热切地看向他，“我已经被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狗拐骗了，哪还有其他心思” 浅薄的唇贴近他的后颈，在那里漾出一片湿润晶莹。 陆萧宁招架不住，连连投降，“不了不了，怕了怕了” 易凡也不过是逗逗他，没想做什么，见他求饶的样子可爱，又在他唇上印下一轻轻的吻，这才恢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神色。 他问他，“又有什么事情了？” 陆萧宁皱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栖在他怀里，“盛安允那家伙打电话来问怎么杀死吸血鬼” 易凡神色一愣，抬手抚摸他的手背。 陆萧宁怕他心里难受，转头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以示安慰，“不用担心，他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那他为什么” “小时候的事情一直是他心里的阴影，可能是做梦又想起来了，不知道又抽什么疯了” “那我去订机票” “嗯，我们早点回，我怕他又搞出什么事情来，你也知道，他就我这一个朋友了。” 易凡笑了笑，“他就你一个，还好你有我，但是朋友的事情一定要帮助，就像我也有很好的朋友” 陆萧宁撇嘴，“我知道，你的朋友，找了好多年的那个朋友” “嗯” …… 盛安允面无表情的挂掉电话，周身的温度仿佛一瞬间降至冰点，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明明可以直接把人交给超自然管理局，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做这些事情。 安静地房间里，突兀的响起一声，“承认吧，你舍不得” 盛安允一拳打破面前的镜子，镜片碎了一地，“不是” “你欺骗不了我，你已经犹豫了不是吗” “滚” “看，你就是这样，因为被说中，所以急了” “滚开，滚开” “你喜欢他的，那个小傻子，那么多年你没对谁这么仁慈过，不然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交给管理局，你在害怕，害怕他真的会死，所以你犹豫了” “说谎” “到底是谁在说谎？他现在很虚弱，你只要打个电话给睿先生那么你的仇就可以报了，你为什么不行动” 盛安允对着破碎的镜子，眼前是多个破碎且破败不堪的自己，看着自己凹陷的眼窝，有一种不寒而栗感，脊背也迅速升起一丝凉意，盛安允踉跄着后退，他不认识现在的自己，甚至还有些恐惧，他在怀疑镜中的自己是真正的自己，还是站在外面的这个人。 混沌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他感觉自己深处一片无边的黑暗中，一种无以言明的恐慌正侵蚀着自己…… 银饰灼烧的痛感让睡梦中的姜沐岚无法安眠，哈尔也因为他翻动身体的原因，不能安睡。 它伸着舌头去舔舐姜沐岚红肿的伤口，想让他舒缓一些。 迷蒙中，他抱着哈尔无意喊了一句，“安，我会好好听话” 盛安允站在一旁，悠悠地俯身看着他，像是意识到他的气味，姜沐岚往他身前蹭了蹭。 盛安允眸色一暗，脑海里是他栖近自己的笑脸，“安，可不可以要抱抱” “这个好好喝” “你在做什么呀” 蓝色的眸子灵动又魅惑，惨白的脸上带着灿烂且温柔的笑，一看就傻傻呆呆的模样。 盛安允不自觉地将手伸向他，泛白的指尖轻触着姜沐岚那没有温度的脸颊，冰凉的体温透过皮肤传递过来，盛安允被冰的一个激灵，想要把手伸回来，却被姜沐岚紧紧地握住。 盛安允没有动，只是随着他的动作宽厚的手掌贴在他整个侧脸上，他听到他说，“很暖”。 两人近在咫尺，他能闻到姜沐岚身上淡淡的气味，厚重的金属气息里混杂着花香，盛安允轻嗅了几口，这才发觉，他身前总是萦绕着这种气息，从未有汗渍的酸气，再看他脸上满溢的恐惧与痛苦，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忽然被撞了一下，隐隐的，像是被几只小虫啃噬一般。 盛安允回神，将他摇醒。 姜沐岚睁开眸子，一见他便弓起身体，蜷缩着后退，避他唯恐不及。 盛安允见他这副样子，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这次没有打在他身上，切切实实的打在了他身侧的沙发上。 手腕上满是破坏的皮肤组织和红肿的痕迹，盛安允探身过去，想要触摸，却被哈尔抬爪挡了一下。 “怎么，连你也要护着他” “汪汪汪” “滚” 姜沐岚在他的碰触下，浑身颤抖，蓝色的眸子里氤氲一片，静谧可闻的房间内，隐约可以听到他啜泣的声音。 他用另一只手握住疼痛的伤口，极力遮挡着自己狼狈的模样。 “安，对不起”他的语调平稳，内里却掺杂着话不请道不明的苦涩。 “哈哈哈，真是可笑，你除了说这些还会什么”盛安允眯着眼睛，无谓道。 姜沐岚垂眸，没有了，他没有什么可以说的，盛安允突然变成这样是因为什么，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那么他愿意承受这一切罪责。 姜沐岚眼里是他看不明的蔚然深海，那张不谙世事的脸上，是轻易不显的神色，盛安允看着他没来由得升起一股厌恶感。他琢磨不透他的眼神中有几分情真意切，或许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自己装出来的，只为了掩人耳目。 他看不清，更猜不透。 姜沐岚的目光被那双沾满血迹的双手吸引，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去触碰，“这里，疼吗” 盛安允身体明显一颤，而后嘴角又勾起不禁的笑容，虽然这笑容看着与之前无样，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盛安允将那双手伸至他面前，淡淡地看向他，“舔干净” 姜沐岚听懂了他的话，但却没动作，只是像个小狗一样，用脸蹭着，用下巴摩挲着。 盛安允扯过人来，“为什么不舔，难道是厌恶？” “不是的” “那是什么，不想给我做” 姜沐岚点头。 “你不喜欢这味道？” “喜……不，不喜欢的，手太痛了，要上药” “去拿” 得到允许，姜沐岚立马站起身，走去拿医药箱。 “疼吗”一边上药，一边问。 “你说呢” “一定很疼的”说着眼神里带着柔腻的光。 “我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今天好好休息” 姜沐岚以为他要带他去买手上戴的东西，瞬间脸上稍缓的神色变得扭曲，他有意无意地将那只受伤的手往身后藏。 即便是很不起眼的动作，盛安允也看得一清二楚。 “去把屋内的窗帘拉开，让更多的阳光照射进来” 姜沐岚抬头，眉心皱在一起，“可不可以” “你觉得呢” 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问的事不要问，他知道了，记住教训了。 夏末秋初，中午的阳光最盛，也最燎人。 姜沐岚站在窗户口，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烧得厉害。 沉睡一百多年，失忆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何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只知道是眼前的人救了他，照顾他，虽然动不动就会发脾气，但他知道他会对自己好，所以他依赖他，喜欢他。 但是现在他害怕了，眼前的那个人再也不是会纵容他的那个人，不会一边厌烦着，一边还要还要照顾他。 手上的银饰让他很不舒服，可是他不想摘下来，不想看到他发脾气的样子，近日来也越来越接受不了灿烂的阳光了，那让他头晕，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他转身，向着盛安允走去……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呢，果然这银器是有用的，看来不用送你去死，你早晚也会死在这里吧，很好，你一个嗜血的恶魔，永远体会不到人类的感情是什么那么接下来的日子让我们互相折磨吧，看看到底是谁先坚持不住。” 第13章 “安，你看，你看”姜沐岚站在不远处朝他喊，皎洁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一张俊秀的侧脸。 盛安允看过去，嘴角勾起漾人的弧度，不得不承认从第一次见他，他就觉得这人生的过分俊逸，皮肤细腻到没有一丝毛孔。 他不曾谈过恋爱，也不曾喜欢过任何人，但仅就那张脸来说，漂亮的不像样子，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为之倾倒。 盛安允抬眸，目光紧紧跟随着他。 “快来，安，快来”他朝他摆摆手。 “你自己去，我看着你” 他不依，慢慢走过来，修长的双臂攀过来环住他的脖子，“安，一起去”细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柔情，伴随着微风，轻轻吹入耳畔。 “叫我什么” “安” “再叫一声” 盛安允见他没有吱声，眉头刚要蹙起，却见他又贴了上来，冰凉的唇，不带一丝温度，却在触碰的瞬间，顿时燃起了一把火。 盛安允不动，任由着他动作。待他眸子里氤氲一片，忘乎所以时径直地将人推开，“避重就轻，以为这样就饶了你了” 他抬手撩拨，下一秒，尖锐的獠牙刺破皮肤，周身血腥味弥漫，双手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束缚住，不得动弹，盛安允清醒，抵抗地力气化无，紧致跳动着的脉络被湿气占领，迷蒙间，他知道，那东西又刺破了他的锁骨。 姜沐岚贪婪地吮吸着，猩红的眸子，映出他魅惑地倩影…… 深夜，盛安允从噩梦中醒来，额角汗湿的碎发紧紧黏在头皮上。泛白的指节被攥紧，喜怒无常的脸上是少有的惊慌失措。 窗外是漆黑一片，他伸手摸索着打开床头那扇小夜灯，光线昏黄，却将将能映出来。 他抬手抚去额角的汗珠，长舒了一口气。 刚刚的梦仍然在脑海里回旋着，梦境过于真实，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把那么危险的东西放在身边。 夜灯开了一整夜，他也发了一夜的呆。 初生的太阳带着些冷淡疏离，发出来的光也没有那么刺眼。他起身走进浴室，嘴里咕哝了一句，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做噩梦了，今天这是又开始了吗。 除去身上那纤薄的衣物，将自己置身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流流过全身，身心都舒畅了许多。 暗淡无光的眸子下，挂着不深不浅的黑眼圈，双手舒服地搭在浴缸两侧，整个人平躺着，他现在已经身心俱疲了，毫无精力再去应对其他人和物，手背上的伤口被处理的很好，没有恶化的趋势。 这才想起来，不知道是谁教了那个人，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能把伤口处理得很好，不论从包扎手法上还是其他方面，一看就训练有素的样子。 或许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也有像他一样，被他放在心尖上爱护的人。 带着面具而活的人，看不到他内心深处埋藏着怎样的故事，更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他不喜欢这样的接触方式，不论是内心的控制欲作祟，还是其他想法，可以笃定的是，能够掌握的猎物，才是最称心的。 整理好自己，盛安允取了件丝质的睡袍穿在身上，饱满硬实的肌肉，衬出匀称的身材，他边走边系好腰侧的带子。 走进客厅，看到那家伙还在躺着，一动不动，跟个死尸一般。 盛安允走到窗前，遥控器一按，窗帘缓缓被拉开，灿烂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 即便是睡梦中，身体也没能好好放松着。 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着沙发上还在昏睡的人，姜沐岚睁开眸子，因为阳光炽烈，却又反射性地眯起眼睛。 盛安允俯身，紧盯着他，斑驳的日光恰好落在那双好看的眉眼上，纤长浓密的睫毛下，蓝绿色的眸子，越发漂亮灵动。 贴近的身体，灼热的呼吸，强烈地电流无意地在大脑里流窜。 他感觉到内心深处肆意而来的野性在叫嚣着，咆哮着。 占有他。 摧毁他。 “还不下手吗，趁着他现在虚弱地很，你应该早点解决” “滚开，不用你管” “又在犹豫，难道你还没明白吗，他就是你要找的人，杀了他就能替你父母报仇” “滚，我父母没有死，没有死”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喜欢他，对他动了情” “不是，你说谎，一定是在说谎，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为什么” “没有人可以欺骗你，除非你自己麻痹了心。” “不是，不可能，我没有蒙蔽我的心，他一直都在” “不，你有，你的心一直都在他那里，承认吧，你已经不能失去他了，不然你现在就过去，杀了他” “不，不是” “你知道的，你也是个怪物，看看你自己，你跟他没什么两样所以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一时间，脑子被各种声音刺激着，盛安允不堪重负，痛苦地将脸埋进手掌。 姜沐岚见他迟迟没说话，才傻傻地开口，“安，手，痛” 盛安允抬起头，看着他澄澈的目光，伸出的手似乎是想过来给他看，却又犹豫着缩回去。 手腕处的皮肤组织已经溃烂，银饰周围的皮肤还好一些，有些地方已经结疤。 盛安允嫌恶的抬起头来，看着他苍白的脸颊，有一瞬间的恍惚。 “很痛？”想要问出口的话堵在喉间，辗转几翻仍旧没有问出口。 或许是意识到他此刻没有生气，姜沐岚悠悠地靠过来，伸着胳膊试探性的往他身边凑。 丝质睡袍不知何时敞开了，姜沐岚贴近的时候手臂恰好划过腰侧的肌肤，他能感觉到姜沐岚微颤了一下。 他低下头去看他，却正好迎来姜沐岚看过来的目光。 “看我做什么” “我……我”姜沐岚结结巴巴地说，蓝色的眸子却直白地注视着他。 “不是能好好说话了吗”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姜沐岚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泛白的唇上挂着莹莹水渍。 “如果我要你死，你会去吗”盛安允看着人问。 姜沐岚咬紧牙关低头不语。 “怕了？” 卧室的手机恰巧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盛安允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的时间，又走回来，看到姜沐岚在那里仍旧没有动。 盛安允轻笑了几声，去冰箱里找了些食物。 不多时，未处理过的牛肉端到了姜沐岚面前，抬眼是一块鲜红鲜红的肉类。 “吃了它”语气足够冷淡和平静。 “我不要” 印象中，这是姜沐岚第一次以这种口吻跟他说话，并且连带着看着他的眼神也带了些厌恶，或者说是恨意。 “不要？这个家里还由不得你不要” 不等他反应，盛安允便将那块未处理过的牛排塞进了他的嘴中。 那味道刺激着口腔，胃部一阵无力地恶心感瞬时涌了上来。 姜沐岚控制不住地咳嗽，这次他不再妥协，奋力挣扎着。 盛安允居高临下地栖身，却被他一掌拍了出去。 那一掌力度足够大，以致于他未及反应，就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果然，本性难移，怪物就是怪物，咳咳咳……” 姜沐岚有些不敢相信，他看着自己的手，再看向倒地控制不住咳嗽地盛安允，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样，疯狂地跑了出去。 盛安允看着他逃走的背影，心里嗤笑，他不是没有力气，只是不想用在他身上而已。 车子停在别墅区的停车位上。 男人注视着副驾驶的人，琥珀色的眉眼妖娆又魅惑，雪白修长的手探过来捧住他的脸颊，一点点靠近，冰冰凉的温度在触及薄唇的瞬间，一股热流袭遍全身，触及的热度像风一样钻透他每一寸肌肤。 “好，好了”陆萧宁几近哀求地道，“我还要去看看那家伙怎么样了” “快去快回”易凡回。 “知道了，你在这里等我，如果一时半会儿没出来，你先回家，我今晚可能留住宿在这了”陆萧宁边说，边用指腹摩挲着他的唇形。 易凡点头，应道：“嗯” “今天不准回去工作，听到了吗” “你去吧” 陆萧宁慢慢舒缓了一口气，从车内下来，边走边抱怨，“真是要被这家伙烦透了，过个假期也不让人安生” 易凡不放心他，从车里下来看着他，直到陆萧宁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转身的瞬间，周围的树丛里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易凡走过去，看到那人蹲在草丛里，整张脸埋进双臂，身体还微微颤抖着。 他走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姜沐岚微颤着身体，慢慢的从臂膀中抬起头，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瞬间瞪大，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人，惊讶地喊出声，“阿岚，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激动地心情无以言表，他展开双臂，将他抱在怀里。 姜沐岚身体一顿，然后迅速回神，用尽力气将环抱的人推开。 由于那一掌力道够重，易凡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但也恰恰证明了眼前的人正是他要找的人。 这世界上没有几人，能有力量将他一掌推开的人，易凡迅速起身，一步跨至他身边：“100年了，你终于出现了” 第14章 一场雨水，带走了这个季节的炎热，送来了秋高气爽。 病房外啪嗒啪嗒的雨声，将他唤醒。 一年四季住不了几次院的人，这次却因为被拍了一掌在医院躺了小半个月。 那天，陆萧宁进屋的时候，就看到盛安允脸色苍白的躺在那儿，呼吸慢慢变浅。 医生说是外伤所导致的肺挫伤，导致胸腔积血，送进医院的当天，因为及时做了胸腔穿刺引流，才把人给救了回来。 住院这段时间，他脸色也一直不好，面色苍白，全身无力，时常胸闷气短，原本高大挺拔的形象瞬间也因此变成了瘦弱不堪的病秧子。 病人倒是没什么，但这些天被折腾的最厉害的就属陆萧宁，不但要接受他的冷漠，还要给疏导心理，潇潇洒洒的陆总，成了婆婆妈妈的老妈子。 陆萧宁每次进来送饭，就看到盛安允木呆呆地看着窗外，双眼无神，一时间就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他父母刚刚出事的那段日子。 也是从那天开始，那个闪着光的男孩子，满是自信的眸子里多了一些彷徨无助，更多了些恐惧和黑暗。 长久的抑郁和躁狂终究是逼疯了他，间歇性人格分裂也是从那时候起出现的。 到现在陆萧宁都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段黑暗的日子，每次去看他，房间里都是昏暗的，窗帘被拉得死死的，整个屋子里没有一丝生气。 心理医生给他的病例描述是无精神病状的抑郁症，并伴有间歇性躁狂症，因为长期压抑痛苦，导致情绪波动比较大。 仔细想想那段黑暗的日子能熬过来真是奇迹。 推门，那股难闻的消毒水味便直冲鼻腔而来，屋内又是死气沉沉的一片，他把保温桶放下，抬眼是他黯淡无光的眸子，这么多天了，他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你是想靠绝食来惩罚自己，还是惩罚我啊，好不容易能吃上饭了，你什么都不吃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整天跑过来跑过去的多不容易，公司要去，还得回家再给你熬粥，我容易吗，你好歹给个面子，今天是瘦肉粥，起来多少喝点” 盛安允偏头，给了他一个不恬不淡的笑容，脸色苍白，眼窝凹陷，是一副颓败不堪的样子。 “我没什么胃口，你回去吧” “回你个大头鬼，你好好的行不行，快三十岁的人了，能不能别让我担心，你就当买一个教训，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盛安允深深皱眉，一下擒住了他的手腕，“我为什么要躲，做错事的人是他们，帮我找他” 陆萧宁嗤笑，“找他做什么，难道你们还要再打一架，然后让他把你拍死？” 盛安允眉头一皱，表情里带着些愤怒，“找到他” 陆萧宁不依，“你到底为什么要找人，恨他，找到他，让他付出代价，还是因为不甘心，捡来的小兔子变成了狼崽子？” “没有其他，只有恨，要让他们这种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找到他，然后呢，你要怎么做，报官，让超自然管理局来解决，还是你用自己所谓的方法，最后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盛哥，那么多年了，难道就不能放下那些执着与偏见？他们已经不吸血了” 盛安允气愤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吸血” 陆萧宁回他，“你不知道超自然管理局的报道吗，他们现在与常人无异，可以逐渐生活在光下，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只不过会很虚弱” 盛安允咬咬牙，愤恨道，“他们现在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但不代表以前没做过，难道因为现在变了，就不用承担以前做过的那些错事了？” “那你怎么肯定这些事情是一个人做的，而恰巧就是你捡回来的人”陆萧宁反驳道。 “不能肯定，但他们是一类人，就都该受到惩罚” “真是冥顽不灵，懒得跟你讨论，东西放在这里，你爱吃不吃” 陆萧宁走了，房间里又剩他一个人，就像空荡荡的别墅，再回去也只会是一个人。 指节泛白的手深深嵌入头发里，他现在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可内心的急切却比身体的痛苦来的更强烈。 要找到他，必须找到那个人。 这种感觉很难受，说不清道不明。 同一时刻，某郊区的别墅里。 易凡将手里的粥递给他，“喝掉这个你会带我去找他吗”姜沐岚那双澄澈的蓝眼睛，闪闪亮亮的看着他。 易凡从餐台边起身，慢慢的靠过来，“只要你喝掉，我就带你去” 趁着他喝粥的空，易凡想趁他不注意取走他手上的银饰，可还未靠近手臂，又被他打退回来。 自从来到这里，他们每天都会重复以上的动作，他靠近，他再逼退他。易凡至今都不能理解，到底那个人有怎样的魔力，让他忍着受着痛苦，却仍旧不肯将那东西摘下来。 他没有让陆萧宁知道姜沐岚的事情，因为从他口中得知，盛安允仍旧在找他，既然知道了阿岚的身份，还要找到他，一定不是好事情，盛安允那么痛恨他们，怎么可能会好好对待阿岚。 姜沐岚听话的喝掉面前的粥，凑过来看着他，眼眸闪闪，“喝完了，可以走了吗” 飘然的思绪被拉回来，易凡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手机，解锁翻开相册递到姜沐岚面前，“给，看吧” “你骗我，我已经看过好几遍了” “你再翻着看看，是不是有新的照片” 这次确实是新的照片，盛安允躺在病床上，煞白的脸色跟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原本深邃的眉眼，却因为病痛磨平了些棱角，凌厉的眉峰都是浅色的，整个人仿佛是坠入深渊一般，周身都笼罩着死亡的沉寂。 姜沐岚不可置信递地盯着手机，半晌，才从光亮的屏幕中抬起头来，撇着嘴看他，眼中带着些不服气，“你骗我，不是的，安不是这样的，很帅” “怎么是骗你，你不是要看人，这就是了” “为什么”虽然是个疑问句，但那的忧伤表情，却像是要从眼里蔓延出来。 易凡倒是不避讳，直来直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因为是他应该承受的苦，他把你害成这样，那个混蛋” 姜沐岚失声，“不是的，不是这样，很好” 易凡突然闪过来，拽起他溃烂不堪的手腕，“看到了吗，这就是证据，他知道这个东西对你有伤害，却还是利用你的善良纯真，利用你对他的依赖，以及你自己都认不清说不清的情感，把你伤得体无完肤，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是利器，就像一把能够刺穿人类胸膛的利刃，一刀刀，一寸寸刺进你的胸腔，然后再把你慢慢折磨死，你到底明不明白，阿岚，醒醒好嘛，我们都在等着你回来” 姜沐岚看着他，面色沉下来，蓝色的眸子闪了一下，却在下一瞬间变成暗红色，“你说谎，安，你骗我”，手边的手机被摔去很远，屏幕朝下正好摔了个粉碎。 这是他来这里第一次发脾气，在易凡的记忆力，即便很久很久之前也从未见过他有如此面容，一直以来都是清俊冷淡的模样，却事事谨慎，从未使大家深陷囹圄。 “阿岚，你醒醒好吗，你不是这样的，到底是什么让你蒙了心智”易凡攀着他的肩膀，试图摇醒他，可再怎么努力他也知道，唤不醒他。 把他带过来之后的每天，都会跟姜沐岚讲他们以前的故事，企图唤醒他的记忆，可是他怎么努力姜沐岚一点印象都没有，更别说想起什么来。 犹记得，他还是铂金吸血鬼的统领时，他就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能杀死我的，只有他而已” 那么多年了，易凡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光他们一派在找人，还有另一派人也在找他。 看着易凡暗下来的脸色，他也觉得自己好像做了错事一般，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但被易凡带回来的日子里从他未遭受过伤害，这个人对他哪哪都好，呵护备至，起初的几天他还很抗拒易凡的靠近，后来发现这人并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那颗警惕的心才收了起来。 纵然眼前这个人很好，他还是想回到盛安允身边去，他贪恋他身上的味道，贪恋一起住的日子，即便没有多少可以回忆的美好，但那种依赖感好像已经死死的扎根在心里，无法清除。 回忆即便苦涩，在他心里却也美好。 那颗迫切的心再也按捺不住，姜沐岚喊着，“我要出去，让我出去” “你要出去做什么，还要去找他？不行，我不可能再把你交给他，你乖乖待在这里，我会去找那个人，让他唤醒你的记忆。” “不要，放开我，让我出去，我要去找安，他一定在找我的” 易凡钳制住他，用力将人甩在沙发一角，“你在这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陆萧宁电话打了好多遍没有打通，最近他忙着盛安允的事情忽略了易凡，原以为他的工作也忙，早出晚归，如今站在公司大厅里，他不淡定了。 手机上忽闪的位置信号，让他从混沌中清醒过来，脑子里突生出来一个不太好的想法…… 第15章 站在别墅门口，不出意外的听到了别墅里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男人的咳嗽声。 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此刻陆萧宁却犹豫了，不敢再往前迈出那一步，更不敢推开那扇门。 在一起十多年，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易凡，即便起初是自己死缠烂打求来的爱情，他也坚信着自己的爱，义无反顾地相信着自己爱的人。 可每每夜深人静，易凡不在身边的时候他就会患得患失，面上咄咄逼人的模样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心底里那份不安。 他总是会想，那份自己珍如生命的感情，是不是在对方眼里一文不值。 陆萧宁在门口徘徊了良久，调整了下面上的情绪，终于还是推开了那扇房门，强迫自己面对现实。 “易凡，你在里面吗，易凡” 姜沐岚率先听到声音，大喊了一声，“这里，我要出去” 陆萧宁听到声音又往里走了走，随后就看到易凡抱着人从卧室里出来。 易凡也是一脸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人，眸色有些深，“宁宁，你怎么会来” 陆萧宁偏头，不愿看到那俩人卿卿我我的画面，直接背过身，咬牙切齿地喊，“你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会来你难道不知道，这人到底是长了张多么好看的脸，让你这样着迷” 易凡一脸懵逼，耳边传来轻咳的声音，他低头看了眼身上抱着的姜沐岚，恍然大悟。 易凡正了正脸色，右脸颊一侧显出好看的酒窝，“宁宁，你误会了，你过来我跟你说” 陆萧宁孩子气的捂住耳朵，“我不想听，你都出轨了，还让我听你说什么” 易凡无语地摸了摸额角。 尽管两人已经在一起相处很多年，易凡早就清楚了他的脾气秉性还是跟小孩一样，时常会不安，在外威风凛凛，八面玲珑，但在易凡面前。 见易凡没再说话，“你都不想解释解释？”陆萧宁给了他一个眼神，抱怨道， “宁宁，你转身过来看看好不好” “不好，难道让我看你跟其他野男人搂搂抱抱吗，易凡，我真的看清了你，我们熬过了七年之痒，所以你现在厌烦我才跟其他男人鬼混的？” 易凡无奈，将姜沐岚安稳地放下来，为了防止他逃跑，还把他的手腕绑在了沙发腿上。 陆萧宁听着后面传来摸摸索索地声音，顿时不淡定了，“易凡你什么意思，你是要在我面前……唔……放，放开……” 易凡牵制住他温热的后颈，另一只手从腰侧将人箍进怀里，浅薄湿润的唇在相触的一瞬间便迅速升温，唇齿相依，呼吸都变得温热了起来。 陆萧宁没来得及反应，被亲吻的唇又湿又润，映着水光。 琥珀色的眸子发出淡色的光，紧盯着他的双唇，魅惑的脸庞上浮出一丝隐隐的神情，“宁宁，你看着我的眼睛” 被亲吻的人，神色慌张的避开他锋芒的视线，含糊不清道，“我不看” 易凡摆正他的身体，“你看着我” “做什么，我不想听，我都看到了，不要想用眼睛魅惑我，我不看” 易凡觉得好笑，又觉得他可爱的要命，“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朋友吗” 陆萧宁回神，“那个找了10多年的，我当然记得，每个月你出去，我都要恨他一次” 易凡笑着看他，“那么我告诉你，不是找了10年，是一百年，但是，现在，我找到了” 陆萧宁不敢相信地看着，“你找到了，在哪里” “你过来”易凡揽过他的肩膀。 “我不信，都是借口，你找到他所以最近都跟他在一起，我打电话也不接？你是不是……唔……” 见他仍旧是不依不饶的样子，易凡干脆也不让他说话，反正他傲娇的脾气，自己是知道的，让他闭嘴最好的方法就是堵住他的嘴。 “不是，都不是，不是你想的样子，你过来，我给你介绍我的朋友，你看他” “看他做什么，他有我好看？” 易凡沉默算是默认，因为不会说谎又不能直说，可他这样还不如直说。 陆萧宁吁叹一声，暗暗咂舌，我到要看看这位朋友到底长得多好看。 易凡牵着他走过来，陆萧宁不依，末了还别扭的甩开他的手。 易凡轻笑，“纵然他好看，可我最爱你” 那张不愠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喜色，很浅，却也被易凡捕捉到，他栖身贴近，在他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低沉道，“真的” 姜沐岚头发长长了许多，额前的碎发稍稍遮住眼睛，陆萧宁蹲下身悄悄仔细打量他。 “小傻子，你，你怎么在这”因为不敢相信，说出来的话都断断续续的。 易凡也惊讶，“你认识他” “几个月前盛安允捡到的小傻子啊，上一次我们一起喝酒的” 姜沐岚突然抓住他的手，“我认识你，你带我去找安，去找他好不好。” 陆萧宁回眸看了一眼易凡，又看着姜沐岚，“他现在住院了，你想去看他？” “不可以，阿岚不能去，那个人会伤害你” “为什么不让他去，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陆萧宁恍然大悟，易凡说找他朋友找了100年，“这么说小傻子他也是？” 易凡默然。 “所以，那天是你拍了他一掌，导致他内脏出血的？易凡你也知道？”没等易凡给反应，陆萧宁继续道，“现在看来谁伤害谁还不知道呢，忘恩负义的家伙，阿盛捡到你，给你吃住，最后你却害他” 易凡牵起姜沐岚的手，让陆萧宁看，“他知道阿岚的身份了，并不是阿岚刻意伤害他，你看他手上戴的银饰，你看看手臂上这些针孔，阿岚那段日子一定是遭受了非人的虐待，不然他不会还手的” 白皙的手臂上，除了已经溃烂不堪的手臂，确实有很多密密麻麻的针孔，陆萧宁感叹，怪不得他问我要怎样杀死你们，原来是这样，“你疼吗” 姜沐岚眼皮动了动，“不，不是的，他很好，只是最近经常发脾气的，他，他让我咬他，还让我吃很难闻看起来很难吃的东西，我不肯，就推了他一下，跑出来了。” “小傻子真是受苦了，他不是最近才发脾气的，而是一直在发脾气”，陆萧宁看了易凡一眼“话说你既然找到他了，为什么没帮他恢复记忆，你的血没用？” 易凡摇头，“没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一个人可以唤醒他的记忆，但是他应该不在这里” “那个人，不会是你说的要杀死你们的人吧，超自然管理局？” 易凡摇头，“不是，有两拨人想要我们铂金派的死，第一是你说的超自然管理局，第二就是白银派吸血鬼的统领。” “那是那个统领？” “不，准确地说是那个人的儿子，诺桑。” “阿岚之所以会成为吸血鬼，因为那个人初拥了他，所以后来他救了生病的我，130年前，阿岚脱离了白银派建立了铂金派，倡导吸血鬼们压制自己对血液的渴望，让他们跟人类共存，也就是你看到的我现在这个样子，不用吸血，不再惧怕阳光，可以堂堂正正的活在人们的生活中，不用再躲躲藏藏。” “小傻子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功劳，真是不敢相信，他救了你，拯救了你们一类人。优秀优秀，我以后好好对他” “阿岚真的很好，只不过100多年前跟超自然管理局协商的时候突然失踪，我们派的人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我是那天在盛安允别墅外等你的时候在树丛里发现他的，他当时整个手臂溃烂的不成样子，浑身颤抖不让我碰他，我给他渡了点血他才缓了过来。” “怎么渡的，你们接吻了？” “不是，我将自己的血液喂给了他一些。”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绑着他” “他想要去找盛安允，我不肯，只能这样了。” “我看他的手都溃烂了，你怎么不帮他摘下那个东西来。” “我也想，他不让我碰，说是那人送给他的礼物，要好好戴着，要好好听话。” “真可怕，这不是受虐狂吗，怎么比我还严重，这家伙小时候不会是缺少父爱吧，不然都这样了还想着回去。” “我不会让他回去的，宁宁，我希望你……” 陆萧宁贴近他，伸手攀住他的脖子，在他冰凉的唇上印上一吻，“放心，我不会说的，我怎么会让你陷入危险呢，那家伙现在是个疯狗，逮谁咬谁，你要保护小傻子，我要保护你。” “宁宁，这次真的要麻烦你了，我可能要出去几天” “嗯，去吧，一定要找到那个人，让小傻子好起来” 病房内没有开灯，盛安允费力将窗帘拉开，阴霾的雾气笼罩着整个天空，他侧过身看了一眼，空洞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焦距，耳边是一阵阵模糊的声音，不燥，听着反而有些愉悦。 忽然想起那个下雨的夜晚，他将那个人和狗一起关出去的场景，雨水将他打湿，却拼命的护住那只狗。 这样的一个人会是一个嗜血狂魔吗，躺在医院的这几天里，他不只一次这样问自己。 脑海里不同的声音响起，“你还在犹豫，你也看到了，他一掌就能把你拍死，你觉得他会是什么好人吗” “不，不是的，他没有伤害过我” “对的，他没有伤害过你，坏事做绝的那个人一直是你，你知道吗，就算再痛苦他也没把那个银饰取下来，他什么都没做，凭什么招来你这样的怨恨，那么澄澈的眸子，毫不吝啬的目光里只有你一个人，而你却利用他对你的依恋，一步步将他推入深渊，承认吧，你错了，也输了” 我真的做错了吗？ 医院窗边的梧桐树被风吹落几片树叶，恰好粘在玻璃上，这般不甘心化作春泥，非要在这世上独存一刹。 第16章 在医院的日子一晃而过，进去时秋风习习，出来却北风阵阵。 这个城市的秋季就是那么迷惑而短暂。 盛安允没想到公司来，自己一个人在别墅里过了几天昏天黑地的生活后，他烦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厌烦自己，厌烦别墅里的一切，那种感觉很强烈，甩也甩不掉，就像是手机屏幕上总会有的指纹印，很想抹掉，却总是无可奈何。 月圆那夜，陆萧宁在别墅里陪他到深夜，意外地次人格竟然没出现，他以为病情出现了缓机，可谁知道，这些日子里，其他人格是没有出现，但他的脑子乱了。 每当他要思考的时候，总会有很多了声音过来提醒他，好的，坏的都有。他没敢把这件事情跟陆萧宁说，头痛欲裂的时候就吃几颗止疼片，或者一两颗安眠药。药是住院那段时间因为睡不着，医生给他开的，量不多，渐渐的好像也有了抗药性。 以前一直折磨着他的梦魇，好像又从他脑子里找到了新的寄宿点，每到夜里就会出来折腾一番。 又恢复了与狗为伴的日子，原以为会享受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比以前还要痛苦。 出院后陆萧宁来过几次，每次来都会带个消息回来，虽然每次结果都一样，“没找到人” 没找到？怎么会，除非有人把他藏起来，不然他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盛安允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在别墅待着了，好像空气中总是有股隐隐的花香刺激着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知道那是什么，以前那个只属于他的世界，此刻好像忽然被什么猎物闯了进来，在那里肆意妄为了一番，把房间搞得混乱不堪的，却一点清甜新鲜的空气都没给他留下。 厌恶感，烦闷感涌上心头，他再也只撑不住，换了衣服匆匆逃了出来。 他没想过来公司，只是想开着车在街头随意走走，开着开着就到了公司楼下。 陆萧宁不知道他会来，所以电梯门一开的瞬间他怔住了。 盛安允站在电梯内，漫不经心地问，“上不上来” “啊，你说什么”陆萧宁太紧张了，完全没听清他刚才讲了什么。 “问你上不上电梯” “上，还是不上” “嘀咕什么呢？” “上，等我”陆萧宁说完看了他一眼，“怎么那么积极，我以为你会在家里养伤呢，不请自来，这还是第一次值得纪念” 盛安允瞪了他一眼，“又没死，以后我会每天都来上班，你可以不用操心了” “那可真是庆幸，我可以歇会了” 两人的办公室在同一层，虽然是一人一大间，却是正对面。 手里的红酒心虚似得往身后藏生怕他不知道。 盛安允轻咳了几声，淡淡道，“又给他买红酒？”。 陆萧宁勉强的笑了笑，立刻回，“易凡就这点喜好了，我能不满足他吗” 盛安允挑眉，“他的喜好难道不应该是你？” “干什么阴阳怪气的，我们两个感情好着呢，别挑拨离间，上次谁给你带红酒回来，你要吗，送你一瓶” 盛安允眸色一暗，眉角锐利成峰，“不需要” “你上次不还说让我给你带几瓶？怎么现在又不需要了？我说你是不是？” “什么？” “有毛病” 盛安允自然记得当时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那个一直在耳边叨叨，有事无事总爱往身上蹭的傻子爱喝。 每每想起姜沐岚喝酒时的样子，他都觉得滑稽，1米8多的个子，却总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论是动作还是说话的语气和方式。 盛安允嘘嘘的低骂了一句，怎么又想起来了。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28楼，陆萧宁率先跑了，盛安允慢悠悠地从电梯里出来，看到他仓惶逃跑的样子，那股烦闷都消失了不少。 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陆萧宁那颗悬着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姜沐岚从那张宽大的沙发上站起来，“你去哪里了” 陆萧宁长舒一口气，缓缓道，“可他妈吓死我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千万别出去” 姜沐岚无辜地问，“为什么呀” “外面有一只大疯狗，专门咬人的那种，你一出去他就扑过来咬断你的脖子，这样你永远别想见到你亲爱的安了” 姜沐岚一听忙道，“我不怕狗，哈尔很喜欢我” “哈尔能够其他狗一样吗，那是只好狗，外面那只是纯种的恶犬，逮谁咬谁” “那我不出去了” 陆萧宁奸计得逞，笑呼呼地靠近他，把怀里抱着的红酒递给他，“给，你不是吵着说饿了吗” 姜沐岚兴奋地接过来，“你是好人” 陆萧宁不齿，“我当然是好人，我收养了一只妖冶的猫，还收养了一只可爱的小白兔”陆萧宁给他呼噜呼噜毛，看着窗外又来一句，“有是没事还要对恶犬做慈善，我上辈子一定做错过很多事情，所以他们为了罚我，这一世就让我做个善良的人类，爱护小动物，人人有责。” 姜沐岚的注意力全在酒上，当然听不到他说了什么，盛安允是教过他开红酒瓶的，可现在没他在身边看着，他又忘记了。 陆萧宁从他手中拿过来，开了酒。 他大概能了解他，因为易凡也是如此，压抑着自己对血液的渴望，所以用其他类似的液体代替。 跟姜沐岚住一起后，他发现了很多他跟易凡不一样的地方，姜沐岚不喜欢生的味道，像什么牛肉，只要是生的，他就会止不住狂吐。 易凡会喜欢稍微生一些的，所以陆萧宁每次都会担心他吃得太生，容易得奇怪的病，毕竟太生的肉类，特别容易滋生细菌。 姜沐岚还特别养生，除了喝红酒，还喜欢一些核桃红枣那种干果，不知道谁告诉他的枸杞泡水对身体好，整天偷偷的跑去冰箱里抓一大把放进自己的杯子中，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 那天，他还打电话问易凡，姜沐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易凡竟然平静地告诉他，“阿岚以前也这样，养生” 陆萧宁嗤笑，“你说说你，都是长生不老的人了，还整天琢磨着养生，你搞不搞笑” 办公室的窗帘从姜沐岚跟着他进来时就拉上了，盛安允在办公室对面看得奇怪，过来敲了敲门，“你在里面做什么呢，大白天拉什么窗帘” 陆萧宁没等姜沐岚反应便率先堵住了他的嘴，以免他发出任何的声音。 “故意拉上的，不想看到你那张扑克脸” “……” 盛安允站在门口没再听到其他回应，又走回办公室。 他觉得自己也是没事找事，本来陆萧宁就烦他，他还去招惹他。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往那边去，好像腿脚不听使唤了一样，他拽了拽衣领，许久才缓缓出了一口气，内心一直在暗示自己，不能被各种情绪掌控了自己。 听到渐行渐远渐的脚步声，那口气才呼了出来。 姜沐岚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嘴里念叨着，“我听到安的声音了，你听到了吗” 陆萧宁赶紧摇摇头，“你听错了，真的，没有，他不可能在这里，你忘了吗，你都把他打到住院了，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再说了，他那么恨你，一看到你肯定打你，乖别想了，晚上带你回去吃好吃的” 姜沐岚机械性地点点头。 陆萧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待着，不要出去，pad给你玩” 陆萧宁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开始处理今天的事务。 姜沐岚那些pad从沙发边移到窗户口，很安稳地站在一旁，趁着陆萧宁没注意，偷偷从百叶窗缝隙里看对面的人。 他不是真正的傻子，自然不会被陆萧宁蒙骗了，从刚才的声音和隐隐传过来的气味他就能辨别出外面站着的那个人是谁。 陆萧宁偷偷摸摸地走到他身边，一把将人拽过来，生气道，“你在做什么” 像被人发现内心深处的秘密一样，姜沐岚一下子将手里的pad扔给他，“我想吃……” “别给我装了，你刚才是不是在偷看他，不说真话，你以后再也别想见到他，我会让他跟你断绝所有的关系……” 姜沐岚面色煞白，“我就偷偷看了一眼，不影响的” “不影响个屁，我要担心你，还要担心他，我现在身心俱疲，你还折腾我？以后把你锁在家里不准出门” “那我不看了，你别生气”姜沐岚哀求道。 他也发现了，易凡不会给他任何盛安允的消息，只有眼前这个人知道，所以易凡走后他特别听陆萧宁的话，就因为跟着他可以看到盛安允。 …… Hiram端着一杯咖啡进来，做了那么多年的助理，自己老板的口味他自然是晓得的，盛安允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随即脸色一变，一口全都吐在了垃圾桶里，杯子往地上一摔，“这什么东西，那么难喝，我这么多天没过来忘记我的口味了？” Hiram站在一旁不敢说话，怎么可能会忘记，明明是一直按照你喜欢的口味泡的。 倏不知变得不是咖啡，而是口味。 盛安允抬眸，语气极其冷淡，“再去泡” Hiram抖了抖已经被吓得僵硬的肩膀，诚惶诚恐地收拾好一地狼藉，走了出去。 姜沐岚在这边听得清楚，“他生气了” “做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他发脾气，真想不明白，就他那样的神经病也会有你这样好的人喜欢” 姜沐岚摆摆手，招呼他走过来，“我跟你说，他的咖啡……” 盛安允再次喝上咖啡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了，但这次他没有摔杯子，也没觉得味道奇怪难喝。 第17章 次人格的出现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来的匆忙，不是在月圆之夜，毫无预兆。 盛安允那时正跟陆萧宁讨论着季度财务报表，因为听累了，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阴霾的天空，再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姜沐岚依旧跟着陆萧宁来上班，因为前几次的越界行为，这几次都被他藏在隔间，偶尔趁陆萧宁不在，会出来偷偷在窗户边往对面看。 盛安允对他来说总是有莫大的吸引力，气味尤其。 但这次让他没想到的是，目光炯炯，正要低头，却看到有一双深邃的眸子也正盯着他。 姜沐岚吓得一个趔趄摔在地上，陆萧宁站在那人旁边也是一脸费解。 几分钟前。 陆萧宁正与他侃侃而谈，“这个季度的利润对此上个季度来说有下降趋势，因为过了黄金销售季节，所以我们这次在节日来前，要制定相对的节日宣传方案……盛安允，你能不能专心点，说好的努力工作，却总是漫不经心，你怎么又趴下了，起来，给我打起精神来……” 陆萧宁一掌拍在他肩膀上，见人没醒，不甘心地又拍了一下，“你别太过分” 墨羽睁开眸子，一下拉住他的手臂，语气轻挑，“小陆，想不想我” 陆萧宁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忙挣脱开他的拉扯，感觉自己一阵耳鸣。 墨羽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小陆？” 陆萧宁结结巴巴道：“怎么会？” “怎么会是我啊，那还不简单，想出来就出来了，我们好久没见了吧” “这么随便？” “看你说的，我是随便的人吗，我就是想你了” 陆萧宁抬眼，黑色的眸子里映着墨羽随意的神色，嘲弄道，“你不是随便的人，随便起来不是人，这次又出来做什么？” “别紧张，我想你了呗，就很单纯地想没有其他意思，当然了，也想对面那个正在偷窥地小可爱” 墨羽说话的语气特别平静就像在闲话家常，可陆萧宁却坐立难安，再看看对面一下一下掀着窗帘的姜沐岚，陆萧宁感觉头都要大了，一个麻烦还没解决，又来一个。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的眼光独特更重要的是心有灵犀” 墨羽走去对面，将他扶起来，轻轻将人一拽拉至怀里，语气轻挑，“我是不是很好看？” 姜沐岚率先推开人，一步一步后退到一边，身体站定时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眼神里带着些恐惧。他记得陆萧宁跟他说过的话，远离盛安允，他就不会生气了，就不会打他，不会不要他了。 墨羽见他慌慌张张地神色，伸手又把人拽了回来，笑着道，“怎么了，这么怕我，那刚才在这边偷偷看我？” “没，没有，不是我” “说谎？不老实说话，可要惩罚你的” 姜沐岚颤悠悠地说，“我，我听话，不会惹你生气了，你不要吼我，也不要打我” 一边说一边慢慢挣脱开后退。 墨羽一步步逼近，将他逼至墙角，把人圈进自己身前，温柔地说，“怎么会呢，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别怕，别怕，伤害你的那个人不是我，那是另外一个我，并且我那时候不清醒，所以才对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以后不会了” 回神的瞬间，墨羽看到他溃烂地手腕，感觉自己心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 他轻轻牵过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声音温柔，“疼吗” 姜沐岚皱了皱眉头，回答得断断续续，“不，不疼的” “我帮你摘下来”墨羽暗了暗眉峰，低声道。 姜沐岚不自觉地往后抽了抽手臂，“不好看了” 又被硬生生拽回来，“怎么会，明明那么好看，别怕，乖，我们拿下来，以后就不痛了” 银饰被收近衣服兜里，墨羽微微勾起嘴角，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又把人圈进怀里。 姜沐岚不说话，也不敢用力推开他，生怕自己再一掌把他推倒在地。 “那我现在问你，为什么要偷看？” 姜沐岚脸上泛起一片羞涩，“喜欢的” “那我帅不帅？” 姜沐岚伏在他胸前，乖顺地点点头。 陆萧宁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先掩面自顾自的呕了一番，抬头看两人亲亲密密的样子，又被喂了一大口狗粮，实在受不了，只好找自家老攻诉苦去了，然而那边并没有接电话。 姜沐岚被墨羽按在墙角，烫人的呼吸像是燃烧着的烈火，喷洒在姜沐岚颈侧，脸颊和耳根被烧得一片绯红。 “如果有一天他们将我杀死，你会帮我的对不对？我知道，你最喜欢我了”低沉又充满诱惑力地声音在耳畔响起，姜沐岚被蛊惑一样只会点头。 深邃的眸子一暗，只稍稍停留了一瞬，又恢复原有的明亮。 “我今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姜沐岚瞬间抬头，碧蓝的眸子里闪着星光，“真的吗” “当然，不过我们要先去拿钱” 陆萧宁被放倒，桎梏在沙发上，“给不给钱” “拿钱做什么” “逛街，买衣服” 陆萧宁嗤笑，“你一大男人瞎打扮什么” “不是我要打扮，而是要给小可爱打扮” 窗外阴霾的天气将体内的懒散唤醒，没收到易凡的回信，他也有些烦躁，工作远不如休闲玩乐来得惬意。 不多时，三人同时出现在某大型商场里。 商场里人流太多，他就用手牵着姜沐岚，片刻不离身。姜沐岚本来就粘他，自然紧紧跟在他身边。 陆萧宁把一切看在眼里，走近他，“你喜欢这个小傻子？” “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很好” 那个小傻子那么喜欢你，能借你的意识给他一丝温存最好不过。 三个人来了男装区，墨羽一进来就挑了几件衣服拿给姜沐岚试穿，活像一个推销的导购。 “给他买那些干嘛，又不经常出来”陆萧宁抱怨。 “衣服不一定拿来穿，用来赏心悦目也是好的，只要它用在该用的地方” “哪来的谬论，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 “待会出来，你就知道了” 人靠衣装这句话绝对不是假的，所以当换完衣服的姜沐岚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对那句话深信不疑，墨羽的谬论也成了真理。 姜沐岚身长腿长，虽然身高上不如盛安允，却也一点不输人，身材比例完美，衣服一上身，就跟穿在模特身上一样。 旁边几个售货员连连拍手，有甚者竟然还拍了照。 墨羽走过去，嘴角一扬，“我男朋友虽然好看，但不许外传” 小姑娘忙点头，“不，不会的，就是看着太帅了，忍不住” 陆萧宁紧紧地盯着人，当即决定也给自己置办几身，增加点夫夫生活情趣。 从商场出来，三人又转战去了日料店。 墨羽懂得享受，自然从头到尾都要最好的，包括吃饭都要精挑细选。 等着上菜的功夫，他忍不住又去逗了逗姜沐岚。 “今天过得开心吗” 姜沐岚亮着眸子，不假思索地说，“开心，以后，我们再来” 墨羽轻笑，“以后？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 “嗯？” 墨羽也不怕旁边的陆萧宁听到，语气里带着嘲讽，“下一次谁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呢，或许明天我就不在了，永远回不来了，又或许最终我战胜了他，能留在你身边，他们到现在都还在想办法各种咨询和治疗，就为了让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同样用着一具身体，他脾气再次也会有人帮他，而我再温顺可人也不会有人在乎我一分，所以你就是我的精神食粮” 墨羽看着姜沐岚疑惑不解地样子，又解释道，“有你在，我死都甘愿” 姜沐岚一怔，一下子握住他的手，“不会的，我不要你消失” 陆萧宁在一旁听得感动，可还是嘲弄了一番，“你本就不该出现，又何必在这里卖惨，有人记得你又怎样，不过是客套，你知道的，自己早晚要消失，干嘛要自我麻醉呢” “有个人记得我就好了，我不求其他”目光如炬，紧紧锁在姜沐岚身上。 “我会帮助你的” 墨羽低笑，“我当然知道”，慢慢贴近他，眸光紧紧盯着他泛白的唇，吞咽的动作过于刻意，陆萧宁看了一眼，低骂了一句，“一边去” 下一秒姜沐岚就被拉起来，两人一起拐进了洗手间。 狭小的空间内，呼吸都急促了些，墨羽俯身靠近他，一双手环在腰侧，另一双抵在他的后颈。 墨羽垂眸，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地笑，湿润的唇慢条斯理的贴近，吻上他的红润，原本的冰凉霎时燃起一阵温度，由唇蔓延至全身，刚刚还泛着白色的唇也覆上一片嫣红…… 好似一支墨笔，在宣纸上晕染出一朵妖娆的花。 紧接着，一抹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混在口腔中，隐隐地，淡淡地…… 一阵愉悦地低吟不合时宜地传出来，墨羽嘴角勾着魅人的笑，眼神冷淡，“歃血为盟，你可愿同我缔结契约，与我携手，保我……” 姜沐岚沉溺于这场热海中，一阵晕眩，脱口而出，“我愿意” 第18章 盛安允从别墅里醒过来，哈尔睡在他怀里，床头柜上pad还开着，正上演着什么狗血偶像剧剧情。 “我喜欢你啊，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做了那么多事，你却不肯看我一眼，他到底有什么好，什么都不如我，却能换得你一心一意。” 忽而传来一阵清澈的嗓音，“他虽容貌比不得你，却心地善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所以你不配跟他比。你美其为了我，却处处伤我，叫我如何倾心于你” “呵呵，心地善良？他不过是个怪物，不人不鬼的怪物” “那他也是善良的怪物，人有是非好坏之分，你凭什么认定所有的怪物都是坏的，他们比你这种虚伪的人好上千倍万倍……” 盛安允坐起身，拿过pad按掉，但最后那句话却在脑海里回旋，久久挥之不去。 你凭什么认定所有的怪物都是坏的，所以他凭什么认定那个人就一定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么傻的一个人，会做出那种事吗。 在医院的时候他就有些质疑自己，到现在这种声音在脑子里越来越强烈，以致于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偏见早已直根于心底，时间或许会冲淡，又或许会让他根深蒂固。 盛安允不知道他现在处于哪种阶段，不管结果如何，都不影响他获得事情的真相。 哈尔从他身上下来，嗷呜了几声，盛安允以为他饿了，踢踏着鞋子去客厅给他找吃食。 站在偌大的客厅里，有一瞬间的恍惚，客厅里东西的摆放位置好像是变了，自己从记忆力翻找了半天，没记得最近几天有收拾屋子的情况，更让他迷惑地是屋子里隐隐飘散的味道，没有消散，反而更浓了。 他不是特别细心的人，但对于味道却是敏感的。 跟姜沐岚一起住过一段日子，对于他身上的味道自然很是熟悉。 迷惑间又想起来，他是为了给哈尔拿食物才出来的，可走过去看到哈尔的碗里是满满的食物，那他刚才叫的那几声又为了什么。 盛安允越想越不对劲，犹记得家里安了监控，又走回卧室去拿了平板。 视频里除了陆萧宁把自己背进卧室，并没有其他人，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一看便能分辨出来，视频是被剪辑过了，有一段视频在屏幕里黑了几秒…… 盛安允脸色微微一暗，给陆萧宁打了电话。 陆萧宁接他的电话一向语气不好，“又做什么，我刚回到家，能不能先让我冲个澡” “你送我回来的？”盛安允挑眉道。 “不然呢，你重死了，我的腰都快累塌了，老胳膊老腿了把你背过来容易吗，叫都叫不醒。有空减减肥，以后少吃点，生病都没见你瘦。” “我的身高体重正好，不需要减肥，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不光送我回来，还顺便好心的给我打扫了屋子是吗？” 陆萧宁抬眼看了看伏在自己耳边的姜沐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对着听筒道，“该给我发个勤劳奖，毕竟我自己的屋子都不收拾” 盛安允狡黠一笑，摸了摸哈尔的狗头，“那真是要感谢你了，为表诚意，明天来别墅吃饭吧，我做” 姜沐岚在这边狂点头，陆萧宁撇嘴，手按着他的头，薄唇轻起，却没出声，看口型应该是，“吃个毛线” “呵呵，不了，易凡出差要回来，别打扰我们夫夫和谐生活”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陆萧宁犹犹豫豫地挂了电话，他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这句话，印象中，盛安允从来没这么客气过，另外，每次他讨论到易凡的时候，盛安允总会各种怼他，今天这人是转性了？说话的口气怎么那么奇怪。 他扭头看了一眼姜沐岚，愤愤道，“你这样不行，这么上赶着的往人家眼前凑算什么呢，不会有人因为你听话又乖就喜欢你，除非一见钟情，不要怪我说你，忠言逆耳利于行，舔狗最后一无所有，你也不用拿我跟易凡做例子，我们不一样，易凡他性情冷淡，如果我们两个都不主动，那这份感情可能真的是相敬如宾，名存实亡了……” 姜沐岚不傻，自然听得懂大概意思，但他不想承认，也左右不了身体的冲动。那个人身上的味道是独有的，每次靠近，传入鼻腔的气息，总是一下一下刺激着大脑，他不否认自己想往他身前凑，因为他想要更多的刺激。 就好像是会让人上瘾的东西，越是想要戒掉，就越是渴望。 指尖燃着的烟头冒出缕缕青烟，他烦躁地将它按灭，鼻腔里终于有了其他味道，深深地嗅了几口，才感觉嗅觉又回来了。 刚才听筒里传来的淡淡呼吸，脑海里霎时出现那人的名字和人像，从回忆起来开始，那颗心再也没停止它的躁动。 哗哗地水流声冲破了脑内的屏障，盛安允默默地把身体埋进浴缸里，任凭那温热的水流滑过全身。 眼睛紧闭着，可那个清澈干净地声音总是回想在耳边。 “安，洗干净了” “真的好喝，你喝” “好，好甜啊” 盛安允微微睁眼，额角被水打湿的发梢滴着水珠，顺着眉峰滑落脸颊…… 越不想记得的事情总是会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放映，就像他过去最难熬得那段日子，不在脑海里浮现就在梦魇里折磨，总之是不想你忘记，就像姜沐岚，甩也甩不掉。 有人叫他盛先生，有人唤他总裁，唯这一个“安”，清澈又动听。 “你这是什么心情，想要就找回来？” “去吧，找到他，再杀了” “你喜欢他的，问问你自己的内心” “不，你更恨他不是吗，想想你的父母，想想那些无辜地人，清醒点吧，不要被伪善迷惑了” “问问你的内心” “醒醒吧” 声音渐熄，若隐若现…… 窗外是淡淡地夜色，他起身，浴巾松松垮垮地围在身上，心底的疑惑并没有被水流冲刷掉，他走回卧室，迅速地换上衣服，借着微弱地月光，向夜色深处驶去。 姜沐岚从浴室出来，明亮的大厅里空无一人，他走回沙发上，开了平板继续刷他的偶像剧。 一杯红酒，一杯养生茶，靠手边放着，好不惬意。 陆萧宁在卧室里跟易凡聊着视频，“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想你了” 易凡抬头，递了个魅色的眼神给他，“宁宁，对不起，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很累吗” 陆萧宁稍稍委屈，“倒不是大事，就是特别想你，小傻子也很听话，就是盛安允那家伙总是不让人省心，我烦透他了” “我还没找到那人，我明天先回去，我已经拖那边的人在找了，只要有阿岚的消息，他一定会出现” “不是吧，小傻子有爱人了？” 易凡默默扶额，“宁宁，不是你想的那种样子，就像是阿岚救了我，那人救了阿岚，但两人之间并不只是这样，说起来有些复杂，阿岚没有告诉过我，但现在他们理念不同，所以是死对头” 陆萧宁了然，“我明白，大概就是像他跟盛安允现在的状态，那人一定是以为小傻子背叛了他，背叛了他们的凄美爱情，哎呀，我去，这样说起来，盛安允要是插进来，那就是三角恋啊，我靠，我靠，够劲爆” 易凡太佩服他家宝贝的想象力了，以致于久久都没想出反驳的话来，看着他自娱自乐的样子，又觉得甚是可爱。 易凡微笑着看他，“想我，明天记得过来接我，我也想你了” “嗯，你休息吧，感觉脸色都不好，明天回来要是还是这种状态，小心揍你” “知道了，你也早点睡” 陆萧宁从卧室走出来，便看到姜沐岚埋在沙发里，看着平板。 “在看什么” “吸血鬼骑士，好看的” “那有什么好看的，电视是演出来，而你的生活比他们还真实，话说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三角恋关系，特别好奇” 姜沐岚从屏幕中抬起头来，“三角恋是什么，你和谁？易凡会不高兴的” 陆萧宁眸色一沉，“什么鬼，我说的是你，如果没处理好自己以前的感情，你一定不要去招惹盛安允，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尤其在感情上特别脆弱”，陆萧宁看着他迷茫地眼神，叹了口气，“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懂，你要是知道，就不会这样了，小傻子” 姜沐岚：“不懂” “不懂就算了，我先去洗澡了，你累了就去睡” …… 车缓缓驶入别墅。 盛安允从车内下来，像个魅影般走进漆黑的夜里。 门锁微微响动，姜沐岚回头，呆愣在原地，视野不断缩小，再缩小，直到他看清栖身过来的人。 姜沐岚脑子一时空白，无法思考，也无法做出反应。 然而下一秒，他被推倒，桎梏在沙发角，盛安允气的手握成拳抵在沙发沿上，另一只紧紧地箍紧他的下巴，眼中的愤怒到达极致。 盛安允贴近他，目光紧紧锁在他那张白皙漾人的脸上，声音怒不可遏，“你果然在这里” 姜沐岚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香气，脑子里最后一根弦顺势绷断，声音颤抖着，“安，我，我……” 第19章 “你果然在这里”盛安允灼热的呼吸喷拂在姜沐岚脸颊，额前的碎发被轻轻吹动，姜沐岚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出口是细不可闻的声音，“安，我，我，没有去打扰你” 盛安允用了力气，扣住他的脖颈，漆黑的眸子注视着他，语气冷淡，“是吗，那我应该感谢你没有打扰我的生活” “不，不是这样，小宁说你会晕倒，醒过来会杀掉我的，他不让我靠近你” “那你们就合起伙来欺骗我是吗？你很厉害啊，连他都被你收买了，还照顾你”，一想到自己的朋友跟自己恨的人伙同起来欺骗他，他就觉得胸口堵着的戾气要满溢出来，急促地想要找到发泄口。 “啪”地一声，攥紧的拳头打在他身侧的沙发上，一瞬间，温暖的房间内，温度黯然骤降，凛冽如寒冬。 盛安允像一只炸毛的野兽，全身血脉喷张，一下将人拽起来，硬生生拖了出去。 姜沐岚没来得及叫人，嘴巴被粗厉的手掌捂了个严实。 门“啪”的一声被带上，陆萧宁在浴室里喊了几句，没人给他回应。 姜沐岚可以反抗，但却不敢反抗，生怕自己再伤了他。 将人扔进车后座，盛安允栖身压了过来，“现在还逃跑吗” 姜沐岚眸色淡淡瞥向他，“没有逃跑的，是你不要我了” 没有逃离，从未有过。 盛安允冷笑，“果真没有跑？” 此时不争气的眼泪簌簌落下，姜沐岚轻咬嘴唇，边抹边断断续续地道，“你晕倒了，不能看到我，所以让我走，不能靠近你，否则会受伤，我也会死，不想死的，死了就见不到你了” “呵呵，真是可笑，既然都知道你的身份，又何谈死这个字，可笑极了”盛安允突然提高了语气，歇斯底里地喊着。 姜沐岚以为早已习惯了他突然暴怒的样子，只是现在看着他赤红的眼睛，他还是会胆怯。 “安，你会杀掉我吗” “你不会死”，盛安允抬起他的胳膊，手腕上的银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摘了下来，盛安允抓住他的手，“手镯呢，去哪里了” 姜沐岚伸着手，从衣服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在这里” “戴上”。 姜沐岚想拒绝，却又被盛安允抓住了手腕，语气仍旧生硬，“戴上，谁允许你摘下来的？” “昨天，昨天，你摘下来的” “撒谎，我怎么可能给你摘下来”，不容他拒绝，硬生生又给他戴了回去。 姜沐岚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蓝色眸子里水汽氤氲，仿佛下一秒就喷涌出来。 盛安允先将人放开，给陆萧宁发了条短信过去，“人我带走了” 超自然管理局里灯火通明，睿先生接到值班员的电话便赶了过来，路上一刻钟都没有耽误。 盛安允将人禁锢在身边，目光死死盯在姜沐岚身上。 姜沐岚倒是乖顺，乖乖地坐在他旁边，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 睿先生风尘仆仆地跑过来，先跟盛安允打了个招呼，“接到了盛先生的报案，我想见见你说的那人” 这时姜沐岚才微微抬头。 睿先生凑近他，仔细打量着他，下一秒却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地问道，“是你？” “你认识他？” 睿先生回，“我不认识，只是见过，但有一个人认识” 睿先生盯着姜沐岚许久，缓缓问道，“你从哪里找到的他，最好事无巨细地说出来，一点遗漏都不可以” 盛安允从头到尾把事件经过讲了一遍。 睿先生几乎是喜极而泣，“太好了，我们的研究员有救了，真是太感谢你了盛先生。” “什么意思？”盛安允问。 “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人对我们很有用处” “为什么这么说” “100多年前，这个人刚刚脱离白银派不久就来找过我们，跟管理局协商，如果吸血鬼从此不再吸食人血，那么可不可以给他们族群一个机会，与人类和平共处，我们当时为了稳住他便把他关了起来，日后好杀死他” 盛安允心里生出几分诧异，就像汹涌澎湃的波涛突然被荡平了，尤其是听到他努力生活向人类靠近的时候。 盛安允不动声色地听着，时不时回眸看向姜沐岚。 睿先生见他没说话，继续道：“听说，他在我们的研究室内待了整整一个月，并且他为了证明吸血鬼不吸血也可以存活于世，期间滴血未尽。研究员只给他喂过人类的食物，他不但没有发疯出来伤害人，还活的很好，只是身体变得非常虚弱。当时还在世的研究员提取了他的血液作为研究，但没想到的是白银派的人为了找他将管理局搅得天翻地覆，后来当时的研究员就把他关了起来，藏在了非常隐蔽的地方，管理局被白银派踏平，而那个研究员也成了白银派首领的食物” 盛安允眼神冰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沉默良久，盛安允才压着自己颤抖地声音，问了一句，“那个研究员现在还活着吗” 睿先生看了看姜沐岚，淡淡地道，“还活着，因为他被吸血鬼咬过，可以长生不死” “他也可以不吸食人血？” “对，全靠这个人，如果不是因为当时抽取了他体内的血液做样本研究，研究员会活的很辛苦，然而100多年过去了，这人又出现了，那个活了100多年的研究员就是为了找到他，才支撑了那么久，真是天意啊” 焦躁和不安充斥着他内心，身体绷得僵直，就连双唇都是颤抖的。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姜沐岚，那双蓝色的眸子也恰好对上他的视线，莫名的，他想抱抱他的小傻子，可身体却仿佛失去意识一样，无法动弹，堵在喉间的温声细语就像被融化了一样久久没能发出一点声响。 “安”姜沐岚轻轻地唤他。 清澈又干净地声音掠过心田，微微荡起一片涟漪。 他抬头凝视着姜沐岚，看着他胆怯地眼神，不自觉地抬手抚摸了他的头，那动作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细致。 姜沐岚眼里噙着泪水，水珠黏在睫毛上，晶晶亮一片，睫毛忽闪，它也泛着星光。 白皙又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一刻也不得放松，生怕一松开，人就离开了。 睿先生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被他的动作惊道，而后又说，“盛先生既然把人送来了，那么就可以回去了” 半晌，盛安允开口，“他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关系，我们不需要他的记忆” 盛安允应了一声，“你们会怎么对他，杀了他还是继续让他沉睡” “接下来应该是我们管理局需要做的事情，盛先生尽管放心，我们是不会让他出去伤害他人的” 盛安允转身，拿开姜沐岚揪着自己衣服的那双手，“那就好，没事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 “安，你去哪里，你们放开我，不要走，我会听话，我这次不惹你生气了……” “不要，不要丢下我，我会乖乖地，这个东西也不摘下来了” “我会听话的” 盛安允一顿，头也回地从管理局跑了出来，姜沐岚哭泣的声音隐隐回想在耳畔。 做不到，做不到相信，做不到包容…… 夜色浓重，可他却像不识家的归徒一样。 一路上，车开得很快，那个地方，他一刻钟都不想待，那里的人也再也不用相见。 别墅里漆黑一片，不见一丝亮光，他任自己蜷缩在黑暗里，禁锢在仇恨中。 双臂抱头，他在黑暗和痛苦里挣扎着。 冰凉的浴缸里，就连平常温热的水流也像是失去温度一般，高冷刺骨。 那个动听的声音仿佛还在别墅里回想，吵吵闹闹的，却再也打破不了这里的宁静。 陆萧宁的电话不合时宜地打了过来，刺耳的铃声充斥着整座别墅。 他开了免提，将手机拿了很远很远，陆萧宁喧嚣地声音传了过来，“盛安允，你把小傻子带去哪里了，不要伤害他，他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听我说，10年前你父母的案子你看到的人不是他，真的不是他做的，他沉睡了100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忘记了，你看看他傻傻呆呆的模样，哪里像个吸血的恶魔，不要把仇恨寄托在他身上，他没有伤害你，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求你，不要这样，好好对他，不要再伤害他了，那个手镯他一直带着，我要给他取下来他都不愿意，宁愿自己皮肤溃烂，说那是你给他的礼物，取下来你会不高兴的，你看，他是那么纯真……” 盛安允开口是冷淡的语气，“为什么要联合起来欺骗我，我明明那么相信你” 陆萧宁此刻也不冷静，他只想劝阻他，“他没有伤害过你，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他甚至拼命地改变自己，改变他们这一类人，就为了跟我们和平共处，而你不问缘由，不分是非就将自己的痛苦归结到他身上，甚至去伤害他，一个无辜地人，你跟那些只会吸血的魔鬼有什么两样，放下吧，小傻子没有错，若是真的有，错在他认识你，依赖你，醒醒吧，不要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盛安允淡淡地回，“我把他送到了管理局，以后如何与我无关” “你好狠” 第20章 盛安允站在深不见底的漆黑里，伸手不见五指，周围是撕裂般的嚎叫声，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就要炸裂了，身体好似被电流激过。 血液在身体里沸腾，像是要将他灼烧了一般。 脖颈处隐隐的，不只有痛，更多的是酥酥麻麻。 他伸手摩挲了一下，一股强烈的血腥味直冲大脑，指腹扫过的地方是被獠牙咬伤的伤口，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无边的禁地。 霎时，远处熊熊燃烧的火焰投来刺眼的亮光，这时他才看清周围，看清自己。 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颤抖，体内有股强大的力量冲击着，他越是挣扎，越是难忍，似有喷薄而出的迹象。 “安” 记忆中温润清甜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多时，一双猩红的眸子与他的目光相接，盛安允睁大眼睛看着他，那双眸子里映出自己的影子。 深邃漆黑的眸子不再，代替它的是一双精蓝的瞳孔。 血腥气仍在肆意蔓延，那味道清甜又带着说不出的诱惑，盛安允不受控制地扑向眼前的人，迫不及待的在那蜜流中沉溺。 初拥之后是强烈的牵绊，身体急需那份甜腻。 饥渴得到解决，他才反应过来，出口是冷漠地声音，“是你，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你果然还是那样做了” “如果你恨我，恨这一类人，那么如果你成为我们这样的人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心情，是否就能将心比心替我们考虑一下呢，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可怜……” 盛安允一梦惊醒，额头是细细密密的汗珠，眼皮沉重，将睁未睁。 初升的太阳染红了海平面，微弱的光躲避了锋芒，带着丝丝寒意。 盛安允从沙发上坐起来， 他手脚发软，强行支撑着身体从沙发上坐起来，脑海中是他一抹邪魅的轻笑。 将心比心？ 哈尔从沙发上起来，走去他的领地，盛安允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竭力地站起来去给他倒了狗粮。 哈尔不耐烦地嗷呜了一声，意思还要牛奶。 静谧的别墅里，响起他轻蔑的笑声，“你倒是被惯出毛病了” 早上十点，超自然管理局。 陆萧宁看着被禁锢着的姜沐岚，原本蓝盈的眸子此刻变得晦暗无光，银饰所造成的烂已经蔓延到了白皙无暇的手，但他仍旧不死心的紧紧地揪着，生怕别人偷了去。 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那个小傻子，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坐在那里的。 他起口，轻轻的唤他。 姜沐岚默默抬头，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冲了过来。 “宁，宁……” “我在，我来看看你” “这里好难受，不舒服”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好受，他们没打你吧” “没有的，就，就是……” “什么” “安，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不要我了” “怎么会，你这么可爱，又这么善良……他怎么会……”，陆萧宁掩面，偏过头擦拭掉满脸的泪痕，“我保证，他过两天就来看你，你也知道，他很忙的，他过来了哈尔就没人照顾了，是不是” 姜沐岚委屈，“我都好久没看到哈尔了，他不让我回家” 陆萧宁轻咬双唇，“我明天就带他过来接你回家，我保证，我都没有骗过你是不是” 姜沐岚乖顺地点头，“嗯嗯”。 陆萧宁强迫自己冷静，他深吸一口气，低沉道，“我待会去接易凡下飞机，到时候再来看你，你要乖乖听他们的话，不要反抗，知道吗，你要是闹事，他们就不让我们进来接你回家了，一定要乖乖地，懂吗” “知道，懂的。” 陆萧宁转身，听到他又说了一句，“会来接我回家对吗” 会的，我保证，会让你见到你想要人。 睿先生见他讲完，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 “他竟然交到了你们两个大总裁朋友，还真是不简单” 陆萧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厉声道，“我不知道你们这样关着他出于什么样的心态，相处这段时间以来，他从未伤害过我们，他失忆了，也并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希望能好好对待他，不是所有的人都该死，不是所有的恶犬都该杀，想想他们在发疯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再判断他的好坏，人与动物的区别就是意识，人分是非，动物不然。” 睿先生轻呵呵地笑着，“我当然明白陆总的意思，只不过这人现在对局里意义重大，一时半会儿不会对他怎样，所以陆总放心” “你们想对他做什么研究” “大概是造福全人类的事情” 陆萧宁没再问，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要随意践踏别人的善良，动物也好，人类也罢” 北方的冬天，寒温骤降。 从管理局出来，他抬头望了望阴霾的天空，脊背被冻得生疼。 他扪心自问，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纵容他的朋友变得这般兽心，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被友情蒙了心智，如果包庇是死罪的话，他大概会判无期徒刑。 易凡曾经告诉过他，长生并非长命，生而为命，不尽然。 那条命在死去的那一瞬间，那颗跳动着的心也跟着去了，剩下轮回往复的只有痛苦和别离。看着至亲至爱一个个在自己身边老去离开，再也没有比次更痛苦的事情了。 杀人诛心呢…… 国安局的车停在门口，陆霖下车，跨步走近，眨眼间，陆萧宁看到那席白色袍影闪了进去，像风一样。 陆萧宁目瞪口呆，迟缓了好久才找回神智，微风轻抚，一阵血腥气飘过，刚才匆忙，他只看了一眼，魅色的眼睛，像是黑夜里的猫咪一样，一瞬而逝。 转瞬间，陆霖的身体已经站在了姜沐岚牢前，微卷的褐发轻轻打了个颤，他抬手轻轻叩了下铁柱，进入门内。 陆霖仔细打量着身前人，隔了好久才吁叹道，“依旧就是这般楚楚模样，惹人怜爱” 雪白的指节勾起他的下巴，深邃的眼眸紧紧注视着他，他开口，不带任何情绪，平淡沉稳，“还记得我吗” 姜沐岚抬头，对上他幽幽绿的眼眸，“你是谁？” “失忆了？” 陆霖掰过他的肩膀，又问，“果真失忆了？” “放开我，不舒服”姜沐岚拍掉他伸过来的手。 陆霖放开他，郑重其事道，“我找了你100年了，还记得那时候你过来，单枪匹马什么都不怕……” 睿先生跟了过来，伺机开口，“你们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忆像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在脑海里放映。 那年，忙碌的研究院，迎来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小鬼。 而那时候的他，也不过是研究室里的小人物，就连上前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那小鬼却是一脸淡定从容的模样，“我来这里，只想跟你们做个交易，如果我达成了，我希望你们可以接受我的请求” 他只是站在一旁看着那个人，那无所畏惧的模样吸引了他的目光，却也觉得天真，一个说出去被人类诟病，喊打喊杀的吸血鬼，生活在阴暗里的蛆虫，竟然也敢闯进他们的禁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原以为的装腔作势，到最后却成了认真诚挚。 本想着见他哭声求饶的模样，却意外地，看到了他坚不可摧的一面。 “我是吸血鬼，却不吸食人血，没有香甜的血液，我们依旧可以存活，我们可以站在阳光下，而不是躲藏在黑暗里，我可以跟人类交流，与他们和谐共处。所以，我想跟你们赌一次，如果恰好我赌赢了，那么我希望你们可以不带有偏见的接受我们，不猎杀，不为难，跟我们签订平等协议，和平相处。” “天真，吸血不吸食人血怎么可以存活” “我可以做到的，如果你们给我时间证明……” “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我们跟你赌，如果你能撑过一个月不去吸食人血，我们勉强相信你，会考虑看看你的提议” “我需要实质性的承诺，如果你们不可以改变他们，那么请让我们来” 一个月很快，陆霖一直观察着他的种种情况，他是看着他撑过去了，没有任何异样，期间对他的数值观察也显示正常，然而，最后一刻，反悔的不是研究员，而是他们自己人。 兽性是天生的，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抹去的。 那一夜，研究室被血洗，周围的一切变都成了废墟。 他那一个月全程在跟进姜沐岚的身体状况，从他体内抽取的血液在研究上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为了保护他，也为了他曾听说过的和谐相处，他给他喝下了另其沉睡的药物。 回忆搅得他大脑生疼，陆霖再次看向姜沐岚，“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们的约定还奏效，我会等你醒来” 姜沐岚狐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你是怎么被咬伤，变成吸血鬼的” 陆霖抬手，摩挲了一下至今还留有的齿痕，叹了口气，“我身上有他的气味，而他们天生嗅觉灵敏，为了逼我说出他的下落，所以才造就了今天的种种……” “你是如何逃出他们的魔掌的” “如何逃出？有些事情无论你走去哪里总有人会紧紧抓住你不放，又何谈逃出” 第21章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易凡疯了。 就像风平浪静的湖面，突然被肆意而来的波涛震破。 陆萧宁看着他的脸色变得冷白，猩红的眸子里温情不再。 很久了，这种眼神，他很久没有看到了。 “易凡” 他喊他，细碎的声音被风吹散。 “钥匙” “什么” “车钥匙给我，你打车回家” 声音轻轻冷冷，如淡色的月光。 车门一关，呼啸而去。 陆萧宁站在原地，刺骨的风穿透衣物，直抵皮肤，纵使这样，也比不过寒凉的心。 再多的解释也是苍白。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了，他们好像坏了一样，烫人的泪珠控制不住的滑落…… 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别墅的静谧。 手机放在一楼的客厅，他站在房间里，一动也不动，任由他响着。 那件小熊睡衣在床上孤零零地躺着，有些委屈，像是在等待着主人的临幸。 盛安允坐在床边，房间里依旧整洁干净，尘污不染，好似主人从未离开过。 耳边是他细不可闻的叫声，那人总是不能把自己的名字连贯起来，只有那一个字。 闭眼，脑袋里总是会出现那颗蓝色的眸子，明明亮亮的，闪动着星光。 陆萧宁电话没打通，打车来了别墅。 一楼没找见人影，二楼主卧也没找到人，最后在拐角那间空了许久的房间里，看见了他蜷缩的身影。 “你在这里做什么” 盛安允睁眼，看到他风尘仆仆又狼狈不堪的模样，故作轻松地问道，“你来跟我道歉？” 陆萧宁轻轻一笑，“这样的日子应该是我们一起过，你是抛弃者，而我是被抛弃者，所以正合适” “需要我安慰你？” “我们应该喝一杯，在这辉煌的时刻” 盛安允抬眸，“他呢” 陆萧宁硬硬地挤出一个鼻音，“你说这个时候？” “不然？” “大概，带着你的小傻子离开了” “离开？” “你恨他也好，恨谁都好，或许以后都见不到了，哪有什么长生不死，总会有人找到解决的办法” “他们本来就是没有感情的生物，你寄托十多年的感情不还是被摧毁了？一直以来，不过是他眼中猎物” “是，可能吧，但我还是想去问了结果” “撒谎，你在担心他” “或许你说得对，不过就算如此，我还想见他一面” “一直不清醒的是你，都这样了，你还想着那人” 陆萧宁微顿，“你从什么时候知道他不跟我们一样的” “最近” “怎么知道的” “我查了那天之后的别墅区监控，易凡带走他，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对任何除你以外的人露出过那种惊喜的神情，除非这人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陆萧宁笑了，“我第一次觉得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 管理局很少会有人来造访，然而这几天里却一波又一波。 睿先生看着眼前的人，只是靠近就已经很有压迫了，然而抬眸的瞬间，那人也正好看着他。 “来送死？” “阿岚在哪里” 睿先生看了他一眼，“你没必要知道” “我不想在这里发疯” “即便这样我也不知道，不要因为你救过我的家人就在这里肆无忌惮？这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不要拿着我对你的同情当作你有恃无恐的资本” 易凡收敛起笑容，“我只想找到人，所以你不要逼我” 过了半晌，他才听到其他回答，“唯独那个人，不归我们管” 易凡不死心，仍旧跟着他。 “话都告诉你了，如果不想被拿来做实验的话，就乖乖回去” 易凡开口，声音沉稳，“你会帮助我对吗，一如这么多年我帮你一样” 易凡看着他下意识地吞咽了几下，听到他的答复，“我只能说，他现在很安全” 有了这句话，胸腔里那颗不安的心才缓了下来。 睿先生所说的安全，大概跟他们所想的不一样。 陆霖解了他手上的银饰，监控视频里不停地循环着那天盛安允带姜沐岚来医院的场景，一帧一帧循环往复。 催眠对于特定的人来说是没有效果的，但对于意志力薄弱的人来说确实有效。 他轻轻地给他涂抹手上的伤口，视频里正好是盛安允离去的那段，他小心翼翼的收走手上的药膏，温柔地笑意悄悄爬上嘴角，“你曾说，你会在这人世的长河中归于沉寂，那么现在的你又是怎样的想法，如果仅有一次，你会不会贪恋着什么，那是从你身上从未见到过的神情，所以最后，你还是输了对不对？” 陆霖抬头看了看屏幕，又转回目光，这是你们倾注感情时候的表情吗，真是想不到，还会从你那张淡漠的脸上看到不一样的情绪。 陆霖盯着屏幕，微微一顿，这眼神为何似曾相识。 姜沐岚醒来，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抬起胳膊看了一眼，“去哪里了，不可以丢的” “你找什么” “手上的不见了？” 陆霖挑眉，笑道，“不用找了，在我这里” “还给我”姜沐岚看着他，怒道。 陆霖拿着银饰，在他眼前晃了晃，“不给呢” 自认识以来他没见过姜沐岚暴怒的模样，这会儿看到他那么久紧张就想逗逗他，“我就是不给” 姜沐岚一下子扑过来，伸手去抢他手里的银饰，却因为失血，全身无力。 那一次无意中打得盛安允住院的事情，一直让他耿耿于怀，甚至很多时候，他会压制自己想要发怒的心情。 姜沐岚看着他，定了定，哀求道，“还给我，我会听话” 陆霖抬眸，双手撑着下颚，“会听话啊，可是怎么办呢，我现在好想欺负你啊”，陆霖抬手揉着他有些消瘦的脸颊，微笑着。 看着他这般样子，跟之前认识的他有些反差萌，忽然就觉得很可爱。 陆霖起身，给他倒了杯红酒递给他，“喝吧，你最爱的口味” 姜沐岚推拒，因为陆萧宁告诉过他，不要喝这里的任何东西。 “你不喜欢？还是因为害怕？” 陆霖看着他的反应，知道了答案，自己首先尝试了一口，而后再递给他，“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好像一个叫，安什么的人送过来” 他自然不知道安什么，因为视频里，姜沐岚只喊了安这一个字。 姜沐岚一听，想都没想接过那杯酒，丝甜的味道滑入口腔，姜沐岚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这么喜欢吗” 姜沐岚以为他问的是杯子里的酒，高兴地应着，“好喝的，安，很好” “如果真的喜欢那个人的话，你应该很快见到他了。” 催眠的阶段要在实验者最无意志力的时候，他们开心地盼望着什么，然后陷入一场甜腻，沉溺在危险里。 抹过药的手腕传来丝丝药香，姜沐岚再次沉睡在自己的梦里。 针筒缓缓插入凸起的血管，顺着引流上来，灌满整个针筒，试管架上一排排试管像嗷嗷待哺的小崽子一样，等着陆霖的投喂。 陆霖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容沉静地他，淡淡道，“谢谢你当时那么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不回头你的期望，药物一旦成功，那么我们就做了一件造福全人类的事情，那么这次也让我帮你一次，让我看看你的喜欢值不值得” …… 盛安允感觉自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彷徨又无助。 心里隐隐地，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下一秒，眼睛陷入一片黑暗，还来不及反应，双手就被捆绑了起来。 窗外的月散发出微弱的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阴冷，盛安允从混沌中醒过来，眼睛仍然是被蒙住的状态。 不多时，他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跟前，男人伸手解下他的眼罩。 “你好” 未睁开眸子，便先听到了悦耳的声音。 盛安允慢慢睁开眸子，一时的昏暗难以适应，他想抬手，却发现自己还被束缚着。 良久，才适应了屋内的亮光。 抬眸，是一个宽大的屏幕，出乎意料地，姜沐岚虚弱的身影映出屏幕。 盛安允偏头，“你们是什么人” 面前的男人，精致的双眸，清秀的模样，乍一看，竟然跟屏幕里的人倒有些相似。 陆霖开口，“盛先生不要疑问，不过是屏幕里这人不好对付，所以把你叫过来帮我们一下” 粗大的针筒率先映入屏幕，盛安允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然后看他伸向那脆弱地血管，姜沐岚不停地哭泣挣扎着，身体的虚弱，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难忍。 “他喜欢你，看来是这样，不然也不会一直叫你的名字”轻轻冷冷地声音在耳边响起，盛安允不甚注意，全程盯着屏幕，深邃的眸子里晦暗不明。 “放开我，疼，放开我……啊……啊……” “安……唔……” 似乎是发生了什么，视频里姜沐岚挣扎开束缚着自己的手，想要逃走。 屏幕里又传来其他人的声音，“想跑，你要是跑了，你相好可就落在我们手上了” 盛安允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什么意思” 陆霖邪气一笑，“都说了让您帮我们，叫您过来当然是有用处的，还有忘记告诉您，屏幕是相互接通的，看他，正看着您呢” 屏幕里，姜沐岚果然闪着眸子看着他，蓝盈盈的眼里氤氲着雾气，许久没听到的声音再次传入耳廓，似乎还带着些沙哑，“安，你来接我了，对吗” “我看到你了” “嘿嘿，我知道你会来接我的” 兴奋又幸福的表情爬满脸颊，稍稍一瞬，转而却又被痛苦不堪的表情代替，由于姜沐岚靠得很近，盛安允只看到他那张脸，似乎比以前瘦了好多，也苍白了几许。 盛安允没回话，眼里一片模糊。 他还记得别墅的时候，那个人脸上的气色才略微好转，说话和行为也正常的，不过几天的时间，却又像回到了最初的模样，第一次见他时虚弱无力，苍白枯槁的模样。 盛安允感觉心底里某处被深深撞了一下，有些疼痛难忍，以至于眼前都湿润了一片。 突然，一阵剧痛，什么东西敲在了他身上。 耳朵里一阵蜂鸣，但他清晰地听到了姜沐岚的哭泣声，“不要，不要打他，我会好好听话，打我好了，我不疼的” “我不疼的，你们打我” “我听话的，你看，我可以自己抽血的，唔……不要打他” 姜沐岚踉跄的拿过针筒，毫无技术地插进自己的血管处，嘴里是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不要打他，不要” “我会好好听话” 仅仅是这样简单不过的几句话，却在盛安允脑子里重复了千万遍。 屏幕里是姜沐岚痛苦不堪的表情，紧拧着的眉目蹙成一团，有些丑，却绞得他心痛。 他感觉自己泪眼好像是不受控制了。 回忆一幕幕袭来…… 从第一次见面的憎恶到慢慢接受和谐相处，再到仇恨满目，如今那道早已筑造起来的坚固墙体，终于在多次摧残后崩塌…… 照进深渊里的那束微光，在尘埃里肆意绵长，终在冰凉坚硬的心田缓缓开出一朵花来……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么难忍，爆怒和疼惜交错，他认不清自己了。 心底挣扎痛苦，不是仇恨，他现在终于可以确定那纠结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不舍，依赖，贪恋，从一开始就在，挥之不去。 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阿岚，我的小傻子，我来带你回家了……” “我要带你回家……” “我们一起，回家” 哭喊声越来越高，淹没了房内的沉静…… 第22章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姜沐岚躺在床上，宽松的小熊睡衣，滑至肩头，露出光洁细嫩的皮肤。 他不敢把视线放在盛安允身上，更不敢对上他深邃的黑眸。 盛安允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揉捏着他的耳垂。 微弱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的苍白冷淡的脸上，蓝色的眸子妖冶魅惑，盛安允看得有些迷。 姜沐岚不太自在的抿了抿唇，脸颊一偏，正好蹭到了盛安允的手，温度可能很舒服，不自觉地又蹭了蹭。 盛安允觉得他这动作甚是好笑，就像是过来讨宠的小猫咪一样。 他有意戏弄，把手往后一撤姜沐岚整个人惯性往他胸口一躺，他伸手将他圈进怀里。 姜沐岚慢慢推手，将两人的距离稍稍隔开。 盛安允知道他记得自己对他做的事情，但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期待却又小心翼翼…… 盛安允也不恼，看着他醒过来，他就已经很开心了，在床前守了四天，若不是因为那绵延的呼吸，他都以为这人是不在了。 盛安允摩挲着他的头发，柔软顺滑嵌入指间，又调皮地匆匆滑过。 他看着他微笑道，“终于醒了，睡了四天了” 姜沐岚抬头，疑惑地看着他，哼了声，“嗯？” 盛安允敛起眉峰，淡淡的眸光落在他身上，真挚又怜惜着道：“阿岚，不会了” 姜沐岚抬头看他，默默不语。 “以后不会不要你了，以前那么对你是我不该，看到你为我奋不顾身的样子，我才觉醒，对不起，我醒悟的有些晚，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或者不原谅也可以，但必须留在我身边，让我好好弥补我的过错” 盛安允顿了顿，温柔地贴上他湿润的双唇，温热交错，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 “会照顾你一辈子，直到我老去” 房内弥漫着氤氲雾气，热度攀升，淡淡的烟草香迅速被甜腻的暧昧气息充斥。 他没有瘾，不过是他不再的那段时间，蓄的重了些。 姜沐岚一时不敢相信，呆愣愣地看向他，蓝色的眸子里盈满了疑惑。 盛安允看着他慢慢抬起的手又放下去，心里一急以一种霸道的战友姿态直接牵了过来，“不许放，以后都不许放” 姜沐岚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此刻他的手正放在盛安允的脸上，并且就在刚才，他亲了自己。 脑子里还在回味刚才的亲吻，下一秒，盛安允栖身贴近，又吻了上来。 两次亲吻都是蜻蜓点水一般，没有深切，却触燃了冰凉身体，一瞬间，姜沐岚烫人的温度传了过来。 盛安允看着他，轻笑几声，贴身耳语，“是不是你们都如此，日常体温都是冰凉的，只要微微一触，即刻便点燃了，是特殊体制吗” 姜沐岚不解，自然没回答他的问题，指腹轻扫过自己的唇角，借着湿润又去描绘着盛安允的唇角。像个求知若渴的孩童一般，蠢萌又可爱。 盛安允挑眉，“喜欢吗” 姜沐岚不说话，低着头，脸颊烫人。 “好像很久之前就喜欢的对吗？不然为什么总是往我身上凑，是喜欢的，阿岚你现在回答我” 烧红的脸害羞地贴上盛安允的胸口，盛安允安慰似的给他呼噜呼噜毛，声音柔和而魅惑，“是猫咪，还是只害羞的小兔子呢” 到底是谁先撞乱了彼此的心绪呢，盛安允不清楚，现在也不想明白。 从憎恶到渐渐接受，再到慢慢贪恋，一切好像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从相遇的那一刻开始，系在彼此手腕上的那根红线就已经有了，只不过以前的他蒙了心，一直没看到。 如果能早些看清楚，或许来年个人回事不一样的状态。 盛安允牵过他的手，慢慢引向自己的脖颈处，飘逸的花体英文浮现在眼前，仔细看便能辨得出来，那是岚字的拼音，“lan”，字体灵动，好不俊秀。 他轻起双唇，在他白皙的手指上落下一吻，又牵引着落到字体上，“这里，献给你，请求弥补我先前的过错” “以后这里就是你独有的，喜欢吗” 姜沐岚栖近，脸埋进他颈肩，轻嗅着那香甜的味道。 虽然不太了解，但姜沐岚听懂了他的意思，以后这个地方是他的了。 高兴自然有，不知名的情绪更占了大多数，心底里隐隐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房上温柔的撞了一下，姜沐岚抬眸，指了指，“我的？” 盛安允挑唇笑着，“你的，都是你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不会不要我了对嘛” “我怕你以后不要我了，我的小傻子” 两人紧紧相贴，红酒的香味肆意而来，打破了暧昧不明的气氛。 姜沐岚撅着嘴，轻嗅着，语气欢快，“好香” 盛安允转头望了一眼柜子上的红酒，默默扶额，用尽浑身解数连哄带骗才把他的心思转移到自己身上，哪知一阵酒香就把比了下去。 看来这心里的地位还是不高。 他伸手拿过来，看着他喝，还不停的提醒，“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好喝” “嗯，慢慢喝” 别墅里响动的门铃声打破两人的温馨。 盛安允起身，“喝完好好躺着，身体还很虚弱” 姜沐岚迅速抓住他的衣角，目光紧紧落在他身上。 “我不走，你听，家里有人来了，我下去看看” …… 易凡坐在他对面，眸色中带着怒气，“阿岚在哪里，我来带他走” 刚才的温柔不再，转而代替的是盛气凌人，“他不会跟你走，我也不可能放他走” “可笑，你能拦住我？” “不能，但我想为他奋不顾身” “你还想怎样对他，囚禁在你这里，关着他，逼他喝你的血，还是要打断他的腿” “或许我以前做了许多伤害他的事……” 易凡嗤笑，“或许？难道他手腕上的伤是假的吗，不要装作伪善的样子了，实在太丑陋了” 盛安允一噎，易凡说得没错，以前的他利用阿岚的善良和依赖，不停地折磨，给他带来深深的伤害，他甚至都不愿想起自己那时的模样，丑陋不堪大概也不足以形容。 但姜沐岚失踪的那些日子里，他同样跟着不安，也彷徨过，他甚至都不能描述自己那时候是什么样的状态，心里很急切，想找到他。 那感觉隐隐地在心里，扎根了一样，不断地折磨着他。 姜沐岚睡了四天，他也跟着迷醉了四天。 他后悔，无比后悔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他期盼着姜沐岚赶快醒过来，也埋怨他为什么没有早早拍醒自己。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想直接跳过那段不堪的日子，想牵着姜沐岚的手陪他到天荒地老。 四天的时间里，足够一个睿智的成年人看清自己，认清自己的感情。 他不想承认那时候自己的病态，但确确实实的上演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易凡将他复杂的情绪尽收眼底，那个痴缠的眼神骗不了人，本人是察觉不到什么，但易凡明白，因为陆萧宁喜欢用录像记录他的眸色和眼神，会将他们洗成照片，好好保存在相集里，有事没事会拿出来看几眼，甚至会跟他讨论，这个眸色淡了是因为什么，眸色深了又是因为什么。千般痴缠，只能心里有。 “你已经决定好忏悔了，向阿岚忏悔你的过错” “我想用一辈子去赎罪，直到我老去的那一天” 易凡定了地定神，“我第一遇到阿岚的时候，是在我25岁那年，虽然年纪轻轻，却患上了骨癌，那时疼痛难忍” “他问我痛不痛，是不是很难受” “那时候小，总是很想挣面子证明自己是男子汉，我忍着疼痛回了他一句，“不痛” “我看到他笑了，明媚的光线正好照耀在他侧脸上，就像天使一样，耀眼绝伦。” “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感人却也残忍，听完故事我问他，后来那个小男孩怎么样了，他随意的回我一句，变成吸血鬼跑走了” “那时的我，青涩无知，只好奇地只想知道故事的结局，哪知道他随便敷衍的几句却让以后的我感慨了好多年，可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故事的背后是他” 易凡沉默。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没有嘈杂的思绪，没有让人头痛欲裂的尖锐。 盛安允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但大体可以猜想到，那并不是一个完美的故事，也没有令人满意的结局。 二楼楼梯口猫出来一个瘦弱的身影，易凡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他这样挺好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无忧无虑，至少再也不会活的那么压抑，以前拼命想找回他，更想让他记起来，被宁宁一骂，也释然了，痛苦远比幸福来的强烈，他不时神，拯救不了世界。如果你可以给他依赖，那么请你做到你的信守承诺，如若不然，我想你大概不会见到初生的太阳。” “易凡”姜沐岚喏喏地喊他。 易凡抬头，看到他向着自己招手，宛若200多年前，他们第一次从哪里逃脱出来，烈日的阳光洒落全身，粼粼一片。 第23章 盛安允做了那么多年的成年人，从来不会记得过什么节日，且对节日也没有什么感觉。但今年注定是不一样的。 那天，易凡走的时候特意叮嘱过，一周后是姜沐岚的生日，所以这两天他是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出了上次那个事件，盛安允是不允许姜沐岚离开自己身边的，所以现在上班都带着。 以前厌世的大总裁，现在也按时上下班了，最惊讶的要数小助理。 偌大的办公室里，盛安允如坐针毡，不耐烦地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时针指过十点一刻，距离姜沐岚出去已经两个小时了。 其实人在这里倒是安稳，就是很容易就往陆萧宁办公室走，盛安允想不通是为什么，便叫了hiram，带他出去逛街。 陆萧宁推门进来，嘴角上挂着意味不明地笑。 盛安允起身，接了杯水，“有什么话就赶紧说，笑的这么龌龊做什么” 陆萧宁本来是想嘲笑他一番，但说出来却一本正经的，“你对小傻子是认真的？” 盛安允皱眉，“你跟他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你在逃避我的问题” 两秒过后，盛安允脸色一动，“你是最了解我的，你觉得现在的我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都不重要了，你现在若是辜负他，谴责你的就不是一个人了” 陆萧宁转身，不想再跟他聊下去。 门将关欲关的时候，陆萧宁听到他来了一句，“没有比此刻更认真了，我想承诺一个未来给他，可以见得日光，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人群里，是以自己真实的身份，而不是藏在一个假身份背后缱绻。” “理想很伟大，现实很骨感” “我会活着等到那天” “神经” 没有比这样的承诺更催人的东西了，暖人至心。 陆萧宁转身，希望你能做到。 盛安允下定决心的那天，是易凡给了他力量，在了解到姜沐岚梦想的那一天，他就下了决心，以前没有参与他生命里的点点滴滴，日后他生命无法承受之重，都由他来替他扛。 易凡说得没错，他一希望他不要记起来，希望他一直这样单纯善良的活下去，在他生命限的时间里，能看到他无忧无虑的样子，这是他现在最期望的事情。 盛安允的性格不是骨子里带出来的，只是因为那场意外彻底改变了他，包括心境。 以前自己一个人，得过且过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目标，姜沐岚更成了他的动力。 姜沐岚可以长生，但他不一样，生命总会有归于静止的那天，他现在能做的事，为了自己不存在的那个未来，他不用遭受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即便不是，也要有替他摒除一切障碍的能力。 想到这里，盛安允拿出手机，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你想通了” “我要怎么相信你可以” 对面传来从容淡定声音，“你给我打电话了，难道不是因为相信我？” “我可以答应你，但我要承诺” “我命你觉得还ok吗” “或许他对你来说有价值，但在我这里没有” “真是想不到，你还是个痴情种” hiram带着人回来的时候，他电话还没讲完。 姜沐岚一脸兴奋地凑近，把自己买的零食往他眼前一放。 “看，买了好多” 盛安允面无表情，“他回来了，挂了” 姜沐岚看他不太高兴的样子，自然也没了兴致，脸一沉，抱着东西去了对面办公室。 盛安允被晾在一旁，“他这是生气了？” hiram特别贴心知趣，“可能有些累了，怕打扰到您工作” “你没看到刚才那一脸不高兴地样子吗，以为我傻？” “不不不，盛总，我没有那个意思” “出去吧” 盛安允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冷落，所以就连接下来的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 五分钟以后，某人终于忍不了了。 跨步成风的走去对面。 姜沐岚跟陆萧宁两人好像正讨论着，完全没注意他进来。 “我跟你说，这个不是这样喝的，来来来，我给你推荐一款，超级好吃的，补血固元，滋阴润肺，易凡本来不喜欢吃这些的，但这种他吃到停不下来，还有这个……等等” 盛安允怔在一旁，完全不敢相信，陆萧宁有一天会跟姜沐岚坐在一起聊养生。 姜沐岚倒是没什么，重点是以前混迹夜店酒吧的人，没想到竟然懂那么多养生补血的方法。 看着姜沐岚听得认真他也不想说什么，刚要转身走，就被陆萧宁拉住，“跑什么，这以后不是应该你来做的？” “什么” “他们身体每到月圆时就会很虚弱，如果长期不摄入血液身体更会虚脱无力，一起住过你应该知道，总会有一天他是沉睡着的……” 陆萧宁叽里呱啦讲了一通，盛安允大概记住了些，总之就是各种溢气补血的东西都要备着，红酒更是必需品，一天一满杯不能少。 姜沐岚背着光与两人面对面，眉目柔和，蓝色的眸子闪动着星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盛安允正小心记着注意事项，冷不丁地听到姜沐岚来了一句，“那今晚我去你家睡，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们说呢” 陆萧宁还没不同意，盛安允那里就气愤地来了一句，“你是把我当空气了？不准去” “小宁说他愿意的” 陆萧宁摇头，“我并不愿意” 争执不休下，盛安允直接将人抱我了。 一进办公室就将人放在了软踏踏的沙发上，姜沐岚一下子陷了进去。 盛安允贴身靠近，冷淡的目光里带着些含情脉脉的意味，“对于给别人添麻烦这件事情上，阿岚你果真是天赋异禀啊” 姜沐岚被他身上那甜腻的气味搅得云里雾里，一双淡红的眸子里夹杂着些局促，但更多的是情意绵绵。 盛安允看着他变了色的瞳孔，游戏挑弄，“只是靠近就变成淡红色了，要是这样的话呢” 盛安允一抬手将人圈在怀里。 姜沐岚的额头蹭过他的下巴，热度瞬间袭来。 盛安允似笑非笑地说，“只是抱了一下就热了，那如果我这样的话岂不是会更热” 盛安允垂眸，目光锁在他湿润的唇上，不自觉地吞咽一下，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温热的唇瓣紧贴在他冰凉的唇上。 目光紧随着移上去，淡色的眸子慢慢变红，性感又魅惑。 唇角勾起，盛安允沉声道，“阿岚，你这是什么体质呢” 都说吸血鬼本性薄凉，身体不曾有一丝温度，可每次轻抚触碰，他却总能感觉到他如岩浆一般滚烫的温度。 一触即燃的身体，根据情绪变换着的眸色，那张浅淡的不常有表情脸，带着冰凉触感的唇，姜沐岚身体的每一处，都是他想探知的未知世界，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般渴望生命绵长，以前厌世的日子每日都恍恍惚惚，如今想来真是浑浑噩噩的就过去了，再看看眼前的人，是不是也像他以前一样，早已厌倦了尘世的孤独，如果终有一天他苏醒…… 姜沐岚见他停下，红润着眼睛看着他，轻轻抬手，指腹滑过那独独属于他的地方，那跳动着的脉络处，镶嵌着他的名字，姜沐岚起口，“这里，喜欢” 盛安允回神，锁骨扬动，“喜欢？那你要不要好好感受一次” 姜沐岚目光如炬，紧紧跟跟随着他，身体微颤缓慢地起身，慢慢地向着盛安允靠近。 盛安允眼眸暗动，细细打量着他，却见那双灵动的眸子里氤氲着水汽，淡粉的眸色变成嫣红，妖冶又魅惑，盛安允听到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我，我可以亲吻他吗” 真是要被他的问句萌到心化，“宝贝，这是你的，自己决定” 冰凉又湿滑的触感，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软刺刺了一下，忍得他心痒难耐，他伸手，掰过他的后颈，让身体贴的更近一些。 下一秒，姜沐岚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提了起来，心里还未好好感受完全，只觉得被他指尖，呼吸，还有薄唇触碰过的地方，都充满了喜悦，他听到盛安允沉声道，“过来，吻我” 这一场持续不下的亲吻，最终在姜沐岚呼吸不畅的哀求中败下阵来。 盛安允坐在办公桌前好笑地看着他的小傻子，眼神里漾出一抹笑意，“别气了，今晚带你去个地方”。 姜沐岚软趴趴地蜷缩在不大不小的沙发里，背对着他，没出声。 盛安允轻手轻脚地走过来，脑袋埋进他的颈肩，手一伸将人往怀里一带，柔声道，“过来看着我，你去不去，跟你说话呢” 姜沐岚慵懒得回过头，脸上带着不愠的神色，嘴角带着一丝血迹，质问道，“你咬我做什么” 盛安允没忍住，笑了出来，温声哄道，“不然你咬回来，我不动，躺平任你咬” 姜沐岚：“不咬人” 盛安允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同意你以后只咬我，也只能咬我一个” 第24章 北方的冬天，寒风刺骨。 三人从大楼出来，空气里的冰凌子一瞬袭来，刺到皮肤上，扎得硬生生的痛。 姜沐岚哆嗦了一下，自然地往温暖处蹭了蹭。 盛安允解开大衣，将人裹进来，两人面对面，“冷？” “嗯” “车一会儿就过来了，再等会” 陆萧宁站在一旁，默默被喂了一顿狗粮，“这他妈在公司楼下，你好歹注意一下你总裁的形象” 盛安允看着他，沉声道，“没什么好避讳的，阿岚很好” 陆萧宁嗤笑，“虚伪做作，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对他的，现在倒是疼着宠着了，早干嘛去了” 姜沐岚在一旁伸出手，轻轻推了陆萧宁一下，“小宁，安，很好” “好个屁” 盛安允抬头，“你跟我们一起去还是等那个人” “我先去找易凡，再跟你们汇合” 车停在三人面前，陆萧宁看着两人腻腻歪歪地上车，忒了几下，目送着车辆离开。 跟司机说了位置，两人靠着椅背贴着，盛安允本来想把他圈进怀里，可看了那为难又害羞的表情，决定不逗他了，抬手在他腹部摸了摸，“你今天中午吃了那么多零食，待会还能吃上别的东西？” 姜沐岚苍白着脸，拿下他的手，“想吃东西” “也是，都这么吃了，为什么还没恢复气色” 姜沐岚仰着脸，“饿” 盛安允记得以前跟他在一起时也没见他吃过几顿饭，自从把他从研究室带回来，吃得多了，但脸色却越来越差。 盛安允以前自己一个人，每天不忙，但也感觉被乱七八糟的琐事烦心着。 现在的话，有了珍惜的人，时间一分一秒都显得弥足珍贵了，他的小傻子，以前没人照顾，现在他只想倾尽所有，好好保护着。 手腕上的伤已经在慢慢结痂了，姜沐岚觉得痒，总是忍不住去摩挲它。 盛安允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牵过手，替他挠了挠，“痒了？” “不舒服” “我以前很浑，以后不会了” 姜沐岚不晓得他突然忧伤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轻轻拍了拍盛安允的肩膀，以示安慰。 “没事的” 盛安允抬眸，“哪里学来的这些？虽然我很受用，但是以后还是离陆萧宁远点，他不教你点好东西” “小宁和易凡，很好” 盛安允听他夸别人没有来得一阵心烦，顿了顿，“我？怎么说” 姜沐岚岔开他的指缝，将自己的手嵌进去，微微笑道，“好看的” 盛安允轻笑，“就只是好看？” 自从认清自己以后，盛安允在姜沐岚面前，就像卸掉了长期以来的伪装，直白地跟他示好，多次试探，慢慢融进，就像只开了屏的孔雀一般，不遗余力地撩拨，卖弄。 可姜沐岚对他依旧是以前的眼神，虽然有期待，但好像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小心翼翼。 有一句俗语，一直沿用至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的小傻子怕也是这种状态，就像那年的他，从此以后对所有的吸血鬼都抱着杀之诛之的心态。 盛安允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自己纠结的问题，“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姜沐岚微微皱眉，努力思考着，盛安允等了太久，以致于期待的眼神都暗了下去，他以为自己不会听到回复了，姜沐岚突然靠过来抱住他，“我会娶你的” 盛安允默默扶额，今天又看了什么狗血剧本。 没有心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叫患得患失，找回心了，却更加不安了。 盛安允紧紧搂过人，烫人的视线落在他微起的唇角，诱惑着问，“什么是甜的，指给我” 还未见人动作，车内的空气已经攀升了好几个摄氏度，脸上漾开的绯红落在盛安允眼里，见他蓝色的眸子开出粉色来，他握着他的手，引带着他在自己脸上摩挲了一遍，最后描摹着自己的唇形。 盛安允看着他低头，一只手迅速的掠过肩膀，将他的下巴抬起来，眼神被迫着与自己共视线。 他俯身贴近他的唇，将触未触之间耐着性子挑拨，声音里带着甜腻的语气，“还没告诉我，哪里最甜” 姜沐岚被他这般磨得欲语还休，急切地贴过来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盛安允将人推开些，不依不饶，“说话” 姜沐岚红着脸，并不开口，讨饶地闭上眼睛，跃跃欲试。 “不说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了” 盛安允单手勾着他的下巴，一步步逼近，引诱着姜沐岚自己趴过来，与他亲吻。 呼吸交错，爱意纵流，从大脑至心田至全身…… 隐了去的兽性，被多次激得面目全非，从娇艳欲滴的眸子里，散了些出来，车内昏暗，盛安允看不到他眸子里的冷艳，就在下一秒，他却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交错的喘息里夹杂着腥气，殷红如血的唇被刺破，纤细白皙的脖颈扬起，似兽般把那滴血珠吞了下去。 像丝绸一般顺滑的纤纤玉手，攀着他的肩头，更急切的吸哆着。 以往的吻都是盛安允主导，诱惑也好，直切也好，都能让他沉溺其中，这次感觉自己好像玩坏了。 对于一个嗜甜的物种来说，喂得越多，成瘾越多，依赖越多。 盛安允心里是渴望自己每次的亲吻都会得到回应的，□□这种事情他作不来，也不想做那种让他不屑的事情，他期盼的是姜沐岚以自己的方式理解悟出来，而不是按照自己脑子里想要的方式，所以他都是引诱着他，一步步向自己靠近，但他没能想到的是，姜沐岚骨子里是有兽性在的，嗜甜成瘾，如今都不满足于一般的热切，也不再只是浅尝辄止，啃咬着想得到更多。 盛安允是高兴的，心里的疑虑也是有的，他不否认他有目的在，嫉妒会使人丑陋，他承认。 半晌，姜沐岚的力道缓了下来，盛安允微微诧异，半眯着眼睛审视他，“够甜了吗” 微喘得气息，氤氲着水汽的眸子，映出他红润的唇，盛安允看着他，依稀可以嗅到两人身上互换的气味，姜沐岚软绵绵的靠在他胸口，正为自己刚才的胡作非为不耻。 盛安允抬手，轻轻抚过他漂亮到不行的脸颊，清清淡淡的在湿润的唇上点了一下，“害羞什么” 姜沐岚抬眸，嘴角上扬，勾出一道漾人的弧度，他说，“我想爱你” 听到他这句话，盛安允禁不住笑了，眉目微动，眼底是覆海云腾，他压低身体，凑在他身边，“宝贝，你是在向我求爱，还是在向我表白” 姜沐岚困惑，好似这个问题太复杂了，他不太懂，但好不影响他发着光的眸子，灵动着看向盛安允。 盛安允无奈，这个眼神总是能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搅乱他的心，本还想再坚持一下，最后果真没守住最后的底线，笑着求饶，“够了，答应，都答应，要什么给什么，宝贝，你可别再用这种眼神攻击我了，心都要化了” 黄昏的霞光从玻璃片上折射进来，越过盛安允，洒在姜沐岚白皙顺滑的手上，他痴迷地望了几眼，忽然觉得骨节分明的地方似是缺了些什么。 一直隐着身的司机，终于在车即将停靠时给出了声音，甚至连盛安允都下了一跳，“老板，车停在地下还是地上” 姜沐岚反应更是激烈，稍稍用力一推，让盛安允抵在了玻璃上。 盛安允回神，看了眼把脸使劲往玻璃上贴得姜沐岚，薄唇微动，“停地上，今晚要喝酒，你下班” 以前自己也不需要司机的，自己来自己走多少方便，自从把人接回来，他是事无巨细的都想到了。 自己得过且过，活着死了也就那样，最后不过一捧土。 但他要姜沐岚活的安逸舒适，犹记得第一次从警局接他回家的时候，姜沐岚坐在车里不安稳，为防止自己开车时他从座位上突然起来，不得已让hiram找了个司机。 家里的床铺也换了新的，虽然两人还是各自一间，但盛安允知道，每每半夜，他的房门便会咔嚓一声，黎明时又会咔嚓一声，他对此很受用，只是那身体总是冰凉的，每次挤进来都冰得他一激灵。 每每想到这，唇角总是不自觉地上扬。 酒吧里充斥着霓虹灯刺眼的光，微醺的人们在舞池里手舞足蹈，给这个城市的夜色，添了一抹喧嚣，添了一抹俗气。 姜沐岚的手每次握都是冰冰凉的，夏天温度正好，这个季节却是冷的，他牵过来，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边摩挲边把人往怀里带。 两人在角落坐下。 姜沐岚但是没有表现出新奇的模样，只坐了一会儿就有些难受，酒吧的声音太噪，吵得他难受。 盛安允看到他脸上复杂的表情，栖身过来询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好吵，好难受” “我去车里给你拿止痛药，你乖乖坐这等着，吃了药，我们去包厢等他们” 盛安允起身，刚要迈出步子，就被牵住了衣服，“我去一小会儿，不走，外面冷，你别跟着” 姜沐岚注视着他的身影拐过拐角，眸色又暗淡了下来。 肆意的香味扑鼻而来，姜沐岚不自觉地咳了几声。 身形高大的男人慢慢走近，坐在姜沐岚身旁，“小可爱，今晚有人了吗” “我不认识你” 男人声音魅惑，绿色的瞳孔里带着诱人的神色，“不认识可以认识一下啊，我很中意你，不论是脸蛋，还是气味” 男人覆过来，在他颈肩轻嗅几口，“确实迷人” 姜沐岚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太刺鼻，往旁边靠了靠，“你走开，好难闻啊” “这么不高兴啊，那这杯好喝的请你” “不要” “乖，别任性” 第25章 酒吧地下停车场。 昏暗的地下隐藏着些不为人知的黑暗。 一声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打破了周遭的静谧。 “听说，你找我？” 易凡握紧拳头，微微颤动了一下，“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找到他” 男人轻笑，“这可真是笑话，你觉得他会先来找我？消失了那么多年了，怕不是香消玉殒了” “他有没有死，你应该可以感受到” “不要把我说的这么英勇，不过也是几两躯壳，几斤烂骨” 易凡抬头看向他，“没想到终有一天能从你嘴里说出这样的话。” “被关了100多年，我也厌烦了，如果有了他的消息记得通知我一声” “庆幸你能悔悟”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邪笑，一句“再见”随风而散，隐在了无边的黑暗里。 他们不知道的是，从开始就有一双隐了眸光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他们…… 酒吧的包厢弯弯绕绕，去个洗手间的功夫，姜沐岚已经迷了路，站在楼道口眼神迷茫地看着大大小小装饰风格相同的包厢，彷徨又无助。 易凡上来，正好看到他，上前询问：“阿岚，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姜沐岚无助的开口，“找不到了” 易凡：“找不到房间了？怎么不让那个家伙陪着你” “我自己可以，那样不好”姜沐岚下意识捂脸。 易凡：“那跟我走” 盛安允喝尽杯中最后一口，内心有些急切，起身，“我出去看看” 陆萧宁倒是安乐自在，“有什么可看的，虽然说话不流畅，毕竟也没有太傻，识个路总归是可以的，这么担心过了” 话是这么说，盛安允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去看手中的腕表，那秒针一下一下的，内心也跟着煎熬着。 易凡推门进来时就看到一个喝得忘乎所以，一个坐在那愁容满面，微叹了一声，“看不了不能出去找” 下一秒，姜沐岚从他身后探出头来，那张阴沉俊冷的脸才稍稍有了缓色。 盛安允坐在一旁，等着姜沐岚乖乖坐过去，哪知道他一转头坐在了易凡旁边。 深邃的眸子变得晦涩不明，他伸了伸手，示意他坐过来，“我没生气” 他没生气，只是气晕了，不得表现。 包厢内热度正盛。 陆萧宁迷迷糊糊地喝着酒，噙着水汽的眸子看向一旁的易凡，干呕了一声，“我说，你这家伙怎么回事，自己不是有男人了，干嘛还总是霸占着别人家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可不是个好习惯，你这样会遭雷劈的，知道了吗”，絮絮叨叨地说完，还不罢休，起身跨坐在易凡身上，推了旁边的姜沐岚一下。 姜沐岚没想到他会来这一下，没受住，栽了下去。 盛安允趁机把人一捞，安稳的抱进了自己怀里，“刚才找不到路为什么不喊我” 姜沐岚背光面向他，表情淡淡，“我能找到” 盛安允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当然，我一直相信，可经不住我的担心” 这边两人还在情意绵绵，那边就已经上了头，吻得如火如荼。 盛姜两人回头，便看到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易凡那里还在推拘着，“小宁，这是酒吧，旁边还有人” “酒吧怎么了，人怎么了，你是不是因为小傻子所以不想跟我接吻，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易凡无奈，“你喝醉了” “什么醉了，你在逃避我的问题，你最好老实回答，我可以原谅你一次，不会有第二次” “我们是来给阿岚过生日的，你先醒醒” “你还提他，易凡我算是看清你了” 好好的一场生日聚会，就被一个酒鬼给搅乱了。 易凡一把将人抱起，看着两人说了声抱歉。 陆萧宁攀着他的脖子，走出房门时，还落下个不浅不淡的笑容，右手在黑暗里暗戳戳比了个ok的手势，得逞的走了。 姜沐岚是背对着的，当然看不到，两人在背后做了什么小动作。 盛安允抬眸，昏昏暗暗的光线里，那双蓝色的眸子，像是一朵开得正艳的妖姬，娇艳欲滴，周身缭绕的烟雾，被攀升的暧昧冲破，变得稀薄缥缈。 深邃的眸子里是刻意掩饰的情愫，紧紧跟随着他，落在那已经湿润的唇瓣上。 姜沐岚看着他眼神所落之处，不自觉地抬手描摹一番，刚刚陆萧宁和易凡的亲热，激得他云里雾里，早就不知深处何地，如今坐在盛安允身上，更是迷乱了。 盛安允视线仰动，突然贴耳呓语，“今天给你个不一样的生日礼物，至此难忘” …… 姜沐岚是在别墅里醒来的，柔软的被子覆在自己身上，清清爽爽，还透着丝温暖。 浴室里哗啦的水声，听得他耳朵发烫，但那张脸上确实冷峻的神色，猩红的眸子里映着斑驳的痕迹，他踉跄地起身，盛安允恰好带着湿气从浴室走出来，一看到他站起来，赶忙跑了过去，“你想做什么，为何不叫我” 沙哑又性感地声音随口而出，“我，我帮你吹头发” 盛安允一顿，眉色微动，“这么贴心” 盛安允拿着吹风机坐过去，递给他，未着衣物的上身，显出紧实的肌肉，微暗的皮肤泛着水光，像陨落的星辰一般，蔓延至沟壑深处…… 吹风机嗡嗡地声响，隐去了他微弱的清语，湿润的黑发从指缝悄悄滑落。 屋子里气氛甚是温馨，姜沐岚抬头望了望窗外繁星点点的暗空嘘嘘地叹了口气。 盛安允将人捞进怀里，安慰似的在他唇上一啄，“怎么，难过了” 姜沐岚摇摇头，回了他一个淡淡的吻。 窗外静谧的夜色里，易凡从屏幕中抬眸，嫣红的眸子里是深不可测的神色。 “明天来接我” 第26章 姜沐岚走的那天墨市下了历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白雪皑皑，别墅前的血蛤玫瑰花被覆了一片。 没了妖娆，多了颓败。 那天从卧室醒来没有看到床铺上的人，他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没有找人去找，好像早就想过这样的事情，或者是能力曾经出现过的场景。 陆萧宁给他打来电话，说易凡给他留了条信息走了。 盛安允还羡慕他，至少你还有条信息，但我什么都没有。 春节临近，整个城市都沉浸在张灯结彩的喜庆中，街道上，大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 过年是要采购一番的，但超市里摩肩接踵的人让他头痛欲裂。推着购物车四处巡视了半天不知道买些什么。 以往都是他跟哈尔一起过的，虽然陆萧宁每次都会邀请，但他实在不愿看到易凡那张脸。 年货没买多少，购物车里倒是满满当当，装的最多的就是红酒和红枣枸杞。结账的时候，收银员还特地问了一遍，“先生，您确定要买这些吗” 盛安允抬头看了看，“算吧，我爱人喜欢” 开车回去的路上，哪里都是热闹地，购置年货的人摩肩接踵，就连别墅区平常无人问津的小超市都挤满了人，车都开不过去。 他开着车绕着另一条路走，才从中挤了出来。 别墅门一开，平时都会扑过来的狗，今天也没了踪影。 别墅里依旧是以前的样子，整洁干净，一尘不染。 只是那个坐在沙发上那些ipad刷狗血剧的人不在了，桌上的保温杯里依旧会泡着枸杞，红酒也会在茶几下放一瓶，为了他方便。 “哈尔，哈尔”在客厅里叫了几声，没有反应，想着应该是在哪里睡着了。 他还记得，“哈尔”这个名字还是那家伙起的。 厨房里的酒柜再一次被填满，但心里却空落落的。 把东西归置好，他走回卧室，一出门回来就洗澡的习惯没有丢，其他的倒是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平常的生物钟都受到了影响。 盛安允抬头看了一眼那张冰凉的床，整整齐齐叠好的小熊睡衣还摆在床头，那上面淡淡的香味长久未散。 其实他不想再回忆这些，但有些东西就像是直根在了心里，想忘忘不掉，甚至耳边都一直有模模糊的声音。 那个一直跟在后边叽叽喳喳的小傻子，再也不会一声不响地凑过来问，“你在做什么呀”，也不会再有黏黏糊糊靠过来非要在他身上轻嗅几下才安稳的坐回去这样的场景了。 姜沐岚走得太突然，他都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门铃声不合时宜而起。 他没有去管，这个时候还能过来的想想也知道是谁。 果不其然，下一秒门就开了。 盛安允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板看着视频记录。 “我还以为你不在家” “你来做什么” “今天不是十五吗” 盛安允抬头清清淡淡地回了一句，“嗯”。 “好像好久没看到你那人格了，话说你的病是不是好了” “谁知道” 陆萧宁放下手中的狗粮，仔细审视着他，脸色比前阵子暗淡了不少，眸色也深邃了不少，整个给人的感觉又颓又丧。 “你看你这一辈子也挺丧的，好不容易敞开心扉一次，还被人耍了，该说你什么呢” 从他刚进来，盛安允就烦躁的不行，这会儿听他说起来，更是难受，“你是不是闲得慌所以特意来挤兑我的” “那倒不是，易凡不在我正好有空” “他们说什么时候回来” “你问谁啊，易凡说明后天就回来，至于你家那位，估计是不回来了，据说完全不记得你了” 盛安允轻笑了几声，面无表情地来了一句，“或许吧” 嘴上说着不确定，但他心里是知道答案的。 他知道，也记得。 那晚他看到，那双猩红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忧伤，眼底是无边的黑暗。 陆萧宁到了杯红酒递给他，“来一杯？” 盛安允抬眸，眼圈泛着红色，“他会回来，我确信，即便都想起来了，他也不会忘记” 陆萧宁看着他没说话，他能够确信盛安允眼神里的坚定，就像易凡留给他的那条短信，从头至尾他没有怀疑过易凡会抛下他离开，即便有时候自己会不依不饶一些，但他们的感情是认真的，也是无可替代的。 陆萧宁端起酒杯，跟他轻轻碰触了下，突然开口，“但愿如你所愿”。 他没理由再跟他讨论下去，眼神欺骗不了人，而他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陪伴，如果今天那人格不会出现的话，或许还能在这里有一个说不上是不是愉快的夜晚。 同一时刻，西半球某国的酒吧里。 侍者拿着启瓶器开了桌子上的红酒，熟练又有礼节的将红酒倒入小酒杯中，做了个请的姿势，“Please” 西餐厅的Sommelier是最懂葡萄酒的人，倒酒、看酒标、开酒，就做几个动作，娴熟又利落。 姜沐岚抬头看着他，绿色的眸子比之前深邃了不少，连轮廓都漂亮了许多，眉眼一转，都是万般柔情。 姜沐岚淡淡地开口，“好久不见” Sommelier抬头，笑的妖魅，“应该是好久不见你” “他来了吗” “你说谁？” 易凡望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插话，“或许已经来了” 姜沐岚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嗯” 陆霖循着他们的目光，优雅地走过来，从容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都在等我？” 众人视线落在他身上，Sommelier先开口，“你看着妖娆了许多啊” 姜沐岚不受控制地“噗嗤”笑出了声，紧接着易凡也笑了。 陆霖倒是淡定，“几位今天叫我过来应该不是为了嘲笑我此刻的样子吧，我们还是来讨论些正经事” 易凡道，“叫你过来是想问你的研究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陆霖错愕，“我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记起来”，说着看向一旁的姜沐岚。 “你还要研究我的记忆？” “那倒不是，想当初为了你的感情我也是拼了全力的，只是没想到，到头来，你倒是放下的干净” 姜沐岚面无表情地轻抿了一口酒，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自己受伤的手腕，那里系着一条彩色的束带，不松不紧漂亮地打着蝴蝶结。 Sommelier见了漂亮，弯着嘴角问，“这又是什么” “装饰手腕” “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很了解流行时尚” “我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易凡看着他，那条发带下面隐藏的悲伤故事自然不用多做描述，他想，于姜沐岚来讲，能忘记是最好的。 姜沐岚注意到他的视线，不好意思地往自己怀里收了收，“陆霖，我希望你告诉我们，你现在到底找没找到方法” 陆霖倒是不避讳他看过来的目光和抛过来的问题，“我还没法定论，药物在成型阶段，但我需要实验者” 易凡道，“你要怎样的实验者” “喝人血的试验品，最好是正统白银派的人，但我想那个人跟他父亲是不会同意他们自己人试药的，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在这做这些，一定会将我们赶尽杀绝的” Sommelier道，“岚，他们的人一直在找你” “我知道，我见到诺桑了” 易凡疑惑地看着他，“你在哪里见到的” “那天，地下停车场” “所以，你那天就记起来了？” 姜沐岚淡淡地回，“嗯”。 陆霖，“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所以你们必须给我找一些实验者，并且我们的试验必须在那边不可以在这边，我正在跟管理局协商，如果药物试验成功，我们必须找一家正规且有威望的当地公司与我们合作，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话音未落，姜沐岚如梦初醒。 “岚，我们需要你跟易凡去交涉，以项目开发人员的名义” 姜沐岚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自然知道那家伙骨子里卖的什么药。 但他无法拒绝，“可以” 陆霖，“明天我们一起回过，Sommelier就在这边观察克雷夫他们的动向” …… 回去的路上，易凡还是忍不住试探，“阿岚，你果真不记得了？” 他蹙眉，“什么？” “醒过来之后的事情，有一段时间你失忆了” “不记得” 语气里是冷淡的，眸子里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回到暂住的酒店，门一关，他那颗提着的心才放了回去。 腕上打着的蝴蝶结被松开，曾经溃烂的地方，已经不再，如今代替的是一个漂亮的刺青，“盛” 字像是染了风月一样明晃晃的躺在那，旖旎迷人。 犹记得那天纹身的师傅操着一口英式口音问他，“What''s the letter” 他不清不淡地回，“a person who is very important for me” 淡蓝色的眸子落在手腕上，眼底是一抹不易察觉地微笑。 他轻轻揉搓了一下，柔情默默地在那处轻吻了一下，嘴角一勾，呢喃着，“我的” 那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惺惺相惜，而是之于两人的心有灵犀，那场绵延了数百年的长河里，终是默默地开出一朵粉色的花来。 第27章 别墅里昏暗一片，万籁俱寂。 肆意地血腥气充斥着整个房间，床上不时传来窸窸窣窣地声响，陆萧宁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看了一眼。 紧接着一声呼喊，“你他妈在做什么” 墨羽伸手，将划开的伤口暴露在他眼前，“是不是这只手，我说是不是这只手” “你说什么” 他看到他深邃的眸色里闪过一丝杀气。 “他是不是伤害了小可爱，那只手毁了，不是吗？” 手上的刀子滴着血珠，墨羽静静地看着他，像是要沉寂一般的眼神，“你说，我把这种手毁了，是不是就可以弥补了” 声音冰冷，寒凉地刺入皮肤，渗透骨髓。 陆萧宁晃着他的肩膀，“盛安允你醒醒，你醒醒，不能被控制住” “为什么？” “为什么要醒过来，他不应该死去吗，做了那种事情，以为可以弥补小可爱的伤痛？” “他不可以醒过来的” 墨羽栖身靠近他，冷冷地道，“你喜欢他醒过来？不过可惜了，现在我不是他，他也不是我” 陆萧宁看着他，眼底浮出一丝恐惧，说话声音有些微抖，“墨羽，你喜欢那个人嘛，你的小可爱” 墨羽甩开他的手，幽幽地抬头，眼睛没有一丝神色，“小宁，你觉得我不喜欢他吗，多么可爱的一个人，只可惜，第一次却不是跟我” “你若是喜欢他就不应该这么伤害自己的身体，因为你们共用一个” “你以为我想吗”，他自问自答，“不想的，他那么伤害那个人，就应该受罚，你说对不对” 陆萧宁牵过他那只流着血的伤口，用自己的睡衣包裹着，“你乖，小可爱没有怪他，没有怪你，没有怪过任何人” 他看得出来，那个小傻子没有怪过其他人，或许也不只是是因为喜欢。 墨羽闻言，才有了一丝表情，“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 “那他为什么离开，他不要我了？就这么抛下我一个人走了？” 陆萧宁赶紧安抚他的情绪，“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东西，忙着去处理一些事情，会回来的” 陆萧宁曾经跟心理医生一起探讨过盛安允的状态，其他人格的出现，也恰恰反应了盛安允不为人知的一面性格。 虽然这么多年的观察，他并没有发现墨羽这个人格有什么特别的，除了比本身爱说话一些，做一些幼稚的事情。 如今看来，那个面上口口声声不在乎的人，其实内心也纠结着。 趁着墨羽反应的时间，陆萧宁拖着他到了楼下客厅，找了药箱出来，一点一点的给他擦拭伤口。 时不时跟哄小孩一样，“他会回来的，他舍不得的对不对” “会的吧，毕竟我们签了契约的” 陆萧宁一震，“什么契约？” 墨羽贴近他的耳畔，“跟吸血鬼订立契约，歃血为盟，愿我们永生相爱” “什么？”陆萧宁汗毛都竖了起来。 墨羽淡淡地回，“你不知道吧，他们不可以违背契约的，不然将会受到永世的诅咒，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陆萧宁只觉得毛骨悚然，看着和善纯良的人格竟然有这般心机，就为了自己能够取代主人格。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会比他做得更好，你知道的对不对” 陆萧宁投了个疑惑地眼神过去。 “这些年每次这个时候你都会跟我聊天，难道还不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既然是同一人，为何要纠结到底是谁更爱” “他对他只有恨，没有其他的” 陆萧宁曾经也纠结过，有时候也会生出几分这样的想法，如果他就是盛安允本人的话，自己也会少些麻烦。 可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 盛安允再次，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在一个人不知情，或者根本不晓得自己做过什么的时候，暗地里剥夺了他的自由。 陆萧宁没再问他什么，也不必多问了。 他原谅他的病，但不会原谅借着病做各种错事。 起先还只是觉得，他就是盛安允真实的反应，但没想到爱而不得，会让他生出这般投机取巧来。 …… 第二天清晨，盛安允是在客厅的沙发上醒过来的。 自己的一只手被绑在沙发下，另一只手上打了厚厚的绷带。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那时候正跟陆萧宁讨论着什么，又好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陆萧宁醒得早一些，准备好了早餐过来喊他，一出厨房就看到他坐在那里，眼神中满是疑惑。 “我昨天发生了什么” 陆萧宁看着他，吞咽几下，开口道，“昨晚喝多了，非要拿着玻璃瓶给自己造个伤口出来。” 盛安允抬头，“你确定是我，不是其他？” 陆萧宁回了他一个笃定的眼神，“当然是你，想知道原因吗” 盛安允随即点点头。 “你喝多了，说自己给小可爱弄伤了手，非要自己偿还给人家” 盛安允半信半疑，“还有呢” “还有，我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被其他人抱着，所以为了防止你突然闯进我房里，我特意给你安排了一个豪华总统套房，就你手边的这一间。” “真的不是因为那个人格” 陆萧宁摆摆手，“不会，没有出现，也不用翻监控了，我都删除了，知道为什么吗”，陆萧宁顿了顿，“因为你昨晚睡觉过来搂着我喊宝贝，我他妈都要恶心死了，要是那视频传出去，我还做人吗” 盛安允一脸茫然，还是不敢相信。 陆萧宁倒是坦然，“爱信不信，不信拉倒”，将做好的早餐往他身前一放，“赶紧吃，吃完一起去上班” 盛安允无奈，“我都这幅样子了，还怎么去公司” “这是冬天，多穿点谁能看到你这样。” “带着伤去总归是不好的” “别废话，赶紧” 有了陆萧宁在一旁督促，他的不紧不慢倒是进行地迅速，正换衣服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忽闪了一下。 盛安允拿起来，解锁后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东西，嘘嘘叹了一声。 答应要给姜沐岚一个光明的未来，他总是不想食言的，况且信任这种东西在心里有一个估约值，食言一次两次还有商量的余地，若是很多次，那真的是连自己都瞧不起。 况且食言这东西，有过一次便会有很多次。 陆霖给他发信息，说今天的合作伙伴会去一趟公司考察，他不想让那么好的一个机会拱手于人，况且他相信，药物试验一定会取得成功。 因为手腕受伤的关系，他不能开车，只能由陆萧宁代替。 这人一路上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盛安允不想搭理他，把自己的座位调低了，躺着闭目养神。 陆萧宁嘲他，“你今天是越了什么人，穿成这样” “管好你自己” “我以为你是要去勾引……”，意识到不对劲，他没再说下去，车内陷入一片沉寂。 hiram接到通知，早早就做好了迎接贵宾的准备。 跟在盛安允身边多年，他也算是知道了一些他的习惯。 会议桌上的小点心，水果，甚至纸笔的位置都要整齐划一。 两人一起进门，项目合作伙伴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随后又同时僵在原地。 眼前的两个人，不可以准确地说是那一个人，不正是前几日一声不响离开的人吗。 盛安允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拉开椅子坐下。 易凡看了看陆萧宁，递了个“宁宁，我回来的表情” 陆萧宁眨巴眨巴眼，又看着站在他旁边的人，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盛安允看着他面前的人，才几日不见，他整个人消瘦了不少，那双蓝瞳里映着清清冷冷的神色，在温煦的日光下，更显冷峻，一时间内心复杂的情感像是翻滚的波涛一样肆意涌来…… 他听到姜沐岚开口，“您好，我是此次项目的负责人，姜沐岚”，他优雅地伸手。 盛安允听到有什么东西“咚”的一声砸到了自己的心里，硬生生砸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来。 陆萧宁在一旁戳了他几下，“我们先出去”，然后拖着易凡，叫着助理走了。 如今，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他跟姜沐岚两个人。 盛安允轻轻地开口，“还认识我吗” 姜沐岚看着他，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盛安允贴近，伸手将人桎梏在怀里，“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是你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姜沐岚惊诧，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盛总还……”，将要出口的话被盛安允突如其来的亲吻给堵了回去。 不是温柔，没有怜惜。 有的只是霸道与激情。 姜沐岚整个人被挤在会议桌上，恰好能看到他幽深的眸光，在日光的照耀下，波涛暗涌。 不知何时，窗帘动了，他只觉得他眸色越来越深，心里情动，却又移不开眼。 暗下去的会议室里，静的可怕。 越来越深的呼吸声，淹没了沉静，将他们带入无底的情海中。 姜沐岚觉得自己的脸该是烧红了，就连手心都控制不出的渗出水汽来，可是身体却像迷醉了一般，他推不开，也不想推开。 不论是唇上的温热，还是身体逐渐攀升的温度，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是会令人成瘾的迷魂药， 让他欲罢不能…… 盛安允伸手，轻抚着他红晕的脸颊，嘴角的笑意轻蔑又傲慢，“不记得我？为何还不把我推开” 姜沐岚看着他不带温度的眼神，刻意斟酌了一下，“就感觉盛总这样的尤物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盛安允递了个眼神给他，姜沐岚准确接受，“就还不错的样子” 盛安允闻言，眉峰一挑，继续道，“是吗，那你要不要切身尝试一下” 姜沐岚看着他抿了抿唇，正色道，“没想到盛总是如此开放的人，可以和任何陌生人for one might ？” 盛安允轻笑，含着他的耳垂，轻轻低语，“那个陌生人只限你，所以你要不要答应” “乐意奉陪” 第28章 会议室里有一张沙发，不大将将可以容纳一个一米八高的人。 盛安允将人轻手轻脚的放在沙发上，极其怜惜，生怕磕着碰着的。 他俯身贴近，手从他的指缝里滑过，指根交错在一起，温热的唇，红润又滑腻，潋滟着水光，透着一股浓情蜜意，盛安允忍得难耐，狠狠地吻了上去。 唇瓣交织在一起，顿时难舍难分。 姜沐岚紧闭着眼睛，脸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盛安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管是他的温软，还是如今的冷淡，他想，自己终还是沉溺了进去。 心若有了方向，便会看到不一样的光芒。 盛安允感觉自己着了魔，但又无法自拔。 姜沐岚被吻得眼神迷离，彻底没了刚才一板一眼的冷淡派作风。 盛安允嗤笑，轻轻淡淡的啄了下他发红的唇角，果然身体是骗不了人的。 冬季的阳光温煦柔和，但却极其刺眼。 窗帘拉开的瞬间，姜沐岚下意识地捂住眼睛，盛安允抬手拿过他的手亲吻了下手背，然后让他的脑袋抵进他的胸口，宽厚的胸膛正好挡住照过来的光，他笑着看向姜沐岚，“能听到吗” 姜沐岚抬眸，声音清清冷冷，“什么” “我的心跳声，叫嚣着，说着爱你” 姜沐岚抿着唇不说过，内心里最后一道防线摇摇欲坠。 盛安允怕他没理解，进而又说道，“心跳声就是我爱你的声音，哪天他不跳了，我的爱也随着终止了” 这世界的温存留恋，难舍难分大多都是他看过的样子，没什么稀奇，也不曾会感动。 如今听闻这句，姜沐岚却有些触动，见过爱而不得，见过情意绵绵，从来不会有人将他挂在心上，绵延了数百年的生命长河里，忽然有人愿意记挂他，有人愿意倾听他，便已无遗憾。 若说不敢动是假的，但有些事情他不想牵扯他，更不想他像自己一般，经历延续了百年的诅咒。 盛安允强势逼近，试图冲破他心底的防线，可看了他那张慢慢冷下来的眼神他知道，失败了。 果然，下一秒，姜沐岚笑着开口，“盛总，你怕是真心错付了，我只同意会跟你for one night，却不想跟你谈感情，那东西不过是负累，于你于我，都是” 盛安允错愕，他这股气势给他一股剑拔弩张的错觉，他知道那是姜沐岚拒绝的本能，他有太多秘密和故事，就像是一本神秘未知的书，而自己连前言都没读完。 不过不论是他掩饰，还是故作的冷淡，盛安允都知道，那个期待的眼神骗不了人。 此刻的姜沐岚就像未着寸缕一般，在期待，等待着自己去探索。 盛安允知道那是一团烈火，但他无法停止自己飞过去的冲动，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即便万劫不复，我也甘之如饴。 姜沐岚定睛地看着他，笑着掩饰自己内心复杂的情绪，“盛总思考了那么久，是否想清楚，想明白了” 盛安允看着他，不动声色的起身整理着自己，衬衣扣，一颗一颗规规矩矩地系到最上面一颗，禁欲又迷人，不仅没压下他身上的浴火，反而有种欲壑难填的错觉。 盛安允有时候会恨自己不争气的身体，体会到蚀骨的私欲后，这般浅尝辄止已经不能满足于他。 盛安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留下了一个不清不明的眼神，摔门而去。 他的办公室在会议室的一侧，转个弯的功夫，姜沐岚对这里也算是熟络。 虽然人是被气走了，但他没有要离开的打算，这个项目必须要做，但也只限于这个。 盛安允懒得跟他费口舌，甜话孬话他说尽了，讨好的方式直白又不遗余力，甚至自己的尊严都拱手捧至他面前了，他还是这般冷冷淡淡的模样。 他讨厌那种狗血的电视剧剧情，明明相爱却总是磕磕绊绊，所以对于自己的感情他希望直截了当，但明显对方好像刻意想撇清。 仔细想想，矛盾，水火，相生相克却总是形影不离，如果真的能做到，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盛安允轻笑，若是你想演，那不然就陪你创一部狗血剧情。 想清楚，搞明白，心也跟着释怀了。 把hiram叫了进来，吩咐道，“那个傻子的咖啡换成枸杞红枣茶，通知陆经理，10分钟后会议室集合” 陆萧宁办公室两人正亲的火热难舍难分，助理敲了几下们没人回应，又戳戳地跑了回去。 “盛总，陆总那里没人回应” 盛安允愣了愣，把时间又推迟了些。 等四个人又重新坐回会议桌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盛安允这次倒是恢复了些常态，调整下面部的表情，正色道，“关于这次的合作项目，我希望姜总具体说一下” 姜沐岚盯着他转着笔的那只手，沉吟了片刻，“关于这次的合作项目，我们有意跟盛世科技合作，核心目的通过对新型药剂的研究，改善血族对血液的欲望，让他们不再承受嗜血的痛苦” 旁边两人眉目传情，倒是一点开会的自觉都没有，会议桌上争锋相对的就剩他俩人。 盛安允假模假式的抿了口水，一挑嘴角，“既然是研发药物，那就有一定的风险，盛世这么大的集团公司，肯定不会轻易去投资，那么我想问你们如何规避这个风险” 姜沐岚皱眉，递了个眼神给易凡。 盛安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易凡幽幽地站了起来。 “我们的确还没有具体的措施，因为并不能准确地判断药物会不会有副作用，这要等新型药剂出来尝试以后我们才能做出判断” 盛安允盯着对面的姜沐岚，看着他拿过面前的茶水饮了一口，深邃的眸子化开一些，表情语气依旧冷淡，“那既然如此，不如等药剂研究出来，我们再讨论合作的事情” 姜沐岚淡定地将水杯放置在一旁，脸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但在盛安允起身的时候，突然开口，“盛总这般语气和态度一定是不招人喜欢的” 盛安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的云淡风轻，“即便再努力，没了欣赏的那个人，又何必做作” “所以事物还是不能只趋于表面，毕竟真相总是浮于后者” 盛安允眉峰一挑，故作邪魅的一笑，“照姜总的意思，你们这项目身后果真是有利可图” “当然，并且我也相信，一个细致入微的人也一定会有兴趣投资这个项目” 盛安允看了他一眼，恢复了从容的神色，“给姜总五分钟的时间，你可以具体跟我讲一下这个项目的好处，或者这五分钟里你可以使用任意的方式方法将我说服” 陆萧宁抗议，“你们两个能不能看清楚，会议室共有4人，不要搞得像是只有你们两人，谈情说爱眉目传情，还请换个地方继续”，说的这般从容不迫，完全把自己给撇了出去。 盛安允瞪了他一眼，暗暗咽下将要出口的话，却听到姜沐岚突然来了一句，“有些话，我想同盛总单独谈一下” 陆萧宁巴不得赶紧出去，盛安允跟姜沐岚你一句我一句搞得他头都要大了也不知道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此刻他只想拽着易凡赶紧逃离这个是非地。 两人都走后，姜沐岚慢慢坐回原处，杯子在手里摩挲了好长时间，才沉稳道，“盛总，关于这个项目背后的深意我并不想跟你多谈，作为一个生意人想来你也清楚，药剂项目一旦落成，不只有收益，更重要的是口碑” 盛安允以前厌世也不过是想不开，如今有了在乎的人，想开了，自然是想依着他的目标和想法。 姜沐岚说的倒是没错，这个药剂的研究即便不赚钱，也会是提升企业形象的好方法。 如今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已经很开放了，虽然有超自然管理局的存在，但大多数吸血鬼都本分着。 如果真的能像姜沐岚所说，让血族不再饱受嗜血的痛苦，那么无疑是造福吸血鬼，造福人类的大事，只不过往往大的目标却不能轻易实现，这个结果众人皆知，所以他们才会没有把握。 盛安允看着眼前的人，深红的眸色里星光涌动，他能看到他憧憬的未来，是他所想，是他所盼。 “我曾经也做过一些混蛋事，伤害了我爱的人，在他不清醒的时候，但当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却清醒了，我说过我想许他一个未来，一个光明正大活在阳光下的未来，我曾经想过那会是他期盼的模样，看到你深沉的眸色，我感觉我猜对了” 盛安允看着他，伸手一节一节地摩挲了一遍，眼底晦暗不明，“我可以许诺，但不知道他能否看到” 姜沐岚咬着唇，褐色的碎发不规则地散落额角，“我想他一定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在不远处望着那座不夜城，望着那些烈日下仍旧可以正色行走在世间的他们。 盛安允能明白他眼底的悲伤，他们是这样一群被天堂放逐的种群，被时间遗忘的弃子。 不生不死对于他们这样一群人来说，就是永世的诅咒。 盛安允起身，亦步亦趋地走过来，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如果可以，请告诉我爱的人，人世苦，但真情在，离别不可怕，怕的是别了，心里那个人就死了，而我想要他带着我的心，一直生存下去，心里装着温暖，身体才不至于冰凉，你可以把我的话传达，对吗” 姜沐岚沉默，眼圈湿润，他曾想自己终有一天会在人世的长河中慢慢归于沉寂，因为那颗炙热的无处安放的内心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冷却了下来，就剩一座孤独的灵魂，可是不曾预料，命运竟然安排了一场邂逅，让他找到了天生契合的灵魂，一个可以倾听他内心，读懂他内心的人，一个用温热的心暖化了他的人。 第29章 别墅里透着一丝甜腻的味道，盛安允睁开眸子，深深地吸了几口，隐约中还能嗅到一丝他身上的气味。 冬日的阳光刺眼明亮，却不甚温暖，明晃晃地从窗户里透了进来，耀得他有些晕眩。 他恍恍惚惚地爬起来，身边的床铺早已是冰凉，温存了一夜的人，早已不见身影。 “嗡嗡”的手机震动的声音充斥着房间，他伸手拿过来看了一眼。 发信息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大概的略了一眼，嘴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狗很可爱，我很喜欢” 在他这里翻译过来的意思大体是，睡了他的人还顺走他的狗。 盛安允点开那个号码，保存了联系人，备注上“不听话的小猫”，边打字边笑着，脸上满是宠溺。 他给他回，“喜欢不要紧，记得常来贿赂他的主人” 消息发过去，等了好长时间没有回，他也不再纠结，hiram之前提醒过他，今晚有个重大的晚宴要参加，他本来是打算推给陆萧宁，但看了晚宴的名单，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凡音科技”在企业信息系统注册的股东起先有两个人，一个是易凡，另一个股东叫诺桑，后来信息系统变更了法人代表，由股份制变成了自然人投资，挂着名字的只有易凡一人。然而这家公司的背后到底跟姜沐岚有什么牵扯，他是要弄个明白的。 这次晚宴，去的肯定不止易凡一人。 他起身，囫囵地走去浴室冲了澡，浴袍带子松垮地系在腰间，袒露出紧实的腰腹，未干的水珠顺着性感的肌肉线条一颗颗坠落。 盛安允是典型的北方人，身材高大，体格健硕，穿上衣服却又一副风流的贵公子形象，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一看，便能让人沉溺下去。 他幽幽地走去衣帽间，找到那身从未穿过的定制礼服，从做工到样式，无疑不透着有钱人的气派。 定制的衣服，自然从头到脚无一不合适，就连纽扣都精致到别出心裁。 衬衣纽扣一颗一颗系好，下摆规规矩矩地扎进裤腰，袖口一整，一切都恰到好处。 从领带盒里挑选了条合适的领带给自己打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姜沐岚瘦削的身影。 他暗暗叹了口气，如果此刻那人还在，那他一定会将他从床上拖起来，让他帮着打领带。 一想到他昨晚痴迷的眼神，嘴角的笑意一直漾到了眼睛上。 他爱的人，会为他系领带这件事情，好像在他脑海里有了深深的执念。 盛安允不自然的整了整领口，眸子比照之前又深了许多。 他想，总有一天他会等到他自愿归来的那天，只是这样想着，呼吸都深切了许多。 hiram过来的时间正好，不早不晚。 但当他站定在别墅大厅里等着他家总裁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他傻了眼。 hiram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看到这样的盛安允了，他的总裁不是爱打扮的人，因为本身底子好，形象又在那，精致这个词在他身上不用刻意体现就已经有了很好的诠释，但盛安允这次刻意的打扮了一番，是真的是让他惊掉了下巴。 hiram犹犹豫豫地开口，嘴唇微颤，“盛总，您今天……” “什么” “没，没，就觉得您今天一定艳压全场” 盛安允不自觉地蹙了蹙眉，“你觉得我今天这一身很妖艳？” hiram吓得手抖了抖，忙解释，“不不不，不是那样的，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形容，就，就是衣冠楚楚，风流倜傥，帅，特别帅，全场最帅” hiram这一顿彩虹屁吹得盛安允甚是舒心，嘴角一弯，禁不住又整了整袖口。 “今天一定是全场最秀的人，迷倒万千少男少女不在话下” hiram在他身边久了，自然对他脸上表情捕捉得通透，但也知道适时得度。 主办方给请柬的时候，特意给了最优的位置，也就是最后压轴出场的人。 盛安允垂眸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定了定神色，“现在出发，时间刚刚好” …… 车子缓缓停在宴会厅前，年末的宴会是这一年来最大最盛的，因此人多不说，也比较杂，就像戛纳的红毯，演艺圈的人没有一个不想上去露个脸的。 盛安允从车上下来，活动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 引宾的侍者将他领至他的位置，人一坐下便开始四处找寻着什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他想见到的那抹身影。 姜沐岚今天穿得得体，精心剪裁的西装，白色的衬衣贝母扣扣至最上一颗，将将遮掩住一片秀色。 盛安允抿着唇，将他的身影尽收眼底，蓝色的眸子澄澈又生动，每每看到他这般柔和耀眼的样子，就恨不得将他桎梏起来，不允许任何人窥探。 那是他的，只属于他一人的盛世凤光。 发觉到盛安允看过来的目光，姜沐岚优雅地抬头，眯了他一眼。 表情有些幼稚，好似发脾气的小孩，你看他的时候，他就会疯你一眼，再来一句无所谓的话，“看什么看” 盛安允顺着他的表情，微微起唇，“看你好看” 宴会进行到一半，有一个知名企业家代表发言的时刻，不出意料盛安允果然被请了上去。 陆萧宁坐在姜沐岚跟易凡的身旁，他的座位其实在盛安允身边，但他不想坐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因为不能暗戳戳的为所欲为。 姜沐岚的目光自然而然的随着灯光落在他身上，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晦暗不明，因为太专注，以致于没有听到陆萧宁的嘲讽。 “看看，这人模狗样的，这是要去勾引谁啊” 易凡用力攥了攥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有什么啊，这么多年来，你哪天看他这么精心的打扮了，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姜沐岚回神，听到他的话，表情微顿，然后四处望了一眼。 无疑盛安允的确是全场最受瞩目的人，旁边小姑娘，小男生热切的眼神骗不了人。 全场热烈的掌声将他飘扬的思绪拉回来，台上的人这次过于耀眼，晃得他有些难受。 他看到盛安允悠悠地走过来，将要靠近的时候，被另一个人叫住了。 男人语气温柔地喊着，“盛总好久不见，要干一杯吗” 盛安允的目光完全不在这里，压根也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一号人，只匆匆得应酬了几句，就走了。 姜沐岚今天的任务是在跟公司有合作人面前露个脸，他本身也不喜欢这样的应酬，自己更不想成为易凡的电灯泡，宴会的气氛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没办法只好找了处清净的地方歇着。 盛安允感觉自己都要僵了，面上的表情也是。 在姜沐岚面前他完全可以做到游刃有余，但对于其他人，他是不苟言笑的。 找人的事情频频被打断让他有些烦躁，最后实在撑不住，把陆萧宁拖了过来，“你去看着应酬” “你都来了为什么还要我去” 盛安允觉得再浪费时间他就要疯了，“我找不见人了” 匆匆撂下一句，没了身影。 陆萧宁嗤之以鼻，“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无知人类” 易凡在旁边轻轻拍了拍，“你现在是清醒的？那我不介意让你昏沉着” 陆萧宁连忙招呼，“别，这里人太多，别给我抛眼神，我受不了”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这个城市的喧嚣隐在这场欢愉的宴会里，独独留了他一个落寞的身影。 一位侍者慢慢走近，“先生，这个季节的雪下了吗” 姜沐岚一怔，转头看向侍者，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 “这个季节的雪下了吗” “应该下了” 盛安允从人群里冲出来，在不远处的角落姜沐岚正跟其他人谈笑风生，心里那点气顿时就上来了。 那个笑容是他没见过的从容不迫。 盛安允走近，姜沐岚依旧没有回头，他彻底没了耐心。对着一旁的侍者瞪了一眼，那人像是也意识到了什么，匆匆起身走了。 姜沐岚望着他，脸上的笑容突然敛了下去，眉峰微皱，“盛总，可是也觉得无聊了” 无聊？他今天这般刻意，在他眼里却什么都不是。姜沐岚脸上清清冷冷的神色，给了他很大的挫败感。 他伸手，将人横腰一抱，动作迅速又暧昧，“见了你就不无聊了，刚才跟那人讨论了什么” 姜沐岚身体一倾，低眉掩笑，“诗词歌赋，人生哲学” 盛安允眉毛一挑，嘴角弯了弯，“是不是还一同赞赏了今晚的月色” “还未谈及就被盛总搅了” “这是要我赔你一个” 姜沐岚脑袋一偏，恰好避过他抚过来的手，“今天盛总应该找到陪你谈情说月的人了，这赔偿也算是我的贺礼了” 忽然一阵香甜的馨香撞入鼻尖，姜沐抬眸，唇上却贴了个温热的物体，霓虹灯耀眼，闪着迷离的光晕，他伸手，下一秒却被抵了回去。 温热的电流顺势袭遍全身，别扭的脑袋也被激了一下，弄得他混沌不清。 蜂鸣中他听到盛安允开口，“制服不听话又扭捏的小猫，一招就够了”。 第30章 “母亲” “不要哭，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如果我不在了，也望二老可以很好的照顾自己，不孝儿不能再服侍你们了” 黑暗的老旧房子内，黑发青年瑟缩地躺在床榻上，褐色的眸子下挂着淡淡忧伤。 他知道他要不行了。 呜咽的哭泣声充斥着整个房间，旁边两位哭的撕心裂肺的人是他的父母，他想在弥留之际安慰一下他们，可发现病痛已经把他折磨的没了力气，就连说话都是拼尽了全力。 “少爷，您不要说这样的话，您的病会好的” 青年虚弱地开口，“有安，我已是将去之人，如果可以，请代替我照顾我的父亲，母亲” “求您不要再说话了，还有机会的，一定会有人能救少爷的，我现在就去找” 疼痛难过交织在一起，他已经苟延残喘了许久，这样痛苦的活着，已经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能一了百了也算是另一种解脱。 “咳咳”一口鲜血随着咳嗽声狂喷而出。 他努力地睁眼，还不想这么快就睡过去，还没有遇到倾心的人，还没有倾注一腔热血，更没有好好认清这个世界…… “想活？” 意识混沌中一抹高大的黑影矗立在他眼前，模模糊糊有些不清楚，但那带着辨识度的声音却清晰可闻。 “想不想要活下去” 青年缓缓的启口：“你是谁” “不要问我是谁，只要告诉我想不想要活下去，我可以救你” 像是在浮沉的大海中抓住了一棵救命的稻草，他一边流泪一边颤抖着出声，“大夫说这世上无人可以救我” “如果我说可以，不过要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位大人，您真的可以救小儿吗” 青年在那猩红的眸子里，看到自己形容枯槁的身影，影影绰绰，不明显，却足矣让他看清现在的自己，“父亲，母亲，天下没有如此幸运的事，儿子寿命已尽，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们，只望二老珍重身体” …… 青年再次从疼痛中醒来，喉咙里烫人的厉害，腥天的血气灌入喉间，迫得他热血沸腾，像忽然注入了什么灵芝一类的药物，全身血液奔腾而来，肆意流淌着…… 他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派血迹斑斑的场面，父亲母亲倒在血泊中，好似没了呼吸一般。 他挣扎着起身，伸手去探他们的鼻息。 一时间天旋地转，眼前是数个虚幻的身影。 “你对我的双亲做了什么”他拼尽全力，颤抖着喊出来。 男人斜了他一眼，微微开口，语气生冷：“我只是同他们做了一场交易，只要他们把命给我，我便救他们唯一的儿子” 青年栖身过来，揪着男人的外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双亲” “只是一场交易，你生，而他们死” 青年一拳过去，恰被躲了过去，他不甘心，拔了床头的佩剑过来，一剑刺了过去。 男人这次没有躲避，可怕的是利剑穿过胸膛，起初渗着血的伤口又快速的愈合了起来。 青年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看到了？没人可以杀得了我，我不生不死，而现在的你也一样。” 说罢，男人强硬地从他手上拿过剑，照着青年的胸口处刺入一刀。 没有疼痛，没有伤口，只有一丝血迹。 “看到了？” “这是为何” “现在你同我一样，不死不灭，而代价就是你双亲要沦为我的食物” 男人轻笑着，风一样不见了踪影，“我还会再来，因为你会需要我” 青年跪倒在血泊里，泪水濡湿了双眼，双手微颤，利剑在胸口划了几十刀，而他却完好无损。 “杀了我” “杀了我，呃啊……杀了我” “让我死去，求你了……” …… 盛安允惊醒，将身边的人揉进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好了，没事了，是梦，梦而已，我在” 姜沐岚呼喊着醒过来，碎发湿漉漉地粘在额头，他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噩梦，依稀记得梦里少年那心如死灰的神情，宛如一具枯死的尸体一般，他不能原谅，所以不停地在折磨着自己。 盛安允看着他发红的眼睛，疼惜的又把人往怀里紧了紧，“阿岚，别怕，是梦，我在这里，我陪着你呢” 温热的呼吸，律动着的心跳将他从恍惚中拉了一把，也唤醒了他。 姜沐岚仰头望着他，轻薄的双唇抵在他下巴处，猫咪似的蹭了几下，“你会陪着我？” 盛安允微微一愣，垂眸看他，“是梦，别怕，有我陪你” 冬日里，淡灼的月光映在别墅里的最后一抹也在静谧中慢慢消失殆尽，床下是一片凌乱不堪的衣物，姜沐岚贴近他的胸口，听着那处传来的声响，回忆起了那句话，“心跳动着就是我爱你，那天它不跳了，我的爱也随着终止了” 盛安允低头看着他，缓了缓问道，“渴吗” 姜沐岚摇摇头，情绪还沉浸在那个梦里，久久不能恢复。 床头的玻璃杯里是鲜红的液体，散发着诱人的味道，盛安允轻抿了一口，故意粘了些在嘴角，诱惑着道，“吻掉” 此时的姜沐岚就像刚刚失忆那会儿的小傻子，盛安允吩咐什么做什么。 他仰着头，慢慢凑过去，温热的唇轻轻擦过嘴角，而后又缓慢的向颈侧移动，他还记得，那个独属于他的地方。 盛安允被吻得一个激灵，按着姜沐岚的后颈就把人提溜了起来。 姜沐岚眼里灼烧着猩红，有些控制不住唇上的饥渴，他难耐的望向盛安允，眼底浮出一片怒色。 盛安允觉得好笑，这好像是姜沐岚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他，他翘着嘴角，戏谑道，“宝贝，你这样看着我倒不像是瞪眼”，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他的耳廓，覆在耳边低沉道，“倒像是勾引” 姜沐岚嗤他，“无耻” “呵呵，你应该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无耻” 姜沐岚被磨得没了脾气，也不想再跟他继续谈论去，他挣开他，起身。 忽然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宽松的衬衣，腿隐在衬衫下，将遮未遮，好一片旖旎。 刚刚盛安允是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装傻，被这样一搅和又给忘了，不过现在也是宠着，想着姜沐岚玩够了这种戏码也就回来了。 “衣服？”姜沐岚问。 盛安允一个翻身下床，从背后将他抱住，淡淡地答，“我衣柜里有，穿我的” 姜沐岚伸手，一个个掰开他环着的手，玩味地问，“我要我的” 盛安允不依不饶，“你的不是在身上穿着？” 姜沐岚的衣服为了今晚的聚会特意穿了合身的衬衣，不论码数和身形都是与他最相配的，而此刻他身上这件，宽大又松散，穿在自己身上完全大了两个号，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恶趣味。 他心中一动，挑眉问道，“盛总原来喜欢这种调味料？” 盛安允疑惑，重复道，“调味料？” 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智商大概出现了短暂性缺失。 生活的调味剂是爱情，而爱情的调味剂则是“情意绵绵”…… 了解过后，盛安允眸色一沉，将人转过来面对着，“我的生活比较重口味，偏爱各种调味料，如果你也不介意，可愿意同我一同尝试下。” 姜沐岚拒绝，一把推开他，“盛总这般人物，害怕没有称心如意的调味品，大概只要你挥一挥手，各种各样的调味料定然会自动送上门来” 盛安允笑着在他唇上吮了下，“千奇百怪，我只中意你一种，越熬越香的这种” 姜沐岚寻着他的目光瞥了他一眼，薄唇轻起，“你……唔” 下一秒，未出口的话就被堵了回去，而后他听到他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耻？衣冠禽兽？还是什么” 姜沐岚瞪着眼睛看他，仿佛一颗鲜红的心脏被窥探了一般。 盛安允轻笑，“易凡前几日把你能说出口的脏话给我罗列了一遍，所以我已经对这类型的词免疫了。” “所以呢” 盛安允瞪了他一眼，“所以不要说些破坏气氛的话，我的喜欢就是最直白也是最真诚的” “for one night” “不是，我在等着你交付真心” “我还有心吗” “先寄存也可以” “没有了，已经交了” 盛安允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胸腔，“在这里，要融为一体” 说罢，伸着胳膊将人揽进怀里，“所以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 姜沐岚没有回，他知道自己斗不过他，只好彻底放弃了挣扎。 姜沐岚不傻，他的修炼段位远不如盛安允，差了一百多年的情报不说，对于他的撩拨，他从来没有抵抗的余力。 盛安允其实没有其他想法，偶尔的挑逗也是因为想从那张淡色的脸上看出点其他情绪来，自从他恢复记忆，脸上的表情复杂了些，眼眸也跟着深沉了许多，少了欢快在脸上，更多的眼角总是挂着的淡淡的忧伤。 盛安允知道痛苦折磨着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每个人的遭遇又有千万种不同，他相信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所以一直不去问他，也不想过多参与他的过去，他喜欢的，爱着的是眼前的人。 姜沐岚知道他的意思，也能明白他讨巧的意思，但他其实没有在意过以前发生的那些事，他甚至比盛安允更要痛恨自己的身份，但因为无法改变，所以他想试着从其他方面改变这种境况，无疑眼前这个人能看到他的心底所想，所以他乐意也情愿陷入这场情海中，被宠着，被纵着。 第31章 姜沐岚走近浴室，红色和蓝色的牙刷还交叠在一起。 姜沐岚笑了笑，拿起自己那只蓝色的，对着镜子刷起来。 情侣牙刷是以前失忆那会儿，一起逛商场时买的，一次性买了十多只。 他记得以前自己的那套都是单独放在自己房间的，可现在一看大概是盛安允醒来收拾好的。 洗漱好，他又走去厨房，若无其事的站在酒柜前，挑选着今天的食物。 盛安允伸着两只手忽然从背后抱住他，额头抵在姜沐岚后背上，细碎的头发磨蹭着，像个讨糖吃的孩子一般。 “是不是看着又多了些。”盛安允沉着声道。 姜沐岚默不作声。 这样一看就很明显。 内心是欢喜的，但出口仍旧是冷淡寡言话，“盛总有这样的爱好不奇怪” 盛安允直接把人转过来，动作行云流水，“这事是过不去了是吗，你要别扭到什么时候，错我也认了，以前那些浑事在日后的日子里我也会慢慢补偿你，怎么就过不去了……” 姜沐岚抬眸，眼神不自觉地暗了暗。 盛安允一看顿时没了脾气，“行行行，我什么都不说了，爱咋咋滴” 盛安允转身，把做好的菜盛在盘子里，自顾自地端着走了出去。 “谁还没点脾气了”，盛安允看着厨房的方向呢喃着。 姜沐岚倒是不为所动，冷淡的眸色深得吓人，仿佛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冰块，渗着丝丝凉气。 都说习惯是慢慢养成的，感情是慢慢培养出来的，盛安允不记得以前有没有体贴过，但现在他想努力地生活着，为了姜沐岚，也为了自己。 所以以前不问世事的闲人总裁，现在倒是上进的很，连平日里最不想看的报纸，最近都拾了起来。 姜沐岚端着红酒走过来坐在他面前。衬衣是盛安允给他换上的那件，裤子是他从以前的房间找的，看着有些不伦不类。 盛安允寻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玻璃杯在桌子上划过，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看到他清清地抿了一口，淡淡地问，“药物研究是不是需要试验者” 姜沐岚吮了一口酒，毫不避讳地说：“需要” “你们打算怎么办，自己亲自尝试？” “不是，药物对于不吸食人血的吸血鬼是免疫的” 盛安允收起手边的报纸，“现在还有吸血的吸血鬼种族？” “有” “你是要尝试说服他们来给你们做实验？” “可以这么说，但不完全是” 盛安允定睛地看着他，目光锁在他那双澄蓝的眸子里，每次凝视着这双眼睛，他就像是被迷惑了一般，拼尽全力地奔着他去，即便知道那是一道沟壑，一跳就要入进深渊，他还是想义无反顾地扑过去。 盛安允认真的拽过他的手，“别犯险” “你担心我？”姜沐岚眉眼一挑。 “你他妈，我不担心你担心谁，还有没有良心了” 盛安允看了他一眼，越看越来气，“算了，我不想跟你吵，喝完赶紧走，看你就来气，一点都不可爱了” 姜沐岚抬眸看着他，冷漠的目光带了点笑意，但也只是一瞬，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淡定，也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盛安允见他没有动的趋势，笑着看向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的味道，“怎么，不是不喜欢吗，打算赖在这里了？” “圣诞节人太多” “人多我这里也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此刻他就想卖了乖没讨到糖吃的小孩，比姜沐岚还要别扭。 他讨厌名利场上的虚伪做作，以前的圣诞都是自己跟那只狗一起，虽然今年多了个人，但也不够跟他置气的，倒不如一个人时来的清净了。 嘴上说着不愿，可身体确实诚实的，姜沐岚那杯酒刚喝完，保温杯里的枸杞茶就递了过来。 “你现在住哪里” “酒店” “嗯，地址” 姜沐岚见他真要赶自己走，也不吱声了，目光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卧室的方向。 圣诞礼物还□□地躺在那，睡醒之后他仔细看过，是一颗蓝色宝石打磨的戒指，所以他还在等，等着盛安允开口，等着他的圣诞礼物。 盛安允是完全忘记还有这档子事，整个人在气头上，姜沐岚又不乖，给他气的晕乎乎的。 姜沐岚缓了好长时间没见他有气消的趋势，只好不情不愿地套了厚实的外套出了别墅的门。 盛安允是那种气来得快消得也快的人，所以，人刚一走，心里就后悔了。 美好的午后，令人幻想的节日，本应该是甜甜蜜蜜的气氛，到头来却只剩了别墅里孤孤单单的身影。 盛安允买礼物的时候计划过的，亲密的往他眼前一摆，再咬着耳朵深情的告白，轻轻的把人往腿上一揽，这事定然能成。 可作到后来，什么都不剩，连那颗心都感觉疲惫了许多。 凌晨两点多，酒店昏黄的房间内。 姜沐岚套了件宽松的睡袍站在落地窗前，远处是刺眼的霓虹。 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走近他的视线，姜沐岚看着玻璃窗上慢慢映出他的身影，“你来做什么” 男人靠近，眼神带着冰凉，“怎么，我不可以出现在这？还是不可以出现在你面前” 男人伸手抚过他的脖颈，蝴蝶骨微微扬动。 姜沐岚拨开他探过来的手，“别碰我” 男人猩红的眸子闪着狠厉，“先到更好的食物了就嫌弃以前的饲养员了？” 姜沐岚开口，“你想怎么样” 男人轻笑，“我想怎么样，我只是感叹，有些东西是我的就是我的，我不允许别人窥探，也不允许属于我的食物自己跑掉”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什么放过你？我的小可爱，你一直都是自由的，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地球是圆的，不论走到哪里你都不会出现在原地，你逃不掉的，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奴隶，食物，就该有他们该有的样子，100多年前你不动声色地离开，还建立了铂金派跟白银抗衡，我一忍再忍，哪知你现在串通了人类来搞我，你觉得我还会像以前那样纵容你？有些是，在你重返人世后你就应该了解，谁才是主宰，谁才是那个救你的人” 姜沐岚硬硬地开口，“专制，暴虐” “这才符合我的设定啊，你最好不要再给我搞以前的动作，你是吸血鬼的事实拜托不了，不食人血，你会逐渐虚弱而耗尽精气，也不要企图做无谓的挣扎，我还会再来找你” “你不会再像那个时候一样，也不要期盼着会有人救你。” 酒店里暖气开得足，可姜沐岚却觉得后背生冷，像是刻进身体里的那种，异常的冰冷。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在平安夜里，特别应景。 起初的那些日子里，他厌透了自己这具躯体，往日痴缠着上天多给他一些时日，可真给了，他又唾弃自己的残躯，心已经死了，血管里流的也不是温热鲜红的血，而是剧烈的毒药，只稍稍一滴，便能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在那些无光的日子里，他曾痛苦不堪过，那是他不曾见过的样子，惨白的脸色，猩红而可怕的眸子，以及尖锐的獠牙，像只怪物一样，疯狂又不受控制。 他想死，几次穿透心脏，他以为自己会如愿，可终究没能等来那一天。 反正他一无所有，活着也是痛苦。 他甘愿也甘心堕落下去，在这条轮回的长河中，亦步亦趋。 如果不是因为那年捡到的那个人，他只觉得自己不会再有清醒的那天。 “兄弟，谢谢你救了我”那人起身俯首作揖。 他冰冷地看着他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我不是人” “你是好人，我知道” “我不是好人” “是你救了我，天地万物初生之时，本没有好坏之分，而后是人类给他们作了定义，区分了好坏，人性本善，所以你救了我” “我不是人类，要我说几遍” “人生在世往往身不由己，如若能一心向善，定能解脱” 姜沐岚看着他，将人生生拽起来，“解脱？你告诉我怎样可以解脱，我想安安静静地死去” …… 那人最后死在了他眼前，而就在他死前的最后一秒，将自己澄澈的血液渡给了他。 姜沐岚抱着他哭的撕心裂肺，“你不是说可以让我解脱吗，那为什么还要让我陷在这永世的轮回里，不得善终”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血液的味道，甘香甜润，每每闻到都让他心旷神怡。 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一个诺桑可以唤醒他，而正是那份香甜，可以洗涤他那颗污浊的心。 寂静的酒店房间内，门锁撞开的声音清晰可闻。 姜沐岚从睡梦中惊醒，睡眼朦胧地望着那抹漆黑的身影，警惕地起身，准备闪入黑暗里。 可下一秒却被香甜的气息所包围。 姜沐岚笑了笑，急躁的心放回去，又安心地躺了下去。 盛安允轻手轻脚地走过床边，带着寒气的身体慢慢贴近，姜沐岚感觉床榻一陷，一下子被人揽进怀里。 他听到盛安允缓缓地开口，“我来了” 第32章 盛安允不紧不慢的将外套脱下来，摩挲着爬上了床。 这里是墨市最有名的酒店，透过面前的那扇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纵览这个市的夜景，景色特别漂亮。 身体太冷，姜沐岚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细碎的头发。盛安允温柔地看着他，抬手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姜沐岚装作没睡熟的样子，睁眼看了看他，随后又继续闭上了眼睛。 “阿岚”盛安允温柔地唤他，可看着他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他有不安，有愤恨，尤其姜沐岚真的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一下子激起了男人骨子里的那种占有欲。他想把他拽回来，将人抱在怀里亲吻，就像普通热恋中的情侣一样，疼着哄着，但又纠结自己是如此的狼狈，何时成了一个这样软弱的人。 人是感性动物，什么都无所谓的时候，死神降临都不怕，可一旦有了牵挂，走到哪里都带着自己的弱点。 冬天的北方，屋子里太热，总是很干燥，盛安允开了一个小小的窗户缝。 凉凉的风掠过指缝轻抚在姜沐岚脸上，淡淡的，冰冰的。 盛安允没叫醒他，折腾了他很久，大概也累坏了，看着他柔和地睡颜，自己的困意也席卷而来，盛安允在姜沐岚额头印下一个浅浅地吻，歪着头靠在他身边睡着了。 姜沐岚缓缓睁开眼睛，房间里飘散着盛安允身上独有的淡淡的香甜，怀抱的姿势让他全身酥麻，有些难受，可看到盛安允安静地睡颜他也没好发作，生怕自己一动就吵醒他。 姜沐岚修长的手触摸着盛安允的脸，慢慢地抚过，像是得到什么珍惜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触道他的鼻尖，激动地缩回手，却又忍不住触摸，那种兴奋激动无以言表的心情，此刻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说起来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姜沐岚就闻到了他身上那独有的血香。 他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与他血脉相承的部分。 曾几何时，他也坚持寻找着那份血脉，如今他又找寻了回来，欢喜之余又紧张，哪怕多看一眼，都觉得要沉溺下去，迸发出的火花，仿佛要将人灼烧一样。 盛安允睫毛眨了眨，未开眼，调戏的语气便传了过来：“看够了吗？” 姜沐岚一愣，准确地落入了坚实的臂膀。 盛安允睁开眼，目光落在他清清淡淡的脸上，湛蓝色眸子里是看得见的慌张与无措，他轻笑着开口，“这么喜欢我？” 姜沐岚默默无声。 盛安允揽过人，在他唇上浅啄了一下，淡淡地开口：“看了我多久？嗯？” 姜沐岚埋头闭眼。 “以后不用偷偷摸摸的，大可以正大光明的看”，盛安允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睁开眼睛。 “知道你在装睡，睁眼，不然就亲你了，法式热吻，直到你双眼变红，欲—望被挑起来为止” 盛安允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动了下，清冷的脸上浮起一丝局促，顺带着耳根红了些许。 姜沐岚睁开眸子，愣了愣，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盛安允问。 “盛总都是这样调戏别人的” “哪里的别人，只有一个人，一只不听话的猫咪，还是会咬人的那种”盛安允缓缓靠近，覆在他身边跟他咬耳朵。 长舒了一口气，“其实还挺想念那只听话的猫的，至少不会别别扭扭的，知道往主人怀里蹭，而不是现在，一碰就炸毛” 姜沐岚没回他，可是盛安允看到他凑了过来，之后带着凉意的唇便贴了过来。 姜沐岚跪坐在床上，伸手环住他的腰，姿势是有些不舒服，但是他喜欢跟他亲吻。 盛安允没动作，任凭着小猫抱着他，蹭着他，吻着他。 至少，能感觉的到，他们的心是慢慢靠近的。 自从姜沐岚恢复记忆，姜沐岚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那双澄澈的蓝眸里，时不时会出现深不可见的黑暗，他看不懂他，也不清楚他到底在想写什么。 以前他的小傻子，至少可以抓住，而现在，看着他，就像是一个幻影，稍稍不留心就飘飘然的飞走了。 亲吻了好久，两人才放开，姜沐岚难耐地喘着气，眼里泛着水光。 盛安允看着他，有意戏弄，“甜吗？” “嗯” “嗯什么？” “甜的”姜沐岚软绵绵地说。 “小猫学坏了，不乖了，都掌握舌吻技能了”盛安允看着他不怀好意地笑着，“再来” 姜沐岚想着是堵住他那张嘴，所以先诱惑的他，可看着盛安允的样子，他又有些惧怕，不自觉地就往后倾身。 盛安允眼疾手快将人拽回来，“怎么，撩完就跑？” 见他不吱声，盛安允看了他一眼，又道：“我没逗你” 猝不及防的，姜沐岚被吻了，他感觉到盛安允环着他的手臂在收紧，另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勺，冰凉的唇瓣熟练地贴紧他的唇。 盛安允力气很大，姜沐岚也不想挣脱，只能迎合着去接受，闭着眼睛配合他。 半响，姜沐岚缓缓睁开眼，脸颊泛着潮红，嘴唇红肿着，一副人见犹怜爱的模样。 盛安允看着他，有些失神，木呆呆的，他将他揽过来，温柔地亲了亲他的额头，他很庆幸自己还好好的活着，更庆幸姜沐岚还愿意亲近他，跟他在一起。 “阿岚，谢谢你，谢谢你给我机会，谢谢你给我力量，让我可以爱你”。 姜沐岚看着他，神情一顿，其实最应该感谢地人是盛安允，活了那么多年，红尘俗世早已看淡，如果不是遇见盛安允，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人世的情苦，更不会有爱。脑海中甚至还幻想了一下两人老了的时候牵着手走在城市的街道上，一同看尽落日夕阳。 盛安允宠溺地笑着看他，从床边绕过去亲昵的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淡淡的问道：“圣诞节，想不想要圣诞礼物？” “不想”姜沐岚冷淡地道。 “哦，那算了，我还准备来着” “盛总还是留着给自己的小相好” 姜沐岚顿了顿，白了他一眼，“我先睡了” “睡吧，好梦” 盛安允看着他有些不情愿的闭上眼睛，伸手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他将盒子打开，那是一对定制的戒指，最上面是颗蓝色的宝石，跟姜沐岚的眸色交相辉映。 盛安允小心翼翼的取出来，牵过姜沐岚藏在被子里的手，指腹摸索着找到他的无名指，小心翼翼的套了上去。 姜沐岚惊讶的睁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怔怔地看着盛安允半天说不出话来。 盛安允凑过去亲吻了一下他戴着戒指的手，然后伸手抚摸着，“你愿意嘛，跟我在一起” 姜沐岚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盛安允将人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你不要觉得有负担，只是一份礼物，没有其他意思” “你有你的梦，我有我的坚持，但我仍旧希望那日不远” 姜沐岚呆呆地愣在那里，他至今还没从刚才的信息中缓和过来，盛安允也不催他，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看着他。 盛安允准确地接收了他看过来的目光，热烈又渴望。 “跟我回家住？” 姜沐岚愣在原地，家这个词对于他来说有些模糊，几百年前他有过的，但是因为他，毁于一旦了。 他当时想，如果自己的意志坚定一些，或许就不会是现在的结局。 可是当真死了的话，又怎么会有现在的遇见。 姜沐岚心里一直有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地方，那是最深也最黑的洞穴，那里藏着一条冬眠的蛇，没人可以唤醒他，也没有人愿意唤醒。因为他是那么温顺又那么可怜。 但他没想到，几百年来，有人竟冲破了所有束缚，堪堪闯了进来，他惊醒了那条小蛇，硬生生把它从黑暗里拽了出来。 小蛇依偎在他怀里，努力地想要寻找一丝温暖，那个人给了，可后来厌烦了又将他甩走，不再续他温暖，小蛇害怕了，也受伤了，他疯狂的逃离…… 姜沐岚一幕幕回忆着他跟盛安允在一起走过的场景，从初见到现在，失忆的时候，无知无畏是依赖，他不懂爱，也不知道嘴里常说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现在，他心里对盛安允藏着其他情绪，温暖和情爱是他想要的，那个人是他的，是他想要依靠的，也想一直私藏的。 他承认，他不满足于现状，也不满足于现在的自己。 他不是需要留在他身边的理由，而是需要能一直留在他身边的理由。 盛安允留给他的温暖和笑容，是任何人都不曾给过的，所以他不会将就，也不想将就。 就像是吃过了最好吃的糖，你就不会有任何心情将就一块残次品。 姜沐岚知道还有些东西横在两人之间，他想要努力，向着他靠近，亦步亦趋，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异常的艰难，所以他希望所有的东西以后都可以往好的方向发展，向着那个他们一同期待的未来。 盛安允看着他迷茫无措的样子，将那枚戒指从指环上摘了下来，从戒指盒里取了条项链将他串起来，扣在了他脖子上。 “等你想清楚那天，我希望看到他从这个位置到离心最近的位置” 第33章 自那天以后，姜沐岚重新搬回别墅住了。 盛安允原以为他们会像以前一样，你侬我侬，可每每醒过来，被子的另一边总是空落落的。 还未睁眼，他便伸手摩挲着旁边的位置，果然，人已经不在了。 他把姜沐岚的枕头抱进怀里，轻轻嗅了下，上边还残存着他身上淡淡的花香，甚至连被子的另一边都带着淡淡的体温。 虽然一夜温存不再，残留的体温总是能时刻提醒他，姜沐岚没有离开。 人回来住以后，那只老狗也跟着回来了，只是安静地很，再也不会爬床了，盛安允不知道姜沐岚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给它改掉了十多年爬床的习惯。 盛安允大概想了一下，或许是一人一狗对峙，姜沐岚对着狗说，“以后这个人是我的，不准往他怀里去” 然后哈尔“嗷呜”一声，讪讪地扭头走了。 这样想着，嘴角不自然地勾起一抹傻笑。 左手慢悠悠地从被子里伸出来，无名指上闪着点点星光，他坐起来，揉了揉凌乱地碎发，唤了他一声，“阿岚……” 无人回应。 盛安允坐在床头醒了醒神，从一边的沙发上拿了自己的睡袍穿在身，散落一地的衣服也不见了踪影，蹙起的眉头，稍稍舒缓了些，他踢踏着拖鞋去了浴室。 浴室里温热的水汽还未散，隐隐间还能闻到姜沐岚身上独有的味道。 盛安允站在镜子前，脖子上新鲜的草莓印记斑斑驳驳，他不自觉地扬起唇角，漾出一抹邪魅的笑。 盛安允抬手在自己脖子上轻抚了几下，“啧啧”两声，自言自语道，“还挺有脾气”。 他昨晚不过是稍微变换了一下，没想到姜沐岚会生气。 忽然一声冰冷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你很满足是吗” 盛安允动作微顿了下，干裂地唇轻抿着，眼神阴鸷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个机械冷硬地声音又传了过来，“你不过是我的替代品，他不会喜欢你这种废物，若不是我的思想，我的情绪，你会懂得什么是爱吗，是我传达了我的思想给你，而你不喜欢他” “不，不是，我喜欢他，我爱他” “那不是爱，那只是诱惑而去利用，你想利用他报仇不是吗” “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小可爱是我的，是我的，你休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终有一天你会死去，而我会代替你好好的活着，跟小可爱一起，我们会去很远的地方，在每一处都留下独属于我们的痕迹……”呼喊的声音一次比一次高，冰冷地温度也一降再降。 “不，不可以，我不能让他离开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他答应我的” “承认吧，你努力了那么多天都没能看清他的心，也没能切切实实的抓住他，连人带心，没有一处是你的” “滚开，不用你教训我” “我会让你看着，我们身心交织的那一刻，你便可以给自己这颓然的一生画上句号了，哈哈哈……” “砰”一声，紧握地拳头打在了墙上，顺带着旁边的镜子都跟着晃动了些许，只是没有碎裂。 盛安允不满地皱着眉头，那张孤傲的脸上满是淡漠。 那个声音带给他的不只有愤怒，还有满溢的悲哀以及汹涌地绝望。 那是窥见他心底的绝望，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想要忽略在心底的东西，也是另他最煎熬的东西。 “啪嗒”的落锁声将他从混沌的情绪中拉扯出来。 姜沐岚走进客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起来了？” 盛安允隐着自己的情绪，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他，“你做什么去了”，深邃的眸光落在他脖颈处的吻痕上，“起那么早干什么” 姜沐岚背对着他，脸上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样子，“我要出国一段时间，我想……” 盛安允抬头，硬生生地掰着他的肩膀将人转过来，“你想？你想杀了我，是不是？” “很快回来” “不许去” “我们的项目还需要我，很重要的一步”姜沐岚看着他，蓝色的眸子里闪着诱人的灼光，“你会答应的” “我可以让你看不到明天初生的太阳，或者在你抱着我昏睡的时候把你拆吃入腹，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姜沐岚看着他，淡淡地一笑，“你不会” “最好是你想的那样……” 盛安允能真切地感受到，床前事后他的态度总是有很大的落差，陆萧宁曾经跟他提过，“人是冷淡的，但一撩就起火” 姜沐岚越是这样，盛安允就越是感觉自己抓不住他，所以他总是祈盼能回到过去，那时候的姜沐岚傻傻的确是恰到好处的粘人。 他总是用热切的眼神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靠近，而现在，盛安允再怎么努力，他总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除了偶尔会给予回应。 第34章 但人嘛，就是喜欢迎难而上，越是搞不定越跟自己较劲，越想做给自己看。 他喜欢他的冰凉，每一次触碰就像是将要迸发的岩浆一般，每一次回想都食髓知味。他喜欢他的高傲冷淡，因为只有他可以看到姜沐岚那不为人知的衣冠楚楚背后是怎样一副面容。 他爱那样的高傲冷漠，也爱他的楚楚可怜。 盛安允看着他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酸声酸气道：“你准备好了，抛下我一走了之？” 姜沐岚顿了顿，“我在认真跟你说” 盛安允耍无赖，不依不饶地道：“我耳鸣了，什么都听不到” 沉默间，盛安允扯了他，两人双双坐在沙发上，只不过一个坐沙发一个坐腿。 盛安允仰着脸看着他，眼神真挚又热切，“你明明知道我想听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说” 他当然知道姜沐岚不会按照他所预想的做，也知道他内心其实是有排斥，但他没办法，心里的不安稳只能靠迂回地试探才能填满他。 但，另他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姜沐岚切切实实地做了。 盛安允惊讶地看着，他抬手捧着自己的脸，轻轻地在温软的唇上印上一吻，声音仍旧带着冷淡疏离的味道，“我……喜欢你” 喜欢和爱总是让人感觉有些差距，但盛安允不同，他所期待的哪怕是一个动作都能让他灰死的心重新看到星星火苗，这一句“喜欢你”，包含了太多太杂的情绪，所以即便只是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足矣抚平他那颗躁动又不安的心。 盛安允借势环着他的腰，在冰凉地唇上落下一吻，也满意地松了一口，“恩准了” 姜沐岚脚步一轻，清冷地说：“那我去收拾东西” 他刚刚起身，步子都没站稳，又被盛安允拉了回来，“这么急，会情人去？” 姜沐岚低头垂眸，红润的唇紧抿着，这一番动作恰好落在盛安允眼里，他知道他不爱说假在无用的事情上，所以只稍稍搭眼一看表情便知道自己这句话撞没撞枪口上。 盛安允深切地看着他，见他不做声，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去会情人？” 姜沐岚小心翼翼地抬眸，蝴蝶骨微微扬动了一下，声音细不可闻，“是认识的” 盛安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解释下去。 姜沐岚道：“是认识的朋友” “嗯？继续” 盛安允一手拖着下巴，一手环着他，以防人坐不稳掉下去。 深邃的眸子落在他表情清浅的脸上。 “也不算是朋友，仇人多一些” “嗯，更复杂的关系呢？” “恩人变仇人” 盛安允嘴角一勾，对着人道，“这么有趣的发展，要不要给我讲讲” 再有趣的发展或许也比不上他跟姜沐岚，从素不相识到恨意满满再到情意绵绵，好像是一出狗血的剧情一般，从未想过，却又真实地发生了。 盛安允看到他默不作声，紧抿的双唇慢慢渗出红色的血珠来，低下去的眸子里隐隐地显着一丝哀怨的愁色，还有一些狠厉夹杂在里面。 他不再为难他，“去可以，几天回来” “大概一周”姜沐岚看着他道。 “易凡呢” “不去” “那你自己小心” 话末，姜沐岚起身，去了自己的卧室。 盛安允轻笑了一声，伸着的那双手僵在空气里，暗暗“啧”了一声，转身回了浴室。 …… 姜沐岚走了，在圣诞节过后的那一天，盛安允又回归了一个人的生活。 陆萧宁给他打电话过来问要不要出来喝酒，他看了一眼手机，回绝了。 酒吧里忽明忽闪的灯光另他眩晕，幽幽地烟雾绕过指尖偷偷溜了出来，包厢的门被推开，发出叮铃的声响。 盛安允向门口的方向投去一瞥，“迟到了” 来人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回，“盛总，好酒不怕年代久，好事不怕来得晚” 盛安允抖了抖手上的烟灰，按灭手中的烟，目光利落地落在他手中的文件袋上，“东西带来了” “当然，我把我所能动用的关系都给你用了，查到的不多，但足够你用” “辛苦先生，只不过你何曾知道我要用哪些” “盛总要查的这个，可是我们的天敌啊”来人语调颇有耐心，“这样就把消息透露给外人，我们确实也不好办” 盛安允唇角一扬，脸上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微笑，“难道我们不算是互惠互利？” 来人轻笑出声，“惠你得到了，利我可不得见呢” “别急，会有的” “希望你不要食言” “言而有信，我以盛世作保” 文件袋被稳稳地放置在桌子上，那人微笑点头，转身离开了。 盛安允拿起来，一圈一圈地绕开线条，他希望这个过程慢一些，于他而言这里面承载着太多未知的故事，或许会让他愤怒，或许会是怜惜与不忍，更甚者是一颗即将撕裂的心脏。 第35章 冬日的寒风刺骨透心，从车库到别墅仅仅几步路的距离他的手却已经有冻僵的趋势。 别墅里温暖如春，但那双冰凉的手却也没有得到缓解，另加那颗有些凉透的心。 盛安允站在他的卧室门前，愣了好久才推开门走进去。 门内门外，不一样的光景，更是异样的心情。 300多年前的人活到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不知道，也不能理解，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长生不死并没有让他很幸福，反而是被仇恨牵绊了一生。 若非曾窥探过他内心的一处明光，再明镜的人用肉眼也无法分辨那里到底是黑暗还是明亮。 姜沐岚没什么东西留在这里，只有最近易凡送过来的一个简单的行李箱，他也不知道他出去时有没有带走。 静谧的房间里没有一丝生气，好像连他的主人都像是没有灵魂一样，窥不见天日，隐着一丝暗黑的气息。 盛安允走近，仔细翻看了一下，并没有找到什么可用的东西。 衣柜里躺着易凡带过来的小行李箱，他走过去打开来，只有几件贴身的衣物，好像是那种戏服，内里是白袍，外面是带着刺绣花纹的外衣，看着倒像是什么朝代的衣服。 盛安允伸手，指尖若有似无得抚过衣物，忽而灵光一闪，嘴角一弯，在脸上漾出一抹清浅的笑意，“贴身衣物？长袍，贵公子”。 一瞬间，姜沐岚以前的模样便浮现在了脑海里，整个人的形象也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盛安允抬眸，微微一笑，指腹在眉间晕染出一圈躁意，他暗暗低头，咒骂了一句，“没良心的家伙” 姜沐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抱着他以前的衣服在他曾经的床上睡了过去。 特设的手机铃声将他从睡梦中唤醒，盛安允迷迷糊糊地拿过接起来。 “你舍得给我打电话了？”明明想他要死，可话出口却失了原有的意思。 “安，你睡得好吗” 盛安允听着他声音有些喑哑，担忧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姜沐岚淡淡地回：“没有，这边正好是晚上” 盛安允眉头舒展了一下，轻笑一下：“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姜沐岚大概想了想，嘴角微微扬起，“我房间？” 他没有等到盛安允的回答，因为电话挂断了。 等了一会儿，盛安允的视频通话便发了过来。 姜沐岚微微调整了下，与镜头保持了一定距离，视频中盛安允深邃的轮廓映了出来。 盛安允抱着他的衣服坐在床头，淡淡地开口，“知道什么叫睹物思人吗” 几乎是一瞬间，姜沐岚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让他忘记了怎么呼吸。 盛安允看到他蓝色的眸光亮了亮，热切地目光透过屏幕传了过来，那样明亮又深切的样子让他有些移不开眼。 盛安允轻声唤他，“阿岚” “嗯？” “我想你了” 盛安允看着他目光热烈又直白，“这是你以前的衣服是嘛？” 姜沐岚微微点头。 “你有一天会穿上给我看对吗” 就像有一天你千方百计藏匿的模样也会明晃晃地袒露在我眼前。 姜沐岚似乎是笑着的，“你喜欢这种？” “因为是你，如若没有，何谈喜欢” 盛安允收敛起眉峰，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不疾不徐地说：“你会不会想要过一过平凡人的生活，跟我一起看尽日落西山，一同荒老白头” 姜沐岚表情淡淡，但盛安允却准确地捕捉到了那很快隐藏下去的情绪。 盛安允看着他，甚至将他走向自己的路一步一步踏平，以便他能轻松又惬意地向他娓娓而来。 但同时，他也能看出他的隐忍。 “你……算了，回来再说”，盛安允终究是没问下去。 姜沐岚不明所以地看着屏幕，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哪知换来的是一句，“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有时候他拎不清盛安允对他是怎样的感觉，他也不清楚自己对他的哪种感觉算是爱，是无时无刻的贪恋，还是藏在心底的热烈憧憬。 他时常羡慕陆萧宁在他跟前毫无遮掩的行径，也羡慕两人的无话不谈，可他不一样，他不晓得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被暴露在他面前会是什么样的，但一想，一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那是一段嗜血又黑暗的日子，对他来说便是无炼地狱，死而不能，百般折磨。 他渴望盛安允的这一丝温暖，至少可以给他前行的力量，他同时也贪恋这温暖的怀抱，能让他心安。 爱恋痴缠，他不想要一出be的剧情，不想要一个匆匆的过客。可他早就窥探了故事的结局，所以他小心翼翼，即便憧憬，却又给了他虚缈感觉。 他身在无边的深渊，不想被他撞破，却又想他能伸手牵住他。 人就是这样纠结的动物，贪恋得不到且没有的。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在自顾自地哀怨的同时，另一边却是不一样的光景。 盛安允无比珍惜的将衣服放回原处，从容不迫地收拾好房间里的每一处。 男人站在背光的阴影里，猩红的眸子玩味的看着他。 盛安允收拾好，走到他身前，不疾不徐地说：“我应该是在哪里见过你” 男人站定，邪魅地笑挂在脸上，意味深长地回看他，“当然，应该是两次了，第一次在酒吧遇到喝得醉醺醺的你，第二次是在酒吧走廊里” 盛安允笑着看向他，语气冷淡，“所以你是故意接近我？” 男人淡然的脸上显出一丝不愠，在那张冷白的脸上甚是明显。 盛安允听到他森冷地开口：“是因为你有我想要的东西” 盛安允不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不会那般阴狠的手段，但他也不是一只温顺的小兔子，可以软弱到任人宰割。 即便知道两人实力的悬殊，他仍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什么？”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以为他把人保护地很好，竭力遮住了你身上的气息，可尤物终归是尤物，生来便与众人不同” 这下倒真的难住他了？也可以说，另他迷茫了。 一直以来他都在从姜沐岚身上找寻秘密，从未想过自己……等等，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血液？” “vist看中的人果然不一样，至少不是废物” “vist是谁” “相处这么久，你不会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吧，或者你知道而却假装不在意” 盛安允目光凝视在他身上，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深不可测，但他抵住了将要爆发的怒气，极力冷静自持，“我是猎物？” “对我们来说是优秀的物种” 盛安允大约也明白他的意思。 为什么他时常在姜沐岚眼中看到渴望，那不是祈求，而是真切的情绪。 就好像一直期待着看中的猎物一步一步踏入自己设置好的陷阱里…… 男人看着他微微一笑，“与其被人利用，倒不如好好的发挥自己的优势，你大可好好思虑一番” 他很享受这一刻，把所有的不明真相揭露人前的时候，看着他们脸上的难堪，看着他们那惊诧愤恨的表情，那种突涌的快意，可以让他更放松一些，至少这个时候他的心还有一丝情绪在，不用总是放在一处，失魂落魄，满是伤悲。 盛安允踉跄地瘫倒，胃里蓦地一阵翻腾汹涌，在卫生间吐了个干净。 他有洁癖，爱干净，一想到曾经的那些交缠他便觉得全身像是被虫子侵蚀了一般，恶心透顶。 男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来而不往非礼也，复仇，对你来说没有难度” 盛安允敛眉垂眸，“你想我怎么做” “不急，大可以想清楚了再谈，不过我只是想提醒你，和善并不代表一切，黑暗总是伪装了样子，擦亮眼睛，看清一些还是比较好” 峻冷的脸上浮出一抹轻笑，落下一席斑驳的人影…… 盛安允抬头，深邃又悠然的目光里映着那人离去的身影，唇角似有若无的勾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将将收敛眉峰，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向不远处收好的衣服，一双眼睛通透又深沉，仿佛让人多看一秒便会弥足深陷，一眼万年。 午后阳光照耀进来，带着些许温暖，也恰到好处的在他心田上增了几度。 空口的撩拨，苦于技艺不精，未能得到意想的回复。 爱恨情仇也不过一念之间。 姜沐岚不记得自己何时眯了眼，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在那句未说完的话里，他想知道全貌，更想看到他在他耳畔低声耳语。 盛安允于他来说是最特殊也最安心的存在，那丝丝相连的血脉里，有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内疚，更有他付出心血极力要隐藏的东西。 风起，微凉。 黑色的浓密里，深不见底，不安从心底肆意而来，压迫了他的防御神经，也带走了他的倦意。 姜沐岚抬眸，高大的身躯恰巧遮挡住窗外透过来的星星光晕。 静谧的房间里，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暗红色的眸子一闪一闪。 男人暗暗开口，“vist，好久不了”。 第36章 “义父” 克雷斯猝然一笑，压低了声音靠近，“vist，100多年了，让义父找的好苦啊”。 克雷斯是现任白银派的首领，也是诺桑的父亲。300年前，诺桑把姜沐岚带到了克雷斯身边，从此以后，他就像陷入了无底的黑洞，开始了他黯淡无光的生活。 直到他受不了，逃离克雷斯的控制，并建立铂金派，让吸血鬼们慢慢转变，不再为嗜血而痛苦。 但他能力有限，白银派由克雷斯统管，两派实力差距悬殊，他不得已才去求助管理局，但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他未曾预料的。 姜沐岚微微起身，未及反应，就被他拽着衣领，抵在了墙上。 这种撞击不同于一般的撞击，姜沐岚作为不吸食人血的吸血鬼在力道上肯定是落了几成，所以克雷斯只用了三成的力道就把他撞了个生疼。 过去的那段黑暗日子是他极力想隐去的伤疤，是他整个人生最丑陋也最想逃避，最想遗忘的。 自被诺桑转化以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结束掉自己这副残躯，林林总总，什么方法都用尽了，诺桑总是有办法将他救过来。 若不是那个人出现，用生命唤醒他，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的状态，所以他感激，拼力挣扎着活下去，为他们这种被时间遗弃的弃子寻求一条活路。 姜沐岚忍不住轻咳了几声，“义父” 男人表情不深，却极具压迫感，“既然记得我是你义父，那又为何要背叛我，费了一百年的时间找你，关了诺桑一百年，两个儿子没有一个成器的，老了都不让我消停” 姜沐岚抿着唇，默不作声。 “你的信徒大概也寥寥无几了，回来还是继续任性下去，你好好考虑清楚” “义父，为什么不能相信我” “活了这么久，你还没有看清人类丑陋的嘴脸？他们怕的是你的身份，从心里，根深蒂固的思想，他们不会为你的改变而庆幸，显漏出来的只有嘲笑和不耻，这个世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要么你就适应，要么就让世界适应你” 克雷斯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特别深的情绪，但姜沐岚能听出来，他语气里带了些挑衅的味道。 人一旦强大了就会想要得更多，他的野心，想要统治人类的心，姜沐岚知道。 他看到他冰冷惨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狰狞，似人又似鬼。 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颤，脊背发凉…… 盛安允从别墅里走出来，冰凉地手插进大衣口袋里。 陆萧宁坐在车里“啧啧”了两声，暗暗道了一句，“人模狗样的” “送你去机场？”陆萧宁从窗户里探出头来。 盛安允不动声色地拉开车门上车，“先甩掉后边那群小鬼” 陆萧宁“嗯”了一声，回头看了看。 “知道是什么人嘛，好像有些难办啊” 盛安允顺势抬手，拿过他的手机，给易凡拨了电话过去，“有一群人跟着，帮我们甩掉，不是人类，不太好办” 陆萧宁认真开车的空隙给了他一记白眼，“使唤起我的人来了，你倒是不客气” 盛安允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深邃的眼睛里晦暗不明。 陆萧宁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盛安允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有别的选择” 陆萧宁一愣，吸气的声音在静谧的车内越显熟悉。 “或许，我觉得你应该继续去看心理医生，你很不正常” 盛安允轻轻一笑，“我知道，我不正常”。 有了易凡的帮助，诺桑派来的那群人很快甩开了。 机场候机室里，窗外是飘忽的白雪，灰暗暗的天空里，不带一丝温度。 盛安允从光亮的手机屏幕中抬起头来，壁纸上的人活灵活现，仿佛会突然蹦出来，一下子扑进他怀里一般。 他将目光埋了回去，脑海中思虑万千。 十多个小时后，他出现在异国的土地上。 听闻德古拉城堡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是吸血鬼的聚居地，也是可以令人重生的地方。 在那里有些人陷入无边的地狱和黑暗，有些人得到永生的解脱。 诺桑看见他一点也不惊讶，那是他一早就猜到的结果。 诺桑仰面，目光直切地看着他，“先生一路劳累了，请快些上车休息” 盛安允摆了摆手，气定神闲，“如果你们很急的话我也可以先过去” “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不急，先生大可以慢慢来” 东西半球，温差悬殊，一阵清风吹来，带了丝丝惬意，不像墨市的沁骨冰寒。 盛安允抬头望了望，就连天气都比那边好了许多。 诺桑派了人跟随着，盛安允有些不愠，“我既已决定自然不会食言，限制我的自由只会让我更加厌烦” “先生若不是找人逃避了我们的视线，现在也不必受此待遇，信任是相互的，尊重也是相互的” 诺桑微微扬头，“我自然相信先生的人品，但我不相信自己” 盛安允不想跟他多费口舌之快，能够得到如今这般待遇，他来时早就想到了，只是些许的不甘心在心底，也想肆意妄为一些，摸头他人的底线。 复仇一念之间，他原本有的是时间跟他们周旋，但现在，他想开了，不想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放在无用的事情上。 他被带到克雷斯的大本营。 盛安允脸上挂着疲惫之色，只稍稍抬眸看了一眼，便又昏沉的睡了过去。 克雷斯栖身贴近他，在那跳动着的脖颈处轻嗅了几口，轻笑一声：“最珍贵也最纯粹的血气，不愧是延续了近百年的血奴，就连身上的香味都是绝无仅有的” 诺桑怔怔地开口，“父亲，那要现在享用吗。” 克雷斯直直地盯着他，“不急，给他一些适应的时间，美味要长期喂养，才会饱满圆润，味道极佳” 盛安允微微睁开眸子，只觉得什么人在自己眼前一晃，进而再看的时候，又晃了过去。 清风徐徐，微风不燥。 站在二楼窗台上，他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仿佛是注意到了他看过来的眼神，姜沐岚微微抬头，两人热切的目光对上，只一瞬间，盛安允看到他低头垂眸，把目光收敛了回去。 盛安允看惯了他冷淡疏离的样子，也见过他在床笫之上欲膝承欢的模样，但现在这种畏首畏尾的模样实在不像他。 他没有收回目光，仍旧落在那瘦削的人影上。隔了几日不见，他发现他变了一些，蹙起的眉头好像永远不会舒展开来，淡蓝色的眸子里映满了愁容，却连周身也冰了些许。 盛安允下楼，将人堪堪堵在了楼梯口，“姜总，别来无恙” 姜沐岚从他踏进别墅的那天起就知道了他的存在，但他并不想过多的过问，装作陌生人是如今最好的选择。 他不疾不徐地从盛安允身边走过，不动声色，任由着他狭长的目光打量在自己身上。 这是他能做好的，对于他们期盼的来说。 盛安允不悦地眉头一皱，顺势松口，“好久不见” 姜沐岚回头看了他一眼，汹涌地思恋顺势而来，还未开口就被人抵在了楼梯的壁墙上。 盛安允在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清清淡淡，“利用我，好玩吗” 姜沐岚神情一顿，面上是看不清的波澜不惊。 姜沐岚硬硬地开口，“未曾深入，何来利用”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传遍整座别墅。 “未曾深入，未曾深入？多么刺眼又蚀骨的话，原来你一直是这样评价我们的相识” 听完他的话，姜沐岚身躯微微一顿，峻白的脸上竟然浮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脸色变了变，强作镇定，“说起来，还是要感谢盛总收留的恩情” “所以你利用我，亦步亦趋地靠近，一点一点引我走近你设好的局？” 姜沐岚脸上是挥之不去的难堪，他不想解释什么，更不想再看他愤怒的神色。 他稍稍用力将人抵开，淡淡地开口，“愿者上钩” “哈哈，是了，我心甘情愿踏足的” 盛安允大约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依赖，贪恋，甚至是翻云覆雨不过都是假象。 盛安允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隐藏情绪，他微微调整了下神色，不甘示弱地道，“我想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耐心，也煞费苦心，但命运不会被趋使，人也不会自甘堕落，虚情假意也好，这些都会成为过去” 姜沐岚微微抬眸，唇角一动，眉目都多了些深情，“忘记最好，至少不会有牵绊” 盛安允伸手，将他的下巴捏在手里，柔软的触感依旧鲜明，他贴近，覆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最好也考虑清楚，即便你无所畏惧，我想也总有一两个可以治服的方法，不要让我等到那一天” 薄唇恰好擦过耳间。 姜沐岚悻悻地推开他擒住自己下巴的手，声音清冷而有力：“我也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细碎的声音随风而散，他僵着身体一步一步穿过台阶往上，虽然知道故事的结局，但盛安允一下子揭露人前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转身的瞬间，盛安允揉了揉自己的心房，一双手僵在原地，像没了知觉一般。 不大不小的楼梯上是两人背道而驰的身影。 第37章 “下面我们来插播一条新闻，近日，墨市南部山区发现多具尸体，据相关人员透露，死因是被动物的利齿咬伤，请广大市民出行注意……” 易凡拿起手边的遥控器，切换了频道。 陆萧宁回头看着他，抿着嘴说道：“你怎么看” 他走过来靠着他，轻轻摇头，“应该是有人故意作为” “那你怎么办，他们会伤害你吗” 易凡扬眉笑了笑，“我死不了，他们也伤害不了我” 陆萧宁不死心，又问道：“那傻子呢？他会怎么样” 易凡嗯了一声，将他抱起来坐在腿上，轻声道：“他更不会有事，他们曾经很信任他，即便现在是不愉快的场面，诺桑他们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也是你们都死不了的” 陆萧宁顿了顿，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其实他在心里默默替盛安允点了几根蜡烛。 易凡纠正他说，“不是死不了，有方法可以让我们受伤，也有方法是可以杀死吸血鬼的，比如死去的人的血” “死人的血？还有其他吗” 易凡吻上他的唇，不恬不淡地回：“最爱的人的心头血” 陆萧宁点点头，又反应过来，凑近他问：“这么说，我可以杀死你？” 易凡笑笑，亲了亲他泛红的耳朵，说：“你会舍得？” 陆萧宁摇摇头，“那肯定不舍得，只不过你跟我不一样，谁知道当我老了，满脸褶子的时候，你会不会抛弃我，不过若是你真这么做了，到那时候再杀了你给我陪葬也不是不行” 易凡被他正经的语气逗笑，将他的头摆正，目光相接，顿时，静谧的空气里激起一阵电流，“不会，宁宁这么好，怎么会抛弃你，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定会跟你一同去了，说不定来世还能再续良缘” …… 从住的地方到德古拉城堡很近，盛安允坐在车里不动声色的注视着窗外的景色，脑海里回忆着什么事情。 优秀的血奴对于吸血鬼来说是最珍贵的存在，诺桑目光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纤白的颈部一下一下的跳动着，只要他微微靠近就可以刺破那浅薄的皮肤，享受到里面那甘甜的雨露。 但他活了那么多年还是有极高的克制力，就像那道温煦的阳光，可有可无，但仍旧会被它的温暖所吸引。 盛安允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胃里一顿翻搅，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间，异常难受。 诺桑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先生可是不舒服了” 盛安允摇头，直言不讳：“你们让我恶心，所以，很想杀死你们” 诺桑低声笑着：“呵呵，先生真会说笑，我们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好似之前先生就这样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车窗忽然被摇下，异样的光景浮现在眼前，盛安允一顿，手伸出去，眯了眯眼睛。 车子一转弯，穿过一条绿茵小道，一座城堡映入眼帘，那座城堡是常规的欧式建筑风格，就像这个城市其他教堂城堡建筑一样，星罗棋布的排列着，反而没有想象中那么神秘。 看上去有些老旧，甚至教堂外墙还有些明显的划痕，像是接受了战争的洗礼，不晓得内里是什么光景。但盛安允知道，那是黑暗和光明同时交错的地方。 诺桑扶着他下车，不经意地开口：“先生想知道吸血鬼的由来吗？” 盛安允蹙着眉头，直接拒绝：“并不想” 诺桑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着，“那大概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虽然生在这个国家，但有我的向往，那是个魅力的国度，充满了神秘”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城堡，仿佛荒芜了好久，耸立的天顶下立着几根石柱因为长期无人打扫已经破旧不堪，雕琢着花色的墙壁上琉璃一片，跟其他废旧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盛安允抬眸，看到正中心的十字架，“你们不怕这个” “怕，但崇拜” “我们喜欢一切美丽的东西，就像醇香淋漓的血红，还有精致美貌的皮囊。” 盛安允面露复杂地看着他。 诺桑倒是毫不避讳他看过来的目光，“我可以给先生讲一个故事吗” 盛安允顿了顿，道：“洗耳恭听”。 诺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300多年前，那是我第一次踏足那个奇妙的地方，对我来说那是迷人的，却又是危险的。” “我非常喜欢他们的穿着，长袍裹身，锦绣华衣，特别美。更让我着迷的是，他们比想象中更香甜。” “我不知道生命对于我来说是什么，但好像是他们竭力所渴求的。” “那天无意走过街角，听到某处院落传来隐隐的哭声，好奇之下我便进去看了一眼。那是一张苍白虚弱的脸，沉沉的死气围绕着他们，但意外的却让我找到了一丝病态的美。” “白袍将遮未遮的蝴蝶骨，微微扬动，我感觉我渴了，一瞬间，全身的脉络跳动着，叫嚣着，想要在那处落下我的痕迹。我想杀了他，却又想让他跟我一样，成为一个别人眼中的怪物” “先生可曾见过哭美人，梨花带雨若海棠，别有一番景致。” 盛安允眉头蹙了蹙，喉结涌动：“我更喜欢笑靥如花。” “他们祈求我救他们唯一的儿子，那番情真意切，我怎能不如他们之愿，但初拥是伤身伤神的事，如果虚弱无力，便会是相反的效果” “我猜你救了” “当然，我不能放弃一切美好的东西，所以先生可知道，有些东西是碰不得的，想要触碰也要经过主人的同意方可”。 盛安允唇角一勾，漾出一抹邪魅的弧度：“是这样？真的好巧，我也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人”。 诺桑拽住他，压低了身体：“那可真是遗憾，不过我想先生也是识趣之人，有些东西能留则留，留不住便会弃了吧” 盛安允并不怯懦，直直的迎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不，我喜欢挑战，留不住也要强留。除非我死，否则别人休想觊觎”。 诺桑摩挲着指尖的戒指，声音低沉且带着蚀骨的凉意：“先生果真是有骨气之人，但仿佛有些自负了”。 “即便疲倦，也要仰着头，我想这应该不是自负，而是执着与信念”。 “很好，不过，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先生，中国有句古话，凡是量力而行，先生确应是饱读诗书了，应该不会不晓得其中的道理” 盛安允轻笑，脸上露出一丝邪气，“好似你们国度也有句话，最困难之时，就是离成功不远之日，你如此向往我们的国度，应该也听说过凤凰涅槃的故事，传说凤为火而生，不灭于世，世间火之不灭，凤之不朽。即使死去，也能在火中涅盘重生，可以从灰烬中浴火重生，循环不已，成为永生，我虽然不是，却想做那只凤凰” “凤凰涅槃，飞蛾扑火，迎难而上，跟先生聊天还真是有趣呢” 生生死死，最后不过一具残骸，除了姜沐岚，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放在心头了，如果能保他，他愿意舍弃自己。 小剧场： 《男友》小剧场4 姜沐岚最近爱上了烹饪，所以一到下班的时间就格外兴奋。 自己摸空考了驾照，下班再也不用盛安允来接，而是自己开着车去接他。 所以时间没到，就收拾好站在了电梯口，等着第一时间出电梯，还不忘给盛安允发语音，让他在公司等。 同一时间，盛安允放下手机，默默地叹了口气。 陆萧宁恰巧经过，闻着八卦味就进来了，“呦，叹什么气呢” 盛安允抬眸看了他一眼：“憋说话，让我静静” 陆萧宁：“看你最近气色不太好，精气不足需要补肾嘛，‘肾宝，肾好，你也好’，你值得拥有” 盛安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终于无奈地说出了口。 陆萧宁坐在沙发上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我他么也是醉了，他怎么能这么可爱，原来不是肾不好，是胃不好” 盛安允：“他最近热衷于这个，我又不好勃了兴致，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吃了下去，再过几天，我感觉可能我就下线了” 陆萧宁：“那没办法，宠着呗，还能离咋滴” 20分钟后姜沐岚准时出现在公司楼下。 盛安允向着窗外看了一眼，哀怨地揉了揉自己的胃，“胃，你还好吗” 别墅区新开了家生鲜市场，蔬菜和肉类都是郊外的农场自己种的，新鲜又便宜。 姜沐岚一脸兴奋的走进去，看了看后面一脸郁闷的盛安允，还不忘兴冲冲地拉了他一把。 “你累吗？” 某人立刻燃起了求生欲，“不累，跟宝贝一块逛超市怎么会累呢” 姜沐岚撇撇嘴，一头埋进了人堆里。 盛安允慢悠悠地跟过去，就看到一位卖菜的大姐跟他热络的打招呼：“帅小伙又来买菜？” “嗯” “今天新来的黄瓜要不要再来些，胡萝卜？” “不了，家里还有” “哎呦，放冰箱里，不怕多的，看你这么勤快，每天都来买菜，也不知道是哪家闺女这么有福气的咧” 姜沐岚微微一笑。 盛安允一听就不太对头，赶忙上去将人搂近怀里宣示主权，“不买了，家里存太多了，况且这里的黄瓜也没很大”。 随后黏黏糊糊的贴近姜沐岚的耳畔，把将说未说的话又传了过去，“是不是没我的……？” 小姜同志顿时染红了脸。 那位大姐，好像还挺看眼色，立马改了口，“这小伙子也生的高大俊俏的，两人站一起还真是养眼咧” 回家的路上，姜沐岚看着那一箱的黄瓜，淡淡地开口，“不是说不买了吗” 盛安允看着窗外美滋滋的应了声，“那大姐说的挺诚恳的” 我帅，你美，绝逼养眼。 第38章 德古拉城堡里其实有一处密道，目的地是一座早已废旧的医院。 那里是姜沐岚死生复燃的地方。 狼狈，挣扎，沉睡，苏醒，走过来的路程带着沉甸甸的痛苦，也带了不可言明的悲壮。 那个时候的欧洲最风靡的便是中国来的瓷器等艺术品。 瓷器、漆盒、团扇、刺绣屏风及佛像摆件等等元素渗透了整个欧洲。 他们崇尚又向往那个神秘的东方国家，甚至连衣饰都要效仿。 所以他被带到这里来并没有感到不适应，反而有些熟悉。 只是那时候的医疗条件跟现在相差甚远，而他也只接触过望闻问切。 姜沐岚站在废墟的尽头，记忆的碎片，一块块重合…… 滴答 滴答 嘴角鲜红的血一点点滴落在纤白细软的双手上。 绷带一圈一圈缠在自己的颈部。 白色布围的大床上是死寂一般的人，床单上是斑驳的血迹，像是盛开着的血蛤红玫瑰，妖艳又迷人。 渗着血的手就那样垂着，连同着嘴角的血滴在地板上，发出韵律感的声音。 “杀了我……”喑哑的声音缓缓地传来，嗓音里隐着满满的情绪。 诺桑站在窗口，猩红的眸子里是晦暗不明的深色，偶尔渗出一丝凌厉的光。 “杀了我。”姜沐岚开口道。 指尖将要燃尽的青烟在空中滑出一抹傲人的弧度。 “你不会死的，现在不会，日后也不会再有这个机会。”站在窗口的男人终于开了口。 “嘶” “杀了……呃……” 被束缚住的手不知何时被刺了一下，还未完全进化成纯种的吸血鬼，所以疼痛仍然陪伴着。 姜沐岚起唇，低沉地声线传了过来，“我要你杀了我。” “我说过了，你不会死。” 脆弱不堪的生命被人拿捏在手中，脆弱地不堪一击。 暗色的窗帘被拉开，温煦的阳光透了进来，照耀在他脸上。 姜沐岚感觉自己的皮肤像是在被灼烧一般。 “拉上，我不想看到阳光。” 诺桑的眼里带着些笑意，修长的手钳过他的下巴，指腹抹净他嘴角的血污。 “你哭起来好美。” “无耻之徒。” 诺桑一只手抵着脑袋，垂眸打量着他，眸光在他眼角，唇角，脖颈滑过。 他顿了一会儿，突然拽过他，将他抵在床头，链子在床头摩擦了一下，瞬时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撞击声。 “你还会流泪吗？”诺桑看着他问。 姜沐岚冷硬地回答：“不会。” “我喜欢看你哭的样子。” 姜沐岚眼神里满是厌恶：“我喜欢你去死。” “vist，你是不是好多了，今天同我说了太多话，虽然没有一句是我喜欢的。” 姜沐岚没再回答他。 诺桑又靠近了一些，握住他早已磨破的手腕，“会有一个适应期，等过了你就自由了。” 空气中纤白的玉手微微抬了一下，用嘶哑的嗓音喊着：“杀了我，我，我太，太渴了。” 初拥的初期阶段会是一段非常难熬的日子，他们对血液的渴望就像是会上瘾的毒药一般，明知道那是毒，却还是想拥有。 姜沐岚讨厌透了这样的自己，拒绝着，到最后却又不得不妥协。 他尝试过不去碰，忘掉，可忍到一定极限，那种强烈的感觉就会让他发了疯一样，挣脱开锁链，义无反顾地扑倒在他身上，獠牙刺破皮肤，在那白皙的颈部留下不浅不深的伤口。 他恨，却又无能为力…… 半梦半醒，他挣扎着开口，“诺桑你什么时候死。” 男人循声淡淡地看向他，俊冷地脸上勾起一抹弧度，“vist，你知道吗，我出生时就不是人类，是半人半鬼的怪物，我的母亲，在我出生后不久就死了，被我父亲杀死的，觉得讽刺吗？” “哈哈哈，可又能怎么办，父亲是怪物而我也是，凭什么，我们明明是那样高贵的血统，确要忍受别人无法承受的痛苦，黑暗是我们的屏障，阳光是毒……” 姜沐岚斜睨着看他，“呵，原来你也是可怜之人。” “可怜吗？” “被上天厌恶的孩子，被时间遗忘的弃子，是诅咒，是对你们残暴不仁的惩罚。” “如今我不再是一个人接受这诅咒了，往后的日子有你陪我。” “你不得好死。” “或许百年千年之后的某天，会如你所愿。” 男人伸出手来，抹净他脸颊上痛苦的泪痕。 姜沐岚用力挣了挣，没有挣脱，双手紧握，一拳打在他脸上，又因为另一只手被束缚着，惯性的往后退了退，“别碰我，我要杀了你。” 他抬手，指腹擦过唇角，沾染了些湿润。 眼疾手快地将他按回原地，“这么多天了，你还是没学乖。” 男人又想伸手过来，姜沐岚动了动，前倾着身子咬住他的手腕。 他笑了笑，像不知道疼痛一样，“没关系，我会让你慢慢接受你现在的样子，明天开始会换个人来喂你。” 次日清晨，姜沐岚从床榻醒来，白嫩的脖颈在阳光下映出一道微光。 穿着长袍的男人帮他拽了下被子，遮盖住那片旖旎。 姜沐岚朦胧中看了一眼那人，强撑着虚弱的身子问：“你是谁？” “我将会作为你的血奴，与你相伴。” 姜沐岚惊地看着他，撩被子的手僵在半空中，因为惊恐那双眸子渐渐失了色。 男人不动声色地走过来，替他掖好被角，语气定然，仿佛早已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主人，以后我为你而活。” 姜沐岚喉结滚动了下，堵在心口的话让他无法说出口。 在他记忆里，即便有主仆之说，也从未有生命之约。 身体发夫受之父母，岂容他人随意践踏。 他看向他，带着毋庸置疑地语气：“我不需要，请你离开我的房间。” “如果您有需要随时叫我。” …… 炽烈的阳光照进身体的那一刻，饥渴难耐吞噬了他。 姜沐岚浑身颤抖着，发了疯似得将自己的身体往墙壁上撞，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 门锁啪嗒一声。 那人站在他面前。 就像是饥渴的猛兽突然发现了自己的猎物，他不受控制地向着那人靠近，速度很快。 他呐喊着：“不要，不要过来，我不需要，我不是怪物，不是……” “主人，我可以满足你。” 凌厉的眼光注视着那人，手掌蓄力，将他抵在了门外。 “不要进来，我不需要你。” 狭长的獠牙刺破浅薄的皮肤，深深地嵌入那柔软的地方，吮吸声盖过急促地呼吸，他贪婪地吸取着他的养分。 …… 姜沐岚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得，只是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凌乱的地毯上是斑驳的血迹，映着折射的阳光，发着红色的光晕。 那个男人倒在地上，身体也微微颤抖着。 姜沐岚看着他，眉头不自觉地蹙紧，唇边有些湿润，好像是水珠残留，痒痒的，有些难受。 他用拇指抹掉那片湿润，冷白的手上顿时鲜血淋漓。 眸光不自觉地深了一度。 他蹲下身仔细打量着他，胸腔起起伏伏，那颗提着的心也缓了下去。 他长舒了一口气。 “不是我” “不是” 嘶哑地声音传了过来。 他愤恨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第39章 那是一个梦，无比黑暗的梦。 惶惶不安，不见天日。 在经历了多番挣扎和痛苦后，姜沐岚选择了逃避。 对他来说那段阴暗的日子终究是心里的坎，过不去，甩不掉。 姜沐岚想要逃离那个地方。 生命对于他来讲已经是沉重的负累，在遇到那个人之前。 …… 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浓夜，狭长的街道上没有一丝活气，偶有几声乌鸦飞过枝头的惨叫，好不应景…… 经过巷子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脚步不由得也慢了下来。 初拥后，五官的感觉变得异常灵敏，就连身体的力量也提升了许多。 他缓慢的走进巷子，昏暗的灯光下，隐约传来一丝血腥气，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如果没有错的话，他似乎还嗅到了一丝同类的味道。 越是走进，那混杂的味道就越是浓烈，眸光霎时变得猩红不堪，气息也变得重了许多。 那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萤绿色的眼睛看了过去。 “怎么，有兴趣。” 姜沐岚微微抬头，眼光盯在那脆弱的猎物上，“如果有，你会怎么办。” “那好说，我可以拱手。” “我不需要怜悯。” “看你脆弱不堪的样子，该是许久没有进食了，刚好我也饱了，让给你也算功德一件。” 姜沐岚苦笑不得，这种欺凌也可以算功德？ 他冷冷地看向他，眉目间带着些厌恶的神色，仿佛有些不屑这样的行径，不自觉地眼中又多了些阴郁。 “既然你不需要了，那人我带走了。” “自便。” 姜沐岚带着已经昏倒的人离开，幽深的巷子里恍惚的人影若隐若现。 “主人，那个血奴被带走了。” “让他们去，没有人可以抵抗得了那般优质的血液，即便是他……” 姜沐岚松了松领口，仔细打量着他，那是一张清俊的脸，面容说不上精致，却叫人看的舒服。 姜沐岚嘘叹了一口，刚要转身，他听到那人开了口，“兄弟，谢谢你救了我。” 姜沐岚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抬眸看着他，“你可能是误会了。” 他缓慢地靠近他，长而利的牙齿毫无顾忌的显在他眼前，他眯着眼斜睨着他，“看清楚了吗，我不是人。” 那人似乎并没有恐惧，甚至眼神里都透着一股淡定，他起口：“你救了我。” “救了你又怎样，你怎得知我不是为了抢夺你这美味的食物才出手的。” “你很善良，我从你眼中看不到一丝杀气。” 姜沐岚轻笑了下，“你这么会看，能否帮我看一下，我何时才能摆脱这个世界。” 男人笑了笑，“为什么要摆脱，太多人想尽办法长生而不得法，你却做到了，难道不应该庆幸吗？” “我并不想这样活着。” “你可以不用，人性本善，而你拥有其他人没有的东西，把他看做上天的怜悯，而不是背弃。” 房间里静到只能听见呼吸声。 姜沐岚迎上他的目光，避无可避。表情也顺势变得冰冷了许多，“如果身体差不多了，你可以走了。” 他见那人踉踉跄跄地起身，亦步亦趋地往门外挪，“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对于他来说，救与不救都是徒劳，早晚都要死，只是有些东西还在脑子里直根着，他想完成，老天不悯，没给机会。 姜沐岚从他回转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绝望，但他不想多管闲事。 几句不起眼的话并没有打消姜沐岚一心赴死的决心。 他并不惧怕死亡，因为百年前他就是一个将死之人，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够了，他应该要下去赎罪的。 德古拉城堡孕育着吸血鬼，也是吸血鬼往生的地方。 据说被圣水浸泡过的银饰可以刺透吸血鬼的心脏，姜沐岚不知道这所谓的传言可信不可信，但他终究是想尝试一下。 那是他们信奉的神明，是他们的神，如果能求得解脱，他可以放下往日的傲气，跪拜祈祷。 耶稣的十字架就在眼前，他跪在那里，双手合十，祈祷着，“请求主饶恕我的罪过，赐我一方净土来脱离命运的苦海。” 手心里的银器随着开合的手掉落，发出了清澈动听的脆响。 凌厉的光忽闪着，他起手，没有犹豫地向着自己的心口刺去…… 眼神朦胧，光线也越来越弱，空气中似乎还有隐隐的焦糊味。 胸口的刺痛让他分辨不清，只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人牵住了，带着他将那柄利剑拔了出来。 他听到有人在喊他，没有姓氏没有名字，只是一个“喂”。 “想活着的人却要面临死亡，不想活着的却得到了永生，上天是悲悯的吗，你醒来告诉我，是不是？” 不断摇晃着的身体给了他知觉，绵密的睫毛轻颤几下，姜沐岚慢慢睁开眼睛，“你在做什么” “救你。”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银器刺破的血管搭在他灼烧着的胸口。 姜沐岚推开他，语气里带着冰冷，“我不要你救，让我死。” “活下去，有太多的事情，太多的人等着你的救赎。” “我要杀了你，要咬断你的脖子。” 男人笑笑，“就算这样，我也会比你先死。” 姜沐岚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看不懂，好像这个人要比他更凄惨一些。 无助，挣扎，彷徨渐渐将人吞没…… 记忆像风一样在脑海里一晃而过，他踉跄着起身，向着那片破败走去。 第40章 盛安允接下来的一周都在庄园别墅里度过的。 别墅没有其他什么人来打扰他，甚至那天见过一面之后，姜沐岚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从二楼下来，看到诺桑正吩咐着手下，他听不清在交谈着什么。 只是他一走近，诺桑便挥了挥手，示意人走开了。 这么刻意，很难不让人看出来。 见他走过来，诺桑看了他一眼，“先生可是饿了？” 盛安允对他说不上厌恶不厌恶，但就是喜欢不起来，本来也是站在对立面。 盛安允抬眼瞪着他，“人类依附着食物生存，而你们则是血液。” 诺桑笑着看向他，“先生想要什么大可以跟下人说，或者跟我也没问题。” 盛安允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浅淡的笑意，“我住的那间房光线不好，给我换成隔壁那间。” “当然，我们会满足先生的一切要求。” 诺桑活了那么多年也不是傻子，事实上比所有人要精明。 盛安允看他就像是看一只随时会咬断他脖子的野兽，只是这只野兽很有耐心，他在等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他知道诺桑早就摸准了他的一切，但他能做到这般从容不迫并不是因为不害怕，也正是因为物极必反。 他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那个人了，心里的焦躁折磨了他好多天，他甚至都以为自己要疯了。 再看着诺桑看过来的眼神，脸色不由得一沉。 “如果没什么事我不想看到你们，还有你。”盛安允直视着他说。 诺桑眼神看过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先生可要自己保证绝对不会走出这这栋庄园，不然我会很难办。” “我会信守诺言也希望你们会如约遵守。” 他手上带着一根细小的特制红色腕圈，那是作定位用的，不论他在什么地方都能搜寻到他的足迹，也不能扯掉，否则会被强大的电流击晕。 别墅里有私人会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每天定时也会有人来抽取他的血液。 手腕上是几处不大不小的针孔，看着有些渗人。 他从桌子上拿了杯子过来，就着温水喂下几颗药。 手机从他进门的那天起就成了违禁品，所有电子设备都不许放在身上。 百无聊赖之际，他开了客厅的电视，自己一个人调换着频道。 …… 窗外月色正浓。 姜沐岚踏着月色回来，别墅里漆黑一片。 庄园里有好几栋别墅，这里本是他住的地方，他不知道诺桑为什么会带那个人来这里，不过想也明白，诺桑事事谨慎，肯定查过他的去向以及接触的人，想到这里不自觉地就皱起了眉头。 “啪嗒”一声，别墅的灯都亮了。 余光瞥到沙发上熟睡的人，蹙着的眉头又紧了些许。 本来也是没有一丝生气的别墅，却因为有这个人的存在，莫名的感觉热闹了许多。 他看向沙发上的人，浅色的睡袍遮盖了大半个身子，肩膀处松松垮垮恰好滑落一角。 那个独属于他的地方，印刻着他名字的地方顺势显露出来，像是调皮的孩童故意挑逗一般。 那花体英文明晃晃地穿透晶状体在视网膜上成了像。 姜沐岚暗暗舒了一口气，本想放任不管直接回屋，但脚步好像有些不受控制。 他轻手轻脚地绕过沙发，拿了件薄毯盖在他身上。 姜沐岚不想他发现，拿了桌边的遥控关了客厅的灯。 黑暗中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拉了一下。 姜沐岚借着月光打量着他，发现并没有睁眼的迹象，便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掰开他紧握的手。 盛安允闭着眼睛，不耐烦地来了一句，“坐上来。” 姜沐岚没有防备，被他一拽便坐在了他身上。 黑暗中，盛安允再次开口，“躲我到什么时候？” 盛安允倏地睁开眼，环着他的腰让他栖身靠近，双唇无意识地擦碰。 局促地呼吸声吞没了一切…… 盛安允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他，淡粉色的唇映着浅浅的水光，绵密的睫毛微颤，在清俊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皙细腻。 姜沐岚垂眸，修长的手在他锁骨上摩挲着。 盛安允浅笑一声，抬头吻了下他的唇角，“这次还是要装傻？” 姜沐岚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这种感觉很微妙，他看他有些入迷，听不清他覆在耳畔的话。 盛安允也不烦闷，而是耐心地等着他的回复。 在姜沐岚的脑子里，爱情观还不是那么成熟，即便接受了欧洲奔放自由思想的洗礼，但他骨子里仍旧是个保守的人。 父母给他的感情观延续了几百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的父母并不是自由相爱，但却一起相敬如宾的生活了好多人。” 他明白自己对盛安允的依赖，也知道思念是甩不掉的魔障，苟延残喘了那么多年，他很想普普通通的爱一个人，跟他相守相依。 但现在，做不到，都做不到。 他有自己的使命，盛安允有他该有的生活。 犹豫再三，那句酝酿了许久的话终于要鼓起勇气一吐而净。 盛安允没给他机会，因为不管是什么他都是要拒绝的。 他蛮横地拽着他的衣领，强势地抵开他的唇，把自己的怒气肆意地发在了他身上。 他说：“阿岚，爱恨一念之间，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若是因为其他事情阻碍了我们相拥的脚步，那这个人就将受到永生的诅咒，不论你我。” 盛安允循着他看过的目光，继续道：“习惯很可怕，也很真实，我的感情对于你来说可能是肆意涌来的洪水，感觉不真实，或者怎样，但我想告诉你，爱恨痴缠，太多的一见钟情一见倾心，而我对于你的感情，是点滴累计的，所以，他不会一瞬间就抽走，反而会更加浓郁。” 感情是过出来的，不是凭空而造。 盛安允起身，牵过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两人面对面注视着彼此。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顾虑也有自己的坚持，但谁能保证天长地久一定会来，我只希望能珍惜现在还可以心有灵犀的时刻，你可以不接受我，但不要拒绝，日短情长，除了你我一无所有了。” 姜沐岚顿了顿，抬手遮住他的眼睛，那双眸子散出来的光太可怕，仿佛多看一眼便要沉溺在里面。 遮住了眼睛心确是明亮的，盛安允能感觉到他深浅不一的呼吸，如数的喷洒在脸上，惹得他的眉目感觉都俏了几分。 下一秒，带着凉意的唇便贴了过来，不深，是浅酌轻吻，却带了迷人的魅惑。 主动是一方面，被放大的观感更让他欲罢不能。 他喉结动了动，转而把浅吻变成了深啄，呼吸不由得变热，顺带着将热气晕染至全身…… 恍惚中他听到姜沐岚的呓语，“我会帮你完成的……” 顿时妒海翻腾，深邃的眼里酝酿了一场无人预知的风暴…… 第41章 淡色的月光下，是一双的人影。 白皙修长的双手被压在墙壁上，盛安允伸手钳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来与他接吻。 “安……我……放开……” 盛安允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混乱又嘈杂的声音充斥着周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就要炸了。 “还不承认吗？你是替代品，是我的替代品……” “我不是，他喜欢我，那里刻着我的名字，脖子里还有我送他的戒指。” “没有戒指，那个名字只是恨，无比怨恨，那是用来铭记伤口的证据，哈哈哈，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不配得到他，你就是个废物。” “我不是，他属于我，属于我……” 不带一丝温度的唇贴了上来，血腥气徘徊在口腔里，同样唤醒了沉睡中的小野兽，姜沐岚睁开猩红的眸子，肆无忌惮的享受着这甘甜的味道。 身体不自觉地转过来，想要贪恋更多。 唇角轻笑，直直的将人摔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盛安允垂眸打量着他，深邃的眸子里晦暗不明，“宝贝，你不乖了”，声音嘶哑又带着隐忍情绪。 姜沐岚微微起身凑过来吻净他唇角的腥甜。 盛安允推开他，淡淡地道：“不急这一时。” 他不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谁，但他嫉妒，并且很疯狂。 强烈的占有欲像是突如其来的风暴，恼怒，欲望夹杂着而来。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肩，盛安允看着他，又道：“为什么会认识其他人，情人？” 姜沐岚有些难耐，他已经好久没有尝试过吸食人血了，最近盛安允却总是能破了他的原则与顾忌。 微醺的甜腻，就像是干涸的沙漠中突然下起的丝丝细语，那气味让他沉溺，连同着理智也一起被吞没。 以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罪，也是救赎。 蛮横地亲吻并不能解他心中的燥热，盛安允根本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疯狂的念想在心里直根，眼前这个人是他的，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他想要将他收藏，关在家里，这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私物。 他不依不饶地咬过他的鼻尖，红唇，再到傲人的蝴蝶骨，一处一处都在那地方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你在想谁……”舌尖舔舐着他眼角的泪痕。 姜沐岚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任由他动作，薄唇在离开皮肤时牵出几许银丝，清清浅浅，一片暧昧。 “到底是谁……” “是我，还是他” 盛安允疯了一般开始自问自答。 姜沐岚抬眸注视着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是他看不清的神色，恼怒，愤恨，甚至是痛苦。 盛安允还在逼问他，但这个问题似乎是重复了好多遍，他发现他有些不对劲。 接着他听到一声轻笑，随后被他甩了一巴掌。 “我的就是我的，不允许别人觊觎，我的小可爱，只有我才可以占有你。” 姜沐岚捂住脸，虽然不甚疼痛，但他迅速反应了过来。 他起身，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有些颤抖地摇晃着，“安，你醒醒，不要这样，醒过来。” “想要让他醒过来，那还记得我们的交易吗？” “你想做什么，这是他的身体。” “他的？” 男人轻笑着，“他用着浪费……” 姜沐岚看着他看过来的眼神，深邃，但冷漠…… “你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做我们未完成的事”，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弄着他细软的碎发，语气轻挑，带着一股邪意。 看到他栖身靠过来，姜沐岚想都没想的把人抵开，虽然还是一具形似的身子，但内里却换了一个人，不是他，他感觉自己好像不能接受。 一步步逼近，一步步后退。 “这么怕我？” “过来，不然我就拿着刀划破这具身子，鲜血淋漓，大概会是你喜欢的样子。” “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帮我除掉他，这样我们都可以获得自由。” 姜沐岚推开男人探过来的手，冷冷地道：“自由，对于我来说那是奢侈品，攀不起，触不到的东西。” 男人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你的自由只有我可以给你。” “我们来做场交易……” 午夜的空气冰冷刺骨，他从黑暗中苏醒，伸手是没有温度的床铺。 昨晚的回忆还刻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床头的小暖灯“啪”一声，映出昏黄的灯光，垂眸是散落一地的衣物，凌乱不堪，也预示了昨晚的一场血雨腥风。 手上的戒指在光的照耀下忽闪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昨晚在姜沐岚脖子里没有摩挲到的饰物。 一时间疑惑涌上心头，赠给他的那天，是他亲手为他佩戴上的，如果不在，除了主人会主动拿下来，应该没有人会动那个地方。 恍惚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vist，你可玩够了？” 这是诺桑的声音，语气轻挑还带着些戏谑。 盛安允反射性地起身，试图让自己靠得更近一些。 房内静得只剩局促的呼吸声，就连门外都是静得出奇。 他不晓得他们是站在楼梯口，还是房门外，只觉得声音很近，也或许是太在意自然而然就把观感放大了。 良久之后他听到了那个问题的回答，“你对我失望了吗？那恐怕还有更让你失望的。” 姜沐岚的声音清淡，逗趣的时候会刻意甜润一些，其他时候大多是冷淡的声调。 诺桑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我从未怀疑过你，即便你曾经真实的背叛过，但终究会回来，这里才是你的家，不是吗？” “是吗，那你会喜欢疯子还是怪物，还是怪物里的疯子。” 盛安允看不到他说这话时的表情，但仔细想也可以想象一番，那张冷白的脸上，此刻应该是带着浅浅的笑意的，罕见的，或许并不友善，但却给人一种性感的错觉。 诺桑不以为然地道，“疯子、怪物，只要是你，我都接受，或许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比我更疯狂吗？” 姜沐岚没有吱声，但他知道，没有了，全世界最疯的人大概就在眼前了。 “我给你足够的耐心与缓冲的时间，我希望你可以做到而不食言，毕竟信任这个东西是相互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有什么在眼前忽闪了一下，被姜沐岚敏锐得捕捉到。 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听到他说：“威胁这种事情我向来不屑做，但你是个例外，养大的小猫起初都会很粘人，但越接触就会觉得其实不然，他们很有自己的想法与主见，如果一时教育不好，吃了别人的东西就跟着跑了。” 姜沐岚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有些东西看着柔柔软软的，实际上却是异常凶猛的。” “弱肉强食，再强大也是个软物，不值得一看。” 姜沐岚淡淡地来了一句，“愿，如你所愿。” “我的愿望？我没有其他愿望，只是一个人待着无聊，想寻些事情来慰藉自己而已。” 不等姜沐岚开口，他便靠了过来，伸手钳住他的下巴，看过来的目光冷淡又戏谑，“vist，你有试过那种自动投网的猎物吗，那真的会很有趣，我现在就遇到一个，那是我垂涎已久的，那种感觉很微妙，让你感觉到了征服的快感，却又让你有一种摇摇欲坠的的错觉。” 姜沐岚抵住他的手，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微笑，“你好像很喜欢这类型的游戏。” “是的，会上瘾，很奇怪。” “他可以激起你的欲望？” “不，不只这样，那是一张可以魅惑人的脸，危险却又迷人，对此我乐此不疲。” “那种神秘感混杂着其他的观感，很有趣很刺激。” 钳制的手一松，姜沐岚顺势退了出来，“或许不要把自己玩脱了。” “你担心我？” “随你怎么想，我不过是想提醒你。” “我还在乎得失吗，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玩弄，除非是我授意的。” “你无药可救了。” 这一句一句，听得房内的人有些不悦和愤恨。 盛安允感觉自己的皮肤慢慢泛起了鸡皮疙瘩，俯身从地下取了件外套披在身上，轻手轻脚的向着床头走去。 心里的失落像是蔓延过来的潮水，一晃一晃，他不能明白姜沐岚的意思。 或许不是不理解，而是不愿放任自己去猜测，他不过是他长世中一抹青烟，眨眼之间，就被风吹散了。 虽然拼命想在那处占据一席之地，他到过，但那地方似乎太小，有些容纳不下他。 傲娇和愚蠢还不能让他蒙蔽双眼，他需要的或许真的不是一个人的战斗。 第42章 超自然管理局近日忙得不可开交，克雷斯的魔掌从国外伸向了国内，近日市民遇害的事情时常发生，甚至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他们不会杀死人，只会在脖子上造成不大不小的伤口，超自然管理局差不多已经全员出动在搜查市里所有可疑的人物，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易凡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直接找上了管理局负责人。 “照现在的形式，他们应该只是在警告我们，如果我们有接下来的动作，就不会只是警告这么简单了。” 易凡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道：“所以，你们必须借助铂金派的力量，只靠一己之力根本不足以跟他们抗衡。” 睿先生问：“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只能等” “等？都这个节骨眼了还要怎么等。” 易凡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等新型药物的试验，一旦成功我们才有赢的可能性。” “药物从一两百面前就在研究，但到了近年也没有什么成果。” “你是在怪你们研究院那帮人了？” “也不是怪罪就是觉得活了一百多年一件事还没整明白。” “哈哈哈。”易凡禁不住笑了几声，觉得这句话要是让陆霖听了去，估计是要把管理局给搅得天翻地覆了。 “所以现在让我们什么都不做？” “并不是，养精蓄锐才能打胜仗，这会是一场艰难的战役，要时刻准备着。” 睿先生轻笑了下，“没想到我们有一天也会有合作的那天。” 易凡眉毛一挑，沉着声道：“活得久了，自然什么事情都见到了。” 细碎的头发被冷风吹散，稍稍遮住了眼，睿先生站在他身侧，有些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语气里的悲伤却泄了出来。 跟他谈完，易凡便回了盛世，陆萧宁现在是他的重点保护对象，如果不出意外，这些天他们应该会对自己下手了，他要在他们来之前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 姜沐岚电话来得及时，他刚还要联系他把管理局的事情说一下，就听到他直接来了句，“管理局有内奸，陆霖出事了。” 易凡神色微怔，继而说道：“怎么会这样，前段时间他还跟我说研究到了最后阶段了，几个实验者没有不适现象，怎么会突然不见。或许，不是管理局而是白银派的人发现，把他禁锢了起来。” “整个新型药物计划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管理局的私下研究员，就是我们自己人，不是我们，那就一定是那边出了差错。” “依照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跟他们抗衡，如果陆霖真的被抓走我们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 “这边我会想办法，只是我被禁锢着也做不了什么，你必须尽快过来同Sommelier汇合。” 易凡犹豫了一会儿，微微起唇，“他们已经把魔掌伸过来了，近日也越发疯狂，如果我过去，小宁一个人我不放心，所以我们要安顿好这边才过去，要花费一些时间。” “好，我等你。” 电话挂断，姜沐岚脸上终得见一丝放松的神色。 有了易凡做帮衬，他就可以留出多余的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 自那日之后，庄园别墅他便再也没去过。 克雷斯是只老狐狸，身边还有诺桑的帮助，使得他在这边的活动尤其束手束脚。 他想了想，忽然忆起那天诺桑的话，如果他说的游戏和玩物是真的话，不那么出意外地，那人一定是陆霖，在易凡过来之前，一定要先找到人。 这几天他已经在别墅周围探查过，也了解到诺桑大体的活动区域，但一直没什么发现。 不在别墅的话又会是在什么地方…… 思考得太入神，以致于身边出现了人他都没有察觉。 诺桑靠近他，高大的身躯恰好遮挡住投过来的阳光，笑容隐在脸上，带着些阴鸷。 “vist，在欣赏什么，这般入神。” “自是想起了那天你说得游戏，我想，或许我有一些兴趣。” 诺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散散开来，“跟我来。” …… 周遭得静谧不由得让他呼吸重了些，不一会儿身边便传来了窸窸窣窣地声响，盛安允摘掉眼罩，忽然照射过来的光亮晃得他睁不开眼，稍稍适应了会儿，才看清身边竟然还有其他人在。 仔细一看，盛安允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他轻咳了几声。 因为面前的人带着面具，所以那人顺着他声音的方向摆过头来，“有人吗，可不可以帮我把它取下来？”，声音平静且带了几分惊异。 盛安允走近他，动作迅速地帮他将面具摘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他反射性地眯起了眼睛。 盛安允将面具扔至一旁，深邃的眸子暗了暗，转而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霖看清他的样子，轻笑了下，摆脱掉手上的束缚，“你，猎物，我，俘虏……” 盛安允也跟着他自嘲般笑了笑，“所以呢，你是在认真的告诉我，我们现在同病相怜？” 陆霖看过来，“难道还有其他词语可以形容？” 陆霖看着他顿了顿，继续说：“你这么乖乖配合，得到了什么好处。” “有保镖，有看护，有美人。” 陆霖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当即偏过头去，白皙欣长的脖颈上残留了几处鲜红的齿印，恰好落在了盛安允眼里。 他看向他，眸光里多了几分淡漠，“你跟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陆霖倒也不怕他问，实话实说，“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做了？” “不然呢。” “强迫？” “反抗不了。” “那你仍旧是要杀他？” “他必须死。” 盛安允没有看到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却听到了那话语里的笃定。 陆霖起身，悠悠地走去窗边，隔着玻璃窗望了一眼远处。 那种淡漠的眼神似曾相识，他好像在那里见到过。 那是一种可怜无助又弱小的动物，在受尽折磨后才会显露出来的神色。 陆霖转过身定睛地看向他，目光里带着些平静自持，“听没听说话一种动物，狸猫。” “怎么说？” “外表可爱又温驯，实际却不然，它善于奔跑，会偷袭，能攀缘上树，常活动于林区，也见于灌木丛中，胆大、凶猛，夜间出来活动，并且它属于肉食性动物。” “你要吃掉他？” 陆霖阴笑着：“被自己养大的猎物反过头来咬了猎人一口，那感觉应该很微妙，诺桑说他喜欢刺激，那么就让他尝试一下这双重的刺激会造成什么的情绪。” 盛安允默默感叹，“是个狠人。” “我虽然听命于管理局，但你没资格管我，我要报仇，让他得到他该有的惩罚。” 盛安允看向他，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他眼前，“我想你会需要这个。” 那是一枚银色的锥形利器，陆霖接过来一看，惊地出声，“你怎么会有这东西？这个只有一定级别的人才会有。” “我就是一定级别的人”，盛安允一笑，淡淡地回。 “不可能，不会在你这里，怎么会这样……”陆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盛安允特意将声调调高，语气也随之冷了许多，“那我现在是有资格了吗？” 银锥象征着级别，只有管理局正上级的人才会有此东西，甚至那个睿先生都不会有。 陆霖还是不敢相信，他试探性地问：“这是局长之物，你是从哪里偷过来的。”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气的陈述句。 他认为这是他偷来的。 盛安允笑了笑，眼神确是冷淡的模样，“关于来历这应该不是你要管的事情，你只需要知道你的使命。” 陆霖依旧狐疑地看向他。 盛安允也不在意他看过来的眼神，微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既然我们都自投罗网了，就必须要做些什么。” 陆霖纠正他，“是你自投罗网，而我是被强迫的。” 盛安允眯着眼睛看他，唇边扬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管是什么，我想我们应该合作。” “当然，我们难道不是很早之前就达成共识了吗。” 诺桑的卧室里有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可以播放视频和影像。 姜沐岚站在屏幕前踉跄地后退了几步，诺桑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 轻笑得声音就像刺耳的噪音，让人烦躁又难耐。 诺桑看了眼屏幕，眼底的怒意渐燃，似乎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姜沐岚抬眸看他，脸上却依旧是冷淡的阴郁，他听到他开口，“他才是你梦想道路上的绊脚石。” 姜沐岚无奈地笑笑，淡淡地开口，“或许你说的对，人类的感情要不起，也得不到。” “那是奢侈品，但比我们廉价。” 时间，距离，悲恸。 爱，恨，痴恋，不过是欺骗人的把戏，那些试探，交付的真心也不过是利诱。 生命的长河里，看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却没想到竟然也是这般结局。 他曾经把自己的软肋露于人前，如今，却又被这一处软肋伤得体无完肤。 第43章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生活永远败于强者。 100年前的悲剧，最终还是又上演了一番。 落日的余晖暗下去的那一刻，迎来了这座城市的黑暗，也唤醒了夜色下蠢蠢欲动的人。 不知哪里来的几只乌鸦，徘徊在上空轻叫了几声。 漆黑的深巷里，传来阵阵撕裂身体地声音。 一席席鬼魅的身影穿过空巷，向着远处行进。 树木在浓黑的夜里摇晃着，落叶被风撩拨，散落一地。 “vist” 冰冷地声音随风入耳，又向着凛冽地寒风飘去。 姜沐岚回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会后悔吗？” “什么？” “所有……” 曾几何时，他也曾多次问过自己，可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不是后悔与否的事情了，即便怨天尤人也改变不了什么，无谓再浪费精力。 他反过来问他，“你呢？” “我后悔很多事情，后悔当时我为什么没有救母亲，后悔见到你的那一刻为什么不放任不管，让你死去，后悔我变成不折不扣的坏人。” “那你为什么不弥补？” “为什么要弥补，就算那样，也不会有人给我机会。” “不，你错了。” “没有，错的是你，总是把事情想的很天真，其实傲慢与偏见是根深蒂固的，我变不了，而他们也改变不了看法。” 姜沐岚站在他身侧定睛地看着他，如此近的距离他可以听到他平静的心跳和呼吸，甚至连那原本该冰凉的体温都温暖了许多。 诺桑皱了皱眉头，语气里带着轻笑：“你相信的那个人不也一样欺骗了你？” 姜沐转身，没再看他，身下是握紧了拳头的手，没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他隐藏的很好，却让人有些心疼。 “那你为什么又会喜欢他？”姜沐岚问。 “有趣。” “现在呢？” “依旧有趣，但我发现这样好像很容易产生依赖感，总是忘不掉，原来这就是人类卑贱的感情。” “至今为止，你还觉得自己是高贵的物种吗？” “当然，他们那些人类与魔物没有资格跟我们共称。” 姜沐岚看着他微笑了下，但很快那笑容便消失在了风里。 “夜深了，希望能在天明前赶回来。” “夜深了，该是我们出现的时候了。” 超自然管理局里灯火通明，两个身影从大门而入，穿过走廊，向着中心而去。 无尽的黑夜里，到处都是痛苦的呻吟声，血迹遍布，猩红，鲜红，腥甜的味道散了一夜。 墨市的雪应约而来，落在那片斑驳狼藉的血迹里，白红相间，衬出一地靡色。 …… “什么，你说得可是真的？”陆萧宁无法抑制地喊出声。 “超自然管理局被血洗了，你没有听错。” “怎么办，你我都会死是吗？” 易凡将他拥进怀里，安抚着他的不安，“没事，你不要怕，有我在。” 陆萧宁抬眸看着他，慢慢贴近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易凡……我不怕，只是有些不甘罢了。” “为何这么说。” “还没来得及跟你憧憬未来，怎么想都有些遗憾。” “会有的，我们的未来还没开始。” 陆萧宁淡然地笑了下，慢慢地闭上眼睛，绝望充斥了整个内心，他知道，他无法跟命运做斗争，反抗挣扎了那么多年，易凡没有得到救赎，而他也没有。 “我们去跟命运冲一冲，好不好？”易凡抬手抚平他蹙起的眉头。 延续了100多年的仇恨，终究要迎来那场不可避免的厮杀。 100多年前，也是那样一个夜晚，超自然管理局也是迎来了空前绝后的灾难。 克雷斯跟诺桑为了找到姜沐岚，对管理局进行了疯狂的厮杀。 高贵的血统是不允许背叛的人生还的，更不允许其他门派的存在。 那场人与吸血鬼之间的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他们没有找到姜沐岚，但却因为那场杀戮白银派取得了空前的胜利，铂金派系被逼无奈，只好躲躲藏藏活在暗无天日里。 德古拉城堡一侧的废址医院里，狼藉铺满一地。 “哗啦”的铁链声随着那人的移动，撞击得叮当响。 失血，饥饿，无尽地痛苦笼罩着，盛安允感觉自己要死了。 房间里有些昏暗，看不到光，但身上大大小小细密的针孔依稀可见，像绵密的针一样，一下一下，刺激着他的大脑。 鲜红的皮肉里渗出点点殷红的血珠，在惨白的皮肤上映出一丝血光。 房门推开的那一刹那，仿佛这个世界都变了颜色，血迹，鲜红。 姜沐岚一席黑衣出现在他面前。 盛安允不曾见过那骇人的表情，不是恐惧，似绝望又像是隐忍。 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恐惧，并不是因为得见那不可思议的面目，而是撕裂内心的痛苦。 他听到他说，“看够了吗？” 盛安允轻声唤他，“阿岚”颤抖着的双唇发出微弱地声音。 “阿岚，叫我吗？” “阿岚……” 衣服被无情的撕裂，冰凉的手指抚上那一处处血痕，最后停留在那灵动的花体英文上。 “那时候这里会有多痛？” 盛安允撑着虚弱的身子，尽力拢过他，“因为你，并不会很痛。” “是嘛？仍旧是花言巧语。” 盛安允疑惑地注视着他，“你在说什么。” 笔尖粗的针孔刺破腕处的皮肤，深入血管。 盛安允抑制不住地喊了一声“啊”，血液顺着针孔缓缓流入，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在逐渐流失，身体也逐渐发凉。 “说什么？不如说说你欺骗我的事情。” “我对你从未有过欺骗。” 盛安允对上他深不可测的眼神，突然听到他大笑起来，“哈哈哈，没有欺骗……” 姜沐岚将脖子里的戒指取出来，淡定地看向他，“你把这个送给我，但却在里面安装了定位，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盛安允没有反驳，这确实是他做的。 “默不作声便表示你承认这是你做的。” “没错，是我，如今我也不解释什么。” “这难道不算欺骗？” “对不起。” “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这并不能让我生气，我最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有银锥，那是可以杀死吸血鬼的东西，而同时也象征着超自然管理局人员的身份，你曾经很恨吸血鬼，所以你一直在利用我，然后将吸血鬼一网打尽。” “胡说什么，自从知道你们不喝人血以后我已经对此有了改观，难道你还没有看到我的改变？” 盛安允皱紧眉头，不自觉地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怎么了。” 姜沐岚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愤恨和疏离，“你说过这具身子是我的，不是吗？” 盛安允无以争辩，那确实是他说的话，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曾经他施在他身上的痛苦，终有一天也会反馈在自己身上。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有些看不清姜沐岚的样子，周身的空气变得静谧不可闻，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了一双孤影。 滴答 滴答 盛安允绝望地闭上眼睛，他感觉自己要死了。 朦胧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滴在脸上，留下一片滚烫的痕迹，他感觉那是血液滴落的声音，但是他睁不开眼睛了。 他想此刻应该是狼狈的，但他愿意只把狼狈展现给他一个人看。 盛安允睡下了，姜沐岚在他唇上偷偷落下一吻，“对不起，但我很在乎你。” …… 同一时刻庄园的另一处。 银锥狠狠地刺进心脏，顿时那处一片焦黑，诺桑没有防备，不，是他不想防备。 他眯着眼睛看着陆霖，眼神阴鸷却又热切，“开心吗？终于可以摆脱我了。” “当然，没有比此刻更开心了。” 诺桑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虚弱地手牵过他的手，紧握着又往下刺了几分。 “不管能不能杀死我，只要你愿意随时刺过来。” 陆霖震惊地看着他，颤抖的手蓦地松开，“你为什么？” 诺桑看向他，“因为舍不得，我想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即便毁了你，我也无悔。” “可……” 诺桑将他抱在怀里，凝视良久，缓缓在那干裂的唇上印上一吻，血迹顿时晕染开来…… 一滴血珠渗进心里，滴落在冰封的湖面上，打下阵阵涟漪。 第44章 “哗啦” “废物，全都是废物。” 器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暴怒的呼喊声一起传了过来。 诺桑虚弱地躺在床上，胸口处仍然是烧焦的模样。 克雷斯因为他的无能正发着脾气，“我的儿子，不曾想你是这般无能，我多次警告你不要对人类投入感情，他们的卑贱不配得到我们的宠爱。” 诺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偏过头，淡淡地问：“那你跟母亲的感情算什么？” 克雷斯压下声音道：“我跟你母亲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所以你不爱她，你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你只想要一个孩子，能够继承你高贵血统的孩子，其他的人和物在你眼里都是卑贱的，都不值得你看一眼。” “你是我的孩子，同样拥有高贵的血统。”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与你无关，这样的血统不是我想要的。” 克雷斯掰过他的头，对上他的目光，“你想要追求的只能是这个世界，吸血鬼会统一这个世界，我作为领主，而你到时候就是这个世界的王子，世界都是你的，只要你想要，不论是谁都能得到。” “父亲，你不会统一这个世界，因为善恶有分，主会听到人类的祷告的。” 克雷斯停顿了片刻，“你想要背叛父亲，就不怕我当场将你杀死？” 诺桑看着他，不寒而栗的感觉顺势袭来，“父亲要杀死我吗？”，他平躺好，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那就来吧。” 克雷斯看着他，脸上是变幻莫测的神色，声音也变得凌厉起来，“你以为我是不敢吗，如今你也成了废人，如果不是我，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到现在？” “那先谢谢父亲帮我解脱了。” 克雷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伸手给了他一巴掌，“废物东西。” 血族虽然是高贵的存在，但在感知到比自己更强悍的同类时也同样会产生惧怕。 克雷斯的强大是血族里所有的同类都知道的，他强悍而尊贵，只肖一个眼神便能让城堡里的所有吸血鬼俯首称臣。 但这个世界里曾经有两个人不怕他，一个是姜沐岚，一个是诺桑，因为两人也曾是跟他最亲近的人。 陆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怕死的独自闯入这个男人的领域，但冥冥中好像被一种奇怪的感觉牵引着，他想过去，想看看那个人的生死，想…… 太多的想法混杂在脑子里，搅得他不得安生。 如今他来了也现在了他面前。 “你怎么会来？”诺桑问。 “我来看看你。” “看我何时死的？” “我不是……” “快了，你会如愿的，父亲会把我从深渊里解救出来，我马上就要摆脱永生了，谢谢你来看我最后一眼。” 陆霖没有回答，只是轻咬了嘴唇。 克雷斯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的儿子，乖顺了几百年，如今载到了这小子身上。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我儿子？” “我来带他走，顺便杀了你。” 克雷斯定定地打量着他，语气生冷地道：“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你可知道以你的能力还伤不了我。” “我知道，但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去尝试，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哈哈哈，真是好一个人定胜天，我儿难道没告诉你，你的力量是他赐予的，而他是我生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陆霖铁青着脸看向克雷斯，随后又看向诺桑，却见他低头不语。 他慢慢的走近诺桑的身边，薄唇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什么意思，什么赐予。” “这个我们以后再说，你先走。” “我不走，为什么要我走，我想听听看，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哈哈哈，怎么，这是有感情了？”克雷斯笑着道。 “可是，你一将死之人得到这般恩赐，难道不该庆幸？” “什么将死之人？你胡说八道什么。” “知道诺桑为什么把你初拥变成吸血鬼吗，是因为你作为一个人类偷喝了吸血鬼的血液，对于吸血鬼来说不是什么，但对于人类，那便是致死的毒药，囚禁你也不过是因为初拥后你会发狂，还有你以为你跟其他吸血鬼一样不吸食人血吗，只靠从vist身上抽取的那点血液，你能存活至今天？若不是诺桑隔一段时间就将自己的血灌给你，你以为你是哪来的力量。” 陆霖越听越觉得不可置信，但看着诺桑看过来的眼神他又不得不确信，从克雷斯嘴里说出来的真实性。 陆霖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看向诺桑，“都是真的？” 诺桑无言以对。 如今真相袒露，再解释也是徒劳。 克雷斯看着他们异样的神色，对着手下厉声道：“来人，将他们给我关起来。” 诺桑无奈地看着陆霖，伸手将他拉近，“你来错了，父亲不会放过背叛他的人，也不会放过冒犯他的人。所以即便是我，也无法给你求情。” “为什么要给我求情，难道我不应该死吗？”陆霖陡然提高了音量。 诺桑直直地看向他，“我这般救你护你，你却一心只想求死。” “为什么要救我，有为什么让我知道那些事情，明明知道我不会爱你，你的爱我也给不起，为什么还要护我，不应该，你不应该的。” “我救你从未想过应该或是不应该的问题更不是一时冲动，只是因为我想如今你我皆被关着，想要救你更是难上加难，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想办法逃走，而不是陪我在此浪费时间。” 陆霖看向他，眸光深邃，他没有回他，只是想着，羁绊已经有了，那还怎么置身事外。 …… 第45章 “时候到了！” 无边的黑暗里响起一声虚弱的呼声，盛安允顿顿地起身，冷刀划过的伤口汇着一片血迹，血香混杂在空气里肆意蔓延开来。 不多时，他就要经历一场苦痛的洗礼，那些怪物会长生不死，而他却永坠地狱。 盛安允用尽最后的力气握紧了拳头，身体的虚弱已经不能让他支撑起这副残躯。 黑暗中响起一阵嘲讽声。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废” “你承诺的那个光明的未来呢，现在连站起来都是问题。” 盛安允轻笑了几声，“我的血不还是有利用价值吗，不然他也不会取走那么多。” “伤心吗，我给你搅杂了。” 盛安允怔了怔，“他没有安全感，被你欺骗也是正常。” “哈哈，天真，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同他的交易吗，你死我生，他才能活，违背契约诛身诛心，往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若是你非要这具身体拿去就好了，我只要他好好的。” “果真是愚昧无知，想不想救人？” …… “哐当” 易凡破门而入。 盛安允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仰头。 “你怎么样？” “还死不了。” 易凡看着他，忽感觉那眼神中多了一丝邪色，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样。 “我来救你出去。” 盛安允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有人给我发了消息我就过来了，本以为是假的，但没想到真在这里找到了你。” “小宁呢？” “我把他安置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去找他，先不要管我，快去找他，他不会安静地待着的。” “我已经让他昏迷了”易凡说。 “你……” “先别说了，快走，克雷斯他们要来了。” “你去找小宁，我还有事情要做，帮我解开铁链。” 忽然一阵急促地声音随风而来，越来越近，连带着周围的气息也变得压迫起来，易凡怔住，“晚了。” “哗啦”，一声铁链被劈开的声音，盛安允踉跄着身子惯性得往后退了几步。 “他们来了，你先走去找小宁，你带着我跑不远的。” “我会把你带走。” 门开了。 他们齐齐看向门外的人。 姜沐岚一身黑衣，鲜红的眼眸衬得那张俊冷的脸有了一丝妖艳的性感。 “原来还在啊！” 脸上的表情有些骇人，是易凡从未见过的模样。 “阿岚？”易凡不可置信地说。 “怎么，这不过几天时间就认不得我了？” 姜沐岚勾起嘴角，跨至盛安允身前，盛安允感觉到了他探过来的鼻息。 冰凉没有一起温度的手探至后脑，将他紧紧箍住。 湿润的舌黏腻的划过沾染了血迹的伤口。 “嘶”，盛安允不由得发出了声音。 姜沐岚轻笑，“活人的血还是甜的，比起那肮脏卑贱的动物以及不知名的植物。” 易凡看着他，惊讶地开口，“阿岚，你怎么？” “我？我接受了自己是怪物的事实，既然他们人类都是如此，我也不必隐藏了，永生是上天赐予我的，我自然要好好利用才是，这个世界也是留给强者的。” “你……怎么突然就……” 盛安允皱眉，“他疯了，你先走。” 易凡未得反应，又一股强大的气场随着而来。 随后一声低沉地声音入耳，“走得了吗？” 克雷斯跟诺桑站在了他们的不远处。 他听到克雷斯开口，“易凡，躲了那么多年难道不会累吗？” 克雷斯贴近他，易凡惊地往后退，只见一道身影忽闪而过，电光火石之间，易凡拼力躲过他一次又一次追过来的利光，无奈最后还是落在了他手里。 尖锐的硬物刺破浅薄的皮肤，慢慢深入血肉，暗红的血瞬间渗出来。易凡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啊……” 克雷斯的力量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躲过的。他的强大是其他吸血鬼所不能匹及。 他们对于自己同类的惩罚就是吸净他们的血液，让他们饱受嗜血的痛苦。 日光渐渐被黑暗吞噬，整个房间内充斥着血腥气。 盛安允看到姜沐岚优雅地站在一旁淡淡地道：“尤物在这里，又何必急于一时，吸血鬼的血液总不如最优质的血奴。” 诺桑也跟着附和，“父亲，vist说得对，惩罚的是不必劳烦您动手。” 血族的任何观感都要比人类强烈的多，听到另外两人的描述，克雷斯停下了吸吮的动作，看了一旁奄奄一息的盛安允。 盛安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总觉得克雷斯看过来的眼神带了些许怜悯。 他偏过头又看了不远处的姜沐岚，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克雷斯看着他道：“我的天使，如今怎搞的这般落魄。” “父亲，他才是能最好的选择不是吗，血统纯净，得到您的青睐是他的幸运。” 克雷斯微笑着看向诺桑，“我儿今天这是悔悟了？” 诺桑俯首，“儿子对不起父亲，昨日不该同父亲争吵，父亲教训的是，不该为了卑贱的人乱了心智。” “想开了就好，vist怎么看。” 姜沐岚道：“很赞同义父和兄长的观点。” 盛安允看向他们，眼底浮起一丝异样。 克雷斯倾身过来，伸手抵着他的下巴，眼里带着嘲讽，“怎么样，被自己心爱的人背叛是什么样的感觉。” 盛安允轻笑，“还不错，虐身诛心。” “你很快就要成为我的盘中餐了，还有什么遗言尽可以告诉我，我想我会有意愿替你完成。” “我想你死。” “死？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将来吸血鬼会统一这个世界，人类也会成为我们的阶下囚，而你作为有利用价值的人类，应该庆幸，你为我们的事业做了很大的贡献，将来，人类会成为我们的食物，也许他们会感谢你也可能会恨你。” “有超自然管理局的存在，不会让你们这些人得逞的。” “哈哈哈，孩子，你怎么如此可爱，难道他们没告诉你，管理局被血洗了吗？” “魔鬼……” “不不不，是更高贵的魔物，奉劝你不要挣扎了……” 盛安允微哼了一声，“我没有挣扎，不过是想让你尽情地享受而已。” 白皙的脖颈晃着眼，脉络跳动着的那处被利器划过，渗透着香甜的美味。 鲜血的味道引着克雷斯上前，哪里令人迷恋的香味几乎引得他发狂。 暗色的血液入口，眼睛也随之变了色。 一道利光从胸前划过，继而剧痛源源不断地从胸口处传来，眸子变得猩红不堪，那是近乎野兽的疯狂…… “你……竟然……” 第46章 银锥刺入胸膛的那一刻，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诺桑一个跃身过来，冲到那个克雷斯面前，借着盛安允的手，又将因此往里刺了几分。 克雷斯颤抖的看向他，眼神里夹杂着愤怒，出口是虚弱的呼喊：“为什么？我的孩子？” 诺桑眼神阴鸷地看向他，“因为是你先背弃母亲，背弃了我们，几百年来，你在乎的只有自己，你的权利，教义，臣服的民众，是你让我们沉入深渊，堕入黑暗……” 被刺入的伤口开始黑暗，甚至连旁边的皮肤也慢慢腐烂。那不是普通的银器，在刺入心脏的那一刻，克雷斯就感觉到了，但他的能力足够强大还不至于为此沉默的死去。 “你们以为这样便会除去我？不过是初生牛犊，想的未必天真了些。” 他踉跄着起身，一下拽过盛安允至身前。 一个优秀的血统可以让他们很快的恢复灵气，利牙在皮肤上划了道深深的伤口，嫣红的血渍顿时蔓延开来。 盛安允感觉剧痛袭遍全身，克蕾斯撕咬着他的血肉，不断地吮吸着他的美味。 黑暗即将吞噬掉他的所有，盛安允在渐渐模糊的视线中看了姜沐岚一眼，脸上慢慢浮现一丝微弱的笑意。 诺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凝视着他，眼神里流露出凶狠的神色，甚至语气里都带着玩味的轻挑，“父亲，你以为还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克雷斯住了口回过神来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父亲听说过净化了的血液，不会没听过禁忌的血液吧，被上帝赐予了的神圣，自然跟其他的不一样。” 姜沐岚缓缓地走过来，“义父，起初给您喝得是从身体里抽出来的，不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影响，反而会是上瘾的，然而真正服了抑制药物的血奴会伤及身体的，也包括力量强大的您。” 诺桑继续道：“父亲，愤怒吗，我们这样的计划，是否没在您的意料之中。” 克雷斯盯着两人看了会儿，脸色阴沉，渐渐没了起初的气势，他虚弱地起唇，“真是没料到，你们两个竟然双双背叛我。” “我们也只是遵照了您的意思。” “既然你们给了我这样一个礼物，那我也要回馈给你们一份惊喜。” 对峙中姜沐岚瞥了他一眼，眼底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盛安允看向他，深邃的眼神里是热切的渴望，眼神交汇的那一刻瞬时在空气里激起一片电流。 电光火石之间，姜沐岚一个跃身跨了过来，动作飞速。 “你要说什么？”姜沐岚问。 盛安允回：“我没有欺骗，真的。” “你觉得我还会再轻信你吗？我爱的人跟我很好的朋友，你们一起欺骗我。” “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吗？那你为何会有力量杀死克雷斯，如今你还是要说谎？” “我所有的样子都曾摆在你面前，愤怒的，痛苦的，甚至是柔弱的，难道你还分辨不出那个是我？我承诺过的事情，一起想要努力的未来，我何曾放弃过，可是为何，你却先走了。” 虚弱无力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丝丝怨恨汇入心尖。 “几百年的生命里，我看过太多的仇恨与离合，原以为我们的相遇相知会不同于其他人，至少我无偿的相信你。” 盛安允轻笑了下，眼角微微湿润：“无偿？呵呵，你不觉得同我说的这句话就像个笑话一样吗，什么是无偿？分分合合，你何曾信过我？又何曾把自己的心交给我？你不相信任何人，只有你自己，你不曾考虑过任何人的感受，包括我。自从你恢复记忆，从来都是我追着你跑……” 盛安允看着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给过你好几次坦白的机会，但你什么都没有说，为了你不信我，我把心剖开血淋淋的袒露在你眼前，而你却装作没看到一样。你的身世，不告诉我你同诺桑还有其他人的一些事情，没有，你从来没提及。我把戒指放在你眼前，想让你多少看到我的心意，但你从来没有戴过，我不是傻子，总想着靠近一些，总能把那颗冰封的心暖化了。但现在我觉得可以放弃了，你有你的生活，而我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姜沐岚微微抬头，蓝色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生分，“那就不见了。” 诺桑回身叫他：“走了，没必要跟那种人道别，欺骗了你的都是该死的，看他那样也活不久了。” 姜沐岚缓缓地往门口走，但是脚下却像坠了千金，有些挪不开步子。 …… 恶臭的腐蚀味在黑暗的房间里蔓延开来，盛安允觉得自己胃部一阵翻涌，他缓缓地挪动着身体，向着易凡昏睡的地方挪过去。 肆虐的痛苦让他的动作都显得艰难，长期服用药物的身体已经变得虚弱不堪，他知道黑暗即将来临，而却再也做不了什么。 易凡强忍着痛苦慢慢睁开眸子，眼前是血污的身体，自己的，盛安允的，还有尸身腐烂的恶臭。 “这是？” 盛安允看着他，“他要死了，最强大的吸血鬼，被自己至亲的人……” “阿岚串通诺桑一起杀害了他？” “如你所见。” “你相信他会变成那样吗？” “相不相信又何方，现在还重要吗？” 易凡点了点头，然后道：“我还有些力气，可以带你走。” “你去找小宁，快点，他不安全，一定会出来乱跑……我自己可以回去。” “爬回去吗？” 指甲划破手背，滴落几滴血液，易凡将要愈合的伤口凑在他干裂的唇间，“吸血鬼的血可以给你带来力量。” “谢谢。” 有了力量，才能走出着牢笼里，可被困的心何时才能走出来。 脑海中强烈的渴望让他折磨着他，静谧的房间里是急促地呼吸声，忽然一个机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妥协了？” “是啊，你这下该是舒服了。” 那声音有些轻佻：“并没有呢，我反而有些难过，你竟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无奈我一腔热情还未及所用。” “哼，那你留着用在你的小可爱身上好了。” 房间里传来一声低笑：“会心疼？还是伤心，努力了那么久到头来却被我搞砸了。” “你闭嘴！” 肆意的笑声响彻整个房间，他听到他说：“我说过会替代你，这一天终究要来了。” “那又怎样，你还是用着我的身体，别人不会有察觉，就算有那也会被认成是我，而我跟他已经决裂了。” “那又怎样，废物终究还是废物，怎么能跟我相提并论，这次若不是我的力量，你觉得自己还有命活下去吗？” “你不会让我死，因为你需要我不是吗？” 男人倒也承认：“我确实需要你的残躯，你可知道他为什么不信你？” “难道不是你从中作梗，挑拨离间吗”这不是一句疑问，而是陈述。 那时候他便知道了真相，只是无意与姜沐岚争辩，解释对于两个人的关系来说都太肤浅了，如果有一方心里有郁结，再多的解释也是废话。 “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跟那个地方有牵扯吗？” “还需要问吗，因为爸妈的死，因为你说的无能。” “你就是无能，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不敢做，要不是因为你爸妈会发生那种事吗，但凡你有点良心，哪怕当时报个警他们也不会……所以我偷偷加入管理局，我要让那些魔鬼都死在我的手里……” “所以你接近所有我想要的东西，你想毁掉他们，彻彻底底的毁掉，不让我得到，因为我死不了，那样你就死掉了，让我得不到，让我痛苦才是你的根本目的。” “对，你说的都对……还是你最懂我。” “现在如你所愿了，不如就让我们一起孤独终老好了，以后那栋别墅就是你我葬身的地方。” “那最好不过，谁都不去招惹。对了，我还忘记告诉你了，你不正常的事情管理局的人都知道，你难道没发现他们看你的眼神吗，是嘲笑，哈哈哈，是嘲笑……” “我就要活在我的阴影下，你得不到幸福，永远得不到，你也只配跟我一起活在黑暗里。” “你杀了多少只吸血鬼。” “哎呀，我数不清了，不过应该很多，因为我一个月不只有一次会出现，或许这件事情连你也不知道。” “知道不知道的现在还有什么问题，都过去了，以后我就待在别墅里哪里也不去。” “不想你的小可爱了？” “难道还要给你机会利用他吗？” “这不是很聪明……” 原想不到不谙世事，后来却被自己打了脸，不是黑暗淹没了他，而是自己一步一步走进去的。 姜沐岚不理解自然有理，因为一个口口声声承诺着他未来的人，转而却去杀害了他的同类，任谁会信这样的男人。 有苦衷吗？这不是欺骗的借口，无情地现实总是会拍醒他，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这样的自己不应该招惹姜沐岚那样的人，他们的高贵是看得见的，不是统讲的吸血鬼的那种高贵，而是站在云端的那种，这样的自己根本高攀不起。 第47章 盛安允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他身处在无边的禁地，四周是熊熊燃烧着的火焰，还有撕裂般的嚎叫声。 火丛中是血蛤玫瑰花搭建起来的花台，他看到姜沐岚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 盛安允跑过去救他，但是怎样摇晃却都摇不醒他。 他喊他：“阿岚，醒醒，快醒醒。” 血流躺了一地，鲜红的，满处都是。 “不会再见了，你的脸，我不想看到。” 他被推出去，花台上的火焰灼烧着那具身体，似乎比之前更旺了。 “不，不要，别离开我……” 盛安允从迷蒙中醒来，记忆中的画面真实到他有些恍惚。 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他的阿岚自焚了，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虽然是个梦，但真实到让人不敢相信。好像那个画面确确实实要经历一样。 只有在黑暗中生存过的人，才会知道黑暗中的惊骇。 那是可以束缚住人心的地方，一旦被控住，心自然而然就跟着陷进去了，盛安允体验过，那过程很痛苦，他不想看到姜沐岚再经历一遍。 他爱姜沐岚，比他自己认为的更爱一些，盛安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执着，或许在最初遇见的时候，爱便在心里直根了，只是总有个声音在身后提醒他，而他无法选择。 人的心总是脆弱又敏感，很容易被感动又很容易陷入一段感情。 爱滋生以后，慢慢在心里壮大，即便那里黑暗无比，却也拼力生长，努力开出一朵花来。 吸血鬼没有感情，所以他能了解姜沐岚的状态，欺骗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最不能容忍的，只不过现在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出现。 “嗡嗡嗡”得手机铃声将他的思绪拉回来，盛安允伸手从床边拿过手机接起来。 “小宁不见了。”易凡说。 “什么？怎么会不见，你说把他放在安全的地方了。” “我把他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了。” “不要急，他可能出去找你了，你仔细找过吗？” 易凡说：“我感应不到他，被吸血鬼标记以后，我们会顺着他们的气味寻到他们的位置，但我现在感觉不到他。” “你等我，我们分头找。” 盛安允踉跄着起身，忽感一阵风起，一张纸条放在了桌子上。 瞬移？这是他的第一感受。 字体是古时的那种行书，飘逸灵动，感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局地湖心潋滟情，你生他死逍遥梦。” 盛安允眉心一皱，让他翻译古文，还是这句话里蕴藏着什么不一样的涵义。 迷茫不过片刻，他立刻将这句话发给了易凡。 易凡又回了句信息给他。 “我知道了，你待在家里，太危险了，去了也帮不上忙。”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你插手不得，我会把小宁完完全全的带回来。” 盛安允不知所谓，易凡不让他去，那那人又为何把纸条送他这里，直接给易凡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墨市依旧是冬天的模样，窗外是鹅毛般的大雪。 还记得初雪来临时，他曾想以后的初雪都跟那个人一起过，他们可以在雪地里拥吻，可以怀抱在一起窝在沙发上，可以…… 他踉跄着起身，被打断的腿还不能直立行走，从一旁拿起拄拐，架着身体向着窗户走去。 如今这样的身体确实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最基本的自理都有些困难。 偌大的窗户上映出一个火红的身影，盛安允有些不敢相信的揉着眼睛又瞧了下，什么都没有。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下一秒，院子里的玫瑰花从却在漫天大雪里燃了起来。 …… 风吹进房屋，带了几颗飘飘落落的雪花进来。 陆萧宁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 那身红衣格外袭人，衣摆随风而动，飘落一地性感风情。 猩红的眸子上沾染了一片雪花，随着微颤的睫毛滴落成水。 “你去做什么了？” 他回：“祭奠我的愚蠢，还有死去的……” “你会杀了他吗？” 他轻笑了下，嘴角牵出一抹邪魅的弧度他说，“或许，因为我最讨厌背叛与欺骗。” 陆萧宁看着他哽咽了一下，继而缓缓道：“你爱过吗，懂得感情是什么吗？” “我现在不需要考虑了。” “是吗？那为什么还要去怀念。” “要善始善终。” “真的？” 一句轻轻的反问，让他愣在原地，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衣袖随手而动，他过去揪住他的衣服，声音清清柔柔，“你觉得自己会死吗？” “为了刚才的问题，你在生气还试图转移话题？你在逃避，为什么？” “没有，我没有逃避，是思考，我在担心你。” “短短的交情，还能把我放在心上？” “你为什么说话越来越像他。” “谁？易凡还是你的安？” 这句话里带了七分邪气，三分真实。 陆萧宁看到他眼底闪过的魅色，在白光的映照下更显风情。 陆萧宁笑了，很真实的笑着，“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你了，即便他恨这个物种。” “哦，为什么。” “因为惊心动魄，你的笑，一言一行好像更魅惑了，你知道吗？” “易凡跟我说，吸血鬼是冷血动物，但又好像是上天的怜悯，有时候只是简简单单的触碰，就能撩得火热。所以我经常性的会去故意碰他，我喜欢他为我欲罢不能的样子……” 听陆萧宁讲，他仿佛看到了什么，眼底浮起一片斑驳的阴影。 “杀了他才是你解脱的方法，不然你永远不会忘记，即便是恨。” 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陆萧宁听到他说，“杀不了，那是跟我一起订立的契约，吸血鬼契约。” “我知道，其实我没告诉你，我知道你的事情，易凡很早很早就说过。” “所以呢？” “孤独，冷漠，这是你现在的样子……盛安允真的爱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那时候你的眼睛是笑着的，嘴角是弯得，甚至连表情都是有神色的，但现在，只有冷脸。” “那又怎样，到头来还是被欺骗了。” “你明明知道他的症状，你却不信他，固执的不是他，是你。” 姜沐岚看着陆萧宁，他能感觉到血气正在慢慢消失，但他无能为力。 “易凡会来救你。” “我死了就死了，这些年也没有什么遗憾，而你，真正想体会到的情感，只有那个人可以给你。” “我还是喜欢你玩世不恭地语气，那样我会觉得那是真实的你。” 房间内有一瞬间的静谧，阴森地气息慢慢袭来，陆萧宁看了他一眼，又去注意自己慢慢流血的伤口，他笑着说：“请给易凡带个口信可以吗？” “你说。” “告诉他，我宁愿死也不愿他受到伤害。” “你知道他不会过来了？” “你掩盖了我的气息，所以他找不到我，所以我想你把他引去了其他地方。” “他力量有限，我不想看着他死。” 粗哑地声音从门外传来，他问，“都收拾妥当了吗？” 姜沐岚道：“对不起……” 忽然，一双手戳进他脆弱的胸膛，陆萧宁微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48章 “啪” 房门猛地被推开，震得盛安允一个激灵。 眼睛一抬，视线落在门边的人身上，他问：“小宁找到了吗？” 易凡走到他身前，一下将人从床上拉下来，衣领因为拉扯变得有些皱，盛安允抬手抻了抻，听到他说，“为什么要欺骗我？” 盛安允无解，“什么欺骗你？” “你告诉了我一个错误的地址，没有小宁，说啊，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只是问你那句话什么意思，然后你说不让我插手，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落在我桌子边的一张纸条。” 易凡狠厉地眼神扫向他，“他死了，你知不知道，小宁死了。” “怎么会，你不是把他放在安全的地方了吗，他怎么会死！那些该死的人不是已经解决了？” “该死的人？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猩红的眸子越来越深，尖锐的指甲划过脖子，向着那跳动的地方涌去。 “易凡你冷静点，你要杀我怎样都可以，我只希望你可以清楚，我不会欺骗你，更不会至小宁的生死于不顾……” 忽而一阵风起，房间里的窗帘动了动，一股阴暗的气息随即传来。 吸血鬼的嗅觉比一般人要好很多，所以那股气息一靠近，易凡就感觉到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窗帘中升起一蹙幽暗的火焰，顿时，红光肆起，照亮了房间内的昏暗。 “在寻找什么？我吗？”低沉的声音凭空而起，两人瞬时抬头看向门的方向。 诺桑出现在门口，阴鸷的笑容挂在脸上，眉头微微蹙起，他看着易凡道：“不要再继续堕落了，该回来了不是吗？” 易凡脸上浮起一抹讽刺的微笑，“是这样吗？我好像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回去？去到哪里，难道再回到那个囚禁身心的地狱去吗？那饱受的痛苦他已经不想再尝试了，这样很好了。 盛安允因为两人的对话不禁皱紧了眉头，不只是因为听的是云里雾里，还因为背后升起刺骨的冰冷和心底隐隐的不安。 他虽不能听出那对话背后的涵义，但只看表面也猜得出，这两人之间是有故事的。 诺桑一步步向着易凡逼近，“才一两百年的时间就不记得自己的主人是谁了吗？只因为vist给了你永生，给了你救赎，所以你早已忘记了自己的主人是吗？我亲爱的血奴？” 盛安允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是什么意思，易凡本就是诺桑的人，那阿岚他知道吗？或许也是被欺骗者。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易凡，为什么他会这么说。” 诺桑轻笑了下，下一刻盛安允被拽起来，头重重摔在了床沿上，因为剧烈的撞击，额角开始慢慢渗出血液来。 盛安允一声不吭地看向易凡，“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 “需要我告诉你吗？因为吸血鬼也有高低贵贱之分，因为那是我的人，我怎么可能让他一逃再逃，也需要有人帮我看着。” “所以你派了自己的血奴过去，所以那么多年你一直派易凡在他身边监视他对吗？” “你很聪明，可惜就是知道的有些多了，不过也没关系，我可以让你知道的更多，然后死的也明白些。” 盛安允眼里带着震惊地看向易凡，却见他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好似是默认了诺桑说的一切。 诺桑说：“他们都想改变最初的状态，都不想接受，但是却都没有那个能力，所以我要帮助他们认清自己。” 盛安允道：“所以你从几百年前就在谋划这件事情。” 诺桑脸上勾起一抹浅笑，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只不过是在尽我的职责，不过现在好了，Vist认清了自己，已经回来了，所以，我的易凡什么时候才能回归。”诺桑看了盛安允一眼，蹙了蹙眉头，“对了，好像忘记告诉你了，还记得那个月盈的夜晚吗，躲在黑暗处的你？是否看见过那场嗜血的狂欢……” 盛安允身体一惊，顿时回想起了当时的画面，獠牙刺进皮肤里，寂静地别墅里仿佛可以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 “是你？”盛安允怒吼着。 “没错，是我，那是血奴绵延下来的血液，象征着高贵与力量，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父亲的死，多亏了你和你的家人。” 易凡说：“你利用死去的人的血液汇合了他的血液给你父亲” “不然呢，他的力量那么强大，只凭借着一根银锥就想刺死他，怎么可能。” “所以你把我关起来每天抽我的血？” “不只有这个原因，还因为你有力量，可以最亲近的接触我的父亲，也可以很方便的将银锥刺入他的体内，削弱他的力量。” “我们所有的人都是你计划的一部分，从几百年前到现在，易凡，我，你利用了我们所有的人。” “那是你们的荣幸。” “你为什么要杀掉你的父亲？是想抢夺他的权力？” “嗯？是一方面，而更多的是他杀害了我的母亲。” 盛安允跟易凡沉默了，原来这魔头也是个可怜人。 半晌，听到诺桑又说：“你们如今都知道了，那大概也是留不得了，易凡可想好了，要回来吗？你的力量我还是需要的。” “我不会再回到你这恶魔身边了，我受够了那无边的黑暗，所以，我现在要追求我自己的幸福。” 诺桑嗤笑：“幸福？你觉得你会有吗？你喜欢的人就在刚刚已经死了，过会儿在把他解决了，就不会有人阻挡我们了。vist还在努力的帮助你，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是我派过去监视的，还在为了保护你……” 诺桑利用余光瞥了盛安允一眼，之后目光停留在房间里燃起的熊熊大火里。 盛安允听到他道了一句：“所有阻挠我们的人都应该死，我会给你离开的时间，几分钟，如果没跑出去，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易凡眼疾手快一下过去将人从床上抱了起来，声嘶力竭的狂吼，“我带你走。” 额角的血流在眼角，模糊了视线，他说：“不用了，死于不死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阿岚他不相信我，小宁他也……” “不管你想不想活，这是我欠他的，我要还他。” 身体的剧痛影响着他的大脑，而后蔓延至全身，易凡抱着人向着门外而去。 瞬时盛安允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别管我，你走，快点，虽然并不是很喜欢你，但是既然自由了，就不要再被我拖累了。” 别墅院子里是被灰烬掩埋的土地，玫瑰花枝在那场大火里燃了个痛快。 易凡看了看问道：“这里怎么会这样。” 盛安允轻笑了下，“他烧的……” “阿岚？” “是……” 忽然，眼底闪过一抹红色，接着是无比熟悉的声音，“易凡，诺桑说得可是真的？” 那冰冷的声音以及淡漠的眸子里渗着火，是他从未见过的愤怒。 “易凡，你可知道，为了救你我曾经耗尽了精力，你有千万次机会可以坦白，而独独一次也没用。” “阿岚，对不起，我很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我以吸血鬼的名义起誓，你一定会得到应有的代价。” 盛安允不知道这句话意欲何为，但看到易凡惊恐的脸，他知道，那不是一句简单的誓言，应该是血族里最大的惩罚。 下一秒，盛安允看到易凡周身燃起了火焰，接着听到一句，“准备迎接这场血雨腥风了吗……” 第49章 姜沐岚嘴角一扬，露出一抹邪魅的弧度。 “阿岚，我需要一个解释，你为什么杀小宁。”易凡定定地看向他，两人之间升起一股黑暗的气息，但都没有动作。 “解释？易凡你不觉得你对我做了更过分的事吗？所以我没有对你解释的义务。” 盛安允在一旁咬牙，“你真的杀了小宁？” 姜沐岚只抬头看了他一眼。 接着，风起，姜沐岚一个瞬移站定在易凡面前。 他说：“我可以给你一个反抗的机会，但是只有几秒，几秒内如果你没有走掉，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易凡点了点头，道了句“谢谢”。 他没办法，诺桑要除掉他，姜沐岚要报复他，而现在他想活下去，至少在看到陆萧宁尸体前他想好好活着，做个郑重地道别。 “他没有罪，不介意我带他走吧。” “随你，不过你时间有限，带着他就会拖累你的脚步。” “阿岚，再见。” 盛安允看到他向着自己走过来，拒绝道：“别管我，你自己走，我会拖累你，他们要杀便杀是了，诺桑害死了我的父母，我就算死也要拼一拼。” 易凡重重地道：“你拼不过，不要浪费精力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站立都是问题，不要犹豫，跟我走。” 盛安允挣扎着，却被易凡一把箍住。 吸血鬼的力气很大，他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姜沐岚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顿了顿，准备迎接这场腥风血雨。 诺桑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他，那眼神里有戏谑，又有无边的恨意。 “为什么要帮他，他背叛了你？”诺桑瞬间站在他身边，淡淡地问。 姜沐岚猛地抬头，眼神里带着愤恨，他看向诺桑，目光落在他滴着血的手上。 “背叛我的易凡我选择放过他，那么背叛你的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你要怎么做。” “哈……终于装不下去了吗，决定要与我决一死战了？”诺桑看着他玩味地道。 “是啊，该结束了。”此刻，姜沐岚不想再顾忌其他，也没有人可以再让他顾忌了，都走了，他担心的人安全的离开了。 “说吧，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要复仇，替我父母，替我死去的家人和仆人……” 诺桑抬起他微微颤抖的手，拭掉手中不知何时握着的银饰，“我的vist，你怎么能拿那种东西，会受伤的。” 姜沐岚讨厌他这副样子，尤其是那双蔑视的眼睛，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作为吸血鬼中强大的存在，他好似不把一切看在眼里，生命可以随意践踏…… 诺桑轻笑了下，“vist，你觉得你现在的力量可以跟我抗衡了吗？” 姜沐岚看向他，淡淡地说：“依旧没有，我努力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想过能赢过你。” “那你现在又是为何，是谁给了你勇气跟我站在这里对峙。” 姜沐岚沉了脸，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力量，但这次他不想再借助他人的力量，一百多面前他犯了那样的错误，将血族的人置入了悲惨的境地，所以这次他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盛安允很好，他会活得更好，前提如果没有自己的话。 “我想死了，那么多年的罪恶，我想我得不到救赎了，所以你应该会成全我。” 诺桑猛地拉过他，“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还没玩够，我们一起杀了我父亲，也可以做更成功的事。” 姜沐岚推开他，“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想统治整个世界？” “我对那些没兴趣，我想得到的是力量，至高无上的力量，让所有人，血族还有人类都可以得到的力量。” “你想说什么？” “你应该知道真相的，我想你知道，而你也有权知道。” 诺桑接着道，“超自然管理局，很早之前就在研究一种药物，不是陆霖研究的那种，而是可以改变人类力量的东西。” “是什么？” “那是利用吸血鬼的血制造出来的，一瞬间可以提升所有人类的力量，他们可以做所有想做的事情。” 姜沐岚脸上是大惊的神色，如果诺桑说得话都是真的，管理局猎杀了那么多吸血鬼岂不是已经产出了药物，照这样发展，造成的后果可能无法估计。 诺桑的表情有些诡异，甚至变得有些扭曲，阴鸷地笑容显在脸上，“是的，你没有猜错，已经有药物在市面流通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什么，就觉得好玩，让他们也体验一下有力量的感觉。” 姜沐岚气到颤抖，已经不想跟他继续废话话下去。 下一秒，骤变突生，姜沐岚被抵在墙上，他本能的反应过来，拼力抵来了诺桑的束缚。 “你的力量竟然没有削弱？”诺桑说道。 “因为我想依靠它同你抗衡，或许你不知道，那天义父临死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惊喜。” “父亲说得是你？” “是我，这么多年来，你在他背后使得小动作，他都知道，也谢谢你今天告诉我真相，另外我也有一个真相告诉你，关于陆霖的。” “你想说什么？” “义父没有杀他，他只是想看看你对他有多深的情意，对于你母亲的事情他一直在懊悔，你母亲严格来说并不是义父害死的，就算义父不吸干她，她自己也会死。” 听完姜沐岚的话诺桑彻底发狂了，他不敢相信他说得，更不想他继续将血淋淋的真相揭露他面前。 诺桑一个跃身，掐着他的脖子，吼道：“别说了，别再说了！！” 姜沐岚定定地看着他，不疾不徐地继续道：“血癌你听说过吗，是不是很讽刺，自己是吸血鬼而深爱的人却得了那种病，你应该明白那时候的医疗条件对你妈妈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不是你父亲不救，而是他不想你妈妈再痛苦下去。” “别说了，我让你不要再说了……” “啪”一掌扇在姜沐岚的脸上，诺桑看着他笑了笑，“你在骗我，母亲死的时候明明是痛苦的神色，怎么可能是解脱的样子。” “因为你，她痛苦的是你，她怕你像你的父亲，痛苦的是自己看不到你长大，所以他跟你父亲说让他好好照顾你，千万不要像他一样，但是你不了解其中的真相，这么多年一直恨着你父亲。” “我恨他，当然要恨他，不是他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姜沐岚开口不得，喊出来的是近乎撕裂的声音，“诺……桑……你……” “vist，你不是想要了结此生吗，我会让你痛痛快快的离去，马上……” 灼烧着手心的银锥刺入冰冷的胸口，没有血液流出，只有灼热的痛感。 诺桑被恨意迷了眼睛，早已看不清眼前的人和物，他只想让自己安静一些，他的脑袋要炸了。 忽然一个身影跨至他们面前，一双手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将诺桑推了出去。 盛安允抱着姜沐岚，哪里也不敢动，插在胸口的银锥被他拔了出来。 他哭喊着：“阿岚，你醒醒，我来了，你能看到我吗？” 易凡一同赶来，与诺桑厮缠着。 “阿岚，你可以听到吗，醒醒，你醒醒啊，我回来了，我来救你了。” 姜沐岚睁大了眸子，猩红的眸光落在他分明的脸上，颤抖的手微微抬起，他冰凉地抚过那张被泪痕打湿的脸。 姜沐岚虚弱地开口，“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盛安允亲吻了下他的唇角，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冷白的脸上，“不要说话，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因为那个眼神，你最后看我的眼神，你喜欢我的，你爱我，所以你想抛弃我一个人面对，你故意给了易凡带我走的机会，但你知不知道你的表情出卖了你，还有这个……” 修长且分明的指节上套着一款对戒，那是特别定制的，所以光色一闪盛安允便看到了。 两个人约定过，那天他接受了，戒指会从脖子落在离心房最近的地方，那里的血液直达心房，不绕弯路。 “戒指，你戴上了就是我的人了。” “还是那样无赖。”姜沐岚嘴角一牵，轻笑了下，很浅，却让人看得入迷。 他贴过去吻去他眼角的泪痕，“我要耍无赖，要赖着你一辈子，所以这一生你别想甩下我。” 那边依旧没有停止战斗，易凡虽然甘拜下风，却也没让诺桑讨到一丝便宜。 姜沐岚看了看，慢慢推开盛安允，“易凡不能受伤，小宁还在等他，不能让他……” “别动，我去。” 姜沐岚没能拦住他，被灼烧的伤口牵动着他，他似乎是丧失了力气。 看着同诺桑周旋的两个人，眉头蹙起，他挣扎着起身，却又被按了回来。 陆霖割破自己的手腕，鲜血瞬间涌入，干涸的身体得到了浇灌，瞬时精神了起来。 “他疯了，让我来……” 三个人同时向着诺桑奔去。 “很好，都一起来，今天要跟你们同归于尽……” 无奈三个人的力量并不足以抵抗，盛安允跟易凡早已筋疲力竭，血液顺着手一滴一滴的滴落。 姜沐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盛安允恰好跌落在他身前，“不要……阿岚……阿岚……” “如果有来生，也不要遇见我……” “不要，阿岚……” 戒指在脸上打下一圈光晕，恰好映出盛安允深邃的眸子，那里面蕴藏了无尽的苦楚…… 没有你，这一生都不知道要怎样活下去…… 第50章 人们不喜欢黑暗，不仅因为看不了也触碰不到没有安全感，更因为那背后蕴藏的不为人知的惊骇。 刺眼的阳光穿透研究院的窗户照在病床上，好似是太耀眼了，床上趴着的人动了动。 无名指上的戒指被耀得一闪一闪。 盛安允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人。 他牵起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眼角泛着的泪水沾湿了白皙的手背，“阿岚，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一个多月了，你错过了最热闹的春节，错过了最浪漫的情人节，你还想继续错过更多节日吗？你就那么不想跟我一起过吗？” “醒过来吧，红酒摆满了酒柜，甚至你爱的血蛤玫瑰花我也已经让人从国外空运了一批过来……我在等你，大家都在等你。” “我知道错了，只要你醒过来就都听你的好不好。” 病房的门被推开来，盛安允回眸看了一眼，又暗自神伤着。 陆萧宁慢慢走近他，伸手拍在他的脊背上，“没有这么快醒过来的，陆霖说过。” “你身体怎么样了？” 陆萧宁拍拍自己的胸膛，利落地说道：“很好了，不用担心我，没事。” “嗯，没事就好。” “你也不要太担心，陆霖也承诺过，一定会醒来的。” 盛安允眼神落在病床上，淡淡地回：“会的，他应该舍不得。” “哎……”陆萧宁忍不住传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 “你们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时易凡为什么会说阿岚杀了你？” “这个说起来太曲折了，那天易凡把我关在了管理局的地下，我怕他一个人有危险就跑了出来。” “你怎么跑出来的？”盛安允问。 陆萧宁看着他，眉峰微挑，继续道：“那还要感谢你的另一人格，他之前给过我一把钥匙，他说很有用处，不能丢掉，后来我便一直放在身上，那天挣扎的时候恰好被易凡从手上扯了下来，于是抱着试一下的心态，没成想真的打开了，什么鬼？” 没等盛安允回答，陆萧宁又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为什么会是那种情况？” 盛安允点了点头，“具体我也说不太清楚，我对他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我加入超自然管理局的事情是真的，事后我向陆霖求证了，他查过资料了。” 陆萧宁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是。” “行吧行吧，我继续我的故事。” 盛安允递了个眼神过来，陆萧宁准确地接收，调整了下自己的语气，继续说：“我刚刚跑出来就被那个叫诺桑的捉住了，感觉他是想利用我威胁易凡，但后来我在那个地方看到了小岚，我觉得我要得救了，我没想到他们两个已经同流合污了，尤其是小岚要杀我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会死。” “然后呢？” “然后我隐隐约约听到他说不想他受到伤害，我也放心了，他会代替我保护易凡的，当时我就想，我没有能力，也只会拖累易凡……” 盛安允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然换成了小声的呜咽。 盛安允瞥了他一眼，“没出息。” 陆萧宁反驳：“你有出息？” “那再之后发生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我死了。” “假死？” “不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记得自己确实死了，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有陆霖一个人。他告诉我说我并没有死，只是昏过去了，我当时也不理解，他说那是幻象，手穿进胸膛的那一刻是小岚制造的幻象，我其实也不明白，他怎么可以在那个坏蛋面前做这种事情，若是被知道了，又会被我拖累。” “我知道，是血境，我曾在陆霖给我的书中看到过，利用你自己的血液制造一个血淋淋的幻境，这样即便力量再强大的人也识破不了。” “真是复杂，完全不懂他们的世界。” 陆萧宁问：“你又是怎么跟易凡碰到的。” 盛安允不疾不缓地帮床上的人翻了身，才又道：“是他来找我，我当时腿脚不方便所以没跟着他去找你，他回来跟我说我骗他，他没找到你，还说你死了，我当时也很震惊，但我们还没争执完他们就来了，后来的事情也不用我多讲了。” 陆萧宁深吸了一口气，“这算两败俱伤？” 盛安允看着他摇了摇头。 两败俱伤？算吗？他的阿岚一直昏睡着，易凡也伤了，在隔壁病房躺着，同样的情况，他们躺了两个人，而罪魁祸首仍旧没有解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们不能违背当初的誓言，只要陆霖可以救易凡和小岚，我们就要把他们跟诺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我知道，我只是不甘心，我感激他可以救阿岚，但不能接受那个人还活着的事实……他该死……” 清晰的脚步声从房内传来，两人双双回头，恰巧看到陆霖站立在原地。 “他确实该死，你说的没错，但我有我的原因，他曾救我于水火，我想这条命算是我对不住你们替他求来的，也希望你们可以遵守诺言。” 陆萧宁倒是想得开，陆霖一没跟他有过节，二算起来也是好人，所以自然而然就跟人熟络了起来。 “没事，只要他不再作乱，什么都行，谁知道他哪天醒过来会再起祸端啊。” 陆霖郑重其事道：“不会了，命是保住了，但这人应该再也醒不过来了。” “真的假的？” 盛安允听完他的话也是一脸震惊，“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再让他醒过来了，你们大可以放心。” 说完转身出了病房的门，只留下陆萧宁和盛安允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 陆萧宁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他不会是？……得亏他是个好人，要是个坏人，可真的不得了了，这天底下的人都让他这么玩得话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陆萧宁拍了拍盛安允的肩膀，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唉，我说其实能统治世界的人是他吧，是吧，是吧。” 盛安允瞧着他的样子，眉头一皱，不耐烦地道：“你是不是太无聊了才来烦我的。” “易凡刚睡着，我怕自己在房间里动来动去吵醒他，我就出来了，跟你聊聊天，我会舒服一些。” 盛安允冷冷地道：“我不是很舒服，你太吵了。” 陆萧宁不依不饶，“你这人怎么这样，咱们怎么说也是那么多年的兄弟，说个话怎么了，有了爱人就把朋友忘了？你可真行，都说兄弟如手足，媳妇如衣服，你倒好，手脚都不要了。” “人可以没有腿，没有胳膊，但不能不穿衣服……” 陆萧宁被他的话一噎，不仅没有反驳，反而觉得这话竟然还有点道理。 “啪”一声门被关得很响，陆萧宁走了，房间了又恢复了原来的静谧。 安静得有些吓人，如果不是病床上还能传来规律的呼吸声，他都觉得这个世界仿佛就剩他一个人了。 就像别墅里除了有哈尔时不时的“嗷呜”，也没了其他声音。 以前会有狗血电视剧的声音，会有那个人吵吵闹闹的声音，如今都没有了，就剩自己了。 …… 姜沐岚的身体恢复正常值后，盛安允就从研究院把人接了出来，那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在研究院的日子，都是他一个人在照顾着，每天擦身体，翻身，刷牙，洗脸，从不让别人代劳。 把人接回别墅也是自己照顾着，但要上班，中午再回来照顾病人，这显然已经成了盛安允接下来的日子。 他现在很享受可以跟姜沐岚安静待着的时候，拿着pad给他听今天的电视剧更新，读今天的新闻，那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以前教他琐事的日子，那时候他对他确实厌烦到极致，仿佛只要看到就暗暗在心里升起火来，如今这火是想升也升不起来了，只要看到他眉眼微微一皱，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痛死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盛安允以前觉得自己这一生可能就一个孤孤单单地过了，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姜沐岚已经在他心里深深扎了根，到了无可取代的地步。 想起第一次在隧道下面的见面，可谓是一场不太愉快的邂逅，姜沐岚趴在他身上，吐了他一个后背，现在想来确觉得好笑，自己那么洁癖的一个人，不知道那时是怎么有勇气把人扛回家的。 那时候的厌烦总是表现得很突兀，现在想想盛安允确觉得是命中注定，自己本不是把情绪外露的人，然而在他面上确表现得越发过分，后来他想，或许正是因为心底里悄悄升起的情愫打乱了他的心，才让不该有的烦躁发挥的淋漓尽致。 盛安允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嘴角微微上扬，牵出一抹漾人的弧度。 给姜沐岚擦完身体，又俯身在他干裂的唇上落下一吻，“阿岚，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你知道我想你吗？” 很想……很想…… 第51章 十年后。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盛安允一身西装出现在法国某庄园的宴会厅。 陆萧宁依样西装革履出现在他身前，只不过跟盛安允不同，他今天是新郎。 “怎么样，我今天？” “挺不错。” “嘿，我说这大喜的日子，你一句吉利话都不会说？” 盛安允瞧了他一眼，补了一句：“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晚点死。” “你这人还真是，算了，真心不想跟你say，你是被嫉妒迷了眼，我不听你的。” “都是奔40的人了，你要我怎么说，祝你年轻貌美再开花儿？” “滚滚滚，真心的不想看见你。” “我也不想来，放阿岚自己一个人在国内我不放心。” “得儿，打住，我不想听你说了，您参加完就赶紧撤离，免得浪费你时间。” “嗯，请了一天的护工，也不知道干的怎么样。” 陆萧宁走了，被他气走的。 宴会厅里人不多，寥寥无几，但都是认识的。 盛安允走进去，坐在了陆霖旁边，两人很自然地打了声招呼。 陆霖说：“新一批的药物已经批下来了，盛总有空派人来取一下。” 盛安允笑了笑道：“我们的合同上有明确的条款，运费你们出，如果我派人去取，那运费岂不是要我们来出。” 陆霖说：“盛总果然还是商人。” “当然。” 一段简单的谈话过后，周围的气氛变得尴尬了许多。 陆萧宁叫了陆霖一声，两人走去角落说着悄悄话。 陆萧宁：“你有没有觉得他最近神神叨叨了许多？” “你说谁？”陆霖问。 “还能有谁啊，就他啊。”陆萧宁说着瞥了一眼远处的盛安允，“他那天特别激动的给我打电话说小岚的手动了，我说他可能眼花了，他还要求我快点过来看，我真TM服了，昏睡了十年都没醒的人，怎么可能忽然就有直觉了呢？你说是不是？” 陆霖看着他道：“这种事说不定，或许真的有可能。” “别听他瞎扯，他就是想小岚了，想他活蹦乱跳的样子，这样躺了十年，怎么可能受得住，古有望夫石，现在我看他快成望妻石了。” “也可能是一种心理疾病，阿岚这件事对他打击挺大的，起初他可能以为就昏睡个两三年，但现在十年了，能挺过来，我挺佩服他的。” “其实我也没想到他坚持了这么久，十年了，始终如一日的对着那个不声不响的人，要我大概也会疯了。” “其实，我们应该常关心他一下，我真怕他哪一天难受撑不过去了。” “不会的，他现在不似以前了，阿岚是他活下去的目标，你们放心，他不会搞垮自己的，因为他还没等到阿岚醒过来。”易凡恰巧走过来说道。 陆萧宁看向他，暗暗想：他的新郎，今天很帅，但比起自己还是差一点。 陆萧宁又看了一眼远处的人，微微叹息，“看，又在给阿岚发语音了，真是拿他怎么办啊。” “我觉得易凡说得对，小宁也不要太担心他，现在这样状态很好，他想做什么就做吧，心里还能有点想念，没了念想，那他可能真的会疯。” “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啊，这都这么多年了，不会真的要睡100年之久吧，那时候盛安允怕是骨灰都找不到了吧。” 易凡插话，“说来也奇怪，为什么连诺桑都醒过来了，阿岚为什么还不醒？” 陆霖说：“诺桑是因为我在他身上试药，药物得激，一下子把人唤醒了，所以伤了脑子，什么都不知道了，智商也回到了十几岁的样子，他怕有风险，所以不打算给阿岚用。” “所以呢，就一直干等着？” “没办法，只能等奇迹。” “真希望这个奇迹能快点到来。” …… 两人把结婚仪式归简，神父宣读了结婚誓词，互相交换戒指后，之后就是两个人对彼此要说的结婚誓言。 陆萧宁看着易凡，缓缓道：“易凡日短情长，跟你认识的每一天里都是我的快乐，我知道我脾气不好，经常无缘无故跟你闹脾气，但是我希望在我有限的生命里，你能无限的包容我的脾气，也希望没我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或许无限的生命对你来说真的没有太多意义，但那是我的希望，带着我的心一起……” 易凡深情款款地看向他，牵起他带着戒指的手在那上面缓缓落下一吻，“我喜欢你在乎我的样子，不论是发脾气还是热情地唤着我的名字，那样让我切实的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宁宁，你就是我的全世界，不论生与死。” 神父说：我已见证你们互相发誓爱对方，我感到万分喜悦向在坐各位宣布你们为夫夫，现在新郎可以吻新郎了。 两人拥抱着亲吻…… 盛安允认认真真的举着手机录视频，打算拿回去给姜沐岚听，看到他们两个修成正果最高兴的人也有他一份，因为他算是见证了两个人感情的发展，从一开始的互相照顾，到后来的相爱扶持，他们经历的不比他很姜沐岚少，但感情却一直很好。 再回顾自己跟阿岚一起走过来的路，真的算是应承了陆萧宁的那句话，日短情长，从认识到相爱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但对姜沐岚的情意却绵长至今，甚至还要更长，直到自己离开这个世界。 陆萧宁说得誓言里有一句话真的让他很感触，他们的生命有限，不过几十年的光阴，但都希望对方一直活下去。 婚礼一结束，他便跟陆萧宁他们道了别，坐了当晚的飞机飞回来。 飞机降落墨市机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盛安允回别墅换了衣服，因为要赶着去参加了一个采访。 请的护工只让他给姜沐岚喂水和饭，擦身体的事情他还是不想假他人之手。 换好衣服出来，他走去姜沐岚的房间，看着护工正拿着棉签给他润着嘴唇，盛安允上前道了句：“我来吧。” “好的。” “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动静。” 盛安允吁叹了一声，“你回去吧，今天辛苦了。” 盛安允倒了杯红酒过来，自己喝了一口，拿起旁边给他喂水的针筒又放了下去，之后唇对唇喂给姜沐岚一口，亲吻够了，才缓缓地道：“小宁结婚的视频我录下来了，哪天你醒了我们一起看。” “他们今天穿的很帅，不过，我觉得你穿结婚礼服的样子会更帅。听他们誓言的时候小宁说希望易凡可以带着他那一份好好活下去，真想不通他结婚为什么一直说死这个字，难道不应该白头偕老吗？” “想想也奇怪，易凡一直是原来的样子，你说那天若是他老了，易凡来给他送行，别人会不会以为他是小宁的孩子？不过想来我跟你好像也是这样，你一直会是帅气年轻的样子，而我会变成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头子，想想还觉得有些吓人。” “十年了，为什么这么狠心，哪怕我做错了，你不要自己闷着，你起来骂我也好，不理我也好，至少让我看到你的眼神，那样我才心安，午夜梦回，常常看到你醒过来又像刚开始那样，偷偷得进到我房间，爬上了我的床，我不锁门了，大敞着，只要你过来……” “或许你要不要考虑跟我结婚，其实这么多年我等得很着急的，阿岚你知道吗，我很着急，但是我愿意等你醒过来的那一天。” “我待会有个采访，我把pad和电视都调成了可以看得频道，我怕我一会儿不见你你就醒了，其实是我的私心，我想你一醒来就看到我……” …… 盛世跟研究院研究的药物达到了空前的发展，吸血鬼吸食人血的故事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他们虽然还是会有少部分人生活在黑暗里，但大部分已经可以活在阳光下，融入进人类的生活中，甚至吸血鬼暗中帮助人类的故事屡见不鲜，他答应姜沐岚的事情做到了，但那个人却还不曾看到。 采访活动在盛世的会客厅进行。 主持人先是客套的问候了几句，便开始了今天的采访。 主持人：“盛总，您投资的新型药物取得了很大的发展，听说您跟管理局附属的研究院达成了共识，吸血鬼药剂会一直产下去，是吗？” “是，我希望那些长久活在黑暗中的族群可以大大方方的站在阳光下，所以会一直产下去。” “药物一直以来都是盛世免费，接下来也会如此吗？” “是的，盛世从研究院买过来，免费投入市场。” 主持人：“盛总真的是很善良的人，这样一造福人类和吸血鬼的举动，请问您这样做的契机是什么，或者是什么趋势你这样不遗余力地促成吸血鬼与人类和谐相处这件事？” “因为希望和奇迹。我曾经承诺过一个人，要给他一个光明的未来，他便是我源源不断的动力。” 主持人忽然一改正经脸，“这个时候免不了要八卦几句，业界传闻盛总您已经结婚了，网传是真的吗？相信正看着直播的观众也很想知道，可以透露一下吗？” 盛安允理了理自己的耳麦，正对镜头，从容不迫得说，“没有什么可避讳的，我有爱人。” 说完举起自己的左手，对着镜头给大家看了一眼。 别墅里，病床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与电视屏幕上的交相辉映…… 第52章 盛安允刚一采访完，就被陆萧宁围上来嘲笑了一番。 “倒是一副深情样，表现得很好，盛总可以早些下班了。” hiram端着咖啡进来，一人一杯递给他们。 盛安允淡淡地抿了一口，“我明天不过来了，想在家歇着。” 陆萧宁轻声一笑，“可以，当然可以，这次公司形象做的很不错，最近也辛苦了，给你批假了。” 盛安允微微点了点头。 陆箫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默默嘘叹了一口气。 这十多年他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从整天混日子的人到现在切切实实在过生活的人，但真的想象不到他为了姜沐岚可以变成这样。 以前的人哪会在乎公司，哪会照顾人，自己能活下去算是谢天谢地了。 看到他现在努力生活的样子，说不心疼他是假的，更多的也是替他高兴，至少生活里还有些念想。 …… 别墅里指纹锁应声而开，盛安允将手上提着的购物袋放下，分门别类的在冰箱里放好。 因为一天的假期，从公司回别墅的路上，他特意去了一趟超市采购了一些食材回来。 自己一个人其实做什么都可以，但他不是一个人，又加上最近因为工作经常加班，好像忽略了睡着的那个人。 这些年来，他每天都会自己煮饭，因为不想姜沐岚将就，所以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习惯。 陆萧宁常常会嘲笑他做了家庭煮夫，但却乐此不疲的过来蹭饭，也是够厚脸皮的。 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音不小，恰恰掩盖了姜沐岚动作的声音。 所以盛安允端着食物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二楼楼梯口站着的人时着实震惊了一番。 手里的碗哗啦一声，食物散落了一地。 盛安允不敢相信地揉着自己的眼睛，在几分钟后终于确认自己没有眼花，也不是错觉。 姜沐岚穿着他有些宽大的睡衣站在楼梯口，睡裤太长，以至于还要用手提着才不至于掉下来，他木呆呆地打量着他。 盛安允跨步成风地走上去，一下将人拥至怀里，抽泣地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醒了，你终于醒了，终于等到你醒过来了。” 姜沐岚略感生疏，却还是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淡淡地应了声“嗯”。 盛安允紧紧地抱着人待了好久，直到姜沐岚有些不舒服的哼了几声，才恋恋不舍地将人放开。 盛安允看着他，依旧是蓝色的眸子，还是那么生动撩人，最让他感慨地是，那里面有了他的身影。 为防他太累，盛安允二话没说直接将人抱回了房间，安安稳稳地把人放回软床上。 pad上播放着采访的回放，低沉地声音从屏幕里传过来，他听到自己说：“我有爱人了。” 是的，他有爱人，他的爱人此时此刻正活生生地坐在他面前。 盛安允看到他醒过来确实很兴奋，自然而然地絮絮叨叨个不停。 姜沐岚听着有些烦躁，酝酿了许久才喊了出来，“好累。” 盛安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缓了半晌才想起来他是昏睡了10多年的人，醒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还要说话等等。 盛安允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像个小孩子一样，通知了所有人，陆霖被喊了过来，上上下下从头至尾给人检查了一遍。 盛安允看着他问：“怎么样？” “没问题，各项指标均正常。” 盛安允把人拖至一旁，有些不安地说，“你确定一切正常吗，可他看我的眼神总觉得有些陌生。” 陆林皱了下眉头，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了：“或许可能还不太适应，让他慢慢习惯一下就好了。” 陆霖拖着人聊了几句，完全没发现任何异样。 送走了陆霖，盛安允回了二楼的房间，看到姜沐岚正闷声整理着东西，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盛安允上前一把扯过他手里的东西，生气地道：“你在做什么？” 姜沐岚不吭声又把衣服拿回来，继续整理着。 盛安允想要发火，但看到他的样子却又硬生生压制了下来，他蹲下身，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一改刚才的不耐烦，柔声问：“怎么了，你想出去住是吗？” 姜沐岚终于得空给了他一个眼神，“虽然不确定自己昏睡了多久，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既然醒过来了，那就不打扰了。” 盛安允听到他那句话，身体不由得颤了颤，“阿岚，你到底怎么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姜沐岚点点应了一声，“嗯”。 盛安允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还要走？” “这段时间打扰了，我看到采访说你结婚了，你并没有照顾我的义务，所以非常感谢也感到抱歉，给你带来了不便。” “嗯？”盛安允疑惑地出声，之后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他一把将人拉至怀里，贴近他的唇，来了个深吻。 姜沐岚双眼迷离地看向他，拘谨地说：“这样不好。” 盛安允轻笑道：“怎么不好？” 姜沐岚染红了脸，闷声不说话。 盛安允意犹未尽地舔吻着他的唇角终于不再逗他，“宝贝儿，你怎么还吃起自己的醋来了。”说着举起他的双手至姜沐岚的眼前，无名指上套着的素戒明晃晃的，竟有些显眼。 盛安允伸过自己戴着的那只手凑过去，正好与他手上的凑成一对。 姜沐岚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对戒指，哑声道：“怎么会？” 盛安允亲昵地凑过来笑着看他，“是不是戴习惯了没发现？就像有时候我明明戴着眼镜却还在找眼镜一样，习惯了就不记得了，给了你一种错觉。但那人是你，我的爱人，一直都是你。” 姜沐岚瞥了他一眼，继续看着那对戒指，因为，跟之前盛安允送给他的有些不同，所以他一看到采访就有些想当然了。 盛安允牵过他的手，在指圈上落下一吻，进而渐渐绵伸至手腕，在烙着自己名字的那处明动地亲吻了许久，动作甚是温柔。 “这还是情侣戒指，只是同款，毕竟你还未答应我的求婚。” “那为什么还要？” “因为喜欢你，喜欢到心脏都要炸裂了，在等待你醒来的日子里，我曾多少次告诫自己，鼓励自己，生怕熬不下去先放弃了，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等到了。” 盛安允拥人入怀，情生意动地喊着：“我的阿岚，你终于回来了。” 第53章 为了庆祝姜沐岚苏醒，盛安允想在别墅搞一次聚会，邀请了陆萧宁和易凡来家里做客。 当天一早盛安允就迫不及待的起了床，收拾房间，整理家务，房间各个角落打扫了一遍，那感觉像是要过新年一样。 姜沐岚在被窝里抱着狗子睡得熟。 盛安允重新养了一条狗，哈尔年纪大了，很多年前就死了，他一个人觉得孤单，就又买了一只一样的，取名还是叫哈尔。 别墅离郊区近一些，早上会有早市，是农家自己种的蔬菜水果，吃不了拿出来卖。 盛安允逛了一趟，把今天聚会的食材搜罗全了，还顺便买了些新鲜的水果回来。 他记得姜沐岚爱吃那些。 早市上的海鲜大多是刚进来的货，把买来得东西归置好，他提了虾和扇贝等进了厨房，准备来一锅海鲜粥。 东西都收拾好他才又回了卧室，见他还在被窝里舒舒服服的躺着。 盛安允走过去掀开被子，从他怀里抱出哈尔，拍了拍狗头，嘟囔了一句：这里的位置是我的，以后少越界，懂？ 很明显哈尔没听懂，小声嗷呜了一句，又往那温暖的地方钻。 盛安允没得办法，提溜起来，把他放回了自己的狗窝，又走回来，脱了鞋子，躺了上去。 闻到熟悉的味道，姜沐岚往他怀里靠了靠，手环在他腰上，不自觉地往他胸口处蹭。 盛安允不禁好笑，却又心中柔软。 他把人往怀里圈了圈，抱了个紧实。 姜沐岚身上依旧穿着他的睡衣，但是裤子觉得碍事就脱了，光洁的长腿往他身上一搭，盛安允觉得自己的鼻子里可能要流出两道热血。 禁欲十多年，昨晚见他累所以自然没碰他，但他又不是那方面不行，所以他靠过来的瞬间人就有了感觉。 盛安允怔了一会儿，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在他红润的唇上不轻不浅的落下一吻。 姜沐岚被吻醒了，半眯着眼睛看向他，轻轻地抬起头在他唇上小啄了一下，微笑着道：“早！” 盛安允本想亲完人就去收拾自己的，但他刚睡醒的这番温柔又可爱的样子，他实在不忍心抛下人就走，所以任由着自己憋着，也硬是没溜。 盛安允其实恶补过吸血鬼的知识，也知道他们重欲，但每次看到姜沐岚他便觉得自己遇到的可能是假的吸血鬼，每次不是他自己撩拨得人起火，姜沐岚是不会主动要求那种事情的。 所以他一直很苦恼。 姜沐岚看着他蹙起的眉，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慢慢得给他抚平，“怎么了？” 盛安允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热死的看着他，“别撩了，早就起火了。” 姜沐岚轻笑了下，翻身，一个动作压在他手腕上。 低下头，强势地吻上了他的唇，不似温柔，却在那处落下一片齿印。 盛安允这么多年健身可是没落下，虽比不得他有力气，但早已熟悉的身体，自然知道他。 果然，下一秒还不等姜沐岚反应，身体就来了个颠鸾倒凤。 盛安允俯视着他，深邃的眸子里，正酝酿着一场肆无忌惮的疯狂，但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低头在他已经湿润的唇上浅啄了一口，他问：“饿了吗？” 姜沐岚一顿，笑意晕染在脸上，“你说呢？” “我？自然不知道你的感受。” 姜沐岚抬手勾着他的脖子，鼻尖相贴，“那你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 盛安允简直要疯了，他的阿岚很少会有这般直白的情绪更别提是引诱了。 但此时此刻，他是被勾得不行。 盛安允宠他，自然是一切顺着他的情绪走。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他说：“那今天就喂饱你好不好？” 冰凉得手不知何时溜了进来，盛安允一怔，只觉得一股邪火一下子窜进了脑子里。 盛安允嘴角勾起一抹魅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双蓝色澄动的眸子，不知何时被烧着了，变得红艳不堪。 他贴过去，吻了他一番，肆虐地笑着，“怎么？这就被撩拨了，宝贝，我可都没用上五分技巧呢。” 姜沐岚迷离着双眼看向他，半羞半怒间喊了他一句：“安。” “喊我名字！” “安……” “再说一遍” “安……” “那不如叫声哥哥来听……” 不知道他哪里来得恶趣味，姜沐岚深吸了一口气，骂了一句，“禽兽。” “可不就是禽兽吗，我的宝贝可是比我大了几百年的年岁呢，可是怎么办，他现在仍旧需要我。” 自己熬过来的这十年间，他被动，主动了解的吸血鬼知识可是不少，这档子终于有实用之处了。 “阿岚，这些年你想我吗？” 姜沐岚抬手摩挲着他的脸，像是看不够一样，眼里满是留恋。 盛安允架着腿的手松开了一下，牵过来，在他指尖轻啄了一下，不依不饶的问：“可曾想过我吗？” “我……梦里……” …… 几番云雨之后，姜沐岚慵懒的看向盛安允，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魅惑着，引诱着…… 盛安允定神看着他，被那一抹笑意激得全身酥麻，他贴过去，吻着那勾着的唇角，“你这是要要了我的命？” …… 炎阳升起，透过窗户在墙壁上打下一处亮光。 盛安允侧着身体，有意无意地撩拨着他的碎发，怀里的人睡得熟，他也不忍心再叫醒他。 厨房里煲着的海鲜粥味道飘了出来，散在了整栋别墅里。 盛安允打开手机，在微信群里发了条消息，“时间改在晚上了，晚上过来。” 这顿聚餐的意义不只是庆祝，也是为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姜沐岚对于家的概念模糊，但他喜欢家的感觉，盛安允知道。 所以他安排这次聚餐的意义在于，求婚如果能在家人的见证下，姜沐岚会更安心一些。 他的宝贝，不需要华丽又浪漫的场景，那些对他来说太虚幻。 十多年的时间，即便昏睡着也不会改变他不安的想法，盛安允了解他，如果自己不把一切想好，做好，他是不会同意的。 两个人之间可以说不论什么事情都非常的契合，除了他是人类这件事情上。 但仅仅这一件事情就可以摧毁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感情，盛安允不想等，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更不想看着他离开。 所以他要他安心，给他一个家，一个可以束缚住他的地方。 有家，他的心才不会孤单，更不会远走。 “叮咚” 群里一下来了好几条消息。 盛安允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手机屏幕上，陆萧宁发来一连串语音。 盛安允点开一条一条的听着。 “made，禽兽……” “我说你还要不要face了，他人才刚醒，你就对他做着龌龊的事情，还能不能行了。” 易凡跟着来了一句，“宁宁，淡定，不可以说脏话。” “我不，我要骂醒这个家伙，他真是禽兽不如，让他死，让他死，话说小岚怎么不一掌拍死他。” 盛安允淡淡地回：“说够了吗，骂完了吗，今晚过来，带着你们最好的酒，我要求婚。” “你TMD，我们为什么要带着好酒去，我就是什么都不拿，怎样……” “卧槽，你刚刚说什么，老子没听清，你说你要求婚？嗯？” “你要求婚？”易凡问。 “对，求婚。” 陆萧宁情绪倒是转变得快，“好来，晚上见，绝对是天底下最好酒。” 之前送的那对特别定制的钻戒被他收了起来，现在也该是派上用场了。 盛安允端了海鲜粥走回卧室，床上的人睡得熟没有要醒的迹象，他叫了他几声，姜沐岚吱唔了几声，翻了个身。 刚醒过来的身体虚弱，又被折腾了一番，定然是没有他有活力。 从昨晚就没吃东西，半夜醒过来只喝了一杯酒，他怕他胃里不舒服，侧着身子把人扶起来端着粥就要喂。 姜沐岚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抵开他伸过来的手，环抱着他的腰，脸颊蹭着他的胸口呼吸着他的味道，舒服的哼唧了一声，又沉着眼皮睡了过去。 盛安允无奈地放下汤勺，又把人往怀里圈了圈。 “阿岚，你饿吗？” 姜沐岚给了他一下。 盛安允解释：“不是，我是问你饿吗？” 又给了他一下。 “好吧，你睡吧。” 盛安允就这样抱着人躺到了中午，直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来。 陆霖打电话来问姜沐岚的情况，“他今天，怎么样了？” 盛安允回：“挺好的，就是有些嗜睡。” “身体虚弱很正常，但是你要拉起他来，不能让他睡，他们白天很容易疲劳，夜晚会格外兴奋，为了改变他们的作息，你要白天拖着他，不能让他睡过去，不然很容易形成习惯。” “他太累了，还不能睡？” “长时间昏迷，大脑会自动处于一种懒惰状态，如果不尽快让他适应，很容易又陷入昏迷状态……拉着他动，各种运动，什么都好。” 盛安允挂了电话二话没说就把人拽了起来，抱着人坐在自己的腿上，含着他的耳垂低声唤着他，“阿岚……” 姜沐岚半睁着一边眸子，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下，又迷糊了。 盛安允拉过被子，遮盖着身体，手一路向下延伸，将那柔软的地方握在掌心里，“你若是再睡我就……了。” “……”姜沐岚没给出反应。 起初姜沐岚还没给出反应，随着上下两重夹击，姜沐岚终于蹙着眉头睁开了眼。 看着他面前染了情欲的人，澄蓝得眸子一下子烧了个通透。 他攀着盛安允的肩膀，轻吻了下早已濡湿的额头，笑着问：“做什么呢？” 盛安允动作着的瞬间，冷不丁得被这句带着玩笑的话打乱了，盛安允又气又恨，直接给了一巴掌。 “啪” 响声清脆，响彻房间。 “闭嘴，既然醒了就给我动起来。” “我不……”姜沐岚是真的累，也是真的不想动，早上被他拉着运动了一番，这会儿更是累得不行，他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自己玩吧” 盛安允看着他转头就要睡过去，直接给了记狠的，戳得姜沐岚直接喊了出来。 盛安允一边做一边说，“还睡不睡了，好好的看着我，睁开眼看着我。” 盛安允感觉自己像是那种变态，可他自己又没得选择，他很怕，怕陆霖说的那种情况再次发生，他没有那么多十年可以等，所以他不能让他再睡过去，不想他错过未来想要跟他一起走过的日子。 …… 姜沐岚最后彻底被激了起来，是醒着的，眼神也是冷冷地看着他，盛安允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直切地望回去，“陆霖说要改变你嗜睡的习惯，我叫不醒你，只能这么做。” “禽兽，衣冠禽兽……” “我不后悔……” 下午没到时间，陆萧宁他们便过来了，提着红酒往茶几上一放，顿时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盛安允跟姜沐岚两人分坐沙发两边，偏偏都歪着头，谁也不看谁。 陆萧宁无语地看了易凡一眼，递了个快去问问啥事的眼神给他。 易凡准确接收，走去姜沐岚身边，“阿岚，醒来有何感觉？” 姜沐岚狠狠地看了那边一眼，回道：“可以帮我找个地方吗，我想搬出去住。” 盛安允跳脚，“搬什么搬，医生嘱咐的，你让我怎么办，我叫你又叫不醒，是不是你抱着我睡过去了？” “那你就可以那样对我吗？” “只有这样你才能醒。” 陆萧宁跟易凡两人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走去姜沐岚身边问，“小岚发生什么，你可以跟我说。” “不许说……” 陆萧宁不用问，大概也晓得什么事了，一脚踹了过去，“你TM还是人吗，我真是服了。” 发了一通火之后盛安允被陆萧宁安排去做厨娘了，四个人的饭还等着他做呢。 易凡也被嚷着去帮忙，客厅里唯剩了姜沐岚跟他两个人。 陆萧宁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却又真挚，“虽然不该说一些话，但是作为他那么多年的朋友，我想说，他爱你，比你想象的多一些，十年不常，日子可能一晃就过去了，但他等了，为了你，甚至更长的时间他还要等，或许是真的怕了，如果你再睡个十年，那时候他恐怕头发都花白了，牙齿也掉光了，我们是普通人也平凡，不像你可以一直是这副样子，安全感是相互的，我起初也特别害怕哪一天我突然老了，易凡就走了，后来结了婚想开了，人早晚要死，还是要珍惜跟他一起的日子。” “我们不一样，我跟易凡的感情自十几岁就有了，那时候他照顾我，但你们日短，中间又错过了十年，所以要原谅他，真的是因为太在乎你了。” 姜沐岚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微微一笑：“没有生气，就是想看他着急的样子，那样才能感觉到我好像是真的活过来了，而在乎的人也把我放在心上。” 两位厨娘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陆萧宁正给姜沐岚看着自己结婚时候的影像，姜沐岚看着激动，还不停的发问。 晚餐进行到一半，盛安允突然起身半跪在了姜沐岚面前，戒指从身后拿了出来，他看着他道：“阿岚，我想要你” 戒指明晃晃的，闪着眼睛，盛安允牵过他的手，“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我想珍惜你，珍惜现在，更想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时刻，十年对我来说漫长煎熬，仿佛你睡着的那天起，我的心也跟着睡了，直到你醒过来，他才跟着苏醒，所以，既然你都把我的心拿去了，何不连身躯也要了去？” 戒指被戴在无名指上，盛安允牵过来轻吻了一下，继续道：“我们没什么家人了，眼前的这两人就是我们的家人，也是证婚人，他们见证我们的感情，也祝福我们，所以，跟我在一起好嘛，我们来组成一个家。” 姜沐岚眼眶有些湿润，盛安允给的，不只是一个圆形的装饰，那是温暖的，带着爱的房子，紧紧的套住他，但却让人无比安心的想要沉沦下去。 无声的眼泪滴落在手背上，盛安允过去亲吻了他泪湿的眼睛，“亲爱的，你愿意吗？” 姜沐岚一下扑在他怀里，声音有些哽咽，“一房两人，三餐四季，我愿意。” 陆萧宁趴在易凡的胸口，有些感慨，“我终于把这个变态嫁出去了，以后再发疯也会有人看着他了。” “真好……” …… 第54章 婚后，两个人的日子，步入正轨，却真的像好多情侣婚后的生活那样，平淡无奇，索然无味。 生活就像是烈酒中加入的白水，爱情失去了原来的刺激，白水也没了原来的平淡。 姜沐岚内心细腻又敏感，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却又不晓得哪里不一样了。 临近春节假期，盛安允在公司忙得不可开交，偏偏大猪蹄似得忽略了两人之间的危机。 这天姜沐岚抱着狗坐在楼下的客厅里刷着朋友圈，陆萧宁在朋友圈里晒了结婚证书，并配文字，“已有主多年，勿惦记” 姜沐岚点开看了下，默默点了赞。 陆萧宁接着回复了他，“你家萝卜也很秀” 姜沐岚看着回复没搞懂他什么意思，评论了一番问号。 接着陆萧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嗨，没什么意思啦，我是说不用柠檬，你也快了。” 姜沐岚尴尬地“嗯”了声，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题。 陆萧宁向来话多，但他也锐利地很，从他的语气里就听出了异样，“怎么啦，那坏家伙欺负你了？” “没什么。” “出来玩吧，我有东西给你。” 两个人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姜沐岚就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陆萧宁从他一进门就看出了姜沐岚的不自在，虽然面上温温和和的，但眉头却是皱着的。 “进来”陆萧宁道。 姜沐岚进了门脱了外套就坐在了一旁听着易凡聊了一些公司的事情。 陆萧宁见情况不对找了个借口支开了他，然后坐了过去。 “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事啊” “看你这样怎么可能是没有事的样子。” “没有挺好的，他最近工作有些忙” 陆萧宁长舒了一口气，“最近是挺忙的，年底了工作多一些，也得为明年的项目做些准备。” 姜沐岚尴尬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易凡不一会儿回来了，见到气氛不太对，狐疑地看了看两个人，开玩笑地道：“你们刚才吵架了？” 陆萧宁恨恨地拍了他一下，“怎么会。” 其实也不怪易凡这样说，因为陆萧宁时常会为了姜沐岚跟他生气，他就像个大醋坛子一样，跟谁都吃醋。 “阿岚是有什么烦恼吗？或者那个人对你不好？” “没有，都挺好。” “那就好。” “小宁，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 “对”陆萧宁提了个精美的手提袋递给他，“陆小嫣说这是送给你的，年后她会过来，说还要你做她的书模。” 易凡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道：“小孩写了一本吸血鬼题材的小说，说你很适合，所以要来找你做。” “他就是很适合啊，本色出演，完全没压力。” 姜沐岚淡淡地应了声，随后木呆呆的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没有亮起，也没有任何电话打过来。 三个人的饭桌，除了聊日常，剩下的时间都在喝酒。今天也是陆萧宁跟易凡认识的周年纪念，他心里高兴喝了不少酒，姜沐岚心里有事不舒服，自然也喝了不少，只有易凡要开车，没喝酒，是清醒的，所以离开前，两个已经躺在沙发上开始耍酒疯了。 “小岚，我跟你说，你跟盛狗在一起挺好的，他这个疯子能遇到你简直是上辈子修来得福气，还有啊，别看他平时强势偏执，其实真的是很脆弱的，他缺爱啊，有时候还常常跟我哭诉，生怕你哪天就悄悄离开了，他爱你是爱到骨子里的。” “嗯嗯，我知道的”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啊，这么多年，我竟看到他发疯了，我跟你说，我说的是认真的，我跟他那么多年朋友还不了解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姜沐岚身上凑，想要耳提面命一番。 “你不晓得，疯狗有一天也会变成忠犬，为了你他真的超级拼了。” “宁宁，你醉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陆萧宁推开易凡扶过来的手，“不要，说完，让我说完。” “小岚同志，我跟你说，郑重地跟你说，疯子在努力了，他说，‘以前没什么，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就算了，但是现在不行了，因为有了你，他不想那么将就了。’ 盛安允：“他不是人，未来若是出了什么事，遭受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我想我那时可以且有能力替他摒除一切障碍，如果再像以前一样生活，那时我可能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地让他一个人承担那些事情。” “我现在只要看着他对着我笑，我就觉得再累我都还能再坚持一下。阿岚他这人特别讲究，衣服干干净净熨烫整齐，不喜欢吃剩饭，吃的水果也是要邮寄无公害的，新鲜应季的，红酒，养生那些东西又贵，我想他跟着我能过好日子，不努力的话，我怕他会离开我……” “我以前觉得他这人能好好生活才奇怪，现在看到他为你努力生活的样子，真的很触动我，不管怎么样，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的。” 陆萧宁拉着姜沐岚一直说起来没完，易凡没办法拉走他，只好给盛安允发了微信过去。 还在开着会的盛总，一时间怒气冲天，拿着笔硬生生把电脑键盘戳坏了好几个键。二话不说拿起外套，就出了会议室。 一进包厢的门就看到陆萧宁抱着姜沐岚哭的凄惨。盛安允上前，扯下他，恨恨道：“你说就说，老往他身上凑干什么，烦不烦”，看着易凡又是一顿数落，“你看好自己的人行吗，我们家阿岚有洁癖的，他身上这味都快熏死一头牛了。” 陆萧宁一见他，“呵呵”笑着，“香不香，这叫香诱你懂不懂，易凡身上只能有我的香水味，让他身上沾满我自己的香水味，这样就不会有不长眼的往他身上凑了” 盛安允撇着嘴，“你可真有办法，就数你牛。” 陆萧宁抬手拍着他的脸道：“你们两个傻子，明明在乎彼此到可以付出生命的地步，却一个死不承认，一个打死不说，这简直就是个笑话，你们俩就是个笑话。” 易凡很了解陆萧宁，清醒的时候哪哪都不靠谱，跟个小孩一样，一喝醉讲话头头是道，没理他也要讲出个七分来，不过他承认，对于盛安允和姜沐岚的关系陆萧宁看得清楚，说的也正确。 盛安允无奈地笑笑，他能怎么办，他知道在这段感情里也是迷茫地，不确信的。 姜沐岚平时没有太多的话，很多时候都是安静的，盛安允知道自己的心，但是却又极度的不自信，他可以很明确地对姜沐岚说爱，但他却迟迟不肯开口，所以他内心不甘也纠结。 爱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他希望有回应，更希望这份感情可以长远。 易凡看了一眼盛安允将陆萧宁抱了起来，“阿岚他好像有心事，你们最好说清楚。” 房门关上之前，姜沐岚红着脸恍惚间听到了不得了的话，“易凡，别扯我，疯子这段时间很忙，他想放长假，去国外把证领了，唔，干什么，我还没……” “你TM，就你嘴欠。” “呦吼，惊喜没了，哈哈哈，气死你……” “他想放长假，跟你把证领了……” 陆萧宁的话回旋在耳边，姜沐岚混沌不堪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 盛安允叹了口气，回神的时候，一双湖蓝色的眼睛看了过来，澄明地眼神落在他的视线里，他将人往怀里紧了紧，虚虚地说：“看着我做什么？” 姜沐岚抬头，修长的手似有若无地在他脸颊上划过，“真的吗？” 盛安允一下钳制住他伸过来的手，轻启薄唇在上面落下一吻，“我们去领证吧。” 姜沐岚懵懵地瘫坐在他身上，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这些天一直忧心的，不安的，甚至心底那些怀疑，都是自己凭空增添的烦恼，而事实是那个人一直在为了两个人的生活努力着。 然而最后地最后，自己却做了那个小肚鸡肠的人。 他记得曾经在书里读到过，恋爱后的人大多都会心有灵犀，可他没有，但是他们却是在彼此的相处中找到了适合的相处模式，他坚信着，千帆过尽后，定是苦尽甘来得香甜。 第55章 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