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人犯罪》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引人犯罪》作者:黔冕都督 文案: 能让一个十几岁男孩一下就上瘾的是另一个十几岁男孩。 原创小说 - BL - 中篇 - 完结 HE - 现代 - 小甜饼 - 校园 强强 人不如其名面瘫憨憨忠犬攻X笑面心机武力值爆表诱受(林罪X周也) 攻:我想操你。 受:(亲一口)我未成年,别犯罪。 攻于是憋着一身火回去看了一晚上未成年人保护法,惦记着“禁止对未成年人实施性侵害”,遵纪守法喝了一星期凉茶。 后来, 攻:来,干架,输了的在下面。 受:来,干。 攻:...这是邀请吧? 第1章 林罪第一次看到周也,场面可谓极其混乱。 六中和明诚的人掐成一团,崭新的校服洒了一地,浅蓝色是明诚,深灰色是六中。林罪左边一群龇牙咧嘴的虾兵,右边一票面目狰狞的蟹将,个个振振有词,亲切问候对方全家,就差没互啐口水。那小子就安安静静,穿着一身干净的灰色校服,在人堆里发光。 哦。 准确来说是左耳一颗耳钉在太阳下反光。刘海有些挡眼睛,脸倒是挺白。长得应该不错,林罪想。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打群架躲后边看戏的... 娇滴滴的小白脸,一个人干翻了明诚五个?林罪随手抬了一把鸭舌帽,也没取,冷着一张脸撂倒一个,又踹飞一个,花臂上肌肉紧绷,整个人散发着凶悍匪气。他打心里瞧不清那五个软蛋,太他妈菜了。 用何湫的话来说,什么jb玩意喝醉了酒吧?一个两个的,群演软脚虾呢?这都打不过,菜逼。 “啊————” 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穿透人群,场上悉悉索索都静了,明诚一高个瘫在地上,脸拧成难看的一团,捂着肚子呻吟。 那人林罪认识,7班的,宋成。道上风评贼差,人高马大一人,打架专挑软柿子捏,他一向不屑跟他打交道。这次估计是觉得那娇滴滴的小白脸好欺负。 明诚有人眼尖,看见周也手上套着拳环,上去就是一个飞踢,“操,孬孙!就知道阴人。” 这一脚被小白脸轻松化解,只见他侧身抓住那条腿,往下压的同时抬腿就往膝盖窝顶,关节碰软肉,无异于以石击卵,明诚的人痛呼倒地。把人顶趴下还不够,那小子还要一脚踩在别人背上,弯腰抬手锁住他的脖子,往上一拉。 又是一声惨叫。周围有明诚的人看不下去,上去就要群殴,六中的人似乎是被吓到了,甚至还往后退了几步,小白脸瞬间孤立无援。 后来林罪才知道,那是规矩。 周也打架的时候,靠边站。 过肩摔、肘击、二连肘击、勾拳、扫腿,这小白脸样样都行,那一圈围上去的竟然全都趴下了。林罪脸色更冷,正准备上前阻止,一个穿明诚校裤的拎着一把砍刀作势,刀身明晃晃反光。 林罪皱眉,眼神阴冷,三步并作两步捏住那人手腕,快速向前拉扯,对方失去平衡的瞬间将他撂倒,踢飞他手里的砍刀,将人制服在地。 “少管所不够你玩的?”林罪帽檐下露出来的下颌,线条凌厉,面上是一片阴影,看不清长相。此刻因为姿势原因,肩骨下沉,背部肌肉隆起,如蛰伏的野兽,稍不注意就能撕碎你的喉管。 刘胜被自己人按在地上,面上挂不住,脸色青白交加,“罪哥..他先玩阴的...” 林罪把他按得更紧,刘胜只觉得肩骨要被折脱臼。 “啊——罪哥,别...” “这事没完。”林罪说话鼻音很重,一股子烟嗓的感觉。 周也当时觉得,这人一定是个老烟枪,一天两包起步的那种。把玩着手上的拳环,他撩了撩碍事的刘海,肆意打量面前穿黑色背心,戴鸭舌帽,纹花臂的人。 啧,真土,纹花臂的老烟枪土大哥。 周也挑眉,无所谓的笑笑,指尖拳环玩得起飞。 林罪眉头皱得更紧,拎鸡仔一样把人甩到周也面前。 “道歉。” “不是...罪哥?”刘胜脸上全是汗,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绿豆眼鼓得圆溜溜。 一巴掌甩在他后脑勺上,刘胜直接被甩懵。 “道歉,别让我说第三遍。”土大哥顶着他的烟嗓教训人,还怪有意思的。 周也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懒洋洋倚着墙,看戏。 在绝对的武力压制面前,刘胜屈辱地道了歉。周也并没有理他,越过两人走向瘫在地上痛不欲生的宋成。 欺身把拳环塞进他嘴里,金属碰撞牙齿的声音听得人牙疼。宋成面如死灰,想挣扎却又躲不开,那只手就一直压着拳环抵在他嘴里,他的嘴被拳环撑开,直至塞进口腔。此刻宋成就像一台破烂的鼓风机,嘴被撑开,口水不住地溢出,痛呼全部变成了气音。 “原谅你了,东西还给你,挺好玩的。” 周也仍然是笑着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没有人上前阻止他,一是宋成罪有应得,二是周也恐怖如斯。 刘胜甚至侥幸的吞了口口水,看林罪的眼神就像看救命恩人,操!爱了! 这场开始的猝不及防,又结束的出其不意的群架,到此为止了。伤得重的去医院,伤得轻的自行移步药店。原本“热热闹闹”的油烟街,稀稀拉拉就剩下几个人,小商贩见状,陆陆续续又把摊子摆出来了。没有生命危险了,生意自然还是要做的。烧饼老板一边摊烧饼一边碎碎念,等下就打投诉电话,怎么管的学生,光天化日的,就出来打架...... 这么想着,一道阴影就笼在摊前。 老板笑眯眯抬头,“要喇总烧饼啊?”说完脸色就变了,这小子不就是刚刚往人嘴里塞东西的那个么? 煎饼需要不断地翻面口感才丰富,此时这片烧饼就在周也的注视下,飘出一股糊味。 “糊了。”这回换周也笑眯眯的脸挎掉。 老板在这条油烟街摸爬打滚了10年,烧饼是一等一的绝,试问整条街,谁不知道他“武大郎烧饼”? 立马丢掉那个糊掉的烧饼,挤出一个一流谄媚的笑,“么得四,么得四,要喇总烧饼啊?童鞋?” 周也这才重新展露笑颜,“加火腿和里脊。” “好嘞好嘞,马桑啊!”老板熟练地摊烧饼,周也就在一旁看着他。 隔着一段距离,何湫拽着林罪,暗戳戳观察周也。 “没想到这小白脸这么能打。”何湫抱臂,一张脸肿得不成样,故作老成地摸了摸下巴,痛的龇牙咧嘴。 林罪连余光都没给他,看着周也的背影若有所思。 “今天谁约的架?” 何湫一愣,有些心虚,掩饰性地打哈哈,“不知道啊,可能就缘分到了吧,哈哈哈哈....” 在林罪毫无温度的注视下,何湫笑着笑着就没声了。 这场架打得急,两票人前脚从开学典礼大礼堂出来,后脚就成群挤进了油烟街,两军碰头,一边脱校服一边骂娘,林罪甚至都还没弄清楚理由,就被拉过来混战。 “呵呵...罪哥....没人约...”何湫苦笑,眼神闪躲。 林罪不说话,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他,充满审视意味。 “...真没人约啊。”何湫喉结滚动,在低压注释下险些站不住脚,罪哥最讨厌的就是无端生事,惹一身骚,但是今天...... 眼见着林罪伸手来拎他的领子,何湫瞬间就萎了。 “我说我说!” 林罪收手,重新抱臂。何湫抹了一把汗,还好这不是战争年代,不然自己肯定是汉奸... “真没人约!就那个,徐扬,那天晚上不是五打一被干翻了么...” “然后今早上,徐扬他溜出来买早饭,看见那小白脸子和另外一个六中的了,就...就想喊几个人,教训一下他...” 眼见着林罪的脸越来越黑,何湫急得跳脚,“别生气啊!罪哥!他也喊人了!真的!那个六中的一听见徐扬喊人就打电话了,小白脸也没拦着啊!也不完全是...我们找事...” 啪地一声肉响,一顶帽子拍在他脸上,何湫脸都被拍麻了,震得脸上的伤生疼,抽了口冷气又瞬间闭嘴,闷声装哑巴。 “滚去上药,没有下次。” 何湫戴上帽子,帽檐一压挡住自己肿成猪头的脸,屁颠屁颠就溜了,内心的小人泪流满面,发表逃生感言。感谢祖国!感谢人民!感谢六中的各位爸爸!谢谢你们打我一脸,让我的林爸爸心软!木啊!!! 事实证明,林爸爸只是没空。 “老板,他的我付。” 熟悉的烟嗓,周也头都没抬,欣然接受,“谢了,兄弟。” 老板眼神滴溜抓转了一圈,笑嘻嘻继续工作。 烧饼到手周也才微微侧头,土大哥就迎着光站在旁边看他。 剑眉锋利,眼窝偏深,鼻梁高挺,极富攻击性的长相。半合眼帘看人的时候,眼窝阴影更深,让人有专一又深情的感觉。 周也突然笑开,把烧饼丢在摊上,从手腕上顺下来个黑色橡皮圈,随手抓了几把头发,扎了个苹果头。 厚重的刘海被扎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不好意思,我收回刚才说的话。” 林罪就像没听见,平静地扫码,付款。 见一只手伸到自己身侧,林罪才转过身来。不由挑眉,在心里印证最初的猜测。 是挺好看的,跟娘们似的。 “什么意思?” 周也淡笑,半晌才开口道,“当不成兄弟了,做朋友吧。” 林罪释然地握住了他的手,习惯性重捏下压。确实当不成兄弟,下次说不定还得干架。 周也极快地皱眉,转瞬又是那张笑脸。 握在手里的手指象征性弯了弯,挠过他的手心,带着抽离的味道,林罪立马松了手。 周也懒洋洋地甩手,“一个烧饼就打发我了,我是不是特别好?” 林罪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诡异,很快他就压下这种感觉,冷着脸道,“挺好。” 周也舔了舔虎牙,笑弯了眼,如同被抚顺毛的猫咪。这让林罪很难把他和之前干倒一片人的小白脸联系在一起。 林罪心头一紧,更觉诡异。 不过这种诡异很快就被打破,那小子指着他的花臂,“掉色了。” 语气惊奇,如同发现新大陆。 林罪冷着的脸出现一丝皲裂。这套“装备”是何湫给他弄上的,美曰其名,“大哥风范”。 一般不涉及原则的问题,林罪都不太上心,也就随他去了。 现在他觉得,倍丢面儿。 从鼻腔哼出一声“嗯”,以示敷衍。 所幸周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他说出了另一句让林罪匪夷所思的话,“你嘴巴真好看。” 林罪眉头紧蹙,他瘠薄的共情能力和社交水平不足以支撑他精准感知出这种被调戏的感觉,他只觉得有些怪异。 僵硬地吐出一句“...谢谢。”后,林罪脸色微变,怪异感更甚。 周也十分满意他的反应,笑得狡黠,舌尖探出,飞快地扫了扫嘴角,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薄削的唇上,在心里补了句,很适合接吻。 “算了,下次见。”他垂下眼帘,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来日方长嘛。 林罪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看见周也规规矩矩的走路姿势,配上整整齐齐的校服,背影无比乖巧,完全的好学生姿态。 干架还挺猛。 林罪目光又被他的手吸引,一只手自然下垂,擦着裤腿,另一只手拿着烧饼。 手心被他挠过的地方有点痒,林罪抻开挂在肩上的校服往身上一披,若有所思地捻了捻手。 ....... 手怎么这么软? 作者有话说: 我说三天想存稿三万,这章一发... 我一滴也没有了,卟嘤~ 第2章 林罪没想到他的“下次见”会这么快。 “大家好,我叫周也。”他如今身着浅蓝色校服,拉链规整地拉到了最上,领口整齐,遮住了半截脖子。 “从六中转过来的。”说罢目光虚虚扫过教室角落,微微扬起嘴角。他皮肤白皙,眉目生动,三分秀气,七分英气,笑起来五官柔和,气息干净又温暖。 完全长在大众审美上,台下的躁动足以说明这一切。 但是何湫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反而被他那一眼看得心里发毛。情急之下,他决定冒死去老虎屁股上拔毛。 “罪哥!”何湫把手放到嘴边,作喇叭状,伸长了脖子喊。 见他没反应,何湫啧了一声又斗胆拍了拍他的手臂,“罪哥!” 林罪头埋在臂弯,不耐烦地动了动手,想摆脱那烦人玩意。何湫作势要继续拍,同桌高集心惊胆战,连忙拉住了他的手。 “龟儿子!待会把爸爸吵醒了没人救得了你。”高集捉住何湫的手,语重心长。 何湫挣脱不开,急得像铁锅上的蚂蚁,眉心拧作一团,语气哀求,“不是...我真急啊...你松开!” “不行,我还得再用力点!” “你松开,我不弄了,真的。” “不行!” 两人在桌下一顿悉悉索索,前排女生转过身来,脸上浮着可疑的红晕,细声细气说了一句,“你们俩...动静小点...”就飞快地转回去了。 只留下何湫和高集紧握双手,面面相觑。片刻后,两人同时松手,场面甚是尴尬。 何湫忍不了这种尴尬,咳了一声,“高集,你...” “我不搞基!!!”高集瞪圆了眼,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唯恐避之不及。 何湫一愣,抄起压根没用过几次的文具盒就要砸醒这个臭傻逼,“你他妈...” 高集慌忙躲避,慌乱之间抬手打掉了文具盒,何湫捡起文具盒反手蓄力,手上用力过猛反而没抓住,文具盒脱力向后甩去。 “从今天开始加入三班,请大家多多关照。” 紧挨着周也自我介绍的尾音,文具盒以完美抛物线,砸在了林罪头上。 一声闷响,林罪周身气压剧变。 何湫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堪堪被课桌卡住,抹了一手冷汗,他面无人色望着窗户。拉开窗户跳下去会不会比较痛快? “你暂时坐...”小梁女士环视一圈,目光落在班上唯一的空角落,林罪附近。思忖一番道,“坐林罪后面吧,7组最后一个。” “老师,我没有同桌吗?”周也讶异地看向小梁女士,神色中若有若无的失落让她骑虎难下。 “...你可以,问一下林罪同学,愿不愿意和你同桌。”干巴巴憋出一句话,只见周也笑眯了眼,肉眼可见的愉快,“谢谢老师。”说完便朝着那边走去。 小梁女士理解不了这种愉悦,只觉得他想要同桌。看着那颗苹果头走向林罪,她手指差点抠进讲台,觉得自己像极了把羊送如虎口的坏人。 小羊走近时,老虎手里捏着文具盒,低垂头颅,鼻息沉重。 “嗨,又见面了。”周也像是丝毫感觉不到危险,直勾勾盯着他。 林罪缓缓抬头,眼皮微掀,对上他的目光。隔远了,众人只能看见他鼓动的后槽牙和不屑的目光,纷纷替“乖宝宝”周也捏了一把汗。 尤其何湫。作为罪魁祸首,他紧张到反手掐住高集的大腿,心里默默给自己的替罪羊下跪。被掐的高集整个人带着桌子一抖,龇牙咧嘴的一声痛呼,硬是在前桌女生意味不明的注视下,憋了回去。 与众人眼里凶神恶煞的林罪不同,周也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惺忪的睡脸和泛红的眼角,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潮红,唇色很淡,嘴角微垂,圆润的唇珠轻轻覆在薄削的唇上。眼神凶狠,又笼着一层迷离,危险又性感。 垂下眼帘,掩去了眸色。周也喉结轻滑,轻扬嘴角道,“我想进去。” 这一声很轻。末了,在林罪的注视下又重新抬起眼帘,笑出两颗小虎牙,“可以吗?同桌。” 林罪不答,随手摸了把脸,陡然站起了身。 站起身来才发现,小白脸其实挺高,和自己差不多,体型上也没有太大区别。林罪不由眯眼,多看了两眼。周也毫不在意他审视的目光,只盯着他的脸看。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所有人都跟着紧张,高集表情最为扭曲,双手握拳,只觉得腿上更痛了。 然而每每他要把手伸下去阻止,就会收到前桌女生幽幽地注视,生生逼停他蠢蠢欲动的双手。他隐隐觉得,把手伸下去好像会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后果。 我是猛男!我不会屈服的! 高集忍着剧痛,挺直了腰杆,目光坚定。 那边,林罪身形一动,扔掉了捏在手上的文具盒,手心回血有些慢,林罪下意识活动着手指。变形的文具盒尸体砸在桌面上的声音,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大家只看见林罪来回握拳,像极了打架前的热身。 然后,他一拳....所有人都觉得即将有一拳砸在周也身上时,他让开了....... 林罪,让开了?! 一众吃瓜群众连带着小梁女士,都鼓圆了眼睛。 当事人周也完全不在他们紧张又惊讶的状况内,他只是微微颔首,侧身略过林罪走了进去。 鼻尖一软,好像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擦过。林罪慢半拍地摸了下鼻子,望着自己让出来的那段距离出神。 眼见着林罪眉头越蹙越紧,大家以为他要发作时,他居然,坐下了...... 林罪目空一切地坐下之后,不自在的把自己的凳子往后推了推。 好像是让的有点少。 林罪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他鼻尖上,倏忽又收回。 没什么,都是男的。 这边相处和谐,班上却诡异的安静。 林罪有同桌这件事,无疑是一颗重磅定时炸弹。小梁女士尽职尽责地开始上课,所有同学则焦灼地等待下课,只有坐在高集前面的女生默默红了脸,掏出笔记本飞快地写着什么。 终于得以喘息的高集趁机一把扯开何湫的手,疯狂揉搓自己的腿肉。 真他妈,痛不欲生。 差点捏到蛋了,畜生! 高集恨得牙痒痒,深恶痛绝盯着何湫的后脑勺,此仇不报,非高集。 —————— 周也坐下后,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一直黏在脸上,林罪十分不自在,一张冷脸仿佛要结冰。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盯着他看。 是不是应该,干一架? 如是想着,林罪偏头对上他的视线。 猝不及防,一张脸近在眼前,呼吸温度灼热,林罪甚至能看清他睫毛洒下的一小圈阴影。 软软的触感落在脸上,“你脸上睡出印了...” 林罪瞳孔一滞,肌肉动作快过神经思考,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捏着他的手砸在课桌上。 惯性使然,两人肩膀相接,热度隔着衣料,交接,涌动。 距离近到能看见他耳朵上的小绒毛。往上是随手扎的小揪,往下是一截藕白的颈脖。 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味从他颈后传出,随着热气升腾,萦绕鼻尖,林罪有些晃神。 等到掌心温热的触感消散,林罪方才回神。 周也收回手后情绪似乎不高。没说话,静静坐着。一道显目的红痕亘在虎口,蔓延至手腕。他皮肤白,红肿格外刺眼。 盯着那道口子,林罪眉头紧锁。收回几分钟前对他的“另眼相看”。干架再猛,身形再大,也是小白脸。 娇气。 ...... 还是香的。 作者有话说: 此仇不报,非“高集”不可。咳咳... 第3章 周也目视前方沉默的坐着,林罪反而有些不习惯。 从自己的角度看去,能看见他低垂的嘴角。得出他不开心这个结论后,林罪爽快地道歉,哪怕 被人摸脸他极其不爽。 “抱歉。” 一句抱歉如小石落入大海,海面仍然一片平静。就在林罪心安理得地觉得他接受了道歉时,只听见他幽幽开口道,“没这么容易原谅你。” 第一次,道歉被拒绝。 林罪保持着那副波澜不惊的臭脸,出乎意料,颇为礼貌地摆出了静候下文的模样。 周也则左手支着下巴,定定看着他的反应,极为缓慢地,露出一个极为蛊惑的笑。 “哄过人么?” 在十七年生活经验里检索一番无果后,林罪拧着眉答道,“没有。” “那你去帮我买瓶牛奶。” “我就原谅你。” 何湫一整节课都没听,一门心思就放在林罪和周也身上。 “他还挺高。”高集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嘶,怎么坐这么紧?”高集掏出了耳塞。 “卧槽!他摸我爸爸!!!”高集保持微笑,把耳塞压紧。 “干干干!!!他还笑!!!”高集决定下了课要么就丢掉这副耳塞,要么就毒哑这个傻逼玩意。电钻转世么?声音无孔不入。 “怎么..怎么笑…这么…啧。”何湫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形容词,反而是邻座的高集幽幽瞟了一眼后,在心里接上了他的话。 骚。 吐槽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应,何湫不满,刚打算开口骂他,就对上高集幽怨的眼神和游魂般的蜜汁微笑,就像有人扯住了他的嘴皮逼他笑一样,瘆得慌。 何湫认怂,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安分闭上了嘴。 剩下的课程时长,一节更比六节长。何湫如坐针毡,分秒都是煎熬。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响,何湫苦着一张脸往林罪那边凑去。 不想人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走出了教室。 何湫叹气,颠颠地就跟上了。 “罪哥!罪哥!” “你干啥去啊?”何湫两条腿迈的飞快才能保持和他并排,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他的腿,暗叹上天不公。请问女娲造人的时候是手脚并用吗?造罪哥用手,造他用脚….. 林罪显然体会不到他的情绪,睨他一眼,惜字如金。 “超市。” 闻言,何湫灵光一闪,苦瓜脸一扫而净,兴奋道, “一起一起!我也去!” 林罪自然没有异议。两人一路大步流星,跟着人流进了超市。 课间人其实挺多,但是林罪自成一圈。 人称冷面阎王,生活除了干架就是干架。 但是,颜值至上。看着周围的小女生像鹌鹑一样偷偷摸摸看林罪,又不敢搭讪,羞红了脸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的样子,何湫重重叹了一口气。挑了几包高集爱吃的零食,安详地去了收银台排队。 超市人还挺多,何湫付完款就先出来了,拎着塑料袋到处甩着玩。 站在花坛上往超市里看,能看见林罪冷着一张脸站在货架边上,用眼神凌迟货架上的商品。最后似是选定了,走向了收银台。角度原因,他手里拿的东西被人堆挡住,何湫探头探脑也看不见,一颗好奇心被吊到了天上,选啥这么认真啊。 眼见着林罪捏着一瓶粉粉的东西走来,何湫不禁挠头,啥玩意?粉的? 离得近了,他才看清,粉色的瓶身上印了三个大字“纯牛奶”,其余就是什么高钙脱脂,什么进口,一连串巴拉巴拉的。 何湫面色古怪,“罪哥,你怎么突然开始喝牛奶了?” “你挺高了,不用喝了。”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罪哥的审美,居然是这色的?何湫不由得打量他的罪哥,不是吧?这么酷一小伙,怎么会喜欢粉色?不会连内裤都是粉的吧?视线停留在他腰臀间,何湫咂了咂嘴,无比希望自己的视线可以变成x光。 林罪自顾自地走着,目不斜视,“我不喝。” “那你买干吗?”何湫脱口而出,心里的不安和奇怪愈发浓重。 不要!不要!我的爸爸不能是粉色收集癖!啊啊啊啊啊! 回忆了一下课上周也说的话,林罪淡定地吐出两字, “哄人。” 哗啦一声,周也的好奇心和手上的塑料袋一起掉到地上,砸的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和他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他看向林罪的眼神仿佛看到国家濒危动物成功配种,热烈无比。 老光棍终于情窦初开了? 何湫鼻孔微张,呼出一口热气,捡起塑料袋朝丝毫没有发现他被落下了的林罪跑去。 嫂子!我来了! 于是当何湫看到林罪把那瓶粉色的牛奶放到周也桌上时,他又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连带着三观也碎了。 碎成渣子,一阵风就能吹跑的那种粉碎。 他像牵线木偶一样走回座位,呆滞地把塑料袋放在腿上,从里头随手掏了一把,拆开包装,机械地进食,然后下一包。 林罪丝毫不知道自己瘠薄的共情能力,以及看了一圈之后选出的最贵的牛奶给何湫带来了什么毁灭性的打击。 “牛奶。” 林罪把牛奶放到他桌上,半阖眼帘看他。 他似乎有点惊讶,捻起牛奶的盒的边缘,拎到眼前。打量了片刻后看向他,笑得玩味, “粉的?” 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林罪甚至有些不屑于回答,但是念及他手上那道显眼刺目的口子,他冷哼一声以示肯定。 对,就是粉的。还是最贵的。 周也挑眉,没再说话,拆开包装开始喝牛奶。 小口小口,缓慢而优雅。喉结顺着喉管滑动,上上下下。 “好看吗?” 周也声音含笑,把手里的空瓶子放回桌上,舔了一圈嘴边的奶渍。 不知是被铺面而来的奶味熏昏了头,还是被沾着乳白奶渍的唇瓣晃花了眼,亦或是被含笑的桃花眼下了蛊,他鬼使神差答了一句,“好看。” “谢谢。”周也笑弯了一双桃花眼,脑袋上的小揪在空中微动。 林罪“嗯”了一声,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要上课了,语文,头疼。 两人的对话就这么平稳的结束,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周也问,他答。跟他身边的其他人不同,他像涓涓细流,沿着缝隙,一点一点探入。当然,林罪并不明白,他只是觉得,和周也相处的感觉, 还不赖。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好,这句话的意思是…” “下面这一段是重点,大家一定要认真…” 林罪在老周叽叽喳喳的讲课声中,闻着浅淡的柠檬香气,闭上了眼。朦胧间听见有人说了一句,“打架一定要认真…”,林罪颇为赞同,腿呈八字开,背靠椅子,安然抱臂睡去。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这一段非常重要,同学们一定要背下来,这节课大家都很认真,很好。” 老周脸上带着欣慰的笑,陡然话音一转,扶了扶眼镜,目光看向林罪,严肃道,“除了后排的个别同学啊。” “那我们现在请第四大组,后面那位没穿校服的同学起来,给我们概括一下今天的知识点。” “周围同学叫一下他。” 老周口中那位没穿校服的同学,此刻穿着黑色T恤,校服搭在靠背上,睡得稳如泰山。 在周围同学窃窃私语中,周也面上带笑,淡定地脱了校服,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 “。。。。。。” 作者有话说: 只有小基佬才会在意粉不粉哟,湫湫,知道了吗?(慈祥脸) 第4章 九月,天高云淡。季节步入秋季,温度却滞留夏季。阳光透过紧闭的窗户照入教室,两台柜式空调都开到了20度,出风口吹出的冷气在阳光的照射下,路径清晰可见,一连串白雾缓缓飘动,而后消弭。 周也眼神聚焦在课本上,有条不紊地复述知识点。 太阳洒在他身上,镀上金边,半边侧脸迎光,温暖耀眼,半边侧脸逆光,深邃忧郁。林罪被笼在他的影子里,之前被太阳照得紧蹙的眉舒展开来,少了几分戾气。 一向空荡的角落,如今无声地建起舒适圈,自成一派的和谐。 卡着下课铃,周也话音才落,林罪也悠悠转醒。 老周的表情甚是满足,无处不透露着对新同学的喜爱,“不错不错!大家都要向新同学学习!” “尤其林罪!”话锋一转,眼神也跟着变了,怒其不争。 林罪睡眼惺忪,在老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站起,神色冰冷,只有站在旁边的周也看出了他的迷茫。 他以为自己被点名了。 一黑一白并排而站,一个五官冷硬,一个眉宇温和。 老周冷哼一声,懒于跟他计较,爱站就站!又把眼神转向周也,眼神亲切,仿佛看自己的亲儿子,笑眯眯道, “周也啊,你要带着林罪学习啊,现在新的学期才刚开始,一切......” 林罪听的不真切,还在醒瞌睡,周也则听得认真,等老周说完,他微微抬头,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知道了。” “我会好好教他的。” 至于教什么,那就他自己看着办了。 老周颇为满意,留下一句“下课”便走了,心里还思忖着回办公室夸夸新同学。 他一走,教室就开锅了,到处都在交谈。 何湫难得的不在交谈这一par内,继续扮演牵线木偶,吃着买给高集赔罪的零食,想把“罪哥哄周也”这个惊天大瓜跟零食一起消化掉。 看着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全进了何湫的肚子,高集怨气愈发浓重,一个白眼翻出云霄,亏他上节课课间还以为这是买给自己的,王八羔子。 林罪站了一会,尿意袭来,推开椅子便出去了。 前脚刚走进厕所,后脚周也就站到了自己旁边。 林罪没多想,自顾自解裤子,遛鸟。 伴着水声,余光瞥了一眼身侧,林罪舌尖顶过上颚。 小白脸,还不赖嘛。 男高中生的通病,并排遛鸟,必须要在大小上见一见高下。 遛完鸟,收拾的空当,余光里划过一道黑影。林罪不由偏头,视线落在他的胯骨上,黑色ck内裤,边缘蔓延着一片青黑色。 还没看清,他就提起了校裤。林罪眼疾手快,拽住了他的裤头,“瞅瞅。” 说罢拉着他的裤头一拽,ck内裤再现眼前。胯骨上原来是一片纹身,荆棘玫瑰,布满半个腰际,沿着劲瘦的腰线向上蔓延,看不到尽头。白皙的一截腰上布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匀称美观,裤头被他拽得松松垮垮,连带着内裤都被扯歪,高凸的胯骨线条流畅,上接腰线,下接人鱼线,林罪甚至能看见人鱼线附近的毛发。 周也目光微黯,声音清冷,尾音又带着些哑,“别耍流氓啊,同桌。” 厕所灯光不明,他此刻眸色极深,瞳孔生理性涣散放大,带着一丝男人都能看懂的欲。林罪喉结滚动,本来一句到嘴边的“都是男的,瞅瞅又不会掉块肉”,又咽了回去。 如鲠在喉。 不一样,男性的本能告诉他,有哪里不一样。 手头拽着的校裤陡然变成了烫手山芋,那一截裸露的腰扎在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两方僵持,后边厕所传来冲水声,其次是扳动门锁的声音。 门开的一瞬,林罪下意识欺身上前,把人搂入怀中,转身挡住那一截晃眼的腰。 两人身高相仿,此刻两具散发浓烈荷尔蒙气息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彼此的呼吸交缠,喷洒在唇间。胸腹相贴,胸腔心脏跳动,共振。男性平坦的生理构造,林罪甚至能感觉到那两点凸起的存在。手好死不死,就搭在他腰上,温热滑腻的触感。 软的。 又软又韧。 林罪感觉自己有些出汗,脸上都蒸出了热气。定定地看着那张沾染了红晕的脸,不到三寸的距离,他突然发现,原来他鼻子上有颗痣。挂在鼻梢,很小。 倏忽,在通风条件一般的厕所,林罪掌心濡湿,脸色骤变。 周也眯起眼眸,唇口微张,“你硬了...” 林罪盯着那若隐若现的舌尖,可耻地发现自己,更硬了。 徐扬今天窜稀窜的厉害,不停地往厕所跑,两节课功夫,他跑了五趟。拉到菊花剧痛,腿脚软绵,一脸虚脱样。 费劲推开门那一瞬,他差点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块,裤子都没拉好,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是谁的背影,一张他每每想到就要七窍生烟的脸。 林罪和周也,他俩,搞一块去了??? 徐扬气若游丝,一头黄毛蔫蔫地搭在脸上,表情宛若吃了屎。 操他妈的?推开的是哆啦A梦的任意门?徐扬有气无力的揉了揉眼睛,还是不敢置信。 “罪哥...?” “滚!” 林罪双目猩红,剑眉凛冽,额上青筋爆出,徐扬瞬间感觉自己窜稀好了,腿脚也有力了,一溜烟就冲出了厕所,仿佛有鬼在追。 这一定他妈的是在做梦...... 徐扬一走,潮湿的厕所又重新陷于安静。 林罪一把推开他,相触的胯间脱离时,摩擦的奇异快感让林罪头皮发麻。 他极力克制自己的呼吸,紧咬腮帮,后槽牙处咬合肌的轮廓清晰可见。理智尚存,他调整心态想让他自己平复,身下的兄弟却十分不给面子,跟他对着干,自己撑起了一片天地。 血液狂涌,无一不在告诉他这个屈辱的事实,他,林罪,对着一个男的, 硬了。 周也的校裤还是松松垮垮挂着,林罪看不下去,暴躁地拎起他的裤子,再拉着校服往下扯,把罪恶源泉挡得严严实实。 “你先出去。”绝对命令式的口气,是他一贯的风格。 就帮他理衣服,林罪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子柠檬沐浴露的味道,依稀还有点奶香。 喝你妈的牛奶。 林罪现在暴躁至极,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燎原。凶狠地看向周也,用眼神逼他走,眼眶却是情动的湿红。周也舌尖顶了顶腮帮,半掩着的眼眸满是危险。身形一动,动作迅猛,将毫无防备的林罪抵到身后的门板上。 两人距离又回到最初,甚至更近。他的眼眸发亮,身上带着潮湿的汗意,额前的碎发黏在瓷白的皮肤上,黑白反差明显,如月亮的潮汐引力,让林罪不可抗地想靠近。 周也轻舔下唇,压制着林罪的肩膀,指腹擦过那瓣薄唇上凸起的漂亮唇珠,神色有些迷离,“要不要试试?”高热的呼吸缠绕着蛊惑的声音,如吐着猩红芯子的蛇,一点点蚕食他的理智。 林罪身体僵硬,肌肉紧绷。不断地告诉自己,他是男的。他是男的。他是男的。 冷静。 冷静。 冷静。 当那只手触碰到昂扬时,他呼吸猛地一滞,脑海一声炸裂的轰鸣。 冷静你妈逼。 。。。。。 林罪喜欢运动,打架也好,其他运动也罢。剧烈运动后身体到达极限状态时分泌的内啡肽能让他处于轻松愉悦的状态,极端上瘾。遗传因素和不见天日的禁锢式童年经历,他患有情绪感知障碍综合征,多巴胺分泌不足,共情能力也差于常人。他喜欢用内啡肽的爆棚获取来弥补多巴胺的不足,所有人都以为他面瘫,实际上他只是不能感知那些令他们心神动摇的外界诱惑。 但在周也制造的不足一平米的空间里,他能感觉到疯狂躁动的多巴胺因子,身体极端亢奋,不同于内啡肽大量分泌所带来的镇痛般的欣慰,是另一种生理上的极端上瘾。 隔着布料摩擦不过是隔靴搔痒,一路痒上心尖。 不满足于这样的饮鸩止渴,在刺耳的上课铃声中,他拎起周也的衣领,狠狠覆上了他的唇,牙齿相碰的瞬间两人都是一声闷哼。耳边是彼此纠缠的粗重喘息,心脏共振的猛烈跳动要鼓穿耳膜,林罪毫无章法的吮吸,啃咬,汲取他的呼吸,用着蛮横索取的力道。 滑腻的舌尖扫过他的唇珠,林罪瞳孔收缩,凭着本能卷住了它。 内裤被攻略,两根同样滚烫的器物弹出,硬挺地指着对方。 贴在一起套弄的滋味,情不自禁,欲罢不能。 林罪眼里只有他布满情潮的脸,从皮下钻出的欲,像钩子,一下一下挠他的理智,愿者上钩。登上云巅之时,周也松开了他的唇,一口咬在他喉结上。刺痛混杂不知名的快感,林罪发出嘶哑的低吼...... 禁忌,失控,喘息,濡湿,在一方无人打扰的小天地,开出妖艳的花,名为上瘾。 作者有话说: 单章限制辽,我还是没忍住想上高速... 人家只是祖国的小凰花啦,卟嘤~ 第5章 林罪翘课了。 和周也一起。 两人一前一后从围墙翻出,来到了林罪的出租屋。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豪华学区房。屋内设施齐全,装潢精致奢华,家具摆得整整齐齐,就是没什么生活气息。进门的吧台处放着一张家政公司名片,表明定期保洁已经到位。 两人一路无言,各怀心事。看上去就像是两个各不相干的人,只有同样湿漉漉的内裤暗中昭示十几分钟前的荒唐。 玄关处只有一双拖鞋,林罪在鞋柜里捣腾了好一会,也没找出第二双,索性放弃,把拖鞋踢到周也脚边,赫然发现他已经脱了鞋袜,赤脚踩在柔光大理石瓷砖上。 他的脚是冷白色的,青紫色的筋络清晰可见,踝骨突出,跟腱处瘦削,线条分明。林罪不会夸,但是他能感受到本能吸引。 暗骂自己一句畜生后,他从牙缝里挤出两字,“穿鞋。” 周也闻声,听话地穿上了拖鞋,纯黑的拖鞋,衬得他的皮肤更白,在灯光下晕着一层光。 林罪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指了指浴室,“你先洗,我打电话请假。” 周也颔首,冲他笑笑,趿着拖鞋朝他指的方向走去,走到半途他突然回头,“有点热,要不要...” "不可能!" 话才说一半,林罪就出言打断。他胸口起伏有些大,脸上带着怒气。 周也一愣,倏忽就看穿了他的面具,声音含笑,“我是说,要不要开空调。” “你在想什么。”陈述句,半开玩笑半佯装苛责。 林罪无言,那句“要不要试试”至今仍在脑海徘徊,余音绕梁,不断攻击他的防线。他现在精神紧绷,对和“周也”有关的一切都敏感至极,甚至过度建构,尤其他说出的话。 就像刚刚,他第一反应是,“要不要一起洗?” 呼出一口浊气,林罪忽视了这个似问非问的句子,径直走向空调,滴的一声响起,空调开始运作,冷气扑面而来,稍微抚平他体内的躁动因子。 “所以,要一起吗?” 林罪心头一滞,片刻转头,眉目间充斥着戾气,一股莫名的火烧起,不知道是气他的轻浮放荡,还是气自己的心浮气躁。 一句“你是不是欠操?”在舌尖酝酿,呼之欲出。 半天等不到回应周也也不恼,施施然转身,阻隔了一切。 点到为止。 一手好牌,可不能打得稀烂。 门外,听见浴室传出水声,林罪将黑t从头上脱出,怼着空调吹。冷气源源呼出,身体也熊熊发热,丝毫降不下温,林罪烦躁地折腾温度键,一通按到16度。 心里的困兽怎么都静不下来,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嘶鸣。活了18年,第一次无法抑制的生理冲动,对象是周也,男的。 门内,周也将淋浴开关推到蓝标尽头,冰冷的水迎头洒下,顺着下颌,颈脖,胸腹,隐于茂盛。从胯骨延伸,布满了半个背部的荆棘玫瑰被水沾湿,极致的白和青黑,交杂妖艳的红,颇有几分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味道。橡皮筋被他随手扯下,过长的头发盖住了眼睛,也掩去了他眼眸中的欲色。 他双手撑在墙壁上,五指骤然用力,指头泛起的青白色向下挤压指甲盖中的粉色。背部隆起的肌肉和手臂凸起的青筋代表了内心的颇不宁静。 周也重呼一口气,舌尖舔过已经凝血的嘴唇,缓慢闭上了眼。 想上他。 第一眼就想。 再度睁开眼时,眼里已是一片清明。 时间还长,不宜,操之过急。 周也关了水,目光瞥过被随意丢掷在琉璃台上的衣物,不由勾起嘴角。扯下毛巾架上唯一一条毛巾,系在腰上,迈步推开浴室门。 人,就要懂得,投其所好。 “林罪,给套衣服。” 第一次叫他全名。正盘腿坐在地上吹风降温的林罪抬头,美男出浴图。未擦干的水珠牵引着他的视线,从他的喉结,滑过锁骨,顺着人鱼线,消失在腰间的毛巾纤维里。 那片惹眼的纹身一览无余。 完全打湿的黑发被他随手捞起,搭在头上,呈背头状,扎苹果头的少年好像一下就长大了,变成了专门夺人魂魄的男妖。 林罪不敢再看,沉默地站起身,目不斜视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巨响,门关上了。这是在置气?周也觉得好笑,懒散地靠在浴室门边,等他出来。 隔着一堵墙,林罪确实在生气。 闷头在衣柜里翻找,心里窝着一股火无处发泄。他认为那是一股无名之火,但他潜意识又万分清楚自己到底在气什么。这种无厘头的矛盾之争暗暗戳着他的每一个边边角角,每一个毛孔都不得劲。 他气周也步步为营,姿态浪荡编制圈套,一步一个饵料,环环将他套住。他气自己像条狗一样乖乖上钩,食髓知味。 没有人教过他情爱,周也就像老成的导师,浑身散发迷人的气息,若有若无,摄人心魂。一次放纵之后,久违而罕见的多巴胺本能驱使,他的身体呈现失控的状态,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安全感的缺失甚至令他排斥。 但是令人懊恼的是,他不排斥周也,这个人。不然他早就动手了。 林罪嘴唇紧抿,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黑t,又抽出一条校裤,突然想起什么,余光瞥到衣柜下层的抽屉,林罪顿了片刻后,认命般打开抽屉,随手拿了条内裤,反正尺寸都差不多。 拉开门,又是四目相接。林罪率先别过脸,也不管他接不接,冷漠地把衣服塞进他怀里,越过他走进了浴室,门关上的一瞬,一只手横空卡在门缝间,挡住了他关门的动作。 “生气了啊。” “要不要我哄哄你?” 隔着雾面磨砂玻璃,林罪只能依稀看见他模糊的影子,门板可以阻隔视线,却拦不住声音。 还是他一贯的语气,清冷,温和,又不带什么感情,但是林罪偏偏有一种被顺毛的奇异快感,囚笼内横冲直撞的野兽突然被安抚,乖乖地伏在地上打盹。 要不要试试,要不要哄哄。 他不想管那么多前因后果,因为所以。也懒得去探究周也的目的,现在他只知道, “要。” 似乎也没料到林罪会回答的这么干脆利落,周也停顿了一会才开口,“那你先洗澡,我好好想想怎么哄你。” 林罪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他莫名喜欢从周也嘴里说出来的“好好”“想想”,诸如此类的叠词。 毕竟,从来没有人,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记忆中,只有一小片暗无天日的空间,他是精神病生出来的孩子,所以要关起来,被迫接受冷眼,嘲讽和谩骂,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不可抵抗。 一个人长大很漫长,也很乏味。他习惯了冷漠,别人也习惯了他的冷漠。 第一次,周也问他,“哄过人吗?”答案是没有,他说买一瓶牛奶就可以了,所以林罪给哄人的定义是一瓶牛奶。第二次,周也问他,“要不要我哄哄你?”答案是要。 看着那只手离开了门板,林罪方才回神,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哄我,说到要做到。 哪怕是一瓶牛奶都可以。 如果林罪再多探究一点,他兴许就会明白,这种失去掌控又不能自拔的处境,叫做, 在劫难逃。 作者有话说: 给我自己念一段,清心咒,不要逆10,不要逆10,不要逆10.... 所以大家看出来了么,其实这是个,为爱做0的故事。 第6章 就着周也调的水温冲完澡,身上终于凉快了些,林罪抹了一把脸,习惯性往毛巾架上一摸,空的。 愣住,回忆起挂在周也腰间那条,他目光又转向琉璃台,散乱的衣服一件比一件湿。没什么好想的了,林罪抓起琉璃台上的衣服,揉作一团塞进了洗衣机,倒洗衣液、启动、关盖,一气呵成。 光着就光着,又不是没看过,娘们唧唧的,不像样。 老神在在地推开浴室门,16度的冷风铺天盖地卷来,吹得林罪脑子发懵。 又是空的。 没有人,他不在了。 那条毛巾被随意扔在茶几上挂着,一截边缘挨着地板,玄关处只有他自己的鞋和那双拖鞋,怀着最后一丝侥幸走进卧室,林罪默然,脸色前所未有的冷。听着洗衣机转动的声音,机械地套上衣服,林罪站在原地,突然无所适从起来。 一种,从脚底升起的无力感慢慢席卷全身。 被骗了。 周遭的气息突然灰败,氧气变得稀薄,林罪瞳孔猛烈收缩,身上发汗严重,一下就浸湿了干燥的衣物。 脑子里嗡的炸开,一些不属于这里的记忆撕开裂口,疯涌而入。 “乖,妈妈会来接你的...” “再等等...” “林罪!你去那边等我们!我们马上就来找你!” “快跑啊!神经病发病啦!” “哈哈哈哈.....” “要不要我哄哄你...” 食言的妈妈,疗养院不把他当人看的其他孩子,说要哄他的周也,一张张脸在眼前盘旋交错,重叠,他们每一个,都是骗子。 周也,周也,周也..... 林罪牙关咬碎,呼吸急促,陡然冲出卧室。眼前突然一阵发黑,脚下脱力,林罪佝偻在地,能感觉到堪堪悬在爆裂边缘的汗腺,和止不住的肌肉痉挛。 应激反应。 偌大的客厅,林罪耳膜胀气,感觉不到空气的存在,也听不见自己粗重的喘息,想活下去,他一直在大口呼吸,维持最基本的体征。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小房间,伸手不见五指,手脚都拴着铁链。 生来便是千不该万不该,生来,便是罪。 所以,活该被骗? ............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叮叮叮叮咚” 门铃一直在响,按铃的人耐心一点点耗尽,烦躁地抵着门铃按。 林罪的视线如老电影闭幕,边缘两条黑边,不断往中央挤压。好在周也一直在按,在一片嗡鸣声中响起的急促不绝的门铃声,拽着林罪往回拉。 林罪握紧了拳,背阔肌暴起,从地上一跃而起,刹那间就拉开了门。 周也脸上还来不及扬起笑,就被压在楼道,堵住了唇。 那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身都是湿的,暴虐的咬住他的唇,撕咬,血腥味喷薄而出。 周也皱眉,喉间溢出一声闷哼,马上就被闯入的舌头堵住,他不顾一切地攻略口腔城池,发了狠地吮吸他的舌根,不留一丝罅隙。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感,极度缺乏安全感,一味索取的吻。 眼前的林罪双眸紧闭,眉间拧出川字,呼吸急促。紧贴着的身体滚烫,他在颤抖。 不对劲。 周也丢下手里的塑料袋,捧住了他的头,指尖插入潮湿的发间,更狠地吻了回去。 来不及吞咽的津液顺着口角流下,两人颈间皆是一片濡湿,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口水。 暧昧的水声在狭窄的楼道里延绵不绝,紧绷的指尖,交叠的双腿,炙热的呼吸,少年蓬勃的气息交缠,宣泄着内心的不安和暴躁。 一直吻到嘴唇麻木,林罪才冷静下来,感觉到他的转变,周也放开他的唇。两唇相离,拖出一条淫靡的水线,都还未分开至断开的距离,林罪又贴了回去。 周也无奈,用了点力气推开林罪,对上他不甚明晰的瞳孔,几乎是贴着他的唇道,“还没冷静?” 林罪闭了闭眼,打掉他的手,紧紧抱住了他。头埋在他的颈窝,近乎贪婪的呼吸,像一只巨型犬。 不是柠檬沐浴乳的味了,是和自己一样的味道。 也很好闻。 楼道里没有空调,只有屋内偶尔飘出阵阵冷气,两人皆是大汗淋漓,浑身湿透,白洗澡了。 林罪不愿意放手,周也就随他抱。 “你为什么,招惹我?”抱了好半晌,林罪才出声。 声带震得他有点痒,周也动了动脖子,倒也没挣。 “怎么?不欢迎?” 又是好一会的沉默,久到周也都以为这个话题翻篇了。 “欢迎。” 周也闻言,没忍住抬手揉了两把他的头发。 啧,磨人。 有些事,林罪不想说,周也也就不会问,比如现在,他丝毫没有过问的心思。把这条巨型犬领回家后,周也从袋子里掏出一整盒奶糖,香芋味的,铝箔片分装的夹心奶糖,是小时候很常见的品种,但是林罪没见过。 捏了一颗送到林罪嘴边,“张嘴。” 林罪乖乖张嘴,叼住那颗小小的奶糖,咀嚼了几下。 浓重而廉价香精味在嘴里绽开,是他童年没有的味道。吃完一颗林罪又捏了几颗丢进嘴里,其实很甜,甜得齁,但是他不愿意停,这玩意就跟周也一样,怪让人上瘾。 反倒是把他买来的人不甚满意,嚼了两颗之后就跑到空调下面乘凉去了。 没那味了。 短短的几步路,林罪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周也歪了歪头,不甚在意,吹够了就往厨房走,自顾自倒水,全然没把自己当外人。期间,林罪的眼睛就没从他身上下来过。 喝完水,周也忍不住笑了,双手撑着琉璃台半倚着,“看什么呢?” “要不把我挂你裤腰带上拴着?” 似乎是个很不错的提议,林罪的表情颇为赞同。 周也笑得更欢,破口的嘴角扯得生疼,但是他忍不住,连腰都笑弯了。 “你认真的?” 林罪对他的怀疑很是不满,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很快周也就双手作投降状。 “行行行,你认真的。” 跟现在这个状态的周也较什么劲呢?周也憋笑,在他的凝视下走进了浴室。 “待会再给套衣服,谢了。” 门应声而关,林罪的视线仍然没有离开,看不见人,他就看门。 一板香芋糖下肚,从口腔顺着喉管到胃,都是一片甜腻,林罪这才起身走进厨房,就着周也用过的杯子灌下一杯水,缓解腻味。一身都是黏的,林罪掐了掐眉心,思绪有些空。 这一次应激反应来得猝不及防,时间太久了,久到他都要忘记,自己是个有缺陷的人了。 想起还要再给周也找套衣服,林罪又缓步去了卧室。他所有的衣服都差不多,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后,才发现已经没有校裤了。印象中每一次见面,周也都穿着整齐的校服,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但是这个乖宝宝一点也不乖,纹身,耳钉,他都有,这次倒是没见他戴耳钉。 当然,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才见两次,他就和“乖宝宝”搞在一起了。 林罪不禁面露疑惑,原来才见过两次?明明跟周也的相处偏轨得离奇,发展到论谁都不敢想的地步,但是他丝毫不觉得奇怪,深到骨子里的契合,他被本能吸引,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他有缺陷,周也能补上这个缺口。 一个愿意招惹,一个愿意上钩,就是这么简单,哪怕别人看来荒唐又离谱。 从床头柜摸出那瓶已经过期的药丢进垃圾桶,林罪心里闪过一阵得意。 庸医,当时怎么不把周也开给他? 等两人都再次洗完澡,已经过了饭点。 林罪提议出去吃饭,周也仰躺在沙发上不想动,“点外卖。” 说罢便拿起手机,随便看了两眼之后问林罪,“你吃什么?” 闻言,林罪抱臂,思考了一会,说道,“跟你一样。” 周也莫名觉得好笑,抬脚踹他,揶揄道,“你挺黏人啊,林罪。” “嗯。”这次倒是答得飞快。 “哈哈哈哈哈....”周也大笑,刚好一点的嘴角又开始往外渗血。 他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和嘴角都会弯出好看的弧度。 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林罪的表情严肃又认真,“别笑,又裂了。” “咬的时候没见你轻点?”声音很闷,被捂的。 没被捂住的眼睛里,满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很漂亮。 顺从本能,林罪在他眼皮上烙下一吻。 很轻,周也的睫毛几乎要颤碎。 直球玩家,还真是,球球正中靶心。 作者有话说: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不愧是我,今天真早! 第7章 下午,两人踩着上课铃进教室。 林罪家的洗衣机是带烘干的,现在两人的衣服和上午消失时没有差别。但是全班同学的敏锐的感觉到了不一样。 周也的嘴破皮了,林罪的脖子上贴了一块方形的创可贴。 打架了?班长担忧地多看了两眼,要不要告诉老师啊? 袁安安则飞快地摸出眼睛戴上,扫描仪一般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然后认可地点头,掏出了自己的小本本,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个小本本承载了太多,如今已经写了一半,最近的更新是,“‘校霸攻×学霸受’,lz将人一把搂入怀中,挑起他的下巴,zy瑟瑟发抖,眼角湿润...” 袁安安越写越快,面色逐渐红润。 她的后桌何湫对于“罪哥哄周也”这件事,已经看开,这肯定是罪哥有度量嘛,然后语文又不好,什么哄人嘛...明明就是道歉,砸了人家的手,就给人家买点什么,多正常啊.... 粉的就粉的呗,多好看啊....是吧.... 而且就现在看来,他俩肯定是打架了!这么想着,何湫自我催眠就完全成功了,他啧啧咂嘴,完全忘了上午的不愉快,往高集肩上一拍, “诶,鸡哥,你说他俩为啥打架?” 高集礼貌地保持疏离的微笑,“同学,叫我名字,谢谢。” “嘿嘿,鸡哥,干嘛呀,咱俩啥关系!”何湫完全一副哥俩好的姿态,高集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你离我远点。”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小基佬。 “别嘛!想吃什么?待会下课我给你买去。” "薯片辣条小鱼干...."高集报菜名似的一股脑报了一串,全然不复上午的怨妇姿态,其实是小基佬也没关系的,多可爱啊?是吧?还知道买零食...... “得嘞!” 前排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袁安安耳朵一动,往前翻了几页,在“零零能修成正果吗?”的标题下补充:“小剧场:爱情买卖——零食的重要性......” 一下午安然度过,放学的铃声准时响起,“罪哥!走走走!吃饭去。” 何湫的声音就是最准时的下课铃,永远在老师说出下课的下一秒内响起。 林罪应了声好,又回头看了看还在刷题的周也,“走么?” “行啊。”周也放下笔。 于是三人一起去食堂。 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何湫感觉自己跟走红毯似的,到处都被人看。只不过不是看他,都在看旁边那俩,其中大部分应该是看新同学。 周也现在可是名人,一上午就传了个遍,高三转了个帅哥过来,上午还好他俩走了,门口走廊上全是过来巴望的女生。 他们俩一个酷一个帅,搞得何湫黯然失色,三人行,必有陪衬焉。 “诶,同学!”在食堂打饭的时候,何湫第一个打完,站在食堂特色,紫菜鸡蛋汤前等排队,这蛋再少,喝两口咸汤总行吧?旁边凑过来一个圆脸女生,何湫迷惑,想插队? 门儿都没有!立马扬起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准备拒绝她。 “你有没有那个,新同学的联系方式啊?” 什么?何湫嘴角一抽,保持假笑,“没有。” “那你能不能帮我要一下啊.....”小圆脸羞涩的垂下了头,期期艾艾。 “......”何湫脑门上滑下三条黑线,同学?自食其力好吗? 远远瞥见高集在另一边吃饭,何湫眼睛一亮,“鸡哥!” 高集拿筷子的手肉眼可见的一抖,慢动作转头。 何湫仿佛看见救世主,作势要向他跑去,“不好意思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啊!” "诶!你能不能......" 何湫装作没听到,一溜烟就跑到了高集面前,又响亮地叫了一声,“鸡哥!” 高集这才抬头,咬牙切齿,“你能不能叫我名字!” “哦。”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何湫挠头,“咱俩一起吃饭呗。末了,又补了一句,”高集,行不?” 高集脸一黑,沉默不语。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还是别叫我名字了。” “你咋这么多事啊?矫情!”何湫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喂饭,两个腮帮子鼓得跟屯食的仓鼠似的,眼里满是狐疑。 不愿再多说,高集扯了下嘴角,也埋头吃饭。 那边,林罪和周也碰头,没见着何湫,就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林罪吃饭快,也不说话,囫囵吃完,就开始看周也吃饭。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咀嚼,在盘子里挑挑拣拣。 不吃青椒,不吃胡萝卜,不吃.... 林罪忍不住要开口,明明看起来一门心思在吃饭的周也先他一步,把一块胡萝卜递到他嘴边,堵住了他要说的话,“嘘,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接下胡萝卜,林罪看着那双筷子收回,夹起一根青菜,又进了周也的嘴,莫名满足。 胡萝卜是炖菜,口感软烂,几口就能解决的事,林罪把咀嚼的过程延长了一倍。其实胡萝卜挺好吃的。 “小甜,别怕,去吧去吧。” 徐甜被几个小姐妹围着,脸一路红到了耳垂,“可是...可是他要是不给怎么办啊...” “不会!自信一点啊!”小姐妹不断地鼓励,徐甜终于下定决心,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朝周也走去,他看起来真的,太温柔,太美好了。 五步、四步、三步、两步...... 不过两步的距离,她看见周也喂林罪吃胡萝卜,连林罪都被感化了?天哪,他果然是温柔本身。 徐甜脸更红,怯怯地走到周也身边。 两道视线同时看向她,一道冷冽,一道冷漠。 徐甜被周也脸上冷漠的表情吓了一跳,脸色又白了几分,跟调色盘一样。 好在周也并没有继续看她,林罪也无所事事地收回了视线,好像她是个透明人。徐甜咽了一口口水,捏紧了上衣边角, “那个,周同学,你可不可以....” “可以。”话还没说完,就被周也打断。徐甜脸上一喜,刚刚肯定是她看错了,周也怎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嘛...... “你坐吧,我吃完了。”周也脸上挂着他的招牌笑,淡淡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后面几个字都还没说完,周也就端着饭盘走了,林罪不带感情地瞥她一眼,也跟着走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徐甜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好像,被讨厌了...... 门外,两个吸睛体并排走着,没有人提刚刚那件事。 一直走到超市附近,林罪突然顿住脚步,说了句“等我一下”就进了超市。 几分钟后,他拎着那个熟悉的粉色包装,走入周也的视线。 一米八几的个子,黑t,校裤,运动鞋。标准的学生打扮,偏偏长了一张又野又痞的脸,笑起来一定很带感,可惜,他不自知,时刻冷着一张脸。 周也挑了挑眉,突然想起他冷着一张脸闷哼的样子,眼神一暗,也挺带感...... 那瓶粉色牛奶递了过来,收回情绪,周也歪头看他,却没打算接。 林罪可不管那么多,拉过他的手把牛奶放进他手里,口气不容拒绝,“补充营养,你挑食。” 被一块胡萝卜堵住的话,终于还是逮到机会说出来了。周也淡笑不语,只不过是今天晚上食堂的菜完美的踩在他雷点上而已。 傍晚的天气很闷,牛奶是冰的,手心冰冰凉凉,周也颠了颠重量,林罪以为他还是不要,强势地包住了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睛又强调了一遍,“你挑食。” 他面向生得凶,五官深邃立体,认真看人的时候眼皮会自然垂下一点,眼窝处半笼阴影,看起来颇为深情,这一点上一次见面时,周也就深有体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直球玩家踢曲线球,可以判犯规吗? 本来还想逗他一下,现在也收了心思,无奈说道,“你松手,我喝。” 林罪闻言放手,人没动,就看着他,似乎他不喝就不走,执拗地像个小朋友。 又犯规,周也抬手摸了摸眉心,拆开包装,仰头灌了,然后冲林罪扬了扬空瓶子,就当是哄这个操心的小朋友了。 林罪不发一言,神情却松动了不少,在他眼里,周也挑食,要好好照顾。 他自己都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却下意识的想给周也。 问他原因,可能是因为,周也中午给他买糖了。 是甜的。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 今天是替班长捏汗的一天,希望他不要做出棒打鸳鸯的决定,不然放学可能要从窗户下楼哈哈哈。 第8章 林罪失眠了。 因为周也的一句“明天见”,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有所期待。 于是第二天早上,闹铃刚响,林罪就把它掐了,利索翻身起床,洗漱。镜子内的林罪眼球布满血丝,眼下的一圈青黑让本就微凹的眼窝更显轮廓,一宿没睡,他的眉目间多了几分怠倦,整个人凶戾又厌世,满是煞气。 林罪扑了把脸,双臂撑在琉璃台上,任脸上的水聚成珠滴下,水流汇集的重灾区,下颌,鼻尖,都有点痒,水龙头的潺潺水声不停,林罪的思绪也不停,莫名其妙,毫无理由,他又想到了周也。脖子上的创可贴已经摘了,一圈牙印铺在喉结上,他咬的,林罪不想挡。 思绪的终点在洗衣机里昨天烘干的衣服,至今还没拿出来,林罪关了水龙头,转而打开了洗衣机盖,一团衣服拧在一起,那条不属于他的内裤却格外扎眼。按理来说,洗两次澡,应该都换回了原来的衣服。 他没换,穿走了自己的那条。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生根,发芽,疯狂生长,狠狠占据他的大脑,挤压感官。一种微妙的神经冲动迅速蔓延全身,林罪呼吸不稳,沉默地把那团衣服一把搂出,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卧室,把衣服塞进了衣柜,又快速关上了门。 按在柜门上的手臂肌肉隆起,这种身体变化让他有一种羞耻的快慰感。 他在兴奋,像变态。 学校,预备铃响起,周也顶着一头乱发姗姗来迟。他似乎也没睡好,两步一个呵欠,眼角都渗出了水光,校服却仍然整齐,凌乱和不紊两种对立面在他身上和谐统一。走到座位旁时,他才止住连天的呵欠,懒洋洋勾起嘴角,道了句“早上好。” 林罪起身让他,他坐下后才从抽屉里掏出老朋友,粉色包装的进口纯牛奶,放到周也桌上,言简意赅,“喝。” “带孩子呢?林罪。”周也此时头靠在窗边,有一下没一下舔着虎牙,口气戏谑。 林罪下意识皱眉,不知道怎么答。就这样僵着,两人也不尴尬。最后还是林罪先动,把包装拆开,递到周也嘴边。 周也挑眉,从鼻腔哼出笑意,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上嘴唇染上一圈奶渍,周也没管,别开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深红色的漆面保温杯,背身有几道划痕,杯底和杯盖都磕掉了几块漆,露出年代感的铁皮,不太像这个年代的东西。 “礼尚往来。” 他把杯子递向林罪,说话的时候那圈奶渍就跟着上嘴唇动。 林罪蓦然收回了递牛奶的手,伸出了另一只手,粗糙的指腹压上他的嘴角,擦拭那半圈奶白色的碍眼玩意。他眉头皱得很紧,眼皮跟着压下,看着又凶又认真,手上却没用力,只是轻轻带过,还特意避开了破口处。 擦完才舒展眉头,顺手在校裤上摸了一把手,接过保温杯。一连串动作,他做得无比自然,无师自通。周也抬了抬眉,没说话。 拧开杯盖,一阵白色的雾气飘出,里面漂浮着一层红艳艳的枸杞,他狐疑的看了眼周也,要他喝这个? 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周也从他手里接过牛奶,灌了,然后对着林罪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记得喝完。” 林罪虽然疑惑,但还是点头,认真盖上了杯盖。片刻后像是想起什么,又重新看向周也,眼神直接。 正准备背书的周也被看得奇怪,“怎么了?” “你为什么没......”本来要问你为什么没换内裤,林罪突然一顿,意识到这好像不是个可以在公众场合说的问题,于是又重新措辞,模棱两可道,“你有东西落我家了。” 周也略微思考,疑惑的表情渐渐淡化,活动了下脖子,眉眼弯弯,“留给你栓裤腰带上。” 轰———— 今天早上在脑子生根发芽的东西,长势凶猛,直接挣破原来的壳,爆长成苍天大树,冲破云霄。原本的躯壳被胀得稀碎,悉悉索索掉落,是皮开肉绽的理智。 林罪的眼神逐渐焦躁,他不明白,为什么周也随便说两句话,他就要炸。 他就像易燃的导火索,轻易便能点燃一颗名为林罪的炸弹。 炸翻他的理智。 “周也。” 这一声压抑着情绪的叫唤听起来气势汹汹,像是要干架,然而被叫的周也毫不慌张,甚至还“嗯?”了一声。 “我想亲你。” “好啊。” 桌椅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自第四大组的角落里传出,吸引了全班同学的注意,教室陡然安静地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众目睽睽下,林罪嘴唇紧抿,神色暴躁,拽着周也往教室外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教室平静的湖面被一声声调怪异而迟疑的“卧槽?”打破。 此人正是目睹了全程的何湫。先喂别人喝牛奶,再拖出去打一顿?这是什么操作? 自这一声卧槽后,教室紧接着沸腾。 “他们又要打架?” “怎么了啊!你看见了吗?” “啊?什么啊?要不要告诉梁姐啊?” “谁去说啊....班长?你要不要去跟梁姐说一下啊?” “对啊,等下出事了就来不及了。” “林罪那个眼神啊...” 一群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班长最终身负重担,带着一伙人的希望,也出了教室。 众人眼里应该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周也,此刻被按在通往天台的楼梯间,予取予求。 身后是被锁住的天台铁门,身前是如城墙屹立不动的林罪。唇齿交融,林罪的吻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差,逮着唇肉就是一顿啃,周也嘴上刚好一点的口子又被掀破了,淡淡的血腥味还来不及散出,就被林罪吮进了肚子。 林罪摁着他的肩膀吻得忘我,不同于之前两次失控的深入索取,舌头本分的待在牙关内,只是不断地蹂躏那两瓣唇,吻到周也嘴唇火辣辣的麻,唯一煞风景的是,林罪睁着眼。 两人距离隔得极近,周也一睁眼就失笑,揪了揪林罪的后颈肉,没反应。于是他手上用了点力气,从林罪的脸上入手,把他扒拉开,捂住了他作乱的唇。对上那双尽是疑惑和欲求不满的黑眸,他轻轻说道,“闭眼,教你接吻。” 声音中带着一丝丝喘和一丝丝诱哄,是林罪喜欢的感觉,他乖乖闭上了眼。 嘴上的力道一松,紧接而来的是温热的柔软,带着熟悉的浅淡柠檬气。闭上眼后,唇间软肉的蠕动,鼻尖的呼吸,濡湿的水声,全盘占领除视觉外的感官。他甚至能感觉到周也唇上小小的破口,能听见他吮吸过后放开唇那一小段间隙中发出的轻声喟叹,能触到他皮肉下跳动的筋络...... 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感受,周也就结束了这浅尝而止的吻,转而附到了他耳边,轻喘道,“张嘴。”微妙的沙哑尾音混着热气钻进耳道,林罪腰间发麻。这还不够,耳骨上传来痛感,这种刺痛介乎酥麻和疼痛之间,力道控制得极好,林罪张嘴的一记深呼吸被瞬间捕捉。 唇上重新一热,顺带附赠了礼物,一条滑腻的舌顺着微张的牙关滑入,试探性的触到了他的舌尖,沿着舌面扫了一圈欲要后撤,被林罪捕获。于是单方面的试探演变成了一场你追我赶,互相挑逗的追逐。 两人吻得正尽兴,楼下却依稀传来人声。 “能去哪!那么大两个人!” “我也不知道....” 两道声音,一道是班长,另一道来自班主任,小梁女士。 听着脚步声逼近,林罪一愣,倏忽睁开了眼,对上周也玩味又带着一丝疯狂的眸。 周也不退反进,再次闭上了眼,吻得更深。 林罪心脏生理性加速跳动,一下一下泵动着滚烫的血液。 刺激,兴奋,隔着一层楼梯,熊熊燃烧。 脚步越近,两人反而吻得越凶,豁出去的姿态,带着全然不顾后果的疯狂。 班长走在前头,突然转过身,郑重其事道, “梁姐,上面是天台,门锁了,上不去的。” “还有什么地方没找过?” “宿舍吧,那边还没去.....” 两道脚步又渐行渐远,临走前班长又回头看了一眼,神色不明。 脚步声消失,两人才停下,贴在一起喘息。 周也仰头,靠在背后的铁门上,双唇红肿,颧骨处是新染上的红晕,透着餍足的颜色。 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减弱,一只手贴上了林罪的左边胸口。上一秒还仰着头放松的周也,一下就贴到了耳边,声音氤氲着低哑,撩动他的心弦。 他说, “林罪。” “这地震了。” 作者有话说: 乖儿子,松手嗷,这柜门你按不住的... 让我来康康,今天是哪些乖乖点亮我的小黄灯(搓手手) 第9章 一时冲动,必然要被请去办公室喝茶。 小梁女士难得的严肃,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批评,“为什么动手打架?” 场上一度沉默。 小梁女士一看周也的嘴就心疼,都打成这样了,这么乖一个孩子。 “林罪!说话!” 被点到名的林罪抬眼,认真答道,“没有动手打架。”动的是嘴。 小梁女士显然不信,虽然他不觉得林罪是外面传的那样,以打架为乐,但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她想不出其他理由去说服自己,林罪没有动手。两人就这么干瞪着,好像谁先眨眼谁就输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小梁女士先败下阵来,无奈点头,“好,没有打架。” “那你们没有打架,在干嘛?”她面色不虞,定定看着林罪,等他开口解释。 林罪抿唇,看了周也一眼,眼神不言而喻,在问能不能说,周也还是淡淡笑着,回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林罪故而闭嘴。 “老师,我们在切磋。” “嗯?”小梁女士对自己的听力产生了怀疑,不敢置信地看向周也。这孩子嘴角都被打出血了,说的什么话呢?傻孩子,说出真相!老师帮你做主。小梁女士内心在咆哮。 尽管如此,她面上还是克制住了表情,摆出班主任的威严,“切磋什么?” 切磋吻技。 周也无声答道,片刻后笑弯了一双桃花眼,看起来乖的不可思议,“切磋武义。” 小梁女士心都要被他笑化了,但是这个答案无疑是没有什么信服度的,除非大家一起穿越回古代。周也也看出了她的不信任,于是补充道,“正常的同学交流而已,真的没有打架。” “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嘴角而已,老师,你看我其他地方都好好的。”说罢还撸起袖子给小梁女士看,白皙的一截手臂,确实是没有什么可疑的伤口。 小梁女士真的不是一个喜欢为难学生的老师,相反,她尊重每一个学生,也从不拿身份压人,上课也是娓娓道来,让人很舒服,在学生中人气颇高。 不习惯发难的她淡淡叹了口气,“唉。行,没别的伤就行。” “要是有什么事,千万要及时跟我说,知道吗?”这句话是说给周也听的,但是她没有刻意看向周也,给足了林罪面子,她并不喜欢惮以恶意来揣测她的每一个学生,在她眼里,学生都是要温柔呵护的。 “这种事不要再发生了,在班上影响很不好,高三了,我希望你们都以学习为重。” “先回去吧。” 林罪微微颔首,先行出门,周也尾随其后。 出了办公室门, 周也舔了一圈唇,说几句话的功夫,口子又裂了。 “林罪。”周也站定,喊了一声像个没事人的罪魁祸首。 林罪应声停下步子,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疑惑。 “你就不能轻点?”顺着周也指的方向,是那张饱满的唇,还带着些肿,唇面细碎挂着大大小小的口子,平添几分凌虐感。林罪垂下眼帘,喉结微动。 “好,下次轻点。” 说罢抬步继续走,身后周也失笑,嗤了一声。想得倒是美,还下次。 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好是早自习课间,何湫从他俩出教室起就提心吊胆,生怕罪哥把人打出什么事,结果这两人一回来,也没看出什么不同,那他俩干啥去了呢? 人不好奇,天诛地灭。 何湫探头探脑溜到第四大组后边,林罪正蹲在地上捡东西,两人出去的时候桌子那么一推,东西洒了一地,也没人敢动。反观周也,坐在座位上看着林罪捡,像个大爷。 眼见着林罪从地上捡起来个土里土气的保温杯,还用手把灰给抹了,何湫挠头,“罪哥,你哪来的保温杯啊?” 林罪瞥他一眼,没答。眼里只有那个土红色的保温杯,又磕掉了几块漆,连杯底都给摔变形了。拧开杯盖试了一口,温度差不多,索性就一口气喝了。 何湫站在旁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罪哥,喝啥呢?” “没你的份。” “不是...我就问问...”何湫一边挠头一边解释,搞没搞错,罪哥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喝的啥宝贝呢?千年人参茶? 探头一看,杯子里还飘着几颗枸杞,就这? “你咋开始喝这了呀?”林罪又是一个冷眼,毫无作答的想法。 “他养生。” 这句话是周也答的。何湫现在整个人都云里雾里的,林罪不爱说话,他知道,他也习惯了自己的问题没有回答,整这一出,就,挺突然的。 “哦哦,这样啊...”何湫尴尬的笑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怎么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呢? 为了缓解尴尬,他搓了搓手,打开自来熟的话匣子。 “周哥,你打架那是真的猛啊!在哪学的啊!” “没学,打得多就熟了。”周也嘴上答着,手上边忙活着重新扎了个小揪。 怪好看的,何湫咂嘴,寻思着过段时间要不也把头发留长,试试这个新发型。“那周哥,你有空教教我呗,咱俩切磋切磋。” “不行!”林罪陡然出声,语气急重,吸引了其他两人的目光。 一道含笑,一道疑惑。 “怎么不行啊?”何湫懵。 “你们不能切磋。”林罪回答地生硬,表情严肃,两道剑眉拧得极深。 周也怎么能和别人切磋呢? “高三了,要以学习为重。”想了想,林罪搬出了刚刚在办公室小梁女士说的话。 这话是罪哥说的?何湫掏了掏耳朵,表情如同见着了太阳打西边出来。 “罪哥,你是不是在跟我说笑话?”这可是他第一次从林罪嘴里,听到“学习”二字。也不是说他成绩有多差,就语文那确实没眼看,其他也还行,但是,一个从来没上心过学习的人,跟他说“以学习为重”??? “这话高集说我都信。”何湫摇了摇头,真探头看了眼窗外。 “这世道也没变啊....” 这时,周也扶着额笑出了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不好意思,我确实没空切磋。” 声音听着倒是挺礼貌的,但是为啥你要看罪哥啊?这话难道不是跟我说的么? 何湫头皮屑都要挠出来了,咋回事啊?怎么搞得自己跟电灯泡似的? “......那行,打扰了啊,你们,学习吧,我就先走了。”他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这几分钟的交谈让他心力交瘁,身心俱损,迷茫到像在解世界十大未解之谜。 稀里糊涂的回到座位,何湫头发都揪成了鸡窝,“鸡哥,我觉得,罪哥变了。” 高集瞥他一眼,含糊的应了一声,“哼?” “他居然跟我说,以学习为重!”何湫抓着高集的手臂,表情写满了“我不相信”、“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翻了个白眼给他,高集把他的爪子扒拉开,掏出了数学卷子,“别嚷嚷,耽误我学习。” 这下何湫真的要疯了,崩溃道,“你们都搞什么啊?” 高集懒得理他,笔在草稿本上划得唰唰作响,任他在一旁抓狂。 反倒是前排袁安安抬头,扶了把眼镜,高深莫测地在小本本上记下,搞基。 那边林罪见何湫走了,心满意足地坐下,也随手从抽屉里摸了本书。怕什么来什么,摸出一本崭新的语文书,默了两秒,他又把语文书塞回了抽屉,随手再抽了一本书,这回好歹不是语文书了,林罪老神在在地翻开,也不知道看没看进去。 周也在一旁看得好笑,忍不住开口,“林罪,为什么我不能和他切磋?” 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林罪顿了两秒才有所反应,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幻想,周也和何湫在一起“切磋”的画面,他眼神一沉,直白道。 “我会生气。”还会打人,看了一眼周也,林罪又在心里添了一句,打何湫。 “为什么会生气?”把玩自己头上的小揪,周也看似问得随意。 “不知道。” “那你想知道吗?”循循善诱,说的就是周也。 “嗯。”自投罗网,说的就是林罪。 “这样吧,帮我喝一个星期枸杞茶,我就告诉你。” “好。” 啧,这下就好办了,周也满足。这几天小老太身体不太舒服,他每天都是两头跑,从学校到郊区,还挺远。枸杞茶,就是小老太的特产,不喝吧,对不起小老太,喝吧,又实在下不去口。 这不,解决了。 “你要是有空,也别和他切磋。” “那和谁?”周也明知故问,就等着他说出答案。 “和我,我有空。”这句话是踩着上课铃说的,有些模糊,但是不影响周也食用。 “行啊。” 周也看着他的侧脸笑,有些人啊,真的很有意思。第一眼,以为他是颗硬钉子,砸都砸不歪。可是他就喜欢硬碰硬,结果稍微接触一下,发现,这颗钉子其实是块琥珀。 又直白又通透,偏生一碰就起电。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我有一点点,不在状态,不知道写出来的东西会不会很水,要是影响你们观感了一定要说嗷,我停下好好捋捋。 第10章 日子一天天翻篇,林罪每天早上都会带一瓶牛奶给周也,同样,周也每天都带枸杞茶给他。 今天已是周五,班上有些小躁动,“明天终于放假了”、“去哪玩”之类的讨论不绝于耳。林罪不动声色地喝着枸杞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沉稳,生人勿近,只有不自觉微皱的眉头出卖了他的心思。 躁得慌。 怎么坐都不舒服,明明教室内两台空调都在低温运作,他却感到胸闷和心悸,血管里流动的似乎不是血液,是开水,焦躁地在体内循环,一圈一圈,周而复始,令人郁结。 坐在靠窗一边的周也倒是面色平静如水,黑发扎成小揪,露出饱满的额骨,他在看书,整个人都透着岁月静好的味道。外人看来,这边就是“极地二人组”,除了几天前那一次“暴动”,其余时间,两人都是不骄不躁,养生,安静,任时光流逝。 而在袁安安看来,那边就是“基地二人组”,她怎么看怎么基,几天下来小本本又补充了不少内容,看来这个学期有望写完一本,袁安安认可地拍了拍她的宝贝本子。 后座,何湫百无聊赖地跷着凳子后仰,撅着嘴把一支水性笔卡在嘴唇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直到走廊来了个嚣张的黄毛,“何湫!”这一声喊得如和尚撞钟,自带回音效果。 何湫偏头一看,徐扬!连忙从凳子上下来,颠儿颠儿地跑到门口去了。 “扬子!!你终于好啦!”不说这事还好,一说徐扬就不得劲,急性肠胃炎,医院躺了几天了,天天喝白粥人都喝蠢了。 徐扬啧啧咂嘴,薅了一把黄毛,“别说这事,今儿个出去玩呗?” “玩啥玩啥?”何湫眼中立马亮起小火苗,憋了一星期了都,天天不是上课就是晚自习,吐了。 “网吧通宵啊!” “叫罪哥啊,咱三开黑,稳得一匹,天王老子来了今晚都能上分。他妈的手痒了几天了,在医院老子都要躺废了!” “那行啊,我问问去,你等着啊!” 徐扬抬了抬下巴,挥手道,“赶紧的啊,待会上课了,陈国生又得逼逼我。” 何湫得令,飞快地跑进教室,“罪哥!” “今晚上有安排不!咱们上分去呗!”何湫兴致冲冲,就差没长个翅膀起飞。 林罪放下保温杯,重重呼了一口气,“去。”刚好泻个火,太他妈躁了。 “得嘞!说定了啊!” “带我一个怎么样?”何湫正欲争分夺秒地回去报信,被周也一句话钉在原地。 “啊?” “行。” 林罪和何湫同时开口,愣在原地的何湫马上反应过来,“哦哦行啊!怎么不行?嘿嘿,那咱们到时候见啊,我去跟扬子说说。” 走廊,徐扬的下巴迟迟不能归位,“什么玩意?周也也去?” “对啊,大不了就四个人吃鸡呗。”何湫答得理所当然,徐扬的脸色可谓精彩纷呈,黑一下白一下,怪异得很。那天在厕所的记忆一下觉醒,重现,提醒他死对头和林罪抱一块了,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他妈啥操蛋玩意啊。既然自己想不明白,徐扬眼神一动, “湫儿,问你件事,老实答啊!” 何湫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啥事啊,你直接问呗。” “林罪,喜欢男的?” 这句话如同轰炸机,停顿的那个间隙完全不够何湫建起心理防线,一脑门子炸了何湫一脸,几天前被他一度否决的想法如今压都压不住,从土里重新冒头,直接顶穿天灵盖。 他如同被抽了魂,磕磕巴巴道,“...呵呵...怎么会....开玩笑呢你...” 徐扬眉毛快飞到头发里,深表怀疑,追问,“他是不是跟周也搞一块去了?” 何湫人更僵硬,脸上却故作轻松,“他,他俩...就是关系...关系好呗。” “关系好到两大男人抱一块?湫儿,你别骗我啊,我拿你当兄弟啊。”徐扬指着何湫的鼻尖,目光审视。见他杵着半天都没动,徐扬啧了一声,嫌弃道,“得得得,麻溜儿滚,晚上吃鸡啊!”小逼崽子,爷爷晚上自己看。 “...行,吃鸡。”徐扬都走老远了,何湫才飘出一句几不可闻的话。 立在原地当了半天雕塑,何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了四大组后边,“搞一块”、“搞一块....”、“抱一块....”几句话像巨大的横幅,横亘在脑海里。 盯着两张帅帅气气的脸,何湫下意识喊了句,“罪哥......” “嗯。”一贯的冷哼,何湫咽了口口水,把想问的东西全咽回去了,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今晚老地方,吃....”不知想到了什么,何湫面色骤变,到嘴的话来了个急转弯,"玩儿...绝地求生。"当着罪哥的面,他连那个字都说不出口。 “行,知道了。”何湫笑得更难看,同手同脚的回到座位。 这节语文课,老周在台上讲的眉飞色舞,精神抖擞,情绪激昂,林罪在下面一如既往,睡得不省人事。何湫则头戴隐形金钟罩,全方位全角度隔绝外界噪音,一门心思全扑在林罪身上,满心满眼都是不敢相信。怎么会呢...... 罪哥,怎么就,喜欢男的了呢?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潜意识已经把林罪对周也的不同寻常归属为喜欢,他在脑子里不断重复这些天发生的事,哄周也,每天帮他买牛奶,还喂他喝,明明拖出去了却没打架...... 那他们,干了什么呢......周也的嘴怎么老破口呢...... 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何湫却不愿意再想,猛地甩头,强迫自己别想,把注意力拽回讲台上。 老周在讲诗经,一首完整的诗歌放在ppt上。 风雨,《诗经·郑风》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寥?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 何湫宛若吞了绿头苍蝇,古人都是怎么写的诗?有必要?鸡鸡鸡,就不能写点别的? 无语。 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课间何湫硬着头皮又去找林罪,他正端着那个土红色的保温杯温吞地喝水。 周也在重新扎小揪,从手腕上顺皮筋的时候一不小心把皮筋弄掉了,正掉在林罪腿上,他伸手去拿。 林罪揉着鼻子,总觉得鼻咽喉都不太舒服,低头看了一眼,许是姿势压迫,有什么东西一下冲开鼻腔黏膜,顺流而出。 “罪哥...” 林罪和周也应声同时抬头。不过林罪那张万年冰山脸上,两道殷红的鼻血挂在人中两侧,无不刺目。 何湫瞳孔地震,脑仁都要裂开,周也的手......在干吗? 罪哥.....流鼻血了? 何湫动了动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木着脸转身,机械地往自己座位走,两眼也不看路,都走过了座位,还是高集把他拉住,拽了回来,“你想干嘛?” “想死。”何湫僵硬地坐下,青天白日......想自戳双目...... 另一边,周也看到那两管鼻血,十分不给面子地笑喷,头发也懒得扎了,任他披散着。除了干架反应快,很多事林罪的反射弧都比较长,现在更是长上加长。最后还是周也抽了张指摁在他鼻间,从他手里抽出保温杯盖上,别有深意说道,“你火气挺重啊。” 见他没反应,周也无奈,又补了一句,“别喝了。” 这回林罪有反应了,随手擦了两下鼻血,说道,“还没一个星期。” 周也睨他一眼,“上火了,还喝?” 于是枸杞茶告一段落。 何湫心里的坎儿却过不去了,不愿意再去找林罪他们,于是一整天都缠着高集,可把高集愁大发了。 吃饭要一起,放水要一起,啥都要一起,虎皮膏药一样,扯都扯不下来,烦求的很。 于是当高集在厕所蹲下时,瞅见缝隙下一双绿色AJ,他顿时忍无可忍,暴跳如雷,提起裤子把门一推,冲着门口劈头盖脸一通吼,“你有病吧!!!” 所有厕所的同学都被吼的一怔,呆滞地看向他,门口那位最无辜的片刻后反应过来,反问了一句,“你有病吧?”莫名其妙。 高集老脸一红,十分孙子地给人道歉,点头哈腰关上了门。妈的,还以为何湫那小基佬变态到拉屎也要跟着,吓死了。高集抹了把汗,重新蹲下,好死不死把一包卫生纸给弄地上了,小心翼翼去捡,隔间的门缝又晃过一双绿色AJ。 高集顿了几秒后,劝自己不要太疑神疑鬼,应该就是刚刚那同学,可是心里还是犯嘀咕,冲了厕所之后高集特意在洗手池边上多待了会儿。 果不其然,隔间走出一个何湫。 “呵。”高集冷不丁呵了一声,脸黑的堪比锅底。 何湫被他看得一惊,下意识就要关门,而后似乎又想通了,勾着脑袋往他这走,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高集白眼一翻,都是姐妹,跟谁装呢?甩了手上的水就急着要摆脱这块牛皮糖,何湫连忙跟上。高集内心憋着一股火,加快脚步,何湫也加快脚步,他慢,何湫也就跟着慢。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你他妈能不能别....跟着我.....”对上何湫委屈的眼神,高集的气焰一下就灭了,最后几个字说的毫无杀伤力。不是,怎么搞得要哭了一样? “诶,你不是吧?何湫?”高集束手无措,“你...别哭啊...” “你跟着就跟着,没事!使劲跟!别哭啊!”高集急得踱步,手忙脚乱又束手束脚,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想拍拍他的肩膀啊,背啊,又觉得不太好,万一赖上我了咋办......咱俩是不会有结果的...... “......”高集急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以至于何湫尴尬地揉了揉眼睛,不敢吱声。其实只是刚刚高集甩手把水溅到他眼睛里了,他眼睛又敏感...... 急!在线等!同桌误以为我哭了要安慰我怎么办? “没事,我没哭......”何湫试探性出声,鬼鬼祟祟观察高集,告诉他原因他会不会生气啊? “啧!多大点事,不就是掉了几颗金豆子么,臊啥,没事啊。” “你爱跟就跟着,走!” “不是...其实....”话还没说完,高集就一把拽起他的手臂拖着走,看起来霸气十足。 然而内心却是悲愤万千,赖着就赖着吧,大不了忍痛做1,嘤~ 作者有话说: 感谢昨天安慰我的乖乖啦,今天也是勤劳的小蜜蜂~ 第11章 一个星期最难熬的一天校园生活终于还是落幕了,晚自习下课铃声一响,班上的快乐氛围像跳跳糖,一粒一粒炸开。何湫苦着一张脸,退出跳跳糖的群聊。他难逃命运,还是要和林罪他们一起去网吧。 隔了一个大组的那两人已经收拾好了,现在站在门口看他,苦笑男孩何湫上线,悲痛地看了一眼高集,拎起书包,“......我走了。”语气如同要去赴死。 高集打了个哆嗦,讪讪挥手,“拜拜啊。” 于是苦笑男孩就挂着苦笑慢吞吞挪到了门口。一路盯着两人的后脚跟走,好不容易挨到网吧门口,徐扬正蹲在门口抽烟,见他们过来,站起身来挥了挥手,一头黄毛在灯光下黄得发光。 “来啦。走呗!”徐扬叼着烟,扫过来人,表情很淡,看不出什么新仇旧恨。小鹌鹑何湫一听,如得赦免,颠颠颠缩着羽毛跟上了徐扬的步子,林罪冷惯了,看不出什么蹊跷,周也则眯了眯眼,倒也没说什么。 四人落座,启动游戏,组队,开始匹配,进入游戏的一分钟等待时间,徐扬操作着游戏人物四处溜达,状似无意地问道,“罪哥,你俩怎么玩到一块去了?” “顺眼。” 简简单单的答案,何湫却失手把w键抠了下来。 徐扬轻哼一声,一字一顿,“挺好的。”就是不知道得多顺眼才能那样抱一块,短时间内怕是没办法弄那小子一顿了。 四人跳了皮卡多,何湫一落地端着把喷子,还没换弹就被打死,他也没恼,自觉进入观战席。不过奇怪的是,徐扬也没喷他,叼着烟全神贯注盯屏幕操作,屏幕上三人的击杀公告就没停,平时早该跳起来直呼牛逼的捧场王何湫,此刻安静如鸡,一边想事一边抠键盘,整个人就不在这。 把拳击馆扫荡完,三人稍微懈下神经,舔包。 站位靠外的周也突然被躲在楼梯口不知道多久的老六阴了,对方趁他倒地又补了一梭子子弹,周也就剩下十分之一血,林罪没想太多,动作快过脑子,直接跳出去挡枪,也不管位置安不安全,对枪能不能对过。大残的时候才掩护周也到了安全的位置,挂着丝血扶人。 那边老六也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态,直接冲出楼梯口想补人,林罪听见了脚步,也没收手,他现在停手,周也马上就没。好在后赶来的徐扬来得及时,把老六送上了下一班飞机。 拐角掩体处林罪还在扶人,尽管周也从他跳出来开始就在说,“别救。” 徐扬自顾自舔包,不自觉骂出声,“妈的,穷逼。”突然又话锋一转,调侃道,“罪哥,这波操作可以啊,感天动地。”明明卖一个队友的事,差点送掉两个。 没人回答,徐扬只听见打药的声音。 不想自讨没趣,但是又不甘心,徐扬问出了关键,“我看你挺在意他啊?” “嗯。”林罪冰冷的声音透过耳机,带着丝电流传入耳朵。 徐扬嗤笑,“多在意啊?想搞他?” 这句话听起来就十分刺耳,徐扬没等到答案,等来了一梭子子弹。 屏幕显示队友误伤,林罪又补了一梭子,连杀带补。 看着黑下来的屏幕,徐扬安静了片刻,而后放松身体瘫在电竞椅上,伸了个懒腰。掀了掀嘴皮,白色的烟雾从嘴中飘出,掩住了他的表情。 “罪哥,开个玩笑而已,反应这么大?” “不会是真的吧?” 徐扬侧着头看他们,气氛一下子凝滞。随着时间流逝,烟灰积了一截,不堪重负落在他衣服上,似乎暗示着平静的湖面被石头打破,荡起涟漪, “跟你有关系?” “是又怎样?”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周也听清他说的那四个字后,有一瞬错愕,漂亮的桃花眼瞪大,两道双眼皮褶子跟着抬高。说巧也不巧,他和林罪想法一样,不太好办。 “没怎么,我就问问。”徐扬挑了林罪的问题答,把嘴里的烟蒂随手一丢,捣腾了根新的,腮帮收缩吐着烟圈,流里流气地赔笑。 已经问到答案了,自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必要。 “我去买饮料。”徐扬起身,往何湫头上拍了一巴掌,“走,湫儿,一起去。” 何湫直直挨了这掌,如梦初醒,“......哦,好。” 网吧门口的小卖部里,何湫闷头闷脑跟着徐扬,脑子乱成一锅粥,一脚踩上了徐扬的后脚跟。 对上徐扬不耐的眼神,他后知后觉道歉,“...对不起。” “你一晚上都在想屁吃?”徐扬抖了抖烟灰,从冰柜拿了几瓶可乐放到收银台。 何湫没脾气,随他说,人还在恍惚,出了门险些被飞奔而过的摩托撞到,这回徐扬怒了,拎起他的领子把他摁到电线杆上,可乐撒了一地,在肮脏的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何湫,你他妈眼睛插裤裆里?” 何湫动了动唇,喉间一片苦涩,声如蚊蝇,“...对不起。” 徐扬冷哼,被他这副样子气笑了,倏地松开他,问道,“怎么,见不得他俩在一块?” “......不是....” “林罪不能喜欢男的?” “......不是...”何湫顺着电线杆下滑,声音越来越小,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觉得恶心?” “我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徐扬嗤笑一声,“哦,不恶心啊。” “那就是,林罪喜欢男的,怎么就不能是你?是周也?” “不是!”明明他只是正常说话,在何湫听来,徐扬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几乎要刺穿他的耳膜。他的内心在尖叫,真的不是这样,就是...... “这么多年感情,突然冒出来一个周也,林罪凭什么就喜欢他?” 除了摇头,何湫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他近乎癫狂的说不是,徐扬却不打算停止。 “你拎得清么?湫儿?今天出柜的是我,你会这样么?” 徐扬掐了烟,在电线杆上摁灭,烟灰扑簌掉落,落成一片灰色尘埃,何湫觉得眼前有些模糊。 “挺大一人了,想不明白?”电线杆下的少年头已经垂的不能再垂,完全失去了平日青春活力的模样,他沉默了许久,却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想不明白。 明明之前只有他们俩的。 怎么会喜欢男的呢... 凭什么不能是我呢..... 明明,明明是他先认识林罪的。 那时候大家才多小啊,十二三岁,什么也不懂。大家都不和林罪玩,因为他不说话。何湫也随波逐流,不和他玩。班上经常有同学明里暗里捉弄他,撕他的书,藏他的书包,把他的文具盒从窗户丢下去,他也不还手,只是一个人默默收拾烂摊子。因为长相不如大家稚嫩,于是就被大家喊作“傻大个”,他也从来没有反驳过,一个人,好像什么也不在乎。 直到那天,有人,骂他,“神经病”。 因为他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空有一身架子,理应是有病,一个人说出,便有一群人跟着附和,跟着嘲笑,这是校园霸凌的典型传导。 那天,林罪发了疯一般,把那些人打到屁滚尿流,精神恍惚,只会道歉。 他自己也受了不少伤,满头满脸都是青紫,校服被扯的稀烂,血顺着额角流个不停。那个带头骂他神经病的,被打昏了过去,一时间班里鸡飞狗跳,嘈杂不堪。 鬼使神差,在一片混乱中,小何湫给他递了个创可贴。当时具体怎么想的,何湫已经忘了,好像就是出于电视里演的道义,觉得不应该一群人打一个人,于是他站在了林罪这边。他没有参与过众人的捉弄把戏,林罪知道,所以接下了这个创可贴。 后来何湫才知道,那一年,林罪刚从疗养院出来,没有任何适应,就被塞进新环境,不可避免的,又被世人的不理解伤得头破血流。 准确算来,那应该才是他们认识的第一天。 从一个创可贴开始。也正是因为这个创可贴,他也成了被霸凌的对象。可是没关系啊,林罪会保护他。再多人来,林罪也不会让他们欺负到何湫头上,就算自己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后来也有人问过林罪,为什么这么护着何湫,他说什么来着? 他说,顺眼。 你看,就是这么一个人,你对他一分好,他还你十分的人,现在要把这十分拿走。 怎么办...... 不想给...... 何湫捏紧裤腿,每一个关节都用力过度,止不住的抖。明明拼命告诉自己,要点脸,不要哭,给自己留点尊严,眼泪却还是夺眶而出,无声地流,融于夜色。 昏黄的路灯打在何湫身上,那截迎光的后颈那么脆弱,上面凸起的骨节都在跟着颤栗。 徐扬猛吸一口烟,老成地用鼻腔呼出,移了两步,挡住了照在何湫身上的光。在黑暗中,人总会一点点的放任自己的脆弱,隐在黑暗中的少年,骤然被情绪吞噬,瘦削的肩胛骨不受控制地抖动。 六年,比不上六天。 明明知道两者不一样,却还是悲从中来。他突然极度自厌,厌弃自己的看不开,厌弃自己的小心眼,厌弃自己的矫情,厌弃自己,自私的理所当然。 徐扬什么都没说错,知道林罪可能喜欢男的时,他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不是自己。 问为什么之前,应该还要问自己一个凭什么的。凭什么是自己呢......兜兜转转问了一圈,何湫找不到理由,他忍不住哽着嗓子出声,“扬子......我是不是,很差啊?” 电线杆下,快一米八的少年,缩成一团,每一根头发丝都写满了委屈,一张显小的娃娃脸涨得通红,语气和眼神皆是焦灼的不自信,徐扬觉得,弄周也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要不干票大的,打林罪一顿。 把烟蒂踩灭,徐扬没说话,弯腰捡起塑料袋里那瓶幸免的可乐,贴到他眼睛上。 从冰柜拿出来的可乐,稳妥的卡在眼周,冰凉的冷气贴着鼻梁,稍稍安抚他灼热的眼皮。 这么待了许久,何湫缓过来大半,看徐扬一直托着可乐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又拉不下脸承认自己刚刚的行径,于是他吸了吸鼻子,闷声道,“你能不能别老抽烟啊,烟灰落我眼睛里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啊。”徐扬还是那副流里流气的口吻,好像他丝毫没有觉察到何湫不愿为人所知的情绪。 何湫顿时觉得没那么难堪,心安理得接受冷敷服务。 隔着可乐瓶,他看不见,路灯下,徐扬用口型说了句,“一点都不差。” 作者有话说: 咳咳,究竟是,姐妹相惜,还是猛男做1,湫湫到底该何去何从...... (悄咪咪快乐一下,昨天发现我有一个粉丝了,鸡冻!) 第12章 两人在门口待了半个多小时,期间林罪打过一轮电话问情况,那时何湫还在哭,听见电话声,出奇地静了几秒,似乎要听清那头的声音,徐扬余光扫过他,面不改色道,“我窜稀。”便掐了电话,丝毫没留反应的余地,当然,他觉得林罪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现在何湫应该是冷静了,别别扭扭地拂开可乐,只留给徐扬半张侧脸,不愿看他,口气煞是傲娇,“我没哭啊。” “啧,谁管你?滚去买饮料,不然你就捡地上的喝。”徐扬甩了甩发酸的手臂,语气如常。 何湫斜眼看他,哼了一声后麻溜从地上站起,头也不回地进了便利店。 等两人再进网吧,何湫状态已经好多了,把饮料分在每个人桌前,扯着嗓门嚎,“来来来,喝了我买的饮料,今晚铁定连鸡!” 这架势,能赶上外边的推销员。 于是四人重新整装,开始游戏,佛挡杀佛魔挡杀魔。 时间显示到4点多时,何湫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几乎是闭着眼玩游戏,连着落地成盒后,何湫再也撑不住,一脑门砸在键盘上,把那个被他抠坏的w键又给砸了出来。 可惜他现在无心其他,只想睡觉。 吊着一口气,他偏头看徐扬,“各位大哥,我不行了......” “咱们今天到这吧......” 徐扬闻言,率先放了耳机,转头看林罪,“你们呢?” 林罪听了又转头问周也,“还玩么?” 一路问过去,现在三个人集体向右看,周也被逗笑,也放了耳机,顺应民意,“不玩了,走吧。” “呼~!”听到想要的答案,何湫如获新生,重重呼出一口气。 网吧外,巷子里只有零星的几点路灯,昏黄的光洒下,笼成不规则的锥状,偶有飞蛾扑腾而过,在一窝光明中留下短暂的黑影。 几人在路口处分别,徐扬熟练地翻墙而过回了学校宿舍,留下一道背影。何湫也有气无力地揉着眼睛告别,“我也走了哈。”他爸妈给他租的房就在网吧对面那栋,刚好和林罪反方向。 现在就剩了林罪和周也。 他们默不作声,一路走到出租房楼下,林罪刷开门禁才意识到,他不知道周也家住哪。 “你家住哪?”林罪站在楼梯间,居高临下,半个人已经进了门禁。 对着屏幕熬了许久,周也也略显疲态,微微扯了扯嘴角答道,“反方向。” 林罪对这个答案很不满,顿时皱紧了眉,从门禁里走出来,“走,送你回家。” 默了一小会,周也加深脸上的笑意,“不是吧,林罪,我把你送到楼下就为了让你把我送回去?”他笑得很轻,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怕吵到别人,或许两者都有。 林罪略微思索,提出了自己的不赞同,“你没必要送我。” “那怎么行,这么帅一小伙,被人摸黑一棒子敲晕扛回家了怎么办?” 周也似乎说了个不太好笑的冷笑话,林罪的眉心现在皱得能夹死苍蝇。 楼道里的灯光并不亮,最普通的声控白炽灯。周也神色倦倦,倚在消防栓前,浓密的睫毛形成的阴影,让林罪看不清他的眼下究竟是黑眼圈还是光影,只看出几分深夜不归人的迷离和疲倦。 挂在他鼻梢上的那颗痣突然就变得显眼,在海鸥线上方自成一点,如画卷中的点睛一笔。 林罪觉得,会被人一棒子敲晕扛走的应该是他。 重新刷开门禁,林罪自认做出了十分稳妥的决定,“你今晚睡我家。”语气中有几分自己都注意不到的理所当然。 时间已经逼近五点,正是黎明破开黑暗前,最黑的时候,连月亮都跑得不见影。 周也没动,懒懒地阖了阖眼皮,“马上就天亮了,上去吧。” 被拒绝了。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林罪抓不到捏不住,有些焦躁地捏紧了铁门,两人就这么立在楼梯口,直到声控灯灭掉。 几乎是同时,林罪拍手,再次点亮声控灯,门禁就随着他松手,又关上了。 “我送你回家。” 掏出手机按亮,屏幕上的数字显示05:03,林罪按了按眉心,往外走去,说送就送。走了几步还回头看周也,表情明显在问,你怎么不跟上。 实在拿他没办法,周也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门禁,“回来吧,睡你家。”每一个字都拖长了音,尽显无奈。 那就达成共识了。 再一次来到林罪的住处,还是只有一双拖鞋,连放在玄关处的家政名片都还在同一位置。这次林罪毫不犹豫地把拖鞋让给周也,又径直进了卧室。换个鞋的功夫,他飞快地拿出了一套衣服和一条薄毯。不容拒绝把衣服递给周也,林罪把毯子扔到沙发上,自己坐了上去,“你睡床。” “行。”周也从善如流,拿着衣服准备进浴室。凌晨五点,到处都弥漫着寂静,空气都慢了许多。一声突兀的金属碰撞声打破了这份慢节奏。 周也从还未关上的浴室中探头往外看,正看见林罪在门前捣鼓,由于是背对着,看不见表情,只能看见林罪绷着手琢磨门锁,折腾了许久也没见他成事。 正当林罪倒腾地心烦气躁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他手腕上穿过,捏住门栓往右一转,摁下,清脆的落锁声同时响起。周也累得紧,懒散地把脑袋磕在门上,校服难得的,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放心,我不跑。” 被看穿心思,林罪多少有些尴尬,全靠一张面瘫脸支撑表情管理。 “太晚了,不安全。” “噢......”拿腔作势噢了一声,周也又问,“你家的锁好像不太好用啊?” “...嗯。”从来不反锁门的林罪十分赞同。 周也轻笑出声,没打算点破。重新走进浴室,准备关上门,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临门一脚刹车,把门推开,脸上满是调笑,“我要洗澡了,会不会不安全?” “要不要帮我守门?” 共情能力瘠薄如林罪,也感受到了其中的戏弄。憋出一句“我还有别的事。”他努力岔开话题,开始没事找事做,先是把那张家政名片收进抽屉,又开始收拾茶几,把原本整齐摆放的物件七零八乱挪了个地。 眼见着林罪强势地证明自己还有别的事,周也强忍笑意把浴室门关了,再看下去,他能把整个房子“收拾”一遍。 果不其然,门一关,林罪就收手了。看着被自己弄得一团糟的茶几,无言。坐回沙发上,林罪用手臂挡住灯光,仰姿放松身体。把家门反锁对他而言,很不好受。会让他产生一种重陷于囹圄的束缚感,就像有无形的桎梏锁住了他的咽喉,这种感觉在周也离开视线后尤为明显。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林罪从沙发上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亮起,熄灭,亮起,熄灭,百无聊赖。直到浏览器的新闻消息弹出,“一位心理学家告诉我:你喜欢的颜色,暴露了你的内心,很准!”划掉,下一条接踵而来,“爱情小贴士——这些距离是试探还是拒绝?”划掉,“得知XX酒吧开门老子装gay满分,第二天醒来......”这次林罪直接锁屏了,浏览器的奇葩噱头,没意思。 放下手机,重新阖眼休息,眼睫毛却一颤一颤,颇不安宁。林罪牙关用力,嘴唇微抿,心里如同有蚂蚁在搬家,从左心房搬到左心室,又从右心房挪到右心室,两片瓣膜都在颤栗。 挣扎了好一会,他陡然睁眼,拿起手机点开浏览器,郑重其事地输入,“g“,”a“,”y”,搜索。 五花八门的相关词条涌入视线,林罪看得无比认真,同样是文字,语文书就不行。随着阅读时间的加长,林罪脑海里的信息储存量,濒临爆炸,有些超出认知的内容让他不自觉捏紧了手机,手背上的青色脉络不再乖乖附着,而是如藤蔓疯长般暴起。 ...... 周也洗完澡出来时,被客厅的冷气冻了个激灵,诧异地看了眼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嫌疑人林某,“你这样我都不敢再让你喝枸杞茶了。”很显然,他把一切归罪于这几天林罪喝进肚子的枸杞。 没见着下火,倒是挺旺火。 林罪没看他,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却没开口。沉默着穿过客厅去了阳台,收衣服进浴室关门一气呵成,周也被忽视得彻底,不禁也被他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 前一秒还紧闭的磨砂玻璃门,下一秒又被狠狠推开,林罪伸手掀了周也头上顶着的那条毛巾。是的,没错,和唯一的拖鞋一样,这也是这里的唯一一条毛巾。 拿了毛巾,林罪又觉得毛巾沾了体温,烫手。把它丢在琉璃台上,他对门外的周也说到,“晚上睡觉记得锁门。” “怎么?”周也脱口而出,却没有得到答复。隔着门板,林罪的身影就印在磨砂玻璃上,宽肩窄臀,比例极好。走近,周也轻叩了两声门,用行动追问答案。 这两声也叩在林罪紧绷的神经上,他打开水龙头把脑袋垂到盥洗台里,物理降温,再抬头时,眼眸中布满焦躁和阴鸷,他哑声答道,“不安全。” 从里面反锁,应该就安全了。 作者有话说: 欢迎大家来到颁奖现场,现在我将代表主办方把“启蒙奖”颁给某不知名浏览器。 掌声庆祝~ 第13章 洗完出来,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向6,客厅的空调已经关了,除了脚步声林罪再听不见其他,万籁俱静。窗外还是一片漆黑,除了零星的灯光,一切都被浓重的夜色吞噬。林罪蓦地看了一眼卧室,六点了天还没亮,还是这里安全。 如是想着,林罪拿起肩上挂着的毛巾随手擦了两把头发,顺势往沙发上一躺,一夜未眠,反而不觉得困了。 狭窄的沙发明显装不下自己,林罪尽力收腿,才勉强蜷进沙发,腿和沙发形成三角,有一股子冲力把他往外推,无奈,他只能腰背紧贴沙发,脸憋屈地压在皮质沙发上。 虽然他睡觉不能全黑入睡,但是客厅的灯光又太亮,无疑又是另一种折磨。强迫自己闭上双眼,却丝毫没有困意。 也不知道周也睡了没有。 此念头一出,刚汲取过相关知识的林某与冷静渐行渐远。脑子里逐渐呈现相关画面,不受控制地把周也的脸代入了进去。 猛地睁开眼,林罪自觉反省,谴责自己的错行。话是这么说,他人却站起来了,向卧室走去。 帮他看看门锁好了没。 人类的本能之一,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一旦有了做某事的想法,一切理由都能轻易说服自己。林罪的手碰到门把手时,稍微停顿了几秒,在此期间良心和昧着良心打了一架,也不知道最终的获胜者是谁,反正门开了。 熟悉的暖色台灯,熟悉的黑色大床。一切都是熟悉的,又有微妙的不同,熟悉的环境中悄然混入了几缕不一样的气息。 床上鼓起一团,他只占了极小的位置,连被子都只盖了一角,像是给谁留出空间。 可惜林罪并不能意识到这一点,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露在被子外的一片白色吸引。那具发育良好的身体充满了张力,颈脖纤细,背部线条流畅,蝴蝶骨凹凸有致,由于姿势原因,凹陷的脊柱沟突起,嶙峋的脊椎骨节分明,一节一节浮出表面,栉比鳞次。占据了半边天的纹身盘踞在腰侧,肩胛骨,被背部覆盖的那层匀称的肌肉充盈,迷人且危险。恰到好处的骨感和丰盈饱满,黑与白的极致对比,无法言喻的诱惑,几乎刺痛他的眼球。 林罪深知那片肌肤的触感,又软又韧。明明知道不能再看,再看事态可能会产生变化,一发不可收拾。可他就是挪不开眼,视线中的每一个点都在无声的邀请他,可惜他没有邀请函。 为什么会有人,如此轻易便能挑动他沉寂许久的多巴胺。 林罪想知道答案,不自觉又走近了几步。近到能看清他的脸。睡眠状态的周也比平时还要温和,每一寸五官都是柔和的,是不容揣摩的长相,越看越令人失神。像温柔的陷阱,不起眼的荆棘中心包裹着诱人的玫瑰,含苞待放,从里到外,轻易扰乱心智。 等他再找回一丝清明时,他已经俯下身,唇离周也只差几根手指的身位。那颗突破海鸥线升起的小痣,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虽轻,但带着压倒性的重量。 林罪发誓,这是他有生之年做过的最离经叛道的事。趁别人睡着,像个色情狂,用视线描摹他的身体,并不受控制地亲吻他。 一吻落在他的鼻梢,一吻落在他的嘴唇。碰到就不愿再放开的温软,吻技终于有了些许提升的林罪,轻柔地对待那张令人欲罢不能的嘴。 无论是说话,还是接吻,都让人欲罢不能。他有时候甚至会怀疑,周也是真实存在的吗?为什么自己对他如此没有抵抗力,就像中了蛊,一步便是深陷。 这个人,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让他不满意。 没碰到周也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本应进入梦乡的周也突然别开了脑袋,林罪的吻随之一路滑到了耳下。清晰可闻的一声闷哼,林罪的血液瞬间逆流,带着十足的破坏力,一路摧毁防线。 偷香被抓现行。 一种名为丢人的情绪在黑暗中无限放大。 林罪错愕地移开唇,脑子里的每根筋都断开,重新胡乱搭配,以至于他给周也拉上了被子,掖好,只留出一个脑袋。 这可以说是周也生平见过的,最为欲盖弥彰的行径。他含笑喊了声林罪的名字,声音还带着刚醒的哑,他是真的睡着了,然后“清”醒。 林罪还没来得及答应一声,就被揽住了脖子,倒在床上还被翻了个面,半边身子都被压着,他体会了一把天旋地转的滋味。 周也的这个吻一点也不像他本人,全然没有温柔可言,又欲又野,暧昧的水声在房间里不断放大。呼吸间全是周也的气味,林罪的精神前所未有的亢奋。 吻了许久,周也喘着气脱离战场,林罪将将睁眼,对上他被刘海半掩的眸子,还未看清就被捂住了双眼。 “别看我,林罪。” 我忍不住。 这句在喘息中喟叹出的要求,从林罪的左耳进,不过几秒就从右耳溜出。林罪发现,除了干架,他有了另外一件反应很快的事,那就是亲周也。 不看可以,不亲不行。 隔着一只捂住眼睛的手,林罪准确无误地重新贴上了他的唇,又是一触即发的一个吻。潜意识在叫嚣,还想要更多,从哪里要呢? 他情不自禁抚上了那片让他眼馋许久的肌肤,掌心的触感多重,滚烫,柔软,细腻,坚韧。千层口味的蛋糕在掌心化开,令他爱不释手。 那只遮盖在眼皮上的手放开了,去到了林罪腰侧。顺着腰线一路往上,抚过鲨鱼肌,这时周也处在上位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林罪前胸紧贴前胸,后背紧贴床垫,他只能摸这冰山一角。 可能正是因为不满足于手间这小小的一方土地,林罪搂着他意欲翻身时,他竟没有拒绝。姿势的调换方便了周也的动作,他如愿以偿摸到了林罪的整个背部,股中肌,竖脊肌,斜方肌等等,软硬适中,手感极佳。 两双急不可耐的手分别在对方身上点火,蹭蹭燃起的火苗顶在一起,火势更大。 这回轮到林罪松开唇,喘息粗重,烟嗓的优势体现无遗,声音低哑性感,他说,“周也,我想......” “我也想。”周也及时开口,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林罪眸色极深,欲望搅成漩涡。 “林罪,让我好好想想。”他的语气并不强硬,但是不容拒绝。 林罪手上顿时松了力,整个人压倒在他身上,头埋在他的颈窝,有一下没一下地亲。 好烦。 好香。 想要。 被这么大一块压着,确实不太好受,周也象征性地推搡他的肩膀,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反而被抱的更紧。 林罪现在就像个讨糖吃的孩子,讨糖无果,就开始赖皮,自己找甜头尝,又咬又舔,生怕尝不出味。 周也的脖子霎时布满了零星的痕迹,始作俑者却不见停。被他这副架势弄笑了,周也揉了两把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语气是六分无奈,四分宠溺,“你挺赖皮啊。” 其实林罪也只是兴头上提一句,现在稍微冷静了,打心里地谴责自己,太冲动了。最后重重蹭了两下,林罪利落翻身,平躺在周也身侧。 天已经微亮了,有鸟在窗户外面鸣叫,也有鸟在窗户里面叫嚣。 平躺不过两分钟的林罪彻底化身大型犬,手脚并用缠住了人形抱枕,把周也往怀里揉。熟悉的器物抵在腰间,蓄势待发。 “要不要我帮你?” “不要。” 嘴上这么说着,分身听到这句话却激动地一跳。 “口是心非可不是好习惯。” 话音刚落,他的手就隔着布料重重一揉,林罪喉管一紧,声音更哑,制住了他的手。 “别弄,睡觉。” “这样你睡得着?” “抱着就行。” 闻言,周也翻身,侧压在他臂弯上,“我睡不着,你要不要帮帮我?” 对上他的眼神,林罪说不出任何一个多余的字。 他睡觉只穿了一条平角内裤,非常好下手,林罪的手顺着人鱼线下滑,触到了那一处烫硬。拉下那条平角内裤,林罪顺势握住了茎身,他的套弄没有丝毫技巧可言,只是简单粗暴的上下撸动。茎身的过度刺激让其他没有被触碰的地方饥渴肿胀。 情动时,周也不自觉摸上他的眉眼,再次盖住那双让他轻易沉沦的眼。 “林罪...” 这一声带着喘息的呼唤激起了林罪澎湃的欲念,手上动作更凶,感受到前端似有液体流出,他无师自通,拇指指腹擦过伞冠,刮动渗出液体的马眼。 “嗯哼...” 没有什么比听见周也情难自禁的呻吟更令人性奋的了,林罪在受限的视野中寻找周也的唇,一路吻过下颚线,最终贴上了他的唇。 两方纠缠,快感的电流从尾椎逆流而上,直冲云霄。待林罪感到手心一片粘腻,周也的手也握住了他。 他有些急躁的扯开周也蒙在他眼睛上的手,直直盯着那快感和情潮交杂的脸庞,不自觉在周也手里微挺腰身。他的脸上满是潮湿的汗意,眼神隐忍而克制。 周也安抚性地按压他的腰窝,“别急。” “我帮你......” 一场空前淋漓的盛宴,荷尔蒙和多巴胺的碰撞,在黎明划破黑暗之际进行。 于周也,是引狼入室;于林罪,是何乐不为。 作者有话说: 别问,问就是在炖肉,厨艺不精,将就食用,万分感谢! 第14章 清晨恣意让俩人都陷入了深睡眠,一觉睡到太阳下山。 周也醒来时,人体捆绑行为艺术家林罪还扒拉着他没放,动了动腿,麻的,肩膀,麻的,随着意识的清醒,身体的感觉也跟着复苏,细细密密的针扎感渐渐扩散开来。 周也难受,稍微动作大一点,林罪就搂得更紧,要不是耳畔传来他轻微的呼噜声,他甚至要怀疑这人根本就没睡。支棱出得空的手,他捏住了林罪的鼻子。 几十秒后,被捏住鼻子的林罪如溺水的人,张开嘴大口呼吸,惺忪的睡眼透出朦胧。 “醒了?赶紧松开,浑身麻。”周也仍捏着他的鼻子没放,左右摇了两下。 林罪闻言默默地挪开身体,目光却停留在周也的唇上,神色复杂。 他好像疯了,连做梦都在亲周也,亲到窒息。 被看的那人敏锐地捕捉到了林罪的目光,“别看啊,不来了。” 什么也没说就被看了个通透的林罪,“......” “你饿不饿?” 周也笑了,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林罪是个一尴尬就转移话题的好手? “没感觉,身上麻。” 林罪不愿意多说,直接上手给他按。杀伤力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又麻又痛,周也被他按得佝起了腰,连忙制止, “别按,停手...” 林罪两耳闭合,拒绝接收信息,就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于是按的更卖力。 按到腿根时,周也像脱水的鱼,挣扎得厉害,眼角都渗出泪花,喘着粗气把他的手侧身压住,“真别按,我受不了。” 林罪看呆了。那泛红的眼角勾着妖娆的弧度,泅着水光,他的心里却着了火,燎原大火。 想把他弄哭。 ...... 慌忙错开视线,林罪迅速翻身下床,说不出的心烦意乱,草草浇灭内心的想法,林罪和了把脸,“我点外卖,你吃什么?” “嗯.....土豆排骨盖饭。”已经缓过来的周也伸了个懒腰,说不出的慵懒,被子下滑的瞬间,林罪夺门而出。 往往一出闹剧结束,另一出就会无缝衔接,当外卖小哥打电话叫林罪开门时,他又被门锁难住了,把锁拧得哗啦响,门就是不见开。 外卖小哥明显已经等急了,没兴趣跟他玩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游戏, “我把外卖给你放门口了啊!我这还有单要送,有点急,方便的话给个好评哈!” 林罪放弃抵抗,应了句行。转身打开了卧室门,“外卖到了。” 周也正在穿衣服,抽空回了句,“我马上过来。” 但是当周也走出房门时,不禁疑惑,“外卖呢?” 客厅的茶几和餐桌都空空如也,厨房也没见着有外卖的影子。 “在门口。” 在周也愈发疑惑的注视下,林罪老脸微红,“...打不开门。” “噗。”反应过来的周也又诧异又好笑,走到门边轻易把反锁的门打开,提起外卖,进门,关门,动作利索,一气呵成。 “林罪,这你家还是我家?” 长这么酷一张脸,居然是个生活低能儿?周也实在控制不住笑意。 “我家。”永远get不到别人语气中的深意,林罪只当这是个简单的问题,简单到甚至不需要回答,但是问的人是周也,所以回答又成了必然。 周也摇头,不再跟他周旋,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一个人唱独角戏。 把外卖放到餐桌上,他轻叹了口气,“算了,吃饭吧。” 为什么算了呢?什么算了呢?林罪不知道,那就吃饭吧。 两人安安静静进食,吃完周也才慢条斯理说道,“我去看看衣服干了没,待会我回家。” 林罪一愣,心头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半晌才反应过来,没有什么理由留他,于是生硬地嗯了一声。 与林罪相反,周也对于别人的情绪波动有着超出常人的敏感,天赋异禀。 “怎么?舍不得我?” “要不我搬过来跟你一起住?” “好。” 这一声答得实在太快,周也话音还没落全,他就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快到周也突然开始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不忍心告诉他,这是句玩笑话。 他能感觉到,林罪极度缺乏安全感,对自己极度依赖。于是周也收敛了笑意,“林罪,你听我说。” 很不巧,林罪生平最反感的话,就是这句。 “林罪,你听我说.....”、“宝宝,你听妈妈说......”、“4611,听我说......” 往往以这句话开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别说了,我不听。” 他没有撒娇,这点周也很清楚,他的语气又沉又冷,周身都笼着抗拒。明明是拒人千里的态度,周也却读出了他的受伤。见不得林罪这副样子,会心疼。 让林罪难过了,怎么办呢? 哄哄他吧。 “林罪。” “问你件事,今晚也住你家行么?” 浓雾被驱散,林罪内心重新放晴,肉眼可见的融冰。 憨憨地应了一声,林罪开始收拾垃圾,收拾了一半,似是想起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去了玄关,顺溜地落了锁,终于整明白了。 心里的石头又落下来一点,林罪又回头收拾餐桌。周也在一旁看他,还是没忍住想调戏他的心,站起身来拽住了他的裤头。 手腕使劲,裤头顺着下滑,“我看看,你有没有把我拴裤腰带上。” “噢,没拴啊,难怪要锁门......” 林罪拉住了那只手,不让他再胡作非为。早上这只手也是,轻轻松松就撩起了火。 “没穿,在衣柜放着。” “啊,这样啊。”周也看似十分理解。 林罪内心也稍微平复了点,穿......他的那条,总感觉不太对劲。 有坐实变态名号的嫌疑。 林罪明显意识不到,会有这样的想法,恰恰是因为自己“心术不正”。 “那既然门都锁好了,饭也吃饱了,我们来干点正事?” 自从受过浏览器教育后就变得心术不正的林罪听到这话,脑子里瞬间充满了颜色肥料,把那株黄色的幼苗养得黄黄胖胖。 他看向周也的眼神都炽热了许多,周也照收不误,笑眯眯坐到了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林罪坐过来。 林罪的眼神逐渐复杂,在沙发和周也身上扫来扫去,是不是太...... 才向前走了两步,周也就从茶几下拿出了书包,“来吧,写作业。” 迎头痛击,一盆冷水把他从头浇到脚。一点也不熟悉的金考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有完全不想认识的王后雄,现在齐刷刷摆在茶几上,和他面面相觑。 林罪一个头两个大,要不把他送回家算了? 想了想还是舍不得,于是坐了过去,任命地打开了书包。 写了一会,天色就全暗了,周也看了眼手机,道了句“我打个电话”就拨通了号码,丝毫没有要避着他的感觉,林罪很是受用。 “喂,奶奶。”原来是奶奶啊,林罪了然,继续琢磨作业。 “我今天晚上也不过来了,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赶过来。” 那边似乎是问了他在哪,周也转头看着林罪笑,“在我同桌家。” “嗯,人挺好的。” “要跟他说两句吗?”那边似乎是同意了,这可把林罪急到了,烫手山芋被塞到手里,他不知所措。 “喂,同桌吗?在不在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十分精神,慈祥又和蔼,偏偏又跟了周也的叫法,听起来是个十分有趣的小老太。 林罪被她喊得一激灵,郑重其事地把手机放到耳边,连坐姿都端正了许多,语气正式地打了声招呼,“奶奶好。” “诶!你好你好!” “我们家宝贝住你家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听见这个称呼,林罪看了周也一眼,说道,“没有。” “那就好啊,你们要好好相处,同桌就是要相亲相爱哩!”一句再正常不过的嘱咐,林罪却歪的不着边际。 亲了,爱嘛.....还没。 中途奶奶又跟他唠了许多有的没的,林罪都一一附和,很奇妙的感觉,原来和人不用见面就能感觉到亲切。 “......我们宝贝很好相处的,下次有空来奶奶这玩啊!”小老太在电话那边呵呵笑着,每一句话基本都围绕周也展开,莫名让林罪觉得温暖。 他答了声“好。”末了又添了一句,“一定。” 这通电话便在林罪手里结束了。 放下手机,林罪思索了片刻,把手机还给周也时,试探性叫了一声,“宝贝?” “诶~” 周也挑眉,没接手机,舔着嘴角笑得狡黠,这声答应的清脆,尾音又有些含糊。 这是什么感觉呢?林罪分析不出来,但是他好像又找到了新的感兴趣的事。 “宝贝?” “诶。” “宝贝。” “嗯。” “......” 他对此乐此不疲,好像真的得到了什么宝贝。 还是周也先忍不住结束这个回合制游戏,甩了本教辅在他面前,“别叫了,腻歪。” “宝贝。” “嗯。”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周也简直被自己气笑。 “赶紧的,写作业,宝贝长宝贝短,喊宝贝作业就不用写了?” 林罪盯着他看了许久,才重新投身到作业中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喊,就是想听他答应。 他甚至在想,要是周也是个什么工艺品,他怕是真的要挂在裤腰带上。 作者有话说: 勤劳的小蜜蜂有个不情之请,我最近两天一更大家能接受么? 第15章 跟奶奶请假这种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 周一,6点50,闹铃准时响起。 林罪猛地睁眼,入目是白皙的颈脖,索性就闭上了眼,伸手在枕头下面摸那个不停叫嚣的手机。结果摸到了周也的手,周也眼睛都没睁开,顺手划掉闹铃就着这个姿势继续补觉。 手心是熟悉的柔软,小拇指和无名指穿过了他的指缝,林罪动了动手指,安心睡去。 7点,再次响起的闹铃打断了这方温存。 7点20,两人穿着一样的校裤,一样的黑t,校服抓在手上,一人一个哈欠进了校门。 7点25,林罪进了学校超市,买了三瓶牛奶。加上今天,周也已经有三天没有喝牛奶了。 7点30,踩着最后一声运动员进行曲,两人来到操场,站到了班级最后。 8点,跟着大部队回到教室,林罪一看黑板上的课表,又是两节语文。 周也在旁边脱校服,不脱还不觉得,一脱就发现,全班就他俩没穿夏季校服,两件黑t在班上赫然醒目。 “你没夏季校服?” “没买,丑。”像极了在疗养院穿的衣服。 周也看他两眼,没说话,从塑料袋里拎了瓶牛奶出来。牛奶放了半小时,温度已经和室温差不多,没有冰水诱人。 但是同桌又不开心了,怎么办呢?喝瓶牛奶哄哄他吧。 8点10,老周背着手,准时走进教室。 例行公事一般,林罪的眼皮就要合上。 周也失笑,压低了声音道,“别白费昨晚周老师的努力啊。” 林罪眼皮一颤,是了,昨晚上为了语文作业,周也跟他熬到快3点。 于是强打起精神,“穷凶极恶”的看着讲台,把老周看得一惊,还回头看了看黑板上是不是写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已经这么讨厌语文了?这可如何是好哟...... 支棱着眼皮听了半节课,林罪眼里的老周已经模糊了,就看到一道人影在讲台上挪来挪去。同样是周老师,怎么差别这么大?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林罪迅速往桌上一趴,成功约见周公。 刚准备来找林罪唠嗑的何湫只好收回了脚步,转而折腾高集,“鸡哥!我好无聊。” 高集瞥了眼他脸上睡出来的红痕,发动技能【嘲讽】,“那你再睡会,就不无聊了。” “啧,你这人真无聊。”何湫挠了把头发,坐在座位上晃腿玩。 周围一圈人要么都在奋笔疾书,要么就在埋头大睡,着实是没有人跟他玩。叹了口气,何湫站起身,背着手垂头丧气走出了教室,活像个小老头。 溜到徐扬他们班门口,竟然发现徐扬不在教室。奇了怪了,难道没来上学? 何湫随机挑选一名幸运同学,拍了拍他的肩膀,“同学,你们班徐扬呢?” 被拍的同学莫名其妙,“那呢。” 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何湫大吃一惊。 操?那小寸头是徐扬? 徐扬显然也看见了他,起身朝他走来。他那头嚣张的黄毛居然剃了,就剩下一层黑色短茬。平日里被黄毛遮挡的额骨和眉眼都露了出来,黑t,校裤,运动鞋,整个人看起来利落了许多。 何湫愣愣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你......” 徐扬摸了一把扎手的头发,笑了,“新发型,怎么样?” “......挺好。”嗫嚅了好一会,何湫才发表评价,比以前帅多了,就是不知道哪里怪怪的。 脑门上挨了一下,何湫立马捂着额头痛呼,“干嘛?” “湫儿,你就这么夸人的?” “那还怎么夸?” “帅!你最帅!宇宙无敌爆炸帅!”何湫没好气,捂着脑门子嚎。 徐扬就像没听出他的嘲讽,贱兮兮摸了摸他的头,“诶~对味。” 对个屁! “你别摸我头!”何湫恶狠狠拍开他的手,臭不要脸。 “怎么就不能摸了?我还偏就摸了。”这次徐扬直接两只手抓着他的头揉,何湫一头半长的头发成了鸡窝。 捂着头疯狂抵抗,何湫突然头皮一痛,松手一看,竟然拽掉了一小撮头发。 “你是狗吧?”何湫磨着牙,一字一顿说道。 “哎哟,不就几根头发吗?这么大火?” 何湫从他手里解救出自己的头,心疼地揉了揉,可别被他弄秃了,还得扎小揪呢。 “烦死了,懒得跟你说。”说罢他就揉着头皮走了,留给徐扬一道气冲冲的背影。 他一走,徐扬的脸色就淡了。顺手要撩头发,摸到一片空气。切了一声,徐扬在自己后脑勺上拍了两下,回教室了。 都说换个发型,从头再来。 也没什么改变。 又熬过一节语文课,大课间,高三不用出操,班上很是热闹。班长去了一趟办公室回来后,站上了讲台,清了清嗓子,“大家安静一下,说几件事。” “第一,咱们下周月考。” “啊......”班上一片哀嚎。 “第二,考完月考就是国庆,国庆,我们,放4天!” 预想中的欢呼没有来到,班长疑惑了片刻,继续说道。 “第三,国庆回来上一星期课,就是运动会!” “怎么样?是不是还可以?” 班长自信地推了推小眼镜,坐等同学们的欢呼。一秒、两秒、三秒......同学们都木着脸看他,尴尬地咳了两声,班长面上挂不住,小碎步离场。 大家不喜欢这个安排么?他觉得还挺好的啊。 “去!这我还有心情考试?”一同学第一个打破沉寂。 “就是啊......” “诶,放假去哪玩啊?” “不知道,四天!可以出去旅游。” “......” 何湫也觉得,可以出去旅游,去哪呢?真人cs?爬山?露营?越想越激动,何湫激动地搓起了手。 眼见着林罪起身要出教室,何湫连忙跟上。 “罪哥!国庆出去玩呗!” 他似乎还没睡醒,语速很慢,“去哪?” “还不知道,先约上呗,咱们几个好久没出去玩儿过了。” “嗯。行。” “那.....” “同学!”手舞足蹈的何湫被拽住了衣角,整个人一顿。林罪只是睨了一眼,就径直去厕所了。这种场合他应付不来,也没人会找他。 何湫看着林罪渐渐走远,无奈回头,一名女生正扭捏地拽着他的校服,扯了老长,看着娇滴滴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呢。嘴角抽了抽,何湫默默地从她手里扯出校服。 “啥事啊?” 女生一听,憋红了一张脸,头仿佛要垂进地里。 “......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给周也同学啊?”声音又小又甜,人也长得甜。 她从身后拿出一张素描,画的周也,撑着脑袋看窗外,还怪好看,上头还娟秀的写了几个小字,“人间宝藏”。何湫霎时就明白了,不禁挠头,我难道就长了张僚机脸? “就说,是2班的徐甜给他的......”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何湫几乎听不见她在说啥。 “啥?谁?”何湫自认语气不重,徐甜却受惊似的抖了一下。 “......徐甜......”又是微不可闻的一声,何湫耳朵都要凑到人嘴边上去了才勉强听清一个甜,实在是不愿意跟她多说了,会让他怀疑自己听力有问题,连忙摆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好好好,行行行,马上啊!” 赶着上厕所,他懒得再进教室,直接在窗户边上吼,“周哥!过来拿下甜甜给你的东西!” 这一吼,全班同学都看向周也,又看向窗边。 徐甜脸红得要滴血,慌忙蹲下,躲在了窗户下。那边周也还没作出反应,这边上完厕所的林罪就过来了,仿佛又找到了传话筒,何湫眼神一动,“诶,罪哥!帮忙把这个给周哥!” “就说是甜甜给的!我上厕所去了。” 把素描塞进林罪手里,何湫就奔去厕所了,留下林罪和“甜甜”面面相觑。 被林罪这么看着,徐甜心里发怵,不敢说话,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只见他指着素描上的某一处,认真地说道,“这里有颗痣,你没画。” 徐甜更呆,然而林罪完全意识不到,他接着又指向耳垂,“这里有个耳洞,你也没画。” “眉毛也不长这样.”、“鼻子......”、“嘴巴......” 几乎是把她的画从头到尾挑了一遍,后知后觉的徐甜眼眶一下就红了,不帮就不帮,为什么要这样......她画了好久...... “还有这个,不是人间宝藏......” 徐甜已经听不下去了,哭着跑走了。窗边近距离围观的同学都看呆了,这他妈是林罪?有病吧......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把他们的下巴震到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是宝贝。” 当事人林罪冷着一张脸把话说完,平静地进了教室,徒留众人一地粉碎的三观。 许莱掏了掏耳朵,一脸震惊地问同桌,“林罪......刚刚说什么啊?” “我听错了吧......” 同桌声音都在抖,惺惺相惜地拍了拍他,“没听错,他说周也是宝贝。” 惊天大瓜就此传开,靠窗边的这一组成了瓜田,任谁都要过来弄点瓜吃。每一个吃到瓜的同学都神色异样,不断地向林罪那边投去惊恐的目光。 然而瓜源却毫不知情,把画放到周也桌上后,复述道,“甜甜给你的。” 瓜中“宝贝”周也则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接过那副素描, “谢谢甜甜。” 作者有话说: 乖乖们!俺来啦~ 第16章 月考如约来临,最后一科英语考完时,大家高兴得仿佛考完了高考。 在得到了周也的每日金句,“明天见”后,林罪安心回了家。刚到家,就收到了新的微信。 “小鸟伏特加邀请您加入群聊明天出去玩” “小鸟伏特加邀请高高高高高加入群聊” “小鸟伏特加邀请xy加入群聊” 小鸟伏特加:【罪哥,拉周哥进群啊】 小鸟伏特加:【狗头.jpg】 屏幕前,林罪思绪一滞,缓慢敲字。 林罪:【我没有他微信】 小鸟伏特加:【???】 高高高高高:【吃瓜.gif】 小鸟伏特加:【你不让我加他就算了,你自己也没加???】 何湫又怀疑人生了,自从他说要找周也切磋后,也不是没找过周也要联系方式,被林罪严词拒绝了,所以这究竟是什么迷惑操作? xy:【干得漂亮】 第一阶段聊天顺利冷场,最后还是何湫去班级QQ群找周也的QQ要他的微信。 “小鸟伏特加邀请周也进入群聊” 小鸟伏特加:【我一直觉得除了罪哥就没人微信用真名了】 小鸟伏特加:【我太年轻了,我道歉】 周也:【hello】 高高高高高:【欢迎欢迎】 xy:【发张凉快点的照片来看看】 小鸟伏特加:【???】 林罪:【。】 “xy撤回了一条消息” xy:【不好意思,发错了/龇牙龇牙】 高高高高高:【吃瓜.gif】 周也:【影响不好,高清无码资源,要的私聊】 小鸟伏特加:【???】 小鸟伏特加:【周哥,你被盗号了?】 周也:【这不有人想看嘛】 随即周也甩了一张截图在群里,联系人那的小红点格外显眼,新的朋友那一栏还贴心地打上了马赛克。 小鸟伏特加:【草!!!】 小鸟伏特加:【是谁???】 小鸟伏特加:【人面兽心!!!】 小鸟伏特加:【@xy 是你吧!狗贼!】 xy:【关老子吊事?】 无心再关心战况,周也迅速返回上一页,把那条验证消息为“我是林罪”的好友申请通过了。 周也:【同桌,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林罪默,明明在他刚进群的时候就申请了添加好友。 林罪:【......】 周也:【想看哪部分的?】 周也:【明码标价,高清无码,童叟无欺,货到付款】 周也:【还提供视频服务哦】 见林罪名字下方的“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又闪,周也不自觉勾起唇角,决定再下一记猛料。 周也:【性感惹火野猫上门服务,带价咨询】 林罪:【转账1000】 林罪:【上门服务】 周也:【才1000就上门?想得美】 林罪:【等一下,我去绑银行卡】 看到这,屏幕前的周也再也忍不住,手背搭在额骨上,笑出了声,他的同桌,怎么这么可爱? 周也:【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 脑子里只有一根筋的林罪迷惑,【我没开玩笑】 周也:【别搞黄啊,同桌】 聊完骚点完火再浇一盆冷水,周也风轻云淡,从容不迫。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林罪自觉被耍了,倒也没脾气,默默退出聊天框,点开了淘宝。 一进去就告诉他有新版本,是否立即更新,实在是不常用这个东西,点了否后林罪开始聚精会神地搜索书籍,关键词为,“快速提高情商”。 周也见他没回消息,也不再作妖,该干嘛干嘛去了。 只有群里还在不可开交地吵,何湫一门心思觉得周也那里的小红点是徐扬发的,各种谴责层出不穷。 什么王八羔子不要脸一天天就想些带颜色的脑袋秃噜皮了里头脑浆都是黄的下半身动物连周也都调戏饥不择食......骂起来都不带标点符号断句的。 徐扬白受了一脑门子气自然不甘示弱,骂他智力低下人脑分家狗都比他聪明...... 群聊消息直飙99+,下都下不来。 高集也迷惑了,这群就建来给他俩吵架的? 高高高高高:【别吵了】 小鸟伏特加:【@&……%(¥@!)】 小鸟伏特加:【!@##¥¥¥%&】 xy:【&……%¥**¥¥*】 高高高高高:【为什么你们都不问问林罪和周也干吗去了?】 破案了。 高集发完这句话后,群里的温度骤然降至零下,何湫满输入框的脏话无处可去,按着删除键没松手。删了好半晌才重新打出,【......】 xy:【傻逼】 本来已经没什么好吵了,一句傻逼,何湫的小脑瓜子又燃了,疯狂扣字回击。 “xy退出群聊” “高高高高高退出群聊” 现在群里还剩下他,和另外两个不知所踪,暗地里进行dirty交易的人。 何湫想了想,留下一句,【明天9点流云山脚见】 “小鸟伏特加退出群聊” 他才不当电灯泡。 第二天,一行人顺利碰头,望着那条“天梯”,提议要来探险,要去酒店烧烤,要去山顶看星星看日出的何湫第一个退却。 “宣传册上也没说有这么一出啊?” 这天梯没个上万层也有几千层吧?做人,就是不能亏待自己。 何湫打转,往山脚下的缆车售票处走去,“诶,你们要不要一起啊?团购有优惠!”何湫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指着小亭子外贴的价格表,雀跃。 徐扬露齿一笑,迈步走上天梯,朝何湫招手,“湫妹,过来,哥哥背你。” “背你妹!” “那可不!湫妹~” “滚滚滚!徐扬你要点脸!”何湫气成包子,浑身都胀气,恨不得把他从山顶上丢下来,沿着这几千阶楼梯一路滚。 “票买好了,赶紧走吧。”高集缩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喊。真听累了,除了吵架,他俩就不能干点别的?一起回去上小学就挺不错。 “等等!我不跟他坐一台!我跟你一起!”何湫气冲冲向高集走来,然而高集是谁?察言观色鉴貌辨色看人说话第一名,上一秒还有气无力,下一秒就脚底抹油,坐上新到的一台缆车,独自离去。拜拜了您嘞。 何湫的花花世界顿时黯然失色,晴天霹雳。 片刻后又反应过来,冲上一台缆车,眼见着缆车马上就要启动了,身旁座位一沉。何湫的嘴角顿时垮到地上,咬牙切齿,“你好烦。” “你也是。”徐扬双手交叠放在后脑勺上,懒洋洋地靠着。 一拳打在棉花上,何湫更烦了,傲娇地偏过头,懒得理你!哼。 落伍的dirty交易二人组,不慌不忙,等着下一趟缆车。缆车到达时,周也还慢悠悠做了个绅士的动作,让林罪先上,两人过得好不自在。 “你觉得何湫和徐扬怎么样?”周也看着山间氤氲的浓雾出神,状似无意地问道。 “挺好。” 闻言,周也笑得像只狐狸,一字一顿道,“我也觉得。” 来到所谓的“顶级星空酒店”,一行人不免都有些傻眼。 这一地的帐篷是认真的? 其中最不敢置信的还是何湫。这和他在宣传册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酒店采用纯天然设计,空气清新,设施齐全......宛若仙境......山泉无限供应......夜间最佳观星处......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非您莫属......” 去他妈的,顶级,星空,酒店。 我忍! 白天吃大锅饭,晚上洗大澡堂。 我忍! 烧烤得排队,探险就是在院子里抓鸡。 我忍! 帐篷280一晚,驱虫水50一瓶。 我,忍你妈逼。 何湫像一颗小炮弹,钻进帐篷,从里边拉上拉链。 “我一个人睡!你们随便!” 剩下四人都没有异议,默契分组,进入帐篷,何湫被夹在中间。 帐篷唯一的巧妙之处就是顶部是两层,把遮罩布打开就能看见星空。深蓝色的天幕,漫天繁星璀璨夺目。宝石般的星星密密麻麻洒满了辽阔无垠的夜空,勾勒成碎星幕布,朝山头倾倒,仿佛近在眼前。 周也挠着被蚊子咬的新鲜大包,出乎意料地问了一句,“你喜欢海吗?” “不知道。”林罪枕着手臂看星空,给出了十分“林罪”的答案。 “那你去的时候开心吗?”又是出乎意料的一句,林罪不由侧头看他。 “不开心。” “下次要不要一起去?” “嗯。”林罪沉默了片刻,还是给出了肯定答案。对海的记忆,也不太美好。 也不能这么说,他的大部分记忆都不太美好,不光是海。 “你会喜欢的。”他的语气又平又淡,像在陈述事实。 “为什么?” 新鲜的蚊子包又红又肿,周也抖了抖腿,侧身看林罪。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知道。”周也冲他笑,这回语气又像在开玩笑了。 林罪于是收回和他对视的目光,舒展开身体,继续看星空。 他在看漫天璀璨,周也在看漫天璀璨下的他。 你会喜欢的,毕竟,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乖乖们520快乐~明天开始恢复日更啦 第17章 深夜,星星的光芒慢慢隐去,周也身上的红肿却越来越多。 林罪不经意的一瞥,脸色就变了。大大小小的红肿印在他的皮肤上,煞是骇人。 “我去买驱虫水。”林罪翻身坐起,被周也拽住。 “没用,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虫子,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是过敏了。” “睡一晚上差不多能好。” 周也在说不用,但是他身上的红斑却透露出相反的信息,至少在林罪看来,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我去问问有没有过敏药。” 拦不住,周也只好跟他一起去。 已经过了夜里12点,露天酒店随着星空的隐去,逐渐陷入宁静。大部分帐篷都安安静静,只有少部分人影晃动,嬉笑声不断。 商店守夜的是个小伙,看着年纪也不大,正在用手机打游戏,见有人来也没声招呼。 林罪敲了敲玻璃柜台,“有过敏药吗?” 小伙抽空看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没有。”紧接着又投身游戏,情绪激动, “点塔啊!傻逼。” 林罪皱眉,“这一块有药店么?” “送尼玛呢?”小伙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题。 林罪欲要发作,周也迅速拽住了他的手臂,冲他摇头。 “真没事,明早上就好了,我保证。” 正应了人贱自有天收这句话,飞来横手,一巴掌拍在小伙后脑勺上,打得他鼻子和屏幕来了个亲密接触。 “什么东.....爸?”这回也顾不上发火了,小伙子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把位置让给他。 “你坐你坐。”谄媚劲像极了抗日战争时期的汉奸。 狠狠剐他一眼,中年男子收回目光,笑眯眯看向柜台前的两人。 “你们俩要买点啥?”商业化的微笑,商业化的语气。 “过敏药。”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周也,讶异,“挺严重啊,我们这还真没过敏药。” “要买可得到山脚下去了。” “这大晚上的,可不方便啊,缆车也停运了。” 把一切不利条件都说完之后,中年男人话锋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我们这倒是有车,但是....这大晚上的......” “价格可能......”他脸上的表情拿捏到位,既为难又歉意,完全一副为顾客着想的模样。 “双倍。”林罪毫不犹豫。 没料到林罪这么好说话,中年男子拍手定板,“走,我送你们。” 世间冷暖参半,钱为最大。 中年男人把两人送到24小时药店门口,抽着烟,半眯着眼目送他们进店,啧,年轻人就是好说话。 进了药店,值班药师礼貌地询问,“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过敏药。”短短半小时,这个词在林罪口中出现了不下三遍。 药师很快便判断出情况,简单查看周也身上的红斑后给他开了氯雷他定和一管软膏,嘱咐了几条禁忌。 林罪听得认真,等她说完后,问道,“可以喝牛奶么?” 药师是个中年女人,体型偏圆润,面向和蔼。她用看后辈的眼神温柔地看向林罪,打趣道,“这几天就不要喝了,都这么高了,也不差长个。” 听到这个回答,林罪还有些遗憾。不能喝牛奶了,那只好看着他好好吃饭了,多长点肉,山顶风大,可别刮走了,又不能真栓裤腰带上。 于是林罪利索地提了药往外走,走了几步又觉得落了什么,回头看了眼落他几步路的周也,他特别自然地拉住了他的手腕。 外面太黑了,不安全。 出了药店门,周也突然站定,林罪疑惑,“怎么了?” 他动了动手腕,从林罪手里挣开,说道,“牵手可不是这样牵的。” 说罢,他的手就钻进了林罪掌心,指尖轻动,拨开了他的指缝,十指交扣。 满满涨涨的感觉自心房溢出,林罪不自觉收紧手指,将那只手裹得更紧。 “你的手......” 话说一半,林罪停住,收了声。明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词,但是就是说不出口。 “手怎么?”周也歪头。 对于他,林罪向来有问必答。 “好软。” “哦?喜欢吗?”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食指指尖一直在抠刮林罪的手背,力道不大,有点痒。 手痒,心也痒。 “喜欢。” “那就好。” 于是两人牵手朝着车走去,许是趁着夜色,许是人心作祟。 牵了,就不想放。 ———————— 山顶上,起风了。 风势不大,恰到好处的恐怖。 树叶被刮得打卷,一片连一片,唰唰作响。帐篷群周连一片都是林子,四面八方灌风,擦过帐篷,带起微妙的摩擦声,如砂砾在耳畔摩擦。 还没睡着的何湫默默把被子外面的脚缩回了被子。他知道左边的帐篷没人,但是那俩人出去后,好像没关帐篷门也没关灯,风不断鼓入空帐篷,把里面的轻薄布料吹得打转,在灯光的加持下,聚成张牙舞爪的模样,在空帐篷里乱窜。 闭上眼睛,风声作响,睁开眼睛,影子作妖,换个边睡,后背发凉。 而且一个人睡,帐篷好像格外轻,风大一点就能感觉到身下的帐篷气垫在晃,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富强民主文明......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后面是啥来着? 一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背不顺溜,胆儿比仓鼠大的何湫觉得自己似乎会被反噬。 面子是什么?能吃吗? 从被子里一溜烟蹿出,拉开拉链,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了右边的帐篷上。 “大哥!你俩醒着不!” “给我开个门呗......” “扬子!!鸡哥!!!” 徐扬迷迷糊糊挣开眼时,着实被帐篷上扒拉的八爪鱼吓了一跳。 “我睡不着,来给你们讲故事呗.....” “鸡哥?扬子?你们搭理我一下呗......” 你的鸡哥还在搞装修呢。徐扬掏了掏耳朵,在高集尖锐的呼噜声中起身,木着脸拉开了帐篷拉链。 连人都没看清,就被扑倒。 重心不稳,又没东西维系平衡,徐扬四叉八仰被扑倒在床垫上。 被撞到的肋骨和牙齿疼得钻心,但是徐扬没工夫惦记那档子痛。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何湫,湿湿软软的唇上。 偶像剧都不敢这么写,亲的恰恰好好,正中红心。 徐扬愣了,何湫也愣了。 被砸醒的装修师傅高集也愣了。 “......可真有你们的......”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后,高集瞪着眼睛不敢眨,愣愣出声。 何湫终于反应过来,扑腾地要爬起来,急着出言解释,两唇一分,响亮的一声“啵——”,在空间不大的帐篷中,久久回荡。 “不是....你听我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何湫从徐扬身上下来,跪坐在被子上,手忙脚乱的解释,从脖子都脑门,一路着火,红了个透。 “我...我....我没没.....我没想亲他....” “我....我就是......亲他....不是.....没....没亲.....” 高集从被窝里支棱出一只手,给自己盖上有些失控的眼皮。 我还小,我不想看到这些,会长针眼的。 “我去上个厕所,不用给我留门。”他去何湫那个帐篷睡安稳觉了。 烧成开水壶的何湫两耳都是嗡鸣,只看到高集的嘴一张一合,听不见声音。 高集一走,何湫一动不敢动,总觉得腿不是腿,手不是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直到屁股上挨了一脚,放平时他早就炸毛了,现在他只是缩手缩脚,往旁边挪了个趟。 徐扬不依不挠,又补了一脚,何湫又挪了挪。如此往复,他一直从帐篷中间挪到了边边,无处可挪。仗着自己腿长,徐扬象征性继续踢,挑衅之意尽在动作中。 何湫默默受着,突然抬头,没头没脑说了句,“我没亲你。” “嗤。”徐扬不屑地嗤了声,脚抵着他的屁股蛋子踹。 “湫儿,看不出啊,你居然是个渣男。” “....我不是。”大喇叭今天的分贝格外小,小到和蚊子叫差不多。 “亲没亲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徐扬笑地张扬,八颗大白牙都笑出来了,何湫突然不适时的想到了黑人牙膏。 于是,没上过情绪管理课的何湫,笑出了声。 这一笑,把自己整懵了,也把徐扬给笑懵了。 他沉沉地看向何湫,目光如炬。 “笑什么?” “......你牙还挺白......”何湫本就不高的智商已经全部下线了,像只傻里傻气的呆头鹅。 闻言,徐扬也笑了,笑完他舔了舔略微有点干涩的下唇,问道, “搞半天,你就一直盯着我嘴看?” 呆头鹅歪头,想不明白这一层偷换概念。 “我没有。” “渣男。” “我不是。” “亲没亲?” “...亲了。” “再来一次?” “......” 呆头鹅挠头,呆头呆脑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他的耳朵好像坏掉了呢,听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一定是听错了。 徐扬丝毫没给呆头鹅走完反射弧的时间,听说一孕傻三年,好像一亲也会。 拽住他的手腕,欺身上前,何湫呼吸一滞。 心要跳出嗓子眼了,何湫原本要挣扎的手,不自觉捂住了左胸口。 可不能跳出来啊,会被直接吃掉的。 作者有话说: 昨天有个乖乖跟我说要看徐扬,俺写了~ 然后就是小剧场: 湫妹亲徐扬:你爱不爱我? 徐扬脱口而出:爱。 湫妹哭唧唧:渣男。 徐扬:?那再亲一个 湫妹亲基妹:你爱不爱我? 基妹:(原地跳起三丈高,捂耳朵蹲角落) 天打雷劈天打雷劈.....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第18章 有便宜不占,非好汉。 徐扬算是尝到这句话的甜头了。 连着两个吻下去,何湫魂都飘走了。一飘就是一个晚上,他连自己怎么睡着的都不记得。 第二天早上睁眼时,入目是不高的帐篷顶,何湫盯着看了会,撑开手臂欲要伸懒腰。 这一撑,手掌就触到了软绵绵的肉,下意识抓了抓。 哈?什么玩意? “松手,手往我嘴里伸好玩儿呢?” 徐扬的声音明显也是刚醒,带着极重的鼻音,说话时嘴唇张开,何湫的手指头还真被差点伸进去。 匆忙缩手,何湫瞪大了眼睛转头,对上徐扬惺忪的睡眼,他觉得,记忆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做条鱼多好?7秒一个轮回,啥事不用操心。 何湫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你他妈怎么敢睡?就不怕屁股开花? 这徐扬他是人么?你就这么睡了? 越想越紧张,何湫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伸手捂住了嘴,只留一双眼睛咕噜噜转。 徐扬好笑,“干吗?怕我亲你?” 呆头鹅一听,头摇成了拨浪鼓,惊慌失措地后退。 “啧啧啧。”徐扬顺手一捞,抬腿把他夹住,不让他动。 “湫儿,你行啊。” “怕我亲还跟我睡一个被窝?” “你怎么不跑啊?” 那你倒是松开啊!何湫在心里接了一句,死死捂着嘴不愿意松。 “哑巴了?” “那行,咱们干点别的。” 徐扬笑得恶劣,手沿着何湫的后脖子往下走。 摸得何湫头皮发麻,汗毛直立,连忙松了手捂住屁股。 “你想干嘛???” “你不是知道吗?”徐扬用力按了一下他的手。 这一按,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何湫整个人像被煮熟了,肉眼可见的地方全是红的。 “...你别想。” “哦。那我想点什么好呢?” 他的语气实在太欠打了,何湫牙齿蓦地咯咯响,吼道,“你想屁吃!” “你个臭不要脸的!!!” 何湫扑腾着从他怀里爬出来,气冲冲拉开帐篷,指着他骂,“前天还给别人说要看凉快的照片,昨天就亲我!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今天还想....还想.....”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何湫甩手,怒极。 “我呸!” 说完,人就咋咋呼呼的走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徐扬探头一看,又笑了。 生气归生气,把他鞋穿走算几个意思? 何湫别别扭扭坐在溪边玩水,实在是饿了,肚子咕噜咕噜叫,前胸贴后背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但是他赌着一口气不愿意回去,他都出来这么久了,居然还没人来找他。 难道都不担心他出什么事么? 越想越憋屈,折了根树枝,何湫在土上写写画画,浑身都写着不开心。 “王八蛋,没有心。” 说完还在那只写了徐扬名字的乌龟身上踩了两脚。 踩着踩着倒是觉出不对劲了,这鞋...... 糟,穿错鞋了。 一双红黑配色的aj,他那双是绿的,现在这双鞋鞋面上全是稀泥。 这下他更不开心了,破鞋,谁稀罕? “把你鞋丢了,放水里冲下去。” 何湫一边口出恶言,一边用手舀水擦鞋,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软趴趴的,偏生一按又是硬的。 烦死了!怎么还没人来找他啊! 这一犟,就犟到了中午吃饭。 由于是吃大锅饭,跟学校食堂差不多,过了饭点就没饭吃了。 何湫闻着味,悄悄又溜回去了。 民以食为天,吃饭最大,吃饱了才有力气生气。 这么想着,何湫昂首阔步,回到了酒店。 结果就这么点功夫,好吃的菜就没了,他们四人也不见了。 何湫的世界顿时下起了雨,哦不,冰渣子,砸的他生疼。 早知道就不生气了,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扒拉一口白米饭塞到嘴里,何湫硬生生吃出了苦味。 垃圾酒店,连饭都是苦的,黑心商家,没屁眼。 吃着吃着,面前突然坐下个人,他盘子里的菜那叫一个好啊。 五颜六色的,油光发亮的,看着就特别有食欲。 何湫暗暗叹了口气,又扒拉了口青菜,多吃蔬菜可以补充维生素,有利于身体健康。 吃多了肉对身体不好的,会发胖,会...... 可是我还一口没吃呢。 瘪了瘪嘴,何湫自暴自弃地放下筷子,算了,不吃了。 端起盘子一抬头,就看到徐扬笑眯眯盯着他看。 “哟,终于舍得抬头了?” “我还以为出去一趟就变鸵鸟了呢。” 来火!气人!烦躁!不得劲! 剐了他一眼,何湫做了史前幼稚的一件事,冲着他盘子里的饭。 “呸呸呸呸呸......” 虽然也没真啐口水,但是效果还是达到了,何湫满意地点头,欲要离开送餐盘。 徐扬不怒反笑,“湫儿,这给你留的。” “你怎么不早说?”何湫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我说了你信么?” “......看情况吧。”嘴上这么说着,何湫的眼睛已经黏在那份饭上了。 自己的口水那算什么,何况还没真啐。 搓了搓手,他狐疑地坐下,试探性地扯了扯那个餐盘,徐扬没动,就在对面看着。 何湫放心了,飞快地把餐盘拖过来,狼吞虎咽。 呜呜呜,这种油脂在嘴里爆开的感觉也太快乐了。 吃了一半,何湫被徐扬盯得发毛,尴尬地问了句,“...他们呢?” “找你去了。” “啊?”咽下一口肉,何湫咂嘴,“那你怎么不去啊?” “这不在这等你么?” 何湫愣了几秒,掩饰性地低头吃饭,小声嘟囔,“又没让你等.....” “我乐意,你管我?” “谁管你啊?你可闭嘴吧你。”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何湫白他一眼,安心吃饭。 那边,高集跟着林罪和周也,三人受了徐扬的旨意,一起去了云间栈道。 他说,“你们去栈道玩吧,我跟湫儿去别的地方玩。” 那行呗,互不打扰呗。 但是凭什么他这个电灯泡不能自己选择去处呢?高集暗自神伤了一小会,跟上那俩人的步伐。 天涯何处无情侣,何必虐他一条狗? 要不现在往地上一摔,然后哭爹喊娘回帐篷待着去? 高集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一套完整的计划呼之欲出。 他先是订了个闹铃,然后把闹铃的铃声设成和电话铃声一样的。 两分钟后,闹铃响起,高集像模像样接起电话。 “喂?” “嗯,我们在栈道。” “还行吧。你那怎么样?” “可以啊,那我现在过来?” “嗯好,拜拜。” 挂断电话,高集冲那俩人笑笑,说道,“何湫叫我去那边玩,你们玩的开心哈。” 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自顾自说了一句拜拜,高集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周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调笑到,“林罪,你把人吓跑了。” 无辜背锅的林某人歪头,“他自己走的。” “你不懂。”周也仰面半躺在栈道的栏杆上晒太阳,下午的太阳到底还是刺眼,周也不自觉皱眉闭眼。 林罪见状往他身边走了两步,伸手帮他挡脸上的日光。 周也甚至没睁眼,笑道,“挡着我光合作用了,拿开。” 林罪不赞同,“会晒伤。” “这么一会,能给我脱层皮?” “你娇气。” 这可真是稀了奇了古了怪了,周也简直哭笑不得。这个词从林罪嘴里蹦出来用来形容他,说不出的好笑。 “哪娇气了?” “哪都娇气。” 周也嗤之以鼻,拂开他的手直起身,扯开领子问他,“娇气你还咬?” 脖子上赫然是一个接一个的吻痕,外面还套着牙印。 林罪老脸一红,尴尬地帮他理好领子。 “对不起,忍不住。”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就是个马后炮?咬都咬了跟我说对不起?”周也不依不挠挖苦他,突然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 “要不给你买个充气娃娃泄泄火?” “我不要。”那是什么东西,能跟周也一样么? “那怎么办,我已经买了,还是定制的,跟我长得差不多。” 想着给“周也”打气的画面,林罪莫名头皮发麻。 憋出两个字,林罪觉得十分可行,“退货。” “你好无情啊,送上门的你居然不要?” 周也整个人已经贴在他身上了,两人姿态亲密,周围有不少人投来目光。 有一门功夫,叫熟视无睹,两人段位都极高。 林罪面不改色,把他推开,“你离我远点。” “啧,得到了就不想要了,男人。”周也没骨头似的又贴了回来,语气戏谑。 “太近了。” “太近了怎么了?” 林罪没答,用行动告诉他,想亲。 没那么多怕不怕,没那么多在不在乎,没那么多世俗伦常,喜欢,想亲,那就做。 周也反应也不慢,在他贴上来时,捂住了他的嘴,安抚性的按了两下。 “这柜门呢,我帮你按着,毕业再给你打开,成不?” “罪哥?” 这一声喊到他心里去了,林罪嘴唇紧抿,死死盯着他,视线不愿意挪开半分。 “成。” 他突然觉得,周也,是不是姓周名也字妲己? 作者有话说: 乖儿子放心,他按不住的,过段时间亲妈给你掰开。 第19章 顶级星空酒店的旅程,在一张照片中结束。 夕阳半垂,映红了少年青葱的脸庞,比夕阳更红的,是月考过后的红榜。 周也和林罪被何湫扯出来看成绩,仗着身高优势,两人站在人群最末,抱臂看榜。一副成绩乃身外之物,老子不在乎的样子。 林罪是真的不在乎,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倒数第二张红榜,倒数第三排,年级第522名,好像比上次好点。 林罪的目光继续倒着往前找,周也顺着目光往后找,找到对方名字的时候,都不小地惊讶了一下。 周也,5。 林罪默然,比他少了两位数。 “同桌,你语文挺差啊。”周也看着林罪68分的语文出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满分100呢。 林罪略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卧槽!凭什么我是438??!”何湫拧着眉骂骂咧咧从人群里挤出来,明明他和前面那人分数一样,凭什么他就是437,就凭他姓c吗? 见两人还像两尊大佛一样立在人群末尾,何湫紧巴巴凑过去,罪哥的成绩他瞧着了,他也习惯倒着看,但是周哥他还没瞧着呢。 “周哥!你考得咋样啊?我好像没见着你名字。” 周也闻言一笑,冲他比了个5。 瞧着这架势,何湫心领神会,乐呵呵伸出手,响亮地跟他击了一掌,“耶!” 耶完之后,周也没有反应,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他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不是...你不是这个意思?” 周也收回手,笑得十分温和,“我的意思是,第五。” “啊?”何湫眨了眨眼,不是吧?难道他记错了? 回头踮着脚又看了一眼年级倒数第五,何湫指着那一块说,“不是吧,周哥,你是不是看错......” 等等! 何湫突然茅塞顿开,脑中灵光一闪,激动地转头,差点没闪到脖子,那张他平时都不屑于去看的第一张红榜,第五...... “卧槽???” “周哥???你这么牛逼?”何湫嘴巴张得能塞下拳头,脸色从不可思议转到无比震惊又变成一脸崇拜。 奶奶个腿,怎么做到的?干架猛长得帅学习还好??还有没有天理了? 周也沉默了一下,突然敛了笑,“一般吧。” 这语气里若有若无的遗憾是怎么回事? 何湫咽了口口水,差点被呛到,咳了两声又追问道,“周哥,你之前在六中一般都考第几啊?” 周也看他,露出一个神秘的笑,“肖疏浚那个位置。” 何湫瞪大了眼,机械地转头又看了一眼红榜,肖疏浚,年级第一?????? 卧槽......果然,上帝在关上了你的门后,还会顺带着把窗户锁好。 周也现在的形象突然变得高大伟岸,甚至镀上了金光,刺得他睁不开眼。淦,是学霸的光芒。 突然有些不适应,在周也的顶级学霸光环的照耀下, 他的不学无术一下无处可藏,他甚至不敢说话,生怕暴露自己的文化水平。 左思右想,何湫突然把目光移向在一旁扮演雕像的另一位吊车尾同志。 他幽幽地看着林罪,目光深沉,“罪哥,你配不上他。” 现在周也在他心里,已经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了,简直就是神!就算是林罪,也配不上。 “你说什么?”林罪有些许怀疑何湫被夺舍了。 何湫虽然人怂,气....也怂,“没,你听错了.....我说的绝配顶配天仙配!” 嘿嘿嘿笑着,把他嘴巴都笑僵了,林罪才收回死亡射线,何湫立马揉了揉嘴,还怪累的。 但是周也似乎因为他的话情绪有些波动, 看了林罪一眼,把林罪看得心头一跳。 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 林罪仔仔细细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看的书,情绪.....当你觉察出对方情绪不对劲时,一定要采取挽救措施......仔细分析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人干了什么事让他不对劲了......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在否定中上升..... 沉思过后,林罪认真地看向周也,“我们好好谈谈,彼此都冷静一下。” 周也疑惑,“出什么事了?” .....上不是这么写的。 “没什么......”想了半天,林罪抿唇,索性放弃挣扎。 何湫在一旁干着急,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谈谈吧,我现在很冷静。”周也勾唇,带头离开,林罪也跟上,留下何湫一人风中凌乱。 不是,所以?到底咋了?为啥要谈谈?为啥要冷静? 难道他们要分手了?不会是因为他说的那句配不上吧...... 那罪哥不得把他脖子拧断? 淦,何湫想想都后背发凉,忍不住扇自己的嘴,就你有嘴!就你一天叭叭叭! —————— 天台前的楼梯口,周也才刚倚着墙,就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见着林罪还是那副紧张的样子,他不禁觉得好笑,“紧张啥呢?” “你别听何湫的。” “可是我的耳朵已经听见了,这可怎么办?” 明明他在笑,林罪心脏还是漏了一拍。有什么东西在流逝,是体温吗?血管中好像混进了粗糙的颗粒,流过的地方都生疼。林罪指尖用力,收缩成拳,喉间明显涌上异物感,但是他开不了口。 说什么呢? 小时候对着墙说话,长大了,也就学会闭嘴了。 “周也,我不接受。” “是你先招惹我的。”明明潜意识无比清楚的知道,真正要走的人,怎么都留不住。就像是那一边他没抓住的衣角,遥遥坠落。可是他忍不住。 因为是周也啊。 情绪的阈值在一瞬间被突破,林罪像蛰伏已久的野兽,猛地将他抵在墙上,双手为缚,画地为牢。 不准走。 你怎么不笑了呢?林罪的眼眸有些混沌,有些疑惑的抚上了他的嘴角,连笑都不愿意了吗?为什么呢? 几乎是林罪说话的同时,周也就变了表情。 玩笑开大了。 “林罪?” 林罪皱眉,他不想听见自己的名字。于是他用指腹按住了周也的唇, “嘘,别说话。” 不说话怎么哄你呢?周也又无奈又苦涩,谈不上敏感不敏感,他只是禁不起一点被放弃。 就着这个姿势捧住了他的脸,周也顾不上唇上的手指,亲了他一口。短暂的隔着手指的一点,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吻,但是出奇的效果好。 林罪稍稍愣神后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太偏激了。 “....我不是故....” “我人都送上门了,从六中转到明诚转到你们班来当你同桌,能跑哪去?”周也打断他的道歉,耐心地安抚他的情绪,眼神说不出的复杂,一点风吹草动他的安全防线就会崩塌,拿你怎么办好? “我要谈的呢,是长久发展。”周也手上用了点力,把他的脸肉往中间拢,像哄小孩一般揉了两把。 “一个人上大学多不安全啊,你不去给我守门?” 林罪彻底愣住了,这是要一直跟他在一块的意思,对吧?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一块考大学?” 还在愣神的林罪一下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他是真的没想过考一个什么样的大学,中学六年不过是死缓,高中一毕业,老宅那边不可能让他继续留在国内。 他们要的就是林罪不学无术,然后放逐到国外自生自灭,三年不回国续签合同,他手头妈妈留下的股份就会重新分配,如他们所愿。 所以,要跟他一块考大学吗?哪怕继续留在国内寸步难行,时刻都要警惕所谓的家人,拿着武器伏在暗处,给自己致命一击。 “要。”周也和未来选一个,他选未来。 有周也的未来。 到这份上了,周也也松了口气,他更怕林罪说不知道。 “那说好了,明年9月,我们a大见。” 想了想,周也又补了句,“a城也行。” “太远了我接受不了。”怕你接受不了。 其实分别也没那么可怕,65万个小时后,当我们氧化成风,变成宇宙中两粒依偎的尘埃,我们终究会在一起。 可是太过漫长的时间旅程,我怕你接受不了,怕我变成尘埃后,再也找不到你,所以我们不要离太远。不管时间,剩下的都交给努力。 谁都别放手。 —————— 林罪收到一份沉甸甸的礼物,一沓厚厚的笔记本,从高一到高三的所有科目所有笔记。 “先从语文开始,重点突破,每天背两篇古文三首古诗,从字意到赏析,我笔记上都有。把实在不明白的记一下,整理成新的笔记。” “数理化生每天和我一起刷题,背公式,总结题型,整理母题,问题不大。” “至于英语嘛,你好像不需要辅导,要不你教我?” 很令人惊讶,林罪英语137。6个矮子里居然拔出个巨人。只不过再强势的长板也弥补不了短板,总成绩还是拉得很低。 林罪不明所以,没答话,随手翻开文言文,一翻一篇逍遥游,一翻一篇出师表,洋洋洒洒上千字,没几个看得懂的。 烦躁地合上书,末了不知想起什么,又重新翻开,强忍不适一字一句文译对照琢磨。 知识的海洋好像有点热,林罪觉得自己站在火山口,书中的知识就是滚滚岩浆,只能看,不能吃。 他两道眉锁得极紧,劈出沟壑,开着性子苦大深仇死磕。 周也被逗笑,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的眉毛,“别生气啊,同桌。” “要不这样吧,你下次进步个50名,我搬你那去住。”这已经不能说是甜头了,是罂粟田中最妖艳肥沃的那一株,通体散发诱惑。 沉浸在苦海中无法自拔的孤舟,突然刮来一阵大风,强势地将它推向对岸。 作者有话说: 假装现在还很早...今天是勤劳的鸽子 第20章 学海无涯苦作舟,林罪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沦为莘莘学子中的一员,何湫也没想过林罪搞起学习来这么猛。一开始喊他干点啥他都说要学习,何湫也没太当回事,只觉得过几天就好了。 可这眼见着也大半月了,马上就下一次月考了,林罪仍然没有松懈。喊他出去玩,他说没空;喊他打游戏,他说要学习;喊他干架,他说浪费时间,耽误学习。大有饭可以一日不吃,觉可以一日不睡,书不可以一日不读的架势。 现在道上都是怎么传的呢,段子满天飞,说的全是林罪和周也。 大家最认同的一种说法是,上次空前决斗后,两败俱伤,两人缺胳膊少腿进了少管所,六中和明诚马上出新领头。六中他不知道,明诚估计是要换了,何湫咂嘴。而大家觉得最不可信的一种说法呢,是说两人形影不离成了好兄弟。此贴一出,总共四百多楼回复,十分之九在说不可能,骂楼主脑子有洞。 然而事实证明,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何湫随手拿起一本生物书放在手上,用手指顶着转。他的同桌,高集,在学习。他的前桌,袁安安,在学习。他的大哥,林罪,也在学习。他的另一位大哥,周也,还在学习。 只有他,一枝独秀。临考不乱,处变不惊,一如既往自由自在地,玩。 这么想着,何湫突然有些尴尬,怎么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思想斗争过后,他突然正经起来,马上就考试了,抱佛脚也是学习啊,我命由我不由天! 于是他拿出了99新只写了个名字的金考卷,找出了一支满墨的笔,翻开第一张试卷,开始奋斗。这金考卷吧,似乎是有魔力,何湫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眼皮越沉,意识越模糊。 可恶,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金考卷这么无聊的东西? 十分钟后,高集看着昏睡过去的何湫,默默叹了口气,还以为他真开窍了,没想到是十窍开了九窍,一窍不通,开的那九窍也全是睡觉。 这节晚自习也就10分钟就下课了,高集寻思着,那就让他再睡会吧。 结果下课前高集去办公室排队请教老师,回来已经是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何湫还在睡,一梦不醒。金考卷在潺潺口水的浸泡下,估计是报废了。 高集无语,同桌是睡神怎么办?如何叫醒一头猪?如何解救金考卷? 可拉倒吧,高集走回座位,狠狠拍了一把他的后背,沉闷又带着清脆的肉响,何湫皱了皱眉,嘤了两声,又重新进入梦乡。 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高集目光一凛,抬手把何湫桌上堆得高高的城墙一推,哗啦哗啦噼里啪啦大大小小的书砸了何湫满脑袋,全班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水漫金山的架势,把何湫给压知识塔下了。 “我操......”何湫捂着脑袋惊醒,他连做梦都在被落石砸。 好好的书,怎么说倒就倒了呢?嬉皮笑脸冲着围观他的同学们笑,何湫带着种劫后余生的喜庆,乐呵呵开始捡书。 呔!我果然是天选之子,落石都砸不死我,待会晚上继续睡,保不准这回能称霸武林!何大侠,啧,带感。 高集看他一边捡一边还时不时还笑两声,心惊胆颤,别不是砸成傻子了?这本来智商就不高...... 突然有些后悔,“我待会去买零食,你想吃啥?” “哈?”何湫发条一卡,天下红雨了?抠搜鬼高集说要给他买零食吃? 揉了两把眼睛,又扇了自己两巴掌,何湫愣愣出声,“你真的是高集吗?” 完犊子,真成傻子了? 高集瞳孔地震,担忧地看着他,“......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脑袋痛不痛啊?” “你怎么了?”为什么摆出一副我要死了的样子?何湫疑惑。 “我没怎么,你怎么样?”高集越发焦急,已经不是高集了,他现在是高急。 “我能怎么样?”何湫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慢吞吞把书重新堆好,“你干嘛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你真没哪里不舒服吧?” “鸡哥,有病治病啊,你哪只眼睛见着我不舒服了?”何湫表情古怪,他的同桌怎么突然变得奇奇怪怪?莫不是真的得病了?眼疾?臆想症? 被这么一怼,高集反而放下心来,还好还好,没事,还知道骂他。 “那我去买零食,你继续加油学习啊。”临走前,高集忍不住多叮嘱了一句。 “哦。”何湫的处理器自动把那句话的后半句删掉了,管他呢,先吃了再说。 —————— 在周老师的辅导下,林罪的黑眼圈达到了史前最重。 忘食说不上,废寝倒是做到了极致,连着一个月,每天的睡眠时间只保证三四个小时。5点起来背语文,来了学校早自习继续背,课间除了上厕所,其余时间都在刷题,一节课45分钟,他听45分钟,试卷做得越来越多,笔记越来越厚。 林罪,成功地长在凳子上了,与之连为一体。 第二次月考,他考了407名,进步115名。于是他成了小梁女士的重点表扬对象,连老周看到他都频频点头,因为他的语文终于踩线及格了。 当被小梁女士通知要上台做进步感言,分享学习方法时,林罪在她期待的眼神中给出了否定答案。 “让周也说吧,他教的。”他对学习没有概念,只是对周也有概念,进步50,他就搬过来住。 “周也上次已经做过总结了,我想这次机会,可以留给你。”小梁女士恳切的看他,让他没有办法拒绝。 于是当天的放学总结上,他冷着脸上台,念了一遍学习方法。 一句话,1点睡,5点起,除了学习、吃饭和运动,其他事都没太大意义去做。 以上,就是林罪学习法。 听呆一众同学,怎么说呢,明明大家都有眼睛,也看到了林罪的改变 ,但是林罪给他们的固有印象实在太过顽固,他要是说1点睡5点起除了打架其他事都没必要做,好像听起来可信度更高。 林罪说完就下台了,他没工夫跟他们耗,还有套题没刷完。 冷着一张脸在同学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林罪拿出了五三,淡定刷题。小梁女士也有点呆,就一句话? 转念一想,带头鼓掌后,小梁女士沉下语气,扫视了一圈班上的少年郎,“林罪同学说的很真实,再多的口头功夫都比不上自己踏实去做,希望同学们向他学习。” “还有7个月,我们要努力到感动自己,拼搏永远不会让你后悔,无意义地虚度光阴才会。每天进步一点,明年6月份,给自己一份满意的答卷。” “很多话老师说得再多也没用,真到了考场上,能靠的,只有自己。” “我希望所有同学,都未来可期,至少在学习上,别让自己后悔。” 说完这番话,班上的氛围有些沉重,一晃就是两年半,马上就要离开高中,真正不迷茫的,又有几个呢?一次次的空口鸡汤过后,自己究竟做了多少呢?三分钟斗志和即将到达的分水岭之间似乎有着尖锐的矛盾,无法轻易化解。 感受到孩子们突然的情绪失落,小梁女士拍了拍手,笑道,“所有同学,请务必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要是有人问你哪来的勇气,就说梁静茹给的。” 此言一出,同学们又渐渐活跃起来,一张张笑颜接连绽放。是了,他们的班主任,本名就叫梁静茹。 歌手梁静茹不一定能给他们勇气,但是班主任梁静茹可以。 教室墙后的倒计时已经快要进入1开头的三位数,小梁女士最后补了一句,“不负自己不负时光,也不负所有老师,高三三班,我们可以。” —————— 周六,照常5点起,林罪惯性从床头柜摸出文言文,坐起身来看书。今天的文言文又退化到解放前了,一种名为焦灼的情绪在字里行间蔓延。 林罪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手机,然后又强迫自己专注。 怎么还不来?要不要打个电话? 可是才五点。 实在无法吸收一个字,林罪索性合上书,找点别的事做。洗漱,晨跑,吃早餐,洗澡。 时间显示7点24,怎么还不来? 今天地球转的好像很慢,时间也突然老去,步履蹒跚,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着。林罪只能在一旁看着他走,催不动搀不到,坐立难安。 既然文言文看不进去,那刷题吧。 20分钟,他写了两道题,两道选择题。 再也不能忍受这样地下的学习效率,林罪掏出了手机,点开周也的聊天框。 “你到了吗?”,删掉。“你起床了吗?”,删掉。“你吃早餐了吗?”,删掉。“你怎么还不来?”,林罪看着自己打出的那句话,陷入沉思。 正欲删掉,重新组织语言,按到了发送。 咻的一声,消息飞出去了。 林罪愣了,有些慌乱地长按那个绿色的框框,才看到撤回二字,底下就弹出了新消息。 “在你家楼下。”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满汉全席————鸡汤宴。 第21章 十一月初,天气转凉的时候,周也住进了林罪的学区房。 一起吃饭,一起上下学,一起回家,八卦的气息拦都拦不住,迅速扩散开来。贴吧里之前那条被骂到狗血淋头的帖子又被翻出来了,说楼主“预言家”的不在少数。 逐渐就冒出了cp帖,以【瓜田实锤,非也cp我锁了】为首,从林罪每天给周也买牛奶,到周也喂林罪吃饭,到林罪说周也是宝贝,到楼主爆出一张俩人一起出门的照片。 你以为这只是简单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吗?非也。 你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同学合租吗?非也。 你以为这对cp只有这么点料吗?非也。 本帖持续更新,欢迎广大瓜农补充。 楼主是一个马甲叫“吃瓜一线站姐”的,一举成为cp帖最大的产商。其分析可谓是精彩绝伦,头头是道,细致入微,无孔不入。 从周也的嘴巴入手,破皮次数,位置,时间,事件,记录的比实验报告还详细。9月11日,上午大课间两人一起出门,未归。下午2点半回到教室,周也嘴角破皮,嘴唇破皮三处。林罪喉结贴了创可贴(盲猜有吻痕或者咬痕或者抓痕);9月12日,早自习,失踪30分钟,不知去向(盲猜在天台楼梯口),周也嘴巴微肿,多了新鲜伤口2处......9月24日,周也脖子上惊现草莓(我尽力数了,能看到的有5个),牙印2个...... 以上为脖子以上的分析,此外“站姐”还提供了衣服分析,用品分析,生活习惯分析等一系列证据,把这个瓜锤上加锤。 L1:我服!!!五体投地,站姐牛逼! L2:啊啊啊啊啊啊我也锁死了!给我9999999,生不出孩子不准分手! L3:我严重怀疑咱俩一个班的...... L4:有病?闲的蛋疼吧,两个男的能有什么? L5:圈地自萌碍着你了?不爱看滚啊,就你喷粪。 L5:别管他,我们磕的cp一定是真的!!站姐加油φ(≧≦*)?我们等你更多铁瓜~ L6:老子搞到真的了??? ...... 这个帖子的回复高达一千,其中大多数还是萌cp的友军,屏幕前,站姐推了推眼镜,掏出了自己的珍贵小本本,开玩笑,哪有能在她眼皮子底下逃脱的cp? 转凉的天气和升温的帖子对比鲜明,然而当事人的生活丝毫没有受到外界影响,不温不火,置身事外。 11月中旬,本该是平平无奇的周末复习时间,被响起的门铃声打断。林罪开门的一瞬,表情就变了,沉如深渊。 门外站着一名中年男子,穿着款式简单的哑光正装,双手置于身前交叠,恭敬地朝林罪鞠了一躬。 “小少爷,好久不见。” “梁叔。”林罪淡淡地喊了一声,中年男人顿时笑开,脸上堆满了笑,眼角的细纹显露无遗,他是真的很高兴,无论如何,小少爷还愿意叫他一声叔。 “小少爷,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太好,回去看看吧。”梁叔和气地跟他交流,用着商量的语气。 “你也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不必,我对他的遗产没兴趣。”听到这个答案,梁叔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甚至连表情都没变,像没事人一样说起了另外的事,“听说你最近进步很大。” 林罪握门的手一顿,梁叔像是没有察觉,自顾自说着,“我给你带了一点东西,看看吧。”说罢从脚边拿出一个礼物盒子,拍了拍灰,慎重地交给他。 林罪接过时,他欣慰一笑,又恭敬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居民楼下,梁叔一直维持着的淡然面具,随着门禁的合拢破碎。其实每一年,他都会给林罪送点东西,是他的妈妈留给他的礼物,从疗养院到如今,每一年都不曾断过。 你看,蕙瑶,他在长大。 梁家7代以来,都是林家的仆人。从骨血里深渗出的自卑和奴性,让他自小就抬不起头。蕙瑶给他的尊重,他会一丝不落还给小少爷。 临走前,他最后向居民楼鞠躬。 我永远站在您这边,小少爷。 梁叔一走,林罪抱着盒子坐到了茶几前,陷入长久的沉默。 周也黑眸一沉,起身走向他。 “小少爷,看什么这么认真啊?” 不用看也知道,一封信,他的生日礼物。每一年都有,最开始几年他还会看,可到了后来,就不看了。他无法感受到妈妈字里行间的爱意,他永远只记得她从自己眼前跳下时那一边抓不住的白色衣角。 如果爱他和活着,都那么累,不如一开始,就别让他出生。 你明明说过,我叫林最,最好的最,可是你一走,我就变成林罪了。 “没什么。” “看起来是个礼物,不拆开看看?” “嗯。” 他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迷,周也微微叹气,捏住了他的耳垂,很厚实,也很圆润,奶奶说这是很有福气的耳垂,可是他的林罪现在一点都不开心。 “我现在邀请你去我家玩,你去不去?” 林罪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略微思索,说道,“作业还没写完。” “写个屁,明天晚上补。”周也笑得张狂, “走啊,罪哥。” ———— 一个半小时车程后,两人来到了城乡交界处,桐村。 周也的奶奶听说他们要来,老早就站在村口等着,小老太穿着花衣花裤,牵着一条小土狗,又喜庆又可爱。远远瞧着两个小伙子从大巴上下来,小老太踩着小碎步就迎上来了。 “我就说这么俊的小伙子,肯定是我的乖宝贝。”小老太笑容满面,又看向林罪,“这个是同桌吧?” 林罪乖乖弯腰,“奶奶好。” “诶!乖孙,长得真结实!待会跟奶奶上菜地拔菜去!”周奶奶热情地拍着他的膀子,越看越顺眼,“我们宝贝啊,就是太瘦了,像你这样多好!” 第一次被人用“结实”形容,还被邀请去菜地拔菜,林罪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回复,周也趁机插了一句,“奶奶,那我以后多带他来玩。” “那好那好,多来玩啊!”小老太高兴地双手一拍,笑得更欢快。 “同桌叫什么名字呀?” 有那么几秒,周也甚至怀疑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甚至说个假名,但是林罪沉默半晌后,还是报了名字,“......林罪。” “林最啊!好名哩!最好的那个最吧?哎哟哟,好福气。”小老太开开心心念叨着,盯着他左瞧右看,“长得也有福气,真好。” 林罪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最、好、么? “赶紧上奶奶家去,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说完,小老太就乐呵呵走了,留下小白狗乖巧地蹲在地上眼巴巴望着剩下的两人。 林罪则看着奶奶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周也也不催,蹲在地上逗狗玩。 十一月份的天气到底还是冷,小白狗顺着热源,往周也怀里爬,不依不挠用小爪子抓他的裤脚,拱他的脚脖子。周也不禁失笑,一边给小白狗顺毛,一边抬头看林罪。 “林罪,你看它像不像你?” 周也指着拱在他脚踝那到处蹭到处舔的小白狗,眉开眼笑。 小白狗似乎以为在夸自己,连忙摇着尾巴蹭得更欢,周也笑着把他抱起,兜着屁股让它趴在自己肩膀上,又问了一句,“是不是特别像?” 林罪突然有一种自己的领地被侵占的感觉,刚刚被周奶奶牵动的思绪归位,他吐出一句“不像”,就要伸手抱狗,小白狗似乎有点怕林罪,哼哼唧唧扑腾着小短腿往周也怀里钻,浑身都写满了不要他抱。 林罪脸一黑,他都没这么拱过。 冷冷伸手,他对周也说,“拿来,我抱。” “我听着怎么不太像这回事呢?”听这口气,周也合理怀疑林罪想杀狗灭口。 林罪不听,又伸手去抱狗,小白狗这回更精了,一边哼哼唧唧一边舔周也的脸,可怜兮兮求庇护。 果不其然,周也拦住了林罪的手,把狗抱得更紧,“你干嘛?跟一条狗置气?” 林罪有些气结,他竟然比不过一条狗?磨了磨后槽牙,他直接弯腰,一只手穿过周也的腰,一只手穿过他的膝盖窝,完美腾空。 “没干嘛,我抱你。” 这回轮到周也讶异,怕怀里的小白狗掉下去,周也甚至不敢挣扎,他的表情顿时哭笑不得。 “林罪,放我下来,丢不丢人?” “不丢人。”说罢他还真就开始走了。到底是个一米八几的男的,抱周也其实挺吃力,走几步林罪还要掂一下,把周也给掂笑了。 “放我下来呗,罪哥?多费力啊。”林罪耳朵不听,步子不停,在村间水泥地上坦然自若地走着,任周围路过的村民投来差异的眼光。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周也无奈,亮出底牌,“狗给你抱。” 闻言,林罪终于停下了脚步,将人放下。 还是脚踩在地上踏实,周也摸了摸小白狗的头,递给林罪。 对不住,只好拿你当质子了。 抱得狗归,林罪终于满足,大手捞着它肥嘟嘟的肚子,端着走。 周也没忍住,用手肘顶了一下林罪的手臂,调侃道,“你怎么不让我骑你头上?” 没有立刻回答,林罪仔细思考后,停下脚步,目光认真,“不太方便,会抵到。” 没有一丝丝防备,周也捧腹大笑,笑到肚子疼,笑到直不起腰,说出来的话都上气不接下气。 “......别搞黄啊,林罪。”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我想搞凰,怎么剧情还写不完,我哭。 第22章 两人继续往奶奶家走,迎面蹦蹦跳跳跑来一小姑娘,拎着一大篮子花,一边跑一边哼歌。 许是瞧着两人好看,小姑娘多看了几眼,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笑还没咧开,人就摔了。摔了她还惦记着那篮子花,顾忌不上伤势赶紧爬起来捡花。 周也走过去帮忙,小姑娘泪眼朦胧,哽着喉咙道谢。 林罪也把小白狗放下,蹲下捡花。这花不是真花,是小巧精致的手工雏菊,每一瓣花瓣和每一杆茎叶都能看出用心。 三人一起把花捡拾好,小姑娘抹了把眼泪:“谢谢大哥哥。” 说罢又咧开嘴抽抽搭搭地笑,从篮子里拿出几朵花:“送给你们!” 周也笑着收下:“谢谢你,你是要去卖花吗?” 小姑娘舔了舔干涩的唇,有些腼腆:“是的......” 她的手指不安地抠着花篮,刚刚摔的那跤,在她手上磨了不少口子,小姑娘也没管,揣宝贝一般拎着篮子要走:“大哥哥再见,班车要来了,待会就赶不上了。” 周也拦住她:“等等。” 小姑娘被拦住,有些焦急,又不好意思说,不安地小幅度踱步。 只听着也继续说:“你把花卖我吧。” “全部。” 小姑娘回不过神,傻傻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张了张嘴没发出声,是天使下凡吗? 周也不急,嘴角弯出温柔的弧度:“你的花怎么卖呀?” 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小姑娘的声音很轻:“一块钱一朵。” “我特别喜欢,一共有多少朵呢?” “...130朵。” 周也从兜里摸出两张粉红色钞票,递给她:“连篮子一块卖给我吧,我奶奶刚好缺个篮子。” “不用找了。” 小姑娘愣愣地看着他递过来的钱,不知所措:“要找的......不要那么多钱。” “可是我一点也不喜欢零钱,怎么办?”周也似乎很为难,撑着下巴看她。 小姑娘欲言又止,脸涨得通红,一边摆手一边摇头,总觉得这样不好。 “你就勉为其难,帮我解决一下这个问题好不好?” 见她还是不太愿意,周也轻笑:“那这样吧,你帮我把这花分成四份,两份46朵,一份11朵,一份12朵。” “哥哥不太会数数,你帮我分好,剩下的就当是你教我数数的辛苦费,好不好?” “真的吗?”原来这么好看的人,不会数数吗? 周也肯定地点头。 小姑娘这才放下篮子答应道:“那你好好看哦,是这样数的,1、2、3......” 数一个,就要抬头看周也一眼,怯生生的,生怕他学不会。 周也只静静看着她笑,11月的凉风丝丝吹过,三人蹲在水泥路旁,围着一篮子花,听她数数。 “好了!分好了,还剩下15朵。”小姑娘抬起头,用眼神询问你学会了吗? 周也说:“谢谢你。” 小姑娘满足,把分好的花用小绳绑好,系了个好看的绳结放回篮子,一起递给周也。 周也接过篮子,把钱给小姑娘,这回终于接了。 告别时,小姑娘又红了脸:“大哥哥再见.....你们....真好看。” “那谁更好看啊?”周也似乎特别好奇,歪着头问她。 小姑娘手搅在一起,搅得发白,咬着唇左右看了几个来回,飞快地指了一下林罪,又迅速低下头。 “那你以后想不想嫁给他?” 周也笑眯眯蹲下,把小姑娘看得面红耳赤。 等了好一会儿,小姑娘像是鼓足了勇气,细声细气道:“...想。” 大哥哥真的好好看啊,特别高,个子特别大,爹娘一定会喜欢的,家里又可以多一个人下地干活..... 殊不知自己又以“干活”取胜的林罪不明所以,淡淡地看着周也,似乎在判断他到底想干什么。 只听他特别遗憾地叹了口气:“唉,可是如果你要嫁给他的话,就只能当小老婆了。” 小姑娘一惊,瞪圆了眼:“......怎么可以娶两个老婆?”还有大老婆吗...... 周也看起来很赞同,频频点头:“是啊.....怎么可以娶两个老婆呢。” “那....那我不嫁了...”小姑娘嗫嚅了一句后,从自己的中指上扯下来一个戒指,很儿童的款式,塑料制品,淡紫色的指环上面镶着很大一只彩色蝴蝶。 “...大哥哥,送给你,你可以给大老婆......”小姑娘天真地抬高了头,手伸得笔直,一副你一定要收的表情。 林罪盯着她手上的皲裂看了许久,接过:“谢谢。” “不用谢~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毕竟你看起来特别能干活,大老婆肯定很喜欢他! 说完这句话,小姑娘就跑走了,还时不时回头看,周也连忙挥手让她别看了,免得又摔跤。 小姑娘跑得不见影后,周也转过头来看林罪:“看不出来啊,你还有大老婆?” 林罪摸了摸鼻头:“没有。” “那你收她的戒指不是送给大老婆的吗?”周也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提起篮子。 想了想,林罪拽住了周也的手,要把戒指塞给他。 周也迅速握拳:“白嫖个老婆?你想得倒是美,一边去。” “我有钱。”林罪沉声。 意思是不是白嫖?周也扯了扯手,没扯动,林罪反而还来掰他的手指。 周也又生气又好笑:“你特么今天要把这玩意儿套我手上我跟你没完。” 什么玩意?要他戴个花蝴蝶戒指。 林罪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脸冷漠,铁了心要套个“大老婆”。 周也看他那副样子就来气,生自己的气。惯得他......老子不要面子的? “你听没听见我说话?”周也攥紧拳头,生怕一个不注意这只彩色的花蝴蝶就套在自己手上了。 林罪哼了一声以示在听,手上却仍然在用力。 淦。 周也实在没辙,放下篮子,反握住他的手:“你给我,我自己戴。” 见林罪没动,他又补了句:“我比较喜欢自食其力。” 这回终于把人劝动了,林罪松开手,把戒指给他。 周也接过,作势要往手上戴。眼见着戒指要套上了,周也突然蹲下,一把扯过小白狗的尾巴,把花蝴蝶套上去了:“白哥,你老公送的戒指,收好了。” 说完就跑,也不管林罪的反应。 跑出一段安全距离,周也才停下,回头幸灾乐祸朝他招手:“跟上啊,别忘了把你大老婆抱过来。” 林罪脚边蹲着小白,正在乐呵呵地冲周也摇着尾巴,那只花蝴蝶就跟着在它尾巴上飞来飞去,晃得林罪眼睛疼。 第一次,产生了,想打周也两拳的冲动。 算了,一拳吧。 啧,不打也行。 在奶奶家吃完晚饭,才六点不到。 中途氛围都很好,直到奶奶接了通电话。一向和蔼可亲又活泼的小老太,一下就沉了脸色。 小老太拿着老年机急匆匆地出门,“我不要你的东西!” “假惺惺!”、“送一回我丢一回!” “......” 林罪和周也默契地没有说话,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老旧的电视时不时还要晃两下屏,每次林罪以为它要彻底黑屏的时候,它又会重新亮起,如此往复,生生不息。 “喝不喝饮料?”周也突然问道。 “喝。” “菊花茶、枸杞茶、白开水,要哪种?” 默了片刻,林罪说:“白开水。” 周也笑:“行。” 等周也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两罐可乐,丢给林罪一罐,他问:“喜欢这地方么?” 林罪把饮料放到一边,没有立即开,刚刚那一扔一接,有些胀气。 “喜欢。” “我也挺喜欢的。”喝了口可乐,周也坐下,舒展身体:“没有我爸的地方,我都挺喜欢的。”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林罪措手不及,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我爸呢,挺瞎一人,这辈子唯一一回睁开眼,就是看上了我妈。” “可惜我妈一死,他马上就又瞎了,上外头不知道给我找了多少个妈。” “个个都让我叫妈,你说他是不是瞎?我妈长什么样,他都认不清。” 周也的声音很淡,像是在说故事,可惜这个故事不太轻松。 林罪向来不会安慰人,这回破天荒地开口,回答那个并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他是瞎。” 周也笑着嗤了一声:“你爸呢?怎么样?” “我没见过他。”林罪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但他不太平静。这个人,在他心里是死人一样的存在,从来没有见过他,却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下,被他冠以罪名。 周也目光稍沉:“抱歉。” “不用。”如果有人要向他道歉,那个人不该是周也。 为了打破沉重的氛围,周也站起身,把花篮拎了过来。 他先递给林罪一捧46朵的,又递给他一束12朵的,说道:“我也送你点东西吧,你可收好了。” “我就不像你,拿个破戒指到处套老婆。” 林罪接过花,欲要反驳,没有到处,就他一个。 但是周也没给他机会说,他紧接着又说道:“庆祝一下我被人骗了还能找到他。” 林罪疑惑:“找他算账?” “对啊。” “不过挺久没见了,他好像不记得我了。”周也的语气有点遗憾。 “干他,干到他记起来。”林罪冷静分析,打一顿就好了,一顿不够就两顿。 周也闻言,舔着虎牙玩:“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不行了。” 舍不得。 他的4611,又憨又傻,下不去手。 作者有话说: 我会尽快从车库开出我的保时捷的 三次太多事了,请假一周!对不起大家! 第23章 在桐乡,没有喧闹,没有车水马龙,有的只是在宁静中静静流逝的时光。 临走前,奶奶拦着两人,一人塞了一个保温杯,让他们好好喝,补身体,小老太的手干裂却温暖,破开的皲裂形成了深硬的疤口,磨得人手上十分不适,但林罪莫名心安。 奶奶一路把他们送到了村口,一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林罪才收回目光。老旧的保温杯沉甸甸的,握在手上十分有分量,林罪拧开一看,热腾腾的枸杞茶,红艳艳的枸杞在氤氲的热气中飘荡,林罪突然就想起一件事。 “把你的杯子给我。” “?”周也不明所以:“干嘛?” “我帮你喝。”上次周也说帮他喝一星期枸杞茶,就告诉他一件事,还差一天,今天帮他喝了,刚好一星期。 “想吃独食啊?” “喝完今天刚好一星期。”林罪伸手,准备拿走周也的保温杯。 周也笑:“还记着呢。” “那行,你喝。上火我可不管啊。”周也上下打量林罪,惦记着他上回流鼻血的事。 不过是个很小的约定,他能想起来,怎么就把自己忘了呢? 啧,有点烦。 喝完两杯枸杞茶,已经是回到学区房的事了,林罪放下杯子,杯子在茶几上磕出清脆的响声,惊动了正在补作业的周也同学。 他从题目中抬头,林罪正握着空杯子,执拗地看他,一副势必要听到答案的样子。 放下笔,周也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你喜欢我。” 就这么简单,当时只是想当玩笑话说,逗逗他。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占有欲和喜欢,本就同根同源。 他说的太快,太突然,太猝不及防,杀了林罪一个措手不及。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这种话说第二遍可就没有意思了。”周也舔着虎牙玩,云淡风轻又低下了头,刷题。在林罪那点一把火然后迅速逃离犯罪现场,一向是他的强项。 从未觉得五三这么碍眼,林罪现在只想把那本五三丢出去,换成自己。 见他真的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样子,林罪很是为难。思前想后,他索性掏出了手机。 点开一个名为“表白后应该干什么 求求求求求!!!”链接,热评第一条居然是:“还能干什么,干他啊。” 看到这里,他的眼睛已经没有办法再往下看其他的评论了。林罪抬头,目光灼灼盯着周也,吐出一口热气,遂又低下了头。 表白干他,等式成立。 林罪点开搜索框,输入“表白”,顺着又点进了表白情话。 “梦里有你,香甜无比;心里有你,充实无比;身边有你,幸福无比”、“不是除了你,我就美人要了。只是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我莫名其妙地笑了,只正因想到了你”、“你是三,我是九,除了你,还是你”...... 这段时间锻炼出来的语文记忆能力,林罪全拿来背土味情话了。皱着眉头好一通准备,他终于把手机锁屏放好,胸有成竹地抬起了头。 “周也,你......” “作业写完了?”周也头也没抬,打断他的话。 林罪呛声:“...没有。” “那还不写?” “哦。” 重新拿起笔写作业,林罪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算了,先写作业。 · 晚上,趁着周也去洗澡的功夫。林罪顶着毛巾重操旧业,再背点新的。 背到滚瓜烂熟,倒背如流,林罪方才放下心来,小菜一碟。 打开房门,林罪靠着墙听潺潺流水声。脑子里划过周也柔韧的腰,高凸的蝴蝶骨,凹陷的腰窝......动态的水流顺着脊柱沟流下,划过臀缝...... 林罪口干舌燥,盯着玻璃门上模糊的人影,望眼欲穿。 打开浴室门的一刹那,周也眼前一晃,人就被抵在了光滑的瓷壁上。林罪动作粗鲁,眼神凶狠,呼吸一下比一下重。 由于刚刚冲过澡,周也身上氤氲着湿意,皮肤喝饱了水,通透充盈。少许水珠悬在眉骨上,欲落不落。沐浴露的味道混着热气升腾,蒸得林罪视线模糊。只看见饱满的唇,只看见漂亮的眼角,只看见他鼻梢的那颗小痣。 什么“我喜欢你就像星星会永远陪伴月亮”、“今晚月色真美”、“这世界车水马龙”他忘得一干二净。 耳朵有些嗡鸣,搜罗好的表白金句被搅成浆糊,林罪听见自己如狼似虎的声音在空荡的浴室响起。 “我想操你。” 周也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笑得直不起腰,头枕在林罪肩上,乐不可支。 “谁教你的?”直球是这样打的? 周也借力咬了他一口,笑得牙都在颤。 一肚子金句在紧要关头化为乌有,还被这样嘲笑,林某人的心情一下就黯淡了:“我自己看的。” 还委屈上了。周也直起身来调整呼吸,终于收了笑。 “怎么办?我还未成年。” 林罪难以置信地抬眼,不自觉收紧了手臂。 周也灵活地从他的束缚下钻出,尝了尝他的唇角,叹道:“别犯罪啊。” “罪哥。” 这一声是贴在林罪耳边说的,耳廓上湿润的一点瞬间将林罪的火力值拉满。 望着周也施施然离去的背影,林罪摸了摸耳朵。 未成年就可以伸舌头了? 叫哥算几个意思,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 林罪也是今天才知道,天王老子有个外号,叫“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 等他进房间时,周也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摇着屏幕向他招手。 “来,拿过去看看,最好背一下。” 明晃晃的屏幕在昏暗的卧室显得格外刺眼,当然,上面的内容更加刺眼。 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保护法,第四十一条 : “禁止拐卖、绑架、虐待未成年人,禁止对未成年人实施性侵害。 禁止胁迫、诱骗、利用未成年人乞讨或者组织未成年人进行有害其身心健康的表演等活动。” 今晚注定只能和沙发共眠,睡前林罪还没忘举报那个热评。 结果自己憋着一身火入睡,连梦里都在组织未成年人进行有害其身心健康的表演等活动。 作者有话说: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忘记说了,虽然ddl弄的差不多了,但是我考试月了哈,所以还是两天一更,180度鞠躬致歉! 第24章 林罪看了周也的身份证,他平安夜过生日。 那天断崖式降温,空调开到了30度,一场始料未及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一朵又一朵的六角花瓣,烟一样轻,在苍茫的夜空中颤动、漂浮。路灯盖上了白帽,无数不可名状的小生命在光下漫天飞舞,熙熙攘攘,飘飘扬扬。冰晶的故事,在一场悠长的降落中诉说。 一声惊奇的“下雪了”,彻底打破晚自习的平静。窗边,走廊边,站满了蓝白校服。大家冻得面颊发红直跺脚也不愿意回教室,一双双稚嫩的手伸出,迎接新生便走向涅槃的雪花。 它们落在手心时,会汲取人世间的温度,眷恋地留下一个冰冰凉凉的吻。痒痒的一星点儿,而后消融。 耳畔是此起彼伏的惊呼,眼前是张张雀跃的脸。偶有商铺传来叮叮当的圣诞歌,一切仿佛都为这场大雪做好了准备。 四大组的角落,坐着两个不愿意换座位的旅人。他们享受这一方角落的宁静,任由时光慢慢流逝。 更应景的烟花,自江边绽起,印红了半边天。 破灭的壮丽如同烟花的海洋,和雪花一起,闪着光落下。 不知是谁,把教室的灯关了。巨大的轰隆声,火树银花不夜天。周也的脸在五颜六色的花火中忽明忽暗,嘴角弯着化不开的温柔,动人心弦。 “生日快乐。” 达芬奇的密码里,他的女学生形容他的声音是“耳朵的巧克力”。林罪也是如此,丝滑入耳,醇厚有质。 周也没有回头,身子微微向后倒,靠在他身侧看烟花。 “谢谢。” · 晚自习提前一节课下课,顺带着取消了明天的早自习,小梁女士说:“平安夜快乐,圣诞节也一样。” 林罪买了个蛋糕,三层,浮夸至极。其中有一层甚至镶满了金箔,店员说,最贵的配最好的。百分百命中林罪的靶心,刷卡,买单。 “你可真浪漫。”周也晃晃悠悠走来,轻佻地吹灭了一根办丧用的白蜡烛。 没有烛台,也大可不必黏在桌子的四个角上,很像封殡。 林罪不为所动,全当夸赞。把刀叉递给周也,等待他把仪式走完。 “不洗澡么?”周也平静地接过刀叉,随手切了一块蛋糕。 微弱的烛光下,他的睫羽还挂着刚出浴的水汽,旋成漂亮的剪影:“蛋糕,要洗完澡才能吃啊。” 理智的崩塌总在一念之间,林罪掐着最后的清明拧开浴室门,满身都是水滴。 周也正开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吃着刚刚切下来的那块蛋糕。见他出来,也只是招了招手:“过来坐。” 这是自毁程序的最后一道指令,林罪沉默着丢开了毛巾,将他扑倒在沙发上。狭小的沙发不堪重负,吱呀下陷,又极为勉强地回弹。 湿热粗暴的吻封住了周也的呼吸,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 过、来、做。 绵长的吻在两唇之间密不可分的进行,爱欲纠缠的高温灼烧相触的每一块肌肤。林罪如同在黑暗中忍饥挨饿的野兽,逮住机会就一举上前,撕咬猎物的喉管,贪婪的吞吃他的血液。 舌尖扫过他的每一寸唇肉,每一块口腔,仍然不够。细细密密的吻于是自唇间移下,途径喉结、锁骨。种草莓的过程酥酥麻麻,周也不安分地后缩,声音比平时黏糊很多:“痒,别弄。” 回应他的是T恤被掀到锁骨,林罪喘着粗气,支起上身,手顺着腰线滑到了裤头:“不行。” 两个字眼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宽松版型的运动裤被拽下,林罪呼吸一滞,口干舌燥,心上如有千万只爪子在刨。 “内裤呢?” 都脱到这个份上了,周也索性曲腿,脚尖一勾把裤子扔到地上。 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反正都要脱,穿着干嘛?” 他浑身上下,就剩下一件卷起的T恤挡住些许风光,其余地方一览无遗。伸懒腰的功夫,腰部线条拉的笔直,微凸的肋骨和胸前两点蓓蕾视觉拉近,令人垂涎。 林罪眉心紧蹙,劈出川形褶皱,欲望叫嚣着涌向下腹,火烧火燎。分不清是汗还是水的珠子一滴滴砸在他光滑的肚皮上,卡在人鱼线里,汇成一小条透明丝线。 顺从欲望捏住了他的臀肉,滑嫩的触感在手心炸裂开来,这还不够。 周也在他的禁锢下稍微坐起,环住了他的脖子。对上那双烧红的眼睛,周也的唇落在他眉心。在高挺的鼻梁上滑下,最后贴上了他的唇。 “要不要试试?”每说一个字,唇瓣便要短暂的相触,然后分离。他的声音很轻,情色却很重,蛊惑人心,引人犯罪。 又是这个,该死的问句。 周也反手覆上他的手,将其带离,牵引着到达更幽深的秘境。 指尖触到黏腻的一瞬间,林罪不由分说将手指挤入,探索新界。 “嗯......”通常只出不进的部位被异物进入,周也难受地发出一声闷哼。生理性躲避的同时,与林罪的距离持续缩短,最后几乎是趴在他怀里,纵容这位新手上道。 紧致湿热的通道又滑又软,周也做好了一切准备来接纳即将到来的碰撞。 “是这里吗?”林罪的眼里闪着兴奋的疯狂,按压第二指关节处的小凸起。长篇大论的理论灌输后,他终于有了实践的机会。 周也牙关紧咬,手指收紧,大力抠住了林罪的肩膀。他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出,呼吸稍微重一点,后面被弄的异物感就强一点。手指抵在肠肉上的感觉,又胀又痛,又夹杂着隐隐的快感。 没有听见回答,林罪又送了一根手指进去,开启新一轮的探索。 他妈的这个时候比谁都好学。 周也忍痛瞪他,额角渗出薄汗,极力克制喘息:“是...” 已经吞进三根手指的后穴被撑成肉圈,润滑液挂在高热的肠壁上,大度地招呼来宾。 林罪得到答案后抽出手指,暴力地拆解自己的衣物。中途还没忘把周也翻个边,视频里都是这个姿势。 不给周也更多的时间喘息,就着润滑,他强势破开了那一处甬道。 彼此交融的感觉太过销魂,林罪舒爽地发出喟叹,贴上了他的背。 滚烫的身体相互传递着温度, 你看,我们连器官都一样,不做爱,可惜了。 作者有话说: 我就知道,一章do不完。 本来这章应该是明天发的,但是我写了,就存不住,害 第25章 天气预报说,今年是冷冬,强降雪将持续半个月,从1月27号开始。 这意味着学校要提前放假,赶在27号以前。对应的,开学时间提前到2月15号。 最后一次月考,林罪已经跻身年级前150的行列。 何湫瞠目结舌。可恶,是幻觉吗? 而周也,也在最后一次月考,拿下了第一的宝座。 为此,蝉联第一的肖疏浚同学还特意来他们班“会见”新的年级第一。苦着脸来,又苦着脸走。也不知道究竟输在哪里了......是脸吗? 肖疏浚垂头丧气借了周也的卷子,一缕魂似的飘走了。 这个学期过得很快,时间线倒是清晰。故事的伊始,是高三转了个帅哥过来。帅哥个子高,脾气好,成绩棒,吸引了不少迷妹。但是后来事实证明,帅哥好像是个gay,详情请见贴吧置顶。 “非也cp,你不知道的那些事。” 上一次圣诞更新后,帖子里的腐妹子们都炸了。因为,话题主人公之一周也请了半天假,然后开始了戴围巾上学的生活。 现在这个帖子下,百分之90的都在讨论,上下、姿势、地点...... 别问,问就是段子短文满天飞。 老土男孩林罪除了百度,啥也不会,对此事一概不知。而冲浪选手周也,要被帖子里的同人文气笑了。 什么叫做,女装大屌萌妹?白嫩娇娇公主?身娇体弱?动不动就喘? 呵,好笑。 望着林罪在一旁一本正经地刷题,周也气不打一出来,抬脚就踹。 在林罪疑惑的眼神中,周也挑眉:“我是不是还没许生日愿望?” “你许了。” 思量片刻,林罪肯定道。 “我许什么了?”一句“我现在许,你得让我上回来“生生咽了回去,周也货真价实的疑惑。 “你说‘别顶’。” “......” 那天晚上,大开大合顶撞周也的时候,林罪突然想起来,他好像还没许愿。 于是他停下动作,问:“你许愿了么?”蜡烛到现在还是亮的。 周也在深呼吸,后面也会跟着呼吸的频率翕动。林罪唇线紧抿,忍了十几秒后,还是挺动腰身,送胯。 被撞得狠了,周也转头,眉目含春,神色迷离:“......别顶。” 这两个字说的十分艰难,连尾音都被撞碎。 对上他水盈盈的视线,林罪喉结滚动,磨了磨后槽牙:“换一个。” 无理取闹,不能惯着他。 再之后,就没有语言交流了。林罪觉得,那种时候,还是肢体交流比较合适。无声胜有声,琵琶行是这么说的。虽然也不是完全没声...... 很好,周也算是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感觉了。 “我真挺想骂你的。” 周也黑着脸,又踹了他一脚。以前觉得,林罪可真他妈太让人心疼了,能惯着绝对不手软。还寻思着,他这么没安全感,自己要是把他上了,他俩会不会掰。现在看来,他,周也,就是个绝世臭傻逼。 “可是我挺想亲你的。” “滚。” · 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氛围中,寒假如期而至。 在林罪越发不知羞耻的压迫下,周也咬牙提出:“我要回家。” “为什么?”林某人叼着他的耳垂吮,声音含糊不清。 周也没好气:“我想我奶奶,行不行?” “那你不想我吗?” 仿佛听见了什么惊天笑话,周也嗤了一声,转过身打量他,用着看陌生人的眼神。 自从平安夜之后,他就变得越来越不要脸,无止境无下限。 顶着那张猛男脸说出此等萌妹言论,周也又连着嗤了好几声。 “我想你滚,赶紧。” “哦。”嘴上应的好好的,人却纹丝未动,甚至把周也搂得更紧。 感觉到臀间抵上了什么东西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周也闭眼,深呼吸:“林罪,你做个人?” “好。”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周也觉得,如果语文考断章取义的话,林罪应该能考满分。 · 没羞没臊的日子持续的时间并不长。除夕夜,全城都在下纷纷扬扬的雪。 中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过年,一家人总得聚在一块,哪怕那根本算不上一个家。血缘是最奇怪的东西,可以是最深的羁绊,也可以是最重的讽刺。 两人各自收拾行李,离开这套不大的学区房。 半年时间,从初识到现在,它变了太多,也承载了太多。从前,除了家政偶尔过来打扫卫生,这里甚至没什么人气。现在,什么都是双份。 double,一个很奇妙的词。double blunder,重蹈覆辙;double happiness,双喜临门。 林罪一直觉得,他不是个幸运的人。诱奸犯爸爸,精神病妈妈,他从来没有被待见过。从未想过谈恋爱,更没指望过couple。但是,不幸中的万幸,他遇见了自己的double。 他可能不是同性恋,但是无所谓,是周也就行。 “除夕快乐。”上车前,林罪吻了周也。 众目睽睽之下。 “你也是。”周也欣然接受了这个吻。 几个月前,自己对林罪说,帮他按着柜门。很不巧,这个世界上有个出尔反尔艺术家,叫周也。 “明年见,林罪。” 林罪退开半步,轻轻应了声好。 其实,比起“明年见”,他更喜欢听周也说“明天见”。 从最开始的期待,到后来的上瘾,再到现在的喜欢。 喜欢有他的每一个周而复始。 如果许愿有用的话,那我的新年愿望是,明天见。 · 回到老宅,林罪的脸色和外面的天气一样,冰天雪地。 数一数二的豪宅区,富丽堂皇,金碧辉煌。西式建筑如今挂满了中国红,从灯笼到对联到窗花,说不出的滑稽。 除了梁叔会恭敬的叫他一声“小少爷”,其他人都叫他“林罪”。他特别讨厌这里的人叫他名字,他们会把重音落在第二个字上,刻意至极。 “林罪,你怎么好意思回来?”面前这个穿深绿色棉衣,紧身裤的二世祖,是他大伯父的儿子,林骏。 和大伯父如出一辙,无一用处,混吃等死,只等老爷子的遗产分红。 “怎么啦,是不是听到老头不行的消息,按耐不住了?”林骏梳着油光发亮的背头,眼睛眯出猥琐的弧度,笑得十分欠打。 林罪不带温度地睨他一眼,没吭声。 “哟,吓唬谁呢?你还想动手啊?”林骏挑衅地凑到他耳边,油腻的发胶已经结块,蹭过他的额角。 “滚。” 这个字,最近是周也的口头禅。林罪突然有些后悔对林骏说出这个字,他不配。 “拽什么?你回来不就是为了钱?”他的手抵在林罪肩上,眼球突出,每说一个字,就戳一下他的肩膀,姿态嚣张。说完这句话还不够,林骏歪着下巴,朝他啐了一口。 “你有什么资格踏进这里?杂种?” 林罪已经有半年没有动过手了,有了周也后,干架也变得乏味,除非在床上干。 所以, “你的荣幸。”林罪一拳将他撂倒在地,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又碾了几脚上去。 暴力也许不能解决问题,但是暴力可以解决垃圾。 除夕夜,鸡飞狗跳。 在林骏的痛叫中,虚伪的一家人终于凑到了一起。 满身横肉的大伯父,尖酸刻薄的大伯妈。势利眼小伯父一家,和他冷眼旁观的外公。 林罪穿的一身黑,却丝毫挡不住体内爆出的匪气。为了解救自己的儿子,大伯父甚至抄起了凳子。他砸林罪砸的有多重,林罪就十倍还到林骏身上。 刚刚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凄惨。林骏双手护住脑袋,抖如筛糠。大着舌头喊别打了,也不知道是求林罪,还是求他的父亲。 冷清的大堂现在倒是热闹非凡,无数双手在拉扯。刺耳的尖叫,惊恐的脸色,窃窃私语的下人,满脸嫌恶的“家人”。林罪重重砸下最后一拳,几颗血牙飞出,七零八落散在地上。 反手抢过大伯父手里的凳子,砸在水晶茶几上。 玻璃炸裂的声音瞬间掩盖了其他声音,一切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尘埃落定。 林罪脱下沾了口水的棉衣,摔在地上阔步离去。 都他妈不配。 · 雪下的很大,厚厚一层。盖满了屋顶,压垮了树枝。种种物体的表面都被隐在雪下,城市交通受阻,新闻广播都在紧急播报。偌大一座城,没了华灯初上,没了万家灯火,雪花漫天飞舞,天地皆是一色。 还好,信号没有受阻。 “喂?” “林罪?” 电话那头,人声嘈杂,他应该在一个很热闹的地方。 “嗯,是我。” 周也轻哂,莞尔:“我知道是你,怎么了?” 沉默,长久的沉默,除了他的呼吸声,周也再听不见其他。 长时间的失温手指变得麻木,林罪攥着手机,任指腹传来钝痛:“我想见你。” “你在哪?”两道声音一同响起,带着微弱的电流声,跨过横亘城市的距离。 “那你在家等我。” “好。” 一个在城西别墅区,一个在城东汽车站。双向奔赴才有意义,不是吗? 冻到发乌的四肢,沉重的行李箱,空无一人的街道,翻倍都不接客的出租车。 奔跑,寒风,大雪,刺骨。 你在等我,所以我来。 午夜钟声响起的前几分钟,昏黄的街灯,老旧的房屋。 行李箱划过雪面,摩出闷顿的沙响,人未到声先至:“林罪!新年快乐!!” 林罪发誓,他从来没听过周也这么大声说话。 现在好了,整个街区都知道林罪新年快乐了。 看他挂满雪花的苹果头,看他冻红的鼻头,看他哈出的热气。 新年的钟声正式响起,林罪撑开双臂, “新年快乐,我的愿望。” 作者有话说: 我昨天给我朋友看这章,她突然问我,你完结了?我当时一笑而过 然后我刚发的时候,又看了一遍,卧槽??? 还真有那味了 第26章 想不到吧 离开未满一天,两人双双回到了小窝,房内的气息又活跃起来,似乎他们只是出了一趟门。 林罪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露在外面的皮肤冻得厉害,灰白的表皮下满是青紫。周也握住他的手,立马被冻得一哆嗦:“干吗不穿外套?” “弄脏了,不想穿。”仿佛被冻的人不是他一样,林罪面不改色,眼里满是漠然。 周也很不喜欢他这种对自己满不在乎的态度,分开大半天,他似乎又变成了最开始的林罪。对什么都毫不在意,置身事外。 解开自己的棉衣不由分说地套在他身上,周也把空调开到了30度:“你不心疼我心疼,穿着,别脱。” 林罪手一顿,转了个方向把脱衣服的动作换成了笼紧衣服。 周也这才满意,道:“不是想见我吗?现在见到了,没什么要说的?”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没骨头似的陷在沙发里抬着眼睛看林罪,在外人眼里看来这多少有点用鼻孔看人的意味,但是在林罪这里...... 相当于求欢。 三步并作两步,双手撑在沙发上弯腰吻住了他的唇。一个抬头,一个俯腰,一切都刚刚好。 林罪一向是个行动派,这次也不例外,用一个绵长的吻告诉他自己没什么要说的。 和他唇舌交缠的滋味很美妙,几乎令人着迷。无论是他唇间的温度,还是黏膜相触的软度,无一不令人沉沦。才10多个小时没见,每一根骨头,每一寸血肉都在想念这个人。 欲望可以形形色色,但碰上周也,其他的欲望都要让步。 刚刚才披上的衣服,如今又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还被四只亦步亦趋的脚踩过。 由于长时间处在失温状态,林罪的体温恢复的很慢,和他相比,周也简直就是火炉。肌肤相贴的一瞬,不可抑制地起了小疙瘩,然而这样的小异样并不能阻止什么。他们反而抱的更紧,亲的更深。 温热的体感在掌心化开,林罪垂下头颅亲吻他的眉眼。就是这么一个人,不知不觉走入了他的世界,还给自己建好了家。林罪的自然法则,来了,就别想走。 吮过他的红点,周也轻哼出的声音如同猫爪挠心,百般难耐。 眼见着林罪像条没断奶的大狗在自己胸前作乱,周也捧住了他的头,气息不稳:“你是不是背着我看片了?” “没背着你。”一般是半夜三更把他抱怀里看。 “那你怎么......唔” 以吻封缄,舌尖扫过唇缝,轻车熟路扫荡城关。他吻的极其认真,眼帘闭合,眉头微皱,仿佛对待珍宝。只不过温柔下藏着野蛮的渴望,这个吻既霸道又克制。 只是为了告诉他,我想你。 不再被动,周也翻身将他压在身下,道:“我想在上面。” 还没晃过神,他就背手抓住了林罪的性器,一举吞入。 “操...” 破裂的痛楚密密麻麻袭来,周也呼吸沉重了许多,显然忍受着什么难以言喻的痛。林罪心里一紧,抓住他的腰要退出,被周也拦住。 “我以前,还挺想上你的,但是他妈的太痛了。”所以他舍不得,让林罪受这样的罪。 做爱爽吗?爽吧,不过痛也挺痛的。尤其第一次做的时候,哪怕做足准备,还是不适了很久。平时只进不出的地方,被撕裂开进入,还是个无证驾驶的新手,滋味可想而知。 望着周也突然泛白的嘴唇,林罪突然明白了他没说完的话。 不知名的酸涩涌上心头,不顾他的阻拦,林罪还是退了出来,一下一下亲吻他的嘴角。 “对不起。” 周也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样的眼神,由于五官都很立体的,他的眼窝比一般的亚洲人要深,这种垂下下颌看人的角度,让他整个人忧郁而深情。 顺手捞下头上的皮筋,过长的黑发洋洋洒洒盖住了他饱满的额骨,还有一部分掩住了眼睛。周也随意理了理,吊儿郎当道:“你要真对不起,就戴个套吧。” “......” 扇一巴掌给颗枣,周老师信手拈来。 然而问题总比办法多,林罪皱着眉与滑溜的小套套斗争了许久,无辜道:“小了。” 真是始料未及。套是之前随手拿的,发生关系以来也从没用过,谁能想到呢? 新的一年,还是肉搏。 ...... 温柔的进攻远比横冲直撞磨人,极为隐忍的律动让两人身上都冒了一层汗。 尤其周也,汗液给他妖冶的纹身镀了一层水膜,愈发生动。朵朵玫瑰自荆棘丛蔓出,接受甘露的洗礼。表面挂不住的液体顺着肩胛骨滑进脊柱沟,水光涔涔。 他似乎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动作,腰背紧绷,蝴蝶骨张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茧成蝶。林罪俯下身,亲吻他的耳后,濡湿的舌尖卷住耳垂吮吸。 “...对不起。” 耳畔传来颇有磁性的呢喃,这个时候道歉,周也暗叹不好。 果然,温顺的大狗霎时化身豺狼野兽,用尖爪擒住猎物,撕咬,贯穿。 髂骨和坐骨被撞得发麻,周也背上聚成的小溪流也被破分出许多支流,四散开去。 后穴火辣辣烧,被不断碾压的凸起却源源不断的制造快感的麻醉剂,将痛感变得微不足道。林罪盯着他发红的耳廓,有些出神。 “痛吗?” “...痛你就不做了?”周也偏头,高热的呼吸扑洒而来。一滴晶莹的汗珠自他下颌滑下,滴到床单上,很快就被吸收。 林罪这才发现,那一块已经散落了不少湿润的小块。 怜惜地拭去他脸上的汗,林罪动了动唇:“痛就不做了。” “嘁。”周也试图从他眼眸中看出点别的什么,可惜,他分外冷静,除了心疼和不舍真的没有其他,连欲色都被深掩。 “那就不痛吧。” 眼睁睁看着林罪瞳仁中烧起熊熊火光,周也死不悔改地勾唇:“没痿就继续。” 很好,作死这条不归路,周也一去不复返。 抵死缠绵一宿,人都要冒烟了也没喝上一口水。最后天都亮了,周也实在干得不行,一脚把林罪踹下床使唤他倒水。 新年第一天,在熹微的晨光中,林罪给周也喂完最后一口水,又半拖半拽把人带去洗澡,两人终于交颈而眠。 -- 事态和失态,不过一字之差。 周也发烧了。 下午三点,林罪被烫醒。怀里抱着的人湿了个透,脸色红得不正常,眼睛紧闭。 林罪喊了他好几声,周也方才转醒,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病来如山倒,突如其来的高烧让周也难得的迷糊,他望着林罪发呆,思绪有些空。脑子又晕又胀,绞成一团,胃里也烧得厉害,他甚至有些想吐。 林罪终于觉察出不对劲,手机上许多未读消息,林罪一个没理,匆忙给自己和周也套上衣服就开始叫车。 大雪封城,又是新年第一天,压根就没有师傅接单。林罪咬牙播120,被周也拦住了,他笑的很是无奈:“发烧而已。” 还不如不笑,林罪更加想打120了。这要放在他自己身上,他可能倒头就睡,但是一想到是周也,他就坐立难安。周也现在在他眼里就是易碎品,一点伤病都是往眼里揉沙子。 “你家没有常备药?”到底还是难受,他说话都有些费力。但是看到林罪紧张的样子,又不免有些心疼,于是他逼迫自己大点声。 家政阿姨会定期换药,家里肯定是有的,但是林罪明显不知道在哪。听着他在客厅翻箱倒柜的声音,周也闷声笑了:“在冰箱上面......” 可惜,林罪没听见。把客厅翻得一片狼藉,方才无意看见冰箱上的红十字。 束手束脚给周也喂药,他紧张得不行,生病的人倒是乐了:“林罪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像老妈子。” 听起来好像是个不太褒义的词语,林罪动了动唇,没说话。 “别紧张啊。”见他还是紧缩眉头,周也轻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躺的更舒服。 “给你讲个故事吧。” “先睡觉。”林罪给他掖好被子,像尊大佛一样坐在旁边看他。 可能是发烧的缘故,林罪难能可贵地见了一回周也的小脾气。 “我不,我要讲。” 带了点傲娇的口气,林罪没法拒绝,可惜,他讲的故事一点也不美好。 他说,他以前有一个特别讨厌的“妈妈”,从他面前自己滚下了楼梯,却叫嚣着是他推的。那时他14岁,成了杀死“弟弟”的凶手。在那个家,没有温柔的母亲,也没有慈爱的奶奶,只有蛮不讲理的父亲。 他被送进了疗养院,日复一日关在小房间里。但凡有能出去的机会,他都会拼命逃跑,只不过每一次都会被抓回来接受“治疗”。 后来,一次治疗,他碰见了一个男孩。身形高大,不苟言笑,对谁都是一副冷脸。他听到医生叫那个男孩4611,好像曾经是他的邻居,过来复查。 他本来一点也不喜欢那个男孩,但是那一次逃跑,他在墙外,又看到了那个男孩。他的身后,是海滩,和一望无际的大海。那个滨海小城,成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他跳下去,然后那个男孩伸出了手。以往的每一次,都会因为落地的反冲力而逃跑失败,然而这次,有人接住了他。 他跑了,警报狂想曲中,他问那个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沉默了一下,说,我叫何湫。 躲在小树林里,他看到疗养院的工作人员成群追出,那个男孩,向他们指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你看,林罪,你就是这样一个令人讨厌的人。一个假名,往后3年,我从没在任何一个叫“何湫”、“何丘”、“何蚯”的人身上看到你的影子。 直到我听说,明诚有个人,叫何湫。 来看看的功夫,打了一架,吃了个煎饼,然后碰见了你。 你手臂上纹身掉色了,真好,我看到了那条疤。接住我时,被戳穿的那道疤,对穿,里外各一个。 原来,你叫林罪啊。 我原本以为,我们一辈子不会再见了。 好在造化没那么弄人,我送上门了,你别放手。 -----正文完-----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明天再来个番外? 第27章 番外 林罪从来没想过,随手一接,接住了自己媳妇。 不是忘了那件事,是认不出那个人。他对周围事物的感知力很低,除了后来一步步走进他心房的周也。 何其有幸,这辈子碰上周也。 · 何湫也从来没想过,随口一说,把屁股说开了花。 好好一个情人节,他好死不死要出去买东西,又好死不死碰上徐扬,更加好死不死喝了二两小酒,然后罪该万死说徐扬不行。 被按在床上操的时候,何湫人是傻的,泪是爽的。 还能这样? “徐扬你他妈给我死远点!” 徐扬挑眉,本来还以为他不行了,结果这一嗓门下来,不是还挺有劲的么。于是他也就放开了动作,春宵一刻值千金,这逢年过节的,酒店开房价格都翻倍。 怎么说开房也是两个人的事,既然钱是他付的,那何湫怎么说都欠了他钱,就肉偿吧。 “...没叫你射远点!!!!”何湫泪眼婆娑,浑身酸痛,就一张嘴还能叭叭叭。 徐扬掐着他的屁股蛋弄:“到、底、行、不、行?” 其实没必要一字一顶的,何湫抹了两把辛酸泪。 “......行。” · 4月初,学校组织高考体检,一个下午可以不上课,比周日放半天舒服太多。 由于有抽血这个项目,班上不少同学做出“明智“决定——抽右手。指不准就有点什么别的不良反应,什么肌无力,手臂酸痛,写不了作业啥的。 何湫也跟风选了抽右手,可是那个帮他抽血的护士姐姐似乎碰上了点麻烦。何湫的血管特别细,而且埋在皮下的深度比一般人深,换句话来说,他“皮厚”。 几针空针下去,何湫红着眼睛问她:“姐姐,你是对我有意见么?” 护士尴尬地笑笑,还是没放过他的手臂。 于是他成了班上唯一一个真不用写作业的人,手给抽肿了,老大一疙瘩。用历史书夹着杂志看了一晚上,还被小梁女士表扬“身残志坚”,说得他都不好意思了,挂着个大红脸回了家。 晚上徐扬过来看他,何湫撸起袖子给他看:“你看,我现在是伤残人士了。” 徐扬不动声色扫了一眼他没二两肉的手臂,静脉那一块青青紫紫全是针眼,煞是骇人。 往他脑门上弹了个脑崩,徐扬架着他的肩膀往卧室拖:“行,哥好好疼你。” 何湫脑中警铃大作,抓着裤头不松手,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我现在受伤了!起了个这个大的包!你看不见吗?”说到最后,声音都高到变调了,徐扬只是咧嘴一笑,意味深长道:“你嗓门真挺大。” 说罢,强势拽下他的裤头,两团软肉蹦出。徐扬咂嘴,这俩包也挺大。 ...... “你不是人...王八蛋...”朦朦胧胧间被抱到了他怀里,何湫抽抽搭搭骂人,通红的眼眶没有丝毫杀伤力。 “王八蛋有我体贴?让你出力了?” 王八蛋当然比你体贴,至少王八蛋不打他屁股的主意。向徐扬投去怨恨的眼神,得到的只有更刺激的回复。在徐扬眼里,这是挑衅,在说他不行。 好不容易等来个中场休息,何湫哼哧哼哧抖着两条腿爬开,又被一把扯回来。徐扬笑出两排大白牙,“温柔似水”:“原来手还能用啊,那就撑着吧。” 对上他如狼似虎的眼神,何湫汗毛直立,两手一松装鸵鸟,拒绝配合。 殊不知,这个姿势,屁屁翘起来了呢。 · 还有一个没想到的人,他叫高集。 他怎么也没想到,顶着最基的名字,到最后,他只是来过。万花丛中过,片草不沾身。 难道是他的自我认知不到位?他难道真的是个1?可是母1是没有出息的,只会被各大渣0骗炮骗感情。又出钱又出力,这么卖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要!!! 才怪。 上大学那年,高集碰到了同寝室友。室友高高瘦瘦温温柔柔和和气气,跟他说话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高集眼睛瞪得像铜铃,gay达警钟长鸣, 感谢老天爷!这!就是他想要的!零啊! 果然,上大学来成都是对的,听说这里万里无1,满地飘零。自从给足自己心理暗示之后,高集挺起胸脯,雄赳赳气昂昂来到了这片新天地,决定开启母1的快乐生活。 那么问题来了,这里的0都这么黏人吗? 高集无语望天,被室友当夹心挤在墙上,小小一张单人床,生生挤下了两个大男人,又热又闷。被迫当了一晚又一晚人形抱枕,高集实在憋不住了。 “沈安逸,你要不上医院看看?你这天天梦游,我遭不住啊。”揉着这段时间备受压迫的部位,高集别别扭扭姿势怪异地坐下,脖子好像有点落枕,嘶,要不跟他一起上医院瞅瞅得了。 他在这边思前想后,沈安逸却迟迟没有回复,高集疑惑地回头,差点没惊到一屁股坐到地上。 沈安逸秀秀气气抹着通红的眼眶,满脸都是无奈和抱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以前去看过的,没有用。” “我本来以为上大学了会好点的,对不起...我会尽快搬出去的。” 他越说头垂的越低,高集只能看见他憋得通红的脖子。巴不得穿越回去扇自己两巴掌,高集连忙站起身,手足无措,他最怕别人哭了。 “你...不是...多大点事啊!” “啧,你别哭啊,梦游怎么了?没事没事,我这床随你游!”高集拍着胸脯,气概豪迈。 沈安逸小小的嗯了一声,高集以为他还是不开心,正想着怎么安慰他,就被他抱住了。 对,是被抱住了。高集愣了一下,反射弧才走到头,原来沈安逸比他高啊。 “你真好,要说话算话呐。” “那肯定。”高集满脑子都是哄好他,答应的痛快。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沈安逸缓缓勾起了唇角。 一句话,把自己死死钉在菜板上,四年没翻身。 第一次被上,高集心中悲愤万千,疼出一肚子脏话要骂。对上沈安逸哭唧唧的委屈脸,一下就没了脾气。明明是自己被操,他哭什么? “没事没事,多大点事!再来!” 第一次尝试高难度姿势,高集疼出眼泪。一看到沈安逸的眼泪蜿蜒而下,立马举白旗投降。 “没事!来!” 第一次用道具,高集干吞一口口水。沈安逸立马抱住他撒娇:“不可以吗?” 你换张脸再问,说一句可以我吃屎。高集两眼一闭,大手一挥:“来!” ...... 后来,只要沈安逸一个眼神,高集就知道,该脱裤子了。 和他同寝4年,高集算是彻底认清自己,1个鸡儿,他就是个没下限的母0。而沈安逸呢,看着白白嫩嫩的,其实切开来,里头全是黑的。 这么没羞没臊的生活,他还练就了一身“好本领。” 各位看官,要不给您表演个劈叉? · 最后一个没想到的人,是袁安安。 她的“站姐”生活持续了一年,小本本写了满满两大本。妥妥当当结束了学校贴吧生活,跻身耽美界,写小说,画漫画,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最让他想不到的,是她的一次粉丝见面会,头号大粉现场掉马。 大粉叫“原来如此”,从她在学校写同人文开始就一直在。袁安安也曾私信过她,说想和她见一面,每一次都被拒绝了。这次粉丝见面会,她也是戴着口罩和眼睛和帽子来的。 全副武装,雌雄莫辨。 袁安安冲她笑笑,只当她极度害羞,或者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理由。 这个想法在她上完厕所出来时得到实锤。大粉眼睛里好像进了什么东西,正脱了口罩和眼镜,站在水龙头那洗眼睛。 他一抬头,袁安安炸了。 “班长??!” 作者有话说: 真的完结了,太多话想说,思来想去最想说的还是感谢。 非常感谢陪我一路走来的每一位,你们都很好,给了我很大的动力,没有你们也就没有我。我是一个非常受不了单机的人,特别话唠,不说话跟要我命差不多,所以每一个跟我唠的乖乖,真的都是天使,尤其一些每章都评论的,何其有幸,让我碰到你们。(我特么直接磕头了) 最后,给了我的纸片人每人一些小彩蛋,之后再掉落番外可能就真的要随缘了。 写这本的时候,无奈过,懒散过,但是最多的还是开心,因为你们的鼓励,我一步步走到今天。一个多月的陪伴,从微博众筹取名到现在,《引人犯罪》,杀青啦!! 文就到这了,但是我永远爱你们。 ----2020.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