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顶级流量锁了》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我和顶级流量锁了[娱乐圈] 作者:明恒 文案 最近某某片场流传着这么一个说法:据说那谁家的小矮子助理林渊,和拥有百万名腿的顶级男神亓星濯搞上了。 ★ 林渊:我和你们的顶级流量锁了!锁死了!钥匙被我磨成灰洒进爱琴海!这辈子都别想分开了! 迷妹:我带着三十年专业开锁匠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亓星濯:九天玄铁锁,我亲手扣上的。 迷妹:大长腿明星×小矮子助理……这是什么绝美CP?孔融见了都舍不得让离! ★ 以下摘自亓林二人的聊天记录: 亓:宝贝快来,我已水漫金山。 林:???男神你逆CP了。 ★(微剧透) 林渊十二岁那年曾想过去死,却在自尽前遇见了亓星濯。 彼时亓星濯白衫翩袂,眉眼清澈,浅浅笑着的样子像极了好天气。 亓星濯告诉林渊,别死了,好运气总留在后头。 …… 后来的林渊总是在想,曾经的他在十二岁那年便死在了深山老林里。如今的林渊,是在遇见亓星濯那一刻起重生的。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渊,亓星濯 ┃ 配角:高思行,周殊,林安安,董轶,蔺飞焱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要搞就搞顶级的 第1章 美人 ——太热了。 林渊想道。 稠乎乎的空气又闷又热,猛烈而灼热的日光近乎要将沥青马路烤化。他不敢停下来脚步,哪怕在这条路上稍微停顿一秒,都会让他萌生出一种困在烤箱中的错觉。 “早知道刚刚就该听小殊哥的话,让人载我出来买咖啡。”林渊耷拉着头,有气无力地自言自语。 身后不远处蓦地一声“呲——”响,周遭这份胶着的阒静瞬间被打破。林渊回头眯起眼睛看去,一辆跑车停在路中央,黑色车身在白花花的日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晕。 多半是抛锚了。 林渊心里想道,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两大袋冰咖啡,皱眉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上前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等他走近,看清了跑车的标志后便暗自咋舌,心说这天底下这么多有钱人怎么就不能多自己这么一个呢? 林渊半弯下腰查看车辆情况,车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出现在林渊身侧,瞬间投落大片阴影将林渊盖住。这人身上似乎还带着车厢内冷气的寒冽气息,连带周围浮躁的空气都变得沉静下来。林渊顺着对方修长的腿一路往上看去,才发现明明是盛夏天气,这人却还穿着黑色西装裤和干净的长袖衬衫,扣子甚至一丝不苟地扣到领口。 “……”缓缓的,林渊才看清对方的容貌。白到冷感的皮肤,优越的眉骨之下一双惑人深邃的桃花眼,鼻梁比一般亚洲人更高挺,殷红的唇瓣性感且漂亮。 如果林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奔波于生计的打工仔,他或许只会惊叹于眼前人出众的相貌而认不出他是谁;然而林渊虽是打工仔,却是一个混迹于娱乐圈的打工仔。作为娱乐圈当红小生周殊的助理,林渊怎么可能认不出眼前人是谁?——更何况林渊还是他的死忠粉。 亓星濯,当下娱乐圈最受追捧的演员、歌手。其人气程度之高,四字以蔽之:顶级流量。 林渊一时间有些发愣,糊里糊涂地保持着半弯腰的尴尬姿势和亓星濯对视。先做出反应的是亓星濯,他垂眸看着林渊,缓缓勾唇笑开,像一副勾勒完美的画像顿时变得鲜活。林渊被他这一笑搞得心中一阵激荡,红了半张脸慌慌忙忙直起身,手足无措地看着亓星濯。 “那、那个……我……”如果物理条件允许的话,林渊都要觉得自己头顶冒烟了,“您的车……爆胎了、我……” “嗯……好像是前轮,这可麻烦了。” 亓星濯话音刚落,林渊便脱口而出:“我、我帮您换一下吧?” “真的?那就麻烦你了。”亓星濯声线低缓,但语气却十分温柔。林渊只觉脑袋晕晕乎乎,立马站直身子、绷紧全身肌肉大声应了句:“不客气!” 亓星濯笑出声,似乎是觉得林渊的反应很有意思。他朝林渊伸出手:“我帮你拿东西吧——你需要什么工具,我帮你找。” 林渊情不自禁多看了那只白皙、手指骨感细长的手一眼,随后将两袋冰咖啡双手递向亓星濯,嗓音因激动而隐隐发颤地说道:“千、千斤顶和扳手……那个,不然您开一下后备箱,我自己拿就行!” 亓星濯单手拎过咖啡,打开后备箱后便安分退到一侧看林渊半跪在地、忙前忙后开始换轮胎。林渊个子不高甚至算得上有些矮,但身材比例却十分优越,双腿细长。从亓星濯的角度正好能将林渊的背影尽收眼底:泛红的耳尖,修长柔白的脖颈,少年般单薄的背脊,若隐若现的窄腰以及……包裹在布裤之下的饱满、弧度挺翘的臀部。 思及至此,亓星濯手指动了动,嘴角细不可察地扬了下。他迈步,走近林渊,凑到他身边蹲下。 林渊正拧着螺丝,掌心因为紧张激动而出汗。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喜欢这么多年的人此时此刻和自己的距离不过一米之遥,心脏便像要爆炸般地发涨着。 “你好厉害,动作很利落。” 低沉喑哑的嗓音毫无征兆地响在自己耳旁,林渊心跳顿时漏了几拍,猛一抬头之际却撞上一抹亮色。那是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眸,过近的距离使得林渊能够看清那双眸子之下是何等深不见底的湖绿,就像一泓幽幽的山泉;其间又带着细碎的光芒,恰似寥廓的星河中不期而落的星尘。 林渊脑中将近有好几拍的空白,他愣愣地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太近了——林渊看着亓星濯微微扬起嘴角时两侧漾出的酒窝如是想道,他甚至能闻到亓星濯身上飘着淡淡的雪松般的香水气息。 ——太近了,太危险了。林渊警钟大作。 而另一边,亓星濯则微微眯眼,含笑看着林渊白皙双颊覆上两层薄红。 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在林渊看不见的地方,亓星濯意味深长地勾唇笑笑。 林渊三下五除二将轮胎换好。亓星濯回到车座后重新启动车辆,降下车窗看向正抬手擦汗的林渊,道:“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不、不用了!”林渊吓得连连摆手,“我要去影视城,很近的,就在前面,不麻烦您了!” “我也要去那里,正好顺路,上来吧。”亓星濯伸手打开车门,朝林渊勾了勾手指。林渊看着车厢内亓星濯半明半暗的脸,局促地咽了口口水,同手同脚地坐进了车里。 车厢内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柠檬清香,以至于林渊能清楚地闻到自己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汗味——林渊尴尬地低下头,默默祈祷亓星濯没有发现这件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林渊。”林渊低声回答,目光拘束地落在自己的膝盖上。 “我叫……” “亓星濯,”林渊蓦地开口打断亓星濯的话,侧头看向身旁的男人,“我知道你的名字,我认识你的。” 亓星濯低低笑了声,微一侧脸便和林渊的视线撞上。林渊琥珀般剔透的眸底有水一般的亮光,柔软温和的目光一瞬不错地落在亓星濯的脸上。饶是身经百战如亓星濯,眼下也被这般毫无掩饰的视线烫得扭回了头,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亓星濯脑中千回百转,表情却是十分淡定。他看着前方的路又开口:“对了,你要去影视城做什么?你是那里的工作人员?” “嗯,您知道周殊吗?我是他的助理。”林渊稍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调整坐姿,“小殊哥在组里拍戏,我出去帮大家带些饮料。” 亓星濯挑眉,笑道:“周殊有没有跟你说他那部戏的另一位主演是谁?” “啊?这倒没有,小殊哥没说我也不好问。”林渊说完才反应过来亓星濯的语气暗含深意,“该、该不会——” “就是这个‘该不会’。”亓星濯扬唇,转了下方向盘将车驶进影视城的大门,“看来我们还蛮有缘的。” 林渊闻言心跳不差时地快了几拍,双颊烧得很。 下车后,林渊拎起两袋冰咖啡,急急忙向亓星濯告别:“谢谢您送我过来,我得先进去把咖啡分了。” 亓星濯笑着颔首,抱臂站在车边看着林渊跑进摄影棚的背影,久久才动身往里走进。 亓星濯和周殊此前见过几次面,加之两人都是年轻一辈中难得的实力演员,拍起戏来效率十分高,原本预定下午要拍完的戏份甚至提前完成。收工之后亓星濯还穿着剧服就走向周殊,然而却未在他身边见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你不是有个助理吗,个子不太高但是很可爱那个。”亓星濯看了眼在棚内各个角落收拾的工作人员,也没瞧见林渊。 周殊眨了下眼,长长啊了一声:“你说圆圆啊?他先走了。” “先走了?”亓星濯皱眉,语气怀疑,“你都没走他就先走了?” “圆圆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我也就多照顾着他点。”周殊耸肩,“反正现在也没事了,他先下班也无所谓。” “情况特殊?” “他是去赶下一份工,”周殊说完才一头雾水地看向亓星濯,“你这么关心我家助理做什么?” 亓星濯张了张嘴,半会儿却是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走开,留下周殊自己一个人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 深夜十二点多,繁华都市依旧喧嚣。 亓星濯大马金刀地坐在包厢内的沙发上,敞开的衬衣领子锁骨隐隐可见。他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又觑了眼正站在液晶电视前和两三个漂亮小姐扯着嗓子鬼哭狼嚎的发小董轶。 “啧。”亓星濯神情隐隐不耐,他工作了一整天,收工后还被拖来这家私人会所消遣,喧闹的环境震得他脑门一圈圈地发疼。 推开一直要往自己身上靠的女人,亓星濯起身走到门口时,身后的董轶又嚷嚷起来:“诶诶诶!开开干嘛去!过来嗨啊!” “我累了先回去,你自己闹去。”亓星濯冷着脸,“还有,别叫我那个称呼。小时候不识字,现在也文盲吗。” “干嘛不那么叫啊,开开~开开,多可爱,跟叫小狗似的。” 亓星濯重重吐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去理人直接出了包厢。走廊安静不少的环境让亓星濯顿时好受了些,只是没走几步不远处又传来争执声。 “我允许你碰我了吗!?信不信我把你手给剁了!” 一个穿着黑色吊带裙的长发女孩单手摁着另一个男人的后脑,把他的脸紧紧压在墙壁上。被压制住的男人噫噫呜呜的,手脚挣扎着乱动。女孩烦躁地啧了一声,抬腿用高跟鞋鞋跟踹了下男人的小腿,一米八几的男人顿时瘫软跪地。 女孩揪住男人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拉起,厉声道:“这次就饶了你,再敢咸猪手我就把你给剁了。” 亓星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关注的不是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件或者被教训的男人,而是那个女孩。亓星濯低低笑了声,兴奋如火般从下腹陡然而起,野蛮放肆地烧红到眼前。 “林渊。”亓星濯开口,喑哑嗓音中沉着浓厚的欲望,“真巧。” 林渊通身一怔,机械般僵硬地转过头迎上亓星濯的视线,烫手般撒开男人退开几步,手足无措来回看着两边墙壁。 ——完了。 ——女装揍人被自家爱豆抓住现场怎么办! 亓星濯缓缓走近林渊,鞋底与地板发出的哒哒声如同宣告死亡的聆讯将林渊的心脏一步步逼向爆炸的边缘。林渊自暴自弃地想,现在在亓星濯的心里自己一定是一个有女装癖的变态暴力狂。 直到亓星濯走到自己跟前,林渊都不敢抬头去看他一眼,方才嚣张的气势此时全然消弥殆尽。蓦地,一根细长的手指玩赏般搭上林渊裸露在外的精致锁骨,轻轻划着直线。 “你穿成这样,在这里做什么?”亓星濯放缓了语速,低缓的嗓音像藏了钩子般勾住林渊蠢蠢欲动的心弦。 林渊抬眸,画着漂亮眼妆的双眼眼底映着亓星濯的脸庞。呼吸微微急促,林渊张了张想要解释却又无从开口。 ——今天下午亓星濯觉得林渊像什么来着?可爱无辜的小白兔? 亓星濯垂眸,目光落在林渊微张的水润鲜红唇瓣之上。 ——没想到这不是只清纯乖巧的小白兔,而是火辣勾人的小野猫。 亓星濯眸色微暗,心里下流地暗忖:真想把手指放进他嘴里搅拌几下。 作者有话要说: *亓(qí) *【专栏预收《你可不可以别咬我[ABO]》】 文案: (一) 宫斐然作为人类特招生入读苏亚学院,结果发现全学校只有他是人类! 富有少女心的巨人同学把宫斐然当成玩偶,动不动就给他换一身蓬蓬裙; 古道热肠的人马怪同学喜欢载着宫斐然兜风,晃得他头都要掉; 就连存在感最低的幽灵妹妹也非得把宫斐然吓得眼泪汪汪才肯罢休! 宫斐然:我当时害怕极了。 弱小又无助的宫斐然为了能在学校里多活一阵子,不得已隐瞒自己Omega的身份,伪装成平凡的Beta……然而阴差阳错之下,宫斐然不小心放跑了吸血鬼贵公子的血仆。 校园传闻,这位吸血鬼贵公子作为优质Alpha,不仅阴鸷沉笃、杀伐果决,而且极为臭美,每天都要喝8杯血来保证皮肤细腻有光泽!可以说是十分讲究! 宫斐然:哦豁,完蛋。 (二) 宫斐然在学校附近捡回一只小黑猫,某日醒来发现小黑猫变成了帅气少年,抱着宫斐然睡得正酣。后来宫斐然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不仅是只活生生的吸血鬼,更是自己最害怕的那位吸血鬼贵公子! 宫斐然:你不会吸我血吧? 连景淮:不会。 宫斐然:为什么呢?(期待.jpg) 连景淮:因为你是个热血少年,我怕烫嘴。 宫斐然:??? 阅读指南: *又骚又浪吸血鬼攻×怂哒哒小哭包人类受 *甜宠文,暑假开 第2章 湖畔 林渊下意识退了半步,满面的尴尬与仓皇。他甚至犹豫要不然谎称自己是林渊的双胞胎妹妹,但转念一想亓星濯又不是傻,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蹩脚又过时的谎言? 他还在绞尽脑汁试图挽回自己在爱豆面前的形象,亓星濯便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不必紧张,人人都有自己的爱好,我不会对你有偏见的。” “不、不是——”卧槽!什么鬼爱好?!我才不是女装癖啊! 林渊绝望至极,想要干笑几声缓解尴尬,却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僵得不行。亓星濯偏偏像是十分满意看到林渊这般的反应似的,两手插兜缓步靠近林渊。林渊手指紧张地揪住裙摆,如同被狮子追猎到死角的猎物般连连后退,直至后背与冰凉的墙壁接触他才陡然惊醒。 “亓、亓先生,您这是……?” 林渊垂眸,鸦羽般的眼睫紧张地微颤着,眼皮上淡淡抹开的珠光眼影在走廊灯光下泛着魅惑的闪亮。他的视线不敢上移,只得看着亓星濯的腰身一带,整齐扎住的衬衫勾勒出他精瘦的腰身,熨得笔挺的西装裤被长腿撑开,平整的面料上连一点褶皱都没有。 亓星濯保持着两人之间两个拳头大小的距离便不再靠近,稍稍倾下身子迁就着林渊的身高,在他耳边说道:“这已经是我们今天第二次偶遇了。所谓相逢不是缘分,重逢才是。你看,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林渊沉默,也不知在想什么,半会儿才低声回答,“您说得对,得以重逢才是最大的缘分。” 亓星濯闻言喉中溢出一声轻笑,直起身子接着道:“那正好,现在还不晚,不如我们去喝一杯?” “啊?我们?”林渊猛地抬起头,瞪圆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又惊又愣地看着亓星濯,“这不太好吧,您毕竟是这样的身份,要是被人拍到深夜喝酒,到时候营销号——” “不喝酒,”亓星濯微微眯眼,“我讨厌酒精,所以我们去喝别的。” “……?” @ 林渊从来不敢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会和爱慕多年的爱豆并肩坐在一起喝!奶!茶! 夜晚的人工湖畔人迹罕至,窸窸窣窣的虫鸣声间或而起。月明如昼,平静广阔的湖面如披银霜,粼粼闪烁。林渊通身僵硬地坐在长条石椅上,右手拿着冰奶茶,左手紧张地抓住椅面。明明是酷暑之夜,他却觉得自己背后直冒冷汗。 ——完球!这也太尴尬了! 林渊机械地吞咽着奶茶,仿佛自己是个莫得感情的饮奶茶机器,却又开始觉得胃部似乎因为紧张有些隐隐作痛……简直糟糕透了。 “你好像很紧张?”亓星濯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渊,“放轻松,我又不会吃了你。” 林渊放下奶茶,两手交握杯身。他的目光不敢看向亓星濯,只得僵硬地看着前方:“没、没事……呃,那个,虽然您可能不在意,但是我还是想解释一下,我穿这样不是因为我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只是工作需要……” “工作,需要?” “啊?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种工作!就是简单的喝喝酒而已,没有不正经的成分!”林渊连连摆手,生怕亓星濯误会自己。亓星濯不甚在意地扬扬唇,没有再在这件事情上追问下去,而是话锋一转:“你当周殊助理多久了,你们看着关系不错。” “我19岁的时候就跟在小殊哥身边做事,到现在差不多有三年。”林渊抠着自己的指尖,“幸好当时小殊哥愿意招我做事,要不然我一个只有中专学历的外地人都不知道怎么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 亓星濯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点点头应道:“你不是本地人啊。” “嗯,我老家在深岭,是离城里不太远的一个小山村。您……知道这个村吗?”林渊试探般小心翼翼地询问,眼带希冀地看向亓星濯。亓星濯晃晃了手里的奶茶,若有所思道:“我知道——” “真的?!” “我爷爷的墓就在那边,我家里每年都会过去扫墓。不过除此之外,我对这个村子就没其他印象。”亓星濯耸肩,丝毫没注意到林渊眸底刹那亮起的光旋即又灭了。 林渊唇般嚅动几下,唇齿之间的甜腻滋味瞬间变得苦涩。 亓星濯起身几步走到垃圾桶,将奶茶杯子丢进去后转身眼带深意地看着林渊。林渊裸露在裙摆之外的大腿被清冷月光衬得愈发白皙,亓星濯内心啧啧称奇,心道林渊个子虽是不高,但是腿倒是生得修长。 “夜风这么舒服,要不要再一起去哪里走走?”亓星濯缓缓走近林渊,仿佛吐着蛇信子的蛇慢慢逼近毫无自觉的猎物。 林渊有些诧异于亓星濯接二连三对自己发出邀请,但也只当做是他为人热情,乐于交友。试问有哪个追星狗面对自己爱豆的邀约能不心动?林渊自然也不例外。就在亓星濯信心满满认为能顺利把林渊拐走的时候,林渊却面露难色地说道:“抱歉,家里有人等我回去,我不方便晚归……” “有人?你……” “小心!” 亓星濯正要追问,却见林渊飞一般冲自己扑过来将自己推开,随后一根铁棍凌空而落划破焦灼空气,仅仅与两人擦肩而过。亓星濯揽过林渊稳住身形,他皱起的眉间还未松开,便见林渊迅速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包里翻出一个什么东西直接上手、不由分说地糊到自己脸上。很快他便反应过来,那是一个口罩。 “你的脸太引人注目了,要是被他察觉出你的身份,会很麻烦。”林渊边说边将包拿下,塞进亓星濯手里,“抱歉,您帮我拿一下包。他是冲我来的,我来解决就好。” 亓星濯没有应答,只是将目光落往面前这个来意不善的人身上。来人无非就是刚刚在走廊里被林渊暴揍的男人,八成是觉得自己被一个“娘们”揍了心里窝火,于是捡了个铁棍寻过来找茬。 林渊挡在亓星濯身前,眼神不屑地瞥向站在前面一脸愤怒的男人:“怎么,刚刚挨打没挨够,特意来找打?你可真是贱骨头啊。” “妈的,你这个小婊/子!”男人气得脸色铁青,“老子今天不打得你跪地求饶我就跟你姓!” “你可拉倒吧,想认我当爷爷?我可没你这么丑的孙子。”林渊冷冷骂道,弹簧一般唰得扑过去。对方的铁管猛力挥过来之时,林渊便以更快的速度身形一闪,扣住男人的手腕将他往前一拉,而后抬起腿使劲踹了男人后背一脚,将他狠踹在地。 高扬起的黑色裙摆在空气之中划出一个柔美的弧度,裙下各般风光让站在正对面的亓星濯不禁挑了挑眉。亓星濯蓦地轻笑一声,林渊眼下这副像只小老虎般打人的凶悍模样可与刚刚羞涩紧张的样子反差极大,但他不得不承认,就是这种反差如同一双无形的手,拉住自己、吸引自己靠近林渊。 瘫坐在地的男人发出怒吼,趔趄几下眼看又要反击林渊,亓星濯闲庭信步般几步向前,抓住男人的后衣领直接将他掀翻在地。林渊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亓星濯屈膝压在男人腰腹上,单手扣住男人的脖子,另一手紧攥成拳高高抡起砸向男人的脸。 倘若说刚刚林渊那一脚只是让男人磕破点皮,亓星濯这一拳下去便直接见了血。那男人的五官痛得扭曲两眼翻白,鼻子、嘴角有鲜血流出,牙齿不知掉了几颗;被桎梏住的脖子根本喘不上来气,本就狰狞的脸随即涨得青紫。 林渊愣住,但很快上前拉开亓星濯,生怕他再来一拳直接把人打死! 亓星濯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连眼角余光都不曾施舍给地上痛得蜷缩成团的男人,只是走近林渊。他原本是想伸手去摸一下林渊的脸,发现自己手上都是鲜血后只好作罢。 “以后打架这种事情留给男人做就好,女生生来就有受到保护的特权。”亓星濯嘴角挂着恣意潇洒的笑意,动作优雅地做了个绅士礼,而后眼含戏谑地瞥了眼林渊的裙摆,“不过穿裙子的话动作还是不要太大,容易走光。” “我——”林渊心有余悸地看着亓星濯,一下子不知道是该担心地上那个男人的死活还是该为亓星濯的调侃而难为情。 亓星濯正想趁胜追击开口拐走林渊,小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那个原本瘫倒在地的男人不知何时爬了起来,从后腰摸出一个小刀直接往亓星濯小腿上划了一口子。 “……”接二连三被打断好事的亓星濯双眸危险地眯起,额上青筋暴凸。他沉着脸转身,抬腿直接踹上男人的下巴。清脆的咯嘣一声,林渊心颤了颤,心说这人下巴基本报废了。 见亓星濯似乎没有要收脚的打算,林渊赶忙上前拉了拉他的手臂:“算了算了,再打怕要出事了!” “我有分寸,死不了。”亓星濯声线低沉含怒,显然心情不爽到极点。 林渊可不敢松手,紧紧拽着亓星濯生怕他乱来:“你的腿受伤了,也不知道他那刀有多脏,我们得去医院……” “我现在去医院,明天直接上热搜。”亓星濯烦躁地看了眼自己的小腿,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鲜血滑过皮肤时留下的湿濡触感。 林渊知道亓星濯说的话实在太有道理,深夜、女人、斗殴,这几个关键词再和“亓星濯”三个字随便排列组合,都足以承包好一阵子的全网头条。一般群众根本不会在意事情真相是什么,他们所要的无非是恶意媒体天花乱坠编造而出的、以供谈资的虚伪故事。横竖个中受害的不是他们本身,他们要做的只是轻飘飘地敲敲键盘跟风嘲讽上几句罢了。 但是亓星濯的伤不能就这么放着不处理。 林渊咬咬牙,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我家离这里不远,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带您回我家处理一下伤口吧。” “你家?”亓星濯饶有兴味地垂眸看着林渊,“那么,这位漂亮的女士,请把我带回你回家吧。” 第3章 归家 林渊住在这座城市的边缘地带,一片城中村。 正如每个地方的城中村一般,这里随处可见各种低矮拥挤的违章建筑,更不用提那些杂乱成堆的垃圾与管线,以及空气中隐隐约约夹带的不知何处泔水太久没清理而散发出来的馊味。茫茫昏夜之下,这里恍若是这座城市的痼疾,藏着多少夹缝求生的人。 “抱歉,这里有点脏,待会儿进了家里就好了。”林渊语气里带着歉意。其实刚刚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亓星濯家境是顶级的优越,这样的人想必从小到大都未曾踏足过这种地方。如今自己把他带来这里,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亓星濯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他的沉默让林渊更加紧张与尴尬。 两人绕过好几条巷子,这才走进一幢不高不低的“握手楼”。 林渊家里看着确实要比外面好太多。空间虽然逼仄狭小,房龄、家具看得出来也有些年头,但好在住的人用心布置整理过,因此看起来并不会太过失礼。 “洗手间在那边,您先洗个手,我去拿医药箱。”林渊匆匆丢下一句话便跑进房间。亓星濯依言把手上的血迹洗干净后颇为好奇地在小小的客厅里转悠起来。墙壁是林渊搬进来后专门买了油漆自己重新粉刷过的,上面贴着好些张素描,有人像也有静物,生涩的手法看得出来画的人并没有经过太多专业的训练。 亓星濯目光落在画的右下角,那里的落款写的是……林安安? “久等了——”林渊抱着医药箱出来。他已经摘掉了假发,脸颊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他让亓星濯坐到藤条沙发上,自己则打开医药箱翻出碘伏和绷带,小心翼翼地挽起亓星濯的裤管。 林渊边用碘伏擦拭伤口边庆幸道:“幸好那家伙当时没什么力气,划的伤口不深,不然的话可就麻烦了。” 亓星濯单手支颐,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林渊听见他的笑声疑惑抬头,这才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亓星濯两条修长的腿岔开着,林渊面带红晕地半跪在他腿间。要是有人突然撞见这副场面,绝对浮想联翩。 从亓星濯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将林渊通红的耳尖和颈侧看得一清二楚。 ——这么好看的脖子,咬一口,留下印子,肯定很美吧。 亓星濯微微眯起眼,花了些工夫才将心里那股邪火压下。现在可不是将这只美味的小猎物拆吃入腹的好时候,要是吓跑了他,那可就得不偿失。 林渊不知道亓星濯心里已经呼啸而过好几辆车,自始至终低垂着眼眸不敢乱看,三下五除二帮亓星濯包扎后便起身,手脚不知该放在哪里地杵在一旁。亓星濯把裤管放下,像是没有看见林渊的不自在一般地开口聊天:“谢谢,没想到你包扎伤口倒是挺娴熟的。看你刚刚打人那么利落,该不会是因为经常受伤才熟能生巧的吧?”林渊咧嘴干笑几声,也没反驳。他正犹豫着接下来该怎么做,肚子却突然咕咕叫了起来,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楚。 林渊捂住肚子绝望地闭上眼,一张漂亮的脸尬得红一阵白一阵。亓星濯被他这副模样逗笑,难得好心情地笑出声:“晚上发生那么多事,肚子饿也正常。其实刚刚在路上的时候我就饿了。” “呃……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煮点面一起吃?”林渊小小声地建议,原本他也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亓星濯居然点头同意了。 于是十五分钟后,在客厅那张小小的圆形茶几前,林渊和亓星濯相对而坐,各自面前放着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葱花鸡蛋面。荷包蛋边缘微焦喷香,中间卧着的蛋黄黄嫩有嚼劲,面条也是劲道十足的荞麦面;泛着黄金般光泽的油亮汤汁是之前用鸡骨架熬好囤在冰箱里的,每一口入喉都是鲜美甘醇、回味无穷。 亓星濯起初说饿是假的,没想到这会儿几口面下肚倒是真的把腹里的馋虫给引了出来。 林渊边吃边心有所想地看着亓星濯。亓星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呃……好吃吗?” “很好吃。” “嗯……” “怎么了?你看上去心事满满的样子。” “不,”林渊笑着摇摇头,脸上神情没有来由地流露出几分落寞,“没什么。 “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亓星濯丝毫不顾形象地把碗里最后一口汤也吃干抹净,接过林渊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林渊被他这么一夸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也没有什么厨艺好不好的,能吃饱就够了。 亓星濯闲散地环顾屋里四处,对面置物柜上插在花瓶里的一株红玫瑰在这个素净平淡的房内委实显得尤为突兀,好似冰天雪地里挣扎燃烧的一团火。 “你喜欢红玫瑰?”亓星濯直接这么问林渊。 林渊张着嘴愣了几秒,索性点头承认,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搔搔脸颊:“一个大老爷们喜欢红玫瑰是不是很奇怪?” 亓星濯的眼神恍惚间变得平和温柔,他幽幽道:“喜欢美好的事物是人类的本性,无关性别,所以没什么好奇怪的。对了,安安是你的……?” “嗯?” “我刚刚看到墙壁上那些画落款写的是这个名字,这该不会是你的小名吧?” “不是,安安是我妹妹。”提到自己的妹妹,林渊表情才稍微缓和些,“今年读小学五年级了,她很喜欢画画。” 亓星濯恍然大悟:“原来你说的‘家里有人’是指你妹妹。”林渊还没接话,便听里屋传来几声脚步声,一个穿着家居服的小女孩愣愣地看着客厅里的两个人。这就是林安安,看上去气色不太好,但是清秀干净,有一双和林渊相似的下垂眼。林安安看见亓星濯的那一瞬间脸上明显闪过震惊与惊讶,但她又很淡定,没有像普通小女孩见到巨星般的情绪失控。亓星濯不免觉得意外。 林安安的视线只是在亓星濯身上停留极短的时间,稍后便看向林渊。 “我出来倒水喝,好像听到哥哥你喊了我的名字……?” “没事没事,我们在夸你画画得好呢。”林渊接过林安安的水杯给她倒了杯温水,“你还在读书吗?这么晚了,早点睡觉吧。” “嗯,这就睡了。哥哥你忙了一整天也早点休息。” 林渊眉眼温柔地看着林安安,摸了摸她的发顶又和她说了几句话后便让她回屋。亓星濯视线在兄妹二人之间来回流转着,道:“你们兄妹关系很好。” “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嘛。”林渊轻轻说着,眼角眉梢染上几分柔和的笑意。 亓星濯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起身向林渊话别:“时候也不早了,不打扰你们休息,我就先走了。” “诶?我送您下去吧。” “不用,我刚刚给我经纪人发过短信,他已经在路口等我了。”亓星濯走到门口,回首看向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林渊,微一歪头笑道,“对了,下次见面的话,希望你可以先对我换个称呼。” “嗯?称呼?”林渊眨眨眼,没反应过来亓星濯话里的意思。 亓星濯单手插兜,缓缓走近林渊。林渊近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被亓星濯突然伸手拉住手腕而不敢动弹。两人的脸实在是太近,林渊甚至能从亓星濯湖绿色的眸底看见自己仓皇的表情。 “‘您’这样的称呼未免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太远了,”亓星濯低沉的声线中沉着笑音,慢慢悠悠的暧昧语调惹得林渊一阵头晕,“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不是吗?” 林渊喉间吞咽了一下,不敢置信道:“我们是……朋友?” “不是吗?”亓星濯眉眼低垂,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如果你否认的话,我是很难过的。” “不不不——我、我没否认!你说我们是……那我们就是吧。”林渊都快把脸埋到胸口去,一阵阵的热气直往脑门涌。 亓星濯满意地看着林渊的反应,低低一笑:“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好了,那我先走了,明天片场见。” 林渊傻愣愣地看着亓星濯出门下楼的颀长背影,而后两手掩住自己的脸缓缓蹲下身去哑声呐喊:“卧槽卧槽卧槽!这是何等的卧槽啊!”他抬起小脑袋看着黑黢黢的走道,脑中回想起刚刚亓星濯说的话,觉得自己可以马上去豆瓣小组开个贴子:《说出来你们可能不敢相信,我和我爱豆交朋友了。》 只是…… 林渊脑中闪过亓星濯回答自己的话,不禁叹息一声,眼底满是寂寥。 “我果然还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林渊摇摇头站起身回屋,“林渊啊林渊,你到底是在奢望什么啊。” @ 高思行的车就停在路口。亓星濯拉开车门,刚坐上去便伸手拉开储物盒拿出一瓶除菌喷雾往自己身上喷。高思行手指敲着方向盘,调侃道:“追什么山珍海味追到这里来了?” “周殊那个助理,”亓星濯系上安全带,拉了拉衣领,“个子不太醒目,但是脸确实没得挑。” 高思行斜目扫了亓星濯一眼,发动汽车:“你想怎么玩我不管你,但是老规矩——不准谈恋爱。” “谈恋爱?”亓星濯嗤笑,“干我这行的谈恋爱和自掘坟墓有什么区别。” “虽然我想象不出你这种人会真心喜欢上什么样的人。”高思行平板的脸上浮起几丝意味深长的笑,“但是我敢保证,被你喜欢上的人一定很惨。” 亓星濯不可置否,单手支颐看向窗外,眸底浮起玩味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的留个收藏再走吧…… 第4章 邀约 翌日清晨,剧组便开始各种张罗,为一整天的拍摄做准备工作。 林渊昨晚因为想着亓星濯的事情,整夜辗转反侧,直到天微亮时才勉强闭了会儿眼。等起床时周殊和他的经纪人尤厉已经到了家附近来接人,于是林渊也顾不上吃早点,空着肚子便来了片场。 “圆圆,帮我在包里找一下剧本。”周殊说着,抬起下巴好方便服装师帮他弄造型。他算是阳光俊朗那一挂的帅哥,加上业务能力能打、人品又好,目前在国内影视圈也博得了一席之地。林渊俯身在双肩包里把剧本找出来递给周殊,周殊一瞥他的脸色惊愕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哦……还没吃早饭,可能有点低血糖。”林渊晃了晃脑袋,他确实觉得额前背后有些冒冷汗。 周殊叹气无奈地看着他:“你这家伙,刚刚在车上也不说,不然还能顺路买份豆浆油条给你。” “诶~亓哥给剧组的人带了点早餐当慰问品哦,小弟弟你可以过去吃点呀~”造型师边给周殊整理领子边说道,还冲林渊抛了个抽筋般的媚眼。林渊被这媚眼搞得更难受,他想到那是亓星濯带过来的东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周殊见他没反应,挑挑眉:“你怕生?那我去给你拿——” “别别别,小殊哥你忙,我自己过去就行!哪有让你去帮我拿东西的道理。”林渊赶紧拉住周殊,自己往前边人多的地方走去。那里应该是导演坐着的地方,这会儿凑着不少人,看样子像是在瓜分亓星濯带来的慰问品。 站在那分东西的是个穿着条纹T的胖小伙,膀大腰圆的,皮肤又黑,打远一看跟个矮墩墩的墨水瓶似的。林渊认得他,这是亓星濯的助理。胖小伙客气得很,一看林渊凑过来就主动问他是不是要拿吃的,林渊点了下头,他便拽着林渊的小细胳膊,自来熟地说道:“我是亓哥的助理,你叫我胖子就行!给,拿着吃。” “胖哥好,我叫林渊,大家都叫我圆圆。”林渊眯眼笑道,模样乖巧。不过等他低头看清了自己手里的东西后顿时露出一丝尴尬的苦笑——胖子给他拿的是个芒果蛋糕卷和牛奶,新鲜的芒果粒包裹在嫩黄的蛋糕卷内,看着十分可口。但问题在于,林渊对芒果过敏。 毕竟是人家特意给自己的东西,林渊也不好再放回去,可是吃又吃不得。一时间,林渊只觉手里美味的蛋糕跟个烫手山芋似的。 “怎么不吃?” 身侧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林渊扭头便见亓星濯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旁,正含笑看着自己。林渊突然变得局促起来,只好生硬解释道:“其实我对芒果过敏……” “哎呀!抱歉抱歉,我不知道!”胖小伙一拍脑袋,歉意地看向林渊。林渊摆摆手,示意不是他的问题。倒是亓星濯摸摸下巴沉吟一会儿,道:“原来你对芒果过敏,不过还好,我有买其他口味。” 胖小伙赶忙换了个草莓馅的给林渊。亓星濯抬手碰了碰林渊有些蓬松的头发,看了他一眼道:“周殊也到了吧,我去和他打声招呼,你先吃。” “好……”林渊看着亓星濯走开,半会才回过神来。刚刚……是被摸头了? @ 周殊换好衣服化好妆便坐着玩手机,亓星濯走过来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倒也不意外,毕竟亓星濯是出了名的礼数周正,明明咖位大得不行,但该做的表面功夫一点也不曾落下,收买起人心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周老师来得挺早,吃了吗?”亓星濯把装着面包牛奶的袋子放到桌上,“正好我带了些早餐过来。” 周殊笑着收下,两人你来我往地寒暄几句,场面一度十分社会。周殊原以为这也就客套得差不多了,没想到亓星濯突然向他发出了邀请:“后天我打算在我别墅里办个聚会,都是圈里人,周老师要不要一起来玩?” “……”作为能打字就绝不通电话,能躺在家里就绝对不会出门的人,周殊第一反应就想推掉这个邀约。然而他又想到眼前这个人可是娱乐圈的流量天花板,加上两人目前又还在合作,第一次受邀就推辞委实有些不近人情。 周殊摆出职业微笑,应允后表示会如期出席,结果亓星濯又来了一句:“对了,周老师可以把林渊也带过来,人多热闹。” “啊?圆圆?”周殊疑惑地盯着亓星濯,“亓老师你怎么会想到要让我带圆圆一起过去?” 话音刚落,林渊便走了过来。他隐隐约约听到周殊提到自己,便不明所以地看向周殊。亓星濯揽过林渊的肩膀,两人的肩臂紧紧地贴在一起,彼此的体温透过那层单薄的布料传达而出。亓星濯对着林渊笑道:“我正邀请周老师去我别墅玩,让他带你去,他答应了,你觉得呢?” “???”突然被强行答应的周殊一头雾水,他打量着亓星濯,却见对方所有的视线都落在林渊身上。林渊听亓星濯这么说也有些惊讶,不敢置信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我也去?可以吗?” 亓星濯撸猫似的狠狠rua了rua林渊的脑袋,露出体贴温柔的神情:“当然可以,你忘了我昨晚怎么跟你说的吗?还是说你要反悔了?” 昨晚——林渊想起亓星濯昨晚临行前说的两人已是朋友的话,心里顿时像敞开一个小缺口,满足与欢愉如同暖春溪流般齐齐涌入心底。林渊摸摸后脑勺傻气地笑着,憨憨地朝亓星濯伸出一个剪刀手,朗声道:“嗯!我会和小殊哥一起去的!” 林渊顶着一头小卷毛,跟只小黑猫似的朝亓星濯伸出爪子,然后眉眼一弯,嘴角一挑。亓星濯甚至觉得笑得比他刚刚吃的的蛋糕卷还要甜上千倍万倍。 亓星濯想,这个小矮子实在是……可爱得过分。 两人这么一来二去的,全部落入周殊的眼里。亓星濯离开去准备开拍,周殊抱臂哼哼笑起,八卦兮兮地看向林渊:“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昨晚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缺这么点时间,快来跟我好好唠唠。” “没什么啊,正好在路上遇到就谈了几句,然后亓哥他人好也不会瞧不起我,就……成了朋友呗。”林渊眼神闪烁,低头假装整理包里的东西。 周殊看得出来林渊有所隐瞒,也知道亓星濯怎么可能大街上虽然遇见个人就和人家当朋友。他想着,目光落在林渊姣好秀丽的侧脸上,眼底多了几分探究。 “圆圆,我知道亓星濯是你爱豆,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粉丝和爱豆之间距离过近并不是什么好事。”周殊眼神幽幽,连神情都变得正经,“再美好神圣的印象,一旦打破距离这层关系,一切都有可能是水月镜花。” 亓星濯出道这些年一条绯闻都没有,但是究其自身是否真如表面上那么洁身自好、不同流俗,林渊不晓得,周殊却是个明白人。而林渊这张脸又实在过于惹眼,让他对亓星濯的态度不得不多想几分。 林渊微愣,他没想到周殊会突然这么严肃。不过他和周殊相处多年,某种程度而言周殊还对他和林安安有救命之恩,所以对于周殊说的话,林渊怎么着也会听进去。见林渊点头,周殊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复习剧本准备开拍。 @ 一切准备就绪后,正式开工。这是今天的第一场戏,不少人都在暗暗期待着,其中自然包括林渊。亓星濯一登场便引得在场一干女性纷纷捂嘴低声尖叫,剪裁得当的民国军装衬得他整个人挺拔凌厉,甚至带上了几丝禁欲疏离。他像是从城南烟雨缓步踏入战火的冷漠军官,却唯独会在看着心上人时拥有一双藏着百般柔情的眼。 电视剧名叫《无双》,讲述的是由亓星濯饰演的军官穆寒天和由周殊饰演的黑帮首领董迁云一明一暗,在解决一个又一个案件中,追查杀死恩师的仇人并报仇的故事。 亓星濯今天的第一场戏所要拍摄的内容是在他找到有可能知道仇人下落的人,在巷中逼问出线索后将人灭口的情节。其中最亮眼的自然是一连串激烈的动作戏。 大胡子导演拿着喇叭大喊一声“action”,原本闭着眼的亓星濯缓缓睁眼——那双湖绿色的眸子瞬间只剩下漫天的冷意,仿佛冰雪飞霜飘落深湖。 平城,凌晨一点多。 死寂昏暗的巷内蓦地传来急促而错乱的脚步声,有道瘦小佝偻的声影在夜色中狼狈奔驰。 四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被官府的人盯上,而且正在追着自己的那人虽是一身军装,但是看着却颇为阴狠邪魅,全然不似平日里见着的那些伪君子般的道貌岸然。 “你想往哪儿逃?”忽地,一道冰冷的嗓音出现在自己身前。那个男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自己前面,如同鬼魅般骇人。 四全下意识转身要跑,穆寒天长腿一抬,一个飞踢将四全踹倒在地。穆寒天轻而易举地将四全拎起来摁到墙上。是时,四全从衣兜中拔出一把匕首猛力刺向穆寒天! 穆寒天冷笑一声,右手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夺过匕首而后一下子刺进四全的手掌! “啊啊啊啊啊——!!!”四全凄厉地尖叫着,双目猩红,但是穆寒天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只垂死挣扎的老鼠。 四全浑身发抖,畏惧地看着穆寒天:“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追杀我!” “八年前的一个雨夜,在慈爱福利院有一名女教师被人枪杀,当时你也在现场。我要你告诉我,那些人都是什么身份?” 四全听到“慈爱福利院”五个字顿时脸色大变,他双唇发颤道:“如果我告诉你,你可以饶我一命吗?” “可以。”穆寒天冷声道。 四全咬咬牙,道:“我当时只是下边的随从,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但是领头的那个人……是本地政府要员,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饶了我……呃……你……” 四全话未说完,穆寒天反手横刀直接划破四全的喉咙,喷溅而出的鲜血溅落在穆寒天白玉般的面庞上。他松开四全的尸体,随手将匕首丢在地上,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入一片夜色之中…… “Cut!”大胡子导演高喊一声,林渊只见他凑近机器细细看了几眼,然后对着亓星濯那边比了个OK的手势。 作者有话要说: *《无双》剧情借鉴于《无间双龙》 第5章 聚会 一条过。 林渊站在一侧静静看着,莫名觉得自豪。四年前,也就是亓星濯刚满十八岁的时候,正式以一首单曲出道,瞬间席卷各大音乐榜单榜首,单曲销量之高至今还常常被人拿来感慨。林渊也是在那个时候正式投入亓星濯庞大的粉丝后援会中,直至今日。亓星濯以歌手身份出道后,仅仅两年的时间便跻身国内一线明星之列,更是被粉丝与各路媒体誉为顶级流量。 虽然偶尔也有键盘侠嘲讽亓星濯不过就是占了副好皮囊和优越家世的优势,但是在更多人眼中,亓星濯的业务能力绝对是没得挑。而且在涉足影视圈后,亓星濯有专门进行表演相关的学习,态度也算得上十分端正,加之天赋异禀,至今主演的几部影视剧,都是有口皆碑。 总而言之,亓星濯对于自己的职业,算得上尽职尽责。 拍摄过程顺利,收工时间也就准时。下午七点来钟的时候剧组收工,林渊帮周殊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亓星濯走过来问周殊和林渊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林渊还没开口,周殊先抬手搭上林渊的肩膀,笑得宛如一位慈祥的老父亲:“不了不了,今儿也累了,亓老师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又是一大早就要开工。” 亓星濯的目光从周殊搭在林渊肩上的手上掠过,而后微笑道:“不累,反正都是一个剧组的,吃顿便饭增进感情也好。” 周殊眯眯眼,正要开口时高思行走到亓星濯身后,把手机递给他:“Daria晚上想和你见面。” “……”亓星濯脸上闪过几丝不耐,但很快便消散得一干二净。他看向周殊,笑道:“既然周老师你不方便那我们就改天再聚。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慢走~”周殊笑眯眯地和亓星濯挥手告别,等他走开后这才故意问林渊:“你刚刚听到了吧,他经纪人说的那个名字。” 林渊低低嗯了一声,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周殊用力揽了揽他的肩膀,道:“Daria是肖氏娱乐今年主推的女歌手,看来公司是有意安排她和亓星濯接触,好来炒作她的知名度。” 林渊侧头和他大眼瞪小眼,然后鼓起腮帮子冲周殊做了个鬼脸。周殊一拍林渊脑门,恨铁不成钢道:“臭小子,为了个野男人给我做鬼脸,真是白养活你这些年了。” “小殊哥你还说我呢,自己老爱胡思乱想。你不就是担心他对我有点什么心思吗?这可能吗?那可是亓星濯——是云上之人,我算什么?”林渊摆摆手,“人家也说把我当朋友,我要是整天想七想八的,那得多不尊重人?” 周殊无可奈何地摇头,连连道:“算了算了,不提他了。你最近怎样,安安身体还好吧。” “嗯,一切都还好。安安前阵子期中考还拿了年段第二呢。” “小丫头倒是挺争气,改天我给她挑份礼物当做奖励。” 林渊笑嘻嘻地应好,也没和周殊客气,收拾好东西后便一起离开影视城。 @ 后天晚上,周殊掐着时间到林渊住处接他,等见到林渊后先是好奇地上下打量几眼,随后才满意地笑出声:“不错,我还以为你会为了见你爱豆精心打扮一番呢。” “我就长这样,有什么好刻意粉饰的,而且我又不是聚会的主角。”林渊系好安全带,半开玩笑说道,“何况我哪有钱来好好打扮自己。” 周殊笑而不语,发动汽车直奔亓星濯的别墅。大门入口两侧栽种着高大耸直的青翠雪松,浓密树荫霎时带走白日里的余热;等穿过这片松树林,一幢托斯卡纳风格的别墅才缓缓展现在人前。周殊和林渊下车随着佣人往庭院走去,这才发觉到的人已经不少。 “你们总算来了。”亓星濯正站在三两人群中,看见林渊他们立马笑脸相迎,“我还以为你们忘了。” “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忘记你的邀请吗?”周殊浅然一笑,看了四周一眼,“没想到今天来了不少人。” “都是圈里的朋友,有空了就一起聚一聚。”亓星濯刚说完,那边便有人过来和周殊打招呼,邀请他一起过去聊天。周殊磨不过只好答应。林渊看周殊离开自己身边,一下子还有些紧张。亓星濯从路过的服务员端盘里拿了杯果汁递给林渊,含笑道:“给你,橙汁。正好那天听你说对芒果过敏,所以我特意交待厨房,今天聚会用的食材里不要芒果,你可以放心吃。” “谢谢……”林渊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亓星濯会把自己这点破事记在心上。自己的特殊情况被人惦记在心里,林渊心里自然少不了感激,更何况这个人是亓星濯。 亓星濯今天穿的是休闲服,棕黑的头发也软松松地自然垂落在颊侧,整个人少了平日里的冷冽疏离感,看着颇显温柔。他色泽鲜嫩的唇瓣轻抿上扬,望着林渊的目光清泓般深邃。 “我很高兴你今天能来。”亓星濯声线清朗,仿佛十分欢愉,“虽说来的人这么多,但归根结底我真正认可的朋友也没几个。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是你的到来确实让今天的聚会都明亮起来。” 林渊拿着果汁杯子的手指发紧,他试图让自己大方点,不要那么紧绷:“我也很荣幸你能邀请我……毕竟是这样的聚会,我这样的身份确实有些……” “身份?”亓星濯略微俯下身凑近了林渊和他正视,“我的朋友来参加我的聚会,有何不可?而且我们还不是普通朋友,我们是……” “嗯?”林渊抬眸,期待着亓星濯的后半句话。 亓星濯朝林渊眨了下眼,笑道:“我们是生死之交啊。”林渊闻言便知他指的是之前在人工湖边被那个男人找麻烦的事情。林渊应和地笑笑,算是认下了这层关系。见林渊笑了亓星濯才直起腰身,朝他晃了晃自己的杯子:“我去拿点东西喝,你先自己到处转转。泳池那边人不少,你可以过去瞧瞧。” “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林渊朝亓星濯挥挥手,目送他走开后看向一派欢声笑语的泳池…… @ 越过宽敞明亮的长条走廊,尽头便是厨房。别墅的厨房少说也有六七十平,两三个厨师和帮厨有条不紊地制作着食物。天花板上繁复的灯饰投落清冷灯光,一个细长脸的男人靠在一处闲置流理台旁,手里轻轻晃着酒杯。 亓星濯走近,嫌弃地觑了他一眼:“我不都说了别在我家里喝酒吗。” “嗨呀,谁不知道你滴酒不沾,来你家玩我还得自带酒水。”董轶把杯中晶亮的酒水一饮而尽,撞了下亓星濯的肩膀朝他挤了挤眼睛,“人来了?让我看看呗。” 亓星濯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人的距离,微抬下巴指了指窗外泳池的方向。林渊没有主动和人搭讪,而是规矩地坐在一边长椅上,百无聊赖地喝着亓星濯给他的橙汁。董轶一眼便看见林渊,顿时眼前一亮:“行啊开开,不愧是你,眼光一向有水准。啧啧啧,瞧瞧这小美人,我都蠢蠢欲动了。” “离他远点,”亓星濯抱臂冷笑,“还轮不到你来打他主意。” “哟呵,这人还没追到呢,独占欲就这么强。”董轶咂咂嘴,打趣地看向亓星濯,“现在是在乎得要死,等搞到手了就开始冷落人家。唉,你这种人渣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呢?” 亓星濯嗤笑,目光落往屋外玩得热火朝天的一群人,揶揄道:“明知我是人渣还上赶着抱我大腿,你说这是谁的问题?” 董轶闻言哈哈大笑,得意地拍了拍亓星濯的肩膀:“不错不错,有够无耻的,都能和我媲美了。” 两人话未说完,蓦地便听屋外泳池处传来一阵争执喧闹声。亓星濯皱眉,放下手里杯子走出来。 …… 周殊被几个业内人士抓着在另一边聊天,林渊不好上前打扰也懒得主动和别人搭话,索性安安静静地坐到一边,旁观眼前的热闹。 林渊脑中乱七八糟地想着亓星濯对自己的态度,兀自觉得不敢相信。他不是没有跟周殊一样怀疑、担心过,就仿佛脚下踩着轻飘飘的棉花云朵,表面看着如梦如幻,其实只要一个不慎便会跌落万丈深渊。可是他又想起亓星濯友好的态度,或许……真的只是觉得和自己投缘,想交自己这个朋友? 没等他在这一堆乱麻般的思绪中想出个所以然来,前边不远处的争执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个个子娇小的女生满脸羞愤地骂着她身前一个男人,那男人怒火中烧,直接扬起手给了女生一巴掌,将女生打倒在地。 “妈的!出来卖还装什么清高!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不跟我走?!”男人像一头随时会咬人的疯狗,边骂边上前拽住女生的手要把她拖走。 周围的人纷纷抱以冷眼旁观的态度,更有几个不怕死的拿手机出来拍。女生凄厉哭叫,拍打着男人的手臂试图挣开他,然而屡试无果。林渊眉间皱起,起身走向男人一把摁住他的手。 “你——放开!干什么啊你!”男人凶神恶煞地瞪着林渊,挣了挣手却发现没甩开。他见鬼似的看着林渊,心里骂道这小矮子力气怎么大得跟牛一样! 林渊冷着脸没理他,问那女生:“你没事吧?能站起来吗?” “没、没事……”女生颤颤巍巍站起身,畏惧地看着自己的鞋尖。林渊见她没伤着这才松了口气,没想到那男人却趁林渊走神的这个空当伸手一推,将林渊整个人推进泳池里,溅起的水花半米多高。 林渊甚至来不及惊呼便被冰凉的池水淹没,窒息与恐慌铺天盖地地涌来,视界中的动荡淡蓝水波仿佛分割成光怪陆离的模样。他下意识挣扎了几下,空白的脑中倏忽闪入嘈杂而久远的声音,男人恶毒的咒骂、女童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还有谁在哭? 像死神的双手扣住自己的脖颈,缓缓施力……意识如同指缝间悄然落下的流沙渐渐消散…… 谁?谁来救救我……! “林渊——!” 作者有话要说: 蹭玄学后涨了收藏,咋光涨收藏不涨评论呢……(挠头 第6章 落水 林渊一直在想,像他这样的人,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深岭村正如其名,坐落在鸟不拉屎的深山野岭之中,全村加起来都不到百口人。林渊家中原是四口人:祖母、父母还有他。父亲林贵酗酒嗜赌、好色愚昧,平日里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趿拉着拖鞋到处去赌钱,赌赢不说,赌输便是赖账。林渊母亲自小有精神疾病,家里人死绝后被林贵半哄半骗带回了家,生下林渊。她常年被关在家里,只有偶尔意识清醒的时候,才会勉强和林渊说上几句话。 那年林贵赌博欠下高利贷,家徒四壁的自然拿不出钱来还。林贵本想拿老婆去抵债,债主却嫌弃林渊母亲有病,让林贵把林渊卖了还钱。但是林贵心里还指望着林渊给自己养老送终、传宗接代,正好当时林渊母亲又怀了一胎,林贵便说到时候拿小的抵债,要是男的就给债主传香火;哪怕是女的,养大了也能给债主自己用。 谁曾想就在林渊妹妹出生那天,债主车祸意外去世,林贵大喜过望,林渊祖母却说林渊妹妹是扫把星克人命,让林贵把她丢了。林贵本就想着养女娃没用,更何况现在没人接手,自己还得再多养活一张嘴,索性顺着林渊祖母的话,拿块布把刚出生的婴儿一裹就打算丢湖里去。 那年林渊十岁。 他知道母亲要生了便一直守在房外不敢走开,看见林贵从睡房里抱着一小团什么东西往外走时整颗心顿时揪了起来。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牵扯着,让他紧跟上去,随后他看见的便是林贵举着那个哇哇大哭的小婴儿,眼看便要将她丢入湖中。 林渊惊慌大叫着撞向林贵,把妹妹夺了回来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林贵恼怒,粗壮的手扣住林渊小树枝般纤细的脖子将他摁入水中。夏天的山湖又凉又腥,绿色湖水中漂浮着苔藓和水葱的根茎。呛入喉管中的冰凉湖水连带着通身的无助与恐惧,刺激得林渊近乎胃部痉挛。他不知道自己挣扎了多久,也不知道林贵后来是怎么放了他,他只记得自己从湖里爬起来时,林贵早已渺无影踪,妹妹躺在石头滩上嚎啕大哭。 林渊惶恐而笨拙地抱起婴儿。怀里的妹妹哭,他也跟着失声痛哭。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夏天的阳光也可以这么冰冷,照在人身上竟让人如坠冰窟;但他永远都记得,那一年的6月30日,自己是怎么把刚出生的妹妹挽留在人间,而这天所发生的事也成了他怕水的第一个原因。 「安安」,林渊给妹妹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在想,平平安安,便是他对妹妹最大的寄愿。 …… 林渊眼前一瞬间闪过好多往事,泳池的水仿佛一下子将记忆匣子冲开,将那些他不愿回忆的事情尽数摆在自己眼前。他知道自己应该挣扎,可是四肢却如同灌了铁般动弹不得。 结束了吗? 可是安安怎么办,她还那么小。 林渊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开始涣散,最后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妹妹和亓星濯的脸…… “林渊——!” 谁?谁来救救我? 亓星濯拨开人群毫不犹豫跃身扎进泳池,他一把抓过林渊的手臂将他拉进自己怀里。幸好泳池并不算深,亓星濯一手揽住林渊的腰,另一手划水逼近泳池边。董轶和几个人帮忙把俩人拉上来,亓星濯半跪在林渊身边将他的头部与下颌抬高,然后给他进行人工呼吸与胸外按压。 林渊颤抖着身子咳出几口水,恍惚迷离的视线虚弱看着上方。那里夜色朦胧、疏星寥落,清朗的月光轻纱般落在亓星濯的面庞上,柔和着他精雕细琢般的五官与轮廓。他像是披着月光坠落凡间的神,慈悯地拯救俗世之人。林渊觉得像有一阵风从自己脑中拂过,意识如青烟般被慢慢吹散,他仅能想起的是记忆深处似乎有哪一张脸与他重叠。 林渊微微张了张嘴,垂落身侧的手缓缓上抬抓住亓星濯的指尖。 “我……不想死。” 林渊的声音越来越小,句末的尾音像无疾而终的星火,陡然消散于空气中。亓星濯皱眉看着林渊双目紧闭的样子,湿漉漉的黑发贴在他苍白的脸侧,薄薄的眼皮上泛着淡淡的水红。 董轶凑过来一声惊呼:“哎呀这可怎么办?” “你留下处理,顺便让成管家联系宋医生到我房间来。”亓星濯将林渊打横抱起,在众人探究八卦、各般不一的眼神中带着林渊往主楼走去。董轶玩味地嚯嚯笑了几声,随后转身对着身后人群,微微眯起眼睛的样子像只狡黠的狐狸:“那么,刚刚拍了视频的朋友是不是可以先把东西删了?” @ “我给他做了些简单的检查,并无大碍,等他自然苏醒就行。”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宋医生边说边将听诊器收好。他合上医药箱的盖子,觑了眼亓星濯,叹息一声:“怎么好好的人还溺水了?” “一点小意外而已,不要紧。大晚上的麻烦您走这一趟了,待会儿我让司机送您回去。成管家,送宋医生下楼。” 成管家微一俯身点头,站在宋医生旁边等候。宋医生无意打听太多,提起医药箱随成管家出门,走到门前才回过头来问亓星濯:“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亓星濯正看着林渊,闻言侧头:“挺好的,劳您费心。” 宋医生听罢也就点点头,跟着成管家往楼下走去。 宽敞的卧室内一下子便剩两人,林渊平稳的呼吸声在寂然无声的室内显然颇为明显。亓星濯拉过一张波斯毡子作面的无靠背圆凳坐在床边,饶有趣味地观赏着林渊的脸。年轻人脸色稍显苍白,漂亮精致的五官淌着令人动容的脆弱。月光从开着的落地窗射进来,银色的灰尘在斜束光线中飞舞飘动。当那月光亲吻年轻人,他像是希腊神话中的阿多尼斯,带着蛊惑爱神的力量。 “这么怕水,难道你真是只小猫不成。”亓星濯轻笑说道,指尖轻飘飘地从林渊的下巴滑到眼角。许是亓星濯这么一番骚扰,林渊眼睫颤了几下,缓缓睁开眼。他眼眶下浮着一层薄薄的红色,水光粼粼的双眼带着迷茫之意看向亓星濯。 亓星濯摸了摸林渊的发顶,柔声道:“吓着了吧?已经没事了,你刚刚掉泳池里,还好我把你捞起来了。” “啊……”林渊这才慢慢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他用手臂撑着身体坐起来,愧疚地看着亓星濯,“抱歉,因为我的原因害得聚会搞砸了……” “这不能怪你,别太往心里去。何况你也受惊了,我很抱歉。”亓星濯伸手帮林渊把滑落的被子往上扯了点。他低垂着纤长浓密的睫毛,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自责。不得不说中意混血的优势在亓星濯这张完美到人神共愤的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林渊喉间吞咽了下,摆手道:“你别道歉……” “叩叩——” 是时,房门被轻敲几下,亓星濯道了声进来,随后开门而入的不是别人,正是董轶和周殊。周殊见林渊坐在床上一副傻傻呆呆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心急地走到床边上,摸摸林渊脑袋:“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林渊抬手搔搔脸颊,难为情地冲着周殊笑了几笑:“没什么大碍,小殊哥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咦,你身上这衣服什么时候换的?” 林渊一听这才发现自己来时穿的衣服已被换掉,现在身上穿的是一套深蓝色的纯棉睡衣。睡衣尺码于林渊而言稍大了些,穿在身上难免带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亓星濯笑道:“你衣服湿透了,所以我就给你换了套我的睡衣。你放心,刚洗过不久,我还没穿。” “你的睡衣……”林渊两眼大睁,手指紧张蜷起揪着被面,脑中像有口大钟咣咣敲着,每敲一下都会发出巨大声响——亓星濯的睡衣、亓星濯的睡衣、亓星濯的睡衣! 贴着自己肌肤的那层布料仿佛霎时化为一个蒸笼,把林渊熏得脖子、耳朵、脸颊通红一片。周殊站在一边看着林渊面红耳赤、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窝里的模样,一下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周殊心里暗骂了句不争气的小东西,然后伸手揽过林渊的肩膀笑得一派体贴:“好啦,你今晚也受折腾了,哥现在就送你回家好好休息。亓老师啊,那我和圆圆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接着热闹。” 林渊看了看周殊又瞥了眼亓星濯,小小声道:“那我身上这衣服……” 亓星濯刚张嘴要回话,周殊就拍了下林渊的脑袋先出声:“亓老师肯定不介意你把这衣服穿回家的,你回去洗洗再拿到片·场还给人家就好。对吧亓老师?” 亓星濯意味不明地低笑几声,望向林渊的湖绿色眸底被月光映落点点光亮:“我不介意,那就麻烦周老师送林渊回去休息。林渊,我们到时候再见。” 林渊后来是被周殊框住脖子半拉半拽带走的。董轶抱臂笑得幸灾乐祸:“大好的机会,你居然就这么放他走了?啧,不过也是,那个周殊跟老母鸡护犊子似的,生怕你把那个小美人怎么着。但这样的话,以后你要是真欺负了那小美人,周殊还不得跟你急?” “那又怎样,他还能为了一个助理和我彻底翻脸?” “说的也是,好了好了,咱也赶紧下楼接着玩,”董轶怂着肩膀撞了下亓星濯,“我看见好几个漂亮妹妹,走走走!” 亓星濯白了董轶一眼,虽是满脸不耐但还是跟着董轶下了楼。 第7章 酒店 第二天,剧组由于拍摄场地协调出了问题,不得不给所有人放假一天。林渊趁着林安安去上学的空当,把家里里里外外都给收拾了一遍,最后还不忘打开香薰机,选用的精油味道是林安安最喜欢的马鞭草。 要说这台香薰机还是去年双十一买的,当时林渊好几次见林安安在手淘搜索香薰机,但迟迟没见她下单,索性趁着打折买了回来。林安安收到货后又喜又怕,毕竟家里条件她清楚,平时绝不会买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她甚至动过退货的念头。好在林渊细心安慰,她才没太自责。林渊自己向来省吃俭用,却唯独在两个人身上花钱花得心甘情愿,一个是林安安,另一个便是亓星濯。 亓星濯但凡出专辑、拍杂志、上电影、接代言,该支持的林渊基本一个不落地买个遍。可能在外人看来这种行为稍显幼稚盲目,可对于林渊而言,他花钱买来的是心里的宁静与救赎。 林渊坐在藤条沙发上,腰后垫着一个条纹抱枕,眼前细腻朦胧的水雾氤氲而起,家里到处流露着干净而温馨的气息。他缓缓闭上眼…… “嗡——嗡——” 手机震动瞬间将林渊从昏昏欲睡的状态拉了回来,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差点惊得把手机丢出去:“w……喂?亓……哥。” 林渊紧张得舌头险些打结,大脑短路得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亓星濯,只好规规矩矩的按照江湖规矩喊了句哥,即使他比亓星濯还要大上小半年。 “林渊,你晚上有空吗?”亓星濯低沉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不由得蒙上一层沙哑磁性的轻纱,像远处教堂的管风琴传来的低音。 林渊喉间吞咽了下,小心回道:“有空……今天小殊哥也休息,我没工作。” “那正好,晚上我请你吃饭吧。昨天晚上发生那样的事情我实在过意不去,请你吃顿饭就当给你道歉。”亓星濯言语中带着诱惑般的笑意。林渊耳畔清晰地响着砰砰的心跳声,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爱豆会邀请自己共进晚餐,但是兴奋之余更多的是害怕。 “呃……可以吗?要是被记者拍到恐怕又要胡编乱造……” “我和自己的朋友吃顿饭,有什么好黑的。还是说……”亓星濯的声音闷闷的,仿佛十分委屈,“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饭?” 林渊连连摆手,意识到亓星濯看不到后才慌张出声:“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不太合适而已。那……就听你的吧。” 亓星濯满意地笑出声:“好,那晚上六点半,七月酒店见。” “嗯……” 挂断通话后林渊才觉一阵虚晃的不真实,比起有人告诉他中了一百万还要来得不真实一万倍。他猛地站起身,又缓缓坐下,最后捂着脸弓背靠在膝盖上,满脑子乱七八糟地乱想一通。久久,他才抬起泛着红晕的脸庞,呆呆地自言自语:“出门之前先帮安安把晚饭做了吧……” @ 林渊从酒店附近的公交亭下车时,还要再步行五分钟才能到七月酒店。豪华高大的酒店门口不乏香车宝马来往,出入的人也都打扮得光鲜亮丽。林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T恤牛仔裤,心里暗嘲自己这副模样怕是要来当泊车小弟都不够格。 平时除却周殊或者蔺飞焱偶尔请他来这种地方吃饭外,他自己是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消费场所的。正站在酒店门口胡思乱想,蓦地,林渊察觉到身后有人踏着夜风走近,亲密地靠近自己——两人躯体并未相贴,但是彼此的体温却透过夏装薄薄的布料在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之间传递。 林渊刚想回身,身后人却又抬起右手,以半揽的姿势从后递给林渊一枝奥斯汀玫瑰。殷红的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在酒店耀眼的灯光照射下折落浅浅的光芒。 “路过花店的时候想起你喜欢红玫瑰,所以特意下车买了一朵给你。”亓星濯说着抓过林渊的手,把玫瑰塞进他手里,“你别嫌我小气,我担心你一个男孩子大庭广众的收到一大捧花会觉得不自在,所以才买了一朵。” 林渊看着手里的玫瑰情不自禁地淡淡笑起,他转身抬眸迎上亓星濯的视线:“谢谢亓哥。” 亓星濯拍拍林渊头顶,领着林渊走进酒店。位子是亓星濯事先拜托董轶预约的,位置安静僻远。服务员依次端菜上桌,林渊用精致的小瓷勺舀了一点裹着海苔和牛油果粒的大米慕斯放入口中,微鼓着腮帮子细嚼慢咽时发现亓星濯正单手支颐地看着自己,眼带笑意。 “亓哥你不吃吗?”林渊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亓星濯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切着一块蟹肉,道:“吃,晚上请你吃饭主要是为了昨天的事情,让你受惊我很抱歉。” “不怪你的,是那个男的胡搅蛮缠……对了,那位被纠缠的女生是谁啊,她怎么样了?” “她是个新人演员,可能和那人闹了些误会,所以才起争执。幸好当时有你在,不然那位女生恐怕要遭殃。对了,你好像……很怕水?” “啊……是有点,因为以前学游泳的时候被呛过,所以有点心理阴影。”林渊扯谎后,无意识地伸出粉红舌尖舔了舔勺子上雪白的慕斯,然后轻轻抿起水润的唇。 亓星濯湖绿色的眸底微暗,看向林渊的眼神带着意味深长的探究。他像是谙熟厨道的大师,在制作甜点前要先熟悉食材。他想他应该精心地剥开成熟杏子微皱的外皮,用温热的指腹将果核从鲜嫩饱满的果肉中剔出,就着溢出的甜蜜汁水蘸用粉色的玫瑰盐来腌制果肉,最后再在水滋滋、软趴趴的果肉周围挤下几圈漂亮的白色奶油。 暖黄调灯光在亓星濯浓密的眼睫之下投落小片阴影,他看着像诗人般忧郁优雅,没有人猜得到他正在想着什么事情。林渊用勺子搅着奶黄色玉米浓汤,眼神飘向那朵静静躺在桌边上的红玫瑰。 “亓哥,谢谢你的玫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花。”林渊扬起的嘴角露出浅浅的酒窝,微微下垂的眼角像小狗狗一样可爱无辜,“我小时候在书里看到说,红玫瑰是代表爱意的花朵,所以自那以后我就对红玫瑰有种难以言喻的喜欢。哈哈……可能我缺爱吧。” 林渊开玩笑般说道,抬手局促挠了挠颈侧。 亓星濯点点头:“感受不到爱意的话,可以试着先向别人传达爱意,比如你可以送花给你女朋友。” “亓哥你说笑了,我……说出来怕你笑,我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林渊有些不好意思,“我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照顾安安和赚钱上边,没有时间谈恋爱。” 亓星濯闻言微一挑眉,倒是有些意外。他摸了摸下巴低语:“原来是朵含苞待放的小玫瑰啊……” “嗯?亓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亓星濯侧了下头,像含着一汪水般的眼底带着惑人的笑意,“只是突然想和你好好玩玩。” “玩……什么?” 亓星濯稍稍前倾身子拉近和林渊的距离,说话间轻巧地朝林渊眨了下眼:“这家酒店自带台球厅,待会儿饭后一起去放松放松吧。” @ 走到台球厅大门的时候,亓星濯给董轶回了条消息。那边秒回,噔噔噔飙了好几条消息: -“小老弟你咋回事?你让我给你留间房,结果现在又说不用了?怎么,那小美人给你甩脸色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可以和他慢慢玩。他很干净,看着很好欺负。” -“……你这症状,医生怎么说的?” 董轶发完文字立马跟上一张熊猫头表情包。亓星濯懒得理他,刚把手机放进兜里就又震了一下,这回董轶发来的是条语音,一开口就是贱兮兮的语气:“你说你是不是变态啊,想睡就睡嘛,还要慢慢地玩弄人家的感情。你小心最后把自己给玩进去。” 亓星濯默不作声地翻了个白眼,索性将董轶拉黑。他抬头环顾了下四周,发现林渊已经站在台球桌边上乖巧地等着他。亓星濯抬手松了松衣领,露出修长的脖颈和大半锁骨。他走近林渊,熟稔地揽过林渊肩膀,稍稍俯低腰身凑近林渊耳畔:“别担心,不会玩的话我教……” “亓哥,我们玩中8还是斯诺克?花式也可以。” 亓星濯脸上表情瞬间滞住,他直起腰身迎上林渊那双澄澈的眼,问道:“你会打台球?” “有段时间在台球场打工,耳濡目染多少学了些,但不是很擅长。”林渊笑得很内敛,眼神天真如水地望着亓星濯,像是等着主人陪自己玩游戏的小狗。 亓星濯瞬间收拾好刚刚的错愕,迷人白皙的面庞漾出笑意,一对桃花眼里风情万千:“我都可以,选你喜欢的就行,你先来吧。” 林渊一听也没多想,选了根趁手的球杆便先来了一局。他压低腰身,上拉的后衣摆露出小半截莹白的腰,修长的双腿紧绷着,牛仔裤包裹下的连带挺翘的臀部也因动作的伸展呈现出完美的弧度。他收起一贯可爱乖巧的模样,双眸微眯,眼神瞬间凌厉如冰—— 片刻后,亓星濯扯扯僵硬的嘴角,他看着台球桌面和一派轻松自在的林渊道:“不是很擅长?一杆清的技术,你说你不擅长?” 林渊还没出声,两人就听身后传来掌声,以及一道清朗愉悦的嗓音:“不愧是我们圆圆,真厉害啊~” 第8章 欲念 林渊转身一见来人,立马笑得开怀:“小殊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周殊不紧不慢地走近林渊,抬手搭住他的肩膀,眼神却飘向亓星濯:“我带亲戚家小孩来吃饭,没想到这么巧遇见你们。亓老师,你俩这是……” “看来我们这群人真是有缘,我请林渊吃顿饭也能遇见周老师你。”亓星濯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殊,语气里没有多少好意。他当然知道周殊对他抱有敌意,但那又怎样?他不在乎。 周殊挑眉看了他一眼,眼底露出些许不屑。他想了会儿,转身冲着林渊爽朗笑了笑,道:“圆圆,我家小朋友想喝汽水,你能陪他出去买一瓶吗?” 林渊闻言应好,这才将眼神落往那个站在周殊身后不近不远处的小孩。小孩看着挺多十三四岁的模样,唇瓣红润肌肤似雪,一张面孔漂亮得不可方物。林渊暗想,除了那头如落星辰般的齐肩浅金色头发外,这孩子几乎就是白雪公主的长相嘛! “小妹妹,哥哥陪你出去买汽水。”林渊友善地笑着,毕竟家里也有一个妹妹,他自问还是很会和小孩子相处。没想到那小孩脸色唰得铁青,看着林渊冷冷说道:“我是男的。” 林渊又惊讶又尴尬,他正想道歉又见小孩恶狠狠地瞪了周殊一眼,像是十分不满。周殊无奈地叹口气:“锴儿,听话。” 司锴儿只字不语,冷着张脸扭头就走,林渊赶紧跟了出去。亓星濯跟看笑话似的看得眼前这一幕,待林渊走后他才嗤笑一声,摇头道:“周老师是想和我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还得这么费尽心思清场。” “亓老师,亓星濯,你这是看上圆圆了?”周殊抱臂,他比亓星濯矮了些许,但气场却丝毫不输人,“圆圆那小孩福薄,经不起你这种人瞎折腾。” “我这种人?”亓星濯奚弄般笑出声,高挑的眉峰满是恶意,“周殊你没必要吧,为了一个助理这么得罪我?就算我真看上他那又怎样,还是说……你也对他有点意思?”亓星濯想起林渊曾提过他和周殊相识多年,加上林渊那张脸又漂亮得那么张扬,周殊要是对他有什么心思也不是没有可能。 思及此,亓星濯不禁多看了周殊几眼。周殊生得也是三庭五眼、五官端正,俊朗的面庞年轻帅气,妥妥的正统帅哥。 周殊嘲讽般地看着他:“我要是对他有意思,还轮得到你在这里撩骚?亓星濯,我好歹大你几岁,劝你一句别太作,玩弄别人真心、不把人当人看,早晚吃亏都是你自己。圆圆平时看着成熟老道,但在感情上一窍不通、天真单纯。他一家五口人死得只剩他和他妹妹,十二岁那年就自己一个人带着妹妹来这里讨生活,水泥工、送奶员,陪酒、帮厨……只要能赚点饭钱养活自己和妹妹,他什么苦没吃过。当年若不是遇到我,他和安安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你亓大少爷一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自然不懂人间疾苦。但你要知道,对有的人来说,哪怕只是活着都得拼尽全力。” “要玩就找个玩得起的陪你,”周殊拍拍亓星濯肩膀,神情肃穆,“别来祸害无辜的人。” 周殊说完便要走人,刚转身就听亓星濯声线低沉地问了句:“他怕水……是因为以前学游泳被呛过?” 周殊愣了几愣,半会儿才迎上亓星濯的视线,眸色幽深:“据我所知,他母亲当年就是淹死的。至于是否有其他原因,我就不清楚了。总之我就一句话,你好自为之。我待会儿直接送他回去,就不劳烦亓老师你了。” 亓星濯靠在台球桌沿儿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周殊离开的方向。他脑中飞快闪过很多东西,陡然冷却的骇人气场叫谁都不敢妄自接近。蓦地,他鲜红饱满的唇轻佻上扬,妖孽般的脸蛋露出邪恶笑意,眸底是冰冷与火热交织的疯狂欲望。 “有意思,有意思。” @ 林渊多半也猜到周殊把自己和身边这个叫锴儿的小男孩支使出来,是有话要单独和亓星濯说。他领着司锴儿到自动贩卖机买了汽水,结果小孩却嫌恶地说不喝碳酸饮料,林渊只好自己喝了起来。 他好奇地瞥了眼站在身边的漂亮小孩,心道周殊有哪个亲戚,还生得出这般好模样的孩子。而且这孩子看起来就并不太像纯血国人……不过他好奇归好奇,倒也没多嘴去问。 沉稳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渊抬头就见周殊朝自己走来。 “走吧圆圆,我送你回家。”周殊单手插兜,面上潇洒笑意不减。林渊迟疑地看了眼台球厅的方向,周殊揽过他的肩膀笑道:“亓老师说他稍后还有约,所以拜托我送你回去。走吧,天也不晚了,你放心留安安自己在家啊?何况你不回去看书备考吗?” 林渊始终在乎自己没能继续读书这件事情,所以和林安安商量后,他报名参加了今年10月份的成考。他倒也不是说有多自卑自己学历低,只是越是在底层挣扎求生的人,对知识就越是渴望。知识改变命运,他将此奉若真理。 林渊点头,既然周殊都这么说了,他就没想太多。亓星濯是何等的大人物,平时肯定很忙,能挤出时间和自己吃饭已经很难得了,他怎么好意思再要求人家送他回去呢? 周殊拉过脸色始终不太好看的司锴儿的手,搭着林渊的肩膀,拖着俩人一道往外走去。 @ 剧组的拍摄进程仍在继续,这次为了取一个外景,剧组特意包下专机飞向国内一个有名的自然山林景区。林渊第一次搭乘飞机,坐在位子上有些紧张。他怀里抱着一个纸袋,里面放着叠放整齐的睡衣。 “你自己一个人?” 熟悉优雅的嗓音从自己后方响起,随即飘来的是他身上独到的香水气息。薄荷的冷冽和印蒿清淡的甜味让林渊仿佛置身于干净的绿野森林,而其中藏着的些许野性又让亓星濯显得格外性感迷人。Miya shinma的这款香水穿在亓星濯身上显得尤其出彩。林渊想起前线粉丝经常说亓星濯好香好香,简直就是香香公主,现在一看果然不假。 林渊仰着小脑袋,扬起嘴角笑得可爱:“小殊哥和导演有些事情聊,尤厉哥也忙,所以我就自己一个人坐。” “那正好,我也一个人,我们正好搭个伴。”亓星濯不由分说地坐到林渊身边,看了眼他怀里的袋子,“这是什么?” “啊,这是亓哥你那天借我穿的睡衣。我已经洗干净了,特意带来还你的。” 亓星濯接过纸袋随手放到一边,抬手摸摸林渊蓬松又带着点自然卷的头发:“一套衣服而已,这么生分做什么,我们是朋友啊。对了,飞机这趟得飞半个多小时,我们找点事情干吧。” 林渊本来还想提些建议,但转念一想自己和亓星濯生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自己平时玩的那些东西也不知道亓星濯看不看得上,所以也就不出声。亓星濯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本深绿色的书,封面用烫金字体写着《the Nightingale & the Rose/夜莺与玫瑰》,他莫名笑得开怀,像个找到玩具的孩子:“我给你念书听吧,好吗?” 林渊当然没有异议,端坐着听亓星濯慢慢念起书里的内容。轻缓有度的语速搭上亓星濯特有的优雅嗓音,林渊不由得闭上眼,缓缓进入书里的世界。他有时候对着外人脾气会急了些,但遇上自己在意的人,总是变得像一潭山泉般平静柔和。所以在亓星濯的世界里,他甘愿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倾听者,一如万千粉丝般,像隐形人似的支持他。 当亓星濯盖上书,林渊才睁开眼,道:“好悲惨的故事……你说那只夜莺该有多狠心,才可以清醒着将自己的心脏刺向花刺。” “爱情就是这么愚昧,用自己的血去成全别人的爱情。你说值不值?”亓星濯表情淡淡。 “就是因为爱情有那么多的不可抗力,才叫人甘之如饴。”林渊两手托腮侧头,漂亮的眸子深深看着亓星濯,“如果我爱他,让我把命给他都行。” 窗外白色的日光透过窗户落在林渊身上,他像被镀上一层耀目的碎金,连带着露出的笑意都显得那么深情可贵。林渊的眼神是那么的虔诚与纯洁,像自愿献祭的信徒。亓星濯不知为何自己身体里仿佛瞬间有一团无名之火在肆虐狂吼,那火野兽般撕扯着他的身体,每一滴血液、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同一个狰狞的欲望。 他想占有林渊。 他想独占他。 他想让他为自己所有,想看他臣服于自己身下。 亓星濯喉中溢出一声喑哑的低笑,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灵魂正在战栗,那是一种来自脊髓深处的兴奋与渴望。 第9章 圈套 飞机落地后,剧组一行人搭乘预约好的大巴车直接到了要取景的景区内。定好的行程比较赶,早上入住酒店稍作休息,下午立马开拍。几位主演和导演都是自己一间房,林渊这样的员工一般就是俩人俩人凑一间,结果当林渊拎着行李包刷房卡进屋时,却看见亓星濯躺在那张洁白的双人大床上。他修长的四肢舒展着,被被褥蹭着凌乱的发丝散在床单上,白皙的脸庞因天气燥热而泛着红晕,偏头看向林渊的时候眼神慵懒得像只猫。 美景当前,林渊不自觉吞咽了下喉间。 “亓哥你怎么跟我一间房?”林渊放下行李,不敢靠近床。亓星濯慢慢悠悠地坐起身,抬手将盖住半边脸的发丝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英挺的鼻梁。他两手往后撑着,盘腿坐在床上:“我特意拜托酒店安排的,惊喜吗?” “惊……喜,”林渊看了眼那张双人床,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跑出各种画面,“可是不太合适。亓哥你工作那么累,还要和别人挤一间房,可能会影响休息。” “你又不是别人,”亓星濯撇撇嘴,“何况你也不会打扰我,不是吗?好了别说了,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躺躺,下午就要开工了。” 林渊连连摆手,像是受惊的兔子似的,丢下一句小殊哥找他有事就慌慌张张逃开。亓星濯瞬间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他伸手拿过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喂?拜托你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吧?……别啰嗦,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不会有事的。他这个人,我势在必得。” 他稍显不耐地挂断通话,一把将手机丢到床尾去,然后指尖如演奏钢琴般在雪白的床单上点跃。他低缓地笑出声,那双湖绿色的眸子里满是自得傲慢的笑意。 @ 午后的景区气温很高,即便四周树海茫茫、林木葱郁,但丝毫没有减少烈日带给人间的灼烫。林渊跟其他工作人员一起站在旁边,看着周殊和亓星濯对戏。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是块河畔,辽阔绵长的河流几乎环绕了这片迤逦群山的山脚,日光之下的湖面波光粼粼,如坠碎银。 第一场拍得还算顺利,期间只停了一两次。中途休息的时候,林渊抱着小风扇和水正准备过去找周殊,就看见亓星濯穿着剧服,迈着两条大长腿朝自己走来。林渊抬手想和他打招呼,却见亓星濯脸色陡然大变,猛地拔腿冲来,随后他又听身后闷闷的砰一声——原本应该停止工作的摇臂不知为何又运作起来,直接打向林渊身后高高堆放起的大木箱。近乎和林渊等身高的大木箱瞬间失衡,摇晃着朝林渊倒下。 大木箱的阴影直接将林渊笼罩,眼前的一切仿佛慢放般呈现在他面前。他知道自己该跑,但是身体却像冻住般动弹不得。四周有人在尖叫,又有谁急切地呼喊他的名字,林渊眼看那箱子就要砸到自己身上,忽地,一道颀长身形闪到自己身前。 林渊瞬间睁大了眼看着亓星濯,满脸惊讶错愕。 沉重的木箱无情猛砸在亓星濯后背,他皱着俊美的五官,痛苦地低吟一声。木箱的重量直接压迫着两人齐齐摔向身后的河里。微凉的河水顿时把林渊包围,可他又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亓星濯抱住了他的腰,将他整个人都揽进怀里。 亓星濯说:“别怕,我在。” 林渊僵硬地伏在亓星濯身前,明晃晃的日光和苦涩的河水刺得他眼眶生疼,明明被河水浸泡的身躯吓得发冷,可是眼底却是那么的烫。林渊望向亓星濯的眼底,他觉得这人的眼睛是多么好看,他仿佛在一瞬间看见坚冰破裂、春溪潺潺,看见一汪碧绿深潭辉芒点点与四季更迭。 他从未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亓星濯的眼睛,那么深切的一双眼,竟莫名其妙地让他回忆起这十余年他所有难以启齿的眷恋与贪痴。林渊能感受到亓星濯有力结实的手臂揽在自己的腰上,他有些失神地抬手小心翼翼环上亓星濯的后背,在听到亓星濯一声闷哼后才猛然松手。 河畔上的人慌成一团,有救援的,有叫救护车的,乱七八糟嘈杂不堪。有人伸来棍子,亓星濯扶住林渊的腰送他去抓棍子,而后自己再去游上岸。几个场务和助理赶忙拿来毛毯和毛巾,虽说天气炎热,但是山湖水冷,要是感冒那可就麻烦了。 林渊任两个女场务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心急地看向亓星濯:“亓哥!你、你的后背……” 亓星濯勉强笑了笑,皱起的眉间没有松开过。他僵着身子不敢动,却还是安慰林渊:“没事,可能就是砸重了,养几天就好。” 旁边围观的人窸窸窣窣地说着不知道有没有动到骨头、会不会伤到器官,听得林渊手脚发凉、心急如焚。亓星濯却比现场任何一人都显得平静,他艰难地伸手握住林渊的几根手指:“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 林渊水润的眼睛一片通红,他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稍后救护车赶来,高思行陪着亓星濯直接去了最近的医院检查。林渊坐在地上脑袋乱哄哄的,周殊心疼地把他扶到椅子上坐,问他要不要先回酒店换身衣服。林渊摇头沉默,周殊也拿他没有办法。 那边大胡子导演和道具组的人正在争执,叽叽喳喳吵个不停。道具组的人又气又委屈:“我休息前仔仔细细地检查过,机器明明就是关上了!我怎么知道突然就动了!” “你放屁吧你!不是你忘了关,难不成还有人手贱去把它开起来吗!” “那老子哪里知道!问鬼去啊!” …… 周殊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争吵不休,他转过头,拍拍林渊的手臂说道:“你在这里干坐着也没用,我和导演说一声带你回酒店换衣服。”林渊不想给周殊添麻烦,点头答应。 估摸过了一两个小时,高思行给大胡子导演打了电话,说亓星濯没大问题。周殊得知消息后转告林渊,林渊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不久后亓星濯就回到了酒店,面无血色的样子让林渊分外揪心。 林渊内心一片愁云惨淡,站在亓星濯不远处不敢上前。亓星濯无奈地冲他笑笑,招手示意他过去。 “你别担心,医生给我拍了片子,没伤到筋骨,都是表皮伤而已。”亓星濯说着看了高思行一眼。高思行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林渊,林渊有些不明所以地接过。 高思行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说道:“这里面有一些化瘀的药膏,麻烦你定时帮星濯上药。” “好……”林渊哪里敢说二话,立马应了下来。亓星濯虚弱地咳嗽几声,可怜兮兮地望着林渊:“我腿有些发软,你扶我进房可以吗?” 林渊闻言赶紧上前扶住亓星濯,任由他将大半的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亓星濯曲腿迁就林渊的身高,把脑袋靠在林渊颈间有意无意地轻蹭着,声音委屈得很:“我好累啊。” “我扶你进去休息吧。”林渊担忧地看着亓星濯,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抬手摸摸亓星濯湿漉漉的头发。高思行摇头,嘱咐林渊好好照顾亓星濯便转身离开。林渊小心谨慎地扶着亓星濯进屋,让他俯卧在床上,然后拿着化瘀药各种研究。 亓星濯拍拍床,拉长着语调撒娇般哼哼道:“我在医院上过药了,等晚上再弄就行。林渊,你坐过来陪我说说话。” 林渊坐到亓星濯旁边,看着他贴在白皙面庞上的湿发,道:“我拿吹风机帮你把头发吹干吧?” “不用,待会儿自己就干了。我只想和你安安静静地说会儿话。”亓星濯侧着脸,一双桃花眼明亮而深切地望着林渊。他把温热的手掌覆在林渊的手背上,轻语道:“你知道吗,当我看到箱子往你身上砸的那一刻,我差点吓死。还好你没事,不然我……” “你、你又救了我,还害自己受了伤,”林渊不敢看亓星濯的眼睛,只得低垂着眼睫,“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林渊,其实你身上有一样东西一直是我想要的。”亓星濯挣扎着坐起来,猛烈的视线直直望入林渊的眼底。背后的伤痛仍然折磨着他,但他还是抬手将林渊整个人揽入怀中,轻轻嗅着林渊颈间温暖干净的气息。亓星濯说:“我想要你。” 林渊浑身僵硬,双眼不敢置信地睁大。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亓星濯半湿的头发就在他颈间蹭着,猫一般撒娇玩闹的动作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违和。 “亓哥,你别……拿我寻开心了。”林渊呼吸有些错乱,“这种玩笑要是让人听到了,会出大问题的。”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亓星濯抓住林渊的手腕,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压到床上,“我喜欢你,我想要你。” 林渊看着跪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那个自己喜欢了十余年的男人。面对亓星濯莫名其妙的告白,他居然没有觉得欣喜,甚至从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惊恐。 ——这不是自己配拥有的人。 林渊头脑一热,将亓星濯推开,慌张起身往屋外跑去。亓星濯阴沉着一张脸看着林渊落荒而逃的背影,他双颊恼怒得紧绷,低声咒骂了句。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亓星濯接通,语气十分不耐:“干什么?!” “这么凶……我是好心来问问你事情成了没?”董轶说道。 亓星濯想起刚刚在林渊眼里看到的抗拒与害怕,气得重重呼出一口气:“没有,他跑了。他根本不信我。” “哈哈哈哈哈妈的,这都搞不定,那是真的没辙。开开你就认输吧,乖乖给我艘游艇不就得了,也没几个钱。” 亓星濯怒极反笑,眼里迸射出寒光:“从来没有我亓星濯看上但却得不到的人。董轶,你等着看吧,你在圣托里尼的那栋别墅我赢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景区原型是武夷山。 我至今忘不了我是如何踩着高跟鞋跋山涉水走到天游峰山脚下的,以及湖里的鱼真是见了鬼的肥(。 *从明天开始,更新时间改为晚上6点~ 第10章 来电 林渊逃也似的从房间里跑出去,他溜到酒店的小后院,找了棵枝干粗壮的老槐树靠着蹲下。这槐树犹如一把撑开的绿伞,蓊郁枝叶间点缀着零星白花。林渊闻着风中夹带的阳光灼照绿叶发出的味道,满脑子都是亓星濯的声音和他好看的脸。 他不知道为什么亓星濯会突然跟他表白,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亓星濯那样的人,倘若要找对象,肯定得找一个才貌双全、家境优越的人。怎么会是自己?怎么能是自己? 林渊颓着肩膀,充满悲愁的心里像蛛网四布、灰尘满积的破屋。他自问小心翼翼地喜欢亓星濯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敢直面这份感情。因为他深切地知道,这份求而不得、舍而不能的感情绝对不会有结果。 人生来就分三六九等,连感情也是这般。 或许亓星濯只是一时兴起,也可能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林渊紧紧抱着头,心中一片惶然。他什么事情没遇过,他又何尝怕过?从他十二岁带着林安安来到这座城市的那一刻起,他就是踩着自己的血和泪一步一步咬牙熬过来的。林渊一直坚信这世道上的事,但凡你还有一口气在,无论是怎样的天灾人祸,都可以挺过去。 可亓星濯不同。 亓星濯是他唯一跨不过去的槛。 林渊仰起头,刺目的日光像泼似的倾泻在他脸上。他觉得眼底涩得可怕,就像有人拿着柠檬摩擦他的眼睑。林渊颤抖地呼出一口气,泫然泪下。他总是在想,曾经的他在十二岁那年便死了。如今的林渊,是在当年遇见亓星濯的那一刻起重生的。 林渊抬手粗鲁地抹了把脸,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不管亓星濯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和他说那番话,他都要直接拒绝他。他自问配不上亓星濯,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迟早都会遭报应。 @ 亓星濯在房间里趴了好久都没等到林渊回来,就在他的耐心即将被消磨殆尽之前,林渊出现了。亓星濯从床上爬起来,难过地望着林渊:“我是不是吓到你了?你别怕,我只是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说出来,但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我也不会强迫你。我的爱意不会成为你的枷锁,你有权利拒绝我。” 林渊低头,两手垂在身侧紧攥成拳,犹豫了好久才开口:“对不起亓哥,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亓星濯皱眉,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他走近林渊,曲起手指抬起林渊的下巴,语气微愠:“为什么不合适?你不喜欢我?”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他开口要不到的人。 我喜欢你。 林渊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地低鸣。 “我只是一个小助理,而你……我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哪有能在一起的道理。”林渊移开视线,眼睫轻颤,“所以,对不起……” “我明白了。”亓星濯放下手,眼里有化不开的忧伤,“我不会勉强你,但是你不要因此躲着我,好吗?我想是我太唐突了,才会让你这么无措。不然我来追你,好不好?” 林渊没明白为什么自己话说到这一步,亓星濯还是这么坚持。他想要开口拒绝,可是当他看见亓星濯神情是那么的失落与悲伤时,嘴里拒绝的话就不忍心说出来了。亓星濯轻轻抚摸林渊的脸,眼神缱绻温柔:“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林渊几不可闻地叹气,他想,算了,随着亓星濯去吧,只要自己明白他们两人不能在一起就行。他能够抵挡住亓星濯的。 亓星濯见林渊不肯开口,伸手扶住林渊的后脑,倾身在他唇上飞快落下一吻。亓星濯身上纯男性的气息瞬间将自己包围,林渊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红晕,他瞪着一双眼傻呆呆地看着亓星濯。 亓星濯被他逗笑,没忍住伸手掐掐林渊的脸:“抱歉抱歉,下次我会忍住的。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林渊恨不得扑到床上拿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捂住、藏起来!亓星濯盯着林渊的脸,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眼底露出几分狼性。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衬衣的扣子,然后脱下。他肩膀宽阔厚实,腰窄而薄,手臂肌肉流畅且充满力量,坚实的腹肌下隐约可见性感的人鱼线。 林渊眼睛都快看直了。 亓星濯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勾唇一笑,拉过林渊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 “手感好吗?” “这……” “逗你玩呢,来帮我上药吧。”亓星濯见好就好,松手转身趴到床上去。他侧着脸,冲着林渊勾勾手指。林渊从桌面上拿过药膏,坐到亓星濯边上。大片青紫瘀痕横亘在亓星濯的后背上,皮表还带着血点,看着煞是骇人。林渊只要一想到这是为了救自己才造成的,心里就格外愧疚。 林渊挤出适量药膏在掌心,用体温弄热后再小心翼翼地涂抹到瘀伤上。亓星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后背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林渊立马撤开手:“我弄疼你了?” “没事,继续。反正我晚上还要接着拍夜场,趁早把药上了也好。” “晚上还要接着拍?”林渊手下揉弄的力道愈发谨慎,“你的伤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怎么说也得明天再开工吧。” 亓星濯表情淡淡:“我又不是伤得多重,而且我戏份多,没有让整个剧组等我一个人的道理。剧组住一天酒店就得小半万,有这个钱还不如拿去改善伙食。” 林渊面上露出微笑,神情也温柔。亓星濯就这点好,就算被导演、媒体和粉丝捧上天去了,但他心里很有数,是他该去做的事情,从不推辞半句。 等林渊给亓星濯上完药,发现亓星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已经自然干掉的头发遮着他小半张恬静的睡脸,看上去竟莫名透着些许童真。林渊失笑,轻手轻脚地帮亓星濯盖上被子。 用完晚饭后不久,亓星濯的助理胖子就来敲门,让亓星濯差不多可以去片场准备了。林渊正想去找周殊,但亓星濯却粘着他不放,林渊无法,只能给周殊发短信,告诉他到了片场再见面。 亓星濯一到片场,就有不少人围过来嘘寒问暖。大胡子导演拿着一茶缸塞进亓星濯手里,得意道:“我特别拜托酒店厨房做的西红柿玉米浓汁,活血化瘀效果贼好,保你喝了有奇效。” 亓星濯看了眼手里颜色诡异的饮料,扯着嘴角干笑:“谢谢导演,但我们还是先开拍吧。” “也行——来来来,各部门!赶紧准备!”大胡子导演转身拍拍手喊着,随即忙活起来。亓星濯嫌弃地看着手里头的东西,撇着嘴把它塞到高思行手里:“看着跟屎一样,给你吃。” 高思行:“???” 林渊看见周殊来了立马凑过去。第一场是亓星濯和其他演员的对手戏,周殊坐在椅子上熟悉台词,林渊帮他整理衣服。周殊正看着,突然不知道想起什么,猛地转头看着林渊:“我怎么听说亓星濯特意换了房间,跟你处一屋?” “嗯……他说想找个人陪他说说话。”林渊低着头帮周殊整理衣摆,没抬头。 周殊皱眉,他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亓星濯肯定是冲着林渊去的,他在心里问候了亓星濯几句,问林渊道:“他没跟你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吧?” 林渊手顿了下,很快又继续忙活起来,摇头道:“没有啊,就是普通聊天……” 周殊看了林渊好一会儿,幽幽道:“听说他最近和那个新人女歌手打得火热,就那个叫Daria的,前阵子他不正好在片场接了她的电话吗。” “……”林渊抿了抿唇,“毕竟是同一家公司,可能就是让亓哥带带她吧。” 周殊嗤笑:“带后辈还带到床上去了?还被人在酒店门口拍了照,得亏高思行处理得及时。”他说完看见林渊脸色不太好,这才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周殊叹气,又说道:“圆圆,我不是故意在你面前抹黑你爱豆,但亓星濯真的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小殊哥差不多轮到你上场了,你先准备一下吧,我去找口水喝。”林渊说着起身,低头走远。周殊无奈叹气,连连摇头。 等收工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亓星濯进了房间直接去洗澡。林渊帮他把胡乱丢在地上的鞋袜、衣裤捡起来收拾好,然后就听见亓星濯的手机响了起来。 林渊看了眼,那是一个陌生来电。 “亓哥,你手机响了,不知道是谁打的”林渊拿着手机站在浴室外,里边水声不断。 亓星濯声音被水声遮掩得有些模糊:“帮我接一下,说我在洗澡,待会儿回。” 林渊应好,接通后正要说话,那边倒先出声:“亓哥~你在山里拍戏拍得怎么样呀?人家好想你~” 林渊像突然被剥夺了说话的能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边见没人理睬自己,不满地娇哼几声:“亓哥你不会把我忘了吧?我是Daria呀,明明前不久刚和人家见面。” “他、他在洗澡,待会儿回你电话。”林渊觉得自己声音有些沙哑。 Daria一听不是亓星濯接的电话,态度瞬间蛮横:“你是谁?” “我是……助理。” “哦助理啊,那行吧,你记得让亓哥给我回电话哈~”Daria说完也不给林渊回话机会,直接挂断。林渊拿着亓星濯的手机站在浴室门口发呆,咯噔一声,浴室门被打开,亓星濯下半身围着条浴巾就走出来。 他光裸的上半身还留着水珠,被房间内的灯光照得性感暧昧。亓星濯走到林渊身后,丝毫不顾及自己一身水汽便从后抱住林渊:“谁打的啊?” 林渊有些不自在地从亓星濯怀里退出来,把手机递给他:“她说她是Daria。” 第11章 身世 亓星濯眯了眯眼,一把夺过手机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拨通刚刚的号码:“喂?找我干什么?” Daria不知道说了什么,林渊只听见亓星濯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鄙夷:“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与其来求我,倒不如去问问肖泽衍。说不定肖总眼瞎了看上你,还能给你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亓星濯说完直接把手机丢到床上,转身看着林渊。他上下打量了眼林渊,道:“你听过她的名字?” “嗯……有听过她的歌。”他当时听了周殊的话,虽然嘴上没什么反应,但还是没忍住偷偷去搜了Daria的信息。林渊眼底浮起挣扎犹豫之色,半会儿才开口:“Daria是……亓哥的女朋友?” 亓星濯闻言面上有不易察觉的嘲讽之色一闪而过,他不自觉微抬下巴说道:“你在管我的私事?” 林渊连连摆手:“不是,我……” 亓星濯看了林渊一会儿,脸上重新露出迷人的笑意。他走近林渊,道:“她怎么可能是我女朋友?我不是说了我喜欢你吗,那怎么还会和别人在一起?你误会我了。” 他说着拍了下林渊的侧腰,道:“好了,去洗澡吧,我们晚上早点休息。”然后凑近林渊耳廓,用气音补充了句:“我在床上等你。” 林渊喉间吞咽了下,他努力压制住心里升腾而起的不舒服,点点头绕开亓星濯便走进浴室里。亓星濯见林渊进了浴室,重又拿起手机,给董轶打了通电话:“喂,我让你帮我查的事情查好了吗?” “当然啦,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背景简单得很,稍微花点工夫就查得一清二楚。我待会儿发文件给你。”董轶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不过说真的,我看他还挺不容易的。你这样折腾人家,感觉还有点欺负人啊。” “怎么,你倒是挺会怜香惜玉。”亓星濯讪笑一声,“要不然你把圣托里尼那栋别墅交出来,我就大发慈悲放他一马。” “滚滚滚,我还不知道你。你在意的是栋房子吗,你就是看见漂亮稀奇的东西就想占为己有。你说你这人性格怎么这么恶劣啊?还成天在外边装翩翩君子,亏你那些粉丝也信。” 亓星濯神情倨傲,上扬的嘴角满是讽刺:“不知道我是影帝吗,演戏我在行。” “得,您老就接着演,我倒要看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董轶懒得吐槽自己这个道貌岸然的发小,“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给我捎几斤大红袍呗?” “赶紧滚蛋。”亓星濯骂完直接挂断,不久后董轶果然发来一个整理好的文件。他趴到床上点开,那赫然是一份林渊的背景调查报告。亓星濯越看,心里就越不自在。他皱着眉头,不由得往浴室的方向看了眼。 他此前只是从周殊口中得知林渊的母亲是溺亡的,但没想到是她自己投的湖。亓星濯觉得自己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同情但又不全是。他把那部分的调查结果看了遍: 林渊十二岁那年,父亲林贵又在外欠下了一大笔债。林贵无力还债,只能把林安安卖了来抵。债主上门拿人的时候,林渊母亲突然精神失控,抡起砍柴的斧头砍死了林贵和前来阻拦的林渊祖母…… 之后的情况大概就是有人到几公里外的小学通知正在上课的林渊,林渊哭着跑回家,却在村口的湖畔上看见了嚎啕大哭的妹妹,以及漂浮在湖面的母亲冰冷的遗体。 亓星濯沉默,房内静得只听得见浴室内隐约的流水声。 他想起自己。 亓星濯出身名门,亓氏自民国起便是著名的爱国企业家族,时至今日在国内商界仍占有绝对地位。亓星濯的父亲亓予安是亓氏现任家主,而母亲Valentina则是意大利著名女演员,嫁给亓予安后仍然不忘自己的演艺事业。父母都忙于各自的工作,亓星濯可以说是由成管家一手带大的。 亓星濯自幼便接受各种高规格教育,被寄予厚望。他十二岁时,亓予安准备送他出国学商。亓星濯不愿,父子争执,亓星濯脾气一起来,闹了不少事。 就是在自己别扭出不出国留学的时候,林渊已经背负着痛失至亲的阴影,带着年仅两岁的妹妹开始闯生活。亓星濯用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他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生活凄苦艰难的大有人在,但在他的想象中,不会是林渊这样的。林渊对着他,是可爱、内敛;对着周殊,是负责、敬重;对着林安安,是温柔、宠爱。林渊看着就像是在普通家庭里正常长大的懂事小孩,谁能猜得到他经受过那般坎坷的曾经。 可惜亓星濯在目前甚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知道,在林渊这十余年的幽暗岁月中,他就是林渊唯一的星光。 @ 林渊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亓星濯正趴在床上看书。 “洗好了?”亓星濯把书合上,单手支颐地看着林渊。林渊身上穿着酒店的浴袍,裸露在外的小腿修长莹白,脸蛋和脖颈泛着薄红,看上去就像一块刚出蒸笼的糕点。若是以往,亓星濯免不得要对着林渊心猿意马一番,可现在他看着林渊,联想的却是当初林渊接到家中悲讯时是什么心情?他跑回家的途中会哭吗?连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面对那具冰冷遗体时他又会想什么? 林渊见亓星濯有些发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却被亓星濯一把握住。亓星濯顺着林渊的手臂一路往上看去,对上了林渊的眼。带着水汽的刘海下,那双眼睛干净澄澈得像未经世事的孩童,不见任何阴霾与怨恨。 “亓哥,你怎么了?”林渊疑惑问道。 亓星濯松开手,暗自摇头,直道自己果真是个心软的善人,看见可怜小孩就忍不住要同情几分。他拍拍身边的位置,道:“我没事,来,我们睡觉吧。” 林渊心里还想着Daria的事,但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可以追问。林渊点头,乖巧地躺到亓星濯旁边。他看着有些拘束,躺下后两手抓着被子,难为情地看着亓星濯。 亓星濯伸手把灯光调暗,垂眸看着林渊线条柔和的眉眼。许是那灯光太过温暖暧昧,亓星濯竟觉得自己心里某处软软的,他甚至有些想亲吻林渊的额头。 那种轻轻的,不含任何情/欲的亲吻。 “晚安,林渊。” “晚安……” @ 两天后,剧组结束在景区的拍摄工作。 回到家里的那天正好是双休,林安安提前一天知道林渊今天要回来,所以一大早就到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不少新鲜食材,准备做顿好的给林渊接风。其实林渊一开始是不放心林安安进厨房的,但是他的工作没什么定性,有时候忙起来家都没得回。那林安安总得吃饭吧,所以一来二去的林渊也就同意林安安进厨房做饭了。 林渊拎着行李包进家门时,林安安正在厨房里忙活得热火朝天,一阵阵菜香扑鼻而来。 “安安,你可爱又帅气的哥哥回来啦~”林渊把包放下走进厨房,林安安围着不合身的围裙正在炒菜。林渊凑过去看了眼,笑着摸摸林安安脑袋:“不错,最近厨艺见长,都给赶上我了。唉傻妹妹,怎么把头发披着,油烟这么大,待会儿把头发弄油了。” 林安安双手忙得停不下来,乐呵呵道:“那哥哥你去我房间帮我拿条发圈,我走不开。” “行,我这就去给我们小公主拿水晶皇冠。”林渊笑嘻嘻说着,被害羞的林安安拍了一手。他转身进了林安安房间,随手在她书桌上摸了个发圈,正准备走时,却不经意瞥见压在练习册底下的一张五颜六色的宣传单。 林渊犹豫了下,伸手把那张宣传单抽了出来。色彩鲜艳的艺术字体写着“暑期夏令营招募”几个大字。再往下,小字部分详细介绍着夏令营的内容以及各种费用。林渊不自觉咬紧后牙槽,这张宣传单上的折痕已经有些旧了,显然是一段时间前发下来的,但是林安安一直没提这件事……林渊顿觉喉间有些苦涩,宣传单上被圆珠笔划了不少横线,关键信息还用三角标特别标示,可见花这些工夫的人,是真的很想报名参加。 林渊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巴掌,骂自己怎么那么没用。他知道林安安成绩好,小小年纪就颇有志向。类似夏令营这样的活动,定然可以为她的履历平添几分色彩。她之所以渴求却又不敢说,无非就是体贴家里条件有限、林渊赚钱不容易。 “……”林渊重重呼出一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把宣传单折好放回去。他回到厨房,动作轻柔地帮林安安把头发绑起来。他看着林安安瘦弱的身躯,曾几何时她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团,如今也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了。 “最近学校有什么事儿吗?”林渊问道。 林安安沉默了半会儿,才缓缓开口:“没有啊,一切正常。” 林渊看着林安安平静的侧脸,柔声道:“过几天该去医院复查了,哥哥请假陪你去吧。” “好,”林安安笑着端起一盘炒青菜,“那现在先吃饭吧。” @ “看医生?看什么医生?”亓星濯坐在皮质沙发上,修长双腿交叠搁在茶几上,“宋医生最近不是在德国开交流会吗?” 高思行边拿着Pad浏览工作行程,边道:“上次你跳下水救了林渊之后,不就偶尔会觉得头疼吗?安全起见,先找个医生给你坐下检查。” “不是去医院检查过了吗?”亓星濯一提起医院就浑身不自在。 高思行无奈道:“当时检查的是你身上的伤,又没看你脑子。说不定你脑子进水了呢?你也知道自己什么老毛病,还是小心一点好。” “算了,你安排吧。”亓星濯摆摆手,一脸不耐,“枉我费尽心思想出英雄救美的法子,结果他居然不为所动。” 高思行来回划着一个页面,似乎在确定什么:“人家搞不好根本对你没兴趣。行了,你先看这个——你猜,那个即将要和你合作的国际名模是谁?” 亓星濯见高思行一脸高深,立马知道事情不简单:“谁?” 高思行推了推眼镜,把Pad递给亓星濯,道:“你初恋。”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整理一下时间线: -林渊: 10岁:林安安出生,父亲林贵想把把林安安溺死,是林渊把她救了回来; 12岁:林渊母亲砍死林贵和林渊祖母后,投湖自尽;林渊和亓星濯初遇; 15岁:带着林安安来到现在生活的城市定居; 22岁:与亓星濯再遇。 -亓星濯: 12岁:和林渊初遇; 15岁:*** 18岁:回国出道 22岁:和林渊再遇 第12章 情歌 亓星濯脸色有些古怪,他瞪了高思行一眼,冷哼道:“初什么恋,人家也不稀罕我。” 高思行没忍住笑出声:“你别扭什么,不就是十几岁的时候被萧清哲甩了吗?至于这么记恨人家吗?” 亓星濯翻了个白眼,伸手拿过茶几上的一杯水,泄愤般地一饮而尽。他和萧清哲是小学同学,两家还是世交,平日厮混的机会也就不少。亓星濯对自己性向察觉得早,当身边其他朋友开始调戏小女生时,他却对男孩子有了幻想,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年长他一岁又清秀懂事的萧清哲。情窦初开不识爱的年纪,两个小男生很快勾搭到了一块。后来亓星濯远赴法国留学,萧清哲也跟着去,入读同一所学校。只不过没过多久,萧清哲为了自己的梦想选择退学,只身前往意大利,留下亓星濯自己。 慢慢地,两人开始彼此疏远,最后默认这段关系结束。亓星濯18岁的时候,顺利拿到CNSMDP的DEM毕业回国,而萧清哲一直留在米兰发展,双方起码有四五年没联系。 亓星濯一想到往事就心痒痒,他对萧清哲的感情太复杂了。他恨他的离开,但又不得不承认萧清哲对自己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如果没有萧清哲当初那番话,说不定都没有现在的亓星濯。 “他什么时候回国?”亓星濯问道。 高思行看了眼Pad:“时间还没定,但估计也就一两个星期内吧。怎么,打算和人家旧情复燃?” 亓星濯哼哼几声,没有直接回答。他拿出手机边编辑短信,边道:“复什么燃,我连他现在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咦,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林渊是不是长得和萧清哲有几分相似啊?”高思行意味深长地说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亓星濯皱眉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高思行问道:“你跟谁发消息?” “约林渊吃饭,”亓星濯淡淡道,“我托董轶查了他背景,有了些新法子。” 高思行挑眉,意有所指地慢慢道:“你对林渊是不是有点……过分上心了?” “那是因为我没想到会搞不定他,”亓星濯掰了掰自己的指节,微微眯眼,“他看着也不像讨厌我,难道是欲擒故纵?故意吊着我?” 高思行把Pad收进自己包里,漫不经心地说:“要是人家不想跟你谈感情,那就用钱砸。再硬的骨头,也会被钱砸弯。好了,我先走了,明天早上七点来接你去片场。” 亓星濯若有所思地垂着眼眸,随意地摆摆手示意高思行赶紧走。 @ 林渊听到手机有消息提示的时候正在化妆,就晾着没看,没想到没过多久电话直接打了进来。他一看,竟然是亓星濯,忙不迭接通:“亓哥?” “林渊,晚上一起吃饭吧。”亓星濯的语气与其说是邀请,倒不如说是命令。 林渊闻言看了眼镜中已然化好妆容的自己,为难道:“抱歉亓哥,我晚上有工作,恐怕没办法和你出去。” 亓星濯沉默了几秒,追问道:“和周殊?”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另外的工作。”林渊脸上臊得慌,他现在想起之前女装被亓星濯撞见的场景,还是倍感尴尬。亓星濯大概也猜到林渊指的另外的工作是什么意思,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又问道:“在哪里工作,我去找你。” 林渊愣住,甚至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小心翼翼地应道:“亓哥……要来找我?不太好吧,我晚上除了陪酒外还多接了份临时驻唱的工作……时间有点晚,环境又鱼龙混杂的。”林渊越说声音越小,尤其是说到陪酒两个字的时候,面颊更是一阵阵发烫。 亓星濯也不知道听没听清,语气平静地说道:“告诉我时间和地点,我去找你。” 林渊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把工作的时间和地点如实告诉亓星濯。亓星濯听后应了几声,随后便挂了电话。林渊拿着手机一脸发蒙,他想不明白怎么亓星濯突然就对自己的工作感兴趣。自己这么丢人的样子,被他看一次就罢了,没想到还要再来一次…… “唉……”林渊扶额叹息,“为什么我在你面前总是那么落魄潦倒。” @ 晚上十一点多,林渊结束陪酒工作,正准备去找杯蜂蜜水解解酒时就接到了亓星濯的来电。林渊躲到角落相对安静的地方接通,紧张道:“喂……亓哥,你到了?” “嗯,”亓星濯泠越的声线在林渊这边嘈杂的环境就像划破烈阳的一道清风,“你出来接我吧。” “我马上来!”林渊忙道,转身一不小心撞上一个和他相熟的服务员。那服务员坏笑着调侃他:“这么着急呀,谁来了?男朋友啊?” 林渊懒得和他解释,赶紧往酒吧外跑。他在门口张望了会儿,果然见着全副武装的亓星濯。要不是自己是他的死忠粉,换作一般路人,估计还真认不出他来。 “亓哥,我在这儿呢!”林渊小跑凑过去,眼睛亮晶晶的。他固然不希望亓星濯看见他这副奇奇怪怪的模样,但等真的看见亓星濯了,却还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亓星濯戴着平光眼镜的眼睛上下扫了林渊一眼,饶是对俊男美女司空见惯的他,也结结实实地被林渊惊艳一番。林渊穿着黑色的一字肩上装,露出肩膀和锁骨;下半身则搭配了同样黑色的不规则短裙和绑带长靴,纤细腰肢隐约可见;他白皙修长的脖颈戴着皮质方扣choker,右侧锁骨上还贴着拉丁文纹身贴;为了配合穿扮而刻意化的暗黑系妆容,让林渊看着就像是这片黑夜下的妖精。 又酷又飒,美艳绝伦。 林渊见亓星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憷,暗道一个大老爷们穿女装果然让人很难接受啊。他假装咳嗽几声,试探问道:“亓哥,我带你进去逛逛?” “好啊,我来就是为了看看你工作的地方,走吧。”亓星濯单手插兜,冲林渊笑了笑。即便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那双眼睛流露而出的魅力也丝毫未减。 这个点的酒吧正是气氛最浓烈的时候,一踏进来,喧闹的音乐声和浓重的烟酒味瞬间把两人拉进另一个世界。亓星濯讨厌酒也不喜欢烟,进场的那一刻他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林渊没注意到亓星濯的反应,但也猜到他会不自在,于是轻轻拉了拉亓星濯的衣摆,踮脚在他耳边说道:“亓哥,我带你到旁边安静点的地方坐吧!” 亓星濯点头,跟着林渊到角落一个卡座坐下。林渊想去给亓星濯拿杯饮料什么的,结果起身的时候被桌脚绊了一下,没站稳直接坐到亓星濯大腿上。亓星濯下意识抬手抱住林渊的腰免得他摔倒,但林渊腰侧细腻光滑的肌肤触感却让亓星濯不由得轻轻捏了一把。 林渊顿时像只炸了毛的小猫,羞红了一张脸想要站起身,却被亓星濯摁住腰身,动都动不了。 “亓哥,你……”林渊坐在亓星濯身上,只觉像把火在自己心里烧。他慌乱抬眸看了亓星濯,就见亓星濯眼神狡黠得像只不怀好意的狐狸。他凑近林渊,在他耳边低语:“你腰好细。” 林渊觉得晕乎乎的,亓星濯身上好闻的气息瞬间将自己包围,他暧昧的语调也在耳畔回响。林渊顿觉一阵口干舌燥。还好亓星濯没有再欺负他,林渊如获大赦般地跑开去拿了杯没有酒精的饮料回来。亓星濯见他只拿来一杯,问道:“你不喝?” 林渊摆摆手,指了下不远处的小型舞台:“我待会儿要过去唱首歌,没时间喝,亓哥你喝就好,我请客!” 亓星濯顺着林渊指的方向看去,沉吟片刻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就在林渊准备上台的时候,亓星濯突然拉住他的手腕,道:“我给你伴奏。” “什么?”林渊大惊,“不、不行,怎么可以让你给我伴奏!” 这可是亓星濯!随便什么出场费都得七位数起步的顶流,怎么可以来给自己一个酒吧的临时驻唱伴奏? 亓星濯倒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他压低自己的帽檐,冲林渊眨了下眼:“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是你,我都可以。” 林渊低头看着亓星濯拉住自己的手,他掌心的温度仿佛透过皮肤、顺着血液传达到自己的心脏。林渊小小地呼气,轻微点了下头。 林渊走上那截低矮的舞台,坐到高脚凳上调整麦克风支架的高度。明亮的聚光灯汇集到他身上,雾蒙蒙的灯效仿佛为他披上一层圣洁的月纱,让他看着愈如仙人般清冷疏离。 场下已有不少人轻佻地吹起口哨,还有人高喊着小姐姐加个微信。林渊置若罔闻,低垂着眼睫小口调整呼吸,然后转身去看亓星濯。 亓星濯坐在阴影处的钢琴边上,比起林渊他实在不引人注目,这也免去了他被认出身份的危险。亓星濯对着林渊轻轻点了下头,只是这么一个动作,竟神奇地抚平林渊内心所有的紧张与畏怯。 林渊抬眸望着台下,手指轻点数着节拍,低哑缓缓开口: “Blue hydrangea,cold cash,divine, Cashmere,cologne and white sunshine. …… I''ll run to you,I''ll run to you,I''ll run,run,run. I''ll come to you,I''ll come to you,I''ll come,come,come. And if you call I''ll run,run,run, If you change your mind I''ll come,come,come.” (八仙花蓝,老钞已旧,时光虽逝,神圣永恒; 丝滑羊绒,古龙水香,和煦日光。 …… 我会奔向你,即便会耗尽生命;我会奔向你,用尽所有力气。 若你需要,我会立刻出现,若你愿回心转意,我会不顾一切奔向你。) 他唱得动情而悲切,连眉间蹙起的弧度和眼底隐隐闪着的光都是那么让人为之动容。待一曲终了,台下稀稀疏疏响起掌声。亓星濯也不在乎观众反响怎样,他回头看着台上那个稍显纤瘦的背影,心里竟涌起一股想轻轻拥抱他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摘自打雷姐的《old money》 第13章 夜巷 林渊下台的时候有不少男的过来搭讪,但都被林渊轻车熟路地应付过去。他面上带着自如的笑意,走到酒吧门口时便见亓星濯正等着他。 “走吧,送你回家。”亓星濯说道。 林渊闻言轻笑,两个浅浅的酒窝可爱甜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接我下班了。” “难道以前经常有人接你下班?”亓星濯挑眉。 林渊笑着点点头,把被夜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是我房东。我刚开始在这里兼职的时候,他放心不下我,所以会掐着点来接我下班。后来我慢慢熟悉了,就让他不用来。” 亓星濯思及林渊住的地方,猜测那种屋子的房东估计就是四五十岁、头发弄成大妈烫的阿姨,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这个点的街道已经恢复了夜晚的平静,幽深夜空中露出点点疏星。林渊微微抬起头看着夜空,想起第一次带亓星濯回家的场景。如今两人虽然没有交流,但氛围却比之前好了不少,起码林渊面对亓星濯时,没再那么容易紧张。 就在这时,不远处巷子里传来打骂声,夹杂着女孩子无助的哭泣。林渊眯眼,冷冷道:“这附近治安条件不太好,晚上容易有偷盗抢劫的事儿发生。亓哥,你在这儿等我,我过去看看。” “你过去?你都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要是他们人多势众又有武器,你能干什么?”亓星濯拉住林渊的手,神情冷漠,“还是先报警,让警察来管。” 林渊疑惑地看着亓星濯,又像是有些不敢置信:“等警察到,那些人早就跑了。你没听到那个女孩子在哭吗,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他说着挣开亓星濯的手,直接跑向巷子。 亓星濯瞪大了眼看着自己被撇开的手,低低骂了几句,无可奈何地跟上去。林渊一跑进巷子,看见的就是四五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正围着一个女孩子,轻浮的调笑声中夹杂着各种污言秽语。 “喂,放开她。”林渊单手叉腰,另一手拿着从巷口杂物堆里捡来的水管。 一个染着红头发的人看见林渊,两眼立马发亮:“哟,哥几个今天口福不错。路上逮着一只肥羊,现在又主动送上门一只。” 其他人立马跟捧哏似的起哄,用淫/秽下流的眼神打量林渊。红毛仔甩开哭哭啼啼的女孩子,走到林渊面前用手指挑了挑林渊下巴,轻浮道:“小妹妹,要不要和哥哥去做点舒服的事情啊?” “妹你妈——!”林渊举起水管用力往红毛仔裆部砸去,“垃圾就给我好好待在垃圾桶里!毛还没长齐就敢出来为非作歹,我看你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 林渊这一管子砸下去不遗余力,红毛仔捂着裆夹紧两腿,痛得怪叫连连。其他人见状纷纷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各自抄起武器往林渊冲来。林渊咧嘴一笑,他不但没有丝毫的退缩,眼里反倒迸射出火光,像闻着血味的小老虎,握紧水管直接扑过去。 他个子小,手脚灵活,弯腰敏捷躲开正面袭来的攻击后,一个漂亮的甩手直接把水管往面前人的脸上打过去。但是双拳始终难敌四手,林渊踹开身前一人后,已经来不及躲开身后的袭击——可是那人迟迟没有动手。等林渊回头时,只见亓星濯阴沉着脸,夜色落在他妖孽般的脸蛋上,衬得那双眸子愈发寒冷。亓星濯单手扣住准备袭击林渊的人的后颈,像丢垃圾一般将他丢开。 “亓哥……”林渊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亓星濯,他竟有些害怕。 亓星濯见林渊完好无恙这才松口气。他轻轻拍了拍林渊的脸,愠怒道:“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这么侠肝义胆的人,你这样太危险了。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肯定得受伤。下次行动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 林渊摸摸后脑勺,没敢反驳亓星濯的话。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到躲在角落的女孩子面前,将她扶起来:“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着?咦……你是……” 林渊借着巷子里昏暗的灯光看清女孩子的脸,惊讶地发现这人竟然是那天自己在亓星濯的别墅聚会上救的人。那女孩子起先还有点惊魂未定,等她抬起满是眼泪的脸看清林渊时,也同样震惊地捂住嘴。 “你……你是……等等,你不是男的吗……?”女孩子上上下下看着林渊,仿佛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林渊顿感尴尬,但他也懒得解释,耸肩敷衍一笑:“如你所见,我就是个女装大佬。” “嗷,你好美。”白薇拉捂着嘴小声惊呼。她好奇地看着林渊,大眼睛扑闪不定:“我叫白薇拉,你可以叫我Vera。你救了我两次,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林渊实在搞不懂女孩子的脑回路,干笑几声道:“林渊,深渊的渊。” 白薇拉默默跟着念了几遍,然后眼睛亮晶晶的冲林渊直抛媚眼。林渊觉得不太妙,刚下意识后退一步,就被白薇拉扑了个满怀。她把头埋在林渊颈间,柔软的胸脯也紧紧贴在林渊身前。林渊后背瞬间冒起一层鸡皮疙瘩,浑身僵硬得不敢动。 “Vera……你……呃,你先放开我?”林渊干笑,轻轻揪了揪白薇拉的袖摆,试图把她拉开。白薇拉不为所动,反倒是得寸进尺地抱住林渊的腰。 林渊大叫不妙。忽地,白薇拉和自己的距离瞬间被拉开,再细看,原来是亓星濯抓住白薇拉的后衣领将她扯开。亓星濯不满地瞪着白薇拉:“离他远点。” 白薇拉眼神古怪地看着亓星濯,但好在巷子里光线昏暗,加之亓星濯伪装到位,她应该没有认出亓星濯。很快的,接到亓星濯报警电话的警察赶到现场,把那一群不良少年控制住,顺便将白薇拉送回家。只不过白薇拉在临走前还跟林渊要了微信,这也导致亓星濯在送林渊回家的后半段路上一直脸色不佳。 林渊走在亓星濯身侧,试图缓解僵硬的气氛:“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还好有亓哥你在,亓哥你真厉害。”他说完小心翼翼观察亓星濯的脸色。 亓星濯扭头觑了他一眼,对上林渊那双眼角有些下垂却相当澄亮的眼睛。他正想说话,却又不经意瞥到林渊锁骨上的……亓星濯只觉一股无名火直往脑门上涌,他抓住林渊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摁到街边墙壁上。 “你傻逼啊,让那个女的蹭口红蹭了一身都不知道!”亓星濯盯着林渊锁骨上那一抹惹眼的口红印,想起方才白薇拉窝在林渊怀里的景象心里就是一阵不爽。 他想自己追了林渊这么久,顶多也就亲亲抱抱。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才见两次面就把口红留在林渊身上。 亓星濯越想越气,抬手粗鲁地揉搓着那道口红印,艳红色在雪一般的肌肤上晕染开,愈发刺目。 林渊被搓弄得生疼,可他做不到推开亓星濯,只能抬起泛着泪光的眼眸,弱弱说道:“亓哥,你弄疼我了……” 亓星濯见他这副任人蹂/躏的样子,脑子也不知道那根弦突然断了。他揽过林渊的细腰将他整个人抱进自己怀里,然后像匹饿狼埋首在林渊颈间,从颈侧到锁骨一路吮吸啃咬。他甚至极为幼稚地反复舔/弄林渊被蹭上口红的锁骨,好似要用这种方式来抹去另一人在林渊身上留下的痕迹。 林渊被吓得不轻,亓星濯喘着粗气的样子仿佛是要将自己拆吃入腹!他推了推亓星濯的胸膛,却被亓星濯握住双手直接压到头顶的墙壁上。亓星濯的身躯紧紧贴着林渊的,火热的吐息落在林渊的肌肤上,烫得林渊心里发痒。 林渊闭上眼,喉中难以抑制地流出一声细碎的低吟。等他再睁眼时,亓星濯已经停下动作深深望着他,湖绿色的眸子如深渊般幽邃。亓星濯侧头在林渊鬓角落下细细密密的轻吻,情/色性感的嗓音在林渊耳畔响起:“林渊,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什……么?”林渊整个人僵住,呆呆地看着亓星濯,“亓哥,你说什么?” 亓星濯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他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与迷茫,随即抬头迎上林渊震惊的双眼:“我之前不就说过我要追你吗?要不要答应我,和我在一起?” 林渊见亓星濯神色如常,仿佛刚刚那个疯狂的男人只是自己的错觉。林渊喉间吞咽了下,垂眸摇头。 亓星濯不满地皱眉,语气恶劣:“你不喜欢我?!” 林渊手指颤了下,哑声应道:“我没有不喜欢你……” “哈,那你装什么?想立个牌坊坐地起价?看不出来你钓男人倒是挺有手段的嘛!”亓星濯怒火中烧,伸手扣住林渊的脖颈,把他重重推到墙上。他已经不在乎自己那张温文尔雅、体贴近人的假面具被撕毁,他只想要拥有眼前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原形毕露100% 第14章 病发 林渊后背被撞得生疼,他看着眼前这个与平日判若两人的亓星濯,心乱如麻。 林渊想起周殊提醒过他,亓星濯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当时他不信,在他眼中亓星濯便是最完美的存在:亓星濯温柔、礼貌;亓星濯绅士、克己;亓星濯善良、大方……然而所有的幻象都在此刻化为了泡沫。 他不敢相信在粉丝滤镜之后,亓星濯是这么蛮不讲理、任意妄为甚至冷漠无情的人。 林渊强忍着颈部被桎梏住所带来的不适,半睁着泪光朦胧的眼睛,艰难道:“放、放手……” 亓星濯俊美的面庞如覆冰霜般让人不寒而栗。他猛地松开手,冷漠看着扶墙咳嗽的林渊。亓星濯冷笑连连,眼神鄙夷:“林渊,倒是我小看你了。” 他的话语和眼神都如匕首般刺入林渊心脏。林渊不傻,他知道亓星濯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想告诉亓星濯自己并非是他想的那般不堪,可是当他看到亓星濯的眼神,他知道无论自己解释什么,亓星濯都不会相信。 林渊单手捂着颈侧,垂落的视线避开亓星濯。 亓星濯抬手捋了把脸侧的头发,五官完美分明的面庞毫无表情。他单手插兜,另一手用力捏住林渊的双颊,恶声道:“你早晚是我的。” 他说完深深看了眼林渊,转身走开,不带一丝犹豫。他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片刻后,一辆张扬的红色汽车绝尘而来,从车内下来一个长相漂亮的男孩子,亲昵风骚地贴近亓星濯。 “亓哥,你好久没找人家了~”男孩冲亓星濯眨眨眼,右手已经往亓星濯微胀的身下探去。 亓星濯一把摁住他的手,寒声道:“开车,去你家。” @ 林渊回到家的时候林安安已经睡了,他轻手轻脚地进了自己房间,浑身瘫软地倒在床上。林渊抱紧双臂蜷缩成一团,亓星濯的体温仿佛还残留在他的肌肤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回想着亓星濯的一言一行,内心竟如寒风过境般枯寂。 他起身走到小小的储物架前,默默看着上面对方的PB、手幅册、灯牌等等一系列和亓星濯有关的东西。他想,亓星濯肯定是一点耐心都不剩了,才会亲手把自己美好无憾的人设撕毁得一干二净。 林渊低低笑出声,只是那笑声带着浓浓的自嘲意味。他不怪亓星濯,偶像艺人擅长卖人设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且周殊也事先提醒过他,是他自己不信。更何况,早在亓星濯出道之前,林渊就已经爱慕于他。 归根到底,林渊喜欢的不是那个名叫亓星濯的艺人,只是单纯地喜欢亓星濯本身。 这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会像束光,直趟趟地照进你的世界。纵然彼时的你深陷泥沼、难以自救,可你也愿意拼命走出来、努力做得更好,无非是为了离那个人近一点。 亓星濯于林渊而言便是这样的存在。所以哪怕亓星濯有再多缺点,在林渊看来都是瑕不掩瑜。 林渊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粗鲁地卸妆,用力之甚像是惩罚自己一般。等他把所有事情都做完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林渊躺在床上,两眼空洞。明明身体疲惫不堪,可是大脑就是无法进入睡眠状态。 蓦地,隔壁房间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林渊猛地惊起,跑进林安安房间。林安安趴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右手紧紧揪着自己胸前的睡衣。林渊大惊失色,火速拿过放在书桌上的药瓶倒出几片药给林安安服下。只是林安安的情况并无好转,林渊紧紧抱着她,手忙脚乱地打了120…… 林渊坐在医院走廊,双手捂面,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气息让他愈发不安。这个点的医院基本没什么人走动,连灯光都比白天要来得阴冷,一条走廊望到底便觉莫名的阴森吓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从急诊室出来,对他叹了口气:“病人有先天性心脏病你知道吗?” “知道……”林渊喉间苦涩,“我妹妹现在情况怎么样?” “目前暂时没什么大碍,但是我给她做了检查,她的情况不是很好,半年之内得做移植手术,不然可能会有性命之虞。”医生说道。 林渊有些发懵,他迷茫地看着医生:“可是之前的医生说期限是两年……” “病情不可能一成不变,她的身体状况确实不佳,你得赶紧做打算。”医生似乎也有些同情,“这样吧,我先帮病人上报排队,你再好好想想。但是得快,这种事情拖不得。” “好、好……谢谢医生。”林渊抱着头,缓缓蹲下身子,脑中茫茫空白。 林安安被查出心脏病是在她五岁的时候,当时她陪林渊在小黑厂做零工,突然晕倒,送到医院一查才知道有这么个毛病。此前医生给林渊的建议是让林安安在14岁前做心脏移植手术,所以林渊这些年疯狂存钱,就是为了替林安安争取活下去的机会。可是意外总是来得这么突然,将所有安排好的事情搅得稀巴烂。 林安安下个月底就满13周岁,林渊原本盘算还有一年时间可以存钱,没想到现在……林渊紧紧咬着下巴不让自己哭出来,他掐着自己手臂内侧,让自己提起精神来。 他不能被击垮。 如果连他都认输,那林安安怎么办? 林渊揉了揉自己的脸,起身走进急诊室。林安安已经醒了,正躺在小小的检查台上,惨白着一张脸冲林渊笑。无力又勉强的笑容险些让林渊没忍住哭出来。林渊摸了摸林安安的脸,眼神怜爱:“疼吗?” 林安安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她露出两颗小虎牙笑道:“我不疼,但是肚子好饿,好想吃哥哥做的蚝仔煎。” 林渊被她逗笑,轻柔地把她汗湿的发丝别到耳后:“好,明天吃,你要什么哥哥都给你。” 夏季天空亮得早,等林渊带着林安安回家又照顾她睡下后,天已蒙蒙亮。林渊毫无睡意,站在窗前往某个微信群里发了条消息,问有没有什么赚快钱的门路。 这个点,群里的人要么刚下夜班准备睡觉,要么就是熬夜后还没睡醒,消息发出去后压根儿没人理睬林渊。林渊知道自己太心急,正准备去给林安安做点早饭时,手机突然震了起来。林渊一看,那是白薇拉发的消息。 白薇拉:小林子还没睡还是刚醒呐?怎么这个点问工作? 林渊愣了下,回复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工作? 白薇拉:哎呀,你没注意到我也在那个群里吗?咳咳,说正经的,你急着要钱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个活儿,就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林渊:什么活儿? 白薇拉:我哥哥的酒吧缺个跳舞的,当然跳得好不好不要紧,重点是能活跃气氛。 林渊:我不介意,跳舞我多少会一点。 他以前在酒吧兼职的时候认识了气氛组的一个姐姐,那姐姐和林渊关系不错,平时也喜欢带着林渊跳舞,一来二去的林渊多少学会了些。 白薇拉:我不是问你介不介意跳舞,我的意思是……我哥开的是GAY吧。 林渊理解白薇拉在担心什么,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会在意这些?林渊问了下薪酬待遇,估计着这样的话自己一个月能多赚一万多,便把活儿给应了下来。 白薇拉:那你什么时候过来试试? 林渊:我今天晚上有空,你把地址给我,我晚上过去找你。 白薇拉很快就把定位信息发过来,林渊紧紧攥着手机,眼底一片坚毅。 @ 白天在片场里和亓星濯见面时,林渊不免觉得尴尬,但是亓星濯却像没事人似的。林渊能感受到亓星濯把自己当成空气,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林渊一边收拾着周殊的东西,一边看着不远处的亓星濯和几个场务说笑。他那副言笑晏晏,温柔幽默的样子,都快让林渊怀疑昨晚发生的事情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林渊摇摇头,从某种程度来说,亓星濯确实很厉害。 “圆圆呐,你这两个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去了,昨晚偷鸡去了?”周殊拿着个小风扇慢慢悠悠地凑过来。 林渊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把林安安的事情如实相告。毕竟周殊一直对他们兄妹俩关照有加,而且林安安的情况周殊其实是知道的。周殊听完林渊一番话,脸色也变得沉重。他拍了拍林渊肩膀,沉声道:“你放心,钱这方面还有我呢,该做手术就做。” 林渊淡淡笑了下:“小殊哥你别担心,这些年我也存了不少钱,到时候再跟银行借一笔,其实也差不多了。” 周殊点点头,眉目温和:“这些年你确实是辛苦了。”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为她做的。曾经有人和我说,‘在糟糕的环境里照顾好你自己,还有你妹妹。’……我这些年就是一直念着这句话过来的,我做到了,也会继续做下去。” 林渊面带笑意,眼神悲切却又坚定。那双琉璃般眸子里闪着的光彩,任谁看了都不会忘。 第15章 跳舞 林渊按照白薇拉提供的地址找到酒吧,酒吧名字挺长,叫做Itoshiroshi。不过林渊没有直接从正门进去,而是绕到后门——白薇拉再三叮嘱让他去这里找她。果然,林渊还没走近就看到白薇拉靠在后门墙上,看样子似乎是等候多时。 “Vera,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林渊稍显抱歉,微微冲白薇拉鞠了下躬。 白薇拉热络地拉过他的手,爽朗笑道:“哎呀没事,你看看我——我今天这身打扮好看不?” 她这么一说,林渊才注意到白薇拉今晚穿了身JK制服,白衬衫、绿格裙,一派清爽靓丽。林渊老实地点点头:“很好看啊,挺适合你的。” “我就知道你喜欢这种~”白薇拉眨眨眼,挽住林渊手臂,“走,我带你进去。” 酒吧生意不错,晃眼灯光下人影涌动,震耳的音乐、飘忽的舞步还有各般迷离的眼神都汇成夜色之下诡谲的景象。白薇拉拉着林渊走到舞台侧下方,大声冲站在那里的男人喊了句哥。 林渊听白薇拉这么一喊便知这人就是酒吧老板,换言之,也就是自己未来的老板。 “你好,我是Vera介绍来的,我叫林渊。”林渊伸出手,微微笑着说道。 男人穿着无袖帽衫和破洞牛仔裤,宽肩长腿,手臂肌肉健壮隆起,理着一头茬硬的短发。他笑得双眼眯起,慢慢伸手回握林渊的手,还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道:“你好你好,我叫白鹰戎。欢迎你来我的酒吧,我妹妹眼光可真不错。你应该是来跳舞的吧,擅长什么舞种?” 林渊迎上白鹰戎探究的目光,正色道:“钢管舞。” 白鹰戎诧异挑眉,眼神不禁游离到林渊腰身一带。白薇拉长长地哇了一声,抱住林渊胳膊直囔囔:“小林子你好厉害啊,你教教我,我也想学!” 林渊正要开口,白鹰戎先一步揪着她的小辫子:“你成天想一出是一出的,做事能不能有点靠谱?”白薇拉躲开白鹰戎的手,不满地噘着嘴。 白鹰戎没有理她,而是看向林渊:“钢管舞没问题,我这里有设备。我想你应该做好准备了,十五分钟后上场吧。” “什么?”林渊愣了下,“今天不是只是试试吗……?” “机会不等人啊,一句话,行不行?”白鹰戎笑容痞坏,像是故意要捉弄林渊。 林渊蓦地笑开,漂亮的五官顿时显得灵动鲜活。他扬起的嘴角带着自信的弧度:“当然行。不过我今天来得匆忙,没带衣服。” “这还不简单,后台有的是,我带你去拿!”白薇拉自告奋勇地举起手,拖着林渊就往后台走。 白鹰戎看着两人跑开的背影,抬手摸摸嘴唇啧了一声,笑道:“倒是个难得的极品……” @ 林渊拿着白薇拉不知道从哪个箱子翻出来的衣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这个是不是有点……过于,性感了?”林渊斟酌了下用词,到底没把风骚两个字说出来。 白薇拉嘿嘿笑着凑近他:“不会呀,这不就是普通的舞蹈服吗?是你太保守啦~来,赶紧换上,要不要我帮你呀?” “不、不用,”林渊躲开白薇拉蠢蠢欲动的手,“我自己来就好,你先到外边等我吧。” “好吧~”白薇拉一脸惋惜,但还是听话得走到屋外去。 林渊拎着那件薄薄的衣服,微叹一口气,认命地换上。等他再出现在白薇拉面前时,比起他的不自在,白薇拉简直是目瞪口呆。她咽了口口水,缓缓道:“小林子,你这个样子,很危险啊。” “啊?”林渊没反应过来她话里什么意思,但白薇拉脑回路跳跃得快,转眼又换上一副兴高采烈的神情,道:“没事,有我守着你呢!实在不行让我哥上,他军队退伍的,特别能打!” 林渊不明所以地干笑几声,此时台前掌声雷动,显然是节目结束。白薇拉双手握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渊:“小林子加油!我到台下给你撑场子!” 林渊用力点了下头,调整好呼吸缓步走到台前…… 耳畔是节奏鲜明的音乐前奏,身前是数十道炙热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的灯光是那么温热。林渊暗暗在心里给自己鼓劲,然后缓缓昂首,一双纯净黑亮的眼眸好看得像首风中的歌。 林渊脚尖一跃,戴着纯黑半掌手套的右手握住细长的钢管,然后踩着音乐节拍,绷紧脚背、身形轻盈地绕了几圈。他身上穿着轻薄的黑色紧身露脐上衣,腰背一带接着半透明的黑色薄纱,随着林渊的走动,薄纱如一片黑色的波浪轻轻涌动。 林渊看了眼台下,白亮的灯光模糊了他的视线,这倒让他放松下来。他徐徐笑开,伸出舌尖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随后轻轻抬起左腿,右脚尖蹬地,跃身而上直接用左腿勾住钢管。他两膝打开,腰肢后弯,身子慢慢旋转了两圈。 他不施粉黛的白净脸蛋带着晶莹的汗水,微张的粉唇轻轻喘息;窄细的腰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弧度弯曲着,让人不禁猜测他的腰会有多软。林渊看上去就像堕落泥潭的天使,明明眼神是那么干净纯洁,可是随便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流露着万种风情。 想把他捣乱、弄脏,将他纯白干净的外衣撕毁,看他在欲望之中癫狂沉沦。 白鹰戎如狼的目光一瞬不错地盯着林渊,喉中溢出低沉愉悦的笑声。 一曲终了,林渊往前迈了几步,对着台下观众弯腰鞠躬。汹涌的掌声是他始料未及的,一时间竟有些受宠若惊之感。林渊下台后,白薇拉捂着嘴、满脸通红地看着他,原地跳了几下惊呼道:“小林子——你你你,你简直不得了!呜呜呜好想把你抱在怀里好好疼爱哦!” 白薇拉说着,张开双臂就要朝林渊扑过去。林渊吓得倒退一步,没想到撞上了身后的人。白鹰戎搭住林渊的肩膀,朗声笑道:“怎么毛毛躁躁的?林渊,你今晚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这么定下来吧,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林渊摸摸后脑勺,咧嘴一笑:“Vera跟我说的条件我已经很满意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工作时间能再灵活一点。” 白鹰戎凑近林渊,伏在他耳边低语:“没问题,一切好谈。” 林渊有些不习惯白鹰戎的过近接触,缩着脖子躲了躲。白鹰戎也不介意,笑着调侃:“哦?怎么敏感?” 许是见林渊面露尴尬,白鹰戎才耸耸肩笑道:“你别介意,我就是开个玩笑。好了,晚上辛苦了,你下次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明天晚上周殊有访谈节目的通告,所以他也得跟着去。林渊想了想,回答:“后天晚上还有大后天晚上都行。” 白鹰戎点头,英俊的脸上带着笑,但是眼神却是深得难以捉摸。他道:“好,那就后天晚上见。” 林渊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去换衣服。他不知道在台下的某张桌子旁,从他开始跳舞到下台与白鹰戎说话这一过程中,一直有人盯着他…… @ 亓星濯裸着上身瘫在沙发上,下身穿着条灰色棉质休闲裤,一条腿搭着扶手,另一条腿垂在地毯上。他晚上本来叫了个相熟的小男孩过来,结果人家刚跪在他身前,妖媚地要用嘴解他裤链时就被亓星濯推开。亓星濯不耐烦地看着那男孩,莫名其妙觉得这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反正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亓星濯想起那晚林渊被自己咬疼了,但又不敢推开自己,只是用含泪的眼睛委屈地看着自己的小模样,心里就是一阵痒痒。 再看看眼前这个——亓星濯翻了个白眼,从钱包里随便抓了几张钱直接丢给那男孩让他滚蛋。总之亓星濯是越想浑身越热,后来索性脱了衣服进浴室洗个冷水澡,顺便自助服务了一把。 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零点。反正也睡不着,亓星濯便开了游戏,结果一队四个人,三个人挂机,只剩亓星濯自己和屠夫满场乱窜。好不容易溜到开启的地窖旁,亓星濯眼看着就要爬进地窖逃生了,突然叮叮几声,董轶直接打了个微信电话进来,把游戏界面切掉。 “董轶你最好是有急事!不然我杀了你!”亓星濯咬牙切齿。 “这么凶干什么嘛,我告诉你,你晚上亏大了!”董轶幸灾乐祸地说道,“让你跟我来酒吧你不来,这回错过好东西了吧~” 亓星濯气得脑门疼:“有话直说。” 董轶呵呵笑着,慢悠悠的语调相当欠揍:“等着,我发好东西给你。” 董轶说完直接挂了电话,不一会儿亓星濯便收到他发来的东西:一小段视频和两张拍得模糊的照片。亓星濯皱着眉点开,当他看清了视频的内容后,后背瞬间绷紧。那赫然是林渊刚刚在台上跳舞的视频,而那两张照片……正是白鹰戎和林渊说话的场面,只不过在暧昧灯光与借位的加成下,那照片看着就像是白鹰戎凑过去亲吻林渊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钢管舞动作描写有借鉴百度百科 *游戏是ID5 第16章 夜访 亓星濯目光紧紧盯着手机屏幕,怫然作色,一股火气直往脑门上涌。他反复看着视频中林渊的腰臀与四肢,林渊每一个踏着鼓点的动作都像是踩进了他的心里;但是照片中亲密凑在一起的两人,莫名让他生出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玷污的不适感。 “妈的,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傻逼!之前来了个女的,现在又多出个男的——”亓星濯面沉如水,气得简直想把手机给砸了。他嚯地起身站在地毯上,直接拨通林渊的号码:“你在哪?” “什么?”林渊被亓星濯这通没头没脑的电话搞得一脸懵,“……你找我?” “我问,你在哪。”亓星濯几乎是从牙缝里边往外蹦字儿,他恨不得能把林渊从手机里边抓出来丢到自己面前。 林渊抬头看着老旧的居民楼:“我到家楼下了……” “我发定位给你,你现在过来。”亓星濯冷冷说着,又补充了一句,“立刻。” 他说完也不给林渊拒绝的机会,直截了当结束通话。林渊拿着手机一头雾水,随后手机嗡嗡震了几下,亓星濯果然发来定位,还顺带一句文字信息:不来的话,后果自负。 林渊顿时一阵头疼。亓星濯现在在雍景湾别墅区,所属辖区虽然和林渊家这片儿相邻,但是这个点地铁、公交都停了,要过去只能打车。如果现在换作其他人,林渊肯定会找借口推开,但是谁让那人是亓星濯?林渊默默算了下打的费,无可奈何地叫了车。 等的士开到别墅门口,林渊望着眼前气派奢华的独栋别墅,幽幽叹了口气。有钱真好,他要是有钱也想买栋海景房,还要在采光最好的地方给林安安设一个画室。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这里随便哪栋别墅都得四五千万,他赚一辈子也买不起。 林渊给亓星濯发了条消息,没过多久门就开了。亓星濯光着脚站在门里边,面色阴翳地说道:“进来。” “哦……”林渊不知道亓星濯又是哪根筋不对劲,不安地往屋里走。亓星濯抱臂走在他后边,只字不发,空气低沉得吓人。林渊又累又困实在受不了了,慢慢回过身看着亓星濯,道:“亓哥,都凌晨了,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亓星濯眸色微沉地看了他好几秒,蓦地伸手将林渊整个人压倒在楼梯上,台阶硌得林渊后背生疼,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林渊挣扎了下半坐起身,眼神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可是亓星濯似乎不想多做解释,又一伸手粗鲁地扯着林渊的衣领,露出胸前一小片肌肤。 ——还好没什么可疑的痕迹。 亓星濯想到这里脸色稍缓,没想到下一秒林渊反应激烈地拍开他的手,甚至推了他一把。亓星濯被推到墙上,一脸震惊:“你推我?!” 林渊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他站的台阶比亓星濯高,居高临下地看着亓星濯的样子有些好笑。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尽量掩藏自己声线里的颤抖:“亓哥,你到底有什么事?我明早还有工作。” “工作?一个月赚那几千块钱也叫工作?”亓星濯揪着林渊身前的衣服,额上青筋突起,“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要跑去酒吧跳钢管舞,还和男人搂搂抱抱?你巴不得所有男人的眼珠子都往你身上瞧是不是?” 林渊诧异,他不知道亓星濯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事儿,但他也懒得猜这里边有什么弯弯绕绕。因为林安安的病情他一整天都没合过眼,晚上又上台跳了舞,这会儿整个人都快没劲了,实在没精力和亓星濯扯。 林渊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淡淡道:“我去酒吧跳舞只是为了赚钱而已,至于你说的男人,我猜你指的是我老板……如果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林渊冷静得出奇的态度让亓星濯愈发窝火,以往林渊对着他的时候又可爱乖巧又容易害羞,逗他就跟逗猫儿一样有意思。现在居然敢摆谱了? 亓星濯怒极反笑,眼底寒霜般冰凉:“我就说我追你那么久,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敢情你一转身就去那么多男人面前卖弄风骚,怎么,一个人满足不了你是不是?嗯?” 林渊觉得脑袋一阵阵得泛疼,他扶住楼梯扶手,道:“亓哥,我觉得你这话说过了。我干的是正经工作,你想多了。” “那家酒吧我知道,圈里有名的GAY吧,”亓星濯笑得一派讽刺,“林渊,你是不是欠操啊。” 林渊缓缓呼出一口气,亓星濯的一字一句都仿佛巨石重重砸入他的心脏。他通红着一双眼看着面前这个嚣张蛮横、毒舌暴躁的男人,他在想这就是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吗?还是说自己喜欢的不过是十年前在深林中、在阳光下的那个少年?林渊觉得,自己有些分不清了。 两人相顾无言,蓦地,林渊的手机响了起来,响铃声在安静空荡的空间内显得尤为刺耳。林渊看了眼来电显示,竟然是白鹰戎打来的。他迟疑了下,不知道该不该接这通电话。 “接啊,怎么,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亓星濯抱臂,高挑着一边眉梢。 林渊看了他一眼,慢慢把电话接通:“喂,老板?” “林渊啊,你说巧不巧,我这酒吧刚打烊,就想给你打个电话,没想到你真的还没睡。”白鹰戎声线爽朗,笑声透过手机隐隐流出,“我这一晚上脑子里都是你跳舞的身影,不得不说你确实厉害。你明天白天有空没?我请你吃顿饭,咱俩再……深入交流交流。” 林渊微愣,正要回答时,亓星濯直接走到他面前夺过他的手机,将通话挂断。林渊双眼微微睁大,见鬼似的看着亓星濯:“你做什么?你挂我老板电话?” “你是不是蠢啊!他在跟你约炮你听不出来吗?”亓星濯脸色铁青,双颊绷紧,“还是说我打扰你的好事了!你巴不得和那个野男人上床是吧!” 林渊静静看了亓星濯好几秒,若无其事地上前将自己的手机拿回来,最后双眼毫无波澜地直视亓星濯:“我和谁上床、我靠什么赚钱,这些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有什么立场管我?” “呵……你为了钱就这么自甘堕落?你也不过如此嘛林渊。”亓星濯单手用力捏住林渊的脸颊,“你和外面那些撅着屁股在卖的鸭有什么区别!” “堕你妈的落——我赚钱还碍着你事儿了是吧?你不懂人间疾苦哪里知道赚钱有多难?!你试过穷得连饭都吃不起吗?啊?”林渊双目猩红,声音里带着哭腔,“大半夜把我叫过来挨骂,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想想这是人干的事情吗?说我自甘堕落?你没过过我的生活就少对我评头论足,我就是想钱想疯了怎么了?” 林渊一通骂把亓星濯骂得直接愣住,他长这么大能骂他这么狠的也只有他爸。亓星濯双拳攥得咯咯作响,他眼神凶狠得仿佛要将林渊生吞活剥。林渊话说完才觉后悔,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用这种语气和亓星濯说话…… 林渊试图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结果亓星濯直接伸手把林渊扛到肩上往二楼走。林渊先是吓了一跳,随后蹬着两腿开始挣扎。他力气大,没几下就折腾得亓星濯险些站不稳。亓星濯也懒得接着往前走,索性把林渊摁倒在柔软干净的地毯上,双臂撑在林渊身侧,一条腿半跪在林渊腿间。 亓星濯棕黑发丝垂落在脸侧,微垂的眼眸内情/欲暗涌。他微微喘着气,语气恶劣:“既然你都恬不知耻出去卖了,不如让我包你,我出手绝对比外面那些人大方。” “你说……什么?”林渊如遭雷劈,“你、你疯了?” 亓星濯哂笑:“怎么,又开始要跟我玩装纯洁的戏码了?你不累吗?” 林渊脸色难看至极,亓星濯在他心里绝对是旁人不可比拟的存在。即便他现在知道亓星濯并非他想象中那么完美,但他也不愿去玷污两人之间的关系——即便这段关系,是林渊自作多情添上去的。 “亓哥,别闹了,让我走吧。”林渊有气无力,他实在是没劲了,“明早你迟到了所有人等你,但我迟到了是得被扣钱的。” “放屁,在我面前装清高,对着别人倒是挺浪的!”亓星濯赤/裸的胸膛微微起伏,“识相点,自己开个价。” 林渊觉得像有寒风从自己内心的深谷吹过,带来的是无边的寂寥与萧索。他从下往上看亓星濯,即便是这样的死亡角度,亓星濯也是好看得让人感慨造物主也会心有偏爱。林渊半捂着脸低笑,抬眸看着亓星濯:“你想睡我?” “是又怎么样。”亓星濯声音低沉,他双手用力握住林渊的臀部,将他整个人悬空拉向自己,让林渊双腿正好挂在他的腰上。 林渊微喘,脑袋已经混沌得无法理智思考。他主动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摆轻轻咬在嘴里,伸长了手揽住亓星濯的后颈,将他拉近自己,似笑非笑道:“不怎么样,但是你要记住,今晚是我睡你。” 作者有话要说: 林渊:粉睡正主第一人 (下一章有一小段车,能不能过随缘) 第17章 渎神 亓星濯决定制作一个鲜花蛋糕。 玫瑰是他晨间漫步花圃时摘下的,即便旁边时不时有忍冬花与紫丁香攀附他的手背,但亓星濯眼里只有这株野玫瑰。血一般的玫瑰尚未开熟,青涩却又妩媚的姿态像极了披着霞帔的新娘。亓星濯用指尖缓缓剥开玫瑰微皱的花瓣,露出殷红鲜嫩的内里。他用指腹沾起少许晶莹的砂糖粗暴地探入玫瑰花蕊,然后来回搅弄,直至指腹的温度融化了砂糖,随便一拉便能扯出甜蜜的银丝。那粘稠的糖浆裹着零落的花粉从花瓣间隙慢慢坠落,逐渐沾满细长的花柄。亓星濯拿过两枚硕大的鸡蛋敲开,将蛋清与蛋黄分离。他取过半颗柠檬,在蛋清里挤下几滴柠檬汁,用坚硬的打蛋器先缓慢、后激快地搅拌,逐渐将蛋清打出细腻的白沫。接着,亓星濯用挤袋在蛋黄中喷出大量微凉的酸奶,他直接用手粗鲁地将酸奶与蛋黄混合,空气中弥漫着蛋液的腥甜气息。最后,亓星濯把蜜水淋漓的花瓣、绵密的蛋白泡沫还有加入面粉拌好的蛋黄糊一并混合、翻拌均匀,倒入模具后送入预热好的烤箱。 …… 林渊曲着一条腿,浑身汗津津地躺在地毯上,头顶上水晶吊灯那明晃晃的灯光亮得他眼前发黑。亓星濯已经去了浴室洗澡,隐隐传来的流水声和自己身体残留的感觉都在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一切疯狂的事情都是事实。 林渊微叹了口气,心道自己是真牛逼,追星追到正主床上去。他扶腰起身扒拉着衣裤,两条腿又酥又酸,随便动一下都可能唤醒体内的余韵。好不容易把裤子套进去,林渊起身正准备提一把的时候,亓星濯直接光着身子从浴室里出来。 “……” “……” 两人相视无言,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亓星濯看着林渊白皙的肌肤上布满自己留下的痕迹,心里一股火直往下腹烧。他遛着鸟走近,皱眉问道:“你干什么?” “穿衣服回家啊。”林渊把衣服穿上,视线从亓星濯身上移开。他刚刚看了眼时间,发现这会儿都快三点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到车。要是打不到,自己岂不是得跑着回去? 亓星濯瞪了林渊一眼:“我还不至于上完就赶人,你今晚留下。”他微抬着下巴,倨傲得像个国王,只是配上他一/丝/不/挂的身体,场面确实滑稽。 林渊无奈摇摇头,从地上捡起手机往楼梯口走。亓星濯见他走得这么干脆,心生不满,伸手把林渊抓回拉到自己怀里:“你有病吧,这个点你要怎么回去?跑公路还是从海里游回去!?” “我……”林渊语塞,亓星濯说的确实也是他在担心的事情。他动了动发现挣不脱亓星濯的束缚,索性不动了。他回头抬眸,道:“我不放心我妹妹自己一个人在家,我住的那边治安条件有限。” 亓星濯面无表情地看了林渊一会儿,放开林渊转身往自己房间走,闷闷道:“等着,我穿件衣服。” “什么?”林渊没太懂亓星濯这话是什么意思。 亓星濯脑袋正闷在衣服里,闻言低低啧了声,猛地拉下衣服吼道:“我说我送你回去!”林渊微微诧异,自从他见识了亓星濯的真面目之后,已经把他从温柔成熟的绅士定位为自私蛮横的暴君,他没想到亓星濯会大发善心送他回去。 林渊微微叹了口气,看着亓星濯因为穿衣服动作太凶而变得乱糟糟的头发还有调皮翘起的几根呆毛,没忍住笑出声。亓星濯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笑什么?” “没什么,现在时间也晚了。亓哥你先休息吧,我自己想办法回去就行。”林渊说罢,拖着两腿还隐隐打颤的腿,转身迈了一步就被亓星濯从后框住。亓星濯肌肉线条流畅漂亮的左臂框在林渊身前,右手则往下摸到林渊的臀部不轻不重捏了一把。他贴近林渊的耳廓暧昧低语:“被我操得腿都站不稳,还想瞎折腾?怎么,你这是要卖独立自强的小白花人设?” 林渊缩了缩脖子,在心里吐槽了句,要论卖人设谁也卖不过你。 林渊转过身还想推辞,就见亓星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敢不听我的,我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 “……”林渊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又在亓星濯的title前面加上一个“幼稚任性”。他腹诽道,粉丝后援会可以考虑把太太静心口服液和奶瓶放进应援物里面送给亓星濯,简直太适合他这样又凶又幼稚的爱豆了。 林渊左右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要是等他自己想办法回到家不知道得到几点,他确实放心不下林安安。本来他还以为亓星濯找他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没想到……大半夜抛下年幼多病的妹妹独自在家,自己溜出来打炮,这种事情怎么听怎么不可理喻。 上车的时候,林渊发现亓星濯从车库开出来的是辆黄色的奥迪R8,和他上次见着的不是同一辆。不过想想也对,亓星濯怎么可能只有一辆车。从这里开车到林渊住处只需十四五分钟,两人上车之后谁都没出声,车厢内静得只有汽车运作和窗外夜风的声音。 林渊单手支着脸颊望向窗外发呆,橙黄的灯光、夜色与清辉交映在他线条精致的侧脸上,带着几分喧嚣都市沉寂之后的落寞。亓星濯不由自主地扫了他一眼,幽幽道:“为什么不答应我的要求。” “什么要……”林渊话说到一半便反应过来指的是“包养”的事情。他顿了顿,看向亓星濯:“亓哥,与其问我为什么,我倒想问问你怎么会对我……有兴趣?图新鲜?” 亓星濯不可置否。林渊了然一笑,低垂的眼底蒙上自嘲之意。他早就猜到亓星濯会对他发起攻势,无非就是图自己这张脸新鲜,一旦磨得时间长了,亓星濯肯定会不耐烦。毕竟,谁会对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过分上心? “既然是图新鲜,那你现在也该满足了。”林渊觉得夜风吹得他昏昏欲睡。 亓星濯皱眉,似是不满地喝道:“我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出手还大方,像我这样的金主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亓哥,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像……” “像什么!” “像告白失败却又不依不饶的初中小男孩。”林渊轻飘飘地说道。 亓星濯闻言嗤笑一声,高傲道:“告白?你也配?” 林渊觉得自己指尖有针扎般的疼痛,连带心脏都泛起酸涩感。他认同般地点点头低语:“我知道我不配啊。”这件事情他再清楚不过,用不着别来提醒他。 亮黄色的车身在夜色下飞驰而过留下一道模糊的剪影。回到城中村的时候还不到三点半,林渊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对着亓星濯点了下头:“谢谢亓哥,那我就……先上去了。” 亓星濯目光直视着车前方,没有出声。林渊不知道他在闹什么别扭,想开车门下车却发现车门被锁了。林渊回头疑惑地看了亓星濯一眼:“亓哥,麻烦你开一下车门……” 亓星濯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然后猛地欺身摁住林渊的肩膀将他压在车窗上。林渊被硌得疼了,两手轻轻抵在亓星濯身前,忙问:“亓哥你——” “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亓星濯语气冰冷,“给脸不要脸。” 林渊侧开脸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兴许亓星濯这一路上都是憋着股火的。至于为什么,十有八九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那种荒唐又可笑的要求,打击了他虚伪的自尊心。林渊微叹口气:“亓哥,我对你真的没有那种意思。反正你想睡也睡了,何必揪着我不放。” 这个世界上漂亮年轻的人多了去了,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 亓星濯闻言冷笑连连,盯着林渊的眼神冷漠凶恶:“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被睡过就没价值。”他说着起身开了门锁,嫌恶般道:“滚下去。” 林渊僵硬地牵了牵两侧嘴角,打开车门逃也似的下了车…… 林渊若无其事地走进单元门,躲到楼梯拐角后,偷偷看着亓星濯的车子开走才一下子瘫坐在地。他像是被瞬间剥夺了所有的气力,连喘气都显得尤为艰难。黑暗的楼梯间,林渊的眼睛微微泛着光,他两手捂面埋在膝间,弓起的背脊隐隐发颤。 他知道自己今晚越线了。 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但等再面对亓星濯的时候他还是可耻地发现,自己对亓星濯的抵抗力脆弱得不堪一击。不过这样也好,亓星濯之后就不会再想着他,也会忘记他,一切慢慢的都会回到原点。 亓星濯自当会有光辉靓丽的人生前程,但那里面不会有他。他要做的就是安分地当一粒被光照耀的灰尘,默默地去祝福亓星濯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亓氏蛋糕店温馨提示:打发蛋清的时候记得加糖~ 第18章 医院 林渊回家之后勉强闭了会儿眼,六点就起来给林安安做早饭。等林安安出门上学,林渊也差不多该收拾收拾去片场。周殊早上好像临时有点什么事情,所以没办法顺路来接他,因此林渊只好自己搭公交过去影视城。 他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回家的途上吹了风,还是自己后来洗澡的时候没把亓星濯留在里面的东西洗干净,早上起来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额前温度摸着略微发烫。上班高峰期的公交车简直就是个沙丁鱼罐头,人挤人的不见缝隙。林渊给个戴红领巾的小孩让座后,被站在旁边的男人身上的汗臭熏得反胃,加上不知道哪个憨批特别没有公德心的在车上吃肉包,油腻的味道在密封的车厢内飘开,林渊好几次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好不容易下了车,林渊扶着广告牌缓了好久好久才迈步往影视城走进。许是林渊发青的脸色实在太难看,好几个相熟的工作人员都上前问他是不是生病、要不要休息。林渊勉强笑了笑,谢过大家的关心、表明自己没事。 等了好一会儿,林渊就听说亓星濯请了半天假的消息。林渊心想,难不成他也吹风受凉感冒了?他站了一会儿觉得腰痛腿酸,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拿出手机刷微博。他的微博账号关注的绝大部分用户都和亓星濯有关,除了他本人以外就是公司、工作室、站子还有几个大粉和在超话互关的小姑娘。 周殊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到现在还没来。林渊边莫名其妙地想是不是和那个叫锴儿的小男孩有关,边刷起了微博首页。他手指一拉页面就加载出来一组亓星濯的路透图,时间是五分钟前,地点是……机场? 林渊愣了下,所以亓星濯请假是去机场接人?什么人得他特意请假去接……林渊想着点开图片,第一张图是亓星濯伸手要去拉走在前边的男人的手臂,那动作看着像是有些急切;第二张图片中亓星濯已经帮那个男人拉着行李箱,两人身形相仿、并肩而行,氛围流露着些许不一样的味道…… 评论区里不少粉丝都在猜测那个男人的身份,有说是圈外好友也有说是亲戚,有些脑洞较大的腐唯直接转了好友圈开始臆想这人莫非也是亓星濯的后宫之一? 林渊浏览着各种评论,对于男人的身份也不禁有些好奇,尤其是在他知道亓星濯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后,他更好奇究竟是哪路神仙能让亓星濯放下工作亲自去接机,甚至还帮忙拉行李箱。 没过多久,周殊匆匆忙忙赶来片场,大胡子导演组织了一下先把没有亓星濯出场的片段拍起来,现场很快又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场面。中午的时候剧组休息,林渊原本想跟周殊一起去吃饭,却在这时接到了林安安班主任的来电。 林渊接通,对面的女教师慌乱地说了一堆,林渊瞬间听清的只有五个字:安安出事了。 @ 人民医院。 林渊面无血色地跑进门诊大楼找到来接他的班主任杨老师,喘着气问道:“安安呢?” “医生正在给她做检查,我、我带你过去!”杨老师年纪轻,应该刚毕业没多久。此时神情愧疚,急得满脸通红。林渊随着杨老师往门诊病房走,医生还在给林安安检查,两人守在一侧。杨老师脸上挂着眼泪,自责道:“对不起林先生,这事儿是我疏忽大意,要是我能管好孩子们,安安也不会……” 林渊摆摆手,他还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把过失全都归罪于一位年轻教师身上。班主任本身就比较忙,又怎么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林安安。 “杨老师,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相信安安会和人……和人打架。”林渊想起刚刚在电话里听到的事情,仍然不敢相信。林安安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平时除非真的急了才会稍微加重点语气,现在怎么可能和人打架呢? 杨老师听林渊这么问,脸色突然有些尴尬。她慢慢吞吞地从包里拿出手机翻找着什么,道:“等救护车到校的那段时间里,我问了和安安起争执的那个男同学。他说他给林安安看了这个视频,又、又说了她哥哥……呃,说了林先生你几句。林安安可能听不得你被人说坏话,所以就和他闹了起来。” 林渊接过杨老师的手机看清了上面正在播放的视频,强烈的耻辱感与尴尬顿时涌上全身,就像有谁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一片。 这是林渊那天晚上在白鹰戎的酒吧试跳的视频,当时拍视频的人不少,会有人把视频发到短视频平台上这一点林渊不是没想到。但是他怎么也没料到会被林安安的同学看见……之前的家长会他每次都准时参加,加上他这张脸确实叫人难忘,所以林安安的同学大都记得住他。他跳舞的时候又是素颜,因此被认出来也不是没可能…… 林渊咬紧后槽牙,双拳攥得紧紧的。他不敢想象林安安看到这个视频时会是什么心情,面对同学的嘲笑她会不会觉得害怕、丢人。 没等到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医生已经给林安安做好身体检查。说来也巧,这医生正好是那天夜里接诊林安安的那位,他看着林渊重重叹了口气:“上次刚和你说妹妹心脏状态不好,这回你又让她受刺激晕倒进院。” “是,是我的错,是我没注意。医生,我妹妹她……她怎么样?”林渊焦急万分。 “打斗留下的都是皮外伤,抹点药膏就能好。但是她的心脏……”医生翻了翻病历卡,眼带同情,“我还是建议尽快手术,虽然之前跟你说半年,但是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利。你妹妹的身体,已经熬不住了。” 林渊睁大了眼把眼泪逼回去,他低声询问:“我现在可以过去看看她吗?” “可以,她已经醒了,待会儿就能回去。记得别再让她受刺激了。”医生语重心长道。林渊连连谢过,走向病床。杨老师也为兄妹俩留下空间,退到了病房外。 林渊走过去的时候,林安安一直看着他,表情有些不安又有些委屈。林渊拉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上,沉默地看着她。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 “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和同学打架的……”林安安垂着小脑袋,小小声地道歉。她从小到大都特别听话懂事,连脏话都不说,这次打架她心里想想也很后怕。 林渊拉过她的手,沉声说了句:“是哥哥对不起你。” “哥哥?”林安安愣了一下。 “你们班主任和我说了,是那个男生拿我的视频给你看,你为了维护我才动手的,对不对?”林渊轻轻抚摸林安安的发顶,神情温柔到近乎悲伤,“哥哥让你在同学面前丢人了,是我的错。” 林安安委屈地流下两行眼泪,扑进林渊怀里哭喊道:“不是的!不是哥哥的错!是他们——他们凭什么骂你!明明没见过你几面,凭什么光看一个视频就骂你!” 林安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哥哥是为了我才这么辛苦赚钱,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骂你!我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他们根本不懂!” “好了好了,不哭了。”林渊安抚着她的情绪,生怕她情绪太激动影响到身体。他知道现在的小孩思想早熟,看到那样的视频肯定免不了一通污言秽语,林安安心疼他才会和人起争执,但他还能跟个小孩置气吗?孩子是最纯粹的,善意纯粹,恶意也纯粹,他们顾虑不到自己的所言所行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伤害,每一次的恶言恶语都是最锋利的匕首,直插人心。 林渊微微叹了口气,抱住林安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哥哥不辛苦,赚钱给我们安安公主花怎么会辛苦呢?哥哥这些年做了各种各样的工作,有些确实会被人看不起,但是哥哥不在意,安安会介意吗?” 林安安在林渊怀里用力摇了摇头。 林渊笑着揪了揪林安安的辫子,道:“那就好,只要安安能理解哥哥,无论别人说什么,哥哥都不怕。” “……”林安安靠在林渊身前默默流眼泪。她觉得林渊太笨了,总以为她什么都不懂,但她清楚得很。林安安自幼就是林渊带大的,记忆中关乎其他亲人的记忆几乎为零。村里的人骂她是扫把星、赔钱货、讨命鬼,但林渊一直告诉她,她是他的小公主。她五岁的时候跟着林渊来到这里,一开始真的很艰难,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不是没有过。可是对林安安来说,比她大十岁的哥哥就像超人,就算是那么艰苦的环境,他也带着她走到了今天。 “哥哥你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上你。”林安安闷闷说道。 林渊轻笑,眼角眉梢柔和得像初春化开的雪。这时,杨老师走进来,道:“林先生,和安安起矛盾的男同学的家长也来医院了,现在就在病房外面,想和你见一面。” “好,谢谢老师。”林渊起身,摸摸林安安脑袋后跟着杨老师走出去。 小男生姓沈,生得肥头大耳,这会儿一脸衰样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妈妈叉着腰,手里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一看就很不好对付。林渊走近,还没开口,那女人立马瞪大一双眼骂道:“就是你家小孩打我宝贝儿子的吧!好家伙,现在的学校还真是什么流氓都敢收啊!” “这位太太,麻烦你注意一下说话态度。两个小孩之间闹矛盾,你说话不用这么难听吧。”林渊冷笑,漂亮的面孔一片寒冬般的肃杀。 女人刚刚看林渊年纪小,还以为好欺负,没想到还是个硬茬。她转转眼珠子,嘲讽道:“我听我儿子说了,他只不过说了你几句,你妹妹就扑过来打他。那我儿子说错了吗,你不就是个跳脱衣舞的吗!养个妹妹也不知道什么货色,小小年纪就会欺负人,长大还不得杀人去!” “你是这几天肠胃不好,把你的脑子拉出去了,是吗?”林渊微微眯着眼,如果这里不是医院,面前不是个女人,他说不定已经直接动手了。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骂开:“你这人怎么说话!嘴怎么那么脏啊!” “还行,我对人挺礼貌的,除非你不是。”林渊耸肩,眉眼凌厉嚣张。 女人气得直跳脚,拿起小男生随身带着的水壶拧开瓶盖就往林渊身上泼去。林渊下意识想躲开,但是已经有人拿着什么东西挡在自己身前。 “这里是医院,大吵大闹的不太合适。”那人将手放下,笑得十分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快,猜猜最后出现的男人是谁! 第19章 酒吧 来人身形高大挺拔,面貌清俊,剪裁得当的西装裤将他优越的薄腰长腿展现得一览无余。他甩甩被水浇湿的文件袋,对着女人缓声道:“太太,你儿子还在看着你呢,你这么凶不好吧。况且你要是再闹下去,待会儿保安来把你拖走,那可是要上社会新闻的,对小孩影响多不好啊。” 女人闻言迟疑,一脸菜色。杨老师也赶紧过来劝道:“是啊是啊,沈太太,这件事情两个孩子都有过错,何况现在安安都躺在病床上,大家和和气气地把话讲开不就好了?” 女人看看身后的小胖子,又瞪了林渊一眼,粗声粗气道:“我今天给杨老师面子,不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儿子,我们走!” 小胖子唯唯诺诺地跟在女人身后,抱着书包一路小跑。林渊看着母子俩走远,不耐地啧了一声,继而回过头来向杨老师道谢:“今天实在是麻烦杨老师你了,这里有我看着就行,杨老师你先回去忙吧。” “诶,好,那你好好照顾安安,要请假的话就和我说一声,养好身体要紧。”杨老师和林渊客气了几句,随后也离开。等人都走了,林渊这才看向身边儒雅斯文的男人,礼貌笑道:“刚刚谢谢你……我叫林渊,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我叫Ansel,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萧清哲。”萧清哲微微眯眼笑起的样子十分亲切友善。他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让人不禁想要与他靠近。 萧清哲朝林渊伸出手,笑容可掬:“很高兴认识你。” “刚刚的事儿让你见笑了,还害你弄湿了文件。”林渊略显愧意,又有几分敬佩,这年头见义勇为的路人可不多见。萧清哲不在意地笑笑,道:“我今早刚从国外回来,下午就在医院遇上你,我们也算有缘。诶,你还有事儿吧?那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我先走一步。” “好,你慢走。”林渊朝萧清哲挥挥手,目送他走远后便走回病房。处理好手续后,林渊带着林安安回家休息,又向周殊请了假好好留在家里照顾她。林安安折腾一天也累了,加上吃了药有些发困,便早早睡下。 林渊看了眼时间,发现这会儿还早,才晚上九点多。他突然想起林安安那天说想吃某家烘焙店的黄油可颂,现在应该还在营业。思及此,林渊轻手轻脚地走进林安安房间,帮她掖紧被角便出了门。 比起白天里的生意火热,这个点店里清净了不少。林渊在面包橱窗里选了一个黄油可颂和一个肉桂面包,结账时才发现排在自己前边的竟然是熟人。 “老板,这么巧。”林渊笑着和他打招呼,“你也来买面包啊。” “还不是薇拉那丫头闹着要我帮她买,你呢?下班了?”白鹰戎穿着工装裤和运动背心,压低的鸭舌帽遮去他大半面容,但那满身的男性荷尔蒙还是通过健壮的手臂肌肉和锋利如刃的下颌线流露而出。 林渊犹豫了下,点点头说道:“嗯……我也是帮我妹妹来买的。” “哈哈,敢情我们都是妹妹奴。你待会儿还有事没,反正现在还早,要不要回酒吧坐坐?我请你喝酒。”白鹰戎热络地揽住林渊的肩膀,两人的上臂紧紧贴在一块。 林渊眼神闪烁了下,点头应好。两人结账后出了店门,谈笑着往酒吧走。这里离酒吧不远,步行五六分钟就能到。到了酒吧门口,林渊蹙眉看着流光溢彩的招牌,面带沉思,满腹心事。 时候尚早,酒吧里人还不算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喝酒倒也安静。白鹰戎倚靠在吧台上,向调酒师要了两杯Godfather,把其中一杯推给林渊,爽朗笑道:“来,大好夜色,美酒作陪。” “谢谢老板。”林渊没推辞,他两手交握着拢住冰凉的酒杯,望着波动潋滟的澄黄的酒面发呆。白鹰戎单手支着脸颊撑在吧台上,不紧不慢地抿了口酒,望着林渊无声笑道:“你有心事?” “算不上心事,老板,我以后上台表演的时候可以婉拒观众拍视频或者照片吗?”林渊说着,把林安安的事情跟白鹰戎讲了遍,但是避开了林安安的病情。白鹰戎一听也惊讶,道:“是我没顾虑周全,我没想到视频流出去会造成这种影响。这样吧,你下回登台前我跟台下说声,大家听了心里就有数。” 林渊点头道谢,但脸上依旧是恍恍惚惚的,盘旋在心里的另一个想法让他一直平静不下来。白鹰戎挑眉,问道:“怎么,还有事儿?” “老板,我……”林渊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指节泛白,“我可以,预支一年的薪水吗?”他话刚说完,没等白鹰戎出声,林渊自己就先羞红了脸。他才来这里上过一次班,就敢大言不惭地开口要预支一年薪水,换做他是老板,肯定会觉得自己脑子里有泡。可是……这已经是他能想到为数不多的方法之一。半年时间眨眼即逝,他不敢拿林安安的性命来开玩笑,他必须确保百分百能筹集手术费让林安安做手术。 白鹰戎盯着林渊泛红的侧脸良久,意味不明道:“你很缺钱?” 林渊僵硬地点了下头。白鹰戎低笑出声,挪动身子凑近林渊。他的眼神在林渊颈首一带流连,诱惑般说道:“你在我这儿做一年,满打满算能赚个十一二万。不如……你陪我一阵子,我白给你十万,如何?” 白鹰戎的话让林渊由内生出几分不适感,就像毒蛇的蛇信子在他肌肤上舔舐过留下滑腻的触感。林渊微微蹙了下眉,侧头躲开。他刚要张口回话,就听不远处啪嚓一声,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随即身后一道高大阴影笼罩住自己。来人声音阴森沉怒:“林渊,你要是敢答应他,你就死定了。” 林渊回头,惊愣道:“亓哥,你怎么在这儿?”亓星濯滴酒不沾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所以他来酒吧干什么?林渊疑惑着,视线偶一往下移才发现亓星濯的右手湿漉漉的滴着液体,指间明显有血渗出。 “亓哥,你——”林渊联想到刚刚那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吞了下口水,“你手受伤了。” “他是谁。”亓星濯问道,紧紧盯着白鹰戎,眼神似刀锋。 晚上董轶怂恿他来酒吧,他本来要拒绝,但想到林渊在这里跳舞后竟鬼使神差般的答应下来。来了之后,一问才知林渊今晚休息不上班。董轶特别贱地给亓星濯点了杯芒果养乐多,亓星濯心情烦躁地边喝边冷眼看着董轶和几个小鸭子聊骚,没想到却看见林渊和一个男人走进酒吧。他们坐的位置离吧台还挺近的,加上现在酒吧内也算安静,因此当白鹰戎靠近林渊向他说那番话的时候,一直关注那边情况的亓星濯可以说是听得一清二楚。 本就一直冒在心里的小小火苗瞬间被热油浇得烈火熊熊,亓星濯沉着脸捏碎手里的杯子,迈步往林渊走去,浑然不知自己这副模样像极了撞破老公出轨现场要去捉奸的小怨妇。 白鹰戎颇为好奇地看着亓星濯,笑道:“哟,这不是电视里那个大明星吗,姓……那字怎么读来着?没想到我的酒吧还有明星来,能不能请你留个签名啊哈哈哈?” 亓星濯面色冷凝,优越的眉骨下那双眼眸如有漫天冰霜迫降。林渊站起来打圆场:“这位是酒吧的老板,白鹰戎。” 老板?那不就是董轶拍到的那组照片中和林渊很亲密的那个男人?亓星濯想到这里,看向白鹰戎的眼神愈发锐利。他就知道这人图谋不轨,也就林渊那个小傻逼才会相信这家伙是好人。 亓星濯觑了白鹰戎一眼,然后看向林渊,不容置喙道:“跟我走。” 林渊下意识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如果借着这个理由暂时回避白鹰戎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林渊略微抱歉地看向白鹰戎,道:“抱歉老板,我还有点事儿,得先走了……呃,明晚我会准时来上班的!” 他说完赶忙转身跟着亓星濯走开,一点不给白鹰戎说话的机会。亓星濯走回卡座坐下,林渊跟在他身后,一时间不知道该站该坐。倒是董轶会来事儿,自来熟地伸手拉过林渊让他坐到自己边上,掌心还不轻不重地在林渊手背上摸了一把。林渊心觉不适地想缩手,但是又怕冒犯到亓星濯的朋友,因此只好强忍着,坐到董轶旁边。 亓星濯看董轶占林渊便宜正想骂人,一个化着浓妆的男孩便没骨头似的贴到他身上。亓星濯闻着男孩身上甜腻的香水味心情简直想吐。他伸手要把人推开时却又突然想到什么,坏笑着将男孩揽入怀中,仍由男孩双手大胆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地惹火,甚至坐到他腿上、勾住他的脖子倾身去亲他的喉结。 场面放荡得不堪入目。 林渊眼神飞快又慌乱地从他们身上略过,然后强装无事看向正和他套近乎的董轶。 亓星濯倨傲地微抬下巴看向林渊,想看他什么反应。不料那边董轶已经拉着林渊的手要给他看手相,两人旁若无人的氛围仿佛在嘲笑亓星濯是个傻逼。亓星濯抓起桌面一个小饰品砸向董轶,喝道:“这么喜欢看手相,要不要我帮你把眼睛戳了再送你去街边摆个摊子啊!” “哎哟,你怎么这么暴躁?”董轶得意地看着亓星濯,话里有话,“林渊呀,我过几天有一艘新游艇到手,要不要一起出海玩?” “不了吧……”林渊干笑。他还没说完,亓星濯便冷笑出声:“游艇?你的游艇炸了——林渊,跟我出来。” 亓星濯嫌恶地推开身边的男孩,径直走向酒吧后门,林渊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下一章亓哥终于把圆圆搞到手了。 在榜的最后一天,随缘求个收藏评论~ 第20章 交易 暖黄的灯光落在木质门板上,间或而起的夜风带着些许清冷。附近的汽车鸣笛仿佛被隔上磨砂玻璃,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林渊出神看着亓星濯的背影,夜色将他的身形衬得愈发挺拔高大,平直宽阔的肩膀上仿佛落有星光。他不禁想,该是怎样的人才可以完完全全地拥有亓星濯。 “你发什么呆,”亓星濯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身,“怎么,是在想你那个色鬼老板的话还是想再回去看手相?” 林渊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我没有想他,我只是……” “只是什么?”亓星濯眯眼问道。 林渊不敢说自己只是看他看得入了神。亓星濯没有得到回答,不乐意地哼了声,冷声道:“周殊是没给你开工资吗,要你做这么多份工才吃得起饭——还是说你在外面包养小白脸?!” “……”林渊把满腹的吐槽憋回去,无奈道,“亓哥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多赚点钱而已。” 亓星濯两手插兜往前走了一步,稍稍侧头,浓密眼睫微垂看着林渊。他的眼神像与静寂深沉的夜色融为一体,月光尚不及他眸色三分温柔。 林渊像被蛊惑般地看着他,亓星濯的眼神是那么深情缱绻,好似两人是一对彼此深爱的情侣。林渊明知道这是亓星濯装出来的,但却硬生生移不开视线。 “那个男人给你的钱,我可以给你十倍。你只要陪我一个月,好不好。”亓星濯说道。他思前想后,觉得林渊应该很吃自己深情人设这一套。装深情对他来说易如反掌,要是能把林渊骗回家,他也乐得一试。 林渊愣了下,脑中飞快闪过刚刚那个男孩坐在亓星濯身上的画面,心里有一瞬间升腾起了疯狂的想法——不如答应他? 亓星濯见林渊犹豫不决,就知道有戏。他心里冷笑几下,脸上却依旧深情款款:“林渊,我知道我们有过摩擦,但是你看,我对你坚持了这么久,还不足以证明我的诚意吗?” 林渊眼神微暗,半会儿才喑哑说道:“我们……只是一个月的交易关系而已,是吧。” “当然,”亓星濯有些惊喜,没想到林渊会突然答应他,“但是你放心,这一个月我绝对会好好疼你的。” 林渊轻轻点了点头。这样也好,自己不会在亓星濯的人生中留下过多痕迹,而事成之后他就有能力支付林安安的手术费用以及后续的康复治疗。 亓星濯满意地笑了笑,仿佛费尽心机终于买到自己心爱玩具的小孩。他上前一手揽住林渊的腰,另一手摁住林渊的后脑,倾身亲吻。林渊被亲得晕晕乎乎、满脸通红,半会儿亓星濯才放过他,调笑道:“怎么连换气都不会?” “业务不精,你多担待……”林渊扶着亓星濯手臂,他不是很想承认自己像个菜鸡一般被亲得腿都软了。亓星濯难得好心情地笑出声,他把林渊抱进怀里正准备继续胡作非为,却见林渊脸色突然有些古怪。 林渊轻轻挠了挠面颊,皱眉想了好一会儿,问道:“亓哥,你刚刚有吃什么吗?” “我吃什么,我——”亓星濯像是反应什么似的,“董轶那个狗东西给我点了杯芒果养乐多。” 林渊用单手手背挡着嘴,委屈又难为情地抬眸看向亓星濯:“吃了芒果就别亲我啊……” 亓星濯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他看着林渊湿漉漉的眼睛,一时间竟有种自责感。他把林渊的手拉下来一看,就见林渊嘴唇边和面颊泛着一些小红点,看着蛮吓人。 “应该不严重,吃些过敏药就好。”林渊小声说着,暗自瘪了瘪嘴。 “啧,怎么这么娇气。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过来带你去药店。”亓星濯心里暗骂董轶,要不是闹出这么个事,自己现在早就把人拐走为所欲为去了,而不是大晚上的还要去药店。 亓星濯在街上随便找了家诊所把林渊放下,过了一会儿林渊回来,手里拎着一小袋子药。 “这么多药?”亓星濯以为随便开盒过敏药就行。 林渊看了眼手里的袋子,道:“一盒过敏药,还有一点退烧药。” 亓星濯正发动汽车,闻言一愣:“过敏严重到引起发烧了?” “不是,我早上起来就有点头晕体热,”林渊摆摆手,“本以为自己会降下去,结果刚刚一量体温还是有些烫。” 亓星濯一听不关自己事才放松下来,他将车开上道,说:“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不然怎么好端端的会发烧。” 林渊尴尬地看了他一眼,闷声道:“你下次别把东西留在里面,我就不会发烧了。” “……”亓星濯瞪了林渊一眼,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你自己不会洗吗!难道还要我帮你?!” “第一次没经验,下回就知道了。”林渊手指抠着塑料袋,侧开脸望着窗外。 然而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却误打误撞取悦到了亓星濯。亓星濯起先只是以为林渊没谈过恋爱,没想到在和自己那次之前还是个小处男。一想到身边这个人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亓星濯便觉内心莫名涌起一股澎湃之感。 “那你赚到了,”亓星濯挑眉,声线含笑,“我可是你第一个男人。” 林渊摸摸鼻子没出声,心里却暗暗同意:确实是赚了。 亓星濯最后还是秉持着一点良心把林渊送回家休息。林渊下车正要关上车门,就听亓星濯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他回头看去,亓星濯冲他勾了勾手指。林渊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道:“抱歉,还不太熟悉业务。” 林渊拉开车门,单膝压在副驾驶座上,倾身伸手拽过亓星濯身前的衣服,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林渊起身,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亓星濯第一次被人这么霸道地亲,感觉还蛮新鲜。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回味林渊留下的温热柔软的触感。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站在车外的林渊,道:“要不是你今天身体不舒服,我会直接把你压在车后座。” 林渊闻言眼神不自觉地瞟了眼后座,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画面。他眼神闪烁着有些害羞,匆忙说了句“亓哥晚安”就关上车门走开。 亓星濯没有急着走,而是拿出手机给董轶打了通电话。董轶那边声响大得很,一听就知道搞得正热烈。亓星濯啧了声,嚣张道:“董轶,你输了。选个日子把别墅给过户了吧。” “什么?”董轶气喘吁吁还不忘回话,“你把他拿下了?我不信。你忙活了那么久,怎么今晚就成了?” “钱花到位了。”亓星濯觉得自己整个人神清气爽,“这个世界上有谁会和钱过不去?” “妈的,有空带出来借我玩玩,我看他那张脸就眼馋。”董轶说着,背景音里不知道哪个男孩子嗯嗯啊啊的叫个不停。 亓星濯嫌弃地翻了个白眼,道:“做梦去吧你。” 他说完直接挂断,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打方向盘,闪着欲望光芒的眼底满是兴奋笑意。 @ 林渊回到家的时候,屋里黑黢黢的一片寂静。他放轻了手脚走进林安安房间,见她仍旧睡得安稳。林渊席地坐在床边,静静看着林安安睡得红彤彤的小脸蛋,无声勾了勾嘴角。他伸手把林安安凌乱盖在脸上的头发理整齐,低低说了句:“有哥哥在,安安一定可以好好长大,什么都别怕。” 手机在这时震了震,林渊看了眼,是白鹰戎发来的消息:在家? 林渊想起白鹰戎和他说的话,一时间觉得难办。如果两人只是萍水之交,自己大可直接把话说到底直接拒绝他。但是白鹰戎现在是他老板,所以要怎么拒绝他就显得很需要技术。 林渊斟酌了下,打字回复:到家。老板,关于你今晚说的事情我很抱歉。当然问题不在你,主要是因为我已经有伴了,所以不好耽误你。 白鹰戎回复得也快:亓星濯? 林渊:对。 白鹰戎:你们在谈恋爱? 林渊愣了下,他对自己和亓星濯的关系性质再清楚不过,无非是建立于金钱与肉/欲上的关系,谈何爱情。但是为了彻底断了白鹰戎的念头,他还是回复:在我看来是。 这下子白鹰戎没有秒回,半会儿才来了句:也好,既然这样我也不好横刀夺爱。不过相识一场,你要是需要帮助,还是可以和我说。 林渊道了谢,随便瞎扯几句就当把这part带过去。他洗澡吃药上床睡觉,全然没有把白鹰戎的事再放在心上。 另一边,Itoshiroshi酒吧。 白鹰戎倚靠在吧台前,拿过摆在一旁的灰雁往装着冰球的酒杯里倒了些许。透明的液体碰撞着剔透的冰块与玻璃,在光线折射下流转着白色的光。他举起酒杯,微微呷了一口,幽幽道:“不爽,快到手的东西居然就这么被抢了。” “戎哥烦什么呢?”调酒师搭话问道。 白鹰戎手指敲敲桌面,道:“好东西被人捷足先登,我能乐意吗?” “那有什么关系,咱戎哥这么帅,去抢回来不就行了?”调酒师也是人精,拍起马屁一溜一溜的。白鹰戎挑眉,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帮哥查个人。” “问那么多干什么,你查就对了。叫什么?” “叫……亓星濯。” 第21章 幽会 《无双》的拍摄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剧组为做前期宣传,安排了两位主演和其他几名演员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周殊在化妆间做妆发,林渊正窝在小沙发上玩手机, 一条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是亓星濯发的:来我化妆间找我。 林渊悄悄看了眼在定妆的周殊,打字回复:小殊哥还在呢,我走不开。 没想到亓星濯直接打了电话进来。这么小的空间随便说点什么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林渊捂着手机走到门外去, 接通低语:“亓哥, 怎么了?” “过来找我,马上。”亓星濯声线慵懒, 话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小殊哥在这儿,我怎么好意思走开。”林渊无奈,他想按照亓星濯的脾气, 下一秒肯定得发火。果不其然, 亓星濯听林渊这么一说,立马冷笑道:“林渊,你是不是没有摆清自己的身份, 我才是花钱的人。” “……”林渊沉默了下,几不可闻地叹口气,“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林渊为难着要找什么借口走开, 尤厉正好拎着好几个精美的小袋子走过来, 道:“你要出去?那正好,顺便帮我把这些小礼物拿去分了, 这是导演的、主持人的……还有这个,亓星濯的。记住了没?” “记住了记住了, 我这就去!”林渊赶紧把小礼物一把揽过,小跑走开。尤厉看着林渊的背影,心道这傻孩子怎么被人差使还这么开心? 林渊把除亓星濯以外的礼物一一送达,这才去找亓星濯。还没等他走近,远远的就看见胖子杵在门口,见林渊来了立马朝他挥挥手:“圆圆呐,你可总算来了。” “胖哥,你知道我要来啊……”林渊有些尴尬。倒是胖子意味深长地冲林渊笑了几笑,拍拍他的小肩膀,道:“亓哥刚刚把我们都清了出来,让我在这里等你。你进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林渊干笑几声,胖子见林渊不好意思还笑道:“你别不好意思,我跟在亓哥身边久了,见得也就多了,这没什么嘛。” 胖子大概是想宽慰林渊,但是他的话却像是一只手,直接把林渊勉强拿来遮羞的外衣剥得一干二净。林渊窘迫不已,眼神躲闪着低头进了化妆间。 亓星濯坐在沙发上,修长双腿交叠搁在矮桌。他今天的造型很清爽,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也是自然地在脑后绑了个小揪揪,英俊的脸上架着银边眼镜。这股干净的少年气一下子就狙中了林渊的心,刚刚的尴尬仿佛在此一瞬间被忘记。 亓星濯见林渊一副被惊艳到的傻模样,自得地勾起嘴角,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坐下。” “啊?”林渊看着亓星濯的大腿,面上浮起飘忽的红。 亓星濯不耐地一把拽过林渊,摁住他的腰让他跌坐到自己大腿上。亓星濯哼哼几声,道:“胖子刚刚在门口和你说了什么?” 林渊顿了下,淡淡道:“平常的寒暄而已。亓哥,这是小殊哥给你的礼物。” “随便放着,”亓星濯拿过礼物袋丢到一边,单手扣住林渊下巴,“你知道我让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吧?” 林渊欲言又止,他确实猜到了亓星濯是为了什么,但那得多荒唐?林渊鼓起勇气直视亓星濯,道:“亓哥,这里是化妆间,随时有人进来。” “你以为胖子为什么会站在门口?不就是我让他守门吗。”亓星濯不甚在意地说道,见林渊仍然没有反应便冷下脸来,拍拍林渊的后腰,寒声道:“自己把裤子脱了。” 林渊皱着眉,心生不适:“亓哥,这样真的不太好。” “你不脱也行,”亓星濯往后仰靠着沙发背,用手指指了指地板,“那就跪下。” 亓星濯神情冷漠傲慢,微扬的嘴角啜着笑意,脸上满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林渊知道自己怎么推也推不了,只好顺从地跪到亓星濯腿间,无声伸手去解亓星濯的扣子…… …… 林渊被突然喷出的东西呛了一下,低头连连咳嗽好几声。亓星濯低笑着把他拉起来抱在怀里,一脸餍足地笑道:“不错,无师自通?那你也算天赋异禀了。” “过奖。”林渊面无表情地捂着嘴,喉中不适地轻咳几声。亓星濯见林渊反应平平,不乐意地眯眼,拽下林渊的手倾身吻住他的唇瓣,性情恶劣地轻咬着。林渊受疼地皱了皱眉,挣了几下没挣开便随亓星濯乱来。等亓星濯心满意足地把他放开,林渊侧开脸抿了抿唇,他不看都知道自己嘴唇肯定肿了。 亓星濯挑眉看着林渊红肿的嘴唇,灵光一闪,坏笑地埋首在林渊颈间,将自己嘴上残留的口红全部蹭在林渊白皙的脖子上。林渊被弄得一脸懵逼,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娘,起身凑到镜子前,就见自己脸泛红晕、嘴唇红肿,颈间晕开了一道浅浅的豆沙色口红。妖娆魅惑感云绕而生,哪怕是个瞎子也看得出来他干了些什么事。 这让他回去后怎么跟周殊解释? 林渊深出一口气,满肚子的脏话就梗在喉口,结果转身看见亓星濯恶作剧得逞般的孩子气的坏笑时,终究没有舍得骂出来。亓星濯起身走到林渊旁边,随手在梳妆台上挑了支口红准备自己补妆,赶紧被林渊拦了下来。 “亓哥,你、你还是让化妆师帮你补一下吧。”林渊看着亓星濯手里那只颜色浓重的口红,忧心忡忡。亓星濯觑了他一眼,淡淡道:“懒得。” 林渊犹豫了下,道:“那我帮你吧。”他再怎么说平时也有需要化妆的时候,补个口红肯定比亓星濯来得强些。亓星濯看了眼在自己手中显得格外小的口红,随便一甩丢给林渊,然后单手撑着桌面微微弯下腰,用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凑近林渊,稍稍歪头等待着什么。 林渊被故意恃靓行凶的亓某人惹得眼神不知道该往哪看,只得重新选了只色号正确的口红拧出一小截,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帮他补妆。林渊始终垂着眸不敢乱看,忽然听亓星濯问了句:“我帅吗?” 林渊一抬眼就撞进亓星濯眸底那汪幽深美丽的绿潭,他慌乱地垂下视线,愣愣道:“帅,你最帅了。” 亓星濯满意地笑了声,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林渊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什么猛烈撞击了一下,藏在心里的那瓶名为暗恋的碳酸果汁砰地倒下,又酸又甜的泡沫瞬间填满了心脏。林渊用了几次力才勉强张开口,喑哑道:“喜欢。” 亓星濯愉悦笑起,伸手拍了拍林渊的脸颊,道:“懂事——晚上去我那边。” “我晚上酒吧有工作,去不了。”林渊给亓星濯补好妆,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啧,那你给我做晚饭。”亓星濯抱臂,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林渊从桌面抽过几张纸试图把脖子上的口红印擦掉,道:“我答应我妹妹晚上陪她吃晚饭。”他从来不会失信于林安安。 接二连三被拒绝的亓星濯有些恼怒,他讥笑道:“爱来不来,反正我也不缺你这一个。”他说着摔门而去,应该是去准备上台。林渊耷拉下肩膀,长出一口气。他扶着桌面蹲下,自嘲自己确实没什么职业德道,亓星濯现在可是他的金主,自己居然这么大胆地拒绝他的要求。林渊摇摇头,心想找个机会想办法补偿他一下吧。 @ 到了晚上,林渊陪林安安用完晚饭,稍微收拾一下便去了酒吧。白鹰戎不知道为什么不在,不过这让林渊松了口气,不然他真怕两人再见会尴尬。比起第一次毫无准备地登台,第二次时林渊便显得相对从容。他专注到位地完成自己该做的动作,轻盈魅惑的舞姿干净利落,一抬手一弯腰都像是一场风月。 林渊本来已经开始收尾,结果侧头的时候却见亓星濯坐在台下卡座,吓得他差点把脖子给扭了。林渊勉强结束一场表演,满心疑惑地下了台。他正要去换衣服,结果在路上被人推着后背摁到墙壁上——林渊原以为是亓星濯,回身一看却是一愣。 “怎么是你?”林渊皱眉,脸色不佳,“你想做什么。” 董轶两臂撑在墙面把林渊困在自己身前,笑容轻浮:“干嘛这么见外啊,我是开……亓星濯的好朋友,特意过来跟你打声招呼嘛。要不要一起玩?” 林渊推开他的手,站到离他稍远的位置,面无表情道:“离我远点。” “小美人还挺有脾气。这可是星濯答应我说要让你陪我的,你能不同意?”董轶不死心地凑过去,戏谑地看着林渊,“你放心,我比那家伙温柔多了,出手也更大方。不如你来跟我?” 董轶说着,手已经往林渊腰上摸去。林渊抓住他的手腕往下一折,董轶立马痛得鬼哭狼嚎。 “他想让我陪你,那就让他自己来和我说。”林渊松手,幽黑的眸底一片肃杀,“不然的话,你要是敢随便碰我,我保证把你打得妈都不认识。” 第22章 包厢 林渊像一株凛立盛放于冰天雪地里的红玫瑰, 通身覆满冰霜冷得骇人,待你逼近想要将他摘取,不小心便会被他刺出几滴血。 董轶悻悻撇了撇嘴, 心里发怂, 他丝毫不觉得林渊是在和他开玩笑。有点小脾气勉强能算做情趣,但要是真的太强硬,那可就没必要了。董轶耸耸肩,摆手道:“行了行了, 和你闹着玩呢, 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 他说着转身,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喊了声:“别躲了, 都结束了还躲。” 林渊疑惑皱眉,随即便见亓星濯从拐角处缓缓走出,面带笑意走近自己。亓星濯揽过林渊的肩膀, 亲昵地摸摸他的脸。亓星濯说道:“董轶, 我就说他不会理你,今晚这顿可得你请。” “请就请!妈的,老子还不稀罕呢。”董轶满腹怨气, 瞪了林渊一眼,“林渊我跟你说,这家伙就是个衣冠禽兽,你跟着他有你好受的!” 亓星濯哼了声, 奚弄道:“可能他嫌你丑——对吧, 林渊。” 林渊这会儿也看出来这两人是在玩什么把戏,他轻轻躲开亓星濯的手, 道:“你们先聊,我去换衣服。” “怎么了, ”亓星濯搂着林渊的腰把他拉回来,嘲弄地看着他,“生气了?不至于吧,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赌约而已,这么玩不起?” 林渊微叹口气,道:“我没生气。”他知道自己对于亓星濯而言无非是个可有可无的消遣,就算拿来和兄弟打赌也没什么。只是心脏还是像被人猛击一拳,又酸又涨。不太好受,但算不上生气。 亓星濯看着林渊难看的脸色莫名觉得有趣,他拉过林渊舞服上的轻纱把玩着说道:“要是哪天我真让你去陪别人,你会听我的话吗?” 林渊脸上有一瞬间的惨白,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太过异样,疲惫道:“亓哥你别和我开玩笑了,我先去换衣服。” “去换吧,董轶还等着请我们吃一顿呢。”亓星濯施恩般地摆摆手,那边董轶气得脸色铁青,好像随时都会咬上人一口。 林渊无奈地摇摇头走向更衣间。等他卸好妆、换好衣服再出来时,走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亓星濯的身影。林渊一时不知该作何心情,悄然的叹息飘荡在死寂的走廊。看来亓星濯是等烦了直接走人,但最起码和他说一声吧…… 林渊想想只好作罢。他原本打算直接回家睡觉,结果走到门口时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董轶拦下。林渊看了看四周,亓星濯似乎没和他在一起。 “有事?”林渊保持距离,皱眉问道。 董轶自来熟地揽着林渊肩膀,乐呵呵道:“刚刚不是说要请你吃东西吗,走走走,我带你过去。我们已经在楼上开了间包厢了。” “楼上……”林渊迟疑了下,他知道Itoshiroshi二楼设有包厢,主要是满足客人一些特殊需求。林渊想到了些什么,抬眸看了眼董轶:“就你们两人?” 董轶暧昧地眨眨眼:“这种事情热闹点更有趣。” 林渊压住由胃里涌起的不适感,被董轶半拉半推地带到了酒吧二楼的某一间包厢。当董轶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林渊有一种被人狠狠掴了一巴掌的错觉。亓星濯将一个光溜溜的男孩压在沙发上,男孩正娇媚地喘个不停。亓星濯见林渊站在门前脸色唰得铁青,骂道:“操,你带他来干什么!” “玩玩呀,大家一起多带劲。”董轶勾起嘴角笑得虚伪至极。他推了推林渊,笑道:“林渊你进来嘛,他一直喜欢这么玩,你肯定也见怪不怪了。” 林渊闭眼侧开脸,莫名的破灭感波涛般袭上全身。男孩也不知是痛是爽,叫声一浪高过一浪的,像刀片似的一下下凌迟林渊的心脏。 良久,沙发上的动静才停下来。林渊僵硬地扭过头去,就见亓星濯眼神迷离地紧盯自己,像饥肠辘辘的猛兽窥伺猎物。昏暗暧昧的灯光在亓星濯身上投落阴影,他那张天神般完美的脸上布满朦胧的情/欲,鲜红饱满的唇瓣仿佛随时做好接吻的准备。 林渊心颤了下,下意识后退半步。亓星濯慢悠悠起身、摇晃着走到林渊跟前,一把拽过他的手把他推倒在玻璃桌上,桌面摆放的东西硌得林渊闷哼一声。 “亓哥,你——让我起来说话。”林渊动了动身子想要起身,却被亓星濯故意又摁了下去。亓星濯欺身压在林渊上方,垂落的发丝遮住他的小半张脸,他兴味盎然地看着林渊道:“董轶让你来你就来,你这么听他话?你不知道这里的包厢是干什么用的?” “我知道……”亓星濯铺天盖地而来的性感气息让林渊心跳漏了几拍。 “你知道你还来?怎么,你想玩点刺激的?”亓星濯说着手已经摸上林渊的腰,“看不出来你还挺放得开的。” 亓星濯撩着林渊的衣服,语气轻浮而懒倦。林渊能够感觉到亓星濯贴近自己的下半身的炙热,他一想到那东西刚刚还在和别人纠缠现在就要来折磨自己,抗拒与恶心顿时窜进骨髓深处,激起尖锐疼痛。林渊挡着亓星濯的手,语气略微强硬地低喊:“你放开我!” “你都跟董轶过来了,还在这里装什么纯洁?”亓星濯没有理会林渊的不愿,手一用力扯下林渊的裤子。林渊只觉双腿一凉,他没忘记这里还有其他两个人,灭顶的耻辱感近乎将他淹没。 他咬牙,用力拍开亓星濯的手。啪地一声,两人皆是一滞,气氛瞬间凝固。亓星濯看着自己被打开的手,脸上唰得覆上一层阴翳,他掐住林渊的脖颈,怒吼道:“你有病啊!你以为你和旁边那只鸭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他按单次收钱你是包月而已!你装什么贞烈?!” 脖颈火辣窒息的疼痛丝毫比不上亓星濯这番话带给林渊的难受,那种当胸一剑的刺痛让林渊瞬间面无血色,双眸似深谷般空洞。他睁大了一双眼看着压在自己上方的亓星濯,通身像被冷水浸泡过冰凉。 亓星濯被他的眼神怔住,有些局促地松开手。 林渊觉得亓星濯说的对,自己现在又和沙发上那个男孩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他服务于多人,而自己只有伺候好亓星濯就行。归根到底不还是一样? 也不知怎么,林渊忽然开口问了句:“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什么?”亓星濯皱眉,林渊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他一头雾水。 “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暴戾傲慢、任性妄为的吗。”林渊声音艰涩。 亓星濯嗤笑,他捏住林渊双颊,语气森冷:“怎么,你到现在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以为你早就看透了。” “……” 林渊无言,他迷茫而绝望地望着亓星濯,心里想:如果这就是亓星濯,那自己暗恋了那么多年的如风般的少年又是谁? 林渊唇瓣嚅动着,缓缓说了句:“不,你不是亓星濯。” “什么?”亓星濯不耐地拧起眉间。他本想再说点什么,可是看见林渊这副眼里泛光却怎么都不肯落泪的脆弱模样,莫名的有些骂不出口,仿佛自己只要再多说一个字,林渊就会如玻璃般碎得彻底。 亓星濯啧了声,从林渊身上起来,低喝了句:“马上滚出去,别来扫我的兴!” 林渊艰难地从桌面上站起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亓星濯,好似要从那张脸上看出些什么。亓星濯见林渊这样的态度,怒极反笑:道“不乐意我说你?那就走啊。我说过了,我身边从来不缺人,你要走随时都行。只不过未到一个月期限,我是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 林渊两眼黯淡无光,双臂颓然垂落。他起身后晃了一下才勉强站稳,甚至没多看亓星濯一眼便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包厢门口,逐渐消失在人前。林渊没敢走前门,稍微绕了段远路从后门出去。没想到还没离开酒吧多远,身后忽地有人凑上来拉住他的肩膀,流里流气道:“去哪儿啊?一起玩玩嘛。” “你谁?”林渊闪开,他看着面前的男人,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男人岔开腿站着,一脸肾虚样:“我刚刚在二楼看到了,你男朋友把我的人上了,你说我是不是得跟你讨个债?” “男朋友”三个字让林渊眼睫颤了下,他冷冷看着男人,道:“他上了你的人,那你就把他上回来,找我干什么?” “他上我的人,那我就上他的人,天经地义!”男人似乎对林渊的态度不爽,往地上狠狠啐了口,然后向林渊扑过去。 林渊双眼微眯,攥紧的拳头不遗余力地打向男人的正脸,将他整个人打倒在地。男人没料到林渊个子小小的,但是力气却这么大,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林渊垂眸睨了他一眼,冷漠地转身走开。坐在地上的男人狠狠骂了句娘,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然后起身拉住林渊。林渊被扳住肩膀转过身,他正想再来一拳,岂料那男人拿着一瓶小喷雾对着自己一喷! “你……”林渊没有准备,直接将喷雾吸了进去。他心知不妙,猛地倒退几步,但是很快,他便觉四肢松软无力,连视界都变得模糊。 他跌坐在地,无力地看着慢慢逼近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是谁出现来救圆圆于水火之中~ 第23章 救人 亓星濯被林渊搞得全然没了兴致。 沙发上的男孩伸长手臂揽住亓星濯的脖颈, 嬉笑着说着淫/荡诱媚的字眼。亓星濯烦躁地躲着不让他接近,他现在眼前满是林渊那双空洞而晦暗的眼眸,好像自己对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似的。 “烦死了。”亓星濯推开身边的男孩起身, 拿起自己的外套便往门口走。董轶哎哎怪叫起来, 道:“去哪儿开开?这才刚开始呢!” “自己玩去吧。”亓星濯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刚迈腿走了一步后又猛地转身走到董轶跟前,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寒声道, “别再去招惹林渊。” 董轶脸色变了几变, 嗤笑道:“你不、不至于吧,咱俩谁跟谁, 他一个陪/睡的用得着这么在乎吗?” 亓星濯眼神闪了一下,湖绿色的眸底潜藏着难以言说的情绪,像是恼怒又像是疑惑。他收紧下巴、双颌微绷, 慢慢放开董轶。董轶还打算听听他接下去会回答什么, 结果亓星濯却只是只字不发地开门离去。 亓星濯心里乱得像通乱麻,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想着自己刚刚手劲是不是大了点?不然林渊也不会一副看上去要哭的样子。但那是林渊有错在先, 要不是他先打开了自己的手,自己也不会气上头去掐他的脖子。亓星濯躁急地扒拉了下自己的头发,低低咒骂了句。他绕到酒吧后门准备抄近路去拿车,结果没走几步路就看见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将另一个人抱在怀里, 似乎要将人拖走。怀里那人的脸埋在男人身前, 长相看不真切。亓星濯没太在意,路经他们径直往前走。 “救……命……” 身后轻轻缓缓传来一声低吟, 那声音有气无力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掉。亓星濯猛地滞住脚步, 他转身看着男人,脸色凝郁。男人有些慌张,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冲亓星濯干笑几声:“唉没事,情趣嘛……就爱玩这套。”男人说完搂住怀里人的腰,作势要将他拖走。 亓星濯单手插兜,慢慢悠悠地说了句:“站住。” “做、做什么?”男人身形有些僵硬,眼神飘忽。 “把人给我,然后滚蛋。”亓星濯面无表情,语气森冷得仿佛能结冰。他都不知道自己耳朵几时这么好用,光凭刚刚那么一句轻飘飘的求救声就能辨别出那是林渊的声音。亓星濯见男人毫无反应,不耐地走近,一把抓过他搁在林渊腰上的手用力往下一折。那男人痛叫得像一只待宰的猪,忙不迭往后倒退几步猛摔在地。 亓星濯将林渊抱在怀里,侧头看了眼。林渊额上汗津津的,眉间皱起,白皙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薄红。亓星濯抬手抚摸了下林渊的后脑勺,低声埋怨:“白痴,这么大个人了还中招,亏你还是在酒吧混的。” 男人上下打量着亓星濯,显然是认出了亓星濯的身份。这么大只肥羊,他怎么可能错过? “帅哥,我认识你,你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男人搓了搓手,“我就是和你朋友开个玩笑,不过嘛……以你的身份,要是被外界知道你们的事情,是不是有点不妥啊?” “哦?想趁机敲诈我?”亓星濯似笑非笑地歪了下头,垂在脸上的发丝挡住他的大半面庞,让他看着如同夜色下夺魂的鬼魅。男人吞了下口水,继续叫嚣:“我不管,给我五万块,不然我就把你们的事情放上网。五万块对你来说小意思,买个前途不亏啊。” 亓星濯将林渊轻轻放在地上靠着墙,然后不紧不慢地解开袖口的扣子,慢慢走向男人。男人看着亓星濯的动作有些畏惧地往后退了几步,但仍是财心不死:“给不给,一句话。” “给……”亓星濯双眼微微眯起,整个人猛地窜起屈膝顶向男人的腹部,“给你个大头鬼!” 男人闷哼一声捂住肚子连连倒退,瘫坐在地。亓星濯甩了甩手,上前又是一拳猛捅向男人肚子。他将男人整个人揪起,冷笑着问道:“够不够啊?还要不要!” “不不不——够了!咳咳、帅哥你饶我一次,我、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带你男朋友走,我今天就当没见过你们!”男人抱着肚子缩成一团,凄声讨饶。亓星濯无声勾唇笑了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淡淡道了句:“滚。” 男人闻言立马抱头鼠窜,一溜烟儿便不见人影。亓星濯讽刺地笑了声,转身走到林渊跟前单膝跪地。他捏住林渊的下巴轻轻晃了晃,低声喊着:“林渊,林渊,醒醒!” “……”林渊口中低吟几声,模模糊糊的听不清什么。 亓星濯无可奈何地叹气,背过身将林渊背到自己身上。他起身掂了掂,虽然知道林渊听不见自己说话但还是笑了几声,侧头贴近林渊靠在肩上的脑袋,道:“看你矮兮兮的,没想到还有点重量。” 林渊脸颊蹭着亓星濯的脖颈,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什么。亓星濯喉中溢出一声轻笑,背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 叽叽喳喳的鸟鸣声透过厚重的窗帘传进卧室,林渊艰难地挣开沉重的眼皮,随即扑入鼻腔的是清淡的血橙气息。林渊茫然地看着上方,柔软暖和的被褥让他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这里……”林渊用手撑着身子起身,“不是我家。” 他脑子一片混沌,半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没穿衣服。林渊环顾四周,床头的香薰机正在运作,细腻清新的水雾氤氲而起;大床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不知名的壁画,林渊莫名觉得它有些眼熟……好像曾经见过? 林渊揉了揉眼睛,猛地惊醒,这好像是亓星濯的卧室?!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昨天晚上和亓星濯不欢而散后,自己在后门被人喷了喷雾,然后渐渐失去意识。林渊捂着脸,心脏跳得有些快,难道说是亓星濯把自己从那个男人手里救了回来? 不太可能啊…… 林渊正乱七八糟地想东想西,卧室门被打开。亓星濯穿着休闲运动装,俊美的脸上带着些运动后留下的红晕,整个人看着阳光而漂亮。 “你醒了?”亓星濯当着林渊的面大大方方地上身的衣服脱下丢到地上,精瘦健壮的上半身带着晶莹的汗水。林渊眼神悄悄盯着他,道:“亓哥,昨天是你救的我?” “要不是有我,你早就被那个色鬼带走了。你看看你自己,对着我就凶得要死,遇到外人就蠢得一批,我真是服了你。”亓星濯脱完衣服脱裤子,两条腿又直又长,白色子弹头内裤鼓鼓囊囊。 林渊垂下眼神,轻轻咳了几声:“原来真是亓哥你,上次Vera出事的时候你连理都懒得理,我还以为你真那么冷漠无情。” 亓星濯哼了一声,好像很不满意林渊对自己的评价。林渊光着身子不太自在,他看了眼四周没发现自己的衣服,只好看向亓星濯:“亓哥,能把我的衣服拿给我吗……” “你昨天那身都脏了,我给你拿新的。”亓星濯神情自然地走进衣帽间随手拿了套衣服丢给林渊。林渊换上之后才觉得尴尬,亓星濯体型比他大,因此他穿着亓星濯的衣服不得不把衣袖和裤摆都挽起来,简直特别滑稽。 倒是亓星濯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他看着林渊嘴角露出一抹迷人的笑,道:“不错,挺潮的,你今天就这样去上班好了。” “……不、不用,我还是先回家换一套。”林渊说着,又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似的惊呼一声,“完了!我昨晚没回家,我妹妹肯定很担心我。” “放心吧,我已经托周殊告诉她,说你们通宵开工。”亓星濯抱臂,“本来是想拿你手机给她打电话,结果你手机设了密码。我还以为密码是你生日0410,结果不对。你手机密码该不会是你妹妹生日吧?” 林渊怔了怔,抬头疑惑地看向亓星濯:“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是4月10日?” 亓星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有些不自然地侧过头不去看林渊,牛逼哄哄地微抬下巴:“周殊和我聊天的时候提到的,我记性好,所以就记着了。” 其实是之前董轶帮他调查的那份资料上面标注了林渊的出生年月,虽然他只瞟了一眼,但是莫名其妙地忘不掉。 林渊见鬼似的看着亓星濯,心里暗暗吐槽为什么和周殊聊天会聊到他的生日,完全八竿子打不着……林渊憋下满腹吐槽,拿起放在床头的自己的东西,道:“昨晚打扰亓哥了,那我先走了,晚点片场见。” “等等,你就这么走了?我可是救了你一回啊,你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亓星濯眉梢微挑,笑容自得。 林渊为难地皱了皱眉,慢慢走向亓星濯。他身上衣服确实大了些,挽起袖子裤管的样子可爱得像个娃娃,亓星濯一阵心痒,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凑到他耳边:“你要怎么报答我?”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求收求评…… 第24章 早餐 林渊缩了下脖子, 亓星濯温热的吐息扑在他的脖颈之上,像早春卷过融化冰霜的风。林渊稍稍侧开身子看了眼亓星濯,问道:“你想怎样啊?” 亓星濯没有放手, 而是将林渊搂得更紧。他慢慢悠悠说道:“我记得你厨艺好像不错, 上回在你家里吃的那碗面我到现在还记得。” “你想吃面吗?如果你冰箱里有食材,我可以给你做份早餐。”林渊眨眨眼,心说这个要求还挺简单。亓星濯伸出一根手指晃晃,嘴角勾起一抹笑:“我想让你教我。” 林渊诧异地看着亓星濯, 他没敢说你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怎么突然有了想要炸厨房的兴致。亓星濯却是信心满满,撒娇似的用下颌蹭了蹭林渊柔嫩的脸颊, 道:“怎么样,赶紧答应我。” “好吧,我尽量……教会你。你想做什么?” 亓星濯摸摸下巴, 道:“你会做法餐吗?” 林渊一阵无语:“亓哥, 你太看得起我了。” “行吧,那你教我做简单点的早餐。”亓星濯有些惋惜地叹气,他放开林渊去换了身家居服, 和林渊一起往厨房走。这栋房子的厨房比起早先开派对的别墅的厨房要小了些,但是该有的设备一样不少。林渊打开双开门冰箱,发现里面放满了各种食材,而且都专门用保鲜袋装起、分门别类地放好, 防止串味。这么有生活经验的做法, 一看就不是出自亓星濯之手。 林渊拿了两枚鸡蛋和生菜出来,另一边亓星濯已经拿来围裙, 还特别上道地帮林渊系上。林渊垂眸看着他帮自己系带子,一瞬间有些恍惚。明明昨天两人还在酒吧包厢里闹成那样, 现在亓星濯却可以若无其事地让自己教他做早餐,仿佛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林渊自己的臆想。林渊摇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赶出脑子。不管亓星濯怎么想,如果能勉强维持两人之间的平静,就算是假的,林渊也很满足。 “顾虑到艺人需要保持身材,所以三餐方面尽量选择低脂低卡低油的食物。早餐的话一个自制三明治和一杯脱脂奶或黑咖基本就差不多了。为了保证足够的营养,可以考虑在三明治内夹蛋还有生菜。”林渊说着,犹豫地看了眼亓星濯,“亓哥,你会洗菜吧?” “洗菜有什么不会的,你真当我四肢不勤吗。”亓星濯捧起那棵绿油油的生菜,生疏地掰下几叶直接拧开水龙头冲刷。林渊本想告诉他可以放在洗菜盆里洗,但是想想算了,能洗干净就行,何必讲究太多……煮咖啡、烤面包什么的直接用机器操作就行,但是接下去最大的问题就出现在煎蛋上。 平底锅内橄榄油滋滋冒泡,热气升腾。林渊有些着急地看着亓星濯:“亓哥,油热了,可以把蛋液倒进去。” 亓星濯脸色有些难看,大有慷慨赴义的架势,端起碗动作凶猛地把蛋液倾倒入锅内。林渊莫名觉得他这幅样子有些可爱,眉眼不自觉柔和起来,连脱口而出的声音也染上几分温柔:“你别怕,它又不会炸了。” “我怎么可能怕两个蛋啊!”亓星濯试图提高音量来掩盖自己的紧张。 “其实亓哥你可以去外面吃早餐的,没必要麻烦自己。”林渊边看着煎蛋的熟度边说道。 亓星濯闻言嘴唇嚅动几下,自言自语般低低说了句:“我不管,我一定要自己做一次早餐。” 林渊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亓星濯就被锅里的油溅得倒吸一口凉气。林渊紧张地抓住他的手放到水龙头底下冲水。亓星濯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没有出声。 “幸好只是红了些,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可惜蛋给煎焦了。”林渊把焦黑的煎蛋盛出来放到盘子里,“接下来的就让我来处理,亓哥你……旁观学习就好。” 亓星濯捂着自己的手,撇嘴:“我还以为很容易,结果差点被烫死。” 林渊正重新煎着一颗蛋,闻言忍俊不禁:“烫死倒不至于,你只是不熟练,多试几次就能摸出门道了。” 为了彰显仪式感,最后将三明治切开那一刀是由亓星濯来完成的。亓星濯端着三明治和现磨咖啡摆到餐桌上,喜滋滋地拍了照片又捣鼓一阵后才坐下来吃。他端起热气氤氲的咖啡喝了口,眼神瞟向林渊时,才发现林渊手里那份三明治不知何时夹进了刚刚那颗煎焦的蛋,黑乎乎一抹特别显眼。 “你怎么把我煎坏的那个蛋也放进去了,扔掉不就好了。” 林渊咀嚼的动作僵硬了下,他吞下口中的东西,干笑几声道:“别浪费食物,只是有些焦了而已,不碍事。” 亓星濯觉得奇怪,但是没再问什么。 因为亓星濯还有工作,所以林渊没有再待多久便离开。趁着早上还有些空当,林渊盘算着去一趟书城购置些最近需要用到的书。林渊除却要挑选几本练习题来巩固巩固最近学的知识点外,还要再看看有关心脏病的书籍。林安安目前这个情况,生活诸多方面都有要特别注意的点,林渊之前有向医生请教过,但是为了更全面地了解,还是多看点相关书籍补充知识为好。 书城规模庞大,高高竖起的书架如同深林内的参天巨树。林渊抬头看着标识慢慢往前走,啪地一下不小心撞到前面的人。那人修长挺拔,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他见林渊被自己撞得倒退半步,像是怕林渊摔倒似的伸手扶住林渊的肩膀。 “不好意思……咦,是你?”林渊这才看清面前男人的长相,真是那日在医院里帮他说话的萧清哲。萧清哲身上白衬衫熨得平整,金丝细边的眼镜显得他更加儒雅斯文。 萧清哲似乎也有些惊喜,他微微眯眼一笑,道:“真巧,没想到我们还能再遇,这就是缘分吗?” “是挺巧的,萧先生你也买来书啊。”林渊对萧清哲的印象很好,不仅气质成熟,而且富有正义感。萧清哲嘴角含笑,点点头道:“对,来买些菜谱,最近对做饭有些感兴趣。你……你是医学生吗,怎么拿着心脏外科学?” 林渊摆摆手,道:“不是,是我妹妹有先天性心脏病,最近情况有些不好。所以我就想多了解点这方面的知识,平常照顾她也比较方便。” 萧清哲面上微微坦露出诧异之色,他缓缓点头道:“原来如此,其实我妈妈也有心脏病,最近还在排队等适合的心脏资源来移植。”他说着拍了下林渊的肩膀,温和笑道:“一起加油,总会好起来的。” 林渊笑着应是,萧清哲又像是想起什么轻轻啊了一声,他拿出手机点弄着:“不如我们加个微信吧,我刚回国也没什么朋友,有空的话一起出来玩。” “好呀。”林渊拿出手机和萧清哲互加好友,萧清哲的微信名是一串字母,林渊一时半会儿没瞧出来是哪国语言。 两人一起在书城里慢慢逛着,萧清哲知识广博、艺术涵养高,他小声地向林渊介绍这本书背后的创作故事或者那位作者生平的某些趣事,林渊听得津津有味,心里感慨人要是能活成萧清哲这样也算无憾了。 出了书城大门,林渊问萧清哲是不是自己开车来的,萧清哲说他朋友会来接他,话音刚落一辆亮黄色的奥迪R8缓缓驶来停在两人面前。林渊眼皮跳了一下,他心想全世界开这款车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至于这么巧吧…… 车门缓缓打开,亓星濯下车摘下墨镜皱眉看向林渊,又瞟了萧清哲一眼。道:“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 林渊看见亓星濯也有些惊讶,原来他们两人认识?亓星濯还做着发型,估计是刚赶完通告就过来。 萧清哲耸耸肩笑着走向亓星濯,还向他展示了一下书袋:“我们之前见过一面,今天正好又遇见。对了,我买了不少菜谱,待会儿回去就好好练习。免得你做了个早餐就来跟我炫耀。” 亓星濯脸色有些古怪,他飞快地瞄了林渊一眼,然后推着萧清哲让他进车里。林渊淡笑看着萧清哲和亓星濯说话的样子,熟稔之中透着亲昵,那是一种外人绝对插不进去的氛围。 看来他们不仅仅是认识,彼此还很熟悉。 “需要我……顺路送你一趟吗?”亓星濯跟林渊说道,语气似乎有些不自然。 林渊尽量让自己放松些,他摆手笑道:“不用,我、我自己坐公交回去就好,你们先走吧。” 亓星濯最后望了林渊一眼才上车,萧清哲坐在副驾驶座上降下车窗朝林渊挥手:“那我们先走了,改天再联系。” 林渊目送两人扬尘而去,直至嘴角笑得有些僵硬才放下。他慢慢垂下眼睫,看着地面上粗粝的柏油路面。原来早上亓星濯缠着自己要学做早餐,是为了萧清哲?林渊忽然又想起之前那组路透,亓星濯去机场接人还帮忙拖行李……这么想来,那个人应该就是萧清哲了吧,无论是回国的时间点还是身形都很相似。 “……”林渊面容平静地恍惚一会儿,继而苦笑一声,“原来你也会对人这么用心。”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你可不可以别咬我[ABO]》,吸血鬼攻×人类受,甜宠沙雕向~ 欢迎戳专栏预收,是这一本的接档文 (其实司锴儿的设定就是吸血鬼(有人记得他吗 附文案: (一) 宫斐然作为人类特招生入读苏亚学院,结果发现全学校只有他是人类! 富有少女心的巨人同学把他当成玩偶,一言不合就要给宫斐然换一身蕾丝蓬蓬裙; 古道热肠的人马怪同学喜欢载着宫斐然兜风,晃得他头都要掉; 连存在感最低的幽灵妹妹也非得把宫斐然吓得眼泪汪汪才肯罢休! 宫斐然:我当时害怕极了。 弱小又无助的宫斐然为了能在学校里多活一阵子,不得已隐瞒自己Omega的身份,伪装成平凡的Beta……然而阴差阳错之下,宫斐然不小心放跑了吸血鬼贵公子的血仆。 校园传闻,这位吸血鬼贵公子作为优质Alpha,不仅阴鸷沉笃、杀伐果决,而且极为臭美,每天都要喝8杯血来保证皮肤细腻有光泽!可以说是十分讲究! 宫斐然:哦豁,完蛋。 (二) 宫斐然在学校附近捡回一只伤痕累累的小黑猫,某日醒来发现小黑猫变成了帅气少年,把宫斐然抱在怀里睡得正酣。后来宫斐然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不仅是只活生生的吸血鬼,更是自己最害怕的那位吸血鬼贵公子! 宫斐然:你你你不会吸我血吧? 连景淮:不会。 宫斐然:为什么呢?(期待.jpg) 连景淮:因为你是个热血少年,我怕烫嘴。 宫斐然:??? 第25章 飞焱 林渊自胸腔之内情绪翻涌如海, 他也没想到光是亓星濯和萧清哲俩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就足以让他如此羡慕。他们两个好像生来就站在山顶上,而林渊便是那个窝在山脚下,痴愣愣地仰望山顶, 咬着牙灰头土脸往上爬的人。 他自嘲地想, 他甚至没资格去嫉妒,只能道一句羡慕。 林渊慢慢地往公交站走,结果倒霉地看着班车从自己眼前开走。他颓然地叹息一声,想着时间还早, 干脆步行回家也行。他边走边想萧清哲和亓星濯是什么关系?恋人吗?可是他又从来没有听说过亓星濯有在交往的对象。难道是好友?但林渊看得分明, 亓星濯看萧清哲的那种眼神,绝对超乎了友人关系。 林渊满脑子糟乱如麻, 过马路的时候还被骑单车的外卖员撞到小腿。明明是外卖员有错在先,但他却不由分说地飙脏话骂了林渊好几句,随后直接扬长而去。林渊当时没反应过来, 等他捂着又麻又痛的小腿回过神来后, 那外卖员早就不见踪影了。林渊只能拍拍裤管上灰扑扑的轮胎印,自认倒霉。 绕过几条拥挤的小巷,林渊还没走到自家楼下, 远远地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儿。那人身形魁梧,长相并不出众,但也算眉眼端正,鼓鼓囊囊的胸膛和宽阔的臂膀看着十分可靠。他看见林渊便抬手挥手, 笑起来的模样十分爽朗。 “飞焱哥?你出差回来了?”林渊小小诧异, 快步朝蔺飞焱走去。 蔺飞焱左手拎着袋子,抬起右手揉了揉林渊的发顶, 笑道:“凌晨才到的,在家休息了一会儿就想过来看你, 我还给你带了路口那家糕点店刚出炉的蛋挞。” 林渊许久没见蔺飞焱,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他笑得露出浅浅酒窝,道:“谢谢飞焱哥,别在这儿站着了,我们上去坐。中午就在家里吃吧,过会儿安安放学回来看到你肯定也很开心。” “好,”蔺飞焱注目林渊,眼神分外温柔,“我给安安带了礼物,希望她会喜欢。” 林渊点点头,拿出钥匙开门:“你送的礼物她肯定都喜欢。来,进来吧。” 两人一道走进屋里,林渊弯腰想给蔺飞焱那双拖鞋,还没站起身时就感觉蔺飞焱走近自己,温热的掌心小心翼翼地覆在自己因为动作伸展而露出来的后腰上。林渊吓了一跳赶紧回身,却见蔺飞焱眼神深沉地望着自己,紧抿的唇角似乎在压抑什么情绪。 林渊愣了下,他还没说话,蔺飞焱先缓缓出声问道:“圆圆,你谈女朋友了?” “什么?”林渊懵了下,“我没……” “你的后腰,有好几处很明显的吻痕。”蔺飞焱周身气场都沉了下来,“不过一般女生,应该不会在自己男朋友的后腰留痕迹吧。” 林渊几乎是下意识地反手摸了下后腰,他甚至都不知道亓星濯是什么时候在自己身上留下吻痕的。他有好几次都劝亓星濯轻点,夏天的衣物本来就遮不住什么东西,一旦有了什么可疑的痕迹很容易就被旁人看出来。只是每每他这么说的时候,都会被亓星濯故意惩罚似的摁住又亲又咬。 林渊觉得很尴尬,蔺飞焱到底年长他几岁,他一直把蔺飞焱当做兄长看待。现在的情况让他有种早恋被家长抓包的感觉…… 蔺飞焱沉缓地吐出一口气,稍稍压低了嗓音问道:“你,谈了男朋友?” 林渊眼神游移,小小声应了句:“也……不是男朋友。飞焱哥你要不要喝水,我去帮你倒。”林渊绕开蔺飞焱想往厨房走,没走几步就被蔺飞焱拉住手臂。 蔺飞焱的手有些用力,健壮的手臂上青筋隐隐凸起。他看着林渊,语气有些急:“不是男朋友?你现在还学人家去约炮?你怎么回事!” “飞焱哥你误会了,我没有去约……约炮。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改天再和你解释。” “你不会是被别人强迫了吧?!”蔺飞焱瞬间瞪大双目,紧紧抓住林渊的肩膀。林渊很为难,他不知道该不该把亓星濯的事情告诉蔺飞焱。如果不说,蔺飞焱会很担心;但就算说了,蔺飞焱肯定还是会很在意自己。 林渊微微蹙眉,他上抬着眼眸,幽黑的眼底因为难为情而泛着晶亮的水润。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自己和亓星濯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当然刻意掩去了部分难以启齿的部分。蔺飞焱听罢脸色有些难看,他看着林渊,急道:“安安那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说?还和亓星濯那样的人扯上关系。娱乐圈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你小心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我知道,所以我只答应陪他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们就没关系。” 蔺飞焱眉间紧锁着摇头:“不行,你马上和他分开。钱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你不用担心。” 林渊没有出声,他眼底有些惶恐。他不是在畏惧蔺飞焱强硬的要求,而是他发现当自己听到要和亓星濯分开时,心里竟然产生了留恋和不舍。林渊喉间有些苦涩,当初明明打算好时间一到就离开,但等事实摆到眼前,他却又有了贪恋。 他知道自己对亓星濯的爱意就像萋萋绿草,哪怕将整片草地割得一干二净,一夜春风之后又是盎然生机。不是他不想除,是根本除不净。 “圆圆,答应我,好吗?”蔺飞焱放柔了语调。 林渊僵硬地点了几下头:“我找个机会和他说。” @ 蔺飞焱在林渊吃了顿午饭便离开。林渊下午还要去影视城,交待了林安安几句就出了门。赶到影视城的时候时间还早,周殊和几个演员聚在一起讨论剧情,但是亓星濯却不在。 林渊也没想太多,到周殊身边帮他整理东西,这时却听身后有人急急忙忙走过来。林渊回头一看,竟是亓星濯的经纪人高思行。 高思行神情有些着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高经纪人,你……有事?”林渊眨眨眼,看着高思行。 高思行拉过林渊的手把文件夹塞进他手里,忙道:“我手底下有个艺人被人爆黑料,现在得赶过去处理。但是这份文件必须马上给星濯签字,胖子请了假,我又不放心告诉别人星濯的住址,所以只能麻烦你一趟。” “哦,你是想让我帮你送文件给亓哥。”林渊回头看了眼周殊,距离开拍还有一段时间,周殊这边也没什么事,帮忙跑个腿应该不是问题。 林渊打车来到亓星濯的别墅,帮他开大门的是负责打扫的阿姨。阿姨之前见过林渊几面,对他印象很好,一听他是来找亓星濯的,就乐呵呵告诉他,亓星濯正在后花园。 亓星濯的别墅环境打理得很好,通往后花园的路上花繁蕾密、绿毡铺地,精致而又奢华。走到这条鹅卵石路的尽头便是后花园,林渊看见不远处的人,脚步蓦地滞住。那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橡树,午后的金色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撒落树下、还有相对而立的两人身上。 林渊的直觉告诉他,不要靠近。 但是他的脚步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又或是前方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让他往前迈了几步。仅是迈了这几步,一道熟悉而优雅的嗓音便顺着暖风送入他的耳中。 亓星濯跟萧清哲说:“其实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林渊顿时觉得很尴尬,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硬要给自己加戏的小丑,妄图插入两名主角之间。他手指紧紧捏住那份文件夹,脸上尴尬得发烫。 就在林渊犹豫要不要先离开的时候,那边的两人似乎发现了他的存在,齐齐朝他望来。亓星濯的视线像针一样紧紧扎在林渊身上,刺得林渊心脏泛疼。他好想抱紧自己蜷成一团躲起来,让人看不见他这副丢人的样子。 “谁让你来的?”亓星濯脸色很难看,他迈着长腿几步走到林渊身前,脸色极为难看。 林渊把文件夹递给他,哑声解释道:“高经纪人让我拿这份文夹给你签字,你签完再自己拿给他吧,我先走了。” “等等,”亓星濯握住林渊的手腕不让他走,“你刚刚听到什么?” 林渊抿了抿唇,喉间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他眼神悄悄瞟了眼后面的萧清哲,快速模糊地说了句:“没什么。” 他垂眸躲避亓星濯怀疑的视线,因为尴尬和紧张,白皙的脖颈和耳尖都泛起了一层薄红。亓星濯和他相处这么久,一看就知道林渊在说谎。 林渊仓皇地扫了亓星濯一眼,转身狼狈走开。亓星濯眸色一沉,近乎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萧清哲站在身后的橡树下,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蓦地扬唇无声地笑了笑。 @ 林渊被亓星濯强行拉进了别墅内设的练习室。明亮宽敞的练习室除却一面等墙大的镜子外,还摆置了不少乐器。亓星濯会在这里自己排戏或者写歌练乐器。 亓星濯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林渊,幽幽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和萧清哲的关系?” 林渊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下,他想逃,可是话到嘴巴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想。” 作者有话要说: 感受到大家的求虐攻呼声了!(虽然只有俩人 看了眼大纲,大概周一那一天就能写到圆圆和小亓提分手! 期待吗!(理理我吧大哥们 第26章 回忆 “我和Ansel小学就认识, 后来我去法国留学,他也跟我一起。我十五岁那年出过一场车祸,司机送我去学校路上撞到路边栏杆, 直接翻车。后来查明是司机酒驾。”亓星濯说着背靠落地窗坐到木制地板上, 曲起一条腿,另一长腿直直伸展着,“因为那次车祸我不仅暂时性失明,连脑部也受伤, 几年前的事情基本记不太清楚。” 林渊坐在地上听着亓星濯说的话, 眼皮轻轻颤了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眸色蓦地深沉。 亓星濯却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当时自己一个人在巴黎, 身边只有成管家和一名帮佣阿姨在照顾我。我不知道白天黑夜,连最基本的生活都自理不了。我甚至想退学回国,但是Ansel特意从米兰飞来找我, 他安慰我、让我坚持下去。” 林渊略微点头, 当做是应和。 “他告诉我我生来就是做这行的料,说我是天生的巨星。”亓星濯说到这里几不可闻地笑了声,“我从小听的奉承话多了, 但我知道他这句话是真心的。而且他也是第一个认可我有艺人天赋的人。” “他是,第一个吗?”林渊终于插了句话,他说得有些小心翼翼,声音也因久未出声而变得有些喑哑。 亓星濯点点头, 侧头看着窗外不知何处的风景。明晃晃的日光落在他线条优越分明的侧脸上, 明暗交错的光线效果让他整个人覆上一层朦胧美好的质感。林渊望着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亓星濯转过头看向林渊:“如果不是他, 可能就没有现在的我。所以Ansel对我而言,很重要。” 林渊吸了下鼻子, 缓缓道:“亓哥你跟我解释这个做什么?” 亓星濯愣了一下稍微语塞,他眯着眼睛盯着林渊,半会儿才语气古怪地说道:“没什么,想说就说,不行吗?” “行,其实我能理解亓哥你的,因为我也有类似的经历。”林渊慢慢勾起嘴角,望着亓星濯的眼底泛着光亮,“也是我十二岁的时候,我曾经打算在老家的深林里自杀。” “自杀”这个词从林渊口中念出来那么的稀松平常、平静无波,就像窗外一阵阵拂过树梢的清风,带着世间那些不为人知的苦涩,袅袅汇入天空。 亓星濯觉得自己的心猛然颤了下,他紧紧盯着林渊,似是有些紧张。 林渊倒显得自在,他耸耸肩笑道:“幸好后来有一个男孩子出现,阻止了我。他很耐心地开导我,借用亓哥你刚刚那句话,如果不是他,可能就没有现在的我。” “那你倒是挺在意他的,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亓星濯撇撇嘴说道。 林渊怔了下,他飘忽着眼神幽幽叹了声:“没有。虽然我也很想找到他,但是很可惜,他好像不会再出现了。” 亓星濯哼了一声,不满地瞪了林渊一眼:“搞不好是人家不想见你呢。一时兴起救你一回,结果还有可能被你缠上,是我我也怕。我劝你还是收了这条心吧。” 林渊的脸色唰得惨白,他像被瞬间抽干了浑身的血液,整个人如坠冰窟般地发冷。他张了张嘴,艰难地轻笑一声:“确实有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片场那边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林渊说着着急地站起身,站到一半时他只觉眼前黑漆漆的还闪过密密麻麻的白光,膝盖一软整个人往前倒去。亓星濯瞬间起身伸长了手将林渊接过揽入自己怀中,林渊靠在亓星濯身前,摁着太阳穴晃了晃脑袋。 “你怎么回事?”亓星濯两道剑眉拧起,目光巡视着林渊苍白面庞和浅色的唇。他轻轻啧了一声抬手覆在林渊额前,自言自语,“有点烫啊,你是不是中暑了?” 林渊无奈地把他的手拉下来握了下,道:“你的手比我还烫,我怎么会是中暑。估计是最近休息得不太好,有些欠觉吧。” 亓星濯想了想,反握住林渊的手:“这么热的天,我送你回去。你跟周殊说一声,待会儿就别过去片场了,在家里休息吧。” “不用,我到了片场坐一会儿就好。”林渊轻轻挣开亓星濯的手,还没往前走几步就被亓星濯拉了回来。亓星濯一手扣住林渊细白的手腕,另一手摁住他的腰,不容置喙地说道:“我开车送你回去,等我到了片场我会和周殊说的。” “我——”林渊张嘴想拒绝,可是亓星濯俊美的面容上满是“不许拒绝我”的意思。林渊无奈地发现自己几乎是一瞬间就选择了妥协,简直毫无立场可言。 两人从练习室下楼,萧清哲正好进屋。 “你们要出去?”萧清哲笑着问道。 亓星濯摸摸鼻子,脸色有些不自然:“嗯,我送他回去,待会儿直接去片场。” “好,那你们忙吧,我再待一会儿也要回去了。”萧清哲单手插兜,神情温和自在,“林渊,我们改天再见。” 林渊小幅度地点了几下头,亓星濯拉着他出了门。 回家的路上亓星濯特意拐了条路,带林渊进了家私人医院。本来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亓星濯却神经兮兮地抓着林渊直接去找宋医生,结果给出的会诊结果就是疲劳过度加上有些营养不良而已。林渊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现在那个人身上没点毛病,但是亓星濯确实阴着张脸,好像林渊欠他八百万。 把林渊送到楼底下,亓星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看你浑身上下瘦不拉几的就知道你没好好吃饭,周殊那个黑心老板是不是拖欠你工资啊?” “亓哥你又乱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上去了。”林渊刚伸手要开车门就啪地一下被亓星濯摁住手。亓星濯像是故意要逗林渊玩似的,将自己的手覆在林渊的手背上,然后手指嵌入林渊的指缝之中,前倾身体若即若离地贴着林渊的后背,嘴唇似有若无地蹭着他的耳尖。亓星濯轻轻亲了下林渊的耳尖,低声道:“我去帮你请假,你要是敢让我知道你偷溜回去干活或者又兼职别的工作,你就完蛋了。” 林渊红着耳朵侧开脸,他对亓星濯过于亲密的关心总是觉得不太适应,还不如对他态度恶劣些。 “听到了吗?应句话啊。” “听到了……”林渊觉得自己像被耳提面命的小孩。 上楼之后林渊洗了个澡,躺到床上的时候对着天花板干瞪眼。他想着刚刚在练习室里亓星濯跟他说的事。林渊长长叹了口气,有些事情真的是难以预料,他猜测过很多关于为什么亓星濯会不记得他的原因,但怎么也没想到是因为车祸失忆造成的,简直像是八点档狗血剧。 “算了,注定的。”林渊喟叹一声,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 他觉得身体像是放空,又像是坠入深海。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回溯到十年前的深岭,那个盛夏午后所发生的事情。 @ 十年前。 林渊把林安安哄睡,帮她掖好被子便独自上了山。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沉重,像被灌满了水泥,踩在山间泥土的每一步都好像要把整条腿沉进去。 林里的风是凉丝丝的,跟湖里的水似的。林渊呆滞地抬头张望,茫然地看着庞大而深绿的树林,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十二年后,没曾想也要在这里结束自己的性命。 其实他有些担心林安安,但是她知道村里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看着她饿死,因此不会有太大问题。他只是觉得自己真的太累了,从灵魂深处嘶吼着要破皮而出的累。林渊找了个树干倚靠着坐下,眼前浮现起的全部都是不堪的往事。 林渊抱着头埋在膝上失声痛哭,空荡荡的树林里只有他撕心裂肺的哭声间或而起哀泣般的鸟鸣。良久,他抬手粗鲁胡乱抹了把脸上的眼泪,起身将揣在兜里的麻绳荡上粗壮的树枝。说来好笑,林贵生前有时会用这根麻绳把他绑起来打,没想到现如今他却也要用这个绳子来结束自己。 林渊侧头环顾了下四周,眼底竟也浮起一点点留恋。这里是他生活过的地方,一花一树都见证了他的人生。林渊踮起脚,仰着下巴将麻绳往自己脖子上套。 ——很快就结束了。 他这么想着,脚下开始泄力。撕扯感瞬间横亘了整片下颌,就好像用手要将自己的喉管上下撕开一般。林渊有些翻白眼,他挣扎着闭上眼睛……耳畔是清风呼啸而过,蓦地似乎又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蹭蹭蹭地向自己袭来,林渊脑中一片发白的时候只觉浑身一轻,像是有人伸手将他从炼狱泥潭猛力拽回光明的感觉。 林渊砰地一下被拽倒在地,他艰难地睁开眼皮,刺目的阳光和温热的眼泪模糊着他的视线。他咳嗽了好久,目光却追寻着跪坐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林渊心想,自己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好看得就像村长家电视上的明星一样,不,简直比那些明星还要好看千倍万倍。 “你没事吧?好端端的干嘛要自杀啊?”亓星濯看着呆滞的林渊,害怕地想这家伙是不是要没救了。彼时十二岁的亓星濯尚且想不出有什么事情会逼得人走投无路,得到寻死这一步。 林渊没出声,喉管火辣辣的疼痛刺得他几欲作呕。亓星濯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清林渊的脸,心说这小孩白白净净地倒是长得不错。 “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啊?”亓星濯挠了挠头,有些无措。 林渊挣扎地坐起身来,摇了摇头。其实他被吊起的时间极为短暂,几乎只是一眨眼而已。如果不是这个人的出现,自己现在已经去见妈妈了。亓星濯见他脸色似乎缓过来了,便也松了口气,好奇地问道:“你小小年纪,为什么要自杀啊?赶潮流吗?” “……”林渊觉得自己像被羞辱,有些恼怒地含泪瞪了亓星濯一眼,“不是。” “那是为什么?”亓星濯穷追不舍,“我叫亓星濯,我刚刚可是救了你一命。” 林渊慢慢掀起眼皮子看了亓星濯一眼,他那张白嫩精致的脸蛋叫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原来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这么好看的人吗?林渊觉得自己像是魔怔了,又像是终于找到一处可以尽情倾诉的树洞,他颤抖着声线开口,把自己家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亓星濯。亓星濯听罢一脸震惊,他锦衣玉食惯了,从小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在此之前从未想过会有人这么难,难到连仅仅只是活着都成问题。 亓星濯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轻浮的态度,他稍稍正色,拉过林渊脏兮兮的手,道:“就算是为了你妹妹你也要活下去。哪怕只是苟延残喘,也有可能绝处逢生。” 林渊想,你说的倒是容易。 亓星濯却像是来了兴致,仿佛是做救世主特有意思,拉着林渊的手不由分说地带他下山。林渊几次挣扎都被甩掉他。 “你现在这样就得找个人陪陪你说话,可不能自己一个人憋着。”亓星濯老神在在,像个小大人,“你越是不和人说话就越容易胡思乱想。你饿不饿啊,我请你吃东西。” 林渊摸了摸肚子,脸上有些尴尬。他在家里是不可能吃饱的,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折腾那么久,现在回过神来才觉得肚子空空。亓星濯拉着林渊走进山下一家私人经营的小饭馆,豪气地点了两碗鸡蛋葱花面。 那碗鸡蛋葱花面看着确实一般,一颗荷包蛋都被小气地切成两半放进两个碗。可是林渊吃得很香,温烫鲜咸的汤汁下肚,瞬间熏红了他的眼睛,眼泪啪嗒啪嗒地往碗里掉。亓星濯慌慌张张抽了几张纸,生疏地给他擦眼泪,哄人似的说道:“你别哭啦,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少年人雌雄莫辩的泠越声线在窄小油腻的饭馆里显得格格不入,可是林渊却觉得自己像瞬间穿越到了一个只有光明与美好的世界,那里有他喜欢的玫瑰和妈妈温热的掌心。亓星濯唱的是外语歌,林渊听不明白,可他懂好听。 林渊泪眼朦胧地看着亓星濯,真诚道:“你会去当明星吗?” “啊?” “你长得这么漂亮,唱歌又这么好听,如果去当明星的话,一定可以很火的!” 亓星濯努着嘴憋笑,像是对林渊这番话十分满意:“你倒是第一个跟我这么说的人。我爸从小就准备让我学商,以后好继承他的家业,所以没人敢跟我说这种话。” 林渊觉得自己很愚昧,不晓得人家的状况就胡乱提意见:“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 “没什么,我确实对家里公司没兴趣。”亓星濯讽刺地笑了声,“谁要按他给我安排的路走?还要我去美国留学,我才不去。要是我爷爷还在,肯定会护着我……可惜他去年走了。” 亓星濯说着神色黯然,用筷子搅着碗里稀稀拉拉的面条:“我爷爷就葬在这附近的一个墓园里,他对我可好了。” 林渊认真听着。 碗里的面还没吃完,林渊就听呲的一声,小小的饭馆门口停下一辆黑色汽车,一个穿西装戴墨镜的男人走进来,对着亓星濯恭敬道:“少爷,该回去了。亓先生知道您乱跑,大发雷霆。” “他生气和我有什么关系?”亓星濯不满地撇嘴。 那人为难地道:“可是夫人也……” 亓星濯抿了抿唇,忿忿起身瞪了那人一眼,低呵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跟你回去就是。喂,我要走了,你可别再回山上了啊。”他似是故意避开了“自杀”这个字眼。 林渊愣愣点头,眼睁睁看着亓星濯像王子回宫般被人护送着走开。亓星濯走到门口时才慢悠悠地回过身向林渊说了句:“喂,记住在糟糕的环境里也要照顾好你自己,还有你妹妹。” 亓星濯明亮有神的眼睛在昏暗的小饭馆内像星星般漂亮。林渊目送着他上车走远,这才低下头,口中机械般重复刚刚亓星濯那句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今天的所有遭遇,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死了,但又像是在遇见亓星濯的那一刻,重生了。 @ 林渊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早已是日落西山之时。血一般的余晖从洒进窗台,映红了屋内。林渊掀开被子,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金灿灿的世界。他已经很久没有梦见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最近却像是被触发了什么机关似的,时不时就想到往事,今天甚至梦到了十年前和亓星濯的初遇。 林渊叹息一声,那段记忆已经成为他的独家珍藏,除他以外,没有人会知道了。 他扒拉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林安安刚放学不久,今天是周四,是她值日的日子,所以这会儿应该还在学校里。林渊起身飞速收拾了一下自己,搭公交去了林安安就读的小学。 刚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林渊就看见林安安的身影,但是在她身边跟着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小男孩,正冲着林安安笑。林渊微一挑眉,没有出声。那小男孩从书包里翻出一根真知棒递给林安安,林安安起初还不要,结果小男孩直接拉过她的手将棒棒糖塞进她手里,然后一溜烟跑开。林渊差点笑出声来,慢悠悠地走过去。 林安安看见林渊吓了一跳,立马把糖塞进自己校服口袋里。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呢,”林渊摸摸林安安的脑袋,“来,书包给哥哥。” 林安安把书包拿下来递给林渊,悄悄瞥了他一眼,见他神情正常这才松了口气。她说道:“哥哥,你怎么突然来接我放学啊?” “正好有空嘛,而且我也很久没接过你了。”林渊牵着林安安的手,“晚上去外面去吧?想吃什么?” “不用了,外面吃饭很贵的。” 林渊笑了几声:“没事,你小殊哥哥给我发了不少奖金,请你搓一顿没问题!” “那就吃肯德基吧,今天还有会员活动。”林安安想了想说道。 吃饭的时候,林渊没怎么吃,一直微笑看着林安安。他想起挺多年之前,自己骑着三轮车送纸皮,林安安则乖乖巧巧地坐在车兜里看书。一晃眼过去,她也长这么大了。林渊想起校门口那个小男孩,眼底染上欣慰。他的宝贝妹妹,也有被人好好关爱着。 或许他真该像蔺飞焱说的那样,和亓星濯散了。钱的方面有蔺飞焱扶持,压力也就减轻不少,自己应该把精力从亓星濯身上收回,然后全身心投入在林安安之上。 @ 晚点的时候,亓星濯发来消息,让林渊去他那里。大晚上的喊他过去不外乎就那一件事,林渊想起吃晚饭时下的决定,犹豫了下还是婉拒了亓星濯。结果亓星濯直接打来电话。 林渊心里有些抗拒,但他又不敢不接:“喂,亓哥……” “你什么意思?什么没空,你晚上不是不用兼职吗?”亓星濯语气有些急躁。 “是不用,但我有些不太舒服。”林渊小心翼翼地回道。 亓星濯沉默了下,继而才幽幽道:“你休息了一下午还不舒服?林渊,你不会是故意给我脸色看吧?” “我不是那意思,是真的不舒服。”林渊有些紧张。 亓星濯拖长了语调,语气中带上几分调侃:“你该不会是在吃Ansel的醋吧。” 林渊心里苦笑一声,心说自己哪里有资格去吃萧清哲的醋。没等他说话,亓星濯便接着说道:“我不管,你现在马上过来,要是让我等久了,你知道后果的。” 林渊近乎是无奈地叹息一声,想来和亓星濯约定好的一个月也已经过得差不多,就当是给这场闹剧收尾,最后再和他相处几次吧。 “好,我现在就过去。”林渊应了一句,目光送向窗外幽深黑夜。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来得及更,今天两章一起。看了眼大纲,火葬场大概周一开始,嘿嘿 第27章 夜车 林渊卧趴在亓星濯的床上眯着眼睛歇息, 床头暧昧的灯光照得他昏昏欲睡。身后传来闷闷走动的声响,随后身旁的床铺被压凹些许弧度,林渊知道是亓星濯洗完澡出来了。林渊喉间吞咽了下, 疲倦地睁眼, 就见上方一大块阴影笼罩着自己。亓星濯调笑地凑过去咬了下林渊的肩头,慢条斯理道:“你是不是肾虚啊,这才几次就累成这幅德行。” 林渊心想,又不是谁都跟你似的体力像野狗, 上起人来像安了马达。 亓星濯见林渊不搭理自己有些不满意, 扳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来面对自己。两人眼神在空气之中交汇着,渐渐又有了点不一样的意味。林渊赶忙侧开脸, 用手撑着自己坐起身去扒拉地上的衣服:“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亓星濯闻言嗤笑一声。他捋了把额前湿漉漉的发丝,露出精致绝伦的五官,“你也是个奇葩, 多少人求着我要留下来过夜, 就你天天想往外跑。” 林渊垂眸默默听着亓星濯的话,也没出声,穿好衣服就打算走。亓星濯眯眼, 随手抓起一个枕头就往林渊身上摔,喝道:“我说你怎么一晚上都板着张死人脸,笑一笑不会啊!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给我甩脸色?” “亓哥,我就是累了而已, 你别多想。”林渊抓着枕头放回床上, 看了亓星濯一眼,“那我先走了。” “走, 赶紧走。我一个电话过去有的是人主动送上门来,你以为我稀罕你?”亓星濯面色冷凝, 沉着把笑音的话语中满是狠毒的恶意。 林渊觉得指尖针扎般的疼,他攥紧了拳头离开别墅。 其实他已经有在努力控制自己对于亓星濯的渴望了。他故意闭眼不看亓星濯,故意在亓星濯压在他身上说些调情话语的时候把思绪拉到别的事情上……林渊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进行脱敏治疗的患者,远离过敏源对他而言不过是治疗步骤的其中一步。日后漫长岁月中不再接触过敏源,才是最大的考验。 第二天,高思行驱车来到亓星濯住处准备催他起床上班,结果一进屋里就看见亓星濯已经收拾得光鲜亮丽坐在沙发上发呆。他修长两腿随意交叠,庞大落地窗洒进的白日晨光为他优越卓绝的脸蛋镀上一层光,衬上身后装潢精致的室内,随手一拍就是一张时尚大片。高思行感慨,亓星濯固然才华横溢、家境优越,但是很大程度来,他这张脸绝对是他成功的最大因素。 “发什么呆,”高思行走近,“收拾收拾赶紧走了。你和周殊那部戏这一两天就杀青,之后工作也排得满满的,你可别给我作妖。” “如果有一个人,一直很喜欢你,但是突然又对你很冷淡,是为什么?”亓星濯突然开口,答非所问把高思行说得一愣。 高思行扶了扶眼镜,眉梢微挑:“你说林渊?” “我可没说他!”亓星濯蓦地发火,像要掩盖什么似的拔高音量,“我就随便问问,没有特指什么人。” 高思行撇嘴,敷衍道:“欲擒故纵呗,这不是常玩的计俩吗。” “我看可不像,也不知道是不是见鬼了。”亓星濯双臂搭在沙发背上,眉间微皱,“怎么有人这么喜怒无常。” 高思行抬手看了眼腕表,漫不经心道:“再不然就是喜新厌旧了。好了别磨蹭了,赶紧走。” 亓星濯语气浮夸地哈了一声,噌地起身抓过外套不满地瞪了高思行一眼:“有人能对我喜新厌旧?”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该死的自信。”高思行面无表情地捧哏,拖着亓星濯往外走。他犹豫了会儿,缓缓道,“我一向不会阻拦你和谁来往,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对谁过于上心。” 亓星濯摆手:“少啰嗦,我心里有数。” “不过你和林渊约定好的一个月其实也差不多要到期了,你就趁这个机会收收心,接下去好好工作。嗯……?怎么不走了?”高思行边走边说道,突然就发现亓星濯滞住脚步,站在原地发愣。 高思行莫名其妙看着他:“怎么了你?” “没、事。”亓星濯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两个字。他迈着长腿往前几步,直接把一头雾水的高思行甩在身后。 @ 入夜之后的Itoshiroshi酒吧依旧人影交缠、声乐鼎沸。 亓星濯戴着鸭舌帽和平光眼镜走进卡座的时候便发现在台上唱歌的人自己从没见过,他随手叫过一名服务员,问他林渊的下落。 “他啊,晚上好像休假,被老板拉去喝酒了。”服务员说罢便走开接着忙活。 亓星濯一想到林渊那个老板就觉得不爽,他压低帽檐环顾四周,目光穿过各式各样的人在迷离昏暗的灯光下寻找林渊的身影。很快的,他便在一群妖魔鬼怪之中找到了林渊。林渊可能有些醉了,傻愣愣地笑,白嫩脸颊上攀满诱人的红晕。而在他身后,白鹰戎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搭住林渊的肩膀。他们两个估计是在和客人喝酒说话,不过很显然林渊肯定被灌了不少酒,这会儿已经招架不住了。 亓星濯眯起眼睛,恶狠狠地盯住白鹰戎搭在林渊肩上的那只手,结果就见白鹰戎的手慢慢下滑,从林渊的后背暧昧地抚摸到后腰的位置。再看林渊,仍然跟只醉酒的傻猫似的,咧嘴笑得乐呵呵,一定都不知道自己被占便宜。 亓星濯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窜了起来,他挤过拥挤的人群走到林渊身前,然后一把拽过林渊。白鹰戎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即便亓星濯伪装成这个样子,但是他俩之前见过面,因此是能认出他的。 “亓先生又来玩啦,今天我买单,玩得开心点。”白鹰戎嘴角啜着坏笑,他拉过林渊的另一只手,似乎想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亓星濯才懒得和他客套,他冰冷的视线扫了一眼林渊被拉住的手,寒声道:“松手。” 白鹰戎高挑眉梢,眼底也染上几分意味深长,道:“亓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当我的面把我的员工带走,也不问问我同不同意?” “用得着你同意?你不如问问他自己。”亓星濯眉眼倨傲,他单手捏过林渊的下巴,浓密眼睫微垂,眸中似是带着诱惑般的柔情,“林渊,要不要跟我走?” 林渊微启的嘴唇沾着些许酒水,看上去晶亮水润。他弯着好看的眉眼冲亓星濯笑,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像是很开心似的往前蹦了一步,双臂抬起搂住亓星濯的脖颈,撒娇似的笑眯眯说道:“好啊!” 亓星濯搂过林渊的腰,冲着白鹰戎得意一笑。白鹰戎摊手耸肩,并没有过多反应。亓星濯半扶半抱地带着林渊走出酒吧,他打开车门将林渊塞进副驾驶座,单手搭住车顶:“你看看你醉成什么样子,一身酒臭味。” “我不臭啊,我可香了,不信你闻!”林渊仰起头,小模样还挺骄傲。亓星濯怒极反笑,抬手狠狠搓了搓林渊的头发。林渊抱着脑袋呜呜呜讨饶,委屈得泪花都冒出来,他鼓着腮帮子望着亓星濯:“我今天发工资,我请你吃串串,你别欺负我啦!” “拉倒吧你,就你赚的那点钱,自己花都不够。”亓星濯抓起林渊的腿将他整个人扳正了坐进车座,他正要把车门带上就听见林渊嘟嘟囔囔地说了句:“飞焱哥你怎么嫌弃我……” 亓星濯扶住车门的手一僵,他稍稍压低身子看着林渊幽幽道:“你说我是谁?” 林渊歪着头,一脸无辜:“飞焱哥啊。” 亓星濯沉默了下,喉中溢出一丝冷笑。他垂眸看着醉得迷迷糊糊的林渊,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袖口,然后坐进车里、落下车锁。他把林渊抱在自己腿上坐着,手扶着林渊的腰。林渊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结果被亓星濯摁得更紧。 “飞焱,是谁?”亓星濯的声音在车厢里缓缓荡开,像幽幽奏响的乐音,“你该不会瞒着我还有其他金主吧?” 林渊撇嘴:“你不就是飞焱哥吗……” 亓星濯气得一挑眉,他愠怒地笑了几声,道:“行,你不说也行。你明天去把酒吧那份工辞了,正好刚结了工资。你那个色鬼老板一看就对你图谋不轨。” “不行,不能辞职……”林渊小小声地说着,隐隐约约带着哭腔,“辞职就赚不了钱了。” “你是不是想赚钱想疯了?我到时候给你的钱还不够吗!”亓星濯恼怒地握住林渊的手腕,面色微沉。林渊像是被抓疼了,往后抽了抽手,这个拒绝的动作却瞬间惹怒了亓星濯。亓星濯把车座背往后调平,把林渊压在车座上。 亓星濯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自己身下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林渊,一股火直往下腹涌。他俯身凑近林渊耳畔低语:“你给我好好看清楚,现在要上你的人是谁。” ……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26/27/28三天的更新 第一更15点,第二、三更在18点、21点 火葬场从28章开始 已放存稿箱,随意求评 第28章 结束 …… 林渊已经昏睡过去, 睫毛湿漉漉的、眼角泛红,亓星濯把自己的外套盖在林渊身上。这里离林渊家很近,亓星濯便开车来到城中村, 抱着他上楼。开门的是林安安, 她穿着睡衣,看见自己哥哥被亓星濯抱在怀里吓了一大跳。 “你哥哥没事,呃……他就是喝醉了。”亓星濯面对着林安安,莫名有些尴尬。 林安安听林渊只是喝醉这才松了口气, 她礼貌地和亓星濯道谢, 然后让开身子让亓星濯进屋。 “哥哥的房间就在里面第一间。”林安安给亓星濯指了指房间。亓星濯抱着林渊进房,将他放到床上, 起身时一眼就看见储物架上放着的东西。亓星濯眼神闪了下,走近一看才知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上面放的都是自己的PB、手幅册、灯牌等等一系列周边。在另一边的收纳盒里, 还放着自己出过的专辑, 而且是从自己出道的第一张专辑开始直至刚出的专辑,一张都没落下。 亓星濯诧异,他不知道林渊是自己的粉丝——而且还是这么多年的资深老粉。他说不清心里是种什么感受, 可是就想甜味碳酸饮料在心里倾倒,然后咕噜咕噜冒出了绵软细腻的泡泡。 ——原来林渊一直这么喜欢我。 亓星濯这么想道,莫名有些开心。林安安拿进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湿毛巾,亓星濯从她手里接过, 道:“你先去休息吧, 我来照顾你哥哥就行。” “哦……好,谢谢哥哥。”林安安有些不知道怎么和亓星濯相处, 但是她之前见过亓星濯来家里一次,因此对他还算放心。 亓星濯坐在床沿上看着双目紧阖的林渊, 眼底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他帮林渊掖紧被子,自言自语道:“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喝酒喝成这样,我可跟你没完。” 他继续坐了一会儿,看着时间也晚了才离开。 @ 林渊醒来的时候甚至怀疑昨晚有人在自己头上跳踢踏舞。 “我再宿醉我就是狗!”林渊捂着脑袋腰酸背痛地坐起身,他看着自己房间有些茫然。昨晚他在酒吧陪白鹰戎应酬顾客,喝得有些上头,醉了之后他好像记得是谁把他接走了……因为以前经常去接他下班的是蔺飞焱,所以林渊意识混沌的时候便下意识觉得是他。 林渊起身去洗手间洗漱,林安安正坐在桌前吃早饭,看他脸色难看有些担心:“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就是喝大了……对了,昨晚我怎么回来的?”林渊拿过一杯豆浆插进吸管吸了一口。 林安安眨眨眼,面上流露出小兴奋:“是亓星濯哥哥送你回来的,哥哥你真厉害,和那么红的明星关系也那么好。” 林渊吓得差点把嘴里的豆浆喷出来,他瞪着眼道:“不是吧?亓星濯?他看上去……心情怎么样?” “嗯……”林安安歪着头斟酌了一下用词,“心情,应该,还行?” 林渊咋舌,他努力想回忆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可是断片这事儿是真的无能为力。如果亓星濯没有再提这件事,自己就当不知道吧。林渊慢慢啜饮豆浆,他看着林安安发呆,蓦地啊了一声跑进卧室,拿出什么东西递向她。 那是一张,夏令营的报名表。 林渊已经在家长签名的位置签了名。 林安安有些发愣,她昨天才发现这张报名表不见了,没想到是在林渊这里。她看了眼上面的签名,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似的有些惊讶。林安安张着嘴没敢接,道:“哥哥,你怎么会……” “其实我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了,也知道你不想增加我的负担,所以没有跟我提这件事。你生日就快到了,就当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哥哥同意你去参加。” “可是报名费很、很多!”林安安话音急促,她像是兴奋又像是着急,小脸蛋上红扑扑的。林渊眉眼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道:“放心,哥哥最近收入挺可观的,让你参加个夏令营没问题。” 林安安听罢,拍着手原地跳了几下,扑过去抱住林渊欢呼。林渊轻轻拍了下林安安的发顶,眼底柔和得像汪水。 @ 周殊和亓星濯的电视剧杀青几天后,林渊一直没有见到亓星濯。虽然亓星濯有给林渊发过信息约他,但是林渊一直找借口推辞,久而久之亓星濯也就没有动静。林渊掐着时间,当他和亓星濯的包养期限过了几天后,他就决定去找亓星濯把事情说清楚,做个了断。 林渊过去之前有发消息和亓星濯说过,但是亓星濯并没有回复。 林渊站在别墅门口,摁响门铃。他心里其实有些紧张,这么久没见亓星濯,不知道再见时他会是什么反应……而且今天又是来和他做告别的,要不要直接和他提钱的事情?林渊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门被缓缓打开。林渊期待而紧张地看着,然而很快,他的心却瞬间降到谷底。 来开门的人林渊认识,是那天在Itoshiroshi酒吧二楼包厢里的男孩Carl。他身上穿着浴袍,妩媚的脸上带着还没散去的情/欲,妥妥的事后脸。Carl一眼就认出林渊了,暧昧地勾唇一笑悠悠道:“你来找他啊?你不会是要一起玩的吧,哎呀,他玩这么开?” 林渊难受地移开视线,声线艰涩地说道:“我找他有事而已,麻烦让我进去。” “进来就进来嘛,表情那么凶干嘛~”Carl扭了扭肩膀,让开位置让林渊进来。林渊一走进去就看见亓星濯正从楼梯走下来,他身上也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地搭在优越的眉骨上,饱满的唇瓣鲜红如血。亓星濯此前收到林渊消息的时候还有些小得意,心道就算你再怎么装作不理我,最后不还是败下阵来主动上门。他像走台步般扶着栏杆慢慢悠悠走下楼,冲着林渊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找我做什么?我可没有叫你来。” 林渊站在那儿都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他只能暗暗给自己鼓气,抬头道:“亓哥,其实我是来……” “想说什么上来再说。”亓星濯打断他的话,转身往楼上走。 林渊眉间皱起几道浅浅的沟壑,他走上台阶,Carl也跟了过来,轻轻撞了下林渊肩膀笑道:“你们平时都这么玩的吗?诶,你干这行几年了,我以前都没见过你。” “我不是做——”林渊话到嘴边又止住,他觉得这样说话似乎有些伤人,便闷闷道,“我找他有正事。” “懂~正事嘛,其实我是第一次玩这个。”Carl显然还是误会了林渊的身份。Carl凑近林渊轻轻嗅了几下,化着漂亮妆容的脸蛋漾起笑意,“不过你长这么好看,我也不是不行。” Carl和自己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林渊有些不自在地想躲开他,结果蓦地听见不知何时又走回楼梯口的亓星濯沉怒道:“你们在做什么?” 林渊吓了一大跳,他往旁边站了一步紧张地看着往下走来的亓星濯。Carl似乎也是意识到氛围不对,默默退到一侧。亓星濯在林渊身前站定,湖绿色的眼底如有寒风席卷而过,迸射而出的冷光叫人不寒而栗:“你倒是挺本事,勾人勾到我眼前来。这种货色也看得上,你还真是来者不拒。” “我跟他有些误会,其实我是来找你……” 亓星濯默不作声地拽住林渊的手,将他往楼上拖。走到中途时回过头,冷冷看了眼Carl,语气无波无澜地说道:“滚。” Carl这回可算明白过来自己好像误会了这俩人的关系,他也顾不上身上还穿着浴袍,慌慌张张地溜之大吉。要是等这位主儿真的发起火来,自己绝对别想混了。 林渊被亓星濯拖得脚下踉跄,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被亓星濯丢到了沙发上。亓星濯从上压制住林渊,他一手将林渊两只手摁住,另一手解着林渊的裤子,冷笑道:“大白天的就主动送上门来让我操,看来你还挺想我。” “我找你不是为这个,我是、是有事和你说!”林渊动了动腰想挣开亓星濯作乱的手,“亓哥,我们——我们结束了!” 亓星濯的动作应声而止,他沉声道:“你说什么?” 亓星濯的表情实在有些可怕,但是林渊还是得把话说下去:“我们之前约定好的一个月已经过了好几天,所以我想,我们的关系也结束了。” “谁跟你说结束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结束——要说也是我来说!”亓星濯眼神凶狠如恶狼,他紧紧盯着林渊,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林渊喉间吞咽了下,避开亓星濯的视线道:“一开始说好的钱,亓哥你是不是……” “我还以为是什么,你想要钱?”亓星濯眼露不屑,那张极显精致华丽的脸上满是轻蔑。他一把拽下林渊的裤子,寒声道:“要钱还不好说,你被我上了这么多次,我不会亏待你的。你给我好好待着,别想给我跑。” 林渊觉得羞辱感从光裸的两条腿爬遍全身,他挣扎着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之前说好一个月,我也不会多拿你的钱。” “亓哥,我们到此为止吧。” 像有人狠狠给了自己一拳,亓星濯觉得浑身都在疼。他知道,林渊没有在和他开玩笑。亓星濯觉得一股火在自己的血液中嘶吼流窜,直接熏红了他眼前一片。他喉中溢出一声声冷笑,微微睁大的眼底疯狂与暴怒交织而成。 “你想结束?好啊,打完这一炮我就让你走。” “等等、我不想——亓星濯!”林渊抬腿蹬了一下。 啪! 林渊话没说完,紧接而来的就是重重甩在自己脸上的一巴掌。林渊整个人愣住,生理泪水瞬间从眼眶滑落到火辣辣的脸颊上。林渊张了张嘴似乎要说话,可是下一秒亓星濯便掰开他的两条腿粗暴地挤进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搓手手给焚渣炉预热 第29章 背影 …… 林渊卧趴在沙发上, 他连动个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腿间一片泥泞,他猜应该出血了。亓星濯还在浴室,林渊不想和他说话, 便强忍着疼痛起身去拿衣服。可是他现在这个情况, 稍微动一下都费劲。 没等他把衣服穿好离开,亓星濯便已出来。亓星濯看着横呈在自己眼前白皙修长、布满自己故意留下的青紫咬痕的身体,身下又是蠢蠢欲动。亓星濯走近林渊,语气不善道:“想清楚了吗?” “……”林渊艰难地套着裤子, 难以启齿处撕裂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想清楚了。” “想清楚就好。”亓星濯倨傲地抬着下巴,他的目光从林渊腿上的血迹扫过时轻轻啧了声, 心道自己是不是有些过火。 林渊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望向亓星濯的眼底像蒙上一层灰雾般暗淡。他胸膛缓缓起伏着深出一口气,继而沉重道:“亓哥, 我们就这么散了吧。” 他说完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楼梯口走, 没有再看亓星濯一眼。亓星濯猛力拉住他,脸色阴森:“你他妈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渊皱着眉甩开他,低呵道:“我当然知道!” 林渊突然严厉的语气让亓星濯一愣。亓星濯握住林渊手腕的手愈发用力, 像是要把他的手腕拽断:“你把自己看得挺重,你以为你走了我身边就没人了是吗!” “我记得,你说你身边从来不缺人。”林渊用力将自己的手拉回,声音涩然, “那就算我现在走了, 也无所谓。” 林渊吸了吸鼻子,扶着楼梯又急又乱地往下走。 亓星濯站在原地紧紧盯着林渊的背影, 紧攥成拳的手背青筋凸起。他怒吼着推翻楼梯口的木雕摆件,眼底怒意滔天。 @ 林渊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过亓星濯。 他们本身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 如果没了其他人在之间作为媒介,他们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林渊想这样子也不错,不再见面就不会再有妄念。 今天剧组约了档综艺为马上就要开播的新剧做宣传,林渊作为周殊的助理肯定得跟着去……那么,自然免不了要和亓星濯见面。 林渊一直躲在周殊的休息室里没有出去,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和亓星濯碰面的机会。直到节目录制结束,周殊和林渊一起往电视楼外走时,便听到身后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以及一道沉缓优雅的嗓音。 “这么急着走?一起吃顿饭。”亓星濯单手插兜缓缓走到林渊和周殊面前,他像是恢复了一开始那副风度翩翩、绅士款款的样子。可是林渊看得出来,亓星濯这几天肯定过得不好。无论是眼眶下掩盖不住的淡青还是眼底的血丝,都在昭示这一切。 周殊下意识看了林渊一眼,笑道:“改天吧,我待会儿还有工作。” “什么工作这么忙,忙得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亓星濯弯起眉眼淡笑,但眼里却是一片冷漠。 周殊无奈耸肩,亓星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没必要跟他过不去:“行吧,那咱俩去吃,圆圆还有事就不去了。” “嗯……那我先走了。”林渊没看亓星濯,向周殊轻轻说了声便要离开。巧的是,林渊刚往前迈了一步,一辆黑色SUV便缓缓驶来停在电视楼大门口。蔺飞焱从车上下来,温和笑着走向林渊。 蔺飞焱极为自然地揽着林渊的肩膀又冲周殊点了下头,他和周殊见过几面,也算是认识。林渊拘束地站在蔺飞焱身边,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亓星濯的目光一直直勾勾地落在自己的身上,每一道目光都仿佛要将自己扒光。 林渊垂眸准备和蔺飞焱离开,但是亓星濯却开口,语气冷冰冰:“慢着。林渊,我不是说要请你吃饭吗,这么不给我面子?” 蔺飞焱不轻不重地瞥了亓星濯一眼,道:“不好意思,我正好和林渊有事,得带他先走。” “林渊,说话。”亓星濯没有理会蔺飞焱,只是将锋刃般的目光重重落在林渊身上。林渊有些为难地往后退了半步,艰难地迎上亓星濯的视线。两人目光于空气交汇,林渊莫名有种亓星濯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将他生吞活剥的错觉。 “我和飞焱哥还有事,就不和亓哥还有小殊哥你们去吃饭了。”林渊匆匆说罢,便拉着蔺飞焱想走。亓星濯脸色唰得铁青,他几步上前拽住林渊的手臂,喝道:“打电话你不接、发消息你不回,你现在还要跟别人走!” “这位先生,请你自重。”蔺飞焱推开亓星濯的手,将林渊拉到自己身后护着。这个动作却瞬间激怒亓星濯,亓星濯面上攀满怒意,直接一拳砸在蔺飞焱脸上。蔺飞焱捂着脸倒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周殊见势不妙赶紧拦住亓星濯,林渊扶着蔺飞焱担忧地看着他:“飞焱哥你怎么样?!” “没事……嘶,狗东西,下手还挺重。”蔺飞焱瞪着亓星濯,“还好你已经离开他了,简直就是神经病。” 蔺飞焱说完直接牵住林渊的手带着他往外走。亓星濯挣开周殊,寒冷如冰的声线隐隐含怒:“林渊,你要是敢跟他走就别想再见我。” 林渊和蔺飞焱已经走到门口。林渊身子猛地滞住,就像座缄默的雕塑般僵硬。他身上披落着半边阴影与半边日光,阳光落在他平静的脸上,直将眼睫染成金色。 在场其余三人都在等着林渊的反应。 尤其是亓星濯,他胸膛微微起伏,眼底的寒意几乎能结冰。 林渊右脚动了一下,左肩似乎有回转的动作。但是之后,林渊却是直接抬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蔺飞焱见状对着亓星濯讥笑一声,跟在林渊身后走开。亓星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走远,周遭所有的一切似乎都离他远去,能够映进他眼底的只有林渊清瘦却决绝的背影。那道背影在日光下拖出一条长长的黑影,那像是一把刀,轰得一下捅进亓星濯的心底。 “喂,你……”周殊看着亓星濯如遭雷劈的样子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你应该没胃口吃饭了吧?” 亓星濯没有理他,直接转身走进室内走廊,浸入一片森冷阴影。周殊看看林渊离开的方向,又瞧了瞧亓星濯高大颀长的背影,缓缓长叹一声,自己也走开了。 @ 林渊从电视楼门口走到蔺飞焱车前的一路上脑子都是一片空白,要不是蔺飞焱及时拉住他,他甚至可以走上马路。 “怎么这么失魂落魄的?你舍不得他?”蔺飞焱细细打量着林渊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林渊含糊地应了声,摇摇头。 蔺飞焱心里多少也知道个大概,他没有直说,只是拍了拍林渊肩膀说道:“算了,反正你现在和他没有关系,以后别再和他来往就行。安安的事有我在,你别担心。” 林渊点头。 两人上车后,林渊的目光落向车窗之外呼啸而过的城市风景,与亓星濯相处过的一点一滴都像影片放映般在他脑中浮现。 他轻叹一声,一切就像是虚梦过境,如今是时候梦醒。 第30章 四人 林渊有意躲着亓星濯, 之后无论他打电话还是发消息都没有回复。亓星濯本身行程很满,尤其这几天还在筹备新曲和粉丝见面会,也挤不出时间去堵林渊。因此一来二去, 两人将近有半个月没见过面。林渊渐渐地放松下来, 正如他所预期的一样,一个月时间到期后,自己和亓星濯之间就会慢慢淡了联系,然后一切回到原点。 林渊原以为亓星濯已经把自己忘了…… 这天蔺飞焱来接林渊和林安安一起出去吃饭, 林渊一看见蔺飞焱就察觉出他的不对劲。 “飞焱哥, 你脸色看上去很差,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吗?”林渊系上安全带, 有些担忧地望着蔺飞焱。蔺飞焱愣了下,眼底闪过几分犹豫,他勉强干笑几声, 道:“没什么, 你别担心。” 蔺飞焱开动汽车驶向马路,没有再多说什么。林渊向来对旁人的情绪很敏感,他瞬间就察觉到蔺飞焱情绪不对劲, 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没什么”就可以敷衍过去的。林渊目光落往车前,脑中考虑着是否要问清楚,这时蔺飞焱放在车载手机支架上的手机响起,蔺飞焱瞥了一眼接通, 听了一会儿脸色愈发得差。 “你那边先稳住, 我稍后给你答复。”蔺飞焱语气森冷,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 林渊皱了下眉, 问道:“出什么事了?” “有人暗中打击我的公司,我暂时还找不出对方是谁。”蔺飞焱缓缓道, 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神情疲惫,看得出来最近却是被这件事情折磨得够呛。林渊闻言,脑中瞬间没有来由地闪过一个想法。他悄悄瞥了蔺飞焱一眼,心里默默下了决定…… 入夜,林渊洗完碗筷走到门口拨打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大概等了十几秒,那边的人才不紧不慢地接通。 “喂?” “亓哥,我有事想问你。” 林渊拿着手机的掌心出汗,但是有的事情他必须问清楚。亓星濯闻言笑了几声,低沉的嗓音透过手机传来蒙上一层沙哑的魅惑,让人听得耳尖泛红。林渊喉间吞咽了下,等待亓星濯的回答。 “你想问蔺飞焱的事情?对,是我在整蔺飞焱。怎么,你这么关心他?”亓星濯语气揶揄,隐隐可以听出几分嘲讽与不满意味。 林渊单手扶额,头疼万分:“亓哥你……你是看我不顺眼,何必要去为难别人?你想出气的话找我,别再找其他人的麻烦了。” “我就是看他不爽。我要整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心疼他、想帮他,那就来求我。说不定我心情好了,还可以放他一马。”亓星濯言语之间流露而出的是不可一世和高高在上之感。 林渊觉得难受,如果可以,他实在不想再接近亓星濯。他怕自己只要再有机会接触他就又会萌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蔺飞焱帮他那么多,如今又是因为他而被亓星濯盯上,他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亓哥,你要怎么样才肯消气放过他……”林渊微闭上眼,喉间有些苦涩。 “你现在过来环岛路的别墅找我,我慢慢告诉你该怎么让我消气。”亓星濯说完哼了几声,像撒娇讨着主人陪它玩的猫,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林渊低低应了一声:“好,我现在过去。” @ 林渊太久没来这里了,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过来的时候还和亓星濯吵了一架,险些就要打起来。很多事情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但是再细想,时间也过去了好久。林渊心中感慨万千,他走到别墅门口摁响门铃,等了一会儿亓星濯才来开门。 “来得还挺快,看来你真的很在乎你的‘飞焱哥’。”亓星濯语调有些阴阳怪气,他浑然不知自己现在像极了踹翻醋缸子后浑身醋味的模样。林渊没有理会他话里讽刺般的意味,他迎上亓星濯的视线,道:“亓哥,我们直接入正题吧。我知道你不满我先跟你提结束,你有气冲我出,无缘无故去为难别人委实有失你的身份。” 亓星濯勾唇轻笑,他抬手捋了把垂在额前的棕黑色自然卷的头发,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嘴唇:“想让我消气,那就进来。” 林渊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成拳。 林渊跟着亓星濯上二楼,亓星濯大马金刀地坐到沙发上,旁若无人地给自己倒了杯水拿在手中慢慢晃着。林渊见过不少男人拿着昂贵的酒装模作样的样子,都显得极为做作。如今再看亓星濯,连拿着杯水都像是古堡内尊贵的吸血鬼正品尝着新鲜血液。果然人的气质从来只在于自身,而无需攀附外物。 “亓哥,你想……你想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林渊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难为情。 亓星濯见他表情蓦地嗤笑一声,戏谑地看着林渊,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叫你就只是为了做那档子事吧?真以为自己万人迷、魅力无限?” “不是……”林渊尴尬地垂眸。 亓星濯从沙发旁边拿出一封宣传册丢在茶几上,用眼神示意林渊拿起来。林渊翻开看了几下,发现那是市内新开发的一处私人景区的宣传册,依海而立、规模宏大,装潢也十分奢侈豪华。而且作为私人景区,没有特殊门路的话就算再富贵也进不去。 林渊抬眸看了亓星濯一眼,不太确定地问道:“亓哥你的意思是……” “我朋友开的景区,我准备去捧个场,你跟我去。”亓星濯说这话并非是在和林渊商量,而是在通知他。 林渊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我不去。” 林渊这三个字简短而有力,亓星濯一听便顿时睁大了眼睛,像见鬼似的瞪着林渊喊道:“你说什么?!现在是你来求我的!” “其他事情可以,但是这件事情我恐怕不行。”林渊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瓣,语气十分坚决。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和亓星濯接着相处下去,不然总有一天自己一定会跌得很惨。 亓星濯噌地站起来,眉梢愠怒高挑。他上前一步用力拽过林渊的手臂,怒极反笑:“原来你档期也这么满,怎么,现在怪我没有提前一个月和你预约?” 林渊挣开亓星濯的束缚往后退了一步,他定定看着亓星濯说道:“总之就是不行。” “林渊,你信不信我一句话下去,蔺飞焱这辈子都别想再有起来的时候?” “其他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但是和你出游我确实……没办法。”林渊显得十分固执,他眼底的坚决之色竟叫亓星濯瞬间又气又恨。 亓星濯抱臂冷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行。我肯带你去见我朋友那是给你面子。” “因为我工作多,走不开。”林渊眼神闪烁着胡乱说了个理由。 亓星濯往前几步,那张俊美非凡的脸蛋缓缓凑近林渊,轻笑道:“你陪我三天,这三天里你少赚的钱,我十倍付给你,怎么样?你这么喜欢赚钱,不应该会放弃这个好机会的。” “只是三天?” “那当然。”亓星濯右手揽过林渊的腰,将他整个人拉进自己怀里。亓星濯嘴唇覆在林渊耳畔低语,那声音像羽毛般轻轻搔着林渊的心:“林渊,直到我觉得腻烦为止,否则你别想从我身边离开。” 林渊侧开头,他缓缓闭上眼睛,半会儿后才艰难地吐出字音:“好,就三天。” @ 亓星濯带林渊去的景区尚未正式对外开放,因此这会儿人还不多,亓星濯也就没有过多伪装,大大方方地坐在路上。林渊拎着袋子站在房间的阳台,对面便是一整片辽阔的蔚蓝海域,天海一色,叫人心旷神怡。 “东西放好之后,出去走走。”亓星濯长腿随意交叠,他靠在雪白崭新的墙壁上,头发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整个人潇洒英俊得像在拍日系海报。林渊肯定按亓星濯的安排来,两人从度假屋往海滩走,没想到还没走多远就遇到了眼熟的人——而且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还和他在一起?”亓星濯看着正在树下休息闲聊的萧清哲和白鹰戎,惊讶又不解,甚至有些厌烦——他对白鹰戎的厌恶程度与日俱增。 萧清哲面上有诧异之色一闪而过,但他很快收回情绪,淡笑道:“阿戎是这个景区的股东,我之前在酒吧认识他,关系还不错,所以他邀请我来这里玩玩。没想到你和林渊也来了,你都没和我说。” 白鹰戎冲林渊痞帅地勾唇一笑:“原来你请假是陪亓先生来这里玩,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要紧事。” 林渊干笑几声没有说话,他莫名觉得眼下四人之间的氛围很是诡异。亓星濯冷冰冰地瞥了白鹰戎一眼,道:“我要是知道这里还有你的股份,我绝对不会来的。” “哎呀,亓先生是不是和我有些误会,怎么对我怨气这么大?”白鹰戎无奈摊手,仿佛自己十分委屈。 萧清哲见他们两个势如水火的,便开口劝道:“好了好了,既然我们四个难得遇上,一起坐坐聊聊天吧。”他说着眯眼笑笑,没人看得情他眼底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快乐 出门玩要记住戴口罩嗷~ (我五一几天要和朋友去玩,更新不定 第31章 暗室 萧清哲温润和善的态度让亓星濯和林渊也不好拒绝, 四人围着芭蕉树下的小木桌坐下。比起亓星濯和林渊的沉默,白鹰戎和萧清哲倒像真是开开心心出来旅游散心的,一会儿玩桌游一会儿聊天。 林渊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 一直无意识地默默注意亓星濯对萧清哲的态度, 就像是暗中在和谁较劲似的,非得看出什么东西来才罢休。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亓星濯没有过多和萧清哲搭话,甚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白鹰戎叫来一打啤酒拉着林渊准备和他划拳的时候, 亓星濯才缓缓起身, 两手插兜垂眸觑了林渊一眼,不轻不重地道:“我累了, 陪我回去。” “你累了想回去就自己回去,还要林渊带你?你是小孩子啊?”白鹰戎手指把玩着酒杯,似笑非笑地说道。他脸上的笑意再为讽刺不过, 明晃晃的直刺人的双目。 亓星濯白玉般的面容上蓦地浮起一丝冷笑, 他直接伸手拽起林渊将她整个人拉到自己身侧,然后看着白鹰戎轻蔑道:“关你屁事。” “你——!”白鹰戎瞬间瞪大眼睛,可是还没等他开口扳回一局的时候, 亓星濯早就潇洒地拉过林渊扬长而去。 林渊被半拖半拽地拉回了房间,他看着亓星濯极为无奈道:“亓哥,大家说话说得好好的,你怎么无端端又闹脾气?” “怎么, 你还想留在那里和那家伙喝酒?你明知道我最讨厌酒精。”亓星濯语气甚至像是有些埋怨, 他微皱眉头的样子简直像是指责酗酒丈夫的小怨妇。林渊一时语塞,他刚刚憋了一肚子话想往亓星濯身上砸, 但见亓星濯这样委屈巴巴的样子却突然有些舍不得。林渊犹豫了半天才蹦出一句:“那你语气也没必要那么冲啊……” 亓星濯紧紧盯着林渊看了好一会儿,脸上表情复杂得千变万化, 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心里的天人交战。林渊平时被人盯着脸看都会觉得不自在,如今还是被亓星濯这么直接盯着看,他恨不得直接捂面蹲下去。当然没等他就这个想法付诸行动,亓星濯便咬咬牙蹦出一句:“等着。” “等、等什么?”林渊疑惑地瞪大眼看着亓星濯往房门口走出的背影。 “给你拿酒——”亓星濯回首凶巴巴地瞪了林渊一眼,“你最好给我把整瓶酒都喝掉。” 林渊诧异地差点打跌,他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走上几步喟叹道:“现在不是喝不喝酒的问题,我觉得我们的思维完全没有在同一条线上。” “那你想怎样?”亓星濯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脖颈上青筋冒起。林渊眨眨眼,神情平静地反问他一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在乎‘我想怎么样’?亓哥,我只是陪你这几天而已,你没必要迁就我。” 亓星濯微挑着一边眉梢,眉眼之间隐隐流淌出不满与愠怒,他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强迫你?” 林渊没忍住直接冷笑了一声,说了一句:“不然呢?” 亓星濯脸上瞬间挂不住,他眯着眼睛如豺狼虎豹般恶狠狠盯了林渊一会儿,继而转身摔门而去。林渊被房门砰地关上的巨响吓得肩膀一缩,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下,身后从玻璃落地窗撒落进屋的明媚阳光映亮木制地板,却偏偏没能来得及照在林渊身上。林渊缓缓委身盘腿坐到地面,他和亓星濯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基本上没说几句就得不欢而散,换做谁来都会觉得累。 林渊挨着床边坐在地板上,双臂搁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又开了考试APP开始刷题。距离成考也没几个月了,说不紧张是假的。如果这次不能上岸,不止是他心理压力大,可能连带林安安或者身边的其他人都会替他担心。 林渊大概做了四十多分钟题目,抬眸看了眼时间便疑惑亓星濯怎么还不回来?若是以往他估计会觉得亓星濯是气着了,直接去找消遣,但是问题在于亓星濯的手机还丢在床头柜上,刚刚走的时候也没拿……林渊突然有些担心。这里荒郊野岭的,附近又没什么人,亓星濯还没带手机。要真出了什么事,亓星濯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林渊左右看了眼,几经思虑还是决定起身出门去找一下亓星濯。 拿上房卡和手机,林渊走出房间一路来到大堂。他其实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的,他对这里不熟悉,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供人去。林渊站在大堂中央斟酌片刻,脑中蓦地浮现起一个有些荒唐的想法。按照亓星濯的小学鸡思路,刚刚赌气说要去酒窖拿酒,该不会是真的去了吧? 林渊想到这里,立马走向前台向前台小姐姐询问了下度假屋内酒窖的位置,然后找了过去。 酒窖位置有些偏僻,但是不难找。顺着铺着精致地毯的阒静走廊走到尽头,林渊看着面前那扇雕琢着细致图案的桃木门,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抬手轻轻敲了几下。 叩、叩—— 林渊稍微等了会儿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伸手稍微扳了下门把手,这才发现门并没有锁。林渊将门打开探头往里看了眼,发现里面乌漆嘛黑的一片,简直伸手不见五指。林渊吐槽了下这景区看着富丽堂皇的,怎么连个灯泡都不舍得装?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往地上和四周照照,这才发现原来这屋里还挺逼仄,简单地堆放着一些装饰品,但是在墙面上又有另一扇门。 “怎么整这么多花里胡哨的,门里套门,跟拍古代片儿似的。”林渊小小声吐槽,然后在门上摸了一把,找到把手后想扳下把手,却发现似乎是卡住了。林渊左右环顾了下,发觉墙角里放着一个工具箱和其他一些杂物。他找到一只扳手几下用力直接把门锁给砸了。 在门后展现而出的是一条长长的木制楼梯,林渊喉间吞咽了下,用手电筒照着脚下小心翼翼地往下走,边走边唤道:“亓哥,你在这儿吗?” 林渊没有得到回应,只好直接走到底。等他踩到地面之后,高抬起手用手机晃了下四周,结果没有看到人影。就在他想着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的时候,突然听到角落里似乎传来稍显急促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的,听起来甚至有些艰难。 林渊立马知道不对劲了,循着声音小跑过去,果然看见了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的亓星濯。亓星濯一手抱着头,另一手搁在膝盖上埋着脸,肩膀微微颤抖。林渊猛地心颤了下,有些不敢靠近。 “亓哥?”林渊没有直接用手电筒去照他,而是将光线落在亓星濯脚下的位置。 亓星濯像是刚察觉到身边有人似的,他的呼吸猛地一滞,继而沉缓地抬起头。林渊就站在他的身前,从楼梯上方微微泄漏而进的朦胧光线勉强映亮着林渊的小半张脸,可是林渊望着亓星濯的眼神却是那么明亮,就像浩渺苍穹之中不期而落的星光般直直照进了他心里的每一处。 林渊被亓星濯茫然而惶恐的眼神刺得心里一痛,几步上前委身半蹲在亓星濯跟前,小小声地问道:“亓哥,你没事吧?” 亓星濯那双湖绿色的眼在这里晦暗得像抹不开的夜,他一瞬不错地看着林渊,然后猛地伸出双手将林渊整个人用力揽进怀里。林渊被抱得猝不及防,胸膛甚至被撞得有些疼,可是当他察觉到亓星濯的身体居然在细不可察地颤抖后,想要推开他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林渊清楚地知道,抱住自己的这个人在害怕。 那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现在居然害怕着什么? 林渊抬手轻轻抚摸亓星濯有些汗湿的后背,语气轻柔道:“怎么了这是?” 亓星濯没有出声,只是倔强地将脑袋埋在林渊颈间,甚至想要证明什么似的咬了一口。林渊倒吸一口凉气,垂眸看去时才发现亓星濯的右手下臂上有一小片咬出来的细细密密、血淋淋的伤口。 林渊吓了一跳,抓过亓星濯的手仔仔细细看了眼,急道:“你怎么还咬自己?!” “……”亓星濯依旧不出声,却是用单手将林渊抱得更紧。 林渊心思细腻,多少也猜出亓星濯为什么会这样。很早之前他作为粉丝就知道亓星濯怕黑。亓星濯刚出道的时候,有一个节目组为了综艺效果设计整蛊亓星濯,将他整个人关进小黑屋里再派人吓他,结果亓星濯失控之后差点把那名工作人员打到半残。幸好后来处理得当,加上是节目组的锅,亓星濯才没有背上太大的骂名。也是那次之后不少人都知道亓星濯怕黑,而且是极度恐惧。 林渊本身不知道亓星濯怕黑的原因,但是现在只要想想先前亓星濯跟他提过的15岁时因车祸而导致暂时性失明的事情,多少也就知道内幕了。 林渊拍着亓星濯的背安抚他,柔声道:“没事了,我这不就来找你了吗?” 亓星濯忽地将林渊整个人压到地上,自己从上而下地笼罩住林渊。上方伴随着灰尘颗粒缓缓降落的光线落在林渊姣好的面容上,那双眼底满含的深意瞬间平复下亓星濯遍身的恐惧。亓星濯俯身吻住林渊的唇瓣,但他没有像以往那般霸道用力,而是轻轻地舔/弄厮磨着。 昏暗的地下酒窖内,两人的心跳声交融着,有力地跳跃。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真好,就是热成狗。 补一下3号的更新,今天还有下一更 第32章 心脏 亓星濯很快便从林渊身上起来, 他两手撑在地面俯身林渊,幽幽道:“你怎么来这里?” “我看你那么久还没回去,有点担心你就出来看看。”林渊眨眨眼, “亓哥, 你还好吧?” 亓星濯站起,顺便伸手拽了林渊一把。他不急不慢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瞥了眼手臂上被自己咬出来的伤口,神情冷漠的和刚刚缩成一团的模样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人。他看了林渊一眼,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尴尴尬尬地开口:“你知道我怕黑吧,毕竟你是我粉丝。” “嗯……啊?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粉丝?”林渊瞪大了眼睛, 心想自己应该没有和亓星濯说过这件事情吧?难道是周殊和他说的?毫无防备就被自己爱豆拆穿粉籍,林渊一时间还有些小羞涩。 亓星濯哼哼几声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直接换了个话题:“那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怕黑吗?” 林渊勾起嘴角, 淡淡道:“算了, 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们还是先上去吧,这里阴凉凉的,待久了还有些不舒服。” “走吧, 我也不想在这里待着。”亓星濯语气十分嫌弃,拿过林渊手里的手机往前照了几下,往前走了几步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来拽过林渊的手,牵着他一起往上走。林渊垂眸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心里莫名升腾起些许异样的情绪。他暗自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当他想和亓星濯拉开距离的时候,亓星濯就会莫名其妙地靠近他、亲近他, 给他营造出一种两人似乎很亲密的错觉。 林渊想到曾经一些不高兴的事情,下意识往回缩了下手。亓星濯察觉到林渊的不对劲, 回头看了眼,道:“你干什么?” “没有……”林渊收起自己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低着头跟亓星濯走出酒窖。 两人到了走廊的时候,亓星濯才彻底松了口气。林渊将手收回,道:“先回房间休息会儿吧,我看你脸色还不太好。” 亓星濯没有拒绝,只是有些僵硬地说道:“今天的事你就别和别人说了。” 林渊点头,笑道:“我明白。” “那,刚刚的事情,你还不开心吗?”亓星濯眼神看着别处,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林渊瞬间轻笑出声,眼神也变得释然起来:“我没有不开心,走吧,先回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亓星濯便直接进了浴室洗澡,林渊打算倒杯水解渴,结果发现房间里没有饮用水了。林渊下楼找到自动贩卖机买了瓶矿泉水,委身拿起水瓶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林渊看了眼,发现是林安安的主治医生打来的——林渊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 “喂?吴医生你好,是、是有什么事吗?”林渊手指紧紧抓住手机,指节甚至变得青白。 吴医生听出林渊的紧张,便赶紧出声安慰道:“林先生你别紧张,我这次打电话给你是有个好消息要通知你,你妹妹安安已经排到合适的心脏资源了。只要安排好时间,可以帮你妹妹做手术了。” “真的?!”林渊大喜过望,直接喊了出来。他觉得自己双腿都麻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浑身上下都是欢喜。 吴医生又和他交待了几句,林渊连连应好。 “这次真是老天开眼,安安绝对可以逢凶化吉。”林渊觉得一直憋在自己身体里的那股浊气终于全都吐了出来。他用力搓了搓脸,甚至有些用力得都把脸搓红了,但脸上还是满是笑意。林渊拿着矿泉水准备往回走顺便给蔺飞焱报喜,没想到一回身就差点撞到站在他身后的萧清哲身上。 林渊趔趄几步,手里的矿泉水砰一声掉到地上。萧清哲俯身捡起矿泉水递给林渊,温和笑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没事,萧先生你也来买饮料?”林渊接过矿泉水,道。 萧清哲点点头,眼神闪过几丝探究,缓缓道:“我无意偷听你讲电话,但是好像听你说你妹妹排到可供移植的心脏资源了?” 林渊眼角眉梢都是喜意,答道:“对。” “那可真是恭喜你,”萧清哲似乎很为林渊高兴,“这样的话你妹妹康复的几率就很大了。” “谢谢,萧先生你别太担心,你妈妈也会好起来的。”林渊拍了拍萧清哲肩膀以示安慰。两人稍微寒暄了一会儿,便各自走开。 林渊差不多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给蔺飞焱打了电话。 “飞焱哥,你现在有空吗?我跟你说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对了,你是不是出差还没回来?我准备拿些吃的过去给你。”蔺飞焱问道。 听他这么一说林渊才想起来自己为了不让林安安和蔺飞焱担心,骗他们说自己要跟周殊去外地出差。林渊不自在地咳嗽几声,答道:“是啊,可能得再过几天才能回去。对了,刚刚医生跟我说安安可以准备排手术了!” “真的?那太好了,你和安安辛苦这么多年,总算看到曙光了。” “嗯,希望这次能够平安度过。你拿了什么好吃的?” “有个客户给了条不错的老鼠斑,你和安安喜欢吃鱼,干脆拿过去你那边,你处理好了一块儿吃。”蔺飞焱声音听上去似乎心情不错。 林渊本来就开心,听他这么说笑得更开了,道:“好啊,你就先放我家冰箱里,我回去了再弄。可惜,应该趁新鲜吃的。” “没事,下回有了再好好弄。” “嗯……飞焱哥,我最近又在考虑辞职。吴医生建议我帮安安转院去其他城市做手术。她做了手术之后,后期的康复工作也很重要,我想亲自照顾她。”林渊倚靠着走廊墙壁,两腿随意交叠着缓缓说道。 蔺飞焱沉默了下,道:“挺好的,你想做的我都会支持你。” 林渊抿了抿唇低低应了声,这时房门被打开,亓星濯光着脚走出来看了林渊一眼,道:“你在干什么?” 林渊匆匆忙忙捂着手机把通话给挂断了,两手背在身后,有些紧张道:“没、没什么,我妹妹问我些家里事。唉天气真热,我也去洗个澡好了。” 亓星濯没有再问什么,而是让开道让林渊进去。他微微眯眼,幽深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林渊的背影,面上若有所思。 两人在这边又继续待了两天才打算回去。值得一提的是,在第二天萧清哲和白鹰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回去那天晨起的时候,林渊还迷迷糊糊的就看见亓星濯站在床边扣袖扣,高大的身形在早间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美好。 “起床收拾一下,我临时有些工作需要马上回去。”亓星濯单膝压在绵软的床铺上,垂眸看着林渊睡得乱糟糟的小翘毛,没忍住伸手捏了把他的脸,“你的东西我都帮你收拾好了,吃个早饭就走。” 林渊脑子还昏沉沉的也没反应过来什么,等他洗漱完之后想起亓星濯帮他收拾好东西这件事情才吓了一跳,心道这大少爷怎么兴致这么好帮他收拾行李?林渊吃早饭的时候问亓星濯自己拎来的包呢,亓星濯却是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回答:“让司机先放车里了。” 既然亓星濯这么说,林渊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免得大早上就要和他闹争执。两人回到市区内之后,亓星濯直接让司机把林渊送到家,自己才离开。 林渊回家之后那段时间还挺忙的,除了要经常跑医院和医生商量转院和手术的事,还要忙着和周殊那边做交接,为辞职的事情做好准备,顺便也要和白鹰戎讲清事情原委。 林渊做完晚饭后正拿着吴医生给他的资料看看要帮林安安转到哪个医院。这件事情确实有够他闹心的,不管是医院的技术还是收费,每一个问题都需要他谨慎思考。这时,林渊突然收到亓星濯的来电。 “你妹妹转院的事……我帮你处理好了。市内有家私人医院,院长一直担任我家的私家医生,你上次也和他见过面。宋医生本身就是国内很权威的心脏科医生,如果他来帮你妹妹做手术,成功率很高。” 林渊小小惊愕,道:“你怎么知道我妹妹的事?” “你还说?要不是我无意间听到你在门口打的那通电话,我都不知道。”亓星濯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甚至有些自言自语的意味,“我还以为你为什么那么想赚钱,原来是为了帮你妹妹做手术……” 林渊没太听清亓星濯后半句,他脑子里还在想亓星濯说的转院的事情。林渊道:“亓哥,转院的事我就不麻烦你了,吴医生有给我介绍几家不错的医院,那里的心脏科医生资历也很高。私人医院费用太高,我确实有些拿不出。” “你打算辞职,带你妹妹去其他城市,是不是。”亓星濯莫名有些咬牙切齿。 林渊应是,亓星濯便是冷笑一声:“那你就不用想了,你没发现你身份证不见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二更完毕 给我留个评真的不香吗(猛男落泪 第33章 崩裂 林渊闻言愣了下, 他的身份证一直放在钱包里,平时又没什么用得到现金的地方,因此他都不怎么翻钱包也就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份证不见这件事情。林渊立马找出自己的钱包打开一看, 身份证果然不在。林渊脑中飞快运转, 蓦地抓住一闪而过的思绪,他长出一口气几乎怒极反笑道:“那天在度假屋房间里,你帮我收行李就是为了拿我身份证?你是不是疯了!你拿我身份证做什么?人手一张的东西你还想囤多点做收藏吗?!” 亓星濯那边静默了好几秒,继而幽幽道:“总而言之, 你妹妹转院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 你安安心心待着就行。” “不是,你倒是把身份证还给我啊。”林渊觉得自己无奈地要吐血, “你知不知道私扣身份证是违法的?” 亓星濯冷笑:“那又怎么样?去报警抓我?” “亓哥,我一直想和你说清楚,我们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林渊极力抑制着满心的愤怒与烦躁,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 “之前说好一个月,但是事后你又拿飞焱哥威胁我陪你去玩三天。那现在呢?你还私自拿了我的身份证?我们就不能安安稳稳地分开吗。” “不、能。”亓星濯语气森冷,近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那种无处着力的感觉让林渊脑门泛疼。林渊左右想了想还是决定妥协,先把身份证拿回来再说:“亓哥,不管怎么样,你先把身份证还给我吧。” “你只要乖乖地待着, 我会还给你的。”亓星濯声线平缓, 像是在给林渊下最后的通牒。他没有等林渊再说什么便直接挂断通话。林渊拿着手机烦躁地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趟,最后气得抓起抱枕狠狠摔在地上。 晚上的时候, 林渊下班,刚和周殊道别准备回家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这条短信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但是署名却是亓星濯,内容则是要林渊待会儿去一家圈内人常去的咖啡店,说有要事相谈。 林渊看了眼时间,还不算太晚,而且搞不好亓星濯真的有什么重要事要和他说。林渊打电话和林安安说自己会晚点回家便去了那家咖啡店赴约,结果左等右等,等来的不是亓星濯,而是萧清哲…… 萧清哲眉眼之间有些阴郁,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休息得不太好。他极为自然地坐到林渊对面,显然他是知道林渊会来这里的。林渊微微皱眉看着他慢慢坐下,疑惑道;“萧先生你来这里,是为了……” “星濯突然有些工作忙着处理,所以就让我来了。”萧清哲说着,眼神并没有看向林渊,而是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一小沓A4纸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文字,看上去应该是份协议或者合同之类的东西。林渊没有出声,而是静静看着萧清哲。 萧清哲将协议放在桌面推到林渊身前,面容平静无波:“这是星濯托我给你的协议,你可以看看。主要针对的是你们之前的包养关系,他想做个了断,协议主要是用来避免后续纠葛已经明确该付给你的金额。” “协议?”林渊拿起桌面的纸页看了眼,发现上面的内容是全英文。以他的英语水平,要阅读起来还是蛮吃力的。林渊捏着那几张纸,抬眸觑了萧清哲一眼,道:“全英文?” “哦,因为帮星濯拟定这份协议的是海外的律师,所以就用英语撰写。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翻译一份中文的。”萧清哲淡淡笑着,没有展露出过多情绪。 林渊没有马上回话,他垂眸细细看着协议上的文字,眼底多了几分探究。他也不是完全看不懂,隐隐约约扫过的几个单词让他觉得不太对劲,疑窦像云雾般在胸中云绕而成,久久挥散不去。萧清哲见林渊没有动作,竟像是有些着急般地主动拿出一只签字笔放在协议书上,道:“我看得出来你和星濯关系一般,与其一直纠缠他不放,不如拿到这笔钱过点安生日子也好。” 萧清哲说着,眼神紧紧盯着林渊,向来温和平静的脸上难得出现几丝急不可耐的意味。林渊将签字笔拿起,翻到签字页面的时候心里莫名涌来一股不安之感,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拉住他的手不让他下笔。他正要将笔放下时,另一只手唰得一下伸出来极为用力地握住他的手腕。 林渊愣了下,他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亓星濯阴鸷的眼神和沉怒的脸。就像林渊没有料到亓星濯会突然出现似的,萧清哲也吓了一跳,脸上惊慌之色难以掩饰。 “你怎么来了……?”萧清哲脸色很不好看,他原本是问清楚亓星濯的工作安排,知道他晚上要去录音棚录歌才赶忙约了林渊出来,没想到却被亓星濯逮个正着。 亓星濯沉着脸将林渊手中的签字笔用力拔出直接拍在桌面,动静可不小。 林渊看了眼桌面上咕噜转了一圈的笔,眼神在萧清哲和亓星濯之间慢慢悠悠地来回。他可以感觉出这两人之间肯定是出了什么矛盾,而且还和他有关。 林渊张了张嘴,开口道:“亓哥,萧先生说这份协议书是你……” “别签。”亓星濯抓起那份白花花的协议书,干脆利落地一撕为二。随着亓星濯的这个动作,萧清哲的脸色愈发得难看。萧清哲气急败坏地看着亓星濯,急道:“你做什么?!” “与其问我,你不如问问你自己。”亓星濯脸色不善,饶是林渊再怎么猜不透也该知道个中问题的严重性。林渊瞥了眼那份一分为二的协议书,沉声道:“所以这份东西,究竟是做什么的?” 萧清哲没有出声,亓星濯沉吟片刻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是让你妹妹放弃已经排到的心脏资源、将机会转交给Ansel妈妈的协议。” 林渊双眼陡然睁大,他一口气梗在喉中,就像有只手猛劲掐住他的脖颈。他气得心脏砰砰跳,眼眶里火辣辣的一片险些要把眼泪逼出来。 如果林安安等不到这次手术,就会死。 他最爱的妹妹会死。 林渊咬牙,掐着手指让自己冷静下来,通红着一双含泪的眼直勾勾盯着萧清哲,怒喝道:“你是不是疯了?!你骗我签这种协议?” “你冷静一点,其实我已经在协议里面写明我会给你五百万。有了这笔钱,你和你妹妹都可以过上很好的生活的。”萧清哲语气有些急促。 “这笔钱还是留给你自己去医院检查一下脑子吧!”林渊唰得起身想走,但是萧清哲却猛地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走。 萧清哲满面焦急:“不是,林渊你听我说。我已经帮我妈妈做过匹配,那颗心脏我妈妈也适用的。你妹妹年纪还小,还能撑,但是我妈妈年纪那么大,我不敢拿她冒险!你只要肯把这次机会让出来,事后我不止会给你钱,还会在国内外帮你妹妹寻找下一颗合适的心脏!” “萧清哲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你要是真找得到合适的心脏还会在这里设计骗我?你妈妈的命是命,那我妹妹呢?她就活该等死吗?!”林渊用力甩开萧清哲的桎梏,愤怒使他胸膛微微起伏。 林渊回过头看向亓星濯,似乎想从他眼底看出什么来。林渊对亓星濯说道:“这件事情,你知情吗?” “我只知道那颗心脏资源同样适用于他妈妈身上这件事情,至于他今天以我的名义约你出来这件事情,我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亓星濯声线有些弱,像是心虚。 林渊皱眉看了亓星濯一会儿,不敢置信道:“你拿我身份证不让我去外地、又装作好心要帮我妹妹转院,你别告诉我你做这这一切是为了他?” “我不是——”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他妈妈的事情?你哪怕告诉我一声,我有个心理准备,今天也不会这么被他骗出来。如果有什么差错我签了字,那安安怎么办?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林渊几乎是喊出来的,他声音里含着颤抖的哭腔,整个人仿佛一碰就碎的脆弱人偶。 亓星濯莫名有些心慌,他看着林渊泫然欲泣的眼和眼底悲愤失望的情绪,心里懊悔自己不该瞒着这件事情。亓星濯抓住林渊的右手下臂,有些着急地解释:“我瞒着你是想先帮你处理好了再跟你说,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不想再给你增加压力。” “不是吧,我看不像。”林渊挣开亓星濯又退后一步,眼神在萧清哲和亓星濯之间来回,冷笑道,“我看这件事情倒像是你踩着我妹妹来讨好你的心上人。” “你就不能相信我?”亓星濯觉得自己心里一团火没处撒,好似要将他整个人烧没了。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你做过的每一件事都让我不敢多信你一句话。”林渊眸色冷漠如冰,唇瓣气得发白,“亓星濯,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但如果你们敢打我妹妹主意,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亓星濯如遭雷击,他想再次去拉林渊的手,没等他碰到就被林渊啪一下打开。林渊呼吸急促,通红的眼眶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他喝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过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亓星濯看着自己被打开的手,指尖细不可察地颤了下。 第34章 车祸 亓星濯受伤不已的神情让林渊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忍心, 这么多年以来亓星濯在他心里都是如同神祗般的存在,如今要林渊正式和亓星濯决裂,不知该说是他自己背神而去还是将神推下深渊。 林渊深深望了亓星濯一眼便干脆利落地转身而去。亓星濯看着林渊清瘦而隐隐显得疲惫不堪的背影缓慢地皱了下眉, 他侧头看向萧清哲, 语气不耐:“我看你是疯了才能干出这种事。” “你为什么会知道。”萧清哲手指紧紧抓住撕碎的协议,眼眶之下的乌青让他看着愈发阴郁。他抬眸狠狠瞪了眼亓星濯,道:“我没有跟你说过我会拿这份协议来找林渊吧。” 亓星濯单手插兜,直身而立, 语气缓缓道:“我和几个投资商去打高尔夫的时候正好遇到白鹰戎, 他说漏嘴我才知道你们居然狼狈为奸算计着这种事!萧清哲你知不知道那个白鹰戎是什么人渣,你就和他搅和在一起!” “是他找上我的!他跟我说有办法能帮我妈妈找到适合移植的心脏, 唯一要求就是要我以你的名义约林渊出来骗他签下那份协议。星濯,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我妈妈身体每况愈下,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萧清哲双目猩红,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似十分混乱。 亓星濯正在疑惑为什么白鹰戎会找到萧清哲甚至向他提出那样的要求来祸害林渊时,萧清哲猛地窜起来,他眼神急乱地透过卡座旁的落地玻璃看向外面已经走到人行道前的林渊的背影, 整个人如同被疯狂与失控紧紧绷裹束缚般的冲出去——亓星濯反应迅速,当即明白萧清哲是直接冲着林渊去的! 几乎是身体下意识的动作,亓星濯也顾不上就这么冲上街会不会被人拍下照片,迈腿直接追了出去。萧清哲的速度太快了, 简直就像是濒死的人挣求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竭力。亓星濯望去, 看到萧清哲拉住林渊,怎么都不放手。 林渊满心怒火, 又带了点劫后余生的害怕与庆幸,他考虑着是不是应该和医生商量赶紧把手术给做了以免夜长梦多, 正这时萧清哲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用力至极地抓住他细瘦的手臂。 “林渊,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的。你要是觉得钱少我可以给你加,只要你愿意把机会让给我妈妈,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萧清哲全然无视周边对他投以异样目光的路人,焦灼地冲林渊说道。 林渊觉得自己简直烦躁到了极点,要不是顾及着还是在街道上他说不定真的会直接动手。他一直以为萧清哲是一个斯文儒雅且富有涵养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毫不讲理!林渊身形比萧清哲矮上些许,但力气可不比他小,如今火气一上来猛地甩手居然直接将萧清哲推得趔趄好几步。 “我求求你要点脸吧,我稀罕你那几个破钱吗?你有多远赶紧给我滚多远!”林渊吼完,看了眼还剩七八秒的绿灯决定跑到对面去。没等他动身萧清哲便又扑过去拦着林渊不让他走,亓星濯赶到的时候两人纠缠成一团,不知何时已经推搡着走上了人行道。亓星濯余光一瞥便看见红灯悄然亮起,那边车辆涌来而林渊和萧清哲却仍似浑然不觉般站在原地。 “林渊!”亓星濯着急地喊了声想提醒他们,可是这时一辆黑色轿车舞龙般从车流中急速扭出,仿佛看不见林渊他们似的冲了过去——刺耳的汽车轰鸣声瞬间引起了林渊和萧清哲的注意,那车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前一秒还有一大段距离,下一秒便近在眼前。萧清哲是两人之中先反应过来的,他不知道是受到惊吓还是怎么的,直接伸手推了下林渊,将他往路中间推去。 所有的一切都来得太快,林渊脚下还没站稳便觉得车轮之下吹起的砂砾裹着热风从泊油路面袭上他的脚踝。林渊浑身冻住,眼前一片白茫茫之时似乎看到了很多往昔之事。他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好像很长又好像只有一两秒,就在林渊准备承受疼痛的时候忽地有人拉住自己的手臂,将自己揽入怀中。 扑入鼻腔之中的熟悉气息让林渊瞬间睁大了眼,他知道是亓星濯抱住了自己,但是没等他来得及开口说话,亓星濯便将他整个人推了出去——林渊的头猛地撞到马路牙子上,他只觉脑中好似有一瞬的断电,眼前黑雾一晃而过,随即看见的便是亓星濯倒在路上的画面。 “亓……”林渊艰难地微张开嘴,喉咙像被谁掐住般发不出声音。 林渊晕了过去。 @ 刺鼻的消毒水从鼻腔直窜脑内,林渊挣扎着挣开双眼的时候,一瞬间就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病房内过于安静了,连带着眼前成片的白茫茫都显得格外肃杀。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进来的小护士见林渊醒了小小地惊呼一声,道:“你醒啦?你朋友和你妹妹去帮你拿药,待会儿就过去。” 林渊脸色苍白地望着她,喉间吞咽了下,想向她询问亓星濯的状况,但干涩的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很快的,蔺飞焱和林安安拿完药回来,见林渊醒来都是松了口气。 “你这小子,差点把我和安安吓死了。”蔺飞焱从林安安手中接过水杯,拿着小勺子喂了林渊些许,“你都不知道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差点吓晕过去。” 林安安趴在床边担忧地看着林渊,低声道:“哥哥你疼吗?” “没、事……”林渊缓缓吐出字音,他抬眸看向蔺飞焱,“亓星濯,怎么样了?” 蔺飞焱闻言脸色有些难看,他蠕动唇瓣幽幽道:“他情况不太妙,送进医院之后抢救了好几轮,命算是保住了。不过医生说他器官受损,他家里人帮他转院去了更好的医院救治。” 林渊脑袋轰鸣一片,他整个耳朵里都是“不太妙”、“抢救”、“器官受损”这些恐怖的字眼。他慢慢回温的指尖唰得又变得冰凉,窗外的阳光明明那么刺目,可他的心里却是漫天飘雪。他仍然记得事发前一秒亓星濯抱住他时的感觉,他的体温、心跳和气息仿佛还未消逝,可是如今蔺飞焱却告诉他,亓星濯情况很糟糕。 ——如果亓星濯因为救我而出事,那我该怎么办? 林渊两手手指交握着,整个人十分不安。蔺飞焱赶忙半揽着他的肩膀安抚他:“你别急啊,你自己身体都还没好呢。他伤是重了点,但是医生也说没有性命之忧了,你就放宽心吧。” “他是为了救我才出的事,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对了!那辆车呢?撞我们的那辆车有没有找到?!”林渊紧紧抓住蔺飞焱的手臂。 蔺飞焱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警方那边有在追查,但是目前好像还没找到。” 林渊眼神左右来回,像急躁不安的小兽,他扒住蔺飞焱哑声道:“我、我想去见他,只要看他一眼就够了,不然我不可能放心得下。” 蔺飞焱没有直接回答这件事,他顿了顿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两个好端端的会站在路中间被车撞?他欺负你?!” “不……”林渊垂眸,手缓缓拉住林安安温热的小手,像是要汲取什么力量,“其实是他一个朋友闹出了些事。”林渊把萧清哲想要骗他签协议的事情说了出来,蔺飞焱气得双目怒睁,紧抿的唇瓣满是怒意。蔺飞焱粗粗喘息几声,道:“就他们俩干出那种事,你还打算去看他?” “一码事归一码事,他为了救我伤得那么重,难道我还要咒他死吗?”林渊神情疲倦,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无力。蔺飞焱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所以便压下了满腹的怒火。林安安多少也听明白了些,她轻轻抱住林渊声音软软地安慰:“没事的哥哥,安安一定可以好起来,然后等安安长大了,就让安安来照顾哥哥。” 林渊心底一片柔软,他轻轻抚摸林安安的发顶,眼神瞥了眼蔺飞焱。蔺飞焱似是无奈地叹息一声,道:“行了,要去就去吧,我去帮你问问他转到哪家医院。” 林渊点头,放在雪白被面的手指蜷起,指节泛着淡淡青白。 @ 亓星濯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周围都是白茫茫一片,亮得刺眼。他记得自己在路上救了林渊,将林渊推开后,自己却被车撞了。如果被车撞了……那现在是在哪儿?亓星濯有些恍惚,心道自己不会是被撞死了吧?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周身的景象一转,自己竟然来到了一片茂盛森绿的深林之内。亓星濯左右看了下,没想到却在一棵树下看到了十来岁的自己……亓星濯双眼微微眯起,他看见自己身边还跪坐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样貌看着竟然有几分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在怀疑自己不用开学了。 第35章 想起 亓星濯微微皱眉, 他放慢了脚步走过去,发现两个小孩似乎看不见自己胆子便大了起来,光明正大地杵在他俩旁边, 听他们说话。亓星濯听见自己特别欠揍地说:“你小小年纪, 为什么要自杀啊?赶潮流吗?” 被问话的男孩好像被气到了,奶凶奶凶地含泪吼道:“不是。” 接着亓星濯就听自己很烦人地追问:“那是为什么?我叫亓星濯,我刚刚可是救了你一命。” 亓星濯看着面庞稚嫩白皙的自己,第一次觉得自己怎么这么惹人烦。亓星濯正在吐槽自己, 又见自己牵着那个小男孩往山下走——小男孩起身的瞬间, 恰巧一阵清风从蔚空吹来、划过树梢,拂起他盖在脸上的碎发, 那双脏兮兮的小脸蛋上面一双眼角下垂的大眼睛十分明亮。亓星濯结结实实愣住,他一眼就认出这个小男孩是谁。 那是林渊。 亓星濯觉得自己思绪有些混乱,他那么多年前见过林渊吗?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 就见自己已经厚脸皮地牵着林渊下了山。两个小孩走进一家小饭馆, 亓星濯尾随其后,看见俩人呼噜呼噜地吃起面条。 亓星濯坐在林渊身旁,眼神带着难以察觉的宠溺。他看见林渊狼吞虎咽地吃着面, 眼泪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林渊对小时候的亓星濯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唱歌又这么好听,如果去当明星的话, 一定可以很火的!” 亓星濯闻言, 身子猛地一僵。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有些疑惑。 他听见自己说:“你倒是第一个跟我这么说的人。” 就像有人一拳猛地击中自己的心脏, 酸涩疼痛的绵绵泛开,亓星濯微张着嘴满目茫然。他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孩一人一句地交谈, 耳畔里听进去的话语已经变得虚无,唯独回响的一句话是“你是第一个”。亓星濯蓦地冷笑一声,声音之中满是对自己的嘲讽。他觉得自己太好笑了,简直可笑至极。他一直认为萧清哲对自己重要,就是因为萧清哲是他人生中第一个鼓励他走这条路的人,这么多年即便对他心有埋怨但还是留有余情。 但是现在,他却发现这么多年来自己都错了。他错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以至于狂妄自大地伤害了一个对他而言极为重要的人。 他终于想起自己十二岁时,和父亲亓予安因为出国留学的事情大吵一架,自己一气之下躲开众人独自搭车前往爷爷在山里的墓地。也就是在那里,他遇见了准备自尽的林渊。 亓星濯想起林渊甩开自己的手时、眼神悲切而决绝地说他不想再和自己有任何瓜葛的话,他觉得心脏泛起的抽疼直通血液,送达遍体各处。那股疼痛像密密麻麻的针刺得他猛地睁开双眼,明亮雪白的房间晃得他眼前生疼,扑入鼻腔的消毒水和旁边医疗机器运作时嘀嘀的声响,无一不在告诉他,他醒了,他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星濯,你醒了?!医生——成管家,快去叫宋医生!”Valentina担忧地看着亓星濯苍白的面孔,她收到亓星濯出车祸的消息后立马向剧院请假,从意大利赶了回来。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自己的儿子,心疼之意溢于言表。Valentina轻柔地摸摸亓星濯的脸颊,小声问:“跟妈妈说,有没有哪里疼?” “没事。林渊他……”亓星濯声音略显嘶哑,语气之中焦急之意十分明显。 “你的朋友没事,他在另一个医院修养。”Valentina声音柔得像水。 成管家叫来宋医生为亓星濯做身体检查,所幸身体各项指标都已恢复到一个相对平稳的状态,就是受伤的部位还得再好好调养。宋医生安慰了下亓星濯和Valentina,很快的萧清哲和高思行过来,见亓星濯没事了也都松了口气。 “妈,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想单独和Ansel、思行说一下。”亓星濯瞥了萧清哲一眼,萧清哲不太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 Valentina闻言便和成管家出了病房,和宋医生商量有关亓星濯的后续疗养方案。病房剩下亓星濯他们三人,气氛莫名其妙地便凝固起来。萧清哲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小桌上,若无其事道:“喝点水吗?” “你就只有这个想说?”亓星濯面无表情地看着萧清哲,苍白的面孔让他看起来愈显肃杀。高思行并不知道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但也敏锐地察觉出氛围不对,他默默退到一边靠着墙站住,似乎是暂不打算加入他们的对话。 萧清哲的沉默瞬间点燃亓星濯的怒火。亓星濯狠狠皱眉看向萧清哲,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种蛮不讲理的协议你也好意思拿出手?我已经跟你说过不要胡来,你还背着我去找林渊——甚至是以我的名义约他见面。你就不想想白鹰戎帮你设这个计是为了什么吗!” “我已经顾不上他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又是为了什么才帮我想这个办法,只要能救我妈妈,我怎么都行。”萧清哲侧开脸,语气十分生硬。 亓星濯看着萧清哲那张熟悉的脸,曾经深入内心的英俊面孔如今怎么看怎么面目可憎。亓星濯道不清心里情绪,气愤之余更多的是无力,他深深望了萧清哲一眼,道:“我看我们之间也已经无话可说,之后的合作也没有必要再继续。” 旁观的高思行闻言一愣,连忙出声道:“你想清楚,这个工作对你巩固在时尚圈的地位很有帮助……” 亓星濯微微抬手止住高思行的话:“没了这个工作我照样能在时尚圈博有一席之地。其他事项就麻烦你去做了。” “行吧,你要是不愿意做,谁也没办法强求你。”高思行向来深知亓星濯的脾性,既然他自己都这么说了,那换做谁也改变不了他的主意。 高思行扶了扶眼镜左右看了看俩人,他撇撇嘴道:“那你们接着聊,我先去忙。” 亓星濯看着高思行离开,眼神重新落回萧清哲身上:“不要再去骚扰林渊了。” “我妈妈也算看着你长大,你就忍心看着她这么被病痛折磨?”萧清哲上前一步,紧紧看着亓星濯,“星濯,你帮帮我吧,林渊那么喜欢你,你帮我跟他说,他说不定会答应呢?” “萧清哲我看你就是疯了——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凭什么就你妈妈该被救活,那人家妹妹呢?何况是人家先排到心脏资源的,你能不能别讲道理?你这是逼人家妹妹去死!” “所以,你不会帮我了,是吗?”萧清哲冷着一张脸,眼神直直落在亓星濯身上。 亓星濯冷笑,道:“我警告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萧清哲抿着唇僵硬地点了几下头,而后一字不发地忿忿离去。 亓星濯看着猛地被甩上的病房门,心情躁郁不已。 他心里想着不知道林渊现在醒了吗,越想就越着急。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亓星濯以为是高思行回来,便有些不耐地吼了句:“让我一个人静静!” 屋外沉默了会儿,病房门缓缓被推开,高思行探进个脑袋有些尴尬地说道:“林渊来了。” “……”亓星濯双眸陡然睁大,他甚至想掀被下床,高思行见了赶紧上前阻止。 林渊进屋的时候就看见高思行把亓星濯摁在病床上,亓星濯脸色看着差了些,但是还蛮有精神的,林渊也就放心不少。 亓星濯直勾勾地盯着林渊,道:“你没事吧?这么快就能出院了?” “没,我瞒着医生跑出来的。”林渊抿抿唇,有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萧清哲的事……” “你放心,这件事我来处理,我不会让他再乱来的。”亓星濯急忙道,他目光巡视着林渊清瘦白皙的脸颊,似乎想从上面看出当年的影子,“我有两件事想和你说。” 林渊犹豫着点了下头。 亓星濯长出一口气,湖绿色的眸子极为郑重地看着林渊:“我知道你妹妹要用的那颗心脏资源同样适用于Ansel妈妈,但我不知道他会拿着那种协议去找你。所以你别误会,我不至于丧心病狂到会拿你妹妹的生命开玩笑。” 林渊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勾了一下,比起让他相信亓星濯和萧清哲狼狈为奸算计自己,他宁愿相信亓星濯是不知情的。林渊不得不承认,即便有时候自己明明不想理睬亓星濯了,但还是会下意识地在心里维护他的形象。 亓星濯观察着林渊的反应,接着说道:“还有就是……我曾经跟你说过我15岁以前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了吧?我,好像因为这次车祸想起了一些往事。” 林渊闻言身子猛地一滞。 亓星濯说道:“我想起了原来我12岁的时候,和你见过一面。你还记得吗?” 林渊两手背后,用力抠着手指。他没想到亓星濯会突然想起往事,甚至记起了自己。 第36章 机会 林渊喉间吞咽了下, 慢慢道:“我记不太清了。” 亓星濯默默看着林渊的反应,没忍住缓缓勾起嘴角近乎温柔地说道:“你撒谎——那天你第一次带我回你家的时候,你就故意做了葱花鸡蛋面。你当时就是在试探我还记不记得你, 对不对?” 林渊面上浮起薄红, 自己深藏内心已久的心思就这么直接地被亓星濯揭露出来,他甚至觉得有些羞耻。他嗔怒地瞪了亓星濯一眼,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因为我想听你亲口说,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一直以为Ansel是第一个鼓励我当艺人的人, 但是实际上……是你。”亓星濯咬重了话里尾音,神情恳切。 林渊侧开脸没有看着亓星濯,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怀以什么心情来看待这一切。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道:“是谁都无所谓。对于那些陈年往事,我现在已经不在乎, 我唯一想请你帮忙的, 就是让萧清哲不要再打我妹妹的主意。至于其他,我没有精力去管。” “我向你保证,萧清哲的事一定不会影响到你妹妹的手术。”亓星濯像是怕林渊不相信自己, 忽地伸手拉住林渊。他想用力,却有些使不上劲。林渊下意识想挣开他的手,但是只是略微使了点力气就见亓星濯吃疼地皱眉,便立马不敢再有动作。亓星濯见林渊这样, 心里还有些小得意, 心说林渊心里果然还是有自己的。 “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说你也是为了救我才出事。既然你没事, 那我就先走了。” “林渊,等等——” 两人正说着, 这时有人轻轻敲了下房门,进来的是Valentina。林渊见她第一眼就知道亓星濯的好相貌是遗传自谁,尤其是他那双勾人心弦的绿眸。Valentina金发碧眼,肤白貌美,即便已经四十来岁,但身材曼妙,眼波流转之间尽是风情。林渊在心里默默感慨,不愧是亓星濯的亲妈啊。 “这就是林渊吧?”Valentina热情地和林渊打招呼,丝毫不见外,“长得真可爱。我是星濯的妈妈,不过你可以直接叫我Valentina,可别喊我阿姨。” 林渊有些拘谨地和她打招呼,他平时来往的女性不少,但是像Valentina这样风情万种的女性长辈,他确实有些不会应付,更何况她还是亓星濯的妈妈。Valentina倒没有因为亓星濯是为了救林渊才出车祸而迁怒林渊,她让林渊坐下,跟话家常似的聊了起来。 林渊刚刚本来已经打算离开,结果Valentina对他这么热络,他一时间也不好意思说要走人。 亓星濯满意地看着自己妈妈拉着林渊聊天的样子,甚至开始脑补今后生活的场景。他觉得自己确实是蠢到家了,如果他能早点意识到自己总是林渊态度那么恶劣是因为紧张他,而紧张他正是因为自己心里有他,那就好了。 亓星濯看着林渊像春节时被亲戚拉住问话的小孩似的紧张的模样,莫名其妙想起自己曾对林渊做过的很多不好的事情,眼神蓦地变得暗淡。他和林渊相处久了自然知晓林渊的性子,那也不是特别好哄的,而且萧清哲还闹出那么个事儿……万一林渊说要和他一刀两断是真的,那自己怎么办? 就在亓星濯乱七八糟胡想一通的时候,林渊已经和Valentina聊完一轮准备走了。亓星濯见林渊起身下意识出声叫住他,林渊还没说话呢,Valentina却先不满地看了亓星濯一眼,道:“林渊有伤在身,特意过来探望你已经很累了,你就让人家回去休息。” “这里就是医院,转院过来不就好了。”亓星濯说道。 林渊无奈摇摇头,和Valentina道别后便转身离开。亓星濯冲林渊的背影伸长手,有些失落。Valentina抱着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傻儿子,艳丽红唇缓缓勾起道:“那是你什么朋友?” “……”亓星濯语塞,他听语气就知道Valentina是要调侃自己。他小时候基本都是成管家带过来的,和母亲Valentina相处的记忆基本是他长大的时候了。那会儿他们两人的关系比起母子更像朋友,所以在感情方面的事情,亓星濯对Valentina向来是直言不讳,包括那么多年前和萧清哲的那段,Valentina也是知情的。 亓星濯伸出舌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幽幽道:“他是我一个故人。” Valentina挑眉,似乎是有些诧异。亓星濯难得找到一个可以毫无顾虑倾诉的人,便将他和林渊的过往说了一干二净。Valentina爱怜地抚摸亓星濯的发顶,道:“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你小时候我能一直待在你身边好好带你,你的性格还有价值观念是不是会好些。你的脾气还有你对感情的轻浮,很大部分都是因为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好好教你。这么些年我看着你身边的人成批成批地换,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 亓星濯侧脸望着窗外蔚蓝天际,半会儿才道:“可能就是这次了。” @ 林渊没有在医院待太久,虽然工作方面都批了假,但是林渊和医生商量后决定尽早帮林安安把手术给做了,所以林渊就提前出院打点一切。 自从上次去医院探望亓星濯之后,林渊也有半个来月没见到亓星濯,偶尔在网上看到消息才知道他已经出院在家疗养。不过当林渊再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心情已经可以逐渐恢复于平静,就像当初他作为一个小粉丝隔着屏幕仰望亓星濯时那样。 林安安的手术已经安排上行程,林渊多少有些疲累,但是心里更多的是希冀。他去城中村附近的菜市场买了菜回家,到楼下时才看见一辆眼熟的亮黄色车辆。林渊心里猛地一突,下意识想绕开,结果车里的人眼疾手快地开车门下车。 亓星濯拦在林渊身前,莫名有些紧张。他其实早就想来找林渊了,但是宋医生和Valentina都不同意,他只好又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这才顺利出了门。 “你……去买菜啊?”亓星濯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渊看着他,亓星濯脸色还不是很好看,显然就是还没痊愈,也不知道过来做什么。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路过的行人都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林渊叹气,亓星濯也是心够大,什么遮掩的装备都没戴就出来,这会儿又是下班下课高峰,估计再让他站一会儿就得上热搜了。 “有事的话上去再说吧。”林渊平静说道。 亓星濯闻言双眼发亮,立马应道:“好!” 回到家中之后林渊先把菜放进厨房,转身回客厅的时候发现亓星濯就在那儿干站着,眼神一直跟着自己。林渊有些不自在地给他倒了杯水,道:“有事就直说吧,待会儿我妹妹该放学回来了。”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亓星濯手指勾了勾想去摸林渊的脸,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你身体还好吧?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你妹妹的事怎么样了?” 林渊僵硬地挑起两边嘴角干笑道:“都挺好的,谢谢。” 亓星濯看得出来林渊对自己的抵触,想想林渊之前乖巧又可爱的样子,亓星濯只骂自己不懂珍惜。林渊见亓星濯似乎是不打算走的样子,有些为难:“要是没什么事了,那……” “等等,你先别急着赶我走。”亓星濯着急地拉住林渊的手,“我知道我们之前有很多不好的回忆,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重新开始。” 林渊匪夷所思地看着亓星濯,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重新开始另一段包养关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回是认真的。”亓星濯急急解释,苍白面孔愈显无辜,“我一直把自己的感情错付在另一个人身上,等我回过神来时才知道我在意的人是谁。” 林渊轻轻挣开亓星濯的手,平静无波的漂亮面孔上并无过多情绪,他甚至像和平时和楼下大爷聊菜价般平和地说道:“因为多年前的一句话?那大可不必,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你误会了那么多年也没有产生什么不好影响,那就证明说那句话的人是谁对你而言并不重要。” 亓星濯皱眉,他脑中瞬间飞过很多想法,可是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可能在他心里,他是认同林渊的话的。林渊见他恍惚的样子无奈地笑了几声,伸手将他推到门口:“你走吧,我上次也和你说得很清楚了……” “说清楚什么,说你不想再和我有瓜葛?”亓星濯抓住林渊手腕,很用力。 林渊挣了挣没能挣脱也就作罢,他看着亓星濯不满的神情蓦地有些想笑,实际上他也马上笑了出声,隐隐夹带着些嘲讽意味。亓星濯似是有些委屈林渊笑他,便道:“你之前很喜欢我的,现在再给我一次机会也不行吗?” “之前喜欢你,但是现在我不要你了,不行吗?”林渊语气森冷,他看着亓星濯俊美非凡的脸上表情瞬间出现皲裂,心里莫名有种报复的快感。 第37章 送饭 亓星濯最后是被林渊直接推出门外的, 即便亓星濯还想再软磨硬泡一会儿,但是林渊这下子是软硬不吃,也不管亓星濯下楼时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冷着脸把人赶走了。 亓星濯不敢再强迫林渊, 生怕把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又扣一分。 回到别墅的时候,亓星濯刚一进门,成管家就匆匆忙忙迎上来担忧道:“少爷,你怎么又乱跑了?宋医生特别交代你要在家静养, 我给你炖了洋参淮山排骨汤, 赶紧趁热喝点。” 亓星濯无精打采地点了下头。从小到大,成管家是最疼他的, 不止因为他是由成管家一手带大,也因为成管家自身没有子嗣,所以对亓星濯更是视如己出。亓星濯稍显烦躁地用手指扯开领带, 饱满的唇瓣中缓缓溢出一声叹息, 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这么想讨好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偏偏还不领他的情,但是那又能怎样?亓星濯瘫坐后仰在沙发上, 心里骂着自己。 成管家为亓星濯端来一碗飘着热气的炖汤,亓星濯眼下满是焦虑,委实没那个喝汤的心情。他呆呆望着挑高客厅顶端闪闪发亮的SWAROVSKI水晶吊灯,兀自开口幽幽道:“成管家, 你说如果我做错事伤害了一个人, 我该怎么挽回他?” 成管家闻言愣了下,他和亓星濯相处这么多年从未听他说过这么丧气又无奈的话。成管家微一弯腰恭敬道:“少爷永远不会有错。” 亓星濯落寞地讪笑一声, 摇头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不,我这回是真的错了。” 他自己一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脑中回旋个千百个主意,但是无一敢落实,生怕适得其反,再惹林渊不开心。亓星濯琢磨半天给董轶发出求助消息,董轶直接打个电话过来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怎么了开开,你这什么情况啊?你不是早和那个林渊掰了吗?” “你才掰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他掰了?”亓星濯骂道,“我是来向你取经的,你要是想说风凉话就赶紧给我挂了啊。” “别急嘛,这追人我哪里能不会?等着,哥哥给你发一个PDF,里面总结了我这么多年的撩妹经验。虽然林渊是男的,但是换汤不换药嘛,你自己给品品。”董轶语气可以说是十分自得。 亓星濯想着董轶在男欢女爱方面肯定比自己靠谱,于是接收了文件后便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不得不说,董轶这资料里头确实有些料…… @ 太阳还未完全下山,鸦灰薄紫的颜色交融涂抹于天际,暮霭裹挟着几缕轻纱般金色的云随着风轻轻飘散开来。 林渊端着汤碗从厨房里出来,喊着林安安去洗手吃饭时便听见门铃被摁响。 “安安,去开个门,哥哥端菜呢。” “哦~” 林安安噔噔噔跑去开门,林渊从厨房走了个来回还没听林安安出声便觉得奇怪,走到门口一看也懵了。亓星濯穿着铁灰色西装三件套,垂在额前棕黑的发丝全部用发胶固定在发顶,露出的五官面貌英俊到让人直呼上天不公。他一手捧着一大束火焰般的红玫瑰,鲜嫩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另一手拎着一个天蓝色的盒子,看着应该是保温盒。 林渊倍感尴尬,尤其是自己妹妹还在这里。他拍拍林安安脑袋,让她先去吃饭,然后自己对着亓星濯干笑几声,道:“亓哥,你这是做什么?” “我特意赶着饭点过来的,来给你加菜。”亓星濯说着抬起手,向林渊示意了下自己手里的盒子。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水润润的眼底含情脉脉,“我自己琢磨了一下午,又向成管家请教才做了一些菜出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自己看着做了。” 亓星濯说完冲林渊眨眨眼,那双撩人的眼眸中流露而出的魅力换做是谁都难以抵挡,更何况是那么喜欢着他的林渊。林渊抬手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脸颊隐隐泛红。他是不太愿意和亓星濯接触,但是亓星濯搞得这么隆重,自己要是把他赶走,那岂不是很不尊重人? 林渊看着亓星濯闪闪发亮的眼眸,一个没忍住就让开道把他放进了屋。亓星濯见林渊肯让自己进去心里忍不住有些兴奋,心道这一步迈开了,那之后的路就更好走了,只是他正兴冲冲地捧着花、拎着盒子进屋时,就看见一个他怎么都不行看见的人——蔺飞焱正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他挽起了衬衫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蔺飞焱把菜放到桌上,和林安安一起嬉笑着拿碗打饭……怎么看怎么像这是他自己家里! 蔺飞焱看见亓星濯这么大阵势,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亓星濯微微眯起眼睛,毫不示弱地哼了回去。林安安坐在桌前一手筷子一手碗,左右来回看着这两个男人,有些茫然。 林渊走过来帮亓星濯把花拿起放好,然后看他献宝似的把保温盒打开,露出里面的菜式。保温盒一共三层,分别是地三鲜、糖醋排骨和可乐鸡翅。虽然有的焦了,有的色泽度又不够,但是林渊一想不久前亓星濯连煎个蛋做三明治都手忙脚乱,现在能做到这个程度基本能算是进步神速。 “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亓星濯含笑看着林渊,像等待老师夸奖的幼儿园小朋友。林渊点了几下头,抿了抿唇犹豫着措辞,要留他下来一起吃饭吗?把人赶走是不是不太好? 亓星濯看了眼点头不禁喜上眉梢,蔺飞焱站在旁边冷哼一声,道:“菜都凉了还好意思拿过来,油又放那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随便从外面饭馆打包的。” “这里有你什么事吗?我又不是拿来给你吃的。”亓星濯不耐地瞪了蔺飞焱一眼,他的眼神若是能化为刀刃,蔺飞焱早就被刺得千疮百孔。林渊拉了下蔺飞焱的手让他别呛声,蔺飞焱撇嘴没再说话,坐下身来拿筷子夹菜吃饭。他夹了块鱼肉放进林安安碗里,熟稔道:“多吃点鱼,你这小丫头就是偏食,我都说你多少回了就是不听。” 林安安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但还是乖乖巧巧地把鱼肉吃了下去。 亓星濯知道蔺飞焱是故意在给他下马威,亓星濯懒得去理他,扭头看着林渊问他:“你要不要试试?我自己觉得味道还很不错。” 林渊看亓星濯一脸的“你不吃我就不罢休”的表情,不得已拿起筷子试了口。菜有些偏咸,口感有些硬,加上放凉了所以味道更是打折,不过林渊还是点头,勉强笑道:“不错,你进步很大,经常做菜给萧清哲吃所以慢慢练出技术了吧。” 亓星濯没有料到林渊会突然提到萧清哲的名字,神情莫名有些尴尬,道:“怎么提他,我想做饭给你吃和他又没关系。” “你一开始会找我教你做饭,就是因为他吧?”林渊淡淡笑着说道,没人猜得透他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他见亓星濯似乎是想反驳,便摆摆手接着说下去:“我之前碰巧加了他微信,正好看到他在朋友圈里晒了两份早餐,那是我教你的,我还能认不出来吗?即便是你这样自视甚高的人,如果遇到想真心对待的对象也会放下身段,难得。” 林渊这番话说得亓星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亓星濯咬咬牙道:“我现在不就是这么对你吗!” “你这是退而求其次。”林渊语气平缓无波澜,“因为你看透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你决定放弃他,又或许是觉得无聊才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亓星濯蓦地满心难受与惊慌,林渊就像是在心里砌起了一堵墙,无论他怎么说林渊也不肯卸下防备、打开城门让他进去。亓星濯有一瞬间甚至在想,林渊该不会真的再也不会接受他了吧? 亓星濯拉住林渊的手,低沉的声线中夹杂着些许恳切:“我和萧清哲决裂是因为他用那种手段来对付你,不单单是因为他这个人心术不正,更是因为他害的人是你!” 林渊眉间微敛像是有些为难,他轻轻挣开亓星濯的手,低呵道:“别动手动脚,我妹妹还在呢!” 亓星濯无法只好不去碰林渊,但嘴上倒是不停:“我知道我在这儿待着你也不自在,我可以先走,菜你留着,怎么说要是我一番心血。还有,明晚……我想和你见个面,我有东西要给你。” 林渊讶异地看着亓星濯,蔺飞焱绕过饭桌走到两人身边将林渊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冲亓星濯冷笑道:“给什么给,你什么东西林渊都不会要,你别再来骚扰他了。” “我和林渊说话你插什么嘴?”亓星濯面如覆冰,看向蔺飞焱的眼神锐利得像刀刃。 林渊无奈得直叹气,他上前一步站在两人中间熄灭那股隐隐点燃的战火,道:“一人少说一句吧,飞焱哥你先去陪安安吃饭。亓哥,我们去门口说。” 亓星濯这回听话得很,似乎是想在林渊面前表现好一些。他对蔺飞焱翻了个白眼,转身往门口走去。 第38章 礼物 林渊走出门外后特意将门掩上, 他并不是很想让林安安知道太多,那对她没什么好处。林渊背靠着门板,低声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刚刚跟你说的明晚的事儿, 你……觉得怎么样?”亓星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期待, 他心想林渊应该没理由拒绝自己的邀请才对。没想到林渊却是微一皱眉,好似十分为难般道:“有什么事就在这里直接说了吧,我明晚不一定有空。” “你能有什么事,我约你你都不肯给我个面子吗!”亓星濯像是委屈极了, 看向林渊的眼底满是控诉与不满。他就像是幼儿园里被玩伴拒绝的熊孩子, 憋得满肚子又是火气又是委屈。林渊被他那双美丽的眸子看得很不自在,好像自己拒绝他是件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似的。心里那道防线瞬间没能防住, 等林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点下了头。亓星濯满意地勾起嘴角,道:“就知道你舍不得拒绝我,那明晚你来我家里找我——你要是敢不来, 你知道我不会罢休的。” “放心吧……我会去的。”林渊无奈道, 他刚说完身后的门就被人打开,蔺飞焱抱臂冷冷觑着亓星濯,赶人的意味十分明显。他抬手搭住林渊的肩膀将他拉到自己身前, 然后冲着亓星濯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道:“亓先生,你这话说得也差不多了吧?别妨碍我们吃饭了,请回。” 亓星濯微眯的眼里有愠怒之色一闪而过, 他看着蔺飞焱搭在林渊肩上的手, 莫名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开口想要嘲讽蔺飞焱几句多少给自己挽回些面子,没想到蔺飞焱完全不留情面地扳过林渊的肩膀将他推进屋里, 然后砰地一下甩上门。亓星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门顶上扑簌簌掉下的灰仿佛在嘲笑他一般。 这是他第几次在林渊这边吃闭门羹了? 亓星濯咬紧后槽牙, 胸腔之内翻涌而起的怒火让他猛地攥拳狠狠砸在墙上,关节蹭破皮处沁出血珠,在白花花的墙上留下点点红痕。亓星濯却像是浑然不觉般不紧不慢地收回拳,晦暗不明的眼神恶狼般紧紧盯着门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颓然地耷拉下肩膀,转身缓缓离开。 翌日晚上,林渊还是如约到了亓星濯的别墅。即便他不是很想接触亓星濯,但一来他已经答应了,二来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爽约,按照亓星濯的性子肯定会直接找上门。 林渊站在门口,轻轻摁了下门铃。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回他没等多久门就被打开,亓星濯打扮得特别正式,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和露出精致五官的背头让他看起来像是马上要去走红毯似的。林渊眨眨眼,不自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T恤和工装裤,他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来送外卖的? 亓星濯见林渊来了整张脸都明亮起来,俊美非凡的面容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笑意。亓星濯直接拉过林渊的手带着他往里走,等走进去了林渊才发现别墅内的灯被关了很多,只隐隐约约点着几盏壁灯,柔和暧昧的光线在宽阔的空间内显然是微不足道的,但也透露着些许别样的氛围。 林渊心里想了些什么事情,不禁抬眸悄悄看了亓星濯一眼。 两人走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亓星濯抬手在墙上摁了一下,原本昏暗的厅内瞬间如火柴燃过般闪起点点星光,每颗星星之间还连接着时断时续的细微光线,每一组微微发亮且形状不一的星群接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型星空,场面震撼至极。林渊惊得微微张开嘴,眼神一瞬不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亓星濯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又在墙壁上摁下另一个摁键,所有的星象瞬间收束成一团,然后在空气中扭转着变成一个往右指去的箭头,像是在暗示什么。 “这是……?”林渊眨眨眼,侧头看向亓星濯。亓星濯嘴角勾起,微抬着下巴指了指那个肩头,轻笑道:“跟着走就对了。” “可是,那里不是你的卧室吗?”林渊说道,眼神里带了一点难以察觉的防备。亓星濯眯眼,像是不满林渊对自己的警惕,索性抬手覆在林渊的眼睛上,扳过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的卧室推去。黑漆漆的卧室内空气隐隐飘着酸涩清新的气息,林渊毕竟在这里过过夜,他猜应该是香薰机在运作。 亓星濯松开搭在林渊肩上的手,在墙上摸索着开了灯。突如其来的灯光让林渊不适地眯起眼,等他缓缓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东西后,结结实实地愣住。亓星濯那张KS的床上摆着满满当当的各种物件,每一件都精心地包装完整,可见这是一个礼物群。林渊面露疑惑,他隐隐猜到亓星濯的心思,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出声,生怕是自作多情倒头来尴尬的还是自己。 还好亓星濯没有打算让林渊猜的意思,自己直接开口说道:“这些都是送给你的——是我补给你的这22年来每一年的生日礼物。” 林渊不自觉收紧下颌,他看着眼前那一堆精致昂贵的礼物,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心情。亓星濯像是没有察觉到林渊情绪的变化,牵过他的手带他走到床边看着那些礼物。有林渊叫得出名号的牌子、也有一些他不认识的字母,甚至还有几个一看就知道是高级私人定制出来的东西。二十二份礼物,就这么整整齐齐地摆在林渊面前。 林渊喉间有些艰涩地吞咽着。 亓星濯上前捧起几样礼物塞进林渊怀里,有全球限量款的球鞋、有亓星濯代言的高奢珠宝品牌的领带夹、也不乏价值六七位数的手表。林渊双手僵硬地看着怀里的东西,有些不知所措。 亓星濯伸手轻轻摸了下林渊有些冰凉的脸颊,凑过去看了眼他的神情,慢慢道:“你不喜欢吗?” “怎么突然想送我礼物……”林渊几步上前把怀里的东西都放下,看向亓星濯的眼神深潭般平静无波。亓星濯当即明白董轶教自己的这一招又没用了,林渊面对庞大的礼物攻势根本不为所动。亓星濯微微皱了下眉,从礼物堆里翻找出一个桃木盒子,上面用数字锁锁住。他把盒子放在掌心托着递向林渊,含笑道:“你生日,打开看看吧。” 林渊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抬手慢慢将数字锁转到0411。闷闷的咔哒一声,桃木盒的锁扣打开,林渊有些谨慎地将盖子掀开,静静躺在里面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玻璃瓶,瓶内装的是……滴胶模型?林渊将玻璃瓶拿了出来放到自己眼前,借着灯光依稀可以辨认出那个滴胶模型应该是个星空图。 林渊疑惑地看向亓星濯,却见亓星濯意味深长地笑起,稍稍歪着头眼神勾引般望着林渊,像是要等林渊主动开口问他。灯光投落在亓星濯纤长浓密的睫毛上落下一小片阴影,他那双勾人心魄的眸子仿佛盛着满满当当的情话,叫林渊下意识避开视线,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陷了进去。 林渊伸出舌尖舔了舔莫名有些干燥的唇瓣,喑哑道:“这是什么?” 亓星濯往前迈了一步,稍稍俯下身子凑近林渊。两人的视线在暧昧的灯光中交接,眼瞳之中好像只有彼此的身影,蓦地静默下来的氛围意外地带动了气温的升高,好似只要谁一个主动的触碰就会引燃这场火。但是谁也没有动,亓星濯低垂着眉眼温柔地看着林渊,轻声道:“是你出生那天的星空图,我把他做成了模型。” “你自己做的?!”林渊诧异不已。 “那可不,为了做这个,我还把手指弄伤了。”亓星濯伸出左手,食指上果然贴着一圈创可贴。其实昨天在自家门口的时候林渊就注意到这个伤口了,不过他当时还以为是亓星濯做菜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做这个模型……当然,林渊永远都不会知道,亓星濯这根手指会受伤的真正原因不是什么在制作模型中途受伤,只不过是在用美工刀拆材料包装的时候不小心划到而已。 林渊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小东西,亮晶晶的眼底浮起几丝兴味。比起那些用金钱堆砌出来的礼物,这个由亓星濯亲手制作的物件更讨他喜欢,即便在这个模型上有不少显而易见的瑕疵。林渊微微弯了眉眼,像窗外那轮明月,他带着清浅的笑意道:“怎么想送我这个?模型?” 亓星濯闻言轻轻低笑了声,他没有直接回答林渊的问题,只是更加凑近了林渊。他抬手摁住林渊的后脑,将他的脸轻轻压在自己宽厚的肩头。林渊难得乖巧地埋首在他颈间,有些疑惑,但没有反抗。随后,他就听到亓星濯像讲故事轻缓悠扬地开口。 亓星濯说:“宇宙的历史从大爆炸开始,恒星的转化与燃烧合成了这个世间。物理学家劳伦斯说我们身体里的每一个原子都来自一颗爆炸的了恒星,形成左手的原子,可能和形成右手的来自不同的恒星。他说,我们每个人都是一颗星尘——独一无二的、独家定制的那颗星。对于我来说,你就像小麦哲伦星云一样散发着整个宇宙之中最为温柔而明亮的光,那是我的宇宙中心,指引我找到方向。星辰从尘雾中诞生又散落于宇宙各处,可是每颗星都不孤独,它们通过宇宙联系着彼此。它们最终会相拥,就像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林渊愣愣地听着亓星濯这番话,明明是在封闭的空间里他却像是感受到了带着白日余留暖意的晚风从自己发梢拂过,又乘着亓星濯的话语直接进入了他的心底。亓星濯一手环住林渊劲瘦的腰,一手轻轻摩挲他的后背,语气柔得好似能滴出水:“我送这个给你,就是希望你能知道你也是这个世间绝无仅有的存在。你太容易自卑,太容易以低人一等的姿态去和别人相处。你完全可以更自信一些的。” 林渊沉默了会儿,慢慢抬起头往后退了一步。他黑黢黢的眸子望着亓星濯,真挚无比:“谢谢你跟我说这番话,其实对我来说你说的那些话比起那堆礼物更有价值。” “不管是礼物还是什么,只要有你觉得喜欢的,那我这一次就算没有白费心思。”亓星濯抓起林渊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膛上,林渊轻轻挣了下也没有能挣掉。林渊抬眸有些仓皇地看了亓星濯一眼,像雨夜后受惊的雀鸟。 林渊稍微放慢了自己的呼吸节奏,覆盖在他手背上的掌心是那么温热,像燃烧着滴下的烛蜡,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你知道在这底下有什么吗?”亓星濯问道。 林渊眼神落在亓星濯的胸前,单薄的衬衫之下依稀可见结实平整胸肌的形状。林渊摇摇头,没有说话。亓星濯却像是勾引般的,握住林渊的手放到自己领口的扣子上,暗示意味极强地说道:“把我衣服脱了。” “什么?!”林渊瞪圆了眼睛,没等他反应过来亓星濯便拉着他的手引导他将那件质地良好的西装外套脱下,然后用慢条斯理地接着亓星濯衬衫的每一颗扣子。林渊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要疯了,他觉得自己像被剥离了意识,只能顺从着亓星濯的话语和动作去做。亓星濯带着他做的每个动作都像在酿酒,而亓星濯紧盯着他的暧昧的眼神更是像极了年少时期每一场午夜梦回后的余韵。 林渊最终还是半主动半被迫地把亓星濯的衣服脱下。他看着亓星濯光裸健壮的上身,看着每一条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影影绰绰的灯光为他披上神秘的外纱,叫人恨不得撕毁这层纱把他看得真切。 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林渊看见亓星濯左胸膛上多了一处纹身。青黑色的玫瑰隐晦而暧昧地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喧嚣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林渊指尖颤了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果然,亓星濯揽着林渊的腰将他整个人揽进自己怀里,紧紧贴着自己温热的躯体,他说道:“这种行为是不是挺像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莽撞少年才干的出来的?不过我想也是,我现在就是那个被你勾得失魂落魄的混小子。我想着你的身形来幻想未来,我受不了你不理我的每一天。我看着蔺飞焱站在你身边和你那么熟稔的样子我可以嫉妒到发疯,我想把你关起来,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看见你。我为你受的这点痛比起我曾经伤害过你的确实算不上什么,但我必须有所表示。你喜欢玫瑰,我喜欢你。林渊,我真的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对不对?重新和我在一起吧,好不好?” 林渊脸上一阵阵地发烫,脑中轰鸣一片。他挣扎着开口好几次才勉强发出声音:“不行……不可以……” “为什么不行?除非你说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否则的话我不接受任何理由。”亓星濯倔强地抱住林渊,用力至极。林渊觉得太绝望了,他太明白自己确实喜欢亓星濯,他从来没有不喜欢过他,他只是在害怕、在担忧。他背负着林安安的命,也不敢冒冒然去奢求亓星濯的未来,他生怕自己一个不慎,这两个在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就会被他毁了。 亓星濯看着林渊哑口无言的样子没来由觉得心疼,他像孩子抱着自己最为心爱的玩具般蹭了蹭林渊柔软的脸颊,道:“我知道的,你一直都很喜欢我,从那么久之前开始就喜欢。我们错过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要浪费彼此时间?林渊,圆圆,答应我吧。” 亓星濯有些急躁地把林渊抱在怀里亲吻。林渊由最初的抗拒、慢慢变成了妥协回应,但又像是如梦初醒般猛地惊醒过来推开毫无防备的亓星濯。 林渊连连倒退几步,眼圈泛着红,道:“谢谢你准备的东西,我……我先走了。” “林渊!”亓星濯看着林渊绕开自己往楼下跑,伸长手想把他拉回来却又被躲开。亓星濯站在原地如雕像般僵硬地看着林渊逃也似的的背影,心里满是对自己的怨恨和对林渊的无奈。他右手攥拳唰得往后挥起重重砸在墙面上,脸色铁青的双颊绷得紧紧。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因为我用了几个seqing字眼的比喻句就锁我啊呜呜呜连裤子都没脱呢 第39章 探病 院方为林安安安排好的手术时间和林渊即将要参加的成考时间很接近, 这就意味着林渊所面临的压力更大。 十月的沿海城市虽然还带着暑期没有消散殆尽的热意,但落日入夜之后还是能明显感受到天气的转凉。林渊一边要为自己的考试做最后冲刺,另一边更不能对林安安疏于照顾。他就像机器人般连轴转着, 忙得晕头转向。这天林渊去医院给林安安送完饭, 准备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的时候,直接在医院走廊里跪了下去。那一瞬间林渊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眼前是闪着白花花的光点,等他再次醒来时, 自己已经躺在急诊病房的病床上。 “醒啦?”护士正在整理药架子, 见林渊醒来傻呆呆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声,“你发烧了知道不?给你降了体温, 记得多注意身体。” 林渊有些懵地点头,从病床上起来后摸出手机看了眼,才发现亓星濯给他发了条消息, 时间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前了。 -“我方便过去医院看看安安吗?” 林渊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脑中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回了条消息表示同意。无论如何,亓星濯也是在关心林安安, 自己没有必要辜负他一番好意。 亓星濯回得很快,说自己半个小时后就到。 林渊没来由地抿抿唇,心里突然有了几分紧张。 亓星濯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篮子新鲜水果,都是这个季节少见且昂贵的。他戴着黑色渔夫帽、平光眼镜和口罩, 内搭连帽卫衣外罩牛仔外套, 整个人掩得结结实实的,要不是林渊过于熟悉他估计都认不出来。 亓星濯跟在林渊身后进了病房, 林安安正坐在病床上看课本,脸色还算不错。亓星濯和林安安寒暄几句, 便拉着林渊到走廊说话。 “你最近怎么样?”亓星濯问道,话刚出口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他最近在拍新戏,而林渊又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他,所以亓星濯能见到林渊的机会并不多。 林渊含糊地点了下头,他想着亓星濯什么时候走,没想到亓星濯却道:“我留下来陪你吧。” “啊?”林渊大惊,局促地眨眨眼,“不用了,你这么忙,片场那边也走不开吧。” “原来你知道我最近的行程。”亓星濯勾唇,笑意柔和,“我还以为你真就对我不管不顾了。” 林渊有些尴尬,有些时候真的不是他特意去搜有关亓星濯的消息,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看了。林渊讪笑,道:“正好在网上看到而已。” “这部电影也快杀青了,大概还有三四个月会上映,到时候我想邀请你去首映礼。”亓星濯拉过林渊的手,“我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有空,让我在这里陪你吧。” 林渊微微皱眉,刚想说什么就被亓星濯接过话茬,他说:“我只是想多看你一会儿。” 亓星濯的表情太可怜了。他眼角微微耷拉,湖绿色的眸底潋滟一片更是无辜至极,整个人就像被雨淋湿又被主人遗弃街头的大狗狗。林渊没忍住心软,点了下头之后就被亓星濯激动地抱进怀里。 “等、等等!这是在医院呢!”林渊挣开亓星濯,小口地喘气,“我先进去陪安安,你……自便吧。” 林渊匆匆忙忙转身进了病房。 亓星濯这回倒没有跟进去,他知道他要是站在屋里头肯定会让林渊和林安安都觉得不自在,所以干脆倚着墙壁抱臂站在屋外,目光追寻着林渊的每一个动作。林渊对亓星濯没有进来觉得松了口气,但是亓星濯的目光是那么炽热,让他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自然,亓星濯的目光简直像要把他拆吃入腹似的。 林渊照顾林安安睡下后,便强打着精神从包里拿出书本温习、巩固知识点。好在他确实认真专注,不一会儿便忘了亓星濯的存在。发烧带来的疲倦和困意也很快袭来,林渊坐在床边,不知不觉便趴在床边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林渊感觉有谁靠近自己,将自己压在手臂下的书本抽开,然后拿过什么东西披在自己身上。林渊睡梦之中不安稳地皱了皱眉,随后他又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在自己的额角轻轻吻了一下。 至于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林渊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只是当他醒来时,发现披在自己身上的是亓星濯刚刚穿着的外套,而放在床头小柜上的书本下垫着一张纸,上面笔锋利落地写着:护士说你有些发烧,我帮你把药拿来了,记得按时吃药。还有,祝你考试顺利。 林渊慢慢攥紧那张纸,心想:没想到他居然记得我要考试…… 他摇摇头,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晃走。林渊怅然若失地长出一口气,目光落在仍在熟睡中的林安安身上,他伸手轻轻地抚摸她的额前,眼底有说不出的温柔。 林安安的手术在林渊开考前三天,开始了。 好在手术进行得十分顺利,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的那一刻林渊简直要跪下去。蔺飞焱搭住他的肩膀安慰他,林渊热泪盈眶,十几年了,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这不仅是林安安的重生,也是他的重生。 从今往后林安安就可以像正常小朋友一样生活,这可以说是林渊迄今为止所得到的最大的救赎。 林安安手术结束后还要在医院里再待一段时间,不过最煎熬的时刻已经过去,林渊也就能放下心来在最后这几天全力冲刺自己的考试。 是日,碧空如洗,风和日丽。 美好的天气让林渊在出门的那一刻觉得信心百倍,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他为了这次的考试付出了很多精力,也承载着自己和身边人的希冀与祝愿,所以他必须一次性成功,考进理想的学校与专业。 考试时间一共两天,最后一科考完走出考场的那一瞬间,林渊直接深出一口气。无论是林安安的病情还是自己的考试,在这一刻全部告终,简直不能再轻松自在了。林渊拿出手机给林安安和蔺飞焱发消息,告诉他们自己考完了,结果他刚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亓星濯的车。 “……”林渊花了几秒钟犹豫要不要假装没看见直接走人,但是亓星濯却已经下车朝他走来。 “我估计着考试时间过来接你,正好看到你出考场。”亓星濯摘下茶色的GM太阳镜,迈着修长双腿走到林渊跟前,“我送你回家吧。” “呃……” 林渊还在犹豫又听亓星濯笑道:“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待会儿就要跟我一起上热搜了。” 确实,周围出考场的考生或者来接考生的人已经有不少聚在一起指着亓星濯议论纷纷的,个别人还拿出了手机拍照。林渊可不想就这么陪着亓星濯上热搜,于是之好抬手挡脸推着亓星濯上了车。亓星濯边发动汽车驶上马路,边问道:“考得怎么样?” “还好吧,和我想象的差不多。”林渊淡淡道,眼神望向车窗之外。 亓星濯对他的态度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你考完试了。” 林渊飞快看了他一眼,局促道:“晚上不行,我答应安安要陪她吃饭。” “那明天?后天?大后天?”亓星濯语速很快,“只要你有空,我随时都行。” 林渊细不可察地叹口气,无奈道:“那就明晚吧,时间地点你定。” 亓星濯欣然点头,显然对于林渊的肯首十分高兴。林渊又是一声叹息,心想自己有时候真的是拿亓星濯一点办法都没有。 翌日晚上,亓星濯来城中村接林渊。餐厅是亓星濯事先定好的法餐餐厅,装潢和气氛都是顶级,进来消费的人各个打扮得光鲜亮丽。林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卫衣牛仔裤,却突然被亓星濯悄悄牵住手。林渊抬眸看了他一眼。 “没事,我跟你穿的一样。”亓星濯凑近林渊笑着小声说。 林渊这才明白为什么亓星濯今天穿得这么休闲,原来是怕他自己穿这样进高级餐厅会尴尬,所以才陪他穿。林渊垂眸,若有所思。 这顿饭吃得还算顺心,林渊还以为亓星濯会再和他提什么在一起的事,但是从头到尾亓星濯都没有往这方面提一个字。两人好像是老友般聊着各自近期知道的趣事,亓星濯口才极好,如果他愿意可以在两三句话之间就虏获一个人的心,林渊也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带了进去,两人的聊天氛围难得这么轻松愉快。 “你报了本地的大学吗?打算读什么专业?”亓星濯为林渊倒了点酒,问道。 林渊微微点点头道:“报了本地的学校,这样要照顾安安也方便。我和飞焱哥商量了下,我打算填报财会方面的专业,毕竟比较实用。” 亓星濯听到蔺飞焱的名字没忍住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他拿起酒杯抿了口,滑动的喉结莫名性感。他放下酒杯,道:“我又不少开事务所的朋友,等你要实习或者毕业了找工作,我都可以帮你介绍。” “嗯,到时候再说吧。”林渊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两人接着用餐。 从餐厅出来两人往地下停车场去,阒静宽阔的停车场内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回荡。亓星濯拿出车钥匙解锁,没等他打开车门不知从何处便蹭蹭蹭蹿出五六个身形魁梧健壮的黑衣人,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亓星濯下意识抬手将林渊护到身后,面容肃杀地盯着来人。 作者有话要说: 38章能看到吗 第40章 结局 “亓予安的儿子?”为首的一名黑衣人看着亓星濯, 似乎是在确认亓星濯的身份。亓星濯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显然这群人不是冲着他或者林渊来的,而是他爸爸。亓予安生意做得很大, 免不了要动到别人的蛋糕, 如果有人因此要拿他来对付他爸爸,不是没可能。 亓星濯侧头冲林渊说道:“我先拖延住他们,你开车到停车场门口去,我会赶过去的。” “可是……”林渊抓住亓星濯的手臂, 有些紧张。 亓星濯轻轻拍了下他的头, 他眼中沉稳淡定的情绪瞬间感染了林渊。林渊整个人都沉静下来,没有再多啰嗦, 从亓星濯手中拿过车钥匙立马上车。林渊发动汽车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舞龙般横冲直撞地往门口驶去。亓星濯见林渊走了便放下心来,回过头眼神冷漠地看着围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亓星濯从小就接受各种正规的格斗训练, 那一身结实健壮的肌肉根本不是那种从健身房里练出来的所可以比拟的。亓星濯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眸底如有寒霜过境。他动作凶狠利落地将扑过来的男人一个个撂倒,然后朝停车场门口奔去。林渊已经打开了车门急切地呼喊亓星濯,然而谁也没料到会有另一名黑衣人溜到车边猛地打开车门将林渊整个人拖出车外。 亓星濯双眼瞬间充血大睁, 他矫健身姿一跃,整个人从前车厢内穿过直接到另一侧。那黑衣人用手臂架着林渊脖子,将他整个人拖走。林渊本身也不是那种会任由别人欺负的人,但是这群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 甚至有可能是雇佣兵出身, 林渊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 亓星濯迅速抬腿直接踢中那黑衣人的脑袋,随后趁着那黑衣人晕头转向的时候拉过林渊。亓星濯拉住林渊要带他上车跑, 然而就在这时,亓星濯瞥见身后不远处的那群黑衣人之中, 有人抬手拿着手/枪对准了他们…… “砰——” 林渊惊恐地张大双眼,亓星濯挡在他身前发出一声闷哼,滴滴答答的猩红血液从他腹部紧捂的伤口落下。林渊上前扶住亓星濯,亓星濯面无血色地半跪在地。那群黑衣人见状立马要冲过来把人带走,但是刚刚的枪响显然引起了地面商厦门口保安的注意,一群人冲了进来。那群黑衣人无意暴露过多,为首的人喊了一声一群人直接撤走。 林渊跪在亓星濯身边揽住他沉重的身体,满脸都是焦虑与担忧。亓星濯虚弱地靠在林渊身上,喘气声十分明显。林渊颤着手拿出手机叫救护车,然后无措地和亓星濯说话,希望能帮他保持意识。 “亓哥你撑住,救、救护车马上就到……”林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亓星濯倒是反应平静,甚至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声:“你说我要是真就这么死了,你会不会反倒觉得清净。” “别乱说!你不会有事的!”林渊握住亓星濯的手,亓星濯手上的血沾到他手上,白皙的肌肤衬得那些血更加地触目惊心。 亓星濯轻轻咳了几声,眼皮似乎更加沉重了。他微张嘴唇,喘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我真就这么死了,我肯定很后悔,因为你还没原谅我。” “我原谅你我原谅你,你别说了,保持体力再说,救护车就快到了。”林渊握着亓星濯的手更加用力。 “那你愿不愿意和我重……”亓星濯话刚说到一半,眼神一散直接晕了过去。林渊唰得脸色惨白,连连喊道:“亓哥?亓哥你醒醒!亓星濯!” 林渊脑中乱成一片,直到救护车赶到把亓星濯送去附近的医院为止,林渊整个人还是恍恍惚惚。 医院手术室外,林渊坐在椅子上如同石头般僵硬。他麻木地看着自己手上干涸的血渍,觉得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可能很多事情要真到了生死存亡关头也能看得透,林渊一直骗自己可以对亓星濯不在乎,可是事实证明他不止做不到,还在乎得要死。他对亓星濯的在意程度,早已超乎他的想象。 林渊双手捂脸,微微颤抖的背脊弓起。 没过多久亓星濯的父母和经纪人也来了。林渊不是第一次见Valentina和高思行,但是现在突然生出几分自责感,好似亓星濯会出事完全是他的责任。Valentina向来温柔,她自己虽也是愁容满面,但还是轻声安慰着林渊。亓予安脸色铁青,跟跟在他身边的助理嘱咐几句,大概是让去查是哪派势力在作祟。 手术持续的时间不短,一直到凌晨才结束。医生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围了过去,医生擦擦额上的汗水,道:“手术还算成功,子弹已经取出,但是伤患部分器官有受损伤,现在还醒不过来,要先转入ICU继续观察。” 林渊如遭雷击,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其他人脸色也同样没好看到哪里去。林渊再见到亓星濯的时候,他已经躺在ICU内的病床上,脸色白得像纸。 “你别太自责,星濯出事不能怪你。”Valentina拍拍林渊的肩膀,“他保护你是他的选择。” 林渊感激Valentina的宽容,可是论及他自身,他实在没有办法就这么想开。 此后几天,林渊每天都会去医院探望亓星濯。 林渊来的时候基本不带什么,就是来陪亓星濯坐坐,自己说些话,即便亓星濯听不到。亓星濯受伤的事情被压住,外面没有人知道,这也就免去了一波麻烦。林渊拉过椅子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亓星濯,不得不说亓星濯真的是长得太好看太优越,即便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样子也美得像幅油画。 林渊拉过亓星濯的手,轻轻捏着他的手指。亓星濯手指白皙、骨节分明,修剪得圆润的指甲泛着粉色。林渊自言自语道:“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我还打算让你帮我看看本地的学校哪些比较好。” 亓星濯呼吸平稳,却仍是一动不动。 林渊淡笑,也不在意,接着说道:“你受伤晕倒之前是不是还在说想和我重新在一起的事儿?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答应吗?一是因为之前安安已经足够消磨掉我所有的精力,而二是因为你有大好未来,如果和我在一起,你的事业一定会受影响。你的未来里没有我,你会更好……我一直以为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你出事之后我就对自己的想法出现了动摇。今日不知明日事,我是不是真的有必要去顾虑那么多,还是应该及时行乐?” 林渊语气平缓无波,他像在叙述今天的天气如何般平静。他说着起身,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接了杯水,就在他弯腰等水接满的时候,忽地听到身后有床褥蹭动的声音。林渊惊得猛一回身——亓星濯侧着头,双眼紧紧盯着他。两人的视线瞬间在空气中对上。林渊手一软,手里的一次性杯子直接掉到地上,水撒了一地。 “你醒了?!”林渊扑过去,紧张地看着亓星濯。亓星濯却是不说话,只是看着林渊。林渊吓了一跳,道:“你该不会失忆了吧?不应该啊,你伤到的是腹部啊……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是你未来的男朋友。”亓星濯笑了一声,突然说道。 林渊脸上蓦地泛红,然后才松了口气:“原来你没失忆,我去叫医生,你等一下。” “等等——别急,我有事问你。”亓星濯伸手想拉住林渊,但一伸手却牵动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林渊赶紧走了回去,担心道:“你慢慢说,我不走。” 亓星濯握住林渊的手,慢悠悠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可都听到了。林渊,你知道我中枪的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太好了——幸好出事的人是我不是你,不然的话我肯定会疯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在我心里已经这么重要了,林渊……你心里还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我刚刚听得很清楚。林渊,我们在一起吧,这一次我一定好好对你。” 林渊垂眸看着亓星濯的手,他以为自己会很纠结,但是真的等到亓星濯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反倒觉得无所谓了。 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林渊缓缓笑开,眉眼浅浅。他微一点头,道:“好。” @ 亓星濯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终于出院。刚一出院亓星濯就拉着林渊不放,说要带他去个神秘的地方。林渊觉得古怪,但是也没有拒绝,便糊里糊涂地上了亓星濯的车。等到车越开越远,林渊才慢慢地回过味来,路边的一切实在太过熟悉。林渊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惊讶地睁大眼——这里是深岭,是他的故乡。 “为什么突然带我来这儿?”林渊不解地看着亓星濯。亓星濯神秘笑笑,牵过林渊的手带他往村子里走,越走林渊越觉得不对劲。果然,亓星濯带他来到的,是他曾经的家。当初家里大人全部过世之后,债主上门讨债,林渊不得已拿了房子去抵,但是现在……亓星濯从衣兜里掏出什么东西,递给林渊。 林渊接过定睛一看,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愣住。那是一张地契,是他曾经的家的地契。 “为什么你会、会……”林渊惊讶得连句完整话都说不清楚。亓星濯摸摸他的发顶,眼神格外温柔:“我知道你以前发生过什么,所以我拜托人找到了你爸曾经那个债主,兜兜转转从他手里把房子买回来了。对了,你跟我来!” 亓星濯说着拉过林渊的手,牵着他往屋后跑。屋后原本是一片荒地,可是眼下都被整理开垦过,还种上了火焰般绚丽绽放的红玫瑰,风中仿佛带着隐约的花香。林渊根本挪不开视线,亓星濯从他背后抱住他,亲吻他的耳廓,道:“喜欢吗?” “你……这都是你的主意?” “当然,除了我还能有谁对你这么贴心。”亓星濯语气里还有些小得意。 林渊心里暖得一塌糊涂,眼眶不知不觉红了起来。亓星濯搂紧了他,道:“我生日就要到了,这么特殊的日子我总想给你准备点惊喜。” 林渊破涕为笑,道:“你生日为什么要给我准备惊喜?” “你开心的话我就开心,这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亓星濯用脑袋蹭了蹭林渊柔软的脸颊,“要不然……我生日那天我们私奔去国外吧。” “什么?!”林渊吓了一跳,回过头见亓星濯一脸狭促笑意才知道他是在逗自己,“别开玩笑,吓死我了。” 亓星濯眨眨眼,道:“你以为我开玩笑啊?我说真的,我们私奔去国外结婚吧。” “不,等等……”林渊抬手想捂住亓星濯的嘴省得他再说出些什么骚话来。结果亓星濯却直接拉过林渊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一口。亓星濯眨着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撩人得不行,他道:“说真的,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林渊抿嘴笑得羞涩,抬眸看着亓星濯:“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亓星濯挑眉,笑得:“懂了,我这就去和全世界公开我们的关系。” 林渊笑着锤了他一下,亓星濯直接把他抱住。亓星濯趴在林渊颈侧,幽幽道:“我真想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要是我知道这么多年后我们会相爱,我当初就会直接把你掳回去当童养媳。” “没事,幸好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最后还是在一起。”林渊抬手环住亓星濯的背,语气也是颇为感慨,“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两人在风中相拥,身边的玫瑰花田花簇翩动。那花香都好似带着缱绻温柔,夹带着人们的爱意,直送澄澈天际。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卑微求个收藏让我凑到200收吧呜呜呜。专栏预收《你可不可以别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