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都想喊我爹》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神兽都想喊我爹 作者:鸟惊庭树 本文文案: 白若尘大四毕业后,稀里糊涂就被一家公司捡走了。 他沉浸在找到工作的喜悦中时,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个摊位的编号是404,这个面试的工作人员,没有影子。 当白若尘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晚了。 老板戈雁声幸灾乐祸的看着白若尘:“祝愿你能活着熬过实习期。” 白若尘如临大敌,全副武装的来到了岗位上。 结果只见到俩孩子气呼呼的过来找他调解纠纷。 白若尘无语了:“你为什么打他?” 小天狗耷拉着尾巴不满的哼唧:“它扒拉我!” 小烛九阴委屈的吹了个鼻涕泡:“我不能睁眼,没看见它。” 小天狗不相信:“我不管!我就要你睁眼给我看!” 烛九阴扁扁嘴,睁眼了。 瞬间,刺目的光闪瞎了白若尘这个菜鸡人类的眼。 “……”实习工资我不要了,我要辞职…… 【嘴贱心软逮谁凶谁炸毛攻X温柔耐心勤俭持家后期战斗力爆表受】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恐怖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若尘,戈雁声 ┃ 配角:预收已开,求戳专栏收藏么么叽~ ┃ 其它:暴躁护短神器攻X温柔软萌神兽受 一句话简介:夫夫俩打打小怪兽 第1章 面试撞到鬼 九月初的天气,暑气还没有完全散去,下午两点,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但一反常态的是,操场上挤满了人,白若尘也是其中之一。 他轻轻地拽了拽脖子上过紧的领带,不得不说,借来的衣服,确实不怎么合身。但尽管如此,他也不得不穿成这样,以期能给面试官留下一个好印象。 白若尘,物流管理专业大四学生,正面临着人生当中的一个重要拐点——找工作。 “不好意思同学!麻烦让一让!”一个穿着西装的小姑娘,不客气的挤开了白若尘,排到了前面的队伍中去。 这大概是一家很不错的公司,排在帐篷前等着面试的人竟然有二三十个。白若尘被身上偏小的西装勒的一身的汗,浑身上下都黏糊糊的,着实不想凑这个热闹。 “那就先从人少的公司开始吧……”于是白若尘理了理手中的简历,四下看了看。在一个小角落里,有一个空无一人的招聘单位,摊位前的巨幅海报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招管理人员。” 好吧,这专业也还算对口。白若尘拽了拽身上的西装,走了过去。 “您好……”白若尘打了个招呼。 一个瘦瘦的HR窝在椅子里,正抱着个手机十指翻飞的打游戏,同时嘴上也是输出不断:“我看你是脑阔有饼蹦!硬是哈戳戳瓜兮兮嘞!” 白若尘挑起了一根秀气的眉毛,他又一次试图打断这个网瘾少年:“您好,我是一名物流管理专业大四的学生,关于贵公司的管理人员一职,我想了解一下。” 那个HR显然很是不耐烦:“就是个管理员嘛,有啥子好了解的?”话音还未落,这个HR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嗷”的一声蹦起来了:“葫芦娃救爷爷咩?一个跟着一个的送人头!?做啥子嘞?今儿个清明节撒?” 随着一声响亮的game over提示音,这个HR愤愤不平的把手机扔到了桌子上,坐在椅子上缓了半天,这才抬眼看了看白若尘。 令人惊奇的是,这次蹦出来的竟然是普通话:“简历给我,你可以走了。等着我们的人来找你,我们老板要是看得上你,你就算是正式入职了。” 白若尘愣愣的戳在摊位前面,他搞不明白,自己就看着他打了一场游戏而已,这就算是面试通过了?? 那个HR看着白若尘发呆的样子,又想起来了游戏里的猪队友,于是气鼓鼓的抢过了白若尘手里的简历:“走走走,回去等通知去!大概在今晚七点钟的样子,你留意一下手机。” 说罢,不由分说的轰走了白若尘。白若尘同学人生当中的第一次面试,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整个面试的过程都太过玄幻,以至于白若尘并没有发现,身旁的同学看自己的眼神,满是惊恐;自己刚刚面试的那个公司,摊位号码是404;而且那个打游戏输出全靠嘴炮的HR,他,没有影子。 白若尘把室友的西装挂了起来,只穿着一个几乎洗到变形的白衬衫,疲惫的爬到了自己的床上,面朝下软软的瘫了下去。 他在初次玄幻的面试之后,又向几家不同的公司递交了简历,但收到的都是一些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么看来,最有可能通过的公司,竟然是第一家。白若尘叹了口气,他为了今天的校招,推掉了好几份兼职,如果这次不能被成功录用的话,那就只能继续找工作了。 白若尘翻出了口袋里的手机,他是个孤儿,这个平价的智能手机,还是在他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孤儿院的院长奶奶送他的。 这个用了快四年的智能手机,是白若尘最贵重的家当了,所以他一直贴身收着。由于刚刚出了一身汗,手机的屏幕上也沾上了些许汗渍。 白若尘擦干净屏幕之后,熟门熟路的划开了微信。微信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你可以添加自己为好友,这对于没有父母的白若尘来说,实在是一个很不错的倾诉对象。 他点开了自己与自己的对话框,历史消息里,白若尘总是给自己发一些鸡零狗碎的东西。 小到自己平时的开销,大到自己那异于常人的性取向。白若尘几乎把这个完全隐私的账号,当成了自己的日记本。 而现在,下午六点五十分,他又打算写日记了。 【白若尘:这几天的气温太高了,一会儿要记得给奶奶打个电话,跟她说一声,那些小孩儿的衣服留着等我星期六回去洗。这么热的天,小老太太可别太累,万一中暑怎么办。】 白若尘想了想,继续往下写,而这个时候,是下午六点五十五分。 【白若尘:今天第一次面试,好紧张啊。不过话说回来,第一家面试的公司应该能过吧。那个HR可真的是太逗了,那个小孩儿看上去应该还未成年吧,竟然已经是HR了,呃……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第一家公司那么像传销组织啊?拐卖未成年儿童?雇用童工?】 白若尘写着写着,不自觉的笑出了声,这个时候,屏幕右上角的时钟,轻轻地滚动了一下——19:00 白若尘的手机猛地震动了一下,他的微信上收到了一条新的消息。 更令人惊慌的是,这条消息,竟然是【白若尘】给白若尘发进来的。 在那条【雇用童工?】的消息下面,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文字泡。 【白若尘:放屁,那个混蛋今年几百岁了,别看长得那么水灵,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老畜牲。】 白若尘整个人都僵了,他就像是一只被人钉在标本夹上的蝴蝶一般,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收到的最后一条消息。 突然,他的屏幕黑了。 猛然黑下来的屏幕上,如镜子一般,映出了他的脸,白若尘一动不动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时候还算正常,镜子里的自己也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微微张着的嘴巴诉说着惊讶。 但紧接着,就不正常了。 白若尘并没有动,但镜子里的“白若尘”,却缓缓地合上了嘴巴,然后轻轻地勾了勾唇角,扯出了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 一瞬间,天旋地转。 “白若尘!”他的室友回来了,可是宿舍里的灯虽然开着,却没有一个人在,“哎?他校招还没回来吗?” 白若尘的床铺上,静静地躺着一部黑屏了的手机,昭示着机主的离开,可能并非自愿。 白若尘的鼻翼轻轻地动了一下,他闻到了一种很好闻的香气。这种气味近似于草木灰的清香,闻久了之后,还让人浑身上下都暖融融的。 但哪怕是这么好闻的香气,也没能让白若尘感觉好一点。因为刚刚,他仿佛被扔到了一个抽水马桶里,然后被人毫不客气的,“冲”到了另一个地方。 滚筒洗衣机一般的工作过程,让白若尘整个人都晕的不行。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就看到刚刚的那个四川HR,被人掐着脖子举了起来,那人一个用力,白若尘就看到,那个四川小伙的头软软的垂了下去。 听到那一声清脆的颈椎断裂声后,白若尘瞬间就清醒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杀人凶手毫不在意的把尸体丢到了地上,那人嘴里叼了一根烟,注意到白若尘在看他之后甚至还优雅的吐出了一个烟圈。 这人剑眉入鬓,五官棱角分明,薄薄的唇抿出了三分世态炎凉,工字背心下流畅的肌肉,让这个人从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桀骜的气质,他周身的气场太强大了,以至于让白若尘忽视了,这人锋利的脾气下竟是个不折不折扣的帅哥。 白若尘盯着地上那具软软的尸体,剧烈的呼吸着,死死地抵住身后的椅背,竭尽全力克制住自己嗓音中的颤抖:“你杀人了。” 戈雁声叼着一根明明灭灭的烟,饶有兴趣的盯着眼前坐在椅子上的青年。他不喜欢人类,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面前这个小孩,让他觉得莫名亲切,他突然觉得,跟这人一起搭伙工作还是很有趣的。 看得出来,这个人类是真的很紧张,白若尘的头发应该很软,都垂下来挡到视线了,他也吓得忘记要去撩一下。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在努力的伸张正义,分明浑身抖得像是淋了雨的鹌鹑,却仍是固执的重复了一遍那句话:“你杀人了,去自首吧。” 戈雁声把烟夹在两指之间,扯出了一个懒散又流氓的笑意,小孩眼中的惊恐取悦了他,体内的邪恶因子开始作祟,他想逗逗这个人类:“是啊,我杀人了,不仅如此——” 戈雁声把拿着烟的手放到了尸体的正上方,轻轻地弹了下烟灰:“我还要毁尸灭迹。” 当烟灰落到尸体上的一瞬间,像是在煤气罐里扔了一根火柴一般,疯狂的火舌不要命的舔了上去,那具还带着余温的尸体瞬间就烧了起来,仿佛刚刚落下的根本不是烟灰,而是炸/药。 白若尘再也没有一丝犹豫,他迅速的站了起来,抄起身下的椅子,飞速助跑了一段,抡圆了胳膊,朝着眼前这个凶手的脸就呼了过去。 尸体燃烧的火光下,白若尘圆润的下颌角硬是被照出了几丝英雄一般的刚毅。 只可惜,这个“英雄”的技能点实在是没加在武力值上。 戈雁声眼角滑过一丝玩味,他利索的抬臂,准确的击在了白若尘的肘关节上,卸下了那个杀意满满的椅子,然后直接欺身上前,把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人类摁在了地上。 “勇气可嘉,”戈雁声朝着白若尘吹了一口烟,还顺手扑棱了一下白若尘软软的头发,然后满意的宣布,“恭喜你人类,你被录用了。” 白若尘刚刚由于紧张,一直呼吸的特别快,被这么一折腾,吸进去了不少二手烟。可在肺里过了一圈之后,白若尘惊讶的发现,这就是他刚刚闻到的草木灰香气的来源。 而且当这烟在肺里循环一圈之后,白若尘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刚刚的眩晕感和紧张感都不见了。 正在这时,一阵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从刚刚放置尸体的地方传了过来:“戈雁声你妈卖批的咳咳咳!窝日你个仙人板板,你是饿疯了咩放这么大火烤我?我都快被烤熟了!” 白若尘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瞪大了眼睛猛地回头看向了尸体,因为白若尘记得千真万确,这个声音的主人,是那个面试自己的HR,但就在刚刚,他已经被掐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我来了我来了~我脚踏着祥云走来了~~爱你萌~ 第2章 ‘芬芳’的上班路 戈雁声不耐烦的咬了咬香烟的滤嘴:“吵吵什么呢!我的火候控制的刚好,保熟。” 只见在刚刚放置尸体的地方,有一只被烧得黢黑的鸟,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它浑身上下的毛都被燎的直冒烟,右侧的脚上还带了一个黑色的脚环。 它用俩黑豆一样的眼睛恶狠狠的瞪了戈雁声一眼,然后扑棱着翅膀飞到了白若尘胸口上:“欢迎入职‘万魂斋’,我叫修羽,是你的前任。” 白若尘:“!!你是我的什么玩意儿?” 戈雁声翻了个大白眼,顺手把白若尘从地上拉了起来:“这个傻鸟几百年来也没上过学,情绪一激动连普通话都说不好,更别说遣词造句了。干啥啥不行,骂人第一名。我是戈雁声,你老板。” 戈雁声看着白若尘,垂着眼角吸了一口烟,说:“自盘古开天以来,始分天地人神,神兽白泽亲书《白泽精怪图》,记录并管理天下妖兽。但因一场意外,精怪图破碎,神兽四散人间。众神始建立‘万魂斋’,以寻回妖兽魂魄,重写精怪图。” 修羽飞到了戈雁声的肩上,隆重的宣布:“而你,将暂代我成为下一任‘制衡者’。” 白若尘刷新了一下自己的世界观,然后小心翼翼的求证:“制衡者……招魂的?” 戈雁声挑了挑眉:“呵,胆够肥的。招来的魂就喜欢你们这些阳气重的帅小伙,一口一个!” 看着龇着一嘴白牙的戈雁声,白若尘颤巍巍的咽了一下口水。 修羽非常有前辈的自觉,骄傲的挺起了被烧焦的胸毛,开始科普:“‘制衡者’的任务很简单的,通常来说,跟着戈雁声打打杂就行。” 这未免有点过分简单了…… 但白若尘很快就发现了盲点,他死盯着修羽的黑豆眼:“这么简单你怎么不做?” “我我我……”修羽被问得成了个结巴。 “按照正常的逻辑,知道的越多下场越惨。”戈雁声一句话把白若尘堵得哑口无言,“你就干一个月,别好奇太多。实习工资我给你开到两万,还有什么问题吗?” 两万块,还是在实习期,确实很高了。 由于悲催的出身,白若尘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一个财迷,但是生命和钱哪个更重要,白若尘还是拎得清的。他深吸一口气,想好了拒绝的措辞:“请问我可不可以……” “不行。”戈雁声把嘴里叼着的烟拿了下来,狠狠地弹了一下烟灰,那些扑簌簌掉下去的小火星看上去极具威胁性,“对我来说杀人灭口实在是太容易了,看到了这么多,我可能让你活着离开?” 戈雁声深吸了一口烟,看着眼前满脸不可思议的白若尘,把自己地痞流氓的气质散发到了极致,成功的让白若尘相信了,这个叫‘万魂斋’的地方,还真的是个法外之地。 戈雁声狭长的眼睛里满是威胁:“这个问题解决了,下一个。” 白若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明天几点上班?” 对于白若尘的思想觉悟,戈雁声显然十分满意:“正常来说是朝九晚五,但明天你要加个班,早上六点半准时到岗,记得穿一身黑衣服。” 这边白若尘晕乎乎的点了点头,那头戈雁声潇洒的弹了个响指:“那么晚安,实习生。” 还没等白若尘反应过来—— “咚!”白若尘的脑袋狠狠地撞上了宿舍天花板,疼得他龇牙咧嘴的跪到了床上。 榕城大学的宿舍环境不错,四人间,上床下桌,但就算是再好的宿舍环境,上铺的空间肯定都不够他一个一米七八的大老爷们站起来。 白若尘揉着自己的后脑勺,罕见的生出了一股子骂人的冲动。他点开被扔在床上的手机,又看到了戈雁声发来的那个糟心文字泡。 白若尘叹了口气,他把西装挂好,又跟刚好回来的室友扯了几句闲话,等四个人都洗漱完就熄灯了。 白若尘疲惫的躺到了床上,他掏出手机定好明早六点的闹钟,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明天自己要怎么去上班呢再来一个抽水马桶一日游吗…… 他望着头顶上黑漆漆的天花板,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事情:制衡者,到底制衡的谁呢?戈雁声吗?为什么要制衡他?那只会说话的鸟又是什么? 迷迷糊糊的,白若尘睡着了。 次日六点,白若尘的闹钟震动了一下,他赶忙关了手机。戈雁声要求他穿黑衣服,白若尘就拽了一件黑色的连帽衫穿了。 等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已经六点十五了。 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等男生清晨的悸动稳定下来之后,白若尘睡眼惺忪的来到了小便池前。 昨天的卫生是他们寝室一个洁癖怪打扫的,所以整个卫生间都干干净净,就连小便池都光可鉴人。白若尘无意识的看着小便池里自己的影子,打了个大哈欠。 白若尘刚拉好裤子拉链,又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还没等他察觉出哪里不对,又是诡异扯起的嘴角,又是熟悉的天旋地转…… 在这不寻常的二十一世纪,白若尘发现,自己上班的方式不仅与众不同,还特喵“芳香四溢”…… 第3章 “红裙子” “六点半,我一向守时。”戈雁声欠抽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完全不在乎自己下属那杀人一般的目光,“把你鸡窝一样的头发整理一下,咱们今天要去参加一个葬礼。” 戈雁声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上面还打了一个骚气的温莎结,手腕上扣着的那枚手表也是低调中透露着奢华,总之他成功把自己穿成了一堆行走着的人民币。 但可怜的白若尘就不是这样了,他就穿了一件普通的连帽衫,套了一个普通的黑裤子,硬要说什么东西不普通的话,那也是他那一头鸡窝一样的头发——毕竟一眼看上去,还挺时髦的。 戈雁声扔了一个小圆镜到白若尘怀里,白若尘一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影子,条件反射的砸了它。 戈雁声看着镜子的碎片,恶趣味的笑了笑:“别这么激动,给你镜子是为了让你收拾一下仪容,我能把你弄过来的方法可不仅仅这一种。” 白若尘气的话都不想说,他冷冷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致,这才发现了不对:“……这是哪?” “A市,距离榕城,直线距离200公里,”说着,把一个未开封的面包扔到了白若尘怀里,“赶紧吃,吃完上班。” 白若尘速度的解决了自己的早餐,然后跟着戈雁声走到了一家花店门口。 戈雁声把钱递给白若尘:“去买两束白菊,我不想跟人类打交道。” 戈雁声明明白白的把对低等生物的嫌弃摆在了脸上。 白若尘:“……”就你高贵好了吧。 白若尘推门进去:“请包两束白菊,谢谢。” 店主是个圆脸盘的姑娘,她看了看戈雁声和白若尘的打扮,叹了口气:“你们也是来给陆警官送行的吧?” 白若尘哪儿知道啊,他一脸懵逼的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外的戈雁声,戈雁声这才施恩回了一个字:“是。” “那我多送你几支,陆警官人很好,我爷爷上次走丢了就是他冒雪找回来的。”那姑娘完全没被戈雁声吓到,仍是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手上的活儿却不停,不一会儿的功夫,两束花就包好了。 白若尘付了钱接过花束,正要出门,却被那个姑娘叫住了。 她有点欲言又止,两只手不安的搅弄着围裙,犹豫了一阵子,这才下定决心说道:“你们……应该也是警察吧,我、我要报案,陆警官他……死的蹊跷。” 白若尘看着这个姑娘脸色实在不好,就搭腔问道:“是怎么回事?” 那姑娘这才说:“陆警官六天前没的,我男人那天赶巧在水库边碰见他了,就听陆警官喊人呢,说是水库里有个孩子刚淹进去了正在求救呢,让我男人在岸上接一下,他过去救人。” 那姑娘的脸已经有点白了,她哆哆嗦嗦的继续道:“可我男人说……他说……水库里面压根一个人都没有。” “会不会是您爱人看错了?”虽然在昨天,戈雁声已经把白若尘的三观打了个粉碎性骨折,但他还想再挣扎最后一次。 这个姑娘应该也觉得自己说的话不靠谱,又被白若尘这么一问,立刻就改口了:“应该是,我老公他近视的特别厉害。” 说到这儿,那个姑娘仿佛也是松了一口气,释然的笑了笑就回去忙了。 白若尘自信的觉得,看嘛,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多灵异事件。 戈雁声难得有了一点兴趣,他接过白若尘递过来的白菊,看着那个姑娘问:“那个落水儿童的样子,陆警官形容了吗?是不是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丫头?” 闻言,那个姑娘的动作顿时就僵了,她呆呆的站在那儿,似乎在回忆她丈夫转述的话,许久后才磕磕绊绊的回道:“是……” 这下子,白若尘的三观,彻底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哈哈哈晚上好!大家别吃野味哦,勤洗手多注意身体,啾咪~ 第4章 小阎王 那个姑娘刚刚答完这一句话,转脸就栽到了地上,白若尘眼疾手快的接了一下,戈雁声就像是没看到一样,扭头就走了。 白若尘把这个姑娘摆成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赶忙追了出去。 “戈雁声你给我站住!”白若尘喊了一嗓子,“那个卖花的姑娘是怎么回事?” “我用了点小手段,她一会儿醒了之后不会记得我们的事。”戈雁声说的一脸理所当然。 白若尘听完一愣,立刻就炸毛了:“你昨天骗我! 你明明可以把我弄失忆,为什么说要杀人灭口! 戈雁声确实把自己昨天说的混账话给忘干净了,听白若尘这么一提才想了起来,但是很显然他没有一丁点儿愧疚之心:“就你一个过来面试的,我能让你跑了?别闹,到了。”咱俩到底是谁在闹啊喂!! 白若尘往前看去,就看到了一个开着门的小院落,小院门上的红对联都拿白纸遮了起来,门内隐隐传出几下压抑的哭声。 白若尘填了礼单,又说了几句节哀的话,这才带着戈雁声进了屋。 白若尘一抬头,就看到一屋子里坐的几乎都是穿着警服的人,陆远风的遗体安安静静的停在床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安详。 供桌上放的不仅仅有果馔,白若尘仔细看了看,竟然还有一摞信纸,上面都是陆远风曾经救过的人给他写的感谢信,笔迹有的稚嫩,有的遒劲,粗略算起来竟然有几十封。 “师傅又下去救人了,可这一次,他再也没能上来。”有个年轻的小警察,看着陆远风的遗体,眼神空洞,像念经一般说着话,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白若尘鼻子有点发酸,他低着头,跟戈雁声一起找了个地方坐下。 周围不算吵闹,有几个女眷在供桌前低声哭着,还有一些人小声地说着话,他们不约而同的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似乎怕扰了谁的清净,在这种情况下,白若尘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局外人呆在这儿特别尴尬了。 他轻轻地拽了拽戈雁声:“咱们来这儿究竟是干嘛呢?” 戈雁声似乎终于想起来了自己身为老板的职责:“看看这个。”戈雁声递给白若尘了一部手机,手机上面是几张有关报道的截图—— 《沙河水库又一人遇难,女童尸体至今尚未捞出》 《向救人的无名英雄致敬》 《震惊!A市市民在水库拍照,放大之后竟然发现模糊红色人影!》 …… 几则新闻的发表时间各不相同,从最早的女童溺水案到现在,竟然有十年的跨度,而这十年之间,沙河水库又陆陆续续吞了不少人命进去。 白若尘看完了截图之后,好像发现了什么,他飞速的滑着手机,找到了第一则新闻,把截图放大之后,他果然发现了一些东西。 最早的那则新闻里,配图是一对儿绝望的夫妇,他们跪在河岸上痛哭流涕,虽然没有声音,但看着他们脸上的扭曲的肌肉,白若尘仿佛真的听到了那一声声恸哭。 夫妇二人怀里抱了一张照片,白若尘放大了之后才看清上面是谁。 那是一个小姑娘,穿着一个红色的小洋裙,扎着两个羊角辫,抱着一束百合对着镜头烂漫的笑着,在照片的右下角有一列花体艺术字:八岁留影。 白若尘放下手机,看着戈雁声:“是她吗?” “是,但又不仅仅是。”戈雁声看着眼前明灭不定的烛火,若有所思,“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娃娃,父母双全生活幸福,没有什么执念能让她留在水库里十年,想必是什么东西困住了她。” 说完,戈雁声臭着脸骂了一句:“死人脸,你们的人行不行啊?这么多年了都没把水库里的东西解决掉,只拿俸禄不干活?” 白若尘一愣,不知道戈雁声在跟谁说话,然后,就看到有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小学生搭腔了。 他真的是个小学生,穿着一身蓝色的校服,背着个巨大无比的书包,胸前还佩戴着鲜艳的红领巾。红领巾上别了一个胸牌:六年级六班;斥离。 斥离冷着脸搭腔:“你不知道当今形势就闭嘴,这十年来根本没有生魂来十方阎罗殿告状,我压根不知道这里有冤死的人。更何况总有一小部分人类最喜欢作死,越是危险越要去,十年二十条人命,这对于酷爱作死的人类来说算是个正常数值。” 白若尘:……感觉有被冒犯到。 戈雁声不甘示弱:“按照你的说法,那些生魂都被嚼吧嚼吧吞下去了也不是你的责任呗?行,就算是这样,那这个小姑娘十年都不去投胎,你们也不来个人查查?” 斥离站起来,找了个离戈雁声最远的角落坐下,语气阴森森的:“当年那只死猴子把地府的档案弄得一团乱麻,搞得我们连人口普查都没法做,我哪知道少了个人?” 白若尘听着这二位的谈话,点开戈雁声的手机看了看:北京时间八点整。 于是白若尘好心提醒了一句:“斥离小朋友,八点了,你上学要迟到了。” 戈雁声第一次发现了人类的可取之处,在这种无聊的情况下,这个实习生简直是自己的快乐源泉: “神特么小朋友,这老家伙几千岁了。原形是鸱鸟,负责引导灵魂,‘万魂斋’有需要的时候,会过来帮我引灵,他就是你们人类说的阎王。” 斥离瘫着脸点了点头:“你好。” 白若尘处变不惊的一起点了个头:“你好。” 这么两天下来,白若尘对于新事物彻底无感了,硬要说的话,他还觉得这个小阎王挺萌的。 第5章 头七 这时,有一个高个子的警官进来了,他在门口招呼了一嗓子:“快,外面下雨了,哥儿几个把院子里的花圈挪到屋里吧。” 白若尘闻言,立刻站起来去帮忙了,戈雁声屁股沉得很,坐在那一动不动的问斥离:“天气预报说了今天会下雨吗?” 斥离摇了摇头:“这场雨不对劲。” 戈雁声看着白若尘跑出去的身影,跃跃欲试的舔了舔自己的犬齿:“最好是这样……” 等白若尘忙完回来,戈雁声就把一卷明黄色的纸塞到了他手里。 白若尘不明所以的摊开看了看,却发现这厚厚的一沓子全是黄符。 戈雁声就连在表达关心的时候,都是一副欠抽的表情,哪怕他已经很努力的进行表情管理了:“这些是救命的东西,能挡住不太强的攻击,一会儿记得躲远点,然后在身上贴几张。” 看戈雁声这架势,白若尘这才有点毛毛的感觉了,高回报也意味着高风险,他攥紧了手里的黄符,无意识的听着外面的风雨声。 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斥离说话了:“不对劲,头七灵魂归家,这个时间陆远风早该回来了,可我没找到他的气息。” 戈雁声可算是把眼光从手机上挪开了:“扩大你的感知范围,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应该是被困住了。” 白若尘也提醒了一句:“重点看看沙河水库那边。” 斥离点了点头,闭上了眼。 那一瞬间,白若尘清晰地感觉到,有一种冰冷的气息从斥离身上升腾了起来,并缓缓地向四周蔓延开来,那些气息一接触到白若尘,白若尘就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阴冷。 正在这时,戈雁声突然暴起,他猛地伸手拉了白若尘一下,把快冻傻了的白若尘拉到了他的身边。 白若尘一脑袋撞到了戈雁声怀里,他个子没有戈雁声高,这一下正磕到了戈雁声的下巴上,撞得白若尘满眼都是星星。 戈雁声也被砸的不轻,揉着下巴骂骂咧咧的松开了手。 白若尘晕头转向的回头一看,只见自己刚刚坐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符文。 这个符文面积很大,几乎把整个屋子都占满了,只留下了斥离坐着的那个角落,而刚刚屋里面所有的人,全部都被符文罩住了。 那些被罩住的人,无一例外,都软软的垂下了头,或躺或坐的晕在了地上。 戈雁声凝神看着那个符文,嗤笑了一下:“这真是下了血本啊……斥离你好了没有?” 斥离猛地睁开了眼:“找到了!” 白若尘:“在哪儿?沙河水库吗?” 斥离没有一丝犹豫:“不是,就在门外,但是,不止他一个生魂。” 正在这时,玻璃窗上传来了极有节奏感的叩击声:“笃笃笃。” 白若尘的头皮立刻就炸了,他惊恐的回头,死死地盯着玻璃。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细碎的雨滴砸在玻璃上,愣是让白若尘看不清外面的景色。白若尘有点抖,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被斥离冻得。 戈雁声显然并没有发现自己的下属马上就要被吓尿了,他大手一推,潇洒的把窗户打开了。 窗外大雨滂沱,而在窗户旁边,有一个成年男子牵着一个小姑娘,静静地立在雨水里。 那个男子穿着一身警服,而他手里拉着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红裙子。小姑娘的眼睛很大,但是却没有眼白,整个眼眶里都是一片浓重的漆黑。 白若尘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小姑娘就是十年前没被打捞上来的女童,但是比起十年前,她又干瘦了很多,看起来只有五岁小孩的身高,就连红裙子都不合身了,甚至全身的皮肤还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 而那个男子,就是陆远风。 看到里面的人开了窗,那个小姑娘赶忙又往前走了几步,白若尘这才发现,不是陆远风牵着小姑娘,而是小姑娘拉着陆远风回来的。 她怯怯地开口:“请问……这里是陆警官的家吗?今天头七,我把陆警官的生魂带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山海经·西山经》有鸟焉,一首而三身,其状如乐鸟(luo,鸟名),其名曰鸱(chi)。鸱鸟在传说中就有灵魂引路人的职业。 第6章 水鬼 陆远风的魂魄就呆呆的站在雨里,什么反应都没有,就仿佛这根本不是他家。 “别把自己说的这么贤良淑德,跟我在这儿装白莲花有意思吗?”戈雁声把对于人类的嫌弃无差别的嫁接到了这个小姑娘身上,“真当我不知道呢?陆远风不就是你害死的吗?” 那个小姑娘一听这话,安在消瘦脸上的两个大眼睛,空洞的瞪了一下,似乎是花了一点时间理解戈雁声的话,然后她立刻嘶声辩白:“我没有!我不是有意要害他们的,我也是受害者!” 戈雁声挑了挑眉:“呦呵,你跟我说说你咋的就无辜了?为虎作伥的东西,这十年有你的供奉,你主子活的可真是滋润啊!” 白若尘看着咄咄逼人的戈雁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在有意的激怒那个小女孩。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白若尘也知道,戈雁声讨厌人类,喜欢拿自己开涮,思想觉悟一点都不高,他不可能有这个闲心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嘲讽别人,但是他现在还是在这里无差别释放毒液,那只能是故意的了。 “往后退一点。”斥离站在白若尘身后,抬手拽了拽他的衣服,“那个女生是伥鬼,专门引诱魂魄供给自己的宿主,本来是不可能离开主人的,但她却出现在了这里,只能是受人安排。你只是个人类,应付不了的,躲远点。” 于是白若尘一脸懵逼的被拽到了斥离的身后,被一个小孩子保护着,总觉得很不光彩。但还没等他再愧疚一会儿,戈雁声那边已经出变故了。 那个小丫头被戈雁声的语言进攻弄得无地自容,她哭喊着拉过身旁的陆远风:“你看啊,我没有杀他,我把他送回来了!你怎么还骂我,你凭什么骂我!!!” 随着一声爆喝,她身上的破裙子猛地鼓动了起来,一种看不见的气流把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就连她刚刚干瘦的身躯也变得饱满了几分。因着这股力量,一旁陆远风的魂魄不安的抬起了头。 等她终于嘶吼完安静了的时候,雨也下得更大了,但是在阴沉的雨幕里,却出现了另一个影子。 白若尘出于本能的一把搂住了斥离,把他拉离了窗边,顺带的还把自己的上司也往里拽了拽:“那个姑娘后面出现了一个大蛇,咱们躲远点。” 那个丫头背后确实出现了一个扭曲的蛇影,它盘踞在地上,边界也虚虚的看不清楚,但是白若尘却平白生出了一种感觉,仿佛这个大蛇就紧紧地盯着他一般。 “我就知道,伥鬼能跑这么远,她的主子也一定跟来了。”戈雁声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打火机上面刻了一只十分精致的龙,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那条龙刻的简直像是要活过来一般,最让白若尘感到不安的是,这个雕刻大师给龙镶上了眼睛。 戈雁声倨傲的笑了笑:“这么大一个阵法都放了,没道理不过来收割,等你很久了。” 说着,他摁下了打火机的开关,瞬间,一个跃动的火苗就钻了出来,它迎风变大,几个呼吸之间就迅速膨胀拉长,最终变成了一只燃烧着的火龙,威严的盘在戈雁声的身上。 看到戈雁声这个架势,白若尘利索的展开了黄符,把自己身上贴的到处都是,然后带着斥离一起蹲到了窗户下面。 “水火相克,”那个小姑娘的声音已经变了,变成了一个嘶哑的男声,她把陆远风的魂魄束到了一边,然后阴仄仄的笑了,“为了屋子里那几个生魂,我今日特意化出这场雨,戈雁声,你修为被封,真以为自己拦的住我吗?” 戈雁声一句废话没有,揉身就扑了上去。那只火龙跟着一起扑到了雨幕里,落下的雨滴砸在它的火焰上,腾起了一层雾气。 戈雁声向着那个小女孩的位置飞速掠去,小女孩身后的那条蛇影也不甘示弱,向着那条火龙张大了嘴,细长的毒牙在雨水中看不真切。 像是被这只蛇激怒了一般,戈雁声身后也发出了一声响亮的龙吟。 白若尘把自己贴的像是一只起了尸的粽子,满脸惊恐的缩在窗户下面。作为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他这第一桶金赚的未免也太艰难险阻了一些。 斥离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白若尘真的背了个壳的话,现在早就钻进去了。但哪怕是怂成了一团,白若尘还是用一种保护的姿势把斥离揽在怀里。 长时间呆在孤儿院里,让白若尘本能的保护着小朋友,尽管他已经吓得不记得,怀里抱着的这个小孩子是个活阎王。 斥离:“你别害怕。” 白若尘抖若筛糠:“我我我我我不害怕。” 斥离:“哦,那你回头看一下吧。” 白若尘一听都快哭了:“你有没有一点常识啊,这个时候回头的话,我头上的那根蜡烛就要被吹灭了啊!会死人的啊!” 斥离叹了口气:“封建迷信。”说完直接从白若尘的怀里站了起来,白若尘眼看拉不住他了,只能绝望的回头看了一眼。 结果他看就到,一个白乎乎的人正趴在窗框上,这人似乎是在水里泡的有点久,浑身的皮肤都被泡的惨白,头发也不剩几根了,此刻正手脚并用的往里爬呢。 他意识到白若尘回头了,立刻停下了动作,对着白若尘扯出了一个鬼气森森的笑脸。 窗外蛇嘶龙鸣,窗内倒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白若尘脸色惨白的看着这个水鬼,整个人都当机了,他十分有法律意识的打了个招呼:“老兄,你私闯民宅了……” 听到这话的水鬼果然愧疚的不得了,立刻停止了自己的违法行为,以一种相当扭曲的姿势从窗框上弹了出去。 “你是在感化他吗白大仙?”斥离面无表情的站在屋子里,他的手上拿着一根相当长的铁链,铁链的尾部连着一个泛着寒光的小匕首——此时正钉在窗框上。 呃……原来不是因为愧疚之心吗…… 第7章 第一个神兽 这边的水鬼还在锲而不舍的试图进到屋子里去,但是斥离什么都不说,就板个脸掂着一根大铁链子站在窗户那儿,他堵得太严实了,那个水鬼几次进入房间无果之后,哀嚎了一声,扭头就跑。 戈雁声一发现那东西要跑,扬声喊了一嗓子:“拦下他!”身上缠的小火龙也立刻就追了上去。 斥离二话不说,踩着窗框就翻了出去,手里的锁链追着水鬼就去了。但这时,变故陡生,那条大蛇顾不上咬过来的火龙,影子瞬间变得清晰了起来,他长尾一卷,拦腰抓住了水鬼的真身。 强行实体化的后果,就是那个小姑娘当即晕在了地上,但那条大蛇也成功地带走了水鬼。 那只蛇刚走没多大时候,天上的雨云就散了,丝丝的阳光穿过云层,给这个刚刚经过了一场恶战的小院带来了一缕光明。 微弱的阳光照在了那个小女孩的魂魄身上,那丫头身上顿时像是热油锅里进了水一般,呲呲的就冒起了烟。 戈雁声惋惜的砸了咂嘴:“变成了这样妖不妖鬼不鬼的东西啊……” 斥离随手一勾,那个小丫头的魂魄就不见了:“那个水鬼是炼出来的傀儡吧?” 戈雁声点了点头:“可不是,水鬼上面有那妖怪的精魄,杀了他能重创那条蛇,可惜,让他逃了。” 白若尘呆在屋子里,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这时他才发现:“屋子里面的符文不见了!” “肯定的,摄魂咒本来就有时间限制,那家伙眼看着自己讨不了好,自然是放弃这点饲料赶紧跑路了。”戈雁声在外面打的一身雨水,现在正奴役着身上的小火龙帮他烤烤干呢。 他这一抬头才发现:“白若尘你特娘的都快把自己贴成经幡了!” 白若尘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手忙脚乱的想把身上的符篆扯下来,却不料竟被一脸嫌弃的戈雁声拦住了:“别撕,还能再用一段时间。一会儿还要去打群架,你把自己贴的跟练了铁布衫一样,挺好。” 斥离看了看他身上的小火龙,咽了下口水:“都这么大了啊。” 戈雁声脑袋里面立刻拉响了一级警报,很快那条小火龙就消散在空气中了:“嘛啊?抢劫啊?看上了也不给你。” 斥离:“你也是从别人那儿抢的,还有脸说我。” 戈雁声脸比城墙厚,把人身攻击当饭吃,根本不在乎斥离送来的这点储备粮,他招呼着白若尘把地上横七竖八的人摆好,就又打算火急火燎的出发了。 却冷不丁的被斥离叫住了:“一直用着火精,你自己的能力呢,不打算用了吗?” 戈雁声猛地顿了一下,然后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了出去。 沙河水库是A市的主要吃水来源,因此深度十分可观,政府在深水区旁边拉了网架了线,三步一个警告牌,几乎可以说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劝阻市民的脚步,但是十年间还是出了不少的人命。 好在这个数额并不是太夸张,政府除了增加防护措施之外,其余的也确实干不了什么了,至于有没有可能是水鬼在作祟,这个怀疑方向压根就没人想过。 “这东西还挺聪明,”戈雁声随手在水库里打了个水漂,“躲过人间的机制也就算了,竟然连你们十方阎罗殿也觉得正常。” 白若尘听出来了,戈雁声这是拐弯抹角的讽刺斥离办事不利呢,连忙站出来打圆场:“现在要怎么办呢?斥离肯定有办法解决的吧?” 戈雁声拽着贴成金钟罩的白若尘走到了一边,找了个干透的石头坐了:“那可不,来我给你做个入职培训。有神格的妖怪是神兽,如果在精怪图上,就归我管;没有神格的妖怪,都归他管。那妖物本体在这儿呢,斥离有办法把他叫出来。” 斥离闻言,没有说太多,抬步走到水库旁边闭上了眼。白若尘就看到,他的身上浮起了一层玄妙的纹路,那些纹路闪着悠悠的暗光,爬满了他暴露出来的皮肤。 十五分钟后,有一个出来遛弯的大爷看到了他们一行人,就负着手立在后面看了半天热闹,似乎对白若尘的打扮十分感兴趣。 白若尘看着斥离浑身明明灭灭的纹路,有点担心:“这个大爷在这儿看着,不要紧吧?” 戈雁声牵了牵嘴角,笑的不怀好意:“凡人不可视圣物,你有阴阳眼才看得到妖纹,那个大爷甚至看不见斥离,他估计是以为你脑子不太好使才站这儿看的,不碍事。” 白若尘:…… 过了一会儿,一个圆圆的涟漪自湖面上荡漾开来,斥离猛地趔趄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他缓了缓,然后面色沉重的告诉戈雁声:“下面那个不是妖,它是……神兽。” 作者有话要说:  戈大爷的入职培训那是真的敷衍至极 第8章 什么东西?? “不可能,精怪图没有反应。”戈雁声罕见的蹙了蹙眉头,他站了起来,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除非……他本来就不在精怪图里……” 湖面上的涟漪越来越大,像是烧开的水一般,开始不断地有气泡翻涌上来,空气中弥漫开了一种腐尸的味道。 “实习生,自己找个不碍事的地方呆着。”戈雁声的手臂上又缠上了那条火龙,他跟斥离对视了一眼,斥离点了点头,妖纹又一次爬了全身。 湖面翻滚的水带起了不小的水花,一个尖利的声音从水下响了起来:“好久不见,是不是啊,戈雁声……” 戈雁声勉强提了提嘴角,算是给这个老熟人打了个招呼:“相柳,多年未见,你干的混账事还真不少啊。” 湖面上冒出来的水泡越来越大,甚至有点发黑,终于,在一锅黑水中,一条巨蟒缓缓地浮了上来。白若尘躲在一个景观树后面,愕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它头部的后面长了一对儿鳍,粗壮的身躯通身都是青黑色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花纹,白若尘仔细看了看,那些花纹像极了一只只人眼,长在那条蛇的身上,仿佛还会动,把白若尘一个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都看怕了。 更令白若尘头皮发炸的是,这个妖怪的脖子上还带了一条精致的“项链”,如果这个项链不是由九个人头串成的,白若尘可能还会敷衍的赞美一下它的审美品位。 “我也要吃饭啊,人的精魂天生地长,味道确实不错。”相柳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着,有些卖弄的吐出来了一个水泡,水泡里面,陆远风的灵魂闭着眼缩成了一团,对外界的一切无知无觉。 “相柳,”戈雁声身上的火龙越来越大,灼热的气流把戈雁声身后的景物都给扭曲了,“你活了数千年,当真活的不耐烦了是吗?你拥有神格,本就不死不灭,但是如果你胆敢戕害自己的同胞,你就不怕雷劫加身吗!?” “雷劫?谁降得?”相柳把陆远风放在尾巴尖上,悠闲地弹来弹去,“又是天上那群神仙吧,我是不死不灭,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真的想要不死不灭吗?” “自人神大战我族战败以来,就被放逐到了混沌稀少的人间。几千年过去了,我甚至连人形都没能修炼出来,可我还是要歌功颂德,感谢天神们的仁慈,否则我可能直接就被他们杀了。” 相柳瞪着一双冰冷的竖瞳,缓缓地靠近了戈雁声,他的眸子里满是讥讽:“当年他们没有飞升成仙的时候,你和你的主子多自由啊,可现在呢?看看缩在树后的那个人类,他就是天界给你带上的枷锁。” 相柳压低声音,絮絮的嗓音在戈雁声耳畔低语:“杀了那个人类,然后你就又可以像数千年前那样,得到真正的自由。” 赤红色的火焰狠狠地缠上了相柳的身体,一阵烤肉的味道扑鼻而来,相柳嘶声大叫,周身的眼状妖纹发出了刺目的绿光,等疼痛过后,它回嘴就要吃了陆远风。 斥离的锁链早就准备好了,趁着刚刚的功夫使劲一勾,直接把陆远风的魂魄勾了过来:“白若尘!接着!” 白若尘赶忙从树后绕了出来,抱住了陆远风的生魂。他实在是太轻了,以至于白若尘都不太能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接住他。 白若尘抱着陆远风的魂灵,就像是抱着一个玻璃娃娃一般。陆远风的魂魄实在是太通透了,透过他的魂魄,白若尘甚至还能看到草地上未干的水珠。 “陆警官,陆警官。”白若尘拿捏着力道,小心的晃了晃。 那边也正如戈雁声所说,确实又在打群架了。 戈雁声跟斥离一起,跟相柳缠斗到了一块,那条小火龙很是灵活,专挑相柳没有保护的地方啃,几嘴下去,相柳身上好几块地方都被烤焦了。戈雁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周身飞的都是符咒,时不时地给相柳来一下子,他自己也是拳拳到肉的跟相柳斗在了一处。 相柳彻底被激怒了,他长嘶一声,身体猛然增大了一倍。 相柳的大尾巴狠狠地扫了一记,直接把斥离从半空中拍到了地上。斥离身上的妖纹猛地明灭了一下,随后狠狠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斥离嘴角挂着未干的血迹,朝戈雁声大喝:“我能压制妖怪,但压不住神格!戈雁声,开你自己的‘吞噬’!” 戈雁声把几乎啃到自己脖子上的毒牙使劲掰到一旁,低声道:“不用。” 斥离彻底急了:“戈雁声!火精虽是神物,但根本压不住神格!” 戈雁声:“我说过了,不用!” 似乎是对斥离的鄙视有所不满,那条小火龙不忿的叫了一声。戈雁声抽空飞速的结了一个手印,他沉声低吟:“相由心生!” 等戈雁声再抬眼的时候,他的眸子里已经填满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这时,火精嘶吼了一声,随后竟直接变成了相柳的模样,虽然比相柳瘦小一些,但却毫不畏惧的咬了过去。 斥离也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还没等斥离再楞一会儿,相柳又发难了。水火相克,戈雁声在水面上跟相柳打了起来,本就不占优势。 相柳长尾一甩,几丈高的浪花就被扇了起来,然后在顷刻之间就冻成了尖锐的冰凌。看那冰晶黝黑的色泽,剧毒无疑。 斥离看到这儿,连忙扑上去帮忙,三个人又战到了一处。 作者有话要说:  小火龙:我不配拥有姓名是吗?? 白泽精怪图确实有这个东西的,我查资料的时候发现的。 相传远古时期,群妖作乱,黄帝说:嘶!这不行啊!这可是朕的江山,朕的子民! 于是找来了神兽之首白泽,让他记录下没个神兽的真名和弱点,白泽就去了,后来用百妖的真名写成了《白泽精怪图》,传说拥有了这本书就可以命令上面的妖兽。 白泽精怪图和山海经不是一个东西,我只是这么写了,但是他俩不一样的。 第9章 打起来了 白若尘无暇顾及战场,只是变着法儿的想弄醒陆远风。他试过了拍脸蛋,拧大腿,掐人中,等白若尘打算对着陆远风的魂魄来个人工呼吸的时候,陆远风终于醒了。 他一脸懵逼的看着满脸黄符的白若尘:“同志,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还是不要信的好。” 白若尘几乎喜极而泣:“嗯嗯嗯我知道的,您好敬业啊陆警官。” 陆远风抬头看着眼前的正在与人撕斗的巨蟒,立刻拽了拽白若尘:“快!打电话报警!” 白若尘张了张嘴,他想解释,但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跟这个敬业的警察说明。 那边的相柳似乎被戈雁声和斥离缠得不耐烦了,它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张开了脑后的鳍,长长的嘶鸣了一声。 它周围的水面立刻就掀起了巨浪,这次浪花形成的速度非常快,以至于直接冻住了斥离的一只脚。斥离把锁链缠到了岸边的一棵大树上,用力的想把自己拔//出/来。 相柳见状,低头喷出了一口毒液,那些墨绿的液体朝着斥离就去了。 戈雁声没怎么管,他知道斥离躲得过去,毕竟是十方阎罗殿的主管,如果连这都逃不出去,他也就不用干了。 白若尘也不担心,因为他知道斥离是个活阎王。 但陆远风不知道。 当白若尘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陆远风的魂魄实在是太轻了,轻到白若尘压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跑掉的。等白若尘发现的时候,陆远风已经跑到岸边了。 毒液马上就要喷到斥离的身上了,但斥离面上一点都不慌,他低声念着咒术,一丝丝黑色的雾气在他周围聚集起来。 但就在这时,有一个人直接打断了斥离的咒语,在斥离的身前,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影子,他轻轻地搂住了瞪大了眼的斥离,用自己通透的背,想要为斥离挡下这一击。 戈雁声张着嘴就要骂娘,他辛辛苦苦废了这么大劲就是为了找到陆远风的魂魄,这下子好了,这么一击下去前功尽弃。 戈雁声还没开始骂,又被自己一根筋的下属惊到了。白若尘带着自己那一身的黄符,像一个发了疯的金毛一般,冲了上去,一把拉开了陆远风,成功的做到了极限一换一。 戈雁声:“白若尘!!” 陆远风的魂被切了还能拼的回来,虽然下一辈子可能傻一点,但不影响投胎。但白若尘,身为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这么一下子绝对要跟着陆远风一起去投胎了。 斥离看着叠在自己身上的两个傻逼,第一次崩了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他惊慌的叫了一声:“戈雁声!用‘吞噬’!” 戈雁声的脑海里轮番跑过了许多画面,他的手指轻轻地抖了抖—— 数千年前: “听得到吗?我叫白泽,以后,我们一起去游历名山大川吧!”“边呆着去!你谁啊!” “戈,杀伐屠戮,那你就叫戈雁声吧。”“我不!难听死了!” “这个世界很漂亮,你留下来,替我好好看看吧……”“白泽!!” 万魂斋,修羽蹲在电脑前,用小爪子惬意的夹起一枚薯片,丢进了嘴里,电脑里正播放着某电竞比赛的直播。突然,修羽的脚环剧烈的亮了起来。 修羽吃惊的长着鸟嘴,薯片渣子都掉在了它的羽毛上也不知道抖掉,然后它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脚环慢慢的裂开了…… 戈雁声盯着百步之外的“经幡”,满脸的肃穆:“我以万魂斋之主的名义立契,赌上白若尘的真名,以此为约,成!” 白若尘周身精光大盛,但他并没有看见,那波毒液已经要沾到他身上了,他正紧紧地闭着眼,指望着用戈雁声给的“铁布衫”生生捱过这一下。 白若尘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时间:一、二、三…… 等白若尘都数到十了,也没感受到那股黏液喷到身上的感觉,他纳闷的抬头一看,就只见到戈雁声站在他的身前,手持一柄宽阔的大斧,周身烈焰嘶鸣,碎掉的火星漂浮在戈雁声四周,仿佛是一抔银河流了下来,他坚定的挡在了白若尘身前,所向披靡。 “斥离,带着这俩不怕死的家伙躲远点。”戈雁声手中的斧子轻轻一挥,斥离的脚就被放了出来。 斥离脱身出来之后,带着白若尘和陆远风回到了岸上。 戈雁声站在相柳的面前,手中的大斧上闪烁着斑驳的暗纹,小火龙攀到了他的肩上,冲着下面的相柳凶狠的叫了一声。 白若尘:“这斧子他的武器吗?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啊。” 斥离并未答话,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相柳在看到这把斧头的瞬间,脸色大变:“戈雁声,你不要命了?数千年前的事,你还想和再经历一遍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帅哦。。。 【注】相柳:《海外北经》:"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于九山.相柳之所抵,厥为泽溪.禹杀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树五谷种.禹厥之,三仞三沮,乃以为众帝之台." 《大荒北经》:"共工臣名曰相繇,九首蛇身,自环,食于九土.其所歍所尼,即为源泽,不辛乃苦,百兽莫能处.禹湮洪水,杀相繇,其血腥臭,不可生谷.其地多水,不可居也.禹湮之,三仞三沮,乃以为池,群帝因是以为台.在昆仑之北。 译文:共工台的台角有一条巨蛇,蛇皮花纹似虎斑,头总是朝象西方,这条蛇就是相柳。 它朝向的南方有众帝之台。 相柳远是共工的臣属,长有九个脑袋,面孔倒似人,但身子象蛇,青绿色。 他的每个脑袋只吃一座山上的食物。他所到之处,地便有陷处便成溪流沼泽。 后来相柳被大禹所杀。他的血膏所流之处,腥气熏天,无罚再播种五谷,为治理这片土地,大禹将腐湿的泥土挖掘出来,堆成土台,就是五帝台。 来自百度百科 第10章 转正了 戈雁声并不答话,但他手中的斧子上,发出了漆黑的幽光。 相柳见状,利索的扭头就跑,一个猛子扎回了水里。但饶是如此,戈雁声也照着他的尾巴砍了一下,一声愤怒的嘶鸣自水下传了上来。 戈雁声确定相柳跑了,这才收了斧子回到了岸边。 斥离看见戈雁声那边忙完了,把白若尘和陆远风都交给了他:“陆远风家里的事我会善后,我的任务结束了,那个小女孩我带走了,剩下的……”斥离看了看白若尘手上多出来的镯子,“你自己解决吧。” 白若尘看着戈雁声黑如锅底的表情,很有眼色的表示:“这几天的实习工资我不要了,我辞职还不行吗……” “辞职?你想得美!”戈雁声气急败坏的把白若尘的右手掂了起来,“看见这个镯子了吗?你已经是‘万魂斋’的正式员工了!” 白若尘这才发现自己右手手腕上多了一个墨色的镯子,不宽,但是很有分量,上面的暗纹不知道怎么的,跟戈雁声那把斧子上的特别像。 戈雁声一句废话也不想说,直接把两人一魂传送回了万魂斋。 白若尘还没站稳呢,修羽就哭爹喊娘的扑了过来:“我嘞个乖乖!!戈雁声,你咋个回事嘛!我给你铺过床,我给你拿过外卖!甚至你直播的时候我还帮你卖过萌!那个大姐刷了那么多礼物,你咋的就把我开除了?” 可戈雁声完全没心情陪着修羽瞎胡闹,他阴着一张脸瞪着白若尘,就好像白若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刨了他家祖坟。 “你给他做入职培训,我困了,先睡了。”戈雁声摔上门就走了,只留下白若尘和修羽大眼瞪小眼。 修羽看他的状态不对,就问白若尘:“你们这次出去遇到了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吗?” 白若尘思前想后,真诚的回答道:“哪一件都不怎么正常……” 修羽:“……” 最后,白若尘把自己此行经历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了修羽,顺带还控诉了一下戈雁声用小镜子拿他开涮的事情。 修羽听完,竟然也罕见的沉默了。它轻轻地蹲下了身子,把两只嫩黄色的小脚藏到了绒密的胸毛里,沉默了片刻后,说:“你手上的那个手环,就是你的工作证,戈雁声当时用你的真名强行立契,你现在是正式员工了。” 修羽抬起了自己的小脑袋,黑豆眼里满是幽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白若尘:“额……工资翻倍?” “我呸!”修羽满脸悲伤的蹦了起来,“意味着老子失业了!!” 白若尘:我这么走狗屎运真是对不起…… 在经过了最初失业的悲伤之后,修羽总算稳定下来了,开始履行自己身为一个前辈的职责:“这个工作的报酬并不算很丰厚,但是却有很多人趋之若鹜,你知道为什么吗?” 修羽看着一脸懵逼的白若尘,继续道:“盘古开天以前,这个世界充满了混沌。混沌是万物之源,创世之初,混沌丰沛,好些动物随便一修炼都能成神,就连当时的人类,都能修炼成仙。” “不过现在不行了,数千年过去,混沌早就枯竭了。人类是盘古死后的精气所化,体内蕴有少量的混沌之力。所以相柳为了获得修为,去吸食人类的精魄。而‘制衡者’之所以这么抢手,就是因为,在我们的工资里,有一部分是混沌。” 白若尘:“‘制衡者’,制衡的是谁啊?” 修羽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白若尘会这么问,它思索了一会儿:“既然你已经正式接班了,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你发现没有,戈雁声没有妖纹?” 白若尘:“不是因为他不愿意使用自己的能力吗?” 修羽摇了摇头:“戈雁声不愿意用自己的能力,是另有原因的。他之所以没有妖纹,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妖。他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时用的那把混元斧。你的那个手镯,就是混元斧的一部分。” “我们制衡的,就是混元斧的能力。他的能力名为‘吞噬’,曾经吞掉了原始世界一半的碎屑;在第三次人神大战的时候暴走,虽然救下了众生,却也亲手杀了他最重要的人……” “所以戈雁声不愿意用‘吞噬’,与其说不愿意,不如说他害怕。只要不是在绝对稳定的情况下,他都不敢开吞噬,他害怕自己一个控制不好,就又……” “当时他之所以强行让你成为制衡者,就是因为这个手镯有传送能力,他为了救你,不仅仅给了你这个,还开了吞噬,召唤出了自己的本体。” “制衡者的存在,相当于是一层封印,去封住了他的一部分能力,防止他再次暴走。戈雁声还可以运用吞噬,但是如果他暴走了,就会冲开身上的最后一道封印,他会灵智尽失,变成一个无悲无喜的圣器,而制衡者作为他冲破的那层封印,也会死。” 修羽看着白若尘,正色道:“所以,我们的职责,就是监督他,让他保持理智,让他正确的使用自己的能力。听懂了吗?” 白若尘求知若渴的看着修羽,淡定的回答:“没听懂。” 修羽:“……算了随缘吧,反正我自己也不会,本来指望你个大学生用知识闯天下呢,这么看来也不可能了……除了这个,你只用帮他看看店就好。” 这么一趟折腾下来,已经是晚上了,修羽打了个小包袱背在身上,看起来又惨又可爱。白若尘也准备回宿舍了,戈雁声可算从屋里面出来了。 修羽假惺惺的挤出了几滴眼泪,跟戈雁声最后吵了一架,就跟两个人告别了。 白若尘看着戈雁声又要打响指,连忙趴到了地上。 戈雁声:“……你干嘛呢?” 白若尘:“上次回去天花板就磕到我头了,我这次趴地上。” 戈雁声的心情本来挺沉重的,被这人类搅和的彻底破了功,他淡淡的挑了挑唇角:“上次你是在床上被我拽过来的,所以回去时你还呆在床上。这次是在厕所,你这么趴着回去,一脑袋就扎到小便池里了。” 白若尘火急火燎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写满了尴尬。 看着眼前闹了个大红脸的小孩,戈雁声交代:“明早九点,别迟到。你的手镯有传送功能,冷却时间十二个小时,你自己掂量着用。” 第11章 鵸鵌 第二天一早,白若尘洗漱完了之后,郑重的抬起了戴着镯子的手,按照戈雁声教的方法,闭上了眼,心中念了一遍:“万魂斋。”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万魂斋了:“这还真是节能环保啊。” “别啰嗦了,”戈雁声把陆远风的魂魄召了出来:“过来干活。” 戈雁声拿过一个四方木盒,里面放了一本破破烂烂的书,书的封面上用小篆写了名字——《白泽精怪图》。 戈雁声把书拿了出来,轻声念道:“鵸(qi)鵌(tu),归位。” 瞬间,这本书飞速的翻动起来,每一页都从书脊上脱落了下来,漂浮在空中,其中的一页飘到了陆远风的面前,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陆远风看着书页上面绘制的那只异兽,轻轻地拿手碰了一下。 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低吟,从书页中传了出来。陆远风当即就被吸了进去,等到刺目的白光散去,就见到一只三首的小鸟站在地上,它看到白若尘看着自己,三个脑袋歪了歪,眯起眼睛高兴地笑了一下。 白若尘被它毛乎乎的小脑袋吸引,当即就把手凑了过去,轻轻地摸了摸。可等他细看,却发现问题了:“这……这是什么鸟?” 这个鸟绝对不是自然界的鬼斧神工,因为它长了三个毛茸茸的脑袋,如果真是自然界干的,那这刀工可太差了。它浑身是黑的,但六条尾羽却是漂亮的红绿色,长长的拖到了地上,煞是漂亮。 “这是鵸鵌,现在刚刚归位,灵智尚且没有恢复多少,”戈雁声欠揍的挥了挥手,小鸟被吓得跳了一下,“等个几百年,他也会变成守护一方的圣兽。” 戈雁声还逗它,搓着手指作势就要捏它的小嘴,把这小鸟气的冲上去叨了一下戈雁声的手指头,然后气呼呼的飞到了白若尘的肩膀上,抖了抖羽毛,轻轻地啄了啄白若尘的耳朵。 “哈哈,痒。”白若尘把肩头上的小东西摘了下来捧到手里,耐心的帮他理了理头上翠色的冠羽。 空中散落在各处的纸页飘飘忽忽的飞到了书皮的旁边,自动自发的把自己塞了进去。 戈雁声看着粘着白若尘却独独讨厌自己的那只鸟,心里面酸的不行:“你可别太亲近它,当心它一个不高兴咬你一口。” “不会的。”白若尘把这个毛乎乎的小鸟捧在手心里,突然,他凝了凝神,好像听到了什么,半晌之后,白若尘喊了一句:“戈雁声,我怎么能听到它说话?” 戈雁声正在整理那个四方木盒,闻言头都没抬:“幻听了吧你,我跟你说,像他这种刚归位的神兽,和道行不深的怨灵,都是不可能开口说话的,不仅如此,连前世的记忆都没有。” 白若尘听到这个老神棍这么说,拧着眉愣了愣。 “啪嗒”一声,刚刚浮在空中的白泽精怪图掉到了白若尘的身边,他顺手捡了起来打算递给戈雁声,却不曾想,他的手刚摸上去,刚刚才消停下来的精怪图又一次翻动了起来。 纷飞的书页又一次从书脊上叛逃,但这一次,它们没有再停下来,相反,它们围在白若尘的身边越转越快,每一页上的绘兽都发出了如洪钟一般的叫声。 鵸鵌吓得躲到了白若尘的身后,三个小脑袋紧紧地埋在了翅膀下,戈雁声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惊呆了:“精怪图……认主了?” 这里的天色很奇怪,完全不像是自然界能形成的,整个云层都翻滚着深紫色的烟尘,把大地盖的阴沉沉的,猛然劈下的闪电照亮了地上的一片焦土,百里之外满是枯木,寸草不生。 相柳拖着自己受伤的身躯,穿过地上层层叠叠的荆棘,谦卑的俯在了一个人的面前。 这个人长得雌雄莫辩,分明是男人的身体,五官却美的不可方物,甚至还留着一头长长的银发,他轻轻的启唇:“怎么样了?” 就连他的声音,都透露着一种寡淡的阴柔。 相柳恭敬地回答:“白若尘已经入职,正式成为了‘万魂斋’的制衡者。” 座上的人显然很高兴,他勾了勾唇,把一个装满闪光液体的杯子递给了相柳:“等着吧,有了他,大人的复活,指日可待。” 相柳张嘴吸入了杯子里的液体,不大一会儿,他身上的蛇皮缓缓的裂开了,缝隙处透出耀眼的光。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他身上的蛇皮尽数褪去,一个俊美的绿发男子站在座下。相柳吃惊的望着手里的杯子,发现杯底还残留着几滴晶莹的液体之后,相柳立刻把它舔干净了。 那个阴柔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再等一等……等我们事成之后,我们就可以每日享用到,这精纯的混沌之力了了……” A市,沙河派出所。 已经是中午了,散学回家的熊孩子都坐到了桌边上,剩下的几个特别磨叽的,也是嘴里叼着辣条面包什么的,垫吧垫吧肚子,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赶。这些熊孩子们成功的把大人拴在了锅边上,以至于巷子里空落落的,几乎一个人也没有。 几只小麻雀蹦蹦跳跳的跟在孩子身后,处理着掉下来的面包渣。 突然,它们动作一致的停了下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呼呼啦啦的飞了个一干二净。 半空中,一只拖着长尾的鸟慢慢的飞了过来,它压根没看一眼地上的面包渣,而是直直的冲着沙河派出所就去了。 陆远风的徒弟抱着一份外卖,头都不抬的吃着。他的桌子上摆了一张放大了的免冠证件照,照片上,陆远风穿着一身警服,笑的周正。 “叽喳喳~” 听到了声音,这个小警察这才把头从外卖里拔了出来:“这什么鸟啊?真好看。”他抱着饭碗走到了派出所门口,从外卖中夹了几粒卖相不错的米出来,扔到了这只鸟的面前。 可这只小鸟却压根不为所动,它歪着头看着小警察,张嘴,眯眼,摆出了一个十分可爱的微笑。 那个小警察看到这儿,十分新奇的伸出手,试探性的摸了摸小鸟的羽毛,那只小鸟不但不怕人,甚至还跳到了他的手背上,小警察眉眼一弯,笑了,他扭头往里面喊了一声:“队长!咱们养一只鸟吧?” 白若尘和戈雁声坐在对面的小饭馆里嗦着粉,戈雁声面无表情,白若尘感慨万千:“太感人了……我都跟你说了,鵸鵌一直叨叨着要回来。” 卖螺蛳粉的老板一脸懵逼的往派出所门口看去,结果就只看到了一只稀松平常的鸟。没有阴阳眼的他,只能感叹一下:这个矮个子的年轻人怕不是疯了。 戈雁声嗦完粉又喝了口汤,这才拽了一块纸巾擦嘴:“他对这里执念最深,自然是要回来的。再等个几百年,这小东西说不准能庇佑这片的水土,话说……你真能听见它说话?这没道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唔,第一只崽崽,萌萌哒的鵸鵌宝宝~~ 【注一】鵸鵌(qi tu):翼望之山,有鸟焉,其状如乌,三首六尾而善笑,名曰鵸鵌,服之使人不厌,又可以御凶。 译文:山中还有种鸟,外形像乌鸦,长着三个脑袋、六条尾巴,擅长微笑,叫做鵸鵌(tú),吃了它的肉,人就不会做噩梦,还可以辟除凶邪之气。 第12章 诡异的噩梦 白若尘就在这猫追狗撵的日子里,糊里糊涂的成为了万魂斋的正式员工,还白给了一本白泽精怪图。 按照戈雁声的说法,有了这本书之后,白若尘可以召唤出已经归位的神兽,只要他的精神力能支撑,召唤几个都是没问题的。 通俗来讲,白若尘变成了一个召唤师,以后,就要靠着宝宝打天下了。 这本书认主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小吊坠,白若尘把它挂在了钥匙上,只有在闲了才会把书变大看一看。 他在翻这本书的时候才知道,修羽的原型竟然是灌灌,作为神兽,除了担任测谎仪外,他唯一的擅长的事,就是口吐芬芳…… 这一点也在曾经发生的一件事中得到了证实,那一天白若尘突然很好奇的问戈雁声:“修羽干得好好的,为什么你要再招一个实习生?” 戈雁声正在喝茶呢,闻言之后也没有很生气,不过就是捏碎了一个看上去就很贵的杯子罢了:“它在群里出言不逊,说伏羲已经秃了,现在戴的是个假发。气的伏羲把他拉黑了24小时,在这期间他啥都不能干。天上一天凡间一年,所以我需要一个实习生暂代他的使命。” 白若尘:“……”这位憨憨,祝你走好! 三天后的一个早上,白若尘刚把万魂斋的门打开,鵸鵌就又飞回来了,它直接钻到了白若尘的衣领子里,拱来拱去的亲的不得了。 白若尘也高兴,他给鵸鵌捏了一把小米,乐颠颠的看着它吃东西。戈雁声看见这温馨的一幕,嘴欠的不行:“别太高兴了,印随效应你知道吧,这鸟你别看它头长得多,依旧是个憨憨,肯定是把你当成他爹了。” 当然,白若尘把这种看起来十分有道理的观点当成了放屁,只因为这种科学原理从戈雁声这个几千岁的老妖怪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扯了。 万魂斋有两个部分,里间是戈雁声休息的地方,外间摆了一个柜台和百宝阁,百宝阁上放着一些很有年代感的兽骨,白若尘看那个构造着实不像是来自地球…… 白若尘来上班的时候,会把外间的门打开,街上虽然也车水马龙,但来往的行人好像从来都没发现这儿有一家店,总是目不斜视的就过去了。况且门牌上只有一个‘万魂斋’的名字,不知情的估计根本不知道这家店是干什么的。 白若尘:“这能有人来吗?” 刚想到这儿,有人进来了,他穿着一件得体的风衣,戴着婚戒的右手轻轻地扣了扣门板:“请问,这里是万魂斋吗?我昨晚梦到了这里,说是一直困扰我的问题,在这里能找到答案。” 白若尘觉得自己的脸被打的有点疼…… 白若尘:“稍等,我去叫老板。” 五分钟后,穿着人字拖大裤衩白背心的戈雁声被拽了出来,他虚弱的摊在椅子上,没个正型:“什么事儿?” 来的人相当有教养,哪怕看到戈雁声是这样一副扮相,也没有直接撂挑子走人,相反,他压下了脸上的不悦,仍是客客气气的回道:“我原来建过一个旅馆,动工的时候就有工人跟我说,总能看见些不好的东西,我也没太当回事。上个月旅馆正式投入使用之后,就……不太对劲了。” 那个男人皱着眉头说:“有好几个顾客告诉我,住在这儿总会做噩梦。会梦到一个……”男人断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东西,“一个血糊糊的东西,不停的追问他们好不好看什么的,说实话这挺影响我做生意的。” 戈雁声仍是半死不活的摊在椅子上,把起床气明明白白的挂在了脸上:“那你就不能自己想想办法?” 那个男人苦笑了一下:“想了的,我找人看了风水,来了几个大师都说没什么问题,但还是好多人做噩梦,我又供了一个关公像,可还是不顶用……” 男人说完,自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了几张相片,白若尘也看了一眼,上面第一张是个关公,后面几张拍的就是屋子里面的布局了。 男人解释了一下:“这几间屋子里的顾客是反应最激烈的,有一个甚至刚睡醒就吐了,我就把照片拍过来了。” 戈雁声接过照片大眼扫了一下,就拍板了:“这活儿我接了,怎么称呼?” 男人连忙递上来了一张名片,上面是两个烫金大字:“季泽”。 “行,等我换身衣服。”戈雁声说完,磨磨蹭蹭的坐了起来。 为了消磨时间,白若尘给季泽沏了一杯茶,季泽接了,左手上的戒面反射着弧形的光,他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冲着白若尘客气的笑了笑。 季泽整个人都像是颗晶莹剔透的薄荷糖,漂亮干净,仿佛没有一丝尖锐的地方,但是细细品去,内里却是冰凉冰凉的,口腔总是会被冷不丁的冰一下。 白若尘看着他温柔的笑意,能清晰地感觉到,季泽并不高兴,脸上挂着的笑容只是他的面具,那双温柔的眸子深处,是死寂的冰冷。 戈雁声换好衣服出来了,他没穿斯斯文文的西装,反而不知道从哪儿扒出来了一件皮衣,黑色的皮衣上带着几颗桀骜不驯的铆钉,再加上他狗啃了一样非主流的头发,从外表上把这个老妖怪的年龄狠狠地缩小了好几千岁。 白若尘看着这个衣冠禽兽的老板,小心脏不争气的使劲蹦跶了几下,面对着这样的一个人,白若尘要是还没点反应的话,未免有点太对不起他的性取向了。 白若尘仿佛能看到自己心里面的那头沧桑的老鹿,抽着烟挑剔的把戈雁声从头打量到尾,然后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为了这个人,还是可以撞一下试试的。” 戈雁声拿好了柜台上的几张照片,嫌弃的看着自己的小跟班:“白若尘,你的脸怎么红的跟个猴屁股一样?” 白若尘:“……”直男的心,海底的针,针针刺中白若尘的心。 白若尘心里面住的那只老鹿,卒。 季泽是开车过来的,白若尘出去之后看了看他的车,不知道“这个车牌号的城市和榕城差了半个华国”和“这辆车我一辈子都买不起”哪一个更打击人一点。 在车上的时候,戈雁声把兜里揣着的几张照片拿了出来,递给了白若尘:“好好学习吧人类,你先天条件本来就不如修羽,后天努把力吧,看出来什么问题了吗?” 白若尘这小孩儿稳当,最大的优点就是干活细致,他仔仔细细的把几张照片都看完了,这才挑出了其中的两张—— 第一张是个普通的标间照,拍的时候已经打扫过了,被子整齐的铺在床上,窗台上洒下了几缕阳光; 第二张拍的则是关公照。 白若尘拿着第一张问:“这个窗台上黑乎乎的地方,是阿姨没有扫干净吗?” 戈雁声略微惊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小孩的阴阳眼看的还挺清楚的,他压低了声音,避着季泽小声说:“不是,这种痕迹,只出现在脏东西活动过的地方。不错啊小孩,眼力劲儿可以。” 白若尘被夸了一句,面皮上有些红,他又拿起第二张照片,指着关二爷面前放的那个香炉说:“这里面没有燃香。” 戈雁声瞥了一眼照片里崭新的关二爷,满不在乎的说道:“都说了时新请来的关公,没燃香多正常。” 白若尘拿过第二张照片,看着里面的关公若有所思。 正常来说,关公像分三种,一种是横刀关公,是武财神,用来镇宅招财,一般最常见的也就是这种了;一种是立刀关公,立刀关公煞气重,多是用来驱邪镇宅;还有最后一种骑马关公,寓意着马到成功,一般都是摆在家里面和公司里的,很少用他来祛邪。 让白若尘在意的是,季泽供的这个关公像,是煞气最小的骑马关公。 不仅如此,通过照片来看,季泽在关公面前摆的是一个新的香炉,香炉里面放了一把大米用来立香,但大米上干干净净,一点香灰都没有,很显然,这家的主人一次都没有供奉过关二爷,从头至尾一炷香都没上过。 在发现了这一点之后,白若尘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季泽很可能早就确切了旅店里有脏东西,但他根本就不想杀了那个多次作祟的鬼! 那么,他这次特地来万魂斋找他们二人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呢? “关于这方面,白先生好像知道的挺多啊?”季泽突然出声,吓了白若尘一跳。 “是,”白若尘稳了稳心神,“我奶奶比较懂这个,我打小就见得多,也知道一些。” “是嘛。”季泽开着车,透过后视镜打量着白若尘,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眸子,盯得白若尘心里发凉,“那您还真是见多识广。” 作者有话要说:  【注】灌灌,神话传说中的鸟名。《山海经·南山经》:“(青丘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若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译文:青丘之山有一种鸟,长得像斑鸠,发出的声音像在骂人,名叫灌灌,佩戴它能让人不迷惑。 哈哈哈哈哈哈哈修羽就是嘴炮之王呗23333 第13章 黑色的影子 被季泽吓到了的白若尘,在后半段路都安静如鸡,直到季泽刹了车:“到了。” 白若尘下了车,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建筑,由衷的赞叹道:“真漂亮啊。” 这倒确实不是白若尘吹彩虹屁,白若尘长这么大做过多少兼职,连他自己也记不清,这其中也不乏去大酒店做做钟点工。 那些所谓的几星几星的大酒店,把土豪的气质贯彻到了每一个角落,从外墙的装饰,到内部的装修,都突出四个大字:金碧辉煌。 白若尘多次被那些巨大的水晶灯闪过眼,因此实在谈不上喜欢,但这个旅店就不一样,他很有格调。 他的外墙被别有用心的挖成了一行一行的沟壑,每一个沟壑里都塞满了泥土,上面长满了绿植。白若尘他们到的时候还是上午,太阳并不如何刺眼,外墙上的那些花儿也没有败。 一簇簇白色的小花,密密匝匝的长在外墙中间,把整个墙都遮成了白色,远远看去相当的圣洁。而这个设计者别有用心的地方远不止这些,从远处看,整栋楼的形态竟然是一只巨大的天使翅膀。 戈雁声也驻足看了一会儿:“确实漂亮,是谁设计的?” 白若尘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忙扭头看着季泽,季泽轻轻眯了眯眼客气道:“不是什么出名的设计师,请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季泽眉梢的笑意,一直持续到进门都没有散干净,从今早上的见面到现在,白若尘发现,这是季泽第一真真正正的笑。 开门之后,里面的设计也很令人惊讶,屋顶上吊了好多花盆,大株大株的吊篮从花盆旁边垂下来,花枝上白色的小花散发着一丝丝的甜香。 白若尘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居然连吊灯都是模拟着花朵的形态做的,唯一违和的东西,大概就是摆在门口的关公像了。 白若尘四处看了看,颇有点好奇:“您这里的生意应该不错吧?”毕竟设计的这么独到,附近还有不少大型的公司,前来出差办事的人应该挺多的。 “哪能,”季泽笑了笑,若有所思的转着手上的戒指,“刚刚完工没多久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些钱,但还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几个人从万魂斋赶到这边,也废了好几个小时,这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季泽陪他们用了午饭之后,这才带着他们去看了照片里的几间屋子。 他们最先去的就是窗台上有黑斑的那间,果然,那个黑斑还留在窗框上,但白若尘并没有发现,自己进到屋子里的时候,钥匙扣上挂的那本小精怪图,微微的闪烁了一下。 戈雁声也跟着白若尘趴在窗台上望了望,很快就有了新的发现:“实习生,过来看这边。” 戈雁声指的是窗户的外面,白若尘趴出去一看,只见在外墙的植物上,好多这种块状的黑斑,仔细看来:“这怎么有点像脚印?” 戈雁声:“不仅仅是脚印,还有一些手掌印,不过这东西的手掌印……怎么看着不太全乎啊?” 确实,在纷纷杂杂的脚印中间,还掺着一些零散的黑斑,但说他是手掌印,又不太像。白若尘探出身子看了看:“这东西的手上怎么只长了一个手指头?不对,他好像只有一只手。” 戈雁声拧着眉思索着,没有理白若尘,而是回头把季泽拉了过来,“啪”的一声,一张黄符就贴到了季泽头上,然后他示意季泽往外看。 季泽微微皱着眉头,将信将疑的往外墙上看了一眼,随后,他也震惊了:“这……这是谁干的?” 戈雁声把季泽脑门上的符揭了下来:“我哪知道啊,我就刚来,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吧。” 季泽又带着他们去了另外几间,不出所料,外墙上都零零散散的被踩了几脚。 除了外墙上的脚印外,一行人也没有其余的发现了,季泽就给他俩安排了一个大套间,让他们好好休息,剩下的明天再说。 白若尘抱着个大靠枕坐在沙发上冥思苦想:“那个脚印不算小,看起来比我的脚还要大,这个鬼也够高的啊。这么说来,这个鬼也是男孩子?” 戈雁声抱着手机点了点头:“大概吧。哎我发现一个事,你的脑子确实比修羽灵光了不少,大学生果然就是不一样啊,你还知道什么了?” “咱们没有在屋子里发现脚印,那他应该就是从外墙那里爬了过来,然后趴到了窗户上,对吧?”白若尘比划了一下,彻底无语了,“你说,他也不进来,就趴在外面干嘛呢?” 戈雁声听到这儿,咧了一个及其邪恶的笑容,他不怀好意的逗弄着白若尘:“干嘛?这你不知道了吧,他能干的事儿多着呢,没准是在看春宫?” 白若尘的脸可疑的红了,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他大声地来了一句:“你怎么能这么不知道羞耻!?” 戈雁声吃饱喝足还逗了逗自己可爱的下属,心情别提有多美丽了:“脸这个东西我向来没有。” 白若尘看着自己极度不靠谱的上司,想起来了修羽临走前交代自己的事情,戈雁声不愿意用吞噬,是因为他控制不好,并且亲手杀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老板,”戈雁声听到白若尘的这个称呼,立刻警惕的坐远了一点,这小孩可从来没有这么喊过他。 白若尘继续道,“人类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分明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却总是用它伤害自己最重要的人,但我们要跟它磨合的,磨合的越久,我们就越能控制它……” 这话刚起了个头,戈雁声就知道白若尘想说什么了,他有点头大,这个小孩哪儿都好,就是啰里啰嗦的。 戈雁声抱着个手机一直在扣,不知道他找什么呢,隔了很久才驴头不对马嘴的说:“这个大套间有两个卧室,一间是单人床,另一间是双人大床,你看,我控制不好吞噬,所以你可怜可怜我,让我住那个大床房怎么样?OK,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白若尘:“???”只有你一个人愉快了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戈雁声:脸是什么?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东西(理直气壮) 我胆子其实超小的嘤嘤嘤。。。 第14章 出柜了…… 后半夜,戈雁声独自摊在双人大床上睡得鼾声四起。 你很难跟一个活了几千年的糟心玩意儿讲什么良心,因为很显然,戈雁声没有良心。他把白若尘撵到了小床上之后,他自己睡得那叫一个踏实,但后半夜,戈雁声还是醒了,因为他被鬼压床了。 戈雁声是天地间第一把神器,直接劈开了宇宙洪荒,所以身上的煞气非常重,哪怕是套了一个人类的躯壳,也是个天地同伤触之即死的狗脾气,所以三界六道还没有哪个小鬼想不开敢去压他的床。 等他费劲的睁开眼,想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玩意儿压到自己身上了,就看到跨坐在自己身上的那个“鬼”很面熟。 那个“鬼”有着一头软软的短发,扁扁的压在脑袋上,他刚刚应该也睡得非常好,所以发旋中间被挤出来了一根小呆毛,左侧的刘海也被拱的乱烘烘的,露出了左侧眉骨上方的一个圆圆的疤痕。 “小崽子,”戈雁声真的没想到今晚上的事给白若尘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竟然气到梦游了,“我错了,我不该睡大床,明天咱俩一起睡好不好?听话,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可白若尘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般,依旧闭着眼,动都不带动一下,他穿的是宾馆自带的对襟睡衣,两个细长的腿跨坐在戈雁声的腰上,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出来了…… 戈雁声见状,只能慢慢的撑着床坐起来,双手环住白若尘的腰,打算把人弄下去,可谁知道戈雁声一双手刚放上去,白若尘就出大问题了。 他一把搂住了戈雁声的脖子,然后软软的靠了过去,凑在戈雁声的耳边轻声问:“好看吗?” 戈雁声一双手摁在白若尘腰上,彻底懵逼了。他活了几千年,揪过太上老君的眉毛,被十八罗汉追着打过,偷跑到天池洗过澡,可谓是作尽了三界所有能作的妖。可被人贴这么近,还趴在耳朵边问“好看不好看”,那还真是头一遭。 白若尘不依不饶,他似乎是对戈雁声的反应很不满意,于是轻轻拽了拽戈雁声的头发,语气里有点焦躁:“问你呢,好不好看啊?” “好看好看,特别好看。”戈雁声哭笑不得,“从天界到阎罗殿,就你最好看,行了吧?赶紧给我下去。” “不是说我!我知道我好看!”白若尘彻底不高兴了,他生气的坐直了身子,指着窗户外面,“我设计的这个房子,他好看吗?” 戈雁声皱了皱眉,他这时才意识到了不对劲,白若尘这不是来投怀送抱的,他这是……鬼上身了。 搞明白这一点之后,戈雁声停下了自己刚刚的二缺行为,他一只手扶着白若尘的后脖颈,另一只手开始在白若尘的脑门上比划鬼画符。 但是被上了身的白若尘同学极度不配合,他梗着脖子在戈雁声的手里扭来扭去,不依不饶的问这个建筑好不好看。 戈雁声只能一边哄着他,一边快速的结束自己的法印,等他终于画完了,一个金色的符文一下子没入了白若尘的额头,只见刚刚还撒着娇的白若尘瞬间就没了意识,一声不吭的软到了戈雁声的怀里。 戈雁声尴尬的扶着白若尘,美人在怀,可他抱也不是,扔也不是。 但他也不能任凭白若尘晕在这儿不管啊,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后,戈雁声打算把白若尘抱回到他的房间,剩下的事情,明早再说。 于是戈雁声先把白若尘放到了旁边,然后下床穿好了拖鞋,站起来转过身,弯腰,打横把睡着了的白若尘从床上抱了起来,就在这时,白若尘睫毛抖了抖,醒了…… 戈雁声原本也是穿着酒店提供的对襟睡衣入睡的,但经过白若尘的一顿折腾,睡衣领口被拽开了不少,一大片胸肌就这么露了出来。 然后戈雁声现在的样子就是——面对着那个他亲手抢来的大床,用公主抱的姿势把白若尘抱在怀里。 这个不尴不尬的模样,在白若尘眼里就变成了:戈雁声把他从小床上抱了过来,正打算放到自己的双人大床上,并且由于某种不可描述的原因,戈雁声觉得很热,他的领口还被扒开了…… 白若尘昏昏沉沉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晕乎乎的问了一句:“戈雁声,你也是gay吗?” 戈雁声:“老子不是gay!!!” 一分钟后—— 戈雁声:“也????” 白若尘彻底清醒了,他乖巧的坐在床沿上,脸上大写着尴尬。在这种糊里糊涂的情况下,白若尘在自己的老板面前,出柜了…… 戈雁声在经历了刚刚的误会之后,也难堪的不行,他轻咳了一下,为自己方才的行为做了一个十分牵强的解释:“那什么……别误会,刚刚你鬼上身了,我帮你把脏东西赶走了。” 白若尘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倒是也信了:“那你把它抓住了?” “没,”戈雁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还不确定是不是神兽呢,是神兽再抓,要不抓错了还得跟斥离交接,麻烦。你精怪图带了吗?” 白若尘:“带了,我回去拿。” 白若尘跑回自己屋里,低着头找自己的裤子,打算把钥匙摘下来,他没看到,在他背后的那面墙上,本来是树影的地方,慢慢的走出来了一个浑身漆黑的东西…… 听到了敲门声,戈雁声以为是白若尘回来了,他开了门就看到,白若尘拿着一个散发着荧光的迷你版精怪图,闭着眼歪着头,问他:“好看吗?” 戈雁声:“还来?!白若尘你这是什么体质?招魂幡吗你?” 不过这一次,戈雁声彻底毛了,这妖怪太不识抬举,都赶走了一次了还来,戈雁声要再不让他长长记性,也太丢人了。 他拿出了三张符纸,抄起打火机就点立刻,这几张黄符就烧起来了,三张燃烧的符纸飘飘呼呼的飞到了白若尘的四周,封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似乎是感受到了危险,那个小鬼当机立断,舍下白若尘的躯壳就打算跑。戈雁声就看到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冲着窗户就去了。 戈雁声一点都不慌张,就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只见那个小鬼一脑袋撞到了玻璃上。它很纳闷,因为窗户这种东西,从来没有难倒过它,身为一个鬼魂,它是完全可以无视玻璃的。 “省省吧,”戈雁声把软在地上的白若尘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家’是人类自古以来最安全的地方,只要我不开门不开窗,你就进不来也出不去。你之所以能上了白若尘的身,也是因为你本来就在那个屋子里吧。” 戈雁声把白若尘安顿好,抬头看了看缩在屋子里的那一团东西:“你能让那几个房客做噩梦,是因为他们忘关窗户了,你这才有本事干预他们的梦境,我说的对吗?” 那一团黑雾显然没想到今天会碰到这么一个硬茬,他缩在小角落里,浑身都在哆嗦,以至于周身凝结着的雾气都散了很多。 戈雁声向着它走了过去,把它吓得又窜到了门口,它拿身体拼命的撞门,但还是没能把门撞开,不仅如此,就连一点声响都没能弄出来。 戈雁声把火龙放了出来,悠闲地冲着那东西走了过去:“放弃吧,只要我不开门,你不可能出去的。” 这时,“嘀——”的一声,门内的指示灯由红色变为了绿色。 有人在外面把门打开了! 第15章 我讨厌人类 结果还没等戈雁声出声阻止,门已经开了个小缝,靠在门边的那团东西见状,立刻顺着门缝就跑了。 戈雁声挂了安全锁,所以外面的那个人没能把门完全打开,但饶是如此,那个折腾了一晚上的东西也跑出去了,戈雁声有心想追,但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实在是碍事的不行。 戈雁声顺着门缝往外看去,他盯着门外漏出的那只戴着钻戒的手,面色不虞的说:“季先生,这么晚了,您私自开我的房门,是什么意思呢?” 季泽不目转睛的看着开了几盏小灯的走廊,并没有答话。他没有阴阳眼,按理说什么都看不见的,但就在刚刚的一瞬间,他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身边跑过去了。 戈雁声低低的“啧”了一声,他果然最讨厌人类了:“季先生?” 季泽这才回头,他有些歉然的说:“刚刚前台的姑娘给我打电话了,说是您刚刚按了求助按钮,我就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走廊外不算明亮的灯光打在季泽的脸上,让他的五官平添了一些恐怖的感觉。 戈雁声讽刺的笑了笑:“我竟然不知道,一个前台打工的小妹,竟然能知道大老板的私人电话,这是什么狗血的玛丽苏小说吗?” 季泽丝毫不慌:“不是我的私人电话,是我印在名片上的商务电话,那个姑娘入职的时候我就给过她。” 戈雁声看了一眼套间里的大挂钟——凌晨三点。 戈雁声很清楚,依照季泽的情商,他不可能会聘用一个凌晨三点给boss打电话的姑娘,这个谎话编的未免也太拙劣了一点。 戈雁声实在是懒得跟季泽多说什么了:“季先生,麻烦把您的备用房卡给我,如果在这个旅店里住着一个随时能打开我房门的人,我是不可能睡的着的。” 季泽从善如流的把备用房卡从安全锁下面递了进去,戈雁声接过来之后,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就把门闭上了。 季泽看着在自己面前猛然关闭的房门,脸上写满了平静,他偏了偏头,看向刚刚那个小鬼跑掉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夜晚的走廊上只亮着几盏小壁灯,幽暗的光只能照到不足两米的范围,再往前的走廊就是一片漆黑,季泽看着深处化不开的黑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白若尘醒了,这一觉睡得他特别难受,浑身腰酸背痛不说,脑袋里仿佛还住了一个王大锤,正在“大锤八十!小锤四十!”的往他脑袋上砸。 戈雁声抱着一杯热水,靠在门框上悠闲地喝了一口:“早。” “早,”白若尘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为什么我会在你的床上?” 戈雁声:“你自己跑过来的,别赖我。放心,咱俩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你昨晚除了一个劲的追问我你长得好不好看以外,什么都没干。” 白若尘:“……”这已经够羞耻了谢谢。 等戈雁声几句话把昨晚的事情交代完,白若尘这才想起来自己都干了什么。 “你的八字是不是比较轻?”戈雁声问了白若尘一句,“我发现你特别招鬼喜欢,搁别人身上一个噩梦就能解决的事,放你这儿就能变成鬼上身。” 白若尘立刻为自己辩白:“没有!!要不是找了这么个倒霉催的工作,身为祖国的花朵我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些东西!” 戈雁声喝完了一杯热水,不置可否的表示:“你还是个gay?” 白若尘满脸通红,他尴尬的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叮咚~”一阵悠扬的门铃声传来,白若尘欢天喜地的跑去开门,他从来没发现门铃声也能这么悦耳。 白若尘趴在猫眼上一看:“季先生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季泽不光来了,还带了东西,他把一个厚度十分可观的红包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客客气气的表示:“我很相信二位的实力,但是这件事我不打算再查了。这是二位此次的报酬,很感谢你们愿意跑这一趟,实在是麻烦你们了,我会派人送二位回去的。” 白若尘完全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戈雁声倒是丝毫不意外,他轻嗤了一声,把那个红包捏在手里转了转,什么都没说,带着白若尘就走了。 季泽派来的这个商务车相当的宽敞,戈雁声翘着个二郎腿,舒舒服服的歪在座位上假寐。 白若尘掂量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那季泽的事情,你就不打算管了吗?” 戈雁声换了个姿势:“我本来就讨厌人类,他又不愿意让我插手,我还去凑什么热闹?” 白若尘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很难形容。 “那宾馆里的小鬼要怎么办?”白若尘把精怪图从钥匙扣上摘下来拿给戈雁声看,“他可是个神兽啊,你自己职责所属,就不管了吗?” “唔……我反正不着急,你要是着急就自己去查吧。”戈雁声还是一副懒散的样子,歪在座位上补昨晚上被白若尘吓跑的觉。 戈雁声并不是不负责任,他活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他解决这种事情的方法一向简单粗暴,他一般只用等个几十年,等碍事的人类都排着队去斥离那儿领便当了,他再去料理那些神兽,简单又高效。 这件事在他漫长的生命力,只占据了短短的一天,实在是激不起他什么兴趣。 那天回去以后,戈雁声回屋就睡了,他隐隐约约听到,在外间里,白若尘一直在用电脑噼里啪啦的查东西,但是具体查了什么,戈雁声一点都不在乎,因为在第二天的早上,他就知道白若尘在查什么了。 次日早上七点,白若尘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窜到了戈雁声的卧室,戈雁声当时正抱着枕头睡得四仰八叉呢,冷不防被一个冰凉的爪子摁在了胸口上,那惊悚的效果是世界上任何闹钟都比不了的。 “祖宗哎……”戈雁声抵死挣扎,挖了个坑就又把自己埋到被子堆里了,“这才几点啊,我都说了这事儿不急啊……” “我查到东西了,你先起来看一眼!”白若尘拿了一沓子资料,一把抓过了戈雁声身上裹着的被子,戈雁声行将就木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戈雁声:“我果然最讨厌人类了……” 他抬头,看着白若尘飞快开合着的嘴巴,愣愣的问了一句:“你就是个打工仔,每个月拿死工资,说句不好听的,你随便混混日子就行,我又不扣你钱,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努力?” 白若尘熬了一晚上,浑身上下都乱糟糟的。细软的头发被扒拉的像是刚打完架,衣服也没了样子,眼里面挤满了红血丝,耳朵上还别了一根忘记拿下来的笔。 听到这个问题,白若尘看着戈雁声皱了皱眉:“当然要赶紧查出来啊,要不然又像沙河水库那样,吞进去人命怎么办?” 戈雁声有点呆,他应该是还没睡醒,因为他竟然看到,眼前这个狼狈的人类的身影,跨越了几千年的时光,跟另一个傻子重合了起来。 戈雁声张了张嘴,有点费劲的问:“你这么做,谁在乎呢?” 白若尘歪了歪头,他实在是不理解自己老板的脑回路:“在乎的人多了,那些死者的家属在乎,那个旅店的房客在乎,还有那个因为执念走不了的鬼,它也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  唉,全世界最温柔的白先生呐 第16章 疯了 “我发现季泽是C大毕业的,而且他名下的大部分房产,都是同一位设计师设计的,巧合的是,这个设计师也是C大的,”白若尘把手上的资料放下,看着戈雁声,“你把我送到C大吧,我去看看。” “我的能力有两个,一,是通过反光进行传送,但只能去我到过的地方;二,就是吞噬。”戈雁声摊了摊手,“问题来了,我没去过C大。” 于是在半个小时之后,白若尘哆哆嗦嗦的开着车上路了。 戈雁声坐在副驾驶捣鼓着导航,毫不吝啬自己的不满:“你不是说你路考满分吗?自动档不比驾校那些破烂车好开?怎么还开成这样。” 白若尘揩了揩自己额头上的汗:“分情况谢谢,你这车一百多万,在榕城够买半套房了,四舍五入我现在开着的是一个卫生间,你说我紧张不紧张?” 两个人开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百年C大,栽培出了不少国之栋梁,这其中,他最拿得出手的专业是建筑学,在这个专业里出了不少全国知名的设计师,这些杰出校友的照片,学校的荣誉馆里都快挂不下了。 而一直为季泽提供设计图稿的沈明杰,就是这个学校建筑工程系的一名导师。 “沈明杰也是个老设计师了,今年六十多岁,不过身体一直不算很好,几年都没有带过课了。”白若尘把手里面打印出来的几张照片递给了戈雁声,“我们去教工宿舍找找看。” 戈雁声接过了白若尘递过来的照片,低头看了看,发现上面建筑的种类挺多的,从写字楼到私人别墅,无一例外,设计风格都豪放又大胆,仅仅是通过照片,戈雁声就都感受到这些建筑所散发出来的蓬勃的生命力。 戈雁声:“这些都是那个老教授设计的?” 白若尘正在门卫处登记,抽空回了一句:“对,这些照片里的都是沈明杰的作品,包括季泽带咱们去的那个旅店。” 戈雁声把拿着照片的手放了下去,若有所思。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小区里,C大的员工福利不错,沈教授又是老学究了,他的妻子也在这里教书,所以学校给他们夫妻二人分了一个独栋的小院落。 白若尘敲了敲门,一个风韵犹存的老妇把他们让了进来,笑眯眯的问:“你们是我俩谁的学生啊?” 夫妻俩桃李满天下,不可能记得所有学生,只以为是哪一届的两个孩子回来看他们了,自然想不到后面那个板着脸的男人比他俩的年龄加起来都大。 白若尘笑了笑,说明了来意,那位老妇听完,脸上浮现出了些许为难:“我家老头子身体不好,脑袋不太灵光了,这些年的脾气也越发大了,你们要是真的想采访他,还要多担待一些。” 白若尘毕竟在俗世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自然听得懂她的话外音:“您放心,今天我们俩只是来做个调查,所有问题最后只会作为数据出现,不会涉及真实姓名的。” 戈雁声自然看得懂这俩人的花花肠子,他轻轻地撇过头,“切”了一声,白若尘忙轻轻地踢了踢戈雁声的鞋帮,希望他可以注意点,戈雁声就像被摸了触角的蜗牛一样,快速的把脚缩了回去,只当是没收到白若尘的警告。 白若尘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第一次发现,戈雁声无理取闹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孤儿院里的那些熊孩子。 那位夫人去寻她的丈夫了,白若尘好奇的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看得出来这家女主人很爱干净,就连电视机上面都盖了一块大小适中的遮灰布。墙上挂了几幅沈明杰早期设计的作品,白若尘拧眉看了看,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不大一会儿,沈明杰就在妻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他被安置在了一个向阳的沙发上。对于一个仅仅六十多岁的人来说,他未免太老了一点。脸上都是大块大块的老年斑,眉眼也耷拉着,像是一棵上了年岁的老树,连年轮里都挤满了岁月的沧桑。 沈明杰的呼吸很重,仿佛在肺里塞了一个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喘气都伴随着噪音:“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白若尘手忙脚乱的把几张照片整理好,“这是几张您给季泽先生设计过的建筑,可我查了一下,季先生的母校虽然是C大,但他并不是您的学生,甚至都不是建筑系的。我想问一下,您为什么愿意给季泽季先生进行设计呢?” 沈明杰听到这儿,呼吸越发重了,他死死地盯着白若尘手里的几张照片,费劲的站了起来,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跛着脚走到了白若尘面前,一把抢过了照片。 白若尘被推的一个趔趄,戈雁声不大高兴的站了起来:“沈教授,您这样的行为不太妥当吧。” 沈明杰不错眼的看着手里的几张照片,手抖的越来越厉害,突然,他一个用力把照片撕了,歇斯底里的冲着白若尘吼了一句:“出去!你给我……你给我出去!” 第17章 季泽 戈雁声把白若尘拽到了身后,拧着眉看这个老人发疯。 白若尘被拉到了戈雁声后面,见到这种情况,还是伸出头劝了劝:“好的老师,我们这就走,您快坐下吧,您上了年纪,生气对身体不好。” “怎么回事!?”沈明杰的妻子放下了手里的果盘,着急的奔了过来,她安抚好沈明杰之后,不悦的看了看白若尘:“都跟你说了他身体不好,你怎么还这么气他?现在的记者素质都这么低下了吗?” 白若尘被这句话问得哑口无言,他自认为自己没说错话,他也不知道沈明杰突然间是怎么了。 这位夫人收起了刚刚的温婉表情,把这两个不速之客请了出去。 听着身后被大力摔上的门,戈雁声轻轻地笑了:“人类真是自私极了,为了掩盖自己的曾经的罪行,不惜撕开自己伪善的面具,呵呵,卑劣的人性。” 白若尘猛地拍了一下突然中二的戈雁声:“你怎么了啊?被鬼上身了吗?” “没,我只是抒发一下自己对人类的厌恶。”戈雁声摸了摸口袋里的车钥匙,“查不下去了,走吧回家。” 白若尘还是想不明白,自己刚刚哪一个字没说对,造成了那么大的反应。 出门的时候白若尘还要登记,他把手上被撕碎了的照片放到桌子上,拿过‘来访登记本’开始签名,看门的那个大爷对那几张碎照片很感兴趣,他随手拼了一下,看清上面的建筑之后,用家乡话赞了一句:“卓楼造嘞真中看。” 白若尘放下笔,对着大爷笑了笑:“是啊,是季泽先生名下的产业,我看着也好看的。大爷你要是喜欢,我把这几张留给你吧,虽然被撕了一下……” 那个大爷连忙摆手,憨憨的笑了下:“俺木扭啥文化,看不懂。恁刚刚说嘞季泽?卓孩子有良心啊,他给卓个学校捐了一栋楼,啥都不图,就叫学校的人成天看护住一个雕塑,雕塑就搁那头嘞。” 看了看大爷指着的方向,白若尘飞速的道了一声谢,拉着戈雁声就跑,戈雁声被颠的七荤八素:“哎哎哎,不用这么着急,虽然这里按时间收停车费,但这算是公务,我给你报销。” 不过停了一会儿,戈雁声就发现不对劲了:“白若尘你是个路痴吗?这不是去停车场的路。” 白若尘可算跑到地方了,他喘了一会气,然后指着耸立在博学楼下面的那个雕塑:“你看!” 戈雁声面无表情:“看完了,挺好看的,咱们回程还走高速吧?这样快一点。” 白若尘没搭理戈雁声,他围着雕像左右观察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戈雁声实在是无聊,就抬头看了看这个雕塑,挺平常的,就是一对儿相互支撑的翅膀,但戈雁声看久了才发现:“这翅膀拆开来看,长得有点像季泽的那家民宿啊……” “我找到了!”白若尘拉了拉戈雁声,“你看这行字儿!” 在翅膀雕塑的基座上,刻了一行小字,上面涂了一层淡淡的金粉:“季泽、何宇赠送。”后面还跟了一个年份。 白若尘看着这行字问:“这个何宇是谁?” “我哪知道,”戈雁声一脸的理所当然,“资料又不是我查的。” 看着白若尘拧着眉头思索的小样子,戈雁声莫名的觉得有趣,他拍了怕白若尘的肩膀:“来,爸爸给你提供一个新思路,你刚刚拿的那几张照片上的建筑,应该不是出自沈明杰手下,我反正是不清楚你咋查的资料。” “什么意思?”白若尘有点懵,“我查的可是权威的期刊,你这结论是哪儿得来的?” “修羽是压根不读书,你是读书读傻了。”戈雁声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故作高深的说,“动动你的脑子,那些建筑几乎被赋予了生命力,只是一张照片我都能感受到跃动的美,你再看看挂在沈明杰家里那些,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更何况,”戈雁声揉了一把白若尘的头发,“这几栋建筑备受业界好评,沈明杰为什么不把这几张挂在家里,而要选择那些中规中矩的呢?” 白若尘脑子里倏忽闪了一下:“除非……这几个备受好评的建筑有问题……” 白若尘回神了之后,伸着爪子就往戈雁声身上摸,把戈雁声摸得脸都黑了:“哎哎哎,干嘛啊小朋友,搞办公室恋情呢?” “车钥匙呢?”白若尘抬头看着戈雁声,“赶紧回去接着查啊!” 戈雁声看着精力满满的白若尘,扭头就走了:“回程我开,你给我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事情等到了万魂斋再说。” 白若尘愣了一下,他突然被这个人模狗样的老板给暖了一下。 白若尘身为一朵出生在贫瘠之地的祖国花朵,对那些低调奢华有内涵的东西了解的实在不多,在他眼里,金贵的鱼子酱还没有十块一瓶的老干妈来得实在,但饶是如此,他也知道万魂斋里的东西不便宜。 万魂斋应该开了很久了,久的甚至有点脱离这个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它的门一反常态,在一众固若金汤的卷闸门里独领风骚,一个敦实的木门让整个街道都朴素了不少,给这个焦躁的时代平添了一股子书卷气。 但白若尘知道,戈雁声这个木门绝对比那些金属的家伙金贵多了,因为长这么大,白若尘还没见过哪种木头能发出如此好闻的味道。不仅如此,柜台上摆着的那个电脑也是高配,清晰的耳机和舒适的键鼠,都是白若尘不曾享受过的高端。 现在他正拿着这个高端的电脑噼里啪啦的查资料,他的手边放了一沓儿A4纸,上面打印的是BUILD电子期刊的截图,在这几篇专业报道里,作者大肆赞扬了一番沈明杰的天赋,把这几栋建筑称为“有生命的艺术品”。 正是因为这个报道,白若尘才认定了这几个建筑是沈明杰设计的。 不过戈雁声说的那些情况,他也注意到了——沈明杰已经迟暮,整个人阴郁又衰颓,就算是年轻的时候,白若尘也不相信他能设计出这样的作品,具体的原因白若尘也不知道,他就只觉得沈明杰设计不出这么张扬热情的建筑。 “何宇……”白若尘把光标拖到了搜索引擎里,敲下了“C大何宇”,点击搜索,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个秃头老头…… 白若尘点进去看了,发现是个骗钱的教育机构,说什么只要报了XX补习班,就一定可以考上C大,白若尘赶忙退了出来继续找。 等他继续往下翻的时候,就发现出问题了。不知道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还是有人刻意为之,整个互联网的软文上没有一个角落提及C大何宇这个人,就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什么情况……”白若尘拧眉想了想,点进了C大的官网,等他把校主页扒了个底朝天之后,终于在十几年前一个叫《新生入校公示》的文档里,找到了何宇。 他的高考成绩相当不错,整整比C大录取分数线高出去了将近三十分,最后当然成功的被建筑工程系录取了。很显然,何宇放弃了更好的院校,就是为了进C大的建筑类专业。 文档里有一张蓝底的证件照,这个叫何宇的少年腼腆的对着镜头笑着,露出了一颗尖尖的小虎牙,朝气蓬勃的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期许。 白若尘继续往下翻,在《研究生拟录取公示》里,又一次发现了这个男孩的名字,他的成绩很好,被批准了留校保研,最让白若尘意外的是,他的导师,就是沈明杰。 最让白若尘不解的是,虽然拟录取名单上有何宇,但是那年最后的研究生录取名单里,并没有出现何宇的名字。 而在这之后,白若尘看完了校主页上的所有文章,却再也没发现跟何宇有关的只言片语。 戈雁声走了进来,把一杯热牛奶放到了柜台上:“查到什么了?” “何宇的研究生导师是沈明杰,但除了这个我什么都查不出来了。”白若尘端起牛奶开喝,他压根没想起来,万魂斋里没有他的杯子。 戈雁声可能在牛奶里放了蜂蜜,让这杯牛奶带上了一种不腻人的甜香,白若尘本来就是苦惯了的孩子,再加上奶也挺好喝的,自然是喝了个干干净净。 戈雁声看着小孩喝完了,随手扑棱了一下他的脑袋:“别查了,你都一晚上没合眼了,客房我给你收拾好了,去睡会儿,店我来看。” 白若尘还想嘴硬,但一种诡异的困意突然袭来,几秒钟的功夫,他的上下眼皮几乎粘了起来,连说话都不利索了:“那……那我睡会……” 说完,摇摇晃晃的就进去了。 戈雁声拿起了柜台上被喝的精光的牛奶杯,勾唇笑了笑:“我加了料的,好好休息吧拼命三郎。” 作者有话要说:  戈雁声:爷凭实力护妻。 第18章 烦人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杯牛奶加料了,还是因为白若尘确实累了,他整整睡了六个小时,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又听到了室友在讨论考研的事—— “报C大呗,你成绩又不错,别选热门专业的话随便复习复习就稳了。” “嗨,哪能啊,你是不知道,有一年C大特别坑,保研的名额突然多出来了七八个,把那一年的报考的学生挤得七零八落,四百多分的硬是没过初试,学生们群情激愤的想讨说法,结果校方什么动静都没有,我就害怕今年也是这样。” “不能吧,这么坑爹?哎哎哎,我跟你说啊,一般只有出事了,校方才会突然增加保研人数,你听说过……” 什么?听说过什么?老三你大点声,我听不见了…… 白若尘仍旧闭着眼,皱着眉头使劲的想听听他们说了什么,着急的满头都是汗,但就是听不清楚。 戈雁声怕白若尘现在睡多了晚上睡不着,正打算进来喊醒他呢,推门一看,发现白若尘被魇住了。 戈雁声干脆利落,他俯身,揪住白若尘的鼻子左右晃了晃:“起床啦打工仔。” 白若尘成功的被折腾醒了,他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己的老板,脑中乱哄哄的回响着室友刚刚的话,突然,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猛地坐了起来,连鞋都顾不上穿,踢拉着戈雁声的拖鞋就往外间跑:“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戈雁声抱臂靠在门框上,看着白若尘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在电脑前查资料,惬意的笑了笑:如果以后两个人也能一直这样,一文一武的,好像也不错。 白若尘在专门提供考研信息的网站上查了查,找到了一份统计数据,上面涵盖了十几年来C大招收的研究生的人数,确实有那么一年保研的人数高的离谱。 白若尘比对了一下年份,发现那一年的时候,何宇正好大四——也就是说,那一年,正是何宇被保研的一年。 “何宇的保研名额被取消了,突然增加的那些保研名额全部被分给了他的同班同学,”白若尘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戈雁声,“如果把保研当做封口费的话,那么何宇怎么了?为什么在这之后就查不到关于他的一点东西了?” “有可能是你查的方式不对,”戈雁声站着说话不腰疼,“有心之人可以删掉所有相关的词条,但是只要何宇存在过,互联网上就一定有他的痕迹。” 白若尘听了,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地在键盘上打出:建筑设计界含金量较高的比赛。 一个小时后,白若尘揉了揉酸痛的鬓角,起身站了起来:“找到了。” 季泽刚刚洗完澡出来,他穿着酒店标配的浴袍,喉结上挂着暧昧的水珠,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他今天也没有回家,还是住在那个频频爆出恐怖事件的旅店。 天已经入夜了,窗外刮着的小风轻轻地送了进来,这对于他这种刚刚洗完澡的人相当不友好,但季泽却没有急着关窗户,他擦着头发走到了窗边,轻声问:“你来了吗?” 屋外的秋风仍旧凉凉的吹着,无人应答。突然,原本还柔和的秋风一下猛烈了起来,快速的空气流动在窗户外吹起了一阵风哨,那声音尖利极了,狠狠地刮擦着听者的耳膜,竟让人从中隐隐听出了厉鬼哭嚎的感觉。 季泽压住了被吹起来的睡衣,微微弯了嘴角,眼眸中满是温柔:“那我关窗户了。” 等他把窗户锁好,仍旧开着机的电脑响了一声,季泽回头一看,他的邮箱里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 季泽并不急着看,他拿出来一对儿情侣杯,倒了两杯热豆浆。自己拿了一杯,另一杯放到了对面,但是那个位置上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季泽放松身体靠在了椅背上,喝了一口手里的豆浆,修长的手指配上朴素的婚戒,轻巧的握在白瓷杯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戈雁声轻笑道:“知道你喜欢喝咖啡,但是马上就要睡了,少喝一点豆浆有助睡眠。答应我,今晚不要出去乱跑了。” 对面的位置上仍是没有动静,但是那杯豆浆上原本垂直的热气,突然诡异的摆动了起来,幅度也越来越大,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那杯豆浆就凉透了。 季泽并没有发现对面的异状,他抱着马克杯,点开了右下角跃动不停地邮件—— “尊敬的季泽先生: 您好。 我们非常感谢善良的您愿意领养这个孩子,应您的要求,我们把他的所有信息都发至了您的邮箱,望您及时查收。” 季泽点开了下面的附件,里面是一张表格,除了必要的姓名血型之类的信息外,还有一张电子照片。小孩子局促的望着镜头,眸子活泼且干净,他有些紧张的假笑着,露出了一颗可爱的小虎牙。——像极了何宇笑起来的样子。 季泽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给福利院的责任人回了一封邮件,敲定了去接孩子的时间,顺带打电话给家里的佣人,让他们收拾一间儿童房出来。 忙完这一切,季泽拿起自己喝了一半的豆浆,轻轻地跟对面的那个杯子碰了一下,平静的水面被碰出了一个涟漪。 “何宇,我们要有孩子了,干杯。”季泽说完,把剩下的豆浆一饮而尽,在他举杯的时候,对面的那个杯子飞速的震动了起来,却又很快归于平静。 季泽身为一个合格的成功人士,平常是非常忙的,但一般情况下,他在周六那天不会早起,他会睡到自然醒,然后吃饭、看书,惬意的浪费掉一整天的光阴。但这个周六,他过的并不如何愉快。 今天季泽没有撒谎,他确实是被楼下的吧台小妹打电话叫醒的。不过戈雁声不知道的是,楼下的那个女人不仅仅是个平凡的吧台小妹,还是他的私人秘书。 良好的素养让季泽即便是被吵醒也保持着应有的礼貌:“这么早,怎么了?” “是这样的季先生,”这个姑娘委婉了一下自己的措辞,让自己说出口的话不那么冒犯,“上次您请走的那两位‘天师’,他们又来了。” 白若尘站在前台,有点尴尬的陪着笑脸,毕竟已经被扫地出门还要登门拜访这件事,确实不太体面。 季泽叹了口气,按了按太阳穴:“好的,我知道了。你先给他们安排早餐,我稍后就到。” 白若尘和戈雁声坐在一个竹藤编成的小圆桌旁,桌上摆满了早点,在他们二人这边放的是中餐,在桌子的另一侧摆的则是西餐,忙完这一切后,那个吧台上的姑娘就笑盈盈的下去了。 白若尘看着一桌子的早点,很不争气的饿了,他昨晚难得查出来了一些眉目,加上下午睡得也比较久,所以早早的就醒了,洗漱完之后直接用手镯回到了万魂斋,提早打卡上班,做敬业好员工。 戈雁声则是向来警觉,他被白若尘手镯上的波动一搅扰,也睡不下去了。索性直接开了能力,带着白若尘穿到了季泽的旅店,这才有了前前后后的事情。 戈雁声看着这一桌子的食物,伸着爪子就要去拿那边放着的三明治,被白若尘拿起筷子打了一下:“那是西餐。” “看不起谁呢?”戈雁声决定好好教育教育自己下属,好让白若尘对自己的食谱构成有一个深刻的认识,“我的胃进化了几千年早就中西合璧了,放心我什么都能吃的。” “这样不礼貌!”白若尘把戈雁声的一双狗爪子拦了下来,“我平常怎么没见你这么饿?” 戈雁声就是个睚眦必报的烂脾气,爱记仇还喜欢翻旧账,他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懂不懂?他季泽把咱们赶出去就有礼貌了?” 正在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响了起来。 “上次是我不对,我再次向戈先生道歉,”仅仅只是准备一顿饭的功夫,季泽已经把自己收拾的随时可以开新闻发布会,“所以先生此次前来,又有什么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白若尘:别吃了! 戈雁声:唔!这个好吃你来尝尝!真香! 白若尘:……老攻不想要了可以退吗? 戈雁声:QAQ 第19章 戒指 白若尘自然听出了季泽语气中的不悦,他一脚踩上了戈雁声锃亮的皮鞋,用眼神警告他:你不是讨厌人类吗?那就闭嘴,下面的事情我来! 白若尘:“很抱歉再次打扰季先生。” 戈雁声闻声翻了个大白眼,他拿了一个三明治就塞到了自己的嘴里——没办法,如果再不找点东西堵住自己的嘴,戈雁声很可能会被这俩虚伪的人类给恶心到口吐芬芳。 打了十分钟的太极,白若尘终于回到了正题:“先生您既然已经看到过那些脏东西,您应该就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非自然现象了对吗?” 季泽听到这儿,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他微笑着的表情有了一丝的崩塌,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仿佛在回忆什么事情。他迟疑了一会儿,却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白先生跟我说这个,是为了什么呢?” 白若尘:“是这样的,季先生您可能不知道,如果生魂身上怨气太重,就会去不由自主的伤害别人,一旦出了人命,阴差就会把他抓走,影响来世投胎不说,在下面时也会很受罪……” 戈雁声把专门挑出来的培根咽了,挑了挑眉,一脸的不可置信。他饶有趣味的盯着自己的下属,白若尘在他这儿从来都是一只纯良的小白兔,一个危难面前舍己救人的活雷锋,一位任劳任怨的好同志,戈雁声竟然不知道,这小崽子还会威胁人。 虽然白若尘说的句句属实。 怨灵靠着人类的恐惧和怨气为生,一般只是吓吓人就好,那些胆子小的人被吓一回都能掉落好多恐惧,随便捡捡都够怨灵们吃几个月的了,所以在前期他们不会去害人。 但后期就不一定了,怨灵吞噬的恐惧过多,会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经常性的把人吓死。这些人的生魂去斥离那儿一告状,鬼差们就过来抓怨灵了,然后这些倒霉玩意儿就不得不把十方阎罗殿的酷刑挨个尝一遍了。 听到这儿,季泽终于皱起了眉头,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愠怒:“白先生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戈雁声看着不占理还拽的不行的季泽,心里面有点窝火,他放下了被他啃得只剩两片菜叶子的三明治:“你不希望爱人受罪,我们不希望他杀人,所以最正确的做法是赶快的把他送去投胎,懂?” 戈雁声这句话彻底戳到了季泽的痛点,他拉下了脸,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起身就走。 白若尘没有怪戈雁声,相反,他也觉得把这件事告诉季泽会比较好:“季先生!确实,您现在还能护住他,可是等您去世以后呢?这世间只剩他一个孤魂野鬼,你要他何去何从?” 季泽这才顿住了脚,他低头,抬手使劲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季泽回头,看着白若尘,满脸的郑重:“阿宇不会变成孤魂野鬼的,无论他去哪,我都一定会跟着他!” 白若尘松了一口气,他明白,季泽妥协了。 几个人草草的解决了自己的早餐,季泽捧着一杯咖啡,有些疲惫的问:“你们知道多少了?” 戈雁声完全忘记了自己才是老板,他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游天外,把这些繁琐的文职工作丢给了白若尘,好在白若尘确实认真负责:“我不清楚季先生是否注意到了,网上关于何宇的所有消息,几乎都被有心之人抹去了。” 季泽低头呷了一口咖啡,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白若尘把自己查到的资料拿了出来,白色的纸被彩色的荧光笔画成了一幅抽象画:“我查到的东西并不多,只是从学校官网上得知,何宇的成绩很好,却在考研那年突然失踪,因为不可知的原因,他的部分同学被保研,所以我在想,何宇他……是不是走的不太光彩?” 季泽一直在跑神,他紧盯着白若尘手中拿着的几张照片,再良好的素养也没能把他的注意力拉回到白若尘身上,季泽轻声开口,语气里颇有一些失魂落魄:“我能看看那些照片吗?” 白若尘忙把那几张粘的参差不齐的照片递了过去,他看着季泽眼中的悲戚,斟酌着开口:“这些都是您名下的产业,虽然对外一直宣称是沈明杰教授设计的,但是我查到了一次大赛的现场视频,当年——” 季泽打断了白若尘的话:“——当年何宇的设计理念,正是灵动。全世界只有他才能设计出这么鲜活的艺术品,沈明杰?呵呵,他也配。” 季泽放下了手里的照片,望向了窗外,外墙上的小白花正迎着光开着,给整个楼镀上了一层圣洁的白光,那一只孤独的翅膀几乎就要这么迎着光扇动起来。 “他多么的单纯,多么的有天赋,在当年的建筑学院,他是风头最盛的天才。”季泽无意识的捏紧了手中拿着的几张照片,本就烂过一次的照片再次裂开了。 “我是在篮球场上记住他的,一个羞涩的女生给了他一封情书,他不知所措的看了看站在后面看热闹的我,然后就抱着篮球,深深地对着那个姑娘鞠了一躬,傻子一样大吼了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贯穿了整个篮球场,这下好了,全世界都知道了,何宇有喜欢的人了。” 季泽自嘲的笑了笑:“可我没想到啊,他喜欢的人是我。” 白若尘也没想到,这个干净纯粹的男孩子会跟自己一样。 听到季泽这么说,戈雁声盯着他手上的钻戒,眼中晦暗不明,许久之后,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他笑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好看,仿佛所有的星星都掉到了他的眼里,那个尖尖的小虎牙一下子就戳到我心窝深处了,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三年。” “大四那年,我出国读研,他留校保研,我跟他说了,回来我们就见家长。可我没想到,他等不到我回来了。” “那几天他的情绪一直很不对劲,视频的时候总跟我说他对这个世界很失望,他任性的跟我说他不想读研了。我那时候刚出国,生活压力很大,我控住不住自己情绪,所以……我凶了他。” 季泽几乎偏执的转着自己手上的钻戒,把无名指磨得通红,可他仿佛无知无觉:“在那之后我就后悔了,我不停的给他发短信,我道歉,我说了很多很多,但他都没有回过我。” “直到那天,我告诉他,我看上了一款钻戒,等我回国我就向他求婚,我说我们一定会一辈子在一起的。那天他终于回我了,他跟我说:‘好的,阿泽,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 季泽狠狠地捏住自己的无名指,两个眼睛憋得通红:“可我不知道,这真的就是他的一辈子了。他自杀了,从实验楼直接跳了下来,死在了沈明杰的面前,从那天起,沈明杰就疯了,我也疯了……” “我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要凶他,为什么当时不去安慰他,为什么在他不回我消息的时候我没有直接飞回来抱住他……”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停尸间。他的右手严重变形,左手也摔得只剩下了一根无名指,在他残存的那根无名指上,他给自己纹了一枚戒指。” 白若尘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又合上,犹豫了半晌,憋出来了两个字:“节哀。” 戈雁声听到这儿,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他盯着悲痛的季泽,什么也没说,眼神很悠远。 作者有话要说:  戈雁声:哼!我才不会承认我误会了他!我没有! 谢谢大家的喜欢,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化羽宝宝的地雷,鞠躬。 不虐不虐,会在一起的! 感谢在20200226 17:50:01~20200228 18:24: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化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化羽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抓住了 “出事了我肯定要查的。”季泽抱着咖啡杯,笑的冰冷,“他笨得要死,买东西时店家总是坑他,他也乐呵呵的只当不知道,因为他不在乎。他这辈子唯一在意的事情,就是他的设计作品,沈明杰是个负责任的老师,所以阿宇跟了他。” “楚人无罪,怀璧其罪。我早该想到,他那么惊才艳艳的人,总有些龌龊东西想打他的主意。”季泽终于收起了脸上万年不变的笑脸,那冰冷的表情钉在脸上,把他温润的外壳全部敲碎了,剖开了内里无尽的仇恨。 “沈明杰早就看上了阿宇的天赋,他鼓励阿宇多做学术研究,多设计点东西,可怜何宇那个傻子竟然还真的信了,等何宇的研究成果终于可以发表的时候,上面署的却是沈明杰的名字。” “除了这个旅店,这个设计草图是他专门留给我的,他想让我高兴,他说他是我的另一半翅膀。我学的是雕塑,C大摆着的那个天使翅膀的雕塑,是我按照他给我的设计图纸雕出来的,那个翅膀,是一对儿。” “所有的研究成果都记不到自己头上,几年来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沈明杰还把话说的特别恶心,连枪带棒的,何宇这个傻子竟也真的没有对外曝光。阿宇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一直敬重的老师,会这么坑他。” “他在最绝望的时候找到了我,可我不仅没能帮他,还骂了他……” 白若尘看着季泽的神情不大对劲,连忙转移了话题:“那既然季先生已经查到了真相,为什么不公布于众?” “我为什么要公布于众?我不仅不会公布于众,我还要大肆宣传这几个设计图。”季泽又挂上了他那令人熟悉的笑容,只不过这次的笑容,让人遍体生寒。 季泽放下了咖啡杯,盯着白若尘,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的微笑几乎病态,他迫切又疯狂的说: “越多的人夸赞沈明杰,沈明杰就会越愧疚。我亲手把这些设计图稿带去参赛,我把得的奖都寄给了沈明杰,各种各样的奖杯证书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后悔越来越疯!阿宇死在他面前的样子,我要让他记一辈子!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要让他一直受着这样的煎熬!!” “季泽!!”戈雁声大吼了一声,终于唤回了季泽的神智,他瞪大了眼睛愣在那里,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竟然那么疯狂。 他粗重的喘息着,脆弱的软在了藤椅上,得体的西装被他过大的动作揉的皱皱巴巴,但他仿佛并没有察觉,只是无助的捏了捏手上的戒指,然后,捂住脸小声地啜泣了起来:“我特么对不起阿宇……” 白若尘也被吓了一跳,从开始认识季泽到现在,这个男人在他眼里都是一个谦谦公子,得体的穿着,礼貌的举止,一成不变的笑容,他从来没想过:“他为了自己曾经的爱人,竟然能这么……”疯狂。 “想什么呢,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打工仔。”戈雁声又拿出了那个雕着龙的小火机,他抽出来了两根烟,递了一根给季泽,自己也叼了一根点上。 白若尘听完那么一席话,心里也难受的不行,他“喂”了一声:“给我也整一根呗。” 戈雁声正在专心的吞云吐雾,凑着空斜睨了白若尘一眼,狭长的眸子里满是嘲讽:“边儿呆着去,你小小年纪抽什么烟。” 白若尘:“……我成年了好吗!?有你这么拿年龄压人的吗?”你活了几千年特了不起是吧?? 戈雁声对白若尘的化学攻击完全免疫,他直接无视了炸了毛的某白:“季先生,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何宇的怨灵,应该一直在你身边呆着吧?” 季泽不发一言,只是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若尘终于能为自己找回一点场子了:“不可能,季先生身上又没有出现那种黑斑。” 戈雁声伸出大手盘了一下白若尘的脑袋,没搭理自己的下属,又问了一遍:“我说的对不对,季先生?” 季泽并没有觉得这根烟有什么不同,他只是发现在抽了这个之后确实会好一点,过了许久,他才问:“怎么发现的?” “我的下属干这行当时间不长,只当你刚刚是控制不住情绪了才会如此失态,但其实并非如此。”戈雁声把剩下的烟头拧灭在了烟灰缸里,如鹰隼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季泽,“是因为你跟那个怨灵呆久了,身上沾染了他的怨气,才会变成这样。” 季泽终于放弃了,他弓着背窝在藤椅里,疲惫的妥协了:“是,他一直在我这儿,走吧,我带你们去见他。” 季泽带他们来到了自己住的那间屋子,推开门一看,白若尘就笑了:“季先生,您把这个屋子都漆成黑的干嘛啊?方便白天睡觉吗?” 季泽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若尘,仿佛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白若尘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僵在了脸上,季泽没有阴阳眼,但是他有,所以这一屋子黑乎乎的墙面,季泽根本就看不到,但是他能看到,也就是说,这一屋子的黑色,全都是…… 白若尘屏住了呼吸,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墙上那一层“黑漆”,等他彻底看清楚的时候,直接就炸了——墙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黑色的脚印和残缺的手掌印,占满了四周所有墙壁,甚至连天花板上也是密不透风的黑,细细看去,竟然还不止一层。 戈雁声站在后面也看到了,他拍了拍白若尘的肩膀,本来是想宽慰几句的,可谁知白若尘大叫了一声,一巴掌就往后面呼过来了,戈雁声一把束住了白若尘不安分的爪子,翻了个大白眼:“你是吃这碗饭的,胆子还这么小,搞笑呢?” 说完,直接越过白若尘走了过去,拿了一张符就摁到了季泽的脑门上,等季泽看清楚墙上的“黑漆”之后,才说: “何宇是爱你的,哪怕几乎灵智全失,他也害怕自己身上的怨气伤害到你,从头至尾他没有碰过你一次。但这房间里的怨气还是重,你住在这儿……晚上睡不好吧?” 季泽却摇了摇头:“没,我睡得挺好的,唯一一次梦到他,还是那天晚上你们要杀了他,我梦到他哭着来找我求救。” “纠正一下,我们那不叫杀了他,我们那是送他去投胎。”戈雁声把符从季泽脑门上揪了下来,大眼一扫就找到了,“这小鬼晚上陪着你,白天就躲在衣柜里?” “倒也不是,”季泽哭笑不得的表示,“他性子活泼,太阳下山之后总是跑出去玩一会,我快睡觉的时候他才回来。” 戈雁声点了点头,拿出打火机摁了一下,瞬间,那条小火龙就蹿了出来,还亲昵地蹭了蹭戈雁声胡子拉碴的脸,戈雁声把小火龙缠到了手臂上:“你俩站远点。” 说完,掏出四张符纸,东南西北的贴了,然后直接拉开了柜门,里面何宇的怨灵兜头就跑,一脑袋撞上了什么东西,他抬头看了看,只见那四张纸凑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笼子,就这么把他罩在里面了。 何宇很是焦躁,□□西/闯的想要出去,不停地撞击着笼子,他似乎很迫切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身为一个级别低微的怨灵,他还远没有修炼到能说话的程度。 白若尘看着不停挣扎的何宇,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一阵阵细小的动静从何宇那里传了出来,白若尘仔细听了听,发现喊得竟然是季泽的名字。 但白若尘留心看了看,发现戈雁声和季泽都没有反应。戈雁声仍旧沉着脸站在那,不知道念了一句什么,那个四方的小笼子慢慢的缩小了,困在里面的何宇见状更是惊惧不已,仓皇的逃窜着。 盘在戈雁声身上的小火龙吐了一口火星子出来,四张符纸瞬间就被点着了,连带着那个泛着光的笼子也像烧红的烙铁一般,闪着熠熠的光。 随着笼子的逐渐缩小,何宇的身体也慢慢变小了,不大一会儿,他就变成了凝实的一团黑雾,几圈火红的咒文把他锁了起来,小火龙轻轻一点头,这团黑乎乎的雾气就朝着戈雁声飞了过去。 季泽见状,连忙拽住了戈雁声:“你们要带他去哪儿?” 戈雁声把何宇的怨灵端在手里,收起了小火龙:“沈明杰的错误,才是酿成一切苦果的源头。我带他去看看沈明杰现在的样子,说不定能减轻他身上的怨气。” “那如果还是不奏效呢?”季泽拦抬手住戈雁声的去路,他死死地盯住戈雁声手上还在挣扎不休的爱人,近乎急切的追问。 戈雁声叹了口气,拍了拍季泽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一点:“如果不行,那我只能捏着他的鼻子,把孟婆汤灌给他喝,再亲手把他送上奈何桥。这样,总比他日后伤了人,被阴差抓走,把十方阎罗殿里扒皮抽筋的酷刑都捱一遍要好吧。” 季泽听到这儿,终于讪讪的放下了手,他留恋的看着何宇,似乎在思量着还能说些什么。 白若尘耳边一直回响着何宇的声音,他似乎很着急,蹦出来了一大堆支离破碎的句子,颠三倒四的句子结构几乎跟修羽有的一拼,让人很难相信他竟然来自一个名牌大学。 但何宇几乎每一个句子都不离两个词:季泽、救救我。 最终,季泽除了一句“对不起”以外,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戈雁声看这两个人告别的差不多了,就准备带着一人一鬼撤了,可就在这时,白若尘又拦下了他。 白若尘听着耳边喋喋不休的求饶,盯着那团黑漆漆的灵魂,对戈雁声说:“你把他放开,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季泽:我家何宇宝宝可活泼了呢,每天都要出去玩呢~~ 某棵不知名的柠檬树:我酸了……感谢在20200228 18:24:40~20200229 18:5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六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我爱你 戈雁声伸出手在白若尘眼前晃了晃:“没事吧你?是又被鬼上身了吗?” “我没有。”白若尘把挡在自己眼前的手拿走,“我能听见他说话,他还有未尽之言,让我跟他说。” 季泽一听这话,近乎偏执的拉着白若尘不松手:“他说了什么!阿宇说了什么啊?” “季先生你先冷静一下。”戈雁声把这个风度尽失的男人扒拉到了一边,“你确定你听见了?他才修炼了不到二十年,身上这点修为根本不足以支撑他说话。” “我确定,”白若尘笃定的看着自己的老板,“戈雁声,你把他放开,我应该知道怎么化解他身上的怨气了。” 戈雁声盯着面色凝重的白若尘看了好大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 为了以防万一,戈雁声还是在地上画了一个不小的阵法。这才解开了何宇,一反常态的是,何宇的怨灵这次分外老实,不跑也不闹,他悬停在白若尘的面前,身上的黑烟规律的跃动着。 白若尘距离他有半米远,轻轻地开口:“你想跟我说什么?” 何宇连个像样的人型都没有,哪怕只是跟白若尘对话,也颇为费劲,他酝酿了半天,这才磕磕巴巴的表示:“我……我想再、再跟季泽说说话……” 白若尘思前想后,找到了一个方法,他试探性的伸出手去,想要摸一下面前的那团怨灵。 戈雁声见状,伸出手就要拦,可终究是晚了一步,何宇的怨灵直接钻到了白若尘的身体里,白若尘立刻软软的载了下去。 戈雁声只能顺手把白若尘扶到了怀里,然后开始咬着后槽牙絮叨:“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你这种上赶着找事的人。” 季泽更是担心到不行:“何宇呢?是被白先生吃掉了吗?你们不是要送他去投胎吗?去哪投胎啊?去白先生的肚子里吗?” 戈雁声的脑袋被白若尘气的嗡嗡的,季泽还跟个老和尚一样追着他念经,一连串的问号把戈雁声烦的啊,他抱起白若尘就走:“起开!白若尘又不是食人花,吃你对象干嘛!” 季泽被凶了一句,委屈巴巴又焦急万分的让到了一旁。 戈雁声把白若尘放到了屋里的沙发上,等了有一分多钟,‘白若尘’醒了。他一醒,直接就哭了:“季大傻……” 季泽彻底呆了,还谈着恋爱那会儿,何宇过生日,他实在是不知道送些什么好,思前想后的权衡了一个多星期,最后拿自己的奖学金给何宇买了一份—— 保险。 因为这事儿何宇嘲笑了他好几年,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何宇一直叫他“季大傻”。 季泽呆呆的看着‘白若尘’,懵逼了好一会儿,这才犹犹豫豫的喊了一声:“何宇?” 听见这嗓子的一瞬间,占据了别人身体的何宇起身就要往季泽那边跑,奈何身体终归不是自己的,不怎么灵活,还是软软的摔到了沙发上。 季泽心疼坏了,上前就打算把人扶起来。戈雁声错了一下身,正好挡在季泽面前:“麻烦睁大眼看清楚,那边坐着的不是你男朋友,是我的员工,你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 季泽这才冷静了一下,他激动地看着何宇,何宇也激动地看着他,戈雁声叼着烟淡定的看着这俩人,想听听他们打算说什么。 季泽脸红脖子粗的憋了一分钟,这才吭哧吭哧的憋出来一句话:“我爱你……” 戈雁声气的猛吸了一大口烟,险些把自己呛死,他恨铁不成钢的捶了季泽一下:“何宇不能占据别人的身体太长时间,要不然会有大/麻烦,情话以后再说,你问问他执念最深的是什么。” 季泽担心何宇的安危,赶忙把话题拐到了正确的方向:“你最深的执念是不是沈明杰?我跟你说他现在过的可惨了,都疯了,要不是我……” 季泽说不下去了。 因为何宇微笑着朝他摇了摇头:“哎……季泽啊,要不我喊你大傻呢,我根本就不在乎沈明杰的下场。是他害死我的不假,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我最在乎的,从来都不是他。” 季泽看着面前的爱人,明显慢了半拍:“啊?那是啥?” 何宇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脸憋得通红,胸腔都鼓了起来,用他自己最大的力气吼出来了一句话:“季泽你个傻逼!!老子的戒指呢!?” 季泽被吼了一句,手忙脚乱的开始翻口袋:“对不起对不起我给忘了,就在我钱夹里!” 何宇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叉着腰指着急的团团转的季泽,凶相毕露:“我临死都没见着你的戒指,只能自己纹了一个,可我下葬的时候你竟然还没有给我套上!你可真是够憨的!我怎么跟你这个傻子看对眼了啊我去!” 季泽精明强干的霸总人设彻底崩塌了,他把口袋摸了个遍没找到钱夹,这才想起来,自己今早上被秘书催的急,换衣服的时候没带钱夹。 他手足无措的奔向了床头柜,期间着急的左脚拌右脚,来了一个偶像剧里经典的平地摔。 戈雁声无语的扶了扶额,这个人类真是憨的让他没眼看。 季泽手忙脚乱的不得章法,开抽屉的时候直接把一整个抽屉拽了出来,他撅着屁股跪在地上扒了半天,终于翻到了自己的钱夹,他拉开里面的隔层,在一个透明的自封袋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钻戒。 这个戒指跟季泽手上的那个款式一样,都是很朴实的素色戒面,只在最中间镶了一颗碎钻,季泽把这枚戒指捏在手里,走了回去。 他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这才半跪到了何宇的面前:“这颗钻石的净度不高,克数也……但这是我当年省吃俭用很久买的,后来虽然有钱买更好的戒指了,你却……所以我一直戴的这个。” 何宇撇了撇嘴,伸出了手:“我又不嫌弃你。” 季泽手笨的不行,哆哆嗦嗦的给何宇套了上去,何宇举起手,迎着光挑剔的看了半晌,点了点头:“你这审美,也还凑合。” 季泽终于咧嘴笑了,不是那种扣在脸上的冰冷面具,而是真真正正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何宇笑的放肆,“季大傻你笑起来好蠢啊!” 戈雁声没出声,就站在旁边安静的看着,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季泽这种克制的人,会喜欢上何宇了。 何宇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本大爷我的执念只有这一个,现在拿到了,我就该走了。”他伸出手抱住了季泽的脸:“这个身体不是我的,要不我就亲你了。季泽,我要走了,你放心,我在天上一定会保佑你赚大钱的!” 说完,何宇高高兴兴的笑了笑,眯起来的圆眼弯出了一个调皮的弧度,然后他直接一闭眼,睡了过去。 在白若尘身体的上方,何宇那透明的魂魄缓缓的飘了起来,不再是那黑漆漆的一团扭曲的尸体,也不再怨气滔天,他站在阳光下面,剔透的灵魂散发出耀眼的光。他如此的通透,仿佛早就看尽了世态炎凉,却仍旧不改初心。 何宇站在季泽面前,看着季泽抓着那只戴了戒指的手埋头痛哭,这一刻,何宇终于坚持不住了,他崩溃的哭了出来,跑到季泽的面前抱住了他。可季泽无知无觉,仍旧跪在地上大哭。 何宇愣了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透明的身体,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从今往后,他的爱人,就真的再也看不到他了。 何宇怅然的蹲在季泽面前,看着这个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哭的像个孩子。何宇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他轻轻地低头,吻了吻季泽的面颊。 季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抬头,看向了何宇蹲着的方向,暖黄色的阳光打在地上,光柱里飞舞着细小的灰尘,一阵空灵而又悠远的声音猛地钻到了季泽的耳中:“大傻,我爱你。” 季泽泣不成声。 他这一辈子都奉行着克己复礼的君子之风,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了何宇,最幸运的一件事,也是爱上了何宇。 作者有话要说:  摸摸头不哭,都是好孩子,一定会幸福的! 讲个笑话哦,papi酱的老公,胡先生,也在papi酱生日的时候送了她一份保险哈哈哈哈,希望papi酱可以平平安安的生产,这样我又可以在B站看到她的不定期放送了~ 问:papi的孩子应该叫什么呢? B站宝才答曰:中咪 第22章 狸力 戈雁声接过了软在季泽怀里的白若尘,把他手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寻个清明中元什么的日子,把这枚戒指给何宇送过去吧,这才是他今生的执念所在。” 季泽哭的整个人都走形了,泪水糊了一脸,昂贵的西装上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身上到处都是灰,狼狈极了。他紧紧地捏住戈雁声递过来的戒指,把它摁在胸口上,郑重的说:“我很幸福!” “把你脸上的鼻涕擦一擦再说自己幸福吧。”戈雁声在一屋子的狼藉里寻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杯水,“去捏点香灰回来。” 季泽吸了吸鼻子:“我这儿没有香灰。” 戈雁声端着碗,满脸的不理解:“你不是供了个关公像吗?你都不上柱香?” 季泽抽了张纸擦了擦脸:“我害怕关二爷煞气太大伤到阿宇,就抬了个煞气最轻的马上关公回来,而且……我没上过香。” “你可真行。何宇我带走了,你记得给他上点贡品,人家都入你家门了你就这么待客?”戈雁声叹了口气,越发觉得现在的人类真能瞎胡闹,季泽算一个,白若尘也算一个。 戈雁声又拿出了打火机,点了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的符,把符纸烧出来的灰都撒在了那杯水里,给白若尘灌了下去。 白若尘这才大声咳嗽了几下,醒了过来:“你给我喝的什么啊?这玩意辣嗓子眼。” 白若尘:“……” 戈雁声决定好好吓吓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类:“相信我人类,你不会想知道里面是什么的。” 戈雁声后面跟着白若尘,手里拽着何宇,把这俩不省心的家伙带回了万魂斋。 自从精怪图认白若尘为主之后,戈雁声落得个一身轻,这归位的任务,就被某个资本家恬不知耻的扔给了自己的下属。 白若尘卷着袖子在一旁准备干活,戈雁声就在旁边碎着嘴啰嗦:“让渡躯壳的事尽量少干,你灵魂本来就不稳,八字儿还轻,当心碰上个厉害的我救不回来你。” “不可能。”白若尘把精怪图摊开,“你整天把我埋汰的我自己都自惭形秽了,恨不得跟着何宇一块儿挂了再投一次胎,你这么能耐,怎么可能救不回来?那要是这么说,以后你就别一天到晚损我。” 戈雁声这狗脾气最看不起卑微的人类,又仗着自己是人家的老板,嘴上就没个把门的时候,向来都是他怼白若尘。可谁知道这白若尘平日里跟个面娃娃一样,揉圆搓扁悉听尊便,可等他开了大戈雁声还真的收拾不住。 戈雁声把手里的朱砂笔放下,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他抓了一把墨迹还没干的黄符,支着手在白若尘的面前晃来晃去的显摆:“不是,白若尘你有点良心行吗?我这么辛辛苦苦的画符,还不是为了你,你真以为我用的着这东西?” 白若尘本来性向就非比寻常,戈雁声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所以即便明知道戈雁声是个钢铁直男,也让白若尘的心里长起了一丝丝温暖,可还没等白若尘温暖一会儿。 戈雁声:“当今这世道,找个你这种任劳任怨还有阴阳眼的员工有多难你知道吗?你要是万一真的挂了我上哪找人接你班??” 白若尘脸上笑嘻嘻心里mmp,他按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右手,不断地规劝自己:他是一块铁疙瘩捏的,脑子里面除了铁锈啥玩意儿都没有,按照现在医学的分类他就是个脑残,我身为一个正常人怎么能跟一个脑残计较呢?我是个正常人,我是个正常人,我是个脑残,我是个……!!?? 白若尘理了理自己的逐渐串台的思绪,深吸了一口气,挂着一个名为“我没有不高兴我心里都乐开花了”的表情,一本正经的看着何宇:“脑残,咱们现在可以去投胎了吗?” 何宇也是个活宝的脾气,听完抱着肚子就笑开了。戈雁声听到这儿突然品出来了一点什么,他停笔,抬头,阴森森的盯着白若尘:“白若尘,你刚刚是不是偷偷骂我了?” 白若尘连个标点符号都欠奉,他真诚的给何宇道了歉,然后站在旁边一直等何宇笑完。何宇笑的实在是没力气了,索性就躺在了地上,他笑嘻嘻的看着白若尘:“你俩可真有意思。哎,大兄弟,谢谢你愿意借我身体,我没什么留恋的了,送我走吧。” 白若尘点了点头,摊在地上的《白泽精怪图》又一次飞速的翻动了起来,何宇就这么躺在地上,抬头看着半空中围着自己旋转飞舞的书页,有一张绘兽轻轻地叫了一声,停到了何宇的面前。 何宇看着上面灵动鲜活的线条,突然像是受到蛊惑一般,把手按了上去。 刺眼的白光过后,白若尘还没看清楚地上站着的是个什么东西,就直接被它撞倒了。 白若尘被撞的仰躺到了地上,顺手抱住了怀里的小东西。等他坐好低头看的时候,就看到那只小兽歪着小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在好奇的瞪着白若尘。 这小家伙像极了一只河狸,浑身长着一层黑色的紧密皮毛,小爪子上长了五个指头,仿佛是怕抓伤白若尘,它把爪爪乖乖的蜷在身前,小鼻子轻轻地抖了几下,嗅了嗅白若尘的味道。 然后,它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激动地“汪”了一声,直接就钻到了白若尘的怀里拱来拱去,把白若尘拱的又差点躺到地上。 白若尘把这小东西抱在怀里,给他顺了顺毛,然后问戈雁声:“这小家伙是什么啊?怎么叫的跟狗一样?” 无毛茸茸可撸的戈雁声相当不客气:“我是你老板,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我哪知道?” 白若尘对戈雁声的脾气无话可说,他自己翻了翻已经没什么动静的精怪图,看了看:“狸力?” 那小东西仿佛知道是在叫自己,高兴地叫了一声,然后直接扒着白若尘的衣服爬了上去,软软的围在了白若尘的脖子上,做了一条合格的小围脖。 白若尘也高兴,他揉了揉狸力的脖子,把精怪图收了起来。这时,狸力拿鼻子拱了拱白若尘的耳廓:“粑粑,唔……我想回去……” 白若尘丝毫没觉得不对:“回哪去?” “白若尘。”戈雁声把画好的符收到了一边,“你在跟谁说话?” 白若尘听戈雁声这么一说,突然愣住了:“我……刚刚狸力……” “你真的能听到他们说话?”戈雁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白若尘的面前,蹲下:“这小东西刚归位,神智未开。” “是真的。”白若尘仔细回忆了一下,“不仅仅是它,还有鵸鵌、和那个怨灵,我都听得到。” 戈雁声沉默了一会儿,索性席地坐了下来:“修羽,它身为神兽天赋很高,也是修炼了一百多年才能开口说话。这小东西道行明显不够看,那么也就说,它发出的动静,是只有你能听到的。” 白若尘把修羽从脖子上拿了下来,揉着他的小爪爪,思索了一会儿:“会不会是因为我跟精怪图结契了,所以听得懂?” 戈雁声想了很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或许是吧。在你来之前,制衡者一直都是修羽担任的,它身为神兽不可能跟精怪图结契,而你,是第一个跟精怪图有瓜葛的人类。” 戈雁声揉了揉鬓角,似乎是有些累了,他撑着地站了起来:“上一个结契的……算了,狸力你想办法照顾一下,我去休息一会儿。” 陈年旧事要是只有几十年的话,白若尘或许还能去打听打听,可这动辄几千年的旧账,他是真的没地方去翻。 白若尘无意识的揉着狸力的小耳朵,有一句话在嘴里滚了几遍也没逮着机会问出来—— 当年由何宇设计的建筑那么多,写字楼和小别墅一抓一大把,为什么只有这个宾馆里的人被何宇缠上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预收啊么么哒~~等下,我好想没有新文??? 第23章 合家欢~ 白若尘又开着戈雁声的那辆“卫生间”上路了,这次他的车技有了明显的进步,并不是什么熟能生巧,而是因为他的老板表示,修车钱可以报销。 但戈雁声却没能享受到这样尽职的代驾,他昨晚上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到现在还没爬起来,今早上气若游丝的把车钥匙扔给白若尘之后,就直接睡死过去了。 要不是对这个老妖怪的生命力有自信,白若尘差点以为戈雁声撒手人寰了。 所以车上只有他一个人,外加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狸力。 昨晚白若尘抱着个狸力,像极了一个不合格的奶爸,他在万魂斋里翻箱倒柜,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摆了出来,但狸力小朋友除了奶声奶气的叫“爸爸”之外,别说碰了,闻都不带闻一下。 这可把白若尘这个后爹心疼坏了,他抱着白泽精怪图查了几个小时才知道,神兽是不需要吃东西的……他们赖以生存的是混沌,食物对他们来说,可以吃,但实在没必要。 白若尘今天特意穿了一个白色的连帽衫,狸力老老实实的蹲在他的帽子里,从白若尘脖子后面探出头来打量着四周。 白若尘看着懵懂的狸力,轻轻地笑了笑,一次转生,足以把灵魂从里到外都涤荡的干干净净,何宇已经彻底的不存在了,但哪怕是这样,狸力还是知道,自己要回去。 但是当白若尘问它去哪儿的时候,它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奶声奶气的说,有人在等他。 羁绊和执念,是多么的玄妙啊…… 白若尘开着车叮嘱狸力:“到别人家可别捣乱,乖乖的,不想吃饭就偷偷的把饭藏起来,要不然那家的男主人要担心你了。” 狸力哼哼唧唧的蹭了蹭白若尘的脖子,一溜烟缩回到帽子里了,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季泽不差钱,又因为这件事,非常感激白若尘和戈雁声,事后打了一笔十分可观的报酬过来,戈雁声理所当然的照单全收,还给了白若尘不少提成。 这要是放在半年以前,为了赚这笔钱,白若尘至少要起早贪黑的干三个月。所以虽然这笔钱来路正当,也确实是白若尘自己辛苦赚来的血汗钱,但是在那高昂的数额下,过惯了苦日子的白若尘还是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这在狸力归位之后就好办多了,白若尘专程打了一个电话到季泽那儿,说是为了表示感谢,想送季泽一个小动物作为回礼。季泽不疑有他的答应了,白若尘这才带着狸力驱车赶往季泽的家。 季泽家是个很温馨的小别墅,外面带了一个不小的花园,白若尘大眼扫一下,就知道又是何宇的手笔。 季泽早早地就迎了出来,身后还跟了一个白若尘没见过的小男孩,那孩子胆子很小,怯怯的缩在季泽的身后,微微偏着头偷看白若尘。 狸力就不一样了,它真是个不认生的主,白若尘刚把车门打开,还没来得及下车,狸力就直接窜到了季泽的怀里,把季泽吓了一大跳。 白若尘忙跑过去把狸力拽了出来:“不好意思啊季先生,它有点过分活泼了,以后可能会比较闹人……” “不碍事。”季泽盯着圆头圆脑的狸力眼睛都不错一下,“我很喜欢,先谢谢白先生了。” 狸力通人性的很,一听这话,挥舞着四肢就开始挣扎,务必嫌弃它‘爹’,势必要赶紧跑到季泽的怀里。季泽看到这儿哑然失笑,他大手一横,就把狸力接了过来,狸力这才老老实实的窝在他怀里不动了。 白若尘:“这是河狸,很好养的。”这是神兽,不可能养不活的。 白若尘:“季先生要是打算出差什么的,交给我照顾就行。”我好歹是它爹,麻烦你定期把我的崽崽送回来让我看看。 季泽笑着点了点头,他挠了挠狸力的下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它的。”身后的小男孩也是一脸欣喜的看着狸力,两个眸子里闪着雀跃的光芒,果然,小孩子都喜欢小动物。 但小男孩却很懂事,他看的出来季泽也对这个小东西很上心,哪怕心痒的很,却仍是安静的站在旁边不发一言,白若尘看着这个乖巧的小孩子,突然涌上来一股熟悉感,这孩子,怕是也来自…… 季泽看到了白若尘的眼神,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抱歉,一时间太高兴了,竟然忘记给白先生介绍了,这孩子叫何似,是我和阿宇的孩子。” 何似这才低着头走了上来,腼腆的叫了一声白叔叔。 季泽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把怀里的狸力往上抱了抱,温柔的笑着:“何似脾气像我,但长得很像阿宇,我们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注】《山海经·南次二经》:“柜山,有兽焉,其状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狸力;见则其县多土功。” 在柜山上,有一种兽,长得很像猪,脚上长有鸡距,叫的声音像狗吠,名字叫狸力,它在哪里出现,哪里就会大兴土木。 在B站上,有一个我很喜欢的up主,做了个系列视频,叫“潇洒观山海”,里面提到了狸力就是河狸的说法,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余潇洒的视频质量很高,正是因为他的这一套视频,我才动笔写了这个小说。 感谢风南校小队和可爱颜文字酱的地雷,鞠躬,我会好好写哒~ 第24章 工资 时候已经不早了,窗帘还是拉的严严实实的,宾馆白色的被子下面凸起了一个人形,那人仿佛十分怕冷,他把整个脑袋都缩在了被子里,只露出来了一个银灰色的发顶。 “笃笃笃。”三下礼貌的敲门声响起,“您好,客房服务。” 被子里的人蠕动了一下,十分不快的把脑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长长的银发被打成了结,乱糟糟的堆在脑袋上,他不快的喊了一声:“不用,我要睡觉!” 侍者礼貌的离开了,屋里面的人在被子里调整了几次睡姿,终于把自己摆成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他正要睡觉,忘记静音的手机歇斯底里的唱了起来。 “啊!!”床上的人彻底怒了,他直接弹了起来,抓起手机,“你最好有要紧的事!” “呦呵,脾气不小。刑天,这都几点了,还没起呢?”电话那头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磁性,“我这边钩子放好了,你那边呢?” 一听对面是谁,刑天立刻管住了自己的起床气,他打了哈欠:“狸力已经归位了,对不住,刚起床,没仔细看来电显示。” “不碍事。”在一个有些老旧的卫生间里,一个男子抚摸着面前的镜子,低头笑了笑,“各取所需罢了,我倒是佩服你的脾气,终究是磨了几千年,能屈能伸……” 挂了电话,刑天晦暗不明的盯着手机看了半天,这才收拾收拾准备起床。 他走向了卫生间,似乎是打算洗漱,在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猩红的液体漫了出来。很快,刑天脚上的一次性拖鞋就湿了,那种诡异的液体把不织布的鞋面染成了一片血红。 卫生间的地漏那里有着泠泠的水声,地漏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泉眼一般,汩汩的往外吐着血水。刑天抬脚在地漏旁边的几块地砖上踢了踢,在踢到正下方的那块砖上时,空洞的回声传了过来——这下面是空的。 刑天一点都不意外,他随手拿了水池边放着的一次性剃须刀,把刀片卸了下来,蹲下身子,直接用刀片把那一块砖撬了起来。 在那块砖石的下面,藏了一个木刻的小人,小人身上裹了一件白布衣裳,脑袋上稀稀疏疏的贴了几根头发,刑天把它拿出来之后,直接把头掰掉了,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愤怒的惨叫,架子上挂的毛巾被一股子阴风吹得掀了起来。 刑天低着头骂了一句:“闭嘴。”瞬间那东西就安生了。 刑天从小人的肚子里掏出来了一张白色的布条,布条上写了何宇的名字和生辰。刑天随手把布条烧了,然后把花洒摘了下来,对着地上的血水一顿冲,很快,这屋子里就干净了,只是头顶上的节能灯,抽风似的闪了几下。 “219退房。”刑天把房卡交给了前台,手插在兜里安静的等着。 门口,季泽带着何似走了进来,小男孩还背着书包,显然是刚刚下课。 季泽把帽子递给何似:“在这儿等着爸爸,我上去拿些东西。” 何似应了一声,乖乖的坐在大厅的沙发里。刑天办好手续,瞟了一眼坐在一边玩红领巾的小孩,带上墨镜,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白若尘这几天颇为兴奋,整天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盯着戈雁声,把戈雁声这个素来不要脸的东西都给怼怕了,每天神神叨叨的三省吾身:我是不是长得太帅了?我是不是应该换下白背心找个布料多的衣服套上?我是不是给了白若尘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三天后,白若尘用一句话把戈雁声的脸打的啪啪响:“老板,我这个月的工资啥时候结啊?” 戈雁声:“……等着吧,就这几天的事,到时候手机上会给你发短信,你留心看着。” 于是白若尘屁颠屁颠的抱个手机等短信,三天后,他已经下班了,在宿舍里洗衣服,突然手机叫了一声!白若尘福至心灵,赶紧擦干净了手上的沫子,火急火燎的拿出手机看,然后,一声巨大的“卧槽!”响遍了整栋宿舍楼。 室友A:“咋了啊?” 白若尘一脸懵逼:“我发工资了。” 室友C比白若尘都激动,凑着脸往手机上瞅:“真的假的!请客请客!……卧槽!” 室友B:“什么玩意这么令人激动,我看看……卧槽!” 只见白若尘的短信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您尾号6666的银行卡于9月30日19:00转入1000000000.00冥元(工资),交易后余额1426.34元。【天地银行】” 室友A、B、C:“小白,你这是找的什么工作啊……” 戈雁声穿着个人字拖正在厨房挥刀弄铲,冷不防回头就看到了黑着脸的白若尘,把戈雁声吓了一跳:“你不是都下班回家啦?我这儿可不管你晚饭。” 戈雁声利索的把菜扒到了盘子里,还精致的摆了一下盘。 白若尘点开那条短信:“我的工资怎么是冥币?” 戈雁声眯着眼数了一下,咧嘴一乐:“不好吗?先定个小目标,赚他十个亿!” 白若尘叹了口气:“不好笑,我要靠这个工资吃饭,冥币我去哪花?” 戈雁声把汤打了出来,还骚包的给自己围了一块餐巾纸:“你连着咱们店的WiFi,下一个‘天地银行掌上通’,可以直接兑换,地府那地儿通货膨胀极其严重,你这个月算上实习工资……差不多能拿到两万多,但下个月就没这么高了,还有别的事吗?” “有,”白若尘停下了鼓捣应用商店的手,“明天是我奶奶的生日,正好我也拿到工资了,我想请一天假回去看看她,顺便给她买点东西庆生。” 戈雁声叼着一根被炒得蔫不拉几的菠菜,含含糊糊的表示:“准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地方我讲明白了没?这里的意思是说,何宇的这件事,是人为变成这样的,就像白若尘说的那样:为啥这件事独独出在了这个旅店里呢? 顺带着,亲爱的各位观众老爷们,要是觉得我的文文比较合您的胃口,还想看我继续沙雕的话,可不可以移步专栏收藏一下我的新文文呐嘤嘤嘤,也可萌可萌了~~ 《狐狸精饲养指北》 身为一只狐狸精,为了拿到情报,季蓝烟理所当然的开始勾引蒋云翰。 蒋总看着助理怀里的毛绒绒若有所思,季蓝烟的竖瞳慢慢放大,圆眼中蓄满泪水,可爱又无辜:哈哈哈哈怎么样啊两脚兽!?受不了了吧!赶紧跪下给爷铲屎! 蒋云翰:“抱走,这东西掉毛。” 季蓝烟:…… 勾引不来我偷总行了吧。 季蓝烟叼着档案袋,蹑手蹑脚的从书房出来,就看到两脚兽蒋云翰变成了一匹大尾巴狼,皮毛油光水滑,长满倒刺的舌头正轻轻地舔舐着獠牙:“来看看,我新做的美甲怎么样?” 看着那磨得锃亮的爪子,季蓝烟的吓得炸毛了,档案袋从嘴里掉了下来:“蒋先生,强扭的瓜不甜……” “但是解渴。” 季蓝烟被吓成了飞机耳:“我们有生殖隔离,是不会有结果的……” 蒋云翰叼着后颈皮把小狐狸扔到了窝里:“我都跟你这个男狐狸搞在一起了,还要什么结果?” 【腹黑霸气狼族首领攻x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精明狐狸受】 小剧场: 蒋云翰最近有了新玩法,他发现只要对季蓝烟进行血脉压制,季蓝烟就只能维持在兽型,做一个软萌的小狐狸,于是…… 蒋先生网购了一大堆小衣服开始玩换装paly—— 小西装~ 季蓝烟:唔,还挺帅的。 工装裤~ 季蓝烟:还凑合吧。 于是得寸进尺的蒋云翰拿出了一件超可爱的公主裙,季蓝烟炸了:“我不女装你给爷爬啊啊啊啊啊!!” 第25章 孤魂野鬼 白若尘提着两大兜子的东西,笑的春光灿烂的来到了“向日葵福利院”,他刚到门口,就挂了一身的小团子,一叠声的“白哥哥~”,听得白若尘头都大了一圈。 一堆小屁孩前呼后拥的把白若尘带到了院长奶奶的屋里。白若尘跟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分东西,那些小屁孩们拿着一罐棒棒糖都跟过年一样,你追我赶的跑出去了。 白若尘收入并不多,能带来的东西十分有限,他基本上都买成了衣服书包这种紧缺的东西,零食买的确实不多,但好在这些孩子惜福,有的吃就很高兴了。 林秋芳在这个福利院干了几十年,到了退休的年纪也不愿意走,眼瞅着这一群毛孩子长成了人,白若尘是最特殊的一个。 打这儿出去的孩子大了之后,大多是不愿意回来的,毕竟这地方并不光彩。但白若尘不,他一有时间就跑回来看看,还总是干一堆活,林秋芳知道,这孩子打心眼里亲她。 “又不是什么整生日,你破这个财干嘛!”林秋芳看着白若尘拿来的那一大堆补品汤药的,替这孩子心疼,“有钱了就自己攒着,留着以后娶个媳妇也是好的!你看看谁像你一样,都不知道给以后操点心。” 白若尘笑了笑,关于他的性取向,他从来没告诉过林秋芳,他实在是不想小老太太再为自己担心了:“我已经工作了,赚的不少,奶奶不用为我操心。您歇着吧,我去给您下碗面条。” “坐着。”林秋芳把白若尘拽了过来,拉着他的手絮絮的说着话,“厨房的事有人忙,用不上你。近来怎么样啊?工作啊同事啊什么的,都挺好吧?” “我这年轻力壮的能有什么事儿啊?”白若尘把凳子往林秋芳身边拉了拉,“倒是你啊奶奶,这马上就要入冬了,再停几天可能会降温,你身体怎么样啊?” 听到这话,林秋芳有了一瞬间的犹豫,但她看了看白若尘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破旧的智能机,还是打住了话头:“我身体好着呢,别挂念我。” 白若尘打小在老太太身边长大,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他看林秋芳刚刚的样子,就知道必定有事:“奶奶,您知道我上个月挣了多少钱吗?” 小老太太好奇的问了一嘴,白若尘偷偷趴在她耳边说:“两万三。” 然后祖孙俩乐呵呵的笑成了一团,白若尘话锋一转:“我赚这些钱,都是为了您,您要是不舒服了却因为怕花钱不告诉我,那我岂不是落了个不孝的名声?奶奶,您到底怎么了?” 小老太太被这么一问,就有些抹不开面了,她松开白若尘的手,拘谨的把自己团到了椅子里,犹豫了一会才说:“哎,人上了年纪啊,觉就少了,我这几日总是成宿成宿的做梦,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就是,每天晚上做的梦都一样……” 白若尘知道老人家大多迷信,就顺着话头往下问了,可林秋芳接下来的话,差点没让白若尘从椅子上翻下去。 小老太太把两只手都伸到了袖管里:“我每天都能梦到一个叫‘万魂斋’的地方,有个声音一直让我去看看……” 白若尘直接从自己的凳子上站了起来,他彻底慌了:“奶奶,您确定您梦到的是‘万魂斋’?” “确定啊……”林秋芳根本不知道这孩子怎么看起来这么惊恐,她怕自己没说清楚,就又解释了一下,“我没读过几年书,最后那个字我不认得,我特地写了下来,找了一个成绩好的娃娃给我看了,怎么了小白?这地方看病是不是特别贵?” “不是这回事,”白若尘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我就在这儿工作,您等等,我先联系一下我老板。” 说完,不等刘秋芳做出反应,直接跑出去打电话了。 万魂斋里,白若尘翘班了,戈雁声被迫营业,他电脑开着外放,叼着根烟摇头晃脑的跟着节奏扭动,像极了一根成了精的海带,屏幕上,开着网页版的智障小游戏,戈雁声正动用他感人的一指禅艰难的敲着方向键。 突然,他兜里的手机猛地震动了起来,戈雁声一个手抖,游戏里的小人挂了…… 他怀着老大的不乐意掏出来手机按下了接听键,还没等他说话,白若尘那边就开始滋儿哇乱叫。 等他颠三倒四的可算把事情的经过说明白之后,戈雁声点了点头:“行,你用镯子过来接我,咱们开车过去。” 三个小时后,白若尘带着戈雁声站在了林秋芳的面前,林秋芳看了看戈雁声浑身遮不住的痞气,迟疑的向白若尘求证:“这位就是医生吗?” 白若尘尴尬的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戈雁声臭不要脸的点了个头:“那可不嘛,老人家,我问你几个问题,你都跟我说明白了,咱这病自然就好了。” 林秋芳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戈雁声四处打量了一下这老太太住的房间,发现在角落里,放了一个手编的藤篮,里面放的都是香烛纸钱之类的物事,只不过上面落了一层薄灰,看来是很久没用过了。 戈雁声:“老人家,您屋里连个香炉都没摆,想来是没有供什么神仙的,那角落里放着的香烛纸钱,又是拿来祭拜谁的啊?” 林秋芳愣了愣,她不解的看着白若尘:“这……医生怎么连这个都问?” 白若尘连忙在她身边坐了,安慰道:“我家老板他……他看病就是这个样子,奶奶你照实说就好。” 林秋芳低头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小声的说:“我祭的是各路野神仙,香炉自然是有的,不过只有在用得上时才会拿出来。纸钱什么的,也是那个时候拿来烧的。” 白若尘连忙帮着林秋芳说话:“这我知道,我小的时候奶奶就时不时地拜一拜他们。” 戈雁声背着手打量着低着头的老太太,忖度了一会儿,慢慢的开口:“白若尘,你初入这行不清楚,与其说拜的是野神,不如说祭的是野鬼。只要是个神,华国这么大的地方总有人拜祭他们,香火自然是不愁的。况且……他们也看不上路边这一点香火。” “那么林奶奶,”戈雁声蹲了下去,看着林秋芳,“您闲着没事祭拜这些孤魂野鬼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看到动态了,papi酱顺利卸货,母子平安~~撒花花! 第26章 首发晋江!!! 白若尘看不惯戈雁声对林秋芳那咄咄逼人的态度,瞪了他一眼,但戈雁声完全不为所动,还是盯着林秋芳。林秋芳看了看护着自己的白若尘,叹了口气:“都是因为若尘。” 白若尘:“为了我??” 戈雁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等着林秋芳继续说。 “若尘这孩子打小身体就不好……刚被送过来的时候,每天夜里都哭。”林秋芳脸上的表情暖暖的,仿佛那段时间对她来说十分重要,“我就想着是不是白天睡多了,所以,我白天一直陪着他玩,可到了晚上他还是哭。” “后来听老人说……”林秋芳看着角落里的香烛,有点不安,“小孩火力弱,可能是见着了不好的东西。我这才买了香烛纸钱什么的,本来我是不信的,可谁知我拜了之后,若尘晚上真的不闹了!我这才……” “后来他记事儿了,我就瞒着他,这孩子心眼实,看我每隔一段就要烧香,只当我迷信,这么多年我也没跟他解释过这个。” 白若尘听完,心里面软软的,他从来不知道林秋芳暗地里为他做了这么多。 戈雁声俯身看了看篮子里的东西,摇了摇头:“问题不在这儿,白若尘八字轻不是一天两天了,没道理因为这个做梦。婆婆,你们福利院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太正常的事?” 林秋芳仔细的想了一会儿,也跟着纳闷:“没有啊……这些孩子该上学上学,该玩玩,挺正常的啊。” 得了,思绪又断了。 白若尘把戈雁声拉了出去,避着林秋芳告诉他:“我奶奶今年身体一直不好,院里的阿姨怕累着她,很多事可能都没跟她说,你看这……” 戈雁声偏着头看着一脸担忧的白若尘,满脸的不乐意,等了好大一会,这才破天荒的做出了一个让步:“我讨厌人类,但人类幼崽的话还凑合,你去跟林院长商量商量,看她愿不愿意让咱们俩借住一段。” 白若尘的眼睛一点一点的亮了,他扭头就跑,一点形象都不要了,隔了大老远就开始喊林秋芳。 戈雁声玩味的笑了,他叼上烟,本来打算点,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打火机塞回了兜里,他看着白若尘雀跃的影子,轻嗤了一声:“出息。” 就这样,白若尘带着他上司住了下来,林秋芳虽然对戈雁声这个‘庸医’没啥好印象,但她也知道这人是白若尘的老板,于是客客气气的把他俩安排到了一个双人宿舍——上下铺,还带个卫生间。 戈大爷纡尊降贵的住了,一米八多的大个缩在一个宽一米的小床上,好一番憋屈。白若尘秉承着‘你厉害你说了算’的原则,尽自己最大努力让戈雁声住的舒坦,可两天后,还是不太对劲。 因为这‘向日葵福利院’一如它的名字一样,单纯又可爱,戈雁声等了两天,硬是屁事都没发生,唯一的好消息是林秋芳的病好了。 “嘿,这不应该啊。”白若尘跟个陀螺一样在屋子里滴溜溜的打转转,“是不是咱们把脏东西吓跑了?” “我求求你有点自觉吧。”戈雁声想把自己摊成一个大煎饼,可奈何床太小,只能委屈的卷成了个墨西哥鸡肉卷,“就您老人家这生辰八字,往这儿一戳跟个招魂幡一样,脏东西只可能乐颠颠的过来,不可能跑。” 白若尘两手一摊:“那你说怎么办?” 戈雁声:“今晚别睡了,爷带你夜探孤儿院。” 白若尘:“……咱能别说的这么吓人吗?” 秋夜里的风总是那么的不讲情面,分明还没入冬,但它总能提前送别人一身寒气。白若尘被吹得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风能直接灌到骨头缝里。 因着人数不多的缘故,这儿的小孩都住在一同栋宿舍楼里。在宿舍楼底下的门岗里,有一个老头揣着手睡得昏天黑地。戈雁声跟白若尘俩人鬼鬼祟祟的,没费什么功夫就摸进来了。 两个人也没敢开手电,就这么一路摸黑进去,久了眼睛也能看清楚东西,白若尘路熟,走在前面带路,还不忘把迷你版精怪图拿在手里看看有没有动静,戈雁声跟着他小心的走着。 周围一片夜风的呼啸,癫狂的树影透过惨白的月光折射在墙上,说不出的惊悚。不过好在周围响满了小朋友的呼声,偶尔还会蹦出几句很可爱的梦话,在低低的磨牙声中,就显得分外温馨。 也不知道是戈雁声太大意,还是白若尘天太黑看不清楚路,两个人竟然都没发现,走廊里走着的,除了他们俩,还有另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的脚上穿了一双带蕾丝边的棉袜子,看得出来主人很喜欢上面的蕾丝,竟然连一处勾丝都没有。但或许是因为生活不宽裕,没钱买新的,袜子前面破了一个不小的洞,主人却还穿着。 这么冷的秋夜它就直接踩在冰凉的瓷砖上,悄无声息的跟在戈雁声的后面,轻轻地……轻轻地……似乎连呼吸都没有…… 戈雁声终于感受到了什么,他猛地回头,可身后却什么也没有。白若尘听到了动静,回头轻声问:“怎么了?” 戈雁声盯着身后黝黑的走廊,无声的看了半晌,他总觉得尽头处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白若尘看戈雁声这架势,也警觉了,他眼神好,可看了半天愣是不知道戈雁声在看什么。 戈雁声回头,紧走几步拽住了白若尘:“继续往前走,别离我太远,这儿应该有什么不开眼的东西。” 白若尘吓得咽了一口吐沫,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还呼啸不止的风突然停了,小孩子可爱的呓语和呼噜声也不见了,周围只听得到一串令人牙酸的磨牙声,“咔嚓咔嚓”的声音在这种环境里听起来让白若尘的两条腿有点软。 他欲哭无泪的看着戈雁声:“完蛋了我有点怕……” 戈雁声叹了一口气,直接哥俩好的搭上了白若尘的肩,带着他往前走:“怕个屁,磨牙就是因为小孩肚子里长了寄生虫,这个简单的科学原理你不知道?明个跟你奶奶说说,让她给这群小屁孩吃点打虫药。” 白若尘听到这些论断,直接就呆了:“你个老妖怪竟然跟我谈科学!真的是太玄幻了!” “嘿你个死小孩看不起谁呢?”戈雁声手上暗暗使劲,让白若尘体会了一次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本大爷我可是见证了整个历史的兴衰好伐……” 两人渐行渐远,他们都没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天花板上,有一个“人”,正用一个高难度的姿势倒挂在上面,“它”看着将要离去的二人,扯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意,通过窗外惨白的月光,可以依稀看出来,“它”的嘴里,参差不齐的长满了尖牙,而且,不仅一层……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白莲酱的地雷,感谢关门放狗小可爱的地雷,我会加油,谢谢大家,鞠躬~ 第27章 血手印 宿舍里高低错落的摆了不少上下铺的小床,有些睡相比较销魂的小朋友,胳膊和腿都伸在床外面,在阴暗的环境里一眼看去,说不出的惊悚。 这个宿舍里的孩子年岁都不大,所以福利院里的老师把这里布置的很温馨,墙上贴满了各种可爱的动物,但许是因为太久没换,动物的好多零件不是太全乎,白若尘推门进来就看到了一个没有眼睛的大螃蟹,映着朦胧的月光,把他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戈雁声随手带上了门,他四处打量一下,压低声音问:“卫生间在哪?” 白若尘听了一愣,随后了然于胸的笑了笑:“你也一害怕就想上厕所是吧?巧了我也是。” 戈雁声翻了个大白眼,顺手秃噜了一下白若尘的脑袋:“放屁,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出息?水能从天上落到地下,从天庭到十方阎罗殿它都去得,投胎要过忘川河,转生要喝孟婆汤,水是连接阴阳的媒介,卫生间是一个建筑里水最多的地方行不行?聚阴则易生乱。” “哦哦哦。”白若尘又一次为自己贫瘠的知识储备感到愧疚,“这边。” 白若尘带着戈雁声往里间去了,自然没看见,身后原本睡得整整齐齐的孩子,突然变了,在其中一个上铺中,原本熟睡的孩子,慢慢支着身子坐了起来…… 估计是害怕小孩子起夜的时候由于看不清楚摔跤,卫生间里的灯一直开着,白若尘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儿跟他记忆里的模样没什么出入,就是比当年更旧了。 水池里面积了一层黄黄的水垢,把下水口都腐蚀的锈迹斑斑。墙上钉着的钉子,由于时间太久,也在墙上拖下来了一条长长的黄色锈迹,唯一的一面镜子,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缺了一个不小的角,这一切配着昏黄的灯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嘀嗒——嘀嗒——”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白若尘神经质的回头,发现不知道是哪个小孩子上厕所太着急,水池里的一个水龙头没有关好,白若尘松了一口气,过去拧好。 可他拧了半天,那水不仅没有小,还越发大了起来,白若尘纳闷了:“什么情况?坏了吗?”他低头仔细看了看水龙头的阀门,发现上面确实附着了一层黑褐色的锈迹,还挺厚的。白若尘顺手蹭了一下,手上留下了一行微微发红的粉末。 白若尘愣愣的瞪着手上的痕迹,红褐色,粉末状……这,这应该不是锈迹…… 突然,坏了的水龙头彻底爆发了,粗壮的红色水流从里面汹涌的喷了出来,其中有不少溅到了白若尘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余温。 白若尘鬼使神差的舔了一口——腥的。 一阵有些愤怒的龙吟响了起来,一条暴躁的火龙一脚踩上了白若尘的肩膀,戈雁声皱着眉轻轻拍了拍僵在他身前的白若尘:“回神。” 白若尘背后被戈雁声这么一拍,突然清醒了,他还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周围根本没有该死的“嘀嗒”声,他没有去关那个诡异的水龙头,唯一能证明刚刚不是做梦的事,就是白若尘整个后背全湿了。 “我刚刚怎么了?又撞着脏东西了?我这体质真是……”白若尘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那条小火龙好奇的攀在他肩上,蹭了蹭他的脸颊,神奇的是,白若尘并不觉得烧灼,正相反,这温暖的小东西驱走了他身体里凉腻的寒意。 戈雁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把它拿在手里转了几转,顿了顿问:“你在学校里也经常这样吗?” 白若尘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那就不是你体质的问题,是这个卫生间的锅。”戈雁声走到了白若尘身边,打了个手势,“把精怪图打开,找一下鵸鵌那页。” 白若尘依言做了,戈雁声看他弄好了,直接把白若尘的手摁在了那一页上,还不忘嘱咐他:“喊它一声。” 白若尘一脸懵逼,他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对着空气来了一句:“喂?” “……白若尘,你把整个万魂斋的智商都拉低了。”戈雁声彻底无语了,“我特么让你喊一下鵸鵌的名字谢谢!” 白若尘尴尬的不行,手忙脚乱的来了一嗓子,就看到睡眼惺忪的三头小鸟被强行送到了他身边。 这小家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个头醒了,它懵逼的看了看四周,在确定自己是白若尘喊自己过来之后,毫不客气的对着剩下两个还在睡觉的头一顿猛啄,听着那铿锵有力的声音,白若尘都替它们感到疼…… “鵸鵌能避凶煞之气。”戈雁声把小火龙收了起来,“有它跟着你比辟邪符都顶用。这儿应该有不少脏东西,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是被你吸引过来的,按照林秋芳的话,你从小就招它们喜欢,所以来了就一直没走,这才待到了现在。” 白若尘欲哭无泪,他只能把注意力放到手里的小鸟身上,才能让自己不那么怂。 似乎是知道白若尘喊自己来干嘛,鵸鵌蹦蹦跳跳的站到了他的肩膀上,身上的妖纹亮起,让白若尘觉得分外温暖。 戈雁声在卫生间里四处转了转,最后,把目光停在了墙上的镜子上。 这面镜子被阿姨擦的很干净,在这个有些老旧的卫生间里,它甚至干净的有些格格不入,仿佛是什么人为了掩盖什么真相,把镜子故意擦成了这样。 镜子的右下角破了,原本是一个长方形的镜子,这下硬是被撞掉了一个角,变得不伦不类的,但或许是因为它还能用,福利院也没有换掉它,只是在破损处贴了胶带,防止毛手毛脚的孩子会被划伤。 戈雁声打量了半晌,缓缓地把手贴了上去,他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发生。 白若尘往前凑了凑:“我体质特殊,要不让我来。” 戈雁声拧着眉四处摸了半天,这才点了头。于是白若尘把肩膀上的鵸鵌轻轻拢在手心里,递给了戈雁声,这鸟儿很有灵性,乖乖的就去了,叫也不叫一声。 戈雁声带着鵸鵌往后退了退,白若尘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然后伸手,摸上了镜子。 因为戈雁声那坑爹的能力,白若尘几乎对镜子有了心理阴影,他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又被戈雁声传送到那些稀奇古怪的地方。 但这次,白若尘还是坚定地盯着镜子里面,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丝异样,可等了半天,还是没反应。 “连我也不行?戈雁声你会不会看错了?”白若尘边说,便把手拿了下来,可就在他刚刚按过的位置,突然冒出来了一个血手印。 白若尘吓得连退好几步,一下子撞上了身后的拖把池。戈雁声忙把鵸鵌送回到白若尘的怀里,然后走到了镜子前面,他仔细的看了半天:“这个手印不对。” 或许是戈雁声吹牛吹的很到家,以至于他这个老神棍在白若尘心里留下了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只要戈雁声在,自己就是安全的。 于是看戈雁声趴在那儿研究,白若尘就也跟了过去:“哪不对劲?” “看好。”戈雁声为人一直挺糙的,也没那么多顾虑,直接在镜子上哈了一口气,拽着袖子就要去擦那个血手印,可他擦了半天,却一点用都没有。 白若尘这才看清楚了,这血手印根本就不在外面,竟然是在镜子的另外一面! 戈雁声拧着眉想东西,白若尘则是大脑当机了,他俩谁都没说话,就这么看着那个血手印上未干的血迹,在地心引力的拖拽下,缓缓地滴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玄学内容纯属瞎掰,我可是干啥啥不行,扯犊子第一名,切勿信以为真。 小火龙的原型是火精,就是传说中烛龙嘴里叼的那个,烛龙口含火精降世,照亮了黑暗的四方大地。好多书上都称烛龙是创世神,与盘古大神齐名。【感谢风华院崽崽的地雷,鞠躬~】 第28章 矛盾 在这惊悚的一幕中,白若尘却突然发现了什么东西,他咽了口吐沫,又一次把手摁到了镜子上,他歪着头一看,果然:“戈雁声,这不是我的手印,你看!” 戈雁声听他这么说,也侧着去看,他这才反应过来,镜子上的手掌印竟然比白若尘的手小,但刚刚因为那醒目的视觉冲击,再加上血迹模糊掉了一部分的边缘,所以两人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若尘还一脸纳闷的把手摁在上面四处看呢,戈雁声却突然使劲,把他远远地拉离了镜子,白若尘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可等他抬头一看,就看到,原本空无一物的镜子上,被慢慢的按下了一个又一个血手印…… 那东西似乎急着要出来,把那里面拍的都是印子,白若尘把鵸鵌抱在怀里,紧张的看着镜子。戈雁声倒是一点都不着急:“镜子这东西本来就有讲究,奇怪……这里面困了个什么玩意?” 就在这时,镜子里面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叩击声,就像是在敲门一般。它似乎很是虚弱,只能轻轻地敲打着镜面,期间还伴随着指甲划过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白若尘几乎背过气去,他回头。就看到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厕所门口,两个眼睛瞪得溜圆的看着他们。 白若尘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说话呢,戈雁声就一脸嫌弃的摆摆手:“回去睡觉去小屁孩,大人的事小朋友别管。” 但凡是小孩,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了,这个小朋友也不例外,他扭头就要喊醒屋里一起睡的守夜老师,被白若尘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嘘嘘嘘!这个叔叔是超人,是来保护你们的,听说这里发生了不好的事才过来,不能让人知道他在这儿。” 超人叔叔戈雁声:“……”讲真按年龄算的话,我应该不是叔叔,我应该是他的超人祖宗。 那个小孩不知道是真的信了白若尘的话,还是想到了别的东西,竟然真的平静下来了。他将信将疑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大人,犹犹豫豫的开了口,似乎是想说什么。 可正在这时,一束手电筒的光亮了起来,一个有些迷糊的女声轻柔的问:“是谁在那儿说话?” 住在这里的女老师终究是被折腾醒了,她凑着光找到了自己的拖鞋,这就要来卫生间看看情况。 白若尘和戈雁声对视了一眼,知道这下子麻烦大了,要真被女老师抓住他俩夜闯儿童宿舍,那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戈雁声当机立断,开了技能带着白若尘就走了,独留下那个目睹了一切的小男孩。 女老师揉着眼睛进了卫生间,蹲下身子温柔的问:“应宽,这么晚了你在跟谁说话啊?” 应宽摇了摇头:“老师你听错了,这儿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人起来上厕所。” 女老师狐疑的挠了挠头:“我明明听到……好吧,你上完厕所早点睡哦。” 应宽低声应了,他回头看向了墙上的镜子,可那上面光洁如初,什么都没有。 白若尘惊魂未定的瘫在床上,喘了好半天:“那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戈雁声大言不惭,他已经准备睡了,“着什么急,明天再去看看吧。我倒是更想知道,那面镜子是怎么破的。” 一夜无话。 向日葵福利院的孩子,到了学龄并且能上学的,机构内都会安排他们去学校,只有那些年纪小的会呆在福利院里,由那几个老师看顾。所以在早上,小孩子们要么背起书包上学堂,要么由那些老师领着聚在一起玩,寝室里是是没什么人的。 白若尘跟林秋芳打了个招呼,俩人吃完了饭就打算过去看看,他们去的是真的赶巧,正好看到了昨晚的那个小男孩,他也背着书包,应该是打算去上学了,只不过这次,身后还跟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她扎了两个羊角辫,不知道是不是梳头这人的技术不行,两个辫子一个高一个低。上身穿了一个粉色的小褂子,上面粘的花掉的差不多了,看来也是好心人捐的旧衣服。 那个小丫头试探性的伸出了手,拉住了应宽的书包带,应宽却使劲拽了一下自己的书包,直接把人拽到了地上。小姑娘被摔得直接跪到了地上,裤子当时就脏了,可她也没哭,爬起来就挡到了应宽的面前。她脏乎乎的小手里,躺着一根棒棒糖。 由于攥的时间太久了,糖都化了,把糖纸牢牢地粘在了上面,但白若尘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他这次回来时买的,看来这个小姑娘存了很久,就为了把这个糖送给他。可应宽仿佛没看见,直接绕过小姑娘就走了。 那个小丫头抬脚还要追,被应宽一句冷冰冰的话给堵了回去:“回去!再跟着我,我就要打你了。”小姑娘一听这话,委屈的不再跟了,她站在原地扁了扁嘴,哭了起来。 白若尘皱了皱眉,昨晚接触不深,尚且没什么感觉,可今天这么一看,这个男孩子未免也太过分了。 他赶忙走了过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把棒棒糖剥开塞到了小丫头的嘴里,白若尘温柔的笑了笑:“没事的,哥哥要是不理你,那咱们也不理他。走,我带你去找老师。” 白若尘拉着还哭着的小姑娘就往前走,戈雁声沉默的跟在后面,看着小丫头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啊,清梦在这儿啊,真是谢谢您了。”女老师接过还在哭的小姑娘,拿湿毛巾擦了擦她哭花了的小脸和脏兮兮的手,然后在她的手里塞了一个煮鸡蛋,“等糖吃完了再吃这个鸡蛋啊,去玩吧。”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走了。 那个女老师似乎看出来了白若尘眼中的探究,笑着说:“那个丫头叫李清梦,从小就在这儿长大,特别懂事,前几天受伤了,我们这些做老师的难免会多照顾她一些。” “哦……”白若尘看着在远处玩耍的李清梦,她从玩具柜里拿出来了一个布偶熊,或许是使用时间太长了,这个熊已经有点塌了,看起来扁扁的。小丫头很有礼貌,还知道把乱了的玩具柜重新摆好。 戈雁声侧着头看了看满屋子的小孩,低声问:“刚刚在门口看到这孩子一直缠着一个男生,但男孩子对她很……他们俩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07 20:50:36~20200308 20:1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584047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她不是我妹妹! 听到戈雁声这么问,女老师的脸上瞬间涌出了一些尴尬:“他们俩……哎。男生叫应宽,福利院这种地方,你也知道,小孩子多,有些脾气大的难免会欺负内向的孩子。应宽物伤其类,原来总是护着这个小丫头,可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了,他就……” 白若尘从中间听出来了一些门道,他搬了两个凳子过来,和戈雁声一起找地方坐了,客气的表示自己也是这儿出来的孩子,是过来无偿劳动的,因为原来受过霸凌,所以很担心李清梦和应宽的状况。 白若尘经常回来看望林秋芳,这个女老师多多少少清楚一些他的情况,知道他不是那种背后嚼舌根的主,因此没怎么挣扎就告诉他了:“应宽的妈妈遇人不淑,那个男人早就有了家室,却还是瞒着应妈妈。只说是等应宽生下来就和她结婚,结果分娩当天,那个渣男没来,他的老婆来了……” “那个女人把医院闹得鸡飞狗跳,所有人都知道应妈妈是小三,破坏了别人的婚姻。因为这件事,应妈妈和娘家人也断了关系。不过她是个狠角色,硬是一个人把应宽拉扯大,又把那个狗男人给告了,拿了不少赔偿金。可这娘儿俩眼看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应妈妈却又出车祸没了……” 那个老师叹了口气:“应宽小小年纪举目无亲,这才被送了过来。” “李清梦的妈妈就更离谱了。”女老师毕竟是正规大学毕业的,有些事她确实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隐晦的表示,“她是被环卫工人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那条街上的女人,多是做的……那种事,她大概是怕影响自己接生意,一出生就把李清梦给扔了。” “因为这个出身,清梦小时候没少受欺负,我们老师只能尽量去管,但我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她屁股后面啊,所以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多多少少还是会欺负她,一直到应宽过来才好的多。” 白若尘听到这儿,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应宽和李清梦一样,出身不好,所以他处处照顾李清梦,那么是什么事,让他变得如此厌恶这个姑娘?白若尘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啊……是因为一个玩具。”女老师脸上有一点不高兴,“那是个飞机模型,是应宽妈妈给他买的,清梦给他弄坏了,后来他就一直不待见这丫头了,要我说,就是一个假飞机……” 白若尘一直听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是无意识的喃喃道:“那是他妈妈留给他的唯一一件东西了吧……” 女老师没听清:“什么?” 戈雁声轻轻碰了一下白若尘,示意他回神,然后接过话茬:“他刚刚问,李清梦是伤到哪了?” “哦,说起来这个很是凶险呢。”女老师看了看远处的一群孩子,压低声音跟戈雁声说,“厕所里的镜子被撞碎了,碎片正好划伤了她的手腕,不过好在送医及时,并无大碍。” 白若尘戈雁声听到这儿,立刻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恐怕……不是并无大碍。 远处,李清梦抱着熊来到了窗前,那里已经有一个男孩子在了,他坐在轮椅上,呆呆的望着外面的景色。李清梦小心的走过去,把一直捏着的鸡蛋塞到了男孩的手心里,可男孩仿佛无知无觉一般,仍是一动不动的望着外面。 戈雁声有点纳闷:“那是谁?” 女老师推了推眼镜:“哦他啊,张天昊,原来总是欺负清梦来着,不过现在生病了,这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所以我才给他找了个轮椅。清梦这孩子心好,总是陪着他。” 就在这时,屋里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了,应宽背着书包就冲了进来:“她根本就不是李清梦!老师!我不认识她!!” 那个女老师被吓了一跳,随后就站了起来,她有些生气:“应宽,你不好好上学又跑回来干嘛!她是不是李清梦老师不清楚吗?别瞎胡闹,你快考试了。” 这一出把屋子里的孩子都吓了一跳,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声地咬着耳朵,眼睛时不时看向李清梦。但张天昊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就仿佛什么事对他来说,都不如外面的风景来的重要。 李清梦听到应宽这么说,仿佛十分不可置信,熊也扔在地上不要了,她从小凳子上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应宽身边:“哥哥……我是清梦啊……” 应宽却仿佛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他期待着看着那个女老师,可老师只是嗔怪的拍了拍他的书包:“快回去上课。” 应宽彻底放弃了,他直接扑到了戈雁声身上,把他扑了一个趔趄,然后大声喊叫着:“你不是超人吗!我都看见了,我都看见了!你把我妹妹还给我,我要我自己的妹妹!” 李清梦哇的一声就哭了,她踉踉跄跄的跑向了应宽,无助的拽住了他的衣摆,可应宽回头一个用力,直接把李清梦推到了地上,然后继续回过头抱着戈雁声不撒手。 女老师彻底生气了,她把李清梦从地上扶了起来,气愤的指责应宽:“她就是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应宽你能这么推她嘛!自己不好好上学,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呢!” 李清梦抽抽搭搭的哭着,狼狈的擦着脸上的泪水:“哥哥……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清梦了……呜呜呜呜……” 戈雁声看着眼前这出闹剧,若有所思的跟白若尘对视了一眼,白若尘福至心灵,他捏着钥匙把手背到了身后,召唤出了精怪图。一阵不起眼的白光过后,修羽一脸懵逼的被捏在了白若尘的手心里。 李清梦还在梨花带雨的哭,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眼睛都哭肿了,她抽抽搭搭的求应宽看看自己。可应宽才不管她,就一个劲贴着戈雁声要妹妹。 戈雁声确定白若尘弄好了之后,把贴在身上的应宽揭了下来,蹲下身拉着应宽的手:“老师都说了,她就是李清梦,快听老师的话,去上课吧。” 在应宽没注意到的时候,戈雁声在他的手背上飞速的结了一个印。应宽气急了,一把甩开戈雁声的手:“你个骗子!我要告诉警察叔叔你偷用我们厕所!” 戈雁声、白若尘:…… 这话听起来其实不怎么对头,但只可惜他刚刚发了这么一次疯,女老师已经默认应宽在说胡话了,忙把他拉到了一边,好好的安抚了一会儿,可应宽一点都不领情,他气呼呼的瞪了李清梦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跑出去了。 第30章 割腕 两个人告别了女老师,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白若尘这才把手心里的修羽放了出来。 修羽一被放开就炸了:“你龟儿脑阔进水老嘛!你捏老子嘴坎儿干啥子!?” 白若尘一听这一嗓子,又想去捏修羽的嘴:“你小点声!当心别人把你抓走做研究!” 戈雁声把自己的老员工放到了肩膀上:“说正经的,用用你的技能,我问你,刚刚那个男孩和女孩说谎了没?” “男孩没有。”修羽老大不乐意的拿着小脚丫子梳理自己被弄乱的毛,“女孩?哪有女孩?我没注意啊,不就只有一个女老师吗?” “你再仔细想想。”白若尘凑上去,盯着修羽,比戈雁声都着急,“就刚刚一直哼哼唧唧哭的那个。” “你一直把我塞在你手心里好不好。”修羽觉得自己委屈死了,“我怎么可能看得见?反正就感觉来说,我只‘看’到了两个人,那个男孩和那个女人都没撒谎,至于你们说的姑娘,对不起没看到。” 戈雁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把修羽扔到了白若尘怀里:“行,知道了,小白你把这玩意送回去吧。”用完就丢,无情、冷血,且渣。 修羽立刻就炸毛了,它使出了自己的必杀技——族谱升天术。开了天赋技能去问候戈雁声,可是却被戈雁声一句轻飘飘的“我没有祖宗。”给清空了血条,白若尘看它实在是可怜,忙不迭的把修羽送回去了。 “不是,你别总是这么欺负修羽……”白若尘把精怪图理理好,小心的扣到了自己的钥匙上。 戈雁声回身痞痞的笑了:“咋的了?心疼啦?你这爹当的挺合格的。” 白若尘叹了口气:“我早晚要死的,这些小家伙才能长长久久的陪着你,你把他们都得罪光了,以后漫长的岁月谁陪你?” 戈雁声的心尖上蓦的一疼,他本来就是个吊儿郎当的脾气,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几千年来也这么顽强的过来了,除了那个硬生生把他从黑暗里拉出来的傻子,他戈雁声从来都没被人这么看重过。 他身上煞气重,跟天地同根同源,论辈分比所有神仙都大,能力霸道又强横,这就注定了他的孤单,似乎根本没人在乎他是否需要人陪,他们只知道他是煞星,他很强,且拽。 原来被人惦念……是这种感觉吗? 戈雁声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强行满不在乎的表示:“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你退休了我不能再招人吗?轮得着你瞎操心。” “好了,老师的故事给你们讲完了,大家可以乖乖睡觉了。”女老师去给张天昊掖了掖被角,然后把自己床头的小夜灯熄了。 应宽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他的个子还不算太高,因此还住在这边。他在左边第二列床位上,下铺。而在第五列的那一溜床位上,有一个里面睡的是李清梦。应宽捏了捏手里的东西,呼吸急促了几分。 女老师还没有睡熟,她在窸窸窣窣的调整着自己的睡姿,折腾被子的声音在夜里听来分外清晰。应宽闭着眼,认真的在心里读着秒数,一直等到一个小时后,女老师轻轻地打起了呼,应宽瞬间睁开了眼。 他轻轻地把自己蜷了起来,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然后慢慢的从床上‘滑’了下去。应宽没有穿鞋,他害怕那样动静太大,于是他就这么赤着脚,轻轻地走向了第五列的床位。 应宽像是一直瘦弱的小猫,踩在地上一点声响都没有,但是右手却紧紧地握着一个锋利的金属物,像极了猫咪肉垫下的利爪。 他慢慢的挪动着,悄无声息,终于,他停了下来——到了。 李清梦是上铺,应宽抬头看了看,她面朝里安静的睡着,怀里还抱着那个扁扁的大熊。 应宽咽了咽口水,他在裤子上蹭了蹭手心,把里面湿漉漉的汗渍擦掉,然后抬手,握住了上下铺之间的梯子。 小姑娘安静的睡着,小熊就软软的靠在她的胸口,她很白,甚至有点太白了,嘴唇上几乎看不出来血色。屋里不知道哪来的光源,投在她的脸上,让长长的睫毛扫出了一个扇形的小阴影。 慢慢的,一个更大的阴影盖住了她,应宽慢慢的爬到了她的床上,他跪在床侧,腿有点哆嗦,但还是缓缓地举起了手里的金属片——那是一个被折断了的机翼,切口处平整且锋利。 突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梦话,应宽瞬间被吓得一个哆嗦,他看着面前熟睡的小女孩,颤抖的把金属片对准了李清梦的脖子。 应宽今年才九岁,三年级,他连怎么杀鸡都不知道,更别说怎么杀人了。他脑海中关于杀人灭口所有的知识,都来自于女老师自己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所以应宽知道,脖子的这个部位,是致命的。 他试探性的把金属片往下放了放,但颤抖的手让他根本使不上力气,应宽深吸了一口气,他决定再往前跪一跪。 他把空着的左手摁到了被子上,打算以此作为支撑往前跪一下,可等他把手摁到被子上的一瞬间,他身上所有的汗毛瞬间就立起来了——因为被子是湿的。 不是小朋友尿床的那种湿,而是那种黏糊糊的感觉,甚至还有些粘手。应宽像一台老旧的机器一般,缓缓地、一格一格的低下了头。但屋子里的光实在是太暗了,被子又比较花,应宽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小心的把被子边缘掀开了一点,瞬间,就像是谁打翻了牛奶杯一样,粘稠的液体争先恐后的从被子底下漫了出来,顺着床沿滴了下去。 浓重的腥气灌了应宽一脖子,可他反射弧好像比较长,还没反应过来要害怕,抬眼就看到李清梦压在被子下的手——手腕上有一道深深地划痕,正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 应宽终于想起来了一件事,李清梦的伤早就好了,根本不可能变成这样,他无意识的想看看李清梦的脸,结果正撞上了她的视线。 李清梦原本是背对着应宽的,这会儿她的脖子不自然的扭曲着,硬是在身体没有动的情况下,把脑袋拧成了正对着应宽的样子。她瞳孔涣散,整张脸白的死气沉沉,但她仿佛十分高兴,看着应宽,不自然的就笑了出来:“哥哥……” 应宽白着脸,飞速的向后退去,想从床上下来,可他实在是吓坏了,判断系统直接失灵,以至于退的太快,直接从床上翻了下来,紧接着就摔了下去。 应宽紧紧地挤着眼,已经做好摔在地上的准备了,可拿着机翼的那只手却突然被拽住了,他颤抖着睁眼,就看到李清梦趴在床边,伸出哪知血淋淋的手,牢牢地抓住了应宽。 黏糊糊的血液直接滴到了应宽的脸上,浇了他一头一脸,应宽吓得不轻,手里的碎机翼直接掉了下去,李清梦睁着无神的大眼看着地上的碎片,咧嘴一笑:“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清梦了啊……” 应宽看着这惊悚的一幕,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戈雁声:(霸总脸)原来被人惦念是这种感觉吗?呵,男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31章 原形 应宽是被冻醒的,他本来就没穿鞋,秋夜里的温度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算不上友好。他睁开眼,就看到张天昊拿了几柄拖把扫帚什么的,把卫生间的门牢牢地堵死了。应宽浑身上下软软的没有什么力气,他晕晕乎乎的问:“大晚上你把门堵住了,有小朋友想上厕所怎么办?” 他刚问完这句话,立刻就清醒了,李天昊的腿不是早就残废了吗,那现在站着堵门的……又是谁? “哥哥……哥哥怎么能不要清梦呢?清梦这么做可都是为了哥哥啊……”一个悠悠的声音从应宽头上响了起来,应宽抬起头来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李清梦的怀里。 应宽连滚带爬的从李清梦怀里逃了出来,他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里,看着面前血糊糊的李清梦:“张天昊是怎么回事?” 对于应宽的抗拒,李清梦一点都不吃惊,她抬起了还在冒血的右手,毫不在意的舔起了上面的血污,漫不经心的说:“张天昊早就死了,哥哥,现在这个,只是一个傀儡罢了。” 说完,她优雅的抬了抬手,张天昊立刻像疯了一样跑了过来,然后跪到了地上,近乎贪婪的舔食着李清梦手上的血迹。 应宽看着李清梦手臂上遍布的血迹,终于忍不住了,他回头,狼狈的吐了起来。李清梦托着脸,看着脏兮兮的应宽,愉悦的笑了。 “你!你把张天昊怎么样了?”应宽擦了擦嘴上的污渍,质问着李清梦。 李清梦一听这话,委屈极了:“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只关心张天昊,都不关心我的吗!他天天欺负我,我杀了他有什么错?” “你撒谎!”应宽气急了,“别口口声声我我我的,你根本就不是李清梦!她那么善良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去伤害别人!” 把这句话从头到尾的捋一遍,也能看出来这是一句彻头彻尾的讽刺,但李清梦好像找到了什么奇怪的笑点,她发出了一阵尖利的笑声,然后认真的告诉应宽:“张天昊这条人命,还真就是你的好妹妹求我杀的。” “张天昊只是病了,医生都说了他只是病了!”应宽看着趴在李清梦身边的张天昊,通体窜上一股恶寒。 ‘张天昊’听应宽这么说,平静的扭过了头,他手上还沾着李清梦的血,看‘张天昊’的意思,这点东西他也不想浪费,他伸出了舌头,但这一次,舌头的尖端分出来了两个小小的分叉,在空气里灵活的伸缩了一下,像极了蛇。 在这个小卫生间里站着的,撇去那俩不是人的东西不谈,应宽只有八岁,他现在早就吓坏了,刚刚趁着月夜杀人的狠劲早就不见了,他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缩在墙角小声地哭着。 兴许是他的哭声太大,吵到了什么,那面破了的镜子里,又一次传出来了声响,只不过这次,里面的东西十分用力,如果说戈雁声和白若尘听到的是叩击的话,这次的就是锤击了。 一阵阵的声响从镜子里传了出来,把镜面都敲得抖了起来,镜子几乎要从墙上掉下来。应宽听到了动静,不哭了,抬头看向那面镜子。 “脾气还挺大。”李清梦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土,她只是个小萝莉,现在头发散着,身上还满是血污,看起来阴森森的。 她站到了镜子跟前,给张天昊打了一个手势,张天昊立刻把缩在地上的应宽拽了起来。李清梦轻轻敲了敲镜子,对应宽说:“那个小丫头想杀了张天昊,就把我唤了出来,用自己的命做代价,让我在不招惹你的前提下,杀了张天昊。应宽呐,你有一个好妹妹……” 说着,李清梦直接拉住了应宽的头发,把他拽到了镜子前:“你不是想要妹妹吗,来,那我就让你看看你的妹妹!” 只见平日里被擦得锃亮的镜子,现在布满了一层血迹,橘红色的手掌印密密麻麻的铺满了一整个镜子,像是给里面的世界加了一个恐怖的滤镜。 里面的样子还是这个小小的破旧卫生间,就连张天昊刚刚卡到门后的拖把都是一模一样的,但偏偏,李清梦的动作跟镜子里不同。现实里的李清梦拽着应宽的头发,又凶又狠。 但镜子里的李清梦可就不一样了,她披头散发,浑身上下都是血迹,正拼命地拍击着镜子,无声的呐喊着,哭的撕心裂肺。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妹妹……”应宽的头被狠狠地摁在了镜子上,“我很善良的,我既然答应她不会动你,就一定说到做到,不仅如此,你想见你妹妹我也允许了,你看,我对你多好啊。可你竟然想杀了我,没良心的人类!” 说罢,狠狠地把应宽掼到了地上,应宽一个踉跄,手上划出来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张天昊’看到人血的一瞬间,眸子猛地一缩,一双冰冷的竖瞳紧紧地盯着应宽。 应宽哆哆嗦嗦的摇着头,手脚并用的往后面退着,李清梦无所谓的表示:“啊,我答应那个傻丫头不会动你了,这也不算是我动的手,对吧?” 话音刚落,‘张天昊’眼中闪着饥/渴的光芒,近乎痴狂的扑了过去,应宽本能的抬起手挡了一下,瞬间,刺目的白光从他的右手上闪现了出来—— 戈雁声轻描淡写的挡住了张天昊的手,那样子,云淡风轻又漫不经心,浑身上下的气场都流露着一股浓浓的嘚瑟,白若尘站在他身后,中肯的评价了一句:“注意一下外面的天气老板,装/逼容易遭雷劈。” 应宽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是呆滞的,那表情像极了星期一早上以为自己没写作业,结果翻开练习册,上面写的比标准答案还要好的样子。 张天昊一双手被格挡住了,很是生气,冰冷的竖瞳飞速的扩张了一下,然后手上的指甲猛然变长,狠狠的向戈雁声挠去。 “嘶,你一大老爷们怎么跟泼妇吵架一样,打不过就上爪子挠是吧?”戈雁声直接开了吞噬,把那十个参差不齐的指甲‘啃’了个干净,“白若尘,干活了,镜子里的人,把她弄出来。” 李清梦看到这儿已经完全明白了,‘她’可是强行占据了别人的躯壳,要是真让白若尘把正主放出来那还得了。 也不知道这东西干了什么,她的手指飞快的变长,骨头生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皮肤没跟上,于是森森的指骨直接从皮肤下钻了出来,上面的指甲像极了弯弯的匕首,朝着白若尘就呼了过去。 她的外壳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小姑娘,因为从来没喝过母/乳还天天被人欺负,难免比普通孩子瘦小一些,可偏偏长了一双奇长的双手,那双爪子甚至都垂到了地上,边缘还耷拉了一些破碎的皮屑。 看起来恶心又可怖。 白若尘从门后面拉出一把扫帚,管她是个什么东西,铆足了劲一棍子呼过去,竟然直接把‘李清梦’扇飞了,白若尘自己也惊了,他掂了掂手里的扫帚:“我力气这么大?” 作者有话要说:  某报社:震惊!戈大爷竟然有啃指甲的习惯!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第32章 镜子 ‘李清梦’自己也没想到,这个身子这么不争气,轻的都不够看的。她刚要爬起来,一柄宽阔的大斧直接被扔了过来,正正好好的砸到了她的手上。 一阵刺耳的嘶吼传了过来。戈雁声不耐烦地捂住了耳朵:“物肖主人?一个两个的爪子都这么不老实。” ‘李清梦’崩溃的坐在地上哭嚎着,地上躺了两只白骨森然的断手,白若尘看了一眼,竟发现,尼玛地上的断手它还在动啊!! 那两只手像极了视力不好的虫子,在地上方向全无的蠕动着,时不时地挠对方一爪子,留下了一道道凌乱的血痕,像极了两只血糊糊的蜘蛛。‘李清梦’也顾不上嚎了,手忙脚乱的想把手接回来。 白若尘看的头皮发炸,果断的回头看了一眼镜子——果然,里面关的这个憔悴的小姑娘可爱多了。 白若尘冲真正的李清梦点了点头:“你躲开一点。”然后他往后退了退,把扫帚上的木棍卸了下来拿在手里,接着又往手心里呸了两下,大喝了一声,最后像一个撑杆跳运动员一样,豪迈的捶向了那面镜子。 只听“咚”的一声,木棍狠狠地砸向了镜子,但镜子连油皮都没破,反倒是白若尘,他被强大的反作用力狠狠地怼了出去,结实的木棍照着他柔软的肚子来了一下,差点没把他捅漏气。 白若尘虚弱的软在地上,像一只病歪歪的虾,他疼得死死地抱住怀里的棍子,姿势暧昧,眼中还泪光隐隐:“这镜子特么是钻石磨得吧……谁家镜子这么硬,现在的福利院待遇都这么好了吗……” 镜子里的李清梦看着软在地上的白若尘,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心疼和焦急之中还带着一点……嫌弃。 戈雁声自身实力在那放着,一会的功夫而已,已经拿符篆把张天昊裹得像是一只阳澄湖大闸蟹,每个关节都被捆的妥妥当当的。 “你这样不行。”戈雁声结束自己的捆绑paly之后,拍了拍手开始指导自己下属的工作,“这个镜子就是一层封印,你必须要找到‘钥匙’才搞的开,这你造吧?” 白若尘气若游丝:“我……我不造!” “不造你还这么理直气壮!”戈雁声蹲下,照着白若尘脑门上抽了一下子。 白若尘:“???员工入职培训你没做好怪我喽?” 自知理亏的戈雁声果断的转移了话题:“‘钥匙’应该就是最后一片镜子,我找找哈……” 在这个老旧的卫生间里,发生了太多离奇的事情,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忘了,这里面还呆着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应宽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努力的把自己跟那边的劳动用品融为一体。他蹲的有点累,看到旁边那个软趴趴的熊,顺手就拿来塞到屁股下垫着了。 但是不知道他坐到了什么,总觉得屁股下有点硌得慌。 戈雁声扫过不断调整姿势的应宽……的屁股下的熊,危险的眯了眯眼:“行了,找着了。” ‘李清梦’原本还在组装自己的手,看到戈雁声的目光,立刻就警觉了起来:“喂!你们干嘛呢!你们都那么大的人了还抢小朋友的玩具吗!” “纠正一下。”戈雁声从地上站了起来,向着应宽走了过去,“第一,我不是人;第二,您也不是小朋友了老奶奶,一大把年纪还装嫩,你好恶心。” 戈雁声刚刚手起刀落剁了那个老妖婆一双手,可谓是无情又变态,但应宽看着他,心里只有安心。他看着戈雁声抬步走了过来,自觉地把那只玩具熊拿了出来。 戈雁声很满意小孩的上道,接过熊,顺带秃噜了一下小孩的头发。正在这时,一声大叫传了过来——“小心背后!” 白若尘太过用力,以至于这句话喊出去的时候直接破音。戈雁声回头一看,‘李清梦’已经彻底疯了,她的背上在脊椎处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但是脊椎却没有露出来,身体里面塞着的,反而是一堆黑乎乎的液体。 像是蜕皮的蝉一般,内里的黑水正在一点一点的脱离这个旧壳,已经出来的部分,幻化成了一只长长的尾巴,尾巴的末端长了一根长长的刺,马上就要扎到戈雁声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俩人有够逗比的。。。 第33章 亲了(不是) 一座混凝土墙在戈雁声背后悍然而起,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破碎的砖石,虽然单薄,但也勉勉强强缓冲了一下,那个尾巴刺破土墙之后,戈雁声开了吞噬直接把那个尾巴绞了个干净。 这土墙哪来的? 戈雁声回头,就看到白若尘抱着狸力,惊魂不定的蹲在地上,小狸力凶神恶煞的龇着牙,运用了洪荒之力想去吓唬李清梦,但是配上它那萌萌哒的小耳朵和胡子,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那团黑乎乎的玩意终于完成了脱壳,从李清梦的躯壳里钻了出来,白若尘很难形容这是个什么东西……因为他看起来十分猎奇,看那个质感和色泽,像极了臭水沟里的烂泥巴。更何况它还像一只史莱姆一样蠕动着,把白若尘恶心的够呛。 烂泥巴虽然没怎么美观,但是它的变形能力相当能打,被吞了一个尾巴就又分化了好几个尾巴出来,白若尘看着这惊悚的一幕,脱口而出:“这是有丝分裂还是无丝分裂?” “替我谢谢你的生物老师!”戈雁声开了个大,抽空把小火龙放出来让它啃了一嘴,然后把小熊扔给了白若尘,“速度!” 白若尘接住了熊,烂泥巴一看事态不对,直接把自己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继续跟戈雁声斗在一起,另一部分找上了白若尘。 “你未免太小看我,我的能力被封也不是你能应付的。”混元斧裹挟着悠悠的黑光冲向了烂泥巴,直接把烂泥巴的一半身躯给吞没了。 白若尘抓住机会,把小熊肚子里的棉花掏了出来,烂泥巴还想挣扎一下,狸力又是一个薄薄的土墙起来,白若尘趁着这会功夫,把碎玻璃摁在了缺失的那一部分上,瞬间,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一般,密密麻麻的裂纹在一秒之内爬满了整个镜子。 狸力好奇,一爪子拍了上去,镜子直接被打了个稀碎,空气中满是碎玻璃渣,在这混乱的场景下,有一个姑娘从镜子里摔了出来。 白若尘赶忙抱住了她,他知道,这个才是真正的李清梦,但等白若尘低头才发觉出不对劲的地方,这个姑娘的魂魄没有脚,也不能说没有脚,只是脚那边的颜色非常淡,就像是被晕开了的颜料,几乎淡到看不见。 何宇和陆远风归位之前,魂魄也是透明的,但那种透明,是一种极致的通透,而李清梦的样子,更像是过于虚弱导致的。 那团烂泥巴见状,扭头就想跑,戈大爷符纸一挥,把她粘了个牢靠:“放跑了一个何宇就算了,我还能让你也逃了?” 狸力似乎知道是在说他,高兴地挥了挥小爪子,刚刚白若尘慌着接李清梦,把它放在洗手池里了,戈雁声扫了狸力一眼:“啧,这季泽还真是不怕自己对象胖啊,你看看,这养的油光水滑的。行了这里没事了,一会咱俩善一下后就好了。” 这句“没事了”一出来,白若尘就像是放下了什么心理包袱一般,他怀里还抱着李清梦的魂魄,就这么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狸力见状,直接从洗手池里蹦了下来,着急的在白若尘身边扒拉着,戈雁声也吓了一跳,他赶忙奔过去把白若尘揽到了怀里。 狸力惊讶的拿小爪子捂住了自己的嘴,随后扭头,捂住眼,用屁股对着戈雁声,小尾巴还无所适从的摆了几下。从指头缝里,狸力两个黑黑的小豆眼,正激动地盯着外面。 左右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戈雁声想了想,把自己的额头贴到了白若尘的额头上。 白若尘刚刚出了不少汗,这会儿也已经散了不少了,所以额头冰凉冰凉的,轻浅的呼吸规律的扫在戈雁声的脖子上,戈雁声有点分神,真别说,还挺舒服的…… 白若尘的脸型圆圆的,不像戈雁声那么棱角分明,上面还有一点小肉肉,摸起来软软的,一如他的脾气,和善又好欺负。 戈雁声抬起头,明白了,白若尘这是超负荷使用精神力所以晕过去了。 “你就是个人类,还非要逞能。”戈雁声顺手把一边从指头缝里偷看的狸力捞了起来,塞到了自己的外套里,“精怪图也是瞎,认你为主,哎。” 应宽试探的走到了白若尘旁边,他有感觉,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就在这儿。他挪到了一个离李清梦最近的地方,坐下来不动了。 这屋子里,或人或鬼或兽,都安静的不动了,只剩下戈雁声抱着昏过去的白若尘。 戈雁声看着怀里的人,叹了口气,开始掐虎口,没掐醒,转战人中,可摁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是白若尘还在出气,戈雁声可能直接放弃治疗了。 “人类太脆弱了真的……”戈雁声思虑再三,终于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搜刮到了一点点急救知识,他试探性的扶着白若尘的脖子把他扶了起来,又觉得这个姿势不咋对,重新把白若尘放在了地上。 此时白若尘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看起来安详极了…… 戈雁声试探性的伸出手,把白若尘的下巴轻轻的往下压了压,白若尘下巴受力,嘴巴不自觉的微微张开了一点,戈雁声看着软软的白若尘,脸可耻的红了,他眼睛一闭,噘着嘴就要来个人工呼吸。 苍天有眼,白若尘可算醒了,他一睁眼,就看到一个闭着眼的大脑袋要亲下来了,身为一个母单花,白若尘小朋友连男孩子的手都没拉过,这时候的反应自然是真实的令人无语——他一巴掌呼到了戈雁声的脸上,在戈雁声的俊颜上留下了一个巴掌印。 戈雁声噘着嘴,被人赏了一巴掌,脸都歪了——也不知道是被气歪的还是被打歪的,白若尘啥也不知道,他啥也不敢问……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晚上的作话,对不起我忘记放了)戈雁声:第一,我不叫‘喂’,我叫三界第一大帅哥!第二,我不是人! 我又开了个预收,文案在下面,感兴趣的可以戳一戳收藏一下,这样我就可以继续陪你们沙雕了哈哈哈! 《奔现后我崩溃了》 “我室友说你这么可爱,肯定是个男孩子,我超生气的!甜心……我们面基一下好不好?” 苏秋晨冷着脸的给自己游戏里的‘老婆’发了个消息,他一点奔现的不安都没有,因为他知道,他的这个‘老婆’,是个男人。 时湾收到消息后,疯了。然后他化了三个小的妆,把自己搞成了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巨型肉装萝莉。 咖啡馆里,华丽的丝巾遮住了时湾傲人的喉结,为了防止说话太多暴露自己雄浑的声线,时湾一个小时内微笑着干完了两杯奶茶。于是他不负众望的……想去厕所了。 苏秋晨礼貌的帮‘她’拉开了凳子,绅士的陪‘她’一起来到了卫生间的门口。 时湾看着面前的女厕所,崩溃的都快哭了,一个没留神,胸/部填充的香瓜掉了,还咕噜咕噜的滚到了他‘老公’的脚下。 苏秋晨危险的眯眼。 三个月后,时湾:“我真的错了,求爸爸轻一点呜呜呜” 【现实冷网络骚大神攻X欢脱蠢萌奶狗受】 第34章 “白麻麻” “噗。”应宽很委婉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嘲讽,然后,他在戈雁声杀人一般的目光下,硬生生的把上扬的嘴角拉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像极了半身不遂。 白若尘眨巴着眼睛,懵逼的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戈雁声。戈雁声抽了抽还生疼的嘴角:“不是……那啥,我……额,你刚刚超水平使用精神力,就……晕过去了,我就……emmmm那个动作叫什么来着,就亲嘴那个?” 狸力一爪子盖到了自己脸上,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手脚并用的从戈雁声夹克里钻了出来,仿佛再慢一秒它就会感染弱智病毒。 它蹦到白若尘的肚子上,手舞足蹈的比划了半天,白若尘听懂了,他扶额:“那叫人工呼吸……” 戈雁声的脸上罕见的飞了几片不正常的红色:“随便吧,谁知道你们人类那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啥啊……”然后,手足无措的拿出烟点上,中途还不小心没打着火。 白若尘抱着狸力坐在地上,好笑的看了看戈雁声:“不是所有情况下都要人工呼吸的,你要是想学,我回去可以慢慢告诉你。” 戈雁声被烟使劲的呛了一下,咳得惊天动地:“不不不不必了咳咳咳!” 白若尘把兜里的符纸都掏了出来,跟点钞一样挨个找了一遍,摸出来了一张贴到了应宽的脑门上,应宽本来还在纳闷这是什么,可他一睁眼,就看到了虚弱的李清梦。 小姑娘就跪在他的身边,她碰不到应宽,就把手小心的放到应宽的手边,眼睛里都是欣喜。 应宽见状,张开胳膊就抱了过去:“清梦对不起,是哥哥对不起你!” 可是却直接扑了个空,摔到了李清梦的后面,应宽一脸状况外的回头,就看到李清梦悲伤的看着他。 “身体……你没有身体……”应宽无助的喃喃自语着,李清梦一听这话,悲伤的压下了头,是啊,自己这幅样子,哥哥一定害怕了,要开始讨厌自己了吧…… 应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他飞速的跑到烂泥巴‘蜕皮’的地方,竟然试图把那个破碎的躯壳捡起来。戈雁声见势不对赶忙拉住了他:“你自己睁眼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应宽恍恍惚惚的抬头,地上摊着的确实是李清梦不假,但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满是尸斑,整个身体已经高度腐烂,在厕所里撒发出阵阵恶臭。 狸力有点害怕,它一溜烟钻到了白若尘的T恤里,把自己的小脑袋从T恤口钻了出来。 “那清梦怎么办?那我妹妹怎么办??”应宽执拗的拽住戈雁声的手,声音里满是哀求,“她没有身体了,她要怎么办……” 李清梦呆呆的坐在地上良久,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应宽听见这一嗓子,吓坏了,他赶忙跑了过去:“怎么了,清梦你怎么了?” 李清梦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哥哥你不讨厌我吗?” “不会的。”应宽八岁的小脸上写满了坚毅,“哥哥永远都会保护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笑声响了起来,“你保护她?放屁!你要是真能护住她,她也就不用求我杀了张天昊了!” 这回都不用戈雁声动手,白若尘直接拿出一张符纸贴到了那个烂泥巴的嘴上:“闭嘴!你这样会教坏小朋友的!” 应宽有点不可置信:“清梦,你真的杀了张天昊?” 作者有话要说:  有谁跟我一样补了一整天的作业吗:) 第35章 霸凌 李清梦听到这儿,眸子抖了抖,但是看着她最亲近的哥哥,她终究没有撒谎:“是……” 李清梦小声地抽泣着,等着应宽的责备,可应宽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是因为那个飞机模型吗?” “那不是我打碎的!那是张天昊干的,我是为了保护小飞机!”一提到这个话题,少女近乎疯狂的辩白着,有理由相信,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把心脏剖出来让应宽看看,“哥哥你别骂我,求求你别骂我……我真的没有弄坏它,我是想保护它!求求你相信我……” 应宽手足无措的想去抱抱李清梦,小丫头现在就像疯了一样,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可应宽又碰不到她,每一次的拥抱都落空了,他只能干着急,应宽磕磕巴巴的表示自己不怪她,可李清梦还是想疯魔一般哭叫不止。 应宽徒劳的伸出手想把小姑娘圈在怀里,可每次都穿了过去,应宽急的直哭。 突然,白若尘伸手,自身后抱住了疯狂的李清梦:“没事了,哥哥说了,不怪你,我们都知道,你是无辜的……” 李清梦空洞的睁大了眼,眼泪不断的从脸上滑下来,可算是回神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怎么会没事呢……那是哥哥最重要的东西了……” “不是!”应宽跪在地上,哭的脸上脏兮兮的,吹了一个硕大的鼻涕泡,“不是这样的!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妹妹。” 李清梦呆在白若尘的怀里,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可是哥哥,你当时看到飞机碎掉了的时候,那么生气……” 应宽低头:“对不起……” 八/九岁的小朋友,本来最是天真无邪的时候,正因为他们幼稚纯粹,所以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别人造成什么后果。 张三或李四的一句话:“他妈妈是小三,所以他一生下来就没人要,他没有爸爸!” 这些小屁孩什么都不知道,就开始一致对外,他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却时不时的用近乎恶毒的目光,冰冷的看着埋头苦学的应宽。他们对所有人欢声笑语,却独独对应宽客气疏离。 然后在期中考试的时候,应宽拿了第一名,这时,应宽发现,情况更糟了。 他上厕所,会有人恶意把门堵上,所以他迟到了。他的凳子,会在下课时被人偷偷换掉,然后他坐着三条腿的凳子颤颤巍巍的坚持到下课。应妈妈精心准备的栀子茶,会在应宽去办公室问题的时候,泡满被撕碎的试卷,被洇开的墨水上,写着应宽的名字。 应宽自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他无所谓,但是应妈妈不一样。那天她去接应宽放学,走在路上时,一个孩子把一个纸球砸到了应宽的书包上,应妈妈展开来看,上面用钢笔歪歪扭扭的写着:“你爸死了。” 应宽把纸抢过来撕碎了:“别看了,那个男人本来就该死。”应妈妈淡淡的笑了笑,拉着儿子回家。那晚上的饭非常丰盛,应宽吃了两碗。 应妈妈切菜时头上总会散下几绺头发,看起来温婉又漂亮,但谁也不知道,这个对着应宽如此温婉的女人,为了更好的照顾自己的儿子,终身未嫁,她还狠狠地折磨了那个渣男,以至于应宽名义上的父亲,吓得几乎不敢回家。 就在昨天,那个打了七八年的案子终于有了个了解,那个风流成性的男人丑闻满天飞,结发妻也终于受够了他的花心,跟他离婚了。而他,还不得不依据法院的判决,赔偿应宽一笔不菲的赡养费。 但这件事还没完,或者说,应宽的事还没完。第二天,应妈妈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去学校找了应宽的班主任。老师十分生气,好好地整肃了一下班风班纪。 刚大学毕业的班主任拉着应宽的手,告诉他:“你没错,错的是他们。” 那天之后,确实好一些了,至少他的凳子不会被换掉,也不再被锁在厕所里了,虽然还有人在背后说应宽的坏话,但好歹面上过得去。直到那一天,数学课,应宽正在听题,就看到班主任着急的跑了过来:“应宽,你跟我出去一下。” 班上的同学都坐在位置上听课,但是应宽感觉得到,他们都在看自己,那冰冷的目光,如同蛇信一般在他背上舔过。那天,他没了唯一的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想抱一抱所有被霸凌过的孩子,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第36章 初遇 不知道是谁先发现的,短短几天之内,班上所有同学都知道了:“应宽的妈妈死了,他没人要了。” 流言甚嚣尘上,但应宽没工夫理会,他的事情很多,要准备妈妈的后事,还要联系相关机构,自己把自己送到孤儿院。 他到向日葵福利院的第一天,就看到张天昊在打李清梦:“把你的苹果交出来!”小孩估计看多了古装剧,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一种恃强凌弱的恶霸气质,“一个婊/子生的玩意儿,不配吃这个!”说完,一把抢过来了那个苹果。 【你个小三生的玩意,不配学习这么好!肯定是抄的!】 等张天昊反应过来的时候,应宽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应妈妈做的一手好菜,应宽小小年纪块头已经很大了,他站在张天昊面前,低着头:“把苹果还给她。” 张天昊从没见过应宽,自然是横的不可一世,顺带还想拉他入伙:“你根本不知道,她妈妈是□□!” 应宽眼神冷冷的:“所以呢?” 张天昊急的几乎蹦起来,他不知道这个大块头怎么会这么傻:“所以她脏啊!她身上有病毒!” 【他妈妈是小三!咱们离他远点,要不然会被传染!】 在应宽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拳头已经挥到张天昊的脸上了,当林秋芳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时,应宽正把张天昊压在地上打。两个老师上去才把他拉开,应宽眼里都是血丝,指关节上的皮也破了,他捡起来旁边扔着的被磕破皮的苹果,在身上擦了擦:“给。” 李清梦不哭了,她懵懂的接过苹果,也没洗,直接咬了一口。从此,物伤其类的应宽,有了一个小尾巴。 世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应宽很难过,但学还是要上的,只不过他的日子越发不好起来。 最厉害的一次,有人在他的凳子上放了图钉。应宽冷冷的扫了一眼他们幼稚的伎俩,转身走上讲台,安静的扫视着所有人。所有同学都不说话了,他们的眼中,既害怕,又不屑。 “应宽,帮老师发一下课课练。”班主任头疼的看着站在讲台上的小孩,想赶快给他找点事做。 应宽应了,当他把第一本练习册递给一个泼辣的女孩子时,她直接把本子扔到了地上:“脏死了!这个本子上有病毒,我才不要!我让我妈再给我买一本,我妈对我可好了,你妈对你怎么样啊?” 说完,趾高气扬的走了,应宽直接抓住她的头发,把尖叫的女生扔到了地上,他眼中是冰冷的狂怒:“不许说我妈妈!” 请家长,停课一天,林秋芳把他领了回去,当晚,应宽在书包里藏了把小刀,那些东西,跟他们同归于尽好了。 很奇妙,当我们打算凶恶的对待这个世界时,这个世界突然变得温文尔雅了。 在应宽打了人之后,再也没人欺负他了,他们眼中的敬畏,慢慢的取代了厌恶。 甚至还有人会时不时喊他大哥,一些有意无意的奉承,总会飘到应宽耳朵里。中二的孩子总是这么天真,在他们有意无意的吹捧声中,应宽有点飘了。 “宽哥真厉害,打架牛逼就算了,学习也这么好。” “大哥你借我抄一下作业呗。” “宽哥我买了新的卡片,你看不看?我把这个星最高的送你!” 原来被人仰视是这种滋味,原来这就是虚荣,这就是吹捧……这种情绪,在他们得知应宽有个飞机模型后彻底爆发了,在一片艳羡的目光中,应宽倨傲的表示:“下周一带来让你们看看。” 后面就是意外了,张天昊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玩具,在偷着玩的过程中被李清梦发现,小丫头去抢,张天昊推了她一把,清梦摔倒了,小飞机被压碎了…… 现在,应宽咧着大嘴哭,完全没有大哥的气质:“我不跟他们玩了,我好好学习,我不要小飞机了!” 应宽拉着白若尘的袖子:“大哥哥求求你,你这么厉害,让她回来好不好呜呜呜……” 白若尘沉默的低着头,不发一言。李清梦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回不来了,哥哥,你还喜欢清梦吗?” 应宽狠狠地点了点头:“清梦,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好啊~”小姑娘虚弱的笑了,“清梦也喜欢哥哥的!” 戈雁声在那边打了个电话,斥离不大一会儿就过来了,他直接找了个大麻袋把烂泥巴塞了进去,还用一个大锤子照着张天昊来了一下,从张天昊的躯壳里拽出来了一条长长的东西,那玩意还在蠕动,把白若尘恶心的不行。 但斥离完全没有顾虑,直接都塞到麻袋里进行打包。戈雁声嫌弃的问:“这么着急,赶着投胎呢你?活儿干的一点都不仔细。” 斥离把绳子系好,冷着脸酷唧唧的表示:“我作业还没写完呢,明早要交!” 说完,麻溜的走了。 白若尘安慰了一会儿应宽,问戈雁声:“咱们也走吧?” “不急。”戈雁声烦躁的挠了挠头发,“还有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说啥,给大家劈个叉!“刺啦——” 裤子烂了…………………… 第37章 无常 白若尘以为戈雁声要干嘛呢,就见他拿出来了一根香点上,他把厕所门后面的杂物清理了一下,然后把应宽撵了出去,招呼白若尘:“来大学生,给我编个故事。” 白若尘:“干啥玩意?” “李清梦已经走了,还是这么突然地在厕所里没了的。”戈雁声朝着那边的尸体努努嘴,“外面的老师明早起来一看,呦呵,走的这么狰狞,那她不得查啊,监控里咱俩鬼鬼祟祟的恨不得把歹徒俩字写脸上,肯定抓咱们啊。你给编个像样的理由,我去催眠他们。” 戈雁声拿着香出去了,他找了个地方,盘膝而坐,正正经经的冥想了一会儿,像极了一个游走江湖的专业骗子,正在讲授经文…… 后来,白若尘这个出身凄苦的小白菜,给李清梦编了一个更凄苦的身世,可怜他一个理科生,一点墨水都没了,这才让李清梦干干净净的走了。 回了万魂斋,送走了狸力之后,白若尘撸起袖子就要干活,戈雁声却拦住了他,白若尘纳闷:“怎么了?不赶紧送李清梦归位吗?” “看后面。”戈雁声说完,就把拦着白若尘的手放下了。白若尘回身一看,才发现,平日里只有他和戈雁声两个活人的万魂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两个“人”。 他俩穿着古代的衣服,对襟长袍,下摆及地,只不过颜色灰扑扑的,看上去透着一股子死气。两个人的脸色也不像常人那么红润,一眼看去,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白若尘又仔细的看了看他俩的脸,纳闷了:“牛头马面?” 牛头惊了:“吾二人的幻化之术可是相当不错的!大人如何知道在下是何人?” 白若尘面无表情的指着他的腰牌:“上面写了。” 牛头、马面:“……” 戈雁声给他俩一人递了一根烟,很是上道:“这么晚还叨扰大人,实在是对不住。” 这俩小阴差忙不迭接了:“哪的话,职责所在罢了。大人所说的,可是这个姑娘?” 李清梦正独自抱着膝盖坐在小角落里,闻言懵懂的抬头看了看他们。 戈雁声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马面拿着一副木枷就要上前。白若尘拧眉挡在他面前:“我带回来的人,大人一句话不说就要带走,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 李清梦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她小心的躲到了白若尘的身后,偷偷的看着这两个凶巴巴的大叔。 牛头马面一脸尴尬的看着戈雁声:“这……大人您看……” “她杀人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在十方阎罗殿,这就是规矩。”戈雁声把烟蒂摁灭了,他看着烟灰缸里最后一点火星消失,扭头对白若尘说,“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张天昊的魂魄,已经不完整了。所以她必须回十方阎罗殿——受刑,论过。” 白若尘有点魂不守舍,他轻轻摸了摸李清梦的小脑瓜,问:“张天昊他……是死了吗?” 戈雁声摇了摇头:“残废了,那团玩意儿吃了他两魂三魄,所以他彻底成个傻子了。投胎到斥离那,斥离倒是可以用那些散魂帮他补全,但是那也是下辈子的事儿了,这一世,他只能做个废人。” 戈雁声看着满脸落寞的白若尘,有点烦躁,他的烟里面卷的不是烟草,而是甘木,作用类似于太太静心口服液,所以在察觉到自己有点想捶人之后,戈雁声果断的点上了一根。 白若尘性子软,就像海绵一样,你就算是扎了他一下,他也能很快反弹回来,甚至连伤疤他都知道小心的藏好,跟他比起来,戈雁声显然太不是个东西了,这是白若尘的优点,却也是戈雁声最担心的一点。 白若尘过于温柔,但万魂斋是个什么地方?它相当于另一个十方阎罗殿,只不过他评的是神兽的是非,论的是神兽的功过,说的好听点,白若尘是那些小神兽的爹,说的难听点,他就是无情的铁面判官。 这些小东西那么乖,还未经人事,直接就要被送到十方阎罗殿,白若尘的反应,戈雁声不用想都知道……他又叼了一根烟在嘴上,却没点着,脑子里面盘算了半天,戈雁声眼睛眯了眯,有了主意。 在白若尘没看到的地方,白光一闪,戈雁声的手里多了一个圆圆的白珠子,牛头马面一看,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 正在这时,白若尘动了,他回身,蹲下,把清梦揽到怀里,迟疑了一会儿说:“错了就是错了,清梦,这一次,我可能真的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白若尘不是圣母哈,错就是错对就是对,给我家宝宝点个赞! 甘木:传说中的不死树。 《山海经·大荒南经》:“﹝大荒之中﹞有 不死之国 , 阿姓,甘木是食。” 郭璞 注:“甘木即不死树,食之不老。” 据古人传说,甘木并不是现代人所理解的一中服下后就可立即长生不老的药,需要长时间服用,方可有效。【百度百科】 第38章 短暂的别离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小丫头突然踮起脚,在他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按理说,她只是一缕孤魂,连个实体都没有,更别说人的体温了。但这时,白若尘分明清晰地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温暖。 “我知道的,大哥哥,我都知道的。”小丫头的脸圆圆的,笑起来有两个肉肉的小梨涡,“大哥哥也好,应宽哥哥也好,我都希望你们可以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所以我才去找了‘它’啊,我不想让应宽哥哥为难,也不想让大哥哥为难。” 她才五岁,别的孩子都在哭闹着要芭比娃娃的时候,她已经明白,不要让别人为难,乖巧的令人心疼。可这么懂事的孩子,在恐惧面前,还是憋不住哭了起来:“可是……可是大哥哥,呜呜我、我还能回来吗……清梦呜呜呜,清梦好喜欢你啊……” 白若尘手忙脚乱的擦着她的泪水,一叠声的安慰她,可还是一句承诺的话都不敢给。 “能。” 一个有些硬朗的声线响起,白若尘回头震惊的看着戈雁声。 “只要你可以撑过所有的刑罚,等你的罪业偿清的那天,”戈雁声蹲下,平视着李清梦,眼中满是笃定,“我和大哥哥,亲自接你回来。” 李清梦闻言,狠狠地点了一个头,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主动走向了等在旁边的两个人:“叔叔,我们走吧。” 马面又看了看戈雁声,戈雁声点了点头,他这才把枷锁带到了小姑娘的身上。三人这就要走了,李清梦跟怨灵做了交易,是以灵魂做代价的,那团烂泥巴按照约定做了,虽然没能杀了张天昊,但是也算是让他重创了,所以李清梦的魂魄并不是很稳。 她的双脚几乎透明,踉踉跄跄的踩在路上,身上还压着一副枷锁,看起来可怜极了。白若尘拧眉看着三人消散在空气里,落寞的低下了头。 “后悔了?”戈雁声不动声色的把那个白珠子收了起来,“叫声爸爸我去帮你把人抢回来。” “边儿呆着去。”白若尘回头,发动了镯子准备下班回去了,“我照顾过的小孩绝对比你多,孩子不能惯着,错了就是错了,我不会包庇她。” 看着马上就要走的白若尘,戈雁声笑了笑:“但还是会心疼,是吧?” 白若尘微张着嘴,还没等他说什么,镯子的传送功能已经发动了。 戈雁声的唇微微勾了勾,呵,还小看这个小崽子了,分明软的戳一下都能疼半天,竟然这么公私分明狠得下心。既然这样……戈大爷低头想了一会儿,打了个响指,消失在了原地。 戈雁声并没有发现,他已经慢慢习惯了自己这个傻乎乎的下属,甚至习惯性的想给他一点安慰,就为了这个傻小子能开心一点,他也没发现,自己已经慢慢的接受人类了。 第39章 我不想写作业 “大人,这题算错了,人类的水桶都是没有盖子的,”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卷子的填空题,“圆柱的面积要减掉这一部分才对。” “可是上次就没有减!”斥离苦大仇深的盯着数学卷子,恨不得把上面的题给吃了。 “上次那个是轧路机。”那人好脾气的笑了笑,“轧路机工作时只有中间压路,不需要算两头的面积。大人要是不懂,我带大人去外面看看?咱们这儿第十三层就有这个刑罚,可以把人擀的薄薄的,看起来很可爱,大人看一眼肯定就懂了。” “我不去!”斥离直接把笔摔了,冷着脸气鼓鼓的坐在椅子里,“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我学这个!几千年来我什么都不会,不还是把阎罗殿管的好好的,我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找罪受??” “大人……” “不学!无常你说什么本王都不学!”斥离索性把笔直接塞到了笔袋里,“收拾收拾本王要睡觉了!要不是你的失误,本王也不会变的跟小孩子一样小,还要重新修炼!要学你自己学吧!” 无常伤心的垂下了头,他的头发很奇特,是个阴阳头,一半黑一半白,他的衣服也是,黑白交错互补,看起来非常大方。简单的样式把他的脸衬得越发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愧疚:“我就知道大人还在怪我……” 斥离很没骨气的心软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要是怪你,几千年前就把你杀了,骨/灰我都给你扬喽!你,哎你怎么哭了啊……哎呀我不怪你……” 美人落泪最让人心疼,更何况还是个陪了自己几千年的大美人,斥离笨拙的抱了抱他:“我学我学,我今天一定把这张卷子写完好不好?” “那圆柱的表面积公式?” “我背!” “上次那篇古文?” “我默!” “昨天的英语单词?” “我记!” 无常温暖的笑了:“我就知道大人不怪我,大人真好。”斥离苦哈哈的摊开刚被自己收起来的卷子,皱皱巴巴的开始算水桶所用的铁皮是多少……嘶——怎么总觉得被骗了呢…… 突然,一阵灵力波动在大殿中央荡漾开。斥离比谁都激动,愁眉不展的小脸瞬间春光灿烂,那架势看来早就准备大显身手了:“谁在那!!” “我。”戈雁声老不要脸的靠在大殿的柱子上,“门口那几个小鬼不让我进,说是无常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功过堂三丈以内,我就自己进来了,呦呵,又写作业呢?” “不写了不写了,你的正事要紧。”斥离把手头的作业一摊,激动地两眼冒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 “大人。”无常体贴的笑了笑,一个错眼的功夫,一黑一白两个无常就站到了斥离面前,“我去处理戈先生的事情,让小黑先在这儿陪着您,我一会儿就回来,哦对了,作业,我要检查的。” 斥离听完,生无可恋的瘫到了桌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我。。。我昨天忘记更新了。。。 第40章 斥离和无常 “戈先生,这边请。”白无常客客气气的把戈雁声引到了一遍,走之前还回头温柔的对斥离笑了笑。 一出功过堂,白无常脸上的笑立刻就收了:“以后不要在他写作业的时候过来,你会分他的心。”说完,他轻轻地扫视了一下守门的那俩小鬼,只是浅浅的瞥了一眼,就把那两个看门的小鬼吓得直接跪到了地上。 戈雁声玩味的笑了,他撩了撩白无常垂下来的一缕鬓发:“整天带着面具过活,你累不累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白无常清冷的勾了勾唇,“我心悦大人,那笑是发自真心的,自然不累。” “斥离执掌十方阎罗殿数千年,名声一直好的令人发指。”戈雁声走在前面,放松的把双手交叉撑在脑后,“就连人类都知道他大公无私,什么‘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的谚语比比皆是。无常大人,我想问问,这些言论是谁放出去的呢?” 白无常不轻不重的应了:“自然是有心之人。” “你为了救他,重塑了他的肉身,瞒下了三界内几乎所有的人,”戈雁声一只脚不动,另一只脚以此为圆心转了半圈,正对着白无常那张冷冰冰的脸,“铁面无私的无常大人,这又是为什么呢?” 白无常抬头,轻轻地敛下了眸子,盯着地面的眼中是几乎漫出来的杀意:“可惜了……却没能瞒过大人。您说,这可怎么办呢……” “我不会说出去。”戈雁声认真的看着白无常,“我甚至可以帮你打掩护,在众神的眼皮子底下帮你暗度陈仓。” 白无常冷冷的启唇:“条件。” “牛头马面绑来了一个小姑娘,所犯的不算是重罪,但也确实算是杀了人,吞了别人两魂三魄。”戈雁声手一翻,又一次把珠子拿了出来,“虽然本来刑就不会太重,但这丫头魂魄不稳,您看……” 白无常把那个珠子塞回到了戈雁声的手里:“这件事我知道了,等检查完他的作业我就去处理,东西自己收着吧,戈大人只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就好。” 能不破财,戈雁声自然高兴,他乐颠颠的把珠子收了起来:“你把斥离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他知道吗?” 白无常掉头就走,看那架势根本就不打算搭理戈雁声,可戈大爷是个什么货色,他能把好脾气的白若尘气到脑抽,拿下一个白无常自然不在话下。 白无常被他嗡嗡的脑阔昏,索性开了大:“你把白泽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他知道吗?” 戈雁声一愣,咧着嘴就骂:“放屁呢不是!我跟白泽那能跟你们一样吗?” 白无常十分金贵的回了他一句:“哼。” 戈雁声思前想后气不过,抬手就把一个金属管状物扔到了白无常的脑门上,白无常出手如电,直接接住了,他把那玩意拿在手里一看,愣住了。 “你跟斥离早晚用得上,拿着吧。本大爷才不愿意欠你人情嘞!”说完,戈雁声对他竖了个中指,不客气的溜了。 白无常小朋友看着手里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害,戈雁声这种老畜生虽然总是浪了吧唧的,但是白泽把他教的特别好,从来不会乱打听别人的隐私。那无常和小斥离这件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自然是因为,天界众神都知道……只不过这件事实在是不好管,罚了无常,斥离要发疯的。 十方阎罗殿也确实被他管的挺好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界众神其实也有情,他们对于无常的爱也挺有感触的,得饶人处且饶人,算是给了地府一个体面吧。 这个会安排番外,毕竟无常大人我太可了。 所以发现了没,无常的事根本没人会说出去,戈雁声却拿这个做交易去坑无常,真的是蔫坏的一个人啊…… 第41章 白泽 白若尘心里一直挺着急的,望眼欲穿的数着手机上的日历,掰着指头算还有几天能把小丫头接回来。就这么一直巴巴的等到最后一天。白若尘是真的激动,他今天早早地就醒了,还特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但上一次白若尘去的太早,把戈雁声的觉给搅了,所以这次长了记性的白若尘没那么着急,他一直等到快九点才过去。本来以为戈雁声还在睡,可谁知道一看,戈雁声也起了。 戈大爷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个安乐椅,亭亭当当的摆在铺面的正当中,趁着晨起这一会儿阳光能爬的进来,他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穿着大裤衩白背心,晒着太阳睁着眼,不唱歌也不听曲儿,就这么瞪着眼干躺着。 “你这是干嘛呢?”白若尘拿了个小喷壶,给店里摆着的一些绿植喷了喷水,“不声不响的在这儿晒太阳,戈大爷你以为你是AA酱油里的黄豆吗?晒足一百七十天?” 说到这儿,白若尘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拿着小喷壶照着戈雁声的脸上下一通喷,眼睁睁的看着戈雁声的脸气成了盆栽的颜色:“给你点水分滋润滋润,可别一回会儿真晒干了。” 戈雁声斜斜的睨了白若尘一眼,极不走心的表示:“没看着我在这儿生气呢吗。” 白若尘翻了个大白眼,在这边着急上火:“扯呢不是,你要是闲的话赶紧换换衣服,咱们今天要去接清梦。” “急什么。”戈雁声那事不关己的样子像极了气死太监的皇上,“你八字轻,阴曹地府多得是小鬼孤魂,现在去?你去干嘛?给他们送早点?你还非得跟外卖一样,一站直达是吧?等中午十二点再去,那时候阳气足。” 说完,又像是一个没睡醒的蘑菇一样,躺在安乐椅上不动了。 白若尘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老板,他不太对劲啊……戈雁声这几天,实在是太过安生了。 虽然向日葵福利院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鸡飞狗跳的日子暂时性的结束了,但戈雁声未免也有点太过四平八稳了。平日里白若尘记挂着李清梦的事,还没怎么留意戈雁声的状况,这么静下心来一看,是不对劲,你看看,他这几天连烟都不抽了,甚至还抱了个保温杯在那儿喝水。 白若尘相信,戈雁声要是真犯了二,甚至能冲过去喝岩浆,但绝对不会有事没事的活得这么养生。 “你最近怎么了?”为了保护地球母亲的物种多样性,白若尘还是打算关心一下他的领导,“怎么看着你蔫哒哒的?” 说完,又呲了戈雁声一脸水。戈雁声罕见的没有生气,他抬头,幽幽的看着白若尘:“你是gay,对吧?” 白若尘无语凝噎:“怎么了?你还搞性取向歧视啊?” “不是,我这一把年纪了什么东西没见过,歧视你干嘛。我就是……”声音越来越小,戈雁声低头,扣着手里的保温杯,一点一点的把上面的那个商标撕了下来,“我就是想咨询你一些事,你是同性恋,应该懂的吧?” 白若尘把店里的凳子拉了过来坐下,打算跟戈雁声好好唠唠。 戈雁声弱弱的问:“就……喜欢一个同性,是什么感觉?” 白若尘还真的被问住了:“呃……飞一般的感觉?”戈雁声长腿一迈,照着白若尘的凳子踢了一下:“好好的,我在这儿问你正事呢。” “这你可真的问住我了。”白若尘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又一次露出了左侧额角的小圆疤,“我没喜欢过谁,最多也就只是看着某个男生觉得顺眼,愿意跟他们待在一起罢了。”比如说你。 白若尘摊了摊手:“但我不觉得这算是喜欢。” “您这个同性恋当的跟闹着玩一样……”戈雁声无语的叹了一口气,兴许是觉得阳光有点刺眼了,就把手搭在了眼皮上,“既然谁都没喜欢过,你怎么知道自己是gay?” “这说来可真是话长了。”白若尘把腿支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翘着凳子,“青春期小男孩第一次的时候,梦/遗对象,是个纯爷们。而且后来我也发现了,我对女生是真的不来电。”您这话可真是太‘长’了…… “你问我这个干嘛?”白若尘白了戈雁声一眼,“你个大仙也终于对我们人类的爱情世界好奇了?” 上午的阳光透过戈雁声的指缝投到他的脸上,在高高的鼻梁上打出了一个浓重的阴影,把戈雁声的侧颜描绘的,立体又阴鸷:“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一个人。” 白若尘毫不留情的拆穿了戈雁声的哑谜:“白泽啊?” “……嗯。” “这好办。”白若尘掏出了自己那破破烂烂的智能机,“我们来问一下度娘。‘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OK,出来了。” 戈雁声难得有了一点兴趣,他从安乐椅上爬了起来,伸着脖子往白若尘的手机屏幕上凑:“说的啥啊?” 白若尘故意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清了清嗓子:“请问:你会渴望跟他有身体上的接触吗?身体上的接触你知道吧,就是想亲亲想抱抱想举高高,包括但不限于晋江不让描写的运动。” 戈雁声认真的想了想:“不想。我本来就是他的兵器,他整天把我挂在裤腰带上,颠的我七荤八素,所以说我实在不乐意跟他多待。” “第二个问题,你是否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不可能!”戈雁声直接就坐直了,那剑拔弩张的架势很明显的表达出了他对这句话的不满,“三界之内不可能有比我更帅的人!” 白若尘:“我可求求你要点脸吧。好了我有结论了,戈雁声你是个只喜欢自己的臭屁自恋狂。” 戈雁声义正辞严:“那个时候我才多大,跟着他的时候我还不到一千岁,还是个孩子,我能知道什么啊?我当时神智未开,就是个冥顽不灵的铁疙瘩,我连白泽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唯一一次看见他……还是因为那场浩劫。” 白若尘这次也惊了:“戈巨婴你居然没见过白泽?” 戈雁声支着一指禅把白若尘的脑门戳的邦邦响:“怎么跟你上司说话呢?你这语气跟你见过他一样!” “我见过啊。”白若尘一本正经的鄙视着戈雁声。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大家,由于我个人的疏忽,打错了一个字,我把所有的阴鸷(zhi)打成了阴鹜(wu),在此郑重向所有读者道歉。大家一定好好读书,不要学我,我超笨的呜呜呜 第42章 前尘 “不是,你在哪儿见的?”戈雁声拧着眉强调,“动画片里看的不算!” “精怪图里就有啊,第一页就是白泽。还上了色呢!”说完,白若尘手心一翻,把精怪图翻开了,“喏。” 戈雁声接过来一看,确实,第一页的绘兽就是白泽,它双翅张开,两支兽角微妙的向后生长着,额头上长了一个朱红色的纹饰,双翅上闪着淡淡的微光。 戈雁声看着这一页,前前后后翻了几遍,才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他摩挲着书页,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白若尘有点纳闷,“这一页原本就有啊,你原来没发现吗?” 戈雁声怅然若失的靠在了安乐椅上,把精怪图盖在了脸上:“不是,原本这一页是空白的,所以他终究还是……唉,也罢。现在还早,清梦也出不来,坐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关于,我和白泽。” 很久很久以前……有多早呢?混元斧也不知道,它只能感觉到,四周都是冷冰冰的,仿佛能把他血液冻结住的冰冷,好在耳旁还能听到一阵阵悠长的呼吸声,这就是他唯一的慰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双粗粝的大手轻轻地摩挲着它的身躯,沉重的叹息声压得混元斧身上沉沉的,随后,雄厚的声音震颤着小斧头的斧刃:“我想……开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声音给予了他力量,这团铁疙瘩竟然真的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能把这天给撕开——洪荒伊始,吞噬初现,它狠狠地撕开了被混沌包裹着的四方大地,伟岸的巨人撑开了压在混元斧身上的冰冷。 巨人很开心,乐此不疲的给小斧头讲述着周围的景物,刚开始的时候,小斧头听得也很认真,但是到了后来,它就厌烦了,因为,这个世界里只有荒芜。 巨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它的不耐烦,在讲了不知道多少年之后,他也沉默了,终于有一天,他又一次开口,对小斧头说:“我不甘心这四方大地,就仅仅只是这样……” 混元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了一整巨响,轰隆隆的声音炸响在耳边——“雷”。 不知道为什么,它的意识里第一次出现了这个字眼。有什么噼里啪啦的东西砸到了身上,淅沥沥的落了下去…… 四周出现了一些嘈杂的人声,呜呜啊啊的交流着,就为了这些叽叽喳喳乱叫的人类,它失去了一个陪伴他一万八千多年的人,在睡过去之前,它想着:我讨厌人类。 “起床啦!”好吵,我睡觉呢别动我! “你都睡了多少年了,醒一下嘿!”走开啦! “我叫白泽,很高兴认识你啊。”滚!老子不稀罕认识你! 小斧头知道自己很沉,所以睡了数千年也没被打扰,但是它真的没想到,这个白泽竟然能把它提起来! “把我放开啊你个混蛋!”吞噬暴走了,呲出了一串噼里啪啦的火花。 “哦吼,你会说话啊,戈,杀伐屠戮,那你就叫戈雁声好啦!”“住嘴!难听死了!”并继续放小火花。 白泽完全无视了那一串噼里啪啦的小闪电:“你的斧头柄烂掉了哎,我把你包起来好了。”然后无比自如的把他包起来背到了肩上。 戈雁声烦的不行也挣脱不开,骂了半天也实在是累了,索性跟着白泽晃晃悠悠的步伐问:“你打算带着我干嘛去啊?” “答应黄帝啦,我替他去记录天下妖兽!怎么样啦,棒不棒?” “棒个屁!我不想替人类干活!放我下来!” 白泽只当是没听到,他晃悠到了一个树林里,捡了一根还算结实的树木,横七竖八的削了削:“先就这样吧,你凑合着用。” 于是把斧柄就这么怼到了戈雁声的卡槽里…… 戈雁声歇斯底里:“啊啊啊啊你个傻子插歪了啊啊啊!” “对不起对不起。”白泽手忙脚乱的一通调试,“好了,真漂亮!” 斧柄是歪的,上面还疙疙瘩瘩的,可白泽就是觉得顺眼:“配上我刻出来的柄,你这个小斧头更好看了!” 左右戈雁声也看不见:“哦,随便吧都好。” 于是戈雁声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跟着白泽踏上了一条不归路,白小泽是神兽,虽然不需要吃东西,但他的嘴偏偏爱吃人类的食物。晚上,他围在一个小火堆旁,认真的烤着鱼。 “戈雁声你吃不吃啊?” “不许叫我这个愚蠢的名字!老子不吃!” 白泽戳着下面的篝火,老大不乐意的“哦”了一声。等鱼烤好了,他咬了一口,回味了一下:“你真的不吃吗?超级香得嘞!你不吃我觉得非常愧疚……” 戈雁声烦的不行:“大可不必,我不!唔——” 还没等他说完,白泽直接把烤的黢黑的鱼扔到了它玄铁打造的身上,瞬间,一股浓重的鱼腥味扑面而来:“呕!!白泽你没有嗅觉吗!呕——好特么难闻!呕!!!” 白泽小心的抖着鼻子嗅了嗅:“不可能,超级香!”说完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鱼肉。 “呕——拿走!快给老子拿走!哕!” 白泽老大的不乐意,他皱着脸把鱼拿了起来:“浪费。”说完,吧唧吧唧的都吃了。 戈雁声虚弱的躺在白泽身边,一句话都不想说,冥冥之中它感觉到了,天地孕育了白泽,就是为了折磨它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戈雁声: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白若尘:事实上我并不想听…… 戈雁声掏出混元斧:嗯? 白若尘:哦我的上帝,您讲的故事真是美丽极了呢! 戈雁声:……我还没说呢,还有你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第43章 我不干净了 戈雁声被挂在白泽的腰间,晃晃悠悠的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它又被吵醒了。 它就听到白泽不知道在发什么疯,跟老和尚念经一样,喋喋不休的劝人家:“哎呀,你这样风餐露宿的多不好,跟着我!以后我罩着你!” “吼!” “别叫啦,把脚伸过来,我帮你把刺拔掉。” 那个愤怒的声音软了一点:“嗷呜……” 戈雁声叫了一声:“喂,对这种家伙直接一个字,干就完了,你跟它啰嗦它也听不懂的!你把我直接扔它脑门上它就老实了。” 白泽不理它,还是对着那个小兽好言相劝,劝了好一会儿,那个小兽软软的窝在白泽脚下,把毛绒绒的脚伸了出来,白泽小心的把上面的尖刺拽了下来,完了之后还给它吹了吹,那妖兽十分高兴地在白泽身上拱了拱,白泽抱着它毛乎乎的大脑袋揉了揉。 “我说啊。”白泽摸了摸那个妖兽的鼻尖,“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好不好?以后我们就做朋友怎么样?” 戈雁声听着那个妖兽蹦蹦跳跳跑走的声音,不屑的啐了一口:“呸!白泽你就是个骗子!那货就是个傻逼!妖兽的真名一旦被别人知道,会被命令的!” 白泽拍了拍手,把小斧头解下来拿在手里:“你才是个傻逼。黄帝让我记录,我可以拒绝,但我知道,还会有别人愿意做。” “有什么区别?”戈雁声老大的不乐意了,在白泽手里扭来扭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愿意去谁去!不许捏着我,把老子放下来!” 白泽耸了耸肩,把小斧头放了下来:“当然有区别,我在乎他们,我一心只想让他们好,希望他们生活的恣意顺遂,但别人就不一定了,所以这件事我要做,并且只能由我来做。这精怪图是一把利刃,我一定要牢牢地握住它,不能让它落在别人手里。” “更何况,”白泽拍了拍手从地上站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他?我可比它厉害多了,但我还是希望用和软一点的手段驯服它,比起逼迫,这样的初见它会更喜欢吧。” 白泽晃晃悠悠的走着,小斧头缀在他的腰间,来来回回的晃荡着,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戈雁声别别扭扭的承认了:“唔,其实的话吧,你人还算不错。” 白泽很不害臊的点了点头:“是吧我也觉得。” 但是到了晚上之后,戈雁声就为自己的眼瞎感到了深刻的后悔:“你特么在干嘛!!白泽你不许摸老子那里!嗷!!” “别瞎叫唤。”白泽把垂下来的几缕头发别到了耳后,“你这都多少年了没被人碰过,身上脏死了,我帮你搓一搓。” 说着手上不停,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孜孜不倦的磨着斧头刃,还顺手在河边的溪流里舀上来一点水泼了上去,清澈的溪流被浇到了戈雁声黢黑的玄铁身躯上之后,就变成了黑乎乎的水,白泽嫌弃的甩了甩自己的手:“噫——戈雁声你好脏。” “老子又没让你帮我搓!”戈雁声气急败坏,“不许喊我这个愚蠢的名字!” 白泽又磨了一会儿,看着黑乎乎的污渍掉的差不多了,他才迟缓的发现了一个事情:“我说啊,这样磨下去的话,你会不会越来越小啊?” “呵,傻子神兽。”戈雁声的语气里都是洋洋得意,“老子现了原形之后绝对比你大!!大的多!老子可是劈开了天地好吧!” 白泽无所谓的撇了撇嘴,他磨的差不多了,剔除了表面的那层污垢,戈雁声的真身这才显露了出来,上面爬满了玄奥的纹路,在篝火的映照下散发着莹莹的光辉,白泽把他放在手里掂了掂。 “好了没,”戈雁声满身的不耐烦,“好了就赶紧把爷放下来。” 白泽眯了眯眼,盯着锃亮的斧头面看了一会儿,然后有了一个邪恶的想法:“没好呢,这儿还有一点脏。” 说完,哈了一口气上去,戈雁声瞬间就炸了:“卧槽白泽你特么吃了屎吗!这是什么味啊呕——” “路边发现了一种黄色的带刺的水果,闻着臭吃着香啊。”白泽的眼角弯出了一个狡黠的弧度,伸出袖子擦了擦,“不慌哈,我帮你抹(ma)一下。” 戈雁声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我不干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此大非彼大,想错的自己去面壁好吧,我来数一下有几个人哈哈哈哈哈! 还有这个水果是榴莲啦,我是真的吃不来榴莲,闻到气味都跟戈雁声一个反应,瞬间暴躁加反胃……这个时候的白小泽好可爱呐~ 第44章 抢劫 戈雁声发现白泽真的是烦死人了,他每天从早到晚那一张嘴都没停过,翻山越岭的给那些未开鸿蒙的人类讲经布道,顺带喋喋不休的催眠那些小妖兽,可偏偏那些小傻子一骗一个准,巴巴的把真名留给了这个家伙。 这一兽一斧待在一起几度春秋,硬是发展出了非同一般的友谊,戈雁声慢慢的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去做一些不太大的动作,白泽明白,它要化形了,于是白泽打算抓住最后这点时间好好欺负欺负戈雁声。 不知道白泽从哪学到了人类结绳记事的技能,他编了一个奇丑无比的链子。白泽对自己的手艺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硬是半强迫性的把链子挂到了戈雁声身上,为了表示敬意,戈雁声飞到白泽的脑门上给他来了一下。可白泽头铁,屁事没有。 俩人在这儿玩的正欢呢,出事了,戈雁声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变低了,淡淡的杀意在空气中弥漫,有人来了。 白泽停下了嬉闹,他把斧头柄握在手里:“大人何事?是要问些东西吗?我或许可以帮你。” “谁啊?”戈雁声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看不到。 在前方的悬崖上,站了一个人,或者说,至少从外观上看,他像个人。他带了一个十分厚重的青铜面具,把整张脸都藏了起来,长长的银发束在身后,一直垂到脚踝。 白泽看那人迟迟不搭理自己,也没说话,就拿着斧头站在面具男的面前,气场虽不强,但也丝毫不落下风。过了许久,那个面具男才缓缓开口:“鄙人……想借精怪图一用。” 戈雁声虽然看不到,但是胜在耳朵好使,它十分大声的来了一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很没有礼貌,换在平日里,白泽绝对说它了,但现在,白泽缓缓地转动了一下斧柄,把斧刃朝向前方:“如若这就是阁下的来意,那您请回吧,精怪图耗费了我太多心血,我是不可能拱手赠予他人的。” 那人听完缓缓地叹了口气,然后点头,单膝撤后蹲下,瞬间,铺天盖地的杀意陡然而起,一个错眼的功夫,那人已经到了白泽的眼前了。 白泽提气,大喝一声,一柄混元斧直接抽到了那人的身上。戈雁声生平最不怂的事就是打架,这会儿已经玩开了,浑身上下闪着成串的火花,直接劈了过去,周身细小的吞噬低低的怒吼着。 眼看这一斧子就要抡到那人身上了,面具男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仍旧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 白泽性温,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对方抱着杀心而来,白泽不可能再像往常一样好说话,所以这会儿的动作干脆利落,一丝犹豫也没有,照着那人的脑壳就来了一下。 可那个面具男却仿佛根本不在乎,看他那架势,竟然是打算生受这一下,他的右手成爪,目标直指白泽背着的精怪图。 这时,混元斧已经劈到那人的脑袋了,可令人惊讶的是,却没有出血,青铜面具被直接剖开成两半,面具下的那团肉上,长着的却不止一张脸。 那人的头很小,上面密密匝匝长着三张扭曲的脸,他们看着白泽,狰狞的笑着。混元斧切中了其中一张脸,斧子周身的吞噬把那张脸撕扯的残缺破碎,可看那个面具男的意思,仿佛他根本就不会觉得疼。 白泽看势不妙,直接把混元斧抽了出来,往后紧撤了几步。那人立刻跟上,他动作极快,每一招都照着要害,几个来回下来,白泽发现,这人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混元斧周身带着的吞噬不大,但是也能给身体上造成不小的伤口,可只要伤口不在最致命的地方,他连躲都不躲,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抢到精怪图——或是杀了白泽。 白泽身为神兽之首,这点能力还是有的,虽然也有点小擦小碰,但完全不碍事,所以他不太明白,这个面具男放弃防守一心追求速战速决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很快,白泽就找到答案了。 白泽抽空大喊了一声:“戈雁声你怎么了!” 玄铁的斧头周身,吞噬发出的电光越来越强,原本蓝紫色的电弧竟隐隐朝着黑色的方向发展,不仅如此,威力也大了不少,只是轻轻地擦到了面具男的胳膊而已,霸道的吞噬就直接把那一块的皮肉都吞了个干净,那人的身上被剜走了一块肉,鲜血冒了出来。 白泽发现,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戈雁声了,混元斧是人世间第一把兵器,所以它对煞气十分敏锐,哪怕看不到,它也能次次挥到最致命的地方,白泽发现,与其说是自己握着混元斧,倒不如说是混元斧带着他。 面具男见势不对,迅速撤到了一边,白泽一个没握好,混元斧直接飞了出去,照着那个面具男的手来了一下,面具男被打了一下,利索的扭头就跑:“精怪图我来日再取,奉劝大人一句,混元斧煞气重的很,还是早日处理掉的好。” 一听这话,混元斧彻底恼了,追着那个丑八怪跑,白泽足尖几个起落追了上去:“戈雁声!回神!!” 白泽一把拽住了戈雁声身上的线绳,可戈雁声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它身上的煞气太重,周身的吞噬几乎把白泽也绞进去,终究是神器,身上的力量虽然没有完全暴走,却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白泽握着斧柄,一个没控制好,直接划到了胳膊上,瞬间血流如注。白泽的血滴到了戈雁声的斧刃上,原本一直肆虐的吞噬瞬间收敛了。白泽扶着墙,惊魂不定的看着戈雁声。 “走了吗?”戈雁声的声音也很着急,它刚刚完全没有了意识,只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灵识一片混乱,只记得杀戮这一件事了,“血腥味哪来的?白泽你受伤了吗?” 听着戈雁声语气里明显的关心,白泽笑了笑:“小伤,不碍事。” 说完,伸出舌头舔了舔手臂上长长的一道口子,原本外翻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了,白泽望着那个面具男逃走的地方若有所思:“走,陪我去见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跟大家说一下,我是固定每晚九点更新,其余时间都是在捉虫虫,改改错字啥的,大家看到了不要管哈,爱你们呐muamuamua(看我把我可爱的读者亲秃噜皮!)!! 观花小宝贝真的太可爱了哈哈哈哈!啾咪~ 第45章 疤痕 “你在这儿呆着等我一会儿。”白泽不容分说的把戈雁声留在了外面,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戈雁声立刻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陪你去见一个人!陪你!我不用见吗?白泽你不要看不起瞎子我告诉你!” 白泽这次很罕见的没搭理戈雁声,就这么沉默的走了进去。戈雁声在外面等的一肚子火气,索性闭眼开始冥想:“老子要早日修出人形,离你这个混蛋远远的!” 白泽推开门,伏羲正抱着自己的大尾巴窝在向阳的地方午睡,白泽没跟他客气,他直接站在了伏羲的面前,把他的太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伏羲老大不乐意的睁开了眼,大尾巴卷着白泽的腰杆往旁边拽了拽:“起开,我睡觉呢。我是蛇,你这么挡着我一会就冻得不行了。” “天上总共有十个金乌呢,下次你逮回来一个拴你屋里不就结了。”白泽也不走,就坐在阳光下面,把伏羲挡的严严实实的,“起来,有事情问你。” 伏羲把大尾巴裹在身上,老大的不耐烦:“你当初把他捡回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白泽被噎了一下,这才别别扭扭的说话了:“你这不废话吗,你在天上住的老神在在什么都不管,你知道现在人间是个什么样子吗,先是炎黄大战,又是涿鹿之战。第一次还好,只有应龙参与了,第二次,不少神兽都搅合进去了。” 白泽捏了捏背在身上的精怪图:“如果我不把混元斧和这些神兽拿走,第三次人神大战的时候,又会卷进去多少生灵?” “哎。”伏羲坐了起来,他灿金色的竖瞳无奈的看着白泽,“你与他们,又有什么不同?你不过就是比他们出生的早了一点,等到真的天灾过来,你一个人扛得住?” 白泽梗着脖子看着门口,一言不发。 “你就是太过和软。”伏羲把大尾巴从身上解了下来,“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万物自有它繁衍的道理,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你看看你这个劳碌命,当年不过是轩辕氏的一句话罢了,就让你奔波至今,你累不累?” “管得着吗你?”白泽把精怪图拍到了伏羲的脸上,“这精怪图我写的差不多了,我反正不觉得累!这次来是有正事,戈雁声是天地至煞,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有什么办法吗?” “你若是能一直把他带在身边,监督着他好好修炼,这点毛病成不了大问题。”伏羲不再往下说了,因为白泽看着他的眼神,出离的平静…… “你……”伏羲叹了口气,“最烦你们这种怀有大爱的人了,算了。” “他是天地至煞,你是天地至柔。”伏羲点到即止。 白泽点了点头,心里有数了,他把精怪图重新包起来背到了身上,这就准备走了,临行前说:“我非圣人,并不会想着拯救天下苍生,只不过希望尽自己绵薄之力,让它们活的久一些罢了。要真到了那一天,我不会傻到跟天命作对。”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伏羲看着他的背影,想着这句剖白,了然的笑了笑:“你且往后看吧白泽,你迟早,要把自己的一切都赔给你的‘苍生’。” 戈雁声在外面等着,晕晕乎乎的都快睡着了,猛地被白泽掂了起来,老大的不痛快:“我,开过天辟过地,身体是玄铁,天底下找不到第二块,你就这么把我扔到草稞子里不闻不问?你也不怕别人把我偷走?” “你有点自知之明吧。”白泽有心事,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就你这斤两谁掂的动你?况且,我没把你捡回来之前你不是一直睡得草稞子,我怎么没见你意见这么大?” “嘿,你把我扔在这儿你还有理了?”戈雁声变本加厉的瞎胡闹,好一通胡搅蛮缠。 “哇……你好吵啊,你可不可以安静会……” 入夜,白泽点起来了一堆篝火,戈雁声是世间至煞,而自己则是至柔…… 白泽看着火光下戈雁声的斧头柄,有了计较:“这个破木头也用了好些年了,现在看来确实不太美观。我给你换一个吧?” “现在知道讨好我了?你今天把我扔外面的时候那股气势哪去了?”戈雁声尾巴翘到了天上,“行吧,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原谅你了。这次给我刻一个好看的木头!” “行啊。”白泽出神的望着乐颠颠的戈雁声,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摊开手心,薄薄的灵气慢慢的凝聚了起来,变得越来越凝实。 戈雁声有点纳闷:“怎么还开始聚灵了?这是个什么木头啊这么费劲?” 白泽看着手心里的灵气差不多了,慢慢的回答:“唔,这次的比较硬。” 说完,缓缓地把凝实的刀刃举到了额角,在白泽软软的发间,长了两个形状十分好看的鹿角,分叉上还被白泽插了几朵花。 白泽摸了摸两个角角的形状,本来选了长得丑的那一个,后来想了想,还是摸上了更好看的哪一枝。 白泽在心里小声嘀咕:戈雁声,你欠老子天大的一个人情! 一声脆响过后,戈雁声有点慌,他虽然看不见,但他总觉得什么事不太妙:“白泽!你干嘛白泽??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太对?你在干嘛?” “砍树!”白泽砍下了自己的一只角,血流了一脸,整个人都晕的不行,还要应付聒噪的戈雁声。 “你骗人!”,戈雁声在地上蹦跶不休,“我闻到血腥味了!” “一只鹿而已。”白泽把草药胡乱嚼了嚼贴在了伤口处,慢悠悠的圆着谎,“今天找伏羲要的,这个鹿的鹿角很硬。” 戈雁声将信将疑。 “今天太晚了,天黑看不清楚,明天白天我给你换上。”白泽实在是累的不行,说完这句话就睡了,那晚他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后半夜连人形都维持不住,变回了原来的兽型。 一只巨大的毛绒绒趴在树下睡觉,连做梦的时候都会小声地嘤嘤嘤,似乎是疼的厉害,睡着了的白泽无意识的用自己的毛爪子捂住头上的伤口,还不忘小声地哼唧。 戈雁声所有的七情六欲都是跟着白泽学会的,它知道白泽不对劲,却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它就是觉得着急:为什么自己看不见,为什么自己不会动,他那么难受,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自己竟然睡了那么多年什么都没干,浪费了多少光阴! 第二天醒来之后,白泽才意识到了自己变成了兽型,他连忙变了回去,经过了一整晚的修复,伤口已经基本长好了,可怜的小白泽来到溪水边看了看自己那不再对称的两个角,委屈的扁了扁嘴。 他敲了敲挂在腰间的戈雁声:“铁疙瘩你给我记住,等你能化形了,你要变成一只长得特别可爱的小泽泽来报答我!还必须是母的!”你可拉倒吧,想屁吃呢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我封面,我封面上那个崽崽就是白泽,因为只放了一半的脸,所以你们看不出来,其实这张人设图上也是只有一个角角的。 在此,我郑重的感谢我的基友!狗剩儿酱!感谢崽崽对我的信任!还给我画了这么好看的图图!! 那啥,看到这儿的小天使们,我能不能不要脸的求求你们留个评论夸夸这个图啊?嘤嘤嘤谢谢你们,我会喊她过来看的呜呜呜谢谢! 然后!退后宝贝们,我要开始装逼了! 我知道你们有疑问,为什么盘古死后就有人类了呢?人不是女娲捏出来的吗? 我来给你解释一下,【《皇帝内径》里有说:“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里的上古之人,他们发明了修炼的法门,后来都搬到了西边的昆仑和东边的蓬莱三岛,他们是‘仙人’,跟我们这种人类是不一样的。 所以现在的人,也就是我们,是女娲和伏羲交合的后代无误。至于女娲造人的故事,仅仅见于《风俗通》,是孤例,不予采纳。 在大多数出土的文物文献中,都证实了女娲和伏羲是人类始祖。女娲造人就像是你妈妈告诉你你是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一个道理,羞羞的事情怎么可以随便乱说呢。(侵删)】 【】内的内容皆引自知乎 兰陵 的回答:中国古代神话能构成一个体系吗?如果能,是何种逻辑及联系? 以上,谢谢大家看我啰嗦到这里,鞠躬! 感谢观花小可爱的营养液~感谢 我这么O一看就是个A 的评论~我会继续加油的! 第46章 承诺 白泽洗了洗脸,把脸上未干的血迹洗掉,又仔细的看了看:“其实这么看的话,我还是依旧很帅!” 好不容易做起来的心理建设,在看到被锯掉的角角时,又一次破功了,白泽心疼的拿起角角,把四周枝枝叉叉的给磨掉,磨成了刚刚好的大小。 从昨晚开始,戈雁声就变得很沉默,能不多说话就一个字也不多说,独自闷着头在那儿修炼,他本来就是天地间的精华孕育出来的,又肯努力,白泽知道,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化形了。 白泽把角角磨好了,本来直接就打算装上,可看到了原本木柄上带着的那个链子,白泽毫不犹豫的摘了下来系到了鹿角上,还打了个死结!这才给戈雁声安了上去。 后来,白泽带着戈雁声走遍了大大小小的山川湖海,精怪图也越写越多,就跟地上黄色的落叶一般,细细碎碎的数都数不清。白泽仰面躺在地上,身下是软软的落叶,他翻着那个厚厚的精怪图:“戈雁声,我可真厉害!” 戈雁声没反应,白泽敲了敲它:“修炼不急这一会儿,要劳逸结合啊,哎你说我是不是可牛逼了!” 戈雁声的被打断了,也不生气,毕竟这么多年白泽天天如此,他早就被迫习惯了:“我这几个月比原来好多了,那种暴走的混乱感,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所以修炼这事儿,不能停。” 白泽翻着书,瞥了一眼自己掉了的那个jio,可有可无的表示:“其实都行,你跟着我呢,就算是暴走了也不碍事。” 戈雁声凝神准备修炼,突然发现了事情不对:“谁在那?”在那棵几乎掉秃了的大树后面,有人。 混元斧的刀锋泛着浓黑,从地上慢慢的浮了起来,修炼到了现在,这点能耐戈雁声还是有的。 “冒昧打扰了。”树后面绕出来了一个人,他生的很白净,头上戴了一个小小的头冠,把碎发安稳的束在一处,长长的飘带垂了下去,把他的身形衬的越发瘦削。 白泽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把精怪图放在膝盖上,拉住了跃跃欲试的戈雁声:“你其实不必来找我,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那人听完,却并不着急,他跪坐在了白泽面前:“我翻山越岭,废了许多功夫才寻到先生,先生先听我说几句话再赶我走吧?” 戈雁声脾气素来不好,闻言就纳了闷了:“我是个瞎子,怎么你是个聋子吗?人家不想听,您麻溜的离开可以吗?” 白泽把戈雁声拢在怀里,却没有呵斥他,只是不咸不淡的道了个歉,随后问:“你为何事前来?” 那人正色道:“大人想必也知道,自阪泉涿鹿之战后,天下格局四分五裂,我虽贵为一国之主,对那些流离失所之人的疾苦,却也很能感同身受。” “这就是你发动战争的理由?”白泽一双眸子没什么感情的盯着颛顼(音:砖虚)——这个所谓的一国之主,“因为你们的夺位之争,流离失所的人更多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你感同身受?” “我无话可说。”颛顼低下了头,但眸子里却满是不甘心,“炎帝一脉已然式微,我本不想和他们争这个是非,但是大人,这次是他们先挑起的事由,我只是被动防守罢了。况且天下共主本来就是大势所趋,我这才——” 白泽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你只说,你因何而来便好,你们的这些事,我不想参与。” 颛顼被噎了一下,这才有点吞吞吐吐的说:“大人的手里……不是有精怪图吗?” 白泽听到这儿,心中了然,他也没有冷笑,就只是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落叶,扭头就走。颛顼连忙追了过去,结果戈雁声把自己的刀刃正正的怼在颛顼的鼻尖上:“我不知道你是砖虚还是肾虚,但你要是再敢跟着他,我有本事把你打到体虚。” “您误会了!”颛顼被混元斧挡了下来,一步都往前走不了,眼看着白泽越走越远,他急了,踮起脚尖喊,“大人!我此次前来不是为了借精怪图,而是希望您可以带着那些神兽置身事外啊!” 白泽停住了脚步,停了有半柱香的时辰,他喊了一句:“雁声,回来。” “不许叫这个蠢名字!”话是这么说,但戈雁声还是乖乖的飞回到了白泽身边,白泽回头,看着颛顼:“什么意思?” “涿鹿之战时,玄女和风后参战,把局势搅得一团乱。”颛顼对着白泽行了一个大礼,“吾辈自当吸取教训,这种事吾辈自然不敢再做。但我不做,不代表炎帝那边也不会做,所以颛顼想请求大人,一定保管好精怪图,不要让我们任何一方拿到。” “那是自然。”白泽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把颛顼扶了起来,“我只是想保这些神兽安乐太平罢了,其余的事我不会插手,精怪图在我这儿,也只会在我这儿!” 颛顼抬头:“多谢大人。” 自这件事之后,戈雁声就发现白泽不咋对劲了:“你这一天天的话怎么这么少?原来劝服神兽的时候,你这小嘴不是挺能叭叭的吗?” “怎么说话呢你!”白泽照着戈雁声的身上来了一下,“我在想事情。” “就你们事儿多,学学我,除了修炼就没有别的需要操心的事儿了。”戈雁声说着,摆了摆斧柄,上面缠着的那个线绳小幅度的转了起来。 白泽盯着一脸智障的戈雁声,突然有了主意:“哎,戈雁声呐,你答应我一件事吧?以后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帮我看着精怪图吧?” “滚蛋!”戈雁声的火气噌的就上来了,“不可能有那么一天的!” 白泽:“QAQ你不愿意……你拒绝了我……” 戈雁声:“不是,你干嘛啊?说不过我你就开始嘤嘤嘤?” 白泽:“QAQ嘤嘤嘤……” 戈雁声:“……怕了你了,行行行,真不知道你一天天想的啥,这件事最好不要发生,你也知道,我超级凶!还不讲道理,那些神兽要是跟了我,那绝对生不如死我跟你讲。” 这时候的戈雁声还不知道,很多年以后,自己为了兑现这个承诺,在完全陌生的人间,流浪了数千年,就只是为了再一次撰写《白泽精怪图》。 第47章 不周山 在每次战争来临的时候,动物总是最警觉的。大批的兵士必须穿过密林才能到达战场,把原本居住在森林里的走兽吓的四散奔逃,白泽看着身旁跑过去的走兽,神色凝重。 戈雁声离化形期不远了,所以这些天总能感受到一些原来体会不到的东西,比如说,白泽的情绪。 戈雁声嗅到了一丝悲伤的气味:“你怎么了?战争都要开始了,共工那边也没人来抢你的精怪图,你不开心吗?” “说不来。”白泽摇了摇头,他看到了一只小老虎,它应该是没跟上妈妈,单独落了单,现在正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它脸上脏兮兮的,泥水把眼睛都糊住了,一个不留神就把脚塞到了一个地缝里,立刻惊天动地的嘤了起来。 白泽叹了口气,走过去把它弄了出来,又细心地把他脸上的脏东西擦掉,这才放它继续离开。小东西似乎知道白泽对它有恩,分明已经跑远了,又回头舔了舔白泽的手心才走。 白泽单膝跪在地上,出神的看着它扭着小屁股的身影,白泽四周还不断有各种各样的动物跑过,白泽停了许久,说:“这小家伙没了妈妈,估计活不久。” 说完,他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样,立刻起身,转头朝着跟动物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戈雁声挡在了白泽身前:“干嘛去!你又要给自己找麻烦??” “不是,我就是想去战场看看。”白泽抓住小斧头的柄,“走吧,你陪我一起去。” “我又看不见!”戈雁声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名为无奈的情绪,“行吧权当是陪你了。” 巍峨的不周山静静地立在空旷的大地上,高高的天柱穿透云层,但是黑压压的天气仍旧让这个旷野显得拥挤又逼仄,广袤的平原上几乎寸草不生,但却没有什么扬尘。 因为在平原的两侧,两队人马静静地矗立着,无声的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一只战马似乎是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了,它不耐烦的甩了一下尾巴,粗硬的马尾扫到了身后士兵的脸颊,瞬间,一直以来维持的很好的平静被打破了。 两方都跃跃欲试,逐渐兴奋的空气在对垒的大军之间涌动,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湿滑的汗液让气氛更加亢奋。他们小幅度挪动着,摩拳擦掌。 突然,有一方队伍平静下来了,长长的队列无声的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颛顼身着甲胄,骑着一匹马走了出来。 很快,另一方的阵营里,共工也沉默的站到了阵前。 颛顼看着四野里黑压压的士兵,沉声说道:“最早的阪泉之战时,皇帝与炎帝大战,并最终以你们的臣服告终。先哲感念我们同宗同源,不愿意起兄弟阋墙之祸,这才饶了你们,可你们竟然丝毫不感念先人的恩德!” “炎黄二帝均为少典所出,”共工抬头,直视着颛顼,“那凭什么,这个位置,你们黄帝的子孙坐的了,而我们炎帝的子民就坐不得呢!” 颛顼脸上没有丝毫惧色:“你早就起了异心了!上次我与蚩尤一族的大战,当中必定有你一份功劳!” 共工并未答话,他微微扬起头,有些自傲的说:“史书都是胜者书写的,我能赢,所以不在乎你说什么。” 戈雁声跟白泽躲在远处的一个高地上,听到共工这么说,戈雁声瞬间就乐了:“这个老家伙可是太不要脸了!” 白泽弹了一下戈雁声的玄铁斧身:“颛顼和共工是半只脚踏入神界的人,他们俩要是真的想打,旁人拦不住的。只是那场面,可不是这些肉/体凡胎的人类能招架得住的。” 戈雁声凝神感受了一下:“下面可还有不少人类呢,要是这俩神仙打起来的话,没他们什么事了吧?他们过来干嘛,找死吗?” 一提到这个问题,白泽也哽住了,前几次大战他都去看了,虽然人比着现在只多不少,但那时的炎黄二帝和蚩尤的修为实在不够看,这才带了一大堆人助战。可这次,颛顼明明有实力与公共一战,并不需要旁人的辅助,那是为何…… “许是为了好看些吧。”白泽看向下面已经缠斗起来的二人,果然,他们二人虽是打的如火如荼,但范围控制的很好,身后的一众兵士只是呐喊助威,看起来并没有太大问题。 白泽带着戈雁声趴在地上看了好一会儿,戈雁声倒是无所谓,但是白泽趴的腿都麻了…… 白泽苦哈哈的锤了锤自己酸疼的大腿肌肉,戈雁声感觉到了他的动作:“怎么了?要不我们回去吧,他俩打架也着实没什么好看的,我是不明白那些人类在瞎喊个什么劲。” 白泽探出头去又看了看:“不慌,他们应该快打完了,看他们俩打完咱们再走。” 白色的雾气在颛顼周围萦绕着,虽然看上去羸弱,却绵绵不绝,凛冽的刀光自其中射出,像极了劈下来的闪电。公共那边,澎湃的浪涛狠狠地拍向颛顼,纷飞的水沫在地上留下了一处处漆黑的水迹。 颛顼的剑在水中穿梭,像极了一条条矫健的银鱼,每一嘴都死死地咬在要害上,公共手中挥着一把长矛,在水中不断地击打出浪花。 “锵——” 长剑和银枪狠狠地砸在了一处,颛顼压着那柄长矛,硬是把共工压得几乎跪下。 “我族不愿大开杀戮。”颛顼死死地盯住共工,周身水汽蒸腾,白色的雾气紧紧地包裹住他的身体,“认错,退兵,然后把你的儿子后土送来当质子!我们……就还可以重修于好。” 共工阴狠的看着颛顼,眼睛里血丝遍布,满眼不甘:“然后呢?我族一生都这样庸碌?屈服在你们的身下,做一个小小的附庸部落吗!?” 颛顼眼里满是无奈,共工至今都没看清楚…… “你还不明白吗!天下共主本就是大势所趋!就算是没了我,还会有别人!”颛顼狠狠地把共工压到了地上,“你族式微,你和后土,是唯二能与我一战的人,你们二人若是死了,其余的族人,你让他们拿什么跟我族抗衡!跟其他部落抗衡!” 颛顼把剑锋往一旁错了错,和缓了一下自己的语调:“但是我不想杀你。我们两族自古以来就一直交好,我也一直秉承着万事留一线的原则,你按我说的做,我不会动你炎帝一脉。” 共工跪在地上,看着地上潮湿的泥土慢慢变干,忽然笑了起来,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尖利,他看着远处巍峨的不周山,轻声问道:“那如若我把你族的精锐尽数留在这里,我炎帝一脉、我儿后土……是不是就还有机会呢?” 颛顼瞬间就意识到不对了,他周围的白雾腾空而起,冲着共工就去了,颛顼手中的长剑也没有迟疑,立刻就劈向了共工的脖子,但是,终究是晚了。 共工周身原本沸腾的水汽,眨眼间就凝结成了坚硬的冰凌,它们像一层坚固的甲胄,把共工身上裹了个密不透风,颛顼的长剑到了他的脖子上,竟然直接被震开了! “共工你疯了!”颛顼根本拦不住他,“这旷野之上还有你的族人!” 但共工只是闭着眼,任凭冰凌变得越来越厚。看到这一幕,炎帝部落的族人突然就懂了,他们丢掉了手里的兵器,疯了一般扑向了颛顼的族人,他们什么武器都没带,就靠着自己的两臂,死死地抱住自己的敌人。 颛顼的兵士一看事情不妙,立刻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逃脱,刀扎斧砍,悉数招呼了上去,可共工的士兵,哪怕被扎的浑身是血,也仍旧狠狠地抓着自己的敌人,不让他们溃逃半分。 白泽直接从高坡上站了起来,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下面的战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戈雁声看不见,但他感觉得到,地面除了混乱蓬勃的灵力之外,还有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出什么事了?”戈雁声痛恨自己是个瞎子,“怎么了白泽?” “共工自爆了自己的灵识和修为,选择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力量,他现在……相当于一个神,且抱有死志,我杀不了他。”白泽愣愣的看着穿着一身冰甲的共工,“他的族人也很奇怪,他们不要命的跟颛顼的人缠到了一起,却只是为了困住他们……为什么?” 很快,共工就告诉了白泽,这是为什么。他裹着一身的坚冰,身量高大了数倍,迈步,缓缓地走向了不周山。他吐出来的气息带着血沫,但偏偏又是那么的不容置疑:“我要让这不周山,再也做不了天柱!” 颛顼拼尽全力想要拦住他,但共工赌上的,是他毕生的修为,又岂是颛顼能拦得住的? “他想撞断不周山!”白泽死死地握住斧柄,“戈雁声!他想让不周山压死这平原上所有的人!” 颛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不再追着共工,反而掉头去帮助自己的族人,但很快他就发现,没有用的…… “不行,这样不行的!”白泽喃喃自语,“不周山实在是太高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些人类根本就跑不出去!要怎么办,我想想,我想想……” 共工迈着他坚定地步伐,一点一点的靠近着不周山。颛顼带来的兵士突然就明白了共工的意图,但是一反常态的,他们并没有绝望的哭天抢地,正相反,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致的点了点头。 他们不再挣扎,却反而伸出了手,伸向了自己的袍泽,所有的士兵沉默的拉起了一道人墙,他们平静的看着不周山,那一瞬间,白泽懂了——他们从来就不打算活着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送给我的营养液,如果没搞错的话应该是27863972这个小可爱给我泼了五瓶,谢谢你,我会继续努力的! 以及,嘤嘤嘤,我这么可爱,要不要收藏一下我的下一本啊?《狐狸精饲养指北》,这只小狐狸也超可爱哒~ 【文案】 身为一只狐狸精,为了拿到情报,季蓝烟理所当然的开始勾引蒋云翰。 蒋总看着助理怀里的毛绒绒若有所思,季蓝烟的竖瞳慢慢放大,圆眼中蓄满泪水,可爱又无辜:哈哈哈哈怎么样啊两脚兽!?受不了了吧!赶紧跪下给爷铲屎! 蒋云翰:“抱走,这东西掉毛。” 季蓝烟:…… 勾引不来我偷总行了吧。 季蓝烟叼着档案袋,蹑手蹑脚的从书房出来,就看到两脚兽蒋云翰变成了一匹大尾巴狼,皮毛油光水滑,长满倒刺的舌头正轻轻地舔舐着獠牙:“来看看,我新做的美甲怎么样?” 看着那磨得锃亮的爪子,季蓝烟的吓得炸毛了,档案袋从嘴里掉了下来:“蒋先生,强扭的瓜不甜……” “但是解渴。” 季蓝烟被吓成了飞机耳:“我们有生殖隔离,是不会有结果的……” 蒋云翰叼着后颈皮把小狐狸扔到了窝里:“我都跟你这个男狐狸搞在一起了,还要什么结果?” 【腹黑霸气狼族首领攻x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精明狐狸受】 小剧场: 蒋云翰最近有了新玩法,他发现只要对季蓝烟进行血脉压制,季蓝烟就只能维持在兽型,做一个软萌的小狐狸,于是…… 蒋先生网购了一大堆小衣服开始玩换装paly—— 小西装~ 季蓝烟:唔,还挺帅的。 工装裤~ 季蓝烟:还凑合吧。 于是得寸进尺的蒋云翰拿出了一件超可爱的公主裙,季蓝烟炸了:“我不女装你给爷爬啊啊啊啊啊!!” 嗯,今天也是被饲主逼迫的一天呢~ 第48章 天柱折 但白泽不忍心,让他们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留在这儿……突然,有一个想法在白泽脑子里一闪而过:“戈雁声!我问你,天地初开时,你吞掉的那些宇宙碎屑,去哪了!你是把他们吃了吗?” 戈雁声完全不知道白泽问这个干嘛,但还是告诉了他:“不是,我把那些东西吞下来后,吐到了另一个地方。” 白泽欣喜的看着戈雁声,他的嘴角挑的几乎飞起来:“我有办法了!你把下面这些人类吞下去,再吐到一个指定的地方,只要不会被压到,那不就好了!” 戈雁声仿佛被醍醐灌顶,但立刻,他就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不行,当初我之所以能吞下所有的碎屑,是因为盘古一直在用他的力量作为支撑,如果只靠我自己的修为,我无法传送这么多人。” 白泽倨傲的一笑:“戈雁声,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我虽然比不得创世大神,但我,也是流落在人间的,为数不多的诸神之一。” “放心,我来做你的燃料。” 黑压压的平原上,共工已经站到了巍峨的不周山下,他身上厚厚的冰甲,在阴暗天气的映衬下,发出了一阵阵阴森森的光,他高大的身躯变得可怖又阴鸷。共工弯腰,用自己坚实的臂膀,狠狠地撞上了不周山。 “轰——”高大的不周山纹丝未动,但山上栖息的走兽飞鸟,被惊得四处逃窜。 白泽站起身,周身缠绕着白色的流星,它们在白泽周围飞速的旋转着,形成了一个玄妙的星图:“戈雁声,准备好了吗?” 戈雁声悬浮在半空中,吞噬张开,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不小的空洞,那个空洞周围噼里啪啦的闪着电光,在戈雁声的控制下缓缓地旋转着。 混元斧身上的纹路越发清晰,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发现,那些纹路是流动着的。 戈雁声沉声道:“好了。” 白泽闭上了眼,瞬间,铺天盖地的星芒争先恐后的钻到了空洞里,眨眼间的功夫,那个空洞就变成了凝实的一团。 “还不够。”戈雁声掂量了一下现在的灵力,对白泽说,“还需要更多。” 白泽依旧没说话,只是周身升腾起的白雾越来越多。 “轰——”共工又撞了一下,这次十分用力,以至于他身上的冰甲都碎了不少。但相应的,不周山的反应也不对劲了。这次的声音比起第一次,要小了很多,白泽知道,不周山快扛不住了,所以他必须更快! 不知道白泽催动了什么术法,他的双眼变成了极致的纯白,里面腾起了细小的光斑——是飞速旋转的星河。 他周身围着的力量更加纯粹了,但戈雁声仿佛就是个无底洞,依旧照单全收。那个黑洞依旧在慢慢变小,但是,还远远没到那个临界点。 “轰——” 颛顼回头,除了共工之外,他还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强大的灵力,果然,他看到了高地上的白泽。没有任何犹豫,颛顼立刻飞了上去:“大人!您是否有破解之法?” 白泽忙着呢,根本没工夫搭理他,戈雁声抽空凶了他一顿:“有有有!没有的话他在这儿费什么劲呢?屁话那么多,赶紧滚过来帮忙!” 不周山一倒,死的最多的就是颛顼的族人,他肯定要心疼的,所以一听戈雁声这么说,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身体里的灵力进行外放。他的灵力也是白色的,看起来也十分精纯,但一跟白泽的比起来,颛顼的白雾甚至可以说是……孱弱。 但现在,连最微末的灵力戈雁声也不愿意放过,他身后的吞噬大嘴一张,照单全收。仅仅只是一炷香的功夫,颛顼已经力竭了,他虚弱的跪到了地上,脸色煞白。 他擦了擦脸上的虚汗,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果然,里面空荡荡的,一丝灵力也无了。他震惊的看着白泽,从刚刚到现在,白泽一直处于一个全力输出的阶段,精纯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涌出,竟像是无穷无尽一般。 颛顼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白泽他,是真的很强…… “轰——”又是一下,颛顼连忙回头看去,共工身上的冰甲几乎碎完了,模糊的血肉混合着冰渣子,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狠厉。 共工看着面前几乎纹丝不动的不周山,狠狠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跪到了地上。颛顼用剑支着身子站了起来,语气中满是欣喜:“他不行了……共工坚持不住了!” 似乎是听到了这句话,共工回头,阴狠的看了一眼颛顼,随后突然发生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变化,他身上的皮肉尽数爆开,浑身上下布满了细密的伤口,鲜红的血液瞬间就爬满了他的全身,温热的血液在共工的能力下,又一次结成了厚重的冰晶。 他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看着巍峨的不周山,大吼了一声,随后,拼尽全力的撞了上去。 “轰!!” 漆黑的山体,在猛烈的撞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叹息,颛顼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直通到天际的不周山,颤动了几下,然后轰然崩塌! “大人!!”颛顼嘶声大喊,直接跪到了白泽面前,“不周山倒了!” 旷野上,颛顼的兵士平静的看着自天上坍塌下来的巨大山体,空气里都是浑浊的尘土气味,乌压压的阴影把这个旷原都压的窄小了几分。 白泽一直紧闭着的眼,突然睁开了,里面的星芒彻底寂落,又恢复成了最初乌黑的瞳仁,他浑身都是虚汗,却还是第一时间去查看戈雁声的状况。 混元斧身后的吞噬彻底凝实,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球,周围也不再有狂躁的电光,只是干净到极致的黑:“好了。” 戈雁声说完,那个黑球突然迅速膨胀,在身后山崩地裂的背景下,毫不犹豫的冲向了两军对垒的原野。它一碰到原野,立刻呈现燎原之势扩散开来,直径飞速的增加着。 天上,已经有破碎的小石子掉了下来,砸到了那些士兵的脸上,锋利的边缘还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了一些细小的伤口。但是他们知道,灾难远远没有结束,因为在这些小石子的后面,更大的山体马上就要砸下来了。 地上的那个黑球已经膨胀到把所有的士兵都囊括在里面了。 “给我收!”戈雁声大喝了一声,混元斧瞬间绽放出了几乎刺眼的光芒,黑球猛地一闪,等到那股黑色的光芒散去的时候,旷野上已经空无一人。 破碎的山体怒吼着砸了下来,很快就把如此之大的平原给填满了,四周烟尘飞扬,但是里面却不再有一个生灵。 不周山上不断有巨大的石块砸下,戈雁声干刀利水的把落在这个高地上的石头吞了个干净,他的速度很快,以至于虽然落下来的石头多,但没有一块砸到白泽身上。 白泽太累了,他的目光甚至有些涣散,但是看着戈雁声利索的姿势和强劲的力道,他还是疲惫的笑了:“戈雁声……你快化形了……高兴吗……” “给老子闭嘴!”戈雁声恶狠狠地把头顶的巨石劈了个粉碎,“还特么是神!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德行,浑身上下哪里像一个神!还不赶紧冥想恢复!然后过来给老子帮忙!” “没大没小的……你是谁老子……”白泽说完,又仔细一想,哦,戈雁声还真的是自己老子。 白泽整个人都脱力了,实在是不想费那个劲去冥想,况且戈雁声把他保护的很好,他决定偷懒一次。于是白泽就这么发着呆,在戈雁声的保护伞下,看着周围的山崩地裂,在这么一个哀鸿遍野的灾难里,他竟然硬生生的品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意思。 一个时辰后,轰隆作响的山体终于稳定了下来,戈雁声也有点脱力,他几乎拼上了自己所有的灵力才撑到了现在,也是强弩之末了。他从半空中飞下来,把自己的斧柄塞到了白泽手里,这才懒洋洋的倒了下去。 几乎被人遗忘的颛顼,这时才疲惫的道谢:“多谢大人出手相助,只是不知,我的族人他们……” “四方大地的中间,我出生的地方,”戈雁声有气无力的回道,“他们就在那儿,你可以去找他们了。” “一会儿再去。”白泽懒懒的抬手拦了颛顼一下,“别着急,后面还有呢。” 白泽话音刚落,不周山的上面就像是被戳破了一个大窟窿一般,瓢泼的洪水不要命的灌了下来。片刻的功夫就把下面满是碎石的平原灌满了。颛顼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没了主意:“这……怎么办啊?” “等着呗。”白泽大大咧咧的表示,“这儿地势高,也淹不着你,看看景,也很不错。” 于是三个精疲力尽的家伙,歪在一起,半死不活的看着铺天盖地的洪水。突然,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自白泽身后响起:“大人,我来取《白泽精怪图》。” 白泽猛地回头,在他的身后,那个人换了一个新的青铜面具,穿的不染纤尘,在遮天蔽日的洪水中,静静地站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不周山在哪呢?有人说是非洲的乞力马扎罗,有人说是霓虹国的富士山,有心的话可以查一下,我个人倾向于乞力马扎罗哦。 仔细去看《山海经》的宝宝就会发现,山海经出现了很多外国的动物,比如说,斑马。山海经里还有一个国家的人,他们没有影子,这个有人怀疑他们是在赤道附近生活,所以才会出现没有影子的情况。 总之有一点可以确定,我们的古人,走过的地方远比我们想象的远得多。 安利一下山海经,真的很不错! 第49章 承诺 他们三个是真的没有灵力了,以至于警惕如白泽,也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的靠近。 白泽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他根本不可能打的赢这个男人…… 颛顼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尽量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个面具男,但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的腿都是软的。 戈雁声也好不到哪去,他几乎飞不起来,光是控制着混元斧立起来,都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自从上次这个男人来偷袭之后,白泽就把精怪图藏起来了,他不再把它背在身后,而是把精怪图塞到了怀里。现在,白泽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腰侧,还好,精怪图还在。 “颛顼,我问你。”白泽盯着那个面具男,却冷静的喊了颛顼一声,“你和共工两人一战,便已经能决出胜负了。况且现在的炎帝一脉中,以共工为大,他若是输了,炎帝一脉必会彻底归顺,那你,又是为何要带上那么多无用的将士前来助阵?” 颛顼一愣:“那……那是因为族中的巫师说,他占卜的结果不好,恐有不测,这才让我带着这些精锐以防万一。” 那个面具男看着白泽直勾勾的眼神,没怎么犹豫就回答了:“我的人。” “不仅如此,”那个面具男信步上前,站到了白泽面前,“也是我暗示共工,选这块旷野作为战场的,你看这不周山,多漂亮啊……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诱使共工拼尽全力,您说,我猜的对不对啊……大人?” 说完,他可以说是轻佻的握住了白泽的下巴,逼着白泽跟自己对视:“我不想杀了你,你把精怪图给我,我立刻离开,你们都能活着。大人,你要想清楚,现在的你们,根本就伤不了我分毫。” 白泽倨傲一笑,三分讥诮七分狂妄:“多少酒啊,喝成这样?下次别光喝酒不吃菜,当心闹肚子。我若是不给你,你能杀了我?” 戈雁声听到这儿,几乎是激愤的从地上弹了起来,狠狠地砸向了那人的面门,但很显然,屁用没有,它甚至没能挨到那人的身子就被甩出去了。 那个面具男一个眼神都欠奉,只是凉凉的说:“别白费力气了大人,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来拿精怪图,我是为了救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你为人和善,一定会体谅我的对吗?精怪图在你身上带着吧,交给我,怎么样?” “我的善意分人的,像是你这种人,死了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白泽眼睛里满是鄙夷,“后生仔,你是真的没见过世面,我可是神呐……威胁我?你也配?” 在滔天的洪水中,白泽的身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妖纹,那是一朵一朵白色的祥云,它们密密匝匝的爬满了白泽的全身,闪着莹莹的温暖光泽,于是颛顼就眼睁睁的看着,白泽的身量瞬间抽长,长长的独角向后突出,弯出了一个微妙的弧度,一对儿巨大的羽翼在波涛击打的高地上展开。 白色的毛发在水汽里肆意飘散,点点星尘落下,神圣又温柔。 “大人,您还是没有认清形势。”面具男看到这一幕,看上去并不惊讶,“即便是兽型,您也战胜不了我,何苦……” 说完,抽出鞭子就送了上去。 白泽躲都不躲,只见那个鞭子快扫到他身上时,直接被一团个透明的网罩挡住了,看着错愕的敌人,白泽没有一丝犹豫,他的身上燃起了熊熊的白焰,澎湃的灵力直接注入到了混元斧的身体里。 “戈雁声!”白泽回头,一支独角顽强的指着破溃的青天,声嘶力竭,“开吞噬!尽你最大的能力开吞噬,不要再想着传送!我要你用吞噬,全力绞杀!” 有了白泽的这次补给,戈雁声瞬间回血,他无所顾忌的把吞噬开到了最大,暴躁的吞噬疯狂的撕扯着四周所有的东西,白泽继续为戈雁声提供灵力,吞噬也在不断扩张,戈雁声难得这么听话,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吞噬的效力更强一些。 漆黑的吞噬就像一个庞大的无底洞,毫无顾忌的吸收着所有的东西,然后绞碎,原路吐出来。但戈雁声忽视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刚刚为了拯救不周山下的人类,白泽已经力竭,那么现在,白泽的灵力是哪来的? 戈雁声已经到了化形的关键时期,除了听力,他的感知能力也有了一个质的提升,他能够模模糊糊的感受到那个面具男的位置,吞噬不要命的挪了过去,把那个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人逼得往后连退几步。 白泽站在戈雁声的身后,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到混元斧的身上,有了这个越发强大的后盾,戈雁声没有丝毫顾虑的跟那个面具男打到了一起。 戈雁声越战越酣,压根就没注意到,白泽身上的白焰越来越微弱了。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相当好——虽然吞噬开到了最大,但丝毫想暴走的感觉都没有,他意识相当清晰,甚至清晰到,几乎能‘看’到敌人的动作,几乎能‘感受’到周围滂沱的水滴。 他把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了面前的战场上,所以没发现,在他身后的白泽兽,已经力竭跪到了地上。他的角疲惫的抵着地面,又突然像回光返照一般,声嘶力竭的叫了一声。 瞬间,白泽精怪图自它身后飞了起来,投入到了最后一点烈焰之中,上面的绘兽一个又一个的消失在了火海里,发出了一阵阵高低不同的雄浑嘶吼。 那个面具男见状,疯了一般扑向了火海,想把剩下的那几张残破不堪的纸救出来。戈雁声却先他一步,将他牢牢地挡在白泽身前。 戈雁声抽不开身,只能崩溃的大吼:“白泽你怎么了!!说话!” 白泽低着头,拼尽最后的力气告诉戈雁声:“开吞噬……我们能赢!” 数载春秋,戈雁声呆在白泽身边,知道了生火做饭,知道了待人接物的基本礼仪,也意识到最重要的一条法则——白泽不会害他,他要听话。 吞噬撕扯着张开了獠牙,所向披靡的朝着敌人席卷而去,白泽看到这儿,满意的笑了。然后瞬间,他最后的元神四散崩塌,金黄色的粉尘细细碎碎的散逸在水汽氤氲的空气里,被疯狂的吞噬一点不剩的咽了下去,澎湃的灵力瞬间就灌满了戈雁声的四肢百骸。 戈雁声在下一秒就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五感瞬间打开,整个灿烂的世界就这么铺陈在他面前,空气里飞舞的微尘,远方奔腾的江河,他都看到了,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惊喜,因为在他的灵识里,他彻底,感受不到那个对自己最重要的人了…… 他回头,身后,空空荡荡—— 滔天的水汽带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但在这喧闹的环境里,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小模样挺帅的,吞噬煞气太大,你可能会控制不住,我留了个东西给你,帮你守住了你今生唯一的软肋。原来答应我的事,忘了吧,你一生无牵无挂,别让这精怪图,成为你的束缚……” 戈雁声低头,看向了手里握着的斧柄,上面的花纹玄妙而又细腻,有一种骨头特有的温润感,做的人很细心,把所有的棱角都磨平了,只剩下痛彻心扉之后的包容和圆润。 戈雁声把斧子拿到眼前,贪婪地看着上面的花纹,他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刹那间,仿佛真的感受到了断角时撕心裂肺的痛苦……白泽断角那晚,戈雁声睡得很浅,他记得,白泽小声地呜咽了一整晚。 戈雁声的视线被水糊住了,他懵懂的抬起头,看向破了个大洞的天,怎么?是洞里的水流下来了吗? 很快戈雁声就搞明白了,不是天上的那个洞漏水了,而是自己心脏里的那个洞破了……所以这种苦涩的水,从心脏里流了出来,流到了眼睛里…… 【白泽,你是不会害我……但你害了你自己……】 面具人在发现事情没有转机之后,扭头就跑了,颛顼趴在一旁,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不断哭泣的少年。 九重天上,层层云梯蜿蜒盘旋,戈雁声原本已经跟着白泽来过一次了,却没想到这里会是这番景象。 缥缈的云层之间,走着一个失了心的人。 伏羲也没想到,敲开他门的,会是这个孩子。戈雁声平静的看着伏羲,缓缓地跪了下去。 伏羲立刻侧开身子:“大人不可!您是开天的圣器!小神受不起你这一拜!” 可戈雁声仿佛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仍是自顾自的说:“答应我一件事。” “天下精怪无首,人间必会祸事连连。我愿在此立誓,重书精怪图。只要我混元……只要我戈雁声还活着,我就会一直这么守下去,但你要答应我。” “废了白泽的神格,封住他的元灵,让他生生世世只能做一个普通人。他此生正直善良,为保护天下苍生而死。让阎罗下笔的时候掂量着点,这样的一个为众人抱薪的傻子,我不希望他冻毙于风雪之中。” 伏羲去拉他,却发现根本拉不起来,只能叹了口气:“我相信斥离那孩子,手下必定是有分寸的。” 戈雁声这才落魄的站了起来。 “值得吗?”伏羲实在是不明白,“我最初就劝过他,可他还是……真的值得吗?为了苍生……” 戈雁声空洞的看着伏羲:“我最初跟着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能为了生火这么一个屁大的事,同人类啰嗦几个时辰,就为了让他们学会吃熟食。对他来说,值得。” 戈雁声说完,回头,向着灿烂的九重天外走去。人间如炼狱,但九重天上依旧祥和。 “大人!”伏羲喊住了戈雁声,“我有一个法门,能稍稍控制住您的吞噬。大人看看是否需要……” 戈雁声想了许久,点了点头。 从这天起,‘制衡者’正式出现,他们一代又一代的陪在戈雁声身边,成了他和白泽一起度过的那段时光的,唯一的告慰。 伏羲看着戈雁声远去的背影,回头,看了一眼人间。在滔天的洪水下,人类如同蝼蚁一般,脆弱的可怕。当中有些修为的人,比如颛顼,还在奋力的抵抗着滔天的洪水,保护着自己的族人。 如果不是戈雁声和白泽的提醒,伏羲几乎要忘了,这些脆弱的生灵,是自己和女娲的后人啊…… 他叹了口气,去找了自己的妻子。 那天,女娲亲自入凡尘,寻五彩奇石补天,人类熬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浩劫。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个坏人放开我家小白啊啊啊!!!让我来啊!! 戈雁声:(眯眼,掏出斧头)嗯?? 好了前世的事情没有了,不哭不哭,后期都会甜回来的!!!信我!!我这么爱这俩孩子!怎么会撒谎呢!全世界最好的白小泽啊,戈雁声也给力,但现在的戈大爷还是太弱了,哎 第50章 又一只崽崽 “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他,就是在那场浩劫里,他留给了我一句话,可我却连他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戈雁声在逐渐偏离的明媚阳光里,阴郁到几乎发霉。 混元斧又一次被召唤了出来,斧柄末端原本坠着的那个小挂绳,早就在漫长的时光里腐蚀掉了。但那个景致的手柄,却依旧颜色明艳,上面细腻的纹理与数千年前一模一样,只不过因为戈雁声摩挲的多了,更添了几分温润——一如白泽的性格。 “他唯一留给我的,只有这个角。”戈雁声泄气的坐了起来,粗略的环顾了一下万魂斋前台的这一亩三分地,“和这一大堆的破事。” 白若尘呆呆的听完了这个故事。他学习很好,小的时候看完了福利院里所有的书,没有任何一本书上提到过白泽这件事,就连《山海经》里,都没有白泽这个神兽的身影。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颛顼、伏羲和戈雁声。那些被救了的人类,那些被保护了的神兽,没有一个人知道,是因为白泽,他们才活到了今天。白泽在历史上几乎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但他的功绩,却永远无法被磨灭。 戈雁声微微后仰,懒懒的把手支在身后:“白若尘,你说,这是爱吗?” 白若尘嘴唇几次开合,却只能无力的说:“我不知道……这些知识,老师没讲过……” “算了不想了。”戈大爷这么几千岁了什么都看的很开,“精怪图收起来,走,晌午了,去接小丫头回家。” 等白若尘他们到了地方之后,就看到小丫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无常揣着手站在她后面,看起来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许是戈雁声照顾到了,小丫头看起来比白若尘想象中的好得多,李清梦蹦蹦跳跳的窜到了白若尘的怀里,把白若尘也给逗乐了。 无常站在二人的身后,微微点头笑了一下,戈雁声看着他那一脸的嘚瑟跟一只偷了腥的猫一样,顿时什么都知道了。 白若尘把高兴的小丫头接回到了店里,把脸擦擦干净,他自然没有女生的衣服,但他特地买了一对儿好看的头绳,给小姑娘扎了上去,还绑了两个羊角辫,这才召唤出了精怪图,李清梦瞅准时机,踮起脚飞速的在白若尘脸上啵了一下,然后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般,飞到了屋子中间站好。 白若尘纵容的笑了笑,又一次翻开了这本承载了太多的书。小丫头站在翻飞的纸业里,冲白若尘甜甜的笑了。一阵白光过后,一尾小鱼懵懂的浮在空气里。 它浑身都是红色,背鳍和尾鳍特别长,尾巴像是放在水里的丝绒,舒展的飘在空气里。等白光散去,小鱼就这么直直的落了下去。 “哎哎哎!!”白若尘赶忙冲上前去,一脸懵逼的抱住了这个差点摔在地上的小东西,“水水!我的天她怎么是条鱼啊!” 戈雁声抱着胳膊站在后面,好整以暇的看着手忙脚乱的白若尘,没办法,他看热闹的可是不嫌弃事儿大。 可很快,事儿就找上门了,白若尘一把将鱼塞到了戈雁声怀里:“帮我看着,我去找水!” 戈雁声看着翻箱倒柜的白若尘,不忍心告诉他,这小东西是神兽,早就可以脱离水生活了。但或许是白若尘火烧眉毛的样子太有趣,戈雁声轻轻的对那条小鱼说:“嘘——别让他知道。” 白若尘终于收拾停当了,他找来了一个大盆,注满水后把那条小鱼放了进去,那小东西愉快的吐了一个泡泡,然后嘹亮的来了一嗓子:“哥哥!” “哎呦我去。”白若尘一脸的绝望,“宝贝你是不是喝了假的孟婆汤……你怎么还想着你哥?” 戈雁声翻了个大白眼,本来忍不住想损白若尘几句,可回神一想,是自己的员工培训不到位,只能把气憋回去,自己背锅:“鮯鮯(ge)鱼,小神兽,没啥特殊的技能点,就是特别擅长叫哥哥,见着个女的也只会喊哥哥。” 白若尘:…… 鮯鮯鱼的尾巴泡在水里,像极了开屏的红孔雀,白若尘开心的逗弄着它,却发现戈雁声的表情不太对。 白若尘把临时鱼缸放到了台子上,问自己的老板:“怎么了?” 戈雁声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吞吞吐吐的表示:“那什么……咳咳,你找的这个盆,是我的洗脚盆……” 白若尘最后怀着同归于尽的心情跟戈雁声干了一架,然后跑出去买了个大鱼缸。 大概十天后,白若尘又回了福利院,问了问林秋芳的近况之后,就开始等应宽放学。 因为戈雁声做的那一场“法事”,福利院的人只记得李清梦被领养走了,其余的一概不知。唯一一个知情人,就是现在越发阴鸷的应宽。 林秋芳也是长吁短叹,说着这个孩子的变化太大,成绩也落得厉害。白若尘听着,摩挲着手机壳,小声的在心里念了一句:清梦啊,救救你的哥哥吧…… “我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书包太沉了,应宽的背弓的厉害,他把书包随便的扔在了桌子上,看也不看系着围裙忙碌的生活老师,“晚饭我不想吃,我出去吹吹风。” “应宽啊。”林秋芳喊了他一声,“你看看谁来了。” 应宽抬头,有几分愕然的看着白若尘。白若尘揉了揉他汗津津的脑袋:“走,我陪你一起去吹风。” 宿舍外,残阳下,应宽抱着白若尘的手机看的出神。上面正在放着一小段视频,一尾小鱼在鱼缸里灵动的游动着。应宽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只要看着这尾小鱼,就会觉得打心眼里的放松。 视频放完了,应宽把手机还了回去:“这是什么鱼?” “想知道?”白若尘难得这么恶劣,“可我就不告诉你。” 应宽彻底傻了,这个人真的好幼稚…… “你自己好好上学,等长大了查一下不就知道了。”白若尘把口袋里一直藏着的面包拿了出来,“这个世界上有的是美好新奇的事物,清梦已经走了,你代替她,好好看一看吧。” 应宽看着这个面包,突然就哭了出来,他拆开面包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把眼泪也吃了下去。应宽终于明白了。自己要带着妹妹的那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白若尘打算回去拿杯水,看这孩子的吃相,不一会儿就要噎住了。就在他起身时,突然发现了什么。 因为他们坐的这个位置特殊,所以白若尘一眼就能看到当时出事的那个卫生间。卫生间里的镜子已经被换掉了,但在刚刚那一瞬间,白若尘又看到了镜子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可等他揉了揉眼再看时,又变成了一面正常的镜子。 奇怪……是我眼花了吗…… 白若尘嘱咐了应宽一句慢点吃,也没当回事,就走了。所以他没看见,在那个卫生间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黑影慢慢的滑了出来,然后消失在了落日的余晖里。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没啥事我就是想嘤嘤嘤一下而已) 第51章 海妖 很快,又到了白若尘发工资的日子,由于这一个月解决了李清梦的事,他的工资十分可观。白若尘看着自己账户余额里的一串零,美的像是吃了屁。 他扳着手指头算了算,有了这些钱,他就可以给自己换个新手机了。说实话,排除掉因公殉职的风险之后,这个工作,其实还挺好的。 白若尘在美滋滋的同时,终于想起来了一个事……他是找到了一份十分不错的工作,但是修羽呢?它可是干啥啥不行,骂人第一名。下岗再就业这么有难度的事,他靠着那张鸟嘴真的可以吗…… “老板啊。” 戈雁声听到这一嗓子,浑身汗毛立刻就炸了,他警惕万分的回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戒备:“怎么了?” “修羽从万魂斋离职之后……没有收入,它又那么能吃,会不会饿死自己?” 戈雁声松了一口气,缩回了椅子里:“我没跟你说?修羽早就找到工作了,工资比起你只多不少。他在布偶视频上做游戏直播呢,赚的盆满钵满。ID叫:羽哥最帅。你感兴趣可以看看,据说你们这种手残人类,最喜欢看他们这些操作好的玩游戏了。” 白若尘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下戈雁声打脑残小游戏都通不了关的样子,啧啧有声:“我是真不知道咱俩谁是手残……” 话是这么说,但晚上的时候,白若尘还是下了一个布偶视频APP,搜了一下修羽的ID,巧的是,修羽正好在直播。 白若尘都大四了也没有电脑,改个论文都是拿的手机,平常也没有那个闲钱去网吧,所以自然跟网游绝缘。他看了一会儿修羽的直播,被它那祖安N连喷吵得头疼,花花绿绿的游戏界面他也看不懂,于是白若尘给修羽打赏了十朵系统赠送的小花,就打算关机睡觉了。 可就在这时,一条系统置顶弹幕带着夺目的闪光杀了进来:【明晚八点整,当红偶像歌手蓝之,将在草莓卫视献唱《密码》,届时布偶视频将开启同步直播,敬请期待~】 瞬间,修羽的直播间就炸了。 【什么意思?绯闻男友刚死就开始炒热度?人血馒头这么香?】 【无脑黑的闭嘴吧,还能不能好好打游戏了?我这个纯路人都知道,《密码》讲的就是蓝之和她爱人吧?没准人家就是想缅怀一下自己的爱情,楼上想吃瓜想疯了?】 【哎哎哎,前面的,我老公正直播打游戏呢,有点眼色可以吗?想哔哔这些东西点×退出不谢,超管都干嘛呢?赶紧起来封号了!】 修羽可能也被弹幕影响了,最后一把打得菜得要命,被敌人摁在地上揍了个满面桃花开,草草的下线了。 白若尘看着置顶弹幕的内容,陷入了沉思。 蓝之这个人,就算是白若尘这种完全不关心娱乐圈的人,都有所耳闻。她原本是布偶视频里的一个唱见,嗓音空灵纯粹,被歌迷们成为“海妖”,但没出道以前直播时从没露过正脸,所以网上疯传她长得见光死。 就在网上的舆论一边倒说她吃藕的时候,蓝之正式出道,她的长相惊艳了众人,真正的成为了——魔鬼的皮囊,天使的歌喉。从此,蓝之算是正式踏上了星途。 但真正让她出圈的一件事,还是前几天的那场世纪葬礼。去世的人是蓝之的绯闻男友,他在家中突然猝死,享年30岁。 但不管蓝之长得多好看,都跟白若尘这个gay没有关系,所以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竟然能见到这颗光芒万丈的“明星”。 戈雁声心安理得的在自己的狗窝里赖着床,白若尘先是把鮯鮯鱼的水给她换了,然后开始给绿植浇水。就在这时,一辆低调的车停在了万魂斋的门口。 白若尘原来在五星酒店干过一段保洁,所以很清楚,这辆看上去朴实无华的车,巨贵。 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她穿了一件合身的皮草,脸上除了一个大墨镜以外还带了口罩,脖子上还戴了一条丝巾,把自己裹得那叫一个严实。她下车之后,在保镖的带领下迅速的走到了店里,然后低低的吩咐道:“关门。” 白若尘这时候还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一上来就这么大的排场,还要关店,白若尘就不乐意了:“您好,这是我们的门店,如果您只是来寻求帮助的话,这样做是不是欠妥?”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摘下了口罩,白若尘看着这张几乎每天都能在电视里看到的脸,沉默了一下后说:“刚刚关门的那位兄弟,麻烦您顺便把窗户也关上行吗?谢谢。”他们这个店小门小户的,可不想惹上什么惊天大八卦。 蓝之把墨镜放到了桌子上,疲惫的捏着她的山根:“给您的生意造成了不便,真是非常抱歉。” 白若尘摇了摇头,照例倒了一杯茶过来,白桃乌龙的香气瞬间氤氲在了小室里,蓝之闻着这个味道,放松了不少:“近几天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总是睡不好,频繁的做梦,我就想着,过来这个小店看看……” 白若尘闻言,心里算是基本有谱了:“您能具体说说吗?” 蓝之把小瓷杯抱在手里,暗红色的指甲看起来莫名的有点吓人,她的眼中晦暗不明,许久才说:“我家里……似乎不止我一个人。我也考虑过是不是我自己想多了,我甚至去看了心理医生,可什么作用都没有,这种状况反而愈演愈烈……” 白若尘愣了一下:“具体表现是什么呢?” 蓝之握着小瓷杯,细瘦的指尖仔细的描摹着杯子上的花纹,犹豫了许久,这才对着那个保镖说:“你先出去吧,我跟白先生谈点事情。” 正当白若尘纳闷,为什么蓝之要把他赶出去时,这个妹子做了一件令他目瞪口呆事。 蓝之当着白若尘的面,把脖子上的丝巾解了下来,只见她瓷白的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青紫色的痕迹。 “不仅仅是脖子。”蓝之又把丝巾系了回去,“腿上、后背,浑身上下,几乎每一处皮肤都遍布这种掐痕。但问题是,我是一个人独居,那么这些痕迹,是哪儿来的?” 白若尘沉默的听着,没有任何表示。 蓝之这才又叹了口气,似乎终于打算妥协了:“想必您也知道,我的男友,在前一段……所以我怀疑,是不是他一直跟在我身边?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蓝之把被子杯子放到了柜台上,“我希望您能……帮我杀了他!” 白若尘闻言,整个人都傻掉了。刚刚还温柔的说着“我的男朋友”这样的话,转眼间就换了一张嘴脸,可以说是阴狠的请求别人,“杀了他”。 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蓝之连忙改口:“抱歉,这一段我被折磨的有点不正常,希望您能谅解我一下,我也不想做的太绝,您至少帮我把他赶走好吗?” 万魂斋存在的意义,就是收集散落在人间的神兽的灵魂,所以能找到这个小店的人,都是跟神兽有关系的人,因此除非有特殊的情况,哪怕心里不太愿意,白若也尘不能拒绝这一单。 白若尘听完,想了半刻,然后点了点头:“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会帮您处理。” 蓝之的保镖在前面开着车,戈雁声臭着一张脸坐在后排嘟嘟囔囔:“我不过就是睡了一个懒觉,起床气都没散干净,你就又给我找了一个活儿,你可真是怕我闲着。” 正说着话呢,白若尘直接把一个豆浆吸管塞到了戈雁声嘴里,堵住了戈大爷没完没了的啰嗦:“你早上没吃饭吧?给你买的,趁热喝。” 戈雁声翻了个大白眼,也算是接受了白若尘献过来的殷勤,白若尘抿唇笑了笑,他知道,戈雁声虽然干什么都是骂骂咧咧的,但到了正事上绝对不会含糊。 蓝之已经先一步回去了,走之前留下了一笔不菲的佣金,白若尘拿了人家的钱,自然是要尽力办事的。 所以趁着戈雁声喝豆浆的功夫,他给戈雁声简单地汇报了一下情况,末了还说:“蓝之那一身的掐痕,都没有发黑的征兆,所以应该不会是怨灵。而且那人下手很有轻重,虽然那些淤青看着吓人,但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戈雁声把空杯子吸得呼呼响,抽出手扑棱了一下白若尘的大脑袋:“要不说你道行浅呢,你也不想想,都掐成那样了,那个女的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她肯定早就察觉了,不仅如此,肯定也自己想办法了。” “但很显然,那些方法屁用不顶。”戈雁声把空纸杯扔到了车里配套的小垃圾桶里,这才继续自己的装逼行为,“她这才冒着被狗仔拍照的风险,来了万魂斋。所以在不少事情上,这个女人都撒了谎,或者说隐瞒了一些东西,懂?” 白若尘又不傻,这些东西他早就想到了,但是看着戈雁声那嘚瑟的样子,活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大公鸡,恨不得把“快夸我”仨大字写脸上,于是善良的白若尘,拿出了自己哄小孩的技巧,用了半个小时,把戈雁声从发梢夸到了脚后跟。 戈大爷被这一通彩虹屁伺候的浑身舒坦,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白若尘这儿,已经跟那些熊孩子画上等号了。 半个小时后,到地方了。 这是一个户型很不错的小别墅,门口的小花园里还种了好几束百合,只看外表,会觉得相当温馨。但大概是因为蓝之的事业太过忙碌,导致这些百合都疏于打理,周围长满了杂草,把细瘦的百合衬的可怜兮兮的。 白若尘好走上了门口的台阶,这才发现,地毯上竟然印了一只小猫咪,不禁一笑,这个冷冰冰的别墅,被蓝之折腾的颇有几分人情味。 但等白若尘进了门一看,他就不是这么想的了,因为比起温馨的庭院,屋里就是另一个极端。 首先正对门的地方,挂了一幅巨大的钟馗像,白若尘估摸着那个长度将近一米半了,除此之外,玄关的多宝阁上摆了一个凶相毕露的墨玉貔貅,白若尘还没缓过来神呢,一只黑猫就从楼梯上窜了下来。 白若尘微微的拧了拧眉,这屋子里究竟是有个什么东西,能让蓝之摆了这么大一个阵仗,把家里塞得到处都是镇宅的物件,她也不怕煞气太冲伤到自己的财运吗。 根据戈雁声的推测,这个东西并不想要蓝之的命,更何况,去世的还是她昔日的爱人,真的有必要做的这么绝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  排雷!!这一对儿cp是百合,不想看百合的小天使可以跳过。 这个故事里攻受对彼此的感情会明朗,反派的马脚露出来了,攻受初步看出了反派的计划,其余就没了。 大家把这个当做姐妹情就好,鞠躬! 其实这个说的是我。。。因为我就是个手残,我去年特别喜欢玩的一个换装页游,叫小X仙,我之所以放弃她,就是因为我发现,我连最基本的小游戏都打不过去OTZ…… 第52章 我喜欢谁?? 这时,戈雁声从后面拉了拉白若尘:“这屋里不干净,别离我太远。” 说完,径直走到了白若尘的前面,白若尘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想起来了跟相柳打架的那一天。那时候也是这样,戈雁声拿着混元斧站在他的身前,所向无敌。 戈雁声身上的痞气太重,以至于很多时候,白若尘都会忽视掉他对自己的种种照顾,至今仍是如此,白若尘口袋里塞着的那一沓子符纸,都是戈雁声一笔一笔画出来的。戈雁声担心白若尘记不住符纸上面的图案,还又专门给他画了一张图鉴。 现在也是,戈雁声让白若尘抓着他的夹克下摆,带着他巡视着这个别墅的内部构造。他俩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白若尘小的时候玩的一个游戏——老鹰捉小鸡。 只不过白若尘小的时候,一直都是前面的那只老母鸡,要负责保护别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站到他的身前,去保护他。 或许是他俩来的不是时候,在别墅的一楼,他们没找到蓝之,倒是发现了一个灵位,在这个灵位四周,挂满了白绢。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若尘的神经太粗,在这种诡异的地方,他愣是感觉到了一丝心安和……浪漫。 戈雁声就这么在前面走着,穿堂风吹起四周的白绢,在这恐怖却又缥缈的氛围里,戈雁声或许是担心白若尘又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直接伸手扣住了白若尘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走。 白若尘低头看了看抓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很大,也很宽厚,白若尘知道,这双手曾经劈开过这四野的大地,但现在,他温柔的握着白若尘的手腕,让人安心——一如戈雁声这个人。 白若尘刚刚入职没几天,还是一只菜鸟,谁给他的胆子硬刚神兽?还不是因为,白若尘很清楚,自己身后永远会站着一个戈雁声,自己收拾不来的烂摊子,戈雁声一定能解决掉。 白若尘看着身前的那只手看的出神,一个没留意,直接撞到了戈雁声的后背上,戈雁声有点担心的回过头问:“怎么了?” 白若尘抬头,近乎仓皇的撞入到了戈雁声的双眼里,那双眸子里真切的担心,让白若尘瞬间意识到了一种冲动——我……想吻他。 “怎么回事?”戈雁声蹙着眉,用另一只手摸了摸白若尘的额头,“不发烧……你是看到什么了?” 白若尘感受着额上的温度,触电一般从戈雁声的手掌里逃了出去,红着脸站到了一旁,语速飞快:“没有我没事我刚刚在想事情哈哈哈怎么突然停下来了我都没反应过来!” “……”戈雁声看着突然傻掉的小职员,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戈雁声无意识的捻了捻指尖,刚刚这里的触感……很温暖。 “蓝之下来了,所以我停下了。”戈雁声跟白若尘解释了一下,然后回头看向了阶梯的方向,只见蓝之抱着一个捆好的大花束,从楼上走了下来。 白若尘脸烧得通红,连忙走上前把花接了下来。却不想被蓝之躲开了:“谢谢您,我自己来就好。” 于是白若尘尴尬的站在楼梯旁,看着蓝之珍重的把花束插到了灵位旁的花瓶里。 被蓝之这个动作吸引了目光,白若尘这才发现,那里供着的灵牌上没有写名字,只是简简单单的刻着四个大字——“我的爱人”。 更奇怪的是,神龛上供奉的没有果馔糕点,竟然摆了一盒口红。白若尘虽然不是个直男,但是也对这些化妆品没啥了解,略看了一眼也就算了。 白若尘看蓝之弄得差不多了,轻声问道:“您这里供奉的,是周涛吗?” 周涛,就是蓝之的绯闻男友,前几天刚刚死了的那个男明星。 听到白若尘这么问,蓝之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不清不楚的‘嗯’了一声。 白若尘觉得很奇怪,既然那么恨他,家里摆满了祛邪的东西,甚至想借用万魂斋的手除掉自己的爱人,那又何苦假惺惺的摆个排位呢?只怕,是为了应付铺天盖地的媒体,所以刻意营造了一种虚假的追思吧…… 戈雁声看着蓝之忙活的差不多了,这才问了一句:“你家里摆这么多镇宅的东西,看来那家伙闹得很凶啊?” 蓝之叹了口气:“是,就像我给白先生看的那样,我浑身都是淤青。” “站在科学的角度来说,”戈雁声有掏了一根烟点上,那气质看起来就相当不科学,“淤青是皮下出血造成的,那么也就是说,有人大力的按压了您的皮肤,才会造成这种现象。这么用力的情况下,您肯定会有所察觉。那么请问蓝小姐,一般是在什么时候,‘它’会来骚扰你呢?” 蓝之在宽大的沙发里坐下,她疲惫的目光涣散的盯着摆在屋里的牌位,有点魂不守舍:“几乎每天它都会来,有时候是在晚上,有时候是在白天,我虽然摆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摆件,但对它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白若尘的精神状态比起蓝之来好不到哪里去,他把自己缩在离戈雁声最远的那个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俩人的谈话。 戈雁声点了点头:“蓝小姐,您的情况我们了解了,除此之外,您还有什么想告诉我们的吗?” 白若尘听到戈雁声这么说,也抬头看向了蓝之,他和戈雁声都清楚,蓝之必定是隐瞒了什么事情的,但蓝之瞪着大眼睛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戈雁声二话不说,站了起来打算告辞,临行前他给了蓝之一张符纸,然后不顾蓝之眼里的脆弱,带着白若尘就走了。 白若尘坐在车上也是,离戈雁声远远地,戈雁声刚刚被蓝之拱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正不开心呢,偏偏白若尘也躲着自己,立刻不乐意了:“我又不吃人,你躲我那么远干嘛?” 于是白若尘轻轻地挪了挪屁股,坐过来了一厘米。 戈雁声:“……” 然后,戈大爷长臂一伸,把白若尘捞到了身边坐好:“说说吧,有啥想法?” 白若尘:QAQ我想让你离我远一点…… 但这句话,白若尘肯定是没胆子说出来的,他只能找一个不那么劲爆的话题展开讨论:“蓝之不对劲,她在掩饰什么东西。而且……她家里没有那种怨灵留下的黑色印记。” “废话么这不,”戈雁声靠在车座上,“那东西确实不是怨灵,但如果只是正常的灵体……是碰不到人类的,又怎么会在她的身上留下印记?但她做梦了,那么应该,神兽就是周涛?” 白若尘听着戈·福尔摩斯·雁声的一通分析,心不在焉的点着头。 戈雁声发现了,自己的下属从进门那会儿,就不太对劲:“你今天怎么了?反应这么迟钝?你要是机灵,当时就应该把修羽那货拽出来让它看看蓝之是不是撒谎了。” 白若尘苦哈哈的想,要是真的把修羽叫过来了,估计第一个被发现撒谎的人不是蓝之,而是我白若尘…… 戈雁声扭头,直勾勾的盯着白若尘,要是放在平时,白若尘估计也就随他去了,但在今天这个神圣又特殊的时刻,白若尘被戈雁声这试探性的目光看着,当着戈雁声的面,从白里透粉变成了白里透红——还是那种正的不能再正的大红色。 戈雁声觉得稀奇,又凑近了一点,细密的呼吸软软的打在白若尘的脸上,把白若尘脸上的小汗毛都吹得炸了起来。 苍天有眼,司机师傅说了白若尘这一辈子听到过的最美好的一句话:“两位先生,万魂斋到了。” 白若尘像一只慌不择路的小奶猫,一脑袋撞开了车门,撒丫子就跑,把自己锁在了万魂斋后面自带的洗手间里,任凭戈雁声怎么敲门就是不出来。 “嘶——”戈雁声拧眉站在门口想了好大一会儿,有情况,这绝对是有情况了。 白若尘花了半个多小时催眠自己心头的那只鹿:别蹦跶了,你跟他没有结果的,随便翻翻《聊斋志异》你就知道了,人鬼殊途!我身为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有志青年,怎么能跟戈雁声这个自恋鬼在一起呢! 戈雁声在厕所外面狠狠地打了个喷嚏,这天这么凉,小屁孩害躲在卫生间里不出来,别是上厕所没带纸吧:“白若尘你好了没有!蹲坑蹲太久会得痔疮!” 这句话说得毫无美感,而且白若尘身为一个gay,这句话好死不死的还戳中了他的死穴。白若尘都快哭了,自己是瞎了吗,看上了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臭傻/逼…… 终于,门锁咔嚓的转了一下,白若尘垂着脑袋,留给戈雁声一个蔫哒哒的发顶,出来了。 戈雁声看着这个手感全无的毛脑袋,表示丧失了扑棱上去的欲望。他在卫生间的马桶上思索了很久,拉出微信列表,找到了一个黑白掺半的头像。 【戈大爷:老弟,还在给你家那口子辅导作业啊?】 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戈雁声小小的啐了一口,点开红包,纠结了一下,觉得发一分钱实在是有点过分抠门,就塞了一毛钱进去。 果然,秒抢。 【忠诚的小无常:……看在这一毛钱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一毛钱的答案。】 戈雁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有一个朋友……】 戈雁声下一句话还没打完,那边就‘嗖’的过来了一条语音,斥离用欢快的声音大喊:“你在、无中生友暗度陈仓凭空捏造凭空想象!”然后语音的后半段,无常有点为难的劝着斥离:“乖,把手机还给我好不好?” 戈雁声拿着手机,像地铁上的老爷爷一样恶狠狠地皱着眉头:乖??你说斥离乖??呕——这俩人好恶心! 约莫两分钟之后,那边才过来了一条消息【忠诚的小无常:好了,继续你的表演。】 戈雁声有求于人,不得不低三下四的表示【白若尘这小孩跟你一样感兴趣的性别为男,我发现他今天不太对劲,脸一直特别红,还总是躲着我,他这是咋了?】 【忠诚的小无常:他怎么样,干/你屁事?】 “嘿你个混小子!”戈雁声直接摁开了语音,“你就是这么尊老爱幼的?” 无常清冷的声音发了过来:“我认真的,他怎么样,与你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出现了!戈大爷终极必杀技——无中生友! 第53章 疗养院 戈雁声愣住了,他在键盘上几次犹豫,删了几次又打了几次,这才底气不足的表示:【我是他的老板啊,自然要关心员工身体健康。】 【戈大爷:所以白若尘到底怎么了?】 无常十分金贵的回了一句:【思春男孩的悸动而已,你个老畜生也注意着点,别一天到晚的撩撩撩,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戈大爷:你什么意思?】 斥离拿着无常的手机,毫不留情的开了语音讽刺:“傻/逼!白若尘喜欢你!戈雁声你当心别跟你的下属擦出了什么爱情的火花!” 戈雁声的脑袋‘轰’的炸了一下,斥离说的什么玩意儿?? 戈雁声还打算对着这对儿小情侣狂轰滥炸一下,可人家俩忙着度过二人世界的,有个屁的时间分给他,无常嫌弃的告诉他:“一毛钱的天聊完了,你自己想去吧。” 于是都几千岁了,戈大爷难道还要切身感受一下少女,啊呸,少男的怀春之情? 戈雁声摸了摸心脏,速度正常。摸了摸额头,体温正常。 要说唯一不正常的地方,可能就是对着白若尘的时候了。同为制衡者,修羽从来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待遇,戈雁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分给那个傻鸟,但是对于白若尘,就是莫名其妙的在意。 在意他是不是又被别的鬼欺负了,在意他身上的符咒够不够用,甚至现在,戈雁声还有点担心,白若尘这个工作狂,会不会又私自加班到很晚。 戈大爷综合全局考虑了一下,有了很多问号:会不自觉地想一个人,会担心他,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把所有的事都给他安排好,这就是喜欢吗? 算了,这事儿不急,慢慢想吧。 戈雁声终于想起来,蹲坑久了会痔疮这件事,于是老老实实的出去了,果不其然,白若尘小朋友又双叒叕的在加班了。他把键盘按的咔咔乱响,噼里啪啦的查着资料。 戈雁声从卫生间出来,叼着根烟,很自然的一手扶在桌子上,一手摁在白若尘的椅背上——监工。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微妙了,它正好可以把白若尘圈在戈雁声的怀里,虽然只是个半包围的结构,但现在这个暧昧的时期,这种动作在白若尘眼里,四舍五入就是抱了。 这要是放在平时,白若尘随他怎么看,可这会儿自家的窗户纸彻底破了,就见着他的暗恋对象,大剌剌的穿着个清凉的小背心,站在自己的后面,白若尘的耳朵,可耻的红了…… 戈雁声不瞎,小孩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正是因为懂了,所以他也尴尬,想要快点离开,于是他只能装作漫不经心的表示:“你们人类发明的这个什么显示屏啊,那就是不行,我就看了这一小会儿,眼睛都花了。” 可能是心境不同了,白若尘听到戈雁声这么说,心尖尖上仿佛被软软的戳了一下一样,丝丝拉拉的有点小心疼:“你快别看了,你连拼音都打不利索,我查资料就行,你快去睡吧。” 戈雁声借机遁走的目的达到了,可看着白若尘眼里真心实意的担心,他又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但戈雁声也清楚,要是再多待一会儿,白若尘这些活儿怕是一晚上都干不完了。 他只能从善如流的滚/蛋,临行前看了一眼白若尘的毛脑袋,不错,呆毛又支起来了,手感应该很好,戈雁声扑棱了一下小孩的头发:“咱们这儿朝九晚五的工作时间别忘了,你可以加班,但是七点半之前一定给我回去,到校后记得自己找点食吃。” 白若尘听着言语里明显的关心,耳朵更红了,他低了低头,微不可闻的“嗯”了一下。然后嘴角小小的牵了起来,连敲键盘的声音都变得动听活泼了起来。 戈雁声看着干劲满满地小孩,自己心里也高兴,也不知道是在嘘白若尘还是在瞧不起自己,戈雁声低低的笑了:“出息。” 随后,推门,进屋。 找资料这事儿最为繁琐麻烦,但白若尘这小孩最不怕的就是麻烦,更何况戈雁声无意间的一句话,给白若尘打满了鸡血,这干起活儿来效率更高。 还不到时间呢,该查的东西已经查完了,他小心的推开了里屋的门,戈雁声竟然已经睡了。 这时候才七点多,身为一个正常的人类,白若尘稍微动动脑子就该知道,戈雁声根本不可能这个点儿睡着。但很显然,白若尘虽然确实是一个人类,但他现在不咋的正常。 白若尘轻轻地放慢了呼吸,看着戈雁声微微翕动的鼻翼。戈雁声这个人的嘴实在是太贱了,以至于让人总是忽略掉一件事——撇掉毒舌这个属性不谈,戈雁声长的相当帅气。 戈雁声的眉峰很锐利,下颌角的线条也很硬朗,睁着眼的时候,看谁都带着三分刻薄,但是睡着的戈雁声,很温柔——至少白若尘这么觉得。 自己弯了二十几年,栽在这样一个男人手里,这波不亏。 白若尘轻轻地笑了笑,然后把踢到一旁的被子盖到了戈雁声身上,推门回去了。 他前脚刚走,睡在床上的戈雁声就睁开了眼,他看着白若尘搭在自己身上的毯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若尘这晚上睡得相当好,还做了一个相当不错的美梦,这个梦有多美好呢?美好到,白若尘大早上爬起来,瞒着还没醒的室友,吭哧吭哧的窝在卫生间里洗内/裤…… 戈雁声也好不到哪去,他昨晚上破天荒的失眠了……要知道,身为一个单细胞生物,戈雁声几乎和失眠这个东西绝缘,因为某个姓白的小妖精,戈雁声被迫体会了一把不同的人生,啊呸,神生…… 于是白若尘来上班时,就看到戈雁声顶着俩巨大的黑眼圈,气若游丝的问:“你昨晚上,查到啥了啊?” 比起这个问题,白若尘显然更关心虚弱的戈雁声怎么了,但是戈雁声的语气又太过于公事公办,于是白若尘只能老老实实的汇报: “周涛不是我们要找的神兽。他原名周海涛,而且我查了半天,发现在一个私人高级疗养院里,还有另一个‘周海涛’,所以我怀疑……” “周海涛没死?”戈雁声闻弦声而知雅意,立马就知道白若尘的意思了,只是他不明白,“这是何苦?人还没死呢,就大张旗鼓的给人家办丧事,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人不怕鬼上门报应?” 白若尘摇了摇头:“有些人还真的就不在意这些东西,比起命,资本至上的人更在乎钱。” 白若尘在这儿说着正事,戈雁声那边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白若尘实在有点在意:“你怎么这么困?我看你昨晚睡得挺早的啊,可你这没精打采的,你大晚上不睡觉干嘛去了啊?” 干嘛去了?想了你一晚上! 当然这句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修羽昨个直播,去给他捧场子了。” “他粉丝数挺可观的,大几十万呢,不差你这碗水添锅,”白若尘拧着眉毛看着蔫哒哒的戈雁声,心里有点不痛快,“现在还早呢,你要不睡一会儿,咱们可以晚点再去。” 戈雁声趴在安乐椅上,像极了一只睡眼惺忪的大猫,他揉了揉眼:“那个疗养院在哪儿?” “C市。” “那么远?”戈雁声有点不乐意,“这地儿我没去过,咱俩还得开车,这就走吧,早去早回。” 白若尘思忖了一会儿,也同意了,他开车稳当,大不了让戈雁声在车上睡也行,于是临行前,白若尘还特地去戈雁声屋里拿了个小毯子出来。 俩人开着那辆‘卫生间’上路了,戈雁声在车上这么一颠一颠的,很快就困了。白若尘见状,把GPS的导航播报连到了蓝牙耳机上,争取把自己的动静降到最小,可谁知道戈雁声就是不睡。 他脑袋跟小鸡啄米一样,随着汽车颠簸的频率一直晃,头都快晃飞了,可就是不睡觉,在那儿强打精神絮絮叨叨的跟白若尘唠嗑。 从西王母的脚臭哔哔到了伏羲确实已经秃顶了,当戈雁声打算跟白若尘探讨一下修羽有几根毛的时候,白若尘彻底憋不住了:“我说,你要是困了的话可以睡一会儿,咱们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 戈雁声打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哈欠:“不睡,我看你黑眼圈也不小,估计也没睡好吧,如果我不陪你说说话,你困了怎么办?疲劳驾驶可不行。” 白若尘蓦地一愣,戈雁声一直撑着不睡,是因为自己吗…… 后半程,白若尘乐的像是过年,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这才美滋儿滋儿的把车开到了地方。 ‘青山疗养院’之所以名字里面带个山字,自然是因为它依山傍水。 白若尘开盘山路开的晕晕乎乎的,一下车,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正是秋末的天,附近的几个山头又种满了枫树,以至于漫山遍野都是热烈的红,一阵山风吹来,层层叠叠的红叶掀起了一阵巨浪,衬着那瓦蓝瓦蓝的天,直接让白若尘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当机了。 白若尘穷,于是把所有的自由时间都挪给了兼职,以至于连踏青的闲工夫都没有,所以这种开阔诗意的景象,他真的是第一次见。 初次体会到何为‘公费出游’的白若尘小朋友,智商极度退化,把车停好之后,就站在路边,把手围成一个喇叭的样子,对着山谷大喊了一声:“白若尘超可爱!” 山谷沉稳的送了一串回音过来,白若尘听着,乐的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戈雁声不屑的轻嗤了一声:“幼稚鬼。” 五分钟后,戈雁声也手围成一个喇叭,来了一句:“戈雁声超帅!!” “雁声超帅……” “超帅……” “帅……” 艾玛真香! 看门的那两个门卫,看着这俩二百五,翻了个大白眼:“玛德制杖。” 不一会儿,这俩活宝就来到了青山疗养院的门口,不出所料的,门卫不让进。 戈雁声碰了一鼻子灰,老大不高兴的蹂/躏着地上的小草:“这儿怎么管的这么严?” “因为贵,而且是会员制。”白若尘又回忆起了自己昨晚上查资料的时候,看到的天价收费标准,颇为柠檬酸,“有钱,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放屁呢。”戈大爷潇洒的站了起来,拍了拍满是青草汁的手,“本大爷今天就让你知道,会魔法,那才真的是为所欲为!” 作者有话要说:  实不相瞒,码这一章的时候,我全程姨母笑像个傻逼。。。。 车没有,但是汽车尾气还是可以有的嘿嘿~~ 戈大爷凭自己的实力宠老婆!鼓掌!啪啪啪啪啪—— 第54章 周涛 戈雁声带着白若尘绕到了疗养院的后半部分,不得不说,这地方确实有他贵的道理,保全做的那叫一个到位,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以至于戈雁声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漏洞的地方。 他让白若尘站站好,然后提溜住了白若尘卫衣上的帽子,白若尘一脸懵逼:提着我/干嘛? 很快他就知道了。 戈雁声的嘴里不知道叽里咕噜的念了一句什么,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狠狠地照着白若尘的胃来了一下,等白若尘蔫头巴脑的站好之后,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疗养院内部了。 戈雁声松开了手,云淡风轻的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入门级的小把戏而已,走了。” 白若尘:???不是,我问你这是什么了吗?我压根不感兴趣啊! 戈雁声嘚嘚瑟瑟的走在前头,像极了一只花枝招展的中华红腹锦鸡……白若尘无奈的扶额,自己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么个傻逼玩意儿呢…… 不得不说,一分价钱一分货,青山疗养院的环境确实没得说。假山温泉小树林的标配咱就不说了,最让白若尘感觉诧异的是,这里面喂了好几只体态窈窕的孔雀。 他们在水池边安静的整理着羽毛,像极了误入尘世间的精灵。戈雁声竟然也停在半道上欣赏起来了,不仅如此,他还要拉上白若尘一起讨论:“这玩意儿没我长得好看。”……再见,我不想跟您说话。 青山疗养院里的面积相当大,几乎包含了整个山头,里面星罗棋布的塞满了三四层的小洋楼,白若尘这次彻底抓瞎了:“这怎么找……” “不急,你先跟我具体说说周海涛的葬礼吧。”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戈雁声是真的一点功课都没做,这些文职的东西都被他毫不留情的丢给了白若尘。 “这事儿在前一段闹的挺大的,以至于热搜刚出来的时候,好几家新闻APP的服务器直接崩了。”白若尘皱着眉毛想了想,“舆论宣传的相当到位,所以粉丝们声势浩大的捐款追悼什么的,为此周涛的经纪公司没少赚,硬生生的搞出来了一个世纪葬礼。” “嗤——”戈雁声不屑的笑了笑,“有些人,为了钱那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白若尘话刚说完,忽然灵光一闪的想到了什么:“周涛的身份如此特殊,所以经纪公司才找了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把他藏起来了,不仅如此,为了保证这件事不会被传出去,他们肯定会对周涛严加看管。” “所以去找守卫最多的地方。”戈雁声呼撸了一下白若尘的脑袋,“小样儿还挺聪明的,走,东南角那块儿,‘看门狗’最多了。” 戈雁声大大咧咧的朝着那个方向就去了,比起鬼鬼祟祟的走路,这样反而不引人注意。但可怜了白若尘,从小到大连谎都不怎么撒,可自从跟了戈雁声,偷鸡摸狗爬墙的事儿就没断过。 俩人没怎么费事就找到了青山疗养院里保安最多的地方,那是一座独栋的三层小楼,与别的小别墅不同的是,它的门不是栅栏,而是一整块厚实的钢板,跟看守所的大门有的一拼了,就像是担心里面的什么东西会跑出来一般。 戈雁声如法炮制,没费什么功夫,就带着白若尘一起进去了,一进到里面,白若尘就发现不对劲了:“这地方真的不像疗养院,它像是……监狱。” 不怪白若尘会这么说,因为这里的压抑程度,跟十方阎罗殿有的一拼了。四周的墙面上,没有任何装饰,连最基础的粉刷都没做,直接就是灰黑色的水泥毛坯放在那儿。 四周全是这周灰蒙蒙的色块,白若尘身为一个正常人,看了这么大一会儿,心里面都有一点不舒服,更何况是被送到这里的病患和老人了。 走廊上零星的摆放了几个椅子,都是铁质的,白若尘踢了踢才发现,这些椅子竟然全部都被焊到了地上,根本不能移动,最让白若尘不能理解的是,这个椅子上竟然还带了一个横锁,像极了警局里犯罪嫌疑人坐的后悔椅。 “刷拉——刷拉——” 一阵不小的声音传了过来,在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尤为刺耳。 戈雁声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把白若尘拉到了身后。只见在走廊的尽头处,走来了一个跛着脚的人影。 他的行动相当的不便,所以手里拿了一个折叠凳当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因为他逆光而来,所以白若尘最初没看清楚他的打扮,等他走进了,白若尘才找到了那个“刷拉”声的来源。 这人已经上了年纪,手上、脸上爬满了老年斑,瘦的简直是皮包骨,走路都不利索。但尽管这样,他的手上还被挂上了一副铁的镣铐。他的手腕太细了,镣铐在上面晃晃荡荡的挂着,上面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年的铁锈,又厚又粗糙,把他手腕上的皮都磨破了。 随着老人的每一次抬步,镣铐都会发出刺耳的“刷拉”声。他就这么一瘸一拐的来到了戈雁声和白若尘的面前。老人驻足,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兴味,嘶哑的声音费劲的响了起来:“你们……是谁啊……” “家属,”白若尘强装镇定,“来看望家里的老人。” 那位老先生听完,眼睛里燃起了疯狂的焰火,他咧开嘴笑了笑,白若尘看着他几乎空荡荡的牙床和诡异的微笑,有一种战栗从内心最深处涌了出来。 “骗人!”老人的声音低哑又可怖,他诡谲的笑着,颤颤巍巍的走向了白若尘,手腕上的锁链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戈雁声微微眯了眯眼,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打火机上刻的那只火龙栩栩如生。 可却被白若尘按住了,戈雁声不解的回头,白若尘把打火机塞回到了戈雁声的手里,摇了摇头:“他只是个老人……而且,我能感觉得出来,他没有恶意。” 戈雁声这才收起了自己身上的戒备。 那个老先生终于到了一个他觉得合适的位置,他轻轻地靠近白若尘,狞笑着说:“你是个骗子。把我们送到这个地方的人,根本不想让我们活着出去,我是这样,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这样!……又怎么可能有家属过来看呢?” 正在这时,走廊的尽头传来了一句骂骂咧咧的声音:“又特么跑哪了!整天就你喜欢瞎转悠是不是!” 戈雁声连忙拉着白若尘躲到了消防通道里,那个老人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轻声说:“在四楼,关着一个大人物。” 然后白若尘就看到,一个男护工,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他照着老人的身上踢了一脚,把老人踹的踉踉跄跄的,然后这才拖着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的老人回去了。 白若尘从虚掩的门缝里看到那个男护工走了,这才对戈雁声说:“这个护工绝对有问题。一般养老院里的护工就算是真想打人,也只敢打屁股这种打不出太大毛病的地方,但看他刚刚的那一脚,根本就是无所顾忌!” 戈雁声确认安全之后,把白若尘带了出来:“不仅仅是这个护工,这栋建筑都不太对劲。” 戈雁声说完,跟白若尘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顺着楼梯来到了这栋小洋房的四楼。 白若尘和戈雁声是顺着消防通道上去的,白若尘的想法很简答,像是这种高规格的疗养院,消防保障一般都做得很好,它里面的消防通道可以说是四通八达,所以白若尘是真的没料到,四楼的消防通道,门打不开。 “消防通道不让关门的啊!”白若尘又用力的转了转门把手,可面前的门仍旧是纹丝不动。 突然,戈雁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从窗户探头出去看了看,果然:“白若尘,你注意到没有,这是个三层的别墅,哪来的第四层?” 白若尘一愣,这才发现,戈雁声说得对……他们当时进来的时候,确实留心过这个问题。 “如果是个三层的别墅的话,”白若尘后撤了一步,有点毛,他看着戈雁声问,“那这扇门后面是什么?” 对于白若尘无形中的依赖,戈雁声相当受用,他四下看了看,虽然这四楼比较不为人知,但楼梯间打扫的相当干净,看来平日里确实有人来。戈雁声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没什么动静。 他弹了个响指,瞬间,走廊里的监控瞎掉了。 “想知道门后是什么还不简单?”戈雁声把白若尘拉到了一边,后退,抬腿,一个飞踢。“跨擦”一声,门锁掉了…… “行了。”戈大爷拍了拍手,努了努嘴,“走吧,我把门给你打开了,进去看看吧。” 白若尘:……我特么谢谢你啊。 空气里弥漫着戈雁声暴力强拆之后的小灰尘,白若尘捂着鼻子咳了半天,等眼睛适应了里面灰暗的环境之后,这才看清楚所谓的‘四楼’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俩确实没看错,这栋小别墅的确只有三层,这第四层,是个逼仄的小阁楼。里面阴暗极了,连个窗户都没有,只有一个忽闪忽闪的电灯泡摇摇欲坠的吊在天花板上。 地板上放置了一张特别简陋的折叠床,跟走廊的椅子一样,床脚也是焊死在地板上的,床上被放置了一个白色的蚕蛹一样的东西,‘它’浑身都被束缚在一个拘束衣里,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仿佛连呼吸都停了。 床上延伸出了几条索带,把他牢牢地固定到了床上,旁边有一台不知道干嘛用的机器,在昏暗的环境里“滴滴滴”的响着。 白若尘深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他有点颤抖的伸出手,拉开了拘束衣上的拉链,一个苍白的面孔慢慢的露了出来。 白若尘刚拉到下巴,那人的眼睛就猛地睁开了,白若尘终于认出来了,这个几乎瘦到脱相的人,是周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国家公祭日,也是清明节,我在此对所有奋战在一线的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对牺牲在此次疫情当中的人,致以最沉重的哀思,敬礼! 第55章 陷阱? 周涛的脸被放出来之后,立刻张嘴叫了出来,那尖利的声音简直不是人能发出来的,白若尘吓了一跳,他们是背着人偷偷潜进来的,周涛这一嗓子嚎出来,要有多少保全被引过来! 戈雁声当机立断,直接一个箭步上去捂住了周涛的嘴:“不想死在这儿的话,给我安静点!” 周涛被戈雁声摁在床上,不停地挣扎,拘束衣下的四肢也不老实,拼命地想从里面拱出来,当他发现自己挣脱不了戈雁声的束缚之后,就干脆张嘴准备咬上去。 白若尘在旁边看的着急的不行,他慌里慌张的把床上连着的束缚带调紧:“周涛怎么看上去这么不清醒!他给我的感觉不像个艺人,更像个疯子!” “只怕这次让你说对了。”戈雁声感觉着身下人的力道,头都大了,他真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这个脆弱人类的脑袋给拧下来,“白若尘,把我的烟掏出来。” 白若尘都快哭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抽烟!”话是这么说,但白若尘还是从戈雁声的口袋里翻出了烟,掏了一根出来。 戈雁声却没接:“你把里面的烟草弄出来。” 虽然完全不知道戈雁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白若尘还是乖乖照办,戈雁声看着他手心里的甘木碎屑,点了点头说:“我数三下,然后你把这个东西塞到周涛嘴里,当心别被他咬到。” EXM??大哥你有毛病吧??这玩意儿是什么啊你就让我喂?? 还没等白若尘反应过来,戈雁声已经开始数了:“三!” 在这种赶鸭子上架的状态下,白若尘只能一脸懵逼的把那坨不知名粉末倒到了周涛嘴里,并且十分不小心的被周涛啃了一口。 人类的牙毕竟不怎么尖,所以白若尘被啃了一下问题也不大,就是擦破了一点皮,但白若尘搞不明白,戈雁声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着急。 他像个碎嘴的老太太,叨叨叨了半天。 “就蹭了一下,又不是丧尸病毒……”白若尘明智的转移了话题,“周涛好像安静下来了。” 戈雁声回头看了看,确实,周涛现在的状态比刚刚好了太多,虽然还是在小范围的挣扎,但是精神状态好歹算是正常了一点,眼睛中也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清明了。 白若尘这才凑出空好好地看看周涛,说实话,他现在这个状态,让人很难相信,被束缚在床上的这个人,是前一段雄狮电影节的双料影帝。 现在的周涛,整个人几乎瘦成了一把枯骨,颧骨高高的顶在脸上,把他的脸衬的更加瘦削,两眼中布满血丝,嘴唇上都是死皮,胡茬也是乱糟糟的,甚至已经隐隐有点泛白了。 戈雁声看他差不多正常了,就不再压着他了,趁着周涛调整的这会功夫,白若尘好奇的拿过了戈雁声的烟:“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对神来说,这就是个小零食。”戈雁声把白若尘手里的烟盒拿走,“但对人来说,只要量到了,这东西能生死人,肉白骨。哦对了,三界有规定,这东西不能用到人类身上,你别回头把我举报了。” ……我闲着没事,举报我相好干嘛? 不过这会儿的功夫,刚刚被‘下了药’的周涛,算是彻底清醒了。 他目光涣散的盯着站在他床前的两个人,语无伦次的告饶:“求求你们,放我走吧,我真的不是疯子,我没疯真的呜呜呜呜,我确实看见有个女的一直跟着我,真的!” 白若尘听到这席话,基本上明白了。他查资料的时候就发现了,在‘被自杀’之前,周涛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对。 甚至有一次直播的时候,直接翻车,原本好好的一个帅哥,突然疯了一般从凳子上蹦了起来,癫狂的指着墙角,说那儿站了一个女人,然后很快,直播就被他的助理掐断了。 在那次直播事故之后,周涛就被雪藏了,后来几次进入公众的视线,还是因为被狗仔拍到,他频繁出入心理咨询中心,再后来,就是周涛自杀的消息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一切都是因为周涛口中的这个‘女人’才会发生的。白若尘做了很多功课,但是不管是在蓝之这边,还是在周涛这边,都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女人’的消息。 “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白若尘尽量让自己显得人畜无害,他放柔声音,“我想问您一件事,这个‘女人’,是谁?她长什么样?” “长头发……她脸上有块胎记……”周涛在很努力的回忆这件事,但突然,他像是见了鬼一般大叫,“我不要打针!我没疯!我没疯!啊啊啊啊啊!” 戈雁声听见这一声,当机立断的敲晕了周涛:“这家伙这么大喊大叫的,要不了多久就把人引上来了。” 正在这时,似乎是为了对戈雁声的话表示赞成,消防通道里应景的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有个雄厚的男性声音大喊了一句:“谁在上面?” 得,怕什么来什么…… 白若尘有点担心的探出头看了看,顺着楼梯间的缝隙,他看到有三四个男护工,正在急匆匆地往上赶。白若尘当机立断,直接把门堵上了。 他把门关上,把那个不知道用来干嘛的大机器堵在了门口,回头就看到戈雁声正在把周涛从那个‘茧’里剥出来。 “你……”白若尘一时语塞。 “站着干嘛!过来搭把手!”戈雁声被那一堆绳子搞的几乎暴走,“他是唯一的知情者了,咱俩要是把他放在这儿不管,要么死、要么被彻底藏起来。更何况……” 戈雁声解了半天解不开,十分暴躁的开了吞噬,把拘束衣上乱七八糟的带子直接给吞了,他手上的动作相当暴力,但说出的话却很温柔:“我要是就这么不管他了,白若尘,你肯定又要难受了吧。”但现在的我,不太想……看你不高兴。 在那一瞬间,白若尘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几个护工火烧火燎的蹿了上来,不出意外的被堵在了门口,为首的那个看着已经被破坏了的门锁,眼中一暗,也学着戈雁声一脚踹了上去。 一声巨大的响声之后,他们发现,第四层的阁楼里,除了那个滴滴乱叫的机器外,什么都不剩了。屋子正中间的小床上,几根被拽断的束缚带耷拉在地上,至于床上,空空如也。 万魂斋里,戈雁声手上不停,他把还晕着的周涛捆在了椅子上。另一边,白若尘一脸懵逼,他刚刚被戈雁声塞到了副驾驶上,然后下一秒,戈雁声的车、周涛和白若尘,就一起出现在了万魂斋的门前…… 白若尘:对不起,打扰了,你说的对,会魔法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这么一来,以后要是真在一起了,我连坐地铁的钱都省了。 好在戈雁声不会读心,要不然听到白若尘这些鬼话,估计能被直接气晕过去。他拿来开天辟地天赋技能,在白若尘这儿竟然约等于一个交通工具。 等戈雁声折腾的差不多了,周涛也醒了,他睁开眼的第一个反应,就又是大喊大叫,那分贝把戈雁声烦的,差点没再给他一下。 白若尘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安抚,戈雁声点了根烟,也不吸,就夹在指间让它燃着,许是甘木的疗效起了作用,许是周涛也发现了,这个地方确实不再是那个逼仄的阁楼了,所以在挣扎了一小会儿之后,他就平静了下来。 周涛太瘦了,所以把他的双眼衬的格外大,他呆呆的看着白若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若尘解释给他听:“你逃出来了,并且,这辈子都不需要回去了。” 周涛听到这句话,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瞪着眼睛,泪水无意识的从眼眶滑落,无声无息的流了满脸。周涛曾经毕竟是影帝,就算是瘦成了这样,骨相也是美的,按理说,美人落泪,那绝对是一景。 但白若尘一个24k纯gay,看着这么一个美男娇滴滴的哭,一点感觉都没有。白若尘这才知道,自己的心眼那是真的小,塞了一个人进去之后,其余的什么天仙,都再也入不了他的眼了。 但戈雁声显然不知道白若尘咋想的,在他眼里,周涛这个狐狸精,哭红了眼睛,正在恬不知耻的勾引白若尘这只纯良的小白兔。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戈雁声恶狠狠的走上前,把白若尘扒拉到了一边,自己大马金刀的坐到了周涛的对面,“说!那个什么‘女人’,是咋的回事?” 周涛显然被吓到了,整个人呆呆的看着戈雁声,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白若尘简直无语了,他把戈雁声推了出去,自己跟周涛谈。 戈雁声被关在了自己的房间的外面,气呼呼的把周涛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愤愤不平的等了有半个多小时,才看到白若尘小心翼翼的出来了。 戈雁声其实一直坐在门外的椅子上,支着耳朵听门里面的动静,就害怕白若尘出了什么好歹。但一看到白若尘全须全尾的出来了,他立刻金贵的把头扭了过去,顺带还很不屑地“哼”了一声。 显然,戈雁声小朋友不高兴了。 白若尘在福利院呆了那么久,不是白待的,他瞬间get到了戈雁声的小情绪,于是白若尘想了想,只能笨拙的走过去,问:“我昨天刚洗了澡,你……你想扑棱我的头发吗?超软的那种……” 不得不说,戈雁声瞬间就被白若尘制服了。他毫不客气的把魔爪伸到了白若尘的脑袋上,rua了起来::“说说吧,你跟周涛唠的啥?” “那个女人纠缠他好一段时间了,但是除了周涛,谁都看不见她。”白若尘的头发被揉的乱糟糟的,他也不生气,好脾气的继续道,“长头发,脸上有个胎记。她每次都恶狠狠地威胁周涛,说让周涛离蓝之远一点。她是什么?正常人看不到她,她却能直接接触活人。” 戈雁声觉得白若尘的毛脑袋手感实在是不错,他呼撸的相当尽兴,但说出来的话仍旧相当欠抽:“不知道,兴许是某种新类型的鬼?” 白若尘一把抽开他的毛爪子,开了电脑:“你再好好想想,你们神仙有没有什么法器啦什么的能造成这种现象?我查一下周涛当时翻车的那个直播回放,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女人。” 白若尘这句话瞬间提醒了戈雁声,他呆滞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问白若尘:“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既然青山疗养院那么贵,那它的客户隐私管理也一定做的相当不错吧,那为什么,你一个电脑小白,竟然能拿到他的客户名单?” 作者有话要说:  凭实力宠妻23333 第56章 同居??(不是) “我查资料的时候,有个文件就在第一页,很显眼……”白若尘也意识到了什么,这种信息都是内部资料,又怎么会被直接放到网上去?除非,“我被摆了一道……” 戈雁声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他拉了个凳子过来,坐到了白若尘的面前:“不仅仅如此……虽是灵体,却能接触到活人,这种东西……确实存在。白若尘,你听说过阴兵吗?” 白若尘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知道,我邻居家的三叔跟我说,鬼玺可以借阴兵。” 戈雁声挑了挑眉:“胆子不小啊,那人讲故事你都敢听,晚上还敢起来上厕所吗?我说的阴兵跟那个不一样,涿鹿之战时,黄帝和蚩尤大战,九战九败,九天玄女受西王母之命下凡,给了黄帝一件神器——兵信神符。” “这个我知道。”白若尘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这点知识储备还是有的,“不仅仅是兵信神符,九天玄女还传授了奇门遁甲、六壬步斗之术给黄帝,黄帝这才赢了蚩尤。” 听到这儿,戈雁声却摇了摇头:“这些都是那些家伙编出来骗你们的,九天玄女带来的,只有这个兵信神符而已。这神器的功能很简单,它能让原本没有实体的魂魄,变成一种不人不鬼的存在,虽然活人仍旧看不见他们,他们却能接触到活人。” “有了这些阴兵助阵,黄帝所向披靡,没几天的功夫就把蚩尤一脉彻底荡平了。但阴兵一物,借亡灵开道,毕竟有违天和,黄帝就此发誓,永久封禁此物,今生今世不再使用。后来……这东西也就慢慢的遗失在三界内了。” 戈雁声叹了口气,有些凝重的看着白若尘:“能让亡魂接触到人类的法门,我只想到了这一个。如果真是兵信神符重新降世的话,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后果……就十分可怕了。” 白若尘的指节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想什么东西。他专注的时候,嘴巴总是会不自觉的撅起来,虽然不合时宜,但戈雁声还是情不自禁的觉得——认真的白若尘,真特么可爱。 似乎是理出了个大概,白若尘不敲了:“当时何宇出事时,我其实就想问你了。季泽疼他,几乎把何宇生前所有的图纸都造出来了,那为什么何宇的怨灵独独缠上了这栋旅店里的住户?我原以为,这是因为何宇对这座建筑最为重视的缘故。可现在想来……只怕是什么人有意为之。” 白若尘这么一提,戈雁声也想起来了一点东西:“还有李清梦的事情。你在向日葵呆了将近二十年,我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个脏东西是你吸引过来的,一直没走才缠上了李清梦。” “但现在细想,你奶奶一直烧香拜佛的把你护的很好,野神仙野鬼肯定把那些脏东西吃完了,根本不可能有那么不开眼的东西敢留下来。所以……那玩意儿是在你走了之后才进到向日葵福利院里的。” 白若尘听得脊背发寒,如果戈雁声分析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们从头到尾走的每一步,都是别人算计好的。 “更何况,”戈雁声有点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手里重复的转着打火机,“我在万魂斋干了几千年了,确实,自从你来了之后,很多事都太顺了,顺的几乎不可思议。” 白若尘盯着已经进入屏保状态的电脑桌面,有点想不通:“这人是谁?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他似乎,很想让我们尽快写完精怪图。” 电光火石间,白若尘突然就想明白了,他和戈雁声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面具!” 戈雁声飞速的坐直了身体:“是五千年前那个面具男!自从共工和颛顼的那场战争之后,他再也没出现过,我以为在那场浩劫里,他也挂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吗……而且,手里竟然还握着一个神器。” “恐怕不仅仅是这样。”白若尘小小的戳了戈雁声一下,“我问你,咱们这里要想找到神兽,是不是只能等那些做了梦的人寻上门来?” 戈雁声点了点头。 白若尘深吸一口气,凝重的看着戈雁声:“那么你发现了没有,那个面具男,总能比我们先一步找到这些神兽,并且放下陷阱诱使我们去接单,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些神兽的位置呢?” 戈雁声双手交叠的点在下巴下面,沉默了好长时间,这才说:“指南车。” 白若尘愣了一下:“风后给黄帝造的那个?那玩意不就是个指南针吗?” 戈雁声摇了摇头,起身去屋里拿了一个司南回来,那个司南下面是个八卦图,正中间摆了一把勺子,不论戈雁声怎么移动它,那个勺子的柄始终对着戈雁声。 “这个东西就不是指南针,它是一个法器,很多半吊子风水师都拿它测灵脉,不是没有原因的。”戈雁声把司南放到桌上,弹了一下勺柄,那把小勺子滴溜溜的转了半晌后,还是指向了戈雁声。 “若尘,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在炎黄的时期,人们动辄就能成神,但现在,却很少有这样的传闻?” 白若尘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在远古时期,盘古刚刚开天不久,世间混沌充沛,所以人们随随便便修炼一些时日都能修为大增。混沌是万物之源,人类得天地造化之大成,又是女娲伏羲的后代,每一个人类的降世,都吸收了一部分的混沌,随着近现代人口大爆炸,混沌都固着在了人类体内。” “外界的混沌越来越少,所以法术渐渐被机械化替代。在今天,指南车或许只是指南针,但是当年黄帝造出它的时候,它确实能准确的找出妖兽的所在位置,是一件货真价实的神器。” 听到这儿,白若尘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他猛地欺身凑到了戈雁声面前,激动地比划着:“那也就是说,那个面具男手里,有两件神器??” 戈雁声被白若尘这一下子吓得猛地后撤,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白若尘你说话就说话不要离我这么近啊!!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直男的我了啊!! 但显然,白若尘小朋友的gay达彻底失灵,并没有意识到戈雁声这一系列的动作是什么意思,还无辜的像一个天线宝宝:“这些神器这么不值钱的吗?咋感觉在他那儿跟不要钱的大白菜一样?随便掏出来都是个神器??” 戈雁声努力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脸不要那么烫:“他是个例外!整个万魂斋,除了我自己是个圣器,就只有你手上的精怪图还够看了。” 白若尘像个大号的好奇宝宝一样,一本正经的撅圆了嘴巴:“哦~是这样。” 戈雁声被盯得彻底没了办法,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不说了,你不是要查周涛当时翻车的那次直播吗?查的怎么样了?” 白若尘闻言,扭过头去继续查,液晶屏的光打在白若尘脸上,把他的侧颜打的十分立体,戈雁声看着这个暗恋自己的小男生,可耻的脸红了…… 白若尘把录屏调了出来,拖着进度条找了半天,这才找到了周涛发狂的那一段。 因为镜头吃妆,所以周涛上镜的时候总是画很浓的妆容,但哪怕是这样,白若尘也看得到他脸上的疲惫。因为是直播,好多粉丝也看出来了,弹幕都在关心周涛,但周涛心不在焉的状态,让他压根就没留意弹幕。 前一个小时,虽说频频口误的,但整体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直到后半段。在一小时四十三分的时候,周涛原本一直在介绍新电影的嘴停了下来,仿佛是听到谁在叫他,他就回头看了一下。 这一下,周涛彻底疯了,他激动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叫着,右手不停地指着墙角,手忙脚乱的让粉丝看,说那儿有鬼,他的助理发现事情不对,立刻就把直播掐了。 白若尘把那一小段视频反反复复的调倍速看了几遍,终于卡了一帧出来。在那一帧的镜头里,有一个女生的侧颜短暂的出现了一下。 确实是长头发,并且在整个右半边侧脸上,都覆盖着一大块深紫色的胎记。 戈雁声看着那一帧截图,后知后觉的发现:“周涛也有阴阳眼?要不然不可能看得见这女的。” 但白若尘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这个女孩……我应该见过。我知道了!她是蓝之的助理!” 说完,白若尘又拉了几张照片出来,都是蓝之的路透图,不得不说这姑娘的身材是真的好,哪怕路人随便瞎拍,都能把她拍的凹凸有致。在这几张照片里,蓝之的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孩。 那个女孩戴着一个口罩,黑长直的头发披散下来,把半张脸全部遮住了,默默地跟在蓝之身后,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如果不是白若尘心细,可能根本发现不了她。 但白若尘把全网的消息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任何有关这个女孩的信息。 戈雁声拍了拍白若尘的肩:“歇一歇,明天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咋处理周涛。我和他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不好吧……” 现在的戈雁声还没发现,俩男人住在一起是相当正常的一件事,在冥冥之中,戈雁声就是觉得,自己背着白若尘这样做,不妥。 于是白若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自己那晚上没回宿舍,一脸懵逼的睡到了戈雁声的床上。而某只脾气巨臭的戈大爷,抱着自己的小被子,睡到了地上。 白若尘把周涛安顿好,就跟周涛一起,躺在戈雁声的床上,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南派三叔的盗墓笔记,真的是我心头永远的白月光,我十年老稻米了,至今想起来疗养院对着镜子梳头、满地乱爬那点,我还是会头皮发炸…… 期待重启 第57章 假唱 自从周涛在万魂斋住下以后,戈大爷每天都燃着香,在万魂斋这一亩三分地里,甘木清冽的气味就没有散去过。 毕竟是神仙用的东西,给周涛这个人类用了之后,他的精神状态也在肉眼可见的好转,虽然还是呆呆的,但吃胖了不少,也已经很久没有发狂过了。 白若尘给舍友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这几天不回去了,就算是暂住在戈雁声这儿了。戈雁声不知道是不是灵丹妙药吃多了,这一段每天乖的无欲无求,不作妖不搞事,老老实实的给白若尘打下手,所以哪怕是换了个环境,白若尘也没觉得不适应。 戈雁声没学过拼音,每次打字都用的手写键盘,效率低的不行,索性也就不给白若尘添乱了。所以万魂斋里,这几天的日常就是,白若尘在外间咔咔的打键盘找资料,周涛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发呆,戈雁声呢? 他身为开天辟地的混元斧,三界六道中唯一的圣器,人人都敬而远之的大煞星……每天围着围裙,挥舞着锅铲,给自己的小职员和那个小傻子做饭。 白若尘微微眯着眼,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视频,突然,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踢开凳子,推门进了厨房,戈大爷围了一个小猪佩奇的围裙,嘴上叼了根烟,在抽油烟机巨大的轰隆声中,理所当然的回头问:“怎么了?” 兴许是怕溅到油,戈雁声难得换了一件短袖,流畅的肌肉把袖筒撑得圆圆的,端的是一副居家二十四孝男朋友的小样。白若尘看着贤良淑德的戈雁声,可耻的,有了一点不该有的反应……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走上前去,自觉地掐了戈雁声嘴里的那根烟。戈雁声被直截了当的教育了,也没生气,他有点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把菜盛了出来,关了油烟机:“出什么事了?周涛尿裤子了?” 白若尘:“……闭嘴,一会儿还要吃饭……你还记得蓝之摆在灵位前的那一整套口红吗?” 戈雁声从盘子里捏出来了一根温度刚好的肉丝,塞到了白若尘嘴里:“不知道,咋了嘛?” 白若尘自然而言的嚼着肉,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味儿有点淡了……那个口红前段时间出了大问题,所有的顾客买回去之后,但凡用了的,嘴巴都肿的厉害,所以厂家把商品全部召回了。在查新闻的时候,有个视频里,这个姑娘出现了。” 戈雁声又捏了一点盐进去搅合了几下:“这下你吃着应该就刚好了,行,吃完饭我去看看那个视频。三菜一汤,怎么样,看着想吃不?” 白若尘咽了一下口水,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其实比起三菜一汤,更想吃你…… 三个人吃完饭之后,白若尘自觉地跑去刷碗,戈雁声顺手点开桌面上的那个视频,看了起来。 这款口红的价格算是轻奢,价位算不上便宜,但其中有几支的颜色是真的好看,再加上广告做的到位,所以一上市就万人空巷,很多专柜直接脱销。 做视频的那个人运用了欲扬先抑的手法,先剪进去了一段曾经万人抢购的场景,就在这群抢购的人潮中,戈雁声发现了那个带着胎记的姑娘。 她那天罕见的没戴口罩,还化了淡妆,紫红色的胎记覆盖了她整个右脸,许是觉得她特殊,有一个记者就拦下了她,问她是给谁买的。 她对着镜头羞羞的笑着,满眼装的都是快乐:“给我最爱的人,她……快要过生日了。” 后半段放的,就是一堆消费者的控诉,有好多人说自己嘴巴烂了什么的,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大量专柜关门,在新闻的最后,记者放出来了一个《赔偿名单》。 白若尘涮完碗出来了,他拿毛巾擦着手,探头去看电脑屏幕:“你看到那个姑娘了吗?” “嗯。”戈雁声应了一嗓子,“除了这个,你还发现什么了?” 白若尘摇了摇头,新闻已经放完了,暂停在了最后的那个名单上,白若尘就顺眼瞟了一下。 那一长串的消费者名字都被马赛克遮住了姓氏,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白若尘突然注意到了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名字——“*莞尔”。 戈雁声看着白若尘的反应不太对,就也看了过去,他盯着那个被码了一个字的名字,实在是不知道白若尘在看什么:“这个叫什么莞尔的……你认识还是咋的?” “说不上来……”白若尘拧着眉,抬头看着戈雁声,“蓝之出道以前,在布偶视频做直播的那个房间号,就叫:莞尔一笑。所以我在想,这真的只是个巧合吗?” 戈雁声让出了电脑椅,把白若尘摁了上去:“你打字快,你搜一下这个莞尔一笑的直播间,看看还在不在。” 答案很显然,不在了。蓝之正式出道以后,所有的公关和人设都交给了公司来打理,这个最初让她站稳脚跟的小平台,她再也没来过。 但网友的力量总是强大的,里面还有不少录屏,白若尘随便点了一个进去。 这应该是相当早的一个视频了,画质渣的要死,但白若尘还是看清楚了,最上方的房间号确实是:“莞尔一笑”。 直播界面也相当简单,就是一张画出来的图——在一个深蓝色的海底,一只小美人鱼坐在贝壳里沉睡,她的右脸上长满了紫色的鱼鳞,淡蓝色的音符在小美人鱼身边缓慢的旋转着。 视频开头,就是一段没有任何歌词的唱腔,着实惊艳到了白若尘,他静静地听了半晌,这才小声地对戈雁声说:“确实,她对得起‘海妖’这个称号。” 但也不知道戈雁声在想什么呢,就皱着眉头,一句话也不说。倒是周涛,听得专注,他坐在小凳子上,托着腮,闭着眼轻声哼着这首歌的旋律。 一直等这首歌放完,戈雁声这才若有所思的说:“不太对……白若尘你发现没有,蓝之的声音不太对。” 白若尘懵逼的摇了摇头,他没觉得那里不对啊…… 戈雁声见状,又把进度条往回拉了拉,从最高/潮的地方开始放,白若尘反复听了三遍,终于搞明白了,为什么戈雁声说,蓝之的声音不太对,因为:“这个声线……根本就不是蓝之的声线!她的声音根本就没有这么好听!” 白若尘身为一个弯弯崽,从小到大目光都没在女孩身上,所以对于姑娘的印象四舍五入几乎等于没有,所以自然没注意到这件事,被戈雁声一句话捅出来之后,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有了不太好的猜测……”戈·夏洛克·福尔摩斯·雁声托着下巴,一脸认真的表示,“如果说这个声线不是蓝之的,那么也就是说……她假唱。” 白若尘没说话,他在电脑上又搜了一个视频出来,那是蓝之演唱会现场的路透。 “她演唱会都开了好几场了,而且你看,几乎一点马脚都没露出来,甚至连粉丝要求的清唱都能信手拈来。”白若尘坐在椅子上,“那么也就是说,为她提供声音的那个人,几乎随时都在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并且把自己的声音无缝贴合上去。” 戈雁声若有所思:“那么也就说,为了防止一些突发状况,这个声音的替代者必须一直跟着她,而跟在蓝之身边最多的,就是这个戴口罩的女助理了!” 白若尘揉了揉眉心:“雁声……我突然有点不好的猜测。买口红的时候,莞尔说过,是送给自己最爱的人的生日礼物。然后这盒口红出现在了蓝之家里,那么我们有理由相信,至少对于莞尔来说,蓝之确实是她的‘爱人’。” “但是在蓝之那边,她可能并不是真的爱莞尔,她需要的只是这个声音,于是她欺骗莞尔,应下了这段感情,就是为了让莞尔一直做她的代唱。但是最后,蓝之还是跟周涛坠入了爱河,于是莞尔彻底认清了这个女人的面目,她怀着恨意自|杀了。” “死后的莞尔日日折磨蓝之,在她身上摁下一个又一个淤青,蓝之不堪其扰,这才把家里摆满了驱邪镇宅的东西。为了平复莞尔的怨气,蓝之只能被迫搞回来一个牌位,但是她又不敢让外界知道有莞尔这个人,只能用‘我的爱人’来替代,既能让莞尔的魂魄安心,又能让媒体觉得,她蓝之追思周涛!” 白若尘想到这儿,真的明白了,什么叫透骨生寒……一箭双雕。莞尔这个小姑娘因为脸上带着胎记,所以没办法站在公众面前唱歌,于是蓝之剽窃她的声音,靠着她获得了无数的殊荣。当莞尔死后,她甚至连名字都不配拥有,所有的身份,竟然只是……‘我的爱人’。 白若尘虽然出生时就没人要,但是院长奶奶,和福利院里的老师,都很疼他。到了学龄,奶奶怕他长不高,总是省钱给他买牛奶喝。 所以白若尘是个真真正正的,在众人的期盼中长大的孩子,所以他是真的想不到,这个世界能对一个小姑娘抱有如此大的恶意。 白若尘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哀哀的看着电脑屏幕上光鲜亮丽的蓝之,没人知道,在镁光灯照不到的角落站着的那个,才是真正的海妖。 戈雁声看着蔫哒哒的白若尘,心脏仿佛被人捏了一下,有点喘不上来气,还酸疼酸疼的。于是他只能笨拙的单肩搂住白若尘,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或许没你想的那么坏,前几天,蓝之不是还在草莓台唱了那个什么《密码》吗?没准是咱们俩把她看的太肮脏了。” 白若尘摇了摇头:“不,你不知道,这些节目都是录播,蓝之是可以动手脚的。唯一动不了手脚的,就是现场演唱会了。但是在一个月之前,蓝之本来有一场个人演唱会,却突然临时取消了。你说,这是因为什么呢?” 自然是因为,*莞尔已经走了,没了这个‘海妖’,蓝之这辈子,都无法再开口唱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看看这俩小日子过得,老夫老妻了嘿嘿嘿 以及—— 白若尘你清醒一点!!你是受啊啊!你是被吃的那个啊憨批!!! 以及,关于假唱,我在放屁,胡诌的东西大家不要信啊! 第58章 傻鸟 蓝之家的别墅,户型不算大,属于两个人住刚刚好,一个人住有点空的状态。蓝之现在是独居,所以哪里都显得空空落落的。 在二楼的主卧里,蓝之沉沉的睡在床上。巨大的双人床把她衬的更加娇小,厚厚的被子压在她身上,看着就有几丝憋闷。卧室的窗户闭的很紧,床帘也拉得好好的,窗外的月色万全照不进来,所以屋里是极致的黑。 屋里的一切看起来都相当正常,除了……蓝之在黑暗里张开的一双眼。 她根本没睡,或者说她根本睡不着,她把自己牢牢地包在被子里,小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突然,原本一直好端端垂着的窗帘,被小幅度的掀起来了一角,就像是有一缕调皮的风钻进来了一般——但门窗都是关好的。 窗帘下面坠着的流苏,随着节奏轻轻地摇摆着,在黑夜里无声的画着圈。蓝之背对着窗户躺着,所以并没有发现这些异样。 蓝之终于慢慢的有了一丝睡意,正当她刚刚合上眼打算安眠的时候,一双手抚上了她的后腰。蓝之猛地抖了一下……还是……来了吗…… 那双手很温柔,‘它’似乎是害怕吵醒蓝之,所以动作都是轻轻地,‘它’轻轻地在蓝之的侧腰处寻索,仿佛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 当那双手小心的来到蓝之的脸颊,轻抚着她的脸侧时,蓝之彻底憋不住了。她尖叫着跳了起来,一把拍开了卧室的灯,一如原来无数次发生过的那样,卧室里空空如也,只有她一个人。 蓝之靠在门上,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门把手,随时准备跑出去,她剧烈的呼吸着,不停地发抖。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冻得,蓝之身上都是冷汗,甚至把她的真丝睡衣都打湿了,她神经质的盯着这个仿若牢笼一般的卧室,眼睛一眨都不敢眨。 三分钟后,那双手轻轻地拉了一下蓝之的手臂,蓝之彻底崩溃了,她力竭的跪到了地上,哭的狼狈又无助:“求求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呜呜呜不是我害死你的,真的不是我……我不爱你,我从来都没爱过你,求你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蓝之跪趴在地上,薄背耸动着,背后凸出的蝴蝶骨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瘦削极了,但那双手还是不愿意放过她,‘它’大力的拽着蓝之的胳膊,在那上面又留下了几处淤青,蓝之一把甩开那东西,疯了一般跑下了楼。 一楼不算黑,因为牌位那边燃了几盏长明灯,把牌位上的四个字照的越发清晰。但饶是如此,蓝之还是摔了一跤。但她根本顾不得喊疼,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直冲向了供桌那里。 她一把将供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到了地板上,然后把正当中的牌位拿了下来,死死地抱在怀里,仿佛那就是她全部的希望了:“救救我,你救救我!苏莞尔你救救我!求求你了让他走,我不想看到他呜呜呜呜……让他走好不好……放过我吧……求你了……” 蓝之就这么抱着那个冰冷的牌位哭了一晚上,令人惊奇的是,后半夜的时候,确实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再来叨扰过蓝之。 一缕晨光刺破了昏暗的卧室,蓝之这才睁开哭肿了的双眼看了看满地的狼藉。果盘香烛什么的滚了一地,但蓝之都没管,她先把掉了一地的口红捡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把每一根都擦干净放到盒子里,又重新摆到了供桌上。 至于剩下的东西,她看都没看一眼,她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白先生……还是上次那件事,您有什么眉目了吗?” 就算是蓝之今天不打电话,白若尘和戈雁声也打算来找她了,但看着蓝之家的现状,还是让白若尘吃惊不小。 他们上次来的时候,虽说这屋子里也不算多正常,摆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法器,但好歹都摆在百宝阁上,寻常的客人到访也不会多疑什么,撑死了觉得是一些小众的工艺品罢了,但这次就不一样了,白若尘直接被眼前的阵仗震惊了。 屋子里但凡能挂的地方,全部被挂满了红线,上面还系了不少铜钱。而在红线的下面,密密麻麻的贴满了黄符。在戈雁声不厌其烦的轰炸下,白若尘已经能记住基本的符咒了,他大眼扫了一下,发现……这些符咒都是屁用不顶的招财符,很显然,蓝之求医心切,被骗了…… 但当白若尘看到蓝之的状态时,瞬间就理解了为什么这个姑娘这么不理智了,因为蓝之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 她的黑眼圈几乎扩/张到了整张脸上,大大的眼袋没精打采的挂在下眼睑上,脖子上和手臂上的淤青也越发严重了,而且似乎是刚刚哭过,蓝之的整张脸都是肿的,一点当□□星的影子都没了…… 也难怪她会病急乱投医了,不过说句实在话,看她这样,白若尘一点都不觉得心疼,因为就她所做的事来说,真的不值得让人同情。 戈雁声也不喜欢这个作妖的女人,只想着赶紧把那个被兵信神符改造过的女孩带走,其余的谁爱掺和谁掺和。 “干我们这行的有个规矩。”戈雁声直接拿了根烟出来点了,才不管会不会熏到这个白莲女,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把黑/涩/会大哥的气概演了个十成十,“这东西但凡是缠着你,那必定是因为有执念,不把执念掰扯干净,我们是不会带她走的,所以蓝小姐你想好没,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蓝之听到这儿,还是有一些犹犹豫豫的意识,嘴唇开合了几次,最后试探着说:“那你们答应我,别对媒体曝光……” 戈雁声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虚伪的人类,都快被鬼折磨死了,还在乎自己在人前那可怜的所谓的女神人设。 白若尘看自己的老板实在是不乐意跟这个女的打交道,连忙救场:“我们答应您。” “他的执念……应该是我。”蓝之无助的抱着胳膊把自己团成一小团,揉着身上的淤青,有点心不在焉,“他爱我……他明知道我们差距很大,但他还是愿意倒贴我,他为我付出了很多,为我带来了很多名誉和声望,可我不爱他啊!我不愿意强迫自己……他就,疯了。” 戈雁声被这个满嘴谎话的女人恶心的不行,他就不明白了,要再这么隐瞒下去,这事儿他可就真的不管了,这女的宁愿死,都不愿意讲真话吗? 戈雁声暴躁的把烟头摁在了烟灰缸里,咧开嘴,露出他的两个小犬齿,笑的那叫一个‘和蔼可亲’:“您是真的不怕遭报应啊,对了我有一件事忘了跟您说,周涛没死。怎么样?高兴吧?你不需要在这儿演了,直接把牌位一扔,跟周涛结婚去吧,你不是爱他爱的不行吗?至于莞尔,看到你们两个结婚,这丫头大概就可以死心投胎去了!” 蓝之的反应,那已经不是‘高兴’可以形容的了,那简直是‘狂喜’,她原本无神的双眼瞬间迸发出无穷的光彩,她激动的站了起来:“周涛没死!周涛原来没死!” 这下子,连白若尘都觉得这女人过分了,一直被利用的人冤魂都没走呢,这边就开始高兴了…… 但很快,她眼里的光就寂灭了下去,变成了化不开的歉意,她走到牌位那里,轻轻的抚摸着‘爱人’二字:“莞尔……是你一直在陪着我对不对?你拉我,是因为你怕地上太凉,你碰我,是因为你想让我知道你在这儿对不对……亲爱的,我太傻了,我一直以为,你被我伤透了心,早就该去投胎了。” 蓝之把牌位牢牢地抱在怀里,吻了上去:“对不起,我一直那么对你……抱歉,亲爱的,原谅我好吗?” 这下子好了,白若尘和戈雁声彻底呆了,这什么情况? 好在白若尘这次的反应挺给力的,他赶忙把修羽搞了出来。那边,蓝之还在抱着牌位垂泪,白若尘就看到,在那个牌位的上面,缓缓地凝出来了一个透明的魂魄,正是苏莞尔。 苏莞尔轻轻地笑着,然后抱了抱蓝之,这次,蓝之没有躲开她。 苏莞尔立刻崩溃的哭了出来:“阿蓝,你这次没推开我,真的是太好了……” 但蓝之没有阴阳眼,虽然她知道苏莞尔现在正抱着她,却还是听不到苏莞尔说的话。 十分钟之后,蓝之这才擦干了泪水坐回到了沙发上,苏莞尔则一直紧紧的握着蓝之的手。 白若尘抱着修羽,问:“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爱人。”蓝之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苏莞尔是我此生最爱的人!”那个小姑娘的魂魄闻言,也是甜甜的笑了一下。 白若尘懵逼,低头看修羽,修羽点了点头——真话。 白若尘:“那你和周涛呢?” “我以为只是公司炒作……”蓝之拧了拧眉,“可周涛,他好像真的喜欢上我了。” 修羽继续点头。 白若尘:“那你是不是为了能顺利出道,利用苏莞尔?” 蓝之直视着白若尘的双眼,坚定又坦荡:“我没有。” 戈雁声挑眉表示震惊,然后立刻去看修羽,那鸟又一次点了头。 戈雁声没有一丝犹豫,一个脑瓜崩就弹到了修羽的脑阔上:“这玩意儿是不是坏了?你是不是游戏打多了变傻了?怎么今天就只会点头?” 修羽气的直接炸毛,一串祖安十连已经装填完毕,张嘴就要教戈雁声做人,却冷不防被白若尘捏住了嘴坎坎。 白若尘狠狠地瞪了一眼戈雁声,凶的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它就是个小鸟,你把他打傻了咋办!况且它又不会说话,你问它它也回答不了你啊!” 修羽和戈雁声这才反应过来,哦,也是,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它确实不能开口说话,要不对于蓝之来说,这未免太玄幻了一点…… 但戈雁声还是颇为不服:“那这件事儿跟我们猜的就完全不一样了啊?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戈雁声:这傻子鸟坏掉了。 白若尘:不许敲我儿子的脑壳! 第59章 :苏莞尔 蓝之脸上哭的都是泪痕,把本来就憔悴的她衬的越发不在状态,但她的那双眸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清亮。似乎是看出了白若尘戈雁声眼里的疑惑,这姑娘站了起来,把放在供桌上的口红拿了过来。 “这是我二十五岁时,莞尔送我的生日礼物。”蓝之掏出了其中一根,白若尘抬眼看了一下壳子,应该还是个新的。 但等蓝之把盖子打开,白若尘才发现,竟然已经用完了,不得不说,这姑娘把这套口红保护的很好。口红的外壳上几乎没有划痕。 “这个口红,我每次活动都涂,从来没出过问题。”蓝之小心的摩挲着口红的外壳,“我原来一直以为,是因为我的皮肤不敏感,所以没过敏。但如今看来,只怕也是莞尔动的手脚……” 戈雁声是真的好奇自己和白若尘的推测哪里错了,所以直接给蓝之贴了一个阴阳符,想听听这俩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当蓝之发现,自己正牵着爱人的手时,又一次激动地哭了出来。等哭完,她把那盒口红好好地放到了一边:“我们俩是在社交软件上认识的,网恋了整三年。莞尔的声音是真的好听,每次她小声跟我唱歌的时候,我都觉得那是天籁。” 苏莞尔轻轻地戳了蓝之一下,趴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那以后……还给你唱歌,好不好?” 蓝之大拇指扣着中指的第一个指节,狠狠地弹了一下苏莞尔的脑门:“想什么呢,我不听!你给我好好去投胎!” 蓝之哭着哭着就笑了:“她一直不愿意跟我面基,说自己不方便跟我见面,后来,家里催婚催的急,我索性就跟家里出柜了,我妈疯了一样打了我一顿,把我赶出去了,我去找了她,这才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见面。直到那时,苏莞尔才‘被迫’收留了我!” 说到这儿,蓝之故意把声音提的很高,表面生气实则打情骂俏,可偏偏苏莞尔是个好骗的,小姑娘软着声音跟蓝之认错,声音糯糯沙沙的,那感觉像极了巧克力味奶油在嘴里化开的那一瞬间,甜蜜中又带着一点点的苦涩。 蓝之把苏莞尔楼到了怀里,轻轻地吻了吻她的眉心:“我可真是太生气了,苏莞尔,用你下辈子赔给我!” “到了她的城市,我才知道……她的家境很不好,”蓝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她紧紧地拉住了苏莞尔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支持她继续说下去,“父母重男轻女,所以她很小就出来打工了,独自住在一个二十多平的出租屋里。” “那时候是真的穷,我初来乍到。没有工作,她学历不高,只能做那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儿,我们家啊,那时候全靠莞尔赚钱才没饿死我。”蓝之揉着苏莞尔冰凉柔软的手,慢慢的说,“后来又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了橱窗里的这套口红。” “那时候我们买不起,我就撒谎说自己不想要,苏莞尔也没有提,这事儿就算了。苏莞尔因为脸上的胎记一直很自卑,连镜子都不想照,我看着,就挺难受的。我用我第一个月的工资,带着她去医院做了检查,想看看能不能把这个去掉。” 听到这儿,苏莞尔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她撇过头去,小声地哭了起来。蓝之脾气大大咧咧,直接把人抽了回来,用袖子把她她脸上的脏东西弄干净了:“没什么好哭的,我又不嫌弃你!” 苏莞尔摇了摇头,避开了蓝之的手,自己把眼泪擦了:“医生说,我是疤痕体质,不能做激光……” 蓝之点了点头,毫不避讳的说:“但我心疼她,我想让她自信起来!那时候我就发现了,莞尔很适合唱歌。我就在布偶上给她开了个房间,她也不用露脸,就唱唱歌就好——但我是真的没想到,她的人气能那么高。” 莞尔抿着嘴唇笑,紫红色的胎记也随着灵动了起来,脸上都是少女特有的干净。 “那些天,莞尔整个人都是阳光的,看得出来,那些陌生的听众给了她很大的鼓励,人也不那么自卑了,我打心眼里为她感到高兴。后来……就有经济公司找上门想签她了。”蓝之皱了皱眉,“我爱她,所以我完全尊重她的看法,我能看得出来,莞尔不想签。” 白若尘皱了皱眉:“但最后……不还是签了?” “那是因为……”苏莞尔小声的接上了话,“我想给蓝之买那套口红,而且……蓝之很漂亮,我希望她得到更多的人的喜欢!” “所以你俩就假唱??”戈雁声彻底被这姑娘令人震惊的脑回路惊呆了,“这算是诈骗你知道吗?” 苏莞尔咬了咬嘴唇,不说话了。 “我知道,这事儿没得洗,错了就是错了。”蓝之叹了口气,“其实也怨我,当初不该把身份证交到莞尔手里保管,要不然她也不能拿着我的身份证跟这家经济公司签约。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出了点事,所以很短,给所有追更的宝宝说声对不起(鞠躬) 第60章 白若尘感到有点纳闷:“那要是这么说的话,你俩关系挺好的,苏莞尔她是怎么死的?” 一听到这个问题,蓝之眼底的光瞬间就灭了,她有些颓废的瘫到了沙发里:“她……自杀了。” 苏莞尔似乎也很避讳这个问题,她小心的蹭到了蓝之身边,小声地道着歉。 “我出道之后越来越忙,莞尔的性格本来就很敏感,她就越发没有安全感了。随着我的粉丝数越来越多,为了流量,有好几次公司都在炒我和其他男明星的绯闻。莞尔她……”蓝之叹了口气,“被我抓到好几次偷偷的哭,她甚至还背着我准备去整容。那些小医院根本就没有资历,她真是豁得出去……” 苏莞尔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长得不好看……” 可谁知道蓝之竟然听到了:“瞎说!我喜欢就行了!后来我休息了一周,专门陪着她,她才好了一点。结果在我过生日那天,我忙着进组没能回家,只能打个电话跟莞尔说了。可不知道是谁家的狗仔,拍到了我和周涛在一起的画面,当天晚上,绯闻八卦就满天飞了。” 听到这儿,苏莞尔有点委屈:“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一个都没接……” “我的手机被经纪人拿走了,别说接电话了,我连个时间都看不了。可等我回家的时候,等着我的就只有那盒口红,和……莞尔的尸体。”蓝之也很自责,“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就……自杀了呢?” 一听到蓝之这么问,苏莞尔立刻为自己辩解:“周涛一直在跟我说话!真的,他来我们家了!他一直在跟我说,说你们俩在一起多好多好,还跟我说咱俩不会有结果!我就……所以我死后才一直缠着周涛!我恨他!如果不是他,你肯定就会一辈子跟我在一起了……” “胡说!”蓝之看着苏莞尔,认真的说,“我和周涛同一天进组,你生日那天我一整天都跟他在一起,他根本没有离开过片场!” 白若尘和戈雁声听到这儿,发觉出不对劲了。戈雁声问苏莞尔:“就算是‘周涛’这么说了,你也应该更相信蓝之才对,毕竟她才是你的爱人,你怎么能那么随便的就自杀呢?” 听到戈雁声这么问,苏莞尔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她费劲的想了半天,这才有些迷茫的说:“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就觉得,他说的特别对,我特别恨他。然后他让我自杀,我就真的乖乖照做了。” 蓝之听到这儿,终于回过味了:“有人想害莞尔!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那边的人知道苏莞尔是神兽…… 当然这句话是不能告诉蓝之的,戈雁声摩挲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问蓝之:“你身上的淤青,是苏莞尔去世第一天就出现的吗?” 蓝之摇了摇头:“不是,是差不多两个星期后才出现的。我记得很清楚,莞尔走后一个星期,周涛突然就疯了,然后在讣告出来的时候,我身上第一次出现了淤青。那时候……周涛差不多正好去世,所以我才一直怀疑,是周涛在缠着我。” “也就是说,莞尔死后,先去报复了自己最恨的周涛,然后才回到了你的身边。那么问题来了,”白若尘揉着修羽的脑袋,沉声说,“苏莞尔去世后的第一个星期,她没去周涛那儿,也没来找你,那她在哪儿?” 苏莞尔听着白若尘的分析,整个人都是当机的,她瞪着眼睛仔仔细细的想了半天,却什么都不记得了。戈雁声看了修羽一眼,这只鸟在一旁认真的点了点头——没说谎。 “你再仔细回忆回忆。”白若尘放柔了声音,“苏小姐,可能您并不清楚,人死后的魂魄,是不可能有实体的,也就是说,您身为一个灵体,根本不可能接触得到蓝小姐。但现在您自己的情况您也清楚,所以我们必须知道,是谁对您的身体做了改造。” 听到白若尘这么说,苏莞尔和蓝之多多少少都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蓝之温声细语的引导了苏莞尔半天,苏莞尔可算有了一点动静了,她终于勉勉强强回忆起了一些东西:“枫林……那儿有一片很大的枫林,里面有好多好多人……我们排着队,最前面带头组织我们的那个人,有着长长的银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长了,库买奶大家QAQ 第61章 礼物 戈雁声和白若尘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那东西果然没死,蛰伏了四千多年,现在,又要开始了吗? 戈雁声叹了口气,把烟摁在了烟灰缸里:“蓝小姐,您的委托我们算是做完了,您把尾款打给我们就行。那么现在,我们能带苏莞尔走了吗?” 蓝之和苏莞尔俱是一愣,蓝之条件反射的拽住了苏莞尔的手:“她……一定要走吗?” 戈雁声点了点头:“她不是人类,这种魂魄形态维持不了多久的,等待她的,要么是死亡,要么是变成怨灵。” 蓝之爱着苏莞尔,却也不想看苏莞尔出事,她死死地憋着眼泪,正想纠结一下怎么开口呢,苏莞尔说话了:“我可以……再待三天吗?我想过了生日再走……” 蓝之一愣,这才想起来,对啊……三天后,就是莞尔的生日了。她俩真的有缘,连星座都是同一个,生日才差了不到一个月,往常总是在蓝之生日的时候,她俩一起过;等莞尔生日的时候,她们就当结婚纪念日过。 可今年,忙着操持苏莞尔的葬礼,蓝之竟然把这件事忘了。顺带也忘了,自己有一份,筹备了很久的礼物想送给苏莞尔。 三天而已,戈雁声这点面子还是给的。 三天后,在白若尘的要求下,戈雁声难得穿了一套银白色的西装,白若尘则偷偷地备了两份礼物,虽说不值什么,但心意好歹是带到了。 白若尘到了店里之后,那双眼就死死地贴在了戈雁声的身上,不得不说,像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野男人,穿上禁/欲的西装后,那真是太合白若尘的口味了。 白·色/气·若尘小朋友,瞅着这只送到嘴边的鸭子,吃,那是舍不得吃的,只能是羡慕的泪水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下来,再被狠狠地咽进肚子里。 戈雁声难得给自己上了一点发胶,把他那狗啃一样的头发约束了一下,现在整个头皮都崩的不舒服。正皱着眉头修整袖口呢,冷不丁的从镜子的反射里,看到了饥饿难耐的白若尘…… 那眼神像极了小学生看辣条——超级想吃,但奈何妈妈不让吃,所以只能忍着。 说实话,戈雁声可以对天发誓,他瞅见白若尘咽口水了…… 戈雁声眯着眼思量了一下,结合白若尘的性取向,和前段日子一摸就炸毛,一靠近就蹦开三米远的架势,戈雁声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一件事:这小孩……似乎对我也有意思?? 嘿嘿~ 等等!!我为什么要嘿嘿???这不符合我钢铁直男的人设啊!再等等……我好像……已经不是直男了?? 戈雁声在一番颠三倒四的天人交战之后,屁的结论都没得出来,但是戈大爷那不要脸的本能还是顽强的走上了正途——在自己媳妇儿面前!我一定要!爷们!潇洒!帅气!且英俊! 于是戈雁声像一只花枝招展的大孔雀,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自己存下来的袖口啊、领带夹啊的东西,硬生生把自己打扮成了钻石王老五…… 白若尘的目光,从饥/渴,变成了懵逼,最后,变成了看待傻逼的麻木——没办法,自己挑的男人,认了吧。 在戈雁声试图把不知道打哪找到的一个王冠也戴头上时,被白若尘毫不犹豫的制止了。废话,再这么下去,白若尘的眼睛就真的需要摘下来洗一洗了…… 到蓝之家的时候,时间卡的刚刚好,苏莞尔乖巧的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看到他们两个来了,客气的把两人让了进来。 因为阴阳符有时间限制,在一个小时之后,蓝之就看不到苏莞尔了,但是苏莞尔一直拉着蓝之的手,走哪儿跟哪儿,蓝之也就没再多想了。 可刚刚,蓝之把苏莞尔轰了下来,说什么都不让她知道自己在屋里干嘛呢,苏莞尔只能一个人呆在楼下等着客人。 白若尘把礼物放在桌上,抬头看了一眼别墅内的装潢,牌位什么的还在那儿,只不过上面盖了一块白布,但白若尘很纳闷,为什么四周挂着的白绢没有取下来。 一会儿,高跟鞋的鞋跟击打在楼梯上的声音响了起来,白若尘循声往上看了看,发出了一声惊叹:“我的天……” 楼梯尽头,蓝之穿了一件华丽的白色婚纱,露肩的设计,衬的她的天鹅颈更加修长,纯白的面纱,遮在脸上,衬得她柔美又朦胧。透明的高跟鞋踩在脚下,像极了一个圣洁的精灵。 戈雁声趁着白若尘发呆的功夫,递过去了一张阴阳符。 蓝之静静的盯着苏莞尔坐着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亲爱的,我们在一起七年,我都没有认真的问过你这句话,如今,我不想让你带着这个遗憾过奈何桥,所以我现在问你:苏莞尔,你愿意娶我做你的妻子吗?” 苏莞尔甜甜的笑着,站了起来,认真而又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她回问:“蓝之,你愿意娶我做你的妻子吗?哪怕我长得不如你漂亮,有的时候还很爱哭……” 不等苏莞尔说完,蓝之已经轻轻地吻了上去。 这场婚礼迟到了七年,到场的宾客只有白若尘和戈雁声两人,但是好在,爱情只会迟到,从未缺席。 白若尘在下面使劲的鼓着掌,想尽自己最大努力,让这个场面显得不那么冷清。戈雁声看着这傻小子把自己的手都拍红了,势必要造出几百人同时鼓掌的架势,只能是宠溺的笑了笑,然后,跟着一起不要命的拍起了爪子。 戈雁声看着台子上甜甜蜜蜜的两人,又看了看自己傻不愣登的小职员,突然有了一丝不该动的小心思。 戈雁声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乱响:这么看来,一场婚礼也挺简单的啊,那不如…… 白若尘乐的像个熟透了的西瓜,轻轻一碰就炸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戈雁声甚至能感觉得到,白小傻子周围的空气都是西瓜味的,透露着夏天才有的热烈和甜蜜。 【一见钟情就是,在看见你的那一秒,我连咱俩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戈雁声曾经,是真的不明白这句话是嘛意思,扯呢不是,看见人姑娘就想跟人生孩子,这不是妥妥的一个流氓吗??这种沙雕人类一看就靠不住,见色起意跟一见钟情都分不清。 但这一刻,当戈雁声看着白若尘笑的那么肆无忌惮时,心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要命的想法——我想在这小傻子的灵魂上留个记号,这样子的话,下一世,我就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 找到他……然后呢? 然后我要,再缠他一辈子。不,一辈子不够,我要缠着他好多好多辈子,我想……看他一直这么傻乎乎的笑下去。 戈雁声年纪不小了,不算开天前睡得那会儿,也五六千岁了。戈雁声自诩为人类鼻祖,自然不能像小屁孩一样,一心动就告白。他这个年纪的老妖怪,那是相当慎重的,一点点的心动根本不足以让他告白,他需要好多好多这种小心动,然后才能确定,自己足够爱一个人,爱到,要生生世世和他在一起。 看到这个洋溢着祝福的笑脸时,戈雁声很清楚,自己内心的那个烧杯,快满了,再多一点……等再多一点,自己就告白,给这个白乎乎软叽叽的小人类,准备一场两个人的婚礼。 此时乐颠颠的白若尘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戈雁声在脑子里,酱酱酿酿了。 蓝之把苏莞尔摁到了椅子上:“有个礼物,特意为你准备的,想在今天送给你。” 说完,找过来了一只麦克风,苏莞尔笑了,她记得这个,当年蓝之给她开了‘莞尔一笑’的直播间,然后在第二天,从二手市场淘回来了这个麦克风。 虽然已经被用了几年,但整体的音色还是很棒的。只是苏莞尔不知道,蓝之竟然也会唱歌吗? 蓝之略清了清嗓子,连伴奏都没有,直接清唱。白若尘和戈雁声直接震惊了,他们俩这才发现,蓝之的嗓子,比起‘海妖’苏莞尔来,竟然也分毫不差。 蓝之的声线没有苏莞尔那么空灵,但是多了一丝通透,清亮的声线让她把这首歌诠释的更好。白若尘细细的听了,这首歌里……讲的竟然就是她们二人的故事。 蓝之的嗓音比起苏莞尔更有力道,收放自如又干脆利落,一首情歌愣是让白若尘听出了铿锵玫瑰的意思。 一曲终,蓝之温柔的说:“这首歌我写了很久……从作词到作曲,本来以为,它会陪着你一起入土,没想到,我竟然真的可以亲自唱给你听。” 蓝之走了过来,拉起了苏莞尔的手:“我这么做,是想告诉你,不用担心我,你放心的走,我能唱歌,我也会唱歌,我的余生,都会代替你唱下去!忘川河你别急着过,孟婆汤你也别急着喝,你等等我,等我把……弄完,我就去找你。” 苏莞尔的眸子里是遮不住的欣喜:“你会唱歌……阿蓝,你唱的好好听!你……你就是为了让我自信一点,才一直用我的声音,对吗?” 蓝之捏了捏苏莞尔的脸蛋:“不全是,我还想多点时间和你待在一起,索性就哪哪都带着你了。” 苏莞尔这姑娘眼睛本来就大,笑起来两条小卧蚕分外可爱,她带着泪花认真的说:“不要你陪我,阿蓝你陪了我这么久,这一段路我自己就能走。谢谢你陪我走完这一生,我之所以每次抽奖都中不了,大约是因为,这辈子遇见你,早就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鸟鸟也是粗长的一天~ 第62章 崽崽嘛 蓝之一直说要送,但苏莞尔说什么都不愿意,戈雁声就带着苏莞尔一个鬼回了万魂斋。 白若尘阵仗摆开,被戈雁声毫不客气的嘲笑了:“你这每次都跟抽卡游戏一样,你自己都不知道能抽出来个什么鬼哈哈哈哈!” 白若尘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这个幼稚鬼,等翻飞的书页尽数落尽,出现了一条小鱼。——滑鱼。 它长得有点像娃娃鱼,浑身雪白,唯独脸上长了一个红红的花纹,背鳍是透明的,泛着好看的珠光,身子/下/面的尾鳍进化成了四个可爱的小jiojio,能在陆地上快速的爬动,看来是个两栖类的崽崽。 有了上次李清梦的‘洗脚盆’事件,白若尘学聪明了,这神兽有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所以这次,白若尘准备的特别齐全,在知道这些东西都给报销之后,白若尘买回来了三个大水缸。 注意了,不是鱼缸,是水缸,就那种粗陶质地,红褐色的超级大水缸。 直接把戈雁声看呆了:“不是……你整这么大一个玩意儿干嘛???” 白若尘理所当然的表示:“养鱼啊。” “这大缸子是人家养荷花用的行不行,这么大,司马光掉进去都爬不出来,犯得着整这么大吗??”戈雁声觉得自己以后要真跟白若尘在一起了,整个家的智商都能被拉低…… “害。”白若尘挠了挠头,“这哪算大啊,你看那个鲲!那么老大呢,万一来了装不下怎么办……” 戈雁声:“……憨憨宝,我有一件事没告诉是吧?就神兽的大小,跟修为有直接关系,一般刚归位的小神兽,没那么大的洪荒之力,也塞不满这个大缸子……” 最终,在戈雁声的坚持下,白若尘把仨大缸子退了,换成了一个小鱼缸。至于被愤怒的店家追了半条街最后由戈雁声亲自出面威胁才解决贸易纠纷这件事……哎,不提也罢。 白若尘小心的把滑鱼放到了小鱼缸里,这个小鱼缸很浅,里面的水堪堪没过滑鱼的背鳍。白若尘刚把它放进去,它就挣扎着想出来,四个小爪子着急的扒拉着水缸壁。 “怎么回事?”白若尘以为是这小东西觉得水温不合适,连忙捞出来捧在手里,结果就见那小东西乖乖的团成一团,待在他掌心里不动了。 戈雁声也觉得奇怪,他蹲下来观察了半晌,又伸出指头试了试水温:“这家伙难道是个热带鱼?”说完他就觉得不靠谱,这些神兽都是成了仙的东西,哪有那么金贵。都是有修为的人,只要不是大灾大难根本屁事没有,就没见哪个活的这么精致。 这时,白若尘仿佛听到了什么,他轻声笑了下:“这小家伙说,它不是嫌弃水凉,它就是想挨着我。” 戈雁声眉毛挑的老高,几乎从脸上飞出去,啥玩意??你一个刚归位的小神兽,几斤几两啊就胆敢跟我抢男朋友?? 自从心里那点小心思被看清楚之后,在现在的戈雁声眼里,白若尘准男朋友以后一起搂着睡觉的人。所以这个没眼色的小鱼儿就变成了妥妥的第三者…… 于是滑鱼,直接从‘男朋友的宠物’,变成了‘跟我抢男朋友的小婊砸’! 于是戈雁声生气了,他循循善诱的教了白若尘半天“宠神兽等于杀神兽”的歪理,然后直接把小鱼抢了过来打算扔到鱼缸里。 那小东西自然是老大的不乐意了,扑腾着爪子想从戈雁声怀里下来,但戈雁声抓的死劲,滑鱼见状,直接张嘴,对着戈雁声的手来了一下。 “嘶——这玩意儿这么凶??”戈雁声被咬了一下,理所当然的脱手了,小鱼在鱼缸里自在的游了几圈,然后长尾巴一甩,溅了戈雁声一身水。 戈雁声捏着手上的伤口看了看,冒出来了一个小血珠。白若尘在一旁看着特别紧张:“这需不需要打一个狂犬疫苗?或者是破伤风啥的?” 戈雁声对于白若尘的关心十分受用,可还没等他再多享受一会儿呢,那个米粒儿大小的伤口,就在白若尘万分担心的目光下,愈合了…… 戈大爷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的体质,什么玩意儿啊,这也好的太快了。 于是戈雁声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到了这个小鱼身上,戈雁声不停地用自己的狗爪子骚扰小滑鱼,把小家伙气的吱哇乱叫,白若尘实在是看不过去,把鱼缸抱走了。 “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戈雁声看着白若尘护犊子的背影,晃晃悠悠的问,“这些小家伙,从修羽,到鵸鵌,再到那个傻乎乎的狸力,未免也太喜欢粘着你了吧?” “啊?”白若尘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把鱼缸摆到了架子上,“它们对所有人都挺友好的啊,就是你手贱喜欢招惹它们,要不然这小家伙也不会给你一口。” 戈雁声百无聊赖的转着打火机,他没告诉白若尘,神兽这种东西,汇聚天地灵气而生,自打出生起就目下无尘,在它们眼里,实力是说话的唯一标准,对于普通的人类,它们甚至都不屑于多看一眼,那为什么,独独对白若尘这么亲昵? 虽然戈雁声也喜欢跟白若尘呆在一起,但是真的只是因为,白若尘身上亲和力强吗?会不会还有其他原因? 傍晚时分,快下班的时候,白若尘给蓝之打了个电话,希望她能来一下。 等人的时候,白若尘把小滑鱼的鱼缸装点了一下,扔进去了几个石头和水草,小家伙在鱼缸里高兴的游着,白若尘把手指伸了进去,被小滑鱼轻轻地咬了一口,不疼,白若尘知道它是在跟自己闹着玩。 戈雁声准备做饭了,他系着个小猪佩奇的围裙,看着一人一鱼的互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涛最近的精神状态好多了,神智基本上恢复了一个七七八八,至少知道自己呆在这儿不能只吃白饭,于是他特别自觉的窝在厨房里,正在帮戈雁声剥大葱。 半小时后,蓝之踩着最后一缕晚霞进来了,那个小鱼缸就放在正对门的柜台上,果然,蓝之一眼就看到了。 白若尘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只见蓝之欣喜的看着里面那条小鱼,轻轻地用指甲敲着水缸玻璃,小鱼也很激动,在水里愉快的摇着尾巴,打翻了好几棵水草。 蓝之看着小鱼脸上那个红色的斑纹,心头像是猛地被扎了一下,她有些恍惚的问:“白先生……这条小鱼能卖给我吗?我可以给您很高的价格。” 白若尘摇了摇头:“不可以。” 蓝之脸上瞬间爬满了失落。 “只能送给你。不收钱,你拿走吧,喂食的话……嗯,喂点馒头什么的,千万别喂鱼食哦。”毕竟这位也是神兽,鱼食的话未免太跌份了点。 蓝之点了点头,脸颊涨的红彤彤的,看上去喜气又幸福。她临走前,看到了刚刚从厨房里出来的周涛。 周涛看到她,也是一愣,然后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笑了出来:“哈哈,你不是海妖了,你终于不是海妖了!我不喜欢你了,我喜欢的是海妖的声音啊,海妖的声音……多像在做梦啊……海妖哦。”说完,又自顾自的哼唱起了蓝之……不,是苏莞尔的成名曲。 海妖的歌声在这个小店里静静地氤氲着,多了一丝丝的开阔和释然。 蓝之叹了口气:“他一直这样吗?” “周涛的状态已经好多了。”白若尘看着蓝之眼中的一抹决绝,忍不住关照了一句,“蓝小姐,这条小鱼,没人照顾的话很快就会死掉,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照顾它。” 蓝之看了看抱在怀里的鱼缸,里面的小东西吐了一个小泡泡出来,蓝之瞬间被逗笑了:“嗯,我知道了,谢谢您啊白先生。” 然后头也不回的出门走了。 第二天,周涛还活着的消息直接窜上了热搜榜,青山疗养院的罪恶被明晃晃的铺陈在了阳光下,舆论一边倒的口诛笔伐,让蓝之和周涛两人共同的经纪公司忙着做危机公关。 白若尘看的清楚,这件事情之所以能快速发酵,一定少不了蓝之的功劳。她跟苏莞尔之所以会产生嫌隙,还不是因为过度炒作造成的。 周涛的事情让不少人看清了资本的真面目,在娱乐圈掀起了不小的风暴,事情还未平息的时候,有一个长得很平凡的小姑娘找到了万魂斋,把周涛领走了。 周涛也不知道在疗养院里被做了一些什么,戈雁声多少药温养到现在,也没见好很多,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有点傻。但来接他的那个小姑娘完全不嫌弃,她耐心的教周涛系扣子,脸上的小雀斑在阳光下分外显眼。 白若尘大致问了几句话,知道了他们是曾经的同学,也就没有多管,任由小姑娘把人带走了。娱乐圈这次大动荡还没完全过去的时候,蓝之又当众宣布息声了,只发行了人生中最后一张专辑。 白若尘戴着耳机听了,果然,正是蓝之最后为苏莞尔唱的那首歌。 白若尘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到了枕头旁,睡了。 周涛被人领走了,他理所当然的又住回到了宿舍,只是夜里少了一个特定的呼吸频率而已,白若尘竟然觉得……隐隐有点不适应。 作者有话要说:  其中多滑鱼,赤背,其音如梧,食之已疣。《山海经·北山一经》 译文:滑水中有很多滑鱼,形状如鳝鱼一般,背部呈现红色,发出的声音如琴声一般,背部呈现红色,人吃了它可以治疗瘊子。 ps:这个故事里所有人物均不存在原型,我对娱乐圈了解不多,大家看着乐乐就好~ 第63章 窗户纸 人们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吵闹。 这个世界随处都在上演着生离死别,上演着悲欢离合,眨眼间已经是一年过去了。 白若尘的班还是照常上,他坐在前台,鮯鮯鱼在大鱼缸里愉快的甩着尾巴,屋里有暖气,所以一盆盆茂盛的绿萝让人很难相信,外面已经入冬了。 今天大降温,气象局发了好几条低温霜冻预警,从小到大都很知道为自己操心的白若尘早早地扒拉出了自己的冬装。所以今儿个,白若尘戴着个灰色的毛线帽,穿了个小薄棉袄,在突如其来的寒潮里顽强的挣扎着。 只不过帽子似乎是有点紧,把白若尘额前的刘海全部束了上去,左侧眉角的那个疤痕露了一小半出来。但很显然,白若尘并没有发现。 他正抱着一杯热水翻看着《白泽精怪图》,上面已经归位的神兽有几百个了,看的出来,戈雁声这五千多年摸鱼摸得光明正大。 已经归位的神兽大概有不到五百个,也就是说,戈雁声和修羽这对儿坑爹组合,平均十年才能找到一个神兽,这效率未免太低了点,要知道,白若尘到现在仅仅入职了十几个月,就已经找回来快十个神兽了,平均下来差不多一个月一个。 “你这摸鱼摸得太明显了。”白若尘翻着精怪图数了数,“你的boss有你这样的员工,真的可怜。业绩好低。” 戈雁声又在柜台上打网页智障小游戏了,闻言愣了一下,手里的小人直接挂了,五毛钱的特效炸了戈雁声一脸,连带着把他的心情都搞臭了。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戈雁声索性不玩了,把鼠标和键盘推到了一边,“你入职之后之所以这么顺利,有可能是因为……”那个面具男在免费送人头。 但是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戈雁声就看到了白若尘额角的那个伤疤,突然,一种可以说是荒谬的想法猛地钻入了戈雁声的脑海,把他的脑干击的嗡嗡乱响,耳朵里都是呼啸的风声和洪水拍下来的响动。 “你怎么了?”白若尘看戈雁声的状态不太对劲,把精怪图放到了一边,手伸在戈雁声眼前晃了晃,“没事吧?” 戈雁声可以说是恍惚的站了起来,拿起了白若尘放在桌子上的保温杯:“没事,我再去给你接杯水。” 他的脚步几乎可以算是踉踉跄跄,戈雁声满脑子都是白若尘额角上的那个疤痕。 他早就知道白若尘那里有个胎记,原来根本没当回事,但就在刚刚,戈雁声突然想到了一个近乎恐怖的想法。 如果那个面具男手里真的有指南车,那么他肯定知道所有神兽的位置,那么假如,假如说,白若尘真的是白泽…… 额角的圆形疤痕,神兽对他的亲近,精怪图自动认主,能听懂神兽说话,这一切的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戈雁声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年,他眼睁睁的看着白泽在这一串的事情里,越陷越深。假如他当初不让白泽去不周山的战场,假如他阻止白泽寻找天下神兽,那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那么不周山下,就不会留下他的泪水,白泽还可以像个傻子一样找榴莲吃,他还能吃到腥气冲天的鱼。 那是不是白泽就不会散尽原神而死!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在孤寂的人间寻索千年…… 已经晚了! 戈雁声清楚地知道,已经晚了。但假如,白若尘真的是白泽,至少这一辈子,戈雁声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数千年前的灾难重演!——更何况,对这个纯粹干净的少年,戈雁声是动了真心的啊…… 戈雁声拿着杯子出来,白若尘接过杯子就喝,却听到戈雁声说:“喝完这杯水你就下班回去吧,今天放你假。” 白若尘惊得差点没把水喷出来,这才下午三点就下班?? 但戈雁声头都没回,直接表示:“把门锁好,我出去一趟。”话音刚落,人就已经不见了。 十方阎罗殿,斥离这次终于没在写作业了,他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一副羽毛球拍,正在黑漆漆的地府里愉快的打着羽毛球。 “梆——”斥离没接好,羽毛球直接掉到了地上。他正要去捡球,戈雁声来了,而且这个传送的位置选的实在不怎样,好死不死正好踩扁了斥离的羽毛球。 斥离板起脸就要骂人,却冷不防被戈雁声的表情吓到了。戈雁声整个人身上的煞气丝毫没有收敛,就这么大剌剌的外放着,那个棺材脸板的,比斥离都标准。 斥离吓了一跳,无常赶忙过来问:“怎么了?” “我要查一个人的前世今生,越详细越好。”戈雁声看着斥离,“现在就要。” 书案上摆的档案比斥离都高,斥离都把它们堆在了一处:“虽说那个死猴子把这些东西搞的够乱的,但这么些年,我和无常也理出来了不少,喏,这些都是白若尘的,你看看。你这是……准备成亲了,所以来做一下身份审查?” 斥离刚说完,冷不防被无常拍了一下肩膀,斥离回头,就看到无常皱着眉,轻轻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斥离看懂后,乖乖的闭嘴了,因为他也发现了,戈雁声好像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戈雁声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抽出最早的一册开始看。在一页页的纸上,记满了白若尘前几世的功过。戈雁声翻到了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东望山有泽兽者,一名曰白泽,能言语,王者有德,明照幽远则至。昔黄帝巡狩至东海,此兽有言,为时除害。”【注】 名曰,白泽。 戈雁声看着那个文件上的字,一遍又一遍的念着,似乎生怕自己读错或是看错一个字。 斥离也是今天才知道,白若尘……竟然就是白泽。 “他为拯救苍生而死。”戈雁声抬头,阴狠的看着斥离,“伏羲说你下笔有分寸。斥离,可他这一辈子,无父无母!穷困半生!这就是你笔下的分寸吗!!” 这个温柔的人类,被戈雁声小心的放在心尖尖上最软的地方,这些人……这些人怎么敢这么对他!他们怎么敢! 无常坚定地挡在了斥离前面,冷静的说:“他今生所遇皆是良人,一生为人正直坦荡,余生皆无病无灾,每一笔钱都来得光明正大,所爱之人亦肯为他横刀立马战天下,生同裘死同穴。戈雁声,你告诉我,这还不够完满吗!?” “斥离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但我是知道的。”无常掷地有声,“含着金汤匙出生就幸福了?那么多政治联姻的不幸你没看到,那么多分崩离析的家庭关系你也没看到!他的一生都是我安排的,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白若尘,比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幸福!” “那么他入职万魂斋,也是你安排的吗?”戈雁声咄咄逼人的直视着无常的异瞳,由于愤怒,吞噬在他的周身缠绕着,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小电光,“说话!” 无常似乎是喝多断片了一般,他费劲的想了半天,有些嗫嚅的说:“我……我不记得了。” 斥离看着戈雁声这暴躁的样子,直接把追魂索放了出来,漆黑的锁链相互摩擦着,把无常护在里面。 戈雁声不依不饶的瞪着无常:“你仔细想好了再说!” 斥离见势不对,赶忙跳了出来:“凶什么!你这么吓唬他他能想起来什么啊!” “不是我……”无常看着档案上的白字黑字红印章,斩钉截铁的告诉戈雁声,“这章不是我盖的!我不可能把章盖偏,有人……篡改了我的记忆!” 话音刚落,浓烈的煞气扑天而起,在吞噬的嘶鸣中,混元斧被召唤了出来,戈雁声拿着斧子,冷冰冰的看了无常一眼,转身就走。 看着消失在大殿里的戈雁声,感受着刚刚突如其来的威压,斥离还有些后怕,他收起了追魂索:“戈雁声突然发什么疯?几千年前救了他的恩人就在眼皮子底下,他不高兴吗?” 无常看着戈雁声离去的地方,也有些后怕:“混元斧都放出来了,他要干嘛去?” “坏了!”斥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直接从椅子上蹦了下来,“无常!快跟我走!立刻去万魂斋!戈雁声这个疯子,可能要对小白干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 “戈雁声生平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年把白泽卷进了人神大战里。如今既然有人故意让你把白泽安插到万魂斋里,必定是在谋划着什么!戈雁声为了不让白若尘再一次卷进来,你说他会干嘛??” 无常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让白若尘走。但‘制衡者’是戈雁声身上的一道枷锁,他无权辞退‘制衡者’,所以要么,戈雁声必须让白若尘主动辞职,要么……戈雁声会让白若尘,再也做不了这个制衡者!” 万魂斋里,白若尘扫完了地,轻轻的弹了一下鮯鮯鱼的鱼缸,那小东西很给面子的叫了一声哥哥,白若尘这才满意的表示:“哥哥我下班啦,你在这儿乖乖睡觉吧!” 然后就被一阵巨大的风几乎吹起来,白若尘回头一看,戈雁声拿着混元斧站在他的身后,白若尘纳闷的问:“事情办完了?这么快,我还没回去呢。” 戈雁声什么都没说,只是提着斧子,一步一步的朝着白若尘走了过来。 “老板?” “白若尘!!”斥离的追魂索直接缠到了戈雁声身上,他大喊了一声,“跑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出自《渊鉴类函》 这里解释一下,戈雁声在数千年前是不爱白泽的,那个时候仅仅是一种朦胧的袍泽之情,白泽也不爱这个小斧头,仅仅是因为白泽善良,不愿意看小斧头一直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下去。 这俩崽子是在这一辈子,才开了窍,才想着好好地在一起的。所以没有那些个出轨啊替身啊啥的,表想多,这俩真的就是正儿八经想谈个恋爱而已。 第64章 强扭的瓜 白若尘直接被过强的煞气掀翻到了地上,无常赶忙跑过来扶起他:“快走!” “这是怎么回事??”白若尘连摔疼的屁股都顾不上揉,“戈雁声他发的哪门子疯?”斥离已经跟戈雁声缠斗到一块了,但白若尘清清楚楚的记得,斥离是戈雁声为数不多的朋友。 “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楚,总之你快走!”无常担心的看着战场,没怎么犹豫,也加入了进去。 白若尘现在完全在状态外,他不明白为什么斥离和无常都要赶自己走,但是跟戈雁声在一起呆了十几个月,白若尘知道,戈雁声一定不会害自己。所以傻乎乎的白若尘朝着戈雁声大喊了一句:“雁声?我需要走吗?” “你还问他??”斥离的追魂索被戈雁声狠狠地抽到了一边,他大声骂了白若尘一句,“戈雁声现在这架势,是想要你的命!白若尘你还不快跑!” 斥离都快气疯了,这厮听不懂话吗?没看到戈雁声浑身的杀气都是冲着他去的吗?? 听到白若尘这句话,戈雁声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坚定的看着白若尘:“别走,你等着我……” 于是白若尘,就真的乖乖的站在那儿不动了。 一串剧烈的震动把斥离和无常都震了出去,白若尘也踉跄着坐到了地上,帽子都被掀飞了。柜台上的绿萝被震翻了,灰黑色的泥土撒的哪儿都是。白若尘条件反射的挡住了眼睛,等他把手再拿下来的时候,尘埃已经落定了。 戈雁声抓着斥离的肩膀把他怼在墙上:“五千年前的那种感觉,我不想再尝一次。五千年前我护不了他,五千年后,我若还是这么无能。斥离,我会在自责里煎熬一生!!!” 斥离被摁在墙上,狠狠地咳出了一口血沫子:“你……你可以不伤害他,你只要按照流程上报天庭,九重天自会派给你新的‘制衡者’去换掉白若尘。别伤害他戈雁声,你心里有他的,你爱他!!相信我……如果你这么做的话,你一定会后悔!” “我等不了……”戈雁声阴鸷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仿佛这个‘爱’字,真的能带给他一丝慰藉,“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这些程序走下来,至少一年,斥离……别说一年,甚至是一秒,我都不想让白若尘再呆在这个阴谋的旋涡里了。” 白若尘完全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他迷茫的看着提着巨斧向自己走来的戈雁声,还是不谙世事的坐在地上,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是放松的——白若尘从头至尾,都全无保留的相信着这个手持利刃的男人。 戈雁声望着面前这个小小的人类,他的帽子被吹飞了,脸上都是脏兮兮的土印子,衣服上也沾满了花盆里的土块,但偏偏从里到外,都是温柔又干净的。他甚至还能放平声音劝慰戈雁声:“别生气……雁声,发生了什么?” 戈雁声单膝跪下,他直视着白若尘的双眼,右手握着的那把斧子砸在地上,坚定又冰冷:“出了一些不好的事……若尘,从你来到万魂斋,到认识我,这一切都是敌人别有用心的安排。你……后悔认识我吗?”这样暴躁、脾气大、喜欢赖床还不爱干活的我。 白若尘笑着说:“想什么呢,从来都不后悔啊,我甚至很感激他让我见到你。”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爱上你。 戈雁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忽视心中那股汹涌的热流,他没发现,他握着斧子的右手,已经在微微颤抖了:“我也是,我很庆幸能遇见这样的你。但现在,我将不得不推开你。两眉之间是阴阳眼,天道挑选每一个‘制衡者’的唯一条件,就是必须拥有阴阳眼。” 戈雁声的双眼憋得通红:“我会在你的灵魂上留下伤痕,废掉你的阴阳眼,只有这样,我们的契约才可以立刻解除。只有这样……你才能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白若尘的嘴唇几度颤抖,最后开口问:“那样的话,是不是……” “不会疼。”戈雁声理所当然的打断了白若尘的话,“我下手很快,不会疼,一下就好了。” 白若尘却摇了摇头,他眼睛里都是悲戚:“那样的话,是不是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只要你以灵魂状态出现,我是不是再也感觉不到你,也看不到你了?” 是,你不仅仅将再也看不到我,我还会抹去你所有相关的记忆,你将重新变回那个,干净纯粹的白若尘。 但这句话……戈雁声怎么舍得说出来呢?他把白若尘妥帖的融在自己的心里,这孩子难受的时候,戈雁声的心也在疼啊…… 戈雁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右手颤颤巍巍的抬了起来,对准了白若尘眉间的位置,白若尘第一次知道,混元斧的斧刃,竟然这么的冰冷。 戈雁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把左手抚上了白若尘的脸颊,他沿着下巴,摩挲到鼻梁,似乎要把这张脸的每一个毛孔,都牢牢地刻在记忆深处。 最后,戈雁声的手在额角那个圆圆的疤痕上停下了,他温柔的搓着那一块有些粗糙的皮肤,似乎怕弄疼白若尘。隔了许久,戈雁声才有些颤抖的问白若尘:“……恨我吗?” 白若尘突然就笑了,他呼出的白气在混元斧的斧刃上留下了一小层白霜,但很快,就被蒸发了。他一直眉眼弯弯的笑着,小小的卧蚕把眼睛都挤没了,两滴泪水从眼尾滴了下来,正好砸在戈雁声握着斧头的那只右手上。 那滴眼泪的温度,灼热到,戈雁声几乎拿不住自己的本体。他的右手剧烈的抖了一下,他实在是害怕现在的自己会伤到白若尘,只能让斧子稍稍离远了一些。 他执着又顽固的问了第二遍:“白若尘,你恨我吗?” 白若尘却突然前倾抱住了戈雁声的脸,戈雁声吓得立刻把斧子挪到了一边。 白若尘看着拿远了一些的斧子,温柔的笑了,这样一个处处小心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呢?白若尘看着戈雁声脸上的挣扎,缓缓地吻了上去。 在唇还没有贴到一起的时候,白若尘轻声说道:“戈雁声,我爱你。” “当啷——”混元斧狠狠地掉到了地上,戈雁声在吻上的那一刻,终于放下了斧子,他狠狠地抱住白若尘,似乎就想这么把他融到骨子里。 是啊,他怎么忍心伤害这么一个深爱他的人呢…… 斥离和无常看到这儿,俱是松了一口气——成了,没他俩啥事了,麻溜儿的回家吧。 “我是白泽?”白若尘现在正坐在椅子上,他的手刚刚被划到了,戈雁声正在给他上药。 “是,你别乱动。”戈雁声拿着一个蘸了医用酒精的棉签,小心的把伤口周围的灰尘擦干净。 结果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白若尘疼的抽了一下手。 “疼了?”戈雁声立刻高度紧张,他把白若尘的爪子又拿了回来,小心的吹了吹,“我慢点给你弄,刚刚那么英勇无畏,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怕疼呢。” 白若尘眉毛一挑,眼睛瞪得老大:“怪谁??” 戈雁声把伤口清理的差不多了,大手一挥,把棉签扔了,贴了个创可贴上去,然后把白若尘摁到了怀里:“怪我,都怪我,对不起……” 白若尘把脑袋顶在戈雁声的怀里拱了拱:“下次……你可不能再这样了。说好了的,有什么事都要一起扛,当年白泽独自担下了所有,你不也难受吗……” 戈雁声呼撸了一把怀里的脑袋:“放心,不会了。对了,宝贝,咱俩这算是确认关系了吧?” 白若尘的脸‘轰’的一下就红透了:“我我我宝贝什么的真的不合适啊我都、我都二十多了……” “那我还五六千岁了呢,怎么着,你打算喊我啥啊?”说到这儿,戈雁声突然对一件事感兴趣了,“哎,你们人类一般都怎么称呼伴侣啊?” 白若尘装聋,把自己缩在椅子里,表示自己啥都没听到。 戈雁声自打确认了关系之后,那是更加死皮不要脸了,他直接把白若尘束在怀里,耍流氓一般表示:“刚亲我的时候那么刚,现在装什么纯情小白莲啊?快快快,哥等着呢。” 戈雁声几千岁的人了,见证了历史的兴衰,又怎么会不知道人类如何称呼伴侣呢,无非是想欺负欺负白若尘,想听他亲口叫一声“老公”,满足一下某人的恶趣味而已。 “快叫。”戈雁声把白若尘从自己怀里扒拉出来,龇着牙,磨刀霍霍的看着白若尘。 白若尘耳朵红的都能透光了,小耳廓里的血管都能看到,戈雁声老鼻子不要脸了,直接捏了上去:“快点,叫一声我听听~” 尾音的那个波浪线,差点没把白若尘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吓起来。于是他只能乖乖就范,叫了一声:“老祖宗……” 戈雁声:“……我是不是忒惯着你了:)” 戈雁声低头,跟笑的贼兮兮的白若尘对视了一下:“最后一次机会,快好好叫一声——老公。” 白若尘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哎,老婆乖哦。” 戈雁声危险的眯了眯眼,这哪能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自己家的小男朋友这么不听话,那以后还得了? 于是,戈·大尾巴狼·老流/氓·雁声故作温柔的问白若尘:“今晚上,就别回去住了吧?我这儿左右也有地方睡。” 白若尘心中警铃大作:“我不唔!!哥眼僧你放楷唔(戈雁声你放开我)!!” 戈雁声当机立断的堵嘴,把人扛起来扔床上,解皮带—— 然后这晚上,就“是老祖宗还是老公”的问题,白若尘和戈雁声终于达成了一致。就是可能吧……达成一致的这个过程不怎么美好,因为听白若尘那个哭唧唧的声音,估计是强行达成一致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白告的,那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哭死我了………………………… 甜不甜!你就说甜不甜!! 当时有想是不是太快了,但想到这俩已经相互暗恋一整年了,我就直接那啥了…… 第65章 蜜月 “跟你商量个事。”早上,戈雁声把白若尘搂在怀里,“就你那个破破烂烂的出租屋,小的要死还没有暖气,一到冬天跟冷库一样。但你看,哥这儿啥都有,我连暖被窝的活儿都给你包了,你……搬过来住行不?” “请不要在提到‘暖被窝’的时候就笑的一脸猥/琐。”白若尘使劲的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腰,觉得要是天天这样,这半条老命绝对搭进去了,遂,义正辞严的拒绝了。 戈雁声蔫哒哒的躺了回去,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唉,那好吧。”说完,打了个响指。 瞬间,天花板上像是下雨一样,噼里啪啦掉下来一大堆东西,白若尘仔细看了,发现:“……这特么为什么都是我的东西??” 可不嘛,从穿的衣服到他买的摆件,一应俱全,甚至连做饭用的锅碗瓢盆戈雁声都给弄了过来,直接掉下来的蒜臼差点没把白若尘砸晕。 “我就象征性的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同意了,你就开开心心搬过来;你不同意,那就我帮你搬过来呗……” 戈雁声死皮不要脸的如是说。 白若尘手动微笑了一下:)然后问候了一下戈雁声的祖宗们。 戈雁声听着自己媳妇气到爆粗,立刻做小伏低哄老婆,最终,在达成了一个一周几次的家庭协议之后,白若尘这才彻底在戈雁声怀里落了户。 俩人忙前忙后一整天把白若尘的东西归置好,白若尘又去找房东退了房,这一顿折腾的直接下午了。 白若尘回来的时候,饭正好上桌,他坐着边吃边聊:“你说那个面具人手里有两个神器,你说他要这玩意儿干嘛呢?” 戈雁声夹着菜,答得极度不走心:“额……集齐七个召唤神龙?” 白若尘:“……分手吧,我觉得跟你在一起耽误我智商了。”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笑的太嗨被呛到了的戈大爷顺了顺气表示,“想搞明白这个,要先弄清楚,这个面具男的身份。不过这事儿急不得,一时半会我们也没有线索。这个世界上神器虽说不多,但也不少,只靠着这两个神器我确定不了他的身份。” “哎你发现没。”白若尘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指南车和兵信神符,这都是皇帝和蚩尤大战时用的东西,但是还少了一个夔(音:葵)牛鼓。你说,这个面具男会不会把夔牛鼓也找到?” 白若尘说话着急,没发现自己的唇边挂了一颗米饭粒,戈雁声自然而然的把米粒拿下来放到了嘴里,吃的心安理得且津津有味:“应该会,毕竟这个人好像对这几件神器特别上心。” 白若尘回想着刚刚戈雁声指腹留在脸上的温度,不争气的红成了小龙虾。戈雁声看着他的反应,笑的那叫一个不怀好意。白若尘被戈雁声盯得没办法,只能把头埋下去一个劲的扒饭。戈雁声看小孩光吃饭不吃菜,直接夹了一筷子过去,也收敛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流氓气。 “话说回来,你还记得苏莞尔当时说的话吗?”强行转移话题的戈雁声生硬的说,“她去了一个枫林,前面排了好多人什么的。” 白若尘点了点头。 “这个就有点不对劲了。”戈雁声细细的分析给白若尘听,“很显然,那个面具男是有阴谋的,他通过某种手段,搞到了这些人的魂魄,并且把他们变成了阴兵。这些人里,苏莞尔算是幸运的,她跑掉了。那剩下的人……” 白若尘也回过味了:“他想造一支阴兵军队?这人究竟想干嘛……” “戈雁声,你上次告诉我,指南车只能感应到神兽的位置,感受不到神器的位置,那么也就是说,那个面具男很可能也不知道夔牛鼓在哪,我们两方是站在一个起跑线上的。” “对。”戈雁声点了点头,“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神器夔牛鼓的位置,然后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关于面具男的线索。顺便,宝贝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我有点想太阳。” 白若尘:“:)滚。” 这小日子就算步入正轨了,每天戈雁声负责家务,白若尘伏在电脑前查资料顺带看门。自从在一起后,戈雁声直接把自己的工资卡给了白若尘,白若尘看到余额的那一瞬间差点没给吓撅过去。这老妖怪存了几千年的钱,那是真的多…… 戈大爷叼着烟系着围裙在里屋收拾俩人的狗窝,白若尘在外面赚钱养家,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惬意。 十月小阳春,虽说变天的时候已经隐隐透露出一点冬天的意思,但终究还没有冷到需要套上大棉袄。这时候紫外线不强,出去浪也不会晒黑,玩的欢了也不会觉得太热,那绝对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好时节。 戈雁声自从把小朋友拐回家之后,脑子里除了黄色废料基本上就没别的东西了,这当然引起了白若尘的强烈不满。为了哄老婆,戈雁声上网搜了一下教程,这才发现,他自己漏了最重要的一个流程。 他俩告白了,上/床了,同居了,但是忘了……蜜月。 戈雁声中午特地做了白若尘最喜欢吃的酱肘子,献宝一般拿到了白若尘跟前,用一种谄媚且怂的语气表示:“宝儿我把蜜月忘了……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白若尘抽空想了想,还真有:“G市有个小的文化村,我想去看看。” “行!”在这方面,戈雁声充分发挥了好老攻的职责——完全听男朋友的,男朋友说的都是对的! 但是吃完饭后,戈雁声查了一下才发现,白若尘嘴里这个小村子,别说旅游景点了,连个公园都没有,住在大山深处,连直通的高速路都没有,要想去这个地方,甚至还要开车走盘山路。总之一句话——鸟都不愿意往这边拉屎。 那么……我的小宝贝特意挑了这么一个四野无人人迹罕至的地方约我,周围没有人,只有清新美丽的大自然,他是不是想……嘿嘿~ 戈雁声两眼冒绿光,兴奋的舔了舔自己的小尖牙,一蹦三尺高的去收拾行李去了,还不忘边干活边高歌:“这里的山路十八弯~~~” 那销魂的嗓音把白若尘吓得,就差没有原地去世了……但是马上,白若尘发现了更让自己惊悚的事情。 “这!是!什!么!!!”白若尘满脸不可置信的指着行李箱里塞着的几个薄薄的铝膜,气的几乎撅过去。 戈雁声怕白若尘不高兴,只放了十个,可看小白这架势,戈雁声纳闷:“放少了?” “少你个大头鬼啊!!”白若尘气的青筋都暴出来了,“我们去这个村子是去调研!去工作!你带这些东西干嘛啊啊!!” 一道天雷轰的一下就把戈雁声劈傻了,工作??? 美丽的大自然,四下无人的旷野,再见了…… 戈雁声委委屈屈的扁着嘴,极度不情愿的把东西拿了出来:“就不能给自己放个假吗,一年到头都被绑在这个店里处理非自然事件,我也很累啊,我就想跟你一起度个蜜月啊QAQ更何况就那么小的一个村子,能有什么事儿啊……” 白若尘看着难过的皱成了一团的戈雁声,想了想,确实是,自己是个负责的工作狂,戈雁声跟着自己也跟上了发条一样,一年到头就没歇过几天。 遂叹了口气,偷偷地藏了三个小薄片到自己的口袋里——没办法,自己挑的老攻,能咋办……宠着呗。 “你不是想找夔牛鼓吗……”白若尘蹲在行李箱旁,温柔的看着戈雁声,“这个地方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呢?虽说我曾经是神兽白泽,但现在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没有神力也没有法术,我又贪心的想和你多待几年,所以只能尽快把当挡在前路上的障碍除掉。” 白若尘像哄小朋友一样对自家的大狼狗说:“所以啊……雁声,我只有快点把所有事情都解决掉,才能安安心心的和你在一起啊。” 戈雁声原本蹲在地上老大不乐意的收拾行李,闻言顿了一下,男友力爆棚的把白若尘摁在了怀里:“两件事宝贝,第一,遇事有我呢,我永远都会站在你的前面帮你挡着风雨,所以你不必着急,慢慢来就好;第二……” 白若尘听到这儿,心口蓦的一酸。他这一辈子,因为无父无母,所有事都是自己给自己操心,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所以白若尘也从没发觉,自己一直都在等一个依靠。 但现在,戈雁声就怎么大剌剌的把自己摁在了怀里,对他说:别着急,有我呢。 白若尘突然就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真的轻了不少。至少,这个呆炸猛的人,会一直护着自己。 有了这第一的铺垫,白若尘更想听听戈雁声的‘第二’是什么了,他歪头看着戈雁声,就听见这厮理直气壮的说:“第二,叫老公!整天雁声雁声的,像什么样子?我说的对不对?” 白若尘:“:)对个屁,给爷爬哦。”快把老子刚刚的感动还给老子戈雁声你个傻/逼! 白若尘挑的这个小村子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电子地图上除了名字,连个照片都没有,也不知道白若尘是怎么查到的。这对于戈雁声来说倒也省事,蜜月攻略都不用做,直接开车走人就好——反正那地儿啥也没…… 但到了地方他们才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这个小村子里的情况……远比他们想的要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大家一个巨好看的动漫,《大理寺日志》,真的好好看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 以及,我明天不在家,要咕咕一天了QAQ裤买奶。。。 第66章 青铜钟 就这么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水泥路都没几条,可偏偏村口的大铁门做的特别牢靠。白若尘有点纳闷:“这么一个小村子,应该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吧,为什么看的这么严?” 戈雁声闻言,摸了摸下巴,探头探脑的走了过去,他顺着大铁门的镂空往里看了看——泥瓦房,小土狗,还有满地乱跑的小公鸡。看起来确实就是个正常的小山村,那为什么把大门看的这么严实? 戈雁声的动作很快就引起了里面的人的注意,不大一会,就有人出来了。 “你们是谁?来干嘛的!”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路人甲站在铁门里面,跟个放哨的一样,恶狠狠的看着这俩不速之客。 “我们是搞科研的。”戈雁声撒起谎来面皮都不带红一下,“有个项目说你们这边水特别不错,我们特地来实地考察一下。” 那人毫不客气的挥了挥手,跟赶苍蝇一样,对戈雁声说:“你放屁!我们这儿水一点都不好,老年人吃了好多都掉牙了。走走走!” “哎哎哎!”戈雁声就死皮不要脸的扒拉着门不松手,“既然是这样那更要好好地查一查了!大兄弟,你先把门开开让我们进去,其余的再说嘛。” 那个路人甲吓也吓了,骂也骂了,但戈雁声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人索性也就放弃了:“我跟你说,我们这个村只让这里面的村民进出,其余的人都进不来的!你们快走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到了一个凉棚下面,闭眼假寐了起来。 白若尘好心的劝了劝戈雁声:“要不然……咱们还是开了传送进去吧。” “我不!”戈三岁彻底不满了,“嘿,我戈雁声今天就不信了,我不能让他把门给我开开??” 戈雁声气性上来了,趴在铁门上唱了半个小时的《山路十八弯》,白若尘三魂七魄都快被震出来了,可那个路人甲全当没听到,直到最后,戈雁声喉咙都哑了,那位也没把门开开。 白若尘看着戈雁声心疼的不行,他从车上拿了瓶水递给戈雁声,拍了拍戈雁声几乎湿透了的背:“别唱了,喝口水先。” 戈雁声是真的渴了,咕咚咕咚一会儿的功夫下去了大半瓶,等瓶子回到白若尘手上的时候,已经就剩下个瓶底了。白若尘也没嫌弃,直接凑着瓶口喝了。 戈雁声正擦着嘴呢,看着自己媳妇仰着脖子对着瓶子喝水,精致的小喉结上上下下的动着,戈雁声又渴了,而且又渴又饿…… 白若尘肯定不知道,自己在戈雁声脑子里已经被酱酱又酿酿了,他擦了擦嘴:“我的错,我来的时候信息收集工作没做好,我真没想到这个村子会是这么个情况,咱们现在……” 白若尘说到这儿,习惯性的去看戈雁声,结果,就看到这货眼冒绿光的盯着自己,白若尘狠狠地吞了一下口水。他怂哒哒的捏了捏口袋里装着的三个小薄片,有点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把作案工具带过来,这个家伙明显是几千年来憋狠了,这也太特么吓人了…… 于是白若尘立刻明确的表示:“咱们现在赶紧去镇里的集市上问问,没准别的地方的村民知道点什么!”说完麻溜的窜上了车。 趁着戈雁声还没上车,白若尘顺着窗户把三个万恶之源扔出去了,哎,这在外出差,还是不要耽误正事的好…… 一般这种小村庄比较多且分散的地方,镇上都有集市,村里的人缺了什么短了什么,直接去镇子上的集市逛逛,基本上就能买齐了。所以这个村子就算是再封闭,都不可能彻底跟外界断交。 白若尘正是摸准了这一点,才拉着戈雁声往镇上窜的。 整个G市,其实都是山地丘陵地形,因此村子和人口分布的都很稀疏,这个山头一个村,那个山头一个村的。又因为它正处于大陆板块最活跃的地方,所以地震频发。 因为这样的地形,所以村里的路一直成问题。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在交通不好的状况下,这个小村子自然挣扎在温饱线上。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华国政/府派了专业人员前来精准扶贫。 有意思就有意思在这儿,这个村的村民极度不配合脱贫工作,来一个专家组打走一个,发起狠来连警察都打,这一点在十里八村都算是出名的了,白若尘这才起了好奇心想来看看。 “到了,前面就是集市了吧?”戈雁声指了指前头的一个街道,看得出来,在这个小镇上,这个宽阔的街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规划了一半的路让小商贩们卖东西。 白若尘下车,戈雁声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招呼了一声就跑没影了。 白若尘走走看看,这地方跟农贸市场差不多,熙熙攘攘的大爷大妈开着小三轮过来卖东西,上面的菜也新鲜。 白若尘看到那边有几个大娘擓着篮子在卖西红柿,眯了眯眼,发现了目标。毕竟,要说谁知道这个镇子上所有的小道消息,那必定就是这些大妈们了。 这些番茄看上去是刚摘的,叶子都还绿着,白若尘就上去捡了几个。他生的本来就乖巧白净,几句话下来,收获了几位阿姨的一致好评,争着介绍好姑娘给白若尘认识……白若尘四下望了望,得亏戈雁声不在,要不然他那脾气一上来,这几个大妈还真的不够看…… 眼看已经成功的取得了信任,白若尘直接开门见山的表示:“哎大娘,你知道南边的那个小村子吗?我刚从那边过来,看着村口的人管的特别严,他们那里面是不是有些不对劲的事儿发生啊?” 一听到这话,几个胆子小的大妈立刻打着哈哈跑了,边走还边斜着眼看白若尘,就仿佛他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一样。只有那个性格最活泼的大妈,压低了声音问:“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他们那个村哦,啧啧啧,不好说的嘞。” 白若尘前言不搭后语的编了一个乱七八糟的理由出来,好在那个大妈没读过几年学,稀里糊涂的也信了,她找了个塑料袋把白若尘的西红柿装了,趁着递袋子的功夫,压低声音对白若尘说:“他们那个村子邪乎的很,你去问问做寿衣的人就知道了,他们那个村里的人,长生不老呢!” “长生不老?”白若尘听到这句话的第一个反应,莫不是唐僧肉吃多了?当然这句话是不能问出来的。 “我知道你们文化人不信这个,但是我跟你说哦,”那个大妈神神秘秘的把头凑了过来, “我们这几个村常年地震,难免要压住几个,所以白事很多。但那个小村子里的人,从来没出过白事!我有个老姐姐就是那个村里的人,她今年按说都要九十八了,早年腿上又有病,地震时肯定跑不出来,按说早该归西了,可我愣是没收到她的讣告,你说邪门不邪门?” “哎哎哎还有啊!”这个大妈一说起来就刹不住车了,吐沫横飞热情四溢,“我们镇上唯一一个会刻墓碑的那个工匠,也从没接到过那个小村子里面的活,真不是我们迷信,而是那个地方就不对,小伙子你长得这么俊,可别去那儿瞎掺和啊!”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戈雁声手上拿了两串冰糖葫芦,一脸纳闷的凑上来打算一起听。 那个大娘原本就在说这么刺激的东西,戈雁声嗓门又大,这一嗓子出来差点没把大娘吓出来心脏病,她冲戈雁声翻了个白眼,擓着小篮子嘟嘟囔囔的走了。 戈雁声手里拿了两串,一串是冰糖山楂,另一串是冰糖提子橘子大杂烩。“想吃哪一串自己拿。” 白若尘这才知道这厮失踪那么久是干嘛去了:“怎么买这么多?很便宜?” “也没有,不知道你喜欢哪种,索性就都买了。”戈雁声看着白若尘拿走了那串冰糖大杂烩,自然的把山楂塞到了嘴里,酸的他整个人都变形了,挤眉弄眼的看着白若尘。 白若尘憋不住,狠狠地嘲笑了戈雁声一番,然后经不住好奇,也咬了一颗下来,这下好了,俩人脸对着脸互相抽搐并扭曲着…… 疯够了,白若尘把那个大娘的话添油加醋的给戈雁声说了一遍,反正也下午了,俩人也不着急,就打算吃了饭再去那个村子里看看。 戈雁声倒是无所谓,还是那一句话,没有魔法解决不了的事,戈三岁又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装逼的机会呢。 俩人又上山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门口放哨的人换成了另一个精神小伙,但那人看着来路不明的俩人也是说啥不让进,于是白若尘把车子停好之后,俩人故技重施,找了个监控死角溜了进去。 这个小村子不仅从外面看着破,里面也一样不咋滴,连个路灯都没有,黑漆麻黑的全靠月亮指路。村里一水儿的土路小茅屋,伴随着几声狗叫,相当有感觉。 这俩人一路摸黑正往前走呢,突然,白若尘发现了一个在这个小村子里相当格格不入的建筑:“戈雁声,你看前面,那是个四层小楼是吧?” 戈雁声眯眼看了看,点了点头。 之所以说它格格不入,是因为,这小村子最高的建筑也就两层,但远处那个建筑,看起来竟然有四层那么高。不仅如此,占地面积也十分可观。 这在这个闭塞落后的小山村里,那真是相当的罕见。 戈雁声跃跃欲试:“去看看?” 白若尘点了点头:“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戈雁声必杀技: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自行脑补壮汉音)!! 第67章 小破楼 真到了面前,才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他们到了地方之后,发现这是个未竣工的四层建筑,在月色下,还隐约看得到楼里施工人员的人影。 这个建筑还没建好,外墙的粉刷没做,门和窗户也没来得及安,四处漏风像个豁着牙的怪老头。 这种特殊的蜂窝煤一般的结构,在夜风的吹拂下,一直发出那种瘆人的“呜呜”声。白若尘心里有点毛毛的,但一想到这建筑工地里面还住着人,心里又踏实了一些。 白若尘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个建筑不仅仅高,而且还很fashion。 村里其他的屋子,都是砖瓦房,用的是老式的修筑方法,随时都有漏水坍塌的风险。但这个建筑,竟然是用水泥垒起来的。 白若尘轻轻扯了扯戈雁声的袖子:“这个村子……不是不让外人进的吗?按理说他们是造不出来水泥的,那这个水泥房怎么解释?” “这我哪知道。”戈雁声若有所思的看了半天,顺手把嘴里叼着的烟熄了,问白若尘,“小朋友,看到里面的人影了吗?” 白若尘点了点头,还没等他发现什么不对呢,戈雁声干脆的把他拉到了怀里:“想听鬼故事吗?” 在这样一个黑漆漆的夜里,四下无人,那栋空荡荡的大楼还在鬼哭狼嚎,白若尘十分理直气壮的表示:“不听,我害怕。” “哎~这就对了!怕就对了,来,抱紧你老公就不怕了。抱紧了吗?来哦,我开始讲了。” 臭不要脸色/欲熏心的戈雁声如是说。 白若尘:“戈雁声你特么故意的是吧??”我谢谢你全家:) “一般的建筑工地外面,都会围一层那种蓝色的铁板,但你发现没,这地方没有。不仅如此,你面前这个小破楼明显没盖完,但这建筑工地上连一袋水泥一根钢筋都没有,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戈雁声指着四下空荡荡的大楼,对自己的推理能力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膨胀。 “而且一般,工人们都有专门住的地方,是不可能住到还未竣工的大楼里的。况且这大冷天的穿堂风‘嗖嗖’的吹着,冷不冷啊。”戈雁声说完,猛地凑到了白若尘耳边,故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综上,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建筑工地,你看见的那些玩意……也不可能是人。” “啊啊啊啊!!!戈雁声你闭嘴啊啊!!!”白若尘像极了一个受惊的兔子,紧紧地把自己兔头埋到了戈雁声怀里,还怂的一个劲的往里拱。 戈雁声心情大好的摸着白若尘的毛脑袋,喟叹一声,心满意足的笑了。好了,目的达到了,一个故事就让老婆这么主动的钻到了怀里,还有啥不知足的呢? 戈·臭不要脸·雁声这么想道。 白若尘把脑袋扎到了戈雁声的怀里,顺着戈雁声手臂与身体间的空隙,看到了戈雁声身后几百米的地方,有一团晃晃悠悠的黄光。 白若尘本来扒拉着戈雁声的小臂,这下子方便了,他一受惊,条件反射的紧紧掐了一下戈雁声。 “嘶——宝贝你干什么玩意,就是个鬼故事,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不是啊!”白若尘惊悚的拉着戈雁声,“你身后……有一团鬼火啊!” 戈雁声对于这种神啊鬼啊的最不害怕了,他回头一看:“吓傻了是不是?那八成有人住,光透出来了。走,带你过去看看。” 到地方之后,白若尘把手机上的手电筒打开照了照,发现这是个庙宇。看庙宇那个样式,白若尘很清楚,这个庙有些年岁了,但上面的朱漆碧瓦十分鲜艳,看来有人经常修缮。 戈雁声凑着白若尘的手电筒看了看,发现:“这小破庙怎么连个题字都没有?” 确实,一般的庙宇都会题一个楹联,好让信徒们知道自己拜的是哪路神仙,但这个庙别说楹联了,啥玩意都没有。 白若尘接触这行也不短时间了,就问:“会不会跟我奶奶一样,供的是来往的野鬼,所以没法写啊?” 戈雁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然后拉着白若尘就进去了,打算先看看再说。 庙里点了不少蜡烛,外面风那么大,竟然一支也没有吹熄,刚刚白若尘看到的不停抖动的黄光,就是这里面的烛火。 庙里打扫的很干净,贡品什么的也齐全,唯独少了最重要的一个东西——神仙。 “这里面咋什么东西都没有啊?”白若尘直接傻眼了,外面修的那么好看,怎么一进来连个罗汉都没有,“难道是因为装修花钱太多了,所以没钱买菩萨了吗?” “应该不是。”戈雁声看了半天,发现了正对门的地方,有一个一米见方的长方体,被一块大红布牢牢地裹了起来,在空空荡荡的庙宇里分外显眼,“那是个什么东西?” 白若尘也注意到了,因为林秋芳从小到大的‘教导’,他很清楚,红布遮煞,所以这下面被罩住的,不会是什么善茬。 戈雁声舔了舔嘴唇,跃跃欲试:“要不……去看看?” 这个长方体前面被摆了一个供桌,四周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若尘闻言,从供桌前绕过去,围着这东西转了三四圈也没看清楚这是个啥玩意。 他叹着气支起了腰:“哎,没办法,这包的也太严实了!”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看到戈雁声也绕了过来,大手一挥“刺啦”一声,把红布扯了下来。 “哎你干嘛!”白若尘像极了带着熊孩子出去旅游的家长,就一个走神没看好娃,自家的‘小土匪’已经把‘到此一游’刻上去了…… 白若尘赶忙闭眼,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无心冒犯无心冒犯,您别跟这个脑残一般见识,阿弥陀佛急急如律令……” 戈雁声不屑的笑了出来:“宝贝你咋的傻乎乎的,佛家道家都搞不清,就在那儿瞎胡念叨。” “你懂个屁!”白若尘相当生气的翻了个大白眼,“这叫广撒网,多捞鱼!管他是哪家的,先赔礼道歉总是不错的。” “不用慌,管他是什么神仙,论资排辈我都是他们祖宗。”戈雁声边说着话边回头望,想看看里面罩着的是个什么东西,结果一看他就惊了,“卧槽!” 白若尘闻声睁眼:“我去!这什么玩意儿??” 在红布下面,是一个玻璃箱子,在箱子里装着的东西,才是让戈雁声‘卧槽’的关键。 那东西不是佛,也不是菩萨,依照轮廓看,那竟然是一口古钟。但是那口古钟就像是一个特大号的LED灯一样,散发着刺眼的金光,在夜色的笼罩下越发显眼,几乎把白若尘的眼闪瞎。 然后,白若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东西一般,火急火燎的招呼戈雁声:“快快快,赶紧把红布盖回去!这么亮的光,一会儿就把人吸引过来了!” “那倒不会。”戈雁声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大金钟,“这种光只有开了天眼的人能看见。” “开了天眼才能看见?”白若尘懵逼了,“这是什么?” “功德。那些一生乐善好施的人,基本身上都有点金边。但是我活了这么几千年……头一次看到什么玩意儿身上功德这么多。” 白若尘有点好奇了:“那这一般都是干了什么,才能攒出来这么多?” 戈雁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拧着眉毛,一本正经的说:“这种程度,需要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行。” 白若尘:“……” 戈雁声还没浪够,一本正经的在这儿胡说八道:“还不能仅仅拯救银河系,还要让银河系所有生灵都按照正常的秩序运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完这一切,也就差不多了。” 白若尘:“……我奶奶不让我跟智障一块玩:)” 戈雁声傻逼一样“哈哈哈哈”了半天,然后把红布又盖了回去:“虽然好笑,但我没骗你,这玩意儿绝对不正常。走吧,咱们去那个‘鬼楼’里转转,我倒是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能整出来这么大阵仗。” 一听说要玩鬼屋历险了,白若尘当机立断的往村口跑去:“快戈雁声,送我出去,我去车里拿个东西。” 等戈雁声看清白若尘手里拿的东西后,无语了:“你拿这么一捆绳子干嘛?不沉吗?” 白若尘露出了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自豪的宣布:“为了防止鬼打墙,这捆绳子留着做引线。” 戈·战斗力爆表·宠老婆·雁声:“你高兴就好……” 这栋楼里面,远比白若尘想的更冷,嗖嗖的冷风不要命的从领口灌进去,舔在身上,整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戈雁声看着冻得哆哆嗦嗦的白若尘,直接把外套脱下来裹到了白若尘身上,顺带还把人搂到了怀里。 “那你怎么办?” “我不冷,”戈雁声穿着一个精神的小背心在寒冷的冬夜里冒着热乎气,“我不是人,所以这点温度我没太大感觉,之所以跟人类一样把自己裹成个球,是因为不想他们一直盯着我看,怪烦人的。” 白若尘又有点害羞了,但也没拒绝戈雁声的好意,毕竟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在这种时候乖乖听话,就是在最大程度上减轻戈雁声的负担了。 要真冻僵的时候碰见个什么东西,白若尘跑都没法跑。 也不知道是因为白若尘太害怕了,还是因为他听力好,总之白若尘这一路上,总能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跟在自己后面,但每次他回头的时候,身后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戈雁声顺着白若尘的目光往后看,也是什么都没发现。 白若尘抿着唇摇了摇头,继续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只不过贴戈雁声又近了一点。 在外面看的时候还不觉得,进来了才发现,这个楼里特别乱。有一些破旧的木板床,想必是附近的村民没用了直接丢进来的。还有一些风吹过来的乱七八糟的报纸,盒子,看样子这里在相当一段时间里,都是个垃圾中转站。 白若尘打着光小心的走在前面,走了半晌都没拐弯,他就有点纳闷:“这个小破楼外面看着还不觉得,怎么一进里面这么大啊。” 正说着呢,走在前面的戈雁声突然停下了。他看着自己脚下踩着的东西,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的玩味:“宝贝,你这个嘴是不是在粪坑里开过光?说好的一次没中过,说坏的准灵。咱俩八成是真的碰见鬼打墙了。” 白若尘凑着头往前看,想知道戈雁声发现了什么,结果一探头出去就哭了——地上躺着的,可不就是他拽进来的那根引线嘛…… 第68章 鬼打墙 因为害怕迷路,白若尘一直把引线挂在身上,走多远放多远,可他们这一路走来,没有出现一个拐角,按理说,引线只可能一直在他们身后,是不可能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现在又怎么解释? 最绝的是,这个蓝色的引线,在他们面前,拐了个弯。 “我对天发誓。”白若尘认认真真的把自己的小肉手举了起来,“我们俩刚刚一路走来,真的没拐弯。” 戈雁声看出来了这小孩紧张,顺着手扑棱了一把小孩的头发,又把他往衣服里裹得紧了一点:“不怂,你老公厉害,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双送一双。全当是超度亡魂了,回头让斥离请咱俩吃饭谢恩就成。” 白若尘把脑袋缩在衣服里,听着戈雁声在那儿瞎扯淡,说不紧张绝对是假的。 往常跟戈雁声出去做任务,所有的灵异事件都出在白若尘自己身上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跟戈雁声这个煞气重的要死的家伙相比,白若尘是个十足的‘软柿子’。 但这次,这东西无差别攻击,竟然把戈雁声都一块捎带上整蛊了一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鬼智/障,那就是这个鬼,它足够强。 白若尘叹了口气,心事重重:“下面往哪走?咱们总不能再这么一直朝前吧,这绕到啥时候了。” 戈雁声和白若尘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同时沿着眼前的引线,朝那个黑魆魆的拐角走了进去。 白若尘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引线,拐到了楼梯间,看引线的意思,竟然是打算让他俩上楼。别的不清楚,但白若尘有一点绝对可以确定,他们从进来就一直在一楼,根本没有上过楼梯,鬼知道这个引线是怎么跑到这儿的。 他们俩沿着引线一直走到了三楼,引线还在往上走,看那架势是奔着四楼去的。 白若尘一直勾着头跟在戈雁声的身后,谁知道戈雁声突然一个急刹车,白若尘冷不防撞到了戈雁声屁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氛的诡异造成了白若尘的大脑短路,他十分不合时宜的想,这屁股蛋儿还挺软乎的哈…… 戈雁声不知道自己小男朋友在想啥玩意呢,只是拍了拍白若尘的肩膀:“抬头看。” 白若尘抬头一看,懵了,因为在四楼的那一层台阶上,引线断掉了。 猛的一阵穿堂风刮了过来,把地上的破报纸吹的四下乱飞,有一张堪堪飞到了白若尘的面前,白若尘随手捡了起来,看了下日期,这竟然是十年前的报纸了。 他顺势翻到了另一面,连标题都没看清,就瞧见报纸的另半张整个被红色的液体占满了,上面了写了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快逃!!” “啊!”白若尘条件反射的叫了一声,把报纸远远地扔了出去,踉跄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踩空了。 戈雁声一把拉住了白若尘,看表情比白若尘都惊恐:“你疯了!这破楼没修好,楼梯上连个护栏都没有,你这么踩下去直接摔到一层!” 白若尘心有余悸的回头看,在他身后仅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就是楼梯。从四楼往下看,黑的化都化不开。 白若尘有点恍惚的说:“报纸……刚刚那个报纸!” 戈雁声闻言把报纸捡了回来,可上面什么血字都没有。白若尘抢过来又看了几遍,确实…… “估计是什么东西缠上你了。”戈雁声说着,把小火龙弄了出来,紧紧地拉着白若尘的手腕,“跟紧我,别跑丢了。” 白若尘惊魂不定的点了点头,顺手把那张报纸塞到了口袋里,两人这才一起上了四楼。 “你把身上的这个引线丢了吧,反正也派不上啥用场,你背着还死沉。”戈雁声警惕的打量着四楼,什么都没发现。 白若尘摇了摇头:“不行,不能乱扔垃圾,况且还能用,等出去了扔车里吧。” “后生仔……真有礼貌,老师教的挺好的。” 突然响起的说话声吓了白若尘一跳,他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弹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的身后站了一个佝偻的老头。 戈雁声立刻站到了白若尘的面前,按说戈雁声刚刚看了半天,没道理发现不了这个老头。但实在是不怪他眼瞎,而是这老头大有古怪。 “白若尘,把你的符都掏出来,这人不对劲。”戈雁声如临大敌,“这老头身上,既没有活人的生气,也没有死人的死气。”竟然……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摆件一般。 白若尘手忙脚乱的把符都掏了出来,黑灯瞎火的他也分不清是什么符,桃花符招财符贴了一身。后来也觉得这不是个办法,白若尘索性又召唤了几只宝宝出来,怂的不行的看着那个老先生。 那老头干瘦干瘦的,一只手背在后面,另一只手里拿了个拐杖,沟壑纵横的脸上还架了一副厚如瓶底的眼镜。 他也没做什么古怪的动作,只是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对白若尘说:“赶紧走吧小娃娃,这个时间了,我啊,就不留你们了。” 白若尘知道,民间一直都有一个说法,有些地方不能进,进了可能就要鬼打墙。必须得屋主人亲口同意了,这些来客才能走。听着这个老头的意思,这是允许他俩走了,那么他们这次应该就不会遇见鬼打墙了。 戈雁声最是个不怕死的,按照常理早就跟这个古怪老头杠上了,但现在,手里牵着自己最重要的人,这个老头的深浅戈雁声也不知道,今晚也是状况频出,他实在是不想冒这个险,所以他压低声音对白若尘说:“先听他的话回去,等明天我们理一理思路再来。” 可这老头虽说老,但耳朵特别好使,一听这话立刻就恼了:“你们俩还敢回来!!我跟你们说,我这儿谁都不能进!在我学生回来之前谁都不能进!!” 说完,周围的空气突然响起了巨大的钟声,这钟声不是庙里的铜钟发出来的,它更像是一种能量,直接砸到了白若尘和戈雁声的魂魄上。 戈雁声除了脸色难看了一点,并无大碍,但白若尘本就魂魄不稳,这下子一敲,差点没把他的生魂直接敲散,他低头,一口黑血狠狠地咳了出来。 戈雁声见状,心疼死了,满脑子想着怎么把这小孩带出去,他把一个符咒团成球喂白若尘吃了,一只手揽着白若尘,就要往楼下跑。 他匆匆忙忙的下着楼梯,根本没看到,后面那个老头脸上的愤怒。戈雁声拖着白若尘,转眼间就下了三层楼,按说这个楼梯结束之后,他们就在一楼了,可以轻松的逃出去。 但戈雁声冲出楼梯间后发现,前面的拐角处还有一个楼梯间,里面的楼梯像一条阴毒的蛇一般,盘踞着往下延伸,根本就看不到头。 “草!”戈雁声阴着脸扭头,果不其然,他们还在四楼,那个戴眼镜的老头,还是拄着一个破旧的拐杖,面色不善的盯着他们二人。 白若尘很虚弱,他现在感觉有什么东西钻到他的身体里,照着他的灵魂狠狠地打了几下,所以他整个人现在都是懵的,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努力的组织起语言表示:“爷爷……您刚刚答应了让我们走,这才贸然来访是我们的不对,我给您道歉。” 但那个老头却仿佛疯了一般,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这时白若尘注意到,他身后似乎亮起了一个又一个灯盏,随着亮起的灯越来越多,白若尘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又一个工人,散发着亮光的,是他们安全帽上的灯。 他们眼神空洞的睁着,无神的望着二人。 “铛——”又是一下钟响。 白若尘不适的咬紧了嘴唇,但那个老人身后的魂魄,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命令一般,齐刷刷的照着他们俩就奔过来了。 戈雁声不由分说的召唤出了混元斧,混沌在他的控制下缓缓地铺开在了夜空里,看他的阵仗,竟然是想把这些怨灵绞碎。 “等一下!”白若尘趁着钟声停歇的空档找回了一丝清明,“雁声你仔细看,他们不是怨灵啊!” 戈雁声闻言一愣,抬头看去。 许是刚刚的夜色太黑,所以看不真切,等戈雁声凑着那些矿灯看清楚的时候,也惊了。这些东西竟然真的不是怨灵! 六道三界有自己的规矩,这些魂魄是可以去投胎的,杀了他们跟“杀人”无异,所以戈雁声自然不能动手。 “草,老子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像今天这么憋屈过!”说完,只能开了吞噬把这些东西传送到较远的地方。 但完全没有什么卵用,不一会儿这些魂魄就又爬回来了,整齐划一的往白若尘和戈雁声身上窜,看那架势,像极了白若尘小时候玩的叠罗汉。 一下又一下的钟声还敲在白若尘的脑阔里,把他震得快烦死了:“到底有完没完!这些东西左右也碰不到我们,这么猴急猴急的冲上来是干嘛呢!” 戈雁声那边被多方掣肘,前赴后继的小工人不要命的往前送,戈雁声稳定的输出着,也在思考白若尘问得那个问题。 正在这时,戈雁声身后传来了白若尘的一声低呼。 “白若尘!”戈雁声回头,就看到那个老头趁乱混了进来,紧紧地拽着白若尘的衣角,疯了一般把他往楼梯间里拖。 戈雁声活了几千年就这一次动了凡心,眼瞅着自己的爱人马上就要被拖走了,一斧子朝着那个小老头就去了。 这个时候,又是一阵钟响,那个小老头身上的金光硬生生的把混元斧挡在了外面。 戈雁声伸手去拽白若尘,堪堪握住了白若尘的手腕。 那老头力气极大,分明一把年纪了,跟戈雁声抢人竟然也不落下风。眼瞅着白若尘就要被拖到楼梯间了,戈雁声脑门子上都是汗,他真害怕这个老东西发起疯来会把白若尘直接顺着四楼扔下去! 可就在这时,一声更加洪亮的钟声传了过来。那个老头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他神色紧张的听着钟声,然后飞身就走。 戈雁声连忙把白若尘从楼梯间里抱了出来,白若尘经过刚刚那么一下,整个后背都湿透了,只能趴在戈雁声身上喘粗气。戈雁声心疼坏了,把人小心的搂在怀里。 钟声还在响,白若尘听了一会儿,却并有刚刚脑瓜子嗡嗡乱响的感觉了,他凝神想了想,发现了端倪:“雁声,这次的钟声……是从那个小破庙里传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嘞,是谁给我推文了吗?我的收藏涨的好快啊。谢谢帮我推文的宝贝,鞠躬。也谢谢那些愿意收藏的宝宝,鞠躬。 第69章 地震 不仅如此,在那个老头走了之后,原本前赴后继扑上来的工人们也一个一个的消失了。 “这些人,好像是因为刚刚的钟声,才对我们俩穷追不舍的。刚刚钟声一直敲着的时候,这些人一直前赴后继的往咱们身上扑,”白若尘低头想了想,“那刚刚的钟声,跟现在的钟声,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一会儿再想,我先带你下去。”戈雁声因为刚刚的事,满心的不开心,他板着个晚娘脸把白若尘抱到了一楼,然后一下去,就把白若尘死死地抱在了怀里。 白若尘胸口顶了一个毛脑袋,如果戈雁声是狗狗的话,白若尘有理由相信,这货的耳朵一定耷拉下来了。 白若尘叹了口气,轻轻地揉了揉戈雁声的头发:“我没事啊,你看这不是好着呢吗。” 戈雁声还是不说话,只是把脑袋更往里钻了钻,还臭不要脸的揉了揉白若尘的屁股。 白若尘一巴掌呼到了那个不安分的手上:“说正事儿呢。” 戈雁声脸被压在白若尘的胸口上,所以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说话的时候震得白若尘的胸口一阵酥麻:“我就是在说正事,我很抱歉,今天没能保护好你。” “该道歉的认识我吧,”白若尘有一搭没一搭的挠着戈雁声的耳朵,“都怪我太菜了,这具人类的躯壳太弱了,戈雁声,你有没有办法恢复我白泽的力量?” 在白若尘看不见的地方,戈雁声的眼睛冷静的睁着,眸子里的光冰凉,但他说出口的话确实极度温柔:“没办法的宝贝,当初你死后元神尽散,这就注定了白泽已经死了,你只能是白若尘。” 如果白若尘能看到戈雁声现在的表情,他立刻就能反应过来戈雁声在撒谎,但是可惜的是,戈雁声一直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滴水不漏。 “那我就只能一直这么弱鸡下去?” 戈雁声的声音很小:“这样不好吗?”你弱,就让我来保护你,这样你永远不会再试一次飞蛾扑火,我也再也不用像当年那样,肝肠寸断。 “雁声,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白若尘望着身后怪兽一般的小破楼,那个诡异的钟声还在敲,音调没有一丝起伏,“但是你是我的爱人,你是我想厮守一辈子的人,我不想你……戈雁声你干嘛!!” 戈雁声这个没羞没臊的混蛋,正臭不要脸的揉着白若尘的屁股蛋,被人戳破了也不见他有多慌张:“宝贝儿你的屁股真软啊!” 白若尘照着戈雁声的脑门抽了一记:“你少给我转移话题!” 狼爪子继续为非作歹! “戈雁声!!”白若尘手忙脚乱的把怀里的人摘出来,也成功地忘记了刚刚自己问的那个话题。 可戈雁声刚刚从白若尘怀里出来,还没等白若尘喘口气,就又冲上来了。这次更过分,他扛起白若尘就走,任凭白若尘吱哇乱叫也没停,一直走到了墙角,才把白若尘放了下来。 白若尘气的上蹿下跳,以为戈雁声又双叒叕要图谋不轨,可戈雁声满脸严肃的说:“抱头蹲下!快!” 这表情着实不想是胡来,于是白若尘乖乖的蹲了下去。然后戈雁声就像是一个抱蛋的老母鸡,直接把白若尘搂在了怀里。 后方是冰冷的墙壁,前面是戈雁声温热的身体,白若尘心跳如擂鼓,脑子里的自行车已经飙到了八十迈,正在yy一会儿戈雁声是要酱紫还是酿子。 但是两分钟过去了,戈雁声还是正人君子的护着白若尘,满脸凝重,一丝动静也没有。 白若尘思虑再三,腿都蹲的麻了,还是决定开口:“雁声……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壁咚不是这样的,要不你让我起来,我给你示范一下怎么壁咚。” 真好:)我在亲手教我男人怎么欺负我,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更惨的0吗:) 戈雁声摇了摇头。 白若尘:???我纡尊降贵的亲自教你,你还不乐意学是吧?? “别闹宝贝,”戈雁声对着白若尘的脸胡亲乱啄了几下,“现在特别严肃,发/情的事一会儿再说。” “发什么玩意儿??”白若尘激动地差点直接从地上蹦起来。 戈雁声一看白若尘这反应,赶忙说:“别乱动!蹲好!” 然后在下一秒,大地剧烈的震动了起来,大幅度的晃动让白若尘几乎站不住,他摇摇晃晃的蹲了回去,抱头缩在角落里,戈雁声则挡在他的外面,牢牢地守护着他。 地震了。 身后那个小破楼在地震的肆虐下,摇摇欲坠,不远处小破庙里传来的钟声,就像是有奇效一般,一声一声的扩散在这个迷雾重重的小镇里。 这一片都在地震带上,所以地震一点都不奇怪,大约十分钟后,地震就停了下来。 “没事吧?”戈雁声第一时间把白若尘捞了起来,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放下了心。 “嘘——”白若尘小声地说了一句,然后指了指戈雁声身后的那个庙宇,“那边,有好多人来了。” 戈雁声回头一看,确实,成群结队的村民从村子里涌向了这个小庙,他们明显是从睡梦中刚刚醒来,不少人还穿着睡衣。 为首的那个人拿了个奇形怪状的灯笼,灯笼的四角上贴了几张招魂幡,灯笼的外面还画了很多白若尘也不认识的东西。 后面的人也很奇怪,他们有的人端了果馔,有的人拿着几根蜡烛,全程没有一个人讲话,整个队伍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涌入了小庙里。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白若尘轻轻拍了拍戈雁声,就率先猫着腰溜了出去。 戈雁声赶忙跟上,他俩躲在小庙门口的树后,警惕的看着庙宇里发生的一切。 为首的那个男人应该是村里的村长,他把灯笼放在了一旁,率先跪在了蒲团上。 身后的村民也有秩序的把手里端的东西放到了地上,恭恭敬敬的跪下来磕了几个头。然后他们起身,把祭品放到了台子上。 白若尘眼尖,看到了最前面的那个红布盖着的钟上,正端坐着那个老头。他的身形虚虚的飘在天上,两只脚的地方跟那口大铜钟牢牢地相连着,仿若一体。 他还是那身行头,只不过眼里都是慈爱,他眯着眼乐呵呵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村民,一叠声的说着“不用客气,一家人”这样的话。 他的身形很凝实,只要开了阴阳眼想不发现都难,戈雁声自然也看到了,他盯着那个老头屁股下的钟,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东西。 杂事办完之后,村长点了三炷香,口中念念有词:“叩谢老爷,感谢老爷。这次地动由于您预警及时,我们村依旧无伤亡,这是孝敬您的,请务必收下。” 说完,磕了三个响头。 他身后的村民也赶忙跟着拜了下去,所有的村民脸上肃穆又庄重。 白若尘躲在树后看着这一切,心惊不已:“刚刚那几次的钟声,竟然是地震的预警?张衡发明的地动仪,难道就是这个大钟?” 正在这时,上午那个看门的抬了一下头,立刻发现了:“村长!咱们圣物上的红布,被人撕开了!” 庙宇里一通骚动,戈雁声做贼心虚,又害怕波及到白若尘,所以忙不迭的带人溜了。 两人回到了车上,拧亮了驾驶室里的小灯。他们现在都是一脸疲惫,白若尘的衣服都被那个疯老头拽的变形了,戈雁声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蹭的都是灰,下楼的时候太着急,还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划了一下手。 他们心照不宣的对视着,看着对方的狼狈,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我这钱赚的可太不容易了。”白若尘揉了揉笑疼了的肚子,“你的手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我带你去医院打一下破伤风?” 结果还没等白若尘说完,戈雁声已经施法把伤口弄好了。 戈雁声傻了—— 如果去了医院,我可以装病,把自己挂在白若尘身上。可以搂着媳妇的细腰,在人前不露痕迹且光明正大的吃白若尘豆腐,然后白若尘碍于面子,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咬着嘴唇乖乖的忍着,直到忍不下去了,在人前压抑的小声哼唧。 然后我可以找个空着的病房,把他推进去,里面没准还有病号服白大褂啥的……嘿嘿…… 然后戈雁声低头,看到了自己已经平滑如新的狼爪子。 白若尘顺着戈雁声的目光,也发现了,他舒了一口气:“已经好了?那还挺方便的。” 戈雁声饿的眼冒绿光,凶巴巴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心,然后倏的抬头,一脸严肃的盯着白若尘:“我觉得我没好,我的手还有点疼!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去医院看一下!真的!” 白若尘看着戈雁声如饥似渴的眼神,什么都猜到了…… 戈雁声【虎目含泪.jpg】:“去嘛好不好?” 白若尘:“……” 戈雁声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那要不我再用小刀给自己爪子上来一下子?” 白若尘彻底爆发:“闭嘴!你敢!!” 哎,今天也是看得到想得到偏偏吃不到的一天…… 第70章 校长 被摁着脑袋教育了一顿的戈雁声,十分委屈的忘掉了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抱着自己的手低声叹惋着。 “行了,你给我适可而止!”白若尘揉了揉太阳穴,“你把我气得头疼。” 刚刚还满脸不正经的戈雁声立刻围了上来:“我看看。” “你又不是医生,能看出来什么……”话是这么说,白若尘还是乖乖地把脑袋凑了过去。 戈雁声左右看了看,然后不要脸的亲了白若尘一口:“你魂魄不稳,刚刚的钟声震着你了。” 说完,戈雁声拿出来一杯酸奶,又烧了一张符篆,把灰烬倒到了酸奶杯里搅了搅:“喝药,喝了能好一点。” 白若尘捏着鼻子喝了,呛得不停地咳嗽:“那个钟,也太不对劲了,能预警地震,地动仪?” 戈雁声摇了摇头:“不是,我见过地动仪,不长那样。之所以能预警地震,我觉得是因为那个老头,没猜错的话,这个钟是他敲的。” “不能吧?”白若尘喝了药,头确实好一点了,“那个老先生不是一直呆在四楼纠缠咱们俩吗?” “你没仔细看,那老头跟那个钟关系不一般。”戈雁声无意识的捏着酸奶盒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老东西不能离开那口钟,当时在四楼纠缠我们的,应该是他的分/身,并非实体。” “钟……”白若尘看着车窗外满天的星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手忙脚乱的开始脱衣服。 戈雁声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明白过来了。他整个人乐呵的像一只几百年没吃过肉的狼,噌的一声就扑到了白若尘身上:“想在车里是吧宝贝?行!车虽然是有点小,但左右这条路上没人,咱们也不用怕会被发现!” 白若尘听到这儿,毫不客气的捂住戈雁声的脸,整个把他掀了过去。戈雁声叽里咕噜的滚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就听到自己媳妇说:“工作时间!你再敢满脑子黄色废料,我真的让你见识一下啥叫兔子急了也咬人:)” 于是白兔子同学,从衣服的夹层里,掏出了那个破破烂烂的报纸。 “你把这个带回来了?”戈雁声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也凑了过去。 那张报纸久经沧桑,在那个小破楼里安静的落灰,早就泛黄变脆了,上面还脏兮兮的沾满了泥渍,把字都糊住了。白若尘打开窗户,把报纸伸出去掸了掸灰尘,这才模糊的辨出了上面的字迹。 这是十年前的报纸了,除了铺天盖地的化肥广告外,唯一特殊的,就是一则讣告。 “毕生从事基础教育工作的李国栋同志,在XXXX年XX月XX日的地震中未能及时逃脱,经抢救无效身亡,享年67岁,一切从简。将于XXX月XX日举行告别仪式。” 白若尘把这个报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突然发现什么:“戈雁声,你有没有觉得,那栋没建完的建筑,很像一个学校?那个小破楼已经封顶了,那么也就是说只有四层。而且房间特别多,面积也不小,每个房间正好能放下四五十张桌子!” 白若尘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而且那里面的楼梯,比普通单元楼的要低得多,也就是说,那里应该是一个未竣工的小学?” “我没上过学,对你们人类这一套不清楚。”戈雁声皱了皱眉头,“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去镇上的行政大厅,肯定能找到这所学校的信息,至少我们能搞清楚这座学校是因为什么才没能完工!” 两人打定主意之后,搂着在车里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白若尘早早地开车去了镇上,吃了早饭之后直奔行政大厅。 现在智能化高度普及,如果只是查资料的话,根本用不上服务人员,在机器上就能自己查。 白若尘找了台闲置的机器,把那个村子的名字输了进去,结果让他很吃惊:“确实有个小学,而且他的最后一任校长,就叫李国栋。但在他之后,这个小学就消失不见了。” 白若尘指着屏幕让戈雁声看,戈雁声不乐意看电子屏,却还是眯着眼瞅了半天:“这机器上能查出来关于李国栋的事吗?” 白若尘摇了摇头:“这涉及到公民的隐私,怎么可能查得到。” “一整栋楼砸了那么钱进去都没盖完,肯定发生了不小的事情,”戈雁声看着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流,继续说,“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没有记载。” 白若尘跟他对视一眼,秒懂:“走,我带你去这里的图书馆,咱们查查当年的报纸。”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快完结了,所以我又一次卡文了……就这一点点我写了三个多小时OTZ就先放上来了。 我这人有个毛病,卡文或者想事情的时候喜欢扣嘴唇上的皮,所以你们想象一下我的嘴巴现在啧啧啧 第71章 螳螂捕蝉 几张很有年代感的旧报纸躺在桌子上,上面的标题还是最早的那种铅字,印的板板正正。 《敬业老师,退休后仍旧坚守岗位》 《追忆我最好的老师》 《特大地震导致XX小学坍塌,目前正在加紧救援!》 《建筑工地安全问题频出,究竟谁该为此负责?》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白若尘把手头几张报纸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压低了声音,“一直想把我们轰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这所小学的校长李国栋。他最初在这个小学任校长的时候,这个钟就已经在了,只不过是挂在学校门口那棵歪脖子树上的。” “当时这里设施落后,也没有电铃,每次下课的时候,他就去敲这个钟,全当下课铃了。孩子们每次一听,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冲出教室,所以第二篇文章里,这个学生才会对这个钟印象这么深刻。” “后来在一次上课的时候,突发地震,李国栋第一刻敲响了这个古钟,虽然跑了出来了一大部分,但还是有几十个人被压住了,李国栋也是其中之一。奇怪的是……” 白若尘把第三个报道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那次天灾中,只有李国栋一人去世,其余所有被压得学生,悉数获救,而且有些伤势非常重的孩子,最后也成功地脱离了危险。这架势……我怎么觉得是李国栋用什么条件,换回了那些孩子的命?” 戈雁声点了点头,自己也理出了一个大概:“我猜一下后面,也就是说,那个小学坍塌之后,政府又拨款想盖一个新学校,但是李国栋不愿意,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学生都被‘赶’走了,所以一气之下……工人们纷纷出事,这个学校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应该是的。”白若尘把几张报纸归拢到了一处,“所以在那次地震之后,李国栋应该是做了什么,让自己和那口古钟产生了联系,这才能在每次地震之前都敲响那口铜钟,所以这个村里数年以来都没有人死在地震里,这才传出了村子里不会死人的谣言。” 图书馆里不准吸烟,所以戈雁声把打火机掏出来,无意识的摩挲着上面的浮雕:“小孩子听到铃声就会冲出来,那些工人的亡魂听了能鼓舞士气,不要命的往我们俩身上扑,且还能震山河……” 白若尘也瞬间反应过来了:“夔牛鼓!??当时黄帝大战蚩尤的时候,遗失的最后一件神器?” 戈雁声点了点头,立刻站了起来:“快,把资料都放回去,如果真的是夔牛鼓,咱们俩就要立刻启程,不能让那个面具男比咱们快!” 两人收拾完,闷头就往楼下冲,到了停车场,白若尘拿了车钥匙就要打火,却被戈雁声拽了出来:“我开吞噬带你过去,别再开车耽误事了。” 白若尘点了点头,乖乖的站到了戈雁声身边。戈雁声大手一挥,直接把白若尘揽到了怀里。 虽然两人的姿势很暧昧,但是在这样紧急的事态下,并没有人有其他不该有的想法。就连戈雁声都没敢再浪,满脸凝重的开了吞噬。 村口的小庙里,村长叼了一根烟,正卖力的擦着那口铜钟,他时不时地哈一口气,用抹布小心的擦拭着最角落里的灰尘。 突然,一阵稳健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 已经上了年纪的村长费劲的直起了身子,锤了锤酸困不已的腰,边回头边问:“谁啊?” 一个很漂亮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银发及腰,穿着一身灰色的风衣,静静地站在村长的身后。 村长见是个不认识的人,立刻就把脸拉下来了:“你是谁家的亲戚?我们这个村除了村民不给进的!让你的亲戚过来找我!” 但那个帅哥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定定的望着村长身后的古钟,许久之后问:“这个钟……有些年头了吧?” 那个村长一听这话,立刻就急了,他先是匆匆忙忙的把红布盖了回去,这才骂骂咧咧的表示:“都跟你说了我们这儿不让外人进!城里人怎么这么没规矩!给老子滚出去!” 但是那人仿佛根本没听见,抬步就走向了那个大钟。 “喂!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吗?” 他抬手一掀,把手里的红布丢到了地上,细长的指节轻轻地抹上古钟的表面,铜钟上百兽浮雕栩栩如生,他一只一只的摸过去,然后轻轻的敲了一下。 “嗡——” 那人轻笑:“找到了。” 村长彻底怒了,他拿起刚刚带进来的拖把,把长长的拖把柄拿在手里,大叫了一声就冲了过去。 那人凉凉的看了村长一眼,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村长突然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摁在了墙上。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一般,慢慢的把他提了起来。 村长的脸憋得通红,他无助的踢蹬着双腿,却任何作用也起不到。而那个银发男子,只是平静且细致的观察着那口铜钟,从头至尾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绝望的村长。 慢慢的,村长的脸由红色变为紫红,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微弱。 终于,那口古钟狠狠地响了一下。 “当——” 金色的涟漪狠狠地扫过了这间小庙,那双手仿佛很害怕这光,直接撒丫子跑路了。村长直接被从半空中丢了下来,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吸气。 “您终于来了……”那个银发男子抬头,微笑着看着跟铜钟连在一起的老者,“鄙人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将这个钟,借我一用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娃子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已经杀红了眼了…… 第72章 刑天 白若尘睁眼之后,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那个庙宇门口了,还没等他整理好措辞怎么说服李校长,戈雁声直接召唤出混元斧,面若冰霜的杀了进去。 白若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反应也相当迅速,攥着自己的符篆就进去了。 庙宇里,昨晚的那个村长虚弱的瘫在地上,脖子上都是青紫色的掐痕,而那个银发的男子,正在与李国栋对峙。 只不过这次的他,有些不同。 比起刚进门的时候,银发男子的左手上多了一个护腕,护腕上延伸出了一个发着微光的小圆盾,右手上则握了一柄小斧头。此时,那把小斧头正对着李国栋,马上就要劈下去了。 戈雁声就这么冲了进来,那人见状,立刻把手中的斧子收了起来,换成了那根通体银色的鞭子。他看着火急火燎的两人,不耐烦的撇了撇嘴:“啧,来的倒是挺快。” 戈雁声面色凝重的看着那人:“数千年不见,你这脸倒是越发像个人了。当年常羊山一战,看来还是没能让你彻底记住教训,是吧,刑天?” 刑天一愣,随后了然的笑了:“我的武器【注】,辨识度实在太高,所以我一直不敢拿出来,这才瞒了你们数千年。不过也无所谓,都已经到了今天这一步了,我也不在乎你是否知道了。” 说完,照着李国栋跟铜钟相连的部位就砍了上去,混元斧狠狠地挡在了它的面前,两柄斧头碰撞出了一串灿烂的火花,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这声直接把瘫在角落里的村长震醒了,他吓得屁滚尿流,手脚并用的想从庙里跑出去,可也不知道刑天用了什么手段,那个村长努力了半天,硬是迈不出去那个门槛。 两柄斧子压在一起,看起来不相上下,两个拿着斧子的人就这么对视着,谁都不愿意做出让步。 突然,刑天笑了:“你这一千年来,一直被制衡者束缚着,没有寸进。戈雁声,你还是五千年前那个你,但是我,早就不同了。” 说完,刑天脚下升起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当它刚刚亮起来的时候,白若尘就忍不住回身低呕了起来。因为从那个法阵里,冒出来了无数只腐烂的手。 那些手臂上的肉已经脱落,像破碎的棉絮一般挂在尺骨上,指甲都不见了,手掌上只剩下五根光秃秃的指骨,上面的筋脉耷拉在手腕上,散发着阵阵腐臭,直接把白若尘熏吐了。 那些手仿佛听到了命令一般,整齐划一的抓住了戈雁声的下摆,小火龙愤怒的咬了上去,那些手上的腐肉瞬间被烫的卷曲了起来,但那东西还是紧紧地抓着戈雁声的衣服,看那架势竟然打算把戈雁声拉下去。 戈雁声也不说话,但是身体内的灵力瞬间暴增,吞噬霸道的撕了不少残肢进去,但刑天仿佛一点都不担心。果然,当戈雁声身上的力量越来越强时,白若尘起反应了。 白若尘没觉得疼,就是突然感觉身体里特别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的躯壳里冲出来了一般。 没有镜子,所以白若尘没发现,自己脸上突然爬满了细细的纹路,像极了密密麻麻的裂纹,仿佛再施加一点外力,他就会像珍贵的瓷器一般破碎掉。 刑天故意凑戈雁声很近,他的嗓音压得低低的,像极了缠在树上吐着芯子的毒蛇:“戈雁声啊,你看看你的小情人儿,他要死掉了~” 戈雁声这才想起来,制衡者是防止自己暴走的最后一道封印,一旦自己的能力冲破了这个界限,身为封印的制衡者,会死。 戈雁声立刻回神,把自己体内汹涌的灵力压了下去。 他的能力一收,白若尘皮肤上的纹路肉眼可见的消退了,但与此同时,阵法里的手臂又无止境的冒了出来,扒拉着戈雁声的腿,锲而不舍的想把人拉下去。 戈雁声正跟刑天对峙,实在是抽不开身管脚下的一堆玩意,白若尘见状,抓了一把符就扔过去了。法阵里的手臂上立刻冒起了一层黑烟。 刑天等的就是这一刻,那个法阵突然毫无预警的扩大了,瞬间就把白若尘吞了进去! 戈雁声立刻拉了白若尘一把,但是这样,他原本跟刑天对峙的手也就卸了力,刑天抓住这个空子,一下子劈到了李国栋跟大钟相连的部分上,一声巨大的钟声之后,李校长的灵魂大叫了一声,随后迅速的变透明,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这个小破庙里。 戈雁声扯着白若尘退出了那个恶心人的阵法,但站在外面的他们却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在李国栋的灵魂彻底消失在空气的那一刻,那口粗苯的大钟终于慢慢缩小,变成了一个半米见方的小鼓。 戈雁声不愿意就这么放弃,那只小火龙身上的火苗又舔了上去,可刑天左手上的盾牌立刻变大,挡了个严严实实,看着戈雁声吃瘪的样子,刑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 “戈雁声,你这个小跟班就是白泽,就是那个你在人世间找了那么多年的人。”刑天把地上的小鼓收了起来,“怎么样啊?我送你的这个礼物,你还满意吗?” 戈雁声没说话,只是恶狠狠地咬着后槽牙,凶神恶煞的瞪着刑天。 “别这么看着我……”刑天抬步走了过来,“我也不想这样的,你知道,我从始至终想要的只有那个东西而已,你把它给我,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跟白泽我不会动,你俩该怎样还怎样。同时,我爱的人也能复活。互利互惠的一笔买卖而已,我就不知道你的反应怎么能这么大。” 戈雁声警惕的把白若尘拉到了身后,混元斧的斧刃闪着森森寒光:“别再往前走了!我现在纵使打不赢你,跟你同归于尽还是可以的!” 刑天从善如流的停了下来,他无奈的摊了摊手:“这么凶干嘛,白泽五千年前干过的事,怎么,你准备再来一次?” 吞噬的电光越来越暴躁,很显然,戈雁声并不愿意听到这个话题,他的下巴微抬,虽是处于劣势,气场却要比刑天还强:“白若尘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拼尽全力也要护他周全!不怕死的话,你可以试试。” “犯不着犯不着。”刑天摆了摆手,“我对你的这条命一点兴趣都不感。” 说完,刑天越过两人走到了小破庙的门口,看那架势是准备离开了。 白若尘站在戈雁声背后,冷冷的看着刑天。 似乎是被他这小动物一般的表情取悦了,刑天叫了他一声:“白若尘,你记住,我今天给你机会让你交出精怪图了,但你不领情。那么日后,当你跪在地上求我收下精怪图的时候,我可是没那么容易答应的……” 说完,就消失了。 白若尘脱力的瘫到了地上。 戈雁声看着这个满目疮痍的小庙,紧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万魂斋里,两个瘫在椅子里,谁都没说话。许久之后,白若尘先问了一句:“精怪图……还能复活人?” 戈雁声像是一个老旧的机器,他反应了一会儿才理解了白若尘在说什么,随即迟钝的摇了摇头:“精怪图不能,但是混沌可以。谁拥有了精怪图,谁就能命令那里面封印的神兽,严格来说……精怪图的主人可以命令这些神兽去死……” 后面的话,戈雁声没说,但白若尘已经猜到了。 这些神兽死后,会有大量的混沌出现,只要利用好这些,那么刑天就可以…… 白若尘把钥匙摘了下来,有些失落的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原来,真的存在复活术这种东西。” 戈雁声看着蔫蔫的白若尘,有些心疼:“怪我没说清,混沌只能让死人‘活’过来,所谓的活,就是心脏会跳动,血液会流动,但是……他没有思考的能力。” 白若尘抬起头,圆眼里满是疑惑:“也就是说……植物人?” “不一样。”戈雁声摊在安乐椅上,望着天花板,“窫窳(yàyǔ)知道吗?传说他是烛龙的儿子,性情温和善良,后来被二负杀了。天帝不忍心看烛龙伤心,就用混沌救活了窫窳,可它复活后,变成了一个性格凶残、专门吃人的恶兽,最后被后羿射死了。【注2】” “所以,根本就不可能真正的复活人,在那个躯壳里重生的那东西,根本不能称之为人,”戈雁声喟叹了一声,“那只是用另一种方法,召唤了一个来自阴间的垃圾而已。” 白若尘窝在椅子里,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那……刑天就不知道这件事吗?” “他知道,”戈雁声的目光越发涣散,也不知道是说给白若尘听,还是在劝服自己的内心,“但人神妖鬼这种有情感的东西,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纵使所有人都告诉他这是无用功,他还是愿意寻索数千年……”戈雁声看着软软的白若尘,把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好在,我是真的找到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刑天才会如此执着吧。万一,命运女神真的愿意眷顾他一次呢? 白若尘只是白若尘,一碗孟婆汤灌下去,前尘旧事涤荡的干干净净,所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问:“刑天想救的人究竟是谁啊?” 戈雁声听着白若尘的问题,又想起了数千年前那个跪在战场上寻找尸体的少年,他去晚了,战争早就结束了,战场上到处都是破碎的尸块。 他的心上人走的英勇,跟黄帝一族战到了最后一秒,跟自己的族人死在了一起,所以这位首领到死都不知道,有一个少年,在血淋淋的土地上找了他三天,只为拼凑出一副完整的尸体。 为了这么一具尸体,这个少年只身与皇帝一族抗衡,用自己手里的干戚,给中国的神话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戈雁声想了许久,这才悠悠的回道:“蚩尤。”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刑天舞干戚,他的武器是一个盾和一柄斧子,很有代表性。 【注2】这一段是我在中国华侨出版社《山海经》94页看到的,原文救活窫窳的是不死药,不是混沌,我给改了。 第73章 出差 自从跟戈雁声搭伙过日子后,白若尘就再没有做过饭了。戈雁声锤炼了数千年的厨艺,全部用来哄老婆了,今天也是如此,尽管心情很糟糕,他还是围上了围裙开始做饭。 白若尘把青菜都洗好后,也没出去,一直呆在厨房里看着戈雁声切胡萝卜丁。 在戈雁声第三次切到手后,白若尘终是叹了口气:“我来吧,你去屋里躺一会,也能好点。” 说完,不由分说的把戈雁声手里的刀拿下来放到案板上,并面对着戈雁声开始解他的围裙。 戈雁声呆呆的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感受着自己怀里的白若尘,没忍住,抱了上去。 戈雁声比白若尘高了不少,这么抱着白若尘的时候,只要微微抬一下头,正好能把下巴放在白若尘的发顶上。于是戈雁声就用这个姿势抱着自己的爱人,良久才说:“我很抱歉……” “如果是抱歉没保护好我,大可不必。”白若尘从他怀里钻出来,把切好的萝卜丁放到了锅里,“你最该抱歉的事,是伤到了自己,以至于三天不能给我做饭!回屋睡觉去!我一会让你尝尝我惊人的厨艺!” 戈雁声看着白若尘忙忙碌碌的身影,蓦地笑了:“算了,我就在这儿指导你吧,要不然我估计你能把我毒死。” 戈雁声安静的从旁指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白若尘并不知道,戈雁声没说完的那句话是:我很抱歉,把你拉进了这些事里…… 吃完饭,戈雁声自告奋勇的刷了碗,然后他把白若尘摁到了椅子上做好,但他自己却蹲在地上。 白若尘打算起身:“我你找个凳子。” “不用,”戈雁声拉住了他,“这件事不能坐在凳子上做。”说完,直接单膝跪下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钻戒。”说完,戈雁声拉起了白若尘的左手,在手腕上有一个墨色的镯子,这是混元斧的分体,在白若尘结契的瞬间套上去的,但还有一个功能戈雁声没告诉白若尘。 “这玩意可大可小,”话音刚落,那个白若尘怎么都脱不下来的镯子瞬间变大,从他的手腕上脱落了下来,然后下一瞬,就变成了一个服帖的戒指,安安稳稳的带到了白若尘的左手无名指上。 白若尘看着突然多出来的这个戒指,彻底懵了:“戈雁声!你……你都不问问我同不同意,你就这么套上了??” 戈雁声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浮灰:“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还敢不愿意?” 白若尘还欲辩解,戈雁声这个不要脸的直接对着嘴亲了上去,成功的让白若尘安静了。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戈雁声才看着白若尘的眼睛,认真的告诉他:“我要去一趟九重天,估计……要一段才能回来。” 白若尘瞬间就懂了:“合着你给我个戒指就想让我老老实实的守空闺??戈雁声你现在就把这戒指给我弄下来,我不要了:)” 说完,伸着爪子往戈雁声眼前凑,戈雁声逮着这个不老实的爪子,亲了一口:“没开玩笑,这事儿确实挺重要的,宝贝,你可能真的要一个人待家里一段时间了。” 白若尘看这事儿已经成了定局了,索性也就放弃了挣扎:“几天?” 戈雁声想了想:“九重天那个时间流速你是知道的,我只能说……尽快。” 白若尘听了,叹了口气,强装作淡定的样子:“赶紧给我走,没你整天找事,我的腰还能好一点。” 戈雁声忍不住低低的笑了声:“哎,小媳妇,你是个有夫之夫,有点自知之明啊,不准看大街上的帅哥,我不在家的时候不准接单子,所有委托都等我回来再说,知道了吗?” 白若尘翻了个大白眼,没搭理戈雁声,踢了鞋子脚都不洗,直接拱到床上准备睡觉。戈雁声却还在算计点别的事:“宝贝,天上两小时地上一个月,我这再快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你就不会想我吗?” 说完,戈雁声的狼爪子摸上了白若尘最要命的地方。 白若尘把狼爪子拍开,用背对着戈雁声,一分钟后,他软唧唧的从床上挪了起来,声如蚊呐的表示:“我去洗澡……” 然后嗖的一下钻到了浴室里,戈雁声不要脸习惯了,直接脱了衣服就跟进去了:“一起。” 昨晚折腾的狠了,白若尘又哭又喊一点屁用都没有,戈雁声发起狠来,差点没让白若尘直接去孟婆那儿领盒饭。当然,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白若尘也在戈雁声肩膀上咬了无数下,留下了好几个圆圆的小牙印。 于是第二天早上,戈雁声走的时候,白若尘还在睡——这正是戈雁声想要的效果。 他蹲在床前,把白若尘的刘海撸到了一边,细细的摩挲着小白额角的疤痕。许久,在那里轻轻地吻了吻,又把被子掖了掖,这才走。 白若尘一直睡到中午,被饿醒了才知道起来吃饭,结果他刚坐起来,浑身上下都像是被分筋错骨手照顾了一遍,就没有哪一块骨头不疼。 白若尘前一秒还在恶狠狠地骂戈雁声是个畜生,下一秒就看到了这畜生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桶。 不锈钢的双层桶外面贴了一个黄不拉几的便签纸,上面写着:“小米粥和蒜蓉蒸茄子,吃了饭再睡会儿吧小懒猪。” 白若尘立马就来气了,他仰天长呵:“谁是小懒猪!”结果下一秒,浑身卡巴卡巴乱响的骨头教会了白若尘做人。 “懒猪就懒猪,我最喜欢吃蒜蓉蒸茄子了QAQ” 白若尘把保温桶打开,温度正好,他吃着甜咸刚好的茄子,可耻的泪目了:“……胃,你挣点气好不好,他才走了几个小时,你就开始想他了,那下面的一个月你要怎么办啊……” 但事实上,白若尘在脱离了戈雁声的投喂之后,还是顽强的生长着,每天喂鱼浇花晒太阳,小日子也过的挺惬意。 白若尘很听话,他按照戈雁声的要求,拒绝了所有来访的顾客,只说老板不在,让他们一个月后再来。 每天闲下来的时候,白若尘就在一个小本本上记账,看看还有几天自己的上司兼相好才能出差回来,好不容易熬过了半个月,白若尘这才知道,没人陪着唠嗑扯皮的生活真的太无聊了,于是他翻开手机列表,找到了最会说话的一个人。 【是小白呐:修羽,最近忙啥呢?】 白若尘打完消息,盯着文字泡等了半天,可都快五分钟了,还是没反应…… 白若尘皱了皱眉头,这不应该啊……修羽现在是个全职的网络主播,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电竞椅上打游戏,以往自己发了消息它下一秒就回了,可这次……怎么隔了这么久?不会是出事了吧…… 终于,十分钟后,那边来消息了【尖嘴抹了蜜:哎呀,我刚打游戏去了,才看到你消息,我最近都忙着给这款游戏做推广呢。】 【是小白呐:你打游戏的时候,电脑上不总是挂着QO吗?这次是出事了还是怎么了QAQ】 【尖嘴抹了蜜:害,没出事。《修罗》这个游戏你没听说过吗?最近特别火,是全球首款全息大型网游,玩这个要进游戏舱,我刚从那里面出来。】 白若尘跟网游这个东西完全绝缘,戈雁声又只会玩那些智障小游戏,所以他们俩还真的没听说过这个劳什子的全息游戏。 【是小白呐:很火吗?】 【尖嘴抹了蜜:何止啊,这个公司巨特么土豪,像我这种稍微有点名气的游戏主播,都收到了免费发放的游戏舱,所以干/我们这一行的,这几天都在玩这个,顺带也算是给这个游戏做推广了。不过有一说一,这游戏着实不错,现在有的几个服几乎都爆了。】 白若尘左右也看不明白,在一串不明觉厉的问号下,意识到修羽现在还是挺忙的,于是叹了口气,乖乖的找了个借口消失了,但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真能跟这个游戏扯上关系。 那是在戈雁声走了二十五天的一个晚上,距离上次骚扰修羽,已经过了十天有余。 十一点多的时候,白若尘已经洗洗准备睡了,突然,店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半夜三更,屋里只有自己,急促的拍门声,白若尘立起耳朵听了听,好像还有隐隐约约的女人的哭声。 于是白若尘果断的关灯,上床,把自己包在被子里捏了一堆辟邪符给自己男人发微信。 戈雁声在天界忙的脚不沾地,正骂骂咧咧的跟公务人员核对消息,冷不丁的收到了自己媳妇的消息,他点开一看,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去,□□味隔着屏幕都能听出来:“甭管他!我给你留的那一沓子符里,有一个爆破符,那东西要是敢进来炸他丫的!” 白若尘表示正有此意,但是等他全副武装的在被子里躲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外面的动静竟然停了。 白若尘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心是相当的大,连出去看看的功夫都省了,直接呼呼大睡。 第二天九点,白若尘吃过饭后照例开门,结果他拉开门就吓了一跳,门外的墙角处……蹲了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啊。。。。最近可能会加速更新呢~ 第74章 全息游戏 听到开门声,那两个人立刻像是受惊了一般站了起来,白若尘一看,有点懵,他按照正常的时间开的门,但这一对儿夫妻看来早就等在这儿了,这未免……来的也太早了。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一对六十多岁的夫妻,女士头发都没梳好,在后面的部分鼓起了一个包包,配上黑白掺半的发色,更加苍老憔悴了。 那个男的也是,他的衬衣下摆从裤子里跑了出来,胡子拉碴的一看就没能仔细整理仪容,白若尘估摸了一下,这俩人的年龄说不上小了。 “二位……自打昨天晚上就一直等着我开门吗?”白若尘有点愧疚,如果早知道拍门的是客户而不是女鬼,他就开门看看了。 那位女士看见白若尘开门了,忙凑了过来:“我们昨晚是住在附近的旅店里了,心里放着事儿怎么也睡不着,还请先生救救我儿子吧!” “二位进来说吧。” 戈雁声是个粗人,再贵的茶在他嘴巴里那就是带了味道的水而已,但自从戈雁声发现白若尘喜欢喝茶之后,就把店里的陈茶都扔了,换成了上好的乌龙,清新的茶香弥漫在小屋子里,沁人心脾。 但这对儿夫妻是真的着急,虽然白若尘按例给他们上了茶水,但是一直等滚烫的茶水变凉,这二位都没有看过那个杯盏一眼。 白若尘看了看,心下了然:“您儿子出了什么事?” 那个妇人着急的嘴巴周围冒了好几个火泡,闻言赶忙回道:“您不知道吗?就那个见鬼的全息游戏,它出大问题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好多玩家都没能醒过来,我家阿川也是啊!” 全息游戏? “您说的是《修罗》?”白若尘可算是从大脑的最深处找到了一点信息,“出什么问题了?” 跟这个女人同来的那个男人,从头至尾都没说过一句话,一直紧紧地锁着眉头听他们谈话,但是在白若尘问出这句话之后,那个男人有点阴鸷的看了白若尘一眼,低声“啧”了一下。 白若尘立刻就明白了,人家嫌弃自己业务不精了。于是白若尘立刻拿出手机查,这才知道,这件事闹得这么大。 《修罗》的游戏舱直接连接神经元,又是世界首例,技术方面难免不成熟,所以光前期内测找bug就忙了一年多,所以谁都没想到,投入正式运营之后会出这么大一件事。 有好多玩家接入游戏后,无法自主脱离了。 这事儿最开始是一个网吧老板发现的,他趁着这次机会重金购置了几台游戏舱,这对没条件买游戏舱的人无疑是个好消息,所以那几天网吧生意一直不错。 但就在两天前,出事了。 因为到时间了,老板就去问客户要不要续费,结果来上网的俩小子怎么弄都醒不过来了,老板甚至按了强制退出按钮也没有用,这机器连着神经元,老板也不敢硬拔电源,所以,他慌了。 这俩小子来上网也没拿身份证,网吧老板害怕他们未成年,也没敢报警,先在论坛上发了个帖子,可谁曾想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仅仅这俩孩子出事了,当天登进去的人几乎都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运营商接到消息后紧急排查,可是都三天了也没个响动。这些用户不吃不喝一两天还行,要是再久一点…… “求求大师救救我儿子!”那位妇人无意识的双手合十,满眼都是期冀,“你能给我托梦,一定也能救我儿子的对不对!” 那个男人没说话,但他一直严肃的面容下,有了几丝焦急和动容。 白若尘有点为难,他是真的想救这个什么阿川,但他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心里也清楚,他不是白泽,这么贸贸然的把自己卷到这件事里,基本不可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所以戈雁声走之前才那么千叮咛万嘱咐的啰嗦。 “我只是一个打工仔,”白若尘把眼帘压得低低的,不敢去看那位妇人的眼神,“我们老板出去了,您把电话留给我,等他回来我第一时间联系您好吗?” 阿川的妈妈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空洞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好在那个男人还算冷静:“这家店的老板什么时候能回来?” 还有五天,但看着这位夫亲期冀的目光,白若尘撒谎了:“三天,还有三天我们老板就能回来。” 那个妇人一听,眼泪直接就滚下来了,她手足无措的表示:“我们……我们能给您钱的!大师我们付得起钱的!您救救我儿子,您催催老板赶紧回来好不好,我儿子真的没有下一个三天了……” 白若尘呆呆的站在柜台旁,无措的看着这一切。 似乎终于确定了这个半大的孩子只是个业务员,那位父亲无奈的叹了口气,在一张照片的背面写上了电话,照片里是个很阳光的男孩子,名叫唐川。 罢了他说:“阿川是我们第二个孩子,第一个独子在十几岁上出了意外走了,我们俩四十五上才添了阿川,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和他妈妈,都没有下一个十六年去养育孩子了,希望您能尽快催催您的老板。” 白若尘垂着头,没点头也没说不行。那个男人终于明白了,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上去拉了一把他的爱人。 那个女人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她绝望的拽着那个男人:“你再求求人家啊!你再去跟他说说……” 可那个男人终究是摇了摇头,把自己的爱人拉走了。 确定他们已经走远了之后,白若尘立刻躲到柜台后面开始跟戈雁声打电话,白若尘攥着手机,小声地念叨着:“快接快接快接!” 是了,白若尘打算去。但是仅凭他一个人,结果怎样还真的不好说,所以他才一直跟阿川的父母打太极。 戈雁声刚摁了接听,白若尘就跟倒豆子一样说开了:“你还有几天才能回来?今天回家行不行?我这边有个单子特别急!你要是赶不回来我就先过去,等你回来你再去找我,反正——” “你敢!!!”戈雁声整个人差点没原地起飞,“白若尘你忘了你答应我什么了!?” 白若尘有点委屈:“我知道啊……可真的很着急啊……这次不是一条人命,这次牵扯进去快两万人了,我不想等了……” 戈雁声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就算再着急,现在都不可以,这是什么时候?上次刑天的话你都忘了?我就不该把你搅合进这些事里……” 白若尘看了看挂钟上不断转圈的秒针,只问了戈雁声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回来?” 戈雁声揉了揉眉心,想了想:“两天!你再给我两天!两天后我一定回去!” “说好了,就两天,一个小时都不能再多了!” 戈雁声挂了电话,火急火燎的办自己的事去了。白若尘沉思了一会儿,如果这次出事面积很大的话,那么修羽很可能也在里面。 白若尘打修羽电话打不通,又看了看修羽的直播间,发现这厮已经咕咕三天了,这么看来没错了,修羽也被捞进去了。 白若尘果断的在某鱼上下单了两个游戏舱,刚出了那么大的危机,现在这东西便宜的跟大白菜一样,白若尘没怎么费事就收到了两台二手机。 于是白若尘又等了两天,期间把唐川——也就是阿川,的资料反反复复看了。 这小子就是个乖宝宝,家教很好,学习也还可以,虽说不拔尖,但也是个不让爸妈操心的好孩子。游戏舱就是他十六周岁的礼物。 看得出来他的父母很宠他,这个游戏舱刚下来的时候死贵,他家还是给唐川买了一个。白若尘把唐川的照片夹在了本子里,又开始研究《修罗》这个游戏。 其实就是个很标准的竞技类网游,总共有十八关,依次推图,每个图里的boss和关卡任务都不一样。这么稀松平常的游戏设定之所以能火,无疑是因为他是个全息网游了。 因为扫描进入的时候,会实时记录玩家所有的肌肉数据,并且同步到游戏里的角色身上,所以操作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真正能决定成败的是肌肉的强度和对身体的把控能力。 换言之,由于操作被弱化,这个游戏对所有玩家基本都是一视同仁的,反而对那些操作不行的小白会更有吸引力。 白若尘吃透这一点后,在最后这两天里,疯狂健身,努力锻炼自己的小肌肉。所以戈雁声办完事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小男盆友,正趴在地上,努力的做平板支撑。 戈雁声直接过去把汗津津的白若尘拎了起来:“小朋友,你练这么勤快是想反攻吗?你这个思想可是十分危险哦!” 说完,戳了戳白若尘的侧腰。 白若尘这几天疯狂健身,把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折磨的酸疼不已,被戈雁声这么一戳差点没当场去世,索性直接软在了戈雁声的怀里:“想太多,那事儿那么累还是交给你吧,我快不行了……戈雁声我腰好疼啊QAQ” 戈雁声躬身准备把人抱到床上:“还好我知道你眼光高,除了我谁都看不上,要不然宝贝我真的以为你腰疼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结果他还没把白若尘放床上呢,这人就直接弹起来了:“嘛呢?我不休息,快快快上号!这么一折腾都五天了,再不搞快点那些小朋友的命就真的玄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粗略的换算了一下,天上四分钟地上一天,戈大爷也是够赶了。。。 第75章 绿毛男 【您已经入游戏舱,请确认链接——】 白若尘看着半空中那个大大的游戏界面,点了确定。 【正在扫描肌肉数据,请稍后。】 因为懒,白若尘和戈雁声不约而同的用自己的本名注册了账号,经过一系列比较复杂的注册程序后,白若尘和戈雁声成功的站在了新手村。 新手装备破旧到不忍直视,就是一个耐损值低到爆的粗布大裤衩,发现这个之后白若尘并没有如何惊讶,相比来说,他更生气的是:“戈雁声,凭什么你的肌肉比我的大那么多???” 同样的粗布上衣大裤衩,白若尘穿上,像极了一只细瘦可怜的白斩鸡——尽管这只小鸡已经很努力的锻炼肌肉了…… 但戈雁声穿上,那效果几乎爆衫,把每一个角落都撑得满满的。 白若尘极其愤慨:“在三次也没发现你的肌肉这么发达,肯定是你那台机器坏了,下次登录我要换机器!我也要拥有你这样的肌肉!这样才有可能反攻!” 戈雁声脑门发炸:“……宝儿,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眼看着自己的小爱人已经越来越不正常了,戈雁声果断开始撒谎:“那个机器确实不对,我躺进去发现好几个灯都不亮。” 说完,戈雁声又想起了什么:“这地方山清水秀还全息,嘶……我突然有了不好的想法。” 白若尘手动微笑:“:)别想了,这是个正经游戏,你那些带色的垃圾根本得不到系统同意,老实待着吧您。” 俩人还在皮的时候,一个npc大叔过来了,他像是所有正常游戏里的npc一样,尽职尽责的罗里吧嗦。唯一让白若尘惊讶的是,这个游戏的建模。 就拿这个npc来说,他的脸不是那种一眼假的建模脸,相反,非常有个人特色。 建模师很考究,最大程度上还原了真人独有的特色,比如说,仔细看的话能发现,这个人的两个眉毛不一样高,说话的时候,更是会不自觉地歪嘴,而且下巴上,还有修理胡茬割出来的伤口。 这一些别有用心的小设定,都在最大程度上增加了玩家的代入感。 这一切都让白若尘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扎扎实实的经历一场随时都可能挂点的冒险。 乱七八糟的新手任务完成,两个人也基本熟悉了自己这具新身体。那个npc把他俩带到商店街,就碎成了一大片代码消失了。 戈雁声身体素质确实好,所以在新手村的时候,他的任务完成度比白若尘高了几倍,所以金币量十分可观。商店街里有两家道具店,一家是武器店一家是防具店,戈雁声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拐到了第二家。 “你干嘛?”白若尘在戈雁声还没有迈步的时候就拽住了他,“你不需要太多防具,你负责攻击就好,我能保护好自己。” 戈雁声满目怀疑的盯着白若尘看了半天,白若尘嘴巴抿着,无声的坚持着。最终,戈雁声只能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去挑了几把顺手的武器,不出意外的,他相中的都是斧子。 白若尘贵在有自知命,他把所有的金币都换成了防具和药,这才跟着戈雁声开始推图大业。 前三关还是比较温和的,boss都不算太强,两人没费多大功夫就莽过去了。但不出意外,在第四关的时候卡了。 这位长着老鼠脑袋的东西也不知道跑上辈子吃什么长大的,血高防厚,戈雁声的武器已经是满级了,但造成的那点伤害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在《修罗》没出事之前,游戏里玩家‘死亡’之后,会被强制下线。但现在无法强制下线了,白若尘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为了保守起见,当戈雁声打算再试一次的时候,白若尘拉住了他:“这个副本应该是不限人的,咱们要不去拉人组队?或者去问问有没有攻略也好啊。” 戈雁声也觉得这么一直耗下去不是办法,所以点了点头,选了【逃脱】,跟着白若尘去了客栈。 似乎确实去的挺是时候,客栈里人还挺多。白若尘和戈雁声挑了一个不打眼的地方坐了,吃着东西回血,就听到那边吵吵闹闹的。 叫嚷的声源处是个头顶青青草原的大叔——字面意思,他脑袋上绿油油的原谅色晃得白若尘眼疼。 他似乎是个小头目,拿了一张纸在那儿大声吆喝:“哎!各位!这第四关的boss太尿性了,不如咱们组团一块刷吧。我们哥几个已经刷了三次了,都没过但多多少少也有了点经验,大伙要是信得过我,就跟我们一起吧。” 底下的那些玩家窃窃私语,似乎有点犹豫,所以客栈里没人应和那个绿毛大叔的话。 那个大叔见状,“啧”了一声,撇了撇嘴:“既然是这样,我也就不瞒大家了,我是内测玩家,我能带你们通关。而且只要通关,我们就能退出这个鬼的游戏了!” 听到这儿,下面有人不淡定了:“你刚怎么不说?况且你们这些内测玩家这么吊,怎么不自己去打野?非要拉上我们这些杂鱼干嘛?当肉盾炮灰吗?” “放你/娘/的屁!”那个大叔立刻就暴躁了,“你特么什么都不知道就闭嘴!第十五关往后对组队人数有限制!老子内测在那儿组队的时候,被一个小子阴了!所以这次才想着建立一支自己的‘亲军’!不想来就别来,瞎逼逼啥。你不想出去就算了,这儿多得是人想出去呢!”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很清楚了,听这个大叔的意思,只要通关就能出去。 这句话成功的点燃了这个客栈里的空气,所有玩家都跃跃欲试的摩拳擦掌,毕竟一个内测玩家,就相当于通关秘籍了,这东西搁在现在,那就是能救命的东西。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再在这个见鬼的游戏里待下去,三次元里的身体会不会直接挂掉。 终于,角落里响起了一个有些胆怯的声音:“我……你看我行吗?” 说话的人是个很瘦的男孩子,那肌肉程度比白若尘还惨,是个十足的小菜鸡,但那个绿毛大叔却表示:“害!只要大兄弟你别背后阴我我就要你!来!” 这句话一出来—— “我我我!我也加入!” “带我一个!” “我们三个人都想加!” 那个大叔高兴的拿出了自己的印鉴:“这是个家族印鉴,大家把腰牌拿过来我给你盖个戳,咱们就是一个家族的人了,以后多照应照应啊!” 一时间,客栈里的人争先恐后的排起了队,白若尘把自己的腰牌摘下来放在桌上,征求性的看着戈雁声。 戈雁声点了点头,低着头正要解自己的腰牌,可没想到,白若尘放在桌上的牌牌就在这光天化日下被人抢走了! 白若尘就一个愣神的功夫,咋的自己的腰牌就不见了??? 他立刻追了出去。但这点动静实在是太小,以至于客栈里谁都没发现这个小事故——除了那个绿毛大叔。 他盯着冲出去的两人看了看,阴仄仄的低下了头。 那东西是个巨大无比的鸟,它扑棱着两个大翅膀飞的比谁都快,戈雁声铆足了劲才追上它,可等追上了一看,才发现,好嘛……熟人。 “修羽?”看着眼前的大傻鸟,白若尘也惊了,于是他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修羽“呸呸”两声,把白若尘的腰牌吐了出来:“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啊,那人是个骗子!你们俩可别被他骗了!” 戈雁声把腰牌捡了起来拍干净:“那个原谅色大叔?为什么这么说?” 修羽满身的毛毛都炸开了,凶相毕露:“因为他,是第17关的boss!!” 白若尘&戈雁声:“啥玩意??” 修羽站在树枝上,颇有一番大佬的风范:“那货说的话半真半假,确实15关之后要求了组队人数,但是也没有这么多!而且我又不是个脸盲,那家伙真的是17关的boss!” 白若尘托着腮:“这个游戏从里到外都透露着诡异……” 戈雁声毫不客气的大煞风景:“咱们接的哪一次委托正常过?” ……也对。 修羽扑棱着翅膀在前面带路:“走,我也是内测玩家,能带你们通关,这样可以尽快节省时间。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通关了就可以出去了吧?鬼知道这个游戏商打的什么主意。” 听到这儿,白若尘觉察出了几分不对劲:“你没打通关吗?” “没有。”修羽答得理直气壮,“内测的时候第十八关没有开,谁都不知道第十八层是个什么情况。” “那现在呢。”戈雁声插了一句嘴,“现在有人通关了吗?” 修羽闻言,停了下来:“也没有,我没看到系统公告。但是戈雁声,你们俩一定要小心,死亡三次之后,你们的复活机会就耗尽了,再被boss杀掉的话,真的会死……” 因为这是在游戏里,白若尘的精怪图和符咒彻底用不了了,戈雁声的混元斧也召唤不出来,俩人只能关了金手指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 好在戈雁声那一身的肌肉不是长来好看的,那是实打实的力量。这小子综合素质实在是好到爆,身体协调能力也强,修羽又可以制空,再加上白若尘这个全职奶妈奶的及时,这一个小队也神奇的通到了十三关。 “十四层的这个boss特别难缠,”修羽满脸的厌恶,“他在快死的时候有一招‘回光返照’,能折腾出来一大堆小鬼。乌压压的爬的哪儿都是,敏捷度还高,如果速攻跟不上的话就特别恶心人。” 白若尘数了数自己包里剩下的药,又买了几瓶红蓝,就打算出发了:“左右我们都要看看第十八层是个什么情况,那就不要怂。冲上去干他丫的!” 修羽暗搓搓的想着,小白这么温柔的人,自打跟了戈雁声之后,那是越发凶了啧啧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马桶裂了一个巨长无比的缝,我有点担心这几天它会给我上演一出喷粪(试图转移话题掩盖自己爆更失败的事实嘤) 第76章 第十七层 白·超凶·若尘小朋友,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小拳头锤了一下boss,成功拉到了仇恨。 然后白若尘麻溜的,扭头,撒丫子跑到戈雁声身后,小拳头一挥:“戈雁声!上!!” 修羽满脸黑线:“就您刚刚那个架势我以为你打算亲自上呢……” 戈雁声轻轻把白若尘往身后拢了拢,然后狠狠的给了修羽脑壳一下:“我的人我惯着!你不爽闭嘴!” 修羽:???这个力度对比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您双标的时候良心都不会痛的吗混蛋?? 好在那个boss十分识时务,正好赶着白若尘最尴尬的点冲了过来。修羽小朋友化悲愤为力量,冲上去对着那个boss的眼睛就是一通乱啄,期间伴随着脚丫子的攻击,把那个boss挠的满面桃花开。 也不知道修羽的爪子是不是附了魔,那个伤害值让白若尘这个小奶妈看的羡慕的不行。 戈雁声也不是个善茬,他在游戏里的武器也是一把斧头,挥舞的那叫一个虎虎生威。他们三个配合的很好,没一会儿的功夫boss掉的就剩一层血皮了。 修羽在上面观察了一下,当即大喊了一声:“戈雁声白若尘退后!” 这俩人都很听话,忙撤的远远地。 然后就看到那个boss大吼了一声,血条立马变成了黑色,然后速度清零。在boss血条空了之后,瞬间,从他身后钻出来了几十个小鬼,它们的速度非常快,逮谁挠谁,连自己人也不放过,白若尘就看到鬼A被鬼B挠花了脸。 白若尘贴戈雁声紧紧地,随时给药的同时也不忘见缝插针的挠小怪一下。 戈雁声拿着斧子挥的虎虎生风,正在这时,在前赴后继的小鬼中,白若尘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米七的个子,利索的短发,尽管脸白的像纸,白若尘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戈雁声!那个小鬼是唐川!” 戈雁声这一斧子本来都要劈下去了,闻言立刻收了力道,唐川逮住机会,狠狠地咬了戈雁声一口,戈雁声的血条掉了一点。 白若尘赶紧上去补血,然后开了个瞬时防护把三个人圈在里面了。 白若尘满脸凝重:“那个人真的是唐川,跟他爸爸送来的照片上一模一样,我不可能认错!” 修羽完全状况之外:“不可能吧……这些小鬼难道不就是一串代码吗?照你这么说……咱们这十几关里杀的boss,都是什么啊……” “如果真是若尘说的这样……”戈雁声看着在防护罩外面又啃又抓的小鬼们,“那我们就不是在推图打boss了,我们在杀人。” 一时间,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了这个小小的空间,外面刺耳的抓挠声还不绝于耳,但却没人说话。 眼看这个最低级的防护罩撑不了多久了,白若尘直接问:“现在必须想个办法出来,修羽,如果这些小鬼我们不杀,会怎么样?” 修羽毕竟是老玩家,想都不用想:“长时间无操作会强制退出副本,然后再打一次boss,这一关就是这样,你要想过关,必须把这些杂鱼清理干净。” 白若尘听到这儿,彻底无语了。 “要不这样,”戈雁声想了一个点子,“咱们先把这一关过了,然后再刷一次,看看这些鬼里还有没有唐川,我们现在至少搞明白,唐川只是一组数据,还是别的什么情况。” 白若尘权衡了一下,是的,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 三人一致表示了认同,就在下一秒,防护罩破碎,新的混战,开始了。 三人速战速决,不一会,巨大的通关特效就闪出来了。他们三人退副本重新进,又开了一次boss。 等这次的小鬼出来之后,白若尘仔细找了,果然,又一次发现了唐川的身影! 第二次通关后,他们仨没急着去下一层,倒是坐下来准备分析一下现在的状况。 “这是什么鬼的游戏……”白若尘真的慌了,当时唐川的父母那样拜托他,无非就是觉得白若尘能把他们的儿子带回来,现在可好,唐川好端端的一个玩家成了NPC,这要怎么把这个孩子带回去! “还有一个问题……”戈雁声把修羽带到眼前,“你当时说那个大叔是十七关的boss,但是我和若尘在客栈里听他讲话的时候,他那个样子可完全不像是一个NPC啊。” 听戈雁声这么一说,白若尘也想起来了:“确实,很有逻辑,而且煽动性极强,根本不是编写数据能达到的程度。” 说到这儿,白若尘突然有了一个很糟糕的想法:“哎,我说,有没有可能……这些你以为的NPC,都是在游戏里‘死亡’的玩家扮演的啊?” 戈雁声和白若尘对视了一眼,同时问了修羽一个问题:“你进游戏的时候,新手村碰见的第一个NPC是谁?” 一说起来这个,修羽那可就来劲了:“是个妹子!!虽然人家一马平川,但是是个妹子啊!!所以我印象深刻……” 白若尘听到这儿,往后一瘫:“完犊子……”他和戈雁声同时进来,见到的NPC是个彪悍大叔,这边就变成萌妹,程序员吃饱了撑的写那么多NPC干嘛,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他们是曾经‘死亡’的玩家,有一套程序让他们执行着NPC的任务,所以他们见到的NPC才各有千秋。 修羽听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说呢,这个游戏的建模也太细致了,整半天都是大活人……” “你快别说了。”白若尘都要哭了,“我觉得瘆得慌……” 虽然故事背景诡异,NPC也不正常,但游戏还要玩下去。毕竟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幕后黑手会在第十八层等着他们。 第十五关,就是修羽说的,开始卡人数那关。 好在这个游戏里也不仅仅他们三个人,在游戏入口处,已经等了不少人了,很显然,大家都在等着后面的人上来好一起通关。 白若尘他们三人随便加了一个家族,把人数凑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进去了。 像这种大型游戏,最让玩家们蠢蠢欲动的,一个是打赢boss之后可以通关掉装备,第二就是不断去刷新通关时长了。 后者对于玩家的操作要求苛刻,往往对团队配合也有要求。但前者就简单多了,基本上只要有几个操作不错的,就能通关。 这个家族里来了修羽和戈雁声这俩大神,跟开了挂一样,十五关没费什么功夫就过了。白若尘作为一个全职小菜鸡,抱着自己老攻的大腿,稀里糊涂的混到了十七关。 不出意外,十七关外面也是乌压压的等了一大堆人。戈雁声轻声“啧”了一下,把白若尘往身后拉了拉。 白若尘看着摩肩接踵的玩家,戳了戳戈雁声:“你发现没,通关要求的组队人数越来越多了……” 戈雁声点了点头,确实,十五关还是一百人,这到了第十七关,直接要求1000名玩家才能开副本。 “我总感觉不太对。”修羽站在戈雁声的肩头,“内测的时候没有要求这么多人,而且这种关卡难度高,这么多人进去特别碍事,基本等于千里送人头……” 戈雁声摇了摇头:“修羽,你还不明白吗,这个游戏的最终目的,应该就是尽量留下玩家的命。” “确实。”白若尘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这里玩家的人数,“这个游戏当时有多火爆,修羽你肯定比我们清楚,那么大的玩家基数,却只有这么多人走到了这儿,那么有多少人死在了通关的路上,你可想而知……” 修羽惊讶的长大了它的尖嘴壳,小舌头都能看到:“卧槽,这个游戏是想干嘛?他把人的灵魂收集起来,咋的……做展览吗??” 听到这儿,白若尘突然想起,最早的时候,戈雁声告诉过他,人类得天地造化而生,体内拥有少量的混沌…… “哎哎哎那边的!”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白若尘的思绪,“带上你们仨咱们正好就是一千人了,怎么样啊?你们仨来不来?” 当然是——来! 不管自己推理出来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总之,这个游戏商的目的绝对不单纯,为了唐川,也是为了这个游戏里千千万万的玩家,戈雁声和白若尘都不敢退,也不能退。 第十七关在第十七层,名字起的中二又沙雕——业火修罗。 白若尘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这个游戏的策划,我还魂斗罗呢我…… 修羽在一旁小声地给白若尘科普:“你们在客栈里遇到的那个绿头发大叔就是boss,狂化后是一只会喷业火的巨龙,这才有了这么个名字。” 但是等到修羽进去之后,彻底傻了——这跟他印象中的第十七关,完全不一样! 关卡里到处都是沸腾的岩浆。赤红色的液体粘稠的在下面翻腾着,时不时地撞上边缘,溅起冲天的火花。往前走一步的地方,摆了一个巨大的棋盘,一直延伸到最深看卡不见的地方,但是一眼望去,根本没发现boss在哪儿。 岩浆的温度把周围的空气都给炙烤的扭曲着,白若尘毫不怀疑,这要是摔下去绝对会死,而且……死的还很痛苦。 周围的玩家的也在窃窃私语: “这关怎么回事?boss在哪儿?” “先不说boss,这个吊游戏在哪儿死了在哪儿复活,这要是掉到岩浆里,复活点还是岩浆!那咱们就直接凉了啊!” “靠!妈的谁愿意玩谁玩,老子不干了!” “你现在怎么退出!真是的……” 一时间,玩家的情绪比下面翻腾着的岩浆还焦灼。 白若尘抬头,发现虽然眼前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棋盘,但是奇怪的是,上面并没有摆放棋子。 正在这时,一个机械的女声响了起来—— 【恭喜玩家成功进入本关,眼前的棋盘上,只有一条路正确,踩中错误的棋盘,这一格会自动掉落,你们需要自己想办法找出这条路。】 这句话话音还没落,下面的玩家就不淡定了。 “玩我们呢?就特么一条路怎么找?” “什么玩意!难不成让我们拿队友当肉盾吗?” “这特么什么辣鸡游戏啊!” 白若尘站在后面,也是一阵心惊。 【规则介绍完毕,游戏开始。】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白若尘眼前一花,等他再睁眼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已经被传送到了一个他们从来都没有来过的地方。 第77章 常羊山 修羽被吓了一跳,方言又飚出来了:“窝日你个仙人板板,这咋子回事?” 他们三个被传送到了一个纯黑的空间,周围偶尔会掠过一串绿色的代码,除此之外就是极致的黑了。戈雁声大手一捞,把白若尘捞到了怀里:“没事,我在呢。” 白若尘听到这一声,刚刚还慌乱的心跳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他低低的回了一声:“嗯。” 修羽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它扑棱着翅膀到处乱飞,屡屡碰壁,白若尘意识到,这个纯黑的空间,是有边界的,而且不是很大,堪堪够他们三人容身而已。 白若尘四处摸了一遍,确定他们被困在了一个长方体的空间里。 他们想干嘛?密闭空间……逃生吗?是所有人都被传送过来了,还是只有他们? 白若尘胡思乱想了一阵,大概三分钟之后,这个空间慢慢亮了起来,白若尘这才发现,光源来自于他们面前的一个‘投影’。 在这个长方体的空间的一个侧面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它好像变成了一块巨大的显示器,正在播放着一些画面。 戈雁声立马就反应过来了:“第十七关。” 确实,里面的岩浆、棋盘,都跟白若尘他们刚刚呆的地方一模一样。 修羽看着这一切:“看来只有咱们三个被传到这儿了,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个游戏摆了这么大一个局,可能就是因为我们吧……” “先看看吧。”戈雁声盘膝在地上坐了下来,顺带着把白若尘拉到了他旁边坐好,“反正急的是第十八关的那位,又不是我们。” 修羽一想也是,便也安生了下来。 这两人一鸟跟看电影一样,看着第十七关的众生相。刚开始所有人都跟无头苍蝇一样,吵吵嚷嚷的没个主意,直到那个客栈里出现过的绿毛又一次站了出来。 这人蛊惑人心的手段,白若尘在客栈里就见识过了,他倒是想看看这次这人又会怎么做。 “我很高兴,能带领大家一路走过来!”绿毛的演技不错,这时候眼泛泪光,真诚极了,“但是可能,我也只能陪大家到这儿了!眼前这条路,它注定曲折满满……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敢于牺牲,就一定能走过去!” 说完,他一只脚踏上了棋盘:“那就让我做第一人吧,如果这步棋是对的,那么大家就可以少牺牲一人,如果是错的,至少……我为你们减少了一个错误的选项……” 他这句话成功的激起了其余玩家的同情,他们有的在哭,有的则是坚毅的看着那个大叔,似乎已经做好准备,一旦这人走错了,下一个名额就由自己顶上! 那个大叔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然后扭头,义无反顾的踏上了那个棋盘。在他站稳之后,似乎并没有发生异状。在一秒钟的寂静之后,身后的玩家发出了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仿佛他们已经走到了终点。 异变陡生。 那块棋盘上的界限突然变成了红色,然后下一秒,就直接碎成了渣渣,那个头顶青青草原的男人直直的栽了下去。 滚烫的岩浆粘稠的包裹住了他,那么大一个人砸进去,甚至没有惊起什么波澜,岩浆还是淡定的翻滚着泡泡,只有一串绿色的代码从里面飘了上来,又很快消失在空气中了。 冰冷的机械女音响起【尝试失败,请玩家继续挑战。】 “死了?”戈雁声趴得很近,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那个大屏幕,“不能吧?那么早就埋下的伏笔,没道理这么白送了一个人头啊。” “但是他这个人头送的挺值的,”白若尘指了指屏幕里十七关的众人,“他的死煽动性极强,已经有不少人打算走上去重蹈覆辙了。” 确实,剩下的玩家筑起了一道悲伤的城墙,他们自发的站成了一排,从左到右依次照应着每一个棋盘,开始抬脚,踩了上去。 “不!”白若尘激动的站了起来,前路有多长尚且不清楚,用这样的方法往前走,最后能活着走到终点的又有几人? “卧槽!”修羽比白若尘都激动,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阴谋一般,扑棱着翅膀到处乱飞,“我说为什么到现在都没瞅见十八关的通关通告!合着是因为,咱们这个服,比我们先到达这一关的那几波人,妈的全部死在这儿了!” 戈雁声咬紧了后槽牙,站起来把白若尘拉到了身后:“修羽,你跟我全力攻击,试试看能不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不能坐以待毙。” 修羽点了点头,扑棱着翅膀就去助阵了,但任凭这一人一鸟怎么加大攻击强度,对这个空间来说,似乎屁用都不顶。 等他们俩精疲力竭的瘫到地上时,终于有一个声音悠悠的响了起来:“别白费力气了……” 说着,在他们呆着的那个空间外面,代码渐渐凝实,那个绿头发的男人又一次出现了在了他们面前。 戈雁声:“你果然没死。” 那个绿色头发的大叔轻轻笑了:“那是自然,而且不仅仅是今天,我以后也会这么高高兴兴的活下去,因为大人的计划……就快成功了。” “放屁!”戈雁声很清楚,对于这种脑残,只有祖安十连能救他一命,让他认清现实,“你把你脸上顶的那俩玻璃球摘下来洗洗干净再看,混沌根本就不可能复活人!但凡你读过两年书,就不会开这种世纪玩笑!” 一年书也没读过的戈雁声如此道。 不愧是一个头顶青青草原的绿毛大叔,他的心灵在社会的毒打下已经相当强悍了,他淡定的听完了修羽和戈雁声的人/兽混合双打,这才不屑的表示:“看来……你们都没认出我是谁吧?” 白若尘戈雁声闻言俱是一愣,对视了一眼后,均表示脑子里查无此人。 “我是相柳,”那个绿毛大叔笑的邪恶极了,“就是间接促成白若尘入职万魂斋的那个人。” “哦,那恭喜你啊,长大了呢。顺便,别那么自信。”戈雁声脸上丝毫惊讶也没有,“你是间接促成我男朋友转正的——那条蛇。谢谢。” 相柳气的不行,胸口狠狠地起伏着,咬着后槽牙命令戈雁声:“大人说了,不想让这些人类尽数死光的话,就带着精怪图,去常羊山找他。戈雁声,我希望到了那个时候,你仍能笑得出来!” 说完,他的身后幻化出一条巨大的蛇尾,狠狠地扫向了三人,在巨大的疼痛下,白若尘醒了。 游戏舱发出一声巨大的警报声,然后强制性的把白若尘和戈雁声送了出来。 戈雁声坐起来,等着脑子里那一阵耳鸣过去,直接站起身就要走。 “你去哪?”白若尘赶紧从游戏舱里出来,“我要跟你一起去!” “别闹,”戈雁声把白若尘的爪子扒拉下来,“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过去干嘛?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说完,把白若尘摁在了椅子上:“放心,这次要不了一个月那么久,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戈雁声拿过堆在一旁的外套,穿上就打算走。 白若尘在后面看着他的身影,很轻很轻的问道:“雁声……你这次去,还会回来吗?” 戈雁声猛地顿住了,他挺直的脊背一直就这么僵着,一分钟后,他才仿佛彻底放弃了挣扎一般,回头走到白若尘身边蹲下:“说什么呢,我不回来……你个小媳妇不就守寡了吗?” 白若尘突然毫无征兆的抱住了戈雁声:“我是你的制衡者,你每一次使用吞噬我都要在场,所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去!” 戈雁声任凭白若尘这么抱着他,什么都没说。 白若尘突然就慌了,他能感觉的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这辈子最爱的这个男人,可能要去做一件特别危险的事,可能再也不能围着围裙给他做饭了。 白若尘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和戈雁声的关系,刨除掉恋人这一点后,剩下的就只有一张‘劳务合同’。 所以他没办法像个泼妇一样,骂骂咧咧的又哭又闹,逼着戈雁声带上自己同去,因为那一张劳务合同真的太脆弱了。白若尘只能小小声的去求戈雁声:“你带上我好不好……我都一个月没见到你了,你让我再看看你好不好?” 戈雁声蓦的就心软了。 这个小孩子总是乖乖的呆着,懂事又让人省心,以至于戈雁声总是忘记,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当白若尘用这种软软的语调求他的时候,戈雁声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觉得好笑,而是心疼。 这小孩总能一下子戳中他最柔软的地方。 “好啊。”戈雁声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就……一起去吧。” 白若尘很高兴,像是小朋友抱着失而复得的毛绒玩具一般,死死地搂住了戈雁声。 因为这个姿势,白若尘自然不可能发现,戈雁声的表情很难以形容——分明是笑着的,但是眼角却斜斜的耷拉下来,仿佛有什么东西缀在那儿一般。 那个要笑不笑的表情,比哭都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今天能写完的话,就把大结局放上 第78章 暴雨前夜 西南,大荒之中隅,有偏句、常羊之山。【注】 大荒一直都是这么荒凉寂寥,几千年的风沙早把他磨得变了样子,千疮百孔的地貌赶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原住民,以至于到了今天,除了一个人,什么都不剩下了。 但就算在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也还是有生机的。 在大荒的正中间,有一片生机勃勃的枫林,它们在凛冽的风沙中恣意地生长着,透露出一种近乎诡异的生机。 在这片枫林的里面,有一个巨大的天坑。它的峭壁近乎垂直,里面布满了碎石和一些已经风化了的骨头,偶尔跑过的一只蝎子,总是会大意的踩碎几个脆了的人骨。 在天坑的正中间,摆放了一个冰棺。与其说是冰棺,不如说是一整块冰,在那里面,封着一具破碎的尸首。 那具尸体可以说是七零八落,但却并不显得脏污,大概是因为有人细心地擦过,那具尸体身上干干净净,就连头发都梳的很齐整。 在那块巨大的冰块下面,被挖出来了密密麻麻的沟壑。那些沟壑像是一个个水渠一般,蔓延了整个坑底。 慢慢的,从最南边的枫林处,渗出了一些黑红色的液体,它们迅速的填满了每一处沟壑,在坑底画出了一个诡异的巨大符文。 白若尘到地方之后,立刻就闻到了这股滔天的血腥气,他回身,站在戈雁声的身后干呕了起来。 戈雁声有点心疼,他急急地拍着白若尘的背,一下一下帮他顺着气。 “来了?有失远迎,还望二位莫要见怪。”刑天穿了一身银白色的长衫,那一头白发被他好好地盘在了身后,雪白的鞋踩在那个诡谲的法阵上,竟然显出了几分圣洁——如果他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话,也能让白若尘承认他是个美男。 戈雁声凉凉的看着眼前人:“实在是没必要穿的这么干净,毕竟你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刑天听了这话,却也不生气,他好脾气的笑了笑:“今天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我一定要这么穿。东西呢?带来了吗?” 白若尘可算是找到了一点微末的存在感:“数千年前,精怪图尚未成书,所以你才能强取豪夺。但今日,精怪图已经认我为主,除非我出让,你是不可能得到它的,而我,又怎么可能把精怪图交到你手上?” 刑天听了这话,很是可惜的摇了摇头:“白若尘啊,你可还记得,在夔牛鼓前我对你说的话?如若现在,你还不愿意把精怪图交给我,那么下次,你只能跪着求我了” 说完,刑天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吊坠亮起了莹莹的光泽,有一种直击灵魂的声音狠狠地击打着白若尘的耳膜。 戈雁声立刻给他固魂,等白若尘再睁眼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坑底,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他们通体透明,脸上麻木而茫然,只是不约而同的盯着中间的那个冰棺,沉默的站着。 戈雁声看到这些之后,暴怒:“刑天!你竟然敢把这个地方当成祭台,让数万亡魂为那个死人生祭!你就不害怕天雷吗!” “为何不敢?”刑天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轻轻地挑起嘴角,指着身后数万的魂灵,“我早就不怕死了,为了唤醒他,我会是最后一个生祭的人,天雷?哈哈哈,那也要是我还活着才能劈我吧。” “你究竟图的什么?”白若尘根本搞不懂眼前这个疯子的脑回路,“已经五千年过去了,所有的东西全部变了。你死了,他一个人就算醒了又能做什么呢?” “你们根本没有见过他。”刑天轻轻地抚摸着眼前的这个冰棺,“他是九黎之主,威名甚至能震慑百妖,如若不是最后,九天玄女下凡助阵,你们真以为黄帝能赢?只要他醒来,他一定还是王……” 白若尘都无语了:“你究竟明不明白,君主制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你不可能——” “我其实很善良。”但刑天压根就不听白若尘说话,他的眼中只有偏执的疯狂,“我早就收集好了足够的魂魄,但是我不愿意伤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所以数千年来,我一直在等你把精怪图写完。所以,只是牺牲区区几个神兽就能做到的事,我也不想杀这么多人的。” 刑天不要脸的理直气壮:“所以啊,白若尘,你把精怪图给我,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白若尘的肺叶子都要被气炸了:“你究竟是哪根筋没搭对!神兽的命,和这些人类的命,那是一样重要的东西!我疯了会拿它们去换!?” “啊,真虚伪啊……”刑天歪了歪头,满脸的讽刺,“什么都不想牺牲吗?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你不愿意把精怪图给我,那这些人类……只能替那些神兽去死了。” 说完,刑天直接腾空而起,地下的符文发出了刺眼的红光,与此同时,那些人类的魂魄也开始整齐划一的走向祭台。 那血渠仿佛温度很高一般,那些人类的灵魂走在那上面,仿佛是走在沸水上的雪人一般——从脚开始,慢慢的融化在了血渠中。 白若尘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似曾相识,他无语的撇了撇嘴:“戈雁声,你能不能像数千年前那样,把这些灵魂传到别的地方” 戈雁声回头,看着自己身后满眼期冀的爱人,沉默了一会儿,小小的牵起了嘴角,给了一个有点敷衍的笑:“能……但是在那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先做了。” “那就赶快。”白若尘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理所当然的表示,“这个刑天好蠢,五千年前你救下了不周山下的人,五千年后,难道还救不下这些人吗?” “确实不能。”相柳又变成了那只大蛇的样子,吐着信子从他们身后晃晃悠悠的游了出来,“我们家大人才没那么蠢,白若尘,这个祭坛里可是有数万人,以戈雁声现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做到全部传送……除非……” 相柳的竖瞳兴奋到颤抖,浑身的鳞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杀了你这个制衡者,或者效仿神兽白泽的做法,自爆,用自己本命元神的力量完成这次的传送!” “锵——” 混元斧出,狠狠地劈在了相柳的大尾巴上。相柳吃痛,恶狠狠地诅咒道:“认输吧戈雁声,要么,让你的小情人交出精怪图,要么……背负着杀人的罪恶感活一辈子吧!” 说完,不用戈雁声赶,麻溜的滚蛋了。 白若尘这才后知后觉的认识到了这个问题,数千年前,白泽牺牲了自己才催发了那样巨大的一个法阵,那如今,谁来为戈雁声提供力量呢? “没他说的那么夸张……”戈雁声温柔的笑了,右手掐了一个诀,“这么多年虽然一直有制衡者压着我,但我也不是毫无寸进。” 戈雁声笑的实在是温柔,以至于白若尘都没注意到,他刚刚掐的是一个缚身诀,等白若尘回过神的时候,银色的冰冷锁链,已经把他捆了个结实。 “雁声!雁声你干嘛!”白若尘用力的挣扎着,但是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你别害怕……”说这句话的时候,戈雁声的嘴唇有点抖,仿佛只是这几个字而已,已经让他精疲力尽,“我能救下这些人类……但可能,我要付出一些东西,我很爱你……所以我不太想让你看见,我最后的样子。” 说到这儿,戈雁声突然笑了:“我这么臭屁又自恋的人,怎么能让你看见我那么狼狈的一面?” 白若尘不知道戈雁声要干嘛,但是他心里有一股清晰的直觉,那个直觉告诉他,戈雁声会走,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白若尘突然很恨自己,如果自己不是白泽,那么他就不会来到万魂斋,那么精怪图就不会认自己为主,那些神兽也不会一个接一个的排队找上门…… 那样,戈雁声虽然可能一辈子都在浑浑噩噩,但至少,他还可以活着…… “不救了好不好……”身后那些无知的魂灵,还在慢悠悠的消失在血渠里,但白若尘突然不在乎了,他近乎绝望的小声说,“不救他们了,戈雁声,我们走吧……” 白若尘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到地上,鼻子都哭红了:“或者我把精怪图给刑天……雁声,咱们走吧,咱们回家……” “说什么傻话。”戈雁声左手擦了擦白若尘哭花了的脸,“你自己再给我好好想想,你真的就打算放弃这么多人类了吗?这么干了,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怎么可能……季泽为了何宇,阴谋阳谋的算计了一辈子;李清梦和应宽,一路摔着跟头过来,在最深的恶意里成为了最好的自己;蓝之和苏莞尔,那么不容易却还是走到了一起;那个老校长,为了自己的学校,苦守了数十载…… 这些人都这么温暖,都这么努力,努力的装点着这个大千世界,多么令人动容,白若尘又怎么舍得……他怎么可能舍得…… “我一直很不理解,”戈雁声把动弹不得的白若尘小心的楼到了怀里,“白泽当年究竟是为什么那么傻,为了那些人类,搭上了自己毕生的修为。但现在我懂了,每一个生命都有他活着的道理,每一个生命都有他活着的意义,不管是谁,都不能夺走他的这份权利……” 戈雁声轻轻的吻了吻白若尘的额角:“所以这一次……若尘,可能要你自己回家了。” 白若尘无助的摇着头,他从没像今天这么恨过自己:“我不回去,我是个孤儿,我没有家,有你的地方才是家啊戈雁声……你都不回去了,我哪来的家……” 有那么一瞬间,戈雁声真的想扭头就走,去特么的祭坛,他只想带着白若尘过好两个人的小日子而已!但戈雁声知道,自己不能…… 他没忘,他答应了自己的爱人,替他守好这人间。 “我这次去天界,终于把手续跑完了。”戈雁声选择性的忽视了白若尘说的话,“其实也不麻烦,一个多小时就能办完。” “这条路我们俩走了几千年才碰上了头,却只要一个多小时就能断干净。” 话音刚落,白若尘突然看到,自己面前浮现出一幅巨大的契约,在下一秒,它分崩离析。 原本戴在白若尘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那个无论怎么努力都摘不下来的戒指,也在那一刻有了松动。它似乎终于想起来,自己来自于混元斧,现在……它要回去了。 “不,不不不!”白若尘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枚戒指正在脱落,“戈雁声!戈雁声你不准动我的戒指!那是你给我戴上的!!” 戈雁声轻声的嗫嚅道:“对不起……” 混元斧最后一块实体归位,吞噬最大程度被强化,最后一代制衡者……消失了…… “当年你失去了白泽……伏羲把制衡者给了你,是为了让你控制好自己,不要伤害别人。”白若尘看着与混元斧彻底融合的戒指,痛彻心扉,“可今天你把它收回去了,却还是伤害了我!戈雁声!这么数千年,你终究是一丝长进也无!” “我很抱歉……” 戈雁声周身都被澎湃的混沌围绕着,他微微低头,对白若尘说了最后一句话:“你看着我。” 白若尘哭的眼都肿了,还是依言看向了戈雁声。 戈雁声虽然活了几千年,但是眸子里仍是清澈干净,白若尘能在戈雁声的眼睛里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 ……影子? 白若尘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他想闭眼,可是已经晚了,强势的吞噬瞬间就吞没了他。 “戈雁声……你选了最温柔的方式,去残忍的对待我……” 作者有话要说:  【注】刑天的脑袋掉了之后,就是滚到了常羊山,后来刑天的血溅到地上,化成了一片红枫林。 最后那一点像不像哪吒把他爹妈捆在一起然后去经历天雷嘤嘤嘤 第79章 大结局 制衡者彻底消失,唯一一道封印不复存在,山呼海啸的混沌自戈雁声身上迸发出来,只是一瞬间,那股庞大的力量就卷进去了数千人,把那些无知的灵魂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我个人劝你不要这么做。”刑天浮在空中,不痛不痒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我等了他数千年,我很清楚那种等待的无助感,你要是足够爱他,就好好的陪他过完这一世,而不是把自己折在常羊山。更何况……呵呵,清醒一点吧戈雁声,你这点能力根本就不足以阻止这场生祭。” 但戈雁声仿佛听不见一般,一门心思的控制着越来越狂暴的吞噬。 “啧。”刑天心头多了一丝烦躁,“所以最烦你们这些满心满眼都是奉献的正义之士,人活得自私一点不好吗?” 这次,戈雁声终于回答了:“不好,白若尘和我,都会看不起那个戈雁声。” 万魂斋,在白若尘跪在地上的一瞬间,缚身诀就开了。 白若尘脸上还挂着泪,他抬头,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小屋。 柜台上摆了一个鱼缸,鮯鮯鱼正欢快的吐着泡泡,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了。那个小小的鱼缸……是戈雁声去买的。 白若尘其实知道,那个老板特别不好说话,自己第一次去退货的时候脸色臭死了,说什么都不给退,还把自己骂出来了。第二天戈雁声偷偷去找了那个老板‘私了’,还以为白若尘不知道。 里间的厨房挂了好几个围裙。戈雁声满衣柜基本都是背心大裤衩,实在是没什么新意,为了让自家老公变得更漂亮,白若尘买了小猪佩尼、哈喽凯啼和花绵宝宝的围裙,每次看着戈雁声这个一米八的壮汉穿着这玩意儿做饭,白若尘总能傻乐好久。 堆在碗池里没刷的碗,置物架上的新茶,和散乱的被子…… 因为这些东西,这里才被称之为家,但是如果带来这一切的人都不在了,这里又怎么配得上这个称呼? 白若尘深吸一口气,拿出了白泽精怪图,召唤—— 修羽完全在状况外:“干撒子?” 白若尘一脸认真的看着它:“我是白泽,告诉我怎么拿回我的能力,我要去带我的王子回家。” 修羽【满脸震惊·jpg】:“哈???” 一直巨大的黑鸦振翅飞过,它的背上端坐了一个人,面色凝重的望着天的尽头。 “这是九重天。”黑鸦停了下来,望着眼前蜿蜒向上的天梯,“要想踏上这个地方,其一,要有神格;其二,修为要够看。反正我目前的修为,还没有资格踏上这个阶梯。如果达不到要求的人强行登天,据说会亲自承受天威,痛苦万分……小白啊,你真的想好了吗?” 白若尘从它背上滑下来,一点犹豫也没有,抬步就走:“戈雁声现在承受的……又何止于此呢?” 说完,一只脚已经踩在了天梯上。 瞬间,山呼海啸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白若尘感觉自己被封在了一块树脂里,就像是那些变成了琥珀的无助虫子一般。 他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肺部也要罢工了,他需要使出全力才能呼吸到一点点空气——而这,只是第一阶。 修羽看的糟心,九百多层天梯啊,白若尘怎么可能走得完…… 第二层! 仿佛被无数只巨手捏住了一般,白若尘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一阵阵威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自量力!” “回去!” “放弃吧人类……” 第三层。 第八层。 在巨大的天威下,白若尘直接跪在了天梯上。 “回去吧孩子……” “天威岂是你能抗衡!” “哎,不自量力。” “不行啊……”白若尘伸出手,顽强的扒住了下一层的台阶,骨节用力到发白,这才终于颤颤巍巍的把头抬了起来,“不行啊……戈雁声他,还在等我啊……” 说完,那双瘦弱的手,仿佛突然有了巨大的力量,就这么撑着天梯顽强的站了起来。 第十层…… “还有九百多层啊……”修羽不要命的扑上了天梯,却连第二层都迈不上去,它趴在台阶上大哭,“若尘,若尘咱回来吧……还有办法,还有办法的!咱别爬了好不好……” 第十五层…… 白若尘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耳朵里也是巨大的蜂鸣声,但他还是伸出手,去摩挲下一阶的天梯。 一声声喟叹在他耳边响起: “值得吗……” “逆天而行,何苦……” “你这一世,过了奈何桥,不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白若尘咬紧牙往上爬着,只从牙缝里冷冷的回了两个字:“值得!” 浩渺天威,悠悠的叹了一声,终究是安静了…… 伏羲在午休,冷不防被人搅了清净—— “天梯啊……有人来了,去看看吧。” 伏羲往下看的时候,是真的震惊了:“十……十七层!?他□□凡/胎,这……怎么可能?” 但他还是第一刻跑了过去,宽大的衣袍一挥,云销雨霁。当身上的重担卸下时,白若尘脱力的趴到了天梯上。 伏羲知道这孩子是白泽,故而心疼坏了,他把白若尘扶起来靠到台阶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五千年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为了天下苍生,真的值得吗?” 白若尘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眼前的大叔他不认识,但他冥冥中有感觉,这人能帮他。 白若尘的指节已经磨破了,满手的血污,他抓着伏羲的衣角,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救天下苍生,我只救他一人,在我眼里,他比苍生重要。” 常羊山早就成了尸山血海,刑天浮在空中,在漫天的血雨腥风中,惬意的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戈雁声把吞噬开到了最大,越来越多的魂魄被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但几万之巨的数量,也确实超出戈雁声的能力范围了。 天坑正中间的那个冰棺,随着源源不断混沌的注入,颜色变得越来越黑,现在已经像一块温润的墨玉了。 刑天很高兴,他依旧哼着小曲,欣慰的看着下面的一切。 一点一点的,那块冰坨子的颜色越来越深。 戈雁声很累,他仿佛又回到了五千年前那一天,仿佛又听见了白泽在他耳边的低语:“原来答应我的事,忘了吧,你一生无牵无挂,别让这精怪图……成为你的束缚。” 怎么可能无牵无挂呢!我这一辈子最牵挂的人,就特么是你啊!! 戈雁声还剩下最后一步棋可以走,自毁元神,跟当年的白泽一样,用生命赌一次。 但是现在混沌匮乏,修炼困难,他往后都不可能有灵智了,只能做一个冰冷的斧头,呆在这荒凉的常羊山,再也看不见自家小男朋友了。 戈雁声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可以如此心疼。分明当时把他送走的时候,那么绝情。 但是如果不这么做……蚩尤醒了,这人间又是一场浩劫。 白若尘那么喜欢的向日葵福利院会消失,那些傻乎乎的神兽们也会消失,这样的话,自家的小朋友该有多伤心啊…… 戈雁声最后看了一眼这满目疮痍的人世间,闭上了眼,他手里的混元斧开始出现裂痕,有了将要分崩离析的迹象…… 正在这时,一阵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戈雁声,我回来了。” 戈雁声瞬间睁眼,白若尘带着白泽的力量回来了,他背后的双翅有力的扇动着,精怪图悬浮在他手里,每一张纸业都旋转着飞在他的周围。 随着低低的咒语声响起,一只又一只的神兽出现了,它们低吼着,源源不断的给戈雁声输送着混沌。 白若尘张开双翼悬停在它们中间,犹如神祇:“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就这么被你扔回家很不男人,所以我拿回了我自己的东西,又一次站到了这里。” “戈雁声,放手去战吧,我是这人世间唯一的神,我,来做你的燃料。” 那一天,吞噬的巨大亮光,染黑了常羊山的半片天……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是半夜十二点十分。 终于……完结了……这一路来,真是感慨颇多啊…… 人设崩了;福利院在镜子里动手脚的男人也没收回伏笔;白若尘的人物魅力也没写出来;戈雁声从原来不喜欢人类,到为了保护人类愿意死去的变化也没写出来;戈雁声原本不敢用吞噬,后来运用自如的变化也没写好;节奏问题也很大;后期完全不恐怖了,愧对我‘恐怖’的标签…… 林林总总,神兽并不完美,还是让大家愿意花时间看到这儿,我真是无地自容,谢谢大家愿意接受一个并不如何优秀的我。 为了这一本真的是做了相当多的功课,山海经看了三遍,相关的书也看了一堆,但是还是写成了这样,哎,只能说自己水平不够,好在,我还愿意继续写下去。 感谢观花小宝贝每天给我的评论,很多时候你真的是我更新的动力,每一章都有人评论的感觉真的太棒了,谢谢你。 感谢所有的大家愿意陪我走这一路,鞠躬! 可以的话,如果觉得我写的还能看的话,咱们下一本再约好不好? 您点的一个收藏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可不可以帮忙收一下我的预收?在此谢过大家了,鞠躬。 (番外有刑天的一个,白若尘的一个,无常那个咕咕了。。。因为真的不知道咋写无常小朋友,唉) 第80章 番外一 忘川河畔,曼珠沙华开的灿烂,像极了常羊山下的尸山血海。刑天看着身后的鬼差,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很复杂,当白若尘成功的阻止了自己的计划之后,他心里竟然升起了一种……解脱感。 他总是做梦,梦到自己杀掉的那些人,他们狰狞的谩骂着他,在血池中挣扎着想把他也拉下去。 刑天总是这么冷静的看着他们,他很清楚,自己这件事做的不地道,但他也知道,这是梦。 身后的阴差狠狠地推了一把刑天:“快点!” 刑天踉跄了一下,叹了口气,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那两个阴差带了好几个人,他们被穿成了一长串捆在铁链上,没人说话,刑天不知道身后跟的是谁,也不想知道。 “觉得解脱吗?”突然,一个声音自后面响了起来。 刑天愣了一下:“问我吗?” “嗯。” 刑天想了想:“也就还好……我其实一直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他那么好的一个首领,我配不上他的。好在……他根本不会知道我为他做了什么……要不然,大约会怪我吧。” “他爱民如子……”刑天看着平静的忘川河水,颠三倒四的说着毫无逻辑的话,“我也是他的子民……我当时还很小,但也是一员大将了,他跟黄帝的那一战,却故意把我支开了,等我赶到战场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刑天说不出来心里这股空落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很难受罢了:“我这么拼命地去做这一切……大约是因为,想问问他,当年为什么不愿意带着我去呢?族人都说我不祥,说没有哪个男人长得像我这样,那么孱弱,却那么强……” “他是不是也这么想?他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带我去?我想了很多年……”队伍还在慢慢的往前走着,刑天无意识的喃喃自语着,满头的银发打结枯黄,“可等他真的醒了,我大约是不敢问的……” 队伍突然停了,刑天恍惚的抬头,银色的眸子里都是茫然:“我们……要过奈何桥了吗?” 喝了孟婆汤,我就能忘了他吧…… 跟在他身后的人又问:“你想忘了他吗?” 刑天呆了呆,我想吗? 鬼差过来,把每个人都压的跪到了地上,那个人还跪在刑天的身后,分明是回头就能看见的,但刑天却仿佛反应不过来一般,愣愣的想着那个问题,我想忘了他吗? 前面有一个鬼差,正拿着册子,宣读每一个人生前的功过,功过相抵的人,可以去孟婆那儿讨一碗汤,再一次堕入这红尘。过大于功的人,先去十方阎罗殿领了罚,才有资格过这个奈何桥。 刑天听着那个鬼差念到自己的名字:“十恶不赦。” 这证明,十方阎罗殿里所有的酷刑,刑天都要捱一遍——但是不需要喝孟婆汤了。 刑天在这一刻才突然想明白,纵使十方阎罗殿里有刀山火海,对于自己来说,孟婆汤才是最痛的酷刑:“我……我不想忘了他,我罪孽加身,情愿在十方阎罗殿里呆一辈子,可我不想忘了他……” “他不是因为讨厌你才不带你去,他是因为舍不得。”那个声音在他身后平静的响起,“他心里明白,巫蛊不是正途,天道绝对不允许他赢了那场战争,送死的事,他不想把你也赔进去。” “你那么通透干净,不该沦为天道的牺牲品。” 刑天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回头,看见,自己寻了数千年的那个人,就在他身后。 一声悠悠的叹息响起,刑天被揽进了怀里:“你在人间寻了我多少年,我就在奈何桥边等了你多少年……我们把十方阎罗殿的刑罚走完,然后一起转世,去人间,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好不好?” 刑天哭的泣不成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首发晋江,谢绝转载。 第81章 番外二 戈雁声一直觉得,这世间最简单的事,就是哄媳妇开心。但最近他才知道,之所以觉得简单,是因为媳妇没生气……等媳妇真的生气了,那是真的不好哄…… 白若尘拿回了自己的神格,神兽白泽归位,天下流离失所的神兽纷纷有所感,这几天万魂斋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白若尘忙的一批,理所当然的无视了戈雁声。 满地乱滚的毛绒绒围在白若尘身边,奶唧唧的叫着,小爪子蹬在白若尘的腿上,不住地踩奶——饿了。 白若尘忙的手忙脚乱,把奶瓶抽出来在手上试了试温度,连忙抱起一只开始喂。 “啧。”戈雁声十分看不上这种不要脸的行为,“这些玩意都是神兽,靠天地灵气而活,根本就不需要喝奶!所以,这些小浪蹄子就是想让你抱抱它们而已!” 白若尘聋了一般,全当听不见,还是温声软语的劝着手里捧着的那个小家伙:“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期间还不住地揉着那家伙毛乎乎的肚皮,防止它吃多。 看它吃饱了,白若尘把它放到了地上,转而抱起另外一只。 于是,那个刚刚吃饱了的家伙,舔了舔自己的奶胡子,走三步摔两步的来到了戈雁声面前,伸出自己的小肉垫,狠狠地给戈雁声来了一下——期间因为腿短,又摔了一跤。 虽说一点都不疼,但戈雁声还是明白了这个崽子的意思:不准拆穿老子,要不然用肉垫打你,懂? 戈雁声立马就恼了,他可是天地间第一柄利刃,能开天辟地的主,能怕这牙都没换完的崽子??? 于是他捏着那玩意的后颈皮,把它高高的提了起来,然后,眯眼,微笑,舔了舔自己尖利的犬齿:“我很仁慈的,清蒸还是红烧,选一个吧。” 可谁知道,那个小东西竟然得逞一般笑了笑,然后,惊天地泣鬼神的嘤了起来。 戈雁声:“????”这玩意特么是个白切黑??? 这么大的动静,白若尘这个奶爸不可能听不见,他凉凉的看了一眼戈雁声,斜睨着的眼里,把不满写的清清楚楚。 戈雁声委屈死了:“不是,宝贝你讲点道理,是它先动的手!” “嘤嘤嘤嘤!!” 白若尘继续冷静的看着戈雁声。 戈大爷:“我……真的……它!” “嘤嘤嘤QAQ……” 戈雁声:“……对不起媳妇我错了,我不该欺负它,我道歉。” 白若尘这才把眸子转了回去。 戈雁声恶狠狠地撸着怀里的毛崽子,那个力度几乎能把它rua秃头,戈大爷心里很是不忿:妈的,老子不比这个只会嘤嘤嘤的家伙可爱?? 于是不会嘤嘤嘤的大可爱戈先生,只能老老实实的围上围裙,给自己老婆做饭…… 白若尘饭照吃,碗照刷,店照样看顾,但就是不搭理戈雁声。 到了晚上,白若尘更是抱着自己的铺盖卷,主动从卧室出去,准备睡沙发。 戈雁声心疼的不行,赶忙把人拉了回来,自己滚去沙发上睡了。白若尘从善如流的睡了床,顺带,还把那些毛绒绒的小团子都抱了上来,放到了戈雁声平时睡觉的位置。 更让戈雁声觉得可气的是,那个白切黑!竟然就趴在自己老婆的枕边!! 淦…… 戈雁声恶狠狠的咬着牙,不行,这事儿不能再拖了!必须要想办法解决一下! 于是后半夜,白若尘刚打算睡着,就感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到了他脸上,他睁眼一看。 戈雁声变回了混元斧,脑袋上插着绿化带里捡来的已经蔫了的花,斧柄上缠了一个巨丑的芭比粉挂链,捏着嗓子娇滴滴嗲兮兮的说:“哥哥……声声想喝奶奶QAQ” “噗!!!”白若尘差点没被吓得直接猝死,然后他捂着肚子,几乎笑疯。 戈雁声:“哥哥……喝奶奶QAQ” 白若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戈雁声:“……嘿,你差不多可以了啊……” 白若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戈雁声气的直接化成了人形,把耳朵上别的那朵破花扔到了地上,背着身子坐在床边,气成了一只河豚:“我就是这么傻逼!!连哄老婆都不会!你说咋办吧!” 白若尘笑的浑身都酥了,他打后边抱住戈雁声:“自己选的老公,还能离咋的?” 戈雁声听到这儿,嘴角慢慢的勾了起来,然后回身,把白若尘压到了床上,顺带着把那只白切黑直接扔了出去。 关门!落锁! 白切黑一脸懵逼的揉着眼睛,小爪子拍了拍身边,却拍空了! 它扭着小屁股转了一圈,都没发现人,只能蒙圈的坐在地上:我就刚睡着?我爹呢?咋的不要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是萌宠文,类似这个番外里这样的,梗可能会改,但是一定超级萌!(所以收藏一下啦好不好嘛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