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危》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濒危》作者:景谦公子 文案: 背景:24世纪,人类苟延残喘,缩在生存舱中,在星际四处流浪,征战杀戮。 征服的每一个星球,据为流浪途中的中转站;俘虏的每一个外星人,抓回外星生物园中驯化。 // 主人公:浪荡不羁的诱惑人类饲养员宁景辛Vs.冷漠傲娇的毒舌外星人弗海特。 // 宁景辛:“依我看,你是个性感诱人的美男子。” 弗海特:“那我‘坦诚相待’了这么多天,你怎么没有反应?” 宁景辛:“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反应?要不要检查一下?” // 弗海特:“你果真是伶牙俐齿。” 宁景辛:“我只对我看上的人花言巧语。” 弗海特:“你厚颜无耻!” 宁景辛:“你粗鲁暴力。” // #强强互攻,不过弗海特会比宁景辛更攻一些w# 内容标签: 强强 星际 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景辛;弗海特 ┃ 配角:黄元磊;阮晓竹;孟添玮;沈茵;苏思 ┃ 其它:星际流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一句话简介:俘虏你,驯养你,与你相爱 第1章 开化 公元2320年,数百艘巨大的宇宙飞船载满威力巨大的炸弹在伊芙缇西亚星球上空呼啸着。今天已经是人类针对伊芙缇西亚星开化行动的第150天,伊芙缇西亚星球上的城池几乎全被攻破,举目四野,满目疮痍,尽是废墟。 废墟之上,巨型蜘蛛一般的战争机器人扑向那些羸弱如蝼蚁一样的伊芙缇西亚星生物。那些伊芙缇西亚生物挣扎着,一身披满蓝色的鲜血,举着不堪一击的破铜烂铁,试图和人类研究制作出的强大的战争武器搏斗。 “所有飞船听令,加满!放炮!”开化军统帅康克尔驾驶着主役飞船,一声令下,所有飞船同时发射舱内炸弹。 咻咻咻!砰砰砰! 炸弹落下,炸开,轰出一圈一圈暗灰色的尘暴,挟裹着无数片滚烫锋利的金属碎片。 转眼间,不自量力的伊芙缇西亚星生物灰飞烟灭,蓝色的血液喷到半空后纷纷落下,如同一场腥臭肃杀的雨。 伊芙缇西亚星最后一个距地彻底坍塌。 所有飞船同时欢呼,在尘埃弥漫的天空中狂舞飞旋:“开化行动,代号伊芙缇西亚,告捷!” 开化大捷的喜讯通过无线电波传到24世纪人类寄居的特洛斯星球上,寄居在生存舱里的人类听着立体环绕的声讯,纷纷拥抱狂欢,因为永恒之乡,触手可及! 自21世纪末,地球因为人类的挥霍而堕落成了一个炼狱后,人类已经过得太苦了。为了种族的延续,人类不得已利用先进的高科技,将一个个末世幸存者如沙丁鱼罐头一样塞进宇宙飞船里,带着可拆卸生存舱,流浪在茫茫宇宙中进行星际移民。 被人类选中的星球有很多,可到底远不如未堕落为炼狱前的地球完美。运气好的话,可以集中在一个星球待上四五十年,运气不好的话,人类得分散到几个星球居住,二三十年就得再次狼狈踏上流浪之旅。 可是人类想要的到底不是一个个寒酸的中转站,而是一个永久的家园。 探索路漫漫,经过两个世纪的努力,人类终于在缇希星系发现了生存环境比地球还要优越的伊芙缇西亚星球。人类欣喜若狂,开启了对伊芙缇西亚星球的开化行动。 而现在,康克尔成功了,人类拥有永恒的家园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为什么要叫做开化?那是因为每一个被人类选中的星球总有一些原住居民。可是本就生存艰难的人类,怎么可能乐意和这些原住居民分享同一片土地?在自己种族的需求都没能满足的情况下,这些和自己不同根不同源的外星生物的权利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人类在移民每一个被选中的星球前,都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名正言顺成为星球的主人。 踏着外星生物尸体铺就的星际移民之路,人类越走越远。 可是人类到底是高级进化的产物,“杀戮”二字太过血腥不够文雅,于是人类选择了“开化”二字,古典而性感。 至于这些被开化的原住居民,经过一番开化后,往往只剩下寥寥数个,像几百年前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被人类圈养在所谓的“外星生物园”中,毕竟,宇宙环境复杂,人类需要直接或间接地利用这些外星生物,来保证的自己的生存。要是杀得一个不剩,那么宇宙生态平衡的破坏就会最终带来人类的彻底灭绝。 屋外人人狂欢,可而拥有外星生物研究学博士学位,身为外星生物园明星研究员的宁景辛却在家中边听新闻边划拉衣橱管理器琢磨着今晚去泡吧该穿什么。 宁景辛此人年已三十,工作五年,在24世纪的驻颜保养技术加持下,天天顶着一张鲜嫩可口的少年脸招摇过市,七分俊美三分阴郁,勾人得近乎妖邪,即使是在这个先天基因编辑和后天整容已是日常小事的时代,他的容貌也是让人一眼误终生的好。 而仗着这张妖孽似的脸,工作时正人君子的宁景辛下班后就是个轻浮浪荡四处撩骚的祸害。 不过,乱|性这种事他是不屑于做的,嫌脏;他所喜欢做的,就是撩拨挑逗得对方情迷意乱□□焚身时一把推开。让别人体验求而不得的痛苦,是他上瘾一般的享受。 可喜可贺的是,宁景辛此人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玩世不恭的混账玩意儿。他引以为傲,因为他的心,早在十多年前眼睁睁地看着他最爱最尊敬的那个人形销骨立,自我毁灭之后,坏掉了腐烂了。他对什么都不在乎,笃信人生得意须尽欢。他现在活着的目的,只是为了在外星生物园里收集足够的物料,精心编排,然后在将来,给生存舱里的苟活的人类一场灿烂盛大的演出。 “叮叮叮……”家中管家系统响起传来电提示。 “接通。”宁景辛吩咐了一声,却并不停止挑衣服的动作。 管家系统接通来电。 “喂,园长。”宁景辛说道。 “小景啊,你也看到康克尔将军成功开化伊芙缇西亚星球的消息了吧?”电话那头的园长赵文殊声音激动,“伊芙缇西亚星球啊!比地球还要好的星球啊!以后我们人类终于安安稳稳地在一个地方生活好久好久,再也不用频繁移民了,康克尔将军真是太伟大了!全人类都感谢他啊!” “嗯。”宁景辛心里波澜不惊。相比于开化外星球这种事,他觉得挑逗一个美男子更能让他兴奋。 “当然我这次联系你不只是为了分享我的喜悦和兴奋的。你也知道,每一次开化行动都会有一批外星生物会被带回外星生物园进行驯养。这次康克尔将军呢,也从伊芙缇西亚星球带回了几个当地的生物,一个雄性的,三个雌性的。这几个伊芙缇西亚星球生物和以前带回来的那些别的星球生物很不一样,开化总局非常重视,希望我们能够好好驯养研究。” 听到这里,宁景辛划拉的手指顿了一下:“只有四个?这么少?” “唉,还不是因为伊芙缇西亚星球生物太难缠了,全族以死抵抗我们的开化行动,将军不得已之下才大规模使用了威力最强的炸弹,以加快开化行动的进程。”园长解释道。 “哦。” “不过四个也不少了,有雄有雌,利用自然繁殖和克隆技术,还是可以培育出一批数量可观的伊芙缇西亚生物的,咱们园又不是没干过这个。” “所以,园长您打电话来的意思是?” “所以啊,为了好好完成研究任务,不辜负开化总局的期待,我们决定将那个雄性的伊芙缇西亚生物交与你进行驯养研究,因为你是我们园最出色的研究人员之一,理论扎实,经验丰富。虽然你父亲生前做过那样的事,”赵园长顿了一下,“但是你放心,这不影响我们对你的信任,毕竟你和你父亲是两个人,你这几年的表现也和你父亲完全不同。所以将这个雄性伊芙缇西亚生物交给你负责,我们还是放心的。你觉得呢?” “好。”宁景辛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园长很高兴,“那后天周一上班你就来看看这个雄性的,开化总局已经说了那时就会将它送过来了。” “嗯,知道了。” “好,那就这样,你这两天在家好好休息,有空的话也做一下准备,这样才能好好完成这个新的研究工作对不对?” “嗯,好的。” “那就这样,再见。” “再见。” 电话挂断后,宁景辛看了一眼书架上摆着的他父亲的宁皓晚的照片。照片旁是宁皓晚生前递交给上头的“保证书”复印件,和宁皓完自杀的新闻报道。宁皓晚那张惨白的脸几乎占据了整个版面。 书架旁,则是八台薄如纸的高速运行中的电脑。 接着宁景辛的目光移向大屏幕,大屏幕上不动滚动着的康克尔成功开化伊芙缇西亚星球的新闻。新闻的画面是康克尔那意气风发的脸,背景则是被开化后的伊芙缇西亚星球的样子: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新闻的语音如同洗脑般不断重复着五个字:开化,大英雄。 宁景辛却是冷笑一声:“去你妈的开化,去你妈的大英雄!”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要解释一下第1章 的几个名字:伊芙缇西亚是希腊语ευτυχ?α的音译,意为“幸福,快乐”;缇希是希腊语τυχη的音译,意为“幸运”;特洛斯是希腊语Τ?λο?的音译,意思是“结束”。之所以选择用希腊语给星球星系命名是因为考虑到现在太阳系的几个行星命名都与古希腊神话有关。开化大队的统帅康克尔,是英语conquer的音译,意思是“征服”。 因为我是想赋予一些含义的,名字可能有些奇怪,还请小可爱们多多包涵 (??`?) 第2章 俘虏 星期一大早,宁景辛坐着自动驾驶飞车到了外星生物园。 自动驾驶飞车,无声无息无污染无公害,还不会堵,是生存舱里有着绝对优势的交通工具。 “再见了,小美人。”下车前,宁景辛还不忘给车里那个被自己撩拨了一路的那个清秀腼腆的男生送一个飞吻。 小男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回了一句:“再……再见。” 宁景辛笑着下车进入外星生物园,嘟嘟囔囔颇为嫌弃地换上那一身在他看来毫无设计美感的纯白工作服:“啧,和我今天的耳钉一点都不配。” 穿好工作服,到了新物种过渡区,赵文殊园长已经在入口等着了。 “小宁,你来了。”他一见到宁景辛就乐呵呵地打起了招呼。 “园长早上好。” 赵园长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我挑中的人,这一身打扮就比别人专业很多,走吧,上头送来的那个伊芙缇西亚的雄性生物已经送到了里面了,我们进去看看。” “好。” 新物种过渡区的中央,那个雄性伊芙缇西亚生物躺在观察床上,观察床的四周,几只机械手张牙舞爪地准备随时给这个刚来的外星生物呼几个巴掌。 宁景辛和赵园长在过渡区隔着玻璃看这个来自伊芙缇西亚星球的俘虏。 “这个生物已经经过防疫检查了,身上没有对人类有害的病毒,它的身体状况良好,现在正在麻醉剂的作用下沉睡着。”赵园长解释道。 宁景辛点击悬浮显示屏,将窥镜调至这个俘虏的上方,仔细看了一下,说道:“和人类长得挺像。” 这个俘虏,全身赤|裸,四肢修长,有着珍珠白的皮肤和银白色的头发,额上有两个似角一样拇指般大小的凸起,耳朵又大又尖似童话中的精灵。除此之外,和人类长得的确极为相似。 看着这个俘虏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和天赋异禀的玉箫,宁景辛不禁嘴角一扬:啧,够性感。 赵文殊说道:“所以上头才会这么重视,毕竟我们移民了这么多星球,开化的外星生物总是长得奇形怪状,只有这个伊芙缇西亚生物是最接近人类相貌的。这也许是因为伊芙缇西亚星和地球十分相像的原因。所以上头希望我们好好研究这个生物,说不定能为人类的优化改造做出贡献。” 24世纪的人类社会,不仅仅是优化改造形貌,连改造身体机能和大脑都已是再正常不多的事了。而改造人类的很多物质,都是从俘虏的外星生物身上提取出来的。毕竟要移民的星球这么多,总得就地取材改造自我以适应环境。这可是比自然进化要快速高效不知多少倍的法子。 “不过它长得再像人类也只是个伊芙缇西亚生物,和我们人类不可相提并论。”赵园长有滋有味地说着,“所以啊,按照咱们外星生物园的规定,该怎么驯养它就怎么驯养它,可不能因为它长得像人类就同情心泛滥啊,那没必要是不是?” 宁景辛盯着窥镜里的那个俘虏俊美的脸,头也不回地说道:“自然。” 赵园长满意地点点头,又说道:“对了,为了协助你工作,这次我们还给你安排了一个助理,叫孟添玮,也是个很可靠的小伙子,一会儿他会去你办公室报道。” “好的,谢谢园长。” 赵园长又给宁景辛交代了一些事之后,终于说道:“那么就这样吧。现在我就将这个生物运到你的工作区,等会儿它醒了你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好。” 赵园长在悬浮屏幕上按下一个操作键后,一个机械手落下给俘虏来的生物套上了高强度金属镣铐,然后将整张观察床抓起,放入透明运输箱中,沿着轨道,运离了新进物种园区。 “那么就交给你了,好好干。”赵园长拍拍宁景辛的肩,满脸都是信任的笑容。 “好。” 宁景辛回到自己的工作区时,那个俘虏连带观察床已经被安置在了被透明高强度防爆材料围着的饲养园里。那个俘虏还没醒,躺在观察床上,在饲养园内灯光下,皮肤隐约泛着幽白的光,就像希腊神话中美丽的月神。 俘虏太过神秘太过吸引人,以至于孟添玮隔着透明墙看出了神,竟没有发现自己的上司已经回来了。 “孟添玮?”宁景辛在他耳边冷不丁地打了个响指。 孟添玮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对对对我就是孟添玮,你是谁?啊不对我知道了,您是宁博士吧?宁博士好宁博士好!” 宁景辛答道:“嗯,我就是宁景辛。” 孟添玮显然还对自己刚刚的失礼心有余悸,满怀歉意地解释道:“宁博士不好意思,我刚刚看那个新的生物有些入神了,不是故意不跟您问好的,实在对不住。” 宁景辛说道:“理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个俘虏是个美人,你一时鬼迷心窍了也实属正常。” “嗯……嗯?啊?!”孟添玮微微皱皱眉,对宁景辛称这个外星生物为美人颇为意外。 宁景辛看着孟添玮轻笑一声:“怎么,一惊一乍的,是被我吓到了还是被这份助理工作吓到了?” 孟添玮急忙解释:“不不不,不是的,只是刚来,对您的风格不熟悉,所以有些拘谨。” “既然如此,那我们的工作就从拉近彼此关系开始。比如,从此以后,你就喊我的名字,或者叫我宁哥,怎么样,小孟?”宁景辛挑挑眉,“或者,你还有更亲密的称呼?我可是来者不拒的。” 孟添玮一阵心慌,颇想后退。宁景辛轻浮浪荡的美名他多少是听说过的,宁景辛这出现不到一分钟就和自己暧昧不清地如此这般套近乎,怕不是想要干点啥吧。 宁景辛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笑了一声,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虽然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但是我还没丧心病狂到吃窝边草。在我这里,上班期间,你大可安心工作。当然下班了,我和你也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因为你可不是我的菜。” 孟添玮大脑疯狂转动思考了一下,最终选择了接受宁景辛的提议:“好的,宁哥;我明白了,宁哥。” “既然如此,”宁景辛恢复那副正人君子的工作神情,“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麻醉剂的效用快到头了,他应该要醒了,你打开观测记录系统,我们准备开始收集他醒来后的第一组身体机能数据。” “好的宁哥。”孟添玮答应着就展开了悬浮屏幕,划拉着操纵系统。 “嘟——”一声长响。 “他要醒了。”听到提示音的宁景辛将全部注意力集中起来,“做好准备,三——二——一——” 孟添玮将饲养园内的窥镜操纵至俘虏上方的那一刻,俘虏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极淡的冰蓝色的双眸,极大极澄澈,因为刚刚醒来还带着几分疲惫和困惑。 “心率65次每分钟,收缩压110mmHg,舒张压60mmHg,心肝肺等器官运作良好……”孟添玮一边通过划拉着屏幕看检测数据一边汇报情况。 啧,是个好身体。宁景辛想道。 俘虏醒来之后躺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自己全身赤|裸地被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被各种仪器全方位观察检测着。他惊慌失措,挣扎着要坐起来,可是那些镣铐将他死死困在观察床上。 俘虏挣扎地又气又急,拼命用后脑勺撞着观察床,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宁景辛道:“将镣铐打开。” “什么?”孟添玮对宁景辛的指令不解,“挣扎是刚来的外星生物的正常表现,为什么要解开镣铐。” “解开。”宁景辛不容置喙地说道,“撞坏了脑子的外星人,我可没有兴趣研究。” 无法辩驳的孟添玮乖乖执行了指令。 镣铐一被撤去,俘虏顿觉四肢轻松了不少。他停止了用头撞击观察床,惊喜地一跃而起,然后四处张望。 这饲养园里空荡荡的,除了那种观察床和悬浮在天花板上的各种张牙舞爪的机械手,什么都没有。灯光惨亮惨亮的,照得这个俘虏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他看看自己的身体,他记得昏迷前自己还是浑身伤痕,浑身是血,可是此刻却已经平整光洁如同初生的婴儿肌肤一样。他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被注射了什么东西,只是觉得身子一会儿疲软无力一会儿又充满活力。他的脑子还不是完全清醒,有点想晕想吐。 他张望了一会儿,注意到透明的隔离墙的另一面,有什么活物在看自己。 于是他朝那个活物走过去,当他看清这个活物的相貌之后,却突然激动得浑身发抖,各种回忆瞬间在脑子里炸开:呼啸的机器,坠落的金属,毁掉的城市,扬起的砖瓦,遍地的尸体,大摊的鲜血…… 痛苦的回忆压迫着这个俘虏的每一寸肌肤每一缕神经。他疯狂捶打着隔离墙,咒骂着宁景辛根本听不懂的东西,两行雪粒一样的眼泪从他脸庞滑落。 “啧,这么凶。”宁景辛调侃着飞起一边眉毛,却能从这个俘虏那双冰蓝色的双眸里,清晰地看到噬骨烧心般的仇恨。 第3章 安抚 俘虏依旧疯狂捶打着这坚固无比的隔离墙,他用的力气太大,捶打得太狠,以至于拳头破裂血管爆开,幽蓝色的血顺着隔离墙流下,巨大的,就像一朵奋力留住最后一丝生存执念的花。可是那坚固的隔离墙却无声地嘲讽着他的不自量力。 宁景辛看着俘虏哭得变形扭曲的脸,颇为心疼,觉得如此花容是应该用来展露笑颜的。 “宁哥,要不要用机械手将他抓回观察床上?”孟添玮询问道,“这玩意儿再这么闹下去怕是要引起警报了。” “不用,让他闹个够。”宁景辛懒洋洋地说道,“把警报系统关了。” “为什么?园里不是规定了吗,要是这里的生物闹起来,就要强制困住。”孟添玮对宁景辛的指令十分不解。 宁景辛仍是专注看着那个俘虏,头也不回地说道:“跟小孩儿哭闹是一个道理,哭够了闹够了发泄够了自个儿就停下了。而且,他这哭得梨花带雨的,你不觉得十分美丽动人吗?” 孟添玮听得真是心里发毛:哭得梨花带雨?美丽动人?这个宁博士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可它这不符合生物园的规定,也违背我们的外星生物教育啊……”孟添玮说道。 宁景辛却是转头盯着孟添玮:“我的地盘,听我的。” 孟添玮:“……” 宁景辛解释道:“园里给予我充分的研究自由,只要不违反《外星生物管理基本法》,我想怎么做都是可以的,至于外星生物研究教育,”他抬抬眼皮,嘴角轻扬,“难道我们生物园这么多年的突破倚仗的不都是我么?” 孟添玮再没异议了。自古至今,从来都是强者最有话语权,他孟添玮作为一个小小助理,还没有挑战大佬的勇气和能力。 他说道:“我知道了,宁哥。” “哦对了,给他放一些劲爆的电子音乐,放大声点。”宁景辛补充说道。 “嗯?为什么?” 宁景辛抬抬眼皮:“让他听着音乐发泄,闹起来会像跳舞一样更有节奏感。” 孟添玮:”……” 俘虏哭闹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累了。身心俱损的他像只小兽一样跪倒在地,用沾满幽蓝色鲜血的双手抱着头,朝着地板一下一下地磕着。 呜咽声不止,两行泪不断。 再慢慢地,俘虏跪不住了,他疲惫地躺下,像个婴儿一样把自己蜷缩起来。他额上的两个小角都磕破了,沾着血,像是两个被揭开的封印,封印之下,是汹涌如洪水般的悲情与仇恨。他疲倦而痛苦闭上眼睛,泪珠还挂在眼角,长长的银色睫毛已经湿透,像是冬天挂着霜雪的枯枝。他的嗓子已经哭哑喊哑了,此刻只能蠕动着嘴唇说着只有他才能明白的东西。 这是个受伤的孩子,没有了家,没有了族人,困于一方囚室,无遮无挡地暴露着自己的躯体,绝望而没有尊严。 宁景辛蹲下来看着隔离墙另一面微微颤抖着蜷缩在地的俘虏,想了一会儿,对孟添玮说道:“小孟,放摇篮曲吧。安抚一下他。” “是。”孟添玮轻触屏幕,开启播放。 饲养园里响起了摇篮曲声,温和,轻柔,让人仿佛穿梭时空回到了在摇篮里被妈妈轻轻拍着入睡的日子。 听到摇篮曲的俘虏突然睁开了双眼,他听不懂这种人类语言,可是曲子传递的意思和感情他却是能明白的。 他的眼中闪现出迷茫,他的嘴唇一开一合了两次,发出细微的声音。 他好像在说:“妈妈。” 妈妈,这个最能给孩子带来安全感的人,不论是哪种语言,发音和唇形都是相似的。 可是下一刻俘虏从摇篮曲编织的幻梦中清醒过来,因为他意识到,这里根本没有他的妈妈,只有一圈怎么也砸不破的透明墙,和墙的另一端的两个活物。 这两个活物,与灭了他的同族,占领了他的星球的那些恶魔长得那么相像,以至于他没有办法不愤怒不激动,不想着穿破重重禁锢将他们粉身碎骨。 可是他又怎么能奈何得了这里的禁锢和束缚? 他只觉得自己无用,懦弱,可耻,没有资格还存活着。 俘虏朝蹲在地上的宁景辛扑过去,疯狂地砸着隔离墙,仿佛这样也能让宁景辛承受和他现在一样的噬骨烧心之痛。 而宁景辛只是蹲着,静静看着这个俘虏发泄情绪。 宝贝儿,闹吧,尽情闹吧。宁景辛想着,手指随着摇篮曲的节奏在隔离墙上一下一下轻轻敲着。 又过了半个小时,俘虏终于再也闹不动了,他侧躺在地上,面对着宁景辛,呜呜咽咽地流泪,就像一只受尽虐待的小猫,哀求着主人迅速了结自己的卑贱的性命。 宁景辛看着俘虏那双冰蓝色的双眸,将手掌轻轻压在隔离墙上,做出抚摸的动作。他动了动嘴唇,以无人可闻的声音说道:“宝贝儿,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 俘虏感受到了宁景辛目光里的柔和与安慰,渐渐停止了抽泣。他看着宁景辛的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动着,自己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动了起来。可是他还心怀警惕,抱着满腔恶意,根本不愿和宁景辛的手指哪怕隔着隔离墙触碰。 宁景辛动动嘴唇以无人可闻的声音说道:“没事儿的宝贝儿,没事儿的。” 俘虏当然听不懂宁景辛说的话,他只是呆呆望着宁景辛,眼中流露出六分恨意,三分警惕和一分迷茫。 宁景辛对孟添玮说道:“调用资料库里的伊芙缇西亚星球环境的资料,立刻建模在饲养园中构造那里的环境。” “好。”一声令下,孟添玮双手悬空,十指飞快操作。 半小时后,伊芙缇西亚星球环境模型构建完毕。 “运行吧。”宁景辛说道。 孟添玮按下运行键的一瞬间,原本一片白亮的饲养园变成了一个光华流转,五彩缤纷的世界。 这个模拟出来的伊芙缇西亚星球世界里,有万里乌云的晴空,蔚蓝澄澈的大海,郁郁葱葱的森林,和各式各样的飞禽走兽。莺歌燕舞,鸟语花香。天地万物,众生平等,无忧无虑,自在逍遥。 这个伊芙缇西亚星球,有着地球曾经最美的样子。 俘虏看着这个模拟出来的伊芙缇西亚星球世界,惊得睁大了双眼。他从地上爬起来,因为疲惫,走路也有些摇摇晃晃的,可是他还是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触摸着饲养园里的模拟世界。 “Tamieh(家).”俘虏从嘴唇里说出一个宁景辛听不懂的词。“Tamieh(家).” 一只五彩斑斓的伊芙缇西亚星球的鸟飞来,停在了俘虏的手上。那只飞鸟歪歪头,转着黑珍珠一样的眼睛看着俘虏,仿佛在问“你为什么看上去这么难过?” 飞鸟跳到俘虏的肩头,用嘴轻轻蹭着俘虏的脸,像是一位母亲在安抚自己伤心哭泣的孩子。 俘虏又流出了两行晶莹的眼泪。 “Tamieh(家).”俘虏轻轻摸着那只鸟的脑袋,哭得不能自已。 就这么折腾了一天后,俘虏终于沉沉睡去。 “宁哥,今天收集的数据我给你保存好了。”下班前,孟添玮给宁景辛汇报道,“宁哥,你还真是挺厉害的啊,别的外星生物都要经过好长时间的□□才能让各项研究参数达到标准,但是咱们负责的这个,已经快了,我估计咱们过几天就能让它达标了。” 宁景辛点点头:“好的,知道了,今天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跟宁哥真是有眼界大开的感觉,我高兴还来不及,哪儿来的辛苦。” 看着那么优秀的数据,一想到刚开始时还以为宁景辛会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孟添玮非常不好意思地挠起头来。 他羞涩地说道,“那宁哥,我这就回去了。” “嗯,回去好好休息吧。” “那宁哥再见。” “再见。” 孟添玮走后,宁景辛依旧站着看那熟睡的伊芙缇西亚俘虏。那俘虏即使睡着了也一直愁眉不展,身体也不时抽搐几下,似乎陷于某个梦魇中不可脱身,也许是因为没有了家,也许是因为没有了亲人,也许是因为到了陌生的环境,又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太累了。 盯了良久,宁景辛轻轻说出了三个字: “受苦了。” 第4章 接近(一) 接下来的三天,伊芙缇西亚俘虏依然在饲养区里宣泄着失去家园和同族的悲伤和愤怒,但是在宁景辛的引导和暗示,以及模拟环境的安抚下,这个俘虏发疯的时间逐渐缩短,平静的时间越来越长。 只是俘虏的那双装满了恨意的冰蓝色眸子给宁景辛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以至于有天晚上他在酒吧里喝着一杯蓝色的饮料时,就瞬间想起了这个俘虏。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啊。”宁景辛晃着酒杯感叹道。 而刚刚被他勾搭上的那个男子搂着他的腰问道:“嗯?磨人的小妖精,说的是我吗?” 宁景辛注视着那个男人他淡定地问道:“不,是我。” 到了第五天,孟添玮查看完实验数据后对宁景辛说:“宁哥,我们才花了不到一个星期就让这个生物的各项参数稳定达标,真是太神速了!所以我们要结束观察期进入下一阶段吗?” 宁景辛点点头:“嗯,今天我们就进入接近期吧。” “好,根据园里的规定,我们首先应该先给它疲软剂和欢愉剂,让它在心情愉快的状态下放松对我们的警惕,以使我们能过越过这道隔离墙近距离与他接触……”孟添玮回忆着所学的内容和生物园的规定。 宁景辛打断了孟添玮的背书:“我要直接进去和他面对面。” “什么?宁哥你要直接进去,不给它打疲软剂和欢愉剂了?”孟添玮对宁景辛的指令很吃惊。 “嗯,不打,我可舍不得给美人扎针。” 孟添玮:“……” 孟添玮:“可是打疲软剂和欢愉剂是外星生物接近期间的常规操作。” “我说过,我的地盘我做主。”宁景辛再次打断了孟添玮,“疲软剂和欢愉剂只能让它在不真实的感知中暂时放松对人类的警惕,当它清醒过来,对我们的不信任只会变本加厉。” “好吧。”孟添玮心中不住嘀咕着,可还是答应了,谁让人家是老大自己是小弟呢。 孟添玮给办公室智能助手希佛下达指令:“希佛,从仓库中调来两套防护服……” “一套就够了,我自己进去,你留在这里观察。” “你一个人进去?它攻击你怎么办?”孟添玮担心地问道。 宁景辛白了他一眼:“别忘了防护服有智能自卫功能,饲养园内也有保卫系统。你要是也一起进去了,谁来看数据对他进行行为预测?” “嗯宁哥说的是。”孟添玮想了想觉得宁景辛说的有道理。“那希佛,从仓库中调来一套防护服,同时将麻|醉|枪|推入饲养园保护系统的管道。” “好的,请稍等。”希佛回应道。 不一会儿,一套智能防护服通过暗轨被送到了宁景辛的办公室中。宁景辛穿上防护服,戴上头盔,走到饲养区与办公室相连的入口。 宁景辛深吸一口气,对孟添玮竖起一个大拇指,示意可以开始了。孟添玮点点头,开启了饲养园全面防护系统。 宁景辛按下按钮,打开了入口的大门,又“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俘虏当然注意到这个在隔离墙另一侧观察了他好几天的人类进入了他的区域,他苍白如纸的脸上,立刻布满了冷漠和警惕。 “宁哥,这东西现在很警惕,有袭击的倾向,你要小心。”宁景辛的头盔里传来宁景辛的声音。 “知道了。”宁景辛回了一句,慢慢朝俘虏走去。 俘虏警觉的目光追随着宁景辛的一举一动,他攥紧了骨节发白的手,蓝色的血管暴起,就像蜘蛛网一样爬遍了他珍珠白的丝绸般的肌肤。 饲养区的警报声响起,头盔里再次传来孟添玮焦急担忧的声音:“宁哥,不能再往前了,他现在的袭击倾向有百分之八十五,太危险了,停下!” “好。”宁景辛在离伊芙缇西亚俘虏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隔离墙另一面的孟添玮紧张得都出了冷汗,两个食指分在停在离“防卫键”和“救援键”只有一厘米处,准备随时按下。 孟添玮知道宁景辛在外星生物研究领域很厉害,也隐约听说过宁景辛在进行研究常有不合常规的举动,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宁景辛竟会冒险到如此地步。要知道,外星生物园建立这么多年,具有隐藏技能的外星生物让研究人员瞬间丧命的事时有发生,再先进的系统都救不过来。 可是宁景辛就是我行我素,就像现在这样。 宁景辛站着不动,透过头盔和俘虏对视着。 俘虏虽然警惕得血管暴起,可始终没有对宁景辛发动攻击。 “宁哥,他的攻击倾向降下来了,现在是安全数值。”孟添玮的声音听上去放心了不少。 “好,现在给我的防护服翻译系统导入伊芙缇西亚语,我要和他沟通。”宁景辛说道。 “收到。” “哔——”语言导入完毕。 宁景辛率先开口说道:“你好。” 宁景辛的话被系统翻译为伊芙缇西亚语,传入俘虏耳中。 俘虏不做声,只是警惕地盯着宁景辛。 宁景辛继续说道:“你愿意和我聊聊吗?” “聊什么?”俘虏冷漠地问道。 “随便聊聊,认识一下。” 俘虏哼了一声,悲哀而愤怒地说道:“你们在掠夺我的星球,杀死我的同族之前,不是已经对我们了如指掌了吗?” “宁哥,它的袭击倾向指数又上升了。”孟添玮提醒道。 宁景辛不理会孟添玮,却是对俘虏说:“我无法改变既成事实,只能抱歉地说声对不起。” 俘虏哈哈大笑几声,天神般的美丽面庞变得扭曲起来,他尖锐地说道:“抱歉?对不起?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能让我的同族死而复生吗?能把我的星球还给我吗?能让我从这里出去吗?” “不能。”宁景辛的回答干脆利落,一针见血。 俘虏又哈哈哈大笑了几声,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却还是十分好看。他长叹了一声,对宁景辛说道:“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现在我也只是被你们囚禁在这里的俘虏而已,除了任你们摆布我还能有什么选择?说吧,你要聊什么?” “首先,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宁景辛说道。 “弗海特。你?” “宁景辛。” “弗海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宁景辛说着,又朝弗海特走近了几步。 孟添玮没有发出提醒,看来一切正常。 弗海特闻言冷笑一声:“我想你看得出来,毕竟你都隔着那层东西看了我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吧。” 宁景辛上下打量着弗海特,意味深长地评价道:“依我看,是个性感诱人的美男子。” 孟添玮直接头顶三个大问号:对一个外星生物说出如此虎狼之词,这宁哥是认真的嘛! 弗海特也不是个单纯的,他嗤笑一声:“若真我是个美男子,那我赤|身|裸|体了这么多天,你怎么也没什么反应呢?” “你如何知道我没有反应?”宁景辛说道,“要不要现在检查一下? 孟添玮惊呆了:没想到这个宁景辛流氓起来这么直接! 弗海特:“还是不了,我现在还没做好粘一手你的脏血的准备。” “我脏不脏,不好说,你倒是挺脏的。”宁景辛响指一打,“来,让我们的管理系统给你洗个澡。” 一声令下,花洒从天而降,两个机械手揪着弗海特狠狠地给他洗了个澡。 “嗯,又香又白,”宁景辛津津有味地打量着洗完澡的弗海特,觉得这个伊芙缇西亚人真的是太好看了。“小孟啊,从仓库里调来一套衣服给他穿。” “啊?”孟添玮一惊未平,一乍又起,“宁哥,为什么要给它衣服穿啊,它又不是人,它只是个外星生物而已,外星生物穿什么衣服?” 宁景辛言简意赅地答道:“君子非礼勿视。” 孟添玮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你要真是个君子这世上就没有流氓了”,一边别别扭扭地执行了宁景辛的命令。 不一会儿,一套衣服通过暗轨送到饲养区上方,掉落在弗海特脚边。 弗海特捡起衣服穿了起来。那套衣服尺寸恰到好处,将他矫健优美的身体包裹得风采万般。 “好看吗?”弗海特穿好衣服后问道。 “好看。”宁景辛的心被轻轻地挠了一下,“我说过了,你是个性感的美男子。” “你也很美,”洗完澡穿了衣服的弗海特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你比那些来杀掠我的同族和星球的那些人要美千万倍。” “谢谢,我知道我美得惊世骇俗。”宁景辛愉快地接受了弗海特的赞美并毫不脸红地自吹自擂起来,他知道这些都是事实。 “你可以走近一点。”美男子弗海特对宁景辛说道。 宁景辛毫不犹豫走向弗海特,此等美色盛邀,他怎么可能拒绝。 “宁哥,你不要靠它太近了。”孟添玮担忧地提醒道,“虽然现在它的袭击倾向系数和警觉系数都在安全范围内,可是我还是建议你不要靠它太近了。我觉得它很聪明很狡猾。” 宁景辛不理会孟添玮的提醒,继续走近弗海特,最后在距离弗海特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里?”宁景辛询问道。 弗海特嘴角扬得更开了一些,他竟迈开两条大长腿主动朝宁景辛走去。 “怕什么?还能再近一点。”弗海特邪魅一笑,“你相信我,是吗?” 宁景辛点点头。 “很好,”弗海特停在离宁景辛不到半米的距离,突然眼色变得极为犀利恶毒,“可是,我不相信你!” 瞬息之间,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宁景辛狠狠地一拳挥去。 还好宁景辛反应速度极快,擦着弗海特的拳风躲了过去。 “啧,美人这么凶。”宁景辛转身跳到弗海特身后,心中感叹“色令智昏”这个成语真是太精辟了;与此同时,饲养园内警报声大作,几个机械手刷刷冒出来抓住了愤怒的弗海特。 作者有话要说:  [1] 希佛是德语Hilfe的音译,以为“帮助”。 [2] 弗海特的名字是德语Freiheit的音译,意思是“自由”。 第5章 接近(二) “操!”孟添玮愤怒地啐了一口,操作机械手将饲养园里的宁景辛迅速抓进逃生舱里,然后通过暗轨直接送回了隔离墙另一面的办公室里,还不忘顺便给弗海特多加了几道镣铐。 孟添玮朝从逃生舱爬出来的宁景辛扑过去,焦急问道:“宁哥,你怎么样了?” 宁景辛摘下头盔晃晃脑袋:“没事儿,只是没想到这个美人变脸变得这么快而已。” “操,这狗玩意儿真够狡猾的,”孟添玮恨恨地从牙缝里骂了一句,连宁景辛将这个“狗玩意儿”叫做“美人”都忘了诧异一下。“前一秒一切指数正常,没想到下一秒就袭击你了,我根本来不及阻止!” “所以这说明我们不能完全相信仪器和数据,要因时制宜随机应变。”宁景辛驾轻就熟地转移重点。 “是是是,宁哥说得有道理,”孟添玮连声赞同,转眼又反应过来,“诶不对啊宁哥,因时制宜随机应变也不是像你这样的,一个人进去,说靠近就靠近,都不按流程来的,要不是咱们的设备足够先进,你现在指不定伤得多重呢。” 宁景辛检查着头盔,头也不抬地说道:“诶小伙子年纪轻轻就不要唠叨了,我现在不也没事嘛,万事开头难,何况我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是不是?” “你除了挨了一拳还能有什么收获?” “和一个美人有了肢体接触啊。” 孟添玮:“……” 没心没肺的宁景辛耍完流氓后终于正经说道:“起码我摸清了他的情绪和对我们人类的态度。” 孟添玮一脸迷惑:“摸清这个有什么意义?它又不是人,它只是个外星生物,它对我们人类怎么想对我们的管理和研究有什么用吗?” 宁景辛嘻嘻坏笑,答道:“对我们的外星生物管理研究没什么用,对我提高搭讪特殊美人的技巧有用。” 孟添玮:“……” “宁哥!”孟添玮简直要抓狂了,“咱们工作呢!” 宁景辛哈哈哈大笑:“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我一定认真。好,就简单跟你说吧,摸清他的情绪和他对人类的态度,对我们接下来定向制定驯养计划有用,比如精密调整参数使用引导辅助仪器等。所谓‘因材施教’,我这样说,够认真了吧?” 孟添玮苦着脸还没来得及给个回复,“叮”的一声,办公室系统响起来电呼叫提示声。 “接听。”宁景辛说道。 系统连线。 “喂,是小宁吗?”是赵园长关切的声音,“我这边系统提示你的工作区刚刚启用了防御救援系统,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是小孟不小心按错了而已。”宁景辛毫不心虚地将锅扣到了孟添玮头上,“我工作区的系统太先进,小孟来的时间不长,还不太熟悉,我现在正在对他进行重新培训。” 无辜背锅的孟添玮:“……” “哦这样子啊,那我就放心了。诶,你那边进展得怎么样了?” “还可以,还在观察期,估计很快就能进入接近期了。”宁景辛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犊子。 “好好好,那就好,果然将这个交给你研究是正确的决定。”院长听上去十分高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继续吧,开化总局还等着你尽快交出一些研究成果呢。” “好的,园长。” “那就这样,挂了啊。” “嗯,园长再见。” 宁景辛挂了电话后,孟添玮委委屈屈地叨叨着:“宁哥,你扯谎就算了,干嘛让我背锅啊?我都救了你你还这样坑我。” 没心没肺的宁景辛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抱歉神色:“不好意思啊小孟,我不想跟园长透露太多我的工作情况,更不想让他知道刚刚发生的意外,所以才扯了个谎。为了给你赔礼道歉,下班后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就算了,你少跟我开玩笑,少搞些不寻常的冒险尝试吓我这个助手我就谢天谢地了,我这颗小心脏,受不得打击的哦。”孟添玮真是欲哭无泪,摊上这样天才又任性的上司,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嗷了几声后,孟添玮又问道:“可是宁哥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园长你的工作情况啊?明明咱们已经进入对这狗玩意儿的接近期了,为什么你要说还只是观察期呢?” 宁景辛轻笑一声,解释道:“因为我任性。” 才不要告诉你我对这个美人感兴趣,想护他一下呢。宁景辛心想。 孟添玮:“……” “说好的认真工作呢?”孟添玮又开始苦着脸了。 宁景辛将他的脸揉开,拍拍孟添玮的肩:“好了,就不要想太多了,只要听我的安排去做就好了,因为这个伊芙缇西亚人比较特殊,很多研究步骤我也只是有个大概的思路,一直是在凭感觉摸索着实行的,所以就不好解释,就麻烦你多多理解我一下咯。来吧,做好准备,我要在下班之前再进去一次。” 孟添玮眼睛瞪得比铜铃大:“宁哥,你是有受虐倾向吗?” 宁景辛再次进入了饲养区里,他站到被机械手和镣铐困住的弗海特面前。 宁景辛问道:“你刚才好凶哦,说吧,为什么要揍我?” 弗海特冷笑一声:“那你们为什么要强夺我的星球,为什么要诛杀我的同族?” 宁景辛说道:“此事人生苦短,说来话长,你要是想,以后我可以跟你慢慢说。” “好啊,如果你能活到说完还不被我弄死。”弗海特讥讽地说道。 “当然可以,如果你有弄死我的能力的话。”宁景辛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你也看到了你伤不到我的。与其想着怎么弄死我,还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活下去。还是说,你其实已经想放弃自己了?” 弗海特盯着这个人类,沉默地思考着,他当然意识到了在这个饲养区里,自己根本不能对全副武装又有防护救援系统加持的宁景辛造成多大的伤害。他实在是看不懂这双褐色眸子下到底藏着什么心思。宁景辛的眼里没有他见过的那些人类眼中的贪婪和嗜杀,满不在乎之外,还有着询问,说服和接近,甚至有着要帮助他的意味。 “放弃自己“,笑话,滔天仇恨驱使他哪怕只有十亿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抓住去复仇。而复仇的前提,就是他要活着。 最后弗海特还是开口了:“我不想跟你说话。你走吧。” “好。”宁景辛爽快地答应着转身就走。 “等一下。”弗海特叫住了没走几步的宁景辛。 “怎么?”宁景辛扭头问道,“舍不得我了?” 弗海特:“……” “把这些绑住我的东西解开。”弗海特不耐烦地说道,“我不揍你。” “容易。”宁景辛说完就下达了解除对弗海特束缚的命令。 隔离墙另一边的孟添玮的表情简直跟被驴踢了脑袋一样精彩。 “还有,我要食物。”弗海特冷冰冰地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宁景辛嘴角一扬:“没问题。” 接着食物就通过暗轨送到了弗海特的面前,食物包装上还印着大大的两个字“饲料”。 宁景辛嘴角歪了一下,看着不懂地球人文字的弗海特拆开食品包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傻孩子,你要是知道这两字是什么意思你还能吃得这么香么?宁景辛无奈地想着,同时心里朝着“饲料”两字狠狠粗啐了一口。 弗海特果然遵守诺言,直到宁景辛走出门的那一刻,除了瞥了宁景辛一眼,他都没有伤害宁景辛半分。 而对于宁景辛来说,这一天哪怕差点挨了一拳,还触发了警报得到了园长的特别问候,也已经让他相当满意了,毕竟自己要对付的,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外星人。 聪明且狡猾,性感又美丽的外星人,根本就不是被其他人类看不起所谓的“外星生物”。 第6章 小剧场·酒吧 宁景辛踩着爵士乐的拍子悠悠踱入酒吧。 他穿着一件深V的白衬衣,胸膛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一双长腿在剪裁得当的烟雾蓝长裤下衬得修长优美。金边眼镜的两侧悬着细细的链子,随着宁景辛的步伐一晃一晃。他并非近视,只是觉得这副眼镜实在太符合他斯文败类的形象罢了。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酒吧里人已不少,宁景辛四下张望一下,决定先在吧台坐一坐。 他招呼了一声吧台的调酒师:“帅哥,来杯survival(幸存)。” 调酒师看向宁景辛,先是愣怔了一下,然后才匆匆转身手忙脚乱地开始调酒。 宁景辛嘴角一扬,扶扶眼镜,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24世纪,普通酒吧里的调酒师和服务生都是机器人,因为管理便捷,成本低。但是宁景辛觉得这样的酒吧没有任何生命力,调出的酒也没有灵魂与温度。所以他一直去的都是真人做调酒师和服务生的高档酒吧。 调酒师将血红色的survival送到宁景辛面前,说道:“您慢用。” 宁景辛挑起一边眉毛,看着调酒师说道:“感谢你调的survival,使我不至于在你的温柔中沦陷。” 调酒师也许还涉世未深,听了宁景辛这么一句话,耳朵微微发热,他躲闪着宁景辛挑|逗的目光,有些结巴地说道:“太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 宁景辛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动声色地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说道:“这杯survival尝起来像你一样惊慌。你说这是你的工作,那能将那份不知所措的心思偷偷藏在味道里,我觉得我应该给你的天分回赠一份心意。不知我是否有幸,邀请澄澈的你,共饮一杯?” 调酒师心思被戳|破,羞赧得满脸通红。 调酒师说:“还是不……不了,我还要工作呢……”说着便转身翻酒架,仓皇中打碎了几个杯子。 宁景辛一笑:“小心点,要是伤了那双调制秘密的巧手,我可是会心疼的。” 调酒师嗯了几声,却是不敢回头。他怕自己看久了宁景辛,这晚上怕是都要想入|非|非了。 宁景辛却是无比放松地喝着他的survival ,不一会儿就有个身材高大长得极英俊的金发男子走了过来。 “你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你了,”金发男子说,“不知我能否邀请你喝一杯。” “帅哥相邀,自然却之不恭。”宁景辛说道。 他朝金发男子的方向侧了侧身,一只手扶着脑袋,一只手拿着酒杯,领口下的胸膛半|遮|半|露。 金发男子喉结上下翻动了一下,问道:“一杯sex with unknown(未知性|爱)如何?” “好主意。” 金发男子朝吧台打了声招呼后转头看向宁景辛:“第一次来?” “自然不是。” “那我为何以前从没在这里见过你” “可能是因为别人捷足先登,早早就把我藏起来了。又或者,是我忙着去把别人藏起来了。”宁景辛抬抬眼皮,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那我今晚何其幸运,竟能先人一步得到你的陪伴。”金发男子说着往宁景辛凑近了一些,“不知今晚我们能否深|入|交流?我对美人一向兴趣昂然。” “如你所愿。只是长夜漫漫,何必着急。”宁景辛轻轻托起金发男子的下巴,“先喝几杯岂不更加助兴?” 金发男子吞了吞口水,忍着身心的躁|动,笑着说:“好。” 两杯sex with unknown 端上桌,闪着暧昧的光泽。 宁景辛看着杯中那蓝色的液体,不禁发笑。他想起了弗海特那双眼睛,和这酒一样,冰冷,疯狂。 宁景辛端起酒杯晃了晃,轻轻叹了口气:“唉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啊。” 金发男子端起另一杯酒,另一只手伸向宁景辛的腰轻轻搂住,问道:“嗯?你说谁是磨|人的小妖精?” 宁景辛看着他,勾勾眼角,无比淡定地答道:“我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仅供娱乐的小剧场,灵感来自于第4章 ·接近(一),不影响正文发展~ 第7章 缓和 而后的一个星期,宁景辛每天都一个人进去和弗海特接触,虽然弗海特再也没有攻击过他,但是他对宁景辛冷冰冰的态度没有缓和半分。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免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再赏宁景辛一记爆栗,弗海特和宁景辛一直保持着三米以上的友好外交距离。 但是宁景辛一点也不着急,混迹风|月场多年的经验已经让他修炼出了极好的耐性。 实际上,冷冰冰的弗海特反而让宁景辛很感兴趣,毕竟自从他走上招|蜂|引|蝶沾|花|惹|草的不归路,就没人能够招架住他的挑|逗,给他一个或热烈或腼腆的回应。而这弗海特,居然能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宁妖精而毫无波动,实在是生生唤醒了宁景辛那从人类先祖那儿继承来的狩猎基因:越难捕到的猎物,越能激起猎人的征服欲。 “宝贝儿,今天又不跟我讲话吗?”宁景辛最爱这样问弗海特。 而弗海特也最爱回赠宁景辛一个“哼”的鼻音。 真是傲娇啊。宁景辛暗笑着,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唇。 上午,弗海特坐在地上看着模拟出的伊芙缇西亚森林,眼神迷茫,还带着深深的忧伤。 他知道这是假的,真正的伊芙缇西亚森林早已不属于他了,可他又在暗中说服自己这其实是真的,人类对伊芙缇西亚星球所做的一切只是一场长长的的噩梦。 “你今天在这里坐了很久了,你在想什么?”宁景辛一身防护服走进饲养园在弗海特三米之外的地方坐下来。 “显而易见,想复仇。”弗海特难得地答了一句,“你这个模拟出来的伊芙缇西亚星球环境,做的真是不怎么样。” “哟?你还知道这个是模拟出来的?” 弗海特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们是什么都不懂的畜生吗?也对,我现在被你们关在这里,日日夜夜监视着,的确跟畜生没什么区别。” “啧,畜生这个词是你说的。”宁景辛一脸无辜,“我反正是觉得你和我一样,都是Nehcsnem(人)。” 最后一个词,宁景辛是用伊芙缇西亚语说的,弗海特意识到了,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 弗海特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伊芙缇西亚语?” 宁景辛答:“从你答应不打我的那一天开始学的。” “为什么?” “语言是沟通的桥梁啊宝贝儿,讲着你的语言来勾|搭你,难道不显得我很有诚意吗?” 弗海特转头看向宁景辛,冷冰冰地说道:“勾|搭我?你对一个畜生这么感兴趣吗?” “啧,又来了,畜生这个词很好听吗?”宁景辛露出颇为遗憾的神色,“我对你感兴趣是因为我见|色|起|意啊宝贝儿。” 孟添玮和弗海特听到“见|色|起|意”这个词后,脸上同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宁景辛觉得弗海特的反应真是精彩,他憋着笑,正儿八经地说答道:“首先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就像我和我的同族,你和你的同族交朋友那样,懂不懂,宝贝儿?” 弗海特脸上的一言难尽又变成了迷茫,震惊和怀疑的混合物,精彩纷呈。 宁景辛继续说道:“我的同族对你的同族和星球所做的一切,我没有办法改变;你被困在这里的事实,我也没有办法改变;毕竟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哦不对,因为和你这种特殊的人打交道,我可是受到比普通人要多很多的限制。唉真是亏死了。” 宁景辛一边独自凄凄惨惨戚戚,一边往弗海特挪近了几步,见弗海特没有抗拒他的接近,便大胆地又挪近了一段距离。 “看看,因为和你待在一起,我牺牲了太多个人权益和自由,太亏了;而你却得到了我的保护和陪伴,太赚了,所以,你要不要跟我交给朋友,给我补偿一下?咱们已经是绑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了,要遵守利益守恒定律才能维系关系的稳定啊是不是?”宁景辛死皮赖脸地说着,又凑近了几步,几乎要和弗海特只有半米之隔了。“我跟你说,跟我交朋友,好处很多的。” “比如?”弗海特扬起一边眉毛不屑问道。 “比如,最大的好处是,你可以尽情地近距离地长时间享受我的美|色。” 弗海特:“……” 弗海特:“你对自己评价真的很高。” “客气,我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宁景辛眨巴了一下左眼。 “可能只是自视甚高。”弗海特不留情面地回了一句。 听到这里,宁景辛贴近了弗海特,微微抬起下巴,眯着眼不怀好意地看着弗海特说道:“宝贝儿,你口是心非。” 宁景辛这副样子,实在太像在索|吻,弗海特不禁心里咯噔一下,不得不承认,宁景辛这个妖精真是洞察人心。 “你果真是伶牙俐齿。”弗海特把头偏向一边,不看宁景辛,他怕自己真的会被美|色昏了头脑,忘掉仇恨而做出愚蠢的事。 “我只对我看上的人花言巧语。”宁景辛看着弗海特这个反应,心中暗喜,知道猎物上钩了。“所以,交个朋友,愿意吗?” 宁景辛向弗海特伸出了手。 弗海特沉默地看着宁景辛那只骨节分明极为好看的手,耳边回响着宁景辛的话,可是脑海里却翻滚着伊芙缇西亚被入侵被占领,他的亲人朋友一个个死在眼前的血淋淋的画面。 最终弗海特还是没有接过宁景辛伸来的手,他转身看向“伊芙缇西亚森林”,语气平淡地说:“不愿意。” 宁景辛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淡定地收回自己的手,语气轻快地说道:“好,我知道了。不过,你让我在这里陪你坐一会儿总是可以的吧?” 弗海特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前面的“森林”。 宁景辛就这么不说话地陪着弗海特看了很久的“森林”。 在孟添玮看着这一人一狗玩意儿的静态画快要睡过去时,宁景辛终于站了起来。 “我要走了,明天见。”宁景辛说道。 弗海特只是专注地看着那片“森林”,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宁景辛的告别听进去。 宁景辛若无其事地走向大门。 “等等,”在宁景辛的手即将触碰到开门按钮的时候弗海特开了口,“伊芙缇西亚星球现在是秋天了,不要再给我看这些春天的景色了,别扭。” “好。”宁景辛嘴角稍稍一扬,声音里透出一丝喜色。 下班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后,宁景辛才走出办公室准备回家。最近他从各种渠道了收集到了不少生物园内的一些影像资料,是丰富他建立了五年的“演出”资料库的好东西。 下楼时他听到一声喊:“宁师兄!” 宁景辛回头一看,是他的师妹阮晓竹,刚刚入职一年,长得婷婷玉立,性格温柔可人。 “晓竹?你怎么也现在才回家?”宁景辛停住了脚步,笑着问道。 阮晓竹追上来,轻轻叹了口气:“唉,这不是因为黄老师想要赶进度嘛,他跟师兄你一样,也接管了一个伊芙缇西亚生物,但是一直都没什么进展,还在观察期原地踏步。他着急了才想要加班赶一赶。” 阮晓竹口中的黄老师大名黄元磊,在这里工作近二十年了,是外星生物园的资深研究专家,但脾气不好,心高气傲的,实在不是让人乐于接近的善茬。 “诶对了师兄,你的工作怎么样了?听说你负责的那个是雄性的,雄性的要比雌性的难驯吧?” 宁景辛道:“我这边已经进入接近期了。” 阮晓竹惊道:“什么?已经进入接近期了吗?什么时候开始的?” 宁景辛道:“一个星期前。” 阮晓竹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怎么这么快?师兄,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行,我要跟黄老师说说。” 宁景辛赶紧阻止她:“诶先别说,他的脾气你也是明白的,你要是惹到了他我们都不会太痛快。这样吧,我明天以讨教经验的名义去你们工作区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阮晓竹会意,感激地说道:“那就谢谢师兄了。” 接着她又鼓足勇气,将最终目的说了出来:“师兄,咱们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咱们好久没有聚聚了,我还挺想念以前和师兄一边吃饭一边讨论学术的日子呢。” 然而宁景辛却是一脸遗憾地说道:“今天怕是不行,我回家有些事要处理,挺急的。要不你约个别的朋友陪你?” 阮晓竹心里失落,却还是笑着说:“好吧,那就以后再约吧。那我就先走了,师兄再见。” “再见。”宁景辛不带半丝挽留之意,阮晓竹失望至极。 阮晓竹19岁时就对宁景辛一见钟情了,她喜欢了宁景辛很多年,明里暗里不知向宁景辛示了多少次好,可宁景辛总是彬彬有礼地拒绝。 “师妹,我们只当朋友和同事就可以了。”宁景辛总是这样说。 而阮晓竹,即使被拒绝了这么多次,即使听到了那么多关于宁景辛风流浪荡的传言,可她还是不愿放弃。 她总是乐观地想,在宁景辛没有正式的爱人之前,自己总还是有希望的。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Nehcsnem是将德语Menschen倒过来写的伊芙缇西亚语,Menschen 的意思是“人,人类”。 本文第一个女孩子阮晓竹出场啦撒花撒花~这一篇是今天要更的正文,晚一点会再加更一个小剧场~另外,欢迎大家积极评论呀,我真的好喜欢看评论的w要是能够收藏我就更开心啦,因为有了鼓励我才能有信心和动力写下去w 第8章 小剧场·搭讪 宁景辛一如既往地进入饲养园内,坐到弗海特两米之外。 宁景辛吹了声口哨,坏笑着问弗海特:“嘿,宝贝儿,聊天吗?” 弗海特不看他,冷漠回应:“哼!” 宁景辛牙疼似的倒吸一口冷气:“嘶,别这样嘛,宝贝儿,就跟我说几句话呗。” 弗海特依旧冷着一张脸:“哼!” 宁景辛露出遗憾的表情:“啧,真不理我,美人儿你这么冷漠,我的心好痛哦。” 弗海特翻了翻白眼:“哼。” 宁景辛轻叹一口气:“唉想想我混迹风|月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真是难受。算了,既然你不理我,那我就走了。”说着宁景辛就起身假装要走。 弗海特一听,脱口而出:“你走去哪儿?” 宁景辛回头扬扬眉:“去酒吧呀。” 弗海特:“为什么要去酒吧?” 宁景辛:“因为酒吧有很多英俊潇洒的男人,可以安抚我这被你的冷漠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啊。”说着就微微蹙眉捧住了心口。 弗海特:“……” 弗海特不知怎么就很不开心,问道:“你经常去酒吧吗?” 宁景辛想了想,答道:“一周三四次,不算经常吧。” 弗海特两眼一睁圆:“一周三四次?!你和酒吧里的男人都干什么?” 宁景辛抬抬眼皮,意味深长地说道:“自然是,干,该干的事。” 弗海特生气地站起身,怒视宁景辛:“哼!” 宁景辛后退几步,假装无辜地说道:“你怎么又生气了?我不就是去酒吧和帅哥们来个罗曼蒂克的艳|遇吗?” 弗海特吼道:“不许去!” 宁景辛暗自发笑,嘴上却委委屈屈地问道:“凭什么呀?你是我的谁啊?你凭什么管我啊?” 弗海特的脸涨得发蓝,想了一会儿说道:“你不是负责监视我的吗?你上班时间玩忽职守,不怕我越狱然后杀了你们人类?” 宁景辛强忍着笑,装出一副深思熟虑后惊慌失措的样子,说道:“怕,真的好怕,那看来我真的不能走了。” 弗海特又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宁景辛别过脸去偷偷笑了一会儿,然后回头看着弗海特,清清嗓子,说道:“唉宝贝儿,你舍不得我就直说,闹什么别扭嘛,唉,口是心非,不利于身心健康。做人嘛,就是要学会释放自己的欲望。” 弗海特抬头瞪着宁景辛:“哼!” 作者有话要说:  弗海特内心小剧场:敢去酒吧勾搭别的男人,哼,你这是在玩火! <(`^′)> 另外解释一下为什么弗海特的脸会涨得发蓝,因为伊芙缇西亚人的血是蓝色的。 and这个小剧场的灵感来自于正文最新章节《缓和》,复习哟w p.s.真的很好奇为什么每次我发新章节都会被审七八个小时,我是写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内容吗TAT 第9章 讨教 第二天宁景辛如约来到阮晓竹当助手的黄元磊的工作区。 黄元磊快六十岁了,但是在24世纪技术的帮助下,容貌和三十岁的青年无异,唯有从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眉眼间可以看出他是个资历不浅的前辈。 “黄老师您好。”宁景辛进门打招呼说道。黄元磊因为事先得到了阮晓竹的消息,所以对宁景辛的到来并不惊讶,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嗯。” “黄老师,我来跟您学习讨教一下怎么……驯化这些伊芙缇西亚的……生物。”宁景辛说出“驯化”和“生物”这两个词时简直牙疼得不行。 黄元磊轻轻哼了一声,说了一句:“嗯,知道了,你看吧。” 宁景辛假装没有看到黄元磊那并不十分友好的神色,径自走到了隔离墙边往黄元磊的饲养园里看去。 他曾经听到过一些自己父亲和黄元磊相当不和的传闻,也听说过黄元磊这人肚量实在不能撑船,所以不确定黄元磊是否会将对宁皓晚的不满转移到他这个当儿子的身上。 黄元磊的饲养园里有一个女性伊芙缇西亚人。她和弗海特一样拥有珍珠白的肌肤,只是这珍珠白的肌肤上印着不少被机械仪器留下的蓝印子,银白色的长发似乎无风而飘,双眸的颜色比弗海特的还要浅。瘦骨嶙峋的她,两只大尖耳耷拉着,额头上两个小角不知被什么磨得蓝到发黑。她此刻正蹲着蜷缩在饲养园的一个角落里,将头深深埋在膝间。 “黄老师,她现在情况如何?”宁景辛问道。 黄元磊看着昨天的检测数据,烦躁地说道:“不怎么样,很多指数都没有达标。” “黄老师,可以问一下您是怎么……对待她的?我那边也不太好,所以才来跟您讨教一下经验。”宁景辛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阮晓竹显然很守诺言地没有告诉黄元磊宁景辛的实际进展,所以黄元磊没有起疑,说道:“我在通用措施的基础上加上了我个人的一些经验措施。” “哦那是什么经验措施啊?”宁景辛好奇地问道。 黄元磊瞥了他一眼,说道:“用些致|幻剂,前一星期用十个单位的计量,一个星期过后,每日减少0.1个单位的剂量,先让她在幻觉中安静下来,再慢慢地从幻觉过渡到现实中,这样她才能不吵不闹,安守本分地度过观察期,接近期,亲近期,直至驯化期。这种手段,我想作为外星生物学领域新星的你,肯定是知道的吧。” 知道当然是知道,但是我还没丧心病狂到应用。宁景辛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在谦虚的说道: “这个我还真是不懂,看来还是黄老师经验丰富。只是我想问一下黄老师,这样长时间大剂量地使用致|幻剂,不会对她的身体和精神造成损伤吗?” 黄元磊满不在乎地说道:“造成损伤是一定的,但是经过我的推算,都是在可接受范围内的,你看我们生物园里这么多外星生物,哪个不是有这些那些小问题的。但是不这样做又不能褪去它们的野性将它们驯化。而且我想你也意识到了,这些伊芙缇西亚生物因为生长于和地球类似的环境中,体质很特殊,导致它们也比别的外星生物要难驯化,所以在不违反《外星生物管理法》和生物园的规则的基础下,为了成功驯化它们,在它们身上搞研究,采取一些非常措施是不可避免的。怎么,你觉得我的做法有问题?” 宁景辛一脸惊慌地说道:“没有没有,我怎么敢质疑黄老师您的做法,老师您说管用那就一定是管用的。我只是在想啊,咱们在驯化外星生物的过程中都是行动言语双管齐下的。黄老师刚刚所描述的都只是行动方面,那么在言语方面黄老师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教给我呢?我的意思是,黄老师有没有试过利用翻译系统和这个伊芙缇西亚生物说过话?” 黄元磊答道:“当然试过,但是你也看到了,它现在各项指数还不正常,所以说出的话都是乱七八糟的,我都懒得理会。等它指数正常了再说吧。反正我们研究的内容也不是它说的话而是如何驯化它利用它,所以这些都不重要。” “嗯,黄老师说得果然很有道理。”宁景辛嘴上连连赞叹,心里讥笑声声。 黄元磊觉得和宁景辛聊了太多实在是浪费时间,于是黑着一张脸对阮晓竹说道:“晓竹,现在开始给它注射今天的致|幻剂吧。” “是。”阮晓竹答应着按下了工作区屏幕上的按键,一只精巧的机械手从饲养区的墙上冒出,精准而又迅速地从身后给了饲养区内的伊芙缇西亚女人一针。 那针头又|长|又|粗,刺入那个伊芙缇西亚女人身体瞬间,她有如被刀暗刺一般,身体一震,瞳孔急剧增大,她痛苦地“啊”了一声,向前方跌去,喘息了一会儿后,又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捂着身后被针刺破的创口,在饲养区里揪着脸拖着脚步慢慢走。 她的身材极好,脖颈修长,胸部高|耸,腰肢纤细,臀|翘腿长,即使是按照正常人类的审美标准,也是个极美极有魅力的。 只是她的脸上,是压制了美貌的痛苦和迷茫。 宁景辛看得心都揪紧了,他虽玩世不恭,但也懂得怜香惜玉。想到这个伊芙缇西亚女子长时间受着这样的折磨,他那点稀有而宝贵的良心都痛了。 黄元磊却是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个伊芙缇西亚女人的一举一动,过了一会儿他问道:“晓竹,现在的指数如何?” 阮晓竹迅速扫过上千行的参数,说道:“黄老师,还有五十来个参数没有达标,不过已经比昨天要好了。” 黄元磊听了眉头一皱:“还有五十多个,不行,太慢了太慢了……” 宁景辛眼睛骨碌一转,说道:“黄老师,我记得我在外星环境学理论上学过,不论是对于我们人类来说,还是对于动物来说,亦或是对于外星生物来说,久处的环境总是最能安心的。所以我猜想,要是能在您的饲养园里导入伊芙缇西亚星球的环境,会不会有些帮助?” “导入模拟环境?”黄元磊怀疑地说道,“可是我给它注射的致|幻剂,具有定向诱|导幻象的效果,她肯定是已经看到了伊芙缇西亚星球的幻象了,导入模拟环境岂不是多此一举?” 宁景辛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虚心样,说道:“所以我也说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而已,我也没有试过,比起效果这么神奇的致|幻剂,导入模拟确实费钱又费事。所以对于我的这个建议,黄老师,您真的,不必放在心上。” 黄元磊心思敏感,总觉得宁景辛话里有话,便皱起眉来。他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只是自己用了这么久的致|幻剂连观察期的窗口都打不开,倒不如破罐子破摔,试试宁景辛提出的这个自己其实不屑一顾的猜想。 于是,黄元磊对阮晓竹说道:“导入伊芙缇西亚星球环境模型。” 阮晓竹一通操作后,伊芙缇西亚星球模拟环境也出现在了黄元磊工作区的饲养园里。 他们看到,像是灵魂回归了躯体一般,那个伊芙缇西亚生物慢慢“活”了过来,美丽的脸庞上,迷茫逐渐褪去,震惊和苦怆取之而代。 就在宁景辛、黄元磊和阮晓竹三人屏息细看之时,两行雪水一样的眼泪从那个伊芙缇西亚生女子眼中掉落,她悲伤的哭声填满了饲养园的每一个角落。 她那闪着寒光的眼泪落在饲养区的地上,摔碎了,就像她的心。 “吵死了。”黄元磊眉间挤成深深的一道缝,可是心里又暗喜:果然这个宁景辛还是年少轻狂啊。 然而阮晓竹一边看着满屏参数一边惊讶地说道:“可是,可是,黄老师,现在只有二十个指数不达标了!导入模拟环境这个方法好像真的起作用了!” “什么?”黄元磊扑过去看,竟发现阮晓竹说得一点都不错。 就因为宁景辛的一个猜想,他的工作进度提高了一大截! 黄元磊难以置信地看着宁景辛,一方面为自己的工作终于有了进展而高兴,另一方面又为自己居然没比上这个年轻人而生气,哪怕只是驯化期里的小小一步。 宁景辛却一脸灿烂地笑着对黄元磊说:“祝贺黄老师的研究工作取得重大进展,我回去以后也要这么试试,看看能不能也有这么好的效果。看来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黄元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眼神露出怀疑之色,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的思维方式,倒是和你父亲很像。” 宁景辛顿时明白了黄元磊对自己的真正态度:原来在关系不合方面,黄元磊打算走父债子偿的路线啊。 宁景辛却没有半分愠怒,而是极有风度地笑着说:“哦是吗?黄老师这么惦念我父亲,他在天之灵一定会非常,非常欣慰的。” 黄元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气氛不对,宁景辛也就不想多呆了,便简单而不失礼节地告别了。 临走前他偷偷对阮晓竹说:“晓竹,如果可以的话,说服黄老师,让黄老师给里面那个女孩子一身衣服穿。” 阮晓竹却是一脸疑惑:一个外星生物需要穿什么衣服?而且,师兄为什么给这个外星生物以人类的称呼?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真的好喜欢宁景辛这个崽崽啊,真是越写越上头,每晚睡前都想着崽崽兴奋得要睡不着(●>?<●) 这一章的崽崽有些正经,毕竟是在长辈面前w 让我猜猜这一章又要审几个小时才让我过,我发了才八章,已经被高审了四五次了orz... 第10章 质问 此后的两天,宁景辛在开展自己的工作之前,都去了另外两个有伊芙缇西亚人的工作区“讨教”经验。其中一个工作区由赵飞凤教授负责,她和黄元磊是同辈,风格和黄元磊并无二致,非常对得起她“蛇蝎美人”的江湖美名;而另一个,则由宁景辛的师姐沈茵负责。 “师姐好。”宁景辛一进沈茵的工作区就笑着打招呼。 宁景辛虽然是个招蜂引蝶的祸害,但好歹还有那么一点儿豆大的良心和道德,对自己的师姐沈茵,还是尊敬有加,毫不逾矩的。 而沈茵,对宁景辛的为人作风心如明镜,在认识宁景辛的十多年里一直相安无事,所以也就没什么负担。 她看到宁景辛脖子上的一个红点,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哟,看看是哪个风流书生来了?” “师姐你又取笑我。”宁景辛笑嘻嘻地回应道,“听说师姐也负责一个伊芙缇西亚人,所以过来讨教一下经验。” 沈茵并没有对宁景辛将这个伊芙缇西亚人视为人而不是单纯的“生物”感到惊讶,因为她知道宁景辛对外星生物的态度,并一直暗暗赞同。 沈茵答道:“我们相互讨教。来看看吧。” 沈茵和宁景辛走到隔离墙边,只见一个身穿朴素长裙的伊芙缇西亚女孩在饲养区里安安静静地翻看着一本画册,看上去要比黄元磊负责的那个要精神不少,健康不少。 “她叫苏思。”沈茵说道,“她刚来的时候又哭又闹,我花了很多时间才让她平静下来,并且愿意和我说话。她告诉我她喜欢画画,所以我就给她找了一本画册让她看看。” “所以苏思已经进入亲近期了?”宁景辛问道。 “对。”沈茵说道,“苏思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明白现在处境的严峻,她活下来的欲望很强,所以很配合我的工作。” 宁景辛对沈茵的进度颇为惊讶,也十分佩服:“不愧是师姐。” 沈茵笑了一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我只是想让她过得好一些而已,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没有办法不将她视为人。你呢,你那边怎么样?” 宁景辛答:“还在接近期,弗海特——也就是我负责的那个伊芙缇西亚人——很倔强。估计对伊芙缇西亚星球的开化给他留下太大的阴影了,所以对我,还是挺排斥的。”宁景辛说起弗海特,轻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换作是我,恐怕还不如弗海特。” “可以的,师姐相信你,你可是最厉害的小师弟啊。”沈茵笑着看向宁景辛。 宁景辛极为聪明,十六岁就上了大学并进入了沈茵所在的课题组进行研究。 沈茵当时二十六岁,即将博士毕业。她对这个小师弟很感兴趣,不仅仅因为宁景辛是几年前自杀的著名外星生物研究学家宁皓晚的儿子,更是因为宁景辛其人与众不同,放荡不羁的言语表现。 “宁景辛,你为什么选择学习研究外星生物?”26岁的沈茵问16岁的宁景辛。 “子承父业呗。”16岁的宁景辛边翻阅着《外星生物研究年鉴》边懒洋洋地答道。他还未完全张开,脸还带着少年人的稚嫩和青涩,可是冷漠的双眼却透出他的心思,深不可测。 他说:“研究研究一下它们是如何被我们人类‘善待’的,说不定哪天我就离经叛道,像我爸那样,把它们都放了呢。” “所以你觉得,现在我们对待外星生物的做法不对?”沈茵琢磨了一下宁景辛的话,试探着问道。 “对不对可轮不到我判断。”十六岁的宁景辛眼皮也不抬地甩了一句,接着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低沉着声音说道,“但做不做,轮得到我决定。” 后来宁景辛长大了一些,慢慢生出了一些少得可怜的对极少数人的尊重。大概是沈茵一直对他很好,很包容他古怪的性格,所以他和沈茵走得近,经常讨论学术问题。一来二去,沈茵也渐渐意识到,在宁景辛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表面下,有一颗在外星生物处理问题上极度叛逆的心。 其实沈茵也是非常不赞同且想要改变现有的外星生物管理制度,只是她性格柔弱,万万不敢挑战关系到人类存亡的绝对权威。因为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仅适用于地球,太阳系,还适用于整个宇宙。当全人类都在挣扎着要活下去绵延种族的时候,别的宇宙生物只能是人类生存道路上毫无价值和权利的祭品。 但是宁景辛不一样。 自从宁皓晚自杀后,宁景辛就变成了一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人,灿烂的笑容下不知藏着多少扭曲而疯狂的想法。沈茵不知道,这个心已经死掉了的宁景辛在未来会做出些什么。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十几年来,在外星生物研究领域,宁景辛一直都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循规蹈矩的,这又使得沈茵怀疑自己真的是多虑了。 这时饲养区里的苏思将目光从画册上移开,她看到了沈茵,竟微微笑了一下,美得就像刚刚绽放花苞还沾着露水的玫瑰。 “沈茵。”苏思用口型对沈茵喊道,并轻轻挥挥手打招呼。 沈茵看着她,隔着透明墙笑着喊了一声:“苏思。” 回到自己的工作区时,宁景辛看到弗海特正坐在地上看系统模拟出来的伊芙缇西亚星球秋色。 秋天的伊芙缇西亚森林很美,满山红叶,燃烧得就像怒放的生命。天空,是万里无云的晴朗。 宁景辛换上防护服后走入饲养园,坐到弗海特身边,弗海特没有异议。 “你今天怎么样?”宁景辛问道。 弗海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带着少许不满的情绪问道:“你这三天来得都很迟,你去哪里了?” 宁景辛心里啧了一声,他没有料到弗海特会注意这件事。又有点得意,哟,这个美人是不是有点在意自己了? “我去看你的几个同族了。”宁景辛答道。 弗海特惊讶地看向宁景辛:“我的同族?你是说我还有同族活着?” 宁景辛点点头:“对,还有三个女孩子活着,她们分别在不同的工作区里,被我的同族看着。” 弗海特的身体颤抖起来,同族的幸存仿佛在他这团苟延残喘的生命之火里又添了一把柴禾,加了一罐油剂,一下子烧得又亮又旺,甚至有些过于狂爆了。 他紧紧攥着拳头拼命克制着自己悲痛交织而又激动的情绪,攥得骨节发白,血管暴起,一身蓝纹。 “她们,怎么样了?”弗海特颤抖着从牙关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有一个是我的朋友在照顾,叫苏思,她过得很好,起码比你要开心很多。” “是吗?”弗海特脸上闪过一丝喜悦,拳头也放松了一些。 接着宁景辛话音一转:“而另外两个,过得不是很开心。” 弗海特刚刚亮了一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哑着声音说:“怎么个不开心法?告诉我,你的同族怎么对她们的?” “她们,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宁景辛想了想,用了最委婉的表达。 弗海特瞬间明白了宁景辛的意思,扭头就大力掐住了宁景辛的脖子吼道:“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凭什么?凭什么!” 宁景辛感受到防护服因为挤压发出了“咯吱咔喳”的轻响。饲养园防御系统被触发,几只机械手瞬间张牙舞爪地闪现弗海特的头顶。 眼看着那几只机械手就要冲下来攻击弗海特,宁景辛迅速按了一个防护服上的按钮暂停了饲养园的防御系统,那几只机械手瞬间停在了半空,闪着不怀好意的金属光泽,冷酷而肃杀。 宁景辛看着弗海特不说话,防护服的自卫系统已经开启,他根本不担心弗海特会伤到自己。 “说话啊!凭什么!”弗海特越发愤怒,狠狠地掐着宁景辛的脖子,几乎要将宁景辛提离地面了。 宁景辛扭扭脖子给自己找了个不那么难受的姿势,看着弗海特说道:“宝贝儿,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凶?” “我不是你的什么狗屁宝贝儿!”弗海特更用力地掐着宁景辛的脖子,因为愤怒,不甘,眼里布满蓝色的血丝。“回答我的问题!” 宁景辛却是十分镇定自若,答道:“如果我长篇大论能够改变你的同族的现状,那我愿意说上三天三夜绝不停口。但是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你愤怒,你悲伤,你为自己为同族不甘,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你总是吼我,揍我,恐怕不仅是你的同族,连你自己也不会过得特别好。你确定你真的要这样对唯一一个能够保护你的人?” 弗海特狠狠瞪着宁景辛,胸膛激动地起伏着。但宁景辛的意思他听得很明白:宁景辛是唯一一个能够保护他的人,并且也有保护他的意愿。 “你很聪明,”弗海特说道,“不过你对我的想法,你的同族知道吗?” 宁景辛答:“如果我的同族知道了我的真正想法,恐怕你现在就是赤|身|裸|体地跪在这地上被鞭子抽打得遍体鳞伤了。” 弗海特怀疑地皱皱眉,眼角不自觉地缩了缩,掐着宁景辛的手也放松了一些。 只见宁景辛又恍然大悟般挑着眉毛轻佻地说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其实喜欢赤|身|裸|体跪在地上被鞭子抽啊?得,早知道你好受|虐这口,我就下手了,告诉你,施|虐,我特别会的。哎哟,知道了你有这方面的兴趣,我就更不愿意将你交给别人了。” 宁景辛砸吧砸吧嘴,一脸的不怀好意。 弗海特脸色一阵白一阵蓝地看着宁景辛,他真是受不了宁景辛这种死到临头还耍嘴皮子挑逗自己的流|氓脾性。 “你到底想对我怎么样!”弗海特吼道。 “当然是想对你好啊,你可是个极品美人啊。” 弗海特压着性子不去在意宁景辛后面那半句话,问道:“你要怎样对我好?你能为我和我的同族做什么?” 宁景辛两手一摊:“这可不好说,看情况看心情看运气,我从来不轻易许诺,背负诺言和责任可是很累的,就算你是个美人,也是不能给你破例的。” 弗海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如果我想知道我的几个幸存同族的消息呢?” “也许可以。” “如果我想见她们呢?” 宁景辛扬扬眉,干脆利落地答了一句:“根本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一问:今天宁景辛调戏弗海特了吗?w 啊怎么办,我自己嗑我自己写的cp都嗑上头了w就是为什么收藏评论点赞的小伙伴还是这么少呢?难过......另外我发现了为什么我发新章节要被审这么久了,因为我不是签约作者......啊所以说到底还是我太菜了,更难过了...... 第11章 同族 宁景辛坐在家中的大沙发上,翘着一双大长腿,慵懒地靠着沙发背,喝着伏特加看访谈节目。 在24世纪实景构建技术下,访谈节目使人如临现场。 被采访的对象,正是领导战争舰队将伊芙缇西亚开化了的康克尔。 主持人:“康克尔将军,您好,非常荣幸今晚能邀请到您参与我们的访谈节目。” 康克尔不苟言笑地点点头:“不客气。” 主持人:“众所周知,两个月前康克尔将军您率领舰队成功开化了伊芙缇西亚星球,而根据专家研究鉴定,这是一个适合人类永居的星球。那么康克尔将军,您对自己为全人类的繁衍生息做出了史无前例的巨大贡献这一件事,有什么看法呢?” 康克尔脸上有了些许笑意,答道:“很高兴,也很光荣,这是我个人成长史上的一小步,但却是人类进化史上的一大步。” 主持人:“是的,您说得没错,我们全人类都感谢您,您是我们的英雄。那么我们也知道,这场开化行动历时近半年,非常艰苦卓绝,那么在这半年里,您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什么呢?” “印象最深刻的事,”康克尔微微蹙眉想了一下,“应该是在彻底胜利的那一天,有个伊芙缇西亚生物,已经伤痕累累,浑身是血,但依旧领着他的几个同类,销毁了一大批我们的战争机器人。他甚至试图追逐并用手中的武器对抗我所驾驶的主舰。当时他那双眼睛,就像书里说的,几万年前草原上的那些被我们人类祖先围猎的野兽一样,有着强烈的求生欲和屠杀欲,那由本能激起的疯狂的兽性,使我至今难忘。” 主持人感兴趣地继续问道:“哦,那后来这个生物怎么样了?它听上去很危险,您把它处理掉了吗?” 康克尔笑了起来:“后来,我们用炸弹将它们最后一个藏身地炸塌了,在清理打扫星球时,发现那个试图和我的主舰对抗的生物没有死,只是被砸晕了过去。根据我们开化总局的规定,每次开化行动都要留下几个外星生物带回来驯养研究,所以那个生物,就被我们带了回来,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就在外星生物园的某个饲养园里接受驯化吧。哦对了,忘了说了,我刚刚提到的那个生物,是雄性的,因为我们还带回了另外三个伊芙缇西亚生物,但都是雌性的,雌性的除了用来繁殖后代,用处不大,所以你们以后要是去外星生物园参观的时候,只看雄性的那个就行了,当然你们要是想看雌性的那几个也不错,还挺漂亮的其实。” 主持人笑着说道:“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自然就谨遵专家指导了。” “根据我多年经验推断,那个雄性伊芙缇西亚生物的基因极好,所以好好利用它,尽力开发它身上的价值,对我们人类未来的发展,好处是不可估量的。”康克尔直勾勾地盯着摄像头,却仿佛是在盯着宁景辛一般,说道,“所以,外星生物园的研究人员们,拜托你们可要好好努力了。人类未来的优化,可是在你们手中啊。” 宁景辛看着这个他父亲曾经的学生,紧紧捏住了手中的高脚杯,然后“啪”的一声,高脚杯细细的颈,碎了,伏特加撒了一地,散发出醇厚强烈带着愤怒的酒味。 弗海特百无聊赖地躺在地上,看着饲养园天花板上模拟出来的伊芙缇西亚星球的天空。 现在的伊芙缇西亚星球是秋季。 弗海特所来的地方,秋天的天空爽朗得一朵云都没有,偶尔会有飞鸟划过天际,“嘎嘎”地叫两声,急匆匆地就往温暖的地方飞去过冬。到了晚上,可以看到很多闪亮的星星。弗海特从小就在想,天际之外的星球上都住着什么样的人,这些人都在做些什么? 他千想万想,却从来没有料到会有一批天际的来客直接霸占了他的星球,几乎屠尽了他所有的同族。 他永远都记得星球最后一座城池彻底沦陷的那一天,大批大批的同族被这些天外来客投下的炸弹炸死,血肉横飞。 啼哭的婴儿,惊恐的老人,手拉手一同死去的恋人…… 那时的弗海特,因为长时间和那些天外来客高空投下的战争机器人战斗,已经筋疲力尽,浑身是血。即便如此,他还紧紧抓着最后一丝清醒奋力战斗着。 他大喊一声,指挥着卫队前进。却只听“轰”的一声,最后一座城池的最后一个根据地彻底崩塌,弗海特被埋在了砖土之下,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宁景辛的饲养园的观察床上,坚固的镣铐套在四肢和腰上,他动弹不得。 接着他发现了隔离墙另一边的宁景辛。那时的他还没有完全清醒,所以看到宁景辛的第一眼只觉得惊为天人,而看第二眼时,弗海特已经清醒了不少,那瞬间,宁景辛和那些天外来客相貌的相似就使得国破家亡的仇恨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当宁景辛吩咐孟添玮解开束缚弗海特的镣铐后,没有了束缚的弗海特恨不得撞破隔离墙将宁景辛杀掉。 宁景辛的同族杀了他的同族,那他就要杀掉宁景辛。 可是他怎么敌得过这些地球人弄出来的冷冰冰的机械设备,哪怕自己已经挣扎得浑身是伤,那些设备都没有分毫损坏,更不用说被这些设备护在圈外的人类。 而那个宁景辛,不论弗海特对他的态度有多恶劣,总是一脸欢欣地天天进入饲养区里看自己,兴致勃勃地撩拨逗弄自己。 对于弗海特而言,宁景辛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可恶,又非常非常的有吸引力。 于是,每一天,弗海特在失去家园同胞的痛苦中,和拼命抵抗宁景辛的诱惑中,备受煎熬。 弗海特思考得十分入迷,没有注意到宁景辛又进入了饲养区里。 “你在想什么?”宁景辛站在弗海特的头旁边问道。 弗海特继续躺着,他回答道:“复仇。” “你现在每天都在想这件事吗?”宁景辛问道。 “不然呢?”弗海特反问道。 “只有这件事?” “嗯。” “那你的同族呢,你不牵挂她们吗?和她们见见面这件事,你就不想了吗?” 弗海特正想狡辩一句,忽然听出了宁景辛的言外之意。他猛地坐起来,抬头看着宁景辛问道:“你有办法?” 宁景辛点点头:“今天就可以,不过你一切都要听我的,具体原因你就不要问了。” 那日弗海特跟宁景辛说想要见见他那几个幸存的同胞时,宁景辛嘴上虽然说不可能,但是暗地里一直在想办法。 让尚未完全驯化的外星生物相见是违反生物园规定的,因为这些尚未完全驯服的外星生物一旦勾结起来就会对研究人员和生物园带来隐患。五十年前就发生过两个尚未被完全驯服的外星生物见面后,利用体质的特殊性,进行了合体自爆,将生物园炸了大半,三十多个研究人员被直接烧成了灰烬。自那以后,生物园里就严禁未驯服的外星生物相见。 可是宁景辛的直觉却告诉他,要是让弗海特和弗海特幸存同族见上一面,对改善他和弗海特的关系大有裨益;而那日康克尔的访谈节目,更是让他坚定了自己的直觉。 他,宁景辛,作为一个叛逆扭曲的猎人,要让这个有着强烈求生欲和屠杀欲的猎物活下去,然后利用这个猎物,狠狠地给这个已经疯了的世界一刀。 而让未驯化的伊芙缇西亚人相见,那就要找合适的“合作伙伴”进行“暗箱操作”了。 黄元磊和赵飞凤是不可能了,这两个前辈是生物园守则和《外星生物管理法》的忠诚拥护者,要是让这两个前辈知道自己的想法,自己怕是不死也少层皮了。 那就只能找沈茵了。 而沈茵欣然答应了。 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沈茵和宁景辛就分别给自己的助手安排了外出的任务,又将工作区的监控设备暂时关闭,争取出了五分钟的时间。 五分钟时间,已经是宁景辛和沈茵能够不留痕迹地瞒住生物园监控情况检测系统的极限了。 “师姐,我这边一切准备就绪。”宁景辛用私人加密设备给沈茵传信。 “好。” 接着,沈茵就通过关闭了监控设备的暗轨带着苏思来到了宁景辛的工作区。 沈茵和苏思呆在能够屏蔽检查信号的穿梭舱中并不出来。 弗海特看到自己同族的那一刻,冰蓝色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噙满了泪水。这么久了,幸存同族的出现使他几乎绝望的人生再次亮起了一丝希望的光。 他站起来,走到那个玻璃仓前,将手掌压在穿梭舱壁上。 苏思见到弗海特也非常激动,美丽的脸庞瞬间爬满了泪水。她颤抖着,也将手掌贴在了穿梭舱上,和弗海特的手隔舱相触。 “Negrom(你好).”弗海特流着泪说道。 “Negrom.”苏思也哭着说。 手掌相触是伊芙缇西亚人的问候方式,而Negrom是伊芙缇西亚人的问候语。 宁景辛和沈茵都没有打开各自防护服上的翻译系统,因为他们都觉得,这是属于两个伊芙缇西亚幸存者的时间,他们不配知道这两个幸存者聊了什么。 “我叫弗海特,来自三十二城。”弗海特用伊芙缇西亚语说道。 “我叫苏思,来自十七城。”苏思也用伊芙缇西亚说道。 “那个女人对你好吗?”弗海特问道。 “嗯,她很照顾我。”苏思答道,“那个男人对你怎么样?” “他对我也很好。”说到这里弗海特不自觉地扭头看了宁景辛一眼。 宁景辛注意到了弗海特的目光,先是一惊,以为弗海特还在担心害怕什么,接着便微微一笑。 “Eniek Tsgna(别怕).”宁景辛用伊芙缇西亚语做了个口型。 弗海特回头继续和苏思说话:“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苏思神色黯然地答道:“我不知道……我出不去整天被她们看着,除了沈茵,没有人和我说话。我好痛苦,好绝望,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活下去。我真的好想我的家人……”说着苏思就哭了起来。 弗海特心中凄然:“我也很想我的家人和朋友,若不是这些该死的人类,我们不会沦落至此。我们当初,就不应该让他们进入我们的星球。” “是啊,本以为是只是天外来客,可没想到是一群恶魔。原来我们伊芙缇西亚人所知的待人热情友好都是错的……我真的好恨这些人类……” “我也恨,恨得日日不得安眠!我想复仇,总有一天我要杀光这些人类……” 弗海特这么说着,心里却悲哀地想着复仇不知会是何日。 ……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要到尽头了,沈茵和宁景辛分别提示苏思和弗海特要结束这次见面了。 临别前,苏思对弗海特说:“我要走了,还能见到幸存的同族我真的很高兴。只要我们还在,伊芙缇西亚星期和伊芙缇西亚人就还有希望,我们绝对不能放弃!” 弗海特点点头:“伊芙缇西亚人,永远坚强勇敢地活下去!” “为了复仇。”苏思说道。 “为了复仇。” 弗海特说完最后一句话,沈茵对宁景辛点点头,按下操作键,带着苏思乘着穿梭舱从暗轨离开了。 十秒钟后,生物园的检测系统发出宁景辛工作区监控未开的警报,宁景辛淡定地将监控重新打开。 警报停止,一下恢复如常。 “今天你如愿以偿了。”宁景辛重新打开防护服的翻译系统,对弗海特说道。 弗海特擦干眼泪,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破天荒地对宁景辛说了一声“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Negrom是将德语词汇“Morgen"倒过来写的伊芙缇西亚语,Morgen本来的意思是”早上“,但是在德语中也用作白天的问候语,相当于“你好”;Eniek Tsgna是将德语”keine Angst"倒过来写的伊芙缇西亚语,意思是“别怕,别担心”。你们发现我的套路了吧,伊芙缇西亚语就是我把德语倒着写xjb搞出来的语言而已(//▽//)ps.昨天被一个小伙伴的评论鼓励到了感动到了,在此鞠躬感谢~ 第12章 冰融 宁景辛坐在家中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气定神闲地听着立体环绕式全方位播放的各种外星生物刺破耳膜的尖叫声和研究人员的怒斥声,如果幸运的话,有时候还能听到机械手的切割声。 这些都是他黑进外星生物园系统偷偷搞到的监控资料。 这么多年,宁景辛已经形成了利用这些绝不可对外公布的监控资料当做扮演黑客角色时的背景音,因为那些尖叫,那些怒斥,是刺激他神经的绝佳兴奋剂。 都他妈是一群畜生。宁景辛想着,在一声长长的尖叫背景音中,打了个响指结束了播放,并结束了今晚的黑客任务。 他揉揉眼睛,觉得有些累,白天安排弗海特和苏思见面后,他能感觉到弗海特似乎给他的脸色好了不少,起码他们两个相处时,周围的空气不再冻得有如千年寒潭了。 然而即使这样,宁景辛还是忍不住要吐槽:“唉真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主。要不是看在靠你挣工资的份上,早就把你抛弃了。看看外面的那些美人,哪个享受过我这般殷勤的对待啊。” 宁景辛想想自己的认真、热情、时间和魅力都浪费在了一个凶巴巴的伊芙缇西亚人身上,就觉得亏到心碎。但想想若自己不这样做,说不定自己不久之后就能利用弗海特的尖叫当背景音了,这又让他不是很乐意。 “唉,你说你怎么就这么难搞呢。”宁景辛长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饲养区里的模拟环境,应弗海特的要求,是伊芙缇西亚星球的伊佐伊河和和周边的村庄。 趁孟添玮上厕所没有人会监听他和弗海特的对话,宁景辛抓住机会对弗海特说:“弗海特,我师姐告诉你,苏思这几天过得比以前开心,笑得也比以前多了。她说,应该是因为见到了幸存同族的原因。她还让我转告你,苏思希望你,能坚强地活下去。” 弗海特银白色的长睫毛不为人察觉地颤了颤,他对宁景辛说:“帮我告诉苏思,她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行。” “什么时候我能和苏思再见一面?或者和另外两个同族,我还没有见过她们。” 宁景辛答:“不好说,还是那句话,看情况看心情看运气。” 弗海特闻言沉默不语。 他已经发现了,虽然宁景辛态度非常欠揍,说话永远不说满,不给自己什么希望,可实际上,宁景辛却在偷偷帮自己实现想要做的事。 他对我好像还不差。弗海特这么想道。 想了想,弗海特决定还是应该稍微表示一下对宁景辛的感谢。 “谢了。”弗海特说道。 宁景辛笑了笑:“客气。” 宁景辛看到孟添玮已经回到操作屏幕前,又换上了以往那副痞子嘴脸,对弗海特说道:“宝贝儿,今天的约会,打算怎么安排呀。” 弗海特:“……” 在“你又发什么神经”这句话即将脱口而出之际,弗海特眼角瞥到了孟添玮的身影,立刻会意宁景辛的目的。昨天,宁景辛已经叮嘱过,为了参与安排那次见面的所有人的安全,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于是弗海特及时将那句话咽了下去,话头一转,神色自若地看着眼前的“假河”开始说道:“伊佐伊河是我们三十二城的母亲河,贯穿整个三十二城,”弗海特看着“流淌”的“伊佐伊河”对宁景辛说道,“我在伊佐伊河边的村庄里长大,后来才搬到三十二城的首府。伊佐伊河干净又清冽,一眼就能把河底看得清清楚楚。小时候,我常和村里的小孩儿去伊佐伊河游泳抓鱼。” “听上去真是很不错呀。”宁景辛说着,坐在了弗海特旁边,两条长腿大大咧咧地伸向前方,一只胳膊撑着身体,懒洋洋地继续说道,“我呢,可从来没有下河游泳抓鱼的体验。我们从小都生活在生存舱里,高山大海,河流森林,都是通过看历史资料,或者在模拟环境中体验的。” 弗海特讥笑一声:“真是无聊而可怜。” “可不是,自从地球被毁了之后,我们这些地球人——现在也不知道还能不算是地球人——就四处流浪,在不同的星球上住一段时间,找到下一个在搬过去。一个世纪复一个世纪。别说山川河流了,除了这宇宙里的飞沙走石,连真正能称得上是自然的东西都没看过。” “所以你们就来掳掠伊芙缇西亚星球了,为了看看真正的山川河流?” “哇你好聪明啊,”宁景辛看着弗海特夸张地说道,“就是这样子的,我们人类不仅想看看真正的山川河流,还想有一个永久的家过过几百年前老祖宗们那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所谓的美满生活。我们这些星际流浪儿非常地自私而贪心的,所以嘛,就,你懂的。” “哼。”弗海特鄙夷地说道,“现在我已经连仇恨都不屑于说了。” “行呗那就不说仇恨说说别的吧。”宁景辛换了一只手撑住身体,离弗海特近了一些。他没有注意到弗海特身体那不自觉地一紧绷,而是抬抬眼皮继续用慵懒的声音说道:“比如,你刚刚说了你小时候在村里的事,那你长大之后的事呢?聊聊呗。” 听到这里,弗海特的脸因为美好的回忆而焕发出温柔的光:“我十五岁搬到了三十二城的首府,在那里上学。那是个繁华的地方,高楼林立,夜夜灯火通明。我和我的朋友们最喜欢半夜的时候在城里跑来跑去。” “真的是跑来跑去?用脚的?”宁景辛吞吞口水,难以置信地问道。 弗海特转头看向宁景辛,带着一副理所当然地嘲笑乡巴佬的神色:“自然是用脚。我们伊芙缇西亚人都是奔跑的天才,奔跑是我们发泄欢乐最重要的方式之一。” “呵呵是吗?”宁景辛的脸抽动了一下,他不是很能理解伊芙缇西亚年轻人们的爱好。“呵呵这听上去可真是够精神的啊。那你们能够跑一个晚上?” “是啊,跑一晚上,从首府的南边跑到北边,再从西边跑到东边。首府的晚上,总是吹着温煦的凉风,最后,跑累了,我们会坐在伊佐伊河岸边,饮酒唱歌,等待俄依里俄斯星的升起。” “可以可以,听着就非常的自由。我们这些在生存舱里长大的,一辈子都困在这个大罩子里,过得就像几百年前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宁景辛竖起了大拇指。 但是尽管如此,小白鼠宁景辛也不是很想一整晚都跑来跑去只为了发泄心中的欢乐。 “听上去,你们人类也比我好不了多少,都是可怜的困兽。”弗海特讽刺地说,“你们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宁景辛嗤笑一声:“嗐自己犯|贱|作的呗。好几百年以前,人类的本源星——地球还是一片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之地,人类和你们伊芙缇西亚人一样,在地球上过着幸福的生活。可是人类啊,太他妈贪婪了,总想着能不能从自然里索取更多的资源让自己过得越来越好,越来越方便,越来越快乐。而地球呢,又是一个特别溺爱孩子的母亲,她无私地给人类献出了自己拥有的东西,森林,大海,矿产,生物……可是人类的欲望就像是无底洞,怎么可能有填得满的一天。人类又自私得很,在向自己的母亲索取的时候从不会想起要给母亲喘息恢复的机会。于是到了21世纪,人类的母亲就一病不起,最后呜呼哀哉了。而为了生存,作为地球毁灭罪魁祸首的人类只能将自己进化成困在生存舱里的小白鼠然后在宇宙中四处流浪。” 人类自己造孽,落得个流离失所的下场,然后为了生存,又去祸害别的无辜星球和星球居民,犯下更多的罪孽。 尸山血海,尘埃废墟,是人类挣扎生存之路,也是非人类灭亡绝世之途。 弗海特讥笑一声:“真是个浪漫的童话故事。” “我也觉得。是不是还觉得我讲□□的天赋还不错。”宁景辛自嘲地说道。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个丧心病狂的外星生物园里做研究,而是应该去给生存舱里的小白鼠们说书,重振这一消失了几个世纪的传统行业的雄风。 “那你平时都做什么?在这个牢笼里你能做的事也不多吧?”弗海特问道。 “撩骚咯,”宁景辛大大方方承认道,“我这等美色不多去勾引勾引人,多浪费。” 弗海特:“……” 弗海特想象着这妖精似的宁景辛穿着漂亮的衣服,和别的那些可恶的人类在一起亲亲密密耳鬓厮磨时,心里一下子就燃起了一把怒火,他非常不爽地评价道:“薄情寡义。” 没心没肺的宁景辛欣然接受了这一评价:“薄情寡义就薄情寡义吧。你情我愿地各取所需,欢乐一场,你好我好大家好,谁他妈要用情至深啊。” 因为用情至深者,最后往往受伤至重。宁景辛想着,脑中又浮现了父亲那张死不瞑目惨白如纸的脸。 “只可惜啊,”宁景辛遗憾地长叹一声,“最近没有精力出去撩骚咯。” ‘为什么?”听到这里弗海特突然又高兴了一些。 “还不是天天伺候你这个祖宗累的。”宁景辛说着就非常难过地扶额假哭。 弗海特:“……” “所以和我呆在一起是不是已经占据了你生活的极大部分?”弗海特问道。 “可不是嘛,你都是我的老熟人了。”宁景辛无奈笑道,“每天你跟我说的话,跟我呆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这儿所有同事加起来的都多。唉,我的时间和精力怎么就赔在你身上了,亏得我肾疼。” 弗海特的心漏了一拍,虽然这个“薄情寡义”的宁景辛笑得很无奈,但他还是不能否认,真的很好看,带着几分病娇的颜色。 “我都成了你生活中这么重要的一部分了,还只是老熟人?”弗海特盯着宁景辛的眼睛问道。 这个祖宗的话实在是出乎宁景辛的意料。 宁景辛愣了一下,接着双眸像灯火被点燃了一般闪烁着光。 他忍不住笑了一会儿,然后愉快地说道:“好吧,那就是,朋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伊佐伊是希腊语Η ζ?的音译,意思是“生命”。 俄依里俄斯是希腊语Ο ?λιο?的音译,意思是“太阳”。本来周末不打算更新的,但我周五晚上收到了签约拒信,实在太难过了,所以我决定加更一篇——不过这是什么逻辑Orz... 第13章 汇报 弗海特终于接受宁景辛成为他的朋友当晚,宁景辛着实是兴奋得有些睡不着觉。寻欢作乐这么多年,他仗着自己的美貌和花言巧语,从来都是轻而易举就让自己看上的猎物缴械投降,乖乖让他玩弄,可是弗海特这个猎物,着实花了宁景辛这个猎人太多的耐心,精力和时间,以至于让他在得手的这一刻,征服欲得到了无比的满足。 可是宁景辛又觉得还不够,他还想得到弗海特更多的,什么呢? 他想着弗海特那张俊美无比的脸和健美性感的身体,躺在床上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手不自觉地往身下摸去。 “要不要,明天给弗海特送点什么呢?”他喃喃自语着,呼吸却越发急促起来。于是第二天,宁景辛就给弗海特送了一对耳饰。 “送给你的新朋友礼物。你戴上去一定会美艳绝伦的。”宁景辛笑嘻嘻地。 “俗不可耐。”弗海特皱着眉吐槽了一声,却还是接过了宁景辛手上的那一对银光闪闪的耳饰,然后戴在了自己的精灵般的大耳朵上。 “怎么样?”弗海特晃晃耳朵问道。 “真的好看。”宁景辛无比真诚地赞美了一句,“美人就是美人,戴什么都好看。” 弗海特不回话,脸上却浮现了浅浅的笑意。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一个小玩偶扔到了宁景辛怀里。 “我昨晚做的,我们伊芙缇西亚人也是会给新朋友礼物的,不是什么好东西,随便你怎么处理都好。”弗海特头也不抬,微微蓝着脸,玩着自己的手指地说道。 宁景辛接过小玩偶,低头看了看弗海特那被撕破了好几块地方的衣服,偷偷发笑。 “那我就谢谢这位心灵手巧的美人啦。”宁景辛笑嘻嘻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随便处理’的。” 弗海特玩手指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耐烦地说道:“啰嗦。” 宁景辛走向大门送给弗海特一个飞吻:“我要走啦,还要去汇报工作,美人,不要太想我哦。” 弗海特:“……” 弗海特实在不明白宁景辛怎么会觉得自己会想他。 宁景辛揉弄着那个小玩偶往院长办公室走去,进门前才把小玩偶收进口袋里。 沈茵已经先他一步到了。 “园长好,师姐好。”宁景辛问候道。 沈茵微笑着点头致意,赵园长倒是笑呵呵地说:“小宁啊你来啦,先坐下,我们再等等黄博士和赵博士。” “好。”宁景辛坐下,和沈茵对了一下眼神。 自昨天接到赵园长的工作汇报通知后,宁景辛私下里就联系了沈茵。志同道合的两人串通好了如何在前辈们面前表现得温良恭俭让以保护弗海特和苏思。 等了一会儿,黄元磊和赵飞凤都来了。黄元磊还是一如既往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神色,即使见了园长也只是微微点头致意,倒是和他同辈的赵飞凤要和蔼不少。 “园长好。小宁,小沈。”年过五十却貌若二八少女的赵飞凤笑着打招呼。 赵园长见人都到齐了,便开口说道:“这次请各位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因为那四个伊芙缇西亚生物已经交给各位驯养研究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就想各位都汇报一下目前的工作进展,交流交流驯养研究经验,特别是黄博士和赵博士,您两位经验丰富,多指导指导这两位小辈。” 赵园长说道这里时,宁景辛注意到黄元磊瞥了自己一眼,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上次的事有些不痛快。 赵园长接着说:“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黄博士,您先来吧。” 黄元磊把目光从宁景辛身上移开,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负责的那只伊芙缇西亚生物已经进入接近期,目前一切指标正常,预计下个再过两个星期可以进入亲近期。另外,我已经使用仪器提取出这个未受细菌污染的伊芙缇西亚生物的基因,破解和分析工作正在进行,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对改善人类机体有用的DNA片段。伊芙缇西亚生物虽然只是低等生物,但鉴于长相和人类有几分相似,又是在和地球环境相似的伊芙缇西亚星球生活的,取他们基因中的精华,弃去糟粕,对于人类今后在伊芙缇西亚星球生存和长期定居是有帮助的。” 赵园长对黄元磊的进度赞不绝口:“不愧是黄博士,驯养生物和基因研究同时抓,短短两个星期进度已经这么快了,真是太令人佩服了!赵博士您怎么样?” 赵飞凤笑眯眯地说:“我的进度没有黄博士那么快,负责的那个伊芙缇西亚生物才刚进入接近期,不过我从这个生物的皮肤中提取出了一种可以治愈皮肤癌的物质,它的化学结构快分析出来了,很快就上交进行人工合成生产。” “什么?这时真的吗?”赵园长听了十分惊喜,“那真是太好了!赵博士,您这可是惠及全人类的重大贡献啊!” 人类流浪宇宙逾两个世纪,虽然生存舱做工精细,保护机制接近完美,但是宇宙中严重的辐射一直是困扰这些地球流浪儿的重大问题。即使用尽了各种保护措施,辐射导致的皮肤癌还是未能赶尽杀绝。所以赵飞凤的这一研究对于全人类的健康,意义非浅。 “这是我应该做的。”赵飞凤浅笑晏晏。 黄元磊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 “那小宁和小沈呢?” 沈茵答道:“我这边也进入了接近期,预计这几天就能进入亲近期了,指标一切正常。” 宁景辛接着说:“我和沈博士的进度一样。” “哦这么说来,你们俩的驯养进度倒是最快的了,真是后生可畏啊。”赵园长满意地赞叹道。 “也只是驯养得快了一些而已,和黄博士还有赵博士的驯养研究两手抓还是比不了的。”沈茵说道。 “诶,不能这么说。在彻底驯化之前,工作重心还是在驯养这一块儿,至于具体研究,可以在车的驯化之后再进行,更安全也更可靠。” 赵园长的本意是鼓励两个年轻人,可是这反而趁得黄元磊和赵飞凤工作重点抓得不对。赵飞凤倒觉得没什么,反正总体来看,她还是很领先的,倒是黄元磊心里很不舒服。他驯养进度慢,所谓的基因研究又不像赵飞凤那样已经有显著结果,所以这么一比,倒显得他是最不济的那一个。 黄元磊心里不是滋味,脸上倒是风平浪静。他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赵园长,我觉得比起在这里口头说说,不如我们也通过实时监控看看真是情况怎么样,毕竟耳闻不如一见。” “有道理。”赵园长立刻答应了,“那就请各位授权将各位工作区的监控和我的系统暂时连一下。” 四人当即行动。 四个监控图像同时出现在赵园长的办公室里。 黄元磊和赵飞凤负责的两个伊芙缇西亚女孩,赤身裸体,骨瘦如柴,眼神呆滞。黄元磊负责的那个,手臂上满是针孔,还有一大片淤青,很明显是被黄元磊利用机械手强行抽取那个伊芙缇西亚女孩的血液留下的暴力痕迹;而赵飞凤负责的那个伊芙缇西亚女孩,双臂倒是完好无损,只是左脸上缺了一大块皮肤,狰狞无比,和她完美无缺光彩照人的右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脸怎么了?”沈茵问赵飞凤。 赵飞凤笑着说:“去皮肤提取抗皮肤癌的物质呀。” “可是为什么从脸上取?” “脸上的皮肤最嫩最好,当然是取脸上的最好呀。造福人类,总要有些别的生物要做出一些牺牲的嘛,况且她又不是人,要脸有什么用。” “这……”沈茵看着赵飞凤的笑容,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赵园长对黄元磊和赵飞凤的负责的两个伊芙缇西亚女孩的状况没有什么异议,倒是很好奇地问宁景辛和沈茵:“小宁,小沈,你们负责的这两个生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给他们衣服?” 宁景辛和沈茵对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 宁景辛答道:“我和沈博士在外星生物驯养方面经验不足,所以在这几个星期的驯养过程中遇到了很多困难,后来我们偶然发现这些伊芙缇西亚生物看到衣物时,注意力会一直集中在衣物上,情绪也得到大大的安抚,所以我们就试着给了这些生物一套衣服,他们就自己穿了起来,所以就成了现在你们看到的样子。” “那这个偶然发现是怎么个偶然法?”黄元磊问道。 宁景辛微微一笑:“是这生物刚进入接近期时,我和我的助手进入饲养区时观察发现的。当时他第一次注射了镇静剂和欢愉剂,状况不稳定,我们进入饲养区后,他抓住我们的防护服才停止了发抖。后来这种状况有发生了几次,所以我们才推测衣物对伊芙缇西亚生物有镇静作用。” “真是闻所未闻。”黄元磊讥讽地说道。 气氛越发紧张,赵园长赶紧息事宁人地说道:“这个伊芙缇西亚生物特殊,有些不同于别的外星生物的表现也是可能的,既然能起到辅助驯养的作用,那就这么做下去吧,毕竟也没有违反咱们生物园守则和《外星生物管理法》。” 黄元磊不再吭声,但眼里还是充满着怀疑,鄙夷和不屑。 汇报结束后,四人走出院长办公室。 黄元磊看到沈茵和赵飞凤走远后,一把扯住要和他走一个方向的宁景辛的领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黄元磊恶狠狠地说道。 宁景辛嘴角略略一扬:“黄老师您在说什么?怎么我都听不明白呢?” “你以为我真像赵文殊那个蠢货那样会相信你的鬼扯,什么偶然发现,什么镇静作用,都是在放屁!”黄元磊把声音压得很低,凶狠却不减半分,“畜生就是畜生,永远只能为人类驯服,利用!别以为给他一身衣服就能给他当人的权利!” 宁景辛依旧彬彬有礼:“黄老师您不要这么激动,无凭无据的,仅因为我给了我负责的生物一身衣服就给我扣一顶大帽子,怕是不太公平客观吧?况且您这样可是会被监控看得清清楚楚的呀。要是被人知道您在生物园里欺压小辈您的名声可怎么办呀?” 黄元磊瞥了一眼头上的监控摄像头,不甘地松开了宁景辛的衣领。 “不要忘了你父亲的教训!”黄元磊撂下一句威胁转身就走。 只在这一瞬间,并不美好的回忆让宁景辛的眼角跳动了一下。 无数次,父亲也曾被素不相识的人追到家里,提着领子劈头盖脸地戳着鼻子痛骂,而父亲,却只是目光呆滞,一声不吭地承受着不绝入耳的污言秽语。 宁景辛轻哼一句,然后若无其事地整理好衣领,往自己的工作区走去。 他觉得,该多光顾光顾黄元磊的工作系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耳饰和小玩偶,算不算两个崽崽的定情信物了呢w 第14章 小剧场·做玩偶 弗海特很生气,因为他觉得自己很笨。 今天白天,他和宁景辛终于正式成了朋友,虽然别别扭扭的,但到底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 所以为了纪念这一重大事件,弗海特决定给宁景辛送一个小礼物。 可是送什么好呢? 弗海特环顾四周,觉得那些桌椅板凳实在是不能用来做什么礼物,因为没有任何大型切割工具。 那还能做什么?弗海特想得有些绝望,抓着衣服很发狂。 揉搓了一会儿衣服,他忽然心生一计:这衣服的料子不错,不如用这衣服的布给宁景辛做个小玩偶吧。 宁景辛这个小妖精,一定会喜欢小玩偶的吧。弗海特天真地想着,说动就动。 他用力扯下衣服上的一大块布,然后忍着疼扯下了几根自己的长发。他的头发长至腰间,发质很好,柔韧,可以做线的替代品。 他在一个凳子上找到了一个有些突出来的钉子,用钉子的边缘在私下来的布上磨出了几个小孔,以便穿“线”。 原材料有了,该开的小孔也开出来了,可是这个玩偶,该怎么做呢? 弗海特坐在凳子上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久,手上摆弄布料的动作也不停下,可是他到底还是缺了天赋,摆弄了很久也没有弄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弗海特对自己很生气,觉得自己真是太笨了,怎么连个玩偶都做不出来。小时候就应该跟长辈们多学学这些手工艺啊。 可是小时候谁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做玩偶手工呢?谁又能想到,伊芙缇西亚星球会被入侵,自己会沦落到囚禁于一方狭地的境地? 弗海特一想到家破人亡的事实,怨气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口,他忿忿地将布料扔到地上,还狠狠踩了几脚。 “妈的,什么玩意儿也配当我的朋友!”弗海特咬牙切齿地骂道,“我他妈是疯了才会给他做玩偶。” 弗海特赌了一会儿气,又灰溜溜地将地上的布料捡了起来。 他边拍去布料上的灰,边想道,可是又不是宁景辛去入侵我的星球,我生他的气做什么?他对我还挺好的,我送他个礼物也不为过吧。宁景辛应该算是无辜的。 他还不忘将掉落在地的几根长发捡起来,他可不想再拔头发了,实在疼。 他耐着性子坐在桌前研究了好一会儿,边做边改,熬到不知凌晨几点,才终于把小玩偶做好了。 弗海特疲惫地揉揉眼睛,小心翼翼地戳戳放在桌上刚做好的小玩偶,有些兴奋有些开心。 还不是特别丑,看来我也没有那么笨。弗海特洋洋得意地想道。觉得自己以后没事可以给宁景辛多做几个小玩偶。 衣服破就破吧,反正又没什么人看。 可是我要以什么理由将这个玩偶送给宁景辛呢?要是说是为了纪念自己和宁景辛成了朋友,是不是有些幼稚?我不是小孩子了诶! 弗海特一阵紧张,他挠着头想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好主意:就说这是我们伊芙缇西亚人的传统!对!用官方一些的理由才不会显得我好像很重视宁景辛的样子,毕竟我其实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 弗海特喜滋滋地想着,不知不觉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梦里,是宁景辛收到玩偶后那张因为惊喜而无比灿烂的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  随缘掉落的小剧场又来啦~灵感来源于最新章节《汇报》的开头哟~话说我觉得弗海特面对宁景辛时,真是个憨憨w 第15章 陨石 弗海特一大早就醒了,其实他昨天晚上睡得并不是很好,因为他一整晚都在想宁景辛。 昨天宁景辛汇报工作回到饲养园时,虽然脸上还是带着笑,但是弗海特能够从他的眼睛中看出,宁景辛心情不是很好。 然而,虽然弗海特心里是担心又疑惑,嘴上却只是淡淡地问道:“你怎么了?” 宁景辛隐去眼里的那一豆被黄元磊点起的怒火,笑嘻嘻地答道:“有美人相伴,我自然是好着呀。” 好个屁。弗海特在心里嘟囔着。 他怼道:“口是心非。” 宁景辛眉眼一飞,勾勾嘴角,啧了一声,说道:“宝贝儿,这么关心我,又这么了解我,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滚!”弗海特啐了一口,把脸转过一边,耳根子却是热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弗海特自言自语。 弗海特发现,宁景辛对自己的过往和身心状态几乎了如指掌,而自己对宁景辛,除了知道他喜欢去酒吧勾搭男人之外,一无所知。 自己,只知道宁景辛,喜欢去酒吧勾搭男人! 一想到这里,弗海特就无来由地烦躁。 他躺在床上,生气地蹬了蹬腿,却突感床一阵剧烈抖动,他一个没抓紧,就从床上摔了下来。 “Kcif!”弗海特骂了一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地面剧烈抖动,根本站不起来,于此同时,头上传来轰隆轰隆的重物撞击声,仿佛有千万斤巨石压在了穹顶之上。 “哔哔哔哔——”整个园区警报声大作。 饲养园系统构建的幻境瞬间破碎,露出一片惨白空荡的真实面目。饲养园内一大批没有固定好的设备随着倾斜的地面迅速滑向隔离墙,撞得砰砰乱响。 隔离墙没有破,可是几道白色的裂痕已经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弗海特紧紧抓住床的一个脚,以免滑倒撞到隔离墙。他看着隔离墙上的那几道裂痕,大脑飞速转动:逃出去的机会来了! 他松开抓住床脚的手,双手护住脑袋的同时任由重力将自己顺着倾斜的地面拉拽下去,然后不出所料地撞到了隔离墙。 弗海特闷哼了一声,觉得撞得还挺疼。他顺手抄起旁边的一个凳子,使出全身力气往隔离墙砸去。 若是平时的隔离墙,这么一个凳子砸来砸去,断断是不会有任何损坏的,可是现在隔离墙上已经出现的几道裂痕成了应力的集中区,大大增加了破碎的几率,于是经过弗海特的一顿猛砸之后,终于破开了一个口子。 虽然这个口子只有拳头般大小,可是弗海特已经是欣喜若狂了。 太好了,再过一会儿就能逃出去了! 弗海特躲过一个砸下来的天花板吊饰,举起凳子往后一扬准备再次对隔离墙发动进攻,可却瞬间被几个机械手抓住了。 “Kcif!”弗海特怒骂一声,万万没想到这个该死的饲养园系统在这个关头还能有所反应。 越狱的出口就在眼前,弗海特拼命挣扎着想要抓住这来之不易的希望,可是那些机械手却像是回光返照似的用尽了所有的动力将弗海特抓得紧紧的。 弗海特甩着手两腿乱蹬,几将全身力气耗尽。 “放开我!”弗海特怒吼着,两眼瞪得血丝密布。 祸不单行,“噗”的一声,一个长条型的逃生舱从地板下弹了出来。那几个机械手不容分说地将发狂的弗海特塞进了逃生舱里。 “刷”的一声轻响,逃生舱的门关闭,机械手瞬间萎了下来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那逃生舱极为狭小,弗海特的双臂只能贴在身体两侧,连拍打的空间都没有。弗海特气得直吼,可无奈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造成了太大的回响,震得耳朵疼,他不得已只能闭嘴。 不能骂,不能打,连动一动都困难,弗海特简直想在这人类制造出来的非人类的逃生舱里自尽得了。 可是他妈的想自尽还没有办法!弗海特气上加气,憋屈得要死。 咔嚓咔嚓几声轻响,弗海特感觉到逃生舱微微抖动了起来,下一秒,逃生舱就刷的一下冲向了地面的逃生暗轨。 就在埋入地下的一瞬间,弗海特一眼瞥见隔离墙边的地面上有一个什么东西银光闪闪的。 他下意识地一摸耳朵,瞳孔瞬间因为恐慌而睁大了。 那是宁景辛送我的耳饰!一定是刚才挣扎时弄掉的! 弗海特急得在逃生舱里乱动,可身体却被狭小的空间约束着,只能小幅度的撞击,这种发泄无处的感觉让弗海特难受得要死。 “我的耳饰!我要我的耳饰!那是小妖精送给我的!”弗海特又气又急,眼泪都要蹦出来了,可是只能在自己穿透耳膜的喊叫声中随着逃生舱没入地面下的暗轨。 与此同时,宁景辛坐在悬浮于空中的飞车里,一脸平静地看着地面上的人镇定自若,有条不紊地躲进安全堡垒里。 又是陨石突袭,在宁景辛30年的人生中,他已经经历了不下十次了。此刻生存舱外,早已是一片尘埃,看不见外面的宇宙繁星,只有陨石撞击着生存舱,发出嘭嘭嘭的响声。 人类现在居住的这个特罗斯星球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会突然经历一波不知从何而来的陨石袭击,每次能持续一个小时到好几天,每次突袭都会导致人类生存舱或是只有刮擦的轻微损坏,或是大量裂痕甚至破口的重大损坏。而陨石撞击星球地面所产生的巨大震动,往往会导致生存舱内产生地震一般的效果。 这也是为什么人类如此想要找到一个稳定合适的星球长居,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哪一天整个种族就会消失在一次前所未有的强烈陨石突袭之下。 庆幸的是,这次陨石突袭只持续了半小时左右,待撞击结束后,又陆陆续续从安全堡垒里出来,各行其路,各司其职去了。而生存舱,似乎也没有什么损坏。 飞车慢慢降落在外星生物园门口,宁景辛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走进了外星生物园里。 全舱广播已经开始报道这次陨石突袭,可能是因为人类已经经历这样的事太多了,也可能是因为这次的破坏力不算什么,所以在宁景辛走向工作区的路上,没有听到任何人在议论这件事,大家都一如既往地步伐匆匆,只有清洁机器人在忙里忙外地打扫。 到了工作区,看着满园狼藉,宁景辛啧了一声:“麻烦。”然后启动了紧急情况备用操作系统,招来机器人来收拾自己的园区。 半小时后,实在是懒得迈动一双金腿的宁景辛向生物园总系统发送申请,召回了弗海特的逃生舱。 弗海特早已在逃生舱里憋得一身是汗,满脸通蓝。 宁景辛进入已经清扫干净,恢复如新的饲养园里,打开了逃生舱的门。 “哟,你在这逃生舱里是做了什么运动啊,一身汗,看上去很激烈啊。”宁景辛对着一身是汗的弗海特挤眉弄眼。 可是弗海特根本不理他,一出了逃生舱就扑向隔离墙。 可是隔离墙早已修复如初,饲养园里干净如昔,弗海特找了一圈,哪里还有耳饰的影子。 弗海特急得跳向宁景辛就问:“哪儿去了!” “什么哪儿去了?”宁景辛问道,“长腿?还是翘臀?还是你那什么?我看着都在啊。” 弗海特简直要炸了,他真是无法理解宁景辛这种随时随地满口耍流氓的脾性是怎么来的。 “就是你送我的耳饰!”弗海特吼道,“刚才,我被塞进那个舱里时,弄丢了!” 宁景辛恍然大悟,哈哈大笑:“我说是什么呢,原来只是耳饰而已啊,诶哟喂丢了就丢了吧,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什么叫丢了就丢了!”弗海特瞪着他,正想解释,但又及时刹住了车。 “算了。”弗海特不耐烦地甩了一句,撇开宁景辛自己气呼呼地走到了一边。 宁景辛愣了,他没料到弗海特会因为弄丢了一个耳饰会这么着急。 他这一生,送给别人的礼物数不胜数,送出去的东西都比那个,送给弗海特的耳饰要贵重多了。可是为什么别人那些贵重的礼物的珍视态度,都远远比不上这个只收到了一对普通耳饰的弗海特呢? 听说,人们总是会很珍视自己所爱之人送给自己的一切,哪怕只是简简单单毫不起眼的一笔一纸,也足以让他们心动一整日。那么弗海特这么珍视自己送的耳饰,是不是意味着,弗海特对自己,有喜欢之情? 宁景辛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个风月场老手,可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喜欢,爱”这个念头,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不需要情情爱爱这些柏拉图式的东西,所以他真的不确定,弗海特对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种感觉,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宁景辛站着想了一会儿,摇摇脑袋,在心里嘲笑自己真他妈想太多了,不就耳饰嘛,不就是弗海特生气了嘛,哄一哄就好了,别的,想那么多做什么。 他走向弗海特,拍拍弗海特的肩,笑嘻嘻地说道:“宝贝儿,你别气了,我再送你一对新的不就得了。” “那不一样。”弗海特嘟囔着,“那可是……第一次……” “第一次什么?” “第一次,你……你送我礼物。”说着弗海特就低下了头,一脸沮丧。 宁景辛真是哭笑不得:“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倔啊。算了,我上清扫系统查查还能不能找到。” 说完宁景辛就登录了清扫系统,输入了清扫时间,地点,和耳饰的大致描述信息后,一点“搜索”,十五分钟后,只听“叮”的一声。 “哈,真的找到了,还没扔。”宁景辛说着又接连按下“抓取——清洗——传送”,五分钟后,清洗干净的耳饰通过机械手送到了宁景辛手里。 “有点砸变形了。”宁景辛将耳饰递给弗海特。 弗海特一脸惊喜地接过耳饰,开心地说道:“没事,找回来了就好。”说完他就把耳饰戴上了大耳朵,还不忘了检查几遍有没有戴牢。 宁景辛看着忍不住笑了:“宝贝儿,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好可爱。” 弗海特脸上浮起一阵蓝晕,哼了一声,然后问道:“刚刚,是怎么回事?” “啊就是普通的陨石突袭而已,正常,每年总有那么一两回,习惯了。”宁景辛轻描淡写地答道。 “那你刚在在哪儿,有没有受伤?” “我在空中飞车里,安全得很。你呢?” “什么事都没有。”弗海特说着,却是将手臂往身子里收。 宁景辛这时才注意到弗海特身上有一些伤,不禁有些心疼。 他问道:“你受伤了?疼吗?” “不疼,这些伤算什么。”弗海特不在意地回道。 但宁景辛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他二话不说让系统传来了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品,然后给弗海特处理起伤口来。 “这些药品都是根据你的体质选择的,不会发生过敏现象,可能会有点疼,不过好得快,你忍一忍。”宁景辛边说边给弗海特涂药包扎伤口。 弗海特看着宁景辛不说话,心却跳得飞快。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对这个人类,有点动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不是忘了说"Kcif"是德语“fick"倒过来写?Fick的意思和英语的f*ck意思是一样的(我是不是教坏小孩子了~)剧透提醒:接下来两章会撒糖哦w 第16章 相处(一) “看,我说的没错吧,你昨天的伤都已经好了。”宁景辛翻看着弗海特的手,昨天还布着许多细密伤痕的手臂现在已经恢复如初了。 他轻触着弗海特的手啧啧称赞:“皮肤真是细腻啊。” “本来就没多严重。”弗海特嘟囔着,抽回了自己的手,眼睛不敢看宁景辛。 他现在其实有点害怕和宁景辛肢体接触,因为一碰到宁景辛,他就会心跳加快,全身血液跟沸腾一样狂涌。 “成吧,那你今天打算做点什么?”宁景辛问道,“既然我们都是朋友了,那就不能还是像以前那样就只是呆坐一天,怄气不说话吧?” “哪有怄气……我只是,以前跟你不熟。”弗海特没好气地甩了一句,心里却为以前对宁景辛的态度感到又些内疚。 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影响自己在宁景辛心目中的形象。 “行行行,没怄气没怄气,”宁景辛哄道,“那宝贝儿,你就说说你今天想做点什么呗?” 弗海特想了想,说道:“不知道,被困在这里太久了,脑子已经坏掉了,哼。” 宁景辛眼睛一眯:“啧,宝贝儿,你怎么还是对我凶巴巴的啊,太不友好了。” “不够友好?”弗海特转头看着宁景辛,深吸一口气,“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对我现在唯……唯一的朋友啊?” “唯一”二字,听得宁景辛一阵欣喜:啧,看来他好像还挺在乎我的啊。 于是宁景辛凑近弗海特,用暧昧的语气低声说道:“嗯,既然我是你的唯一,那么你就可以,跟我做一些亲近的事。” 弗海特盯着宁景辛的眼,喉头上下翻动,觉得嘴里有些干。 “亲近的事?你是指什么?”弗海特哑着嗓子问道。 “你活到现在,和别人做过的最亲近的事是什么?” 弗海特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阵蓝晕。 宁景辛眉毛一扬,问道:“是不是,身体的负距离接触?” 弗海特瞪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宁景辛哈哈笑起来,他拍拍弗海特的肩膀:“都是成年人了,你害羞什么?不过咱们只是朋友,身体负距离接触恐怕,暂时,是不行的。” 什么叫暂时是不行的,难道以后行?还是说以后你再跟我说一次“暂时不行”?弗海特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那你想怎么样?”弗海特蓝着一张脸气呼呼地问道。 宁景辛想了一会儿,有了主意:“玩游戏吧,双人可玩的那种,我带你。” 说着宁景辛就吩咐孟添玮将实况网球调进了饲养园系统。 当规则讲解视频播放完后,弗海特有些无语地说:“你这所谓的游戏和运动有什么区别?” 宁景辛答:“将运动融入游戏,在游戏中进行运动,才可以保持好身材勾搭美人嘛。” “勾搭美人?谁?”弗海特愤愤问道,“是不是酒吧里的那些男人?” 宁景辛哈哈一笑:“你怎么把这个记得这么清楚?” 弗海特不服气地说道:“是你说的,你说你老是去酒吧里找男人。” “对啊,是我说的,可是那又怎样?”宁景辛眨巴眨巴眼,“你只是我的朋友,又不是我的的男朋友,你没有那么多权限管我去哪儿勾搭谁吧?还是说,你吃醋了?想跟我,有进一步的发展?”说完宁景辛还不怀好意地挑起了眉。 弗海特握紧拳头就想照着宁景辛的脸来一拳,可是想想最后最心疼的还是自己,还是把脾气压了下去。 可是宁景辛还是不知死活地继续笑嘻嘻地逗弗海特:“你老实承认,你是不是对我有超越朋友的非分之想?” 弗海特把头扭到一边,不耐烦地骂了一句:“啰嗦!还玩不玩了!” 宁景辛笑嘻嘻地答道:“玩儿,当然玩儿,来,挑一个游戏模式。” 两人挑了一场双人网球赛,宁景辛,弗海特对阵游戏人物勒德费和尔达纳。 “砰——”对方发球,游戏开始。 宁景辛是这款游戏的老手,球技精湛,看准来球原地跳起挥拍一击。 “砰——”球回到对方场地,勒德费横排击回宁景辛一方。 弗海特想要模仿刚刚在教学视频里看到的那样来个帅气回球,无奈球技实在拙劣,有力无心,球擦过他的拍子,稳稳落在球场界内。 “Kcif!”弗海特骂了一句伊芙缇西亚脏话,宁景辛没绷住笑了。 宁景辛说道:“没事儿,你刚玩儿,丢了一球也正常,再来呗。” 第二球,尔达纳发球。 那球发的速度极快,宁景辛握紧球拍脚下如压在弹簧之上,正欲上前接球,却被弗海特抢先一拍狠狠回了过去。 好快!宁景辛暗叹,果然正如弗海特所言,伊芙缇西亚是天生的跑者。 而且,弗海特跳起来击球时那绷紧的肌肉,还真好看。他想道。 弗海特击回的那球力度极大,冲着勒德费像个炮弹一样冲去,勒德费勉强击了回去。 瞅清来路,宁景辛回敬对方一记漂亮的反击。 你来我往之间,宁景辛已是玩出了一身汗,虽然这身防护服材质轻薄,但是到底是不透气,再来一个头盔助阵,简直是闷得宁景辛全身细胞都尖叫抗议起来。 弗海特看到了宁景辛脸色的不对,他说:“你穿着这身衣服打球,热不热啊,还戴着头盔,你赶紧摘了吧,我看着都觉得碍事儿。” 宁景辛答:“摘了头盔就听不懂你说什么了。” “玩游戏又不怎么说话,比比手势也能看懂了。怎么,怕脱了头盔和防护服我打你啊?” “那可不,你这么凶巴巴的,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弗海特一翻白眼:“我们伊芙缇西亚人,不伤害朋友。” “你说的,要是你打我我就跟你绝交。”宁景辛脱下头盔和防护服,顿时,一阵舒爽袭来,他吸了一大口凉爽的新鲜凉爽的空气,全身细胞都在开心地颤栗。 孟添玮却是目瞪口呆,诧异的尖叫声从宁景辛手上的头盔里传出:“宁哥你在干什么?” 宁景辛却只是给了他一个“一切放心”的宽慰手势,然后抖着T恤下摆给自己扇风。 这本是宁景辛的无意之举,可弗海特看着宁景辛修长的身体出现在眼前,还是瞳孔一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了。 宁景辛的身体瘦削,却有份量恰好的肌肉,人鱼线在宽松及腰的T恤下若隐若现,他跳起来的时候,还隐约能看到黑色的内|裤裤头。细密的汗珠粘在他白皙的皮肤上,闪着水母色泽的光,带着几分勾引的滋味。 弗海特看得不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忍住上前触碰宁景辛身体的冲动,问道:“你怎么穿粉色的衣服?” “因为骚气。”宁景辛甩了甩头发上的汗水,发现弗海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难以言喻,仿佛烧着一把火。 这种眼神,宁景辛见过太多了。 他眉梢一扬,嘴角一翘,问道: “好看不?” “继续吧。”弗海特热着耳根子移开了视线,觉得宁景辛的身体真是瘦白得晃眼,看得人心痒痒。 也不知道摸上去手感是怎么样的。弗海特想着,不自觉地摩挲起手指,仿佛这样可以知道宁景辛皮肤的触感一样。 没有了防护服和头盔的束缚,宁景辛玩起来可真是轻松了不少,他尽情跳跃挥拍击球回球,丝毫没有注意到弗海特盯着他的身体时那炽热的目光。 弗海特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渴望占有宁景辛这具年轻美好的身体。 两人玩到最后,双双筋疲力尽躺在了地上。 宁景辛歪头一看,发现弗海特额头上的两个小角沾着一滴滴汗水,折射出园内的灯光。 “你的角好多汗哦,我给你擦擦。”宁景辛说着就伸手要给弗海特擦汗。 就在宁景辛的手碰到弗海特的角的瞬间,弗海特的瞳孔一睁大,脸瞬间涨得蓝蓝的。他一只手握住宁景辛的手,另一只按住下|身,由平躺转为侧躺。 “不要动。”弗海特喘着气说道,神色看上去极为紧张。 “怎么了?我给你擦汗啊。”宁景辛对弗海特的反应有些不解,“我的手刚刚用消毒纸巾擦过了,干净的。” “不是这个问题。”弗海特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那是什么问题?” “你……不要碰这里……” “为什么?会疼吗?” “不是,总之,别碰……” 宁景辛也不知道这个弗海特又在犯什么毛病,不就碰个角而已怎么这么大反应,但看他一脸不舒服的样子,只好作罢。 弗海特深吸几口气后终于平静下来,脸恢复了正常神色,也由侧躺恢复了平躺。 “没事了?”宁景辛问道。 弗海特点点头。默不作声。 “你的角,为什么不能碰?”宁景辛问道,“碰了你是会怎么样吗?还是说,这个角是你的隐私部位?” 弗海特扭头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他不想告诉宁景辛他们伊芙缇西亚人额上的角其实就跟隐私部位差不多了。 当被喜欢的人碰的时候,是真的会,有生|理反应的啊。 什么也不知道的宁景辛叹了口气:“宝贝儿,你这人啊,真的是难伺候得很,也只有我,才这么有耐心顺着你哄着你咯。” 弗海特嘴角勉强一咧,说了声:“不好意思了。” 宁景辛噗的一声就笑了:“诶哟喂,你给我道歉,我可受不起,要折寿了。唉今天真是累死了,我要下班回家休息了。” 说着宁景辛就提着东西,起身就往门口走去。他腰酸背痛,浑身汗津津的,觉得很有必要今晚好好泡个澡休息一把,酒吧什么的,今晚还是先不去了吧。 “等等。”躺在地上的弗海特喊住了他。 “怎么了?” 弗海特问道:“那个,下次还能一起玩这个么?感觉还蛮有意思的。” 戴上了头盔的宁景辛笑得一脸灿烂:“没问题,宝贝儿。”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伊芙缇西亚人额上的角角,我在第2章 ·俘虏有提到过哦~我希望这一章的糖够甜吧w 第17章 相处(二) 第二天,宁景辛又陪着弗海特玩了好几个小时的的实况网球,他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我累了,歇会儿。”宁景辛浑身是汗地躺倒在了地上,用伊芙缇西亚语说道。 最近他在家着实有花时间好好学了一把伊芙缇西亚语,他感觉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么用心学一样东西了。 “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对弗海特这么用心啊?连外星语都学起来了。”宁景辛有点崩溃,但一想到弗海特那张脸,还有弗海特现在对他的态度,又按耐下了不耐烦的情绪。 刚接手弗海特时,弗海特还是动不动就骂人大人的炸弹,因为失去家园和灭族的仇恨,他看宁景辛的时候眼里都是冒火的;可是现在,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弗海特看向宁景辛的目光越来越柔和,就像是一只小动物在小心翼翼讨好自己的主人。 宁景辛都怀疑,是不是弗海特被关的时间太长,都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想到这里,宁景辛就有点心疼弗海特。工作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参与过外星生物的驯养,可是这个弗海特,却是最让他上心的一个。 是因为弗海特是由自己亲自□□的吗?还是因为弗海特长得像人,自己一开始就有了不同的心态?还是因为弗海特异乎其他外星生物的敏锐和聪慧? 三十年来,宁景辛从不曾对任何人心动过,所有的风花雪月都只是逢场作戏,追求生理上的快感和满足征服他人的虚荣心而已。可是这个弗海特,却在长时间的被迫共处下,一点点侵入了宁景辛的大脑。或是因为工作,或是因为好奇,他简直没有办法忽视弗海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还有每一个看向他的眼神。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这些共处的时光磨出光亮了,何况宁景辛心思又如此敏感。他再怎么没心没肺,也难免有了一点点心动。 可是宁景辛不想这样,因为他一直告诉自己,在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要毫无牵挂潇潇洒洒。若是真的对弗海特有了喜欢这方面的心思,他离开的时候,还能那么无拘无束无所畏惧吗? 宁景辛在地上躺成一个“大”字,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贴在身上,隐约构勒出他美好的身体线条。弗海特看得不禁觉得喉咙有些干。 伊芙缇西亚人都有一副天生的好面孔,二十岁的弗海特见过不少男男女女的美人,已经对美貌近乎产生了免疫,可是宁景辛那带着“异域风情”的妖邪之貌,却像病毒一样开始慢慢噬入他的思想和灵魂。 弗海特下意识把目光移到一边,轻咳两声坐到了宁景辛身边,冷漠而鄙夷地说道:“你不行啊。” “什么?”宁景辛没听清。 弗海特将那宁景辛扔到一边的头盔捡起来套到宁景辛头上,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宁景辛眉毛一扬:“我哪儿不行?腰不行还是腿不行?要不要试试检查一下?” 弗海特看着往他身上乱瞟的宁景辛,瞬间明白了这个流氓的意思,骂了一句:“我说你体能不行,才玩一会儿就累了。” “玩儿球是累了,玩儿别的就不一定了。” 弗海特:“……” 还好宁景辛终于在弗海特忍不住要揍他之前恢复了正经。 他说:“我不是职业运动员,也没有你们伊芙缇西亚人天生的优良运动基因,天天这么玩当然受不了。如果你还想继续玩的话,我可以让外面那个同事进来陪你一起玩呀。” 分处隔离墙内外的孟添玮和弗海特同时提出了反对意见—— 孟添玮:“慢着!宁哥,我不想被这狗玩意儿打死!” 弗海特:“放屁!我跟他不熟!” 宁景辛哈哈大笑,在地上滚来滚去。 他努力憋住笑,先是安慰孟添玮:“小孟你别激动,在他接受你之前我是不会让你进来的。放心吧。” 孟添玮嘟囔一句:“谁要这狗玩意儿接受……” 然后宁景辛又对弗海特说:“好,那就先不让我的同事陪你玩,但是你也不能笑话我。你们伊芙缇西亚人这么有教养,是不会嘲笑朋友的吧?” “那倒不一定,”弗海特不假思索地说,“一般朋友当然不会嘲笑,不过亲密友人就不一定了,毕竟普通朋友和好朋友还是有区别的……” “嗯?所以才这么几天我们就已经是亲密友人了?”宁景辛看着弗海特笑着说,“那么再过几天,是不是就能再进一步,成为‘恋人未满’了?” 弗海特被挑逗得措手不及,蓝着脸瞪着宁景辛就骂:“你还能不能正经一点了?” “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正经,不然哪儿能招那么多男人喜欢啊。”宁景辛无所畏惧。 可是弗海特却是听得生气了,他非常不爽地问道:“你是不是还去酒吧找男人?” “是啊,怎么了?” “你!”弗海特气得不知道该怎么骂下去了。 宁景辛两眼一亮,凑近弗海特,眯着眼意味深长地问道:“宝贝儿,我发现,每次我说我去找男人你都会非常生气,而你,总是忘不了我会去酒吧找男人的事。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我?你是不是,吃我的醋了?” 弗海特被戳中了心事,气场瘪了三分,但又羞于承认,只能结结巴巴地撒谎否认:“没有!你不要自作多情!” 切,宁景辛心理嘲笑了弗海特一番。 他说道:“得了,不逗你了,说吧,接下来你还想做些什么?别折腾我就行了。” 弗海特却是还没消气,他觉得宁景辛真是可恶得要死,总是不知死活地调戏撩拨自己,然后又一本正经地来个急刹车,点起了火从来不管灭,搞得他天天心烦意乱的。 “不知道,”弗海特别过脸烦躁地说道,“在这个鬼地方除了被困着我还能做什么。” “你以前都喜欢干什么,除了四处乱跑——这我是真的没法儿让你做——还有别的什么可以在这里做的?比如说画画,看书,听音乐,看电影?苏思喜欢画画,所以我师姐给了她画册和画画的东西。”宁景辛提示道。 弗海特想了一会儿,有了主意,他说:“你给我一把格吕克琴。” 宁景辛跟孟添玮说了几句,有些遗憾地对弗海特说道;“不好意思,没有,估计在开化行动中已经都毁掉了。” 弗海特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接着说道:“那你给我找些材料,我自己做一把。” “成。” 过了一会儿,按照弗海特要求的一批材料被送进了饲养区里。 弗海特拿起那几块木板,满脸鄙视:“你们的木头质量不行。” “将就着用吧,我们能保存一些树种,种在生存舱里已经很不容易了。”宁景辛翻了翻白眼,“移民不易啊宝贝儿,我们可是很珍惜所有资源的。” 弗海特毫不掩饰地从哼了一声。 宁景辛就看着弗海特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框框当当手持各种工具做格吕克琴。 弗海特的手很大,手指修长,拿着工具切木穿孔时就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虽然弗海特的嘴巴动个不停,脸上却没有一丝不耐烦和焦躁难耐的神色,他的絮絮叨叨仿佛只是对自己的一种实时训诫。 “你手艺不错啊。”宁景辛夸道。 弗海特头也不抬地说道:“还行,跟乐器师傅学的。” “你很喜欢音乐,很喜欢格吕克琴吗?” “嗯,‘格吕克’的意思是‘欢乐’,格吕克琴声能给人带来欢乐,”弗海特说着脸上就露出了落寞的神色,“虽然我不知道现在我拉格吕克琴还能不能收获欢乐,不过拉拉琴也比整天坐在这笼子里发呆要有意思一些。” “那我能有那份当你听众的荣幸吗?”宁景辛彬彬有礼地问道。 弗海特瞥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允许你在这里看我做琴?” 宁景辛琢磨着弗海特的话,心里暗笑:啧,这个美人可真是太傲娇了。 “谢谢。”宁景辛咧着一口大白牙道谢。 弗海特睫毛抖了抖,却只是很不客气地说道:“别傻笑了,过来帮忙把这几个钉子钻进去。” 宁景辛对弗海特的待友之道充回赠满心的谅解。 他接过那几个钉子,按照弗海特的指示,在木板上找准位置往下钻。可是他到底是手工技术不太行,力度掌握得不够,啪啪啪锤了几下,就非常“幸运”地戳到了自己的手。 “嘶——”宁景辛可是没有遭过这种罪,疼得龇牙咧嘴。 “怎么了?你没事吧!”弗海特工具随手一扔,砸到了自己的脚也来不及哼一声就抓起来了宁景辛的手,只见殷红的鲜血从宁景辛的手指冒了出来。 “疼吗?”弗海特问道。 “疼。”宁景辛皱着眉哼哼了几声,正想跟系统吩咐一声送个止血药过来,却见弗海特已经捧着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用饲养园系统分配的纸巾擦起血来。 弗海特就像是个博物馆的工匠,在擦拭他呵护了一生的精致易碎的玉器似的,带着满脸的虔诚,捏着纸巾的一角,一点一点地轻轻吸着宁景辛手指上那其实只有豆大的血滴,仿佛只要稍稍用点力,就会碰疼了这个玉器。 宁景辛的心被撞了一下,他觉得一种温暖的酥麻之感漫遍了四肢百骸。 自始至终,宁景辛都没有告诉弗海特,其实自己可以让饲养园系统给自己送个效果立竿见影的止血药。 不知过了多久,弗海特捏着宁景辛的手指仔细看了一会儿,终于松了口气,说道:“好了,应该不会再流血了。你怎么了?”他觉得宁景辛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宁景辛盯着他的眼睛,轻轻说了声:“谢谢。” 两人敲敲打打了一整天,最后也只是做出了半成品。 弗海特拿起格吕克琴半成品端详着,说道:“你可以把工具留下,我今晚也能继续做,反正晚上在这也只是看着个假伊芙缇西亚星发呆,无聊得很,还不如做做琴。” “不行,”宁景辛果断拒绝了,“这些刀锯锤锥可不能留给你,太危险了。” “怎么,怕我越狱?” “你以为靠这些东西你就能越狱?”宁景辛鄙夷地说道,“你可太小看这里的设备了。我是怕你想不开半夜用这些东西了结了自己。” “如果我了结了我自己,你会被罚么?” “那可不,罚得可惨了呢。”宁景辛声调扬得高高的,“而且要是你没了,我还能让哪儿去找这么好看的美人来天天陪我啊,我可是会惋惜得夜夜痛哭的。” 弗海特:“……” 他真的很想用刀锯了结了这个没有正经样的流氓。 但接下来宁景辛所说的话,却是让弗海特心头一震。 宁景辛说道:“其实我害怕的是,我今后会再次因为没有保护好我想保护的人而痛苦难过。那种痛彻心扉夜夜懊悔的感觉,我真的不想更多的经历了。我的确玩世不恭,总是在捉弄你,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开心一点,好好活下去。” 弗海特难以置信地看着宁景辛:“你,说的,都是真心的。” “用我的美貌发誓,都是真心的。” 弗海特的呼吸都颤抖了。他见了太多宁景辛吊儿郎当的样子,听了太多宁景辛半真半假的鬼话。可是现在宁景辛这个认真诚挚的样子,却又让他无法怀疑。 也许,他是真的,对我很好吧。弗海特想着,轻轻叹了口气。 宁景辛离开时,当然是收走了制琴的一切工具,只留下了那个半成品的琴和几块木板,但是却应弗海特的要求给他送来了几本书和调入了语言学习系统。 因为弗海特说:“我想学学你们的话。” “为什么?”宁景辛有些惊喜。 弗海特深深地看着他说道:“夜里闲来无事,学学你们的语言,将来,可以跟你,好好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点击量让我不禁思考,我是不是应该提前完结这篇文Or2 第18章 游园 外星生物园占地70公顷,饲养着三十多种四百多个外星生物,都是地球人开化行动后的俘虏及其后代。生物园百分之九十的领域属于“动区”,进行饲养和研究工作;而剩下的百分之十的领域,则为处理顽固不化始终无法驯化的外星生物的“静区”。 此刻,一个金属箱正顺着轨道被送往静区的处理室,金属箱里,装着的是一个暴躁乱动,四肢被捆绑着的红皮肤的外星生物。 “砰”,金属箱落在处理室的地上,金属箱门打开,机械手拽着那个红皮外星生物到了处理室中间的一张电椅上。 红皮外星生物在电椅上挣扎着,企图从电椅上跳起来,可是他的四肢已经被牢牢绑在了电椅上,它想喊,可是长长的鸟喙似的的嘴也被绑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它愤怒地看着两个人类走进处理室中,眼里含着泪水。 这两个走进处理室的人类,一男一女。 女研究员对男研究员说道:“这个厚特星生物,已经训了有一年了,注射了大量的镇静剂、致幻剂,可依旧不服从管教,我已经失去耐心了。” 男研究员看着挣扎得全身冒汗的红皮厚特星生物,露出了轻蔑的神情。 他说:“不服从管教?这还不简单。按惯例处理干净了不就得了,反正这种下贱的厚特星生物多的是,少一个,无所谓。” 男研究员向红皮外星生物走近了几步,说道:“不服从,那便去死吧。” 红皮外星生物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呜呜咽咽地发着声,它刚想带着椅子往这个男研究员撞过去,可一股强劲的电流瞬间穿透了它全身。 瞬息之间,一命呜呼。 男研究员习以为常似的给处理室系统发了个指令:“送出去,弄干净点。” 一声令下,几个机械手将被已被电死,发出阵阵肉焦味儿的红皮外星生物从电椅上扯开,然后顺着暗轨送到了“清洁室”。 清洁室里是一个个装着高腐蚀性化学试剂的玻璃缸子,机械手将红皮外星生物的尸体扔进其中一个缸子里,“嘶”的几声,一阵泡沫翻腾后,只剩一缸乌黑和满室恶臭。 恶臭被空气净化器处理,乌黑的废液被送至生存舱外的垃圾填埋场。 宇宙中,依旧只是一片死寂。 而外星生物园的动区,则是一片欢声笑语。 “小朋友们请排好队,现在我们就要进入外星生物园中参观了。”幼儿园老师裴佩温柔地指挥着那些叽叽喳喳兴奋得一刻都停不下来的孩子们。 对于很多出生成长于生存舱的地球流浪儿们来说,第一次参观外星生物园对他们来说都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因为这是他们“人类至上,开化为民”的教育开端。 当然,他们的参观路线,自然是避开了静区的,因为有些东西,还不适合未成年人了解。 排好队的小朋友们进入外星生物园中,看到两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哥哥姐姐已经在笑盈盈地等着他们了:“裴老师您好。” “阮老师好,孟老师好,感谢你们今天愿意为小朋友们做讲解员。”裴老师跟阮晓竹和孟添玮握手问好,接而转身对身后的小朋友们说,“小朋友们,快跟阮老师和孟老师说好。” “阮老师好,孟老师好。”小朋友们甜甜地问好,脸上洋溢着童真的美好笑容。 “小朋友们好!”阮晓竹和孟添玮开心地打着招呼。本来他们还有些紧张,但是小朋友们的笑容给了他们不少鼓励,“今天呢,就由我们带你们一起参观游玩我们的外星生物园,你们开不开心?期待不期待?” “开心!期待!”小朋友们齐声答道。 “好,咱们走吧。”阮晓竹和孟添玮带起了路。 孟添玮和阮晓竹带小朋友们去的第一个地方是伊比佐星生物馆。 伊比佐星是第一个被地球人开化的星球,虽然条件只能用“不会死人”来评价,但是限于当时的科技水平,已经是人类能够找到的最好的星际移民选择了,当然最重要的是,离地球近。可即使这样,人类还是付出了损失了五分之一的人口的代价才最终开化了这个星球。 “小朋友们,你们现在看到的是伊比佐星生物,”孟添玮指着透明隔离墙内那几只满背是刺,浑身绿光,形似站立的蜥蜴的伊比佐星生物说道,“伊比佐星生物具有行动迅速,视觉敏锐,攻击性强的特点。当年第一批进行星际移民,可是吃了不少它们的苦头呢。” 他话音刚落,一只伊比佐星生物就嗖的一下突然扑了过来,扒在隔离墙上张开血口大口,露出一口森森獠牙,吓得小朋友们哇哇大叫着后退。 但这伊比佐星生物却又突然跳落在地,咧着一口獠牙眯着眼笑了起来,身后的尾巴还卷成了一个心形。 孟添玮忍住笑对小朋友们说:“小朋友不要怕,它只是想逗逗你呢。经过外星生物园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的驯养。它现在很乖很听话,不会伤害人的,看我们让它表演一个节目试试。” 孟添玮朝伊比佐星生物饲养区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工作人员点点头,跟那个伊比佐星生物说了句什么,那个刚刚恶作剧的伊比佐星生物竟然扭着比心的尾巴笨拙地跳起舞来。 刚刚还吓得叽哇乱叫的小朋友们看着这个滑稽的表演,都咯咯笑得乐不可支。 “用伊比佐星生物吓唬小朋友还真是咱们园的光荣传统啊。”阮晓竹看着此情此景,有些无奈地笑着说。 “那必须的,想想咱们小时候也是被这么下过来的。”孟添玮洋洋得意地说道,“诶,下一个讲解你来啊。” “成。”阮晓竹爽快地答应了。 参观的第二个地方是丕托塔斯星生物馆。 丕托塔斯星生物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点就在于它们善于飞翔,像鸟儿一样有着一双五彩斑斓的翅膀。躯干似人类,但是却有鹰爪一般的双脚。因为会飞和这双鹰爪一样的双脚,当年在丕托塔斯星的开化行动损失了不少战斗机。 此刻,丕托塔斯星生物在高大两百米的展馆里张开近两米的大翅膀飞着。 “小朋友们,这就是丕托塔斯星生物,它们像鸟儿一样会飞,是不是很厉害呀?”阮晓竹的声音清澈似银铃。 “可是老师,它们飞得好高,我们看不清楚啊。”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奶声奶气地说道。 “我们现在看不清楚,可是我们像它们一样飞起来就能看清楚了呀。”阮晓竹弯下腰笑眯眯地说道。 “飞起来?”小男孩十分不解,“可是我们没有翅膀怎么飞起来呀?” “我们没有翅膀,但是我们有飞行器呀。”阮晓竹说完就跟丕托塔斯星生物馆的工作人员打招呼招来了一架飞行器。 “小朋友们都坐进去吧,一会儿我们就能飞起来看看上面自由翱翔的丕托塔斯星生物咯。” 小朋友们兴奋地冲了飞行器。 自动驾驶的飞行器平稳飞升,小朋友们看着透明机舱外的丕托塔斯星生物,兴奋得指指点点起来:“哇,你看,那个的翅膀好大好漂亮啊!” “诶,那边还有一个小的,是不是是丕托塔斯星生物小宝宝啊?” “老师老师,”一个小女孩凑过来问阮晓竹,“为什么它们不攻击我们呀?它们的爪子,好大好锋利啊!” 阮晓竹转过头柔声解释道:“那是因为生物园里的叔叔阿姨们已经把它们驯化了呀。” “驯化是什么意思?”小女孩问道。 “驯化的意思呢就是用惩罚或者奖励的方式来纠正这些丕托塔斯星生物的行为,让它们听我们的话。” “可是为什么要让它们听我们的话呢?” “因为人类是所有星际生物中最聪明最高级的。如果我们不驯化这些生物,不让它们听我们的话,那么它们就会伤害我们,因为它们本身是很危险的,又不懂得人类的生存规矩。要是不训练好伤到了人,会很疼的。你怕不怕疼呀?” “怕疼!”小女孩因为想起不好的经历而皱起了眉,委屈巴巴的。“可是老师,如果我们不去开化它们的星球,不把它们抓回来,不就不用驯化它们了吗?” “我们不去开化它们的星球,那我们住哪儿呀?没有家住,没有东西吃,多可怜呀。” 小女孩似乎被无家可归,风餐露宿的想象吓到了,眼睛睁得大大的。 阮晓竹继续说道:“我们带它们回来,是因为我们不能将它们全都从宇宙中抹去,因为我们要维护宇宙生态平衡呀。但是小朋友你要记得哦,我们人类才是宇宙至高无上的生物。人类星际移民已经两百多年了,这些经历都太辛苦了,所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尽快结束这种辛苦,早日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呀。” 看着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阮晓竹满意地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仿佛看到了幼时的自己。 参观的最后一站,是尼洛星生物馆。 尼洛生物馆也许是整个外星生物园里最美的馆,蔚蓝的海水灌注整个场馆,只留出一条高强度复合材料隔出的通道,和两个多世纪以前动物园里的海洋馆很像。尼洛星生物就拖着它们那条长长的银光闪闪的尾巴在馆里慢悠悠地游着,头发如雾一般飘荡在水中。 “哇,它们是美人鱼吗?”小朋友们被尼洛生物的神秘之美惊得目瞪口呆。 阮晓竹扑哧一笑:“小朋友真聪明,尼洛星生物是真的很像美人鱼呢。” 对尼洛星的开化是人类开化星球历史上最轻而易举的一次,因为这些尼洛生物就如同它们的外表一样柔弱而无反抗之力。 只是它们性格倔强无比。 在地球流浪儿们占领了尼洛星后,毫无反抗之力的尼洛星生物陆陆续续以憋气的方式自杀,最后只强行救下了八个。 而当时尼洛星人驯化组组长的的儿子,此刻正站在前方,静静地看着隔离墙内的尼洛星生物在水中悠悠游荡。 作者有话要说:  伊比佐是希腊语Ελπ?ζ的音译,意思是“希望”;丕托塔斯是希腊语Πετ?ντα?的音译,意思是“飞翔”; 尼洛诗是腊语Νερ?的音译,意思是“水”。我,坚持写完这篇文吧...... 第19章 惊梦 二十五年前的今天,宁景辛五岁,他的父亲宁皓晚带着他来这里看尼洛星生物。 宁皓晚是外星生物园声名显赫的研究人员,年纪轻轻就取得了多项国际研究大奖。可是此刻,这个天之骄子却带着一脸的疲倦和哀伤。 这一年来,他眼睁睁地看着尼洛星被攻破,尼洛星生物成批成批自杀,惨白得透光的尸体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像一个个凝滞的魂灵,深深刻在了他的眼里心里;他又看着八个尼洛星生物,在自己手中用冰冷的仪器,超剂量的化学药品和痛入骨髓的可怕方法,被强制救了下来,带着死去的灵魂在活着的身体里生存下去。 这是生物园的命令,宁皓晚没有反抗的能力。 “爸爸,你怎么了?”小宁景辛拉着父亲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只有五岁,还不懂这世事的复杂。 宁皓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景辛,你觉得这些尼洛星生物怎么样?” “它们很漂亮,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一样。”小宁景辛答道。 “可是,你觉得它们看上去快乐吗?”宁皓晚问道。 小宁景辛认真地观察着那八个在馆里几乎静止不动的尼洛星生物,它们的双眸毫无生气,就像在生物园里的机器人一样,甚至连机器人都不如,因为机器人起码还会和人类对话,对着人笑,可是这些尼洛星生物,却只是个会眨眨眼,会动一动,会呼出泡泡的低等木偶而已。 小宁景摇摇头,说道:“不快乐。” “你知道它们为什么不快乐吗?” “不知道。” “因为我们人类,抢占了它们的家园。它们没有家了,也没有自由了。它们的心,已经彻彻底底被我们杀死了。” “可是老师们说,我们人类是宇宙中至高无上的生物,我们开化它们的星球,是为了人类美好幸福的未来;我们将它们带回来驯化是为了维护宇宙生态平衡。老师说这些都是生存所需,是正确的。”小宁景辛回忆着幼儿园老师的教导。 “那你觉得这是正确的吗?”宁皓晚低头看着儿子,“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不择手段,不给别的生物一点余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宁景辛歪着脑袋思考着,按照老师的意思,他应该说是正确的;可是他看到这些忧伤的尼洛星生物,又觉得它们很可怜。个人思想和教育灌输在小宁景辛的脑子里激烈争吵着,使这个才五岁的孩子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父亲。 宁皓晚没有追问儿子,他也意识到了儿子还太小,不能理解自己的思想,也不能和自己共情。他将目光移回那八个忧伤迷茫的尼洛星生物身上,自责和愧疚深深地刻在他的眉宇间。 尼洛星生物死一般的目光…… 漂浮的冰冷的尸体…… 粘在鳞片上凝固稠厚的血液…… 冰冷刺耳的机器切割声…… 汩汩流入尼洛星生物身体里的黑紫色药剂…… 尼洛星生物被抢救时撕心裂肺的尖叫…… 还有他,宁皓晚最爱的他,在自己怀里逐渐冰冷,连带着,撕裂了宁皓晚的心…… “不对的,这样做是不对的……”宁皓晚喃喃自语,留下了两行泪。 宁景辛抬头看着父亲,不知所措地问道:“爸爸,你怎么哭了……” 而宁皓晚的一声喃喃之语,穿越二十五年的时光,又透过长大成人的宁景辛的口说出。 “不对的,这些都是不对的。”宁景辛望着那些被人类强制繁殖,数量已经增至三十多只的尼洛星生物,回忆中的父亲落寞的身影一阵阵地刺痛着他的神经和心脏,一如父亲自杀身亡时那张死不瞑目的脸,是他一生的梦魇。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他在学校又被同学合伙揍了一顿,因为他的父亲宁皓晚做了一些事,一些被这个社会认为伤害到整个种族生存的事。宁景辛的同学已经借着这个原因揍了宁景辛好多年了,还边揍边骂宁景辛“坏种!” 宁景辛当时只有12岁,没长开,身子个子都小小的,根本没办法反抗那么多人。可是他即使被揍了,还是没有哭,只是捂着伤去了自助医疗站。 “不能让爸爸担心。”宁景辛想着,在医疗站涂上了创伤药。 那药见效极快,可是也极痛。小小的宁景辛咬着牙才没疼得叫出声。 这么多年,宁皓晚已经被各式各样的人辱骂折磨得不成人形了,不到四十却已经憔悴得有如七十,这在24世纪简直就是难以置信的事。宁景辛是个懂事的孩子,很心疼父亲,所以从来不让父亲知道自己在学校被同学欺负的事,即使这都是因为父亲而起。 宁景辛处理完伤口后,装出开开心心的样子回了家,一如过去几年做的那样。 “爸爸,我回来啦!今天又有什么好吃的啊!”宁景辛兴高采烈地推开了门,可是眼前的景象却吓得他脑袋翁的一声响—— 宁皓晚躺在地上,面白如纸,目无生气地大大睁着,周外是散落一地的药片。 “爸爸你怎么了!爸爸!”宁景辛扑过去跌在地上,拼命推宁皓晚,可是他触到的却是满手冰凉和僵硬。 “爸爸,你怎么,怎么这么冷……”宁景辛头晕眼花,不会呼吸了,他一边掐着自己的脖子一边继续推着父亲,“爸爸,你醒醒,你醒醒,你好冷啊……” “宁哥,你怎么在这儿?”孟添玮的一声惊呼将宁景辛拉回了现实。 宁景辛惊得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继而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小孟,晓竹,哇还有这么多小朋友呀!你们好呀!” “哥哥好!”小朋友们被宁景辛的一张妖精脸骗得嘴都甜了。 孟添玮清清喉咙,说道:“小朋友们,这个大哥哥的爸爸呢,就是救下并且成功驯养了尼洛星生物的大英雄。大哥哥小时候也听他爸爸讲过很多尼洛星生物的事情,所以我们今天就让这个大哥哥给我们讲讲尼洛星生物的事情吧。” “好!”小朋友们兴奋不已。 宁景辛也不好拒绝,也就带着一脸天真无比的笑给小朋友们讲解起尼洛星生物的相关知识来:“尼洛星生物生长于水中,生性温柔,不善争斗……” 也不知道是宁景辛长得太好看了,还是他的讲解水平特别高,或者说两者兼而有之,小朋友们听得就像看卡通片一样入神,一双双大眼睛像小星星一样闪亮亮的。 宁景辛讲解完毕时,赢得了满堂喝彩。 “谢谢小朋友们。”宁景辛简单地结束了自己的讲解。 “大哥哥你真棒!我以后也要当像你一样的外星生物科学家!”一个小男孩举手说道。 “对,我也要!”另一个小男孩随声附和。 “我也要!” “我也当!” 一时间,全场小朋友都叽叽喳喳地争着说要当外星生物研究员。 宁景辛看着这些天真无邪的人类未来之星,表面笑靥如花,内里锥心刺骨。 当幼儿园参观队伍终于被送走之后,阮晓竹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诶终于结束了,带小孩儿可真累啊。” “是啊是啊,这些孩子还真是挺能闹的啊。”孟添玮掏掏耳朵,他今天可真是受够了这一群小孩儿的尖叫,“诶对了宁哥,你今天怎么到这儿了。” 宁景辛随口说道:“来看看我爸最后的光辉战绩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阮晓竹和孟添玮面面相觑,因为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宁景辛父亲的一些事,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 “哦哦哦原来如此,”孟添玮赶紧转换话题,“那宁哥你来这儿了,那个狗玩恶意儿谁看着啊?” 宁景辛抬抬眼皮,说道:“他叫弗海特,不叫‘那个狗玩意儿’。他现在在饲养园里拉他那把格吕克琴,有监控看着,警报系统和防御系统都开着,放心吧,没事儿。”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孟添玮觉得宁哥果然很可靠。 可是那边阮晓竹却是一脸不解。 她问道:“师兄,你负责的那个伊芙缇西亚生物还会拉琴啊?” “嗯怎么了?”宁景辛也回敬一脸不解。 “不是,它又不是人,怎么会拉琴?它只是个生物而已啊。” “就当是它的玩具呗。猫猫狗狗都有玩具了,难道它不能有?”宁景辛轻描淡写地说道。 “可是,你说是拉琴诶,拉——琴诶。”阮晓竹不依不饶。 宁景辛瞟了她一眼:“年纪轻轻不要学老人家们咬文嚼字,你知道他是在玩玩具就行了,用哪个动词不重要。” 阮晓竹还想争辩什么,孟添玮赶紧息事宁人地说道:“诶诶诶,这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狗——弗海特在我们的驯养下表现得很好就是了。走走走,咱们一起吃饭去吧,陪小朋友们闹了一天,又累又饿。” 接着他拉过阮晓竹,一边往餐厅的方向走去一边小声说道:“晓竹我跟你说,宁哥他驯养那个伊芙缇西亚生物的方式真的是很让人匪夷所思,我怎么跟你说吧,宁哥他一直将那个狗玩意儿当人看,他……” 宁景辛没有理会正嘀嘀咕咕咬耳朵的阮晓竹和孟添玮,而是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尼洛星生物馆。 宁景辛仿佛在蓝色海水的阴影下看到了二十五年前拉着自己走出生物馆的父亲,而父亲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他的想要改变这“人类至上,开化为民”的现状的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游园》《惊梦》大概是这篇文里最美的两个章节题目了w 第20章 拒绝 阮晓竹下班了,她今天心情有点复杂,两半边脑子被各种信息轰炸得快要互相打起来了,而这些轰炸她的信息竟然都与一个人有关——宁景辛。 昨天游园活动结束之后,孟添玮在一同去吃晚饭的路上告诉阮晓竹,宁景辛对待那个他负责的伊芙缇西亚星生物就跟对待人一样,和传统的驯养外星生物的方式非常与众不同。 “宁哥他不仅给那个狗玩意儿取名字,叫什么‘弗海特’,还给那个狗玩意衣服穿。”孟添玮边走边叨叨,“而且啊,宁哥不像别的老师那样会盯着实验仪器看,琢磨搞出点什么,他就爱整天待在饲养园里和那个狗玩意儿聊天——他给自己的头盔语言系统导入了伊芙缇西亚语——也不知道跟个外星生物有啥好聊的。” “取名?给衣服穿?陪聊?”阮晓竹越听越震惊,难怪那天宁景辛离开黄元磊工作区前嘱咐她要劝黄老师给他们负责的那个伊芙缇西亚生物衣服穿。 “对,奇葩吧?就没听说过生物园里有哪个研究人员这么做过的。”孟添玮继续嘚儿吧嘚儿吧,“宁哥他还陪那个狗玩意儿玩游戏,玩游戏诶!天天玩那个什么实况网球,还想拉我一起玩儿,我才不要!最最最最可怕的是,那个狗玩意儿前几天做好了一把琴——嘿,没想到畜生还会搞这玩意儿——现在天天咯吱咯吱在园里拉,真是烦得很。你说宁哥吧,人是真的好真的聪明。可是怎么感觉就没什么上进心呢。他这整天都在搞啥啊。” 阮晓竹听得一愣一愣的,她问道:“那宁师兄整天这样做,你们的驯养进程都到哪一步了?” 孟添玮想了一下说道:“亲近期是肯定有的了,我觉得现在得是驯化期了吧。” “这么快?!”阮晓竹惊得都停下了脚步,“可是你不是说他都在做一些乱七八糟不合常规的事吗?” “对啊,我也不知道。可是参数和生物表现行为又是对的,观测仪器又不会骗人……”孟添玮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说,宁哥他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阮晓竹听得脑子乱哄哄的,宁景辛的行为让她想不通也就算了,没想到第二天黄元磊让阮晓竹做的事更是让她费解。 “晓竹,你能帮我关注一下宁景辛是怎么驯养他的伊芙缇西亚生物的吗?我的意思是,他对那个伊芙缇西亚生物的态度,做法什么的。”黄元磊在阮晓竹下班前对她说。 “啊?黄老师您为什么想让我关注这个?”阮晓竹不解地问道。她隐约知道黄元磊和宁景辛好像有些不太对付,黄元磊关心宁景辛的进度,难道是出于竞争心态? 黄元磊脸上闪过一丝狡黠而后瞬间消失,他说道:“没什么,只是感觉他对那个伊芙缇西亚生物很不错,觉得他的驯养方式很有意思。总之,你帮我关注一下就好。这个不难做到吧?” “嗯……”阮晓竹含含糊糊答应了。 “唉这都什么事儿啊!”阮晓竹走出生物园大门仰天长叹,转头就看见了在等自动驾驶飞车的宁景辛。 得,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 “师兄!”阮晓竹边喊边朝宁景辛走过去。 褪去工作服的宁景辛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羊毛衫,一条修身牛仔裤将他的两条大长腿衬得十分好看,染成金褐色头发在人造灯光下光泽闪耀。 他闻声转头,左耳耳链跟着一晃:“晓竹?下班了?” 宁景辛这个男妖精笑得真是十分好看,害得阮晓竹心跳都漏了一拍。 “嗯,刚下班。”阮晓竹耳根子已经热了,“师兄这是要去哪儿?这不是你回家要坐的线路吧?” “嗯对不是回家,”宁景辛笑了笑,“今天是我父亲的祭日,我去安息园看看他。” 安息园是现在寄存亡人骨石的地方。所谓骨石,是亡人骨灰进一步处理后的产物,在这个需要频繁进行星际移民的社会,骨石不占空间,便于保管和迁移,且不易损坏。 阮晓竹觉得自己问到了宁景辛的伤心事,便内疚地小声说道:“师兄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这不人间社会正常事嘛。”宁景辛调侃着说道,“话说,你怎么知道这是不是我回家要坐的线路?难不成,你天天跟踪我?” “不是,师兄你别乱说。”阮晓竹面红耳赤地辩解着,少女的心如小鹿乱撞。 宁景辛哈哈笑了一通:“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师妹别紧张。” 待宁景辛笑完,阮晓竹才涨红着脸问道:“师兄,你介意我跟着你一起去吗?我一直很钦佩您的父亲,也想去祭拜他一下。” “可以啊,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来探望他,我父亲说不定有多高兴呢。”宁景辛爽快地答应了。 到了安息园,宁景辛在拜访系统输入相关信息后,被机器人引路了宁皓晚骨石的寄存区。 不同于普通骨石寄存区庄严肃穆的风格,宁皓晚的骨石寄存区贴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海报,还放着一点都不庄重的音乐,都是宁皓晚生前喜欢的。 因为宁景辛想让生前痛苦的父亲在死后能开心一些。 “…Imagine me and you, I do I think about you day and night, it''s only right To think about the girl you love and hold her tight So happy together If I should call you up, invest a dime And you say you belong to me and ease my mind Imagine how the world could be, so very fine So happy together…” 宁景辛跟着音乐哼了起来,走近放骨石的小盒子,轻声说道:“爸,我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我过得很好,天天好好工作,像你以前那样。我现在在照顾一个伊芙缇西亚人,他长得和我们很像,很聪明,我觉得跟他在一起很有意思……” 宁景辛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后,深吸一口气:“爸,今天就说道这里吧,下次再来看你啊。走了。”他用手指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然后印到了骨石的盒子上。 阮晓竹静静看着宁景辛完成他的祭拜,然后一脸轻松地笑着朝自己走了过来。 宁景辛说道:“走吧,跟老头子唠叨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还是说你也想跟我家老头子说点什么?我保证,有你这么漂亮的姑娘陪他聊天,老头子肯定要笑得在盒子里跳起舞来。” 也不知道是害怕看到宁皓晚的骨石在盒子里跳舞的情景还是确实没什么好说的,阮晓竹连连摆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走吧。” 宁景辛哈哈一笑转头看向盒子:“爸,看到没,你魅力还是不够啊。” 走到安息园外,阮晓竹问等车的宁景辛:“师兄,你是要回家了吗?” “嗯,不然呢?” “你回家有什么事吗?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什么事急着回家的话,我们要不要,一切去吃个饭什么的?” 宁景辛笑笑说道:“做为师兄妹和朋友,一起吃饭当然没有问题。” 他将“师兄妹和朋友”这几个字强调得很重,阮晓竹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阮晓竹知道自己还是没有被宁景辛接受。 本来也没什么,顶多是再接再厉,可是偏偏这一天“宁景辛”这个词在她脑子里旋转了无数次,转得她心烦意乱,加上以前被宁景辛拒绝的种种回忆又开始闪现,她一下子压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她委屈又生气地质问道:“师兄,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我喜欢你啊!” 宁景辛只是微笑着,友好而安慰着说道:“晓竹,我也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是个很棒的女孩子,聪明又漂亮,但是我对你真的没有恋人那种喜欢之情。我们保持这种正常的同事关系就很好。你还是把自己的心意送给适合你的人吧。” “可是为什么?我哪里不好?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阮晓竹带着哭腔质问道。 宁景辛耐心说道:“晓竹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但是喜欢这种事,不是说你喜欢我我就一定会喜欢你的。你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孩子,我想这其中的逻辑你是明白的。” “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喜欢不喜欢跟逻辑有什么关系!”阮晓竹简直要哭出来了,“还是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喜欢沈茵师姐对不对?你们走得那么近!” 阮晓竹越说越气愤,上学时和工作后耳闻目睹的沈茵和宁景辛走得近的场景让她嫉妒得要发狂。 宁景辛一下子严肃起来,他说:“晓竹,我非常尊敬师姐,和师姐只有手足之情,朋友之情。你这样揣测我和师姐的关系,对我对师姐对你都不好。所以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我不会感谢你喜欢我这么多年,因为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你这么做,我也拒绝过你很多次。我只想对你说——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对你说,请你把你珍贵的心意给别人,我们以后只是普通朋友和同事。” 阮晓竹含泪忿忿看了宁景辛一眼,头也不回地坐上飞车就走了。 宁景辛耸耸肩,没有跟上去,而是选择了等下一班飞车。 虽然他做的很绝,但是他明白,有些事,没有未来的就不要给任何希望,毕竟暧昧不清的后果,谁也负担不起。 况且他现在,好像有喜欢的人了,只是,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去确认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宁景辛哼唱的那首歌是The Turtles的《Happy together》,我非常喜欢,感觉很符合宁景辛对自己父亲的回忆和感情,推荐哦~另外,下一章我们的弗海特崽崽就回来啦w 第21章 陪伴 宁景辛明明确确拒绝了阮晓竹后的几天,他也有在生物园里见过几次阮晓竹,但也许是因为这次拒绝得太干脆直接且不留情面,阮晓竹不再像以前那样被拒绝后还能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跟宁景辛搭话聊天,而是甩给宁景辛一张冷脸。宁景辛倒也不介意,毕竟他是个把“长痛不如短痛”写进处世法则的人。 日子就像宇宙里的尘埃一样漂过,无声无息的,转眼就到了中秋节。 虽说在现在寄居的特洛斯星上是看不到真正的月亮的,但幸好科技够先进,所以在生存舱里模拟出一个大月亮挂在舱顶照照也能营造出几分节日氛围。 事实上,24世纪的人类所看到的蓝天白云,太阳月亮,都是在生存舱顶的模拟产物,毕竟这些在几百年前还是习以为常的天空之景,对于现在这些远离地球远离太阳系的人类来说,已经是只存在书籍和影像资料的奢侈想象了。 外星生物园按照规定放了中秋假,但是宁景辛却还是去了园里。 他将工作区的假期模式调整回工作模式后,防护服都不穿进了饲养园里。 弗海特正在饲养园里看书,这段时间他在拉琴之余就会看看这些地球人的语言书籍。他觉得这些横平竖直的文字真的是非常有趣,有一些字看上去就和实物一样,见字如见画,形象而有意蕴。 但是这种文字,在记住怎么写的同时还要记住怎么念,关键是这发音还有音调,所以学了这么多天,他还是只会说一些很简单的文字。 在伊芙缇西亚星球有这么一个说法:美丽的东西难得又难解。对于弗海特来说,这些地球人的文字就是这么一件东西。 而另一件,就是宁景辛。 也不知道是不是宁景辛每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叽叽喳喳的时间太多了,弗海特发现宁景辛的音容笑貌已经印在了他脑中,怎么都抹不掉挥不去。有好几次弗海特睡觉梦到了一身赤|裸的宁景辛,在笑着朝他勾手,然后弗海特身体一阵颤栗,就醒了, “Kcif!”弗海特懊恼地发现自己需要换条裤子,然后瞪着天花板醒了一宿。 “哟,学习呢?这么勤奋?”宁景辛笑嘻嘻地说着坐到了弗海特身边,“来来来让我检查一下学得怎么样?我可是地球语十级选手!” 弗海特翻了个白眼,把书放到一边:“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昨天不是说你们放假,什么秋的那个?” “怕你太想我了,我心疼你,所以就来陪陪你了。”宁景辛从口袋里拿出了几个月饼,“看,我还给你带了我们中秋节的传统点心——月饼,宝贝儿,你说,我是不是很贴心?” 弗海特真的很想用那几个月饼堵住宁景辛那张胡言乱语的嘴。 宁景辛贴心不贴心不好说,欠揍倒是很欠揍的。 宁景辛将月饼掰开,递给弗海特,自己也吃了起来。 弗海特吃了几块这被改良得无糖无脂低卡有机的月饼,皱着眉评价道:“不自然,满嘴化学试剂的味道。” “唉我们这些星际流浪儿,有得吃就不错了,你就将就将就吧,宝贝儿。”宁景辛伸出舌尖舔舔嘴,看得弗海特心顿时一紧。 弗海特又赶紧咬了一口月饼,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伊芙缇西亚语说得还可以。” “那是,我这么聪明的人,学什么不快。”宁景辛大言不惭地说着,看到弗海特嘴角沾了月饼碎,便凑上去用手指给他抹开。 宁景辛指尖触碰到弗海特嘴角的那一瞬间,弗海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弗海特轻咳一声,将脸偏到一边不去看宁景辛的眼睛。 他有些结巴地问道:“你们这个什么秋节是个什么日子?很重要吗?” “几百年前很重要,”宁景辛撇撇嘴,“现在也就当个传统延续下来了。好像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一家人一起吃吃喝喝赏赏月什么的,不过我们哪儿来的月亮赏,看看天花板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和你的家人团聚?”弗海特问道。 “因为我没有家人了呀。”宁景辛大大咧咧地说着,歪坐在地上,将两条腿伸得长长的。 弗海特又是一阵心跳加速。 “没有家人了?什么意思?” “我没有母亲,我父亲也不在了。” 弗海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怎么回事?” 宁景辛瞥了他一眼后,朱唇微启,说道:“我爸生前跟我一样也是个研究员,也是在这个外星生物研究园工作。我五岁那年,我爸因为目睹了尼洛星人的集体自杀,又被迫用非常可怕的手段抢救尼洛星人,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觉得开化行动,还有人类对外星生物的态度和做法,非常不对,所以他做了很多事想要扭转这个局面。有一些事很平和,比如用对待普通人类的方式与他负责的外星人相处,和他们交友,有一些则,非常出格。” “非常出格?比如?” 宁景辛轻笑一声:“他放了一批外星人,还他们自由。” “成功了?” “当然没有,这里的防护系统和警戒设备安全性是顶级的,我爸再厉害,也不能跟这些冷冰冰的智能机械相斗。” “然后呢?” 宁景辛深吸一口气,轻轻说道:“偷放外星生物是很严重的事,而且我爸在行动过程中破坏了不少设备,所以我爸被狠狠地惩罚了——降职,被上面约谈训话,写公开保证书等等。本来我爸就因为年少成名,作风与众不同遭同事嫉妒不满,这次事件之后他们就越发疏远我爸。 “然后那些想象力丰富,文采斐然的社交媒体嘛,一番添油加醋报道了这件事,导致我爸遭到了很多恶毒的谩骂和威胁,说我爸是‘危害人类社会安全,妄图阻断人类未来,对外星生物有低端欲望’的恶心的蚷。还有一些人,在各种地方等着我爸,揍他。 “所有这些事,给我爸带来了很大伤害,所以在我十二岁那年,他受不了了,用一瓶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把我一个人留在了这个世上,无依无靠。哦,不对,其实我爸还给我留了一大笔钱,不然我也活不下来哈哈哈。” 宁景辛哈哈大笑着,可弗海特却听不出一点快乐。 “你知道吗?我爸死后啊,这个社会就像遗忘了他们曾经施加给我爸的各种压力和谩骂,而是在报道他的自杀之余,连篇累牍地惋惜起了这位天才,对于他曾经受过的伤害,只字不提。” 讲到这里,宁景辛神经质似的尖声大笑了几声,然后长叹一声,说道:“不过都怪我爸,太傻帽了,简直是不自量力。” 太傻帽了,明明知道有些观念,经过几百年的疯狂洗脑,已经无法改变,却还要用自己渺小的生命去挑战庞大的绝对权威,挑战所有人的绝对利益,尤其是当这些利益关乎生死时。 不思量,自难存。 精神世界的崩溃最终引向了□□的泯灭。宁皓晚躺在一地药片中死不瞑目的模样,成了缠绕宁景辛一生的噩梦,也成了他走上自我腐烂道路的开端,因为宁景辛,不再相信这个人世。 弗海特不知所措,他觉得宁景辛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那你,需要安慰吗?”弗海特问道。 宁景辛别过头偷偷地飞速擦了把眼睛,然后转回脸笑嘻嘻问道:“你能怎么安慰?” “就,抱抱你?”弗海特按照伊芙缇西亚的传统说道。 宁景辛坏笑一声,说道:“怎么,这就想占我便宜了?宝贝儿,你很会嘛。” 弗海特:“……” 弗海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又问道:“那你母亲呢?你为什么说你没有母亲?” 宁景辛喝了一大口饮料,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接着无比轻松地说道:“我爸不想要老婆只想要个小孩儿玩玩儿,所以就买了卵子银行的卵子,用自己的精子,搞出了受精卵,放进人造子宫里。时间一到,人造子宫一吐,我就出生啦。” 弗海特:“……” “你爸疯了吧?”弗海特评价了一句。 宁景辛听了一脸嫌弃地看着弗海特:“我爸才没疯,别的用这种方式要小孩的人也没疯。这是先进人类社会的先进科技,合法合规,解放了无数女性啊好吗?” 弗海特:“……” “不过我爸确实也挺让人无语的,你说他一个不谈恋爱不娶老婆的老光棍吧,还偏偏挑了2月14号让我出生。你知道2月14号是什么日子吗?情人节诶!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想的。”宁景辛吐槽着,越想越觉得他爸脑回路真的很清奇。 “可能你爸太爱你了吧。”弗海特说道。 宁景辛的表情顿了一下,噗了一声,不置可否地说道:“可能吧。诶不说爸啊妈啊这些事了,今天是中秋节诶,大过节的,陪我开心点成不成?” “怎么开心?”弗海特问道。 “宁景辛想了一下,说道:“跳舞,来来来,我带你。” 说着宁景辛就一把拉起弗海特,一手握住弗海特的一只手,一手搂住弗海特的腰。 “one time.”宁景辛说了一声,饲养园里响起了音乐。 宁景辛搂着弗海特,注视着那双冰蓝色的双眼,慢悠悠晃了起来,。 “…Boy if you wanna go I would not mind But I''m not the kind of drum you play one time Boy if you wanna go I would not mind But I''m not the kind of drum you play one time One time, one time, one time Boy I''m not the kind of drum you play one time One time, one time, one time Boy I''m not the kind of drum you play one time…” 宁景辛心口堵的慌,每次想起父亲他都不好受,而一不好受,他就会去酒吧寻欢作乐,就像现在这样。 可是对于弗海特而言,眼神迷离,腰肢摇曳的宁景辛撩拨得他心肝胆颤,浑身燥热难耐。 他渴望对宁景辛做些什么,却又因宁景辛的身份有所顾忌;他本是个极好的舞者,可此刻却笨拙得犹如头四肢不协调的大熊。 歌舞之中,一人心伤,一人情乱。 一曲终了,宁景辛觉得痛快了许多,弯腰就给弗海特行了个礼:“谢谢今日美人相伴。” 弗海特浑身神经在理智的控制和压抑下,疼得难受,可他却是用不屑的语气说道:“见你可怜,赏你的。” “切。”宁景辛撇撇嘴白了他一眼,看看时间,说道:“哟,都这个点儿了,我该走了。” 弗海特听了有些失落,却只是淡淡地说:“哦。” “嗯,行,那你自个儿好好玩儿,回见。”宁景辛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弗海特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说道:“谢谢你今天来陪我。” 宁景辛受宠若惊:“哟宝贝儿你刚刚说什么?” 弗海特牙疼似的从牙缝里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宁景辛简直乐不可支:“美人客气。走啦。” 说完,宁景辛毫不客气地送给弗海特一个大大的飞吻,眨眨眼,转身离开。 而弗海特,回忆着宁景辛的音容笑貌,一夜难眠。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歌是Marian Hil的One time。 宁景辛崽崽和弗海特互表心意倒计时开始啦,新一周会很刺激的哦w希望不会被挂掉Or2 第22章 心思 中秋假期后,沈茵早早来到了自己的工作区。在这几天中秋假期里,虽然她的父母三句不离让她早点找个对象一起过日子,但是总体来说,她还是和父母度过了很美好的团圆时光。 只是她很惦记独自一人留在饲养园里的苏思。 虽然沈茵知道在严密的饲养园系统看管下,苏思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她还是很想念这个美丽的伊芙缇西亚女孩,想念她的一颦一笑和似水温柔。 而这份思念之情,在节后见到苏思的那一刻,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沈茵,你回来了。”苏思看到几日不见的沈茵,惊喜地向刚进入饲养区的沈茵跑去,一把抱住了沈茵,她柔软的秀发触到沈茵的脸和脖颈,让沈茵舒服得每一个毛孔都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沈茵拉着苏思的手,五指交叉,笑着说道:“嗯,我回来了,这几天你独自一人过得还好吗?” “我过得很好,谢谢你给我留下了这么多画册和画画的东西,还给我的房子设置了这么好的环境和音乐,谢谢你。”苏思说道。 沈茵温柔地揉搓着苏思的手,说道:“你开心就好。” “对了沈茵,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苏思就着沈茵到了自己在饲养区里的桌子前。 桌子上摆放着沈茵给苏思送来的画册,画笔,颜料和一大摞画纸。桌子中间是一副刚画完不久的人物肖像。 苏思将那种人物肖像双手轻轻捧着送给沈茵:“喜欢吗?” 沈茵看着画上微笑的自己,竟一时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苏思的画技很好,将沈茵画得栩栩如生。 沈茵抬头看向苏思,微微颤动的长睫毛下是一双泪濛濛的眼睛。 她紧紧扣着苏思的手,手指细密地动着,过了好久才说道:“喜欢,谢谢你苏思,我真的很喜欢。” 沈茵将画放回桌上,不带半分犹豫地踮起脚,蜻蜓点水般快速地亲了苏思一口,在助理走进办公室的刹那,松开苏思的手,红着脸低头走向了一边。 而另一边,孟添玮一进工作区就看到宁景辛已经穿好防护服准备进饲养园了。 “宁哥早啊。”孟添玮高兴地打招呼,“宁哥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宁景辛瞟了一眼饲养园里的弗海特,居然意外地和弗海特目光相遇。 宁景辛嘴角轻扬,转而看向孟添玮,说道:“特别好,有美人相伴。” “啧啧啧,宁哥可以啊。”小年轻孟添玮一下子就八卦起来,“是怎样的美人,竟能入我们宁哥的法眼。” 宁景辛瞟了一眼弗海特,然后浅浅笑着说道:“肤白貌美,高挑性感,就是脾气大了点儿,不好哄。” 孟添玮倒吸一口气:“没想到,原来宁哥好这口。” “那可不。”宁景辛眉毛一挑,“得了,别八卦了,开始工作啦。” “诶。”孟添玮收起八卦的心,正色说道,“宁哥,我看仪器的参数,这个狗……弗海特已经算是亲近期圆满,可以进入驯化期了吧。” “嗯,然后呢?” “然后咱们下一步是不是应该进行行为矫正和思想教化了?” “他有什么行为需要矫正的吗?我看都挺好的,这都拉琴陶冶身心了。思想教化嘛。你看他都主动学习咱们的语言了,我觉得他思想觉悟挺高的。” “可是宁哥,生物园的章程规定说……” “是章程说又不是我说。我的人嘛,我说怎么对待就对待,”宁景辛盯着孟添玮,满眼警告的意味,他的嘴角却是弯起一个狡黠而诱惑的弧度,“好不好?” 孟添玮心里有些不满。 一直以来宁景辛总是不按章程规定来行事,每次他这个助手好心提醒,总是得到这样独断专行的回答,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一长芥蒂就生长了。毕竟没有人,喜欢总是被这样那样的压迫拒绝。 但是孟添玮到底还只是个助手,除了嘀咕两句也只能遵命。 “好。宁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孟添玮勉勉强强地回答道。 宁景辛心满意足地拍拍孟添玮的肩,然后转身走入了饲养园里,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孟添玮偷偷给阮晓竹发了条信息:宁哥又那样了,真是受不了。 弗海特刚刚和宁景辛目光相触的那一刻,他先是一阵惊喜,接而一阵尴尬,再带一丝害羞。中秋假放了三天,宁景辛就来饲养园里陪了他三天。 本来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弗海特早已将宁景辛的相貌熟记于心,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见到宁景辛,弗海特心中就产生了一种如人生初见般的好奇于羞涩。 弗海特确认,自己是真的对这个人类动了心。 但是弗海特不愿将将心动表露在外,因为仇恨的那根长刺,始终扎在他的心里。 于是,见到宁景辛时,他也只会一如既往用冷冰冰的语气对宁景辛说:“你又来了。” “不想我来么?”宁景辛嬉皮笑脸地问这个脾气很大的美人,“我还以为经过几天的谈情说爱,风花雪月,咱们已经算是亲密无间了。” 弗海特一阵羞赧,却甩了一句:“这话我没说过。” 宁景辛笑嘻嘻地一屁股坐在饲养园里的桌子上,两条大长腿垂下来,晃得弗海特心有点乱。 “你别晃了,碍眼。”弗海特移开目光,甩了一句,却又在话尾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成呗。”宁景辛听话地按捺住两条不听话的腿,继续问道,“你今天想做什么?还拉琴?” “不然还能做什么,”弗海特哼了一声,“毕竟我只是一只苟活的畜生。” 宁景辛两手一摊:“好的呀,我的宝贝儿小畜生。” 弗海特:“……” “我上次听你拉的那个曲子还蛮好听的,今天再拉一次?”宁景辛说道。 格鲁克琴的样子和地球人的小提琴很像,只是外形不像小提琴那般头轻脚重,而是更接近黄金比例,线条要更为流畅一些,音域和音色也比小提琴更广更丰富,不夸张的说,一把格鲁克琴能有三分之一个弦乐队的效果。 宁景辛第一次听到弗海特拉格鲁克琴时,就有一种惊为天乐之感,连一直叫弗海特“狗玩意儿”的孟添玮也不得不承认伊芙缇西亚生物搞出了个好东西。 “上次就是随便拉拉试一下音色而已,不是什么好曲子。”弗海特拿起放在桌上的格鲁克琴,不经意间碰到了宁景辛搁在桌上的手,顿时内心一阵兵荒马乱。他急急拿起琴弓,低头闪到里宁景辛有好几米的地方,说道:“今天我试试能不能拉一下成调的曲子。” “好啊。”宁景辛颇有兴趣地看着弗海特,“可是你站那么远干什么?难道是害怕我的魅力会分散你拉琴的注意力?” 你还真猜对了。弗海特心中想着,却将琴架到肩上,转过头不让宁景辛看自己已经有些发蓝发热的脸,“我需要宽阔的拉琴空间,的身体过于奇特,扭曲了空间,会阻隔格鲁克琴音的和谐传播。” 宁景辛:“……” 得,这个小宝贝儿畜生的装bility还挺高。宁景辛无奈暗叹。 “宝贝儿,你们伊芙缇西亚人的乐器真是和你一样很有个性啊。”宁景辛委婉评价道。 弗海特瞥了宁景辛一眼,将琴弓搁在琴弦上,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缓缓拉了起来。 那琴弓与琴弦,在弗海特的拉弓下进行着最完美和谐的结合,它们相互缠|绵|摩|擦着,随着拉动的力度和速度的变化,像是两个相互吸引却在相互利用相互诱惑的人,在针锋相对间,因为身体的接触,心脏的贴近,呼吸的交|缠,体温的传递,而发出或欢快轻盈,或陶醉缥缈,或忘情高亢的乐声。在起伏跌宕,风云转换间,每一寸空间都翻搅着吸引、渴求、欢愉、沉沦、纠结、痛苦、极乐…… 弗海特拉琴的样子很好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遮下一片阴影,虽然眼睛是闭着的,但他那专注的神情依然对宁景辛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使得宁景辛无比渴望上前抓住这个让他日思夜想很久了的猎物的头,先在脖子上狠狠咬上一口,尝尝他滚烫的鲜血,然后再亲上那张嘴唇,亲到他唇破流血。弗海特的手很白很美,蓝色的血管像图腾一样印出神秘而诱人的纹样。他修长的手指按着琴弦,一颤一抖间俱是暗暗的邀请。 宁景辛的心跳得很快,胸口如翻江倒海般发痛发闷,急切地想要抓住弗海特那只拉琴的手来安抚下自己身体的躁动,可是在饲养园里,在监控之下,他担心自己一时不慎,会导致严重的后果,所以他只能紧紧抓住桌沿,指尖抠出了浅浅一层血。 而弗海特,即使闭着眼,脑海中却还是宁景辛的模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危险。他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越发急促,那颗心几乎要火山爆发一样在下一秒就炸开。 饲养园里,两个动了心的灵魂,在乐声中压抑地释放着,欢愉地折磨着。 一曲琴了,两人都是脸热胸涨,热汗润身。 “拉得真好,”宁景辛艰难地笑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弗海特不吱声,只是转过身背对宁景辛,放下琴大口喘气。他觉得自己几乎是用尽了毕生力量来拉这首曲子。 “这曲子叫什么?”宁景辛问道。 “Ebeil Ehcslaf。”弗海特答道。 “Ebeil Ehcslaf。”宁景辛喃喃重复着,忽而一笑,“真是曲如其名。” 弗海特转过身来面对着宁景辛,深深看了他一眼,却是一言不发。 这首曲子,他这辈子只拉给过宁景辛一个人听,而这一次,已经够让他筋疲力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  Ebeil Ehcslaf是德语“Falsche Liebe”倒过来写,意思是“错爱”。有木有看出我们的沈茵姐姐和苏思妹妹是什么关系呀XD 第23章 情动 阮晓竹昨天收到孟添玮的信息时正在工作,因为怕挨黄元磊训,所以没有回复。 中午休息时,她才问了一句:师兄今天又怎么了? 孟添玮秒回道:我们这边都进到驯化期了,我问宁哥是不是该对那个狗玩意儿进行行为矫正和思想教育了,可是宁哥完全听不进去,什么都不想做,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阮晓竹想了一下,继续问道:所以师兄他打算在那个狗玩意儿的驯化期做什么? 孟添玮回复道:不知道,他今天就是在饲养园里听那个狗玩意儿拉琴。 阮晓竹看了回复,觉得没什么好在乎的,正准备来句客套话结束这段闲聊,却又收到了孟添玮的新信息。 孟添玮:不过说来奇怪,今天那个狗玩意儿拉了一首很奇怪的曲子,听上去非常暧昧,就像电影里放的那种,男女主角暗通情愫时的背景音乐,你懂的吧?听着感觉跟求爱似的。然后这曲子结束后吧,宁哥和那个狗玩意儿的表情都很一言难尽。就像电影里那些知道对方心意但是又不能说出来时的那种别别扭扭,诶反正你懂的。反正我跟你说吧,我总觉得,宁哥和那个狗玩意儿之间,有点奇怪。 阮晓竹一阵脑热,问道:怎么个奇怪法? 孟添玮:就是觉得,他们好像有点什么一样,反正你懂的吧。 阮晓竹的心咯噔一声,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继而又摇了摇头,她觉得这个自己的这个想法简直不可理喻。 阮晓竹:你想太多了吧。 孟添玮:我也觉得是,诶可能宁哥只是太特立独行了而已,毕竟人和外星生物怎么可能有什么嘛哈哈哈。 阮晓竹:嗯。 孟添玮:诶说到电影,你最近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看个电影啊? 阮晓竹:没有。 孟添玮(委委屈屈):…好吧,那下次再约吧 黄元磊休息回来后,看到阮晓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道:“你怎么了?” 阮晓竹慌乱地答道:“啊没什么,可能就是有点累了而已。” 黄元磊哼了一声:“这个工作量就累了?看来还是缺少锻炼。对了,你师兄宁景辛那边进度怎么样了?” 阮晓竹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再维护这个狠狠拒绝了自己心意的人,便答道:“他那边进入驯化期了。” 黄元磊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他问道:“你不是说他才进入接近期没多久吗?怎么这就进入驯化期了?他用了什么法子?” “听说,他好像将那个生物,当人对待。” 黄元磊黑下去的脸突然就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果然如此,和他父亲真像。” 阮晓竹吃了一惊,完全没料到黄元磊会是这个反应。 她是知道宁景辛父亲宁皓晚的一些事,但也只限于宁皓晚曾经释放生物园里的生物,几年后自杀这些事而已。宁皓晚是怎么对待外星生物的她并不清楚。她原来还以为宁皓晚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试图释放外星生物,可是听黄元磊的意思,好像另有隐情。 “黄老师您的意思是?”阮晓竹小心翼翼地问道。 黄元磊却是友好地笑着对阮晓竹说:“没什么,你只需要继续帮我关注一下就好了。做得好的话,我可以在你升职评比时帮你一把。” 阮晓竹答应了。 这边宁景辛也是满腹心事地在办公室里工作着,在进入接近期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没有进入饲养园里和弗海特面对面接触。 昨日弗海特所拉的曲子在宁景辛脑海里循环了一整天,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抹不去,以至于他昨晚失眠了,早上出门前抹了好多眼霜才消去黑眼圈。 从小到大,宁景辛撩拨挑逗过不少人,可是从来不带半分真情实感,他知道自己就是个轻浮浪荡的混蛋,要斩断一段关系的时候也是快刀斩乱麻,丝毫不留情。 自父亲死后,他再也不想跟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因为他实在没有力气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哪怕只是一个假设。 可是这个弗海特不一样。也许是出于那一点点少得可怜的良心,也许是出于不得不承担的责任,也许是真的受自己老头子冥冥之中的影响,又也许是真的命中注定色令智昏,宁景辛觉得自己平生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爱情方面的心动和在乎。 而这个外星人对自己的感觉,宁景辛觉得聪明透顶的自己已经从那首曲子里听出来了。 真的是满腹心思,一怀惆怅。 “宁哥,今天不进去?”孟添玮觉得宁哥今天的表现真是稀奇得很,简直可以登上《外星生物园日报》的头条了。 “嗯,今天我看看各项数据,整理一下以后的驯化思路和驯化方式。”宁景辛哗啦啦地将悬浮屏幕往下翻,一目百行地看着。 孟添玮嘿了一声:“所以宁哥是要走程序行事了?” 宁景辛手指顿了一下,接着往下翻,说道:“说不定。” 而弗海特在饲养园里百无聊赖地翻着书,时不时看两眼隔离墙外的宁景辛。他很郁闷为什么宁景辛今天不进来陪自己。细细想了一下,又明白过了也许是因为自己昨天拉的曲子。 毕竟这个地球人聪明得很。 弗海特变得失落起来,他生气地将书扔到一边,暗骂了一句宁景辛真是个虚伪的狗东西,果然实质上和他的那些可恶的同族是一样的。 宁景辛心思不定地熬到了下班,待孟添玮终于离开办公室后,才终于走进了饲养园里。 弗海特的双眸先是闪过一丝惊喜,继而换上了冷漠。他问道:“你还不走?” “等会儿就走。” “所以你进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 “在外面看了一天还没看够?” 宁景辛看着弗海特,眼里的光有些暗淡,他觉得弗海特说的话刺得他的心有点疼。 宁景辛说:“在外面看和在这里看,是不一样的。” 弗海特被看得没了怨气,声音也软了下来,他说道:“明天就不要只在外面坐一天了。” “嗯。”宁景辛的眼里又亮起了光 弗海特迟疑了片刻,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刻着字的小玩意儿递给宁景辛:“这个,给你。” 宁景辛接过去,细细端详着。这小玩意儿是用木片做的,雕成了一个有些像只鸟儿的形状,木片的后面还有一些伊芙缇西亚文字,像流云一样优美。 “做琴的木料剩下不少,伊芙缇西亚人不喜欢浪费,所以我就用剩余的木料做了这个。你要是喜欢,就收着,要是不喜欢,就……随便你处理吧。” 弗海特说这话时眼神躲躲闪闪,语气别别扭扭,可宁景辛还是心生暖意。 他将欣喜藏住,微微一笑,说道:“好,谢谢你。” 弗海特含含糊糊地答了句“客气”。 晚上,宁景辛坐在办公桌前,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他桌上的八台电脑,一半在疯狂运行着宁景辛研究撰写了好几年的代码,一半展示着宁景辛收集多年的外星生物研究园的资料。资料的具体内容,是那些研究人员虐待外星生物和利用外星生物进行黑暗交易的照片,而那些黑暗交易,绝大多数都是为了满足某些人的特殊癖好。 一直以来,这都是宁景辛想要泄露给世人的精彩画面,因为大多数情况下,人类对丑陋的疯狂和热忱,要远远超过对美好的喜爱和关心。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能利用这些东西改变什么,毕竟狂欢过后就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可他也不在乎,他只是想在追随父亲步伐之前,留下一份盛宴。 可是现在,他多年来自暴自弃的想法有了动摇。 因为宁景辛刚刚进入生物园内部系统查了一下,发现原来弗海特将木片雕成了伊芙缇西亚星眷侣鸟的形状,而那行文字,是弗海特名字的伊芙缇西亚文字写法,还有“倾心于你”。 他细细摩挲着这个小玩意儿,长长地叹了口气,嘴角渐渐扬起,喃喃自语道:“弗海特,你可真是,把我抓住了呀。” 第24章 沉沦 孟添玮坐上自动驾驶飞车,惊喜地发现阮晓竹也在车上。 “晓竹?你也这么早?”孟添玮坐到了阮晓竹旁边的位置上,喜滋滋地看着她。 自那日和阮晓竹一同接待了幼儿园的参观队伍后,他对这个可爱的女孩子越发有好感,觉得她说什么都特别有意思。 阮晓竹客气地笑笑,答道:“早啊。没想到我们坐同一条线上班。” “其实我平常不是坐这条线的,只是昨晚住的是爸妈家而已。”孟添玮嘿嘿笑着,不知不觉往阮晓竹坐近了一点,“要是知道你是坐这条线上班的,我就多住爸妈家了,那样就能多陪你上班了。” 阮晓竹听出了孟添玮话中的意思,却只是笑笑转移话题问道:“这么早去上班,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忙吗?” 孟添玮唉了一声:“忙是没什么要忙的,其实我每天都清闲得很,但可能我这人天生勤奋吧,就算没什么要忙的也还是想早点去办公室蹲着。而且要是不早点来,不就错过好事了吗?” 孟添玮嘿嘿笑着看着阮晓竹,觉得这个女孩子真是越看越好看。 阮晓竹迎着他充满爱意的目光,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所以你们这两天工作怎么样了?宁师兄还是那么特立独行?” 孟添玮挠挠头答道:“其实昨天宁哥倒是很正常,没有进饲养园和那个狗玩意儿鬼混,倒是在办公室里翻看研究起实验数据来。而且我问他是不是要走常规操作,宁哥居然说有可能。真的,我都不知道宁哥到底想干什么。” “哦?”阮晓竹心生疑惑,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而正如孟添玮所说的那样,宁景辛这一天竟真的走起了常规路线,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宁景辛打开了饲养园里的训诫系统,拿着根教鞭在饲养园里围着弗海特装模作样地走来走去。 “宝贝儿,看到没,我要□□你哦。”宁景辛坏笑着挑起眉毛,教鞭啪啪啪地轻轻拍在掌中。 弗海特瞪着宁景辛,握拳握得关节噼啪乱响,“□□”这个词和教鞭都让他很不舒服。 他冷冷地甩了一句:“你有病啊。” 宁景辛哈哈一笑,用教鞭顶着弗海特的下巴,说道:“有病的是你。你不是说过吗,你可是困在这里的畜生。既然是畜生,就要好好教育一番,不听话的畜生我可不要。” “你!”弗海特愤怒地扑上去就要揍宁景辛,觉得自己昨天送给宁景辛的心意真是喂了狗。这个地球人果然有着和他同族一样的可恶,而自己,竟然真的是一厢情愿了。 然而饲养园里灵敏的训诫系统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嗖嗖嗖伸出几个镣铐将弗海特吊了起来。 “kcif!”弗海特狠狠骂了一口,本想啐他一口的,但到底是不忍心这样羞辱宁景辛。 而宁景辛,一手拿着教鞭,一手上下摩擦着。 “啧啧啧,这么暴躁,看来果然是得好好教育一番啊。”宁景辛绕着吊起来的弗海特走了一圈,然后扬起教鞭朝着弗海特的身体挥去,力度不算太大,却也响起了不痛不痒的“啪”的一声响。 弗海特暴躁地挣扎了几番,却是被镣铐束得紧紧的,冰冷的金属在他的手腕和脚腕上刮出几道浅痕,是疼痛忍耐的颜色。 宁景辛舔了舔嘴唇,他觉得这样的弗海特真是太性感了。 “有本事你继续打啊!”弗海特怒骂道。 “当然有本事。”宁景辛愉快地又抽了弗海特几鞭。 他看着细长的鞭子拍在弗海特的身上,兴奋得每个细胞都在尖叫。 “混蛋!”弗海特简直气急败坏,他受不了这种奇耻大辱。 宁景辛哈哈一笑,发出一个指令,接着弗海特被放回地上,镣铐却还没有解开。 弗海特没有站稳,跪倒在地。 宁景辛用手顶着弗海特的下巴,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嘴角一扬,说道:“要乖哦。” 这一整天,宁景辛都在虚张声势地□□着弗海特,教鞭挥得刷刷响,但打在弗海特身上时却是像吹了个风一样什么事都没有。 训诫系统也只是个摆设,除了绑得弗海特手脚有点酸,强迫弗海特按照宁景辛的指令做一些“坐下,站起”的动作,根本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当然只是身体上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感情上的伤害就不好说了。 在□□过程中,宁景辛简直将平时在酒吧聊骚的功力发挥到了极致,喋喋不休地对弗海特说着各种暧昧不明的话,像什么“你是不是对有什么想法”“是不是很想跟我有进一步发展”啊简直就是出口成章。 宁景辛还喜欢在用软腔柔调说这些话时,摸摸弗海特的脸,故意贴近弗海特的耳朵吹气,甚至,触碰弗海特额上的小角,惹得弗海特恼羞成怒。 可怜的弗海特被训诫系统束缚着,挣脱不得,只能被宁景辛摸得如触电般浑身发抖。 “我要撕了你,你个王八蛋!”弗海特怒骂道,可耻地发现自己居然被逗弄得有了很大的反应。 宁景辛却是加倍撩拨。 在隔离墙外的孟添玮虽然对宁景辛终于走常规路线感到很高兴,但总觉得宁景辛 至于哪里不对,他一直到下班离开办公室也没有想明白。 感觉有点像……那什么play?孟添玮想道。 宁景辛确定孟添玮终于离开之后,脱下头盔,将训诫系统关掉,笑嘻嘻地对弗海特说:“结束了宝贝儿,今天辛苦你啦。” 没有了镣铐束缚的弗海特一下子扑了过来,紧紧抓住宁景辛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弗海特恶狠狠地问道,他今天真是受够了宁景辛对他的羞辱。 宁景辛挑挑眉毛,愉快地说道:“教育你啊。” “我不是畜生!” “哟嚯,终于承认自己不是畜生了?” “我当然不是!”弗海特吼了一声,瞪着宁景辛,继而反应过来,“等等,你……” “所以以后就不要动不动说自己是个畜生了。就算被困在这里,你还是个人啊对不对。”宁景辛说着拍拍弗海特的手,“能不能把我放下,这个姿势可不太舒服。” 弗海特将宁景辛放下来,却是余怒未消。 他问宁景辛:“你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样子对我?还有现在,你是不是关了这里的防护系统?你就不怕我弄死你吗?” 宁景辛扭扭脖子,顺顺呼吸,颇为自信地一扬嘴角,答道:“不怕,你不会这样做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弗海特威胁着伸出手又要掐住宁景辛。 宁景辛毫不退避地把脖子送上去:“你当然舍不得,因为你对我有意。” 像是气球被针刺破了一样,“噗”声在心里一响,被看透了心思的弗海特又羞又恼,握紧双拳绷得蓝色的血管一条条爆了出来。 “胡说八道!”弗海特涨蓝着脸忿忿地骂了一句。 “我胡说不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宁景辛朝着弗海特步步逼近,几乎要和弗海特脸贴着脸了。他的手指戳着弗海特的心口,狂乱的心跳顺着指尖传递到宁景辛的神经,他能感受到弗海特有多慌乱,多紧张。 弗海特觉得自己的胸膛快要炸裂了,后退了几步。 宁景辛紧跟而上,鼻子尖轻轻擦过弗海特的鼻子。他抬抬眼皮,懒洋洋的声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引诱的味道。 他说:“承认吧,你喜欢我对不对?” “不对!”弗海特推开宁景辛窘迫得将脸偏到一边,却被宁景辛一把拉了回来。 宁景辛一手紧紧搂住弗海特的腰,一手捏着弗海特的下巴将他的脸掰回来对着自己。 “我不喜欢!”弗海特声音嘶哑地说着,气势却是将了几分,他的眼睛已经因为压抑着激动而憋出了一层水。他还是不敢直视宁景辛。 宁景辛的指尖从弗海特的鼻梁轻轻滑到弗海特的嘴唇。他的嘴角翘起一个放肆的弧度,说道:“啧啧啧,宝贝儿啊,你要是不喜欢我,那你怎么这么关心我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你不喜欢我,怎么会因为我去跟别的男人约会而那么生气?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这么努力地学我们的语言要跟我好好说话?你不喜欢我,那你给我拉《错爱》这首曲子是什么意思?你不喜欢我,那你给我眷侣鸟做什么?我没猜错的话,另一只眷侣鸟在你身上吧,而且还刻着我的名字,嗯?” 弗海特闻言慌乱地捏紧了口袋里的眷侣鸟刻件,他不知道宁景辛为什么会懂得刻件的含义。 他低声地狠狠说道:“宁景辛,你不要惹我!” 宁景辛不依不饶地继续往下说:“啧啧啧,宝贝儿,你还是不肯承认?没关系,嘴巴能骗人,身体却骗不了人的。” “你渴望我,对不对?”宁景辛挑衅地看着弗海特。 弗海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将这个肖想了许久的宁景辛压在隔离墙上,把宁景辛的的双手缴住压在上方,然后,对着宁景辛的不染而红的唇,狠狠地亲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终于亲了亲了亲了!老母亲满眼热泪!下一章会更刺激,但是能不能过审就是个问题了w 第25章 贪欢 宁景辛被弗海特压在隔离墙上,因为接吻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闭着双眼,和弗海特的舌头纠缠得难分难解。弗海特的亲吻凶悍霸道,如暴风雨般强烈,猎人被猎物征服的刺激竟使宁景辛兴奋得全身颤栗。 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之久,两人终于分开唇舌,带出银丝。 “我说过,你不要惹我。”弗海特喘着粗气,肖想的实现和欲望的满足使得他脸红耳赤两眼发花。 但是这还不够,他还想要更多。 宁景辛眉毛一挑,手指轻轻抵住弗海特的下巴,注视着他那因为欲望燃烧而血丝密布的双眼,说道:“宝贝儿,我也说过,你喜欢我,对不对?你想这样做很久了,对不对?” 宁景辛说完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勾得弗海特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颤抖,只能一拳打在隔离墙上,“砰”的一声,发泄之声回荡整个饲养园。 “所以呢,你怕了吗?”弗海特盯着宁景辛,另一只手搂住宁景辛的腰,将宁景辛拥入自己怀里。 宁景辛的身体瘦削却柔软,弗海特隔着衣服的那层布感受着宁景辛身体的触感,三分满足七分不满。他很想撕开宁景辛的衣服狠狠地抚摸那也许和自己一样又烫又涨的身子,但无奈那防护服实在坚韧无比,气得他只能揪着那衣服扯来扯去。 “怕,怕得很。”宁景辛凑到弗海特的耳边,用舌尖舔了几下弗海特的耳廓,顿时感受到弗海特在一阵颤栗之后,对自己的拥抱越发压迫,那一阵压迫所带来的窒息使得宁景辛突然有了一种病态的激动。 然而更是宁景辛感到刺激的是,弗海特那和自己一样,因为兴奋,压抑,渴望而几乎要失控的身体。 宁景辛咬着弗海特的耳朵说:“怕你渴望我,没有我渴望你那么厉害。” 弗海特瞳孔先是急剧扩大,接着将宁景辛的头从耳边拉回正对着自己:“这可是你说的!” 宁景辛还没来得及回复又被弗海特压回了隔离墙上猛亲了起来。 弗海特的双手胡乱扯着宁景辛的衣服,使出全身力气粗暴地撕扯着,可那高强度复合材料制成的防护服就是倔强地护着穿着它的那个人,哪怕那个人其实也想脱下它,对弗海特坦诚相待。 “Kcif!”弗海特怒骂一句,手扯得发疼,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汗。一边是自己无比馋涎的人,一边是自己处理不了的衣服,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在电磁场内加速过度的电子,随时要冲破轨道爆炸了。 宁景辛看着弗海特的失态,只觉得真是万分有趣,又万分享受这种慢慢勾引人折磨人的欢愉。而弗海特对他衣服粗暴的撕扯更是让宁景辛兴奋得也如弗海特一般渗出了汗。胸膛一起一伏之间,宁景辛发出了低低的嗯哼声。 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了,被强于自己的人渴望着,压迫着。 弗海特停下手上的动作,死死盯着宁景辛,他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有团火焰在肆意燃烧。 “这到底该怎么解开?”弗海特终于发出了求助信号。 宁景辛抬抬眼皮,他的脸颊已是一片绯红。 “想解开?”宁景辛的睫毛抖了抖,越发显得千娇百媚。“解开后,你想干什么?”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嗯?” “你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 宁景辛自然是明白弗海特是什么意思,却是挑衅般地看向弗海特的身体,不怀好意地嘴角一扬:“啧啧啧,这么着急,也不怕被园里的监控拍下来。” “你!”弗海特简直气得要死。在这种情况下宁景辛这个王八蛋居然还跟他提监控,这到底是更深一步地挑战他的暴力底线,还是单纯地只是用自己致命的吸引力玩弄他弗海特。如果是后者,弗海特发誓一定要弄死他。 “你快关掉监控!”弗海特气急败坏地说道,并下定决心要是宁景辛敢拒绝他他就一拳锤死这个蛊惑人心的糟心玩意儿。 然而宁景辛就是无比喜欢逗弄弗海特。 他扯开弗海特的领口,伸出舌头沿着弗海特的锁骨一路舔到下巴。 他摸着弗海特剧烈起伏的胸膛,说道:“可是这个监控要是关了超过五分钟就会响起警报惊动整个生物园呢。到时候你是想早早结束呢,还是想让安保机器人看着我们做些什么呢。” 弗海特双目发蓝,双拳紧握,关节噼啪乱响。 果然这个混账玩意儿不可留! 眼看着这座夹杂着欲望、愤怒、焦躁的火山就要喷发,宁景辛伸出手勾住了弗海特的脖子,一边吻着弗海特的唇一边轻喘着说道:“不过我自然有办法解决。” 接着他推开无比震惊的弗海特,在防护服上霹雳吧啦乱按了几下,又对饲养园系统嘀咕了几句,几分钟后,一个小黑屋就从饲养园地底下冒了出来。 这种小黑屋每一个饲养园都会有,本是用于惩罚不受驯养的外星生物的。里面各种惩罚工具应有尽有,残忍变态程度不堪设想。对不听驯化的外星生物下黑手,外星生物园是默许且纵容的,只要不弄死,随便玩儿,而且不会有人看也不会有监控。 宁景辛工作五年,一直对这个小黑屋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他可料想不到,自己也有朝一日会用上这个小黑屋,而且真的是用于“□□”。 弗海特看着这个忽然出现在饲养园中的小黑屋,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宁景辛一手拽着弗海特,一手拉开了小黑屋的门,然后又“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小黑屋不大却很整洁,灯光昏暗,猩红色的装饰带着几分诡异。各种冰冷的器具看得弗海特一下子就起了警觉心。 “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弗海特问道。 宁景辛却不回答,而是从器具上拿下一副手铐,饶有兴趣地把玩着。 “没想到里面这么刺激,果然是生物园的风格。”宁景辛半讽刺半称赞地说道。 他一手将手铐甩来甩去,一手开始慢慢解开防护服。 “咔咔咔”,手铐被甩得发出金属的清响,弗海特看着宁景辛手上的动作,喉头不住地翻滚。 昏暗的灯光,猩红的装饰,冰冷的器具,甜腻的熏香,和两个欲|火|焚|身的人,小黑屋里的气氛诡秘而暧昧。 宁景辛终于解开了那件防护服,瘦削白皙的身体在薄薄的衬衣下若隐若现。 宁景辛跳上小黑屋的桌子,一手撑头侧卧着,一手玩着冰凉坚硬的手挎,他勾勾嘴角,说道:“现在,你来告诉我,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们能顺利看到这章,那一定是因为......我删改过了(害羞.jpg) 第26章 妒意 宁景辛和弗海特不知在小黑屋里翻天覆地地折腾了多久,结束时两人都是一身吻|痕。 宁景辛慢悠悠地背对着弗海特穿着衣服,那衣服刚刚被弗海特粗暴地撕扯已经有些破了。他的腰很酸很疼,腿发着颤有些站不稳,但是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回味无穷。而那散落一地的各种本是用于惩罚的器具,已经沾上了一些不明液体发着暧昧不清的色泽。 弗海特看着宁景辛白皙的身体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那柔滑的触感仿佛还在指尖缠绕。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和一个地球人做了那种事。可是他又觉得自己还不够疯,不然他就不会过了这么久才去享用这朵鲜美多汁的妖花。 “你,不休息一下?”弗海特问道。 宁景辛闻言转过身,衣服的扣子还没有扣上,平坦的胸袒露着,两个凸起的小点因为刚刚的吮吸还有些发红。 他贴近弗海特的身体,鼻子蹭着弗海特的鼻子说道:“不行呢,我要回家呢。” 弗海特刚刚平静了一些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他的身体再次做出了诚实地反应了。 “不回去不行吗?”弗海特问道。 宁景辛明明知道自己又点燃了弗海特的火,可还是不知好歹地再浇了一勺油:“怎么,欲|求不满,难分难舍了?” 弗海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压了压,他答道:“那你就走吧。” 宁景辛闻言捧住他的脸,眯着眼说道:“啧啧啧,快活够了就要赶我走,好狠心的薄情郎啊。” 弗海特:“……” “是你自己说要回去的。”弗海特嘀咕道,“我可没这么想。” 宁景辛一笑,手指伸入弗海特的银发中轻轻往下捋。刚刚那场疯狂的欢愉,他抓着这头银发不知发出了多少声销|魂的呻|吟,现在乱成了一团,自是需要一番安|抚。 “走自然是要走的,在小黑屋里待一夜不回去,明天生物园就要天下大乱了。”宁景辛蹭着弗海特,无比享受地用自己的指尖轻轻拂过这个俊美的男人的脸庞,这个男人,从身到心,都让他太着迷了,“不过,你得先帮我把衣服扣子扣上,我可真是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呢。” 待到两人终于从小黑屋出来,将小黑屋降回地底下,已是晚上十点多了。 弗海特第一次那么渴望宁景辛能够留下来和他过夜,可是宁景辛却是先给了他一个缠绵湿润的吻,然后再送了一记告别的大棒。 “拜拜,美人。”宁景辛给了弗海特一记飞吻,然后关上了饲养园的门。 弗海特眼睁睁看着宁景辛在工作室里捣鼓了一会儿操作系统,然后关门离开了工作室。 孤枕难眠,怕是弗海特这一晚最深的体会了。 往后的几日,宁景辛在正常工作时间就装腔作势地在饲养园里按照生物园的章程给弗海特进行一些不痛不痒的行为矫正和思想教育,“之乎者也”说得是一套一套的,弗海特虽然烦躁得不行,但还是压着脾气配合宁景辛这假模假式的驯化期工作。 而孟添玮,看着走起了常规路线的宁哥,也是十分高兴且欣慰,干起协助工作来也是更加有激情了,大有一种终于一切都步入正轨了的感觉。 只是下班之后,孟添玮一走,小黑屋一升起来,宁景辛和弗海特就会在那个灯光昏暗,装饰猩红,气氛暧昧的地方里,干起角色互换的事,经历一场场难以言说的毁天灭地的激情。 “你们头上的这个角角,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啊?”宁景辛指尖轻轻触碰着弗海特额上的角问道。他被弗海特抱在怀中,两人一起躺在厚厚的地毯上,地毯上还沾着一番激情后的爱|液。 弗海特温柔地抓住宁景辛的手指,说道:“别闹,不然待会儿你就有得受的了。” “为什么?” “因为你碰那里,我会有反应。” 宁景辛眼睛一亮,兴奋问道:“真的?这么神奇?谁碰都会这样吗?” 弗海特抱住宁景辛,下巴蹭蹭他的脸,说道:“不是,喜欢的人碰才会这样。” 宁景辛一阵心满意足,问道:“宝贝儿,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嗯。很喜欢。” “我也是,我也很喜欢你。”宁景辛温柔地亲了弗海特一口。 这是他,第一次真的喜欢上一个人。 这一日,宁景辛还是很晚才离开办公室,走之前他还不忘给应该加密的视频进行加密操作,毕竟小黑屋之外,他和弗海特间也有不可为人所知的亲密缠绵。 他走在生物园的大厅里,准备去搭飞车回家,却看到了真的是这么晚才下班的阮晓竹。 通过阮晓竹的打探,黄元磊知道了宁景辛火箭一样的驯化速度,他自是不喜欢落于人后的,于是就决定加班加点赶进度,把自己的助手和自己负责的那个伊芙缇西亚生物折磨得人模狗样。 “晓竹,你也这么晚吗?”宁景辛友好地问道。 阮晓竹见是宁景辛,又想起了上次的事,所以也不看宁景辛,只是冷冷回答了一声“嗯”,然后低头快步就要走,可没走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你怎么也这么晚?” 宁景辛本以为阮晓竹是彻底不理自己了,还想着怎么自我开导一番,毕竟是自己看着成长的师妹和同事,见阮晓竹这么一问,惊喜之余也放松了一些,他笑着答道:“哦,加班,有些研究数据要看一看。” “哦知道了。”阮晓竹也不多问,毕竟心里总还是有些不舒服。况且她要是想知道宁景辛的工作进度,还有一个孟添玮可以问的。 宁景辛看阮晓竹一副冷冷的样子,也不想多做热情之举,所以也就轻轻笑笑,嘱咐了一句:“你们也是这么忙,要好好照顾自己。那我走了,就不烦扰你了。” 阮晓竹点点头:“师兄再见。” “嗯,再见。”宁景辛说完就往楼外走去。心里虽然有点不是滋味,可是他总是明白,没有结果的事情,就要断绝一切希望,哪怕会带来一些不快,也总比以后更深的危机和痛苦要好。不过,在这方面,他和弗海特的事又是一个例外,因为他有着远胜于他父亲的疯狂和出格,不同于他父亲的张扬的表象下那实际拥护生物园权威的本质,宁景辛根本不在乎这个狗屁外星生物园。 他计划着,有一天,这里有一场他导演的盛大的演出。 阮晓竹看着宁景辛离去的身影,心里塞满了落寞和惆怅。她看着宁景辛习惯性地撸了撸头发,那曾经是让她那么心动而着迷的动作,因为以前每次宁景辛这样做时,总会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然而这次,阮晓竹却看到了点点红印。 那是什么! 阮晓竹心中一惊,脑海中闪过无数从媒体和书籍中看到的描写和照片。她发现那点点红印竟是和那些暧昧的文字所描写的东西那么像。 吻痕。 阮晓竹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她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说不定这只是宁景辛被什么虫子咬了。可是他们现在住的这个星球,哪里有什么虫子能把人咬成这样? 她颤颤巍巍地给孟添玮传了讯息,问道:宁师兄每天都加班吗? 孟添玮秒回:加班?我不知道啊。不过这宁哥一直都离开得比我晚,至于是不是在加班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们进度那么快,研究数据也好,有什么要加班的吗?要加班应该也会叫上我这个助手啊?怎么,宁哥跟你说他加班了? 阮晓竹看着这些文字,简单回复了一句:没有,我看他今天走得晚,瞎猜的。 然而她的脑海里却闪现了无数种可能性,她当然没有料到宁景辛是在和弗海特纠缠,而是将嫉妒的阴爪伸到了别的同事头上: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过审,我努力了(害羞.jpg) 第27章 放风 阮晓竹自发现宁景辛脖子上的吻痕后一直心神不宁。她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也许那只是师兄进行身体改进留下的创口,毕竟身体改造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另一个说“诶哟哟,那就是吻痕,你见过哪项身体改造留下的创口是这个样子的”;第一个说“即使是吻痕,那也是师兄的私事,他都跟你说了只能有同事关系,为什么还要在乎他的私生活呢”,第二个又说“可是你真的能不在乎吗?你喜欢了他这么多年啊,你甘心别人得到他吗”。 即使现在的科技已经非常发达,随意改造人体提升人体结构功能已经是家常便饭,甚至连大幅度永久提升人类智商也不再是难事,可是改造外貌改造身体甚至改造智慧,终究是改造不了的是思想和感受,更改造不了那印在基因里的人类本性,包括正面的善良,也包括阴面的嫉妒和自私。 而此刻,阮晓竹在深夜里,独自在家,翻看着这么多年来和宁景辛的合照,其实这些所谓的合照,也只是上学时实验室的十几人的集体合照,若是说和宁景辛的单独合照,她根本是一张都没有。 阮晓竹逐渐被不甘,嫉妒和愤恨吞噬着。她始终无法接受美丽又智慧的自己,怎么就入不了宁景辛的眼,更无法接受,别人能在宁景辛身上留下亲密的印记。 她愤怒地将手中的杯子摔到墙上,“砰”的一声杯子碎了一地,机器保姆面无表情地执行清扫工作。 “您也许需要心理辅导。”管家系统发出提示声。 “滚!不需要!” 几天后,是生物园一年一度的格外开恩的放风日,在这一天生物园里的生物允许在饲养人员的监督下穿着特制的控制服从饲养园里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虽说这个所谓的外面的世界,也只是生物园墙里的范围。 “你们的衣服好蠢。”弗海特抱怨道。他穿着一身纳米材料打造的控制服,还戴着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头盔。若是外星生物攻击的倾向,头盔就会立刻检测到并瞬间做出反应,将该外星生物电晕。他的双腿还加了电击禁制,若是弗海特想要利用自己善于奔跑的技能逃离生物园,这个禁制可以直接将他的双腿废了。 宁景辛看着因为穿着防护服而变得像头熊一样巨大蠢笨的弗海特,不禁笑出了声。 弗海特已经没有办法对宁景辛生气了。他无奈又有些宠溺地看着宁景辛说道:“这么好笑吗?那我没白穿了。” 宁景辛笑着挽起了弗海特的胳膊:“走吧,出去放放风。” 两人就这么手挽手走出了宁景辛的工作区,孟添玮跟在后面心里直犯嘀咕,他可从来不知道给外星生物放风时饲养员是这样带着的。 怎么看着像谈恋爱似的。 生物园外“阳光”灿烂,围着生物园的一排树虽然不高,但是在恒温生存舱里,终年常绿。围在树之前的,还有五彩斑斓的鲜花。这些都是人类在长达两百多年的星际流浪的过程中挑选培育出来的,生命力与适应力最顽强的品种。 虽然眼前的一切比起伊芙缇西亚星球实在是失之真实与活力,可是对于已经在饲养园里不见天日不分昼夜地被困了快半年的弗海特来说,扑面而来的生机已经能让他的心脏炸开了。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啊,哪怕只是短暂的,也足以让饱受囚禁之苦的人激动得要死过去了。 宁景辛扶着抖得筛糠一般的弗海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宝贝儿啊,你可别晕过去了,放风时间就这几个小时,你要不要好好珍惜一下?” 弗海特深深吸了一口气,连背后的换气系统都发出了“呼呼”的声音。 他稳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说道:“……走吧。” 宁景辛搀着弗海特在生物园里按照指定路线在规定范围内慢慢蹓跶着。 生物园很大,可是各种建筑已经占据了大部分地区,存余空间里能看得东西也就这么多,单调乏味的景象,宁景辛早就看得麻木了。可是对于弗海特来说不一样。 他一言不发,嘴唇却在不停地微微蠕动着。 自由,这就是自由啊。 弗海特贪婪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花、树、草、石头……他双冰蓝色的双眸亮得像两颗昂贵的宝石。弗海特急促的呼吸就没有平息过,“呼呼”狂响的换气系统听得孟添玮都忍不住凑近宁景辛问道:“宁哥,他这是不是病了?” 宁景辛朝着孟添玮神秘一笑,说道:“没准儿,兴奋过度得了癫痫吧。” 孟添玮:“” 而给弗海特的“癫痫”煽了一阵大风,点了一把大火的,则是其他也出来放风的外星生物。因为身体结构和特殊技能的不同,它们或是翅膀被拴了有电击功能的锁链,或是爪子上戴了有切割功能的手套。每只生物都穿着笨重的控制服,走起路来一步一步像乌龟爬。说是放风,其实更像是戴着更为危险的镣铐在稍大一些的地方假装狂欢。 可是它们每一个都像弗海特一样,脸上闪着享受短暂自由的光。哪怕约束自己的东西有多危险,对自由的渴望可以克服一切恐惧。 孟添玮跟着宁景辛遛了几圈弗海特之后,跟宁景辛说要去方便一下,宁景辛转了转眼珠子后对孟添玮说道:“那麻烦你顺便也带给我带些吃的可不可以?走了这么久我都有些饿了。” 孟添玮答应着就离开了,其实他心里对宁景辛的安排还挺高兴,毕竟这种放风活动对于不爱运动的他来说实在是吃力不讨好。 运动做什么呢?反正有大把科技可以帮他维持身体健康和体型。 孟添玮走后,宁景辛匆匆拉着弗海特到了一个划定范围内的角落里。 弗海特的衣服不好快速走动,被宁景辛拖得差点摔了。 “你要做什么?”弗海特踉跄了几下后,千恩万谢宁景辛终于停下了脚步。 宁景辛双手勾住弗海特的脖子,坏笑着说道:“做坏事。” 弗海特一下子涨红了脸:“在这里怎么做? 宁景辛微微踮起脚,隔着头盔给了弗海特一个吻。 “先试试这个。”宁景辛说道,意犹未尽似的舔了一圈自己的嘴唇 “你……”弗海特的胸膛起起伏伏,任凭热烈而快速的呼吸在头盔面罩上留下一层白色的水汽。 他急不可耐地拉扯着头盔想要把头盔脱下来,他实在无法忍受触碰不到宁景辛那柔软双唇的感觉。可是这顶特制的头盔岂是他这个备受监管的外星生物说脱下就脱下。弗海特越是用力那头盔就卡得越死。更可怕的是,弗海特暴躁的情绪被头盔的系统误认为是攻击性,一下子就发出了警报。 宁景辛拼命忍住笑,将弗海特的双臂从头盔上扯下来,用力扣住。 “别啊,小心被电晕了,电晕了就不能做坏坏的事了。”宁景辛扬着眉说道。 弗海特觉得宁景辛这个人简直忒不要脸了,高压线下撩拨自己,光点火不管灭,自己除了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而且干着急还有生命危险。 “你是故意的!”弗海特气急败坏地骂道,“你真是坏得要死!” 若是在饲养园里,宁景辛要是敢这样撩拨自己,弗海特肯定会将他压住狠狠欺负一番;但是可气的是,这里不是饲养园里,自己还穿着一身乱七八糟威胁生命的东西,真是没有办法“惩罚”宁景辛了。 宁景辛乐不可支,越发肆无忌惮,伸手就抓了一把弗海特的那个地方。 “我还能更坏,你喜不喜欢?” 弗海特:“……” 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捱过这一劫,遭罪的就是眼前的这个混账了。 宁景辛逗弄了弗海特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带着弗海特回到大道上,他觉得这种偷情方式真是太刺激了。 弗海特蓝着一张脸,气得都不愿靠近宁景辛,只是自顾自地乱走。他要抓住宝贵的放风时间好好将外面的真实世界刻在脑海里。 而孟添玮这时也带着一兜食物回来了,只是身边多了个在购物区遇到的阮晓竹。 “宁哥,给,你的东西。”孟添玮满面春风,乐滋滋地将那兜食物递给了宁景辛。 宁景辛接过食物感激地说道:“谢谢小孟。哦还有晓竹也来了啊。” 阮晓竹冷若冰霜地点点头。 孟添玮看到满脸通蓝的弗海特,奇怪地问道:“宁哥,它怎么了?怎么脸蓝成这样?” 宁景辛转头看向弗海特,正好又和弗海特双目交汇。弗海特赌气地马上将目光移开,而宁景辛却是扑哧一笑。 “他刚刚看到了个美人,心动了。”宁景辛说道。 “哦。”孟添玮恍然大悟,“诶那今天的放风还成了相亲大会啊?” 宁景辛看着闹别扭的弗海特笑而不语。 迟钝的孟添玮没多想什么,可敏感的阮晓竹看着宁景辛和弗海特的表情和小动作却起了疑心,她怀疑宁景辛和弗海特的关系可能并没有“饲养园和外星生物”那样那么单纯。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非常抱歉我最近更得非常不勤,这是因为这篇文数据非常不好,我就没有什么动力写下去了(尴尬捂脸.jpg),有很多次我都想鸽了这篇文,但是想想,都写了快四分之三了,也不是完全没人看,还是写到完结吧。。。对的,每天都要鼓励自己不要鸽文。。。我会更完,就是会更得比较慢(下跪.jpg),真的真的对不起。。。 第28章 危机 孟添玮最近很苦恼,因为阮晓竹越发频繁地向他打听宁景辛和饲养园里的那个狗玩意儿的事。虽说他对阮晓竹很有好感,可是如果一直只是聊宁景辛和那个狗玩意儿的事,却对孟添玮他本人的事毫无兴趣,就让他很不爽了。一来是孟添玮觉得阮晓竹其实对自己根本没有发展的兴趣,二来他的职业操守也警惕他,不同组之间还是存在着一定的竞争的,透露太多自己组的信息总有当间谍的感觉。 孟添玮根本就不知道阮晓竹关心的到底是什么。 而阮晓竹本人也不轻松,内有奇奇怪怪的想法萦绕心头,尤其是那天注意到宁景辛和弗海特互动的异常之后,诡异的藤蔓在脑中越发恣意蔓延,扭曲着每一根神经;而外,则有黄元磊的日日追问。 “晓竹,你知道宁景辛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吗?”这一天黄元磊又例行公事般问道。 往常阮晓竹总是会敷衍地说几句“正在例行驯化中”“最近没有太大的进展”,而今天,她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问道:“老师,人类和外星生物能有多好?” “嗯?你的意思是?”黄元磊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举着一管从伊芙缇西亚生物身上抽出的血液转头问道。 那管蓝色的血液,在灯光照射下闪闪发光,而它的主人,在饲养园里目光呆滞地坐着。最近这个伊芙缇西亚女孩被已经被抽了太多血,那本就十分白的脸此刻就像一张加多了荧光剂和漂白剂的信纸,白得似乎都能看到细微的血管了。她很瘦,像是一具会呼吸的骷髅。 “就是,人类和外星生物能够像人和人那样,那么……亲昵吗?” “当然不能。”黄元磊干脆利落地说道,“人与外星生物之间只能有主人和奴隶的关系,亲昵这种用于形容人类关系的词,怎么可能用在人和外星生物之上?” 阮晓竹犹疑了,那么按照黄元磊的说法,宁景辛和弗海特那又算什么?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宁景辛和弗海特的是,她自己的也是。 而黄元磊也是个聪明人,他从阮晓竹的言语表情中迅速抓出了线索,心头一闪,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晓竹啊,你要记住,人就是人,外星生物就是外星生物,如果有什么超越种族差异的感觉产生,那就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嗯……”阮晓竹迷茫地点了点头。 没心没肺的宁景辛照例贯彻执行着他那一套上班时正人君子,下班后衣冠禽兽的“驯养”路线。弗海特简直被他玩弄得要发疯了。 “宁景辛!”小黑屋里传来了弗海特的喊声。 “嗯?”宁景辛扬扬眉毛,坐在小黑屋的皮椅上,翘着二郎腿,两手还捋着一根皮鞭,觉得发怒的弗海特真是有趣极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 “我怎样对你?” “玩儿我很有意思吗?” “当然。” “那咱们结束吧,以后这个地方也别用了。”弗海特忿忿地说道。他是很喜欢宁景辛,可是他也受不了被宁景辛这样对待。 宁景辛停下捋皮鞭的动作,朝弗海特勾勾手指,弗海特不情不愿地向他走过去,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念叨什么。 宁景辛伸出手臂搂住弗海特的脖子,和他脸贴脸。 “真生气了?”宁景辛蹭着他的鼻子问道。他很喜欢弗海特的鼻子,鼻梁高挑,鼻头精致,是遵照黄金比例精雕细琢出的杰作。 弗海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嗯。” “为什么?” “你不尊重我。在我们伊芙缇西亚星,没有人会这么对待自己的爱人。” 宁景辛嘴角一扬:“你觉得你是我的爱人?说不定我只是馋你的身子呢。” 弗海特闻言瞳孔倏地一扩,紧接着一把推开宁景辛,满脸愤怒地指着宁景辛骂道:“你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的。”宁景辛满脸魅笑地站起来,扯过弗海特的领子,咬着他的耳朵说道:“我敢馋你的身子,还敢馋你的心。你整个人,我都馋,都想要,也都属于我。” “你!”弗海特刚刚剧烈起伏的胸膛又平静下来,他再也没法生气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捉弄我。”弗海特委委屈屈地说道,“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了……” 宁景辛抱住弗海特轻轻拍着弗海特的后背安慰道:“好,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现在我的心里也只有你了。” “你对别人是不是也这样?”弗海特抱住宁景辛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他将宁景辛放在自己腿上,让宁景辛看着自己。 也许是疯了,也许是真心实意,也许是宽容大度,虽然这个宁景辛和抢占侵略他的那群恶棍为同族,可是他就是喜欢这个放荡不羁的混账玩意儿,喜欢得要发疯了。 “不是,只对我的爱人这样。”宁景辛答道。 “那你有几个爱人。” 宁景辛掐指一算:“一个,就是你。” 弗海特眉毛抖了抖:“可是你不是经常去酒吧找男人?” 宁景辛坐在弗海特腿上颠了颠:“你怎么还惦记这茬?你是过不去了吧?” “你快说,你和酒吧里的男人呢?” “我和他们,都是一夜春宵,不当真的,我没喜欢过他们中任何一个人。” 弗海特将宁景辛紧紧压入了胸膛,宁景辛觉得自己的肋骨快要断了。 “真的?”弗海特问道。 “真的,我已经很久很久不去酒吧了,我现在只有你,你是我最爱的一个。”宁景辛闷哼说道。 弗海特心里一阵触动。什么都失去了的他每天过着不得自由的困兽一般的生活,可是在这暗淡无光几乎是炼狱的生活中,还有一个宁景辛,给予他黑暗人生里的一束光,而这一束光,已经足以击退所有的绝望。 他不知道作为俘虏的自己,在宁景辛的保护和陪伴下能够活多久,但是他们在一起一天,他就努力地多活一天。 然而弗海特虽然很感动,但是该吃的醋还是要吃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去找男人鬼混为什么有那么多一夜春宵,你真是个混蛋,你在我们伊芙缇西亚星是要被唾骂的。” 宁景辛哈哈一笑,说道:“我一直都是个混蛋。以后为了你,也许会更加混蛋。” 他嬉皮笑脸的外表下,却有着深深的不安。 因为他收到了生物园的工作通知:繁殖伊芙缇西亚生物。 繁殖配对双方:弗海特和苏思。 自私自利的宁景辛,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的爱人和别人做这种事?他再轻浮浪荡,没心没肺,也知道要紧紧抓住自己真正看上的东西。 他要采取一切措施阻止这场配对。 当宁景辛终于从小黑屋里出来离开办公室时,已是晚上十点。一出门,就看到了等待已久的黄元磊。 宁景辛先是惊讶地一愣,接而露出礼节极限的一丝微笑:“黄老师,您这么晚了来这里,是找我有什么事?” 黄元磊说道:“我们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故事要开始变得刺激了w 第29章 真相 “聊什么?”宁景辛不自觉地绷直了身子,脸上却保持着正经的微笑。 黄元磊缓缓开口说道:“听说,你和你负责的那个伊芙缇西亚生物走得很近。” 宁景辛琢磨着黄元磊的话,总有一种黄元磊给他挖了一个大坑的感觉。 “这个近,黄老师的意思是?”宁景辛问道。 “在外星生物研究方面,你似乎继承了你父亲的做事风格。” “一丝不苟,认真负责,对不对?”宁景辛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他还不想和黄元磊发生冲突。 可是黄元磊却直截了当地戳破了宁景辛的这层躲避和伪装。 黄元磊说:“你和你父亲一样,以对待人的方式对待外星生物;也和你父亲一样,对所饲养的外星生物产生了特殊情愫,或者更明确的说,你爱上了你驯养的外星生物,对不对?” 宁景辛如五雷轰顶般震惊。如果说对于黄元磊的前半句质问,他毫不吃惊且有能力应对过去,那么后半句,他就难以招架了。 因为他不知道黄元磊是怎么知道他和弗海特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宁皓晚,竟然也和自己一样,对自己饲养的外星生物有“爱”这种情愫。 宁景辛强装镇定,勉强笑着说道:“黄老师的话,是不是有胡乱猜忌和陷害的嫌疑?没有证据就扣一顶帽子,这个做事方式怕是不符合您一贯严谨的作风吧。” 黄元磊冷笑一声:“证据我是没有,但以我对你们父子的了解,也是错不了的。你难道就真的不好奇,你父亲怎么说对抗绝对权威就对抗吗?” “因为我父亲聪明且善良。”宁景辛回复道。 黄元磊嗤笑着摇摇头,说道:“你父亲的确聪明善良,可是你就没想过这么聪明的人会不知道什么叫不可推翻的绝对权威吗?你以为从小生长在这种地方,受这种教育的他真的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吗?他确实离经叛道,可以前也只是小打小闹,真正逼他走上那条路的,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尼洛星生物。” 宁景辛听得身子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因为震惊,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父亲生前悲伤的面孔和绝望的声音在脑海里翻滚着,可他从来只听过父亲说“这些外星生物和我们一样是平等的,不应该受到那样的对待”,却从来没有听过父亲吐露过半点对哪个外星生物的爱恋之情。 宁景辛脸色苍白,无力地笑笑,强摆出以往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对对黄元磊说道:“黄老师,我知道您一向和我父亲不合,可是您无凭无据就说我父亲爱上了一个尼洛星生物,恐怕实在是过分了。” 黄元磊冷笑一声,走近几步,说道:“信不信由你。不过想想你父亲的遗物里,是不是有一叠尼洛星生物的照片,而照片上的那个尼洛星生物,其实是同一个?我也不妨告诉你,那个照片上的尼洛星生物死前,你父亲抱着他哭了一夜。” 宁景辛的背脊已是冷汗直流。 他想起了父亲生前总是在深夜看一些照片,边看边流泪;也总是会经常去尼洛星生物馆沉默地站着看一天。以前他以为父亲只是太内疚了,可是被黄元磊的话这么一提醒,他又觉得父亲做那些事的背后似乎真的有自己并不知道的隐情。 那些照片,宁景辛也是瞥见过几眼的,以前他总不在意,可是现在仔细回忆一下,似乎父亲看的那些照片,好像是有着同一副面孔的。 “黄老师,您为什么对我父亲的事这么了解?”宁景辛咬着嘴唇,拼命发出最后一丝质问,“据我所知,您和我父亲一向不和。” 黄元磊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下来,脸上却挤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正是因为一向不和,才会这么关注他,他是我的竞争对手,将他踩在脚下,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只是可惜啊,还没被我打败,他自己先毁了自己。你说,这是不是太可惜了。” 宁景辛的脸已是血色全退,他已经没有办法维持镇定了。 黄元磊言尽于此,他拍拍宁景辛的肩膀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撂下一句话:“宁景辛,给你一个忠告,不该有的想法不要有,别让所谓的情情爱爱毁了自己。不值得。” 而“别让所谓的情情爱爱毁了自己”这句话,二十多年前,黄元磊也对宁皓晚说过。 曾经,黄元磊和宁皓晚是亲密无间的同学,和所有男生一样,嘴上互相嫌弃,可心里却都很在乎对方。一起工作后,表面上两人相互竞争,可暗地里却是相互交流惺惺相惜的好友。宁皓晚风流倜傥,是团熊熊燃烧的火;黄元磊心高气傲,是块冻结千年的冰。而这块冰,却爱上了这团火。只是这块冰实在是太孤傲了,从来都不屑于跟那团火表白自己的心迹,反正两人每天都在生物园里泡十几个小时,宁皓晚又对女人没有兴趣,所以四舍五入,黄元磊认为,他能和宁皓晚羁绊一生。 可是黄元磊万万没有料到,宁皓晚居然爱上了一个尼洛星生物。 一个人类,居然爱上了一个外星生物!这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事! 黄元磊至今都记得,宁皓晚抱着那个渐渐死去的尼洛星生物放声大哭,不断说着“我爱你啊,你快醒醒,我爱你啊你不要走啊”时的样子,那成了戳在他心里永远都拔不出来的一根刺。 “你疯了吗!它不是人,它只是个生物!”黄元磊对宁皓晚吼道。因为嫉妒,因为不甘,因为愤恨,黄元磊的双眼通红如罗刹,他无法相信自己认识了这么多年,陪伴了这么多年,爱了这么多年的宁皓晚,竟会爱上一个外星生物! 宁皓晚满眼是泪地看着黄元磊,悲声喊道:“那又怎样!我爱他!他就是我的爱人!” 黄元磊恨不得当场杀了宁皓晚。 之后他和宁皓晚彻底决裂 ,两人形同陌路,将不和的传闻变成了事实。 再之后,宁皓晚反抗生物园、反抗开化制度、释放被囚禁的外星生物,然后被批判被唾骂,被素不相识的人殴打侮辱……黄元磊眼睁睁看着宁皓晚逐渐走上自我毁灭和被他人毁灭的道路。 有一天晚上,黄元磊去找宁皓晚,他对宁皓晚说:“你好好认错,做出遵守规则的事,这个社会还是能重新接纳你的。别让所谓的情情爱爱毁了自己。那个生物,不值得。” 而已经被折磨得形销骨立的宁皓晚只是看着他冷冷地说了一句:“他是我的爱人。” 黄元磊愤怒而不甘地撂下一句:“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在宁皓晚自杀那天,黄元磊看着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整颗心都在流血。他抓着自己的胸口跪倒在地,却狰狞地哈哈笑着,恶狠狠地说道:“宁皓晚,你好狠,你毁了你自己,也顺带把我毁了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努力更了一章呢w 第30章 落败 宁景辛瘫坐酒吧的高凳上,手中握着一个高脚杯不住地摇晃。 相比以往在酒吧寻欢作乐时那副精致的打扮,此刻的他头发却因为没有使用发胶而显得有些蓬乱。衬衫的扣子胡乱扣着,露出修长的颈部和半片胸膛,那雪白的皮肤上还有一个个或深或浅的红印,那是他与弗海特缠绵时留下的吻痕。然而这样的宁景辛,反而却多了几分病娇的魅力,比往日又多了不同的诱惑。 他呆呆地看着杯中的血红色的液体,想着几个小时前黄元磊对他说的话,心如乱麻。 他一直以为,作为观察者和亲身经历者的自己,一直都对父亲的一切事情了如指掌,却独独没有想到,自己其实并不知道父亲孤身反抗绝对权威的背后还有更深的隐情——因为对一个尼洛星生物生物的爱。 宁景辛觉得自己真的很蠢。这么多年,怎么就忽略了这么一个细节呢。 是啊,从前的父亲,在怎么桀骜不驯,却还是规规矩矩地做着外星生物研究工作,该驯化就驯化,该□□就□□,甚至,该消灭就消灭。宁皓晚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又是一个生长于这样的人类末世的人,在人类利益与人类未来高于一切的教化下,怎么会不懂得不能挑战质疑绝对权威的道理? 结果父亲却因为对一个尼洛星生物的爱而彻底背叛了自己的组织,自己的社会和从小被灌输的信仰。 为了一个死去的外星爱人,宁皓晚搭上了自己的一生,也间接导致目睹了父亲被摧残全过程的宁景辛,从此成了一个心理扭曲的人。 本来宁景辛只想着利用在外星生物园的职务之便,黑进生物园里的系统,将生物园里所有见不到得光的秘密公之于众,越残忍越血腥越能引起人类生理不适的越好,因为美丽的东西只能轰动一时,而这些给人带来□□裸的生理冲击的东西才能持之以恒地让人类颤栗。他要释放所有被困住的外星生物,看着他们在生存舱里为自由起舞。 他不在乎人类的绵延了,反正早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在两百多年前他们毁掉地球的那一刻起,从他们开始在宇宙中征战杀戮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应该预料到会有坠入深渊的那一天。 宁景辛知道自己疯了,但他不在乎,他早就没有心了。 可是现在,宁景辛突然有不是很想这样做了,因为他现在心里有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总是让他分心,让他没法冷酷无情地继续执行自己的计划,他甚至想要把自己的计划调整得温和一些,那样,他就能和这个人拥有更多的时间。 说白了,以前的宁景辛,只想快点死,还要拉着全人类一起;但现在,宁景辛有些想活久一些了,为了那个弗海特。 爱情啊爱情,都是因为这个他妈的该死的爱情,宁皓晚毁了自己,而现在他,宁景辛,也似乎踏上一条味了爱情而失智的道路。 宁景辛越想越烦,抬起杯子,一口气就将杯中那高浓度的酒喝了进去,酒入愁肠,烧得他胃痛心疼。 “美人儿,自己来的?”一个男人贴近宁景辛,放肆地一手搂住宁景辛的腰,而另一手,则捏住了宁景辛的下巴,“我喜欢你,愿不愿意和我共度这迷人之夜?” 宁景辛抬眼注视着那男人,平静地吐了一个字:“滚。” 然而令宁景辛更烦恼焦躁的事,第二天来了。 因为前天晚上喝了太多的酒,宁景辛起床时脑袋很痛,他吞了几片改善精神状态的药,却还是有些难受。 出门前,他看了一眼昨晚被他搁在地上的父亲的照片和那个父亲深爱的尼洛星人的照片,想了想,还是拾了起来,端端正正地放回了书架上。 “爸,我可能,真的要疯了。”他喃喃道。 当宁景辛进入赵文殊园长的办公室时,赵文殊看着他一脸憔悴的模样,关切地问道:“小宁啊,你这是怎么了?最近工作太辛苦了吗?” 宁景辛强打精神,说道:“没事,就是昨晚和朋友出去喝酒,回去晚了,睡眠不足,有点累而已。” 赵文殊笑笑:“原来如此,年轻就是好啊。咳咳,言归正传,今天叫你们来呢,一是想让各位互相交流一下最近的研究进展以及取得的研究成果,二是想讨论一下如何执行伊芙缇西亚生物的繁殖计划。” 宁景辛听了心里咯噔一声,皱眉问道:“繁殖计划?” 赵文殊点点头:“对啊,小宁啊,你的助理都已经将实验检测数据上报生物园总系统了,我看了一下,你负责的雄性伊芙缇西亚生物已经达到繁殖标准,并且最近它进入了发|情期,恰好沈博士所负责的雌性伊芙缇西亚生物也同样达标并且进入了发|情期,所以我认为,可以让你们负责的两个伊芙缇西亚生物进行配对繁殖。” 弗海特要和苏思配对繁殖了。宁景辛脊背冷汗直流,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孟添玮又为什么会越过我直接上报实验检测数据? 不安与困惑交织,像疯狂生长的藤蔓一样插入他大脑神经的每一个间隙,抓得他疼得简直无法思考无法呼吸了。 自己爱的人,要被安排去和别人配对繁殖了…… 自己的助理,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上报了自己一直试图隐瞒的数据…… 这他妈的…… “赵园长,为什么一定要配对进行自然繁殖?使用人造子宫和克隆技术不可以吗?”沈茵的一个质问将精神恍惚的宁景辛拉回了现实。 他扭头看向沈茵,她也同自己一般脸色惨白,却还是能平静地提出质疑。 宁景辛不禁更为佩服这个师姐:坚强又镇定。 赵文殊听了这个疑问,疑惑地问道:“沈博士,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我认为,人造子宫和克隆技术的效率更高,也能让我们更方便地监测研究伊芙缇西亚胎儿成长过程的数据,为今后的进一步研究打定基础,而且人造子宫和克隆技术繁殖的成功率是百分百,但自然繁殖却不一定。” 这时,黄元磊开口了:“沈博士,我觉得你的想法忽略了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对伊芙缇西亚胚胎生长环境的了解。我们现在使用的人造子宫技术和克隆技术都是基于对某一种生物——包括人类——的生殖繁衍完全了解完全掌握的基础上,然而我们对伊芙缇西亚生物还没做到这样的了解和掌握,贸然采用人造子宫和克隆技术,会造成大量人力物力和时间的浪费,万一在尝试过程中这些伊芙缇西亚生物出现了什么问题,那繁殖就会有极大的中断甚至失败风险,这个,你担当得起吗?所以,我认为,伊芙缇西亚生物的第一次繁殖,必须是自然繁殖。” 沈茵被黄元磊有条有理地反驳压得气势降了三分,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宁景辛看了一眼沈茵,继而看向黄元磊,质问道:“可是,如果配对的两个生物不愿意怎么办?” 黄元磊冷笑一声:“宁博士这话问得可就有意思了。又不是人类相亲结婚,生物园里的外星生物配对繁殖,意愿有什么重要性?要是不愿意,打两支性|药不就成了吗?何况赵园长不是说了吗?你负责的和沈博士负责的伊芙缇西亚生物都已经进入了发|情期,都有着解决生理需求的冲动,怎么会不愿意呢?” “你!”宁景辛看着黄元磊那洋洋得意的脸色,气得双眼发红。 然而黄元磊却是更进一步,挑起一边眉毛继续逼问道:“宁博士,外星生物自然配对繁殖一直都是生物园工作的一项,实行几个世纪以来从来没有人质疑,可是我就奇怪了,为何你却如此反对,还要提出‘如果配对的两个生物不愿意怎么办’这样的问题?难道宁博士你对自己负责的伊芙缇西亚生物,有什么特殊想法?” “黄元磊!”宁景辛怒吼一声,“你什么意思?” 黄元磊两手一摊,无辜地说道:“宁博士,为何如此生气?” “请你在说出自己的话之前好好想想!”宁景辛怒道。 “我有说错什么吗?”黄元磊笑着说,双眼却像是两把刀一样在刮着宁景辛,而宁景辛却没有招架之力。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一向温和的赵文殊突然一声大吼,脸色阴沉,“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星期后,小宁和小沈负责的两个伊芙缇西亚生物,在繁殖园,进行当场繁殖,届时会有养育专家全程监控,几位伊芙缇西亚生物研究人员,也都必须到场,散会!” 沈茵白着一张脸出了门,走路几乎都要走不稳了。 黄元磊则微微一笑,对赵文殊点了点头,也离开了。 而宁景辛则被赵文殊叫住了。 “小宁,”赵文殊说,“当初我就担心你会像你父亲一样,在驯养伊芙缇西亚生物的过程中会做一些不同寻常的事,现在一看,果然我把孟添玮安排为你的助理,真的是很有先见之明了。” 一瞬间,宁景辛如同被千年寒冰冻住,然后又被一把大斧从头劈下,冷彻骨,痛碎心。 “所以,这一切,你早就算计好了?”宁景辛声音颤抖地问着,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赵文殊不置可否地答道:“总要留一手。” “那你当初为何选择我来驯养?让我一辈子在理论区不是更省心?” “因为你的才华,还有利用的价值,你看,这几个生物里,你负责的那个,各项指标是最优的。” 宁景辛顿时明白过来了。他觉得自己真是悲哀又可笑,被利用着也被提防着,原以为自己已经将外星生物园玩弄于股掌中,结果自己却是被耍得团团转的一个。 宁景辛神经质般哈哈大笑了几声:“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能坐到这个位置上了。” 赵文殊偏偏头:“谢谢,那么就回去好好准备吧。” 宁景辛盯着赵文殊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要进入高潮啦,往后几天我会日更的,估计7~10天内能完结w 第31章 无助 “砰——” 孟添玮被宁景辛狠狠甩到了办公室的隔离墙上,肩膀疼得他龇牙咧嘴。还没等他弄明白为什么宁景辛从赵文殊的办公室一回来就冲着他发火,他又被宁景辛揪着领子压着墙提到了半空。 “宁,宁哥,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火?”他看着暴怒的猛兽般的宁景辛,吓得有些哆嗦。 “你这个小间谍,工作做得可真是不错。”宁景辛咬牙切齿。他看着孟添玮那天真无邪的娃娃脸,完全无法相信他暗地里竟是赵文殊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说吧,你给赵文殊,透露多少我的实验进展。” 听了这话,孟添玮自知事情已经败露,以往那听话呆萌甚至有些傻气的面孔一下子就消失无影,换上了一副与外貌十分不附的精明模样。 孟添玮微微笑着说:“呀,宁哥,都知道了?看来我也不用把自己伪装得这么辛苦了,你可知道,这几个月来,因为你的强势,我可是压了不少火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宁景辛冷冷问道。 孟添玮邪魅一笑:“很简单,为了在这个外星生物园里的位置。你可知道,我经历了那么多年的教育,取得那么优异的成绩,却只能在静区里,天天被使唤着,像个机器人一样处理那些不听话的外星生物。我不优秀吗?我不配在动区的工作区里一展鸿图吗?我为什么要过那么无聊的生活?还好,赵园长把我从那里挖了过来,许诺我只要好好盯着你,给他传递你隐瞒的实验数据和进展,我就可以很快拥有自己的研究团队了。我快28岁了,再不干出点什么,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宁景辛听了觉得无比荒唐而可笑:“就因为这样的原因?” “那不然呢?人呐,总是有一些追求的。比如我,追求在外星生物研究上有所造诣,而你,则追求放荡不羁,做一些出格的事儿。我们啊,其实都是很简单很纯粹的人。” 宁景辛看着孟添玮的狞笑,哑然失笑,他觉得其实孟添玮说得很有道理。他说:“孟添玮,我看真是小看了你。” “在你一次又一次反驳我的意见,强行实行你所谓的措施的时候,你就应该时不时反思一下。这是一个自由民主的社会,生物园里也是这样的,可你总是那么强势,真是让人,很不爽啊。” 孟添玮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轻飘飘,仿佛他根本不在乎似的,可是宁景辛却知道,那一字一句,都满含着对宁景辛的讽刺。 “你不爽是吗?”宁景辛轻轻说道,“那只是因为你太愚蠢罢了,愚蠢地信奉着这个社会和这里的教育所灌输给你的一切,也愚蠢地追求着一些无聊的东西,甚至不惜做一个悲哀的卧底。” “那你又何尝不是这样?愚蠢地自信着自己的天才,愚蠢地反抗着信条,试图与整个生物园整个人类社会对抗,愚蠢地追求着一个,仅存价值仅仅是为了人类种族延续铺路的外星生物。你又好得到哪里去?” 宁景辛盯着孟添玮的双眸,他看到了那副躯壳里,和现在所有的人类一样贪婪不择手段的灵魂,也看到了同样疯狂的自己。 因为欲望,宁景辛想要报复这个社会,也因为欲望,孟添玮选择当一个眼线。 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自私自利的人性桎梏,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纯洁无暇,也没有一个人,归根到底,不是不为着自己而活。 “是我小看你了,真是抱歉。”宁景辛轻轻说着,松开了抓着孟添玮的手。 孟添玮顺着隔离墙滑了下来,整了整领子,轻松说道:“不,你没有,你只是对我了解得不够彻底,不够上心。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如果在我被安排你的办公室的第一天,稍微用点心,调查一下我的背景,或许,就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被动了。” 宁景辛嘴角一扬:“你说得对,是我大意了,我就不该相信你。” “你只是自大,这么多年来我行我素所养成的自大。” 宁景辛突然很想笑:孟添玮说得没错,他就是自大,这么多年来,因为天才和仇恨而变得自大。 “除了实验进展,你还跟赵园长透露了什么?”宁景辛问。 孟添玮耸耸肩:“目前只是报告了你的真实实验进展和实验数据,至于你最近频繁使用小黑屋的事,我还没有报告。” “所以你是想留着这个做威胁我的筹码?” “Bingo,宁哥你果然很聪明。” “你知道小黑屋里发生了什么?”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看看你和那个狗玩意儿相处的样子,估计小黑屋里发生的,应该不是什么血腥的事。”孟添玮坏笑着扬扬眉毛,“不过要是我把这件事报告给了赵园长,说不定我们就知道里面有什么好戏了。” 宁景辛胸中怒火中烧,脸上却是毫无畏惧地笑道:“好呀,我等着你报告的那一天。” “哦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你的小师妹,总是对你问东问西的,每次我找她聊天的时候,她总是不问我的情况,却对你的情况,尤其是实验进展,非常好奇,这真是让我,特别不爽。” 宁景辛的笑容僵住了,一下子,他又明白了为什么黄元磊会对自己的进展如此了解,甚至到了能够利用他对弗海特的感情来威胁自己的地步,原来,是因为自己的小师妹阮晓竹,不知何时已经从自己的助理——一个本质上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人——那里,套出了许多话。 想着想着,宁景辛又神经质般捂着自己的肚子笑个不停。 原来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算计着自己。 当自己以为把外星生物园的命脉捏得越来越紧的时候,却不曾想,自己已经被身边亲近的人,偷偷割了一刀又一刀,还涂着麻药,没有痛感地慢慢流着血。 宁景辛看着孟添玮,微笑说道:“你们真是,我所认识的,最好的人了。” 弗海特在饲养园内,看着宁景辛先是怒气冲冲地将孟添玮提起来压到墙壁上,吼了一顿,接着又神色古怪地将孟添玮放了下来。两人都是很不友好地笑着不知和对方说了什么,然后又一脸平静地回到了各自的办公桌,却是不再交谈。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能把一向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宁景辛气成这样。弗海特从未见过宁景辛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看着宁景辛的样子,非常心疼,想等宁景辛进入到饲养园里后再好好问问,可是宁景辛却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周围什么都不存在似的自顾自翻看着一本书。弗海特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宁景辛进来,便拍打隔离墙,试图引起宁景辛的注意。可是宁景辛却只是抬眼看了弗海特一下,然后又继续看自己的书了。 “宁哥,你的小心肝想你了。”孟添玮调笑着,一脸的不怀好意。 宁景辛却是眼神也不移一下,冷冷回道:“狗拿耗子。” 孟添玮将双腿伸到桌上,懒洋洋地说道:“啊也对,你现在对我可是戒备森严呢。” 直到孟添玮离开办公室,宁景辛也没再和他说一句话。 “宁哥,你的小黑屋,可是要注意一下呢。”孟添玮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办公室。 宁景辛重重眨了一下眼,默不作声。 又坐了一会儿,他终于走进了饲养园里。 弗海特一见他进来就着急地狠狠抱了他一把,然后担忧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真是吓死我了。” 宁景辛却是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是不是也算计着我?” “什么?”弗海特一头雾水。 “我说,你是不是也算计着我?”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算计你?” “因为,我是一个人类,而我的同族,杀死了你的同族,霸占了你的星球。你恨人类。” “我恨人类,可是我爱你啊,这又不是你造成的,我该恨的是他们又不是你。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么奇怪的话?”弗海特很着急,他觉得今天宁景辛今天的状态非常不好。明明以前宁景辛不是这么想的,可是为什么今天反而会推理出自己会因为灭族的事而恨他。 宁景辛笑了一声,脸上露出悲哀又迷惑的神色:“怎么会这样呢?我的同族都不信任我,都在算计我,你怎么会不算计我呢?”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今天说这么奇怪的话!谁在算计你!谁让你不开心了!你说!我替你收拾他!” 宁景辛又笑了一声:“哈哈,你替我收拾他?你怎么收拾?连我自己现在都收拾不了任何人,你一个被困在这里的人又怎么去收拾外面的人?” 一瞬间,宁景辛的眼中突然就涌出了两行泪水,他颤抖着蹲在了地上,像多年前发现父亲真的死了的时候那样,语无伦次地哭道:“我没有希望了……” 待宁景辛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憔悴地瘫倒在了地上,才慢吞吞地将被生物园长安插眼线,被助理和师妹联合对付,被黄元磊威胁,以及弗海特即将要和苏思配对繁殖的事告诉给了弗海特。 “我一直以为,我已经将一切掌控了,结果今天才知道,我也只不过是被监视摆布着的木偶,我甚至因为自己的天才,而即将失去我的爱人。” 弗海特的心早已沉至谷底,如果对于宁景辛所说的前几事,他唯有愤怒,而对于最后一件事——要和苏思配对繁殖——那就还有恐惧了。 “配对繁殖这件事,不能避免吗?”弗海特握着宁景辛的手,用自己的手指轻轻地慢慢地摩挲着,一是安慰宁景辛,二是安慰自己,“你知道的,我爱你,我没有办法和苏思,做那种事。” “我比你更不能接受。”宁景辛看着弗海特说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着失去的恐惧加持,宁景辛越发珍惜眼前的这个他这一生,除了父亲外,唯一爱的人,他觉得弗海特就是神明,就是天使,给自己黑暗,扭曲,干涸的心注入了一泉水,一束光。 情难自已地,他伸手捧住了弗海特的脸,深深吻了下去,温热湿润,难分难舍,他要把和弗海特的每一次亲密接触都铭记于心。 “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他看着弗海特冰蓝色的双眼轻轻说道。 小黑屋慢慢升起,宁景辛将弗海特拽了进去。 一反常态的,他将弗海特压在了小黑屋的桌上,迅速而粗|暴地撕开弗海特的衣服,触摸着弗海特白得似雪的肌肤,在他颈上,肩上,后背,前胸留下一串串吻|痕。在弗海特急促的低喘中,彻底将弗海特霸占。 作者有话要说:  来,跟我一起大声欢呼:宁景辛,终于反攻啦~完结(bushi)撒花w 第32章 繁殖 “难受吗?”宁景辛和弗海特抱在一起。 弗海特摇摇头,亲了一口宁景辛的唇,柔声说道:“不难受,我很喜欢。。” 宁景辛轻轻摸着弗海特,吻着他额上的小角。 “你只能被我这样。”宁景辛说,“从此以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不能把我们拆开。”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然而极致的缠绵后,该面对的现实还是要面对。 往后几天,宁景辛去找了赵文殊跟讨论弗海特和苏思配对繁殖的事,可无论他怎样反对,怎样试图将繁殖的方式引导到人造子宫和克隆技术上,赵文殊还是始终如一地反对。 “小宁,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地反对自然繁殖?自然繁殖能够为我们积累大量伊芙缇西亚生物胚胎学方面的信息,在自然胚胎成长环境中我们还有提取出可能有利于人类健康的化学物质,你这样极力反对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难道你要像你父亲那样,想要利用这些外星生物做些什么吗?是释放它们,还是更深层次的连我都想不出的目的?” 宁景辛冷笑一声:“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大可问问你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他懂的,可比我预料的要多得多。” 赵文殊笑笑:“小宁啊,我们生物园对你还是抱着很大的期待,并且给予着很多宽容,所以你要任性妄为,也要把握一个度。你要知道,当年处理你父亲的事,我可是焦头烂额忙了很长一段时间,要是你学着他再来一次,我可不会非常开心的。” “那又怎样?”宁景辛不甘示弱地挑挑眉,“大不了我学我父亲一样,一瓶药结束一切,到时候,我可是会得到各大媒体的大肆赞扬的,要知道,我这些年作出的研究贡献,可一点不亚于我父亲当年的表现。” 听到这里,赵文殊双手拄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那就看看你的本事大还是我的本事大了。” “拭目以待。”宁景辛微笑着离开了赵文殊的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后,宁景辛一身冷汗,虚弱地扶着墙往自己工作园的地方走去,仿佛刚才和赵文殊的一番争论用尽了他全身的精力。 这个赵文殊,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当年的父亲,是不是也被这么威胁着,不然为何会崩溃得那么容易? 这个庞大的生物园,在赵文殊的密切监视之下,容不得他宁景辛有半点的不服和反抗。 宁景辛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继而唇角一扬,眉眼间恢复往日玩世不恭的神采:“然而你以为你就这么容易让我服从吗?我可是宁景辛啊。” 这几天,他没日没夜地在家中加紧黑进生物园的系统,尤其是赵文殊的个人系统,积累了足够血|腥足够恶心足够疯狂的资料,他甚至逐个逐个破解了生物园区内关养不同外星生物的研究园的大门密码。若是赵文殊敢动他一根毛发,他就会立即触发设定好的资料传送轨道和生物园开放机制,让那些血腥残暴的生物园音像,影像在人类生存舱的每一个角落,没日没夜地播放,让那些被囚禁了许多年的外星生物在生物舱内追逐嬉戏。 而当那些手忙脚乱的当|权者扑灭一切的时候,那些可悲的人类早已将那些片段深深记于脑中。 最后,如果宁景辛还有时间,他会破坏生存舱的管理系统,让生存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彻底打开,让这个罪恶累累,苟延残喘的社会彻底都变成宇宙的尘埃。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做法,宁景辛心里还存着一丝良知:他觉得还没有必要让所有人类都去死,精神折磨一番或许更加有趣。 而这少得可怜的一丝良知,因为心有牵挂,每天都长大那么一点点。他是不在乎自己活不活下去的,不过他不舍得弗海特去死。弗海特已经够苦够可怜了,还是让他好好活着会好一些,而自己,也是很想陪着弗海特在一起久一些。 只是这个配对自然繁殖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宁景辛已经想好了,在繁殖当天,给弗海特注射能使身体指标,尤其是与繁殖相关的身体指标急剧紊乱的针剂,那样就能暂时躲过一劫。 等躲过这一次之后,该怎么办,宁景辛还不清楚,也许会带着弗海特逃走,也许会一次又一次地使用针剂,也许会…… 他真的还没想好具体的计划,因为现在时间确实不够,但是他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他会有一个完美的安排,到了那时,谁也不能让他爱的人去做他无法接受的事。 弗海特只能是他宁景辛一个人的。 在安排好的繁殖日当天早上,宁景辛进入饲养园中,他没有穿防护服,也没有戴头盔,所以孟添玮再也没有办法听懂宁景辛和弗海特的对话内容。 “你对我很有戒心了。”孟添玮在宁景辛进入饲养园前调侃道。 “因为你值得。”宁景辛微笑道。 “还是要去吗?”弗海特看着宁景辛,眼里是深深的悲伤。 “我阻止不了。”宁景辛平静地说道。 “我不会和她做那样的事的,我根本做不到。”弗海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想要表达自己的坚定,可是那笑容里又饱含着藏都藏不住的绝望,使得弗海特那原本俊美无比的脸扭曲得让人心疼。 “我知道,”宁景辛凑近弗海特的耳边,同时从袖口里滑出一支小小的针,然后迅速扎进了弗海特的身体里,“因为,我,不允许。” 弗海特被这么一扎,惊得眼睛一瞪:“你……” “放心,宝贝儿,可能会有点难受,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躲过这次的事。”宁景辛轻声说道,“你知道的,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弗海特被塞进窄小的传送舱里,通过暗轨被送到了繁殖园。 繁殖园如同普通的研究工作园区一样,由一道透明的隔离墙围着,墙外是给研究人员观察的,墙内则是经过消毒处理的繁殖区,区内摆放着许多人类认为有助于给外星生物催|情的东西。 弗海特的传送舱落在繁殖区内,宁景辛只能站在墙外看。 墙外已经围着好几个所谓的养育专家了,赵文殊,黄元磊,赵飞凤,沈茵也在。 “很高兴你还是选择了服从生物园的安排。”赵文殊微笑着说。 宁景辛不答话,走到了沈茵身边。 “师姐。” “嗯?”沈茵看上去很憔悴,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遮也遮不住,听到宁景辛一声问候吓了一跳,“你来了。” “师姐你还好吗?”宁景辛关切地问道,他不知道为什么沈茵看上去怪怪的,“师姐你不舒服吗?” “啊,不是,”沈茵心不在焉地答道,“我只是,有些,紧张罢了…….” 宁景辛拍拍沈茵的肩,安慰道:“师姐没事的,你淡定一点。” 因为这次配对根本不会成功。宁景辛心想。 检测仪器运行着,养育专家看了一会儿屏幕,眉头越皱越紧。 “赵园长,这个雄性生物的指标,不对劲儿啊。”一个个子矮矮的养育专家说道。 “怎么个不对劲儿法?”赵文殊快步走过去和养育专家一起看屏幕,他自己的眉头也越皱越紧,“怎么他繁殖系统的指标如此紊乱?” “赵园长,你们在安排这次繁殖之前,没有检查过吗?” 赵园长答:“检查过,直到昨天都是一切正常,怎么今天突然……” 他猛地看向宁景辛,问道:“宁景辛,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宁景辛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赵园长,你这就冤枉我了,我除了半小时前进饲养区里和他说了几句话,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啊。不信的话,你要不要问问你安插在我身边的那位小同志啊?” 在场的人瞬间看向赵文殊,眼神里满是对“安插在我身边的那位小同志”这句话的震惊。 然而赵文殊却不理会这些目光,他微微皱皱眉,对养育专家说:“再等等,说不定是因为到了新环境所产生的不适应现象。”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弗海特的各项指数却是越发紊乱了。 “园长,这样子真的不行。”养育专家说。 赵文殊思考了一会儿,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暂时至少将他的生殖类指标调为正常的?” 养育专家想了一下,犹豫着说:“有,可以注射激素,只是副作用可能会很大。” “试试。”赵文殊说。 宁景辛当即开口制止:“不行!你疯了吗?他的身体都变成这样了你还想强迫他进行繁殖的事!你看看他都什么样了!” 宁景辛朝着繁殖区一指,众人看去,只见弗海特在剧烈发抖,满脸通蓝,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地落在地上。 “他不行!他身体不舒服!”宁景辛吼道。 赵文殊却是不管不顾,对养育专家继续下令:“立即注射激素,今天一定要实现成功繁殖!” 宁景辛冲上去一把扯住赵文殊的领子,破口大骂:“你这个王八蛋!你疯了吗!他这样的身体状况你给他注射激素,你是想害死他吗!” 赵文殊狠狠推开宁景辛:“宁景辛!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搞的鬼!你一直在想方设法阻碍这次繁殖,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我要今天实现这两个生物的繁殖,那就一定是今天!现在,立即注射激素!” 宁景辛冲上去要阻止养育专家,可还是一秒之差错过了。 那一刻,宁景辛感受到了绝望和恐惧。 他像头急红了眼的老虎,狠狠揍了赵文殊一拳,几个养育专家冲上去就拉住了他。 “王八蛋!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宁景辛吼道。 “要是他出了什么事,难道你以为你没有责任吗!”赵文殊不甘示弱指着宁景辛地吼道。 宁景辛呆住了:赵文殊说得没错,他给弗海特注射了针剂,如果弗海特因为两针注射的效用出了什么问题,他也是凶手之一! “景辛你快过来!你的那个,他好像不太好!”沈茵尖叫道。 宁景辛挣脱那几个拽着他的养育专家,扑倒隔离墙那儿,只见弗海特倒在地上浑身颤抖,脸上表情因为痛苦而变得十分狰狞。 “弗海特!弗海特!”宁景辛拍着隔离墙疯狂大吼。 弗海特听到了宁景辛的呼叫,往他的方向看去。 “没事”,他用口型安慰宁景辛,可是脸上的痛苦之情没有减弱半分。 “快救救他啊!”宁景辛着急地对着身后那几个人大吼大叫,同时疯狂地踢向隔离墙,他想冲破这层桎梏去救他的弗海特。 身后的几个养育专家哒哒哒一阵操作,不知道又给弗海特注射了什么东西,弗海特周身痉挛了一阵后,躺在地上,安静了下来。 豆大的汗水从宁景辛的额上滑落,他呆呆地看着里面的弗海特,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现在状况如何?”赵文殊问道。 “报告园长,他现在一切指标恢复正常了。”养育专家说道。 “那就让他们开始交|配吧。”赵文殊道。 养育专家皱皱眉:“可是那个雄性的,虽然一切身体指标正常了,但是他现在不能动啊……” “那就让雌性的那个动。”赵文殊冷冷说道。 宁景辛和沈茵同时不可思议地看向赵文殊:“你疯了吗?!你还是个人吗?!” 赵文殊冷笑一声:“我所提出的做法也是符合外星生物繁殖规定的,我怎么就不是个人了?怎么,难道宁博士和沈博士要违抗我的命令不成?” “是的!”宁景辛毫不犹豫,并愤怒地抓紧了拳头。 “可是违抗无效!给雌性的那个,注射性|药,让她来主动。” “赵园长,你不能这样!”沈茵尖叫着要上前阻止,却被几个养育专家一把推倒在地,疼得“啊”了一声。 宁景辛扑上去将沈茵扶起来,着急地问道:“师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沈茵浑身颤抖,声音里带着悲哀。她看向赵文殊,哀求道:“赵园长,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做……苏思她不愿意的……” 赵文殊深深皱蹙眉:“沈博士,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一向非常遵守生物园的所有准则,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怎么今天跟着你的师弟一起胡闹?你们两个人,是不是暗地里有什么阴谋?” 沈茵哭着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求求你放过苏思,她不想繁殖的…….” 赵文殊哈哈一笑,指着繁殖区:“可是你看,她明显很想呢!” 宁景辛和沈茵往繁殖区看去,只见被注射了药的苏思赤|裸|裸地站着,眼神看上去非常不对劲儿。 沈茵扑到隔离墙那儿,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哭嚎着:“不要啊!苏思!不要啊!” 苏思听到了沈茵的声音,朝她的方向看去,眼神迷离。 她歪歪头,喃喃动嘴,好像是在说:“沈……茵?” 沈茵哭得上起不接下气,手已经拍出了血,在透明隔离墙上开出了一朵腥红的花。 “不要啊苏思!不要过去啊!”沈茵的声音已经沙哑了,可她还在努力拍打着隔离墙企图唤醒苏思的神智。 苏思盯着沈茵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眼神似乎变得清亮了一些,然后她弯下了腰,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什么?”赵文殊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赶紧给手下下令,“看看。” 此时,只见苏思握着那东西举到前方,她朝着沈茵笑了,轻轻说了声:“沈茵,再见。” 倏然间,她将那东西猛地扎进了自己的心脏,刹那,一股蓝色的血朝着半空喷涌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昨天是全国哀悼日,为了表示对逝者的尊重,我就没有更新,非常抱歉。但是今天我会双更的,谢谢理解w 第33章 殉情 “不要——” 沈茵凄凉的尖叫声几乎刺破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膜。 ——苏思自杀了.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捅穿了自己的心脏,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赵文殊呆看了一会儿,瞳孔因震惊而睁得极大。但他到底是个经历了几十年风风雨雨的老江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对养育专家吼道:“立刻检查那只雌性生物!立即抢救!” 养育专家被吼了一声后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慌张地答了一句“是”后就一通操作,利用机械手将苏思抓进了一个医疗舱内,然后推入了天花板的暗轨,往医疗室的方向送去。 “沈茵,随我一起去医疗室看看状况!”赵文殊对瘫坐在地上的沈茵说道。 沈茵满脸是泪,砸隔离墙而破裂的双手,溅了自己一身的血,白色的工作服上,触目惊心的一滩红色。 “好……好……”沈茵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往医疗室的方向跑去,慌乱得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感官能力。 “师姐等等,我陪你去!”宁景辛追上沈茵,想要扶住她。 可是沈茵却一把推开宁景辛,语无伦次地喃喃着:“不要……不要…..不会这样的……你走开……” 宁景辛着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方面他非常担心沈茵现在的状态,苏思的举动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他根本没有预料到苏思为了避免交|配繁殖,竟早已准备好了不知什么凶器,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另一方面,他现在也很担心躺在地上的弗海特的状况。根据数据来看,弗海特的身体状况是正常了,可他怎么可能就此放心? 一个是自己珍视的爱人,一个是自己尊敬的师姐。 宁景辛红着眼,转头对着追上来的赵文殊就是一声吼:“赵文殊!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都是你,一手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赵文殊却是冷冷看了一眼宁景辛:“你没资格这么说我!” 沈茵脑子一片空白,眼前只有苏思自杀那一刻,那个绝美的笑容和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像一朵怒放的蓝莲花,妖娆又凄惨,只那一瞬,便将沈茵的灵魂全部抽走。 沈茵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苏思的,或许是在中转园里第一次见到昏睡的苏思的那一刻,或许是在饲养园里看到苏思醒过来,放声大哭的那一刻,或许是苏思终于对她笑,愿意和她交流,接受她这个人类朋友的那一刻,又或许是苏思和自己相拥相吻的那一刻…… 苏思是一个多么乐观多么坚强的女孩子啊,即使被困于牢笼之中,依然心怀光明。她会告诉沈茵,自己想要活下去,哪怕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只要她活着,伊芙缇西亚人的火种就不会熄灭,伊芙缇西亚种族就有希望。她又是多么地包容多么地勇敢,她放下对人类的偏见和仇恨,对沈茵说“沈茵,我喜欢你”。 沈茵的心内,曾经一度繁花似锦,星河灿烂。 可是,一个星期前,赵文殊的一个命令,将暖春冻成了寒冬,天堂夷为了地狱。 “我不愿意。”苏思眼中噙着泪,决绝地对告诉自己被安排和弗海特交|配的沈茵说道。 “你知道,我也不愿意的。”沈茵两眼通红,看着苏思。 “没有办法避免吗?” 沈茵叹了一口气:“我斗不过他。” ”所以我和弗海特的交|配繁殖,还是要进行吗?” 沈茵默认了。 苏思脸上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我知道了。” 沈茵的双眼,流下两行冰凉的泪水。她想要拥抱苏思,可是苏思却把她轻轻推开了。 “苏思……”沈茵不知所措地低声喊道。 可是苏思却别过头,说道:“你走吧,我想静静。” 昨天晚上,沈茵离开饲养园前,对苏思说:“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明天很快就会结束的。” 苏思笑笑:”嗯,我知道。” 沈茵心里难过,却还是努力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又难看的笑容:“苏思,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子,我相信,这一次,你也能挺过去的。” “我知道。”苏思依旧在笑,仿佛是纯洁无邪的天使。 “那么,我就走了,明天见。”沈茵低头,不敢再看苏思,苏思的每一次微笑都像是往自己心头扎下一根刺,苏思笑得越灿烂,那些心头刺就扎得沈茵越疼。 她终究是太软弱,只能任凭组织和命运给自己和苏思以无情而残忍的安排。 “沈茵。”苏思的声音在沈茵背后响起,沈茵却是不敢回头看她。 “怎么了,苏思?”沈茵问道。 “你真的喜欢我吗?” 沈茵沉默了一会儿,答道:“真的。” “我也是,我喜欢你,喜欢到,愿意为你死。”苏思的声音是轻柔的,却又带着几丝难以言说的绝望冰冷之味。 沈茵却是一味沉浸在自责之中,没有注意到苏思话语的不对。 “别说傻话,好好休息。”沈茵留下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喜欢你,喜欢到,愿意为你死”,沈茵喃喃着苏思前一天晚上所说的话,本以为这只是苏思心情低落,一时胡话,却没想到,竟是这个意思。 苏思喜欢她,在乎她,不愿意和别人交|配,她将自己的全身心都归于沈茵,为了这份爱而殉情,但是她沈茵又做了什么?懦弱,恐惧,她连稍微反抗一下都不敢,从某种角度来说,她,沈茵,也是杀死苏思的一个帮凶。 “是我对不起你……”沈茵一路跌撞,一路流泪,一路心碎,“是我辜负了你……” 到了医疗室时,手术的灯已经灭了,沈茵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已凉透,可她还是推开了医疗室的门。 旁的事物,她一概不入眼,看到的,唯有躺在手术室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苏思,她看上去那么安静,仿佛只是熟睡了过去而已,只是她的心脏处,有一个巨大的窟窿,被割开的皮肤被翻开,停跳的心脏中间,血肉碎成了一团渣。 沈茵伸手轻轻抚摸苏思的脸,冰冷而僵硬。 怎么会这样?苏思的脸,一直都是温暖柔软的,每次她和苏思的接吻之后,苏思都会用脸蹭自己,像只乖巧温顺的小猫一样,可是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了呢? 沈茵弯下腰,凑到苏思的耳边,轻轻说道:“你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接着沈茵直起腰,一脸平静地问站在周围的兽医,问道:“她用什么东西自杀的?” 兽医用镊子夹起一支弯折变形了的画笔,画笔的一头,被苏思削得尖尖的,上面粘着的血液已经变成了黑色,在手术灯下闪着诡异的色泽,时时刻刻提醒着苏思用这个来捅穿自己心脏时有多痛苦。 ”沈茵,我想画画,你能给我一套画具吗?” “沈茵,你看我这幅画画的怎么样?” “沈茵,我有些记不清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了?我画不出来,要不你给我当模特吧?” “沈茵,你觉得我把你画的还好吗?” “沈茵,你喜欢我的画吗?” “沈茵,沈茵,沈茵……” 沈茵接过那只画笔,微笑看着:“真是个傻孩子,用这个来自杀,多疼啊。” 兽医答道:“是啊,用这样的东西当利器来自杀,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捅穿皮肤捅入心脏,其疼痛程度是用普通刀具的数十倍,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 突然兽医瞳孔急剧收缩,只见沈茵不等他说完就突然举起手中那弯折了的画笔,狠狠地往自己的心脏捅去,还攥着笔在自己心脏里转了几圈。 “还真的……挺疼的……”沈茵凄惨地笑着,一口血从口中喷出。 “沈博士!”被溅了一脸血的兽医大喊一声,向沈茵扑过去想要阻止她,周围几个助手也同时围了上去。 与此同时,赵文殊和宁景辛也赶到了医疗室,他们因为在路上大打了一架而耽误了时间,直到现在才赶来,可没想到,一进来看到的就是满室慌乱,几个兽医围在手术桌那儿手忙脚乱,苏思的尸体像个蜡像一样被扔到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宁景辛慌乱地冲过去,眼前的状况使他顿觉五雷轰顶—— 沈茵的双眼已经失焦,口里流出的鲜血流到下巴,耳朵,心脏处如同一口泉眼一样汩汩流着鲜血。 “快止血!止血!”兽医大喊着,满头大汗地忙着要给沈茵拔去那捅穿了两颗心脏,已经碎裂了的画笔,“赶紧让人类医生过来!快!” 一个助手立即接通了医疗总中心:“喂!2313医疗室,寻求人类急救队支援,请立刻通过紧急轨道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师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宁景辛脸都吓白了,想要上去帮忙,即使他什么都不懂。 一个助手粗暴地将宁景辛推出手术室外:“出去,出去,非医疗人员出去!” 宁景辛看着医疗室的门在眼前砰的一声被关上,红得刺眼的手术灯亮起。 再一次,他感受到了一个亲近之人将死的绝望。 当医疗室的门在此打开时,一个医生走出来,对等在门外失魂落魄的宁景辛说道:“很遗憾,我们没有抢救过来,沈茵博士,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被锁了两次,删了好多【哔——】戏才给我过了,真的惨(掩面哭泣.jpg),and说过我会双更的,连着两章发刀刀,是不是很刺激w 第34章 落魄 宁景辛认识沈茵的时候,他16岁,沈茵26岁。那时候的他,认为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直接或者间接害死自己父亲的人,所以他谁都不相信,他恨死了这个世界。 但是恨归恨,那时的他,还太弱小,还无力,甚至还太愚蠢,体力,智力,能力都还没有强大到能报复这个世界的地步,所以他只能韬光养晦,以一副坚强的顺从的幸存者的姿态继续融入这个社会,然后吸收这个社会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再然后,等到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就是他毁灭这个世界的时候。 16岁的宁景辛进入大学后,选择了学习外星生物研究学,并且进入了大学里实力最强的研究小组,当教授面试他的时候,问他为什么选择这个,宁景辛一脸虔诚地微笑着,答道:“因为我希望子承父业,用自己的努力来弥补父亲犯下的过错。” “这样态度端正的人,这个社会是非常乐于接受的。”教授说。 后来,宁景辛顺利加入了这个研究小组,因为年龄小,资历浅,沈茵被教授安排去带宁景辛。 “宁景辛,你为什么选择学习研究外星生物?”26岁的沈茵问16岁的宁景辛。 “子承父业呗。”16岁的宁景辛边翻阅着《外星生物研究年鉴》边懒洋洋地答道,“研究研究一下它们是如何被我们人类’善待’的,说不定哪天我就离经叛道,像我爸那样,把它们都放了呢。” “所以你觉得,现在我们对待外星生物的做法不对?”沈茵问。 “对不对可轮不到我判断。”十六岁的宁景辛眼皮也不抬地甩了一句,接着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低沉着声音说道,“但做不做,轮得到我决定。” …… 因为长时间的共处,宁景辛逐渐形成了对这个师姐的信任和依赖,他甚至愿意透露一些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即使非常非常隐晦。 ”我心里有着疯狂的想法,”刚进入外星园工作的宁景辛在后勤室里对来取研究物资,时为某个教授助理的沈茵说,“未来,我会对这个园子以及园子外的世界做出一些什么,到时候,还请师姐,不要阻拦我。” 沈茵当时手一抖,根据对这个师弟的判断,她敏锐地感知宁景辛会做一些大事,也许是与他多年来藏在心里的一些事有关,但她也不好判断,于是她只是笑笑,对宁景辛说:“嗯,但是你要慎重。” …… 接收了驯养伊芙缇西亚生物的任务之后,宁景辛为了帮助弗海特打探自己族人的情况,第一次去沈茵的工作区讨教时—— 沈茵说:“苏思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明白现在处境的严峻,她活下来的欲望很强,所以很配合我的工作。” 饲养区里的苏思将目光从画册上移开,她看到了沈茵,竟微微笑了一下,美得就像刚刚绽放还沾着露水的玫瑰。 “沈茵。”苏思用口型对沈茵喊道,并轻轻挥挥手打招呼。 沈茵看着她,隔着透明墙笑着喊了一声:“苏思。” …… 弗海特和苏思要进行交|配繁殖的那一天—— “师姐。”宁景辛不理会老狐狸赵文殊,径直走向沈茵跟她打招呼。 “嗯?”沈茵看上去很憔悴,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遮也遮不住,听到宁景辛一声问候吓了一跳,“你来了。” “师姐你还好吗?”宁景辛关切地问道,他不知道为什么沈茵看上去怪怪的,“师姐你不舒服吗?” “啊,不是,”沈茵心不在焉地答道,“我只是,有些,紧张罢了…….” 宁景辛拍拍沈茵的肩,安慰道:“师姐没事的,你淡定一点。” …… 赵文殊让养育专家给苏思注射性催|情的药剂,让苏思自己上弗海特,宁沈茵不可思议地看向赵文殊:“你疯了吗?!你还是个人吗?!” “赵园长,你不能这样!”沈茵尖叫着上前阻止。她看向赵文殊,哀求道:“赵园长,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做……苏思她不愿意的……求求你放过苏思,她,不想配对,不想繁殖…….” 沈茵扑到隔离墙那儿,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哭嚎着:“不要啊!苏思!不要啊!” 苏思听到了沈茵的声音,朝她的方向看去,她歪歪头,喃喃动嘴,好像是在说:“沈……茵?” “不要啊苏思!不要过去啊!” 苏思盯着沈茵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她弯下了腰,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件东西,举到前方,她朝着沈茵笑了,轻轻说了声:“沈茵,再见。” 倏然间,她将那东西猛地扎进了自己的心脏,瞬间,一股蓝色的血朝着半空喷涌而出。 沈茵凄凉的尖叫声几乎刺破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膜。 …… 一个医生走出来,对等在门外失魂落魄的宁景辛说道:“很遗憾,我们没有抢救过来,沈茵博士,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宁景辛只觉脑子嗡的一声,瞬间血液凝滞,全身冰凉,口里又干又涩。 “自杀,用的是一支削尖的画笔,和那个雌性伊芙缇西亚生物自杀用的是同一支。” …… “原来是这样,”宁景辛瘫坐在□□室里又冷又硬的金属椅子上,满脸泪水地仰头看着顶上那惨白的天花板,喃喃自语,“师姐,原来你和苏思,是相爱的啊。” 宁景辛想着想着,又突然笑了起来:宁景辛和沈茵是同门师姐弟,弗海特和苏思是同族,宁景辛和弗海特相爱,沈茵和苏思相爱,然而弗海特和苏思被安排进行交|配繁殖,宁景辛和沈茵却无法正面阻止,于是宁景辛选择了给弗海特下|药,而苏思和沈茵则选择了殉情。 “师姐,你和苏思,可比我和弗海特,狠多了……”宁景辛笑着笑着,两行眼泪又顺着脸颊流到了金属椅子上,碎成半空晶莹水花。 赵文殊走进□□室,脸上还带着被宁景辛揍出的淤青,他看着瘫坐着望着天花板的宁景辛,开口:“宁景辛。” 宁景辛不看他,继续望着天花板,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地问道:“赵园长有何贵干?” “经过检测,我们在雄性伊芙缇西亚生物血液中检测出能对身体机能,尤其是生|殖功能造成暂时紊乱的成分,我们调查监控,发现你在将它送至繁殖园前,曾经和它有近距离身体接触,所以我们怀疑,是你注射进它体内的。” “是我。”宁景辛毫不迟疑地承认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赵文殊问。 “因为我不允许。” “不允许?”赵文殊皱皱眉。 “弗海特是我的人,他的身体属于我,他的心属于我,我不允许他和别人有任何亲密行为。” 赵文殊嘴角异样地抽|动,他怀疑宁景辛是不是因为遭受的打击太大疯了。 “那只是个外星生物。” “那是因为你愚蠢。”宁景辛终于坐起来看向赵文殊,两道目光冰冷如千年霜刃,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将赵文殊千刀万剐。 宁景辛说:“他是我的爱人,他爱我,我爱他,他操|过我,我也操|过他,我们互相占有,我不允许他和任何人有亲密关系,你听明白了吗?” 赵文殊听得脸色煞白,嘴唇不住地颤抖,额上一层冷汗,宁景辛的这句话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炸弹,炸得他浑身颤栗,又让他一阵恶心。 “你真的疯了。”赵文殊发抖的嘴唇都是白的,“你居然和外星生物……” 宁景辛冷笑一声:“是不是很惊讶?没关系,我告诉你一件更有意思的事。苏思和沈茵,也是一对恋人,你强行要求这次交|配繁殖进行,苏思无法承受这种对自己和沈茵爱情的侮辱,于是,她自杀了,用一支削尖了画笔,狠狠地捅向自己的心脏,而沈茵,也用这支画笔同样地,捅向了自己的心脏,为苏思殉情了。” 震惊和错愕,已是如刀斧般将赵文殊从头到脚劈到脚:“你们,都疯了。” 宁景辛抬起腿,搁在面前的桌子上,歪头看着赵文殊,诡异地笑:“我们疯没疯我不知道,不过你现恐慌至极我倒是很清楚的。你说,要是我告诉媒体,你逼死了一个生物园的研究人员,外面的媒体会怎么说?赵文殊,你可知,你是一个杀人凶手啊。” 赵文殊紧盯着宁景辛的目光,说道:“你就不怕我跟外面的媒体说你和外星生物有苟且之情吗?” 宁景辛哈哈大笑一声:“你说啊,我还巴不得呢,反正我已经臭名远扬,再多一个也无所谓。只是这么一说的话,你是不是又会像十几年前处理我父亲的事那样,如坐针毡地过好几年,唯恐保不住自己的地位和位置呢?你为了这个位置,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千辛万苦的,你愿意因为我这么一个与外星人有苟且的变态研究员而再次涉险么?” 赵文殊怒视着宁景辛,内心最恐惧的事被宁景辛揭开后,他恨不得直接上去掐死了宁景辛,可是他不能。正如宁景辛所说的一样,为了保住这个万人敬仰的位置,他万万不敢冒那么一点风险。 “你比你父亲狠。”赵文殊恶狠狠地骂了一声。 “客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你现在可以出去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你已经被停职了,没有我的通知,不可踏入研究园半步!” 宁景辛料想到赵文殊会是这么个处理方法,毕竟那天的惨剧目击人太多了,苏思和沈茵的死,与那天一意孤行的赵文殊的确脱不开干系,为了不将事情闹大,他只能尽力选择最保险的处理方式,让该闭嘴的都闭嘴。 于是宁景辛从金属椅上一跃而起,笑笑,说:“好,我会,乖乖,在家的。” 经过赵文殊身边时,宁景辛又冷冷嘱咐了一句:“但是,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你别忘了,你可是个杀人凶手。” 赵文殊瞳孔急剧收缩,不敢回头看着宁景辛离开。 与此同时,宁景辛的工作区,饲养园内。 孟添玮穿着防护服,带着防护头盔,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束缚在电椅上的弗海特。 “宁景辛呢?”弗海特承受了多次电击,已经脸色煞白,汗如雨下。每一次点击,对于他来说,就如同万蚁噬身般疼痛。可是偏生电椅上的电压又是不会让他直接痛死过去的,所以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承受电流的灼烧。 孟添玮咧嘴一笑,用手托起弗海特的脸:“狗玩意儿,听清楚了,现在负责驯养你的是我,我是你的新主人,至于那个宁景辛,谁知道呢?” “放屁的主人!” 孟添玮啧啧几声,轻蔑道:“看来还是管教得不够,小丁啊,继续给他电击吧。” 隔离墙外,原本是孟添玮的位置上,站着孟添玮升任为带头驯养研究人员后,分配给他的新助理丁磊。 丁磊应了一声,按下了电流开关。 如一把熊熊燃烧的带着腐蚀性的烈火,强大的电流瞬间跑遍弗海特的全身,而弗海特,连喊叫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这章没有刀w 第35章 暗潜 弗海特躺在饲养区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动了动手指。他身上每一处肌肉都疼痛无比,几处薄而脆弱的皮肤已经变黑了,他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此刻,整个饲养园里一片漆黑,空荡荡的一片,只有他一个活物。 这几天,他每日都被孟添玮或是电击,或是毒打,因为孟添诶说他“不听话,不服训,思想行为都需要好好矫正一番”。 “狗玩意儿,你可记住了,现在我才是你的主人,你要是不听话,你会受到很重的惩罚。”孟添玮给弗海特套上了连解着各式粗细电缆的头套。“其实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只是因为我们还没繁殖出新一代伊芙缇西亚生物,所以你这个做|种的,还是要留着。等你留下种之后,就不好说了,也许我会直接把你送到静区,让你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弗海特朝着他啐了一口。 孟添玮淡定地避开,然后打了个响指,一瞬间,电流贯通弗海特的大脑。 弗海特痛苦地大喊大叫,脑袋痛得要裂开了,他想要抱住脑袋,可是整个身体都被牢牢固定在冰冷坚硬的刑椅上,他即使想蜷缩起来,想抓挠自己也无能为力。 疼痛总会让人的身体本能地产生防御保护机制,而当这种机制又被人为地阻挠时,更是让人痛苦万分。 “脑子不好,就要这样,好好洗洗。”孟添玮笑着,看上去斯斯文文,但是眼里却露着野兽捕猎时那般狰狞的光。 弗海特躺着喘息了一会儿,才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动了动僵硬的手臂,半爬半走的,来到食盒那里,想要吃点东西。 宁景辛还在这里的时候,每天他的食盒都是满满的,装着宁景辛特地为他挑选的食物。 “你是个人,应该和我们一样,吃正常的,有助于提高身体机能的东西,而不是垃圾一样的生物饲料。”宁景辛的声音在弗海特脑中响起,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张灿烂又魅惑的笑脸,吊儿郎当,看似无情却有意。 然而,此刻,这个食盒里,装的却只有宁景辛所说的垃圾一样的生物饲料,还只是浅浅的一个底的量,因为弗海特的新饲养员孟添玮说要利用饥饿让弗海特清醒清醒,认清自己的处境和身份。 也不知道宁景辛怎么样了。弗海特看着食盒出神。 繁殖日,惨痛使他终生难忘。 隔离墙内,赤|身|裸|体的苏思突然自杀,喷血如柱;隔离墙外,宁景辛和一个男人打得一片混乱。而他却因为几种药物的同时作用,浑身无力,连话都说不出。 不许伤害他!弗海特躺在地上看着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往宁景辛腹部狠揍了一拳,愤怒至极却又无能为力。 最悲伤的事,莫过于看着自己的爱人受苦受罪,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然后,宁景辛冲了出去,弗海特觉得他应该是去追一个刚刚跑出去的女性人类的。他记得这个女性人类是苏思的饲养员,好像叫沈……茵? 再然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宁景辛,他一直等啊等,等来的,却是那个原本看上去十分温顺可爱的孟添玮,如同恶魔一样开始疯狂折磨自己。 “狗玩意儿,你知道什么叫凌迟吗?”孟添玮拿着一把小却锋利无比的刀,在弗海特的身体上一刀一刀削下去,每次都削下一片混着蓝血的肉,“这就叫凌迟。” 孟添玮每天凌迟完弗海特后,又给他注射各种药物,让他的皮肉迅速生长,过两天后,继续凌迟。 弗海特几乎想要去死了,但是他还没等来宁景辛,所以他即使疼得流泪,他也不哭声,他每天每天都在坚持等着。 宁景辛,你在哪儿,你到底怎么样了。弗海特叹了口气,伸手从食盒里掏了一把饲料。 在他即将把饲料塞进嘴里的那一刻,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是个人,应该和我们一样,吃正常的,有助于提高身体机能的东西,而不是垃圾一样的生物饲料。” 一瞬间,灯光亮起,弗海特猛的一回头,只见那个支撑着他忍受疼痛活下去的人,此刻正活生生,笑呵呵地站着眼前。 “宁景辛!”弗海特扑过去就紧紧抱住了他,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你回来了!” 宁景辛心里也是万般感慨,几日不见,他的爱人竟已是这般伤痕累累,憔悴不堪。同时他心中又升起一团怒火,他知道这是谁干的,他一定会让这个人付出代价的。 宁景辛慢慢拍着弗海特的后背,任他在自己的肩头放声大哭,轻声安慰:“对不起,我来迟了。” 弗海特贪婪地吸着宁景辛的气息,这使他感到温暖和安慰,以及被深深地爱着。 弗海特把头从宁景辛肩上移开,深深吻了一口他的唇,然后问道:“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 宁景辛抚摸着弗海特的脸庞,他那瘦了不少的脸让宁景辛无比心疼。 宁景辛答道:“我被停职了,没有园长的通知,永远不得进入这个生物园区。” “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宁景辛微微一笑:“我把生物园的监控系统,自查系统以及巡逻机器人黑了一部分,所以我进来的时候,不会被人发现。当然这个工作区也被我黑了。” 弗海特有些惊讶:“你居然有这么大能耐。” “也是准备和研究了很多年的。”宁景辛笑道,“都是为了报复这个地方。” “报复?” 宁景辛一挑眉:“你忘了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弗海特心中明了,问道:“所以你现在,终于要为了你父亲行动了?” 宁景辛点头:“我终于要行动了,不过不仅仅是为了我父亲,还为了苏思和我师姐,更重要的是,现在是为了你。弗海特,我一定会把你从这里救出去的,然后我们一起自由。” 宁景辛望向弗海特的双眸,如星空璀璨,坚定的,给弗海特带来心安。他不知道宁景辛最后会怎样将他救出去,也不知道他们真的逃出来之后会去往哪里。脱离了生存舱,他们应该如何活下去?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他最后是和宁景辛在一起,哪怕死了也无所谓。 “好。我等着你。”弗海特点点头。 宁景辛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药片和一些食物,递给弗海特,道:“这些药,你吃下,能够加快你的恢复,这些食物,也是给你的,不多,但是总比你吃那些垃圾要好。” 宁景辛想了一下,直接把食物的包装拆开,然后塞进弗海特嘴里:“你现在就吃下去吧,包装我带走,不能让他们发现我进来了。” 弗海特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宁景辛带来的食物,接着又吃下了宁景辛带来的药,不一会儿,便觉身体好了许多。 “对了,你知道,苏思为什么会自杀吗?我一直,没有忘记那天的事。”弗海特问道。 原本微笑的宁景辛突然脸色一僵,眼里的光暗淡下来,他睫毛抖了抖,缓缓说道:“苏思和我的师姐,也就是苏思的饲养员沈茵,是一对恋人,苏思因为不愿在性|药的作用下和你交|配,所以自杀了,而我师姐,也为了苏思殉情了。” 弗海特闻言,心跌落到了谷底。 这是多么奇妙而古怪的巧合,他和苏思都是伊芙缇西亚人,背负着同样的灭族之仇,可是却都爱上了自己的人类饲养员,然后又被迫在自己的人类爱人面前,进行交|配,只是苏思为了阻止这场交|配,刚烈地自杀了。 这是我们勇敢地伊芙缇西亚姑娘。弗海特悲哀又尊敬地想道。 弗海特和宁景辛相对沉默了很久,才扯扯嘴角,说道:“我们不会这样的。” 宁景辛点头,坚定地勇敢地说道:“我们不会这样的。” 宁景辛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因为他的程序还未完全写完,能黑进监控系统,自查系统以及巡逻机器人的时间,替换它们数据信息的时间不长,所以为以防万一,他必须离开了。 “亲爱的,你再等几天,我很快就会把你救出去的。”宁景辛给弗海特留下深深一吻,然后后退两步,灯一灭,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弗海特心中既惆怅又欣然,他不知道他和宁景辛的未来会驶向何方,但只要宁景辛允诺了,他就竭尽耐心等待和支持,哪怕最后会死,他也无憾。 宁景辛回到家中,继续完善自己的程序,和弗海特的匆匆一会,使他焦虑多日的心安静下了不少,也让他越发意识到,还需进一步加快速度,因为他无法忍受弗海特在饲养园里经受哪怕多一分钟的折磨。 他下指如飞,键盘被敲击出慷慨激昂的乐章。他的八台电脑上,六台显示着一行行代码,一台显示着未关闭的新闻网页,是关于康克尔五日后即将访问外星生物研究园视察伊芙缇西亚星生物驯化情况的新闻,而最后一台,则显示着宁景辛经过三年努力后,侵入开化总局情报系统所获取的一切星球信息。 第36章 视察 饲养区里,弗海特默默承受着孟添玮的羞辱,身上的伤口一次又一次地裂开,从来没有真正愈合过。蓝色的血滴到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像开在荆棘里的花,但是他不哼一声,眼神平静如水,他在心中,反反复复只是念叨着一个名字:宁景辛…… 家中,宁景辛坐在办公桌前,没日没夜地敲击着键盘,哒哒哒声在偌大的家里回响着。他头发蓬乱,胡子拉碴,双眼血丝密布,手指,手腕,腰,背,肩,颈因为长期不间断工作疼痛得几乎都麻木了。他抓起桌上的一把药,就着一杯橙红色的药汁,全吃了进去。他要加快速度,他的脑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救出弗海特…… 生存舱里,外星生物园的知名女研究员沈茵突然自杀的消息上了热门。报道的内容很短,自杀的原因归为“工作压力大引发的精神分裂”,人们唏嘘了一阵,后又一头扎进了忙碌的日常生活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安息园里,沈茵的父母相互搀扶着,对着女儿的骨石和骨石旁的黑白照片悲痛大哭。原本青春焕发的他们得知女儿自杀身亡的消息后,一夜之间白了头,憔悴的脸上沟壑密布,在这人人皆可延缓衰老,保持年轻容颜的24世纪,显得如此格格不入。“茵儿啊,你让爸爸妈妈以后怎么办啊……” 而生存舱外,被高腐蚀化学试剂处理过后的苏思的粘稠的尸液,一部分被荒凉的土地慢慢吸收,一部分被风吹干,从此成为默默无名的宇宙尘埃…… 模拟太阳和模拟月亮在生存舱顶交替升起又落下,生存舱里大部分人类的生活一切如常,仿佛这个社会,永远会在他们的智慧中繁荣昌盛。 而生存舱外,万寿无疆的宇宙,依旧静得仿佛从来不曾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一如百亿年前刚刚形成时的那样…… 金发碧眼,长着鹰钩鼻的康克尔,是个对一切人一切事物都有着极高的要求的人。他勇敢无畏,是个天才,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开化总局的高层,在一次次开化行动中领导他的队员为全人类攻下一个又一个星球。他沉着镇定,是个狠人,屠杀数以亿计的外星生物依旧面不改色,日日安眠。他骄傲,也有足够的资本骄傲,因为现如今,整个人类社会,还有比他更伟大的人吗? 康克尔的一生,几乎是完美无缺的,说是“几乎”,那是因为他早年,曾经是兼具人类天才和叛徒两个身份于一身的宁皓晚的学生。每每有人说起宁皓晚的时候,康克尔心里总会有根刺隐隐作痛。他觉得宁皓晚生命最后几年的所作所为,对于他这个坚决拥护“人类至上,开化为民”的学生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若是知道宁皓晚竟是怀着这样的心思,我定不会拜入他的门下。”康克尔总是略带遗憾地说,“我当年,年轻气盛,选错了人。” 接着,他又会笑着说:“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正因为曾经犯过这样的大错,所以我现在更应该位开化总局和全人类努力奋斗。” 人总是这样,有强者出现时,总会去恭维拥护这个强者,眼巴巴地希望得到这个强者的垂青;可是一旦这个强者有了污点,便纷纷避之不及,极力撇清当初努力想要攀上的关系。趋利避害,做事如此,做人也是如此,交友如此,拜师也是如此。 这一天,康克尔坐着自己开展开化行动时所驾驶的主舰,浩浩荡荡降落在了外星生物研究园的停机场。他一身军装,头发梳得一根碎发都飘不起来。他时时刻刻都注意着自己的身份和应有的排场。 早已等待在停机场的赵文殊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周围的记者开始疯狂拍照。 “康将军!欢迎来到外星生物研究园!” 康克尔非常官方而克制地点点头道:“赵园长您好。” “康将军,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先分别去几个伊芙缇西亚生物的饲养园,然后再一起去繁殖园里看他们的交|配繁殖,一起见证新一代伊芙缇西亚生物生命的开端。” 康克尔点点头,问道:“听说死了一个,现在只剩三个了?” 赵文殊的笑容僵了一秒,接而又恢复了自然之态。他说:“那是因为在我们计划的第一次繁殖过程中,那个生物突发精神疾病而自杀了。” 康克尔皱皱眉:“突发精神疾病自杀?你们在进行繁殖之前难道没有进行身体机能检查吗?” 赵文殊道:”都进行了的,我们也弄不明白为何会突然病发了,这些我们也还在调查研究之中,正好这次康将军您来也可以为我们进行研究指导,毕竟在外星生物研究方面,您也是极有经验的。” 康克尔听了这话很受用,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他对赵文殊说:“那就请赵园长带路了。” “请。”赵文殊摆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一群人簇拥着康克尔离开,留下几个工程技术人员对降落的主舰进行检查维护。 “诶,那个脸上有……有疤的小伙子,能麻烦你过来,把这些东西搬到你们生物园的仓库里去吗?”一个康克尔的随行工程技术人员对一个脸上有道触目惊心的伤疤的小伙子喊道。 那小伙子长得高挑瘦削又白净,只可惜额头,眼部和嘴唇都有好几块疤,将他的脸显得异常狰狞吓人。 “好的。”伤疤小伙笑道。 工程技术人员看着他勤快地搬来搬去,小心翼翼地问道:“小伙子,你别怪大哥多嘴,你的脸,为什么不处理一下呢?现在的技术很容易就能修复的,你看上去挺好的一个小伙子,别因为脸上的伤疤而影响别的事啊。” 伤疤小伙呵呵笑道:“这不是因为家里穷,没什么钱嘛,等我工作攒够了钱就去做手术。” “哦原来是这样子,”工程技术人员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就祝你早日恢复美好容颜。” “诶,谢谢哥关心,那我就走了。”伤疤小伙推着几箱东西笑着离开了,心中暗笑:要是你知道我的真正面貌如何,怕是要迈不开腿了。 这个伤疤小伙,其实就是宁景辛。 凌晨的时候,宁景辛再次潜入了外星生物园,将一个在预备室中的特聘的临时生物园工程技术人员用药迷晕过去,然后在自己脸上贴了好几道假伤疤,模糊了自己的原本面目。最后,他在康克尔的主舰降落后趁机给主舰的操作系统植入了自己编写的操作程序。 ——这是他预计带着弗海特逃离的唯一交通工具,因为它足够强大,几乎齐集了当今最高精尖的人类科技。 康克尔在赵文殊的引导下,先是去了黄元磊和赵飞凤的工作区,查看两个雌性伊芙缇西亚生物。 “看上去很顺从,你们做得很好。”康克尔先后看完那两个骨瘦如柴,目光呆滞的雌性伊芙缇西亚生物的,发出了赞美声,“雌性的生物,就应该有这个臣服的样子。” “是是是,您说得对。”赵文殊连连附和。 “那么,这两个雌性伊芙缇西亚生物,哪个被选去交|配繁殖?”康克尔问。 “两个都去,”赵文殊答道,“因为两个都达到了繁殖后代的标准,为了提高繁殖效率,我们决定两个都要投入到繁殖行动中。” 康克尔轻笑一声:“两个都要进行交|配繁殖,雄性的那个,吃得消吗?” 赵文殊答:“您见过雄性的那个生物就知道,这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康克尔很感兴趣地挑了挑眉。 一行人来到弗海特所在的饲养区,只见弗海特一脸平静地立于园中,身材颀长,上身裸|露,肌肉线条流畅优美。 他身上本有着被孟添玮日日折磨的伤,却在康克尔来视察的前一天,被孟添玮下令注射不知多少针药剂而一夜之间恢复如初。 见到康克尔的那一刻,弗海特眼中燃烧起了熊熊怒火。他不可抑制地扑向了隔离墙,狠狠盯着这个灭族夺土的罪魁祸首,拳头紧紧握着,血管暴起,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攻击力极强的猛兽,下一秒就能冲破隔离墙将康克尔生生撕碎。 这个人的嘴脸,弗海特一辈子都不会忘! 家破人亡,灭国灭族,这个恶魔,踩着伊芙缇西亚人的尸山血海! 康克尔却是颇有兴趣地看着弗海特,说道:“啧,果然是我当初看上的外星生物。赵园长,你说得不错,他的确有那个能力和两个雌性生物同时,或者先后交|配。走吧,我们现在就去繁殖园吧,我真的很想亲眼看看他有多厉害呢。” 繁殖园,隔离墙内外,一边是康克尔赵文殊一行人,而另一边,则是弗海特和两个雌性伊芙缇西亚生物。 为了避免偷藏利器自杀的事情再次发生,这三个伊芙缇西亚人都被扒得光|溜|溜的,血液成分也每半小时被检测一次,避免类似于宁景辛的下药事件再次发生。 康克尔站在最佳观察位置处,看着目光呆滞的两个雌性伊芙缇西亚生物,和怒火中烧的弗海特,饶有趣味地调侃道:“哟,怎么看着赤|条|条的同类,还不开始交|配呢?” 赵文殊道:“可能是因为都没有什么经验,都有些紧张胆怯,不过没有关系,只要都注射性|药,自然就会是几把难分难舍的干柴烈火了。” 康克尔很满意地嗯了一声,道:“那么,就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会双更,一口气大结局,拜托大家再坚持坚持啦w 第37章 叛徒 又长又尖的针管闪着不详的银色寒光,进逼地向着弗海特和两个雌性伊芙缇西亚生物靠近,针管连接着又粗又长的针筒,就像蚁后的大肚子一样,装满了亮黄色的液体,只要一针下去,就能激起被注射者最原始最疯狂的性|欲。 弗海特的眼神依旧坚定,但他的手指已经在微微颤抖。 这次真的躲不过去了吗?弗海特心中悲哀又绝望地想道,宁景辛,你说过你会来救我的,你真的不会骗我吗? 一阵刺痛,针管扎进了弗海特的体内,弗海特浑身一颤,大脑先是一阵空白,接着陷入一种奇妙的难以抑制的兴奋中。他的身体发烫,他的脸在燃烧,一阵一阵的发蓝;后背冒出了一层汗,那里在涨大,弗海特强烈地想要释放身体的冲动和欲望,享受极致的快感。 这种欲望,和面对宁景辛,与他缠绵热吻时的冲动是一样的,甚至要强烈得多。 围在隔离墙外的众人,瞪大了眼睛,如同古罗马斗兽场坐席上看着人与野兽,野兽与野兽,人与人以命相斗,杀出满天鲜血狂飞的那些贵族一般兴奋。这些人,就是这个宇宙中最为智慧强大的生物,下一刻,他们就会看着三个他们眼中的低级外星生物,在最原始欲望的驱动下,喘息着,进行可能持续几天几夜的交|配。 一想到这里,他们几乎兴奋得都要高|潮了。 弗海特越发感到美妙又欣喜,同时又有难以抑制的冲动,他的那个地方已经涨得厉害了,甚至有些疼了,再不解决这个问题,他觉得会死的。 他的眼前,站着两个同样有着强烈生理反应的雌性伊芙缇西亚生物,他觉得这两个同族很美,他应该和她们做些什么。 于是弗海特向前走了几步。 可是走着走着,他又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吼叫着阻止他。 那个人说,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这个人是谁? 弗海特迷茫地想了想,大脑一阵刺痛,刺痛之中,那个在他脑海中吼叫的人的脸越来越清晰。 宁景辛! 那个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宁景辛! 弗海特一个激灵,清醒了一些,看着眼前那两个药效上了头,眼神迷离朦胧,除了想要交|配,什么都不会了的女性同族,惶恐得后退了一大截。 宁景辛! 弗海特默念着这个支撑着度过无数个日夜的名字,试图对抗强烈的性|药反应。 康克尔看着,皱皱眉:“那个雄性的,是怎么回事?” 赵文殊也觉得奇怪,按道理说,这么大剂量的性|药,无论是谁,都会片刻陷入只想要做|爱的欲望之河中,可是这个雄性的生物,为何不扑着向前,反而后退了? “加大剂量试试。”赵文殊一挥手,示意操作台的养育专家再次给弗海特注射性|药。 就在针管即将再次扎进弗海特身体的一瞬间,繁殖区的天花板突然打开,一艘窄长的逃生艇突然落下,径直撞飞了那持着针的机械手。 逃生艇停落在地上,舱门打开,宁景辛满脸笑容地走出来,给隔离墙另一边的那圈人比了个心:“哈咯!想不想我啊,你们这群垃圾!” 他早就将脸上的假伤疤撕去,恢复了那张无比美丽的面容,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妖魅。 嗐,为了能漂漂亮亮地出现在爱人面前,他可是在狠狠睡了一天,又吃了不少恢复身体的药呢。 众人对这从天而降的宁景辛大吃一惊,尤其是赵文殊,瞪大眼睛指着宁景辛,几乎都要说不出话了:“宁景辛!你怎么……怎么……” 康克尔冷眼一望赵文殊:“你不是说他已经被停职了吗?” 赵文殊惊恐地转头看向康克尔,不知该如何回答。 宁景辛朗声大笑,说道:“赵园长,康将军,别来无恙啊!是不是对我的突然出现感到既吃惊又疑惑呢?想知道原因吗?想知道我也不说,事情毁于话多。我就只想带着我的宝贝离开而已。” 他麻利地推开那两个情迷意乱的雌性伊芙缇西亚生物,迅速将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弗海特推入逃生舱内,再转头给墙外震惊得都来不及反应作出应对的人笑着来了一个夸张的飞吻:“就是这样!拜拜咯!” 说完,宁景辛跃入逃生舱中,关上舱门,在众目睽睽中按下弗海特的脑袋,嚣张地朝着弗海特的唇紧紧地贴了上去。 “嗖”,逃生舱向上飞起,通过打开的天花板,沿着生物园的暗轨招摇离开。 众人震惊之中,康克尔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宁景辛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他的面劫走了一个外星生物,还与那个外星生物接吻,对他来说,简直一种恶心得几乎让他呕吐的冒犯! 他朝着赵文殊大吼:”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拦截那艘逃生舱啊!” 赵文殊这才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地开始指挥手下的人:“快!赶紧拦截宁景辛乘坐的逃生舱!” 可是在场的只有几个养育专家,编写代码操作系统去拦截逃生舱这种事根本就不会。 赵文殊急得眼睛都红了:“那就赶紧接通技术部的工程师!” 养育专家手忙脚乱地开始接通技术部,可是技术部那边却是一阵嘈杂的信号声,接着就是一阵长长的凄厉的尖叫声。 “这是什么东西?!”赵文殊吼着问道。 一个养育专家怯生生地答道:“好……好像是哪个园里的生物的叫声,但是具体是哪一种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紧接着,繁殖区的视像大屏突然播放起一段视频,视频中一个外星生物被两个研究人员抓着,一个在往这个生物的嘴中灌入某种看上去有毒或者有腐蚀性的粘稠液体,落入那个生物的口中后,一阵黑烟冒出;而另一个研究人员,则对着该生物的生|殖器官做着龌龊之极的事。隔着屏幕,都能让人感受到皮开肉绽的羞耻和痛苦。那个生物尖叫得有多凄惨,两个研究人员就笑得多大声。 当场就有看了这段视频的人吐了出来。 康克尔发怒了,对着赵文殊厉声大骂:“赵园长,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如此东西?” 赵文殊极为崩溃:“我不知道啊!”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个工程师模样的人冲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报告赵园长,生物园的系统已经被黑客全面攻破了,包括监控系统,自卫系统和调令系统,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赵文殊揪着那个工程师的领子吼道。 “而且很多生物园的绝密资料被泄露了,现在各大媒体和社交平台上已经疯狂播放并转发那些绝密资料了,包括视频、音像和照片……” 赵文殊顿时两眼一发黑,腿一软就跌倒在了地上。 外星生物研究园从来都不是一个神圣干净的展示人类开化行动的丰功伟绩,标榜人类至高无上的地位的地方,在一只只□□|控得十分听话的外星生物背后,更多的是一条条被折磨得没有了原形的外星生命。它们被以科研的名义进行惨无人道的对待,满足人类的征服欲,虐待欲,扭曲变态的性|欲……人心能有多黑暗,这些生物会遭受的虐待就有多惨。而更令外面的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被记录下来的虐待行为,竟可以被贩卖给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供他们欣赏,满足所谓的精神需求。从这种黑暗交易得到的金钱,一部分,用于外星生物研究园的运营,一部分则交与开化总局。换句话来说,其实,这种行为开化总局是知道甚至是默认的。 而现在,这一切黑暗的秘密被公之于世,原本是人类救世主象征,光辉纯洁又高贵的开化总局,竟成了一个如此肮脏龌龊的地方。生存舱里的人类,看着那些被宁景辛爆出的黑暗资料,看着这个既给自己带来生存希望,又给自己带来生理性恶心的开化总局,从身到心都是极大的冲击和崩溃。 康克尔粗暴地一把拽起瘫倒在地的赵文殊:“废物!赶紧阻止这一切!” 赵文殊看着康克尔,脸色苍白,无力笑笑:“还能怎么阻止?” “我就不信这个宁景辛有这么大能耐!”康克尔将赵文殊直接扔到了这个地上,不再看这个癞蛤|蟆懦弱的废物一眼,下令道,“我的手下,听我命令,一,立即和开化总局和人类管理局联系,暂时切断一切除了军事联系外的通讯途径,阻断那些资料的传播;二,现在立刻逮捕宁景辛!”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宁景辛现在在哪里?”一个手下提醒。 康克尔略略思考一阵,立刻敏锐地意识到宁景辛不可能仅仅利用一个逃生舱就逃走,毕竟他现在做的事足以把他鞭尸一百年。那么这就意味着宁景辛会逃到更远,对宁景辛来说更安全的地方,那就是——生存舱外的宇宙! 那么交通工具只有——自己的主舰! 康克尔瞳孔一缩,厉声下令:“立即前往停机坪,宁景辛的目标是我的主舰!” 康克尔率领着自己的手下往停机坪的方向拼命跑去。宁景辛不仅入侵破坏了生物园的监控系统,自卫系统和调令系统,就连交通系统,暗轨运输系统也被宁景辛操纵了,康克尔一行人只能跑着去停机坪阻止宁景辛。 整个生物园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因为系统出了问题而跑来跑去试图解决工作问题的工作人员,个个满头大汗,焦虑不已。原本是最为言听计从,工作永远不会出错的机器人现在一个个胡乱摆着手脚和脑袋,在愚蠢地跳着笨拙的舞。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生物园各处的广播还播放着宁景辛泄露出来的生物园黑暗资料里,各种外星生物遭受虐待时的尖叫和疯狂施虐的研究人员的尖笑。这些尖锐的声音,让人难以忍受,哪怕两手捂紧了耳朵,那些声音也如同无孔不入的小虫子,钻进指缝,钻入耳膜,躲都躲不掉。 这个宁景辛,竟有如此大的能耐,不愧是宁皓晚的儿子!康克尔边跑边咬牙切齿地想着,同时对身边的人大吼:“怎么这些通讯还不停下!” 他的一个手下接通了一个电话后解释道:“在工作中,但是宁景辛在黑入系统时植入了很难解决的病毒,技术部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清除破解。” “都是废物!”康克尔骂道,“一群人还比不过宁景辛一个人!废物!” 突然如天崩地裂一般,生物园整片土地一阵震颤,各种奇异的叫声响起,仿佛有千军万马踏过茫茫大地。 康克尔顿时放缓了脚步:“怎么回事?” 只见有一大批人逃命似的冲了进来,发狂大喊:“不好了,外星生物都逃出来了!” 康克尔看向外面,暗道不好。只见数以千计,形态各异的各种外星生物或跑或飞,或跳或爬地往外逃亡,踩踏撞倒了不知多少设施。黑的,红的,蓝的,绿的……就像盛大展开的烟火之夜。巨爪,利齿,硬尾,长舌,毒液……这些被放出来失控了的生物有着天生自带的杀人凶器! 康克尔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一向控制管理得极好的身体小动作也都本能地冒了出来。 同时他又感到无比的愤怒,加快速度迅速前奔。 他眼露凶光,对着所有人下令:“宁景辛,杀无赦!”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要大结局啦w 第38章 结局 在外星生物园里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宁景辛和弗海特挤在窄窄的逃生舱里,吻得难分难舍。 当两人唇舌终于分开,弗海特看着宁景辛的眼,喃喃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只是因为要解决一些事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是我肯定是会来救你的。”宁景辛看着弗海特,情意绵绵。 弗海特□□的身体上,还有着浅浅的伤疤,虽然经过大量药物治疗后,肉眼已经看不见了,可是用手触摸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不同。而给弗海特造成这些身体伤害的那个人,已经在原本囚禁弗海特的饲养园里睡去,永远醒不过来了。 宁景辛怎么可能允许那个深深折磨了弗海特十几天的人继续活在世上。 “我怎么可能允许你和别人做|爱。”宁景辛答道,看着弗海特那因为被注射了性|药又被自己深吻了一遭而迷离不已的双眼,心痒难耐之际,只想在这逃生舱里就和弗海特来个天翻地覆。 而弗海特的那里已经涨得都顶到宁景辛的小腹了,宁景辛感受着弗海特身体的炽热,扬着声调,调笑道:“啊~宝贝儿,没想到啊。” 弗海特将手伸进宁景辛衣服下,贪婪地抚摸着他光滑的皮肤,不一刻,便让宁景辛和自己有了同样的反应。 狭小的逃生舱里,两人急促的喘息声清晰不已,湿热的呼吸喷到彼此的脸上,吹起两汪春水。 “宁景辛,我想要你……”弗海特低声叫唤。 宁景辛将手指压在弗海特的唇上,嘘了一声:“宝贝儿,现在还不行哦,咱们先逃命,逃出去后,你想怎么要就怎么要……” 然而这一番话,哪里是灭火,分明是助燃,弗海特一口含住宁景辛的手指,狠狠吮了一口,他扭着腰顶了几下宁景辛的小腹,居然竟就这么来了一次。 宁景辛没忍住,笑了出来:“宝贝儿,你裤子湿了呢。” “你别笑了。”弗海特窘迫骂道,脸上一片潮热,“还不是你害的。” 宁景辛憋着笑亲了他一口,说道:“好了,我们准备出去了,从逃生舱降落地到康克尔的主舰——也就是我们用来逃跑的飞船还有一段距离,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跑进去。” 逃生艇落地,宁景辛拉着还处于药效中有些晕乎乎的弗海特出了逃生舱,向两百米外的停机场跑去。 一声声似恶鬼般凄厉的尖叫从失控的广播里传出,路上皆是痛苦地捂着耳朵,向相反方向跑去的工程技术人员。宁景辛拉着弗海特撞了一路,有人看见弗海特这个长相奇异的“人”,也不阻拦,毕竟在这种情况下,逃命比什么都重要。 好不容易到了停机场,靠近主舰时,却还有几个工程技术人员坚守着看护这艘主舰。 那个先前很关心“伤疤小伙”的大哥,看到宁景辛和弗海特,拦住他们,大声问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宁景辛一看到那张脸,心中不忍,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却还是一拳揍晕了这个大哥。 另外几个工程技术人员见状就围了上来,宁景辛将弗海特推向登机口,然后转头和那几个人打了起来。 “弗海特!上去!赶紧的!”宁景辛边打边喊。 围上来的人太多了,宁景辛又不够壮,挨了好几拳,疼得他龇牙咧嘴:“诶诶诶,别打脸别打脸……” 弗海特傻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宁景辛挨的那几拳可算是让他清醒过来,下一秒他就似一阵风一样冲上去就将那几个人拉开,逐个抡起像抛到十几米之外,在空中划出几个还算优美的弧线。那几人被甩到地上,闷哼几声,就晕过去了。 宁景辛:“……”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早点上来帮我!”宁景辛骂道,“你看我都挨了多少拳?破相了啊!” 弗海特非常无辜地答道:“不是你让我先上去的嘛,而且我这不是还没从药效中恢复过来嘛……” 宁景辛:“……” 嚯,都会顶嘴了,以后怎么管? “那我给你摸摸,摸摸就不疼了。”弗海特委屈又讨好地上去摸宁景辛的脸。 宁景辛推开弗海特的手。“赶紧上去!”他拉着弗海特爬上主舰,跑到驾驶室。 驾驶室里各种仪器滴滴答答作响,各种红红绿绿的灯闪个不停。 “你会开吗?”弗海特环视一周,久违的熟悉感涌了上来。 当他还在伊芙缇西亚星球的时候,他也是开战斗机的,只是他们的飞船没有人类的先进,所以很容易就被人类的压制住了。 宁景辛老实回答:“不会。” 弗海特:“……” 宁景辛:“但是我给这艘飞船植入了我自己编辑的程序,可以操控这个主舰进行自动驾驶。” 弗海特惊了:“你这么厉害?” 宁景辛有些得意地答道:“还行吧,毕竟策划了好几年的,而且,这个主舰本身就有自动驾驶模式,我只是修改成了我自己能够理解的模式而已。” 弗海特:“那还是很厉害。” “那我们就开始吧。”宁景辛坐到主驾驶位上,看着那些按钮:“我该从哪个开始呢?” 弗海特将他拉开,说道:“还是我来开吧,我会。” “你会开飞船?” ”嗯,我在伊芙缇西亚星上,本来也是护卫队的,后来,后来战斗机都炸没了才……唉不说了,让我现在就开,你在副驾驶位辅助我,毕竟你们人类的设计,我不能完全掌握,或许会出错。” “好。” 两人各司其职,开始操纵主舰,劈劈啪啪按钮之际,康克尔带着自己的手下也赶到了。 “快!联系总部,立刻阻止我的主舰起飞!”康克尔大吼。 与此同时,宁景辛和弗海特也看到了康克尔的到来。 “果然是大将军,行动这么迅速,比赵文殊那个懦夫还是要果断不少。”宁景辛劈劈啪啪地敲代码,“他一定会让开化总局阻止这艘飞船的起飞,我必须赶紧编撰出代码彻底切断这艘飞船和开化总局总部的联系。” “你需要多长时间?”弗海特拉开操作杆,主舰一切仪器运行正常,飞船即将上升飞行。 “十五分钟。”宁景辛眼睛不离屏幕,“我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之前编写了一部分。” “为什么是一部分?” “为了打扮自己花了点时间,因为我想美美地出现在你面前。”宁景辛下指如飞,如同一个只会工作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般。 弗海特看了宁景辛一眼,说道:“你什么时候都很好看的。” “呵呵。”宁景辛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心中却是非常欣喜,“你不要跟我说话了,我要集中精力搞完这个,不然我们跑不了。” 康克尔带领几个手下冲向主舰,几个身手敏捷地扑上了机轮,弗海特启动主舰,一拉起飞杆,猛的一增速,将那几个人甩了下去。 “草!”宁景辛骂了一声,“他们找了多少个人来支援,竟然这么快就弥补了这么多我修改过的地方。” “来得及吗?”弗海特操纵主舰起飞,带起一阵狂风,康克尔和他的手下迅速变成了小黑点。 宁景辛满头是汗,手指的动作又快了不少:”你只管开!” 主舰飞至高空,俯瞰大地。 地上一片混乱,所有非军方通讯全部被切断。遭受了重大身心打击的人类个个崩溃得四下逃窜,跑出生物园的各种外星生物没头苍蝇般散布得到处都是,停栖在摩天大楼,攀爬在水泥大地。□□的军方开着战舰和战车,在这人类和外星生物混乱成一团的环境中忙得焦头烂额,试图维持已经崩溃的秩序。这些□□军人心中恐惧,却依旧坚持执行任务,试图将那些逃窜出来的外星生物击毙,保障人类的安全。可是炮|弹飞出他们枪|管炮|管的过程中,慌乱的人类和没头没脑的外星生物撞在一起,谁也来不及注意是不是有炮|弹飞来,于是,枪|炮声中,喷出的不仅仅有外星生物五颜六色的血,还会有人类白花花的脑浆。 “杀人了!开化总局的人,不仅杀外星生物,还杀人啦!” “都是报应啊!报应啊!” “救命啊!” “放过我,放过我!” …… 这个生存舱里,上一秒灿烂辉煌,这一刻残忍混乱。 人类要疯了。 “飞去哪里?”弗海特问道,他注意到有几艘战舰在向这艘主舰围过来,“给我一个地点,不然我们就要被抓回去了。” 宁景辛正想回答,主舰一阵上下剧烈颠簸,差点没把宁景辛颠得吐出来。 “草,还没断开!”宁景辛意识到这是开化总局远程操纵这艘主舰的原因,将手指敲击速度加快到了极致,同时对着弗海特吼道,“你先往前开,努力甩开后面追上来的那几艘战舰,再给我5分钟!” “好!”弗海特深吸一口气拉下操纵杆,主舰抖了一阵向前急速冲去,宁景辛差点一头撞到操纵屏幕。 “太快了!”宁景辛喊了一句。 “那我慢点儿?” “不,再快点!最好频繁改变一下飞行轨迹,那样他们总部操纵会更困难。” “你能撑住吗?” “能!” “那就,飞!” 肾上腺素暴涨的弗海特操纵着主舰驶出了平生最为诡异多变的航线,绕得宁景辛胃中的东西一下子就涌上了喉咙,他拼命忍住不吐出来,坚持敲击着键盘。主舰因为还有总局的一部分操控,时不时剧烈抖动,后面的几艘战舰穷追不舍,突突突发射着炸|弹,形势紧急不已。 那五分钟,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长。 当宁景辛终于完成代码的编写,彻底切断了主舰和开化总局的联系,康克尔的主舰自此成为只能由宁景辛和弗海特的操纵的飞船。 “终于成了。”宁景辛几乎虚脱了,手指抖个不停,一弯腰就吐在了地上。 弗海特:“……” 宁景辛:“……” 宁景辛颇为尴尬:“那个,我这就让清洁系统处理一下……” 弗海特点点头,手扔不离操纵盘:“接下来怎么办?去哪儿?” 宁景辛召来清洁机器人好好打扫了一下地板,无辜又无奈地答道:“不知道,我本来没想过要活下来的。” 弗海特转头疑惑看向宁景辛:“所以你其实就想拉着我一块儿去死?” “你等我说完啊,”宁景辛嗔怪着白了他一眼,“我没爱上你的时候,确实只是想泄露出生物园的黑料,将生物园里的外星生物都放出来之后就自杀的,反正我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本来也没什么留恋的,这么多年只是为了给我父亲复仇而已。但是,后来我爱上了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久一些,所以就不想自杀了。” 弗海特听闻此言,内心惆怅又感动,他从来没有想过,宁景辛会爱他爱到这个地步,不仅会救他出来,甚至还会放弃自杀的念头,为他活下去。 “宁景辛,你个疯子,我好爱你。”弗海特说道。 宁景辛看了他一眼,说道:“弗海特,你个傻子,我也好爱你。” “所以我们到底怎么办?” “去霍普星。” 霍普星是宁景辛黑进开化总局星级开拓计划时发现的一颗星球,本来是计划中要进行开化的一颗星球,但是因为后来发现了条件更好的伊芙缇西亚星,所以霍普星幸运地逃过了一劫,也成为了宁景辛选中的与弗海特逃亡栖息的新家园。 弗海特却是疑惑了:“霍普星?你刚刚不是说不知道去哪儿的吗?” 宁景辛坏笑一下:“这你都信,果然是个傻子。” 弗海特:“……” “宁景辛你个疯子真的王八蛋啊!”弗海特骂道,“这种情况下你还跟我开玩笑,我不爱你了!” 宁景辛笑得都直不起腰了。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宁景辛捂着肚子对弗海特说道:“你飞到开化总局发射基地,那里有个生存舱的开口,我们可以从那里逃出去。” “好,坐稳了。”弗海特给主舰加速。 主舰飞到发射基地,那里有生存舱的开口,也有各种炮|弹,然而这些炮|弹,此刻却被用来对付入侵的各种外星生物,四下里,炮|火横飞,就像一个战场。 “往上!飞!”宁景辛喊道。 “可是那个口是关着的啊!” “主舰可以操纵开口,你按左上方那个很大的红色按钮!” 弗海特闻言重重一拳砸向那个按钮。 宁景辛:“……” “倒也不必如此用力。”宁景辛评价了一句。 开口慢慢打开,尾随了一路的几艘战舰,多面夹击,攻势猛烈。 “这么狠,这艘主舰这么贵,他们可真舍得炸。”宁景辛连连咋舌。 “可能你的悬赏价值已经远远超过这艘主舰的价值了。”弗海特操纵着主舰躲避成雨般的炸|弹,神情紧张严肃又警惕,宛如一个保护自己公主的骑士。 宁景辛扭头看着弗海特的脸,感觉那俊美的脸庞在发光,忍不住叹了一句:“宝贝儿,你好帅啊啊啊啊啊啊——” 赞美变为尖叫,因为弗海特为了躲避一个正面飞来的炸弹,陡然转了一个90度大弯往上疾飞,宁景辛差点就要被甩出去。 ”——还好狠。“宁景辛脸色煞白。 开口开了大半,已经足够让主舰通过,弗海特操纵主舰加速,向开口极速冲去,同时,那几艘战舰的攻势更为猛烈了,因为躲避的空间不大,主舰中了好几枚炸|弹,一阵剧烈晃荡,还好主舰实在高端,受损不严重,还能继续飞行。 弗海特将速度杆拉到极致,脸上憋出了一脸的汗:“稳住了,我们就快能逃出去了!” 先是舰头,接着是舰体,最后是舰尾,主舰终于完全通过了开口,来到了生存舱外的高空。 “成了!”宁景辛兴奋地又蹦又跳,抱着弗海特就是一阵狂亲。 弗海特的唇角,也扬起一个极大的弧度,却还是平静地说道:“不要高兴得太早,他们也出来了,我们必须尽快甩掉他们。” 只见那几艘战舰也跟着通过了开口,打算继续追击宁景辛和弗海特所在的主舰,弗海特拉了一把加速杆,扩大了和那几艘战舰间的距离。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从生物园里逃出来的一批会飞的外星生物也发现了这个开口,争前恐后地挤着通过,想要追逐更广阔的自由。 无数扑棱棱的翅膀在开口处几乎扇起了一阵飓风,那几艘刚刚通过开口的战舰和一些生物缠在了一起,刮擦声尖叫声轰鸣声交织响起,最后,那几艘战舰跟缠着自己的飞行生物一同坠落在地,轰的几声,炸出几团巨大的烈火和蘑菇云。 宁景辛和弗海特竟是看呆了。 半晌,宁景辛笑了一声:“我是不是自己救了自己?” 弗海特看着他,指指开口,说道:“你还救了很多。” 成群的外星生物从开口飞出,爬出,跑出,壮观又壮烈,在开口处,盛开出一朵绚烂的生命之花,这朵生命之花,开向整个星球,整个宇宙,这些被囚禁多年的生物,在寻找渴望已久的自由。 “所以,我们,走了吗?”弗海特问道。 宁景辛看向他,眼中泪光闪闪,是激动,是悲哀,是痛苦,是快乐,是五味杂陈,是爱恨交织。 他说:“走,去霍普星,那里,有未来。” “我们共生的未来。” “也是我们相爱的未来。”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含泪,身前是今生眷恋,身后是万里星河。 他们于末世相遇,于牢笼相爱,于逼迫中逃亡,于荒茫宇宙中重寻生的希望。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这篇文到这里也就结束啦w非常感谢一路追下来的小伙伴,你们真的是辛苦了。 再啰啰嗦嗦说几句话。 首先是人设问题。可能有人觉得宁景辛是一个疯子,为了一己之仇不顾及全人类利益,自私自利,心理扭曲。我只想说,我本来就没打算塑造冰清玉洁,正义凛然的主人公,我就喜欢写阴暗、危险、天才又诱惑的疯子,所以我真的很喜欢我的宁景辛小宝贝w弗海特,哈哈哈,是一头可可爱爱只对宁景辛温柔对别人超级凶的大狼狗w师姐和苏思,是一对我自己也很惋惜的情侣,她们温柔又坚强,但是绝对权威的压迫,注定了她们是悲剧的结局(哭泣.jpg)。结局应该算是一个开放式的HE结局吧,至于宁景辛和弗海特能否坐着飞船到达霍普(Hope,英文“希望”)星,以及他们的新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可能就靠你们丰富的想象了。生存舱内的人类社会会变成怎么样,我只能说,人类不会灭绝,但经历这一场大乱之后肯定是不一样的了。人类末世对待外星生物的心态可以类比人类现在对待动物的心态,杀生吃肉和虐待动物满足特殊癖好的心态肯定是不一样的,不论是旁观者还是亲历者,这就是为什么人类看到听到宁景辛爆出的黑料时,会崩溃发疯。其实我当初写这篇文的时候就是参考了人类对待动物占领动物栖息地的方式,外星生物园就是参考了动物园。我知道为了生存,很多事情不可避免,但是很多方式可以更温和一些,毕竟,都是生命。 最后要说的就是,我看到有小伙伴留言说这么快就结局了,我来解释一下。一是我本来也没有计划写很长,因为我的文笔真的很烂,故事情节构思也很垃圾,现在根本驾驭不了二十万以上的文;二来这篇文数据非常不好,导致我在写的过程中信心和激情逐渐丧失,无数次想着鸽掉吧鸽掉吧(掩面.jpg)……但是评论区的几个小伙伴给了我很多鼓励,为了TA们,我最后决定不能鸽!!!然后我就苟住,坚持写完了。所以!所以!这篇文能写到完结,有评论区小伙伴的功劳!!!鞠躬!!!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感谢你们接受并支持这篇并不好的短文,那么,以后,我们有缘江湖再见啦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