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灵修耽误的黄鼠狼君》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被灵修耽误的黄鼠狼君 作者:淡定的龙川 深山老林忽然来了一只黄鼠狼,能幻化成人形,撩得一手好老公,让人对他欲罢不能。 本来都要成仙了,偏那黄鼠狼按捺不住,急于求成,要学习人类修仙之法,结果听说书的,买来了一本灵修大法…… 于是每日拿他老公修练,然后练着练着,很不幸的,黄鼠狼怀孕了! 黄鼠狼:(懵逼状态)没听说练这个会怀孕呢? 猎户:大夫,你可诊明白了? 大夫:你敢怀疑老夫的医术? 猎户:不敢不敢。(或许自家媳妇有些特别?) 黄鼠狼怀孕了,林子里奔走相告,黄鼠狼:谁把消息传出去的,拖出去扒了喂狗! 灵异神怪故事,结局he~ *收藏作者专栏~会有很多甜甜可爱萌萌哒完结文哟! 谢谢小天使~(≧▽≦)/~ 内容标签:生子灵异神怪甜文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黄鼠狼(黄大仙)、猎户┃配角:大蟒蛇(柳寻)、元月、将领、柳长生、柳长青、元钰、求预收《昏君家的傻儿子[重生]》┃其它: 一句话简介:黄鼠狼君,你咋怀了捏 立意:积极面对生活,活出精彩人生 第1章 在一座美丽的山林,住着一个猎户,猎户年轻力壮,自己搭建了三间房子。在山林住得悠然自得。 这天一只黄鼠狼经过,觉得这地方甚好,便多盘桓了几日。这只黄鼠狼修炼了九百九十九年,只需一年就可以得道升天。 黄鼠狼发现了山林里的猎户,爱偷鸡的黄鼠狼即便活了九百九十九岁,依然禀性难移,它打算去偷猎户的鸡。猎户确实养了几只山鸡,但不是供黄鼠狼使用的。 猎户在院子劈着柴火,一转头,眼角余光瞥到团白色的光影。细看又什么都没有。猎户心下疑惑,难道是自己看花眼了? 那团白色光影就是黄鼠狼,这只黄鼠狼修炼了九百九十九年,修成了一只白毛黄鼠狼,已有仙姿。 黄鼠狼对那几只山鸡垂涎不已,它本想一口吃掉,但想到这样猎户会怀疑,便决定先偷一只尝尝味道。这黄鼠狼年纪虽然活了大把,但智商没涨多少,山鸡就那么几只,偷一只就不会被发现了么? 猎户听到山鸡叫得欢,便起身去查看,笼子还是好的,山鸡少了一只。这猎户老实憨厚,智商也不咋滴,他数了又数,还是少了一只。数多次了,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毕竟他也没拿笔记下来自己养了多少只山鸡。 看到笼子好好的,猎户便把自己往“记错了”的路上引,最后真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这似乎是一个谁比谁更傻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失眠了,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这个故事,作者我啊,还是比较偏爱灵异神怪的故事的,这算心血来潮突然开的坑叭!谁叫人家满脑子都是黄鼠狼被c怀孕的画面呢hiahiahiahiahia……文风不纯古风,当是讲故事一般,写太多现代文了,古风早不知道怎么写了~ 此章为序,与大家共赏之~ 第2章 山鸡就剩一只了,即使智商再低的人都发现怎么回事了。猎户只是憨厚老实,又不是傻。 猎户站在笼子旁,看着这只仅剩的山鸡,长得是有些丑陋,难道是被嫌弃的一只?啊不对,他现在应该关心的是,到底是什么东西吃了他的山鸡,连毛都不剩。难道是蛇? 猎户怀疑是蛇,只有蛇吃东西吃得这么干净,整个吞的。猎户心里有了计较,便打算对付这条“蛇”。 猎户的注意力过多地放在山鸡上,黄鼠狼倒不来了。一连等了几日,山鸡都饿瘦了,那厮还不来。猎户忍无可忍,便把山鸡杀了,自己吃了。他打算再去捕几只漂亮的山鸡,好引得那蛇来。 山林有蛇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在屋子周围撒过雄黄粉的,怎么还能招来蛇呢? 猎户出去捕山鸡去了。黄鼠狼一蹦一跳又来了。 进到院子里,黄鼠狼就化成了名漂亮男子,体态颇为美丽,一头银发,白衣飘飘,眼里透露出狡黠。 他走进猎户的房子,躺在他的床上,啊,果然还是人的床睡得最舒服。黄鼠狼感叹着,在猎户的床上舒服地睡着了。 猎户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床上躺了个美人,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花眼了。猎户定睛去看,床上真有个美人,浑身散发着迷人的光华。转眼间,美人化成了只白毛黄鼠狼趴在那里。 黄鼠狼察觉到有人来了,慌忙溜了。猎户一眨眼,白毛黄鼠狼不见了。他跑进去一看,什么都没有,仿佛刚刚做了一个美梦,唯有室内遗留了一丝那黄鼠狼的香气。 猎户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枕席,那美人躺在上面的印象在他脑中挥之不散。猎户觉得自己八成是疯了,明明是只黄鼠狼,怎么就看成美人了? 即使不相信黄鼠狼能变美人,猎户还是希望黄鼠狼能再来。黄鼠狼似乎喜欢他的床。 猎户一个人在山林里实在太寂寞了,他想要陪伴,想要有人和他说说话。 从此猎户每天便早早出门,黄鼠狼还是来他的屋子吃鸡和睡觉。有时猎户半道转回来能看到它,有时并不能见到。当见到它时,猎户满心欢喜,当见不到它时,猎户满心失落。 黄鼠狼下山听人说书,不知怎么听到“采阳补阴”几个字,听说这样可以快速修炼成仙。已经修炼了九百九十九年的黄鼠狼有些失去耐性,若是此种方法能快速修仙,何不采用呢? 不过,有一点他听差了,采-阳-补-阴说的是雌性生物。他为雄性,应采阴补阳。总之,此刻黄鼠狼满脑子都是采阳补阴,意思就是要找健壮的成年男子来修炼了? 黄鼠狼习惯性地回到猎户的房子,又躺在他的床上睡觉。 只是要如何修炼呢?黄鼠狼躺在床上想着,这一点那人又没有明说。只得这四字真言,难道要自己参透么? 黄鼠狼想得太入神,并没发现猎户已经回来。猎户对这个美人渴慕不已,即使知道他是黄鼠狼变的,他也想要他做媳妇。这猎户以为这黄鼠狼是雌的呢。 猎户走到床前,黄鼠狼疲惫睡去,并未察觉。猎户静静地看着它,心里爱慕不已。 黄鼠狼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身旁站了个人,大惊失色。猎户见他醒了,要跑,忙拽了他的手,“别走。” 黄鼠狼恼怒地看着他,“区区人类,竟敢拦阻本大仙的去路……” 猎户怕他跑了,忙一把抱住了他,“别走,我,我喜欢你。” “……”黄鼠狼被抱着,忽然想起采阳补阴的话来,这眼前就有个现成的,黄鼠狼不急着跑了,娇媚的嗓音道,“郎君,你既喜欢我,那你可愿与我灵修呢?” “灵修?”猎户放开了一点,看着他,“要怎么做?” “?”黄鼠狼被问住了,“就,就,跟着画本做吧,赶明儿我下山,拿些画本来……” “那你愿意留下吗?”猎户问。 “当然,本,本仙还要与你灵修呢,”黄鼠狼说。 猎户听说他留下,心里松了口气。 “你可放开本仙了。”黄鼠狼说。 “好。”猎户放开了他。 两人站着有些尴尬,黄鼠狼咳嗽了声,说:“本仙饿了,去弄些吃的来。” “好。那你坐着稍等。”猎户说着满心欢喜地去了。 “傻乎乎的,”黄鼠狼看着他的样子,眼睛流出了一丝狡黠,“却可以加以利用呢。”黄鼠狼对于这采阳补阴之修炼方法充满期待。说不定过不久自己就可以得道升天了。 猎户给他端来了吃的,山鸡烤得香喷喷,黄鼠狼看着口水都流了。这些天他一直生吃,活得久了,虽然禀性难移,但生吃也觉肮脏了。还是人类会拾掇这些吃食。 黄鼠狼心满意足地吃着山鸡,又赏了猎户几句好话。猎户满心欢喜。 猎户看着他,眼睛都移不开,心里竟似打鼓,“你,你今晚留下来么?” “嗯?”黄鼠狼吃得满嘴油,瞥了他一眼,“你想我留下么?” “想,想的。”猎户激动地说。 “那我便留下吧。”黄鼠狼说,反正他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我睡床,你睡别处去。” “好。”猎户答应了,眼睛里扑闪着快乐的光芒。 猎户心里恨不得将它供起来。 黄鼠狼睡到半夜,现了原形。一只白得发光的黄鼠狼盘在床头睡着,窗外月光照进来,更觉光华美丽。猎户睡在离他不远的一张小塌上,整晚都没有睡着。他的心被它牵着,山林寂静,唯有他的心扑通扑通强有力地跳动着。 黄鼠狼心系着那采阳补阴之术,第二天吃了早饭,便要下山去找画本。 人类历来被尊为万物之长,人类中也不乏修仙的,黄鼠狼经常游历人间,竟很信那说书的说法。说不定人类就是以此法修得仙身,最后得道。 黄鼠狼来找那说书的,说书的被他拉到一边,问可有那采阳补阴的画本。说书的睨着他,看了半天,问,“你,要找那画本?” “是的,请先生指点一二。”黄鼠狼恭敬地行了一礼,听说人类最吃这一套,凡事讲礼。 说书的睁眼看着他,虽说长相艳丽,到底是名男子,难道……他想要找那男男的?说书的想到这,不由邪笑起来,“指点不敢当,这种没法指点,你自己就着画本学吧。” “学是自然要学的,”黄鼠狼说,“只是画本在哪里找呢?” 说书的笑意更深,“公子品味果然异于常人。我朝并不禁此风,也有那王爷专好此道,着人在旁画画本的,公子若出得起高价,在下愿意指指路。” “是哪位王爷?”黄鼠狼问,心道,难道那王爷也要修仙么? “有几位王爷?不就是住在王爷府的那位么?”说书的摸了摸胡子。 “原来如此,感谢先生指点。”黄鼠狼又鞠一躬,然后走了。 “喂,你画本不要了?”说书的见他走,在后面叫着。 黄鼠狼心想都知道在王爷府了,又何必跟他扯皮,便一溜烟跑了。 到了夜里,黄鼠狼潜入王爷府。王爷的房间正上演非常精彩的灵修大戏。 黄鼠狼隐在一旁看着,只见两人交叠,申吟之声不绝于耳。那被叫为王爷的竟是下面那个。黄鼠狼看了一回,感觉应该如此如此。更加感叹,凡人修仙,果然不同凡响。 黄鼠狼又观摩了一夜,自觉掌握了精髓,便回到山里,要拿那猎户修炼。 猎户憨厚老实,并未察觉他的心思,只当他又游玩回来了,要拿他当祖宗供着。 第3章 猎户并不知道黄鼠狼是学了本事回来的,仍像往常一样对他又敬又爱。 黄鼠狼却以别样的眼光打量着他,这猎户长相还算俊美,皮肤有些黑,虽然不如自己白净,但身强体壮,浑身散发着成年男人的魅力。 黄鼠狼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饭都忘了吃,不由笑,“郎君,你为何一直盯着本仙看?” “因为,你好看。”猎户不好意思地说,“你去了两日,我想了你两日。” “你想我做什么?”黄鼠狼问。 “不做什么,就是想你。”猎户好不娇羞。 黄鼠狼看了心欢喜,“那正好,今晚我们来灵修吧。” “啊,灵修吗?”猎户看着他,“要怎么做?” 黄鼠狼说:“先吃饭吧,吃完饭去洗净身子,我好告诉你。” 猎户吃了饭,去清洗。这山林里有潭水,到了夜里如同寒潭一般,猎户在那潭水中清洗干净。回到房中,黄鼠狼躺在床上,衣衫半敞,见到猎户回来,手指勾了勾,“快过来吧,郎君。” 猎户红着脸走过去,不知他要作甚。 黄鼠狼拉他坐下,说:“我此番去到王爷府,学了些灵修之法,我说与你听,一会儿你照此法与我做。懂了吗?”猎户点了点头。 黄鼠狼将灵修之法说与他,猎户听了皱了皱眉,为什么此法甚似那啥啥…… “快把衣服脱了。”黄鼠狼吩咐。 两人将衣物退干净,室内点了豆灯,有些些光亮。黄鼠狼一心要修炼,并不惧其他。猎户看到他身子竟与自己一般,原来这是只雄性黄鼠狼。 猎户看到下面,吓了一跳,慌的站了起来。背对着他,有点不敢看他的身子。 “怎么了?快啊,”黄鼠狼叫着。 “你,你是公的?”猎户口干舌燥。 “对啊,公的怎么了?”黄鼠狼拉了他,“快过来。” 这时猎户倒贞烈起来,打死不从。 黄鼠狼好生气愤,恶狠狠地说:“随便你,你不与本仙灵修,多的是想与本仙灵修的,本仙找别人去!”黄鼠狼说完穿了衣服,一溜烟跑了。 “哎!”猎户想叫住他,又猛的止住了。叫住他,他又要和他做那事,猎户很是为难。 黄鼠狼走了,屋子变清冷许多。猎户坐在床上发愣,他就这样坐到天亮。黄鼠狼再没回来。 黄鼠狼气愤地在山林里乱跑,心里大骂那块木头,耽误他修行。 黄鼠狼在一棵大树下停住,气呼呼的捶着那棵树。 一条大蟒蛇从树上吊下来和他说话,“什么事,惹得大仙不痛快了?” 黄鼠狼抬头一看是他,厌恶地说:“滚开,休要与本仙说话。” 大蟒蛇化成名妖冶男子盘在树上,上身是人,下边还是蛇态。大蟒蛇分叉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手臂,“大仙,要是饿了,小蛇给你捕些田鼠吃吃……” “谁要吃你的田鼠,”黄鼠狼正愁没处泄气,对他嚷嚷起来,“本仙要吃烤鸡!烤鸡!你有吗?没有赶紧滚。” “你不是最喜欢吃田鼠么?”大蟒蛇说,“从前你最喜欢吃田鼠。” “你都说了是从前,”黄鼠狼说着,气愤地坐在树根上。“气死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仙?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点了。”黄鼠狼心有不甘地叫着。 “你成仙了,可别忘了兄弟我啊。”大蟒蛇说。 “谁跟你是兄弟,”黄鼠狼冷笑了一声,“本仙可没有蛇类兄弟。” “五百年前,我们还一起捕田鼠吃呢,”大蟒蛇顺着树干爬下来,吊到黄鼠狼面前看着他,“大仙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你记性可不怎么样。” 黄鼠狼看着他皱了皱眉,“喂,难道你不想成仙么?” “成仙?无所谓啦,我喜欢自由自在。”大蟒蛇蛇尾变成了人脚,落在了黄鼠狼面前。 黄鼠狼看到他,这也是男子模样了,只是蛇类属阴,与他采阳补阴的修炼之法背道而驰,不然真可以采他一采。黄鼠狼气消了一点,也不吝啬将此法告诉他,“我在人间听说一种修炼之法,你想不想听听?” “哦?”大蟒蛇同他一道坐在树根上,问:“是什么法子?” 黄鼠狼将从说书先生那里听说的,和从王爷府看到的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这大蟒蛇在深山里享受天地之灵气,日夜之精华,也是纯情得很,只当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修炼之法,便问:“那你找到人修炼了吗?” “找到一个,只他不肯,”黄鼠狼想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块木头,竟嫌弃我是个公的。” “你不是可以变化么,你可以变个母的。”大蟒蛇说。 “不行,”黄鼠狼说,“那灵修之法便是如此。非得真身上阵,如何变得母的。” “这倒也是,”大蟒蛇点了点头。 他两个在山林里对着一轮明月谈心,又引来了些昼伏夜出的,都来给黄鼠狼出主意。这一下子,大家都知道黄鼠狼要拿山林里那个猎户修炼了。 好在猎户听不懂它们的言语,不然他知道了自己的名声是怎么坏掉的,一定会被气死的。 狐狸教了黄鼠狼一些魅惑人的技巧,黄鼠狼很用心地学,竟学了七八成。 黄鼠狼想了想,这眼下要去找别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有些困难。况且那猎户喂他吃食,他始终对他颇有好感,要拿别个来炼,他心里觉得不爽快。 只是,当时生气说了狠话,此刻又死乞白赖地回去找他,不免失了颜面。罢了,再去王爷府学些技术,说不定到时可以派上用场。 于是,黄鼠狼又下山去了。 猎户自黄鼠狼走后,茶饭不想,日夜思念。他有些后悔那晚为何不从了他。若是从此他不肯再来,如何是好? 猎户想到他不会再来,心里酸楚难忍,日日在门前盼望。为了吸引它来,猎户又去打些漂亮的山鸡,放在笼子里养着。只是养着,却再没丢,黄鼠狼也没有来。 猎户想他都快想病了。 这时黄鼠狼回来了。他又新学了些修炼之法,只待拿那人修炼了。 黄鼠狼忽然回来,把猎户激动的,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他,“你去哪了?让我好生苦等!” 黄鼠狼皱了皱眉,“你等我作甚?你不是嫌弃我是公的么?” 猎户抱着他的手紧了紧,“不,我不嫌弃了。” “真的?”黄鼠狼心下一喜,“那你可愿意与我灵修?” 猎户此时哪有不愿意,叫他去死他都愿意,便答应了,“嗯,愿意的。” “那今晚我们……”黄鼠狼惊喜地推开他。猎户看着他的样子,红着脸点了点头。 第4章 吃了晚饭,洗干净了身子,黄鼠狼和猎户便来修炼这灵修大法。 黄鼠狼虽然见多识广,然而经验匮乏。猎户常在山中打猎,也见过不少兽类j配,只是临到眼前,又有些胆怯。 这灵修大法,还有很多商量的余地呢。 黄鼠狼成仙心切,直接伏在床上,叫他进来。 猎户感觉很怪异,他心里一直想娶他当媳妇,可知道他是公的之后,有点转变不过来。现在慢慢接受了,可这灵修大法…… “快点,愣着干什么?”黄鼠狼催促着。 猎户怕不遂了他的心愿,他一生气又跑了。猎户闭了眼撞进去。 “啊,”黄鼠狼大骂,“你干什么,痛死了!” “不是你叫我……”猎户有点进退两难。 “轻点,轻点……”黄鼠狼龇着牙叫着,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见王府里人家灵修,很享受呢,怎么到了他这里像被雷劈了一样。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猎户尽量轻点,怕弄疼他,自己急得一头汗。 他俩正在屋里进行着不是很愉快的灵修,不知哪个得了消息,一时间传遍了山林,大家都跑来看。 老鼠,夜猫,狐狸,蛇,猫头鹰,黄鼠狼等欢聚一堂,其乐融融。哦,因为雄黄粉的缘故,小蛇进不来,与黄鼠狼相识的大蟒蛇有些仙法,进得院子,在他们窗户探出了头。 黄鼠狼正被男人压着,大蟒蛇问黄鼠狼:“大仙,这灵修之法如何?” 一群黄鼠狼也在门口那观望。黄鼠狼有些恼怒,“都滚,别在这里耽误本大仙修炼。” 那些小辈都慑于他的神威,只瞧了一眼,并不敢久呆。不一会儿都散了。 大蟒蛇趴在窗上看着,黄鼠狼想抽死他,“都叫你滚!” 黄鼠狼本想用心灵传音,没想到因为愤怒,直接喊了出来,猎户有些愣怔,急忙退了出来。 他退出去之后,黄鼠狼不是那么难受了,他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罢了,今天先到此为止吧,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嗯,那你休息吧……”猎户说着,抱了衣服,往他的小塌走去。 大蟒蛇还没走,黄鼠狼闭上了眼,当做看不见。 黄鼠狼睡到半夜,又化成了原形。猎户醒来看到,因山里夜里有些凉,怕它着凉,便起身欲拿被子帮它盖了身子。 这黄鼠狼修炼了近千年,毛发华美非常,倒似披了一匹锦缎在身。那腰身盈盈一握,体态十分优美,猎户看得愣了神。盖上被子后,不由顺手摸了摸它的头。 黄鼠狼不知做梦吃着什么,砸吧着嘴,倒也十分可爱。 猎户重新回到自己的小塌躺下,侧着身看着它,心里满满的幸福。 黄鼠狼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屁屁还有些痛。它努力从床上爬起来,站在那里看着猎户。猎户躺在小塌上安静地睡着。黄鼠狼吱吱地叫着,猎户终于醒了,看向它,“你起来了,饿了么?” 黄鼠狼点了点头。猎户看着它,奇怪地说,“你变不成人了么?” 黄鼠狼摇了摇头。猎户起身去给它弄吃的。黄鼠狼趴在床上等着。 不一会儿,猎户给它端来了烤鸡,黄鼠狼见到烤鸡,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变成了人,眼睛盯着猎户手中的烤鸡流着口水。 “坐下吃吧,”猎户对他说。 “嗯嗯。”黄鼠狼坐下,刚坐下,又嘶的一声倒抽着凉气,猎户忙问,“怎么了?” “后面痛,”黄鼠狼委屈地说,却因太饿也顾不得许多,拿过烤鸡,吃了起来。 猎户想到他后面,脸有点红,不敢直视他。 黄鼠狼边吃边想着昨晚的事,“我觉得很奇怪,不应该这么痛的,那王爷府灵修的人很享受呢。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猎户:…… “要不我还是找说书先生买些画本来研究研究吧,”黄鼠狼说着看向猎户,“你有钱吗?给我钱买画本。” “钱?”猎户看着他,“嗯,有,有的,你要么?” “要的,那说书先生说要高价才给指路,都怪我当时走得太急,没问清楚他。” 猎户听说,起身去拿出他的私房钱,这钱本是他存来娶媳妇的,但现在……猎户看向黄鼠狼,昨晚,他们已经如此亲密了…… 猎户走过来坐下,看着黄鼠狼,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你,能做我媳妇吗?” “啊?”黄鼠狼吃得一嘴油看着他,“媳妇吗?你要我做你媳妇吗?” “嗯,”猎户点了点头。 黄鼠狼看着他手上的钱,问:“我做了你媳妇,你才肯把钱给我吗?” “这是我娶媳妇用的,你要是愿意做我媳妇,我就给你。”猎户说。 “哦,那好吧,那你给我吧。”黄鼠狼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做你媳妇要做多久?” “做一辈子。”猎户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不行,”黄鼠狼不同意,他过不久就升仙去了,哪能给他做一辈子媳妇,“就做一年。你不同意我找别人了。” 猎户听说他要找别人,心下有些慌乱,忙把银钱递了出去,“那就,一年,说话算话。” 黄鼠狼油腻腻的手接过钱袋,爽快地答应了,“行。” 猎户见他答应了,高兴得不知怎么好。黄鼠狼的眼睛在钱上,有了这些钱应该够买画本了吧。 黄鼠狼吃了饭就要下山去,猎户劝他休息一天,黄鼠狼哪里待得住,风也似的跑了。 猎户看着他走了,有点担心他还会不会回来。但他说过说话算话的,猎户选择了相信他。 猎户背上了弓箭去打猎,为娶媳妇做着准备。猎户在心里计较开了,虽然不用大办,但还是要有些仪式的,他想要置两身大红婚服,再置些酒菜,拜拜天地。 猎户沉浸在娶媳妇的喜悦里,走路也欢快许多。打猎更加卖力起来。竟跑了很远。 黄鼠狼来找说书先生买画本,说书先生见是他,心想上次倒跑得比兔子还快,这次不知又为什么而来。黄鼠狼拿着钱袋在手里抛了抛,对说书先生说,“先生,这次我带高价来了,画本在哪里卖?” 说书先生看到钱袋,立即喜上眉梢,“公子,您要买画本是吧?老朽这就带您去,这边请。” 黄鼠狼跟着他去了。 第5章 黄鼠狼费了些银钱,终于买得了画本。这画本画得非常之传神,没有看不明白的。 回山时黄鼠狼又遇上了大蟒蛇,一向乐于分享的黄鼠狼又坐在树下和大蟒蛇分享着这灵修大法。 “这上面是两个男子,”黄鼠狼指着画本跟大蟒蛇解释着,“需得此法才能修得仙身,然后飞升成仙。这上面写了如入仙境,飘飘欲仙,欲-仙-欲-死。嗯。” 大蟒蛇眼睛看到画本就散光,根本不知道上面画的什么,只能听黄鼠狼说。 “上次你说了些,”大蟒蛇说,“这画本跟你上次说的有甚不同吗?” “有不同,我上次说的不全面,这个有十八式,可能得一式一式地修炼才行。”黄鼠狼一边翻着画本一边说。 “那你要拿那个凡人修炼吗?”大蟒蛇问。 “需得和他修炼才行,不然本仙上哪去找一个阳魄?他正好,他也愿意与本仙灵修。两全其美。” “昨夜你不是和他修炼了,有甚长进?” 黄鼠狼想起昨夜,屁股还有些痛,“无甚长进,就是痛些。修炼总不易,果然是要痛苦些,才能修成正果。怪道凡人修仙要比我等要快,原来他们有此法,还有画本教人。只可惜此法到现在才被我寻到,否则本仙早已得道。” “听说吃些仙果,仙草也能得道,你为何不去寻寻?”大蟒蛇看向他。 “早前寻过,只是仙果仙草总要讲究仙缘,”黄鼠狼说,“我似乎与它们无缘。” 黄鼠狼看看天色暗了,起身说:“我要回去了。” 大蟒蛇起身看着他,“回那凡人那里?” “嗯,我允了他做他一年的媳妇,”黄鼠狼说,“反正一年后我就成仙了。一年后我就满一千年了。” “成仙了莫要忘了兄弟啊,”大蟒蛇说。 “不会忘的。”黄鼠狼对他笑了笑,走了。 黄鼠狼回到猎户家,猎户还没回来。黄鼠狼跑了一天,也有些累了,回到床上就躺了。 猎户此番收获不少,明日拿到集市售卖,必定得不少银钱,够置办婚服和酒菜了。 猎户担心黄鼠狼回到家挨饿,便紧赶慢赶回到家中。天已黑透,猎户点了灯,看到黄鼠狼在床上安静地睡着。心安了些。 黄鼠狼最喜欢吃他做的烤鸡,不知道经常吃他腻不腻。 猎户去煮了晚饭,给他弄了烤鸡,又额外烤了只兔子。 猎户忙完,才去叫醒黄鼠狼。 黄鼠狼睁开眼,见是他,便问:“郎君,何事?” “吃饭了。”猎户说。 “哦,吃饭啊。”黄鼠狼从床上爬起来。 两人坐到桌前吃饭。黄鼠狼闻到烤鸡的香味,口水都要流了。坐下抓了烤鸡就吃了起来。 “你天天吃,不腻么?”猎户看着他吃。 “不腻哦,”黄鼠狼吃得满嘴是油,应着猎户,“好吃。” “你答应做我媳妇的事,是真的么?”猎户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你说的吗,做你一年的媳妇。”黄鼠狼说,“我下山把画本买来了,以后我们可以灵修了。” “一年后,你就走了吗?”猎户问。 “嗯,我要成仙了。”黄鼠狼说,“我要成仙了,所以不能给你做一辈子的媳妇。” 猎户听了有些失落,但想到可以做一年夫妻,也值了。应该好好珍惜。 “我明天想去集市置办婚服和水酒,你愿意和我去吗?”猎户问。 “我也要去吗?”黄鼠狼问。 按理说,不用……猎户有些踌躇,“你想去吗?” “不想,我才下山,太累了。”黄鼠狼说。 “那你在家等我?”猎户问。 “嗯嗯。”黄鼠狼听了猛点头。 两个吃了晚饭,猎户去清洗。黄鼠狼也要跟去。 那潭水冰冷异常,黄鼠狼下水差点被冰得现了原形,便不肯再下水,只在边上洗了洗。他本是半个仙身,是不怕肮脏的。纯粹是假装洗一下。 猎户看着他在岸边的撩人之姿,心里有些燥热,好在寒潭水冰,把他的燥热去了大半。 “今晚,还要灵修吗?”猎户问向岸边的黄鼠狼。 黄鼠狼听了,感觉后面还有些疼,便不太想,“先,先不要吧,等我研究出个结果……” “也好。”猎户说。 “或许,你可以同我一起研究,”黄鼠狼坐在岸边看着他,“以你凡人的眼光看,说不定能很快参透。” “你的画本吗?”猎户问。 “嗯,你那袋银钱买的。”黄鼠狼说。 “回去拿来我看看。”猎户说。 猎户和黄鼠狼回到家中,黄鼠狼把画本拿来。猎户借着豆灯一看,顿时面红耳赤,上面全是赤-条-条的人,还是肉眼可见的汉子。他,是从哪里买来的?这是灵修的法子? 猎户看了黄鼠狼一眼,黄鼠狼凑近问,“看出什么没有?” “咳,”猎户轻咳了一声,合上了画本,“这个得慢慢研究……” 黄鼠狼疑惑地看着他,“你们人类自己画的法子,你也看不懂么?” “这个,看懂是看懂,得慢慢参透,”猎户硬着头皮说。 “那好吧。”黄鼠狼看他不懂,也不理会,“那,睡觉吧。” 猎户见黄鼠狼躺在床上睡了,他手上还握着那本画本。不知是什么牵引着他,他又打开了那本画本,就着黄灯翻看,把里面一招一式都暗记了心里。 看完画本,他早已按捺不住,他看了眼床上的黄鼠狼,还是开门出去,走到潭边,脱了衣服,进到潭里浸泡。直到身体不再发烫,那里也不再异样,他才从潭里出来,回到屋里睡觉。 第二日吃了早饭,猎户便下山置办东西。他满心欢喜,因为这一天终于到来。 猎户到集市将货物售卖,便去置办所需。还请人看了个吉时。说是明日午时拜堂最好,最为吉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什么的。 猎户从集市回来,脸上喜气洋洋。黄鼠狼问他什么事那么高兴。 猎户说:“明日午时,我们就成亲吧。” “成亲?”黄鼠狼有些惊讶,“我们要成亲吗?” “你答应了做我媳妇,”猎户看着他说,“就要与我成亲。” “这么麻烦吗?”黄鼠狼有些不情愿,“我要做什么吗?” “呃,你把婚服拿去试试吧,”猎户递给了他一套男式婚服,黄鼠狼接过一抖,婚服就穿在了他身上,刚好合身。大红的婚服更衬得人面白如玉。猎户看了很是欢喜。 “好看吗?”黄鼠狼问。 “好看,很好看。”猎户高兴地说。 “嗯,你高兴就好。”黄鼠狼笑了下。 “还有这个,”猎户递了个红盖头给他,黄鼠狼接过问,“这是块布?要做什么?” “盖在头上,”猎户看着他。 “这样吗?”黄鼠狼把布盖在头上,露出了脸,猎户忍不住过来帮他盖好,“不能让人瞧见脸。” “哦对了,”黄鼠狼把盖头掀开,“这么好玩的事,我请个朋友来玩吧。” “你的朋友?……也是黄,你同类吗?” 黄鼠狼:“不是,是条大蟒蛇。” 猎户:…… 猎户看着他,弱弱地问:“你的朋友,吃人吗?” 黄鼠狼思考了一下,说:“应该不吃吧?” 猎户还是有些胆怯,“我,我既与你成亲,便是你相公,你从此要护我周全……”言外之意千万不要让蛇把你相公给端了。 “嗯,这个自然。”黄鼠狼说,“你不想他来吗?他也会变人。” “你喜欢,便请他来吧。”猎户说,“给我们做证婚人也好。” “嗯,我这就去请他来!”黄鼠狼高兴地去了。 “哎,”猎户都叫他不住,他就跑了。他们明日才成亲,这会叫他来作甚?还有,你好歹换了衣服再去…… 黄鼠狼穿着婚服在山林里蹦蹦跳跳,去到大树下,叫着大蟒蛇。大蟒蛇从树上吊下来看着他,“大仙唤我作甚?” “你看,我衣服好不好看?”黄鼠狼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我要成亲了,我来请你去看热闹。” “现在吗?”大蟒蛇掉下来变成了名妖娆的男子,一身乌青色,颈上有鳞,脸上有纹,公鸡头,看起来是个人,却不似常人。黄鼠狼对他这副样子见惯不怪了,但此刻站在猎户的角度看他,是有点可怕。 黄鼠狼说:“你还能变化得好看些吗?你这样子很吓人,你可以变成像我这样。” 大蟒蛇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我觉得我这样好看。” “好歹把你的颈鳞和脸上的斑纹收收,人身上没有这些东西。”黄鼠狼说。 大蟒蛇听说,收了颈鳞和脸上的斑纹,但样子看起来还是阴冷,可怕,凶神恶煞的。 “走吧,我们要成亲了。”黄鼠狼说。 狐狸从林子钻了出来,看着他们,问黄鼠狼,“大仙要成亲了?” “对啊,我要和那个猎户成亲了,我允了他做他一年的媳妇。”黄鼠狼说,“他们人类要举行什么仪式。你看我这衣服好看嘛。” 于是,黄鼠狼要和猎户成亲的消息,很快又在山林里传开了。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大蟒蛇说,“你偷偷地成亲就算了,还闹得大家都知道,等哪天有臭道士要降你,你就知道错了。” “怕什么,我要成仙了,等我做了神仙,还怕什么臭道士……” “万一你不能成仙呢?”大蟒蛇看着他。 第6章 万一你不能成仙呢?显然黄鼠狼从未曾想过这个问题。 “我,我怎么会不能成仙呢,”黄鼠狼嘴硬地说,“我与他灵修,很快就能修得仙身,得道飞升。” 大蟒蛇不忍戳破他的幻想,便由他去。 猎户在家布置了一下,贴了红纸,换了新席新被新枕头,到处红彤彤的,焕然一新。 黄鼠狼果然把大蟒蛇请来了,猎户看到,心里还是不由哆嗦了一下。 黄鼠狼跨进家门,叫着猎户,“郎君,我把我朋友请来了。” “哎,”猎户出来,跟大蟒蛇打招呼,“你好,请坐。喝,喝茶。” 大蟒蛇冲他点了点头,不苟言笑的坐下,猎户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直发怵。 黄鼠狼见猎户发愣,便对他说,“郎君去弄烤鸡出来吃吧,我朋友饿了。” 猎户听说他朋友饿了,忙答应着:“我这就去!” 黄鼠狼对大蟒蛇说:“我就说让你变好看点,你看把人吓到了。” 大蟒蛇看了他一眼,虽不以为然,但还是把自己往好看了变,头上变出了一头黑发,面容变得柔和了些,不再那么冷硬。 黄鼠狼看着他的样子,顺眼多了,“就这样吧,这个样子好看了。” 猎户再次出来,看到大蟒蛇,不由惊讶,“啊,这位是?”继而又四处瞧了瞧,“你朋友走了吗?” “没有没有,”黄鼠狼说,“就是他,他变好看了。” 猎户端了两只烤鸡出来,对他们说,“你们先吃吧,我再弄两只烤兔。” 猎户放下烤鸡就进去了,黄鼠狼对大蟒蛇说:“吃吧吃吧,可好吃了。” 大蟒蛇捏起一只烤鸡往嘴里一扔,咕咚一下,就吞进去了。黄鼠狼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口水都忘了擦。 “怎么了?”大蟒蛇问。 “你也不嚼一下?”黄鼠狼擦了擦口水,看着剩下的烤鸡,大蟒蛇也看着烤鸡,黄鼠狼有些护食,用商量的口吻说,“要不,我吃了肉,骨头给你吞进去?反正对你来说都是一样……” “不一样,”大蟒蛇说,“骨头卡梗。” 黄鼠狼:…… 两人都看着烤鸡,黄鼠狼不好意思先动,大蟒蛇吃了自己的份不好意思跟他抢,“你吃吧,不是还有烤兔么?我等烤兔。” “哦,那好!”黄鼠狼拿过烤鸡,啃了起来。黄鼠狼吃了肉,骨头吐一边,大蟒蛇记得让他吞骨头的话,眼睛盯着那堆骨头,思考着要不要趁他不注意吞两块。 猎户的动作还算快,不多久,又端了两只烤兔出来。大蟒蛇吞了一只烤兔,看着黄鼠狼。黄鼠狼鸡还没吃完,他不太爱吃烤兔,便对大蟒蛇说,“那只烤兔也给你吃吧,我不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大蟒蛇又拿起烤兔丢进自己嘴巴,咕咚一下吞进去了。猎户远远看到,也不敢来跟他们吃饭,怕万一喂不饱,把自己给喂了。 “你家那位怎么不过来一起吃?”大蟒蛇问。 黄鼠狼见桌上空空如也,有点不好意思,问大蟒蛇,“你吃饱没?没饱的话自己去捕点田鼠吧,你胃口太大了。” “还好,我吃了晚饭来的,”大蟒蛇说,“只是见这烤得香喷喷的,不由想尝尝。” 猎户自己在灶间胡乱吃了点,便出来问他们吃饱了没,不饱再去弄。 “不麻烦了,”大蟒蛇说,“大仙说请我来看你们成亲,你们成亲吧。” “成……成亲,得明天,明天午时,才是吉时。”猎户弱弱地说。 “还得明天?怎么这么麻烦?”大蟒蛇皱了皱眉,正午他可不想来,“你们现在成吧,我看这个时候就是吉时,酒足饭饱思_淫_欲。” “不行,太仓促了,而且明天正午才是吉时。”猎户坚持。 黄鼠狼见猎户坚持,只得说,“好了好了,就明天正午吧。” 黄鼠狼问大蟒蛇:“你今晚在这里住下么?” 大蟒蛇见猎户怕他,拒绝了,“不了,我明早再来吧。” 大蟒蛇站了起来,对猎户说:“今晚谢谢款待,我明日再来吧。” “哦,好。”猎户把他送到了门口,“您慢走。” 看到大蟒蛇走,猎户松了口气。大蟒蛇的气场太强大了,他在,他都不敢好好说话。 猎户忙活了一天,要拿衣服去洗澡。 黄鼠狼吃饱了就想睡了,他的婚服还穿着。猎户看着他,怎么看怎么欢喜。 明天他们就要成亲了,他要做他的媳妇了。 猎户兴奋得几乎一夜没睡,早上又早早起来,准备吃的。因为大蟒蛇还要来,猎户便多准备了些。烤鸡烤了一笼,兔子也烤完了,一只羊咩咩地叫着,猎户拎了刀准备去嚯嚯它。 黄鼠狼起来看到猎户拽着羊要宰,忙叫着,“郎君,住手。” 猎户听到他的声音,停了动作,抬头看他,“我怕不够吃。” “不用宰它了,够了够了。”黄鼠狼说,“羊太骚了,不好吃,留着它的小命吧。” 猎户听说,放了羊,看着黄鼠狼,“真的够么?你朋友食量有点大。” “没事没事,不够的话他自己会找吃的。”黄鼠狼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若是饲养它,你这里的食物就没有够的。” 黄鼠狼见猎户仍有些不放心,便宽慰他,“他快成仙了,饿不死的。” 猎户放心下来,看着黄鼠狼,心里欢喜,“今天过后你就是我媳妇了。” “嗯,你高兴吗?”黄鼠狼问。 “自然是高兴的。”猎户看着他,“你高兴吗?” “嗯,我觉得挺有意思。”黄鼠狼说。 大蟒蛇大清早就来了,刚好吃早餐,又把猎户辛苦准备的全给嚯嚯完了。 黄鼠狼有些不满,“你把我家东西吃完了,郎君又要辛苦去打了。” 大蟒蛇看了一眼猎户,猎户忙说:“没事没事,本来就是为您准备的,您不吃,我们也吃不完。” 大蟒蛇说:“听到没,本来就是给我准备的。还没嫁进门呢,就会维护夫家了,别忘了我这里才是你娘家。” 黄鼠狼说:“谁有你这种娘家,这么倒霉。” 大蟒蛇说:“大仙,以后嫁人了,不可再任性了,知道没?” 黄鼠狼:…… 大蟒蛇对猎户说:“我家这位不成熟的仙,以后就交给你了,你要多多爱护他,不许让他受委屈,不然我会来找你的。” 猎户听说来找他,吓得都不敢大声说话,只低声应着,“一定一定……” 第7章 到了正午,吉时已到,一切准备就绪,猎户和黄鼠狼拜堂成亲。 山林里到处奔走相告,一时院里院外来了不少看热闹的。黄鼠狼的小辈们,还懂得凑过来帮他提着裙摆。 大蟒蛇便作为他们的主婚人兼证婚人坐在堂中央,一只鹦鹉在旁替他们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黄鼠狼被蒙着盖头,不知东西南北,猎户提前告诉了他要怎样跪怎样拜。到此时猎户见他有些蒙,只得轻扶了他,和他一起跪下。 拜完了天地,拜大蟒蛇,据黄鼠狼说大蟒蛇比他还要大些,当得起这一拜的。最后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礼毕。 猎户把媳妇送回房,出来感谢大家,还分发糖果和糕点,都是昨日下山买的。 大蟒蛇见没什么事了,便要走了,猎户想留不敢留,问他,“您喜欢喝酒么,我这里有好酒,给您带一壶。” 大蟒蛇见他好意,便拿了一壶,走了。 动物们看完热闹,纷纷散了,也有狐狸拿着糕点砸吧着嘴,不肯离去的。 猎户见都走了,迅速关了门,躲回房里。 黄鼠狼把盖头掀了,躺在床上。 “你怎么自己把盖头掀了?”猎户看着他。 “嗯?不能掀吗?”黄鼠狼坐了起来,重新把盖头盖上。 猎户看着他,满心欢喜,走过去掀开他的盖头,看着他。 黄鼠狼笑嘻嘻的,“你还不是掀了。” 猎户看着这样娇俏的人儿,险些把持不住,“娘子,我们灵修吧。” “啊,现在吗?”黄鼠狼看了看外面,天还亮着,“不是到晚上?” “不是的,什么时候都可以的,”猎户有些激动地说,“白天也可以。” “真的?”黄鼠狼看着他将信将疑。 “嗯。”猎户咽了下口水。 “你知道怎么灵修了吗?”黄鼠狼问。 “知道。”猎户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瓶不知名液体,“涂上这个会舒服一点。来吧,娘子。” 黄鼠狼初时仍是觉得疼痛难忍,后滑溜溜地磨着,渐觉有些趣味,便得了快乐。 猎户听得他的哼哼唧唧,激动不已,更加狂浪。狂浪,狂浪(大家跟我一起唱)狂浪是一种态度,狂浪在起起伏伏,别服输跟着脚步,要爱你就来,狂浪,狂浪~ 大蟒蛇回到自己的大树底下,喝着人家的新婚酒,竟像嫁女一样心情低落。好像那黄鼠狼嫁人了从此就是别人的,不会再回来了一样。 说什么灵修,真是可笑。大蟒蛇有些不信,却又觉得寂寞无处排遣。今日犹觉寂寞。 不如下山去吧,今日且放纵一回。 大蟒蛇下了山,仍记得那灵修的话。便找到了王爷府,潜入进去看了现场版的。 所谓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黄鼠狼看的是下面那位,他以为是这样灵修。然大蟒蛇看的是上面这位,他以为是这样灵修。这就导致了他们选择了不一样的道路,并在此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啊,前途,你无限光明~ 大蟒蛇在王府里看着人类交缠,竟似蛇一般,心内也有些冲动,但他忍住了没冲上去破坏人家的好事。 王府有家将,那家将将领碰巧今夜值班,碰巧巡逻被大蟒蛇看上,大蟒蛇正愁无人泄火,看到这位哥相貌堂堂,仪表不凡,正合心意,便掳了他到一间空房。 “谁!”将领大惊失色,正要拔剑,却被一股力将剑碰掉在了地上,发出铿的一声。 大蟒蛇也不跟他废话,三两下把人剥了,就亮家伙。可怜这位将领,还理不清发生何事,就被人给嚯嚯了…… 房中挣扎动静有些大,门外有人敲门,将领慌忙禁了声,他此刻想死的心都有。在王府里敢这么对他的,到底是谁!他看不清男子的脸,只知道他很强,他根本挣脱不开他的钳制。 “里面谁在?”外面人敲着门,将领听出了是自己手下的声音。但后面人完全不管不顾,还在要命地动着,将领都快痛晕过去了。却不敢吭一声。 好一会儿,手下离去,将领恶狠狠地吐出了口气,他咬着牙问:“你到底是谁?为何这么对我!” 大蟒蛇见这灵修也无甚趣味,完事就一阵风跑了。只留下这将领,独自面对着这残局。 将领哆嗦着腿整理好衣服,经过一场“浩劫”,他再穿那铁甲好比酷刑。将领都不知是夜他怎么挨下来的。 大蟒蛇回到山中,仍是吊在树上。看日出日落,看世间万物,一成不变。 偶尔他想灵修时,便去王府找那将领。 这回将领看清他的脸了,将领拼命反抗,仍是被无情地俘虏。 大蟒蛇依旧一句话不说就把人吃干抹净。 “喂,你别走……”将领叫住了他,“你不是……王府的人,你是谁?” “你还有力气叫唤?”大蟒蛇看了他一眼。 “你是……”将领说着,真晕了过去。 大蟒蛇见他晕了,不知为何,忽生怜悯,走过去,手指点了他的头,替他疗伤。 临走前,又替他穿好了衣服。 第三次,将领终于咆哮了,“不要……再对我做这种事!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明明还有别人!求求你,去找别人!去……” “因为大爷看上你了,”大蟒蛇说,“想与你灵修。” “你!混蛋!王八蛋!”将领将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只可惜大蟒蛇活得太久,也不记得自己祖宗十八代是谁谁。 第四次来时,发现他不在王府,大蟒蛇找到他家。发现他病了。 大蟒蛇躲在窗外看了看,等人都走了,他才进去看他。 昔日相貌堂堂的人如今病恹恹的,再无一丝可爱之处。大蟒蛇手指点了他的额头,帮他治病。 将领悠悠醒来,看见是他,吓了一跳。大蟒蛇按住他,说:“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那种事了。我来与你告别的。” “告别?你去哪?”将领看着他。 “没去哪,以前多有得罪。对不起。”大蟒蛇说着起身。 “你!”将领一腔愤恨,“你对我做了那种事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你别得寸进尺,我本可以什么都不说。”大蟒蛇冷冷地看着他。他觉得灵修这种事根本没什么大不了。这也难怪,毕竟他不是人,不知人类对这种事的看法。 “那你为什么要说?为什么要来?你给我滚!” 大蟒蛇看着他,那副挣扎的模样像极了无路可逃的田鼠。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我本可以娶妻生子,你把我一切都毁了!”将领愤恨地说,“现在你拍拍屁股走人,你让我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大蟒蛇看着他,“要我娶你么?” 将领看着他,憋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大蟒蛇听如此说,只得转身离开。将领双手捂了脸,痛苦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流出,随之而来的还有泪水。止不住的泪水。恨他,恨不得杀了他。杀了他。 “你哭什么?”大蟒蛇问。 将领怀疑自己听错了,手移开了点,看到他站在那里,将领擦了擦泪水,愤恨地说,“你回来做甚!” “这只骨笛给你,你需要我的时候,可以吹响它,我会来到你身边。” 将领愣愣地看着他递过来的一节手指骨大小的骨笛,将领接过来,直接放到嘴边吹了一下,一声呼啸非常嘹亮响在耳际,大蟒蛇随即痛苦地捂了头,“现在别吹,这样太近听了难受。” “你难受么?”将领问。 “嗯,”大蟒蛇点了点头。 将领看着他,嘴角勾了勾,将骨笛递到嘴里狠狠地吹了起来。大蟒蛇只觉地动山摇,山呼海啸,一切尖锐的东西汹涌而来,刺激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他控制不住了,不由化了蛇形飞出了窗外…… 看到他的真身,将领愣在了当场,这是,是,蛇妖? 将领看了看手里的骨笛,再不敢吹,怕有毒。 看着他刚刚那么痛苦地离去,将领感觉大仇得报,心里甚是畅快。 大蟒蛇勉力回到山上,在树上吊了几日,才感觉好些了。明明那东西那么厉害,为何要赠与他,若他三不五时地吹,自己岂不累死?真是自作孽。 虽如此说,将领却再也没有吹,大蟒蛇也没再去找他。他们的缘分好像至此断了。 本来也是大蟒蛇一时心血来潮,过不久便抛诸脑后了。 第8章 黄鼠狼自灵修中得了些趣味,便爱上此道,终日缠着猎户要灵修,两人新婚燕尔,猎户也由着他,把个十八式练到劈叉。 猎户年轻力盛,身强体壮,一天来个千百回都某问题的。黄鼠狼作为下面的那个就要担些辛苦,有时练到一半,他就晕过去了。黄鼠狼晕过去便化了原形。如此这般便不能再继续。 是夜黄鼠狼又承受不住晕了过去,猎户搂着的柔软腰肢忽然变成了毛茸茸的黄鼠狼,把他又吓了一跳,这么快就晕了么?……猎户抱着黄鼠狼,看看自己还未退却的欲望,只得起身去寒潭。 猎户用布包裹了黄鼠狼,把它抱到了寒潭边,将它放在岸边。自己下到寒潭里泡着,泡了一会儿,体内的燥热才散去。 猎户看着岸边那团毛茸茸的东西,虽然是它自己百般勾-引要求的灵修,可这段时间几乎日夜不停,对它来说实在太过辛苦了。猎户只想与它在这山中做对长久夫妻,并不希望它如此操劳。 黄鼠狼一直以为这样是修炼,猎户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它真相。这不是修炼,只是人世间的男欢女爱…… 黄鼠狼在潭边悠悠醒转,又化了人形,趴在那里哼哼唧唧,猎户惊喜地说,“你醒了?” 黄鼠狼衣裳半敞,露出的皮肤白得发光,月光下这么一个尤物,伏在那里,娇滴滴地对他说:“相公,人家还要灵修……” 猎户一听那娇媚的嗓音,心头蹭的一下着了,好在寒潭水冰,火没燃起就被冰灭了,猎户咬着牙说:“不能再修了,你的身子,承受不住……” “我可以的,我要成仙……”黄鼠狼向他爬过来,不料一下子跌落潭里,寒潭水黄鼠狼承受不住,又变了原形。猎户见它落水,慌忙过来把它捞起,又怕它着凉,忙拿了衣服帮它擦干,又擦干了自己,放在怀里捂着。 猎户到底年轻男子,气血旺,没一会儿就把黄鼠狼捂得热乎乎的了。黄鼠狼在他怀里拱了拱,砸吧着嘴睡着了。猎户对它这模样,也甚是喜欢。 为了顾着黄鼠狼的身子,猎户尽量不与他灵修了。 无论他怎么勾引,怎么耍赖,猎户就是不为所动。 黄鼠狼很是郁闷,那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也曾让猎户心软,但猎户还是狠心不理他。 黄鼠狼近来不仅郁闷,还爱发脾气了,最喜欢吃的烤鸡也不吃了,不但不吃还扔在地上,被不知哪里来的一只野猫叼了去。 猎户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到底怎么了?” “郎君为何不愿与我灵修了?”黄鼠狼看着他有些气恼,“郎君是厌弃我了么?” “不是啊,”猎户不知怎么跟他解释,“你,你的身子承受不住,等过些时日……” “不要,”黄鼠狼固执地说,“就是要灵修,这样我才能快速修得仙身。” “那修了这些时日,你有什么感觉吗?”猎户顺着他的话问。 “感觉?”黄鼠狼想了下,“开始有些痛,后来就很舒服了,嗯,很舒服了……” 猎户相信那是因为自己掌握技巧的结果,但黄鼠狼显然以为这是修炼得来的。 猎户红着脸问:“你就喜欢我那样弄你么?” “嗯,喜欢的。”黄鼠狼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拼命点头,“很喜欢。” “那我们隔天一次,不能毫无节制,”猎户说。 黄鼠狼听说要隔天,有些不愿,他身体恢复得快,一天几次都没问题的,还要隔天,想到少一天就耽误一天,一年也没几天,还要少那么多天…… 黄鼠狼鼓着腮帮子说:“我不,我要天天。” 猎户听了哭笑不得,“你这样,很快会把相公身子掏空的,到时立不起来了,就没法弄得你舒服了。” 黄鼠狼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他要拿他练一年呢。要是他不行了,他还得去找别个凡人,别个凡人他又不喜欢。 “那好叭,”黄鼠狼答应了,“那就隔天。” “你在家里闷了吧,”猎户看着他说,“要随我去打猎么?你想吃什么?” “想吃烤田鼠。”黄鼠狼说,“我去抓来,你帮我烤好不好?” “我们一块去吧。”猎户说。 “嗯,那快走吧。”黄鼠狼想到什么就立刻去做的。 猎户拿了弓箭和匕首,又带了水袋和布袋,黄鼠狼在院门口已经等不及了,冲他喊着,“相公,快点。” “来了,”猎户应着,关了房门,走了出去。 两人往大山深处去。黄鼠狼真是很久没出来了,一出来就在林子里撒欢。黄鼠狼变了原形在林子里奔着,一会儿追老鼠,一会儿躲猫猫,一会儿爬树,玩的不亦乐乎。 黄鼠狼爬上树,发现了个鸟窝,里面一窝鸟蛋,黄鼠狼甚是欢喜,把鸟蛋掏来吃了两个。想到下面的猎户,黄鼠狼把窝端了,从树上飘下来,又化了人形,把鸟蛋递到猎户面前献宝一般,“相公你看,鸟蛋,吃不吃?” “生吃?”猎户看着鸟蛋皱了皱眉。 “像这样啊,”黄鼠狼捏起一枚鸟蛋,放进嘴里,咕咚一下吞了进去,都不带嚼的。 猎户看得目瞪口呆,“你又不是蛇,为什么吞鸟蛋?” “因为……嚼碎了会很腥啊。”黄鼠狼说着又吞了俩。猎户非常担心他不消化。但他吃得开心,猎户也不好阻拦。应该没事的吧? “你真不吃吗?”黄鼠狼问。 “不吃,你吃吧。”猎户说。 黄鼠狼因为早先跟猎户生气扔了烤鸡,这会儿也饿了,就把一窝鸟蛋全给下了肚。 黄鼠狼吃了一窝鸟蛋,没过很久,就嚷肚子疼。猎户有些惊慌,“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不知道,”黄鼠狼脸色有些隐忍,“我累了,你背我吧。” “哦,那你上来吧。”猎户弯下腰,等他爬上来,黄鼠狼变了原形,跳上了猎户肩膀。猎户有些惊讶,不过这样倒省事,黄鼠狼原形要比成年男子娇小得多,挂在肩膀上也不碍事。 “要不回去吧,你身子不舒服,我们回去休息。”猎户说。 黄鼠狼却不肯,在他肩膀摇着头,还吱吱吱地吵。“那不回?”猎户问。 黄鼠狼听了猛点头。呜咽了两声。 “那你要乖,不许乱跑。”猎户说。 黄鼠狼又点头。 猎户便带着它去打猎。 第9章 黄鼠狼成亲一月有余,才想起要去看看他的老朋友大蟒蛇。没办法,每天跟猎户过着酱酱酿酿的生活,他也无暇顾及其他。而大蟒蛇在这期间,也找那王府的将领尝遍了灵修的滋味,最后发现无甚趣味,便终日赖在他的大树上,哪也不去。 “大蟒,我来找你了~”黄鼠狼蹦蹦跳跳地来找他。 大蟒蛇从树上吊下来看着他,“总算想起我来了。” 黄鼠狼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倒像变了个样。大蟒蛇看到他有些惊讶,“这些时日,你家那位对你倒是好,把你养成这个样,我瞧着倒比以前好。” “真的嘛,”黄鼠狼得意地说,“我们天天灵修呢,哦不,现在是隔天了。” “为什么是隔天了?”大蟒蛇顺着树爬下来,看着他。 “他说,我会把他身子掏空,然后就说要隔天了。”黄鼠狼说。 “灵修,真的这般好么?”大蟒蛇看着他,“我也找了个凡人灵修,并不觉得怎样好。” “你找了个凡人?”黄鼠狼惊讶地看着他,“你想通了?也要成仙了吗?” “不是,就是想尝尝灵修的滋味,”大蟒蛇说,“之前听你讲好像很妙的样子……” “你跟凡人试了吗?”黄鼠狼问。 大蟒蛇见真身和他说话费劲,干脆化了人,和他坐在树底下。 大蟒蛇把去王府看了现场版的灵修并找了将领亲测的事告诉了黄鼠狼,并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那人每次灵修都大喊大叫、宁死不从,要么就是哭哭啼啼的,听了甚是心烦,我觉得无甚趣味,后来就不去了,他也不喜我去。” “他不喜欢你吗?”黄鼠狼问。 “应该吧,他恨不得杀了我。”大蟒蛇说。 “嗯……我想大概是要你情我愿才行的叭,”黄鼠狼说,“王爷府的修仙之人也是,我和我家相公也是,都是你情我愿。你找的那个凡人他不喜欢你,所以你和他的灵修失败了。失败了才会觉得无趣的。” “是这样吗?”大蟒蛇看着他,有些惊讶,“要你情我愿才行?” “嗯,应该是这样,还好我家相公喜欢我,我也喜欢我家相公,我们才能好好灵修。” 大蟒蛇看着黄鼠狼,他的样子确实是有变化了,变得更加明艳动人,说话时眉开眼笑,仿佛沉浸在一种极大的喜悦当中。 这是,灵修的成果么? 千年纯情大蟒蛇是参不透这其中奥妙的,白瞎了他这把岁数了。 “你要不要再找个凡人试试?”黄鼠狼问。 “不用了吧,我其实,”大蟒蛇说,“我其实对这灵修无甚兴趣,我也不想成仙。在这山林里呆着挺好。” “可是成仙了可以做很多事情啊,”黄鼠狼说。 “你为什么这么想成仙?”大蟒蛇问。 “嗯,就,觉得很好啊,成仙了可以长生,还受人尊敬。我见有神仙被人供奉,好生羡慕呢。若是有人供奉我,你道多好。” “有人供奉你,你不就得替人办事么?哪里像在山林里自在?” “若是受人供奉,替他办事也是应该,拿人钱财,□□嘛。” “如此说来,你倒愿意被人驱使。” “我不像你啊,你在山林待得住,我待不住,我觉得山林太寂寞了,”黄鼠狼说,“若不是遇着我相公,我倒愿意到人间去呢。” “说来也是,”大蟒蛇说,“五百年前我们一起玩耍,过了五百年你才回来,你都去哪里玩了?把这里早忘了吧?把我也忘了。” 黄鼠狼:“我四处游历,见了不少好地方,我也不敢在人间多待,怕他们认出我来,都在山里躲。我确实把这里忘了,初来时我觉得甚好,却不想是到你这里来了。五百年来,你就没挪过窝。这地方有这么好吗?” 大蟒蛇伸了个懒腰:“我比较懒,也就夏秋季节能在树上呆呆,到了冬春还得回洞里睡觉。哪像你一年四季精神。” 黄鼠狼和大蟒蛇聊着天,眼看天黑了,黄鼠狼便要回去。 “你要去我家做客吗?”黄鼠狼问。 “不去了,懒得动。”大蟒蛇又变了蛇身往树上去。 “那好吧,我改日再来找你吧。”黄鼠狼说着走了。 黄鼠狼回来,猎户在院门口张望。 “相公!”黄鼠狼老远瞧见,飞奔过来将他扑了个满怀。 猎户抱着他,心里泛起一片柔情,“去哪里玩了?”猎户摸了摸他的头问。 “去找朋友聊聊天,”黄鼠狼抱着他说。 “饿了吗?进屋吃饭吧。”猎户在他耳边说。 “嗯。”黄鼠狼应着,和猎户一起进屋。 猎户看着黄鼠狼,感觉越加爱他,一刻不能离了他。打猎的时候,心里尽想着他,想他在做什么,想得不能专心。 黄鼠狼吃着鸡,发现猎户一直盯着他看,不由问:“你为何一直看着我?” “因为你好看。”猎户说,虽是这样说,却微微撇开了头。 “今日大蟒也说我比先好了,”黄鼠狼吃得满嘴油说,“他说都是你的功劳。是你把我养这么好的。” “大蟒是你那条蛇朋友么?”猎户问。 “是的,就是他,”黄鼠狼说,“我们聊了好半天,你知道吗?他也找凡人灵修了,但那凡人不喜欢他,他们灵修失败了。” 猎户听到这不由震惊了,看着黄鼠狼,一脸的不可思议。若说这黄鼠狼,还算美艳动人,可那蛇,就有点渗人了,哪个凡人会喜欢他?不失败倒显得那凡人口味重了。 “还好相公是喜欢我的,我也喜欢相公。”黄鼠狼又说,“我们才能好好灵修。” “你喜欢相公吗?”猎户看着他,不由又问了一遍。 “自然是喜欢的。”黄鼠狼说。 “嗯。相公也喜欢你。”猎户看着他,心里欢喜,“喜欢得想日夜与你灵修呢。” “啊,那我们就日夜灵修啊……”黄鼠狼激动地说。 “不行。”猎户拒绝了。 “那你刚刚还说喜欢我,想日夜与我灵修……”黄鼠狼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只是想而已,总要控制一下。”猎户说,“你吃饱了?” “不想吃了,”黄鼠狼闷闷地说,“我要睡觉了。” 猎户有些哭笑不得,看着他进屋去了。 猎户收拾了桌子,拿了衣服去洗澡。 回来时看见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猎户走过去看着他,“你怎么了?” 黄鼠狼拉了他的手,叫着,“你到床上来睡吧。我们一起睡。” “那你保证不闹。”猎户说。 “嗯,我只挨着你睡。”黄鼠狼说。 猎户躺上床,黄鼠狼挨了过来,抱着他,舒服地呼出了口气。 “到底怎么了?”猎户问。 “没怎么,有点睡不着,想让你陪。”黄鼠狼说。 猎户揽了他的月要,黄鼠狼整个扑到了他身上,猎户热乎乎的身子烘着他,黄鼠狼听得里面一颗心扑通扑通跳。 山林寂静,屋里只听得这一颗心跳。 “相公~”黄鼠狼声音女乔媚的叫着,把个猎户叫得全身僵石更。 黄鼠狼月退横在他月土子,有意无意地噌着不可描述的某处,“相公~”又娇娇唤了一声。 “嗯,”猎户应着,侧了侧身躲开他的月退。 “相公~”黄鼠狼又噌了上来,把只手扌申进了他依里。 黄鼠狼跟狐狸学的魅惑之术被三不五时地拿出来对付猎户,猎户已经习以为常了,但还是差点扌巴持不住。毕竟这是他深爱的一只。 “别动,快睡吧。”猎户抓了他的手。 “相公~”黄鼠狼仍是娇滴滴的,“今晚夜色正好,适合灵修。” “昨晚才做过。”猎户说,“等明晚吧。” “不要嘛~”黄鼠狼手被抓住,只得用嘴去蹭。噌得猎户下巴湿鹿鹿,猎户还是不为所动。 黄鼠狼勾/引多次不成,便伤了自尊,也不勾/引他了,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生闷气。 猎户怕他气性大,搞不好又跑了。只得哄着,“乖,不气了好不好?明天一眨眼就到了,到了晚上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嗯?” 黄鼠狼不做声。猎户将他转过来,看着他,黑暗里也看不出什么,只知道他在生气,猎户在他脸上亲了亲,柔声哄着,“怎么不说话了?真生气了么?” 黄鼠狼被人一哄,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只是仍不做声,想让他多哄哄他。 猎户犹豫着要不要满足他一下,可一想,这只黄鼠狼机灵得很,如果一生气就满足他,到时日夜闹,他就头疼了。所以,这个先河不能开。绝对不能开。 “要不我还是去榻上睡吧?”猎户说着佯装起身。 黄鼠狼见状忙搂了他脖子,抱紧了人,猎户见他如此,又觉好笑又觉甜蜜。 “你不想我去?”猎户问。 “嗯,”黄鼠狼搂着人,身子紧贴着他。 “那你不闹了?”猎户看着他。 “嗯,”黄鼠狼闷闷地应着。 猎户重新躺好,搂了他,在他耳边说,“你不闹,明晚必有好处给你。” “什么好处?”黄鼠狼问。 “到时你就知道了。”猎户说。 第10章 黄鼠狼一心念着他的好处,从日出盼到日落。 到了晚上,猎户端出了几只烤田鼠,黄鼠狼眼前一亮。一直吃鸡他也有些腻味了,正好这烤田鼠可以换换口味。猎户还给他做了田鼠汤。 “好吃吗?”猎户看着他吃。 “嗯嗯,”黄鼠狼高兴地点头。 猎户见他高兴,便说:“那我以后多捕些,做给你吃,你还喜欢吃什么?” “除了鸡,田鼠,也没有什么了。”黄鼠狼边吃边说,“以前饿的时候也吃虫子,吃鱼,吃青蛙,吃……现在不想吃那些。” “你不吃野菜什么的吗?”猎户问,“应该荤素搭配。” “野菜吗?”黄鼠狼看到桌上的野菜,没有一点想吃的欲望,“人家是吃肉的,不是吃素的。” “你吃一点试试看,不难吃的,有助消化,”猎户对他说。 黄鼠狼还是不想吃,“不要,不吃。” 猎户见他不想吃,也不勉强。 “相公,你为何待我这样好?”黄鼠狼看着他说,“你待我这样好,我有点愧疚。” “你是我媳妇,自然要待你好。”猎户说,“男人都是要对自己媳妇好的,你不用愧疚,好好受着,我便开心了。” “可是,我还拿你修炼……”黄鼠狼说。 “你是说灵修?”猎户问。 “嗯,灵修,”黄鼠狼说。 猎户见他还拿那种事当成修炼,刚想笑,忽又想到别处,眉头皱了起来,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肿么了?”黄鼠狼吃着田鼠,看到他古怪的样子不由问。 “你,”猎户看着他,“你是想修炼才留下来的吗?与我灵修,就是你说的修炼?” “对啊,就是修炼啊。”黄鼠狼说。 “那要是没有效果,你是不是就不留下来了,或者,你会去找别人灵修吗?你找过别人吗?……”猎户说着说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没有找过别人,”黄鼠狼说,“先找的你。与你灵修有效果的,大蟒都说我变了,变得比以前好了。” “那你,继续与我灵修吧,不要找别人,”猎户说,“不许找别人,听到了吗?” “哦,”黄鼠狼应着。 想到他与别人做那事,猎户心里滋味难名。他毕竟不是人,没有什么道德底线,万一遇到比他更好的,难免不自己凑上去,他又惯会勾引人,哪个男人受得住? 猎户看着他,又不放心地交代着:“除了我,谁都不能碰你的身子,知道吗?也不能给人家看,只有相公才可以看。灵修要一心一意才有效果的,你要对我一心一意,我也对你一心一意,这样才能修炼成功。” “真的吗?”黄鼠狼看着他,将信将疑。 “真的,画本就是这样说的。所以以后你只与我灵修就好了……” “万一你不行了呢?”黄鼠狼问。 猎户感觉这像在挑衅,“行的,不出意外,这几十年都行的。” “等你不行了,我可以找别人没?”黄鼠狼问。 “你不是快成仙了吗?”猎户问,“成仙之后你想做什么?” “我吗?我想受人供奉,替人办事。”黄鼠狼说。 “那我供奉你,你替我办事怎样?”猎户问。 “相公你要办什么事?不用供奉我也可以替你办的。你待我这样好,我应该报答你。” “我只想供奉你,”只想……留你在我身边。猎户看着他,终是没能说出后半句。他不知他是否懂人间情爱,他说的喜欢,又是哪种喜欢,是他所希望的那种喜欢吗? 黄鼠狼看着他,感觉他好严肃,烤田鼠也不怎么想吃了。 “怎么了?不好吃吗?”猎户见他不吃,问。 “还好,”黄鼠狼又继续吃。 “喝点田鼠汤吧,”猎户说。 黄鼠狼端起碗喝了一口,觉得甚是清甜,不由又喝了几口。 吃了晚饭,黄鼠狼便乖乖等着。相公答应今晚灵修的,他可等了一天。 猎户洗完澡回来,关了门。黄鼠狼早在床上等着他。 猎户走过去,黄鼠狼从床上坐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来与你灵修。”猎户摸了摸他的头。 “嗯嗯,”黄鼠狼两眼亮晶晶地应着。 猎户坐下,抚着他的脸,问:“你知不知道人间的夫妻也是如此相处的?” “如此相处?怎样相处?”黄鼠狼问。 “就是这样相处啊……”猎户将脸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这样相处……”吻上了他的唇,“这样相处……”退了他的衣裳。 黄鼠狼不由搂了他的脖子,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一时间天雷勾动地火,两人都很是激动。干柴烈火的,烧得哔哩啪啦。 猎户想到他说他不行的话,心里计较得不行,势必要在今晚一展雄风。 猎户压着他说,“今晚就让你瞧瞧相公行不行……” 两个死命折腾,最后黄鼠狼被折腾得现了原形。猎户才作罢。 第二天黄鼠狼就蔫了,在床上趴着一动不动。猎户知道昨晚把它折腾狠了,此时有些后悔。 猎户摸了摸它的头,问:“很疼么?” 黄鼠狼眼睛微眯着,好像很累的样子。猎户看着更心疼,“给我瞧瞧。”猎户要去瞧它的伤痛处,黄鼠狼倒似害羞了,藏起来不给它瞧。 “给我瞧瞧啊,”猎户劝着,“给你擦点药才行。” 黄鼠狼趴着一动不动,猎户去拿了药来,拿了根小棍卷了点棉花,就去看它小菊。黄鼠狼不想给他看,尾巴捂得紧紧的。 “给我看看,”猎户劝着。 黄鼠狼连吱吱声都发不出了,猎户从未见过它这样,一时有些心慌。不由抱了它过来,想强行帮它上药。 黄鼠狼不肯,挣扎起来,跳到了地上,刚跳到地上,口里就吐出黑乎乎的什么东西,猎户见了更是紧张起来,怕它忽然死了。 “好好,我不逼你了,你慢慢的,在床上待着好不好?”猎户对它说。 黄鼠狼吐了不少,又因为刚才狠命挣扎了一回,已经没有力气,就倒在那地上。 “我抱你上床,你不要乱动……”猎户说着蹲下,双手捧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它也变不成人,猎户也不知道它到底怎样,看样子是很难受了。它果然还是吃不消,猎户此刻真是后悔死昨晚的不知节制。 “你先睡会儿,我去煮些吃的。”猎户对它说。 黄鼠狼眼睛眯了起来,猎户起身去了。 猎户见他爱吃田鼠,便给他弄田鼠,想到此刻他的样子应该是吃不下太硬的,猎户给他熬了田鼠粥。 猎户端了熬好的田鼠粥回来,黄鼠狼还是蔫蔫的,没有精神。 “吃点东西吧?”猎户叫着它。 黄鼠狼睁开了眼,又闭上了。猎户把粥放在一边,坐在床上看着它。 “你不是说你会恢复很快吗?”猎户摸着它的头喃喃道,“你要成仙的,为什么被我个凡人折腾得起不来了……” 黄鼠狼一声不吭,猎户见它不好,也无心去做其他,就在旁边守着它。 第11章 黄鼠狼休息了一天,到了夜里才勉强化了人形,只是仍没什么精神。 猎户见他终于变成了人,有些激动,忙问:“你觉着怎么样了?” “没事了,”黄鼠狼闷闷地说,从床上爬起来。 “我去给你弄吃的,你想吃烤鸡还是烤田鼠?”猎户问。 黄鼠狼想到那油腻腻的东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劲涌上了喉头,黄鼠狼忙用手捂了嘴,生生将到嘴边的东西咽了下去。那滋味别提了。为此,黄鼠狼对猎户有些憎恨起来。若不是昨晚他对他太使劲……他也不至于如此难受。 “你怎么了?”猎户看着他古怪的样子,忍不住凑近了些,伸手摸了他的脸,看着他。 “不要碰我!”黄鼠狼忽然一甩衣袖,将猎户甩开了。 猎户被甩开,不由愣住了,他何曾见过他这样凶巴巴的样子。 难道真是因为昨晚,在生气么? “你,你生气了么?”猎户看着他,心里愧疚不已,“昨晚,都是相公不好……累你受苦了,相公对不起你……” 黄鼠狼抬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你快出去,我不想看到你。”黄鼠狼厌恶的语气说。 “那我去给你弄吃的,吃点粥好不好?”猎户看着他。 黄鼠狼只想他快点出去,便应了“嗯”。 猎户出去,黄鼠狼试了试自己的灵力,还好好的。黄鼠狼心下疑惑,白天是怎么回事?好像灵力尽失的样子,害他都不能变成人形。难道是灵修出了什么差错? 黄鼠狼想了半天,没想出个结果,他又滑倒在床上,心里闷闷的难受,说不清为什么。 黄鼠狼躺在床上快睡着了,猎户煮好了进来叫他,见他又躺在那里睡。猎户走过去,坐下看着他,刚才他可凶了,不知现在气消了没有。猎户终是心疼他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黄鼠狼睁开了眼看着他。 “煮好了,吃饭吧?”猎户对他说。 “嗯,”黄鼠狼应着,要爬起来,感觉还是无力,便耍起无赖来,“相公,你抱人家去~” “好。”猎户起身将他打横抱起,黄鼠狼虽然变化了人,但还是本体的重量,猎户抱着他一点不费劲,还觉得轻飘飘的,猎户掂了掂,对他说:“你要多吃点才行,你看你这么瘦。” 黄鼠狼见嫌他瘦,有些郁闷,“大家都是这样啊,你见哪只黄鼠狼是胖的。” 所以才长得这么好看么?猎户笑了下,“嗯,无论胖瘦相公都喜欢。” 猎户将他抱到餐桌旁,让他坐在凳上。 黄鼠狼闻得桌上一股油腻,顿生厌恶,“这什么啊,我不吃了!”刚还软弱无力的黄鼠狼这会儿跳将起来,一眨眼工夫就往门外去了。 “哎,你去哪?”猎户慌忙追了出来,叫着他,“大仙!” 只见黄鼠狼又变了本来模样,一团白光似也,一眨眼不见了。 猎户追出了院门,黄鼠狼早没了踪影,猎户望着偌大山林,哪里去寻它? 先还好好的,怎么就生了气?猎户也摸不清它的脾性了。自昨晚之后,它性情大变,动不动就生气,猎户简直措手不及。 猎户就着月光,往一个方向去,边走边喊着它,“大仙,你在哪里?大仙!……” 黄鼠狼飞奔出来,在林子里乱窜,因为屁屁有伤,终究窜得不快。不过闻不到那股油腻之后,它觉得舒服多了,外面的空气都是清新的,它狠狠吸了几口。 林子里鼠类众多,都趁着夜间出来活动。黄鼠狼发现有山鼠,便去捕山鼠吃。待它吃饱了,又发现了一窝,黄鼠狼此刻凶性毕露,就算不吃,也将那窝山鼠悉数咬死了。 出来浪了一回,黄鼠狼心里快活了,又想着那猎户,便回去了。 因为嫌弃油腻,黄鼠狼也不走正门,从卧房窗户跳进去。黄鼠狼吃饱喝足,又化了人在床上躺了。可怜猎户找了它半夜,灰心失望回来,看到他在床上躺着,高兴得快哭了。 猎户走过去坐在他身旁,拉了他的手,呆呆地望着。 黄鼠狼睡了一觉醒来,看到他,砸吧着嘴问:“相公你怎么了?” “你去哪了?”猎户哑着嗓子问。 “没去哪啊,”黄鼠狼揉着眼睛起来。猎户看着他,感觉快疯了,他控制不住一把拉了他过来抱在怀里,“以后再不许一声不吭就跑了。” 黄鼠狼被猎户箍着,有点喘不过气,“你放开,放开,我喘不了气了!……” 猎户听说,只得放开了一点,看着他,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你不喜欢相公了么?”猎户问。 “嗯?喜欢啊,”黄鼠狼看着他,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东西也不吃,还生气?”猎户问。 “因为不好吃,”黄鼠狼闷闷地说,“我在外面捕山鼠吃了。” 猎户听说有些惊讶,“你不喜欢吃熟的了?” “嗯,不吃熟的。油腻腻的闻着很恶心,相公以后不要再做了,”黄鼠狼说。 猎户想着他终究野性难驯,只得自己迁就他,“那我以后弄生的给你吃?” 黄鼠狼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生的可以,那就吃生的。” “你不喜欢闻油腻的味道么?”猎户问。 “嗯,闻着心里难受得紧,”黄鼠狼说,“不喜欢闻。” “好,我知道了,”猎户摸了摸他的脸,又将他抱在了怀里,柔声说,“以后有什么不舒服就跟相公说好吗?不要什么都不说就跑了,相公很担心你。” “嗯。”黄鼠狼也抱了他。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猎户的肚子叫了起来。 “啊,肚子饿了,”猎户不好意思地说,“你先睡吧,我去吃点东西。” “嗯,”黄鼠狼看着他出去,又躺下了。 猎户是恨不得把他当祖宗供起来的,他想吃什么他就去弄,自己吃的倒不在意。猎户这样拼命对他好,不过是想让他念着他的好,最后不舍得离开,留下来,陪着他…… 都说黄鼠狼狡猾,可哪里比得人?活了九百九十九岁的黄鼠狼,依然是黄鼠狼,不是人。 第12章 黄鼠狼在灵修一事上忽然失了兴趣,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晚做得太过,有好几日他都不想了。跟之前天天闹着要灵修的他相比,现在变化不可谓不大。 猎户顾及着他身体,也没主动要求和他做。能夜夜搂着他睡,猎户已经心满意足了。虽然有时他不小心蹭着他,猎户年轻气盛,难免火烧火燎,但都自己忍下了。忍不了时只能出去寒潭里面泡。 黄鼠狼丝毫不知道自己勾人的厉害,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能把人魂魄勾了去。猎户有时都不能直视他,特别是不能做的那几日。 这黄鼠狼不知道自己珠胎暗结,仍在山林里蹦跶得欢。它的口味变得奇特起来,尤其嗜-血。那些山鼠它也不吃,见一个咬死一个,当牙齿咬断山鼠的喉管,鲜血溢出来,进入它的口腔,那种鲜美的味道,简直妙不可言。 虽然如此绝妙,但小小一只山鼠,能有多少血?黄鼠狼咬死很多,却仍不满足。 于是它又把目标瞄准了山里的野兔。 黄鼠狼不常在家吃饭了,天一亮就出去,到了夜里才回来。猎户出去打猎,忽然没了目标,他不知道它喜欢吃什么了。这些猎物除了贩卖换钱,已经没有意义。 这天夜里,黄鼠狼从外面心满意足地回来,见到猎户上前抱着他说,“相公,今晚我们灵修吧。” 猎户一听,身上蹭的一下着了。他弯腰将他打横抱起,抑制着内心的激动说,“好,今晚我们灵修。” “那你对人家温柔点……”黄鼠狼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猎户一听那话,顿时通体舒畅,简直爱他爱到不行。 “好,相公对你温柔,”猎户说着,将他抱回房,轻轻放在床上。 猎户温柔地亲着他的脸,亲着他的脖子,直到两人呼吸不稳…… “啊~”许久不做,黄鼠狼初时还是觉得疼痛难忍,肚子又有些异样。 “怎么了,不舒服么?”猎户亲了亲他的脖子。黄鼠狼被他的气息弄得有点痒,想躲开,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很舒服……”黄鼠狼娇滴滴地说。 “那适应一下?”猎户温柔地在他脸上亲了亲。 “嗯,”黄鼠狼应着。 猎户等了许久,黄鼠狼趴在他怀里睡着了。猎户发现他居然睡着了,真想把他摇醒,说要灵修的是他,现在放任不管的也是他。自己火烧火燎的,还没泄呢。 “还做不做了?”猎户问他。 “嗯,”黄鼠狼应着。 “你都睡着了,”猎户有些无奈。 “灵修……灵修……”黄鼠狼嘴里呢喃着。 猎户一听,也不管了,将他放倒,就动作起来。 “啊啊,”黄鼠狼哀叫连连,立即清醒了,“相公疼……” “忍着点,很快不疼了。”猎户说。 猎户早已身经百战,知道怎样弄得他舒服,很快黄鼠狼就飘飘欲仙了。 猎户忍耐多日,到了此时再也忍不住,抱着个黄鼠狼做了一夜。这次猎户温柔许多,倒没把黄鼠狼做出原形。 第二日天降大雨。山林里唰唰唰的雨声。 猎户早上起来,黄鼠狼还躺在身旁未醒,他的脖上、身上都是自己昨夜留下的痕迹。猎户看着看着脸红了,拿被子帮他盖好。起身去做饭。 饭做好了进来叫他,黄鼠狼还在睡。猎户知道他昨夜辛苦,犹豫着要不要让他再睡会儿。 黄鼠狼睁开了眼,从床上爬起来,看到猎户在旁,唤了声,“相公?” “你醒了?”猎户看着他,被子滑落,黄鼠狼未着一缕的身上尽是斑斑痕迹。猎户微微撇开了头,“衣服,穿上吧。” “哦,”黄鼠狼看了一眼自己,拿过衣服穿上。 待他穿好衣服,猎户过去抱起他,“去吃饭吧。” 餐桌上是猎户弄干净切好的生鼠肉,生鸡肉。都是为黄鼠狼准备的。 黄鼠狼瞧了一眼,兴致缺缺。他近来爱喝血,可这桌上哪有血给他喝?黄鼠狼抱着猎户脖子,不肯下来。“不吃,我不要吃这个。” 猎户看他神情,“怎么,不喜欢吃?” “嗯,”黄鼠狼一点胃口也无,看都不看了。 “那你想吃什么?”猎户问。 “想喝血。”黄鼠狼说着扫了他一眼,猎户的脖子近在咫尺,那血管就在黄鼠狼嘴边。黄鼠狼像被吸引住了一样,凑过去咬了一口。 “啊,你怎么咬人呢?”猎户吃痛叫了一声。 黄鼠狼没真咬出血,他舔了舔那血管,有些舍不得地放开了,“我不吃你的血,相公没有血就死了。我不要相公死。” “你为什么爱喝血了?”猎户奇怪地看着他。 “不知道,就是想喝。”黄鼠狼闷闷地说,“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出去找。” “可现在下着大雨啊,”猎户抱紧了他,不让他动。 “那人家饿了,想喝血嘛,”黄鼠狼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那你喝我的吧,”猎户说。 “我不。”黄鼠狼固执地说,“饿死我算了。” 猎户哭笑不得,想了想他还养了只山羊,便问他,“山羊血你喝得惯吗?” “可是山羊很腥……” “那是羊肉,血都是差不多的,”猎户说。 “那尝尝吧。” 猎户捆了山羊,把脖颈处的毛剃光了,露出了血管,黄鼠狼化了原形,凑上去咬了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一下子把个黄鼠狼给喂饱了。山羊也因失血过多,死了。 猎户看着他的样子,在脑海中已经想象着自己要买一群山羊来放了,然后从此他不打猎了,过上了放牧的生活…… “相公,相公?”黄鼠狼叫着他,“你怎么了?” “啊,没事,”猎户收回心神看着他,“山羊血怎么样?好喝吗?” “嗯,还行。”黄鼠狼擦了擦嘴说。 “你吃饱了吗?”猎户问。 “饱了,”黄鼠狼说。 “那你歇会儿吧,我来处理一下。”猎户说。 “嗯,”黄鼠狼进屋去躺了。 猎户看着这只山羊发愁,餐桌上那些鼠肉鸡肉还不知怎么处理呢,这只山羊又死了,扔了怪可惜,只得自己煮了吃。这得吃到猴年马月? 第13章 雨一连下了几日,猎户倒是不愁吃的,可黄鼠狼天天要喝血,家里山鸡老鼠血都给他吸完了,也不够。 猎户看看雨小,便要出去打猎。黄鼠狼见他下雨还要出去,有些不忍,“相公,你别去了,我自己出去找吃的就好,这点雨淋不着我。” 猎户想了想,对他说:“要不我下山去买些鸡,打猎不一定打到,鸡肯定有卖的。” 黄鼠狼想了想,下山总比去山里打猎好,便同意了。 “那你在家好好的,别乱跑。”猎户叮嘱着。 “嗯,我等你回来。”黄鼠狼对他说。 猎户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一眼,下山去了。 黄鼠狼近来嗜睡,猎户去了,他便掩了门,在家里睡觉。 雨下了一阵,便放晴了。山林寂静,惟有蛙鸣,一声连着一声。 这山里人烟稀少,也偶有猎人进山打猎。 猎户家因为黄鼠狼在,他的那些小辈也时常光顾这院子。 有两个猎人经过猎户家,看到一院子的黄鼠狼,惊为奇观。 猎人悄悄走近,机警的黄鼠狼们发现有人,一窝蜂散了。猎人本想捉两只回去,此刻见都跑了,不由满心失落。 “屋里会不会还有?”猎人甲对他同伴猎人乙说。 猎人乙说:“不好吧,这里是人家家里……不过看样子好像没人在家……” 猎人甲说:“走,进去看看。” 猎人乙见猎人甲推门进去,不由也跟着进去,佯装叫着:“有人在家吗?”那声音小如蚊虫。假得不能再假。 猎人甲在先,去扒窗户看屋里,只见一绝色美人躺在那床上,睡得正香。猎人甲不由咽了一下口水,眼巴巴地看着。 “你看什么呢?”猎人乙走近问。 “嘘!”猎人甲忙让他噤声,拉了他指了指屋里。猎人乙往窗户里一看,霎时也对那美人垂涎不已。 “长那么美,该不会是黄鼠狼变的吧?”猎人乙擦了擦口水悄悄对他同伴说。 “管他是不是黄鼠狼变的,咱们且进去捉了他快活快活……”猎人甲对他使了使眼色。 猎人甲和猎人乙悄悄潜了进去,因为山里平时并无人烟,黄鼠狼也没有锁门,只是将门虚掩了,才让这两个贼人有机可乘。 黄鼠狼睡梦中被人摸了手,以为是猎户回来了,“相公~”他软软地喊了一声。 “哎,”这一声喊顿时把两个贼人的淫-心唤醒了,猎人甲一把扑上去就脱他衣服。黄鼠狼被一扑猛然惊醒了,看到并不是自己相公,而是两个面目可憎的贼人,顿时大慌,“你们是何人!” 猎人甲叫着同伴,“帮忙摁住他,让哥先快活快活!”猎人乙上前帮忙摁住。 两人力气奇大,黄鼠狼身娇体弱,哪里挣得脱。死命挣扎间,黄鼠狼现了原形,窜下了地。 “啊!果真是黄鼠狼变的!”猎人乙指着它大喊。 “混蛋!捉住它,这毛皮也值不少钱呢!”猎人甲叫着。 黄鼠狼被逼到了角落,惊恐地看着他们。 两个贼人手拿着刀逼近。 院外原先四散的黄鼠狼们见贼人进屋,又爬窗观望,看到屋里发生的一切,顿时大家惊慌,四处奔走相告:“大仙有难,大仙有难,救命!” 一时间整个山林都轰动了,消息很快传到了大蟒蛇耳朵。大蟒蛇迅速赶来。 黄鼠狼此刻灵力尽失,又因为紧张,腹痛难忍,竟挪动不了一步。眼看要被生擒。 忽的屋里刮起一阵黑风,一条大蟒蛇窜出来,将两个贼人卷住拖出屋外。 黄鼠狼见是大蟒蛇赶到,松了口气,摊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蟒蛇将两个贼人一口闷了,才化了人形走近屋察看黄鼠狼。 黄鼠狼的小辈们都涌进了屋,远远地看着它。 大蟒蛇将黄鼠狼从地上抱起,放到床上,“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黄鼠狼身子还在发抖,大蟒蛇给它输了些灵力,黄鼠狼勉强化了人形,却是虚弱无比。 “谢谢你,”黄鼠狼有气无力地说,“还好你及时赶到,不然今日吾命休矣。” “区区人类,怎会伤到你?”大蟒蛇看着他,很是不解,“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你和那猎户待久了,变弱了不少。” “我也不知,”黄鼠狼说,“近来灵力时有时无,不知是不是灵修出了差错。” “那你就不要与他灵修了,”大蟒蛇说,“我看你越修越回去了。起先还好,现在倒像是反噬了……” “反噬?”黄鼠狼惊恐地看着他,“怎么会反噬呢?” “修炼不当就会反噬,这不是正常的么?我看你还是停止灵修吧。免得把一身灵力都修没了。” “可我,不想离开他……”黄鼠狼说,“他真心待我好,从来没有人这样待我好。” “你不想成仙了?”大蟒蛇看着他。 “成仙?”黄鼠狼忽然想起他靠近猎户,本就是为了成仙。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要成仙的了。因为他太好了,他便贪恋他的好,他已经不想成仙,只想和他在一起。每天过快乐的日子。 “你该不会对他动了真情吧?”大蟒蛇担忧地看着他。 “我……我不知道,”黄鼠狼不敢看大蟒蛇的眼睛。害怕心底秘密被他看了去。 “你要成仙和他灵修,我倒没什么意见。”大蟒蛇说,“可你对他动了真情,我不得不提醒你。且不说他区区几十年的寿命,和你不能长久,就说这事被上天或人间那些捉妖的道士知道了,你们也长久不了,你还可能因此连累他,你要想清楚。” “我,我知道,我知道的,”黄鼠狼说,“可我答应做他一年媳妇,现在不是还没到么?等到一年了我就走……” “我怕你到时舍不得走了,”大蟒蛇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四周,“这里不安全了,你们换个地方住吧。我今日吞了那两个歹人,日后也会有别的上山来,我总不能把他们一个个都吃了。到时妖道恐怕要拿我,而不是你了。” “嗯,这件事等相公回来我会和他讲,今天谢谢你了。”黄鼠狼感激地看着他。 “你好自为之吧。”大蟒蛇站了起身,“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嗯,”黄鼠狼看着他去,又发了一回愣。 猎户在山下集市买了鸡,心里挂念着黄鼠狼,便用车推着两笼鸡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回到家已是傍晚,黄鼠狼在屋里听到他回来,忙跑出来,见到他人就扑,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相公,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猎户抱着他,“你饿了吗?” “不是,我……”黄鼠狼此刻真委屈得掉眼泪,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忽然鼻头发酸。 猎户推开他,看着他眼眶湿润,竟溢出了泪水,不由惊慌,“到底怎么了?” “今天……”黄鼠狼想着要怎么跟他说。 “我们进屋说吧,”猎户拉了他进屋。 黄鼠狼变得更黏猎户了,直想挂在他身上,猎户再三哄问,黄鼠狼才把白日的事告诉了他。 “还好大蟒及时赶到……”黄鼠狼低声说。 猎户听完,脑袋里轰轰的,他恨不得即刻拿了刀去和那两人干仗。猎户腾的站了起来,问黄鼠狼:“那两人长什么样?” “长得可难看了,一个满脸麻子,一个满脸胡子,都没有相公你好看……”黄鼠狼看着猎户的面容,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我去杀了他们!”猎户说着去拿刀。 “哎,等等!”黄鼠狼忙拉住他,“不用了,大蟒已经把他们吃了。” 猎户:…… 猎户看着他,还是忍不住心疼,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今天让你受惊了。” “没事,”黄鼠狼抱着他说,“今天我才发现还是相公你好,那些人都不好。” “嗯,相公发誓要一直对你好。”猎户抱着他说。 “真的嘛?一直?一直?”黄鼠狼看着他。 “嗯,一直,一直。”猎户将他抱紧了些。 猎户冷静下来了,又有些奇怪,“你的法术呢?你不是会法术吗?怎么让他们抓住你了?” “我不知道,我近来觉得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大蟒说我可能修炼反噬了。”黄鼠狼说。 “修炼反噬?”猎户有些不信,“怎么会反噬呢?你是不是生病了?” “生病吗?”黄鼠狼倒没往这上面想过,“我会生病?” “人都会生病,动物也会生病,你当然会生病啊,”猎户摸了摸他的额头,冰凉冰凉的,又摸了摸自己的,自己的倒是热乎乎,一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生病。 “要不明天让大夫看看吧,”猎户说。 “下山吗?”黄鼠狼问。 “嗯,明天下山让大夫看看,万一生病了,就不好了。”猎户说。 “相公和我一起去吗?”黄鼠狼问。 “当然了,我是你相公,当然要和你一起去。”猎户说。 “那我们看了病,会在集市逛逛吗?” “嗯,你想逛就逛。逛多久都行。” “我很久没下山了,也没跟相公一起下过山……那我们明天就去看大夫吧!”黄鼠狼高兴地说。 第14章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了早饭,便下山看病。猎户见他容貌绝美,肯定会引人注目,于是拿了顶纱帽给他戴着,遮住那姣好容颜。 “这样我就看不见啦,”黄鼠狼撩开了眼前的纱鼓着腮帮子看着他。 “戴着吧,”猎户拿开他的手,把纱放了下来,“谁叫你长得这样美呢,上街肯定会迷倒一片的。” “那相公你有没有被我迷倒?”黄鼠狼听了又高兴起来。 “嗯,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猎户看着他,就算戴着纱,身形也是绝美,猎户有点不想把他带下山了。 “那我们走吧,”黄鼠狼拉了他。 “哎,”猎户拉着他,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你,你可不可以,变得丑一点?” “变丑一点?”黄鼠狼看着他,“你不喜欢我漂漂亮亮的吗?” “你在家里漂漂亮亮就好了,出去就变丑一点。”猎户说。他还是有男人的私心的,想将他这个漂亮媳妇藏起来,不想被人看到。 “可是我灵力不太稳,变来变去也耗费灵力……”黄鼠狼为难的说,“真的要变丑一点吗?为什么啊?” “算了,就这样吧,”猎户见他为难,只得作罢,“只是,你不要把帽子拿下来,知道吗?” “嗯,知道了。”黄鼠狼点了点头。 两人上街,还是引人注目了。主要是黄鼠狼衣服极为华美,风吹来,衣袂飘飘,像仙子一样,一顶纱帽盖着脸,更是让人诸多揣测。粗布在身的猎户,跟在他身后,倒像仆人一样。 上了街,猎户感觉不大自在起来。想赶紧带他看了病就回山里去。 两人走进了医馆,这是位颇有名气的老大夫,来找他看病的人络绎不绝。猎户和黄鼠狼来时已经正午,此时大家都回家吃饭了,没什么人看病。 老大夫的药童招呼他们进去,老大夫吃了饭,过来给他们瞧病。 老大夫觑着眼瞧着他们,“你们是谁……要瞧病啊?” “哦,是我家娘子,”猎户对他说着,拉了黄鼠狼坐下。 “嗯,”老大夫摸着白胡子,“把手伸出来吧。” 黄鼠狼看向猎户,猎户拉了他的手给老大夫诊脉。“没事的,瞧一下就好了。”猎户对黄鼠狼说。黄鼠狼轻轻“嗯”了一声。 老大夫把着黄鼠狼的脉,眯着的一双眼忽的睁开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脉搏。猎户看着大夫的样子,心提到了嗓子眼,别是有什么大病吧,还是,他看出他不是人来了? “这……”老大夫嘴动了动,又闭了眼,仔细把着脉,把完了,说:“另一边伸出来吧。” 黄鼠狼又看向猎户,猎户把他另一边手放了上去,老大夫又把了一会儿,渐渐的面容舒缓了,猎户一直看着他的神色,此刻见他面容舒缓,不知何意。 “大夫,我娘子他说近来身子软绵绵的无力,是不是有什么病?”猎户问。 “无病,”老大夫说,“有喜了。” “有喜了,是什么意思?”猎户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这相公,有喜了就是有喜了,还问什么意思,”老大夫有些嗔怪,“回去好生养着吧,瞧着快有两个月身子了。” “大夫,”猎户还是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是说,他,他有孩子了?” “嗯,”老大夫摸了摸胡子,看着黄鼠狼,“脉象有些奇特,但确实是喜脉。” “不可能吧?他,他……”猎户震惊不已,他可是公的,这喜从何来? “你这是在怀疑老夫的医术?”老大夫瞪眼看他,有些不悦。 “哦,不是,不是,只是不太敢相信,大夫可真诊明白了?” “有甚不明白,千真万确的是喜脉,”老大夫有些动怒了,“你这相公,好不知好歹,不相信老夫就去找别人看吧!” 老大夫召来药童把他们轰了出去。 猎户被轰了出来,无法,只得拉了黄鼠狼走了。 老大夫见他们去了,心下仍是疑惑,这脉象真是见所未见,又似是男脉,却又有喜脉,真是怪哉。老大夫虽行医半生,在他们面前却有些不自信起来,怕老来倒砸了自己招牌,只得把他们轰走了。 猎户拉着黄鼠狼走了,看着黄鼠狼,仍是不敢相信,他对黄鼠狼说:“许是那大夫老眼昏花诊错了,咱们再上别处看去。” “嗯,”黄鼠狼应着。 又进了一家医馆,又是诊的喜脉,那大夫表情古怪倒跟老大夫差不多。猎户不敢再问是不是诊明白的话了,只得叫大夫开了些安胎药出来。 猎户还是不信,又找了一家,还是喜脉,又开了安胎药。 一连去了几家,都是喜脉。猎户此刻不信也不行了。难不成人家还能合起伙来坑骗他?没有理由啊。 猎户看着黄鼠狼,尽量放缓了语气对他说:“那些大夫,说你有了喜脉,你可知喜脉是什么?” 黄鼠狼半懂不懂地看着他,“你是说有孩子了?” “嗯,”猎户拉了他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他们说这里面有孩子了。” “怎么会?”黄鼠狼有些愣,“我们,只是灵修,怎么会修出孩子来了?而且,我是公的啊,相公你忘了吗?他们是不是骗人的?” “我也不知道,”猎户此刻不知说什么好,“我们先回去吧,你还要逛吗?” “不逛了,回去吧。”黄鼠狼兴致缺缺,心想回去了。 两人回去路上都闷闷的,不怎么说话,黄鼠狼觉得累了,对猎户说:“此处无人了,我变回来你背我吧,我累了。” “嗯,你变吧,”猎户说。 猎户背了个篮筐,里面装了药和一些吃的。猎户脱了件衣服枕着,把黄鼠狼放进框里。黄鼠狼身形娇小,蜷在里面倒也装得下。猎户就这样背着它上山。 黄鼠狼在框里面睡了一路,到家猎户也没叫醒它,把它抱到床上睡着。 猎户看着它,又看向它的肚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里面真有孩子了?猎户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竟然把一只黄鼠狼搞怀孕了。 第15章 猎户煮了晚饭,叫黄鼠狼起来吃。 黄鼠狼赖床不想起来,猎户摸了摸它的头,叫着,“快起来了,你不是想喝血吗?血放久了不新鲜了。” 黄鼠狼变了人,猎户手摸在他的胸膛上,发现自己手在摸哪里的猎户顿时红了脸。 “相公抱我去,”黄鼠狼伸出了手,要他抱。 猎户看着他,无奈地笑了下,起身把他抱了起来。 “相公,”黄鼠狼叫着。 “嗯?”猎户应着他。 “我有喜了,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黄鼠狼问。 “怎么会呢,”猎户看着他,“相公一直喜欢你啊。没有一刻不喜欢你的。” “可你听说我有喜,就不高兴了,”黄鼠狼说。有喜在黄鼠狼看来就跟有病差不多,他倒不在乎自己是否有喜,他在乎的是这个人在知道他有喜了之后会不会不喜欢他了。 “相公没有不高兴,只是有点奇怪,你不觉得奇怪吗?”猎户把他放到了凳子上,把一碗鸡血放到他面前。 “有什么奇怪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灵修出了什么差错吧,”黄鼠狼说着,端起鸡血喝了起来,鸡血已经有点凝固了,黄鼠狼喝完鸡血舔了一下嘴巴。 “要喝点水吗?”猎户把一碗清水端到了他面前,黄鼠狼端起来喝了一口。 桌上也有一碗生鸡肉,猎户问他:“要不要吃点鸡肉?” 黄鼠狼还是不想吃,摇了摇头。 猎户自黄鼠狼说闻不得油腻的味道,便不跟他同桌吃饭了,等他吃好了,猎户才去灶间吃。 此刻黄鼠狼什么都不吃,就喝了碗鸡血,猎户觉得不够,劝着他,“吃点吧,多少吃点。” “不想吃,不要吃。”黄鼠狼固执地说。 “可你现在有孩子了,吃这么一点血怎么行呢?”猎户看着他,“多少吃一点,嗯?” “不想吃就是不想吃嘛!相公为什么一定要我吃,都说了不吃。”黄鼠狼说着有些恼怒起来,看到桌上的鸡肉,更是生气,衣袖一挥,碗就掉落在地,啪叽一声碎了,鸡肉块都滚落在地。 猎户见状,忙劝着,“好好,不吃就不吃,你不要生气了。” 黄鼠狼站了起来,对他说:“我出去散散心,这里太闷了。” 猎户也没法拦他,再说也拦不住,只得说:“那你早点回来。” “嗯,知道了。”黄鼠狼说着出去了。猎户看着地上的残渣,只得自己收拾。 黄鼠狼想到他的灵力时有时无,大概就跟这“有喜”有关了。想到这,他一刻不能停,去找大蟒蛇商量对策去了。 “哈?”大蟒蛇听了有些不敢相信,“我没听错吧,你一只公的黄鼠狼居然有喜了?” “嘘!嘘!”黄鼠狼这回知道不能伸张了,忙让他小声点,自己也放低了声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今日下山,那些大夫就是这样说的。” “你是化了人形去的?”大蟒蛇问。 “当然。不然谁给我看。”黄鼠狼说。 “然后他们都说你有喜了?”大蟒蛇看着他,不知怎么觉得有点想笑。然后他就哈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非常爽朗。 黄鼠狼瞪着他,大蟒蛇看到他一副凶相,忙咳嗽了一声,正经起来,“那你有喜了,你来找我做什么,该不会是向我报喜吧?” “我想让你用灵力帮我探探,”黄鼠狼看着他,“看是否是灵修出了什么差错。” “就算错到天上去,也不该啊,我就没听说过公的也能怀上,真是千古奇闻……” “是你自己孤陋寡闻吧,”黄鼠狼有些不服地说,“我听说有些地方,男人也可怀上的,喝了那什么生子水,就能怀……” “就算是这样,要怎么生出来呢?”大蟒蛇说。 “就,就这么生吧,我又没生过,我怎么知道,”黄鼠狼说,“你快点帮我探探,看我体内是怎么回事。” “那好吧,一会儿你屏气凝神。”大蟒蛇说着,现出原身,将他卷到了树上去。 黄鼠狼屏气凝神,大蟒蛇化出蛇丹进到他体内查探。只见一块肉在那里发着光,蛇丹跟大蟒蛇一体的,它所见即大蟒蛇所见。蛇丹凑近,发现那块肉竟吸食自己的灵力,蛇丹见状,便赶紧退了出来。 黄鼠狼清醒过来,问大蟒蛇,“怎么样?” 大蟒蛇化了人,坐在树干上,拍着胸脯说,“好险好险。” “到底怎么了?”黄鼠狼着急地问着。 “是有一块肉在你体内发光,能吸食灵力,”大蟒蛇说,“我怀疑啊,你的灵力都是被它吸走的。” “啊?怎么会这样?”黄鼠狼看着他,“你可看真切了?” “千真万确。它还要吸我灵力呢,不得了,还好我跑得快,”大蟒蛇说。 “那可怎么办?”黄鼠狼有些着慌,“没有了灵力那我修炼这近千年岂不是白费?” “也不尽然,它吸食你灵力,应该是用来养着它自己,到时你把它生出来,可能灵力就还给你了。” “那现在不能把它拿出来吗?”黄鼠狼问。 “谁来拿?”大蟒蛇看着他,“你是不是有点傻了,它是长在你体内的,是你体内的一块肉,你要拿它就是割你自己的肉,你不疼死吗?再说也没谁能进得去,我都是内丹进去的。” 黄鼠狼被说得不吭声了,大蟒蛇劝着他,“要不,你还是把它生下来吧?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生下来算了,也不费那劲去拿了。” “那要怎么生下来?”黄鼠狼问。 “就,就那么样生吧,”大蟒蛇说,“我又没生过,我怎么知道?” 黄鼠狼见自己灵力也没了,又摊上了这么个东西,真是心烦意乱。“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让你家相公好生养着你呗,等足月了瓜熟蒂落,还能怎么办,”大蟒蛇说。 “我现在没有灵力了,”黄鼠狼为难地说,“万一再遇见歹人……” “不是说了让你们搬走吗,你相公不肯?” “不是,我还没跟他说……” “那你赶紧回去跟他说,搬到深山里面去。他要是不肯,我就和你搬,照顾你几个月还是可以的。” “那我先回去和他说吧,”黄鼠狼说着,跳下树,“今天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大蟒蛇笑,“除了不能替你生,其他都可以替你办。” 黄鼠狼见他还笑他,羞得赶紧溜了。 黄鼠狼回到猎户那里,猎户正在等着他。 “相公,”黄鼠狼进门唤了他一声。 “嗯,回来了,”猎户起身看着他,“心情好点没?” “不好……”黄鼠狼拉了他,“相公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猎户问。 黄鼠狼说:“我刚刚去找大蟒了,他帮我看了,是有块肉在我肚子里,它吸食我的灵力呢。我没有灵力了,就无法自保。我们可不可以搬到深山里面去,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你说要搬到深山去?”猎户有些惊讶。 “嗯,你不想搬吗?”黄鼠狼看着他。 “不是不想搬,只是深山里是没有人,可也有豺狼虎豹啊,一样很危险。”猎户表示担忧。 “豺狼虎豹哪有人危险?我不怕豺狼虎豹,我只怕人。”黄鼠狼说,“大蟒说,你要是不想搬,他就和我一起搬。他说他可以照顾我。可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猎户听他说那条蛇愿意照顾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你怀的是我的孩子,凭什么让他照顾?搬吧,你想搬就搬,我们明天就搬,好吗?” “嗯嗯,”黄鼠狼这下高兴了,靠在猎户怀里说:“我就知道相公你待我最好。” 大蟒蛇隐在墙根听得他们的对话,放下心来,于是回去了。 猎户打算了明日就搬,当下把家里的银钱都拿出来找屋后一棵树埋了。又把衣服收拾了几件,弓箭和匕首也收拾了,还有一些吃的。 黄鼠狼倒是无忧无虑,在床上睡得香甜。 猎户收拾了半夜,才躺上床,搂了他睡着。黄鼠狼感觉他躺上来了,忙蹭了上来,搂着他。 猎户搂了他在怀,想着他们此后的路。他在山里惯了,往深山去倒也没什么,只是怕他辛苦。大夫说他怀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怎么照顾他才好。 猎户叹了口气,无论怎样,他们在一起就是好的,不会照顾就慢慢摸索吧,只要他们在一起,只要他和他在一起。就好。 第二日,他们吃了早饭,猎户锁了门,便和黄鼠狼走了。 黄鼠狼想和大蟒蛇告别,猎户依了他,两个去找大蟒蛇。这是猎户第一次来到大蟒蛇的栖息地。 黄鼠狼对着树上叫了声,“大蟒。” 树上一条大蟒蛇忽然吊下来,差点没把猎户吓晕过去。大蟒蛇见猎户也在,忙化了人形跳下来,“怎么了,收拾得这么齐整,这是上哪去啊?” “我们准备搬到深山去了,来跟你说一声。”黄鼠狼说。 “嗯,我知道了,你们去吧。”大蟒蛇说。 “你要跟我们一起吗?”黄鼠狼问。 “不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大蟒蛇笑,又对猎户说,“麻烦你今后多多照顾他吧,他什么都不懂的。” “嗯,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猎户说。 和大蟒蛇告别之后,猎户拉了黄鼠狼便往深山去了。 他们前脚刚走,一伙人就浩浩荡荡上山来了。被大蟒蛇吞了的两个贼人在山里失踪了,家人报了官,于是官府就派人上山来。 山里动物们得了消息,都隐匿踪迹了,偌大一个山林忽然静得可怕。 第16章 猎户背着黄鼠狼,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往更深的大山里去。那里真真正正的罕无人烟,只有静谧的山脉。 猎户一会儿听得虎啸,一会儿听得狼嚎,还有头顶苍鹰,时不时的盘旋。在大自然面前,猎户深感自己的无力,他真怕护不住这团小小的惹人疼的东西。 黄鼠狼大多数时候在睡觉,睡醒了,偶尔化成人形和猎户说话,偶尔就只原形在山林里蹦跶。猎户叮嘱着它,“不要跑太远。” 这日,黄鼠狼追着老鼠跑,一只老鼠又引出一窝老鼠,黄鼠狼吃饱了。化了人形,将老鼠尾巴拽了起来,把他咬死的老鼠带了回去。 猎户见了问他做什么。 黄鼠狼把老鼠递到他面前,说:“相公,你吃啊。” 猎户失笑:“我不吃,你吃吧。” “我吃饱了,”黄鼠狼说着打了个饱嗝。 “那扔了吧,还是,想我烤给你吃?”猎户看着他。 “那你烤吧。”黄鼠狼说。 猎户看着他,“你真要吃吗?你不是说你吃饱了吗?” “相公你饿吗?”黄鼠狼不答反问,“你不想吃老鼠,要不要我捕兔子给你吃?” “原来是在照顾相公啊,”猎户笑,“没事,相公有干粮。等我们找了地方安顿下来,相公就给你打好吃的。” “那我们要去哪里呢?这里已经很深了,还要再往里走吗?”黄鼠狼问。 “这里地方不够好,要找个山洞,还要近水,那才好。”猎户说。 “嗯,都听相公你的。你说哪里好就去哪里。”黄鼠狼说。 “快把那老鼠扔了,过来洗洗手吧。”猎户拿出水袋等着他。 黄鼠狼听话地扔了老鼠,过去洗手。猎户帮他倒着水,黄鼠狼自己搓着手,洗干净了手,又张嘴,“相公,给我喝一口。” 猎户把水袋凑近他嘴边,给他倒了一口。黄鼠狼还觉得不够,自己抓了水袋,喝饱了才拿开。 猎户在一个树桩坐下,看到他肚子,叫着他,“吃饱了吧,过来给我摸摸可爱的小肚子。” 黄鼠狼听说,高兴地过去,搂着他脖子横坐在他腿上,猎户搂着他的腰抱着他,探手摸了摸他肚子,肚子已经拱起来了,猎户摸着感觉甚是奇妙,“今日你还难受吗?”猎户问。 “还好,不怎么难受,”黄鼠狼说。 猎户摸着他肚子,笑,“不知里面是不是藏着一只小黄鼠狼。” “说不定是个小人,”黄鼠狼笑嘻嘻地说,“相公,你说要是一半人一半黄鼠狼怎么办,是个小怪物啊。” 猎户听了脸色不太好,“不会吧?” “那要是那样怎么办?”黄鼠狼看着他,“相公你不喜欢?” “不是,没有不喜欢,”猎户有些尴尬,“都好,都喜欢。” “你骗人,你分明不喜欢。”黄鼠狼有些不高兴了。 “不骗你,真的。”猎户抱着他说,“相公此生有你,已经很幸福了。还有孩子,相公幸福得不知道怎么好。” “嗯,相公觉得幸福,我也觉得幸福哈~~”黄鼠狼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相公,我困了……”黄鼠狼说着又变了原形,卧在猎户的腿上。猎户看着它,不由摸了摸它的脑袋。 猎户带着黄鼠狼行了些日子,找到一处山洞,山洞里温暖干燥,适合居住,山洞下来不远有溪流。猎户觉得此处甚好,便决定在这里安顿下来。 这一路上他们日行夜宿,不曾遇到什么危险。到了此处,猎户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决定在这里安顿之后,猎户便动手先做一堵门。猎户做了几日,费了许多力气,终于做得一堵牢固的门,可以挡挡凶猛的野兽什么的。 猎户又在门前散了些粉末,以免蛇虫干扰。 开始的几日,黄鼠狼高兴得四处撒欢,把这周边跑了个遍。也见着一些山里动物。还未曾遇见什么凶猛野兽。 黄鼠狼见猎户忙着做门,它便出去猎食。猎户从未指望它去找食物,一向是由着它玩的。谁知他竟捕了兔子回来,还一脸洋洋得意,“相公你看,兔子,我抓的。” “嗯,真棒。”猎户忙着手上的活,不吝夸奖了他一句,黄鼠狼听了很高兴,“那我以后多抓点。” “不行,你以后得好好待着。”猎户看着他,“你肚里还有一个,万一伤着怎么办?” “不会伤着的,兔子可好抓了,又蠢又笨。” “那也不能天天吃兔子吧?”猎户笑。 “那我去抓鱼,”黄鼠狼说,“不然就上树掏鸟蛋。” “你待着就好了,”猎户说,“打猎是相公的事。” “不要,我也要帮忙。”黄鼠狼说。 猎户扎着门,看了他一眼,“嗯?现在怎么这么积极了?之前可不见你这么积极,天天在家吃了睡,睡了吃。” “之前,之前,人家一心想灵修嘛,然后……”黄鼠狼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嗯,是不是准备拿相公修炼完就不要了,自己升仙去啊?”猎户逗着他。 “不是,不是的!”黄鼠狼争辩着,“人家开始是这样想,现在不是了……” “那现在是什么?”猎户问。 “现在当然是想和相公在一起了!”黄鼠狼说。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一点是什么吗?”猎户问。 “是什么?”黄鼠狼看着他。 “就是,不会拐弯抹角地说情话啊。”猎户笑,“不错,很好,相公最喜欢有什么说什么了。” “那不是有什么说什么吗?”黄鼠狼说,“我一向如此。” “好的,请你继续保持。”猎户冲他赞赏地点了点头。 猎户做好了门,就开始往洞里添家具用具。 经过一个月的不懈努力,洞里慢慢有了家的样子。 黄鼠狼的肚子更加大了,原形的时候就是肚子一坨,化人形更像个怀孕的小娘子。 黄鼠狼近来化人形的次数少了。可能是灵力不够。有时猎户见它想化人形,刚化了没一会儿又变回原形了。猎户怕它伤着,让它不要变了。 黄鼠狼因为肚子大,行动不便,也不怎么出去玩。终日在洞里睡觉。 猎户看着它有些担忧,它就这么睡着,他也不知道它是否难受,它是难受得晕过去了,还是只是睡着了? 黄鼠狼是听懂他的话的,但猎户除了看懂它点头摇头,根本无法理解它。要是它难受都强忍着,猎户也无法知道。 因为不知道,猎户心里有些焦躁。 第17章 黄鼠狼大腹便便,终日在洞里昏睡。 近来许是因为胎儿的缘故,它常梦见自己顶着人的模样,挺着个大肚子在山林里行走。他走得不快,相公在前面,他想追上他,可相公不知怎的竟不等他一等。 黄鼠狼眼见着相公拈弓搭箭,正欢喜,忽见相公箭头一转,竟转向他,只听嗖的一声,黄鼠狼看向肚子,相公的箭插在他的肚子上,他惊恐抱着肚子,发现自己满手是血…… 黄鼠狼吓得心脏咚咚跳,呼吸急促,嘴里溢出了痛苦的申吟。猎户发现它的异样,忙叫着它,“娘子,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 黄鼠狼化了人形,猛的睁眼,从床上坐起来,凶狠地瞪着猎户。那眼神竟似仇人一般。猎户吃惊不小,不知他是何故,“娘子,你怎么了?”猎户小心翼翼地问。 黄鼠狼恼怒地转头,却看到挂在那里的弓箭,更是生气,他跨下床来,奔到弓箭面前,劈手夺了弓箭,三两下就把弓箭给折了。 “娘子!”猎户大惊失色,忙去拉着他,“小心,别伤着自己!” “……!”黄鼠狼看着他,委屈得不行,把折断的弓箭扔在地上,眼泪开始扑簌簌地掉。猎户简直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猎户要抱他在怀,被黄鼠狼恼怒地推开了。 “到底怎么了?不要哭了……”猎户心疼地看着他,“别哭了,嗯?有什么事跟相公说。” 黄鼠狼听得他温柔的话语,蓄满泪水的眼睛看着他,竟是委屈得不行,“相公!”黄鼠狼扑过去抱着他,“相公!”这撕心裂肺的叫喊,喊得猎户心酸酸的。差点眼泪也被他喊下来了。 “好,乖,乖,不哭,不哭奥,”猎户只得哄着他。 黄鼠狼哭了好一阵,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猎户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黄鼠狼点了点头,抽抽搭搭地说,“我梦见……梦见相公你拿箭射我,射在我肚子上,可疼可疼了……” 猎户听了,又好笑又心疼,安慰着他,“不会的,相公怎么会拿箭射你呢,相公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伤害你?只是一个梦而已,不要想了,嗯?” “可是梦很真实,”黄鼠狼想起来还是很伤心,“相公你当时好像不认得我了,拿箭射我……射在我肚子上,”黄鼠狼说着摸了摸肚子,“你射我们的孩子,我好难过,心好痛……相公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相公一直喜欢你啊,一直喜欢你的,只是做梦而已,别哭了,嗯?”猎户擦着他的眼泪,又把他抱在怀里,“相公一直喜欢你。也喜欢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嗯,永远在一起,”黄鼠狼靠在他的怀里呢喃着,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他心安了些。 黄鼠狼闹了一阵,又累了,猎户对他说,“要不出去走走吧,不要老是躺着了。” “可是我很累,我想睡,”黄鼠狼说。 “那我抱你出去,你在我怀里睡,好不好?” “嗯。”黄鼠狼又变了原形,猎户抱它出去。 外面已是日落黄昏,站在洞口看天边,甚是美丽。片片红霞,开在那里,妖冶缤纷。黄鼠狼睁眼看着,竟舍不得睡了。 “你看,多美啊,”猎户说,“风景如画。” “嗯,”黄鼠狼在心里应着他,“很美。” 猎户抱着它在外面待到天黑,又把它抱进洞去放在床上。 地上是折断的弓箭,猎户只得收拾了,扔出洞外。 没了弓箭,就好比没了锋利的爪牙,如何在这山林里过活呢?猎户心想。看来得重新做副弓箭了,不过这次得藏起来,不能让他瞧见。 黄鼠狼怀胎后吃的也不多,一天至少一碗血供着。血,不是水,要杀害多少生灵才能获得这天天的一碗血呢? 猎户有目标地射杀山林里的动物,太大的要不起,太小的不要,他最喜抓山羊、麋鹿,只为了取它们的血。兔子他嫌小,不到万不得已,他也懒得抓,兔子们因此躲过一劫。 山羊、麋鹿取血可以,但吃肉吃不了许多,难免要扔掉。猎户东西南北地扔掉这些尸体,这就引来了一些不速之客。 山林里时常有虎啸狼嚎,听来近在耳畔,猎户有些害怕起来。他自己一个倒是不打紧,可万一他出去的时候,它们嗅着味道寻到这里来……猎户看着身旁这团东西,紧张得浑身燥热。 于是他又开始想法子在洞口设置陷阱,并告诉仔细了黄鼠狼不要踩到陷阱,没什么事最好不要出去。有事也等他回来再说。 这日猎户出去打猎,终于遇上了一头猛虎。那猛虎也看见了他,如果此刻他掉头就跑,必死无疑。 猎户决定和它搏一搏。猎户躲在一棵树后,趁其不备给它放了两箭。那猛虎堪堪躲过了,往猎户这边跑来。幸运的是这是林子里,并不是空阔地带,猛虎纵使凶猛,由于身形巨大,也施展不开。 猎户一边往树后躲,一边给它放箭,箭放完了,也没伤到猛虎分毫。猎户有些胆颤,他扔掉了弓箭,抽出了锋利的匕首,打算和它搏命。 猛虎大吼一声,响彻山林,受惊的鸟儿们尖叫着冲上云霄。猛虎看到树后的猎户,一下窜过来。猎户眼疾手快,冲上去揪住它后颈肉,顺势骑上了它的背,将匕首一下插进了它脖颈。猛虎吃痛一个翻腾,差点把猎户甩出去。 猎户紧紧拽着它的后颈肉和匕首,随着它翻腾。猛虎痛得大吼,那声音就响在耳畔,差点把猎户震晕过去。猎户脑袋嗡嗡的,趁它还没恢复过来,揪着它,抽出刀,又猛的扎下去。这次扎到了猛虎的喉管,刀再抽出来时,猛虎脖颈血流如注。 猛虎大吼着挣扎,猛甩,没一会儿轰然倒地,竟奄奄一息了。 猎户看到地上一摊血,有点可惜了。说不定这虎血他家娘子也喜欢呢。 猎户看到猛虎已死,这猛虎身上毛皮黄灿灿的,虎纹也甚是好看,猎户心想,不如扛了回去,扒了皮,给他家孩儿做件衣裳。 第18章 猎户将猛虎扛到家,发现陷阱被破坏了,陷阱里扎死了一头狼,猎户大吃一惊,忙扔了老虎,进屋去察看。 只见床上滚着一颗肉球,发着白光,黄鼠狼却不见踪影。 “娘子!”猎户四处察看,着急地叫着,肉球听到声响,滚动起来。 “娘子!”猎户此时不见黄鼠狼,也管不了那肉球是什么,四处察看洞里不见,他跑出洞外来。“娘子!” 猎户看到洞口有血迹,这血迹是从洞里流到洞外的,猎户大叫不好,循着血迹一路找寻。发现洞外有许多狼迹,洞外有狼迹,陷阱又有死狼,很明显,是狼群找到这里来了。他家娘子如今身娇体弱,又遇上狼群,猎户脑海里闪现狼群将黄鼠狼撕碎的画面,顿时犹如五雷轰顶,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下去。 猎户攀着石壁,勉强稳住身体,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清醒。待能站稳了,他深呼吸了口气,安慰自己也许情况并没那么遭,也许它只是出去玩了,也许……猎户踉跄着身子,一边喊着黄鼠狼一边顺着点点血迹去找寻。 猎户在山林里像疯了一样,不停地找,不停地喊,从白天找到黑夜。 山林寂静,唯有那一声声“娘子!”喊得撕心裂肺。令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娘子!”猎户擦着止不住的泪水,喊得嗓子沙哑。 找了这半日,不但他家娘子不见,连狼群也不见,该不会真喂了狼肚吧……天啊……猎户心脏处传来阵阵剧痛,痛得他不能呼吸。猎户只觉天旋地转,终是承受不住,跌倒在地,挨着一棵树痛哭流涕…… 大蟒蛇做了一个梦,梦见一片美丽的山林,山林里蹲着一个小人儿,大蟒蛇靠近一看,小人儿忽的变成了一只白毛黄鼠狼,一眨眼间,白毛黄鼠狼又变成了小人儿,他在玩着一只老鼠,周围一个人也没。 大蟒蛇昂着头出现在他身后,看着他孤单的身影,忽然一团白光闪过,他听得一声,“月!”大蟒蛇待要回头看,却猛的惊醒了。 大蟒蛇盘在大树上,透过树间看着皓月当空,回想着梦中场景,觉得甚是奇妙。难道那黄鼠狼已经生了? 就算生了,却为何托梦?难道他们有难么?梦中喊“月”的又是谁?它竟听不太真切。 大蟒蛇从树上下来,望了望远处山林。近来这里不□□宁了。大蟒蛇想着莫若去寻他们,也好看看他们怎样了。 猎户痛哭了一场,失魂落魄回到山洞,月光下,远远瞧见一团白色物体趴在洞口,猎户见状大喜,忙飞奔过去,“娘子!” 洞口趴着的果真是黄鼠狼,只是此刻已经奄奄一息。猎户捧着它,摸到还是温热的,眼泪又扑簌簌掉了下来,“娘子,娘子……”他轻轻地唤着。 黄鼠狼听到他的呼唤,睁开了眼,勉力化成了人形,躺在他怀里,一身狼狈,“相公……” “娘子!”猎户看到他,又惊又喜,只是看到这一身狼狈,没一处好,他的心都碎了,“你怎么样了娘子,你别变人了,你变回去吧……”猎户哀求着,“你变回去吧,快变回去……” “相公……我,不行了……”黄鼠狼奄奄一息地说,“我来与你告别……” “不!我不要!不要告别!娘子!”猎户抱着他,不知道要怎样才好,一边哭一边喊,“我们说好要在一起的,娘子……你不能丢下我……娘子……” “相公……孩子,生下来了……”黄鼠狼说着咳了起来,猎户流着泪说,“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你别走,别走好不好?好不好?我不要你走……” 黄鼠狼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笑着,“相公,谢谢……”话没说完,手忽的垂落下去,猎户心中一凉,看向怀里,一只黄鼠狼呼吸消散了,摸摸心跳也没。 猎户只觉山崩地裂,鬼哭狼嚎……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如果他死了,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他死了……他死了……哈哈…… 猎户忽然狂笑起来,抽出匕首,欲行短见。 “呀呀,”这时一个小娃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扯着他的衣裳。猎户看向小娃,小娃通体发光,猎户看他面容倒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呀呀,”小娃扯了他,要他抱抱,猎户匕首掉落在地,一把抱起他大哭起来。泪眼朦胧间,看到地上黄鼠狼,不由也将它抱起来。两个小东西,一个是孩子,一个是爱人,两个都是心肝,两个都是心尖尖上的肉。猎户几乎要哭死过去。 小娃伸手抱过黄鼠狼,用额头蹭着它额头,猎户只顾伤心,哪里管他做什么。 这时小娃额头光华流转,猎户眼角余光瞥到,有些吃惊,当下也不哭了,眼睁睁看着。小娃额头的光导向黄鼠狼。那光从黄鼠狼的额头流至它全身。猎户屏气凝神,不敢吭声,一双泪眼死死地盯着,那光都快亮瞎他的眼了,他也不眨一眨。 猎户眼见着黄鼠狼一身破败慢慢变完好如初,心脏处也开始起伏跳动,猎户顿时大喜,高兴得快晕过去了。 黄鼠狼的身体又变得温热,慢慢有了呼吸。 猎户狂喜,就差把他两个都抱紧,揉进自己身体里。 黄鼠狼又恢复了人形,睁开了眼,叫了一声,“相公……” “嗯嗯,是相公!相公!你活过来了!真是太好了!”猎户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呀呀,”小娃伸手去摸猎户的脸,好像在邀功。 黄鼠狼看着小东西,把他抱了过来,有些嗔怪,“你呀,差点把娘亲害死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猎户此刻破涕为笑,心满意足。打横抱了黄鼠狼回洞,黄鼠狼怀抱着小家伙。 猎户将他们放在床上,问黄鼠狼:“你饿吗?要吃什么东西?” “不想吃什么,”黄鼠狼说,“你别忙了,坐下吧。” 猎户看着他,又看向他怀里的小娃,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真的是我儿子吗?” “不是你的是谁的,反正是从我肚里出来的,”黄鼠狼说。 “嗯,”猎户抱着他,“今日你辛苦了……” “我不是故意要跑出去的……当时,有一群狼在撞门,”黄鼠狼说出了白日的情景,“我刚生他出来,血腥味很重,那些狼不肯去。我怕它们撞开门进来,只得出去引开它们。可是这个小家伙吸走了我大半的灵力,害我差点死掉……” “那他刚刚是把灵力还给你吗?”猎户问。 “嗯,还了一半,我近千年的灵力白修了,现在退回到五百年前了……” “呀呀,”小娃还在黄鼠狼怀里闹腾。黄鼠狼气恼,狠狠捏了一把他的脸,一张小脸顿时委屈巴巴,看向猎户,好像要哭。 猎户无奈地笑了下,“你啊,修了近千年还是个孩子,怎么跟自己孩子怄气呢,来,宝贝,爸爸抱。” “不要抱他,”黄鼠狼甩开了小娃,小娃像个西瓜一样滚落在床,黄鼠狼双手搂着猎户脖子,赖在猎户身上,“相公,你要抱我,没有手抱他了。” 小娃形单影只在床上,看着那两人秀恩爱,偏黄鼠狼还激他,“没有手抱你哦,你自己呆着吧,爸爸抱我了,不要你~不要你~” 小娃扁着嘴,要哭不敢哭,委屈得跟什么似的。到底是自己孩子,猎户看着那个心疼,恨不得一把抱过来哄着。 “他快哭了,你别逗他了,”猎户说。 “相公你是不是想抱他了?你是不是不想抱我了?有了他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黄鼠狼夺命三连发,搞得猎户只能看着儿子委屈,又不得不柔声哄着怀里这位,“怎么会呢,相公当然要你了,怎么样相公都要你。” 黄鼠狼又逗那边那只单身的,“听到没,爸爸不要你哦,爸爸不要你了~” 儿子:……(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猎户有点哭笑不得,怎么感觉像养了两个孩子。难不成他倒退了五百年,脾气也回去了? “相公我累了,你抱着我睡吧,”黄鼠狼说,“不要理他了,让他一边待着去。” “他不饿吗?”猎户问。 “饿吗?他吃了我五百年灵力,怎么会饿?饿也饿不死他,”黄鼠狼说着,看向小娃,“是吧,小家伙~” 小家伙委屈地看着他们,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人形的他外貌酷似猎户,毛发是黑色的,肤色却是很白,白得发光。小家伙背过身去,竟然变了只白毛黄鼠狼,盘在那里睡着。 猎户看着甚是奇特,“他怎么也能变黄鼠狼呢,我以为他是人的样子。” 黄鼠狼睁开眼看了看它,“可能它身上有一半人血一半黄鼠狼血吧,他想变什么变什么,我也不知道他本体是什么了。反正不是只纯正的黄鼠狼。” “你有点嫌弃他?”猎户低头看着他,“因为他不是只纯正的黄鼠狼么?” “不是,因为他夺走了我五百年灵力,”黄鼠狼愤愤地说,“可恶至极。” “可他是我们的孩子啊,”猎户劝着他,“你是他娘亲,要好好疼他。” “不疼,相公也不许疼,他是来讨债的,”黄鼠狼说,“你看他把我灵力都弄没了。” 第19章 黄鼠狼非常介意他的五百年灵力没了,气头上对这小家伙根本爱不起来。 不仅如此,黄鼠狼还跟自己儿子争宠,不许猎户抱他,不许他亲近猎户,让他自己呆着。可怜的小家伙,一出生就不受待见,真是可怜呢。 小家伙白日里在洞里自己玩耍,浑身光溜溜的也没件衣裳。猎户看着他想到那虎皮,便去把虎皮扒了,要给他做衣裳。 还有那陷阱里的狼,猎户将狼拾掇干净,烤了一家人吃。 黄鼠狼生下孩子之后,就没必要天天喝血了。这烤的狼肉他也爱吃。 小家伙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吃肉,他喝汤,黄鼠狼拿了肉在他面前晃,“哇,好香好香,好好吃哦!” 小家伙被诱得口水都流了,猎户看着他们,真是没办法。 “爹爹,”小家伙忽然开口,“娘亲欺负我~” 猎户看着他震惊了,又看向黄鼠狼,“他,他怎么会说话了?” “我怎么知道,你问他啊,”黄鼠狼边吃着肉边说。 “而且,他长得也有点快啊,”猎户看着小家伙,“刚出生的孩子不是在襁褓里的吗?他自己还能下地爬了……” “爹爹,”小家伙叫着他,猎户笑了,“嗯,乖,爹爹抱~” 黄鼠狼吃着肉,也不理他们。猎户将小家伙抱了过来,用手掰着烤肉给他吃,小家伙张嘴嗷呜一下咬了那肉,还咬到了猎户手指。好软啊……猎户看着他,感觉甚是可爱,心下欢喜。 黄鼠狼自己啃,看着他们父子亲密,不乐意了,“相公我也要~”他扔了自己的烤肉,凑到猎户身旁,张嘴让他喂。 小家伙看他靠近,就很委屈。 猎户喂完大的喂小的,真是够忙。 可能因为有五百年灵力在身的缘故,小家伙长得奇快,没几天就能跑能跳了。 猎户摸着他的头说,“儿砸,我们去猎兔兔给娘亲吃好不好?” 小家伙高兴地说:“好~” 黄鼠狼产后还需要恢复,在洞里躺的时候多些。有时候闷了,在洞外的石凳上坐坐,看看四周风光,倒也怡然自得。 猎户跟他说要带小家伙出去玩玩,黄鼠狼看着他说:“他还小,你们别跑太远了,上次的狼群可能还没走远……” “嗯,我们就在附近,你在家好好休息吧。”猎户说。 黄鼠狼看着他们出门,自己进洞躺了。 大蟒蛇一路行来,这日来到一座山林,山林似曾相识,好像来过。大蟒蛇正四处看着,忽见前方蹲着一个小人儿,很是熟悉,完全跟梦中的场景重合。大蟒蛇靠近,昂着头看着他,那小人儿穿着身虎皮,像只小脑虎,在玩着一只老鼠。 这时忽听得背后一声大喊,“儿子,快跑!”继而一声破空之音传来,大蟒蛇一个翻转,化了人形,手中堪堪抓住了猎户射来的三支箭。 “是你!”猎户见是他,出乎意料,一时又惊又喜。 “爸爸!”小人儿站起身,朝猎户扑了过来。猎户一把将他抱起,走上前来,“您怎么来了?” 大蟒蛇说:“我做了个梦,梦到你们,便来了。” 小家伙看着大蟒蛇,那冷峻的面容让他有些害怕,小家伙搂紧了猎户脖子说,“爸爸,我们回家吧,回家找娘亲。” 大蟒蛇看着孩子,不太理解,“你们走了也就两三个月吧,孩子生出来都这么大了?” 猎户见此地说话不方便,便说:“先到家里来吧,娘子在家等着。” 大蟒蛇便随了他到他们居住的山洞,黄鼠狼正在屋里安睡,猎户抱着孩子进去叫他,“娘子,醒醒,你看谁来了。” 黄鼠狼睁开双眼,起身看到站在洞口的大蟒蛇,乐了,从床上一蹦而起,“大蟒!你怎么来了!” 黄鼠狼蹦蹦跳跳出来,大蟒蛇看到他,还是孩子心性,不由笑了,“看来生了孩子也没使你成熟多少。” 黄鼠狼拉了他坐在外面石凳说话,“我可想你了,刚想你你就来了。” “想我做什么?”大蟒蛇笑,“孩子你都能自己生,我看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 猎户见有客人,便去弄吃的,孩子跟着他去。娘亲素来不喜他,也不许他亲近,今日又来了个怪怪的人,小家伙害怕得紧,黏着猎户寸步不离。 “说到这孩子,”黄鼠狼叹了口气,“之前你不是说他吸食我灵力吗,竟是真的,我灵力都被他吸光了,生他那天,灵力随他一起生出体外。我忽然灵力尽失,差点死掉。” “他不还灵力你吗?”大蟒蛇有些惊讶。 “还了,后来还了五百年,现在我就只有五百年灵力,不用再想成仙的事了。” “那另外五百年呢,在他身上?”大蟒蛇说着看了一眼洞里。 “是的,在他身上。”黄鼠狼说,“这个讨债鬼,我真是上辈子欠着他的。” “我见他模样还挺可爱,不如让他认我做义父吧。”大蟒蛇笑,“不过他有点怕我。” “义父?他有我们两个还不够吗?要那么多爹干嘛。”黄鼠狼看着他,思考了一下,“义父倒不用,要不你来做他师父吧,教教他法术,反正我懒得教。你看起来特别像师父,又严肃又不苟言笑,他在你手下一定不敢调皮。” “他可是你儿子,”大蟒蛇有些无语,“你自己不教还把他推给我。” “你不是无聊吗?正好有个小孩陪你玩,我要跟我相公过二人世界呢,有个小孩在中间烦死了。再说他才不是我儿子,他只是个意外,要不是相公护着,我要将他扫地出门呢。天天缠着人家相公。真是不像话。” “我也是服了,”大蟒蛇看着他,“他是你儿子啊,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你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你的眼里心里就只有那男人吗……难不成,你还想和他灵修?你就不怕再造出一个来,到时你剩下的五百年灵力也没了。” 黄鼠狼听了,也有点担心再造出一个来,把他的灵力造没了,黄鼠狼小声说:“那我叫我相公小心点……” “随你吧。”大蟒蛇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来听他说这些。 “哎,大蟒,那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住吧,这附近都是大树,你随便找一棵挂着呗。大家彼此邻居,可以互相照应嘛。” “嗯,我见此处风景不错,正有此意。原先住的地方,常有人来,有些烦。我刚好做梦梦到你们,就来了。” “你做了什么梦?”黄鼠狼问。 “梦到你儿子了,就是刚刚我们遇到的场景。我还觉得奇怪,怎么一眨眼就有那么大儿子了,原来他有你五百年的灵力。” “可不是,长得可快了,自己也会找吃的,都不用看着,反正也饿不死。”黄鼠狼说。 “唉,摊上你这样不靠谱的娘亲,我忽然好心疼他。”大蟒蛇说,“行吧,让他来做我徒弟吧,我要替他娘亲好好疼疼他。太可怜了。这孩子真是可怜。对了,你们给他取名字了吗?叫什么?” “不知道,”黄鼠狼想了一下,“好像没取吧,相公!”黄鼠狼说着喊了一声。 “哎,”猎户在洞里应着,“怎么了?” “儿子叫什么名字?你给取名了吗?”黄鼠狼问。 “没取呢。”猎户出来说,“要取名字了吗?”小家伙拉着猎户的裤腿跟出来,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大蟒蛇抬头看到天边一轮明月,此时还是白天呢,却也暗合了他梦中那个“月”字。“就叫月吧,皎皎明月,悬挂高空,寓意高洁。”大蟒蛇说。 “哦,那就叫月吧。”黄鼠狼说。 猎户也没什么意见,“都行。” “姓什么呢?”大蟒蛇看向猎户。 “姓元,元宵的元。”猎户说。 “元月,正好。”大蟒蛇说着,看向小家伙,“以后你就叫元月了,快来拜见师父吧。” “师父?”猎户看向黄鼠狼有些不解。 黄鼠狼说:“让大蟒教他法术吧,就他法术最高强。” “哦,好。”猎户应着,蹲下跟儿子说,“快去给师父磕头吧,师父以后教你法术呢。” 元月点了点头,去给那个看起来有点可怕的人磕了头,唤了声“师父”。 大蟒蛇心下欢喜,“千年来还从未收过徒呢,今日可算头一遭。” 猎户弄好了吃的,大家便在洞门口石桌上吃饭。 黄鼠狼自己吃自己的,一边吃一边跟大蟒蛇话家常。猎户照顾着儿子吃饭。小元月眼睛一直看着黄鼠狼和大蟒蛇,看得久了,他悄悄问猎户,“爸爸,娘亲会不会被师父抢走啊?” 大蟒蛇听到,看向他,笑:“师父抢走你娘亲作甚,只有你爹稀罕他,师父可不稀罕。” 黄鼠狼瞪了元月一眼,“快吃饭,多什么嘴。” 小元月不敢作声了,默默吃着饭。 猎户看到自己娘子和别的男人亲密交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也知他们是朋友,在他还未遇见他之前他们就是朋友了。他们若有什么,也早就有了,自己又能怎样呢? 第20章 大蟒蛇知道猎户不大自在,吃了晚饭便告辞,自己找棵大树歇了。 晚上猎户抱着黄鼠狼睡觉,心里有些酸酸的难受,黄鼠狼察觉到他不太高兴,便问:“相公,你怎么了?” “娘子,你……从前可有喜欢过什么人,或者什么动物?”猎户问。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黄鼠狼问。 “就是,想知道,”猎户说,“我认识你才短短几个月,可那条蛇认识你很久了,你们,以前有没有互相喜欢过?” “我喜欢他?”黄鼠狼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会呢,我们只是朋友,想到和他灵修我会想吐的,你看过他真身的样子了吧?” “嗯,”猎户应着。 “我才不想和那样的灵修,我想和相公你这样的……”黄鼠狼说着摸了一把他的胸膛。 “别闹,”猎户抓了他的手,“孩子在旁边呢。” “所以把他丢出去就好了嘛,”黄鼠狼不悦地说。 这时外面适时传来一声狼嚎,猎户笑,“把他丢出去喂狼吗?你舍得?” “舍不舍得,反正人家就想灵修嘛,想得都疯了,”黄鼠狼说,“相公你不想吗?” 猎户侧身扣着他的腰贴紧自己,“你看看相公想不想。” 黄鼠狼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渴望,心里一阵羞涩,嗓音更是娇媚,“那我们灵修……” 猎户顾忌着孩子,一直在强忍着,黄鼠狼已经开始撩拨他了,猎户很快被他搞得全身起火,火烧火燎的眼看就炸了,猎户咬了咬牙在他耳边说:“我们出去。” 黄鼠狼笑:“外面大蟒也在,你不怕他听见。” “最好让他听见,你是我的。”猎户起身抱他出去。 两人坐在外面石凳,就着一轮明月,做着非常深入的灵魂交流。 黄鼠狼许久未碰,此刻又涩又痒,隐忍得相当辛苦。 猎户搂着他,吻着他的唇,bai开那里。进去了。 “啊~~”黄鼠狼搂着他的脖子,舒服地叫唤了一声。 “相公,我喜欢你,”黄鼠狼激动地对他说。 “我也喜欢你,喜欢,喜欢,喜欢……”猎户搂着人激动地说。 两人交流了一会儿,渐渐有些趣味,心中都畅快不已。 元月睡到半夜起来不见人,揉了揉眼睛,洞里黑漆漆的,床上空空的没有人。他们都去哪了? “娘亲,爸爸,”元月喊了一声。 没有人应,外面似有人声,元月走到洞口,看到石凳那里有两个人抱在一起,“爸爸,娘亲?”元月走过去。 正在激烈奋斗的两人忽然一僵,猎户忙将衣服遮了下面,对元月说,“儿子啊,怎么没睡呢?” 黄鼠狼不悦地看向他,“起来干什么,快回去睡觉。” 元月有些害怕娘亲,不敢违抗他,应了声,“哦,”便转身。 猎户看到他走,松了口气,黄鼠狼看到他紧张,不由使坏凑近咬了一口他脖子,“啊!”猎户吃痛不由叫出了声。 “怎么了?”元月听到声音,忙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哦,没事,没事,快回去睡觉吧,爸爸和娘亲在看月亮呢。你先回去吧。”猎户对他说。 “爸爸,我也想和你们一起看月亮。”元月说。 黄鼠狼看着猎户笑:“这可好玩了,你儿子要跟我们一起看月亮呢。” 猎户看着黄鼠狼,脸上有些发烫,轻声说:“你想让他留下,嗯?”猎户说着使坏地挺了挺。黄鼠狼不料他突然动作,有些吃痛,不由捶了他一下,“讨厌啊~” 元月并不知二人趣味,只道他们在闹着玩。 猎户见儿子还不走,便对他说:“赶明儿再看吧,今晚夜深了,你先回去睡,不然明天没精神。” “哦,”元月见如此说,有些失望,只得自己闷闷回洞里睡觉。 猎户和黄鼠狼眼睁睁见他去了,都停顿了一会儿,黄鼠狼说:“你说他不会在那里偷看吧?” 猎户看向洞口,看不清里面,“不会吧,这样教坏小孩哦……” “有这样坏的爹,也没办法,”黄鼠狼叹了口气。 “嗯?到底是爹坏,还是娘坏?”猎户掐了一把他的腰,黄鼠狼差点跳起来,又坐了下去,有些恼怒地捶着他,“讨厌啊你,不要掐我……” “你说说谁更坏?”猎户搂着他的腰,看着他笑。 “你啊,”黄鼠狼说,“你越来越坏了,坏到人家心里去了。” “你不是很喜欢么,我见你喜欢得很,”猎户说,“弄这么湿,一会儿怎么收拾?嗯?” “反正我变原形就没事了,你自己看着收拾。”黄鼠狼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好啊。我看着收拾,我先收拾收拾你。今晚让你现了原形,方知相公的厉害。来吧,小娘子,让相公好好疼疼你~”猎户说着抱了他起来,把他放在石桌上。 黄鼠狼搂着他的脖子笑嘻嘻,“相公会疼人,真是求之不得呢。”说着两人又热情似火起来,继续着那未完成的事业。 啊,今晚月色真美~ 元月回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起来去看娘亲和爹爹,他们又不似在看月亮,只是玩闹。元月日常见他们亲热惯了,因而也不觉得奇怪。 元月自觉无趣,又回去躺着。 两人折腾了半夜,直把个黄鼠狼现了原形才罢休。 黄鼠狼完事回去睡了,猎户自己打水收拾。这玩得有些过火,桌上,凳上全是湿哒哒的印记。他们还要用这张桌子吃饭,想必味道一定很特别。 黄鼠狼得了爱情的滋润,心情好了很多,第二天起来对儿子也和颜悦色的了。 还帮他洗手擦脸什么的,元月受宠若惊,眼睁睁地看着他娘亲。 “怎么了?看什么呢?”黄鼠狼问。 “没有,没什么,”元月不好意思地撇开了头。 “从今日起啊,你别在家里闲着了,”黄鼠狼对他说,“到你师父那去,让他教你法术。” “学会了法术能干什么?”元月问。 “能干的可多了,能快速抓住兔子啊老鼠啊什么的。还能跑很快,让人家都追不上你。”黄鼠狼说。 “可我现在也能抓住兔子老鼠,也能跑很快……”元月小声说。 “怎么,你不想去?”黄鼠狼皱了下眉。 元月见状忙说,“不是,我,我想去的。我想学法术。” “嗯,那就去吧,跟你师父待一块。”黄鼠狼说。 猎户见孩子年纪还小,对黄鼠狼说:“要不,再往后缓缓?也不着急。” “不行。他身上有那么多灵力不会运用多浪费。再说,学些防身总还可以的。我们又不能时时看着他。”黄鼠狼说着看向元月,叮嘱着,“元月,你要听师父的话,多学本事,知道吗?你要快快长成一个男子汉,爸爸和娘亲等着你保护呢。” “嗯,我知道了娘亲,我一定多学本事。保护你们。”元月想到学了本事就能保护他们,心里顿时激动起来。 “好孩子,真乖。”黄鼠狼摸了摸他的头,没想到小屁孩还挺好哄。赶紧学本事去吧,别耽误我跟你爹过二人世界。 于是还没满月的乖宝宝就被送去了大蟒蛇那里学本事去了。大蟒蛇见如此,就天天带他去捕猎。 小家伙不在了,黄鼠狼心里轻松不少。又缠着猎户要灵修。 猎户忍了几个月,如今更是趁着儿子不在,尽情释放。 两人日日夜夜操练,差点没把个猎户练废了。 “我发现你是个无底洞,”猎户抱着他说,“你快把我吸干了,不行,我们要节制……节制……啊,娘子,我要爱死你了!……” “嗯,相公,我也爱你~”黄鼠狼搂着他。两人体验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和快乐。终于酣畅淋漓了一回。 大蟒蛇知道黄鼠狼要过二人世界,才把孩子送到他这里来的。本着对黄鼠狼行为的不耻和对孩子的同情和怜悯,他倒也好好地教他。 元月起初觉得师父又严肃又可怕,后来发现他只是长相可怕,并没有很凶,便放下心来。认真地跟他学本事。 大蟒蛇本为蛇,教元月的法术自然也是蛇性十足。比如疾行,比如只走弯道不走直道,比如蛇的搏斗之术,比如怎样迅速找准对方命门,一击即中…… 大蟒蛇先教他疾行,也就是逃跑。大蟒蛇说:“打不过,就跑。不可硬拼。这是第一原则。” 元月记在心里,认真修炼。他有灵力在身,大蟒蛇便教他怎样使用灵力。 难为大蟒蛇全心全意地教这两人儿子,这两人却在洞中夜夜笙歌。大蟒蛇有时想想,自己大概是找虐来了。 不过教徒,他倒也得了些乐趣。总比以前自己一个挂在树上看着世间万物,了无生趣好得多。 元月偶尔回到洞中,撞得两人真是措手不及。他第一次见到他们不穿衣服叠在一起,不明所以地脸红。黄鼠狼见他还看,冷着脸叫他出去。 元月渐渐长大也明了些事理,知道了什么叫非礼勿视。 下次他回来,便在门口呼唤。等到里面收拾好,他才敢进去。 第21章 黄鼠狼不知节制,以至于真把个猎户身子掏空了。 黄鼠狼身上只余五百年灵力,仙身不再,已是为妖。他与猎户仍似从前,日夜灵修。猎户凡人,被妖气入体,便染了病。一病不起。 “相公,”黄鼠狼见他病倒,一脸担忧,“你怎么样了?怎么好端端的就生病了?” “我没事,”猎户满面蜡黄,嘴唇干裂,骨瘦如柴,奄奄一息,已是将死之兆。 大蟒蛇闻讯赶来,看到这副模样,便知无救。大蟒蛇把黄鼠狼拉到了外面,问他,“你怎么搞的,怎么把人搞死了?” “我,我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黄鼠狼见说人是他搞死的,又委屈又惊慌,忙拉了大蟒蛇的衣袖哀求,“大蟒,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他吧,救救我家相公……” “我能有什么办法,”大蟒蛇甩开了他的手,“他都快死了。救什么救。你求我还不如去求阎王不收他。” “可是他是我相公啊!他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死……” “他是个凡人,是凡人就会死!” “可是他这么年轻……” “呵!那得问问你自己了,你都对他做了什么?”大蟒蛇看着他,“你们是不是日夜灵修来着?你真是好样的,把他掏得干干净净,他现在躺在那里就是一副精.尽人亡的样子。” “我……”黄鼠狼被说得抬不起头来,“真的,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大蟒蛇都快气乐了,“要不是因为这个,你以为是什么?你现在是妖啊,妖!可以玩死凡人的妖。你已经不是半个仙身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提醒我呢!”黄鼠狼也有些气恼,“我怎么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嘛!” “还用我提醒你?我是你妈吗我事事提醒你。”大蟒蛇真是被他气着了,“还说你多喜欢他,想跟他长长久久,转眼就索了人命。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大蟒蛇转身欲走,看着他的样子又有些不忍,“你也别太伤心,反正凡人都是要死,早死晚死都得死。他们死了还可以投胎转世,你要是没玩够,你可以去找他的转世。你可以继续玩,玩死一个算一个。”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黄鼠狼眼睛里噙着泪水,“我不想他死,我要怎么样救活他,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大蟒蛇叹了口气,“救不活了,妖气应该进入五脏六腑了。没得救了。” “我不相信!你是不是不想救他?你有办法的是不是?你一定有办法!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黄鼠狼一双泪眼恼怒地瞪着他,好像大蟒蛇欠着他的。 大蟒蛇见状也恼了,“我有什么办法!他都要死了,你早干嘛去了,到现在你才说要救他!早干嘛去了!” 这时元月跑出来,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已长成一个少年郎,“娘亲,爸爸他找你。”元月叫着他。 黄鼠狼听说,擦了一把眼泪,忙进洞里去。 “相公,”黄鼠狼坐到床上看着他,眼泪又止不住扑簌簌地掉。 “莫哭了,”猎户伸手擦着他的眼泪,有气无力地说,“我早知有今日,只是我不后悔……娘子,来世,你来找我吧,我们仍过快活的日子……” 黄鼠狼拼命点着头,哭得稀里哗啦。元月在旁看着也忍不住流泪,大蟒蛇看到这幅场景,只得叹气。到了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 “元月……”猎户转头叫着儿子。 “爸爸,我在,”元月含着泪走近了些。 “爸爸走后,你要……好好照顾娘亲,知道吗?”猎户看着他。 “爸爸,我知道了,”元月擦着眼泪,答应着。 “大蟒,”猎户叫着他,大蟒蛇走近了些,“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 “一直以来,谢谢你……”猎户看着他,艰难地动着嘴唇,“以后也拜托你了,帮我照顾他们,你的大恩,来世再报……” “放心吧,你不说我也会替你照顾好他们的。”大蟒蛇说。 “谢谢……”猎户说着,眼睛又看向黄鼠狼。黄鼠狼哭得花容失色,猎户有些心疼,“莫哭了,”猎户拉着他的手,“哭花了脸,不漂亮了……” “相公……”黄鼠狼拉着他的手,哀痛欲绝,竟不相信,他真的要死了。 “相公喜欢你,一直喜欢你……到死……都喜欢你……”猎户说着,闭上了眼,呜呼哀哉了。 “相公!”黄鼠狼哭喊着扑了上去,“相公!不要!不要死……不要……” 那撕心裂肺的叫喊,连一向冷情的大蟒蛇听了,也动容了。也许他真的是动了真情吧,大蟒蛇这样想。 猎户的尸首葬在了离洞口不远的青山绿水间,黄鼠狼终日在坟前枯坐,把眼泪也流干了。他把身体放倒在土堆上,趴在那里,仿佛趴在相公的胸膛,一连数月,俱是如此,不肯离去。 元月给他送来食物,他也不吃。元月见他日日伤心,不知如何是好,眼见他日渐消瘦,他竟无一点办法。爹生前交代要他照顾好娘亲,可娘亲…… 大蟒蛇见黄鼠狼在他冬眠前是如此,在他冬眠后还是如此,有些忍无可忍,对他说,“你自己把人害死的,就算忏悔,也该够了。你如此折磨自己,你相公知道了又怎会开心。” “他都死了,还管我开心不开心,”黄鼠狼摸着那坟堆说,“相公他,不再心疼我了,我瘦了饿了他也不心疼了……” 大蟒蛇见他如此哀伤,叹了口气,说:“他此刻该托生为人了,你去找他吧,你相公不是让你来世去找他么?” “找他?”黄鼠狼抬起头来看向大蟒蛇,“去哪里找?” “茫茫人海,你若有心,慢慢找吧,定能找到的。我也不知他托生在哪里。”大蟒蛇说,心里却不知这样给他希望是对与不对。也许他找上千年也未必找到。 黄鼠狼看着坟堆,问:“他不在这里了么?” “这里只是他的一具躯壳,他的灵魂不在这里了,”大蟒蛇说。 “好,那我去找他。”黄鼠狼说。 “只是,”大蟒蛇忍不住叮嘱着他,“你是妖身,莫要再把他害了。” “嗯,我不害他,我只远远地看着他,远远地看着,便好……”黄鼠狼从地上爬起来,数月来,一双已死的眼睛此时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娘亲,”元月上前来,看着他,“你要去找爸爸么?” “嗯,娘亲要去找你爸爸,”黄鼠狼说,“找到他,把他带回来,我们一家永远永远在一起。” “好。娘亲,你去吧。”元月看到娘亲终于不再哀伤,心里宽慰了些。 “大蟒,”黄鼠狼看向大蟒蛇,“元月,烦你照顾了,对不起,我总是麻烦你……” “不算什么,”大蟒蛇说,“山中寂寞,有他陪着也好。你放心去吧。家我帮你看着。” “谢谢你。那我去了。”黄鼠狼说着,看了他们一眼,走了。 大蟒蛇和元月看着他离开,元月问大蟒蛇,“师父,你说,娘亲他能找到我爹吗?” “谁知道呢,”大蟒蛇说,“有志者事竟成嘛。” “我爹真的托生了吗?”元月看着大蟒蛇,“师父该不会骗我娘亲,害他苦找吧。” “那你是愿意看他在这里终日哭哭啼啼,还是愿意看他高高兴兴地去找人呢?”大蟒蛇看了他一眼。 “我当然希望他高高兴兴了,可是,万一找不着,他该多伤心啊,”元月说。 “你还小,你不懂,”大蟒蛇说,“就算找不着,天长日久的,他也慢慢淡忘了,不会再那么伤心了。” “我感觉你就是骗我娘亲,”元月闷闷地说。 “就是真骗了,你又能拿师父怎么样呢?”大蟒蛇笑。 元月看到他笑,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你这条坏蛇。” “嗯?怎么这么跟师父说话,没大没小,”大蟒蛇看着他,“赶明儿我得教教你怎么尊师重道才行,近来对师父越来越不尊重了。” “你就是条坏蛇,”少年说,“坏得透透的。” “我怎么是条坏蛇了,你说说看。”大蟒蛇看着他。 “就……”元月有些羞赧,“不跟你说了。”少年说着跑开了。 千年纯情大蟒蛇完全不知道这少年郎已是情窦初开,他们朝夕相处,元月看他,竟越看越好看了,有时不免脸红心跳。心思也全不在法术上了。 元月生得相貌英俊,仪表堂堂,七分像猎户,三分像黄鼠狼,面容偏冷,一双眼睛却是含情,又带了一丝狡黠。大蟒蛇常说这双眼像极了他那个娘亲,看他的眼睛就知道是谁的种了。 黄鼠狼下山去找猎户的转世,茫茫人海,却没有个方向。他不知道他托生在哪里,也许是此处,也许是彼此。但黄鼠狼相信,只要他还在这世间,他总会找到的。无论花费多长时间,无论要找千年,万年,他都会一直找,一直找,找到为止。 第22章 一转眼,少年郎已长大成人,面容更加冷峻,只是一双含情的眼睛出卖了他。大蟒蛇看着他,“嗯,什么都好,就是这双眼睛,不该长在这张脸上啊。” “不长在这张脸上,长在哪张脸上?都是爹娘给的,怪我咯。”元月不悦地看着他。 “嘶,我还说你不得了,一说你就恼,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大蟒蛇瞪着他,他的可怕样子现在已经吓不着他了。 元月闷闷地说:“没有。我不想做你徒弟了。” “你都给我磕过头了(嗯,很有仪式感的大蟒蛇),现在才说不想做我徒弟,是不是太晚了?”大蟒蛇说,“话说,近来也不见你叫师父了,真是越长大越回去了。你看你小时候叫师父叫得多甜,多可爱。” “别跟我提小时候。”元月说着转身,“你这条大懒蛇就在树上待着吧,待到死吧。” “哎,小元月,我今天想吃豹子肉,去给我整些来。”大蟒蛇在树上冲他叫着。 “倒惯会使唤人,”元月说着去了。 自从收了个徒弟,也有些好处,比如想吃什么,吩咐他就好了。大蟒蛇待在树上,越来越懒了。 元月去给大蟒蛇整豹子肉。跟着大蟒蛇修炼了这些时日,他也修得了些成果。起码追豹子的时候,毫不费劲了。他追上了那豹子,抱住了豹身一个翻转,狠命往地上摔去,豹子摔在地上砰的一声,都来不及哀嚎,就把小命交代了。 元月把豹子扛在身上,回到大蟒蛇栖息的大树,把豹子扔在地上,叫着树上的大蟒蛇,“你要的豹子肉,吃吧。” 大蟒蛇从树上吊下来,看了一眼,有些嫌弃:“你也不说弄干净,这样我怎么吃?” “整个吞啊,还怎么吃?”元月说,“你倒是矫情了,给你捕来还不行,还要给你弄干净。” “给我弄干净,烤得香喷喷的,那样才好吃。”大蟒蛇说。 元月一阵无语,“那你等会儿吧。” 元月把豹子扛回山洞,拿出父亲的匕首,学着父亲的样子,把豹子毛皮剥了,再把内脏掏了,放在架子上烤。 大蟒蛇不一会儿就来了,每当这时候大蟒蛇都来得特别积极,没烤好他就来了。 “怎么样?能吃了吗?”大蟒蛇问。 元月在豹子上洒着料,不耐烦地应着他,“急什么,等会儿。” 所谓吃人的嘴短,大蟒蛇此刻对元月的脾气容忍度也是相当高了。再说他一个长辈,跟这小辈一般见识做什么。有得吃就行了。 元月见烤得差不多了,切了个豹子腿给他,“吃吧。” “嗯,好徒弟,”大蟒蛇高兴地接过豹子腿吃了起来,他也不像从前整个吞了,而是像元月那样咬着肉吃。 大蟒蛇吃着烤肉,不由又回想起了从前,“我想起了我第一次去你爹家的时候,哦,不是这里,在山外面你爹的房子里,你爹也是这样烤肉给我和你娘吃。当时烤的山鸡,还有兔子,我第一次吃,觉得甚好。如今你的手艺,不输当年你爹啊。” “吃就吃吧,还那么多话,”元月自己也切了块肉吃了起来。这豹子肉又酸又涩,不咋好吃,元月见大蟒蛇倒不在意,吃得不亦乐乎。 “你吃吧,我收拾一下。”元月说着起身去收拾豹子的内脏,看到一颗豹子胆,拎起来放进嘴里吞了。 大蟒蛇正吃着,忽然听得耳边响起一声非常嘹亮的呼啸。大蟒蛇心砰的一下,有些愣怔,他都快忘了这声音了。大蟒蛇手中的豹子肉掉在了地上,他起身拂袖而去。 “哎,你去哪?”元月叫着他。 “你待在这里,我去去就回。”大蟒蛇说。 “我随你一起去!”元月执意跟着,大蟒蛇看了他一眼,说,“那你可得跟上,我不会等你的。” 大蟒蛇说着摇身一变,化出蛇身,向天边去,一下不见了。 “谁要你等了!”元月说着化了一只白毛黄鼠狼,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大蟒蛇和元月来到了一个事后战场上,那骨笛的声音一声弱似一声地响着。 大蟒蛇化了人身,来到他面前,看着他,“你唤我?” 将领躺在尸堆上,身上插着几支箭,全身是血,已经命不久矣。 “你来了……”将领见到他,眼睛亮了一下。无力地放下了挂在脖上的骨笛。 大蟒蛇看着他,皱了皱眉,“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是啊,就是这么狼狈……”将领扯出了一个无力的笑,“能在死前见你一面,也可以瞑目了……” 元月看着那个满身是血的凡人,又看了看大蟒蛇,不知他们之间有何联系。此刻他只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你唤我来,是想让我……替你收尸么?”大蟒蛇问。 “嗯,你愿意的话……就把我的尸首带回去吧……”将领看着他,虚弱地说,“以前,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不怪你了……” “那便好。”大蟒蛇说。 “我唤你来……只是想,在临死前……见到个认识的人,因为这里,实在太冷……太冷……我等了许久,还没死,有些烦了……你,能抱抱我吗?我觉得冷……” 大蟒蛇过去弯腰,将他打横抱起,那盔甲竟是冰冷刺骨,将领看着他冷峻的面容,说,“能死在你怀里,也值了……谢谢你……能来,谢谢……”将领说着,要摸他脸的手骤然垂落,竟咽了气。大蟒蛇看到他的手垂下,心忽然被捶了一下,有些憋闷得难受。 战场上,已是血流成河,尸堆成山,风吹来,满目苍凉。 大蟒蛇抱着将领立在那里许久,才转身回去。 元月一路无话,大蟒蛇抱得将领回来,将他葬在了离自己的大树不远处。 自此大蟒蛇便终日在树上,拿着那支骨笛看着,竟有些痴了。 元月看到他这样,有些郁闷。不知何故带回来的一个凡人也就算了——他相信那不是他亲戚,现在那凡人死了,他还日夜思念,竟像他爹死了以后他娘亲心死的样子。 没想到这条冷血的大蟒蛇,还是个情种,倒叫人刮目相看。 元月气闷,回到自己洞里,也不管那大蟒蛇有吃的没吃的,反正他也饿不死。 元月在洞里翻来覆去了几日,真是要被气炸了。他生大蟒蛇的气,也生自己的气,也生“为什么偏看上了他”的气。 元月想找点事做,不想想这些事了,想得头疼。他开始整理这个山洞,自己打扫干净,收拾整齐。 他四处收拾的时候,竟在一个石头缝里,翻出了一本油纸包着的书。元月大喜,以为是什么宝贝,直到打开一看,顿时满脸通红。原来这就是那本黄鼠狼和猎户修炼的灵修画本。有一十八式。 元月刚看一眼的时候,慌的将画本扔了出去,脸涨得通红,但过了一会儿,看看周围无人,又有些好奇地将那画本拾起,走出洞外坐在那石凳上翻看起来。一招一式真是精彩传神,元月看得自己硬邦邦,不知道如何是好。 元月盖上了画本,想起小时,他回来撞见自己爹和娘亲脱了衣服在床上,交叠着…… 那画面实在太震撼,现在回想起来他的心还是咚咚跳。 元月想到他看上的那条蛇,他当然不敢僭越去做压他的那个,可被压,他师父也不肯啊。 第23章 元月自从得了画本,心思就开始动到他师父头上来了。 元月站在树下看着大蟒蛇,想着怎样才能让他和他灵修。这事需得你情我愿才行,他一厢情愿,也无法成行。 “师父,”元月叫着大蟒蛇。 “何事?”大蟒蛇坐在树上,手里捏着那骨笛,扫了一眼树下。 “师父活了很久了吧?”元月说。 “嗯,很久了,怎么了?”大蟒蛇不知他想说什么。 “师父你知道什么是灵修吗?”元月问。 “灵修?”大蟒蛇看着他,“你从哪里听来的?” “山洞里有个画本,”元月老实地说,“我看了有些不明白。” “哦,那画本是你娘亲的吧,以前他跟我说过,”大蟒蛇不以为意地说。 “你知道?”元月见仰着头和他说话费劲,便跳上了树,站在一根树干上看着他。 “知道啊,”大蟒蛇说,“你娘亲和你爹,嗯,你娘亲爱此道,就找了你爹……与他灵修。” “师父可与谁灵修过?”元月问。 大蟒蛇听了,扫了一眼手中的骨笛,不说话。 元月察觉了他的异样,想到那个凡人,“那个凡人该不会……你们灵修了?” 大蟒蛇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元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师父竟然与人灵修了,怪不得这样念念不忘。 “那我也要灵修,”元月说,“师父与我灵修吧。” 大蟒蛇看着他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傻话?想灵修找别人去,怎可与师父灵修。” “为何不可,”元月有些气恼,“师父都能与凡人灵修,为何不能与我……” “下去。”大蟒蛇冷冷地说。 元月看着他,冷峻的面容竟对自己无半分情意,好生着恼,他跳下了树,回洞里去了。 回到洞里他就摔东西,险些把那画本也给撕了,好在想着这是爹娘留下的东西,才没撕。 因为气恼,元月觉得在山中也无甚趣味,便寻思着下山去。 山下他也曾与师父去过一两回,每次都是匆匆地去,匆匆地回,也不多待。 此次他瞒了师父下山,想着定要玩得够了才回。大蟒蛇以为他在洞里待着,也没怎么理。 元月长大了也能像他娘亲那样化好看的容貌和身形了,只见他一头黑发如瀑布般泄下,肤色白皙,面容俊俏,一双眼睛含情带媚,身形又是这样洒脱,真好一个如玉的翩翩公子。上了街,无论男的女的,都看呆了。 元月对他们笑了一下,顷刻就倒了一片,元月也不知何故,只顾自己玩耍。他见好看的好吃的好玩的,拿了就走,也没付钱。他以为这是山里呢,山里都是不问自取的。 那些被他容貌迷惑的就忘了叫他付钱,那些没被迷惑的,立刻追叫着,“哎,公子,你还没给钱呢!” 元月拿着一手肉串吃着,见有人叫他,回头问,“嗯?给什么钱?” “我说你这公子,不要消遣小的,你拿了东西要给钱啊,”那人上前拦住他,怕他跑了。 “钱?”元月问,“钱是什么样的呢?给我瞧瞧。” 那人看着他,这怕不是个傻子,可看起来仪表堂堂,也不像傻的啊,摊贩脸色不好地从兜里摸出一枚铜钱,“诺,钱不就是这样吗,还能是什么样。” “哦,原来是这样啊,”元月恍然大悟,“我没有钱,但我可以给你变。” “变?”摊贩又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怎么变?” “喏,你看,”元月一指他的手,摊贩的手里立刻出现一捧铜钱。 “哎哟!”摊贩惊得差点跪下,不敢相信地看着元月,“公,公子……无须这么多……” “没事,要多少有多少,”元月说着,问,“我可以走没?” “哦,哦,公子请便。”那摊贩说。 街上有其他人见着,忙拉了他,“公子过来买吧,也给小的变些钱吧?” 元月看他家货物,不是很喜欢,但也给他变了钱在摊上,那人差点喜极而泣。 “公子,公子,也给我们变些吧?”其他人一见,蜂拥过来。 元月不知这些人如此喜欢他的障眼法,都是有求必应,后来来的人实在太多了,把街都堵了。元月说:“我给你们下铜钱雨吧?”说着向天空施法,一时间叮叮当当地下起铜钱雨来,砸得众人噼里啪啦。 元月趁这当口,赶紧溜了。 那些百姓都跪在那里一边捡着钱,一边喊着,“财神爷爷,财神爷爷啊。”(财神爷爷:喊老子作甚???) 元月在街上从白日玩到天黑,还没觉得够,这人间真是太好玩了,比山里有趣多了。 到了夜里,青楼茶馆戏园子照样是热闹非凡,元月见前方很多莺莺燕燕,男人们都往那处去,便也跟着走了过去。 到了门口,就有一堆女子扑过来,扑得元月心惊,“哎哟公子,可来啦,快进来吧,里面请~” 元月不明所以,就被拖了进去。里面喝酒嬉闹唱曲听歌的,人潮拥挤。 一向在山里清静惯了的元月,到了此处,与人如此亲密,他倒不自在起来。脑袋里嗡嗡的,鼻间嗅着女子那些脂粉味,也难受得紧,女子还要把他往楼上拖,元月不知怎的忽然感觉那楼上群魔乱舞,吓得赶紧推开身旁女子,往外跑了。 “哎,公子,公子,怎么跑了~”女子追了出来,元月回头一看,追出来了!拔腿就跑,还怕跑不及,连法术都使了出来,一眨眼跑了四五里地,才停下喘着气,看看后面,再无女子追来了。 “真是吓死,”元月拍着胸脯说,“那些人比师父还可怕。” 元月看了看四周,已是跑到了野外。抬头一看,皓月当空。还是此处清静,令人心里舒坦。 他有点想回山里去,但因为是跟师父怄气出来的。师父恐怕还没发现他丢了呢,就这么回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有些不甘心。他就是要让师父担心他,让师父来找他,让师父觉得他重要…… “饿他几天,他应该就发现了吧?”元月心想。 一连半个月,大蟒蛇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那个徒弟好像很久没来了。 这生气也生得够久了,大蟒蛇想着下得树来,去山洞里找他。洞里无人。 大蟒蛇化了人形,喊着:“元月!”没人应。 大蟒蛇出去找他,把山林翻了个底朝天,不见踪影。大蟒蛇不相信这小子会遇上什么危险,他跑得都快赶得上他了,能有什么危险?极有可能就是他自己藏起来了。大蟒蛇想到这一层,有些无语,真是小孩子心性。 但又不得不去找他,答应了黄鼠狼要照顾好他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大蟒蛇想着他可能下山去了,少不得,自己亲自下山一趟把他找回来。 元月逛街也逛厌了,他变的那些铜钱,到了夜里拿回去又没了,如此大家都知道受骗,再不肯信他,说他是骗人的术士,还要追着他打。元月无法,尽量不上街了。但那些酒楼店铺还不知道他这障眼法,元月便去酒楼茶馆骗吃骗喝。 元月近日发现了个南风馆,上面有与自己同样俊美的男子,不像女子那样黏人,倒也有些意思。元月看中一个喜欢的,日日来寻他凑趣。那小倌看着元月容貌姣好,又喜欢自己,心下甚是欢喜。便好生招待着。 这日元月坐在楼上饮酒,招呼着小倌,“小心肝儿,快过来,让大爷乐呵乐呵~”在人间待得久了,他也学了些浑话,此刻正是一副浪荡公子的样子。 那小倌过去,身子一歪坐他腿上,元月摸着他的脸,柔软滑腻,甚是喜欢,“小心肝儿,大爷真是喜欢你喜欢得不知如何是好呢。” “公子说笑了,”小倌瞧着他笑,“公子怎的日日来,晚上却又不在此处过夜,人家都没能好好服侍公子呢~” “你要如何服侍我呀?”元月看着他笑。 小倌捏了他一把,元月被捏得浑身一震,看向他,小倌笑,“就这么样服侍呗,难道公子来此处,不是为了寻欢作乐?” “哈哈,自是为了寻欢作乐,”元月尴尬地笑了下,“喝酒,先喝酒,喝完我们再寻欢作乐,哈哈哈……” “那公子我喂你,”小倌轻捏了酒杯,喝了一口酒,便凑到元月嘴边。 元月和他亲嘴,渐渐的倒有些趣味了。那小倌的身子,比个女子还要柔软,此刻在元月怀里蹭着,很快把元月蹭着火了。元月真想抱了他,就地行那灵修大法。但是想到师父,又有些不甘,也不知道为他守着什么。明明他也不在意,也不来寻他。 大蟒蛇嗅着元月的气味,很快寻到了此处。一团黑风在屋里刮起,大蟒蛇化了人形站在屋里,看着他二人亲热,真是不忍直视。一张老脸绷得紧紧的。 “元月,”大蟒蛇叫他了一声,“玩够了就回去吧。” 元月睁眼看到师父来了,吓得推开小倌,跳了起来,转身跳窗而逃。 “喂,你去哪里?”大蟒蛇叫着他,追了出去。 元月又跑出了四五里地,回头一看,还好不见师父人影。再回头,撞到了一堵墙,元月抬头一看,他师父正黑着脸看着他。 “师父!”元月慌忙后退了一步。 “你委实胡闹了些,”大蟒蛇有些责怪,“这些日子,你跑去跟人灵修了?” “没,没有,就,亲了下嘴……”元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看他。 “没事就回去吧,”大蟒蛇看了他一眼,转身。 “师父,”元月喊了他一声。 “何事?”大蟒蛇停住。 “我不能与人灵修么?”元月看着他的背影说,“你不与我灵修,也不许我与人灵修么?” “山林里的动物,随便你。人,不行。”大蟒蛇说。 “为什么?”元月问。 “为什么?”大蟒蛇转身看着他,“你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吗?” 元月看着他,不解,怎么又扯到他爹了,“我爹,不就是,病,病死的吗?” “不是病死的,是被你娘亲害死的,”大蟒蛇说。 “你,你胡说!”元月听了有些恼,“你污蔑我娘亲!他那么爱他,怎么会害死他!” “他不是有意的,却真真是他害死的。”大蟒蛇叹了口气,说,“你娘亲本有近千年灵力,已修得了半个仙身,与人灵修倒也没什么。但他生了你,你分了他五百年灵力,他只余五百年灵力,半个仙身也没了,退化成了妖。他是妖身,还不知节制与你爹灵修,你爹凡人一个,妖气侵入体内五脏六腑,最后不治而亡。这就是你爹真正的死因。听到我这么说,你还要去凡间害人吗?” 第24章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知道真相的元月犹如五雷轰顶,震惊得不知怎么好,“你说,我娘亲,害死了我爹?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他是妖,”大蟒蛇看着他,“你也是妖,你与凡人灵修,就是害人性命。” “我不信,你骗我!”元月看着他,叫嚷起来,“你就是骗我,对不对?你是嫉妒,你不想我与凡人灵修,就编谎话来骗我!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见我与那凡人亲近,你气恼了是不是?你喜欢我的是不是?” 大蟒蛇看着他,脸色有些难看,“你倒惯会自作多情,我喜欢你什么,乳臭未干的小子。” “你!”元月气得半死,“你这条千年老妖精,我乳臭未干,你就别管我好了!”元月说着气呼呼地转身欲走,大蟒蛇上前拦住了他,“去哪里,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腿在我身上,我爱去哪就去哪,”元月说,“除非你绑着我,不然你抓我回去我还是会跑。” “绑你?也不是不可能,”大蟒蛇笑了下,手中化出了一条黑绳将他捆住,元月挣脱不开,“你干什么,放开我!老妖蛇,放开!” “这回跑不了了吧?”大蟒蛇笑着,过去弯腰将他往肩上一扛,就回山里去了。 大蟒蛇将他扔在树底下,就上树去歇着了。这老胳膊老腿的,许久不动弹,一动弹就累得慌。 元月还在树下嚷嚷,“你放开我!老妖蛇,放开,你个大混蛋!我爹娘让你照顾我,你就这么照顾我的,大混蛋!”元月一边嚷一边挣着,他想变出原形,可那绳子不知有什么妖力,限制了他的变化。他只能这样被捆着。元月被捆着,只能朝他嚷嚷。 大蟒蛇叹了口气,他现在就是为叛逆孩子头疼的家长。心好累。 “再嚷嚷我就拿虾蟆堵住你的嘴,”大蟒蛇在树上说。 元月一听,忙说,“我不吵了,也不跑,你放开我。我难受!我想尿尿!” “就地解决。”大蟒蛇说。 “死老妖蛇,”元月低声骂了一句,却是再没声了。 大蟒蛇耳根得清净,便闭上眼睡着了。 第二天天一亮,元月又在底下嚷嚷,听声音还是非常急,“师父!师父!快解开我,我要尿裤子了!快憋不住了!快点!” 大蟒蛇从树上下来,看着他,“下次还敢不敢一声不吭就跑了?” “不敢了不敢了,师父,你快放开我!”元月冲他叫着。 大蟒蛇收回了黑绳,元月赶紧跑进林子解手去了。 待得他回来,倒是有些讨好的神色,“师父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捉。” 大蟒蛇看着他,“还想跑?” “不想了不想了,徒儿怎么敢跑,徒儿要好好孝敬师父你呢,”元月腆着脸说。 “也不知你这些日子在人间学了什么,学得油嘴滑舌了,”大蟒蛇看着他,“你别跟我动歪脑筋,就算你跑到天边,我也给你捉回来。再有下次,我就不只捆你一夜了。我拿条狗链拴着你,栓到你娘亲回来,我才好交差。” 元月听他提到娘亲,又想起昨夜他说的他娘亲害死了他爹的话,还是不敢相信,“师父,我娘亲,真的害死了我爹吗?” “这个不是已经说过了?真相虽然残酷,但我也不想骗你。我不想看你铸成大错,你也看到了,凡人是多么的脆弱,折腾两下就死了。” “那我娘亲……”元月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怨也不是,恨也不是,毕竟娘亲是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你娘亲是爱你爹的,只是太过爱,反成了害。”大蟒蛇说,“他如今也是在人世间受苦,你不要怨恨他了。” “嗯,我不恨他,”元月说,“希望他早日找到我爹,我们一家团聚。” “希望如此吧。”大蟒蛇说。 元月看着大蟒蛇,问:“师父,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等我娘亲回来吗?” “嗯,我既答应了他,便说到做到。”大蟒蛇说。 “那要是过了一千年,一万年,他还没回来呢?”元月问。 “那我就等他一千年,一万年。”大蟒蛇说。 “听你这话,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娘亲吧?”元月看着他笑,“还等他千年万年的。怎么听怎么像那意思。” 大蟒蛇无语,“脑袋里成天在想什么,我没事喜欢你娘亲干什么?他那个折腾劲也就你爹受得了他。” “我爹还觉得他可爱呢。” “各花入各眼吧。” 元月不跑了,安分了几日,又觉山中寂寞。师父又不愿与他灵修,山里待着真没劲。 元月还记得从南风馆讨了些使人情动的药,他虽有贼心但没贼胆,不敢给他师父下药。于是捉了条公蛇,给它喂了些。好家伙,不得了,那蛇不出一刻钟就地打滚,凶猛得很。见什么树藤,草丛,石头,就往上蹭,尾巴处翻出了两个刺球。到处找东西蹭那刺球。 元月又捉了几条蛇给它扔过去,那蛇立刻缠着那几条蛇打滚,元月一直在旁盯着。不多久,那公蛇把一个刺球挤进了一条蛇身体,两个在那里纠缠,打滚。不一会儿,又有条蛇凑过来,那公蛇把另一个刺球挤进了那条蛇身体。三条蛇在交战,场面真是精彩绝伦。 元月看着公蛇歪歪他师父,原来是有两个的,还有倒刺,真是可怕。元月看得屁屁都疼了。 那蛇的战斗力非常持-久,从白天搞到黑夜,还没搞完。又从黑夜搞到白天。元月盯了一宿,觉得自己也是够无聊。 那三条蛇不吃不喝,就在那搞事情,直至第二天下午,渐渐疲-软,不只公蛇奄奄一息,那两条母蛇也被它搞死了。真是可悲可叹。 元月见最后它们都死了,身体还不分开,便就地挖了个坑,将它们仨埋了进去,还立了个碑,纪念今日之伟大事迹。 这大概就是娱乐至死的最高境界了吧。元月宝宝这令人窒息的操作。 元月自从知道他师父有两个那啥之后,看他的眼光都变了。尤其当他是蛇身的时候,元月总不免在心里衡量着他的尺-寸。大蟒蛇那么大那么长的身躯,那个也一定很大很长吧。啧啧,元月看着他的尾巴忍不住啧啧两声,以示对他的尊重。 大蟒蛇被他的眼光搞得有些不自在,不知他又是哪根筋搭错了。唉,叛逆期的孩子真是难带,大蟒蛇表示心里苦。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过来!人家有话说,本来想将大蟒蛇和元月这对cp另开一本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于是就合在这本做对副cp了~在黄鼠狼去人间寻相公的时候,就来讲讲这对吧。黄鼠狼的故事还没讲完哦!后面还会讲到。 在写前面几章的时候,被虐哭了,惨兮兮的,写到一半突然泪崩,纸巾都不够用,唉,作者也是受不了恩爱的两个突然死掉一个这种啦,真是要哭死。作者自己是被虐得不要不要,不知大家有没有被虐到,要是大家看得面无表情,我就那啥啥需要继续努力了哈哈~ 嗯,这两章被元月宝宝治愈了,话说,千年纯情大蟒蛇,最后有没有可能被撬动呢,大家拭目以待叭~ 第25章 元月在洞里看着那媚药,想着有没可能给他师父来上那么一点。转念一想,这药厉害得很,万一师父暴走,受累的就是自己。元月很苦恼,看来灵修这等好事是轮不上自己了,他将那药一丢,自去睡了。 大蟒蛇自元月逃跑过一次之后,虽然没捆着他,但从此留了心眼,一两日不见便来寻他。有时见他在洞里,有时不见,但在山林里转一圈,总能找到他。 元月对于师父突然的“关注”受宠若惊,“师父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有时元月会这样打趣他师父。 “……”大蟒蛇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又回树上去挂着。 如此过了些时日,他们的关系没有更进一步,却也不像原先那般亲密了,好像突然间有了隔阂。元月对师父仍是尊敬,想吃什么就给他去弄,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日,元月给大蟒蛇弄来了只烤山羊,待大蟒蛇吃得心满意足之后,元月趁机说:“师父,明日我想下山。” “下山做什么?”大蟒蛇问。 元月神色有些扭捏,大蟒蛇看了他一眼,“想去见那人类男子?” 元月抬头看着他师父:“不是,我觉得山林太憋闷,想下山去散散心。” “你跟你娘亲一样,在山里待不住。罢了,”大蟒蛇说,“早些回来,不许与凡人灵修。” “师父你答应了?”元月喜不自禁。 “嗯。”大蟒蛇应着。 元月高兴得不知怎么好,没想到师父答应得这么爽快。 “在人间万事小心,见到臭道士离远点,”大蟒蛇不放心地叮嘱着,“不许在人间惹麻烦。” “知道了,师父!”元月愉快地答应着。 大蟒蛇看着他高兴地去了,心里滋味难名。 他隐隐觉得留他不住了,这个徒弟就跟那黄鼠狼一样,天生喜欢人间的繁华,爱与人类亲近,不愿待在山林。自己觉得山林清静,他却觉得山林寂寞。 第二日,元月过来道一声,便下山了。 大蟒蛇挂在树上,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忽然觉得山林一片寂寥。大蟒蛇从树上下来,心里闷闷的难受。他不由自主的跟了下山,想看看人间是否真有这般好。 元月在前面一路蹦蹦跳跳,准备到山下的时候,就化了好看的容貌,一把折扇在手,做那翩翩公子的样子。 元月在街上东逛西逛,最后仍到了南风馆来。今日不凑巧,元月跳上楼来,却听得屋内申吟哼哼不断,走近屏风往里一看,帐子里那小倌身上趴了个男人,小倌在下面叫着,“轻点,官人,啊~别,别顶那里……”元月在那站了一会儿,觉得无甚趣味,便走了。 元月满心失落,觉得人间也没甚好玩。他失魂落魄走到酒馆叫了酒来喝,直喝得酩酊大醉。 元月出得酒馆,在街上踉踉跄跄,猛的撞上了一堵墙,元月抬起迷蒙的双眼看了一眼,“师父?”元月想起师父不是在山上么,怎的在此?莫不是醉糊涂了吧?“你不是师父……”元月推开他,往前去了。 大蟒蛇上前抓了他的手,“元月,玩够了就回去吧。” “我不回去!”元月忽然恼怒,一甩他的手,“为什么让我回去!回去干什么!山上有什么!” 元月说着仍踉踉跄跄地往前去,嘴里念着,“那条老妖蛇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大蟒蛇心里也有些恼,他要闹到什么时候?大蟒蛇上前不管不顾将他打横抱起,元月还要挣扎,嘴里骂着,“混蛋!干什么你!放我下来,放开!放开……” 大蟒蛇也不管他挣扎,抱了他往山里去了。元月挣扎了一会儿,也累了,便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大蟒蛇将他抱回他住的山洞,起身要离去,元月好像察觉了一般,猛的起身从后面抱住了他,“师父,不要走!” 大蟒蛇转身,“又做什……”话没说完,元月已经踮起了脚堵住了他的嘴。 元月嘴里尽是酒味,大蟒蛇不喜那酒味,要推开他,元月搂紧了他的脖子,将身体贴紧了他,竟似挂在他身上一般,大蟒蛇推不开,又怕伤着他,只得等他胡闹够了……元月吻着人,还要扒衣服,大蟒蛇有些忍无可忍,用力推开了他,“够了。” 元月被推得跌坐在床上,有些伤心,此刻一言不发。 大蟒蛇说:“你爹娘让我照顾你,不是让我这样照顾你……” “师父,对不起,”元月伤心地说,“我只是寂寞,太寂寞了才……” “因为那个凡人吗?”大蟒蛇问。 元月不吭声,大蟒蛇说:“凡人寿命皆短,你们始终不能长久……” 元月听了语气有些冷,“你寿命倒长,你愿意和我长久了吗?” “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师父?”大蟒蛇看着他不由问。 “不知道,”元月眼睛转向了别处,“也许这山林里只有你一个吧,要是哪天来了个别,别的妖精,说不定我就跟人家跑了……” 大蟒蛇看着他,不做声。 元月:“怎么,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吗?凡人不行,我就找妖精,多的是像我这样漂亮的妖精,只要我努力去找,总还是有的……” 大蟒蛇:“你不能离开这座山。” 元月:“为什么不能!你还要困我到什么时候,难道我不能去找寻自己的快乐吗?我已经长大了,我有自己的路,你不能困我一辈子。师父,我不用你管了,你别管我,以后我跟娘亲说明白,他不会怪你的。” 大蟒蛇:“在这里好好呆着不行吗?你要去哪里?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你想象的好。” 元月:“不去闯过我怎么知道好不好,好不好只有闯过才知道吧!师父你就好好呆在山上吧,你喜欢这里,我不喜欢。”不是不喜欢,只是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实在令人心酸。 大蟒蛇见他还醉着,可能此刻并不清醒,才胡言乱语,便说:“你先休息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明日再说也是一样的,师父,你不能困我一辈子!”元月冲他说。 大蟒蛇转身离去了,出得洞口,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大蟒蛇浑然不觉,走入了雨中。 他要走了……他要走了……大蟒蛇脑中只有这一句,跟五百年前那只黄鼠狼一样,一声不吭,某一天忽然消失。 当时他还没什么感觉,今日他竟觉出一丝不爽快。自己从小把他教养长大,如今他倒忘恩负义,还说什么不能困他一辈子,他什么时候困他一辈子?他只是答应了,好好照顾他…… 大蟒蛇回到树下,化了原形,爬上湿漉漉的大树,任雨水滴答滴答滴在它身上。毫无感觉。 第二日,天没亮,大蟒蛇就来山洞里看他。 元月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外面还下着雨。大蟒蛇进得洞来,带来了一股凉风,元月一个激灵醒了。 “师父……”元月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大蟒蛇看着他,“你昨日喝酒,如今还难受么?” 元月想起昨日之事,他当时虽然醉了,但意识却是清醒,发生的一切都还记得。 “不难受了,”元月说着起身,“师父要吃什么,我去给你抓。” “外面下着雨,”大蟒蛇说,“不吃一日不会死,不忙。” “那师父来,是有话说?”元月看着他。 “只是来看看你。”大蟒蛇说。 “哦,”元月应着,两人站了一阵,竟无话说。 元月:“我昨日……” 大蟒蛇:“你昨日……”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看着对方愣了一下。元月说:“师父先说吧。” 大蟒蛇说:“你昨日喝醉了,说了些胡话,你可还记得?” “师父,那不是胡话,”元月说,“那是我的真心话。我想离开山林,到外面去,闯一闯,顺便找找我娘亲。” “你娘亲让你在山上等着。”大蟒蛇说。 “我娘亲并没让我在山上等着。”元月看着他说。 大蟒蛇看着他,并不想他走。元月打量着他,笑了下: “难道,是师父不想让我走么?大清早巴巴地跑来,是在挽留我么?如果你不想我走,你说一个理由,除了,让我给你跑腿……” “我对你有养育之恩,”大蟒蛇说,“你报答完我的恩情再去。” “我怎么报答?”元月走近了一步,大蟒蛇不由跟着后退了一步,元月扒开了自己的衣服,“要以身相许么?拿去。”大蟒蛇看着他胸前白皙的肌肤,不由撇开了头。 “一次不够,可以两次,三次……无数次……”元月越走越近,大蟒蛇不断后退,竟拿他没有办法,“你够了,不要再闹了。” “我怎么在闹呢?”元月笑,“我不是在讨论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么?” “你就那么希望我对你做那种事?嗯?”大蟒蛇抓了他肩膀,以免他再过来,元月光滑的肌肤在他手下,大蟒蛇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你敢么?”元月挑衅着,“畏畏缩缩不是你的风格吗?” 大蟒蛇被激得有些恼了,“好。我今日且满足你,等下莫要嚷疼才好!” 第26章 元月见师父要与他灵修,心内大喜。 大蟒蛇将他抱上了床,大蟒蛇临到头想着他终是那黄鼠狼的儿子,而自己是他师父,哪有师父爬徒儿的床的?便停了动作。“你等什么?”元月问。 “等什么,险些中了你小子的激将法……”大蟒蛇说着起身,化了蛇身一阵风去了。 元月看着洞口,愣了,哪有这样的,撩拨了人家,自己倒跑了? 不过……他也不是对他全无感觉嘛。元月想到这,心里得意了一下。又摸来那媚药,拿在手上看着,师父不够勇敢,是不是应该给他加点猛料呢?若是发生了那关系,看他还能置身事外否。 大蟒蛇回到树上,外面下着雨,有些阴冷,他身上的燥热终是散去了些。刚刚差点铸成大错。他怎么能被他激怒呢?……难道,因为他说要走,才致使自己方寸大乱? 真那么舍不得他么? 大蟒蛇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对元月的感情,除了师徒之情,似乎掺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如果碰了他,等那黄鼠狼回来,又该如何交代呢?黄鼠狼应该不希望他这样照顾他儿子吧? 一连下了几日的雨。 大蟒蛇挂在树上哪也没去。元月闷在洞中都快发霉了。他反复看着那本灵修大法,都快会背了。经常看,看多次了也没啥感觉。只觉得无聊。 等天放晴了,元月去猎了头野山猪,剥干净了,在洞外烤着,烤得香喷喷。大蟒蛇多日不见他,天放晴了便来看他。 “师父你来了,”元月当作什么事没发生一样招呼着他。 “唔,”大蟒蛇应着,看了他一眼。 元月眼睛在烤猪上,那猪烤得流油,很有光泽,元月看着咽了下口水,“还差点料呢,”元月说着叫他师父,“师父,进去帮我拿点料过来。” “在哪里?”大蟒蛇问。 “在洞里,你去找找,”元月说。 大蟒蛇进到洞里,四处看也没见什么“料”,在床上发现了一包料粉,便拿了出去。 “是这个吗?”大蟒蛇问。 元月看也没看,对他说,“倒上来吧。” 大蟒蛇将纸包打开,凑近倒了上去,都淋在了烤猪身上。元月脸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烤的,大蟒蛇撒料粉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元月却不看他,只专注于手中的事业。 大蟒蛇洒完料粉,便过去那石凳上坐着等他。 元月烤好了,用了芭蕉叶托着,把猪肉片下来,拿过去给他师父吃,“师父,您先吃着,我再弄。” “好。”大蟒蛇不疑有他,拿起那猪肉吃着。 “元月,你还想走吗?”大蟒蛇边吃边问。 “不知道,”元月在那边说,“过了今日再说吧。” 大蟒蛇吃完了,元月又拿过来给他。元月自己却不吃,大蟒蛇说,“不用忙,坐下一块吃吧。” “师父,您先吃吧,您几日没吃东西了吧,”元月说,“我早先吃过了,不打紧的。” 大蟒蛇又继续吃,只是越吃越觉得躁动不安,一股火悄然漫了上来,漫到四肢百骸。尤其某处,忽然不受控制地起来了。大蟒蛇大吃一惊,站了起来,对元月说:“不吃了,我先回去了。” “师父,你怎么了?”元月过来看着他,大蟒蛇要走,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跌倒在地。 “师父!”元月慌的扶了他,“你怎么了,师父?” “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浑身燥热,”大蟒蛇攀着他的手说,“头也有点晕……” “师父,你不会生病了吧?”元月扶了他起来,“要不先进洞里休息吧?” “不,我先回去了,”大蟒蛇想推开他,元月却抓着他,“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让你回去呢,先进洞里躺躺吧。”元月扶了他进洞。大蟒蛇浑身燥热难受,身体好像要裂开了一样。脑子里有些纷乱。 元月扶了他在床上躺着,观察着他。“师父,你觉得怎么样了?”元月摸了摸他的脸,大蟒蛇只觉得他的手冰凉舒服,不由抓了那手在脸上蹭着,“好舒服。” “师父……”元月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大蟒蛇觉得今日有些奇怪,但他脑子里一团浆糊,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要挣扎着起来说要回去。 “师父!”元月抱了他不让他走,“你不想我留下来吗?我走了,师父舍得吗?师父……” “元月……放开……”大蟒蛇推着他的手,身上隐隐又烧了起来,今日委实奇怪,他为何这样不受控制? “师父,你看看我,你真的,不喜欢我吗?”元月抬头看着他,大蟒蛇看到他那张娇俏的脸,一双眼睛含情带媚,真是动人。 “你为何不听话?嗯?你知不知道,师父现在,很危险……”大蟒蛇激动起来,有些不管不顾。 只把个元月痛得死去活来。 事后。 元月搂着腰起来,他口干舌燥,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此刻他去舀了碗水来喝。 大蟒蛇在床上悠悠醒转,睁眼一看,还是天旋地转的,等到看清元月在那里,便化了人形,起身看着他,略着急地喊了一声,“元月!” 元月一听,浑身一颤,拿在手上的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了,元月转身看着他,有些惊恐,不由后退了一步,冲他叫着,“师父!不能再来了,会死人的!”元月此刻嗓子沙哑,神情哀哀,甚是可怜。 “元月,对不起,师父……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大蟒蛇站在那里看着他,“你,你的身体没事吧?” “你说呢,两天两夜啊!你觉得有事没事?”元月脸撇向了一边,想到那事,还是羞耻不已。 “对不起……”大蟒蛇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那些莫名其妙的味道,在两人鼻间游荡,很腥,腥得想吐。 元月不由捂了嘴,大蟒蛇也觉得那味道有些过重了,对他说:“要不你先出去,我清理一下?” 元月见说,只得点了点头,自行出去了。 元月在外面坐着,大蟒蛇在洞里用法术清理着那些痕迹,一边清理一边脸红心跳。没想到,他真的对他……做了。 元月坐在石凳上,看着眼前风光,虽然身体依然疼痛,但是想到这疼痛是师父给的,不知怎的又有些羞涩。羞涩中带了甜蜜。 第27章 大蟒蛇收拾完出来,仍觉得有些难以面对元月,他怎么就把人给做了呢? 元月转头看到他出来,喊了一声,“师父……” “嗯,”大蟒蛇走过来,看着他,“哪里还疼吗?” “疼啊,”元月低声说,“师父太勇猛了……” 大蟒蛇:…… 现在做也做了,该怎么收场呢?大蟒蛇心里感觉真像吃了个鳖一样。 “你想师父怎么做?”大蟒蛇看着他,“这种事,实非我所愿,只是不知为什么突然……” “我知道,”元月说,“因为我在你吃的东西里加了些料。” “你说什么?”大蟒蛇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是你!” “对的,是我,”元月看着他说,“因为师父不够勇敢,我只希望师父勇敢一点……” “胡闹!”大蟒蛇有些动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一个不小心我可能要了你的命!” “那你不是没要吗,”元月看着他笑,“元月的滋味如何,比得那凡人吗?” 大蟒蛇看着他,依然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他真是好生气,“你到底为什么要……” “为什么,因为我喜欢师父啊,难道你不知道吗?”元月看着他。 大蟒蛇说不出话来,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元月叹了口气,“你不用觉得愧疚,觉得对不起我,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自己承担后果。师父你只是,受了药物的迷惑,仅此而已……” 大蟒蛇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大蟒蛇看向他,问:“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些吃的吧,你也几天几夜没吃东西了。” “好,想吃兔子,你去抓吧。”元月对他说。 大蟒蛇转身要去,元月看着他的背影,问:“师父,你还是不喜欢我吗?” 大蟒蛇一言不发,自去了。元月叹了口气,越发觉得没意思。 一连几日,大蟒蛇都在山洞伺候着元月,又渡了灵力给他,帮助他恢复。元月有时想亲近他,大蟒蛇还在生气,也不理。 元月被拒绝多次后,有些伤心,问:“师父,你还是不喜欢我吗?” 大蟒蛇说:“乳臭未干的小子知道什么是喜欢。” 元月说:“我只问你喜不喜欢我,你喜欢的话就说。” “不喜欢。”大蟒蛇说。 “真的吗?”元月看着他,“真的不喜欢?” “真的。”大蟒蛇答得干脆利落。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也灵修过了,如果不能像爹和娘亲那样,那我们怎么办?” “你现在知道尴尬了?”大蟒蛇看着他,哼了一声,“放心吧,我会依言照顾你的。” “我不需要你照顾,”元月说,“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大蟒蛇看了他一眼,再懒得理他,出去了。元月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心里凉凉的。 他们又过了几日郁闷的日子,两人越来越没话。元月的心凉得透透的,觉得山里呆着真没劲,守着这条蛇真没劲。 这日元月对大蟒蛇说,“师父,我想吃东边那座山上的雪豹,你去给我抓来吧。” “你现在倒惯会使唤师父了,”大蟒蛇看着他皱了皱眉。 “那你去不去嘛?”元月撒娇。 大蟒蛇像被烫着了一样,忙说:“去!现在就去!” “师父,”元月看着他的背影,问,“你还是不喜欢我吗?” 大蟒蛇回转身看了他一眼,“你要我说多少遍才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可是我们已经灵修了……”元月低声说。 “我跟那将领也灵修了,”大蟒蛇说,“你见我们在一起了吗?” 元月看向他,忽然像遭雷劈了一样。“是啊,”元月尴尬地笑了下,“师父真绝情。” “那你快去吧,我迫不及待想要吃那雪豹的肉呢。”元月假装轻松地对他说。 大蟒蛇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 元月出得洞来,看着他向东去。东边那座雪山,一去一回要一天时间。元月看了一会儿,进得洞来,收拾了一下,便下山了。山上的一切都令人失望透顶,元月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他几乎厌恶了这个地方,他的心里莫名产生了恨意,他恨这个地方。 灵修的事也做过了,他可以了无遗憾地离开了。 大蟒蛇到了黄昏才扛了一头雪豹回来,“元月,”他将雪豹扔在外面,进洞来叫他,洞内空空如也。元月不在。 “元月!”大蟒蛇有些不好的预感,慌的出洞来喊着他的名字。山林寂静,无人应他。 “元月!”大蟒蛇急得四处去寻,脑袋里轰轰的。先前就听他说要下山去寻他娘亲,因为后来发生了这件事,自己倒是大意了,以为他不会再走,以为他,没想到…… 大蟒蛇遍寻山林不见,又跑到了人间,人间也没有他的气息,忽然间一切都消散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蟒蛇的胸口不知为何闷闷地疼,没想到,他竟离开了,一声不吭的,竟离开了…… 大蟒蛇在人间失魂落魄,他的脑海里在想着,他到底去了哪里?他去了哪里?转念一想,该不会是跟他闹着玩,只是想吓他一吓吧?大蟒蛇怀抱着一丝希望,又回到了山上,期望他还在洞里,可是回到洞中,依旧空空如也。 大蟒蛇跌坐在床上,想着那元月的音容笑貌,还有他不停地追问的那句“师父你还是不喜欢我吗”,大蟒蛇想到这,忽的站了起来,他似乎解读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如果你喜欢我,我就留下,如果你不喜欢,我就离开”。 “呵呵呵,真是我的好徒儿啊!”大蟒蛇忽然冷笑了起来,“我说过,无论天涯海角,都会把你捉回来,这次捉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看你还往哪跑!” 于是他们两个便玩起了猫追老鼠的游戏。 元月但凡去到一个地方,玩不了两下子,就走了。他不敢多待,怕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来。他一直往西走,一路上骗吃骗喝,弄得怨声载道。大蟒蛇跟着消息一路追来。直追了一月有余。 这日元月遇到了大麻烦,他不知怎么就被两个道士盯上了,那道士一眼看出他是妖,要拿他。元月打不过就跑,跑进林子里躲了起来。两个道士用那法器叮叮当当,震得他头晕目眩,险些现出原形。 元月一路跑,一路吐,浑身乏力。这时他倒想念他师父了。 那日他师父曾想着将那骨笛赠与他,只是他不要。 大蟒蛇说:“你跟你娘一样,在山林里待不住。这只骨笛你带着,有事唤我。” 元月说:“我不要。那凡人用过的东西我不要。” 大蟒蛇说:“我也是那凡人用过的东西,你为何又肯要?” 元月说:“你,你不同。” 大蟒蛇说:“有何不同?” 元月说:“你是师父。” “师父……”到了此时,元月满心后悔,念着他师父,想到被那道士拿住,恐怕难逃一死。元月化了原形,躲在石头缝里,哀哀欲绝。 大蟒蛇赶到,与那两个道士斗法,道士看他一条大蟒蛇,头上隐隐有些金辉,想必修得了仙身,便对视了一眼,一个上前对他说:“大仙,请莫要阻碍我等降妖除魔,我见那黄鼠狼精撑不了多久了……等我们拿了它再与大仙行礼。” 大蟒蛇说:“我要的便是那黄鼠狼精,你们要拿他,须得通过我。” 道士说:“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虽然你已有仙身,但还未飞升,我们也不惧你。” 大蟒蛇说:“不必废话,要打就来吧。” 道士说:“既如此,那就得罪了!” 大蟒蛇便和道士天上地下地斗法,颇费了些力气,才将那道士打跑。 大蟒蛇落地,走到黄鼠狼藏身的石头缝,蹲下看着它,“出来吧,道士被师父打跑了。” 元月头昏脑涨,见是师父,有些不敢相信,它从石头缝里出来,勉强化了人形,竟是虚弱得很。大蟒蛇抱了他,说:“不是叫你打不赢就跑吗?怎么不听师父的话?” 元月在他怀里笑了笑,“我是跑啊,可也得跑得过啊……” “你身子还难受么?”大蟒蛇问。 “难受,不知为何,竟是虚弱得很,灵力时有时无,”元月闷闷地说。 “灵力时有时无?”大蟒蛇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该不会…… 大蟒蛇将他抱往深山,找到一处隐蔽之所,进到他体内查探,果真,元月体内有一块肉闪闪发光。跟当初那黄鼠狼一模一样。 大蟒蛇出得外面,看着睡在那里的元月,陷入了沉思。 待得元月醒来,大蟒蛇对他说,“元月,你醒了,醒了就跟我回去吧。” “我不要回去,”元月虚弱地说,“山上一点都不好。我不想回去。” “那你想去哪里?”大蟒蛇问。 “不知道,四处逛。”元月说。 “你现在身子虚,回到山上我才好照顾你。”大蟒蛇说,“我们终究不是人类,在人间多有不便。而且,你看到了,那些道士烦得很,他们要拿你呢。你又能跑到哪里去?难道你要每天过东躲西藏的日子吗?嗯?跟师父回去了,听话。” “山上有什么好,为何你非要我回去?”元月看着他,有些不悦,“师父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跑出来吗?” “是因为师父说不喜欢你,你就生气了吗?”大蟒蛇摸了摸他的脸,那副温柔的样子,让元月愣了下,大蟒蛇说,“师父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师父在说违心话,师父喜欢元月,很喜欢。喜欢得不知怎么好。” “师父你说的可是真的?”元月吃惊地看着他。 “真的,师父发誓。”大蟒蛇将他搂在怀里,“跟我回去了,嗯?” “嗯。”元月听了高兴起来,回抱了他。 第28章 大蟒蛇总算哄得元月跟他回山里。待得元月身子好些,大蟒蛇便化了原形,让他坐在它脊背上,一路驮了他回去。 元月因为师父说喜欢他,心里开心,竟觉得看哪里都很美。从云层往下望,更是风景美如画。 不消几日,他们便回到了栖息的山里。 回到洞中,元月搂了大蟒蛇的脖子,要与他亲热。大蟒蛇只得依了他,和他亲吻。 情到深处,元月又来扒衣服,大蟒蛇有些不肯,元月脸色不太好,大蟒蛇抱着他说,“等你身子好些再做,嗯?” 大蟒蛇相比之前温柔许多,元月相信了他,以为他真的是喜欢上他了。 元月身体好些了,又出去追山猪,猎豹子,看着他一手扛着一只山猪,一手扛着一头豹子,个头都不小地回来,大蟒蛇吓出了一身冷汗。忙上去接了他手上的猎物,扔在地上,看着他,“你怎么又跑出去了,身子有没有觉得怎么样?你不是说灵力时有时无吗?” “没事,师父,”元月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猎这些东西,不需要灵力也行。” 大蟒蛇看着他,越来越不放心,觉得还是要告诉他真相才行,免得他自己不知轻重。 大蟒蛇拉了元月的手,把他拉到石凳上坐下,“元月,师父有话同你说。” 元月见他有些严肃,不由正襟危坐,“什么事,师父?” 大蟒蛇看着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师父?”元月又叫了他一声。 “嗯,咳,”大蟒蛇清咳了一声,说,“你知道,你娘亲是只公黄鼠狼吧?” “是啊,怎么了?”元月问。 “他是只公的黄鼠狼,然后生了你,”大蟒蛇说。 “嗯,然后呢……” “然后,你可能遗传了他的某些特质,比如,我们灵修之后,你……有了孩子……” “你说什么?”元月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在逗我吗?” “没有在逗你,”大蟒蛇看着他说,“你现在已经有孩子了,所以才会导致灵力时有时无。” “可是怎么会?”元月还是不敢相信,“你是说我会生黄鼠狼出来?” “这个得生出来才知道……” 元月忽然想到了什么,盯着他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你才骗我回来,你是因为孩子,不是真的喜欢我,是不是?” 大蟒蛇眼睛微微瞥向了一边,元月看到他这样,一股怒气升腾而起,“好啊!你真的在骗我!” 元月站起来就走,“我再信你我就是大傻叉!混蛋!王八蛋!” “你去哪?”大蟒蛇见他走,忙过去拦了他,“哪里都不许去。” “你休想再管我的事!”元月猛的推开他,大蟒蛇忙抱住了他,“你非得这么冲动吗?伤着孩子怎么办?” “要你管!反正我也不想要!”元月气呼呼地说。 “你不想要,我想要。”大蟒蛇说。 “好啊!我生出来,还给你,我们就两清了!”元月冲他大吼着。 大蟒蛇真是拿他没办法,只得抱紧他,不让他走。 “你可以放开我了,我不走,生出来我再走。你满意了?”元月心里凉透了。他恨透了这世间。恨透了这一切。 大蟒蛇放开他,看他还在气呼呼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不生气。元月推开了他,进洞里拿了把匕首出来,捅着那只豹子和山猪生气。 从此元月再没给过大蟒蛇好脸色看,也不出去找吃的,日日在山洞里待着。想着饿死了才好,反正也没人疼,饿死了就一尸两命。 大蟒蛇也不在树上挂了,搬到了洞里来同他住。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白日里大蟒蛇出去找吃的,学着元月的样子拾掇那些吃食,弄得很糟糕。有时元月很不给面子,看了一眼不想吃直接扔到了地上。大蟒蛇只得捡起端了出去。元月恼怒的时候,也会摔东西,把洞里的东西摔得干干净净。 可无论元月怎么生气,怎么摔东西,大蟒蛇就是不为所动,好像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元月气得差点流产。 这日元月在床上打滚,嘴里直哼哼,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大蟒蛇忙去看他,“元月,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元月捂着肚子说,“下面好像湿了。”大蟒蛇拉开裤子一看,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元月!”大蟒蛇大惊失色,忙渡了灵力给他,待他的情况稳定,又化了蛇丹进他体内察看,那块原先光华璀璨的肉此刻正发着暗淡的光,好像生命在渐渐流逝……大蟒蛇出来,坐在旁边看着昏睡的元月,想着大概是这些日子,他总在生气,才导致的吧。 大蟒蛇回想起猎户和黄鼠狼那时,他们孕育孩子的时候,那猎户都是迁就着黄鼠狼的。自己也迁就着元月,可是哪里出错了呢?大蟒蛇摸了摸元月的脸。 元月悠悠醒转,坐了起来,看着他,唤了声,“师父……” “你怎么样了?肚子还疼吗?”大蟒蛇关切地问。 “你是在关心孩子吗,肚子不疼了,”元月闷闷地说,“你不用担心了。” “元月,别闹了好不好?”大蟒蛇几乎是哀求着他,“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会没的,如果你再继续闹,孩子就没了……” “哦,孩子没了,你很难过吗?”元月无所谓地说。 “孩子没了,你会很痛苦,我只是,不想你痛苦。” 元月看着他,“你是不想我痛苦,还是不想孩子没?” “都不想。”大蟒蛇说。 元月不说话了,大蟒蛇知道他又不高兴了。 “到底要怎样,你才能不生气?嗯?你是要把师父逼疯吗?”大蟒蛇摸着他的脸看着他。 “是你要把我逼疯,”元月偏开了头,冷冷地说,“我真后悔给你下药,现在我是自食恶果,作茧自缚。没有这个孩子,我不知道多快活。” “元月……”大蟒蛇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出去吧,让我安静会儿。”元月重新躺下,转过了身去。 大蟒蛇叹了口气,只得出去。 大蟒蛇有些心烦意乱,他不知道要如何去讨好他,让他开心。 第29章 日子仍是平淡地过着,元月忽然想通了一样,也不闹了。 他的肚子一日大似一日,走路都需扶着腰了。元月心里只希望快点卸下这东西,好跟他两清。 他原先爱他,到如今忽然恨起他来。恨得不想与他亲近,恨得看到他就作呕。 元月对大蟒蛇说:“你不是说他吸食灵力么,你渡我灵力,催他快快长大吧。” 大蟒蛇不明所以,以为他驮着肚子觉辛苦,便答应了。 大蟒蛇渡了自己过半的灵力给他,那灵力果真能催着肚子快快长大。不出一月,元月的肚子涨得跟个大西瓜似的。眼看要瓜熟蒂落了。 一天夜里,元月觉得下面有些痒痒的难受,轻抚了一下肚子,肚子忽然瘪了下去,元月吓了一跳,慌忙坐起,看着肚子,眼睛却被脚边一团光球吸引了。 大蟒蛇见他起来,也惊醒了,“怎么了?”大蟒蛇看着他问。 “师父,你看……”元月指着那团光球给他看,“他,他出来了……” 大蟒蛇看着那团光球,光球还在那里打滚,滚着滚着竟是个蜷起来的黄鼠狼模样。大蟒蛇伸手过去要捧它过来,那光球好像察觉了,滚远了。 大蟒蛇失笑,“他不给我碰呢。” 元月好奇地靠近,叫着他,“过来,乖。” 那光球又滚了过来,跟元月亲近。元月将它捧在手心看着。光球渐渐散开,一只小黄鼠狼摊在他的手上,呀呀地叫着,模样甚是可爱。元月本来不喜这孩子,现在看着他这模样,心下欢喜。不由伸了手指戳了戳它,一戳它忽然化了条细蛇,元月吓得差点扔了出去。 大蟒蛇见元月吓到了,忙将它捧过来,“这孩子真是调皮。吓到你娘亲了。” “娘亲?”元月看了大蟒蛇一眼,又看向他手上的细蛇,不敢相信地说,“我是他娘亲了?” “当然,”大蟒蛇将元月轻搂了过来,在他额头亲了亲,“从今日起,你可以不用叫我师父了,唤我相公吧。” “相公……?”元月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像娘亲叫爹那样?” “嗯,像你娘亲和你爹那样,你可以唤我相公,元月。”大蟒蛇说,一转眼,细蛇又变了小黄鼠狼在大蟒蛇手掌上打滚。大蟒蛇看着他,心里欢喜,将元月搂紧了些,“我们一家三口,以后就好好在一起,好吗?” “嗯,”元月靠在他的怀里,忽然不想走了。本来他想生下这孩子,就离开,但现在他不想走了,这孩子多么可爱啊,而他,对他多么温柔。 “相公,”元月唤了一声,“我叫不习惯,我还是唤你师父吧。” “慢慢叫就习惯了,不然以后孩子怎么称呼我们呢?”大蟒蛇低头看着他。 “爱怎么称呼,怎么称呼。”元月说。 “随你吧。”大蟒蛇也不勉强他。 大蟒蛇有了小家伙后,心欢喜,天天带着他。小黄鼠狼没几日就长大了些。 “它化不成人形么?”元月奇怪地看着自己儿子。 大蟒蛇探了探它灵力,灵力很微弱,对元月说:“它没带走你多少灵力吧,你看看。” 元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上的灵力确实没少多少,不仅没少,还多了大蟒蛇给的那一半,元月现在灵力充足,他心安理得地受了,要是哪天他对他不好,他就让他好看。 大蟒蛇看着他问:“怎么样?是不是没少?” “嗯,没少。”元月笑了下,“不仅没少,还多了不少。” 大蟒蛇看着他,“你不许再跑了,再跑我可追不上你了。不然你把灵力还给我吧?” “给了人的东西怎么能要回去呢?”元月得意地说。 “那我要要回来你怎么办?”大蟒蛇拉了他的手,元月挣着,“不给,不给,就不给。” “我要啊,”大蟒蛇拉着他,元月挣着手,身子直往后倒,大蟒蛇被他拉得扑了上来,四目相对,大蟒蛇的脸越靠越近。大蟒蛇在他唇上亲了亲,低沉的嗓音问:“捉住你了,这下还跑不跑了?” “不跑了。”元月一激动,搂了他脖子,和他来了一个深吻。两人都动情了,那小黄鼠狼在旁边咿咿呀呀地叫着,叫得大蟒蛇愣是无法继续,大蟒蛇在他耳边说,“要不等晚上,嗯?等他睡着了……” “不行,到晚上就不想了。”元月说。 “你现在身子也没恢复,再等等吧。”大蟒蛇说着放开他,起身。 元月觉得扫兴,看到那只黄鼠狼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出洞去。 到了晚上,元月真又不想了,只是倒头昏睡。 大蟒蛇本就是禁欲的,他不想他也不想。从此大蟒蛇每日只是带着他儿子玩,没想过要满足一下那位什么。 很快秋去冬来,大蟒蛇失了过半灵力,耐不得寒冬,只得在洞里睡觉。元月带了儿子守着他。 外面飘起了大雪,元月倒还好,小黄鼠狼又冷又饿,叫得甚是可怜。元月只得将它锁在洞里,出去给它找吃的。外面冰雪覆盖,银装素裹,很多动物隐匿踪迹,气味也被雪盖住了。 元月找了半天,只找到一窝兔子,看看那兔子也是刚生的小兔子,元月忽生了恻隐之心,便放过了它们一家。元月转而去捕山鼠。倒是被他抓着几只。 元月回来,将那山鼠扔给他儿子,反正是黄鼠狼,就不费劲烤了,吃生的吧。 小黄鼠狼化了蛇身,将那山鼠一口闷了,吃得肚子圆滚滚。吃完又变了黄鼠狼。 元月看着他倒是好玩,“你还能变来变去啊?不过这样也好,吃东西很方便,都不用嚼了。” 大蟒蛇冬眠的时候,元月就带着儿子。有时元月很想把灵力还给大蟒蛇,让他不要冬眠了。但想想冬眠是他的习性,之前他有千年灵力的时候也还是冬眠的。便算了。 冬去春来,元月悲催地发现,他的灵力又时有时无的了。这时他也不管大蟒蛇是不是在冬眠了,一脚踹醒了他,大蟒蛇睡梦中惊醒,差点给他来一口,嘴都吞到他脖子了,又收了回去,“元月,你干什么?”大蟒蛇被打扰了睡眠,语气有些不悦。 “你别睡了,你都睡了一个冬天了,还不够么?”元月不满地说,“我现在把灵力还给你。”元月说着真把他那半灵力还给了他,大蟒蛇得了灵力,不觉难受了,看着他,不知他又想做什么。看看儿子在一边舔毛,大蟒蛇化了人身叫着,“儿子,过来爹抱抱。” 小黄鼠狼见是他,忙跳到了他手上,蹭着他的手,大蟒蛇心里欢喜,摸了摸他的头。 “得了,你们过会儿再亲热,”元月说,“你快帮我看看,我怎么回事,最近灵力又时有时无的了。” “你说什么?”大蟒蛇看向他,拿过他的手看了看,皱了皱眉,“你好像又怀了……” “我好像又怀了是什么意思?”元月看着他,“我们不是没有做过,怎么又怀了?” “呃……”大蟒蛇看着他,感觉有些难以启齿,“据说蛇类中的雌蛇一生只交-配一次,但是它们可以长期怀……” “你是说……”元月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也就是你的蛇种在我肚里,时不时地得怀上一个?” 元月想到这,有些怒了,揪着他,“给我取出来!你他妈给我取出来!” “我怎么取?”大蟒蛇有些为难地看着他,“现在你知道后悔了,早让你不要玩火。” “你这是人话吗?啊?你干的时候不是挺爽?”元月瞪着他,“两天两夜啊!我特么都不知道我肚里还有多少!”元月想想一肚子的蛇种,就要崩溃。“给我取出来!现在!立刻!马上!” “你不用紧张,”大蟒蛇安慰着他,“没事的。” “怀的又不是你,你当然没事了!”元月愤怒至极,破口大骂,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大蟒蛇只得一声不吭,任由他骂。小黄鼠狼在大蟒蛇掌中看了看元月,又看了看自己爹,小声开口问,“爹,娘亲为什么生气?” 大蟒蛇对他说:“因为你马上有弟弟了。” “滚!”元月拿了东西扔到他父子身上,“都给我们滚出去!” 大蟒蛇见他气头上,也不待见自己,只得滚出去,让他冷静冷静,大蟒蛇带了儿子出去玩。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外面依然有些冷,不过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小黄鼠狼在地上跑,大蟒蛇在后面跟着。小黄鼠狼跑到一朵漂亮的野花面前停下,大蟒蛇走过来,问,“怎么了?” 小黄鼠狼说:“这花甚是好看,爹爹摘了回去哄娘亲开心吧。”在感情一事上,小黄鼠狼倒是表现出了天生的智慧。 大蟒蛇说:“我们先去找吃的,回来的时候再给娘亲摘吧。” 元月在洞中气得想一头撞死。他没有一日不后悔当初对他师父下药这种事,这下好了,他要生一辈子,还有完没完了? 黄昏时候,大蟒蛇肩头扛了一头羊,带了儿子回来。元月还在洞中生闷气,大蟒蛇进去看他,“元月,我回来了,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滚,别烦我!”元月躺在床上,面朝里,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你闻闻,很香啊,”大蟒蛇诱惑着他。 “能不能别烦!”元月要暴走了,一起来,一束花忽的出现在他面前,元月愣了下,大蟒蛇说:“送给你。” 元月看到花,心情缓和了些,“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难得你还懂浪漫。” 第30章 “儿子教的,”大蟒蛇不吝夸了儿子一句。小黄鼠狼跳上床,蹭了蹭元月,“娘亲,不要生气了。” 元月看到他的可爱模样,一肚子气也消了,“好,不生气,娘亲不跟宝贝生气,要生气也跟你那个爹生。”元月说着白了大蟒蛇一眼。大蟒蛇有些哭笑不得。 一家三口烤了羊肉吃,吃好了便进洞里睡。 小黄鼠狼躺在元月的怀里,大蟒蛇抱着元月睡。 元月还没睡着,依然忧心忡忡。大蟒蛇睁眼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脸,“别想了,怀了就生吧,我养。” “到了冬天你就睡大觉,你养什么?”元月没好气地说。 “那我,不睡了?”大蟒蛇说,“这不算什么。” 元月听到他这样说,也没有开心起来。 “你生的时候又不痛,”大蟒蛇说,“他自己出来的,你忘了?他只是在你肚子借住几个月而已。” “几个月而已吗?可我行动不便啊!想去哪里都去不了,”元月愤愤地说,“我现在真是后悔,我就不该喜欢上你,我后悔死了唔……”大蟒蛇受不了他的聒噪,用嘴堵住了他的嘴。 “不许后悔。”大蟒蛇亲完了人,在他耳边轻声说,“生下他吧,就当是为了我。” “我大概上辈子欠了你的,”元月闷闷地说。 “都是孽缘,没办法。”大蟒蛇说,“谁成想你会生呢。” 元月确实会生,这次一下抱俩。 还不仅如此,来年他又怀了。我们加快点进度说吧。 元月一年生一胎,一共生了十胎,共十一兄弟,把元月这点灵力都快败光了。气得元月对大蟒蛇大喊大叫,“你今后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大蟒蛇非常无辜,“我几时又碰过你,不就那一次……” “那一次就够了!”元月差点没给气死,“我说你这些蛇种真是厉害,留在我肚子,年年开花,年年结果!有完没完了,啊?” 最大的那只黄鼠狼也已经十岁,身上有少许灵力,但化不成人形,此刻见他娘亲生气,在一旁不敢吭声,它那帮兄弟都团在一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夫妻吵架,有个小的低声叫着,“娘亲,不要生气了……” 大蟒蛇见一地黄鼠狼都吓得抖抖嗖嗖,只得劝着元月,“你莫生气了,看把他们吓着了。” 元月气鼓鼓的,看了他们一眼,也不大嚷大叫了,就在那里生闷气。 大蟒蛇叹了口气,这些年他不停地闹,有时他也觉得累了,大蟒蛇坐过去,拉了他过来,软声安慰着,“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元月靠在他怀里,没好气地说:“明年要是再生,我不想活了,你带着他们爱怎样怎样。” 大蟒蛇听了,心里像被刀剜了一样,“又说这些话作甚?你知道我现在离不开你。” 元月说:“我看没有我,你过得挺好。” 大蟒蛇:“我只想与你长长久久。” “我不想了!太可怕了,想到我还要再生下去,我受不了了。”元月说着,想到这些年的苦楚和心酸,竟落下了泪。 大蟒蛇只得抱紧了他,柔声安慰着。劝慰了许久,元月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十年的时间,不断地生产,把元月对大蟒蛇的爱意消磨完了。他不恨他已经算好,怎敢再爱他?想想这一切的恶果,都是自己一手造成。元月悔不该当初。 这日大蟒蛇带了几个儿子出去训练,元月终是伤心绝望地离开了此处。这次他没有一声不吭,留了张字条:我已经无法再爱你,走了,勿寻,勿念。 大蟒蛇看到那张字条,心一阵阵抽痛,他捏紧了拳头,便要起身去寻他,但看到一地嗷嗷待哺的黄鼠狼,他又跌坐在了床上。他走了,他们怎么办呢? 大的那只黄鼠狼问:“爹爹,娘亲去哪里了?” 小的黄鼠狼也开始叫着,“娘亲,娘亲……” 大蟒蛇忍着心中的哀痛,对它们说:“娘亲去找外公外婆了,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好吗?” “好~”一地黄鼠狼应着。 元月开始游戏人间,在人间偷鸡摸狗,骗吃骗喝,做尽坏事。又遇上了道士,这回没有谁来救他了。 也罢,元月凄然一笑,就这样吧,让他解脱吧…… 一晃五百年过去。 黄鼠狼在人间遍寻他相公,寻了五百年,也不曾寻着。 在他绝望之际,路过一家私塾,只听院子里朗朗读书声,黄鼠狼不由往院子里瞧了一眼,只一眼,就看到了他朝思暮想寻了五百年的人。虽然只是个七八岁孩童模样。但他认得那张脸,永远都不会忘记。 黄鼠狼在门外等到他们放学。他的小相公出来了,黄鼠狼不由迎了上去,满心欢喜。小相公见到个陌生人,吓了一跳,“你,你作甚?”小相公身旁跟了个背书袋的小厮,小厮见那人甚是美貌,看得都流口水了。 “相公,”黄鼠狼蹲下抱着他,“我可找到你了!” 小相公被抱得心脏扑通扑通跳,“你,你这人,好生无礼!快放开!”说着便强硬地将他推开,黄鼠狼被推得跌坐在地,不由愣了愣。 小相公推开了人,赶紧跑。“少爷,等等我!”小厮在后面追着他。 黄鼠狼见他跑了,不由起身追了过去。又怕吓到他,只得远远地跟着。 眼看他到了家,黄鼠狼无法以人身跟进去,便化了原形,窜到他脚边。险些把小相公给绊倒。 小相公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白貂,长得倒是挺水灵。小厮见到,也挺欢喜,“少爷,这是只什么,怎生得这样俊俏?毛发白得发光呢。” “是貂,”小相公弯腰将它抱起,“一只白貂。” 黄鼠狼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小相公问它:“你是从哪里跑来的?” 黄鼠狼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他怀里蹭了蹭,小相公要放它走,心里又有些不舍,“不管怎样,先抱你回去吧。”小相公说着,把黄鼠狼抱进了门。 小相公将黄鼠狼抱进了自己房里。这小相公生在了一户殷实人家,自己住一个院子,有奶娘丫鬟照料。他此刻下了学,本应去向他父母请安,但因为这只黄鼠狼,他倒忘了去了。 他把黄鼠狼放在了桌上,奶娘看到,说他:“哎哟哟,少爷,你怎么把这么个东西弄家来了?快快把它放了吧?”黄鼠狼一听那可恶的妇人说把它放了,就目露凶光,奶娘看到,更是惊恐,“你看看,它很凶咧。” 黄鼠狼走到小相公面前,蹭着他的手,小相公说:“妈妈莫要胡说,它哪里凶了,你瞧它多可爱。” 奶娘不语,想了想,对小相公说:“少爷,你去跟夫人请安了没有?夫人叫你下学了过她那里一趟呢。” 小相公听说,看了看外面天色,果真这时候了,忙抱了黄鼠狼给一个丫鬟,对她说:“你帮我看着它,莫让它跑了。” 奶娘见他去了,悄悄对丫鬟说:“一会儿把它放了吧,这东西沾惹不得。” “妈妈,你莫要为难我,少爷叫我好生看着它呢。”丫鬟为难地说。 “那你给我,”奶娘说着去抢,黄鼠狼龇了牙一口叮在她手上,便跳下了地。 “哎哟!哎哟!这东西还咬人呐!哎哟!”奶娘吃痛地叫了起来,再看她手,正往外汨汨地流着鲜血。 丫鬟见状,也顾不得黄鼠狼了,只得拉了奶娘说,“妈妈,先包扎一下吧。” 小相公去到他父母那里,吃了晚饭,顺了只鸡腿回来,要喂那黄鼠狼。 回到房里,奶娘和丫鬟的神色都不太好。小相公将鸡腿藏在袖里,问她们,“怎么了?”又扫了一眼屋子,并未见那黄鼠狼,不由问向丫鬟,“那只白貂呢?” “这,少爷……”丫鬟有些局促不安。 “跑了?”小相公皱了皱眉,又问。 “哼,”奶娘说,“不跑妈妈还要打它呢,你看看妈妈这只手,”奶娘伸出那只包扎得甚严实的手给他看,“就是被它咬的,血险些止不住。” “它怎会无缘无故咬你?”小相公不悦地说,“定是你要对它做什么,它才会咬你。” 小相公因为白貂被她们弄跑了,满心不悦,“你们先出去吧,不用你们伺候了。” 奶娘和丫鬟出去了,小相公坐下,从袖子里掏出了鸡腿扔在桌上,闷闷不乐。 黄鼠狼见他回来了,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跳上了桌。 “哎!”小相公见到是它,激动不已,“你没跑?” 黄鼠狼看着他,好似听懂人话,点了点头。小相公见它通人性,更是欢喜,忙将那鸡腿打开,放到它面前,“给你带的,吃吧。” 黄鼠狼看到鸡腿,想起从前相公烤的山鸡,不知为何,一阵心酸,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自从相公走后,再无人对他这般了。 “哎,你怎么哭了?”小相公见它哭,不知如何是好,“你吃吧,没事,家里还有,你爱吃我便给你拿。” 黄鼠狼凑过去,张嘴撕了肉下来吃。小相公见它吃得斯文,忙帮它拿起鸡腿,凑到它面前,黄鼠狼一片肉一片肉地撕下来吃,一边吃一边哭。 第31章 从此小相公便和这黄鼠狼厮混,不但在房里和它待一块,还带它去上学。 先生在上面讲课,小相公在底下端坐,把黄鼠狼放在他腿上,拿书盖着。学堂里忽然多了只黄鼠狼,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大家一起隐瞒着那先生,下了课便来小相公这里看。 小相公说:“你们看看可以,不许摸,它会咬人的。” 虽如此说,他的手却一直在顺它的毛,那模样乖巧,倒不像会咬人。有个看得心动了,要它摸一摸。黄鼠狼忽然凶狠起来,龇了牙作势要咬他一口,把那孩子吓得哇哇叫。其他人说他:“都叫你不要摸,会咬人的。” 小相公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抱起黄鼠狼出去不给他们看。 小相公得了这黄鼠狼,像得了至宝,天天捧在手心里。奶娘看不过去了,趁少爷去学堂,去夫人那里告了一状。 这天少爷刚下学,便被人叫去了夫人那里。自从上次他屋里丫鬟和奶娘弄跑这白貂之后,小相公对她们便失去了信任,向来黄鼠狼不离身的。可此刻去到母亲那里,万一母亲不喜它,可怎么办呢? 小相公对黄鼠狼说:“待会儿见到母亲,你要乖乖的,她要摸你,你不要咬她,知道吗?不然她会把你赶出去的。”黄鼠狼似听懂地点了点头。小相公将它袖了,宽大衣袖挡了它娇小的身躯。 待见了母亲,行了礼,小相公便在一旁侍立。这夫人面貌和善,将近五十,是老来得子,四十岁上才怀了这小相公,对小相公自然是宠溺多于严厉。 夫人此刻见他站那里,不由向他伸出了手,“来,到母亲这里来。” 小相公只得挨了过去,夫人看着他扭捏的样子,笑:“袖里藏了什么?给母亲看看。” “是一只貂。”小相公看着他母亲说:“娘,你让我养了它吧。” “拿出来看看。”夫人看着他的手。小相公慢慢把黄鼠狼拿了出来,夫人看到是一团白白的东西,有些晃眼,待适应了之后,看着它,伸手摸了摸,那黄鼠狼温顺可爱,还舔了一下夫人的手。 把夫人逗乐了,“并不像奶娘说的那样凶狠啊。” 小相公一听,便知奶娘告状,趁机说:“娘,是妈妈一直想赶走它,它才不喜妈妈的。娘莫要听她胡说。屋里其他人并不说这白貂凶狠,你可问问。” “嗯,”夫人应着,看着那黄鼠狼,知道是儿子的心头好,如果夺了它,恐怕儿子会怨恨自己,便说:“那你便养着吧,只是不许贪玩。” “知道了,娘!”小相公一听,喜不自禁。 “待会儿吃了饭再去吧,”夫人说。 “是。”小相公答应着。 晚饭时候,老爷回来了。这老爷也是和善之人,安安分分守着一份家业,只娶了一位妻子,并无妾室,膝下也只这一子。 老爷饭间问了问小相公的学业,小相公对答如流。老爷点了点头,老怀欣慰。 黄鼠狼趴在小相公的腿上,安分乖巧,并不到处乱跑,对桌上吃食不给的也不主动上桌。小相公偶尔从桌上顺下来一两块肉喂它吃,它吃了还舔了舔小相公的手。 吃了饭,小相公便抱了黄鼠狼回来。经过告状这一事,小相公更加不待见奶娘,看着她就生厌。他见她来他屋里就说:“妈妈没什么事,在自己屋里待着吧,莫要来招惹这白貂,省得被咬了要到母亲那嚼舌根。我当不起。” 奶娘听了他的话,气得半死,“小没良心!如今长大了,不吃奶了,就忘了奶娘了。为了只小畜生,竟然要赶奶娘!” 小相公也动了气,“吃你的奶难道是白吃的么?我爹娘难道没付你银钱么?莫拿了鸡毛当令箭,如今养了你,便安分些,闹开了大家都没脸。” 丫鬟见他们争吵,忙一旁劝着,“哎呀别吵别吵,被老爷夫人知道了,大家都好不了。”说着过去拉了奶娘,“妈妈,您年纪大些,应该让着些,跟少爷置什么气啊,快别气了,我们出去吧。” 奶娘冷哼了一声,和丫鬟一起出去了。 小相公见她们出去了,松了口气,又去看黄鼠狼。 “今天你真乖,”小相公一边顺着它的毛一边说,“母亲摸你的时候,你没有咬她。” 黄鼠狼拿头蹭了蹭他的手,小相公欢喜不已。 到了夜里,小相公熟睡之后,黄鼠狼便化了人形,躺在他身旁。黄鼠狼摸了摸他的脸,不由将他抱了过来,嘴里呢喃了一声“相公”,这些年来,他是如此思念他,思念他的体温,思念他的温柔,思念他待他的好……如今,终于寻着他了。 小相公被箍得紧了,不由痛苦地哼了一声,睁开了眼,依稀看到一个美人的身影,待定睛去看时,又什么都没有。白貂在旁边安静地蜷着,小相公怀疑自己做梦呢。 小相公此一世姓英,名麒,其父英公也是独子,一座英公府祖上留下来的,建的雄伟壮观,祖上也曾兴旺过。只是到了如今,人丁凋零,以致人少屋大,人压不住屋,容易招来邪祟。 英夫人多年不孕,与此也有些关系。 英公曾请道士做法,后来英夫人才有了身孕,诞下了这小相公。 黄鼠狼历经五百年,又修了半个仙身,来到这宅子,照得房屋金光灿灿,好比神仙下凡,那些邪祟惧怕,跑了不少。一个宅院顿时清明。 黄鼠狼终日以原身伴在小相公身旁,心满意足。想着就算这样伴他长大,伴他成人,也好。 黄鼠狼仍想着前世与猎户相拥而眠,到了夜里总不免化了人形,搂抱着小相公才能睡。如此多次之后,小相公终是察觉了些什么。 是夜,小相公佯装睡去。黄鼠狼不疑有他,仍化了人形,过来抱他。小相公抱住他忽然睁了眼,问:“你是谁?”黄鼠狼吃了一惊,要挣脱离去,小相公忙拽紧了他:“别走,你是白貂变的?” 第32章 黄鼠狼看着他,想起前世猎户抱着他不让他走的场景,一下子将两个场景重合了,把此时的小相公当成了小时的猎户,只因他小时也是未见过他的。 “相公,你先放开我,”黄鼠狼娇滴滴地说。 “那你不要跑,”小相公说。 “嗯,不跑的。”黄鼠狼说。 小相公放开了他,黄鼠狼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小相公看着他,屋里点了蜡烛,借着微弱的光可看得黄鼠狼的容貌,长得美若天仙,小相公愣愣地看着。忽然想起那日在学堂外扑过来抱着他的陌生人——因为也是一头银发,记忆相当深刻,后来自己拒绝了他,便遇上了那只白貂…… “相公,你在想什么?”黄鼠狼见他愣神,不由问。 “你为何唤我相公?”小相公收回了心神,问。 “因为你是我相公啊,”黄鼠狼说,“不唤你相公唤你什么?” “可我……还未娶亲……”小相公说着脸有些红。 “那你长大了娶我可好?”黄鼠狼看着他笑。 小相公看着他不吭声,黄鼠狼收敛了笑容,“怎么?你不愿意吗?” “不是,”小相公说,“娶亲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恐由不得我做主。” “可你从前都是自己做主,把我娶了的。”黄鼠狼说。 “从前?”小相公惊讶,“我几时做主把你娶了?” 黄鼠狼便把从前的事告与他,一桩桩,一件件,也提到了“灵修”二字,只因黄鼠狼见他年纪尚小,不与他说的详细,只是带过。说得多的便是他们在山林间的快乐日子。 “我们还有一个儿子呢,”黄鼠狼说,“他叫元月,我有许多年不见他了,不知他如何了……” 五百年前,元月一心求解脱,被那道士拿下了。道士要将他置于死地,被另个道士拦住了,对他说:“先不害它性命,毕竟有些灵性,且带回浮玉山禀告仙师,看如何处置吧。”道士点了点头。他两个便带了元月回了浮玉山。可怜后来大蟒蛇天上地下遍寻他不见,几欲发疯。此是后话了。 小相公听黄鼠狼说那前世的故事,听着听着便睡着了。黄鼠狼见他睡着,叹了口气,也闭上眼睡去了。 到得第二日,小相公起来,看着身旁的白貂,有些恍惚,昨夜的一切好似做梦一般。 丫鬟端了水进来叫他,小相公起身去洗漱。 吃了早饭,便又去学堂上学。小相公的心思全然不在先生讲学上,眼睛盯着课本,思绪却飘到了黄鼠狼说的那座仙山。那仙山上有一个猎户,以打猎为生,后来遇到了一只黄鼠狼,那黄鼠狼化了人形,好似仙女下凡一般,猎户便爱上了他,要娶他,于是他们结为了夫妻…… 夫妻?小相公想到这个不由愣了下,忙去拎黄鼠狼的尾巴,翻看它的屁屁,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它应该是只公的…… “英-麒!”先生忽然一声暴喝,险些把小相公吓死,小相公忙放开黄鼠狼,站了起来,“是,先生。” “你一个早上在愣什么神,讲的你都听明白了吗?”先生有些不悦地看着他,“谁让你把只畜生带进书院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先生,您讲的我都听进去了,”小相公说,“这只白貂跟着我并不妨碍我听课,还请先生高抬贵手。” 先生看着他,若不是他父母给的束修丰厚些,他定把他赶出去。先生清咳了一声,说:“那好,你既然明白,我且考考你,答得先生满意,先生便允了你带着。若是不满意,休要让我在书院瞧见它,再见定要打死。” “是,先生。”小相公答应着。 先生便出题考他,小相公天生聪慧,那些书他早通读了,也领悟了。先生考他时,只见他对答如流,答得先生无甚话讲。先生只得允了他带着,只是不许这畜生乱跑。 黄鼠狼除了待在小相公身边,对别处也无兴趣。黄鼠狼听得相公把先生说得无话,又有其他孩子投来敬佩的目光,黄鼠狼心里欢喜。他家相公,果然不差的。 如此又过了一日。小相公熬到晚上夜深人静,才悄声对黄鼠狼说:“此时无人了,你快快变吧。” 黄鼠狼看着他,不知他为何要自己变化。 小相公见它没有变化,又开始怀疑,“难道真是做梦?” 黄鼠狼听如此说,笑了一下,变了人形在他面前,直把小相公吓了一跳。惊吓过后,小相公又心欢喜,原来不是梦! “相公,”黄鼠狼娇滴地叫着,“人家是真的。” “哦,”小相公应着,看着他,一时竟被他的美貌所迷惑,竟忘了眨眼。 “相公?”黄鼠狼叫了他一声,“你看什么呢?” “额,你……”小相公收回了心神,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是男的?” “你不是知道了么?又何必问,”黄鼠狼看着他,“我是男的你不喜欢?” “不是!”小相公连忙说,“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黄鼠狼问。 “只是你是男的,我如何娶你为妻?”小相公问。 “以前你能娶,如今为何不能了?”黄鼠狼说。 小相公不语,黄鼠狼看他皱着眉,便宽慰他,“无事,你只陪着我就好了,不一定要成亲。” “好。”小相公答应着,“那你伴着我睡吧,不用变回去了。” “嗯。”黄鼠狼和他一起躺下。小相公在他怀里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不由问,“什么这么香?” 小相公一路闻上去,竟望上了黄鼠狼的眼睛,黄鼠狼看着他笑,“相公,你好像只小狗。嗅什么呢?” 小相公脸有些红,低声说,“你擦的什么,身上这么香?” 黄鼠狼说:“并不曾擦什么,就是这样子啊。” “难道是体香?”小相公抓了他的手放到鼻间嗅了嗅,一股清淡香气在鼻间游荡,“真的是体香,好香啊。”小相公留恋不已。 黄鼠狼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快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上学?” 第33章 “嗯,”小相公伴着他睡。闻着他的体香渐渐坠入了梦中。 小相公梦到黄鼠狼在床上衣裳半敞,见到他回来,朝他勾了勾手指,他走近,黄鼠狼抱了他问,“相公,你喜欢我吗?”小相公说:“喜欢。”黄鼠狼说:“那么,我们今日便灵修好不好?”“灵修?”小相公还在想灵修是什么,黄鼠狼把他放上了床,与他灵修。灵修了一夜。 第二日起来,小相公发现裤子湿湿的,好像尿裤子了。他满面通红地看着旁边蜷在那里的黄鼠狼,叫丫鬟打水来,要洗澡。 小相公感觉又不似尿裤子,很是怪异。此刻他在浴桶里沐浴,屋内烟雾缭绕,只有他一人。黄鼠狼窜了进来,跳上浴桶看着他。 “哎你!快下去!”小相公捂着自己的身体叫着他。自从知道它能化人,还是个对他有意思的男人之后,他就害羞起来了。 黄鼠狼化了人形,跳进了水里,轰的一声激起了一大片水花,小相公被震得差点弹起来。 浴桶还挺大,可以洗两个。丫鬟听得动静,在外面问:“少爷,怎么了?” 小相公大声说:“无事!别进来!” “好的。”丫鬟应着。 “你怎么进来了?”小相公低声责怪着他。 “相公,我也洗洗。”黄鼠狼笑着说。 小相公看他穿着衣服沐浴,那衣服此刻都沾湿了,内里若隐若现。 “怎么办,衣服都湿了呢?”黄鼠狼说着,拉扯着自己的衣服。小相公见他拉开了,像被什么咬着了一般,再不能呆,猛的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我,我洗好了,先出去了。” “相公,”黄鼠狼拉着他,“帮人家洗洗嘛。” 小相公:…… 小相公扫了他一眼,心里砰砰乱跳。虽然是男人身体,可是肤如凝脂,肌白胜雪,好似女子一般柔软,小相公心里有些异样。黄鼠狼看着小相公眯了眯眼,小相公站在那里,底下风光无遗。 待小相公发现他在看哪里,忙捂了自己,面红耳赤,“你!你,非礼勿视!” “哼,还这么小,”黄鼠狼撇开了头,“人家才不稀罕呢。” “你说什么?”小相公像被雷劈了一样,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说你小,”黄鼠狼把水浇在自己身体上,慢慢清洗着。 小相公说不出话来,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他心里不太爽快,是啊,娶他的那个猎户是成年男子,自己却还未长大成人,如何能跟他比? 小相公出了浴桶,擦干了身子,默默穿好自己的衣服。 黄鼠狼洗好了,从浴桶里出来,使了个法术,衣服全干了。他见小相公在那里闷闷的,不由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相公,你生气了?” “没有。”小相公没好气地说。 “为什么生气啊,因为我说你小?”黄鼠狼好笑地说。 “你还说,你还说,”小相公推开了他,掐着他的腰,黄鼠狼“啊”的一声惊叫出来。 “怎么了?少爷!”丫鬟在门外叫着。 “没事!快好了!”小相公叫着她,“你别进来!” 再看黄鼠狼,黄鼠狼弯着腰,忽然掐了他的下巴,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小相公睁大了双眼。黄鼠狼亲了一会儿,放开了他,“只有这里还可以享用,先享用享用吧。”小相公看着他,呼吸有些急促,拿开他的手,红着脸说,“你,你别闹了。” 丫鬟在外面叫着,“少爷,好了吗?上学要迟了。” “好!这就出来。”小相公应着。 黄鼠狼抱着他说,“你抱我出去吧。” 小相公打开了门,怀里抱了只白貂出来。 丫鬟看着白貂,失笑,“我道少爷在屋里同谁说话呢,原来是它啊。” “他调皮得很,跳进了浴桶里……”小相公闷闷地说,低头看了它一眼。 小相公回房里,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去上学。 今日他的心思更不在学堂了。先生讲课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尽是黄鼠狼的那个吻。很是柔软的一个吻,小相公想起来又羞涩又甜蜜。嘴角溢出了笑。此刻他手上摸着黄鼠狼光滑的皮毛,心里却想着和他接吻。 先生发现他神情恍惚,又叫了他起来答话。一样对答如流,先生也拿他没办法。 到了夜里,黄鼠狼又化了人形,小相公抓了他,凑上去生涩地吻着他。黄鼠狼见如此,不由搂紧了他。两个人在帐子里翻滚。 吻了半天,小相公眼神迷离,气喘吁吁,坐在他身上,揪着他的衣服问,“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黄鼠狼躺在那里,搂着身上的人,笑,“当然是希望相公爱我。” “你说的灵修,是什么?”小相公问,“就是你和他……” 黄鼠狼见他提到灵修,愣了下,想起猎户就是被灵修害死的,心里不可遏制地痛了起来。黄鼠狼推开了身上的小相公,起身来,“没什么,你先睡吧。”说完黄鼠狼就出去了。 小相公看着他离去,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和那猎户可以做的事,却不能和他做么? 黄鼠狼出到院外,心里焦躁不安。险些又把个小相公害了,他怎么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呢? 主院里正在请道士做法,黄鼠狼正烦闷间,忽然飘来了一柄桃木剑,直指他的面门。黄鼠狼一挥衣袖,桃木剑改了方向,转了一圈,又向他而来。 一个道士站在墙头,一柄剑指着他:“何方妖孽,纳命来!” “该死的道士,”黄鼠狼骂了一句,便飘上了墙头和他斗法。道士不敌,滚下墙来,却看出了他的真身,“哼!原来是一只黄鼠狼精!” “不想死的赶紧滚。”黄鼠狼上前来,吓得道士屁滚尿流,赶紧滚了。 黄鼠狼见道士离去,不愿与他纠缠,便又回了院子。 小相公听到外面声响,出得门来远远看过去,却见他跟一个道士在墙头打架,提着一颗心不知怎么好。后又见他们翻下了墙头,不见了,正要出去看,却被丫鬟拦住了。 黄鼠狼打跑了道士,回到院里,又化了原形,小相公见它回来,忙抱了过来,责怪道:“你跑哪里去了,害我好生担心!” 道士回去,对英公说:“哎呀,这次不好对付哟!贫道无能为力了。” 英公一听,吓得半死,“大仙,大仙,到底怎么了,您可得为我们想想办法啊。” “这次是只黄鼠狼精,法力高强,”道士说,“我打他不过,无能为力了,唉!”道士说着收拾自己的东西,佯装要走。 英公吓得面皮发白,哪里肯放他走,拉了他说:“要怎么做?还请大师指点,报酬方面,大师只管提。” 道士听到报酬,怎肯轻易放弃,便说:“我见它好似在那边院子,那边住的可是小公子?” “是,是犬子。”英公忙说。 “最近小公子身边可有发现黄鼠狼?”道士问。 英公听说,扫了一圈四周的人,想看看有没有儿子屋里的。 那来看热闹的奶娘,便是小相公屋里的,此刻上前来说,“回老爷的话,却是有一只黄鼠狼,长得雪白雪白的,我早对少爷说那黄鼠狼凶恶,你看都把老身给咬了。可少爷不知为何偏喜欢它,他还养着它呢!” “胡闹!”英公一听,怒了,“去,把少爷给我叫过来。” 道士一听,忙拉了英公,低声说:“英公,此事还需如此如此,不可打草惊蛇。” 英公一听,对众人说:“今日之事,大家先不要透露风声,等捉了那妖孽,个个有赏。” 第34章 当晚,小相公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黄鼠狼躺在他身旁看着他,忍不住问:“相公,你怎么了?” “无事。”小相公闷闷地说。 “你在想什么?”黄鼠狼问。 小相公转过身来看着他,说:“我们如此,终非长久之计,我怕那道士……” “道士不足为惧,”黄鼠狼说,“你放心吧。” “你们为什么打起来?”小相公问。 “为什么?”黄鼠狼笑了下,“我是妖啊,他当然要拿我。” “妖?”小相公看着他,他从未拿他当妖,他也曾听人说妖精害人,却不成想他会害人。“你是妖?”小相公不由重复了一遍。 “对,我是妖,”黄鼠狼说,“相公你怕不怕?” “不怕,就算你是妖,也是好妖。”小相公看着他说。 “为什么你觉得我是好妖?”黄鼠狼摸了摸他的脸,神色有些黯然,“前世,我把你害死了,你可曾怨我?” 前世?小相公想到那猎户。这小相公也有些脾气,想起黄鼠狼与猎户灵修过,却不肯与他灵修,便觉得自己在黄鼠狼心中不如那猎户,心里有些嫉妒。 “以后在我面前,休要再提那猎户。”小相公没好气地说。 黄鼠狼见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也是你啊。” “不是我。他是他,我是我,你莫要弄混了。”小相公说,“我不是他的替代品。我是英麒。英-麒。” “好,你是英麒,”黄鼠狼将他搂了过来,摸着他的脸说,“你是我的英麒。” 听到他说是他的英麒,小相公心里舒服了些,搂了他睡了。 小相公不知道自己爹伙同了那道士要拿黄鼠狼,仍是带了它上学下学。 这日下学,回到院子,丫鬟看了他,有些神色慌张。小相公待要问,丫鬟说了声“少爷回来了”,便去了,不知搞什么名堂。 小相公推开门进屋,刚走两步忽然脚底绊了一下,眼看要摔倒,他怀里的黄鼠狼见状忙化了人形,扶住他,“相公,你没事吧?”两人立住了,却是动不了。不由齐齐向脚下望去。 原来两人脚下是一种强力胶,粘住了他们的脚,使他们动弹不得。正愣神间,一张网盖了过来,扑在黄鼠狼身上,那网沾了黄鼠狼,黄鼠狼“啊”的一声,顷刻化了原形,被网兜住了。 “阿貂!”小相公见状大呼了一声,再看那捉它的却是一个道士,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他爹和家丁。 “爹!”小相公见了他爹,忙叫着,“你们做什么?快放开他!” “哼!”英公见儿子如此不长进,有些恼,“你啊你,险些害了咱家!” 道士见捉住了黄鼠狼,喜不自禁,对英公说:“捉住了捉住了,这下不怕了。” 英公神色缓和了些,对道士说:“这下好了,只是大仙打算如何处置它呢?一定找个稳妥法子,莫要叫它报复才好。” “不怕,这次贫道定要叫他来得去不得。”道士说。 “爹,你们,你们要拿他做什么!”小相公急得冒火,脚却粘着,动弹不得,几乎哭将起来,“爹,你们,你们快放了他,放了他吧,他什么都没做,他没做坏事啊!” “哼,他没做坏事吗?”英公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它咬了奶娘,还勾得你学堂上都不听课了,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的事!爹,你听我说……”小相公见他们要走,急得鞋也不要了,脱了鞋扑过来,却扑倒在那强力胶上,这下,半个身子都粘着了,更是动弹不得,“爹,你们,你们不能杀它……”小相公挣着身子,哭喊着,“它是有灵性的,杀了它会招来祸事的!” 道士和英公出去了,英公临走前吩咐,“等他冷静了,再放开他。” 小相公见黄鼠狼在网兜里,一双眼睛看着他流泪,心里更是难受。想着他平日的好,到了如今忽然祸从天降,棒打鸳鸯,小相公哭成了个泪人,只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爹!——”小相公在地上哭喊着,“如果你们,你们杀了他,我也,我也不活了!” 英公在外听得他的哭喊,气得半死,“这这,这真真是被迷了心窍了!” 道士说:“可不是,还好发现得早。若是迟点,恐怕令郎性命堪忧。” 英公听如此说,安慰了些,但也怕杀了这黄鼠狼有些不妥,不由向道士打听要如何处置它。 道士摸着胡子说:“贫道见它似乎修得了金身,等带回去放进丹炉里炼成金丹,吃了,可助贫道成仙呢。” 英公见说,忙拱手道:“若是大仙飞升,还望继续护佑老夫这家宅,到时必定请了牌位供奉。” 道士说:“好说好说。” 英公又款待了道士好吃好喝,给了丰厚报酬,道士才去了。 道士一路拎着那黄鼠狼,黄鼠狼在网兜里,这网兜有法术,伸缩自如。黄鼠狼初初被碰到,倒似过电一般,被电出了原形。到如今不使法术,网兜倒没有异样。 黄鼠狼已经活了一千五百年,虽然身上只有一千年灵力,但也是只成熟的黄鼠狼了,怎会被这区区人类拿住?黄鼠狼张嘴啃了啃那张网,居然啃得动,原来这网只对使法术的妖产生作用,不使法术,就跟平常网兜一样。 道士酒足饭饱,在街上到处乱晃。黄鼠狼逃脱出来,看着他,一时报复心起。便化了他的模样,在街上到处调戏良家妇女,还抢钱,砸东西,动静闹得很大,最后把一家店铺给点了,那家店铺点着,便烧了半条街。 可怜那道士一觉醒来,便下了大狱,没个几年,嗯,几十年,恐怕出不来。 这便是黄鼠狼的报复了。 另一方面,小相公最终被人从地上捞了起来。他一脱身,衣服也不穿,便慌的跑来找他父亲,问那黄鼠狼的去向。 英公见他还心心念念那黄鼠狼,气得不行,跺着脚直骂他,“不孝子!爹还指望你什么,你都被那妖精迷了心窍了,快醒醒吧!” 小相公一双眼睛肿得核桃一般,抱着他爹的腿哭喊,“爹,你快告诉我,你把它弄哪去了?你们,你们是不是杀了它?是不是杀了它?……” 英夫人见儿子哭得可怜,在旁也忍不住落泪,劝着英公,“老爷,你就告诉他吧,我通共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哭死了,我也不活了……” “哎呀,夫人!”英公看着她,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也跟着胡闹,那是妖精啊!你不帮忙劝劝儿子,还由着他!” “娘!”小相公见娘的话好使些,便转而求着英夫人,“娘,你快劝劝爹吧,快让他告诉我,他们把它弄去哪了,娘啊……” “老爷!”英夫人哽咽着叫着英公。 英公叹了口气,对他们说:“妖精被那道士带走了,说要拿它炼丹。” “什么?炼丹?”小相公听了跌坐在地,他的脑中轰轰的一团火,那火烧着白貂,烧得它滚来滚去,最后白貂痛苦而死,化为了灰烬…… “哇!阿貂!可怜的阿貂啊!”小相公忽然撕破喉咙的一声哭喊,从地上一跃而起,便奔出门去,英公忙喊着,“快拦住他!” 家丁把他拦下了,小相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一直喊着那黄鼠狼,声音实是悲惨。下人有些泪浅的,不由也跟着落泪。一时间院里一片凄凄惨惨戚戚。 英公看着这样子实在不像话,忙吩咐家丁,把他儿子锁在屋里,待他冷静几天再放出来。 第35章 小相公没了那黄鼠狼,心痛得要死,一时间也不想活了。解了裤腰带便要悬梁自尽,被伺候他的丫鬟发现了,忙叫了门口守着的家丁进来抱了他下来。 丫鬟被吓哭了,怕自己要担责任,忙去主院禀报老爷夫人。英公和英夫人听说,吓得屁滚尿流,忙跑了过来。 小相公勃上一根勒痕,清晰可见,若是迟点,他就要去见阎王了。 英夫人抱着他哭喊,“造孽啊!我的儿!你怎么忍心离娘而去?你要是没了,叫娘怎么活啊……儿啊,我的儿……不如娘和你一块走吧,让你爹自己一个人过去……” 小相公心死,眼睁睁地在那里,由着他娘哭喊,不为所动。 英公见他这副样子,说不得骂不得,气得跺脚,想想自己就这么一个儿,也是心痛。若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日子可怎么过啊?罢了!罢了!此事都因那只黄鼠狼而起,若是那妖精,左右叫它作不得妖便是了! 英公咬了咬牙,叫来家丁,吩咐:“去,去把那道士追回来,多派几个人去。” 小相公听说,眼睛活动了一下,坐了起来,看着他爹,“爹,你肯让我养着它了?” 英公看着他,叹了口气,说:“爹不会让你养个妖在身边的,爹叫那道士去了它的妖性,你养只黄鼠狼便是。” 小相公听说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还能继续养着它,还能继续看着它,忧的是去了它的妖性便不能看它化人形了,而且,去妖性会不会很痛苦,没了法术它会不会很伤心?……小相公想了许多,最后决定,还是,先等它回来再说吧! 小相公心中有了希望,便不寻死觅活了。 英夫人见儿子终于活了,忙擦了擦眼泪,宽慰他说,“没事的,那道士去没多久,还没开始炼丹呢。” 小相公点了点头,对他娘说:“对不起,让娘担心了。我没事了。” 英公吩咐人好生照看他,便携了夫人回去。 小相公在床上躺下,很是想念黄鼠狼。闹了半日,他终是累得昏昏睡去。 到了半夜,似有人动他,小相公惊醒,看到黄鼠狼躺在他身旁,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黄鼠狼笑嘻嘻地喊了他一声,“相公。” “你!”小相公忙抓了他的手,触感非常真实,“你回来了?”小相公惊喜地说。 “嘘!”黄鼠狼忙叫他噤声。小相公忙放低了声音,拉着他问:“你真的回来了?我不是做梦吧?” “是不是做梦,”黄鼠狼捏了他的下巴,“等下你就知道了,”说着便吻了上去。 小相公被吻着,忙搂了他脖子,挂到他身上。两人直吻得气喘吁吁,脑袋轰轰,才放开。 小相公满心疑惑,问他,“你是怎么摆脱那道士回来的?他不是抓住了你?” “哼,人家可是有一千年的道行呢,岂是区区一个臭道士能抓住的?”黄鼠狼不屑地说。 小相公听了满心欢喜,抱紧了他,说:“不管怎样,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两人温存过后,小相公又担心,“万一那道士又来怎么办?” “他不会来了,”黄鼠狼说,“他在街上调戏良家妇女,又打砸东西,被官兵抓进大牢了。” “真的?”小相公有些惊讶。 “真的,你不信?”黄鼠狼看着他。 “信,”小相公说,“只是没了他,还有别个,我真怕……” “没事,他们抓不住我的,”黄鼠狼安慰他。 “我爹……”小相公到了此时有点害怕他怨恨他爹,忙替他爹辩解,“我爹是被那臭道士蒙骗的,他不知道你是好的,你不要怪他,也不要害他,好吗?” “嗯,我知道,”黄鼠狼摸了摸他的脸说,“他是你爹,我不会害他的。” “要不,”小相公说,“明天你跟我去见我爹?你能保我们家宅平安吗?” “我?”黄鼠狼问,“我保你们家宅平安吗?” “对啊,你要是能保我们家宅平安,我就叫我爹给你供牌位,这样,他就不用费心去请道士了,你也能和我在一起。” “你爹肯吗?”黄鼠狼看着他。 “若是你能在我爹梦里说一声,我保准他信得不得了。一定会把你供起来的。”小相公说。 “你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这些的?”黄鼠狼好笑地道。 “我,我看了些这方面的书,”小相公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在你们家这院子就属我法术最高,保你们家宅平安没有问题的,有我在,那些邪祟不敢靠近。” “如此便更好了。”小相公高兴地说。 “那我去你爹梦里说一声?”黄鼠狼问。 “嗯嗯,你说你是个仙或是神兽什么的,与我们家有缘,给他捏个故事。但不要吓着他。”小相公说。 “小鬼灵精,”黄鼠狼捏了捏他的脸,又亲了他一下,才起身去给英公捏了个梦。 英公第二天起来,一拍大腿,说:“不好了!那黄鼠狼原是个仙,在人间历劫的,与我们家有缘才在此借住,老夫愚钝!偏叫那道士捉了去,糟了糟了!”英公说着火急火燎地往屋外去,喊着家丁,“可有道士的消息没有?” 有家丁回报,说那道士在街上调戏良家妇女,打砸东西,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早已被拿进大牢。英公一听,不由叹道,“原来竟是个坏道士,哎呀!真是上了他的当了!”此时更觉那黄鼠狼是个好的,便问:“那被捉住的黄鼠狼呢?也被拿进了大牢?”家丁还未搭话。 “爹!”小相公远远喊了一声他爹走过来,身后跟了个天仙一样的人,浑身光华璀璨,菩萨一般,闪瞎了众人的眼。 “儿啊,这位是?”英公看着那天仙,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爹,这位是仙人啊,”小相公说。 黄鼠狼上前行了一礼,对英公说:“实不相瞒,本仙原是天上的黄仙,不想在此历劫,与你家有缘,借住在此,之前不曾知会一声,请英公见谅。” “哦!你便是……”英公想起梦中的仙人,便是眼前人的相貌,惊得便要跪下。黄鼠狼忙扶了他,“英公,不必多礼。” “真是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英公仓皇地说,“老夫竟信了那坏老道的话,险些害了大仙,请大仙莫要怪罪才好。” 小相公看他爹如此,朝黄鼠狼眨了眨眼,意思好像在说:看,我这个方法可行吧? 黄鼠狼笑:“小公子,还不快过来扶着你爹。” 小相公忙扶了他爹,说:“我早说了他是有灵性的,是爹你偏要信了那臭道士的话。险些铸成大错。”英公被儿子说得有些惭愧,面上讪讪。 “爹,”小相公扶了他爹坐下,说:“你不是常说家宅不宁么,何不请了这位大仙保佑我们家?有大仙在此,爹还要舍近求远么?” 英公见说,看向黄鼠狼,“不知大仙……” “也罢,”黄鼠狼说,“本仙既与你家有缘,便保佑你们一家平安。只是需得供本仙一个牌位。”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英公擦了擦额头的汗说。 于是黄大仙的牌位便被供了起来,这英公府从此平安康泰,无甚祸事。不久,英夫人又有喜了,惊得英公忙去给黄大仙磕头跪拜。 黄大仙现身,说:“这是你家之福,实非本仙之功,英公快快请起吧。” 英公从地上爬起,又有些担忧:“只是我这夫人,年纪已长,恐怕生产有些风险……” “无事,”黄鼠狼说,“只管养着,本仙到时定助夫人平安诞下麒麟子。” 英公听说,放心了些。 过了一年,英夫人果然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英公喜不自禁。从此对这黄大仙更是虔诚跪拜。 小相公见家有喜事,喜笑颜开。没想到又多了一对弟妹,家中热闹不少。 英公高兴,在儿百日,请了些亲朋庆贺,又在城中开棚施粥,为子孙积福。 黄鼠狼见小相公高兴,他也跟着高兴。 “你的主意真好,”黄鼠狼看着他说,“你爹现在对我真是尊敬得不得了,恨不得见到我就拜。” “你老实说,我弟妹,是不是你的功劳?”小相公躺在他怀里,伸手往他怀里探去。过了一年,这小相公长高了不少,心思也更多了。 黄鼠狼抓了他的手,“哪里是我的功劳,是你爹命中有麒麟子,我只是在旁,出了一点力。” “我现在长大了,你还是不肯与我灵修吗?”小相公看着他问。 “哪里长大了?”黄鼠狼看着他笑,“不还是那么小……” 小相公有些羞涩,问:“你要多大的才行?” “嗯,起码要这么大,这么大,”黄鼠狼给他比了一下,小相公面红耳赤,“那是人吗?人会有这么大的吗?” “有啊,”黄鼠狼肯定地说,小相公想到那猎户,有些不爽,“我的一定更大,你等着吧。” “嗯,等着,”黄鼠狼看着他笑了起来,小相公更不爽了,“你不信吗?” “我信,哈哈,我拭目以待呢。”黄鼠狼抱着肚子笑到不行。 第36章 一晃小相公长到了十八岁,已经是个翩翩公子模样。科举考试,又中了个探花,一时间真是风光无限。 但也因这探花,惹出了些事来。 皇帝有个公主,年方二八,长相靓丽,颇有才情。也好扮作公子模样,与人赋诗,争强好胜。在宫中赴宴的时候,状元榜眼探花都在,偏偏瞧中了探花,也欣赏探花才情,回宫便央求皇帝给她指婚。 一朝圣旨下来,探花便要娶那公主为妻。真是祸从天降。 小相公心中不肯,却又无法抗旨,左右为难。 黄鼠狼知道,有些气闷,“早知如此,就不要考那什么劳什子探花,现在皇帝要你娶公主呢。” 小相公问:“你可有办法?” 黄鼠狼说:“我有什么办法?人间的事我不能插手太多,何况那是帝王家,上天都看着呢。” 小相公叹了口气,说:“如此我只能娶公主了。” 黄鼠狼听了,有些恼,“你答应过要娶我的,怎能娶公主?” “不娶,便是抗旨,抗旨要被诛九族的。”小相公也是无奈。 “那么,你便决定娶了?”黄鼠狼看着他。 “那也没办法,”小相公说,“只是,我不爱公主,我只爱你。我仍会好好待你的。” “我不想你娶公主。”黄鼠狼说,“我们一起逃吧,逃到山林里,去过快活的日子。” “我可以逃,那我爹娘呢?”小相公说,“他们已经老了,还有弟妹,年纪尚小……我向你保证,公主娶了来,我绝不碰她,我只爱你。” 黄鼠狼看着他冷静地做出决定,心里不知为何闷闷地难受。这小相公觉得娶了公主也是无所谓的,那么在他眼里,娶亲算什么呢?不是一生仅有的一次吗?而且是最重要的一次。 “你在想什么?”小相公过来,搂了他,如今他们已是一样高了,黄鼠狼推开他,看着他,“你娶了她,那我呢?我应该怎么办?我要和那个女人共用你吗?你在开什么玩笑?” “不是共用,我心里只有你啊。”小相公看着他说。 “不,你为什么这么冷静,好像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你……” “好了好了,你先别想太多了好吗?”小相公抱了他在怀里安慰着。 黄鼠狼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闷闷的难受。 小相公去赴宴,席间觥筹交错。大家都在庆祝他中了探花,又即将做驸马,前程似锦。小相公喝得有点多,说话也开始口无遮拦,“不瞒各位,家里供了个黄仙,灵验得很,这前程啊,恐怕都是他给的。” 众人好生羡慕,“什么黄仙啊,这么灵验,赶明儿我也去供一个。” “哎求不来求不来,”小相公醉醺醺地说,“得哄着他,慢慢哄着,他才肯帮你呢。” 众人:“这么说,你都哄着它?怎么哄的?” 小相公:“怎么哄?就这么样哄呗,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他喜欢听什么话,就说什么话。” 众人:“哎呀,那不就是骗人,哦不,骗鬼呢吗!没想到你是这么不正经的探花,啊哈哈哈……” “哈哈哈……”大家哄笑起来。 黄鼠狼从阴影里站了出来,看着小相公,忽然明白了一切。这就是他的真心话了吧?他在骗他,一直都在骗他。 这个日日夜夜守着的人,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有男人的野心和欲望,他的眼里不再只有他,他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而不是在家里守着他。 黄鼠狼的心像被刀剜了一样疼,眼泪随即流了下来,相公,你变了……你不再是小时候的你,你变了。 黄鼠狼转身,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心冷得像一块寒冰。他守护了这个家十年了,到头来只不过是守护着一个谎言,一个荒谬的谎言! 小相公醉醺醺地回来,黄鼠狼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黄鼠狼独自在那枯坐,坐了一夜,眼泪都快流干了。 第二日,小相公悠悠醒转,睁开眼看到他在那里掉眼泪,不由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小相公忙跑过来看着他,“为什么哭,谁惹你不高兴了?” “你不用假惺惺了,”黄鼠狼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说,“我都知道了,你在骗我。” 小相公:“我没有,我几时……” 黄鼠狼:“昨日你和你那帮同学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哄着我给你办事,我想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我喜欢听什么话,你就说什么话!这是你说的!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 “不是的!”小相公拉了他的手,“我不骗你,我没有!我只是喝醉了胡言乱语!当不得真的!” 黄鼠狼甩开了他的手,“你贪恋功名,喜欢受人崇拜,娶了公主,你就是驸马,你很骄傲吧?你还想骗我,你从来就没想过娶我,你只是利用我,你利用我!” “我想过娶你的!我爱你啊!”小相公也急了,“你听我解释……” 黄鼠狼:“你爱我,就不会娶别人了!你为什么要去考试,为什么那么招摇?我都答应了护佑你们全家!你还要像只花孔雀一样,到处招摇,生怕人家不知道你!” 黄鼠狼:“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娶我,就算不娶公主,你也会娶旁人!我只是你们家的守护神,不是你的妻子!你给我供了牌位,就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娶妻生子!还要保护你们!相公,你何其残忍!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你一点都不爱我,一点都不心疼我!” 黄鼠狼哭得心也死去,“你就在这里娶你的妻,生你的子吧!反正,你也不记得我了!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了!” 黄鼠狼说完,转身愤恨离去。 “阿貂!”小相公追了出来,可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黄鼠狼伤心欲绝,回到了山上,回到了昔日与猎户的家。 五百年了,哪里还有什么家,一切都变得破败不堪。三间房屋也只剩了个轮廓。黄鼠狼到了此时,方明白,猎户不可能再回来了,即使找到了他的转世,也不再是他了。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这五百年,他费尽了千辛万苦,找到的人,也只不过是一个长得像他的替代品罢了。 黄鼠狼提了酒,坐在昔日与猎户的家里,喝得酩酊大醉。 从此,他终日思念猎户,哀哀不已。 他在那呆得久了,上山人时常见到,只觉仙气飘飘。便有人朝他跪拜,还许愿。久而久之,就有人供奉他,仍呼他黄大仙。黄鼠狼见有人供奉,就似在小相公家一般,便去替人办事。办的事多了,便有人觉得灵验。 天长日久的,大家出资将此处重新修葺了一番,供了大仙牌位,黄鼠狼便在此处安了家。 那小相公自黄鼠狼去后,原以为他只是一时气恼,谁知竟从此不回了。这才着慌。派人到处去找,也不见。小相公日日在房里盼望,闭门不出,渐渐的思念成疾,一病不起。看了多少大夫都说没用。 宫里派来了太医,也说不中用了。皇帝哪能让公主受委屈,随便找了个由头革了小相公探花的名,把后面的第四名提了上来做了探花,最后公主依言嫁给了探花郎。如此便没小相公什么事了。 小相公父母见儿如此,终日以泪洗面。去求黄大仙也没用了。仙已去,空留了一个牌位在那里,无论怎么跪拜,再无仙显灵。 小相公如此,皆因心病,一日小相公恍惚中想起那黄鼠狼曾经说过他与猎户是在一座仙山上,想必是回那仙山去了。小相公如醍醐灌顶,一下清明,病也就好了。小相公病好了,全家欢喜。但怕皇家起疑,又不敢伸张,只得暗暗将养着。养了一月有余,小相公身体康复,便要辞别父母,出外远游。 英公年迈,许多事有心无力,自然不愿他离去,但又恐他在家憋出病来。只得允了。 小相公拜别了父母,便独自去寻那仙山。 可茫茫人海,只知是仙山,又无名字,哪里去寻?小相公不辞辛苦,一处处寻来。 待小相公找到这座仙山,已是垂暮之年,小相公也便成了老相公。 小相公原先不知这座仙山便是他要找的,只是途经此地,听人说山上有个黄大仙,甚是灵验,便留了心。猜想是不是他。 小相公拖着垂垂老矣的身体上山,进到庙里跪拜,诉说着年少时那段奇闻。 小相公说完,又拜了拜:“听说此处最为灵验,若大仙有灵,听到我的祈愿,我已别无所求,只希望临死之前能见上他一面。” 黄鼠狼睁眼看着那个老得快死之人,不敢相信竟是当年的小相公,几十年时间一晃而过,当年那个小相公已经老了。老得快死了。 黄鼠狼从牌位上下来,现了仙身,一头银发,白衣飘飘,风采依旧,只是脸上再无笑容。 小相公见到是他,激动得不知怎么好,不由扑到他脚下,抱着他痛哭失声,一边哭一边说:“我找了你许多年,终于找到你了!我来只想告诉你一声,我并未娶妻,也未生子,我不曾负你。我至死都想着你,念着你,盼着与你重逢,今日老天有眼,能见上你一面,我心满意足了。” “相公……”黄鼠狼蹲下,摸着他老去的容颜,不由落下了泪,“没想到,我又害了你一世……” 小相公心愿已了,含笑而去,黄鼠狼抱着他泣不成声。 唉,这该死的,残酷的命运啊。 第37章 小相公死后被葬在了黄仙庙附近的山上,黄鼠狼在坟前呆看许久。除了哀叹,再无其他。 黄鼠狼立在坟前,不由又想起深山里的猎户坟。虽然只是一具躯壳,到底是他。黄鼠狼在此地待了几十年,竟不曾想着回去看看,因为这几十年时间里他都想着那小相公,而小相公欺骗了他。他哀哀几十载,到如今才释怀。 黄鼠狼念着猎户,便往深山里来。不仅猎户,还有元月和大蟒蛇,五百年过去了,他们都还好吗?他们是否还在等着他? 黄鼠狼站在洞前,看着无甚变化的一切,想起昔日,不由又落下了泪。美景依旧在,吾爱何处寻?泪珠如泉涌,千年流不干。 这时洞里行出一人,看到他愣了一下,黄鼠狼看到他也愣了一下。那人长得形似元月,却又好像不是元月,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说不上来。那人也打量着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扑上来惊喜地叫着他,“娘亲!你回来了?” “娘亲?”黄鼠狼愣了一下,“你真是我儿元月?” “你儿元月?”那人愣了一下,“你不是娘亲?你是,你是外祖!外祖,元月是我娘亲啊!我是您外孙!” “怎么会?”黄鼠狼愣愣地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脸,“如此说来,你是……元月的孩子?他都有孩子了?” “外祖,您先坐,先坐吧,”这孩子激动得不知怎么好,拉了他,也险些落下泪来。 黄鼠狼和他一起坐到石凳上,黄鼠狼不由问:“这是怎么回事?你唤何名?你娘亲呢,还有,还有一条大蟒蛇,他们,”黄鼠狼说着扫了一眼洞里,“他们都不在吗?” “爹和娘亲都不在,我叫柳长生,”柳长生说,“名字是爹取的。” “你爹?”黄鼠狼问:“你爹是谁?” “我爹就是,就是您说的那条大蟒蛇,后来他飞升成仙,世人皆称柳仙,他便姓柳,因要寻娘亲,便取了名字叫柳寻。” “他是你爹?”黄鼠狼吃惊不已,“他如何成了你爹,他欺负了元月么?”黄鼠狼忽的站了起来,心里一股怒气升腾而起:好啊大蟒蛇,叫你照顾我儿,你竟是这样照顾的!黄鼠狼想着便要去找他理论。 柳长生忙拉了他,“外祖!不是这样的,您听我说,您先别动怒。” 黄鼠狼听说,只得仍坐了下来,“那是怎么回事,你与我一字不差,细细道来!” 柳长生说:“若说欺负,倒是娘亲欺负了爹,不是爹欺负他。” 黄鼠狼说:“他是千年大蟒蛇,我儿才几岁,如何能欺负他?” 柳长生说:“您走的时候他还几岁,可后来他长大了啊。心思也多了,他去人间学了些乱七八糟的,后来回来给爹下了媚药,还勾引爹,然后……” 黄鼠狼说:“住口!这些浑话你去哪里学来的,我儿元月心思单纯,哪里有你说的这般不堪,是不是你爹欺负了人,胡编乱造,诬陷我儿!” 柳长生说:“外祖,我如何能骗您呢?您想想我爹,我爹一向是冷情的,对世间情爱一窍不通,若不是娘亲,他也吃不了那许多苦。外祖您听我给您说明白。” 黄鼠狼压下心中怒火:“那你说吧。” 柳长生说:“娘亲给爹下了媚药,便与爹灵修了,于是有了我。起初我们一家三口还是很快乐的,在山林里过着快乐的日子。只是好景不长,后来娘亲又有了,外祖,您,您别这样看着我,爹说了他们没再灵修过,都是那次媚药害的。” 柳长生说:“就只一次,爹,爹的那啥能在娘亲肚子里存活很久,娘亲因此接二连三地怀孕,生了十胎,第二胎是双胞胎,我们一共十一兄弟。但在生下十一弟之后,娘亲留下一张纸条便走了。从此再无音讯,爹找了他五百年,至今未找到他。” 黄鼠狼眉头皱得紧紧的:“十一兄弟?呵!真是好样的!你爹害得我儿好苦!那他们现在呢?你的其他兄弟呢?” 柳长生说:“爹娘五百年来毫无音讯,其他兄弟,五百年来,有的活了一百岁,有的活了两百岁,有的活了三百岁,有的活久一点,但最后还是一个个的没了,如今只剩了我。唉。” 黄鼠狼看着他,想到这孩子五百年来一个个送走自己的兄弟,也是苦了他。 黄鼠狼站了起身,柳长生见他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外祖,您去哪?” 黄鼠狼叹了口气,说:“带我去看看你那些兄弟吧,外祖都没有看过他们。” 柳长生听说高兴起来,“好的,他们,他们都和外祖父葬在一起了。” 黄鼠狼听到他喊“外祖父”,心里不由激荡了一下。他此次来就是为了看那猎户的。 他们一起去到坟前,原先只是一个坟,如今都埋了一片了,看了令人心惊。柳长生把坟堆得很好,也时常看顾,坟墓没有荒芜。倒建了一个墓园。 黄鼠狼想到斯人已逝,而自己仍在世上踽踽独行,不由又伤感起来。 柳长生对那片坟说:“外祖父,兄弟们,外祖回来了,今日来看望你们。” 黄鼠狼擦了擦眼泪,嘴里呢喃了一句:“相公……孩儿们……” 忽然一阵狂风刮过,吹得两人衣袂翻飞,黄鼠狼的话语,也被那风吹散了。 黄鼠狼想着这五百年来,自己除了一身伤,什么都没得到,方知这人世情苦。 柳长生望着一片坟茔,想着这五百年来自己亲手一个个埋葬兄弟,昔日热闹的场景已不再,爹娘也不知所踪,到如今只剩了自己一个,不由伤怀。 两人在坟前呆立许久,各哭着各的伤心。 悼念完故人,黄鼠狼和柳长生仍回到洞前,柳长生问黄鼠狼:“外祖,您要留下来住吗?” 黄鼠狼看着柳长生期待的目光,这孩子想必一个人太过孤单了,黄鼠狼有些不忍,说:“今日天色已晚,我且住一晚,明日再回去吧。” 柳长生听说高兴起来,“那您坐着稍等,我去打些食物来,外祖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黄鼠狼说:“我同你去吧,顺便看看这四周,我有许久不回来了。” 柳长生说:“好的。” 祖孙两个便一起出去猎食。柳长生被大蟒蛇教育得很好,黄鼠狼看到他身上有他的影子,还有自己孩儿元月,那活泼的天性,也集中在了这孩子身上。 虽然黄鼠狼心里有些埋怨大蟒蛇,但如果真是元月捣蛋,也怪不得他。 “长生,”黄鼠狼叫着他,“你娘亲,是爱你爹的吗?” “嗯,”柳长生点了点头,“娘亲爱爹,只是爹……” “你爹不爱他么?”黄鼠狼问。 “爹心里也是爱他的,只是爹不善表达。”柳长生说,“娘亲想听爹说他喜欢他,可爹总不说。娘亲便以为他照顾他是因为孩子,后来生完孩子,他就离开了。娘亲离开后,爹很伤心,但不得不留下来照顾我们几个、无法脱身去找他。” “照顾你们十一个吗?你们都是人的样子,还是黄鼠狼的样子,还是蛇……?”黄鼠狼想着那副场景,有点不知说什么好,十一个啊。大蟒蛇向来是喜欢清静的。 “都是黄鼠狼的样子多,有时也会变成蛇,”柳长生说,“我因为有爹的灵力能化成人。弟弟们便是两种形态,黄鼠狼或蛇。因为我们都是特殊体质,不是纯正的黄鼠狼或蛇,身上也有人类的血液,会用人类的思维思考问题,所以山林里很难找到合适的伴侣。但也不妨碍什么,因为我们也继承了父亲的血统,我们对情爱不感兴趣,到了冬春季节大家都在洞里睡觉,夏秋季节才出去玩耍。我们几兄弟很团结,大家一起生活很快乐。” 柳长生想起昔日快乐的日子,脸上洋溢了幸福的笑容,但那笑容转瞬即逝,“十一弟身体不太好,我们都轮流照顾他,有时也带他出去玩。看到他开心,我们就很快乐。只是十一弟身体实在太弱了,活不过百岁就死了。那是我第一次面临亲人的死亡,哭了好几天。最后被父亲训斥了。说我身为大哥,应该振作,不要带头哭哭啼啼。把弟弟们都带偏了。后来再有弟弟死,我不敢哭了,我想着他们应该去一个更好的地方了吧,他们,只是离开这个世界去一个更好的地方了……” “你爹那时还在么?”黄鼠狼问。 “爹,有时在,有时不在。”柳长生说,“他把所有本事都教给了我,二弟,三弟,我们几个大的。然后让我们去教小的。爹那时很严格,很着急,脾气也不好,日夜把我们拎起来操练。我知道他想去找娘亲,他想去,因为我们拖住了他,他才走不了。他教了我们本事,临走前将他的灵力分了一半给我,让我好好照顾弟弟们。有时他也回来看望我们,但心情总不太好,也爱喝酒了。” “他后来怎么成仙了?他不是不想成仙么?”黄鼠狼说。 “他是不想成仙,可是不成仙终究能力有限。”柳长生说,“他找不到娘亲。找遍了人世间都找不到。不知道娘亲去了哪里,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下。于是他就成仙了,成仙后继续去寻找娘亲。” “这样说来,真是苦了你爹,”黄鼠狼叹了口气,说,“我儿元月,到底跑去了哪里呢?” “不知道。”柳长生说,“他也算得一个狠心的娘亲了,把我们生下来,却再也不理。走得那么干脆。” “会不会遇上了什么危险呢?”黄鼠狼说,“万一被拿住了,不是也回不来么?” 柳长生听了有些心惊,“会吗?娘亲会被拿住吗?” “这难说,”黄鼠狼说,“少不得,我明日也去寻他一寻吧。” “可是父亲如今都是仙了,还寻他不着,外祖要去哪里寻呢?” 黄鼠狼看着他,想想也有些道理,他如今都是仙了,还寻他不着,自己要去哪里寻呢? 第38章 且说五百年前,元月被道士带去了浮玉山。这浮玉山山巅有一座仙观,坐落云烟之间,仙气飘飘,有一位得道仙人在此修行,广收四方门徒,立志降妖除魔,为世间造福。 这得道仙人外号“一缕清风”,弟子都呼他“仙师”。那两位道士把元月带回去交予他处置,清风仙师见是一只人与黄鼠狼生的带有人类血统的黄鼠狼,便说:“我与它有缘,且留它在我身边做个洒扫童子吧。” “是,仙师。”道士应着退下了。 元月化了人形,灵识却在与道士斗法中,散失了。 仙师问他:“你唤何名?” 元月看着他,想了半天,不知自己唤何名。 “罢了,”仙师说,“看你通体雪白,便唤你明明吧。” “明,明月,”元月说。 “你想唤明月?”仙师问。元月点了点头。 “那好吧,便唤你明月吧。”仙师说,“你今后且在我身边做个洒扫童子,不许乱跑了。” 元月点了点头。从此他便跟了这仙师修行,一修就是五百年。他在浮玉山上,那柳仙在人世间寻他,自是寻他不着。 柳仙成仙之后,门路也广了,他找了元月五百年,好多同僚都知道了此事,那些同僚被他的执着和深情所折服。也有帮他留意探听消息的。 这日有位仙友对他说:“你要找一只黄鼠狼么?我见浮玉山上清风仙师座下倒是有一只,不知是否是你要找的。” 柳仙听了,有些激动起来,问:“你说的可是真的?那黄鼠狼唤何姓名?” 仙友说:“我听仙师唤他明月。是此名吗?” 柳仙听了,有些失落,“不是明月,是元月。” 仙友见他失落,说:“不然你自己去确认一下?入了他门下,改了名字也是有的。” 柳仙听了有理,对仙友鞠了一躬,说:“不知仙友可否引荐,与我一同去一趟那浮玉山。” 仙友说:“也好。” 柳仙便与仙友一起到浮玉山,拜会清风仙师。可不巧,仙师赴了友人的约会去了。 柳仙听了,好生失落。 仙友问:“仙师座下一位名唤‘明月’的仙童也一起去了么?” 弟子说:“那倒不曾,仙师独自去的。” 仙友听说,对柳仙眨了眨眼,柳仙又激动起来。 仙友说:“那么,我们可否先住下,等仙师回来呢?” 弟子认得这仙友,便说:“可以的,这边请。” 柳仙便与仙友在浮玉山上的仙观住下了。 柳仙安顿下来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去看那仙童,仙友给他指了方向。柳仙便避了人,一路寻来。 元月在仙师庭院打扫,他随仙师修行了五百年,已修得了仙身,成了仙师座下一个仙童。 柳仙进到仙师庭院,看到一个人背对着他在那里打扫,柳仙看到他的背影,心就开始扑通扑通跳,他隐隐觉得是他了,是他,这个背影,他不会认错的。 柳仙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元月被碰掉了扫帚,不由抬起头来,一张陌生英俊的脸霎时映入了眼帘,元月有些惊讶,“你是何人,为何进到这里来?” 柳仙盯着他看,元月却不认得他了,此刻见他盯着自己,有些恼,“你做什么,好生无礼!”元月说着要甩开他。 “元月!”柳仙不由将他一把抱住,激动地说,“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干什么你!”元月推着他,“你放开!我要喊人了!” “元月,我好想你,”柳仙沙哑的嗓音在他耳边说,“我找了你五百年,我好想你,好想你……”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元月,我是明月!”元月仍是挣着。 柳仙扣着他的腰,放开了一点,看着他的脸,不由强吻了上去。元月简直惊呆了,这男人,是什么情况?柳仙在他的唇上碾磨着,这一个吻饱含了多少无奈和心酸,幸福和快乐,渴望和索求…… 元月被吻得难以呼吸,不得不激烈挣扎起来,他终是推开了他,擦着自己的嘴唇,恼怒地骂着:“你疯了吗!你在做什么!” “元月……”柳仙上前了一步。 “别过来!”元月不由后退了一步。 柳仙站定,看着他,元月的眼神很陌生,好像完全不记得他了一样。 “你,你不记得我了么?”柳仙说,“我是,我是你师父啊,你都忘了么……” “荒谬!我几时有你这样的师父!”元月仍是恼,嘴上是擦不掉的奇怪的感觉,“有哪个师父会对徒儿做出这样的事!” “这话是我从前对你说的,可你还不是对我……”柳仙看着他说,“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你忘了么?这些年你居然藏在这里,害我好找。元月,和我回去吧。我发誓永远爱你,生生世世对你好,再也,再也不伤害你了。也不会让你有孩子……” “住口!”元月听了火冒三丈,“满嘴胡言乱语!我是公的,如何能有孩子!你给我滚出去!快滚!” 柳仙看着他,哪里肯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元月念了个诀,一股大风刮来,生生把柳仙刮出了院外。 柳仙望着院门,心里不知是何滋味。现在找到他了,可他又把他给忘了。他怎么会把他给忘了呢?是太痛苦了不想记得他,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知道他在里面后,柳仙也不着急了,慢慢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仙友见了,问他:“如何,可是你要找的那只黄鼠狼?” “是却是了,”柳仙应着,样子看起来不太开心。 仙友不明白,“既是了,不是喜事一桩?你为何不开心?” 柳仙说:“他不记得我了。” 仙友说:“不记得你了?” 柳仙看向仙友,问:“他是如何到得这里的,你可知道?” 仙友说:“好像是被抓回来的。仙师慈悲,留了他做了洒扫童子,如今他也修炼成了仙童了。” “是抓回来的?……”柳仙想了一下,说:“会不会在和道士斗法的时候伤到了脑袋,失忆了?” “也是有可能的。”仙友说。 “可有什么法子让他想起来吗?”柳仙问。 “这个,得问神医了。”仙友笑了下,说:“他在仙师座下这么久,仙师也没办法帮他恢复记忆么?” “会不会是仙师不想让他恢复呢?”柳仙说。 “也有可能。以前你们在一起很愉快吗?若是不好的回忆,说不定仙师真不想让他恢复。”仙友说。 柳仙看着仙友,想起他们从前,那段日子,对于自己来说很幸福,很快乐。可对于元月来说,大概是很痛苦的吧。他留下的字条,便是说无法再爱他了。元月曾经那么爱他,想得到他。可最后却说无法再爱他了。当时的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仙友见柳仙不说话了,猜到可能回忆不是很愉快,便劝他:“总之,知道他在这里了,你也可放心了。若是过去不太愉快,便不要想了。今后你可以给他制造些愉快的回忆。重新开始,也未尝不可吧。” “重新开始吗?”柳仙呢喃了一句,“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你都找了他那么多年了,”仙友说,“现在总算找到了,还害怕重新开始吗?” “不,我不怕。”柳仙说,“那便重新开始吧。无论他记得不记得,我都是他的,他也是我的。” “咳,”仙友忍不住清咳了一声,说:“他真的是一只公的黄鼠狼没错吧?” “是啊,怎么了?”柳仙看着他,不明所以。 “啊,无事,无事。”仙友摆摆手说,“你既想好了,便去大胆地追求吧。我支持你,精神上支持,嗯!” 柳仙看着他,不说话了。 两人歇下暂且不提。 元月一个晚上都在翻来覆去地想,他想不明白,这忽然冒出来的是谁,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非礼了他! 元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那人的嘴唇很软,很凉,好像一个洞,在吞噬着他……有一瞬间他居然觉得很舒服。很惬意。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元月恨不得打死自己。 第二日元月仍是打扫仙师的庭院。柳仙仍是到仙师的庭院来。 柳仙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并未上前打扰。元月知道他在,打扫有些分心。 “喂,你怎么又来了?”元月忍无可忍对他说,“仙师重地,外人不得进入。” 柳仙见他终于对自己说话,不由上前来,郑重地鞠了一躬,说:“昨日是我唐突,多有冒犯,我是专程来向你赔礼道歉的。” “赔礼道歉?”元月倒是愣了,他还以为他还要用强呢,没想到今日又讲礼了,“你既是赔礼道歉,你鞠这一躬我当你是道歉了,那赔礼呢,没有礼物么?” “礼物么,”柳仙看着他,笑了下,伸出手来,一捧鲜花赫然出现在他手上,“这便是给你赔礼的礼物。” 元月看到鲜花,惊艳了一下,柳仙眼睛盯着他,见他仍是喜欢花的,心里宽慰不少。 “你不接么?”柳仙看着他说。 元月咳嗽了声,扭扭捏捏将花接了过去,说:“那,那好吧,我大人有大量,姑且原谅你了。” “多谢。”柳仙看着他,嘴角不自觉往上扬。 第39章 柳仙求得了元月的原谅,元月对他的敌意没那么深了。 这元月基本上都是在仙师庭院打扫,平时孤单一个,无甚朋友。那些正派弟子,瞧他不上,说他是山林小妖,是仙师可怜他,才留下他的。都不与他来往。 元月有傲骨,别人瞧他不上,他便也不与人来往。潜心修道。五百年下来,倒比那些瞧不起他的人还更快得道。 柳仙见他开心,趁机说:“我们可以做朋友么?” “朋友?”元月看着他,问:“你是从哪里来的?是新进来的弟子么?” “不是,”柳仙说,“我和仙友来拜会仙师,不巧仙师不在。” “仙师是不在,赴约去了。”元月打量着他,人倒是仪表堂堂,英俊潇洒,“你,你唤何名?” “我叫柳寻。”柳仙看着他,说,“我从前有一位故人,跟你的模样相似,所以昨日认错了人。” “哦,”元月想起昨日,脸有些红,“你跟你那位故人关系倒不一般,上来就……”元月说不下去了。 即使他不认得他了,但这娇羞的小模样也令柳仙心动不已。他后悔从前为什么不多说些他喜欢听的话,直到他离开,那些话再也无处可说。明明爱他,想要他,却再也找不到可以诉说的那个人。 “我们的关系,确实不一般,”柳仙看着他,一双眼睛倒似要把人吃了,“我们还灵修呢。” “灵修?”这是元月头一次听到的词,前尘往事他都忘光了,“这是修炼的一种么,为何我不曾听过?” “是修炼的一种,”柳仙说,“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啊,”元月想起仙师,心中有些顾虑,“只怕仙师不肯让我学习别家修炼之法。” “不妨事的,这种修炼之法,”柳仙说着不由咽了下口水,“很特别,不说,没有人会发现的……” 元月看着他,还是有些顾虑,“这个等日后再说吧。你要是没什么事,先回去吧。你既是认错人,也赔礼道歉了,我便不怪你了。” 柳仙不想走,就算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他,他也心满意足了。 柳仙说:“我实在思念故人,可否再呆一会儿?你只做你的事,我不打扰你。” 元月见说,只得由他,“那你不许打扰我。” “嗯,”柳仙看着他。 元月继续打扫院子,打扫完了,又进屋去搬了些书出来晒。 柳仙在一旁看着他走来走去,眼睛一刻不离他。 元月相比以前变了许多,变得成熟了,稳重了,不娇气,也不缠人了。 但也有不变的地方,他的相貌依旧俊美,性格依旧倔强,喜好也没变,还喜欢花。柳仙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用来形容元月,再合适不过。 元月见他在那站了半天,有些不忍,对他说:“要进来喝杯茶吗?” 柳仙求之不得,应着:“好。” 元月沏了茶,和他一道品茶。柳仙对茶道不太在行,只是听他说。 “这些年,你过得快乐吗?”柳仙问。 “还好吧,”元月说,“仙师待我不错。” “你,年方几何了?看你年纪轻轻,就修得了仙身,很不错呢。”柳仙说。 “额,也没有啦,”元月看着他,脸色有些不自然,“我散失了灵识,对五百年前的记忆没什么印象了。也不知道自己几岁,不过五百多岁是有的了。” 果然,他已经不记得了。柳仙看着他。不记得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若记起来,他会不会还恨他?……若他还恨他,又何必让他记起来呢? “以前的事,你还想记起来么?”柳仙问。 “应该没什么重要的吧,记不记起来都无所谓了。”元月看着他,“你还是把我当成你那位故人么?” “相貌相似,难免多想,”柳仙说,“请别见怪。” “没什么。你们之间发生了何事,为何你要找他?” “你想听吗?”柳仙看着他,眼神还是那么深情,“你想听我便告诉你。” 元月有点不敢直视他,“你想说我便听着,左右也无事。” “他是我的爱人……”柳仙看着他,缓缓地说,“我今生唯一的挚爱,我找了他五百年。” 元月安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柳仙的眼神有些飘忽,他的思绪仿佛飘回了那座山林,低沉而沙哑的嗓音缓缓地道:“我起初,只是山林里一条千年大蟒蛇,对人世间的情爱,懂的并不多。等我懂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我不知道,他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他留了张字条,说他无法再爱我了,他要离开我……” 柳仙眼神重新集中在了元月身上:“他走后,我疯狂地思念他。我日日夜夜在想,他是不是对我失望了,是不是厌倦了我,厌倦了和我在一起?还是他贪恋人世繁华,嫌我碍事,嫌我困住了他……” 柳仙想起那段日子,仍不免有些激动,“我想不出结果,我快疯了,他把我折磨疯了。你说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让我对他动了心,却又扔下我不管不顾,让我受尽煎熬……那些日子,我没有一天不咬牙切齿,没有一天不想把他捉回来,我想打断他的腿,让他永远也无法离开。” 元月看着他,对上了他的双眸,元月的心里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恶寒,“你为何要打断他的腿,你爱他,当然要给他自由。” “哦,你是要自由么?”柳仙看着他笑,那笑带了寒意,像一条毒蛇爬上了元月的脊背。 元月不由打了个寒颤,心里觉得不太舒服,“我觉得你可能还是不懂爱,你这样执迷不悟,找不到他也好。” “你希望我找不到他?”柳仙有些错愕。 “你都说找到他要打断他的腿了,我当然希望你找不到他,”元月说,“你只想把他囚禁,满足你的私欲,你不是爱他。” “我只是打了个比方,”柳仙笑了下,“我怎么可能真打断他的腿呢。” “他长得和我很像么?”元月问。 “嗯,一模一样。”柳仙看着他说。 不会真是自己吧?这个念头在元月心中一闪而过。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呢? “你说你们还有孩子?”元月想起昨日他说的话,不由问。 “有,十一个孩子。”柳仙说得口干,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元月刚好喝茶,听说十一个一口茶喷了出来,“十一个?尊夫人也太能生了吧!” 柳仙看着他,擦了擦脸上的茶水,元月见到,忙抱歉地说:“啊,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柳仙随便擦了擦,接着他的话说,“他,是挺能生的。不过,孩子有自己的命数,活过五百年的,如今也只剩了一个。” “不会吧,好惨,”元月刚刚还觉得是件牛掰的事,下一秒又变成了悲惨故事。 “生死有命,也没办法。”柳仙看着他,“只是他们娘亲还不知道呢,若是知道了,不知会怎样伤心,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是啊,”元月忽然感同身受起来。 “你是仙师的座下仙童,便一辈子呆在此处了么?”柳仙问。 “应该吧,我也无处可去。”元月说。 “那我可以时常来寻你说话么?”柳仙问。 “倒也可以吧。我们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元月说,“可你见过仙师之后,便要离开了不是吗?” “嗯,”柳仙说,“见过仙师后,便要离开了。” “我这里有只骨笛,如果不嫌弃,能请你收下吗?”柳仙伸出手,一只骨笛出现在他手上,那骨笛如玉一般白皙圆润,尾部系了根红绳可以佩戴。 “给我吗?”元月看着骨笛,有些惊讶,“为什么给我?” “只要你吹响他,我便可以来到你身边。”柳仙说。 “可是……”元月有些犹豫。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柳仙看着他,“或者你也可以送我一件物事作为交换。” 我为什么要跟你交换?元月心想,看着柳仙,柳仙一片赤诚,元月盛情难却,只得接了:“那好吧,我先收下了。不过我不一定会吹。” “你收下便好。”柳仙开心地笑了。 看看时候也不早了,骨笛也赠予他了,柳仙只得起身告辞。 元月送他出了院门,回身手上拿着那只骨笛,心里感觉有些异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收下了。可能被他的故事感动了吧?忍不住有点同情他,觉得他好可怜。 柳仙回身看着关闭的院门,自知不能太着急。虽然他心里无比渴望和他在一起,但他得学会“欲擒故纵”。元月要心甘情愿跟他走才行,不然强迫了他,他还是会跑的……一向冷情的柳仙,为了追妻,也是煞费苦心。 柳仙出来这一趟,与元月说了不少话,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如今回到归处心情愉悦不少。 仙友见他心情不错,知他进展顺利,也跟着高兴。清风仙师不在的几天,柳仙便日日去寻元月。把个元月视为知己一般。 元月心灵孤寂了五百年,有人愿意亲近他,自是欢喜的。虽然嘴上不说,但言谈举止无不透露出了愉悦。 第40章 清风仙师回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柳仙看到他的相貌,放心了些。之前还想着万一是个绝美男子,又对元月这般好,元月倾慕他不肯离开怎么办,如今看来,元月的品味还不至于连个老头子都不放过。 仙师接待了柳仙和仙友。仙友本来找仙师也无事,只是带柳仙来寻他爱人。如今人已寻到,仙友和仙师客套了一番,便看向柳仙,想着柳仙必有话说。 柳仙和仙师虚礼了一番,便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实不相瞒,仙师座下一位名唤‘明月’的仙童,乃是小徒元月,因五百年前被仙师徒弟拿住,失了灵识,才不记得前尘往事。小仙天上地下寻了他五百年,才将他寻到,今日恳请仙师让他与小仙同去。” 仙师微笑着摸了一把白胡子,向他道:“我早知会有人寻他,却不知是你。” “那么……”柳仙看着他,脸上有些动容。 仙师摆了摆手,示意他听他把话说完,“只是,他随不随你去,在他,不在我。” 柳仙听了,有些愣怔,确实,就目前来讲,让元月同他去有些困难。元月不记得他了,现在他们顶多是朋友关系,还没到可以结伴同行的那一步。 元月进来添茶,仙师叫了他,元月侍立在旁。 仙师对元月说:“有人寻你来了,你可愿同他去?” 元月看了一眼仙师,又看了一眼柳仙,柳仙殷殷期盼,元月登时明白了一切。元月心里却不同柳仙这般,只觉受了诓骗,原来他只是假意与他交好,哄着他,一转身就向仙师讨人来了,元月想到这,不免有些不爽快。 元月恭敬地回仙师的话:“小童与这位柳公子只是见过几面,并未有任何瓜葛,不知何来同他去一说,还请仙师明示。” 仙师摸着胡子但笑不语。柳仙听他如此说,知他不肯,当下心也冷了下来,不知说什么好。 仙友在旁见他们都不吭声,只得出声向元月道:“元月仙子,恕我直言,这位柳兄寻了你五百年,我等俱都看在眼里的,也心疼他,他听说仙师座下有一只呃……白貂,就央了我同来,看在他苦苦寻了你五百年的份上,你就随他去吧。” 元月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他并不敢看柳仙期盼的眼神,只看着仙友说:“我只听柳公子说我像他的一位故人,只是长得相像,并不像这位仙友说的这般。” 仙友看向柳仙,柳仙知此事无望,心下滋味难名。他和元月相处几日,相谈甚欢,本抱了一丝希望,此刻连那希望也没了。只觉又失落又伤心又无可奈何。他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仙友咳嗽了一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元月终于将目光转向了柳仙,对他说:“柳公子,我说的没错吧?我与你那位故人,只是长得相像而已。” 柳仙看向他,从他脸上看出了些许不快,柳仙想,既知道他在此,便罢了,来日方长,若是惹恼了他,恐怕将来见上一面也是难的。当下便点了头,应着:“是。只是长得相像而已,是小仙逾越了。抱歉。” 元月见他如此,也无甚说的了。仙师在一旁,并不搭话。 元月不肯随他们走,柳仙和仙友也没有了留下的理由,便一并离开了。 路上,仙友问柳仙:“柳兄,此事你作何打算?” 柳仙脸上淡淡,说:“等吧。既知道他在此,也不用四处去寻了。” 仙友说:“等到什么时候?万一他永远记不起你来呢?” 柳仙看着他,有些微惊讶,“会永远记不起来吗?” 仙友说:“为何不会?他已失了灵识,前尘往事尽忘了,此刻你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可他从前爱我,”柳仙说,“我想以后也必定爱的,这份心意不会变的。” 仙友不以为然:“他既爱你,当初为何离开你?可见不爱了。” 不爱了?这一句又戳中了柳仙的心事,元月留下的字条便是说无法再爱他了,那么,他确实是不爱他了么? 仙友见他苦恼,只得劝慰,“不然,你去问问别的神仙有无办法恢复灵识?若是他恢复了,说不定就记起你来了。” 柳仙听了,并不觉得快乐,“以前那些事,于他而言并不愉快,他记起来了还要和我闹的。现今他无事一身轻,又何苦让他记起来,平添许多烦恼?”想了想,又说:“还是顺其自然吧。”仙友见如此,也无甚说的。只得由他。 两个到达山下小镇,小镇里也有供奉柳仙的人家,柳仙见此地风水不错,何况朝思暮想的人在此,再也挪不开一步,便对仙友说:“此次多亏了仙友,大恩大德来日再报。” 仙友说:“无妨,小事一桩。” 柳仙说:“我想在此地待上些时日,仙友有事便先回吧。” 仙友知他心意,便说:“也好,后会有期。” 柳仙点了点头,“后会有期。” 仙友去了,柳仙便在此处歇下。 元月见他们去了,倒有些怅然若失。虽然他并不愿随那柳仙去,可是结交朋友还是使得的。可那柳仙走得匆忙,似乎不太高兴,也没留下只言片语,也不说仙居何处。前几日他们在一起时尽说些风花雪月,倒也没问他。到如今想去拜访也无从去处。 元月看着窗外一轮明月,摸着脖上的一只骨笛,难道真要吹响这只骨笛,召唤他出来么?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元月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疯了,白日才把人赶走,如今又巴巴地把人叫来,说什么?说舍不得他么? 元月烦闷不已。也睡不着。枯坐了一夜。 第二日起来精神恹恹。清风仙师唤了他进去。 元月不知仙师唤他何事,仙师看着他,仍是慈眉善目的样子,对他说:“你在我座下修炼了五百年啦,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也是时候下山磨练磨练了。” 元月见如此说,有些突然,五百年了都不曾叫他下山,今日突然叫他下山,难道是跟昨日之事有关?可仙师这样说,也没什么问题,他总不能一辈子窝在山上,躲在仙师的羽翼之下吧……那些师兄弟们都经常下山降妖除魔的,只有他,光有一身修为,还未有过贡献。 “你不愿意吗?”仙师见他不答话,又问。 “不,仙师说的是,我这就去收拾,准备下山。”元月说完正要退出去。 “不忙,我还有话与你说。”仙师摆了摆手。 “是。”元月恭敬地回身应着。 仙师看着他,说:“你可知你本是只黄鼠狼精、身上却又流了人类的血液?” 元月应着:“知道,感谢仙师收留。” 仙师摸了摸白胡子,说:“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要说的是,你本是妖,有妖性,可潜心修炼,到底也成了正果。我知是你本性良善的缘故。” 仙师:“你此去凡间,夹在人和妖之间,若人和妖起争斗,你要如何做?” 元月看着他,说:“我自然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仙师点了点头,说:“你须衡量清楚,不可冒失,不可乱来,不可不知轻重,也不可,提你是我门下弟子,你所做之事,皆由你自己负责。听清楚了?” 元月看了仙师一眼,不明所以,但想想可能是怕自己给他闯祸,辱他名声,当下只得恭敬地应着:“听清楚了。” 仙师又说:“你我缘分已尽,我这里不缺洒扫童子了。你且去吧。从此不必再回了。” 元月听说,不由惊愕,果真是因为昨日之事,仙师要将他赶出山门了!“仙师……”元月看着他,眼里流露出了不舍,“我……” “缘来缘去,你还堪不破么?”仙师看着他。 “是。”元月见如此说,只得应着。但不免心里难过。 “你不必唤明月了,”仙师说,“你从前唤元月,便唤回元月吧。” 元月看着他,有些透心凉,赶走他也就算了,竟连这名字也要收回去了么? 仙师摆了摆手,说:“去吧,去吧。” 元月只得答应了出去。 元月回到自己屋中,心里很不是滋味。自从那柳仙来寻,一切都变了。仙师如今也不留他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丧家之犬,非常沮丧。然而还要收拾东西。 元月收拾完,原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不过几件衣物。元月背了包袱,来到仙师门前,跪下磕了三个头。便起身去了。仙师在屋里看着他去,只道缘分一场,不再说什么。 元月一路下山,想起仙师说“你从前唤元月”的话,竟有些疑惑不解,仙师断不会骗他,他一定知道什么,只是没有明说。既然自己从前唤元月,难道那柳仙所说的竟是真的么? 元月忘记了从前之事,那几日却也再三听柳仙说起,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脑海里,无比鲜明,之前他都当成了别人的故事,有些羡慕,可到底没将自己代入进去。如今想来,如果那是自己,真有点耸人听闻了。 可那柳仙说他夫人生有十一子,而自己是公的,如何能生?这却又对不上了。 第41章 柳仙未曾料到元月居然背了包袱下山来,真是喜不自禁。他在后面远远跟着,却不敢上前。 元月此次下山不知是他本人意愿,还是奉了师命。他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倒不像是自己要下山的,难不成是被仙师遣下山来了?柳仙跟了一路,想了一路。 元月走到了一处荒山,忽然停下,对后面说:“是何方道友,出来吧?” 柳仙一听,有些惊讶,自己故意隐藏气息,还是被他发现了么?柳仙走了出去,看着他。元月回身一看,发现是他,皱了皱眉。 元月说:“你怎么还没走?跟着我作甚?” 柳仙说:“我并未跟着你,我也走这个方向。” 元月显然不信,但也无法反驳,只是问:“那你为何鬼鬼祟祟的?” “我本是蛇,喜隐匿踪迹,”柳仙说得冠冕堂皇,“这难道也有错么?” 元月一时说不出话来,“随你吧,”他丢下这一句便转身走了。柳仙又跟上。 柳仙原先是偷偷摸摸地跟,现在倒变成了正大光明地跟。元月被跟得烦了,问他:“你到底要怎样?” 柳仙说:“道路又不是你的,许你走不许我走么?” 元月说:“那你走前头吧。” 柳仙说:“我为何听你的?” 元月又说不出话来,只得翻了个白眼,表示他很无语。若是他知道原本冷情的大蟒蛇如今为了追妻也变成跟屁虫了,不知作何感想。 元月行得累了,只得找一棵大树坐下休息。柳仙也走过来坐下,看着他。 “?”元月茫然地望着他,“你想说什么?” “仙师让你下山的?”柳仙问。 “与你无关。”元月一听提到仙师,态度有些冷,撇开了头去。他还是因为仙师把他赶下山的事迁怒于柳仙,若不是柳仙上山去对仙师说那些话,他现在恐怕还在仙师的院子里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仙童,如今却被扫地出门,无家可归了。 “元月,”柳仙喊着他。 “干嘛?”元月听到“元月”两个字就有些炸毛。 “转过来。”柳仙对他说。 元月不想理他,柳仙看着他孤单的背影,不知为何有些不痛快,心里烦躁不安,“元月……” “你是不是有毛病!”元月忽的跳起来,对他喊,惊起四周飞鸟。一阵嘈杂之后,山林归于平静。天上飘来乌云,挡住了一轮明月。 “你为何生气?”柳仙起身看着他。 “不要再喊我元月,”元月怒气冲冲地说,“我不叫元月!” “那你叫什么?”柳仙跟着他的话问。 元月想起仙师也不让他叫明月了,此时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他连名字也没有了。 元月气恼,也不休息了,又向前行去。柳仙只得小心翼翼跟上。 他这脾气倒是一点没变,仍是像以前一样暴躁。柳仙一面跟着一面忍不住腹诽。 元月回头看了他一眼,想着自己到底修炼了五百年,如今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仙了,怎么能受制于人呢?元月对他一指,说:“你看,月亮出来了。”柳仙抬头望去,正不知何意,回转身,元月却不见了。 原来是跑了,柳仙笑了下,真是好徒儿,竟丢下师父自己跑了。 元月修炼了五百年,也只得五百年的道行。可柳仙已有近两千年的道行了,好歹也是个仙。很快便循着元月的气味追上来了。 “元月,你跑什么?”柳仙叫着他。 元月回身看到他,没想到追上来这么快,元月也没应他,跑进了林子里,到处乱窜。 柳仙追上来说,“你要收收你的气味,一股子黄鼠狼的味道,想找不见你都难。” 元月:…… 元月跑着跑着,忽然停下,转身回抱着追上来的柳仙,在他怀里撒娇说:“好啦,人家不跑了~” 柳仙错愕,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他和元月的从前,元月趁他愣神,设了个阵法困住了他。 元月看着他,笑了下,“你果然还是有弱点的,竟如此容易攻破。” “元月……”柳仙回过神来看着他,本以为他记起了从前,没想到他是在耍他,眼看着他要离开,柳仙满心不舍,“你去哪里?” “不用你管。”元月没好气地说。 “别跑太远,”柳仙话语里透露出了哀求,“别让我找不见你。” 元月身形顿了顿,还是走了。 元月走后,柳仙费了些力气破了他的阵法,只是不敢再追得太急,怕他察觉了。又要跑了。 元月收了自己的气息,跑了很远,估摸着不会再追上来了。便寻了棵树,在树上休息。 这日元月行到一处村庄,正要讨些水喝,却听村子人在谈论说山上有妖怪,进山的人都没回来,肯定被妖怪吃了。元月想他此次下山便是为降妖除魔而来,便问那些村民在哪座山上,哪里有妖怪。 村民见他道士打扮,想着可能有些法术可以捉拿妖怪,便给他指了方向。元月便向此处来。 山里确有妖气,元月循着妖气去,发现一只黄鼠狼妖,蹲在那里,正剥着人-皮。旁边是几具人的尸体。 “大胆妖孽!竟敢害人,拿命来!”元月见此便抽出剑来。正要拿它。 那黄鼠狼不成想是只母的,长相艳丽,一双眼睛勾人魂魄,此刻她转过头来,看出了元月的金身,却不慌不忙,说,“大仙,小女子有话讲。” 元月听了,不由一顿:“死到临头,有甚话讲!” 黄鼠狼拿着匕首站了起来,那匕首沾染了鲜血,她背后血肉模糊一片,惨不忍睹。元月提防着她,却不知为何一时下不去手。黄鼠狼将那匕首舔了舔,朝他笑了下,真是妖媚,“大仙,你为何拿我?我看出你也是只黄鼠狼修炼而成,难道不顾同族之情,害你兄弟姐妹么?” “你为何害人?”元月瞪着她。 “我害人?哈哈,”黄鼠狼妖笑了起来,声音尖锐刺耳,“我是在报仇,他们死有余辜!” 元月有些错愕,看向那些尸体,此刻一片凄惨,元月有些怒:“借口!他们如何死有余辜!” 黄鼠狼妖继续说:“他们是猎户,长年屠我子孙,将它们吊死剥皮!我如今只不过学他们的方法,也将他们弄死剥皮,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算害人?我既算害人,他们害我们,又如何清算?大仙,你为此拿我,我却是不服。” 元月看了看黄鼠狼妖,又看向那死去的几名猎户,一时说不出话来。 黄鼠狼看着他说:“总不能因为人类灵长,便事事依着他们,我今日若不杀他们,明日他们也是要杀我的,如今你既是黄鼠狼修炼而成的仙,为何不帮我们,反帮人类?” 元月正左右为难,不知哪里跳出来两名道士,大喊:“妖孽!拿命来!” 那黄鼠狼妖有些大意了,虚接了道士几招,便毙于剑下。 “不!不要啊!”元月眼睁睁看着道士冷酷地将她杀死,心里一个声音在狂喊着。他对那黄鼠狼妖竟生出了些悲悯之情。也许因为同族关系,他竟好似那刀是屠在他身上的一般,元月不由后退了一步,脊背发凉,剑跌落在地,发出吭的一声。 “元月,”柳仙出现在他背后,捉住了他肩膀。元月转过身来,愣愣地看着他。 “别怕,元月。有我在。”柳仙将他揽入了怀中安慰着。元月因为心里太过震撼,无暇顾及他的所作所为,只是觉得此刻有人依靠,真是太好了。 那两名道士看了看现场,又见他们在此,便过来行礼。柳仙摆了摆手,他们便去了。 元月心里不太舒服,闷闷地说:“她说的原也不错,可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将她杀了。” “你是因为她是你同族,不忍心是吗?”柳仙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问。 “我,我始终很尴尬,夹在中间,我……”元月抬起头看着他,看到他温柔的眼神,忽然脸上一热。 柳仙捏了捏他的脸,笑:“你看。”柳仙示意他往后看去。 元月转头一看,那只黄毛黄鼠狼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只是很虚弱,元月有些惊讶,她竟没死。 元月跑过去,柳仙也跟着过去,柳仙拉了他,自己蹲下,帮她疗伤。很快黄鼠狼便好了,只是化不成人形。黄鼠狼朝他们拜了拜,便去了。 “那些道士只是毁了她修为,去了她妖性,并未害她性命。”柳仙解释说。 “他们为何如此?”元月问。 柳仙看着他,笑:“大概因为太善良吧,像你一样。” 柳仙拉了他起来,两个一起离了这里。因为这件事,元月对柳仙的看法改观了不少。他本来也没怎么恨他,只是迁怒而已。 等元月想起来又问:“你怎么又追上来了?那个阵法没困住你多久?” 柳仙看着他,笑了笑,“没多久,你这点修为,看来还得继续努力。” 元月听他有点瞧不起他的意思,哼了一声,“没你厉害,行了吧?” “嗯,”柳仙应着。元月被他爽快的答应噎着,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一路上闷闷无话。 柳仙问:“你在想什么?” 元月说:“没什么,就想着他们要打起来,我应该站在哪一边。” 柳仙笑:“自然是,站在我身边。” 柳仙拉了他的手,元月看到他的笑容,脸上一红,手要挣脱出来,“你别闹。” 第42章 柳仙看着他的羞涩,有些愣神,但手却是不放开的,“从此不许再跑了。”柳仙叮嘱着。 “你休想困住我,”元月小声说。 柳仙只当听不见。 他们离了此地,一路前行。元月并不在人间居住,到了夜里还是在山林露宿。开始柳仙以为他是喜山林清幽,后来发现,他似乎是没钱。 这日两人在集市上闲逛,柳仙看到他东望西望,眼里难掩渴求之情,却没说什么。 柳仙说:“想要什么便买吧,师父有钱。” 元月惊讶地看着他,反应过来,却说:“你是仙,不可用法术骗人。” “不骗人。”柳仙说。 “不骗人,你哪来的钱?”元月看着他。 “想知道?”柳仙看着他笑。 元月点了点头,想看他有何挣钱的法子。 柳仙拉了他,行到一处无人的巷子,摇身一变,变了江湖郎中的样子。元月有些惊讶,“难道你要这样去骗人?” “怎么不信师父呢,”柳仙好笑地看着他,“都说了不骗人。” 柳仙带了他,到一户大户人家门前。这大户人家有一个痴儿,痴痴傻傻,长到七岁,模样倒端正,只可惜了。他父母也是痛心不已。 柳仙对门口那护卫说,要给他家公子治病,能治好他家公子的傻病。 护卫起初有些不信,但也不敢擅自做主将他赶走,只得回禀了老爷。老爷迎将出来,柳仙对老爷说了他儿子的生辰、何时痴傻,身上有何特征,此刻要给他儿子治病。 老爷仔细打量着他,又看他身边有一个道士,听完那一席话,竟无错漏,心里虽有疑惑,却也不敢怠慢,恐有神仙来救,忙不迭地迎了他们进去。 老爷将痴儿唤来,那痴儿只懂得在那里傻笑,口水流了几尺也不知擦一擦。老爷看到他就苦恼不已。 柳仙过去,围着他转了一圈,对老爷说:“无妨,无妨,能治。” 老爷一听,双眼发亮,扑上来差点跪下,“还请神医救命!” 柳仙摆了摆手,屋里人都噤声看着他,只见柳仙绕到痴儿背后,轻轻在他脖颈一拍,痴儿忽然一咳,咳出一口痰来。痴儿愣怔了一下,抬起头来,两眼清明,看到他爹,唤了声,“爹。”样子却是不傻了。 “哎!”老爷高兴得差点晕过去,忙过来抱了他,仔细瞧着,“阿儿,你认得爹啦?” “当然认得,你是爹。”痴儿说话清晰,一点不傻。 此事早有人禀告了夫人,夫人一路疯跑过来,门外就叫着,“儿啊,我儿在哪?” 痴儿在父亲怀里看到母亲进来,唤了声,“娘~” “哎!”夫人扑了过来,一家三口喜不自禁,竟抱头痛哭起来。 待他们情绪稳定,又齐齐过来给柳仙跪下,感谢他的大恩大德。 柳仙将他们扶起来,说:“别的倒不用,只是路上缺些盘缠。” 老爷一听,忙叫人拿了银钱过来,此刻就算倾家荡产也使得的。柳仙拿的也不多,还对旁边目瞪口呆的元月笑了下。元月心想:这也行?? 老爷夫人要留他们吃饭,柳仙摆摆手说不用了,又摸了摸痴儿的脸说:“此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们需好生看护。” 老爷夫人一听,心里欢喜万分,齐齐称是。 柳仙和元月出得门来,元月问:“你认识那痴儿?” “不认识啊,为何这么问?”柳仙看着他。 “那你说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还以为你认识他。” “看面相,总还是可以看得出些端倪的,”柳仙笑。 柳仙走到僻静处,又变了本来模样。拉了元月说:“走吧,想买什么,师父有钱了,都给你买。” 元月也不客气,随了他去,竟把柳仙的钱花得心安理得。 到了夜幕降临,元月玩了一天,有些困乏,柳仙拉了他,进到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元月并无意见,只是进到房里才想起来,床只有一张,那他们……元月看着柳仙,说:“你是故意的吗?” “没有啊,”柳仙说:“伙计说只有一间上房了,你听到的。” “我不曾听到。”元月肯定地说。 “那一定是你听漏了。”柳仙说。 元月看着他,也不想与他争执,他径直走到床上躺下说:“我睡床。” 柳仙走到床边看着他,一刻不离。元月感觉到他在床边,不由睁了眼,往里挪了挪,“我睡半边。” 柳仙见状,心下一喜,跟着躺了上去。 “元月,”柳仙喊着他。 “什么?”元月问。 “你不想学习灵修之法吗?”柳仙看着他,一双眼睛饱含深情,“我可以教你。” “你为何对我这般好?”元月问。 “我对你并不好,都是应该的。”柳仙说,“你想听什么话,我说与你听。” 元月有些不解,“我并未想听什么话。” 柳仙笑:“你现在不想,等你爱上我就想了。你想听我说甜言蜜语。” “我不想。”元月脸上有些发烫,不由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柳仙凑了过来,在他耳边问:“真不想?” 元月不由又往里挪了挪,柳仙不敢逼太急,加之今天实在困乏,便不扰他了。然而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侧,他毕竟心痒难耐。 “元月,我冷,”柳仙说,“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那不是有被子?”元月应着他,心里在扑通扑通跳,也说不清为什么。 “被子哪有你暖和,”柳仙说,却没有强行去搂抱他。元月蜷在那里,睡得并不舒服。床外边又有人,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你睡吧,我不吵你了,你睡舒服点。”柳仙说。 元月放松了身体,很快睡着了。 第二日起来,柳仙出去买了吃食回来放到了餐桌上,招呼他过来吃。 与柳仙朝夕相处之后,元月发现他并不坏,还非常体贴周到。只是他还是心存疑惑,元月坐了过去,看着他。柳仙问:“怎么了?” “我真是你那位故人么?”元月问,“你为何对我这般……” “你希望是还是不是呢?”柳仙不答反问。 “就算是,从前的事我也不记得了,我对你,”元月停顿了下,看着他,“我们……” “元月,没关系,我们重新开始就好了。”柳仙说。 这便是承认他真的是他的故人了,“可是……”元月仍疑惑不解,“你确定真不是我的姐姐或妹妹吗?我们长得相像,有可能是亲人,或许……” 柳仙看着他,等他说下去。“我的意思是,”元月有些急了,“我是公的,怎么可能和你生了十一个孩子嘛!” “你想去见见他们吗?”柳仙问。 “啊,我……”元月有些不想去,他感觉去了,一定会被什么绊住,他心里不愿意去。柳仙看出了他不愿意,只得安慰他,“没关系,不想去就不去。反正,也都没了。” 元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之前听他说过,十一个孩子到如今只剩了一个了。 “对不起。”元月说。 “没关系。”柳仙看着他,“你先吃东西吧。” 元月只得吃东西,柳仙看着他,半晌才说:“还好,你还在。” 元月听了差点被呛到。气氛有些尴尬。 元月和柳仙离了此地,一路降妖除魔,倒也降了几只祸害世间的妖孽。 元月虽然还感觉身份尴尬,但慢慢也能明辨是非善恶了。他渐渐明白自己要除的是祸害,是作恶,不是单纯的人或妖。人也有好的,也有坏的,妖也有善的,也有恶的,不能只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去滥杀无辜。 柳仙看到他的成长,倍感欣慰。过了五百年,他心性还是如此纯良,虽然他不记得那些事了,可他还是他。只要还是他,他便爱。 柳仙天天枕边躺着心爱之人,把那灵修的心思又冒了出来。他想着,如今元月对他的看法改观,他哄着他与他灵修,他应该也是肯的。何况元月单纯,在山上只一味修仙,肯定不晓人间情爱之事。 柳仙觉得自己身为师父,有责任教导他。 这天夜里,两人躺在床上,柳仙对元月说:“你是否觉得降妖除魔有些吃力?这皆因你修行不够的缘故。你若愿意与我一同修那灵修大法,必定增进不少。” 元月也深感自己灵力有限,几次遇险都亏柳仙在旁帮助,若是他一个,肯定不能轻易降了那些妖魔。当下听柳仙如此说,有些心动,便问:“灵修,要如何做?” 柳仙见他问,知道此事可行,不由大喜,但脸上不动声色,说:“只怕疼些,你真愿意吗?” “疼些倒不怕,”元月不疑有他,看着他,问:“要怎么做?” “这灵修,需得两人退尽衣物,灵体交融,灵魂触撞,初时疼些,后渐渐有些趣味,趣味越多,便是灵修成了。”柳仙只一味胡诌,把元月说的一愣一愣,到底也不知道怎么个“灵体交融,灵魂触撞”法。 “你不明白了吧?”柳仙笑,“我只是与你说一下,你若要修,我才与你修。一旦灵修发动,不可中途退出,否则伤害极大。你愿意吗?” 元月想了想,问:“试一试,总可以吧?” 柳仙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当然可以。那便试一试吧。记得不可中途退出。” 第43章 柳仙见元月同意,心里喜不自禁。他设了个屏障,将他这屋子与外界隔绝了,无论他们发生什么,外界都不知道。元月见他做得有模有样,越加谨慎起来。 柳仙解释说:“这样是为了不让外人打扰,若被打扰分了神功亏一篑。” 元月点了点头,看着他,不由有点紧张起来。 柳仙此刻也有些激动,但还得绷着脸给元月解说,“一会儿你随着我做便是,你不用紧张,放轻松。” 元月点了点头,柳仙摸着他的脸,笑了下,说:“真乖。” 元月听了脸有些红,柳仙捏起他的下巴,凑过去吻了他。元月有些愣怔,这似乎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 元月一面承受着他的吻,一面感觉他伸手拉扯自己的衣服。两人起先坐在帐子里,很快柳仙便将他压~下了。柳仙激动不已,他想念他,渴望他,忍得太久太久,到了此时终于不用再忍着,他心里畅快极了。 元月只觉得奇怪,问他,“这真的是灵修?” 柳仙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声说:“乖,不要说话。” 元月不说话了,默默感受着身体的异样。他的身体越来越热,好像快爆了。柳仙叫他不要说话,他便忍着不出声,但他在柳仙的动作下,还是忍不住低哼了一声。柳仙听到那声音,险些绷不住。 “啊,痛~”元月忍不住叫了出来,“好痛……” “乖,忍着点,很快就不痛了,”柳仙说。 哪里是很快就不痛了,元月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一股撕裂般的痛感顷刻袭来,直击他的大脑,他痛得冒汗,“不要,松开,啊……” 柳仙起初还想着顾惜元月,后来红了眼,便搂着人死命摧残起来。元月连声呼痛,抓着席子,痛苦不堪。柳仙稍稍回神,将灵力由那里灌入,元月感觉到一股温暖,痛感消失一些了。元月疑惑不解。难道真的是他所说的“初时疼些,后渐渐有些趣味,趣味越多,便是灵修成了”? 柳仙待他不喊疼了,又忍不住动作起来。疼过了一阵,元月渐渐觉得有些趣味,也不嚷疼,只跟着他的动作高低起伏,哼哼唧唧。 柳仙搂着人做了一夜,直到天方明才作罢。为了让元月感觉舒适些,柳仙又为他疗伤,灌输了灵力给他。做完这一切之后,柳仙才搂了人睡下了。 午后,元月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外面是店小二的声音,“客官起了么?” 柳仙嗯了一声,也醒了,慵懒的声音应着门口,“何事?” 店小二听到声音,忙说:“无事,想问客官可需要准备些吃食。” 柳仙想了想,说:“那便备些吧,一会儿送到房里来。” “好的,客官。”店小二答应着去了。 元月趴在柳仙的怀里,此刻他身上不着片缕,柳仙也是,元月慌的起来,红了脸,“昨,昨夜……” “昨夜灵修,可有长进?”柳仙躺在那里,看着他笑。 元月听到长进,试了试灵力,除了某处有些异样,腰侧发酸,却是灵力增了不少。元月发现,有些惊喜,看向柳仙,说:“有,灵力增了。” 柳仙爬起来,凑到他面前笑,暧昧的语气,说:“那今晚,还灵修吗?” 元月想到那灵修的法子,实在有些……令人面红耳赤,可他又不忍舍弃了这种修炼方法,红着脸说:“歇,歇一天,不要紧吧?” “不要紧,”柳仙捏了捏他的脸说,“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嗯,”元月应着,去找自己衣服。柳仙看他身上是自己昨晚留下的斑斑痕迹,心情很是愉悦。 两人穿好衣服,店小二也把吃食送过来了。看着他两个大男人睡到大中午,有些奇怪,不由多看了两眼,柳仙给了他一锭银子,对他说:“没什么事就先出去吧,不叫的时候不要来打扰。” “是。”店小二接了银子,高兴地去了。有了银子,他一时也顾不得人家为什么睡到大中午了。 元月腰侧发酸,不由扶着腰过来坐下,不可描述的某处有些麻,但不十分疼了。元月感觉有些怪异,昨晚他还以为他要疼死了呢。再看柳仙,一副淡然的样子。 元月问:“你也曾与旁人灵修过吗?” 柳仙看了他一眼,想到自己除了与他,确实与那将领……但都是陈年旧事了。元月看他不做声,似是默认,不知为何有些闷闷的难受,“除了我,你还与旁人灵修过?” “这灵修,需得心意相通的人一起修,才有成果。”柳仙说。 “也就是说,你确实与旁人灵修过?”元月皱了皱眉,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介意。 柳仙看着他,以前他也是介意他与那将领的,到如今也是,难不成,他是吃醋?柳仙想到这,心里不由开心起来,“你不高兴么,我与旁人灵修?” 元月倒没说他不高兴,只是样子气鼓鼓的,柳仙有些好笑,“没有,只与你一个。” “那你怎么知道此种法子的?”元月看着他。有点兴师问罪的样子。 “是一个友人教的,”柳仙看着他说,“那位友人说此法甚好,便说与我听,我才和你试。看来我们确实心意相通,你看,你灵力增进不少呢。” 元月听到这,想到确实灵力增进不少,可是若是他把灵力给他,他也会灵力增进,元月有些疑惑,“不会是你把灵力给我,骗我的吧?” 这孩子不傻嘛。柳仙看着他,差点笑出来,脸上还是端的淡定,“我为什么要白白把灵力给你呢?” “你哪有白白,你想碰我,就……”元月声音越来越低,“难道不是一场交易么?” “我喜欢你,才愿意与你灵修,不是交易。”柳仙说。 “你……”元月看着他,他一脸认真,又不似在骗他。 “先吃饭吧,要凉了,”柳仙说,“你若是觉得我骗你,那下次就不灵修了。” 元月听到说下次不灵修了,又有些不舍,除了初时的疼痛,后面确实挺舒服了,而且灵修过后,自己确实灵力增进,说起来也没怎么吃亏的。 只是眼下,他们气氛有些尴尬,元月只得先吃饭,后面再说。 柳仙知他必定不肯就此罢休,当下也不担心。 柳仙发现银钱用完了,少不得又去找大户人家治病筹路费。 元月见他如此,心里有些不爽,“你怎么尽找富户治病啊,那些贫苦老百姓怎么不见你救?” “贫苦老百姓那么多,我救得过来吗?”柳仙说,“只能说看机缘,我与那些富户似乎颇有机缘,你看,你花的钱都从他们身上来。” “我感觉你像强盗。”元月说,“你就是满嘴强盗逻辑。” “跟吃软饭的你相比,我们谁更像强盗啊?”柳仙看着他笑,“有本事,你出去挣钱我花。” “你!”元月被他一激,有些恼了,“去就去!谁怕谁!” 元月出去了,柳仙跟着他去。元月虽然恼,但冷静下来想了想,自己好像没什么挣钱的本事。这几百年来,他除了收拾屋子,打扫院子,就是修炼,哪里会挣钱?不用法术骗人已经很道德了。 要不就帮人驱邪?元月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 “想到了吗?你打算怎么挣钱啊?”柳仙问他。 “我,我帮人驱邪。”元月说。 “帮人驱邪啊,那也得找大户人家,穷苦人家没钱给你。”柳仙说,“要不你先去帮穷苦人家驱驱邪?等熟练了才好到大户人家那里招摇撞骗……” “我怎么就招摇撞骗了?”元月很是不服,“你不信我的技术吗?” “我信啊,可你还不是得找大户人家,跟我找大户人家治病,有甚区别?” “那,那不一样……”元月声音低了下去。 “哪里不一样?”柳仙看着他笑。 元月自知理亏,他又能言善辩,当下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末了只得用一句“反正就是不一样”来搪塞。 柳仙说:“就算你去驱邪,也得说得有模有样,人家才信你呢。不信你去试试。我先回客栈等你吧,省得我在旁边你施展不开。” 元月说:“求之不得。” 元月真个去找了大户人家,有一户人家庭院上空有妖气,元月循着妖气去。到了门口,对门口护卫说:“你们这家院子里有妖,我是来帮你们驱邪的,烦请通报你们老爷。” 护卫睨了他一眼,并未理会。元月当他没听见,只得放大了音量又说了一遍。那护卫有些不耐烦,驱赶着他:“去去去,你家才有妖,哪里来的疯子。” 元月被赶,也没法。只得去下一户,他仍是这套说辞,人家又把他赶走了。元月想了想自己说辞是不是有问题,他想起柳仙去看病,总是能掐会算,说得神乎其神,好像亲眼所见人家怎么得病的一样。 元月并不会算,但觉得可以学一学。元月走到僻静处,摇身一变,变了个白胡子老道,大摇大摆朝刚刚那第一户人家行去。他站那里看了半天,也不说话,最后望着那庭院上空走来走去,唉声叹气。 那护卫看着他,这位年岁大一点,一看就是一位世外高人的样子,护卫不由上前恭敬地询问,“敢问大师,为何在府前叹气?” “大师”见问,叹了一口气,说:“你家庭院上空一团妖气,恐有妖邪作祟,不知府中近来可有怪事发生?” 护卫一听,想到近来府中的怪事,便想到了一桩,偷偷向他说:“却有一事,有些古怪,老爷家新诞下一名婴儿,到了半夜,啼哭不止,那哭声像猫叫一样,极为尖锐刺耳,竟像……(声音又低了一个度)像鬼叫一样,很是渗人。老爷因此,很是不喜这个孙儿。” “那就是了!”元月假意恐吓他,说得极为严重,“这必是妖邪作祟了!你需得快快禀报你家老爷,待贫道拿了这妖邪,还这家宅一份安宁。” 护卫一听,受了元月情绪感染,跟着有些激动起来,对他说:“那,那您稍等!我这就去禀报我家老爷!” 第44章 府内老爷不在,但老夫人在,老夫人被说中心事,当下忙让护卫请了那老道进来。元月随了他进去。 老夫人隔着帘子说,“大师有礼了,不知大师所说之事可有破解之法?” 元月见这家男丁并不在,不太方便,只得说:“见过老夫人。破解之法倒有,只等到天黑才好布置。不知老夫人可否按贫道所说,置办一些东西?” 老夫人说:“要置办什么东西,大师尽管开口。” 元月随便说了一些香案香烛贡品之类,说得有模有样,老夫人听了也并未起疑,元月约定今晚子时再来,到时务必请家中男丁在场。老夫人应下,元月便去了。 出来之后,元月寻了处僻静地方,变回了本来模样。 柳仙忽然出现在他身后,将他的腰一搂,便抱了人在怀,在他耳边轻声说:“干得不错,学会招摇撞骗了。” 元月有些惊愕,回身看着他,“你跟着我?” “我有点不放心,”柳仙说。 “有甚不放心,我也不是软弱可欺的。”元月说。 柳仙捏了他的下颚,印上了一个吻,不吝夸奖,“嗯,很棒。” 元月听他夸奖,脸有些红,“你,你就等我赚钱养你吧。” 柳仙失笑,说:“我不过开个玩笑,你竟当真了。” “你的玩笑一点不像玩笑,你就是存心挤兑我,”元月闷闷地说,“我被你瞧不起,不开心。” “你可以当成我在激励你上进,”柳仙捏了捏他的脸,说,“若是觉得灵力不够,可以与我灵修啊,不必委屈自己。” 元月想了下,就算是他赠与的灵力,那自己也不亏,便答应了,“好啊,待今晚此时了结,我就和你灵修。” 柳仙看着他,眼睛不由亮了下,自那次以后,他还以为不知要等多久,没想到,这次倒快。 “不然,”柳仙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说:“我们先回客栈灵修吧,到了夜里再去捉拿那妖孽,我同你一起去。” “可,可……可现在还是白天啊,不是到了夜里……”元月看着他有些不确定起来。 柳仙一把将他打横抱起,看着他笑,“谁说夜里才能灵修的,白天灵修效果也是一样的。” 柳仙一阵风抱了元月回客栈,进了房间放下元月在床,又快速反锁了门,还设了屏障,忙得不亦乐乎,忙完才跳上床看着元月。 元月仍是有些害羞,“真的,要现在吗?” “真。”柳仙说着,就迫不及待抓着他的后脑勺,吻了起来。唇-舌-交-缠,滋味真是美妙。 柳仙这回循序渐进,务必使两人都快乐。元月稍稍适应了一下,倒不怎么痛了,只是有些~胀。那股异~物感磨得他牙痒痒。 元月搂了柳仙的脖子,不由往他喉结啃了一口。柳仙身子轻颤了下,很激动,这磨人的小妖精,真恨不得顷刻将他拆-吃-入-腹。 “啊……”元月渐觉那滋味曼妙,不由溢出了一声申吟。柳仙听到,更加兴奋,也有些不管不顾起来。 他俩只管在屋里灵修,哪还管外界,天色慢慢暗了。 元月眼神有些迷离,推着柳仙哀求,“够了,不要了……” “叫相公,”柳仙搂着他,咬了一口他耳朵,在他耳边低语,“快叫……” “相……公……啊,相公,别……”元月断断续续地叫着,话语渐渐在申吟中消散。 柳仙心满意足了一回,想到今晚还要去捉拿那妖孽,便决定先到此为止,改天再好好补回来。 事后,柳仙仍是帮元月疗伤,又灌输了灵力给他。 元月一觉起来,天黑了,猛的从床上爬起,“几时了?” 柳仙也醒了,掐指算了算时辰,“还早,亥时二刻。” “不早了,要快点赶过去。”元月赶忙穿衣服。 “急什么,”柳仙看着他笑,“一会儿我抱你去,你那里,还疼吗?” 元月感受了下,不怎么疼,他这回又觉灵力增进了些,心下欢喜。 “叫声相公听听,”柳仙看着他。 “不叫。”元月背过身去穿衣服,懒待理他。 “你在灵修的时候,叫得可动听了,”柳仙凑过来看着他笑。 元月脸上有些发烫,他总觉得这灵修,好似有些……不太对劲。可又说不清不对劲在哪里,他也没看过那什么画本啊,也没见过人家夫妻行事,也没人跟他说过,只是心里怀疑,也无从求证。 元月穿好衣服,看向柳仙,柳仙衣服一挑,衣服都穿在身上了。 “走吧,”柳仙对他说,“要我抱你过去吗?” “不,不用了!”元月慌忙站了起来,只觉腰有些酸,其他并无异样。甚至那处,也只是很轻微的被进入过的感觉。不仔细感受,还察觉不出来。 当下柳仙和元月收拾妥当,便向那户人家行来。 元月见街上无人,便变了白胡子老道,柳仙见状也变了一个道童模样,随他一起去。门外早有人在等候迎将。 之前吩咐的一切已准备妥当,就等他过来。此刻老爷和儿子们俱都在家。那妖孽恐是知道有人要拿它,这夜里倒是安静了。 元月早知了那妖在何处,只是此刻还要装装样子,毕竟后面还要拿酬金的。 柳仙看着元月在那案桌后装模作样地舞剑,嘴里念念有词,真像个老道士,不由心里觉得好笑。想想白日里他还在他身下承~欢,到如今忽然又变了这模样,柳仙不由在脑中构思着他和眼前这老道……哎呀,有点重口味。 元月舞了一阵,放出了一张符咒,嘴里念着:“妖孽,快快现出原形!”那符咒顷刻飞了出去,直往花园而来。 元月跟了符咒飞去,老爷率了众人很快跟上了,那符咒贴着一棵灌木,众人以为是木精,谁知灌木忽然“喵”的一声,非常快速地窜出了一只猫。那猫带了一团煞气,直冲元月而来。元月连忙挥剑去挡,元月以为是猫妖,其实是长得像猫的煞。 柳仙看出他的本来面目,一闪身到元月面前,双手快速结印,将他困在了阵法之内。元月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妖物如此厉害,差点低挡不住,心里正庆幸带了柳仙过来。 柳仙对他说:“元月,别愣着,快帮忙,毁了它元神。” 底下众人看得呆住,不成想一个道童倒指挥起老道来,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元月听了柳仙的话,当下与柳仙合力击溃了这只猫煞的元神,元神已灭,它便如一团黑雾般散去了。 元月见妖孽已除,便过来告知了老爷及众人一声,众人还在震惊当中,元月再三喊了老爷,那老爷才稍稍回神,对他说:“真是有劳大师了,大师屋里请,老夫备了薄酒……” 元月正想拒绝,忽觉肚中饥饿,幽怨地看了柳仙一眼,对老爷说:“那就有劳了。” “里面请,”老爷客气地将他请进去了,他的儿子们对那道童也无比客气起来。 猫煞已除,是夜一切平静。元月和柳仙吃了饭,老爷又叫人备了金银酬谢,元月看着拿了一些,又安慰了众人几句,还给了他们几张符,叫他们贴在何处何处,吩咐完。便和柳仙一同回了。 元月到了街上见无人,又变了回去,柳仙也变了回去。元月扬了扬手上的钱袋,得意地说,“怎么样,够养你了吧?” 柳仙笑着拉了他,“嗯,往后要靠你养着了。” “只是,”柳仙仍有些担忧,“以后万不可莽撞了,你刚刚吓死我了。” “区区一个煞,还不至于伤到我,”元月安慰他说,“是你太过紧张了。” “看来,以后不仅要多多灵修,还要多多教你术法才行,”柳仙看着他说,“以前教你的你都忘完了。” “你几时教过我……”元月刚想反驳,忽然想到自己忘却的那一段过往,又闭了嘴。 “你老实说,”元月闷闷地说,“灵修是不是……” “是什么?”柳仙看着他。 “是你的一个借口……”元月说,“是你自己把灵力给我,还说是灵修……你的灵力分明不如从前了。” “那我不把灵力给你,你愿意与我灵修吗?”柳仙问。 “为什么一定要灵修?”元月问。 “你说呢?”柳仙捏了捏他的手心,看着他笑,“你觉得那十一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啊?”怎么又扯到孩子了,元月正茫然。 柳仙只看着他笑,等他想明白,元月不明白,“可我,我是公的……” “嗯,生你的也是一只公的黄鼠狼。”柳仙说。 “生我的是一只公的黄鼠狼?”元月不由惊讶,“怎么会?” “那灵修的法子,便是他告诉我的,”柳仙看着他说,“你还有哪里不明白?” “那他现在在哪?”元月问,“他还在世上么?” “他去寻你爹的转世了,不知寻到了没有。”柳仙忽然停下,看着他,元月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柳仙伸手将他搂过来,抱在了怀里,柔声说: “傻瓜,为什么这么傻,尽问蠢问题。为什么与你灵修?当然是因为爱你才与你灵修啊。灵修是夫妻间最亲密的行为,你可知?” 元月听说,满脸通红,“那你之前,就是在骗我了。” “没有骗你,是你自己说愿意灵修的。”柳仙有些无辜地说,“我征询过你的意见。” “你耍无赖,我什么都不懂。”元月靠在他怀里闷闷地说。 “不懂我可以教你啊,你还有哪里不懂?”柳仙柔声问。 “我……你下次可不可以轻点?我很累的。”元月说。 柳仙听了,有些好笑,在他耳边应着:“嗯,下次轻点,我保证。”居然还有下次。傻小子。 “再唤一声相公听听,嗯?”柳仙哄着人。 “相公。”元月轻轻唤了声,因为害羞,不由将脸埋进了他怀里。 “嗯。”柳仙应着,搂着他的手收紧了些。 元月,我会一生一世守护你的,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两人温存了会儿,柳仙将元月打横抱起,一阵风回客栈去了,他记起白日未完成的事业,趁着美好夜色应该继续进行才对。 于是,元月被捉住摧残了一夜,一连三日都爬不起来了。 第45章 且说黄鼠狼见过他的外孙柳长生,从外孙口中得知了元月和大蟒蛇五百年前的事。五百年前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并且育有十一子。只是后来元月出走,不知去向。大蟒蛇飞升成仙了,不知现今又在何处,是否寻到元月,他们是否一切安好。 黄鼠狼离开山洞时,心里竟有些沉甸甸的。柳长生还想留他些时日,黄鼠狼心系儿子,决定还是下山去寻他一寻。这些年,他只顾着寻相公,倒忽略了儿子,如果不是因为他自私,把儿子托付给了旁人,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黄鼠狼在茫茫人海寻着,柳仙和元月却回来了。 柳长生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回来了,扛着猎物回到洞口看到他们的时候,一时竟有些呆愣。 “长生,”柳仙转身看到他,唤着,“过来见过娘亲。” “啊,是,爹!”柳长生忙扔了猎物,应着上前来,看到元月,羞涩地喊了一声,“娘亲。” 元月看着柳长生,有些愣,那结合了他和柳仙容貌的脸,还有此刻他虽然是人形,可体内还有黄鼠狼和蛇两种形态,分明就是……虽然元月已经忘记了五百年前的事,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长生”的确是他们的孩子了。 “你唤长生?”元月看着他问。 柳长生看着元月,他们之间有一股淡淡的生疏感,毕竟分开了五百年了,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不过只有十年。 “是的,娘亲,”柳长生应着,又看向他父亲。 “你娘亲,丧失了灵识,不记得从前的事了,”柳仙在旁解释,拉了元月的手,温柔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他依然是你娘亲。” 元月看着柳仙,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发红。 柳长生看到他们恩爱,心里松了口气。想着爹终于找到了娘亲,这下他们可以一家团圆了。 “坐下说吧。”柳长生对他们说。 柳仙点了点头,拉了元月到石凳上坐下,元月看了看四周风光,对柳仙说:“这个地方倒不错。” “你喜欢就好。”柳仙捏了捏他的手。 柳长生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对柳仙说:“爹,五年前外祖来过一趟。” “外祖?”柳仙抬头看向他,又看向元月,能被称为外祖的只有那位了,“他……寻到你外祖父的转世了吗?” “五年前还未寻到,额……至少,那时他是一个人来的,应该是未寻到。如今,不太清楚了。”柳长生说,“我把你们的事和他说了……” “哦,他听了什么反应?”柳仙问。 “自然是有些生气,”柳长生有些不好意思,说,“他说托你照顾儿子,没想到你照顾到床上去了。” “哈哈!”柳仙听了大笑起来,又看向元月。元月说:“你还好意思笑。” “不笑怎样呢,”柳仙说,“他说的是事实,我的确欠他一个解释。” “不知外祖现今在何处,他说去……去寻娘亲了,”柳长生看了元月一眼,说,“外祖交代,若是你们回来了,让你们去黄仙庙留信息给他,黄仙庙就是以前他和外祖父住的房子。” “黄仙庙?”柳仙听着倒有些惊讶,“他都有庙了?” “是的,外祖如今是黄仙了,”柳长生说。 “原来如此,黄仙啊,他终于成仙了。”柳仙不由感慨了一下,“终于成仙了啊。” 柳长生看着他们,满心期待地问:“爹,娘亲,你们要留下来长住了吗?不会再走了吧?” “留下来,”柳仙看了元月一眼,说:“是不可能的,我们只是回来看看。” “那你们,你们可不可以常回来看看?”柳长生不安地问。 “嗯,”柳仙应着,看向柳长生,“长生,你是不是应该下山去历练历练了?老呆在山上多无趣啊。” “下山历练?”柳长生看着他爹,又看向元月,“我,我就不历练了,我想和兄弟们在一起。” 听到“兄弟们”,柳仙想到了他那死去的十个儿子,叹了口气,吩咐他说:“我们有些饿了,去弄些吃的来吧。” “好的,那你们稍等一下。”柳长生应着去了。 元月看向柳仙,之前听他说过,其余的孩子皆没了,只剩了这一个大的。 “明天,去看看孩子们吧。”柳仙握了他的手。此刻柳仙倒庆幸元月想不起来了,不然肯定伤心。这黄鼠狼的血脉又长情又容易伤情,万一他伤情了,自己不免跟着操心。 “好。”元月说,因为柳仙情绪突然的转变,元月心里也有些闷闷的。 夜间,元月躺在柳仙的怀里眯着眼。他们睡一张床,柳长生睡在隔壁的床。 柳仙并未睡着,他想说话,又怕吵着隔壁的儿子,只得设了屏障,将声音隔绝开来。 “你不开心么?”柳仙问元月,“看你闷闷不乐的。” 元月睁开了眼,看着他,“没有不开心啊,是你不开心。” 柳仙搂着他的手紧了紧,“这张床,是从前你我……”柳仙说着有些说不下去。那时元月给他下了药,然后他就失控了,对他做出了那种事,之后元月一直深受其苦。 元月听得他扑扑的心跳,问:“怎么了?” “从前那些事,你不记得了也好,”柳仙说,“反正那时你过得也不开心。你只要一直像现在这样开心就好。” “可是不记得那些事,总感觉你以前跟别人好过。”元月闷闷地说。 “傻瓜,”柳仙笑,“什么别人,那也是你啊。没有那时的你,哪来现在的你?” “感觉很奇妙啊,”元月说。 “你一直是你。”柳仙在他额头亲了亲:“感谢那时的你,让我知道了世间情爱的滋味。有甜蜜,也有苦涩。为了一点点甜,受尽苦楚,也甘之如饴。往后,你想去哪里,我便随你去。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我想四处游历,斩妖除魔。”元月说,“这里风景不错,偶尔回来住住也是可以的。” “嗯,都随你。”柳仙说。 “只是长生他,未免有些孤单。”元月想到长生一个孤零零的在山里,实在有点可怜。 “若是你觉得他孤单,”柳仙笑着咬了一口他的耳朵,“不如,我们再生一个?” “啊?”元月愣了,他对自己能生孩子这回事,还持怀疑态度,“怎,怎么生?” “你答应了,我便告诉你,”柳仙看着他笑,有些不怀好意。 “生孩子很痛吗?”元月问。 “不痛的,之前生的时候都没感觉,”柳仙想起从前,感觉甜蜜,笑容也多了,“就是肚子大起来了,行动不便,你那时有点调皮,待不住,所以怀孩子对你来说,像被禁足了一样,不太开心。但是生孩子真的不痛,噗的一下就出来了,就像拉那什么一样……你说的。” “哦,”元月想到“像拉那什么一样”,感觉也不是很难,“那我们生多一个陪长生吗?” “嗯,你想生吗?”柳仙说,“你想生就生,想生几个就生几个,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我可以控制。” “我……”元月想到生十一个这样庞大的军团,还是有些害怕,“我再想想吧。” “好,想好了告诉我。”柳仙抱着他说,“都由你,你说生就生,不生也没关系。” “嗯,”元月应着,闭上了眼,“睡吧。” 两人一同睡去。 第二日,吃了早餐,元月便和柳仙一起去看他们死去的儿子。柳长生随行。 那一片碑林,真是触目惊心。一共十一个墓,都埋在一起了。 除了最前面的一个“元氏相公之墓”外,其余的墓都冠了柳姓,但是名字却没有,只有排行,比如元氏相公之墓后面一个“柳十一之墓”,“柳九之墓”,“柳七之墓”,一直到后面柳二,柳三,显然是按死亡先后顺序立的。 令人惊讶的是,在柳二柳三之后,还有一个墓碑,只有墓碑没有墓,上面写了“柳长生之墓”,仿佛是为了看护这些墓而存在。 元月看了一眼柳长生,问:“你还未死,为何先立了墓碑?” 柳长生说:“娘亲,我虽身未死,但心已和兄弟们在一起了。” 元月看到他这样重兄弟情谊,忽然不知说什么好。这是执念吗?这执念是好是坏? 柳仙看了一眼那墓碑,说:“也罢,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元月:…… 什么鬼。 柳仙看着最前面的元氏相公之墓对元月说:“这是你爹。” “我爹?”元月看向墓碑,看到那个元字,忽然明了,自己叫“元月”,原是姓“元”,自然是了。 —— 黄鼠狼并不知道元月已经回来了,仍在世间寻他。黄鼠狼想,这世上,唯一和他血脉相连的,只有元月了。这是相公留给他的礼物。元月不会死的,他坚信。 黄鼠狼被伤了一世又一世,也不敢再妄想去找那猎户的转世了。左右不过又是被伤一回。他知道猎户已死,那些转世,只不过生着他的面貌,却不是他了。 第46章 黄鼠狼在世间寻了许久,这日掐指一算,又过了百年。他忽然想到,元月会不会已经回去了?就算元月不曾回去,大蟒蛇也该回去看看自己儿子长生的。说不定有什么消息。 黄鼠狼想到这,便打算回去看看,他一路北上,回到了那座山上。山上的黄仙庙有些破败了,因为百年间,不再有黄仙显灵,加上灾荒,已经不大有人来供奉。 黄鼠狼进庙看了看,昔日繁华景象不在,庙里布满灰尘。黄鼠狼看向自己的塑像,一只大大的端坐着的泥塑黄鼠狼,眉目间有人的神态,造得也算俊美而不失威风。这泥塑如今也陈旧了,胡须也没了,尾巴也断了,爪子都剥落了。 黄鼠狼见了不由又感慨一回。还有什么是不变的呢?这几百年间,唯一不变的,便是变了。 黄鼠狼站了一会儿,忽然发现泥塑上有金光,黄鼠狼仔细看去,那金光在背面,黄鼠狼转过来看,上面有金字:元月已寻到,与我在一起。大蟒留。 黄鼠狼看到那字,心下一喜,不由往深山去。 黄鼠狼期待着能见到元月,没想到仍是不巧,他们不在。洞里无人。黄鼠狼四处逛了逛,终于看到了长生。 “长生,”黄鼠狼上前去,唤了他一声。 “外祖!”柳长生见到他很兴奋,他手上正拎着一只兔子,还有一只小黄鼠狼,两个在打架,“外祖你回来了!” “嗯,”黄鼠狼看着他,柳长生没什么变化,但看起来似乎快乐了些,“我看到你爹留的字,便来了,他已找到元月呃你娘亲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柳长生对他说,“年前他们还回来了一趟,现在又上别处去了。他们总也待不住。长青,快叫外祖。”柳长生说着看向怀里的黄鼠狼,那小黄鼠狼变了个孩童模样,糯糯地叫了一声,“外祖~”大仙看到,有些惊讶,“这是?” “这是弟弟……”柳长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爹和娘亲说我在山上太孤单,又,生了一个……” “哦,”大仙看了有些欣慰,“元月这么能生,倒是挺好……”说着他忽然想到元月生黄鼠狼生满山坡的情景,那景象实在有些吓人,“不过也要适当控制一下才行。” “外祖您请放心,娘亲他,不肯多生了。”柳长生说。 柳长青在他怀里又变了黄鼠狼模样,爪子挠着那兔子玩。看起来挺可爱。 “要外祖抱抱吗?”大仙伸出手去,小黄鼠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柳长生,柳长生说:“这是外祖,娘亲的娘亲,让他抱抱吧?” 柳长青点了点头,便跳到了大仙的手上,大仙抱着他,想着这是元月的孩子,心里欢喜不已。 “外祖,我们回去吧,我给你们做好吃的,”柳长生高兴地说。 “嗯。”大仙抱着长青,高兴地随他回去。 黄鼠狼知道元月和柳仙在一起,便放了心,在长生长青两兄弟这里呆了几日,又回到他的庙里去。 庙里破败不堪,实在难以开门迎香客,黄鼠狼自己清理打扫了一番,仍把这里当成了家。 黄鼠狼回来坐镇,不久之后庙里又是一片繁容景象。作为人类供奉出来的仙,他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的确造福了这一方百姓。 黄鼠狼大多时候庙里人间两头跑,有时候实在太忙了,他干脆在族里挑了两只有些修为的黄鼠狼,去了他们的妖性,做了他左相和右相,辅佐他处理公务。 大仙不忙的时候便去看他的两个外孙,几十年时间倒也匆匆而过。 这日大仙正在内堂听禀,柳仙和元月忽然而至,大仙喜不自禁,迎了出来,唤了一声:“大蟒,元月!” 柳仙冲他笑:“听说你做了个仙,很忙啊。” 元月喊了他一声:“娘亲。” 大仙将他们迎进了内堂,对他们说:“是忙呀,哪有你们自在,四处游玩。” “哎非也非也,”柳仙说,“我们可不是四处游玩,我们是去斩妖除魔,替天行道。” 三人分宾主坐下,大仙看着元月,“听说,你丧失了灵识,如今可曾记起来了?” 元月说:“不曾记起来,不过,无碍了。” 柳仙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记得记不得已经无关紧要了,要紧的是当下,对吧?黄大仙。” 黄大仙看着他俩,几百年不见,大家都不一样了,大蟒变油腔滑调了些,元月变成熟稳重了些,而自己,也不再贪恋人世间。 大仙说:“对。要紧的是当下。你们此次回来,打算呆多久?两个外孙可是日夜想念你们啊。” 听到他说“外孙”,元月有些不好意思,柳仙看了他一眼,但笑不语。 大仙看向柳仙,又看向元月,不由稍稍正色了些:“大蟒,你好像还欠我一个解释,我让你照顾儿子,怎么把孙子都给照顾出来了?” 柳仙和元月听了,都有些坐不住,柳仙纵使脸皮再厚,此刻也感觉脸上挂不住,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咳,你这仙府,怎么也没一杯茶水?” 大仙笑:“确实,你们还欠我一杯茶水。” 不多会儿,茶水端上来了,柳仙携了元月端着茶,双双在大仙面前跪下,敬了他茶。 大仙喝了他们的茶水,给了他们一个同心结,算是认了这门亲。 三人又坐下话了些家常,柳仙和元月见夜幕降临,便要起身告辞。 临走前,柳仙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如今倒是一心搞事业,真个打算不去寻他了么?” 大仙听了,神色有些黯然,“他,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寻得回了。” 柳仙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这庙宇,“你在这里等他,也并非坏事,说不定哪一天他也就来了。” “就算他来了,也不记得我了,又有何用?”黄鼠狼说,“罢了,往事已矣,不必再提。” “元月原先也不记得我了,”柳仙看了元月一眼说,“但他依然是爱我的,这份心意没有变,即使过了五百年,六百年。” “嗯,从今往后,你们便好好在一起吧。”大仙送了他们出门,看着他们去了。 第47章 话说,近来也有新飞升的散仙。比如这位宋元仙君,只因机缘凑巧误食了一枚仙果,便飞升成了仙。 天庭对这些散仙不大理,只是录了仙籍,之后随便安排了一个卑微职位让他适应适应天庭生活。只要不触犯天条,大概没人会记得这号仙,倒也轻松自在。宋元仙君职业轻松,便终日在天庭游手好闲,吃喝玩乐。 宋元仙君成仙之前,名字叫宋元,便自封了一个宋元仙君。大家见了他,也尊呼一声“宋元仙君”。宋元仙君能说会道,把他同辈的这些仙,哄得团团转。 月老仙师管人间姻缘,本是天庭的上仙,但他对阶品倒不太在意,宋元仙君说话好听,他便时常邀他来喝酒谈天,听他说说人间的事,一来二去,两位便混熟了。 混熟了之后,宋元仙君便对他月老府专司人间姻缘的事感了兴趣,“我说月老儿,你常给人牵桥搭线,也给我搭一个呗。” “哎,”月老仙师摆了摆手,不以为然,“你是仙,如何能动凡心呢?” “那你时常拉着我说凡间事,可不是动了凡心?”宋元仙君笑,“再说,我虽是仙,到底以前是个凡人,如何不动凡心呢?” 月老仙师:“休要胡说,你自己动凡心就说自己动凡心,何必拉上老夫?” 宋元仙君:“那你便与我算算,若是我不成仙,应娶哪位娘子啊?” 月老仙师看了他一眼,宋元仙君目光灼灼,月老仙师摸了摸胡子,说:“按说,你吃这仙果也属一桩意外,如若你不成仙确实应有良配,我看你不像天煞孤星的命。” 宋元仙君听了有些好笑起来,他本是逗一逗这月老儿,没想到人家却认真了起来,宋元仙君顺着话说,“既这样,你便与我算算呗,左右也无事。” 月老仙师听说,当下真个给他算了起来,算了半天,只纳闷,“奇怪,你倒和一只黄鼠狼有些姻缘。” 宋元仙君听了,一口茶水呛在了嘴里,他擦了擦嘴,放下了茶杯,看向月老仙师,“你莫不是在哄我,我既是人,如何和一只黄鼠狼有些姻缘,难不成我被它勾引了?” 月老仙师听到“勾引”二字,看着他皱了皱眉,“你自己看吧。”月老仙师说着,指尖一点白光,那白光飞到宋元仙君额头,宋元仙君一下子看清了前尘往事。他与那只黄鼠狼确有几世情缘,如他不飞升,也会再遇见他。这竟是斩不断了。 如今那黄鼠狼正在一座仙山上的黄仙庙里等着他。 宋元仙君明白了前尘往事,笑:“少不得我亲自下界,了了这段姻缘。” 月老仙师摸了摸胡子,说:“去吧,如今他也是仙了。应该放下执念。” 宋元仙君告别了月老出来,便往下界去了。 黄仙庙还是一如既往繁荣昌盛,黄大仙在后堂悠闲自在嗑瓜子,发现可以使唤他的族类之后,他又招了几个来使唤。如今他倒闲了。 黄仙庙忽然一阵大风刮来,原先满屋子的人,如今一个倒不剩了,门外走进一个人来。黄大仙看到那人,愣了一下,因为那人就是昔日猎户的打扮。那猎户虔诚地拜了拜黄大仙,之后离去了。黄大仙的心被紧紧拽住了,他不由起身追了出去。 猎户一直在前面走,大仙一直在后面跟着。行到一处空阔地带,猎户忽然转过身来,看着他笑,唤了他一声,“娘子。” 大仙听到这一声唤,再也忍不住,扑了上去,“相公!” 猎户接着他,将他抱在了怀里。大仙的心扑通扑通跳,还是不敢相信,他竟回来了! “相公,我,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回来了么?”大仙说着眼眶湿润,竟溢出了泪,“我找了你好多年,你去哪里了?” 猎户笑了下,恢复了原形,淡蓝色一袭仙袍,大仙看到,愣了一下,慌的推开了他,那相貌还是那相貌,只是一副仙人之姿,感觉自己受骗的黄大仙有些恼,“你是何人,为何化了我相公的容貌来欺骗我!” “在下宋元仙君,”宋元仙君朝大仙作了作揖,“只是天庭一个小仙,此次来找大仙了结一桩事。” 大仙眉头皱了皱,“那你为何顶着我相公的样貌?你变回去,否则本大仙对你不客气。” “哦?”宋元仙君笑,“你要如何对我不客气?” 大仙想动手,可他顶着相公的相貌,揍他不免有一种揍相公的错觉,大仙下不了手,左右为难,只得说:“你,你找我何事?” “我来劝你放下执念,”宋元仙君说,“无论是对那猎户,还是对英麒,还是现在的我……” 大仙看着他,有些错愕,“你,你如何得知?” “我本为凡人,因食了一枚仙果,飞升成仙了,”宋元仙君说,“我知你执着于我,特来此告诉你一声,从此不必再寻我,也不必再等我了。” 大仙听完,犹如五雷轰顶,愣怔了片刻,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宋元仙君看了有些动容,不由微微撇开了头,“我来寻你便是了结此事。” “那是你的事,”大仙擦了一把眼泪,转过身去,冷冷地说,“我的事与你无关。”说完便走了。 宋元仙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知道他仍不肯放下,叹了口气,何必那么执着呢? 黄大仙回到庙里,郁郁寡欢。泪流不止。 宋元仙君回到天庭,找到了月老,对他说:“此事无法,那只黄鼠狼执着得很。” 月老仙师摸了摸胡子,说:“老夫早料到,他恐怕要等到元神俱灭才肯罢休。” 宋元仙君说:“那该如何是好?” 月老仙师问:“你不知如何是好么?” 宋元仙君说:“我如何知?” 月老仙师说:“你好好想想吧。” 宋元仙君见如此说,只得告辞出来。自从知道下界有人在等着他,他这心里,就有些沉甸甸的。而且纵观自己与那黄鼠狼有交集的两世,都是因他而不得善终,宋元仙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宋元仙君此刻对那黄鼠狼无甚情意,虽然知道前世之事,但也当做别个的故事一般,并不能切身体会。只是觉得有点放不下。 宋元仙君想着又下界来,隐了身形,进了黄仙庙。 黄大仙坐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流着泪,他又开始思念那猎户,思念转世后的英麒,他不仅害了猎户一世,还害了英麒一世,想想自己就是个害人精,虽然在这黄仙庙受人供奉,替人办事。到底赎不清一身的罪孽。 黄大仙此刻心灰意冷,竟觉得活在世上再无意义。他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无论等他多少世,他都回不来了,他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手中化出一柄匕首,眼一闭,往心间捅去。 隐在一旁的宋元仙君见他居然要自寻短见,心中忽然一痛,“住手!”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现了身形。 黄大仙错愕地看着他,待看清是他,脸瞥向了一边,语气有些冷,“你又来做什么?” “你刚刚想做什么?”宋元仙君有些气恼,夺了他的刀,“为了区区一个凡人,值得么?” 黄大仙挣开了他的手,忽的站了起来,怒目瞪着他,“我说过,我的事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你为什么执迷不悟!”宋元仙君看着他也有些怒,“好好做一个神仙不好吗?” “做神仙有什么好?”黄大仙冷笑,“享受这千年万年的孤寂么?这样的话,还不如随他去了干净。” “总之,我不许你死。”宋元仙君说。 黄大仙看着他,有些发愣,他忽然想起了柳仙的话:“元月原先也不记得我了,但他依然是爱我的,这份心意没有变,即使过了五百年,六百年。” “你为何不许我死?”黄大仙问,“我要死你看得住么?” 宋元仙君看着他说:“我从今日起便留下来看着你,直到你不寻死觅活为止。” 黄大仙笑了下,倒不说什么。 宋元仙君说话算话,真个留下来了。 宋元仙君只是看着他,并不妨碍他做事。黄大仙只当又多了一个随从,不管他。 两个经常在一块,一来二去,不免混熟了些。黄大仙对他敌意没那么深了,宋元仙君对他也并非当初那般冷漠。 闲时大仙问他,“你到底为何找我来了?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等我相公的?” 宋元仙君本是个爱说的,憋了多日,终于能说话,便把在天庭月老那里的事一股脑告诉了他,大仙听完了,笑:“如此我倒要感谢那月老儿了。” 宋元仙君不知何意,“你为何要感谢那月老儿?” “你不是说月老儿是司人间姻缘,替人牵线搭桥的么?”黄大仙看着他笑,“如此说来,他岂不是替我俩牵线搭桥了?” 宋元仙君听了反应过来,脸上一红,“你休要胡说,我与你绝无可能。” “既无可能,你留在此处作甚?”黄大仙问。 宋元仙君看了他一眼,说:“你既无事,我便回去了。” 黄大仙手中拎着一把匕首看着,淡淡的语气说,“你一走,我就死。” 宋元仙君:…… 第48章 宋元仙君被威胁着,竟挪不动一步,半晌叹了口气,“罢了,我不走就是。” 黄大仙看着他,想到他究竟还是心疼自己,心里不由有些开心。 “那便坐下来与我饮一杯吧。”黄大仙说。 宋元仙君只得坐下,这宋元仙君在天庭也没少喝酒,酒量是有的,但黄大仙在凡间心烦便饮酒,喝了五六百年,把个酒量练得深不可测。宋元仙君竟然不敌他。 两个喝到半夜,宋元仙君喝得醉醺醺,黄大仙扶了他上床。黄大仙也有些醉了,一双醉眼瞧着他的面容,不由将他当成了心中之人,便倾身上去和他亲热。宋元仙君被挑-逗得浑身起火,不由一个翻身将人压下了。 黄大仙半推半就间,两人便成了好事。 第二日两人睡到晌午,黄大仙先睁了眼,揉了揉有些痛的额头,转头看到身旁之人,再看看两人身上,竟不着片缕……想起昨日之事,正愣怔间。宋元仙君也醒了,四目相对间。 “你你你……”宋元仙君慌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不由又坐下拉了被子捂了。 黄大仙叉着头看着他笑,“仙君昨晚好奔放啊。” 宋元仙君:…… 宋元仙君依稀记得,昨晚好像是自己把人给那啥了。一时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黄大仙见他难堪,只得起身,将衣服拎过来一抖穿在了身上。宋元仙君看着他,直到此时他才认真打量了他,一头银发如银河般倾泻而下,一身白衣极为华美,如同锦缎,转过来的面容,俊美又不失风流,眼睛含情带媚,唇红而齿白,竟是说不清的风情万种。 “你看什么呢?”黄大仙看着他笑。那笑也是极为好看的,宋元仙君不由呆了呆。 宋元仙君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起身将衣服穿好。 宋元仙君穿好衣服,正想说昨晚的事,黄大仙转身出去,说:“先吃饭吧。” 宋元仙君忽然哑巴了,跟着他,说不出话来。宋元仙君尝试解释,可是黄大仙拒绝听他说话。他们的关系便一直吊着,不上不下。 宋元仙君一整天都闻着他浓浓的无比愉悦的味道。 宋元仙君对他做了那种事,也无法当他是一只普通的黄鼠狼了。 黄大仙行到人间来,宋元仙君仍是跟在他身侧,黄大仙看着他笑,“你在天庭无事做么?日日跟着我,不怕有人找你?” 宋元仙君说:“无事,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下来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黄大仙自从和他成了好事,心里便敞亮了,对他说:“你回去吧,我不寻死了。” 宋元仙君听了有些吃惊,但他此刻并不想回天上去。 黄大仙打量着他神色,“怎么,不想回去啊?” “谁说的,”宋元仙君嘴硬地说,“我巴不得早点回去呢。” 黄大仙脸色暗了暗,说:“那你便回去吧。” “好。”宋元仙君看着他,说:“那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他竟真走了。黄大仙看着他走,心里一慌,想拉住他,又顿住了。捏紧了拳头站在那里。过了半晌才转身离开。 宋元仙君回到天庭来,也不去月老府,直接回了自己仙府。他回想起那晚,心中烦闷不已。本是去劝他放下执念的,怎的又和他牵扯不清了?如此一来,此事何时是个头? 宋元仙君不想去见月老,此刻他有些埋怨起那月老来,当初自己本无忧无虑,若不是月老跟他说了那些事,他怎会下凡去找他,又怎会生出这些事来?还发生了那样羞耻的事。宋元仙君羞于再去见那黄鼠狼。便终日躲在天庭。 一连躲了数日,终是不放心下界的黄鼠狼,仍是下界来。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他躲了几日,人间已匆匆过了数年。 黄大仙和他的那一夜,致使肚中又有了。黄大仙日日在黄仙庙抚着肚子,等他前来。谁知直到生产,仍是不见他来,又感出这男人的残酷来,心里不免滋生了一丝怨恨。 柳长生照顾弟弟柳长青一个,本来绰绰有余,谁知这日外祖又抱来了一个,托他照顾。柳长生惊呆了,他看得出那孩子有些不同凡响,跟自己的弟弟一样,出生就是个仙,而且相貌也有些像弟弟,不由问:“外祖,这,这是……”难道娘亲又生了一个弟弟?他怎的竟不知?娘亲瞒得也委实紧了些! 黄大仙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也只得硬着头皮说:“这,这是,你娘亲的弟弟,按辈分……你该唤他舅舅。” “舅舅?!”柳长生睁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他看着那个比弟弟还小的婴儿,问他:“真是我舅舅吗?怎么会……” “咳,”黄大仙对他说,“不必如此惊慌,你外祖父成了仙,我们……” 柳长生:…… 柳长生终于明白他这舅舅是从哪里来的了。 “那外祖父……”柳长生想问为什么不见外祖父,见外祖神色有些黯然,便闭了嘴。 “他回天上去了。”黄大仙淡淡地说。 长辈的事,柳长生作为一个晚辈也不好过问,只得应了声,“哦。” 柳长青见多了个婴儿,也变了孩童模样,爬过去和他玩耍。 黄大仙看着他们,笑了下,对柳长生说:“烦你照顾他吧,你似乎比我有经验。黄仙庙人来人往的不太方便,我会时不时过来看望你们的。” “外祖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舅舅的。”柳长生说。 黄大仙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孩子,便要离去,柳长生忙站了起来,问:“外祖您要回去了么?” “嗯,还有事要忙。”黄大仙说着便去了。 回到黄仙庙,虽然挤满了人,但还是觉得空虚寂寞得很。那人竟狠心至此,那日一别,已经过去一年了。 黄大仙回到黄仙庙继续处理公务。闲暇时便去山洞看望儿子孙儿。给他们带好吃的好玩的。 匆匆数年一晃而过,柳仙和元月又回来看望儿子了。 元月看到这多出来的一个弟弟同样感到惊讶,柳仙倒笑到不能自已。传讯让黄大仙过来一聚。 黄大仙知道他们回来了,便提了两壶酒一些吃的过来。 柳仙见到黄大仙,就打趣他,“一千多岁的人了,也不知道悠着点,怎么又给我们弄出了一个弟弟来?” 黄大仙有些无语,挑了挑眉,“又不是我想的。” “你找到他了?”柳仙问。 “算是吧,”黄大仙在石凳坐下,伸手抱过他小儿子,和柳仙说话,“那个狠心人,不提也罢。” “却是为何?”柳仙不解,“我以为皆大欢喜了呢。” 元月抱了柳长青,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柳长生弄吃食去了。今日难得大家都在,柳长生很是高兴,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务必好酒好菜招待。 黄大仙见柳仙问,也不瞒着,说:“他误食了一枚仙果,成仙了。天庭的月老知道我们些前尘往事,告诉了他,他便来寻我,劝我放下执念。后来,我觉得无望,万念俱灰,想了结此身,他不忍就阻止了。” “娘亲……”元月听到此,不由有些吃惊,担忧地看着他。 黄大仙看了他一眼,说:“无事了,我想起还有你们。这世间还是值得我留恋的。” “那你们又为何……”柳仙说着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孩童,笑,“这是哪来的?你别跟我说你也学得元月当年,给他下了药。” 黄大仙说:“我才没有……我们只是喝了酒,然后酒后……乱……性……”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柳仙故意高声说。黄大仙想一巴掌呼死他。元月扫了柳仙一眼,柳仙正色道,“然后他就这么抛下你们孤儿寡母回天上去了?也忒不厚道了些。” “所以说,这是个狠心人,不提也罢。”黄大仙闷闷地说。 宋元仙君下到凡界,仍是到黄仙庙来,黄大仙却不在。问了侍从,说是到山里面去了。宋元仙君只得一路寻来。远远看到他们,便隐了身形,从天上下来。 他站在不远处,听得黄大仙这一席话,再看他怀中的婴孩,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惊讶不已。往事又从脑中一一掠过,当初他为猎户之时,与他确有一儿,此儿名唤元月,看着倒是旁边坐着的抱着孩童的那位了。 宋元仙君想起了那些过往,此时倒并非全无感觉了,竟似亲身经历的一般,听到黄大仙说“这是个狠心人,不提也罢”,心竟有些隐隐作痛起来。 宋元仙君现了身形,对黄大仙说:“原来你在这里,害我好找。” 黄大仙看到他,慌的站了起来。柳仙和元月见状,一并站了起来,看过去,看到那熟悉的样貌,他们便明白了。 黄大仙愣愣地看着他,怀里一直安静的孩子忽然闹腾了起来,黄大仙脸微微撇向了一边,冷冷地说:“你来做什么?” 宋元仙君上前,看着他,说:“来找被你偷走的东西。” “笑话,”黄大仙看向他,有些恼怒,“我几时偷了你的东西!” “我也想问你几时偷了我的东西,”宋元仙君笑,“你把我的心偷走了,还不肯承认么?” 柳仙和元月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黄大仙有些愣,“你,你是什么意思?” “娘子,”宋元仙君喊了他一声,“你把我的心偷走了。从此便要对我负责了。” 黄大仙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那里,宋元仙君接过他怀中的孩子。也不看他,转头对柳仙和元月点了点头。 这时柳长生从外面回来了,“今天收获不错,爹,娘亲,外祖,啊,这位是……” “长生,”柳仙叫着他,“快来见过外祖父。” (正文完) 番外一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黄大仙一声不吭,宋元仙君还给他夹肉。黄大仙瞥了他一眼,对面都是自己的儿子孙儿,都看着他们,黄大仙脸面挂不住,对他说:“吃你的,别给我夹那么多。”宋元仙君看着他,一脸宠溺。 黄大仙:…… 柳仙对元月说:“虽然我已经有你了,但还是感觉被喂了一把狗粮。” 元月夹了一块肉,丢进他嘴里,柳仙顾着嚼肉,不吭声了。 柳长生左边一个舅舅,右边一个弟弟,两个都是孩童模样,都要他喂,他表示很忙。 吃完了饭,黄大仙便要回去了,宋元仙君自是寸步不离,眼睛都在他身上。 元月抱着弟弟,柳长生也抱着弟弟,目送他们离开。 柳仙说:“这回皆大欢喜了吧。” 元月说:“但愿吧,别再出什么岔子了,娘亲这些年寻他也不容易。” 柳仙暧昧地看向他,“我寻你也不容易。” 元月说:“我承你的情,今后一定好好报答你。” 柳仙笑:“怎么报答,再多生几个?” 柳长生说:“别,你们别再生了,生了又不管,我都忙死了。” 柳仙看着他说:“你不是寂寞吗?现在还寂寞吗?” “我寂寞个鬼,我现在恨不得多生两只手。”柳长生伸手过来接过舅舅,“你们聊吧,我去哄他们睡觉。” 元月看着柳长生抱着两个娃进洞去了,对柳仙说:“我们是不是对他太残忍了?” “没事没事,”柳仙说,“之前带十个他都照样带,这才两个,还差得远呢。” 柳仙说着靠近他,“真的不打算和我再多生几个?把你们家族发扬光大啊~” “去你的,”元月推了他一把,有些脸红,“你一天到晚就想着那事,也不管人家受不受得住……” “怎么受不住了?我见你欢喜得很,”柳仙拉了他过来,捏了捏他的脸,“我说的不对吗?” “你这条坏蛇,”元月骂了一句,“怪道人家说蛇-性-本-淫,竟是真的。” “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呢,又耐/用,又持/久,还不会坏,”柳仙笑,“这么好的东西上哪里去找?” “呸,你快闭嘴吧,等会儿让长生听见了,怪不好意思。” “他又不懂……” 黄大仙在山林里慢慢地走,宋元仙君跟在他身侧,等走得远了,黄大仙才停住,看向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宋元仙君不解地看向他。 “这次下界,又想骗我吗?”黄大仙瞪着他,“上次一走就是数年,好绝情呢!” “啊,那个,对不起,”宋元仙君充满歉意地说,“我在天上呆了几日,谁知人间已过数年。” “我问你这次又想干什么?”黄大仙看着他,冷冷地说,“若是怕我寻死觅活,大可不必,我不会死了。” “娘子,”宋元仙君拉了他的手,黄大仙想甩开,宋元仙君紧紧拽住,黄大仙皱了皱眉看着他。 宋元仙君继续说:“之前我知道我们的前尘往事,却不能深有体会,现在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我是爱你的,虽然我曾有不同身份,但爱你的心没有变。想和你在一起,想拥抱你,亲吻你,想和你灵修,想做一对长长久久的夫妻……这些我都想起来了。” 黄大仙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你真的想起来了?” “嗯,我都想起来了,我们的过往,”宋元仙君看着他,目光灼热,“那些幸福又甜蜜的从前。”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黄大仙问。 “就在你在山洞骂我是个狠心人的时候,”宋元仙君笑。 “你可不就是个狠心人么,”黄大仙将脸撇向了一边。 “心都被你偷走了,还骂我。”宋元仙君捏了捏他的脸,“看着我啊,我难道不比地上好看么?” 黄大仙听了只得看向他,“你哪里好看,脸皮那么厚。” “我脸皮怎么厚了?”宋元仙君搂了他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亲,黄大仙忍不住勾了他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气喘吁吁地放开,黄大仙说:“你要是再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不敢,不敢。”宋元仙君说着,弯腰将他打横抱起,一阵风回到了黄仙庙。 黄大仙被放在了床上,心脏砰砰跳,宋元仙君摸着他的脸,看着他,“娘子,上次不太清醒,今日要向你好好讨教那灵修之法呢……”宋元仙君话没说完,就被黄大仙勾到床上去。两人在帐子里颠鸾倒凤,直闹了半夜才肯罢休。 第二日,黄大仙搂着酸痛的腰起来,看着身旁的仙君,想着他倒比以前勇猛了些,自己险些承受不住…… 宋元仙君睁开了眼,看到他看着自己,笑:“娘子,昨晚灵修如何,可有什么成果?” 黄大仙看着他,皱了皱眉,“你几时变得这么嘴贫了,跟谁学的?” “天生的啊,”宋元仙君坐了起来,打量着他,勾了他下巴,“娘子真绝色。为了你,死在床上也是值的。难为我竟为你死了两回。” 黄大仙想到猎户和英麒,尤其猎户,真是被他搞死的,不由有些汗颜,“你休要胡说。” “娘子不必担心,我如今都是仙了,哪那么容易死,就算如此缠绵千年,也不在话下。” “你不回天庭去了么?”黄大仙问。 “天庭啊,”宋元仙君想了一下,黄大仙眼睛盯着他,真怕他说还要回去。 “自然是要回的,”宋元仙君说,“我回去跟我上级说一声,让他安排我下界做个地仙,生生世世陪着你,好不好?” 黄大仙听了心下欢喜,不由扑上去抱了他,“相公!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娘子,”宋元仙君也回抱了他,说,“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宋元仙君陪了黄大仙几日,又回天上去了。他先去了月老府,凑巧月老仙师也在。 月老仙师见到他,问:“如何,那黄鼠狼的事了了?” “了不了了,”宋元仙君说,“我又和他在一起了。” 月老仙师摸着胡子,欣慰地笑了笑,“如此甚好。” 宋元仙君不知其意,问:“月老儿,你老实说,你当初说那黄鼠狼的事,是不是故意诓我的?” “老夫几时诓你了?分明是你自己舍不得那黄鼠狼,”月老说,“老夫只是告诉你些前尘往事,又未让你与他纠缠不清。” “可你知道我心里有他,可不就是诓我去么?”宋元仙君不服地说。 “那你觉得如此了结这桩姻缘是好还是不好呢?”月老看着他笑。 “好是好,”宋元仙君说,“可就是被你骗的不爽。” “真是不知感激的年轻人,”月老摸着胡子笑,“老夫也是不忍看那黄鼠狼生生世世等下去,不由给你们牵了条红线……” “我谢谢你了。”宋元仙君说,“真是个多管闲事的老头。” “今后你打算怎么办?”月老问。 “我想下界做个地仙,与他在一处。”宋元仙君说。 “也好。”月老摸着胡子说,“那柳仙,近来可好?” “你认识柳仙?”宋元仙君有些惊讶。 “老夫并不认识柳仙,”月老说,“老夫认识了个仙友,和柳仙倒是朋友,经常听他提起。没想到冷血的蛇类,也是个痴情种啊。” “作为牵线搭桥的媒人,老夫最见不到爱人分离了。”月老又说。 宋元仙君虽然嘴上嫌他多事,但心里还是感激的,对他说:“您的大恩,改日再报了。我还得去寻上级说一声,好下界去,免得他在下面等着急了。” “嗯,去吧。去吧。”月老摆摆手说。 宋元仙君回去,真寻了他上级,只说呆不惯天上,要下界做个地仙,本来他在天庭做的仙职也是可有可无,仙界对这类散仙也不大在意,上级吩咐他不许在人间惹事,便点头了。 宋元仙君下界做了山神,从此,便生生世世和那黄大仙在一起了。 番外二 要说,这带娃的柳长生也着实不易。从前已有带娃的经验,本应得心应手,但从前那些兄弟都是长得奇快,不用多久个个都长大成人了,而且乖巧懂事,教什么一学就会。而这个十二弟,不知是不是因为本身是仙身的缘故,生长奇慢,一百岁了还是个三岁孩童模样,着实令人焦虑。 好在柳长生很有耐心,慢慢地教他,他渐渐的也就会说话,带他出去打猎,也不闹腾。 可没安生几日,外祖又送来了一个“舅舅”,还是婴儿的舅舅……柳长生简直惊呆了,弟弟这里还要照顾,怎么又来了一个舅舅? 偏外祖说:“你似乎比我有经验,黄仙庙人来人往的不太方便,我会时不时过来看望你们的。” 柳长生心里苦:自己的弟弟也就算了,为什么连舅舅也要照顾?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自那之后,柳长生只得弟弟连同舅舅一起照顾。好在外祖还算关照他们,时常遣黄鼠狼送来一些吃食。也时常来看望他们。 初时照顾舅舅要费事些,因为还是婴儿,不会讲话,哭了闹了要靠猜。 外祖前脚刚走,舅舅就哭了起来。柳长青在旁看见他哭,在他撕心裂肺的哀嚎下,不由也扁了嘴。柳长生看到他,连忙说:“长青,你可不能哭啊,我照顾不过来了。” 柳长青扁了嘴,到底没哭,只是看着他小舅问:“哥哥,他为什么哭?” “大概,饿了吧?”柳长生伸了根手指放进他嘴里,舅舅立马叼住,也不哭了,破涕为笑,吃得很开心。 “真是饿了。”柳长生看着舅舅皱了皱眉,这得去找奶给他喝啊,之前外祖是怎么照顾他的来着,也没给他喂奶吗?(外祖:给他喂的灵力哦吼吼吼~) “长青,快爬到哥哥背上来,我们去找奶奶给舅舅喝,”柳长生叫着弟弟,柳长青很乖巧地爬上了他的背,骑在他脖子上。 柳长生便抱了舅舅出来,柳长青抓着他的头发坐得挺稳,兄弟俩一起朝那龙潭虎穴去。 碰巧遇到一头刚生产的豹子,柳长生设了个定身法将它定住,豹子只生了两头小豹子,奶水充足得很,柳长生将舅舅递了上去,舅舅叼着奶嘴就哼唧哼唧地吃了起来。 柳长青看了好生羡慕,虽然他已经不吃奶了。 舅舅吃着奶可能舒服了,身体慢慢放松了,又变了黄鼠狼模样,闭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旁边的小豹子吭哧吭哧找不到奶喝,柳长生只得将它们放到了奶嘴边。 柳长青从哥哥背上滑下来,也靠近看着,看得目不转睛,非常之认真。 柳长生看着他的样子,笑,“长青看什么呢,你小时也是这么吃奶的。” 柳长青看了哥哥一眼,又转过头,伸手过去摸了摸舅舅,舅舅嗯了一声,很乖巧的样子。柳长青又摸了摸旁边的小豹子。感觉很奇妙。 舅舅吃着吃着,放开了奶嘴,卧在那里睡着了。柳长生只得将它抱了过来,叫了柳长青,一块回去。 从此舅舅饿了,柳长生就去找那豹子,方便得很。 柳长生把重心都放在舅舅身上,柳长青就不开心了,好像哥哥被抢走了一般。开始闹别扭,不许舅舅亲近柳长生。柳长生喂饱了舅舅,也要拾掇他和弟弟的吃食。通常柳长生在外面烤肉的时候,就吩咐长青照顾舅舅,把他俩放在床上。 这时柳长青就欺负舅舅,揪他耳朵,捏他的脸,扯他衣服,舅舅看着他,以为他在跟自己玩,只一味傻笑,还伸手去抓他。柳长青看到他这样,又有些愧疚,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舅舅翻了个身,爬过来,爬啊爬,爬到柳长青身边,伸手去抓他。“做什么?”柳长青看着他,小眉头皱了皱。 “长青~”舅舅常听柳长生唤他长青,也学了这话,此刻就这样叫着他。 “哼,小屁孩,明明年纪比我还小……”柳长青听哥哥说了舅舅比他们的辈分大,要尊敬他,不许胡闹。可柳长青看他就是个小屁孩,比自己还小的小屁孩。 柳长青此刻任他爬,不为所动,舅舅蹭过来,要抱抱,柳长青自己也才三岁(身体是三岁),哪里抱得动他。舅舅拼命爬到他身上,他就被扑倒了,“哎呀!”柳长青被扑倒了有些不悦,偏舅舅还抓着他衣服,两个一拉一扯,就滚到地上去了。 舅舅倒还好,柳长青脸朝下,头磕了个包,舅舅压在他身上。 “阿!”柳长青从地上爬起来,真想打他两下。一回身看到他亮晶晶的大眼睛,倒没忍心下手。 柳长生从外面进来,看到他们都在地上,不由问:“长青,你们怎么都在地上躺?” 柳长青闷闷不乐,“你问他。” 舅舅看见了柳长生,就伸手要抱抱。柳长生过来将他抱了起来,又把柳长青拎了起来抱着。 “长青你饿了吗?吃饭吧。”柳长生对他说,转身就往外面来。 柳长青闷闷地说:“我都气饱了。” 柳长生猜他们刚才应该是闹了不愉快,只得劝着,“他是舅舅,你是外甥,外甥怎么还生舅舅的气呢?” 柳长青说:“我想打他。” “那可不行,”柳长生看着舅舅伸手去扯长青的衣服,被长青嫌弃地拿开了,不由笑了下,“他是舅舅,外甥打舅舅要遭天谴的。以后可不许再欺负舅舅。” “哼,”柳长青哼了一声不说话了。但以后该欺负还是欺负。 晚上睡觉,舅舅又饿了。拽过不知谁的小胖手,嗷呜一口叮下去,啊!山洞里忽然一声惨叫,惊醒了睡梦中的柳长生,“怎么了?”柳长生手指点起了一团蓝光看向他们。 柳长青皱着眉头,摸着自己被叮了一排牙印的手,委委屈屈地说,“他,他咬我!” “长青~”舅舅迷迷糊糊间还爬过来,柳长青看到他,心里就发怵,忙往后躲,“你,你别过来!” 柳长生哭笑不得,抱了舅舅过来,安慰长青,“没事,我让他睡我这边。” 柳长生把舅舅抱在怀里侧躺下来,用身体阻隔了他俩。舅舅不安分的手莫着柳长生的月匈膛,扯着衣服,柳长生抓了他的手,舅舅安静了。不一会儿柳长生就睡着了。舅舅继续扯他衣服,鼻子口臭着他的身体,口臭到了月匈前某处,凑上去就是~吸。吃得很满足。 “啊~”柳长生再次醒来,低头看向他,有些不知所措,“舅舅,你是饿了么?” 舅舅继续西着那里,柳长生受不了了,拿开他的头,那牙齿没松开,撕扯了一下,扯得柳长生苦哈哈,“舅舅,就算饥不择食那里也吃不出女乃来啊……” 柳长生睡不着了,只得抱了他起身,柳长青在旁睡着,柳长生没有叫醒他。柳长生抱了舅舅出去,在门口设了结界,才去给舅舅找奶喝。 那母豹已经识得他们了,就算不用定身术,也不跑。但为了安全起见,柳长生还是给它定了身,才把舅舅放过去。 舅舅吃了半晌,吃得心满意足,又睡着了。柳长生抱了他起身回去。 这舅舅的身体也是在一天天变化的,起初还在襁褓里,后来就会爬,会学人说话,牙齿也慢慢长齐了。牙齿长齐了,这才是令人头疼的,好像他最近牙痒痒,喜欢咬人了。 柳长生抱着他,希望他早点长成像弟弟那样,懂事了就没那么辛苦了。 回到洞中,柳长青还在安静地睡着。柳长生见舅舅此刻也吃饱了,应该不会再闹了,便仍让他和柳长青躺在一处,自己躺在外面。 第二日,柳长青睁开眼,想起昨夜被咬的那一口,有些耿耿于怀,正要想法子治治这个咬人的舅舅。舅舅在此时也睁开了眼,两人面面相觑,“长青~”舅舅笑着伸开手去抱他。 “干什么?走开,”柳长青推着他,舅舅扯着他衣服。就是不撒手。 柳长生此刻不在洞中,不知去了哪里。 “撒手,小王八蛋,快撒手,”柳长青掰扯着他的手,又怕伤着他,不敢太用力。舅舅一双眼睛泪汪汪的,很无辜地看着他,柳长青看到他的眼睛又感觉自己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这简直就是一双审判他内心罪恶的眼睛。 “你看什么看,快松开!”柳长青掰着他手,假装恶狠狠地凶他。 “呜……”舅舅扁了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柳长青怕他哭了哥哥又要怪罪,忙捂了他的嘴,警告着,“不许哭。” 舅舅愣愣地看着他,眼睛水汪汪的,柳长青看着他,有些呆,这眼珠子也忒过分了,好像能洞穿一切般…… “我是你舅舅,”过了半晌舅舅才弱弱地说,“叫舅舅。” “屁,你是小屁孩,”柳长青说,“我比你大一百岁呢,我哥哥比你大六百岁。” “我是你舅舅,”舅舅坚持着,“叫舅舅。” 柳长青咬紧了嘴唇,就是不叫,“你才不是……” “我是你舅舅,”舅舅说。 柳长青:“小屁孩……” 柳长青不想叫他舅舅,感觉怪异。但又不知叫他什么,不由对他的名字好奇起来,待他哥回来的时候,柳长青不由问:“哥哥,他,他叫什么名字?” “他?”柳长生看了舅舅一眼,“啊,忘了问外祖了,哥哥也不知道舅舅叫什么名,不知道外祖给舅舅取名了没有。” “等下次外祖来问问吧,”柳长青说。 “为什么突然要问他名字?”柳长生笑。 “因为,我不想叫他舅舅,”柳长青老实说。 “就算不叫,辈分也摆在那里啊。”柳长生不理解他的想法,把舅舅抱了过来,“对吧,舅舅。” “嗯,乖~”舅舅说着,伸手煞有介事地摸了摸大外甥的头,把柳长生搞得哭笑不得,他有点理解弟弟的别扭了。 “名字啊,”外祖来的时候,认真思考了一下,“大儿子叫元月,人家都说月亮什么的,要不就叫他元亮吧,你们觉得如何?” “啊,好,”柳长生应着,外祖说啥就是啥。我等小辈不敢有意见。 “元亮?”柳长青跟着念了一遍,看着外祖怀里的舅舅,好像要将名字和人联系起来。柳长青对这个名字不是很满意,便开口道,“外祖,叫他元钰吧,金边玉,甚好。” “哎呀,长青,不错嘛,”外祖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看向他,笑,“好,就叫元钰吧,听着也好听。元钰。” 这时,舅舅转过头来看着柳长青笑了一下。 柳长青看到他看自己,慌忙撇开了头。不能直视他的双眼,不能直视,这双眼睛长得太犯规了。 “长青~”舅舅朝他伸出了手来,柳长青转过头来看向他,“何事?” “叫舅舅~”舅舅看着他笑弯了眼。 柳长青:…… 欢迎收看舅舅养成系列!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