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日三省吾身》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吾日三省吾身》作者:画春暖 本文文案: 被逃婚的第不知道多少天,周三省找遍大江南北终于是把那个逃了他婚的女人给找到了! 然后他非常装逼又大爷地朝她走过去,抬起手来指着她,用鼻孔对着她,不屑地说: “吾日三省吾身…… 我一不该对你一见钟情! 二不该想你太浓! 三不该爱你太深!” 说完,某女冰冷的一个眼神扫过去,宛若刀子一般能够割喉取命。 “嗯?” 周三省到底是没撑住,不禁身子一抖,两腿一软,扑通给她一跪,抱上她的大腿重申改口:“哦,不不!吾日三省吾身…… 我一不该当初把你打晕从山中带回家中! 二不该后来横行霸道强娶你为妻! 三不该刚刚见到你还对你那般,我应该给你磕头,向你跪拜,求你原谅求你回头!” 被抱大腿的女子弯唇一笑,抬起另一脚来一脚将他踹在地上,“这还差不多!” 男主:欢乐、沙雕、戏精 女主:外表清冷,性子火辣,内心~男主认为她很单纯,很不谙世事!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庄梦蝶、周三省 ┃ 配角:一堆炮灰预收文《和尚,你不懂爱》求个收藏呀~ ┃ 其它:吾日三省吾身 一句话简介:吾日三省吾身今惹娘子不高兴了没 第1章 .一 金秋时节,桂花飘香。 可因着昨日突来的一场秋雨,打落了不少桂花树上的桂花,清晨打开房门时那原本扑鼻浓郁的香味就少了大半。 落花一地残,斜风冷雨惊流年,一场秋雨一场寒。 昨日还穿着单薄轻纱的少女站在竹屋门前一会不由得又折回了屋中找了件略厚一点的外衣套在了身上。 白纱裙,配湖绿色的外裳,于清美冷淡中透着一丝俏皮。 又伸了个懒腰后,少女便去了另一间竹屋中生火做早饭。 不一会儿,幽静的山谷中有袅袅炊烟升起。 太阳也一点一点露出脸来,雨后天晴,晴光潋滟,那一缕缕的光四射,照得山谷中花草上的雨水露珠十分晶莹剔透,闪着碎钻一般的光芒。 每日早饭过后,少女都会背上背篓去前面的山中摘花采药,便权当是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了。 这一处的山谷空旷无人,长满了奇花异草,野花野草。 阳光也似乎随着少女轻盈的步伐而前行滚动,来到了一片紫粉色的花海前。 秋日里,粉黛乱子开得满谷都是,前些日子颜色还要深浓些,有些泛红,经过昨日一场秋雨,颜色好像变得淡雅了些许,不知是不是心里的错觉。 粉紫色的花海如梦如幻,风轻拂,一片汪洋紫海随风摇曳。 置身花海中的少女仿佛从九天之上误落人间的仙子般。 远远看去,是那般缥缈,遗世而独立。 她突然蹲下了身去,不知在一片紫色花海中找寻些什么。 却忽然又听到一声甚是惨烈的叫喊声传来。 “啊!” 那叫声惊得少女一个从地上跳了起来。 然后她循声望去,发现花海的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人影他从高高陡峭的悬崖上摔了下来,再之后扑通一声又跌入下面的一池碧潭。 还好下面是一潭水,不然她看到的将会是一滩脑浆和断裂的四肢八骸,少女心中默默道。 少女好奇地快步从花海中往碧潭那里走去,然后跳入水中将落水的人给救了上来。 那人不知是被吓晕了还是被水呛晕了,少女怎么拍他的一张俊脸他都不醒。 于是双手按上他的胸口,使劲用力按压了几下,一口水从漂亮男子的口中吐了出来,他同时也微微睁开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只是没撑多会,又晕了过去。 少女看着他晕倒在地上修长高大的身形,轻轻皱了下眉,才将他费了好些力气给拖回了她住的地方。 篱笆围起的小院前矗立着一块石碑,那上面刻着“落霞谷”三个大字。 院子里竹屋有好几间,但人住的地方只有一间,少女便把男子拖上了她的床榻上去,然后她取来医药箱为他诊治疗伤。 她完全没有羞赧的样子,医者面前无男女之分,她熟练地解开了男人身上的衣服,仿佛这样的事情做过很多遍,然后一一仔细地检查男人身上是否有外伤,意外地发现这个人身材摸上去不错,就是有点细皮嫩肉的!又再探上他的脉,查看有无内伤。 先给男子身上的几处剑伤刀口涂上了药,给他收拾妥当,盖上被子,她又起身去另一间竹屋中给他熬药。 及至晌午,床上的男人还没醒过来,少女吃了午饭过后每日都要例行午睡一会的,只是今日男人占了她的床,她只好搬了个板凳过来坐在床前准备趴在床沿边睡一会。 不过她没立刻就睡过去,而是双手捧起了腮来盯着床上的男人看了起来。 他倒是睡得挺香似的,一张脸生得过分俊美了些,鼻梁高挺,眉峰如墨,让他看上去并不因为太过精致俊美而显得娘气。 但看在少女眼里觉得他总归还是个小白脸。 如果不看他身材的话。 少女盯着眼前的人看,看着看着没多会就打起了盹来,脑袋磕磕点点最终是一头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男人醒来的时候她还没醒。 她趴着的方向正对着男人,于是男人醒来过后,眼珠子转了转环顾了一圈四周后,最后把目光投在了少女脸上。 是她救了他吗?男人心中荡漾起一湖笑来,看着少女清冷美丽的外表。 申时三刻,少女醒了过来,在她醒来之前男人已经不动声色地欣赏了半刻钟少女的美貌。 她的睫毛很长,又浓密,像把羽扇一样,动一动的时候,男人觉得那羽扇扫得他心里痒痒的。 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第一眼就会这般。 她醒来之前轻微地皱了一下秀鼻,男人观察入微,觉得她可能是要醒了过来,于是立马就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移了刚刚一直投在少女身上的目光。 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假装还没醒。 在又察觉到少女是真醒了过后,他才又缓缓睁开眼睛来,正巧少女那个时候正在单手握拳撑腮看着他。 见他醒来,她灵动的眸中立显出一分欣喜来,“你醒啦?” 她的声音宛若幽谷中夜莺的歌声,竟是那般甜美动听,不似她清冷的外表给人一种略显冷淡之感。 这是哪里来得小仙女啊?男人望着少女怔了怔。 然后用一种伤后初醒极其迷茫虚弱之态,对着少女痴痴一笑,“仙,仙女,小仙女?” “什么小仙女啊?”少女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呀!”又道:“我是人叫庄梦蝶,不是什么仙女。” 庄梦蝶?庄周梦蝶吗?一定是的,男人心想。 他故意反应慢了半拍,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又看了一眼四周,继续装迷茫脸,问道:“我这不是在天宫吗?我还没有死?”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半路上被人追杀,然后不敌就被敌人逼落了悬崖。 少女摇摇头,“你没死,你现在在我床上。” 这睡得是她的床啊?男人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不过面上忍住笑意,依然一副迷茫的样,他定定看着眼前少女,“是你救了我?” 少女点点头,“嗯。” “你感觉好些了没?”少女又问。 男人活动了一下身体,想坐起来回答她,然而一掀被子却赫然发现自己光溜溜的,身上除了有几条绑带做遮掩外。 他一惊,心里道了一声乖乖! “我,我这……”他其实心里活动异常精彩又觉得有点刺激,然而他却又故意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表现得跟小媳妇似的。 少女眨了眨眼睛,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说什么,于是指指他的身子随口道:“哦,你身上的衣服我给你脱的,为了方便给你查看伤口和上药,你不要多想,我救过不少人,也看过不少人的身体,男的女的都有,不过你的身材算是男人之中顶好的了,就是有点细皮嫩肉的!” 这个少女竟然这么直白地评价一个男人的身体吗?还一点都不害臊,脸也不红,一双眼睛清澈纯净,仿佛什么都不懂,一脸清纯很不谙世事的样子,真是有意思! 男人慢悠悠地哦了声,随即轻轻一笑,漫声问:“就你一个人住这?” 少女嗯了声。 男人又低低地笑了声,念了句什么,“好一个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呀!” 然后他忽然又把被子放了下去,装了一会那狐狸尾巴就露了出来,只见他伸展两条长臂懒洋洋往床头上一靠,赤着上半身笑吟吟盯着少女看。 他生得一双桃花眸,多情又勾人的桃花眸,笑起来的样子弯弯的像月牙儿,很漂亮,眸里透着一抹狡黠的光。 忽然他就倾身凑近了少女一分,眸中带着会令万千无知少女迷恋的笑意,脸不红气不喘地一顿胡诌乱扯道:“在我们那地方,有一个习俗,男人要是被女孩子家看光了身体,那那个女孩子家就要对那个男人负责的,正好你既救了我,不如我就以身相许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 第2章 .二 少女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们那地方的习俗还真是有意思呢。” “哈哈,是吧?”男人望着少女纯澈的眼眸,突然感到有些心虚怎么回事?仿佛她那明亮的眼睛能将他看穿似的。 少女屈指弹在他额头上将他往后推了推,又粲然一笑,说:“不过也好,你当真想要以身相许于我?”她又问。 男人点点头,“当真。” “那好吧。”少女歪着脑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你长得甚是好看身材也好,姑且就让你留在这里给我当个伴吧。” 她想着以后那些劈柴挑水的脏活累活都可以让他干,没事了她还能欣赏欣赏他那张盛世美颜。 男人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了,还真是天真可爱得紧呢,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要是换做别的女子怎么也得娇羞一下吧,她倒好,大大方方痛痛快快! 他喜欢! “不过你真的想好了吗?” “你想反悔?” 男人连忙摇头,“没没没,就想再向你确定一下。” 少女纤细的手指绕着落在额前一侧的一缕长发把玩了起来,忽然道:“我从来都不白救人的,既然你要以身相许作为报答,长得又合我心意我是不会拒绝的。” “你还救过其他的人?”男人试探性地问,又带着一丝好奇。 “嗯。”少女回道:“救过很多,大多都是像你这样从悬崖上掉下来的。” “那你救了他们他们都是怎么报答你的?”男人像个好奇的小宝宝一个问题接一个地问。 不过少女倒还没表现出厌烦来,可能跟她已经很久没有人陪她说话聊天有关,毕竟上一次在山崖下救人回来还是半年多前了。 少女说:“我救过剑客,事后他会将毕生所学的剑法武功教于我,还有商人,他会把身上的金银财宝主动送给我,有一次还救过一个强盗,他什么都没有,长得也又不好看,于是我就把拿来扎针试药了。” 说到这,她露出一个略有些邪气的笑容。 男人听到最后,心中不禁感叹,还好,还好他长得她觉得好看,不然他怕是也要被她用去扎针试药了,毕竟他这一路走来,身上的金钱都被他给花光了,一穷二白的什么也没有了! 说了那么多少女突然想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男人哦了声,微微一笑道:“我姓周,单名一个孟字,小字三省,你可以叫我周三省。” “是吾日三省吾身的那个三省吗?”少女一手捧腮瞧着他。 周三省点点头,“对!” 少女笑了一笑,她笑起来的样子像是山野间的精灵,一双眼睛里聚满了灵气,“你是不是经常犯错误所以家中人才给取字三省让你每天都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呀?” 周三省讪讪点头,“还真是都让你给说中了。” 少女站起了身来,指指他光溜的身子道:“你等一下你的衣服湿了被我拿去晾晒了我去给你找件衣服来穿。” 说着她就蹦蹦跳跳地去翻箱倒柜找了一件很久没有穿过的崭新的洁白的白衣裳拿来给周三省了。 周三省犹疑着接过,问:“这是你之前救的那些人留下的?” 庄梦蝶摇了摇头,“不是,这是我师父的。” “啊?你不是说就你一个人住在这里的吗?” “是啊,我师父早就云游四海去了,已经十年都没回来过了。” 周三省啧了声,“你师父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深山幽谷里,没带你去?” 庄梦蝶说不是,“是我不想跟他去。”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外面,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 周三省慢悠悠点点头,“哦,原来如此。” “你快把衣服穿上吧,太阳最盛的时候已过,秋日越来越凉,你小心着凉。”少女又催道。 周三省正动手打算要穿,可心思忽又一动,抬起的胳膊又状似酸痛虚弱艰难地放下了。 少女看在眼中,“怎么了?感觉还不是很好,自己穿不了?” 周三省昧着良心点点头,“嗯。”装得一脸虚弱得不行的样。 动一下,俊脸就皱成了麻瓜。 庄梦蝶看似善解人意地一笑,主动道:“那我来帮你穿吧?”她走近到他身边。 周三省吸了下鼻子点点头,“好啊!”内心里是小心机得逞的满满得意与欢喜,又不由心道果然这不染尘世烟火,不谙世事的幽谷小仙女就是好骗。 哪不知下一刻,被他认为忒好骗的小仙女给他温柔穿上衣服的同时,近乎粗暴地帮他活动了一下筋骨。 “咔嚓……咔嚓……”骨节响的声音传来,他的全身上下都被她给“活动”了一遍。 周三省痛得龇牙咧嘴,俊脸扭曲。 衣服被穿好了,他的全身上下也仿佛重组了一般。 偏偏他心中单纯无知的小仙女还笑得特别纯善可亲地跟他说:“周三省,这样你身上的伤才能好得更快些哦~” …… 洛水京都,周王府。 午后的阳光打在一面高墙之上,高墙旁的一扇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人死了吗?”王府后院中,一间半边背光笼罩在阴暗中的屋子里,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少年沉声向刚刚推门而入的一名黑衣人问道。 幸存回来的黑衣人回道:“回二公子人死了。” 那站在阴暗处的俊秀少年转过了身来,又不放心地追问了句:“亲眼看到尸体了吗?” “这……”黑衣人顿了下才又继续回道:“没有,但属下亲眼看见大公子从万丈悬崖上摔了下去,肯定必死无疑!” 锦衣少年眸色逐渐阴沉起来,“没亲眼看到尸体就不要妄断定论跟我说他死了,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黑衣人将头埋得极低,锦衣少年阴郁地一脚将他踹了出去,怒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给我去他掉落的悬崖底下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黑衣人抱拳跪地,重重地点了下头。 而那厢,被周三省在半路上遇到刺杀时支会赶走的贴身小厮周四书一路东躲西藏,堪堪才赶回王府之中,正慌张又跌跌撞撞地向大堂之中跑去。 周王爷午后小憩过后正在厅堂中和他的两位王妃悠闲地喝茶吃点心。 正聊到“估摸着时间这三省也该回来了,怎地还迟迟不见归来?”之时,那名死里逃生的小厮就远远地呼喊了,“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厅堂里,扑通往地上一跪。 周王爷见他那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来,放下手中茶盏道:“何事如此惊慌?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你慢慢说来便是。” 周四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回道:“王爷,大公子他半路上遭遇了追杀,被贼人打落悬崖下面了。” 话一出口,周三省的生母大王妃坐在一旁顿时就急得不行,眼泪哗地一下就出来了,好一个梨花带雨的绝美妇人,而其周王爷的侧妃周羽妃也就是周三省的二娘却暗暗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神色来。 周王爷也是登时一惊,眨了眨眼又奇怪地指着周四书问:“那你怎么回来的?” “大公子舍身护我让我回王府报信,我这才赶了回来。”说到这,周四书感动地又哭了起来,他家公子为了他,简直了!世上没有比他家公子再好的主人了。 周四书又哭跪着上前,“王爷你快派人去救公子他吧!” 周王妃也是上前紧紧地拉住了周王爷的衣袖,“王爷你一定要多派些人去啊,臣妾就孟儿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闪失,我该怎么活啊?” 周王爷一挥衣袖,“那还用你说!”又瞥了一眼周王妃,哼了声道:“没有了儿子,你不是还有本王吗!怎么就不能活了?” 周羽妃在一旁听到这话,心中冷冷一笑。 周王妃却摇摇头,娇滴滴地说:“王爷和儿子臣妾一个都不能没有!你们一个是臣妾的天一个是臣妾的地!” 周王爷听了这话,说他是天,这才拍了拍王妃的身子安慰道:“放心吧,儿子不会有事的,要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本王一定不会放过杀我儿的那些人的!” 于是周王爷指派了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跟着周四书出发去寻周三省了。 而他们要找的人正在雾灵山下落霞谷中养伤,躺尸一般好不惬意地过着山中桃花源一般的生活。 不过那样美好惬意又有人伺候的日子没过几天就离他远去了。 一开始还好,他有伤在身,躺在床上药让人喂,饭也要人喂。 整个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其实他还没伤到那种动不了的地步。 庄梦蝶把药饭端到他面前,要他自己动手吃,他却不要脸,歪歪靠在床头柜上,弱弱地说:“手疼胳膊也疼,抬不起来呢!” 庄梦蝶看似和蔼可亲地笑笑,坐到他身边,“那我来喂你好不好?” 周三省眯着眼睛点点头,“好,再好不过了。” 于是庄梦蝶舀了一勺汤饭往他嘴里送。 “啊,啊!”周三省鬼哭狼嚎般的叫声传来,“烫,太烫了!”但是当着美人的面不能作吐东西那么不文雅的举止,他坚强地给咽下去了。 庄梦蝶哎呀一声,一脸无辜,“热吗?我明明是给你放温了才端来的!” “你是不是病着病着味觉也出现问题了呀?”庄梦蝶看上去一脸地为他感到担心,又眨眨眼睛道:“来你张开嘴,我给你吹吹看看。” 她那么甜柔的话语,纯澈不带欺骗人的眼神,周三省他信了,他真张开了嘴,然后他面前的少女端起剩下的那没喝完的一碗,一股脑给他顺着他张大的嘴巴灌了进去。 完事后,她拍拍手,都好得差不多了,还想要本姑娘喂饭,看本姑娘喂不死你! 再躺几天,周三省可能真的要病了。 他被少女灌得猛得咳嗽起来,好半天没说上话来。 庄梦蝶冲他一如既往地笑笑,“我看过了,你嘴巴好得很,能吃能喝的,就是长了一张会骗人的舌头!”她哼了声,双手拍拍他的两颊,留下那句话后转身就走。 周三省深刻地体会到了欺骗无知少女是要付出代价的。 又三天过后,庄梦蝶看他还是那副死皮赖脸装伤还没好不肯下床的样,终于是忍不住要爆发了。 那是一个清晨,雾灵山下云雾缭绕,好不像是来到仙境一般。 不过在爆发之前她还是端着一张笑脸走到了周三省身前,轻声唤道:“周三省。” 周三省从被窝里露出了一对漂亮的眼睛来,还有些睡眼朦胧的,他笑着问:“小梦蝶叫我干什么?” “周三省,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哦~”少女说。 周三省眨眨眼睛,“是啊,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所以他打算今天要告诉她,他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可以下床了! 可还没等他开口,少女就先道:“那你还记得我救了你的那一天,你醒来时跟我说了什么吗?” 周三省回想了一下,然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他兴冲冲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嘿嘿道:“记得,我说我要以身相许报答你救命之恩来着。” 少女点点头,“嗯,不错,你还记得!” 周三省突然笑得眉飞色舞起来,整张俊脸都洋溢着喜悦和激动,他被子一掀,一点点倾身靠过去,试探性地问道:“怎么,我的小梦蝶现在想要了?正好今天我感觉身上的伤都好了,可以满足你……” 他还没说完,庄梦蝶就眯起眼睛来看他,并朝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第3章 .三 “欸”周三省欢快地应了声,忙从床上往少女那爬去。 只是两脚还没着地,一对膝盖正爬到了床边缘那里,突然就有人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将他给从床上一骨碌拽下摔趴到了地上,来了个性感饱满的唇瓣亲吻大地之壮举。 他身上还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松松垮垮没系好的样子,他摔趴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少女弯腰一手揪起了后领,少女冲他皮笑肉不笑道:“身上的伤都好了是吧?” 少女扣着他的脑袋让他点了点头,周三省连忙将两手撑在地上,生怕少女一不小心就把他的脑门磕地上去了。 周三省哈哈讪笑,被整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扭头望向少女,笑得像朵花,两个腮帮子上的酒窝明晃晃地向少女招摇着,一副死皮不要脸样。 “是不是嫌床上太小,不够滚,所以把我拽地上来了?我瞧这屋子还挺空旷,咱们可以从这头到那头尽情地玩耍!”他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样欠揍的话来。 少女呵声一笑,一拳掏在他屁股上,周三省被揍得一激灵一个咸鱼翻身,正面对着少女,那脸上的笑容分毫未减。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笑的那样,庄梦蝶再想给他一拳的,这次没下去手。 她瞪了他一眼,“既然身上的伤好了,那就赶紧麻溜给我起来去外头给我干活!天天在我这白吃白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真当我是什么大善人小仙女了?”她龇牙咧嘴起来,然后周三省觉得眼前外表长得小仙女一般清冷淡漠的少女面部表情真是生动。 越看越可爱!越看他越喜欢。 还真是少见这样的人,外表和性子完全不一样。 看到她的第一眼,你肯定会觉得她应当很高冷不苟言笑的样子,可是她完全不是。 庄梦蝶又从地上拉起他来,把他往外赶,“去把柴给劈了,水给挑了,鸡给喂了!我这不养闲人!” 周三省被外面吹来的一股凉风浇灌,身子不由一抖,摸了摸鼻子可怜地看向庄梦蝶,“给我件衣服穿吧?” 庄梦蝶去床上把他的衣服拿了过来往他手上一扔,周三省连忙穿上,少女双手抱胸倚在门上见他穿好朝他努了努嘴,“去劈柴吧。” 周三省长长地哦了声,抱起柴堆旁的斧头拿起一块木柴有气无力地劈了起来,庄梦蝶坐在不远处的石桌上大腿翘二腿啃着果子看他劈,看他费了好几下劲才把一块木头给劈开,她挑了挑眉,“周三省你没吃饭啊?劈个柴都那么费劲!” 周三省诚实地点点头,“我确实,今天的早饭还没吃。”话语里,透着那么一股子辛酸。 似乎有所感染到庄梦蝶,少女开口道:“那劈完那小堆柴,你就去吃吧,锅里还有。” 周三省嗯了声,又低下头,看似很用力地劈起了柴来。 萧瑟的秋风吹起他侧脸边落下来的一缕长发,那缕长发在风中飘啊飘,晃啊晃,他早起还没来得及整理仪容,就被少女拉来劈柴了,此刻秋风吹的他本就有些乱糟糟的发丝更加凌乱了。 庄梦蝶看着看着怎么觉得有一股子可怜味呢。 她咳了声,站起身来,“好了,你别劈了,先去吃早饭吧。” 周三省高兴地立马就将斧头放下了,往厨房跑去,路过少女身边时,冲她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齿来笑了笑。 庄梦蝶咦了声,心道他怎么那么爱笑。 过了一会儿,厨房中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声,是周三省在东翻西找找吃的。 庄梦蝶听到动静后跟了过去,然后就看到周三省拿了一块馒头出来啃了一口,说:“你给我留的饭都凉了。” 庄梦蝶白了他一眼,“凉了你不会再给热了吗?” 周三省:“对哦”顿了顿,他又说:“还要再生火烧锅,很费事咦,我就凉了吃吧。” 庄梦蝶:我随便你哦,反正又不是我吃。 于是周三省端着一碗冷凉了的粥,粥里有几块咸菜,就着一块冷硬了的馒头蹲在门跟吃了起来,那样子看上去好像一个要饭的乞丐哦 美惨了的乞丐哦。 吃完了饭他在原地坐了一会,正用手暖胃,庄梦蝶看见了,“要是嫌凉,就再起来继续干活,你水还没挑,鸡还没喂呢。” “那我是先挑水,还是先喂鸡呢?”周三省仰起脑袋来看她,看上去一脸很认真地在问。 庄梦蝶随口道:“先去挑水。” 周三省哦了声,你是仙女你说了算。 他站起身来,从屋里找来水桶和扁担,一头挑一个桶,满面笑容可掬地问:“上哪挑水啊?” 庄梦蝶走在他前面,“跟我走就是了。” 周三省屁颠屁颠跟在少女身后,然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堂堂一个周王府的贵公子,洛水京都有名的纨绔公子哥,怎么就被一个少女支使干起这种劈柴挑水喂鸡的活来了呢? 要是以后回去了,这事传出去,真是要让全京都的人笑掉大牙哦~ 可是他怎么还感觉此刻心中有隐隐丝丝的快乐呢? 看着前面领他走的小仙女,他的步伐都是飘的。 以至于挑水回来的时候,洒了一路,又被少女劈头盖脸给训了一顿。 然而他一点都不生气,他还很想跳一支舞来向少女显摆他不仅身材好,还矫若惊龙翩若惊鸿腰也很好呢! ~~~ 洛水京都,周王府青林阁,这是周王爷专门命人打造给周羽妃住的一座楼阁。 周王妃也有一座属于自己的楼阁,且要比周羽妃大多了。 毕竟一个正妃,一个侧妃。 周羽妃今日待在青林阁中没有出去,她的儿子周墨午时来和她一同用膳。 周羽妃便随口说起,“墨儿,你听说了吗?你大哥他遭人刺杀了。” 周墨回道:“我知道。”他在他的母亲没有掩饰,左右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便直接道:“是我做的。” 周羽妃一听,顿时惊得花容失色起来,她啪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压低了声音道:“什么,墨儿你说什么?怎么是你做的?你竟然,你竟然对你大哥下手!” 她之前还以为是那周孟平时太过招摇,树的敌人所做,竟没想到是自己的亲儿子所为,她之前还为周孟遇刺感到窃喜,毕竟王爷他就两个儿子,一个周孟一个周墨,要是周孟不幸死了,那将来周王府还不都得是她儿子的了,那她也将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这事是她儿子所为,而再想到王爷最后说的那句狠话,周羽妃顿时感到心慌。 “墨儿,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你知不知道你父王撂下了狠话,要是让他知道刺杀一事是你做的,你,你和我都逃不了的!” 周墨显然比周羽妃淡定从容多了,他安慰她道:“母亲你尽可放心,我是不会叫任何人发现是我做的,到时候只要大哥一死,就算父王知道是我做的了,可他就只剩下我一个儿子了,为了周王府的未来后续,他也不会将我处死的。” “可是,可是你父王现在已经派大队人马去找你大哥了!” 周墨冷笑了一声,眸子里透着一股子阴狠的劲,还显得特别自信满满的样子,“那有什么,我的人一定会比父王派去的人先找到大哥的。” 周羽妃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抓紧了周墨的手,“墨儿,我看我们不如……若是能找到你大哥,就将他带回来,说不定到时候你父王还会……” 她还没说完,周墨就打断了她的话,“好了母亲你别再说了,您就尽管放宽心吧!” “来,我们继续吃饭。”说着,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周羽妃碗里。 周羽妃一时不知再该说些什么好。 而那厢,周墨派去的人也确实先于周王爷派去的人发现了周三省的踪迹。 只是没杀成周三省,还全被反杀了,全程周三省都没出手,就只在那看着,目瞪口呆地看着。 第4章 .四 那是周三省在来到落霞谷后的第十天。 清晨,秋日的阳光照在竹屋上,洒下斑斑点点的光辉,风吹树动,叶落无声。 今日是十一月的第一天,后山上的橘子也该熟了,少女心想,于是在和周三省吃过早饭过后,便支使着周三省背上背篓,她带他去后山摘橘子吃。 周三省爬去树上摘着,她在树下一旁铺了个软垫坐在那上面吃着,迎着那秋高气爽的天,好不悠闲自在。 可是周三省却累得像条狗,橘子树上还有刺,他一下小心就扎得身上到处都是针眼,可苦了他啊,可是看着树下的美人坐在那吃得开心,晃着两个脚丫露出甜美的笑容来,他突然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于是摘得更快了!有时候摘得渴了,他也会偷下懒,靠在树干上剥起橘子来吃,然后随手将皮往地上一扔,被少女看见了,不禁大声一喝,“吃完的橘子皮别乱扔,留着收起来给我我要把它们晒做制成陈皮,那可是一味药材呢。” 周三省靠在树上对着下面的少女嗯嗯点了两下头,表示知道了。 他嘴里一口气塞了好几个橘子,腾不出舌头来跟她说话。 嗨,这橘子还挺好吃,周三省还吃得上瘾了起来,索性坐在树上一边摘着橘子一边就在那吃了起来。 少女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小心吃多了吃得上火嘴巴长疮哦。” 周三省嘿嘿笑了两声,咽下最后一瓣橘子,拍拍手道:“不吃了不吃了。” “什么时候把这一棵树上的橘子摘完了你什么时候再下来,我们再回去。”少女又道,反正她带了吃的喝的来,渴不着她饿不着她的。 周三省啊了声,“不是吧,这一棵树上的橘子那么多!我这才摘了那么一点,这我得什么时候才能摘完啊?” 少女斜了他一眼,“那你不能动作麻利点吗?” 周三省讨好地冲少女笑,“要不你也上来我们一起摘吧?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庄梦蝶直接了当地拒绝:“我不!我留你干什么用的,就是留给我干活用的,要是活还要我自己干,我留你干嘛,还不早给你撵滚出我这落霞谷了。” 周三省哼了哼,“你留我不是留我以身相许你的吗?” “你现在就算是以身相许我啊?用你的身体力行给我干活。”少女悠悠地道。 周三省拧了拧眉,你怕不是对以身相许有什么误解哦? 诶算了!他叹了口气还是接着干活吧,不然真要在这树上待一天饿一天了。 少女看他一个接一个飞快不停地摘,坐在软垫上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纤纤玉手捏起一颗青梅放入口中。 那酸酸甜甜的滋味甚是叫少女喜欢。 只是好像什么东西吃多了,她的肚子开始有点痛起来,只不过她没太在意,依然嘴巴停不下来。 她的软垫周围被她撒了一层虫蛇都靠近不得的香粉,所以她无忧无虑,或躺或睡都不怕。 但是树上摘橘子的周三省可是什么防护都没有,少女慵懒地躺在软垫上晒着阳光舒服地眯着眼睛正要小憩一会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从树上那里传来一声惊叫。 “啊!”和他当时从悬崖上掉下来叫的声音无甚区别。 那惊叫声吵醒了少女,她侧目望去,看见周三省正从三米高的树上往下掉,还有一条不知何时爬上树的蛇正在朝他咻咻吐着蛇信子,那蛇身裹在树上,随着他的掉落而灵活地往下滑,似乎刚刚咬了他一口还不够,觉得他血好喝还是怎么的,就还想再咬他一口。 周三省就是被蛇咬的加怕的从树上掉了下来。 那蛇好像有毒,周三省被咬了一口,就没力气控制好自身的重量,只能任其往下掉落。 偏偏那蛇还追着他…… 他急得啊啊大叫,所有的力气都使在那脖子上了。 少女起身坐在软垫上单手撑腮觉得好笑地看了一会,然后眼看蛇就要追到周三省身上去了,周三省吓得两眼一闭,少女更是扑哧一声大笑出来,然后眼疾手快地从袖间射出三根银针来,银针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三根同时射扎中蛇的死穴,那毒蛇很快就一命呜呼,瘫软下去,比周三省还先落了地。 蛇毒,少女她的银针更毒! 以毒攻毒,就看谁更毒? 少女从软垫上起了身来朝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周三省走去。 走到他身边,她蹲下了身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脸,“喂,醒醒,蛇已经被我弄死了。” 周三省一听,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来,眼珠子一转看见了就死在他一旁的蛇,他登时就跳了起来,朝少女的身上扑去。 少女反手推了他一掌,才没至于一下子被他扑倒在地,但他也还是顺势倒在了少女清香柔软的怀里,少女嫌弃地撒手要走,“喂,你干嘛?你快给我起开!” 周三省紧紧拽住了少女的白色衣裙怎么也不放,并向她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睛问:“庄梦蝶,我被蛇咬了我会不会死啊?” 少女哼了声故意吓唬他说:“本来呢是不会死的,可你刚才一跳一扑怕是用了不少力吧,被这蛇咬过啊,最忌用力,一用力就催发了毒性,本来你中毒不算深的,可刚才那两下动的,怕是让毒都蔓延到全身去了呢!”她说得跟真有那么回事似的,说完她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两声。 周三省也很配合她的演出,他状似痛苦地全身抽动起来,抽了一会,然后两眼再一闭,身子一瘫直接昏倒在庄梦蝶怀里了。 庄梦蝶摇了摇他的身子好几下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不会吧?”庄梦蝶看着怀中的人,喃喃自语道:“我就说着玩的,会有那么灵验?”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中毒肯定是中了毒的,也许他体质和别人不一样?嗨不管那么多了还是先救人再说,她动手掏出随身携带的几种用来解蛇毒的药,有药丸有清露,她挑选了两种出来,准备用清露混着药丸给他服下。 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的嘴巴给掰开,然后吧药喂进去一点就被他吐了出来,怎么喂都喂不进去。 还真是奇了怪了! 少女不信邪不服输,她撸起了袖子来又再次用力尝试,可还是被他坚强地给吐了出来,流了他一下巴。 少女咬牙切齿的,“我还就不信喂不进去了呢!” 说罢,她一口气将清露混着药丸喝进了嘴里然后俯身低头猛然间就对上了周三省的嘴巴。 她硬逼也要把药给逼进他嘴巴里让他喝下去。 风扬起满山的落花飘到了他们二人身上。 山风吹拂着,落花飞舞着,地上的人儿紧紧依偎着…… 少女柔软的唇瓣混着清露的药香刺激得周三省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来。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少女用如此亲密的方法给他喂药,他又惊又喜,他贪恋少女那香甜柔软的蜜唇,双手下意识就将少女的纤纤细腰抱住了,那是不盈一握的柔软。 他心猿意马起来,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女看,忽然低低地发出一声笑。 庄梦蝶立时便反应过来,奈何周三省将她抱得紧紧的,她竟一时挣脱不开。 她十分的气恼,一双美目瞪着他,神色如染上一层冷意秋霜,“你又诓我是吧?”就算这药有神效,也不可能让他一下就那么有力气将她抱得那么紧,她挣都有些挣不开。 一而再再而三地诓她,好玩是吧?前几次她真权当好玩了,什么穿不了衣服吃不了饭啊!她知道他都是装的,她又不傻,给他把脉查看伤口时她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虽伤但不重,可那时她心情不错,又好久在山谷底下没见着个人,没人和她说话聊天的,乍一捡回来个美男子,新鲜感十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他打马虎眼玩过去了,可碰巧她刚刚小腹隐隐的痛,这回痛得更厉害了,她不高兴了,再惹她诓她她就觉得不好玩了! 偏偏周三省还低声闷笑不说话,忽然抱着她翻身一转,将少女压在了身下。 “你刚刚可是亲了我?”他低柔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撩人的声线,丝丝缕缕地蛊惑着人心。 可是少女没有一丝心动,她现在除了恼就是火,“什么亲你,我只是在给你喂药。”她的目光不躲不闪,只想一脚把他给踹山下去。 周三省顺着她的话又道:“对!你亲着我嘴给我喂药。” 少女呵呵一声,对此发出一声冷笑,“那又怎样,我救了你,你自愿以身相许,便整个人都是我的,我想对你怎样就对你怎样!” “哦,是吗?”周三省笑意低柔悠长,抬起一指来轻抚过少女清美的脸颊,意味深长的目光又悠悠转转往下滑,“那你接下来还想对我怎样?亲过了嘴要不要再……” 他还没说完,人就被猝不及防一脚给踹飞了,什么接下来旖旎暧昧的气氛都被呼啸而过的山风给吹散了。 空旷的山谷中又传来他啊的一声大叫! 少女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他不仅又诓她,还把她给压在身下,还摸她的脸? 不想好了是不是? 周三省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庄梦蝶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周三省我警告你下次再敢诓我,还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就把你拿去扎针试药!我扎死你!” 说完,她哼了声转身就往山下走。 周三省忙从地上爬起来,背起一篓筐的橘子跟上她。 一路上他都被少女那一脚给踹懵逼了!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啊! 不过他非常识相地跟她道歉,女人就是要哄着捧着,小仙女更应该是如此,“梦蝶,小梦蝶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是真的有点不敢了,那一脚差点就踹他宝贝蛋上去了,那要是真踹上去了,真是要了他命了。 少女揉了揉小腹,烦躁地不想理他。 回到山下那几间茅草屋和竹屋,两人才刚进屋里,周三省放下装橘子的背篓,连忙就要去给少女烧热糖水喝,以他以前有一段跟他那些京都的狐朋狗友们混在女人堆里的日子经验来看,这小仙女八成是来小日子闹脾气了。 但是他前脚才刚踏出去一步,就被少女叫住,她耳朵一动,似乎察觉到了外面有什么动静,毕竟她长年一个人居住,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能立刻察觉反应过来。 她按住了周三省的肩膀,警惕地出了声,“别出去,外面来了一群人,来者不善。” 第5章 .五 周三省知道,他也察觉出来了,正想借着去给她烧热水去外面看看呢。 可没想到少女也那么快就感觉到了,既然不让他出去,那他就乖乖听话不出去了吧,还装模作样表现得有点害怕的样子悄摸摸躲去了少女身后。 一手拽了拽少女的衣袖,诚惶诚恐地问:“是谁啊?他们想干什么?” 少女靠在窗边透过窗缝隙间往外望去,随口回了句周三省,“我怎么知道他们是谁?又想干什么?我又不是无所不知的神!” 周三省嘻嘻笑,“可你是小仙女啊!” 少女回眸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看外面。”她抬指示意周三省。 周三省探头探脑看过去,咦了声,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来,“这不是那天在半道上追杀我的人吗?怎么又找这来了?看来是不杀了我不死心啊!” 外面一群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左右探看四处有无人影,从洛水京都到雾灵山下大概需要两三日路程,但是要翻遍整座雾灵山就得要多花好多功夫了。 所以他们才在十日过后才找到这里来。 少女听了周三省的话,不禁多问了句,“你是做什么的?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周三省想了一想,笑道:“我是做生意的,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可能是因为我抢了他们的生意,挡了他们的财路吧。” “是这样吗?”少女眯起眼睛来看他,目光里带着一丝探究。 周三省重重地点点头。 他确是做生意的不假,可是至于为什么会遭人追杀,他自己也还没搞清楚呢,后面一句话是瞎说的,也是他猜测的。 他没有肯定,用了可能。 眼看着那群黑衣人越靠越近,少女没再多追究他话的真假,而是注意着外面人下一步的动作。 “他们看样子要进来了怎么办?他们那么多人就我们俩肯定不是他们对手的,我有点怕。”说着说着,周三省又悄咪咪抱住了少女的一只胳膊,像受惊了的小绵羊似的。 其实是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 少女甩开他的胳膊,“怕什么怕,这是我的地盘!他们若敢再靠近一步,我便叫他们有去无回,死无全尸!”说这话时,少女的眼眸之中带着一股肃杀的料峭寒光。 周三省注视着她那眼神,突然心生一股畏意,身上冷冷的感觉。 他看见少女的纤指一动,似乎拨动了隐藏在窗户四周的什么机关,下一刻就见无数只冰寒冷箭从几间竹屋的屋顶上向地面上的黑衣人射去。 冷箭如雨而下,竹屋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均有一间,从四个方位团团将黑衣人包围了起来。 面对那猝不及防的暗箭如雨落,那群黑衣人反应慢了半拍才连忙挥剑抵挡,显然是没意识到此地竟然还有如此暗箭机关。 箭雨密集,他们防不胜防,很快地上就倒下了一片黑衣人。 似乎那箭上还有毒,他们倒在地上没多会或就口吐白沫,或是抓挠全身,又或是痛苦哀嚎…… 少女在屋中看得冷笑一声,“我这落霞谷也是你们想闯就能闯的?”说罢,她足尖轻点地面,一跃而起,身轻如燕地从窗户里跳了出来。 少女目光如炬地望着那群黑衣人,其中一个武功颇高的躲过了密集的箭雨又持剑向少女袭来。 少女不屑地哼笑了一声,忽一扬袖,风翻卷,三根银针一击封喉。 又三名黑衣人突出了箭雨重围,飞身挥剑向少女刺来。 少女只是站在原地未动,又重复同样的动作,风吹起她飘飘白裙的一角…… 她迎着阳光立在那里,仿若仙子一般神色自若,冷淡漠然。 她清冷的美眸一睁一闭之际,针丝便见了鲜血,那血在阳光下红得刺目。 “等一下,留一个活口啊!”周三省翻窗户也从屋里跳了出来。 然而他喊得为时已晚。 地上已无一个活口。 有被箭毒死的,还有被少女的银针射死的。 地上一片横尸遍野。 白衣少女回头看向周三省,凉凉地道:“你不早点说。” 周三省看得目瞪口呆,他结巴了起来,“我,我怎么知道你出手会那么快!” 快到好似极光一闪,与风比肩。 少女拍拍手,“我向来喜欢速战速决!” 见识到少女刚刚的身手,周三省不由得对其心生七分佩服,又三分敬畏。 竟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小仙女呀! 庄梦蝶十分嫌弃地上的那些尸体,她站在原地不愿再上前一步,只向周三省招招手呼猫唤狗一般,“你,去把这些尸体都给我弄走,弄得越远越好,不要让他们脏了我这片地方。” 说完,她就回屋钻被窝里躺着去了,整个一下午都蜷缩在床上不想动。 本来那个来了她就会肚子疼,刚刚又动了气力,如今是更令她难受了。 周三省难得没偷懒有怨言,全把那些尸体清理了,毕竟他也不喜欢看着住地面前都是尸体的那种感觉,于是一个下午把那些尸体都扔去了深山老林里,离这里老远老远的。 他也查看了一下尸体,希望能够从他们身上发现一些什么线索,可是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他向来是个心大的人,既然人都死了,他也就没多在意了。 反正他不怕,以后再来,来多少他就再杀多少便是了。 被逼得搞掉悬崖是一个意外!一个意外一个意外而已!他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不过他现在要感谢这个意外,要不是这个意外他也遇不见住在这山崖谷底下刚刚那一出手又美又飒的小仙女呀! 想到他的小仙女,他收拾好了尸体就连忙往回赶,一路狂奔到落霞谷,平常这个夕阳西下的时候少女都会在竹屋厨房中生火做晚饭了,然后周三省会看见烟囱里冒出直上云霄的白烟。 落霞谷里也才有了那么一丝人间烟火气,木柴烧在锅底噼里啪啦地响,还有少女翻动锅铲的声音。 可是今个傍晚,落霞谷中却一片出奇的安静。 没有一丝烟火气升空,也没有那些声音,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了吗?周三省心道一声不好,难道他刚刚去处理尸体的功夫落霞谷又来了一拨要杀他的人? 可是看地上也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呀。 他不由自主地为少女感到担心,忙跑向屋中,着急地大喊道:“庄梦蝶!庄梦蝶!” 他一口气跑到了屋里,发现屋里那张少女睡的床正在往地上滴着血。 第6章 .六 看着那一滴一滴的血,一声一声滴嗒嘀嗒地响,周三省心中一凉,那一刹那,又疼得紧,女人本来就柔软似水,惹人怜惜,更何况在他心中是像仙女一般的少女,他吓了一跳,忙朝床上扑过去。 少女是背着床沿边卧蜷着躺的。 就差一点就要滚到床下去了,所以那血落到床上然后顺着床沿边缘就滴到地上去了。 她难受得又翻了个身,正面对着周三省了。 周三省看见她脸色苍白,额上沁出一层虚汗,蜷得像只小刺猬一样,手又捂着小腹,一脸痛苦的神色。 “梦蝶,庄梦蝶。”他轻声唤了她两句,一手探上她额头。 还好没发烧,抬袖又为她擦掉额上的汗。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触碰她的额头,少女迷蒙地睁开了眼睛,抬手挥掉了他的手,“别碰我!”她虚弱地道。 周三省却一下将她的手抓在了自己手中,柔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少女从他手中挣了挣,“不要你管,你走开!”她有气无力地说着。 手上被周三省紧紧握着更是挣不开,迷糊中只听男人低柔温暖的声音又传来,“你是不是肚子很痛呀,我帮你揉揉吧。” 说着他宽大温热的手掌就来到了她小腹上,轻柔又温暖地给她揉了起来。 她有点抗拒他的接触,只是此刻反抗的声音和力气都弱小了不少,“你,别碰我。”她想推开他,可是却发现……渐渐的,他手掌上的温热传过来,一点一点竟似乎缓解了些许她的疼痛。 她脑袋晕乎乎地也没就没有再去管他了。 只是血还在流,她当时甩过那几针后只觉小腹因为运功用力更加疼痛了起来,也没放些什么东西垫着就直接爬上了床卧着,导致现在血透过白衣都落到了床上去然后又从床上滴落到地上。 周三省看得一时觉得有些尴尬,他咳了声,委婉地道:“那个,庄梦蝶,你身上的血都流到地上来了,你确定不起来处理一下?” 庄梦蝶缓缓睁开眼睛来瞟了他一眼,长睫微眨,“你说什么?”她刚刚没怎么听清。 周三省一边给她揉肚子一边这次直接说了:“我说你葵水流了一地了!” “什么?!”少女这下听清了,她一惊,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美眸一瞥,发现自己身/下有一片白衣已湿透,床上一滩血迹都顺着床沿流到了地上。 而周三省将这一切都看了个遍,尽收眼底,而且刚刚他还给她揉肚子,还是他提醒的她。 少女这一次脸上竟羞红了,毕竟这是女儿家的私事,现在血流的到处都是,还让人看见了,便变成了一件糗事,她脸上火辣辣的,抱起床上的被将自己蒙了起来,又伸出一手来指着周三省,“你给我出去!不许看!” 周三省没想到她还会害羞了起来,明明之前把他给看了个遍都能那么神色自若地说出来的,不过她害羞起来的样子也是别样生动好看。 他唇角一勾,坏笑道:“要不要我帮你把床单给洗了呀?” 羞了一会过后,少女又觉得没什么了,她放下被子来狠狠瞪了周三省一眼,“不用!” 又手指房门,“你给我出去!” 周三省哦哦点头,笑嘻嘻地走出了房门又顺带把门给关上。 他在外头转悠了会又跑向东面那间用来放置药材的竹屋。 屋子里都是少女平时从山上采来或晒制炮制等制成的药材,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些毒草毒药。 各色各样的瓶瓶罐罐摆放在那里,不熟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那里面装得到底是毒药还是对人体有好处的药。 周三省来到药房中,小心翼翼地翻找,最后找了一圈拿了点益母草走。 然后他又跑去西面那件竹屋也就是厨房开始把草放在水中提到炉子上煮了起来,他又在药炉子里加了一些生姜,拿着个扇子在旁边像模像样地烧起了益母生姜茶来,最后待水沸腾他灭了炉火,将水倒在碗中,又给里面和了一些红糖,便做成了一碗益母红糖姜茶。 他欢喜地就要将热茶端去给庄梦蝶喝,而少女也恰好换好衣服,收拾好了染血的床单抱着它们准备出屋去洗。 一打开房门,就迎上周三省一张俊美无双的笑脸,少女觑了他一眼,他抢先开口道:“我给你煮了益母红糖姜茶,你快趁热给喝了吧。” 闻言,少女下意识往他手上看,面露一丝怀疑地道:“你烧得能喝吗?” “怎么不能喝,可甜着呢,你不是来葵水肚子疼吗?喝了这个就不痛了。”周三省笑着说。 少女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挑水挑不好,劈柴劈不好的周三省能煮好茶烧好水吗?但看着他殷切的目光就快要双手捧到她嘴边的碗,她略显勉强地接过了他双手捧过来的碗,“好吧,我喝。” “那你喝,我去给你洗衣服。”周三省低眸瞧了一眼她手上的衣服殷勤地又道。 少女立马拒绝,“不用!”这里可有她贴身的衣物,虽然就是留他来给她干活的,但这个就算了。 周三省说:“那好吧。”又催她,“你赶紧趁热喝啊。” 少女端起碗来一口一口将茶汤喝完,顿时一股热气入腹,由内而外散发着暖意,她好受了许多,看周三省也又顺眼了许多。 “谢谢你啊。”她把碗递给了他,“去给洗了吧。” 周三省笑眯眯的,“怎么样?我煮的茶还不错吧?” 少女敷衍地嗯了声,抱着衣服要去井边洗。 周三省顺道去洗碗,又忙着给少女打水,打好了水他还杵在那不走,就蹲在一旁的地上双手捧着两腮看着少女嘿嘿傻笑。 少女被他盯得不自在,想洗染了污血的小衣也不好铺展开,那是女孩子家的最隐秘的私物,她侧眸剜了他一眼,“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把晚饭给我做了!”她打发他走。 周三省拍拍屁股站起身来,笑吟吟地问:“你晚上想吃什么呀?” 少女反问:“你会做什么呀?” 这可是问倒周三省了,他干笑了两声,摸着鼻子不说话。 少女就知道他会是这副反应,会吃会喝就是不知道怎么弄吃弄喝,于是随口道:“杀只鸡,烤鸡吃!” 这个够简单了吧! 周三省也经常在江湖野外上行走,这个最基本的野外生存之烤鸡烤鱼他还是会的。 于是他点点头,连声道好,“我这就去!” 夜晚,一轮明月升空,星辰璀璨。 周三省简易搭了个火架,把鸡串在一截竹棍上,两人围在火架前一边烤着火,一边吃鸡。 晚上他又给少女煮了红枣姜茶,烧饭他不会,这煮茶他还是在行的,然后他又不知从哪扒出来一壶酒,他吃鸡喝酒,少女则喝茶吃酒。 这样的生活真是悠闲又自在。 他吃个饭也不安静,一直和少女说着话,逗她笑,也不管人家理不理他。 木柴在火堆里烧得噼里啪啦地响,火花四溅,而温暖的火光将少女清冷美丽的脸庞映衬得柔和了些许。 夜风拂过她柔软又如瀑的长发,不知周三省说了什么,少女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一笑,明月、星辰都被她比得黯淡了下去。 周三省深深地望着那美得不可方物,脱尘绝俗的少女不禁又痴愣住了,鸡腿横在嘴边也忘了咬。 好半晌,他才舔了舔唇上的油光回过神来,朝少女打了一个响指提议道:“今夜月色甚好,不如我们来对诗接龙吧?” 少女嗯了声,“如何对接?” “就比如我念一首诗,你接的话就从我所念之诗的最后一个字开始接起,以此循环往复。” 少女点点头,“好,那你先开始吧。”她笑笑,眸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于是周三省开始摇头晃脑了起来。 他手捧酒壶念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但听少女接道:“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周三省一听不对呀!他看向少女,以为她没听懂规则,于是纠正道:“不是,不是你这样接的,你应该从亲接起。” 少女哼笑了声,“那是你的规则,又不是我的规则,我想怎么接就怎么接!” 她用一截木枝挑了挑火,瞥了周三省一眼,“你还接不接呀?要按你说的那规则最后一个字起接哦” “接!我怎么可能会不接!”周三省想了想,便又接道:“飞,飞流直下三千尺,小梦蝶你做的饭真是太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最好撑死噎死算!”少女几乎是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说完她忍不住大笑。 算?算!周三省抓耳挠腮起来,在原地转了一圈最好又转身面朝少女哈了声道:“算你狠!算你厉害,算你长得美来你说了算!” 哈哈哈,又给她绕了回去,看她怎么接吧?周三省得意地嘿嘿了两声出来叉着腰在少女面前晃悠。 然少女却忽然起身,伸手推了周三省一把,又跳起来屈指弹了他脑门,“我算你个大头鬼哦” 说完,她冲周三省做了个鬼脸然后回屋准备睡觉去了。 周三省叫了她一声,“嗳,嗳不接了吗?” 少女回眸一笑,尽显俏皮,“你自己接着玩去吧,周三岁。” 少女回到了床上躺着,可久久的都没有睡着,很久,很久;都没有人陪她会这么有说有笑过了。 以前,她所救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像周三省这样的。 曾经救了她的师父,她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师父也断然不会这般。 第7章 .七 周三省这几日都是在东面药房那间屋子里睡的。 本来他是想在少女住的那间屋子里打地铺的,可是少女连让他打地铺都不让,硬是要把他打发走,一开始是把他打发去了北面那间放杂物的房间去住的,可是周三省嫌那里脏乱差,就没去,然后又说还是让他去药房住吧。 杂物间和药房比起来,他还是选药房吧,虽然药房里有一部分是能要人命的毒药,但是他不碰不就行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在里头住了几天,和那些花木草药相处得倒也算是相安无事,而且沐浴着药香,他这几晚都睡得特别香! 只是不知今夜是怎么了?他一夜起了好几次去外面解决生理问题,可能是水喝多酒喝多了,这不解决不行呀! 然后他没掌灯,屋子里一片漆黑他来来回回好几次,那酒似乎有后劲,搞得他晕乎乎醉醺醺的,走路都是晃晃悠悠,东撞西撞……最好他还直接倒在地上就那样睡过去了! 第二天少女来他这屋开门叫他起床时,一打开那间药房,她就忍不住“啊”的一声大叫了出来,是愤怒的大叫。 她看见原本用箩筐盛着摆在木架上的药材,全都掉地上去了! 整个屋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少女平时辛辛苦苦从山上采来又费了时间精力制成的各种药材,而地上大剌剌躺着的人被各色各样的药材包裹覆盖着,差点就要淹没在那些药材之中了。 “周三省,你给我起来!”少女气冲冲地冲到周三省面前,一把将他给从地上拽了起来,指着他,头顶上仿佛冒着一团火焰地质问道:“你昨晚在我这屋干什么了?”她心疼地望着她那些或被周三省踩烂,或被周三省翻身打滚压碎又或是被他当宵夜吃得这少一点那缺一块的药材,呜呼哀哉,“唔我的白头翁、我的山慈姑、缩砂密,我的紫花地丁,我的王不留行,还有海金沙,水苏,七叶一枝花,一叶穿心莲……!” 毁了毁了都被他给毁了! 周三省揉揉眼睛,从睡眼惺忪中渐渐清醒过来,那对漂亮的眼眸眨了眨,他看向四周,也有些被眼前那一幕给惊到了,干的药材被制成水露状的药浇湿了一地,甚至有的还被他压得稀巴烂,他摸摸后脑勺,对上少女那堪称能把他给杀了的眼神,心下一咯噔,浑身一颤抖,讪笑连连,“啊!哈那个我昨晚不是喝了点酒吗?谁想到那酒后劲还挺大!”算是解释。 少女呵呵两声笑,“醉酒了发酒疯啊?”她步步逼近他。 周三省随着她逼近的步伐往后退,又解释道:“啊哈哈,那个酒水又喝多了,晚上就起夜了好几次,然后正好脑袋不怎么清醒,眼睛也……”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少女就上手又是戳胸口,又是拍脸蛋的,眯眼假笑,“呵呵酒水喝多了,一晚上起来几次?你是不是肾不好啊?” 周三省立马反驳:“那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肾不好呢?!”作为一个男人那肾必须得好! 少女堵住他的嘴,“我没叫你说话你就给我闭嘴!” 周三省哦哦点头。 少女弯曲食指在他漂亮的眼睛上一抹,“眼也不好使老眼昏花了是吧?” 周三省嗯嗯点头,他不反驳了,这个时候就不能反驳,他被少女堵着嘴,咕哝着道:“对,你说的都对!”他垂首认错:“是我不好,是我眼瞎……”至于肾不好那是不可能的! “我毁了你那么多药,我该死!”他拿开了少女的手又将她的手举起来道:“你打我吧,我毁了你那么多药我该打!你想怎么打都无所谓,只要你能泄气就行。” 他垂首低眸认错的样子别提有多乖巧有多诚恳了! 还有点小可怜的样 少女没想到他认错态度竟然这么周正,还那么速度,搞得她下手都下不去了,吼都不好吼了出来,会显得她多泼辣蛮横似的!明明他都道了歉的,若还再大吼大叫大打出手的话就显得她很斤斤计较。 她长舒了口气,缓了会才道:“我不打你,打你又不能把我这些药材打回来。”她蹲下身,去捡地上那掉落一地的药,有些湿透了,有些碎成渣了,有些精华部分被狗给吃掉了,她捡其中还能用的一些处理干净收起来,看她在那忙活,周三省也连忙去帮她。 然而少女现在不想看见他,她清亮的眸子一动,忽是想到什么,便勒令周三省道:“你,别再这给我添乱,去给我上山把你弄毁的这些药材在山上看见有的就都给我重新采回来!” “采不回来就别回来就在山上待着吧!”她哼了声,气还没完全消,山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跳出来个豺狼虎豹的,她不收拾他,让那些豺狼虎豹,蛇蚁虫蜂的去收拾他吧。 周三省说好,临走前又回头笑眯眯问了句,“那我把它们都采回来,你是不是就能原谅我,就不生气了?” 少女嗯了声,心道你能都采回来才怪呢,那有些草药根本就不是如今这个季节能生长出来的。 可周三省却依然欢喜地背上背篓去大山里采药了。 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少女把他暂时打发走,心中顿觉舒畅了不少,果然眼不见心不烦。 她也不是真想让他去山上采药,毕竟他能认识几个药啊?这时候又能采到几个药呢,秋末快入冬了,万物凋零枯败,她只是此刻看到他在这杵着没准还会帮她倒忙,有些心烦意乱,所以才想着暂时把他撵走,眼不见为净! 周三省去了山上,山上离落霞谷有一段距离,不是三步两步就能到的,他到了山上没多久,一棵什么药都还没采到呢,就听到山中不时有一阵阵的叫喊声传来。 一开始他还听不太清他们在喊什么,可后来那叫喊声渐渐的近了,他支着耳朵听得一清二楚了。 “公子,大公子!你在哪啊?”听那动静和脚步声喊得不下有数十人,来者更是有百十个,一部分在喊,一部分在扒着草丛寻人。 “公子,大公子!”又一声叫喊声传来,周四书他喊得喉咙都要哑了,也没人理他,一路从悬崖下找来都几天了也没发现个人影,如今又不知走到哪个深山老林里,也还是没发现他家公子的踪迹,他急得干脆就直呼起周三省的名字来了。 “周三省,周三省!你在哪啊?你再不出现,四书我可就要上位了!” 正背靠着一棵大树的周三省听见了,他嘿了声,心道这小兔崽子竟然敢直呼他的名字,还想从四到三上位是吗? 他啧啧了嘴,眼看人就快要寻到这了,然后他在周四书向他这前面找来的时候,经过那大树跟时就故意伸腿绊了他一脚。 周四书一下子被绊趴在地,嗷呜了一声,然后就听见一阵熟悉的笑声传来。 周四书一听那笑声就反应了过来,忙从地上抬头去看,映入眼帘地就是他家公子那一张漂亮得过分的俊脸,他啊地一声哭出来,“公子,大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周三省将他从地上捞起来,拍拍他的小脸顺便把他眼泪给一抹,奸笑着问道:“刚刚是谁喊我周三省呀?” 周四书流着鼻涕,“我那不是急的吗!”又朝周三省扑过去,仍激动不已,“可终于找到公子你了!” 主仆二人又说了会话,周三省又听周四书带着别后重逢欣喜不已的哭腔逼逼叨叨了会,实在受不了了就把他给推去了一旁,身后一大队来寻周三省的人也都到了。 周三省又向周四书问了一下王府的情况,得知一切安好过后,他便也放了心,又命令来寻他的那一众人去给他满山的找草药,众人也不知为何他们的大公子要采药,但既然大公子都那样说了,他们照做就是。 只有周四书好奇地问了,然后周三省随便就把他给打发了,这孩子向来好骗,眼看就周四书还在他身旁候着不去找草药,他踢了他一脚,“你在这干嘛呢,你也去给我找草药啊!” 打发走了周四书,周三省坐在树下一手握拳撑着脑门思考了一会,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片刻过后,他好像想好了心中拿定了主意,于是也就起身去挖草药了。 事必亲躬才显真心。 不知不觉在山上找药的功夫,一晃大半天就过去了。 眼看就要夕阳西下,庄梦蝶在落霞谷中晚饭都要烧好了,可是还不见周三省他回来,又等了一会她灭了锅底的火走到屋外。 屋外,残霞似火,染红了半边天。 少女抬头看着那一轮晚霞,又看了看矗立着“落霞谷”三个大字的石碑外,还是没见他归来。 不会真遇上山上的什么豺狼虎豹了吧?少女心想,手上揪绞着衣袖上的丝带,踮脚望着远方,迟迟不见周三省回来,心下不免对他起了一丝担忧。 她站在原地纠结犹豫了会,最终放下了手中揪着的丝带,向落霞谷外走了去准备去寻人叫他回家吃饭。 她早上那话就是在气头上说着玩玩的。 走过离那刻着“落霞谷”三个大字的石碑没多远,少女远远地便看见了有一个人影正朝她这走来,定睛一看确定是周三省,她忙又停住了前行的脚步,在原地顿了顿,又转身回头往回走去。 偏偏那厢周三省也看见她了,还大声喊她的名字,“庄梦蝶,小梦蝶,你等等我呀!” 他撒欢似地一路跑过来,少女脚步没停,周三省拽住她,还用胳膊肘捣了她一下,脸上笑眯眯问:“你来找我啊?” 少女白了他一眼,“谁找你啊!” “那你出来干什么?还看到我就又转身走掉了?”他凑近了她一分,低柔的笑声回荡在少女耳边,隐隐欠揍又无形之中撩人得很。 少女扬眉道:“我干什么用得着你来管?” 周三省点点头,“对对对,我管不着。”他又笑笑,小声咕哝着,“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看我这么晚没回来,所以来找我,你不说我都知道,你们女人呐就是口是心非。”不过他倒是很开心,口是心非就口是心非吧。 他说得声音虽小,但少女耳朵好,听见了,她猛得回头,一手揪住了周三省的耳朵,“你还说!” 周三省举起双手来求饶,“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们回家吃饭好不好?我都饿了!对了你饭做好了没有呀?”他将少女揪他耳朵的那只手给拿了过来攥握在了手中,一边晃着她的手一边往回走。 少女又掐了一下他的手才嗯了声,“做好啦。” 回到落霞谷就吃饭了,饭桌上周三省吃着吃着忽然问少女,“梦蝶你有想过有一天出了这个山谷去外面吗?” 第8章 .八 少女抬眸定定地看着周三省,然后摇头,“没想过。” “不是……”周三省扒了一口饭又道:“你就没想过出去找你师父干什么的?” 少女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怎么就突然问这个了呢?她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上下打量着他,答非所问:“是不是你在这山谷里待的无聊腻味了想走了?” 周三省愣了下才摇头,“我哪有啊!” “我看你就有,不仅想着自己走还想着把我也给弄走。”少女眯起了眼睛来瞅着他,“不过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心思,你自己想走就走,我是万万不可能跟你走的。” “为什么啊?”他嘴一秃噜,脱口而出就问了,这话一出,简直不打自招。 少女哼了声,果然他是想走了,她猜得没错。 她扫了他一眼,“没有为什么。”继续端起碗看似若无其事地吃饭。 周三省轻挑眉头,不解,“外面有什么不好的吗?你师父也在外面,难道你就不想念你师父吗?不想去找他吗?他好歹是你师父呀。” “我去找他他就能跟我回来吗?”少女反问。 “不一定就把他找回来,你好歹去看看他老人家呀,毕竟是你师父嘛。”周三省说。 少女笑了笑,“我师父他才不是什么老人家呢,他年轻得很,也就比你大个七八岁的样子罢了。” 周三省啊了声,“那你师父才二十七八岁吗?” 说着说着话题不知不觉就跑偏了。 少女点点头,掰着手指算了算,“大概是吧。”她又小声嘀咕了起来,说话时手不自觉摸上了颈上她师父在她七岁生日那天所送给她的一条淡紫色水晶项链,她一直都戴着,“我被他救下带来这山谷的那一年,他还是个十六七八岁的少年郎。” 那时他的出现就仿佛天降仙人一般将她从苦难之中解救。 从此给她安逸清幽的生活,那一年她六岁。 又过两年,师父便出了这山谷,说是云游四海去了。 整整十年未归。 幼时那段不好的记忆,让她对外面的世界尤其恐惧,所以这十年来她竟也从没出去寻过她的师父。 她想过,但是对外面的世界有阴影。 她的师父临走前给她留下了许多医书和武功秘籍,她在山谷没事时便就会学习,权当打发时间了。 因为她害怕,害怕从前的弱小无助被人欺负,所以她很用功很刻苦,唯有此,才能变强,不被别人欺负。 周三省听她无意中说起从前的事,不由得对她的身世感到好奇,他想问,然而少女三言两语就把他给打发让他闭嘴了。 “食不言寝不语!你再问这问哪,这饭你就别吃了!”说着,伸手把桌上的饭菜都给笼了过来。 周三省笑眯眯地讨好,“好好好,我不问了,我好好吃饭。” 少女夹了一筷菜往他嘴里塞,正堵住了他的嘴,周三省腮帮被撑得鼓鼓的,有点可爱。 吃完了这筷菜,他笑嘻嘻地夸赞,“小梦蝶你今天做的饭菜真好吃!” 少女横了他一眼,“我哪天做的饭不好吃啊?!” 周三省嘿嘿笑,“你哪天做的饭都好吃!”边说又边给少女碗里夹了一筷菜。 饭菜是真好吃,但周三省这顿饭吃得是心不在焉的。 一个时辰前,他要从山上下来回落霞谷之际,特地吩咐了前来寻他的一众人等暂时不要跟着他,就让他们先在山上找一片空地,在此安营扎寨等他之后的命令,他说他暂时先不忙回洛水京都去。 但是他先让周四书给周王府捎了信去,让他的父王母妃不要担心,他一切安好。 周四书是随身带了周王府的信鸽来的,就是为了能够方便在找到周三省的第一时间可以飞鸽传书给王府报信。 周四书不解又好奇他家公子为什么不打算立刻就回去呢?这深山老林里的有什么好?他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周三省朝他哼哼笑,拍了拍他圆润可爱的小脸蛋,“怎么,还管上你公子我的事了?” 周四书脸上挤出笑来,“我哪敢,我就是关心关心公子你!” 周三省背上背篓吊儿郎当地大步离去,朝身后挥挥手,“你们呢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山上,没有我的命令不要下山,不要乱走!”省得这么一大队人惊了他的小仙女。 这一夜,月色皎洁,月华如水,星空美轮美奂得很,但偏偏周三省一夜辗转反侧难眠。 说来在这落霞谷里住了也有半个月了,突然要走他还真有点舍不得,要不是王府的人来寻又找到了他无形之中给了他个提醒,他得要回去了,不然他还真不想走呢。 他上有王府父母在世,下还有那么多酒楼饭庄赌坊的生意要管要做,这些都不是他一时说放下就能够放下什么都不管的啊!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舍不得这里,舍不得在山崖下面救了他的少女,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少女在他心中愈发占了一席之地。 从第一眼被她清美脱俗,浑然似仙的外貌所吸引,再后来她与众不同毫不扭捏作态的直爽性子真是让他喜欢得紧,但有些时候也又会表现出小女儿家害羞的一面,让他觉得着实可爱,还有那次他目瞪口呆地见识到了她的身手,是打心眼里惊叹和佩服。 那么快,连他都不一定能比得上,也许她身上还有许多许多他没发现的“美”。 他想去发现,想再去深入地了解她。 可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承认是自己太过贪心,美人和“江山”他都想要。 他沉了沉素来迷离醉人的一双桃花眸,黑夜中他悄然握紧了拳头,翻了个身,他想要的他都要抓在手中。 天蒙蒙亮时,他就起床了,去厨房煮了茶,然后去到少女住的那间门房外等候,当红日一点一点跃出云层,清晨的山谷中传来一两声鸟鸣,云雾将散未散之时,少女推门而出,一眼映入张轻柔浅笑间令还未甚清醒的她差点就迷醉的容颜。 少女捂嘴打了个哈欠,奇怪地道:“咦周三省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早啊?” 她站在门槛上凑近看了看,指着他眼下的一片黑,“你不会是一夜没睡吧?这么重的黑眼圈!” 她哈哈笑起来,清脆得如银铃般的笑声是那样好听。 周三省诚然点点头,“是啊,我一夜没睡。” 少女从他身旁走过去,随口问了句,“你想什么呢?一夜没睡。” “你。”周三省脱口而出,眼含笑意。 少女顿住了脚步,猛得转了半侧身回头看他,“你又想打我什么主意呢?”她警惕地问道。 周三省向她走过去,“我在想,要是哪天我走了,离开这山谷了,你会不会想我啊?”他朗声问,深深望着少女的眼神里含着三分笑意,揣着七分期待。 然而少女却摇摇头,干脆又直接地道:“不会,我想你干嘛?”她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 周三省眸中的笑意未减,只是所有期待落空,那笑更添了几分落寞苦涩,他屈指轻轻在少女额头上一弹,“你个小没良心的。” 少女哼了声,“那你呢,你会想我吗?” 第9章 .九 周三省执起少女的手放到他心口,“来,你摸摸,自己感受一下。”他言笑晏晏。 少女在他心口胡乱抓了抓,摇头,“什么都没感觉出来。”除了跳得快了些。 周三省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幽怨,“它现在就在想着你啊,你感觉不出来吗?” “胡说八道!”少女挣脱了他的手,又抬腿踢了他一脚,“一大清早就在这没个正形,还不赶快劈你的柴挑你的水去!” “哦”那尾音拖得老长,周三省一手拎起斧头来准备去劈柴了,可是发现木柴快要用没了,于是又道:“柴快要没了,我再去山上捡些吧,正好再捡些干树枝干树叶来留引火。” 少女说了声好,挥挥手就让他去了。 而在他走后不久,少女便也消失在了落霞谷里。 周三省想得可不仅仅只是去山上捡柴火那么简单。 那山上还驻扎着那么多来找他的人呢,总不能一直让他们在那山上面住着,也又不能立时就让他们回去了,想想他的小仙女那天的身手那么厉害,说不定到时候还得用上他们呢。 他到了山上,周四书正朝山下面张望着,看他家公子会不会来,没让他白张望着,过了一会儿,他就看到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但依旧掩不住其身翩翩风华,俊美不凡之姿的他家大公子上山来了。 周四书忙迎上去,公子公子地唤着。 周三省问他,“可有收到王府的来信?” 那飞鸽是周王府专门找人训练过的,一日能飞百里,雾灵山离洛水京都也不过百里的路程,是以那飞鸽飞到周王府,周王府收到信后又立马连夜重新放飞了一只信鸽来回信。 “信上怎么说?”周三省又问。 周四书一脸神情不大好地回:“回公子信上说王妃娘娘因为太过思念你担心你的安危于前几天病倒了,虽然之前捎回的信上报了平安,但王妃娘娘说还是要亲眼见到你才能真正地放下心。所以王爷催你赶紧回去呢!不要让王妃娘娘再担心了。” 周三省几不可见地轻蹙了下眉头,不由为他母妃感到担心,他知道他母妃的身子向来柔弱,又一向十分疼爱他,不自觉手心微微捏紧,看来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他抬了抬眼皮,微眯的双眸看向山下的落霞谷,素来柔和的眉宇间显现出一分强硬,他犹豫了片刻,最终在心里暗中做了一个决定。 “传令下去,今日傍晚时分所有人下山去山下的落霞谷。”他又凑近了周四书的耳边悄声嘱咐了他一些话,又给他指了下山去落霞谷的路,然后便又自个去山林中拾掇柴火了,众人跟上去要帮他,可都被他挥手赶走了。 山林中不时有鸟雁飞过,它们扑棱着翅膀,发出清脆的鸟鸣声,似是在唱着什么山歌,一阵阵,悦耳动听……一棵参天大树树梢头上落着一个与众不同的“羽燕”,她身轻如燕,轻功了得,只是以足尖轻点一片树叶便稳住了身形落在那树上不动,仗着枝繁叶茂的大树给她作最天然的屏障遮掩了她纤瘦缥缈如烟的身形,让别人根本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她似飞仙一般立在那里,不解地看向下面非要亲自动手拾掇树枝木柴的周三省,明明他身后有那么多人可以帮他一起的,可是他竟然把他们都赶走了。 真是奇怪,他怎么变得这么勤快了呢?有人帮干活,他还不要!不过她实在懒得去多想,看了一会她就如同那些鸟儿一样飞走了。 来无影去无踪,好似一阵风,一缕烟般。 周三省捡累了就停下来歇了一下,抬眸不经意一瞥,似乎看到了山林间有一抹紫影掠过,他揉了揉眼再看,发现又什么都没了,他晃晃脑袋,以为自己早上没吃饭饿得头晕眼花出现什么错觉了! 辰时最后一刻,他往山下走去。 到了山下,他远远地就看见了一身紫衣的少女坐在刻着“落霞谷”三个大字的石碑前晃着两个脚丫似乎在等他回来似的。 他身后背了好几捆从山林中捡来的树枝木柴,少女看见他,一骨碌从石碑上跳下去欢快地朝他跑了过去。 周三省望着她笑出声来,那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明朗温暖,又吊儿郎当的有些欠揍。 “怎么,怕我跑了?在这等我。” 少女笑吟吟的,没有立刻说些什么,只见她微微仰起了脑袋状似望着天空一手又摸着下巴道:“我在想,要是你真的要走,我还有些舍不得呢。” 原因很简单。 她笑着直白地又说:“你看你留在这还能帮我劈柴挑水干什么的,上山捡柴火那些什么脏活累活的有你在都省得我去干了!”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她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尤其是冬天快要到了,天气冷,劈柴挑水什么的多冻手啊,有他给她弄好,她净烤着火暖洋洋的多好。 周三省略显失望地嗷了声,“你舍不得我就因为这些啊?” 少女嗯了声,“那不然嘞!” “其实吧……”周三省神秘兮兮地笑起来,忽然凑到少女耳边笑吟吟说了句,“作为一个男人我能做的还远不止这些哦。” 少女眨了眨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眸,好奇地问:“那你还能干什么?” 他附在她的耳边,一双桃花眸笑得弯弯如月牙儿般漂亮好看,轻轻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来,那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少女柔软的耳畔,吹得少女感觉耳后痒痒的。 他说了一个字,又嗓音低柔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话,少女登时一个脸红耳热,气急败坏地将周三省给推开了又踹了他一脚。 “你个流氓不要脸!”她忍不住大骂了出来。 周三省见她那副气急败坏又面红耳热的模样,可劲捂着嘴憋笑,缓了口气才又认真地道:“你要是舍不得我就跟我一起走吧,怎么样?庄梦蝶你跟我走,我以后定一心一意好好待你。” 少女转身,“哼,你想得美,我才不要呢!” 她踏步离开,看来他是真的要走了吧?不知道为何鼻子忽然一酸,她抬手揉揉,随即便回眸一笑,“捡了那么多柴够我用一段时间的了。” 周三省笑笑什么也没有说,只默默跟上她的脚步。 …… 申时最后一刻,周四书带领着山上的一众人开始往山下去。 巳时一刻,空旷的落霞谷前来了一群人,他们轻声慢步,生怕惊动什么人似的,到了那块石碑前他们就停下了脚步,没有再近一步。 只有周四书在那大声朝里面呼喊着,“公子,公子!” 周三省正在屋里给少女烧锅,她在煮饭炒菜。 少女早就听见了那声音,但周三省仍埋头往锅里添着柴,似乎没听见似的。 “喂,外面那人是在叫你吧?”少女瞅瞅周三省,伸手戳了戳他低垂的脑袋。 早上他们在山上的谈话她都隐隐约约听见了,他娘亲似乎生了病,作为一个儿子他得要回去,不回去看他生病的娘亲,那岂不是不孝? 周三省抬起头来看她,烧个锅烧得灰头土脸的,瞧他那熊样!少女不禁扑哧一笑,在他开口前就抢先道:“你叫他们进来吧,我今天煮的饭多,菜做的也多,你叫他们来我们一块吃,吃完你就跟他们走吧,晚上就不留你们了,这也没那么多地方给你们住。” 周三省诧异地望着少女,“你都知道了?” 少女点点头,盈盈笑道:“嗯。” “叫他们进来吃饭吧。”她又道,然自己却拿了自己的那一份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面对一个人她还可以若无其事的与人相处,可若当面对一群人时她可能会有些不适应。 看她走,周三省忙叫住她,“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少女回头看他一眼,只道:“我不太喜欢人很多。” 周三省说好,“那他们吃他们的,我去你屋里和你一起。” 少女没吱声,径自回屋去了,周三省便权当她同意了。 今夜的月亮似乎很应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分别时连月亮都缺了一半。 那夜空中弯弯的一轮月,月下坠着的星子像极了美人眼眸下的泪珠,一颗颗,晶亮晶亮。 散发着冷月清辉般的光芒。 夜风拂过落霞谷,卷起地上层层的落叶飘零飞舞在空中,打着旋地转。 少女站在那一轮如水的月光下,纤瘦窈窕的身形柔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风远去似的。 周三省深深地望着她,目光里几许柔情,又几多不舍,他忽而笑了笑,朝站在月光中清冷似月的少女走去,“就要走了,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少女没说话,周三省也不敢轻举妄动,然下一刻,少女就忽然主动向他伸展双臂抱了过去,她点点,笑得轻柔,“好啊!不就是抱一抱嘛” 她觉得没什么,就权当是告别吧,于是她抱过他,周三省顺势一把将她抱紧,下巴垫在她肩头,一手揽过了她的腰,另一手却悄然抬起往她颈后重重一敲。 “对不起。”他闭上了眼睛缓缓地道。 少女完全没有防备,只当那就是临别前的一抱,到底是她太单纯,又或是她把周三省想得太单纯没那么坏……她晕倒在了他怀中。 周三省弯腰打横将少女抱起在夜色深沉中渐渐远离了这片山谷。 他要带她走。 第10章 .十 庄梦蝶醒来的时候发现周三省他竟然还在? 她诧异地看向他,奇怪又疑惑地问:“你没走?” 周三省他不说话,只是低眸注视着她,眼神里似乎有歉疚之意。 失神了片刻后他才轻声开口道:“你醒了。”唇角边带着浅浅的笑,如清风朗月一般令人觉得舒适迷醉。 少女隐隐觉得颈后木木的疼,她直觉哪里好像有些不对,环顾了一圈四周,确是她的房间没错。 周三省连夜带她回了洛水京都,又再回来之后一刻也没停歇地给她布置了和在落霞谷与她所住无一区别的房间,乍一看没有任何不同。 可是他的神色似乎不太对。 少女瞧着他,又细细打量着四周,才猛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落霞谷!”她惊声道,又一手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跌跌撞撞下了床往门外奔去。 外面是一片红枫林,一片盛开得如火如荼的红枫林。 红枫似火,在暮秋草木枯黄凋零的时节里,它红得独树一帜。 而在落霞谷中她所住的房间外,只有一棵桂花树,再往一旁还分别有一棵桃花和梨花树,哪里来得一片红枫林? 这里是周王府的“枫林晚。”是周三省在王府里除了轩庭院外另一处居所,地处较为偏僻但贵在幽静,只是他平时事务繁忙一般住在轩庭院,这里他很少来住,但一来住,他又会把自己关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不出门,并且也禁止王府其他人踏足这里。 周三省连忙追上少女,将她拉回,“对不起梦蝶我……” 他想向她解释但还未说完,少女就怒气冲冲打断了他的话,她颈后隐隐的痛意又再次传来,这让她隐约想起了些什么来。 她指着他,“好你个周三省,你竟然把我打晕带出了山谷!” 周三省没有否认,只是道歉,“对不上起,我……” “你什么你!”少女推开他,挣扎着要出去,“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去!” 她往外跑去,枫林很大,似乎幽深得不见底,她脚步很快,只希望赶紧回去,回她的落霞谷去,哪不知在枫林中跑了没多会,一不小心迎面撞上一个人。 一个身穿墨蓝锦袍的少年,少女不得不顿住了脚步,抬头一看,眼前那张脸的轮廓竟然与周三省有几分相似,只是比不得他的精致俊美,不过倒也是个俊秀的少年。 只是眉目间笼有阴郁之色,不如周三省那般疏朗,面容上多了几分戾气。 少年被人撞到,本欲发作,眸色已显了几分阴沉,但低眸一瞥,旋即愣了愣,发现撞到他的人竟生得是那般不似人间所有的绝色,清冷似仙,美得超凡脱俗,一眼便令他惊艳痴愣住了。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如常,眉间的那层阴戾之气也被他微微一笑所遮掩去了,端得是一派温声和煦地道:“想来你就是在山谷下救了我大哥的那位姑娘吧?” 他作势要扶起撞到他身上的那名少女,可却被少女身后跟来的周三省抢先了一步,庄梦蝶又被周三省拉到了怀里。 庄梦蝶却是看向那少年,脱口问:“你是谁,怎么和周三省长得那么像?” 少年回道:“我是他弟弟,我叫周墨,不知姑娘芳名?”他又问。 庄梦蝶压根没回他,只又问:“这里是哪?”她要问清楚,才能知道回落霞谷的路,可是她没有问周三省,就是那个家伙把她打晕带来的,问他怕是也不会轻易就告诉她。 少年想也没想就回道:“这里是周王府。” “王府?”庄梦蝶一听到这两个字,脸色忽然冷了几分,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与王府有关的不好记忆,这让她怔了一瞬,那日她在山林也听见了什么王爷王妃,只不过没多放在心上,因为她还在落霞谷没什么可怕的,可现在眼前的那个少年告诉她,她现在在的这个地方就是王府。 这让她心中莫名感到有一丝恐惧害怕。 感受到怀中少女脸色的变化和身体有一丝微微的颤抖,在听到少年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后,她似乎看起来有点紧张,周三省便脸色不太好地看向那蓝袍少年,“谁叫你乱闯我枫林晚的?” 少年在周三省面前素来端得是一派恭敬温顺的模样,他低声回道:“大哥,是父王特地让我来叫你和救你的这位姑娘去厅堂用午膳,父王说要好好感谢她对大哥你的救命之恩。”说着,少年的目光有意无意就往庄梦蝶那瞥去。 被周三省看见了,他甚觉不快!便仗着高大的身形将少女挡住,一手遮护在他怀中,封锁了所有可能投到少女身上的目光。 少女在他怀里挣扎着,“你放开我,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她大声地反抗。 周三省却紧紧抓着她不放,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哄了句:“你乖”不想让第三个人插足他们之间,于是还没哄完便又转头冲还站在那没走的少年挥了挥手道:“周墨你先去吧,我待会就带着她去。” 周墨道了声好,便也就转身走了,心中不禁冷笑了一声,呵,他周三省的命可真是硬呀!还又总是那么幸运,掉下山谷不仅没死还得了一人相救,救他的人还是那么美貌的一个少女。 只是那少女看起来似乎并不是情愿跟他来王府的。 那真是有好戏看了。 见周墨走出了枫林晚,周三省才稍稍松开了些少女,然后就迎来少女的一记耳光问候。 下手有点狠!然后他也没躲。 周三省被打得一时有点懵,脸上火辣辣的,脑袋也是一嗡,俊脸上五个手指印红得清晰可见。 少女打过不禁甩了甩手,他疼她也疼。 庄梦蝶怔怔地看着他,“你怎么不躲?” 周三省适才反应过来,他摸着被打的那半张脸朗声一笑,哈了一声,“打得好打得好!” “你不打我我还觉得难受来着,这一打我,我好像不那么难受了。”他笑出来,握起少女的手,又说:“来,你再打我一巴掌吧!” 少女忍不住骂他,“你是不是有病啊周三省?” 周三省笑笑不说话权当默认了。 看着他笑,就会笑!就知道笑,笑得一脸人畜无害迷惑人的模样,少女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又发怒了起来,“周三省你就是个大骗子,你又骗我你又骗我!” 周三省有些糊涂,“我怎么就又骗你了?”他这次是把她打晕了从山谷带回来,是没跟她说,但这算是欺骗吗?他觉得不算,这说难听点,他这算是强抢民女! 第一次干,虽然知道不对,该打该骂该死,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刺激怎么回事?而且他不想放她走,他自私地想把她永远留在他身边。 但听少女怒道:“你不是跟我说你是做生意的吗?不是个生意人吗?怎么家住王府,是王府里的公子呢?” 周三省着急地解释道:“是啊我就是做生意的没错啊!虽然我确是王府里的公子,但那也只是一个身份而已,我开酒楼开赌坊,还有衣铺药房,我做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难道不算是个生意人吗?”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骗了我,我不喜欢什么王府,我要离开我要离开这里。”她挣脱了周三省的束缚,作势又要逃离。 周三省反应迅速地将她抓了回来,她再挣脱,一来二去之间,两人就在红枫林里打了起来。 你一拳,我一掌,树上的红枫叶被他俩打落了一地,仿佛下了一场红色的雨。 漫天瓢泼的那种! 庄梦蝶以前都没发现周三省他的武功这么厉害来着,看来他之前或许刻意有在隐藏。 真是藏得够深的啊! 他一边和她打着,又一边还能有余力跟她说话向她道歉,尚能保持气息平稳,“梦蝶是我不好,是我不该骗你,你怎么样说都对,反正就是我错了,我错了!你就别再跟我打了,饶了我吧,我父王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去吃饭,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你看这都晌午了,你也一定饿了吧?王府的周厨子做饭特别好吃的……” 话声戛然而止,少女冷不丁甩袖一扬,竟毫不留情向周三省射了三根银针而去,银针擦唇而过,亏得周三省反应迅速,飞快地一歪脑袋侧闪躲过,要不然铁定被那银针封了嘴巴。 不过他那唇角也还是被银针凌厉的气劲所划过而绽开了一两滴血花滴落而下。 层层枫叶之上更是红得悍然浓艳了。 感受到一丝腥甜,他吓得不轻,愣是立刻就住了嘴,安静如鸡。 少女见他那似是丢了魂的模样,冷声一哼,“放我走!谁要跟你去吃什么饭啊!”她一脚蹬在身后的一棵红枫树上,横身向前,身形定在半空之中,瘦弱的肩头和柔软飘逸的长发上落了不少枫叶,火红的颜色趁得她周身像是染上了一层火,为她清冷的容颜添了一分火辣的姿态。 周三省擦掉嘴角上的血迹,眸光一暗,长睫黯然垂下,分外神伤地道:“庄梦蝶你好狠的心呐!” 第11章 .十一 庄梦蝶直直地瞪着周三省,眸色如染上霜花,她并不作声。 忽然她又翻转水袖,一扬而出,脚后一蹬脱离了那红枫树,顿时一树红叶被震得纷纷飘落而下,她周身携带一股冷冽又凌厉的气势甩针再次向周三省飞空袭来。 左右两袖六根银针齐射而出,银针穿过半空中飘落的片片红枫叶向周三省逼去。 周三省见此他身形忙极速一转,一时化作无数虚影出来,向四面八方分散而去,他真身又翻手出掌,掌法运力随少女于半空中以力操控银针射击的方向而变化不一,似隔空取物,又探囊摸底,与少女在半空中几招周旋过后,最后他竟以两指夹住了其中三根向他射来的银针,另三根被他另一掌击飞打落穿透进一棵无辜的红枫树上去了。 他刚猛的力量与少女轻巧灵活之力相碰撞在一起使得那棵被银针穿透的无辜的红枫树霎时间被“肢解”暴裂成一地碎枝木灰。 红叶落了满地,仿佛流了一地的血。 少女见又没将他打趴下,没能出了她在落霞谷被他打晕带回来的那口气,便又向上飞高差不多半树之距,而后轻飘飘地足尖一跃点落在一棵红枫树树梢头上。 她忽一声大叫,惊飞林中之鸟,鸟儿四散吓得飞向了远方,那一刹那,少女一身衣衫在风中飞舞了起来,及腰的长发亦是如此,飘落在漫天的红枫叶中,红叶、黑发,阳光刺眼。她清亮的眼眸里映着的也是空中飘舞的红枫叶,满目血红,那姿态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发了疯的女魔头。 她是一个容易被激起斗志不服输的人,周三省一而再再而三躲过了她银针的袭击,她便不肯善罢甘休了,也正好想借此试试他真正的实力! 周三省在底下看着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被她那副样子给惊着了。 她身上哪来的那么多要人命扎人生疼的针啊?!他哀嚎了一声出来,他觉得他可能要抱头鼠窜了! 只见少女周身骤然间下落起了万千针丝密雨来…… 长袖轻衫一挥间,针落如雨冷风来,漫天枫叶红似血,血染针落一息间。 周三省瞧着她那身上的气势,心道这要再打下去怕是要完!要两败俱伤喽,是以在针雨落地之前他连忙双膝往地上一跪,自己先败下阵来,抱起了头护着然后冲那立在树梢头上的小仙女大声又语速超快地求饶道:“别,别!咱别打了!我怕了你还不成,你不是要走吗?好!我放你走,我放你走就是了!” 少女哼了一声,“你早该如此了!”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说着一勾手收袖,那些落下的密集针雨又顷刻间被她所收回,周三省没看清她是如何一瞬间把那么多的针给收回去的,又给收哪去了的? 他算是彻底服了!服了从树梢头轻飘飘又飞下来的火辣小仙女。 庄梦蝶身姿轻盈地落地,然后朝周三省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便头也不回地往红枫林外走去。 林间小道幽长,庄梦蝶快步往前走着,周三省在后面跟着,察觉到他的脚步声,庄梦蝶又警惕地回了头,没好气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周三省笑笑,“我也要出去啊,出去吃饭啊!”又作盛情邀请,“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吃完饭再走吧?” “免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又给饭里放什么迷魂药呀!”言辞之间满满讥讽。 周三省不要脸地笑着,“我哪能呀!我是那么卑鄙无耻的人吗?” 少女白了他一眼,“你还不是嘛?” 周三省嘿嘿笑摸了摸鼻子不说话。 两人在林间继续往前走,周三省跟在庄梦蝶身后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脚步然后在心中默默数着“一、二、三,四……” 数到第七下,周三省忽然停在原地不动了,然后身形往旁边一侧,只见他身旁有棵和林中其他树都不太一样的一棵红枫树,若不仔细去看,根本发现不了那棵树与众不同在何处,周三省停在那棵树前往那树上某个地方一按,“七”字于心中一落,急匆匆走在前面的少女忽然感到脚下一滑,身形不稳摇摇欲倒,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突然从天而降一张密网落下,她猝不及防地被网给网住了,然后迅速地被吊在了树上,晃荡在半空中。 与此同时,红枫林里的枫树似乎在游移变化,眨眼间那条幽长的林间小径消失不见了,入目只有成片的红枫林。 少女被网吊在半空中气急败坏地看着那树下正因为“奸计”得逞而忍不住在那捂嘴偷笑的周三省。 “周三省,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她忍不住骂了出来。 周三省没事人一样地耸耸肩,一脸欠揍地笑,“你呀就是太单纯了,你想想我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地放你走呢?” 是她疏忽是她大意了!少女在心中不禁大骂了一句自己:“怎的这般没用,光着急想离开出去,没想着防备一二,也粗心大意地竟没注意到这林中还有机关,以致又被他给耍了!” “啊……”她几欲发狂发怒,在网中使劲挣扎着,结果她越挣那网竟然越紧。 周三省连忙飞身上前去,点了她身上的两处穴道,让她再反抗动弹不得,才赶紧替她松了那网,说道:“这网材质工艺特殊你越挣它会捆你捆得越紧的!” 网被他收回,网中的少女被他轻而易举地揽腰抱起,庄梦蝶愤愤地瞪着他,有种想把他给碎尸万段的冲动,然而她此刻在他怀里动弹不得,真是气得让她浑身都在抖。 “知道你不喜人多所以把你带来枫林晚住着,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去前厅吃饭,那就不去,我现在就送你回枫林晚去。”周三省神色自若,语调轻柔地说着,抱着少女往回走去。 回到枫林晚他把她给放到床上,温声道:“刚刚打架一定打累了吧?现在你就在这好好休息一会,你想吃什么?我去拿回来给你吃。”他又笑着问。 庄梦蝶咬牙切齿,“我想把你给吃了!”撕碎了给吃了! 周三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他弯曲食指在少女鼻尖轻轻一刮,忽而凑近了她侧身附在她耳边笑意幽幽地道:“你想吃我啊?现在恐怕不行,父王他们都还在等着我呢,不过我迟早都是你的,到时候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帮你把吃的拿回来就把穴道给你解开。” 他替她将她耳边的碎发撩到了耳后理顺,又……在她柔软的耳畔留下轻轻的一吻方才起身离开。 看他走掉,还又亲了她,庄梦蝶简直怒火攻心,“周三省我跟你没完!” 周三省心里咯噔一下,出屋将房门带上,在屋外沉声唤了句,“周五经!” 声音将落未落之际,便见一个身穿黑衣怀抱冷剑的少年就出现在了周三省面前。 少年在王府里只听周三省的召唤才会出来,没喊他他就绝对不会出来。 “公子有何吩咐?”黑衣少年一板一眼地问。 周三省说:“务必给我看好屋里的人,千万不能叫她跑了!” 周五经点点头,余光瞥了一眼枫林晚里刚刚和公子大战过一场的人,郑重地嗯了声。 就刚才,少年在暗处围观,他觉得她看起来挺厉害的。 所以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他镇守在枫林晚的门口,怀中抱着剑两腿跨开了一点站得板板正正的。 第12章 .十二 周三省去了前厅,到的时候他一大家子就剩他一个人没到了,也就是所有人都在等他,不过最后一道菜也才刚刚端上来。 只是周羽妃和周墨心中等得早就有些不满了,王爷都到了,他还没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周王府他最大呢!然而见他来时还是忙摆上了一副笑脸相迎,“孟儿你可算是来了呀!”周羽妃先起身向周三省招了招手。 周墨后又起身恭敬地道了句,“大哥你来了。” 周三省冲那母女俩笑笑,嗯了声算是回应。 周王爷觑了他一眼,“怎么才来?让所有人都在等你,你倒是面子大呀!”看了看他身后,又问:“怎么你没带那救了你的姑娘来?” 周三省乖巧地冲周王爷嘿嘿笑,解释道:“梦蝶她孤身一人久居幽谷,是以不喜人多有点怕生,所以我就没带她来,准备拿点吃的回去和她一起就在枫林晚吃了。”说着,暗搓搓地就开始伸手往桌上拿东西了。 周王爷不禁骂了一句,“你多大的人了,还这副没大没小的样子成何体统!”虽然他嘴上骂着,但还是默允他那么做了,还说:“多挑些人家姑娘喜欢吃的去!” 周三省笑眯眯地嗯了声,拿得毫不含糊。 周羽妃忍不住撇了撇嘴,在心里哼了声,这王爷总是对周孟他偏心得很,要是她的墨儿这么做了,还指不定怎么批评他呢! 周三省一边给庄梦蝶拿吃的,一边又不忘给他母妃夹吃的,“娘,你也多吃点。” 周王妃欣慰地笑笑,自从周三省回来之后她身上的病就好多了,如今已能够下床吃饭了,她望着周三省,细细打量着这些他不在王府的日子在外过得怎么样,瘦了没黑了没,却细心地发现了周三省嘴角上那一丝被庄梦蝶银针划出来的淡淡血痕。 伤口很细很浅,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但周王妃发现了,顿时就觉得心疼得慌,忙问:“孟儿,你嘴角上是怎么了?怎么有一道血痕。” 周三省摸摸那处,随口笑道:“娘亲不必担心,这只是我和梦蝶的闺房之乐罢了。”说这话时,他故意瞥了一眼他二弟周墨,眼神笑眯眯的像是无声地在宣布着什么。 周王爷在一旁听他说了那话立时咳了几声出来,威严地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的!” 周王妃却是笑出来,又嘱咐,“人家姑娘救了你,你可千万不要欺负人家。” 周三省点点头,“娘亲你就放心吧,我哪敢欺负她啊,向来都是她欺负她。” 说完,他起身,眼看饭菜也装得差不多了,他一口也没吃呢,就朝周王爷周王妃和周羽妃周墨他们弯腰作了个揖,朗声道:“父王母妃二娘二弟你们慢用,梦蝶怕是在枫林晚等饿了,我就先去了。” 周王妃挥挥手道:“去吧去吧。” 周三省提着食盒欢快地往枫林晚走去,到了枫林晚门口见周五经在那板正地站着,尽职尽责地守着,他很满意,于是就从食盒里拿了几样点心给周五经,挥手道:“行了你可以退下了去吃东西吧。” 少年得了吃食开心得不得了,点头嗯了声揣着那几碟点心纵身一跃就不知飞向了何处去,视之所及已看不见他的踪影。 周三省推门进屋,屋中的庄梦蝶正在闭目凝神想冲破穴道,只不过那需要时间和精力,一时半会她没冲开,就被周三省的一声叫唤给分了心神。 “我的小梦蝶让你等急了吧,快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他闲庭信步走来,俊美容颜之上带着清柔如水一般的笑意,他没关房门,想着外面的红枫似火,美不胜收,可以一边吃饭一边赏景。 也亏得他长得俊美好看,又挺拔修长如玉竹,是自小生长在王府的贵公子,自有一番翩翩风雅清贵之姿,音色又仿若经年醇香的美酒,喝了一口;听了一声,只觉低柔悠悠,惹上醉意上头。 不然就冲他那略显轻浮又不着调的举止话语,什么“我的小梦蝶……”庄梦蝶能把他的嘴巴不知用针缝上多少回过。 床上的少女斜了他一眼,眸色不善,脸上仍含愠怒。 周三省朝她走近,将她从床上扶起,庄梦蝶看着他,看他的眼神无声地不在说着同一句话,“快给我解开!” 周三省他懂,只是他却视而不见,悠悠然打开了食盒从里面取了一碟“冰花雪莲”来端到她面前晃了晃,兀自又在那自己先尝了一口,然后感叹道:“嗯真是清润爽口!味道妙极了” “你要不要来一口呀?”他亲切地问道,捏了一块作势要往庄梦蝶嘴里送。 哪不知庄梦蝶头一拧,看都不看半眼。 “诶”周三省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这么多好吃的……”他一样样将食盒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有炸鸡葫芦、三鲜瑶柱、金钱吐丝、酥卷佛手、绣球全鱼、琉璃珠玑、樱桃火腿、翠玉豆糕,燕窝四字等各种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佳肴。 看上去琳琅满目,甚是诱人。 周三省啧啧了嘴,“你要是不吃吧,这不仅可惜了这么多好吃的,更重要的是你要是不吃东西,这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啊!”他长长地又叹了口气,自己先吃了起来。 吃一口,嗯一声,夸一下,那尾音拖得还老长,一脸美滋滋样。 起初庄梦蝶是一点都不屑的,可听周三省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她嚯得一下又转过了脸来。 对!不吃饭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啊! “我吃!”她闷闷地道。 周三省一听忙夹了一只刚刚剥好的凤尾桃花虾送到庄梦蝶嘴边,“来,我喂你。”他笑吟吟道。 少女拒绝:“不用,你把我穴道给我解开,我自己来。” 周三省咦了声,“那可不行!你那么厉害,把你穴道给解开了岂不是放狐归山?” “还是我来喂你吧!”他殷勤热情地又把吃的往少女嘴边送,俊美的容颜之上笑意绵绵。 他还说:“以前在落霞谷呢,就我受伤未愈那会不就是你喂我吃饭的嘛,现在就让我来喂你吧,咱们有来有往多好!” 庄梦蝶哼了声,张开嘴巴吞了那尾虾,看着那酥卷佛手不错,又点名要那个,周三省像个仆人小厮一样少女点哪样就麻溜地送上哪样进行投喂,他乐此不彼还沉浸其中。 庄梦蝶吃了个大饱,挺着饱饱的小肚子往床上一躺,又开始撺掇着冲穴道。 然而周三省坐在床边单手撑脸歪着脑袋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一双桃花眸还总是似笑非笑的,把少女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凝神聚力冲穴,只好又睁开了眼来嗔怒而视,“你很闲吗?” 周三省点点头,“对啊,今日下午我是很闲,没事。所以我可以在这陪你半天,要是明天就不行了因为明天有笔大生意要去做。” 庄梦蝶呵了声,“我不需要你陪。” “可我想在这陪你啊。” 他望着她,忽又说:“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我很好奇你身上那么针都被你藏哪里去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少女,目光里尽是探究好奇。 之前在枫林中的那一幕,漫天的针丝密雨,让他很是难忘也特别好奇。 少女勾了勾唇,笑容里有一丝邪气和得意,她道:“当然是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周三省摸着下巴咂摸着,“你是不是跟那带刺的玫瑰一样,全身上下都藏满了那如同花刺一般的针呀?” 少女蔑蔑冷哼,一句话根本没来得及细想就脱口而出,“有本事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语气里只有挑衅。 “哦?”周三省缓缓将屈起的手肘放下,倾身靠近了少女一点,少女清白如雪的脸上细细的绒毛都被他给瞧见了,同时少女清亮的眼眸里也映着他漂亮的面容,悠悠的笑容。 “真的可以一试吗?”他眼尾一挑:“那我可要来了哦” 第13章 .十三 周三省他父王周王爷虽然在当朝身居高位要职,又得皇帝厚爱,但是周三省却不喜欢当官,他感兴趣的是做生意赚钱。 不过他之前离开周王府却是为了替他父王亲自督察去横江城发放赈灾款,他父王毕竟上了年纪不宜长途奔波,又正好周三省他要去横江附近的一个城镇去谈生意便就顺路替他父王去了,然后他二弟周墨便就趁此机会在半路上想把他大哥给解决掉,心心念念着从此以后周王府以后就他一个继承人,所有的荣华富贵就都是他的了。 只是周三省他福大命大,不仅没死,还遇见并带回来个绝世不俗的美人,这可叫周墨心里愈发的不是滋味和妒恨了。 趁着周三省他不在王府出门去巡查他在洛水京都名下各酒楼赌坊等生意的时候,周墨他便就暗搓搓地想着去枫林晚再见一见那美人。 自从那日在枫林晚遇见少女过后,他便对少女每日魂牵梦绕的,觊觎着想得到她,不仅因为她本就生得貌美让她一眼就迷恋上了,是他所从未见过的,更因为她是他大哥的女人。 从那日周三省在饭桌上故意对他一笑无声地在向他警告着什么似的,他就基本可以肯定了,虽然他知道周三省平日里身边有不少女人围着,可周三省却从来都只是与她们玩笑而已,并不深交,也不会将谁真正放在心上。 可明显的,周墨他看得出来,这一次周三省对那个什么他唤作梦蝶的少女是不同的。 他上了心,所以他才会给他无声的警告。 可是他越是在乎,他就越想去染指破坏。 于是他拿了一些自认为女人都会喜欢的东西在周三省出门后就往枫林晚去了。 只可惜才到枫林晚的入口就被把守在那的人给拦下了。 他向他们说明了来意想给住在里面的梦蝶姑娘送一些东西,然而那些人听了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答: “对不起二公子,大公子吩咐了,除了他本人外,枫林晚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周墨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把守的人,硬闯怕是不行,他只好作罢,待另想他法再行进去,是以他向那些人虚假一笑,便也就转身走了,回去的路上,他暗暗地在想,只要把周三省给解决了,那他的枫林晚也迟早都会是他的,更何况住在里面的人。 但是要在王府里要怎么不动声色不被人发现的就能除掉他呢? 上次刺杀不成,那这次是得要换个法子了。 …… 今日出府,为防庄梦蝶逃跑,周三省加强了对枫林晚的把守,可以说是把枫林晚四周围得是一个水泄不通。 昨日周三省听了少女的话,内心里又激动又兴奋地要扑到少女身上一试,看会不会被针扎到,那些针又藏在何处,搞清楚了,他以后也能知道哪能碰?哪不能碰?哪不成想他没被针扎到,而是被少女飞起的一脚给踹下了床去。 那时庄梦蝶她正好不知怎么就冲开了穴道,也可能是周三省他内力不够纯正又或是留了一丝余力没显示他真正的实力,到了点那穴道就自动解开了,然后在他满心欢喜扑过来的时候,就迎来少女玲珑纤足的一记暴击! 都到现在他走在大街上还捂着被少女踹过的胸口呢,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那上面有少女踹过他留下的香香小脚印。 真是痛并快乐着啊!那小脚印跟狐狸爪子似的挠得他心口痒痒的 他小心地捂着揉着,时不时咳上一两声。 这一脚被踹的真是够酸爽的! 一旁的周四书见他捂着胸口一会咳一下一会咳一下,不由得为他家公子感到担心,于是忧心忡忡地问:“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近日来天冷风寒你着凉了呀,要不要咱们去谢大夫的医馆看一看啊?” 周三省一把推开他,“看什么大夫,我好的很!” “可是,可是我看你一直捂着胸口还不时咳嗽啊!” 周三省一脸迷醉且享受地说:“你不懂那是因为有美人的小爪子在我心口上烙了印,挠得我痒痒的忍不住想咳嗽。” “美人的小爪子?”周四书他茫然地眨眨眼睛,表示不懂。 “公子你真的……真的没事吗?”周四书还是不放心地又问了句。 周三省拧眉看他,“怎地,你小子巴不得我有事嗷?” 周四书狂摇头,周三省拨了他一下脑袋,“这就对了!我没事不用担心!”他又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然后大步流星往前走去,想着能够快点巡查完各店铺然后回去陪他的小仙女小梦蝶去! 说不去医馆可他最后还是去了医馆,毕竟那医馆也是属于他名下产业之一。 医馆在洛水京都东街那边,周围的环境清幽雅静,是个行医治病的好去处。 到了医馆门口,周三省探头探脑地先往里面瞧了一眼,发现并无多少病人,于是才两手抄在背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医馆,让周四书在前面大声喊了一句,“大公子来了!例行巡查,请出示账目药材……” 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从后堂掀帘走出来的穿着一身青衣,外表看上去甚是温润儒雅的男子所打断。 “哎呦!是周大公子来了呀,不知周大公子大驾光临,小店有失远迎实在是抱歉!还望周大公子海涵海涵。” 那青衣男子向周三省抱上一拳,满面春风笑容地向周三省走来,然后朝他胸口上掏了一拳。 他本人的性子是真的和他外表看上去没有两样的,对待病人也甚是温和有礼,耐心细致,但是在周三省面前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有时候他就在想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被周三省给带的和他一样了? 只听周三省痛得一时嗷呜叫了起来,他龇牙咧嘴地看着他,“谢文竹,你不想好了,信不信你这个月工钱我给你全扣了!” 谢文竹咦了声,盯着自己的拳头瞅了瞅,“我真没用力呀!”以前不也都是这样吗?也没见他说过什么呀。 就是兄弟好久没见面然后见了面忍不住互掏一拳的那种力度啊! 周四书忍不住在一旁补了句,“谢大夫你是不知道,公子他身上还有美人爪的烙印呢,这一路走来不时咳嗽,你刚刚又掏了他一拳,可想而知……”他欲言又止,为他家公子的身体感到深深的忧心,恰好谢文竹心领神会,只见他点点头,“我知道了。”于是他忙又去替周三省抚了抚被他掏过的地方,动作轻轻柔柔的…… 周三省却是立马将他的手给挥开了,“你乱摸什么呢!”他瞅着他。 谢文竹:“我不是怕你疼吗?” 周三省切了声,瞥他一眼,“你不懂,你们都不懂”那感受只有他知道。 他嘴角上扬,脑海里又闪过了那烙印在他心口香香的一脚,缓缓从嘴角勾出一弧笑。 周四书和谢文竹看得是一个忍不住肩膀一抖,谢文竹又开口问:“不知周大公子来找我何事?” 周三省咳了声道:“我来找你问问你这里有没有一种毒药,一种让人吃了之后不会死但又能让人中毒很深的毒药?” 谢文竹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要这种药干嘛?你要去毒谁?” 周三省啧了一声,“你管那么多干嘛?就问你有没有!” 谢文竹立马摇摇头,“没有。” “嗯?”周三省上前一步,好兄弟似地揽过他的肩然后笑眯眯地那手掌又来到了他脖子上,“真的没有?”眸子里略有威胁之意。 谢文竹一个胆战心惊,松了口,“你,你先告诉我你要那药去干嘛?” 周三省笑笑,“你别担心,我自然不会拿它去害人,你兄弟我是那种阴险毒辣会投毒去害别人的人吗?”他笑呵呵问。 谢文竹当然知道他不会,他摇了摇头,但是他知道周三省这个人给人看起来似乎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样子,但其实他的心思很难猜……只见周三省对谢文竹的摇头表示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又听他道:“我是想自己吃它来着!” “什么?”谢文竹大吃一惊地叫了出来,“你为何如此的想不开?”他摇着周三省的肩膀十分不解又有点为他感到痛心。 “你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周三省?”谢文竹他又探了探他的额头。 周三省嫌弃地推开他,“我没有想不开,就是非常时期得非常手段。” “就说你有没有这种毒/药吧!” 谢文竹正了正神色,“有是有,但是我得需要几天的时间把它给制出来,毕竟这关乎你的性命大意不得。” “那好!”周三省喜滋滋地笑着:“那我就等着你把药给弄出来!”他掸掸谢文竹瘦弱的胸膛,“好了公子我没事了,这就走啦,你赶快的哈把药给我弄出来。” 谢文竹目送着他走了,摇了又摇头,然后真去给周三省弄那毒/药去了。 周三省他辰时末出的府,又在申时末回的府,花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去各店铺巡查了一下,发现他不在的这段时日,一切商铺酒楼也都还算正常运行,就迫不及待地回府去了。 经过他自己开得酒楼的时候,特地去要了酒楼里的招牌菜准备带回去给庄梦蝶尝尝。 只是他刚到王府,迎面就撞上了周墨。 周墨就是特意在那等他回来的,一见到周三省他就忙迎上去,“大哥回来了。” 周三省嗯了声,随口问了句,“二弟有事吗?” 周墨说:“也没什么事,就是近日从父王那得了一些上好的青叶碧云茶,想请大哥去喝杯茶,咱们两兄弟好久都没有聚在一起说说话了。” “我记得大哥小时候……” “好了!”周墨还没说完,周三省就打断了他的话,哥俩好地朝他走过去一把揽上他的肩,笑道:“走,去喝你说的什么青叶茶去!” 周墨道了声,“好。”心中暗暗窃喜。 到了周墨住的地方,周墨唤来婢女沏好茶邀周三省相品,他望着周三省,又瞟了一眼那香气飘浮的茶,眸底隐隐含着一丝期待,希望他赶紧喝下那茶。 然而周三省端起那茶杯放到嘴边没喝,只是看了那茶一会又用鼻子深深地嗅了嗅,倏忽又给它放到了桌子上去。 他还是盯着那茶看,过了片刻,才又将目光投向到周墨身上,只听周墨温声道:“大哥怎么不喝?” 周三省笑笑,“不急,在喝茶之前我有些话想和二弟说说。” 周墨一如既往地恭敬有加,他站起身来作了个揖,垂首听道:“大哥请说。” 周三省挥挥手让他坐下,“你不必跟我那么客气,坐下就行了。” 周墨没坐,周三省也就不管他了,他指尖敲着桌子,沉了沉声说道:“二弟不管怎样你都是我二弟,这周王府里该是你的东西它都会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只要……你好好的,将来它或许也都会是你的,哪怕父王百年之后仙去,周王府也必会有你一席之地。”点到即止,他话一顿,不再说些什么。 周墨听了那一番话后不由抬眸深深地看了周三省一眼,心下禁不住有一丝慌乱,难道是他发现了那茶里有毒吗? 他慌了也只是那么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低声道:“大哥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周三省懒得跟他掰扯,他还着急回枫林晚去呢,不知道那么多人还能不能看住他那个小祖宗呢!于是他只道:“你听不听得懂你自己知道!” 他忽然又端起桌上那杯茶仰头喝了两口,然后起身就走,最后又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愣在原地的周墨一眼,“二弟,多谢你这茶了。” 说完,他就着急地往枫林晚走去。 周墨完全傻愣在原地了,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大哥了,不知道那茶有毒,又为什么会对他说那样一番话?说了那样的话,八成是察觉到了那茶里有毒,可为什么最后他明知道有毒,他还喝了?! 周墨他笑出来,又完全懵掉,脸色可谓是精彩至极。 周三省一刻也不停歇地往枫林晚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枫林晚里一地狼藉,枫树横七竖八倒了好几棵,一地的红枫叶和枫叶下还掩埋着的又或是尸体又或是还残存着一两口气的活着的躯体。 地上被打倒了一波人,又来了一波人,幸亏周三省走的时候,把差不多半个王府的守卫都调来受着枫林晚来了,不然这时候庄梦蝶怕是早就杀光所有人跑了! 还好还好他正好赶上了。 周三省心疼地看着他心爱的枫林晚被糟蹋成了这副样子,虽然心疼但没关系,树没了还可以再种! 人跑了就不一定能再给骗回来了,人要是没了,就回不来了。 他脚步虚虚浮浮地站在一片红叶中,身子晃了晃,用尽全力喝了一声,“别打了都给我住手!” 闻言,那些守卫立马就撤回了周三省身边,不再与林中打红了眼的少女打了,再打下去,怕是要两败俱伤! 庄梦蝶也终于能够歇了一口气,从半空中飞身下来落地,弯腰在地上缓了缓,然后站起身一步溅起身后地上一片红叶地走到周三省身边,冲他扬眉冷冷哼了一声。 “周三省你困不住我的!” 就在那一刹那,周三省感到身上有一股蚀骨戳心的痛意传来,他攥紧了拳头忍下那股痛意,俊美的容颜上一如既往地笑出来,“是啊我困不住的,那,你,你……” 话还没完,他忽然“噗”地一声,捂着心口,揪着衣襟,神色万分痛苦地从口中喷了一口血出来,一口接一口的血喷在了少女的白衣上。 白衣见红,血花绽开。 第14章 .十四 他手中的食盒砰然落地,里面装满了带给少女的各色样式的饭菜和点心,然而此刻洒了一地。 除了酒楼里的招牌菜,还有许多少女平时喜欢吃的,毕竟他也曾在落霞谷与她生活过一段时间,对她的喜好多少有些了解。 那里面装着得是对她满满的心意,可是心碎心落了一地。 随着食盒的落地,他也缓缓无力地倒下。 鲜血自唇角流下溅到地上的枫叶和那些精致的点心上,无比的醒目刺眼。 少女看见那掉落一地的热汤饭菜,发现里面多数都是她喜欢吃的,她的内心深处似乎有所触动,不禁柔软了那么一瞬。 她长睫轻颤了下,愣了愣忙接住他倒下的身形,“周三省,周三省,你怎么了?”她张惶地叫道,手抚上他的唇角,为他擦掉那些血迹。 与此同时,那些止战守在周三省身后的侍卫们也都整齐划一地上前了一步神色尤为紧张地唤了声:“大公子!” 少女见他唇色发紫似乎是中了毒的迹象,她忙又抓过他的手腕来探上他的脉把了把,果然是中毒了! 她晃了晃他的肩膀,“你怎么中毒了,周三省谁给你下的毒?”她气愤地道。 周三省不答,只是全身抽搐地在那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走,你走吧,我,我不用,你管……” 庄梦蝶哼了声,“我是不想管你,可我不会不问一个在我面前中了毒还吐了我一身血的人!” 她看向周三省身后的那群侍卫们,不由喝了一声,“你们还在那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给我抬屋里去啊,我要给他诊治解毒。” 侍卫们先是你看我我看你了一下,毕竟适才他们还和此女打了一架,如今让他们听她的话,他们心中当然是一时有些不愿意干的!但是他们的公子……还好周四书在一旁忍不住了也像庄梦蝶那般喊了一声过后,那些侍卫们才纷纷涌了过来把他们的大公子抬枫林晚里的床上去了。 庄梦蝶又再把上周三省的脉,掰开他的眼睛和嘴巴看了看,沉思了会,便听她道:“快,要想让你们公子活命的话就赶紧去给我找齐七叶一枝花,一叶穿心莲和凤尾草这三味药材!不然的话就算到时候大罗神仙来了,你们的公子也必回天乏术了!” 周四书在一旁听了,忙郑重地点头,飞快地就跑去找庄梦蝶说得那三味药材了。 而在找到那几样药材前,庄梦蝶先用银针封了周三省身上的几大要穴,尤其是心脉处的穴位,她以银针封住,暂时遏制住了毒势的蔓延。 又见他脸上神色痛苦万分,额上沁出了一层密汗来,抓心挠肺的样子难受极了,庄梦蝶便又在他头上的几处穴位扎了几根针,暂缓解了他的痛楚。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少女收了手,关切地询问。 及至此刻,周三省他还不忘自己的戏精本分,虚虚望了少女一眼,喘了口气才道:“你,你怎么还没走,你要是现在不走,以后可就没机会走了。” 少女不屑地瞥他一眼,“我不会见死不救的,等把你身上的毒给解了,我自然会走,至于你说的什么我现在不走以后就没机会走了,呵!简直就是笑话,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你拦不住我的!”她眉梢一挑,气势十足,忽然凑到了周三省的耳边故意大声地刺激他道。 周三省坚强地抬起他那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来,一把将少女的手给紧紧抓住,他此刻虽虚弱但气势不能输,他横眉说道:“你现在不走,那我就会牢牢地抓紧你,让你一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完,他就又忍不住咳了一声出来。 少女随手将他给甩开,好笑道:“你能不能活到明天还不一定呢,还想套住我一辈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周三省枕在枕头上的脑袋缓缓摇了摇,“不,你是天上的小仙女,医术了得,你一定能将我救好的。” 他也就是在拿他的命在赌,赌她的心终归是善良不忍的,赌凭她的医术一定能将他救活的。 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赌/博,但是他还是没有犹豫,他还是那么做了,喝下了那杯明知道有毒的茶。 之所以没一开始就喝下去,是因为他有些话想跟他那个从小就活在阴暗里的二弟说清楚。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的二弟真是够狠的呀! 这毒幸亏他当时没将那杯茶喝完,而是就喝了两口,不然现在怕是早就急毒攻心,一命呜呼了,哪里还有此刻能够有他喜欢的姑娘在床边陪着他,给他扎针诊治解毒。 他现在想想,忽然觉得能被她扎也是幸福的! “那我要是救不了呢,你当如何?”少女忽然又问。 周三省闻言,弱弱地笑了两声出来,他又撺掇着要去够少女的手,不甚清醒的眸里闪过两道邪气乎乎的光,正要开口,又禁不住咳了出来,“咳咳,那我就,那我就死后化成了鬼,我也要,也要缠着你不放!” 他咬牙切齿地说,嘴角勾起一弧邪笑。 “你……”庄梦蝶听完他那话后突然感到身上一凉,背后阴风阵阵的,愣是被那股凉意蹿得没说出话来。 周三省心中在得意的笑。 笑着笑着忽然就眼一闭,又喷了一口血出来,然后脑袋一歪彻底晕过去了。 庄梦蝶看得吓了一跳,明明她都给他封了穴,让毒素不能再蔓延了的,可是怎么还会突然又喷血,甚至晕了过去,她着急地呼喊起来,拍了拍他的脸,“周三省,周三省!” 是不是刚刚有什么话刺激到他了,少女忽然有些懊悔,他都中毒成这样了,她还同他拗气说那些话干什么。 在药材没找到之前,她就只能在他身上施针以暂缓毒势蔓延。 这毒攻势迅猛,又来得急,扎身上某些穴位怕是不管用了,得全身施针才行。 思索着,少女便开始动手将周三省身上的衣服脱掉,露出了结实匀称的胸膛来,少女便看见他的左胸上还有昨日她踹他的那一脚。 她当时是用了力的,以致上面现在脚印还在,那一片地方都是泛红的。 鬼使神差一般的,她抬手轻轻触上那片胸膛,口中喃喃着道:“一定很疼的吧?”她面上的神色不自觉流露出对周三省的一丝心疼来。 只是她没有察觉到。 看到他现在这样,她心里的气,因为他把她打晕从山谷带来这里还把她关起来让那么多人看守她不让她出去的气,忽然间就消下去了那么一点。 她也没有那么气他了,甚至看他那样,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隐隐的难受,但是她还是不会选择留在这里,只要将他救醒帮他解了身上的毒,她还是要离开这里回落霞谷的。 …… 周四书他跑去找药材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跑去谢文竹坐看的医馆去找,然后顺便又把谢文竹也给拉来了。 谢文竹瞧他急慌慌的样,擦了把因为跟他一刻也不停歇地奔跑而跑出来的汗问:“到底是怎么了,府中是谁生病了?” 周四书慌里慌张地答:“是大公子,是大公子他中毒了!” 谢文竹一惊,又懵掉了,他迷茫地眨着眼睛,“我还没有把那毒/药给研制出来呢!他怎么就中毒了?” 第15章 .十五 周四书一时半会也跟他说不清楚,只忙又拉过他一起往王府跑,他急不可耐地道:“谢大夫咱们还是快走吧,去晚了公子就没命了!” 谢文竹还没应声呢,就又被他带得奔跑在风中了。 到了枫林晚他们看见少女正在给周三省施针。 谢文竹感到十分的惊讶!因为那床上躺着的周三省不着寸缕,而床前的那个少女就那样毫不避讳地在给他全身进行施针。 他第一眼看到浑身赤着的周三省还下意识非礼勿视地忙捂上了眼睛来缓了会才又背着药箱上前,双目炯炯地看着少女在那全神贯注地给周三省扎针。 他看她娴熟的手法,又那么的镇定从容,想来应该深谙此道,不由得对她感到敬佩! 毕竟这世道女医甚少,手法又如此了得的女医更少! 关键是此女身上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淡药香味。 莫不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看她稍稍停下了动作,不再施针,他才开了口问道:“姑娘,不知大公子现在如何?” 庄梦蝶闻声回头看了问话的人一眼,没回谢文竹的话,而是向周四书问:“我要你找的那三味药找到了?” 周四书点点头,“嗯,都找到了!” “那赶紧去把它们煎了。”庄梦蝶催道。 周四书看了一眼谢文竹,谢文竹冲他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周四书才又去准备煎药,然而前脚刚踏出枫林晚,后脚就又被庄梦蝶给叫住了,“你等一下,去把煎药的药炉等物什都拿来这里,我要亲自把药煎了。”省得又给了不知道什么人再次向周三省下毒的机会。 他现在昏迷不醒的这个样子,不能再出一点差错了。 周四书连忙说好,便去拿煎药炉和其他的一些东西了。 这枫林晚里有的都是一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东西,珍藏的都是些什么奇珍异宝古玩字画,那些东西可没有。 所以周三省才想着让少女来这里来住,这里和她的气质正相配,而不是去他之前常住的轩庭院。 …… 周三省这次中毒中得足足有十天半月才算是彻底好透。 期间周墨来看了好几次一次比一次失望。 他没想到此女还会医术,而且如此了得,他那毒就是冲着周三省的命来的,可是他竟然还被她给救醒了。 这段时间为了给周三省解毒,庄梦蝶可以说是衣不解带地照顾在他床前了。 这些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尤其是周四书,本来平常这些,若是周三省生个病干嘛的,一般伺候在他身前的都是他,可是这次少女没让他插手半点,庄梦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对别人不放心! 像王府里给人下毒这种卑鄙的手段,她小的时候看多了,也曾深受其害过,所以才对别人那么警惕,不让旁人接近周三省。 是以当周三省醒来的时候,周四书就绘声绘色地向周三省讲述着庄梦蝶在他昏迷的那段时日里是如何如何细致入微地照顾他的! 每天要给他扎三次针,喂三次药,药是她亲自煎的,针是她一点一点往上扎的,谢大夫要帮她,她都不让! “公子你都不知道,庄姑娘为了你可真是尽心尽力!”他都没见过这么好的姑娘。 周四书还喋喋不休意犹未尽地说着,被少女去外头小解回来听见了,只见少女无声的一个眼神瞪过去,吓得周四书立马就捂紧了嘴巴闭嘴了! 周三省在一旁听得心里美滋滋,脸上又笑嘻嘻的,他看了周四书一眼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周四书赶忙就退下了,临走前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屋里就只剩下周三省和庄梦蝶了。 如今他也快要好得差不多了,比起之前根本就睁不开眼来,浑身被毒侵蚀的身体都要变了色的样子好得要太多了,又恢复了昔日里风度翩翩俊美无双的模样。 周三省笑吟吟望着少女,他感受得到,在昏迷不醒的那些日子里,他也是感受得到的,一片恍惚迷蒙中总有个人守在他床前,为他擦汗,为他喂药,给他扎针,才让他渐渐好受了起来。 若不是她,他如今怕是真的要没命了。 他深深地望着庄梦蝶,忍不住抓过她的手来,垂脸贴上,轻轻地蹭着,低语呢喃着道:“这一次你又救了我,我觉得以身相许都不够报答你的了!” 少女冷不丁拍开他的脸,“那你如今又想怎样?” 周三省又执起少女的手道:“我想……给你我的身子还不够,我还要把心也给你。” 少女呵了声,“你的心?你心有什么呀我要它何用?” “有你啊!”周三省脱口就道,又执起她的手放到他心上。 他望着她,眸中全是她,笑意清浅而温柔。 庄梦蝶感受到她手抚着的那里突突地跳,仿佛那会传染似的,她的心跳在那一刻也忽然加快了几分。 她慌忙推开他,又抽回手来,愣愣地望了周三省几秒。 周三省率先打破那一瞬的沉默,坐在床上不自觉又往少女身边挪靠去,戳了戳她的胳膊满怀期待地问:“那天你当时明明能走的为什么没有走,还留下来了救我?” 少女冲他皮笑肉不笑笑笑,“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之所以救你只不过是想多攒些功德,能够多活几年而已。” “救人一命那就多活一年,救人两命那就多活两年!”少女掰着手指头算。 “胡说!”周三省又将她的手给握过来攥在自己手里,然后他摇头,自欺欺人的功夫简直了得! “你明明就是舍不得我,所以才没走还后来像周四书说得那样那么细致入微衣不解带地照顾我!” “你就是舍不得我才没走的!”他又重复地说一副我不听我不听就是我说得那样的表情。 庄梦蝶一脸嫌弃,“什么呀!我之所以那么照顾你,只不过是想让你赶紧好起来,把你身上的毒给解了,也就功德圆满了,我也就可以早点走了。” “谁舍不得你呀?你不要太自恋哦周三省”少女啧啧摇了摇头。 这就好比一把刀子一把刀子往周三省扑通扑通跳的心口上扎,满怀的期待意料之中地落空了。 周三省撇了撇嘴,略丧气地往后一瘫,长长地叹了口气。 缓了一会,他又重新坐起来,眼直勾勾望着少女道:“你说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住在落霞谷多没意思啊?还说什么救人一命就多活一年,就你一个人,你要活成老妖怪啊?一个人孤独终老有意思吗?” 少女不以为然,她想到落霞谷就满是亲切与舒心的笑容。 “怎么就一个人了呢,怎么就算是孤独终老了呢?我不觉得啊,落霞谷里有山有水,有花草树木它们陪伴,我并不觉得孤单,我也喜欢与它们为伴,跟它们在一起我每天都很开心啊,像你这样的人是不懂的!” 周三省他现在是不懂,他哼哼唧唧地一时不该说什么好,虽然他不懂,但是他觉得少女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毕竟在落霞谷住的那段时间,他可以不用去管一切,只与青山绿水花草树木相伴倒也悠然舒适,身心是真轻松,只是对于从小就生长在繁华热闹的洛水京都的他如今不确定要是永远在那里待着,他会不会受不了那样的孤寂。 不过后来他明白了,重要的不是你在哪里,而是与谁在一起。 听他在那哼哼个没完,少女有些受不了了,她起了身来,周三省忙抬头看她问:“你要干嘛?” 庄梦蝶道:“我看你好得也差不多了,我要走了。”说罢,她就要离开。 周三省忙反应迅速地从身后一把抱住她,“不行,我感觉还没好透呢,你现在不能走!” 说着,又故意咳了起来。 庄梦蝶回头看他,“周三省你别跟我装!” 周三省紧紧地抱着少女不放,神色立马不太好的摇摇头,“我没有装!”然而他却咬破腮帮,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你怎么又吐血了?”少女眼睁睁看着那血从他口中喷出来,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一些质疑。 周三省有气无力地道:“我就说,我还没,还没好透嘛” 说完,身子腾地一下往后一仰,又倒床上去了,然后庄梦蝶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连带着将她也给一起拉倒了。 少女一头栽在他身上,他立刻两手死死抱着,两腿紧紧夹着,就是不放! 眯着眼看了她后脑勺一下,然后又再紧闭上了眼睛躺床上不动。 庄梦蝶意识到了不对,吖的这个人又在装呢! 她反应了过来,瞬时屈起手肘往她身下压着的人身上一抵,“周三省你又给我装?你是不是找死!” 好了,这下本来要好了的,又要被打回原形去了! 第16章 .十六 不知不觉庄梦蝶来到周王府也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从第一次想走结果被周三省用网给套回来没走成功,到第二次眼看打退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就要能走了的时候,偏偏周三省又回来了还一口血喷得她一个心软又没能走掉,第三次……说起第三次来庄梦蝶就窝火,那天气得她一整天都没有吃饭! 她还是没能走出枫林晚,逃出周王府。 这事还得从那天她把本来要好的周三省又给打伤了说起。 那日周三省装晕紧紧抱着她不放不让她走,她反手一个屈肘一抵,人在气头上就不容易控制好力道,她那一胳膊肘当场真就把周三省又给打得吐血了! 这次不是咬破腮帮的吐血,是真受了内伤吐的血。 那可不,他身体本来就才刚刚好,毒侵蚀得他身体有些虚弱是不能遭受重击的,可是庄梦蝶一不小心就下手重了。 把周三省弄得又在床上躺了几天,她又没能走成。 然后吧,她接着开始照顾周三省,毕竟人是她给弄出内伤的,她得负责到底,她向来是一个负责任的人。 也就是又在她照顾周三省那几天的功夫里,周三省唤来周四书偷偷地悄悄地给周四书说了一些话,那时候庄梦蝶正好不在,去枫林晚临时支起的锅灶台前给周三省熬药了,再回来时庄梦蝶她就看见枫林晚来了一群园艺土木工匠,其中有一个穿着道袍带头的在那指挥。 她看着他们在那栽树种花,将之前被她和王府一众侍卫们打毁了的枫林进行修葺补种。 她当时没多放在心上,以为就是普通的给园林修葺补种一下,还听周三省跟她说:她不是喜欢青山绿水花草树木嘛?想与它们为伴吗?所以他就特地找来了一群工匠们给她造山引水,再种上些花草树木。 将枫林晚给重新改造一番! 之前有好几棵红枫树被毁,这次周三省不知叫周四书从哪里又弄来了好几棵红枫给补种上。 庄梦蝶对此非常不屑,她说:“这些都不过是人造出来的假山假水罢了,哪里比得上落霞谷的纯天然。” 周三省诚然点头,“你说得确是不错!”他没有反驳,只是笑笑,笑得一脸幽深不见底。 重新改造修葺枫林晚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请来了静林子大师,也就是那个穿着一身黑灰道袍带头指挥工匠们干活布置的那个。 静林子大师精通五行八卦阵法和机关之术。 周三省一面想着将枫林晚给庄梦蝶打造成跟在落霞谷时一模一样,一方面又想着借此把她囚在这里,让她能够永远地在他身边,她从此以后想逃也逃不出去,让她走不出这里。 所以他把静林子大师给请来了。 他伤好那天,庄梦蝶就打算要走,出奇的是,这次她要走了周三省竟然没有拦她,还一脸笑嘻嘻地把她送到了门口说: “一路顺风哦。” 庄梦蝶看了他一眼,没吱声,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果不其然在她踏入了枫林之后没多久,在枫林里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后她又走了回来,看见周三省正懒洋洋双手抱胸一腿微弯靠在另一腿上,以脚尖着地斜靠在门槛上笑眯眯看着她回来了,开口道:“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的。” 说这话时,他嘚瑟地晃着那只脚尖着地的脚。 他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嘚瑟的笑,笑得两只肩膀都在抖。 庄梦蝶冷着脸问他:“你在枫林里动了什么手脚?” 周三省嘿嘿道:“你那么聪明,就算现在不知道以后你也一定会知道的!我告诉你了就没意思了,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参透出来了,不过呢在那之前你可能要暂住枫林晚一段时间了。” 说完他又忍不住开心地哈哈笑起来。 虽然可能困住她的时间有限,毕竟她也会设置机关什么的,要破解应当也难不倒她,但是静林子大师的机关和五行八卦之阵也不是说破就能破的。 而他要做的事就是尽可能在困住她的这段时间里让她改变心意,可以自愿地留在他身边,不想着再回去干什么的。 庄梦蝶一听,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一拳往周三省那双含笑都要翘到天上去的眼睛上一掏,怒道:“周三省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个王八蛋!” 周三省又壮烈地肿了一只眼,不过他依旧笑如当初让庄梦蝶看着真是觉得无比欠揍! “哈哈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认,你说得都对!” 庄梦蝶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她举着拳头挥舞在半空中最后又咬牙切齿地放下了。 揍人并不能解决问题,她转过身去看着面前变化不定的红枫林,开始盘算思考起了什么来。 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想把这变幻莫测的阵法全部给破解走出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 于是接下来在枫林晚的每一天庄梦蝶都是在想着如何把枫林中阵法和机关给破掉。 她每天要去枫林中走上几遍,发现这里的一切竟然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又或有时候她能在枫林外坐上一整天,对着那些枫林沉思着。 周三省来看她的时候,她总是会嫌他烦就把他挥一边去。 …… 时间一晃都要冬至了,洛水京都下了一场雪,原本还有些许红的枫叶一夜之间全被皑皑白雪所覆盖了。 晌午头又下了一场,连着地上也都是白白的一层了,及至酉时一刻雪方停。 那枝头上一簇簇的雪花晶莹剔透,白得纯洁无暇。 见雪停了,庄梦蝶一如既往地又去了枫林中,只不过今日她只是单纯地去看雪,并没有想着去查看探究破什么阵。 这些日子她也看得差不多了,就待一个完美契合的时机了。 想要破此阵法,天时与地利缺一不可。 她来到一棵落满了白雪的枫树下,一身白衣似与雪融为了一色,风一吹,落了她一肩头的雪,更吹起她如墨似瀑的长发在风中悠扬飘舞着。 美人似雪,遗世独绝。 她纤指轻轻别过一截树枝来,鼻尖微微凑近了点,一股独属于雪的冷冽清香扑鼻而来。 不由深呼了口气,一扫这段时间被困在这里的烦闷,当指尖轻轻触到雪花的那一瞬,冰冰凉的感觉让她又不禁展颜一笑。 眉间自带三分冰雪的清透与冷美之姿。 她驻足在那里,长身玉立,赏雪浅笑,便是冰雪如画中最美的一道风景线。 被在外忙完了一天回府后就迫不及待往枫林晚来的周三省看见了,美人在雪树下拈雪浅笑的那一幕一下子就美到他了,让他痴怔在原地露出了一个痴痴的笑来,过了一会他才回过神来加快了脚步向雪树下的少女走去。 他悄无声息地走近又从身后给少女披上了一件火红的披风,轻嗔了句,“天气冷了,你怎么也不知道多穿点!” 那披风是他前些日子去仙衣纺里找人专门给她定制的,领口和袖口上都有一圈细密柔软又厚实的毛毛。 火红色的披风披在她身上趁得她清冷如雪的容颜多了几分清艳之色。 少女回身看他,似笑非笑地说:“周三省,你信不信我很快就能出去了。” 周三省点点头,诚不欺她,“嗯,我信,我知道没有什么是能够永远困住你的,除非是你自己不想走,你的心定住了。” 庄梦蝶轻轻哼笑了声,眸光投向他手中提的食盒,习以为常似地问:“今日你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周三省一手提了提食盒,一手又拉着庄梦蝶往屋里走,而庄梦蝶竟然没有甩开他的手,就那样跟他往屋里去了,仿佛这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少女似乎都已经懒得去抗拒甩开他的手了,他要拉就拉吧。 有时候,当一件事成了习惯,想要再去戒掉就成为了难事,而又当有一天突然习惯了的事没有做,又会觉得心中空落落的,那时候就会很可怕了。 有些东西就是那样冥冥之中,无形地烙印在了你心中的。 周三省拉着她边走边说:“有八宝葫芦鸡、翡翠肉丝、鲜果饼……哦,还有热乎乎的胡辣汤,这冷天喝最好了!” 少女笑了声,忽而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感叹道:“我天天在这光吃也不干活,可是长了不少肉呀。” “多长点肉好!”周三省笑眯眯地道说着忍不住抬手捏了一把少女日渐丰盈起来的脸蛋,“肉肉的捏着舒服。” 那向来就不怎么正经的眼神不自觉就往下瞥了瞥,少女冰雪做成的两座山丘在那高高耸立着,惹人无限遐想。 庄梦蝶注意到他那眼神,嬉皮笑脸的模样,上手一把捏住他的手腕来,狠狠掰扯了下,“周三省,我看你是又不想好了是吧?” 周三省嘿嘿冲她笑,仿佛已经习惯了她那样,他漂亮的眼眸里含混带笑,“这天冷我们快吃饭吧,不然等会就凉了。” 说罢,他一样一样取出食盒里的热乎饭菜来,这食盒是特制的,能在寒冷的冬日里长久的让饭菜保持热乎。 庄梦蝶看着他将饭菜摆在桌上,又是和昨日全然不一样的饭菜。 她自从来到这里,似乎每一天吃的东西就没有重样过的。 这么些天这么多菜要保持每一顿都不重复,怕是要花费好些心思才能做到吧。 毕竟她之前在落霞谷时有时候还要为这顿吃了这个那下顿又吃什么好呢而发愁呢! 她看着一桌子的菜,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心中有那么一瞬似是被暖到了,但也只有那么一瞬,她又忽然笑了起来,然后拿起筷子破天荒夹了一筷菜给周三省,说道:“周三省,你要多吃点哦。” 周三省被这突来的幸福给惊喜到了,只是他看着她,她那笑容里怎么邪里邪气的?果不其然少女又抬起另一手在周三省漂亮的脸蛋掐了一把,学着他刚刚对她说的话道:“这样你才能多长点肉我掐起来才能更好玩更过瘾些哦” 第17章 .十七 冬至那日,天空晴朗无云,暖阳映面,少女搬了个小板凳来坐在枫林晚门前晒太阳,一边晒太阳一边琢磨着前面不远处林中会随时间,天气风向而不停变化的阵法。 这些天她通过她日夜的观察,发现林中的阵法在不同的时辰都会有不一样的变化,不仅如此,此阵法的变化还与天气阴晴与否,太阳的光照强度有关,风也会影响那阵法的变化,若是下雨了又或是下雪了,都有可能会给阵法的变化带来影响。 她目光如炬地看着那幽深的枫林,心中不禁哼笑了声,这个周三省为了不让她走还真是颇费心思呐! 那既然他不想让她走,不想让她离开他,那他跟着她去落霞谷不就成了吗?有时候她便就会这般想着,只是一直没有跟周三省说而已。 她坐在那里渐渐眯起了眼睛来沐浴着阳光,暖黄的光线洒在她面上趁得她清冷的容颜看起来柔和了些许。 她享受着阳光的温暖,不自觉满足地勾起了唇角来。 从枫林晚外来的人看她如此安然闲适地在眯着眼睛晒太阳,有些不忍惊扰到她,于是周三省就静悄悄地猫着步子走到她身边,然后又恶作剧似地站在她面前,挡住了那明媚的太阳。 感受到身前忽然被一片阴影笼罩,少女还以为是太阳踱步进云层里去了呢,结果一睁开眼就看到是周三省挡在了她面前遮去了阳光。 还冲她咧着嘴嘿嘿笑了笑。 穿着一身红衣夹袄的少女没好气地推开他,“周三省你烦不烦人?干嘛挡我太阳?” 周三省还在那嘿嘿笑,笑得跟朵花似的,他忽然弯腰凑近了少女一分,抬手在少女头顶上摸了摸道:“今日是冬至,我打算带你出去玩一玩。” 少女一听,美眸之中顿时亮起一道光,“你要带我出去玩?”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怀疑。 周三省点点头,“对,我要带你出去玩,总不能叫你一直闷在这里。” “那你就不怕我顺势就跑了?”少女歪了歪脑袋打量着他。 周三省神秘莫测地笑笑,“所以我给我们俩准备了这个!”说着他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条长长的红线来。 别看那红线细得好像不存在,但是材质特殊,是抽取极其珍贵的红软蚕丝的精华锻制而成,任你再浑厚的内力再锋利的刀刃也弄不断。 庄梦蝶瞅了那红线一眼,问:“这是什么呀?” 周三省回道:“我给它起名叫千里姻缘一线牵!”他眸中含笑,接着道:“有了它任你去到哪里我都能将你找回,嘿嘿你跑不掉的。” 说着,就趁少女的目光全在那条红线上打量探究着一把抓起了少女的手腕来,庄梦蝶被他抓住反应了过来,“你要干嘛周三省!” 周三省飞快地将红线的一头系在了少女的手腕上,另一头再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完了后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手牵手心连心了。” 少女不屑地哼了声,想着不过是一根红线能奈她何?于是手上骤然一用力想要将红线扯断,然而……到底是她最近被投喂了那么多吃的喝的变弱了,还是这红线太结实了?她怎么可能一下没扯断? 她不信,于是又用力挣了一下,又贯注了三分的内力在其中,结果还是不仅没扯断那红线,还又将她的手腕处勒出一道红痕,痛得她倒抽了口凉气。 看她不死心地还要再试,周三省忙阻拦住她将她系着红线的那只手给握起攥在了手中又小心翼翼地捧起来到嘴边轻轻地给红了的地方吹气,一面吹气他一面心疼得慌。 “庄梦蝶你干什么呀,不疼吗?你不疼我还疼得慌呢!这红线你扯不断的,而且我系上的也只有我能解开,你别再用力扯它了嚎,会把你手勒疼的!”他如是说道,又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长发,像是在给她顺毛似的,声音柔柔的,“乖,你听话,等回来我会给你解开的。” 少女冷笑,看着手上挣脱不掉的红线,又抬起眸来狠狠剜了他一眼,“周三省你行呀你!”真是为了困住她,无所不用其极呀! 周三省他又不正经地笑起来,摸摸鼻子道:“我当然行呀,我不仅行我还猛得很呢!” 庄梦蝶一时没回味过他那话什么意思来,就猝不及防接着又被周三省给打横抱了起来。 她挣扎在他怀里要下去,抡起拳头砸他,“你干嘛周三省,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周三省不管不顾地抱着少女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我这不是怕你迷路嘛所以才抱着你走,你不用自己走路多好呀!” “我贴心吧?”他嘻嘻笑道,内心里可开心了,少女的身体柔软又有一种特别的清香味,让他爱不释手,想着要能每天都这样抱着她就好了。 亲亲抱抱然后再举高高!那日子简直不要太幸福哦 少女却还在挣扎着捶打着他,“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周三省嘀咕了句,“才不放呢。” 得亏那红线长又长,从枫林晚到轩庭院都不一定能扯到尽头,所以才方便他抱少女。 只是当抱到了枫林入口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似乎还有一件什么事没做,他当即顿住了脚步停在了原地。 庄梦蝶以为他要放她下来了,结果只看他换了个姿势继续抱着她,并没有将她放下,而是以单手将她抱着,她看似坐在他的一条手臂上,然后又见周三省另一手又往怀里掏去,最后掏出一条事先就准备好的蒙眼面纱来,往她双眼上一套,蒙住了她的视线。 少女登时什么也看不见了。 “你又耍什么花样?周三省!”少女叫嚷道。 周三省向她道歉,“暂时要先委屈你一会儿了等出了前面的枫林到了外面我就给你眼上的面纱取掉。” 是怕她会借此记住他是如何走出去的吧?少女蔑蔑哼了声,没理会他。 周三省又换做双手打横将她抱着穿过枫林了,一路上,少女没再挣扎也没再动弹,只支着耳朵静心听路上的一切动静。 偏偏周三省在那故意大声说话想扰乱她的心神,叫她分辨不出什么来,简直气死她了! “梦蝶,待会出去了,我带你先去酒楼吃一顿,今日冬至,我们要吃饺子,然后吃完我们再去逛街,买首饰买衣服再买好吃的!” “然后下午呢,我们再去茶楼喝茶听曲,晚上呢京都里今日还会有焰火表演,听说醉香楼近日排了一出大戏,晚上我就带你去看哈” “你还想去哪里玩,我都可以带你去的。今天我们就要吃好喝好玩好!”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庄梦蝶终是忍不了了,一巴掌也不知有没有呼上他的嘴,她大喝了声,“周三省你快给我闭嘴吧!” 周三省眼看着也快要走出去了,于是默默地把嘴给闭上了,可过了一会,他又忍不住开了口,掂了掂怀中抱着的少女,悠悠地道:“喂,庄梦蝶,我发现你真的好像吃胖了许多,有点重嗳!” 此刻庄梦蝶只想一脚把他踹飞。 “你再说!”她凶巴巴指着周三省。 周三省可是把嘴给封上了,走出了枫林他将她放下又给她取下了眼上的纱巾,映入少女眼帘的是他一双笑得弯成月牙儿的桃花眸和那一张人畜无害的脸。 他冲你笑着,搞得你都不好意思去打他了。 庄梦蝶也是,她最终放下了攥紧的拳头,换以瞪了他一眼,周三省跟没看见似的,又拉过她的手说:“我们走吧。” 少女没再拒绝,就跟着他走了,她想着或许出去了能有机会伺机逃跑呢。 只是可惜,俩人刚走到门口,就迎面相撞上了从蓉城远道而来周王府的周三省他表妹! 周三省他表妹一下马车看到了迎面向她走来的周三省,忙惊喜地就朝周三省扑过去,跳起来说:“啊!表哥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还特意出来迎接我,唔唔唔表哥你真是太好了!” 周三省一把嫌弃地推开他表妹,想着庄梦蝶还在旁边看着,他忙解释道:“不是,李思文,我不是来迎接你的,我是正准备出门去的!话说你怎么突然来京都了?”他又问。 李思文答非所问,她嘤了两声,撇了撇嘴,“表哥,人家才来你怎么就走啊?”晶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又看向周三省身边的庄梦蝶,指着她问:“表哥这个女人她是谁啊?你怎么带着她一起啊?” 周三省相当自然地一把揽过庄梦蝶的肩膀来,嘴角向上翘了翘向李思文介绍道:“嗷,她啊?她是你未来表嫂呀!” “什么?”李思文惊讶地大叫了起来,“我未来表嫂不应该是我吗?怎么会是她呢?!”那语气那腔调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我未来表嫂应该是我呀!”李思文手指着自己,呜呜呜两行泪花上青天了 第18章 .十八 “噗”庄梦蝶一个没忍住,笑喷了出来,她向周三省他表妹李思文招招手又摆摆手,连说带笑地道:“那个我不跟你抢,你大可放心自己做自己的表嫂!”说着她又忍不住笑起来。 尤其是在看着对面的女孩长得圆圆胖胖的,说自己未来表嫂是自己的时候。 周三省他表妹比庄梦蝶矮了小半个脑袋瓜,脸圆圆的有点婴儿肥,眼睛也是圆圆的杏仁眼,看上去有点可爱。 所以她哭着说那句话的时候把庄梦蝶给逗笑了。 李思文指着庄梦蝶,吸了一下鼻涕道:“你笑什么笑啊?” 又扭头摇了摇她表哥的胳膊,委屈巴巴的,“表哥你看她,她笑话我!她凭什么笑话我啊?” 周三省拨掉她的胳膊,拧了下眉道:“你不哭就不会有人笑话你了!” 李思文哼哼哼变成小声地抽泣了,周三省看着她急不可耐地道:“那个表妹我还有事我得先走了,你来王府有什么事你去找你姑妈就行了。” 说着,周三省拉过庄梦蝶的手就要往外走。 李思文立马用两只胖爪子抱上周三省不让他走,“表哥我还没吃饭呢!” “你没吃饭你找我干嘛?我又不是饭,你要吃饭你找饭去啊”他可劲要甩开她。 可李思文那两只胖爪子抱得死紧,可有劲了! 他扯她拽,他扯她拽…… 庄梦蝶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兄妹俩一个死拽硬抱不让走,一个死掰硬扯想着赶紧走。 越看她越想笑。 结果最后周三省被缠得实在是不耐烦了猛得一用力往前一挣把他表妹给弄摔后面地上去了,周三省那一下挣得连带着庄梦蝶也没站住脚跟不由自主往前冲了好几步才停下。 李思文一屁股摔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周三省头都要大了,他双手抱起头来冲天啊啊了叫几声,只好又走到他表妹面前将他表妹给从地上拽起来,毕竟那还是他表妹,但他忍不住吼了声:“李思文,你能不能别哭了!” 他这个表妹真是从小烦他到大。 小时候要他抱,长大了要抱他!还说什么自己要当自己表嫂!她真是想得美哦 李思文噘着嘴,“表哥你欺负我,你还把我推倒地上来了我要去告诉姑母。” 周三省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也不看她了,理也不理她了,牵过庄梦蝶的手就往外走。 庄梦蝶瞅了他一眼,悠悠地问:“周三省,你不管你表妹啦?” 周三省咦了声,“不用管她,她就那死皮赖脸样,过一会她就好了。” “死皮赖脸样?”庄梦蝶听到这话只觉好笑,他还好意思说别人死皮赖脸样? “你自己不也死皮赖脸样,你还说别人。”庄梦蝶忍不住嗤了他一句。 周三省完全没有那个自知之明,他眉梢一挑,“我怎么就死皮赖脸样了?我哪里死皮赖脸样了!” “哦不对!”庄梦蝶眼打量着他,“不是死皮赖脸,是死皮不要脸!” 周三省摇摇脑袋不承认。 只听庄梦蝶又道:“我觉得你和你表妹你们俩还挺配的。” “哪里配了?”周三省嚎了一嗓子出来,“不是我跟她怎么就配了?”周三省他又抓头发又挠脸。 庄梦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是挺配的!”她手指绕着落在额前的一缕长发玩,双眸直视着前方漫不经心地说道。 周三省哼了声道:“我觉得我跟你才配呢!长相配身高配哪哪都配你说是不是?” 庄梦蝶没理他,径自往前走去。 出了周王府没多久他们就走到繁华的街市上了,街道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卖什么的都有,应有尽有,热闹非凡。 杂耍戏人们牵着个小猴子在那表演,小猴子跳火圈,跳过火圈又去接桃,准确无误一接一个准,吸引了不少人围在那观看,庄梦蝶也被吸引了去,她停在那里不走了,饶有兴致地看起来了杂耍表演来。 周三省也凑过去看,并掏出了一把钱作准备留等那些人表演完,他要大方地给他们以向庄梦蝶来显示他是个有钱的男人! 可惜庄梦蝶她不稀罕,见他歪着个脑袋凑过来根本不是真的在看表演而是冲着她看的,她一巴掌推过他的脸去,又喊了他一声:“周三省”尾音拖得有些长,又转脸冲他笑得颇甜,“我想吃冰糖葫芦了,你去给我买个好不好?” 周三省被少女那甜甜柔柔的一笑给甜到了,甜到心里去了,他嗯嗯点头,想也没想拉长手腕上的红线就去给庄梦蝶买冰糖葫芦去了,他倒退着走,说:“你等着哈,我马上就给你买回来。” 庄梦蝶笑笑说好。 然而等周三省走后,她也没心思看什么猴子跳火接桃了,她开始动起手来解手腕上的红线,她刚刚是故意找了个要吃冰糖葫芦的借口支开周三省的,然后她穿过这片拥挤的人群一边往前奔跑着一边再分心解红线。 她倒是跑了挺远,差不多绕街市转了一圈,可惜红线还是没能解开,还紧紧地绑在她手上,她气得有点想把自己的手给剁了!但是她还没心狠到能对自己下手的那种地步。 她跑得实在是累了,就停了下来蹲在一个角落里歇息,她好像有些摸不清这京都城里的路,不过也可能是太心急了,又再分心想着去解红线。 她蹲在原地没过多久,周三省就顺着红线的牵引找到了她。 周三省敢说,他们手腕上相连的红线能拖绕半大个京都了,他看着蹲在角落里歇息的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道她可真能跑呀! 不过还是被他找到了,他朝她走过去,也随她一起蹲下身,也没提她逃跑的事只是把手中给她买的两串冰糖葫芦拿到她面前晃了晃,轻轻笑道:“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可好吃喽” 庄梦蝶抬眸瞟了一眼,然后嚯得一下把两串冰糖葫芦都给从他手中抢了过来,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一口吞两个!发泄似地吃起了冰糖葫芦来。 吃得两个腮帮鼓鼓的,气鼓鼓的,周三省在一旁看着,被逗笑了。 捂着嘴憋着笑,笑得肚子疼。 缓了口气,他又问:“好不好吃?” 少女别过了脸去不说话。 于是周三省开始在那自说自话,“你刚刚在城里逛了一圈可有看见什么喜欢的?我带你去买。” 他特意用了逛,而不是跑。 他知道,但他并不点破。 少女吃完两串冰糖葫芦站起了身来,周三省也麻溜地跟着站起了身,掸了掸衣裳道:“走了那么多路饿没饿?要不我们去吃饭吧。” 少女低眸瞧了一眼手腕上的红线,愤愤地磨了磨牙,然后点点头,“好,吃饭就吃饭!” 她要使劲吃,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和手上的红线斗! 吃完饭,周三省又带少女去买衣服,买首饰。 庄梦蝶心道一时半会也跑不了了,不如就再使劲花周三省的钱,把他的钱给花光!让他变成穷光蛋! 她把跑不掉的气全都撒在吃吃喝喝买买买上了。 一下午扫荡了整个洛水京都的大小商铺,虽说少女对那些衣服首饰什么的并不多上心,平时打扮的也都简单清素,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是女人嘛看到漂亮的衣服和首饰总是会心情愉悦起来的。 周三省跟在她身后帮她拎东西,从头到脚已经看不见他长什么样了,他身上挂满了少女从各个店铺里买来的东西,有衣服,有鞋子,有手镯有项链有耳坠,还有好多好吃的好喝的,只要是她看上的,不论多少钱,周三省都给她买了。 身上被挂得满满当当的,周三省心想他当时来带她逛街应该搞几辆马车来的,可是坐马车又不能让少女亲自走在路上感受一下洛水京都的风土人情了。 是以,他现在走一步路就感觉能把脚下的地踩踏下去一分似的。 而蹦蹦跳跳走在她前面的少女正剥着糖炒栗子吃,好不欢快悠闲,她还嫌他走得慢,于是就随手拉了一拉那红线,叫道:“周三省你快点跟上呀!” 周三省像头牛似的拖着笨重的身躯,沉重的步伐往前迈,“来了,来了,我这就来了!” 第19章 .十九 天色渐晚,庄梦蝶对看戏听曲也没什么兴趣,而且也逛一天了,说实话她也有点累,于是在夜幕降临时她就选择回枫林晚了。 本来周三省还打算带她领略一下洛水京都夜市的繁华的,可是看看自己身上满满当当一身的东西,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等下次有机会他再带她出来,拉好几辆马车出来的那种。 两人乘着夜色往回走着,还没到家门口呢庄梦蝶走在前面就远远地看见了周王府的大门口前坐着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上午他们出门时遇见的周三省他表妹。 庄梦蝶看到她坐在那里,忽然笑起来,不知道那个胖胖可爱的女孩坐在那干什么。 她唤了声周三省又向他指了指前面,“你看那是不是你表妹?” 周三省抬起头来瞥了一眼,“不管她我们走我们的。” 说得倒是轻巧,然而周三省人还没走到她跟前呢,他表妹就欢天喜地地向他迎了过来。 一声声亲切地唤道:“表哥,表哥你可回来了!” 李思文她看着周三省身上背满了东西,更觉欢喜,直接跳了起来,围着累得像头牛似的周三省转了一圈,最后在他面前停下,嘻嘻笑道:“表哥你真好,你出去一趟给我带那么多东西回来!” 她上手就要去拿周三省身上的东西,周三省连忙往后面一躲,一闪身差点跌倒,他挥手道:“去去去这不是给你的!” “不是给我的那是给谁的?”李思文的包子脸皱了皱,就像是包子头那里捏得褶皱一样。 周三省往庄梦蝶身旁去,一手指了指她,“当然是你未来表嫂的了。” 庄梦蝶剜了他一眼,“周三省你再乱说信不信我给你嘴巴用针缝上?!” 周三省嘿嘿笑了笑,“不说了不说了,我都累死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庄梦蝶却没立刻就走,而是把周三省身上背的东西挑了挑一件一件拿给李思文,说:“你要是喜欢想要都给你。”她倒是大方得很。 李思文听她那么一说对她的态度就忽然间变好了许多,开开心心地去拿东西了。 可这却引得周三省很是不满,他扯着嗓子大喊了声,“庄梦蝶这都是我买给你的,你干嘛要给她啊?” 庄梦蝶不以为然地又道:“既然你都说是买给我的了,那就是属于我的东西了,我的东西我自有自由支配的权力,我想给谁就给谁,你管得着嘛。” 周三省气呼呼的,忍不住和她理论,“可那是我送给你的东西,岂有你再送给别人的道理。” 他闷闷不乐,看着身上背的东西一件一件被她拿去送给别人,他的心就如同被一根一根的针扎过一样,那些好歹都是他的心意,她就那么随便把它们给别人了,一点也不珍惜,他的一颗心被她揉得稀巴烂,他伤心地一屁股瘫坐在地还蹬了两下腿,啊啊仰天叫了几声。 庄梦蝶在一边看着,看得出来他似乎生气了,于是伸手拍了他一下,“喂,周三省。” 周三省牛气地将脸一别,将头一拧,没理她。 庄梦蝶又叫了他一句,他从鼻腔中哼了一声出来改做双手抱胸仰天望月。 庄梦蝶笑了笑,忽然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周三省,你生气啦?” 周三省他嘴角向上一撇,尾音拖得又高又长地嗯了声,“对!我生气了!” 庄梦蝶哈哈一笑,“你生气的样子好好玩,我喜欢看。” 周三省的一张俊脸顿时就皱巴巴了起来,“啊?你说什么,庄梦蝶你个没良心的!” 庄梦蝶拽他起来,“我怎么就没良心了?我还不是怕你累着所以拿些东西给你表妹让她帮你分担一点。”她忽又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给她的那些都是我不太喜欢的,这些你亲自为我挑选的我都还留着呢。”她给他看,那些东西都是她自己亲自收着的。 是他挑选的,也是她真正喜欢的。 周三省这下心里可算是舒服了些,说明她还是有点良心的。 李思文在一旁拿东西拿得不亦乐乎,抱了一怀,根本顾不上她表哥和庄梦蝶了,人走了她都没察觉。 她看着那些金光闪闪珠光宝气的东西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她表哥啊! 本来她来周王府就是受她父母所托来跟她那个挺喜欢她的姑母讨要点钱回家花的,最好呢是直接都能把自己给嫁到周王府来,那以后李家都不用愁钱花啦,毕竟周三省他做生意那么有钱!而李家最近有点一穷二白,所以派了女儿来巴结周王妃和周三省。 …… 把庄梦蝶又抱着送回枫林晚,周三省他赖着不愿意走了。 他把少女抱到床上后他自己也往床上懒洋洋,大剌剌一躺,还闭着个眼睛说:“我今天实在是累得走不动了,就借你的床睡一下。” 说着翻了个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还真就睡了起来,然后吧没过多会,他就呼呼睡着了。 睡得可真快呀!庄梦蝶在一旁看着心说道。 她坐在他旁边,单手撑腮看着他熟睡的容颜,忍不住抬手动作轻柔地戳了戳他的脸,他的眉眼,他的鼻子,还有他那说起了梦话喊她小梦蝶的红唇,继而轻轻笑了笑。 最后她不知怎么竟低下了头在他额上印下一吻,说:“周三省今天谢谢你哦。” 让她觉得这世上还有人愿意陪她一起去吃去喝去玩。 曾经救了她的师父也只是在教过她两年的基本生存之法后便就云游四海离去。 从小到大给她关心和爱护的人少之又少,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长大,孤独冷清惯了,那些人在她生命中来了又走,来了又走,渐渐的时间长了,她便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人想陪着她,一直陪着她。 就是现在她望着熟睡过去的周三省她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有一天也说走就走了,像她师父那样,像她所救的那些人一样,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没人真正愿意陪她隐居落霞谷,与山水花草为伴。 如果有那一天的到来,她宁愿是选择自己离去,也不要被动地承受别人离开她所带给她的痛苦。 她是自私的。 黑夜渐沉,夜风寒凉,少女为周三省盖好被子,吹灭了屋里的蜡烛,转身出屋。 她还是要回去落霞谷的,只有那里才能让她感到真正的自在与安全。 第20章 .二十 只是当她识风辨月,根据其中变化最终走出枫林晚时,忽然察觉好像还有一件什么事没做! 果然!她低眸一瞧,周三省那厮给她系的什么千里姻缘一线牵的红线在一轮明月的映照下发出淡淡的红色光芒。 那条红线还在,她想走也走不了多远就会被周三省发现。 啊!她内心里发出一声大叫,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于是她又不死心地开始动手解红线,可也不知周三省他是怎么系的,她越解越乱,红线缠成一团,她生拉硬扯,终是牵动了红线那头连着的人。 周三省他迷迷糊糊地醒来,揉了揉眼,发现身子不由自主地被什么东西往前拽着走。 他差点就被拽得掉下了床去,晃晃脑袋清醒了点,他下意识唤了句,“庄梦蝶,庄梦蝶……” 一听没人应,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然后鞋也没穿忙跑出屋去。 又大声喊:“庄梦蝶,庄梦蝶!”心道一声不好,她不会是趁他睡着又跑了吧? 但是他手上的红线还在,还在动,她应该是跑不了太远的,他急慌慌地去找她。 忽然感到有些心塞,他怎么就是留不住她呢?还有她怎么就那么快就看破了林中的阵法跑了出去呢?跟着红线牵动的方向走,看着手上的红线,他又感叹:还好!还好!幸亏他又给她手上系了个红线,任她想走也终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在枫林外找到了她。 看见庄梦蝶正在那解红线,迎着头顶上那一点点明月的光亮解红线,他走上前去,心想月下红线是那么容易就解开的吗?他哼了声,走到她身边,少女专注着解那红线竟然没有察觉到他,于是他二话不说从身后就猛得一下将她抗了起来,抗在他的肩上。 他板着脸说:“哼,庄梦蝶你跑不掉的!” 少女在他肩头上挣扎着,对他又掐又打又骂,“你快放我下来!” 周三省全然不理,只管把她往回抗,还得意洋洋地说:“打是疼骂是爱!你这样对我又打又骂,你一定是疼死我爱死我了才会这样!” 少女抬手敲他脑袋,气急败坏地道:“周三省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周三省扬声回:“我这脑袋不仅坏掉了还进水了呢!”他甩一甩头,问:“你有没有感受到水花四溅?” 庄梦蝶无语地望着他,被他一口气又抗回了床上去。 她忿忿指着周三省,“你行!” 周三省把她抗到床上放下,又两手撑在她肩两侧按住她,整个人欺压在她身上面,红了眼说:“庄梦蝶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趁我睡着偷偷走,我就对你……”他望着她,眸中燃起一团火焰来。 燃情带欲的火焰。 “你就对我怎样?”少女瞪着他,压根不怕,声音拔高了好几分。 说着周三省就忽然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危险地道:“我就对你不客气!小心我把你给吃了!”他狐假虎威地威胁着她,又小声嘀咕了句,“人的忍耐度都是有限的,惹火了我,惹火上身可别,可别怪我。” 说罢,他从她身上退下翻了个身睡在她身侧。 他在外面,她在里面。 他一手抱住她靠着他的那条胳膊,打了个哈欠道:“天都这么晚了你不困吗?我都被你弄得困死了。”他又抬手揉揉她的头发,算是给她顺毛,放柔了声音说:“我们睡觉吧,好不好?” 庄梦蝶嫌弃地甩开他的胳膊,“要睡觉离我远点。” “中间是楚河汉界,你不许过来。” “那你也不许走。” “……”顿了会,少女才又开口:“好,不走就不走!”她也打了个哈欠,这一下折腾的给她也搞困了。 她心说:反正都已经知道怎么走出那个枫林了,随时都可以走,今天就先睡觉休息下补充体力明天才好走得一路顺畅!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叫谁也拦不住她。 只是不曾想,这一睡就睡到日上三竿。 起来的时候周三省正在床边一手撑着半边脸看她。 见她醒来,他冲她笑笑,“你可终于醒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庄梦蝶揉揉眼睛,“现在什么时候了?” 周三省回头望了一眼外头的天,“午时三刻,你起来我们正好吃午饭。” 他指指身后不远处的桌子,“估摸着你也该醒了,我刚刚都已经叫人把饭菜布置好了,快起来我们去吃饭。”他朝她伸出一只手。 庄梦蝶当然不可能去接,她愣了下自己往床边挪去准备穿鞋下床。 哪不知周三省快她一步,她刚把脚伸下床,就被他弯下腰蹲下身去给捞在了手中一手握着,一手拿起她的鞋来给她穿。 庄梦蝶低眸看着他,长睫眨了眨,“我自己穿不用你。” 周三省跟没听见似的,依然自顾自在那给她穿鞋。 他的手掌温热,而她的脚丫在冬日里有点凉,被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托着,很温暖,又有种少女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看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含笑的桃花眸,他给她穿鞋的动作又那么温柔,她望得不由怔了怔,心下一悸,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心中渐渐崩塌动摇了起来。 “好了。”周三省给她穿好鞋站起身来,却发现她还在那愣着,于是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嘿了声,“你想什么呢?还愣住了,快下来吃饭啊!” 见她缓缓地抬起眸来望了他一眼,但还没动,周三省便凑近了一笑,打趣着问:“怎么?是还想要我给你抱过去还是抗过去啊?” 他那嘿嘿笑起来的样子忒不正经,吊儿郎当的,庄梦蝶回过神来蔑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径自走到了饭桌前。 “还有酒?”少女欢快的声音传来,往板凳上一坐就先去把酒壶给抱了过来。 周三省连忙上前阻拦,“嗳不是不是那酒不是给你喝的。” 少女目露不快,“不是给我喝的那是给谁喝的?” 周三省指指自己,“这桌上除了你就只有我了,当然是给我喝的!” “凭什么我不能喝?”少女哼了一声,打开酒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周三省净了手在她身旁坐下,悄声问了句,“你真的要喝呀?这酒可烈着呢!你小心喝醉了哦”他看她仰头一口闷了酒杯里的酒,不由为她感到担心地说。 他忙又把酒壶给从她手里抢了过来,“你还是少喝些。” 少女喝了那一口酒后脸颊微红嘿嘿笑了声,开始拿筷子夹菜吃。 周三省在一旁给自己斟了杯酒然后又打量着少女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那个,你是不是把林中的阵法给破解了呀?” 少女嗯嗯点头,“破了!” 周三省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快?而且我也就只带你走了一次呀还是蒙着眼睛抱你走的。” “嗯”少女摆摆手摇摇头,“不不不,我还嫌慢了呢,我在这被你困了那么多天都不知道我那落霞谷里养的鸡饿死了没?我得回去看看了!”她闲话家常似地和周三省说:“等吃完这顿饭我就准备走了,你快把手上的红线给我解开。” 周三省摇摇头,不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 他闷闷地也仰头一口闷了一杯酒。 然后又给自己再倒了一杯。 少女看他那么喝也把杯子给推过去,吆喝道:“你,再给我倒一杯!” 她说这话时的样子似乎有些微醉。 总之两腮上像是被涂上了一层胭脂,粉粉的,可她起来都还没洗脸呢就吃饭了。 周三省又摇了摇头,“我这酒后劲大,你不能再喝了。” “才一杯而已嘛!”少女不高兴地吼了一声出来。 “你快再给我倒!” 她双手上前去抢酒壶,看见了手上那碍眼的红线,她忽然又低下了头去用牙齿开始去咬那红线,想着扯不断撕不断能不能给它咬断! 结果把牙齿给沥出血来了。 周三省忙去阻止她,“喂,庄梦蝶,你干嘛呀?你不想要你牙齿了?” 少女捂起嘴巴嘶嘶了两声,又开口道:“那你要么给我把线解开,要么给我倒酒?” 权衡一下,周三省还是选择给她倒酒了。 少女先喝了一口酒咕噜咕噜两下又去给吐掉了,因为嘴里面还有血,然后回来继续要酒喝,夹菜吃。 “你这酒挺不错的嘛”她笑着夸赞道。 “我喜欢!”三杯入口,有点上头。 少女感觉像是飘了起来,她的脸更红了,她又端起一杯来向周三省敬上,使劲拍了下桌子说道:“周三省我敬你一杯,这一杯过后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周三省摸着下巴看她,看她开始在那摇头晃脑,两眼乱眨,心道别不真是醉了吧? 果然就见她起身了,拿了些能装能放的点心面食往怀里塞,想着留回去的路上吃,然后她就和周三省挥手告别,“周三省,我走了!” 说着就往外去。 走得东晃西歪的,而且吧少女眼看着前方,怎么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动呢?上下左右四处漂移咦 这是怎么回事啊?她揉了揉眼再看,发现还是一样的。 她是不胜酒力的却又有点喜欢喝,以前在落霞谷她自己酿酒,每次想着只抱出来说要抿一小口的,可总是会喝着喝着就上头了。 那次叫周三省烤鸡吃,周三省喝了她的酒,而她因为葵水来了所以没喝。 周三省看她摇摇晃晃的身形,赶紧上前去扶住她,“你走,你走哪去啊?”他把她拽回来问。 少女一转身回头猛得一下就扑他怀里去了,她抠了抠他胸前的衣襟,嘻嘻回道:“我,回,我回我家去呀!” “你家?你家在哪里啊?” 少女想也没想就道:“我家在天上啊!那里可漂亮了!” 说完她一脸向往地笑,整个人在那醉醺醺地摇头晃脑。 看吧,她真是醉了。 周三省无奈地摇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提醒道:“喂,庄梦蝶,你喝醉了!” 少女嗯了声,摇摇头,摆摆手,拍拍胸,“没没” “你这还没呢?”周三省啧了声,“都跟你说了叫你别喝你还喝,这下好了吧,想走也走不了吧!” 少女在他怀里蹭了蹭,听到走这个字,忽然眼睛一亮,从他怀里支起脑袋来,双手抱上了周三省的脸,悄咪咪道:“周三省,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我们一起回落霞谷好不好?以后就住在那里,你和我……”她指指周三省又指指自己,低语喃喃着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好呀!”说到这,她笑起来,粉腮红润,一脸醉意醺人。 “你跟我一起走吧好不好?”她摇起了他的胳膊来,脸被酒气熏红,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无意识的撒娇。 她看着周三省,伸出食指来戳了戳他高挺的鼻尖,笑吟吟道:“周三省,其实我看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又恰是我喜欢的那种好看。”她戳过他的鼻子又来到他的红唇边,他的唇是性感饱满的,让人忍不住想…… 少女又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唇,摇头晃脑,笑得醉醺醺,“周三省我有点想亲你一口!” 有些话平常说不出来,便借酒坦言,事后也有借口理由说那只不过是因为喝了酒而说的醉话罢了。 殊不知酒后往往吐露的是真言。 周三省他比少女怕是想得更多,只是他一直克制着自己,不敢,怕侵犯到她真给她惹着了。 可是她如今自己亲口说想亲他?他内心激动又欢喜,一时兴奋地还没缓过神来呢,就见少女踮起了脚尖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又主动吻住了他的唇瓣。 第21章 .二十一 周三省见她竟主动抱着自己吻,含着他的唇瓣轻啄慢咬,像是在尝一种很好吃的东西似的。 那一下下刺激得他脑子一片空白又心猿意马起来,身体里潜藏已久的火焰仿佛哗的一下都被点燃了。 一团一团的火从心底直蹿头顶,烧得他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于是迎合上她的主动热情,他一把揽过她纤细的腰肢来用力往他身前一带,又弯下腰低下头去,而随着他的动作,少女也渐渐放平了脚跟,不用再踮起脚尖那么费力地够着他搂他脖子了。 只是她很快就由主动变成了被动,周三省牢牢地掌握了主动权。 由浅入深,由一开始的温柔到后来的谷欠火焚身,禁不住那香甜柔软的蜜唇的诱惑便将少女扫荡的片甲不留。 起先一开始伺候在这屋里的人早就在他们吃饭时就被周三省挥手给赶走了,如今这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那酒的后劲是真大!烧得两人开始有些神志不清的,迷迷糊糊,迷迷糊糊,吻得愈发上头,气息声渐重……不知道又是谁一不小心碰到酒壶了,酒壶摔到地上酒水落了一地,屋子里顿时弥漫着浓浓的甘醇清冽的酒香,午后的阳光温暖明媚,投在屋子里,混着酒香微醺,使得屋子里的温度都好像升高了不少,仿佛春天到来了一般,一室旖旎。 酒烧人,暖阳映人,彼此纠缠在一起的气息又灼人,不知不觉还抱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就感到热了起来,也或又是站累了,于是吻着吻着周三省他一把将少女打横抱起抱到了床上去。 少女的眸中泛着一层朦胧迷离的春水,她抱着周三省的脖子还没放,嘴里还嘟囔着,“周三省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你不是还说要以身相许我的吗?” 她柔软的身体在他身下扭了扭,呼出一口清冽的酒香来,醉醺醺地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以身相许我啊?” 周三省喘了口气,“现在,就现在好不好?”他忍住了迫不及待的冲动,顿了下似乎在询问少女的意见。 少女没应声,一副醉得不轻的样,挠了挠脸也不知为何就哈哈笑了两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然而身体却在行动,她又抱紧了压在她身上的周三省一分,这仿佛就是在给周三省传达着无声的可以的信号。 周三省得了这信号后就再也是忍不住了。 忽然不知从哪刮来一阵风,之前窗户留得那一丝缝隙被刮开了,风从窗入,吹乱了被扔在床下散落一地的衣裳。 淡紫色的床纱也随风飘拂起来,许是被这突来的一阵风吹的有些冷了,周三省他用脚勾过被子来又一把拽起往两人身上蒙头一盖。 淡紫色纱幔飘拂如烟,隐隐约约看见烟纱下被子里两团身影滚作一团,从这头到那头,从午后小憩时分到傍晚日暮,又从日暮到黑夜,黑夜再到新的一天红日映门头。 缠绵着一醉方休,一醉不休…… 屋外的枫林褪去了火红的颜色,又渐要染上新绿,风拂过,林叶碰撞摩擦在一起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情人间耳鬓厮磨的呢喃低语……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到门楣的时候少女在床上翻了个身醒了过来。 翻的那个身使她正好对着她身边的周三省。 一睁开眼便就看到浑身赤着的男人正慵懒地侧躺在她身边一手撑着脑袋微微笑着盯着她看。 他的肤色偏白,可屈起的手臂线条紧绷结实,看上去充满了力量感。 少女是知道他的身材很好的。 可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怎么浑身脱光了躺在她身旁,还对她笑得一脸…… 那目光里温柔似水,唇角边含着一抹餍足般的笑意。 “你醒啦?”他轻轻开口,嗓音低柔。 少女没理他,而是下意识低眸瞧了瞧自己。 然后她“啊”的一声大叫了出来!她看到不仅周三省不着寸缕,她也是,美人冰肌玉骨,肤白如雪。 两座冰雪做成的山丘呼之欲出,她赶紧将被拉起蒙住了自己。 她狠狠地瞪着周三省,不禁怒骂道:“周三省,你个王八蛋,你对我做了什么?” 周三省没皮没脸地光着身子凑过去,勾唇笑道:“你忘了?你忘了昨天你喝醉了酒,然后抱着我就要亲我,最后还要我以身相许,我们有多……” “啪”的一声,他还没说完,少女就赏了他两巴掌并踹了他一脚,少女狂乱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明明就是你,就是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不承认,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会去什么抱着要亲他?! 周三省差点被她一脚踹下床,他扒着床沿边委屈地瞥了一眼少女,抬手指了指她,“庄梦蝶你别睡过你就不承认了!我们昨天可是从天亮到天黑,又从天黑战到天亮……”他一时气得有些上头,话憋不住就往外蹦。 “我问你可喜欢,你虽不说话,可却抱着我不放,呵,女人口是心非!” “我怕弄疼了你累着了你,就想停会,可你却又拉着我起来……” 他越说越激烈,越说越上头,一个人还在那细品,猝不及防又一个枕头来袭,他忙闪躲,堪堪擦脸而过,少女吼了他一声,“你给我闭嘴!” 又不服输,她呵了声,“什么怕我累着疼着,我看根本就是你不行!呵还说着什么为我好?” 吵着吵着话题不知为什么就跑偏了! “我不行?”周三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笑又狂笑两声,他指指自己,“我要是再不行,那还有谁能伺候得了你?不知道昨天是谁叫的那么大声哦”他两腿盘起来双手抱胸,靠在床边不满地哼了声。 “你昨天是醉了,今天不记得了,可我记得清楚呢!”周三省缓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决定还是不跟她计较了,她要是不想对他负责,那就他对她负责! 然而少女的气还没有消,她想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腰酸得很,腿还软,像不是自己的了,身上还有那么多周三省留下的红印。 她仍然在气头上,这下眼眶还有点红了起来,毕竟这事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总是有些吃亏的,她指着周三省说:“我看你就是趁我喝醉了,占我便宜,周三省你这个卑鄙无耻之徒!” 周三省不反驳了,直接顺着她的话点了下头道:“对!你说的都对,我就是卑鄙就是无耻行了吧?你骂我吧你打我吧!你怎么样对我我都认了……” 谁叫他喜欢的人是她呢。 他的心里爱着她呢。 他看她还要哭了出来似的,忙爬上前一步去,好生哄着,“你别生气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我不会狼心狗肺丢下你不要你的!” “你要是愿意,我们明天就立马可以成婚!我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婚礼一定会办得盛大又风光,绝不会委屈了你!庄梦蝶,你听见了吗?”他见她微微呆愣住,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便扶上了她的肩膀轻轻摇了摇问。 少女抬手抹了一下眼睛回过神来,眼神中逐渐冷凉如雪水,“谁要你负责啊?谁要嫁给你啊?你走开周三省!” 她推开他,要下床,要离开这里。 似乎就是在那一愣神之间想好的事。 本来也就早打算好要走的,如今又发生了超出她控制的事,她一时愤怒地更想着要赶紧离开了。 离开这座困了她的高墙深院,她不喜欢这里,她不喜欢那高高的墙院,好似一座牢笼似地将她困住。 周三省胡乱捡了件衣裳套在身上就跟上她的脚步,拽了她一下,“你要干嘛?要去哪?” 少女回头冷声道:“我当然是要离开这里!至于去哪用不着你管!”她甩开他的手。 周三省紧紧拽住她,“我不让你走。” “你放开我!” “不放!” 一个比一个态度强硬。 “不放是吧?”少女四下看了看,发现桌上有一把用来削水果的刀,二话不说她就拿起然后锋利的刀刃对着周三省,威胁道:“你放不放手?” 周三省上前一步,挺胸抬头,气势昂昂堵在她面前,“就是不放!” 少女握着短刀的手气得颤抖着,她一气之下,怒火上头,一刀捅进周三省心口。 偏偏周三省没躲没闪,就那样挨了少女一刀。 鲜血汩汩流出,他的眸色黯淡下去了几分,神色……也仿佛被深深地伤到了。 他痛得再也没有力气出手去阻拦住她了,少女望着他,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下子放手松开了那仅剩在外面被她握住的刀柄,她的眼中似有泪水在打着圈转要夺眶而出,是为他感到心疼吗? 她摇摇头,“你,你怎么不躲?” 周三省捂住心口处的血,身形缓缓无力地往地上倒去,她那一刀可真是一点都不手下留情,她怎么就还能那么狠心呢,难道昨天的一切都不作数吗?都是他幻想的美梦吗? 他的眼角流了一滴泪珠出来,唇边却还是挂着笑意,可笑中却饱含苦涩。 他开口,一字一句地道:“你救过我,我的命都是你的,你要怎样,要杀要剐,我都心甘情愿。” 只是他不愿她离开他身边。 可现在他却说:“你,你走吧……”他如今这副样子想留也留不住了,如果她真的那么狠心要走的话,昨晚他疯狂激烈起来时嫌手上红线碍事便给解了,如今没什么能困住少女的了,他的声音越来越暗哑虚弱,渐渐的眼前也一片昏暗了。 少女抱着头疯了似地跑出了屋,她一时彷徨无措,只是实在腰酸腿软,她走不快,没过多会就听到在她出去后又进屋去看周三省的周四书拔足狂奔向枫林外跑去,着急地大声呼喊着:“御医快叫御医,公子他要不行了,他快要不行了!” 第22章 .二十二 距离上次落雪不过十日,洛水京都便又下了一场雪。 屋外寒风凛冽,落雪纷飞,屋内一室香炉生暖烟。 在每天三副护心汤药的加喂之下,周三省那条苦难的命算是捡了回来。 那汤药的方子还是庄梦蝶给开的。 她此刻正坐在他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人瞧。 那天她听周四书在那喊他家公子不行了快要不行了的时候,她到底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做不到捅了人就不管,她最终又跑了回去,将周三省抱在怀里又骂又痛哭了一顿过后,才回过神来要去救他。 得亏周三省的身体底子好,要不然那激战一夜过后心中大喜,然后天亮醒来之后又被捅搞得他身伤心悲的,又被少女的一通眼泪浇得湿透,这三倒腾两折磨的换做平常人谁受得了啊! 况且如今这寒冬腊月天的那么冷。 床上的人在被守在床前的人细心照顾了那么几天过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醒来,他眼珠子一转,就看到了正在出神地盯着他看的庄梦蝶。 他是既诧异又惊喜! 诧异……咦她竟然没走咦? 惊喜……啊!她竟然没走! 然后他就开始在那美滋滋地想,她是回心转意了吗?她是不打算走了吗?她是她其实内心里是不舍得他的吧?要不然那天喝醉了怎么会想叫他一起走呢? 但是眼下还不是时候,他还不能跟她一起说走就走,等这里的一切他一点点交置妥当,到那个时候只要她想去那里他就会陪她去哪里。 她其实也是有一点喜欢他的吧?他脑子还不甚清醒的想着,心口被她捅了一刀的地方还是有些痛的。 但看到她能留下又守在他床前,他突然又觉得挨那一刀是值的! 甚至又有些得意,哈!她竟然没走。 他忍不住,却又想装得矜贵些,毕竟她那一刀捅得他真是伤心。 “你怎么没走啊?”他故意侧过了身去背对着少女问。 庄梦蝶也没对他摆什么笑脸,也将目光一转望向别处,嗤声回:“我只是来看看你死了没?” 周三省他又翻了个身躺平身体瞥了她一眼,嘴角也是忍不住几不可见地一撇,蔑蔑哼了声道:“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还坚强地活着!” 说着他又蹬了两下床,一来发泄怨气,二来证明他身体好得很,能伸能屈的。 庄梦蝶也蔑蔑地呵了声。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屋子里一时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过了一会,还是周三省他忍不住先开了口,问:“你以后还要走嘛?” 庄梦蝶面无表情地回:“等你好了我就走。” 周三省他在被子里拽了拽身体,感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出言挽留,“能再等我一段时间吗?” 庄梦蝶还是那句话,“等你好了我就走。” “那要是我一直不好呢?”似是在赌气般。 庄梦蝶:“那不可能!我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对你的身体也有信心,你现在就已经快要好了。” 那可不是嘛守在他床前的这几天她静下心来好好想了想,那天喝醉了酒发生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他的身体怎么样?她尝过也摸过的!所以对他有信心。 周三省不自觉又把那话的意思给想歪了,他嘿嘿笑了笑,“是吧?我的身体是还不错的吧?” 庄梦蝶瞧他那样没理他。 周三省也不在乎,又在那自说自话地道:“你要是现在不走,那等我完全好了以后我可是不会让你走的。” 庄梦蝶还是那句话,“等你好了我就走。” “你那个时候你就走不掉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给留下的。”周三省信誓旦旦地说。 庄梦蝶不屑地哼了声,起身出屋。 周三省忙起了半身问:“你要去哪啊?” 庄梦蝶回头看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拿药来灌你啊!” 其实就是该给他喂药了。 周三省喜滋滋地在那等着她拿药来灌他。 自从周三省从落霞谷回了周王府后,他昔日的那些狐朋狗友是时不时就会上门来找他去玩的,听万花楼里的姑娘唱曲跳舞,再去茶楼喝茶最后再去赌坊赚一圈,这之前对周三省来说在忙完生意之后是家常便饭,可是自从这次带庄梦蝶回来过后,任他那些狐朋狗友们三番五次找上门他都没有再和他们去鬼混,而是忙完生意后一有时间就去枫林晚陪庄梦蝶。 那些胭脂俗粉哪有他家小仙女好看呀! 久而久之,他那些狐朋狗友们渐渐地也就不来了。 但是这次听说周三省被人给捅了,差点没命,出于人道主义和昔日的兄弟情,他们还是来看望了周三省。 今天这个来明天那个来,庄梦蝶看得实在是烦,而且吧他们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冒了一层光,说是来看望周三省,可那眼光自从看到她一直守在周三省床前时,就黏在了她身上上下打量,然后一个两个心里乖乖感慨,乖不得周三省那厮都不去外面鬼混了,原来是金屋藏了个娇呀! 可是他们又听王府里那些下人们传,说周三省就是被天天守在他床前的那个仙女美娇娘捅的。 这一来二去他们便脑补了一出大戏。 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周王府都传开了。 不仅如此,自从周三省醒来过后周王府里又开始传他们大公子还要和那位捅他的姑娘成亲! 周三省的那些朋友们率先前来祝贺借着看望他的时机瞅一眼庄梦蝶,然后又和周三省说什么时候成亲一定要记得给他们发喜帖请他们来和喜酒啊! 周三省卧在床上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 他都计划好了的,等他心口上的伤完全好了,不再疼了能下床了,他就准备迎娶庄梦蝶。 他们都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他当然要对庄梦蝶负责,是一定要娶她的!不管怎样都要娶的,以前早就想过了,只是最近接二连三地中毒啊被捅受伤啊,她三番两次地要跑走啊,真是让他这“千疮百孔”的心灵有些承受不住了,所以他只想把此事赶紧给提上日程,以免夜长梦多。 到时候拜了堂成了亲一纸婚书在手,就算她还是不想待在这里走了,那她就也还是他的娘子,他的女人! 跑不掉的!跑到哪他就拿着婚书找到哪。 婚书在手还想赖账不成 只是这如何才能让她把婚书给签了呢?是个问题! 周三省自从醒了过后这几日都在想这个事,让她主动自愿那怕是不可能了,就她那天天嚷着要走的。 看来怕是又得让她发狂发怒要揍他了,不过他都被她打习惯了,皮更是比城墙还厚了,况且在他看来夫妻间打就是疼骂就是爱! 周三省私下让周四书悄咪咪给他准备好了婚书,又请了先生来给他们算好了日子,当然这都是得了周王爷和周王妃的默允的,先生说过了新年第二日就是个很好的迎娶吉日,于是周三省就把婚期定在那天。 周三省私下里做这一切庄梦蝶她都不知道,但她近日来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些什么。 眼看越来越临近年关,周三省已经能下床走了,只是有时候还得捂着心口,天冷那里暖和不起来。 庄梦蝶见他已经可以下床了便打算要走,趁着周三省去小解的时候,只是刚出门就撞上了前来轩庭院看望周三省的李思文。 这段时间周三省他都是住在轩庭院的。 因为枫林晚难进难出的不方便人来照看周三省,周四书就和周五经把周三省抬来了他平常住的轩庭院。 庄梦蝶虽不太喜人多但还是为了周三省前来轩庭院照顾他。 只不过实在累极了她还是会回枫林晚休息,毕竟那里乍一看和落霞谷没甚区别。 这当然都要归功于周三省,毕竟枫林晚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庄梦蝶所熟悉所喜欢的布置的。 李思文和其婢女是来给庄梦蝶送茶喝的,只是庄梦蝶向来与王府众人交情甚浅,自来了王府过后便就根本没与王府里的人打过什么交道,没说过几句话,一直独居枫林晚。 与李思文也就那日周三省带她出门说上过几句话,这……突然来给她送茶喝? 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在庄梦蝶接过那茶正准备要喝时,她当即就察觉出了不对来。 她无声地笑笑,少少地抿了一口茶后就将杯子放下。 也暂时不打算走了,她要等周三省回来,让他看看他这个好表妹安的什么心? 李思文见她抿了一口后就放下了,忙上前去热情地道:“梦姐姐你怎么不喝完呀?这可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你看你这些天为我表哥劳心伤神的,守在床前尽心尽力照顾得人都憔悴了,这茶汤专门补气养血的,你快喝了补补呀。” 庄梦蝶笑着看她,指尖敲着桌面悠悠地道:“那既然是补气养血的,更应该给你表哥喝才是。” 李思文忙摆手,“不不不,这是给女孩子家补气养血的不是给他们男人补的。” 庄梦蝶说是吗? “可我刚才尝了一口觉得这汤男女皆可补呢!” “不不不,不是的……”李思文摇头摆手。 奈何周三省小解回来了,庄梦蝶看到他回来忙向他招手,又端过那杯茶送上,盈盈笑道:“周三省你回来了,快过来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茶,你表妹她专门送来给我喝的,我尝了一口过后觉得味道甚好又大补,是以便给你留了些你快把它喝完吧。” 周三省一听顿时心花怒放起来,看吧她还是想着他的!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他忙欢快地跑过去,想也不想就从庄梦蝶手里接过了那茶。 李思文在一旁着急地看着,又摇头又摆手还跳了起来,嚷道:“表哥,表哥,那茶你不能喝不能喝呀!” 然而,早在她把话说完之前,周三省就仰头一口气把那杯茶给喝完了! 庄梦蝶留给他的,他能不一口气给干完吗? 第23章 .二十三 “为什么不能喝呀?”周三省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问。 李思文一脸欲哭无泪,她弱弱地道:“因为,因为那里面有泻药……” “什么?”周三省立马感到不好了,这泻药还真是起效快,他揉着肚子又想往茅房跑。 庄梦蝶在一旁看得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周三省紧紧憋住,愣是没着急立刻就往茅房跑,而是怨屈地看向庄梦蝶,瘪了瘪嘴道:“庄梦蝶你……” 庄梦蝶无辜地耸耸肩,笑了笑道:“周三省我问你,你是想让我被你表妹给害到喝了这有泻药的茶汤,还是你替我受过呢?” “你觉得哪样更好?” 周三省一听她这么说,他指指自己,算是认了,“那还是我喝了比较好。”宁愿他自己受伤腹泻,也不要让他的小仙女受到一点的伤害。 庄梦蝶哼笑了声,内心里却仿佛有一块冰在无声地破碎被融化掉,她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所谓的“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想来也就是这样了吧? 即便有一天,庄梦蝶给他一碗毒药,周三省心想他也会心甘情愿地喝掉吧? 周三省揉着肚子蹲到了地上,指着李思文准备和她算账,他质问道:“你为什么要给你表嫂她下泻药,你安的什么心?” 李思文气鼓着两腮,哼唧了声说:“表哥就是这个女人她捅的你!我气不过!就想惩治惩治她让她也难受难受,我还不是为了你?你还凶我呜呜呜……”说着说着又哭了出来。 那眼泪跟不要钱似地往下掉。 她还又哭嚎着说:“这个女人她那么坏,她都捅了你,你还要娶她还要和她成亲!表哥你是不是眼瞎了脑子坏了呀?” 她三哭两嚎一张小嘴嘟嘟嘟不停地说……可算是把周王府近日来传的那些话都当着庄梦蝶的面给说了出来。 什么她表哥真的要娶捅了他的那个女人了,要是那个女人她不愿意,他就强取豪夺来着!听说成亲的日子都选好了,只是下人们都不知道不确定到底是哪天罢了,府里都开始张罗准备了,那挂的红灯笼铺的红地毯哪里是为了迎接什么新年的到来呀,明明就是因为她表哥要娶捅他的那个坏女人了! 庄梦蝶在一旁听着脸色越来越不对,这周三省他想干嘛呢? 俗话说得好,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李思文一听传言就急了呀,就想着来给庄梦蝶点颜色瞧瞧了宣布一下主权呀,哪不知那茶被她表哥给喝了。 现在她还被她表哥劈头盖脸地凶着骂。 “李思文你可给我闭嘴吧!我挨她捅我乐意,我现在还想再被她捅一刀呢,你管得着吗?你拿药来害她这事,我现在不跟你算账,等过后,我再跟好好算!现在立刻马上你赶紧给我回你屋去,别给我乱说话……”周三省急得呀,李思文这张秃噜嘴,要是把什么都给说出来让庄梦蝶知道了,那他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他挥手赶李思文走,李思文委屈巴巴大哭大喊地被周三省唤来的周五经抗了回自己屋去,然后周五经又把她的房门给从外面锁上了。 后来周三省为了给自己也是为了给庄梦蝶报仇,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是送好吃的给李思文吃,结果那里面也被他给放了泻药! 很久以后他说给庄梦蝶听时,庄梦蝶直笑他幼稚,周三省就撇嘴说:他那还不是为了她嘛! 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了,现在此刻……庄梦蝶摸着下巴正打量着周三省,她眉梢一挑问:“你表妹她说得都是真的?” 周三省连忙摇头,“假的!” “嗯?”她逼近了一分,拍了拍周三省漂亮的小脸蛋又问了一遍。 周三省坚决摇头,不承认,他嗷呦了声,“肚子疼,我肚子疼,不行我得去趟茅房!” 他边往后退边和庄梦蝶说:“你别走你千万别趁我这身体正虚弱腹泻不止的时候走,那样就太不够意思了!” “我这本来心口上就有道口子了,这要再穿肠烂肚那我可真就要没命了!” 说完他就赶紧朝茅房跑了去,庄梦蝶脚步顿在原地犹豫了下,终是放心不下没走。 然后晚上回枫林晚休息的时候,周三省就趁她睡着时给她屋里吹了迷烟,然后偷偷摸摸进了她的屋,让周五经把她手上脚上都给上了一层镣铐,用铁链拴着镣铐将她给锁在了床上。 拴到一半的时候她迷蒙地醒了,庄梦蝶一睁开眼醒来就发现自己的手脚被铐上了! 她又气又怒,想用力挣扎阻止他们,却发现自己全身根本用不上力来,周三省在一旁摸着鼻子悻悻地说:“那个,我卑鄙无耻地趁你入睡时给你屋里吹了迷烟,你怕是一时半会缓不过劲来。” 他主动承认,还用了卑鄙无耻两个词,嗯,他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挺卑鄙无耻的,但是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 他不想再等了,他怕夜长梦多,他的身心也再受不起这样的折腾了,要是再来几次,他万一哪一回撑不住先就死了怎么办?他还没娶到媳妇呢就先在留住媳妇身心的路上挂了!那可真是亏大发了,又或是到时候她要是不知道哪一天突然就走了,她什么也没有留下,他想负责任都没人能让他负,那他真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庄梦蝶咬牙切齿地瞪着周三省,“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卑鄙无耻到这种地步!” 周三省挠挠眉心,嗨了声,决定坏人做到底了,“不瞒你说,为了得到你,我还真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他从来都不标榜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 人生不疯狂一次,真是没意思,强娶豪夺就这一次就够了! 庄梦蝶冷笑,“哼!我算是相信了……” 她气得无语,觉得那些骂人的话都显苍白无力,不能出气! 她晃了晃手脚上的铁链镣铐有一种再去捅周三省他一刀的冲动。 “你个王八蛋变态周三省!你这样只会让我讨厌你恨你!” “由爱故生恨,你恨我就说明你心里其实还是有点爱我的。”周三省他一本正经地说,他的脸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彻底不打算要了。 庄梦蝶听了后一声又一声地冷笑,“周三省你自欺欺人的本事还真是厉害!” 周三省冲她抱了个拳,“过奖过奖” 然后他掏出周四书给他准备的那张婚书递到庄梦蝶面前说:“你把这婚书签了,我就把镣铐给你解了,然后等过完这个年,新年的第二天我们就成婚。” 庄梦蝶直接呸了他一口,“周三省你想得美!” 周三省唏嘘了声,他做出万分抱歉的模样,拿着婚书爬上床爬到庄梦蝶跟前,“那我就只能对不起了!”说着他强行摁过她的手来,先在婚书上按了她的红手印,然后不顾她的挣扎又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写字,歪歪扭扭地在婚书上签下了她的名字。 然后他再松开,签自己的,摁上自己的手印。 完了之后他开心地大笑起来,“大功告成!”他小心翼翼地把婚书给塞怀里去藏着收着。 庄梦蝶忍不住又朝他呸了一口,“周三省你给我过来!” 周三省一听到她的召唤,也不问干什么乖乖地就凑过去了。 然后少女气得两手一把掐上了他的脖子,铁链在那咣当咣当地响。 周三省在那哀嚎,“啊啊啊!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呀……”他偏眸瞅了瞅候在床下没动的他那几个手下,一个劲地朝他们使眼色,被掐得脸红气短地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救你们公子我啊!” 得了指令,周三省的那群憨憨手下们才一窝蜂涌了过来。 终究双拳难敌那七八双男人的臭爪子,周三省从少女的手下得救了。 他跳下了床,有气无力地指着床上又在甩铁链挣脱镣铐的少女,一脸的不可思议,“没想到你的力气恢复得那么快,那迷烟就才迷了你那么一会。” 但他今天可算是被那泻药给害惨了,拉得脱水都没力气都不是她的对手。 庄梦蝶冷冷哼了声,“等我挣开了这些枷锁,周三省你给我等着吧,我不会放过你的!”她撂下狠话,清冷的美眸中一片猩红。 怒火攻心上头,那火气冲得她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要比平时大了几分,然而终也是没那么容易挣脱开那铁链镣铐。 她是人,不是神。 连和手上脚上的铁链镣铐斗争几天无果之后,庄梦蝶开始冷静了下来。 硬刚怕是不行,看来还得智取。 只是这眼看临周三省跟她说的婚期越来越近,也没几天时间了。 周王府里一片张灯结彩,到处都挂满了红灯笼,贴上了红花喜字,好不喜庆热闹。 周三省也每天都会来枫林晚看庄梦蝶,一如既往地给她带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他锁在床上那锁她的铁链长度只能让她走到枫林晚的门口就再踏不出去半步了。 床上的少女正闭目凝神盘腿打坐在那,那不动不笑时清冷不可侵犯的姿态,清美绝世的容颜,和他曾经体会过的她姣好玲珑的身材,那冰肌玉骨,雪白嫩肤,让他深深地痴恋迷醉,他望着她,望着手脚皆被他给戴上了镣铐用铁链拴住的她,内心深处忽然生出一个有点变态的想法来。 第24章 .二十四 当然他那个变态的想法也就只能想想了,要是真实施了,等庄梦蝶一获得自由,怕是能把他皮给剥了! 但是实施的过程中就说不好了,或许她会喜欢,但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完事之后不认账还怪他要把他宰了的可能也很大。 于是周三省他赶紧晃了晃脑袋,挥掉脑海中那些有颜色又乱七八糟的画面。 他今个来是来给她送嫁衣的。 送过几天他们要成亲时她穿的嫁衣。 她的身段他是再了解不过的,所以去了全洛水京都最好的裁缝铺子给她专门定做的,连皇宫里的绣娘都被他给请了来。 今个正好做好了他便就拿回来想先给她看看试穿试穿要是有哪里她不喜欢,他再让人去改。 他双手捧着嫁衣走到床边去,轻声唤了句,“梦蝶。” 庄梦蝶睁开了眼睛来瞟了他一眼,问:“又有什么事?” 周三省说:“我给你带了你的嫁衣来想让你看看喜不喜欢,合不合适,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趁着还有几天再赶紧让他们去重新做。” 庄梦蝶瞧了那被周三省展开的大红嫁衣一眼,那嫁衣颜色红得鲜艳浓郁,做工精致,上面绣得并蒂花开鸳鸯戏水的花纹都是用一根根金银线穿红色玛瑙珠绣的,一粒粒的红玉玛瑙被打磨得色泽鲜丽柔亮,质地温润,整个嫁衣上还缀有红色的羽毛,一片片红羽轻盈得如红色的薄雾般浮于衣上……叫人看着有一种梦幻朦胧之感,其配饰更有好多套,凤冠霞帔翠玉簪,金钗头凤红步摇。 个个华美异常,吸人眼目。 周三省想着她平常多穿颜色淡丽的裙裳,这要是在成亲时穿上他为她准备的大红嫁衣,定是明艳得不可方物,保证惊艳全场。 那嫁衣确实漂亮,庄梦蝶起先只看了一眼,可无形中就被它所吸引了,目光又在那上面不由停留了会,口随心动,她点了点头,称赞道:“很漂亮。” “那你就是喜欢喽?”周三省满心雀跃地问。 少女又点了点头,“嗯,喜欢。”单就对于嫁衣来说。 周三省两手一拍,“那太好了!”他高兴的不得了。 庄梦蝶看着他,忽然问:“周三省,你打算在我们成亲那天也这样用铁链拴着我用镣铐铐着我吗?”她冲他晃了晃手脚上的铁链镣铐。 周三省坐到她跟前摇摇头说:“当然不会了,这拴着你铐着你的我们还怎么拜堂成亲啊?” “那你打算到时候怎么办?” 周三省也不怕她知道,便告诉她道:“我准备到时候给你喝一碗让你暂时失去内力的药,然后再给你解锁,到时候你由喜娘丫鬟们牵着,周五经会在旁再看着她,他武功不比你差,你想跑也跑不了,不过要委屈你一段时间,等我们拜完堂成完亲我就立刻给你解药,向你负荆请罪,到时候我任你打骂。” 庄梦蝶听了他的话后呵呵冷笑,并让他把脸伸过来,她上手左拍一掌右拍一掌,唇角邪邪一勾,又磨了磨牙,“我现在就先打你一顿好不好?” 她安静不动时是清冷似仙那种高高在上的神姿,然而一旦面上有了表情和肢体动作,笑能甜美腻死人,眼神有时候亦能杀死人! 这大概便是让周三省沉沦深陷的原因了吧。 他见识过她杀人不眨眼时的那种狠厉飒气,他看过她清澈、不染尘埃的眼眸中曾笑得灵动又清柔,他亦尝过她的火辣热情…… 试问这样的一个少女如何让他不动心,不喜爱? 周三省他赶紧掰下少女的手来,好生好气地道:“别别别现在不要打,要是打破相了,待到我们大喜成亲的那日我还怎么有脸见人?” “我还想做个英俊无双的新郎呢,不然怎么配得上我美若天仙的新娘。”他掰下她的手来握在掌心里低头轻轻吻了吻。 少女嫌弃地甩开他,一脚将他踹下床,“你走吧,我听说新娘新郎成亲之前不宜见面,不然不吉利,你最好这几天都不要来了。” 周三省他是听说过这个说法,于是哦了声,“那我走了,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周四书,他都会传达给我的我都会给你置办好的。” 庄梦蝶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又开始打坐调息了起来。 …… 时间很快就到了他们成亲的那日。 周四书领着一众丫鬟喜娘们来给庄梦蝶梳妆打扮伺候着,周五经拿了开锁解铐的钥匙来,不过在给她打开之前周五经给她灌了一碗汤药,庄梦蝶自从喝下去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了,任喜娘丫鬟们给她穿上大红的嫁衣,戴上最漂亮华美的首饰。 今日她必将是最美的新娘,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通过镜子的反照,看见摆放在暖室一角的花盆中盛放着的红蔷薇。 那些花是早上周王府的下人们才端来摆在枫林晚里的,不知道周三省花了多少大价钱又从哪运来的,这寒冬腊月天还让它开得那么盛,那么艳,和这满屋的红正相配。 从镜子里还能看到玉白色的香炉中绮罗香紫烟正袅袅升起,长烟如丝雾般飘荡在屋子里,混着那红蔷薇散发出来的花香,一点一点醺醉一整个屋子里的人。 当丫鬟喜娘们为她盛装打扮好之时,却也都一个个倒地昏迷不起,紧接着是周四书,然后……周三省他说得果然没错,要是真和那个周五经正面打起来,不一定谁赢呢? 可是现在,镜子里映着的美艳新娘弯唇勾起一弧得意又讥讽的笑。 她不费吹灰之力便赢了。 她看见周五经他也缓缓地倒地,一手还指着她,那眼神诧异又不敢相信,“你,你……”这怎么可能?到底怎么回事! 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人就已经晕过去了。 庄梦蝶哼笑了声,“不知道吧?红蔷薇和绮罗香紫烟混在一起可比你给我喝的这汤药能叫人晕眩昏迷无力,而你给我喝的这汤药呢恰又正好是这花香与烟气混在一起的解药。”从那天得知周三省要在成亲那日给她灌汤药时她就在想到时候要怎么办了,经过几天的沉思,她才想出了这么个计划。 人不知鬼不觉,把看似没有害又没有联系的几种东西用在一起,那可真是事半功倍。 她冷眼看了看一屋子倒地的人,飞快地拿下了戴在头上厚重的凤冠首饰,又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便走出了屋去。 以防万一,周三省便叫看守她的人都必须紧紧跟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结果庄梦蝶正好利用了这点在屋里就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一切,以致枫林晚外都没有多少把守的人,以她的功夫三下两下就把他们给打晕了。 然后出了枫林晚前的那片幽林她便往人少的地方去,正好寻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本来枫林晚就地处周王府幽僻之地,少女足尖一点使用轻功飞上了那高墙,终于是逃出了枫林晚,逃出了周王府。 周三省大婚,整个洛水京都都热闹非凡,沿街都挂满了红灯笼,周三省本打算拜堂成亲过后便带她来上街逛一逛的,他还给她准备了烟花,到时候满城烟花只为她一人而绽放。 可惜他的新娘跑了,逃婚了! 庄梦蝶走在大街上看见了沿街挂着的写有周字的红灯笼,一下子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心道:周三省他这次婚礼搞得有多盛大,有多满城人尽皆知,到时候就有多少人看他笑话! 天大的笑话!到时候他的脸都要被丢尽了吧?哼让他把她给锁起来铐起来,她自然要让他好看!这便是她对他最好的惩罚。 一想到这个,庄梦蝶就忍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而她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了繁华的闹市之中。 第25章 .二十五 迎娶的吉时就要到了,周三省他骑着个高头大马有模有样地要去周王府迎接他的新娘庄梦蝶了。 近日来他专门又在洛水京都寻了一处新院子,名叫倚栏院是花了大价钱买下的,房子买下的时候房契上写得是庄梦蝶的名字,权当送给庄梦蝶新婚的礼物了,又把它当做是他和她成亲的新房使用。 等把庄梦蝶娶了,以后就不让她住在人多的周王府,她不是喜欢人少安静嘛,那清幽雅静的倚栏院就是专门给她准备的。 他便是从倚栏院出发去周王府迎接庄梦蝶的。 可哪不知被众人簇拥着到了枫林晚,结果发现屋子里躺了一地的人。 “这怎么回事?”他惊讶至极,忙从众人中间找寻庄梦蝶的身影。 随他一道而来的人也都帮他寻找。 可是翻遍了一整个屋子都没有找见庄梦蝶。 他心道一声不好!看着满屋子的人虽然昏倒在地,可地上并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他们的身上也都完好无缺,周三省面色难堪至极,难道庄梦蝶她逃婚了?可是他派了那么多人看守着她,她怎么逃的呀? 他心口处隐隐作痛,咬着牙向那群来看他热闹的人一挥手,吼道:“都给我走开!” 那群人叽叽喳喳地在讨论:“咦这新娘子跑哪去了啊?” “这一屋子昏迷的人怎么搞的?” “新娘子不见了,这又倒了一屋子人,该不会是新娘被劫了吧?” “你傻啊!这里可是周王府,守卫那么森严,谁能混进来劫周公子的新娘子,他是不想好了吗?” “不不不……”又有一人在那和其他人交头接耳地说:“你们听说了没,好像周公子他是强娶豪夺,之前新娘子还捅过他一刀呢,看这情况新娘子八成是逃婚喽!” 终于有一个人他猜对了,说出了实话来。 然后便刺激得周三省差点拿刀要去砍他,他发了疯似地赶那些人走,“走走走,看什么看说什么说,都给我滚!” 那些人被周三省他弟周墨带着王府侍卫给一个个赶走了。 这没了新娘子还成什么亲呀?喝什么喜酒?吃什么喜宴? 周墨见那些人被赶走了,又回来要去安慰一下周三省。 自从上回周墨给周三省下毒那次过后,他听了周三省那天跟他说的话后终于有所收敛,而这些时日周三省他出门做生意又大多都会带着周墨,言语行动上又大有要把一切都交给周墨的打算,所以周墨近来也没再对他起那些要害他的心思。 兄弟俩这段时间明面上暗地里相处倒还算和谐。 只是他的安慰对周三省来说根本没用。 周三省他又气又怒,一颗心碎成了两半。 她到底还是走了,在他们要成亲的这一日,她是要满城的人看他的笑话啊! 周三省捂着心口哈哈大笑起来,魔怔了似的。 今个是谢文竹当他的伴郎,他一看到屋子里晕倒的人,第一时间就去查看,周三省抓着他红着眼问:“看出什么来了吗?你告诉我他们怎么晕倒的,庄梦蝶她又是怎么逃走的?” 谢文竹被他吼得小心肝一颤一颤的,他站起来摸了摸眉骨回答:“他们应该是中了一种很奇巧的毒。” 但是他还没搞清楚毒的来源,因为香炉中的绮罗香紫烟已经差不多燃烧完了,只剩不成丝缕的余烟,是以那残烟混着花香构不成那种可令人晕眩昏迷的毒气了。 “中毒了?谁给他们下的毒?难道是庄梦蝶?”周三省叉腰在原地来回走,他摇摇头,“那怎么可能呀?她一直被锁着根本没出过屋去,她从哪搞来毒下的呀?” 谢文竹还在思索着,他拍拍周三省的肩膀,慢条斯理地安慰道:“你别激动你别激动,容我再查看一下。” 周三省甩开他的手,一屁股瘫坐在地,又用力捶了一下地,嚎道:“我能不激动吗?我新娘子逃婚了!她跑了!”说着又自嘲自讽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他泄气般地两脚一蹬,一脚踹飞了矮桌上的一鼎香炉,香炉顿时碎裂了一地,里面的残烟灰烬落了一地,谢文竹似乎对这香烟灰烬过敏他顿时就打了个喷嚏。 然后他好奇地走过去看,用食指蘸了一点点烟灰又放在鼻间闻了闻。 紧接着一个喷嚏又打了来,“阿嚏!” 周三省侧眸瞅了瞅他,“怎么,这烟有问题吗?” 谢文竹摇摇头,“没有,这可是绮罗香紫烟?”他又问。 周三省点了点头,“嗯,庄梦蝶她平时最喜欢这个香了。”周三省他又感叹地说。 一提到庄梦蝶他又不由得伤心了起来,还差点要暗自垂泪了,他坐在那揉着眼睛一动不动。 谢文竹看他那样,又安慰了句,“周三省你也别太难过。” 周三省吸了下有些酸涩的鼻子哼了声不说话。 顿了下,他忽然又从地上爬起来,握紧了拳头,一声令下,“找,都去给我把庄梦蝶找回来,任她跑去哪里都要给我找回来!”他眼神坚定,“翻遍万水千山,找遍大江南北我都要找到她!” 说着,他气势汹汹地就往门外去,结果一不小心,眼下没看路,又绊倒一盆红蔷薇,他烦躁地将花盆给踢飞了,盆里的一枝红蔷薇正好滚落到了谢文竹脚边,此刻谢文竹正捏着鼻子打量着那烟灰里到底有什么蹊跷呢,结果看到脚边的一朵红花,他就手捡起来细细一瞧。 瞧了那么一会,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之间就恍然大悟了。 “啊!我知道我知道了!”他大喊出声。 周三省顿住脚步回头看他,“你知道什么了?” 谢文竹说:“绮罗香紫烟没毒,可它要是跟红蔷薇放在一起就有毒了,这一屋子的人怕就是因为这个才中毒昏迷的。” 周三省听了之后气的呀!怪不得那天他差周四书来问庄梦蝶他们成亲那日想用什么花装点时她特意点名要红蔷薇,而平时她都并不怎么喜欢那颜色太艳丽的花的,原来是为了这个! 估计也就只有她能想出用此法子来毒晕一屋子的人了。 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人尽皆知,可究竟哪个物克哪个物,哪种花草与哪种香烟混合在一起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但庄梦蝶熟知各类花草药材的功效,她要是有心下毒害人,怕是一般人都察觉不出来。 他虽然因为平时接触药材生意,多多少少对各类药毒也有些了解,但也只是基于表面,了解甚浅,没有深入去探究过,毕竟他是个生意人不是大夫郎中。 但是她又是怎么能幸免的呢?周三省不禁又问谢文竹。 好歹谢文竹他还是个大夫。 不过他没立刻就想到,而正好这个时候周五经他迷迷糊糊地最先醒了过来。 听到他们的谈话,他愣愣地说出了那个很厉害的女人在他缓缓倒地时说的那一句话。 周三省和谢文竹听了之后,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周三省了解了前因后果后,忍不住自己扇了自己两巴掌,心中骂道:噢!让你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来了吧? 她问成亲那日你要怎么她你就告诉她?你就不能悠着点不说吗?你不知道她厉害着的呢吗? 骂完了自己,周三省又强自打起了精神来要去找庄梦蝶。 而他要找的庄梦蝶此刻正南下打算去寻她的师父。 第26章 .二十六 庄梦蝶本来是打算回落霞谷的,但后又一想周三省发现她逃走了,是肯定会第一时间就去落霞谷找她的,她才不想那么快就被他找到呢,索性就暂时不打算回去了,她想着既然出来了便就到处去找找她的师父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师父,毕竟她都已经那么多年没有见过她的师父了,她心中一点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而她的师父又对她有救命之恩,以前她怕出谷,不敢出谷,可既然人都已经出来了,已经迈出了第一步,那后面的路对她来说似乎就没有那么艰难地怕走出去了。 人生的很多时候不也都是如此,许多时候不敢向前看,不敢迈出去第一步,可不迈出第一步,怎知道山的那面也许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糟糕,人亦如此。 纵然有阴暗邪恶,可她已不同往昔。 这些年她一个人住在山谷中主要是通过信鸽与她师父联系,只是传信并不那么频繁,有时候几个月半年少女才会收到她师父的来信。 最近的一次还是半年多前了,庄梦蝶记得书信上说她师父好像接下来打算动身要去江南一带。 所以她出了洛水京都便往江南那边寻去。 江南多是水乡,她是坐船由水路前往。 寒冬腊月已出,春日年节刚过,此刻的江南正是乍暖还寒之时。 春江水暖鸭先知,庄梦蝶坐在那客舟上,时不时就会看见碧绿的江水中有三两只野鸭子在水里凫游嬉戏,好不欢快,江水两岸又有青山环绕。 面容慈祥和蔼,蓄着长长白胡子,看上去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船家老翁一边划桨拨水前行一边唱着少女听不懂的什么歌,但那歌声却是质朴好听,船桨拨动碧水激起的一浪浪水纹,和那被微风吹荡起的圈圈涟漪让少女看着都不由觉得舒心。 她喜欢在这样的青山绿水间自由地徜徉遨游,呼吸在这样的天地之间她觉得身心很是放松。 那高墙砖瓦对她来说就像是牢笼一般的存在。 少女坐在船头上忽而向船家老翁问:“爷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江南啊?” 船家老翁说:“出了洛水京都往南下,最近的一座江南小镇是临溪镇,大概还有两三个时辰便能到达。”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行约有两个时辰了。 话说着也已快晌午,怕是得到下午申时左右才能到达临溪镇了。 少女哦了声,又向船家道了声谢,只听船家老翁又言:“到了临溪镇就是江南的地界了,从临溪再一直往南直到安西都城那都是属于江南一带,江南水多地广,姑娘要寻人怕是有些不易。” 之前庄梦蝶上船的时候,老翁就好心问了句,她一个姑娘家大老远要坐船去江南干什么,庄梦蝶就随口告诉老翁了,所以船家才知道她是去江南寻人。 庄梦蝶却笑笑说:“没关系,反正我一时半会也不急。” 一边寻人一边躲人,两不耽误。 少女心道周三省一定不会那么快就想到她去了江南。 是啊!周三省是没第一时间想到她逃出了周王府竟然没回落霞谷,而是去了江南。 少女不急,却是把周三省给急的呀!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落霞谷找庄梦蝶。 他带人匆匆前往落霞谷找她,然而在落霞谷却没发现她半点人影!她是压根没回来吗?还是脚程慢没赶回来呢? 可是依她的轻功来说,她要是回来,根本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飞回来了。 然而现在,他将落霞谷前前后后翻了一遍又一遍,也还是没找见她。 “她到底去哪了?”周三省着急又气愤地吼了出来。 他虽随手揪过一人的衣领来,拿那人撒气质问:“你说她没回落霞谷,她能去哪?” 那被他揪着撒气的人一脸无辜又无助,他摇头结结巴巴地道:“回,回公子,属下,属下也不知啊。” “那赶紧去给我找!”他一把又松了那人衣领,那人忙跑去找了。 一群人开始漫山遍野地找,从天亮到天黑一刻也不歇,足足把雾灵山找遍了,也还是没找见。 周三省也去找,最后伤心加疲惫地倒下了,被周四书和周五经抬回落霞谷休息,大半夜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爬起来去庄梦蝶藏酒的地窖里扒了壶酒出来,一个人在那伤心落寞地喝。 哪不知借酒消愁愁更愁!他醉得脑袋疼,心疼,找不到庄梦蝶他浑身哪哪都疼! 他现在才算意识到庄梦蝶她逃走了,不见了,对他来说他有多难受,她有多重要,他害怕失去她,害怕再也找不到她,从此他的世界里少了她,便觉索然无味。 而他之前放不下的那些东西,在庄梦蝶她逃走之后,他才后知后觉那些钱财“江山”对他来说,与庄梦蝶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是以,他在落霞谷翻找几日未果,便又上山,先回了周王府一趟,把周王府和洛水京都的一切,那些生意店铺都暂时交给了周墨,而他则带着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去寻庄梦蝶了。 他们兵分四路,东南西北各一路,而他本人去了北路,与庄梦蝶正好背道而驰。 再说那厢庄梦蝶到了临溪镇过后,见天色已不早,便在临溪镇小住了一晚,第二日她才开始去找她的师父。 临溪镇是个小镇,庄梦蝶一天就把临溪镇给找了个遍,到处询问,并没有见着她师父的踪迹。 于是她又继续从临溪镇出发再往南去。 一路再经南浔、望江、湖城……半个月过后,她来到了江南最为繁华富饶的云苍城。 云苍城亦是江南一带的中心。 庄梦蝶一路南下寻来结果都没有发现她师父的踪迹,而半个月过去她一开始从枫林晚逃出时带的钱却快要花光了。 她当时逃出来的急并没有携带多少贵重的钱财物品,只随身带了些方便轻巧的银票和碎银子,这半个月走来她也是省吃俭用才坚持了那么长时间的。 如今就要身无分文了,天色渐沉,眼看着晚上都不知道上哪投宿了。 她走在云苍城的大街上,这云苍城的街市似乎比在洛水京都时周三省带她逛的那街市还大,沿街售卖各色物品小吃的都有,她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一条小吃街上,街道两旁都是卖好吃的,那香味勾得半天没吃东西的她不自觉舔了舔唇,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她饿了,很饿于是她四下看了看走到一家卖烧饼的摊前想去买个烧饼吃,可伸手去兜里掏钱,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摸到。 她以为还能有一两文的,可结果竟然一文也没有了。 卖烧饼的中年男人已经都把烧饼给她装好了递给她说:“姑娘,两文钱一个。” 她看着那热乎的烧饼,手还放兜里没拿出来,她咬了下唇,略显难为情地跟那卖烧饼的中年男人说:“大叔,不好意思我没钱了。” 卖烧饼的男人冲她挥了挥手赶她走,“没钱你买什么烧饼!走走走,赶紧走,我这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庄梦蝶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垂眸哦了声,她走过买烧饼的摊位,又往前去,她看见了架着火炉在那卖烧鸡的,隔着一层橱窗,少女都觉得那烧鸡闻起来香喷喷的卖相看上去还又非常不错,她眼巴巴地瞅了两眼,然又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兜,她叹了口气,只能一饱眼福过后继续往前走。 烧鸡过后是卖糖炒栗子的,那人一边炒一边叫唤,有很多人在那买,庄梦蝶停了会在那看着,忽然想到了那次周三省带她去逛街时他给她买的那糖炒栗子就很好吃,哦,还有冰糖葫芦、桂花糕、桃花露、春卷、油酥饼,豆子粥粉羹……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哦,对了,她在周王府那段时间每天吃的可都是不带重样的,一日三餐,顿顿精致到她无可挑剔,看着赏心悦目,吃着美味可口,可现在呢她连一个烧饼都买不起了! 她长长地又叹了口气,摸着越来越跟她发出抗议的肚子,她忽然有点想念周三省了,毕竟他好像钱多的花不完,能给她买好多好吃的,不会让她饿着,同时她此刻又有点后悔,后悔当初逃出来,怎么没多卷点周三省的钱财再跑?! 她继续往前行走,得想办法解决现在的困境,总不能让自己一直饿着肚子,那样就没力气去找师父了。 可是在落霞谷幽居了十几年的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去赚钱?毕竟在落霞谷里她过得是自给自足的生活,根本不用为没钱而忧心。 她可以自己种菜养鸡钓鱼,想吃多少有多少。 但没关系,她可以学,她四处看了看,心中一会就有了主意,可她身上此刻没有本金没有物品就没法去像街上的那些人一样去以物换钱。 这让她不禁又微微有些发愁,再往前走拐了个弯她来到了另一条街上,这条街上就比较鱼龙混杂了,干什么的都有。 她远远地看见了有一群人划了一小块地方,在那耍大刀大枪的,还有胸口碎大石的,看他们表演完,就有不少人给他们撒钱,她咦了声,脑袋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她会武功,也可以像他们那样练一套拳,舞一套剑,将她身上的十八般武艺都给表演一遍,引来人围观,看得好了,说不定也会有人给她撒钱呢! 第27章 .二十七 心中打定了主意后,于是她就开始摩拳擦掌起来,她走到了那耍大刀长/枪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对面一块空地上。 看着人家是怎么吆喝的,她也学起来,不过一开始她没喊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后来渐渐地喊了出声,但声音小得很,根本没人听见,最后她干脆眼一闭,不管了,大声吆喝道:“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又“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她的声音甜脆脆的,很快就吸引了那面的人转头来看她。 见人越来越多,她心底不由开心,于是就先迈出一步打起了一套拳法来,那拳是她在落霞谷时救过的一个擅长打拳的人教她的,如今被她拿来打拳卖艺,结果效果还不错。 少女粉拳柔中带刚,一套拳法打完,前来围观的人都纷纷给她鼓起掌来,大声称赞道:“好,好好好!” 人们的讨论声一浪高过一浪。 “嘿,别看这小娘子长得柔柔弱弱的,这打起拳来倒是怪厉害!飒得呢!” “可不是嘛这姑娘长得跟仙女似的,就是不知道一个好好的姑娘家怎么跑来这街头卖艺了?” 有看中了庄梦蝶美色的浪荡公子一个口哨吹起,向庄梦蝶笑道:“小仙女还有什么本事尽管表演出来,给爷看乐了,爷就赏你黄金千两!” “呦,陶公子你口气挺大呀?”人群里又不知哪个年轻的公子哥打趣道。 那陶公子不屑一顾,“小爷我多的就是钱!” 庄梦蝶的目光投向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好……”说罢,庄梦蝶就去附近的一棵柳树上折了一截绿柳枝来当剑便舞了起来。 那身姿轻盈灵动柔软令人叹为观止,柳枝在她手中便如长剑,细软的柳枝一经她手掌利落甩出,便立时直指苍穹,她是贯注了内力在其中的,她又横身于半空中翻腾一转,太阳光映身,其影虚幻。 她以柳代剑,在头顶一轮明日的照耀下,映衬得她手中的柳枝散发出淡淡的一种绿光,于是她手持一道闪亮的绿光劈向附近的那棵垂柳树上,顿时激起柳叶纷飞而落,嫩绿的枝叶便如雨下,猝不及防往看客们的身上落去,然而在即要落到他们身上之时,庄梦蝶又反应迅速地将手中柳枝随意往身后一抛,又瞬间打出两套掌法来以吸纳回收,将那堪堪就要落去人们头顶之上的柳叶给全数吸了回来,吸附了在她掌中。 柳叶纷飞而落人群之中,却片叶不沾身,还又被少女给吸收了回去,片片柳叶簇拥交叠在一起,渐渐地形成一股漩涡,然后再进化成了一圈清新绿色的圆球被少女控于掌中。 她不断贯注内力巧劲于其中吸附住柳叶让其不会散开,柳叶圆球在她手中便不停地旋转,她就跟那变戏法似的,手持那圆滚滚的柳叶球在人群之中游走了一圈,让那些人好近距离看看她的这一手杰作。 众人无不惊叹,“这,这这这,这也太神奇了吧?比那什么胸口碎大石可有意思多了!” 果然小仙女表演的东西都是充满了清新的仙气的。 仙气柳叶球赢得了一群人的拍手称赞,更是令对面花月楼上的一个身着紫衣容貌艳丽姣媚的女子刮目相看,那紫衣女子本来是闲来无事推开窗想透透气的,结果就看见一个面生的少女在下面又是打拳又是舞柳枝最后还用柳叶搓成了一个球引得众人皆为之惊叹……他们开始向少女撒钱,庄梦蝶喜笑颜开,一个个向他们点头道谢然后一只手捧着仙气柳叶球,一只手去地上捡钱。 最后她走到那一开始说要赏她黄金千两的公子前,见他望着她笑得正痴便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道:“公子,我瞧你笑的挺开心,那我那千两黄金你看……” 她尚未说完,那陶公子便就上手要去抓她的手,言笑道:“千两黄金我身上哪带的了,你跟我回我家,我给你拿去。” 那一脸猴急抓过少女手的样看上去就不像是个什么好人,刚才还没显露出来,这时候就原形毕露了,庄梦蝶对于陌生人的接触很反感,她下意识甩开他的手,不由冷了声道:“你回家拿,我在这等你。” “我怎么能让姑娘你一个人在这等呢!况且天色已晚,不如姑娘就去我家暂住一晚吧。”那陶公子作势又对庄梦蝶动起手脚来。 只是他还没碰到庄梦蝶的一根手指头呢,少女就一脚将他踹飞得老远,同时将手中的柳叶球往那陶公子身上一抛而去,哗啦啦一下那无数柳叶四散开来携着凌厉的气劲打得陶公子一个满地找牙,少女皱了皱眉头道:“我让你回家拿钱,你动手动脚的是想做什么?” 她那浑身骤然像被点着了火一样发作起来凶狠的样颇具震慑力,一下子将围观的人给震得都往后退了退。 什么小仙女啊,分明就是一个隐形的火爆辣椒!外表看上去清冷冷的脱尘绝俗,身形又纤瘦,没想到是个那么厉害的主儿。 庄梦蝶居高临下地睨着被她打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人,握着拳头说:“你要是不想给就直说!何必在这骗人。” 说罢,她转身就走,刚刚又费了那么多力气,搞得她现在肚子更饿了,她要去吃饭! 现在没有比她吃饭更重要的事。 她拿着刚刚众人看过她表演撒给她的钱就那样穿过人群走了。 她周身仿佛自带一股气场,能让那些围观的人自动给她让出路来的气场。 只是穿过了围观的人群,她却又被刚刚那耍大刀长/枪演胸口碎大石的几个汉子堵住了去路。 “拿了钱就想这么快就走了?”其中一个赤着上身,皮肤黝黑的大汉横了把大刀挡在庄梦蝶面前,气势汹汹地道。 庄梦蝶掀起眼皮子蔑了他一眼,“大叔你拦我路做什么?”她那语气并不是很好,眼神也是犀利,毕竟大汉拦路在先,挡了她要去吃东西的道。 她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先用眼神杀人,人再犯我,便插三针,人还犯我,那就尸骨无存,全身扎针!”的人。 大汉哼了声,紧接又一个抗着长/枪的青年朝她走近,用高大的身子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又把长/枪往她面前一执,啧了声,“小娘子长得倒是美若天仙,就是挡了我们的财路,不过呢你要是从了我,我就可以考虑不跟你计较,刚刚看你那拳还有那几招耍的倒挺不错,以后跟了我,我们还能搞个双剑合璧什么!”说着,胳膊上纹了条青龙的青年哈哈大笑起来。 庄梦蝶呵呵一笑,不屑地呸了声。 “天还没黑呢,你做什么白日梦呢?!”少女笑话他,又道:“我凭我自己的本事赚钱,怎么就挡了你们财路了?” 她初来乍到,并不懂什么江湖规矩。 那个表演胸口碎大石一身肥肉的大汉也又走近了过来,三个男人团团将少女给围住。 只听那肥肉大汉说:“刚刚我们在那表演得好好的,可你一来去哪不好,非得跑我们对门去,可不就是当街跟我们叫板吗?那些人都被吸引去了看你表演给你撒钱,你说你是不是挡了我们财路,你去哪不好,非得跑我们对面拉了个阵势去?” 抗刀大汉附和着,“对!就是!” 两个大汉挺起胸膛向少女挑衅,只有那个纹着青龙纹身的青年近距离欣赏着少女的美貌没动。 两大汉是不会为美色所动的人。 庄梦蝶冷冷地瞥了那三男人一眼,“我数三二一,你们给我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三,二……一!” 他们气势汹汹地没动,还说:“把钱拿出来!” 庄梦蝶冷哼了声,抬起手来水袖无声一甩就是九根银针齐射而出,三个男人身上分别被她扎了三针。 她又快又准又狠!几乎就是眨眼之间,三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庄梦蝶又数了三下,然后就见他们倒地全身抽搐了下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针上有毒,毒虽不至死,但会暂时麻痹人的神经,叫他们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围观的众人唏嘘不已,这,这小姑娘简直了! 花月楼二楼上一直在观看的紫衣女子也不由睁大了眼,又惊叹又感慨,要是能把这少女请到花月楼来,那她这花月楼还愁没客人来吗,还愁压不过斜对门的兰香阁吗? 不过就那性子得□□□□,不然的话来多少客人怕是能被她打跑多少客人。 庄梦蝶无视那三个被她毒针扎到倒地的男人径自又向前走去。 夕阳暮光里,风吹起,她一身白衣翩然飞袂,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朦胧而绰约,遗世而独立,刚刚目睹过她在街上先是教训了想要轻薄于她对她动手动脚的陶公子,后又一人轻而易举抬手之间就撂倒三个大汉的人在她走来时都不敢靠近她周身左右。 街上拥挤的人海在少女走来时都纷纷给她让了道,开了路。 那些路人看她的眼光,有欣赏赞叹她一个姑娘家竟有那般好的身手的,有迷恋沉醉在她仙姿美色中所不能自拔,两眼冒光心驰神往的,但无一不例外,都带着三分敬畏。 他们本来想去与少女搭讪说话的,可是心想着刚刚那几个人的惨状,心道还是算了吧! 美人似清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庄梦蝶她走到了一家面摊前,白色黑边的旗帜在夕阳的晚风中迎风飘摇着,那上面写有四个大字,“阿婆面摊。” 在这大街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卖面的是一个上了年纪,面容和蔼可亲的老婆婆。 庄梦蝶就在这家面摊前停了下来,她柔声向那阿婆喊道:“婆婆给我来碗面,要青菜牛肉的。” 吃牛肉有劲,有劲才能继续赶路寻人。 阿婆道了声好,不一会就做好了面端给庄梦蝶。 庄梦蝶大口地吃着,嫌不够辣,又给碗里加了好几勺辣椒油再倒了点醋,吃的那叫一个美味。 吃完一碗,她觉得还没怎么饱于是就又要了一碗,一下子吃了两大碗她才舒服地摸了摸肚子,发出一个满足的笑。 吃完面她去结账,那阿婆见天色渐晚,她又一个姑娘家,便好心提醒了句,“姑娘天快要黑了,赶紧回家去吧,一个人晚上不安全。” 庄梦蝶嗯了声,给了阿婆钱便离开了面摊去找留晚上投宿的客栈。 她低眸瞧了一眼兜里的钱,省吃俭用的话应该够她在这座城花个一两天的吧,今天她就先休息,明天再开始去城里打探有没有她师父的踪迹。 她沿街寻找客栈,走过街头一角,不经意一瞥看见有两三个穿着破烂的小乞丐在那向过路的人乞讨,他们看上去只有六七八岁的模样,两个大一点的男孩子带着一个小女孩,三个人面前放着一个破碗,里面却没几个子,她瞧着,不由停下了脚步,似乎从那几个可怜的小乞丐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她也有一段被父亲抛弃无奈只能在街头乞讨的日子,她那个时候大概也就和那个最小的女孩一般大吧。 她看着看着心头不禁一软,便从兜里掏了几文钱向他们走过去,准备给他们碗里放几文钱。 她朝他们走过来的时候那三个小乞丐就一直眼巴巴盯着她看,然后在她弯腰要把钱给放他们碗里的时候,其中一个大一点的男孩突然抢了她身上装钱的布兜,然后叫过其他两个拔腿就跑! 庄梦蝶刚刚对这三个小乞丐根本没有防备之心,只想着他们很可怜了,毕竟自己也曾感同身受当过乞丐,却不成想…… “嘿你们三个小破孩抢我钱!”她嚯地一下站起身来指着那仨狂奔的孩子。 看那像风一样狂奔的步伐,庄梦蝶她又想起来自己以前偷了人家的东西吃被人发现时也就是像这样拔腿就跑的,跑得可快了!要不然被逮住,可不得挨一顿打,她记着她当时还是一边跑一边狼吞虎咽吃偷来的东西,即便被不幸逮住了,那也好歹填饱肚子了。 “诶”她叹了口气,没去追,她要是想追找那仨小破孩算账的话,足尖一点,轻飘飘飞起,只不过是分秒之间的事。 但她就任他们那样逃跑了。 “算了吧,看我也曾当过乞丐的份上,姐姐就不跟你们一般计较了。”她自说自话喃喃地道。 只是钱没了,晚上的住处又没得着落了,不过她吃饱了肚子,在哪凑合一晚都行。 钱嘛?她明早早一点起来还可以再去赚。 星月升空,云苍城里一片灯火通明。 庄梦蝶她随便找了个角落里人家的屋檐下就地靠墙而坐,捶了捶走了一天有些酸硬的小腿,然后实在是累极了,靠着墙没一会就迷糊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她睡了多久,头顶上的天空忽变,星月隐没进云层,有些微微寒冷的夜风又夹着细雨丝丝吹来,冻得她浑身一个发抖瑟缩,打了个喷嚏被冻醒了过来。 她双手抱胸,揉揉鼻子,抬头望天,“怎么下雨了呀?” 还有渐大的趋势。 她唔了声又垂下脑袋抱了抱瘦弱的肩,斜风细雨吹打在她身上,清冷寒凉,湿意一点一点蔓延全身,她搓了搓手正准备起身趁着雨还没下大重新找个能四面不透风的避雨地,可一抬头起身就看见一柄紫竹玉骨伞撑在了她头顶,为她挡了那风吹来的雨丝,她下意识去瞧撑着伞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紫衣容颜姣丽蛊媚身段妖娆的女子,此刻正对她笑得温柔,只听那紫衣女子柔声道:“姑娘,天黑雨渐大,若姑娘不嫌弃可随我去我家楼上避避雨,暂作休息,也好过被风吹雨打着凉了去。” 紫衣女子是一直留意着庄梦蝶的动向的,就待她在需要之时及时出现去帮她一把,不求她能感恩戴德,只盼她能来到她的花月楼,而那花月楼正是她所开。 第28章 .二十八 又是一个不眠夜,又是没有找到她的一天。 周三省失落地坐在火堆前,看着火烧树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响一脸惆怅,他忽而又抬头望望天,北地的天空又高又冷,他此刻是在一片旷野之中临时安营扎寨暂作休息。 这些天他一刻也不停地寻找庄梦蝶,从天亮到天黑,找到走不动路了才停下歇息一会,只可惜在北地一带根本没有寻到她的身影。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说她能去哪?”他略显忧伤地歪着脑袋跟周四书对话,是非常疑问迷茫的语气。 周四书忙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公子你也别太担心了,皇天不负有心人,要不了多长时间公子你就一定能找到夫人的。” “真的吗?”周三省他眨着两只迷离的桃花眸不确定地问着。 黑夜中,他俊美的面容上染满了疲惫和风霜。 这一天天的,找人找的胡茬长了出来都不知道,都没时间去弄干净。 周四书重重地点点头,“嗯!” 周三省他又叹了口气,问:“有酒吗?我想喝酒了。” 周四书立马摇头,“没有没有。”这些天他家公子一停下来就天天借酒消愁,愁得他呦他好生跟周三省说道:“公子酒喝多了伤身,你不能再喝了,你得保证身体日后与夫人见面了,才能不让夫人担心啊!” 周三省瞥了他一眼,可怜兮兮的,“你说她会担心我吗?” “会的会的。”周四书极力安慰着他家如今这位被人逃了婚神伤心又伤的公子。 周三省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喃喃地道:“我好想她呀。” “不知道她在不在想我?”他望着遥远的那方自言自语地说。 周四书凑着脑袋到他跟前嘿嘿笑了声道:“公子要想知道夫人她在不在想你,那还不容易!” “怎么说?” “你现在就睡上一觉,若是做梦了梦里还梦到了有夫人,就说明夫人她在想公子你!” 周三省咦了声,不相信。 周四书又道:“这是一个大师说过的,大师言当一个人出现在你梦里的时候就说明那个人她在想你,所以给你托梦告诉你。” 周三省呵了声,“你听哪个大师说的呀?我怎么没听过!我只听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周四书跟他一本正经地掰扯忽悠他,“公子那位大师他高深莫测,但所言绝对不虚,不信你就试试看。” 周三省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但是他却去试了,他起身走进不远处的帐篷里准备睡觉入梦去寻庄梦蝶的身影。 庄周梦蝶庄周梦蝶,说不定还真就梦到她了。 周四书看着,好是为他家公子松了口气,这些天他家公子日夜奔波寻夫人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他是真替他家公子感到忧心。 只是周三省躺下没多久还没入梦梦见庄梦蝶呢,就被周四书急不可耐地冲进了他的帐篷把他给喊醒了。 “公子公子快醒醒!夫人她有消息,她有消息了!” 听到他的大喊声,周三省也是腾地一下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来,忙向周四书他问:“我媳妇儿她在哪?” 周四书连忙把周五经用飞鸽传来的信递给周三省看,信上说:周五经他们一行去南路找庄梦蝶的人在江南一带发现了庄梦蝶的踪迹,周三省看了之后啊地一声大叫出来,又激动又欢喜,他一把抱上了周四书,迫不及待地道:“走,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江南一带!” 周四书在周三省的怀抱当中仰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夜幕,他欲哭无泪,啊了一声,“公子这深更半夜的,我们不休息一下等明早再出发吗?” 周三省摇头,“那怎么能行!我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就能飞到庄梦蝶她身边……”他哼了声,唇角弯了弯,忽然奸笑出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里邪乎得很。 笑够了他丢开周四书骑上马号令身后的一众人跟上由北南下而去。 浩浩荡荡的一队人和车马只能抹着泪在深夜中跟着他家公子千里寻还没拜成堂成完亲的未婚妻去! 而此刻他们要寻的人正在香香地睡大觉。 一觉醒来庄梦蝶她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便准备下床,正要开门出屋就见昨天收留了她的那个紫衣姐姐来给她送早饭来了。 紫衣姐姐叫紫未晞,是这栋楼的女主人,昨晚庄梦蝶见雨渐渐下大,紫未晞又正好出现,庄梦蝶见她面善人美便也就没有多想就跟她来了花月楼。 就算她对她图谋不轨,她也不怕。 那三个大汉都被她的银针扎得没有还手之力,更何况是这样一个看上去什么武功都不会的女子。 跟着紫未晞来了花月楼,紫未晞就给她安排了住处让她尽管放心住下,庄梦蝶道过谢后就困乏地躺床上睡去了。 一夜睡得倒是安稳无恙,屋里熏的香有安神的作用。 此刻见她又端来早饭给她吃,庄梦蝶冲紫未晞笑了笑向她打招呼,“紫姐姐早上好呀。” 紫未晞也温柔地笑着回应,向庄梦蝶招了招手道:“梦姑娘快过来吃我特地给你准备的早饭。” 庄梦蝶看了那精致又丰盛的早饭一眼,心道她昨晚又是收留她,今天一大早又特地来给她送早饭,一个人对一个人好,不可能是没理由的。 昨晚她被风吹雨打的浑身清冷,又刚被冻醒,只想寻个暖和的地方,当下便没去想那么多,但今日又不同昨晚了,她睡好了,脑袋也完全清醒了,体力也恢复了,想得不由便就多了些。 她看向紫未晞,甚是直白地问道:“紫姐姐,我要付你住宿和这早饭的钱嘛?” 紫未晞轻笑着摇摇头,把饭菜放在桌上,朝少女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梦姑娘你大可放心吃,不收钱的。” 庄梦蝶心中的疑问就更甚了,“那紫姐姐你不收我钱,还管吃管住,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是需要我替你做什么吗?还是……”她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她不太喜欢跟人家绕圈子的。 紫未晞也甚是喜欢庄梦蝶这直爽的性格,于是她笑着,便也开门见山地道:“我是希望姑娘能够替我做些事不假。” “那你说什么事?”庄梦蝶她问,看在她昨晚收留了她的份上,她可以帮她做在她能力范围之内的事。 紫未晞不答反道:“在说之前我有几件事想问一问梦姑娘,你想答便答,不想回答便就当我没问过。” “你说。” “姑娘是一个人初来乍到云苍城吧?” 庄梦蝶嗯了声,又道:“你是不是还想问我来这做什么?” 没待她问,她自己就先说了出来,“我来找我师父。”说罢,她拿出前些日子找的画师给她画的她记忆里师父的模样给紫未晞看,问:“紫姐姐你有见过这画像上的人吗?” 紫未晞仔细地瞧了瞧那画像上的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只是她所见过的是那眉眼清雅俊逸的青年男子,而这画像上的还大概是个少年气质模样的人。 又或许是他少年时的风骨模样? “这是元珏吗?”紫未晞有些恍然地道。 庄梦蝶听到那个名字后却是异常惊喜,“紫姐姐,你见过我师父?” 紫未晞神思道:“我见过的要比这画像上的少年年长十多岁的模样,他们很像,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一个人,你师父她是叫元珏吗?” 庄梦蝶点点头,“是的是的。” “紫姐姐你说你见过的要比这画像上大十多岁,那应该就是了!我已经十年多没见过我师父了,这画像还是照我小时候记忆里的师父画的。” 庄梦蝶一时又激动又兴奋,她又问:“紫姐姐你既见过我师父那你知道我师父他现在在哪吗?” 紫未晞摇摇头,“这个我倒不知道。”她为了让庄梦蝶能够更加信任她,便又说起了往事,“元公子曾在我去郊外寺庙上香时的路上身体突犯旧疾,曾施以援手救过我,对我有救命之恩,后来把我送回花月楼,我想着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便央求他留在了花月楼一段时间也盼他能够彻底治好我的旧疾……”其中详情她略去了些,说的时候脸上都洋溢着满满幸福温柔的笑。 “后来一来二去便与元公子渐渐熟悉,只是半个月前的一日他突然说有事要离开云苍城一段时间,等办完事情便再回来取我代他保管在花月楼的一件东西,不过他并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只道半年之内大概便能办完事情。” “怕是要让姑娘失望了。”她观察着庄梦蝶的神色,但见少女并没有表现出失落的样子,只道:“师父说会回来那就一定会回来的。” “那姑娘你打算怎么办?”紫未晞她又问。 庄梦蝶想了想,问:“紫姐姐你可以给我看一下师父他在你这叫你替他保管的东西吗?”她想先看一下那东西通过遗留的笔迹或是什么确定是不是真是她师父的,也好判断紫未晞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紫未晞带她去看了,看过之后庄梦蝶才确认她所言不虚。 是以,她才道:“我想就留在这里等师父回来。” 与其再去不知所踪地寻找,不如就在这等师父回来,要是她刚走没多久,师父又回花月楼了岂不是就与之错过了? 就是不知道紫姐姐还愿不愿意再收留她一段时间,要是不愿意她可以给她干活的,做饭浆洗什么的她会的。 心中这般想着她便也问了出来,“不知紫姐姐还愿意我在这待上一段时间等我师父回来?” 紫未晞没那么快就回答她,而是顿了下正要开口时,却又被眼前的少女抢先了道:“紫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在这白吃白喝的,我可以给你干活权当吃饭住宿的费用。” “不知紫姐姐意下如何?”她又探声问。 紫未晞笑了笑,热情地道:“姐姐也正希望你能留在我花月楼帮我一二呢!” 顿了顿,那美艳的面容之上又添了几许愁容,“你也看见了我这花月楼如今的生意惨淡比不上从前,因我那一场旧疾复发,在那一段时间里我卧病在床疏于对花月楼的管教,甚至有几日因为病体实在撑不住而关了门,导致原先楼里的几个招牌姑娘都被斜对面的兰香阁高价给笼络了去,造成了好些个客人的流失,如今身体康复过后我虽也重新整治过,但生意确是比不上从前了,客人也少得很,若是能得梦蝶你相助,想来花月楼重回往日宾客如云的盛景要不了多长时间。” “那……我要怎么帮你?”庄梦蝶心存一丝疑虑地问。 她隐隐约约看得出来花月楼是个风月场所,但似乎又比一般的青楼要清高典雅了许多,里面的姑娘卖艺的偏多。 紫未晞笑道:“我昨日瞧见你就在我这花月楼下不远处当街卖艺,那可是吸引了好些人来看,想来姑娘你应是身怀绝技的人,可在外面免不了风吹日晒的,自然不如我这楼中……” 她一语稍顿,庄梦蝶便明白了,她直接开口道:“你是想让我在这楼里表演那些东西,以招揽客人来是吗?” 紫未晞也不跟她拐弯抹角,当即便点了点头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就是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 庄梦蝶笑了笑,“这有什么,我答应你就是了,不就是耍耍剑活动活动筋骨嘛”她以前一个人独居落霞谷时闲来无事就会那么自己和自己玩。 紫未晞高兴不已,“那真是太好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遂又问:“不知姑娘可会跳舞?” 舞剑她倒是会,跳舞……她摇了摇头,“不太会。” 紫未晞却说没什么,“我可以亲自教你。” “到时候你学会了便可将我教你的舞蹈和你自己所会的那些技艺结合到一起,说不定就会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来,有不同凡响的效果。”紫未晞一边说一边憧憬着那样的场景和画面,想来应当是非常吸引人令人陶醉,拍手叫好的! 庄梦蝶一听倒是对紫未晞说的有几分兴趣,将舞与武结合在一起应当是很美妙的吧。 是以她便应下了。 之后紫未晞便每日抽出几个时辰来教庄梦蝶跳舞,一边教她跳舞一边为她不久之后将要在花月楼登场表演造势。 又是请云苍城最有名的画师替她画像,每日挂在花月楼前供过往的人相看,不过画像中没有一张正脸的图,都是一些背影画,又或是戴着面纱的画像,又有露了一点点侧脸出来的,还有穿着一身白衣身披一袭紫纱置身云苍最负盛名的那片花海之中的,还有月下美人图,清溪边戏水图,古老的城墙边夕阳西下,伊人手持海棠一枝绝世的容颜朦朦胧胧隐约显现在霞光万丈下的图……等等每天都是不同的一副画,画中的人虽看不清样貌,却给人一种遗世而独立之神姿,皆营造的是一种很神秘的感觉,抓心挠肺地想要一探究竟画上的美人到底生得一副什么样貌。 那画像还都是层层递近,一开始只有个背影,可到了庄梦蝶快要登台表演的日子,那画像便逐渐的清晰,最后一副画便是那副背景在古老的城墙下,美人于夕阳残光中面容若隐若现的图。 除此之外,紫未晞还叫来城中小儿来给她唱一首花月楼中自己的乐师写的歌,什么…… 花月楼中来了个仙女姐姐,仙女姐姐美仙女姐姐善,城中小儿口口相唱,一传十十传百,再配上那每日悬挂在花月楼前的美人图,两者相得益彰,庄梦蝶还没登场表演呢,人就先在云苍城被许多人传的神乎其神有名了起来。 一路奉周三省之命南下找来的周五经也正找到了云苍城来,发现那被城中人传的仙女很有可能就是他家公子要找的夫人,于是便通知他家公子往云苍城花月楼来。 庄梦蝶她学什么都快,紫未晞直夸她聪明,身段又柔软,舞步轻灵活现,神姿清冷翩然似仙,她教的,少女她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半个多月过后,庄梦蝶学舞有成,在这花月楼的这些天,她有两次晚上做梦梦到了周三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他,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可是她干嘛想那个又是把她算是囚禁吧,又是要强娶她的那个卑鄙无耻的王八蛋呢?她有点搞不明白,按理来说她应该恨他的,可是她却恨不起来,甚至有时候还会想起他来。 她隐隐约约想起来那日在周王府喝醉了酒似乎拉着他要他跟她一起回落霞谷的事……怎么就想着要他跟她一起回呢? 一阵风吹来,吹得屋中的烛火忽明忽灭,她晃了晃脑袋,不再乱想了,今晚是她正式登场表演的日子,她得要好好表现,不然在这花月楼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天,她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嗯!她握紧拳头自己给自己鼓了鼓气。 有了前期的铺垫,今晚的花月楼可以说是宾客如云,热闹非凡,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盛景。 来的人当中不乏云苍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高官商客,还有闻名而来的江湖人,城中首富家的公子也来了,只为睹传说中的美人一眼。 紫未晞见花月楼里里外外都被挤满了,人山人海的,便先抬手说了几句话然后两手一拍,舞乐丝竹声便随之而起,一群身姿袅娜的舞女在台上翩翩起舞,跳了一会,忽然有落花阵阵如雨落下。 在台下那群嚷嚷着要看仙女本仙人的吵闹声和花落如雨中,着一袭雪白云月流纱裙的少女从天而降。 她面上蒙着一层轻薄的白纱,隐约能够看见面纱下的仙姿倩影,她手捧一束以花草编制成的圆球,雪白的足腕间戴着一串银铃,跳起舞来的时候便能听见清脆悦耳的铃声。 她在台上旋转着跳跃,或嬉戏花球于纤细葱白的指尖又或是玲珑玉足之间,再于半空中轻盈翻腾一转,花球便在她柔软不盈一握的细腰间扭转了一圈,最后她纤足轻轻往上一勾,花球又轻飘飘落在了那涂了鲜红蔻丹,缀了星月流云图案的足尖上。 美人在台上旋转、跳跃,那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其容颜在面纱的遮掩下时隐时现如轻云笼月,身姿浮动飘忽似风吹落雪…… 面纱是在舞动时不经意间被风吹拂而过落下,台下的人看着无不心醉神迷,沉浸其中。 一曲舞罢,惊了花月,艳了云苍满城风起云涌…… 众人拍手称赞,一个两个争抢着上前。 然而美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想近一点距离接触那得付钱! 这个时候紫未晞又上了台来说了几句话后便开始叫价,价高者得,可得庄梦蝶与之同坐一桌而对饮,仅此而已。 这也是事先与庄梦蝶商量好的,只陪客人喝一杯,庄梦蝶觉得无妨,也算是回报了这么些天紫未晞对她的收留管吃管住了。 叫价一开始,底下的人都纷纷坐不住了,一个两个热情的不得了,这个五百两的声音还没落,那边一千两又喊了起来。 一千两怎么够买美人一笑,于是一个摇扇俊秀的年轻公子一出手就是,“五千两!” 众人一听,不由都将目光投向那喊了五千两的公子身上,要知道前不久兰香阁新晋的花魁一夜也只才被叫到三千两,人家那是一夜,可这位呢,只是与之同坐一桌而对饮仅仅一个时辰罢了! 众人唏嘘不已,心中默默感叹这谁家公子可真有钱呀! 然而这还不够,一个肥得流油的富商又喊价一万两,这时候城中首富家的公子他坐不住了,这个时候正是彰显他云苍城首富的时候了! 于是首富公子哥站了起来,伸出五个手指头来,洋洋得意地道:“我出五万两!” 花月楼在场所有人皆是哗然,目光齐齐望向那位云苍城首富家的公子,啧啧不断:首富就是首富呀,这一出手就是五万! 紫未晞也被惊到了,五万两白银可是她花月楼四五年才能赚到的钱。 五万一出过后,下面就很少有人在喊价了,又等了一会,紫未晞眼见着没人再能叫出比五万还高的了,于是她在台上咳了声,“诸位要是没有比五万还高的了,那梦蝶待会就要陪同这位公子……” “慢着!”话还没完,忽被一从花月楼外风尘仆仆赶来的人打断! 只见那人被一群侍卫们簇拥着穿过人满为患的花月楼向舞台前走来。 周四书和周五经在他身侧两旁给他开路,一人用钱一人用剑使那些人退散开来专给他们开出一条通天大道! “我出十万两黄金……”心中却是在想,她是无价的,十万两黄金也不够,但现在好像不说出个价来不行,于是他估摸了下他经营在云苍城各店铺的现银差不多有十万两黄金,于是就一股脑全说出去了。 他那明明是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可让人听来却似有雷霆万钧震慑人之力。 台上的庄梦蝶看着台下熟悉的人正一步步向她走来,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心跳忽然加快。 第29章 .二十九 “麻烦老板娘给我准备一间上好的雅间,我要和台上这位姑娘好好饮上一杯酒。”顺便再好好找她算算账,周三省他和紫未晞说着,然而那眼神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庄梦蝶看。 紫未晞连忙就吩咐楼中的小厮去准备了,又道:“那公子你说得这十万两黄金……?” 周三省向身后招了招手道:“四书你去,立马去给我从云苍城调来十万两黄金给这位老板娘!”说罢,随手丢给周四书一个令牌。 金灿灿的令牌上刻着他的大名,有了那张令牌就能够调动所有周三省他名下的金钱财产。 周四书得了令,忙就跑去筹钱了。 周三省他仰着脑袋看台上高高在上的人,几乎就是用鼻孔对着庄梦蝶她的,他不满地哼唧了声,心道:她倒是挺厉害的呀!竟然跑来花月楼卖艺来了?还引得满城的人都来为她捧场呐喊,那价喊的是一个比一个高! 瞧她在台上打扮得那么光鲜亮丽的?还又受那么多人的追捧,再想想他自己,这一路不停从北南下追她而来,中途不知累死了多少匹马?吹了他一身多少风沙,他现在此刻风尘满面,原本也是光鲜亮丽的衣裳都被蒙上了一层层灰尘。 脸上又干又燥,直到到了江南这一带,才有所缓解。 而台上的她看见他,表现得仿佛跟不认识他似的,只是愣怔地盯着台下的他看,也不吱声也不说话。 当然了,她心跳加快他是以肉眼看不见的。 周三省与台上的人对视了好一会,终于是忍不住先大声冲台上人喊了一句,“庄梦蝶,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他想她想得窝火,又见她在这卖艺反而有些生起气来了。 庄梦蝶不但没理他,还突然一转身跟见鬼了似的跑下台,周三省他憋屈的心中就更不是滋味了。 不顾一整栋楼的人看他们的诧异目光,周三省他跑去追庄梦蝶。 庄梦蝶她跑回自己平常在花月楼住的那间房里去了,周三省找了好一圈才找到! 然后他推门而入,看着背对着他而坐的庄梦蝶,听到他开门的动静声了也不转过脸来看他,于是他脑子被身上的火气冲得一热,也不知是进什么东西了? 一见面不是激动兴奋地一把抱过她向她表明心意,说他这些天有多想她有多想她! 想得他茶饭不思,想得他胡子拉碴! 而是……只见他非常装逼又大爷地朝庄梦蝶她走过去,走到她跟前,哼了一声,然后抬起手来指着她,用鼻孔对着她,不屑地说: “吾日三省吾身…… 我一不该对你一见钟情! 二不该想你太浓! 三不该爱你太深!” 说完,庄梦蝶忽然起了身来,然后冰冷的一个眼神扫过去,宛若刀子一般能够割喉取命。 “嗯?”她一只脚翘在了她刚刚坐的板凳上,身子微微往前倾了一点,气势汹汹地瞪着刚刚用那种眼神和语气跟她说话的狗男人。 周三省他到底是没撑住,在少女那冰冷刀子一般的眼神中不禁身子一抖,两腿一软,扑通给她一跪,抱上她的大腿重申改口:“哦,不不!吾日三省吾身…… 我一不该当初把你打晕从山中带回家中! 二不该后来横行霸道强娶你为妻! 三不该刚刚见到你还对你那般,我应该给你磕头,向你跪拜,求你原谅求你回头!” 被抱大腿的庄梦蝶满意地弯唇一笑,抬起那只放在板凳上的脚来一脚将他踹在地上,“这还差不多!” 周三省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又嬉皮笑脸地滚回了庄梦蝶的身边,躺在她脚边的地上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雪白玲珑的玉足,庄梦蝶眼一横,“周三省你找死?” 周三省嘿嘿笑,拍拍自己的胸脯向少女勾勾手发出邀请,“来吧来吧,反正打是疼骂是爱,你打我打的越凶,骂我骂的越狠,就说明你有多爱我!” 庄梦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抬脚踢了踢他精瘦有力的腰,没好气道:“你给我起来,别跟个泼皮无赖似的赖地上。” 周三省他笑了笑,向她伸出一只手,哎呦了声,“我这腰刚刚被你一脚踹地上给踹得不小心闪着了,你拉我一把。” 庄梦蝶觑着他,“你别跟我装。” 周三省他可怜地摇头,“没装没装”他作势要靠自己起来,可结果他表演得相当能让人深信不疑,一把揉上自己的“老腰”,“哎呦哎呦……”在原地蹉地打滚打叫了起来。 庄梦蝶瞧他那样,一个心软就信了,她朝他伸出一只手去,蔑了他一眼道:“快起来吧。” 哪不知周三省他拉过她的手,突然用力将她往他身上一拽,猝不及防庄梦蝶被他整个人拽了起来,最后她落入他的怀抱,被他拉到了他身上。 又一阵天旋地转,周三省他紧紧抱着怀中这些天来心心念念的少女翻了个身,一举将她压在了他身下。 第30章 .三十 屋内的烛火被透过窗纱吹进来的风吹得忽明忽灭,更吹得屋里熏得香烟一缕缕飘向窗外,飞去了外面更广阔的天地间。 烛火摇曳,余烟袅袅,一室温存。 地上的两人正依偎着缠绵,在烟气缭绕下,在烛火不甚明亮的光影下,那一点点旖旎春光若隐若现。 “你这些天过得怎么样?”周三省他从先前的喘息声中平稳了气息下来,轻抚着身下人的脸颊柔声低喃着问。 这下他缓过了神来,脑子也不热了,进的水也被他给倒干净了。 庄梦蝶推了他一把,“你先给我起去!” “嗯”周三省摇摇头,“你先告诉我。” 庄梦蝶剜了他一眼,“地上那么凉,你是想让我着凉?” 周三省长长地哦了声,二话不说又抱着少女再在地上翻了个身,他将她抱在他身上面,嘻嘻笑道:“这样就好了吧?我的身体热乎着呢!” 庄梦蝶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刚刚那灼热似火的温度和气息不也把她给烧着了,怎么就半推半就惹火上身了? 她瞪着周三省,忽然没好气道:“你还知道问我过得怎么样?” 刚刚可是差点没把她给吃干抹净掉! 她哼了声别过眼去根本不瞧他。 周三省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幽怨地道:“你别不理我嘛这些天我想你想疯了所以刚刚才对你没轻没重,我为刚才的莽撞!横冲直撞向你道歉好不好?” 他又掰过她的脸来,“让我看看你这些天瘦了没?” 他捏了捏,嗯了声,“好像是有点瘦了。”他心疼得慌,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抱着她从地上坐起来,又用他的脑袋去碰她的脑袋。 两人额头相抵,他望着她呢喃低语,“庄梦蝶,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庄梦蝶用脑袋撞了他一下,没好气道:“那你是又想把我抓回你的周王府然后永远地囚禁关起来吗?” 周三省赶紧摇头,“不不不!以前是我不好,我总觉得那样就能将你永远困在我身边,可这些时日我想通了,即便那样做我能困住你的人,得到你的人,可你的心却永远不在我这里,不在周王府那里。” 庄梦蝶呵了声,以他之前骗过她那么多次,她有点不相信,“怎么就忽然想通了?” “……从你逃婚的那一刻起,从你逃离了我身边我怎么也找不到你的那一刻起,我愚钝地,后知后觉地才发现我的世界里可以没有一切,但不能没有你。”他深深地注视着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眸里情深浓到只有庄梦蝶她的存在。 他的眼里只有她。 三千繁华世界,锦绣江山河水,都不及她一言一语,一颦一笑之间能牵动他的心。 从初见她的那一刻起,他就为她所吸引,然后着迷动心,而她又不止一次地救过他的命。 日子也许平淡,但正是那种细水流长的平淡,反而更加弥足珍贵和不易。 庄梦蝶瞧他那般一本正经又看起来十分深情的样子,尤其是那双本就含情勾人的桃花眸此刻正灼灼地看着她,她不由怔了怔,耳根竟然感到烫了起来,她被他看得忽然感到有些不自在,于是不自觉将目光投向了别处,蔑蔑地道:“你别又是净说着些好听的话来骗我。” 周三省他举起两指来对天发誓,“我没事!我要是从此之后再骗你,就……” “就怎么样?”少女又将眼神收了回来盯着他看,等着他发个狠狠的毒誓。 只听周三省头一横道:“就永远得不到你的爱!” “什么呀?”少女对他发的这个誓感到不是很满意,她啧了声,“一点都不毒。” 周三省凑过脸来问:“那你想让我发什么毒誓?” 庄梦蝶狡黠地笑了笑道:“最好是那种会遭天打雷劈,然后五马分尸,死无全尸,半身不遂,断子绝孙……” 周三省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闷闷不乐地道:“喂,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又用食指点了一下她额头,“你个小没良心的没心没肺嗷” 庄梦蝶拍了拍周三省的脸非常欢快地笑了起来。 周三省看着她笑,心也跟着觉得开心,仿佛她一笑起来,他的世界就整个都明朗甜蜜了起来。 “你还没告诉我你这些天过得怎么样呢?你又怎么会在这花月楼卖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 庄梦蝶也没再跟他东扯西拉的,便如实相告道:“我在这等我师父。” 周三省略显惊讶,“等你师父?你师父在花月楼?” 庄梦蝶摇摇头说:“不在。”又把紫未晞跟她说的关于她师父的事同周三省说了一遍。 周三省听了之后,想也没想地就道:“那我就陪你在这一起等你师父回来。” “你不回你周王府了?” 周三省他摇摇头,“不回了。”又揽过少女在怀,下巴垫在她肩头上,柔声道:“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 他柔声低语,暖人心脾,庄梦蝶感到心里头有一股暖流流过,还夹杂着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她面上却是表示有所怀疑,“真的假的?” 周三省用下巴蹭了蹭她,悠悠地说道:“要是骗你,就如你所说的那般,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五马分尸……” 他还没说完,庄梦蝶就立刻堵住了他的嘴。 微微侧转过脑袋,以唇对唇将他封住。 她又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我不许你胡说!” 她胡说就行了,况且那也都是开玩笑的话。 周三省心里头美滋滋的,转瞬又加深了那个吻。 两人分别一个多月,再见面,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这一夜他们几乎未眠,彻夜长谈,就地缠绵。 最后下半夜实在是感到冷了,周三省便抱了少女到床上。 两人同床共枕,周三省他兴奋地根本睡不着,又拉着庄梦蝶问:“这些天你想过我没?” “我可是天天都在想你。” 庄梦蝶倒是觉得有些困了,她迷迷糊糊地道:“嗯,想过吧,做梦的时候还梦到过你两次呢。” 她发现她虽气他把他打晕带回了周王府将她囚禁起来,后来又要强娶她,但是她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恨他入骨的那种,反而这么多天不见,她不时还会想起他,梦见他,那次醉酒的时候她还说想要他和她一起回落霞谷,也许真的是酒后吐真言吧?她冥冥之中也许已经喜欢上了他,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不愿意承认罢了。 如今分别许久再见到他,也许是这一段时间的冷静,也许是这一路南下走来她看见的,感受到的以前没有体会过的种种,让她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吧,让她学会珍惜眼前人…… 在他穿过众人向她走来的时候,她会心跳加速,在他抱过来要与她亲近的时候,她没有那么坚决地反抗,而是半推半就了,若是一点都不喜欢他,她又如何会轻易让他占到她半点便宜。 也许在更早之前她就已经对他动了心,可是被他困在周王府的那段时间,她的心里只想着逃离出去囚住她的那座牢笼,再无心思去想其他,让她没有意识到罢了。 可现在她自由了,心扉也随之敞开了。 …… 听完她的话,周三省却啊了声,上手摇了摇她两肩,很不满,“庄梦蝶你怎么就才想过我两次啊?我可是天天都在想你!” 庄梦蝶似乎是听见了,她翻了个身抱住周三省哦了声,半睡半醒地道:“你想我想得多是应该的。” “为什么呀?你就不能和我想得一样多吗?”周三省他幽怨地问。 庄梦蝶眯着眼睛笑了笑,没说话,而是按过周三省的脑袋来吧唧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以后,以后我就多想你一点好吧!”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哄他,最后又伸出食指覆在他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天快亮了,我们赶紧睡会吧。” 周三省心满意足地拥她入怀,轻轻道了声“好。” 第31章 .三十一 自那之后周三省就陪同庄梦蝶一起在花月楼等庄梦蝶她师父回来。 为此,周三省还特地把花月楼给包了下来,包到直到庄梦蝶她师父回来那天为止。 不过为了节省些费用,周三省他只留了周四书和周五经还有其他几名得力的手下在身边,其他当初同他一道来寻找庄梦蝶的众多侍卫都被他给打发自行回周王府去了,不然这么多人留在这里,那也是不小的一笔花销。 他如今不同往日了,钱得全留着花在庄梦蝶身上,所以逗留在花月楼的这段时间,闲来无事他就带庄梦蝶去逛街,把整个云苍城都给逛了一遍,每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那甜甜蜜蜜的小日子过得好不悠闲自在。 就一个字爽! 有了周三省在身边,庄梦蝶再也不用担心没钱花了。 不过她也不是特别喜欢去逛街的那种人,大多时候都是周三省硬拉着她去逛街的,她还是喜欢有条件的话可以安安静静地待在一个地方摆弄些花草,研究医书药材什么的,但是跟周三省待一起时间长了,又似乎有点被他感染到,觉得去逛逛吃吃喝喝也还是挺快乐的。 而如今又正是三月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节,正适合春游。 云苍城里最近更是要为喜迎春天的到来在三月十五那日举办百花节。 届时云苍城里城外会有百花盛放的美景,这百花节几乎每一年云苍城都会举行,白天赏百花盛开,到了夜晚还会有各种各样的花灯点亮云苍城。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许多的外地人闻此盛况来参加云苍城的百花节,热闹自是不必说了,更是还有少年少女们邂逅相约春日花下,结一段良缘的美谈。 云苍城里的人们从三月初就开始为这场百花节做准备,就待那一日的到来女孩们个个都将打扮的艳若桃花,争要与花比美,在春日里绽放最美的年华,也为能够吸引那些青年才俊们的目光,说不定或许就能在茫茫人海中寻到可以托付终身的那一个人。 今年云苍城的百花节如期举行,那日一大早,春光明媚,周三省欢喜地拉着庄梦蝶就要去街上凑个百花节的热闹。 他倒是精力旺盛,那么晚睡第二天早上起来还神清气爽的,可庄梦蝶昨晚却是被他折腾到半夜才睡下,如今一大早又被他从床上摇起来,免不了要冲他发一顿火。 发完了火她又躺床上抱着被子睡了过去,周三省被她教训得老实了一会,看着她又睡过去,就只好趴在床边守着她,迷迷糊糊地跟着她也又睡了一会,两人直又睡到午时才起来。 他们醒来时整个花月楼都空了,连周四书和周五经瞧着街上那么热闹都也跑去过百花节了,周五经起先还尽职尽责地守在花月楼不愿意走,是周四书硬把他给拉去的。 那厢两人走在云苍城热闹的大街上,周五经甚是不解地问:“公子和那个女人他们在干什么,怎么这几天都快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今日又是!” 周四书啧啧了声,他拍了拍周五经的脑袋,“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公子自然是和夫人干该干的事?” “该干的事是什么事?”周五经他又一本正经地问。 周四书嘿嘿笑,不说话,周五经瞥着他,“你笑什么笑?到底干的是什么事?快说!”周五经一路走得身姿挺拔又板正地问。 路上,有被他那一脸刚正不阿,眼神看上去却又有点呆,而身姿又挺拔如松所吸引到的姑娘们朝他丢了几朵桃花,还又有向他抛手绢的,目光大胆又带了几分羞涩地看着他,红唇微张,却又欲语还休。 周五经跟没看见她们似的,依然大步流星走自己的路,一步一阵风,然而那些姑娘们的眼神和动作却都被周四书他看到了,于是周四书他用力把周五经往那群姑娘堆里一推,大声笑道:“你不是想知道公子和夫人他们干的什么事吗?那群姑娘她们会教你的,你就好好去向她们请教请教吧。” 说完,周四书就赶紧溜走了,剩下周五经一个人被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围着然后光天化日之下一群姑娘们对他又是嫣然巧笑,又是搔首弄姿,又是上下其手…… 本着一颗请教想弄明白的心,周五经他忍了那群姑娘们对他的这样那样,然后,最后……他被一群姑娘们拐走了,拐去了一家客栈,那群姑娘们众筹出钱开得一间上等的厢房。 再然后他被姑娘们手把手教着亲身体会并知道了,他家公子和夫人干的什么事了? 他体会过之后,心中忍不住感叹:怪不得公子早上都不愿意起来了。 只是他看着躺在他身边的那一群嚷嚷着快要不行了的姑娘们,忽然替他家公子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女人感到有点担心。 …… 再回到花月楼,庄梦蝶醒来之后出了平常和周三省住的那间房间,看着空荡荡的花月楼不禁咦了声,“她们人都去哪了?” 平常这个时候,虽然花月楼被周三省包下来了,但是楼里的那些姑娘们还是会出来聚在一起姐妹们跳个舞下盘棋什么的,可是今天花月楼出奇的安静和空荡。 周三省上前一步道:“她们啊早去街上了,今日可是百花节,云苍城里百花齐放,美不胜收,她们一大早就去凑热闹赏花去了!”又悄咪咪凑到她脸前,笑嘻嘻问:“要不我们也去看看吧。” “春日美景,百花争艳,不容错过!” 庄梦蝶点点头,“那好吧,我们也去看看。” 周三省心花怒放,拉过她的手就往楼下奔去。 来到花月楼外云苍城的大街上,随处可见花枝向他们招展着,每条街上都被鲜花拥簇,春风拂过,送来花香阵阵。 有——水仙迎春到 山茶海棠红 牡丹芍药争奇斗艳 还有—— 紫白玉兰相交映 樱花含笑带紫荆 桃李红杏出墙来 还数君子兰花谦 温和有礼不骄纵 又有玉树琼花似雪白 连翘一束金钱来…… 总之触目皆是繁花似锦,走在街道上脚下都是清香柔软的花瓣,仿佛行走在云间。 五颜六色的云,五颜六色的海,春日的明媚绚烂在百花中被绽放到极致。 “哇,好美呀!”庄梦蝶置身花海中不由地感叹,她随着微风在百花簇拥中转了一个圈,她站在那里,笑起来的样子,比花娇艳,比花柔美。 周三省走过去忍不住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附在她耳畔柔声低喃,“我觉得吧,百花虽美,却比不过你。” 比不过你一根发丝间的清香柔软,比不过你一笑之间的甜美动人,更比不过你静立在那里,衣袖被风拂起时清冷似仙的背影,让人禁不住迷醉再沉沦…… 庄梦蝶听了他的话心里很受用,眉梢眼角都蕴着满满的笑意,嘴上却是咦了声,轻轻推开他,却又牵过他的手,欢快地指着另一条街上,“走,我们再去那里看看。” 从晌午日头正好,春光灿烂明媚到夕阳落下日暮时分,他们彼此牵着对方的手走遍了云苍城,看尽了每一朵花,赏遍了每一处景,最后他们在城外一家桃花酒楼停下,周三省唤来小二点菜。 玩了半天也是累了饿了,听说桃花酒楼的桃花酒和荷叶桃花鸡非常好吃,于是周三省就和庄梦蝶来这家酒楼吃晚饭了。 用了将近两个时辰周三省他才吃完这顿饭,本来庄梦蝶早就已经吃好的了,可是今天周三省他不知又想搞什么花样,就一直在那拖拖拖,平常大约两刻钟就能吃好的饭,他今天愣是花了两个时辰。 等吃完饭出桃花酒楼的时候,外面已是一轮明月高悬夜空,星罗密布。 月色皎洁,星子璀璨。 周三省牵着庄梦蝶的手往城里走,可奇怪的是到了城里,却见白日里热闹非凡人潮如水的云苍城这个时候空无一人了,不仅空还黑乎乎的一片,完全没有平常灯火通明的样子。 不是还说晚上有花灯看的吗? 庄梦蝶感到十分奇怪又纳闷,她望了一眼周三省,“怎么没人了?花灯没有了吗?” 周三省嗨了声,他挠挠后脑勺,用力藏住笑,说道:“那个,可能……是还没开始吧?” “是吗?”庄梦蝶半信半疑,上上下下将周三省好生打量一番。 她摸着下巴寻思道:“你又在搞……” 还未说完,周三省就及时以手覆唇堵住了她的话,又嘿嘿笑道:“庄梦蝶,你把眼睛闭上。” “干嘛呀?”庄梦蝶拿掉他的手不明所以地问。 周三省忍住没说,还端得一派神秘兮兮的模样,嗓音轻柔地哄道:“乖,你就先把眼睛闭上一下,我叫你睁开的时候再睁开,好不好?” “嗯?”庄梦蝶疑惑得很。 没待她自己闭上眼睛,周三省就先抬手用他温热的手掌替她捂住了她的眼睛。 然后他面朝夜空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像是在给什么人发信号,再紧接着……庄梦蝶她被周三省捂着眼睛看不见,但却能听得见——“哧”的一声,又接着“嘭”的一声……一阵阵密集的这种响声传来。 那是烟花被点燃升空的声音。 起先还一片黑暗的云苍城瞬间被点亮。 周三省他放下了盖在庄梦蝶她眼睛上的手,笑声尤其欢快又大声,他指着那夜空中绽放得一簇簇烟火,向庄梦蝶说道:“你看,今夜这满城烟花只为你而绽放!” 不仅有满城烟花为她绽,还有一城的花灯也在万千烟花升空的那一瞬间一盏接一盏地沿街亮起。 空中烟火绚烂,底下十里长街花灯明亮,云苍城一时灿如白昼。 不一会儿,原本空荡无人的大街上也都一下子挤满了人,他们似乎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指令才从沿街的各类花楼店铺中挑着花灯走出来,之前那些花楼店铺都是关上了门的。 那一下子挑着花灯涌出来的场面是得云苍城很快就又热闹了起来,他们之前应当是有过训练,在周三省一个眼神的示意下就排得整整齐齐的,最后排列成一个大心形将周三省和庄梦蝶围在了那颗爱心中央,而他们手中的花灯也皆被做成了心形。 天上一簇簇绽放的绝美烟火,地上一排排红色的花灯,和那一颗绕街一圈红色的心,庄梦蝶看着此情此景,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烟火、花灯,美轮美奂又如梦似幻…… 那也许每个女孩内心深处都幻想过的梦,如今周三省给她实现。 周三省站在她对面,两手却是背在身后向蹲在地上围成爱心形状的众人中之一的周四书招手,周四书一看到他家公子的召唤,立马把刚刚准备好的九十九枝桃花递给了周三省。 之前周三省还和他商量到时候送什么花求亲好呢,周三省一开始想的是为了表达他的一片真心,也借着百花节的名号,他想奉上一百朵不同的鲜花给庄梦蝶,可周四书后来又说一百朵不同的鲜花会让人觉得他很花心似的,还是就一心一意只选一种花的好,周三省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于是最后就选了一种花,用九十九枝代表可以天长地久! 片刻过后,便就见周三省他忽然单膝跪地向红色爱心中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双手捧上那九十九枝桃花,大声地道:“庄梦蝶我一直有个遗憾也是我欠你的,今天趁着百花节,我向你补回来。” 嗨之前不是还没求亲就强娶人家了嘛?现在他要补回来! 他深深地凝望着她,再认真不过地道:“我正式地向你求亲,我爱你庄梦蝶,从第一眼见到你的那一眼起我就喜欢你,你嫁给我吧!” 让这为你绽放的满城烟火和花灯做见证。 他刚说完,把他们围在爱心中央的一群人就起哄齐声喊了起来,“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不在一起,烟火落下来,花灯被点燃,一下烧死你 第32章 .三十二 庄梦蝶看着跪在地上手捧桃花向她求亲的周三省,不禁偏头掩唇轻笑出声,她一手又摸着自己的心口,仿佛听见了冰碎一池暖暖春水汩汩流过的声音,顿了顿,她才又转过头来看向他,轻轻嗔道:“你快起来别跪着了。” 周三省摇摇头,“你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 庄梦蝶忽然弯腰凑到他耳边哼了声说:“你要是不起来我就不答应你!” 谁拍谁啊? 周三省一听忙从地上起了身来,笑道:“那我起来了,就说明你答应我喽?” 庄梦蝶但笑不语,兀自从他手中接过了那九十九枝桃花来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望向周三省,在满城烟花绽放中,拥抱住了他,又踮起脚尖来主动又热情地吻上了他洋溢着笑容的红唇。 烟花绽,花灯灿,一吻天荒,满城春意闹,人声赞…… “好啊,我答应你。”庄梦蝶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轻柔。 周三省激动开心地一下抱起她原地转了三圈,然后两人飞离了那颗爱心中央,飞去了不知谁家的屋檐上,坐在离头顶一轮明月最近的地方,看着天上绽放的烟火,看着底下一城花灯在夜风中飘摇着跳舞,看着底下那群还未散的人为他们围成的那颗爱心。 庄梦蝶歪头靠在周三省的肩膀上,喜笑颜开,显得十分的开心,她问:“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我怎么都不知道。” 周三省嘿嘿笑了声道:“当然是要悄摸摸地进行不能让你发现,不然还怎么给你一场惊喜。” 庄梦蝶笑了笑,“难得你这么有心。” “喜欢吗?” 庄梦蝶靠在他肩上的脑袋点了点,“嗯,谢谢你。” 周三省揉了揉她的脑袋,“谢什么谢,你喜欢就好,以后你还想要什么看什么,尽管告诉我!我手可摘星辰,脚可勾地心,这世上就没有我办不成弄不到的东西。” 庄梦蝶咦了声,“周三省你就吹吧你!” 周三省哈哈大笑两声,又把靠在他肩膀上的少女抱在了他怀里坐着。 “哎呀,我今天可是真开心终于求得美人亲!”他感叹道。 美人还又主动吻了他,那嘴上可真是甜蜜蜜。 庄梦蝶笑话他没出息。 两人坐在花前月下谈心,谈着谈着不知怎么就扯到了庄梦蝶她的身世。 那也是周三省他一直挺好奇的,只是她之前不愿意提,他就没敢再去深问,怕触及到一些令她不开心的事。 可是今天庄梦蝶却敞开心扉如实相告于他了。 周三省这才知道,原来庄梦蝶她的身世竟如此可怜,她竟还有那么一段悲惨的过往。 她原本也是一个异地藩王的女儿,只是是庶出,她的母亲是风尘中女子,一次偶然与她父亲相识,然后相爱,最后有了她,可惜好景不长,那个王爷他在王府中已有妻室,当她父亲再把她和她娘带回去的时候,她父亲原本的正妻对此很不满,毫无疑问对他们的态度也很差,先是下毒害死了庄梦蝶的母亲,对她也是非打即骂,后又找来当地的方术士将幼时的庄梦蝶说成是什么不详之人,若留在王府以后必会因为她而引起祸端,庄梦蝶的父亲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又有其妻天天在身边吹耳旁风,没过多久,当淡了对庄梦蝶母亲的想念之后便狠心将庄梦蝶抛弃了。 那个时候她才六岁,正到了记事的年龄,之后她便流落街头,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可怜小乞丐,因为那不详之人的谣言还在传播,她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和唾骂。 母亲的死去和王府中那个坏女人的打压欺凌,很大程度上导致了她不喜欢那什么王府,恨透了那个地方,那是她童年时的一段阴影时光,给她留下了非常不好的记忆,所以被关在周王府时她才一直想逃离那里。 而后来她的师父似乎也是从年少时就喜欢云游四海,经过那个她被抛弃的地方见她被人欺负得实在是可怜便将她救下,然后带回了落霞谷好生养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好像是庄梦蝶求着要拜他为师的,元珏抵不过小小女娃的恳求就答应了。 再后来的事之前庄梦蝶都说给周三省听过的,她师父在落霞谷教了她两年之后便又去云游四海了,就留她一个人在落霞谷,学她师父留给她的那些东西,自己一个人无忧无虑地在落霞谷过得倒也是安逸舒适。 可在来到落霞谷之前的那段时光却是十分的不幸可怜。 周三省听了之后,将怀中的少女抱得更紧了,他用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又怜惜又心疼,“你放心我以后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他要好好保护她,把她捧在手心里。 她就是他的宝,小心翼翼一生珍爱的宝贝。 风来了,他替她吹着,雨来了,他给她淋着…… 庄梦蝶卧在他怀里笑了笑,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现在啊谁若想伤害我可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人若犯我,我便还他三针权当礼数,你也不例外!”她仰起头来故作一脸凶巴巴地警告他。 周三省摸了摸她的脑袋,嬉皮笑脸地道:“那扎就扎吧,大不了我就给你当个药人供你施针,权当你给我活络筋脉血液了” 庄梦蝶听后扑哧一笑,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又用自己的去蹭了蹭他的。 两人靠在一起哧哧地笑,彼此的眼里映着对方,又在月下坐了一会,感到夜风吹在身上渐凉,而夜色又深浓了几分两人便起身回花月楼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城中还是一片热闹的光景,花灯会持续亮一夜,直到第二日才会熄灭,所以今晚的云苍城注定是个不夜城。 是以他们回到花月楼的时候,楼里的人大多都还在街上玩闹没有回来,楼中依旧一片安静空寂,唯有一个身穿青衫侧影看去极其清雅飘逸的人独自坐在靠窗一角神色淡淡地看着窗外热闹繁华的云苍城。 他静默坐在那里长发如墨,倾泻而下,仿佛世外仙人。 庄梦蝶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青衣人的侧影,她觉得似乎有些熟悉,而等到那人察觉到有人来的动静转过脸来时,庄梦蝶便立时又激动又惊讶地朝那人跑了过去,一边跑她一边喊着:“师父,师父!师父……” 今天看来还真是美好的一天。 她没想到会在这一天等来她的师父。 青衣人看着那向他奔来的少女,好生打量了一会,最终他的目光落在庄梦蝶颈上戴的那条淡紫色水晶项链上,他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是……小蝶?” 也是,毕竟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了,他从落霞谷走的时候她才八岁,而如今已成长为一名娉婷婀娜的少女了。 而他虽有少许变化,但也只是从少年变为了青年,更何况他身上的气质这么多年都没有变,依旧那般清雅飘逸,脱尘绝世,神色淡淡,高高在上的模样……所以庄梦蝶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他。 庄梦蝶嗯嗯点头,“师父是我是我是我啊!”她摇着元珏的胳膊兴奋地道。 周三省在不远处看着,不自觉撇了撇嘴。 她再见到他的时候也没见她有这么激动过哦不过一想想也对!她和她师父十多年没见,她和他连一年都还没到,但对他来说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朝庄梦蝶他们那走过去,想向她师父自我介绍一下。 只见元珏抬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那脸上的神色终于不是那般的清淡了,而是添了几许欣慰,他感叹道:“一晃多年没见,没想到小蝶你都长这么大这么高了!” 庄梦蝶开心地笑着,“是啊,师父我今年都已经十九岁了,你走得那年我才八岁。” 庄梦蝶拉着元珏,师徒俩又说了好一会话,周三省想插嘴说话都插不进去,无奈他只好放弃,乖巧地坐在一旁听他们师徒二人叙旧,到了最后庄梦蝶才想起来给她师父介绍周三省。 ……又是一番交谈,最后他们的谈话在紫未晞回到花月楼时算是终于终止了,庄梦蝶拉着周三省走,把她师父留给了紫未晞。 她觉得她师父和紫未晞之间一定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关系存在,从紫未晞进楼时看她师父的眼神,和她师父看紫姐姐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了,所以她识相地拉着周三省走了,回屋睡觉去了。 那之后他们又在花月楼住了几天,便打算离开,元珏是个生性喜云游四海的人,他向来居无定所,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长时间,唯独这云苍城和花月楼是他所停留过时间最长的一座城,一个地方,也许这座城里有他所牵挂的人,但他的心始终是向往自由的,不会为了谁而停留。 说他生性淡漠,可他却又会在云游四海的路上行侠仗义,救死扶伤。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随心而为。 这样的一个人你不能去爱却又不受控制地想要去爱。 爱到最后委屈的却又是自己。 在花月楼取了要紫未晞替他保管的东西过后,元珏他便准备打算去青州城。 听说这届的武林大会是在青州城举行,所以他准备去看看。 庄梦蝶听他说武林大会上会有很多高手云集,她便突然有点想去见识一番,而且她才刚与师父相见,不想那么早就再与他分开,她想与师父多待几日,也好趁着这段时间侍奉在她师父身边尽一尽孝心,毕竟当年是他将她从苦难之中解救出来给了她全新的生活。 所以她也要跟着去青州城看武林大会,周三省自然是她去哪里他便跟着去哪里,而且他也想去看看那什么武林大会,记得上一次看还是几年前了。 确定好了接下来的行程,周三省就让周四书去准备车马还有在车上留给庄梦蝶吃的点心蜜饯什么的。 准备好这一切过后,挑了一个晴朗的日子,一行人便出发前往青州城,临走时之前对元珏又要离开一直没有什么表示和动作的紫未晞突然也要搭坐周三省的马车随他们一道去青州城看武林大会。 她拦在马车前,看向掀开车帘正要进车厢里去的周三省道:“不知周公子可否也能顺道载我一程去青州城啊?” 周三省笑笑没答话而是先看向车里头的庄梦蝶,只见庄梦蝶她掀开车帘探出个脑袋来,冲紫未晞招手,“当然可以啦,快上来呀紫姐姐。”她欢快地道。 紫未晞也上了马车,和元珏坐在一起,庄梦蝶看着她,问道:“紫姐姐你是也准备去看武林大会的吗?” 紫未晞点了点头,“嗯。”顿了顿,又道:“我把花月楼给卖了,拿着那钱我也准备打算云游四海去。” 她这话虽然是面对着庄梦蝶说的,可是却是说给那一直在闭目养神见她上车来也没什么动静的元珏听的。 庄梦蝶在一旁拍拍手说好啊,“那正好师父以后就有个伴了,你们可以一起云游四海啊!哈哈” “师父你说是不是?”庄梦蝶又故意问向她师父。 元珏听到这话后,终于是睁开了眼睛来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紫未晞,只是那淡淡的一眼,却什么也没说,不过须臾,他又把眼睛闭上了。 车厢内一时有些尴尬的沉默。 最后是周三省打破了那氛围,笑眯眯抱着庄梦蝶的胳膊问:“那我们呢,我们以后是也一起云游四海呢,还是一起回落霞谷隐居呢?” 庄梦蝶敲了一下他脑袋,玩笑道:“谁要跟你一起啊?你自己一个人一边玩去吧!” 车厢里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不知不觉半个月后就来到了青州城。 彼时,已是四月初,离武林大会开始还有三日之期,而这时间也正好是庄梦蝶她该来月事的时候了,距离上一次来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只是这一次她的月事却迟迟未来。 第33章 .三十三 到了青州城,元珏带着他们一行人借住在青州城最有名的武学世家穆家堡中,穆家堡的堡主更是如今的武林盟主,这次的武林大会便是由他提供场地举办。 元珏对穆堡主有恩,五年前曾经救过他一命,所以听闻他要来青州城并到了青州城后穆堡主第一时间就派人去迎接他来穆家堡住,以尽地主之谊。 元珏也没有拒绝,正好解决了这几日要在青州城留宿的问题,只是周三省听说要去当地的穆家堡住,他却表现得有些不愿意去,但是眼瞅着庄梦蝶跟她师父去了,他也只好作罢,随同庄梦蝶一起入住穆家堡。 入住穆家堡的当晚,穆堡主盛情款待,给他们准备了上好的酒菜和美味佳肴,也算是为他们接风洗尘。 晚宴上穆堡主和其夫人还有唯一的女儿穆清清都出席了,俗话说得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当穆清清看到来人之中竟然有当初她死缠烂打追着要嫁给他可却依旧被人干脆利落地拒绝了的周三省后,穆清清她立时不淡定了。 周三省之所以不想来穆家堡住就是因为那个当初曾经追在他身后死缠烂打要嫁给他的穆清清。 可是庄梦蝶她来了,他必须得时刻保护在她身边,跟着她来。 说起周三省和穆清清,那都是好几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周三省来青州城做生意遇到了穆清清,穆清清一眼就喜欢上了周三省,然而妾有情郎无意! 任她穆清清死缠烂打,周三省依旧不动如山,干脆拒绝,最后实在受不了穆清清的追逐,他生意也不做直接跑走了,跑到不知东西南北去了,让穆清清怎么也找不到,本以为这几年过去了,穆清清对他的喜欢和执念会有所淡却,然而一见到他却还是那般激动,是愤怒的激动! 只见身穿一袭烈焰红色武衣的少女握紧了手中的红鞭在一轮明月如水下朝站在庄梦蝶身边的周三省走去,穆清清她抬手指着周三省,怒吼道:“周三省你这几年都跑哪去了?当初你为什么说都不说一声就走?!” 周三省抚着额头瞥了她一眼,正要开口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然而话还没出口庄梦蝶就抢在他前面开了口问:“你是谁啊?你认识周三省?” 她的神色在月下显得有些清冷,看向穆清清的眼神中也带了几分冷意。 穆清清高傲地哼了声,“我是这穆家堡的少主,你又是谁啊你?” 庄梦蝶没说话,而是看向她身旁的周三省道:“周三省,你跟她说,我是谁?” 周三省将庄梦蝶的手牵过来与其十指相扣紧紧相握,他望着她,眼里装得都是她,向穆清清介绍的时候还是只看着庄梦蝶,笑吟吟道:“她啊,她是我心爱的人,她叫庄梦蝶,飞在我心上的蝶儿。” 穆清清一听,再一看他说话时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登时气得将手中的红鞭往地上一甩,“你说什么周三省!” 周三省他笑着看庄梦蝶,又悠悠地道:“穆大小姐是没听清吗?那好……那我就再说一遍,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姑娘啊,她是我此生唯一挚爱的……” 话还没说完,穆清清就怒气冲天地挥起一鞭向他甩来,“周三省你给我闭嘴!还有你……”她挥舞长鞭于空中陡然一转,又向庄梦蝶甩去,眸色不善地道:“凭什么你是他心爱的人?!” 周三省见那长鞭要甩来攻击的方向是庄梦蝶,他忙要将庄梦蝶拽去他身后护起来,可没想到庄梦蝶她眼疾手快胜过他,无声地一下就将穆清清甩来的长鞭给毫不客气地攥在了手中,眸色冰冷之余又带上几分狠厉地瞪着那穆清清,她没有说话,但光是那无声又凌厉的气势就压了穆清清一头。 穆清清在她的压制下想挣都挣不开,只能逞嘴皮上的功夫,“你快给我松手,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庄梦蝶冷哼了声,“有本事你就自己挣开呀。”说着攥着那红鞭的力道又紧了一分。 穆清清不服输,怎么也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落了下风,她当即又横起一脚要向庄梦蝶踢来,庄梦蝶不屑,一手拽着她的红鞭不放,另一手又将水袖一扬,三根银针顺势而出,在银白色的月光下仿佛流星一闪而过,致使穆清清的脚才刚抬起就被完全被动地定在了半空中不能动弹。 然后庄梦蝶将攥着她红鞭的手陡然一松,紧接着穆清清的身子就失了力地往后面的地上倒去,在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之前。 “啪叽”一声,穆清清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那样摔倒了地上。 庄梦蝶轻轻拂袖勾唇笑了一笑,“就凭你还想跟我动手?哼” 穆清清摔在地上气得咬牙切齿,脸上涨红,她还没在那么多人面前受过如此其辱,怎能善罢甘休,任她父亲母亲上前来搀扶她叫她不要再胡闹了也不顶用,她怒气上头,从地上爬起挥舞长鞭又要和庄梦蝶动武,誓要好好教训她一番,以泄了心头之恨,灭了刚才那奇耻大辱。 哪不知人刚从地上爬起来,刚刚被庄梦蝶三根银针射到的腿脚上就一股蚀骨钻心的痛意传来,连带着挥舞红鞭的手无力地抽搐了一下,红鞭徒然落地,她险些又倒地上,还是在一旁观战的元珏及时出手扶住了她将她又交还到她父母的手中,然后元珏他看向庄梦蝶,眸中又染上几许欣慰,不由得夸赞道:“没想到小蝶你的武功已经这么厉害了,看来为师以后也不用担心你会再受别人的欺负了。” 庄梦蝶冲元珏笑笑,“都是师父教的好,师父留给小蝶的那些武功秘籍和医书小蝶这些年每天都会练上一遍,看上一遍。” 元珏满意地点点头,其他的穆家堡众人在一旁看着,都不由有些瞠目结舌,这竟然是师徒俩?还是那么一对不同寻常的师徒俩!按理来说虽然她穆清清动手在先,但是庄梦蝶却把人给打得都抽搐不能动弹了,可身为她师父的元珏,身为穆堡主座上客的元大公子,开口第一句……怎么,好歹也得说上一两句他徒弟的不是吧,可是呢人家没有人家还夸自己徒弟厉害! 周三省看的都忍不住给庄梦蝶她师父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他忙关心地向庄梦蝶询问道:“你没事吧?” 庄梦蝶摇摇头,就是在余光一瞥间看到饭桌上那些山珍海味突然觉得有些反胃怎么回事? 她又向周三省笑笑说没事,元珏在一旁看了看庄梦蝶甚感欣慰,但是穆堡主可是为他女儿着急担心死了,眼巴巴望向曾经救过他的元珏,好生问道:“元公子,小女这是怎么了?你可否给看看?”顿了顿,他又卑微地道:“都怪小女任性,冒犯了贵徒,穆某代小女向……” 穆堡主尚未说完,就听元珏打断了他的话看向庄梦蝶道:“小蝶看在为师的面上你把解药给穆堡主吧。” 庄梦蝶听了她师父的话,倒也就顺手把解药抛给穆堡主了,又警告穆清清道:“我不管你以前和周三省什么关系,但以后就别再来找周三省了,他是我的人,若再来扰他与我,下次可就没有解药也不止三根银针那么简单了。” 说罢,她拉着周三省向她师父告别,就转身离去,这晚宴也不吃了,穆家堡怕是也住不成了。 “周三省,我们走!”她唤过周三省,周三省忙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问:“我们去哪?” 庄梦蝶说:“随便去哪,反正不在穆家堡住了。” 周三省道好,便又让周四书去准备好客栈,把她师父和紫未晞也接来了。 不知怎么回事,庄梦蝶也不太想吃晚饭,就直接回了客栈的房间准备休息去了。 周三省见她晚饭也没吃,但是不吃饭不行啊,于是又让店小二专门给她做了一碗清淡的粥端房间里去准备喂给她吃。 庄梦蝶总觉得有些恶心,粥也只喝了一点点就让周三省端下去了,周三省十分担心她的身体是不是出问题了,可她却说大概是这些天赶路大多时间都坐在马车里时间长了有些晕车,才导致胃口一时有些不好,等过几天适应了就没有什么了,她让周三省不用担心,安慰了他好多遍,周三省适才放下一点点心来陪她入睡。 可是后来几天恶心想吐的状况一直没有好转的趋势,尤其在看到油腻的东西时,使得连看武林大会都兴致缺缺,她只好自己给自己把脉,都说医者不自医,给自己把过脉后她又惊又喜,但是又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搞错了,于是又去找她师父,结果得到的是同样的答案。 她怀孕了,怪不得这个月的月事迟迟没有来。 她师父给她诊断出喜脉过后又嘱咐她,日后切不可再动武和使用内力了,那日小小地教训了一下穆清清便致使她动了胎气,才让她这几天的孕吐反应有些严重和频繁,庄梦蝶谨记她师父的嘱咐,开心地回去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周三省。 不过她没直接就说,而是在见到周三省时面无表情地道:“周三省,我可能以后一段时日里都不能和你一起去云游四海游历江湖了。” “为什么?”周三省一听就急起来,他抓住她两只肩膀,很快就红了眼道:“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又想把我给甩了!你不想要我了!” 他抓紧她的手,紧张地语无伦次起来,狂摇头,“我不管,不管我,你不能,总之不能你不能再把我给丢下,再弃我而去!” 他着急地抓耳挠腮,一会放开她一会又抓紧她,在原地来回走,“你说,你说我做的还有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改就是了!我不要你离开我,我要和你在一起!”说着,他又委屈巴巴地上前紧紧抱住她不放哼唧哼唧的。 庄梦蝶哎呀了声,憋住笑,说:“你轻点,要是勒着你儿子了,他踢我我就踢你出气噢” 周三省他听见了什么!他掏掏耳朵,立马松开她,走到她面前扶着她两肩,瞬间又开心得像个孩子,“庄梦蝶你说什么,我儿子?”他指指自己,“我,我我我……”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了,兴奋地一把抱起庄梦蝶来原地转了一个圈圈,又亲了她一口。 庄梦蝶打他的手,“你快放下我,都跟你说了要轻点要轻点!” 周三省哦哦两声,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又伸手在她小腹那里摸了摸,嘿嘿笑了声道:“这小家伙来得让我猝不及防的。” 庄梦蝶点点头,她摸摸自己的小腹,又看着面前为她着急为她红眼为她放下了一切只为追她而来的男人,脸上洋溢着满满幸福的笑容,“我也是啊!” “所以你是打算……” “嗯……” 两人仿佛心意相通,异口同声地道:“我们回落霞谷养胎去。” 武林大会结束过后,又再与元珏紫未晞他们告别分道扬镳过后,庄梦蝶和周三省便启程出发回落霞谷。 人间四月芳菲尽,落霞谷中也从暮春迎来了初夏,想来等回到落霞谷的时候就能看到满谷蓝紫色的鸢尾花盛开着。 回去的路上,落日余晖洒下,点点碎金般的光芒透过车帘映照在车壁上,马车里坐着的两人手牵着手,心连着心,车子缓缓地前行着,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回到他们最初、一开始相遇的地方,落霞谷。 而在那之后的每一天,他们将从日出到日落,永相随,长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