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碟小笼包》来自www.aqb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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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名：一碟小笼包
    作者：凌故
    简介：黎钰和抢他包子的闻辛结下了梁子。
    黎钰：“我再也不想见到一个姓闻的！”
    夏森：“哥们你们班长姓闻，贼帅。”
    颜狗黎：“嘛，就是不想见那个姓闻的。”
    可谁知到了学校，黎钰发现坐在他后排的那个铭牌上写的闻辛的人居然就是昨天抢了他包子喂狗的男生。
    黎钰：“不理解！不谅解！老子不跟你好！”
    闻辛：“嗯哼？”
    怂狗黎：“嘛，班长对不起咱俩一辈子的好朋友。”
    当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闻辛恰巧闻辛也喜欢他在一起之后......
    闻辛：“来抱。”
    舔狗黎：“么么么么么班长亲亲！”
    红娘史衡：“揍嘛？揍嘛！！！
    /
    一朵高岭之花被拉下神坛的故事。
    /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此题无解。
    /
    我愿意，闻辛，我愿意为你披荆斩棘。
    ——
    红枫依旧似火，少年依旧热血。
    你看，这就是此题无解。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闻辛，黎钰 ┃ 配角：史衡 ┃ 其它：2022.4.19
    一句话简介：一碟小笼包引发的爱情故事
    立意：愿你踏过满天荆棘，找到你的光。
    # 卷一：他好讨厌啊
    第1章 一碟包子
    “黎钰？黎钰你干啥！”夏森无奈的瞪着把头埋在枕头里不出来的黎钰，“不就出去吃了个早餐吗？怎么，还谁惹你了不成？”
    黎钰大叫：“我再也不要看到姓闻的人了！姓闻的都是煞星！大傻逼！”
    “姓闻？”夏森感兴趣地坐下来，“怎么了怎么了？姓闻的怎么着你了？”
    “包子，”黎钰翻身冲夏森比了个“1”，“一碟！宋阿姨包的！一碟水晶虾仁小笼包！”
    “那怎么了？”夏森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你没有吃吗？”
    “废话，”黎钰道，“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无赖的人？居然插队！还是插人家小姑娘的，戴个金边眼镜挺斯文的，可谁能想到那他妈是个斯文败类！”
    夏森瘪瘪嘴：“人家凭本事抢到的，你又怎么能怪人家？”不过已经可以确定这人不是那位大佬了。
    “不是，你为什么要帮别人？森森，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呢？喂狗啦？”黎钰愤然，“你不知道当时是个什么情况，他买过之后接了个电话，然后拍了张照片居然就把水晶包给狗吃了！”
    夏森淡定的喝了一口水：“那只能说明人家爱护小动物。”
    黎钰不服：“我也是小动物啊，怎么没见他关心我？”
    夏森扑哧一声喷了黎钰一脸水：“啊......咳咳，也是，你也是动物，嗯对，狗狗。”
    黎钰嫌弃的抹掉脸上的水，一巴掌拍到夏森后背上：“狗狗狗！你才是狗！”
    夏森捶胸顿足：“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黎钰大怒，准备再给他一巴掌，夏森这次早有准备，说完话就跳下床溜之大吉了。
    不过没隔一会儿夏森就又飘了回来，人未到声先到，“傻狗？傻狗傻狗傻狗傻狗！”
    黎钰反手就给了夏森一水枪：“你才是狗，你全家都傻狗！”
    夏森举着手机跑过来，衣服湿了也没顾上擦，任由湿衣服贴在身上：“你快看！看看看看！快！”一面说着一面把手机往黎钰脸上怼。
    “你怕不是有病？”黎钰没好气地接过手机。
    夏森说的话太多，差点被口水呛到，咽了口口水后道：“分……分班！快去看你们一中的分班！”
    黎钰打开夏森的手机翻了几下，边浏览边道：“嗯……大部分都是南校的……都是老熟人，哟！段班也在啊……北校的没有几个人啊……不是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
    “闻！闻辛！闻辛！闻辛在你们班啊傻狗！”夏森快急疯了，一句话卡了好几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闻辛啊啊啊啊啊！”
    黎钰把手机扔到床上，人也随之躺了上去：“我们南校跟北校井水不犯河水的，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好无聊啊你。”
    停枫一中在四校中升学率排名第一，三高一多中的一高。分为中，南，北三个校区，初中和高一的学生在南北分校。高二高三回总校区上，因为校园里有许多枫树，而在秋天时特别漂亮而得名。
    黎钰，南校风云人物，因为成绩好，家里有钱而闻名，是名副其实的学霸加校霸，他的成绩随自己的心情而定，想考多少分考多少分，想去倒数就去倒数，这少爷就喜欢待一阵第一，待一阵倒数，连校长都拿这位少爷没办法。
    校霸的由来，是因为他在校外打过架，收拾过几个总骚扰男校女同学的小混混。
    闻辛，北校风云人物，在校四年没有一次不在年级第一的宝座上。以至于他们学校的万年老二因为复习进过好几次医院。
    被叫成校霸的原因，是因为他初三时在操场上当众解剖过一只鸡。
    据说是因为逾期了一件什么事儿，所以跟人家打了个赌。赌赢了，这件事儿就过去了，赌输了，那就要接受另外的惩罚。
    谁也不知道他们赌的是什么，只知道闻学霸从食堂里拎出来一只鸡，然后又从一楼教室扯出来一张桌子。
    最可怕的是，闻学霸从裤兜里拿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
    不是菜刀，也不是水果刀。
    是一把医生法医等从事解剖行业的人才能接触到的手术刀。
    解剖刀其实就是手术刀，是最普通的一把手术刀。
    最后，那只可怜的小鸡，肉是一堆，内脏是一堆。骨头被重新摆成了原来的模样。
    听人说当时他满手是血，神情漠然，好像是在干一件非常平常的事。
    黎钰冷哼一声：“又是个姓闻的。”
    夏森：“你可不能不见到他。”
    “我只是不见那个惹我的姓闻的而已，”黎钰说，“哎，问你件事儿。”
    因为他的表情太过于严肃，夏森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也严肃地侧耳倾听。
    “那个姓闻的……”黎钰问，“帅不帅？”
    夏森：……
    “还……呸！特别帅！”
    “那就成，”黎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名儿不好听，姓也不好，至少还有张脸能看，留一张脸赏心悦目也不错。”反正不叫名字就成。
    夏森：“合着你现在看人就看脸了呗？”
    “那是，”黎钰道，“我可是个赤金级别的颜狗，外貌协会的会员！”
    夏森起身，边跑出去边道：“是的啊，还是只傻狗！”
    钰暴起，以刀劈森首……
    没过二十秒，夏森又从门口探出脑袋，“黎啊，你是怎么知道那人姓闻的？”
    黎钰说：“哎呀，就是他打电话的时候有人在里面叫他，叫闻什么什么听吧。后面那个字没听清楚，但我肯定他姓闻。”
    夏森嘟囔道：“闻听？这名字真怪。”
    这名字……跟闻辛怎么这么像啊。
    “喂妈？”黎钰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有什么事儿吗……嗯，对，我在森森家。”
    不知道黎白在那边说了什么，黎钰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他低声道，“妈，我说过了，我不需要。”
    黎白坚持：“这个不一样，你不能都忘了。”
    黎钰挂了电话，把手机关了机。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了什么抬头冲门有气无力地说：“森啊？是你吗？”
    夏森推开门，手里握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对着手机小声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挂断了电话。一小步一小步挪到黎钰眼前：“那个……哥……”
    “干什么干什么？别搞得跟我快死了一样，我还能活个几十年，”黎钰吸了吸鼻子，起身，“我走了啊森森，别想我。”
    夏森轻轻在他胸口上锤了一拳：“我黎啊……你……”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出口却变成了，“你那么确定不会跟那个姓闻的遇见？
    黎钰把衣服甩到肩上，手背朝着夏森挥了挥，“我的傻森森，这个美丽而壮观的世界那么大，哪儿会这么巧会再次相遇？”
    明明从夏森家里回自己家的路只有二十米不到，但黎钰却觉得跟走过了撒哈拉沙漠那么长。
    钢琴……以及新来的老师。
    “世……世界真小啊……”黎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老师”，把目光投向母亲，无声地询问：他就是你说的那个？
    黎白回应他：是
    黎钰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十几分钟前是谁说见不着的来着......
    “儿子，儿……”黎白被黎钰拉到一边，“怎么了儿子？”
    “妈，”黎钰压低声音，“你说你找老师就找老师，找个那么小的能教我干什么？”
    黎白也小声回道：“我寻思着你逃了那么多节老先生的课，又气走了那么多位老师，应该是不喜欢年纪比你大的老师。所以就给你找了个年龄跟你差不多的。”
    见黎钰不反对，她继续道：“而且小闻老师不是一般人，人家学了14年的钢琴，五岁就开始参加各种大大小小的比赛了，你瞧瞧人家那双手。”
    黎钰不受控制地想到了那位素未谋面的北校大佬。不是传闻他拿解剖刀的手特别漂亮，特别有骨感吗？那他和这位“小闻老师”的手比呢？
    “儿子？”黎白推了推神游的黎钰，若无旁人地关心自己的儿子，“想什么呢？上完课想吃什么？早餐吃了吗？吃的什么？在哪吃的？吃的是水晶包吗？”
    黎钰一听气就上来了，“我吃没吃上您问他！”
    黎白疑惑极了，“你吃没吃关人家小闻老师什么事？”她推了推黎钰说，“快去上课吧，今天先让老师看看你的情况。”
    黎钰表示，他并不想跟他抢东西外加打了一架的人一起上课。
    是的，他们打了一架。
    上楼时，他故意慢吞吞地落在后面，想趁着母亲出去和老师不注意偷偷逃走，他慢慢往后退去……
    “如果你想走的话，”闻辛突然转身，居高临下地对着已经摸到门把手的黎钰道，“门外就是你家的阿拉斯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可以打开门。当然，这扇门后面可能通向自由，也可能通向别的什么。”
    黎钰尬笑着：“……我家萌萌被拴在院子里，怎么可能到处跑？你说的是孟加拉吧？”说完就开了门。
    然后他看见……家里那只体型健壮，一身肥膘的阿拉斯加萌萌，正在院子里撒野。
    黎钰一惊，重重关上门，咬牙道：“你怎么知道萌萌在外面？”
    闻辛微笑：“哦，是这样的，我看他被栓在那儿很可怜，就让你妈妈出去的时候把她的绳子解开了。”
    黎钰：“……你怕不是有大病！”
    逃跑失败，黎钰垂头丧气地进了琴房。
    “我妈，她有跟你说我为什么不弹琴了吗？”黎钰把十指轻轻地搭在钢琴上有些恍惚——好像已经有两年多没有碰钢琴了吧。
    闻辛正在拉窗帘，闻言转头道：“没有说多少，只说了几年前发生了意外而已。”
    黎钰松了口气，手无意识地在白键上敲打：“人世变幻无常。”
    闻辛拉了个椅子坐到他身边，“别说了，弹琴吧黎同学，你先弹个c大调音阶。”
    “你知道我名字，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黎钰的手迟迟不按下去。
    “别废话，弹琴。”闻辛说。
    黎钰闭了闭眼，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手臂高高抬起。
    迟迟不落。
    他放弃了，道：“我想去洗手间。”
    闻辛微微颔首，同意了他的请求。
    黎钰进了洗手间，反手就把门锁了，喃喃道：“就你还想让小爷乖乖听话？太天真了闻老师。”
    他把水龙头打开。一边思考着二楼的高度，一边用母亲的口红在镜子上演算——怎样跳下去最酷但伤害最小。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闻辛看他跳下二楼的错愕表情。
    一支口红用尽，黎钰也算好了，他自信满满地关上水龙头，打开了内心的BGM。
    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哼着小调儿走向窗户，伸手去拉窗户。
    没拉开。
    又试了一遍。
    还是没拉开。
    得，窗户被焊死了。
    黎钰咬牙，一字一顿的，仿佛要把这个人嚼烂吃进肚子：“姓、闻、的！”
    逃跑planB再次以失败告终。
    黎钰面上笑嘻嘻心里MMP地走出洗手间，笑眯眯地对闻辛说，“老师。”
    闻辛不买他的账：“窗户好拉吗？”
    黎钰：“可、好、拉、了。”
    可真是一物降一物。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不写，改错字
    第2章 你喜欢我？
    黎钰同志怒视着眼前挂着完美微笑的闻老师，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闻辛可能已经在黎钰的怒视下死了无数次了。
    可惜只是如果，现在闻老师还活得好好的，他微笑着开口：“黎同学，麻烦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样我会理解为你喜欢我。”
    黎钰：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这个人！他怎么能用这么理所当然的语调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闻辛：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最后琴还是没有弹成，黎钰各种借口不愿意弹琴，最后说是要酝酿。在他意料之外的是，老妈请来的闻老师的耐心也是出奇的好，一声不吭地陪着自己，全程没说一句话。
    一直到黎白回来，黎钰也没有酝酿完，等黎白敲门时，他故意坐上合上琴盖的动作，黎白进来的时候刚好盖上琴布。
    闻辛也没有戳穿他，只是穿好外套站在一边。
    黎白道：“儿子，你先去楼下等着，妈妈跟闻老师说会儿话。”
    “他没有碰琴，对吧？”这是黎白在黎钰走后说的第一句话，虽然是个问句，但用的是陈述句的语调。
    闻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我知道啊，”黎白叹了口气，“他会夜里一个人坐在琴房，一坐就是一整晚，只是看着，手边放一个录音机，就这么看着……从来不坐上去，琴上都积灰了。”
    闻辛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他很难受。”
    黎白点点头，冲他笑了笑：“以后要麻烦你了。”
    闻辛摇头说：“没关系，我先走了，您放心。”
    黎白面含悲伤的看着楼下的黎钰，半晌后叹了口气，又抬眼看向了闻辛，那孩子遭受的伤害并不比黎钰小，也难为他这么坚强，甚至做到了化悲伤为动力。
    以后一定是能有一番作为的。
    她轻轻擦了下眼角溢出的泪水，对楼下的黎钰喊道：“小钰！帮妈妈把闻老师送到门口，看着闻老师上车！
    黎钰大声嚷道：“不去不去不去！萌萌在外面呢去什么去？去就是送人头！就是送死。”
    黎白破涕为笑，冲闻辛耸了耸肩，又对楼下喊道：“萌萌我给栓树上了，你快去送。”
    闻辛对黎白道：“我先走了阿姨，下周我会如期过来的。”
    黎钰不情不愿地站在门口等着闻辛。
    闻辛边走边道：“这样吧，如果下次我来你弹了一个音，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黎钰嗤笑一声，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要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你弹，在我经济范围之内和能力范围之内的东西你随便提，”闻辛重复道，“只要你弹。”
    黎钰笑道：“那OK，我想知道你的名字。”老妈不肯告诉他。
    真是搞不懂，名字又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难不成知道他名字后自己会找人暗杀他吗？
    闻辛说：“这个不算，你过两天就知道了，”他见黎钰杵在门口，便说，“你回去吧，我不用你送。”
    黎钰嚷嚷道：“不行！我妈让我看着你上车，不然不让我回家。”他拿出手机，“你家在哪儿啊？远不远啊？你打车回去吗？打车不好的！可费钱了！我妈好像说过你家在玉桃园......你可以坐27路嘛！公交车沿路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而且车上大爷大妈们的热情程度也会超乎你想......”
    闻辛：“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家不在玉桃园那边，我也不用开车，走路就行。”
    黎钰：“你家在哪儿？远不远啊！你告诉我呗我给你规划一下路线，我告诉你在北京我就是一人形导航……”
    闻辛无奈道：“不远，就两分钟路程，不需要，谢谢你。”语毕朝他挥了挥手，“几天后见，黎钰。”
    黎钰：“骗子，你不是说不知道我名字吗！”
    黎钰到家没有一分钟，突然听到窗外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听声音应该是铃木的，还经过改装了，这种摩托车现在很少见了，黎钰连忙追了出去，看到的却是……刚刚说步行回去的闻辛的潇洒的背影。
    黎钰：“啊啊啊啊啊啊姓闻的你个大骗子！”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还没有成年吧？无证驾驶可是违法的！他妈还说什么闻老师遵纪守法是好孩子，你见过哪个好孩子无证驾驶的？！
    他现在报警还来得及吗？
    “黎钰！你搁那瞎叫唤什么呢？”黎白招呼他，“过来吃饭。”
    “妈！”黎钰从桌子上拿了一个包子塞进嘴里狠狠地嚼着，就仿佛那个包子就是刚刚骗了他的人，“里四从哪尼找来的无耐！”
    黎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么无赖，你这孩子长了一张嘴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黎钰遭了亲妈的嫌弃，尬笑了两声不说话了。
    黎白问：“你觉得这老师怎么样？”
    黎钰撇撇嘴：“也就那样吧，也就长得比以前那些好看点而已。”
    黎白偷笑，可不是一般人才能让自己这公主式的儿子有这么高的评价的：“只是这样？”
    “就……这样啊，”黎钰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就……声音也挺好听的，字也挺好看……”
    “钰啊，你听我说，”夏森非常严肃地坐在黎钰面前，把他面前的果脯移走，“你瞧你们明天就开学了，你一定要与大家多多接触，要多融入集体，多……”
    黎钰又把果脯移了回来，不耐烦地打断他：“有事儿说事儿，要不然就给我闭嘴！”
    夏森这才一脸不好意思地切入主题：“多……多拍点闻学神的照片儿，字也可以拍点儿，最好来个签名照。”
    黎钰拍了拍手：“怎么着我成绩不如他？我长得不如他？你要他签名干嘛？你要签名我给你啊，来来来拿张纸给你签。”
    “得了吧你，”夏森一脸嫌弃，“我还真没见你成绩比他好，还有，你那从街上随便抓一人写的都能比你好看的字谁要？”
    黎钰气愤地离开夏森的身边，走前还不忘抓一把瓜子带着。
    “就走啦？”夏森他娘手握菜刀问黎钰，“今晚不在阿姨家吃饭啦？”
    黎钰小心的，不露痕迹的避开了夏森他娘刀尖所指的方向，“不啦姨，我妈包了饺子，让我晚上回去吃，不回去她会把我剁碎了喂我们家狗的。”
    “行，”夏森他娘颇为豪爽地挥了一下刀，“下次来阿姨家，阿姨给你做狗肉火锅吃！”
    因为天天被叫傻狗傻狗的，黎钰下意识的就把自己带入了这句话，又看见夏森他娘挥了下刀，心顿时就到了嗓子眼：“别……别了阿姨，我……我对狗肉过敏来着，您……您下次可以做……□□火锅！”说完打开门就逃了出去。
    跟后面有狗追似的，一溜烟就没影了。
    夏森他娘看着笑得直打滚的儿子，自言自语起来，“这一天天的净会整这些难吃的东西，上次不还说想吃狗肉吗，不过听说牛蛙补脑，吃点也好。”
    夏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夏森他娘问：“森森，晚上吃什么？”
    夏森：“哈哈哈哈哈哈哈……嗯？妈你说啥？”
    夏森他娘忍着怒气又问了一遍：“晚上吃什么？”
    夏森因为刚才笑得太猛，现在喘不上来气：“吃……吃……吃哈，吃，哈哈哈！”
    “吃空气去吧你。”夏森他娘翻了个白眼。
    “妈！”黎钰用食指挑起校服，嫌弃地看了看“老翟这什么审美观啊？”
    “穿几年了？年年开学前都嫌弃。”黎白接过校服，朝着黎钰的身上比了比，“这不挺好的吗，哪难看了？”
    “灰不拉几的，丑死了。”黎钰抱怨道，“妈，你不知道上次我们跑操时学校航拍，全校人围着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跟灰鸽子似的。你瞧我哥他们的校服，再看看许乘月他们的校服，哪里有这么丑的？”
    黎白扔下校服，“再丑你也得穿。”
    黎钰翻了个白眼，认命地套上了校服。套上理了理，他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吼了起来，“妈！妈妈妈妈！妈妈，这校服好像短了点儿，我长高了！哈哈哈！”
    “把牛奶当水喝，哪里能不长高？”李白叹了口气，摸出手机又买了几箱牛奶。付了钱后朝着黎钰房间的方向骂道，“喝喝喝，再喝几吨，迟早有一天变成奶牛。”
    次日拂晓，黎钰起床的时候已经7:10了。
    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了一遍时间，确认无误后，一个鲤鱼打挺跳下了床。胡乱把校服套上，从卫生间顺了一袋漱口水。用毛巾胡乱擦了擦脸后就背着包出了门。
    到班时分针正好指向45。
    完了！还是迟到了！
    “黎钰，”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黎钰想也没想就抱头喊道：“段班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迟到了！”
    段筝推开黎钰，把手里的盆放下，“有病吗你？好狗不挡道。”
    黎钰：“不要把我比成狗……”
    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还是要反抗一下意思意思的。
    “知道你喜欢最后一排，今天本来想帮你占的，谁知道有人来的比我还早。”段筝朝班级后面抬了抬下巴，“帮你占了他前面的。”
    黎钰怒气冲冲地走到座位前坐下，把作业掏出来后回头想看一下占了他座位的倒霉鬼到底是谁，谁知道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闻辛。
    这就是狗儿子的偶像？黎钰有些好奇，不知道能让狗儿子称赞的正脸是什么样的。
    那位杀鸡不眨眼的学霸正在补觉。
    学霸的手正垂在半空，手里的笔就快要掉到地上了。
    这双握过手术刀的手固然好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可……怎么越看越熟悉？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闻辛的手动了动，把正观察他手的黎钰吓了一跳，他转过身子不敢再看。
    “黎钰！”段筝在讲台上喊道，“把数学作业交上来！到的人就差你一个了！”
    此话一出，班里不少同学都回头想看看那在一中有着传奇史的黎钰是谁。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北校的学生，南校的学生跟黎钰都挺熟，也就没再凑这个热闹，都在各干各事。
    黎钰在众目睽睽下翻了个白眼。
    他从书包里捞出各科暑假作业，想善意的回头提醒一下后桌交作业，没想到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眸子。
    闻辛略带了些迷茫的眸子正对着他。
    “轰——”
    前排的同学吃惊地向后看去。
    只看见北校大佬手托着腮，含笑看着正坐在地上的南校大佬。
    高二六班全体在班同学同时感叹：完了，打起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ok改过了，好多离谱的剧情啊，我真的是碳基生物吗
    第3章 我不喜欢你。
    黎钰的情绪由最初的震惊渐渐转为怒火冲天，给他顶帽子能用头发顶起来的那种。
    “靠！”黎钰睁大眼睛，狠狠盯着闻辛，“怎么是你？”
    闻辛笑道：“你忘了吗？我说过过两天你就能知道我名字的。”他朝他的名牌努努嘴，“现在知道了吗？”
    黎钰：“知！道！了！”
    “起来呀，”闻辛好似完全没有听出黎钰语气里的怒气，居然还笑着“关心”他，“地上又凉又脏的，你坐在地上干什么？”他点了点太阳穴，“哎呀，我记得昨天来打扫的时候还看到这里有一只蟑螂爬过呢！”
    此时他已经带上了黎钰见过的那副金边眼镜，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年年市三好月月考第一的学霸，可在黎钰眼里。戴眼镜的，尤其是这种戴金边眼镜的，就一个词。
    装逼。
    一般装逼都会遭雷劈，但他面前这个b的b装的就很成功。这让黎钰给带金边眼镜的人又多加了两个定义——斯文败类，无赖！
    总结下来，带金边眼镜的人在黎钰眼里就是一种动物——□□！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以及□□为什么会配上斯文败类这个词。
    癞□□癞□□，无赖就是□□喽。
    段筝大声道：“你还交不交作业了？”
    作为和黎钰从小学就开始同班的人，段筝清楚的知道黎钰的两大弱点。
    一是狗，二是绯闻。
    因为人缘好，黎钰从小就被绯闻缠身，初一刚上了半学期就拥有了31位cp。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公交车。
    段大班长微笑：“黎钰，再不交作业，你的后宫就会又多一位成员。”
    黎钰没时间在跟闻辛对视，他拿着作业起身飞奔向讲台。
    回来后继续怒视闻辛。
    闻辛开口：“有时间不好好预习课文，你老是盯着我做什么，你老看着我，我会让我误认为……”
    “我不喜欢你！”黎钰这次没等闻辛说完就打断了他，不过终于把身子转过去了。
    “Good morning, everyone,”余曼走向讲台，“I am your English teacher as well as your head teacher. ”
    讲台下立刻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老师好”
    余曼含笑道：“我姓余，年年有余的余，单名一个曼字，曼陀罗的曼。是你们未来两年的班主任。我平时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睡觉，如果以后的放学总结啊大体啊没看见我人的话，班干部直接去我办公室叫醒我就好。我没有起床气的。”
    余曼很年轻，看起来好像还不到30岁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就来他们班做班主任了。
    “OK,”余曼说，“那咱们先来选一下暂时的班干部哈，等过几月大家都熟悉了再换。”她见台下无人反对便道，“那些选班长吧。”
    台下无人举手。
    “行，那我来挑，”余曼也不恼，仍旧笑眯眯的说，“段筝，闻辛。”
    黎钰早就料到段筝肯定又会是班长，而另一位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闻辛一手撑着头，一手在纸上写写画画，听到老师叫他名字时，有些迷茫的抬起头。但没过多久就恢复了平静。
    段筝一脸苦恼，闻辛一脸的……理所应当。
    当然这理所应当是黎钰看出来的。
    体委也是两位，一位是南校闻名的女魔头谢安宁，一个是北校男篮的三分王，也是闻辛的铁汁胡煦。
    谢安宁算是黎钰最好的女性朋友了，外号勇子，名字和她人差了十万八千里，是真的勇。虽然人长的十分漂亮，成绩又好，但因为凶名在外，没有一个追求者。
    胡煦长得白白净净的，甚至说有些偏向于可爱了。看上去像个小奶狗，打起篮球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疯子，秒杀一切对手。
    卫生委员也是两位，北校的强迫症患者温洁，和南校家喻户晓的洁癖症患者刘栩威。
    温洁听着像女生的名字，实则是个男生，还是个有强迫症的男生。跟他住一个寝室的人只要进门必须洗澡，洗完澡才给说话。
    黎钰感叹：“这老师好像很了解我们的样子。”
    闻辛仍在画着什么，听到黎钰说这话，抬头凑到黎钰耳边道：“下意识地抚摸耳坠表达了她紧张的内心。眼睛里有红血丝，眼睛不停地眨动，虽然黑眼圈被化妆品盖住。但不难猜出来，她昨晚没睡觉。”
    一个爱睡觉的人为了更加了解自己将要带的班级，查了一宿资料。
    “身上的衣服显然是特意挑的，没有褶皱而且颜色很新，”闻辛说，“眼睛不停地扫视，看同学们的反应，大拇指在不停的摸着讲台。”
    “哟，”黎钰惊讶道，“你还会这些？”
    闻辛：“你看不出来是你眼瞎。”
    黎钰：……
    黎钰被气着，把椅子往前挪了挪，不理闻辛了。
    整个上午两人没再说一句话，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四周都是不怎么熟悉的人。段筝坐给他选的座位周围都是北校的人，根本叫不出名字也说不上话。这让话多的黎钰备受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班里的一部分同学在下课前五分钟组做好了起跑的准备。
    下课铃一响，几乎所有同学都下了座位。数学老师听到声音本想发怒，但看他们这如临大敌的样子被气笑了。
    她把粉笔扔进粉笔盒：“行了，下课吧。”
    几乎在她说下课的同一时间，以胡煦为首的几名男生已经冲出了教室。
    黎钰等所有人走光了才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的站起来，转身从外套里拿饭卡时才发现闻辛还没走，还趴在桌子上画画。
    他记得闻辛好像从第一节 课就画到了现在，实在抵不过好奇心，黎钰凑上去看了看。
    没看懂。
    黎钰谦虚的上去请问（其实是没人陪他说话他无聊）：“这是什么？”
    闻辛倪了他一眼，好像看破了他的心思似的，温润无害的回答：“解剖图。”
    黎钰连忙继续找话说：“这不像人体的解剖图啊，这是什么动物？”
    闻辛微笑：“一只名为黎钰的狗。”
    黎钰怒吼：“闻辛！”
    闻辛用一种极为复杂的感情看着前面这个嘴里说“一中食堂的饭难吃死了”一边还要这要那的黎钰。
    食堂内人山人海，黎钰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抢到了两个座位。
    “你吃那么少？”黎钰看着闻辛只有素菜的餐盘。
    闻辛一言难尽的看着黎钰几乎看不到蔬菜的餐盘：“我不想变成气球……”
    黎钰很快解决了午饭。放完餐盘后终于忍受不了闻辛看他的眼神了，转身道：“你不要用这种眼……”
    闻辛没等他说完就打断：“我不喜欢你。”然后他突然顿了一下，因为他没有控制好音量，甚至说比平时回答问题的声音都大了些，食堂里的人少了不少，闻辛的话让整个食堂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闻辛心到不妙，趁黎钰还没有反应过来赶紧跑向操场。
    黎钰愣了一会，突然反应了过来，怒吼一声大步跑向操场。
    食堂依旧很安静，等到黎钰追出去时才恢复了吵闹。
    一个女生笑着跟身边的人说：“黎钰这刚到总校就又开始沾花惹草了。”
    身边的几人都点点头，也笑着回答：“今晚一中的鬼吧估计要热闹起来了。”
    代雨棠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等到她把编好的帖子发了出去才说：“说对了，各位，看贴吧。”
    黎钰追着闻辛绕操场转了十多圈还是没追上，正午的太阳如火一般。太阳光从四面八方照射过来。闻辛趁着黎钰停下休息的时候跑到教学楼里了。
    偌大的操场里只剩黎钰一个人。不少人在教学楼上看着这个大中午不在教室吹空调反而跑到操场上沐浴阳光的傻子。
    傻子本人正在喝水。
    黎钰喝完一瓶水，又开了一瓶浇到头上。他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他慢慢朝着教学楼走去。
    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黎钰比这更绝的事情都做过（被逼的）。所以只要闻辛跟他道个歉，送个礼啥的这事儿也就过了。
    但是！可恨的是，他到教室的时候，这厮居然在睡觉？！
    睡觉可还行？！
    干了这种坏事他居然还睡得着？！
    黎钰消失的怒火渐渐有再燃的势头，就好像一把火被熄灭了，但上面还有些没熄的火星子。
    他想着开学第一天不能被处分，忍着火坐下。没想到刚坐下来，闻辛就戳了一下他。
    黎钰没回头。
    闻辛把手机伸到他眼前：“看看？”
    黎钰震惊了，这人究竟脸皮有多厚才能做到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手机？好像还正对着监控？！
    他抬头一看，播音器旁边的监控果然正对着他们。
    “别看了，”闻辛说，“学校今天停电。”
    谁信！黎钰回头瞪他。
    闻辛挑眉，说了真话：“本来就是监控就老了，我只是添了把火，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黎钰哑然，原来真的有人能把做过的坏事说成是大义凛然。
    “看下，”闻辛把手机递给他，“先做好心理准备，别说我没提醒你。
    黎钰想嘲笑他看个手机为什么要做好心理准备，但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泉水般涌上心头，他滑动屏幕。发现闻辛打开的软件是一中的鬼吧。
    四校里，六、七中的贴吧是每天爆满，八中稍微好点，只有大事件或出成绩的时候才会有很多人，一中的贴吧被学生称为鬼吧。
    名如其吧，一中的贴吧冷冷清清，除了换校长这种大事儿发生 ，基本没有人发帖。
    黎钰不知道闻辛没事翻鬼吧干什么，只好继续往下翻。他的眼睛突然睁大了，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标题。
    【南校某同学暗恋北校某同学多年，今在食堂当众人面表白被拒】
    然后配了一张明显能看出是黎钰和闻辛的照片。
    配文：9月1日，在本校食堂发生了一件事，南校某同学在跟北校某同学一起吃过饭后，终于鼓足勇气表了白，但惨遭拒绝。当时南校同学的表情那是一个悲痛欲绝，心碎，手足无措。
    黎钰捏着手机，看着越来越多的评论和赞。心倒不是说一中贴吧是鬼吧吗？为什么一下子出来这么多人？哎，不对，我在想什么啊？什么叫心碎，什么叫悲痛欲绝？明明是闻辛那声音和别人的反应太吓人了好吗？手足无措是不假！可他妈为什么要放在这儿啊？
    闻辛：“我怎么不知道你苦恋我多年？”
    黎钰：“滚！”
    这事儿吧也不是太难解决，只要找到发帖的人，把帖子一删。不同意就威逼利诱，最后在来个死不承认就行，反正时间长了大家也记不起来了。
    可……这帖子他妈为什么是个匿名帖啊！楼主给爷滚出来啊！
    但黎钰忘了一件事。
    信息，不仅是具有时效性。
    同时，还具有共享性和传递性。
    第4章 同情的眼神。
    午休回来时，所有人看黎钰的眼神都怪怪的，夹杂着许些……同情。
    黎钰怀疑自己眼花了。
    段筝叫黎钰和闻辛去余曼的办公室。她登了一中午的学生信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知道余老师看了手机之后神色大变。
    然后黎钰就糊里糊涂的进了办公室，又怀疑人生的出了办公室。
    余曼语重心长的跟他和闻辛讲了半个小时早恋的危害。以及早恋被抓住后，学校会对他们做出的一系列惩罚，搞得黎钰都开始怀疑自己跟闻辛是真的有什么了。
    怀疑人生怀疑了一路黎钰，踏进班级时却更怀疑人生了。
    同学们这一脸同情苦情男二的表情是做什么啊！还有段班！你这眼神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身心疲惫的黎钰一回座位就趴在了桌子上，脑子突然灵光一现，他转身对闻辛说：“你上次提的条件还算不算？”
    闻辛的信息量接收太多，脑子这会儿也有点乱。思考了好一阵才想起来提的条件：“算。”
    “那行，”黎钰说，“我弹一个音，你去超市买……”
    闻辛一听到那玩意，想也不想就拒绝：“不可能！”
    黎钰也觉得这个可能有点过，想了想又换了个温和点的：“那你去超市买***行不？”
    闻辛松了口气，这可比买那东西好太多了，不过黎钰提的这都是什么要求啊？他再看不出来黎钰是故意整他就是傻子了。
    “可以。”
    周围同学虽然表面上都在专心致志的学习，但在看不见的地方都是你掐我一把，我推你一下子，心里早就已经激动死了，虽然两人的声音很小，但他们可以想象出对话的内容内容。段筝更是把字幕都准备好了。
    黎钰：（伤心）【不死心】你真的不喜欢我？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闻辛：（冷漠，决绝）不可能。
    黎钰：（哽咽）那……做普通同学可以吗？
    闻辛:（松动）……可以
    黎钰：嘤嘤嘤嘤嘤
    传完这张纸条，同学们对黎钰更为同情了。
    段筝想，毕竟做了三年的同学，而且闻辛也不见得就讨厌黎钰到那种程度，日久生情也可以呀。
    想到这儿，她低头看向手里的座位表。
    黎钰在下午的几节课里一直在神游，自己为了报复闻辛，许下了会碰琴的诺言。可是……完了大意了！
    于是他一直在弹和不弹之间犹豫。
    好为难啊啊啊啊啊！
    为难到汽车撞到电线杆，为难到被绿化带绊倒擦伤了脸。
    从诊所处理好伤口出来时，天已经擦黑了，正处于下班高峰期的道路异常拥挤。黎钰掏出手机，拍了几张公交车的照片，扶起倒在一边的自行车。慢悠悠的骑车回家，还顺路给他母上大人带了束月季。
    家里没有人，萌萌在院子的角落焦急地等待主人回家。可能是饿急了，脚边儿的那块草地已经快秃了。
    黎钰认命般的拿起狗粮出去喂狗，隔着栅栏远远地把萌萌脚边的食盆用扫把勾过来倒上狗粮，又费劲的把它推回去。
    解决完狗狗的火时候就要解决自己的肚子了，黎钰把上个月买的那书已经干枯的花扔了。把新买的月季插上进厨房，淘米煮饭，又从冰箱里翻出茄子和肉丝。
    吃完后把剩下的菜放进烤箱，又做了一锅菜汤就上楼了。
    坐到书桌旁掏出书本，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今天作业是什么来着？
    他今天下午压根儿没有好好听课好吗……作业什么的他也没记啊……
    黎钰把已经关机的手机充上电，充电的过程中写起了全优。
    一张试卷写完，手机也充好电了，他打开微信，下意识的点进置顶的那个群。
    高一二班浪子群。
    以前聊天不断的群，现在冷冷清清，连个鬼影都见不着。
    新班级群里大家都在聊天，很快就有人私戳了黎钰给他拍了作业。
    当然，所有人都认为黎钰是伤心过度，以至于连闻辛板书的作业都记不下去。
    生物试卷，化学书习题，数学书，语文……随笔？英语……天天练和作文？
    语文今天学的是描写没错，可英语今天学作文了吗？还有两家课代表是串通好了还是咋，居然都要前后桌互相描写？笑话第一天估计连人都认不全吧，你让从来没有见过的两人互相描写？还有今天的座位是乱坐的吧，明天一换，谁知道前后桌是谁啊？
    六班43个人，25个南校学生和18个北校学生。不仅两校同学可能不认识，就是连同校的他也可能没见过啊！
    最最关键是是他的后桌是闻辛啊！
    闻辛有什么优点值得他费墨描写吗？
    嘴毒？无赖？能写吗这？！
    于是他昧着良心写了一大堆夸奖闻辛的话，200字的随笔，被他硬生生凑成了800字的作文。用了一大堆文人墨客用来赞美古代绝世无双的才子的成语、句子。
    然后……就成了优秀作文。
    黎钰听着自己的作文。纵使脸皮再厚，也听不下去，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里，语文老师虽然没有笑，但微微耸动的肩出卖了他。
    段筝终于读不下去了，读着还要憋笑，受罪啊！要不是班里面只有她勉强能看得懂黎钰的字，她用得着来受这份罪吗？
    黎钰完全不敢回头去看闻辛的表情。
    终于到了下一篇随笔，段筝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笑僵的嘴角走下讲台。
    黎钰也松了口气。然后这口气随着此同学读的题目卡在了嗓子里。
    题目是:《母亲》
    什么玩意儿？不是说写前后桌吗？他母亲是他后桌？黎钰猛的看向昨晚发作业的段筝。后者装作听得十分认真的样子，回避着他的目光。
    段筝虽然面上听的认真，手却不停地给谢安宁打暗号：“怎么办？”
    谢安宁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下课后，谢安宁拉了段筝去黎钰桌前坦白，“作业的事是我们做的。”
    黎钰看她这么坦然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扭过头不理她们。
    段筝：“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而且你跟闻班的关系僵了也不好。让你写写闻班的优点也是帮你，谁知道你写的那么……咳！”
    黎钰哑然，这倒是他的错了？
    谢安宁振振有词道：“你瞧瞧，如果你跟闻辛掰了，那苦的是我们。班长和数学课代表不配合，我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所以段班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们和我们好，让你罗列出闻班的优点并写成作文，不仅可以让你的文笔提升，也可以让你看到闻辛的好。”
    黎钰：“哎呦好有道理哦。”
    谢安宁：“那是。”
    闻辛等两人走后踢了下黎钰的椅子：“我怎么不知道我的眼里有星辰？”
    黎钰捂脸：“我瞎写的。”
    闻辛轻笑：“我还乐意助人？”
    黎钰：“焊窗户。”助我妈。
    闻辛：“细心？”
    黎钰：“放狗……”防我
    闻辛：“从不浪费粮食？”
    黎钰：“包子还喂狗！”给狗都不给我！
    最后闻辛给黎钰道了谢：“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多优点。”
    黎钰抱拳：“好说好说……”
    不过他怎么感觉同学们看他的眼神更怪了？
    说不知同学们想的是：哦我的天呐黎钰居然在闻辛拒绝他之后居然还找到了他这么多优点这么深情可见是真爱无疑了。
    英语课上黎钰也创造了史无前例的描写作文。
    Wen Xin is a very good boy.He loves life and loves learning,Love the society, love the motherland.
    He is handsome in appearance……
    高一六班全体同学：“真爱无疑。”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人们早已意识到时间匆匆一去便不复返，无奈世间没有让时间停住的法术，只能任由时间飞快的走过，好似所有人都是红尘过客。
    眨眼间就过了一个月，闻辛和黎钰几乎一直相安无事。
    9月份时，黎白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从几乎不出差变成了出差频繁，两三天能回来一次变成了一周能回来一次。
    老妈不回来，出门没意思，除了写试卷，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干。
    琴就放在琴房，可他不能弹。
    闻辛每周来一次，不弹琴？那他弹。不想听？那聊天。
    黎钰也终于不负众（己）望的长高了（0.7cm）。
    或许是学校太无聊，他跟闻辛也渐渐走近了，一言不合就打，打不过就骂。
    真不是他放水，他是真打不过。谁他妈知道闻辛会打架？还那么能打？看上去那么瘦，腰细腿长的，谁知道他丫的压在人身上这么重。
    那双弹钢琴的，握解剖刀的手，那双修长漂亮的手打人真狠啊！
    为了赢一回，他什么阴招损招全都使过一遍了，可总是会被闻辛一眼识破并巧妙化解。
    闻辛也终于明白，黎白天天挂在嘴上的公主儿子究竟有多公主了。
    黎钰原话：“吃什么？你应该问我不吃什么，我不吃茄子和西红柿的皮，煮的鸡蛋不吃蛋黄，荷包蛋不吃溏心的，不吃姜不吃葱不吃蒜，鱼不吃海鱼黄鱼和三文鱼，内脏不吃心，不吃肝，不吃动物的脑子。鱼不吃油炸的不吃红烧的只吃清蒸的，虾不吃红烧的清蒸的只吃油爆的，不吃西蓝花不吃芹菜。”
    闻辛：“……”
    他真搞不明白黎钰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黎钰：“我的要求已经比小时候少很多了好不好！你听我跟你讲，我小时候——”
    闻辛：“停！Stop！打住！我知道了明白了理解了你不用说了！
    第5章 大哥易主了
    黎钰当上校霸的原因是因为收拾了几位小混混，那些野路子确实打不过他这个练了十几年的跆拳道。可他竟然打不过闻辛这个野路子！
    因为黎钰误打误撞收拾了他们老大。那群人的规矩又正好是谁打败了大哥，谁就是下一任大哥。
    于是黎钰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混混头子。
    国庆假期中，无聊的黎钰又跑到混混窝里玩去了。
    在黎钰的治理（拳头）下，混混们成了良好青年，有了各自的工作和对象。
    看上去是不是十分梦幻？确实。这只是一个人为黎钰编织的一场梦。
    “黎黎黎黎黎钰……”黎钰刚靠近巷子就有人出来迎他，“那个……有有有有有人！”
    黎钰了然，“踢馆的？”
    彩虹头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刚来没到十分钟，罗哥已经败了！”
    黎钰故作潇洒的一挥手，“走，看看谁来作死了。”
    一进门，他就看见了那个戴着金边眼镜正冲他笑的人，心平气和立即转为了一腔怒火，“闻！辛！”
    闻辛冲他歪了歪头，做了个摘眼镜的动作。黎钰先前的胜券在握在霎那间烟消云散，一下子失去了嚣张的气焰。
    “打？”闻辛说着就要摘眼镜。
    黎钰道：“停！”杀伤力太大，他受不起。
    闻辛说：“那行，带着打也成。”
    黎钰急了，连忙瘫在沙发上，“不打不打不打，我有伤在打什么？”
    闻辛失笑：“你哪儿来的伤？心伤？”
    黎钰放赖道：“反正不打，你现在打我就是胜之不武，一点也不光彩。”
    闻辛从旁边拉了个椅子坐下：“行，你想怎么办？”
    一年多以前，一个人找上了他们，要求他们扮成学校周边的小混混去跟一个高中生打架，还要求必须输，让那个高中生当老大。
    一开始罗哥，也就是帮派原来的老大不同意，直到那人给了他们一笔数值不小的钱，并帮他们找到了工作，他们才松了口。
    那人很奇怪，让他们跟那高中生说话时必须要用恭敬的语气，要有一种弱小感。这个奇怪的要求当即让这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懵在原地，却还是照做了。
    毕竟，这世上也不会有人跟钱过不去。
    那人也是一个高中生，跟黎钰的关系匪浅。看上去玩世不恭，周身环绕着一股匪气，可眼里却透露出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他们这个小帮派在当地也算是有些名气。听闻一个高中生做了老大之后，来踢馆妄想取而代之的人就络绎不绝，而黎钰也通常来者不拒，打到服气为止。
    平心而论，黎钰打架的功夫还是可以的。
    但今天这个人似乎不同，一向自信的黎钰好像......害怕了。
    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如果说黎钰的性子是吞噬一切的火，闻辛就是能包容万物的水。但稍微有异动就会水漫金山。
    就像现在，黎钰像个山大王似的，大马金刀的坐着，气场全开，紧紧盯着闻辛。闻辛虽然做像斯文，但气势一点也不输黎钰。
    两人对视良久，黎钰先开口说：“今天没有想到会碰见你，东西没带。”
    闻辛：“我带手机了，去买。”
    其余人本来还期待着一场巅峰对决，现在却是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行，”黎钰说，“我得跟你一起去。”
    闻辛问：“一会儿在哪儿？”
    黎钰朝房间努了努嘴：“里面有。”
    闻辛点头：“那行，走吧。”
    两人走后。原帮派的前任大哥，也就是刚刚被闻辛打败的罗哥问：“黎钰要和那小子去买什么？还要去房间用？还碰见就要？”
    其他人摇头，彩虹头许生说：“黎钰是名人，一中的贴吧里应该会有吧？刚刚好像听到黎钰喊那个小子叫……闻……闻什么来着？”
    “不知道，”阿珩说，“你搜搜看。”
    这个阿珩，原名叫史珩。并不是原帮派里的成员，而是黎钰某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时救回来的一个好学生。之后也不知道是抽了哪根经，非要留下来。
    他们围着彩虹头坐成一圈，紧张的看着他打字。
    黎钰闻……
    还没有打完，下面立刻跳出了一堆搜索选项：辛钰同人文；黎钰闻辛；闻黎同人文；黎钰和闻辛到底怎么了；黎钰闻辛是什么。
    众人被这一堆字弄得眼花，但好歹认得几个，点进了“到底怎么了”这个问题。
    入眼第一条就是代雨棠发出的那个帖子，众人看完后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讨论开了。
    “怪不得黎钰看见那小子是又怒又喜啊……现在看来别有深意。”彩虹头说。
    “太过分了！”前老大重重的锤了一下桌子，“真的是太过分了！黎钰这么好的人！会打架会做饭长得还好看！这些都是咱们可遇不可求的宝。遇到了可是要宠一辈子的！那个闻什么什么什么玩意儿居然还拒绝？！”
    阿珩突然小声说了句：“同性恋……不恶心吗？”
    屋子里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静，所有人都看着阿珩，阿珩紧张的往后缩了缩，最后还是前老大打破了安静，“姓史的你什么意思？”
    虽然已经不是老大了，但威严还是有的，阿珩又往后缩了缩，但还是小声回答：“同性恋难道不恶心吗？”
    “呵！”花茗冷笑道，“你什么意思？有了女朋友就看不起男的了？真是奇怪，如果你对你女朋友硬不起来，就会跟你的右手过一辈子吗？”
    阿珩闭了嘴，在众人的注视下讪讪的走出了门。
    前老大挥手：“行了行了，看下去吧。”
    彩虹头立即道：“对对对，阿珩他只是一直想不开而已，看下去看下去。”
    史衡靠着墙慢慢的走出巷子，他眯着眼看向有些刺眼的阳光，从口袋里摸出耳钉带上。
    黑色的耳钉在阳光下闪着光，他突然笑了，喃喃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不讨厌同性恋……”
    带好黑色口罩和鸭舌帽，史衡一改在巷子内唯唯诺诺的作风，大步走向前方。
    继续往下，彩虹头的手不小心点到了一个名为《辛钰：交易进行》的帖子。
    内容：黎钰关上窗户，对身后的人说：“还剩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结束后……我们就别再见了。”
    闻辛从身后环住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处含糊的说：“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黎钰叹气：“咱们说好的，一百次之后再无交集。”
    “黎钰，”闻辛喃喃道，“你没有心。”
    黎钰强笑道：“快点吧……”
    彩虹头猛的关了手机：“这……”
    “所以他们是要去买……”前老大犹豫着不敢开口，“他们还是高中生吗？”
    鸡窝头犹豫着：“生哥，咱要不，通知小迟一声？”
    此时的黎钰正和闻辛站在书店门前。
    闻辛收起手机：“就是这儿，这次写什么？”
    “生物，”黎钰说，“买五三或者全优的试卷。”
    闻辛说：“好。”
    闻辛嘴角抽搐：“黎钰？”
    黎钰又挑了一本：“怎么啦？”
    “你这选的是高二的吗？”闻辛指着黎钰手上的五三，“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高二的五三长这样吗？”
    “不要拿我跟狗比，”黎钰不满道，“你做不出来？高三的也没有多难，把重点画画在多背背就行了。”
    闻辛想跟他说明明不行的是你，但是忍住了，他可不想在公众场合跟黎钰吵着吵着就开打。
    “OK就这些，”黎钰把一本全优和两本五三再加上几支笔递给收银员，“付钱吧闻大少，回去把钱转给你。”
    闻辛笑嘲：“你的钱都是哪儿来的？我的都是自己凭本事赚的好吗？”
    黎钰不服：“我又不是不会，我会修手机。”
    两人回到美发店时再次收获了一堆奇怪的目光。
    “花花，”前老大小声问他，“你说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花花紧张的摇摇头：“不知道啊……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猛的吗？”说话竟然还不停的眨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彩虹头瞪大眼睛指着闻辛：“黎钰，你说！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如果你被欺负了你就应一声！我们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啊？”黎钰把手上的袋子放下，“我被什……”
    “看看！看看！”花花用兰花指指着黎钰，“都承认了！黎钰我为你报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说着就扑向闻辛，甘愿为钱财献身。
    闻辛微微侧了侧身躲开他的拳头，随即拽住他的胳膊来了个完美的过肩摔。
    黎钰捂脸，这就是他不敢跟闻辛打架的原因啊……这厮是个近身搏斗的高手啊！花哥你也太没眼力见了！
    花花扶着沙发把手慢慢的站起来：“妈呀疼死我了……”
    闻辛脸上还保持着微笑，他歪了歪脑袋问：“还有吗？”
    黎钰连忙拉住他：“没有了没有了走吧进去吧。”
    闻辛说：“不如在外面做好了，这儿有阳光。”
    黎钰想了想说：“那也行。”然后扬手把刚脱下的外套扔在沙发上。
    众人的嘴巴全张成了“O”字型：我的妈呀黎钰这么开放啊还喜欢在有阳光的地方做看不出来啊。
    前老大艰难的开口：“呃……我们……回避一下？”
    黎钰疑惑：“为什么要回避？”又想到他们看到试卷就头疼也就明白了，“行。”
    其他人一听黎钰问的时候还惊出了一身冷汗——还有人干这种事喜欢被人围观的吗？
    听到他说“行”时候立刻脚底抹油，争先恐后的跑了出去。
    然后没能几分钟就听见了黎钰的惊叫：“操！姓闻的，这笔怎么这么细啊怎么用？”
    众人：“哇哦！”
    闻辛瞥了一眼他的笔说：“笔都是你自己选的。”
    黎钰把他手上的笔夺走，又把自己的放到他手里。
    闻辛叹了口气，也没再去抢。
    门外，帮派众人一脸凝重的看着许迟发来的问号。
    罗哥：“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鸡窝头：“不可置信？”
    花茗：“悲痛欲绝？”
    许生：“伤心不已？”
    罗哥：“讲人话！别多学几个字就在老子面前掰掰！”
    花茗：“应该是......不可能，我们想错了的意思？”
    鸡窝头：“大概是......让我们冲进去解救他的意思？”
    许生犹豫着：“我总觉得......这是嘲讽我们的意思。”
    很快他们的猜想得到了验证，许迟发来了一条语音。
    风声灌进话筒，他的话语有些模糊不清。
    “想多了兄弟，他不配有对象。”
    众人：“......”
    第6章 心情跌落谷底
    40分钟后，黎钰把笔扔掉，高声喊道：“我做完了！”
    闻辛也放下笔：“我也好了，谁来对答案？”
    “我不对，你也不许对。”黎钰想了想，高声喊道：“阿生哥！”
    彩虹头把门推开一条缝，探了一个脑袋进来：“来了！你们完事儿啦？”
    “完事了完事了，”黎钰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你帮我把花哥叫进来呗，我有事儿找你们帮忙，哎对了，衡哥呢？怎么没看见他？”
    彩虹头有些尴尬：“啊……他啊……有事儿来着……先走了。”
    黎钰也没追问，彩虹头松了一口气，扬声叫花茗进来。
    花茗迈着小碎步进来：“怎么啦？找我啥事儿啊？哎呦，小钰你完事儿啦！”
    看到他衣冠整齐的时候，还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
    “那个，我们写完了，麻烦花哥帮我们对一下答案呗。”黎钰说。
    “啊……行，”花花接过答案翻了翻，“妈呀，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还有左心室，右心室的？好渗人啊！”
    黎钰把两份试卷递给他：“麻烦啦。”
    花名先对的是闻辛的试卷，对答案时还不时发出惊叹：“哇塞！这题对了，这题也对了……我的乖乖这字真好看。”最后看着两张没有一个差的试卷喃喃道：“我的娘，我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试卷……”
    黎钰夺过他手里的试卷一翻：“全对？”
    花花此时看闻辛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颗巨大的钻石：“这他妈才是罗哥口中会打架学习好还好看的宝贝儿啊。”
    黎钰：“……那不是我吗？”
    花花这才想起黎钰，没看试卷先叹了口气道：“小钰啊……你哪儿都好……就是字太丑了……真的太丑了……”还有脾气爆，不过这个他没敢说。
    黎钰冷哼一声，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得了，你们老大成他了，以后就当没有我这个人，走了！”
    花茗这才知道这两位的决斗方式是试卷。
    在巷子口蹲着抽烟的罗哥一瞧见黎钰的身影，就立即把烟掐了踩在脚下，又迅速拨了根棒棒糖塞进嘴里。
    “得了吧，藏不住的，”黎钰老远就看见那根烟了，他嫌弃道：“一身烟味，生怕别人闻不出来你抽烟？”
    罗哥此时就如同一个听训的小孩：“就……这一次，以后不抽了。”
    黎钰撇嘴：“空口无凭的，一点诚意也看不出来，”想了想又道，“算了，少抽点吧。别得了个什么病的，惹的人嫌弃。”
    “啊？”罗哥一脸迷茫，“什么意思？”
    黎钰轻笑一声转身离开，心中不免悲伤，但更多的是释然。
    在时间面前，一切事物都是红尘过客。
    回到家中，黎钰意外的发现黎白竟然在家。
    “不是说整个国庆都在广州吗？”黎钰站在玄关处换鞋。
    “哦……我回来拿文件，换行李。”母亲的脸色不太好，眼神躲闪不敢看他，“马上就走了。”
    黎钰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问：“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吗？”
    黎白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得赶紧走了，飞机马上要起飞了。”
    黎钰拉住母亲的手，发现母亲的手非常冰，他皱眉，把母亲按到沙发上，语气强硬却充满关切的说：“不行，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喝了再走。”
    厨房的水壶正在烧，没一会儿就开了，正准备冲时，黎钰突然听到客厅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好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在了地上。
    黎钰手一抖，开水倒在了他的手臂上。一阵刺骨的疼痛从小臂上传来。他顾不上查看手臂，冲到客厅，看到了倒在地上、嘴唇乌青的母亲。
    黎钰的脑子霎那间只剩下一片空白。父亲离开时的无措感再次涌上心头。他腿一软，直接跪倒在母亲身边。
    只知道不停的唤母亲：“妈……妈！妈！妈你醒醒！”
    他想打120，可手机不在口袋里，想伸手去抱母亲却又提不上力。
    哆哆嗦嗦的把手伸向母亲口袋，想打120，可手总是找不准位置。
    “黎钰！”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闻辛吗？不会吧……
    闻辛扑到他身边：“黎钰？黎钰！”
    黎钰嘶吼道：“打120！快去打120！”
    闻辛扶住他：“打过了，已经打过了！别激动！放松！呼吸！深呼吸！黎钰！深呼吸！”
    黎钰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等到救护车来时，他才恢复了知觉。深吸了一口气，把所有重量都放在了闻辛身上。
    闻辛用力搂着他，在他耳边低声道：“别怕了，别怕了。救护车到了……阿姨会没事的。没事了！我在！没事了……”
    他回想刚才那一幕，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当年妹妹也是那个姿势倒在车前。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那种时候的心情了。
    等到母亲被送到手术室，黎钰终于缓了过来，大口呼吸着空气。闻辛也顺势放开了他。
    刚放开他就感到了不对，他抬起黎钰的胳膊，后者立刻疼的一抽，周一洋把他的袖子稍微往上撸起一点——小臂红彤彤的，上面起了不少的水泡，有不少已经烂了，看起来触目惊心。
    黎钰的痛觉这才回来。手臂上一阵一阵的疼痛传来，他死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从手术室到外科费了不少的时间。黎钰的嘴巴里充斥着铁锈一般的血的味道。
    血跟衣服粘在了一起。用剪刀也剪不开，只能用手撕。
    闻辛撕的时候很是小心。但不管怎么小心，都会伴有剧烈的疼痛。闻辛索性狠下心来，使劲一撕……
    黎钰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晕倒前的记忆如洪水一般涌入脑海——母亲晕倒、开水、救护车……
    是谁送他来的医院？
    好像是……闻辛？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母亲……
    黎钰掀被子的手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没控制好情绪，一下子哀嚎起来。
    门突然被推开。黎钰呆呆的看着大门，连嚎都顾不上，只是呆呆的看着门口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人。
    闻辛一贯戴着的眼镜没有戴。双眼因为近视带了些雾气，黑眼圈有些重，看起来像是几天没睡了似的。
    “别出去，”闻辛的声音也很沙哑，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了一些，“阿姨刚刚醒过……咳咳，现在又睡了，没有什么大碍。”
    周阳听到母亲没有大碍便放了心，转而又自责了起来：“我居然没有意识到她生病了。”
    闻辛倒了杯水，“医生说你妈妈已经住了三四周的院了。估计她是从9月4号就知道自己有病了，已经做过两次手术。”
    “什么？！”黎钰听到这话又弹了起来，“两次手术？！那她不好好住院还回家干什么？找死啊！”
    闻辛取了根吸管，端着杯子送到黎钰口前，“别说你妈了，他若不是为了不让你担心，怎么会跑回家？”
    他这样做，黎钰有些不好意思，“我来我来。”
    “你来个屁，”闻辛第一次爆了粗口，“你的手还要不要了？再动就离残不远了。”
    黎钰试着抬了抬手。果真如闻辛说的那样，他泄了气，凑上去叼住吸管喝了几口水。情绪突然就失控了。
    闻辛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把杯子放到床头柜，有些无措的看着黎钰。
    “我妈……她很少生病，至少在我面前，他很少生病。”黎钰抽噎道，“最严重的一次就是……那个人带着他女人走的那天……我妈也是，就这样……倒在我面前。”
    “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哭着喊妈妈，那时的心情……就像是在穿一片荆棘丛，穿过后看到了漫无边际的荒野……”
    闻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黎钰，低头思考了一阵说：“从前有一个王子，他非要离开皇宫去阅历。有一次他路过一片很高很大的荆棘丛，有路人说那片荆棘的后面是荒野，也有人说那片荆棘的后面是海洋，但从来没有人进去过。王子进去了，身上被荆棘的刺划出了一道道血痕。漫天全是荆棘，分不清日夜，判断不了温度。”
    “但他没有放弃。一路披荆斩棘，累了就用剑砍出一片空地休息一下。休息好了继续上路。”
    “不知走了多少个日夜。他看到了一点光亮。拼尽了最后的力气走出了这片荆棘丛。看到的却是一座高大美丽的城堡。”
    黎钰静静的看着他。
    闻辛深吸一口气：“所以荆棘丛的后面不一定是荒野。”
    “荆棘丛的后面大多都是美丽的城堡。”
    黎钰实在是憋不住了，笑咳了起来：“哎哟，实在是对不起，人家童话都是公主视角，你这故事怎么是王子视角？”
    闻辛见他笑了，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无奈：“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重点是最后一句话好吗？”
    黎钰继续笑：“这……这故事是你现编的吧，漏洞怎么这么多啊哈哈哈哈哈！闻辛你语文不行啊！我要告诉吴老师！”
    闻辛更无奈了：“请你注重最后一句话谢谢。”
    黎钰条件反射的回了一句：“不客气。”
    然后两人就都不说话了，大眼对小眼的瞪着对方。
    互瞪了一会儿黎钰缓缓开口：“我不相信童话。”
    闻辛歪了下头表示疑惑。
    “童话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黎钰说，“可没有一个结局会在现实生活中实现。”
    “太笼统了，”闻辛说，“童话是给人希望的。”
    “生活，就是母亲生下你。然后你活下去。”
    他起身，把黎钰的床调低：“行了，你休息一下吧，你母亲醒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黎钰闭上了眼睛。
    也许，他想，我也可以试着相信童话。
    或许像闻辛说的那样。
    荆棘丛的后面，大多都是美丽的城堡。
    第7章 猫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室内，恰好照在正在熟睡的白猫儿身上。白猫儿睁开海蓝色的眸子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床边，跳上病床钻进被子里。在少年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成一团，再次睡了过去。
    黎钰感到肚子处有什么东西在动，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那白猫儿居然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他一下，用爪子在他肚子上按了按就再次睡过去了。
    黎钰眯着眼睛看了它一阵，突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拎起那只猫的后颈惊呼：“闻辛？！”
    可不是这只猫的一言……哦没有言，这只猫的行为举止跟闻辛简直一模一样。
    他把那只猫凑到眼前，想仔细观察。那只闭着眼睛的猫突然发怒了，一挥爪子就往他脸上招呼。
    不能说是像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闻辛熟睡时被他吵醒也是这反应！眼睛还没睁开拳头就到了。
    不对啊，闻辛怎么成猫了？不会吧，要变也是变成□□，为什么要变成猫啊？
    闻辛这种人变成猫就是侮辱喵星人！
    黎钰突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姓秦的！叫你平时欺负我，这就是报应，你活该！”狞笑着捏了捏猫咪的爪子，又不要命的戳了几下猫的屁股。
    白猫儿本来还想反抗一下。但它感觉到没什么危险，就又闭上了眼睛。
    不得不说动物的感觉真准。黎钰对除狗和闻辛以外的动物确实容易心软。虽然脑子里有一堆整闻辛的方法。但对上这只猫那些方法怎么也使不出来，只能对着猫面前的空气发泄。
    “你只是手受伤了，脑子难道也不好使了吗？”闻辛靠在门口笑吟吟的看着黎钰，笑的太过于诡异，以至于黎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白猫儿睁开眼朝黎钰亮了亮锋利的爪子，后者手一松，猫咪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闻辛。
    到了主人面前，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样子。
    黎钰气的牙痒痒。
    请问想把猫抱起来顺了顺毛，猫咪发出“呼噜呼噜”声音，还眯着眼睛略带得意的看着黎钰。
    黎钰：委屈屈 jpg.
    “你倒是管管你家猫啊！”他哀嚎道。
    闻辛关上门：“我管不着，这只猫是我妹的。”
    黎钰问：“你还有妹妹？”
    闻辛无奈，这家伙又偏离重点了，他提高了点声音问，“我不能有妹妹吗？”
    怀里的猫像是听懂了人话，双目圆瞪，紧盯着黎钰，后者被它看的瘆得慌，以至于刚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全体起立。
    闻辛把猫塞进外套，对黎钰勾了勾手指：“出去吃饭吗？”
    黎钰很想吐槽他为什么要用他招萌萌的手势招他，也非常想说不去，但他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现在肚子还在响。
    刚刚拎猫的是右手，他的左手没敢动，这会儿黎钰试着抬了抬手，发现没啥感觉后愉快的跳下床穿鞋……上卫生间。
    “你真能憋……”闻辛说。
    黎钰看着他，“你站在门口干什么？你还有观赏人上厕所的癖好？”
    闻辛翻白眼，好心没好报。
    等解决了公主殿下的洗漱问题，已经10:40了。
    秦侍卫仆人工具人悦翔提出吃饭，公主拒绝，说是要去看病重的母后，秦工具人悦翔无法，只能陪着公主去看皇后。
    到了重症病房，黎钰才明白闻辛不让他来看母亲的原因。
    母亲的头发已经被剃光，浑身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心跳的频率还不太稳定，虽然有呼吸器，可她看起来呼吸还是很不通畅。
    “阿姨醒过一次，”闻辛低下来的声音还是有点沙哑，“她说她不想让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嗯，”黎钰的声音带上了点鼻音，他强笑道，“这样也好，我妈再也不会因为白头发多而烦恼了。”
    闻辛把刚要出口的那句“阿姨说她再也不会为白头发多而烦恼了”咽了下去，沉默的看着病房。
    “走吧！”黎钰拉了拉闻辛的袖子，“去吃东西。”
    闻辛按了按胸前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猫，应道：“好。”
    穿过医院的长廊，黎钰问：“你家的猫……听得懂人话？”怕不是成精的猫妖吧……
    闻辛还没有说话，怀里突然传来极低的一声猫叫：“喵呜～”尾音下沉，威胁性十足，黎钰索性闭了嘴不再说话。
    可走到耳鼻喉科的诊室前，闻辛却停住了。
    黎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他正在看一对情侣，女的戴着口罩，有些柔弱的靠在男生的肩上，男生也戴着口罩，只不过口罩勾在下巴上，露出了俊美的脸，正一脸温柔的安慰着女生。
    他很快发现，闻辛看的不是那对小情侣，而是一个躲在柱子后面的人。
    那个人的面孔有些眼熟，不过他知道的那个人完全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压抑的，痛苦的，受伤的，还有释然的。
    那人看的专注，没有看见正在注视他的闻辛。
    那对小情侣进了诊室，那个人戴好鸭舌帽和口罩，从口袋里掏出了……耳钉戴上，然后走出了医院。
    闻辛舒了口气，把看呆的黎钰拉走。
    黎钰的话匣子打开了：“诶闻辛你有没有看见那个人？你记不记得巷子里面有个男生叫阿珩？你说那两位是他什么人啊？他是不是喜欢那女的？喜欢就去追嘛又不是没有资本。那男的看起来就很花心。”
    “喵～”
    黎钰：太他妈憋屈了！
    然后他们就这么一路无言的到了早餐店……
    黎钰看着熟悉的店面，一脸震惊的看着闻辛。
    闻辛没理他，高声对在后厨忙碌的老板娘说：“阿姨！”
    “哎！”宋阿姨迎了出来，“好久没见你啦小辛！呦！还有黎钰！”
    黎钰委屈，“宋阿姨你为什么叫他叫的那么亲……”
    宋阿姨大笑：“怎么还注意这，你要阿姨叫你什么？钰钰？傻狗？”
    黎钰更委屈了，“这又是谁告诉您的！”
    闻辛拽了拽他：“想吃什么？”
    “卤牛肉小笼包粥。”黎钰立马道。
    “怎么不吃？”闻辛夹了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黎钰瞪大眼：“你有脸问我？”他看了看几乎不能动的左手，又看了看被猫霸占着的右手，“我怎么吃啊！你喂我！”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却不料闻辛当了真，竟真要了个新勺子来喂他。
    黎钰脸皮也厚，就这样一口一口的把一碗清水粥给吃完了。
    谁也没看到，远处有一个摄像头正对着他们。
    代雨棠“啧”了一声，把嘴里的棒棒糖棍吐进了垃圾桶，给黎钰发了条信息。
    代雨棠：看贴吧啊儿子。
    黎钰想吃小笼包，可猫趴在他的右手上，他够不到笼子，只好求助的看向闻辛，后者歪了歪头回道：“没筷子了。”
    黎钰看向闻辛手里的筷子，后者无奈，只好夹了一个包子塞到黎钰嘴里。
    “我们一中的食堂可不会有这么好吃的包子。”黎钰说。
    趴在他右手上自娱自乐的猫突然抬起头，用海蓝色的眸子盯着黎钰。
    黎钰问：“什么意思？你家猫对我们学校食堂有兴趣？”
    “不是，”闻辛有些头疼，“我给我妹大致讲了一下三高一多来着，它估计在旁边听，没有听懂，所以一听到这个就来了兴致。”
    “我给你讲啊！”黎钰兴奋地对白猫儿说，“你……哥不愿意讲，我愿意啊。三高一多是西城的四大名校，三高是一、六、八中，一中人智商高，六中人颜值高，八中人战斗力高，七中人钱多。”
    他清了清嗓子，“我们一中分为三个校区，最牛的人就是我！我智商最高！因为前年的中考状元，高考状元和榜眼都在我们学校而得名。”
    “六中人颜值都高，升学率也挺高的，不过大多数都是艺校学生，里面两位校草，我认识一个叫许乘月，取从今若许闲乘月，一个叫时夜，取柱杖无时夜叩门。一个话比我还多，一个话少的可怜。”
    黎钰看着猫，猫咪冲他点了点头。
    他抹去冷汗，继续说：“呃……然后是八中……他们……他们就是……他们就是学生爱打架……所以战斗力……高。”
    黎钰松了口气，语速也快了起来：“那个一多，就是长湘七中，那学校钱多的要命，食堂也好吃的要命。”
    “喵～”白猫儿钻进他的外套里。
    黎钰疑惑的看向闻辛，后者朝他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返回病房时再次路过了耳鼻喉科，黎钰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歪头看向诊室——刚刚明明走出医院的阿衡正在和医生讨论着什么。
    闻辛叹了口气，把露出的猫脑袋按回黎钰的衣服里，“你先回去。”
    黎钰也没问什么，提着一大袋零食回了病房。
    闻辛靠在前台等着史衡。
    “阿衡，”闻辛叫住史衡，“你来医院干什么？”
    史衡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耳钉，“不干什么，我……的鼻子有些不舒服。来医院开点药。”说话时眼睛根本不敢看闻辛。
    “还没有换季。”闻辛淡淡道。
    史衡扯了扯嘴角，他就知道在闻辛那里，演技再好也瞒不过。
    “生病的是那姑娘。”闻辛说。
    史衡笑道：“我知道啊。”
    闻辛看了一眼他的耳钉，低声问：“累吗？”
    史衡走出医院，俊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史衡转身，面上已然挂上了一个满不在乎的笑。
    累吗？他想，早就习惯的事怎么会累呢？
    # 卷二：他......好像还不错
    第8章 照顾
    国庆期间的假期很快结束，黎钰向学校提交了宿舍申请，申请要三天才能下来，这三天黎钰的住宿就成了问题。
    闻辛住宿舍，双人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黎白不同意黎钰一个人在家住，说太危险，小孩儿一个人在家会被坏人抓走。
    黎钰不满：“你‘出差’那段时间我不就是一个人住的吗？那时候你怎么不怕我被人抓？”
    “不一样，”黎白说，“不一样的小钰，这次妈妈不能回家看你，你一个人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黎钰眼眶发酸，他背过身去粗声道：“你安排吧。”
    黎白转头看向闻辛：“住校申请多久能下来？”
    闻辛说：“住校申请后天才能下来。这两天让他去亲戚家住最好。”
    黎白犹豫了一下，柔声对黎钰说：“小钰，这几天去小姨家住好吗？”
    黎钰闻言低声道：“他们不会欢迎我，我去那干吗？”
    “黎钰，”黎白说：“咱们在这里没有别的亲戚，再不行就住到你爸……住到他家去！你选哪一个？”
    黎钰捏着拳头，一字一顿道：“不可能！”
    闻辛退出去，轻轻掩上门。
    半个小时后黎钰推门出来。手里紧握着手机，他做了个手势示意闻辛进去，自己拿着手机去了茶水间。
    闻辛礼貌的敲一下门：“黎阿姨？”
    “进来吧，”黎白靠在床头，“这几天……麻烦你了。”
    闻辛摇头：“母亲经常提起您，这点忙不算什么，您有什么事儿说就好。”
    “那我就不客气了，麻烦你在学校多多照顾黎钰，”黎白叹了口气，“我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去管他，连家长会都是助理去开的。家里也请过几个保姆，可小钰连门都不让她们进。他不喜欢吃零食，不喜欢打游戏，不喜欢出去玩，只喜欢坐在院子里看公交车。从小到大没有要过一个玩具，手机还是我硬塞给他，他才肯要的。”
    “您和……他父亲”
    黎白没有避开这个话题，“小钰一直以为我和那个人离婚的原因是因为他。”
    “不是？”
    “不是，”黎白说，“我早就有那个想法了，不能说跟小钰完全无关。”
    “您应该告诉过他。”闻辛若有所思，“但他应该不会相信。”
    “是啊，他不信。”
    闻辛有些疑惑，“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理说黎钰的成绩应该不会特别好……可他……”
    “对，”黎白深吸一口气，“小钰上小学的时候成绩确实不怎么好，一直在后几名徘徊，但在刚离完婚的时候，公司亏损严重，那时候我天天晚上加班，有一次在小钰来看我的时候晕倒了。”
    “当时……”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当时小钰问我怎么才能让我不再这么工作……我就说……只要你好好学习……等你长大就能保护妈妈了。”
    闻辛垂眸，好似穿过时间的长河，看到了那个稚嫩的小男孩，又仿佛亲耳听见了他对妈妈的承诺，他低沉而又坚定的说：“我会照顾好他。”
    医院的茶水间，黎钰挂了电话，站在窗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花园。
    “黎钰？”闻辛推门进来。
    “嗯？”黎钰回头，虽然面上无异，但声音带着鼻音，显然是哭过了。
    闻辛走过去：“谈好了？”
    黎钰“嗯”了声，勉强挂起了一个笑，“晚上过去，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看着强颜欢笑的黎钰，闻辛叹了口气，“有一个人跟我说……阿衡跟我说，他喜欢笑着对所有人，因为没有人会不喜欢笑。”
    “什么玩意儿，”黎钰嗤笑，“你这话没逻辑啊。”
    “只是没说完，”闻辛微微一笑，“走，陪你去拿行李。”
    “行了，”闻辛把行李箱拿下车，“进去吧，明天学校见。”
    “哦。”黎钰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闻辛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怕他再惹出什么事，又抢过了行李，“走，带你去吃饭。”
    “啊？干嘛？”黎钰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没有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闻辛翻白眼，“带你去吃饭！”
    “哦，”黎钰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你请客？”
    闻辛被气笑了：“对，我请客，带你去吃清蒸鱼。”
    黎钰的眼睛亮了一下：“好！”
    因为还没到饭点，餐馆里没有多少人，闻辛带着黎钰走到窗边的一个座位坐下。
    老板娘嘴里叼了根烟，手臂上露出了玄鸟纹身，看起来很是不好惹。
    她正在串羊肉串，余光瞥到有人来了，给了旁边正在打瞌睡的人一脚，示意他去招待客人。
    可不经意间抬头撩了一下流海，看到了座在窗边的闻辛，立刻叫住了正准备过去的小六，脱下手套把烟掐掉，用围裙擦了擦手，拿了菜单就往窗边走去。
    小六虽不解老板娘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去了，但也没问，不让他去正好，刚刚那个在钱山上打滚的美梦还没做完呢。
    “那个……小秦啊。”老板娘有些尴尬，手一直无意识的在围裙上抹着。
    “冯老板。”闻辛没什么表情的唤了声。
    冯老板也没有不悦，甚至还有些讨好的问：“这次……跟上次吃的一样吗？”
    小心翼翼且略带讨好。
    闻辛说：“是，再加一道清蒸鱼，葱不用撒了，姜片调完味后可以拿出来，茄子辣椒里的茄子不要皮，芹菜炒香干也不要了。”
    黎钰有些吃惊，那么多忌口他都记住了？又有些担心老板娘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会不会生气，但没想到冯老板听到这要求时。似乎还……松了口气？他没看错吧？是这样的吧？
    然后老板娘就进了后厨……
    他用一分不可置信两分震惊七分疑惑的眼神看向闻辛。
    闻辛抽了张纸，不紧不慢地擦着桌子，见黎钰投来疑惑的目光，他淡淡道：“你应该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个妹妹。”
    黎钰点头，闻辛继续道，“她现在在洛杉矶，已经八年没有回国了。”
    黎钰：瞳孔地震 jpg.
    “九年前……”闻辛有些迟疑好似在思索，怎么讲下去，迟迟没有开口。
    黎钰也没有打扰他，只是盯着桌子上的牙签盒，表示你说我就听，不说就不说。
    餐馆里很安静，只有老式电风扇在墙上呼呼地转着，公主正趴在前台上吹着风，风把猫咪头上柔软的毛发吹成了菊花状。
    夕阳透过西边的窗子射进室内，把公主的毛发染成了温暖的橘黄色。
    闻辛说：“我八岁那年，父母带我去美国迪斯尼，回去的时候，父亲去开车了，母亲跟我们在门口一起等着父亲。”
    他又不说下去了，等了好半天才开口，“当时妹妹想吃马路对面的棉花糖，母亲叮嘱我看好妹妹，自己穿过马路去给妹妹买。”
    “当时卖棉花糖的人准备走了，母亲急急忙忙去追，”闻辛深吸了一口气，“我……我当时听到一个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钢琴曲……牵着妹妹的那只手……放开了……然后……就听见……鸣笛、惊呼……以及妹妹的尖叫声。”
    他闭了闭眼，把快溢出来的眼泪憋回去，“回头就看见了……车……血泊……和躺在地上的……”
    “别说了！”黎钰握住他的手。
    闻辛猛地咳了几声，吓得黎钰连左手不能用都忘了，伸手就去拿纸。
    然后……就悲剧了。
    闻辛看着疼的满屋子乱跑的黎钰，把脸埋在臂弯里笑了起来，但同时泪水也夺眶而出，止都止不住。
    冯老板端着盘子向他们走来。
    黎钰立刻止住了跳，看着对闻辛讨好的笑的老板娘，又歪头看了看对老板娘十分冷淡的闻辛，隐隐想到了什么。
    闻辛也收起了笑，从桌上抽了张纸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轻声说：“谢谢，麻烦了”
    接下来冯老板的表现让黎钰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她忙道：“不不不不麻烦，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再给你们做。”
    虽然闻辛没有再说什么，但黎钰凭着他丰富的想象力。也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了——撞了闻辛妹妹的，不是这位冯老板就是她的亲戚。
    闻辛又开始头疼了，本来带黎钰出去吃饭是想让他不要跟丢了魂的人似的的，这下可好了，想偏了，更麻烦了。
    “小钰？”正在院子里浇花的黎鹭看到了拎着行李箱的侄子，立刻打开院门，“快进来，等你好久了。”
    黎钰朝小姨鞠了个躬，然后转身用力抱了下闻辛，低声道：“谢谢。”
    闻辛挑了下眉，也轻轻地抱了下他：“明天见。”
    黎钰沉默的跟着小姨进门，黎鹭说：“许儿不在家，说是去欢欢家蹭饭了，最近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死活要搬出去住。”
    黎钰低下头，心仿佛掉进了冰窟。
    楼上突然传来了“咔嚓”的声音，黎钰闻声抬头看去，只见楼上举着手机的女孩懒洋洋地朝他笑了下，“许迟让我拍张你的照片。”
    黎鹭笑道：“怎么？许儿让你干你就干？”
    “他给我钱了啊，”肖阮说，“诚信买卖嘛。”
    她朝黎钰招了招手，“好久没见你了，走，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黎钰也挤出了一个笑：“就住两天而已，麻烦你了阮阮。”
    肖阮抢过黎钰的行李箱：“谢我做什么？谢你哥去，你哥给了我钱，让我这两天照顾好你。”
    黎钰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
    第9章 腮腺炎
    黎钰在床上翻来覆去，又数鸡又数羊的就是睡不着。
    从床头柜上摸出手机来看，才11点多，他干脆利落的翻身起来，从书包里摸出书复习了起来。
    一直到1:40，黎钰才合上最后一本书。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所有知识点之后，心满意足的关灯睡觉。
    次日早晨，他顶着两个硕大的熊猫眼去了学校。
    “呦，”即使镇定如闻辛，看到黎钰时也被吓了一跳，“你昨晚去干嘛了？没睡觉啊？黑眼圈这么重。”
    “没有，”黎钰有气无力道，“我复习……到两点左右……然后失眠了。”
    “骗谁呢，”段筝正好到这儿来收作业，闻言道，“就你还复习？从来都是裸考，连装都懒得装的人会突然有一天开始复习？失眠？去年在旋转木马上睡了两个多小时的人不是你吗？”
    闻辛莞尔，他知道黎钰为什么失眠。
    黎钰气道：“我怎么就不能复习了？我想超过闻辛不行啊！”
    段筝撇撇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没复习都能压准分，一复习肯定就牛逼上天了，一定可以超过咱们万年老一的是吧？”
    黎钰不想说话，只觉得头重脚轻，想睡却又睡不着。
    “黎钰？”闻辛喊他。
    黎钰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见一般。
    闻辛伸腿踹了一下黎钰的椅子，后者则用椅子回撞他的桌子。
    “手。”闻辛说。
    黎钰用力把身体靠到椅背上，把手伸到闻辛桌子底下。闻辛在他手里塞了个滚烫的小玻璃瓶。
    黎钰费力的把瓶子举起来，这白色的液体……啥玩意儿啊？
    “把牛奶喝了，我送你去医务室。”
    黎钰现在脑子很不清醒，跟被灌了浆糊似的，只知道闻辛让他去医务室。
    他对医院医务室这一类的玩意儿有本能的抵触，听到“医”这个字就立刻拒绝，“不去。”
    闻辛也没有逼他，哄着他说：“把牛奶喝了好不好？”
    “瓶盖拧不开。”黎钰小声嘟囔。
    闻辛起身，单膝跪地去拿小玻璃瓶。
    周围同学都在各（凝）干（神）各（细）事（听）。
    闻辛拧开瓶盖，把玻璃瓶送到黎钰口边，“你手别多动，喝了。”
    黎钰就着他的手喝掉了那瓶温烫的牛奶，感觉五脏六腑都温暖了起来，很舒服。
    他闭着眼，嘴唇和嘴角都粘上了些奶沫，闻辛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有些迟疑，但也只是一瞬，随后便架起了黎钰。
    “不去……”黎钰嘟囔，“不去医务室……”
    “放屁！”闻辛冷哼，“再不去你就被烧死了。”
    “腮腺炎。”校医很肯定的说。
    闻辛问：“是金葡萄球菌引起的吗？还是被传染的？哪里的炎症？”
    校医颇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沉思了一会回答道：“这个我不清楚，他这个情况要直接去医院。”
    “啊？”黎钰用纸擦干脸上的水，“为什么要去医院啊？我没事儿！”
    也就清醒这么一会儿了。闻辛叹了口气，对校医说：“不好意思老师，他……母亲在医院里，不能来接他。”
    校医想问他父亲呢，刚出了一个音节，就看到闻辛微微摇了摇头，也就明白了，“好，我知道了，你们是哪个班的？”
    “高二六班的。”闻辛说。
    校医想了想：“余曼啊，我想想……她今天有教研不是？”
    闻辛点了点头：“我去跟余老师沟通一下，去送他。”
    “好，腮腺炎是传染病，我跟班主任说一声，送你们打疫苗去。”
    在去医院的路上……
    “闻辛？”
    “嗯？”
    “你放开我！”
    “不行。”
    “放开！”
    “不。”
    “姓闻的！”
    “叫爸爸也没用。”
    “哥。”
    闻辛颤了一下，黎钰一见有效就开始连声喊哥哥。
    “哥哥～”
    “……”
    “哥～”
    “……闭嘴！”
    “不嘛哥哥！”
    “……别叫了！”
    “不要嘛哥～”
    “滚！”
    “哥哥！”
    闻辛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实在是承受不住了，“行行行我放开你行了吧，我求你了，别叫了！”
    黎钰得意地笑了起来，躺到了闻辛的腿上，后者身子一僵。
    他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毯子盖在黎钰身上，黎钰问：“你哪儿来的毯子？把包带出来了？”
    闻辛总不能说是专门为他带的，只好道：“本来是午休的时候我自己用的，今天怕你再受凉，就带出来了。”
    黎钰问：“那你以前为什么不带？”
    “这不是……降温了吗？”闻辛含糊的说，“怕……生病住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
    黎钰也没再追问，往闻辛怀里缩了缩就假寐去了。
    这一寐，他烧的更厉害了。被闻辛拖下车时都没有反应。
    “哥……”黎钰嘟囔道，“……我真的忘了……我再也不弹琴了哥……”
    闻辛半抱着黎钰，一边走一边凝神细听。
    “我忘了……我真的只是忘了……我再也不弹琴了……”
    漂亮！完全晕过去了！
    闻辛骂骂咧咧道：“黎钰你真他妈重，又矮又重说的就是你这只傻狗！”
    “你才……狗……”黎钰道。
    闻辛咬牙切齿：“怎么？您还醒着呢？快含笑九泉去吧！醒了就自己走，你丫的比你家阿拉斯加还重！”
    黎钰勉强走了两步，发现脚步虚浮，活像个酒鬼，便又回去靠在闻辛肩上，“哎呀走不动啦，闻锅锅你背我呀！”
    “不背！”闻辛推开他，“能走就自己走，再背你就废了。”
    黎钰不依不饶：“不要嘛我走不动，好哥哥你就背我一下嘛～好——”
    闻辛捂住黎钰的嘴，“你给我闭嘴！”怕他在口出“狂”言，只好蹲下去，“上来。”
    黎钰心满意足的跳上了闻辛的背。
    后者差点没喘上来气，断断续续的抗议：“你能不能，别、肋我脖子……”
    “不能，”黎钰很认真的解释，“人家背人时都是勒着脖子的，虽然我没有被人背过，但这个姿势我还是懂的好吗？”
    闻辛没在反驳，沉默的把他往上托了托。
    黎钰继续说道：“小时候我妈忙，保姆也不管我，我只能自己跟自己玩儿，玩累了就看电视。有一次在电视里看到葫芦娃，那个老爷爷背着大娃走路，我当时就来了兴趣，跑去厨房找保姆让她背，但她把我赶出厨房了。于是我就去找萌萌它妈妈玩。”
    闻辛沉默，谁能想到黎钰小的时候只能跟狗玩呢？
    不过黎钰这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性子也该改改了。
    “那个时候我还不怕狗，就喜欢满院子的去追萌萌的妈妈。”
    “那天我被保姆拒绝之后，去院子里找它玩儿，跳到它的背上让它背，”黎钰干笑一声：“结果被萌萌它妈妈甩下去了不说，还被萌萌咬了两口。”
    闻辛没有说话。
    黎钰虽然看不见闻辛的脸，但他能感受到闻辛的肩膀在抖！
    而且抖的特别厉害！
    “笑你妈啊笑！”黎钰气的锤了一下他，不过因为发烧的原因，拳头变得软绵绵的，搞得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嘛！这他妈明明是个悲伤、心酸的故事，你应该落泪！懂吗？落泪！”
    “不懂，”闻辛的声音还含着浓浓的笑意，“你作啊，能怪谁？”
    “我作？”黎钰翻白眼，“我不就趴了一下它妈咪的背吗？用得着追我跑了两条街？还咬了我两口！再说它妈还把我给甩下去了呢。”
    “嗯，”闻辛憋笑，“狗的错。”
    黎钰满意的点头。
    到了诊室门口，闻辛放下他，“行啦，进去吧。”
    “等等等等等等等！”黎钰手脚并用缠住他，“我们……我们可以先谈谈那个……猛虎帮！对对猛虎帮的未来！”
    闻辛无奈：“他们自己会规划自己的未来。”
    “那……那我们来谈谈今天的考试！”黎钰不撒手。
    闻辛试着挣了挣，黎钰却缠得更紧，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今天我们缺考！放开！”
    “不不不不！呃……我饿了！你去给我买吃的！”黎钰继续耍赖。
    闻辛如果看不出黎钰在拖延时间就是傻了，他用力抽出一只手去掰黎钰的胳膊，也不知道他生命时的力气为什么会增加。反正怎么掰也掰不开，他想到了一个最直接的办法——迅速且重重的拍了一下黎钰的头。
    效果立竿见影，黎钰果然如黎白所说，放下手边的一切东西，去护住他的头。
    他愤怒地盯着闻辛：“干什么打我头啊！要变傻了！”
    闻辛：“那你就傻着吧。”
    黎钰：委屈屈  jpg.
    然后闻辛就亲眼看着黎钰的眼中渐渐积满了雾气，眼中的雾气越来越多，汇聚成了一滴泪水，从眼角流下。
    就……哭了。
    闻辛直接瞳孔地震。
    黎钰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进去！我不要去医院嘛！”
    闻辛凝固在原地。好像没有哪个腮腺炎的症状是降智吧？！他思考待会看完儿科后，要不要去精神科看一下。
    儿科里面有没有神经科这一项来着？
    总算是把降智儿童黎钰拖到诊室里面去了，医生却皱着眉看着他们。
    活像看两个神经病。
    “你们……”
    闻辛掏出病例，“他是黎钰。”
    “你们干什么要来看儿科？”医生很疑惑。
    闻辛也懵了：“不应该来看儿科吗？”
    黎钰不是未成年吗？
    难道未成年不应该都来看儿科吗？
    难道不是吗？
    “你们……哎……以前没来过医院啊？”医生长叹一声，“来吧小伙子，把病例给我。”
    出了诊室去抽血处的时候，黎钰又大闹了一场。
    去打退烧针的时候又哭了一场。
    闻奶妈气的扬言说不要他了，黎降智一听，哭的更大声了，不顾形象的抱住闻辛的大腿大喊着不要走。
    闻辛：脸在今天丢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想知道□□为什么是屏蔽词……
    第10章 降智药的一百种吃法
    “你给我放开！”闻辛努力压低声音。
    黎钰嚎道：“不放——你不要走——”
    “不走不走不走！”闻辛的右眼皮开始拼命的跳，他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按住太阳穴，“我不走了行了吧你松开！”
    黎钰立马停止哭泣，抹了抹脸上莫须有的眼泪，眯着眼睛笑看着闻辛，笑意从嘴角蔓延到眼底。
    闻辛：传统美德 jpg.
    看着如此“乖巧”的黎钰，闻辛有火发不出，只能在心中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念到第八遍时，他终于爆发了，去他妈的友善！
    “拿药去！”闻辛说。
    黎钰唇畔处的笑容消失了，他又换上了那副受伤的表情。
    闻辛却是愉快的笑了起来，他迈着大步子走向电梯间，黎钰凝固了数秒后还是追了上去。
    黎钰小姨家平时这个时间是没有人的，闻辛只能把黎钰带回自己宿舍。去跟余曼汇报了以后，就去给黎钰冲药了。
    黎钰这会儿已经睡过一觉了，正躺在床上发呆。准确的来说，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发呆。
    思考了哪有十几分钟，周围的事物渐渐变的清晰了起来，黎钰越看越不对劲——这……好像不是自己的房间吧？！
    睡觉前发生了什么事儿来着？！
    操！
    他猛的坐起来，他喊闻辛什么来着？
    geigei？！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回想起来一切的黎钰表示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门口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黎钰吓得立马跳回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装睡。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还没醒啊？”闻辛凑上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满意的点了点头，“终于退烧了。”然后看着书桌上的一堆药发愁。
    黎钰见他拿了盒药，摘下眼镜坐到床上开始研究。
    黎钰对他摘眼镜的这个动作心理压力过大，“唰”的一下睁开眼睛盯住闻辛。
    闻辛被他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半跪在黎钰身上，用胳膊卡住黎钰的脖子了。
    黎钰震惊。
    闻辛连忙从黎钰身上下去，拿起桌上的眼睛带上，“没事吧，醒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没事个头！”黎钰索性躺在床上不起来了，“你打我！赔钱！”
    闻辛从抽屉里拿了个玻璃杯，“那……你先把药喝了，喝完我就赔。”
    他想了想，道：“哦，对了！医生说你每天至少要刷三遍牙，每次要在五分钟以上，这一个月不能吃辣的酸的甜的咸的苦的太烫的和太凉的。”
    黎钰抗议：“这什么玩意儿？所以说我这几天就他妈只能吃榨菜清水粥了？我不干！不干不干不干不干不干！”
    “不，”闻辛补刀，“你连榨菜都不能吃。”他掰着手指头数黎钰不能吃的东西，“你看看啊……小龙虾螺蛳粉酸辣汤牛肉汤巧克力冰淇淋蛋糕关东煮盐水鸡薯片棒棒糖粽子小笼包油条酸奶……”
    他深吸一口气还要继续说下去，黎钰连忙坐起身狠劲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那我还能吃什么啊——”黎钰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点哭腔，“鸡汤可以喝吗？”
    闻辛说：“没盐的可以喝。”
    “现在几点了？”黎钰揉揉太阳穴，“考试早结束了吧？完了完了完了要缺考了……150分啊。”
    闻辛把药盒打开，拿出一袋药，“喝。”
    “不要！”黎钰很坚决地摇了摇头，“这是降智的，我这几天还有考试呢，不能再降了。”
    “你那么聪明，得往智商平均线上靠靠啊，”闻辛说，“天才都是孤独的，天才和疯子之间只有一线之隔，天才……”
    “不——”黎钰打断了他，“你再怎么夸我我都不会喝的！”
    “喝了我赔钱？”
    “不要——”
    “喝了给你玩手机。”
    “不。”
    “喝了给你看电视？”
    “闻辛你当我是小孩子呢？”
    “喝了我给你……打一下？”
    “我不要你走开！不要用你那套的哄小女生的方法来哄我！我是个男的！”
    “你再不喝我抽你！”
    “……这才正常嘛。”
    哄也哄了，逼也逼了。黎钰就是不肯喝药。
    闻辛没有办法，求助了身边一堆人三岁半怎么吃药。回答很一致——必须逗他笑……
    得，还挺押韵。
    他对正在床上写题的黎钰彻底没办法了，“我说公主殿下，您到底怎么样才能喝药啊？”
    “不喝，”黎钰一边打草稿一边回答，“就冲你今天对我的态度，我！不！喝！”
    真是的，干嘛要把本来用在他那些红颜知己身上的方法用在他身上啊，不管用！
    闻辛简直要给黎钰跪了，“你把药喝了吧我的天……我错了！对不起！”
    黎钰头也不抬，“不你没错，是我任性。”
    闻辛没辙了。
    黎白也没辙，她说黎钰上次喝药是在大半年前，还是在萌萌的帮助下，才让他勉强喝了两口。
    于是，闻辛开始了他的特工生活。
    “段班！”谢安宁冲黎钰那一指，“周一抄作业！”
    段筝冲过来抽走黎钰手上的作业，“数学？数学作业你抄谁？你自己写不出来吗？没来不代表就能抄作业！”
    黎钰委屈，把放在桌斗里的英语书拿出来，“班长我在背课文……”
    “呦，”计榕阴阳怪气的开口，“体委看见了，我也看见了——你看一眼下面写一笔上面不是抄作业，是在干什么呀？”
    黎钰的朋友很多，而计榕是他在南校为数不多的死对头之一，对他自然不会有好脸色。当即拉下脸，“我抄没抄作业关你什么事儿？别太把自己当个人，早读不复习，你来我这儿凑什么热闹？”
    计榕冷笑一声走了，段筝朝四周摆摆手，“行了行了，该复习的复习，该背书的背书，补作业的人不许抄！”最后一句是对黎钰说的。
    谢安宁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闻辛——是他让她举报黎钰抄作业的来着，坐在后面不至于分不清书本和作业吧……
    闻辛此时已经完事儿了，正平静地看着书。
    黎钰回头：“闻辛？”
    “哎。”闻辛应道。
    “谢安宁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一边背书一边写作业啊，今天这是怎么了？她也降智了？”黎钰有些疑惑。
    闻辛挂在脸上的笑一僵，手情不自禁的去摸口袋里的药袋。
    没事，已经放过了。
    黎钰从包的侧面把保温杯拿出来，拧开喝了口水，“操，这水的味道怎么这么怪？！”
    “哦，我给你放了个洋参，”闻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听听你这变声的嗓子，比尖叫鸡还像尖叫鸡，多喝点对嗓子好。”
    “不是说保温杯里不能放味儿太大的东西吗？”黎钰又喝了一口，“妈的真难喝！什么洋参这么苦？”
    闻辛继续胡扯：“大西洋参。”
    “啊，”黎钰实在受不了他这嗓子了，忍着又喝了几口，“阿西，那他妈是不是还有北冰洋参啊？！”
    “没有，”闻辛实在扯不下去了，“大西是品牌。”
    黎钰叹了口气，把杯子放进书包，把书放进去后，拉上拉链走出教室。
    8:20开始考试，黎钰的状态不怎么好，老是想睡觉，但还是坚持到写完后才睡，一觉睡到下一场考试才醒。
    闻辛对此感到抱歉，他忘记每种药都有安眠功效了。
    于是后两场考试，闻辛没有在催黎钰喝水。
    黎钰把最后一科的最后一题写完时正好收卷。
    因为他多睡了20分钟。
    差点没给孩子吓死。
    接下来每天早自习时总会有人来找黎钰的麻烦。然后他的白开水总会莫名其妙的变味儿，吃面包时里面也总是会有硬硬的东西。
    他怀疑是闻辛报复他，因为他举报了闻辛寝室的小冰箱。
    结果申请下来的时候，他被分到了闻辛的寝室……
    这天，他又被举报抄作业了！
    “我真没抄啊！不信你问秦……操？”
    闻辛正在往杯子里倒药的手停在了半空。
    “这什么玩意儿啊？！”黎钰吓得声音都变了，“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啊？！啊？闻辛！”最后一句直接走调。
    “大……西洋参的颗粒。”闻辛回答。
    “屁啊！这东西不是药吗！”
    闻辛把杯子推到黎钰跟前：“知道你还问我干嘛？喝吧。”
    黎钰看着杯子里浑浊的液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面包……里的……东西……”
    “药片啊。”闻辛也没有瞒。
    “操……呕！”黎钰夺门而出。
    周围来找事儿的同学问：“班长，怎么办啊？”
    “是啊，黎钰发现了，怎么办啊？”
    “他以后怎么吃药啊？”
    闻辛清了清嗓子，“他只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们，这几天麻烦各位买些小面包什么的，钱会转你们的。”
    众人散去，闻辛桌斗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墙上已经换新的监控，起身走出班级。
    洗手间，黎钰还在干呕，看到他来了没好气的问：“你还来干嘛，有事吗？不是绝交了吗？”
    闻辛莞尔，原来是绝交。
    “我没收到，不算绝交。”闻辛把手里的矿泉水递过去，“喝水。”
    黎钰拧了拧瓶盖，紧的没开过，又闻了闻味道，行吧，也没啥异味，又伸出舌头尝了点，嗯，检验合格，他一口喝了大半瓶。
    “闻辛你是不是欠的？”黎钰嫌弃道，“连哄人喝药都不会。”
    “我没哄过人啊，我也不会哄人，”闻辛无奈，“我只知道我妹妹喝药时会看动画片，问你你又不看。”
    “是，我作。”黎钰叹了口气。
    闻辛也叹气：“那你怎么才肯喝药嘛。”
    “糖。”黎钰很干脆的回答。
    第11章 绝交
    闻辛实在是没想到，黎钰只需要用一根棒棒糖就能打发，当即就告诉同学们不用买东西了，然后自己跑去小卖部买了根棒棒糖。
    在全班四十多人的注视下，黎钰带着痛苦面具喝掉了一杯药，然后迅速拨了根棒棒糖塞进嘴里。
    全班的人都看出了闻辛的如释重负，也越来越确定两人的关系。
    看在棒棒糖的份上，黎钰打算不跟闻辛绝交了，为了表示诚意，他又给宿舍买了个小冰箱。
    “Hello, everyone.”余曼走上讲台，“今年的英语竞赛提前了一个月，今天下午第二节 课后我们进行入门测试，希望大家取得一个好成绩。”她笑道，“OK, class begin good morning, everyone.”
    “Stand up!”闻辛道。
    “Good morning, Violet.”
    “闻辛，”黎钰往后一靠，“你去不去？”
    闻辛把手里正在画的东西盖上，“去哪儿？”
    “英语竞赛啊，”黎钰叹气，“你是不是没听课啊学霸？成绩再好也不能不听课啊。”
    “彼此彼此，”闻辛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我在画画，确实没听。”
    又画那个解剖图？黎钰翻白眼，“每年一次的那个香港的竞赛，我以前没去过，这次想去看看，还没玩儿过那儿的迪斯尼呢。”明年不就没了嘛。
    闻辛顿了顿：“什么？香港……”
    胡煦说：“闻辛从来不去这些活动。”
    旁边听到的北校同学们纷纷点头，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就是不去，但名次照样是第一。
    “哦，你不去啊……”黎钰颇有些失望的长叹一声，“那行吧我也不去了。”
    “别！”闻辛道，“我去。”
    黎钰立刻惊喜的看过来，胡煦和其他同学则是惊讶的看着他。
    黎钰炮语连珠：“闻辛你是不是为了我才去的呀其实你可以不去的毕竟也没有什么好玩，你想去哪儿啊我去做攻略。”
    闻辛无奈，“我以前只是觉得……浪费时间，明年就没有机会了，既然是最后一次那就去呗。你有什么关系，自作多情。”
    黎钰有些失望，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失望。
    反正挺难受就对了。
    心肌梗塞。
    黎钰回头，却看见闻辛不停的往他身后丢眼神，他不解，还以为是闻辛眼睛抽筋了，还贴心的问了句：“你眼睛出什么问题了？”
    闻辛叹气。
    “哎……那……”黎钰还想说什么，突然有个什么东西砸了他的脑袋一下，抬头一看，数学老师正怒视着他。
    她大吼道：“黎钰！闻辛！给我站起来把这道题解了！解不出来就给我出去！”
    黎钰瞥了眼胡煦的试卷，很肯定的回答：“这题选c！”
    “选c！”又是一个粉笔头，“我让你选c！计算题你给我选个c？！出去！”数学老师平复了一下心情，对闻辛道：“你上来给我解答这道题。”
    闻辛不紧不慢的走上讲台，一边写一边解释着，他道：“……由此我们可以得出一式为x≥2/3，所以……此题无解。”
    黎钰靠在窗边朝闻辛竖国际友好手势。
    闻辛歪了歪头，回报以灿烂的微笑。
    “胡煦！”
    数学老师一走，黎钰就愤怒的冲进教室，“我草你大爷的胡煦！你他妈听的什么课啊操。”
    “什么什么课？”胡煦一脸懵逼，“上节不是数学吗？”
    “你他妈把试卷翻到选择题干什么？！”黎钰抓狂。
    胡煦还是没有听懂，“我翻……我翻什么了啊我翻？我没听课啊！”
    黎钰的怒火在胡煦这里得不到发泄，只好转向正在闭目养神的闻辛。
    他一拍桌子：“闻辛！”
    闻辛没睁眼，只是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黎钰被他这么一哼哼的彻底没脾气了，一把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第七节 课下课进行英语评测，黎钰非要跟闻辛打赌。
    “这样，你第一，我请你吃饭。”黎钰说，“要是我第一的话……我第一……”他突然卡住了。闻辛最宝贵的是什么？眼镜？摩托？对！他那个摩托……
    黎钰拍了一下桌子：“我第一，你把你的摩托借我骑一周！”
    闻辛嗤笑：“干什么？就这？”
    “对，”黎钰很认真的说，“借我骑一周。”
    “借你骑没问题呀，”闻辛说，“但你没证。”
    “我有证！”黎钰不服。
    “屁，”闻辛笑了起来，“你年都没成呢，有什么证？”
    黎钰睨他一眼：“咋滴，你成年了？”
    “没成。”闻辛。
    “那你有证？”
    “没有。”
    黎钰立刻哈哈大笑起来，“你还不是没证？等我成年了，咱俩一起去扯一张呗。”
    闻辛微笑：“扯什么？”
    黎钰说：“扯证啊。”
    闻辛果然又是第一。
    “准备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啊？”闻辛拿起试卷朝黎钰挥了挥，“后天咱们就要走了，要请就趁早。”
    黎钰正在订正，闻言头也不抬道：“什么？为什么要请你吃饭？我什么时候说要请你吃饭了？”
    闻辛哑然失笑，黎钰的语气要多疑惑有多疑惑，要不是他有证据，还可能真会以为是自己的脑子出问题了。
    可是据他所知……黎钰的演技明明很烂啊！
    闻辛拿出来呀，耳机塞进周洋的耳朵，打开手机连接蓝牙，播放了那天录下来的那些话。
    “这样，你第一，我请你吃饭……”
    “闻辛？！”
    黎钰一脸震惊的取下耳机，“你他妈要不要点脸啊？！居然还录音？！”
    闻辛无奈，明明是黎钰耍无赖，怎么现在反倒是他成了坏人？
    “你别再跟我说话了，”黎钰转身，“再说我揍你！绝交！”
    闻辛：你打得过我吗真是。
    闻辛突然发现，黎钰还是很有毅力的，居然已经连续两天……哦，不，一天半没有跟他说话了。
    飞机上也没说，只是伸手找他要了几包□□糖而已。
    对嘛，还是挺有骨气的。
    “黎钰？”闻辛戳了戳黎钰的肩，“醒着呢吗？”
    黎钰一动不动，好似完全睡死了过去。
    闻辛探身看向段筝：“段筝。”
    “怎么了？”段筝看向他。
    “笔借我用一下。”闻辛偏头看向睡得正香的黎钰。
    “段班？”黎钰环顾四周，“他们为什么都在看我？”他摸了摸脸，只是脸有点紧，没啥变化呀。
    段筝板着脸，“我怎么知道？或许是你长得太帅了。”
    黎钰撇撇嘴。班里来的就他和段筝闻辛，别的班的现在也不咋熟了……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跟闻辛说话的！更不可能跟他共处一室！
    “嗯哼？黎钰？”代雨棠嗤笑，“你这是什么玩意儿？”
    黎钰纳闷：“什么什么玩意儿啊？我怎么了？”
    代雨棠道：“原来你不知道啊，那我更不会说了。”
    黎钰抓狂：“谁带镜子了啊借我一下！”
    旁边一个女同学闻言，红着脸从包里掏出化妆镜递给黎钰，“学……学长，镜子给你。”还贴心的问了句，“你要不要……卸妆巾啊？”
    卸妆巾？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黎钰震惊的看着镜子里完全不像自己的自己——绿眼影，芭比粉口红，腮红……日！还他妈刷了高光？！等一下……手……指甲油？！
    “秦！悦！翔！”
    “我不管！我要换！”黎钰大声诉苦，“我绝对不会跟一个会威胁到我生命安全的屠夫同住在一个房间！绝对不！”
    带队老师有些头疼，这可是学生家长要求的……她委婉的说：“学校的经费不够再开一间房了，黎同学，你能不能委屈一下，就……跟闻同学一间？”
    “经费不够我自费！反正我绝对不会跟这个杀鸡的住一起！”
    带队老师说：“不是，咱们要服从学校安排，所以你……”
    “我跟其他人挤挤啊，睡沙发也行！”
    带队老师终于忍不住了，“你愿意其他人不愿意啊公主！还有你妈妈特别叮嘱我一定要你跟闻辛在一起住我能怎么办！用你的大脑好好思考一下，OK？”
    黎钰被她吼愣了：“什么？我妈说的？！”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微笑着站在一旁的闻辛，“你一早就知道？！”
    闻辛微笑着提醒他：“我们已经绝交了。”
    黎钰兴（垂）高（头）采（丧）烈（气）的回了房间。
    “那个杀鸡的屠夫！”黎钰大喊。
    闻辛说：“屠夫很难听。”
    黎钰思考了一阵，“你个刽子手！”
    “更难听了，”闻辛笑着问，“怎么？不绝交了？”
    黎钰没好气的回答，“绝什么绝，我要绝了你，我妈得绝了我。”
    闻辛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你妈妈让我嘱咐你少吃肉，多喝水，多吃菜。”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巨型保温杯，“这是阿姨让我带给你的，对还有……”他掏出手机，打开录音机，听筒里传来黎白有些沙哑，却还是中气十足的嗓音。
    “小闻啊，你告诉黎钰生病期间不许吃味道太重的东西，甜的也要少吃哦，还有每天要刷个几十遍的牙，要多喝热水保温杯，我让人送到你们宿舍了，应该过一会儿就到，如果他不肯喝的话，你就一点牛奶也不要给他喝！一点肉也不许给他吃！”
    “咔哒”录音结束。
    黎钰目瞪口呆，这可真是亲妈啊……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她……是你妈还是我妈？”
    闻辛耸肩：“我妈跟你妈说，可以把我当半个儿子使。”
    黎钰舒了口气，只是半个，应该还没有威胁到他的地位。
    他必须要是大公主！
    必须是！
    第12章 竞赛
    “公主！”闻辛扯了扯黎钰的被子，“起床了公主，太阳晒屁股了。”
    黎钰翻了个身，小声嘟囔，“这梗都多少年前的了你还用，走开啦，我要睡觉。”
    “我的大公主，”闻辛很无奈，“咱们要迟到了，赶紧起来吧。”
    黎钰干脆把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闷声说：“不要！今天休息！今天周六！你再敢吵我，我就解剖了你喂我家狗！”说罢还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对闻辛竖中指。
    闻辛哑然失笑：“你确定要喂狗？”别到时候把自己赔进去了。
    “你居然敢瞧不起我？”黎钰哼道，“你知道我后桌是谁吗？我告诉你，我后桌可是当着全校的面解剖过一只鸡的！骨肉分离！你再敢烦我，我就让他把你解剖了！”
    闻辛说：“我还没有傻到会解剖自己。”
    他看了眼表，不能再拖了。闻辛一把掀开黎钰的被子，黎钰正抱着奥特曼的抱枕，被突然袭来的冷空气吓得一哆嗦，睡意刹那间烟消云散，惊恐的瞪着掀他被子的人。
    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看不清这老贼的脸，只能看见……金！边！眼！镜！
    “闻辛！”黎钰怒吼。
    闻辛有些惊奇：“哎呦！你妈不是说你早上起来眼睛啥也看不清吗？怎么认出我来的？”
    “我妈还真是啥都跟你说。”黎钰小声逼逼，“你这不废话吗，每天早上这么早来叫我起床的只会有你，还有你这标志性的金边儿眼镜，不是你还能是谁？”
    “还早呢公主？7:25了都，咱们7:50要集合呢，还记得吗？”闻辛彻底没脾气了。
    黎钰：“这不还有20分钟呢吗？很快。”
    闻辛忍：“不吃早餐了吗？还有你的眼睛不是要半小时才能恢复吗？！”
    “不吃啦！”黎钰摆摆手，“中午一块儿吃，留着肚子。”
    闻辛把按在语音键上的手松开，一段语音发了出去。
    收件人：黎白
    闻辛看了看手机，对黎钰说：“快起来，你妈让你面壁！”
    “什么玩意儿？！”黎钰怒道，“不是说好再睡五分钟嘛，别吵我！”
    “黎钰！”
    突如其来的一声亲妈的呼唤，把黎钰吓了一跳，“啊？啊！什么……妈？”
    “我没你这么个儿子！”黎白说，“起床！穿衣服洗脸刷牙喝水。”
    黎钰手忙脚乱的在床上找校服。闻辛指了指客厅：“在客厅里，我给你挂衣架上了。”
    黎钰穿好校服洗漱回来时，闻辛正在跟他妈妈说话。
    “嗯，我会盯着他的……行，”闻辛应道，“记得，不麻烦的阿姨……知道了，不超过三瓶。好，那行，阿姨我挂了……嗯？黎钰？”
    “干嘛？”黎钰慢吞吞的走过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黎白嗤笑道：“就你？人家能看得上？”
    “妈你还没挂啊……”
    黎白没有理他，温柔的对闻辛说道：“小辛啊，我不把你当外人了，以后你就是我儿子！黎钰就是你弟弟！以后他有哪里做错了你就打他，别打残了就行。”
    黎钰的心跳快了半拍，他可不想闻辛成为他哥哥！因为……因为……因为……因为他才是大公主！谁都不能抢到这个位置！
    给自己想了个合适的理由，黎钰刚想跟他妈抗议，黎白就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蛋了！他不是大公主了！
    闻辛这个逼，先是抢了他一中一哥的位置，又抢了他猛……虎帮大哥的位置，现在居然还要抢他大公主的位置！母后……呸！老妈居然还那么护着他，日了个狗的，他的地位不保了！
    闻辛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走啦，已经45了，咱们下去吧。”
    黎钰：“你整啥？！”
    闻辛：“你妈说我可以打你的呀。”
    黎钰：“咋着？什么玩意儿啊，我妈让你打你就打啊，我有没有人权呐？”
    闻辛：“得得得得得我不打了，我的公主殿下，臣带您下去可以吗？已经46了。”
    “行行行下去。哎，闻辛你把我鞋放哪去了？”
    “好像在客厅。”
    下楼的时候已经49了，电梯太慢，两位皇家学院的学生一路飞奔下楼，一共撞倒了13个垃圾桶。
    跑到集结地……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黎钰气喘如牛：“日……闻辛……他们人呢？现在几点了？”
    “哦，”闻辛连喘都不带喘的，“嗯，现在是6:52:09，打破了你的最高记录，OK，可以吃早餐了。”
    黎钰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弯：“什么什么？什么意思？”
    闻辛一边大步向前跑，一边解释，“意思是你早起了一个小时。”
    黎钰静心思考了一瞬，抬头大喊道：“闻辛！”
    而闻辛已经跑没影了。
    蓄谋已久。
    段筝走过来：“谁在那鬼嚎……呦！黎钰！”
    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代雨棠。闻言，后者惊讶的抬头，“黎钰？是你吗儿子？”
    “去你的儿子，”黎钰一脸气愤，“你们这一脸看外星生物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平时也不迟到的好吗？不就是早起了一点吗？！”
    “不全是这个原因，”段筝摇了摇头，“你就是不迟到，也不会这么早起，而且……”她凑近黎钰闻了闻，把黎钰吓的退避三米。
    代雨棠说了她没说完的话，“而且你今天头发没有炸，眼角没有眼屎，校服没有褶皱，身上闻不到汗味，裤子没有泥点，鞋子不是黑的。”
    这样想着，他好像一无是处？
    黎钰全程都是张着嘴的。等代雨棠讲完，他忍不住观察了一下自己。
    是真的。
    这……好像都是闻辛做的。
    我操！
    真贤惠！
    以后不知道会便宜哪家的小姑娘……
    这样想着，黎钰觉得自己的牙有点酸，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酸。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酸什么？闻辛日后的女朋友？！
    日了个狗！的自己真是疯了，说不定他未来的女朋友会比闻辛更好！
    段筝悄声问：“他脸上的那是什么表情？是开心还是愤怒啊？怎么还带了点悲伤的感觉？”
    代雨棠：“复杂情绪，又怒又喜又悲一般只有在想起前任的时候才会用。怒前任不在身边了，喜找到了前任的影子，悲再也挽不回那段消逝的感情。”
    段筝一下子严肃起来，掏出手机给闻辛发了短消息。
    林：速来大堂，黎钰正在思念前任。
    以至于闻辛从18楼又跑了下来。
    “哎哎哎谁啊操干什么！”黎钰突然被人抱了个满怀。
    来人身上有着熟悉的味道，黎钰不再反抗，任由他抱着：“干什么？”
    闻辛的唇畔有笑，却未达眼底，明明在笑，黎钰却觉得他并不开心。
    闻辛问：“在想什么？”
    黎钰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只好诚实的回答：“想你。”
    闻辛唇畔的笑意更浓了，还未达到眼底，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笑意如潮水般退去。
    “怎么了？”黎钰动了动，“衣服裤子鞋子是你帮我洗的？”
    闻辛低低的“嗯”了声。
    黎钰低声说：“你说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要是你以后有女朋友了，我要离不开你了该怎么办？”
    闻辛环着他的手一僵，“你自力更生呗。”他刚才……是在想这个吗？
    “别扯话题，”黎钰说，“回答我。”
    闻辛面上客套的笑容消失，却从眼睛深处浮现，他笑道：“那，我陪你一辈子，好不好？”
    “好啊！”黎钰也笑了起来。
    代雨棠听的直叹气。
    说者有意，听者无心。
    比赛场地是在香港的一所高中的礼堂里，一中的所有学生坐在最左边，黎钰拉着闻辛在最前面坐下，坐下后还兴奋地环顾四周，跟闻辛咬耳朵：“你看到那个人了吗？是七中的，听说是国庆后转来的学霸，可牛逼了！今天应该会跟他对上！哦，对了，现在是口试还是笔试来着？”
    闻辛无奈的说：“所有的英语竞赛都是先口试的好吗？”
    黎钰兴奋的点头：“是是是，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开始来着？”
    闻辛看了看手表：“好像是9点开始，还有15分钟。”
    “8:50开始，”段筝说，“9点开始考试。”
    “不是说9点开始考试的吗，都15了！这个人怎么那么能说啊？”黎钰抱怨道，“班——长——你有没有带吃的？”
    段筝刚想回答，闻辛就已经把面包递了过去。
    段筝：小丑竟是我自己
    然后默默的移了个位子。
    “这里不让吃东西，躲下面吃去。”闻辛说。
    黎钰在桌子底下解决完一个面包，心满意足的坐上来了。
    “好，让我们谢谢苏助理的致辞，下面开始口试环节，请每位学校各派一个代表上台抽取上场顺序。”主持人从讲台下取出一个盒子。
    评委……评委一号起身接过盒子，从里面拿出多个乒乓球，朝观众亮出了数字，表示没有问题。
    闻辛轻声对黎钰说：“让我一下，我要出去抽号。”
    黎钰连忙把腿收回来：“哦哦哦好，抽个7号。”
    闻辛看着手里的乒乓球，朝观众席上的黎钰比了个OK。
    回到观众席，黎钰兴奋的问：“真是七号啊！”
    闻辛指了指大屏幕：“上面都打出来了，你还问我干嘛？”
    “你这什么运气啊！”黎钰摸了摸他的手，“神之右手啊闻辛，我们今晚去买彩票吧！说不定就挂出一个特等奖了！”
    闻辛说：“不急，以后再买。”
    黎钰一下子开心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高兴，或许是因为闻辛说的那个“以后”有的时候他还挺庆幸，因为母亲和闻辛的母亲认识，不怕他会突然消失，找不到。
    现在又有了闻辛说的“以后”
    希望真的有以后。
    希望以后可以聊起“以前”
    人真是奇怪。有的许诺重千金，人们不把他当回事；有的许诺空口无凭，却有人把它当做一生的信仰。
    闻辛的许诺……是后者吧？
    第13章 肚子疼
    六中第一个，上去的是时夜。
    “接下来请你介绍一下自己。”评委三号说。
    黎钰一下子认真起来，平时那个吊儿郎当的他好像消失了，他一边听，一边用笔在纸上写着什么，时而皱眉，时而叹气。
    闻辛也在画着东西，只不过眼睛一直在盯着黎钰。
    今年的考试题是描写，在四百多名学生中随机抽取一位同学，并给予演讲者一分钟的观察时间，描写时间30秒。
    在六中那位观察的时候，黎钰跟带队老师讨论起他来。
    “英语很好，没有常识性的语法错误，除了中间有一点卡顿之外，没有任何失误。”黎钰说，“很强，我上。”
    “可以，”带队老师点点头，“我正好想让你上呢，我看过你的描写作文，你去吧。”
    闻言，黎钰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闻辛，后者朝他挑了挑眉，无声的说了句：我期待你的作文哦。
    六中那位在40秒时就对评委做手势表示可以了，虽然说的没有自我介绍和回答问题时流利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满分十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和一个最高分，最后得分为8.23分。
    评委二号站起来时，黎钰认出他是那天在医院陪小女朋友的那个男生，他用余光瞥了一眼闻辛，发现后者也在皱眉。
    抽到二号的18种，上去的第一个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生。
    黎钰在听的时候还不忘跟闻辛吐槽：“我听别人说以前的比赛从来没有这么牛逼的人物的，现在的孩子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闻辛手中的铅笔飞快的勾勒出线条，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复：“嗯……对。”
    “对什么对呀，你在干嘛？”黎钰不满道，“你有没有在专心听我讲话啊！”
    闻辛有些心虚的把那页纸翻过去，“我听着呢，你说他们都很聪明。”
    黎钰没看见他的小动作：“你听着……算了，反正那问题我也回答不出来。”
    闻辛看了看表：“嗯，他快结束了，准备听下一个。”
    在第六个同学演讲完之后，闻辛轻轻捏了下黎钰的手臂，“别紧张。”
    黎钰戳了戳他的腰，“你什么时候看我紧张过？”
    自我介绍和回答问题环节都没有什么问题。到抽取描写人物的时候，黎钰明显的紧张了。在场所有观众看的十分清楚，他的手伸进抽奖箱时抖得厉害。
    抽出来那张纸条，黎钰心一横打开了那张纸。
    看到上面的人名，黎钰僵在了台上。
    闻辛。
    为什么是闻辛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苍天呐大地呀，为什么我的手气这么差？！闻辛的好运气就一点也没传给我吗？！
    黎钰的内心有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咆哮。
    主持人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了，从黎钰手里抢过那张纸条，“请停枫一中闻辛上台……”
    “不用了，”黎钰捂脸，“不用让他上来了，直接开始可以吗？”
    不明所以的主持人：“啊，什么？不行哦。”
    一中的同学露出了一种名为姨母的笑。
    “那行吧……让他上台吧。”
    闻辛放下手中的本子，快步走向舞台。
    相视无言。
    闻辛面无表情，黎钰想装作面无表情。
    但显然不可能。
    他怎么也控制不好自己那上扬的嘴角，只好借助闻辛挡住台下的观众，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OK，30秒结束。”主持人看了看手表，“请闻辛同学回到座位，黎钰同学开始描写。”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黎钰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等待评委们的最终评分。
    最终评分为8.92分。
    回到座位，黎钰立刻瘫到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一副“谁敢来打扰我我就对谁不客气”的样子。
    “黎钰你今天手气不错啊，”带队老师打趣他，“我记得你上次在班里抽奖的时候不是谢谢光临吗？”
    黎钰没力气说话，勉强伸出一只手指头指了指闻辛。
    带队老师乐了，“我问你呢，你指人家闻辛干什么？”见黎钰脸色不太好，她皱眉试了试他的温度。
    闻辛说，“没事的老师，他吃多了。”
    “哦，”带队老师松了一口气，“不然带他出去透透气吧。”
    黎钰摇头。
    闻辛从口袋里掏出健胃消食片塞进黎钰的嘴里，黎钰一下子睁开眼睛，“操啊，什么玩意儿？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消食的，”闻辛从黎钰的巨型保温杯里倒出了点水递给黎钰，“把水喝了，一会儿休息时带你出去走走。”
    黎钰喝了几口后递还给闻辛，“行吧行吧，反正只有20分钟了。”
    七中上去的是那位学霸，黎钰直起身，忍着疼，听着台上人的自我介绍。
    突然有个什么东西戳了戳他的小腹，又往上戳了戳。
    “你干嘛？！”他瞪着那个东西的主人。
    闻辛回答：“想知道你哪里不舒服。”
    “就肚子这里不舒服！”黎钰气道，“你能别打扰我吗？坐好！”
    第一天的考试期中暂时排名第一，得分8.94分。
    结束后，闻辛独自一人去了后台，但他没有想到黎钰也跟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闻辛问，“你肚子不疼了？”
    黎钰说：“不疼啦，我无聊！来找你玩儿啊。”
    闻辛随口应道：“行，等我几分钟我去确认一件事，确认完就过去找你，你先自己玩儿。”
    黎钰还会说话，就被迎面走来的一个戴帽子的男生撞到了墙上。
    “抱歉。”男生神色匆匆地朝他们鞠了一躬就想走。
    没等闻辛开口，黎钰就惊奇的喊道，“阿珩！怎么是你？”
    闻辛收回想拉黎钰的那只手，淡淡的唤道，“阿衡。”
    史衡闻声抬头，“闻辛？”看到黎钰的时候顿了一下，好似没有认出来他是谁，等了一小会儿，一个阳光温暖又带着许些讨好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了，“是周哥啊。”
    黎钰以为刚才史衡那如同看陌生人的眼神是他的幻觉，“对，是我，你怎么在这儿？”又想到阿珩的成绩也是十分好的，来这儿不是参加比赛，还能是什么，这样想着也就释然了。
    史衡瞥了眼闻辛，小声回答：“我……我来参加比赛。”
    闻辛没说话，只是微笑着。
    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史衡感觉闻辛的笑就是在嘲讽他。
    黎钰已经意识到闻辛是来找阿珩的，自己在这里他们也并不方便说话，便道：“我肚子还有些疼，去买瓶水。”
    闻辛也已明白黎钰要干什么，他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应道：“行，那帮我也带一瓶。”
    黎钰退出房间，走向在走廊尽头的自动售卖机，给闻辛拿了瓶矿泉水之后又等了五分钟才往音乐教室走去。殊不知他们的谈话才刚刚开始。
    等到黎钰走后，史衡收起了那副讨好的笑，面无表情的看着闻辛。而后者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锋。
    就这样“对峙”五六分钟，史衡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眉目间那股攻击力消失了。见状，闻辛也收起了那幅客套的笑，改为皱眉。
    他冷冷道，“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史衡扯了扯嘴角，“就来看看他。”
    黎钰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偷听，好奇心会害死猫，可警示终究抵不过好奇心，他轻轻把门推开了一条缝。
    闻辛正对着门，自然也能看见门的动静，不过他没有当回事，只当是风吹开的门。
    “阿姨知道吗？”闻辛问。
    史衡摇摇头，又点了点头，低声说：“可能阿珩已经告诉她了，我买机票的时候被阿珩看到了。”他突然又笑了起来，眼神再没刚才的阴郁，“我怕她做什么，大不了就是回去一顿打 ，我稍微弄出点眼泪就行了。”他指了指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她最怕会把我的眼睛弄坏了。”
    闻辛却是笑不出来，他道：“你不应该这么冒险的。”
    “他有女朋友了阿衡。”闻辛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过史衡的耳钉。
    史衡不禁侧了侧身，出言讥讽道：“怎么？我会不知道这一点吗？我可不会像你一样粗心，就为了一首曲子松开小盏……”
    “别说了，”闻辛眯起眼睛，“我不想在这里跟你打架，也不想跟你打架。劝你买最早的一班飞机赶回去。”
    闻辛快步走到门前，打开大门，却发现了起身正逃离现场的黎钰。
    黎钰一脸尴尬。
    闻辛迅速关上门，在关门前对房间内的史衡说了句：“外面有人，过一会儿再走。”史衡似乎对他说了什么，他身子一僵，点了点头。然后就面无表情的往出口处走去，直接略过黎钰。
    黎钰自知理亏，起身快步追向闻辛。
    没想到闻辛在接水处停下了。黎钰以为是他想喝水，忙把手上的矿泉水瓶递上去，可没想到闻辛根本不接，目不斜视的朝着饮水机走去，用纸杯接了大半杯温水。
    黎钰知道这次真的触碰到闻辛的底线了，什么也没说，拧开矿泉水就往嘴里送。
    让他再次没想到的是——闻辛伸手抢过那瓶矿泉水，同时把手里的纸杯放进黎钰的手里。
    所以……这杯水是给自己的？
    黎钰咬着杯沿，含糊不清的问，“你把水给我了……那你喝什么？”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人家可以再倒嘛，你多什么嘴！
    又让他没想到的是，闻辛瞪了他一眼，喝了几口从自己手里抢来的那瓶矿泉水。
    黎钰愣在原地，脸颊突然就红了。
    他好想弱弱的说一句。
    那瓶水……是他喝过的。
    第14章 道歉
    这样想着他也就说了，但闻辛也只是顿了一下而已。
    黎钰内心快崩溃了：人家不在意你在意什么啊，不就是同喝了一瓶水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上次你被子床单湿了的时候还不是一起睡的吗！黎钰你害羞个什么？平时嘴不饶人的那股劲呢？！怎么一到闻辛这儿你就怂了，拿出你单挑上届武术冠军的勇气啊，怎么跟个未出嫁的小姑娘似的？！
    他一咬牙，心里已经想好道歉的流程，深呼吸了几下之后，跪地……
    “黎钰快开始了你们人……”
    段筝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黎钰单膝跪地，闻辛双手环胸睨着跪在地上的黎钰。她缓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哪儿去了。”
    黎钰连忙站起来，手足无措的解释，“不是不是不是不是，班长，您听我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我只是想求他……”
    “不用跟我解释，”段筝很平静，“说这么多做什么，快走吧，就等你们了。”
    黎钰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他急得都快哭了——谁不知道班长你越平静事情就越严重啊！你让我怎么不解释啊班长！
    闻辛跟个没事人似的，绕过黎钰走向前厅。
    黎钰连忙起身去追闻辛。
    段筝的眼神立刻从平静变成了同情，她摇摇头，叹了口气后，快步走向前厅。
    她一回到座位，旁边的代雨棠就凑了上来，“段筝筝，我儿子跟儿媳妇怎么了？怎么闹别扭了？”
    “哎，是这样的，刚才我去找他们人来着，结果在门口……”段筝舒了一口气，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经过给代雨棠描述了一遍。
    一中有一句老话，常常被高年级的老生用来警告新生——一中南校代雨棠，所听之秘遍地扬。
    这不，在一中广播员的传播下，“停枫一中高二年级六班的黎某在后台求婚被拒”便在整个礼堂轰轰烈烈的传开了。
    这下子不仅本校人知道了，外校人也都知道了。
    黎钰明显感觉到了很多束炙热的视线正在看他，但他却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目光瞥到坐在一旁的闻辛，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过了半小时，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压低声音回头唤道，“段班——”
    段筝正在和代雨棠说话，听到有人喊她，头也不回的甩下一句话，“黎钰求婚失败了。”
    黎钰似乎遇着了一个霹雳，从天灵盖劈下，他用力咽了口口水，用已经变了调儿的声音问：“段筝？！你刚刚说什么？！！”
    段筝内心叫苦不送，一般黎钰都是不喊她全名的，这会儿居然直接连名儿带姓了！她僵着脸，好容易挤出来一个笑：“哈……我，我说什么啦？没说什么吧？你听错了……”
    能让口齿伶俐能说会道的段筝口吃的人，天底下除了她父母、代雨棠和黎钰便再无他人。
    代雨棠捏了捏段筝的手臂，对黎钰道：“这件事儿是我说出去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黎钰哀嚎一声靠回椅背——他实在是不想说话了！
    考试接近尾声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外，黎钰的表哥在看到考试题的时候晕了过去，黎钰当即就从桌子上翻过去要去救他表哥。谁知七中那位学霸比黎钰还着急，从最后一排搬到台上的时间比他还要短。
    黎钰在表哥被送上救护车的同时，就明白了这件事情不是偶然。
    与此同时也想到了会做出这件事的人，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个人撕碎，嚼烂，“许——乘——月！”
    回到酒店，他先跟小姨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应付完小姨之后才给母亲报了平安。
    做完这件事后，他再也提不起精神，拖到床上就沉沉睡去。
    闻辛开门进来，悄声无息的给黎钰盖上被子，又悄声无息的走了出去，轻轻地把门带上。这期间黎钰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留在房间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邮箱里多了一封匿名的电子邮件。
    ——我回去了。
    隔了一会儿，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两封邮件静静的躺在邮箱里。
    ——我回去了。
    ——对不起。
    一直到傍晚，闻辛才回了房间，而黎钰还在跟周公下棋。他叹了口气走到床前，准备把黎钰蹬开的被子盖回去。
    刚提起被缴黎钰便睁开了眼睛，眼角有些红眼中是无尽的冷漠，再看清楚站在床前的人轮廓后，冷漠散尽，紧接着带上的是惊讶与喜悦。“闻辛？你回来啦！”他有些犹豫，但也只是一瞬。一瞬后，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闻辛的衣角，往下拽了拽，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生我气了？”
    闻辛愣了下，把原本盖被子的动作改成了掀被子，“起床吃饭。”
    黎钰失望的撇撇嘴——还在生气呢。等眼睛能看见东西后，他迅速爬起来把被子叠好，整理好衣物之后问闻辛，“所以今天晚上吃什么？”
    闻辛没有回答，见他收拾好了直接开门下楼，似乎丝毫没打算等黎钰一起。但在快走到电梯间时还是放慢了脚步，凝神细听身后的动静。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响，他的步子也越发的快了。
    进了电梯，忽然发觉脚步声没有了。他按住开门键，探出半个身子朝外面看去——什么人也没有。是下楼梯了？还是去系鞋带了？闻辛等得有些不耐烦，但按在开门键上的手却没有离开。
    脚步声再次响起，闻辛在黎钰快到电梯间时松开了按钮。
    黎钰气喘吁吁的伸手挡住门，“等！等一下！”看到电梯内的人时惊讶的叫了出来，“闻辛？！你还没走？”
    是……在等我吗？
    闻辛蹙了蹙眉，黎钰赶忙进了电梯，不敢再想。
    从电梯到餐厅，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一个面色紧张，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在思考怎么道歉会被接受，一个在思索什么时候接受道歉。
    到餐厅找了个桌子坐下，到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只有两人所在的这一桌是诡异的安静。
    安静的可怕。
    这一桌的其他五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拿出手机建了个群。
    同学A：“我的妈呀他们这是怎么了，气氛为什么会这么诡异？不是说他们俩关系可好了吗？”
    同学B：“谁他妈知道啊！哦，今天不是有人传黎钰求婚失败了吗？”
    同学C：“哎呦我去，他不是刚表白过吗？又求婚？还又失败啦？”
    同学B：“可能是闻学神对他好了点，给了他希望。”
    同学D：“这就是古人所说的，给他点阳光他就灿烂。”
    同学A：“你这话有问题，第一，这不是古人所说的。第二，这句话用的时机和背景都不对啊。”
    同学C：“反正都是这个理嘛。”
    同学B：“嘶——这么说也没问题。不过他是什么星座的啊，感情运势这么悲惨？”
    同学E：“内个……要不……来个人去活跃一下气氛吧……”
    同学ABCD：“你行你上啊！”
    小E同学还真去了，他干笑了两声，“那个闻学神啊……你平时都是怎、怎么复习的啊？有没有秘诀啥的……”
    黎钰：“他裸考！不复习！”哎呦我操，这傻缺竟然敢跟闻辛说话？！欠收拾了吧他！
    小E同学似乎接受到了黎钰复杂的脑电波，往后缩了缩不说话了。
    其他同学纷纷给了小E同学一个安慰的眼神：你看，这就是我们不敢说话的原因。
    闻辛就偏偏不如黎钰的愿，他温和的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方法，就是普通的听记背而已。认真听老师讲课就行了，哦，还要记好笔记。”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正气呼呼地用筷子戳肉的黎钰，“最重要的是字不能太丑，字一丑，即使记了也看不懂上面的内容。记了也是白记。”
    黎钰盘子里的肉已经变成了肉泥。
    小E同学正巧坐在黎钰的旁边，看到黎钰盘子里的肉泥之后再不敢说话。生怕下一个被戳成那样的就会是他。
    回去的路上，黎钰和闻辛迎面撞上了六中一行人。黎钰与他们擦肩而过时拉住了其中一名同学，“时夜！”
    时夜抽出胳膊，“黎钰？你怎么……”他想到了什么，不说话了。
    “说话啊！”黎钰眯了眯眼，“许乘月呢？”
    时夜说：“被请到校长室去了。”他抿了抿唇，“对不起。”
    黎钰冷笑：“这话你应该跟许迟说，而不是跟我。”
    “他罪有应得，”时夜说，“如果他没有干那件事，就不会有今天发生的这个‘意外’了。”
    黎钰忍不住了，举起拳头就挥了过去，“那刚刚那句对不起你他妈是说给谁听的？！”
    “是说给你的。”时夜侧身避开了他的拳头，“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黎钰的拳头又举了起来，却迟迟没有挥上，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个许迟把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那么今天发生“意外”、躺在医院里的人就会是他。
    他的拳头再也提不起来劲儿，只能松开时夜，愣在原地。
    闻辛接完电话回来，看到的就是一个……落寞的黎钰。
    他快步走上前拍了拍黎钰的肩，后者回头时已看不出任何破绽。
    “闻辛？你好啦！走吧！”黎钰想去牵他的手，但犹豫了一下后只牵住了他的衣角。
    闻辛拨开他的手，直接拉着黎钰的手腕往电梯方向走去。
    回到房间，闻辛甩开他的手，“道歉。”
    黎钰揉手腕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的看向闻辛，吓得声音又变调了，“我刚刚出现幻听了吧？你说什么？！”
    闻辛说：“没有，道歉。”
    “啊啊啊啊啊哦哦哦哦！”黎钰连忙点头，“道道道！”仔细想想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是让我给你道歉，是吧？”
    “废话！”闻辛说，“不道的话我走了。”说罢作势要走。
    “等等等等等一下！”黎钰连忙拦住他，“我道歉，我道歉！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我打打腹稿……15分钟！到8:20给你道歉行不行？”
    闻辛唇角上扬：“你平时到升旗台上念检讨时也这样？”
    “哪里呀？”黎钰说，“到台上去也打什么腹稿啊，检讨是给老师给校长念的，只要承认一下错误之后夸学校就行。今时不同往日，这是给你的，肯定不能那么虚伪。”
    闻辛拉开房间的窗帘，俯瞰城市的夜景，“行，我等着。”
    但只等了五分钟左右，黎钰就说好了。
    “咳咳！”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模仿他们的娘娘腔年级组长，“下面请黎钰同学上台念检讨。”
    闻辛哑然失笑，学的还挺像。
    黎钰往右横跨两步，拿了支笔当做话筒，“各位老……啊呸！各位闻辛们，大家晚上好！很抱歉占用了大家睡觉的时间来听我做检讨，我深刻的意识到了我的错误，不应该听人家的墙角。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在古代，如果听到不该听的东西是会被砍头的。现在法制社会虽然不让随便杀人，但并没有禁止冷暴力的行为。为此我感到深深的抱歉。感谢闻辛同学给我这一次解释的机会，也感谢他能赏脸来参加我的检讨大会，感谢老师，感谢学校，感谢社会，感谢司法部门，感谢政府感谢祖国，感谢……”
    闻辛打断他：“停！讲的是什么东西？东扯西扯就是没扯上正题。”
    黎钰看他虽然唇上没小，但眼角眉梢都带着许些笑意，也就放下了心。
    第15章 密室
    不管怎么着，闻辛接受了黎钰那“没个正经”的道歉。次日黎钰5点多就起床了，等收拾完毕之后，兴奋地拉着闻辛去晨跑。
    他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闻辛自然是一清二楚，不过他也没拒绝，正由他摆弄着自己。
    在酒店的花园绕了大半个小时之后，总算遇上了另外一对出来晨跑的学生——段筝和代雨棠。
    两位看到他们都很吃惊。
    段筝：“你们和好啦？”
    黎钰：“什么和好不和好的，我们俩本来就没掰好吗？对不对？”
    闻辛：“嗯，你说得对。”
    代雨棠：“那昨天下跪道歉的人是谁？”
    黎钰：“我哪里下跪了？下了吗？”
    闻辛：“没有。”
    段筝：“这这……妇唱夫随啊！”
    黎钰：“讲什么玩意儿！有大病？”
    闻辛：“嗯，你说得对。”
    段筝翻白眼，“闻辛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她看向黎钰，“是不是就要这个效果呢？”
    黎钰：“……才没有。”
    后两天的比赛终于结束，长湘七中口试最终排名第一，停枫一中笔试排名第一，停枫一中总积分排名第一。
    因为取得了两个第一，老师同意他们后半天自由活动，但必须分组，不能单独出去。
    段筝敲了敲门：“黎钰？老黎？黎公主？在不在？”
    黎钰开门：“干什么啊！哟～曹固？”他的眼睛不怀好意的往段筝和曹固身上扫，“来干什么呀？”
    闻辛说：“站门口干什么，堵门啊，让他们进来。”
    黎钰侧过身子，“进来吧进来吧进来吧，这不是刚收好不想让他们搞乱嘛。”
    代雨棠背靠着门，“等会儿我们出去，要不要一起？”
    黎钰打了个哈欠：“嗯？不去。”
    段筝问：“为什么不去？你不会一整个下午都要待在宾馆吧？”
    黎钰一屁股瘫在沙发上，“不然呐？你们打算去哪儿啊？”
    曹固说：“她们准备去迪斯尼玩鬼屋啊，卡丁车什么的。晚上计划去吃烤肉。”
    黎钰直起身：“费用怎么说啊？AA吗？”
    “对的呢，”段筝伸了个懒腰，“不过烤肉的费用郭大少说他包了。”
    郭煜做了个特别油腻的动作。
    黎钰本来想答应，可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摇头拒绝道，“不去了，鬼屋那么老套的东西我早就玩过了，还不如待在宾馆打游戏看电视。”
    闻辛停在浴室门口。他记得黎钰一开始来比赛的原因就是迪斯尼吧？为什么等别人提出来时他却拒绝了？
    “秦副会长？”代雨棠问，“你去不去？”
    闻辛说：“不了，我打算待在宾馆。”
    段筝失望的撇撇嘴：“行吧，那我们走了，祝你们下午过得愉快。”
    黎钰摆摆手：“玩的愉快！”
    段筝一出房间，脸上的失望霎时间烟消云散，她兴奋地凑近代雨棠，“棠儿！我有预感！他们俩等会儿肯定会一起出去，你信不信？不出20分钟！”
    代雨棠把注意力从手机屏幕移到段筝身上，闻言，她无奈地揉了揉段筝的头，“我信，咱们一起等好吧？”
    段筝在兴奋之余还不忘护住自己的头，不满的抗议，“姓代的，你要是再碰我头一下咱们俩就绝交！！！”
    代雨棠看着段筝头上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点头，丝毫没把段大班长的抗议当回事。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在段筝无聊地吹着自己刘海的时候，她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正要出门的秦周二人。段筝立即推了推旁边玩手机的代雨棠，“喂！姓代的！走了走了走了！”
    两位男生也随着段筝站了起来。
    “你想去哪？”闻辛翻着地图有些头疼，他向来不喜欢出去溜达。
    黎钰一点也没有犹豫：“我要去玩密室。”
    闻辛无奈的把纸质地图收了起来，掏出手机，打开某德地图，“附近有两家，一家叫鬼府，一家叫微光。”
    黎钰说：“什么玩意儿啊，密室的名字为什么这么奇怪？搞得跟鬼屋似的。”
    闻辛问：“到底去不去？去哪里？”
    黎钰懒洋洋一挥手：“打道鬼府！”
    “闻……闻辛啊！”
    闻辛正在阅读注意事项，“嗯？怎么了？”
    黎钰用发抖的手扯了扯闻辛的袖子，“那个……你看这儿……这么黑。六人密室肯定是要分开的！要不咱……不进去了？这地方这么大……万一咱俩分开了，咋整啊？”
    闻辛道：“那买双人密室，分不开。”
    黎钰大喜：“那感情好！买票吧咱！”
    “别啊！”
    段筝跑了进来，“别买两人密室！我们陪你啊！”
    “你们不是去迪斯尼了吗？”黎钰一见他们，便收起了刚才那幅害怕的样子。
    代雨棠慢慢走进来，拖着长调子说：“怎么？不欢迎我们？你这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喜新厌旧可是要遭雷劈的！”
    黎钰愤然：“什么东西！谁他妈爱过你？！”
    代雨棠嗤笑：“是吗？我记得你以前不怕鬼的吧！怎么着？越活越过去了？演技差到离谱！”
    刚刚还觉得自己比奥斯卡影帝的演技还好的某人：“……”
    黎钰伤心道：“我的演技真的很差吗？”
    段筝安慰他道：“没有，比我好。”
    不料听了段筝的话，黎钰更伤心了——高二六班的段大班长可是全校出了名的演技差，比她好一点儿也处在一中倒数的行列里了。
    这让他怎么能不伤心啊？！
    对此，闻辛只当没听见，“还去不去？”
    黎钰转身，“去！怎么不去？！来个六人密室！”
    “哇塞，好黑呀！”黎钰兴奋的直打转，“等会儿是不是有线索会过来？”
    “ 你在那瞎兴奋个什么劲，”代雨棠说，“找钥匙，懂不懂？”
    黎钰撇撇嘴，“这种密室的套路可简单了，窗台上，马桶里，或者是灯里。”他舔了舔嘴角，“我要拆……”
    还没等到代雨棠出声阻止，黎钰就把挂在墙上的那个镜子给拆了下来。
    代雨棠：“……您能把它放回去吗？”
    黎钰抱着镜子前前后后看了好半天，终于得出了个什么也没有的结论，悻悻的把它放了回去。
    结果……挂不上去了。
    代雨棠快崩溃了：“我操，黎钰！什么东西都他妈不能到你手上！”
    黎钰傻笑：“这也不能全怪我嘛……这镜子质量差。”
    代雨棠气的直翻白眼，“我怎么会分到你这边儿来？！段筝都比你好！”
    黎钰不服：“怎么可能？笔试的时候我一题没错，她错了两道题！”
    代雨棠懒得再跟他争论，不耐烦的踹了一脚门，“赶紧给老娘找钥匙！”
    黎钰打了个哆嗦，“找钥匙就找钥匙嘛，凶什么凶啊。”他转身，眼睛突然瞪大，好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代代代代代……”
    代雨棠快被他烦死了，“你他妈有什么事儿出去再说！别他妈再烦我！”
    要是没看到那东西，黎钰可能还会嘟囔个什么“姑娘家家的一天到晚就他妈他妈”的，但他这会儿是真被吓着了，词不达意道，“我……镜子……绿的！”
    代雨棠转身，“哎哟，不就是镜子里面放了些画面吗？这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娘们儿唧唧的。”
    “……”黎钰不再说话，专心的找起了钥匙。
    代雨棠却是颇有兴趣地盯着那块镜子看。半晌后，她幽幽道：“黎钰，你站到马桶上看看天花板。”
    黎钰虽不解，但也照做了。
    他看着手里的某一块天花板和天花板上放着的钥匙：“……我真不是故意的。”
    一路摸索着，终于和段筝他们汇合了，清点人数时却发现少了闻辛。
    黎钰有些担心：“他不会出啥事儿吧？”
    代雨棠嗤笑：“他出事？”
    段筝“哎呦”了一声，乐了：“这么关心他呀。”
    “谁关心他啦！”黎钰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两个姑娘往前走去，“让一边儿去！老子要去找线索！”
    总算到了整间别墅的主卧，黎钰想悄声无息地推开了门，无奈门不给力，发出了“吱呀”的叫喊。
    “哈喽！”黎钰一把掀开NPC盖着的被子，“小哥哥你好呀！捂着头热不热呀！”
    NPC面无表情的目瞪口呆，看一下这位胆大的玩家身后——几个人抱在一块儿根本不敢看他，这让他感到了一丝安慰——他的特效妆画的还是可以的。但这时又有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喂黎钰，你找到线索了吗？”
    再看到坐起身子的NPC时愣了一下，然后发自内心的赞叹，“哇塞，这个妆画的还蛮逼真的，继续继续！”说着还拍了拍这位小哥哥的肩，后者吓得一哆嗦，代雨棠收回了手笑道，“我去？胆子这么小！”
    NPC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爸！妈！我错了！我再也不会搞那些没有用的东西了！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让他直呼恶心的是，他面前这两位……看上去是高中生的人，在他喊爸妈的时候，同时应了一声。
    操他妈的！这是什么狗屁玩家？！
    平心而论，这位NPC小哥哥的演技比黎钰好的多的多！再配上他那个头破血流的特效妆，简直真的不要太真。吓得曹固又跳进了段筝怀里。
    这下，段筝不仅要捂着自己的眼睛，还要分神去安慰吓得魂飞魄散的曹固。
    郭煜无人可抱，只能靠墙蹲下降低存在感。
    代雨棠若有所思：“学习……逼迫……是压力过大吗？”
    NPC看到他们回归正轨，在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跳下床执行下一个动作。
    代雨棠去拉后面那仨人了，黎钰则跟着NPC向琴房走去。
    路上怕NPC寂寞，不停的在他耳边叨叨，“哎兄弟！你当NPC多久了？”
    “……”
    “哎呦！你这个美瞳不错！链接回头发给我呗！我等你下班，咱们加个微信？”
    “……”
    “你这个睡衣也很好看啊！去掉血迹肯定要更好看的！”
    “……”
    “干嘛不理人啊？”
    NPC：我他妈能理你吗？！！！
    “哎呀！你这血怎么一股味儿啊？血包不新鲜了吧？！”
    “……”NPC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
    走到琴房，他走到椅子前坐下，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本以为这位奇葩玩家这下该正经一些去观察他写画的东西了，却没想到奇葩玩家坐到了椅子的扶手上面。
    “哎呀什么声儿啊？这椅子快坏了！我强烈建议你们维修一下！”
    琴房隔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黎钰闻声望向门口，看清来人之后惊喜地扑了上去，“老闻！你去哪儿啦？怎么现在才过来？我想死你了！”
    闻辛拽住他：“是吗？你还想我了？别说废话了，先走，找到出去的路了。”
    黎钰立刻松开他，“那还等什么呀？快快快！咱们去找代雨棠去！”
    NPC震惊。
    这……这他妈就是传说中的视若无睹？！
    这是当他完全不存在吗？！他可是线索啊！没有他，他们怎么能破密啊？！
    事实证明他还是存在的，情缘想把黎钰推进门后深深的看了一眼NPC，后者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这眼神他可太熟悉了！他女发小的男朋友就一直在用这种眼神看他！
    为什么这位奇葩玩家要用这种眼神看他？！他抢他媳妇儿了吗？！！！
    “哎哎哎闻辛放手！放手啊，疼！”
    一听到黎钰说疼，闻辛立马松开捏着黎钰胳膊的手，“没事儿吧？我弄疼你了？抱歉！”
    黎钰边甩胳膊边抱怨，“对啊，疼死了。一下子刷人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他看了看四周，“这不是那小哥哥的卧室吗？这就是你说的出口？”
    闻辛从唇缝中挤出几个字：“小哥哥？”
    黎钰点头：“对啊，长得挺好看的一个小哥哥，卸掉妆之后肯定会更好看！”
    他有些疑惑：“他可是线索啊！我们不应该盯着线索吗？走吧，赶紧回去。”
    闻辛抓住他，一字一顿道：“不、许、去！”
    与此同时，NPC小哥哥也在吐槽，“切！走了一会儿还不是要回来？离了我，他们还能出去吗？我可是线索！”得意的继续写谱。
    大约过了十分钟……对讲机里传来前台的声音：“7425！快点出来吧！人走啦！”
    什么？！走了？！！！
    “啊！真是可惜。”黎钰叹气，望着天上的白云，“微信还没要到呢，说好了把睡衣链接和美瞳链接发我的。”
    闻辛不说话。
    段筝看了看手机，“现在才5点，咱们7点才吃饭，走吧，一起去游乐场！”
    “我同意！”郭煜和曹固同时回答，又同时狠狠瞪了一眼对方。
    黎钰打了个哈欠，“行行行去去去我没意见。”
    代雨棠自然也没有异议。
    五个人无双眼睛一起看向闻辛。
    后者好像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
    “闻辛？”黎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闻辛！你怎么啦？”
    闻辛说：“神游呢。打算去哪？”
    “去游乐场。”黎钰问，“你去不去？”
    闻辛拿起面前已经冷透的奶茶喝了两口，立刻被甜味腻的发慌，“行啊，去吧。”
    啧，这奶茶真他妈难喝。
    第16章 眼睛炸了
    因为想事情想的太过于入神，被黎钰拉上过山车时闻辛都没有反抗一下。
    直到广播在他耳边炸了一声……
    “操！”闻辛吓得一哆嗦，“这哪儿啊？”
    话刚出口还未落音，过山车就启动了。
    闻辛惊恐地抓紧了安全带，大喊道：“黎钰？！”
    “啊？你说什么？”黎钰拖长了调，“风太大我听不清——”
    闻辛尝试开口，可风把他的话语吹的支零破碎，他只好抓住黎钰的手，奋力凑到对方耳边吼道：“我问你！这是哪儿？！”
    “哪儿？”黎钰兴奋道，“过山车上啊！你没坐过吗？”
    闻辛欲哭无泪——他恐高啊怎么可能坐过？！但是现在也不能让过山车在半路停下来，所以他只好抓紧了黎钰的胳膊，紧紧闭着双眼，感受着失重带来的轻松与疼痛。
    经过一个高。潮，过山车慢了下来，接下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渐渐停了下来。
    闻辛从小到大都没有坐过过山车，自然不知道过山车的套路，还天真的以为苦难已经结束了。一直紧紧绷着的、卡在嗓子眼的心，跳回了原位，嗓子里的堵塞物回去了，他也终于可以呼吸了。
    他大口呼吸着饱含悬浮颗粒的空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闭着眼睛，一直等着工作人员来请他下去，可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四周爆发的欢呼。
    什么事情值得这么多人欢呼尖叫？！
    闻辛轻轻睁开眼睛，长时间的双眼紧闭让他此时感到十分不适，缓了几秒后再次睁开了眼睛……原本小小的一条缝立刻成了铜铃。
    不夸张！一点儿也不夸张！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闻辛看到此情此景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亲娘嘞过山车为什么会断啊？！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断了轨的过山车啊？！工作人员都不知道维修吗？！这是打算让他们白白送死吗？！！！
    黎钰等的有些无聊，一边抠扶手一边叹气道：“为什么要停这么长时间啊？到底什么时候走啊？听这么久的时间是留给人拍照留念的吗？”
    闻辛震惊：这玩意儿还他妈要开？！
    这怎么开啊？！！！是要跳过去吗？！再怎么能耐这过山车也不能飞过去吧？！
    他回头去看黎钰，后者的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五个大字——“快给老子飞！”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接着他听见了一声极小的，开闸的声音。
    太他妈神奇了吧？！平时他乐理练听力的时候都不一定这么好！难道……这他妈就是将死之人最后的挣扎了吗？！！
    他不服！他要上诉！
    在他旁边的黎钰似乎也听见了这个声音，他撇开扶手欢呼道：“啊！终于要开啦！急死我了这破车！”
    闻辛再次惊恐的看向黎钰——他就这么想死吗？！赴死还要拉上他？！
    但他转念一想，叹了口气——算了，能和他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于是乎，秦学霸悲壮的牵住了黎钰的手，他已经做好了上社会新闻的准备。
    黎钰要是知道了他现在的想法，肯定会嘲笑他：“哈哈哈哈哈哈哈操闻辛！你脑子被狗吃了？这么多人会集体自杀吗？你怕不是是降智药吃多了吧！”
    但此时黎钰并不知道闻辛的内心活动。
    过山车慢慢倾斜，闻辛不再闭眼，而是睁大了眼睛，准备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
    在他个人以为的临死前，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句话。
    有人说，人在死前会见到自己最想见到的东西。
    他最想见到什么？妹妹腿的痊愈？拿到北大的录取通知书？又或者是……黎钰？
    他看到了下边的景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的脑子里闪过了关于这句话的分析。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病情诊断——这个症状的原因可能是消化系统方面的问题，比如胃肠型感冒，脾胃功能失调，腹部受凉，消化受到影响啊什么的……也可能是因为急性肠胃炎导致的胃动力不足……这个时候应该吃点藿香正气丸……
    越扯越远。
    完完全全看到了下面的景象后，他的脑子里又闪过了一句话。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哇塞这句话真不错！描述他现在这个情况简直是天造地设！
    嗯……他是不是想出病句了？
    没有关系，这些不重要。
    主要是这个深渊实在是太好看了。
    就是这个轨道有点出戏。太碍眼了。
    嗯？等等等等等一下！轨道？！不是已经断轨了吗？！为什么会有轨道？！！！
    过山车冲下来的时候，他就这么睁着眼睛凝固在座位上坐完了全程。
    眼睛差点被吹瞎。
    哎再等一下……他的眼镜又哪儿去了？！
    到了终点，黎钰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眼镜给闻辛带上。因为他是闭着眼睛去给闻辛戴眼镜的，所以眼镜腿和手有好几次都差点戳到闻辛的眼睛。
    他一边戴还一边念叨：“我的妈呀再帅我也不敢看啊……万一他杀人怎么办？”
    闻辛的眼睛还瞪着，他有些不可置信，“……结束了？没死啊？！”
    “什么死不死的？”黎钰一把拉起他，“走走走我们吃饭去！”
    眼睛被风吹惯了，现在风一停，闻辛的眼睛突然就疼了起来。
    又涩又痛，跟要炸了似的。
    闻辛“嗷”了一声弯腰捂住眼睛。
    黎钰和其余人被他吓了一跳，纷纷围了上去。
    黎钰紧张兮兮道：“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我……我戳到你眼睛了？要不要去医院啊？打120吧！”
    “我没事儿……”闻辛感觉自己的嗓子也很干涩，“去吃饭吧，待会儿留点眼泪洗把脸就好了，没事的。”
    听他这么说，黎钰更加紧张了，“你真没事？不行！还是要去医院！”
    闻辛抬头：“我真不用去！”
    随着他的抬头，周围的所有人集体凝固了一秒钟。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快打120啊！”
    请问翔真没觉得自己有啥变化，就是眼睛炸着疼而已。他掏出手机想看看自己到底成什么样了，但没想到一掏出来，手机就被黎钰抢走了。
    “别看！我真诚的建议你！千万别看！”黎钰的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打开他的手机，准备拨120。
    闻辛感觉自己的眼睛更疼了，但碍于人设，他只能在心里龇牙咧嘴。
    面上无奈道：“我又不是靠脸吃饭的，看一眼又不会死了。乖，把手机给我。”
    黎钰有些犹豫，但还是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闻辛。
    闻辛打开相机，通过万恶的前置摄像头看见了自己“一言难尽”的眼睛——眼睛肿的有以前的两倍大，隐隐有些发紫，眼球充血，比兔子还要红，加上血丝，显得十分恐怖。
    果真是“一言难尽”啊。
    闻辛觉得其实那位说要打120的仁兄开口是想喊妖怪的。
    无语。
    黎钰在平时是绝对不会进医院的，上次摔伤了脸，要不是因为一位多事的大妈非要带他去小诊所包扎一下，他是绝对！绝对不会踏进那个不祥之地的！可他今天顾不得想这些有的没的，只知道闻辛手上了，必须去医院。甚至在看到医生时，直接上前拉住了医生的手。
    段筝看的目瞪口呆——要知道黎钰平时看到校医都会远远的躲开的。
    代雨棠摇摇头——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黎钰觉得自己疯了！彻底疯了！
    像闻辛这种一言不合就出手，毒舌讨厌的人受伤了，他应该站在旁边拍手称快的不是吗？干什么要为他做这么多？！
    他觉得自己应该去神经科检查一下。
    闻辛成了瞎子。
    他可能是距今为止世界上第一位坐过山车坐瞎的人。
    “你们，”医生扫了一眼挤在他办公室里的众人，“都不是他的家属吧？”他沉吟道，“啧谁跟他关系比较好？”
    除黎钰，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
    医生招了招手：“你跟他关系比较好是吧？过来。”
    “啊？我啊！”黎钰应道，“是，我跟他关系比较好。医生，他的眼睛多久能好啊？”
    医生一边开药一边说，“少说一个月左右，在这一个月里面眼睛最好不要见风见光，辛辣刺激的食物也要少吃。我给他开一副眼药水，早晚各滴一次，一个月之后来复查，如果好了就能拆绷带了。”
    闻辛扯了扯脸上的绷带，苦笑道：“黎钰，你给我绑太紧了。”
    黎钰走过去给他松了松，幸灾乐祸道：“咱们俩扯平了，我一个月不能吃刺激食物，你要当一个月的瞎子！”
    闻辛听声辩位，踹了他一脚，“这跟咱俩有什么关系？过来扶我。”
    黎钰腹诽道：“还不是要靠我？对我尊重点好不好？”
    “不好，过来。”闻辛像招小狗似的着他。
    黎钰撇撇嘴，上前一步扶住闻辛，诚实的说：“我想把你的舌头割了。”
    闻辛：“你可以想想。”
    闻辛成了瞎子，烤肉自然也吃不了了，一行人直接回了宾馆。
    告诉老师的结果是每人要写3000字的检讨，外加通知家长。
    黎钰抱怨：“老师明明知道我写检讨，不能看，干嘛还要让我写。”
    闻辛说：“我念，你写。”
    黎钰打了个哆嗦，“你现在，能戴上眼镜吗？”
    “废话！”闻辛说，“我给你缠成这样，你带一个试试。”
    黎钰苦笑：“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把你的眼镜摘下来！”他有些好奇，“不过这眼镜到底有什么魔力呀？”
    闻辛拒绝回答：“再问我剁了你。”
    黎钰不敢再问，捧着受伤的心灵跑到角落哭泣去了。
    闻辛突然开口，“你这几天是不是一直在脑补那天发生的事情？”
    黎钰脑子转的飞快，立马意识到了是哪天的事，他倒也没有隐瞒，诚实的回答，“是啊，你们说的太含糊了，我听不明白，也只能脑补了。”
    闻辛忽的叹了口气，“这故事挺久的了……有……”他顿了顿，好似在思索发生的时间，“有几年了……”
    黎钰连忙坐正身子，瞪大眼睛看像闻辛，一副小时候听母亲讲故事的乖宝宝样子。
    可惜闻辛瞎了，看不见。
    闻辛突然又沉默了，黎钰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的下一句话，正准备转移话题，他却又开了口：“你觉得阿衡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珩吗？”黎钰想了想，“我跟阿珩认识的时间不久，但他是个很懂事的人，什么事情都不愿意麻烦别人。”
    闻辛虽然知道他们说的并不是一个人，但还是点了点头，“是。”这两兄弟除了面容，姓氏和名字，或许在只有这一点上面是一模一样。
    “从今年9月份开始，”黎钰继续回忆，“他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闻辛未置可否。
    黎钰见他没有反对，便继续道：“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耳朵上竟然多了耳洞，只是平时还没见过他戴耳钉。”他想到上次在医院看到的那个酷似阿珩的人，又有些犹豫，“或许……已经见过了。”
    闻辛依然没有发表言论，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倾听。
    黎钰说：“穿衣风格也发生了改变，他以前喜欢那些比较明艳的颜色，八中的蓝精灵校服他经常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年9月份开始，他一直都穿的是黑色系的衣服。”
    闻辛微微一笑，坐直了身子。
    # 卷三：是个好人
    第17章 阿衡
    闻辛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阿……珩的？”
    “阿珩？”黎钰思索了一阵，“好像是……初三那会儿……暑假？不对！是高一开学的时候！”
    记忆回溯，把他俩带回了去年的九月。
    盛夏虽过，九月份的北京却依旧热的离谱。虫鸣和随风舞动的树叶形成了盛夏的交响曲。
    正过晌午，烈日当头，骄阳似火。
    平时人头攒动的大街上竟一个人也没有。
    黎钰的嘴里叼了根棒棒糖的棍子，骑着嘎吱作响的自行车出现在了十字路口。
    蹬着蹬着，突然脚下一松，他失去了重心，险些摔倒。
    “靠！”黎钰下了自行车，纳闷的，蹲下身看着自行车后轮。
    是什么报应让他的自行车漏气加松链？
    把后轮抬起来一看。
    行吧，不知道哪一路神仙往地上丢了个钉子。
    算他倒霉。
    黎钰啧了一声，用手摸了摸松了的链条，朝天上翻了个白眼。
    整个怀柔这么大，他家跟学校几乎在两个极端，这他妈该怎么回去啊！
    树上的虫不停的叫着“知了”“知了”，黎钰不禁叹了口气——知了知了，这些该死的小虫子究竟知了些什么？
    旁边的巷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黎钰原本就不好的心情立即差到了极点。他把自行车往树下一靠，快步走向巷子深处。
    巷子深处一共有三个人。一个缩在墙角处的少年和两个拿着棍子的小混混——他们是一个学校的，都穿着六中的校服。
    “有意思吗！”拿着棍子的其中一位恶狠狠的踹了一脚缩在墙角的少年，“啊？老子问你话呢！”
    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又高又瘦的同志冷笑了一声，“说啊！在办公室的时候不是挺能讲的吗？怎么单独遇到我们时就哑巴了？”
    缩在墙角处的那名少年哑声说：“我没有跟老师说……”
    这句话换来的是两个人更大的怒火，胖子把手上的棒球棒砸在了他脑袋边的墙上。
    少年狠狠的一缩，不敢讲话了。
    校园欺凌？叼着的棒棒糖棍吐进了垃圾桶，他最讨厌这样的人了！
    他随手抄起靠在墙上的一柄扫帚，懒洋洋的拖长了调子，“把你的棍子拿开。”
    瘦子皱了皱眉，“兄弟，这不关你的事。”
    黎钰面上带着微笑，“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
    胖子冷笑，“怎么？你要路见不平一声吼？那也得先问问……哎！操！”
    黎钰懒得再废话，拎起扫帚就抡了上去。
    吓跑了两位傻逼，黎钰轻轻的碰了碰依旧缩在墙角的人，语气却依旧是十分欠揍，“喂！你能不能起来啊？别讹上我！”
    他朝史珩伸出了手。
    待史珩去附近的猛虎帮处理伤口的路上，他差不多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成绩、孤立、劝解、作弊、被误认为告状，看不惯、欺负。
    处理好伤口后，史珩说：“你们好，我是史衡。历史的史，珩玉的珩。”
    听完后，闻辛点点头，“阿珩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黎钰也点了下头。可他想到闻辛看不见，忙说：“这个我知道，阿珩说他哥哥很自大，成绩不好。”
    闻辛笑笑，“成绩不好吗？其实阿衡的成绩非常好的。”
    黎钰有点晕，“你在说什么啊亲！我说的就是阿珩啊。”
    闻辛说：“我说的也是阿衡啊。”他想了想，表达的更明白了点，“史珩的哥哥，叫史衡。”
    黎钰更晕了：“他也叫史珩？”
    闻辛说：“后一个字不一样，他是平衡的衡。”
    黎钰疑惑，“你给我讲阿珩的哥哥干什么？我们不是在讲阿珩吗？”
    闻辛回答：“是啊。”
    “什么什么什么？！”黎钰捂脸大叫，“我快晕了，你倒是讲清楚点啊！”
    闻辛无奈，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今年9月份开始，你见到的阿珩就不是他本人了。”
    “啊，”黎钰总算听懂了一点，“你的意思是说从9月份开始，跟我们见面的一直是阿珩的哥哥史衡？”
    闻辛点点头。
    黎钰恍然大悟，“怪不得阿珩多了耳洞，穿衣风格也变了！”他想明白了，又开始顾影自怜，“为什么他的演技这么好？为什么我没有发现？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闻辛轻笑，“因为他学过表演嘛……不过我可没觉得他的演技有多好。”
    黎钰说：“那是因为你们是发小！从小待在一起的！能认不出来吗？”
    闻辛歪了歪头，“也是。”
    黎钰：“……你把头正过来。”
    闻辛：“干嘛？”
    黎钰：呜呜呜他为什么这么好看……
    黎钰：“因为你这样很幼稚。”
    闻辛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哂，“幼稚的人是谁？”他说，“我跟阿衡以前的关系非常好。”
    以前？黎钰嗅到了八卦的气息：“那现在呢？”
    闻辛没有回答，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怎么看待同性恋？”他有些紧张，本来撑在床上的手攥成了拳头——这个问题不仅是替阿衡问的，也是替他自己问的。
    “……啊？”黎钰没反应过来。
    话题转移的太快，谁能反应过来！
    闻辛问：“你恐同吗？”
    黎钰很干脆的回答：“不。”
    闻辛攥着的拳头微微松了点。
    “我对……同吧，”黎钰看似有点为难，却很快回答，“喜欢上谁跟性别没有关系，只要我喜欢，人妖都可以。”
    见闻辛的嘴巴微微张着，好像很吃惊的样子，黎钰连忙改口，“那个啥……人妖……人妖还是别了吧，我受不起。”
    闻辛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不经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他轻轻勾起了嘴角，喃喃道：“你能这样想，真好。”
    黎钰没听清，“什么？”
    闻辛笑道：“没说什么，你听错了。”
    黎钰感觉闻辛的笑有些奇怪，不过发自内心的觉得他即使这样笑也非常好看。
    他眨了眨眼睛，仔细思索了一下闻辛的话，突然吃惊道：“你的意思是，阿衡是……ton……唔！”
    闻辛来捂他嘴的动作快到不可思议，真想不到他是个瞎子居然能那么快的听声辩位。
    闻辛：……我不是瞎子。
    “你干嘛！”黎钰条件反射，一把推开闻辛，闻辛看不见，根本来不及反应，好在黎钰及时拉了他一把，才没有摔到地上。
    闻辛深吸两口气，轻轻拨开黎钰的手。
    黎钰被推开了也不恼，毕竟是他先动的手。他凑上去扯了扯闻辛的袖子，“对不起呀，你生气了吗？”
    闻辛别过脸去：“没生气。”
    这还没生气？黎钰撇撇嘴，显然是不信。不敢再提史衡的事。
    闻辛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那天的乐器室。
    乐器室里，史衡似乎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他的身后，“闻辛，帮我谢谢黎钰，谢谢他帮了我弟弟。如果日后他问了什么问题……你可以回答他。”
    闻辛握在门把上的手僵了一下，低声应道：“好。”
    阿衡……已经知道了。
    闻辛摇了摇头，努力把那段画面弹出脑外。
    他说：“是。”
    黎钰正在反思，冷不丁的听到他这一句是，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啊？啊！是！是啥啊？”
    闻辛再次把脸别过去，似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回答你刚刚的问题，是。”
    黎钰倒没觉得不好意思，“哎呀，我知道你生气了。”
    闻辛怒了：“黎钰！你知道我在跟你说什么！”
    黎钰其实早就知道他问的是哪一个，“哎呦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嘛又没有人逼你。”
    这不是怕你脑戏太多……
    “我就想说，你管我。”闻辛说，“史衡……”
    黎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打断了闻辛的话，“哪个珩？”
    “平衡的衡！你能不能先听人把话讲完啊，你再打断我我抽死你啊！”没了眼镜的约束，他脏话粗语张口就来，这让黎钰对他有第二人格的传言深信不疑。
    黎钰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绝不会再插嘴。
    闻辛根本就看不见。
    “史衡两兄弟是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母亲……母亲是过气的演员，现在基本没什么人气了。父亲是编剧，经常会找史衡来给他试戏。”
    “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宠爱弟弟多一些，对待哥哥却总是非常苛刻，把自己的梦想强加在了阿衡……哥哥的身上。立严格的规定，有众多的保养方案，对哥哥几乎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对弟弟永远是笑脸相迎。”
    黎钰不禁想起了史衡那暗色系的装束。
    压抑的。
    “就算哥哥的成绩比弟弟好，母亲也没有放弃把哥哥培养成一流歌手的想法。”闻辛淡淡道，“因为身在娱乐圈，史衡的母亲见过不少同性恋，她觉得同性恋非常……恶心，是变态才会有的行为。所以一直告诫两兄弟远离且不许成为同性恋。”他顿住，不知道该怎样讲下去。
    笑话。同性恋是你禁止就可以不成为的吗？
    有多少人想摆脱同性恋这个称号。
    能吗？
    不能。
    “阿衡……”
    黎钰打断了他：“行了，不用说了！”
    闻辛扯了扯嘴角：“好。”
    不知道阿衡现在……怎么样了。
    史衡走在青石台阶上，修长莹润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台阶两边探头的夹竹桃，又如触电一般的缩回。
    “我回来了。”他轻轻的说。
    夹竹桃不语。
    史衡不再犹豫，一步两级台阶，快速向家里走去。
    用钥匙打开家门，出人意料的发现自己那一年回不了几次家的父亲居然坐在沙发上。一个月不见，他的白头发又多了不少，变得更加憔悴。听到开门声，父亲转身，手里还拿着根未燃尽的烟。
    从室内的环境看的出来，他抽了不少的烟。整个屋子被烟雾环绕，犹如童话中的蓬莱仙境。但史衡知道，这是父亲发怒的前兆。
    平时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父亲发起怒来是什么样？史衡垂下眸子，他见过。父亲发怒的样子绝对不会比母亲好上多少。或许这就是母亲执意要和父亲分居的原因吧。
    他走到沙发边上，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对父亲说：“您少抽点烟吧，妈妈看见了又得说您。”
    父亲却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他把烟扔进烟灰缸，用被烟腐蚀到暗哑的声音骂道：“怎么？总算舍得回来了！要不是你突然失联，你妈能把我叫回来吗？史衡！担子肥了，竟然敢一个人跑去香港，知不知道你妈找你找的有多急，你去香港干什么去了？！”
    瞧瞧，即使在教训人时，父亲的语气也是抑扬顿挫。
    史衡面上不显，内心却暗暗松了口气——原来他们还不知道他去香港干什么。
    他的唇角冷冷的勾出了一个弧度，那双微微上挑的，带着几分嘲讽的狐狸眼看向父亲，开口：“那多谢你们了，妈妈可真爱我去找，我之前还要去一趟美容院。”
    父亲顿住，下意识的看向墙上挂钥匙的地方——车钥匙被人取走了。
    史衡的母亲平时不会经常出门，只有去商场购物或是去美容院的时候才会拿车钥匙。
    父亲缓了缓努力，把语速和语调都这样下去。一时间，父亲的语气尽显无奈，好似一下苍老了十多岁，“阿衡，爸爸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失踪，爸爸都快急疯了，问了许多人你的行踪，你妈妈她也……真的很着急。”父亲叹了口气，用微微发抖的手捂住脸，“等你妈回来时，跟她道个歉，别刺激她，这件事儿就算过去了，好吗？”
    史衡冷笑，一家子都是戏精啊！
    他都懒得再戳穿了。急什么？急他走了，没有人在给他的那些破剧本试戏了呗。既然要演，那就看谁能演的过谁。
    他温驯的回答：“把我会跟妈妈道歉的，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话未落音，玄关处就传来用钥匙开门的声音，父亲对史衡使了个眼色，史衡顺从的走向门口在母亲面前站定。
    “妈……”话一出口，母亲的巴掌就到了眼前，他明明可以躲开，但却紧咬着牙，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巴掌。
    “你还有脸回来？”母亲冷着脸，被保养的完全看不出年纪的脸毫无表情——即使是在发怒时，她也会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让自己表情扭曲。
    史衡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妈，让你担心了。”
    母亲冷笑：“是吗？你还知道让我担心了，你怎么不干脆死在那里，安亦把你的魂都勾跑了是吗？”
    史衡心一惊，她果然还是知道了。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妈，这不关安哥的事儿，跟他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要去的，他并不知道我要去！”
    母亲说：“行，他不知道。是哈，你能不能好好跟你的弟弟学学？多花点精力在学习表演上。为什么你要净干那些浪费精力和体力的事儿？”
    史衡闭了闭眼：“……那一周的课程我已经……”
    “什么意思？”母亲蹙眉，“你认为你做到这个程度就已经够了，是吗？史衡！你没有那个资本！娱乐圈里面的好演员，好歌手比比皆是，你凭什么认为你做到这点皮毛就可以去休息，去懒散了？！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自己！你有哪一点能比得上他？”
    史衡说：“阿珩他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好结果的！他的解题思路……”
    “啪！”
    空气凝固，只有窗外的雨还在滴滴答答的下着。
    史衡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大拇指的指甲几乎陷进了手掌。白玉一般的脸颊上面赫然印着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下手之重，连史衡自己都不敢相信。
    如果说母亲的第一巴掌的时候没有用全力，那么这一巴掌她就用了十乘十二的力气。
    母亲浑身颤抖：“不许你这么说你弟弟！”
    “不许说？”史衡终于忍不住了，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如洪水般涌出，“为什么不许说，为什么不让我说？！我们有着一样的生日，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姓氏，甚至连名字都是同音的，为什么我们的人生截然不同？为什么我一出生就要承载着你的梦想？为什么他可以不打耳洞？为什么他可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上学？我做了多少，我进步了多少，你永远也不会看见！而他呢？他只要年排进步了一名，你都会喜笑颜开！他是美玉，我呢？我又是什么？”
    天空铺满了落日余晖。
    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史衡绕过愣在原地的母亲和呆若木鸡的父亲，走上楼梯。
    回到房间，他再也压不住已经外泄的情绪。
    ——我回去了。
    枕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史衡又发了一条。
    ——对不起。
    又是一个雨声喋喋的黄昏。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说钰子在巷子里面那段有更具体的。
    嗯，毕竟我是亲眼见证的。
    谁能想到这个人打个架，还要把他身边的人拉进去。
    钰子说：“告诉你，老子姓许名乘月！六中的那个大帅逼知道吗？就是老子！”
    当时钰子特别嚣张，说完这句话，拿着扫把就冲了上去。
    那个胖胖也不甘示弱，挥着棒球棒也迎了上去。
    结果被钰子打了，一扫帚抽到了他屁股上。
    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那肥硕的屁股颤了好几下。
    玉子当时还说什么……哦！
    “我就喜欢路见不平一声吼！”
    “怎么着？害怕你跪下来求我呀！”
    “就这怂样，还有脸校园欺凌。”
    “瞧瞧你这鸽子蛋白似的肚子！”
    嗯……话就是这么说没错的，毕竟那个时候我录了音。
    吃过鸽子蛋的朋友应该都知道，鸽子蛋的蛋白是半透明的，撕下来的时候会颤，跟果冻似的。
    然后瘦子超级棒球棒也冲了过来。
    当时钰子战斗力爆棚，那棍甩的满天飞。
    打架好还贫嘴……
    “哟！还两个人围攻一个！瞧瞧你那瘦的跟麻杆儿似的胳膊！”
    “兄嘚你太年轻了！再练个一年半载的再来围攻你爹！”
    “听好了，我！六中许乘月！要复仇就来六中找我！”
    不知道那两兄弟有没有去六中找月月， 因为我就没联系过他。
    等他和老时作为男主出场的时候，我再去找他。
    华韵六中。
    ……打这么多字手都麻了。
    第18章 伤
    次日早晨，闻辛的生物钟因为失明的原因失灵了。
    黎钰没有了人体闹钟自然也不会早起，一直到出发前一个小时才醒。
    当然他那一个小时内有30分钟是看不清一切东西的，他的导盲□□正巧也失明了，所以他只能把闻辛推醒后跟他互瞪。
    你瞪我呀，我瞪你。
    两个假瞎子的对质。
    等到30分钟后，黎钰的视线渐渐清晰，他争分夺秒，因为他既要收拾自己的，也要收拾因为他而失明的闻大班长。
    好在黎钰打小收拾惯了，不到15分钟就收拾完了全部的东西，左手牵着失明的闻辛，右手拉着一个行李箱，背上背着个硕大的旅行包。
    “左手牵着鸡，右手拿着鸭，背上还背着个胖娃娃呀！”黎钰小声的唱着歌，“回呀么回娘家啊，啊咿呀咿得儿喂！”他嘟囔道，“我左手牵着哪是鸡，明明是个杀鸡的屠夫，鸡仔子听到了得气死。”
    闻辛被他吵的头疼：“能闭上嘴巴，你家鸡仔还没气死我先给烦死了。”
    黎钰哼哼：“那这样，我家鸡仔就不会死了！皆大欢喜啊老秦。”
    闻辛翻白眼：“你真能说。”
    黎钰沾沾自喜：“谢谢夸奖哟。”
    闻辛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发自内心的问了一句，“你脑子……真没什么问题？”
    黎钰回答：“没有呀的亲。”
    闻辛还想再说什么，却感到肚子处一阵震动。
    “黎钰……”闻辛嘴角抽搐，“请问您把我手机放哪儿了？”
    “卫衣口袋里。”黎钰回答。
    闻辛摸了摸肚子，从唯一口袋里拿出手机，“帮我看看是谁。”
    黎钰接过手机：“啊行……闻黎……你妈呀！”
    “啊。”闻辛应了声，“对，我妈。你接吧，跟她说我不在。”
    黎钰问：“为什么？”
    闻辛反手就是一个爆栗，“笨啊，怕她伤心！”
    “行吧……”黎钰依言接了电话。
    “喂？小悦吗？”听筒里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现在方便吗了？”
    “喂，阿姨好，我是闻辛的同学黎钰，他......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等他方便了我让他打给您行吗？”
    闻黎在那头愣了愣，有些无奈，“行吧，等他方便了再打过来吧。”她摇了摇头，“其实我没打算骂他来着......”
    “哎！妈！妈妈妈别挂电话！”闻辛把手机抢了过来，“我方便了，您有啥事儿？”
    “也没什么事，”闻黎说，“小盏听说了你的壮举后很担心你，跟我磨了一晚上，非要跟你说话。”
    “啊！”闻辛抿了抿唇，“那您把电话给小盏吧，我跟她说会话。”
    话语间黎钰扯了扯闻辛的袖子，低声问：“边走边说成吗？咱们快迟到了，刚老师还催我了。”
    闻辛没避着，应道：“好，边走边说，不过电梯没信号......”
    “走楼梯。”周一样牵着他的手向楼梯间走去。
    “小悦，”闻黎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风声灌入了听筒，“刚刚没听清那孩子的名字，是黎钰？”
    “是。”闻辛应，“他跟我一间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闻黎的声音有些奇怪，“好，你们俩互相照顾着点......小盏！”
    “嗯？妈？”听筒里传来妹妹的声音，“你怎么回来了？”
    闻黎大步走过去，弯下腰把辛盏腿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不是要跟哥哥说话吗？喏，给你。”
    辛盏接过手机，开心的叫了声：“哥哥！”
    “哎，小盏，哥哥在呢。”闻辛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温柔，“身体还好吗？”
    “很好很好！”辛盏有些着急，“妈妈说你从过山车上摔下去啦，你没事吧？”
    闻辛：“......妈？！”
    闻黎：“哪儿有！我不是这样说的！”眼看女儿还要拆她的台，闻黎连忙说：“哥哥只是被风吹坏了眼睛，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辛盏说：“那哥哥你上药了吗？现在还疼不疼了？”
    “本来就不怎么疼，”闻辛很是坚强的回答妹妹，就仿佛昨天上药时疼得嗷嗷叫的那个人不是他。
    其实他本来也不会嗷嗷叫，只是想博得某个上药的人的同情罢了。
    结果那个傻逼还嘲笑他！
    辛盏说：“那哥哥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闻辛应道：“嗯，哥哥会的，你早点休息，不要老熬到半夜，对身体不好。哥哥挂了啊!”
    辛盏打了个哈欠，“好……寒假回来啊，愿哥哥都说要回来呢。”
    闻辛愣了愣，“好，我一定回去。”
    闻黎接过电话，“喂？小悦啊，黎钰还在吗？妈妈跟他说会话。”
    “啊？好。”闻辛把电话递给正扶着他下楼的黎钰，“我妈找你。”
    “阿姨找我？”黎钰正专心致志地伺候闻班长下楼，闻言一愣，但马上接过了电话，“喂？闻阿姨。”
    “哎，是我。”闻黎说，“黎钰吧，这几天麻烦你照顾闻辛啦！”
    黎钰说：“哪里，明明是闻辛一直在照顾我。他这次眼睛受伤，有一半是我的原因，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上过山车。所以这几天我会尽我所能去照顾他的！
    闻黎笑道；“好，那要麻烦你了。现在机票不好定，我找熟人才买到后天的票。你告诉小悦，让他多睡觉，不要把时间都花在学习上，一定要好好休息，他现在每天睡眠时间都少于六个小时。”
    黎钰不禁偏过头看了眼闻辛手腕上的手表，“好，还有什么吗阿姨？”
    闻黎那边突然传来员工的声音，“闻总，辛总刚刚打电话来说……”
    闻黎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黎钰道：“还有帮我谢谢你妈妈，我回国时去你家看看她，顺便尝尝她跟我推荐很久的羊杂烩。”
    那边员工又张了张嘴，闻黎不能再拖，只能快速说道：“行啦阿姨没有什么有交代的了，我这边儿还有事，就先不说啦，回国再见。”说完就挂了电话。
    闻辛感受到了光亮，“到了？”
    “嗯，到了。”黎钰说，“阿姨马上就要回国了，准备一下我们……我去接驾。”
    闻辛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好。”
    下雨了。
    冬至未至，北京早已入了深秋。
    秋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声声凄恻。
    车窗外，灰色的街景在细碎的雨声中显得支离破碎。
    闻辛的眼睛看不见了，听力就变得格外的好。他听着窗外淅沥的雨声，止不住的想。
    阿衡，你可还好？
    秋天本应该是个让人感喟伤怀的季节，可黎钰身上的伤感细胞好像全部跑去了离北京八百里地的孟加拉。就是那灰蒙蒙的天和湿漉漉的空气也没能影响到他那无处安放的好心情。可能唯一让他不爽的就是在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某位姓计的孙子，又被孙子计某装模作样的教训了几句话。新买的球鞋又被踩了两脚。
    “脑子有问题吧他！”黎钰骂骂咧咧的扶着闻辛回了宿舍，“我干了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他来教训我吗？”
    他跟闻辛的宿舍是四人宿舍，但只有他和闻辛两个人住，那两个床一直是空着的，黎钰想着一直空着也不是个办法，落了灰也是他们自己打扫，于是那两张床就被黎钰堆满了杂物，还逼着闻班长把他的东西放到了另一张床上。美其名曰的物尽其用。
    闻辛：“物尽其用不是你这么用的好吧！”
    回到了熟悉的环境，黎钰顿时觉得全身都舒适了，把闻班长扶到椅子上去后大叫了一声跳到了床上。
    可怜现在听力十分敏感的闻班长被自家班花这无厘头的一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屁股没坐稳，椅子当即就滑出了八百里远，人也随之“pia”的一声摔到了地上，头也应声磕到了书桌下面的柜子上。
    结结实实的一个屁股蹲，外加超级疼的一个大鼓包。
    把我们自九岁之后就基本没受过伤摔过屁股的闻大班长疼的花容失色（bushi）。
    黎钰正舒服的直哼哼，措不及放的就听见一声刺耳的，椅子划过地面的声音，一跃而起，“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惊呼过后，他低头，一眼就看见了闻辛头上那迅速胀大的包。
    闻辛：“.……”
    黎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闻班长的脸黑成了锅底，“笑屁！”
    黎钰丝毫不懂得收敛，“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老秦你这个脸……哈哈哈哈哈咳咳，你的脸，太，太有喜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闻辛的脸更黑了，他费力地挪动了下屁股，“你笑个屁啊黎钰！扶我去医务室！”
    黎钰忙跳下床去扶闻辛，“好，咳咳咳哈哈哈，走，走吧！”
    “又是你俩啊，哟！小闻你眼睛怎么了？”易校医正在帮一个学生喷云南白药，“被人戳的？还是自己戳的？”
    黎钰表情扭曲，“易姐你说的好血腥啊，其实他是——嗷！”
    闻辛微笑，“不小心弄伤的。”
    易校医拍了拍另一位患者的头，“行了易淳你先回去吧，这几天不要进行剧烈运动，好好养养你的馒头。”
    那个叫易淳的男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闻辛，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叫了声，“秦副会。”
    闻辛的表情快失控了，但他绝对，绝对不会在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学面前展现出龇牙咧嘴的一面，他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你腿怎么了？”
    易淳说：“不小心扭伤了，我先走了。”
    闻辛巴不得他走，但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好，多休息。
    等到易淳走后，闻辛立刻褪下重重伪装，“啊——好疼啊——”
    易校医的近视有点严重，她凑近闻辛看了看他的伤，“哎呦，小闻你这是怎么……不小心？”
    离开了闻辛的束缚，黎钰抱着胳膊揉了好半天，此时他无所畏惧道：“他哐的一声撞桌子了。”
    闻辛怒吼：“抽屉！抽屉！”
    黎钰：“嗯嗯嗯嗯抽屉抽屉。”
    易校医笑了笑，从校医室角落的冰箱里拿出了一个冰袋，用毛巾包裹上，快速的走了过来。
    闻辛只觉得阴风阵阵，额头上突然就多了个冰冰凉凉的硬硬的东西，他不受控制的喊了出来：“我……”
    我操？我靠？我日？还是我他妈？
    谁也不知道。因为那句脏话被闻班长那良好的教养硬生生憋了回去。
    “怎么了？疼啊？”易校医的手轻轻动了动，“冰敷有助于减少你的皮下渗血。忍着吧。”
    闻辛好容易才适应了那冰冷的温度，他勉强笑了笑，哑声道：
    “好……”
    黎钰看着双目紧闭的闻辛（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看见，别问，问就是他们心有灵犀。）心一横，扬手脱了外套，随便扔了个地方，撸起羊毛衫的袖子，咬咬牙道：“易姐啊……你快帮我看看。”
    易校医凑近黎钰的胳膊，看了几秒后惊呼出声，“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青了这么一大片？谁掐的？”
    黎钰痛苦的摸了摸掐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闻辛：“真是够了！我还没聋！”
    黎钰泪眼汪汪的抱着胳膊，“就是你搞的！我只是陈述事实！”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没写，那一定是被闻班灭口了。。。
    第19章 变化
    黎钰枕着零落的雨声，辗转反侧。
    他知道闻辛是来做什么的。虽然已经相处了好几个月，但他每每看见闻辛。心里还是会有些不适，就好像他是一个病人。一个心理有问题的病人。
    他有些接受不了。
    或许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或许和他在包子店外面的那场争执也是谋划好的。
    想到这儿，他的心里一阵密密麻麻的痛。他在犹豫，他到底要不要告诉闻辛。那个秘密藏在他心里将近三年了。每次看到许乘月等人，他的心里就会有一阵针扎般的痛。
    他想坦白，但他不敢。或许告诉了闻辛，他的心里就可以轻松一点。
    哥……我是不是太懦弱了？
    他翻来覆去直至凌晨3点。
    黎钰再也睡不着，轻轻下了床，拉了把椅子坐到下铺前。
    “我的耳钉呢？”史衡站到电视前，挡住了老妈的视线。
    老妈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史衡蓦然意识到了什么，倏的心意沉沉，心中飘过一丝压抑的云翳。他握紧拳头，大步跑向门外。
    外面依旧飘着雨丝，绵密的让人感到烦躁。
    史衡发疯了一般翻找着小区内的垃圾桶。
    可回收？
    没有！
    其他垃圾？
    没有！
    他甚至去翻了厨余垃圾桶和有害垃圾桶。
    没有！都不在！
    他不死心的继续翻找着，终于在一袋碎掉的水银温度计里发现了熟悉的黑色石头。
    顾不上水银接触伤口会留下有毒物质。史衡发疯般的撕扯着袋子，玻璃渣划伤了他的手也全然不顾。平时那双莹润修长，丰润白皙的双手此时已变得伤痕遍野，鲜血淋漓。他又哭又笑的捧着碎温度计的玻璃，好似捧着世间少有的珍宝。
    突然他注意到了什么。脸上那狰狞的表情僵住，手哆哆嗦嗦的剥开所有的玻璃渣。不可置信的盯着几块黑曜石的碎片。
    碎……碎了？！
    史衡呆了一瞬，突然长啸一声，双膝跪地。发出了不明意义的悲鸣。
    吼声里尽显悲伤，尽显无奈。
    老天爷似乎也在跟他作对。雨，突然大了起来。
    声声凄恻。
    夹竹桃凌乱的摇着纤细的腰肢，尖啸着抽打着墙壁。
    豆大的雨点砸在史衡瘦削的身体上，后者好像再也忍不住了似的，瘫坐在了地上。
    安哥，我好想你啊……
    我把对你的思念叙述给了天上的云，你看……云是不是哭了？
    天边突然垂下好多银丝……他们仿若尖锐的刀子……在我的身上、心里，留下了这辈子都不可泯灭的痛苦回忆。
    泪水把我淋得粉碎……就好像把我对人间的最后一次执念……也粉碎了一样。
    母亲，你的目的，达到了吗？
    史衡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忍着头晕目眩，发了条语音信息给闻辛。
    一条短短的，却悲伤透顶的语音。
    “闻辛……闻辛！”史衡的嘴唇乌青，气若游丝，气息奄奄，一句话卡了很多次才说完，“我的……耳、耳钉丢、丢了！”
    雷声轰鸣，闪电交加。
    茫茫，复茫茫。
    长夜煎熬，时光滞缓。
    闻辛在叫了救护车之后，再也睡不着。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冲去医院。可他知道，他就是去了也帮不上忙，现在的他，如同一个盲人一样，只会影响其他人。
    黎钰睡得好吗？这样想着，上铺突然传来起身的声音。闻辛已经连忙把绷带在眼睛上松松的缠了两圈装睡。
    他有些心虚，希望黎钰上完洗手间之后不要注意到他，不然一定会发现他的绷带松了，一看就是人为扯的。
    这怪不得他。一听见给史衡的专属铃声响了，他都快吓死了。哪里还顾得上正在修养的眼睛。
    打开手机的时候，他还以为他得了白内障。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整个世界雾气氤氲，如同刚洗完澡的浴室一般。或许黎钰早晨起来看到的景象也是这样的吧。
    感同身受。
    啧啧啧。
    听到史衡说的话，他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阿衡他……何曾用过这种迷茫、悲伤的语调跟他说话？
    打完了救护车，他又分别打给了阿衡的亲人，住在附近的邻居，以及……安亦和他的女朋友。
    阿衡的母亲听到他的话时，很是淡漠，“我知道了，谢谢你这么关心他。阿衡的耳钉旧了，应该换一个了。这个……他迟早会忘掉的。”
    也不知道她说的这个，指的是那耳钉，还是那个人。
    那个史衡喜欢到极致，放在心尖上的人。
    安亦接到闻辛的电话时刚刚到家，听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立刻奔出家门。完全忘记了答应过沈含笑给她报平安。
    闻辛祈祷着，希望黎钰赶快回去。却没有想到后者根本没有打算去卫生间，而是拉了把椅子坐到他的床前。
    梦游了？闻辛在心里嘟囔，没听说他会梦游啊。
    很快他就震惊了——黎钰突然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靠？！！！！！
    靠靠靠靠靠靠靠？！！！
    这是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还是怎么着？
    黎钰的胳膊放在他的胸前，手扒着他的肩膀。头埋在他的颈窝处，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上。很痒，也很温暖。
    闻辛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清楚的感受到了身体上的变化——不仅仅是寒毛都立起来了，还有……
    他装作无意翻身，想远离正在玩火自焚的黎钰。可无奈黎钰力气太大，根本翻不了，连想挪动1厘米都难。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文明文明文明文明法治法治法治法治！友善！对待朋友要友善，不能用暴力解决问题！朋友同学后桌！要文明法治！不要做触犯道德法治的事情！
    可怜我们停枫一中学生会副会长，为了压制自己那反应，背起了高一年级必修的语文课文。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阿西！根本不管用！
    他又拼命去想别的事——老妈，妹妹，阿衡，黎钰？！！
    去他妈的！闻辛想，“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要着火了！”
    他的呼吸变得十分粗重。
    完了。他想。栽了。
    次日，闻辛起身后发现身侧是空的。
    走了吗？他想。
    想抬起身的时候，他发现他身上的衣服被换过，哦，其实主要是裤子。
    黎钰干的？！
    完蛋！
    他扶着楼梯起身，却发现楼梯上放着他的衣服。从上衣到袜子一应俱全。
    拿衣服的时候，不知道触碰了什么开关，黎钰的声音突然响起。
    “起床了呀！早餐我放在桌子上了，凉了的话不许吃，但应该不会凉，我放热水里面泡着在。中午我回来给你带吃的。你的手机在枕头下面，把密码取消过了，打开就是我微信。摸到语音键给我发消息就成。还有你的绷带不许再取下来了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下午把绷带取下来过了吧？睡觉了可以取下来，但只要醒了就必须弄好。这些也不用你操心，我来就行。”
    闻辛有些奇怪。总觉得黎钰变了，却又不知道变了什么。
    他摸摸索索的去了卫生间，解决完生理问题之后准备刷牙，牙刷和牙杯放在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毛巾在杯子后面一点。放在塑料袋上。
    牙杯里面有了大半杯的水，牙刷上面也挤好了牙膏，毛巾也是湿的。倒是省了他很多的事了。
    解决完自己的卫生问题，还有温饱。闻辛一路摸着走向书桌。
    清水粥在原来买的一口火锅里。用开水泡着在。
    闻辛撇了撇嘴——黎钰还在记恨他煮的清水粥呢。
    一瞎就是一个月，在双眼重见光明的那一刻，闻辛全身的细胞都像是重获了新生。
    脱胎换骨。
    黎钰的眼睛里也是止不住的喜悦。
    今天是12月20日，所以说还未正式入冬，但怀柔已经冷到了极致。黎钰把围巾重新围到了闻辛的脖子上，还故意多缠了两圈。
    闻辛扯了扯围巾，让自己的呼吸更顺畅一点，戴上了久违的金边眼镜。
    黎钰腹诽：“好容易能欣赏一回他不戴眼镜的样子，他却一取下就带上了，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他有些难过，完了，闻辛又要变回那副斯文败类的样子了。
    真可惜。
    想着他不禁叹了口气。
    闻辛却没有照往常一样进行表情管理。他扑上去熊抱住黎钰，用下巴磕了磕后者的脑袋，语气是从未听过的兴奋：“黎钰！”
    黎钰惊叹的搓了搓他的背：“干什么呢？封印解除了？”
    闻辛摇摇头，“这是积极情绪，干嘛要藏着？”顿了顿，他道：“谢谢你。”
    黎钰微微偏过头，盯着闻辛那如容纳了漫天星辰的眼睛，好似被吸了进去，他喃喃道，“你眼睛真好看……”
    不知怎么的，他就莫名想到了几句歌词。
    你的眼睛像繁星，亮晶晶，一眼就坠入陷阱……
    就冲这颜值，一千米他也敢往下跳。
    闻辛笑道：“是吗？我……弟弟的眼睛才是真漂亮。”
    黎钰推开他：“眼睛比你好看的，我见过的，也只有七中的那位了，怎么你弟弟的眼睛能比他还漂亮？”
    闻辛不语，黎钰乐道：“你别告诉我祁愿就是你弟啊。”
    闻辛默认了。
    黎钰更乐了：“我去，不会吧！你们家都是什么人种啊？怎么一个个的眼睛都这么漂亮？”
    闻辛说：“祁愿是我们家领养的。”
    黎钰呆了一瞬，不再问了，捏了捏闻辛的小臂，“既然你恢复光明了，我们就去做上次没有做完的事情，好不好？我去定地方。”
    “什么？”因为黎钰说的太过于模糊，闻辛不由自主的想歪了，他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上次没做完的事情是什么。
    烤肉。
    这一个月来，怀柔下雨的次数变得十分频繁，好容易等来了一个没有雨的艳阳天。黎钰拿着手机拍来拍去，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
    烧烤店在西城，离怀柔还蛮远的。
    到了黎钰常去的那家烧烤店。两人发现排队者甚多，等候桌坐满了人。闻辛皱了皱眉，刚想说换一家，黎钰就牵住了他。
    毕竟已经牵了一个月，两人都没有什么好抵触的。反而是旁边两位等候的姑娘看见两位如此惹眼的少年，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下的，想上前要微信。
    其实是那个粉衣姑娘推着另一位姑娘去要而已。
    刚准备上前就看见了两人相扣的手。
    黎钰拉着闻辛，经过这两位姑娘时，听到那位粉衣姑娘在说什么，“磕到了，磕到了！”什么的，他有些好奇。看她们这样子，也不像是磕到哪儿了，于是上前笑问道：“怎么了，磕到哪儿了小姐姐？”没等那姑娘尖叫，他又补了一句，“是眼睛鼻子还是腿啊？”
    闻辛：“噗——”
    在黎钰跟她们说话的时候，两姑娘实则一直在关注被牵着的那位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果不其然，对方在听到前半句话时，脸瞬间就黑了。正要发怒时，就听见了黎钰未完的后半句。一下子笑出了声儿来。
    这让两位姑娘更加肯定了两人的关系。
    “马上快到我们了。”两位姑娘中穿粉色卫衣的那位姑娘笑说，“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拼个桌？”旁边那个高挑的女孩儿没反对，显然也是同意了。
    女生跟男生一起拼桌？
    黎钰隐秘的翻了个白眼，眼睛往旁边撇去，发现闻辛正在看着他。
    这是想？
    操！
    我还就偏不如他的愿了！
    他赶忙抢在闻辛前面说：“不了，谢谢你们，我们不在这儿吃了，再见！”说完，拉着闻辛飞快的离开了。
    第20章 我不喜欢他
    闻辛是何等的冤枉？他只是在想该怎么委婉的拒绝那两位姑娘而已。
    黎钰带着闻辛进了隔壁的饭店。
    名字很好听，让闻辛联想到了优雅的小苍兰。店内装修风格非常简约，却又让人感到十分的温馨。餐厅色调以紫色为主，墙上挂的画也大多都是紫色系的，如油画薰衣草，紫罗兰等。店内植物也很多，门口的橱窗上就摆着一排，大多都是紫色系植物。
    “在这儿吃？”闻辛问。
    黎钰还气着在，没有回答。
    老板在柜台摸鱼看手机，余光撇见黎钰来了，立即换上了另一幅表情，眉开眼笑的。圆圆的脸笑成了一朵胜放的菊花。
    “哟，黎钰，好久不见啦！今儿个怎么不点外卖了？”
    黎钰心情差到极点，连笑都懒得笑，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朝闻辛努了努嘴，“他恢复光明了，带他来吃烤肉。陈叔，我上去了。”
    陈叔把腰上挂的钥匙递给他，“原来你每天从你们学校翻墙出来拿的外卖就是给他买的呀！真俊一娃！上次你不是从墙上翻下去了吗，现在腿还好吗？”
    闻辛立即皱眉看向黎钰，“你受伤了？”
    黎钰不想回答，“哎呀……挺久以前的事儿了，早好了,陈叔！钥匙钥匙！”
    陈老板把腰上挂的钥匙递给他，“就知道你不会来我这吃饭，快上去吧，我打电话给你封姨去。”
    黎钰笑笑，拽着闻辛上楼上走去。
    陈老板看到他们走了之后，连忙打开手机，打电话给自己的妻子，“老封！黎钰带他对象去店里了……对对就是那个天天吃我们家外卖的那个！哎哟长得可俊呢……他们俩上去了！好像还吵架了……”
    黎钰在上楼梯时松开了闻辛，懊恼地说，“我忘了你已经恢复了，快点跟上我！晚了屁都没得吃。”说完转身就往上走。
    闻辛充分发挥大长腿的优势，一部三级台阶，很快就追上了黎钰，抓住了他的胳膊。
    黎钰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挣不开后就任由闻辛拉着走。
    走到三楼走廊的尽头，闻辛向黎钰伸出了手，“钥匙拿来，把门打开。”
    后者不情不愿，慢吞吞的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这种情况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还是觉得很神奇。
    闻辛一把抢过钥匙，再次看出黎钰心里所想，“你要是想学的话，上大学之后选修个心理学就可以了。”他开了锁，拔出钥匙，做了个西方标准的“请”的姿势。
    “恭迎公主殿下。”
    黎钰：？？！！！！
    黎钰被吓了一跳：“我靠闻辛你怕不是有那个大病！”
    陈老板的妻子封老板就站在门后，把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一边对“黎钰有了对象还是个男孩子”所震惊，一边感叹现在的小年轻真会玩儿。
    黎钰进去的时候，被站在门后感叹人生的封老板吓了一跳，一想到他们的对话。脸突然就红了，结结巴巴的问好，封姨……中午好啊……我我那个……”
    封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刚进门的闻辛，最后面无表情的问道：“他有没有欺负过你？”
    “啊？”黎钰被这一句无厘头的话弄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没有啊。”
    封老板的脸上这才有了点淡笑，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站在一旁的闻辛捕捉到了。他上前一步与黎钰并肩，问好：“封阿姨。”
    封老板点了点头，转身，一边下楼一边说，“雅间和大堂都没位置，你们只能拼桌了，哎，我刚问了俩小姑娘，她们同意跟你们拼桌。大堂28号，你们俩过去就行了。我去给你们准备东西去。”
    一听到是两位姑娘，黎钰的，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一路上，他不停地祈祷。
    “一定不要是那两位姑娘啊……”
    “那两位姑娘最好很丑很丑！”
    “哎，还是算了吧，太丑我对着也吃不下饭。”
    “反正不要是闻辛喜欢的类型就好……”
    走到大堂的27号桌，隔着一个沙发，就是28号。黎钰死死抓着闻辛的手，一步一步向28号挪去。
    冷汗涟涟。
    28号桌子的边缘放着一个手机，手机反扣着。手机外面的……套套是绿色的。黎钰松了口气。他知道那个粉色卫衣女生的是白色的上面带字的。
    没了这层顾虑，他快步走向28号桌，伸出手挥了挥。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两人后，一声“哈喽”卡在嗓子里怎么也出不来。
    闻辛冲两位姑娘点了点头：“又见面了。”
    粉色卫衣女生眯着眼睛满足的笑了笑，“就知道是你们！快坐吧，我姓盛，盛子一。”她指了指旁边正在帮她处理小龙虾的女生，“她叫庭暄。”
    黎钰总觉得这名字很耳熟，但来不及细想 ，因为他脸上的口罩快把他憋死了。他一把把口罩扯了下来，抱怨道：“你为什么不提醒我摘口罩啊？”
    相比黎钰，闻辛摘口罩的动作无比优雅，他把口罩折了起来，放进口袋，“我早上说过了，今天空气不好，Pm2.5值过高，雾霾很重，而且我们去的是医院，病菌多，戴口罩是为你好。”
    黎钰叹气：“行吧，你点吃的。”
    盛子一眯着眼睛看了他们一阵，突然一拍桌子，立刻疼的龇牙咧嘴，但她顾不上的疼痛，而是站起来大叫道：“你你你你你！我认出你来了！你不就是一中那个！那个那个那个那个描写满分告白失败的那个！叫……叫……”她用求助地眼神看向旁边的庭暄。
    “黎钰。”庭暄回答，脱下手套，抓起子一的手看了看，“红了，疼不疼？”
    “……哎呀不疼！”盛子一小声回答，但一转到黎钰那里时，声音就又大了起来，“是不是？是不是你？那个表白被拒的就是你吧！”
    黎钰想：按照段班的说法应该是求婚来着……
    庭暄把盛子一拉了下来，拿起一把小龙虾就往她嘴里塞。在她因为塞太多嚼不动被噎着的时候又把柠檬水送到她唇边，“行了，声音那么大干什么？后天还有广播，你广播员不想干了？”
    盛子一就着庭暄的手喝了两口水，但眼睛一直盯着黎钰，大有一种“你要是不承认，我就一直盯着你看”的意思。
    黎钰看了一眼闻辛，见后者没有反对的意思，只得无奈的应道：“对，是我，你要签名吗？”
    盛子一摇摇头，“就你那螃蟹字，简直跟我们受过伤的老大有的一拼，还是算了吧。”她看了看闻辛，“你俩在一起啦？”
    黎钰喝水的手一顿，一口水险些喷了出来，“在个屁啊……”
    而另一边，闻辛已经跟庭暄呛上了。
    “你剖鸡的视频我看过了。”庭暄抿了一口水，“你握刀的手在抖啊。”
    闻辛放下手机，好整以暇的看着庭暄，“是，那个时候有点紧张。”
    庭暄抬眼看了看他，把最后一只小龙虾放进盘子里。把手套扯下来，“哦，那倒也是难免嘛，不过你第一刀偏了一点儿，也是紧张？”
    闻辛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等待着庭暄的下文。
    “我猜了一下，你们赌的应该是一击毙命，不让它发出声音对吧？”所以说是疑问句，可她的语气却十分肯定，“那只鸡本来就快病死了，也发不出来多大的声音，但你没有做好。”庭暄抽了张白纸，纤长细白的手指指向了一个地方，“这里是鸡心，”她的手指往上移了两毫米，“但你没有。第一刀，主动脉上方。右手扎到鸡心的时候，左手掐在鸡的咽喉上。”她点了点自己的嗓子笑着说：“闻辛，闻副会长。”庭暄微笑着摇摇头，一字一字地道出事实，“你输了。”
    闻辛单挑了一下左边的眉，坦然道：“对，我是这么干了，我输了。”
    庭暄拿那张纸擦了擦手，脸上的表情很是玩味，“嗯，你输了。那么你们原来定下的赌约……还会遵守吗？”她两腿交叠，等待着闻辛的回答。
    闻辛说：“当然。”
    如果撞枪的刚好是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黎钰冷哼道：“你个娇气的东西，吃个小龙虾也要别人帮你剥。”他翻了个白眼，做出极度嫌弃的表情，“快回家吧没断奶的小宝宝！”
    盛子一嚼着小龙虾，一脸怒容，“你就是嫉妒。你想要还没有呢！”
    “我怎么没有？”黎钰在桌子底下用脚狠狠踩了一下盛子一的白鞋，“不对，我为什么要有？我不会自己弄吗！”盛子一吃痛。也狠狠回敬了对方一脚。
    黎钰转头想找闻辛告状，却看见闻辛整面带笑容的跟……庭……庭什么来着说话。一时间，他的心里非常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怔怔的看着闻辛和其他女生相谈甚欢。
    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呢？
    不容他想通，盛子一凑近他低声问道，“怎么？男朋友跟其他女生说话，你吃醋啦？”
    “放屁呢！讲的什么玩意儿！”黎钰推开盛子一，心里有些难受，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他不停的质问自己。
    为什么会不舒服？你怎么了？！
    其实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在不停叫嚣，但他不想面对。也不敢回应，哪怕它已经呼之欲出，哪怕它已经非常明显。
    盛子一被他推开了也不恼，她说：“黎钰，你喜欢他。”
    黎钰一惊，狠狠地推了一下盛子一，像是想要把她那一句话也一并推回去。可他已经糊涂了，说出的话，哪里有收回之理？他想要掩饰什么似的大叫道：“我不喜欢他，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庭暄虽然一直在跟
    闻辛说话，但余光实则一直放在盛子一的身上，看见盛子一被黎钰用力推的那一下，是心一下子提起。她迅速移到盛子一身旁，皱着眉冲黎钰吼道：“你干什么？！”
    盛子一笑着揉了揉胸口，又顺两下庭暄的后背，“我没事儿，你发那么大火做什么？”她朝黎钰眨了眨眼睛，“我们在讨论一中的校花呢，有传谣说黎钰喜欢她来着，我这不是确认一下吗？”说着遗憾的耸了耸肩膀，“啧啧啧，那么好看的一个大美人，可惜喽！”
    黎钰浑身僵硬，总觉得盛子一在含沙射影什么，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挡住那道探究的视线。
    “你没事吧？”闻辛伸手想要拍拍黎钰的背。谁知黎钰居然大幅度的躲开了他的手，就好似他的手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他也觉得这样不好。于是急急地站了起来，差点打翻了桌边的水杯。
    黎钰喘着粗气，垂下头结结巴巴道：“我……我去下洗手间。”
    闻辛蹙着眉，上前想扶他：“我陪你一块儿去。”
    “不，不用！”黎钰打开了他的手，转身大步跑向洗手间，像是战败的士兵落荒而逃。
    第21章 你喜欢他
    黎钰掬了几捧水扑在脸上冰凉的水，让他发热的脸颊和头脑不在那么滚烫，他的眼睛几乎没有聚焦的看着面前的镜子，心里不断想起盛子一说的那句令他崩溃的话。
    “你喜欢他。”
    “你喜欢他。”
    “你喜欢他。”
    “你喜欢闻辛。”
    这句话不断在他的大脑中回放，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一直到那个“他”完完全全变成了那两个字——闻辛。
    他喜欢闻辛？
    这个想法令他心悸。他怎么会喜欢上闻辛呢？他怎么会喜欢上那个毒舌，腹黑，老爱变脸，逗他，动不动就扬言要揍他的闻辛呢？！可那也是在他无助时帮助他，为了逗他笑给他专门编一个故事。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陪伴他的闻辛！是那个说“荆棘丛的后面大多都是美丽的城堡。”的闻辛！是那个说“放心大胆的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身后有我。”的闻辛！是那个笑着说“你是万花丛中一点绿”的闻辛！是那个握着他的手，对他说，“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的闻辛！是那个生气了还不忘他肚子疼的闻辛！
    原来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记住他这么多的好了。
    情不知所起。
    他喜欢上了闻辛！
    黎钰勉强扯了扯嘴角，左手抚上了心脏——当初知道了阿衡是同后，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的不是。没想到……
    一语成谶啊……
    真逗！
    他突然有些害怕。他喜欢上了闻辛，这是他确认过的了。那闻辛呢？他喜不喜欢自己？不可能吧，不可能每个人都像他一样。
    黎钰看着镜子里他那泛红的眼角，不禁瘪了瘪嘴——当时那个口出狂言的他，可否会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什么喜欢就上都是扯淡，你来上一个试试！
    他深吸了几口气，确定没有什么事后走出了卫生间。
    闻辛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但看到黎钰来时，还是挤出了一个笑——黎钰鼻子一酸，眼泪险些又要掉下来——闻辛要是知道他对他的想法，那该怎么办？
    盛子一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吃着烤茄子，“我说你也太慢了吧，你们的菜都上来好一会儿了，快凉了都。”
    黎钰冷哼道：“你要是不跟我开那个玩笑的话，我至于去那么久吗？要不是你性别为女，你早over了。”
    闻辛把茄子从竹签上拨到盘子里，把盘子递给黎钰，“赶紧吃吧，再不吃的话就真凉了。”
    黎钰略带得意的看了一眼盛子一，然后取了一双筷子夹起茄子吃了起来。盛子一翻了个白眼，目光划过黎钰夹的东西。柳叶眼微微的眯了起来。凝神细查一阵，她突然发出惊呼，“哎！黎钰同志你的茄子为什么没有皮啊！”
    黎钰有些心虚的夹起盘子里所有的茄子，尽数塞进嘴里，腮帮子立刻鼓起来一大块儿，他含糊不清的回答，“啊……你在说什么啊？看错了吧你！哎我靠好烫！”
    最后一下倒是没有含糊，他是真被烫着了。赶紧手忙脚乱的找杯子。可他手刚碰到自己的杯子，就有一只手递了柠檬水来。
    闻辛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喝吧，这水凉好久了。”
    黎钰愣住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自己的杯子，“我……我想喝热水。”
    闻辛神色无异，只是在回头放杯子时，眼底划过了一丝阴翳。
    盛子一见两人情况不太对，忙用胳膊肘顶了领庭暄的胳膊，庭暄会意，放下筷子对闻辛说道：“认识七中的许迟吗？”
    黎钰一愣：“造。”
    闻辛有些漫不经心，“知道，怎么了？”
    庭暄说：“他的生物很好，改天你可以跟他比一比。”
    闻辛轻笑出声：“行啊，改天约个时间呗。”
    盛子一在两人谈话时，一直盯着黎钰，果然发现黎钰“不经意间”看了闻辛好几眼，而且一次比一次时间长。
    她在心里暗笑，故意用黎钰刚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哎！我家暄儿就是厉害，跟谁都能聊起来。闻辛跟她其实也挺配的呀，毕竟两人有那么多共同话题。郎才女貌，我家暄儿真美。”
    庭暄虽然知道盛子一是在激黎钰，可心里还是一阵不适。
    黎钰深吸一口气，大叫道：“服务员！”
    封老板慢慢的踱步过来，“干什么啊，茄子皮，我可给你切干净了。”
    盛子一大笑：“哎呦，是我看错了吗？你的茄子皮哪儿去了？”
    黎钰狠狠瞪了一眼盛子一，转身对封老板撒娇道：“阿姨，我要醋！”
    封老板愣了一下，“啊？好，我叫人给你送了。”
    等老板一走，盛子一就指着黎钰，丝毫不注意形象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黎钰你个娇气鬼，竟然不吃茄子皮！”
    黎钰脸颊发烫，很想否认，可这他妈就是事实！
    闻辛含笑看着黎钰，见他脸上有烤肉用的竹签留下的碳痕，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想帮他擦掉。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在内心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他怕黎钰再把他的手打开。
    他不知道为什么，黎钰突然就跟他生分了，为什么要躲避他的触碰。可现在不是时候问他。只能把疑问埋在心底。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闻辛腾出一只手，打开手机，看了看信息——是来自安亦的。
    安亦：阿衡肯进食了，小悦，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看到“阿衡肯进食了”时，闻辛感到如释重负——阿衡自上周醒来，不愿与人交流，不肯吃东西。人整整瘦了两圈，一摸背上全是骨头。现在终于肯吃东西了。
    黎钰注意到闻辛一直盯着手机在看，不由分说的抽走了他的手机，不悦道：“闻辛，你的眼睛才刚好，干嘛要盯那么久的手机啊！”
    闻辛的眼中突然盛满了喜悦，马上就要要溢出眼眶——不管怎么样，黎钰还是关心自己的不是吗？
    黎钰愣愣的看着闻辛，竟被他眼中那纯粹的喜悦刺痛。低下头不敢再看。闻辛察觉到了面上那喜悦的笑，渐渐消失。他说：“阿衡肯吃东西了，我高兴。”
    不是为自己。黎钰明明应该高兴，该如释重负，可他就是笑不出来。心上仿佛有一只手在抓挠着，让他心慌，让他意乱。
    恰好这时服务生把黎钰要的醋拿来了。黎钰站了起来，凑到服务生耳边，让他拿两瓶啤酒。说完拿了只羊肉串，往醋碟里滚了一圈就吃了。
    盛子一愣了一下，迟疑地看向庭暄：“我暄儿，老大上次吃烤肉也配醋了是不是？”
    庭暄问：“哪次？”
    盛子一说：“就我们上次去那个去上海的时候，晚上不是一起吃饭来着？赵宬也在来着。”
    庭暄：“哦你说的是许迟吃完之后窜了半小时稀的事是吗？”
    盛子一：“……话是这么说没错。”
    闻辛的手机又响了一声，他撇了眼内容，对黎钰道：“阿姨让我们晚上回去吃饭。”
    黎钰差点咬着舌头，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闻辛，不可置信的问，“我们？我们是指你和我？”
    “对。”闻辛拦住他去拿啤酒瓶的手，显然很不赞同黎钰的行为，“晚上回家去，你还喝酒？”
    黎钰正郁闷着呢，必须要来个借酒消愁，自然不肯听他的，甩开他的手道：“等会儿吃完了，回宿舍换个衣服，洗个澡，眯一会儿就好了。”
    闻辛把刚刚拦住黎钰的手握成拳头，“好啊，喝吧，我陪你。”
    桌上的啤酒瓶越来越多，盛子一呆呆的看着他们“酗酒”。
    “闻辛！老闻！来来来来来！”黎钰的酒量很浅，三罐啤酒就足以让他醉的不省人事，“我……你……我祝你生日快乐！你，你18啦！你已经成年啦，成年快乐！”
    闻辛酒量也不是很好，这会儿已然半醉，只能勉强保持清醒。听到这话时，他愣了一下，“你记得我生日？”
    “废话！”黎钰不满，一巴掌打在闻辛的背上，“我当然知道了！阿姨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我了呢！你忘了吗？！今天是你的生日～”
    他讲着讲着就哼起来了。
    “我没忘！”闻辛略微提高了点声音，“那可是我自己的生日！我记得可清楚了！”
    “你清楚个屁！”黎钰说，“那……那你说说，我生日几月几号？”
    闻辛思索了一下，“2月28号。”
    “你猜对了！”黎钰说，“我差一点就只能四年过一次生日了！还好我游的快……”
    闻辛有些无奈：“我不是猜的！”
    “你就是！”黎钰瞪他，“我们非亲非故的，你怎么会知道我生日？”他瞪了一会儿闻辛，突然一拍桌子大叫，“你调查我？！”
    这声音实在是大。店里为数不多的客人全部都看见了他们这边。盛子一被吓了一跳，一块螺肉卡在嗓子里怎么也出不来。
    闻辛被他这一下整清醒了不少，“你喝多了，走吧走吧走吧，我送你回去。”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起身去付钱。
    “你别想着转移话题！”黎钰继续瞪他，完全没意识到有一屋子人在看他自己，“怎么？你是不是心虚了想跑？”
    闻辛对两姑娘无奈的笑笑，把黎钰架起来，往收银台走去。
    封老板惊讶的看了一眼黎钰，“怎么喝酒了？还喝这么醉？”她看了看电脑，“一共294，收款码在那儿，自己扫去。”
    付完款，闻辛架着黎钰走出烧烤店。
    身后的秀水街嘈杂一片。
    回到宿舍，万幸宿管不在，闻辛顺利把黎钰运回了宿舍。
    一定房门，原本醉睡过去的黎钰又来了精神，非要拉着闻辛跳交际舞。一边呼喊着，一边朝他扑来。
    床板发出不满的怒吼，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闻辛被撞的眼冒金星——黎钰的额头磕到了他的牙。
    黎钰的头枕在他的胸上，手环着他的腰，腿搭在他的腿上面。如同一只八爪鱼紧紧缠着他。
    闻辛想挣开他，可无奈四肢都使不上力气，只能由着黎钰在他身上四处点火。
    他觉得自己快成佛了。
    阿弥陀佛！
    把这欲望断个干净吧佛祖！
    我心向善！
    过了几分钟，闻辛感觉自己胸前的衣服湿了。
    我操！他哭了？！
    自己还没被憋哭呢，他哭个什么劲啊？
    黎钰忽然抬起头瞪着闻辛，后者一惊，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黎钰看了他一阵，突然低下头，嘴唇擦过闻辛的耳垂。闻辛浑身一震，丝丝缕缕的酥麻感从耳处传入大脑。
    原来大脑皮层听觉中枢还能做这个……
    黎钰喃喃自语道：“我喜欢他。”
    闻辛猛地睁开眼睛，再顾不上装睡了，只是震惊的看着天花板。
    有个念头让他不要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另一个念头却又叫他凝神细听，好知道了让自己死心。
    他抿了抿唇，最后选择了第二种，面无表情听着黎钰口中的“她”。
    黎钰哽咽道：“他那么好，不喜欢我。”
    前后毫无关系的两句话，却让闻辛心悸不已——黎钰已经表白过了，也已经被拒绝了！心中的阴翳散去，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闻辛。”依旧是轻声地呢喃，如同一片轻柔的羽毛，扫过闻辛的心脏，“那个姑娘是谁啊？竟然让你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轻轻蹭了蹭闻辛的侧脸，“为什么啊……我不是，不是我。”
    为什么我不是你喜欢的人？
    为什么你喜欢的人不是我？
    话题转移的太快，闻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姑娘？什么反应？不是他什么？
    “代雨棠？段筝？”黎钰继续低声问，“还是那个什么盛子一的朋友？或者是你们北校原来的那个校花宋珊珊？”
    闻辛简直想踹死他。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前两个还比较熟，后三个都是什么鬼啊，庭暄和盛子一都是今天才认识的！还有那个什么珊珊……
    黎钰好像知他所想，“他们都说你跟宋珊珊很熟，她还追过你。”顿了一顿，他问，“是不是如果阿衡是女的，你也会喜欢他？”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他在想什么东西啊？
    闻辛简直佩服极了黎钰的想象力，居然还给他凑了个横断山？！
    他被这神奇的思维给折服了。
    俯首称臣。
    ------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改了，祁愿生物不好，是他对象好
    # 卷四：他很好
    第22章 我喜欢他
    闻辛正惊叹于某人奇特的思维，突然感觉面上一点凉，好像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接触到了他的脸颊。
    人当即就冻住了。
    闻辛：“……黎钰！你故意的是不是！”
    黎钰：“呼呼呼～”
    “黎钰！”闻辛敲了敲门，“你到底好没好啊！你已经进去了半个小时了！”
    黎钰坐了半天，腿都坐软了，他哭丧着脸道：“没好啊！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他妈哪知道烤肉加醋会让人拉肚子啊？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闻辛觉得好笑：“我看你吃的挺欢的，还以为你就喜欢这样吃呢。”
    黎钰有苦说不出，没好气道：“你不是在跟那个大美人聊天吗？能注意到我才怪呢！”
    冤枉啊！闻辛在心里暗暗叹气，他的目光分明一直在黎钰身上的。庭暄和他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黎钰：“你比我大了一岁！我应该叫你哥的诶！你竟然连照顾都不照顾一下比你小的弟弟！”
    闻辛：“……你也说了就比我小一岁，快成年的人了，你会不会自己照顾自己？”
    黎钰：“你就找借口好了！走开！”
    闻辛：“你确定我先走？”
    黎钰：“你走吧！”
    闻辛：“我真走了？”
    黎钰：“……走。”
    闻辛把宿舍门打开，又问道：“我真的要走啦？”
    黎钰继续嘴硬：“……走，快点！”
    闻辛把门关上，在心里默念。
    5、4、3、2……
    黎钰：“你走了吗？”
    闻辛：“呵。”
    黎钰：“没走的话……回来等等我？”
    又过了20分钟，黎钰才扶着墙慢慢的走出来。
    他走到闻辛面前，“我身上还有味道吗？”这要是被老妈发现就大事不妙了。
    闻辛笑了笑俯下身凑到他的颈窝处闻了闻，一呼一吸喷洒在黎钰的脖子上，有一种很痒却也很微妙的感觉。黎钰刚想躲，闻辛就已经离开了。
    这一年，黎钰17，闻辛18。
    黎钰像是要遮掩什么似的大声道：“走了走了走了！带你去我家！”
    闻辛看着他发红的脸颊，轻笑了一声。
    希望有一天这句话能变成“我们回家。”
    但可能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了。
    黎钰非常想豪迈的离开，可无奈坐太久了腿麻了。一下子失了重心，直直朝后倒去。他闭上眼睛，为自己悲惨的命运默哀。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黎钰小心的睁开了一只眼睛——果然是闻辛接住了他。
    太他妈幸运了！悲惨吗兄弟们？一点儿也不！
    在摔倒时背后有个依靠，与溺水者的救命稻草无异。
    尤其是这个依靠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闻辛把他推了起来，“不是要带我去你家吗？走啊。”
    车是骑不了了，黎钰想，要打车吗？不行，就那么点距离，干嘛要花那么多的钱？自己的钱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得省着花。思来想去，也只有最后一个，也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出行方式了——公交车。
    20分钟后，他们到达了黎钰的家。
    “我的傻狗——”夏森扑了过来，熊抱住黎钰，“我都两三个月没有跟你一起吃饭了，想死我了！”
    “放屁呢！”黎钰扒开他，嫌弃的说，“是七中的食堂不香了吗？你居然想我。”
    夏森肉麻的说：“不管七中食堂有多好，其中的妹子有多好看，你在我的心中永远是top1！朕的皇后之位永远虚位以待！”
    黎钰被恶心着了，伸手就要打他，却没想到举起来的手被深厚之人擒住，“外面冷，赶紧进去吧。”
    夏森这才想起自己出来的另一个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要看看“小闻老师”的真容。他把眼镜往上推了推，一直盯着闻辛看。闻辛还没不耐烦，黎钰先发怒了，“狗森你看啥啊看！还让不让吃饭了！”说罢就拉着闻辛径直走了进去，完全不管还在外面的夏森。
    夏森震惊：黎钰现在这么看重这个小闻老师？！这是要篡位夺权的意思？！他一脸悲痛地跑进屋子，一面跑，还一面叨叨，“哎……朕的皇帝之位要不保了，皇后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他加快脚步，准备好好看看要夺他权的未来皇帝。
    刚才在外面没有看清楚人长什么样，毕竟森森夜盲，只是知道对方很高，比黎钰足足高了半个头。
    在夏森的世界观里，长得高的长得帅，个儿太矮的长得衰。他心一惊，这个小闻老师也长得帅？！那黎钰岂不是会三观跟着五官走？
    借着客厅的灯光，他终于看清了那位传闻中的闻老师。
    哎，不对呀！这个闻老师怎么长得跟闻辛一模一样？！还都姓闻？！
    黎白唤出的名字证实了他的猜测，她端着清蒸鱼从厨房走了出来，“小辛来了？去洗洗手吧，马上吃饭。”
    黎钰过去捧着他老妈的脸，左看右看，最后不满道：“妈，你怎么又瘦了？不是让你最近吃上点好的吗？你这样一点都不利于养病。”
    老妈笑着说：“就是脸瘦了而已，我长胖了两三斤呢。”
    黎钰“啧”了一声，放开了自己的老妈。
    夏森戳了戳黎钰，挤眉弄眼道：“闻辛？”
    黎钰一脚踹开他，“滚蛋。”
    夏森兴奋道：“你怎么不早说啊！”
    黎钰疑惑：“早说什么？”
    “闻辛就是你那个老师啊！”夏森嚷嚷道，“你是不知道他是我偶像……”
    黎钰从桌子上拿了个包子，堵住夏森的嘴，“吵死我了，闭嘴！”
    夏森把包子拿了下来：“就夸夸偶像而已嘛，小气！”
    黎钰：“这跟小气有什么关系？”
    “可不就是小气嘛？”夏森嘟囔道，“一提到闻辛就炸，好像人家是你一个人的一样。”他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的调笑道，“你怕不是喜欢上他了。”
    黎钰沉默。
    夏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看到黎钰的样子，明白了什么。震惊的连包子都忘了嚼，“我操黎钰！你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
    黎钰觉得没有什么好瞒的，点了点头。
    夏森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之后，降低了声音。却还是掩盖不住声音里的惊诧，“你怎么会喜欢上他啊？你这是……”
    闻辛站在走廊与客厅的转角处听着，室内开了暖气，非常的热。可闻辛并不觉得。那件高领毛衣都挡不住他那由心而生的寒意。
    黎钰和夏森的谈话还在继续。
    夏森问：“你你有没有表白过啊？他什么表情啊？拒绝你了吗？”
    黎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把脸埋进掌间，“没有。我不敢。”
    闻辛捏了捏拳头——一向胆大的黎钰动了真感情之后居然连表白都不敢，可见他是真的喜欢那个姑娘。
    夏森说：“傻狗啊，不是我说你，你跟他才认识个几天啊……就喜欢上他了。我真没看出来他有哪儿好……”
    黎钰没好气的说：“他不还是你偶像的嘛？反正他哪儿都好，酸死你！”
    夏森：“……你们认识才几天，你这么维护他？”
    黎钰想了想：“三个多月左右吧，快四个月了。”
    闻辛一惊，三个月，可不就是开学的时候吗？黎钰那会儿也没过多接触北校的人啊。他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了无数个人名。
    “你是因为他好看才喜欢上他的？”夏森摸了摸下巴，“他也确实是你们学校最好看的一个了。”
    闻辛皱眉——要说他们一中公认最好看的人，可不就是黎钰今天提到的那个宋珊珊？这么一来，他有了印象。那姑娘初三还是初二的时候跟他表过白不是？一时间，他的心绪飘到了离这儿八百里远的孟加拉，心思太乱，自然也就没有听见黎钰和夏森接下来的对话。
    夏森说：“黎，他是男的。”
    黎钰皱了皱鼻子：“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吗？”
    夏森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但确实有点接受不了。”
    黎钰开了个玩笑，“你放心，我永远不会看上。你的！”
    夏森说：“你真是……喜欢上一个男生，又不代表自己是同性恋。傻逼吧你。”
    黎钰说：“哎，管他呢。反正不论他是男是女，是兄弟……”
    闻辛回过神来时，只听到了黎钰说的后半句，以为他要说“是兄弟喜欢的人”忙从暗处现身去捂黎钰的嘴。
    夏森被吓了一跳，指着闻辛大叫：“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黎钰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去看闻辛的面色。
    没有破绽，没有疑点，微表情也很正常。
    他最近看了挺多本心理书，学了点皮毛之后就沾沾自喜。到底还是个未成年的，就喜欢不停的炫耀来炫耀去。
    当然这点皮毛还是比不上学过专业课的闻辛的。
    在他观察到闻辛表情的同时，后者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慌乱的，惊慌的，还带着一点点的期待。
    前两个还比较正常，第三个是什么鬼东西？他在期待什么？期待他不喜欢那个宋珊珊，好让他趁虚而入？
    闻辛面色不愉，已经在心里把黎钰撕了个百八十遍了。他冷漠的收回手，头也不回的去了餐厅。
    夏森凑了过去：“他听到多少？”
    黎钰：“我怎么知道！你刚刚问了什么明确指向他的问题吗？”
    “没有吧……”夏森想了想，突然推了一下他，“你刚刚是不是说有关于兄弟的了？”
    “有吗？”黎钰不确定，“完了，我好像是说了！”他倒在了沙发上，嘴里止不住的哀嚎，“啊！完了完了完了！我完了狗森！”
    夏森朝餐厅方向看了一眼，小心的说，“我看他估计会很生气……要不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你跟我坐吧。我怕你一坐他旁边就会被吃了。”
    黎钰点了点头，随后踹了他一脚，“都怨你，你个大嗓门！”
    夏森打了自己一巴掌，叹气道：“对，都怨我，我多嘴。”
    吃饭时，黎钰看着闻辛，好几次都欲言又止。这下不止夏森，黎白也看不下去了，她放下筷子，问道：“黎钰，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额……”黎钰的大脑飞速运转，“明……啊不！后天不是冬至吗？我想着……小姨和小姨夫不在家，许迟又搬出去住了。那天我也会回来，要不然……你把许迟接回来吃饺子呗。”
    黎白思索了一下：“许儿不是住校了吗？”
    住校了？黎钰吃了一惊，随即说：“那也能把他接回来呀，冬至那天团圆一下不好吗？”
    黎白说：“也行，小辛你妈妈说老辛会回来跟你一起过冬至，要不你上我们家来吧。”
    闻辛擦了擦嘴：“行，麻烦阿姨了。”
    一顿饭吃的味如嚼蜡，黎钰按例去洗碗，夏森家就在斜对面，所以先回去了。黎白不同意两人这么晚回宿舍，说是不安全，把他们留了下来。
    黎钰闻辛无法，只能住了下来。
    “闻辛！”黎钰破门而入，“哎呦，人呢？”
    房间里空无一人，浴室里水声溅溅。
    “干什么？”因为身在浴室的原因，闻辛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空灵，“有题不会？还是想对答案？我作业在书桌上，哪一题不清楚你就先看，我一会儿就出来。”
    黎钰听见后，毫不见外的从闻辛笔袋里抽出一支笔，“那行，你快点。”
    大约两分钟后，闻辛出来了。他没吹头发，前额卷曲的刘海此时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虽然凌乱，但还是帅的无人能敌。
    “哪题？”闻辛从床边搬了把凳子，坐到黎钰身边。
    他一靠近黎钰，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他凑近对方，闻了闻，又迅速离开。
    真香……
    他眨了眨眼睛，把学案拿了过来，“74页，第五题，第二小问。”
    闻辛依言翻到了74页，看到题目时，他叹了口气，无奈道：“这题不是选做吗？”
    “王老师不是说算对了会加分吗？”黎钰嘟囔道，“我平时分太低了，不加就评不上三好了。”
    闻辛说：“行，我陪你一起做。”
    事实证明连闻辛都不想做的题，那一定是特别变态的题。这道题已经改了四遍了，再改到第五遍的时候，黎钰率先崩溃，“我不做了！这他妈什么变态题啊！”
    他抓了抓头发：“告诉我这狗屎题是谁出的，我提着刀去找他！”
    ------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章在37，最近不更，改错字得改好一阵
    第23章 少女的祈祷
    闻辛翻到书的扉页看了看，诚实的回答：“八中高二年级数学组组长。”
    黎钰卒。他高一期末数学试卷唯一的错题，价值五分的题。让他只得了145分的那道题，就是这个人出的。
    据说一中和七中多次向他抛出橄榄枝，都被拒绝了。
    那人的原因倒是很简单——舍妹在此，不走，致歉。
    “为什么……”黎钰带着痛苦面具，看学案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这都是什么狗屁条件？姓傅的都他妈不是好人！”
    闻辛：“……也不能这么说。”
    黎钰：“为什么不能这么说，你解出来了吗？我的智商都解不出来！”
    闻辛：“……解出来了。”
    黎钰：“啊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你说什么？！”
    闻辛：“我好像……解出来了。”
    黎钰：“不等式加数列？”
    闻辛：“嗯。”
    黎钰：“……绝交吧！”
    趁着黎钰抱着胳膊顾影自怜的时间，闻辛和尚自己的本子，把黎钰的本子拉了过来。努力从他挤在一起的螃蟹字里辨别出几条有用的草稿。眼睛都看直了之后，总算看见了一条和答案有血缘关系的，闻辛把它圈了起来，在旁边写下一条式子，再推还给黎钰。
    黎钰装作不经意的过来瞟了几眼，突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瞪大了眼睛，嘴上止不住的念叨，“阿操！我怎么没想到能这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解出来了！”于是一边狂笑，一边狂草。
    解出来之后，他激动到语无伦次，拿起手机先发给了数学老师。然后带着炫耀心理发到了班级群。
    如他所料，几分钟之后，班级群炸了，但炸的主题却不是他和闻辛做出的那道选做题。
    段筝：？？？我靠现在是什么情况？勇子看到没！那书桌不是学生宿舍！那只出镜的手也不是黎钰的！
    永远冲在磕cp第一线的段班激动的连头发都忘了吹，立马把图截了下来转发给各个班的cp粉们。
    谢安宁：啊啊啊啊啊啊！段班段班我磕到糖了！果然晚睡的孩子有糖吃！！！
    钱婧：我看到班长的手了……好好看！
    李昱昊：这有什么好看的吗？不就是做出了个题？你们激动个什么劲啊？
    温洁：桌子好脏！！！
    刘栩威：他们的学案折角了……还用了很多很多很多次橡皮！还都没有擦干净！
    钱婧：黎妹妹不出来解释一下吗？@黎钰ly
    段筝：他们可能在做什么事儿……无暇回复。。。不可描述。
    段筝 撤回一条消息。
    段筝：解释一下吧。@黎钰ly
    李昱昊：请问这道题是怎么解的？
    谢安宁：公主你倒是解释一下！再不回的话……【奸笑】【奸笑】
    李昱昊：请问这道题怎么解的？@闻辛wx
    段筝：……
    谢安宁：……
    钱婧：情……情侣名？
    段筝：啊！！！！
    谢安宁：他们俩什么时候换上的？！
    钱婧：求解释！【捂嘴笑】有关于我男神的清白！
    李昱昊：题……怎么说？！
    一直勤勤恳恳努力学习但成绩并不是很好的李昱昊同学一直坚持不懈的求解，可无奈他发一条消息就会被八卦的女生们刷上去。
    黎钰根本不知道群里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手机在发完照片之后就光荣的没电了。也不知道照片传上去没有。
    他伸了个懒腰回去睡觉了，闻辛打开高二六班病友交流会。因为消息太多，他的手机闪退了一下，再次进去，翻到未读消息的地方，依次往下看。
    女生们还在刷，消息提示，音响了又响就没停过，闻辛索性直接回了消息。
    闻辛wx：没干什么，去他家吃饭。太晚了，留宿。
    班级群里短暂的安静了一下，顾及到原主在这里，话语含蓄了许多。
    段筝：哦～明白！回家啦！
    谢安宁：【狗头】回家、回家！
    钱婧：见到妈妈了吗？
    李昱昊：班长……
    闻辛：@李昱昊 周一，回学校跟你讲。
    李昱昊：！！！欢迎班长晚上来我家住，随时欢迎！一起讨论学习呀！
    段筝：……想死了李昱昊。
    钱婧：你好像有那个大病啊！
    当然，学生会的各位学霸也得到了这一消息。
    文娱部江遥：题一看就是副会解出来的。。
    学习部代雨棠：那肯定。
    文娱部宋珊珊：副会好厉害。
    生活部王以深：。。。这样啊。
    学生会盛洲：闻辛在吗，保送聊一下。
    学生会闻辛：不在。
    学生会盛洲：放屁，胡扯。
    学生会闻辛：那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吧，我走了。
    学习部代雨棠：会长都要走了，你就不能听他一回吗？对了，听说你去那谁家里了？见过他小时候的作文吗？有机会可以去拜读一下，好看极了。
    文娱部宋珊珊：？？副会？！
    学生会闻辛：？
    文娱部宋珊珊：你住ly家里去了？！
    闻辛本来不想理这个宋珊珊的，但一想到这个宋姗姗是黎钰喜欢的姑娘……他抿了抿唇，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的打字。
    学生会闻辛：嗯，怎么，有意见？
    宋珊珊的心碎了，碎的厉害。她忍不住问自己——难道闻辛真的喜欢男的？难道她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贝齿轻轻咬了下下唇，宋珊珊面上突然扬起了一个笑。
    当晚，停枫一中的鬼吧又炸了。
    此后再有人提到黎钰，讲到和想到的不再是他在校外打架。也不再是他那忽上忽下的成绩，而是……他让一中的鬼吧炸了三次。
    【北校某同学接受了南校某同学，并与其一起回家了。】
    配文：“继英语竞赛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一步。闻某应邀去黎某家里吃饭，由于天太晚，闻某和黎某误了学校门禁，只得留宿在黎某家。晚上，黎某去找闻某讨论某中思考题，解出来后在班级群里晒图。”
    配图是黎钰发在群里的那两张照片。
    就在几分钟内，收藏和转发量飞速增加。
    1L：“其实从这里面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我擦哈哈哈哈他们俩真的太好磕了！锁死他们俩！钥匙我吞了。”
    2L：“这是什么神仙cp啊？我一外中的，居然喜欢上了对家的cp！”
    3L：“真的不能再真了！黎某闻某szd！”
    5L：“笑死我了，这年头，怎么还会有人站什么秦珊？□□给我滚一边儿去！”
    6L：“支持楼上啊！臆想出来的cp哪有真cp好嗑？宋她根本不配！”
    7L：“总感觉他们俩开学之后变化很大。。。以前在北校，闻某不爱笑的。”
    闻辛翻着评论，唇畔含着一抹讥讽的笑。
    有祝百年好合的，有说要喝喜酒的。各种祝福，各种激动。但没有一条辱骂的，说恶心的。
    或许是有的，但很快就被楼主删掉了。
    现如今，同性恋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潮流。
    书，广播剧，电视剧，漫画开始大火。
    有些网络上的网红或公司，嗅到了利益的气息，便开始直播卖腐，以此来获取流量，金钱。
    谁说同性恋一定是腐？
    谁说同性恋就是两个同一性别的人恶心的搅到一起？
    他们是双向奔赴的。
    他们是互相救赎的。
    他们的爱情是美好的，真诚的。
    许多人认为同性恋正常，自己可以接受同性恋。可真到身边出现同性恋时，还是会不自觉的反感，抵触。
    所以说如今同性恋不犯法，也不是病。但国内并不支持同性结婚。
    因为他们认为，同性恋是不会长久的。
    说什么喜欢与性别无关，可真的无关吗？可能无关吗？
    你接受了你的家人们呢？你的同事、朋友会接受吗？
    当然不会。
    在他发现自己不喜欢女孩子的时候，他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他告诉了自己的家人。
    这是他一生中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这比为了一首曲子放开妹妹的手，还让他难过。
    毕竟妹妹的腿通过医疗技术是可以拯救的。
    但他一时冲动说出的那番话，是一辈子也挽回不了的。
    当晚，母亲哭了一夜。
    次日早晨，母亲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哑声对他说：“孩子，妈知道了。答应妈妈。以后你如果谈了男朋友，告诉妈，不要瞒着。妈给你把把关。”
    可世上有几个人能如同血亲一样接受？
    无可避免的，是世俗的目光。
    世俗给你扣上了一顶名为同性恋的帽子。
    那是天生的，是永远摘不下来的。
    戒同所管什么用？他只不过是用电击等方法，让你从心底开始厌恶同性恋。
    但这并不代表你就不是了。
    妹妹问他：“哥哥，这个能改吗？改了的话，妈妈就不会哭了。”
    他咬着下唇对妹妹说：“对不起小盏，哥哥改不掉。”
    辛盏摇了摇头，像父亲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也没有关系，不管怎么样，你永远是我哥哥。”
    那一年，他14岁，妹妹10岁。
    这就是他喜欢上一个人，却迟迟不去表白的原因。
    他不敢，怕被拒绝。
    虽然他喜欢的人已经明确表明了他不在乎性别，但他还是不敢。特别是知道了他有喜欢的人，还是个漂亮的女生。
    做朋友也挺好。
    不是吗？
    黎钰又一次失眠了。
    再把十二生肖都分别数过一遍之后，他坐了起来，泄愤似的锤了两下床——明明已经离那么远了，为什么还是会失眠？！
    他起身下床，打算去厨房热一杯牛奶助眠，却发现家里一瓶纯牛奶也没有，只有奶粉了。
    纯牛奶全被他带到宿舍去了。黎钰撇撇嘴，把奶粉罐拿了下来。
    看了看保质期还有一个多月。他冲好了奶粉也不上楼，站在原地一小口一小口喝掉了大半杯。
    胃里一股暖流滑过，他不禁满足的叹了口气。
    上楼路过琴房时，他的脚步慢了下来，眼底划过犹豫。
    最后还是进去了。
    琴房里有一个很大的玻璃落地窗，没有拉窗帘。似水月光照射在三角形的侧面，给钢琴镀上了一层银边。
    琴盖未合，键上积灰。
    黎钰的手指拂过52个白键，抬手一看，琴键上留下了一指粗细的一道白。如此这般的突兀。
    他定定的看着食指上的灰尘，半晌之后，认命般的叹了口气。
    他把钢琴椅子的椅面抬起，从里面拿出专门清理钢琴的喷雾和抹布。
    仔细的，小心的擦过每一个琴键。
    就仿佛虔诚的信徒，正在拜会他的神明。
    看到莹润的白键重见天日，黎钰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去擦琴盖。
    三角琴恢复原样，等待着它的主人来奏响它。
    黑白键分明，好似世上一对美满的恋人。
    黑白之键为这世界描绘了多么美好的景色。
    有欢笑，有悲伤。
    钢琴演奏出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黑白之键交错。
    一曲终生，一曲醉。
    黎钰看着这琴与月光交相辉映的一幕，往后退了两步，想要远离那个给他带来极乐，也给他带来至悲的钢琴。
    月光似水，静影沉璧。
    倾注而下的点点荧光洒落在钢琴上。黎钰呼吸一顿，直到憋不住了，才吐出那口气。
    他扶住门框，喃喃道：“就这一次。”转身出了房间。
    他的房间在远离琴房的走廊尽头，闻辛住的房间是黎钰原来的房间，离琴房是最近的。
    黎钰一路小跑回房，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很旧的录音机和几盒磁带后，带着这些东西又跑回了琴房。
    给录音机插上电，自己席地而坐，把磁带放了进去。按下了播放键。
    老式录音机发出了“咔哒”一声，接踵而至的是一段音阶。
    巴达捷芙斯卡的《少女的祈祷》
    黎钰迄今为止还记得当时弹这首曲子的痛苦。一个又一个的八度让他的手僵的不能合拢。不过练熟了之后，演奏出的效果还是很好的。
    这是他许诺前，录下的最后一首曲子。
    也是因为这首曲子，他断送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和哥哥唯一的爱好。
    甚至说，哥哥的前程。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曲子直击灵魂，让他牢牢铭记住这首曲子，铭记住那件事情。
    一直到刻在心上，一直到烙在灵魂。
    再忘不掉，再抹不去。
    闻辛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黎钰坐在地板上，靠着墙蜷缩着。
    老式的录音机依旧放着优美的乐曲。
    少女已不知祈祷了多少遍。
    虔诚的，质朴的。
    祈祷的是什么？
    家庭，爱情？又抑或是友谊，金钱？
    闻辛轻叹一声，俯下身关上了录音机。
    琴声虽停，但余音绕梁。
    琴房里久久回荡着少女的祈祷。
    少女空灵的嗓音好似就在耳边。
    何故……如此？
    ------
    作者有话要说：
    清洁钢琴的话，其实是可以拿酒精和棉布的，但三角总要注意一点。
    第24章 我喜欢你
    琴声一停，黎钰眉毛一皱，似有醒来之势。
    闻辛后退一步，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钢琴。
    既然你想听，那就听听现场版的吧。
    回忆了一下这首曲子的旋律，闻辛的双手按上琴键，做出了一个个美妙的音符。
    巴达捷芙斯卡。
    她的青春是短暂的，但是她的作品却会永生不朽，永远留在世人的心中。
    少女那质朴的，虔诚的祈祷。
    终有一天会被属于她的神明听见。
    美妙灵动的琴声从指间流泻而出，似丝丝细流淌过心间，柔美恬静，如同摇篮曲，带给人们一个又一个安稳的梦乡。
    不知不觉中，黎钰皱着的眉放松下来了。
    演奏之时，他睁开了被泪模糊的双眼。
    哥，祝前程似锦。
    是他亲手断送了他的前程，又有什么资格再去祝他前程似锦。
    轮指渐渐接近尾声。在弹到最后一个小节时，突然一个过渡的即兴，画风一转，《少女的祈祷》竟接上了《水边的阿迪丽娜》。只不过曲子里多了些旁人听不懂，道不明的情愫。
    初见的惊诧，说“我不喜欢你”时的违心，第一次牵手的激动与喜悦，吐露心声的轻松，被他推开的疑惑难过，知道他有喜欢的人时的失望与释然。
    心动，心悸。
    一曲毕，他离开椅子，走向黎钰，蹲下。双手撑在他两侧的墙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额头上。
    闻辛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嘴巴凑到黎钰耳边，用低到只剩气音一般的声音，喃喃道：“……我喜欢你。”
    闻辛的鼻尖碰了碰黎钰的唇，一颗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黎钰在梦里被一只青蛙亲了。
    “我靠你谁啊？！你他妈是不是哪儿有病啊！”黎钰惊恐的抹着脸，瞪着那只青蛙，在他说出话的一瞬间，他又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声音……变细了！身上还穿着……这这这这这公主裙？！
    黎钰把手上的青蛙扔到地上，站起来转了一圈。
    这间粉粉嫩嫩的公主裙上面还带着不少挂饰。
    Bling bling的。在太阳光底下如同一面活生生的镜子。
    “我靠！我靠！”黎钰一下子瘫坐到地上，“这他妈做梦呢吧？快给我醒来啊！！！”
    那只青蛙跳上树桩子，鼓着腮帮子对黎钰说：“你想出去？离开这里？”
    黎钰拼命点头，皇冠都被他点掉了，头发被扯的生痛，他不得不把皇冠推了上去。
    “那简单呀！”青蛙在原地蹦了两下，“这样，我问你答问，完了放你出去。”
    黎钰继续点头。
    青蛙：“咕咕呱呱，你怎么来这儿的？给本王子如实回答。”
    黎钰：“我哪儿知道我怎么来的？我记着……哎，我怎么来的来着？反正我一闭眼，唰，就在这儿了。”
    青蛙：“哪儿来的？呱呱。”
    黎钰扯了个皮：“东土大唐。”
    青蛙：“给本王子说完整！要不然本王子就把你放到油锅里炸了！”
    黎钰说：“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往西边去，来辞换取官文。行了吗？”
    青蛙：“呔！瞎胡扯！你竟然敢欺骗本王子！来人啊，把她扔到油锅里炸了！”
    这位自称王子的青蛙话音刚落，就有无数青蛙从四面八方现身，听到未来国王接班人的话，蛙鸣一片，就要向黎钰冲去。
    “等等！”黎钰看着这么多青蛙在他旁边叫唤，鸡皮疙瘩全体起立，此时不示弱，更待何时？他道，“对不起，王子殿下。是小……男子我串戏了，您也知道《西游记》啊。”
    青蛙闻言得意的说：“那是当然，本王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人称无所不知先生。”
    黎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嗯……嗯，好厉害。”
    无所不知先生大怒，两只本就突出的眼珠子，这会儿就要跟瞪出来似的。黎钰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放在它的面前。
    无所不知先生疑惑：“你要干什么？”
    黎钰很诚实，不带有一丝隐瞒的说：“我来接你眼珠子，看它好像快掉了。”
    □□怒发冲冠，伸爪大喊，“孽障！给本王子跪下！跪下！”
    一看国王未来接班人生气了，周围的青蛙们又开始蠢蠢欲动，好像谁先拿下王子口中所说的“孽障”以后就能当成辅佐大臣。
    黎钰看他的眼珠子又缩回去了，大失所望，又被周围青蛙的声音弄得头皮发麻，“咱问题还没问完呢！跪着不好回答。”
    青蛙硕大的眼珠子翻了一圈，“本王子还没有听过跪着不好回答问题的。”
    黎钰学闻辛，一本正经的胡扯八道，“是这样的王子殿下，据我国有关报道，跪着说话不利于血液循环，容易导致大脑缺氧。呼吸困难，头脑眩晕，长时间跪着会导致大脑休克，血液停止流动。最终导致死亡。”
    无所不知先生虽然半信半疑。但也没再让他跪着说话。
    黎钰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下一个问题，有些不耐烦，“还有问题没？赶紧问完。”
    青蛙说：“轮得到你来问本王子？”
    黎钰隐秘的翻了个白眼：“好的，亲爱的王子殿下，还有没有问题了。”
    青蛙摇了摇硕大的脑袋：“没有了，现在你只需要做一个动作就行了。”
    黎钰疯狂点头，这次他的手护住了皇冠。
    青蛙问：“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动作？”
    黎钰：“想想想！”
    青蛙说：“这样，你亲本王子一下就行了。”
    黎钰：“亲亲亲……什么？！”他瞪大眼睛指着青蛙，退避三尺之后破口大骂，“你什么意思啊？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青蛙说：“我又没有想吃你。你还想不想离开了，对了，把你那手指放下去！”
    黎钰只好收回手，“想啊！”
    青蛙说：“那来吧，对了 ，一边亲还要一边说我喜欢你哦。”
    黎钰：这□□是不是脑子有病？！！
    他捏了捏拳头，一边告诉自己，没有关系，说不定一亲就吓醒了！一边慢慢的往青蛙站着的树桩走去。
    “我、喜、欢、你。”黎钰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你！”然后亲了上去。
    他刚才完完全全把那只青蛙当做了闻辛，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只青蛙在被他亲了之后，迅速变大。脸竟然变成了闻辛的样子。
    “闻辛”深情的看着他，“珊珊公主，我倾慕你许久了，你可愿意嫁给我，与我共度一生？无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
    黎钰无暇去想闻辛前后的变化，只是反复喊着这个名字，好似要把她嚼烂撕碎一样。
    “宋珊珊，宋珊珊！为什么梦里现实都是她！”
    黎钰似乎是在呢喃着什么，闻辛平复了一下心情，凑近细听。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黎钰喃喃道。
    闻辛震惊，他压住内心狂喜，凑的更近了一些。没想到……
    “吧唧”一声。
    闻辛僵住了。
    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座石像。
    震惊石。
    他双目圆瞪，咬紧下唇，手颤抖了起来。谁知黎钰又唤出了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给了他当头一棒，仿佛有一盆水迎面泼下，泼了他个透心凉。
    冷的彻底，冷的透骨。
    就像是一场美梦变成了噩梦，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清晰起来。
    又像是一个巴掌打到了脸上，眩晕感腾起，眼前云雾缭绕。
    宋珊珊，宋珊珊！为什么又是她？！为什么梦里现实都是她！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想着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黎钰睁开眼睛，晃了晃脑袋，“我操！我睡着了？”
    闻辛压制住内心怒火，“是，睡得跟死猪似的。”
    黎钰意舔了舔嘴唇，“……我刚刚好像做了个梦。”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揉了揉眼睛，“闻辛，你怎么在这儿？”
    闻辛的声音忽地变得很远，“不然是谁，你还想是谁？”
    黎钰说：“怎么了？你生气了？生什么气嘛真是。你吵醒我，我还没生气呢。”
    吵醒他表白宋珊珊的美梦？！闻辛冷笑，“是吗？吵醒你做美梦了，那真是不好意思，你继续做去吧。我走了。”
    黎钰纳闷，“你生的哪门子气？受害人是我好不好？”
    闻辛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愤怒，“你喜欢宋珊珊？”说完这句话，他放弃了呼吸等，像是被告方等待着法官最后的宣判。
    黎钰晕，“什么？我不喜欢她啊！”
    他突然明白了，心里一阵针扎般的痛，说的话也不由得带上了点酸味，“哦，是！我要做美梦了，你走吧，别再来吵我了！”
    闻辛特别想潇洒的拂袖而去。然而他并没有袖子可拂，只好愤怒的摔门走了。
    黎钰后悔了。自己干嘛要这么冲呢？就因为那个宋珊珊？！他起身回了房间——他的看看那个把闻辛迷的神魂颠倒的宋珊珊是何方妖怪！
    闻辛：把我迷的神魂颠倒？想多了吧你！
    黎钰去一中的公众号里找到了学生会成员的资料，在文娱部里，果然找到了现在的副部长宋珊珊。
    这张照片……黎钰眯起眼睛盯着那张学生照片看了许久。突然想了起来——这姑娘不就是上次来送情书的那个？！当时他还把那封情书藏了起来！现在还放在包里来着！
    打开书包的夹层，果然找到了那封已经被压的变形了的情书。黎钰把它掏了出来，抚了抚上面的压痕。
    呵！上面还撒了香水呢！黎钰把信拿了出来，借着夜读灯微弱的光，把那封情书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气，肺都快气炸了。
    没想到闻辛那家伙和宋珊珊部长是双向暗恋啊！
    落款：高二三班宋珊珊。
    字迹娟秀，小巧可爱，比他的螃蟹字好上了几百倍。
    “早啊儿子。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老妈惊讶地看着正在吃早餐的黎钰。
    黎钰有些没精打采，“嗯……昨晚失眠了。一想到作业没写完我就心慌，睡不着。”他撕了块面包放进嘴里。
    黎白：“……你跟那面包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黎钰往楼上看了一眼，神秘兮兮的朝他妈招了招手，“妈，你过来一下。”
    老妈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担忧的摸了摸他的额头。
    黎钰：“……我没病。”
    老妈疑惑：“是没发热啊……不过今天怎么这么不正常？”
    黎钰正色道：“妈，接下来我问的事情对我很重要，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老妈摸了摸耳垂，似是十分平静，“成，你问吧。”
    拜闻辛所赐，他轻而易举的看出了他妈的紧张。
    他的舌头好像忽然打了结，过了好半晌才组织好语言，“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话讲到一半，老妈就打断了他，“哪个朋友？”
    “哎呀你不认识！”黎钰刚组织好的语言又被打乱了，“他……他喜欢上了他的好哥们。”
    老妈眯了眯眼：“女朋友？”
    黎钰仰天长啸：“不是啊，妈！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性朋友。”
    真是关心则乱，黎白在公司从来不会在别人讲事情的时候打断人家。
    她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行，你继续。”
    “可是他喜欢的男生喜欢上了另一个女生，然后他喜欢的那个女生恰巧也喜欢他，但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喜欢自己，额……因为我那个朋友把那个女生给那个男生的情书藏起来了。”三言两语描述了事情的经过，黎钰深吸了一口气，“您说他是要勇敢去追爱呢，还是成全他人呢？”
    老妈越听越觉得不对，这事儿太像自己这倒霉孩子做的了。她呵呵笑了两声，“儿子，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姓黎啊？”
    黎钰尴尬的笑道，“想多了妈妈，他不姓黎，他姓周。”
    “呵！”黎白突然揪住了黎钰的耳朵，使劲往下一扯，厉声问，“黎钰！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我跟你说过没有？高中最忌谈恋爱了！等考上大学之后，我随你谈！比你大比你小我都不管你！可你呢，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考上好大学之后再去谈情说爱！”
    黎钰疼的直抽气，却又因为对方的身份不敢挣扎，“妈！妈妈妈妈妈妈！我真没谈恋爱！您快放给我，我疼疼疼啊！”
    老妈放开他的耳朵半信半疑，“你真没谈？”
    黎钰委屈的摸着通红的耳朵，“我真没谈啊妈！”现在只是暗恋而已。
    老妈一眼看出黎钰心里所想，“真没有？是没敢表白，暗恋着呢吧？”
    黎钰泄了气：“……您真是明察秋毫。”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一章青蛙都是蛤。。。蟆来着。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成了敏感词。
    第25章 偷瞄
    “那是当然，你以为你能瞒得过你妈吗？”老妈得意的笑了一下，“你妈我可是过来人。”
    黎钰心不在焉，“嗯，您是过来了，可我还卡这儿呢。”他抿了口牛奶，“所以我应该憋着成全那俩人吗？”
    “黎钰，妈妈跟你说。”黎白拉过他的手，“这件事儿还得要你自己想，结果无非就是同意和拒绝。同意了，自然是皆大欢喜，你们谈上了恋爱。成了令人羡慕的小情侣，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处分和一落千丈的成绩。”
    黎钰想说什么，黎白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是，你可以控制，可真的能吗？在一起后，你们肯定一直想在一起，学习的时间就会越来越少，成绩自然也会日渐低下。”
    黎钰歪了歪头：“那如果他拒绝了呢？”
    黎白微微一笑，“拒绝了，你不就会悲痛欲绝？如果带上了那样的消极情绪，还能好好学习吗？不能好好学习，你还能有好成绩吗？还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吗？”
    黎钰嘟囔：“不能表白，难道就一直暗恋着吗？”
    老妈说：“对呀，一直暗恋着。过了一段时间，你或许会发现，你对他的感觉淡了一些，或许再久一点，你对他就完全没有感觉了。”她顿了顿，语重心长的对黎钰说，“一腔热忱，没过多久就会随风而去。”
    黎钰抱了抱老妈：“别把自己带进去了，是你儿子的感情危机。”
    老妈戳了戳他的肚子，“好的儿子，不过你怎么又胖了？”
    黎钰叹了口气，“我真没胖。”
    老妈笑了笑，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牵强，“肚子上全是厚厚的嘎嘎肉，变肥了就追不了小姑娘了。”
    黎钰再次叹气：“那成，先暗恋着吧。”
    等到闻辛下楼的时候，母子二人已经吃完饭了。黎白在院子里浇水，黎钰在看电视。
    “我起晚了？”闻辛望向墙上的电子钟。
    “没起太晚，你平常几乎都是这个点起的。”黎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饼干渣子。
    语气平常，就好像昨晚两人之间并没有吵过一场架。
    “是吗？”闻辛愣了愣。
    “是啊！”黎钰没看他，专心的盯着电视，“早餐是麦片，牛奶只有奶粉了，自己加点开水和和去吧。”
    “知道了，谢谢。”闻辛点了点头。
    黎钰依旧没有看他，“不客气，等会儿咱俩一起去趟超市，买点生活用品什么的。”
    闻辛想了想，“下午我要去看阿衡，你有时间吗？一起去。”
    黎钰说：“有的，你先吃饭。”
    闻辛说：“好，等我十分钟。”说罢就进了厨房。
    等他出来时，黎钰已经不在沙发上了。他皱了皱眉，总感觉黎钰在躲着他，可没有证据证明。只能把这个感觉压在心底。
    他猜的倒是没错，黎钰确实在躲着他。
    “我的森啊！你知道吗我现在压根儿不敢看他！”黎钰暴跳如雷，“我该咋办啊！”
    夏森那边嘈杂的很，他大吼道：“我他妈哪儿知道你该怎么办啊？我又没有喜欢的人！”
    黎钰也吼道：“你不是幼儿园开始就谈对象了吗？”
    夏森：“我幼儿园什么时候谈过对象？！”
    黎钰：“那你为什么要报着那姑娘狂啃啊？！”
    夏森：“放屁！我那是表达友好！我不喜欢她！”
    黎钰：“那你给我提提意见！我马上要和她一起去超市，我要穿什么衣服？！”
    “傻缺吧你。”夏森的声音更大了，“你他妈是女的吗？出门还要换衣服！扭不扭捏啊你！”
    “那不换了！”黎钰立刻把手上的衣服扔到衣柜里，“我挂了，再见！”
    夏森看着手机，喃喃道：“我他妈怎么交了这么个损友？”
    黎钰最终还是换了件衣服。
    超市里人声鼎沸，黎钰推着个车，走着s型的路线，在超市里穿梭着。
    闻辛揪住他的衣领往后一扯，黎钰被迫离开了战车。然后他就开始东跑西跑，闻辛拉都拉不住。
    他扫了一眼旁边的货架，视线停在了一个物件上面。看着这个东西，他心生一计，取下那个物件，在黎钰回来放东西时，迅速拉过他的手，把那物件的一头往他手腕上一拷。
    黎钰凝固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闻辛把另一头拷到了自己的手腕上。还耀武扬威的朝他晃了晃手腕。
    他低头去看拷在他手腕上的那个粉嫩的东西——这这这这这！这粉色的外壳，这橙色弹簧牵引绳，这亮闪闪的颜色。这该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防丢神器吧？！
    “你干啥呀？”黎钰急得飙了一口重庆方言。
    闻辛说：“你晃的我眼睛好痛。”他把黎钰拉到身后，“跟着我。”
    黎钰想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跑来跑去就为了偷瞄他一眼了。
    于是他开始光明正大的盯着闻辛，一边看一边在心里赞叹——我的天呐他脖子好细！我的妈呀的背影真他妈好看。瞅瞅这个轮廓，再瞅瞅这腰线，再看看那条牛仔裤勾勒出的那饱满的臀部线条！亲娘嘞这人的腿为什么这么长！此腿只因天上有！
    反正总结下来就一个词——好看！
    太好看了。
    这么美……啊呸，这么帅！
    黎钰现在觉得自己当初写的那篇作文根本没有表达出闻辛的好，如果现在再让他写一篇的话，他能写上个两万字都不过分。
    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哎，难搞哦。
    他想着要送的生日礼物给闻辛，可左看右看，却什么也看不上眼。
    送花？
    不行，闻辛又不是姑娘。
    巧克力？
    那不是女神节的时候表白专用的嘛。
    不行！
    他的视线扫到了收银台旁边的某为手机专卖店突然想起闻辛的手机也是这个牌子的，于是指着那店牌大喊，“闻辛！你是什么尺寸的？我们去买套吧！”
    闻辛：“……”
    以黎钰为圆心延续到四面八方，超市瞬间安静了下来。
    全场寂静。
    闻辛双目圆瞪，那只没拷着的手颤微微的抬起，似是不敢相信，声调直接升了八度，当然，他的声音也颤抖的厉害，“你……你说什么？”
    黎钰显然也被这全场寂静给吓着了，但他十分不理解。于是歪了歪头问道，“怎么了，送你的生日礼物，不高兴吗？”
    一小孩儿拉了拉少妇的袖子：“妈妈，套，是什么？”
    黎钰把目光转向那小孩儿。
    那少妇捂住小孩的嘴，尴尬的笑了笑，“孩子不懂事，见笑了。”
    闻辛只觉得头痛欲裂，脑浆都快被他翻出来了，右眼皮跳个不停。他指着黎钰的手改为揉太阳穴，“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话谁教你的？”
    “教我什么？”黎钰疑惑的看着他，“你不要吗？我看我们班人好多都有啊。”
    “哐”一名顾客手上的篮子掉了下来。
    周围人神色各异，其中数惊恐的人最多。
    闻辛的理智这才回来了一点，他意识到黎钰指的可能并不是那个套套，于是压低声音问，“你这个……套，是套在哪儿的？”
    黎钰回答：“还能套在哪？你还想套在哪儿？当然是手机上啊。”他恍然大悟，“闻辛你该不会是在想……唔！”
    闻辛捂住他的嘴，恶狠狠道：“你可别再说话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黎钰当然听不出来，请问想在嘲讽他，在现在的他眼里。闻辛就算是放个屁也是香的。于是他十分欣喜的回礼，“谢谢夸奖。”
    “……不客气。”闻辛推着车，快步往手机店走去，想逃离这个大型社死现场。
    黎钰连忙跟上他：“你干什么去？”
    闻辛白了他一眼，粗声粗气的回答：“不是要买手机壳吗？”
    黎钰大悟：“原来那个叫手机壳！”
    闻辛狠狠瞪了他一眼：“装什么傻？你不知道？想再经历一次社会性死亡现场？”
    “我没装傻啊！我就是不知道！”黎钰说，“我哪儿有时间去关注这个？”
    这话闻辛是万分不敢相信的，毕竟连七八十的老头老太都知道手机壳是什么东西。黎钰一个5g冲浪的高中生能不知道？
    黎钰对闻辛的怀疑很是不满，“我学习的时间都不够，还要复习，本来就没有什么时间去看手机，更不会去关注套在手机外面的东西是啥好不好！”
    闻辛推开手机店的门，“段筝他们说你平时从来不复习。”
    听到这话，黎钰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为了稳定我学霸的称号，学霸考试都是不用复习的。”
    闻辛：“谁告诉你学霸考试都是不复习的？”
    黎钰：“……”
    闻辛：“我考试复习吗？”
    黎钰：“……复、吧？”
    “再说了，”黎钰横眉竖眼，“你天天跟我待在一起，我考试复不复习，你会不清楚？你看我平时玩手机有超过一个小时过吗？”
    “有点绕，”闻辛说，“但我看不懂你写的东西，我以为你在给漫画书做大纲。”
    “不是！”黎钰气极反笑，“你那什么眼神儿啊？我干嘛要给漫画书做大纲？我又不是胡煦！我看漫画出能总结出什么来？那是课本！课本好不好？”
    “好，”闻辛说，“你说的都对，我眼神不好行了吧？进来吧。”
    黎钰进了门，道：“所以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尺寸的呢？”
    闻辛快崩溃了，“那不叫尺寸，黎钰同学！那叫型号！手机的型号！”
    “行行行，型号。”黎钰打开他的手，“是型号不是尺寸，你别再捂我嘴了！”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店员礼貌的询问，“是要咨询有关手机方面的吗？”
    黎钰说：“不用麻烦了，我们就是来看看手机……壳。”他用手腕绕过防丢神器，把那弹簧一拉，问闻辛，“是叫这个名儿吧？”
    闻辛的回应则是睨了他一眼，然后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嗯。”
    黎钰腹诽：“到外人前总是一副人模狗样的斯文败类。”
    闻辛：所以你是内人？
    黎钰：……
    店员指了指一旁的墙：“上面挂着的都是手机壳，两位的手机是什么型号的？”
    黎钰回答了店员的问题。
    店员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指了指最上面两排的手机壳：“这两排都是xx型号的，后三排都是xx的。”
    黎钰一眼就相中了一款红绿底的手机壳，拿过去兴奋的问闻辛，“这个好不好看？像不像孟加拉的国旗？”
    闻辛微笑：“你审美死绝了。”
    黎钰：“你审美才死绝了！”
    闻辛拉过他的手，“走了，回头再买。”
    黎钰不满道：“为什么要回头买？你的生日礼物不能再拖了。”
    “那你就别送，”闻辛说，“我也没让你送我礼物啊。”
    黎钰冷哼：“你叫我不送我就不送？那多没面子。”
    这跟面子有什么关系？闻辛简直佩服死了黎钰那神奇的脑回路，“网上买，能定制，还便宜。”
    “三字经念给谁听呢？谁不会啊！”黎钰说，“谁不行，我也会。”
    一路打打闹闹总算到家，老妈去加班了，偌大的别墅就只剩下闻、黎两人。
    这个时候，不干点什么简直浪费了这美好时光。
    黎钰把闻辛的羽绒服扒了下来，奸笑着问道：“亲爱的闻班长，一起看片嘛～”
    闻辛很诚实的拒绝：“不要，不看，别扒我衣服，走开，滚蛋！”
    黎钰自然不肯放开他，有些甜腻的说：“别嘛，我前几天看到个可好的鬼片儿呢，好朋友就要一起分享啊。咱们一起看！”
    闻辛：“……哦鬼片啊。”
    黎钰头顶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闻辛：“……鬼片也不行！”
    停枫一中闻副会长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之一，怕鬼。
    非常怕，特别怕，怕到听见贞子笔仙等名字就会条件反射缩到角落。
    黎钰：“看嘛。”
    闻辛看了看时间，“现在咱们应该吃午饭了……”
    黎钰依旧扒着他的肩膀，“我点外卖呀，咱们边看边吃！”
    闻辛继续做无力的挣扎，“……这样不利于健康。”
    黎钰放开了他，“成吧，你说不看就不看，你吃什么？我去点外卖。”
    闻辛没想到黎钰真的松口了，“按你喜好就行。”
    黎钰应了一声，点外卖去了。闻辛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史衡。
    不出所料，接电话的是安亦。
    安亦问：“喂，你好，哪位？”
    闻辛一愣，“是我。”安亦没看来电备注？
    “哦，小辛啊。”安亦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嗓子略微有些沙哑，“阿衡刚刚睡了。”顿了一下，他道：“阿衡给你备注了的，我没看到，也根本懒得看。”他长叹了一口，“就阿恒休息的这一个月，来催他复工的人不下100。”
    闻辛说：“我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皱眉问道，“秦阿姨呢？”她一直没有来看过阿衡吗？
    安亦说：“阿姨一开始来过，照顾史衡两三天之后就换我了，她半个月前出国，叔叔在上海。我和含笑正好都有时间，就一起来照顾阿衡。”
    第26章 病弱美人
    等了好半晌，闻辛才开口，“我……吃过饭去看他，顺便带点吃的，你跟含笑姐先吃吧。”
    “好。”安逸温和的嗓音夹杂了一些电音，“阿衡说想吃茄子了。”
    闻辛说：“知道了，我做点儿过去。”
    安亦声音里加上了惊诧，“什么？”
    闻辛挂了电话。
    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的食材，刚好有两个茄子。取出来之后，用水冲了冲放在盘子里，又拿出了一些调味的彩椒洗净。与茄子一同待命。
    “外卖马上就到……你在干哈？”黎钰出现在厨房门口。
    闻辛抽了张纸，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不干什么。”
    “你要做饭？”黎钰走进灶台，看到上面摆着的食材，不禁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尽显怀疑，“你……会做饭？”
    真不是他看轻人，闻辛根本不像是会做饭的人，他更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优雅大少爷。
    果不其然，闻辛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尴尬的凝固了。半晌之后，咬牙切齿的回答：“不、会。”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停枫一中学生会副会长的第二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他会做黑暗料理。
    黎钰：“噗！”
    闻辛：“……”
    黎钰擦了擦喷出来的口水，想到了什么，有些疑惑，“可是你上次……你朋友圈发的图是谁做的？”
    闻辛：“……饭店拍的。”
    黎钰：“……”
    黎钰想笑却又不敢笑，只能偏过头不去看他，以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但显然失败。
    无声的笑了一会儿后才纳闷的问闻辛：“你……咳咳，你竟然不会做饭，那你把东西摆这儿干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闻辛的脸好像微微红了，他皱着眉咬着唇，觉得答案十分难以启齿。黎钰看他如此为难，恶趣味顿生。
    毕竟以前在闻辛那儿吃的亏太多了，好容易有一个整他的机会……自然是要好好把握。
    他笑了起来，“说呀，你到底要干什么？”傻子都能听出来他话里的打趣。
    闻辛脸上的薄红已经蔓延到了耳根，他愠怒道：“问什么问！”
    “不讲理。”黎钰撇了撇嘴，“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你到底要干嘛？”
    闻辛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他目光闪躲，不敢直视黎钰的眼睛，“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就是……下午不是要去看阿衡吗？就……他喜欢吃茄子。”
    多大点事！黎钰觉得好笑，“帮你做不就得了，整这么紧张干什么，至于吗？”
    他们俩人的觉得现在的闻辛十分好看，尤其是在那双平时隐藏在镜片后的，带着七分笑和三分漫不经心的眸子里透着许些紧张和期待的时候和耳根染上了如海棠般三分薄红的时候。
    喜欢极了，喜欢的不得了。
    在闻到他身上与自己相似的沐浴露味道时，他有些迷情。在看到他穿的是自己的衣服，还比他自己穿的好看上100倍的时候，他有些意乱。
    是味道的原因？
    不，当然不是！
    哪怕是他身上没有那个味道了，再靠近他的时候，自己还是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喜欢和爱是可以装出来的，可生理反应不行。
    咳，不包括那种生理反应。
    他不信，他会对一个不喜欢的人心跳加速。
    母亲说，一腔热忱，没过多久就会随风而逝，碎落满地。
    不是的，他想。
    风吹不止少年的心动。
    闻辛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黎钰的下文，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冷静了下来。
    怎么能不紧张？怎么会不紧张？
    冷静下来，他走到黎钰跟前。发现黎钰双目放空，耳根泛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试探性的叫了声：“黎钰？”
    “……啊。”黎钰无意识的应答着。
    闻辛吐出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用修长的手指虚虚的点了点对方的额头，“你……你！”你了半天，却不知道下文是什么。他叹了口气，戳了戳黎钰的肩膀，“你怎么……这么笨啊！”
    黎钰蓦的打开他的手，“说谁笨呐？我不帮你了。”
    闻辛说：“对不起，我笨，我的错，帮帮忙好不好？”
    黎钰：“……你别这样，我逗你玩儿了。我帮你还不行吗？你别这样了我害怕！”
    解决完他俩的午餐，黎钰穿上围裙，去准备史衡的午餐了。
    简单煮了一点稀粥之后，两人带着保温桶去了医院。
    病房里，史衡刚醒，正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柳树。
    “阿衡，”闻辛敲了敲房门，“是我，闻辛。可以进来吗？”
    史衡说：“你进呗，又没人拦着你，那门一推不就能进来了吗？”
    闻辛皱了皱眉，与身边的黎钰对视了一眼。
    电石火光之间，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史衡不对劲。
    哪怕是黎钰从来没有见过史衡的真面目，也知道现在的史衡非常不对劲。
    在推门看见他之后，闻辛心头的怪异感更重了。
    “哦，是你呀！”史衡与他打过照面之后依旧兴致缺缺，“不好意思，刚才没听出来。”目光移到黎钰身上，因为猜到对方可能已经知晓他和阿珩是两个人了，所以他连装都懒得装纸，慵懒的靠在床头，向他点点头。就算是问好了。
    他刚才都自报家门了，还没听出来。闻辛皱眉问道：“安亦呢？”
    史衡笑意盈盈的回答：“我哪知道他在哪？他去哪儿是他的自由，我管不着。当然也懒得管。”
    闻辛的眉头拧成了麻花，“你……”话未出口，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长得极其明艳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到他们时吃了一惊，“你们是谁？”
    闻辛彬彬有礼的朝女人欠了欠身，“我是闻辛，这位是我朋友黎钰。”
    女人点了点头，把手上的袋子放下，“沈含笑。”
    黎钰这才意识到，这就是那天靠在安亦肩上的女人。沈含笑说：“安亦哥有急事，去处理了。”她把披在肩上的长发用辫绳扎了个高马尾，整个人显得清爽利落了不少。考虑到他们许久不见，必然有许多话要讲，洗了水果之后，就落落大方的离开了。
    沈含笑刚出门没几步，史衡就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轻哂。
    “黎钰，你……”闻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恼怒极了——他今天已经在这个“你”上面卡了两三次了！
    黎钰指了指外面，“我出去走走，你们聊。”
    医院有什么好走的？史衡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他特别讨厌这些人的伪装，只可惜他并不能私下他们层令他讨厌的皮。
    “来都来了，”史衡朝沙发那儿抬了抬下巴，连手都懒得伸，“坐呗，反正都知道了。”
    闻辛皱了皱眉，但没再说什么，用眼神示意黎钰坐下。
    “史衡，”他说，“你现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你到底怎么了？”
    史衡嗤笑，“我精神状态好不好我自己能不知道？我好的很！”一瞬后，他冷笑着，不耐烦的说：“你也好，那个破医生也好，都他妈一点用都没有！”
    史衡自懂事后就很少会在人前失态了，更别说现在他都说了平时一年也用不到一次的脏话。闻辛嗅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按住史衡两只几乎白到透明的胳膊，沉声道：“史衡！你冷静下来听我说！我找到那个设计师了，他答应我会帮你重新做一个平生出来的！”
    屋子里暖气开的很足，可闻辛和黎钰却觉得有一股寒气自脊背进入心里。细细一分辨，那寒气居然是从史衡的眼睛里透出来的。
    闻辛怕控制不住，但又不敢去取别的东西。只能竭力稳住史衡的心神。他的眼神让前者感到十分不安，额头不禁冒出了细密的一层冷汗，无端的一阵不安。
    “你干什么？！”史衡的情绪终于崩溃了，“你为什么要去找他？！”
    闻辛想解释什么，却被史衡打断了。
    “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史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管是什么！是安回去也好，是重做一个也好！他都不是！都不是当初那个平生了！他只是一个残破者，一个复制品，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没有了！这种心机你怎么会懂，怎么会明白？！我所有隐秘的心思都藏在那两个物件里了！现在他们有一个碎了！这是不是代表着我那恶心的，丑恶的心思会被暴露出来？！你们是不是都在盼着呢！滚！滚啊！”
    讲到最后，他竟哽咽起来，“……一个复制品，我要它又有什么用……”
    黎钰在接收到闻辛的眼神之后跑了出去。闻辛在门关上之后坐到了床上，直视着史衡的眼睛。那里面的讥讽和悲伤深深的刺痛了他。他放开史衡的手：“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你不懂！你当然不……”
    闻辛看了一眼房门，对史衡说：“你有从小喜欢的人，我也有。”他的嘴角慢慢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你不知道，安亦也不知道。”
    史衡深呼吸：“……是兔子？”
    闻辛点了点头，“我喜欢黎钰。”
    史衡皱了皱眉，“他……又不讨厌同性恋，你为什么不去表白？他很看重你。”
    “安亦就不看重你了吗？”闻辛抿了抿唇，“他有喜欢的人了。”
    史衡：“……他也有。他表白了吗？他们俩确定关系了吗？”
    “没有。”闻辛说，“但他连梦呓喊的都是那个人的名字！还跟最好的朋友说，那是一中最好看的人！”
    史衡有点晕，想起了上次看过的一个排行榜。一中最好看的人，明明是闻辛啊，难道换人了？
    史衡可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被闻辛带着跑了。
    闻辛苦笑，“所以不要再说我不懂什么的了。咱们俩现在是同病相怜。”
    史衡扯扯嘴角，“真是有意思，你居然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种程度。”
    闻辛淡淡道：“你不也是？”
    史衡伸了个懒腰，“好了，不跟你说话了，我要吃饭。”
    闻辛踹了病床一脚，“使唤谁呢？吃空气去吧饭桶！”
    一踹一语间，两人真正回到了以前的相处模式中。
    闻辛把桌上的饭盒打开，“吃吧，黎钰做的。真是……”
    “稀粥？”看到保温桶里的东西，史衡一下子哀嚎起来，“我这几天吃的全都是这个，我实在是吃不下去！你家黎钰也没多能啊就做一碗粥！你别告诉我你连电饭煲都不会用。”
    闻辛说：“您的观察能力可以再好一点吗？上面是粥下面是菜，安亦说你想吃茄子了，我求黎钰做的。”看到史衡狼吞虎咽的样子，闻辛有点酸。
    他走出病房，去找黎钰。
    黎钰打了个哈欠：“你们好啦？”
    闻辛比了个ok，“好了，待会儿等他吃完了，我们就走。”
    回到病房，史衡的吃相震惊了没见过世面的黎钰，后者拉了下闻辛的袖子，悄声问道：“他……他饿了几天了？确定不会撑着吧？到时候再来个肠胃炎……”
    “还要，”史衡舔了舔嘴角，看向闻辛。
    闻辛骂道：“饿死鬼投胎吧你！”但还是依言去给他盛了半碗。
    史衡朝黎钰笑了笑。他本身就长得十分俊美，不笑时有着高岭之花一般的美，一觉起来，梨涡深深，卧室里仿佛春色满园，竟然让黎钰一个大男人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他。
    闻辛瞪了史衡一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后者会意，收起了那迷人的笑容，继续埋头苦干。
    史衡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手机的主人仿佛收到了什么指令，吃相突然变得无比优雅。两口之后，放下勺子，抽了张纸，擦嘴，躺下，盖被子。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史衡又变回了两人最初见到的那个柔弱的，眉目间带着一股病气的美男子。
    那柔弱男子开口道：“闻辛……我实在吃不下了。”语气无力，像是喘不过来气了一样，好似已病入骨髓，无药可医，只能等死。
    闻辛掩面叹气，似是不忍再看。黎钰只听闻辛说过史衡演技好，见过的也只是史衡模仿别人的冰山一角，并未真实见过。此时正是百闻不如一见，下巴都快惊掉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史衡再接再厉，继续道：“……真的吃不下了。”
    话未落音，门被推开。一年轻男子走到床前，站定担忧的摸了摸史衡的额头，开口，“头有点热，烧不是退了吗？”看了看小桌上的食物，皱眉道：“怎么吃的这么少，你都几天没有吃饭了？”
    黎钰目瞪口呆，闻辛只觉丢脸。
    待看清来人面容，黎钰才意识到这就是安亦。也不得不赞叹安亦的颜值。上次在医院只是匆匆一撇，就觉得是无与伦比的帅了。
    当然，是绝对没有闻辛帅的。
    安亦上身穿着灰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搭配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项链垂在米白色毛衣上，看上去十分眼熟。下。身穿着一条卡其色的修身休闲裤，脚上穿着黑色的马丁靴。既休闲又不失庄重。
    他的眼角微微上挑，双目含情，正是看上去风流多情的桃花眼，鼻梁高挺。薄唇总是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一颗黑色的吻痣点在他的唇角下方，给他的脸增添了一点颜色。那只放在史衡额头上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让黎钰羡慕不已。
    手腕上戴着一款星皇的情侣表，如果黎钰没记错的话，沈含笑的手上也带着一只。
    安亦打趣道：“你要再不吃饭的话，就真成瘦猴了。”
    史衡这才“不情不愿”直起身，苍白的手拿起瓷白的勺子，带着“厌恶”的神情吃了两口。
    黎钰戳了下闻辛，“你交朋友都是看颜值的吧？”
    闻辛回答：“阿衡小时候是个小胖子，长大之后被他妈逼着才减下来的。”
    黎钰啧了两声。
    安亦回头笑道：“小辛，你们来多久了？不好意思，刚才去处理了点事。”
    “没多久。”闻辛说，“阿衡刚醒的时候来的。”
    在安逸看不见的背后，史衡迅速吃了一大口茄子。眼带威胁的看向闻辛。
    安亦眨了眨那双桃花眼，问：“你们看见含笑了吗？她去哪儿了？”
    身后史衡气愤的朝安亦竖了个中指，嘴里念念有词。当然，无非就是“我都快死了你还想着你女朋友。”“你个重色轻友的东西。”什么什么的。
    好一副美人狰狞图。
    而待到安亦回头时，看见的却是美人病卧图。
    闻辛黎钰：“……差别对待！”
    病弱美人一字三喘：“……含笑姐吗？嗯……她应该是去买东西了。”
    安亦说：“我去找她，顺便给你拿个温度计，量下。。体温。”
    等他一出门。那美人儿便原形毕露，毫不在意形象的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道：“顺便！主行找她，顺便帮我！”说罢，拿起勺子继续吃。
    在他塞了一大口之后，门被推开了，安亦把头探了进来：“阿衡你……”
    史衡反应神速，脸上立刻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你逼我吃又有什么意思？”
    闻辛翻白眼，黎钰继续目瞪口呆。
    安亦说：“不想吃就别吃了，我就是回来提醒你穿好衣服。”
    他走后，史衡不敢再回味，三口两口解决完就催闻辛去收拾。
    于是安亦回来之后，看到收拾好的餐盘，对史衡说：“再不吃饭，小心饿死你。”
    “这不是吃了吗？”史衡说，“实在是吃不下太多。”
    第27章 情书
    出了医院，黎钰长叹：“我可算是知道你这位兄弟演技有多么精湛了！”
    闻辛也叹道：“我今天还真没看出来他在演。”
    “那他情绪失控那会儿总不能是演的吧？”黎钰问。
    闻辛说：“那应该不是。”
    黎钰问：“所以你真去联系那个设计师啦？”
    闻辛说：“没去，不过我能联系到。”
    黎钰啧啧两声，“唉，你路子真广。朋友也都好好看。”
    “我不好看？”闻辛有些酸。
    黎钰说：“好看，你是最好看的。三枝花儿里开的最艳的那支。”
    嗯，京城三枝花。
    闻辛腹诽：“要是那个什么宋珊珊在这儿，你保证会承认她最好看！”
    黎钰想的则是，“他怎么走神了？是不是在想那个什么宋珊珊？”
    闻辛问：“你作业写完了没？”
    “你说呢？”黎钰有些火大，瞪了他一眼，“我写没写完，你能不知道吗？我一周末都跟你待在一起呢！你写到哪了我就写到哪了。”
    闻辛说：“谁知道你会不会提前写啊？”他把手机打开，翻出了一张照片，怼到黎钰眼前，“看看看看！你昨晚不还上论坛了吗？”
    那张图是黎钰昨晚上论坛，在秦珊cp底下评论的那一句“他们俩配个屁！”
    黎钰气极反笑：“你没事儿刷论坛干什么？很闲吗？她当然不配你。”
    闻辛急眼了，“她不配我还能配你吗？”
    黎钰大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闻辛道：“我能什么意思？你理解的又是什么意思？”
    黎钰大叫：“我才不跟你争！你个大傻叉！”
    “你才傻叉！”闻辛瞪他，“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你是不是喜欢她？！”
    “我喜欢谁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黎钰愤怒，“你他妈管不着！”
    “行啊，我管不着！”闻辛说，“有种你别跟我说话！”
    黎钰气道：“谁要跟你说话了？自作多情！”
    由“作业写没写完”落得个不欢而散，黎钰气愤极了。
    “我是在那个什么论坛的评论后面回复的！他怎么会看见？！”黎钰咬牙切齿，“肯定是去看那个什么宋珊珊的！他还好意思来问我，神经病，臭蛤。。。蟆！”
    天知道那是因为闻辛给他设置了特别关注。
    他随手翻了翻桌上放着的一本小说，是他两个月前从他妈书柜里偷的一本言情小说。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让闻辛了，哦，那个时候他根本不喜欢闻辛，可以说是恨之入骨来着。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喜欢过人，看这种言情小说时，根本get不到其中的点。还一个劲的嘲笑男女主。
    “那女主的闺蜜是不是脑子有泡啊，哈哈哈笑半天有病吧！”
    “什么吃了蜜糖一样甜，这什么形容词啊，真他妈无聊。”
    “我的妈呀，这男主真欠揍，不过他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
    带到两个月之后，他自己饱受暗恋之苦。于是再回首读这本小说时，用了上帝视角，把一切看的十分通透，但依旧十分鄙视男女主的感情线。
    “我去，他俩都讲到这个份上了，那男主怕不是傻的。这还意识不到！”
    “是不是傻！你干嘛要愣神呢？你不愣神的话，你就知道她闺蜜说的是你了！”
    “啊西，果然是双向暗恋！不过他俩为什么反应这么迟钝啊？”
    “哎呦我去！这女主是有多笨啊！这情书上的英文字母，不就是那男主名字缩写吗？”
    待到第一本书看完，他总算是受不了了，放下书仰天长啸，“我操——为什么还不表白啊？这作者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小学生文笔！没写作天赋还他妈来写小说！垃圾文笔居然还能出版？前后文有些对不上不说，男主能这么毫无保留的把秘密告诉女主？！从小喜欢也不能这么开放吧！”
    他上某宝去搜第二本，得出的答案是——本书还在印刷中，耐心等待。
    他上某文学网搜了下这本小说，看到名字之后冷笑着摇了摇头。
    这种垃圾小说也会有人收藏？黎钰想着，但手却点了收藏本文这一选项。心道：“保存一下，给作者点动力啥的，做好事。”
    他把书放在桌上，收好东西准备回学校。
    书本被风吹开，摊开的那一页，女主冷笑着对男主说：“我喜欢谁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
    书名：《一碟小笼包》
    黎钰下楼的时候没有叫闻辛，给他妈留了张便利贴之后就离开了家。
    萌萌不知道从哪个洞里钻了出来，兴奋的朝他身上扑去。
    黎钰被吓得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黎哥哥！”邻居家的小妹妹趴在墙上，“我们两家的围墙裂了个洞！萌萌爬去我们家啦！黎阿姨说我想跟萌萌玩，就可以让它过来。”小姑娘歪了歪头，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你又要走啦！”
    黎钰笑道：“是呀，哥哥要学习去了，你要不要到这边来跟萌萌玩？进家里面也行。”
    “可以吗？”小女孩眨了眨大眼睛，“那黎哥哥你接住我，我跳下来。”
    黎钰把书包甩到地上，走到墙根处伸出手，“好，我接住你，你慢点。”
    “飞咯！”小姑娘张开双臂跳了下来。薄荷绿色的裙摆纷飞，一下子跳进了黎钰的怀里。后者夸张的叫道：“哎呦妮儿你又重了！”
    妮儿咯咯笑了起来，“黎哥哥胡说，我没有！”
    “有啊！我都快……抱不动你了！”黎钰故意松了手。小姑娘连忙抱紧了黎钰的脖子，有些委屈，“我真的中了吗？秀姨姨说，小公主，是不能胖的！”
    黎钰一只手拖着小姑娘的屁股。腾出一只手，轻轻刮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子，“没有！哥哥骗你的，妮儿今天真好看，像小精灵。”说罢，抱着小丫头转了两圈。
    小姑娘总是喜欢被人夸的。立刻高兴的清了黎钰一口，“黎哥哥对我真好，我喜欢你！长大了要嫁给你！。”
    黎钰把小姑娘放下，告诫道：“妮儿，你长大了就不能亲男生了，这样会很不礼貌，知道了吗？”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于严厉，小姑娘的鼻子抽了抽，眼睛很快就红了，晶莹剔透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黎钰连忙蹲下去安慰她，“哥哥不是要骂你！”
    小姑娘说：“我知道了，哥哥快走吧！”
    连小姑娘都开始嫌弃他了。黎钰叹了口气，在确定小姑娘没事之后背上书包，出了门。
    路过隔壁时，对隔壁大喊，“秀姨！妮儿在我们家院子里！您看着她一点，我有事要先回宿舍了！”
    秀姨走了出来，“赶紧回学校去吧，别耽误了学习。我去看着她。”
    黎钰这才转身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闻辛在楼上看完了全程，在黎钰被亲的时候猛的拉上了窗帘。
    那只是个小姑娘！只是亲了下脸！这是表达友好！哎，你没事儿想这个是不是脑子有病！
    烦死了。
    他当即收拾了东西下楼，果然看见了那个穿着绿色纱裙的圆球小姑娘。
    他到没想理那只圆滚滚的绿球，但那只绿球居然找上了他！
    小姑娘好奇的看着这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哥哥，上前问道：“你是谁呀？”
    闻辛勉强扯出了一个笑，“你又是谁呀？”
    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回答：“我叫妮儿，今年五岁半。”她在原地转了一圈，问闻辛，“哥哥，我好看吗？”她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面透出了紧张和欢喜。
    闻辛看着那张满是胶原蛋白的小脸蛋，狠不下心说不好看，诚实的回答：“好看。”
    小姑娘立刻笑靥如花，眼里只剩下喜悦，“哥哥也非常……”她竭尽全力的想着夸赞别人好看的词，可最后脸都憋红了，也只憋出一个好看。但又立马加了一句，“特别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闻辛心中一动，上论坛里搜了一张宋珊珊的图片，递给小姑娘：“那是照片上的这个姐姐好看，还是我好看？”
    小姑娘看着照片，过了一会儿说：“虽然……她是我的姐姐，可我觉得，还是你，好看。”
    姐姐？！闻辛震惊，所以黎钰跟宋珊珊原本就认识？！
    问了问小姑娘，她却摇头说：“黎哥哥不认识姐姐，姐姐，没来过这儿。”
    上了公交车，闻辛思绪万千。
    回到宿舍，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一个做题，一个复习。
    “班，”钱婧在交作业时偷了个空来找段筝，“他们俩不对劲。”
    这个他俩是谁，俩姑娘心知肚明。钱婧拉了谢安宁过来问：“勇子，你跟黎钰比较熟，知不知道发生啥事儿了？”
    谢安宁摇了摇头：“我哪知道？都断了两天的网了。”
    段筝一边登记交回执的人数，一边说：“估计又闹矛盾了，你们等我一下。”她朝黎钰所在的方向叫道，“黎钰！把你跟闻辛的回执交了！”
    然后那三人就眼睁睁的看着黎钰冷着脸，回头从闻辛桌上的一堆东西中找到了回执，和他的一并交了。
    全程无任何眼神和动作交流。
    谢安宁说：“完了，这次严重了。”
    段筝把他俩的名字登了上去，“有大问题。”
    据段、钱二人每天坚持不懈，风雨无阻的观察，两人发现黎钰几乎一有空闲就去高二三班，还老是会“偶遇”那个高二三班的前文娱部部长宋珊珊。
    闻辛得知之后，去抓过他一次，可被黎钰吼了一句“老子就看，你管我！”后就不再去找他。
    事件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
    他们俩就这样僵持了两个月之久，甚至是在过年同坐一桌时还冷战着。
    闻辛年三十去了美国过年，年初六才回来。
    两个月说短也长，说长也短，但足以改变许多事情了。
    比如黎钰在一次月考一次期末时稳坐年级第二，比如闻辛当上了学生会主席，黎钰当了学习部部长。再比如史衡出了院。
    黎钰蹲了两个多月的宋珊珊，现在看到她都反胃。
    在某天早上，黎钰家门口突然到了一群快递。收件人都写的是黎钰。
    看到里面的贺卡和礼物后他才意识到，今天是他的生日。
    众多礼物之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礼物会脱颖而出。就比如那两封萌萌的情书。是匿名的，看字迹的话，都不是本班的人。
    他有些得意，想立刻给闻辛炫耀一下——看！老子也是有情书的人！
    但想来想去还是没给，因为他怕闻辛云淡风轻的来一句“哦，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样最后难受的还是他。
    他十分忧郁。
    哦，果然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最后他还发现了一封完全不像情书的情书。
    信封通体全黑，有一个烫金的logo。收信人那块儿用烫金写了个黎钰。那位收信人受宠若惊——这他妈竟然是定制的！费这么大功夫！
    他不敢轻慢，小心翼翼的把信封拆开，里面是一张走简约风的白色信纸。他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种厚厚的原浆纸，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什么，就索性不再去想。专心地看起了那封既简约又大气还奢华的情书。
    前两封情书都是手写的，字迹娟秀，小巧漂亮。写到激动之时，笔迹就会稍显凌乱，但依旧比他的螃蟹字好上不少。
    但这封奢侈的黑金情书不是，全篇都是打印的。用的是三号的华文行楷。这一习惯又让他有了隐隐的熟悉感，但现在正文用这种字体的人很少见了。
    这熟悉感到底是哪儿来的？
    说是全篇，其实就只有八个字。简洁明了，丝毫没有什么抒情肉麻的内容。八个行云流水的大字直扣主题——生日快乐，我喜欢你。
    好高冷的女生啊！真是够直白的！
    署名那块儿倒是没有用打印字体，龙飞凤舞的用钢笔写了个X。
    X可还行！谁他妈能知道你到底指的是名字还是某？！
    写情书你至少给个名字啊！以后要退呀接受啊啥的怎么找人啊！
    “儿子，干什么呢？”老妈从他手中抽走了那张X小姐写的情书，“哎呦，给你的？”
    黎钰嗷了一声，把情书抢了回来，“不然呢？还能是给您的，您对您儿子的魅力这么没信心啊。”
    “哪里有！”老妈挠了挠他的下巴，“我儿子这么好，小姑娘喜欢是应该的。”她突然一拍脑袋，“完了！我的汤！”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跑。
    临跑前，她匆匆撇了一眼信封上那个烫金的logo，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闻辛送的礼物是一个摩托车的钥匙扣，随礼附赠了一张贺卡。字里行间透露着他特有的嚣张——送你的，昨天去保养摩托车的时候，工作人员送的 。我又不需要，就送你了，把你的钥匙栓上吧，省的老丢。但你最好还是在上面写一个XXX的钥匙扣，以防万一！
    黎钰把那个摩托车钥匙扣放在掌心里看了一阵，总算是给他挑出了一点毛病，当即拿了手机拍了张照发朋友圈。
    在各种开学考保佑之中，黎钰的晒礼物朋友圈成了一股清流，成功的脱颖而出。
    那条朋友圈，闻辛那个没有被他拉黑的小号又是第一个评论点赞的。
    黎钰实在是忍不住了，把闻辛的大号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拉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你闲的吗？”
    “你家住朋友圈啦？”
    “你一天到晚盯着手机不怕真瞎了吗？”
    “不怕啊！”闻辛回复，“我的眼镜是蓝光的。”
    黎钰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等闻辛一接就嚷嚷道：“蓝光的也不行啊，好不容易把你的眼睛养好了！你再给我看瞎了我就抽死你。”
    闻辛胡乱地应着：“嗯嗯嗯好，来吧抽死我。”
    ------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新文，短篇，看看去呗。
    《我们老板想娶你》
    《未瑰》
    一甜的一虐的。
    # 卷五：哎呀，又是想表白的一天
    第28章 心肝儿
    黎钰震惊，把手机离远了一点，瞪着闻辛的头像，“你刚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我？”闻辛用橡皮擦了草稿，“你吃枪药了？”
    “你才吃枪药了。”黎钰问，“你刚刚在干嘛？”
    “写题呢。”闻辛把蓝牙耳机关上，打开了免提，“有事儿吗？”
    “没事儿不能找你吗？”黎钰从桌子上拿了包零食，“煦煦刚刚找你。”
    闻辛刚喝了一口水，这会儿被他吓得差点呛着，“谁？煦煦？胡煦啊！”
    “不然呢？”黎钰说，“哦，对了，我还关心你那我养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漂亮眼睛。”
    “你就养了一个月。”闻辛放下笔，“数学学好了吗？”
    “你数学课代表我数学课代表啊。”黎钰抓了一把薯片塞进嘴里，“跟我比数学。”
    “你这么兴奋干什么？”闻辛问，“收到情书了？”他的手指轻轻点了桌上的一个黑色信封。
    黎钰的声音里带着讶异，“你怎么知道？修仙去了？”讶异过后又是兴奋，“你等会儿啊，我拍给你看！三张呢！”
    三张？！闻辛捏了捏手指的指关节，无名指发出了咔的一声。
    “对啊你看，”黎钰把照片拍了过去，“特别可爱，是不是？”
    可能是因为网络的原因，那张黑金情书没有发出去。黎钰尝试重发无果之后，就不再管它。
    闻辛只看到两张照片，便问道：“你不是说有三张吗？还有一张吗？”
    “还有……”黎钰缩小通话框又试了一遍，还是发不出去，只能诚实的回答，“还有一张发不出去。”他笑了两声，“我觉得没发出去的那一张是三张里面最好看的一张。”
    夏森对黎钰这种和喜欢的人谈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表示特别不理解。但还是真心实意的赞了句，“狗子你演技真的提升了不少哈。”
    黎钰身后那隐形的大尾巴高高翘起，并且摇了摇。
    闻辛想那就是了，于是收心凝神等待黎钰的下文。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后者的一句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沉默……
    闻辛倒是先沉不住气了，他问：“还有吗？”
    黎钰疑惑，“还有什么？”
    闻辛说：“你不是说那封情书最好看吗？好看在哪儿啊？”
    “啥？”黎钰表示万分不理解，“你为什么想听这个？”
    “我……这……”闻辛思来想去，终于为自己这厚颜无耻的要求找了个无耻之尤的理由，“我……我想听听这什么样的借鉴一下……”
    “哈，行！”黎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这样的啊，它走的是可爱风！红色的信封，绿色的信纸，这个孟加拉风格简直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我觉得特别卡哇伊！”
    卡哇伊？！！
    闻辛十分震惊，“为什么是可爱风？！不应该是黑……”他猛地停住了话语，好在黎钰没有在意，只是道：“你快去回一下煦煦，他都快急死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叫胡煦？”闻辛再次抓错重点。
    为什么他一遇到黎钰智商就会掉一个档次？！降智药嗑多了么是？！
    黎钰：“这样叫比较亲密。”
    闻辛：“那……咱们俩关系也挺好，要不你……这么叫我试试？”
    “我靠有病吧你！”黎钰双目圆瞪，“我叫你什么啊？翔翔？辛辛？班班？闻哥？辛哥？心肝儿？”他被自己恶心着了，咋舌道，“你怕不是有病吧！”
    闻辛捂脸：“实不相瞒，我昨个晚上喝了两瓶s级降脂药。”
    黎钰表示理解，“怪不得药效还没过呢吧，看把我们家心肝儿整的。”
    “别这么叫我！”闻辛觉得生无可恋，他为什么要嘴欠提那一嘴呢？跟胡煦争什么宠啊真是！
    黎钰：“哇塞你好不讲理！明明是你自己让我这么叫的！心肝儿～翔哥～辛辛宝贝儿！”
    闻辛崩溃了，他没有办法让黎钰住嘴，只能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反过来恶心他，“钰钰宝贝！”
    “哎！”黎钰好像还十分高兴，“辛辛宝贝儿！咱们开学见！”
    “滚蛋啊！滚滚滚滚滚滚！”闻辛实在受不了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黎钰抱着手机扑到床上翻滚了一圈，兴奋的打电话给夏森，“喂？狗森呐！是你吗？我黎钰！”
    夏森说：“你是谁我还不知道啊，有事说，没事滚。”
    “闻辛！”黎钰兴奋的连声儿都变调了，“我俩有进展了！特大！”
    夏森同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居然破天荒的问了句，“什么特大进展啊？”
    黎钰本以为他不会问，也没打算说。但谁知夏森居然问了！他立刻道：“你绝对想不到！他！闻辛！他喊我宝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这个是不是特大进展？啊哈哈哈哈哈！”
    夏森：“……”
    夏森对黎钰的不要脸皮十分痛心，他对着手机吼道：“我操黎钰你他妈有病吧，你他妈要不去恶心闻辛他能那么喊你？我他娘的脑子进水了才他妈会理你！你怎么跟我们班那位一样骚！”
    “哎呀！”黎钰把免提关了，“森森宝贝今天有点不文明呀！怎么一连说了那么多个他妈？”
    下一秒，夏森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进了已经退至窗边的黎钰的耳朵里，“因为不用他妈表达不出我内心的愤怒！黎钰你他妈有病吧——”
    “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掉了。
    或许只有他才能让在班级里一向以老好人出名的纪律委员夏森同志这么生气。
    黎钰心情颇好的把窗户开开，对着斜对面的小别墅大喊：“森森！要不要来我家喝羊肉汤啊——”
    回应他的则是夏森几乎破音的叫骂，“黎钰！你去死吧你！”最后一个字干脆没有了声音。
    黎钰还嫌不过瘾，化名为周某去厨房找老妈。
    “刚刚夏森怎么叫那么厉害？”老妈问。
    “哎呀年轻人嘛，生活不如意，总要叫叫发泄一下情绪。”黎钰说，“妈，你先不要管他。是这样的！我那个姓黎的朋友，被他喜欢的人叫宝贝了！”
    老妈手忙脚乱的去关火，“啊，好事儿啊！”她把黎钰推到门外，“去找点事儿做去，别来烦我，作业写完了没啊？”
    黎钰想了想：“就……剩个五十多页吧。”
    “什么？”老妈震惊的连葱都忘了切，转身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刀，“你说什么黎钰？你搁这儿来给我开玩笑呢吧！全科一共一百五十四页你有五十多页没写？！你想干什么？想上天吗？给我滚回房间写作业！”
    黎钰拖着长调子，“急什么？还有一个下午，离明天早上交作业还剩……”他看了眼手表，“18个小时56分钟32秒。”
    “18个小时你不要睡觉的啊！赶紧滚回房间写作业！狗崽子想上天啊！”老妈恶狠狠地挥了下刀，“赶紧滚回去写作业！”
    黎钰的尖牙利嘴连亲生母亲也不放过，“好的狗子妈妈记得要多休息哦！”
    “……去你的！”老妈被气笑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黎钰说的时候不以为意，做的时候才发现五十页真他妈多啊！他自言自语道：“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我还有外援！我还有机会！我不能放弃！”
    一边说着一边寻找他的外援大人。甜腻的发了条语音过去，“心肝儿，在吗？”
    回应他的是外援大人长久的沉默。
    黎钰再接再厉，“心肝儿，你为什么不回我啊？你在干什么？”
    外援发了一条短短的语音，“……你。”
    黎钰震惊：“我擦，你刚刚说什么？干什么呢你？”
    闻辛说：“上句没发完，我手抖了。找我干什么？”
    黎钰松了口气：“你都帕金森了呀手这么抖，吓死我了。跟有病似的。”
    “你喊我心肝儿就没病了？咱俩彼此彼此好吧。”闻辛说。
    黎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你说，我们是不是好朋友，好兄弟，好同学，好搭档？”
    闻辛：“……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黎钰伤心欲绝，“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个月的情谊到哪儿去了？”
    “……被狗吃了吧可能。”闻辛说，“而且你也说了是好几个月。还没发展到那程度呢，不熟。”
    “这还不熟啊。”黎钰咔咔的按着笔，“我都帮你挡了好几次桃花了。”
    闻辛在那一头玩笔帽，“我不也帮你过。”
    黎钰的声音听着有些奇怪：“……过什么？”
    闻辛坦然道：“挡过桃花啊！”
    “……哦。”黎钰继续按笔，“所以咱俩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桃花情证明了我俩很熟。”
    闻辛无奈：“行，你想干嘛？”在对方没说话之前又补了一句，“别管我要作业。”
    黎钰欣喜极了，“我就说咱俩心有灵犀吧！”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嘟”的一声，闻辛挂了电话。
    黎钰发了条语音，“你又要干什么去？”这次对方很快就回复了。
    黎钰那条语音前端霎时间被扣上了一顶红帽子。
    闻辛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我靠，不至于吧！”黎钰看着那个提示信息，这一长串的话看的他郁闷极了，“我就想借个作业看看而已。”他心生一计，抓起挂在架子上的风衣就往楼下跑。经过厨房的时候，给正在往外端菜的老妈甩了一句“一个小时之后回家吃饭”后就飞奔出门。
    20分钟后，黎钰把脚往地上一撑，看着面前这个高档小区，自言自语道：“就是这儿了！”把自行车往树上一靠，也不上锁。
    他上次进这儿的时候登记过了，还顺手从闻辛配的一堆磁扣里拿了一个。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20栋2单元403……”黎钰走到门前站定，“是这儿没错！”但他看着门上的指纹密码锁犯了难。
    其实上次闻辛开密码时，并没有特意挡着他避着他，也就是说黎钰是完完全全可以看到密码的……可他没有。
    大意了，这波技能放早了。
    五次机会！
    黎钰咬了咬牙，输入了闻辛的生日。
    密码错误。
    他心一横，输入了“110011”。
    提示音清脆短促的响了一声。
    门开了。
    黎钰啧了一声，打开门走了进去。丝毫没有强闯……哦不，是智闯民宅的羞耻心。一进门，脱了鞋就直奔闻辛的卧室。
    他为什么会没有羞耻心呢？是因为闻辛先前说过，“你要是缺什么资料就从我家拿。”而这次他又跟闻辛在微信上报备过了。
    所以，如果被抓包的话，完全不带怕的。
    谁让闻辛把他拉黑了？
    卧室还是老样子，整洁的不像话。
    黎钰径直走向闻辛的书桌。看到了他朝思暮想，其实只想了一个小时不到的寒假作业。
    翻开生物作业，找到第11页，摸出手机，打开相册，咔咔咔一狂按，完美，下一个。
    前两项任务执行的十分顺利，但他在执行任务三的时候，把口袋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手机。黎钰任命般的叹了口气，接受了自己粗心大意，没带手机的事实。于是乎，周同志抱起生物物理作业就跑，跑前还不忘给秦学霸整理一下弄乱的书桌。
    离开闻辛家的时候，他突然想到刚刚自己在桌子上看见了个熟悉的东西。
    也不是熟悉吧，就是眼熟。
    那是一个黑色信封的边。
    他跑出小区的时候还朝物业小姐姐笑了一下。
    虽然说史衡才是色字头上的那把刀，但他好歹也是一中校草级别的人物啊。
    段筝、代雨棠：放屁，明明是校花！
    所以他的魅力还是不小的，果然成功的让物业小姐脸红了一下。
    跑到路边，扶起了不知是哪位缺德人士撞倒在地的自行车。把寒假作业往车楼子里一放，逃命般地离开了现场。
    路上看到27路的时候心有点痒痒，想拍。可没有手机，只能做罢。
    “他妈的怀柔为什么这么大啊？”蹬的他腿都酸了！
    闻辛进小区门的时候明显注意到物业小姐姐好几次盯着他，开口却又欲言又止。他抿了抿唇，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物业小姐开口了，“那个……小秦啊，我觉得你家可能……”
    后面的话，她没来得及说出口。出口了闻辛也听不见，因为他早在听到家这个字的时候，就像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
    进门，家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玄关处多了个灰色的脚印。
    那人在他家里？！
    闻辛皱眉，摘下平时从不离身的眼镜，随手拿起一个棒球棒。悄声无息的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房间里也没人，只是椅子的位置偏了点，闻辛低头，看见了地上的一个小物件。
    ------
    作者有话要说：
    翔，是黎钰给闻辛起的外号，来源于某一次上课……这个放番外。
    第29章 偷拍（1）
    闻辛蹲了下来，用指尖挑起了那个物体。金属环卡在了他食指的第一个指节。
    他吐出一口气，把那个摩托车钥匙扣按在手心，喃喃道：“……还好是你。”他翻了翻桌上摆着的寒假作业，果然少了几本。他摇摇头，似是不满，实际上，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盛满了笑意。
    视线接触到一个东西的边角，他神色忽的一凛，丹凤眼内多了几分紧张。
    他把东西抽了出来，是一个黑色的信封。
    不知道黎钰看见没有。
    不对啊，他看见了又能怎么样，他不是根本就没收到那封情书吗？
    闻辛舒了口气，眼内却多了几分惆怅。
    肯定是黎钰过来的，那钥匙扣全世界独一无二，是他亲手做的。闻辛看了看自己被锤子砸肿的中指，感觉它又开始跳着疼了。
    不止左手中指在跳着疼，他的右眼皮也跳了起来。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在明天发生……
    “什么？！要换座位！不要，我不同意！”黎钰本就对四年一遇的2月29日要考试有万分不满，结果刚进班，段筝又告诉他了一个噩耗，当即就抗议了起来，“才坐了几个月啊就换！这个位置难道不好吗？我好不容易才和周围的同学熟起来！你们不能就这么拆散我历尽千辛万苦才换来的友情！”
    闻辛立刻举起手准备附议。
    “哟，班花儿啊！”身边立即有人跟他呛了起来，“你究竟是舍不得周围的同学，还是舍不得班长啊？”
    黎钰被他戳中了心思，不好再说话，只能扒在桌上以示自己的决心。
    闻辛稍微挣扎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了下来，仰天翻了个白眼。
    高二六班一共四十四名同学，坐七列六排。还剩下两个座位，分别在从左往右数的第三组和第五组。按学习小组分区域选座位，四人一组，共十一组，按规定四人必须坐一起。要么两两相对，要么四个一纵。
    好巧不巧，闻辛和黎钰正好被分在了那两个奇特的凸座位上，中间隔了一个一心奔着学习但成绩并不怎么好的李昱昊同学。
    “因为有多科老师建议我们亲爱的班主任，让你们俩分开。”谢安宁说，“所以她改了几个小组的座位，分开了你们，成全了我们！”她眨了眨眼睛，“还要谢谢您了！”
    黎钰一言难尽的指着那两张突出的桌子，“你们管这距离较远？这有距离吗亲们？”
    钱婧从旁边挤了过来，“老师只叫你们分开，也没有说要分多远。不过……不管距离有多远，你俩的心总是在一起的。”
    黎钰立刻暴起，“孟婧！”
    钱婧对此已经免疫了，“孟婧就孟婧，我承认是真的不就好了。如果孟婧真的，那辛钰也是真的。”
    黎钰：“……那假的。”
    钱婧：“如果孟婧是假的，那辛钰也是真的。”
    黎钰：“……”
    “行了行了，”段筝挡住黎钰那要喷出火的视线，一本正经的说：“曼姐说了，让你、闻辛多跟夹在中间的李昱昊同学学习。汲取他上进的精神，认真听课，课上不要和对方说小话，课前课后认真预习复习。做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被提到的李昱昊同学受宠若惊，“我……跟我学习？！”他被一个巨大的惊喜砸晕了头脑，十分高兴的凑到闻辛面前，语无伦次的说：“谢谢班长……我，以后请多多指教……我有好多问题，想要请教您。”
    黎钰的神色当即就变了，他看着两人相握的手，非常想拉开他们……
    李昱昊同志跟闻辛交谈的时候脑海里只能想到一个词——如沐春风！
    他总是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但也总是能让人明显感到疏离。
    这是他带给在校所有人的感觉。
    除了黎钰。
    因为黎钰跟闻辛讲起话来，只能感受到对方的漫不经心和逗弄。自己则是立刻火冒三丈。
    生物课代表拿着计分册走了过来，打断了闻辛和李昱昊的友好会面。
    黎钰在心里默默的给生物课代表点了个小心心，连带着对让他来收作业的计榕的讨厌都减少了许多。
    “生物作业啊，”闻辛看似很为难的样子，“我说我作业被偷了，你们信吗？”说完又补了一句，“哦，那小偷还偷了物理作业。”这句话成功的让准备上前来要物理作业的课代表停在了原地。
    “噗！”黎钰含着的一口水尽数喷了出来。
    闻辛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是责怪，幽幽道：“你说奇怪不奇怪？别的不偷，偏偏偷了这两本。”
    “奇也怪哉！”李昱昊摇头晃脑，“难道这小偷家里没钱？”
    黎钰：“……”
    李昱昊：“难道这小偷学习不好？”
    黎钰：“……”
    他瞬间就脑补了一场贫苦学生父母双亡迫不得已寄人篱下靠偷学习的感动天地的凄美故事。
    “要我说，”生物课代表迅速以闻辛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心领神会的看向了黎钰，“这个小偷家境不错，学习也很好。”
    黎钰：“……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怎么听都像在含沙射影什么。”
    黎钰转头看向闻辛，闻辛耸了耸肩，“怎么了？就分析一下。”
    黎钰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完蛋！他钥匙扣呢！
    完了，他昨天怎么没有发现啊！
    闻辛两只漂亮的丹凤眼看着他。
    黎钰无力的挣扎了一下，“……不是我。”
    生物课代表等不及了，走过去，从众多书本中抽走两本生物作业和两本物理作业，路过物理课代表的时候，把那两本作业扔给了他。
    黎钰还在挣扎：“我没擅闯你家……”
    “你上哪儿搞到密码的？”闻辛问。
    “啊？”黎钰愣了一下，“就……猜的，110011，你手机密码。”
    “哦，行吧。”闻辛拿起数学作业路过黎钰桌子边时，丢了个什么东西在他桌上。
    那东西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黎钰的视线往桌子上一扫，哎呦！是他那摩托车钥匙扣。黎钰一个滑步滑了过去，把钥匙扣钩在手上晃了晃，钥匙扣立马又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
    他看到上面那东西的时候笑出了声——闻辛在钥匙扣的环上面安了个粉红色的铃铛。这个铃铛黎钰以前在公主的脖子上见过，配上这个酷炫的金属钥匙环，显得格格不入。
    黎钰觉得十分好玩，把它托到掌心里往上一抛。粉色铃铛立刻叮铃叮铃的响了起来。
    他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双眼放光，乐此不疲的抛铃铛，捡铃铛去了。
    闻辛拉开胡煦前面那位同学的椅子坐了下去，看着正在吭哧吭哧搬家的胡某人，问：“昨天找我干什么？”
    胡某人搬完书包，跟个老大爷似的慢慢坐了下来，绷着脸看了闻辛一会儿。一瞬后，他突然变了脸。双手捂着胸口，一脸痛心疾首，“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居然现在才想起我？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我找遍了各种软件，全不见你人！结果黎钰一发你消息，你就回了！朋友圈还秒赞！说！你是不是把我屏蔽了？”
    闻辛听着他炮语连珠的一番话，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我没拉黑，你也没屏蔽你。我当时在做模拟卷，是真没看到你信息，其他人给我发的消息我也没回。”
    胡煦：“我明白了，黎钰不是其他人是吧？”他知道闻辛说的是真话。
    闻辛心道：“那是因为我给他设置了特别关心和强提醒。”但这不能告诉胡煦，只能道，“他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刚关了免打扰。”
    胡煦翻了个白眼，“那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没等闻辛回答，他又叹了口气说，“现在你如果告诉我你跟他在一起了我都不会吃惊的。”
    闻辛笑了笑，“没有，或许永远也不会。”
    胡须有些惊讶，但也没再说什么，他转移了话题，“你猜我昨天要跟你说什么？”他挤了挤眼睛，笑说：“你绝对猜不到！”
    闻辛看着他的眼睛，思索了一阵道：“你在你家里面看见我了？或者说看见关于我的东西了。”
    胡煦得意的笑僵在了脸上，“这次又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你的眼睛老撇向食堂的方向，食堂后面就是你家的小区。”闻辛说，“后面的是猜的，看样子是对了？”
    “神通！”胡煦有些沮丧，“基本上都猜对了，我在我家看到你的照片了。”他想了想，补充道，“那些照片的角度基本上都是偷拍的。”
    “偷拍？我？”闻辛低头看了看自己，“我有什么好拍的啊，身上除了一双灰鸽子似的校服之外什么都没有。拍什么啊？拍我自行车？”
    “脸啊哥！脸脸脸脸脸！”胡煦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从文件夹里掏出一叠照片，“自己看，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从我妹那抢过来的。”
    “谢谢，”闻辛接了过来，“我回座位上看行不？借我一会儿。”
    “送你了送你了！”胡煦摆摆手，“管我要自己照片叫借吗？”顿了顿，他说，“我妹说每次卖照片给她的都是不同的人。团伙，你小心点。”
    闻辛笑着摇了摇头，“小心什么啊？又不是杀人放火，放心吧！”
    转身看到黎钰，不亦乐乎的玩着公主曾经带过的那只铃铛，不悦霎时间被冲散，立刻没了影子。
    见闻辛过来了，黎钰故意拉长脸 ，斜着眼睛看着那铃铛，“干什么挂个这么……丑的东西！哪只猫不要的？”
    闻辛心中好笑，伸出一只手作势要去把铃铛拿回来，“你不要的话，那还给我好了。”
    黎钰连忙把他的手打开，把钥匙扣挂在书包上，“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了？”
    闻辛啼笑是非，“不拿了，马上要考试了，坐好吧。”
    语数英三科，考完之后是老师进班总结。
    余曼昨晚根本就没有睡觉，今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双眼皮直打架，三科监考的时候，基本上都趴着在，只偶尔抬头扫视一圈。
    考完之后，小脑好不容易控制她走完各个办公室交掉试卷。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时，终于控制不住了，半死不活的走回办公室，趴在桌上倒头就睡。
    早已经忘了还在班里等着她总结放学的同学们。
    闻辛看到余曼之后并没有叫醒她，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门，准备去位于一楼的年级组长办公室找老翟来给他们放学。
    老翟在北校有着江南嘴炮的称号，所有人都知道，江南姑娘性子软，声音好听。也都以为江南男子温和有礼，是君子人也，这个不切实际的猜测一度折在了老翟手上。
    在楼梯上，他遇到了老翟。老翟朝他摆了摆手，“刚刚给三班同学总结完，跟我一起去你们班吧。”他叹了口气，“小余的弟弟出事了，这几天一直在忙。”
    余曼的弟弟闻辛知道，叫程郜，是一个建筑设计师，也是平生和祭的主设计师之一。
    好容易放了学，闻辛拉过黎钰，问道：“你们那个……帮里，有没有长得还行，演技好，会套话的人？”
    黎钰问：“你想干什么？”
    闻辛不答，只是说，“有没有啊？我有个事儿想找人帮忙。”
    黎钰说：“有啊！”
    闻辛问：“谁？”
    黎钰得意地转了一圈，“我！怎么样？”
    闻辛嗤笑：“得了吧你，就你那破烂演技，没两分钟就穿帮了。”
    黎钰泄了气，“还有一个，史衡。”
    闻辛：“啊，对，我居然忘了他！”说完转身就要走。黎钰却拉住了他，“不是，你找阿衡干什么去？不说不让你走！”
    他们已经走进了总校的枫树林道，因为总结时间太长的原因，校园里，人基本走光了，整个校园只有阳春三月的风吹动枫树的声音。
    枫树叶发出沙沙声，刚好掩盖了一个人走路发出的声音。
    天边已然有了许多火烧云，与好似无尽头的、延至天边的枫树林连在了一处。
    火红火红的，好似一幅展开的画卷。
    树干后，闪光灯快速的亮了一下。
    闻辛说：“我被偷拍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程郜，详情请见《我们老板想娶你》
    第30章 偷拍（2）
    “啊？”黎钰看着他，“你说什么？”
    闻辛没好气的把照片往他怀里一拍，“你聋子吗？自己看。”
    黎钰皱眉翻着这数十张照片，一阵恶寒从席卷心头，感到没来由的一阵恶心，胃里直冒酸水。
    这些照片拍摄的角度一看就是偷拍的，都是十分刁钻，隐蔽的角度。有在操场跑步的，有在枫林大道上走路的，有在校门口买东西的，居然还有一张正在骑车的。
    骑车的那张有些模糊了，以这个人拍跑步都是高清大图的水平都拍不清骑自行车的闻辛，可见其速度之快。
    风一样的男子。
    自行车都能飙的那种。
    黎钰有点想笑，但看到下面的两张时，他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怒火。那两张照片，一张是教室，看角度应该是后门的门隙。拍的是午休时闻辛趴在桌子上休息的样子，虽然只露出了半张脸，但还是帅的惊天动地。
    能在这个角度，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拍照的，就只有本校人员。再加上可以在校内使用摄像机这个条件，范围缩小了不少。不过这张照片拍的并不是很好，有两个解释——时间不够，或者不是同一个人。
    前者还好，没有那么麻烦，但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有点棘手了。
    因为偷拍者可能不止一个人，是个团伙。
    “胡煦跟我说把照片卖给他妹的人不是同一个。”闻辛勾住了黎钰的肩，“三次不重样。”
    第二张照片露出庐山真面目的时候，要不是时机不对，黎钰一定会收藏这张照片。但现在他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感受到的只有愤怒。
    肺都快给他气炸了！
    照片上，闻辛单肩背着书包，一手抓着肩带，另一只手垂在身侧。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楼梯。不用精修也帅出天际的侧颜可以明显的看出他心情不好，嘴角崩成了一条直线，丹凤眼里满满都是不耐烦和厌恶。
    这张照片并没有修，因为里面的主角自带了立体和阴影效果。
    光打在了他那半张脸上，衬得他脸如白玉，精致无瑕。
    黎钰仿佛透过那张照片，看见了闻辛下一步的动作——他微微侧头，丹凤眯了起来，看见了温柔却也刺眼的夕阳。眼睛被强光刺的有些痛，他抬起胳膊，用手掌挡住了眼睛，指缝间漏了几束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多么唯美的一个画面。
    真是肆意的年少时光。
    不对！现在哪是想这个的时候！黎钰猛的抬头，“他们已经去过你家了？你家物业不是说外人必须要登记吗？！”
    这照片到底是谁拍的！头给他锤通！
    “登了记不就能进了？或者说买通一个小区里面的人带他进去就好了。什么思维。”闻辛用胳膊套住了他的脖子，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你小声点儿，说不定他就在旁边呢。”
    “哦！”黎钰迅速点了点头，“所以你找史衡做什么？”
    闻辛想了想，诚实的回答：“忘了。”
    他是真想不起来了，找阿衡是要干什么来着？
    是让他去做诱饵，从而抓住“他们”？那要会套话的干什么？
    是让阿衡去买他的照片，顺便套话？那要长得好的做什么？
    思来想去就是想不起来他刚才的计划。
    “玩儿我呢！”黎钰瞪他，狠狠的踩了一脚闻辛的鞋。
    闻辛懊恼的看着被踩脏的白色运动鞋，“我真忘了！”
    “那就别想了！”看到远处的自行车停放处，黎钰拉着闻辛飞快的跑了起来，“咱们找蓝精灵们玩儿去。”
    八中的校服是蓝白色的，被对家学校们戏称蓝精灵，嘲笑“明明是四大校里面升学率平均分最差的一个学校，还穿的是最正统的蓝色校服”。
    黎钰觉得这些人的思维有问题。
    四大名校平均分升学率最低也比其他普通的学校好吧，那些普通学校是怎么有脸来嘲讽八中的？
    嘲讽的最厉害的是六中，六中的校服被称为格格巫，因为是黑色的。
    蓝精灵和格格巫……
    于是两个学校就成了死对头，见面就呛，呛不过就打。
    一中跟八中和过好几次亲，女方基本都在八中 ，所以在六中和八中的战役里，一中的男生基本都偏向八中。六中的俊男靓女们不服，先后找过七中和四中。但七中一直是中立派，最喜欢隔岸观火，最后这个邀请就不了了之。
    四中则是被六中的颜值所吸引，立刻肝脑涂地的为六中增添战斗力。
    一中人当然也喜欢美女帅哥，可碍于“家室”不能表现出来。
    所以在两只灰鸽子落入蓝精灵群时，异种们受到了热烈的欢迎。立刻有眼尖的蓝精灵认出了原南、北校两位带头人。
    “我想起来了。”黎钰靠在八中门口的墙上，“去年六月月底那件事儿，你在场是不是？”他朝前方两百米处的小巷子方向努了努嘴，“就坐在前面那垃圾桶上捧着一坨屎似的东西啃来着。”
    闻辛：“……”
    “什么跟什么啊？”闻辛对黎钰的用词感到愤怒，“我明明离那个垃圾桶有半米远，根本没碰上，还有我没有捧着稀屎！”
    “我没有说稀——屎。”黎钰说，“我只说了屎——”
    “可闭上。。你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吧！”闻辛大怒，“我吃的是巧克力！没有碰！我是拿着吃的！已经被热化了的巧克力！”
    “嗯嗯嗯我知道了！”黎钰乐道，“被晒成稀屎一样的巧克力！”
    “黎钰！”闻辛伸出魔爪，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黎钰一声爆笑卡在了嗓子里，他反应神速但也只是勉强躲开了闻辛的第一掌，余光瞥到正在系鞋带的史衡，立刻向救星冲了过去。
    “哎！”史衡起身时被黎钰带了一下，险些摔倒，“谁啊？！”
    “我我我！”黎钰赶紧表明身份，“救我！老闻要杀了我！”
    史衡看着远处充满肃杀之气的闻辛，心道不妙，连忙把黎钰扒了下来，质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他这个状态？”
    黎钰声音越说越小，“就……说他吃的巧克力像屎……”
    史衡感觉到自己心脏骤停，“……你完了。”
    “为什么？！”黎钰大惊。
    “现在来不及跟你细说了反正闻辛特别讨厌有人说他吃屎！”史衡推了他一把，“所以你就别在这儿跟我废话了赶紧逃吧！”
    “啊啊啊啊啊！”黎钰看着以非人类速度向这儿跑来的闻辛，清楚地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死亡之气，立刻如惊弓之鸟一般跑了起来，还把准备帮黎钰拦一下闻辛的史衡一块儿拉跑了。
    “你拉我干什么啊——”史衡快崩溃了。
    黎钰十分义气的说：“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啊！”
    “我不用你管啊！我刚刚想帮你拦一下他来着——”史衡吼道，“我要报了你那一饭之恩啊——”
    话刚说完，一直拽着他跑的那只手消失了，史衡保持不住平衡，直接被绊了个踉跄，随着惯性往前冲了好几步之后才勉强稳住身子，震惊的看着已经跑出百八十米远的黎钰那潇洒的背影。
    “那麻烦你帮我拦一下他——”黎钰吼道。
    史衡怒吼道：“妈的姓黎的你真他妈不要脸！”
    “我又不是你——”黎钰在跑出这么远之后居然还能听见，“我不靠脸吃饭要脸也没用！”随着这句话的录音他消失在一个巷子的拐角。
    “史衡！”闻辛慢了一步，“他跑哪儿去了？”
    史衡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另一条巷子。
    闻辛不疑有他，迈开两条长腿就飞奔进了巷子深处。
    史衡白玉一般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得意的笑——他给闻辛指的虽然不是黎钰走的那条路，但两者的终点是一样的，而且闻辛跑的那条的路程是最短的。
    这不算犯规，恩已经报完啦！
    史衡整理了一下校服，小跑进闻辛走的那条巷子。
    “黎、钰！”闻辛在一个转角处终于看见了黎钰的身影，他加快了速度，“你跑个屁啊！停下来！跑那么快做什么！”
    “你有脸说我啊！”黎钰早已经精疲力竭，“那你追我干什么！”
    这样说着，他俩已经跑到了一条古街上，行人不多，他们俩这堪比史前霸王龙跑步的动静立刻引来了所有人的关注。
    “你别跑了！”闻辛喊，“你不跑我就不追了！”
    “你别追了！”黎钰吼，“你不追我就不跑了！”
    闻辛实在受不了街上人们那跟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们俩的目光了，他放慢了速度，“行了别跑了！”
    史衡的脚步跟的十分紧，此时也装模作样的喊了两句，“哎闻辛你别追了！没看见人都快喘不上来气了吗？”
    “好兄弟！”黎钰回头一看，闻辛居然真的停下了，还以为是史衡的功劳，“史衡我爱你！一辈子的好兄弟！”
    史衡前面的闻辛显然也听见了这番话，停下来慢慢的转过头盯着史衡。后者被他盯出了一身薄汗。
    黎钰跑了回来，在经过闻辛的时候特意往旁边绕了两步。然后大步跑向正想逃走的史衡，“我的衡！”
    史衡欲哭无泪，“谁，谁是你的衡啊！”他目光一转，指向闻辛，“喏！你的翔在那儿！”
    身边安静了一瞬，黎钰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史衡非常疑惑，把自己的话又回想了一遍之后“噗”的一声笑喷了。
    黎钰捂着肚子笑个不停，不过闻辛这外号居然连外校的人都知道了！
    不过史衡不应该说他的辛在这儿吗？怎么讲这个？
    史衡：我说顺嘴你信吗？
    闻辛的脸黑成了一块煤炭，“史、衡！”最后一个字拉的很长，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愤怒与仇恨。
    史衡笑声一顿，心道不好，立刻把黎钰拉到身前，自己躲进了旁边的一家奶茶店。
    黎钰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擦去眼角的泪水，好容易才止住了笑，“咳咳，走吧我的……班长。”
    闻辛看的不看他，径直走进了奶茶店。
    这家高端的奶茶店在整个古街里显得格格不入，人也是意料之外的多。
    奶茶店离学校不怎么远，走路不用十分钟就能到，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奶茶甜品饮料品种繁多，又是难得一遇的白菜价，贫困的高中生们自然爱死了这个网红奶茶店。
    “老史哎——”黎钰挤到史衡边上，“你跑的好快哦！”
    “滚蛋！”史衡把他往旁边推了推，“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可惜周围都是人，黎钰无心也无力，继续跟史衡搭话。
    “你说闻辛他为什么不让别……啊疼！”黎钰的腮帮子冷不丁被人一拽，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背后说人坏话，”史衡幸灾乐祸，“你活该……哎啊啊啊啊！”
    看到被赏了一个爆栗的史衡，黎钰顿时觉得平衡了。他伸出手去揉了揉自己的脸，手肘抬起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个女孩，他赶忙道歉。
    史衡顿时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这人为什么这么多啊？摩肩擦踵的。”黎钰叹了口气。
    史衡说：“因为这家店便宜，老板也好看。”
    “哦。”黎钰不再关注这个。他对老板没有什么兴趣，但他对秦某小时候的事感到万分好奇，想要从史衡嘴里掏出那事儿来，一定得先把主角之开。
    黎钰把闻辛拉出了店外。
    闻辛斜着眼睛看着他。
    黎钰低声下气，“还在生气呢？”
    闻辛不语。
    “哎！”黎钰说，“别气了！你还记得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闻辛纡尊降贵回答了他，“嗯。”
    “那……咱们的关键性证据照片丢在八中门口了，”黎钰说，“你……过去拿一下呗。”
    闻辛看清了他的意图，叹了口气，却还是去了。
    “闻辛人呢？”史衡拿着两杯果汁走了过来，把其中一杯递给黎钰。
    “去拿东西了啊。”黎钰接过来喝了一口，“噗！这什么东西？！”
    “苦瓜汁，清火的。”史衡坏笑了一下。
    “我也没上火啊……”黎钰抹了一下嘴巴。
    “他拿什么东西去了？”史衡问。
    “等他回来你不就知道了。”黎钰说，“所以现在我们……”
    史衡赶紧打断了他，“我不知道只是听说你别问我！”
    黎钰的脸上有着大写的失望。
    他的失望之情难以言表。
    史衡说：“我确实不知道这事儿，但我可以告诉你闻辛的雷区。”
    黎钰兴致缺缺，“哦，行，你说吧，他有什么雷区？”
    史衡说：“兔子，屎。哦，他的眼镜要特别注意，那眼镜可宝贝了，他老婆都碰不得。”
    “嗯？”黎钰的注意被另一个词吸引，“他有老婆？”
    “我靠！”史衡难得的爆了粗口，“你什么关注点啊？就是打个比方！意思就是他爱他的眼镜胜过于爱他的老婆啥的，谁碰跟谁急！”
    黎钰：？我不仅碰了，还拿着玩了一个多月。
    史衡：？？？勇啊兄弟！
    喝完了一杯清凉的苦瓜汁，闻辛终于回来了。
    他把手上的照片递给史衡，言简意赅，“看。”
    史衡的目光接触到照片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愤怒和不解。
    在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史衡再次爆了粗口，“我操！这他妈谁做的？”
    他今天说的脏话，顶了他以往一年的量。
    能让美人爆粗口的人不多，黎钰和闻辛显然都在里面。
    “什么意思？”不愧是学过专业表演的，史衡很快就控制好了自己的表情，可那愤怒的情绪却丝毫未减，“哪个……”他好不容易才把那句将要脱口而出的“傻逼”咽了回去，“哪个人进你家拍的？”
    黎钰说：“可能不止一个人，我们怀疑，偷拍者是一个团伙。”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
    第31章 偷拍（3）
    “团伙？”史衡沉吟，“也不一定。”
    黎钰问：“为什么不一定？”
    史衡翻出在教室拍摄的那张照片，点了点上面的闻辛，“能在学校拍摄的，除了学生会的人，还有信息老师。”
    “不止信息老师。”闻辛说，“所有老师都可以。”
    “胡煦……我们班同学家的妹妹从别人手里买的这些照片。”黎钰说。
    闻辛插了句，“他还说妹妹是在不同的人手上买的。”
    “嗯，我知道了。所以两位，”史衡双手环胸，“你们是想让我去找他们买照片，然后拿到证据报警？”他摸了摸下巴，“直接报警不好吗？干什么要做这种危险的事，万一是真变态怎么办？”
    “我是失足少女？”闻辛冷冷道，“还有，如果真的是我们学校里面的人做的这件事情的话……先抓到再说好了，我不希望学校名誉受损。”
    “可是你们一中培养出了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史衡咽下了那句未说出口的话，换位思考，如果出事儿的是他们学校的话。自己也不会报警的。
    “准备告诉你们校长吗？”
    闻辛说：“找到了再说，校长定夺。”
    “好，”史衡低头，目光重新落在那沓照片上，“我帮你们。”
    与此同时，闻辛的手机响了一声。闻辛听出了给胡煦设的专属铃声（被逼的），掏出来一看。
    ——老闻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来自那个有大病的中二少年。
    闻辛的右眼皮又开始拼命跳了起来。
    第二天，他那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没必要！”闻辛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桌上的一堆东西。
    作为少女漫的忠心读者，胡煦同学对防狼神器研究颇深，对这些小玩意儿那是一个了如指掌。
    听到闻辛拒绝，他的眉毛立刻扬了起来，“怎么没必要？为什么没必要？！有必要！”他指着那些东西如数家珍，“你看这个小巧的防狼喷雾！它看起来就像一个口腔喷雾！那傻逼绝对想不到你拿的东西是防狼喷雾！你看看这粉色的外壳，是多……”
    闻辛立刻拒绝，“这东西是个女孩子用的，而且我……”
    “成！这有男孩子用的！”胡煦打断了闻辛的话，从桌子上拿出一个盒子，“你看！这个你可以用，强光手电！黑色的金属外壳，酷炫极了，配你！”
    闻辛无力的拒绝：“不要……”
    “别呀！”胡煦拿起一个可伸缩的保安棍，“这个更好！这么小的一只，还可以……”
    “这是什么？”闻辛打断了胡煦，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很小的袋子，眼睛微微眯起——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
    “这是涂了辣椒油的套套！”胡煦很干脆的回答。
    闻辛瞪大眼睛，如拿到烫手山芋一般把那个粉□□白的小袋子扔了出去，扔出去之后，从包里拿出酒精消毒液对着手连喷了好几十下。丹凤眼里满是嫌弃和惊恐。
    “这个很有用的！”胡煦十分淡定的拿着袋子，“你看如果遇到了变态，你可以先色。。诱他，在他脱衣服的时候，说自己害羞，把套套递给他，然后他一换上，就会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你就可以冲上去报仇血恨了。而且这东西没有什么异味儿，你看我撕开给你闻……”
    话没说完，他感到一股寒气从背后涌进骨髓，想转头，脖子跟生了锈似的一顿一顿的。转到闻辛面前，看到后者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打了个寒战。
    如果是闻辛去做这件事……
    还没深想，这张脸就把他吓得够呛。求生欲直线上升，“但……这个东西……是给比较柔弱的人用的！它它它它它不适合你。”
    话未落音，黎钰冲了进来，一边冲还一边嚷嚷，“哎呦我的娘今天起晚了闻辛，你也不叫我真是太不仗义了我早饭都没吃！”
    他的目光锁在了胡煦右手捏着的的袋子上，眼中发出饿狼一般的绿光，一把把东西给抢了过来，“这是什么新品牌的饼干吗？好不好……咳咳咳咳！日！我操这……他妈……什么东西？！”
    黎钰忍着喉咙剧烈的疼痛，眯起眼睛看着袋子上的小字。
    杜杜杜杜杜杜杜杜杜什么？！！！
    这这这这个辣辣的拥有薄薄的膜的正被他咬在牙齿上的东西是什么？！！！
    他虽然不关注片片，可是这东西不能不认识吧？！！！
    “咳……”闻辛开了口，“这个东西……胡煦同志刚想推销给我。”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引发的事情就是……
    黎钰猛的站起来吐掉了嘴里的东西，那东西好巧不巧“pia”的一声被吐在了闻辛的脸上，后者的脸当即变了色，黎钰迅速道了歉，然后拔腿就往外面冲，“老胡我告诉你今天我要不告诉老师让你受到正义的惩罚我就不姓黎。”
    胡煦飞上去拦腰抱住了他，一个劲的往后拉，“别啊我的黎这事儿不能告诉老余！你冷静点听我说！我今年还有评优干和三好生你不能断了我的官路啊！你一断我就是死啊老黎！看在我们同是一中人的份上，你放过我！求求你绝对不要告诉老余啊！”
    “你他妈给老子滚蛋！”黎钰扒着门框，努力不让自己被这个看上去像文弱书生，实则是个铁臂阿童木的男体委给扒下去，“我们南校跟你们北校不共戴天！你带这个东西，就是违反了《中小学生守则》！无视班规班纪，影响班风班貌！我必须要大义灭亲！啊呸你根本不是我亲人！反正今天这个状我是告定了，你快给老子放开！”
    “老黎！老黎你冷静！咱们是朋友啊，南北友谊长存啊！”
    “放你的屁！友谊不能没有原则！美好集体需要所有人一起努力！你他妈还是班委呢胡煦！要不要点脸啊！”
    段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吵个屁啊吵！有着精力不能去预习下课本？打个毛的架！闻辛把他们给我拉开！”
    黎钰余光看见……对没错他就是360°无死角余光，看见了闻班长应了段班长的话，慢条斯理地取下他那金边眼镜，黎钰条件反射的一哆嗦，原本紧紧扒着门框的手一松……
    黎钰：“……”
    胡煦：“……”
    六班在场同学：“……”
    黎钰的时候往后一撑，手掌正好撑到了胡煦的腿，手腕一扭，胳膊一阵剧烈的疼痛，整个人支撑不住，直接倒在了地上。
    后脑勺磕到了胡煦的……
    黎钰：“我靠！疼！”
    胡煦：“啊——黎钰我杀了你！”
    最后那位告状的去了医务室。
    校医捏了捏黎钰的手臂，后者发出了垂死病中惊坐起的嚎叫。
    校医被吓了一跳，“这里疼的厉害吗？”
    “没有没有。”黎钰的手摆不动，只好拼命摇头，他只是想讹一下闻辛。
    “那就好！”校医说，“你这是肌肉拉伤啦，最近不要做剧烈运动，不要大幅度摆动手臂，不要提重物。要不然会更严重的，现在这个情况，养个半个多月就好了。”
    黎钰对新来的这个温柔的校医充满了好感，感激的说：“谢谢你！”
    校医笑了笑。
    闻辛双手环胸，仿佛这件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挖苦道，“你一个月要受伤多少次？上个月吃年夜饭的时候，包饺子切到了手。上上个月去颐和园玩的时候又撞了树。你这是什么倒霉体质？”
    黎钰没好气的翻了白眼，“我那是霉你体质！霉你不行！”
    闻辛笑道：“既然你受伤了，那我们的捉鬼行动你就不能参加啦！”
    “是哦，你很高兴？”黎钰又翻了个白眼。
    “那倒没有。”闻辛说。
    “你告诉我，你们打算怎么找‘鬼’？”黎钰把椅子向后一靠。
    闻辛在纸上打着草稿，头也不抬的回道：“你已经被组织除名了，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黎钰不依不饶，“告诉我你又不吃亏。”
    “我刚刚因为你被班主任骂了一顿，”闻辛把答案写在横线上，“我们现在有一骂之仇，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神特么一骂之仇！
    黎钰说，“老余骂我比骂你狠多了！还有我是因为看到你才摔的好不好？”
    “我这么厉害呢！能让为了哥哥大战单挑过十八个人最后光荣的挨了一刀的的程故的你吓摔了？”闻辛给没水的笔换了支笔芯，“我好厉害哦！”
    “你又是从哪儿知道的这黑历史？”黎钰一阵心虚，“年少轻狂嘛。”
    “嗯，所以你现在已经年老志衰了。”闻辛抬头看了一眼，把笔记工工整整的抄到本子上。
    “你好像有那个大病！”黎钰不满。
    “讲什么呢闻辛！”王老师抬手两只粉笔就投了过来，“别以为你低着头我就看不见你在讲话了！第23题的答案是什么？”
    闻辛看了眼刚刚写出的答案，“抛物线Y—-2x的准线方程是Y1/8。”
    王老师：“……做出来了也不能讲话，黎钰！”
    黎钰“唰”的一声站了起来，“24题对于任意实数ab，方程axb都有唯一解是非真命题，还有老师，你25题的题目抄错了！是三倍，不是两倍。”
    王老师笑着摇了摇头，把手里的粉笔扔到讲台上，“黎挑事儿啊！行了，坐下吧，别讲话了。”
    “好的！”黎钰笑着坐下了。
    闻辛微微摇了摇头，也笑了一下。说是笑，其实不过是勾了勾嘴角，但也好看的一塌糊涂。
    但这只持续了不到两秒的笑，居然凝固在了对楼正对六班教室窗户后的一架相机内。
    那是一中学生会的会议室。
    “那为什么你要找衡衡去？”黎钰坐在闻辛的桌子上，一条腿触地，另一条腿在半空中晃呀晃呀的，手肘撑在大腿上，掌心托着下巴，无聊的摇头晃脑。
    头上有撮呆毛立了起来，随着黎钰摇头的动作左右飘摇，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许些郁闷。
    “因为老胡的妹妹跟你一样，是个颜狗，让衡……让史衡去最合适。”闻辛推了推滑至鼻翼的眼镜，忍住想揪一下呆毛的想法。
    “那姑娘应该喜欢你呀，自己去不就好了。”黎钰继续摇头。
    闻辛说：“那你就当史衡是后勤好了。”
    把眼镜推上去之后，他发现镜片有些模糊，眼镜盒刚好在黎钰身后。他心生一计，走向黎钰。
    黎钰头晃的有些晕，正想跳下桌子回自己那儿喝水，就被一个人“圈”了起来。
    闻辛双手撑在桌沿，上半身慢慢倾斜，渐渐逼近黎钰。他是真的高，在黎钰坐在桌子上的情况，还比后者高了近五厘米。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黎钰太矮的原因。
    他这一个年就没有涨过。
    想突破180却总是没有成功。
    他现在能清楚的看见闻辛脸上那细小的绒毛，黎钰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睛变成斗鸡眼，“你……你要干嘛？”
    “嘛也不干。”闻辛几乎是贴着黎钰拿到眼镜盒。
    “靠！”段筝手里的水杯掉在了地上。
    下一节是体育课，教室里除了闻辛黎钰根本没人，要不是段班长心血来潮回来接水，也不会看到这如此“香艳”的一幕。
    段筝心里的激动难以言表。
    第32章 偷拍（4）
    在她发出声音的那一刹，闻辛移开了身子，黎钰终于得到了自由。
    一抹薄红从耳根处延至脸颊，黎钰和闻辛同时咬了咬嘴唇，在心里骂道。
    “操！他为什么是个直男？”
    段筝眼睛瞪得通圆，词不达意道：“我我我！你！你们！你们不用把我当人……不不不！不打扰你们了！我、我先下去了！”
    黎钰抿了口水，悄悄地看了眼闻辛，大叫道：“段班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段筝哪儿敢答应，早在落下那一句话之后就飞一般的跑下了楼。
    黎钰放下杯子，也跑了出去。
    出门迎面撞到了一个人，那人揉了揉胸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开口就是清冷好听的御姐音，“黎钰？”
    黎钰奇怪，“江遥？你在这儿干什么？三班在楼下呀。”
    江遥的脸上永远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她说：“哦，我是来找你的。”注意到了黎钰脸上的红晕，刻板的她难得扯了句题外话，“你脸怎么了，这么红。发烧了吗？”她脸上那正经的表情让黎钰生气不起来。
    他能怎么说？
    哦，是这样的，我被我喜欢的男生桌咚了，但是他是个直男，要不你给我出出主意？
    这话到了嘴边却是绝对说不出口的，他只能含糊带过，“啊……你想多了，就天气有点热……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江遥说：“学生会摄像机里有你跟闻会的照片，你俩怎么了？学校重点关注对象啊？要保送吗？”
    黎钰还没说话，闻辛出来了。
    他把校服的袖子撸到了小臂处，淡淡道：“可能吗？马上运动会，我让易淳找找手感而已。”
    江遥点了点头，“知道了，快上课了，我走了。”
    等到江遥走后，黎钰问：“干嘛那样说啊，你怀疑易淳？”
    “嗯。”闻辛说，“易淳和谢期是学生会里唯二有正当理由可以在在校期间拿到相机了人。谢期请了一周的假，虽然有不在场证明，但也不能排除。现在在校内能拿到相机的学生就只有易淳了。”顿了顿，他又补道，“当然不排除还有其他可能。”
    “那去调监控啊。”黎钰说。
    话语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操场。
    阳春三月，微风拂面。
    白云重重叠叠，煞是好看。
    花香融入暖春，静谧美好。
    “又不是没想过。”闻辛接住一个篮球，扔给了球场里的同学，“但就在昨天，学生会会议室的监控坏了。”
    “昨天，昨天你没去会议室。”黎钰问，“你怎么知道的？”
    “易淳昨晚告诉我的。”闻辛说，“今天上午他请假了。”
    线索断了。黎钰皱了皱眉，不再关注这个，“江遥说的保送的事情……”
    “我不可能保送的，”闻辛说，“我身上还有处分呢。”
    黎钰笑了起来，“杀鸡的处分啊！”
    闻辛也笑了笑，“对。”
    “行吧，那咱们就努力高考。”黎钰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运动会什么时候啊？”
    “4月4号~4月6号。”闻辛说，“珍惜吧，这是我们中学的最后一场运动会了。要报名你就去找老胡……算了你明天再去，今天下午体育部才召集体委开会。”
    “哎，行吧。”黎钰叹了口气，视线扫过一处，他皱了皱眉，喊出了一个人名。
    前面正跑向教学楼的一道瘦小的身影停了下来，见躲不过去了，他转过身来，生硬的打了个招呼，“黎钰，秦会。”
    黎钰端起了招牌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你不是请假了吗？怎么又过来了？拿东西？”
    易淳点了点头，“回……医务室，取证明。”
    一中学生会有个特点，夸张点叫□□，含蓄点叫制冷空调会。
    原因是什么？
    一中学生会全员冷漠——前会长整天端着一张冰块脸，三尺之内寸草不生。原来的秦副会长，现在的秦会长虽然温和，但毕竟有着操场剖鸡的黑历史，提起来就让人不寒而粟。
    另一位副会长代雨棠同志，虽然整天端着笑脸，但骂人比谁都狠。
    学习部和生活部的部员们兢兢业业，只管执行部长或更高级别领导人的命令。叫他们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
    文娱部是最活跃的一个部门，在副部长江遥没有来之前，宋珊珊部长带着全员一起嗨。等高二上半学期江遥来了之后，原来一直被排除在外的文娱部迅速被制冷协会纳入版图。
    易纯是文娱部里唯二的男生，五官很秀气，身形很瘦小，走到哪里都是让人怜惜的那一款。他的存在感很低，平时总是低着头，部长让他干什么他做什么，让人挑不出来一点错。
    此时，他的眼底划过一丝不自在，这分不自在，被离他不到一米远的黎钰尽收眼底。
    他笑了笑，“你快回去吧，我们走了。”
    闻辛却过来喊道：“易淳。”
    易淳刚刚放松下来的肩膀又耸了起来，他的身子有一瞬间僵住，呼吸也凝滞了几秒。
    几秒后，他小声的应了声，“闻会。”
    他的声音如同蚊呐，不细听根本听不见。如果再仔细听一点，还会发现他细微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心虚，害怕和恐惧。
    “没什么事。”闻辛隐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眨了眨，“谢期刚刚跟我说，他马上要回学校会议室拿相机里的储存卡找照片。”他住了口，盯着易淳的眼睛看了半晌之后道，“你有要的照片吗？”
    果不其然，易淳的脸在听到学校会议室之后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嘴唇张了，合了又张，一番心理斗争之后低声说：“谢谢会长，我没有要拷的东西。”
    他抿了抿唇，在闻辛说没事之后就迅速跑开了。
    同手同脚的。
    闻辛拉了拉黎钰，叹了口气，“八成是他。”
    黎钰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呀？他拍你有什么好处吗？”
    预备铃响彻全校的各个角落，闻辛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钱。”
    “行了，先上课吧。”闻辛重新带上眼镜，“放学后我们去找阿衡。”
    经过十几声不同音色的上、下课铃，高二年级的同学终于盼来了放学。闻辛奉命教李昱昊同学一道化学题。
    黎钰在打完两局游戏之后，再也忍不住了，打断了闻班长的软言细语（闻辛：“放屁！”）把中性笔夺过来，在草稿纸上写下这道化学题的过程。写完之后，把笔扔进笔袋，把闻辛的书包往对方怀里一放，右手拉着若有所思的闻辛飞出了教室。
    “……我还没讲完呢。”闻辛抽了下手，不出意料的抽不掉，“你写的那个不是用公式解的，他现在连……”
    “哎呀，李同志没你想的那么笨！”黎钰甩了甩右手。
    “他连基本公式还没搞懂！”闻辛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他会懂的，哎呀我拉不动你了你跑快点！”
    八中门口，史衡的手里捏了两根冰棒的棍子，嘴里还咬着一根。
    “老史！”黎钰把车子停好之后扑了过去，“别躲啊，我是伤员！”
    史衡往旁边一闪，“有伤我就更要多了，万一你讹上我怎么办？”
    闻辛停好车之后走了过来，看到史衡手上的两根棍子，不赞同的蹙眉道：“才出院多久？这个天吃冰淇淋，要命不要？”
    “亲亲，我出院都一个月有余啦。”史衡歪了歪头，“而且现在已经三月份了！这种天吃冰激凌才爽！俗话说的好，冰淇淋下死，做鬼也风流。”
    黎钰为他鼓掌，“好！好一首打油诗！老史牛逼，老史厉害！”
    “过奖，过奖哈！”史衡一挥手，三根棍子应声投入垃圾桶，“走吧亲们，一起去找那个小姑娘，叫……叫什么来着？胡……胡妹！”
    黎钰：“……人家姑娘叫胡姝ok？你这学霸认证是买来的吧？”
    “那倒不是，”闻辛说，“你可以认为他最近沉迷于《霸道总裁爱上我》无法自拔，把眼睛看坏了。”
    黎钰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喂！我两只眼睛都5.3好吗？”史衡不满道，“我看错也是因为黎钰字太丑！那扭扭爬爬的螃蟹字谁能认得清啊！”
    闻辛：“我。”
    史衡：“……你先闭嘴！”他继续道，“再说了，那不叫《霸道总裁爱上我》！人家有个文艺的名字！那叫《她与星辰同在》好不好！意境都被你搞没了。”
    “哎，这个我有印象！”黎钰拍手，“超级虐的那本对吧？我妈看过！”
    “是的呀！”史衡摇了摇头，唏嘘道，“女主真的是太感人了！为了一群姑娘的性命可以牺牲自己！还有男主后面跪在女主病床前的发言，真的是……哭死我了！”
    “是啊！”黎钰跨上自行车，“你知道吗，我前几天看了本号称绝世小甜文的流水账！特别离奇！写的那么烂居然就出版了你敢信！”
    “你这么一说，让我想起了一本书。”史衡若有所思，钥匙几次都没有插中锁眼，“是某某文学城那谁写的……叫什么《一碟小笼包》是不是！”
    黎钰疯狂点头，“对对对是是是！特别离谱的一本书！写成这样居然能成畅销小说？就神奇你知道吧！”
    找到了共同话题，两位特别养眼的帅哥就在八中门口若无旁人的聊了起来。丝毫不去管身边那个正专心搞事业的闻班长。
    当然，闻班长搞事业的时候也不需要他们管。
    “你敢信男主守了那么多年的秘密就大大方方的告诉女主了？”
    “不敢啊，就算再喜欢也不能这么袒露吧。”
    “我听说她出版是塞了钱的！”
    “啊，不会吧，那要花上多少钱啊？少说三四万吧。”
    对于两个穷高中生来说，花三四万就为了出版这个事儿他们十分不理解。
    “老史，你说这人是不是脑子有屎？”黎钰总结。
    史衡十分赞同的点点头，“脑浆太稀了。”
    “啧啧啧。”黎钰唏嘘，“太离谱了，太离谱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卧槽，几点了？六中不会放学了吧？”
    闻辛把最后的过程以及答案发给李昱昊同学，满意的点了点头，“啊——那倒不会，今晚胡妹妹的社团活动到5:30。”
    “我靠，六中这么变态的吗？”史衡惊叹，“初一要留这么晚？！”
    “要说变态你们八中才是真变态！”黎钰说，“你们那个数学组的组长到底什么时候退休啊？太变态了他！”
    “等你毕业了他的不会退休的。”史衡说，“他今天才29，大好年华呢退个屁的休！还有，我们比你们更惨好不好？你们只是在大考和选做才能遇见他，可我们大小考作业资料，全他妈是他出的题啊！我们更惨好不好？我一文科的哭了几场了都。”
    “哟！老史你文科的啊！”黎钰惊讶道，“看不出来呀！文1文2的？”
    史衡的话被风吹散了大半，“……文1的……有人能招架得住……你敢信……牛逼……景……还好看……哭！”
    “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黎钰努力放慢速度去与史衡并排。原本跟他一排的闻辛就不乐意了，凑近黎钰说，“史衡说，他在文1，文1有一个能招架的住老傅，就那数学组长的题，问你敢不敢信。他说那个人特别牛逼，叫云景，还说他特别……好看，他妈看到了都会被好看哭。”
    黎钰嚯嚯笑了两声，“行啊！他能能把你妈好看哭了！那一定是超级好看的人！老史你班花的位置被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史衡正卖力的蹬着自行车，闻言大叫：“他说什么——”
    闻辛省去“超级好看”云云，避重就轻道：“他说你班花的位置被人抢了。”
    史衡呵呵笑了两声，“黎钰你是在说我还是说你自己呀？班花的美名只有你才配的上好不好？哦，还有一中的校花儿！一中的校花黎美人儿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黎钰刚想回击，却被口水呛住了，咳了半天也没缓过来。
    第33章 偷拍（5）
    因为刚刚开学的原因，初高中生们放学时间基本都没超过4:30。
    不过闻班长尽他职位义务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点，黎钰和史衡聊《霸道总裁爱上我》系列丛书，又聊了二十多分钟。这一大妈行为直接导致了六中人去校空。
    “呃……听说许多女孩儿放学都会去高中部看帅哥……”史衡双脚触地，稳住自行车，“要不咱们去高中部看看？”
    “哪能这么巧啊？”黎钰叹气，“再说了咱也进不去啊。”
    “说错了。”闻辛眯了眯眼睛，“胡姝在那儿。”
    正要跟着叹气的史衡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咳咳……哈？是哪儿啊？”
    “Seven eleven.”黎钰说，“看到了吗？门口那两姑娘。正在吃东西的是胡姝。”
    “什么？！”史衡学着闻辛眯了眯眼，上挑的狐狸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不是，你俩怎么看这么远的？眼睛这么好！可以当人体望远镜使了！”
    黎钰伸手拍了拍史衡的肩，“哎，老史啊！少看点小说吧。”
    闻辛接腔道：“这都看不见，说你近视了你还不信。”
    “我真没近视！”史衡把黎钰放在他肩膀上的爪子掀了下去，“我们今天早上还测了视力呢！5.3！一分没少！”
    黎钰小声嘟囔道：“谁信……”
    “行了，”闻辛把濒临爆发且即将变身为美少女战士（划掉）史前霸王龙的史衡按了回去，“干正事儿好吗？再闹就不要你们了。”
    史衡吐出一口气，狠狠地瞪了一眼正抱着胳膊卖萌（划掉）装可怜的黎钰。后者朝他眨了眨眼，抛来了个飞吻。
    史衡：“呕……操！”
    闻辛率先下了车走向Seven eleven，黎钰和史衡连忙追了上去。
    此时毫不知情的胡姝正在吃着关东煮，仰头的时候好巧不巧对上了正走过来的闻辛，一颗蟹黄丸子卡在了嗓子眼，咽喉被堵住，顿时激烈的咳嗽了起来。
    他旁边那个看手机的女孩子被吓了一跳，手上的东西差点掉到地上。看到胡姝喘不过来气的样子，她手忙脚乱的收起手机，然后去拍胡姝的背。
    “我……我的娘！”胡姝把丸子咽进肚子，“偶……偶像啊！”她的眼睛里像是要溢出满天星，“嗝儿！宝！宝贝儿你快！快拧我一下！”
    许晏翻了个白眼，“我早说了别这么叫我！还有你真的好幼稚啊！”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还是伸出手轻轻的拧了一下胡姝那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
    没想到胡姝的情绪立刻低落了下去，“就知道这是梦……一点儿都不疼。”
    许晏捂脸不忍直视，她翻了个白眼之后一巴掌拍在正在伤感的胡姝后脑勺上，“伤伤伤，你伤什么感啊！咱俩都上一天课了，能是假的吗？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一想，这能是梦吗？！”
    胡姝认真的想了想，回答：“好像是的哦，今天老赵是不是还骂我来着？”
    黎钰皱眉，悄悄转过身去问史衡，“这姑娘看起来不怎么聪明，闻辛真的能套出话来吗？”
    史衡低声回答：“你没听到人姑娘喊闻辛喊偶像吗？既然是偶像的话，他还需要套话吗？你对着你偶像能撒谎吗？”
    黎钰：“……我没偶像。”
    史衡啪的一巴掌拍在黎钰后脑勺上，“关注点是这个吗？”
    黎钰疼的龇牙咧嘴，“你还真敢用劲啊！”
    史衡说：“你放心，那姑娘肯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黎钰揉了揉后脑勺，有些担心的望向正在愉快交谈的闻辛，“……希望早些抓到。”
    史衡听出来他的语气中有些不一样的情愫，“你很担心他？”
    黎钰说：“不然呢？我难道想他被犯罪团伙盯上然后掳去做媳妇儿吗？”
    史衡又是重重的一巴掌，“说什么呢？快点呸呸呸！”
    黎钰连忙呸了几下。
    许晏在一旁插着腰看着这场大戏。真是搞不懂为什么高中生也会如此幼稚。
    黎钰：因为我还没有成年，我四小孩纸啦！
    史衡：我有一颗童心。
    胡姝说：“对不起啊偶像，我不应该买那些照片的。”
    闻辛摇了摇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今天来就是想找你问一些关于这些照片的事情。”
    胡姝赶忙点头，“你问你问！我肯定如实回答。”
    闻辛问：“你是在哪儿买到这些照片的？”
    胡姝想了想，“有人在我们学校门口卖，他问我要不要照片，我本来不想要的，但看到上面是你之后我就把它买下来了。因为那几张照片实在太太太好看了！”
    史衡：“你看，是不是言无不尽？”
    黎钰：“嗯。”
    许晏戳了戳胡姝的腰，“亲，你扯到别的上面去了，你能好好回答问题吗？”
    胡姝猛然醒悟：“我又讲废话了？哦哦哦对不起偶像。”
    许晏在一旁小声的说了句：“傻der一个。”
    黎钰学着许晏戳了戳史衡的腰，“老史？”
    史衡：“干嘛？”
    黎钰小声说：“你看那个姑娘举止粗鲁，语言粗俗，现在的初中生已经恶化成这个样子了吗？”
    史衡：“时代总是要变化的嘛，再说了傻der还没有傻逼的程度重呢。”
    许晏却是不乐意了，“我举止粗鲁语言粗俗？您是哪儿看出来的？就刚才那一句话吗？那我觉得您一天说的脏话可以抵我一个月说的脏话！而且我们正处于青春期呢，我们需要借此来发泄自己的情绪ok？您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很无厘头，很无逻辑的一段话。
    “哎哟！看见了没有衡衡？！”黎钰有些震惊。
    那姑娘眯着眼睛看了他一阵，半晌都没有说话。那目光把黎钰看的心里发毛，“不……不是姑娘你看什么呢？看的人心里发虚的。你再看我收费了！”
    许晏抚了抚头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学长。您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吗？”
    黎钰气绝，“我做什么亏心事了我？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少年！”
    许晏摸出手机，捣鼓了一阵之后递给黎钰，“喏，看看？”
    黎钰狐疑的接过手机，瞄了一眼之后眼睛都直了，跟大白天见了鬼似的，指着手机屏幕，“这这这这！这玩意儿你是哪来的？！初中生不学好，天天都在看什么玩意儿！”
    许晏说：“这是我回家路上顺手拍的您信吗？”
    黎钰：“我不信！你回家还进巷子里面啊！别告诉我你家住在四合院！”
    许晏说：“好吧，我告诉你，这是有一个人在网上发的。”她把手机拿了回来，打开微博调出一个转发记录，“你看，这个是加过水印的，那个人说只要点赞转发加微信给他转十块钱，就发高清大图给我们。”
    黎钰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机上的那张照片，“有多少人买了？”
    许晏看了看点赞数量和转发数量，“不多，也就一两万。”
    照片上的人是闻辛。
    有人偷拍闻辛这件事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但让黎钰震惊的不是闻辛这个人，而是照片上的场景和照片右下角的时间。
    停枫一中北分校操场。
    2016年5月15日。
    照片很清晰，几乎是对着闻辛的脸拍的。
    那时候的闻辛还略显青涩，远没有现在的棱角分明。
    少年神情漠然，手上拿着一把小巧的手术刀。修长的手上沾了不少鸡血，但丝毫不影响美感。一种骨感的，充满血腥的美。
    史衡低声骂道：“FUCK！他们到底什么时候盯上闻辛的？”
    黎钰看了看微博发布的时间，“今年一月份发布的。”
    许晏说：“春节没钱回家，以此牟取钱财。”
    史衡说：“黎，报警吧。”
    黎钰深吸一口气，“好歹把我们学校的人揪出来。”
    揪出来之后呢？
    是交给警察，还是交给学校。
    许晏问：“你们干嘛不直接交给警察？是认为自己很了不起，想抓到罪犯邀功吗？”小姑娘说，“这种事情你们是干不来的。你们不是警察，你们没有那个能力。让警察去找，去抓，抓到了之后你们才能安全。”
    依旧是很无厘头的一句话，却让史衡和黎钰沉默了。
    是啊，他们能干什么呢？
    “我去跟他说，”史衡说，“我们报警吧。”
    闻辛听到之后不无意外，但也同意了。
    “你不觉得他们很傻吗？”许晏戳了戳胡姝的腰，“他们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还学霸呢，小学生都比他们成熟。”
    胡姝说：“很真实啊，小孩子总妄想着去拯救地球嘛。”
    许晏问：“难道咱俩不是小孩子吗？”
    胡姝说：“我们比他们思想简单很多啊，他们这种即将步入社会的大孩子的思想谁也摸不透，包括他们自己。但他们已经明白很多了，所以把志向缩小了一点，准备去拯救地球，而不是宇宙。”
    许晏：“咱俩好像旁白，这要进小说里就是讲述人生大道理的旁白。”
    胡姝：“默契。”
    警笛轰鸣，带给人们的是害怕与安心。
    他们来了，说明这个地方出了事情，栖息居住的地方出了事情，叫人怎得不害怕？
    可他们来了，说明他们介入了这件事情，人民英雄在此，又是多么叫人安心。
    “这是我第三次进警察局。”史衡说，“前两次都是来办身份证。”
    黎钰说：“这是我第一次进……妈呀好恐怖。”
    闻辛脸色苍白，勉强笑了笑，“你俩就是陪衬，说话都没超过十句好不好。”
    黎钰捏了捏闻辛的手，“你手好冰，我去给你买杯热奶茶喝好不好。”
    “这会儿快关门了吧？”史衡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多了，我要赶紧回去了，我妈坐的那趟航班十点落地。”
    “你回去吧！”黎钰说，“我们俩过了门禁了，得打车回去。”
    “你们学校没墙可翻，咋进去？”史衡问。
    “这你就不用管了，”黎钰扶着现在柔弱不能自理的闻班长（闻辛：“……就放屁吧。）神秘一笑，“我有办法。”
    “亲，这就是你的办法？”闻辛看着眼前只到他膝盖的猫……洞。
    黎钰摸了摸鼻子，“我平时拿外卖啥的都从这儿拿，能过。”
    “那你从哪儿摔的？”闻辛扶额。
    黎钰说：“就第一次取外卖，这个洞还没有来着，那次我翻的墙，结果就，摔下来了。”
    爬过来之后，闻辛正对上七班的一位酷爱体育的同学。
    闻辛：“……”
    金某：“闻……闻会？！”
    黎钰：“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金同学尴尬的笑了两声，转向黎钰，“校花儿！”
    黎钰：“滚蛋！”
    金同学小声说：“黎哥我可得谢谢你！你挖的这个洞让我不再受异地恋的困扰！你是我的救星啊！”
    黎钰：“……大，大可不必。”
    闻辛：“嗯哼，你挖的洞？”
    金同学：“我靠闻会你听得见？！”
    闻辛：“想想明天怎么向你们班赵老师解释吧。”
    第34章 偷拍（6）
    黎钰暗道不妙，连忙弯下腰来狗腿的帮闻辛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您听错了，他刚刚讲的是，这个洞是我发现的。”
    闻辛问：“你发现的？”
    黎钰点头：“对对对，我又不是老鼠，我哪儿会挖洞啊你说是吧小金同学！”
    金同学连忙点头：“是啊是啊闻会，这洞是黎哥凑巧发现的，而我又凑巧发现了凑巧发现这个洞的黎哥，所以……”
    他还没说完，忽然一道来自强光手电筒的光线朝他们照了过来，伴随着光一同到来的还有一中校长那威严的声音，“你们是哪个班的！大晚上不回宿舍在这儿干什么？！”
    金同学早在光照过来的那一刹就跑没影儿了，只留停枫一中学生会会长和学习部部长在洞前大眼瞪小眼。
    黎钰：“你怎么不跑啊？”
    闻辛：“我腿还软着呢，跑不动啊！”
    闻会长腿软这一情况使得两人双双被逮。
    “哟，闻辛？黎钰！怎么是你们俩？”校长看见好学生们在这儿也就放松了警惕，“这么晚不回宿舍，在这儿干什么？”
    闻辛和黎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闻辛：“找老师！”
    黎钰：“散步！”
    闻辛黎钰：“？？？”
    闻辛：“散步！”
    黎钰：“找老师！”
    校长皱眉，“你们到底是来散步的还是来找老师的？”
    黎钰支吾道：“我们……先是找老师，然后再来散步。”闻辛刚想开口，就被黎钰掐住了胳膊上的肉。
    校长狐疑的看了看周围，视线最终停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这架势怎么着也算不上散步，更像是在……谈恋爱！对！谈恋爱！
    校长的脑子里浮现了数学组组长王老师那天开会时随口抱怨的“就是六班的班长和课代表上课总是说话”，美术组张老师说的“老有学生半夜跑去枫树林那儿幽会”，语文组吴老师说的“七班出了对小情侣”，再加上次去贴吧看到的帖子……
    校长痛心疾首：“学习再好也不能谈恋爱啊！”
    黎钰：“昂？”
    闻辛：“什么？”
    闻辛连忙解释，“不是的校长！我跟黎钰……”
    校长摆摆手，“行了，你们新世纪孩子的择偶标准我不懂，男的也好女的也罢，你们怎么喜欢怎么来，但是你们现在还是学生啊！谈恋爱会影响成绩的知不知道？”
    闻辛怕真的挽不回来，于是推开黎钰，指着墙说：“校长，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我出来散步消食的时候发现了来这里取外卖的黎钰同学，他说因为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不合胃口，导致他最近出现了胃绞痛的情况，所以从外卖软件上点了一些治肠胃的药。”他从书包里掏出阿托品给校长看。
    黎钰：卧槽这也行？！
    校长狐疑的接过那些药，拆开看了看——确实是治胃痉挛的药物，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勉强相信了闻辛的话，“他从哪儿拿的外卖？”
    闻辛毫不犹豫地把黎钰卖了，“您看到那个洞了吗？对！就是哪里！那是黎钰同学为了方便取外卖用工具掏的一个洞！”他一脸的痛心疾首，“他破坏了学校公物，还死活不肯承认错误。”
    “是这样的吗？“校长的目光立刻从洞上移到了持续懵逼中的黎钰同学身上。
    黎钰同学羞愧的无地自容，“是的校长，不过我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我的错误，我不该为了一己私欲破坏学校公物，我决定痛改前非，在有限的休闲时间把学校的墙补上。”他给校长深深地鞠了一躬，“请您原谅我的过错。”
    校长大为感动：“那我就不给你记过了，补墙的话也不必了，你写一篇检讨给我就好了，闻辛你监督他。”
    黎钰同学又给校长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校长体谅！”
    “行了行了，这么晚了，都回去睡觉吧！”校长说，“黎钰，希望你继续进步，月考争取超过闻辛。”
    黎钰连忙点头：“好的好的！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校长一边转身一边说：“难道我们学校食堂做的饭真的不好吃吗？改天从老郑（四中校长郑志梅）那儿借两个食堂阿姨过来。”
    “呜呜呜我的洞！”黎钰擦了擦脸上莫须有的眼泪，“我以后可怎么点外卖啊！”
    闻辛说：“那我再去解释一下，说我们俩刚才是在谈恋爱？”
    黎钰说：“还是别了，不过你哪儿来那么多治胃痛的药？”
    闻辛说：“最近学校食堂烧的东西不和我胃口，我胃绞痛。”
    第二天，走读上学的学生们发现，停枫一中总校区的门口停了两辆警车。
    骑着破旧自行车的易淳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车头一歪，自行车直接拐上了绿化带。他深吸了一口气，调转车头准备回家。
    “易淳？”宋珊珊从车窗里探出脑袋，“你怎么了？有东西忘拿了要回家取？”
    易淳摇了摇头，“车……不太灵敏，调错头了。”
    “哦，”宋珊珊说，“那赶紧进去吧，时间不早了。”
    易淳点了点头，跳下自行车走进校园。
    “早！”
    “早啊小呆子！”
    “早上好易淳！”
    同学们一如既往的跟他道好，可他却无端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吗？
    一直到第五节 课上完都没有事情发生，下课铃响起，同学们像往常一样涌出教室跑向食堂。
    江遥和他也像往常一样走在最后。
    “易淳，班主任找你。”班长撂下这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班主任找他？
    班主任为什么要找他？
    “还不去吗？”江遥把桌子收拾好之后问他，“班主任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哦。”
    “就去了。”易淳说着，把藏在笔袋里的U盘放进自己的校服口袋里，又从书包的夹层里掏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U盘塞进笔袋。
    他从没有觉得班主任的办公室如此远过，简直像是走了两趟撒哈拉沙漠。
    “来啦？”班主任推了推眼镜，招呼他，“过来，帮老师看看这些照片怎么样？”
    一听到“照片”这个词，易淳那一直拉直的，紧绷的神经就又拉紧了一点。
    同手同脚走到老师办公桌前，他抬头看着班主任的电脑。只那一眼，他脑子里的那根弦断了。
    那是一张清晰度不高的照片，是他在过年的时候发布在微博上的一张照片。
    “哎，电脑怎么关机了？”班主任笑着打开了电脑，“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我是生物老师嘛，比较欣赏这样的图片。”
    易淳那个时候神经已经完全错乱了，他根本没有办法做出复杂反应，只能根据本能摇了摇头。如果他那时候静下心来思考一下就会发现这是个漏洞。有哪个老师会拿自己学生的照片做屏保呢？
    “怎么了？嘴唇这么白？”班主任问，“你还没吃饭吗？真不好意思啊耽误你吃饭的时间了，主要是这个事情有一点急，你先去吃饭吧，吃了饭再来。”
    易淳的理智稍微回来了一点，他点了点头，哑声道：“对不起老师，我……我头有点晕，先回去缓缓，您找别人吧。”
    “啊……”班主任点了点头，“你看到谢期的话叫他过来吧。”
    易淳点了点头，同手同脚的走回了班级。
    班主任摘下眼镜揉了揉睛明穴，“为什么呢……”
    校长的脸色不怎么好，他问旁边的易校医，“你确定吗？”
    “我确定。”易校医垂眸，“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快崩塌了，再……其实也不用再加一把火了。”
    就像闻辛说的，易淳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他的心里涌起滔天巨浪，他想要呐喊，想要哭泣，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留在原地，任由时光飞逝，他只能站在那里，什么也做不了。
    时光向他露出命运的爪牙，一个转身，天旋地转，时光在身边飞旋，擦身而过，不留下任何痕迹。
    孤零零的拖沓着一身厌世，很冷，很冷。
    处在崩溃边缘，人会有两种做法。第一种，去寻找刺激，让自己在最后的理智时光里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的刺激。第二种就是把所有孤独，所有罪过压在心底，克制着，等待着最后的契机，这个契机会让他和盘托出所有埋在心底的痛楚。
    前者是空虚，后者是隐忧。
    闻辛出现在教室门口，“易淳？你怎么了？”
    闻辛那个时候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就算再怎么怀疑易淳，也不会就看着他这样痛苦。他走进三班的教室，“你没事吧？”
    易淳直愣愣的看着他，眼神空洞，就好像一个癌症晚期患者得知了自己的病情，他是那般的无助，那般的想找个人倾诉。
    可闻辛……
    在他面前的闻辛一无所知，他摸了摸易淳的额头，很烫，他不是常规的发热，而是精神太过于紧张，神经绷得太紧的症状。
    空虚，惊恐。
    这些消极情绪围绕着他。
    你该做个了结了。
    你这样憋着也很难受的不是吗？
    他这么好，一定会理解你的难处的。
    最终“了结”这一念头占据了上风。
    “对不起！”易淳的眼神渐渐清明了起来，“真的对不起……”
    闻辛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干嘛突然说这个？”
    “我……我从2016年，也就是我们初三的时候开始拍你，当时……有一个团队找上了我，说，说是要拍你的照片，一张照片……给我一百块钱。我、你是知道我们家的经济状况的，我很缺钱。”易淳哽咽道，“于是，我就、就答应了他们，从亲戚家借了一个数码摄像机，开始拍你。”
    “高一、一的时候，我加入了学生会的文娱部，能、能近距离拍摄你的照片，还有、有正当理由，不会被人怀疑。”他说，“这几年，我、我零零总总拍了你几百张照片，赚了，小几千。”他突然又崩溃了，“对、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缺钱了。”
    “寒暑假，我拍不到你，过年的时候，我、我妹妹吵着要新衣服，于是，我就把你的照片，加了水印，放在微博上卖。”易淳说，“那个，赚了有两万块钱……”
    “别说了！不用说了。”闻辛说，“不用说了，这个世界对你很不公平，我知道，我知道。你要抓住这个世俗给你的，来之不易的机会。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啊！”易淳放声大哭，“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啊！”
    “没事了，我知道了，没事了。”闻辛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们去抓住那些人，好吗，别哭了。”
    易淳拥有好的学校，好的成绩，好的家庭。
    但困扰他的是经济问题。
    这是这个尘世里大部分人都会、也都要思考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是喊着金汤勺出生的，他们吃喝不愁，他们从小拥有好的家境，好的学校，长大了他们未必出众，但他们拥有资源。
    这就是不公平的地方。
    凭什么我那么有才华，有能力，却坐不上一个底层职位。而你，没才华没能力，有的只有那用钱财堆出来的一条路，但你却坐上了高层职位？
    那条路，就是鸿沟。
    是穷人和富人之间的鸿沟。
    易淳回了家，是校长批准的。
    闻辛回班的路上被一个人撞了，身上掉下的一个东西被那人接住。
    那是一个，很小的录音笔。
    第35章 偷拍（尾声）
    第三十五章 偷拍（尾声）
    “怎么了？”黎钰迎了上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刚才余老师还来找你了。”
    闻辛摇了摇头，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伸出手把他揽在怀里，紧紧抱住。黎钰被吓了一跳，低声问：“你干嘛，这儿这么多人呢！”意识到闻辛的情绪不太对劲，他伸出胳膊顺了顺闻辛的背，“你没事吧？出什么事儿了？”
    闻辛的下巴靠在黎钰的肩膀上，黎钰无暇顾及来自身边同学的惊呼，只是不停地顺着闻辛的背，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在他耳边安慰他。
    过了一会儿，闻辛移开了身子，“对不起。”
    “干嘛要说对不起？”黎钰说，“到底怎么了？”
    “我……”闻辛突然就想说出一切，易淳的事情，他对他的喜欢。可他答应过易淳……
    “好了好了，不想说就不要说了。”黎钰拍了拍他的肩膀，“午自习快开始了，别墨迹了，回座位坐好吧。”
    闻辛突然拉过他的手，“黎钰，你是真的感受不到我喜……”
    “你俩干什么呢？”数学老师走了进来，“赶快回座位上坐好，班长同学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啊！回座位！”
    那句没有说完的喜欢你，被打断了。
    或许这就是他们俩的结局吧。
    好朋友，好兄弟。
    不能再往前一步了，足够了。
    谢谢你，对不起。
    黎钰现在的心也蛮乱的，他不知道闻辛那句话的下文是什么，但一定是很重要的话。
    可惜被打断了。
    他要说的是什么呢？
    你真的感受不到我……
    我的情绪？我们身边的东西？有抑或是……我喜欢你？
    前两者倒是还有可能，最后一个就是纯属瞎扯，凭空臆想。
    闻辛喜欢他？
    这话只要一想，就能在他心里获得战栗。
    但那是不可能的。
    易淳在吐露心声后感到了无比的轻松与畅快。他甚至在校门口笑着跟闻辛道别。
    可是到了下午，一切都变了。
    警笛，警车，警察。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情绪就是愤怒。
    不是害怕，不是慌张，而是愤怒。
    闻辛报警了！
    闻辛骗了他！
    他那么那么相信闻辛，甚至可以说是他平生第一次那么相信一个人。可那个人击碎了他对未来所有美好的幻想。
    整个世界突然变了。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这个世界在扭曲，旋转，破碎。变成了一片荒芜。他站在那片荒芜上，感受着整个世界的扭曲。
    妹妹的哭喊，母亲的悲鸣，父亲的怒吼。
    统统听不见了。
    只有警察刻板的声音响起。
    “未经当事人允许偷拍别人照片的行为并不属于违法犯罪行为，但是如果未经本人同意，以营利为目的使用公民的肖像，就属于侵权肖像权行为，侵权人需要承担相识的侵权责任。”
    这说的是他。
    以营利为目的，这说的就是他！
    警察什么都知道了！是闻辛说的！闻辛骗了他！他明明说过不跟任何人讲的！
    他是骗子！骗子！骗子！
    “《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规定，有上述行为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
    是他！还是他！
    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切都是！
    “请你跟我们……”
    他突然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像是整个世界按下了静音键。
    残存的、没用的、多余的、不必的。
    统统都没有了。
    完全隐没在了世界的角落。
    看不见了，摸不着了。
    过去了……
    “你说什么？！”闻辛一跃而起，“警察怎么了？学校发什么声明了？！”
    黎钰的声音颤抖了起来，“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六条规定……属于侵犯他人肖像权，隐私权。根据上述情况，该同学将处五日拘留并罚款500元，学校决定……”他的声音小了下去。
    闻辛腿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声音不自觉地开了叉，“决定什么？”见黎钰久久不开口，他怒吼道，“决定什么你说啊！”
    黎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学校决定，开除该学生学……学籍。”
    闻辛睁大了眼睛，手上青筋暴起，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他想说话，可喉咙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为、为什么？！”
    为什么警察会知道？为什么学校会知道？他明明只跟警察说了那个团伙，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关于易淳的一丁点儿信息！为什么？！
    学校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闻、闻辛！”黎钰哽咽道，“学校说，有，有录音……”
    闻辛一下子就想到了今天撞倒他的那个人。
    他在没有支撑的力气，人瘫坐了下去。
    他伸出胳膊搭在眼睛上，声音里透出的是虚弱和无助，“今天下午，易淳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答应他，我答应他不会说出去的！我不想这样……我真的不想这样……”
    黎钰扔下手机走过去环住了他，“不是你的错，不是……”
    “易淳！啊——”闻辛再也压不住早已外泄的情绪，索性放声吼叫。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是咕哝着“易淳”和“对不起”。
    少年早熟，可社会经历却还是不足。
    说是冷静，可他们比谁的心都柔软。
    他们踏乱了山河，搅乱了江水。
    他们肆无忌惮的挥洒着属于他们的青春。
    待到花开遍野，雨洒大地。
    他们会迎来唯独属于他们的时代。
    自命不凡也从来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贬义词。
    有梦想，去追梦。
    有理想，去实现。
    他们自命不凡，他们恣意洒脱。
    # 卷六：爱他爱到无法自拔
    第36章 运动会
    “现在朝我们走来的是高二六班。”闻辛的视线停在了最前面举着班牌的同学身上
    啧，他想，这人为什么越看越熟悉？
    “高二六班是一个团结向上的集体……”闻辛不可置信的看着朝他隐秘的竖了竖中指的那个人，那是黎钰！
    “闻会眼睛都直了。”有女生在队伍里窃窃私语，“他在看哪个女生啊？”
    有人回答：“他好像是在看那个领队哎！话说这个女生好高啊，得有一米八了吧！”
    “放屁！”很快有熟悉黎钰的人认了出来，“那也是个男生！二六班的黎钰！”
    主席台上，宋珊珊看着闻辛，咬紧了下唇。
    “胡煦我跟你没完啊！”黎钰恶狠狠地擦掉嘴上的口红。
    胡煦说：“哎呀别这样！你看看闻辛那惊艳的眼神，难道不觉得很值吗？”
    “值屁啊值！”黎钰抹了把脸，“行了，我去跑1800去了。”
    “第一天没有1800吧。”胡煦看了看这三天的日程表，“1800得等到最后一天，不过你的400和跳高在今天，场地二，时间错开了15分钟，先跑再跳。”胡煦挠了挠头，把表翻了过去，“我看看给你安排的解说……我靠闻辛？！你1800的解说还是闻辛！你挑好的啊！”
    “没有啊。”黎钰也有些震惊，“初决赛都是他啊？”
    “不，”胡煦说，“400决赛代雨棠。”
    “那400决赛他在哪啊？”黎钰问。
    胡煦说：“他在女子60决赛好像，就是在场地一，直道那儿。”
    一中有两个操场，大操场被称为场地二，通常比赛的项目是长跑、接力赛。在外围跑道举行。内圈的塑胶场地则是用来进行跳高、铅球等项目的。小操场跟大操场连在一起，是专门给短跑准备的直道操场。
    跳远在场地一的西面。
    宋珊珊报了六十米。黎钰眯了眯眼，而且是大前天天，行程表下来之后才提交申请的！这个六十米百分之九十是为了闻辛报的。
    其实解说员也没啥用，就是相当于一个拥有话筒的啦啦队。
    400米初赛黎钰第一，顺利进入决赛。跳高跳到了1.99米，倒挺让他自己惊讶的，毕竟自己以前的最高记录还保持在1.87米。
    可能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第二天四百米决赛的路上被绊了一下，只拿到了第二，和第一差了0.7秒。代雨棠解说的时候喷了水，比赛完了忘了关解说麦，跟段筝在主席台上一起狂笑。
    黎钰发誓说1800必须第一，要不然胡煦就单身一辈子。
    运动会的最后一天的倒数第二场比赛是男子4×100，黎钰没报，因为他的1800就在后面，他要保存体力。
    最后一场是男子1800，所有人都关注着这一枪赛事，校方直接把整个操场广播的话筒交给了这一场的解说员（拉拉队）闻辛。
    “欢迎大家关注停枫一中高二男子1800米决赛，我是停枫一中学生会会长闻辛。在运动员进行准备的时候，让我们来看看选手班级都给予了运动健儿们怎样的鼓励。”他翻开手上的加油稿，“第一条来自高二三班，加油，谢期同学，操场上的你挥洒汗水，奋力拼搏。相信你一定可以取得理想的成绩……”
    “下一条来自高二一班，李想同学……”
    闻辛还没说完，台下的同学们就纷纷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理想的成绩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他们知道高二一班的运动员叫李想吗哈哈哈哈哈哈！”
    闻辛摇了摇头，继续念了下去。
    “第三条来自高二六班，黎钰同学，你是最棒的……你在操场上如同八月正午的阳光一般耀眼……”闻辛合上了那个本子，“胜利就在荆棘丛的后面，请记住，荆棘丛的后面大多都是美丽的城堡。请穿过荆棘，取得最终的胜利。”
    黎钰在起跑线那边儿疑惑，“不对啊，我的发言稿明明是胜利永远会属于你，记住你的名字……”听到荆棘这两个字之后，他笑了，望向主席台的方向，把手上的矿泉水瓶扔给正苦口婆心劝说他的胡煦，双手高举，在头顶上摆出了一个巨大的爱心。
    看到的同学们全都欢呼雀跃，直呼磕到了。
    闻辛笑了。
    黎明如钰，他想。
    裁判高举手上的□□，选手们身体前倾，做出了起跑姿势。
    枪声一响，选手们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闻辛道：“高二三班的谢期同学暂列第一，他的速度很快，也很均匀。谢期同学是我校田径队的副队长，在2016届全国青少年田径运动会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和队长及老师带领我校拿到了第一。”
    黎钰一直稳在第三，前面是四班的大长腿体委，后面是咬的很紧的一班李想同学。
    胡煦看着他那副不紧不慢悠然自得的样子急了，双手放在嘴边大叫，“姓黎的你给我跑快点！你要是拿第一，我就告诉你那天你问我的事儿！听到没！给咱班拿个冠军！”
    操场上挥霍青春与汗水的少年很晃眼，如阳光一般耀眼夺目，叫人很难移开视线。
    17岁，真是让人......会哦哇哦那样感叹的存在。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闻辛看着黎钰在最后两百米处时突然加速，超过了第二名。两条腿飞速交替，叫观众们眼花缭乱，连忙屏息敛声观看比赛。
    他的身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着他。
    在最后二十米的时候，他超过了三班的谢期。
    闻辛看着他跨过终点线，轻声道：“黎明如钰。”
    六班的同学们激动得面红耳赤，几名男生冲了上去把黎钰举了起来，抛到空中。
    失重的快感很快取代了惊恐和疲惫。
    “黎啊！”胡煦晚来了一步，此时正激动的往人群中挤，“好样的啊！咱班总积分排到第二了！已经超过二班了！”
    “好样的……”黎钰身心俱疲，伸出一只手抓住胡煦，“是……谢安宁，吗？”
    胡煦轻轻锤了他一拳，“这种时候你居然在想这个？”他点了点头，“是。”
    “是什么呀体委？”女生们哄笑到了一处。
    黎钰往脸上铺了点水，让自己那泛红的脸颊和激动的心情冷静了一点，正要拐弯时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闻……闻会！”这是宋珊珊的声音，黎钰条件反射似的就跑到洗手池边干呕了一声。
    “有事吗？”这个冷淡的声音来自闻辛。
    宋珊珊捏着手上的信封，紧张到语无伦次，“我……我、我那个……就是。”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闻辛说。他还要去跟黎钰道喜呢！
    宋珊珊慌了，她拉住闻辛，把手上的东西递了上去，大声道：“闻辛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们交往吧！”
    闻辛：“……嗯？”
    黎钰：“......你别不信其实我已经料到了。”
    闻辛有些不知所措，他非常特别超级想拒绝面前这个大胆的撞到枪眼上的姑娘，可惜不行。
    他只能面无表情地从她手中拿走情书，然后面无表情地说一句谢谢你。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面上……无表情，心里哦不行！
    他接受了？！他居然接受了？！！黎钰此时完全处于崩溃状态。史衡知道安亦有女朋友时的心情是不是也跟他一样万念俱灰只想一死百了？（史衡：屁话，我早已看淡了世俗，那时也只是有点蛋蛋的忧伤而已了啦！）
    闻辛的一句谢谢导致他一整个下午都过得浑浑噩噩的，领奖下台的时候还差点摔倒。
    “喂史衡。”黎钰躲在角落里忧伤，“你干嘛呢？”
    史衡深吸一口气，“你找死啊姓黎的！要不是我们放学了老师非发现我没交手机不可！你是不是有毛病！”骂完了一通之后觉得有些不对劲，问，“你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黎钰委屈：“我失恋了。”
    史衡：“嗐失恋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猛的打住了话语，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备注——黎二傻没错啊！于是尖声问，“你刚刚说什么？你失恋了？！”
    “我失恋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黎钰擦了擦憋出来的眼泪，“我暗恋对象，就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他，接受别人的表白了。”他嚎道，“呜呜呜这可是我头一次喜欢人啊！”
    “……具体，咋回事啊。”史衡问。
    黎钰给史衡描述了一遍当时的场景，其中免不了的要添油加醋。
    “……行了。”史衡咽了口口水，大脑飞速旋转，最后循循善诱道，“我明白了，那你看啊，他说的是谢谢你，而不是好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根本不想和那个人在一起你懂吗？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二是收下情书，这个情况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是为了保护表白方的自尊心。第二，就是他以前可能跟别人打赌打输了，惩罚就是不能拒绝表白。”
    “可是……”黎钰说，“他跟那个人是双向暗恋……”
    “双向暗恋他可能说谢谢吗？！双向暗恋他肯定就欣喜若狂的答应了好不好啊！”史衡觉得自己快崩溃了，“说谢谢而不是立刻答应说明他已经移情别恋了懂不懂啊啊啊啊！”
    黎钰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吸了下鼻子问：“那，那我该怎么办啊？”
    “表白去啊！”史衡说，“再糟也不会比他有女朋……有对象糟。”
    黎钰用力点了点头，“好，我去表白。”
    史衡挂了电话，仰天长叹，“我的天啊！寡人这又是何苦呢！”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自己给安亦设置的专属铃声！史衡满心欢喜地打开微信查看消息，内容却让他如遭雷击。
    Aaaaaaaa安哥：阿衡，今年五月二十一日，也就是下个月我结婚。你能来当主持人吗？
    黎钰坐在床上思考怎么表白。
    是一件宿舍给他一个surprise说闻辛我喜欢你呢？还是在他洗澡的时候大吼一声我喜欢你呢？啧，都不好。要不然在他回来的时候跑到阳台装想不开要跳楼，他要问什么原因的话就跟他说一声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跟我在一起？不行！这种时候说出来的话都很不真实，有百分之七十的造假率！ 保不齐就是他为了哄你下来故意答应你，然后等你一安全就翻脸不认人！（闻辛：你好像很有经验啊。）说不定自己情绪一激动就真的掉下去了！这样奇葩的死法一定会上社会新闻！
    【停枫一中某男生表白舍友不成悲伤跳楼】
    啧啧啧那还是算了吧，这样太不保险了！
    最后我们睿智的黎钰同学选择了最原始的表白方式——写情书。
    “亲爱的闻辛……”不行！太肉麻了！划掉重写！
    “闻辛，我喜欢你很久了，跟我交往吧！”也不行！这是宋珊珊的表白词！啊啊啊啊啊啊换一个换一个！
    “17975（要取就娶我）？”哦不不不不要这样！
    最后他学了那封黑金情书，大手一挥写下了行云流水潇洒飘逸矫若惊龙龙飞凤舞挥洒自如大气磅礴力透纸背遒劲有力的八个大字——我喜欢你，咱俩好吧。
    你瞅瞅！多简洁多直白多浪漫啊！
    他把情书放进一本全优高考试卷里，准备待会儿给闻辛。
    哎呦，这死到临头怎么还有点小害羞呢。
    “咔哒”是钥匙开锁的声音。
    黎钰一下子跳回自己的桌子那边翻开一本习题集写了起来。
    “嘛呢？”闻辛伸了个懒腰，“哎，今天可累死我了。”
    “喏，”黎钰推了推鼻梁上莫须有的眼镜，以此来缓解他的紧张和激动，“刚才有人送了这个过来，是给你的。”
    “哦，好。”闻辛把那本试卷塞到抽屉里。
    黎钰有些着急，“你不看看吗？里面好像夹了东西。”
    “嗯。”闻辛把试卷掏了出来，翻开果然有个东西。他拿起黎钰同志绞尽脑汁写出来的情书，看也不看，直接撕成两半。
    黎钰的心在滴血。
    之后，黎钰又明里暗里的表白过闻辛很多次，就比如巧克力呀，玫瑰花呀什么的。可惜闻辛同志根本就没有懂！（闻辛：我不敢懂。）
    黎钰抱着从盛洲学长家的院子里折的海棠枝叹气。他已经不抱着“闻辛喜欢他”的希望了。
    “你作业写完了吗？抱着海棠干什么？”闻辛问道。
    黎钰叹：“写不下去啦，这变态题一看就是傅同志出的，无语。”
    闻辛滑了过来，“哪一题啊？”
    黎钰继续叹气，“第五、七、十二题，套路相同，可就是不会算。”
    闻辛想了想，给他讲了第五题的解法。黎钰双目圆瞪，恍然大悟。颇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舒坦，但也闹挺。
    舒坦是因为什么自不必说，闹挺就是因为闻辛一直在看他。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黎钰狂草着，随口说了一句，“可别再这么看着我了，这样我会误认为你喜欢我的。”
    闻辛未置可否，只是笑看着他。
    黎钰心中微动，扔下笔凑近闻辛，“你……喜欢我？”
    闻辛坦然道：“是，我喜欢你。”
    黎钰的大脑霎时间清空所有缓存，恢复了出厂设置。他咽了口口水，压制住内心的激动，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最后只化作一句，“喜欢你，就这题，解吧学霸。
    “解不出来，就当我男朋友吧。”
    闻辛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他站起来走到门边把门反锁，然后转过身看着黎钰，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盛满了笑意，启唇说：“此题无解。”
    黎钰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喃喃问：“为什么……”
    闻辛慢慢走了过来，在快要到黎钰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道：“因为我喜欢你。”他弯腰，两人的距离渐渐减小，鼻尖对着鼻尖。闻辛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所以此题无解。”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此题无解。
    黎钰现在非常晕，，心就像是要跳出来似的。
    他刚刚干了什么？他是不是表白了？卧槽不会吧！他那句话就是用来呛闻辛的！设备经大脑思考和允许的啊！早知道就安排一个浪漫温馨的表白仪式了！哎不对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闻辛他答应了！答应了！！！
    不是，这是梦吧这！
    闻辛明明是喜欢宋珊珊的啊！
    他努力让自己不变成斗鸡眼，“你……你刚刚说什么了？！”
    闻辛轻叹一声，俯身低头。
    黎钰的眼睛越睁越大，瞳孔却越缩越小。
    几秒后，闻辛抬头，直视黎钰的眼睛，无奈地问：“是做梦吗？”
    黎钰的眼珠子此时就跟那只□□一模一样，听闻此话忙不迭拼命摇头。
    我靠不是梦啊！是真的！
    闻辛扯了扯嘴角，起身拍了拍黎钰的头。他现在也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钰不是喜欢宋珊珊的吗？黎钰不是天天去偷看宋珊珊吗？黎钰不是……
    当务之急却也不是这个，而是某个跃跃欲试的东西。
    闻辛正要走时黎钰拉住了他，后者一脸严肃，“你先别走，有话问你，请如实回答。”
    闻辛有苦说不出，“你先松开我，上个厕所再问。”
    哪知黎钰摇了摇头，把他拽回床上，“别走。”
    ------
    作者有话要说：
    史·啥都知道·就是不说·衡。清水钰~~
    第37章 此题无解
    “现在朝我们走来的是高二六班。”闻辛的视线停在了最前面举着班牌的同学身上，啧，这人为什么越看越熟悉？
    “高二六班是一个团结向上的集体……”闻辛不可置信的看着朝他隐秘的竖了竖中指的那个人，那是黎钰！
    “闻会眼睛都直了。”有女生在队伍里窃窃私语，“他在看哪个女生啊？”
    有人回答：“他好像是在看那个领队哎！话说这个女生好高啊，得有一米八了吧！”
    “放屁！”很快有熟悉黎钰的人认了出来，“那也是个男生！二六班的黎钰！”
    主席台上，宋珊珊看着闻辛，咬紧了下唇。
    “胡煦我跟你没完啊！”黎钰恶狠狠地擦掉嘴上的口红。
    胡煦说：“哎呀别这样！你看看闻辛那惊艳的眼神，难道不觉得很值吗？”
    “值屁啊值！”黎钰抹了把脸，“行了，我去跑1800去了。”
    “第一天没有1800吧。”胡煦看了看这三天的日程表，“1800得等到最后一天，不过你的400跟跳高在今天，场地二，时间错开了15分钟，先跑再跳。”胡煦挠了挠头，把表翻了过去，“我看看给你安排的解说……我靠闻辛？！你1800的解说还是闻辛！你挑好的啊！”
    “没有啊。”黎钰也有些震惊，“初决赛都是他啊？”
    “不，”胡煦说，“400决赛代雨棠。”
    “那400决赛他在哪啊？”黎钰问。
    胡煦说：“他在女子60决赛好像，就是在场地一，直道那儿。”
    一中有两个操场，大操场被称为场地二，通常比赛的项目是长跑、接力赛。在外围跑道举行。内圈的塑胶场地则是用来进行跳高、铅球等项目的。小操场跟大操场连在一起，是专门给短跑准备的直道操场。
    跳远在场地一的西面。
    宋珊珊报了六十米。黎钰眯了眯眼，而且是大前天天，行程表下来之后才提交申请的！这个六十米百分之九十是为了闻辛报的。
    其实解说员也没啥用，就是相当于一个拥有话筒的啦啦队。
    400米初赛黎钰第一，顺利进入决赛。跳高跳到了1.99米，倒挺让他自己惊讶的，毕竟自己以前的最高记录还保持在1.87米。
    可能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第二天四百米决赛的路上被绊了一下，只拿到了第二，和第一差了0.7秒。代雨棠解说的时候喷了水，比赛完了忘了关解说麦，跟段筝在主席台上一起狂笑。
    黎钰发誓说1800必须第一，要不然胡煦就单身一辈子。
    运动会的最后一天的倒数第二场比赛是男子4×100，黎钰没报，因为他的1800就在后面，他要保存体力。
    最后一场是男子1800，所有人都关注着这一枪赛事，校方直接把操场广播的话筒交给了这一场的解说员（拉拉队）闻辛。
    “欢迎大家关停枫一中高二男子1800米决赛，我是停枫一中学生会会长闻辛。在运动员进行准备的时候，让我们来看看选手班级都给予了运动健儿们怎样的鼓励。”他翻开手上的加油稿，“第一条来自高二三班，加油，谢期同学，操场上的你挥洒汗水，奋力拼搏。相信你一定可以取得理想的成绩……”
    “下一条来自高二一班，李想同学……”
    闻辛还没说完，台下的同学们就纷纷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理想的成绩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他们知道高二一班的运动员叫李想吗哈哈哈哈哈哈！”
    闻辛摇了摇头，继续念了下去。
    “第三条来自高二六班，黎钰同学，你是最棒的……你在操场上如同八月正午的阳光一般耀眼……”闻辛合上了那个本子，“胜利就在荆棘丛的后面，请记住，荆棘丛的后面大多都是美丽的城堡。请穿过荆棘，取得最终的胜利。”
    黎钰在起跑线那边儿疑惑，“不对啊，我的发言稿明明是胜利永远会属于你，记住你的名字……”听到荆棘这两个字之后，他笑了，望向主席台的方向，把手上的矿泉水瓶扔给正苦口婆心劝说他的胡煦，双手高举，在头顶上摆出了一个巨大的爱心。
    看到的同学们全都欢呼雀跃，直呼磕到了。
    闻辛笑了。
    黎明如钰，他想。
    裁判高举手上的□□，选手们身体前倾，做出了起跑姿势。
    枪声一响，选手们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闻辛道：“高二三班的谢期同学暂列第一，它的速度很快，也很均匀。谢期同学是我校田径队的副队长，在2016届全国青少年田径运动会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和队长及老师带领我校拿到了第一。”
    黎钰一直稳在第三，前面是四班的大长腿体委，后面是咬的很紧的一班李想同学。
    胡煦看着他那副不紧不慢悠然自得的样子急了，双手放在嘴边大叫，“姓黎的你给我跑快点！你要是拿第一，我就告诉你那天你问我的事儿！听到没！给咱班拿个冠军！”
    操场上挥霍青春与汗水的少年很晃眼，如阳光一般耀眼夺目，叫人很难移开视线。
    青春飞扬，梦想起航。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闻辛看着黎钰在最后两百米处时突然加速，超过了第二名。两条腿飞速交替，叫观众们眼花缭乱，连忙屏息敛声观看比赛。
    他的身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着他。
    在最后二十米的时候，他超过了三班的谢期。
    闻辛看着他跨过终点线，轻声道：“黎明如钰。”
    六班的同学们激动得面红耳赤，几名男生冲了上去把黎钰举了起来，抛到空中。
    失重的快感很快取代了惊恐和疲惫。
    “黎啊！”胡煦晚来了一步，此时正激动的往人群中挤，“好样的啊！咱班总积分排到第二了！已经超过二班了！”
    “好样的……”黎钰身心俱疲，伸出一只手抓住胡煦，“是……谢安宁，吗？”
    胡煦轻轻锤了他一拳，“这种时候你居然在想这个？”他点了点头，“是。”
    “是什么呀体委？”女生们哄笑到了一处。
    黎钰往脸上铺了点水，让自己那泛红的脸颊和激动的心情冷静了一点，正要拐弯时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闻……闻会！”这是宋珊珊的声音，黎钰条件反射似的就跑到洗手池边干呕了一声。
    “有事吗？”这个冷淡的声音来自闻辛。
    宋珊珊捏着手上的信封，紧张到语无伦次，“我……我、我那个……就是。”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闻辛说。他还要去跟黎钰道喜呢！
    宋珊珊慌了，她拉住闻辛，把手上的东西递了上去，大声道：“闻辛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们交往吧！”
    闻辛：“……嗯？”
    黎钰：“？？？＊＊＊＊＊！”
    黎钰直接震惊到飞起。
    不只是黎钰，闻辛也是。他有些不知所措，他非常特别超级想拒绝面前这个大胆的撞到枪眼上的姑娘，可惜不行。
    他只能面无表情地从她手中拿走情书，然后面无表情地说一句谢谢你。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面上……无表情，心里哦不行！
    他接受了？！他居然接受了？！！黎钰此时完全处于崩溃状态。史衡知道安亦有女朋友时的心情是不是也跟他一样万念俱灰只想一死百了？（史衡：屁话，我早已看淡了世俗，那时也只是有点蛋蛋的忧伤而已了啦！）
    闻辛的一句谢谢导致他一整个下午都过得浑浑噩噩的，领奖下台的时候还差点摔倒。
    “喂史衡。”黎钰躲在角落里忧伤，“你干嘛呢？”
    史衡深吸一口气，“你找死啊姓黎的！要不是我们放学了老师非发现我没交手机不可！你是不是有毛病！”骂完了一通之后觉得有些不对劲，问，“你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黎钰委屈：“我失恋了。”
    史衡：“嗐失恋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猛的打住了话语，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备注——黎二傻没错啊！于是尖声问，“你刚刚说什么？你失恋了？！”
    “我失恋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黎钰擦了擦憋出来的眼泪，“我暗恋对象，就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他，接受别人的表白了。”他嚎道，“呜呜呜这个是我头一次喜欢人啊！”
    “……具体，咋回事啊。”史衡问。
    黎钰给史衡描述了一遍当时的场景，其中免不了的要添油加醋。
    “……行了。”史衡咽了口口水，大脑飞速旋转，他循循善诱道，“我明白了，那你看啊，他说的是谢谢你，而不是好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根本不想和那个人在一起你懂吗？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二是收下情书，这个情况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是为了保护表白方的自尊心。第二，就是他以前可能跟别人打赌打输了，惩罚就是不能拒绝表白。”
    “可是……”黎钰说，“他跟那个人是双向暗恋……”
    “双向暗恋他可能说谢谢吗？！双向暗恋他肯定就欣喜若狂的答应了好不好啊！”史衡觉得自己快崩溃了，“说谢谢而不是立刻答应说明他已经移情别恋了懂不懂啊啊啊啊！”
    黎钰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吸了下鼻子问：“那，那我该怎么办啊？”
    “表白去啊！”史衡说，“再糟也不会比他有女朋……有对象糟。”
    黎钰用力点了点头，“好，我去表白。”
    史衡挂了电话，仰天长叹，“我的天啊！寡人这又是何苦呢！”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自己给安亦设置的专属铃声！史衡满心欢喜地打开微信查看消息，内容却让他如遭雷击。
    Aaaaaaaa.安哥：阿衡，今年五月二十一日，也就是下个月我结婚。你能来当主持人吗？
    黎钰坐在床上思考怎么表白。
    是一件宿舍给他一个surprise说闻辛我喜欢你呢？还是在他洗澡的时候大吼一声我喜欢你呢？啧，都不好。要不然在他回来的时候跑到阳台装想不开要跳楼，他要问什么原因的话就跟他说一声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跟我在一起？不行！这种时候说出来的话都很不真实，有百分之七十的造假率！ 保不齐就是他为了哄你下来故意答应你，然后等你一安全就翻脸不认人！（闻辛：你好像很有经验啊。）说不定自己情绪一激动就真的掉下去了！这样奇葩的死法一定会上社会新闻！
    【停枫一中某男生表白舍友不成悲伤跳楼】
    啧啧啧那还是算了吧，这样太不保险了！
    最后我们睿智的领域同学选择了最原始的表白方式——写情书。
    （其实最原始的表白方式是交。配……）
    “亲爱的闻辛……”不行！太肉麻了！划掉重写！
    “闻辛，我喜欢你很久了，跟我交往吧！”也不行！这是宋珊珊的表白词！啊啊啊啊啊啊换一个换一个！
    “17975（要取就娶我）？”哦不不不不要这样！
    最后他学了那封黑金情书，大手一挥写下了行云流水潇洒飘逸矫若惊龙龙飞凤舞挥洒自如大气磅礴力透纸背遒劲有力的八个大字——我喜欢你，咱俩好吧。
    你瞅瞅！多简洁多直白多浪漫啊！
    他把情书放进一本全优高考试卷里，准备待会儿给闻辛。
    哎呦，怎么有点小害羞呢。
    “咔哒”是钥匙开锁的声音。
    黎钰一下子跳回自己的桌子那边翻开一本习题集写了起来。
    “嘛呢？”闻辛伸了个懒腰，“哎，今天可累死我了。”
    “喏，”黎钰推了推鼻梁上莫须有的眼睛，以此来缓解他的紧张和激动，“刚才有人送了这个过来，是给你的。”
    “哦，好。”闻辛把那本试卷塞到抽屉里。
    黎钰有些着急，“你不看看嘛？里面好像夹了东西。”
    “嗯。”闻辛把试卷掏了出来，翻开果然有个东西。他拿起黎钰同志绞尽脑汁写出来的情书，看也不看，直接撕成两半。
    黎钰的心在滴血。
    至此之后，黎钰又明里暗里的表白过闻辛很多次，就比如巧克力呀，玫瑰花呀什么的。可惜闻辛同志根本就没有懂！（闻辛：我不敢懂。）
    黎钰抱着从盛洲学长家的院子里折的海棠枝叹气。他已经不抱着“闻辛喜欢他”的希望了。
    “你作业写完了吗？抱着海棠做什么使？”闻辛问道。
    黎钰叹：“写不下去啦，傅同志搞人心态哦。”
    闻辛滑了过来，“哪一题啊？”
    黎钰继续叹气，“第五、七、十二题，套路相同，可就是不会算。”
    闻辛想了想，给他讲了第五题的解法。黎钰双目圆瞪，恍然大悟。颇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舒坦，但也闹挺。
    舒坦是因为什么自不必说，闹挺就是因为闻辛一直在看他。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黎钰狂草着，随口说了一句，“可别再这么看着我了，这样我会误认为你喜欢我的。”
    闻辛位置可否，只是笑看着他。
    黎钰心中微动，扔下比凑近闻辛，“你……喜欢我？”
    闻辛坦然道：“是，我喜欢你。”
    黎钰的大脑霎时间清空所有缓存，恢复了出厂设置。他咽了口口水，压制住内心的激动，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最后只化作一句，“喜欢你，就这题，解吧学霸，解不出来，就当我男朋友吧。”
    闻辛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他站起来走到门边把门反锁，然后转过身看着黎钰，那双丹凤眼里盛满了笑意，他道：“此题无解。”
    黎钰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喃喃问：“为什么……”
    闻辛慢慢走了过来，在快要到黎钰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道：“因为我喜欢你。”他弯腰，两人的距离渐渐减小，鼻尖对着鼻尖。闻辛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所以此题无解。”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此题无解。
    黎钰现在非常晕，，心就像是要跳出来似的。
    他刚刚干了什么？他是不是表白了？卧槽不会吧！他那句话就是用来呛闻辛的！设备经大脑思考和允许的啊！早知道就安排一个浪漫温馨的表白仪式了！哎不对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闻辛他答应了！答应了！！！
    不是，这是梦吧这！
    闻辛明明是喜欢宋珊珊的啊！
    他努力让自己不变成斗鸡眼，“你……你刚刚说什么了？！”
    闻辛轻叹一声，俯身吻了上去，唇齿相依，温柔缠绵。
    黎钰的眼睛越睁越大，瞳孔却越缩越小。
    只是唇齿相撞，并未深入内齿。
    几秒后，闻辛在对方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无奈地问：“是做梦吗？”
    黎钰的眼珠子此时就跟那只□□一模一样，他拼命摇头。
    我靠不是梦啊！是真的！
    闻辛扯了扯嘴角，起身拍了拍黎钰的头。他现在也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钰不是喜欢宋珊珊的吗？黎钰不是天天去偷看宋珊珊吗？黎钰不是……
    当务之急却也不是这个，而是某个立起来的东西。
    闻辛正要走时黎钰拉住了他，后者一脸严肃，“你先别走，有话问你，请如实回答。”
    闻辛有苦说不出，“你先松开我，上个厕所再问。”
    哪知黎钰摇了摇头，一字一顿道：“我帮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哎，完结版完结吧。
    第38章 真有爱啊
    屋子里的麝。香味很浓，闻辛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回到床前看着累到虚脱的黎钰同志，奇怪道：“你这是什么情况？这种状态的不应该是我吗？”
    “我不理解。”黎钰说，“我太不理解了！”
    闻辛跪到床上，给不理解的那位捏胳膊，“想问我什么？”说实话，他也十分不理解，也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黎钰。
    黎钰抽气，“嘶——疼，你不是喜欢宋珊珊吗？”
    闻辛：“？”
    黎钰：“昂？”
    闻辛：“你不是喜欢宋珊珊吗？”
    闻辛和黎钰大眼瞪小眼的凝固了好一会儿。
    黎钰：“我……我以为你喜欢宋珊珊。”
    闻辛：“同上。”
    黎钰再次不理解，“为什么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了？”
    “那你又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了？”闻辛说，“上次去你家吃饭的时候你跟夏森说的，你喜欢一中最好看的人。”
    黎钰：“哥，你是对你自己的颜值没信心吗？”
    闻辛愣了一下，“所以，那个时候你说的就是我了？”
    “不然呢？”黎钰简直要被闻辛笑死，“后面的对话你没听啊？”
    闻辛摇摇头，“后面没怎么听见，就听见你说是兄弟还是什么的，我以为你要说是兄弟喜欢的人，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就冲上去了。”
    黎钰：一朵大奇葩。
    闻辛：滚犊子。
    黎钰震惊：“那你眼睛瞎掉的那晚上……”
    闻辛扶额，都懒得再纠正他。
    黎钰看到他的神情，自主修正了错误，“你眼睛受伤了那天晚上梦到的……是我？”
    闻辛不自然的咳了咳，他表示十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往事不堪回首啊！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黎钰问。
    “很久以前。”闻辛说，“真的是很久以前，你估计早忘了。”
    “那你这憋的可真够久的啊！”黎钰翻了个身，“今天怎么想着承认了？”
    闻辛回答：“因为史衡说……”
    “什么？！”黎钰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你说什么？！”
    闻辛被自家班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答：“我跟史衡说有人找我表白了那个人不是你然后他就跟我说你估计已经知道了让我赶紧跟你表白再不表白就来不及了所以如果今天你不跟我表白的话我也会跟你表白的。”
    “好家伙！”黎钰震惊，“史衡知道你喜欢我？”
    “知道，”闻辛给自己顺了口气，“住院那天我告诉他的。”
    黎钰觉得自己的一天都是在震惊中度过的，他捏了捏早就从良的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史、衡！你丫居然骗我！”居然欺骗了他的感情！太不道德了他！什么玩意儿啊真的是！
    “怎么了？”闻辛离开床，坐回椅子上面，“他怎么骗你了？”
    “他……我……你！不是！”黎钰激动的语无伦次，唾沫星子乱飞，“我上次！就是运动会那一天！宋珊珊不是跟你表白来着！我感觉到不妙就告诉史衡了！他还开导我来让我跟你表白！我靠！他竟然敢耍我！”
    闻辛把眼镜摘了下来，放到桌子上，随后捏了捏位于他高挺鼻梁那儿的睛明穴，无奈道：“我真不知道是该感谢他还是该去揍他一顿。”半晌，他叹了口气，“还是别揍了，阿衡也怪不容易的。”
    “不容易！他耍我玩哪儿不容易！”黎钰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安亦你还记得吗？”闻辛偏过头咳了两声，“他，要结婚了，史衡是司仪。”
    黎钰卡了一卡，满腔愤怒霎时间转为同情（史衡：给老子收起你的同情！我不需要！）他说：“真离谱，史衡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儿居然要去做司仪？”
    “他学过。”闻辛说，“估计是安亦不放心让别人着手他的婚礼吧，连婚庆公司都是亲戚家的。”
    “嗯，史衡真惨。”黎钰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肌肉，“算了，他比我可怜，勉为其难的原谅他了，不找他算账了。”
    史衡：呜呜呜你快别原谅我了，快来找我算账咱俩打一架！
    “还有你也别气宋珊珊。”闻辛斟酌了一下措辞，“人也很可怜的，被咱俩当潜在情敌当了那么久……再说她也算帮了你的。”
    黎钰看着拉上的窗帘，那种不真实感再次涌上心头，他觉得自己像是飘在空中一样，脚下是虚空……
    “她……她还帮我？帮我什么了？”
    闻辛说：“那场……告白，是宋珊珊找朋友把我引过去的。她估计是知道你在那儿，故意当着你的面跟我表白，这也算是帮了你不是吗？”
    黎钰飘飘然，“……嗯？嗯。你怎么知道的啊？”
    “是史……”闻辛及时刹住了车，怕黎钰把同情再次转为怒火，话在唇齿边打了转后变为，“是我自己想的，你想想，哪个姑娘告白会选在厕所？”
    “嗯……”黎钰继续飘，突然觉得脚下一空，飞扑到闻辛身上，“我！靠我腿软了！”
    话说宋珊珊小姐这几天一直沉浸在喜悦之中，过了几天之后，飘在天上的她突然发现，地上的闻辛和黎钰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点。从形影不离变成如胶似漆了。
    她十分疑惑，于是准备回到地面观察两位的行为。还特地为此准备了一个本子记录。
    【2018年4月23日】闻辛去办公室交回执，黎钰要跟着去，前者不同意，在后者即将爆发之际摸了摸他！的！头！
    最后那三个字不复往日娟秀漂亮，而是凌乱不堪。钢笔尖划破了纸张，在笔记本的下一页留下了许些蓝色墨水。
    【2018年4月24日】六班体育课，闻辛在两班比赛4x200米时属于观战行列，黎钰是运动员，在黎钰第四棒接近尾声摔倒的时候从直接闯进了赛道，把人背进了医务室。
    写这条的时候他们班在上英语课，因为老望向窗外，英语老师下课狠狠的把她批了一顿。
    【2018年4月25日】闻辛低血糖犯了，黎钰直接把嘴里叼着的棒棒糖塞进了闻辛的嘴里！
    黎钰：这你可误会我了姑娘，我正在咬糖纸呢，糖纸刚剥开老闻就倒下去了，那糖我是一口没碰，清白的很。
    【2018年4月26日】闻辛放在操场台阶上的眼镜被跑进学校的野狗叼走了。黎钰充当了闻辛一整天的眼睛（还喂了饭！）在晚自习的时候帮翘课把闻辛的眼镜追回来了，闻辛找回眼镜的时候抱了他一下，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把他检查了一遍。
    闻辛：姑娘是这样的我不瞎，没有眼镜照样可以看清这个灿烂世界的一切东西！是黎钰非要多事去扶我的！我仔仔细细看他是怕他被狗吓尿裤子！
    以后的宋珊珊：闻会黎部，其实你们可以不用解释的……情侣之间就该这样……
    宋珊珊部长越记越感觉不对劲，越记越感到心寒，越记越感到惊恐。
    为什么黎钰才像是表白被接受的那一个？！
    这边是宋珊珊的疑惑，那边是胡煦同志的自我怀疑。
    胡煦同志觉得自己有受虐倾向，而且还不小！
    不然他怎么会盯着面前的这对死情侣撒狗粮？！
    “你吃吗？不吃给我。”闻辛看着黎钰盘子里的带皮茄子。
    黎钰坚定的回答：“我吃，当然要吃，我决定改掉我那挑食的坏毛病！做一个啥都吃的好学生！我要减肥！我要减到100斤！”
    胡煦无语道：“哥你挑食就能减肥了好不好？啥逻辑？还有你要那么瘦干什么？做练习生出道？”
    坐在他们身后的谢安宁正好说了句：“我也才90斤，没必要……”
    胡煦不怕死的一拍手，转过身子打断了谢安宁的话，嘲笑道：“放屁吧你谢安宁！就你，还90斤！你连骨灰都不止90斤了好吧！笑死我了90斤哈哈哈哈哈！”
    这番狂妄的智障话语遭到了来自六班女体委的一顿毒打。
    几年后的胡煦：你不懂！你们都不懂！这是她对我的关心！这是她喜欢我的表现！她喜欢我！
    遭到单方面毒打之后回头又看见闻辛用筷子把那本来就小得可怜的茄子皮一个一个扒掉，再放回黎钰的盘子里。胡煦感觉，自己的生理心理收到了双重的非人打击。
    胡煦：呜呜呜呜呜呜你们早恋我要告诉老师！
    而闻辛的娘家人史衡表示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当他俩的红娘！尼玛这俩人好上了之后膈应的是他！是他！！！
    你瞧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俩大男人在街上腻腻歪歪的像什么话！
    多离谱啊！
    “史衡？”有人在叫他！是救星！是救星啊！
    史衡闻声望去，是自家弟弟的同班同学，他们班上的文艺委员。史衡满怀感激的应了声，“许乘月，好巧啊！”
    “嗯嗯真巧。”许乘月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目光移至史衡身后还在腻腻歪歪“老闻～”“嗯。”的俩人，神色微微一变，眼神里加了些疑惑和厌恶。
    不加掩饰，是从心底发出的厌恶。
    黎钰余光瞥到了皱眉看着他们的许乘月，连忙松开闻辛，偏过头低声解释：“许乘月恐同。”
    闻辛挑眉，点头。随即踹了一脚黎钰，后者根本没防备，直接扑到了前面回头的史衡怀里。
    史衡：？
    闻辛双手插兜，“你伤的是手还是脚？至于成天往人身上靠？滚史衡那边去。”
    有了暗恋这码事儿之后，黎钰同志的演技得到了大大的提升，他会意，立刻道：“好稀罕吗？你嫌弃我就换别人！史衡总不嫌弃我！”
    史衡：“呵呵，难得您想起我。”
    三人再看许乘月，后者已神色如常，无半点异样。
    许乘月道：“晚上可以吧你们老傅上次出的那套检测题的答案发给我不？茶……时叩门不借我。”
    史衡应允道：“行，那晚上我联系你。”
    许乘月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谢谢啦！”他回头对身后的时夜道，“咋样时叩门，我就说人间处处是温暖吧！”他指望着已经一天没理他的时夜白他一眼或踹他一脚，可没想到当他看向时夜时，后者盯着他，眼含悲伤。他觉察不对，走到时夜面前伸出手挥了挥，“茶茶？时叩门？你怎么了？”
    时夜的身子颤了一下，他有些迷茫的看着许乘月，迷茫只是一瞬。一瞬后，他的眼睛恢复清明，再看不出其他情绪。若不是他伸手去擦了擦眼角，许乘月可能真会认为刚才有些脆弱的时夜是一场镜花水月。
    “抄作业？”时夜冷哼一声，“你还想毕业吗？”
    “哎呀茶茶！”许乘月嬉笑道，“你让我一个半艺校学生去解这么难的题，这不是为难哥嘛！”
    “歪理。”时夜面无表情，“回家。”
    “行行行，回家！”许乘月说，“哥的车就在前面，哥载你回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俩人，黎钰叹道：“一个恐同的人，对一个同性这么好，真奇怪。”
    史衡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而且你没听过恐同即深柜？”
    ------
    作者有话要说：
    越来越水了 感谢支持
    第39章 史珩
    倒是真没有。黎钰想。
    他刚想回答个什么好让这有点尴尬的气氛重新热络起来，身后就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对了。”时夜的声音有点喘，似乎是跑过来的，“赵烨去找许迟麻烦了，在西城那边儿，你们现在去估计也赶不上了，打个电话慰问一下倒是可以。”
    “哎……哎茶茶！”许乘月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他扶着腰道，“赵烨……赵烨特意嘱咐我们别跟别人说……说来着，尤其是他俩！”
    时夜斜斜的看了一眼许乘月，似乎是在嘲笑后者的体能。他淡淡道：“我说什么了吗？我什么都没说。”丢下这句之后，他转身就走。
    许乘月忙追了上去，“哎哎哎时夜时叩门！茶茶茶茶茶你等等我！”
    黎钰却没再注意许、时两人的互动，而是在他们的用词。
    时夜说“你们”，许乘月说“他俩”。这俩人值得绝对不可能是他和闻辛，所以只能是……
    “我靠姓史的你认识我哥？！”黎钰吃惊的看着已经接通了电话正在和对面人洽谈的史衡。
    “那怎么了？”史衡嗯了两声之后挂断了电话，“你哥他们街舞的音乐大部分都是我写的。”他咂了咂嘴，“一首500，你哥真大方。”
    黎钰没关注这个，“他还好吗？赵烨找他干什么去了？他受伤没有？伤的严不严重？去医院了吗？”
    闻辛在一旁暗暗不爽。
    史衡道：“哪儿有什么事，游戏输了，台球输了，正抱着人哭呢。”
    黎钰：哇真丢脸，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
    许迟：你管老子？
    “黎钰同志，闻辛同志。”史衡突然转了一个态度，哭丧着脸，“你俩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黎钰闻辛对视一眼，异口异声回答。
    “不能。”
    “能。”
    史衡：“……”
    说不能的那位是黎钰，他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闻辛，随后问史衡：“我十分不能理解，亲你是有受虐倾向么？干嘛不拒绝？”
    “拒绝什么啊拒绝。”史衡叹道，“我哪里舍得拒绝他。”这个可怜的年轻人说，“稿子我都写好改好了，但愿一切顺利。”
    事实证明，史衡同志的嘴可能开过光，他许的愿就没灵过，发生的事情总是和他的预期截然相反。
    2018年5月21日，史衡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一切都十分完美。可那双眼尾上挑的，漂亮的，平时里面总带着七分笑意的狐狸眼却没有一个新郎好友、一个司仪该有的欢喜和激动。
    而是如一潭死水。
    倒也不能说是毫无生气，只是里面充满了许多旁人看不懂的情愫。
    有悲伤，有无奈。
    最后，这些情绪都投入潭中，激起的涟漪很快消失。
    水面恢复平静。
    我，该祝他新婚快乐吧。
    他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视线扫过桌子上已经被程郜修复好，却缺了一角的平生。
    史衡微微一笑，拿起平生，放进了暗格里，上了锁。
    锁住的不仅仅是耳钉，还有他那颗会为安亦心悸的心。
    心，耳钉，连同那不为人知的丑恶心思，一齐被锁在了房间的最深处。
    真真正正的不为人知了。他想，再没有人会知道了。
    “哥。”史珩靠在他房间的门上，“你真要去？你知道妈不允许的。”
    史衡把目光投向了弟弟，面上是满不在乎与漫不经心，“我要去，司仪呢，一场婚礼没有司仪怎么能行？”他笑了笑，“我还要祝贺他呢。”目光停在弟弟那与自己相差无几的面庞上，他轻声道，“祝他新婚快乐。”
    史珩耸了耸肩，“哥，你能放下他，我很开心。”
    史衡听到此番话，神色一凛，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史珩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把刚刚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补充完整，“但很抱歉，哥，妈不同意。”
    在史衡冲上来的时候，他重重的关上了门，反锁之后拔掉了钥匙。
    “史珩！你他妈干什么？！”史衡目眦欲裂疯狂的锤着门，“你他妈把门给我开开！”
    史珩把玩着钥匙，深色复杂，但语气却十分欠揍，“哥你可冷静点儿，你苦心维持16年的人设可要崩了。”语罢，他把钥匙插进锁眼里，用足力气狠狠一折……
    门，彻底坏了。
    史珩听着房间里哥哥的嘶吼，心一阵一阵的痛。
    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可史珩却还是能听见哥哥的叫喊，可见……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门内的动静停止了。
    砸门声，嘶吼声，悲鸣声统统消失了。
    只剩下了死亡一般的寂静。
    史珩把耳朵贴在了门上，这样，他仿佛就听见了门内哥哥的喘息和哽咽。
    他慢慢跪了下来，神情迷茫而又悲伤。
    我不希望你去。史珩想，哥，我不想你去。
    母亲其实是同意了的。
    但，哥哥，我不想。
    我宁愿我们仅剩一点的感情破裂，也不希望你再受到一点有关于……他，的伤害了。
    哥……
    ……
    史衡无力的靠在门上，身上原本熨得整整齐齐的西服此刻已变得凌乱不堪。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无奈的闭上眼睛，一阵窒息感涌入心头。
    半晌后，他睁开眼睛，眼中的痛苦已荡然无存，只剩下绝决的狠劲儿。
    史衡站了起来，站到窗前，用手试了试开关玻璃窗的把手，果然，史珩把玻璃窗焊死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拎起桌边放置着的圆凳，用尽全力往玻璃窗上砸去。
    风，灌进了这个充满着压抑的房间。
    史衡忍住眩晕感，跳了下去。
    ……
    史珩听到了玻璃砸碎的声音，从地上一跃而起，目眦欲裂：“哥！！！”
    他以非人的速度跑到门外，看到的是史衡一瘸一拐地走出院门，踏入绵绵雨中。
    “哥——！！”史珩惨叫。
    “阿珩，”史衡似是平静的朝他笑笑，眼中的悲伤刺痛了史珩的眼睛，“别追了。”
    让哥哥把这事儿了了吧。
    哥累了。
    史珩硬生生的停下了追出来的脚步。
    史衡弯了弯眉眼，转身走出了院子。
    ……
    沈含笑紧张的抿了抿嘴唇，拽着好友的衣角：“怎么样？可以吗？”
    好友满意的点了点头，“太可以了，你是我见过最最最最最美的新娘子！”她眨了眨眼睛，“准备好步入婚礼的殿堂了嘛？”
    沈含笑深吸了一口气，“好了好了！”
    两人正高兴着，这场婚礼的策划师助理却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沈小姐！沈小姐！”
    “干嘛呀？”好友皱了皱眉，“出什么事了？”
    “司仪……司仪到现在都没有来！”助理急了，“现在离婚礼开始只剩下两个半小时了……”
    “今天结婚的新人太多了，”策划师看了看手表，“我们公司的司仪已经不够用了，我联系了一个实习司仪，先让他练着了，现在就看史衡能不能到了。”
    两个小时。
    一个半小时。
    一个小时。
    半个小时。
    ……
    婚礼开始的最后十分钟，史衡还是没有到。
    闻黎低声问儿子：“联系上阿衡了吗？”
    闻辛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手机关机，家里电话也占线了。”
    “再打一次。”闻黎看着化妆室里的安亦，“打家里的。”
    “嘟……”
    电话被人接通了，一个声音疲惫不堪的问：“哪位？”
    史衡？
    不，不是他。
    “阿珩？”闻辛问，“是你吗？”
    “闻辛啊，”史珩清了清嗓子，“是我。”
    双方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你哥呢？”沉默良久，闻辛先开了口。
    史珩咳嗽了一阵，“咳咳咳……走了，走了挺久了。”
    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瞪大眼睛，“他还没有到？！！”
    “没有。”闻辛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什么时候走的？！”
    “……大约……大约两三个小时以前。”史珩在声音里充满了惊慌，“现在不是晚高峰，不可能堵车！”
    ------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太扯了，想弃坑怎么办……
    第40章 我快乐了
    “……你对他做什么了。”闻辛突然发问。
    史珩一愣，低声回答：“我把他锁房间里面，他……跳窗逃出来了。
    “胡闹！”闻辛捏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你有病吗把他锁着？他来不来喜欢不喜欢爱不爱跟你有半点关系啊？你凭什么把他关在家里？！”
    “……”史珩低声沙哑道，“他不开心……”
    闻辛简直要无语了，但现在情况紧急，于是道：“你现在出门，穿雨衣或带伞选一个，立刻马上来酒店，路上注意找你哥，我跟黎钰在酒店周边找人！”
    史珩呆愣了一瞬，挂了电话。
    闻辛跟母亲说明情况，带了两把伞和黎钰离开会场到酒店门口寻找史衡。
    倾盆而下的雨毫不留情的穿过雨伞，打在行人的身上。
    “那儿！”黎钰眯着眼睛，半晌后指着东南方惊叫一声，“史衡！”
    闻辛闻声望去，瞳孔一缩，雨伞还未打开就奔入了了雨中。
    “史衡！！！”他嘶哑道，“你脑子进水了吗？！下雨了不知道打伞？！！！”
    史衡弱弱道：“我没啥......咳咳，没啥事。”
    闻辛深吸一口气，把史衡推到黎钰伞下，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母亲。
    “这破饭店风水真差。”史衡昏昏沉沉的靠在黎钰身上慢慢向前走，“他第一次结婚，风水不好影响夫妻感情。”
    黎钰低声道：“这个时候你就别关心安亦了，多想想你自己吧。”
    “怎么能不关心。”史衡虚弱正色道，“我初二的时候为了给他挑个正儿八经的生日礼物还特地拜托同学找人，不知道花了多少冤枉钱......”
    黎钰沉默着，把他扶进酒店，“闻辛。”
    闻辛正在跟老妈通话，“嗯？”
    “我带他去洗手间换衣服，婚礼快开始了，你先回去。”他道。
    史衡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黎钰，摇摇晃晃向前走了两步，“不行！我要去参加婚礼！安亦......我答应他的，要......要看着他结婚！”
    “换衣服！”黎钰架住了他，“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过去了他反而会担心你！分了心还能结好婚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他，为沈含笑想想！”
    史衡哆嗦着，“为什么......”
    黎钰不知道他在为什么什么，也没办法回应，只得给闻辛使了个眼色后强硬把史衡拽向卫生间方向。
    “有点冷。”史衡抱着胳膊嘟囔了一句。
    黎钰脸色不太好，“我这几天正感冒着呢，穿两件正好匀你一件，你还有脸嫌弃？我告诉你，我可娇贵着呢，要是病情加重了就都是你的错。”
    “嗯嗯。”史衡胡乱应着，“走走走，去大堂，我要找安亦。”
    史衡换衣服时耽误的时间有些长，两人到礼堂时新人已经在交换戒指了。
    他看着台上两人交换婚戒，拥抱，接吻，胃里一阵阵的绞痛。
    台下叫好声不断，史衡惨白着脸，闭上眼睛，一阵眩晕，手不得不扶上椅背，以此来维持自身的平衡。
    “......哥。”他嘶哑道。
    正准备扶着沈含笑下台敬酒的安亦仿佛是听到了史衡如同呢喃的叫唤，竟顿住了脚步，精准的看向史衡所在的方向。
    “阿衡？”他的嘴唇张合一下，明明发出的声音是那般小，甚至连身边的沈含笑都不一定听得见，可是，他却看见史衡点了点头，朝他眯着眼睛笑。
    那是一个明朗的，不含一丝阴翳杂质的笑。
    安亦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他八九岁的那个烁玉流金、浮瓜沉李的那个夏天，又看到了那个为了保护他被猫抓伤却也不见得痛，反而嗞着一口小白牙冲他乐的那个雪玉雕琢，精致可爱的小男孩。
    是那个小男孩在叫他吗？不，不是。不是那个纯澈的童声，入耳的声音沙哑低沉，是少年变声期特有的，仿佛含着粗粝的嗓音。
    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笑容，只是斗转星移，岁月如梭；只是时间如白驹过隙，一去不复返；只是时光荏苒，光阴似箭。
    蓦然间，白云苍狗，沧海桑田。
    史衡笑了笑。
    是啊。
    回首时，故人依旧，只不过是有另一人伴在了他的身侧。
    共度一生。
    那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人！
    那是将要与他喜结连理，共进退，共患难的人！
    他与他，他与她。
    终究是要有一人放手，一人退出。
    他自嘲道：也算是有些尊严的，至少他与她都不知道。
    到头来，也只是一个人的单相思，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新婚快乐，安哥。
    史衡笑着朝安亦挥了挥手，转身向大门走去。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在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落下来。
    他走出饭店，任由雨水带来的雾气在脸上肆虐。
    好冷啊。他朦朦胧胧的想，我这是怎么了。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史衡感到一阵恶心感，身边突然一片寂静，片刻后，耳朵发出了爆炸般的轰鸣。
    史衡痛苦的捂住耳朵，嘶吼一声倒了下去。
    “哥！！！”史珩从暗处飞奔上前。
    黑暗，虚无。
    一切都离他远去。
    朦胧间，自己好像坐在马车里。
    双眼一片漆黑，好像......瞎了一样。
    “到了少爷。”有人掀开帘子，扶他出来，“将军说，以后您就住在这里了。”
    自己说，“他怎么不来见我？”
    那人顿了顿，谦卑道：“将军远征，怕是有一段时间回不来了。”
    出了马车，感觉自己身处一片烟雨浓雾中。
    又下雨了啊......史衡迷迷糊糊的想，怎么又下雨了呢？
    北京的雨水原来这么多的吗？
    不对啊，明明是有阳光的，可是......这么嘈杂的声音不是雨又是什么呢？
    刺眼的阳光直直射入他的眼睛，史衡费力睁眼，想把窗帘拉上，可惜浑身无力，怎么动也起不来。想叫人，嗓子却又发不出声音。
    “哥？！”史珩从窗边奔到床前，“你怎么样？！”
    史衡看向他身后的窗帘，示意便宜弟弟去把窗帘拉上。可惜便宜弟弟的理解能力有限，还以为是自家哥哥眼睛难受，于是忙不迭就来戳他的眼睛。
    史衡两眼一翻无语在床上。
    弟弟！亲爱的弟弟！你哥眼睛被太阳晃得眼睛疼！你要但凡还对哥哥有一点点情感！就请你！啊不！求求你把那万恶的窗帘拉上！！！
    “哥！！！”史珩还以为哥哥又晕了，着急忙慌的就想出门找医生。
    闻辛开门闪身进来，光是站在门边上就被这阳光晃得不轻，当即走到窗帘边果断地拉上了窗帘。
    房间又陷入了黑暗。
    史衡确实高兴了，留下了生理性的眼泪：哥！辛哥！辛爸爸你太牛逼了！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然后他就看见闻辛走到他的床边，嘴唇一张一合的好像是在说着什么，可惜他怎么也听不见。
    “听力不行，听不到你说话。”闻辛言简意赅。
    史珩吐出一口气：“我知道。”
    闻辛一脸“小孩子不要不懂装懂你刚刚丢人的表现我可都看在眼里哦”的深奥表情，成功让史珩同志无地自容，羞愧的出了门。
    “史衡！！！！！”黎钰一脸“你终于醒了我好想你”的弱智表情，也成功史衡面无表情的往旁边蹭了蹭。
    我不认识你啊亲，请问你谁？
    “都说了他听不清你说话。”闻辛无奈地扯着黎钰的衣服领子。
    “呀？是吗？”黎钰顺势往闻辛身上一靠，“可是他明明对我的智障行为做出了反应哎。”
    史衡怒：感情您知道您那是智障行为呢？！
    闻辛扶额，“你那是肢体动作又不是声音语言，哎呀我在说什么......”他叹了口气，“简言之，就是他嫌弃你。”
    “嘿！既然听不见了，那就方便了。”黎钰摩拳擦掌，认真的在史衡耳边吼道，“老史！”见史衡疑惑的看向他，黎钰会错了意，以为史衡真的听不见，于是后退半步指着他叫，“你丫的史衡！一个月不见长能耐了是吧？知情不报还一下瞒俩？要不是我跟老闻脾气好你早就上西天跟唐僧见面会晤去了！你还跳窗！你咋不跳楼呢？你真以为你是迪迦跳出窗户就能变身啊！你对你的身体构造究竟是有多放心啊？真不怕一下摔死？还敢下雨天淋雨，淋了雨你还不愿意换下湿衣服！你看看现在，好了吧？医生说你有半年都不能吃辛辣刺激味儿大的食物！你作成这样开心不开心？我告诉你，今天下午我跟老闻去吃重庆小火锅！不带你吃！叫你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史衡：？
    闻辛的手啪的一声盖在了脸上。
    史衡动了动嘴皮子，废了老大劲儿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声类似咯痰的声音，“沃哎翁！”
    黎钰：“他在说什么鸟语？”
    史衡翻了个教科书式的白眼。
    闻辛把刚刚录的视频发了出去，“等下就知道了。”
    黎钰托着腮帮子期待着。
    过了一会，闻辛的手机响了一声。闻辛示意黎钰点开语音，“现在知道了。”
    黎钰点开信息，大约听了一秒的空白后，一个清冷好听，一听就生人勿近的，如同炎炎夏日里的一杯冰柠檬薄荷茶的声音传入黎钰的听神经，那声音说了句：“我没聋。”
    黎钰：？
    黎钰：“老闻你跟他说什么了他说他没聋？”
    闻辛轻轻拍了一下黎钰的头，“他的意思是阿衡说他没聋。”
    黎钰嘟囔，“你就是想炫弟，要不然干这个干什么。”
    闻辛无奈：“我不会读唇语。”
    史衡：呜呜呜呜呜我真的没聋所以麻烦你们不要在我面前做出如此越界的动作ok？
    黎钰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翻译阿衡的......”他的脖子慢慢转了过去，一帧一帧的，“话。”
    果不其然，史衡的眼睛仿佛是要喷出火来，要是他能下床，黎钰现在可能已经被他大卸八块分尸进垃圾桶里了。
    史衡微笑：不，我要把他扔进公海里。
    黎钰：污染环境啊呜呜呜！
    黎钰拉住闻辛的衣角，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老闻......他，他好像要变身了。”
    史衡：对！我要变身了！我真的要变身了！我要变成史前霸王龙古娜拉黑暗之神美少女战士巴啦啦小魔仙绿巨人黑寡妇毒液美国队长蜘蛛侠钢铁侠煎饼侠白雪公主灰姑娘美人鱼了！就问你怕不怕！！！
    “......好家伙。”黎钰害怕的往闻辛那边凑了凑，“我感觉我已经被挫骨扬灰进公海了。”
    闻辛安慰他：“阿衡很爱护环境的，绝对不会干那种污染环境的事情的。”
    黎钰：“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要死了要被他把嘴角割开割到耳朵根然后在我嘴里放上紫色鸢尾花然后破开我的肚子往里面塞紫色的蝴蝶然后把我大卸八块再缝到一起......”
    闻辛：他真的好有病啊，我现在换个对象还来得及吗？
    他无奈道：“你恐怖片看多了。”上前一步按住正奋力起身的史衡，努努嘴：“喏，看，没什么杀伤力。”
    史衡：侮辱！□□裸的侮辱！！！
    ------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我写不下去了真无语。
    第41章 小小小小小手术
    史衡大怒：闻辛咱俩竹马竹马两小无猜现在有了对象了你就这么对我你良心过得去么你？！
    闻辛：哈哈其实咱俩也不太熟你小时候特意从花鸟市场给我带兔子的事情我可还记得呢。
    史衡努力想要坐起来，被闻辛缚住无果后伸出夹着心电监护仪的食指嘶哑道：“逆子！逆子！为父今天一定要替天行道！替玉帝收了这妖孽！”
    这话说的模糊不清，也难为闻辛能听懂，他若有所思道：“如果说你是他爹......那我算什么？女婿？”
    史衡：......
    黎钰：“嘿嘿嘿老闻我就知道你一定向着我！”
    史衡无语：这跟向着他有什么关系？这对小情侣的思维他真的是看不懂了，难道他这一昏昏了个十年八载时代已经变了？再说黎钰是他儿子闻辛也应该是儿媳妇好不好？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病，要不然怎么会跟闻辛交上朋友？
    黎钰：要是没点大病怎么会当上我俩的红娘？
    史衡叹气，他俩也是万里挑一了。本国十四亿人口，看对眼儿的同性也不足百分之五。两百万人中能挑出一个就是不错的了，更不用说黎钰根本就不是......同。
    想到这儿，他念着“他俩也不容易”又缩回了被子里。
    闻辛示意道：“你看，我就说他没有杀伤力吧，怼怼就不行了。”
    史衡：？
    史衡这下是真怒了，一个鲤鱼打挺没成功，躺在床上呼呼喘着粗气：“滚！你俩快滚！小情侣别在这儿膈应人！”
    安亦敲了敲门，“阿衡？怎么了？”
    黎钰直呼救星来了跑过去拉开了门，再回头看史衡。果不其然，就在这短短数秒之间，已经变身的史衡恢复了人身形态，娇弱（bushi）的躺在了床上，双手标准的放在胸前，合上了眼。
    安亦刚想说些什么，看到床上装睡的史衡瞬间噤声，虚声问：“睡着了？”
    闻辛、黎钰二人一言难尽的看着床上的人，艰难的点了点头。
    史衡的眼睛睁开了细细的一条缝，虚弱道：“安......安哥？”
    “我在。”安亦走了上去，“感觉怎么样？还晕不晕？”史衡的耳鸣刚好停了一段时间，于是点了点头。
    见史衡点头，安亦便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前，用手背试了试前者额头的温度，皱眉道：“还有些烧......可以说话吗？”
    史衡张了张嘴，难过的摇了摇头。
    安亦心疼的拍了拍史衡的头，呢喃自语：“失语......”他突然伸出手去捏了捏史衡脸颊上的软肉，“还记得我是谁么？”
    史衡：我都叫你安哥了还能不记得你是谁？
    见对方疑惑的看着他，安亦“嘶”了一声捂住胸口痛苦道：“完了，真的失忆了！”
    闻辛、黎钰：......
    “他俩都有病。”闻辛无语极了，“还都病得不轻。”
    黎钰点了点头，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看出来了。”
    床上的史衡疯狂摇头：没有啊没有啊安哥我忘了闻辛那个混账都不可能忘了你啊你要相信我我记得你我没失忆你不要放弃我不要跟医生说把他交给你们了这样我会害怕会得PTSD会得抑郁症得了抑郁症我就会吸。毒吸了毒我就会掉头发走上不轨之路你千万不要这样啊！
    安亦安抚式的拍了拍史衡的头，“乖啊没事的，这不是大病，咱们做一个小小小小的手术就可以医治了你放心啊乖。”
    史衡崩溃了：所以我到底是个什么病啊为什么还要做手术啊！
    闻辛上前一步正欲开口，就见安亦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他有知情权。”顿时就把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史衡伸手拽了拽安亦的衣角，无声地问我到底是什么病。
    安亦笑呵呵的回答没事没事不疼不疼。
    史衡嘤嘤嘤安哥你不懂我
    安亦哈哈哈多大人了怎么还撒娇呢。
    闻辛、黎钰：我们好多余。
    安亦说：“你放心，真的就是个小手术，打了麻药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不疼的。”
    史衡：打哪儿？
    安亦思索了一下，诚实的回答：“头上，这是开颅手术。”
    闻辛欲哭无泪：“哥你这就大可不必了吧这不是知情权的问题了。
    安亦：年轻人不要这么畏畏缩缩嘛，迎难而上！奋勇向前！
    “哥你别吓他了。”闻辛无奈地对史衡道，“就是你误食了含有寄生虫的东西，需要一个手术把它取出来。过后二三十天就好了。”
    史衡指了指头发：是不是要剃毛？
    闻辛赞许道：“你真聪明。”
    史衡泄气：辛哥你好轻描淡写哦。
    闻辛：又不是我手术。
    黎钰把他们的对话扯上了正轨，“猪肉绦虫吗？”
    “嗯。”闻辛对于生物的事情总是十分热情，“就是猪肉绦虫。”
    “类似血吸虫？”安亦的手无意识的在史衡头上搓啊搓。
    “比血吸虫恐怖一点。”闻辛推了推眼镜，“血吸虫主要分布在江南一带，要下水农作等才会被感染。”他顿了顿，放低了声音，“猪肉绦虫么，猪是主要宿主，人算是它的一个最终宿主。如果人误食了含有猪肉绦虫的囊尾蚴的“米猪肉”就会被感染。”
    他一连串的报出症状，“记忆力衰退、视力下降、头晕呕吐、失语、局部抽搐、短暂失明、听力障碍......”闻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总结道，“反正做完手术就好了，不用知道那么多。”
    闻老师小课堂开课啦！孩子生病老不好，多半是吓的！
    史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见！
    “还有精神障碍哎。”黎钰看着手机上度娘给出的资料，“史衡你好可怜，出院了请你吃小火锅。”
    “他吃不了。”闻辛“温馨提示”道，“得半年。”
    史衡悲伤的不知身在何处，握住安亦的手用眼神交代后事：安哥我家后院西南方角落里下53厘米有我埋的一盒士力架你回去帮我取出来我吃饱喝足了好上路。还有以后你一定要和沈含笑好好的过下去别太早来见我我会伤心的。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来人震惊的看着门内两两抱作一团的四人，犹豫了一下，“我......我妈来了，她让安哥过去。”
    史衡放开安亦，黎钰把头从闻辛脖颈处抬起。
    “好，我马上去。”安亦起身，疑惑的看着手里零零碎碎的头发，“我......干什么了？”
    史珩在哥哥昏睡的期间一直躲着安亦，这会儿直面对上了也没太刻意的躲着，“我妈在缴费处，你去找她吧，我下楼给我哥买点流食。”
    他转身，顺拐了两步后恢复了正常。
    “史珩。”安亦的嗓音依旧是温润和煦的，不知怎的，却让史珩无端的感觉到一股寒气自背后渗入骨髓，他道，“你这次，做的太过了。”
    他知道了？！
    史珩的心险些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强忍慌张，平静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语毕，他快步走向扶梯，渐渐消失在安亦的视线中。
    安亦叹了口气，随即平静的看向站在一旁看戏的周慧，微微笑了一下，唤道：“阿姨。”
    怎么可以这么狼狈？史珩皱着眉，尤其是在他面前，怎么可以表现得那么......愚蠢？！
    他深吸一口气，走进店铺。正在擦这桌子的店员看到顾客来了，把手往围裙上一抹，热情道：“先生您几位？想吃些什么？这边请！”
    史珩忽地笑了起来。
    他现在可是别人口中的“先生”了，再也不是他眼中不经世事顽劣不堪的小孩子了。
    店员在一旁陪着笑，其实根本就不明白客人在笑什么。
    那张与史衡近乎一模一样的面上，是前者永远不会露出的一种满是偏执的笑。
    安亦，我不信他会忘了你。他的视线留在你身上太久太久了，也该......让他看看我了。看看他十几年都没有放在眼里的弟弟。
    史珩。
    “我们该去吃火锅了。”黎钰看了看表，“那家店很有名的，去晚了就排不上队了。”
    闻辛应了声，走上前掖了掖史衡的被子，“等等，等安亦过来我们再走。”
    史衡还沉浸在“刚刚安亦撸了一手毛走了他会不会很嫌弃以后他是不是再也不会摸我的头了是不是要跟医生说把他的毛剃光要不然掉毛真烦人然后看着光头他嫌弃的离开”的悲伤感情里，根本就无暇顾及来自自家小情侣的狗粮大炮。
    黎钰抱着胳膊：“他傻了吗？”
    闻辛同情的回答：“只是太过悲伤。”
    “阿姨怎么现在才到。”安亦上前几步，“洛杉矶到北京也就一天的时间吧？”
    周慧面色发青，“接到消息的时候晚了点。”
    安亦点点头，“您交过费了吗？”
    周慧答非所问，“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聊聊了。”
    安亦从容应对，“您两个月前刚跟我聊过。”
    周慧刚打了瘦脸针的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安亦摇摇头，伸手道：“这边请。”
    黎钰打了个哈欠，“他俩是不是不回来了？”
    史珩说：“妈妈跟安哥谈事情去了，你们先走吧，我哥这边我来照顾就好。”
    黎钰一脸“你不会是想趁我们走了然后掐着他的脖子说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然后掐死他吧”的表情
    史珩震怒：“喂黎钰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黎钰：“哈哈不是只是我最近电视剧看太多了精神有点混乱。”
    史珩无语道：“行了你俩快走吧，你放心我不会伤害我哥的。”
    黎钰努努嘴，拉着闻辛走出房门。
    走到1021号病房，门敞开着，黎钰无意识的一瞥门内，居然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沈思谨？！
    ------
    作者有话要说：
    呼，尽量快点让史衡杀青。
    第42章 新舍友
    自从黎钰从医院回来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闻辛多次套话无果，也就没再继续。等黎白回来跟她说明了情况之后就匆匆赶去机场接小半年才能一见的父亲去了。
    那晚不知道黎白跟黎钰说了什么，反正一周末过去后黎钰行为表现已经和平常无异。
    “余老师什么时候回来啊——”黎钰把英语书狠狠地掼到桌子上，“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这话可别让婻哥听见。”英语课代表在一旁幸灾乐祸，“要不然她又得‘黎钰我都把闻辛调走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安分呐’‘有病吧你’‘大嘴巴抽你’了。”
    “真像。”闻辛事不关己的笑，“你这是继承了婻哥的绝学。”
    “那是。”英语课代表一个华丽的转身，抽走了黎钰手下没抄完的英语作业，“乖，第六节 课等着婻哥来慰问你。”
    “大黄啊——”黎钰哀嚎，“你别这样！”
    英语课代表如风一样的刮走了胡煦桌上的作业，回眸一笑：“有病吧你！”
    婻哥，原名李婻，性别女，年龄不清楚，反正不会低于40岁。是一中和七中友好关系的见证。
    七中的校长也不知道抽哪门子的风，突然联系一中的李校，说今年咱不搞交换生，咱搞个交换师吧！
    李校欣然同意。
    于是李婻同志就光荣的来到了停枫一中，见到了这群被余曼特殊的教法养的十分无法无天的中二少年们。
    其中，最无法无天的黎钰是她来到这个全北京市升学率最高的高中记住的第一个人。
    李婻同志来到一中之后表现出了两大爱好。
    一，炫娃。
    这应该是所有中年女性都有的爱好。
    比如说正上着新课，课文里有一个女孩儿说自己每天弹一个半小时的钢琴，李婻女士就来劲了，举着教鞭侃侃而谈。
    什么“一个半小时怎么够啊！我儿子不用我盯一弹就是两个小时。”“这么大才考级是没有优势的，我儿子六岁就过了钢琴十级！”“班里有学钢琴的孩子吗？来来来告诉老师，你们都考的几级呀？”
    黎钰默默举手：“老师我们班班长五岁参加国际比赛，得了二等奖，一等奖是一个17岁的高中生。”
    李婻：“……”
    于是黎钰就被李婻记住了。
    这就是李婻女士的第二大爱好——日常骂黎钰。
    这个时候，李婻女士的两个口头禅就派上了用场。
    一是“有病吧你”
    二是“大嘴巴抽你”。
    这两句魔性的口头禅就被六班同学们记住了，跟同学聊着聊着就来了句“有病吧你”然后一起仰天大笑。
    据小道消息，李婻在七中时，享受这项口头禅殊荣的是高二七班的体育委员许迟。
    再据小道消息，许迟还是黎钰的表哥。
    微博的楼主在评论里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两兄弟跟李婻的不解之缘。】
    黎钰：“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她扯上关系啊我实话实说有错吗。”
    许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活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Good morning everyone.”李婻一手叉腰，右手撑着讲台，中气十足地朝着昏昏欲睡的同学们喊。
    “Good morning teacher.”回应她的声音稀稀拉拉，站起来的人也是少得可怜。
    李婻一翻白眼，怒拍桌子：“干什么呢都？没睡醒就都给我站外边清醒去！蔫儿了吧唧地给谁看呢？！”
    底下立刻就有了抬杠的声音，一男子嘟囔：“现在这么热，出去更困吧。”
    “那你就出去跑圈！去你们那大操场跑个十圈八圈的就清醒了！”李婻一瞪眼睛，“再不行大嘴巴子抽你！”
    黎钰大感冤枉：“这话不是我说的！”
    “我说是你了吗你就认。”李婻敲了敲讲台，“没病吧你！”
    “我好饿，我想吃东西。”黎钰说。
    刚回班的闻辛一顿，“我走之前你不是刚吃完巧克力面包吗。”
    “想吃火锅。”黎钰说，“朝阳大悦城的左庭右院火锅。”
    “嗯。”闻辛回座位拿起一本书。
    “还想喝喜茶。”黎钰托着腮，“煮葉的生椰抹茶也不错。”
    “嗯。”闻辛翻了一页书。
    “想去名创买个生日礼物给段筝。”
    “嗯。”
    “无良……无印良品有个笔挺好用的。”
    “嗯。”
    “闻辛。”
    “嗯？”
    黎钰沉默良久，突然道：“我想我爸了。”
    “嗯。”闻辛把这一页折了个角。
    “……他好久没联系我了。”黎钰说。
    闻辛把手上的大白兔塞到他嘴里，“嗯。”
    “我给他发消息了他也没回我。”黎钰嚼着大白兔，半晌后突然直起身惊恐道，“你说他不会是出事了吧？！”
    “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看手机。”闻辛说。
    黎钰无语：我开始鄙视你的情商了辛哥。
    “行了，下座位的同学都赶紧回位。”生物老师脸色不太好，“课代表上来拿试卷，这次低于80分的都给我站着！”
    “闻辛，83分。”计榕抽出最上面一张卷子念道，念完之后觉得不对劲，“嘶”了一声不可置信的重复，“83？！”
    看到下面这一张卷子之后他更震惊了，声音都打着颤：“李昱昊，97分？！”
    他没念错吧？！他没眼花吧？！他没做梦吧？！他没得病吧？！
    一觉醒来世界反了？！
    闻辛在一众震惊的目光下领了试卷。
    李昱昊蹦了起来：“我上优了？！”
    “恭喜。”闻辛笑笑，声音和煦，“下次争取100。”
    “谢谢辛哥！”李昱昊看着试卷上鲜红的97，幸福的不知身在何处，“班长我爱你！”
    闻辛回了一笑，低头看向自己的试卷。
    一分钟后，班里稀稀拉拉的站起来一些人。刚出去回来的同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上课迟到被罚站，立刻灰溜溜的回了座位，站在一边。
    “你看看！你看看！”生物老师冷笑道，“这次模拟考的题目全都是我从学探诊上扣下来的！全都是原题！学完了做完了讲完了给我错那么一大堆！一个二个课上点头点的跟真的似的，一考试全不会！你要是认认真真做完诊断，判完了也改完了，100分你都能拿！结果呢？咱班倒数第三！一个班四十多个人才出一个满分！就一个！”
    黎钰干脆留在闻辛前面的座位（也就是胡煦的座位）不走了，反正胡煦也不会拒绝，毕竟他后面是谢安宁。
    第二组第四排，胡煦一脸娇羞的跟谢安宁打招呼。谢安宁一脸嫌弃的说你娘死了。胡煦当即怒发冲冠，忿忿问你凭什么咒我妈！
    “胡煦你还有脸说话？你这次考了多少？79吧？很光荣吗？”生物老师大怒，“他后面的那个女生，你考了多少分？！”
    谢安宁翻了翻卷子，“老师，91。”
    “那你站着干什么？”生物老师平复了一下心情，“坐啊。”
    谢安宁懵了：“可是老师，不是迟到的要罚站吗？”
    “不是。”生物老师哭笑不得，“我让80分以下的同学站着。”
    站着的小部分人看了眼试卷，如释重负，坐了下去。
    谢安宁冲胡煦做了个鬼脸：“我比你高。”说罢就坐了下去。
    胡煦：这暗恋快恋不下去了！
    “闻辛！”看着少了一小半的人，生物老师舒了口气，语气却是更严厉了，“你站起来说说这次......”
    没等老师说完闻辛就站了起来：“对不起老师，我考试前一天没有睡好，考试途中睡着了。”
    这事儿黎钰知道，生物模拟利用的是早读的时间和第一节 生物课，闻辛头天晚上因为妹妹腿伤复发失眠了，所以第二天早上很是没精打采。
    生物老师面色稍稍缓和了一点，生硬道：“下次写完检查一遍再休息。”
    黎钰：“啊？”这不是他预想的修罗场。
    胡煦：“我靠！”这么容易就过去了？！
    其他同学：“咦。”老刘好偏心啊！
    放学铃响起，学生们结束了一天的学习，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夕阳打在寒假刚翻新的白墙上，自带了滤镜，有着说不出的温柔。
    “快快快！”黎钰收拾好书包，兴致勃勃地冲刚进门的闻辛说，“我预定了左庭！再晚就满员了！”
    “我们可能去不成了。”闻辛跨过门，神色凝重，“大史说，我们宿舍会来新室友。”
    黎钰呆了半晌，好半天才问出一句：“你说啥？”
    闻辛好脾气的重复：“大史说咱们宿舍要来新室友了。”
    “是转学生。”见黎钰没反应，他就继续说了下去，“半小时前刚下飞机，可能马上就到学校了。”
    黎钰瞬间回神，继而冲出教室：“那还等什么啊赶紧回宿舍收拾东西！”
    闻辛把椅子翻上去后也冲了出去，“他们还要去办手续见校长，时间应该够。”
    “那也没时间了！”黎钰在风中怒吼，“还有大史一个管饭的为什么会知道转学生的事啊！”
    闻辛追上他：“听说是大史老婆家里的亲戚。”
    黎钰不再回答，奋力向宿舍楼跑去。
    气喘吁吁地进了宿舍，黎钰看着一片狼藉的宿舍，终于忍不住哀嚎起来，“我不要舍友！！！”
    “凭什么啊！老子不表白暗恋着的时候不给我安排室友，老子一表白完没感受多久二人世界就给插了个室友进来！要不要这么不要脸啊！”
    要是平时想干点什么（比如亲亲抱抱举高高），有个室友在多不方便啊！
    闻辛在他抱怨完后插了一句：“我表的白。”
    “......”
    黎钰把杂物扔到自己的床上，把对面下铺腾了出来。又从自己床下掏出一瓶香氛，开了个小电扇吹着。
    “咳咳。”许久没闻过香水的味道了，这会有些不习惯，闻辛扇了扇面前的空气，“这是什么香啊？白玫瑰？”
    “嗯。”黎钰心疼的看着瓶子，“叫黎明，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他秘书选的，估计刚上任，还以为我是女孩，我爸估计也没看，直接邮寄到我家了。”
    等白玫瑰淡淡的香味浸满整个寝室，黎钰满意的叹了口气，“总算是闻不到那该死的酸奶味儿了。”
    上次闻辛带回来一瓶妹妹手工酿制地酸奶，某一天上学的时候不知道是闻辛还是黎钰上学太匆忙，不小心碰到了这个瓶子，时候谁也没发现，等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满屋子酸奶味儿了。
    黎钰本来没想用香氛的，想等他自然散掉。但现在要来新室友，总不能让人家闻着臭唧唧的酸奶睡觉吧。
    迫不得已，他真没想拆！
    闻辛拿着暖壶，“我去接水。”
    “快点回来。”黎钰说。
    半分钟后，有人敲响了宿舍的门。
    黎钰跑过去拉开：“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面前的男生不是去接水的闻辛，也不是平常会串宿舍的熟人，而是一个陌生人。
    新室友。黎钰了然，拉开门让他进来。
    陆西洲进门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香，他皱眉看着宿舍，分辨这香味是从哪传来的。
    深入宿舍，却又闻到了一股发霉的酸奶味......牛奶放多了的那种手工酿制的酸奶。
    陆西洲看着黎钰，心下了然，转过身去对黎钰来了句。
    “我喜欢男的，今后请跟我保持距离。”
    “......”
    ------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现在还有人在看这篇文嘛？
    # 卷七：爱情之路，道阻且长
    第43章 蒋言
    43
    “......啊？”黎钰眨眨眼，“你说什么？”
    陆西洲一板一眼地重复：“我，喜欢，男的，你要不想被我喜欢就以后离我远一点。”
    黎钰：“哦。”哇塞这么有缘的吗。一个宿舍两个基，还有一个目前是。
    陆西洲：他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黎钰：妈呀老闻什么时候回来我得赶紧告诉他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僵持了一会儿之后，黎钰上前拍了拍陆西洲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兄弟，不要把这个当成一种缺陷，爱情无关性别，没有高尚之分，只要你是生物，就会有人喜欢你的。”
    陆西洲：“......”他在说什么鬼东西？
    就在黎钰将要继续说下去时，门响了。闻辛拎着暖水壶出现在了门口，有些震惊地看着新来的室友，犹豫了半晌，迟疑问：“陆......西洲？”
    黎钰：“阿弥陀佛，你们认识啊？”
    闻辛欲言又止：“嗯......认识。”
    陆西洲一脸冷淡：“你不是让我回北京的时候来找你吗？”
    闻辛说：“不是，我以为你不想回北京了，那是客套话！”
    陆西洲把行李箱推到床前：“嗯，我现在回来了，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的魔方赔给我？”
    闻辛欲哭无泪：“你不是说不用我赔了吗？”
    陆西洲正经道：“那不行，我说的也是客套话。”
    黎钰默默离开现场。
    闻辛眼尖，一把把黎钰拽了过来：“干嘛去？”
    黎钰扯着衣领：“哎老闻松手！我出去透透气，这儿香水味道好重！”
    陆西洲立刻转移话题：“你俩谁女朋友刚刚来这儿了？是在你们寝室撒了一整瓶香水吗？”
    黎钰和闻辛对视一眼，立刻指向对方，异口同声道：“他女朋友！”黎钰瞪了闻辛一眼，后者立刻改口：“我的我的，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陆西洲扯下口罩，“白山茶......香精放多了太冲了。为什么你们宿舍还有一股发酵的酸奶味？咳咳咳我还是戴上口罩吧。”
    黎钰看向闻辛，后者悄声道：“他鼻子比狗还灵。”
    陆西洲严肃的看向闻辛：“我要见你女朋友。”
    闻辛：“？？？”我上哪儿给你找个女朋友去？
    黎钰：“......”听说你要找我？
    闻辛也装模做样的咳了两声：“我女朋友转学了。今天是来给我道别的。”
    黎钰：妙哇！！！
    陆西洲鄙夷的看向他：“有病，不给见就不给见。”
    趁陆西洲收拾东西的空当，闻辛跟黎钰咬耳朵：“咱得顺着他。”
    “为啥？”黎钰不理解。
    “我在旧金山跟我爸出差的那段时间把一小孩儿的魔方给玩儿坏了。”闻辛说，“那魔方是一场比赛冠军的纪念品，现在算算价值连城！”
    黎钰：“......都这么多年了，追债追的也太狠了吧。”
    闻辛沉重道：“看来在毕业之前，咱俩在他面前都得装孙子了。”
    黎钰叹气：“好吧好吧。”
    好在陆西洲在宿舍的时间不长，选的是文科跟他们班离得也比较远，所以期末考试前的这几周一直相安无事。
    “喂？闻辛？”黎钰迷迷瞪瞪，“这么早......打我电话干什么？”
    闻辛无奈道：“黎钰同志，你真的不打算要你的化学书了是吗？别告诉我你最近几天没有复习一下化学。”
    黎钰从床上弹了起来：“你现在在哪？”
    闻辛说：“你家楼下，快点给我开门我要被热死了！”
    黎钰翻身下床，光着脚跑到门前给闻辛开门：“快进来，哇今天好热！”
    闻辛指指他：“卫生间处理一下，遛鸟不带你这么遛的。”
    黎钰忙不迭进了卫生间：“你去我房间放书，我马上到！”他跑了两步，回头狐疑道，“你今天真是来陪我复习的？”
    “不然呢？”闻辛隔空踹了他一脚，“快滚去卫生间吧我上楼了。”
    理科生们的复习等同于刷题，闻辛自己也刷了不少课内课外的题了，但在看到黎钰桌上那堆的老高的教辅资料时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黎钰悠哉游哉地走进房间。
    “你......”闻辛迟疑道，“这么拼的吗？”这是要谋权篡位的意思啊！
    “我周测掉排名了。”黎钰走过去扶了一把摇摇欲坠的高山，“老盛都嘲笑我了，说就我还学习部的呢。”
    “盛洲又不在我们年级。”闻辛毫不见外的坐在了室内唯一一把椅子上面，“你管他作什么。”
    “他说白棠学姐这次的成绩都比我好。”黎钰扑到床上打了个滚。
    “听他瞎扯。”闻辛冷哼一声，“白棠是艺术生，而且她那两百多名开外的成绩可能一下子升到五十名里面吗？”
    “怎么说都是我傻嘛。”黎钰长叹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下床站到桌子前毫不客气地推了一下闻辛，“让开我要写题了。”
    “这题错了。”闻辛用笔圈出来了一处答案，“应该是有两个答案。”
    “你做过了？对答案了吗？”黎钰从一旁的草稿本中撕下一页，又重新算了一遍，“大于等于7的算术平方根，没错啊。”
    闻辛不信邪，接过纸笔又算了一遍，得出答案时看着那题半晌没有说话：“......是我错了。”
    黎钰正沉迷于自家班长写题时帅气的模样，根本没去看解题步骤，听到这话时半天没反应过来：“......啊？你说什么？”
    闻辛说：“我这题答错了，你是对的，我中间有一步符号算错了。”
    “好哎！”黎钰欢呼，“我的正答率高于你了！”
    “高于我而已，有什么好欢呼的。”闻辛好笑地摇摇头，“行了，你好好复习吧，咱们期末见分晓。”
    期末考场是按上一次考试的排名来绝顶考生的座位的，闻辛这学期因为大大小小的事情缺考补考了好多次，因此从第一名掉到了百名开外。
    所以，当第四考场的考生们看见坐在第一组第一个的闻辛同学时全都被吓得够呛。
    万年老二也被气得够呛，原以为闻辛跌下神坛之后自己就能晋升为年级第一，结果被半路杀出来的黎钰迷失了方向。
    蒋言无语道：“哥你不是一直喜欢在中上游摸鱼的吗？上我们这儿来干什么啊！”
    话说黎钰第一次知道老二的名字的时候还小小的震惊了一下。他原本以为老二的名字应该是那种X非凡、X天宇、X亦凡这样的比较大众化（简称为土）的、不起眼的名字，谁能想到蒋同志有一个这么小清新（镶满24k金、一看就是小言男主角）的名字。
    “你为什么不带眼镜？”黎钰十分疑惑，“不是说你因为复习跟老闻抢位子进了好多次医院吗？”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蒋言怒道，“回答我的问题！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啊，我来体会一下上层人民的苦。”黎钰随口答道，很快又把话题引回了蒋言身上，“言呐你说说——”
    “谁跟你‘言呐’！”蒋言突然泪奔，“哥我求求你了！你跟闻辛放过我吧！你俩这接踵而至是一点空子也没留给我啊！让我拿一次第一不行吗？求求你们啦！！！”
    “不行哦。”黎钰十分抱歉地说，“我要帮老闻守住第一的位子呢。”
    潜在意思：你放心，只要我和老闻在一天！就绝对不会把第一的位子让给你！“
    蒋言嚎啕大哭：“黎哥！不！黎爹！求放过！孩子实在是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要到太平间报道了！”
    黎钰哥俩好地拍了拍蒋言的肩膀：“兄弟，你不懂，这个第一呢对老闻来说非常重要，它有着特殊的意义你知道吧！”
    “我不知道！”蒋言被黎钰拍了一个踉跄，险些与大地母亲拥抱，“哥！这第一对我来说也有着非凡的意义！这关乎我的身家性命！关乎我的老婆！我妈说只有考到第一才肯把我的房间还给我！我已经睡了一年！整整一年！一年52周365天8760小时525600分钟31536000——”
    “停停停！知道你数学好了。”黎钰头疼，“睡了这么久都没有跟书房睡出感情来吗？”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我家狗狗搬新家的时候也这么闹腾来着......”
    蒋言：“合着你拿我跟狗比？！这特么能比？！”
    “哎呀，小兄弟你先冷静！”黎钰勾过他的脖子，“但是我家狗现在也适应了，也没几天。”
    “先不说你拿你家狗跟我比的不妥！”蒋言痛苦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把你家狗的老婆丢在以前的旧窝里，你家狗还可能这么听话吗？他还能快乐的生活在他的新家里面吗？！”
    “蒋言同志。”黎钰严肃的看向他，“语文是你的拉分科目吧！”
    蒋言大惊：“你怎么知道？！”
    “前后逻辑不通、还病句。”黎钰叹气道，“少年，你拿不了第一是有原因的。”
    “......”蒋言无语，“意思到了就行。”
    黎钰：“那不行！你听我跟你说，语文语文，语言与文化，你看你这语句都不通，我们伟大的祖国怎么能指望你去传承我们的优良文化呢？”
    蒋言：“对不起，我改。如果你家狗狗的老婆被你残忍地扔在了旧家里，你家狗狗还可以快乐的生活在新家吗？”
    “我家狗是母的......ok我明白了。”黎钰说，“你家老婆被你妈关到房间里去了！”
    不合理啊这。
    “嗯嗯嗯嗯！”蒋言咬着并不存在的手绢，泪眼汪汪，“我的火影！我的小红娘！！！”
    黎钰：“......”默默咽下那句将要脱口而出的话。感情老二是个自身二次元人啊！这可一点儿也不符合他学霸的人设。
    “我对火影的爱是你一辈子也测量不出来的！”蒋言同志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用词不当，伸出双手用非人类的手速在空中迅速结了个印，“尸鬼封尽！”
    那是什么？黎钰震惊。
    黎钰艰难道：“蒋言啊，你语文是不是不及格啊！”
    “怎么可能！”蒋言收手，“也就作文扣的分稍微多一点点而已。”
    黎钰：“靠！幸好老子语文好！”
    段筝：你是指，司马迁纪念鲁迅？
    黎钰：......
    黎钰上次拿第一纯粹是拿命拼来的，可能是阎王爷看他还年轻，以后还可以为祖国做贡献，所以就没有把他收了做小弟。他起床就背书，吃早饭时把有线耳机塞进袖子里一手撑着头一手拿勺吃饭，耳机里放的是历年来的复述题目。背完书上课，体育课装病，见习时抱着化学书死命啃（因为讨厌化学老师，他化学课基本没认真听过讲），自习课化身为刷题大王，还要时刻关注心情不好将要抑郁的制冷机闻辛。
    这么拼命的第一，还你你让吗？
    蒋言呜咽：“可怜可怜我。”
    黎钰说：“不关我的事了，你没发现这几次排名周测闻辛回到了年一吗？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蒋言说：“你跟闻辛关系好，帮我劝劝他好不好嘛！”
    “还有两分钟进考场。”黎钰拍拍他的肩，“闻辛在二楼，咱下不去了，进考场吧。”
    第44章 年级第二
    第一天下来还算是顺利，晚上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会影响明天考试的心情的事情。
    幸运啊！黎钰想，好兆头，明天考试不用怕了。
    次日拂晓，似火红枫被夏日的微风轻轻吹着。一轮火红的太阳接着红枫的尽头。操场上的同学们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校园白墙上的一块块脚印球印看起来不甚美观，却是少年们青春的印记。
    今天保准满载而归！黎钰吸了一口白粥，好好过暑假！
    心态很好，想法很妙。但非常戏剧的是，第二天生物考试响铃结束考试收卷的那一刻，黎钰突然发现自己的答题卡涂串了，而且是从第九题就开始出错了。
    他的世界顿时就崩塌了，碎成了一块一块的，然后被一只手碾成了灰。脑袋里充斥着一片爆炸声，仿佛进入了二战现场。
    黎钰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自己坐的位置，更对不起教他生物的刘老师，最对不起自己立下的军令状。
    “您放心！这次我复习好了！期末一定可以满分！”
    这是他自己说的话！
    真是言犹在耳、字字诛心啊！
    “这次题出的不难啊，教研员们让我看到了生的希望。”
    “我原来生物一直考的不咋样，但是这次的题目让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这次稳了！如果没得满分我请在场所有人去吃肯德基！”
    耳边一片欢乐的海洋，而黎钰已经完全傻掉了。
    “我完蛋了，真的。”黎钰瘫在床上对陆西洲诉苦，“我生物这一科就算是凉了。”
    “呵呵。”陆西洲说，“我才是真的凉凉好不好？你们的课我都没上上几周就期末了，而且我选的还是文科，历史政治什么的我全是在美国学的，中国的法律我一概不知，有我惨？”
    “要爱国。”黎钰语重心长道，“虽然远在美国，可还是要关注祖国的，不能忘本。再说你干嘛要期末前期转过来？不能等一个月？再等一个月我们就放暑假了，暑假里你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复习预习高中的所有课程，老闻说你很聪明，这些事情还不是分分钟搞定？”
    “分分钟搞定？你开玩笑呢？”陆西洲说，“我不光要补高中的，初中的我也要补啊！历史政治地理全都是要积累的好不好！”
    “那还是你惨。”黎钰叹气，“明天周六，我要和老闻出去好好调整一下心态，才能回来面对我惨不忍睹的总分。”
    除了英语全部都下一百的陆西洲：“呵呵。”
    闻辛用钥匙开了门：“听蒋言说你生物答题卡全涂错了40分全没了？”
    “没那么严重......”黎钰简直服了蒋言的夸张手法。
    “没事，好歹及格了。”闻辛安慰他，“你这次语文考的还不错，李老师夸你了。”
    “不是要把名字遮住吗？”陆西洲问。
    黎钰没精打采的解释：“我的字是个人都能一眼认出来。”他抱怨道，“这学期语文老师又换了。”
    “好了。”闻辛说，“收拾东西吧，我们离校了。”
    一场期末考试搞得学生们人心惶惶，心不在焉的过了个周末之后恨不得世界毁灭不去学校了。
    “不要......我不想去学校！别打扰我睡觉！”黎钰抱着赛罗的人形抱枕神经兮兮道，“学校就要毁灭了，你们也别去了！”
    “你已经在学校了。”陆西洲冷眼看着浅睡中的黎钰，片刻之后将目光转向刚才戳着黎钰的脸现在已经上手搓并感叹手感越来越好的闻辛，吐槽道：“喂你不至于吧？你俩真的是让人没脸看！一大老爷们儿干什么呢对自己是由上下其手。要不是你有女朋友了我都以为你俩是一对儿了！快松手上学去！”
    闻辛只好把手从黎钰的脸上挪开，搓了搓手却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总算把黎钰叫了起来，闻辛差点没累死。
    “第一节 是什么课？”黎钰睡眼惺忪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小袋薄荷味的漱口水，撕开包装吸到嘴巴里漱口。
    闻辛没关注他在干什么，走到课表前看了一眼，回答：“是生物。”
    “咕咚”
    黎钰硬生生把漱口水咽了下去，呆愣一秒后捂着喉咙惨叫起来。
    “好喝吗？”陆西洲背上包，幸灾乐祸道，“这下你有理由可以逃课了。”
    “快滚！”黎钰哑着嗓子接过闻辛递来的水，愁眉苦脸，“我不会要去洗胃吧？听说很疼啊！”
    “不会，放宽心没事的。”闻辛顺了顺他的后背，瞪了一眼还在旁边抱着胸看好戏的陆西洲。
    陆西洲耸耸肩，如愿滚蛋了。黎钰立刻瘫了下去，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闻辛：“班长救我！我不想去！”
    闻辛实在是搞不懂他说的是不想去学校还是不想去医院，于是低下头轻啄了一下黎钰的额头，“行了啊没事的。你要去了老刘也不会把你怎么样，顶多下课把你叫到办公室数落你几句，你要不去的话老刘才是会真的生气。”
    黎钰摸了把脸，悲壮的捞过椅子上的书包：“走吧，上刑场。”
    “兄弟，你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给谁看呢？”胡煦用拳头不清不重地捶了黎钰的肩膀一下，“放轻松！计计去办公室打探过了，咱班平均分是年级第一，老刘今儿高兴不会怎么着你的！你只要课上别惹什么事儿就能混过去了。”
    黎钰瘫在椅子上不说话，闻辛朝着一个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今儿来挺早啊！”班上的挂名纪委得到了首肯跑过来揶揄黎钰，“现在没到时间，手机拿出来看看，有惊喜。”
    “干什么啊......”黎钰直起身子，将信将疑地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我警告你今天可别搞我啊，我现在心情可不好，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纪委鲍同志带着神秘的微笑走远了。
    黎钰打开微信，漫不经心地等待着消息更新。当看到99＋的未读消息时，他的眼睛忽地睁大，瞳孔急剧缩小，发出了一声长而大的惊叫：“卧槽——”
    他看着手机上一连串的红包转账，手抖地像暴风中的树叶，“李昱昊方成谢安宁段筝钱婧刘栩威老胡吴语墨温洁盛洲白棠老鲍代雨棠王以深江余松......（此处省略众多人名）宋珊珊和男朋......闻辛？！！！！！”
    这一串人名讲到最后差点没喘过气来（最后一个备注差点没刹住车），黎钰看着这些人名十分震惊，更震惊的是......
    “你又知道？！”他看向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看戏的闻辛——这人怎么什么事情都参一脚啊！
    “我组织的。”闻辛起身把他按回椅子上，“把红包都收了吧。”
    黎钰颤抖着点进段筝的聊天界面，领了红包，看到金额吓的声儿都变调了，“卧槽段筝你他妈给88.8啊！我也不充游戏啊你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
    “发发发嘛。”段筝正在讲台上抄着课表，听到之后回头道，“等你发财了之后还给我不就好了？可以当作是我随的份子钱。”
    “我不要，钱太多了。”黎钰把钱退了回去，“你放学收一下吧。”
    “我不收，给你的就是给你的。”段筝不再理他。
    黎钰不想再收其他的红包了，把手机关上准备放回书包。
    胡煦嚷嚷：“兄弟们快把他手机抢下来他不收咱们的红包！”
    众多男生一哄而上，抢过黎钰的手机：“靠！要密码！”
    “991220。”闻辛卖了黎钰。
    “先收我的！”
    “卧槽计计下血本了66！”
    “哈哈哈哈代雨棠发了个25！还让黎钰收了钱喊爸爸！”
    “咱们替他发了吧？”
    “我没意见哈哈哈哈！”
    “现在依旧是段班最多啊！我靠老谢！”
    “老谢不至于吧99.9？！”
    “老谢该不会是暗恋黎钰吧！”
    谢安宁无语：“滚蛋啊！”
    段筝跟钱婧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黎钰崩溃了：“我靠别收了还不起的！！！”
    “这是你的安慰啊！”胡煦说，“我们多暖。”
    “都干什么呢！”刘老师笑意盈盈的进了教室，“回座位，要上课了！”
    同学们一哄而散，手机也不见了踪影。
    “咱们班这次考的非常好啊！”刘老师笑的牙龈都露了出来，“全年级七个一百分三个在咱们班上！没有一个不及格的！祝贺大家！”
    掌声经久不息，黎钰感概幸好及格了要不然就成唯一一个不及格的了。
    讲解完了试卷之后老刘才开始发卷。
    “闻辛！100分！”
    意料之中。
    “温洁！100分！”
    情理之中。
    “黎钰！100分！非常好！”
    哎就知道是......卧槽？！！！！！
    班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老刘被他们搞得十分疑惑。
    黎钰：“啊真羡慕本来我也应该是其中......嗯？？？”
    所有人都震惊了。
    老刘催促：“上来领试卷啊！”
    黎钰腿脚发软，走着S型路线带着五分惊恐四分怀疑和一份惊喜走上了台。
    老刘开始念下面的分数，其他人默默的起身领试卷，又默默的坐回了位子。
    发完试卷后老师就走了，而平时课间最闹腾的六班此时寂静无声，所有人的喘气声在此时都能清晰地听见。
    “所以。”发的红包数额最大的谢安宁先开了口，“现在是......什么情况？”
    计榕试图理清：“咱们班平均分第一是因为全年级七个一百三个在我们班上且没有一个不及格。然后那三个一百分分别是闻辛温洁和黎钰。”
    胡煦一马当先，嚎叫着扑了过去：“黎钰你他妈欺骗我感情还我50块钱——”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嚎叫着加入了混战。
    黎钰抱头鼠窜：“不是我也不知道啊！操谢安宁别扯我头发！靠靠靠老胡别打脸！段班！！！！啊啊啊——”
    “你他妈还有脸叫！”
    “黎钰我杀了你——”
    闻辛若无其事地看着书，趁乱踹了一脚黎钰的屁股。
    “啊啊啊啊啊钱我不退了我一开始说要退你们说不用的！”黎钰惨叫着。
    “放你妈的屁！”胡煦使出了看家本事，“还钱！”
    “对！还钱！”
    “欠债还钱！要不然你就没命了！”
    “黎钰！！！”
    “你们就不能让我感动一会儿么！！！”黎钰道，“我刚刚还为我们伟大的友谊喝彩干杯呢~！”
    “死开！”
    六科满分750，黎钰总得分722，超过了他以往的所有总分成绩，打破了纪录，顺利成为年级第二。
    闻辛以0.5分的分差成为年级第一。
    总分出来之后，黎白激动的合不拢嘴，从来不发朋友圈的她一连发了9条图片，分别是六张试卷、一张成绩单和两张奖状。
    “妈，九宫格您知道吗？”黎钰没忍心屏蔽黎白的朋友圈。
    当天凌晨，黎钰就收到了远在加拿大的父亲的越洋短信。
    “儿子，祝贺你。”
    黎钰的嘴角抽搐着——这又不是中考，为什么他们都这么激动？
    由于他得到了年级第二，蒋言同志也就以720.5分顺位到了年级第三。
    拿到成绩单的那天，蒋言冲到六班控诉黎钰连第二也不留给他真的是太惨无人道草菅人命了。
    黎钰拍拍他的肩，你还没死。
    他们高中生活的最后一个暑假由此开始。
    第45章 小姑娘长得挺眼熟
    高二学生的暑假自然不会想以前低年级的时候那般轻松，想去哪儿逛就去哪儿，根本就不心疼自己的时间和渐渐减少的零花钱。
    可现在，家长们四处寻找合适的补习班，企图让自家孩子在暑假里冲刺学完高三并不多的课程，孩子们虽然叫苦不迭，但也没有什么办法来拒绝这些课程，只好放弃出去玩的计划，日复一日上着枯燥无味的补习班，刮风下雨在所不辞。
    这些时候，培训机构自然就会赚得盆满钵满。
    黎钰的母亲也是如此，只不过相对于其他同年级的同学，黎钰暑假的任务算是轻松，母亲只是给他报了一门短板化学和在这次期末考试中扣分较多的英语。
    “我想出去玩。”黎钰把青菜扔进水里敷衍地洗了洗，“最好去国外看看。”
    “怎么？翅膀硬啦？”黎白翻炒着锅里的土豆丝，“我大发慈悲同意你坐公交游览一遍北京已经是极限了，你现在还想出国？怎么不上天呢！”
    “妈！”黎钰甩了甩青菜，将其放在案板上，“北京我都逛过多少遍了没意思了，就想出国看看。
    “得寸进尺。”黎白说。
    “我自费！自费还不行么？”黎钰肉疼道，“来回机票我今年压岁钱加上骗......同学们资助的红包够了，我在那边也不花什么钱就是想逛逛考察一下。”
    “这又不是钱的问题。”黎白说，“这样，你要想在北京玩几圈都可以，我全部报销，但出国不可能。”
    “过分！才不要！”黎钰说，“我这次英语拉分了，我去那儿锻炼锻炼口语不好吗？”
    “No.”黎白拒绝说
    “妈妈！”黎钰一下一下切着青菜，“你不要带着政治偏见去看那儿！”
    “滚滚滚！君子远庖厨！男人别进厨房，滚去写作业！”黎白赶他出去，“出国的事情你让我想想。”
    这一考虑便考虑了将近半个月，黎钰见母亲还是不同意，只得放弃了出国的念头。两天后在首都机场的大门口与闻辛分道扬镳，挥手泪别。
    “落地了记得打电话给我报平安！要想我！”黎钰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早点回来！咱俩说好要在暑假把驾驶证扯了的！”
    “好。”闻辛点头应着。
    被黎钰一大早从被窝里拽起来给闻辛送行的史衡感到无语极了：你瞅瞅，人家学霸在假期里面还可以忙里偷闲的考个驾照，学渣们却已经买好了太平间的床位，打算开学就住进去了。
    不过考摩托车好像有一个月……他俩有来得及吗？
    其实这是不重要，他俩只是在秀恩爱给自己……哦不，是全机场人看而已。
    “老史，”黎钰坐在公交车上惆怅道，“老闻离开的第32分钟，想他了，怎么办？”
    “凉拌炒鸡蛋！外加一个滚蛋！”史衡暴躁道，“不是我说你有病吧？照你这样我是不是该说‘安亦结婚的第71天，想他离婚……’呸呸呸。”
    “我靠，记这么清楚，自虐呢？”黎钰咂舌。
    “有病！”史衡翻了个白眼，翻身补觉去了。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邻座一个莫约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抬头问道。
    这个小孩黎钰有印象，在安检的时候见过她。
    “爸爸要出差一个月。”年轻的母亲爱抚着女儿柔顺的头发，“暖暖放心，爸爸一定可以赶上你的生日的。”
    黎钰听到这段对话，心中微微一动，从包里摸出手机，打开短信，点进他与父亲的对话框。
    对话记录……不，应该是单向对话记录还停留在武巍在黎钰期末成绩出来之后发来的祝贺短信。
    他编辑好了短信，再发出去的一刻，却迟疑了。
    “可是我现在就想爸爸了。”小女孩说，“可不可以现在就让爸爸回来呀？”
    “爸爸是有很重要的工作。”女孩儿的妈妈说，“要赚钱养家呢。”
    黎钰的心紧紧一缩——父亲与母亲离婚的那一天，母亲也是这么说的。
    她们一定不会是这样的！他松了口气，同时按了信息发送键。
    旧金山时间，晚上11:37。留在办公室加班的武巍听到了一声短促的消息提示音，他拿起手机不经意的撇了一眼发信人的名字，却看到了一个令他不敢置信的备注。
    儿子。
    刹那间，喜悦感占据了他的全部感知，冲刷掉了原本难以抗拒的睡意。
    这个快奔五的男人竟幼稚的擦了擦眼睛，在发现是真的后激动的锤了一下桌子。
    “Mr, Wu？”秘书在外间敲了敲门，“What''s the matter with you？ What can I do for you？ ”
    “No, thank you. ”武巍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Okay.”秘书说，“Please let me know if there is anything. ”
    武巍不再回答，而是低头望向被自己捏碎的钢化膜。
    儿子：“爸，我能来旧金山看看您吗？”
    武巍抑制住激动的心情，立刻回了个电话过去。
    远在北京的黎钰看了眼时间，也没指望父亲会立刻回复。没想到几分钟后就接到了来自旧金山的电话。
    黎钰的手指在接通与挂断键上徘徊，待电话响到第八声的时候，咬牙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接通后，父子二人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他们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爸。”黎钰尴尬的喊了声。
    武巍的心抽动了一下：“哎！我在呢！”
    “那个……我……”黎钰艰难道，“快高三了，压力有些大。想去旧金山散散心……您那边方便吗？”
    “方便方便！”武巍抹了一把泪，“出来散散心好！准备什么时候过来？”
    “我……您不问问方阿姨？”黎钰的左手无意识的扣着史衡的胳膊。
    “死开！”史衡无语了。
    “不会的！”武巍生怕儿子反悔，“你方阿姨老跟我念叨着想见见你！你过来正好也……不说了，准备什么时候过来？”
    “我……”黎钰打开日历看了看，“就这几天吧。”
    武巍随口问：“你妈同意吗？”
    黎钰：“……”爸这您可是问到点子上了。
    他艰难道：“那个……这个还得您跟我妈……说一声，她觉得那边儿不好不想让我去来着……”
    “好！”武巍一口应了下来。
    “那行。”黎钰松了口气，“我这几天就过去，机票我自己定吧，到时候给您打电话，您把公司地址发我我落地在附近找个宾馆就好。”
    “哎！不用！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孩子花钱呢？”武巍说，“你放心，爸爸帮你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你只需要好好享受假期就好了！”
    “我……”黎钰还想说什么，被武巍打断。
    “不用担心我的钱！”武巍说，“爸爸挣钱就是为了给子女花的，要不然都不知道该干什么用！”
    “……好。”黎钰笑了笑，“那我就坐享其成了。”
    不出三个小时，武巍就把航班酒店等所有信息发到了黎钰的手机上。
    黎钰有些牙疼，早知道该让他先休息了。
    武巍这次什么事情都亲自操办，大到定机票酒店游玩方案，小到办手机卡买创可贴。生怕秘书再像上次一样买错了东西。
    黎白接到这名说客的电话后再不好反对，只好同意。
    “妈！那我走了！”黎钰推着行李箱站在玄关处道，“您出门记得锁好门！”
    “快滚蛋！”黎白气道，“赶紧走！待会儿我就反悔了！”
    黎钰不敢再拖，飞奔上了出租车。
    取完票才知道武巍给他定的是头等舱的位置。
    “我靠……”黎钰打了个寒颤，喃喃道，“这该死的金钱，该死的资本主义。”
    由于飞机是早班，又是国际航班，所以坐的人不是那么多。价格昂贵的头等舱更是无人问津。
    黎钰感到十分惊奇，他居然在头等舱看见了一个并不是那么熟的同学。
    严格意义上自己也不是他的同学，只是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氧气而已。
    他是祁愿。
    七中的那个偏科严重的学霸，跟许迟是一路货色。
    啊呸，抬举许迟了。
    他也去旧金山？黎钰有些不理解，按理说祁愿是闻辛的养弟，应该去的是闻辛家所在的洛杉矶啊！怎么会到旧金山来？
    但他们也不熟，所以黎钰也就没过去尬聊。
    但他天生喜欢热闹，这种冰冷的气氛还是让他十分不适应，尤其是他发现自己跟祁愿的座位是挨着的之后。
    聊聊天吧！增进一下一七友谊。
    可是他看起来不好惹……
    可是他有梨涡！多亲切啊！
    可是闻辛说他有一点点社恐……自己跟他讲话会受到排斥的吧……
    祁愿暼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黎钰只得放弃了尬聊的想法，郁闷地打开平板看他的记录片去了。
    “欢迎来到王者荣耀，敌军还有三秒到达战场，请做好准备。”
    “全军……”
    黎钰原本昏昏欲睡，错不及防听到一句语音差点给吓出心脏病来。
    “抱歉。”祁愿皱着眉把声音调小。
    黎钰摇摇头：“没事儿。”
    祁愿道：“我这儿不方便说话，你说吧我听着。”
    “好！”祁愿手机里传来了一个挺熟悉的声音，“说实话我现在还有点不习惯……”
    “打完这局就改。”祁愿说，“改名卡你买。”
    “为什么！”对面震惊，“那可是9块钱，整整9块钱！”
    “闭嘴，我关麦了。”祁愿说。
    仔细回想了一会儿，许迟总算是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了。
    是他亲爱的哥哥，许迟。
    看不出来他俩挺熟啊！
    许迟居然能接受祁愿这个冷淡性子在他身边？
    神奇。
    大约13个小时过后，飞机到达了旧金山国际机场。
    黎钰坐的腿发软，出了舱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感到头晕目眩，差点摔倒。
    祁愿虚扶了他一下：“小心。”
    “谢谢。”黎钰松了口气。
    “武钰！”接机处，一个大约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冲这边挥着手。
    黎钰毫不客气的把行李箱推了过去：“我姓黎。”
    “猪猪钰。”年轻人撇了撇嘴，“走吧，带你去酒店。”
    来接机的人是武巍的侄子，从工作开始就一直跟着武巍。黎钰跟他还挺熟的，毕竟小时候一起挨过武巍的打。
    黎钰安顿好行李就出了酒店，他站在路边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原本说来这儿是找闻辛的，但旧金山跟洛杉矶相隔600多公里，飞机都要一个半小时以上才能到。
    恰逢此时，黎钰的手机收到了来自闻辛的微信。
    出远门的男朋友：“你在哪儿？”
    黎钰疑惑，回：“北京啊。”
    出远门的男朋友：“啊……我刚刚看到了一个侧影很像你，估计是想你魔怔了。”
    黎钰缓缓打了个问号：“你不是在洛杉矶吗？”
    出远门的男朋友：“这跟我在洛杉矶有什么关系？”
    黎钰深吸一口气：“没。”
    出远门的男朋友：“但我确实不在洛杉矶，我在旧金山。嘶我机票就是旧金山的你没看吗？”
    黎钰大惊，连忙带好帽子口罩。
    出远门的男朋友：“他捂的好严实啊，估计是明星什么的……行了我上车了，到家再跟你说话。”
    黎钰现在有点懵。
    闻辛的机票是旧金山的？
    他怎么没注意？
    黎钰一辆公交车在他面前疾驰而过。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闻辛。
    世界真的很小……
    黎钰悠闲地散着步，他准备待会儿好好套套闻辛的话，等他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在家也没问题，给他一个惊喜。
    逛着逛着就看到了街边一家华人饭店，他摸了摸肚子，走了进去。
    小餐馆不大，但人却很多。恰巧里面有一对华人夫妇吃好了准备走人，黎钰就走到了那个桌子旁边。
    等待的过程中有些无聊，他开始观察店里的客人。
    几乎都是华人，本国人很少，可能因为口味不同的原因吧。
    看着看着，他的目光就黏在了床边一位女孩的身上。
    别多想，他不可能一见钟情也不可能恋内出轨。
    只是那个女孩儿长得很像闻辛。
    很像很像。
    他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不受控制的弯下身，不受控制的说出了一句让他后悔终身的话。
    “姑娘，你长得好像我对象啊！”
    第46章 嘛，怎么撩到对象他妹妹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个死法？是投湖好，还是上吊好？又或者是吃安眠药？
    投湖......投湖不行！捞上来的时候尸体会肿的有原来两倍大！运气坏点说不定还会成为巨人观！到时候估计还得麻烦伟大的人名警察！Pass！！！
    上吊也还是算了吧。死相太丑，舌头伸老长的跟哈巴狗散热似的他可受不了！再者，自杀的人都要入地狱，还维持着死后的形象，那副丑样子怎么能行？
    还是安眠药吧！不痛不痒死相好，是他想要的类型。
    不对，那还是不行！他死了之后老妈怎么办？闻辛怎么办？闻辛会不会在他死后就转身投入别的小姑娘的怀抱？
    不对！现在不是想怎么死死后怎么办的时候！人姑娘还在那震惊着呢！
    黎钰一个哆嗦立刻回神。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姑娘还处在震惊的状态。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想着一切较为合理的解释。在数秒的思想挣扎之后，他的脑袋发出了“叮”的一声，上面冒出了一个喜羊羊同款小灯泡。
    这个办法是他现在有限的思维能想到最好的应对方案。只不过用了以后可能会被一个人一刀切。
    眼看着姑娘就要回过神来，黎钰咬牙：切就切吧！对不住了兄弟！
    他弯腰鞠了个90度的大躬，对着二次震惊的女孩诚恳的道歉：“很抱歉对您说出那样的话，我是国内娱乐圈的一名艺人，这次来旧金山试戏。刚刚的那句话是戏里的台词，是我太过入戏了，真的抱歉。”
    “啊！理解理解！没有关系的！”姑娘的脸不知为何有些红，“嗯……就是，方便问一下您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吗？呃……我没有别的意思，第一次见到明星……”
    “没有关系的，我也理解。”黎钰立刻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忘了自己带着口罩，“我姓史，单名一个衡，平衡的衡。”
    “史……衡。”姑娘抓了抓头发，总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由衷的表示赞叹，“你的名字很特别，很好听。但我总觉得有些熟悉。”
    “谢谢你。”黎钰笑笑，“原来‘衡’字已经这么大众化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姑娘吐了吐舌头，“那，方便加下微信吗？”
    黎钰低头，在餐巾纸上写下史衡的电话号码，写完后抬头抱歉一笑：“今天出门比较急，手机落在家里了，只能麻烦您搜一下手机号码。”
    他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姑娘坐的是轮椅。
    “我应该比你小，不用叫您的……”姑娘的脸越发的红了。
    黎钰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眨了眨眼：“我……我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就不在这儿多待了，祝你用餐愉快！”
    他快要蒸发了——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鬼东西啊！
    除了餐厅后，他往北走了几百米，环顾四周之后才摘下了帽子和口罩。
    要死了！折寿了！
    自己居然背着闻辛撩小姑娘！
    啊啊啊啊啊！
    两分钟之后，远在北京的史衡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谁啊？”史衡嘟囔，“大半夜的加人。”
    他不情不愿的退出正在看的比赛，切进了微信。
    “兔……兔兔小淘气？”史衡到吸了一口凉气，喃喃自语，“有点恐怖片那味儿了……”他疑惑的点了同意，没有分组。
    兔兔小淘气：哈喽！这么快就到家了呀！
    史衡盯着那条消息失神，突然惊悚地跳起来，检查房间里的所有插座以及空调、暖气等各个可以安放针孔摄像头的位置。
    姑娘略一思索：或许是开了秒通过吧！她记得微信里是有这个设置的。
    姑娘摸了摸头发，有些忧虑——大概是近期服用的那些药物的副作用，她的记忆越发的差了，今天早上居然忘记了哥哥的名字。
    那边儿的史衡也十分忧虑：到底是谁大半夜的给他发这么恐怖的消息？！他回忆了一下，这个兔兔小淘气好像是通过电话号码加的他！
    史衡一拍大腿：这样的话，十有八九是输错了号码！不是特意找他来的！
    他松了口气，回了兔兔小淘气一句：抱歉，你有可能是输错号码了，我并不认识你。
    那姑娘的下一句回复却让他瞬间从睡意朦胧中惊醒，好似被一盆透骨的冰水泼了一身。
    兔兔小淘气：你不是……史衡嘛！我是刚在餐厅跟你对戏的那个女孩儿啊！
    兔兔小淘气：我叫辛盏！
    在看到第一条消息的时候，史衡就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他刚刚明明没有出过门，这姑娘怎么能准确无误的叫出他的名字？！难道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他干的？然后现在两个时空错位了？！
    如果形容他看到第一条消息的时候是火山喷发，那么看到第二条消息的时候，就是宇宙大爆炸！
    她说她叫什么？
    辛盏……
    辛盏？
    辛盏？！
    辛盏？！！！！
    这名字重名率绝对不高！所以……
    辛盏！！！辛盏啊！！！！！闻辛的妹妹！！！亲的！！！！
    他吓的立马点进兔兔小淘气的主页，清空拉黑加删除，然后把手机关机。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史衡惊魂未定的在床上坐了十秒，在意识到什么之后用手忙脚乱的给手机开机，等待开机的时候他都快把手机屏幕戳烂了。
    待到解锁之后，点进电话的图标，毫不犹豫的打给了远在旧金山的闻辛。
    钱都不要了。
    闻辛你给我接电话！！！
    闻辛你他妈接电话啊给老子摆什么谱！你妹在网上撩男人！撩男人啊！！！这种关键时刻你不接电话是在干什么啊！！！手机掉河里了吗？！！！
    旧金山，闻辛看着刚刚被热心市民捞上来的湿漉漉的手机发愁。
    辛盏摸了摸下巴：明星都是很忙的，很多社交软件好像都是由经纪人代为打理的。所以刚才的消息一定都是他的经纪人发的！
    她甜蜜的托着下巴，对着空气甜腻道：“怎么办？我好像坠入爱河了！”
    黎钰觉得这一天都太过戏剧了！刚刚远离了那个恐怖的饭店，又在天桥上遇见了以前初中同学。
    “我操陈菁芸你有病吧？”黎钰猝不及防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差点心梗。
    陈菁芸委屈：“什么嘛？我也没下多重的手啊！你一惊一乍的才有病呢！”
    陈菁芸，女，和黎钰初中时是同班同学，后来因为中考成绩太差，被父母发配来了旧金山上高中。
    两人初中时候的最后一次见面是非常尴尬的，因为陈菁芸。
    她在校门口跟黎钰表了白，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劲儿黎钰都想替她呼吸。
    “来旧金山干什么呀？”陈菁芸笑嘻嘻的。
    黎钰伸了个懒腰：“体会异域风情。”
    “有病。”陈菁芸翻了个白眼，而后又兴致勃勃的发问，“你觉得我那时候讲的怎么样啊？”
    “讲什么？”黎钰觉得莫名其妙。
    “表白啊！”陈菁芸说，“那时候直接走了，也没问你。我可是精心准备了半个小时才——”
    “告诉我你要不是机读有可能涂错才不来找我表白？”黎钰小声嘟囔，“我给老闻的表白才叫精心准备。”
    陈菁芸眯了眯眼，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黎钰你谈恋爱了？！”不是说中学时期不谈恋爱的吗？
    “你怎么听见的！”黎钰惊恐，往后退了三尺。
    “你声音不小，而且我本来听力就好。”陈菁芸皱眉，“老闻？你一般不这样称呼女生，难道你对象是男的？”
    “……”
    “那你的眼光来看，他的学习应该是蛮好的。”陈菁芸没理他，自顾自的猜了下去，“但是这也不能定……你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陆荷的？”
    又来了！黎钰无力地想，她为什么三句话不离陆荷啊？她俩到底什么关系？
    与其让她乱无目的猜，倒不如自己告诉他，黎钰说：“我男朋友你认识，闻辛。”
    陈菁芸一怔，而后平静感叹：“哦哇哦，你居然钓到了高岭之花。”
    又跟陈菁芸扯了两句之后，两人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陈菁芸进了饭店，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喝了口水，勉强压制住了自己兴奋的心情：“小盏！我刚刚看着我暗恋对象了！”她没有打算说黎钰跟闻辛的关系。
    辛盏百无聊赖的扒了几口面：“就那个手撕小混混，然后一直给你发你喜欢的风景照片的那个？”
    “对！”陈菁芸囫囵扒掉一碗饺子，“啊！舒坦！好久没有吃到了！”
    “哦……”辛盏瘪了瘪嘴，小声道，“菁芸姐姐咱们回家吧，我想我哥哥了。”
    陈菁芸去前台付了款，听到这理由的时候小小的惊诧了一下——这姑娘的青春期可真是异于常人。别人巴不得家人远离自己，想拥有私人空间。可这姑娘到好，上赶着要哥哥。
    小路灯找哥哥。
    ------
    作者有话要说：
    哦哇哦，高岭之花被拉下神坛成为了搞笑男
    第47章 姑娘你绝对是认错人了
    黎钰发现自己的衣服汗湿了，于是回酒店又换了一件。在商业街逛着的时候，不知怎的想到了史衡，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算算时间，那姑娘估计已经加了他，于是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承认错误，没想到史衡先他一步打了电话过来。
    “黎钰！”史衡大叫，“你能联系上闻辛吗？！我打了他十几个电话他都没接！”
    “什么？！”黎钰傻眼，“他一个小时前还好好的呢！我亲眼看着他坐上公交车！”
    “怎么办你也......”史衡愣了几秒，加重了语气，“亲眼？”
    “我在旧金山！”黎钰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索性就告诉了史衡。
    “我靠！你他妈一声招呼不打就跑出国？！”史衡震惊，感觉身边的人都比他更适合去娱乐圈——黎钰明明刚刚发了个朋友圈，说自己在公交车上被人骂了。
    “哎呀这个时候就别纠结这个了！”黎钰急了，“你知道闻辛旧金山的家在哪吗？我现在打车过去！”
    “他好像给过我地址，说让我把他丢在我家的耳机寄到那儿去！”史衡跳下床去桌上摸笔记本，“你等等......”数秒后，他报了个地名。
    黎钰上地图一查，离得不算太远，四站公交。但现在情况紧急，他不得不放弃公交车去拦出租车——他没有本土的打车软件。
    一连拦了了三辆都无果，黎钰十分沮丧，视线一扫，盯上了路边的一辆共享单车。
    七分钟之后，黎钰腿脚发软的刹住了自行车，泪眼朦胧（被风吹的）地看向小区拉风的牌子，车都不锁就往里冲。
    保安立刻拦住了他，毫不客气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我。”黎钰现在耳朵听不清，口腔里充斥着一股铁锈味，他费劲地咽下一口口水，刚要开口，就听见电话里的史衡用英语道：“我是4栋1102住户闻辛，这是我的朋友，是我让他来的。”
    保安狐疑地翻找着住户信息，果然看到了闻辛的名字，上下打量了一下黎钰，最后开门放行。
    “安......安保真差！”黎钰深吸了一口气，“我进去了。”
    “4栋2单元1102.”史衡催促，“快点！现在去估计还救的回来！”
    黎钰：“......”真是好朋友。
    到了4栋2单元，黎钰跟着一个白人妇女进了单元门。
    两座电梯都坏了，黎钰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爬安全楼梯到11层。
    楼梯间非常昏暗，声控灯一闪一闪的，有些恐怖的氛围。，黎钰扒着栏杆，觉得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史衡的声音闷闷的：“怎么了？”
    黎钰咽了口口水：“累了，我头晕，歇15秒，帮我数一下。”
    “啊......啊！行行行！”史衡说，“你也别太急，万一只是没电......”
    “行了我上去了！”黎钰剩余的力气也全都用尽，他几乎是拖着双腿上楼，“哎......为什么要住11楼啊......”
    “他妹生日！”史衡揉了揉心脏，骂道，“这个闻辛！他要没事儿的话我就飞去旧金山揍他一顿！”
    “你找他干什么？”黎钰总算爬上了十一楼，“你个惜钱如命的人......”什么事儿能让你打昂贵的越洋电话来通知他。
    “哎这事儿跟辛盏......就是闻辛的妹妹有关！”史衡气道，“就两个小时以前，我正看着世锦赛呢！突然有一个人加了我微信！”
    黎钰现在大脑供血量严重不足，也就没思考史衡说的话。他摸到闻辛家的门铃，缓了口气——他实在是没力气了。
    “然后那个人问我你到家了吗？”史衡用力咳了几声。黎钰忽然感到不对，可惜手比脑快，抢先大脑一步，小脑按了铃。
    史衡的声音与前来开门的脚步声重合。
    “来了！外卖吗？”
    “她说她叫辛盏！”
    ......
    闻辛看着一推门就前倾瘫在他怀里的不知名人物，他看着这熟悉的发旋，以及一股熟悉的、扑鼻而来的洗发水味试探道：“黎钰？”
    “......哎。”黎钰闷声应道，“惊喜吗？”
    “惊什么喜？”闻辛皱皱眉，扶他坐到沙发上，“快吓死了。”
    史衡有了种不好的预感，闭着嘴没说话。
    次卧的门被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小盏让我问你谁来了......黎钰？！”
    黎钰气息奄奄，勉强睁开了一支烟：“陈菁芸啊......啊？！”他垂死病中惊坐起，举起跟灌了铅一般的手指着陈菁芸，“你......咳咳！”
    他瞪着陈菁芸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得把手移向闻辛，虚弱无力的气急败坏:“你俩……”
    “认识？”闻辛把他的手拉下来，一下一下捏着他的小臂。
    陈菁芸勾起一抹坏笑：“是啊，最熟悉的陌生人。”
    闻辛:“…………”
    黎钰一手捂住心脏，一手指着她，嘴唇颤抖着：“你......我......你！”
    “好啦好啦不玩儿啦。”陈菁芸道，“小盏问你话呢！”
    闻辛没好气道：“跟她说，除非把那男人的名字说出来，不然我不会放她出来的。”
    “哥哥！”辛盏说，“我长大了我可以有喜欢的人！”
    “我累死累活地从一楼把你抱到十一楼，结果你第一句话不是感谢我，居然是说你爱上了一个狗......男人？！”
    闻辛深吸一口气，从身边拿了个抱枕塞到黎钰的腰后。后者虚弱的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别动气，对妹妹温柔点。
    闻辛笑笑，转身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打开了妹妹的房门。
    辛盏在闻辛充满“爱意”的目光下，操控着智能轮椅，慢悠悠地从房间里出来。
    陈菁芸憋着笑，把轮椅推到了客厅。
    黎钰在看到辛盏的脸后悲哀的闭上了眼睛，决定平静的迎接自己的死亡。
    “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嘛！”辛盏不满道，“哥哥你好凶！一点儿也没有他温柔！”
    闻辛听了这话差点背过气去，黎钰深觉自己就要交代在今天了。他十分慌乱，想把手盖到脸上挡一下辛盏的目光。谁知手臂肌肉无力，抬到一半就被辛盏发现了。
    “哥哥！来客人了呀！”辛盏怪他，“你怎么不提......是你？！”
    黎钰绷住嘴角，手在半空中一个扭曲的姿势停下，又浅挥了两下：“你好。”
    “你认识她？”闻辛把水放到茶几上。
    黎钰说:“不认识啊，但是很眼熟。小妹妹长得真漂亮。”
    陈菁芸:“…………”
    闻辛:“…………”
    典型渣男语录!虽然黎钰并不是。
    辛盏立刻气愤起来，不明白“史衡”为什么装作不认识她，虽然眼前的人穿的衣服与中午不同，但那双眼睛她永远不会认错!
    闻辛捏了捏黎钰的胳膊，“晚上你去哪吃？”
    黎钰偷偷松了口气:“没安排，随便吃点。”
    辛盏更气了，14岁的女生正步入青看期，情绪容易受到外界影响，最不能忍受的便是欺骗，于是全盘托出:“哥哥我告诉你！我喜欢史衡!”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陈菁芸:“史衡？“疑惑，这是谁？不认识!
    闻辛:“史衡？!”震惊，是我认识的那个史衡吗？
    黎钰:“......史衡。”心虚，史衡我对不起你。
    史衡：“......”原来我叫史衡......
    “哪个史衡？”闻辛按着眉心，“哪两个字？”
    史衡预感不妙，立刻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并行云流水的删除了闻辛和黎钰的一切联系方式。
    辛盏想了半天，最后一指黎钰:“你说!”
    黎钰心跳骤停：“我说什么？!”
    “你名字你自己还能忘了不成？”辛盏揉了揉太阳穴，“史衡你说!”
    黎钰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看似十分无奈道:“姑娘你绝对是认错人了，我今天上午刚到旧金山，一上午都待在酒店，根本就没见过你。我刚才说你眼熟也只是因为你跟闻辛长得很像而已。”
    辛盏见他咬死不承认，便按着太阳穴努力的想着那个字:“他说......好像是......历史的史，平......平衡的衡!对!就是平衡的衡！”
    闻辛如遭雷击，半晌说不出话来。黎钰双手冰凉，良心十分不安不安，想承认错误，谁料闻幸先开了口:“不是史衡，应该是史珩。”
    陈菁芸:不是史衡是史衡？什么道理？
    黎钰:闻辛你这学霸买来的吧？
    闻辛说:“史衡这几天好像有两首歌要录，非特殊情况他不会出国。但史珩就不一定了，阿衡昨天刚发了一个朋友圈庆祝史珩离开家里。”
    史珩：尼玛什么锅都给我背！
    黎钰:“……”我还该不该承认……
    陈菁芸已经被不是史衡是史衡，史衡不出国出国的是史衡搞晕了，摆摆手准备离开战场。
    辛盏赌气：“明明就是他嘛！”
    闻辛好脾气的解释：“这个哥哥有对象了，不敢在外面随便……对其他女孩子示好。”
    黎钰：“……”哈哈哈哈哈对对。
    辛盏勉强信了，嘟着嘴朝黎钰低了低头：“对不起哥哥，我错怪你了。”
    “没……没事啊！”黎钰痛苦道，“哥哥也有错啊！”
    辛盏问：“哦，那你也向我道歉吧。”
    黎钰：？
    辛盏眨眨眼，疑惑问：“哥哥你刚刚不是说你也有错吗？难道不是该向我道个歉？”
    哦……是哦，他刚刚好像是说自己有错了……
    那道歉吧。
    黎钰于是说：“对不起。”
    辛盏大度的原谅了他：“没关系！”
    闻辛：“…………”
    最后这锅就给了史珩了，黎钰决定等闻辛消气之后再告诉他真相。
    闻辛边收着茶几上的垃圾边问：“你晚上要是没事儿的话，跟我们一起出去吃吧。西街那边儿有一家重庆火锅店，辛盏求了好久我妈才松的口。”
    黎钰慢慢活动着颈椎：“不了……我估计我爸要让我陪他吃。”
    闻辛颔首，知道父子俩很久没见，也就不强求。
    此时武巍发了条消息来。
    “儿子，爸爸今晚临时加了两个会，你自己吃吧！”
    黎钰叹气，回了个好。
    闻辛从衣架上取下辛盏的外套：“叔叔是不是姓武？”
    “啊？”黎钰点了点头，“对，怎么了？”
    “你要是姓武就好了。”闻辛笑笑，给辛盏拉上拉链，“那咱俩就是文武双全了。”
    黎钰：“……哇哦！”
    辛盏好奇：“哥哥你跟黎钰哥哥关系很好呀？”
    闻辛低低应了声。
    黎钰“嘶”了一声：“你们这安保不行啊，设备也不合格。”
    “这几天这边儿电压一直都不稳。”闻辛小心吐出一口气，笑看着黎钰，“物业索性就把电梯关了，怕出现意外。”
    黎钰抿了口杯子里的水：“妹妹下楼多不方便。”
    “这几天其实一直有物业的人来帮忙搬轮椅的。”辛盏说。
    “你哥累。”黎钰笑笑。
    辛盏点点头：“他喘气声我听得见，贼大。”
    闻辛没好气问：“感情我背您上下楼的时候，您心里都在想这些呢？”
    辛盏扭扭身子：“哥哥抱！”
    黎钰乐了：“快快快，哥哥快抱，黎钰哥哥给你搬轮椅。”
    出了小区之后，三人就分道扬镳了。黎钰想了想，决定在外边儿解决饮食问题，就不回酒店去吃昂贵的西餐了。
    上网搜了搜旧金山美食街，就是闻辛刚刚所说的西街。黎钰突然对火锅来了兴致，准备打车去西街看看，能不能“偶遇”闻辛。
    可惜他还没有学会使用美国的打车软件，只好伸手拦车，准备碰碰运气。
    可能上午的运气全都集中到了这时，他拦的第一辆车就停了下来，问他要去哪儿。
    “West street.”黎钰说。
    司机大哥滋着一口白牙：“Get in the car. ”
    西街的繁华程度绝不亚于北京的南锣鼓巷，人头攒动，摩肩接踵。黎钰好容易找到了那家火锅店，却被告知要排队。
    所幸，他的位置比较靠前。等了十分钟之后就有一对夫妇走了出来，服务员高声喊道：“A86. ”
    黎钰把手上的票据递了过去，服务员问几个人，他答两个。
    他被引进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抬头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给妹妹寄围裙的闻辛。
    帅啊，真宠。
    黎钰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表哥——他曾经很照顾黎钰的。
    “Excuse me, is anyone here？ ”一个人匆匆走了过来，声音很是耳熟。
    黎钰放下挡着脸的菜单：“None……靠！”
    第48章 我可能永远不能给你名分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站在黎钰跟前的赫然就是刚刚念想到的哥哥许迟——世界还真是小啊！
    许迟同志全副武装，此时也顾不上弟弟了，伸手就把他推到里面的位置，自己坐在外面的座位，向闻辛一家的方向探头探脑。
    “你弄啥？”黎钰感到莫名其妙。
    “有事儿你别管。”许迟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你点菜吧我付钱。”
    铁公鸡肯拔毛了？
    黎钰将信将疑的点了一个辣锅和几盘肉：“你吃什么？”
    “随便。”许迟自顾不暇，“哎呀你点你的就行了......哦对了别点香菜！”
    正要给香菜画上勾的黎钰一愣：“你不是最爱吃香菜了吗？”
    “你过敏。”许迟睨他一眼，“越活越过去了啊？点木耳吧，再加一份宽粉。”
    “哦......”黎钰给许迟吩咐的那两个菜画上了勾，招手让服务生送两碟醋过来，又特意嘱咐有一份要加点水。
    服务生纳闷了：人其他顾客都是警告他们别往醋里面掺水，这个客人到好，特意让他们往里加水。
    真是芊芊世界无奇不有啊。
    “我去！”许迟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感觉自己被欺骗了，“肖阮靠不靠谱啊！骗我钱呢吧？！”
    黎钰忽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他问：“你来美国干什么？”
    “你管......欣赏异域风情！”许迟懒得搭理他，随口应了一句。
    黎钰的嘴角微微抽搐——他记得他当时搪塞陈菁芸时用的也是这个理由......心里于是立刻警铃大作——许迟来这儿的目的不会跟他一样吧？！”
    他是来找男朋友顺带看下爹爹，那许迟......
    黎钰试探问：“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来美国的吗？”
    许迟敷衍道：“意外意外，这是特殊情况......行了你别管我了，你先吃。”
    黎钰看着许迟镜头里的人，心里生出了一种荒唐的想法。他颤抖着声音，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是喜欢人家妹妹吧？！！！”同时在心中祈祷可千万别，你要真喜欢辛盏我怕你挨不住她哥一拳。
    “想什么呢？！有病吧你！”许迟震惊，“我会喜欢上我情......我会喜欢上一个比我小那么多还是个未成年的姑娘吗？！我是变态吗？！黎钰你他妈再给我乱说话老子大嘴巴子抽你！”
    李婻女士害人不浅！黎钰感叹，堵着嗓子眼的心算是落回了原位。
    但他还是疑惑：“那你来这儿干嘛？”
    许迟暴躁道：“还不是肖阮！她给我一消息，说祁愿这次回国是见他许久未见的青梅竹马！我跟祁愿，我俩还打着赌呢！他要是先我一步脱了单那我就输了！”
    黎钰用力一砸惊堂木：“这门婚事！朕同意了！”
    “同意你大爷！”许迟气急败坏道。
    不对。
    吃了一会儿后，黎钰突然又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什么眼神儿啊？”许迟看他一眼，“有这么对哥哥的吗......再给我双筷子，哦对点杯椰汁。”
    “你坐外面你自己点。”黎钰递了双筷子给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祁愿回去我就回。”许迟百无聊赖地咬着筷子，“不对呀，那你是来干啥的？”
    “看我爹。”黎钰早有对策，推了推他，“你坐对面去，我要上厕所。”
    “不要。”许迟拒绝，“要坐你去坐，我要观察敌情。”
    神他妈观察敌情......黎钰无语：“那是人妹妹，你有病吧！”
    “异父异母的！谁知道......”许迟似乎意识到了非议别人家庭的不好，小声嘟囔，“反正有问题......不是我都站这么久了你还去不去了？！”
    “不去了！”黎钰用力一推，“死开我上对面坐去！”做好之后嘟囔，“你这人就是多疑，妹妹家是祁愿恩人，他哪儿敢动别的心思？”
    “就因为是恩人！”许迟把碗往桌上一贯，呵道，“报恩最基本的原则是什么？以身相许！”
    “有病。”黎钰被他吓了一跳，喝了口水后重复道，“有病！”
    “你得帮我！”许迟突然道，“你跟魔......闻辛不是挺熟？你帮我问问去！”
    黎钰心说那可不得熟，都熟成对象了！但面上却不显山水：“跟他是熟，但跟你不熟。”
    许迟急了：“我可是你哥哥啊！”
    黎钰不为所动：“表的。”
    许迟更急了：“血浓于水啊！”
    许迟：咦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既然他都动用亲缘关系了，那黎钰就卖他一个面子，即时掏出手机给闻辛发消息。
    他打下“亲爱的”三个字时，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的许迟倒吸了一口凉气，黎钰灵机一动，改了消息。
    黎钰：亲爱的闻辛同志，你好么？
    闻辛那边秒回：在，好着呢，怎么了？晚上吃的什么？有没有冷场？
    黎钰：没事，跟你一样的，四川火锅小肥牛，没有冷场。
    在一旁观摩的许迟同志十分着急：“你俩别扯这么多没用的！快问！！！”
    黎钰舔了舔唇角。
    黎钰：你觉得妹妹有追求者吗？
    闻辛：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闻辛：有，亲眼见过几个，揍了。
    黎钰：操，这么狠？你一个人揍？
    闻辛：祁愿帮过忙。
    闻辛：？你怎么了？想打架？
    黎钰：你想多了......祁愿身手怎么样？
    闻辛：你就是想打架了。说实话不怎么样，打不过你。
    黎钰回头：“放心了吧？他连我都打不过，肯定不敢在闻辛的眼皮子底下喜欢上辛盏。”
    “哦。”许迟一想是这么个理，于是放了心，坐回自己位置，把刚到的羊肉扔进锅里，托着腮看着在辣锅里翻滚的羊肉，慢慢道：“饭钱你付。”
    “好......哎？”黎钰猛然回神，气愤道，“你什么意思？刚刚不还说这顿饭你请吗？出尔反尔！”
    “你没证据！”许迟得意洋洋地把肉捞进自己的盘子里。
    黎钰一拍桌子：“我才不要！哪有做哥哥的让弟弟付钱的道理？你又不是女的！”
    许迟美滋滋地享用白嫖来的晚餐：“好弟弟。”
    黎钰忿忿不平地看了眼手机余额，又看了看这顿吃的美刀，心里痛得不行。他眼中含泪，控诉这个资本主义的走狗：“你不要脸！我诅咒你今年没有压岁钱！”
    许迟一愣，立刻摸出手机：“咱俩A吧！”
    黎钰心满意足地拿起筷子：“我四你六。”
    许迟惊，一脸心痛地抗拒：“没钱了！这顿至少50美元！”
    黎钰微笑：“沈思谨怎么回事？”
    许迟能伸能曲：“你三我七。”他捂着胸口，“快吃吧，哥爱你。”
    黎钰立刻抬手，让服务生再送两瓶椰汁过来。
    一美元又没有了。许迟心痛不已，少顷吃光了所有羊肉。
    最后，许迟的战绩是一盆牛肉半盘羊肉，一碗木耳一碟宽粉，三罐椰汁和两杯豆乳。
    结果是进医院了。
    “呕！”许迟在候诊椅上抱着塑料桶干呕，“生理盐水为什么这么苦......呕！”
    刚刚交完费的黎钰好笑的看着他：“你刚刚吞了两大瓶，不苦才怪。”
    许迟看着他手上的粉色单子，目眦欲裂：“你交的钱？”
    “不然呢？”黎钰挠了挠头，叹气，“我英语词汇果然还是不够用......”
    许迟如临大敌，思考着怎么把钱还回去，正巧看见了在一旁问路的祁愿：“老祁！”
    祁愿闻声抬头，眯着眼睛朝着这边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许迟，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许迟激动的热泪盈眶：“老祁！老祁你能来看我我真是太感动了！”
    祁愿看着一边核算账单的黎钰皱了皱眉，问许迟：“医生怎么说？”
    许迟摸了摸肚子：“只是吃多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珠转了转，突然虚弱的捂住胃，“哎......老祁你过来！”
    祁愿不疑有他，立刻毫无防备地上前站到许迟身前，探身刚想问怎么了，后者就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的裤兜里掏出了钱包，从里面掏出50美元大钞递给黎钰，语重心长地对祁愿道：“老祁我跟你说，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守信！诚信是一个人安身立命之本，只要有了诚信你就相当于无敌......所以钰钰能不能把刚刚的诅咒收回呢？据哥哥所知，说出来的话在两个小时以内是可以撤回的哦！哥哥不能没有那笔压岁钱！”
    祁愿已经麻木了。
    黎钰手上拿了个烫手山芋，听到这话时忙不迭把山芋......美钞物归原主，在原主的死亡凝视下结结巴巴道：“哥哥你这话就严重了，做弟弟的请哥哥吃顿饭不是理所应当？刚刚那就是个小小的玩笑......哈哈哈。”
    许迟满意极了：“谢谢钰钰。”
    黎钰偏过头，刚要“呕”一声，就接触到了祁愿寒冷的目光，顿时把要干呕的想法按回了神经系统。
    呜呜呜闻辛你家弟弟欺负他嫂子......
    祁愿：呵呵。
    许迟感动道：“老祁！我就知道咱俩有默契！你一下子就找到我了！”
    祁愿刚正不阿道：“你一个小时前发的那条仅我可见的朋友圈上面带了定位。”
    许迟罕见的被噎了。
    他尴尬的笑着：“哈哈哈是吗？其实我是想单独屏蔽你的......可能车上太颠簸手欠点错了......你信了对吧？我就知道你会信的！”
    祁愿：“......哦。”那就当他信了吧。
    黎钰在一旁看着，越看越觉得他俩不对劲；越看越觉得他俩有奸情；越看越替小姨和他妈感到悲伤，越看越觉得自己要完。
    他按捺不住自己悲伤的心情，低下头思考了一番后，打电话给闻辛。
    “喂？”闻辛很快就接了，“怎么了？”
    “老闻。”黎钰悲伤道，“我可能永远不能给你名分了。”
    闻辛诧异：“怎么好好的想到这个了？”
    黎钰叹了口气。
    闻辛问：“发生什么事了？”
    黎钰壮士断腕道：“你知道我哥跟你弟谈恋爱了吗？”
    闻辛：“......”
    第49章 你会成为别人的光
    闻辛那边少见的沉默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哦”了一声。
    “你就这反应？”黎钰不敢置信，“是你吗闻辛？你不是谁冒名顶替的吧？”
    “那还能怎办？要死要活？”闻辛笑笑，“我告诉你啊，这件事情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咱俩或者俺俩......嗯，对吧？”
    黎钰激愤道：“不行！绝对不行！咱俩历尽千辛万苦才在一起，哪能儿说分就分？啊？我告诉你这事儿一说一个准千万不能乱说！闻辛你就是......你别老跟史衡学！整天瞎想！”
    史衡：“......我他妈可真谢谢你给我强行加戏！”
    闻辛无奈：“那你想让我怎么反应？男朋友，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咱俩恋情曝光，那祁愿知道时如果和许迟在一起的话，也会说‘我哥和你弟在一起了’明白吗？”
    黎钰甘拜下风：“好好好，男朋友知道了。”
    闲扯两句之后，黎钰挂了电话，走向许迟。
    那边，许迟正在对祁愿进行盘问（许迟怒吼：交流！那就是交流！）
    他问：“你知不知道......你哥跟我弟有什么关系？”
    祁愿单纯的摇头：“不知道，不就是朋友关系吗？”
    许迟喃喃道：“我总觉着他俩有事儿，但是你不会说谎啊......难道是我多想了？”
    祁愿想起闻辛对他说的话，点头道：“你太八卦。”
    二人撕扯之际，黎钰收到了一条来自闻辛的消息。点进去一看，内容差点让他心梗发作，倒地身亡。
    闻辛：不过不用等恋情曝光了，祁愿知道咱俩的事。
    黎钰惊疑不定地看向已将话题转移到别处的祁愿，暗叹一家子都是戏精——基因真强大！
    闻辛：可是祁愿跟我们家没有情缘关系。
    黎钰：相逢即是缘，这都是命啊！
    那边，许迟却还是觉着不对劲：“可我还是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事儿瞒我？”
    黎钰心一紧。
    祁愿坦然道：“是有一件，我喝酒了，不过不多，一小杯五粮液。”
    许迟一拍手：“可算是知道哪儿不对劲了！你平时没这么关心我，不喜欢跟我闲扯，不喜欢吐槽别人，不喜欢说话带问号，不喜欢来医院，不喜欢找别人问路！现在看来一切都有解释了！嘶等一下......卧槽老祁你酒驾！”
    黎钰一时无语：您老人家反射弧很漫长啊！
    祁愿认真解释：“我是打车过来的，打车不算酒驾。”
    “那就不算，我错怪你了。”许迟觉得今晚的祁愿格外可爱，“那你有什么感觉没有？”
    “没有。”祁愿很诚实，“一点味道也没有，现在就是感觉肚子热。”
    黎钰听的云里雾里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许迟总算注意到了一脸疑惑哈喇子都快流下来的冤种弟弟，不满级了：“你怎么还在这儿？钱不是还过你了吗？”
    黎钰立刻整理仪容，晃了晃手机：“小姨让我这几天照顾你，机票已经订好了，后天下午的。”
    “......我谢谢你！”许迟愤恨道，转头面对祁愿时却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老祁～～
    祁愿会意：“我也后天回去，陪你。”
    许迟称赞：“祁老板果然上道！”
    黎钰恶寒：“你几岁了？这么撒娇？”
    许迟不屑道：“我能撒娇是因为我有人撒！你上哪撒去？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闻辛又不在！”
    闻辛瞬间出现在三人眼前：“找我？”
    “卧槽？哪来的？”许迟被吓了一跳，“异能啊！是遗传吗？祁老板你有吗？”
    祁愿无语：“真的没有血缘关系。”
    “老闻！”黎钰感动的热泪盈眶，指着两人给闻辛看，“这我哥许迟，那是嫂子。”
    许迟呛住：“嫂你妈......嫂什么？”
    祁愿大跌眼镜（真掉了）：“什么子？”
    “网传你俩是一对儿。”黎钰说，“今日一见，证实了我的猜想。”
    “那不应该叫嫂子，”许迟耐心道，“要叫哥夫，我俩情比金坚。”
    “懂了，最后一句可以不用说。”黎钰说。
    许迟道：“那照这样，你和闻副会……”
    黎钰打断他，善意提醒，“要转正了，该叫闻会了。”
    许迟忍：“照这样，你和闻会在你们愿吧的帖子里也是一对儿啊！”
    闻辛思索：“有道理。”于是指着黎钰对祁愿道，“叫嫂子。”
    “哥夫！哥夫！”黎钰怒吼。
    面对如此坦荡的闻，黎二人，许迟不得不收起他那风头正盛的疑心。
    医院离黎钰居住的宾馆很近，间辛自告奋勇要送黎钰回去（闻辛：瞎说，他求我的。）
    路上两人扯天扯地，恨不得时间停止。没有高考、学校，父母，只有他们俩。
    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能隐约看到宾馆时，两人的话题不知怎的扯到了许迟的身上。
    是闻辛先挑的话题：“我突然对你哥挺好奇的，跟我讲讲他吧？”
    黎钰自然不会拒绝：“好奇什么？男朋友给你解惑。”
    闻率也没客套，直接问出了心中疑问：“你跟许迟应该是表兄弟吧？见面也不怎么多，小时候熟也就算了，怎么长大了也这么亲近？”
    “哇塞闻幸，你这样我有理由怀疑尔在吃醋哦！“黎钰笑，”你还真是一如继往，总是一针见血。”
    闻幸知道这是他要说下去的意思了，笑了笑：“谢谢夸奖。”
    “许迟跟我小时候玩得好，11岁之前上哪都一块待着，他年长我一岁你是知道的，于是在我12岁，他12岁的那年暑假，我在去找他玩的路上，被人在巷子里堵了。”
    黎钰吸了吸鼻子：“那群人是许迟在学校招惹的不良青年，堵我是想让许迟给他们道个歉，再打一顿了事，也不知道怎么发现我的。”
    “他们把我关进了小黑屋，里面非常冷，还有一般恶臭。”
    “你！老实在里面给我待着！等许迟来了，让他认人！”
    “老大，许迟真的会来吗？”
    “里面的不是他弟吗？一定会来的！到时候揍他个半身不遂！看他下
    次还敢不敢泡老子看上的人！”
    “老大威武！就等许迟来了！”
    沙漏里的沙很快过半——已经一个小时了。
    混混们被太阳晒得头晕，纷纷请示老大：“哥，咱们不会是绑错人了吧？这小子根本不是许迟他弟！”
    “不会吧？我和老齐可是亲眼看见他俩在一起玩的。”
    “不行，我得去会会那个小孩……许迟？！
    许迟抹掉额头上的汗，深吸了一口气：“我弟弟呢？”
    “你弟？都这时候了你还有空管那小子？”老大冷笑一声，“咱俩来好好聊……”
    “我问你我弟弟呢？”许迟眯起眼睛，扫视这间四合院，“你们把他藏到哪儿了？说出来，小爷饶你们一命。“
    “许迟！你！”老大气得直哆嗦，挥手道，“赶紧上！早干完早吃饭！”
    “老大，不……不认人了吗？”
    “认你妈人啊？能让许迟这反应的就识有他弟了吧！”老大不耐道，“上！”
    许迟冷笑：“再问你一遍，我弟弟在哪儿？”
    老大大笑，恶狠道：“老子今天就他妈不告诉你，傻逼！”
    许迟踩着老大最后一字冲了上去，一拳把老大打翻在地。
    “□□妈的许迟！都愣什么？给老子上啊！”
    ……
    四合院里一面混乱，除了青年们的豪叫声和拳脚相撞声，就是许迟每打一个人就会问一句的“我弟在哪？”
    半小时后，许迟摇摇晃晃地走到老大面前，拎着他的领子，“呸”地吐出一口血沫，低声问：“林老四，我弟在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老四大笑，而后阴毒道，“许迟你不是挺能耐吗？有种你自己找啊！”
    许迟手上青爆起：“我问你！我、弟、弟、在、哪儿？！”
    “老子今天就他妈不告诉你！”
    许迟一拳挥了下去：“我弟在哪？！”
    嘭！
    “我弟在哪？”
    嘭！
    “我问你，我弟在哪？”
    澎！
    ……
    第27拳下去，林四终于撑不住了。
    他指着隔壁：“虎子家，右手第二门……”
    许迟放下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隔壁大门。
    “哥！哥！”黎钰的嗓子早已哭哑，“你没事儿吧哥？！”
    “黎钰！”许迟扑了过去，看到木门上的锁，拿起边上的斧子就砍了下去。
    “哥！哥！”黎钰见了阳光，连忙爬了过去，“哥你没事吧？”
    “哥没事儿，哥让你受苦了。”许迟虚弱地看着面色惨白的黎钰，惨笑道，“嘴都白了，一会儿哥回去给你熬可乐姜汤。”
    “哥！”黎钰哆嗦着，“我、我以后，建立一个帮，这样，你以后打
    架，就、就有帮手了。”
    “是么？”许迟的意识已然不请，“那哥……等着……”
    “哥！！！”
    ……
    闻幸难得爆了粗口：“这他妈太伟大了。”
    “是啊，伟大啊。”黎钰仰头看着异国的天空，一滴泪自眼角滑落，“他说过，他等着。”黎钰哽咽，“可最后还是他帮我圆的梦！”
    闻幸心下了然——猛虎帮。
    “从小到大，他帮了我那么多！我干了什么错事都是他帮我顶罪！偷吃、偷拿钱，偷愉出去玩！甚至连人命的事他也帮忙顶了！黎钰靠在闻辛肩上嘶吼，”你说他怎么那么伟大啊！他忘不去当神仙去啊！”
    “沈思谨没死。”许迟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他后面是打着电话的祁愿。
    黎钰见了许迟，哭的更历害了。
    “多大人了，还哭。”许迟嫌弃道，“小时候太贯着你了，现在老这样，真丢人。”
    黎钰骂他：“你怎么这么圣母啊！”
    许圣母笑笑：“沈思谨的事我错的多，突发奇想去跳舞的是我，托你找舞室的还是我。你只是一个小变数而已。我想着，跟你说沈思谨没了，也好过他活着，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和愧疾好，他若死，你总有一天会忘了这件事的。“
    那些痛楚，他年长，他担着就好。
    闻辛对祁愿小声道：“他真挺圣母的。”
    祁愿点头。
    “你这样、显得我……一无是处。”黎钰开始打嗝，“我……嗝！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我可以承……嗝担的！”
    “小钰，你别这样。”许迟有些别扭，“我比你大，这些事情理应由我来承担。你有你自己擅长的事，你有你的优点。”
    “你会成为别人的光，别人的启明星。”许迟叹了口气，“论乐感，你不如我，但是你的努力不见得比我少。”
    “所以小钰，哥哥拜托你，不要放弃钢琴。”
    “可是你……”
    “如果你非想承担的话。”许迟笑笑，“那就请你，带着哥哥的那一份，一起努力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
    # 卷八：隐婚会长亲亲爱
    第50章 高三
    暑假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痛苦的开学日。
    短短一多半月的暑假里，却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例如黎钰回国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弹了一首他自那件事发生过后再不敢碰的《少女的祈祷》
    再比如蒋言的娘亲终于意识到身居高位的学生会会长闻辛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一道跨不过去的门槛。于是同意了蒋言同志每个月在房间里待一天的要求。
    又比如史衡撞电杆。
    前面两个不用多说，大家都心知肚明。史衡这件事，就要说上一说了。
    暑假尾声，史衡同志心血来潮，买个十分酷炫但非常不合头的头盔。
    某一天，他骑着娘亲的小电驴，抽疯似的带上了头盔出门去买菜。
    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史衡拐弯，结果车转了头也转了，头盔没——于是两眼一抹黑后直直撞在了街边的电线杆上，课的眼冒金星，当场晕倒。
    这件事情被发达的大数据捕捉到了。于是当天下午，史衡就上了社会新闻。
    标题《头盔它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认得路，可你的头盔认识》
    标题二的由来是因为当事人陈述说，当时那个路口他不应该在那儿转弯，而是要再过一个路口。
    于是，史衡的标题由大众的《一男子……》变为了现在大家看到的样子。
    事后，电视台简单采访了当事人的朋友。
    黎钰对着镜头严肃地讲述头盔买大不合头的危害，并呼吁广大网要一定要量好尺寸。
    等记者离开之后，他再也绷不住，拍着桌子笑的前仰后合。
    “笑屁？”史衡同志十分恼火，“你数数我今年进次医院了？还笑得出来！”
    “你、你多病多灾、怪……怪谁？”黎钰笑得直不起腰来，“哎……哎呦你
    头肿的！那头盔质量也太差了……哈哈哈哈！”
    “肿的很难看吗？”史衡皱眉，“我现在只觉得缺氧。”
    “哥，你头大了。”史珩如是说。
    “都给我滚蛋！”史衡恶狠狠道，“不想死就离远点！”
    安亦推门进来：“怎么发这么大火？你们欺负阿衡了？”
    黎钰立马指天：“天地良心安亦哥，我们安份守己着呢！”
    史珩点头：“哥自己找气受。”
    “你也是，阿衡。“安亦转身批评道，“以后头盔不要买那么大的，受伤了还不安分。”
    史衡惊，马上掩面嘤嘤嘤：“安哥安哥你果然不关心我了。”
    沈含笑道：“你安亦哥怎么不关心你？听到你受伤都快急疯了，下了会就着急忙慌的开车来找你了。”
    “嫂子你就替他说话吧！”史衡嚷嚷道，“你们夫妻一心排挤我！我现在就是一个外人！”
    黎钰暗叹史衡真不愧是学过表演的，这声嫂子喊得亲热的不得了，科班出身就是不一样。
    可惜了闻辛今天有会，要不然也能来乐一乐。
    史珩坐在旁边对手指玩，黎钰无聊，看着他对手指玩。”
    “黎钰你有病吗老盯着我看干什么？”史珩忍无可忍，“你要没事干就回一中看看学生会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你还部长呢！”
    “有事叫黎哥，没事叫黎钰，“黎钰小声抗议，“史珩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还有你怎么知道一中今天有会？那不是闻辛临时加的吗？”
    “喊。“史珩对此不屑一顾，”那是你不了解我。”
    “我了解你干嘛我有病吗？”黎钰往后挪了一步，“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史珩把手机递过去，指着上面的人幸灾乐祸，“你家室？人家正美女环绕呢哪儿顾上你？你有她好看吗？一脸痘！”
    黎钰被戳到痛处，立刻暴起大怒：“我有痘？我有痘怎么了？要你来管？！我就是最近吃多了上火！这是青春的体现！土老帽！”
    史衡立刻停止了与安，沈夫妇的商业互吹，朝这边张望：“怎么了怎么了？小玉你干什么缺德事了？”
    史小玉无语：“哥……”
    黎钰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朝门外走去。
    “干啥去？”史衡不解，“离家出走吗？用我帮你通知闻辛吗？”
    “不用！”黎钰回头，一脸悲壮，“我是去抓小三！”
    ……
    “闻会你男同来了！”政委大喊，“快收起你猥琐的行为！”
    “去你妈！”闻辛想撕了这身校服，“不然咱还是换个地……”
    “兔——子——毛！”黎钰一路高喊着冲进会议室，”快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妖……宋珊珊！怎么哪都有你！”
    宋珊珊头发被扯的生痛，“闻辛你别动！靠轻点儿！”
    “人生不能留遗憾！”鲍政委推黎钰，“快去三劈！”
    “姓鲍的老娘诅咒你不得好死！”宋珊珊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快被扯掉了，“闻！辛！”
    闻会长不淡定了：“快去找豆豆拿剪刀！还是剪了吧！”
    宋珊珊惨叫：“不要！”
    代雨棠拿着手机拍个不停：“哈哙哈闻辛你男同看着呢！”
    段筝忙得焦头烂额：“闻辛你开不开会了，你是打算把学生会也交给我了吗？我真的只是宣传部的而已啊！”
    闻辛满头黑线：“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黎钰从口袋里相出小型剪刀，径直走到两人面前。
    刀出鞘，寒光一现，宋珊珊的头发应声而断。
    宋珊珊：“嘤！”
    闻辛松了口气，反手把外套脱掉：“继续开会。”
    学习部新晋副部长蒋言同志举手：“会长，我家部长来了！我可以走了吗？”
    “行，你走吧，”闻辛不在意挥手。突然一件衣服朝他飞了过来，盖了他个天昏地暗。
    黎钰抱着胳膊悻悻道：“你还生着病，不要乱脱衣服。”
    宋珊珊惭愧地低头。
    “还有啊！”黎钰反手拉住想逃回家玩的蒋言，“以后我们的蒋言同志就是学习部的部长了，我代表组织欢迎你。”
    “你对象还在这儿呢，你不可看着他？”段筝问。
    宋珊珊一喜，黎钰有对象了？她扫视一圈，最后把目先对在了最近和后者来往频繁的王以深身上。
    王以深一个战术后仰，表明不是她。
    闻辛叹气：“爱来不来，蒋言坐好，开会。”
    ……
    “你跟闻辛闹别扭了？”段筝不解。
    “他无理取闹。”黎钰说，“明明是他先骗我的，现在他反倒生气了。”
    “那个，“宋珊珊小声道，”闻辛一般在9月初情绪都不太好，初中第一次见他就这样了，具体原因大家都不清楚。”
    “9月……9月……靠！”黎钰猛一拍脑门，“我怎么忘了那事儿？！”于是
    着急忙慌地就朝会议室走，远远地丢下一句，“宋珊珊我久你个人情！”
    宋珊珊撇嘴：“你觉得我让他帮忙追闻辛他会答应吗？”
    段筝干脆道：“不可能。”黎钰脑子有泡才会像她一样帮喜欢的人追人。
    “就知道。”宋珊珊笑推她，”你该不会就是他女明友吧！”
    “切，看不上。”段筝如是说，“太傻了。”
    ……
    胡照同志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自己的自行车时把手往口袋里一塞——空空如也。
    估计是忘在会议室了。胡煦疲倦的想。
    在一路飞奔回会议室后他看到了令他不可思议的一幕。
    “对不起对不起嘛心肝儿，我真不是故意忘记的！实在是最近太忙了。”黎钰推推闻辛，“好啦男朋友，咱寄个礼物给妹妹吧？不生气了啊！”
    闻辛不为所动，把人从自己身上扒下去：“现在叫男朋友不管用了。”
    好嘛，闻辛也是有自己的小情绪的嘛！
    胡照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第一想法居然不是“卧槽他俩在一起了停枫一中学生会会长跟学生部部长带头早恋这成何体统！”而是疲备的想“他俩终于在一起了，再不修成正果我就得吐了。”
    开始他就觉得不对了——闻辛看黎钰的眼神跟他看谢安宁的眼神一模一样。如果闻辛不喜欢黎钰他就倒立洗头！
    ……
    “咳咳。”胡照装模作样咳了两下，敲门走了进去。
    闻辛抬眼，面色不愉的扔过来一串钥匙。
    “谢谢闻会，百年好合！”胡照很有眼力见的为他向关上了门，一秒后探进来个脑袋，指指上方的摄像头，小心问：“要帮你们砸掉吗？”
    “那个被江遥弄坏了，明天来人修。”会长夫人说。
    “好的，夫人继续。”胡照退了出去，暗道江遥真暴力。无视了会长夫人门内的大吼，“老公！你会长是我夫人！”
    胡煦摇摇头——现在真是什么人都妄想在上面了。
    ……
    “你还不原谅我啊，“黎钰躺在床上叹气，“我真认识到错误了。”
    “不是你。”闻辛坐在桌前写总结，“易淳给我发消息了。”
    雪上加霜啊！黎钰爬了起来，紧张道：“他说什么了？”
    “道歉。”闻辛手上动作不停，“说对不起我。”
    黎钰下床，过去拍了拍闻辛的背：“别难过了。”
    “没难过。”闻幸把十指交叉，“我在想事情。”
    “什么事情？”陆西洲探头，“易淳又是谁？”
    “卧糟！”黎钰震惊，“你一直都在啊？”
    “陆西洲同志你也太变态了。”闻辛抚额，无奈道，“你就非要把你的
    床位布置的跟女生宿舍一个样吗？拜托你是纯爷们啊！”
    “这跟性别有什么关系？”陆西洲打开床帘，“我是为你们好。”
    “我俩谢谢你！”黎钰无语，“你这床帘跟整个宿舍的风格严重不符。我建议你还是拆了吧，我俩没什么好瞒的。”
    陆西洲一口回绝：“那可不行，我可是祖国纯洁的小白花，受未成年保护法保护，要是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脏了眼睛怎么办？”
    闻辛叹气：“我俩很纯洁的。”
    黎钰打闻辛：“你快把报告写完然后陪我去散步！”
    陆西洲不依不挠，“易淳是谁？”
    黎钰甩下一句：“要你管。”就夺了闻辛的笔，把人拉出去了。
    ……
    闻幸的报告写的是有关此次18岁生日会的事，定在了2018年12月31日，庆祝高三同学共同的生日。
    等校级领导一致通过了之后，就通知各班班主任着手准备了。
    ……
    “不是，这他妈不就是无旦晚会吗？”段筝不解。
    “那可不一样。”闻辛笑笑，“这个有题材限制，青春。”
    “那还不如元旦晚会。”段等忍受着班里的噪音，“无语。”
    鲍政委一路叫嚣着人生不能留遗憾，把段大班长的笔袋和语文学探诊顺走了。
    啊啊啊啊！”段筝疯了，”姓鲍的你丫有毛病吧！
    闻辛才有毛病！男同！”鲍政委一边跑一边喊，“闻辛你男同人呢？！“
    “又扯上我。”闻辛无奈，“政委你能不能有点政委的样子不要老欺负女生？”
    政委恼：“我他妈真不喜欢段筝！”而后把语文断扔向计榕，“计计接着！”
    计榕起身，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张开翅膀，完美与自己错过，飞向窗外。
    第51章 你好，病友
    闻辛目瞪口呆，段筝魂飞魄散。
    楼下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段筝腿一软，就要瘫下去，所幸被闻辛扶住了。
    “高空抛物是违法的知不知道啊！”楼下又传来一声熟悉怒吼。
    闻幸立刻松开段筝跑向窗边往操场一看——果真是黎钰，于是立刻奔出教室往操场跑。
    ……
    宋珊珊简直要晕过去了：“你头晕吗？痛吗？我打120吧？”
    “你急什么……”黎钰的视线模糊起来，“又不是你被砸……闻辛来啦？”说完这一句，他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就是在医院了。
    “你醒啦？”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黎钰费力地转去看……居然是史珩。
    “你好啊病友，”史衡幽怨道，“你死了好久啊。”
    “我怎么了？“黎钰有些晕。“我来医院干什么？我不是在比赛吗？”
    “咦？”史衡先是疑惑，而后突然兴奋起来，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医生！医生！1101室1号床病人好像失忆了！快来看看！”
    “失什么忆……”黎钰用力闭了闭眼，“现在几点了？”
    史衡看着安示新送他的机械表，郑重道：“现在是2018年9月24日星期二下午6时24分零47秒。”
    “2018年？”黎钰瞪大眼，“我穿越了？”
    闻辛一把推开门，医生们鱼贯而入。
    “哎呦！翻我眼皮干嘛！疼！”黎钰叫唤，“闻辛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谁在这？阿姨去拿东西了很快过来。”闻辛皱眉，“头还疼吗？要不要靠着？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
    “不是……你抽的哪门子疯啊？咱俩很熟吗？”黎钰按了按太阳穴，“史珩你给我解释一下。”
    黎白推门：“这么多人……儿啊！你终于醒了！”
    医生：“您是他家属是吧？他这个情况应该是被重物……”
    黎钰懒的听医生的专业术语，眼巴巴地看着史衡。
    史珩拎着保温盒进来：“哥你……黎钰你醒啦？”
    黎钰震惊：“分……□□？”
    “你可算醒了，你这几天睡地跟猪似的，傻到家了！“史衡挖苦道，“人闻辛日日夜夜守着你多伟大。”
    “没有……”闻辛分神解释，“我也就放学来一会。”
    黎钰喃喃道：“怎么我一觉醒来所有人都跟我这么熟了？”
    史衡：“欢迎来到《一觉醒我变成了团宠》栏目，我是主持人史衡。”
    “记忆混乱？”黎白诧意，“多久能恢复？”
    “我们不能确认具体时间。”医生道。
    黎钰后知后觉：“啊，我失忆了。”
    史衡好奇：“有什么变化吗？还是那么傻。”
    黎钰气道：“什么玩意儿史珩我跟你很熟吗你骂我？”
    闻辛叹：“完了，功课要差一大截了。”于是蹲下，仰视着黎钰问，“你现在对这个世界还记得多少事情？”
    “你是谁？”黎钰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你……”
    “老年痴呆啊？”史衡大惊失色，“怎么还带倒退啊？”
    闻辛皱眉，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而后把不知在念叨什么的黎钰交给史衡，便寻医生去了。史衡自顾不暇，于是让闲着的史小玉去伺候“痴呆”的黎钰，史小玉百般扭捏，可最终还是被哥哥推走了。
    史珩小心坐到陪护椅上，迟疑喊了声面前人的名字。黎钰兀自说着什么，没理他。
    史珩凑近了听，发现他从头至尾只是重复两个字——闻辛。
    史珩为难地回头看哥哥，后者一记眼力杀过来，小玉就忙不迭回头继续伺候黎少爷了。
    史小玉耐不住寂寞，于是开口：“那个，问你个问题。”
    黎钰停止念叨，抬头：“问什么？”
    “您……您今年贵庚啊？”
    黎钰低头：“14。”
    “啊。”史珩回头，“史衡，2014年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叫哥，瞎叫什么名字。”史衡小口喝着碗里的粥，含糊不清回忆，“2014年？那年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啊……哦，14年7月沈思谨出事！”
    “沈思谨怎么样了？”黎钰突然抓住了史珩的手，“他怎么样了？！”
    “好着呢，”史衡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吃嘛嘛香。”
    “好……好！”黎钰喜极而泣，“没事……没事儿就好，那你知道他人现在在哪吗？”
    “呃……”史衡卡壳，”不知道，问你哥去。”
    黎钰兀自念了一阵，突然捂住了头，连连叫疼。史衡起紧打发史珩去找闻辛，后者恰好进门，看到此情景，忙不迭跑来安慰人，直至平静。
    “暂时的记忆混乱，睡一觉就好。”闻辛说。
    黎钰忽地动了一下，挠了挠闻辛的手：“班长。”
    “怎么？难受？”闻辛紧张起来。
    “你抱着我干什么？咱俩不是吵架了吗？”黎钰问。
    闻辛一喜：“你恢复了？”
    黎钰疑惑：“什么恢复？还有我们怎么在医院？”
    史衡震惊，直呼玄学。
    “史衡？”黎钰直起身，“还有史珩？这是什么联动啊？”
    话音刚落，安亦推门进来了，连带进来一身烟雨气。他一边弹着冲锋衣上的水珠，一边说着今天的趣事。看到黎钰时愣了一下，如是问：“你也进来了？”
    “啊……我是……进来了，”黎钰不知所云，闻率自然而然接过话头，“被书砸到脑子了。”
    “呦，这可不好。”安亦把顺来的教辅递给史衡，“快高考了，砸坏脑子可怎么学习？”
    闻幸莞尔，没成想引火上身，安示把矛头转向了他，说他最近心神不宁，恐是早恋了。现在高考在即，先不要管儿女情长，考好大学才是正道。闻辛无奈，可安亦所言属实，他也不好反驳，只好应下。
    黎钰听这话时眼睛瞪的老大，甚是惊恐，不明白闻辛明明时刻都在他视线之内，到底是何时谈的恋爱。于是开始回忆人名。
    不消时使想到了宋珊珊。
    送完安亦，闻辛堪堪松了口气，原本想坐到床上，却在接到黎钰的怒目而视时停下了动作，尴尬的保持着半蹲的姿势。
    黎钰没什么表情，“班长原来已经名花有主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谈的，真是恭喜恭喜啊。”
    闻辛头疼道：“你脑子不好，记不起来，我没跟宋珊珊谈。”
    “哟，看来班长知道我说的是谁啊？欲盖弥彰可有意思？”黎钰冷眼旁观，“刚刚进来的那个谁——”
    史衡暴起：“那是安亦！我安哥！”
    “别吵。”黎钰不满，“刚刚进来的那个安什么——”
    “安亦！安亦！”史衡气道。
    “行安亦！”黎钰抱胸，“他说得不错，现在高考......什么高考？我们不才高二吗？”
    闻辛微哂：“真是......”
    黎钰陷入了自我怀疑，絮絮叨叨一阵之后一拍手：“闻辛！”
    “怎么？”闻辛已经无可奈何。
    “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也不能因此把我打进医院吧？”黎钰气愤道，“骗了她和你也是一时之举，况且你俩真的长得很像啊！”
    闻辛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对不起？为什么对不起？”
    “我承认，跟你妹妹相见的是我，但是我当时真的没有调戏她的意思！”黎钰委屈道，“我是一时鬼迷心窍，太想你了把她当成你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的，根本没想和她有下一步发展！去找你的时候我都吓死了！”
    闻辛震惊：“所以辛盏喜欢你？”
    史衡气绝：“什么东西？我就说我在国内怎么会惹上这个小祖宗！”
    “我错了嘛。”黎钰小声嘟囔，“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说史衡的身份好用。”
    “我可真谢谢你！”史衡咬牙切齿，“我求你赶紧想起一切记忆，我一定亲手弄死你。”
    “什么记忆？”黎钰摇了摇头，“我脑袋好不清醒啊......发生什么事了？我不是被书砸了吗？”
    闻辛还处在“我和妹妹抢男人”的狗血剧情，一时没回过神，倒是史珩先开了口：“这无缝切换，真牛逼。”
    黎钰礼貌道谢：“谢谢，你也是。”
    自上次意外，黎钰休养了挺长一段时间，好在有闻辛帮忙，功课也算是堪堪补齐。
    “作文呢？作文改完没？”余曼拍着讲台，“昨天作文就发下来了，怎么这么久还没改完？”
    黎钰尴尬的笑，“马上改。”
    “行了，不耽误你们自习，马上就是期中考试了，好好复习。”余曼气不顺，抱着一堆作文本回办公室去了。
    “好哎！”政委跳到椅子上欢呼，“快跳起来！”
    段筝怒：“下去！上课呢！”
    “不要你管！”政委跳的开心，“我们只听教授的命令！嗨嗨嗨！”
    “我不管。”闻辛说。
    “不行！”政委跳下桌，认真对闻辛道，“闻班，你要夺权。我们要齐心协力推翻段班的官僚资本主义，推翻她的三座大山，走向民主共和！”
    段筝从讲台上奔下来，本想把鲍政委推回去，谁知却被后者抓住了把柄，“哦！段班下台了！”
    全班立刻哄笑。
    闻辛咳了咳，装模做样喊了几句：“安静安静，后天就是期中了，各位安心复习。”
    段筝气绝：“闻辛你上去！我甘愿退位！从此以后班里一切事务由你负责！”
    闻辛一口回绝：“不要。”
    段筝冷笑一声，回座位复习去了，当真不再管这喧嚣吵闹。
    闻辛无可奈何，只好上了讲台。
    “政委，这算什么？赶除倭寇？”
    政委语重心长：“这叫黄袍加身。”
    第52章 新年快乐
    自那日起，闻辛皇袍加身也一月有余了。这一月里，闻辛公文缠身。各色美女环绕在身，每天早起贪黑，累的沾枕便睡。
    黎钰n顾茅庐请段筝出山，可惜后者并未被诚意打动。迫不得已，黎钰去请了底牌——现高三二班班长曹固。
    每天，黎钰的课余生活就是——
    “黎钰请求添加您的好友。”
    “曹固拒绝了您的好友申请。”
    “黎钰请求添加您的好友。”
    “曹固……”
    久而久之，黎钰终于崩溃了，曹固因为流感在家休息，他只能通过线上的方式传递信息，可是好友申请他不通过，短信叫他直接拉黑，支付宝转账他拉黑不退……这还是男的吗？怎么跟闹别扭的小姑娘似的？真无语段筝怎么会看上这么个玩意？
    停枫72年，继位两月的闻辛卒。谥号闻黎，年仅十九，膝衣无子女，只有皇后始终伴其左右。闻帝戒马一生，本该安乐无忧，惜被奸人所害，朝廷左翼分子纷纷起兵造反，幸有皇后助其反叛，在动荡中度过十九岁的生辰。后，与皇后相继仙逝。
    “生日快乐闻辛。”黎钰趴在床上疲惫的呢喃，累极了还不忘骂，“生日还不让人休息，真不道德！”
    闻辛哈气连天的拆礼物：“有这么多，回本了。”
    “一寸光阴……一寸金。”
    “你先睡，我拆完拍几张照片，发个反馈就行了。”
    “我陪你。”黎钰迷迷糊糊道，“你快发。”
    “你俩能再腻歪一点吗？”陆西洲从洗手间出来，一脸无语，”真的，你俩要不是本世纪最腻歪情侣闻辛我跟你姓！”
    “啊，谢谢。”闻辛说，“你早上想问我什么来着？”
    “哦，那个18岁生日会有吃的吗？”陆西洲问。
    黎钰闻言，垂死病中惊坐起，“我稿没写！”
    “明晚回家写。“闻辛用指节擦了揉眉心，“睡吧。”
    周五的时间总是过的很慢，第三节 课时黎钰就已经耐不住了，掏出模拟卷在天子眼下行起凶来，锦衣卫闻辛动用了绝世武功截取了他的卷子，东宫管事鲍公公尖着嗓子喊老师，举报该大臣知法犯法，应即刻去菜市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锦衣卫杀伐果决，立刻把截来的卷子交给了老师。
    黎钰大叫冤枉，可惜卷子已被火冒三丈的语文老师毁尸灭迹了。
    “你语文很好吗黎钰？”老师气道，恨铁不成钢地挥舞着手上的试卷碎屑。
    新来的语文老师姓肖，长的是小家碧玉，恰似一汪春水，说的是河东狮吼，如同夜半惊魂，布置的作业是注洋大海，真真知识的海洋。
    ”对不起老师。”黎钰弱弱回道。
    下课后，免不了的又是一番混战，段筝仍旧是最大的受害者，上课后，她的文件袋，书包，笔袋全都不翼而飞，桌子椅子凌乱的堆在讲台上——上面自然也是杂乱不堪，全是鞋印。
    段筝无法，因为现在被架空的是她。只好忍气吞声，忍辱负重，等待反击的击会。
    这机会说来就来——众所周知，政委最讨厌的就是英语，而这次生日会念飞鸟集的小组还差一个人……
    鲍政委愁眉苦脸，段筝喜笑颜开，顺利登基，改年号为“固筝”。与男后恩爱两不疑去了。
    当天晚上，江南四大才子齐聚直播间。
    可不就是直播间——四个人只有黎钰一个开了摄像头，其余三人都如看猴似的看他手忙脚乱关摄像头结果鼠标坏了关不掉的傻样。
    最后还是闻辛开了摄像头，其余两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陪着开了。
    北京时间22点14分，温洁退出直播……视频会议，称自己要去睡觉，醒了再写。余下三人继续讨论。
    闻辛WX：说实语，咱班这像演唱会。
    黎钰LY：嗯嗯班长说的对我也这样认为。
    MATHMATACS：呵呵，快写吧，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老余又把咱的稿打回来了。
    MATHMATACS：【图片】
    闻率WX：我们像麦芒？
    黎钰LY：初露锋芒却稍逊风骚？什么鬼了我还只识弯弓射大雕呢！
    MATHMATACS：主席的诗是给你们这么用的吗？
    黎钰LY：行不用了，对了段筝你能改下名字吗？这样看着真的很怪。
    MATHMATACS：咋了？太长了吗？那我换一个。
    黎钰正惊奇为什么段筝今日如此爽快，看到呢称后就瞬间明白了其因。
    最爱闻黎的段班：怎么样？合你心意了？
    黎钰LY：呵呵。
    温豆豆：我睡好了。
    最爱闻黎的段班：？！
    闻辛WX：……豆豆你的身体机能颇有些……特殊啊！
    22点29分，只休息了十几分钟？
    段筝发来一条爆笑的语音，三人在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中改完了全稿。
    ……
    生日会进行得十分顺利，在最后所有人都哭得泪流满面，跟快毕业了似的——胡煦弹着吉他吼“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刘栩威砸着钢琴念“我想要怒放的生命”，政委和计榕相爱相杀，闻辛和黎钰花前月下。
    晚上，闻辛黎钰一家共十一口人（加上许迟一家以及萌萌公主）和和美美的吃了顿团圆饭。
    其中免不了的就是许黎俩兄弟斗嘴，闻祁俩兄弟劝架，萌萌公主不打不相识。
    ……
    2018年12月31日晚23点59分59秒。
    黎钰侧过头，去看倒在沙发上的闻辛，轻声道。
    “新年快乐，男朋友。”
    闻辛扭了扭身子，呢喃着说些什么，黎钰好奇，凑近了去听，只听闻辛低声道：“黎钰，新年快乐。”
    ……
    许迟在阳台鬼嚎：“祁老板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啊！”
    祁愿颇为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你也是。”
    ……
    史衡把面粉糊到弟弟的脸上：“小美玉新年快乐，赶紧长大给这个赚钱花。”
    “哥！！”史珩怒吼，“我看不见了你来做饭啊！”
    史衡忙不迭逃走了。
    客厅，依旧冰冷，电视放着当红明星的节目，父亲和母亲各自坐在沙发的一头，互不理睬。
    史衡叹了口气，轻轻上了二楼。
    犹豫再三，还是掏出手机发了一句问候。
    “安哥，新年快乐。”
    ……
    新年的第108次钟声响起，宣告着旧年结束，是新的一年了。
    黎钰想。
    新年，不求其他，只求我所爱之人，平平安安。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狠！想！完！结！开！史！衡！
    第53章 停枫一中
    北京不参加八省联考，但有自己的一套。
    八校联考。
    北京一共304所高中，这话不假，总不能整个儿一起考，毕竟还有美术音乐的附中，里面那都是未来的艺术家，文化课总是会放松一点，于是就组织了由停枫一中、晋阳八中、落梅四中、实验六中、长湘七中、茗潭中学、扶风中学和十一中学共同举办的市级联考。
    结果倒是出乎人的意料，就是闻辛没拿第一，拿第一的是茗潭的许砚。数学加附加有9名满分，其中有七中的许迟，一中的闻辛黎钰，四中的林界等。
    黎钰对此有点担心：“怎么上高三了都这么牛了......老闻你能行吗？”
    闻辛：“时间问题。”
    是吧，只是时间问题。
    时间似若一支飞箭，可以撕裂黑夜，划破长空，可以穿云破晓。它可以穿破数年的友情，也可以摧致自认无坚不摧的爱情。
    它似乎永远不会停，似乎可以看穿一切黑暗。
    当它破云而出时，就是黎明到来之际。
    天快亮了，又是新的一天。
    但……黎钰似乎陷入了无法见到明天的循环。
    “老闻我好紧张。”黎钰打着哆嗦，“一模很重要，我要是考砸了怎么办？平时成绩会不会下降？会不会抑郁……”
    “行了。”闻辛却是气定神闲，“你今天已经说了17遍了，够了。”
    “不够！”黎钰在风中凌乱，“我丧了，我现在已经焦虑了！我昨晚测了一下我的焦虑指数是63％！抑郁指数是87%！”
    “别信网上那些小程序，越看越紧张，不想这个忘记就好。”闻辛宽慰道。
    “啊！”出来了！”黎钰点开智学网，”啊——不是六边形！缺了一个角！”
    “哪一科？”闻辛过来凑热闹，“呀，语文！”
    黎钰在椅子上哀嚎：“131！满分150啊！”
    闻辛总结道：“事实证明，涛姐教的语文很重要。”
    ……
    “二模稳军心，二模稳军心……”黎钰紧张的念叨，“老闻我好紧张，二模很重要，我要考砸了怎么办？平时成绩会不会下降，会……”
    “不会，不会，不会！”闻辛头疼，“为什么似曾相识……”
    “好吧。”黎钰握紧鼠标，点开智学网，只一眼就哀嚎出声，“我的六边形缺了一个角——”
    “语文吧？”闻辛了然，“你真的该好好复习一下。”
    黎钰咬手绢：“可是我明明有很努力，老余的作文我现在还没给，涛姐的作文题目我都改三遍了！”
    闻辛总结：“你悟性不够，继续努力吧少年。”
    ……
    三模。
    闻辛在黎钰要开口前用食指堵住了他的嘴，麻木道：“三模很重要，我知道你很紧张，你放心不会影响平时成绩，不会抑郁，什么都不会！你的六边形没了，缺了一个角，是语文，你还是稍逊风骚。”
    “啊……”黎钰哑口无言，“是……对……好……”
    “行了，”闻辛推推他，“考好高考就行了，这几天我着重看你语文。”
    ……
    高考当天，黎钰却是不同以往，静下心来考了两天的试。
    高考的时间实在是短，黎钰站在考场门前时还有些恍惚——三年……已经过去了？
    “哟，傻狗。”熟悉的声音，是段筝，“恍如隔世呢？怎么不见你小男友？”
    黎钰置若罔闻，代雨棠见状，本想一巴掌扇过去，但想着都毕业了总是要给他留些脸面，就只是使劲地掐了他一下：“妖魔鬼怪快走开！”
    “我靠！”黎钰痛苦道，“快死了啊！”
    “死吧死吧，”代雨棠看见自己爹妈，便不再管黎钰，拉着段筝就往娘亲的怀抱里跑，“自生自灭吧小可怜。”
    黎钰顺着人潮走，在十米开外看到了挥着红旗的老妈，无语的停住了。
    “儿砸！儿砸！”老妈跟不怕痛似的踩着小高跟跳，“妈妈在这儿！”
    闻辛极为无奈的笑笑，也向他招了招手。
    辛盏气呼呼的坐在轮椅上，不想理黎钰，也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要等这个渣男。
    黎钰满脸笑意的扑到老妈怀里：“黎白女士！”
    “哎，”老妈笑靥如花，“恭喜你啊儿子，能考上大学吗！”
    黎钰权当没听见，转过头，冲闻辛眨眨眼：“闻辛先生。”
    闻辛笑笑，也道：“黎钰先生。”
    临行前，闻辛看了一眼四中仍旧熙熙攘攘的校门，叹了一口气。
    ……
    四中门口。
    史衡走出校门，看着一个又一个学生结束考试，奔向父母、奔向人声鼎沸，光明前途。唯独他，独身一人。
    独身一人，入了那个，名为安亦的深渊。
    落的一个家人相疏的下场。
    是他咎由自取，他自找的。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信息：您关注的AnYi安亦发布了一条微博。
    史衡双击屏幕，输入了密码。
    2694。
    安亦。
    AnYi安亦：理工大的梧桐荫很好看，像法租界。【图片】
    史衡盯着手机，半晌没有动作。一段时间后，他抬起手，同时按下了关机键和音量下键，截图。去备忘录做了个待办。
    ——上海理工大，梧桐荫。
    合集：他。
    史衡抬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与安亦，是情债，亦是情劫。
    命中劫数，如何能改？
    一生不负，两世情深。
    便是在今日，断了这不该有的妄念吧。
    似是故人——祭与平生。
    似是故人，祭平生。
    史衡兀自盯着屏幕，盯到眼睛胀痛，听到校门口由人声鼎沸，回归人闲车马慢。
    良久，他终于移开目光，从笔袋儿里掏出回形针，掰直，插入手机卡槽，取出手机卡。神情淡淡，手上暗暗用力，只听“咔”的一声，手机卡应声而裂。
    “阿衡。”远远的，姗姗来迟的父亲向他招手。
    史衡慢慢踱了过去，经过垃圾桶时，目不斜视、毫无犹豫的把手机卡扔了进去。
    坐进车后座，驶在回家的路上。车载音乐放着近日大火的电视剧主题曲，在女明星甜美的歌声中，他突然笑了。
    无声的，却是前仰后合的。
    可笑着笑着，他的眼角便毫无征兆的滑下一滴眼泪，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安亦，安哥啊！你看，我真的长大了。
    我不再是那个，全天二十四小时开机只为等你电话的史衡了。
    我不再是那个，赶在第一时间抢你首赞的史衡了。
    我不再是那个，因为你一句喜欢，就排一天队只为博你一句谢谢的史衡了。
    我不再是那个……喜欢你的史衡了。
    黑夜将尽，阑夜。
    曾记否？你告诉过我。
    莫惧夜色，因有黎明。
    ……
    自高考一日过后，史衡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销声匿迹，这让闻辛寝食难安，连试卷分析也没仔细听。
    史衡这个人，就仿佛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般，白的透明。
    干干净净，什么也没留下。
    若不是史衡的母亲阻拦，恐怕安亦和闻辛就要报警了。
    毕业典礼上，黎钰极力调动着闻辛的情绪，试图让他开心一点，但其实没有必要，因为一会儿就该哭了。
    拍毕业照时，班上几个多愁善感的同学已经哭过一轮了。
    合唱节目，六班选的是近来十分火的《起风了》，致他们无解的青春。
    这首歌带动了全年级同学老师的伤感细胞，政委这个不怕死的居然伤感到翟哥那里去了，在年级主任面前哭诉他三年来的的种种罪行。
    毕业宣誓，四百多个已经毕业的高中生含着泪，用最大的声音，吼出他们对青春的理解，吼出了那个已经烂熟于心的誓言。
    在此正式成人之际，我以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名义，面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庄严宣誓——
    保卫神圣宪法，维护法律尊严；
    履行公民义务，承当社会道义；
    继承先辈遗志，弘扬优秀传统；
    国家兴盛为先，人民利益至上；
    热心奉献社会，无愧祖国培育；
    勤勉发奋有为，不负人民厚望；
    以我火红青春，建立锦绣中华；
    以我壮志激情，创造崭新未来。
    ……
    泪流满面的李昱昊扑了过来，“班长——”
    “有话好好说！”闻辛一连后退三步，还是没能幸免。这时没有黎钰在护着他了，因为后者正被胡煦追着满操场跑。
    他突然就怀念起黎钰来了——现在看来吃醋也不是完全不好的好吧！
    李昱昊激动得面红耳赤：“这……这次真的多亏你了班长！我……我估了一下，二本是完全没有问题了！真的谢谢你班长！谢谢！谢谢！”
    眼看着李昱昊就要磕头感谢，闻辛急忙拦住了他，“可别，受不起，主要原因还是在你，如果你自己不努力的话我也没有办法的。”
    “不班长！”李昱昊吸鼻子，“是你让我感到了这个世上的美好！你才是……”
    “行了！”
    胡煦打断了两人的商业互吹，跑过来大吼，“你俩有完没完！赶紧夸完让闻辛去管管他家小孩！你看他无法无天成什么样了！”
    “很抱歉。”闻辛遗憾道，“我管不了。”
    操场西侧，宋珊珊一把拽住疯跑的黎钰，低声道：“你不是还欠我人情吗？今天还了吧！”
    “什么什么？”黎钰一脸莫名其妙，抗议道，“什么人情？那天替你挡灾用完了好嘛！”
    “那再送一个！”宋珊珊拉着他转身，笑容满面的又让黎钰帮她挡了一劫——桃花劫。
    胡煦在那边气急败坏，“黎钰！”
    黎钰见状，很有礼貌的挣开宋珊珊，又忙不迭地跑了。
    ……
    校园里，处处是欢声，地地有笑语。
    哭的、笑的、闹的。
    各式各样的表情定格在了一张张照片里。
    停枫一中，枫林道。
    夏日暖风吹动树梢，也吹动了毕业生们的心。
    闻辛笑看着坐在落枫里弹《纸短情长》的学生，心中却不免有着悲伤——三年，真的很快。
    “闻辛！”
    夏日蝉鸣，纸短情长中，忽有一人唤了他的名字。
    闻辛回头望去。
    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了。
    他看见他的少年踏着似血残阳，朝他奔了过来。
    带他出了囹圄，为他斩了荆棘。
    自此，道路坦荡，只剩光明。
    他的少年，终成骑士。
    闻辛微微笑着，接住了那束属于他的光。
    所以啊，他的喜欢，永远无解。
    烁玉流金中，两个少年相拥在一处。
    红枫依旧似火，少年依旧热血。
    你看，
    ——此题无解。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快乐！
    # 番外：My heart
    第54章 番外·日记
    我，黎钰，2000年2月28日出生于北京海淀，前17年的人生虽有一点小小的不顺，但我体制异于常人，笑笑也就过去了，但，2017年8月底遇见的那一个人，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变数。
    【2017.7.30】天气晴。
    那个无赖走之后，我气不过，翻箱倒柜出来了小时候写过的日记本，准备仔仔细细的记录下这个无赖的一言一行，等将来出了个什么法，这些都是血证！是呈堂证供！以后要留给我的子孙们世世代代瞻仰赞颂。（段筝曰：“兄弟你的狗爬字子孙后代们可能看不懂啊！）等下次闻蛤……听再来，我一定......一定......哎，我刚刚想的什么来着？
    这个闻听（姑且就这么叫他）在那包子铺，弯下腰跟排在我前面的姑娘说了几句话，那姑娘羞涩一笑便心甘情愿地让了道。我真是搞不懂了，他戴着口罩，看上去长得也不怎么样，这姑娘怎么就......尤其是！他还买走了最后一碟水晶虾仁小笼包！最后一碟啊！！！！！！
    更可气的是，他拿到小笼包之后，摘下口罩打了个视频电话之后就喂了狗！！！
    自家日记，顾不上什么优雅文艺了！大老爷们儿！粗俗点才是正道！
    咳，扯远了。
    这个闻听，居然还是黎白女士给请来给我那啥啥的的神棍！
    真是无语！
    无语至极！！！
    【2017.9.1】
    我去！卧槽！说出来你敢信？闻听不叫闻听，叫闻辛！就是狗儿子天天挂在嘴上的学霸偶像闻辛！果真验了我那句话！这人除了脸好看简直是一无是处！一无是处啊！！！
    他竟然敢在食堂那么多人的面前说我喜欢他？！拜托他真的好让人无语啊！
    【2017.10.5】
    Emmmmm果然，写日记这种细腻的事情根本不适合我这个人，反正我的后人只用知道他们的祖宗曾经受到过这种无赖的屈辱！以后一定要与闻辛家的人血战到底！
    【2017.10.7】
    出事了，但还好有他。
    【2017.10.8】
    学校没什么事，放学搬到小姨家去了。
    我靠闻辛竟然这么可怜的吗？这这这这事儿一说出来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在挤兑他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他好可怜啊！
    嗯......许迟在躲我。
    【2017.10.9】
    我生病了......
    【2017.10.10】
    大西洋参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啊，我看百度上只有只有西洋参啊？闻辛该不会是给我下毒了吧？
    【2017.10.12】
    闻辛最近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突然对我这么好？有求必应，要啥买啥。这几天简直顺的不像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可不能上他的当！！！
    【2017.10.14】
    救命！闻辛什么玩意儿啊！无语喝个药吃点糖不就可以了吗？！还处心积虑搞这么些玩意！这搞得我很失败啊！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在班上没有威信！别人想害我就可以联系班里同学直接害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北校的闻辛娘家人也就算了，怎么连段筝他们也叛变了啊！我在这个世界还有寄托吗！！！
    【2017.10.15】
    看在糖的份上，我不跟闻辛一般计较！拼夕夕家的小冰箱也没便宜到哪去！那么贵真的肉疼死了。
    竞赛又要开始了，香港我还没怎么去过呢。
    闻辛往常都不去，今年在我三寸不烂之舌的花言巧语下终于松口了——是嘛，能花公费在香港玩几天谁不愿意啊！
    还有胡煦那个玩意儿也就是欠揍！
    【2017.10.21】
    闻！！！辛！！！！！！！
    总有一天我要亲手宰了他！
    【2017.10.22】
    他骗我，可是他说不离开我，还说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这话由两个带把儿的人说出来好像有点奇怪，可是我很开心。
    为什么呢？
    史珩......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闻辛看上去好像跟他很熟？
    闻辛生气了。
    段筝啊！段筝啊段筝啊！你真的是要把我对你的信任全部挥霍的光光的啊！没事瞎传什么啊我就是给人道了个歉！而且人还没答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些女生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啊！
    许迟犯病了，许乘月那个家伙真的是乱来！
    Ps：今天情况特殊，我那啥，分开记的，孩儿们勿怪啊。
    【2017.10.25】
    出去玩啦！密室真好玩，闻辛真好使，就是有点破坏现场氛围。小哥哥微信还没要到呢就把我拉走了。
    以上内容是我躲在奶茶店偷偷写的。
    我靠闻辛没了！！！！！！！
    【2017.10.26】
    稍稍补一下昨天的。史衡真可怜。
    检讨检讨我最爱写检讨了。
    闻辛瞎了，我成导盲犬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闻辛屁股摔成八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017.10.27】
    早起买早餐呐......
    【2017.11.10】
    照顾瞎子中......
    【2017.11.20】
    写不下去了好忙啊期中没考好。
    【2017.11.25】
    闻辛不在学校我一个人真的好没意思啊，想他。
    【2017.12.10】
    这都几个月了......闻辛怎么还不回来啊。
    【2017.12.11】
    我为什么想他？
    【2017.12.20】
    闻辛找我啦！！！！！！！今天去拆眼睛！！！！！（闻辛看后曰：“我真受不了他这样诬陷我）
    今天是他生日啦啦啦我要请他吃烤肉！！！
    盛......子一。
    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可他是男的啊，可是他有喜欢的人啊，可是......
    段筝说，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就像她喜欢那个谁谁一样。
    我就说，谁谁长得也不行，学习勉强凑合，段筝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嘛。
    森森真是我最好的兄弟。
    【2017.12.21】
    少女的祈祷。
    【2018.1.1】
    闻辛，新年快乐。
    我喜欢你。
    【2018.1.27】
    史衡又死了，就说吧他事儿真多。
    史娇娇。
    【2018.2.28】
    情书。
    他叫我宝贝了欸嘿嘿。
    【2018.3.1】
    偷拍！
    【2018.3.20】
    易淳。
    【2018.4.1】
    我很担心他。
    【2018.4.6】
    老闻。
    【2018.4.10】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俩在一起了他也喜欢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难为宋珊珊女士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对不起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既然都谈恋爱了那我就不写啦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黎钰的恋爱日记》
    完.
    第55章 又是一年人常在
    未来。最近段筝过多关注到了这个词，没事干时就发呆的想，在其他同学眼里，倒像是走火入魔。
    可不是？段大班长的一天至少想三遍，频率极高，惹得余曼未雨绸缪，大清早把她叫到办公室里，灌输“早恋有害”的思想，这使得段筝出门时的情形与当初的黎钰毫无二致。
    其实，段筝想的不只是她的未来，更是“他”和她的未来。
    这样一说，余曼没错。段大班长确实有了早恋倾向，很不理智的早恋倾向。
    段筝喜欢曹固，喜欢了很多很多年。
    过了如此这般的久，她早就忘记了喜欢上曹固的原因。明明曹固没有小说男主般的容貌，也没有男主一般显赫的家世，更没有小说男主的情商......但是有一点段筝一直很奇怪，就是曹固有小说男主的人脉。
    说俗点，桃花。
    知道段筝喜欢曹固的人寥寥无几，但是都有一个相同的观点——觉得她眼瞎。
    当然也有少数几个明白的，比如隔壁班的女体委，人家有相同的体验，这叫感同身受。
    段筝和曹固也算是青梅竹马，彼此几乎知根知底。段筝可以清楚的罗列出曹固的喜好，从小到大曹固每一场大考的排名，还记得每一个追过曹固、或后者追过的女生。
    她甚至还帮曹固追过人，当然这事儿烂在了她的肚子里，没人知道。
    段筝以前很后悔，但现在却觉得无所谓。
    毕竟没追上。当然，也追不上。
    原因无他，曹固有喜欢的人了，黎钰套到的。
    曹固比她小，从小被家里人按着头，要求喊段筝姐姐，但后者还是一直唤她的全名。段筝无法，自然也就随他去了。
    后来有一次，大概是刚上高二的时候，两人去电影院看刚上映的电影，到电影高潮，每个人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时，曹固低低说了句话。段筝擦着眼泪，没听清，便凑着过去让他再说一遍。
    曹固照做，声音依旧低低的，声音带着些许热气，喷洒在段筝的耳垂上。
    他喊，“阿筝。”
    那声音像是带着电流一般，流到段筝耳朵里时酥酥麻麻的。段筝的脸霎时间红透，呆愣在那，还保持着倾听的姿势。所幸，电影院黑，看不真切。
    他叫我阿筝。
    他叫我阿筝？
    他叫我阿筝？？？
    他叫我阿筝？？？？！
    他叫我阿筝！！！！！！！！
    段筝沉浸在暗恋对象叫她小名的喜悦中，全然不知身在何处，在女主角躺在病床上，痛苦的承受着化疗的时候，在所有人都潸然泪下的时候，她傻笑着，带着红晕。
    那时段筝并不知道的是，曹固在出了放映厅后立刻掏出手机跟人联系。
    曹固：她好像脸红了，我没看清楚，不过副会你是真牛逼！我真不信你没谈过恋爱！
    闻辛：呵呵，刚谈没多久。
    曹固：嘿嘿嘿我手上有你把柄了，如果你敢把我的事透露给其他人我就告诉老师你早恋！学生会副会长带头早恋！一中完了！
    闻辛：......真有病，你自己追去吧。
    那头，黎钰好奇的凑上来看，“给谁发消息呢？你不会背着我脚踏两只船吧？”
    闻辛一脸高深莫测：“给人传授感情经验。”
    黎钰用他360°无死角的余光瞥到名字，心里给段筝点了个小蜡烛，准备待会儿就去通风报信。
    这对儿小情侣还真是配，一个知道段筝喜欢曹固，一个知晓曹固暗恋段筝。但却坚持值守助攻的责任——绝对不会把这件事透露给第三个人！就算是对象也不行！
    高二后，段筝忙的事情多了起来，便不再过多的关注曹固。
    一年一次的英语竞赛时，段等甚至比英语组组长还忙，东奔西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通知、统计，回去再整理报表打印之后上交老师，忙得那是个焦头烂额。
    原本该做这此工作的英语课代表代雨棠却是悠哉游哉，乐得清闲。
    为期的两天半的竞赛结束后，一中以优异的成绩夺了冠，带队老师允许他们自由活动。段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开始享受公费出游的快乐。
    她和代雨棠原本计划去逛逛街，吃吃小吃就完了，结果曹固同志不知抽了哪门子的疯，拉着正在追段筝的郭煜来了她们房间，说是要带她俩去迪土尼完。
    无语，原来学霸的情商真的为负值。
    人闻辛怎么就不是呢？
    闻辛：段筝你慎重！有话好好说！别对比！到引战！
    代雨棠很有童心的答应了，拉着段筝去找闻辛和黎钰。
    那两人自然是不去的，段筝偷笑，临时决定尾随黎钰，结果跟着他们去了鬼府，玩儿了密室。
    曹固有些怕鬼，不知怎么的却喜欢玩密室，段筝对此表示不理解，以及无语。
    这个密室段筝在看综艺节目时看到过，所以一路绿灯，没费什么脑子就解开了关卡。
    当然，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曹固怕鬼，而有些机关解开之后里面就会蹦出来一名NPC冲他们张牙舞爪一通，待看到他们惊吓的表情后才会心满意足的退回黑暗。
    段筝于是就多了一项艰巨的任务——尽量避免和NPC撞上。
    实际目的：保护娇弱的曹小花。
    路上段筝尽职尽责的扮演着360°无死角的保镖（肉盾）角色，在第三次吓跑了NPC之后，一行人总算是会了合。
    这个剧情密室有三个NPC，横死的妈妈，自杀的儿子和疯了的爸爸。刚刚段筝三番五次吓跑的就是满密室逛逮谁吓谁，吓跑了就完的妈妈。
    结果转眼就看见了自杀的儿子。
    代雨棠看见段筝之后一愣，反应过来后幽怨道：“你怎么还不死？”
    段筝：“……”那你怎么还没成带鱼汤？
    曹固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声音，误以为是NPC，心里想着要保护段筝，于是闭着眼张牙舞爪地冲了上去，嘴里还念着：“打死你个老妖怪！”然后跟自杀的儿子抱了个满怀，把后者又给撞了回去后误以为危机解除，睁开了眼睛，立刻吓得花容失色，跃回段筝怀里。于是就有了黎钰掀儿子盖头.....床单的事儿。
    “太帅了。”代雨棠感叹，“傻段，跟他不亏。”
    段筝：“……”
    一年后，2018年9月1日，段筝升高三。
    毕业年，班长和班主任是最忙的。开学典礼、18岁生日会、元旦联欢晚会，全是班长需要组织的活动。
    闻辛这个挂名班长又是不管事的，只好段筝一个人忙来忙去。
    不过按鲍纪委的话，闻辛是被段筝夺了实权。
    此时无业游民曹固就当了志愿者，自发帮助段筝写演讲稿。
    一次中午，段筝被学生会叫去开会，留曹固独自一人在6班饱受众人瞩目。
    那边，鲍政委一边高叫着“人生不能留遗憾”，一边飞扑过来抽走了曹固手上的稿子。后者正愣着神，措不及防被抽走手上的东西还给吓了一跳。
    “同学们！老师们！大家下午好！今天是段筝段筝段筝段筝段筝段筝段筝？”鲍政委瞪大了眼睛，“操啊！曹固你真喜欢段筝啊！”
    刚进班的黎钰也瞪大了眼睛。
    “没有，你想多了。”曹固翻白眼。
    闻辛把那张纸抽走，笑嘲：“她又让你拿她名字练字？”
    “嗯。”曹固笑笑。
    黎钰将信将疑地接过纸，“她的名字有什么好练的？”
    “筝，琴也。”曹固淡淡道，“寓意好。”
    “好好好。”闻辛把黎钰推走，“可别烦曹大才子了，不然回来段筝又该踢你了，上次的伤好了吗？”
    这伤口被闻辛一提，使又隐隐作痛起来，于是躲开避祸去了。
    “你真是……”闻辛摇头。
    “管不住。”曹固笑道，“用情太深就这样。”
    “用什么情？对谁？”段筝从后面绕过来，“你谈恋爱了？跟谁？”
    曹固笑笑：“没有。”
    段筝将信将疑，“黎钰呢？有人找他。”
    “谁？”闻辛欲走，“我叫他去。
    “陆荷，我们初……”话未完，段筝疑惑地看着以非人速度跑走的闻辛，“干啥啊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吗？”
    曹固低头，半晌后拉了拉段筝的衣袖，轻声问：“阿筝？”
    段筝转头，恰好一束阳光斜斜射进来，映在她的脸上，曹固看得一时忘了神，段筝喊了他好几遍都没有回应。
    啊，好青春疼痛文学啊，他想。
    这样不切实际的无脑幻象终结于段筝粗爆的拉上窗帘，而后喃喃骂了句不青春疼痛的脏话。
    一年说不了几句脏话的曹花——我好像才是那个青春疼痛文学的女主角……怎么办？深情人没要改成小白花了吗？！
    “曹固你最近有点怪。”许是气氛太过紧张，段筝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怪？哪怪？难道是段筝已经知道自己喜欢她的事了？不是吧？不要啊！他原本打算毕业再表白的，现在是不是早了点？如果他俩在一起了那早上带什么给她吃好？包子还是豆奶油条？周末是去图书馆自习好还是带她回家？大学毕业他的结婚时请帖是用欧阳询的好还是颜真卿的好？婚礼是中式还是西式？孩子出生跟谁姓？以后住哪家疗养院？哎不对，他还欠段筝一场盛大的表白！
    想到这儿，曹固立刻回神应道：“是，其实我——”
    “怪好看的。”被人截胡了。
    曹固震惊地看着段筝一脸娇羞的跑出教室，再一次怀疑自己拿的是女主剧本。以至于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成了受伤。
    “他看起来十分伤心。”段筝落寞道，“脸都变绿了。”
    “段筝筝。”代雨棠语重心长道，“一次挫败不要紧。”
    “挫什么败？”段第一脸悲壮，“这是丢人，丢人丢大发了。”
    表白未遂真他妈丢脸，这回曹固一定会躲着她了，她原本想的是现在偷偷谈一段地下恋，每天早上给曹固带豆奶，中午一起吃饭，放学一起回家，周末去图书馆自习，顺使吃点东西。然后高考志愿填完后公布恋情，大学毕业之后先领证后结婚，婚礼请帖用欧阳询的字，来一场中西合并的婚礼，结婚后先过个四五年然后生孩子，孩子出生后男的跟他姓，女的跟她姓，以后可以住在杭州的一个疗养馆，她去那做过志愿者，环境贼好。
    她甚至连结婚时用什么莱系都想好了……只可惜……
    不过她段筝并非是拿得起放不下之人，这事儿就算是一次乌龙，散在了短暂而又漫长的青春。
    曹才子用尽全身文艺细胞写出来的主持稿被余曼否了，段筝在新的稿子里夹带私货，偷偷加了几句曹才子的名言。
    还是没过。
    “你是傻子吧。”黎钰听完自白后恨铁不成钢，“你知道吗那句话简直傻透了！”
    段筝十分冷静：“不造。”
    黎钰无语：“得，您老是打算拜拜找下一个了。”
    “没这回事，”段筝拍拍他，“好好复习，马上要联考了哦。”
    “联考……”黎钰打了个寒颤，“让老闻上！”
    段筝一时无语，半晌后挥挥手，“得得得黎大公子，您撒狗粮去吧，我告退！”
    黎钰哼哼：“你家曹固差点保送……”
    “差点的人多了去了。”段筝心说她一点儿不羡慕，“蒋言小可爱不就是差点吗？”
    恰好路过六班的蒋言：“什么啊什么啊，哥是拽哥好吧！”
    段筝：“啊对对对，拽哥晚上抱着初音睡觉。”
    蒋言立刻看向黎钰，委屈：“你怎么什么都跟她说！”
    黎钰高举双手以证清白，“蒋言你是知道的我心里有人。”
    段筝也忙点头：“我喜欢曹固看不上他。”
    蒋言：“昂？”
    话说起来，曹固和蒋言本都应该参加奥赛保送。可一个想上别的学校，一个想靠自己，于是双双弃了名额，备战高考。
    最后，蒋言考上清华，报考导演系，而曹固去了浙江，报考了浙大的物理学。
    段筝在看到曹固的志愿时闷闷不乐了一个月，原以为无法宣之于口的暗恋就要以毕业告终，谁知曹固在临走前抱了她一下！
    抱！了！她！一！下！
    那点失望悲伤霎时间灰飞烟灭，暗恋霎时死灰复燃。
    就冲这迷人的拥抱，就凭这……高她一头的身高，她还能再恋个几十年！
    曹固：我并不觉得高你一头是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段筝：你死。
    怎么办呢？自己选的男人自己爱，遇见情敌就说嗨！
    此句出自名著，书名《段筝的舔狗日记》各位如果想买的话勿盲狙，因为此书和姊妹篇《黎钰的恋爱记录》画风迥然不同，里面尽是段班长的作为一个卑微舔狗的舔狗经验。
    经验总结：让高才生爱上自己的方法就是多见面。
    可惜了，恋爱有天灾，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所有人的阵脚，段筝毕业三个月就想办同学聚会的计划便泡汤了。
    疫情期间非必要不得离回京，曹固于是在尚且平安的浙江度过了新年。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没有和家人在一起过年。
    可怜未经世事的曹小花，还没见识到江南好风景，便被关在了校园里。
    理科生段筝在法学知识的海洋中畅游，无暇（这次是真的没时间）去想远在秦岭淮河一线以南的温室小花了。
    2020年六月，疫情消停，段筝立马给认识的同学发了邀请函，请广大同学参加同学会（其实只是想让曹固回来。）
    可惜人家疫情管控，根本回不来。
    闻辛狐疑：“段箪为什么对同学会这么有执念。”
    黎钰正打着游戏，闻言不动脑子便回答：“还能因为什么，为了见她远在杭州的准男友呗。”
    “哦，”闻辛喝了一口水，略一思考后尽数喷了出来，“什么？！”
    “哎操！”黎钰的角色死亡，“什么什么？”
    “你刚说谁？”杭州不是只有曹固去了吗？
    “呃……就是段筝办同学会……”黎钰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圆回来。
    “你的意思是段筝也喜欢曹固对吧？”
    黎钰手一抖，干脆关了手机，直起身看向闻辛：“你的意思是.....”不是吧？感情曹固也喜欢段筝？！
    “曹固他，喜欢段筝。”闻幸罕见露出了迷茫的神情，想推眼镜可惜早就不戴了，于是戳到了眼睛。
    “这个月第几次了......”黎钰抚额。
    “没关系。”闻辛正色道，“所以段筝也喜欢曹固，这是真的，对吧？”
    “啊是。”黎钰挠了挠头，“他们俩这……是有缘还是没缘啊……”
    “有办法了。”闻辛眯起眼睛，“我找曹固。”
    “你说什么？！”曹固垂死病中惊坐起，“段筝也喜欢我？而且喜欢四年了？！”
    “段筝说四年零七十五天。”黎钰插嘴，“你俩真搞笑。”
    “操，我今年得回来。”曹固翻身，带倒了一片瓶瓶罐罐。
    “小心点。”黎钰说，“你不是学物理的吗？为什么宿舍里这么多化学用品。”
    “我在准备爱心海，”曹固向他们展示了一下屋内，“我原来打算今年生日的时候回来送给她这个。”
    “你送爱心海啊，别飞机上装着给爆炸了。”
    曹固：“……不至于。”
    “反正你今年都是要表白，提前一点有惊喜。”闻辛前言不搭后语，“你回来，先别告诉她，然后……嗯你懂的。”
    黎钰点头：“明白。”
    曹固：“死，我不明白！”
    “见机行事。”闻辛说。
    说不失望是假的，段筝在心里骂了曹固千遍万遍，在社交软件上却是一副淑德贤良的样子。
    她总觉得最近黎钰有些奇怪，可想到其母亲的病情也就释然了。
    同学会那天，段筝没打扮。她也算是世间奇女子，就是一副素颜样子就出了门。
    “你到哪了？”黎钰打着电话，“怎么才到二环？今天很堵吗？”
    “谁啊？”段筝好奇。
    “闻辛。”黎钰笑笑，背过身去。
    段筝也不知道最近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愣是没看到就在黎钰身后坐着的闻辛。
    闻辛腹诽：“你这样真的好吗？把人家当傻子。”
    “一切为了她的爱情。”黎钰说，“爱情高于一切。”
    酒足饭饱之后曹固还是没到，黎钰气绝，让他直接到KTV来（那原本是想要庆祝他们俩恋爱才定的）。
    “真心话大冒险玩不玩？”
    “来。”闻辛正襟危坐。
    闻大班长是出了名的真心话大冒险运气差，果不其然，十四人之中，啤酒瓶精准的指向了他。
    “哈哈哈哈哈就知道是你！”
    “真心话。”
    “闻班有对象没？”
    闻辛说：“有。”
    “哟——”
    一阵起哄，段筝偷偷的笑。
    下一轮抽到了段筝，段筝挑了挑眉，“竟然玩这个，就大胆一点，我选大冒险！”
    “好啊！”黎钰拍手，“段筝你想大胆一点，我成全你！和待会儿进来的第一个人拥抱30秒！”
    “这有什么意思啊黎钰！”
    “哎，就这样吧！”
    段筝撇撇嘴，上前转动酒瓶。
    又来了三轮，都是不痛不痒的真心话。段筝使了点小心思，转到了黎钰的面前。
    “说出三个你瞒的最久的秘密。”
    “哟，仨啊。”黎钰吊儿郎当的开了罐果汁，“第一个……我怕狗。”
    “这哪是什么秘密啊！”段筝大笑，“这是个人都知道了好吧！”
    “那行，说个劲爆的。”黎钰笑笑，看向闻辛，“第二个，我暗恋闻辛。”
    段筝：？
    同学A：？
    同学B：？
    众人：“卧槽？”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闻辛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我有男朋友了。”
    众人看着黎钰的眼神由震惊转为了同情。哪想到黎钰犯贱，问：“班长，问问你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呗？”
    “他啊。”闻辛说，“这是另外的价钱，再说你不都知道吗？”
    众人更同情了。
    “狗男男。”段筝翻白眼。
    “诶呦，忘了是谁了。”黎钰说，“我记得他是你锁屏对吧？给大家伙看一眼。”
    “行啊。”闻辛笑笑，打开手机。
    众人屏气凝神，看到照片上的人之后纷纷怒了。
    “卧槽！”
    “黎钰你死！”
    “呜呜呜果然帅哥都是和帅哥在一起的。”
    段筝：这尼玛是我的番外，怎么这俩人活的跟主角似的？！
    她眯起眼睛，咬牙：“黎钰——第三个——”
    “好好好。”黎钰痛快道，“第三个，曹固喜欢段筝。”
    哟，撒了个小谎，没有关系，助攻最重要。
    满室皆静。
    “什么？”段筝怀疑人生的掏了掏耳朵，“刚刚没听清，你说谁喜欢我？”
    “我。”一个人推门进来。
    闻辛挂了手上的电话。
    段筝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来了，她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曹固，只觉得嗓子发涩：“你……不是今天回不来吗？”
    “说好每年都会见到你。”曹固摸了摸鼻子，“今年你生日估计是回不来了，要赶个实验。”
    哟，今天大家撒谎的频率有点高啊。
    “不是，”段筝扶额，“不是，你刚刚，我刚刚问……你回答什么啊？”
    “我为什么不能回答，是事实。”曹固温和道，“阿筝，我喜欢你啊。”
    聚会后面发生了什么，段筝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同学起哄说要让她把大冒险完成，她抱了曹固。
    然后……然后……
    然后就是她和曹固手牵手在压马路。
    “咱俩这是在一起了，对吧？”她问。
    “是吧。”曹固把衬衫的袖子卷上去。
    “你有病吧？”段筝皱眉，“大热天的穿个衬衫干什么？”
    “呃，正式。”
    “傻子。”
    “我是。”
    我是，喜欢上你的傻子。
    最幸福的傻子。
    在一起之后，似乎也没变什么。
    就是段筝从发小一栏，变到了家人。
    曹固与她腻歪了两三周，就得回学校了。不过每年，他都会回来，陪段筝守岁。
    又是一年的12月31日，辞旧迎新。
    可是曹固没能回来。
    就是一年而已。段筝想，反正每天视频，在不在都是一样的。
    可在进入一年的最后一分钟时，她还是觉得，有曹固陪着，这一年才会圆满。
    “阿筝！”远处突然有人呼喊。
    段筝听到熟悉的一声呼喊，全身上下的血液立刻冻结。
    她不可置信的回头，在不远处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曹固。
    新年倒计时响起，□□广场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五！四！三！二！一！”
    段筝在倒计时中跑向曹固。
    眼泪划过眼角，朝虚空飞去。
    她含着泪扑向曹固怀里。
    听着他低声在她耳边说：“阿筝，新年快乐。”
    电子烟花在他们的头顶绽放。
    段筝笑了。
    时间过得太快。
    所幸，
    又是一年，人常在。
    第56章 似是故人祭平生
    2021年，上海华东理工大学。
    那天的天气说不上好，却也有微风拂面。林里，梧桐树的叶边已经有些泛黄。
    史衡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低头看着手机。措不及防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忙抬头去看。
    “学……学长！”来人是外语系的系花，姓桑。
    “学妹。”史衡笑得和煦，“怎么在这儿站着？找我有什么事？”
    桑郁红了脸：“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假期兼职时学会了做曲奇饼干，同学们都说味道很好，所以就……拿来给你尝尝。”说完，就强硬地塞了个盒子到史衡手里，也不等他说话，转身就跑开了。
    史衡一愣，没什么表情地把盒子扔进包里，随后，似乎是极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回到宿舍，刚开门室友就扑了过来。
    “我的美人儿——”室友勾住史衡的脖子，“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史衡挣开他，也不恼，从包里掏出一个大盒子：“喏，北京烤鸭。听说你喜欢，专程给你带的。
    “谢谢史爹！”高文兴把盒子抢了过去，“妙啊！”
    “搞不懂你。”王万做完最后一个俯卧撑，“明明有足够的分可以留在北京，却偏偏要跑来上海，每到假期又要赶回去，多麻烦。”
    “我喜欢麻烦。”史衡把刚刚桑郁给的小盒子掏出来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闻了闻。
    突然有人来敲门，听声音，应该是隔壁宿舍的人，“史衡！有人找！”
    史衡没太在意，走过去开了门，看到张翔宇身后那两人时，嘴巴一瞬间快过了脑子：“卧槽！”
    高文兴、王万：“……”原来以为史衡不会说脏话，现在看来还是因人而异啊。
    高个儿先进了屋，扫视了一圈之后目光锁定在了史衡身上，后者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只目光呆沸地看着门的方向。
    高个儿推了推滑落至鼻翼的眼镜，半晌没说话。却莫名让人后背发凉。
    “呵。”又过了一阵，他说话了，语气很冷很凉，“史衡啊，好久不见。”
    高个儿身后那人也进了屋，顺手带上了门。
    “两年不见，本事大了啊。”高个儿斜斜靠在书柜上，面色温和，语气却是十分不善，沉默了几秒后开口，薄唇吐出了几个字：“真是绝绝子啊。”
    “咳！”他身后那人没憋住，笑出了声：”老闻，绝绝子不是这么用的。”
    “没关系。”高个儿不甚在意，”意思到了就行。”
    史衡开口：“闻辛……”
    “嗯，我在。”高个儿应道，三人随即再次陷入沉默。呆了半晌，高个儿突然来了句无厘头的，“你家肉肉死了。”
    “我知道。”史衡低头，“阿珩跟我说了。”
    “哦。”闻幸的声音更冷了，”所以连关系不好的史珩都知道。”
    黎钰推开史衡，勾住王万的脖子，对高文兴说：“兄弟，家事儿，史衡欠了我对象一千块钱，我对象找了人两年，一直没找着人，有点生气，打他两顿就过去了，活说你们知道王者最近出的新皮肤……”
    史衡猛地抬头，却在触到闻辛充满怒意的丹凤眼后迅速低下了头，“安亦知道了吗？”
    “八成吧。”闻辛说。
    “我跟你说我对象一直不让我玩游戏，可无语了。”黎钰抓着高文兴的手机称赞，“兄弟你这号的段位真高，肯定费了不少时间吧！”
    “那个眼镜儿，”高文兴犹豫着问，”是你对象啊？”
    “嗯呢！”黎钰目不转睛，”哥眼光不错吧！”
    王万诚实道：“他戴着口罩，没看见。”
    “没事，反正我也没想给你们看。”黎钰也诚实道。
    其二人无语，过了一会后，高文兴终于颤颤地开了口：“兄弟，史衡他到底做什么啦？”
    黎钰敛了笑意。
    2019年高考过后，史衡突然消失，只是在两人拿到公大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了句恭喜之后又不见了。
    闻辛都快被气疯了，几乎从来没有生过病的他在那段时间里连续承受了感冒、发烧、泡疹、胃炎等大大小小十余种病。连带着辛盏也感染上了病毒，闻辛双亲无法，只好把儿子扔到医院去自生自灭。
    2019年年末，全球爆发新冠病毒，北京已然成为一个重灾区。黎钰母亲确诊新冠，多次下了病危通知书。那时家里乱成了一锅粥，闻辛双亲现居旧金山，面对肆虐的病毒无法回国，闻辛病刚好就接到了照顾自己和黎钰的通告，根本无暇关注史衡的情况。
    可怜的萌萌一蹶不振，一星期内瘦了5公斤。
    闻辛消沉了将近一年。
    黎钰简要讲了一下悲惨的过程，高文兴当场就暴起，准备跳进屋里和史衡打一架。
    黎钰拦住他，看着屋内史衡的背影，轻声问：“你们知道他这次来是干什么的吗？”
    “打架？”
    “把人拉回去？”
    “不是。”黎钰说，“因为史衡在高铁上跟人闲聊说想吃他们学校旁边地铁口唯一无二的烤肠了，而那个人恰好是我和闻辛回上海探亲的同学。”
    “这种关键时刻大老远坐高铁赶回来就是为了——”王万惊呼，“送烤肠？！”
    “我emo了好吧。”黎钰摸了把脸，笑容回到脸上，“我男朋友居然对发小这么好，这究竟是兄弟情还是基情啊！”
    闻辛的视线恰好扫了进来，看到趴在玻璃门上酸成一颗柠檬的黎钰，勾唇说了两个字。
    醋精。
    黎钰当即炸了毛：“什么？！他刚刚叫我什么？！他管我叫醋精？！我一大老爷们有什么好醋的啊我又不是小姑娘！再说现在的新时代小姑娘们也不吃醋了好吧！史衡那个傻叉根本不够格！再说两个有夫之夫能擦出什么火花？都认识几十年了！开什么国际玩笑！打暑假的不在家吹空调打游戏跑这来吃醋？有病吧我！”
    王万：“哦哇哦。”
    黎钰越说越气，最后站起来哗的一下拉开阳台门，拽着闻辛就往外跑，只留史衡不明所以的站立在原地。
    “兄弟，你摊上事儿了。”高文兴说。
    史衡低头看着手里的几根烤肠，忽地笑了。那笑使得宿舍里百花齐放春色满园，高文兴忙低头道惭愧惭愧贸然惊扰唐突美人，王万捂脸生怕再看一眼就被掰弯。
    而外面的气氛却不是很妙。
    “怎么了？”闻辛摸了摸黎钰头上的呆毛。
    “时常想你。”黎钰意味不明的说了句。
    闻辛了然，哑然失笑：“我跟他真没事儿。”
    黎钰兴致不高的应了声：“我知道。”
    “好了。”闻辛抬头看着监握，不好乱来，“我再跟他说几句话，咱们就回北京。”
    “多待几天也没事。”黎钰说，“反正还有一个月才开学，在上海玩儿几天也成。”他眯着眼睛，邪恶的勾着唇，“花销全让史衡报销！”
    “你去跟他说。”闻辛失笑，回到宿舍门前，未敲即开，史衡毫不见外的拉住了闻辛，“走，请你们吃饭去。”
    黎钰忙把闻辛拉到自己这边，恶狠狠道：“该死的狐狸精，离老子对象远亿点！”
    史衡那双上挑的狐狸目翻了个底朝天的白眼，没好气道：“怎么，有对象了不起？我又不是没人追，追我的人从理工大排到东方明珠好不好！再说要是没有我你俩能成？”
    “呵呵。”黎钰词穷，往脑门上按了个流汗黄豆。
    快出校门时又遇到了桑郁，刚想骂娘的史衡叹了口气，瞬间换了副表情。
    桑郁看见史衡之后很是惊喜，隔着老远就叫了一连串的学长，生怕人跑了。
    “饼干味道不错。”史衡说。
    桑郁羞哒哒的问：“那……学长你还想吃吗？我带了很多回来，改日拿给你吧！”
    “谢谢，心意领了。”史衡笑的脸都快裂了，“最近嗓子不太好，医生说少吃干货，不然更严重。”
    “……好吧。”桑郁看着有些失落，“学长先去忙吧，我要和室友吃饭去了，再见。”
    史衡摆了摆手，转头轻咳了一声。
    闻辛把他勾在下巴上的口罩拉了上去，史衡按了按口罩边，继而头疼地看向准备喷火的黎钰，默默离闻辛远了些。
    “想吃什么？”史衡带他们出了学校。
    黎钰一手牵着闻辛，一手捏着手机看大众点评，此时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湘江馆。”人均250，可以，符合史衡的中二气质和钱包余额。
    史衡的嘴角抽了抽，打开微信看了眼。
    “不好吃。”闻辛说，“菜不符合你的口味，换一家吧，我记得那边有家吃煲仔饭的地方。”
    “那就那家吧。”黎钰有些不情愿，“还要上海婶子。”
    “是沪上阿姨……”闻辛第10086次改正，转头对刚刚不小心撞到电线杆的史衡说，“买一杯血薏米奶茶三分糖热饮加奶霜谢谢钱就不转了。”
    史衡揉揉头，应了声是，毫无怨言的走了。
    “旁边还有家一點點，”闻辛发消息给史衡，“再加一杯珍珠奶茶大杯热饮不加糖加芋圆谢谢你。”语音发出去了，闻辛皱眉，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等史衡端着两杯奶茶回来时，黎钰已经吃上了，接过奶茶道了谢就继续埋头苦干。
    闻辛：“我的奶茶呢？”
    史衡吸了一口柠檬茶，疑惑：“你要了？”
    闻辛想起来了，史衡早就换号了。他抬头，盯着还在回忆的史衡，恶意道：“发你手机了。”
    史衡看着手机，疑感：“我没收到……啊！”他猛地抬头，正对上了闻辛古井无波的眸子，自已理亏，夹起尾巴买奶茶去了。
    “哥。”吃得差不多了，黎钰抿了一口紫菜汤，“你说咱要告诉他含笑姐跟安亦闹矛盾的事吗？”
    闻辛递了纸巾过去；“说呗，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他回北京抢亲，不过阿衡不会那么做，他有分寸。”
    黎钰酸溜溜道：“果然一见终情比不过青梅竹马。”不过史衡确实比他更好看点，这点他得认，史衡绝对是少年感TOP 1。
    “这话可不能瞎说！”刚回来的史衡大惊，生怕被闻辛抓住了把柄找借口生吞活剥了他，“老闻认识你比认识我早了将近一年。”再说这话也不是这顺序好吧！
    “那青梅竹马比不过一见终情！”黎钰立刻改口，这回顺序到是对了，“兔子毛太喜欢你了。”
    “不要叫我兔子毛！”闻辛郁闷。
    “他不喜欢我！”史衡与闻辛一同开口，说完他懵了，“兔子毛是什么东西？真难听。”
    闻辛瞪他：“史衡！！！”
    史衡立刻缩了下去：“这名儿真好听一看就是嫂子给取的真有爱YYDS绝绝子KSWl闻黎SZD！闻黎永远热恋！闻黎is rio！继续发糖！！！”
    “网络害人不浅。”黎钰摇摇头表示没救了。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胡煦。黎钰按了免提放在桌上，随意道：“喂老胡，什么事儿？”
    “快上号哥们！我香香贼溜！”胡煦兴奋，“微信区！快来！老谢马上回来了我先挂了！”
    黎钰听到第一句就僵住了身子，闻辛听完电话，意味不明道：“香香？”
    黎钰立刻扑到他身上香了一口：“哎哟什么啊亲爱的别听胡煦瞎讲！你才是我的香香北鼻！”
    “嗯。”闻辛没什么兴趣地扔下手机。
    要知道闻辛以前是并不反对黎钰打游戏的，毕竟公大的学习（运动）生涯是真的非常辛苦（以至于黎钰上了大学后窜了两厘米）所以平时打一打还是可以接受的。谁知黎钰放了寒假不知节制，天天打夜夜打，硬生生地把眼睛打成了结膜炎。
    最后，市标是有了，眼睛没了。
    闻辛这才颁布了不许打游戏的禁令。
    恋爱脑！这一定是恋爱脑！史衡不住的想。
    “衡啊。”危机解除，黎钰松了口气，突然正经了起来，“我跟你说件事。”没等史衡应，他就自顾自说了下去，“沈含笑跟安亦闹矛盾了，差点离婚。”
    “什么？！”史衡皱眉，“沈含笑不是那样的人，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看啊，纵使离开了北京，也依旧牵挂着他。
    太细的黎钰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安亦一次醉酒后发错了消息导致的。
    沈含笑喜欢小孩子，在结婚之后就特别想跟丈夫要一个来满足自己的心愿，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然而一向什么事都顺着她的安亦这次却毫不就豫的拒绝了她。沈含笑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肯罢休。
    其实，新婚之后，安亦就一直没有碰过她，自己也曾试着引导他，安亦情动之时也不似假，可总是在最后一步时停下了动作。
    沈含笑嗅到了一丝可疑的气息，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在逼着她承认一个事实——
    “安亦不行？”史衡脱口而出，随后却又否决掉自己刚说的话，“不对，他不可能不行。”
    “兄台，声太大了。”黎钰捂脸，不敢看四面八方的八卦目光，继续说了下去。
    沈含笑不敢去问安亦，怕一问，就是不欢而散。而安亦一直没要地的事，她也没跟老问她的母亲说，面对母亲的催促，她也只是重复“安亦与我工作都比较忙，现在要孩子不利于工作”来搪塞。
    “他外面有狗了？”史衡沉思一瞬，撸起外套的袖子就起身往外冲，“我要回北京抓小三！”
    “你坐下！坐下！”闻辛把他按住。
    下面的事仿佛有些难以启齿，黎钰老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史衡急了：“黎钰你说！”
    “有一次……”黎钰脸红，吞吞吐吐道，“安亦他们大学组织聚会，安亦喝高了，回去之后就把她……”
    “我当什么呢。”史衡松了口气，脸上好容易堆出来的笑在黎钰的下一句话中化为乌有。
    “在……那什么了沈含笑之后，安亦叫出了另一个人名。”黎钰说的十分艰难，“他不知道沈含笑听没听见。”
    “叫的谁？”史衡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
    “原话说的是‘我居然叫了她的名字’没说具体是谁。”黎钰有些后悔，“史衡……”
    “没事。”史衡沉默半晌，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与往日无异，“老板结账。”
    “你还没吃！”闻辛皱眉，“再要一份。”
    “胃不舒服。”史衡轻松道，好像真的放下了安亦，“等下带你们去上海欢乐谷玩。玩几天，我和你们一起回北京，回学校看看。”
    借口。闻辛叹气，说到底还是回去见他。
    “行了，既然他没再联系你，那就是还没事。”史衡扫了码，“不急于这一时。”
    史衡说不再意就似乎真的不在意了。如没事人一般陪着这对儿小情侣在偌大的上海闲逛。
    “你们能留多少天？”史衡问。
    “都可以。”闻辛说，“带了些应急的衣物，这几天换着穿。不够可以买。”
    “白扬给我俩打电话的时候我俩在赶作业。”黎钰捏着一串糖葫芦，“因为那作业挺重要必须当天交，所以我劝住了老闻，准备明天过来。”他叹了口气，“可人闻辛不同意啊，说明天是你生日，要赶来卡生日，所以就买了最近的车票。”
    史衡一听就紧张了：“作业交了没？”
    黎钰挥挥手：“车上赶完了，老闻都爆痘了！”
    史衡骂道：“闻辛你就是瞎搞，一个生日而已，再说我这么大年经了过什么生日！”
    “怪谁？”闻辛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成功让自知理亏的史衡噤了声，“要不是某人不打招乎就只身跑到上海来，我而也不至于……呵。”
    史衡：“对不起哥哥，我错了哥哥，哥哥原谅我我保证再也不这样了！”
    黎钰嚷嚷：“史衡你什么意思啊叫我对像哥哥！我脚指都扣出一座芭比梦幻豪宅了！”
    史衡：“哎呀钰哥哥好凶，不像我，只会心疼给给！”
    黎钰：“呕！史衡你离老子远一点！呕！”
    原来文字，是可以传递声音和味道的。
    几个人扯着扯着，就扯到了当年的高考。
    “你多少分？”史衡问。
    “707.5。”闻辛说，“黎钰697。”
    “听说你们校的蒋言，是北京市理科状元？”
    “嗯。”纵使事儿已经发生过了，闻辛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712分，报的清华导演系。”
    “……”史衡震惊，“导演系？！”他跟状元一个系！四舍五入他就是状元！
    “可不是。”黎钰插嘴，”他妈可生气了，说到清华，我要告诉你件事。”
    史衡严肃起来：“你说！”
    “我们填志愿那一天，老闻在美国，我俩没打电话，想测测双方的默契度，结果呢？他报了清华，我报了公大！一点默契都没有！”
    “你高三跟蒋言说清华食堂好吃，我以为你想报清华，”闻辛无奈，“这不是跟你一起上公大了吗？乖，别提这事儿了。”
    史衡十分无语，这两分数超清北分数线十几分的学霸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凡尔赛？是他649不配了吗？！好吧，是不太配。
    “说说你。”闻辛道，“650多吧，为什么报理工大？”
    “理工大里风景好。”史衡把手上的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转头看向大学的方向。
    黎钰悄咪咪说：“史衡的嘴，骗人的鬼。”
    闻辛失笑；“他可能真的为了风景去的。”
    史衡垂眸，掩去目中细碎的水光：“走。”
    “哪儿去？”黎钰把闻辛手上的奶茶抢过来吸了口，“老闻说想去东方明珠那儿玩，我也是。”
    史衡一笑：“正有此意。”
    夜上海夜上海，上海的夜景确实美如画。婆沙树影被风剪开，留下了满地斑珀。史衡一行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着，看着水面上游人的嬉闹，听着警笛声划破了长空。
    史衡回头想开口说什么，黎钰看着肩上睡着的闻辛，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让他睡会儿，估计时差还没倒过来。”
    “倒什么时差？”史衡疑惑，“去哪儿玩了？”
    “玩儿你....”黎钰生生咽下未出口的脏字，“他假期有赴美找路灯的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狗狐狸你失忆了吧？”
    “狗狐狸是什么新品种……”史衡抚额，“好呢是我的错。”
    黎钰沉默半晌，忽然问：“你们上海为什么不用扫下健康宝？”
    “不用吗？”史衡点开健康宝，”没事儿我绿码。”
    “你家安亦现在是黄码，隔离呢。”
    “什么我家，”史衡死鸭子嘴硬，“我跟他可没关系。”
    闻辛小小的哼哼：“放屁！”
    “再告诉你一个消息，“黎钰说。
    史衡快被黎钰的消息搞疯了：“揍嘛呀老嫂子！”
    “闻辛养了一只鸽子，很肥很可爱，但是两天前被他送上解剖台了。”
    “SO？”史衡不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黎钰颇为同情道：“那只鸽子叫史衡。”
    史衡：“嘤！不就鸽了他一顿饭么……”
    “那能是一顿饭的问题吗？”黎钰叹气，“那只鸽子的头骨还挂在宿舍里，你知道我每次一进他们宿舍就看到那鸽子头，没有眼睛只有俩洞，正对着我，我一个……几乎没有屠杀过生灵的人多害怕啊！”
    史德咽了口口水，“都快大学毕业的人了……”
    “闻辛报考法医。”黎钰说，“你可能要完。”
    “有什么弥补的方法吗？”史衡问。
    黎钰想了想，摇头，“要不你还是剖腹自尽吧。”
    “那个，”史衡哭丧着脸，“你说我要乖乖跟他组去他会善待我吗？”
    “这我可不知道。”黎钰笑道，“你还是自己跟他说吧。”
    “考虑。”闻辛说。
    “谢谢！”史衡喜极而泣，“什么时候走？”
    闻辛的声音略微有些哑，大概是没睡好的缘故，“我们千里迢迢来上海，总不能一无所获的回去。”他道，“玩两天，买点纪念品回去，小路灯想要朵拉。”
    “朵什么？”史衡呛道，“朵拉？就那小瞎子？”
    “我觉得，那应该是明年的热点。”黎钰说，“现在还没人挖掘出宝藏小瞎子，等等吧。”
    “好吧。”史衡表示赞成，“小路灯想要小瞎子的什么？”
    “她想要朵拉全套玩偶。”闻辛直起身抚额，“多大的人了……”
    “行，等我问问。”史衡伸了个懒腰，跳下椅子，“走吧！”
    “真的只剩一间大床房了。”前台小姐欲哭无泪，反复说着，“请您相信我们，我们虽然是一家情侣酒店，但绝对不会干出欺骗消费者的事情的！”
    史衡兴灾乐祸，“两位，挤挤吧？现在旅游高峰期，谁让你们不提前定的？”
    黎钰面如死灰，“我记得你宿舍还有张床空着。”
    “那张床坏了，一直没人修。”史衡诚实说，“一睡就塌。”
    “大床房。”闻辛于是面无表情的递了张卡过去。
    前台小姐战战兢兢接过卡，办好手续后努力摆出八齿微笑，咬牙说出了，“祝您有一个好夜晚。”
    “谢谢你。”史衡笑眯眯的目送闻黎夫夫进电梯，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悲伤。
    又要……回去了吗？
    回到宿舍，在阳台远眺上海的万家灯火，史衡捏着一罐可乐，叹气。双目水波流转，欲泣，可再一看，却只剩绝然。
    衡，而天下安。
    史衡闭眼，在延至地平线的无限星光里，一滴泪，悄然落下。
    黎明将至，摄政王府却一片寂静。
    “怎么样？剜眼之痛，可还受得了？”年轻的君王薄凉的笑着
    “不错，有骨气。听闻琼玉教他抚琴？那更挑了他的手筋吧。”
    “为何不喊？为何要忍？！”
    “联要听到你说恨他！”
    “取箭来！”
    箭离弦，破空，啸呼着朝他飞了过来。最后，便只听见一声撕裂的惨叫。
    “殿下——！”
    史衡自梦中惊醒，喘着粗气，惊魂未定。一摸被子，竟湿了大块。
    上铺的王万睡得浅，睡眼蒙胧的睁眼敲床板，“史衡？你没事吧？做噩梦了吗？”
    “没事。”史衡哑着嗓子回答，“我喝点水就好了，你继续睡吧。”
    “嗯。”王万迷糊道，“待会……听点音乐，纯音乐……有效。”
    “知道了。”史衡笑笑，“你上次也这么说的。”
    “你这都第几次了……”王万直起身甩头，“真不用去看医生吗？”
    史衡摇头，突然顿住，呢喃出一句，“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前世今生？”王万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理科生，自然是只信科学不信鬼神，“不信，多无聊。”
    史衡摇头，“我多想了，没事，就当我做噩梦了说胡话。”
    是啊，多无聊。
    “你就是上次看那个纪录片看迷了。”高文兴闷声道，“就那天晚上你就开始做奇怪的梦了。”
    “哎……什么摄政王小皇帝都是骗人的，那个史官肯定隐瞒了很多事情，摄政王怎么可能会为罪臣之女刺杀皇帝呢？”
    史衡笑笑，“也是。”
    估计是这几天压力太大了，今天又得知了有关他的坏消息，才会做这些奇怪的梦。
    就如同高三时的那样。
    只怪那摄政王恰巧姓安。
    一杯水下肚，史衡再无睡意，拿出手机，给闻辛发了好友申请，闲来无事，便翻了翻闻辛的朋友圈，相比他离开之前，也只增加了两条而已，还都是文字。
    最新一条是昨天上午发的，叫小路灯爱朵拉。
    史衡眯着眼睛微微笑了，去购物软件斥巨资买了朵拉全家的玩偶，加钱要求寄顺丰，商家发来消息，说真没想到会有人买。
    冤种买家补了差价，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第二天，史衡同志自讨苦吃，要去玩高危项目。
    “呕——”史衡从过山车上下来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见闻辛还微笑着跟黎钰讨论接下来的项目，他气愤至极，“你！呕——怎么没事？不是恐高吗？”
    “你见过考警校的人恐高吗？”闻辛说，“高三暑假我跟黎钰坐了二十多趟过山车……呃其实是被逼的，不过没有关系结果是我不恐高了，怎么样？你也试试？”
    “呕——不要。”史衡摆手，“快下一个吧……”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几天，花光了史衡两个月的生活费之后，闻辛总算是打算回去了。
    史衡堪堪喘了口气，就被黎钰拎回宿舍收拾行李去了。
    “坐飞机回去怎么样？”闻辛看着最近的机票，“买头等舱吧反正你有钱。”
    “我没钱！”史衡肉疼，“微信余额不足了！”
    “支付宝余额一万九千四百二十五块四毛二！”黎钰双眼放光，“还有五张银行卡！”
    “你管微信余额3000叫不足？”闻辛接过史衡的手机，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谎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两年在干什么。”
    “白兄！白兄！”史徽长叹，“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落花有意水无情啊！”
    白扬打了两个喷嚏，“靠……谁骂我？”
    闻辛白眼，“如果不是你惹那事，我至于告诉其他人吗？”
    史衡悔不当初，却再次放了闻辛的鸽子。
    7月29日中午，闻辛满脸黑线的看着手表，看上去马上就要爆发了，黎钰火冒三丈，拉着闻辛就要去退票找人。
    这时，闻辛的电子表上显示了一条消息，来自史丢丢。
    “别找了，回去吧，向家人问好。”
    闻辛双眼一翻，气绝于机场。
    黎钰把半死不活的闻辛拖上飞机，再扔下飞机，又装上出租车运回公大，一回宿舍，就闻到了自热火锅的味道，飞机上起的什么东西都没吃下的闻辛掀开眼皮，看到实物之后又盖了回去。
    白扬招呼他们，“吃点儿？怎么不见——”
    黎钰拼命摇头加摆手，白扬成功意会，“哦！没回来！”
    闻辛带着杀意的眼刀扫了过去，黎钰忙双手交叉表明无关此事，于是白扬被打了一顿。
    打完后，白扬鼻青脸肿的跑到鸽子头前诉苦。
    录音棚的史衡：“啊——切！”
    史衡这次虽然没回去，但好歹留下了联系方式，可以当闻辛的“树洞”，偶尔也能安慰几句。
    辛勤学习了四个半月后，放寒假了。
    上海的管控不比北京差，史衡上报后连着做了两次核酸才被允许出沪。
    首都机场，接机的人在栏杆处挤着，史衡低着头，径直从人群穿过，走向出口。
    “妈。”回到家，史衡淡淡喊了声。
    “史衡？”离京后，母亲对他的态度改了许多，“回来了？怎么这次没提前说？”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惊讶的看着儿子，“又长高了？你这孩子怎么长这么晚？都快大学毕业了还长。”
    史衡惊奇，“是吗？没注意。”
    “哥哥啊——”是史珩，他是人未至声先到，“你终于肯回来了吗？我真的快崩溃了语言系是人学的吗？！”
    父亲自楼梯缓缓而下，“非要等过年才回来，现在疫情这么严重，机场多不安全啊？去洗手洗澡消毒！”
    或许，这就是家的感觉吧。史衡微微笑了笑，放弃一个他，享受一下十几年都没感受过的父爱母爱也挺好。不是吗？
    “是的哥。”史环叨叨了半天，“我也觉得你瘦了，那边伙食不好吧？今晚我亲自下厨，为你接风流尘！”
    “真谢谢你。”史衡无奈，“我卧室的门你到底修好没有？实在不行干脆换一个得了。”
    “修好了，我还给它加了些好看的装饰！”
    听着史珩的话，史衡的右眼皮狂跳不止，他飞速上楼，看到门上的装饰时吓得声都变了，“这是什么？”
    母亲笑意吟吟的解释，“这是小珩去年贴的，知道你喜欢他们，修好门后就去买了一堆，谁知道就出事了？”
    “……行。”史衡认命般叹气，“晚上吃什么？”
    “糖醋鱼。”史珩说，“还按老规距吧？多糖少醋。”
    “是的亲。”史衡抚额，“快走吧我要浅睡一会儿，真的累。”
    史珩帮他带上门，“好的哥，午安哥。”
    睡得很不好。史衡醒之后唯一的感受就是难受，他摸到床边的手机，打开，入目的就是闻辛发来的一声照片。
    史衡简单回复了几句，就把手机关了，因为眼睛疼。
    他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本想摸眼药水，结果摸到了一个老手机。史衡愣了一秒，还是取了出来，也不知哪来的兴致，史衡给手机充上电。等它开机后解锁。
    密码？史衡一愣，犹豫半晌，输入了那个烂熟于心的数字。
    手机解锁，
    一打开手机就死机了，扑天盖地的都是微信、Q等社交软件的消息，里面基本上就是三个人的寻人启示。
    安亦、闻辛、黎钰。
    安亦的最多，一开始是一连串的“你在哪？”“去哪了？”后面的就是每天的报平安。
    三年，一天没落。
    闻辛就是暴躁威协恐吓，黎钰相同。
    史衡悠悠叹了口气，正准备关手机，就听见了滴的一声。
    安亦：阿衡，新年好。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不知道你还好吗？今日零零碎碎梦到一些往事，百般感叹。
    史衡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忍了忍，还是没发出去。
    不必挂念，一切安好。
    安亦又发来一条：兴许是眼花了，竟看见对方正在输入的字眼，阿衡，快些回来吧。
    史衡忍不住笑了起来，到底是搞文学的副教授，连发消息都有古人文邹邹的风范。
    另一个手机忽然响了，是闻辛打来的电话。
    “喂？史衡？”闻辛问了好，“哪儿呢？”
    史衡叹气，“上海。”
    闻辛嗤笑一声，继而正色道：“今年回来看看吧，他病了。”
    “病了？”史衡惊咤，“什么病，不是新冠吧？”
    “眼睛受伤了。”闻辛无奈，“我说你能不能别咒人。”
    史衡松了口气，“不是新冠就好……我有空回去吧。”
    “大忙人啊。“那头传来黎钰阴阳怪气的嘲讽，闻辛呵斥，“又开一局，说好不玩了的，眼睛还想不想要了？”
    史衡笑着挂了电话，去楼下吃史衡同志做的十全大补汤和最拿手的糖醋鱼，吃完后喝了三大杯凉开水。
    史珩一脸怀疑，“很甜吗？我就放了四勺。”
    史衡苦着脸摆手，“甜到我现在喝风都苦，你下毒了吧？”
    于是第二天，史衡早上醒时就哑了。
    “我去医院。”史衡板着脸对弟弟打出一行字，”如果我以后发不了声了，那我后面五首歌的违约费就由你来付，支持分期。”
    “对不起哥，”冤种小玉愧疚道，“我陪你去吧。”
    “免了。”史衡双手交叉，坚定的表达了对弟弟的嫌弃。
    上了出租车，史衡摘下眼镜，用指关节操了揉眉心。
    “好容易平稳一阵子哟。”司机笑道，”但是去医院还是要小心呀，要注意防护。”
    史衡也笑，噪音十分清澈，“谢谢大哥，我是去看朋友，不是看病。“
    “料到啦。”司机说，“看你这么着急的样子，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吧？”
    史衡一怔，继而答道：“是，挺久没联系，没想到一联系上就得知了他生病的消息。”
    “哎。”司机大哥摇摇头，“这死治的疫情呦……”
    医院楼下，史衡正巧遇见了与沈含笑出来散步的安亦。
    安亦穿着羊毛呢子的大衣，脖子上围了一条……很眼熟的围巾。他面色苍白，透着一股病气，双眸不复往日清明，却也温和动人，唇上几乎没有几分血色，看上去十分难受。
    史衡做了乔装，但也没敢离近，只看见了安亦病恹恹的身影。
    他和沈含笑徒步去了医院附近的公园，史衡一直不近不远的跟着，到公园门口扫健康码时多费了一些时间。
    “先生，您好了吗？”
    史衡皱眉看着手机，“抱歉，信号有些差。”
    就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安亦的步子突然顿住，敏睿的看向史衡的方向，但因为眼睛酸痛的原因，看不真切。
    “安亦哥？”沈含笑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瞳孔一缩。
    “我好像，”安亦向前走了两步，眯起眼睛喃喃道，“看见阿衡了。含笑，那是他吗？”
    沈含笑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便道，“怎么会是阿衡呢，安亦哥，你看错了。”
    安亦叹了口气，“或许是吧。”
    “走吧亦哥。”沈含笑说，“一会儿要起风了。”
    安亦转身，依旧是恹恹的，“走吧。”
    史衡松了口气，从树后闪身出来，继续跟着他们，安亦和沈含笑聊着天，不时会心一笑，史衡不禁有些怀疑闻辛提供情报的准确性。
    走到湖边，沈含笑张开双臂吹着风，转身寻安亦时突然被一处演出台吸引了兴趣，拉着安亦就往那边跑。余光扫见了乔装的十分失败的史衡。
    史衡还设意识到沈含笑认出了他，于是也佯装兴致去了那边。
    沈含笑站在台上远眺湖景，安亦去了台子的侧边接电话，正巧是个看不见沈含笑的死角。
    过了十几秒，地下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紧接着，地面开始晃动，水面掀起了阵阵涟漪。
    安亦在不知不觉中已走出老运，沈含笑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吓了一跳，在台子上扭伤了脚，跌坐在地上。
    沉闷的响声愈来愈大，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是地震，安亦猛地回头，看向摇摇欲坠的广告牌。
    沈含笑惊恐的睁大双眼。
    在地动山摇中，广告牌不堪重负，朝行动不便的沈含笑砸了下来，沈含笑的瞳孔急剧缩小——
    “含笑——！！！”
    史衡最后听见的，就是安亦在巨大震响中撕心裂肺的叫声。百余公斤的铁架砸在了他的身上，险些让他把脑浆都吐出去
    真好啊。史衡的眼睛被鲜血浸润，晕睡之际，他想的却是：真好，保护了他想保护的人。
    真好，
    京州近日的雨忽然变多了，绵密的让人烦躁。
    “这么多天了。”史衡喃喃道，“他是不是回不来了。”
    “不会的少爷。”管家低眉道，“将军不是前些天才寄来信么，瑶娘还给您读了。”
    “假的。”史衡扶着椅子，慢慢起身，抬手扯掉了眼上的白丝带，一双上挑，美艳，却毫无焦聚，近乎透明的狐狸眼全然暴露在阳光下。他的手抚过双眼，而后悠悠叹了口气。
    “都到劳动节了，”安亦坐在床边擦拭着史衡的手，“一睡就睡了五个月，阿衡，再不醒，就要睡成傻子啦。”
    见史衡仍是不动，他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现在啊，真是想拔了你的管。你知道现在疫情多严重吗？为了国家，赶紧起来。别占人床位。”
    安亦放下他的手，用棉签沾湿了，轻轻抹到史衡的唇上，叹气：“阿姨请假都请烦了，你是想再复读一年是吧？你那几首歌的违约金小珩给你付了，这小孩儿也是，怎么存款都快比我多了。”
    史衡的手指微微地抽动了一下，虽小，却没能逃过安亦的眼睛。进来的医生报了喜后又匆匆走了，安亦看着床上的史衡，双眼一酸，急忙背过身去抹了眼泪。
    “欺负我那会儿的眼睛不好使是吧？”安而哭笑不得“报应太大了，阿衡。”他再忍不住，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
    “真的，太大了。”
    真是……上辈子的欠下的债。
    史衡闭着眼，嘴唇蠕动，似乎是说了句什么。安亦凑近去听，却还是没能分辩出来，便又取了些水，浸湿史衡的唇。
    又过了难熬的一天，史珩守了一夜，回家休息去了，安亦打水回来，就看见了睁眼望天花板的史衡。
    “阿衡？！”安亦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按了医铃，“感觉怎么样了？又哪儿不舒服吗？！啊？告诉安哥！”
    史衡用一种茫然的目光看着他，安亦霎时心中警铃大作。
    “安……安……”他憋出一个字就费了十分大的劲，喘了好半天才缓过来，“你……你……声！我！”
    安亦握住他的手，“我在，我在！”
    史衡难已置信的张大了嘴，“我……没……耳！”
    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什么也听不见？！
    医生的嘴在前面一张一合，可他就是听不见声音。
    安亦的眼神从震惊到悲伤，最后竟瘫在椅子上。
    待医生走后，史衡如梦初醒般握住了安亦的手，不住的摇头，脖子憋红了也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对不起，对不起……”安亦慌了神，“我不该走的，对不起，对不起！阿衡，安哥错了，怎么又让你受罪啊，是安哥的错！”
    “安亦，安哥，安哥！”史衡哆哆嗦嗦叫喊着，”不……阿珩……安哥！我！你不明白……我不是，你不明白！”
    “对不起！”安亦抱着他，也哆嗦着。他呢喃道，“可是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阿衡，我明白的！”
    我明白你想说的一切，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一世，我都明白，是我的错，是我欠你的。
    阿衡，安亦欠你的，怕是几辈子，也还不清了。
    沈含笑站在病房门外，透过小窗看着门内的两人，不禁攥紧了手中的本子。忽然想起了一人曾说的话。
    史衡说，安亦是他的光。是穿过荆棘丛，就能看见的漫天星光。
    那片光曾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可是现在，那片光降临人间，拥住了他。
    他的世界从此一片光明。
    天亮了。
    第57章 闻黎 is rio
    “今天呢，是我的恋爱四周年，整。”
    “大家知道，人在恋爱的时候受苯基乙胺主导，而苯基乙胺的浓度高峰一般持续六个月到四年，这算是一次恋爱的时间。”
    在场的所有学生屏住呼吸，好像都知道这个法医学的新星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他要向他的恋人表白。
    “所以，”闻辛说，“ I will go against my nature, disobey my instinct, and......”他断了句，扬起唇，道，“ love you forever. ”
    所以，我将违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永远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