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纸片人满级攻略》来自www.aqb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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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团宠纸片人满级攻略
    作者：小西贝
    文案：
    一个名叫《拯救未婚妻》的养崽游戏强行霸占了校草路浔的手机界面，于是，被迫玩游戏的大佬面无表情，全程报复性氪金——
    未婚妻嗜甜？
    好，最贵的苦咖啡安排一下。
    未婚妻要参加舞会？
    这条紫裙子丑得惹眼极了，买它。
    未婚妻要去郊游？
    这拖拉机可太拉风了，必须买下来给她当座驾。
    然而，游戏里的小人却因此拿了反转剧本——
    成功避开了有泻药的甜奶茶；
    把因为丑且巨贵而出圈的衣服穿得莫名好看，分分钟霸占头条热搜；
    坐拖拉机郊游的千金？
    网友：过于沙雕，粉了！
    路浔：……？
    于是，“宠妻无度”的路浔跻身氪金排行榜第一，成功拯救未婚妻:）
    而被“拯救”到现世的姜由对此一无所知，只知道一睁眼，她就从富豪之女变成了个宇宙级穷鬼、努力学习却次次考倒数第一的笨蛋。
    看着嘲讽她空有外表、学习不好没才艺没教养的各路炮灰，各项技能满点的纸片人·姜由露出了蜜汁微笑。
    -
    自从那个转学生来了之后，暗恋校草的女生们少女心碎了一地，三不五时就跑去举报路浔和姜由早恋。
    教导主任密切观察然后发现，校草确实天天强行把转学生按在凳子上
    ——逼迫转学生刷题。
    于是表扬校草乐于助人并积极鼓励。
    然而鼓励着鼓励着，校草就开始不做人了:）
    姜由的手不小心蹭破了一点点，路浔眉心微皱，捏着她的手心疼道：“怎么破了那么大一个口子？”
    众人：“……”
    你的眼睛是他妈显微镜吗？
    没眼看！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穿越时空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由 ┃ 配角： ┃ 其它：小西贝写的
    一句话简介：满级纸片人重回新手村。
    第1章 chapter001
    《我被校草硬核养成》
    小西贝写的
    －
    姜由觉得，自己最近的生活有点魔幻。
    比如——
    几天前她和发小出门逛街，发小左手奶茶右手咖啡让她挑，她莫名其妙就挑了那杯咖啡。
    她家虽然有钱，但她爸平时不让她浪费。
    于是，当她端着自己平时最讨厌的，苦唧唧的黑咖啡一个劲儿往嘴里灌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没成想，奶里有毒！
    喝完奶茶的发小才刚回到家就开始上吐下泻，输了好几天的液才好。
    发小躺在病床上时也是一脸莫名。
    两人都奢甜，要是以往，她压根就不可能点咖啡，好在她心血来潮的举动倒是让姜由逃过一劫。
    又比如——
    今天上午，表哥大发善心，提出要带姜由溜去游戏厅玩。
    姜由的富豪爸爸在某些方面极有原则，像游戏厅这类地方，向来不让她去。
    以前她总是将父亲的话奉为圭臬，但最近，她成长了，开始了青春期迟来的叛逆。
    叛逆期嘛，自然是她爸越不让，她就越想去了。
    奈何她尝试着暗戳戳偷跑了好几次之后，均以被姜父逮回来告终。
    失败得彻彻底底一塌糊涂！
    姜父也因此时常叹气，拐弯抹角地向她表达着自己的痛心：唉，我的崽崽以前明明很听话的……
    姜由听在耳朵里，表面追悔莫及，背地里，还是遵循着自己的内心继续偷偷计划。
    总之，爸爸最信任表哥了，这一次必定是能成功的，她自然不可能放过这种机会。
    于是她满心期待，开开心心跟着表哥去了商场，却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在看见隔壁精品店时，她莫名其妙就把游戏厅抛之脑后，一头扎进了玩偶堆里。
    表哥怎么叫都叫不住。
    表哥在她磨了半天之后实在忍不了了，直接进店把人逮出来。
    她把买好的青蛙玩偶牢牢抱在怀里，心虚得不得了，出了店门才发现外面早已闹翻天了。
    旁边的路人一脸惊慌，跟自己的朋友打电话说刚才游戏厅里有人闹事，见人就捅。
    表哥看着光滑地板上斑驳的血迹，心底的不耐烦瞬间一扫而空，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看着她笑了笑：“看不出来啊小屁孩儿，你还是个小锦鲤。”
    姜由盯着自己怀里那个丑不拉几的青蛙玩偶，倏忽清醒，拧起了秀气的眉。
    她挑了半天就挑了个这玩意儿？
    也太丑了点吧……
    然后，又又又没去成游戏厅的她，把救了她和表哥的锦鲤——也就是那个绿油油的长腿青蛙带回了家，摆到床头一堆可可爱爱粉粉嫩嫩的玩偶中间公开处刑，供上了。
    小保姆见她一脸丧气的回来，笑眯眯问：“姜姜，游戏厅不好玩吗？”
    “……”
    她摇了摇头，“没能进去，有人在游戏厅捅人。”
    姜由说出“捅人”的时候异常淡定，小保姆却听得心惊肉跳，毕竟自家大小姐这次偷溜出去，她也帮着撒谎了。
    “你没事儿吧？！”
    姜由知道她担心，笑了笑安慰道：“没事儿，我去旁边买小青蛙了，根本就没进去。”
    她托着精致小巧的下巴颏儿，盯着那个绿油油的玩偶，闷头沉思。
    她最近总是会做出一些不太受自己控制的反常行为，奇怪的是，每次反常过后，紧接而来的便是莫名奇妙的、让她避开一切不好结果的神奇反转。
    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生生将她从既定的方向拽向相反的一侧。
    是撞大运了吗？
    她甚至开始怀疑，她爸是不是找了什么不得了的得道高人，给她加持了锦鲤buff之类的……
    这时，小保姆看了眼时间，提醒道：“姜姜，该练琴了。”
    姜由回神，点了点头，起身走进琴房。
    她坐在大提琴后拿起琴弓，左手揉弦，低沉醇厚的大提琴琴音随着她优雅的动作流泻出来。
    好像自从她有记忆起，她就每天都会练琴，这对她来说几乎就是本能。
    动作娴熟地拉完一曲后，她松了松手腕，又跑到旁边开始弹钢琴。
    琴房里乐器很多，她基本都会个七七八八，也是每天都要练的。
    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小保姆自然也早就习惯。
    面无表情走过场似的练完了这堆乐器之后，姜由突然觉得很烦躁，脑子里冒出了个新鲜的念头。
    为什么一定要安安静静？
    为什么不能炸一点，嗨一点？
    于是，小保姆眼睁睁看着前一秒还有些不耐的姜由在拿起电话打出视频之后，瞬间变脸，开始乖乖巧巧对着那头的姜总撒娇——
    “爸爸，我好想学架子鼓呀。”
    小保姆有些许讶异，她打小就跟在姜由身边。姜由自小受的教育使她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名媛的优雅气质，整个人像只小天鹅，性子也是偏沉静的。
    可最近，她整个人都好像跳脱了不少，居然会骗过姜总去游戏厅，还说想学架子鼓？
    姜父自然也是一愣，“崽崽，多练练大提琴不好吗？眼看马上就要国际比赛了，你还是多准备准备，多拿个奖也好，等你去参加名媛舞会的时候，别的孩子都会夸奖你的。”
    姜由眉毛轻轻耷拉着，看起来有些落寞：“爸爸，我拉大提琴已经拿了好几圈的奖了，我想试试别的，妈妈在天上看着我，肯定希望我能开心，我现在就想学架子鼓……”
    “妈妈”这俩字儿一出来，姜总瞬间投降，没辙了。
    转天，琴房角落就多出一台崭新的架子鼓。
    教鼓的老师下午三点才会上门教学，但姜由完全按捺不住自己的打击乐之魂，急忙跑过去坐在鼓前，捏着两根鼓棒从鼓到镲，噼里啪啦一顿敲，脚也煞有介事踩着底鼓，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就是……出来的效果，实在是太不怎么样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砰！”
    姜由的头随着并不存在的、她臆想中的节奏一晃一晃的。
    小保姆站在旁边，脸色难看，悄悄捂住了耳朵。
    敲了一通之后，姜由笑眯眯地问小保姆：“怎么样西西？”
    西西笑了笑，还没开口敷衍呢，就见她又一脸兴奋，接着说：“我得再买个电吉他，想想就很炸。”
    西西附和道：“可以呀，电吉他挺帅的。”
    “是吧！要不然我干脆一套凑齐，把打碟也学了。”
    说着，姜由左手贴在耳侧假装扶耳机，右手手心向下，作出个打碟的动作来，随后自己夸了自己一句：“酷！”
    西西：“……”
    她简直惊呆了。
    谁能告诉她，她家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
    画面停留在小保姆略微惊愕的表情上，剧情告一段落，白白嫩嫩的小人重新回到卡通房间。
    树荫下，少年懒散坐在台阶上，长腿支着，一手虚握手机，姿态闲散。
    他垂着眼皮扫了一眼手机屏幕。
    或许是打鼓打累了，穿着白裙子的小人坐在梳妆台前，正偏着脑袋盯着那个青蛙玩偶看。
    他轻轻松了松手腕。
    操场上哨声响起，少年们在烈阳下尽情奔跑追逐，即便这只是体育课上临时组的篮球赛，赛况也异常激烈。
    几人腾空抢篮板，橘色篮球突然掠过半空，不可控地朝着场边树荫下的那个身影砸了过去。
    众人在看清树下人影时，皆是一惊。
    “操……大城，你太虎了，敢砸校草！你他妈完了！”
    将球拍出场地的罪魁祸首着实懵了，气还没喘匀就着急忙慌地扯着嗓子喊：“浔哥，让一让！”
    听见突如其来的躁动，路浔抬眼，余光是飞速而来的篮球。
    他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篮球砸上他的小臂，发出一声闷响，握在手上的手机也从他手中掉落，顺着台阶滑了下去。
    和手机一起往下掉的还有篮球，眼看就要砸到前排的一个女生。
    与此同时，女生瞪着眼一脸惊恐地回头，还没反应过来，就眼见着路浔迅速跨下几级台阶，动作利落地捞过那个直冲她后脑勺去的篮球。
    就差一点。
    女生心跳得极快，一抬眼，对上了路浔的视线。
    她慌忙垂眼，极小声地说了声谢谢，余光扫过就落在她身侧的手机，屏幕界面是一个卡通房间，屋子里还有个卡通小人。
    她认出来了，居然是最近新出的一个名叫《拯救未婚妻》的养成游戏……
    大城满头大汗，跑过来讪讪地开口：“浔哥，不好意思啊，你手没事儿吧。”
    路浔把球扔过去，淡淡道：“没事，接着打吧。”
    大城松了一口气，抱着球一身轻松地跑回场内。
    前排的女生已经捡起了路浔的手机，小心翼翼往他面前递了递。
    “谢了。”修长的手指捏住手机，往回抽。
    女生脸颊泛红，小声说：“没事儿。”
    再转过头时，一股激动慢慢从心底爬上来，她在心里啊啊啊叫了一大串。
    校草居然在玩养崽游戏，这是什么惊天反差萌！！！
    身材高挑的少年并未察觉她的反常，他退回去坐到原来的位置上，手指刚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旁边突然凑过来一个人。
    “还玩呢？”
    这节体育课是自由活动，班上的人来得稀稀拉拉的。
    齐思正抱着个足球，在路浔旁边坐下，一抬眼就看见几个别班的女生凑到前排坐下了。
    明里是看球赛，实际上，压根就是为了看路浔。
    路浔冲齐思正“嗯”了声，随即头往后仰，拉长了脖颈放松颈椎。
    喉结突起的线条引来前排几个女生惊艳的目光。
    “这个角度啊啊啊好欲啊，我死了！”
    “不愧是校草，他可太帅了！我没了！”
    “我拍了我拍了呜呜呜……靠！我他妈拍糊了！”
    齐思正打小就和路浔一起长大，对这种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会儿也懒得调侃他，只是坐在旁边撑着下巴笑。
    谁能想到呢，她们眼中酷酷的校草居然会玩养成游戏？
    养成的还是个萌萌哒奶团子。
    只不过，路浔养成的方式实在有些硬核，甚至带着些许恶趣味。
    ——毕竟他玩游戏，纯属被迫。
    几天前，齐思正眼看着路浔尝试卸载这个APP无数次却怎么也卸载不掉之后，随口劝了一句：“要不然你就玩吧，这游戏好像叫什么拯救未婚妻，说不定拯救成功之后就能给你自动卸了。”
    路浔闻言，一脸不爽地跟着新手提示一路摸索过去，没想到还真的氪金氪上了瘾。
    《拯救未婚妻》虽然是养崽游戏，但部分原始设定其实是不太利于开发商圈钱的，比如崽崽的人设背景开了挂，是个富豪家的大小姐，性格文静又乖巧，画画天赋满点，会的乐器一只手都数不下来等等……
    总之就是怎么玛丽苏怎么来。
    一般养成游戏的崽崽各项初始值都很低，就不说漂亮衣服了，就连家里的家具都得靠氪金一样一样买，这么看来，《拯救未婚妻》的初始设定可以说是非常良心了。
    因此，大部分玩家基本不会在这些地方跟崽过不去，毕竟如果玩家想要让崽崽干与她的设定严重不符的事，是需要花大价钱的。
    但路大佬是那种缺钱的人吗？
    当然不！
    他不但不缺钱，甚至不惜撒钱做杠精!
    崽喜欢喝奶茶，他偏要花十几倍的价钱给崽买苦咖啡喝。
    崽明明是安安静静的性格，他就偏要让崽偷溜出去游戏厅打游戏，顺便再买个绿油油的青蛙玩偶。
    生活不易，崽崽叹气！
    齐思正刚在心里可怜了这个奶团子一秒，路浔又开始搞事情了，垂着眼睫，当着齐思正的面拎起了崽。
    齐思正瞬间警惕：“你要让孩子干嘛？！”
    路浔：“洗澡。”
    他话音刚落，小人就落进浴室里，乖乖巧巧开始脱衣服。
    小朋友脱衣服脱得很快，可以称得上是一秒光了，甚至关键的部位还非常具有扫黄打非意识地打上了粉粉的马赛克。
    齐思正还没见过小人爬浴缸的样子，正好奇呢，就见路浔突然把屏幕一扣，还莫名其妙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齐思正懵了：“怎么了？”
    路浔狭长的眼眼尾微勾，轻飘飘地开口：“洗澡呢。”
    齐思正：“我知道啊。”
    “那你还看？”
    齐思正：“……”
    靠！
    作者有话要说：　　先排个雷。
    这本文是作者的无逻辑放飞之作，纯属瞎编，介意的话请及时住眼，以免和作者发生冲突。
    新文《男神都想攻略我》戳专栏可见，求收藏
    文案：
    鹿鸣意外穿进一款全息游戏，得知自己的任务是攻略暴戾校霸后，她完全不慌。
    就这破任务？
    作为校霸的发小，只要她勾勾手指，校霸还不得乖乖配合！
    然而，几天后，游戏里的校霸用看陌生人的眼神，一脸不爽地看着她：“你他妈谁？滚远点。”
    鹿鸣：……淦！
    眼见着校霸开始和一个甜甜的女生出双入对，鹿鸣的攻略进度却毫无进展。
    她欲哭无泪，不干人事的系统也开始发布任务——
    任务一：周六和未来影帝一起去游乐场玩。
    任务二：放学后，和未来霸总一起留在教室写作业。
    任务三：趁夜黑风高，和未来商界大佬钻一次小树林。
    呜呜呜呜怎么他们都他妈要攻略她！
    情急之下，鹿鸣抓住了一个帅比“路人甲”，忽悠人家和她“合作共赢”，以拖慢男神们的攻略进度。
    于是，游乐场、写作业、钻小树林通通变成三人行。
    直到有一天，“路人甲”将鹿鸣堵在角落，满脸遗憾道：“系统给我发布了任务，要你配合，但是太为难你了，还是算了。等我被抹杀了，你再找别人帮忙吧。”
    鹿鸣慌了：“我配合我配合，是什么任务？”
    “路人甲”唇角一挑，半晌才道：“和我接个吻。”
    鹿鸣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心态，和他接了个吻。
    很快，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第2章 chapter002
    “不就是个纸片人……”
    齐思正莫名就被路浔语气里的理所应当弄得一愣，耳尖微红，倒像是自己真偷看了哪家小姑娘洗澡似的。
    路浔看着他，嗓音里带着几丝笑意说：“是啊，纸片人洗个澡而已，你脸红什么？”
    与平日里的淡漠不同，他语带揶揄，神情里也添了几分不正经。
    齐思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路洵给耍了，憋屈得要死，在心里骂了这个狗逼一万句。
    路浔笑了笑，垂眼去看在浴缸里洗泡泡浴的小人。
    水面上的白色泡沫将她的身体遮住，露在外面的只有一个头。头发裹成个丸子，显得脑袋更圆了。依稀还能听见咕嘟咕嘟的气泡音效。
    小人倚在浴缸边沿上，表情看起来昏昏欲睡。
    画面一顿，上空浮现出带选项的文字框：
    【您的未婚妻有些累了】
    【A、让她休息】
    【B、不让她休息】
    齐思正说：“这题我会，选A。”
    话音刚落，就见路浔毫不犹豫点下B选项，浴缸里的小人快速起身裹上浴巾，开始和保姆说话，走起了剧情。
    齐思正哼哼一声：“你就作吧，你未婚妻早晚跟别人跑路！”
    路洵手指快速点着屏幕，画面上，对话框在两个小人头顶左右切换，他没什么仔细看的耐性，漫不经心应着：“跑了更好。”
    齐思正想想也是，路洵估计巴不得能早点把这游戏卸掉，思绪一转，又说：“只不过这游戏名起得好怪，一个千金大小姐，长得那么奶那么招人喜欢，还能随便花钱，妥妥的人生赢家好嘛？还让人怎么拯救？”
    路洵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空想，只是语带不爽地回了一句：“一个卸不掉的流氓游戏，就是叫拯救狼外婆都能逼着人玩。”
    齐思正被“狼外婆”逗得鹅鹅鹅地笑，手里的足球差点拿不稳。
    路洵手指点了好几下，一来一回几句对话结束，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个文字框。
    【您的未婚妻洗完澡后，又变得精力满满了呢，请为她挑选外出的衣服。】
    齐思正：“……”
    这游戏可太狗了，强行精力满满。
    路洵点下屏幕左边指引操作亮起的地方，画面一转，来到了“未婚妻的衣橱”。
    一般来说，不同的衣服对应的会是不一样的剧情，解锁一件衣服可能会触发一个剧情点，也可能是多个。
    衣橱里面的衣服有已解锁的，更多的是未解锁的，大多数其实都很漂亮。
    但路洵在意的并不是衣服好不好看，而是剧情走向。
    他向来不会走重复剧情浪费时间，于是直接选定“未解锁”那一栏，一件件顺着看。
    齐思正作为一个直男，看见那堆粉裙子白裙子，眼睛都直了，可惜路洵却好像都看不上眼。
    于是，路洵每划过一件，他都会可惜地嘀咕几句，直到画面上出现一套普普通通的运动套装。
    运动内衣、黑色的外套和配套长裤，没什么装饰，在一众漂亮裙子里更是显得毫无特色。
    而路洵却没有再次划开，界面就停在这里。
    齐思正盯着服装底下的解锁所需金额一看，懵了。
    要解锁这套衣服足足需要666个钻石，游戏里一个钻石对应一块人民币，也就是说要买下这套平平无奇的运动套装需要花666块钱。
    齐思正心口一窒。
    就它？
    就这玩意儿也配666个钻石？
    它以为它是平平无奇古天乐吗？！！
    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路洵直接点了解锁。
    充钱、支付666个钻石买衣服，很快搞定。
    齐思正咆哮：“哥！你拿这666干点啥不好？请我吃个火锅也行啊，就算非得氪金，前面那些公主裙不好吗？多好看的衣服，人家一件才卖六十六，这钱够你买十件漂亮衣服了，换着穿它不香吗？”
    路洵把衣服扔到摆满玩偶的床上，画面一转，对准了天花板，屏幕显示“不许偷看，换衣服中……”
    他扯唇笑了笑，侧眸跟齐思正解释：“解锁衣服花的钱越多，就代表相对应的剧情会是她更不愿意干的事。”
    话里话外意思都很明显——
    不愧是我，撒钱瞎搞！
    我有钱，我乐意。
    “你还真是……玩了那么久，崽崽又那么可爱，居然没玩出一点感情来，净知道折磨人家!”
    路洵半真半假道：“我这不是挺有感情的吗，花钱为她开拓未知新领域，让她能文能武能打架子鼓，日后称霸天下，不好吗？”
    说的这是什么狗屁垃圾话？
    齐思正暗自腹诽，但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很好奇到底这千金大小姐穿上运动套装之后会去干点什么。
    另一边，打盹途中突然清醒且变得活力满满的姜由心血来潮，拿出衣柜里的运动套装换上，顺带将长发拢起，绑了个马尾。
    西西看着她这身打扮，有些不习惯。
    姜由打小就对所有的运动都不感冒，基本能躺则躺。可以说，她最运动风的时候就是穿着家居服的样子了。
    西西好奇问道：“姜姜，你这是要干嘛？”
    姜由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说：“表哥不是给了我几□□身房的月卡吗？我想去健身。刚才洗澡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实在是太瘦弱了。”
    西西闻言，眼都瞪圆了：“你怎么突然要健身啊？”
    “有那么震惊吗？”姜由笑了笑，接着说，“运动一下而已。”
    “但是你平时从来不运动啊。”
    姜由疑惑：“是吗？”
    她也没那么夸张吧。
    “是啊！”就因为姜由不运动，所以姜总才没在家里给她弄专门的健身区域。
    “那就从今天起开始锻炼吧。”姜由有些迫不及待，兴冲冲地拨出电话，那头，姜父好像在开会，挂断后，过了几分钟才回过来。
    在听见自己那连走五百米都恨不得打个车的女儿说要去健身房时，姜父高兴坏了，又是吩咐助理给她安排司机，又是叮嘱她和西西注意安全，挂断电话前还着重强调了一下：最好去VIP区，去没人的地方，离那些臭男人远远的。
    姜由随口应下，拉着小保姆开心地出门了。
    健身房在市中心，地段寸土寸金，或许是因为消费过高，里面的人并不多。
    姜由和西西存好包，绕过器械区，准备去跑步机上先热会儿身，路过的时候，器械区那边有几个男人好奇地打量她。
    原因无他，她身上的气质与满是器械的健身房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即便身穿运动服，也莫名让人觉得她跑一步就会喘三喘。
    看了半晌，众人才发觉违和的点在哪里——
    衣服简单到近乎寡淡，那张脸却又过分精致。
    一个年纪不大的男生看得发愣，旁边的人撺掇：“去要微信啊！”
    男生有些局促，脸都微红。
    一阵哄笑，几个私教恰好带着学员出来，听见起哄声，都顺着那几个人的视线看过去。
    他们还在讨论。
    “脸绝了，腿也长，长得跟明星似的。”
    “只不过看起来年纪很小。”
    “成年了吧？”
    “没吧。”
    “说实话，我还挺迷这一款的。”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扎着丸子头，听见男人们略显夸张的夸赞，她好奇地顺着他们的视线朝姜由看了眼，又转头看向自己的私教。
    他正盯着不远处那个新来的女生，眼神饶有兴味。
    女孩喜欢这个私教很久了，缠着姐姐带她来健身就是为了追他。
    眼见自己喜欢的人这么盯着姜由看，她妒从心来，拧眉走到坐姿下拉器那儿坐下，娇滴滴叫了一声：“教练。”
    私教回神，走过去问：“怎么了？”
    “背有点儿难受。”
    私教贴上去，带着调笑帮她抻了抻背，两个人聊了几句，教练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了，干脆交代她自己练。转头就捏着手机，往姜由那头走过去。
    “小姑娘好像不会用跑步机，我去看看。”
    背后又是一阵起哄声。
    女孩儿盯着他背影，气得眼眶发红。
    私教过来的时候，姜由和西西正在研究跑步机。
    她以前没来过健身房，但跑步机上的按键都挺清晰易懂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按履带都不动。
    两人都一头雾水，西西提议：“要不然，我去柜子里拿手机过来查一下？”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嗓音：“那台是坏的。”
    姜由和西西互看一眼，觉得刚刚她们俩是不是脑子同时短路了。
    回头一看，一个男人站在身后，穿着私教统一的衣服，身上香水味挺浓，离近了甚至有些刺鼻。
    不难发现，头发还仔细上了发胶。
    不得不说，这人虽然长相尚可，但脸上那过分游刃有余的笑实在是有些油腻。
    姜由疏离地笑了笑，“谢谢。”
    说完，她转头走到另一台跑步机旁伸手一按，履带动了。
    她转头冲西西笑，眼睛弯起，顺便招呼：“你来这儿吧，我去旁边。”
    私教就这么被晾到一边，却莫名被挑起几丝兴趣。
    在姜由慢吞吞加着速的时候，他走到她旁边，抱着臂，开始了搭讪三千问——
    “第一次来？”
    “穿这么多不热吗？”
    “热身不能光走，你得跑起来才行。”
    “需要加速吗，我帮你？”
    “……”
    “想不想练练器材？不用害羞，哥哥教你啊。”
    “哥哥”这两个字一出来，姜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浸在了猪油里，还是加了香水的混合猪油。
    她拧着眉，开始减速。
    那私教却毫无眼色，还在边自称“哥哥”边哔哔个不停。
    姜由忍无可忍，直接从跑步机上跳了下去，后退一步，微拧着眉不耐烦道：“你到处瞎认哪门子妹妹呢？我不缺哥哥，也没钱，不买课。”
    私教愣了愣：“我……”
    我他妈搭讪呢！不是在卖课！！！
    姜由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倒是一笑，语气有些恶劣地开了口：“别说认妹妹了，你就是认我当奶奶，我也不买课。”
    补充完，她迅速从他面前绕开，下意识伸手在鼻子前轻轻扇了两下。
    男人看着她的动作，皱了皱眉。
    什么啊，他这不是挺香的吗，他喷了香水，也没运动，应该不难闻啊。
    然而下一秒，刚刚还在跑步的西西也紧随姜由的步伐，捂着鼻子从私教面前，风一样地经过。
    “……”
    他作为健身房众多私教里的房草，迷妹一堆，每逢搭讪必成功，直到今天，此刻！
    他开始怀疑人生。
    灰溜溜走回去之后，他神情凝重，相熟的同事上来问：“要到了没？”
    他摸了摸鼻子，一脸尴尬地问——
    “那什么……我身上有味儿吗？”
    而此刻，不远处的器械区，丸子头女孩儿转头看了那个私教好几眼，再回过头来时，她神色不虞。
    旁边，她的小姐妹凑近了跟她悄声说话：“好他妈婊啊，装不会用跑步机，明明白白地勾搭男人，跟上次那个小绿茶好像哦。”
    女孩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骚货！”
    小姐妹立马捧臭脚：“那堆男的都瞎了吧，一顿猛夸，至于吗？还没你一半好看。”
    女孩听完，扬了扬下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之色，嘴里却说可怜巴巴说着：“没有吧，都没有人夸我。”
    “那些男的瞎呗，她倒会，让你教练站旁边看她跑半天步，拿乔呢？”
    女孩儿脸色又沉下去，心下倒是真的有些慌乱，她都追教练那么久了，教练却对她的明示暗示暧昧搪塞，要是他真跟这新来的好了，她得气死。
    小姐妹顺势给她加了一把火：“这种绿茶段位可高了，第一天就玩欲擒故纵，要是不撕她，下次她还得在你面前横！”
    女孩儿微扬下巴，起身，挺胸，将运动内衣往下拉了拉，“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地雷：二哼、煤球君×1
    感谢营养液：高冷的我 68瓶；
    第3章 chapter003
    在姜由凭借一己之力将那个私教气走之后，她和西西挑了最角落的跑步机热身，鼻端那股浓郁的香水味终于散去。
    她叹气。
    果真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她爸都交代了让她离那些臭男人远点，她没听进去，结果，自找麻烦了吧。
    而更惨的是，麻烦总会接踵而至。
    姜由跑得一身汗，刚从跑步机上下来，一转头，面前就多了两个女生。
    一个丸子头、一个齐刘海短发，看起来年纪都挺小，但脸上妆容很厚，穿得还挺露。
    挺社会的俩姑娘。
    西西偏头看着这两个陌生人，懵了：“你们有事儿吗？”
    丸子头哼笑一声：“这不是看你们不会用跑步机，来教你们用嘛。”
    西西笑着说：“不用啦，我们会用，谢谢啊！”
    姜由：“……”
    让她说这傻白甜什么好，居然连人家是来找茬的都看不出来……
    丸子头和齐刘海显然也懵了，顿了顿才管理好表情。
    齐刘海一扬下巴，语带讽刺地接话：“哟，我们一来就会用了啊，倒也是，毕竟在我们面前不用发骚。”
    西西这才意识到来者不善，拧着眉往姜由那边凑了凑，“你们要干嘛？”
    丸子头一笑，“我不是说了吗，我们俩热心，特意过来教你们用跑步机呢。”
    她眼一抬，露出个混混专用表情，冲姜由张牙舞爪：“愣着干嘛？去啊！不是爱跑吗，去跑步机上接着跑啊！”
    姜由看着她这颐指气使的样儿，乐了，不耐烦道：“你谁啊？”
    “我是你妈！”
    姜由神色一凛。
    姜由的妈妈去得早，西西还记得小时候她不止一次红着眼睛问姜父为什么她没有妈妈。眼下，看见她这表情，西西一时有些心疼，着急地冲丸子头喊：“你、你怎么骂人啊！”
    齐刘海乐了：“你、你、你，你什么你，骂你了吗就叽叽歪歪的，知道自己结巴不，不知道我给你录个音呗，赶紧闭嘴吧你！”
    西西被噎得话都说不出来，眼眶泛红，想找人帮忙。但她们俩待的地方周围都没人，她只能往姜由身前蹭了蹭。
    这是她下意识保护的动作，姜由不会看不出来。
    丸子头看见姜由一直没反应，又见西西挡在她面前，以为她怕了，接着开口奚落：“怎么，你妈跟你说话呢，装听不见啊？”
    姜由懒洋洋掀了掀眼皮，拽住西西的手，把人往回拉到身后。她站到丸子头面前，视线迎过去，直直盯着她看。
    那神情冷得吓人，就连眼尾勾起的弧度都仿佛泛着冷意。
    她压着嗓音，慢吞吞开口：“说什么呢？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丸子头看清她的表情后，心里莫名有些发憷，下意识想往后退，又硬生生顿住了。
    怕什么？
    这人瘦不拉几的，就是真打起来还更好，正好给了她直接上手挠她脸的机会！
    这么想着，她一笑，拖着声调开口：“我说，你妈跟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而来的是一声脆响的耳光声。
    丸子头被打得脸偏朝右，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左脸生疼，耳朵也跟着嗡鸣，眼眶里瞬间被生理性的眼泪塞满。
    这一下，姜由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掌心是麻的，甚至有些痛。
    她盯着丸子头脸颊上泛红的掌印，语无波澜道：“我妈在墓地里呢，你要想去，我现在就送你去。”
    话音刚落，她左手抓起丸子头的衣领，扬起手臂又往下打，手腕却被齐刘海牢牢拉住。
    西西也不管不顾地上去拉人，四个人凑作一团，拉来扯去。
    “你他妈敢打我！”丸子头反应过来之后，气得声音都在抖，攥住姜由手臂，试图去扯她的头发。
    然而，她并没有成功，才刚喊完话准备大撕特撕，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腕，随后强行将她扯开。
    丸子头站稳之后拧着眉想骂人，转脸一看，猝不及防对上一张帅气的脸。
    比那个私教还帅他妈一百倍！
    丸子头当即愣了，一时间不知道作出什么表情，更是忘了口吐芬芳这回事。
    男人拧着眉，并未多给她眼神，松开她的手之后，转脸就往姜由那儿走：“小屁孩，没事儿吧？”
    靠？
    小屁孩？
    她男朋友这么帅？！
    丸子头朝自己的小姐妹看了一眼，懵得摸不清状况，突然，啪地一声响，她肩膀被人用力打了一下。
    “嘶……姐！”
    她姐姐是苏氏集团的高管，平时她敢横着走也正是因为这个。看见她姐来了，她当即便觉得自己有了靠山，正准备撒娇卖惨。
    却看见她姐神色慌乱，小心翼翼朝那个男人看去：“苏少，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丸子头心下一慌，整个人都木了，脑子空白一瞬，连表情都僵住。齐刘海牵着她的手，满脸都是“怎么办”。
    而姜由面无表情，连个眼神都懒得赏给她，只是冲表哥一笑，“哥，你怎么来了？”
    “舅舅说你来健身了，我恰好在旁边吃饭，顺便过来看看你。”苏城说完，微拧着眉往丸子头和齐刘海那儿扫了一眼，“怎么了？”
    西西气得脸都红了，把刚才丸子头和齐刘海过来找茬的事儿说得明明白白，每多说一句，丸子头的高管姐姐脸上就白一分，最后几无血色。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自己撒野撒到了老虎头上的妹妹，忙不迭垂着眼道歉：“对不起啊苏少，是我没有管教好我妹妹，冒犯了您妹妹，是她的不是，我让她跟你们道歉。”
    光是看她姐这态度，丸子头就知道这姓苏的男人八成就是姐姐任职公司的少爷，这才知道自己到底闯了多大的祸。
    她能大手大脚地花钱，完全靠她出人头地的姐姐，眼下她瞎了眼，惹了苏家的人，说不定连累她姐姐丢工作都是小事，毕竟苏家二少是声名在外的活阎王，要是真追究起来……
    她手止不住地哆嗦，看着姜由说：“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齐刘海更怕了，跟着小声说对不起。
    姜由眼皮都懒得抬。
    苏城拍了拍姜由的脑袋，又扫了丸子头她姐一眼：“明天自己去人力资源部递辞职信吧。”
    丸子头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使足了力气一巴掌打到自己脸上，“是我嘴贱，对不起！”
    话才刚说完，紧接着，她又打了自己一巴掌，声音较之前更脆亮。
    西西吓了一跳。
    心说这姑娘真是个狼灭，自己打自己巴掌，还打得那么实诚，脸都肿了……
    姜由见她还想接着打，拧了拧眉：“行了。”
    这是姜由生平第一次打人，也是因为太过生气才会冲脸去，这会儿倒是觉得索然无味了，于是笑着跟表哥说：“哥你来得正好，教我用一下器械，我想举铁。”
    苏城见妹妹没什么大事，“嗯”了声，带着姜由和西西往器械区那边去了。
    丸子头看着三人背影，眼泪憋都憋不住，一个劲儿哭，跟着撺掇的齐刘海也萎了。
    高管姐姐气得要死，压着嗓就骂开了：“蠢货！你平时闹腾也就算了，怎么连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就人家身上穿那套衣服，够你买二十套了！还上去撩闲！”
    “我，我哪儿看得出来，连个logo都没有。”丸子头嚣张的气焰早被尽数浇灭，泣不成声，“我只是太、太喜欢教练了……”
    “还想着那破教练呢？回去给我把他微信删了！我把你卡剪了！以后都别想再来!”
    她哪里还敢说什么，跟着她姐走了。
    ……
    苏城带着姜由和西西往器械区那边走。
    西西小声跟姜由说：“我本来以为你被找了麻烦会烦躁得马上回家呢。”
    姜由摇了摇头，开始自我分析：“我刚才能打到她完全靠的是智取，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后来被她们抓住手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还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真的挣都挣不开，就像被铁箍住了一样！我得赶紧搞点肌肉出来才行。”
    西西被她逗笑，苏城也笑了。
    今天晚上的事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姜由打小就被保护得很好，他不是没想过这孩子遇上这种事情的状况，但她能让自己毫不憋屈这一点，却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小姑娘还真是长大了。
    来到器械区之后，姜由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热情，一个劲儿问表哥怎么练才能快速让自己的上肢力量变强。
    平时给苏城上课的私教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很质朴老实。听完姜由的诉求，她建议姜由先去练杠铃卧推，顺带带着姜由做了几组热身动作。
    之前搭讪姜由的那个教练远远看见苏城，心下咯噔了一下，直接去了另一个区域。
    热身结束之后，姜由盯着杠铃卧推器，仔细研究。苏城和私教站在一旁，正小声商量到底给姜由上多重的杠铃才合适。
    这时，姜由恰好看见旁边一个挺瘦的女人正在拎着杠铃硬拉，她兴奋道：“我要跟那个姐姐的一样重的。”
    苏城：“……”
    趁姜由不注意，他小声跟教练说：“给她弄个轻点儿的就行，那个杠和杠铃片加起来得三十公斤了吧，她没什么力气，弄不起来。”
    教练点了点头。他可太难了，又得让杠铃大小看起来差不多大，又得听苏城的，减轻重量。
    他挑来选去，替姜由选了十公斤的杠铃片，再加上十五公斤的杠，给她减了五公斤。教练调好杠铃高度避免砸到姜由，随后跟姜由讲了一堆注意事项。
    姜由听得很认真，信心满满地躺下去，照教练指示握住理论上最省力的位置，用力一推。
    嗯？
    一定是手臂发力方法不对的问题！
    她憋足力气，再推。
    嗯嗯嗯？
    于是，一众人眼看着暴娇萝莉使足了吃奶的力气，暴躁举铁。
    她小脸憋得通红，甚至足尖都在发力，奈何杠铃稳稳当当卡在位置底部，始终一动不动。
    苏城眼见自己妹妹变成了健身房猴戏演员，而她自己却还浑然不觉，只顾着跟杠铃较劲。
    为了她的面子着想，他小声跟教练说：“把杠铃片去了吧，给她留根儿杠就行。”
    教练憋笑，手机屏幕上，画面就停在这里。
    教室里闹烘烘的，少年人运动完之后都是一身汗，挤在屋里等着上课铃响。老旧的空调不能将热意尽数吞完，屋内味道并不好闻。
    窗户被人推开，风撩着窗帘，扫过路洵的背。
    齐思正回来的时候还挺早，那会儿他本以为路洵在睡觉，坐下了才发现，路洵懒洋洋趴在桌上，还是在玩游戏。
    当时，屏幕里恰好是精彩无比的撕逼画面。
    齐思正盯着找茬的丸子头嘴里蹦出来那些话，完全懵了，这游戏这么社会的吗？
    居然让一个女孩儿对崽崽说出“我是你妈”这种话，神经病吧！
    而当路洵面无表情点下【用力打她一巴掌】这一选项时，齐思正没忍住“卧槽”了一声。
    “你让崽打人啊？崽那么乖，你让她打人？”
    路洵撑住桌子起身，半倚窗口，耷拉着眼皮，表情匮乏。他低声道：“这他妈是哪个傻逼写的傻逼台词？”
    齐思正一愣，笑了。
    “哟，为崽崽花式撒钱还不够，你还要为崽崽暴躁骂人，小路你变了！”
    路洵垂着眼，难得没反驳。剧情很快走完，在画面顿住时，他将手机熄了屏，扔进了桌洞里。
    第4章 chapter004
    从那天起，姜由再也没在健身房里见过那两个女生，就连过来跟她搭讪的那个私教见到她也会刻意绕道走。
    她倒是乐得清闲。
    又是一节架子鼓课。
    西西坐在旁边，边听姜由打鼓边看小说。
    过了会儿，她实在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姜由能把架子鼓打成这个样子？
    打从西西有记忆起，姜父就抱着让孩子培养兴趣爱好，长大了能由着自己的心意朝喜欢的方向发展的想法，让姜由接触各种乐器，顺便学画画。
    而姜由在艺术方面也好像极有天赋，几乎一样没落下地全学下来了。
    西西虽然自小跟在她旁边耳濡目染，到现在还是连和弦都认不清几个，所以一直觉得她很聪明，甚至，觉得她无所不能。
    直到最近，姜由开始二次开发自己的兴趣爱好——
    架子鼓老师已经教了三节课的基本功，姜由却还卡在复合跳那儿过不去。
    老师想了很多办法，一开始是拍着手掌给她数节拍，数累了就开始寻求器械的帮助，用节拍器辅助她跟节奏。
    奈何她总是一副“脑子懂了但是手不明白”的状态，跟着节拍器来还好，一不跟就要出大大小小的错。
    每次节奏错了，还要睁着眼可怜巴巴看着老师。
    老师看她这样，也不忍心说重话，毕竟教过的学生里，姜由算是普通水平，并没有很差，于是只是一遍遍耐心地重复：“你得记得，永远都是每拍的第一下，重音。”
    姜由点头，其实她都知道，但继续敲，拍子还是有些乱。
    她自己也很是纳闷，照理说不应该啊，她打小不管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再说了，她一个会那么多乐器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在节奏上出问题吧。
    老师干脆搜了几首乐队流行歌的谱子，让她去弹了会儿吉他，找自己平时找节奏的感觉，再带着这种感觉去敲鼓。
    一节课过去，老师已是一身汗，姜由也终于来到了手脚双跳这一步了。
    老师万分欣慰，这姑娘虽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却没什么有钱人家的骄纵脾气，学东西也肯吃苦，“回头自己练练就行，慢慢来，不着急啊。”
    “好的，老师再见。”
    姜由捏着鼓棒，又闷头自己练习了一会儿。
    西西听着她敲鼓的声音，倒是比第一天那想把房子炸掉的架势好多了，但是耳朵被节奏微乱的鼓点声充斥的滋味其实并不怎么好。
    她揉了揉耳朵，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提议道：“姜姜，我带你去学做巧克力蛋糕吧，刚好姜总五十岁的生日快到了，你给他做个蛋糕，他肯定会很高兴。”
    姜由握住鼓棒的手一顿，之前她还在想她爸生日到底该送点什么好呢，听到西西这个提议，她顿时觉得非常靠谱。
    终于不用再被鼓声折磨，西西得逞地笑了笑。
    当然，她会窃喜，只是因为她那时还并不知道，从未进过厨房的姜由居然还是个炸厨房的好苗子。
    西西打小就经常跟家里的阿姨学做吃的，平时也会给姜由换着花样做一些糕点，要教姜由做个蛋糕那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但很神奇的是——
    让姜由用自动打蛋器打发蛋清，她能把半凝的蛋清打得飞了满地，弄得衣服上都是。
    让她融个巧克力，她能把锅给烧糊。
    西西看着那黑乎乎的锅底，万分后悔地笑了笑，“要不然，还是我来吧……”
    姜由摇了摇头，非常执着：“没事，我觉得我已经掌握了方法，这次应该能行。”
    一下午过去，她终于做出一个软塌塌的“巧克力蛋糕”，摆在盘子里。
    姜由盯着自己的初次试验品，信心满满。
    虽然这个蛋糕卖相并不怎么样，但做法她都掌握了，并且牢记于心，她觉得只需要再试几次，等到爸爸生日那天，她一定能做出一个很好吃并且很好看的蛋糕。
    西西看着她带着点小雀跃的神情，脑子突然冒出个念头，急忙开始吹捧：“天啊，姜姜，你是长了一双神仙烘焙手吗！不敢相信！谁能想到这蛋糕真的是从没进过厨房的人做的呢！比我第一次做的时候简直要好一百倍！！！”
    姜由被夸得有点儿飘，眼睛一亮：“真的吗？”
    西西万分诚恳地点头：“当然，我第一次做出来的都是糊糊，你这个居然能立起来！一般来说第一次就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第二次的成品就拿去能送人了，第三次可不得让烘焙爱好者踏破门槛找你私人订制啊！！！”
    这波彩虹屁吹得姜由开心极了，她带着点小骄傲，把蛋糕小心地放进冰箱里，准备明天当早餐吃。
    眼见姜由终于作罢，准备离开厨房，西西松了一口气。
    她暗自发誓：以后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再随便说什么要让姜由做蛋糕之类的屁话了。
    ……
    下课铃声响起，齐思正眉毛一扬，清醒了不少。
    英语老师捏着讲完的卷子施施然出了门，平时一下课就要冲出去撒野的那几个居然没动，安安分分坐在座位上刷卷子。
    临近期末考了，大家都挺紧张。
    ——当然，路洵这种牲口除外。
    别人都在写题的时候，他在玩游戏。
    但就是这么个玩意儿，还他妈每次都能考年级第一！
    而路洵完全没察觉齐思正眼神里浓浓的愤恨之意，只顾垂着眼看着桌洞里的手机。
    短短几分钟内，他分外不人道地让崽崽去炸了一次厨房，还盯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不满意地评价道：“这什么破游戏？我的未婚妻会不会做蛋糕，不应该先问问我的意见？”
    齐思正：“……”
    “你有点霸道啊，倒也不必啥都管。”
    话音刚落，画面给了那坨“蛋糕”一个特写，随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串选项框。
    【您的未婚妻在保姆的帮助下，勉强完成了“初次学习制作蛋糕”的成就，但是很遗憾，成品好像不合格呢。】
    【A、保姆建议她倒掉重做。】
    【B、保姆鼓励她，虽然做得不好，但是不要灰心，继续努力。】
    【C、保姆为了让她能自信一些，疯狂地夸奖她！】
    齐思正耷拉着眼皮，脑子都没动一下就抢答：“这题我是真的会，选A！”
    路洵一笑，点了C选项。
    齐思正：？？？
    这人故意耍他呢吧？
    看见接下来的一幕时，齐思正才知道原来这游戏是真的很实诚。
    小保姆脑袋上不停往外冒着小气泡，里面塞满了大串大串的彩虹屁。
    还他妈一听就是不要良心闭着眼睛瞎比乱吹的那种。
    确实很符合“疯狂夸奖”的标准。
    等小保姆夸完，画面一转，对准了崽崽，她抿唇笑着，脸上有点小得意，显然是信了那堆话。
    完了，这崽怎么有点不太聪明？
    对着自己做出来那坨黑乎乎的东西，她还能飘成这样？
    心里就没有半点逼数吗！！！
    路洵盯着她这表情，唇角勾了勾，伸出指头在她脑袋的部位点了两下，崽崽的脑袋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了晃，好像更开心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齐思正：“我怎么觉得这崽被你养偏了啊，明明是个大小姐，就这么被你养成个没有逼数的沙雕了，还是个举铁举根杠的，可把你能死了。”
    “不是挺可爱的吗？”路洵懒洋洋说完，又来到“未婚妻的衣橱”，点开那套运动服。
    这套衣服触发了健身房的剧情，走完剧情之后，还能来领取游戏方为玩家准备的特殊奖励。
    毕竟……好歹也是花费了666个钻石的。
    齐思正之前就觉得这个奖励肯定还是跟运动有关的，果真，当路洵点了解锁之后，屏幕上跳出文字框——
    【您已成功解锁剧情“生命在于运动”，作为奖励，您可以任意为您的未婚妻挑选一项运动，为她增强体力值。】
    路洵在屏幕上点了点，不得不说，备选的运动还挺多的，什么百米跨栏、扔铅球、掷铁饼、竞走，应有尽有。
    “变态啊，一个奶呼呼的娃，居然有掷铁饼这种选项？干脆让崽学游泳吧。”
    路洵说：“不学，学个能防身的，上次就差点挨打了。”
    齐思正知道他指的是健身房的那段剧情，一时间居然觉得非常有道理，于是说：“那跆拳道吧，我看还挺多女孩子学跆拳道的。”
    路洵没什么意见，却在划到【跆拳道】这一栏时，被旁边的选项引起了注意。
    “泰拳吧。”说完话的瞬间，他手指已经点上去了。
    齐思正：“……”
    行吧。
    路洵转头，看了齐思正一眼。
    齐思正摸了摸下巴：“怎么了？”
    “你不写作业吗？”路洵收回视线去看手机，风轻云淡地发出了死亡询问。
    齐思正这才发现走廊上早已没了声响，他看了眼挂钟。
    ？？？
    这他妈都上课十分钟了？！！
    他瞬间爆炸：“老师怎么没来？!”
    路洵笑了笑，“你晕了吧，自习。”
    自习一般都是班主任守，今天他们老班请假，所以才没人。平白耽搁了二十分钟的齐思正盯着自己桌上那一堆还没写的作业，愤恨地捏起了笔。
    路洵还有几题数学作业没写，刚想熄屏写作业，就见屏幕上转啊转的，跳出来一个文字框。
    这次不太一样，金光闪闪，还有礼花特效。
    【恭喜玩家获得荣誉称号“腰缠万贯”，您获得了一次为未婚妻取名的特权。】
    【A、我要取名。】
    【B、我要放弃。】
    其实当初路洵刚开始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是可以给崽崽取名字的，系统还给他推荐了一堆玛丽苏姓氏。
    类似于“欧阳”、“慕容”、“南宫”之类的。
    当时，奶呼呼的二头身卡通人物形象就在屏幕左侧，她身穿黄色T恤和白色的小短裤，棕色长发披着，皮肤白白嫩嫩。
    脑袋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
    黄衣服上的卡通画，还挺像桶菜籽油的。
    这么想着，路洵扫了眼推荐姓氏，随手在输入栏里输了个“欧阳菜籽油”进去。
    然后，就被游戏系统严肃警告了。
    系统表示这破名字与人设严重不符，甚至引起了未婚妻本人的不满。在小人凶巴巴冲他张牙舞爪之后，系统直接剥夺了他的取名权利。
    总之，路洵实在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有重新做人的机会，于是牢记要符合崽崽人设这一点，万分虔诚地往输入框里打出了三个字——
    【奶黄包】
    软软的，带着馅儿，还是甜的。
    他对这个名字很满意，然后系统又开始警告——
    【警告！用“奶”作为姓氏，过于随便！请重新输入！】
    路洵：“……”
    行吧。
    不姓奶，那姓白总行了吧。
    他转而慢吞吞打出三个字——
    白馒头。
    点击确认，取名成功。
    他唇角一挑，熄了屏开始写作业。
    于是，当晚，姜由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里，她抱着个巨大且巨白的馒头，疯狂啃，差点儿没把自己给噎死……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要冒犯“欧阳”、“慕容”、“南宫”的意思。
    也没有冒犯菜籽油的意思。
    PS:这几天更新时间固定在中午十二点好了，改时间的话我会作话通知，记得来看哦
    第5章 chapter005
    姜由并不知道，一觉醒来，她在另一个世界的名字就已经变成了“白馒头”。
    她看着餐桌上自己平时最喜欢的奶香小馒头，想起昨晚的梦，食欲消退了不少。
    捧着豆浆小口小口喝了两口后，她突然想到什么，笑着跟西西说：“差点忘了，趁我爸爸还没下来，我去烹饪室把我做的蛋糕拿来吃。”
    西西：“……”
    “那个，我早上起来太饿了，就把你做的蛋糕吃了，不好意思啊。”她一脸心虚地说着。
    当然，心虚并不是因为她把姜由做的蛋糕吃了，而是因为昨天她吹彩虹屁吹得太狠。
    但凡姜由自己吃过那蛋糕一口，就会意识到她那是在闭着眼睛说瞎话，于是，她一大早便起来毁灭证据。
    姜由顿了顿之后，突然摆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抿唇笑着问：“味道还行吗？”
    昨天才被西西夸成烘焙天才的姜由想当然地以为，热爱烘焙的西西只是单纯地想尝尝烘焙天才的处女作到底有多好吃。
    西西一言难尽地点头：“挺好的，挺好的……”
    说完，她更心虚了。
    只不过姜由并未察觉，而是带着点小骄傲，又嘬了几口豆浆，开心地拿起一个小馒头吃了起来。
    姜父恰好在这时下来，看见她开心的样子，笑了笑，意有所指道：“崽崽，这几天有什么好事吗？”
    姜由突然被噎了一下。
    好事不就是你的生日吗？
    她爸爸每年临近生日都会玩这种把戏，早早就开始各种旁敲侧击，想知道她会给他准备什么礼物、制造什么惊喜，甚至，巴不得在她面前倒计时。
    姜父满脸期待。
    姜由笑了笑，装不懂：“能有什么好事？”
    姜父气鼓鼓，把一整屉的奶香馒头都拿过去独享了。
    姜由乐得不行，乖乖把旁边的蒸饺拖过来，边吃，边在脑子里开始回顾今天要做的事情。
    一如既往——
    家庭教师上门教课，文化课结束之后练琴，练完琴之后……
    脑子里冒出来的新鲜念头让姜由眼睛一亮，她突然将筷子搭在碗上，抬眼去看姜父：“爸爸！”
    “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强身健体很重要？”
    姜父点头。
    姜由唇角一弯：“那我去学个泰拳怎么样？”
    西西坐在旁边，瞪了瞪眼。
    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新鲜念头？
    “泰拳？”姜父手上微顿，“崽崽，你受得了吗，打泰拳的话少不了挨揍，一节课下来，腿都能踢青呢。”
    姜由无所谓道:“我以前练琴的时候还手上都是茧子呢，那会儿才多小啊，不也忍过来了？为了掌握防身技能，一时的疼痛算得了什么！”
    姜父乐得笑了几声，“想学就学吧，回头我让苏城给你找个教练。”
    “谢谢爸爸！”
    姜父觉得，让孩子去学个防身术什么的，也挺好的，最起码身体素质上来了，遇上危险的时候就算打不过也至少跑得快。
    再说了，自己的宝贝女儿那么乖，就是给她专门报个班学“高中生打架专用十八式”，她也肯定不会出去打架的。
    于是，学泰拳这件事就这么被提上日程，又多了一件能让姜由兴奋的事。
    当晚，她打视频跟她的发小方愿讲起的时候，止不住语带雀跃。
    方愿听着她的话，觉得奇怪又新鲜。
    之前，姜由和她一样，感兴趣的事物只有琴棋书画、学习聚会，以及各家品牌店当季新出的新品。
    至于泰拳这种近乎游离于她们的世界的事物，方愿一听就觉得可怕：“你冷静啊……要是对战的时候对手打到你脸怎么办？！”
    姜由一本正经说：“放心，我只拿靶子练，这样比较安全，完全不会疼。”
    方愿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姜由又跟她讲了讲自己最近健身得到的收获，并表示：“可爱与优雅在帅气面前，一无是处！”
    方愿被她这波洗脑语录弄得心动不已，破天荒买了套运动服，赶上第一次课，跟着她和西西去了拳馆。
    当晚，当一位满身都是腱子肉的女教练站在VIP拳馆里，面对三个裤腿空空的白斩鸡时，说话的声音都自觉温柔了不少。
    “虽然你们只是强身健体，不走实战，但是泰拳最基本的东西我还是得给你们教，就是吧……”
    方愿觉得不简单，迷茫接话：“什么？”
    教练温柔一笑，“可能得稍微受点儿苦。”
    姜由表示：“没事的，我们醉心锻炼，不怕吃苦！”
    方愿:“……”
    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老师一脸明了地点了点头，教了第一个动作——
    中段扫。
    五分钟后，三只白斩鸡开始轮番对着靶子疯狂踢腿。
    踢一下，嗷一声。
    凄惨无比。
    老师抱着手站在一侧，又温柔地开口：“力气太小了，还不够哦。”
    这种有钱人家的小朋友她带得还挺多的，基本都是心血来潮跑来学拳的，一般来说，一晚上枯燥的基本功之后，就会放弃大半。
    这三个小姑娘比之前来的那些看起来身体素质还差，短裤下的小细腿光是站着都仿佛在打颤，一看就是平时一点也不运动的。
    本来教练觉得她们挺不过二十分钟，倒是很意外，练了挺久，中间那个反倒越来越起劲。
    一节课两个小时，结束时，三个人短裤下的腿已经不是原来的腿了，胫骨前的皮肤红得不行。
    成功从白斩鸡进化成了红斩鸡。
    姜由摸了摸额际的汗，笑得眉眼弯弯，冲老师说再见。
    老师看着她红彤彤的脸蛋，眨了眨眼睛，又温柔地笑了，“下次见。”
    三个人都是满身汗，不得不说，很畅快。
    姜由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发现她小腿居然肿了起来。
    她这才后知后觉。
    有点疼。
    当晚，她困得很快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人的背影。
    身穿蓝白校服的男生坐在教室里，肩背宽阔，正低着头望向桌洞。
    颈椎因为他垂头的动作微微突起，突起的骨节侧边，有一颗很小的痣。
    姜由正看得入神，突然传来一道嗓音。
    “腿不是肿了么。”是他清润的声线，听起来懒洋洋的。
    “啊？”姜由觉得奇怪，这人怎么知道她腿肿了。
    “赶紧起来涂药。”他又说。
    “哦……”
    她忍住困意强撑着坐起来，床头柜上还真的多了一瓶药。
    一时间，她竟分不出这到底是虚幻还是现实，在黑暗中借着月光把药涂好。
    清凉的，带点薄荷的凉意，却没有刺激人清醒的功效。
    她迷糊极了，很快入睡，等到第二天醒来，她一睁眼就去看床头柜，哪有什么药膏。
    她将这个模糊的梦抛之脑后，没发现自己的小腿比起昨天已经消了不少肿。
    周身也没什么疼痛的感觉，异常松快。
    然而西西却愁眉苦脸，身上肌肉酸软，连走路都费劲。
    方愿更是，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还在嚎：“我瘫痪在床了！我的腿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我是有多想不通，居然跟着你跑去自己折磨自己！！！”
    姜由看了旁边满脸都是怀疑人生的西西一眼，心平气和劝道：“可是我一点事儿都没有，这都是我最近勤加锻炼的结果，没事的，多练几次就好了。”
    好在嚎归嚎，方愿并没有就此放弃的想法，反而决定要在下一次课之前偷偷跑几次健身房，并下定决心：下次泰拳课，她一定要当学得最快最好的那一个！
    ……
    另一头。
    半小时前，路洵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
    他拿毛巾随手擦了几下，手机屏幕上，小人正坐在餐桌上啃馒头。
    他盯着崽崽看了几秒，突然想到今天下午课间，他去走廊上透气时，听见的两个女生的对话。
    “我好难过，我的崽被我养死了！那天她出去玩，我给她穿了黄裙子，结果被蜜蜂蛰了，我就想说被蛰一下也没大事，她哭唧唧半天也就没哭了，没想到才过了一天！她居然就病入膏肓了。病入膏肓！！！你敢信？我赶紧去商店给她买药，结果！系统直接提醒我：别买了，买点好吃的送崽崽最后一程吧。”
    另一个女生无奈地笑了一声：“你这算什么，我作为崽崽事业奋斗路上的亲妈，致力于让她好好学习考清华。我把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聚会推掉、把她在校门口找的混混男朋友赶跑、天天按头刷题，结果刚给孩子养得学习进步了三十名，考了个年级倒数第五十，我还没来得及庆祝呢，再登游戏，系统居然说她压力过大重度抑郁症，服毒自杀了？？？我他妈一脸懵逼！”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比我还惨，居然还会抑郁，策划都是人才！”
    当时，路洵听完便眉头一拧。
    虽说他确实很想卸了这游戏，但是玩了几天游戏，这崽崽其实还挺有意思的。他也没有把他家小馒头养死的想法。
    一想到他平时老是让她去干她不想干的事情，看来，崽没服毒自尽都算给他面子了。
    思及此，他怕崽真的被他养死，于是拿起手机研究了半天，终于找到走支线剧情方法，成功把崽崽的发小拉过来陪她一起去上泰拳课。
    等上完课，看见小人红肿的腿时，他眉头微拧。
    那个女生的崽被蜜蜂蛰了一下就死了，小馒头这腿那么红……
    于是，良心驱使下，他过意不去，点开商店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瓶治疗跌打肿痛的药，简介里把药的功效吹得神乎其神，也算是对得起它的价格了。
    路洵买完药回到房间时，小人已经窝在床上睡着了。
    他把药拖到床头柜上，用指尖点了她好几下，奈何她睡得跟猪一样，脑袋被他戳得一晃一晃的，却怎么也叫不醒。
    他仰躺在床，无聊道：“小馒头，起来吃馒头了。”
    小人却好像听见了，突然揉了揉眼睛。
    他一愣，“神了……”
    小人似是回应般，踢了踢腿。
    他一顿，接着说：“腿不是肿了么。”
    小人睁开眼睛，脑袋上多了一个对话框：“啊？”
    他垂着眼，“赶紧起来涂药。”
    小人撑着自己坐起来，“哦”了一声，真的乖乖地开始涂药。
    路洵一笑，看了半晌，突然问她：“我昨天给你取了个名字，叫白馒头，你喜欢吗？”
    小人却好像没听见，倒是系统，永远不会迟到，立马就冒出来警告他了——
    【警告！请玩家立刻停止闲聊！】
    “……？”
    这时，小人涂完药，立马就仰躺着呼呼大睡了，满脸都是拒绝交流。
    路洵“哦”了一声。
    行吧。
    作者有话要说：　　路浔:花钱还要被警告，我太难了。
    第6章 chapter006
    泰拳教练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三个女孩子难得有毅力，虽然一开始嚎的声音最大，但坚持的时间却是最久的。
    在接连上了一个月的课之后，基础动作已经教了个七七八八，教练开始琢磨起别的事儿来——
    “下次课我带你们对练吧。”
    方愿闻言问：“老师，我们只有三个人，换着打吗？”
    老师眯着眼笑：“当然不，你们都跟我打，换着来。”
    姜由跃跃欲试，急忙应声：“好的！”
    方愿：“……”
    西西：“……”
    确定脑子没有坏掉？
    三人跟老师告别之后，方愿又开始嘚吧嘚：“我就说会挨揍的！你还说只跟靶子练，不会痛。哎哟我是脑子抽了吗才要跟你一起来遭受社会的毒打？”
    西西倒是没那么多想法，她总是要和姜由一起的。
    出了电梯就是风口，风将姜由的头发丝往后撩，她迎着风开了口：“你想想，老师那么厉害，咱们要是能打得过她，以后出去就不用担心碰上危险的事了。”
    方愿：“难不成要是碰上流氓，你还想打回去啊？”
    姜由想了想，突然一笑，“要是我打得过的话。”
    方愿闻言，居然莫名其妙地觉得，要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把坏人打哭，那也太飒了吧！于是笑着点了点头，“说得是，碰上找茬的，不打白不打。”
    于是，下一次课，她又乖乖跟着来了。
    老师给她们准备好了全套保护措施，一个一个上。
    方愿和西西一上拳台就开始怀疑人生，也不知道这一个月以来，她们到底学了些什么玩意儿，连个步法都走得跟扭秧歌似的。
    西西下台时丧得要死，见姜由满脸自信，还以为她学得很好了。
    她走到方愿旁边，两人站在一侧看着。等西西看到姜由一蹦一蹦地冲过去打老师的时候，她实在没忍住，转头看了方愿一眼。
    方愿也在这时转头，向她投来一个相同意味的眼神，小声嘀咕：“你说她这是在扑腾啥呢？”
    说得还挺形象，西西没忍住笑了。
    然而，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就是这样，直勾拳冲我脸，对！”
    “可以！”教练面上神色激动，拿着靶子迎住了姜由一拳，撞击声在西西听来，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但教练激情满满，又继续鼓励道，“可以！现在上腿，中段扫，来！”
    姜由提腿，“啪”的一声，这一下倒是还挺有模有样的。
    教练兴奋得仿佛就要蹦起来:“漂亮！太棒了！这个力道已经完全可以了！”
    方愿：“？？？”
    西西：“……”
    要不是刚才她们就在现场，听见老师这语气估计会以为姜由这是在赛场上把一个满身腱子肉的拳击手给打倒了。
    虽然这个踢腿确实不错，但是也不用拿这样的语气夸她吧，这么双标可怎么行！！！
    对练结束之后，大家都是满身汗，姜由笑着脱了拳套跑过来，开心得不得了。
    方愿见她开心的样儿，一时间到嘴的吐槽全都噎在了肚子里。
    西西当即开始夸奖：“好棒啊姜姜，你刚才动作都好标准！力道也大！”
    方愿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也跟着夸：“是啊！我和西西在你面前都是弟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起学的，你居然能那么厉害。”
    方愿说完，转脸面无表情盯着拳台。
    听听，这是人话吗？
    姜由朝两个人看了眼，又回头盯着依旧笑得很温柔的教练，懵了。
    为什么都在夸她？
    刚才她表现得还没平时对着靶子训练的时候好呢，实战起来更是觉得吃力，对怎么进攻怎么躲开一点概念都没有。
    老师脱下靶子，又开始夸：“你这状况，下次不用我拿靶，直接就能和我对打。”
    姜由笑了笑，行吧，教练都这么说了，她就算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满意也信心大增，跑去厕所了。
    方愿在姜由走之后，小声吐槽教练：“教练偏心！你没看见她在台子上花式小鸡啄米吗？还夸得出口！”
    教练一笑，“她平时多积极，总不好打击小孩儿的自信，倒是你自己，不也夸人家了？”
    方愿抬手蹭了蹭额头的汗，“谁让我是宇宙级好闺蜜呢，毕竟小姜是团宠。”
    西西笑了笑，这一点她非常认同。
    跟教练告别之后下楼，方愿没让她家司机来接，每次练拳，姜由家的司机王叔都会顺带将她送回去。
    方媛和西西聊得很开心。
    姜由坐在一侧，扒着车窗看着大街上的霓虹，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陌生。
    好久没去逛街买东西了。
    她想了想自己最近的日程，总结起来只有四个字——
    过于忙碌。
    甚至因为要学新的技能，家里那副画了一半的画还摆在画室。
    一道声音将她的神思拉回：“小姜，陈娇娇朋友圈花式装逼你看见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搭上了李家公子，巴不得每天提一嘴。”
    姜由一听陈娇娇的名字就头疼，摇了摇头。
    方愿又在那儿跟她科普一番，说到最后，方愿激动地开口：“我要去逛街，这周末去吧！”
    姜由一听，也挺想去，算了算时间，说：“下周末吧，我这周还得上架子鼓课。”
    “那就下周六，我们仨一起去，西西你记得提醒她，要是鸽了我，我直接上门抢人。”
    西西想点头，忍住了，又下意识转头看了姜由一眼。
    她有些为难，毕竟要是姜由不去，她肯定也是不会去的。
    方愿见状，直接一巴掌拍到她手上，气鼓鼓道：“你就不能站在我这边一次吗！”
    姜由乐得不行，一路闹腾着回了家。她洗完澡就躺到床上，闭上眼时，心里还在隐隐期待着下一次的拳击课。
    谁能想到，平时最擅长满脸温柔地朝她们心里扎刀子的教练，夸起人来居然那么直白，让她获得了最简单直接的快乐。
    毕竟，谁不喜欢被夸呢！
    而让姜由没想到的是，惊喜总在意想不到的时刻到来。在下一节拳击课还没开始时，她就再次到达了人生的另一巅峰。
    又是一节架子鼓课，虽然已经上过几次课了，但是姜由的学习效果并不是很好。
    姜由练习基本功练得挺认真，但是她接触架子鼓的时间还是太短，不足之处自然很多。
    老师教完最基本的东西之后，没停下来等她完全消化基本功，接着往下教进阶的部分。今天就让姜由开始尝试看着谱敲曲子了。
    西西站在一边，早已准备好了迎接姜由的杂乱鼓声攻击，等到姜由开始敲，她内心感叹：果然！
    然而一曲结束，平时严肃寡言的架子鼓老师却微笑了一下，开口：“第一次演奏整曲，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
    姜由摸了摸脑袋：“真的吗？”
    她不信。
    老师点头：“当然，老师还会骗你吗？”
    西西：“……”
    她怎么觉得老师这番言论和语气跟她那天夸姜由做的蛋糕的时侯一样，都有着几丝异曲同工的心虚。
    姜由笑着摇了摇头，只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判断力出了问题，于是集中精神，又接连把自己新接触的这首曲子敲了三遍。
    第一遍，老师鼓励点头：“比刚才好多了，进步非常大！”
    第二遍，老师“嗯”了一声，笑得更加夸张：“这一遍就很游刃有余了，基本就是拿去小乐队演奏的水平，你这孩子，一开窍就不得了啊！”
    第三遍，老师直接开始戏精鼓掌：“太棒了！我觉得我都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我自己敲也差不多就是你这水平。”
    西西开始怀疑人生，她是聋了吗？
    姜由刚才敲的确实是一遍比一遍顺畅，但是离老师夸出的这些夸张无比的话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的良心不会痛吗！
    老师笑眯眯地告别了之后，姜由拎着鼓棒，一脸疑惑地看向西西：“我怎么觉得老师好奇怪啊，我打得没那么好吧。”
    西西尴尬笑笑，“其实挺好的，比起之前刚开始练习的时候顺多了。”
    姜由也懒得再纠结什么，只当自己的进步还是挺大的，所以老师夸奖的语气才会有些夸张，当即拉上西西去了烘焙室。
    明天就是姜父的生日，她要做的蛋糕还没开始，念在她最近只学了巧克力蛋糕这一种，她当即决定，爸爸今年的生日蛋糕就是巧克力味的了。
    全程她都没让西西插手，独自磕磕巴巴做出了两个蛋糕，姜由指着没歪的那个，说：“就给我爸爸这个吧。”
    西西点了点头，姜由的步骤基本没问题，就是做出来的卖相不是很好，只不过，比起第一次确实好太多了，拿去送人绝对可以。
    她一笑，捏着勺子点了点歪的那个蛋糕：“自己尝尝吧，上次的不是被我吃了吗？”
    姜由“嗯”了声，拿起勺子吃了一口，与预想中不同，这蛋糕的味道完全没让她惊艳，反而过于无功无过。
    她突然想到那天西西的花式彩虹屁。
    转头，朝西西看去。
    西西被她看得懵了一下，“怎么了？”
    “你那天夸我什么来着……”
    西西一愣，再一次后悔，就不该让她尝蛋糕！
    再开口时，她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一些：“我就是觉得对你来说，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可是从来没进过厨房的人。”
    “行吧。”姜由用买好的蛋糕盒把蛋糕装进去，再放进冰箱，“不难吃就行。”
    只不过到了这会儿她算是知道了，刚才老师会夸她，大概也是因为她敲得太烂，还一直都没有进步，于是干脆采取鼓励式教学的方法，想看看她会不会因此进步罢了。
    她笑了笑，但是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
    最近让她觉得很感兴趣的东西，除了泰拳就是架子鼓了。但是，即便她花了很多时间去学，却好像连门道都摸不清，即便一直很努力，也进步缓慢到几乎看不到……
    这是第一次，她开始怀疑自己——
    怀疑曾经那个对所有事情都很自信的自己。
    而另一头，齐思正盯着画面上小人略微落寞的表情，慌得一批。
    “怎么回事儿啊？你都让这么多人给孩子吹了足量的彩虹屁了，她怎么还是不开心？”
    昨天他听路洵说完别人养的崽崽有得抑郁症死掉的状况时还觉得，小馒头肯定会没事，毕竟成天傻乎乎的，别人说啥她信啥，没想到今天就打脸了。
    路洵拧着眉，点开商店随手扒拉了几下，看起来有些烦躁。
    齐思正问他：“你找什么？”
    “医生。”
    “啊？”
    路洵解释：“买个医生回来给她看看，是不是抑郁了。”
    齐思正：“……”
    什么商店还卖医生，一个个的都魔怔了。
    路浔也是说完之后才觉得好笑，扒拉了几下。
    “停停停！”齐思正眼尖，在路洵快速滑动的时候看见了商品栏里的某一项，急忙出主意，“这个这个，私人订制快乐饮料！”
    路洵买了。
    齐思正又说：“这个，心情美丽精油，应该也有用。”
    路洵又买。
    最后，路洵愣是把商店里跟“快乐”、“消除痛苦”沾边的东西买了个遍。
    撒完钱，他看着回到房间里的小人，在齐思正的建议下先挑着给她用了两样。哪里知道，所谓“私人订制快乐饮料”会是啤酒。又哪里知道，“心情美丽精油”居然香薰后会有助眠效果的精油……
    当晚，姜由又心血来潮，莫名其妙地带着西西偷溜到便利店，买回来一箱啤酒。生平第一次喝啤酒的两个人，成功喝成了两个醉鬼。
    配合着满屋子精油香味，两人七歪八倒，直接在地毯上抱着空啤酒罐睡了一觉。姜由再醒来时，姜父的大脸蛋就在她眼前。
    姜由心里还惦记着姜父生日的事儿，扒拉着手机看了眼时间，【00：02】。
    她开心地笑眯了眼：“爸爸！生日快乐！”
    姜父拧着眉：“崽崽，你还没成年，怎么可以喝酒？！”
    姜由满脸神秘，伸出食指挡住嘴唇，“嘘”了一声：“别问，问就是快乐！”
    西西坐在一旁，无意识点头，也跟着重复：“对！快乐！”
    姜父：“……”
    姜由想起什么，着急地两手一拍，“对了爸爸！我给你做了个蛋糕，用我的纤纤玉手，亲自制作的。那味道，堪比世界一流大厨，吃一口你就会知道，世界上最美味的蛋糕到底是什么样的概念了，就搁在……在哪里来着？”
    西西傻笑：“嘘，秘密！”
    两个人嘿嘿嘿笑了半天才把蛋糕的藏身之处给说出来，姜父叹气，跑到烹饪室，把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蛋糕拿到姜由房间，想三个人一起吃。
    奈何两个醉鬼并没有吃东西的能力，他无奈，自个儿吃了一口，苦得他本来就有褶子的脸更皱了。
    姜由捧着自己红彤彤的小脸，倒像是捕捉到了他的动作，她冲姜父一挑眉，“是不是宇宙无敌巨好吃，别人就是踏破门槛，也别想吃到半口！”
    姜父叹气：“是是是！”
    姜由冲他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全能拳手、架子鼓顶级玩家、烘焙专家……的爸爸！有眼光！”
    姜父：“……”
    作者有话要说：　　路洵：宝贝你要自信。
    姜由：好的，我已经学会自己吹自己的彩虹屁了！
    感谢营养液:恃宠而骄@×6
    第7章 chapter007
    宿醉的姜由一身轻松，也压根就不知道她给爸爸准备的蛋糕虽然看起来卖相比她自己尝的那个要好，却在融巧克力的时候出了问题。
    姜父生平头一次收到自己的女儿亲手做的蛋糕，再难吃也还是夸了一通。
    总之，姜由脑子里冒尖的那一点小小的自我怀疑，很轻易就被一顿酒一扫而空。
    不仅如此，接下来她迎接的全是快乐的、充满了鼓励的时光——
    架子鼓课，不管她敲出什么破铜烂铁的效果，老师都会笑着夸她，而在她课后练习的时候，西西还会真情实感接着夸。
    泰拳课，但凡她在对战的时候碰到老师一分一毫，老师都巴不得写个八百字小作文当场表扬她，方愿和西西同样跟着闭眼吹。
    就连她难得在朋友圈发了张随手拍的景物照，一众朋友都会在底下排队，从构图到光线再到意境，夸得她几乎都没办法认清自己的糊图到底是糊还是不糊了。
    姜由在被夸奖的极致快乐中度过了完美的一周后，终于到了和方愿相约逛街的日子。
    一行三人先去了D家的品牌店，方愿老早就看上一条新款的裙子，打电话让相熟的柜姐给她留好，只不过真付款拎上的时候，她倒是觉得没那么喜欢了，视线在店内扫着扫着，突然一顿：“小姜，看看！”
    在另一侧的姜由转头看过来，那是件中性风的撞色长袖薄毛衣，针脚紧实，D家特色的设计再加上有些复古的Polo领，倒是有些特色。
    姜由走过来，拿起衣服，说：“还挺好看。”
    “试试吧。”不知道为什么，即便这件衣服跟姜由平时的风格不太一样，但方愿还是莫名觉得很适合姜由。
    西西也点头，“我觉得这件跟你应该会挺搭的。”
    柜姐面带微笑，用甜美的嗓音开口：“这件是秋季新款，现在挺难买的，好多地儿买不到，这儿也就只剩了一件，您要试试吗，我给您拿。”
    姜由点头道谢，拿着衣服进去试了，穿出来的效果果真很好。
    被夸了一通之后，她满意地进屋换下衣服，跟柜姐说：“我要了，谢谢。”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有些着急的声音。
    “不好意思，这衣服有人订了！”
    姜由抬眼看去，一个柜哥站在门边，手里捏着手机，神色尴尬。
    柜姐拧了眉：“什么时候，可是你没留起来啊。”
    柜哥含糊其辞：“不是，我忘了……”
    其实他是刚刚才接到的电话，见店里还有一件，就跟那头的客人说了给人家留，哪里知道也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这衣服就被人看上了，而打电话那位客人又比较难缠。
    他不得已，只能打起先跟这位客人商量的主意。
    然而他的神情实在微妙，方愿又哪里会看不出来，微扬下巴笑了笑说：“那可不行啊小哥哥，我姐妹好不容易看上一件衣服，哪有不让买的道理？”
    柜哥一脸为难，“可是我在电话里答应了，客人还说一会儿要过来拿，都是我不好，这样，我尽量给客人您调货……”
    姜由看出了柜哥的慌张，也没什么为难人家的想法，刚想说算了，就听见一道甜腻腻的嗓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呀，这是姜小姐吧，怎么就刚好看中了我定好的衣服呢，你说巧不巧。”
    姜由扫了来人一眼，陈娇娇跟她的小姐妹站在一起，手上拎着几个购物袋，袋子上大大的logo无声无息地张扬，一如拎着它的人。
    姜由一笑，突然觉得这衣服她还真非买不可了，于是视线看向柜姐，轻声开口：“如果我没记错我话，我来的时候，这衣服还没卖出去吧。”
    柜姐看了柜哥一眼，低低应声。
    “谁说的，娇娇早就打电话定好了！”王娇娇的小姐妹摆出一副狗仗人势的姿态，像是料定姜由她们不敢得罪王娇娇。
    方愿轻嗤一声：“你说的早，是一分钟之前吧？”
    柜哥脸色难看，陈娇娇当即扬着下巴，摆出一副无理的样子：“我说了，我早就定好了，倒是姜小姐，那么久没出现，一出现就要跟我抢衣服，不太好吧？”
    姜由闻言，轻嗤一声，意味不明地看向她，“又不是跟你抢男人，你着什么急？”
    陈娇娇脸色微变。
    方愿闻言噗嗤一声笑了，西西也忍不住抿唇笑着。
    看不出来，姜由还挺会戳人痛处的。
    圈子里谁不知道，陈娇娇搭上的李家公子喜欢了姜由挺多年，这句话直接让陈娇娇懒得再伪装。
    “那你的意思是你非跟我抢这衣服不可了？”
    姜由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毫无攻击性：“不啊，你要买我，也可以让给你，毕竟只是一件衣服。只不过……我很久没买衣服了，也挺喜欢这件的，回头我让我爸爸托人给我买一件就是，就是……我们俩撞衫的话，不太好吧？”
    方愿掐准时机接话：“那可不，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西西微微偏了偏脑袋：“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陈娇娇的小姐妹扬着下巴：“你们说谁丑呢！”
    姜由没忍住，笑了。
    陈娇娇脸都绿了，斜眼盯着她那蠢里蠢气的小姐妹，冷笑一声开口：“就一件衣服而已，我还不稀罕要，我们走！”
    柜姐看了一场好戏，乐得不行，头一次觉得用美貌明目张胆地怼人居然那么爽。
    她将衣服拿到收银台时，没忍住多看了姜由几眼。
    柜哥看见陈娇娇被怼成那样，当即知道姜由大概也是个惹不起的主，小声道歉。
    姜由笑着说：“没事儿。”
    柜哥松了一口气，也冲她笑笑，还留了她们的电话，说以后有新款一定会先告诉她。
    姜由谢过之后，进屋陈列去了。
    方愿很久没见姜由和陈娇娇针锋相对的样子，一时居然有些怀念：“看见姜对怼又回来了，我就放心了。”
    西西笑着说：“陈娇娇脸都绿了，真是太好玩了。”
    方愿怼她：“那你学着点儿啊傻白甜，骂人都不会。”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到楼下奶茶店，方愿极有阴影地点了一杯咖啡，又跟西西仔细描述了一遍上次她喝完奶茶之后上吐下泻的事情。
    转眼就到了一楼大厅后门。
    她们打算走近路，去离这里不远的另一个商场的店里买耳钉。
    西西问：“我们一会儿吃什么啊？”
    “才几点啊你就吃吃吃……”说到这儿，方愿一顿，一个奶呼呼的小男孩突然哭着跑到三人面前，抱住了西西的脚脖子。
    “诶……”西西吓了一跳，动都不敢动。
    方愿还以为是碰瓷的，拧着眉弯腰想去拉小孩，就听见小朋友带着哭腔说：“姐姐救命！”
    这时候，一对男女追了过来，女人带着笑说：“这孩子，怎么能打扰姐姐，快过来！”
    姜由捏着奶茶，上下打量他们，低头问小孩：“弟弟，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我找不到我爸爸妈妈了，他们要把我抓走！”奶团子声音小小的，嗓音里都是惧意。
    姜由转头看着那对男女：“不好意思，小朋友说不认识你们。”
    那个男人眉一拧，过来就要拉小朋友，“打你两下就不认老子了！我们教训孩子，你们管得着吗，少多管闲事！”
    出了后门这一块儿原本有一条商业街，但最近二次开发，全围成了工地，里面都是机器运作的声音，鲜少有人会过来。
    西西盯着身材健硕的男人，一时有些害怕，无措地转头看了方愿一眼。
    姜由拧了拧眉，在男人走过去之前下意识往左一挡：“孩子说不认识你们。西西，报警吧。”
    “好。”西西掏出了手机，播出报警电话。
    方愿也急忙蹲下，把小朋友揽在怀里，“是，报警，警察来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男人火大，拧着眉把姜由推开，“你们他妈非多管闲事是吧！”
    女人也冲过来帮忙。
    两人的目的很明确，立马把孩子带走、阻止西西报警。
    西西的手机被男人一爪子给扒拉到了地上。
    小朋友看见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男人转头，直接往方愿那儿去，手刚伸出来，还没碰到孩子，背上就猝不及防砸上来一杯奶茶。
    这一下力道并不小，奶茶杯被砸破，奶茶四溅，甜腻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
    男人的衬衣上粘上一粒黑乎乎的珍珠，被洇湿的那一块儿黏糊在皮肤上，看起来异常滑稽。
    “你他妈找死是吧！”他火蹭地一下起来，立马转头，看向姜由，撸袖子就要过来打她。
    姜由会扔出那杯奶茶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压根就没想到她会激怒这男人，看见男人脸色铁青朝她过来，她开口：“我、我学过泰拳，我劝你最好别过来！”
    可说是这么说，她哪里还想得起该怎么打架？
    才往后退了几步，背就抵住墙。退无可退了，她脑子里除了中段扫还是中段扫，心说不管了，跟他拼了！
    方愿：“……”
    姐姐，你要吓唬人至少也有点儿底气啊，最起码别结巴！
    奈何她现在根本顾不上姜由那边，那女人太虎了，过来拉着她怀里的小朋友就是拖，方愿和西西跟她打在一团，抽空使劲儿嚎了几嗓子——
    “救命！有人打仙女了！暴力肌肉男和他对象又打小朋友又打未成年人！！！谁来救救我们！！！”
    “都他妈什么神经病！”男人冲过去，一巴掌就往姜由脑袋上招呼。
    姜由急忙矮身，垂着脑袋躲开，就是现在！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踢出一个中段扫，她本意是想往男人腰侧去的，奈何没计算好距离，眼看就要踢空，她正紧张呢，男人居然一脚踩上香蕉皮，自己把腰迎了上来。
    砰地一声闷响，骨对肉，男人结结实实挨下，当即疼得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差点缓不过来。
    姜由脸都皱了起来。
    “嘶……”疼疼疼疼疼！
    但现在她来不及管了，只能接着拖时间，冲着男人的后背又是一脚。
    没想到，她这一下直接让男人趴在了地上，起都起不来，姜由看着他这状况，觉得有些奇怪，她这也没用多大的力气，怎么还能给人打趴下……
    方愿笑了：“牛逼！”
    奶团子也破涕为笑跟着鼓掌：“姐姐好厉害呀！”
    姜由：“……”
    行吧，虽然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别问，问就是拳王神力buff加成！
    第8章 chapter008
    方愿杀猪似的嚎叫，再加上姜由和男人阵仗极大的过招，闹出来的动静确实不小。
    即便这边再偏，保安也该闪亮登场了。
    然而，一侧是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和跑去拉他却怎么也拉不起来的女人。
    另一侧则是三个瘦瘦弱弱的女孩儿，外加一只奶团子。
    保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到底该对哪边的人动手。
    方愿指着那对男女，着急道：“保安大哥，我们是见义勇为的正直青年，赶紧把这两个人贩子抓起来啊！”
    于是这一下午，三个人的逛街计划完全泡汤，等警察来了之后，她们陪着小朋友一起去警察局做笔录，看小孩子可爱又可怜，她们干脆好人做到底，跟他一起在警察局里玩，等他的父母过来。
    不多时，小朋友眼睛一亮，用奶呼呼的声音兴奋地喊：“妈妈！”
    姜由朝门口看去。
    一对夫妇着急地走进来，从穿着打扮来看就知道非富即贵，只不过看起来应该是和她爸爸差不多的年纪，也不知道是晚育还是二胎，好在孩子没有丢。
    “宝贝！都是妈妈不对！”
    女人声线温柔，抱着孩子直掉眼泪，显然着急坏了。
    男人一叠声感谢她们，把姜由弄得都有点不好意思。
    夫妻俩缓过劲儿来之后，又是要给她们塞钱又是要请她们吃饭的，三人连连拒绝，和小朋友说了再见之后就走了。
    小朋友盯着三个人的背影，伸出小手小幅度地摆了摆，又指了指走在最右侧的姜由，激动地开口：“妈妈，那个姐姐是超人！她把坏人打得趴到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那对夫妻盯着细胳膊细腿的姜由，显然不太相信，只当小孩子对保护自己的人产生了崇拜心理，所以表达上夸张了许多。
    这时，走在前头的方愿还在和西西激动地讲着这件事儿：“我总算知道教练为什么夸小姜了，我们没和她对打，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力道到底大不大，就今天那男的那身板，就是克隆出五个我来都打不过。而我们小姜！单枪匹马，轻轻松松两招解决！”
    姜由：“……”
    她心虚不已，插空补充：“其实不是，是因为他刚才踩到香蕉皮了。”
    西西盲目地跟着夸奖：“他就是踩到十块香蕉皮，我也打不过他，但是你！你直接把他打得趴到了地上！”
    两个人一人一句，越吹越起劲，姜由心虚得不行，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
    行吧，就算上完泰拳课之后她体力提升了不少，但她前几天还只是一个在台上对练时几乎打不到教练的菜鸟学员，总不能睡了几觉起来，就能突飞猛进到直接把一个强壮的男人打趴下吧？
    并且……那男人当时的表情，是很明显的不可置信，以及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爬不起来的费解。
    她神思一转，突然又想起几天前发生的那一连串很神奇的事情，心说回去之后，可能真的得问问她爸是不是偷偷替她求神拜佛去了。
    三个人吃完饭，又逛了会儿街就回家了，根本不知道，一个有关姜由的视频在朋友圈里已经传了个遍。
    姜由回到家时，姜父正身穿睡衣，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盯着手机看。
    视频画面里，左侧，两个女孩子和一个女人正在抢一个小孩，边抢边喊，吵得不行。
    喊得最大声的那道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方家那小丫头的。
    而旁边，一个穿着休闲的女孩子一个踢腿，外加一踹，利落地将一个大男人打趴在地。
    他听见门口的动静，转头看过去。
    视频里的衣服出现在他眼前，他盯着自己的女儿，内心十分复杂。
    姜由对此一无所知，拎着袋子，把衣服掏出来给她爸看：“爸爸，我去买衣服了，好不好看！”
    姜父点了点头，声音几乎在颤抖：“崽崽……”
    “啊？”
    “你学泰拳才几个月……已经这么厉害了啊。”
    姜由看了西西一眼，西西也是一脸懵逼。
    然而，当姜由掏出手机时，被她设置了消息免打扰的发小群里直接炸了。
    几百条消息的讨论，全是围绕她进行的。
    【卧槽我姜姐太飒了吧！】
    【小由成功颠覆了她在我心里的形象。】
    【看了这个视频，我也想去学泰拳了呜呜呜好帅。】
    【我朋友圈全在转这个，小姜你火了！】
    而朋友圈里，教练也搬了这个视频，并配上一大串文案——
    三个小孩儿刚来拳馆练拳的时候，手无缚鸡之力，第一节 课我让她们练了一节课的中段扫，本来以为她们坚持不住，没想到都愣是忍着练下来了，才几个月的时间，她们就成长了那么多！看看姜小朋友这一下标准的中段扫，谁不说一句牛逼！
    姜由点开那个视频看完后，更是懵了。
    画面拍摄角度堪称刁钻，她摔奶茶的动作、出脚的姿势都拍得一清二楚，但偏偏在男人踩到香蕉皮时，镜头稍微上移，完全避开了。
    ——仿佛，这个视频的目的，就是要呈现出她到底有多厉害。
    没人知道这个视频的源头在哪里，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今天姜由她们见义勇为的事儿，甚至，私戳她吹彩虹屁的都排成了队。
    就好像，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操控一切，要让她避开危险，也要让她赢得声誉。
    一瞬间，姜由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耳尖突然泛红，她飞也似的跑到楼上，说要洗澡。
    姜父看着甚至懒得跟自己交流的女儿，发出一声叹息，对西西说：“你说，她小时候安安静静的，现在怎么还会打架了……”
    西西清了清嗓子之后，仔细地跟姜父讲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最后激动地升华：“很多家庭失去孩子之后，伴随着孩子父母的，将会是延续几十年的痛苦，并且小孩子被拐卖之后，还会遭受惨无人道的对待，今天，姜姜不畏肌肉男，见义勇为，可以说是已经挽救了一个家庭了！”
    姜父点了点头，感动道：“我的崽崽做得对，她真的长大了！”
    楼上，姜由洗完澡之后，坐在床上抱着青蛙，整理思绪。
    以前她要释放压力的时候就会跑到晋江文学城上看小说，在幻想现言这个频道的小说里，会有拥有神秘力量的男主角，他们就像守护神一样，总会在女主角陷入危机的时候默默为她化解一切困难。
    会不会……其实也有一个超级帅的男人总是在黑暗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注视着她？
    这个奇怪的念头让姜由心跳倏地加快。
    她心念一动，轻手轻脚起身，抱着小青蛙走到阳台推拉门前，唰地一下将窗帘拉开。
    阳台上的绿植被风吹得微动。但是，空无一人。
    她有一点点小失落，又拉上窗帘，回到床上，把自己捂在被子里闭上眼睛睡觉。
    那天晚上，她又梦见了那间教室、以及那个坐在空教室里的人。
    少年校服拉链半敞，坐姿闲散，模糊的脸正看着她，像是在笑。
    她莫名觉得，这个模糊的笑里有股温柔的意味，她很紧张，不自觉掐着指节，轻声问他：“你……你是我的白马王子吗？”
    男生低低地笑，随后开口：“不是。”
    “那你是谁？”
    “我？”稍作停顿，他的脸似乎清晰了些，轮廓线条利落，似乎真的是帅的！姜由更紧张了，拼命想看清楚他的脸，随后就听见了一句带着笑意的、特欠揍的——
    “我是你爸爸。”
    姜由醒来的时候，气得揪着心。
    二头身的小人拧着眉，表情看起来已经快要炸掉了。齐思正坐在一侧，盯着画面里小人气鼓鼓的样子，目瞪口呆：“卧槽！她听得懂人话？成精了吧！！！”
    他凑近路洵的手机，小声说：“小馒头，看看哥哥！”
    小人毫无反应。
    路洵这是第二次经历这种情况，倒也不惊奇了，“这会儿听不见了吧。”
    “为什么突然就听不见了？”
    “不高兴了吧。”他说着，没忍住笑了笑。人就那么一小只，没想到脾气倒是还挺大，“最近惯得她。”
    齐思正兴奋道：“刚刚她问你是不是她的白马王子，小朋友是不是春心萌动了，给孩子买个男朋友？”
    路洵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凉凉：“你想让她谈恋爱？”
    齐思正：？？？
    “啊，有什么不对，崽崽的要求不应该尽力满足吗？”
    路洵一本正经开口：“让未成年人早恋，你还是人吗？”
    齐思正：“……”
    他竟无言以对。
    屏幕上，小人只气了一会儿就被路浔拉去走剧情线了，收拾妥当之后，她去了拳馆。
    在崽崽一路上被练拳的人认出来，并疯狂吹捧之后，金光闪闪的文字框又冒出来了。
    【恭喜玩家获取荣誉称号“彩虹屁专家”，您已免费获取爽度关联工具。】
    路洵点下屏幕，一把金灿灿的大金锁出现在了屏幕上。
    底下只有四个大字——
    【立即使用】
    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齐思正疑惑不已：“这锁是干什么的？”
    路洵不由分说点了上去，应声:“不知道。”
    然后，屏幕上跳出了一大串文字，大概意思说的是，以后购买物品的价格和崽崽的爽度值已经被这把锁给关联起来了。
    说白了，你要想让崽崽拿上爽文剧本、走上人生巅峰，就得花更多的钱为崽崽解锁昂贵的物品，东西越贵，剧情的爽度就会越高。
    齐思正看完之后，炸毛了：“这他妈是宇宙级智能的奸商吧！以前你对崽崽爱答不理的时候，它巴不得天天提示你：看崽不爽？可以啊，花点钱让她做她不喜欢的事儿，多有意思啊。现在你跟崽打得火热了，它又跳出来说：诶，既然你跟崽都有感情了，不介意给孩子多花点钱让她感受快乐吧？”
    “也就是花点钱。”路洵眼皮子都懒得抬。
    齐思正差点双手拍桌子：“那是一点钱吗？！！我合理怀疑这个游戏就是诈骗团伙搞出来的！”
    路洵不置可否，点开氪金排行榜，稳居一位的是“欧阳若水”，紧跟在后面的就是他家“白馒头”。
    于是，带着“我家小馒头怎么能排在这个什么水的后面”的想法，他跟着提示，走起了剧情。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给晋江打广告，我尽力了
    第9章 chapter009
    姜由窝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本以为梦里会有甜甜的剧情，看来她是在想屁吃。
    垂眼一看，小青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扔到了地上，她把无辜的玩偶捡起来拍了拍，搁到玩偶堆里，下楼去吃早餐。
    西西给姜由做好了三明治，外加一杯杂粮豆浆，姜由看见桌上只有两份早餐，偏头问西西：“我爸爸走了吗？”
    “刚走一会儿，姜总今天好像有合同要签。”
    姜由点了点头，吃了几口，突然想起那副画了一半的画，吃完早餐就立刻去了画室。
    画布上。
    教室、黑板、课桌。
    有窗户外绿色植物探出的枝丫，还有坐在窗边，身穿蓝白校服的少年轮廓。
    她视线在她用简单线条勾勒出的那个后脑勺上顿住，耳边仿佛还绕着昨天晚上那道嗓音。
    那句带着低笑的“我是你爸爸”。
    她不由气闷，拧开颜料就往调色板上挤。
    垂眼调完色，捏住画笔快速画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她搁下画笔，转头喊：“进！”
    西西打开门，冒了个头：“画完了吗？吃饭了。”
    “好。”姜由抽了张纸巾，将手上沾到的颜料蹭下去一些，又将画笔拿到一旁清洗。
    西西盯着画布上的画面，一时有些哑然。
    之前她是见过这幅画的前身的，素描图上的少年坐在课桌间，微垂着头，单是个后脑勺就有点儿校园男神的意思。
    她本以为成品会是满含少女心的，少女对少年简单而沉默的注视。
    而实际，眼前的这幅画在改动并上完色之后，风格已经完全变了。
    还是那间教室，血色夕阳斜照进来，少年坐在窗边，松垮的校服微塌，双手却被反剪在身后。
    纯黑色的绳子绑住了他的手腕。
    同样被牢牢捆住的，还有他贴住课桌桌腿的脚腕。
    黑色的绳子，白色的皮肤，在黑与白的对比之下，是浓重的无力感。
    甚至在教室后门，还加上了一道锈迹斑驳的铁栅栏。
    ——一个被囚禁在教室里的少年。
    从笔触就能看出姜由画得很快，比起她平时的画，少了精细，但整个画面却极其有冲击感。
    姜由将画笔和调色板都收拾妥当之后，站过来欣赏自己的画作，内心舒爽了不少。
    往餐厅去的时候，西西问：“为什么要把他绑起来？”
    姜由随口答：“因为他不乖啊。”
    “那接下来的故事会是捆绑play吗？！”
    姜由：“……”
    西西对背后的故事异常好奇，还在接着问：“他到底干了什么，才会被囚禁起来？”
    姜由半真半假开口：“你可以理解为，他是个渣男。”
    西西更兴奋了：“挖肾切子宫的那种古早渣男吗？不是吧，他还是个学生。那就是心里明明有白月光却把女主角当替身疯狂虐女主，最后还要追妻火葬场的那种？”
    姜由：“……”
    看着又陷入小说模式的西西，她含糊地糊弄了几句，抱着已经开始抗议的肚子冲进餐厅吃饭。
    另一头，姜父和新合作伙伴已经吃完一顿饭，正相谈甚欢。
    早在来之前，他就听闻王总吹毛求疵，对合作对象要求极高，他本来还打起精神准备小心应对，没想到那边却是难得的好说话，很快就达成一致，签了合同。
    下来之后，王总握着姜父的手笑着感谢了半天，姜父这才知道，原来昨天下午姜由她们碰巧救下的就是王总的儿子。
    姜父这下自然是又开心又骄傲，加之又有签成大单的加成，当场就开始琢磨到底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准备个什么惊喜才好。
    既然是惊喜，姜由自然对此一无所知，仍旧每天充实地生活着。
    泰拳课后，方愿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笑着说：“舞会你打算穿什么衣服啊？”
    C城名流圈每年一次的舞会都在十月份举行，届时所有圈内的少男少女基本都会去凑个热闹，顺便比帅比美比谁能装逼，至于跳舞倒是其次。
    说是大型聚会或许更为恰当。
    姜由倒是没什么想法：“我爸会给我准备好的。”
    虽然她爸是个男人，但在挑衣服这方面简直妥当极了，每年都会给她安排上最合适的高定礼服，完全能够满足她既不惹眼也不落了下风的要求。
    方愿偏头看着她，无奈道：“这次你可就上点心吧，陈娇娇那天都快被你气死了，这会儿又搭上了李家公子，绝对会在舞会上针对你。”
    “她也作不到哪儿去。”两个人从小就不对盘，但是不管是吵架还是打架，姜由就没输过，自然也不会忌惮她。
    方愿又说：“那你想想她在你面前得意翘脚的样子 ，不膈应吗？求你了，也别太无所谓，至少在裙子上花心思，以免不小心被她踩上一脚。”
    姜由笑了笑，没应声，也不知道到底上没上心。
    期间，方愿给姜由发了几套裙子的设计图，姜由替她拍板选下裙子之后，又帮忙挑选首饰。
    倒是她这边，直到舞会前一天，才看到姜父送过来的项链和耳饰。
    姜由打开盒子，试着戴了一下，很简单的款式，精细小巧，是她喜欢的风格。
    就是裙子还不见踪影，任凭她怎么问，姜父都不说，只是告诉她：“你就等着惊艳全场吧。”
    转天，姜由在看见姜父送进来的裙子时，一脸懵逼。
    这条紫不啦叽的裙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她甚至开始怀疑这到底是条裙子还是条茄子。
    西西也懵了，虽然她也懂黑白灰太素了看起来会有点儿没味道的道理。
    但是！也不能艳成这样啊！！！
    可是，眼下上哪儿再找一条裙子去？
    姜由一时间崩溃无比，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平时没有囤裙子的习惯，如果囤了小礼服，好歹能拿来应急。
    就算不是高定，也比穿这玩意儿好啊。
    姜父像是猜到了姜由的想法，掐着点儿打进来一个电话劝解道：“爸爸看见这条裙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它很适合现在的你，你让爸爸知道了你不是只有沉静如水的一面。那就打破既定的印象，向你的朋友们展现出你的另一面。并且，这是爸爸托朋友从慈善拍卖会上特意拍回来的，意义非同一般。”
    姜由盯着那条裙子，突然破罐子破摔地笑了笑。
    行吧，那就张扬一次，反正买下这裙子的根本目的是做慈善，陈娇娇要是敢怼她，她就能加倍怼回去。
    主要是她根本也没得选呜呜呜呜！
    穿上裙子之后，姜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不打算让自己受到惊吓，干脆没照镜子，倒是造型师看见她的裙子之后，顺口夸了几嘴，也不知道到底是走心的还是场面话。
    因为裙子颜色艳丽，所以她的妆面轻薄而精致，为了避免整个造型有超出她这个年纪的成熟，发型师在做发型时也是奔着怎么能体现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有的灵气去的。
    最后决定将她的头发卷得略微凌乱，松松挽到脑后。
    西西站在一侧，眼底闪过惊艳。
    这段时间，姜由对穿着打扮基本不怎么上心，去健身房、拳馆的时候都是素着一张脸。
    眼下，她画上精致的妆容，光是这张脸就能秒杀一众直男。
    而紫色小礼服仿佛量身定做，穿在她身上恰到好处，衬得皮肤更为白皙，加上仙气十足的发型，竟然莫名搭调。
    一时间，西西甚至有点儿怀疑这裙子到底是不是她一开始看见的那条，不禁开口：“真好看！”
    这次真的不是瞎吹彩虹屁！
    “你就吹吧。”姜由显然不信，穿上黑色的细带小高跟，走到全身镜前看了一眼。
    她神情微变，有些意外：“居然没有想像中那么老气？”
    西西“嗯”了一声，“一点儿也不老气好吗，不得不说姜总眼光还真挺好的。”
    姜由唇角轻轻翘了翘，拿上手包说：“还真是意想不到……走吧。”
    宴会厅选在李家连锁酒店的总店，方愿早就到了，待在厅内和好久没见面的几个发小聊天。
    其中一人问：“姜由来不来？”
    方愿一笑，“来啊。”
    另一个接话：“最近她是在忙什么啊？把好几次聚会都推掉了。”
    “学泰拳啊，几天前那个视频你看了没，真帅。”
    “我以前真觉得小姜是小鹿型的乖乖女，没想到反差那么大，太可爱了。”
    方愿听着几个人这架势，估计着约莫又是要当场吹姜由一波，心说真希望陈娇娇这会儿就在这儿。
    不巧的是，陈娇娇非但不在这里，反而在门口跟刚到地方的姜由迎头碰上了。
    陈娇娇今天穿的是C家的高定，蓝黑色的小礼服出自名设计师之手，几十名工匠耗时月余才完成。
    这是李家公子送她的第一条裙子，不算什么大手笔，但足够讨她欢心。
    来参加舞会的各家小姐但凡见过她这条裙子的，几乎全都露出了艳羡的神色。
    她站定，扫了一眼姜由身上的裙子，她浸淫时尚圈已久，一看就知道这裙子根本不是知名设计师的设计款，甚至连设计风格也很陌生。
    她微抬下巴，瞬间便有了十足的底气与优越感：“姜小姐来了？”
    西西不喜欢这种场合，和司机一起把姜由送过来之后就走了。
    此时，姜由独自一人站在一侧，却完全没有失了气势，反而，今天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明艳动人。
    姜由拎着裙子走近，视线并未在陈娇娇身上多做停留，甚至在扫过她身上的裙子时，也依旧神色未变。
    摆明了，懒得搭理。
    她问旁边的一个白裙子女生：“看见方愿了吗？”
    女生呆了呆：“里边儿呢。”
    姜由道过谢，刚想往里走，就听见陈娇娇在她身后开了口：“虽说来参加舞会不一定非得穿名家设计师设计的裙子，但是，姜小姐今天是不是有点儿太随意了？”
    嗓音里带着不难察觉的高傲，以及隐约的愤怒。
    姜由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向陈娇娇。
    作者有话要说：　　西西：为什么要把他绑起来？
    姜由：方便我为所欲为（bushi
    第10章 chapter010
    门口不停有人进出，姜由就站在门侧，神色淡淡地看向陈娇娇。
    几个女孩儿在门口扎堆，引得那边穿着笔挺西装的男生们频频侧目。
    这几秒的沉默倒像对峙。
    气氛怪异得不得了，刚才跟姜由说过话的那个白裙子女孩儿拉了拉陈娇娇的手，意欲让她退一步，别在门口就吵起来。
    奈何陈娇娇却好像打定主意非要让姜由难堪不可，神情轻蔑地继续开口：“我知道姜小姐平时不屑与我们为伍，但今天好歹是大家都很重视的舞会，姜小姐却穿着一条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裙子过来，这是摆明了看不起我们？”
    周围站着的几个女生一时间都有些懵了，穿什么裙子这种事儿是别人的自由，但陈娇娇这会儿明摆着就是要找茬，一时间也没人敢吭声。
    姜由视线上下扫了眼陈娇娇的裙子，心说怪不得这人在门口就开始杠了，这是穿着条稍微贵了点儿的裙子就要学人家孔雀开屏啊……
    她也不恼，笑了笑说：“我的裙子可不是随便弄来的。”
    陈娇娇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当即嗤笑一声：“圈内各个设计师的风格我都了如指掌，你这条裙子先不说配色单调，光是针脚走线就粗糙极了，要知道有资格做高定礼服的老工匠们都是从十几岁就开始选拔，做了一辈子衣服，自然不可能做出这种效果。想不到，姜小姐一贯挑剔，这次居然这么不走心。”
    逮着点错处就开始抓着不放，姜由冷笑一声，正想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哎哟陈娇娇，你学了几天设计啊就在这儿配色针脚的……”
    方愿远远就看见了姜由，等了半天不见她过去，过来一看才知道，又是陈娇娇这作精在作妖。
    陈娇娇拧着眉：“我说的话哪句错了？”
    和姜由从小玩在一起的几个发小都跟着方愿过来了。
    小圈子间自然会有碰撞，大家知道陈娇娇什么德行，也都知道干什么才能让她吃瘪，于是，非但没搭理她，反而异常默契地开始夸起了姜由。
    “卧槽姜姜，怎么这破颜色你都能穿得那么好看？”
    “这颜色那么老气，你一穿就是个仙女，呜呜呜你就是颜狗的春天，长得好看真的是为所欲为的。”
    “才几周没见你是又长个子了吗，腿好长哦。”
    “讲真，我只见过把高定穿得像矮陀螺裹块儿纱的，没见过小姜这种靠着一张脸拯救一条裙子的！”
    “矮陀螺”一出口，方愿抿唇轻笑，往陈娇娇那边看了一眼。
    陈娇娇这会儿已经无法表情管理了，在人群里，她的个子几乎是最矮的，当即就觉得这是在拐着弯骂她，眉头微蹙，几欲发作。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我就说小由这条裙子怎么那么眼熟，是之前上过微博热搜的那条啊！”
    “哪里哪里？”
    “什么热搜。”
    八卦的少女们当即聚集在了一起，在看到手机屏幕上那条微博时，纷纷惊呆。
    前几天，国内做了一辈子公益的知名慈善家设计了一条裙子，意欲通过慈善拍卖的方式将裙子卖出去，再用这笔钱去贫困山区建学校。
    然而大家都没想到的是，最后这件事情上热搜出圈的方式，居然是因为这位慈善家设计的裙子实在是太过于丑了。
    评论里，网友编段子编得一套一套的——
    “看了詹老爷子的事迹，我只想说老爷子心是真的善，但是做的这裙子也是真的丑。”
    “詹老，我是学服装设计的！可以提供帮助！这配色真的不能忍！”
    “詹老，您看看这条裙子，像不像我家大棚里的有机农茄子？[图片]”
    “我赌五根辣条，拍下这裙子的人绝对不会让这条裙子出现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买家：我太难了，不能不要裙子光捐钱吗？”
    “哈哈哈哈裙子心里苦：我很丑，可是我很贵很有意义！”
    这条裙子丑到霸占了热搜前排半天，直到现在还有人好奇它到底被谁拍下了。
    然而，就在拍卖结束才不久的今天，姜由就将这条网友口中再也不会出现在世人面前的裙子穿了出来，甚至还穿得那么好看……
    一个长卷发的小姑娘蹭到姜由旁边说：“我爸说这裙子最后拍到了八位数，我还好奇是谁拍的呢，原来是你爸爸啊，快让我近距离摸一摸八位数的裙子。”
    陈娇娇站在一侧，心底凉了大半，攥紧了拳头。
    她是对服装圈的设计大触了如指掌，但谁又能想到慈善家居然还会跑去设计裙子？
    方愿看见陈娇娇这吃瘪的样子，成功爽到了，故意冲陈娇娇说：“慈善拍卖的裙子那么有意义，偏偏还有酸鸡说我们小姜的裙子过于随意呢。”
    不明所以的助攻一号当即接话：“谁啊？是嫉妒小由长得好看吧。”
    方愿噗嗤一声笑了，“可能吧。”
    助攻二号也开了口：“还有这么不长眼的人？”
    助攻一号：“可不是嘛！”
    陈娇娇咬着下唇，但眼下她就是受了再多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吞，但凡多说一句话，都像是自己伸出脸来给姜由和她的朋友打。
    陈娇娇身边的几个姐妹也神色尴尬，摸摸下巴挠挠脑袋的，装听不懂。
    姜由眨了眨眼，有点懵。
    这是怎么回事儿？
    本来她连大撕三百个来回的准备都做好了，结果突然冒出来一堆干啥啥都行，气人也第一名的小天使助攻？
    这还是她头一次体会到了一言不发就让对手被疯狂打脸的感觉。
    不得不说，连撕逼都有人帮忙的感觉简直就是人间美事。
    看着陈娇娇接近菜色的脸，她抿唇笑了笑，心说这人今晚应该不会再作了，于是非常善良地没有补刀，拉着方愿和几个发小进了宴会厅。
    姜由面前放着一杯桃汁，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小蛋糕，和几个朋友围坐在卡座里聊天。
    愿意跳舞的基本已经出去了，场内还算热闹。
    聊着聊着，方愿突然伸手碰了碰姜由的肩，“看看，是谁来了。”
    看着方愿脸上带着猎奇心态的看戏表情，姜由心底咯噔一声，转头一看，果真。
    李明宇穿着西服，头发尽数往后梳，露出额头和锋利的眉毛。
    半年不见，他身上吊儿郎当的气质仿佛被尽数敛在笔挺西服之下。
    只不过，一笑，就露了馅儿。
    “小由，你今天很漂亮。”
    姜由被他露骨的眼神弄得有些不适。
    打小这人就爱追在她屁股后头，秉持着“喜欢她就欺负她”的想法，见天不是揪她辫子就是拽她裙子，闲来无事还会占几句口头上的便宜。
    姜由年纪小的时候，对情情爱爱的根本没什么概念，再加上他的表达方式实在有点另类。
    她根本不知道这人喜欢她，只是觉得他过于讨人嫌，也一直都对他爱答不理的。
    半年前，李明宇突然在一次聚会上醉酒表白，玫瑰气球堆了满屋。
    当时，他也是带着这种笑，说了一堆云啊风啊沙啊文绉绉的话。
    感动了他自己，并让姜由做他的女朋友。
    姜由万分不解，然后毫不犹豫地拒绝，只是顾着他的面子，非常善良地忍耐着，连嫌弃都没有表露半分。
    李家公子却不干了。
    他觉得姜由没理由拒绝如此优秀的他，觉得自己失了面子，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随后勃然大怒，当场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去找她，让她别后悔。
    后悔？
    姜由当然不会后悔，倒是落得个清净，看不见李明宇，她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呢。
    一回忆，就不免发愣。而她这副有些迟钝的样子看在李明宇眼里就成了——
    “惊艳于他的气宇轩昂！”、“对曾经拒绝他感到悔不当初！”、“疯狂地想挖陈娇娇的墙角！”。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摇晃着红酒杯里快要见底的酒液，微微贴近她，低声问：“怎么样，要不要做我的舞伴？”
    他猝不及防的贴近让姜由闻到了一股香水味，某一瞬间，她居然想起了那个健身房的教练。
    油腻的不适感又从心底爬上来，她刚想拧眉将人推开，视线就越过他的肩头，看见了笑容僵住的陈娇娇。
    姜由一笑，微微提高了音量问他：“我做你的舞伴？那你女朋友怎么办啊？”
    李明宇笑出声来：“女朋友？那我的女朋友也让你来做……好不好？嗯？”
    卡座上坐着的几个妹子全都倒抽一口气。
    嗯？
    嗯你二姥爷他舅！
    姜由后背鸡皮疙瘩起了一堆，心说这人到底是如何做到半空气半声音地说话的？
    眼看李明宇甚至想上手来圈她的腰，姜由笑着往后一退，下巴往他身后点了点：“呐，你女朋友在那儿呢。”
    李明宇转头就看见了一脸可怜相的陈娇娇，本来就是玩玩而已，他根本就不忌惮她。
    但是再回过头来，在他看到姜由带着些许恶意的表情时，他不会还不知道——
    姜由这是在捉弄他。
    方愿坐在一侧，实在忍不住，已经笑出了声。
    他当即火了，直接抓着姜由的手腕：“你耍我呢？”
    姜由脸色一冷，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你手往哪儿放呢？你刚刚说什么？让我绿了陈娇娇，给你当小三？我的脑子是有什么疾病吗？”
    四连问已经让李明宇一脸懵逼了，姜由却好像还没问够，突然一笑，紧接着抛出了最后一串问题——
    “对了，你不是当着大家的面发誓说，你以后要是再跟我多说半句话你就是狗吗？现在又是在干嘛？当人当够了？”
    李明宇：“……”
    方愿一开始还只是想看看这位戏精老哥演个戏啊什么的满足一下她的笑点，没想到他还想对姜由动手动脚。
    她也火了，直接起身上前推了他一把，“起开起开，你女朋友已经开始哭了，赶紧带着你的酸诗闪亮登场，滚去安慰你的小白花。”
    被两个女的混合双怼，他就是讲道理都讲不明白，带着一肚子气扭头就走。
    姜由盯着他的后脑勺，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一道声音。
    那人音色沉，却不是刻意为之。
    说让她擦药的时候，语带催促，却也莫名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ps：矮陀螺是情节需要，没有冒犯矮个子女生的意思，作者本人就很矮
    第11章 chapter011
    将奇奇怪怪的思绪拉回来，姜由一时有些意兴阑珊。
    整场舞会，姜由一支舞都没跳，倒是享受了不重样的彩虹屁大礼包，外加软妹们对泰拳的各种疑问。
    很意外，仅仅过了几个月，围绕着她的问题已经从一如既往的大提琴变成了与之风马牛不相及的泰拳。
    她和方愿耐心答着姐妹们提出的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对话往来间，时间过得很快。
    到了半途，舞池另一头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卡座里的人都停止聊天，纷纷抬眼看去。
    陈娇娇不知道又怎么了，委屈巴巴地哭着跑出去了。
    姜由心说，她估摸着是刚才看见李明宇公然试图出轨，被当场抓住也就算了，居然还不低声下气地哄她，于是实在气不过，开始使小性子。
    没想到李明宇直接吼人。
    陈娇娇哭唧唧的，路过姜由时还狠狠瞪了她一眼，看起来既伤心又愤怒。
    姜由听着她哽咽出声的声音，面无表情喝了一口果汁。
    另一头，李明宇坐在位置上没动，神情阴鸷，端着酒一口接一口地喝。
    方愿轻轻拍拍姜由，笑了一声，小声说：“这又是什么戏份？小燕子吃醋，愤怒骑马草原狂奔，五阿哥一顿猛追然后强行亲亲？”
    姜由一笑：“看来五阿哥今天很疲惫，只想喝酒不想追。”
    方愿乐了：“再不追依萍就得跳桥了。”
    突然串戏，姜由噎了一下。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两个人乐了一通，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又吃了点东西就走了。
    下车后，姜由跟司机打过招呼，打开家门就迫不及待踢掉小高跟，一偏头，猝不及防撞上了来自她爸的惊艳目光。
    “怎么了？”
    姜父转头跟西西说：“我就说，穿出来肯定会很好看！”
    西西笑了笑：“当然，我看见这裙子的第一眼就想象出了这效果。”
    姜由：？？？
    她现在已经确定了，西西嘴里的话没几句能信的。
    姜父激动不已：“我让小李把有你的照片都传给我，他还没回呢。”
    小李说的就是李明宇。
    姜由心说，人家小李和你女儿这才刚刚二次结仇，没把你拉黑已经是额外给面子了，还想让人家给你发照片？
    但话到嘴边，她还是硬生生改了口：“别问了爸爸，他们合照的时候我没去。”
    姜父闻言，起身开口：“那先别换衣服，我去拿相机给你拍几张。”
    才刚说完，姜父就开始到处翻抽屉，“诶我相机哪儿去了，等等爸爸打个电话问家政阿姨……”
    转头一看，客厅里哪还有他那宝贝女儿的身影。
    西西耸了耸肩：“姜姜不配合，上去换衣服去了。”
    等到姜由洗完澡下楼时，果真看见了她爸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从小到大，只要她盛装出席参加晚会，姜父都会留张照片洗出来做纪念，但姜由今天是真的没那个配合他的力气，毕竟以前也不是没被他拍过。
    要求奇奇怪怪不说，还会让她摆各种迷幻pose，一套下来至少得耗费半小时。
    于是，她凑过去哄道：“爸爸，不要生气啊，我刚骗你来着，我跟方愿是拍了照片的，回头我跟她要过来给你！”
    姜由本意是搪塞，心说回头在发小群里问一嘴，如果有不小心拍到她的照片，就拿过来凑数，没成想，还没等她开口问，她就在群里被艾特了。
    【@姜姜，小姜，你这是要火！】
    【链接：网友们都很好奇的那条巨丑无比的裙子，今天重出江湖了，大家觉得这是什么水平？】
    姜由点开链接，顺利跳到微博上。
    营销号一贯不走心的文案下是九宫格的图片，基本都是她在门口和陈娇娇大战在即的时候被拍到的。
    这会儿有一百多条评论，说火倒是不至于，但是，这几乎是她第一次直观地面对陌生人的评价，不得不说，还是会有些紧张。
    她点进去扫了一眼，有问她是谁的，有柠檬她有钱的，还有夸她挺好看的。
    总之，没口吐芬芳的就行，倒还方便了她，毕竟有东西给姜父交差了。
    于是，她保存了她最喜欢的一张，擦去水印，发给了他爸。
    姜父收到照片之后，喜笑颜开，顺带还夸了拍照片的人。
    让人没想到的是，在发酵了一夜之后，带着姜由大名的热搜词条直接爆上了首页，今天娱乐圈没什么大事，因此，她这条热搜甚至有往头条上蹭的趋势。
    西西看见的时候一脸懵逼，每天她吃早餐的时候都会刷微博，她根本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在首页刷到和自己天天在一起的人，于是一边震惊地告诉了坐在对面的姜由，一边点开了#姜由#这个话题。
    她上上下下刷了一遍，终于捋顺。
    最开始让姜由被大多数人注意到的并不是营销号发的微博，而是来自一个不知名的颜狗。
    @颜值高的人说什么都对：我的天这个小姐姐到底是什么神仙颜值！我看到照片的时候简直化身尖叫鸡！这真的是詹老设计的那条裙子吗！！！
    底下跟着三张照片。
    P1是这条裙子初次公布时的照片。
    P2是裙子丑上热搜时，网友们的评论截图，语言丰富角度也各异，但是中心思想异常集中，除了说裙子丑的，还是说裙子丑的。
    P3则是姜由穿上这条裙子，站在宴会厅门口的照片。
    照片中，姜由松松挽起的头发下，肩颈线条完美，两条精致锁骨之下，胸线隐于紫色纱质礼服下，显得皮肤更白滑细腻。
    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她的小半张侧脸，那会儿她被陈娇娇为难，有点不爽，面上没什么表情，倒是莫名生出了些孤高清傲的调调。
    热评第一的网友直接做了两张图片的对比图，左边是裙子套在没有灵魂的无头模特上的照片，右边则是姜由穿上裙子的照片。
    顺便评论：“这是什么化腐朽为神奇的现场，左边简直被公开处刑！”
    底下的网友纷纷上前评论——
    “这是什么仙女啊，这衣服要我敢买回来穿身上，我妈估计会当场给我喂鹤顶红。”
    “姐妹，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件衣服一般人买不起，八位数拍下来的呢。”
    “呜呜呜我今天就是个柠檬，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有钱？”
    “我觉得这小姐姐的颜值气质可以和娱乐圈某某、某某某小花一较高下了。”
    “主要这是慈善晚会上拍的衣服，小姐姐还把她穿出来了，这是和拍下裙子的爸爸一起为慈善事业做贡献啊！”
    在这条微博引起热烈讨论的时候，被推上热搜迅速涨粉的博主受宠若惊，矜矜业业上网找了半天姜由的个人信息。
    最后为吃瓜网友们奉上了后续。
    @颜值高的人说什么都对：呜呜呜掘地三尺我终于找到了这个漂亮妹妹的视频，大家赶紧看看，这是什么气质绝然的小公主啊。
    下面跟着的是姜由去年参加大提琴比赛时的视频，只有一个固定机位拍摄，也没拉近景，但是远远看去，姜由身着一袭黑裙，沉浸于乐声中的样子专注又好看。
    评论区简直变成大型被圈粉现场。
    “不行了我已经被圈粉了，超话安排上了，谁给我提供一个小姐姐的名字。”
    “她叫姜由，是国内巨富姜宝宝之女！”
    “卧槽，姜宝宝？这么中二的总裁能生出这种小公主女儿？”
    “姜宝宝是谁？”
    “【图片】自己看百科，本人沙雕、发家史也沙雕的一个有钱人，是真的巨他妈有钱！”
    一开始还有人怀疑姜由和她爸的关系，毕竟姜由神仙美貌，但姜父长得就有点磕碜了。
    但是当神通广大的网友甩出一张父女俩一起出街的照片时，姜由的超话便迅速开通，并收获了一票粉丝。
    网友甚至还给她弄了个后援会。
    姜由听着西西对微博动向的叙述，一脸懵，“什么？后援会？”
    西西点了点头：“现在你的后援会已经有一千多个粉丝了，置顶已经挂上去了，大概是皮下能找到的有关于你的所有资料的链接，相当于安利博了。”
    姜由实在是不太理解：“给我弄这个干嘛？”
    西西一笑：“你火了啊。”
    火得莫名其妙的姜由一点实感也没有，还在认真地学习、练琴、练鼓……
    ……
    路洵在买下最贵的那条紫不啦叽的裙子时，根本想不出来为什么这条裙子对应的爽度值会是最高的，直到跟着剧情走到这里。
    齐思正眼看着小人突然火上微博，甚至有了后援会和夸夸团，当即笑了笑，对路洵说：“放心了吧，这会儿她总不会抑郁了。”
    路洵嗯了一声，拇指跟着各种提示点着屏幕，一项一项收获成就。
    点到最后一项时，他看着屏幕，手指一顿。
    这是开发商送出的顶级大礼包——
    一张崽崽上热搜被狂夸的照片。
    崽的人物形象一直都是二头身偏卡通的，但这张画里的女孩子身形比例都与常人无异。
    奶乎乎的小馒头被画得异常好看，鹅蛋脸上，一双偏圆的眼睛灵气满满，往下，紫色裙子衬着细白皮肤，骨肉匀停的小腿和纤细的脚腕一览无余。
    和那些彩虹屁吹得也差不离了。
    他将拇指从红叉上下移，随手点了保存。
    齐思正翻着题本，笑了笑说：“对了，我中午听喻欣说，这游戏最近太过分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出bug了还是怎么了，好多玩家退出之后再进游戏会发现，家里面的崽换成了别人家的。喻欣都快气死了，她刚斥巨资给孩子买了套很好看的衣服，结果她的崽跑了，倒是来了一个非洲黑崽，她怕把别人的崽养死，又怕自己的崽离家出走之后就再也不回来，只能含泪给别人家的非洲黑崽解锁食物，气到差点晕厥！”
    路洵盯着房间里的小人，拧了拧眉，“离家出走？”
    齐思正点头：“是啊，喻欣那个小抠货，平时能不氪金就不氪金，说不定崽的物欲得不到满足，就跑到条件更好的人家里去了。毕竟，她家新来这个非洲黑崽，玩家就是个顶级铁公鸡，一毛钱都没给孩子花过，身上的衣服还是破烂！也不知道生命力到底为什么那么旺盛，这样都死不了……”
    跑到条件更好的人家里去？
    路洵点开氪金排行榜看了一眼，现在，第一名还是“欧阳若水”。
    而他家馒头，仍旧位居第二。
    崽崽会不会嫌还不够爽，跑到那个什么水家去？
    这么想着，路洵二话不说，直接花钱提前解锁了下一条剧情线，下节课的老师都拎着课本进来了，他还没停，还在点点点。
    齐思正轻轻喂了一声：“老师来了年级第一。”
    路洵“嗯”了声。
    但是一点也没有将手机放下的意思。
    齐思正“啧”了声，“你就不怕太嚣张了掉名次？”
    路洵闻言，轻笑一声：“可能吗？”
    这他妈……嚣张到让齐思正简直想揍人！
    他叽叽歪歪嘀咕了几句，又小声说：“要是哪天你翻车了，我绝对买一堆礼花替你庆祝！炸亮整个银河系那种。”
    路洵随口应：“嗯，那我提前谢谢你，破费了。”
    齐思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营养液:甜甜的最棒×2，犄角旮旯×2，玫瑰行星×1
    第12章 chapter012
    几句话间，游戏已经来到解锁触发剧情的物品这一步上了。
    新的这条剧情线里，可供挑选的物品和之前几次都不太一样，丰富到几乎让人猜不出剧情场所究竟会是哪里。
    有田间劳作服、漂亮到穿上就直接能走红毯的裙子，甚至豪华游轮、私人岛屿。
    而令人费解的是，混在其中的居然还有一台手扶拖拉机？
    路洵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扫到这拖拉机的时候都懒得多看，仿佛多看一眼就会失了崽的排面。
    然而，当他选择了按照价格降序将物品排列时，这台拖拉机却稳稳当当排在了第一位。
    也就是说，就这破拖拉机，居然还是最贵的……
    路洵虽然完全不能理解，但是哪个贵买哪个一贯是他的养崽准则，于是充钱付款一气呵成。
    齐思正听课之余，还不忘观察同桌，视线扫过路洵手机上的付款界面时，他摇了摇头。
    他这是见证了什么真香现场啊？
    一开始，某位一看见这游戏就犯恶心，恨不得马上卸载顺带投诉举报的学霸，现在居然不满足于在下课的时候玩游戏了，甚至还在上课时间明目张胆地花钱养崽！
    这游戏果真有毒！
    为了守住自己好不容易才稳定前十的成绩，他绝对不能落入游戏的魔掌。
    这么想着，他收了心思，抬眼去看黑板。
    ……
    另一头，姜由闲得无聊，捏着从西西那里找来的小说翻看着，这是一本女主穿书后变成一个小菜鸡，再靠着自己在原世界的一身技能一路打脸升级最后走向人生巅峰的爽文，她看得津津有味几近入迷，手臂突然被西西拍了一下。
    “姜姜，方愿给你打视频了。”
    姜由将书反扣，拿过自己的手机，接起视频。
    方愿坐在床边，正抓起一个大帽檐的帽子往头上戴，见她接起，急忙开口：“小姜，明天的秋游定好了去樱园，你别忘了收拾东西啊。”
    姜由笑着点了点头。
    这次秋游是方愿和陈旭冉组织的，只叫了和他们关系不错的发小，也没什么陈娇娇啊李娇娇的让她烦心，她没参加过类似的活动，一时间倒是还挺期待的。
    并且，最近她过得实在是有些太无聊了。
    架子鼓老师和泰拳老师每天上课都不好好教课了，一节课下来几乎只干一件事——
    夸奖她。
    往死里夸。
    她很纳闷，也不知道老师们到底是碍于她最近有点人气就花式吹牛逼，还是她真的进步很大，以至于都用不着她们来教了。
    思索无果，她索性开了个微博账号，不配任何文案，上传了一段她敲架子鼓的视频。
    她的本意是想看看人们对她的正确评价，心说就是被嘲讽也没事儿。
    没想到翻看私信和评论，全是彩虹屁和叫好声。
    她心说，那应该就是她确实进步了吧，只不过进步得有些悄无声息而已……
    这么一来，她又开始琢磨着给这无聊生活找点儿什么新的刺激才好。
    或许，打碟可以提上日程？
    姜由挂了视频之后，西西笑了笑说：“秋游的话需要准备食物吗？我明天一早提前给你准备好。”
    姜由搁下手机，“你不跟我去吗？”
    西西摇了摇头，“我想待家看小说。”
    西西心说，姜由那些发小大多跟她都不熟，她要是去了，自己会局促不说，姜由多半也会玩得不尽兴，毕竟还得顾着她的情绪。
    姜由倒是没想到这层面，只是无奈笑了笑说：“你以后干脆去写文算了……吃的就不用准备了，到地方肯定会有东西吃的。”
    转天，姜由起来之后没立刻走，跑到画室里磨到快中午。等方愿催她说大家都到了，她才回衣帽间拿出那件新买的薄毛衣穿上出门。
    司机王叔开车一向极为平稳，一小时后，道路越来越窄，也几乎见不到车了。
    姜由头抵着玻璃窗打了会儿瞌睡，被晃悠着醒过来时，车子突然打了几个趔趄，就这么在路上熄了火。
    姜由往外看去，一条土路往里延伸，两边都是农田，路上只有他们的车，连个行人都没。
    王叔说：“我给姜总打个电话，让他派车过来？”
    “不用了，”姜由说，“这里离樱园也就只有一两公里，等我爸派车从市里开过来，我走都能走到了。”
    王叔一想也是，索性走到一侧联系修车的，姜由则给方愿去了个电话。
    毕竟这地方荒郊野岭的，她可不敢自己走过去。
    并且实在太远了，她懒得走。
    方愿听完她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让你不早来，送我们来的司机都回了，这儿好像没车啊……”
    姜由说：“那有别的交通工具吗？摩托车什么的。”
    “你等我问问！”方愿撂了电话，没一会儿又打过来说：“等着，我来接你。”
    于是，姜由和王叔站在路边，盯着道路两旁的农田，干等着。
    十几分钟过后，还是看不见车的影子，姜由正纳闷，就见一辆拖拉机在弯道处露了个头，突突突地朝这边开过来了。
    姜由长这么大以来还没见过这种拖拉机，司机在前面操作，后面还拖着个深蓝色的车兜。
    车兜里坐了个人，因为土路不平，正随着车一晃一晃的，像是在蹦野迪。
    姜由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真，等车开近，姜由在看见车兜里扶着帽子的方愿时，瞬间石化。
    她的脑子里开始自动播放《劳动人民最光荣》的BGM，甚至觉得，一元人民币上那个女拖拉机手的脸在那一刻仿佛也换成了方愿的脸。
    她打死也不信，方愿居然愿意坐拖拉机，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画面……
    拖拉机的突突声终于停止，蓝色车兜就在眼前，一个皮肤黝黑的大叔冲姜由笑了笑说：“姑娘，等我掉个头！”
    姜由：“……”
    “好的，谢谢叔叔。”
    方愿笑着从拖拉机上跳下来，跟王叔打了招呼，顺便招呼姜由：“快过来啊。”
    姜由实在说不出“我拒绝”这三个字，只是不死心地小声问她：“就没有摩托车什么的吗？”
    “没有，还好农家乐的大叔善良，愿意跟我过来接你。”
    姜由点了点头。
    也是，事到如今，能怎么办呢？
    于是，她跟王叔说了再见，挽着方愿面带微笑地走向了拖拉机。
    跨上车兜并不是很难，拖拉机大叔还特地在后面搁了两个小马扎。
    姜由用小学生坐姿坐在小马扎上，手扶车兜，在突突声中上下颠簸而去。
    王叔看着她的背影，额角抽了抽。
    而车兜里的方愿早已适应了拖拉机从土路里穿梭时的颠簸，一手抓着帽子，一手指指这儿又指那儿，大声给姜由介绍刚刚来的时候拖拉机大叔才告诉她的樱园本地特色。
    一路上，她说错好几次，大叔纠正了她好几次之后就不再让她哔哔了，自己抢过话头，开始给两人讲起了拖拉机的架势指南。
    姜由听得还挺认真，不知不觉就到地方了。
    “哈哈哈哈你们俩是什么沙雕！”陈旭冉远远就看见了拖拉机上的两人，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直接发到了小群里。
    “你才沙雕！”方愿一下车就开始踹他。
    姜由立马拿出手机看照片，为了守住自己最后的尊严，昧着良心说：“这不是挺好看的吗？”
    “当然，姜姐最美！”
    方愿的帽子被风一下子掀到地上，她也懒得去捡，继续殴打陈旭冉：“你还夸小姜，那合着沙雕的就我一个？！”
    “你自己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陈旭冉嗷嗷叫着跑进了屋。
    姜由早就习惯了这两人打来打去的样子，替方愿捡起帽子，进屋吃饭。
    这里就一家农家乐，面积不大，屋里挺冷清，旁边的一桌客人走了之后，大叔走过来跟他们唠嗑：“今儿下午估摸着就只有你们这些孩子了，想吃啥，我去给你们弄点儿菜回来。”
    在座的全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对菜地这种他们从小到大接触范围外的东西自然是非常好奇的，好几个小姑娘都说着要跟着大叔一起去地里劳作。
    姜由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她不想去菜地，糊一腿泥有什么意思，坐着玩游戏不好吗。
    吃完饭之后，姜由被方愿拉到不远处的小鱼塘去钓鱼，她捏着鱼竿钓了半天没钓上来，撑着下巴正打瞌睡，在不远处放风筝的陈旭冉突然嚷嚷起来。
    方愿将钓上来的小鱼苗又放回水塘去，拍了拍手说：“走，看看去。”
    陈旭冉拽着风筝的线，风中凌乱，跟一群围着他的发小小声提议：“要不然，咱换个地儿吃吧？”
    旁边几个女生说：“那怎么行，我们还没去菜地呢……”
    男生们互看几眼，没发表什么看法。
    方愿问：“怎么了？”
    陈旭冉说了一通之后，姜由听明白了。
    大概是大叔的哪个亲戚突发肠穿孔送医院了，大叔的儿子开车过来，匆匆将他和妻子一起接走了，临走前，大叔还非常大方地交代，让陈旭冉带着孩子们去地里玩，顺便把屋子的使用权一起交给了他，让他们想吃什么自己弄。
    问题是，这堆人里就没人能做饭……
    姜由对菜地没什么好奇心，对做菜更是想都懒得想，于是非常局外人地站在一旁点开追更的漫画看了起来。
    显而易见，提出换地儿吃饭的陈旭冉在女生堆里已经成为了被声讨的对象。
    并且，她们的声讨理由异常丰富——
    “菜地里的西红柿宝宝那么可爱怎么可以错过！”、“做饭有什么难的我看你就是为了偷懒找借口！”、“来都来了，就这么走了？你溜我们玩呢！”
    于是，陈旭冉叹了一声气，转身去屋里拿帽子，打算带众女生去地里。
    而姜由站在一侧，捏着手机，事不关己地看沙雕漫画，看得笑个不停，对围过来的女孩子们也毫无察觉，直到方愿问她：“小姜，你去吗？”
    一句“不去”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她就感觉到了三道盯着她的，带着小崇拜的目光。
    夸夸小分队的成员们立刻开始营业——
    “哎呀，小由当然会去啊，她练泰拳，体力那么好，区区菜地，怎么可能搞不定？”
    “呜呜呜一说泰拳，我瞬间梦回由妹火爆朋友圈那个小视频，一脚踢翻成年男人呢，一会儿你就能去菜地里大展身手了！”
    “谁说不是呢，今晚我们的晚餐就靠小姜了！”
    等等……菜地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能大展什么身手？！
    姜由脑袋上不知道被谁扣上一个草帽。
    在众软妹将她簇拥着向着菜地进发时，她回过味来，脑子里不可抑制地冒出了一句脏话。
    五分钟后——
    “呜呜呜姜姜！拉我一把！”
    姜由走过去，拉起了一屁股墩儿坐在地上爬不起来的软妹一号。
    “哎呀！这里有虫子！我怕我怕我怕！”
    软妹二号冲过来扑进姜由怀里，撞得她忍痛憋气，她却还是得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
    顺便三两下赶走小飞虫。
    “姜姜！这个萝卜怎么拽不动？”软妹三号苦着脸拽着萝卜叶子，就像拔毛。
    “……我来。”
    她冲过去大力拔萝卜。
    半小时后——
    软妹一号坐在田埂上，蹭得衣服脏兮兮：“好累啊，姜姜，我觉得我走不回去了。”
    软妹二号蹭了蹭红扑扑的脸蛋：“我好渴！”
    软妹三号号应和：“是啊，并且这么多菜，我们也拿不动啊。”
    姜由一脸懵逼，问：“男生都哪儿去了？”
    方愿应声：“回去煮饭了。”
    三双眼睛带着期盼，齐刷刷盯着姜由看，方愿也看过来。
    姜由：“……”
    ？？？
    快把你们殷切的眼神收回去！
    难道她是什么大自然的搬运工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营养液:“超级冰的柠檬树呀”+8、“甜甜的最棒”+1、“ice”+6、“恃宠而骄@”+2、“稻草人”+20、“Dimple.”,+3
    第13章 chapter013
    虽然已经入秋，但这几天温度回升，今天还出了太阳，在菜地里“劳作”了半天之后，大家都又热又渴又累。
    方愿见姜由脸颊泛起红晕，知道她肯定也累了，索性起身说：“你们在这儿待着，我去叫陈旭冉把拖拉机弄来拉你们。”
    软妹们看着方愿。
    都这会儿了，她们累都快累吐了，就是让她们坐牛车、猪车回去，她们也是愿意的，于是一脸柔弱，纷纷乖巧点头。
    姜由把帽子戴上遮太阳，跟过去：“我跟你去。”
    从地里走到农家乐并不是很远，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姜由才万分不理解地开了口：“你说我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刚才你问我来不来的时候我是不想来的，菜地有什么可见识的？我又不是孟德尔，更不是袁隆平爷爷，唯一跟菜地沾边的也就是能看看自然风景顺便写个生了。但是，也没画板给我写生用啊。”
    即便是抱怨，她也不像方愿那样语气里都是感叹号，反而不紧不慢，隐隐约约能从中听出一股淡淡的忧伤来。
    方愿乐得不行：“那你怎么不直接说不去？刚被她们夸懵了是吗？”
    姜由点头，“大概吧，不行，我太累了，一会儿我打死也不回去接她们了，我得先歇会儿……”
    方愿刚才全程在场，自然知道她被那三个二货发小折腾得够呛。
    只不过，以往要说娇气，谁比得上姜由？
    所以方愿才觉得姜由那波操作实在让她大开眼界，毕竟赶虫子这种事儿和她压根就一点儿也不搭调。
    方愿忍笑，点了点头说：“行，你不用管了，歇着去吧。”
    两人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回到农家乐，远远就看见厨房那儿冒出浓烟，姜由有些着急，“怎么了？”
    方愿“哎呀”了一声，“陈旭冉这狗东西，不会把大叔家的房子给点了吧！”
    两人冲进屋子里一看，陈旭冉脸颊被蹭得黑乎乎的，正用点燃的火柴尝试着引燃玉米杆子，烟熏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眯着眼问：“你们回来了？”
    “你会不会烧啊？”
    方愿走过去，将地里边的情况跟陈旭冉说了一通，想让他开拖拉机去接妹子们，又问他，宋二他们几个哪儿去了。
    陈旭冉一脸茫然地摇头，“他们仨刚才去钓鱼，说给大家整点肉菜，我这儿生火呢，米饭还没蒸上，要不然你们来生火做饭，我去接她们？”
    姜由才在这儿待了十几秒就被熏得快厥过去了，再说了，做饭？
    她可不想再糟蹋粮食了。
    于是当即便拒绝：“算了，我们去接吧，你接着生火，加油啊。”
    说完，拉着方愿就往外走。
    方愿懵了，一脸难为地提醒她：“乖乖，得开拖拉机，我不会啊……”
    姜由微拧着眉。
    等等，她刚刚说了什么？她要开拖拉机去接人？
    ……疯了吧！
    两人面面相觑。
    沉默半晌，姜由回忆了一下大叔路上讲过的操作指南，硬着头皮开口：“那……我试试？”
    在拖拉机声逐渐远去时，陈旭冉终于生好了火，又照着在某做饭APP上看来的步骤蒸上了米饭。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宋二拎着个装着两条大鱼的桶回来，挽起的裤腿还没放下，看起来哪有半点公子哥的样子。
    陈旭冉问：“你们钓上来的啊？肥啊这鱼。”
    宋二将桶搁下：“钓什么，鱼塘里全是苗苗鱼，吃不了，我们去后山小溪里弄的。方愿她们还没回？”
    陈旭冉刚才醉心生火，在姜由说出自己去接人的时候，他一时间还没察觉有哪儿不对，这会儿被问起，他才急忙出门去看，果真，拖拉机被开走了……
    宋二见到他这奇奇怪怪的反应，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跟出去：“怎么了？”
    陈旭冉乐得哈哈大笑：“卧槽，我姜姐牛逼啊！她和方愿开着拖拉机去接悦悦她们去了！”
    于是，做饭小组一行四人连鱼都还没处理，就各自找了不同视角的位置待着，拿出手机切到录像。
    他们正等着拍摄一部名为《开拖拉机的富家女》的乡村风年度大戏。
    不多时，陈旭冉依稀听见了熟悉的突突声，“来了！”
    宋二侧身伸着脖子看，“卧槽！”
    姜由开着拖拉机，后面兜里拉着四个妹子和不少菜。
    她迎着风，帽子被风吹得往后掀，好在连着帽子的防风绳勾住了她的脖子。
    只不过，帽子是没掉，但是一直挂在姜由的脖子上随风一扬一扬的，让开拖拉机的她看起来更滑稽了。
    方愿眼尖，老远就看见陈旭冉捏着手机正拍他们，于是迎着风大着嗓门喊：“卧槽！姓陈的，你赶紧给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要敢发朋友圈，我就让你当场去世！”
    陈旭冉好像并不在乎会不会原地去世，仍旧接着拍。
    姜由扫了一眼多角度、多机位拍摄她们的四个男生，知道阻止不了，索性做好了表情管理，加足马力，不带一丝感情地将拖拉机架驶到停放处，扯下帽子。
    她累了，太累了！
    她发誓，她要是再动一下，她就跳进菜地把自己给种了！
    方愿一跳下车就冲过去抢陈旭冉的手机，整个人几乎扒拉到了他身上，三个软妹也指着宋二他们几个，让他们交出视频，但话里话外关心的重点都非常明确——
    他们到底有没有把她们拍丑。
    姜由听着她们七嘴八舌吵架的声音，头疼得不行，走过去院子里，生无可恋地躺到躺椅上，闭上了眼睛。
    不远处，方愿拖着陈旭冉的手：“卧槽！你还想发给谁！你这是要往哪儿发呢！！！”
    “你起开，起开我就只发小群，要不然我就发到微博上去了！”
    方愿脸上都是怀疑，但是也拿他没招，指着他警告了好半天，见他好像确实没作妖的打算才跑过来找姜由。
    悦悦坐在躺椅旁边，见方愿想叫姜由，转过头，食指抵在嘴边让她安静，悄声说：“由妹太累了，让崽崽休息一下，呜呜呜她到底是什么人间小天使啊……”
    说着，悦悦还拿出手机，冲着姜由沉静的睡脸拍了一张照片。
    怎么感觉橘里橘气的……
    方愿盯着悦悦看了会儿，难以理解，悦悦倒是没有察觉，仍旧激动地开口：“上次由妹上热搜，我闺蜜就一直跟我夸她，我得给她讲讲今天的事儿才行。”
    悦悦坐在小凳子上，把文字照片视频一股脑全给她闺蜜发过去，她用长长的文字着重描写了姜由在菜地男友力爆棚以及开着拖拉机救众软妹于水火的部分，生动形象得将姜由描述得有如一本小说的男主角。
    方愿视线从正边叫唤边杀鱼的陈旭冉那儿挪回来，随口问：“对了，你说的这闺蜜是谁啊？你怎么不叫她一起过来？”
    悦悦没说是谁，只是说：“她跟陈娇娇关系挺好的，从小就认识那种，我怕她来了尴尬。”
    方愿被结结实实噎了一下。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跟陈娇娇关系很好的人会疯狂夸奖姜由，塑料姐妹花吗？
    后半程，几个男生几乎没让女生动，从杀鱼到洗菜再到做饭，全包了。
    姜由窝在躺椅上睡得昏天暗地，再醒来时，桌上已经摆好鱼肉和蔬菜，准备开饭。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闻着饭菜香味，肚子饿到不行。
    陈旭冉异常紧张，菜基本都是他跟着APP的指示炒出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好在大家太饿，没一会儿就吃得一干二净，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不多时，一个年轻小伙子骑着摩托车过来替大叔收了钱又锁了门，一行人就地解散。
    姜由也没让王叔来接，坐着方愿家的车离开了樱园。
    三个软妹送走了她们的车，还依依不舍地盯着车屁股看，方愿回头看了几眼，乐得不行，打趣道：“完了，你可太有魅力了，男女通吃！”
    姜由：“……”
    “对了，陈娇娇的姐妹跟悦悦不知道什么时候处成闺蜜了，这人还跟悦悦疯狂夸你来着，你说说，这到底是什么迷幻塑料情？”
    姜由一听一过，本来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等她回到家，洗完澡才一出来，就接到了悦悦的电话。
    悦悦在那头哭唧唧，语无伦次地跟姜由道歉，她颠来倒去说了一通之后，姜由倒是听明白了。
    大概意思就是悦悦那闺蜜不小心跟陈娇娇说了今天的事儿，陈娇娇就找她闺蜜要了那些沙雕视频，说想看看。
    “对不起啊姜姜，她性子软，实在推脱不开。”
    姜由一笑：“视频里也不是只有我，你跟我道什么歉？”
    “可是陈娇娇明显就是冲着你去的……”
    姜由无所谓道：“没事儿，就是坐拖拉机里，我也能吊打她。”
    “呜呜呜好帅啊！”
    姜由：“……”
    “行了，挂了啊。”
    姜由头疼，一天过去，她实在是怕了软妹三姐妹的无脑彩虹屁，趿着拖鞋，下楼吃水果。
    另一头，陈娇娇完整看完了刚刚收到的视频，唇角轻轻挑了挑。
    姜大小姐不是一直高高在上吗？
    现实里、微博上，多少人把她当女神。
    也不知道在看到这个视频之后，那些舔狗又会怎么想？
    陈娇娇为自己心里的想法感到很愉悦，当即点开了某个以恶俗和土味闻名的网站，将这段视频传了上去，甚至还取了个非常符合她心境的标题——
    女神千金跌落神坛开起了拖拉机？一身乡村气息，瞬间泯然众人！
    才短短一会儿，就收获了几个赞，陈娇娇心说，要是这视频火不了，明天她就直接给姜由买热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营养液
    “甜甜的最棒”+1
    “超级冰的柠檬树呀”+8
    第14章 chapter014
    对此一无所知的姜由此刻正在沉思。她倒不是不好奇陈娇娇把自己视频拿过去到底是要干什么，只不过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陈娇娇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李明宇看看她出丑的样子。
    姜由对于自己在李明宇心里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形象倒是还真不在意。
    于是稍稍放心，拿出手机大方地跟爸爸和西西分享今天自己的迷幻生活。
    在姜父看见她很飒地驾驶着拖拉机入场时，瞬间被一口水呛得惊天动地，圆圆的肚皮都咳得一颤一颤的。
    西西更是捂着肚子笑到不行，顺便提出了建议：“就该加个沙雕BGM！”
    等到了第二天，西西就发现，她的心声被网友们实现了。
    在看着热搜前排的#沙雕富家女#这个词条时，她好奇地点进去，没成想入眼就是分外熟悉的一条视频截图。
    她懵了一瞬，抬眼问姜由：“姜姜，谁把你们的视频传到网上了？”
    姜由一愣，“啊？”
    “你昨天给我看的那视频，现在上热搜了。”
    “那，可能是陈娇娇吧……”
    姜由欲哭无泪，这陈娇娇可太他妈狠了！
    让她在李明宇面前丢人还不够，居然还要让她在全国人民面前丢人！
    她把头挤到西西的手机屏幕前时还在自我安慰：“我没有特别丑吧？除了蠢了点儿，没有别的奇怪的地方吧？”
    “也没有吧，只是有点好笑。”
    西西点开评论——
    “哈哈哈哈卧槽我不行了，妹妹好可爱啊，居然会开拖拉机！”
    “真的过于沙雕了！我爱了哈哈哈，你们看她那表情，认真得让我以为她在田野里拉大提琴！”
    “宝贝！答应妈妈，你的宝贝手指头是用来拉大提琴弹钢琴敲架子鼓的，别用来操纵拖拉机啊！”
    “BGM神来之笔，我不由自主蹦起了野迪！”
    “后面那个短发的娇弱妹妹是谁，怪不得崽崽愿意牺牲自己开拖拉机载人，看得我超有保护欲！”
    姜由：“……你说他们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嘲讽我？”
    “夸吧。”
    西西乐得不行，视频经过剪辑，再加上《老司机带带我》的BGM之后，变得异常鬼畜，甚至让姜由飒得有如一个保护一群软妹的田间大哥大。
    西西已经笑吐了，“好有意思啊真的笑死我了，你去看看微博，说不定私信评论都要爆掉了。”
    姜由拿出手机，果真，消息提醒的数字让她有些无措。
    她没看私信，点开了自己的微博主页。
    她的微博很空，只有上次发的那条打架子鼓的视频，现在下面评论已经过了五千，还在不停增长。
    点开一看，热评第一评论：“妹妹怎么那么接地气，我终于能get到同款了！【图片】”
    点开图片一看，是某宝上一个卖价三块八并且不包邮的大草帽，图上用红字标注了几串大字——
    老式复古大草帽、印字需加钱！
    防雨防晒还带防风绳！
    八个包邮不讲价！
    底下，盖起了高楼。
    “妹妹戴，路人：这个帽子居然那么好看！！我戴，路人：铁子，这是要上哪儿插秧挑粪呢？”
    “我本来觉得衣服很好看，还想去搜同款，一看价格五位数，对不起！我飘了！”
    “我C市的，有姐妹拼邮吗？已经凑够三个姐妹了，再来五个就能包邮！”
    “只要姐妹吗？我男的行不行？”
    姜由觉得自己嘴里的馒头都没有奶香味儿了，没一会儿，发小群里也开始发疯。
    三位软妹轮番艾特姜由：
    【由妹，有人去你微博问我是谁啊啊啊啊我是不是要火？】
    【我的微博号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让广大网友来关注我了。[害羞][害羞]】
    【我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离火不远，天啊，小由你是什么神仙小锦鲤。】
    陈旭冉：【@姜由，姜姐！请务必让本年度大戏的总导演也体会一下火的感觉！】
    方愿：【我的微博号就不必给了谢谢。[微笑][微笑]】
    在未经加工那个视频里，方愿的嚎叫能听得一清二楚，评论区全都在哈哈哈。
    “这个屠刀姑娘太暴躁了，笑死我。”
    “什么鬼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是这么用的啊妹妹！”
    “我感觉录视频的小哥会被打死。”
    “为什么她明明是真的很着急的样子，但我就是觉得很好笑？”
    一人一句“沙雕”，把方愿的美好形象都淹没了，气得她当即一个电话打给陈娇娇，怒骂八百字，并在对方毫无招架之力的时候挂断。
    姜由盯着群里大家的诉求，点开那个鬼畜视频，在每个人的脸都清晰可见的地方截了一张图。
    她给三位软妹的脑袋顶上标上序号123，随后发微博分别艾特，顺便艾特了总导演陈旭冉，让粉丝上门认领。
    发完微博，她把微博截图扔群里。
    方愿：【我就知道我的崽崽不会出卖我。[猛虎落泪.JPG]】
    陈旭冉：【没关系，我这就去把你艾特出来。】
    方愿：【你敢！我踏马杀了你！】
    于是，方愿的微博号也藏不住了。她和陈旭冉从群里打到了微博评论区，网友纷纷关注并表示——
    暴躁的屠刀少女和每天都在原地去世的贱嗖嗖竹马。
    磕到了！
    姜由又和西西一起看了会儿评论区，被网友奇奇怪怪的关注点逗得乐到不行，她在退出微博前，又点开未关注人私信扫了一眼。
    卖帽子的定定：【亲亲，接合作推广吗？只需要戴着帽子拍照就行了呢……】
    晴天的晴儿：【诚邀亲在百忙之中为我唰一唰单，12元一比，现唰现结！请加抠抠*******】
    猪崽子不吃皮：【求姐姐出个心机素颜妆的教程！】
    彩彩子：【啊啊啊姐姐你把我掰弯了！】
    姜由：“……”
    她退出微博，准备去拉会儿大提琴洗洗脑子。
    ……
    转天就是期末考，上完两节晚自习就得开始准备考场。
    齐思正埋头背了一天的诗和公式，脑子早被一堆知识堵得滞塞，于是，一整晚他都没学习，而是看着路洵玩游戏。
    看到这儿，他乐了一通，开口：“这游戏这走向，是不是得把孩子送入娱乐圈当个影后什么的啊？”
    看起来壕气十足的文字框又冒了出来——
    【恭喜玩家获取荣誉称号“富可敌国”，您的未婚妻“白馒头”已成功跻身氪金排行榜第一！】
    路洵点开氪金排行榜，他家馒头确实在第一位，他唇角勾了勾，退出游戏，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
    “随便吧。”
    反正现在她就是最有钱的，跑到更有钱的人家的可能性已经被他扼杀了。
    至于剧情，怎么走其实都无所谓。
    齐思正继续自己的脑洞：“我觉得还是很有可能的，小馒头的设定是个美人吧，成年之后进军娱乐圈，被影帝、流量鲜肉簇拥，顺便走走谈恋爱的剧情。女生不都喜欢这种，世界上的男人都爱我什么的……”
    路洵闻言却嗤笑一声：“就她，也会谈恋爱？”
    齐思正：“……”
    “人家早就春心萌动了好不好，还问你是不是她白马王子呢。哦对了，喻欣说每达成一个成就都可以去许愿池那儿给孩子抽一次限定礼品，用钱买不到的，你都达成了好几个成就了吧。”
    路洵嗯了一声，却没动。
    齐思正说：“你不想抽啊？万一馒头觉得别人有限定礼品你没有，跑了怎么办？”
    路洵伸手，认命地拿出手机，点开游戏，特虔诚地去了许愿池，给姜由一连抽出好几个稀有物品。
    “这个草莓发卡也太可爱了，赶紧拿去给孩子戴上！”
    路洵抽到这东西的时候也觉得它跟小馒头很搭，嗯了一声，点开房间。
    没人。
    点开浴室，也没人。琴房还是没人。
    齐思正看了他一眼：“会不会去画画了？”
    每次崽崽去画室画画，他们都看不见她在里面做什么。
    班长在讲台上招呼大家收拾书桌，路洵微拧着眉，看了眼系统背包里刚刚抽到的稀有小草莓发夹，退出游戏，熄了屏。
    他心不在焉，将外套从桌洞里扯出来，塞进书包的动作莫名带着一股烦躁。
    作者有话要说：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明天就入V了，一万多字的更新时间在晚上十二点，很肥。
    给我的新文求个预收，戳专栏可见。
    《男神都想攻略我》
    鹿鸣意外穿进一款全息游戏，得知自己的任务是攻略下曾经受过心灵创伤的暴戾校霸后，她完全不慌。
    就这破任务？
    作为校霸的发小，只要她勾勾手指，校霸还不得乖乖配合！
    然而，几天后，游戏里的校霸用看陌生人的眼神，一脸不爽地看着她：“你他妈谁？滚远点。”
    鹿鸣：……淦！
    眼见着校霸天天跟结巴小甜甜出双入对，鹿鸣欲哭无泪，不干人事的系统也开始发布任务——
    任务一：周六和未来影帝一起去游乐场玩。
    任务二：放学后，和未来霸总一起留在教室写作业。
    任务三：趁夜黑风高，和未来商界大佬钻一次小树林。
    呜呜呜呜怎么都他妈要攻略她！
    情急之下，鹿鸣抓住了一个帅比路人甲，忽悠人家和她“合作共赢”。
    于是，游乐场、写作业、钻小树林通通变成三人行。
    直到有一天，路人甲将鹿鸣堵在角落，一脸遗憾道：“系统给我发布了任务，要你配合，但是太为难你了，还是算了。等我被抹杀了，你再找别人帮忙吧。”
    鹿鸣慌了：“我配合我配合，是什么任务？”
    “路人甲”唇角一挑，半晌才道：“和我接个吻。”
    鹿鸣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心态，和他接了个吻。
    很快，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第15章 chapter015
    自从姜由将发小们打包带火了之后, 那个视频是陈娇娇发到网上去的消息也不知不觉在圈子里传开了。
    李明宇趁着这个机会跟陈娇娇提了分手，顺便把责任全推到陈娇娇身上, 这才没过几天呢，他就带着“受了情伤的单身汉”人设找来，天天给姜由发消息吐苦水、约吃饭。
    姜由看了几句他发过来的酸诗，实在受不了, 直接把他拉黑, 又无聊得打起了别的算盘：“西西，我们去蹦个极怎么样？”
    西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我怕高。”
    姜由忽悠道：“眼一闭就下去了, 没事儿。”
    西西侧过身去, 以小说剧情到了高.潮，她着急看为借口, 拒绝和姜由交流。
    姜由叹气，又摸出手机给方愿打视频：“愿愿, 我们去蹦个极吧！”
    “为什么突然要蹦极啊？”
    姜由见她没立刻拒绝，当即接着说：“现在吧，我每天都被吹捧, 实在是太无聊了点, 我想尝试一下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手足无措的感觉。”
    西西：“……”
    这不是有病吗？
    方愿一听，倒是乐了，带着点小骄傲说：“谁说不是呢！”
    最近她在网上可火了呢，网友们哪里都很好, 每天都夸她漂亮可爱，就是喜欢把她和陈旭冉凑一对儿这一点比较让她烦恼。
    姜由作出又惊又喜状：“你答应了！我可太感动了，这是什么宇宙级好闺蜜啊，我就说你肯定会跟我一起去的，轻轻松松三分钟过后，咱们俩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方愿非常受用，点了点头，“行吧，这周末就去。”
    西西：“……”
    她转头看着姜由，小声嘟哝：“为什么我觉得你这口气跟泰拳老师似的？”
    姜由挂了视频，摇了摇头：“不，我是跟我的软妹发小们学的，先夸上天，然后提出要求，打她个措手不及，十有□□能成功。”
    毕竟她就是这样被坑了好几次的。
    西西松了一口气，心说还好她没给姜由把她吹上天的机会。
    姜由和方愿去蹦极的那天，连夜雨突然停了，天空也放晴。
    两个人体验的是双人蹦极项目，姜由盯着百米之下寂静的水潭，腿还有些打抖，一句“要不然我们回头再来”噎在嗓子眼，刚准备说出来。
    方愿倒是虎得不行，二话不说，抱着她就栽下去了。
    起初，姜由只觉得耳边的风声很大，随后是失重的不适感。
    这种感觉持续了很久很久，她眯着眼，什么也看不清，就连张嘴说话的力气仿佛也渐渐被抽干。
    等到再一睁眼，自己就躺在了一间极为陌生的房间里。
    墙壁像是受了潮，霉迹斑驳，蜘蛛在墙角结了网，鼻端弥漫着一股燃过的香的味道。
    她撑着自己坐起来，看着完全陌生的房间，再低头去看自己穿在身上的衣服。
    T恤很旧，袖口甚至破了个很小的洞。
    她的嘴角抽了抽。
    不敢相信，有生之年，她居然会沦落到穿破衣服的地步……
    这情况，难道是她和方愿蹦极出了事故落入水潭昏迷不醒，被贫穷的人家救了起来？
    但是方愿又在哪儿？
    还没等她好好思考，她的肚子就咕噜噜叫了一声。
    姜由下意识伸脚去穿鞋，准备出去找吃的，在脚尖碰到地上的蓝色塑料澡堂拖时，顿住了。
    呜呜呜这么丑的拖鞋，让她怎么下脚！
    她闭着眼将脚塞进拖鞋里，起身推开房门。
    客厅和厨房连通，装修简陋，家具也很少。她直冲小冰箱去，打开一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颗半蔫的大白菜。
    姜由拧着眉，正思考着屋里为什么没人，一转头，猝不及防就看见了香炉前摆放的一张黑白遗照。
    那是一个面目慈详的中年男人。
    一时间，她胸口闷闷的，心头爬上了细细密密的疼痛，直觉告诉她，那是失去了至亲的窒息感。
    她几乎抑制不住，泪如雨下。
    就这么静静地哭了会儿之后，她懵了，用手背轻轻蹭了蹭脸颊，着急忙慌地跑去洗手间照镜子。
    镜子里的人眼眶通红，倒是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就是头发比她长了不少，唇色还挺苍白，显得整个人都有些营养不良。
    姜由心里咯噔一声，所以，她这是穿书了？
    还穿到刚死了父亲的穷苦人家，甚至脑子里还没有任何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
    她着急不已，当即在屋里翻箱倒柜，却什么也没找到。
    不对啊，照理来说屋里应该有一本完整地叙述了这个世界剧情的小说，并且小说里应该有一个跟她同名同姓的角色才对。
    她想到什么，对着空气小声说：“有系统吗？”
    没反应。
    “呼叫系统！安装系统！”
    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看来，她连个能聊天解闷的系统都不配拥有。
    折腾了半天之后，姜由终于放弃，神情恹恹地坐在旧旧的沙发上折腾一个很旧的智能手机。没有面容和指纹解锁的功能，还上了六位数密码，对她来说无异于废品。
    摸了摸口袋，里面一毛钱也没有。
    肚子又非常应景地叫了一声。
    要不然去把那颗白菜煮了？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她没动，过了半晌，她后知后觉，心底源源不断地冒出一股委屈。
    她一仰脖就开始嚎啕大哭：“爸爸……我饿！爸爸！！！”
    刚嚎了一嗓子，客厅的门就被人敲响，她擦了眼泪，抽抽噎噎跑过去从猫眼往外看了眼，一个微胖的女人面带微笑，手里拎着个绿色饭盒。
    终于有人给她送饭了！
    她急忙打开门，也顾不上哭了，只是盯着那个饭盒看。
    女人见她眼眶通红，神情微变，“姜由，吃饭了没？”
    看来她名字没变。
    饭盒里隐约飘出些饭菜香气，姜由还在抽噎着，摇了摇头老实道：“没有。”
    女人察觉她直勾勾的视线，手往后缩了缩，尴尬道：“那什么，阿姨刚去医院送饭回来……”
    合着不是给她的。
    那你问我吃没吃饭干什么！！！
    “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居委会对你的事儿一直很上心，正在给你找新的监护人，你也不用太着急。”
    女人是居委会的妇女主任，叫陈玉兰，看着小姑娘眼眶红红还挂着泪水的样子，她不由心软，但也没什么办法。
    这姑娘出生就被父母扔在路边，辗转了两个收养家庭才好歹长到那么大，也是运气不好，收养人都出了意外事故，接连去世。
    没想到姜强都已经过了头七，孩子还是那么伤心。
    只不过她这么说也只是宽慰罢了，这孩子已经到了临近成年的年纪，被收养的孩子想要再有监护人的话，基本只能考虑前一位收养人的亲戚朋友了，但姜强亲戚的条件几乎都不足以再养育一个需要念书的孩子。
    要是有好心人资助着让姜由把大学念了就好了。
    想到这儿，陈玉兰嘴角抽了抽。
    问题是，这姑娘是真的很笨，念书的时候起得比鸡都早，天天抱着题本，认真刻苦写作业，却次次考倒数第一。
    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考上大学……
    她往姜由身后的屋里看了眼，问：“这个点儿了你还没吃饭，是家里没吃的了吗？跟阿姨回家吃吧，阿姨给你下面条。”
    姜由眼睛一亮，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从屋里找出钥匙，揣进兜里就跟着去了。
    陈玉兰家虽然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整洁。
    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儿坐没坐相，半趴在窗边的桌子上写写画画，看见她进来，笑嘻嘻地脆声喊：“奶奶！你怎么把酱油姐姐带回来了？”
    酱油？？？
    陈玉兰搁下饭盒，瞪了小孩一眼：“球球，别瞎喊！赶紧写作业！”
    “你坐着吃点儿水果，我去给你下面条。”她转头冲姜由笑了笑，转身就进了厨房。
    “谢谢阿姨。”
    姜由垂眼，看了眼桌上仅有的三个苹果，没拿，反而负手走到球球跟前，问，“小孩儿，你刚叫我什么？”
    “酱油姐姐啊。”
    姜由面带微笑，拿了一支笔在他的草稿本上写出自己的大名：“是姜由，不是酱油，我白白净净的，跟酱油哪里沾边了。姜由姐姐，来，跟着我念一遍。”
    球球嬉皮笑脸：“就是酱油姐姐，对门的徐阿姨说了，你是以前姜叔叔去打酱油的时候，顺道捡回来的，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名儿。”
    姜由：“……”
    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有这么草率吗？！！
    只不过，和小孩儿斗了几句嘴之后，她倒是把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处境差不多摸清了。
    简而言之，她就是个收养人刚去世的、孤苦无依的穷苦孤儿。
    今天是碰上这阿姨人好才给她一顿饱饭吃，明天呢？
    总不能上街乞讨。
    她坐在小沙发上，边思考着，边分心指着球球的数学题本：“这题错了，这么简单的题……”
    陈玉兰端着面条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远近闻名的笨蛋倒数第一，居然在给她孙子讲题！
    她吓了一跳，急忙过去喊人：“小由，赶紧过来吃面。”
    姜由点了点头，却醉心教学，没动，继续指着数学题给球球讲：“还错还错！你好好看看人到底问你什么？”
    球球：“问熊猫和猴子一共多少只啊。”
    姜由“嗯”了声：“那你的答案为什么是十二？”
    球球：“三四一……一十二？”
    姜由：“……”
    她决定换一种方式：“熊猫有几只？”
    球球无语了，这是看不起他的认字能力吗？
    没好气道：“题目说了，四！只！！！”
    姜由说：“猴子是熊猫的三倍，那猴子有几只？”
    球球：“很简单，十二只啊！”
    姜由得逞一笑，“那你这不就是错了吗？”
    球球一顿：“……哦。”
    他这才反应过来，默默将答案改成十六。
    陈玉兰见球球改了答案，心说这还得了，她实在怕自己孙子被带进沟里，急忙过来笑着催促：“小由，快吃吧，一会儿面坨了。”
    “好。”姜由闻着面的味道，更饿了，走过去厨房坐下，吃了一口。
    阿姨做的是最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但味道很不错，饥饿缓解了不少后，她笑了笑说：“阿姨，谢谢你给我做面吃，以后球球学习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
    陈玉兰尴尬一笑，“好的，好的……”
    姜由心想，这阿姨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给她帮助的第一个人，总得好好报答，于是又说：“还有，他想学什么乐器也可以跟我说，我七七八八都会一些，画画也行，到时候我过来教他。”
    听见姜由吹牛逼，陈玉兰却并不反感，而是有些心酸，这孩子本来脸皮薄性子也闷，以往见到她的时候连话都不太好意思大声说，今天却异常活跃，更是没了之前那种畏畏缩缩的样子。
    她心说，姜由大概是没钱吃饭，想来她家蹭饭，但又不好意思直说，这才编出这么一大堆有的没的来。
    毕竟以姜由以前那条件，连买个学习用品都要省，更别说学什么乐器了。
    顾及孩子的自尊心，她没戳穿，反而点了点头，“没事儿，这几天你都来我们家吃饭吧，正好教球球写题。”
    姜由应下，倒也没想天天来人家家里蹭饭。
    毕竟要脸。
    陈玉兰让她慢慢吃，转身去了球球那边，弯腰，用姜由听不见的声音问他：“刚刚姜由姐姐教你做的是哪些题？”
    球球指了好几题，都有改过的痕迹，倒是全对了。她放心了不少，觉得还是自己多心了。
    即便姜由再笨，也是个高一的学生了，不至于连二年级的数学题都会算错。
    姜由吃完面之后，主动去厨房里洗了碗，她长这么大还没洗过碗，但这不是什么难事，她轻松搞定出来的时候，阿姨说有事儿要下楼一趟，让她就在这里和球球玩一会儿。
    球球蹲在地上，玩玩具车玩得正开心，姜由走过去跟着蹲下，问他：“球球，你喜欢钢琴吗？”
    球球摇头：“不喜欢。”
    姜由又说：“那画画呢？”
    球球懒得搭理她，嘴里模仿开摩托车的声音：“呜——呜——呜！”
    “前面的市民快让开，我要为警官大人开道！”
    “……”
    市民姜由站了起来，她还是觉得只教孩子写题有点儿太敷衍了，于是不死心地接着问：“那架子鼓呢？吉他呢？”
    球球终于表现出了还有点感兴趣的样子，抬眼看她，开口：“我爷爷以前就是会拉吉他，我喜欢吉他！”
    “是弹吉他。”姜由纠正完，接着说，“姐姐也会哦，你要是想学，我免费教你。你要知道，我在我们那儿还挺出名的，微博上有一大堆人天天报名当我徒弟我都没答应。亲手教你学诶，这可是别人三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她语气夸张，球球不知道被哪句话给说动了，突然放下摩托车往里跑，“我爷爷的吉他在屋里，我去拿！”
    姜由坐在小沙发上，正等着大展身手给这小屁孩儿看看，一转头，看见球球屁颠屁颠跑了出来。
    这下，她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球球手里小心翼翼拿着个二胡，递过来：“姐姐，你给我拉一下那个什么泉什么月。我最喜欢那个！”
    姜由：“……”
    “二泉映月？”
    球球点头：“嗯！”
    姜由严肃纠正：“球球，这是二胡，不是吉他。”
    球球“哦”了一声，并不关心，接着说：“那姐姐你拉一下，你不是什么乐器都会吗？”
    姜由被噎了一下，随后面带微笑，说：“宝贝，我别的都会，就二胡不会。”
    球球用受到了欺骗的表情看了她几眼之后，决定不跟她计较，他蹬蹬蹬跑回房将二胡放好，回来时还不忘小声给姜由下了个定义：“吹牛皮大王！”
    姜由：“……”
    就在冲突发生前一秒，门锁“嗒”地一声响，陈玉兰笑着推开门。
    姜由怕自己早晚被球球给噎死，急忙起身，准备逃离和她有代沟的小魔王，对陈玉兰笑着说：“阿姨，球球作业写完了，我就先回了，今天谢谢你啊。”
    陈玉兰走过来，直接将手里拎着的那袋香蕉塞到姜由怀里：“行，这是我女婿送过来的，你拿回去吃。”
    姜由张嘴，正想说她不爱吃香蕉，阿姨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怕她拒绝，直接抢着开了口：“球球和我平时都不吃香蕉，你赶紧拿去吃！”
    姜由拎着一大袋香蕉，回到了她醒过来时的那间房子，也不知道该不该叫“家”。
    她随手掰了一个香蕉，剥皮吃了口，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吃。
    休息片刻之后，她决定还是先活下去要紧，于是在屋里绕了一圈，找出个纸箱拆开，再用马克笔在上头认认真真写了几串大字——
    全能教师！
    可教英语、数学、语文等各个科目，大提琴小提琴钢琴架子鼓等各种乐器！
    时薪突破底价，抢到就是赚到！
    写完这些字，她起身去衣柜里找了身最不土气的衣服穿上，又顺手把手机揣进牛仔裤裤兜里，打算一会儿看时间用。
    出门前，她想到什么，又绕回房间，找出个黑色一次性口罩戴上。
    毕竟还是要脸，要遮一遮。
    楼房老旧，楼层低矮，连电梯都没有。
    出了小区穿过窄巷，她问着路，在不远处找到了一所学校，门口写着XX小学。
    这会儿正是暑假，校门封闭，保安坐在保安室里打盹。
    姜由凑了个头过去喊人：“叔叔。”
    “怎么了？”保安抬眼瞅她。
    姜由甜甜地笑，问他有没有学生家长在找家教或者想让孩子学点特长的。
    保安看她笑眯眯的，还长得好看，语气一下子和善了不少：“挺多的，但是这会儿放暑假，家长一般不来学校，天气太热，你就别费劲了。”
    姜由道过谢，拉上口罩，却没回头，而是拿着牌子继续往前走。
    走出几百米之后，街巷热闹不少，路旁停放着一排杂乱的自行车和摩托车。
    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跨坐在一辆摩托车上，旁边站个黄毛，两人都歪着嘴，动作一致地叼着根烟耍酷。
    他们背后有几家网吧，管理都不是很严格，姜由甚至看见有小学生样貌的孩子走进去。
    就是这儿了。
    她找了树荫底下的位置，面对网吧，举起她准备好的纸板。
    耍酷的黄毛不防看见她纸板上写的字，被呛得垂着眼咳了好几声，烟都掉了。
    “操，毛病吧，来网吧应聘家教？”
    摩托车上的人也笑了：“看那双大眼睛，也不知道是纯还是蠢。”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骑着电动飞奔而来，怒气冲冲冲进了角落一家名叫“缘来缘往”的网吧，一看就知道是得到了情报前来逮捕熊孩子的家长。
    姜由攥着纸板，时刻准备出击。
    果真，两分钟后，一个瘦猴子一样的小学生被女人拧着耳朵扯出来，“翅膀硬了是吧，敢骗老娘！让你偷偷溜出来，那么喜欢网吧，今天我就让你死在网吧！”
    说着，女人拽住儿子的领口，伸出食指去戳他脑门儿。
    小孩儿的头被这一阳指戳得一下一下往后晃着，整个人毫无还击之力，像只瞎扑腾的小尖叫鸡，只能嗷嗷大哭。
    就在这个时候，姜由瞅准时机，捏着纸板，有些紧张地走到了女人面前：“您好，不知道您是不是时常因为孩子不学习而感到烦恼？”
    女人回过头来的时候还在气头上，看起来颇为面目狰狞。
    姜由吓了一跳，随后定了定心神，接着开口：“孩子之所以会喜欢玩游戏，完全是因为感受不到学习的乐趣，我作为老师们争相夸奖的学霸，可以为您的孩子量身打造一个……”
    “神经病吧！边儿去！”
    女人像是这才反应过来，嫌弃地看了姜由一眼之后，又拧上了小孩儿的耳朵，“走！敢跟我耍花招，回家让你爸拿皮带抽死你！”
    “啊——！！！不！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姜由：“……”
    她站在原地，眼看着女人骑着电动从她眼前快速离开，她盯着坐在后面的小学生哭得一抽一抽的背影，小声嘟囔：“我才不是神经病，我看你还有躁郁症呢……”
    再回到树荫下的时候，她看见那两个不良少年在旁边嘲笑她，哼哼一声就转到了另一边去，继续举牌。
    没有什么事情是轻轻松松就能成功的，这个道理她从小就懂，但从来没体会过。
    她心说，不要丧气，也算是磨炼一下自己的心智了。
    给自己打完气，她又主动出击了好几次，遇上脾气好的会委婉拒绝，遇上脾气不好的会直接让她滚。
    很久之后。
    姜由抬手蹭了蹭额际的汗。
    呜呜呜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她垂头丧气，摸出手机来，垂眼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半了，她就在这儿这么站了一下午，连水都没钱买，体力消耗过大，肚子又开始饿了。
    余光中，两双板鞋从眼前经过，她条件反射般，丧气地喊：“全能教师上门补习，文化课艺术课门门精通……”
    本以为还是会被忽视，没成想眼前的人没继续往前走，而是停住了脚步。
    她有些惊喜地抬眼一扫，面前是两个高中生样的少年。她的目光停留在后面的那个人身上，微微愣神。
    少年个子很高，肩背宽阔，身上穿着宽松简单的黑T。
    休闲黑色裤子包裹着他长直的腿，他微垂着眼，漆黑眸子正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太阳明明还很大，他整个人却显得冷冰冰的。
    卡壳了一瞬，姜由才想起来正事，于是看着面前的二人，笑了笑：“你们请家教吗？学文化课，还是乐器？”
    销售技巧第一步：不要问客人要不要，而是问客人要什么！
    旁边看起来有些可爱的男生笑了：“你真那么厉害，什么都能教啊？”
    姜由听出了他话里的怀疑，抬了抬下巴：“当然，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当场考考我。”
    齐思正也不知道为什么路洵会对路边卖课的小姑娘感兴趣，拍了拍他：“问你呢，想学什么？”
    “英语，会吗？”少年音色低醇清润，异常好听，熟悉感一闪而逝，姜由没抓住。
    齐思正瞪着眼，一脸懵逼。
    这人这是要干啥啊！
    姜由激动得就要泪如雨下，她压抑住喜色，面色如常道：“当然会，你是第一个买课的，我给你打八点八折，那一个小时就是……”
    “不用。”路洵掏出手机，点开和他妈的微信对话框，随便复制了一段话，粘贴到备忘录里。
    “这段话，你给我翻译了就行。”说着，他把手机递过去。
    姜由接过来一看：“……”
    备忘录上是这样的一段话：【明天晚上去你奶奶家吃饭，别又闹小孩子脾气不去，老人家都八十几岁了，别让她因为你又闹脾气。并且，你每次借口都是人多、烦，合着你就喜欢独处，你就不怕孤独终老一辈子啊？】
    见姜由不动，路洵问她：“怎么了，不会吗？”
    “会，会。”
    姜由被这段莫名其妙的文字弄得都忘了谈价钱，他一催，她就急忙垂眼开始翻译，几分钟就完事儿了，她将手机递过去：“你看看，还满意吗？”
    少女杏眼偏圆，眼神清澈，直直盯着他看。
    路洵垂眼扫了一眼，“嗯”了声，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她。
    齐思正转头无语地看着他，合理怀疑他这是在泡妹。
    姜由对补习的行情不是特别了解，他给多少就收多少。
    愉快地接过钱之后，她开心地说：“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你要是还需要翻译就找我，毕竟你是我的第一个客户，我给你永久八点八折！”
    路洵想说不用，但姜由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将手机从裤兜里拿了出来。
    等她按亮屏幕，看到屏幕上的密码锁时，她手猛地顿住，抬眼尴尬地朝两人看去。
    “怎么了？解锁啊。”齐思正笑了笑说。
    姜由：“……”
    “那什么，我忘了密码。”
    齐思正又问：“那你手机号呢？”
    “我、我忘了。”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路洵转头，恰好和齐思正的目光对上，两个人都猜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姜由还满脑子都是留电话号码拉回头客的事儿——
    “这样吧，你把电话号码写在……”
    她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再次掏出钱包，直接拿出两百块钱塞进了她怀里。
    路洵面无表情，看着姜由淡声道：“以后别偷东西了。”
    顿了顿，又补充：“这破手机，卖不了几个钱。”
    说完，他带着齐思正转头就走。
    姜由盯着手上的钱，愣在原地。
    等两人身影看不见了，她才反应过来，气到爆炸：“我不是小偷！！！”
    作者有话要说：　　小馒头：做生意真！难！！！
    感谢营养液：“星月流光相皎洁”+3、“持续睡觉”+12
    第16章 chapter016
    路洵和齐思正走进拐角处的一家游戏厅, 两人从小时候起就会经常跑来这儿玩，后来即便长大了也几乎每次假期都会来几次, 仿佛已经成了习惯。
    齐思正边掏钱买币，边扭头好笑地问路洵：“你刚才怎么了，那么反常，真看上人家了？人戴着口罩呢, 脸都看不见你就……”
    “没有, 我看她眼睛，有点像馒头。”路洵垂着眼打断，漫不经心道。
    只不过……小馒头又怎么可能偷手机？
    齐思正反应了一秒才意识到路洵说的是之前他在游戏里养的崽, 他脑子一转, 不可置信地说：“哦……所以，你刚才是见不得那眼睛像馒头的小姑娘大夏天的在外面受苦？”
    路洵一顿,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被齐思正这么一说, 他觉得自己刚才还挺神经病的。
    于是收回思绪，顺手将备忘录上的那串英文尽数删除，熄了屏, 将手机揣进裤兜。
    齐思正接过小姐姐递过来的一大把币, 道了谢后，无奈道：“你是真的魔怔了吧……”
    路洵侧身，看向篮球机，“别堵门，赶紧走。”
    思绪又回到期末考试前一天。
    当时, 路洵用所达成就的对应次数去许愿池抽限定礼品，除了给崽崽抽出一个漂亮的小草莓发夹之外，还抽出了一张稀有级最高的双人蹦极项目体验券。
    虽然稀有值最高，但毕竟是蹦极，还挺危险的，他摸不准到底要不要给馒头用。
    正纠结，游戏里的小人就那么凭空消失了，好在家里并没出现别人家的崽。
    路洵觉得，小馒头可能真的像齐思正说的那样，藏画室里了，恰好那几天游戏出了bug，点开就让升级，半天升不完，也打不开。
    没成想，等到他考完期末考，终于再次进入游戏的时候，系统却直接跳出一个通知栏，告诉他——
    【您的未婚妻“白馒头”在体验了至尊级稀有的蹦极项目之后，已成功从虚拟世界出逃，恭喜您，成功拯救未婚妻！】
    紧接而来的，就是卸载提醒。
    “……”
    谁他妈让她去蹦极了？谁他妈又要卸载了？
    路洵有气没处撒，低气压一连持续了好几天。
    齐思正想起前几天路洵臭到家了的脸，边往框里扔着篮球边笑，“我说你就是入戏太深，掉进坑里了，这游戏摆明了圈钱来的，好在它见好就收，没继续坑你，你得感谢它良心还没坏透！”
    路洵将手里的篮球随手一扔，进了框。
    被迫不养崽和主动不养完全就是两种心境，何况，意难平其实只是因为结束得太莫名其妙，他一点准备都没有，总觉得被耍了。并且，抽到那一堆好看的稀有物品还一样也没给小馒头用上。
    几乎在抽到那个草莓发夹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想到了她戴上的样子，以及在跑去跟那些找茬女配炫耀后，带着点小得意的神情……
    算了。
    他回神，有些敷衍地嗯了声，停下手上投篮的动作，一转头往里走了几步。
    “诶，玩什么去啊？”齐思正在后面喊了声。
    “去玩点儿刺激的。”
    另一头，姜由拎着牌子丧气地往回走，虽然手里多了四百块钱，但她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反而，脑子里仿佛多了个复读机，正反复回放两道声音。
    一道女声，在骂她“神经病”，另一道男声，反复内涵她偷东西。
    她烦躁地扯开一次性口罩，扔进垃圾桶，恰好看见小学旁边的小吃街，正准备进去暴饮暴食，裤兜里的手机就欢快地响了起来。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旁边路过的两个高中生样貌的女孩子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姜由强装镇定，掏出手机，屏幕上面的备注是“陈主任”。
    “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
    她急忙接起电话，切断铃声，随后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通了啊……是小由吧，你前两天是不是忘给你爸手机充电了，一直都打不通。”
    “是……陈、陈阿姨。”
    “赶紧过来吃饭吧，我做了你的份儿。”
    姜由视线扫过小吃街的某一处，顿了顿，也没推辞，应声说自己马上到，挂了电话就往小吃街走。
    约莫十分钟后，姜由拎着刚买好的烤鱼，顺着记忆找到了陈阿姨家那栋楼。
    楼梯上，走在前面的是状似母女俩的两个女人，她们穿着质朴，上楼梯的时候有商有量的，走得很慢。
    两人将窄窄的楼梯堵得严严实实，沉浸于对话中，不知道是真没看见姜由还是装作看不见她，总之，她们一点儿也没有给姜由让路的意思。
    中年女人着急道：“你快把话捋一捋，一会儿我可帮不上忙。”
    长发年轻女人啧了一声：“还需要捋什么？直接说要带小宝来市里学钢琴，家里周转不过来不就行了？”
    “但是小宝整天不是跑就是跳，哪能坐得住？再说了，学钢琴多贵，我们哪负担的起，玉兰又怎么会信？”
    长发女人看着自己母亲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耐烦道：“想那么多干什么，左右就是找个借口，以前一直是你这个当姐的在照顾舅舅，现在他们是过上了好日子，我们呢？陈玉兰倒好，舅舅一去世就对咱家不管不顾的，你慌什么，只是要点钱而已，况且这本来就是他们欠我们的。”
    见她妈不说话，她又接着说：“你自己想想，球球在市里念书，要什么有什么，小宝就只有寒暑假才能出来见见世面，没钱用什么见世面，你就这么一个外孙，你不心疼啊？”
    姜由默默跟在后面，心说你俩说话好歹避一避人啊，让人听见了那多尴尬……
    就这样，三人前后脚来到了陈阿姨家门口，大眼瞪小眼。
    女人敲响了门之后，回头上下扫了姜由一眼，视线在她手上的烤鱼上一顿，心说约莫是哪家被支使出去买东西的孩子走错楼层了，于是脸上当即换上了副市侩笑容开口提醒：“这是四楼。”
    姜由“嗯”了声，皮笑肉不笑道：“我知道啊。”
    旁边的中年女人目光闪烁，看着姜由尴尬一笑，“你认识这里住的人啊？”
    恰在此时，球球蹬蹬蹬跑过来，打开门仰脖看着门口分外陌生的人，到了嘴边的“酱油姐姐”被他硬生生吞下去，换上了些许迷茫。
    女人伸手去薅了一把球球的头发，“这孩子，忘性真大，才两个学期不见就不记得姑姑了？”
    尖利的声音搀着笑意，却让人听得不是很舒服。
    球球潜意识里就不喜欢这个女人，往一侧躲了躲，目光里多了些陌生和警惕，这么一躲开，他倒是恰巧越过女人看见了站在后面的姜由，急忙跑过来抓她衣摆，“酱油姐姐！”
    这会儿，姜由也懒得跟他计较称呼的问题了，将手里的烤鱼拎到他面前，“呐，早上不是还念叨想吃鱼？”
    烤鱼的香味扑鼻而来，球球高兴坏了，就连说话的音调都上扬了几分：“我最喜欢吃烤鱼了！”
    姜由：“那赶紧进去。”
    母女俩就站在门侧，姜由也没打算跟她们打招呼，牵着球球进门。
    年轻女人倒是脸皮厚，也拉着她妈跟进去了。
    “舅妈！”
    陈阿姨正端着一盘小炒肉出来，看见母女俩时，脸色一沉，拧了拧眉道：“林燕？姐，你们怎么来了？”
    去年，她丈夫去世的时候，林燕就撺掇着林母上门来闹着要分他家的房子，嘴里一口一个“长姐如母”，还一点法律常识也没有地搬出法律来唬人，愣是让别人看了不少笑话。
    以前，陈玉兰念在丈夫的姐姐年少时对丈夫照顾有加，一直没计较这家人好几次借钱不还的事，结果，自己丈夫去世，林燕他们不说几句体己话也就算了，还上门大闹。
    这次之后，陈玉兰倒也懒得顾面子上的事儿了，直接把他们的电话都拉黑了，打定主意再不来往。
    没想到林燕脸皮倒是厚，居然还直接找上门来了。
    进屋后，林燕非常自来熟地四处看了几眼，脸上带着笑说：“这不是我妈说快一年不见了，还怪想你们的么？这才特意过来看看你们。”
    陈玉兰还没说话，坐在沙发上的姜由就抬眼，一脸了然地开了口：“啊，原来你们是来陈阿姨家做客的客人啊？”
    陈玉兰以为姜由误会了，脸上的表情实在不怎么好看，但当着姜由的面，她也不想跟林燕闹得太难看，一时间没开口。
    林燕却笑眯眯地顺着杆子往上爬：“是啊是啊，要这么说也没错。”
    姜由“哦”了声，顿时换上了一副有些奇怪的表情：“可是，在你们那儿，客人去别人家做客都空着手上门吗？不太好吧？”
    她年纪小，又生得好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单纯无害，一点找茬的意思都没有，倒是一下子把林燕噎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顿了顿，林燕才反应过来，笑说：“你看，我这太久没来城里了，忘了规矩，倒是让小姑娘看笑话了。”
    “只不过……”她抬眼去看陈玉兰，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委屈道，“我们也不是故意空着手来的啊舅妈，实在是今年家里收成不好，手头紧。这不，小宝到这个年纪，也得培养兴趣爱好了，他念叨着要学钢琴，我们实在负担不起，但总不能不让孩子学，为了这事儿，我妈哭了好几次呢。”
    她叹了一声气，接着说：“舅妈，当年我舅舅念书的学费可都是我妈一分一分凑出来的……我也不要脸直说了，我们想跟你借点儿钱，给小宝学钢琴。”
    没等陈玉兰说话，姜由就看着林燕，又“咦”了一声，笑着说：“姐姐，刚刚我就走在你们后面，你旁边的阿姨不是还说小宝不是跑就是跳的，对学钢琴不感兴趣吗？你怎么也不动动脑子换个说法，还用这个借口跟陈阿姨要钱，那不是会被我戳穿吗？”
    林燕一愣，她不是没想过她们在楼梯间的对话会被姜由听见，但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哪会管大人的事？她一时间有些懵。
    林母本就心虚，这下被姜由戳穿，觉得没脸，站在一旁面如菜色。
    姜由看着林燕，露出个无害的笑，接着说：“我觉得吧，你就是不要脸，直接开口要钱也比撒谎骗钱要好啊是不是，姐姐？”
    林燕登时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刚才她会说自己“不要脸直说”，明里暗里的意思都在表示自己开口借钱实在是无可奈何之举，又哪里有让这个小丫头片子揪着这个点踩她的道理？
    怒火一上来，也就伪装不下去了，她冲上来拽姜由：“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你是哪儿来的小丫头片子，我们家里的事你管得着吗？从哪来的滚回哪儿去！”
    陈玉兰见她气势汹汹，怕伤了姜由，直接往前挡，把一手的油往她身上按：“这是我家，还轮不到你说话，赶紧给我出去！”
    球球也像一架小摩托一样冲过来，作出恶狠狠的样子对着林燕又踢又打：“你这个老巫婆！我让警察叔叔把你抓去关起来！”
    对门的邻居听见这边的吵闹声，突然开门看过来，奇怪地问：“老陈，怎么了？”
    林燕脸上挂不住，一张嘴就哭喊起来，还想再在邻居面前鬼扯，林母丢人得不行，拉住她无奈叹气：“赶紧走吧，你还想干什么？！”
    邻居一脸莫名地看着这对母女，又抬眼看向陈玉兰：“老陈，要帮忙吗？”
    这话一出来，林燕想再卖惨的心思全没了，毕竟人家才是一伙的。
    姜由走过去倚在门边，看着手足无措、头也不敢抬的林母说：“阿姨，下次别让您女儿再打歪主意了，免得吃力不讨好，多丢人。”
    陈玉兰也懒得管她们母女俩吃没吃饭，拉着还处于亢奋状态的球球和姜由进了屋，把人锁在门外。
    “一会儿菜凉了，我们吃饭。”
    陈玉兰说着，越想越觉得姜由跟以前比起来确实不太一样了，小嘴叭叭的，一套又一套，居然能把林燕那种胡搅蛮缠的人给怼得说不出话来，甚至想直接动粗。
    但是不得不说，光是看见林燕那憋屈样，她就神清气爽。
    就这么乐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问：“对了，你这鱼是哪儿来的钱买的？”
    姜由说：“我下午出去当家教了。”
    陈玉兰愣了愣，有些惊讶地开口：“你当家教……挣到钱了？”
    姜由点了点头，“挣了四百块。”
    陈玉兰瞪大了眼，惊讶于居然会有不长眼的找了姜由这个倒数第一补课，又问她：“你给人教了什么课啊？”
    姜由不想过多描述丢人细节，只是答：“英语。”
    这下陈玉兰是更懵了，她也不是没见过姜由的成绩单，英语也就能考个三十几分。
    就这破成绩，居然还能一下午就挣四百块钱？
    只不过好奇归好奇，她也没多问，一个劲儿给姜由这个小功臣夹菜。
    这顿饭姜由吃了挺多，球球更是，小肚皮都吃得鼓鼓的。
    吃完之后，饭饱神虚的她跑回去洗了个澡，窝床上想了会儿她爸爸和西西，以及不知道到底跑哪儿去了的方愿，还没来得及怎么伤感就睡过去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太累，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十点，姜由睁眼，看着白白的天花板和泛黄的灯，还是觉得很陌生。
    她站在窄窄的卫生间里洗完脸，还在因为找不到水乳用而莫名丧气时，屋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一接起，就听见了陈阿姨略带激动的声音：“姑娘，我们联系到了你爸生前的朋友，她有当你监护人的意向，打算过来跟你见见面！”
    姜由一顿，心里其实很矛盾。
    多了个监护人也就意味着得寄人篱下，并且，她根本不知道监护人品性如何、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来照顾她。
    就好像，等着谁来为她新的人生开奖。
    可是眼下的状况实在太尴尬，她一个未成年人，连最基本的生活好像都没办法保障，何况还得念书。
    于是深呼吸，作出开心的语气开口：“什么时候来呀？”
    陈玉兰像是知道她心里所想，直接开口：“一会儿过来，小由，你放心，这个阿姨的背景我们都了解过了，她人很好，肯定会对你好，要是你过去待不习惯那就再回来，阿姨再给你找监护人就是。”
    听完这句话，姜由悬在半空的心仿佛往下落到了实处，她眼有些热，小声说：“谢谢阿姨。”
    半小时后，门被敲响，跟在陈玉兰身后进来的是一个微胖的阿姨，自带笑眼，眉目和善，是挺喜庆的长相。
    姜由不自觉笑了笑，乖巧叫人：“阿姨好。”
    来人亲昵地捏了捏她手臂，笑着说：“这就是小由吧，怎么那么瘦，今天就跟阿姨回去，阿姨好好做饭给你补补。”
    陈玉兰闻言，知道周荷这是打心眼里喜欢姜由，于是笑道：“这是你周荷周阿姨，是你爸的老乡，现在在路家做厨师，路家的太太最喜欢吃你周阿姨做的饭了。”
    姜由“哦”了一声，并不知道这路家到底是何方神圣，只不过听陈阿姨的语气，好像很不得了的样子。
    跟姜由打完招呼，周荷走到姜强的遗照前，给他点了三炷香，感叹了几Tiempo viejo句他意外身亡的事之后，她走过来，拍了拍姜由：“孩子，收拾东西。”
    姜由愣了愣：“……现在？”
    周荷理所当然道：“当然。”
    三人一通收拾，很快就到了卧室，周荷直接看着那一柜子半旧的衣服，开始吐槽：“这老姜，也不知道给孩子买几身好看的衣服！不要了不要了！我们去买几身新的！”
    姜由：“……”
    陈玉兰在旁边忍不住笑。
    才过了短短几分钟，所有东西收拾妥当，教科书也被周荷整整齐齐码进了纸箱里，但是两人搬不动，决定先把别的东西搬走，等姜由转学的事情确定下来再过来搬。
    不难看出来，周荷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做事利索又果断，走之前还吩咐姜由拿了块儿白布，将曾经同乡好友的遗照盖上了。
    就这样，刚刚才决定手牵手搭伙过日子的两人在陈玉兰家吃完午饭之后，直冲商场。
    周荷活了快半辈子，一直单身，做梦都想有个女儿，再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今天也算是梦想成真了。
    她一见各种裙子就走不动道，一下午，一直让姜由花式试穿。
    两个人战斗力十足，一层一层扫荡过去。
    姜由拎着一大堆购物袋的时候甚至开始怀疑，周荷的本职工作到底是不是搞批发的。
    在得知姜由手上拿的手机是姜强的，并且姜由还不知道手机密码时，周荷又二话不说，当场给她买了一部新手机。
    再也不用听到响破天际的“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姜由可太感动了，当即将这个刚见面就舍得给她花那么多钱的善良阿姨列为人美心善排行榜的一位。
    一小时后。
    周荷将车开到小区入口，等着自动验证扬杆。
    姜由昏昏欲睡，透过玻璃窗往外看，恰好看到烈阳下两个少年的背影。
    很熟悉。
    左边的少年原地跃起，摘下高处的一片树叶，拿在手里炫耀似的晃动。
    右边，个子更高一些的那人偏头，往左扫了一眼，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左边的人立刻炸毛，上手实施勾脖子必杀技，被右边那人轻易躲开并踹了一脚。
    即便只看见小半边侧脸，姜由也认出来了，右边那个人就是污蔑她偷手机的四百块！！！
    他也住在这附近？
    姜由心说，要是她运气不好，下次不小心又碰到这男的了，她绝对要让他吃瘪，得像她上次一样憋屈才行！
    车子一路行至地下停车场。
    周荷解开安全带，旁边的人却没动静，她一转头就看见姜由满脸战斗状态，坐在座位上哼哼唧唧。
    她笑了笑，拍她：“姑娘，回神了，到家了。”
    两人把搬过来的东西搁电梯里，运到十三楼，这里的房子是一梯两户，对面空着，催交物业的票单挤在门上，满满当当，一看就是攒了好几年了。
    周荷察觉她的目光，解释：“对面一直没人住。”
    姜由点了点头：“那这一层就都是我们的天下了。”
    周荷失笑，总觉得这姑娘不像陈主任形容的那样敏感羞涩内向。
    反而，眼里透着一股灵气，古灵精怪的招人喜欢。
    进屋后，姜由看了看屋子，虽然只有一百来平米，但比她昨天住的“家”条件好多了，布置也很温馨舒适。
    周荷把她安排到次卧之后，推开书房跟她说：“这有电脑，你可以随便用。”
    周荷本来想跟姜由讲讲她转学的事，但现在又还没谱，毕竟这事儿还得求人帮忙，于是作罢。
    而姜由一看见电脑，脑子里倏忽冒出来个念头。
    除了学习和乐器，她还会画画啊，之前发小群里的小伙伴就会在网上接单，价格还不错，也不用抛头露面，比拿着块儿板子出去找家教的沙雕行为好多了。
    于是，当晚她就拿着周荷给她买的新手机研究这个世界的某宝，跑去跟周荷商量：“周阿姨，能不能帮我买个东西？”
    毕竟她没有银行卡。
    周荷在知道她会画画的时候，惊喜坏了，立刻给她下单买了一块数位板，手机电脑都能连，方便她随时画画。
    顺便又帮她开了个淘宝账号，绑了周荷的卡，意思很明显：想买就买。
    姜由倒对逛某宝没太大兴趣，数位板到了之后，就每天待在书房里专注画画。
    她开了个微博号，画好一张就发到微博上，一开始阅读量挺少的，她也不急，又顺手开了个闲鱼号，将用户名改成“酱油”，把刚画好的图挂上去，看有没有人约稿。
    没成想才挂了一个下午，就有一个名叫“西边的太阳永远日不落”的用户找来。
    【酱油太太！你的人设图和例图水平一样吗？】
    姜由回：【是的，例图都是我画的。】
    她觉得对方可能是在担心她水平不稳定，于是添了句：【你是第一单，不满意尽管说，我会修到你满意为止。】
    西边的太阳永远日不落：【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那个例图水平，三百块也太亏了吧！！！】
    姜由：【？】
    姜由：【你想给我加钱？】
    姜由觉得这西边的太阳可太魔幻了，一般人一上来都是讲价，这人倒好，居然还嫌她定价便宜，主要是她这张例图画得其实并不是很精细，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紧接着，对话框里又跳出来一条消息。
    【当然，我给你加钱！必须加！两个人，八百！可以吗太太？】
    姜由：“……”
    送上门来的钱，那当然是不要白不要了。
    姜由当即秒回：【可以。】
    西边的太阳永远日不落：【！！！】
    西边的太阳永远日不落：【那，既然太太都答应了，我就直说了，我需要你画一点羞羞的东西[害羞][害羞]。】
    姜由：？？？
    不等她问，这西边的太阳二话不说，直接给她发了一张文字截图，姜由扫了一眼后，愣住了。
    “路洵盯着何意鸣嫩白的脊背看了半晌，眼神渐渐变得幽深起来，在何意鸣捞过衬衣准备披上时，他迈着长腿走过去，将那件衣服粗暴地扯开，哑声喊：“小东西！”何意鸣迷茫地回过头来，下巴瞬间被路洵捏住……”
    接下来的片段就是花式酱酱酿酿了，那尺度，妥妥的会被晋江锁得死死的。
    姜由看得耳尖有些发热，讲真，她学画的时候是画过人体素描的，但是画人体和画这种动作戏，完全就不是一个概念。
    然而，她刚想拒绝，就见对方已经把这个链接的三百块钱付了，然后说：【酱油太太！你赶紧再上一个五百块的链接，我把钱给你！】
    姜由：“……”
    她想了想，打字：【那什么，需要画到什么尺度？你跟我说一下我再决定接不接吧，因为我不确定我能不能画好。还有，我很好奇……何意鸣是男的还是女的？】
    西边的太阳永远日不落：【他是男的，一个受受！我不是要你画他们那个那个的意思！只需要你画亲亲的那个画面就可以了！当然，能色气一点就更好了，接吧接吧拜托拜托。】
    姜由又回头点开那张截图，看了一遍那段文字，心说画个接吻还是没大问题的，于是回她：【这样，明天给你看线稿吧，还有别的要求吗？】
    西边的太阳永远日不落：【爱您！！！没有了！对了，我可以给太太发他们俩的照片，能画出他们的神韵就更好了！】
    姜由乐得不行，心说合着这还是同人作品呢，说不定这两个人是这个世界里正在炒cp的小明星。
    西边的太阳永远日不落：【[图片][图片]】
    西边的太阳永远日不落：【太太，上面那张是攻，下面这张是受！】
    姜由盯着上面那张图片看了眼，觉得有些不对劲，点开大图一看。
    姜由：？？？
    她愣了愣才想明白。
    原来，这个粗暴地扯开别人衣服的霸道校草，就是那天给了她钱之后又误会她偷手机的四百块。
    他名叫路洵，还是一个……攻？
    突然叠加在路洵身上的几层定义让姜由的内心十分复杂，只不过脑海里的画面倒是鲜活了不少。
    她默默地在咸鱼上开了个五百块的链接，压抑住内心复杂却觉得有些刺激的情绪，心无旁骛，开始在数位板上勾画出脑海里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　　路洵：听说我是个1？
    第17章 chapter17
    也就一晚上的时间, 姜由就把粗略的线稿画完了，提前给西边太阳发过去。
    【你看看大概构图吧, 有什么地方不满意都可以直说。】
    这会儿都已经十一点了，没想到西边太阳还没睡，直接秒回：【啊啊啊酱油太太，你到底是什么神仙, 这个构图我爱了！】
    姜由看着她异常热烈的反响, 一时间多了不少动力，又跟她再次确认了具体色调以及细节改动的部分，准备明天起来再接着画。
    姜由画得很顺, 从最初的线稿再到上色, 总共也就花了三天的时间，她把成品给西边太阳发过去, 跟她说：【画完了，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
    过了十几分钟。
    西边的太阳永远日不落：【啊啊啊啊太太！！！这就是我心里的画面，色调和质感绝了，你到底是什么神仙太太啊！！！】
    【不行我过意不去, 我还是觉得你亏了, 这么好看的图基本上没有1000下不来的，呜呜呜我真的爱了！！！】
    吹完彩虹屁之后，西边太阳迅速确认收货，一点儿也没折腾姜由的想法，并且还给了姜由一个好评。
    第一笔单子就遇上这种干脆的客户, 确实是运气很好了，姜由乐得不行，大方回她：【以后你如果还想约画，我都这个价给你，不用加钱。】
    西边的太阳永远日不落：【真的吗！爱您！！只不过太太，我才注意到你好像跟我一个市的诶！我想请你喝奶茶！！】
    姜由被这人的热情吓了一跳，几番推辞之后，被她缠得没办法，最终以两人交换微信号为这次交易作结。
    姜由按照西边太阳的指示搜索她的微信号，搜出来的微信头像是个沙雕表情包，微信昵称非常臭屁，叫“人间西子”。
    姜由一笑，备注“酱油”，点了添加。
    成功加上好友之后，很快，对话框里就多出来一条消息。
    人间西子：【酱油太太，我忘了告诉你了，我这次约的画是我们学校一号校草和二号校草的同人图，我发论坛了，你要康康大家的反响吗？】
    姜多少钱一斤：【不用不用。】
    她没什么看同人小黄蚊的爱好，倒是西西，要是知道她画了这种东西，估计得惊声尖叫吧。
    人间西子：【好的，太太，我会跟我混同人圈的朋友们安利你的，等你发大财了，记得大明湖畔的我！到时候我请你喝奶茶！！！】
    姜由被她奇奇怪怪的脑回路弄得一脸懵，顺口回了个好就结束了这次对话。
    此时，周荷正在外面客厅收拾新买的鲜花。
    姜由揉了揉眼睛，拿着手机点到闲鱼的个人界面，起身跑出去将手机凑到周荷眼前：“周阿姨，看看！我挣到钱了。”
    周荷将手上的花搁下，眯着眼，在看清“你已经赚了800.00元了”这串字时，惊讶不已，“你画画挣的？”
    从姜由的板子到货，也就过去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
    周荷压根就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她居然能通过画画挣那么多钱，一时间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对。”姜由收回手机，“阿姨，明天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出去吃吧，我请你吃！顺便叫上陈阿姨和球球。”
    周荷挺高兴，点了点头说：“行啊，来，跟我一块儿收拾一下花。”
    ……
    今天一早，路洵抱着个篮球，站在家门口等齐思正，准备一起去淇水佳苑打篮球。
    齐思正穿着一身白色球服跑过来，远远地就看见了路洵的黑T和运动裤，他啧了两声：“看你这什么衣着，一点儿也不专业。”
    路洵像往常一样，顺手把手上的篮球抛给他，“你看看我砸你的姿势专不专业？”
    “别闹，我给你看点儿有意思的东西。”齐思正将篮球拍回来，被路洵稳稳当当接起。
    “什么？”
    “等一下。”
    齐思正从运动背包里拿出手机，迅速点开校园匿名论坛，又点进最顶上那个尾巴已经跟上“hot”小标签的帖子，忍笑递过去。
    路洵接过手机垂眼一看。
    我可以磕一万对cp：【路洵x何意鸣//鹿鸣cp】筒子们！你们翘首以盼的人设图终于来了！
    1L：我蹲一个！
    2L：是我以为的那种图吗！！！
    3L：这是写《校草总想带我回家》的那位太太啊！售后服务也太好了吧，同学你几班的我要跟你做朋友。
    ……
    13L：图呢，快一点！！
    像是终于卖完关子，楼主终于舍得发图了。
    我可以磕一万对cp：【图片】【图片】
    15L：卧槽！！！！这亲得好他妈欲啊！
    16L：幻肢一硬以表敬意。
    17L：这个画手是哪个太太？真的牛逼，也就小半边侧脸，居然很有路校草的神韵诶！
    18L：合理怀疑这是熟人作案，楼主你就招了吧。
    路洵一眼扫过别人盖的楼，没仔细看，倒是在看见那两张图片的时候顿了顿。
    前面的一张是文字截图，下面紧跟着的就是相对应的人设图。
    他没什么看文字的耐心，直接点开了人设图。
    画面背景是卧室，右侧的少年上半身没穿衣服，身材清瘦，此刻，秀气的少年正被左侧个子高了半头的人霸道地捏住下巴，热烈亲吻，因为害羞，他的脸涨得通红。
    而左侧那个攻气十足的人，明显就是他本人。
    他一顿，点开上面的截图看了一遍，退出时眉头忍不住拧起，莫名其妙地问齐思正：“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和何意鸣压根就不在一个班，也就体育课的时候见过几次，两个人就连话都没说过几次，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群人为什么能对着他俩磕得死去活来。
    齐思正接回自己的手机，说：“你和何意鸣的cp本来是极圈cp，冷得要死，结果之前被这个楼主给写火了，然后这个楼主就趁热打铁，又去约了画放论坛上去了。结果吧，这画的质量牛逼，画面又过于暧昧色气，直接让这帖子稳稳当当地挂在首页，这都两天了还没下去。照娱乐圈的说法，你大概是咱们六中的顶流了吧……”
    路洵从来没打开过这个匿名论坛，虽然他之前听齐思正说过几次，也大概知道有这么个供高中生撒欢发泄压力的地儿，但他从来也没想过要登上去凑热闹或者发泄一下的想法。
    当然，前提是，在他不知道别人的狂欢娱乐对象里有个他的情况下。
    路洵脚步停下，摸出自己的手机，对齐思正说：“论坛链接发我一个。”
    齐思正一挑眉，心说这下有意思了。
    其实在匿名论坛里写同人文乱磕cp的人并不少，但大部分人都不敢在路洵头上动土，毕竟路洵的家世没人惹得起。
    即便他在学校异常低调，大家多多少少，还是会对他有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畏惧。
    直到某一天，这位ID名为“我可以磕一万对cp”的狼灭横空出世，非常胆大妄为地写起了路洵和何意鸣的cp文，甚至还把这对cp给写火了……
    齐思正倒是很好奇这位头铁磕cp的同学要是真和路洵正面掰头，到底谁输谁赢。于是赶紧把论坛链接发到他微信上，甚至还在路洵注册账号的时候，非常善良地跟他说：“你用户名最好设成一个跟你没半点关系的，到时候方便你水论坛，毕竟一个学号只能注册一个号。”
    “我水论坛干什么？”路洵说着，直接将账号ID输入成了自己的名字。
    齐思正：“……”
    “这可不能改啊……”
    “我也就登这一次。”
    注册成功的界面跳出来，路洵一秒没耽搁，直接点进刚才那个帖子，快速回复：删了。
    齐思正看着他这一顿简单粗暴的操作，倒也能理解为什么他选择输入自己的名字当ID了，毕竟这样的话，回复帖子的时候就不用加上一句自我介绍“我是路洵”了，怪傻的。
    路洵发完之后，直接退出登录，一副“天凉王破”的霸总样，像是压根就不担心那楼主会头铁不删那样。
    装逼装得十足十。
    齐思正啧啧几声，倒是真的希望那楼主刚一点，千万别删。
    两个人打球到到九点多，太阳开始撒欢，场内热气蒸腾。
    路洵额发被汗水打湿，微喘着跑到旁边水池，洗完手后，他直接伸手将头发往后捋，漆黑眉眼露出来。
    他看着正盯手机盯得入迷的齐思正，催促道：“走了，回家洗澡。”
    而此时，在论坛的热帖里徜徉的齐思正惊了。
    他们也就打了个球的功夫，刚才那个帖子又多了一百多楼，他心说大概是路洵的迷妹们看见路洵本人出现在帖子里激动坏了，都跑进去啊啊啊回复合影去了。
    没成想，在看见路洵回复的那条“删了”之后，他才往下翻了几条就看见了楼主本尊出现，顺带回复了路洵一条异常嚣张的——
    “花了钱的，不删哦。”
    ……
    几天内，姜由又接了四五单，开展了类似于头像、封面人设等多种业务。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开学念书，于是怕自己不能按时交稿，没敢多接。
    但即便如此，她也几乎需要一整天都待在书房里画画，周荷挺心疼她，拍了拍她脑袋说：“阿姨还养得起你，你不用挣那么多钱的。”
    姜由笑说：“开学了我就不画了。”
    这几天她又往微博上搁了几张画，其中有一副人设图是约画的客户主动要求她放上去的，她本来不以为意，没成想发出去之后，很快这条微博就被人转了。
    她这才知道约画的是个文圈小有姓名的太太，这一波转发直接把她的粉丝量从几百带上了五千，约画的人也激增，但姜由看了眼手头的画，还是没接。
    “嗯，好好学习。”周荷点了点头，接着说，“对了，明天带你去见个朋友。”
    “啊？”
    周荷笑了笑，“你之前不是说转学的事儿让我替你做主吗，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六中比较好，只不过，要转去六中并不是很容易。”
    说“不是很容易”其实已经非常轻描淡写了，市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几乎都削尖了脑袋想把孩子往六中送。能中途转学过来的要不然就是成绩好到能直接考省状元的，要不然就是家里有点关系的二世祖。
    早在周荷有收养姜由的意向时，陈玉兰就告诉过她姜由的学习情况，在竞争并不是很大的十四中，姜由天天认真学习，居然还能稳稳霸占着班上倒数第一的位置，可见她对学习是多么不感冒了。
    周荷本来犹豫了一下到底给姜由找个什么样的学校才恰当，后来一想，反正在哪儿都是倒数第一，六中教学质量比普通的学校总要好上一截，说不定读到高三，姜由还能考上个本科。
    并且，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觉得姜由的性格很好，要是能在学校里认识家里有门路的朋友，为以后攒些人脉也挺好的。
    姜由听完周荷的话，不会不明白周荷这是要为了她转学的事儿求人的意思，当即笑说：“周阿姨，其实也不一定要去六中的。”
    毕竟她学习能力还是挺强的。
    后半句话本来都到了嘴边，又被她非常谦虚地咽了回去。
    周荷知道她怕麻烦，当即解释：“没事儿，也就是让我弟弟帮个忙，你也不用太紧张，我带你过去主要是之前跟你周叔叔他们说了要领养你的事儿，正好也让你和他们见见。”
    姜由一听，倒是有些诧异。
    想不到周阿姨还有个那么厉害的弟弟。
    翌日，周荷将自己做的点心装好，一早就带着姜由驱车前往周家。
    路上，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说着说着就说起了周荷的弟弟周旭东的事儿。
    周旭东其实不是周荷的亲弟弟，而是周荷二叔家的儿子，奈何他年纪轻轻就父母双亡，亲戚踢皮球似的谁也不想管，最后周荷家看不下去，即便家庭困难，还是收养了他。
    周荷十八岁高中毕业之后，因为家庭太困难就没继续念书，直接出去做厨师了，愣是咬牙供周旭东念完了大学。
    好在周旭东也是个争气的，大学毕业以后自己开了公司，多年打拼之后变成切切实实的富一代，还给周荷的父母在老家盖了大房子。
    周荷三言两语就把这些事情说完，姜由点了点头，稍微放心了一些。
    至少周荷对周旭东是有恩的，就是直接上门去跟周旭东提让他为姜由转学的事儿想办法，也不至于把姿态放得太低。
    二十来分钟的车程之后就到了新宿锦园，这一片是富人区，安保严格。
    周荷的车牌号一早便录入了数据，一路畅行到周旭东家独栋别墅的门口。
    周荷带着姜由过去按门铃，她拎着点心，倒是一点儿不紧张，毕竟见过她的长辈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等到门被拉开，看见门后那张万分熟悉的脸时，姜由惊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面上带笑的小姑娘，半天才开口叫人：“愿愿？”
    眼前的人和方愿长得一模一样，就连穿着打扮都是方愿最喜欢的那种甜甜少女的风格，姜由看到她的第一直觉就是，在她穿到这个世界的同时，方愿也跟着穿过来了。
    但仅仅过了两秒，这个想法的真实性就已经被扼杀了——
    周愿盯着她看了好几眼之后，笑了笑说：“你这小孩儿真有意思，第一次见面就叫人叫得那么亲切，怪不好意思的。”
    姜由：“……”
    “大姨，我爸妈在小花园，你过去吧，今天的点心是什么啊！”说完，周愿就异常自觉地接过姜由手里的点心盒子，开心地放到餐桌上准备打开。
    周荷看见俩孩子一点儿不生疏，招呼周愿带姜由玩儿，自己去小花园跟周旭东夫妻俩说事儿了。
    姜由盯着周愿一口一个点心的吃，心说不行，实在是太诡异了，怎么能连吃东西的狗样子都和方愿一模一样。
    她带着试探开口：“那个……愿愿，我叫姜由。”
    周愿笑着说：“我知道，我妈跟我说过了，那以后我叫你阿由？小由？”
    姜由一顿，心凉了半截，她的愿愿都是叫她小姜的！
    她闷闷不乐道：“要不然你叫我小姜吧。”
    周愿没察觉她的情绪低落，捏起一块儿凤梨酥，不由分说往她嘴里塞：“行啊，我大姨说要领养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的时候我就挺高兴的，从小我就是一个人玩儿，特别无聊。”
    姜由听完这话，心里更是凉透了，本来她还想问问最近周愿有没有失忆，看来眼前这个跟方愿长得一模一样的愿愿真的不是她的愿愿！
    两个小女孩儿窝在厨房里吃了会儿点心，方愿像个小话唠，嘴里滔滔不绝的全是话，姜由倒是听得挺开心。
    聊了半晌，周愿拍了拍嘴上的碎屑，拉着姜由穿过客厅往小花园走：“我得让我爸妈看看你，我妈估计又得一顿夸，你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她也觉得很奇怪，明明才刚跟姜由第一次见面，聊起天来却像认识了挺久那样，并且小姜也太好了吧，居然不嫌弃她话唠。
    周家夫妻和周荷一起，正在后面小花园里侍弄花草，周母一看见姜由就笑眯眯地说：“这就是小由吧，长得真好看。”
    周愿瞧了姜由一眼，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儿。
    姜由笑了笑，落落大方回：“谢谢阿姨，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喜欢夸人。”
    周母噗嗤一声笑了，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周旭东也跟着抿唇笑了笑。
    乐完了，周母才接着开口：“小由，你转学的事儿我们大概商量了一下，就和愿愿一个班怎么样？”
    周愿高兴得都快要跳起来了，一个劲儿拉着姜由的手臂捏来捏去，撺掇她同意，姜由笑着点了点头：“好的，我都可以。”
    周愿闻言，笑说：“我妈说你以前学习不是太好，只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去补习班都叫上你，平时在一个班也很好啊，你不会的也都可以来问我。对了你有什么兴趣爱好吗？跟我一块儿学吧，虽然你起步挺晚的，但是我什么都会一点，基本都能教你。”
    姜由闻言一愣，她差点儿就忘了自己在穿过来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个啥也不会的小可怜人设了，现在听方愿这么一说，她更难过了。
    原来原主不光身世可怜没有特长，学习还很差……
    周母见姜由微微愣住，急忙瞪了口无遮拦的女儿一眼，周愿被她瞪得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但又不知道怎么补救才好。
    姜由倒是没发现大家神色尴尬，回神后笑了笑说：“那什么，大提琴和钢琴，我还是会一点儿的。”
    她只说了自己最擅长的两个，至于什么架子鼓啊吉他小提琴之类的，她心说还是先不说了，免得这一屋子人受到惊吓。
    她话音刚落，周愿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那我们去琴房玩了啊。”
    打完招呼，她拉着姜由的手就往里走，直奔二楼琴房。
    她心里想的是，毕竟因为自己口无遮拦，让姜由尴尬了，她干脆给姜由上一下基础的大提琴和钢琴课弥补一下好了，毕竟在她看来，姜由所谓的会一点，也就是会弹首小星星，或是只知道大提琴入门基础知识的水平。
    进了琴房之后，姜由看着立在一旁的大提琴，不自觉有些心痒痒，索性偏头问周愿:“我能拉一下吗？”
    周愿点了点头：“你试试吧。”
    她都已经做好了给姜由指点动作的打算，没成想姜由坐下握住琴弓的姿势却半点生疏都没有。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姜由已经调完音，开始拉琴了。
    恢弘且节奏略快的琴音随着姜由拉动琴弓的动作泻出，周愿很轻易便听出这是海C第一乐章，愣了半晌之后，她疑惑不已。
    海顿C大调第一号大提琴协奏曲作为考试选曲，基本学过大提琴的就能拉下来，但要想拉好，需要的是游刃有余的技法。
    而姜由的水平显然不是仅仅能拉下来这一层面，甚至于，她的技法十分成熟，可以说这首曲子的演奏对她来说毫不吃力。
    即便是最天才的演奏家，也需要日日不辍的练习才能涉足巅峰，而姜由今天展现出来的水平明显高于周愿不少，这不仅仅是“会一点”那么简单。
    没个十年八年根本下不来。
    周愿微拧着眉，疑惑不已。
    姜由拉了一段之后便停下，总归不是自己的琴，她动了动左手，“有点儿生疏了。”
    “海C啊，说实话，生疏了你还能拉成这水平，不比宁娇差……”周愿一顿，突然想到什么，异常兴奋地开口，“小姜，你能帮我个忙吗？”
    姜由闻言，心说看来这两个世界是真的很像，经典曲目都互通。她将琴放好，起身问：“帮你什么？”
    “过几天我爸妈要举行慈善晚宴，让我在晚宴上拉琴来着。”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姜由不可思议地问：“你拉琴我能帮什么忙？你难不成还想让我替你拉？”
    她本来是随口一说，谁知道周愿居然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姜由纳闷了：“怎么了，你自己拉不行吗？”
    一说起这个，方愿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脸丧气地恶狠狠道：“就我们小时候一起玩儿的几个女生，里面有个叫宁娇的，琴拉得挺好。”
    方愿本来想说拉得特别好的，毕竟人家老拿奖。但碍于面子，她现改了个词儿。
    “她和我打小就不对盘，这次慈善晚宴，我爸妈也邀请了她们家，结果她和她的小姐妹在听见我选了《天空之城》之后就呛我，说我演奏那么简单的曲子，怕不是少儿乐团大提琴手，气死我了！”
    姜由觉得自己可能和“娇”字犯冲，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周愿跟她抱怨的时候，她居然有种之前和方愿同仇敌忾一起对付陈娇娇的错觉，于是迅速抓住了重点，问她：“所以最后你选了什么曲子？”
    周愿垂着眼，很小声地开口：“肖斯塔科维奇第一大提琴协奏曲。”
    姜由：“……”
    周愿看着姜由的神色，小声说：“这首曲子是挺难的，我当时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来它，毕竟这是宁娇拉出来也会灾难现场的曲子，我必须把它拉出来，狠狠打她的脸才能出了这口气，但是我哪知道这曲子居然那么变态，我实在拉不好，要不然你帮我拉吧。”
    “我帮你拉，她们也还是会说你。”姜由托着下巴想了想，冲周愿招手，“你过来拉一下试试？”
    “也是哦，但我真的不行……”周愿心虚地走过去，尝试着拉了几个乐句，磕磕巴巴的。
    姜由叹气：“这首曲子怎么说，一般国际比赛要炫技的的时候确实吃香，但是你要在慈善晚宴上演奏……实在是太容易翻车了。”
    毕竟从多数平时不听大提琴的外行角度来看，这首曲子即便拉好了，可第一印象也很可能并不在“好听”的范畴，更何况以周愿现在的状况来看，她根本不可能几天内就练好。
    “后悔死了，我平时就不应该偷懒，这会儿完了，话都放出去了，到时候要是不拉，她们肯定嘲死我……”
    姜由撑着下巴沉思了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凑到她耳边小声开口说了句话。
    周愿听完，惊得睁大了眼，“还能这么操作？”
    姜由眨了眨眼睛：“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大提琴相关查资料+乱编，我尽力了。
    第18章 chapter018
    两个人在楼上琴房不知道干什么, 足足研究了一下午，等到阿姨做好饭了上去叫人, 还敲半天门都不出来。
    等两人终于出来，周愿鼻尖沁着细汗，脸上却爬满了喜色。
    周母看见她这样，问她：“干什么去了, 把你乐成这样？”
    姜由挨着周荷坐下之后, 自己接过了话头：“阿姨，愿愿教我学琴呢。”
    周愿也说：“对，我一不小心就发现了一个小天才, 说不定以后我的徒弟还能拿个奖什么的。”
    几个大人一听, 都觉得她在开玩笑，一笑也就过了。
    吃完饭之后, 姜由和周愿又上楼去收了个尾，结束了之后才下来。
    眼见姜由都拉上了安全带, 周愿还扒拉着车窗可怜兮兮看着她：“你们就不能在这儿住下吗？”
    “明天周阿姨还要上班，我也还得画画。”姜由乐得不行，冲她摇了摇手机, 说, “一会儿微信联系。”
    周愿点了点头，终于放人。
    回到家之后，姜由洗了个澡，随后在微信上戳周愿跟她交代，让周愿明天照谱子拉一遍, 录给她听。
    好在周愿并没有偷懒，转天一早，姜由才一睁眼就收到了个微信消息。
    门门考第一：【姜姜，我开始练琴了！】
    姜多少钱一斤：【加油！】
    刚刷完牙，周荷就推开门出来了：“今天怎么那么早？”
    “周阿姨。”姜由笑着叫完人，拿毛巾擦着脸上水迹，说，“昨天晚上我又接了个老顾客的稿子。”
    昨晚，人间西子微信戳她说，上次她画的画在他们学校的匿名论坛里爆火，她的姐妹们都特想要路洵和何意鸣的头像设子，让姜由有时间再给她画一下。
    比起全身人设，头像画起来要简单得多，再加上人间西子的软磨硬泡，姜由没拒绝，只是跟她说可能得等几天才能拿到。
    那头见她应下，高兴还来不及，又哪里会介意，急忙催促她去闲鱼开链接，三两下便付完款乖巧等着了。
    即便这样，姜由还是没有拖的习惯，这几天一边帮周愿改谱子，一边窝在家里画画。
    等到之前接的画都收好尾给客人们传过去时，已经到了晚宴的前一天。
    “小姜，我妈妈说让我带你去挑裙子，你把明天一整天都空出来给我吧，挑完裙子你还得来我家听我拉一下琴才行。”
    周愿给姜由打电话的时候紧张得要死，虽然最近姜由一直字啊帮她远程把关，但她心里也还是没什么谱。
    姜由也没推辞，应下后，又摸到微信上给人间西子发了条微信。
    【我手头的画都画完了，可以开始画你的人设头像了，你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
    人间西子：【太好了！太太，我这就给你发照片，姿势表情和发色什么的都按照我给你的照片来就行！】
    人间西子：【图片】【图片】
    姜由看着这两张照片，笑了笑。
    能看得出来这是人间西子精心挑选过的，虽然都是偷拍的照片，但两人身上穿的都是白色T恤，甚至一人朝左一人朝右，倒是真有点cp头像那意思。
    她感叹于校园里人们磕cp的疯魔，点开图片仔细看了眼。
    偏上的那张是路洵的照片，像是别人偷拍他时恰巧被他发现时，画面定格，他微拧着眉，嘴唇抿得平直，眼角眉梢带着些许不爽。
    这幅表情还挺陌生，与他说她是小偷那天那副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相距甚远。
    她有些好奇这人平时最常出现的会是什么表情。看了会儿之后，她轻点屏幕，图片缩小，她往对话框里打字：【我今天白天有事情，晚上我抽时间把线稿画了给你看好吗？】
    人间西子非常好说话地回：【ojbkk！】
    于是，姜由跟周阿姨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把数位板装进单肩布包里，出发去周愿给她发定位的地方挑选礼服。
    周愿一早便买好了早餐等在商场，其中居然有一杯奶茶。见姜由过来，她笑着说：“不知道你爱喝什么，我就按照我自己的口味来买了。”
    姜由看了眼标签，心说这口味和她的愿愿也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一开始惊奇已经完全没了，大概是在潜意识里，她早就已经把周愿当成了方愿。
    她咬着吸管冲周愿笑了笑：“我也爱喝这个，我们去哪儿挑衣服？”
    今晚的晚宴是周旭东夫妻筹办的，没太多规矩，也事先就说好了让周荷带着姜由一起过来玩。但是不管怎么样，衣服总不能太过随便，周愿说：“主要是你来周阿姨家太晚了，高定实在来不及做，那只能委屈你从店里挑一套现成的了。”
    说完她又暗自寻思，估计这孩子也不懂什么是高定，正想解释呢，姜由就摇了摇头说：“没事儿，我穿什么都无所谓，你的裙子准备好了就行。”
    周愿一听见裙子这俩字儿就嗨了，当即扬着小下巴把设计图拿出来给姜由看。
    姜由非常上道地给她的裙子吹了一波彩虹屁后，两人来到了周愿常常光顾的某品牌店里。
    姜由知道方愿着急拉琴的事儿，也懒得多看，随手挑了身不夸张的烟灰色小礼服，好在穿出来的效果还挺好，店员夸得天花乱坠，周愿看她一打扮，更是眼睛都直了。
    两个人买完衣服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周愿家，直奔二楼琴房，周愿紧张地拉了一遍曲子，问姜由：“怎么样？”
    姜由坐在一侧听了一遍，比起她第一天拉的那磕磕巴巴的玩意儿，今天这发挥好了一百倍也不止。
    于是，她一点也没吝啬，一脸轻松地夸奖道：“很棒。”
    周愿长呼一口气，捏着琴弓准备再拉一遍，右手却被姜由拉住了。
    “行了，你也休息会儿，吃饭睡觉化妆都要时间和精力，你现在已经是满分的水平了，再拉没必要。”
    周愿看到姜由气定神闲的样子，笑了笑，“也是，我那么紧张干什么，也不是要比赛。”
    下午六点四十五分，离晚宴开始还有一刻钟，姜由和周愿坐在宴会厅外的小房间里等着宴会开始。
    基本在主持人说完开场白之后周愿就得上台，为了保持神秘感，她一直没出去，时间越近就越坐不住。
    “距离我闪亮登场还有好久，我等不及了！”
    姜由撑着下巴看着她：“那你现在出去让主持人提前开始？”
    周愿：“……不好吧。”
    “我开玩笑呢，你到底在紧张什么劲儿？”
    周愿一听，倒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姜由一个辗转几个收养家庭的人能在这种时候半点也不慌，甚至落落大方得压根就不像一个穷人。
    憋了半天，她才开口：“你是不知道宁娇那人到底有多烦，小时候喜欢她的小男生知道我跟她不对盘，往我书包里搁虫子，长大之后，我学习也比不过她、琴也没她拉得好，她还是校花……啊！我怎么越说越气。”
    姜由拍了拍她脑袋：“给你呼噜毛，别气，一会儿该你气她了。”
    周愿自然知道姜由这是在安慰她，只不过抱怨了半天之后，她心态倒是好了不少。
    等主持人说完话，她一改在房间里的炸毛样，优雅地拎着裙子施施然上了台，厅内口哨和尖叫声四起，她抬眼一看，有几个是她从小一起玩的发小，她唇角微微弯起，坐下了。
    厅内灯光暗下，姜由绕到门边，靠在一侧看着台中央的周愿，低醇的琴音随着她的动作流泻出来，旁边两个女生抱着臂，脸上带着些许嘲意，在低声说话。
    “刚主持人说什么玩意儿？自作曲？她不是说要拉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一大提琴协奏曲吗？”
    另一人轻嗤：“宁娇都拉不下来的曲子，她能拉好了才怪，估摸着是为了强行挽尊，这才故意说什么要拉自作曲。”
    “哈哈哈你好过分哦！听听看吧。”
    姜由站在一侧，没吱声，只是唇角微微挑了挑。
    之前她和方愿一起练琴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见天不是拿着前人的经典曲子改着玩儿，就是自己尝试着写一些谱子。虽然她们自己写的比起经典的曲子完全不够看，但是即便简单，听起来也绝对不是简单到一无是处的。
    这首曲子并不长，旁边那两个女孩在听完前倒是一句话也没说，也不知道是被唬住了还是仍旧不屑，直到——
    “娇娇！”
    这声音里藏了些不难察觉的讨好。
    姜由靠着墙壁，一转眼便看到了一个白裙子黑长直的女生。
    两个女生嘴里的“娇娇”长相清纯，身上的气质也能看出来是自小的教育和金钱堆出来的，估摸着就是周愿嘴里的宁娇了。
    宁娇走近，姿态有些轻慢地跟两人打了招呼。
    说实话，听完周愿拉的曲子之后，她的心情确实不怎么样，以往她压根就没把周愿当回事儿，毕竟周愿样样不如她，她最擅长的大提琴也就更不用说了。
    但拉琴是一回事，写曲子又是另一回事。
    刚刚周愿拉的乐句拉起来虽然不需要多难的技法，但是句间充斥着的，满满都是几首极其经典的古典大提琴曲的意蕴。
    以经典曲目的基调为灵感源泉，成品又不是简单的拆解和拼凑，作曲的难度绝对不低。
    可以说，这是对作曲没有天赋的人完全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就能做到的事情，而在这次之前，她一次也没听说过周愿会作曲的事儿。
    听着她的两个小姐妹一脸无知地对着周愿一踩再踩，她的脸色愈发难看，抱着臂抬眼一看，倒是被旁边门侧的一道身影吸引了注意。
    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站在门边，烟灰色小礼服衬得她腰线完全显现，仅仅随意站着就能看出极好的体态，皮肤白腻柔滑，从这个角度看去，侧脸线条精致柔和。
    漂亮女生在看见另一个漂亮女生时，总会不由自主多打量几眼，宁娇这么一看，她旁边的两个小姐妹自然也跟着朝姜由看去。
    三道目光直直向姜由看过来，都快把她盯成筛子了，要是这样都发现不了，那她也未免太过迟钝。
    姜由察觉后，没犹豫，直接转过头，迎着三人的目光看过来。
    她没什么任人打量的习惯，一双眼平静无波，即便直接对视也没移开视线，直到对面的人略微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她才侧身过去看正在往她这头走的周愿。
    周愿唇角带着笑，一下了场就被几个发小围住，纷纷问她这曲子的来头，旁边，周母捏着杯香槟在应酬，这时面上带笑正，看起来应该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周愿眼底带笑，嘴里不紧不慢地说出姜由之前交代的话。
    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这曲子是她无聊的时候随便写的，看见适合今晚这场合，就拿出来献丑了。
    平时周愿那么咸鱼，没人能想到她居然能自己写曲子，并且从她今晚拉的曲子来看，整体非常完整，听起来还蛮好听的，于是大家看她的眼神多了些与平时不同的色彩，话里话外几乎都是赞许。
    周愿跟几人聊了几句，已经被花式彩虹屁吹得就要原地起飞了，她迫不及待从人堆里挤出来，在看见站在一侧的姜由的同时，也看见了不远处的宁娇。
    还不等周愿开口打招呼，宁娇旁边的短发女生就笑了笑说：“周愿，你不是说要拉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一大提琴协奏曲吗？”
    周愿走过去挽住姜由手臂，笑说：“我是这么说过。”
    另一个女生接着说：“那你怎么突然不拉了，还是因为拉不下来吧。”
    周愿是那种即便她真的不行也受不得别人刺她的人，于是当即回怼：“谁说我拉不下来？”
    “那你怎么不拉？”
    两个人才刚为小学鸡斗嘴开了个头，旁边原本一言不发的姜由就冲跟周愿吵架的短发女生笑了笑，挺善意地开了口：“你很喜欢这曲子吗？”
    短发女生一笑，“当然，老肖的曲子在我心里就是top1。”
    姜由点了点头，随后接着开口：“那你怎么老想让周愿拉？你是自己拉不出来吗？”
    那女生被问得一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旁边的齐刘海立马帮腔：“我们的重点是，周愿她本来说好要拉这首曲子，结果突然变卦的事情，这跟我们拉不拉得出来有什么关系？”
    姜由神情淡淡地，接过了她的话头：“这是她家举行的晚宴，请你过来玩是出于礼貌，倒是你，拼命挑刺到底是出于什么？”
    齐刘海眉头一蹙：“谁挑刺了，我只是……”
    姜由没给她狡辩的机会，直接替她补充：“你只是出于太平洋警察的正义，想管天管地管罢了。你们有这点时间的话，没事儿也像周愿一样写几首曲子吧，说不定成品还能勉强听一听。要不然张口闭口老肖是你心中top1，拉出来的却是能让老肖吐血的玩意儿，那还挺好笑的。”
    齐刘海和短发女生都被这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女生气得脸颊通红，但看对方长相气质都过于优秀，话里底气也足，有些怕惹到不该惹的人，于是纷纷看向宁娇。
    宁娇一言不发地维持着高傲人设，眼见小姐妹嘴皮子上没讨到好处，当即作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皮笑肉不笑地夸了周愿一句：“曲子写得还挺好。”
    周愿大方受着她这句夸，扬了扬下巴。
    等到三人转身离开，周愿才异常兴奋地显露出情绪来：“看见没看见没，宁娇虽然拉得好，但是她不会作曲啊，肯定被气坏了！这下我们就是过命的交情了，我不管，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得给你买十条小裙子才行。”
    “不了，我不怎么爱穿裙子。”姜由摇了摇头，“以后让我来你家练练琴就行。”
    “好，琴房里的琴随便你练，反正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别的没有，钱还挺多。”
    姜由被她这句话逗笑，见旁边不停有人试图找她搭话，她琴也拉完了，索性将她往场内推了推，说：“你去跟朋友聊会儿，我去隔壁小房间。”
    “你不想认识新朋友吗？”周愿说完，一抬眼就看见宴会厅最后面站着两个熟悉的人影，眼睛一亮，接着说，“对了，还有我们班上的同学呢，以后也会是你同学……”
    姜由摇了摇头，“以后再认识吧，我答应好的线稿还没画完，趁着现在先弄一点，等周阿姨过来了我再跟她一起来找你。”
    周愿闻言，也没再勉强她，朝正招呼自己的妈妈走了过去。
    姜由也转身，进了旁边的小房间，随便挑了门边的桌子坐下，拿出手机和数位板准备画画。
    宴会厅最后方左侧。
    齐思正一身正装，领口处系了个黑色领结，是他妈妈强行给他弄上去的，显得特别幼，他走哪儿遮哪儿，巴不得能早点回家。
    他转头一看，路洵身上也穿着正装，却没有戴傻逼领结，整个人就帅气很多。
    “我想把这玩意儿弄下来，但我妈老盯着我。”
    路洵扫了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姿势一眼，“你要是把手放下来，说不定还没那么多人注意到。”
    “不行，这个太丑了，万一让谁拍到我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齐思正正打着嘴炮，就见周愿不知道从哪里拎着漂亮的裙摆溜了过来，一挑眉说：“怎么样，今天姐姐飒不飒？”
    “牛逼啊我愿姐，总之我实在没想到……那曲子真是你写的啊？”齐思正捏着领口说。
    周愿一顿，“……当然不是。”
    路洵闻言，像是意料之中，没吭声。
    周愿将食指抵在嘴边，小声说：“这事儿别往出说啊，是我认识的新朋友写的，她就要转学来咱们班上了，特厉害。”
    话音才落，就见齐思正抬眼朝她身后看去，随即伸手拐了拐路洵。
    周愿转头一看，宁娇站在身后，正端着杯果汁，唇角带着微笑，抬眼看着路洵。
    周愿当即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抱臂站在一旁看好戏。
    “鲜榨橙汁，我妈说你爱喝，让我拿过来给你。”宁娇说着，微微往前伸了伸手，像是等路洵过去接。
    路洵没动，漆黑的视线看向她，随口道：“我不喝甜的。”
    虽说路洵不止一次拂了她的面子，她早就习惯，也没辙，但那都是在没别人的时候。
    今天她才刚在周愿面前吃了一次瘪，这种让周愿暗爽的机会，她不会再给她第二次，于是，只能放下心底的矜持，朝路洵走过去：“这是我妈妈让我拿过来给你的，长辈的心意而已，你有必要看都不看一眼吗？”
    宁娇长得好看，再作出这副表情来，加上语调里带着的些许讨好，一般人肯定都不忍心拒绝。
    周愿看清她的表情后，在心里靠了一声。
    但是，路洵不是什么一般人。
    齐思正看着他满脸不耐烦的样子，心说这哥本来就不想来，这会儿估摸着早没什么耐心了，要是任其发展，说不定这狗逼会把人小姑娘弄哭，于是急忙上前打圆场，“给我吧给我吧我这正渴着呢——”
    齐思正捏着杯子轻轻往自己这边带，杯子没动，反而被宁娇带着气拉了回去：“又不是给你的！”
    她带着微怒的声音刚落下，杯子里的橙色液体便溅了出来，直接往路洵的外套去，他的手臂被洇湿了一小块儿，变成更深的黑色。
    时间仿佛滞住，齐思正和周愿互看两眼，眼里都写了两个大字：完了。
    “说了我不喝甜的，以后也别给我送奶茶。”路洵脸上没什么表情，语调也很平稳。
    他垂头看了眼外套被弄湿的地方，抬眼淡淡看着宁娇道：“离我远点儿。”
    宁娇僵在原地。
    即便她心里喜欢路洵，但骄傲如她，并不愿意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当着众人的面表达爱意，她只会在放学后，教室无人时偷偷过去给路洵送点奶茶或者是自己做的点心。
    上学期，临近期末的时候，她拎着杯奶茶，刚搁到路洵桌上，背后就传来一道令她心跳加速的声音——
    “以后别送了，我不爱喝这个。”
    他将奶茶递回来还给她的时候，她还在想，自己对他而言是不是有什么不同的，毕竟她不止一次看见过他把不明来路的小吃送给别人吃或是直接喂了垃圾桶。
    而此刻，他面无表情，说让她离他远点儿。
    周愿看着这尴尬的场面，走过去拍了拍路洵的袖子：“走吧走吧，我带你去换衣服。”
    齐思正抓了抓脑袋，冲宁娇说：“不好意思，我是看他今天心情不好……”
    话还没说完，宁娇就板着脸走了，留齐思正孤零零一人站在原地，独自懊恼。
    周愿之前待的小房间里有几套衣服，她虽然知道路洵挑剔，但总比穿着湿衣服好，而路洵倒是没什么换衣服的想法，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儿待一会儿，没成想门才被周愿一推开，他就看见了一只捏着手机的手。
    手机屏幕上是何意鸣的照片，细白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之后，出现了一张他没见过的，他的照片。
    两张照片一个脸朝左一个脸朝右，很轻易就让他联想到之前在论坛里看见的那副人设图，他的眉心微拧，视线直直盯着不远处的手机屏幕。
    周愿显然也看见了，懵得不行，“小姜，你认识路洵？”
    “算是吧，”姜由没抬眼，切换了APP接着画线稿，语气里倒是带着些许惊奇，“你怎么会认识他……难不成他跟你是一个学校的吗？”
    一听这声音，路洵眉头微挑，没往里进，反而就这么靠在了门边，专注地看着姜由手上的动作。
    看来，这偷手机的小姑娘业务开展得还挺丰富，能补习、能偷手机，还能接画稿？
    周愿看了路洵一眼，有点尴尬地开口：“那什么……他人就在这儿呢，你要跟他打个招呼吗？”
    姜由“哦”了声，过了一秒才后知后觉，顿住手上的动作转头看过来。
    在看清他的瞬间，姜由把手上的笔一扔，起身直直看着他。
    路洵本以为这人会先跟他开口解释画他的事儿，没成想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我不是小偷！”
    他这才看清楚她到底长什么样儿。
    一双大眼睛下，小巧的鼻尖挺翘，丰润的嘴唇因为说话而显得微圆。
    周愿一脸懵逼，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穿梭，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扯上小偷了？？？
    路洵没动弹也没应声，仍旧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懒洋洋倚在墙边。
    姜由继续跟他解释：“那天我拿的是我爸的手机，我不知道密码，所以才解不了锁。你虽然英语不好，但说话之前好歹也动动脑子，我要是扒手，犯得着在大街上顶着大太阳找活儿当家教吗？”
    这话一出来，周愿懵了，什么手机？还有……路洵英语不好？这是什么宇宙级大笑话？
    没成想路洵听完，却唇角一勾，突然笑了下，懒洋洋道：“行，那天太热了，是我忘了动脑子，跟你道个歉……”
    就在周愿不可置信地瞪着眼时，路洵动了。
    他走近了些，伸手，指头轻轻在姜由白色的数位板上点了两下：“那这画，又是怎么回事儿？”
    姜由一顿之后，仿佛明白了什么，随即抬眼看着他，眼带警惕地看着他。
    他扯了扯领口，催促：“说话。”
    姜由脱口而出：“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不喜欢你！”
    围观全程但仍旧一脸懵逼的周愿懵上加懵。
    这……怎么说着说着，还说到喜不喜欢了？
    她是该回避还是继续旁观？
    作者有话要说：　　先把朋友搞到手，再开始谈恋爱。
    ps：12号要上夹子，下一章的更新在12号晚上十一点多，记得来看啊朋友们。
    感谢营养液：
    “coins”+3、“莫得感情的读者”+1、“沐沐”+1
    第19章 chapter019
    周愿也就犹豫了一秒, 决定还是回避好了，于是将路洵推进屋里, “你们聊，你们聊。”
    说完，她转身出来把门关上，守在门口。
    屋内。
    路洵听完姜由的话, 轻嗤了一声, 这副略带不屑的表情看在姜由眼里，显然就成了“你这就是在狡辩”。
    误会她偷东西也就算了，现在还想误会她喜欢他？
    这也太恐怖了。
    于是她二话不说, 当即就开始解释, 不仅语速极快地把她和人间西子相识的全过程几乎都告诉了他，甚至还翻出了之前画的那副人设图来给他看, 生怕遗漏了什么细节。
    “……”
    路洵垂眼，看着那副分外熟悉的画, 直接气笑了：“原来这玩意儿也是你画的？”
    即便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姜由还是特无奈地开了口：“是……我也不想画你，但为了钱财, 不得不低头。”
    不知道为什么, 听见这句“我也不想画你”，路洵莫名就气笑了：“那你现在又在画什么？”
    姜由解释说：“人设头像啊，拿去当微信微.博头像什么的，都行。”
    “……”
    路洵看着自己面前突然开始一本正经跟他解释的小姑娘，没什么耐心, 直接开了口：“约画的人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三倍也行。”
    “干什么？”
    “买你别画我。”
    姜由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板子：“那不行。”
    路洵请嗤一声：“不是不想画我？那你还画两次？”
    姜由：“但是人要讲诚信，我都接单了，只不过……”
    看着路洵已经臭到极致的表情，她非常有求生欲地接着开口：“既然你不喜欢，以后我不画你了就是。这幅画完之后就再也不画了，真的，我发誓。”
    这句话里语带商量，说“再也不画了”的时候，她的语气很像正在宣誓的少先队员。
    路洵没应声，心底的燥意却莫名减少了不少。
    短暂沉默之后，眼前的女孩子像是怔愣了几秒，又突然露出了个恍悟的表情。
    姜由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到底干了些什么。
    单是刚刚那副画的内容就挺尴尬了，正主看到也就等于尴尬加倍。
    仔细回想，刚刚路洵好像也是在看见她翻出来的人设图时脸才开始臭的。
    她耳根慢慢有些发红，却强自装作镇定的样子，跟他解释：“啊……你不高兴是不是因为之前那副画？这里面真的有误会，毕竟我接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她会让我画那个……”
    路洵看着她这副状似认错的模样，突然起了点兴趣，眉毛一挑，懒洋洋地问她：“画哪个？”
    眼前的人张了张嘴，像是不知道怎么形容，欲言又止。
    随后，他眼睁睁看着她垂着脑袋在手机里翻了会儿，再次翻出之前那副他和何意鸣热吻的人设图，直接怼到他面前：“这个。”
    路洵：“……”
    行吧。
    他见不得这幅辣眼睛的画面，“嗯”了声，再次交代：“画完这个，以后别画了。”
    看见姜由认真点头，他才拉开们走出去。一打开门就看见正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的周愿，视线相撞，周愿急忙小声说：“我什么也没听见！”
    路洵根本不在意：“别堵门，让我出去。”
    “你衣服不换了啊？”
    “不换了。”
    他步子大，几步就走进了宴会厅，连身影都看不见了。
    周愿带着满脑子问号，急忙跑进屋看着姜由，满脸八卦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交情？”
    对周愿，姜由自然没有保留，从自己来到这儿第一天就出去拉活儿妄图当家教，碰巧遇上路洵的事情讲起，一直讲到刚才在小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可谓是事无巨细毫无保留了。
    而周愿听得越多，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就张得更大。
    她内心活动大抵如下——
    什么？
    年级第一居然会在路边拉上一个为了谋生活而不得不出去当家教的笨蛋倒数第一给他当英语翻译？
    翻译一句话给两百块？
    觉得姜由疑似小偷之后，他居然还追加了两百块并且进行爱的教育？
    这不是一见钟情之后当场故意给穷苦美人送钱又是什么？！！
    卧槽？？？
    知道那副狂野亲亲的图是姜由画的，路洵居然没生气没发火，甚至还很大方地同意了她画完这次的人设图以后再也不画他了的提议？
    满脑子都是问号的小朋友周愿默默把所有的事情都捋顺，并且得到了一个结论——
    路洵这个宁娇求而不得的男人，肯定是对她家漂亮小姜一见钟情了！
    并且就在刚刚，路大佬前脚刚让宁娇离他远点儿，后脚就在小房间里对漂亮小姜无限宠溺！
    这是什么大型爽文打脸现场！！！
    周愿自己在脑子里暗爽了一波，顺便把自己的嘴巴封得严严实实的，既没告诉姜由路洵是年级第一的事儿也没告诉她路洵将会和她成为一个班的同学的事儿。
    毕竟周愿还等着看路洵在姜由面前慢慢掉马的戏份呢。
    姜由并不知道她如此丰富的内心活动，只是在内心反复回想刚才路洵看起来挺恐怖的表情，以及他那显得非常好说话但是听起来却有些怪异的道歉。
    她有些紧张地问道：“路洵跟你在一个学校吗？他凶不凶，会不会表面放过我，其实打算在背地霸凌我？！”
    “不会不会，他人挺好的。”周愿随口搪塞。
    于是，姜由就带着“路洵这人很好说话”的印象，继续画起了他的人设图。
    两个人设的线稿姜由当晚就已经画好了，等上色全部完成，她只用了两天。
    人间西子收到人设图之后又冲她吹了一堆彩虹屁，顺便还给她截图了一个小群里的聊天记录，全都在吹她的画，有两个妹子甚至已经将头像换成了人设图，在群里演起了小剧场。
    姜由笑了笑，回她：【以后他们的画我不接了，要是画别人的话你可以再找我。】
    人间西子：【为什么！！！不要！！！】
    姜多少钱一斤：【画的时候被正主撞见，被制裁了。】
    人间西子：【？？？[万脸懵逼.jpg]】
    姜多少钱一斤：【对了，新学期我可能会成为你的校友。】
    人间西子：【信息量太大了我需要和你见面消化一下，你要转学过来吗！！！】
    人间西子：【不行！即便你不答应面基，我也不能忍受擦肩而过但是互不认识！】
    还没等姜由表达意见，她就发过来一张自拍照。
    姜由在看见那张照片时，是真的觉得这世界在跟她开玩笑。
    虽然照片上的人切切实实是一副养尊处优大小姐的感觉，性格也好像跟西西相去甚远，但这张脸确实跟她的西西一模一样。
    盯着这个微信名，她后知后觉，往输入框里打字：【那个……你名字里有西字吗？】
    人间西子：【你怎么知道，我叫顾承西，你呢？】
    姜多少钱一斤：【我叫姜由。】
    在发出这条消息的时候姜由才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西西从小就陪着她，但她从来没见过西西的家人，就连她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于，以前的她根本就不会纠结西西到底姓什么这个问题。
    还没等她思考完，顾承西就又给她回了消息：【好可爱的名字！所以酱油是谐音吗哈哈哈，总之到时候看见我你得叫我。】
    姜多少钱一斤：【好。】
    她将手机熄屏，内心万分复杂，才发了会儿呆，在里屋午睡的周荷就起床了。
    看见姜由蔫巴巴的样子，她拍了拍她脑袋：“怎么了，今天不去跟愿愿玩儿吗？”
    “她今天有事儿。”
    “无聊吗？”
    姜由点了点头，“有点儿。”
    周荷笑了笑说：“走去换鞋，我带你去路太太家玩。”
    这路太太说的就是周荷工作的大老板家，周荷已经在他们家做了十年的菜，平时没事儿还会帮着她一起侍弄屋内的花草，她们的关系说是主仆，但其实用朋友形容可能更为贴切。
    姜由闻言，点了点头，莫名有种妈妈带着自己到工作单位去玩的新奇体验。
    即便她从未拥有过妈妈。
    约莫十分钟的车程过后，姜由跟着周荷到了路家。
    作为延续三代以上的豪门世家，路家整个宅子的设计布置显得十足的恢弘大气，很有上世纪的风格。占地面积甚至比之前姜由家还要大一些。
    下车前，周荷轻声交代：“路太太很好相处，要是碰上了也不用紧张，也不用怕说错话。”
    姜由应声，听完倒是松了口气，彻底放松了。
    院内是一个大大的中心花园，背后应该就是路家的居住区，周荷带着姜由往旁边的小径绕到建筑后面的，指着路太太的宝贝花圃交代姜由先赏会儿花，自己则转头进了百米外的烘焙研发室。
    路家家大业大，几乎各个领域都涉足一些，包括食品业。周荷忙于今年中秋的烘焙研发收尾工作，打算先把手头重要的事情解决了再出来陪姜由，没成想，路太太得知周荷带了养女过来之后，早就打好了主意要出来看看这个让老朋友赞不绝口的孩子。
    孟妍来到花圃时，看到的就是姜由对着一丛丛花束随手拍照的样子。
    “小朋友，知道这些都是什么花吗？”
    姜由转头，看见了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她带着试探开口叫人：“路太太？”
    孟妍笑了笑，“叫我阿姨就行。”
    “路阿姨。”姜由将手机收起来，揣进兜里，“我分不清这些花，只是觉得好看，就随手拍了几张，您放心，我没碰到您的花。”
    几句话间，孟妍早就把姜由打量了个遍，甚至于连称呼都懒得纠正，只觉得越看越喜欢这孩子。
    “碰到也没事儿，没那么娇贵。”孟妍面上带笑，指着几种花给姜由耐心地介绍了一番，随后半开玩笑说，“我之前就跟你周阿姨说，要是她有个女儿，我们就打亲家，没想到还真有这种机会。”
    姜由：“……”
    她本来还以为路太太是个高冷的太太，没想到她不止不高冷，甚至有些热情过头了。
    孟妍看着她这幅表情，乐了，继续逗她，半真半假道：“你别不乐意啊，我儿子可帅了，多少小姑娘追在他后面跑呢。”
    “……”
    见姜由摆出这幅无话可说的表情，她乐得自己笑个不停，过了好半天才说：“阿姨逗你玩呢。”
    姜由叹气：“您是说想和周阿姨打亲家这事儿是在逗我……还是说，您儿子其实也没那么帅？”
    孟妍挺出她话里的调侃意味，一时间更乐了，“这孩子真有意思。”
    说完，又拍了拍她肩膀说：“走，进屋吃水果，我儿子和他同学在屋里打游戏呢，我带你去跟他们一起玩会儿。”
    姜由打小就不怎么擅长和男孩子打交道。
    让她去跟第一次认识的男生一起打游戏？
    疯了吧……
    她笑了笑说：“不用了阿姨，我看会儿花。”
    孟妍也没勉强她：“行，那你自己待会儿，我去看看你周阿姨，你要闲得无聊的话，可以给那两盆花浇水玩儿。”
    漂亮的女人指着角落两株看起来长势不太好的草，笑眯眯地说完这话就优雅地走开了。
    “……”
    姜由盯着她的背影，心说这阿姨不仅过分热情，还挺会吩咐人。
    她打消了找个阴凉地儿歇会儿的念头，抬眼找了一圈，看到了屋子一侧的水龙头和浇水壶，认命地走过去拿起浇水壶，打开盖子往里接水。
    而此刻，与她一墙之隔的屋内客厅，电视屏幕里的红色小人受到暴击之后惨烈地倒地，屏幕左侧变成灰色，随后跳到结算界面。
    电视旁边，一条肥肥的斗牛犬恹恹地趴在电视旁，看起来异常忧郁。
    “就差一点！！！”齐思正怪叫了一声，因为精力过分集中，他额际沁出了细汗，专注地盯着屏幕，“再来。”
    路洵丢了手柄：“不玩了，眼睛累。”
    “那你要干什么？”
    “睡觉。”
    齐思正：“……”
    “你要赶人也直说啊，拐什么弯抹什么角啊这是。”
    路洵一笑，“没赶你，我上楼眯会儿，你自己玩。”
    屋内空调打得足，齐思正盯着屋外烈日，一时间也懒得动，只不过都坐了好久了，他腰有点儿难受，在路洵上楼时，他绕到窗户边打算伸个懒腰缓缓，这懒腰才伸到一半，就顿住了。
    路夫人的小花圃里多了个小姑娘，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正在浇花，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她的小半边侧脸和露出来的半截锁骨，皮肤很白。
    “小路！”
    路洵垂着眼看他：“怎么了？”
    “有一姑娘拿着水壶在给你妈妈的花儿浇水。”
    路洵眉心微拧，“谁？”
    “不知道，我没见过这人，长得还挺好看。”
    孟女士最喜欢那些花花草草，这会儿大中午的，气温过高，说不好会浇死几棵，到时候她估计得天天在路洵跟前念叨。
    路洵想想就觉得头疼，当即从裤兜摸出手机，给孟妍打了个电话，须臾之后，非常有甜甜少女气质的手机铃声在楼下的沙发上大声响起。
    路洵：“……”
    他掐断电话，将手机重新放回裤兜之后，垂眼，直直看向站在客厅里的齐思正。
    “……”
    被他用这种眼神一看，齐思正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当即警惕地问：“别这么看着我，你想干嘛？”
    “帮个忙。”路洵一笑，“你在下面，方便，出去跟那个人说一声，让她别浇了。”
    齐思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要去你去，我困了我累了外面太热了。”
    “你说rap呢？”路洵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每次这人一耍赖他就没辙，于是也懒得多费口舌，三两下便下了楼，往烈日下走去。
    起初，他没能看清姜由的脸，等到他走到离蹲在地上认真浇花的小姑娘四五步远的位置时，他猛地顿住脚步，眉梢没忍住，往上抬了抬。
    “你怎么在这儿？除了补课、画画，你还兼职浇花？”
    姜由抬眼看到是他，又想到他姓路，脑子稍稍一转就明白过来了——
    “啊……原来这是你家啊？”
    路洵点了点头，一时间忘了自己出来到底是要干什么来的。
    姜由继续低着头，浇水浇得极其认真，顺便跟这里的小主人解释：“路阿姨让我给她浇会儿花。”
    “我妈不姓路，她姓孟。”
    “哦，孟阿姨。”姜由改完口之后头也没抬，半弯着腰，顺着一排花一溜儿浇过去，又浇回来，非常认真。
    她热得满头是汗，抬眼时才发现，不远处那人没走也没动，还保持着刚才那动作，居高临下、有些出神地看着她。
    “你看什么？”她问。
    路洵被自己脑子里那堆莫名其妙的想法缠住了。
    第一次在路边看见她的时候，他就觉得她的眼睛很熟悉，这会儿她垂着脑袋，就在他眼前认认真真地浇花。
    这场景很轻易就让他想起了纸片人在窄小的屏幕里认认真真敲架子鼓的画面。
    是他熟悉的，很认真，很专注的样子。
    所以，几乎没过脑，他便脱口而出：“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像我一……朋友的。”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他觉得姜由的内心戏肯定会是“你搭讪的套路好老套啊”之类的。
    然而，姜由却压根没往这儿想，甚至，她对这句话的理解多了别的层次——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遇上了跟方愿长得一模一样的周愿、跟西西长得一模一样的顾承西。
    难不成，这世界上还有另一个她？
    这个想法让她瞬间精神满满，甚至开始思考，两个世界连通的关键点到底是不是他口中那个跟她长得很像的人，于是急忙迫切地开口问他：“谁？她人在哪儿？叫什么名字？”
    路洵被她意料之外的反应问得一顿，挑了最后一个问题答：“白馒头。”
    姜由懵了：“啊？”
    路洵有点儿忍俊不禁，他给崽崽取名字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会儿一说出来，他才后知后觉，这他妈取的到底是什么破名字？
    他极其有耐心地重复：“我说，她叫白馒头。”
    姜由：“……”
    听听他说的这垃圾话，再加上这忍不住笑破表情，要是能列个公式，等号后面绝对是明晃晃的三个字——
    耍你呢。
    姜由觉得真情实感的自己受到了欺骗，沉默须臾之后，开口淡定回怼：“我看你像个馒头。”
    路洵觉得她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没忍住笑了声，无奈地开口：“她真叫这名儿。”
    “这样啊。”姜由心底恶趣味一起，当即搁下水壶，拍了拍手，三两步就晃到他面前，煞有介事道：“对了，还有个事儿我忘了告诉你……”
    “什么？”
    “刚刚孟阿姨跟我说，以前她跟周阿姨有结亲家的打算，但是，周阿姨以前不是没有孩子吗。只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周阿姨收养了我。”
    路洵：“……？”
    姜由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厚着脸皮接着开口：“阿姨的意思是，让我们俩以后结婚，我当然是同意了啊，毕竟你们家这么有钱，你看看这大院子大房子的，我还当什么家教画什么画啊……”
    她心说，反正她给他的初印象就是个爱财如命的小偷，也就非常无所谓了。她眼底带着几丝恶劣的愉悦，再开口时，连带着语调都轻快了不少——
    “本来我还怕路家的少爷长得不好看，嫁了会有点吃亏，这会儿知道是要嫁给你，那也就还凑合吧，正好我们也算是半个熟人了，真要结婚也不至于太尴尬。对了，你几月生的啊？明年我就满十八，等我们都成年了，我们就订婚。”
    作者有话要说：　　路洵：宝贝，你确定？
    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解释下男主认不出女主这一点。
    男主当时看到的是一张正常比例尺寸的图片，也就是把崽崽在晚宴上的那张照片画出来了而已，那个是画手画的画，是画！不是真的照片！！！
    男主在路边看见女主的眼睛觉得像馒头，所以才帮了她，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在女主没做出和崽崽类似的事情时，男主如果看着女主这么个大活人问人家是不是自己在游戏里养的崽，这才比较奇怪吧……
    然后说下更新时间。
    明天起每晚九点日更到完结，这本应该不会太长，请大噶不要养肥我这个屁话多的作者好吗？
    第20章 chapter020
    将这堆话噼里啪啦说出来之后, 姜由有些兴奋地看着对面的人。
    预想中，他会惊叹于她厚脸皮的程度, 满脸乌鸡鲅鱼，顺便气到说不出话并且想打人。
    但是即便她再欠揍，也好歹是个女孩子，碍于这一点, 路洵肯定无计可施, 不得不放弃打人的想法，所以，即便他已经快被她气死了, 也只能怒骂一句：“老子不打女人, 滚！”
    这种极致憋屈的体验，比起那天他污蔑完她是小偷之后, 转头就走的憋屈程度，简直还要更甚百倍！
    然而, 就在姜由一个劲脑补完之后她才发现，对面的人压根就没有露出她预想中的臭脸表情。
    相反，他狭长的眼微垂着, 饶有趣味看着她, 眼底甚至多了些不难察觉的愉悦。
    眼见姜由发愣，他突然露出个笑来，无所谓道：“行啊，都听你的……”
    ？？？？？
    姜由：“……”
    你妈的！
    她憋着一口气，努力维持住自己贪得无厌的人设, 接着开口：“那既然我们早晚都要结婚，你就给我一张卡吧，无限刷的那种，顺便给我送点房产，我还要……”
    她的声音猛地顿住。
    要个屁呢……
    姜由实在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清了路洵的表情。
    那张脸上带着的调侃意味实在太过明显，总之，他不仅看穿了她，那眼神让人看起来还总觉得，他要么是在看傻逼，要么就是在看二傻子。
    比气人是比不过他的。
    她不说话，微抿着唇开始生闷气。
    路洵见状，唇角一挑，眼底笑意更甚：“怎么不说了？”
    姜由也不管这里才是人家的地盘了，炸毛道：“我不想说了，请你自行离开，我还要浇花，忙着呢。”
    说完之后，她转头就走，不打算理他了。
    身后的人好像到了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出来到底是要干什么的，提醒她——
    “别浇了，大中午的浇花，容易把花浇死。”
    姜由拎起水壶，偏要跟他对着干：“我才不管，是孟阿姨让我浇的，我就要浇。”
    路洵略一沉吟，“嗯”了声，嗓音里溢出几丝笑意：“那你浇吧，太阳那么大，我就先进去了，还有后面那排，别浇漏了。”
    他说完之后，还没等她给点反应就转身进了屋，留姜由在原地憋屈乘以N。
    姜由盯着他家大门看了会儿才气呼呼地把水壶搁在地上，委屈巴巴地跑去周荷的工作区垫着脚往里看。
    呜呜呜周阿姨怎么还不出来，她要回家！
    这天过后，每次周荷提出要带姜由去路家玩，都被姜由给拒绝了。
    周荷以为姜由去那边太无聊了不好玩，所以才有了点小情绪，也没勉强。
    只不过也过不了几天，姜由就得开学了。
    报道那天，除了去签到登记需不需要住校这些事情，还得去买新校服。
    说起新校服，大家都异常开心，包括周愿。
    她挽着姜由的手，兴奋道：“你是不知道，我们之前那蓝不拉几的校服丑死了，好在上学期我们换了个校长，我早就听到了换校服的风声，没想到这次还真换了！我给你看照片。”
    姜由听着，心里也挺开心的，不管是蓝白校服还是制服式的校服，她都没有穿过，校园生活对她来说也几乎是全然陌生的。
    现在走在校园里，来来往往都是同龄人，虽然交谈声叽叽喳喳有点吵，但是热闹也新鲜。
    周愿从班级群里翻了半天聊天记录，找出一张新校服的成品图来：“我觉得还行，反正比之前的好看一百倍，成功从乡土结合部的二丫变成了一个花季高中少女。”
    姜由盯着屏幕看了眼，制服分两套，都偏日式，夏天的那一套下半身是百褶半裙。
    还挺不方便的。
    只不过，还没等她发表自己的看法，她就听见了从身后传来的一道声音——
    “周愿。”
    转头一看，就发现路洵和他那朋友站在一起，都看着她们。
    姜由当即又有点儿脑袋疼。
    而齐思正叫住周愿之后，盯着站在她旁边的姜由看了会儿，露出一副“好像见过这个人但不记得到底在哪里见过了”的表情。
    过了几秒，走到近前，他才恍悟般“哦”了声：“你是那天在路洵家浇花那个……”
    周愿一脸莫名：“啊？”
    齐思正笑着说：“那天我去路洵家打游戏，看见你这朋友大中午的在给孟阿姨的花圃浇花，这就是你说那个新同学？”
    姜由：“……”
    想不到那天这人也在那儿，她突然有种被抓包了的心虚感，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她说的那些糊涂话？
    这么想着，她没忍住抬眼看了路洵一眼，而此刻，路洵正捏着手机低头看着，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那正好，不用假意打招呼了。
    周愿一脸“为什么这个情节我又不知道”的表情，转头问姜由：“你浇什么花？”
    还不等姜由开口跟她解释，身侧一直没说话装逼装得十足十的人就突然开口了：“陪我去下小卖部。”
    姜由想也没想就接话：“不去！”
    齐思正愣了愣，一时间有些摸不清状况，难道路洵是让新同学陪他去，那天两个人好像也没说几句话吧，已经这么熟了吗？
    路洵闻言，嗓音里带着调笑，懒洋洋道：“新同学，我好像没跟你说话。”
    “……”
    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尴尬场面？
    姜由装作豪不尴尬的样子“哦”了一声，等路洵和齐思正走没影了才一脸丧气地跟周愿抱怨：“我跟那个人肯定八字不合。”
    周愿满脸了然，看来，路大佬比较喜欢走欢喜冤家的路子，于是宽慰道：“没事儿，至少他理你了，你要知道路洵平时脾气有多臭，都懒得理人的。”
    被这种尴尬状况一打岔，姜由直接忘了问周愿路洵和齐思正是哪个班的。
    买完校服之后，周愿带着姜由逛了一下校园，致力于让她分清教室图书馆小卖部和食堂的位置，姜由本来就挺路痴的，留了个印象也就不打算勉强自己了，乖乖跟着周愿往停车场走。
    刚走出一截，周愿突然问她：“对了，你教科书什么的都有吧？”
    “有，但是在以前的老房子里。”
    之前周荷跟她一起收拾老房子的东西时，倒是把之前的课本试卷什么的都收拾到了纸箱里，就是两个人搬起来会有点儿累，周荷就干脆没搬，准备下次再跑一趟。
    后来姜由沉迷画画挣钱，早就把这事儿忘到了天边去，看来还得抽时间再回去一趟，顺便去看看球球和陈阿姨。
    “那就行，回头拿一趟就是，不用重新买了。”周愿笑了笑之后，突然想到什么，她脸色一变，火急火燎道，“不行要死，我作业还没写完，赶紧回去，我得抄个答案！”
    ……
    开学第一天，大家来得都挺早，几个男生凑在教室后方扎堆抄作业。
    前排坐着几个女生，咬着豆浆的吸管，视线盯着窗外走廊上的一个身穿校服的身影，窃窃私语。
    “转学生啊？”
    “对，这个节骨眼转进来了，估计家里挺有来头。”
    “好看吗？”
    “不知道，看不见脸，但是腿还挺长。”
    “刚路洵好像跟她说话了你们看见没？”
    “卧槽？”
    教室外，姜由和周愿将周阿姨给他们打包好的鲜虾粥和奶黄包摆在走廊围栏的台子上，小口小口吃着。
    因为班上人都不认识姜由，并且原来的座位都是安排好的，就算周愿把姜由带进去了也没地儿坐，于是周愿干脆和她一起站在走廊上吃早餐。
    过了会儿，鲜虾粥就见了底，周愿小声说：“明明都是粥，我家阿姨做的就比周阿姨差得远。”
    姜由一笑，用纸巾擦了擦嘴：“吃完了你就进去吧。”
    “我作业都写完了，还是在这儿陪你吧。”
    姜由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在意来自于身后的数道目光，一转头，却恰好看见教室里半趴着的一道身影，她莫名又有点不爽。
    刚才她和周愿站在走廊上吃东西，还没吃几口呢就听见后边齐思正的声音：“你们吃什么呢？”
    还没等她和周愿回答，一道特欠揍的声音就低着嗓，接过了话头：“馒头吧。”
    姜由一转头，果真，说话的就是那个热衷于内涵人的四百块。
    她大方地分了齐思正一个奶黄包，随后转身把装着奶黄包的盒子护在怀里，就像怕谁偷吃一样。
    路洵看了她一眼，拽着捏着奶黄包，正笑嘻嘻的齐思正往里走。
    眼看着两人前后脚进了十三班的教室并找到属于他们的位置坐下，姜由才后知后觉。
    原来他们马上就要变成同班同学了。
    过了会儿，周愿啃完最后一个奶黄包，收拾了一下，转头进教室把垃圾扔进后面的垃圾桶里，一转头，就看见齐思正坐在椅子上冲她花式挤眉弄眼。
    周愿走过去：“怎么了？”
    “新同学怎么还不进来？”
    周愿笑了笑，“没位置坐啊，要不然……你给她腾个地儿？”
    说完，她看了眼一手撑着下巴疑似发愣的路洵。
    察觉她的视线，路洵看了她一眼：“你看我干什么？”
    周愿乐了，“你的脸很贵吗，看一眼都不行？”
    齐思正也跟着一笑，故意说：“腾地儿啊，我可以啊，毕竟新同学需要年级第一的关爱。”
    周愿急忙接话：“对，新同学在学习上确实需要来自于大佬的照顾。”
    路洵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直接趴桌上开始玩手机。
    周愿笑了笑，心说你就装吧。
    几句话的当口，周愿一转头就看见班主任从后门往前走，她下意识往姜由所在的方向看去，发现姜由恰好也在看她。
    周愿冲她努了努嘴，示意她班主任来了，自己跑到座位上坐好，等着她家的漂亮小姜闪亮登场。
    同桌伸长了脖子，长颈鹿似的盯着走廊上的姜由，“卧槽”了一声，“这脸长得，是我的菜啊，愿姐，这是你朋友啊？”
    周愿带着点小骄傲“嗯”了一声，又突然一巴掌往同桌背上招呼上去：“你的菜什么菜？”
    同桌当即哀嚎：“嘶……我就看看也不行啊！”
    话音才刚落，教室就突然安静下来，就连后排抄作业的那几个都抽时间抬眼朝讲台上看去。
    班主任刘阳站在讲台上，旁边多了个身穿校服的女生，背着白色书包，脸是实打实的漂亮，却没有什么攻击性。
    她素着一张脸，美得不张扬，反而看起来还乖乖巧巧的。
    奇怪的是，迎着满教室的目光，转学生非但没羞怯，看起来反而有些兴奋的样子，从左看到右，带着些好奇打量着全班同学。
    刘阳开口时仍是那口熟悉的播音腔：“我们班这学期转来了一位新同学，以后请大家多帮助她，自我介绍一下吧姜由。”
    刘阳虽然面上带笑，但心里是实打实的苦。
    自打她知道他们班要转来一个新同学之后，她立马便托朋友帮忙查了一下姜由以前的成绩。
    看见姜由那除了语文以外一门儿也没及格的成绩单，她差点当场就厥过去了。
    过了会儿，她又自我安慰说，说不定这孩子是因为家庭条件太好家长又对这方面不上心，所以小姑娘压根就没把学习放在心上，所以成绩才那么差，假以时日好好引导的话，说不定能慢慢进步。
    直到昨天这新同学来签到登记，新同学表现得乖巧听话，还说自己会认真学习。
    刘阳当场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这不就是典型的那种努力也学不好的乖孩子吗？
    但她能怎么办，含泪鼓励呗。
    刘阳收回神思，侧头一看，新同学唇角带笑，态度很端正，非常认真地跟同学们自我介绍：“同学们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姜由，今年十七岁，希望能和大家成为朋友。”
    说完，她拿起粉笔，转身往黑板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等到她再次回头，面带微笑看向大家时，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掌。
    整个教室倏地热闹起来，莫名其妙。
    齐思正忍不住哈哈哈地笑，“这新同学怎么那么好玩儿，自我介绍得那么认真，全班都懵逼了！”
    路洵没忍住，唇角轻轻勾了勾。
    刚刚那段话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特标准的模板化自我介绍用语，一点出彩的地方都没有，要是让他说，估计全程语气毫无波澜，十足十的敷衍。
    但不知道为什么，姜由说话的语气就像一个优秀的少先队代表，最后那句“希望能和大家成为朋友”也不仅仅是场面话，他甚至从里面听到了满满的真诚……
    是真的很想交到朋友的样子。
    齐思正转头，看见路洵垂着眼低笑出声，心说看来这新同学还真的是挺幽默的，毕竟连大佬都笑了。
    刘阳站在一旁撑着讲台，也没忍住笑了，看见姜由这幅乖乖好学生的样子，她心说即便孩子有点儿笨，她也还是挺喜欢的，一股责任感让她决定要好好给这个孩子教学上的指导，于是也萌发了给她挑个好座位的想法：“我看看，你就坐在……”
    她的视线落在路洵身上，帅气的男生恰在这时抬眼，对上了她的视线。
    “陈鑫，你换个位子吧，去和秦欣月坐同桌。”坐在路洵前排的陈鑫原本就嫌弃她同桌和齐思正太吵了点，后面又坐着个活阎王，一听老师让她换位置，她当即开开心心收拾书包起身，跑到了秦可欣旁边。
    刘阳指着路洵前面的空位，面带微笑对姜由说：“姜由，你去坐那儿吧。”
    姜由点了点头，下了讲台，走过去。
    路洵后背靠着后面课桌的桌沿，微抬下巴，视线跟了她一路。
    姜由迎着他的目光，走到座位上，摘下书包坐下。
    讲台上，刘阳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讲起了每学期的固定开场白：“刚我从后门路过的时候看见有几位同学现补作业，一个假期天天摸鱼遛狗去了吗，你们已经高二了……”
    姜由作为没有假期作业的新同学，自然而然忽视了老师的训话，还没来得及跟同桌打招呼就转过头看着后面的路洵，不满地小声问：“你又看着我干嘛？这次想说我像什么，奶黄包还是小笼包？”
    路洵闻言，塌着肩看着她笑了会儿。
    “你笑什么？你要是想说我像烧麦我就、就……”
    就怎么样，她还没想好。
    后面那人还是不说话，捏着根笔绕在手间转着玩儿，一副十分轻松的样子。
    姜由觉得他可能不会说话了，懒得再跟他掰扯，转过头去将桌洞里的书包拉链打开。
    她刚刚刚后倾着身子，把语文书抽出来，就感觉身后的人倏地凑近，就在她耳后开了口：“你怎么那么记仇？”
    这声音带着几丝笑意，似乎有很轻的鼻息扫在她后脖子上，微热，有点儿发痒。
    她心下有些怪异，伸手摸一把之后，学着路洵刚才的样子装深沉，就当自己没听见，转头去看新同桌。
    同桌是一个短发女生，脸圆圆的，戴着圆圆的眼镜，看起来挺可爱的。
    姜由笑了笑，问：“同桌，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陈雨薇。”
    陈雨薇人送外号六中蝈蝈，十个人里有九个都觉得她吵，然而此刻，她用自己这副极具欺骗性的外表看着姜由，一脸八卦地问：“宝贝，你和大佬认识啊？”
    “大佬？谁？”
    一听这个词，姜由就觉得她说的约莫是那种染着一头黄毛，天天蹲在校门口收保护费，见天打架挂彩的小混混。
    结果陈雨薇一挑眉，又压低了点声音说：“路洵啊，你们俩刚说悄悄话，我都看见了。”
    姜由：“……”
    明明是在吵架，却被同桌说成悄悄话……
    “之前我们俩有点儿误会，认识是认识，但是关系不好，不会说悄悄话的。”她认真解释。
    陈雨薇哦了声，心说也是，就没见过路洵和哪个女生关系好过，帅有什么用，凶巴巴的。
    刘阳差不多交代完了之后，招呼着各科课代表收好假期作业交给各科老师就转头去拿被她忘在办公室里的成绩单了。
    因为她的离开，教室里倏忽热闹起来，有讨论期末考成绩的，有着急忙慌接着抄答案的，但大部分好奇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姜由这儿。
    姜由毫无察觉，见教室里热闹起来，便凑到陈雨薇旁边问她：“课代表是每一科考得最高的同学吗？”
    她身后，门门第一的学霸笑了笑，心说要真这样的话，那他得累死。
    只不过……
    路洵想到之前他找姜由给他翻译了那段特无聊的话，说不定，她现在还觉得他英语很烂。
    眼里多了几丝兴味，他突然很好奇，姜由在看到他稳坐年级第一宝座并且轻轻松松甩年级第二几十分之后，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陈雨薇摇了摇头，觉得姜由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你们以前没有课代表啊？”
    “没有。”
    “哦，课代表单科成绩是挺不错，但也不用非得第一，他们主要的功能是给老师收作业，你可以理解为，为学习委员分担任务的那么一群人。”
    姜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左边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
    “姜由，你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你后桌这人，他成绩贼好。”齐思正笑着说完之后，看了路洵一眼。
    路洵仍旧垂着眼，没发表什么意见，也没让他滚。
    他倏地兴奋起来，正想说话，陈雨薇就对姜由摇了摇头：“算了吧。”
    毕竟是大佬，他的时间浪费不起。
    姜由却一笑，半开玩笑道：“不用，我成绩也贼好。”
    齐思正将信将疑，刚才刘阳在介绍新同学的时候，不仅没夸姜由成绩好，甚至还特别提出了让大家好好帮助她。
    明里暗里都在向大家委婉地传递着一个讯号：这姑娘成绩不行。
    但现在看她这模样，好像也不像在撒谎，毕竟也没这必要。
    几句话的当口，刘阳捏着一沓成绩单走进来，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但即便这样，大家还是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她点着每组的人数，数好份数，递给第一排的同学让他们把成绩单传下去，略显严肃地开口：“这次考试我们班平均分掉到了全年级第二。有人进步挺大，也有人考得稀烂，自己看看你们的成绩单，心里有点儿数。”
    一听班级平均成绩掉到年级第二，大家多少都有点儿慌。
    虽然六中没有分尖子班和普通班的传统，但自打高一第一个学期起，他们十三班就是成绩最好的一个班，次次平均分都是第一。
    大家面面相觑，等看到成绩单时，全都惊呆了。
    排在班级第一的居然不是路洵？！
    就这么吵了一会儿之后，刘阳也没管班级纪律，扬声叫人：“路洵，跟我出来一下。”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白炽灯打得亮，似乎能放大路洵脸上细微的表情。
    路洵面无表情起身，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迈着长腿走出了教室。
    数道偷偷打量的目光瞬时变得大胆起来。
    “卧槽！英语零分，怎么回事儿？”
    “可能忘记涂卡了吧。”
    “一门儿没考还能班上第三，是人不是？”
    “说这话，你命还要不要？辍学警告！”
    即便成绩单上没有姜由的成绩，但她还是拿了一张，她本意是想看看自己的同班同学都叫什么名字，却一眼看到了第三行那个突兀的“0”。
    陈雨薇指着成绩单，过来跟她介绍班上牛逼的大佬：“你看，路洵他英语零分，就这样还能班级第三，年级第十……诶？齐思正你居然翻身做主人了！你考了班级第二名？？？”
    齐思正盯着路洵那考了零分的英语，一时间有点儿心虚。
    怎么办，他乌鸦嘴了，也不知道路洵还记不记得考试前他说过，要是路洵掉名次他就买一堆礼花炸亮整个银河系的事儿……
    只不过齐思正也就怂了一秒钟。
    两人从小就是同班同学，他在成绩单上压路洵的事儿，这辈子，可能也就这一次了。
    于是，他面上替路洵惋惜，心里暗戳戳开始狂喜，急忙拍了个成绩单特写给自己老妈传过去。
    姜由垂眼看着路洵其他科的成绩，除了语文，全都接近满分，英语却直接考了零分。
    这是偏科严重还是答题的时候出了岔子？
    再偏科严重，英语也基本不可能零分吧……
    姜由脑子里骤然出现了上次路洵在路边找自己翻译的事情，越想越觉得非常不对劲。
    就说他让自己翻译的那句话，明摆着就是长辈给他发的信息，翻译成英语能干嘛？
    在她还有些疑惑的当口，陈雨薇突然啧了一声，“平时路洵英语就没下过140分，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了，要是加上，他估计又得甩何意鸣大几十分。”
    听见挺熟悉的名字，姜由倒并不是很好奇，只是偏头看着她问：“路洵平时能考年级第一吗？”
    陈雨薇点点头，露出个佩服的表情：“从高一第一次周测开始，一直第一。”
    姜由略微沉吟，好像明白过来了什么。
    所以……那天他之所以会在路边停下脚步，根本不是因为他恰好需要翻译那段话。
    或许是因为她那天看起来太过狼狈，或许是他突发善心……总之，不管到底出于什么原因，在自己待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无助到甚至想要就地去个世的时候，是他随手找出一段话，让她翻译，顺便帮了她。
    短暂沉默之后，姜由决定还是得谢谢人家。
    几分钟后，齐思正见路洵半天不回来，轻轻“啧”了一声，跟前桌两个小女生吐槽：“之前我就说过他，快期末考了还那么嚣张的玩游戏，这会儿，天之骄子居然沦落到被老班当众叫出去训话，就他那臭脾气，一会儿咱们得遭殃吧。”
    “什么游戏？”陈雨薇眼里发散着八卦的光芒，“就之前帖子里说的那拯救未婚妻？他真的玩这种游戏啊？”
    齐思正一笑，“他不光玩儿，还是氪金排行榜第一的人物，总之就是魔怔了。”
    陈雨薇因为听到确切的八卦而兴奋，一转头看见姜由一脸懵逼的表情，当即开始传播并解释刚刚听来的八卦：“看不出来吧，路大佬、年级第一，居然玩儿养崽游戏。”
    这实在是触及了姜由的只是盲区，她好奇地问：“什么养崽游戏？”
    齐思正接话：“就是吧，他在游戏里养了个小姑娘，给孩子取名、买衣服、洗澡什么的那种。”
    姜由：“……”
    还真是看不出来……
    陈雨薇当即扒拉着齐思正的手臂，好奇得要死：“说说，他取了个什么名儿？”
    齐思正犹豫了一下，像是在纠结到底该不该说，最后一咬牙道：“别去论坛里瞎回啊，这事儿我就告诉你们，要是传出去了我就找你。”
    “我发誓，我不说！”
    齐思正清了清嗓子：“白馒头。”
    姜由猛一抬头，略微怔愣。
    “噗……给崽崽取这名儿，大佬就是大佬，不走寻常路！牛逼！”
    齐思正和陈雨薇还在小小声不要命地嘲笑路洵，姜由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什么啊，原来他不是说她像馒头的意思，而是说她像自己养的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紧接着又冒出了无数了令她卧槽的念头。
    第一个是：看来她还真是误会了人家，他对她好像并没有恶意的样子。
    第二个是：这人看起来臭屁且装逼，性子也是酷酷的那种，居然沉迷养崽？
    第三个是——
    他不玩游戏的时候居然还时时刻刻想着他的崽，在花圃里看着她的时候，也好像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是在跟纸片人谈恋爱吗？
    咦，怎么好像，有点点变态……
    第21章 chapter021
    姜由就这么自我脑补了会儿, 路洵就踩着下课铃声回来了，班级里静极, 大家纷纷猜测路洵被训话的可能，但看他表情又好像看不出什么来。
    姜由在他路过自己的时候，抬眼看了他一眼，莫名觉得那表情看起来好像不太对。
    肯定是被批评了吧, 毕竟他的成绩直接关系到了班级平均分, 况且还有很大的概率是因为粗心造成的。
    她正琢磨着，周愿就从后排跑过来关心她了：“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班主任也就是讲个开学注意事项而已, 有什么可不适应的？
    她点了点头, 随后拉着周愿起身，推着她往教室外走：“我们去趟小卖部吧。”
    周愿奇怪道：“课前才吃了东西, 你这就饿了啊？”
    两人出了教室后门，姜由说：“没有, 想买给周围的同学。”
    她原本就打算好了，等老师排好座位，她就给周围的同学送点小礼物。
    眼下, 见路洵不高兴, 她心里的那一丝丝愧疚莫名就开始蔓延，她实在坐不住，心说那就买点零食哄哄他好了。
    教室里，齐思正几番犹豫，还是不怕死地凑近了路洵问他：“老班批评你了？”
    路洵随口“嗯”了声, 但其实也说不上批评。
    六中每次月考都会模拟高考的流程来，包括填涂答题卡、选择题机改、不许提前交卷什么的，挺严格。
    英语考试前一晚，他没睡好，考试前困到不行，硬是喝了杯咖啡，晕着脑袋撑着勉强做完了题。后面四十几分钟，他是在考场上睡到结束的。
    也就因为这样，出了岔子，他直到看到刘阳手上自己的答题卡时才知道，原来他漏涂了考号。
    刘阳叮嘱了他几句，多是鼓励，顺便告知他，即便高考的时候有条形码也不能对这些细节掉以轻心，这次英语0分的成绩算是一次警醒。
    给完了一巴掌，又给了点甜头，在打发他回来之前，刘阳告诉他，要是他答题卡没涂错，英语能拿138，虽然发挥失常了，但总分还是年级第一。
    两人说了几句之后，齐思正见他心情好像并没有特别不好，便开始和他开玩笑，提起了之前说要是他成绩退步，齐思正就买礼花庆祝的事儿。
    路洵凉飕飕看了他一眼，一笑，“先欠着吧。”
    “啊？”齐思正懵了。
    “什么时候我想看烟花了，会让你安排的。”
    齐思正：“……”
    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被搞了。
    路洵手上习惯性捏着一根笔，抬眼看了眼黑板上的挂钟，还有三分钟上课，前面的位置空着，他一笑，心说她倒是自来熟，第一个课间就跑出去玩。
    眼前突然多出来一只手，指节纤细，肤色很白，能看见隐在白皙皮肤下的淡青色血管。
    那只手捏着一盒纸盒装的旺仔，搁到了他课桌上。
    不久前，她就是用这样的姿势捏着手机，盯着屏幕上他的照片看。
    唇角轻轻勾起了一个很淡的弧度，他抬眼一看，新同学拎着一袋子旺仔牛奶，像是刚刚搞批发回来，然后他眼见着新同学给周围的同学一人分了一盒。
    路洵：“……”
    周围，收到来自于新同学的小盒旺仔的同学都很开心，毕竟姜由这个级别的漂亮妹子并不常见，收到漂亮妹子送来的小礼物的机会自然不可多得。
    他们纷纷笑着道完谢之后就急吼吼拆开吸管大口喝了起来。
    除了某位大佬。
    他坐在座位上，她来的时候他是什么姿势，现在就是什么姿势，一点反应也没有。
    姜由咬着吸管，回头看他。
    他板着一张脸，仿佛没太多情绪，可她莫名就觉得他周身仿佛有一股浓浓的压迫感。
    除了不爽还是不爽。
    怪不得大家说起他来表现得都挺怕的。
    她以为他是因为在被老师批评之后丢了面子的不爽一直延续到现在，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男孩子，于是咬着吸管小声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喝甜的话能缓解不少。”
    路洵抬眼看她，眼神里好像没什么内容。
    姜由又回头，往桌洞里掏出那条悠哈来：“你要是不喜欢旺仔的话，我还有糖，要吃吗？”
    路洵嘴唇动了动，还没说话，齐思正就“嗨”了一声：“他不吃甜的，这多的一瓶给我吧。”
    说着，他伸手就去拿，手指还没碰上路大佬桌子上那盒旺仔，他就被大佬瞪了一眼。
    嘤！好可怕！
    齐思正讪讪地收回手。
    “啊……你不喜欢甜的啊？”姜由有些挫败，谁能想到，她为了顺他的毛才去买的东西，他居然不喜欢，不喜欢也就算了，还不让他的同桌喝……
    真是个麻烦的人。
    她伸手把那盒旺仔拿起来，正想拿回来自己解决，刚把吸管插进去，就听见他说：“放回来。”
    “啊？”姜由不明所以看着他，所以她自己喝也不行？
    路洵看着她，面无表情道：“我渴了。”
    齐思正满脸“卧槽”，这么甜的东西，他居然要喝？
    “哦。”姜由还挺开心，乖乖把已经插好了吸管的旺仔摆在路洵面前说，“那你喝吧。”
    随后，齐思正就看见路洵微微垂头，咬着吸管慢吞吞喝了一口奶。
    上课铃响起，数学老师拿着课本走进来开始上课。
    姜由挺直了背坐好，翻开数学书看了几眼，稍稍放心了不少，这些知识和以前家庭教师给她讲过的内容差距不大，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
    只不过，想到下午的物理课，她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原因无他，或许是这个世界和她之前所在的世界实在太像了，以至于她掉以轻心，一整个假期都在浪。
    而高一下学期分文理科的时候，原主选的和周愿一样，都是理科，所以周荷自而然就把她转到了周愿所在的班级。
    直到昨天，拿回课本后，她对着周愿给她发的课表一本一本往书包里装今天要上课的科目，看到“物理”这两个字时，她完全懵了。
    之前她压根就没学过这门课，他们那个世界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个学科。
    现在已经是高二第一学期了，六中进度又快，没有一点基础的她本来想着先预习预习，然而，她翻着物理书，感觉就像在翻天书。
    她别无他法，只能把之前学过的几册书都带过来，准备趁着课间有空的时候自己补一补。
    一节数学课很快就上完，课上，陈雨薇几次听得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在转头看见姜由认认真真跟着老师听课的时候，她心说看来姜由成绩是真的挺不错的，毕竟她学起来一脸轻松。
    课间，陈雨薇和她闺蜜何晓一起出去，站在走廊上透气醒瞌睡，刚待了一会儿，就看到十五班过来上厕所的两个女生。
    一个齐刘海高马尾，一个短发，是经常跟在宁娇屁股后面颐指气使的那俩。
    陈雨薇对这两个人没什么喜欢的感觉，她们和周愿不对盘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她作为周愿的同班同学兼同样的话唠，自然偏向周愿这一方。
    但是何晓不一样。
    何晓自小就喜欢大提琴，自从之前有一次年纪上组织聚会，她见过宁娇拉了一次琴之后，就变成了宁娇的铁粉，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契机让她和这两个人搞到一起去了。
    陈雨薇知道她们偶尔会带上何晓一起出去吃饭，使唤何晓像使唤丫头一样，但不论她怎么说何晓都不听，仿佛还乐在其中。
    几次之后，她也就懒得说了，正准备自己避开给她们腾地儿，就听见齐刘海开口打听：“你们班不是来了一转学生吗？她成绩怎么样？”
    何晓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好漂亮啊，看起来也乖乖的。”
    短发不屑地“嘁”了声，“乖？真会装，你是不知道，她怼起人来厉害着呢。”
    齐刘海接话：“那可不，怕不是混社会的。”
    两人自顾自笑了起来，何晓小心翼翼转头往教室里看，正好看见新同学微垂着头，正低着头在书上勾画，有些费解。
    陈雨薇跟姜由虽然没当多久的同桌，但是姜由本来就是个可可爱爱的女孩子，又爱笑，还会给周围的同学们买奶喝，根本就不是她们说的这样儿。
    她没忍住，笑了笑说：“你们听谁说的人家混社会啊？人家本本分分上学，学习还挺好的，刚数学老师让做课后练习，她一题也没错，还写得很快。”
    她一本正经说着胡话，毕竟刚才一直在打瞌睡，哪管得上姜由做对了几题的事情，但怼人就得摆出证据，她在心里默念老天爷一定会原谅她为了正义而撒谎的。
    齐刘海轻嗤：“数学课本上的课后练习那么简单，说得像是谁不会做似的。”
    陈雨薇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为什么会对姜由有这么大的敌意，接着开口维护着自己的同桌：“反正不管你们怎么说，她就是成绩好，并且长得好看又有气质，家里还有钱，要不然也不能高二的时候还能当个插班生转进来我们十三班。”
    陈雨薇一口气说完，也懒得管何晓，自己转身进了教室。
    齐刘海轻嗤一声，冷着脸对何晓说：“她以为她是谁啊，你怎么跟这种人玩儿？”
    何晓垂着眼，一脸可怜相。
    短发看着她，翻了个白眼，“你还以为是我们故意找那新同学的茬是吧，就你们班这转学生，之前明里暗里损娇娇来着，也是娇娇善良才没跟她计较。”
    何晓微抿着唇，说：“怎么了？”
    两个女生添油加醋顺便篡改剧情，把那天在慈善晚宴上的事儿跟她说了一遍。
    上课铃响之前，何晓垂着眼进了教室，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就结束了三节课。
    姜由在第二节 课的课间见识到了集体一起做眼保健操的盛况。
    门口还站着个拿着板子检查眼保健操的同学，手上戴着个红袖章，姜由一看他就紧张，毕竟她不会。
    于是，她就这么边听着广播里的口号，边手足无措，眯着眼去看同桌的动作，有样学样跟着一起做完了。
    中途，那个检查的同学好像看了她好几眼。
    没成想第二节 课才结束了眼保健操，第二节课的大课间就来了。
    陈雨薇起身说要做这是课间操时间，姜由万脸懵逼。
    啥？她又不会！
    正当她愁眉苦脸之际，刘阳就过来通知说今天的课间操不用做了，改成开学典礼之校长有话说。
    她提起来的心才稍稍放下去一些。
    就在刘阳让体委和班长把一群穿着新校服开开心心的同学带下去并按高矮个给同学们排队型的时候，路洵把只喝了一口的旺仔从桌洞里拿了出来，有一口没一口喝着。
    齐思正转头去看他那表情，仿佛在喝的不是可爱的旺仔，而是什么苦口良药。
    又爽又煎熬。
    齐思正眼尾一抽，总觉得这人最近有些奇怪。
    等刘阳交代完了之后，体委和班长一起招呼着班上的同学有序下楼。
    和方愿走在人群中间，从楼道上往下走的时候，姜由看着周围乌泱泱的人头，瞬间觉得他们很像一群被赶的鸭子。
    从学校赶到偌大的操场上，前面女生后面男生排排站好，校长站在升旗台上，开始激情发言。
    每次说的话不外乎就是那些，鼓励鼓励，鞭策一下，再开始畅想未来。
    底下的同学不是小声聊天就是发呆打瞌睡抠指甲，喜欢学习的会默背单词。
    齐思正和路洵个子都很高，站在队伍最末端，一个左右到处撩闲，另一个则垂着眼，漫不经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思正趁着刘阳看不见，伸手扯了扯路洵的衣摆：“噗呲噗呲——”
    路洵转头，丢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齐思正在校长激情澎湃的嗓音中，往某处指了指，随后小声说：“太可爱了！”
    路洵抬眼，朝他指的方向看去。
    他站的位置靠里，而姜由站在最靠外的那一列，从他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姜由的小半边侧脸。
    在昏昏欲睡的人堆里，小姑娘面容沉静，抬眼正看着校长的方向，异常认真地听着，甚至还会冲校长点头回应，像是在跟他互动。
    她认真听了多久，他就这么看了多久，直到解散，姜由笑着回头冲周愿笑，他才倏地移开视线，随意落到一处。
    眼见开学仪式终于结束，能说话了，齐思正乐得不行：“我第一眼看见姜由的时候还以为她很高冷，可能因为长得太好看了。后来才知道她居然那么乖，太好玩了，连开学典礼都听得那么认真。”
    见路洵不说话，他拍了拍他，“你怎么没反应，不是让你看了吗？没看见？”
    路洵喉结滚了滚，嗓音莫名有点沙：“看见了。”
    见他好像一副没兴趣的样子，齐思正换了话题，“二黑说今天下午放学踢足球，你去吗？”
    路洵点了点头，“去看看。”
    齐思正又“啧”了声，“又是看看……我想买个零食，一起去小卖部吗？”
    “懒得去。”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十三班在三楼，路洵走进人堆，慢吞吞上楼，后面两个女生跟了他一路，兴奋地窃窃私语，他早就习惯，连个眼神都懒得腾出来，脑子里在想的却是别的事儿。
    走回座位上的时候，周愿和陈雨薇正围着姜由叽叽喳喳，路洵坐下，继续从桌洞里拿出那瓶没喝完的旺仔，喝了一口。
    周愿看着他这幅并不喜欢喝但是又强忍着咽下去的样子，在心里大呼：啊啊啊这是小姜给他买的！他喝了他喝了他喝了！
    秉持着给他们俩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的想法，她借口自己要回座位补觉就溜了。
    陈雨薇眼见着路洵回来，怕吵着他，也沉默下来，干脆窝在座位上玩起了换装小游戏。
    周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姜由摸出物理书，准备继续学习。却听见后面那人完全不铺垫地开了口：“为什么给我买这个？”
    姜由知道他在跟自己说话，却没动，心说：我也是有名字的人！
    “姜由。”
    第一次被他这么连名带姓地喊，她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转头朝他看去。
    他视线垂下去，看了眼搁在他桌面上的那个红色纸盒，重复：“为什么给我买？”
    姜由被他这么一问，莫名就有些心虚：“也不是给你买，我给大家都分了。”
    路洵却像看穿了一般：“那你为什么跟我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喝甜的能缓解？”
    姜由一噎，又听见他接着说：“觉得我被老师叫出去会心情不好？还是说……同情我？”
    最后这三个字一出来，姜由彻底慌了，男孩子多少都要更爱面子，他一个年级第一要是被同情了，估计会气得掀她桌子，以展现他作为大佬的实力。
    姜由怂哒哒地开口，说了实话：“不是……就是，想谢谢你。”
    话一说出来，她又觉得有点难为情。
    他这么臭屁，会不会觉得她为了给他买旺仔喝，特意买了两板，把周围的同学都送了？
    这不是想送喜欢的男孩子东西又不好意思只能大家一起送的戏码吗？
    虽说这跟事实相差也不大，但是内里意义完全不同。
    她正满心期待他千万别误会，就见他表情略微松动，随后唇角勾出个不太明显的笑，得出了结论：“哦，给我买的。”
    “……”
    行吧。
    过了会儿，姜由决定放弃争辩，开始作咸鱼状，解释起来：“是倒是给你买的，但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之前你不是让我给翻译吗，但以你的成绩，那段话要翻译成英文实在是太简单了。那天你是觉得我太惨了吧，所以想帮帮我……”
    说到这儿，她突然笑了笑，“虽然你误会我是小偷，但是你也没把我送警察局，还给了我钱，我那天遇上挺多麻烦的……也没什么，反正就是，谢谢你。”
    最后这三个字轻轻落下，姜由没什么认认真真道谢的经验，说完之后，她也顾不上心里那点儿不上不下的怪异，下意识就去看路洵的反应。
    然而，他没有反应。
    姜由丧气地鼓囊了一下腮帮子，心说算了，我解释我的，说清楚了就行，管你信不信。
    她正带着点小情绪，想转过身去学习，就见他微沉的视线正对上她的眼睛，嘴唇一动，说话了。
    “帮你不是因为觉得你惨。”
    “啊？”姜由心说，是她太娇气了吗？身无分文只能当街沙雕卖课，被两个问题少年当街嘲笑也就算了，还被人骂神经病诶！
    她超小声地问：“这还不够惨吗……”
    他看着她，或许是因为情绪起伏，喉结也跟着轻轻滚了滚。
    “想帮你就帮了，没什么原因。”他轻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有一天，有人问路洵：你为什么喜欢崽崽？
    路洵：因为她会跟校长互动，就，有亮点，懂吗。
    姜由：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会儿你还在跟纸片人搞人纸恋！
    第22章 chapter022
    姜由闻言, 眼底有几丝不理解，但她也没有纠结, 心说既然解释清楚了那就这样吧，还是学习要紧。
    于是，她“哦”了声就转过头去，继续盯着物理书看。
    路洵盯着她认真学习的后脑勺看了会儿, 气笑了。
    刚才心底那几丝不知从何而起的紧张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在她这种反应的对比之下，显得特别多余。
    他肩膀微塌，半晌, 低骂了一句。
    到了中午的时候, 学生们四散，纷纷跑到食堂和外面的小饭店占位置抢饭吃。
    周愿作为老手, 早早就把姜由带去最好吃的三食堂。
    等两人打完饭坐到座位上时，大部队才涌进来, 下饺子一样去窗口挤着排队。
    周愿一副“老娘抢饭最牛逼”的表情，一挑眉，冲她说：“这近道还是齐思正跟我说的, 是路洵发现的, 没想到吧。”
    很多学校里都有小树林，六中也有，刚刚她们走的近道就是穿过小树林过来的。
    姜由不知道路洵还有钻小树林这癖好，思绪正想往奇怪的方向去，就听见周愿接着说：“其实路洵这人也就是看起来恐怖了点儿, 人还挺体贴，面对大部分喜欢他的女生，他虽然都懒得理，但还是挺顾着人家的面子的，每次明确拒绝基本都在小树林啊、废教室之类的地方，不怎么会当众让女孩子难堪。”
    “……”
    姜由：“和女孩子去小树林、废教室啊……”
    为什么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以前西西看的那些不可描述的小说……
    她将奇怪且有颜色的思绪迅速拉回来，问出自己心里好奇的点：“他看起来不像坏学生吧，学习好，也不像是喜欢打架的样子，为什么大家好像都挺怕他的？”
    说起这个方愿就觉得好笑，“因为看他不顺眼想搞事情的人都会死翘翘，你别看他平时一脸佛像，懒洋洋的，动一下都嫌累，但他家世实在太好，光是这一点就没人惹得起。六中大部分学生其实都是中产家庭的孩子，说白了，都是普通人，可能是傻了才会去惹他不痛快。”
    姜由嘴角一抽，心说那这顾承西胆子还挺大，居然敢写他的同人、约他的同人图，还放到了论坛上……
    想到这儿，她问周愿：“对了，咱们学校的论坛你有链接吗？”
    午休时间，教室里有几个人在趴着午睡，姜由研究了一下周愿给她发过来的链接，成功登进论坛，顶头的就是带着路洵和何意鸣大名的帖子，已经飘红了。
    姜由点进去看了半天，居然看见路洵实名出现，往帖子酷酷地丢下“删了”这两个字。
    她又往下划了没几楼，就看到了顾承西那摆明了硬刚的回复。
    她心里一惊。
    这人胆子怎么这么大？
    帖子里，路人的反应好像都和她差不多，纷纷惊叹于敢于和路洵正面交锋的楼主头铁，她往后又翻了好久，等把这个帖子全部看完时，路洵的账号都没再在这个帖子里出现过。
    她估摸着他可能是对自己过于自信，扔下一句话就觉得不管是谁发的都会删，结果，帖子没删也就算了，还直接热到了今天。
    她正看着，侧方就突然压下一道阴影，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抬眼一看，发现路洵的视线就落在她屏幕上。
    此刻，屏幕上的画面停留在某位尖叫鸡的发言处：啊啊啊啊啊啊路洵！和我男朋友第一次合影，好羞羞哦！
    “……”
    他垂着眼，眼底情绪掩在眼皮底下，但单看嘴唇抿起的弧度，好像是已经有点儿不开心了。
    姜由只看了他一眼就垂下头，熄屏，将手机屏幕扣到桌上。
    她心里其实有些懊恼。
    当时顾承西把那张文字截图发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就想拒绝，后来，或许是出于因为之前的误会而产生的，极其幼稚的报复心理，得知要画的是他之后，她也就接了。
    但是，作为一个素人，几乎没人能接受有人在公共论坛磕自己的cp，还是以这种方式。他会生气其实很正常。
    怎么越想越心虚……
    “对不起。”姜由不怎么敢看他，小声说，“你别生气……我回头就让她删了。”
    路洵居高临下看着她。
    眼前的人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眼尾微垂，像某种小动物。
    删个帖子而已，他本来只需要去找个人，开个口就行，最多也就是欠个人情，并不难还。
    但现在，他却突然不想多次一举了。
    “嗯。”他走回座位坐下，顺便补充，“我没生气。”
    姜由转头看他，心说你放屁，明明就是生气了，脸都黑了。
    但她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争端，没说出来，只是笑了笑说：“那就好。”
    顿了顿，路洵想到什么，眉心微拧，继续补充：“我不是gay。”
    姜由又继续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好好好，知道了。”
    她琢磨着这件事情不能拖，当即就发微信给顾承西，约她下午放学之后一起出去喝奶茶，没成想，在奶茶之约到来之前，灾难就来临了。
    物理课前，姜由分外虔诚地把课本摆在桌上，心说即便很可能听不懂也没关系，边学边慢慢补，回头再把初中的物理课本买回来看看，过一阵应该就能跟上了。
    没成想老师根本没给她听课的机会，直接拎着一沓宛如炸.弹的试卷，说要周考。
    教室里哀嚎一片，纷纷喊着周考不是应该一周结束之后再考吗，为什么一来就干这么伤感情的事儿。
    物理老师钱铎显然也听见了，板着一张大圆脸道：“你们看看你们的假期作业都写成什么样儿了再来跟我谈伤不伤感情的事儿！”
    开学第一天就黑脸，肯定是被假期作业给气着了，大家也不敢再闹腾，纷纷安静下来，等着试卷下发。
    姜由把试卷拿到手之后，在看见试卷上的题时，差点就要就地身亡，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最主要的是，这卷子上只有四道大题，连选择题都没有，让她怎么办……
    一整节课都极其安静，只能听见钱铎坐在讲台上嘬茶水的声音和沙沙的写字声。
    姜由拽掉了好几根儿头发也没能写出一个字来，愁得就快要就地老三岁。
    交卷前夕，为了表示自己的态度端正，她急忙往试卷上写了四个答字外加四个冒号。
    钱铎发话让大家交卷时，试卷从后往前传，再由课代表统一收齐。
    姜由捏着路洵递过来的试卷，看着别人满满当当的答案，羞愧难当地将自己的试卷压到了最底下。
    眼看着姜由交了白卷的陈雨薇：“……”
    亏得她上午还跟宁娇那俩跟班吹自己同桌学习不错，这才过了半天呢，自己的脸就被打得啪啪响。同桌这都交白卷了，那可还真是半点儿也不会啊……
    她看了姜由一眼，小心翼翼问：“你不会做吗？”
    姜由耳根发红，轻轻点了点头，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陈雨薇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心说你不是说你学习还行吗朋友，难道是说出来给自己加油打气的吗？
    下一秒，姜由就好像读懂了她的想法，迅速开始为自己之前说的话找补：“我早上的话没有说完，我学习确实不错，但是就是不会物理。”
    陈雨薇明显不信，随口应了两声敷衍她，犹豫着要不要把那两个人过来打听她的事儿告诉她。
    还没纠结好，周愿就捏着手机过来找姜由了。
    “小姜，你火了！”
    姜由“嗯？”了一声，莫名其妙，接过周愿递过来的手机一看。
    非常熟悉的界面，是她才注册了不久的校园匿名论坛。
    【卧槽，高二十三班来了个新转学生，这是什么惊人的神仙颜值！我是真的爱了！】
    下面跟着两张不是很清晰的图片，第一张是开学典礼的时候她微微仰脖的侧脸，第二张是正脸，当时她在食堂里捏着筷子，正吃饭。周愿坐在她旁边，脸已经变成了一堆糊糊的马赛克。
    1L：我早上就听说十三班有新同学转过来，还特意溜达过去上了好几次厕所，可惜一次也没看清脸，这个照片如果没P的话，那这颜值是真的优越！
    2L：肯定没P啊，滤镜都没有吧。
    3L：我宣布这是我心里的校花了。
    ……
    底下基本都是吹她彩虹屁的人，愣是对着两张糊图吹出了一百多楼来。
    姜由没什么兴趣，眼下，她满脑子都是刚交出去那张物理白卷，愁得脸都白了。
    周愿看着她这幅异常淡定的样子，小声嘀咕：“这就是想火的火不了，不想火的偏偏走哪儿都有人关注吗？你看这些拍照的过不过分，不小心拍到我的脸怕什么，放出来啊！又不是什么站姐出图，还给我的脸打上马赛克，气死我了！”
    姜由瞬间被她逗笑，说：“回头我给你拍照，□□高清那种，顺便给你开个帖。”
    周愿一笑，“那倒不用，对了你下午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虾吧。”
    姜由一顿，往后看了眼，路洵的位置空空的，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下午得去见个人。”
    ……
    姜由和顾承西约的地方是一个叫“锦年”的奶茶店，六中学生最喜欢去，这会儿是饭点时间，人倒是比较少。
    姜由拉着周愿往里走，在看见坐在窗边玩手机的顾承西时，她有点儿懵。
    脸还是西西那张脸，但周身的气质却和西西相去甚远，跟西西身上软乎乎的傻白甜气质根本就不沾边。
    顾承西独自一个人坐在奶茶店里靠窗的位置，身穿校服，却莫名让人觉得她气质冷然，一点儿也不像个会写同人文、给她吹彩虹屁的主。
    姜由和周愿还没走到近前，她便似有所感般抬起眼，在看见姜由的瞬间，脸上立即换了个表情，笑着抬手冲她们挥了挥。
    周愿走过去大方坐下，还不等姜由开口就开了口：“那次万圣活动我们见过吧？”
    顾承西一笑，“好像是见过，你是叫周愿？”
    “嗯，对了，你还在当练习生吗？”
    顾承西点头，接着说：“这学期末估计要去参加个选秀。”
    几句话就把姜由说得一愣一愣的。
    她实在不能想象顾承西顶着这张脸去唱歌跳舞的样子。
    顾承西见她这样，笑了笑说：“酱油太太，我叫你姜姜行吧？今天你那帖你看见了没？我切了好几个小号给你吹彩虹屁了！你真的好好看啊，要是去我们公司当练习生肯定是视觉中心了。”
    “……”
    姜由这才知道，刚才自己对顾承西下的定义实在有些偏颇，她清了清嗓，用商量的语气说正事儿：“西西，能不能帮我个忙？”
    顾承西想也不想就开口：“当然，你说。”
    姜由急忙接话：“把路洵那个帖子给删了吧。”
    顾承西：“……”
    “为什么？！”
    “那个画毕竟是我画的，他因为这个不高兴了，我……”
    顾承西和周愿交换了一个眼神，读懂对方眼神里的意思之后，她们一个惊喜一个惊吓。
    顾承西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不是吧，你喜欢他啊？”
    姜由：“？？？”
    周愿观察着姜由的神色，心说难不成这才过了一天前后桌生活，两个人拿的剧本就从欢喜冤家变成了互相暗恋？
    这是什么神奇进度？
    “当然不是，”姜由立即反驳，“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那你为什么管他高不高兴？”
    姜由说：“那副画毕竟是我画的，并且我也答应他了。我把钱退给你，你删了吧，行吗？”
    “别钱不钱的。”顾承西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无可奈何道，“行吧，我删。”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姑娘一跟她说话，她就好像完全没办法拒绝，就好像潜意识里觉得，她就该依着姜由那样。
    顾承西说完之后，喝了一口奶茶，却发现姜由奶茶也不喝，睁着一双大眼睛，还在看着她。
    这眼神，看得顾承西心里毛毛的，“还、还有什么事儿吗？”
    姜由冲她笑了笑，“那你删吧。”
    顾承西：“……”
    合着还得当面看她删了才行。
    她没办法，只能认命地上了论坛，在姜由眼皮子底下把帖子给删了。
    姜由这才放心，摸上微信要给顾承西退钱。
    顾承西一脸嫌弃地拽住她，“给我转钱的话拉黑啊。”
    姜由顿了顿，一笑，“嗯”了声，不知道为什么，眼突然有些热。
    以前，在她朋友眼里，西西就像是她的附属，即便她们不会对她呼来喝去，却都不会怎么在意她。
    因为西西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弱了，除了喜欢看小说之外，她好像也没有别的爱好，姜由说什么她都觉得是对的，也总是近乎毫无原则地维护姜由。
    今天看见顾承西，姜由觉得西西也该是这样的，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也能直接表达自己的情绪。
    她笑了笑说：“那以后你画画我都不收钱，只不过，前提是……素人的亲密画面，我都不接了。”
    顾承西点了点头，也笑了：“其实我就是想膈应一下路洵，就正好把他和何意鸣凑一块儿一起膈应了。”
    周愿乐了，“你到底是为什么会同时看不惯咱们学校的两个校园男神？”
    顾承西摸了摸头发：“我闺蜜不是喜欢路洵吗，上学期给他送了好久的东西，后来她一狠心，在路上拦住路洵准备去表白，结果路洵直接把她带进了旁边的小树林，这个禽兽！”
    姜由和周愿对视一眼，心情复杂。
    顾承西还在独自气愤，接着说：“总之她出来那天头发乱糟糟的，一直哭一直哭，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肯定是被路洵揩油了。”
    周愿心说姐妹你确定？
    别人都找他表白了，他要真看上人家了直接答应不就行了，是有多想不通才会把人带去小树林揩油？
    转头去看，姜由居然听得一脸认真，那表情，显然是非常好奇的样子。
    周愿：“……”
    姜由宛如一个追更的读者，接着问顾承西：“那何意鸣跟你又有什么过节？”
    顾承西刚刚义愤填膺的情绪突然生生一转，耳际微红，讲话都有些结巴：“他、他这个人光是站那儿就等于三个字：讨人厌。”
    姜由点头，了解了，无缘无故，就是讨厌人家。
    姜由在心里默默给何意鸣点了根蜡。
    —
    教室里的人差不多只回来了一半，晚自习前这一段时间是大家最放松的时候，喜欢运动的男孩子基本不是在篮球场就是在足球场玩。
    陈雨薇和何晓吃完饭回来时比平时晚了不少，座位周围却是空荡荡的，齐思正和路洵都不在，姜由更是一下课就迫不及待跑了个没影。
    何晓见他们都不在，跑到姜由座位上坐着和她玩了会儿，看见姜由课桌桌面上摆着物理第一册 ，她有些好奇，倒也忍住了没翻。
    两个人说了几句八卦之后，陈雨薇起身拍拍她：“让我出去打杯水。”
    陈雨薇是个急性子，还没等何晓动她就从她背后挤了出去，何晓被挤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往桌上一按，物理书被她按得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陈雨薇吓了一跳，急忙弯腰去捡起姜由的书，一张纸从书页中间掉到了地上，她捡起来一看，是成绩单。
    心底的那点好奇让她没忍住扫了一眼，却在页面末尾看到了姜由的名字。
    倒、倒数第一？
    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何晓心下一慌，急忙将这张成绩单夹到了书页中间。她起身看着刚接好水的陈雨薇笑了笑：“快上课了，我回座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写个类似何意鸣和顾承西这种cp类型的文。
    女主是个漂亮又有点小任性的大小姐练习生，男主白切黑，外表学霸高岭之花，打起架来下死手，欲到不行，看过女主在练习室跳舞的样子就满脑子想和她do的那种。
    想看吗想看吗，想看的话我去隔壁开个预收（搓手手）
    第23章 chapter023
    姜由和周愿是在预备铃响起之后才进的教室, 齐思正刚运动完，脸红得像个小龙虾, 捏着张纸巾正擦汗。
    反观旁边的路洵，身上清清爽爽的。
    姜由问齐思正：“你打篮球去了？”
    齐思正笑着说：“踢足球。”
    “哦。”姜由完全不能理解这项满场跑的运动，就是觉得还挺累的，又转过头去跟路洵说：“那你一直在教室吧？”
    齐思正接话：“他跟我一起去的。”
    姜由有些吃惊, 毕竟齐思正都已经一副落水狗的样子了, 眼前这人别说流汗了，压根一点也不像运动过的样子。
    齐思正看见她看看自己又看看路洵的样子，知道她大概在比较什么, 笑着说：“别猜了, 他没运动，只是去看球的。”
    姜由又哦了一声, 对路洵说：“原来你不会踢足球啊。”
    路洵：“……”
    她问题多得不像话，像个好奇宝宝, 还特喜欢给人下定义。
    “我会踢足球……”
    运动神经也挺发达的。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姜由“哦”了一声，好像只是随便问问, 并不关心的样子。
    路洵轻嗤一声, 觉得自己可能是太闲了才会跟她解释。
    他拖出一本数学习题，刚想做几道题，就见她将两只手搭在他桌子边沿，半趴着，随后将脸凑到近前, 用类似于交换暗号一样的语气小声跟他说：“那个帖子删掉了，你可以去论坛里看看。”
    说完，她迅速直起身子，脸上带着些小得意。
    路洵下意识伸手往桌上抓起一根笔，“不用。”
    “不看？”姜由笑了笑，“那你就不怕我在骗你啊？”
    路洵习惯性想转笔的动作顿住：“你骗我了吗？”
    姜由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当然没有。”
    路洵短促地笑了一声，随后说：“那我就懒得看了。”
    行吧，不爱看就不看。
    姜由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为了免除路洵的后顾之忧，顺带让顾承西免遭路洵的毒手，她决定当个中间人劝一劝：“我刚才一直在劝那个楼主呢，她已经想通了，决定放下和你的仇恨，以后再也不写你的同人也不约你的画了，你可以不要找她的麻烦吗？”
    顿了顿。
    “要是我就想找她的麻烦呢？”他漫不经心说完，抬眼去看她的反应。
    姜由像是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之后，才状似威胁地对他说：“那我就帮她画你，画十几张，再给你开十个帖！”
    路洵手上转笔的动作一顿。
    前桌的小姑娘说完话，已经收起了那副自以为恶狠狠的表情，转过身去。
    路洵没忍住笑了下，盯着姜由的后脑勺看了会儿。
    她垂着眼，手上捏着笔勾画几下，又停住，伸手从桌洞里拿出那条还没开封的悠哈草莓糖，剥了一颗含进嘴里。
    她给陈雨薇递了一颗，随后朝齐思正那边转身：“给，草莓味儿的。”
    路洵状似毫不在意地垂着眼，等着她继续分。
    然而，等她转过身去，把剩余的糖放进桌洞的时候，路洵才意识到，人家好像并没有分他的意思。
    他抬眼，看着她松松扎起的马尾，轻轻啧了一声。
    脾气还挺大。
    -
    第一天学习生活过去之后，姜由以为自己已经经历完了来到新学校之后最难挨的时刻。
    然而，第二天的广播体操再次给了她沉重一击。
    再次像被赶鸭子一样赶到操场上之后，班长让他们按照昨天的队列原地散开。
    “第九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
    姜由转头看着就站在她旁边的周愿：“怎么办我不会！”
    “啊？”周愿奇怪道：“你们学校做的不是这一套啊？”
    姜由胡乱点了点头。
    周愿跟着广播里的口号声开始动了起来，同时鼓励她：“没事儿，你跟着我一起做，很简单的。”
    事到如今，姜由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有样学样跟着周愿一起做操，前几节还比较简单，动作都挺慢的，她基本都能跟上，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她逐渐开始怀疑人生。
    都什么破动作！
    眼睛才刚看会了这个，动作还没比出来就到了下一个。
    这套操实在是太不利于初学者了，差评！
    队列最末，齐思正迅速捕捉到了在人群中痛苦且努力地摸鱼的姜由，卧槽了好几声，已经笑到不行了：“你看你前桌，原地蹦跶啥呢，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路洵没应声。
    早看见了。
    这时，小姑娘正无措地扭头看着周愿，试图跟着做操，动作却一直慢半拍，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像小企鹅。
    恰好到了跳跃运动，眼见周围的人都跳了起来，她莫名慌乱，也跟着蹦。
    蹦前两下的时候，她仿佛还试图跟着学习一下，到了后来发现实在跟不过来，直接丧气地一气瞎蹦跶，蹦跶出了一套自创的广播体操。
    广播响停的时候，她转过头来看着周愿，脸上的表情委屈巴巴的。
    路洵垂眼，笑了一下。
    姜由花式做操的画面齐思正自然也全看进了眼里，他笑着随口说了句，“你前桌有点儿可爱啊。”
    路洵视线定在某处，低低地“嗯”了声。
    齐思正见鬼了一样看着他。
    老师一声令下，同学们四散。
    姜由丢人丢大发了，哭丧着脸恹恹地跟着周愿上楼，一副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看的样子。
    周愿拍拍她说：“没事儿，不就是个广播操吗，今天晚上下完晚自习你先跟我回家，我教你！”
    “不用了，我去网上搜一下广播操，跟着学就行了。”
    下晚自习就已经九点半了，等去周愿家学完广播操再回来，说不定作业都没得写。
    周愿看她这样还是忍不住笑，“行了，别不开心了，没几个人看见的。”
    姜由：“……”
    真的吗，我不信。
    “就是看见了也没事儿啊，你跳得又不丑。”
    姜由：“可还是丢人啊。”
    这话周愿没法儿接，于是选择沉默。
    见她不说话，姜由就更丧了，跑回座位一连拆了两颗糖塞进嘴里，余光发现课桌一侧站了个人。
    她抬眼一看，路洵的目光落在她桌上剩余的糖上，她大方地拆了一颗递过去，“想吃这个？”
    路洵接过：“谢谢。”
    姜由撇了撇嘴：“道个谢都那么没有诚意。”
    给了路洵这颗糖之后，里面就只剩最后一颗了。
    她将外包装撕开，在手里团成一团，正准备拿去垃圾桶里扔掉，一回头发现路洵不知道为什么，还站在他的课桌旁边，没有坐下。
    路洵看着她，眉一挑。
    一道清润的嗓音自上而下，落下来。
    似乎带着几丝调笑。
    “那要怎么谢你，教你做广播体操？”
    姜由一愣。
    我杀了你！
    她耳尖微红，脸颊也抑制不住地发烫，起身就伸手去抢他手里的糖，“你还我糖！”
    “危险！让一下——”
    从走道飞奔过来的一道身影见姜由突然起身，根本刹不住车，猛地撞到姜由身上。
    她一个踉跄，头直接砰地一下撞到了路洵胸口。
    疼疼疼！
    原本吵闹的教室安静了一瞬。
    “卧槽？”
    “怎么抱上了？”
    “不是抱，宋狗撞了姜由。”
    “宋狗也是不要命，把一女孩儿怼校草怀里，牛逼！”
    姜由因为这一下，直接被撞出了生理性的眼泪，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腕被一只手握住，往旁边轻轻拉了一下。
    她下意识抬眼，路洵的脸就在眼前，正垂着眼看她。
    宋叙看见她泪眼汪汪的样子，也是满脸着急：“对不起啊姜同学，你没事儿吧？”
    刚才还追着宋叙喊打喊杀的锅盖头捏着个粉笔头，站在宋叙背后，见这状况心里也挺怵。
    姜由摇了摇头，颤着嗓说：“没事儿没事儿。”
    话音才刚落，她眼眶里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滑下来了。
    锅盖头：“……”
    宋叙：“……”
    他更愁了。
    这都哭了，确定没事吗？
    路洵眉头很轻地蹙了一下，松开握住姜由手腕的手，探身往桌子上拿了一包纸递给她。
    姜由就着他的手抽了一张纸，有点不好意思，急忙解释：“真没事儿，我没哭，就是撞了一下鼻子撞出来的，你们继续。”
    “……”
    这他妈谁还敢继续，嫌命长？
    两个男生看着大佬阴沉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的，讪讪地回了座位。
    姜由捏着纸巾擦了擦脸，一抬眼就看见路洵的表情好像不太好。
    再跟她说话时，嗓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哑。
    “你抢什么？让我还你就是。”
    姜由垂着眼摇了摇头，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本来就想分你吃的，我刚把你撞疼了吗？”
    她抬眼看他，眼眶还带着湿意，略微发红，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才低着嗓，缓缓开了口。
    “不疼。”
    ……
    自从姜由的两张偷拍照被传到论坛里之后，最近班级门口来明着偷着看她的人多了不少，有时候姜由出教室门的时候，会恰巧碰上满脸好奇的陌生同学。
    她也不管别人偷看她被撞破之后的尴尬神情，满脸无所谓地冲人家善意地笑。
    每次都是来看她的人站在原地脸红害臊。
    她倒像个没事人一样。
    而周愿觉得很奇怪的是，她本来以为姜由那条帖子底下，最后肯定会吵起来。
    以往只要有人提出谁谁谁是自己心里的校花，没过多久就会有人出来反驳争辩，其中以宁娇的颜粉们战斗力最强。
    但这个帖子非但没有吵起来，甚至还歪楼歪得有些可怕。
    从某一楼起，突然出现了一个自诩为“知情人士”的人，张着一张嘴就开始瞎吹姜由的学习成绩到底有多好。
    天花乱坠得让人以为姜由都能直接碾压路洵，跃居新的年级第一了。
    路人一看见这个爆料，自然开始感叹命运不公，纷纷留言说为什么人家长得又好看家底又好成绩还那么好，一个二个化身柠檬精，很快就将这个帖子顶成了热帖。
    姜由看着这些留言，心里有些没谱，问了周围听见她说自己学习还不错的几个同学是不是那个爆料的人。
    齐思正和陈雨薇都表示不是自己。
    路洵也摇了摇头，看着她那副有点怪的表情，难得多了句嘴问：“怎么了？”
    姜由一顿，欲言又止。
    她总不能说等物理周考成绩出来自己就要被打脸了，就算早晚都要丢人，也得先让她多撑几天。
    “也没什么事儿。”她笑笑转过去，盯着手机屏幕又看了会儿。
    陈雨薇琢磨着琢磨着，突然捂住了嘴：“宝贝！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我透露出去的！”
    姜由转头看她：“那个知情人士是你吗？”
    “这倒不是。”
    陈雨薇把那天宁娇的两个小跟班找来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有些后悔。
    “早知道我就不瞎出这口气了，那天我感觉她们俩对你挺有敌意的，实在听不下去了就乱吹了一波，说你成绩很好什么的，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谢谢你维护我。”姜由笑着说完，指尖在桌面上轻磕了两下，像是并不在意，收起手机开始看物理书。
    转天就是周五，一早空中便滚过几个闷雷，外头的雨下得跟依萍去找她爸要钱的那天一样大。
    物理老师钱铎捏着改好的周测试卷进教室的时候，表情十分微妙。
    大家见他这样，即便上课铃声还没响也都停止了说话，安安静静等他发飙。
    他的视线在教室里绕了一圈，准确地停在转学生的身上。
    而此刻，转学生正在装死。
    教室最后面两个不明情况的同学见状开始窃窃私语：“钱多多这眼神什么意思？难道转学生考得比路洵高？”
    “不能吧，路洵物理就没几次不是满分的。”
    “那钱多多这眼神什么意思？”
    “有点吓人的那意思。”
    钱铎盯着把脖子缩得像鹌鹑一样的姜由，叹了一声气：“姜由是吧。”
    姜由抬眼看像他：“是。”
    钱铎极力压下自己的怒气。
    姜由之前的成绩状况刘阳跟几个任课老师都大概说过，他其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这次周考总共也就四道题，一道也不做未免也太过分了。
    钱铎语气还算平静：“这次周考，你考了零分。”
    极静的一瞬过去之后，教室里充斥着小声说话的声音，没几个人不惊讶。
    姜由：“……”
    这么说出来真的好吗？
    呜呜呜好丢人！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和钱铎对视，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于是视线乱窜，看起来就显得有些恍惚。
    钱铎将她这副表情看在眼里，觉得她是有意在逃避问题，一下就觉得怒火已经抑制不住了，捏着她空空的试卷在空中扬了扬：“整张试卷上就写了四个答字。答答答答、你倒是答啊！”
    姜由不敢看老师，老师就更怒了：“说话！”
    “我、我答不出来，老师。”
    钱铎声音一扬：“那你写什么答？！”
    姜由：“……”
    她长那么大以来，一直以来只有被夸的份儿，哪里被老师当面那么凶的批评过。
    一时间被唬得想哭，又不敢不接话，于是红着脸，带着试探小声开口：“我想表示……其实我是想答的，只是实在答不出来。”
    这话一说出来，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噗了一声，这一声就像一只推动了多米诺骨牌的手，底下瞬间充斥着同学们隐忍的笑声，并有逐渐放大的趋势。
    姜由又抬眼看了钱铎一眼，满脸难为情。
    这一眼倒是把钱铎看得一愣，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得太重了，他当即缓了缓表情，轻咳两声，开口：“不是故意不做的就行，学习上有困难的话多问老师和同学。”
    姜由点了点头。
    “路洵。”钱铎又添了句，“没事儿辅导辅导你前桌。”
    数道目光集中在了路洵身上，他冲钱铎一点头，说了个“好”字。
    这节物理课，姜由过得格外艰难。
    钱铎三言两语就把四道题的思路讲清楚了，让大家回头自己再把错的地方看一遍。
    让大家打开课本接着上次的进度讲课之前，他还添了句：“这么简单的题错成这样，你们晚上可以不用睡了！”
    挫败感包裹着姜由，直到听到下课铃响，她才稍微缓过劲儿来。
    她长呼一口气，正想叫周愿跟她出去透透气，就听见身后的人开了口：“陈雨薇，换个位置？”
    “啊？哦……我，我出去玩会儿。”陈雨薇不知道路洵为什么会突然产生了坐她座位的想法，直到他坐下，扯过了姜由那张空荡荡的物理试卷，她才后知后觉。
    刚刚钱多多让路洵帮助新同学学习物理，路洵好像还真的说了句好……
    陈雨薇一脸不可思议地跑了出去。
    身边乍一换人，姜由莫名地看了路洵一眼，“怎么了？”
    他视线扫着她草草用红笔在空白试卷上写上的几行字，言简意赅：“给你讲题。”
    姜由：“……”
    她本来以为他只是随口一应，没想到还真说到做到？
    只不过……能有年级第一给她讲题，她瞬间打消了出去的想法，手掌杵在课桌上，托着下巴颏儿看他，越看，就越觉得他表情不对。
    她抿了抿唇，小声说：“那些都是我刚才听老师讲课的时候记下来的……”
    路洵扫了一眼，发现就连电势公式她都能写错，不由眉心微拧。
    姜由鼓囊了一下腮帮，伸手把卷子抽了回来：“算了吧，我还是先把基础补补，要不然你讲了我也听不懂。”
    “以前你一点也没听过课？”
    “嗯，没听。”姜由捏着根儿笔，随手往试卷上勾出了几个她不能理解的词，有些烦躁地小声嘟囔：“说了你肯定也不信，在我们那儿，压根就没有物理这玩意儿。”
    路洵抬起眼皮，内双褶皱微陷，隐藏的情绪仿佛就要外露。
    他轻轻扫了她一眼。
    似乎就在某一个瞬间。
    他脑子里闪出了一个很荒谬的念头。
    第24章 chapter024
    路洵偏头看着她, 问：“你们那儿没有物理？你从哪儿来？”
    路洵问出这句话之后，姜由愣了愣, 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还能是哪儿，十八中转过来的呗。”她抿了抿唇，解释，“不是, 我的意思是, 要是没有物理这门课就好了，真的很讨厌。”
    路洵垂着眸，浮起的情绪沉到眼底, 又被尽数掩在眼皮底下。
    雨一直下到下午四点多才慢慢停住, 空气里泛着凉意。
    明天就是周六，所以学校今晚很善良的没有给走读生安排晚自习。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响, 大家就像被铃声惊到的鸟那样，疯了似的往出窜。
    姜由坐在座位上, 慢吞吞收拾着书包。
    周愿倚在她桌子旁：“你等会儿真不跟我一起回？反正又没有晚自习，你直接跟我去我家练会儿琴啊。”
    姜由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被公开处刑的物理，压根就没空想琴的事儿, “我一会儿还得去拿书。”
    周愿“哦”了声, “就你买的初中物理课本啊？”
    姜由点了点头。
    在周荷给她整理好的书里，她没发现原主初中的课本，而周愿的旧书被她爸妈拿去捐给了山区，顾承西的则是一毕业就一把火烧掉了。
    因此，姜由决定买几本二手书回来补基础。
    顾承西建议她要是急着要的话, 上闲鱼找个本校的卖家会方便很多。
    姜由一搜，还真搜到了个本校的卖家，一副要把初中的课本全卖了的架势。
    只不过在姜由付了钱之后，这卖家老说自己有事儿，原本定在周三下午的交易就改到了今天下午。
    周愿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放心：“要不然我陪你去？”
    姜由一笑，“一会儿刘叔该等急了。”
    周愿想到司机刘叔接完她之后可能还要回家跟家人吃饭，心说也是，“那你自己小心点儿啊。”
    “就在学校，你担心什么。”姜由乐得不行。
    两人一块儿走到升旗台就分开了，周愿往校门口那边走，姜由则绕过升旗台，往足球场那边去。
    交易场所定在小情侣们最喜欢去的小树林旁，那边有两个小狮子雕像，姜由点开约莫一周没打开过的微博，一条一条看评论和私信。
    才看了一半，就听见一道带着试探的声音：“白书包……你就是闲鱼上那个酱油？”
    姜由收了手机，揣进书包，转头一看。
    一个清瘦的小白脸校服穿得整整齐齐，就站在她身后，微长的头发烫成了小卷毛，看起来还挺可爱。
    他手上抱着一小摞物理课本和习题本，这习题本是姜由周三被鸽了之后卖家主动送给她的，看来这就是卖家了。
    姜由笑了笑说：“是我。”
    男孩子见她转过来，眼睛都看直了，听见她说话才“啊”了一声，随后带着试探小声说：“你是那个新转来的学姐吗？”
    姜由：“我确实是新转来的，习题本我还是跟你买吧，支付宝转钱给你？”
    男生本来想说不用，话到了嘴边却生生改了口：“微、微信吧，我支付宝平时也不怎么用。”
    姜由“哦”了声，等着他出示收款码，男生拿出手机后却抓了抓头发，“我没有弄收款码，我加你，你给我转五块钱就行。”
    姜由只想早点转完钱早点回去补基础，于是点出自己的二维码让男生扫。
    “学姐，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吗？”
    姜由：“……”
    小伙子话还真挺多的。
    她很配合地猜测：“在匿名论坛上看见的？”
    “对！你这书是给别人买的吗？我看见那帖子里，有人说你学习特别好。”
    姜由：“……”
    她短暂停顿，正思索着到底该跟这人怎么解释，就听见了来自身后的一声尖细的声音：“谢停！你在这儿干什么？！”
    刚点下添加好友申请的少年手上一顿，表情逐渐慌乱。
    姜由莫名其妙转头一看，一个矮个子的双马尾萝莉带着俩社会哥模样的男生，凶神恶煞看着这个名叫谢停的人。
    一看就来势汹汹，姜由估摸着这学弟可能跟他们有什么私仇。
    为了避免自己被波及，姜由往后撤了一步，站到旁边，同意了来自于学弟的好友申请。
    她手指一动，点开和谢停的聊天框，刚点开发红包的界面，就见小萝莉的指尖突然指向她，用一副又委屈想哭又想杀人的表情控诉道：“她是不是就是你那个小甜甜？你已经不满足于线上打赏了是吗？还把人约出来见面？！”
    姜由：“？？？”
    “那个……”
    我没有，我不是！
    萝莉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语速极快地接着说：“我都跟你说了她不是好人，她知道你有女朋友还勾搭你，还加我微信威胁过我，你居然骗我出来见她！是她长得比我好看吗？！”
    女孩子人很矮，但是说起话来语速极快且中气十足，很快就吸引了旁边路过的人，不远不近站着看热闹。
    这话一出来，在场的人都开始看看萝莉又看看姜由，倒像是真的在比较她们俩谁长得更好看一些。
    姜由：“……”
    谢停皱着眉：“他们是谁？你跟踪我？”
    “谁让你骗我的？你不是说你去跟老同学去吃饭？她是你老同学吗？吃什么饭要来小树林吃？！”
    “所以你就跟踪我？”
    “我不光跟踪你，我还要打你！”
    谢停脸色难看，见自己的女朋友情绪激动，根本说不通，把手上的书递给姜由，满脸尴尬：“学姐，你先走吧，不好意思啊。”
    姜由接过那摞书，脑子里还在想这学弟到底打不打得过那俩人，要不要帮把手什么的。
    “走什么走！”那萝莉一见谢停让姜由先走，更气了，撅着嘴对两个社会青年开口：“奸夫□□一起教训！打他们！”
    “……”姜由指着手上的物理书，试图解释，“那个小妹妹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小甜甜，我和你男朋友只有很简单的交易关系。”
    “我早就知道了！他给你打赏了那么多钱！可不就是交易吗？”
    谢停接话：“这不是那个傻逼人妖，这是高二的学姐，找我买书的！”
    “什么人妖，她明明就是个女的！”
    “我确实是女的。”姜由无奈了，“我真跟他不认识，就是跟他买几本书。”
    萝莉冷哼一声，更不信了，扬着下巴盯着谢停：“你考试次次倒数第一，谁会找你买书？！”
    那两个社会青年是被萝莉雇来收拾她男朋友的，说是收拾，其实也就是吓吓人而已，见他们吵起来，一时间懵了，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他们的犹豫试探被姜由看在眼里，成了跃跃欲试准备偷袭。
    而那个萝莉还在跟谢停胡搅蛮缠，怎么劝都劝不住。
    姜由倦了。
    半晌。
    她把书往地上一扔，发出“砰”的一声响：“要打是吧，先说一句，我学过泰拳，赶紧过来，打完我还要回家学习。”
    不远处看热闹的人看见她突然来这么一下，有担心出事的，有等着看好戏的，一时间声音嘈杂细碎，议论纷纷。
    然而，好戏还没看成，就见一个高大的少年从人堆挤进了事件中心。
    这一下不光是周围的人懵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仿佛也被就此冲散。
    “愣这儿干嘛？”
    姜由看着突然出现的路洵：“……啊？”
    他微垂着眼，看着姜由开了口：“走了。”
    “哦……哦。”姜由弯腰去捡被自己扔到地上的书，抱在手上跟在他屁股后面，围住的人堆自觉散开一个口子让两人出去，视线集中在大佬和转学生的背影上。
    萝莉的怒火仿佛就此被浇灭：“他谁？”
    谢停不耐烦：“肯定是那学姐的男朋友啊，我都说了是学姐是学姐。”
    萝莉小声嘀咕：“谁让你不说实话……”
    两个社会青年对视一眼，雇他们收拾人的钱还只付了一半儿，现在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
    被姜由扔到地上的书被她抱在怀里，将制服衬衣蹭出了浅浅痕迹，她眉心微蹙，想拍干净。
    但一想到路洵肯定不会帮忙拿书，于是作罢。
    “你怎么在那儿？”
    路洵扫了她一眼，“路过。”
    “哦，齐思正呢，没和你一起吗？”
    “踢足球去了。”
    问一句答一句，还真是无趣的人。
    姜由又“哦”了声，接着开口：“谢谢你过来帮忙。”
    “书都扔地上了，想动手？”
    姜由：“……”
    路洵唇角微勾，接着说：“会打架吗？”
    她没好气道：“当然会，说不定你打不过我，你要不信就试试。”
    路洵脚步一顿，懒洋洋道：“下次吧，你穿着裙子，不太方便。”
    姜由愣了愣，垂眼看了眼自己裙摆下的腿，莫名耳热。
    一出校门，她撂下句“再见”就准备跟他分道扬镳，刚潇洒得走了两步，书包就被人从后面拽住。
    她转头看着路洵，满脸都是问号：“怎么了？”
    “顺路，一块儿回。”
    “不麻烦了，我坐地铁就行。”
    路洵家离周荷家确实很近，但多多少少也要十分钟的车程，她不太想麻烦司机大叔。
    路洵却好像并没有放开她的想法，接着说：“周阿姨在我家，我妈让我顺道带你回去。”
    “哦……”
    姜由一听，也不再纠结，跟着他上了车。
    司机大叔笑得和善，话并不多，一路都在安静开车。
    路洵更是没什么话的性子。
    上了车之后，他薄薄的眼皮微阖，视线似乎落到了被姜由搁到了腿上的那摞书上。
    姜由跟他解释：“这是我刚找那个学弟买的书。”
    路洵一看，那是初中的物理课本，中间似乎还夹着两本看起来挺眼熟的习题本。
    姜由翻出一本习题本，封皮没写名字，据学弟说，这是一个很厉害的学长整理的重点题型。
    翻开一看，页脚磨得挺旧了，不知道到底经过了几代人，正在她思索这到底是不是一本古董习题的时候，身旁的人突然伸手，拿过了那本习题本。
    “这习题本里的东西都挺旧，别用了。”
    姜由：“……”
    这位大哥你装什么逼，我还没打开呢。
    她轻咳一声说：“这可是很厉害的学长整理的，别人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路洵漆黑的眸子里染上了些许笑意。
    姜由边翻开题本边小声嘀咕：“你笑什么。”
    题本上的字遒劲有力，字偏大，很好看。
    她把题本怼到他面前，带着点小得意说:“你看，字还那么好看！”
    “嗯。”
    姜由见他一点也不生气，甚至好像还挺开心，还纳闷呢就听见他说：“毕竟是我写的。”
    “……”
    姜由手上无意识翻动着题本，书页空白处有不知名少女用彩笔画的卡通画、小桃心，翻到某一页，她手指顿住。
    上面一行歪七八扭的字写着：路大神保佑我考进班级前十！！！
    “你早不说……”
    他没应声，等车子拐进路家大门，才开口：“一会儿帮你划重点。”
    姜由抱着一小摞书，跟在路洵身后进了他家客厅。
    虽然上次她来过这儿，但他家正门她并没有进去。
    比起以前她家里豪华的装修风格，路洵家的装修倒是挺低调的，矮几上搁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屋里空无一人。
    “孟阿姨呢？”
    “不知道。”路洵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灌了一口，发现姜由正盯着他看。
    他动作一顿，认命地转身去冰箱里拿出牛奶，倒了一杯搁到她面前。
    姜由说了声谢谢，抱着牛奶就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于是，一个人喝水，一个人喝奶，画面倒是挺和谐。
    窗户突然被人敲了敲。
    “小由，走了。”
    姜由刚喝完奶，转头就看见了站在窗户外面的周荷。
    周荷见她看过来，接着说：“我去收拾一下，你在门口等我啊，走了小洵。”
    路洵“嗯”了声，“阿姨再见。”
    姜由想去拿书包，看着杯子，又有些犹豫，还是决定给人洗了再走。
    只不过还没等她说话，路洵就开了口：“放那儿，一会儿我洗。”
    说完，他仍旧站在那儿，看着她，随后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风轻云淡添了句，“不是让我给你划重点？加一下，回头我给你讲。”
    姜由点了点头，脑子里想到之前才加了那个学弟的事情，一时间觉得今天自己的微信可真是太有人气了，加完这个又加那个。
    正在她暗戳戳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听见路洵说：“姜多少钱一斤？”
    姜由下意识答：“不知道啊，你想吃姜吗？”
    “是啊。”路洵漫不经心应声，手上一点，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姜由拍拍袖子，抱着书和他的习题本告辞了。
    刚出了门，姜由就看见周荷拎着包包，笑眯眯正朝她走过来，这时，周荷的脚边溜过去一条挺胖的狗狗，从姜由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个圆圆的屁股。
    等周荷走近，姜由才问她：“周阿姨，孟阿姨家还养狗狗吗？”
    周荷点了点头：“你是说爆爆啊？它是流浪狗，前一阵突然跑来你孟阿姨家，见他可怜就收养了。”
    姜由“哦”了声，矮身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你们很着急掉马，我也很着急。
    只不过一开始路洵注意到由妹是因为觉得她像崽崽，起初对她的照顾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原因。
    掉马的话，我还是想安排在他真正确定了对姜由的心意之后。
    大概就是“喜欢你，恰好又发现你是我养的崽”这样的宿命感。
    觉得等不及了的崽崽们可以稍微攒攒哦。
    -
    感谢“dandelion”小可爱的地雷。
    偷偷说一句，前天说的那个预收开了，点开专栏那本《你先撒个娇》就是，文名文案随便写的，开文前会调整但是人设不变，喜欢的可以收藏一下下。
    第25章 chapter025
    周荷性子急, 开车也是风风火火的，压根就不允许自己的前面有车。
    姜由抓着安全带, 分心给她打预防针：“周阿姨，跟你说件事儿。”
    红灯，周荷刹停，转头看见她这个样子, 一脸了然道：“怎么, 在学校闯祸了？”
    “……”
    姜由尴尬一笑，“倒也不是，就是我物理周考考得还挺差。”
    “能差到什么程度, 总不能拿零分吧。”周荷说完, 侧脸一看，发现姜由满脸尴尬, 于是乐了，“你真考了零分啊？”
    姜由点了点头, 想告诉她中间有误会，但又觉得再怎么解释都不如成绩进步来得实在。
    没成想，周荷完全没恼不说, 还挺乐, “你这运气也是绝了，完全避开正确答案啊，走，我们买张彩票去。”
    姜由：“……”
    等周荷将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还是没忍住, 接着跟她说：“那什么，要不然等你高三的时候转去艺术班吧？反正你画画有天赋，跟上应该不难。我听小愿说，高三的时候是可以再分一次的。”
    姜由闻言，只是一笑：“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我成绩进步了呢。”
    两人吃完饭之后，周荷没让姜由洗碗，把人赶到客厅去看电视休息。
    姜由没想休息，抱着刚买好的物理书，准备用一个周末的时间把之前的知识给补完。
    等她进去书房刚坐下，才发现手机里多了一条消息——
    路洵：【给你划重点？】
    一看时间，五分钟之前发过来的。
    姜由问他：【你吃完饭了？】
    路洵：【嗯。】
    姜由：【那麻烦你了。】
    还没等她询问具体的划重点方式，一个视频通话直接打了过来。
    姜由莫名紧张，调整好镜头角度，接起。
    路洵像是没怎么拿好手机，屏幕里只有他半张脸。
    看见她的脸，他突然一笑，“给你划重点。”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试探着开口：“啊……谢谢？”
    “不用看你，看书就行。”
    “哦哦……”耳尖莫名开始发烫，姜由将镜头切换，拿了一个台子将手机支好，让镜头能拍到书上的内容，随后捏起笔，翻到目录等他开口说话。
    说是划重点，其实路洵给她勾的地方基本都是和高中的内容有关联的部分，很多用不到的知识，他直接让她略过。约莫半小时内，他微低的声音通过视频通话传过来，不紧不慢，一直在说话。
    这好像是她认识这个人以来，他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
    声音还挺好听。
    姜由暗自晃了会儿神，等再回过神来才发现那头已经没了声音。
    她拿起手机一看，那边画面有点儿黑，连轮廓都看不太清。
    她看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了。
    “你不开灯吗？”
    她话音才刚落，屏幕那头微黄的灯突然亮起来，她能看出他好像站在一个阳台上，可能是他房间的阳台。
    他就站在明暗交界处，像是终于舍得让她看正脸那样，露出了全脸。
    阴影交错，在他的脸上落下几道，为他周身的气质添上了几分落拓感。
    第一次见面之后，时隔许久，姜由再次生出这样的念头：这人长得还挺好看。
    “今天谢谢你了。”
    他半倚着墙，轻轻嗯了声，随后又说：“道谢要当面，让我看着你。”
    姜由心跳倏地加快，或许是因为他说话的语气、或许是因为他话里的内容。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切了镜头对着自己的脸，小声嘀咕：“你事儿好多啊。”
    路洵低头，唇角似乎短促地勾了勾，“你看书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知道了……谢谢。”
    挂了视频，姜由起身出门喝了一杯水，周荷又在折腾花，像是要从小花盆移到大花盆，见她出来，问道：“你刚在跟男同学连麦打游戏吗？”
    姜由差点呛到：“……不是。”
    周荷一脸无所谓地看着她：“没事儿，阿姨很开明的，只要你跟同学相处得好就行。”
    “真不是，是路洵，他连麦给我划重点。”
    周荷一听，都惊了：“那孩子……还有那么乐于助人的时候？”
    姜由点了点头，“他也就是臭脸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吓人，其实人还挺好的。”
    一整个周末，姜由都窝在书房里看物理，快速把课本里的重点过了一遍之后又去刷了对应的题。
    作为物理入门第一阶段完成了的选手，姜由在周一上学时特别开心，老早就来到教室，准备等路洵来了之后厚着脸皮让路洵给她勾画高中课本的重点知识。
    没想到路洵不到，麻烦先到。
    姜由拎着周荷给他打包好的粥和奶香馒头，刚走到教室门口就恰好撞上了宁娇的两个跟班。
    也不知道是恰好碰上还是特意过来蹲她，总之，乍一看见姜由，齐刘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短发也跟着笑。
    刻意极了。
    姜由扫了她们俩一眼，乐了，“我也没那么好看吧，你们怎么一见我就笑？”
    齐刘海说：“我说你怎么转个学都那么高调，雇了一堆水军在帖子里花式吹你，都吹成什么样儿了，这会物理周测考了个零分儿，多丢人。”
    这个年纪的人最爱八卦，她知道她物理周测零分这事儿早晚会传出去，倒也不是那么在意，厚着脸皮无所谓道：“那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想给我补课吗？”
    短发笑得更开心了：“你要有这么个需求，也不是不行。”
    姜由略微沉吟，随后问她：“同学，你年级第几啊？”
    短发挺高傲：“上次期末考退步了，才考了年级五十二。”
    “哇。”姜由毫无灵魂地发出一个音节，又看向齐刘海，“那这位同学呢？”
    “我年级六十八，你问这个干什么，反正我们物理又不会考零分，给你补习绰绰有余。”话语间都是不屑与轻蔑。
    说完，两人又咯咯咯笑了起来，听得姜由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她压抑住心底的不耐烦，面无表情道：“那就算了吧，虽然路洵这次只考了年级第十，但我还是让他给我补习算了，毕竟他还是比你们强。”
    短发轻嗤一声：“路洵给你补习？你做梦呢？”
    短发的话音才落，姜由就感觉自己手上一轻，转头一看，路洵拎着她的早餐，毫不生分地说：“还不进去？题写完了吗？”
    “当然写完了。”她笑了笑，还跟找茬两姐妹打了个招呼，“我先进去了啊。”
    齐思正跟在后面好奇地看了两人一眼：“你们认识姜由啊？”
    两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还难看，满脸不可置信，灰溜溜走了。
    齐思正盯着她们的背影，啧了一声：“真没礼貌！”
    姜由坐到座位上，心情大好，把粥摆在桌上自己吃，顺带大方地给路洵贡献出了自己的奶香小馒头。
    “小由同学我可以吃一个吗？”
    “可以！”
    齐思正欢呼一声，伸手去拿，手腕突然被人用尺子拍了一下，“这是我的。”
    “大哥，这是甜的！甜的啊！还有奶味儿！！！”
    路洵“嗯”了声，“闻见了。”
    “小气鬼！”
    齐思正在后面斗争的时候，姜由正低头看着顾承西给她发的消息，专心喝粥。
    人间西子：【你这几天别看帖子，气死我了！】
    姜多少钱一斤：【有人说了我物理考零分的事儿了吧？】
    人间西子：【你看了？】
    姜多少钱一斤：【没看，猜到了。】
    人间西子：【总之你别看，一群二货，让我去撕了她们。】
    左右不过是说她成绩的，争辩也没用。
    姜由慢吞吞打字：【不用，等月考我进步了就好了。】
    即便她看起来风轻云淡的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但顾承西和周愿都挺担心她。
    毕竟六中变态就变态在每次月考的成绩都会贴到公告栏上，这对于学习成绩不好的同学简直无异于公开处刑。
    姜由物理周考能考零分，基本跟一点儿也没学也差不离了，再说了，就她这么个成绩，还能妄想别的科目能有多好？
    到时候说不定又要被那几个辣鸡玩意儿给嘲一顿。
    顾承西和周愿都不愿意看见姜由任人这么骂，于是每逢一起吃饭，就花式鼓励姜由，让她一定要认真听课好好学习，不说考得多好吧，至少也得取得惊人的进步，比如从零分考到及格什么的。
    姜由嘴上应着，心里倒是没那么可怕，可能是因为每个周末路洵都会雷打不动地腾出几个小时的时间给她讲题。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迎来了六中第一次月考。
    考场按照成绩排，姜由被排到了最后一个考场的倒数十来个。
    刘阳报的是姜由转学前的成绩，但这事儿没跟大家说，齐思正在看了考场之后还纳闷，好奇为什么不是最后一个。
    姜由并不是很在意坐哪儿，直到老师让大家开始搬桌子前她都在盯着物理书看，那叫一个认真。
    陈雨薇好几次想找她说话都忍住了，怕打扰她。
    “多的我也不说了，高二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大家都紧张着点儿，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刘阳说到这儿，特意看了路洵一眼，“像忘涂卡号这种事情，千万别再发生了。”
    大家知道她说的是路洵，都在忍笑。
    等刘阳走了，姜由收好书包起身，刚拽着桌子一角轻轻拉了拉，手腕就被人拉住，往旁边带了带，“我来帮你们搬！”
    姜由看着齐思正，笑着说：“谢谢歪歪。”
    “你这是跟谁学坏了！”
    两个人打打闹闹将桌子往后搬，搬到后面，齐思正奇怪地看了路洵一眼，他站在乱七八糟的桌子边，就像是要去某个地方，“你站这儿干嘛？”
    “没干嘛。”路洵转身，走回自己桌子旁坐下，脸上没什么表情。
    齐思正看了他好几眼，小声跟姜由嘀咕：“我怎么觉得他脸又有点臭臭的？”
    姜由好奇地看过去，恰好和他四目相对。
    她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随口道：“好像是有点儿。”
    时长两天的月考很快过去。
    姜由考完回到家时，周荷早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子菜，说要给她补补，吃饭的时候，周荷花式给她夹菜，就是不问她考得怎么样。
    姜由带着试探小声开口：“周阿姨，我觉得我考得好像还不错。”
    周荷倒像是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提这茬一样，停顿了一下才开口：“哪门儿比较不错啊？”
    “除了物理，都比较不错吧。”物理虽然她也学了一个月，但还是一点基础也没有，要考得和其他科目差不多基本不可能。
    周荷点了点头说：“没事儿，都考完了，你也不用在意那么多，慢慢进步就行。”
    姜由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又过了会儿，周荷问她：“明天我和你孟阿姨要一块儿种花，你孟阿姨上次还说让我有时间带你过去玩，你去吗？”
    明天周愿和顾承西都有约了，姜由本来想窝在家里画画的，一时间也想出去透透气，“可以啊，我跟你们一起种。”
    转天，上午下了小雨，下午也没见放晴，好在没继续下雨了，天气有些阴。
    姜由想到一会儿可能要玩泥巴，穿了一身黑，一下车的时候，就见路洵和孟妍站在门口不知道在聊什么。
    巧的是路洵穿的也是一身黑。
    姜由和周荷下车时，母子俩同时向她们看过来。
    几乎在看见姜由的瞬间，孟妍就笑了起来，转头看看路洵，又看看姜由：“哎呀，你们俩还真有默契。”
    姜由：“……”
    周荷也一笑，“小洵还会给小由开语音连麦教学。”
    “真的啊？”孟妍一脸激动，“那小由可以来我家让他给你当面教啊。”
    两个大人语气激动得不像话，本来没什么的，经她们的口一说出来，就好像真的有什么一样……
    见姜由垂着眼一副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的样子，孟妍笑了笑，和周荷说说笑笑往前走。
    姜由自动跟上，发现路洵也跟上来了。
    她偏头看着他，好奇道：“你也一起种花？”
    “嗯。”
    认识一个多月以来，姜由算是认清了，路洵这人上体育课都懒得动，要是自由活动，他基本能在旁边台子上坐一节课。
    这下他一答应，姜由不由自主就往他是被孟女士逼迫的那个方向去想。
    走出一截，他突然开口问：“想来吗？”
    姜由没明白：“什么？”
    “我妈说了，让你来我家，我当面教你。”
    他看着路，没看她，姜由偏头想了想，说：“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老往你家跑……”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所以……”路洵脚步一顿，转头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你想让我去你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投的雷，以后追文就OK了，投雷的钱省下来买奶喝
    第26章 chapter026
    他这副表情再加上这副语气, 听起来让人莫名其妙就开始想歪。
    可他们讨论的明明就是有关学习的内容。
    姜由将思绪拉回，小声说：“你倒是想得挺美, 还想去我家。”
    她这副暗自炸毛却又不好发作的样子全被他看在眼里，他只是扬了扬眉，不作反应。
    种花其实挺简单，基本就是刨个坑再往里种, 最后浇点水这么个步骤。
    下午天气阴凉, 劳动完之后也不觉得热，姜由按照孟妍的指示勤勤恳恳劳动。
    等她把堆在一旁的苗种完，才发现, 原本说要一起种树的某人基本没动手, 这会儿更是抱臂站在一侧，神情慵懒得像个巡查的大少爷, 略显散漫地看着她。
    “看我干什么？”
    姜由这话一说出来，时间仿佛被拉回到了她“逼婚”的现场。
    丢人的画面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她已经麻木了, 略带不满地看着路大少爷，一个劲儿吐槽：“就知道站在旁边看，戴个手套也没见你摸一下这些可爱的花, 你戴手套是为了机场fashion吗少爷？”
    路洵觉得好笑, 一本正经纠正：“这里不是机场。”
    姜由起身，眼珠子一转，突然想起什么来，凑到近前满脸神秘地跟他说：“对了，我知道白馒头是谁了。”
    路洵垂眼看着她, 没什么表情。
    她可能不知道，她突然凑近的时候，他能很轻易就闻见她身上的味道。
    是牛奶味儿的沐浴露？
    脑子里又是那天她坐在他家客厅，两手捧着杯子很乖地喝牛奶的样子。
    姜由自顾自笑着：“你怎么那么奇怪，和纸片人谈恋爱？”
    路洵这才抬了抬眼皮。
    这表情，不太妙。
    姜由笑了笑，试图顺毛：“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姜小由你怎么在这儿啊？”齐思正抱着个篮球，满口大白牙远远就能看得很清楚。
    姜由看了路洵一眼，跟齐思正说：“你要不然还是先不要过来的好……”
    齐思正显然没听清：“什么？”
    然而，还没等到回话，路洵一伸手就捏住了他后颈，齐思正一缩脖子：“疼疼疼，你这人怎么回事儿！”
    “你跟她说我和纸片人谈恋爱？”
    齐思正眼倏地瞪大：“谁！谁这么说了，我冤枉！我只是告诉她你玩养崽游戏！我发誓！”
    姜由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至于别的，都是她脑补出来的。
    齐思正的惨叫声突然止住。
    “我自己恶意脑补想歪了了没错。”姜由一缩脖子，看着路洵说，“你别掐我脖子，我痒痒！”
    齐思正摸着后脖子说：“放心，他不会掐你，你是女孩儿。”
    姜由接话：“对！男女授受不亲！别碰我。”
    这话恰好被走过来的孟妍听见，她瞅着路洵，“你干什么？不准欺负人家啊。”
    路洵：“……”
    姜由觉得，他现在的表情基本跟满脸脏话也没什么区别了，莫名就觉得好笑。
    齐思正基本从小就一直泡在路家，跟孟妍已经很熟了，一见面就花式吹捧。
    孟妍听完齐思正不重样夸她年轻漂亮的彩虹屁之后，高兴得招呼他们：“今晚你们有口福了，周阿姨留这儿做饭，这边弄完你们就等着吃好吃的吧。”
    齐思正大概是个专业捧场演员，继而吹起了周荷，给的反应让人觉得他跟饿死鬼也没什么两样了，孟妍笑眯眯走过去那头跟周荷转述他的话。
    姜由拎起水壶，递给齐思正：“帮忙浇下水吧歪歪，我太累了。”
    齐思正嘴上不饶人，还是搁下篮球过来帮忙：“你怎么不让小路来，偏心。”
    姜由看了神色稍霁的人一眼，清了清嗓子：“我不敢，他可太凶了。”
    这话一说出来，齐思正乐了，路洵的脸色更差了。
    姜由学着路洵的样子站在原地作视察样，不时还嫌弃齐思正两句。
    才看了没一会儿，她余光就看见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往她这边迅速冲过来。
    在她看清地上那条狗的瞬间，她愣了愣才开口：“爸爸？！”
    与此同时，齐思正大喊了一声：“爆爆！”
    斗牛犬在姜由面前打着转，看着姜由疯狂地叫了好几声，一张脸上满是褶子。
    确实跟她爸长得很像啊……
    齐思正啧了一声，对着狗说：“我还以为你是来欢迎我的呢。”
    然而，就在姜由怔愣的瞬间，她好像听到了一道很熟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际，但她很清楚，这些声音其实是来自于在地上疯狂转圈的狗狗。
    “崽崽！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我居然变成狗了！”
    路洵就在旁边，她一时间没办法说话，试图在心里跟她爸说话。
    但是她发现她爸爸好像并不能听见她的心声。
    姜宝宝时隔许久再见到自己的女儿，一时间异常激动，也不管姜由应不应声一个劲儿地哀嚎：“我不知道怎么了，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矮了一大截，不能说话只能狗叫！我的崽崽！你现在住哪里啊？吃得饱吗？”
    姜由盯着地上的狗狗，不自觉有些眼热，她转头看着路洵，说：“我带狗狗去那边玩一下。”
    说完也没管路洵到底是什么反应，两手一拍，照着齐思正的样子喊：“来，爆爆！”
    眼见爆爆跟在姜由屁股后面跑过去，齐思正奇怪道：“这狗今天转性了啊？看见姜由居然那么听话？”
    路洵盯着姜由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到底哪里有些奇怪。
    姜由将爆爆带到了院子另一头的角落，蹲下去满脸担心看着他：“爸爸，你来这里之前遇上什么危险了没？”
    “没有，我睡了一觉，一睁眼就变成了流浪狗，还好我只在路家门口流浪了一天就被他们捡进来养了。”
    “那你吃饭能吃得惯吗？他们喂你狗粮还是饭菜？”
    “狗粮。”
    姜由红着眼睛，小声说：“你跟我回去吧，周阿姨人特别好，每天给我做好吃的。”
    姜宝宝很轻易就能感知她的情绪，知道她这是在担心他，于是往她跟前凑了凑，用脑袋拱了拱她的小腿，哈哈哈笑了几声，“不用，孟妍挺好的，我刚来的时候生了病，她带我去治好了，也不像别的主人一样会打狗。我现在的肠胃不能吃什么油腻的东西，容易黑便，只能吃狗粮，只不过也挺好吃的，她照顾我照顾得很好。”
    说到这儿，姜宝宝顿了顿，心说这也是因为他能听懂人话孟妍才会那么喜欢他。
    在这世界上，上哪儿去找他那么聪明的狗精啊？
    姜由抱着他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心说也是自己太着急了。
    周荷每天都挺忙，有几次晚上工作得有些晚，直接就住在了路家，可能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照顾她爸爸。
    感伤完了之后，她问姜宝宝：“爸爸，你有系统什么的吗？比如会跟你对话，会提示你完成什么任务才能变回人的那种。”
    姜宝宝整张狗脸都皱了起来，“没有啊，我都变成狗了，你指望一条狗能完成什么任务？”
    姜由：“……”
    说得也是。
    姜宝宝又说：“那你有那种东西吗……就你说那个系统，你帮我问问，能不能让它也帮我安一个那种东西。”
    姜由摇了摇头：“我也没有。”
    姜宝宝丧着脸，“完了，看来我得当一辈子狗了，以前有一个下属开玩笑说我像法国斗牛犬，我就把人给炒了，是不是他怀恨在心，给我下了个什么蛊啊？”
    “不知道……可是为什么我也一起穿过来了？”
    “我们家就咱们俩相依为命，他肯定父女俩一起搞啊！”
    姜由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心说还好她自己没变成狗，还能照顾着她爸爸一点。
    只不过也就伤心了一会儿，姜宝宝就开心了起来，本来他就是个乐天派，之前创业的时候，什么苦日子都见识过。
    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的狗生也就这样了，想着混一天算一天，好死不如赖活着，谁知道，居然还能突然在另一个世界遇见自己的女儿。
    虽然自己没有继续照顾她的能力了，但是好歹能时常看见她，也算有个念想。
    而此刻，不远处正准备进屋打游戏的路洵和齐思正站在家门口，一脸莫名地看着姜由蹲在地上，满脸认真地跟爆爆说着什么的画面。
    她细微的情绪在脸上反复着，好像她和爆爆真能对话那样。
    “怎么回事儿啊？”
    路洵看了会儿，说：“可能喜欢狗吧。”
    “我怎么感觉她看起来还挺难过？”
    不光齐思正看出来了，路洵也看出来了。
    他收回视线，拍了拍齐思正，说：“别看了，进屋。”
    两个人打了一盘游戏之后，姜由才抱着爆爆进了屋，齐思正看见姜由直接把狗抱在怀里，一脸嫌弃：“法斗很臭的，姜小由，你还真是不嫌弃。”
    姜宝宝臭着脸，哼了一声。
    姜由说：“姜阿姨把他打理得那么干净，一点也不臭。”
    齐思正看见再一次瞪着自己的爆爆，啧了一声，摸了摸他的脑袋：“怪不得叫你爆爆，狗脾气也太爆了！”
    姜由说：“你别骂他。”
    齐思正：“……”
    为什么他感觉他的地位甚至还不如一条狗？
    路洵扫了齐思正一眼，“玩你的游戏去。”
    齐思正小声嘟囔了句什么，委屈巴巴窝在地毯上，自己换了个单机游戏玩。
    姜宝宝看见齐思正吃瘪，还挺开心：“崽崽，我得去睡会儿，你放我进屋吧。”
    姜由听见姜宝宝这么说，听话地给它放到了窝里，正愁没地方洗手，路洵就看了她的手一眼，“过来。”
    姜由跟着他到了厨房，她在里面洗手，在细微的水声中，她依稀听见外面传来了开冰箱细微的声音，随后是液体倒进杯子里的声音。
    她关了水，转头一看，餐桌上搁着一杯牛奶，路洵拿着一升纸盒装的牛奶，修长手指旋上盖子，放回了厨房。
    她笑了笑，问：“倒给我的吗？”
    “嗯。”
    路洵关上冰箱，走过来站在餐桌旁。
    斜射进来的阳光照着他半边身子，左边手臂在阳光下显得更白，与他身上黑色的T恤形成了极致鲜明的对比。
    太久没有碰过油画材料，有一瞬间，她几乎有把那一幕画下来的冲动。
    就在她盯着路洵看的短短一两秒时间里，路洵也在盯着她看，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你……哭了？”
    姜由眨了眨眼，“没有。”
    刚才她只是觉得爸爸很可怜，眼睛是红了，倒是真没哭出来。
    路洵闻言，没给什么反应，只是握住那个杯子，稍微往她那边推了推。
    姜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奶之后，察觉路洵还在一直盯着她看，不知道为什么，她忍不住地心虚，于是小声瞎扯：“真没哭，就是之前周阿姨说爆爆是流浪狗，我觉得他和我还挺像的。”
    说完，她又喝了一口牛奶，本以为他也该去玩游戏了，可他还站在自己面前，微垂着眸看着她。
    她奇怪道：“你不过去玩游戏？”
    他下巴往她手上握住的杯子上一点，“等你喝完。”
    喝个牛奶而已，有什么好等的……
    姜由暗自腹诽着，仰脖喝完了那杯牛奶，正打算转身，手中的杯子就被他很自然地接过去。
    路洵敛眉，轻轻拍了拍她手臂，说：“过去找齐思正玩儿。”
    说完，他拿着姜由喝完奶的杯子进了厨房。
    水声哗啦啦响起。
    姜由看着他微垂着头洗杯子的样子，莫名觉得手臂上刚刚被他碰过的地方好像在微微发热。
    作者有话要说：　　有显微镜女孩发现姜宝宝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是什么时候吗？
    第27章 chapter027
    姜由没等路洵洗完杯子就跑到了客厅。
    她盯着电视里的游戏画面, 有些激动。
    之前她五次三番妄图跑到游戏厅去玩，都被她爸爸逮住, 后来开始学泰拳和架子鼓，又不得不把这事儿放到一边。
    等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了，她每天忙这忙那，更是压根就想不起玩游戏这回事儿。
    此时, 看着齐思正操控着游戏小人花式躲避着各种障碍, 她觉得很有意思，也跟着坐到了地毯上，目不转睛盯着游戏画面看。
    “你要玩吗？”齐思正操纵人物越过一个大火圈之后问她。
    “我不会, 从来没玩过……”
    “我教你啊, 一会儿让小路教你也行。”两个速度极快的火圈贴得很近，齐思正躲避不及, 游戏人物被火一烫，瞬间死翘翘了。
    齐思正发出一声可惜的惨叫, 随后给姜由递了个手柄，“来，我们俩一块儿打。”
    齐思正切出去, 考虑到姜由不会玩, 干脆换了个很简单的双人小游戏，还是越过障碍的游戏，只不过途中，游戏人物可以收集掉落到小道上的各种物品。
    “这个是上，这个是下……”
    齐思正正说着, 突然感觉身侧被人挤了一下。
    路洵就这么坐到了他和姜由中间，接过了他的教学工作。
    路洵话不多，只告诉了姜由最关键的操作部分，其余的估计是打算让她在实战中练习，很快就指导完毕。
    游戏开始之后，齐思正觉得，在他和路洵中间，仿佛被加上了一道天然屏障。
    屏障那头，两个人完全沉浸游戏，把他当成了空气。
    路洵极有耐心地指导着姜由玩游戏，一开始姜由不怎么会，没走出一截就会被障碍物碰到。
    每每这种时候，路洵就像是才想起来有他那么个人一样，偏头招呼他：“自己碰一下障碍，重开一把。”
    齐思正：“……”
    妈的！
    我还有没有人权？
    好在，齐思正“自杀”了好几次之后，姜由终于上手了，新开的一把运气极好，异常顺畅地一路走了好远。
    路洵盘腿坐在地毯上，后背抵着沙发，看见她因为开心而笑着的侧脸，唇角懒洋洋勾起。
    还挺好哄。
    “我去！这个障碍物就很阴险！”齐思正误将障碍物认成了可以收集的物品，一不小心就死翘翘了。
    看见姜由操纵的任务越走越远，甚至还越过了一个挺难的障碍物，齐思正喊了一声：“牛逼！这个就连我都经常过不去。”
    姜由语气里都是欢快：“真的吗。”
    “真的！”
    路洵动都没动一下，轻嗤一声，“你还好意思说，她今天才刚开始学，你都玩不过。”
    齐思正：“……”
    草！（一种植物）
    没一会儿，孟妍和周荷就把花圃那边都收拾好了，有说有笑进屋。
    看见姜由和路洵他们一起玩游戏，画面和谐得不行，孟妍有些吃惊。
    路洵长这么大以来，几乎从来没跟女孩儿一起玩过，他小时候甚至还会很恶劣地抓虫子吓哭喜欢他的小姑娘。
    这让孟妍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的儿子喜欢男孩子。
    后来，见齐思正跟路洵一块儿玩了那么多年，她也没发现两个人有什么不正当关系，自然又稍稍放心了一点。
    只不过，这种“放心”在她看到今天这个画面之前，倒显得不足一提了。
    她没打扰几个孩子，拿出手机冲三人的背影偷偷拍了张照片，这才跟着周荷进了厨房打下手。
    姜由这一玩，玩得有点high了。
    游戏种类特别多，她也就试了几个，两个小时就被消耗了过去，关键是，她对此还一点感觉也没有。
    直到左侧挤进了一个活物。
    她吓了一跳，转头一看。
    姜由：“……”
    姜宝宝挤在她和路洵中间，满脸哀怨地看着她。
    姜由捏着手柄，心虚极了。
    她这才意识到，即便她爸爸变成狗了，那也还是她爸爸。
    说不定，在她满脸兴奋地玩游戏的时候，姜宝宝就已经用这幅表情观察她很久了……
    然而，就在她思考着要怎么解释自己沉迷游戏的事情的时候，就见姜宝宝轻蔑地朝路洵那边看了一眼，随后不屑地哼哼了一声，又把姜由往右边拱了拱。
    这下，姜由算是明白了。
    她自觉把手柄递给路洵，后撤一步坐到沙发上，和路洵保持距离——
    直接用行动证明，她是不会早恋的。
    姜宝宝这才满意，就窝在她脚边，舒服地趴在地毯上看着屏幕上的游戏小人。
    这时齐思正和路洵玩的是格斗小游戏，姜由特别不擅长这种，基本一跟齐思正对决，没几下就被锤死在地上了。
    然而，本来红方小人都快被自己玩死了，路洵才一接过手柄，局势就瞬间逆转。
    他打游戏时姿态随意得甚至会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根本没认真打，但屏幕上，被他操纵的小人却一招一式间都是狠厉。
    蓝色方小人倒地不起时，姜由居然有一种大仇得报的酣畅淋漓之感。
    偏头看去，路洵在笑，垂着眼，拇指在手柄上胡乱按了几下，问齐思正：“还打吗？”
    “不打了。”齐思正早就饿了，这会儿饭菜香气从厨房那边飘过来，他更是没什么打游戏的心思，起身冲去厨房。
    “阿姨——”
    姜由弯腰，撸了姜宝宝的脑袋一下，一抬眼就看见路洵偏头正看着她。
    “吃饭了。”说完，他移开视线，起身朝厨房走去。
    -
    一个周末很快过去。
    按照六中一般的进度，基本老师们都会在周末加班加点把月考卷子批改好。
    一大早的，班里就热闹极了，甚至连一如既往窝在教室后门挤着抄作业的几个都在分心讨论月考成绩的事情。
    “我这次考得极好，我妈说了，要是成绩进步，过两天国庆就带我去日本玩儿。”
    “我妈什么也没说，但是要是考不好，指定得领一顿竹鞭炒肉！”
    “只不过……新同学那个陈年旧帖，怎么又被顶上来了，还都是酸溜溜骂她的？”
    “我感觉她那帖子就很迷，一开始花式吹她学习好，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我都信了，后来突然来一个反转，那不得嘲吗？”
    “我觉得是咱班的哪个女生嫉妒她长得好看吧，要不然那次物理周测，怎么会前脚老师才宣布她考了个0分，后脚就有人跑那个帖子去爆料啊。”
    “这次是有人爆料，说什么她当小三儿？假的吧？”
    “谁知道呢，反正看起来不像。虽然她学习差吧，但人家挺认真的。”
    “古人诚不欺我，惹谁都别惹嫉妒心强的女生！”
    陈雨薇从后门路过的时候，听了一耳朵。
    那个帖子昨天晚上突然有被顶上论坛首页，一看楼数，多了不少，她点进去看了一下。
    后面多的那一百多楼基本还是那些路数，嘲姜由物理周测考零分，学渣偏要操学霸人设结果翻车的事情。
    后来又有“路人”透露，姜由当了小三，之前在学校小树林好像被正宫找上门来准备收拾，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了。
    陈雨薇回到座位上时，姜由正在边啃奶黄包边背单词。
    她看见姜由这幅悠闲的样子，一时间倒是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把这事儿告诉姜由了。
    “早啊薇薇。”
    “早。”
    “怎么了？”姜由把手上装着奶黄包的盒子往前递了递，“你怎么欲言又止的？”
    陈雨薇没跟她客气，拿了个包子捏在手里说：“就是你那个帖子，又成热帖了，你看了没？”
    “你说的是之前有人说我物理零分的事儿？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有人说？”
    陈雨薇：“……这次好像有点麻烦，有人说你是小三儿。”
    姜由：“？？？”
    她满脸无语：“我都不早恋，哪里会当小三，哪里来的风言风语？”
    等陈雨薇一解释，她才想起来谢停这么个学弟来，顿时有些头疼。
    谢停的朋友圈和他本人的长相风格一点也不像。
    总是前脚还在秀恩爱发和小萝莉的合照，后脚就开始抓狂说受不了。
    总之，两个人这小学生恋爱谈得跟相爱相杀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捏着手机，还没点开，就被她又搁到了桌洞里。
    陈雨薇瞪着眼：“你不管了？”
    “本来想管的，现在懒得管了。”
    “为什么？”
    姜由笑了笑说：“那天我去小树林是去找学弟买书的，我要是让学弟帮我解释，不相信的人肯定会脑补一出渣男站出来维护小三的戏码，说不定还闹得更大。”
    陈雨薇点了点头说：“也是，那你开心点儿。”
    “为什么不开心？”姜由满脸无所谓，“都是躲在键盘背后对别人恶意相向的人，我还犯不着为这些不相干的人生气。”
    她的话音才刚落，手机就在桌洞里连环震了好几下。
    姜由伸手拿出手机一看，顾承西在那头都快要气炸了。
    人间西子：【这些人脑子是不是有病病！】
    人间西子：【张口就三，闭口还是三，我看他们在家排行老三，考试永远倒数第三！】
    看到这条，姜由乐得不行。
    顾承西吐槽可能也只是图个痛快，并没有让姜由回复的想法，一连串骂完了之后，她终于不骂人，给姜由发过来这样一条消息。
    人间西子：【等着，我要把你这帖子删了，你别着急。】
    姜由倒是有些好奇：【你知道谁是发帖人？】
    人间西子：【我去找管理员给你删。】
    姜由有些惊讶。
    她早就听说过，这个匿名论坛的创立人员是不知道哪一届的学长，管理员也只有他一个，学校这边管不了这个论坛，所以才会出现大肆乱磕cp的状况。
    她想了想，还是给顾承西回：【不用麻烦了，过一段时间自然热度就下去了，你还是好好看书吧。】
    顾承西：【艺考我能过的，放心。】
    极其有自信地撂下这么句话之后，顾承西就没了消息。
    上午第三节 课是刘阳的语文。
    她站在讲台上，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这次我们班平均成绩很不错。全年级排名的成绩已经贴到公告栏上了，班级的成绩单还没打印出来，下午学委来找我拿去贴在教室后面。一会儿你们想去看看自己在年级上到底排在哪儿的别都凑一起，挑个人少的时间去。”
    陈雨薇早已习惯，小声跟姜由吐槽：“抠还是我大六中抠，平时月考连印成绩单的钱都不想出，班上的成绩单老是比年级的晚半天打印好，非逼着我们去看自己的成绩是以什么样的姿势贴在公告栏上被公开处刑的！一箭双雕真会玩儿。”
    姜由被她这么一说，居然有些紧张。
    一做完课间操，周愿就拉着姜由，和众人一起聚集到了公告栏前。
    每个年级都划分好了两个公告栏，每个公告栏上分别贴着文理科全年级的成绩单。
    虽然老师都会强调让大家分时段去看，但是成绩出来了看不见的心情就像心里有一万只蚂蚁在爬那样，几乎没有几个人不好奇。
    前头凑在公告栏前看成绩的总会发出类似于“卧槽”的感叹词，引得后面的人更没耐心。
    姜由和周愿就在左侧张贴理科成绩的公告栏后面排队，身后很快又有人贴上来。
    周愿转头一看，发现宁娇带着两个小跟班，就跟在她们身后。
    齐刘海自然也看见了周愿和姜由，当即轻咳一声，故意说：“我还以为只有成绩还可以的会对考试成绩好奇呢。”
    短发笑了笑说：“当然不是，毕竟成绩差的有进步空间。”
    周愿转头，直接怼回去：“别在这儿阴阳怪气的说话，空气都被你们污染了。”
    宁娇微垂着眼看手机，闻言，手臂带着手机自然下垂，看过来了。
    只不过，她看的不是周愿，而是姜由。
    姜由像是并不怎么想搭理她们，视线直视前方，有些无聊地四处看着。
    她马尾扎得并不高，白嫩的耳垂前，蹭着几根碎发，看起来毛茸茸的。
    在她微微偏头的时候，宁娇盯着她的后脑勺，有Tiempo viejo些出神。
    那天，孟阿姨发的朋友圈里，就是这个人，坐在路洵旁边跟他一起玩游戏。
    这个念头让宁娇眉心微拧，攥住手机的手指力道也不由得紧了紧。
    “你怎么说话呢？你才污染空气！”
    齐刘海这一声带着气，声音微扬，引得周围几个同学都看了过来。
    姜由见周愿还想怼她，伸手捏了捏周愿的掌心，眼神示意她淡定。
    姜由本意只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争得不可开交，让别人看了笑话，齐刘海却好像还没够，可能是觉得不爽，她当即开始蹬鼻子上脸：“啊……新同学也在啊？那你们俩该换个位置吧，毕竟以新同学的成绩，估计得往后面开始找。”
    “你……”
    姜由拽住周愿的手，也不气，半真半假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我发挥得挺好的。”
    短发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见周围的人都在明里暗里打量这一隅，故作大方笑说：“我物理基本能考个九十多，要是你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她说是这么说，但大家都能听出来这是在故意膈应姜由。
    毕竟要是姜由真想让同学在学物理上帮助她，随便找班上的哪个人不好，谁会那么麻烦，跨越两个班去找她。
    一时间，气氛可谓剑拔弩张，大家都在等这位才来了短短一个月却已经拥有了热帖的新同学发飙。
    没成想，姜由闻言之后神色未变，神情认真地应了声“行”，又特别随和地笑着说：“我物理确实很烂，别的科目应该还行吧，你要是有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
    完全就是一副要和短发相亲相爱的架势。
    宁娇唇角勾了勾。
    这人到底是真的听不懂嘲讽还是在装傻充楞？
    一时间，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到底凭什么？
    周愿站在一边听姜由花式吹牛逼，心说姐你还真敢啊，吹牛逼一时爽，被打脸火葬场……她有些犹豫，实在是有点想在被打脸之前直接把人拉走。
    还没等她开始行动，前面就只有一排学生在看成绩单了。
    方愿视力好，隔着一排人就着急得伸脖子往前看。
    她心说，要是她这次发挥得好，说不定能进前五十。
    万一比那俩话多的哔哔精都高的话，好歹还能挫挫她们的锐气。
    方愿按照以往的经验盯紧了约莫五十名的位置，上下看着。
    前面那个平头男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惊爆现场的东西，卧槽了一声，随后转过头来震惊地看着姜由。
    这一声卧槽之后，旁边跟他一起来的两个男生都好奇地朝他指尖指着的方向看去，一时间激动得直喊牛逼。
    周愿的目光焦急中带着几丝呆滞，她紧张地看着姜由：“难道你考了倒一？”
    姜由：“怎么可能……”
    三个男生看完，自动让出位置，嘴里都在说着“新同学牛逼”、“语文成绩得年级第一了吧，一百四十六呢，第一次见能考出这个分数的大活人！”之类的话，引得一堆没看过成绩的人全都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姜由。
    “啊啊啊啊啊啊！小姜！你考了年级第六！！！”
    在看清成绩单上姜由排名的瞬间，周愿也顾不得这是在公共场合了，当场化身尖叫鸡。
    毕竟她看到的场景实在太让人惊讶了，姜由物理堪堪考上了七十，仅一门就丢了三十几分，然而，其他科目的分数基本都是年级第二，更令人震惊的是，她的语文直接超过了路洵，拿到了年纪第一的成绩。
    周愿激动了半天才想起来看自己的成绩，六十一名，但也排在齐刘海前面。
    她一时间觉得自己已经飘了，让出位置之后，也没急着走，而是看着刚刚还在口出狂言的短发笑了笑说：“哎呀，看来你还真需要找姜姜补习补习别的科目，毕竟即便姜姜物理只考了七十几，你们的总分却还是差了大几十分呢！”
    短发此刻显然也看见了姜由的排名，一时间满眼震惊，敢怒不敢言，在看见宁娇的成绩之后才带着点憋屈开了口：“不用，娇娇考了年级别第四，我问她就行。”
    “她忙着拉琴呢，有那时间给你补习吗？”
    周愿说完，短发脸色又黑了一度。
    周愿才懒得管她，拽着姜由走出了趾高气扬的步伐，等两人走出人群，她才放慢脚步，满脸不相信地问姜由：“你是拿了什么回头是岸的浪子剧本吗，之前学习明明那么那么差，我有时候还会因为说错话而自责。”
    姜由也知道这很不合理，于是只能撒谎：“之前我叛逆，没怎么听课，假期的时候醒悟了，狠狠地学了一个假期，天天熬夜呢。只不过我没告诉你，怕学了也没成效，丢人。”
    只不过，方愿这会儿也不气。
    就是因为姜由没告诉她，她刚才才能体会到这么酣畅淋漓的爽。
    看着那俩哔哔精脸色黑不拉几的样子，她觉得天空都仿佛晴朗了一些。
    “愿姐！”
    齐思正嗓门儿大，在哪儿都是焦点，这会儿这么一喊，旁边等着看成绩的不少同学都看过来了。
    走近后，他笑着问：“你们考得怎么样啊？”
    周愿微扬下巴，满脸骄傲，“说出来怕吓到你。”
    路洵和齐思正刚才嫌挤，根本没去看成绩，直接去了小卖部。
    齐思正拽着周愿的衣摆，好奇道：“看见我了没？我进步了没？”
    周愿摇了摇头：“你这次考了年级十一。”
    “靠！我妈又得克扣我零花钱，掉了两名呢！”
    没讲几句，周愿就迫不及待，开始花式吹姜由的各科成绩。两个人你来我往说着话，情绪都异常激动，这么一来，就显得旁边的两人安静了不少。
    这会儿，路洵走在最左侧，右手拎着瓶苏打水，左手手心握着的，还有一盒奶。
    他等齐思正声音稍微不那么大了才开口问姜由：“物理怎么样？”
    “谢谢你给我补课。”姜由说得很真诚，紧接着笑了笑，“总分110，我考了73，算是还凑合吧？”
    “嗯。”路洵把手上的奶递给她。
    “刚才买的？”姜由顺势接过，开始拆吸管。
    路洵又嗯了一声。
    不远处，刚刚看完成绩路过的宁娇朝这边看了一眼，很轻易就看见这个画面。
    她脚步一顿。
    周愿背对着她们，没察觉她们的存在，只是心里又激动又纳闷。
    她心说，看着姜由和路洵这默契又异常自然的动作，肯定是背着她干了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怕姜由吓着，她极力压抑住直接质问路洵是不是喜欢姜由的想法，轻咳了两声，看向路洵迂回发问：“怎么回事儿啊大佬，你刚特意跑去给姜由买牛奶了？”
    路洵扫了一眼咬着吸管喝奶的人，神情不变，淡淡道：“买多了，扔了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成绩的设定是物理总分110分，生物90分这样子。
    第28章 chapter028
    周愿看着满脸无所谓的路洵, 啧了一声：“那你怎么不给我喝？”
    路洵一听，倒是出人意料地笑了, 他看了眼喝奶喝得正开心的姜由道：“真那么想喝，那你跟她抢。”
    周愿：“……”
    姜由：“……”
    齐思正：不愧是你！
    一行四人很快上到三楼，路洵和齐思正站走廊上透气，没进教室。
    周愿倒是激动得立刻就跑回座位上, 从桌洞里掏出手机给顾承西发消息吹姜由的成绩。
    她同桌还没回来, 姜由就坐在她旁边，慢吞吞喝着手上的奶，心情还挺不错。
    顾承西很快就给她回了消息。
    人间西子：【我知道了！尖叫！我闺蜜刚刚跟我说的！姜姜真牛！逼！！】
    人间西子：【她考得那么好, 这些二货怎么不去发帖子了？等着, 为了我们学霸小姜的排面，我必须去给她开个楼！】
    人间西子：【我先找管理员把那个造谣帖子给删掉, 我就去开！】
    周愿好奇：【管理员是谁，你知道了吗？】
    顾承西回得模棱两可：【算是吧。】
    周愿看见这条消息之后笑了, 转头对姜由说：“西西找着那管理员了，你那帖子很快就没了，放心。”
    姜由点了点头, 说：“跟她说, 国庆假期我请你们吃饭。”
    周愿也不客气，问她：“对了，你最近还接画吗？”
    姜由摇头：“先把物理学好了再说吧。”
    虽然她总体成绩还不错，但物理确实是硬伤，即便这一整个月天天都在挤着时间学, 最后出来的分数也还是挺低的。
    周愿可惜地叹气：“之前承西还跟我提了一嘴，说她邻居的妹妹特别迷二次元，看过你的画之后特别喜欢，想跟你约画。”
    看见她这样，姜由好奇不已，“那你可惜什么？”
    周愿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悄悄告诉你，那对cp恰好是我磕的。”
    姜由：“？？？”
    “你还磕cp啊？”
    周愿，“动漫害人！”
    姜由想了想，还是说：“国庆接一单也行，反正七天假期，如果不是特别复杂的，基本三四天我就能画好。”
    周愿开心得拿起手机跟顾承西传达这个令人惊喜的消息。
    等她发完，一抬眼就看见姜由还在喝奶。
    周愿撑着下巴，还是觉得路洵和姜由不太对劲，略微犹豫之后，开口问姜由：“那什么……你觉得路洵人怎么样？”
    姜由说：“他人挺好的啊，怎么了？”
    周愿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没忍住，带着试探道：“那……那你喜欢他吗？”
    姜由喝进嘴里的那口奶突然不听话了，她极力控制住才好歹把奶咽进嘴里，一时间被呛得低头剧烈咳嗽了起来。
    “怎么可能！”她呛红了脸。
    巧就巧在……
    齐思正和路洵这会儿刚好回班，又恰好路过周愿的座位。
    齐思正神色不妙，转头看着路洵的脸，想分辨他此刻内心作何感想。
    这么一段时间以来，即便他迟钝，也开始觉得路洵对姜由好像有那么点不太一样。
    她去他家玩，路洵不反感，甚至还会教她玩游戏。
    姜由课间问他作业，他不会不耐烦，甚至偶尔还会开几句玩笑。
    不一样得……让齐思正几乎以为路洵对姜由是有那么点儿意思的。
    所以，他非常好奇路洵的反应，因为他确定，刚才姜由和周愿的对话，路洵确实完完整整听到了。
    但直到路洵回到位置上坐下来，整个过程中，他都还是那副面无表情、压根就不在意的样子。
    齐思正观察结束之后叹气。
    他心说大佬就是大佬，压根就不乐于谈恋爱。
    大概就是他过度解读，把路洵和姜由纯洁的互助学习关系给想复杂了吧。
    毕竟姜由成绩那么好，两个人说不定根本不是单方面教与学的关系，而是学霸之魂互相交流，共同攀登人生巅峰的、学霸之间的友谊。
    接下来的几节课，基本就是各个老师花式夸奖姜由的过程了。
    之前在姜由刚转学过来的时候，老师们顾及差生的自尊心，压根就没提她之前学习不好这件事儿，直到今天上课，一个两个老师全都把她以前的成绩搬出来，作为范例教育班上的同学——
    “你们看看姜由同学，在她转学过来之前，她的英语只考了三十八分的成绩。班上的同学们，你们扪心自问，这个成绩你们以前是不是光听到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只过了短短一个假期的时间，人家就考到了143分！直接提高了一百多分！我建议学习成绩退步的同学都找找自己的原因，学不懂英语的多跟姜由同学交流一下学习心得，记住！everything is possible！”
    姜由坐在座位上，一开始还觉得挺羞耻，后来已经习惯到能面无表情迎接疾风骤雨了。
    晚上回家之前，姜由对着贴在教室后面的成绩单拍了一张照，直接在微信上传给了周荷。
    【周阿姨，我进步还挺大。】
    发完，姜由下楼，出了校门准备往地铁站去，手心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是周荷的电话。
    姜由接起电话，周荷在那边都已经乐得开始哈哈大笑了。
    “小由，说实话，我真以为你考不上大学，还挺替你愁的。”
    姜由一笑，“我这个成绩，要上国内top10的大学，努努力应该没什么问题，您这会儿该放心了吧？”
    “放心了，我这是什么运气，碰上你这么个孩子……”
    姜由一听周荷略显骄傲的语气，总觉得更应该庆幸的其实是自己，最艰难的时候，好像总有人帮助，将她从一个又一个困境中拉出来。
    过了会儿，她轻声说：“谢谢阿姨。”
    街道霓虹闪烁，路灯泛着白。
    路旁。
    文具店里人不多，里面站着两个高个子男生，都穿着半袖的校服衬衣。
    路洵站在门侧催促：“快点儿。”
    齐思正盯着一排排精致的笔，时不时拿试用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异常认真道：“别催，文具作为学习必备工具，总得买跟自己灵魂契合的。”
    路洵轻嗤一声，抬眼往马路对面看。
    地铁口处灯火通明，照在一个身穿校服的少女身上，她背着白色书包往地铁口走，马尾扎在脑后，领口处露出来的一小截脖颈在冷白灯光下更显柔嫩白皙。
    这会儿，她手握着电话贴在耳际，唇角勾着一抹轻笑。
    在夜灯下，整个人都显得很温柔。
    须臾之间，人便进了地铁口。
    路洵不紧不慢从夜色中拉回视线，漫无目的地看了会儿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赶着最后几秒过了红绿灯的行人。
    他突然收回视线，低头，攥着手里的手机，点开了微信里的某个对话框。
    里面大部分都是视频通话的记录，夹杂着几张写了简单解题过程的照片，还有很短的句子。
    基本都是他发过去的。
    “开视频？”、“先睡了。”、“明天几点。”、“等十五分钟，我洗澡。”
    他扫了几眼，轻嗤一声，语气里带了些许嘲讽道：“我他妈闲得，上赶着给人当家教……”
    ……
    顾承西的行动能力确实极强，国庆前夕就让姜由在匿名论坛里的海景楼直接消失了。
    大家发现那个帖子不见之后，虽然没在论坛上讨论，但喜欢吃瓜的小群里基本避不开聊这事儿。
    群友们除了对着姜由的成绩惊叹，还对着她谜一样的身世万分好奇。
    “我觉得转学生肯定是某神秘大佬的女儿，自从我开始混匿名论坛起，被删的只有那种让别人加微信的鸡窝贴。”
    “对啊，转学生这个帖子也就是说她小三那些难听了点，沉帖就行了，删掉倒也不至于。”
    “话说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啊？”
    “假的吧，一点锤都没有，谁信谁二货。”
    “应该是假的，要不然帖子怎么会被删掉。”
    “说一个高中生是小三坏人家名声，就该删！”
    没聊几句，突然就有人提起了个更劲爆的话题。
    “话说我们校草是不是跟转学生有一腿？”
    “靠？说来听听，快快快！”
    “我小姐妹伤心死了，她假装自己尿频尿急尿不尽，频频路过十三班去上厕所，结果好多个课间，都看到路大佬在给转学生讲题。”
    “擦，要是我有大佬教，我也能进步！”
    “你能考年纪第六吗？”
    “……是我不配，我决定怒剪网线认真学习！”
    顾承西看着聊天记录直乐，她的闺蜜沐阳坐在一旁，有些纠结。
    也就是今天，她才得知顾承西口中的太太居然是姜由。
    她舔了舔唇，心虚地看着顾承西小声嘀咕：“哎呀你新交的朋友是姜由啊，你怎么不早说。”
    “我当时觉得说了你也不认识，怎么了？”
    沐阳挠了挠下巴：“我说了你别打我啊。”
    顾承西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随后就听见沐阳开了口：“那什么……路洵毕竟是我喜欢过的男孩子，有时候路过十三班，我也会多看那么几眼。”
    顾承西面带微笑，“你继续。”
    “就是，老看见他和姜由凑在一起，给姜由讲题什么的，这个瓜应该保真，但是重点是……。”沐阳看了她一眼，超小声地接着说，“我偶尔会有一点点嫉妒她。”
    还没等顾承西给出反应，沐阳就极其有求生欲地接着说：“不会了不会了以后我不会再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了，是我不配，以后我当他们俩的cp粉！”
    “当什么cp粉，我们姜姜独自美丽！”顾承西笑了笑，“你这么紧张干嘛，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之前去找教导主任举报他们的人里有你一个呢。”
    “……”沐阳沉默，过了会儿才开口，“我还真有过这样的想法，只不过很快就被我扼杀了，实在太没品。”
    说完，见顾承西没有不开心的样子，她心说那干脆一次死个透，继续说：“还有一件事儿我得跟你讲清楚，要不然我怕时间久了你得杀了我。”
    顾承西闻言，表情逐渐丰富。
    沐阳一闭眼，抱着赴死的心情说：“就是之前吧，路洵其实没对我做什么，只是拒绝了我。是我自己，觉得有点儿遗憾，想拥抱一下，被他毫不留情推开，一不小心摔了一屁墩，结果，他也不来拉我！我觉得没面子就哭了……”
    顾承西一脸无语地看着她，一时间觉得自己给路洵写同人文的做法简直就像笑话。
    沐阳满脸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觉得太丢脸了才没跟你说。”
    “那你现在跟我说什么？同人也写了，画也约了……”说到这儿，顾承西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说实话，这事儿也不全怪沐阳。
    是她太冲动，沐阳知道她要写路洵同人的时候，劝了她好几次，她没听，打定主意要为朋友出这口气。
    想到这儿，她微微拧了眉，“算了，我得找个机会，跟人道个歉。”
    沐阳知道顾承西仗义，这会儿更是自责，拽了拽她的衣摆小声说：“到时候要是能请到他出去玩儿，我请。总归还是我不对。你放心！我现在对他没有想法了，我想开了！”
    顾承西瞪了她一眼，“你看我像缺钱的人吗？”
    两个人说开了，也就没事儿了，就等着找个恰当的机会，把路洵约出去道歉。
    另一头，姜由根本不知道顾承西心里计划着什么。
    在顾承西把她邻居妹妹的微信推送过来之后，她就开始按照邻居妹妹的要求画人设图。
    这位妹妹顶着个萌萌哒动漫头像，性格却非常高冷，朋友圈里只有寥寥几张动漫截图，甚至懒得加文案。
    跟她交流的时候更是冷淡，话语间连语气词都没有。
    只不过，比起顾承西那种吹到姜由头疼的顾客，姜由还是更习惯跟这种有要求会直接提、哪里觉得不对会直说让她改的顾客。
    期间，她改了两次线稿，涂色的时候对方觉得有问题，她又认真改了一次。
    等她把图画完，已经到了假期结束前一天，说好的请顾承西和周愿吃饭这事儿只能延期。
    好在邻居妹妹看见这张成品图之后，看起来还挺满意。
    她异常爽快地给姜由付了尾款，还发了个萌萌的表情包过来。
    姜由见她满意，自己也挺开心。
    两周后，姜由又收到了她的消息，却并不是约稿：【太太，给个微博ID。】
    姜由回：【微博我不怎么用，以后你如果还想约稿，可以直接微信找我。】
    那头过了会儿才回复：【有人问你微博，我要是不交，估计他们要杀我。】
    紧跟着的，是一张图片，满屏都是花式吹她神仙太太的。
    姜由一笑，给她发了自己的微博ID，也没太在意，转头就忙学习去了。
    周五下午，姜由趁着放学解放，约上周愿和顾承西，请她们俩吃饭。
    顾承西班主任拖堂，姜由和周愿便提前来到了校门口等她。
    好不容易从忙碌的学习中抽身，周愿登上了很久没用的微博，一看她磕的cp超话，直接懵了。
    超话里比起之前，粉丝量直接翻了好几倍。
    她吃了一圈瓜才知道，原来是因为cp人设图出圈，引来了一票粉丝，紧接着同人文写手也跟上产粮，直接让这对cp爆上热搜。
    与此同时，类似于视频之类的相关衍生创作也一直在进行。
    之前周愿还苦于没有粮可吃，现在突然多了那么多文圈和画圈大触产粮，她幸福得不要不要的，点开超话里的热帖一看，居然看见了一个读起来很熟悉的ID。
    @大鹅与小娥：画手是这位太太@一口酱油，再问自杀。
    底下跟着的是一张人设图。
    一黑一白两个少年各自站在一侧，左侧白衣少年看起来清瘦一些，腰被锁链捆住，神情无助。
    而链子另一端，连接的是右侧黑衣少年的手腕。
    “呜呜呜为什么！我的宝贝明明衣服都穿得好好的我却觉得欲到不行？这个是你吗是你吗？”
    姜由垂眼一看，点了点头，当时圈名她是直接用的谐音，这会儿倒是觉得还是有些不太方便，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了。
    “神仙画图，不敢相信你是我的朋友！”周愿看了又看才把这张图保存下来，这才想起来点进姜由的微博号看一眼。
    这一看，惊呆了。
    “你那么牛逼的吗？十七万粉丝了！”
    姜由明显不信：“之前才五千啊。”
    “我去，真的十七万了！”
    姜由摸出手机，登上微博看了眼消息提示，私信和评论都直接爆掉，她看了几眼，基本都是在问太太什么时候能再产粮的。
    姜由盯着这些消息，心底其实有些心虚。
    她当初画这幅画是为了挣钱接的单，这会儿画火出圈了，她却连这对cp都不怎么了解。
    想了想，她编辑了一条微博，感谢大家对她的画的喜欢，并表示自己接单是为了挣钱，之前也并没了解过这对cp，对大家的喜爱实在受之有愧。
    既表明了自己非cp粉的身份，也跟大家说清楚，之后她基本没再画这对cp的图的可能了。
    简言之，这条微博一发，基本跟直说让大家取关也没什么区别了。
    周愿瞅着她吐槽：“疯了吧，我微博天天发精心拍好的照片，初期为了面子甚至不惜跟人互粉，就这样，三年来也才攒了几千个粉丝，要是别人早就趁着这波热度再画几幅图吸一波粉了，你倒好，劝人取关……”
    姜由笑了笑说：“反正我要这些粉也没什么用。”
    “那么多人给你吹彩虹屁，不开心啊？”
    “开心啊，但是如果不说清楚，说不定会被骂。”
    周愿一听，心说也是。
    她进入同人圈不久，虽说大部分人都在圈地自萌，但这种火出圈的cp关注度自然要大上许多。
    与其装作是粉丝，不如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
    两人站在校门口看了会儿评论，远远看见顾承西背着书包走过来。
    也就两周没见，姜由觉得顾承西的个子好像又窜了窜，即便同样穿着校服，她在人群中也很亮眼。
    姜由小声说：“不愧是未来爱豆。”
    周愿同样笑说：“谁说不是呢，这气质，我都想看看她跳舞的样子。”
    三人汇合成功，一起去了学校附近最好的一家小饭店，在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周愿当即把微博上的那副画怼到顾承西面前，开始了她的话唠解说。
    与周愿不同，在得知姜由因为一张人设图而粉丝暴涨的时候，她没有觉得意外，一挑眉道：“我在咸鱼上刷到她例图的时候就知道，早晚的事儿。”
    说着，她给姜由和周愿各倒了一杯茶水，看着姜由笑说：“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崽崽，学习又好又会画画还会拉大提琴！”
    周愿一拍掌：“咱学校什么时候才有活动？比如什么元宵晚会之类的，到时候让小姜当场拉个老肖，狠狠地打宁娇她们的脸！”
    姜由叹气：“快别说了，我都多久没有练琴了。”
    光是物理，就能让她头秃。
    “你那底子，要是有演出的机会，狠狠拉几天，也就回来了。”
    姜由手指搁在桌上，轻轻磕了几下，顾承西突然指着下面说：“那是路洵吧？”
    一听见这个名字，姜由回神，凑到窗边。
    这会儿天气已经微凉，他穿着制服外套，站在路旁，从这里只能看见他后背。即便只是个后脑勺，也仿佛长得比别人优越。
    “是。”
    顾承西说：“诶，说起来我还忘了个事儿，之前我不明状况就写人家同人，后来才知道中间有误会，什么时候我们出去玩儿吧，约上路洵，我顺道跟他认真道个歉。”
    至于为什么非得在出去玩的时候道歉，即便顾承西没直说，姜由和周愿也知道，她是怕难为情。
    三个人趴桌边儿看了会儿，等上菜了才收回视线。
    姜由捏着筷子，心下却有种难言的怪异。
    刚刚看着他的背影，她突然意识到，从她学习进步之后的这段时间，两个人就再也没视频过。
    不视频，消息也就不发了。
    和他的聊天框被压到底下，基本跟躺列也没什么区别。
    中间她抽时间去路家看了好几次姜宝宝。
    有几次，路洵不在客厅，她看完她爸爸就走了。
    有几次恰好碰上他在，可他对她的态度比起之前显得莫名礼貌疏离起来。
    就连在学校也是，不怎么爱说话，倒是老趴着睡觉。
    细细密密的细节堆叠出陌生的距离感，不知道从何而起的失落在这一瞬悄无声息地包裹住她。
    她回神，捏着筷子，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吃什么。
    一顿饭吃完，天已擦黑，外面下着小雨。
    三人下楼结完账往出走，冷风从门口灌进来，姜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一抬眼，看见路洵就站在窄窄的马路对面，看着她。
    “你家有人来接吗？”周愿跺着脚，牙齿都在打颤。
    顾承西伸手往外探，摇了摇头，“我本来想去练习室跳舞的，就没让我叔叔来接。”
    “没事儿，我家的车马上到，一会儿挨个送你们。”
    在方愿话音刚落的瞬间，姜由按下发送键，一时间心跳得极快。
    她攥住略微冰凉的手，抬眼看去。
    路洵拿出手机，隔着雨幕，从这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垂眼看向屏幕。
    过了会儿，姜由握在手心的手机突然震了震，她屏着呼吸点开对话框，蓦地松了一口气。
    屏幕上是时隔已久的一次对话，只有简简单单的两句话。
    ——【能顺路带我回去吗？】
    ——【过来。】
    第29章 chapter029
    姜由轻咳一声, 指了指对面：“路洵在那边。”
    周愿和顾承西刚才压根就没注意，这会儿才抬眼看过去。
    路洵和齐思正就站在路边, 旁边还有一群男生正说说笑笑，像是也是刚吃完饭出来。
    齐思正恰巧也看了过来，露出大白牙笑着，冲她们招了招手。
    姜由说：“不用送我了, 绕路太麻烦。我跟路洵一起回吧, 正好顺路。”
    闻言，周愿和顾承西对视了一眼，都挺兴奋。
    最近姜由和路洵好像不怎么单独相处, 周愿还以为两个人基本没戏了。
    这会儿一听见姜由这么说, 她抿唇笑着，用肩膀轻轻撞了撞姜由：“是不是他叫你跟他一块儿回的？”
    姜由看着她满脸八卦的样子, 摇了摇头，“不是, 我怕太麻烦你，恰好他又在这儿，就问他能不能带我回去一下。”
    周愿满脸的八卦瞬间消散。
    她心说就姜由这个小直女, 肯定一点歪心思都没有, 于是拍拍她说：“行吧，过去吧，趁雨小。”
    话音才刚落，就听见顾承西说：“你怎么过来了。”
    姜由一转头就看见了打着伞走过来，满脸委屈的齐思正。
    齐思正看着她, 一点也不客气地吐槽：“有人怕他前桌被雨淋到，叫我过来接人。”
    姜由闻言，心跳又加快，没理会顾承西和周愿的起哄打趣，转头说：“我走了，你们小心点。”
    顾承西摆摆手，“去吧去吧。”
    姜由跟着齐思正去到马路对面，一群男孩子原本在说笑，见到姜由，都不约而同停下来，好奇地打量着她。
    一般人见到这阵仗，早就怯场害羞了，而姜由作为很小的时候就开始锻炼胆量的富家小姐，任由再多的人在她面前她也一点没压力，所以压根就没这方面的概念。
    她带着笑，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迎视众人，“你们好啊。”
    好几个脸皮薄的大男孩闹得个脸红，抓着脑袋对她说：“你好。”
    路洵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往她这边递了把伞，“走了，这儿太窄，车停在下面路口。”
    “哦。”姜由点了点头，接过伞，随后笑着冲一群陌生男孩子挥手，“再见。”
    齐思正有些犹豫，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还没纠结明白，路洵略微低头，往他这边挤了挤，齐思正连忙将伞抬高。
    路洵拍拍他手臂，“你不是要去找喻欣吗，你去路口等她吧。”
    齐思正跟路洵走出了一截才意识到不对，“我不去店门口等她，去路口等？疯了吧？”
    路洵一笑，“你就那么等不及，非得在店门口守着？”
    齐思正耳尖发红，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抬眼一看，姜由就走在前面，纤瘦的手臂举着一把大伞，看起来还挺费劲。
    齐思正不由在心里腹诽，小声吐槽：“刚不是还心疼人家怕淋了雨感冒，这会儿怎么不去帮人家打伞？”
    路洵步调散漫，漆黑的瞳孔浸在夜色里，语调漫不经心：“懒得打。”
    齐思正转头看着他，又看了眼自己矜矜业业当着打伞工具的右手，一时间感觉一口血堵在心口：“靠！我觉得我被利用了！”
    路洵一笑，没应声。
    等到了路口，路洵和姜由坐上了车之后，齐思正才觉得他还真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姜由见齐思正不上车，好奇地看着他问：“你不一起吗？”
    齐思正咬牙切齿：“我还得去找喻欣。”
    姜由听过喻欣这个名字，好像是他的青梅竹马，于是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伸手关上了门。
    等车子开出去，齐思正在原地站着纠结了一会儿，才一脸气闷地往回走。
    车子从微窄的路口平缓驶出，逐渐变得开阔，灯光也渐亮。
    车内骤然安静下来，姜由忽然觉得这空间过于逼仄，有些喘不上气，开始觉得自己主动提出让人家送她的行为很莫名。
    她转头，漫无目的往外看了几眼被雨水打湿的马路，突然想起来刚才顾承西交给她的任务。
    她转头看他，状似不经意地说：“对了，刚刚顾承西说想找个时间一起出去玩，你想去吗？”
    路洵抬眼看她，未经思索道：“不想。”
    “……”
    姜由“哦”了一声，过了一秒又接着说：“可是她还特意让我约你去。”
    “我不认识她。”
    “但是你认识我啊，还有周愿呢。”
    路洵朝她看过来，语气很平静：“你约我，还是她约我？”
    姜由一愣，余光看见司机好像笑了笑。
    她奇怪不已：“不是都一样吗？”
    路洵哼笑一声，没应声，垂着眼去看手机。
    这人今天怎么尤其别扭？
    过了一会儿，姜由才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慢吞吞开口：“我约你，去不去？”
    他收了手机，随口问：“什么时候？”
    姜由一笑，“反正你答应了就行，等有时间了再说。”
    这一等，就等到了十一月下旬的校运会。
    这会儿天气已经挺冷了，大部分人都没什么运动的热情，体委只能采取挨个劝说的战略。
    姜由以前运动细胞就不太发达，穿过来之后，这具身体也和她以前差不多。
    她虽然挺喜欢参加这种集体活动，但也怕拖后腿，最后只报了类似于跳绳之类的娱乐性运动。
    体委看着她细胳膊细腿的，没逼迫她，拿着报名表直接往后面去了。
    “洵哥，一百米……”
    路洵扫了一眼报名表，说：“齐思正跑吧。”
    体委：“……”
    齐思正热情满满：“我跑也行，就是拿不了奖。”
    体委心说，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
    他正愁到底怎么劝路洵才好呢，就见姜由转过来，一脸了然地看着路洵笑了笑说：“你是不是跟我一样，运动神经不发达？”
    要不然怎么会体育课也懒得动，运动会也懒得参加？
    体委急忙说：“怎么可能？大佬跑一百米跟飞一样，去年都破纪录了。”
    姜由将信将疑：“真的？”
    或许是这两个字刺激了路洵，他捏起笔，直接在一百米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体委脸上浮出喜色，正想再劝说路洵把接力也给跑了，就见他伸手拿起报名表，往齐思正桌上一放，“报吧。”
    体委见状，忙对齐思正说：“歪歪，你报个四五项就行了，要不然体力上不好分配。”
    齐思正认真看了几眼，纠结了半天，最后在五十米接力、跳高、跳远、跳绳、100米接力这几个项目上都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开幕式这天，天气放晴，周愿作为十三班领队旗手，特意起了个大早化妆。
    六中的运动会开幕式历来只是走个过场，各班走完方阵之后，校长随便讲几句话就开始了第一天的比赛。
    一到运动会，大家难免放肆一些，女孩子们更是偷偷拿出平时不敢用的化妆品，嘴唇涂得一个比一个红。
    等运动会开始，姜由总算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之前每天上学她还不觉得，一到运动会，男孩子们脱掉校服穿上运动服，一个二个身高腿长，光是往那儿一站就能吸引不少目光。
    “啊啊啊校草就是校草。”
    “他不打篮球不踢足球，我还以为他运动不行。”
    “学姐跟我科普过，人家只是嫌跑完步出汗没办法立刻洗澡很难受，其实超强的。”
    “呜呜呜不得不说他穿着一身黑的时候是真帅！”
    姜由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路洵穿着黑色T恤，同色运动裤，站在检录处，他微弯着腰登记，拿着一个号码条走到旁边，往自己身上别，动作随性好看。
    姜由盯着他看了好几眼，周愿拍拍她，“走，给大佬加油。”
    两人还没走到他面前，路洵就看到她们了，他站在原地没动，等她们过去。
    周愿笑着说：“大佬牛逼啊，一堆迷妹夸你。”
    路洵：“夸我什么？”
    “夸你帅、跑得快。”
    路洵笑笑，没应声。
    姜由看了他一眼，冷不丁小声嘀咕：“那么开心啊？”
    周愿看了看姜由又看了看路洵，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里好像酸溜溜的？
    路洵闻言，眼底添了些愉悦，意有所指道：“我有点儿渴了。”
    周愿下意识想接话，又闭上了嘴，看了看姜由。
    结果姜由还没开口呢，路洵就又说话了。
    “前桌，给我买瓶水呗。”
    往小卖部去的时候，姜由一路都在吐槽：“你说他是不是很麻烦，都快跑步了才说自己渴，等我在那头给他买完水，比赛都开始了。”
    周愿拽着她，笑了笑，“诶，你也不用走那么快，一会儿我们在终点等他就行，区区一百米——”
    两个人才刚刚走过终点线，正想往小卖部走，发令枪突然从身后砰地一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女生们几乎要划破天际的尖叫声。
    周愿急忙拉着姜由往跑道旁边凑。
    姜由的视线定在某一处，一道黑色的身影像蛰伏已久的猎豹，将身后的人甩出一步之远。
    她就和众多为赛场上的选手们欢呼的观众一样站在终点看着赛场上激烈的角逐，却又莫名觉得，那个人像是要撕破风，向她而来。
    姜由可能是习惯了他一贯懒洋洋懒得动的样子，他撞过终点线时眼底的桀骜对她而言实在过于陌生，但又能很轻易就让她心头一动。
    那是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吸引力。
    耳边都是喧嚣声，她耳膜鼓噪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激动什么。
    一具泛着热气的身体骤然贴近，他喘气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我的水呢？”
    姜由抬眼看见路洵的瞬间，耳边更为清晰的，是自己愈发急促的心跳声。
    “我还没买到……”
    “等我一下。”撂下这句话，他跟旁边登记的老师报了一下数字就朝她这边走了过来，又带着她穿过人群往小卖部去。
    晕着脑袋跟他走出一截之后，姜由才发现周愿不知道去了哪里。
    因为一百米预赛已经开始了，大部分人都在看比赛，小卖部里人并不多。
    姜由绕着货架看了一圈，转头问他：“你喝苏打水还是矿泉水？”
    “都可以。”路洵在另一侧，拿了一条糖，又拿上一盒奶，率先走到收银台付了钱。
    有两个高一学妹刚刚才领略过路洵冲过终点线的风姿，这会儿一见他就脸红得不行，边绕道边讨论：“靠！大佬女朋友太幸福了吧！你看他手上拿着糖和牛奶，明显是给女朋友买的啊！”
    “那个小姐姐好像是这学期才来的转学生，他们真的好般配啊，颜值都贼高。”
    “对啊，校草一冲过终点线第一件事儿不是登记成绩，而是去跟小女朋友说话，这是什么温柔体贴的人设，我爱了！”
    “姐妹醒醒！人家名草有主了！”
    路洵就站在门边，这些话被他尽数听了进去，他听得挺乐，转头看了那两个女生一眼，把人看跑之后才回头。
    这时，姜由已经站在收银台前准备结账了。
    台子上摆着一瓶苏打水、一袋巧克力豆、一条泡泡糖，还有一包棉花糖。
    全是甜的。
    小卖部不提供塑料袋，结完账之后，她抱着这堆东西走过来，看见路洵手上的牛奶，一时间有点懵：“你要喝奶还是喝苏打水？”
    说着，她伸手把手上的苏打水递给了路洵。
    路洵接过，把手里的东西给她递过来，“给你买的。”
    姜由手上拿着一堆东西，根本没法接。
    路洵干脆把牛奶吸管一插，随后把她手上的零食全拿到了自己手里，又把那盒牛奶塞进她手心。
    他将这些动作做得行云流水。
    等姜由反应过来，看到的就是他拿着一堆零食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的同时，也不禁感叹。
    她拿在手里挺费劲的东西，他却轻轻松松就能拿住，男孩子的手是真的很大。
    她抿了一口奶，小声嘀咕：“为什么要给我买……”
    “你给我买了水。”他的语气听起来非常理所当然。
    “哦，可是水明明是你让我给你买的。”
    姜由超小声地说完这句话之后，转头偷偷看路洵，却发现路上行人在看见他们俩的时候眼里都透露着一股八卦，甚至异常兴奋地说着什么。
    直到一个学妹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她才知道大家到底在好奇什么。
    “我也想要一个能帮忙拿零食的男朋友呜呜呜呜！”
    姜由被呛了一下，迅速把奶喝完，对路洵说：“我自己拿吧。”
    “嗯。”路洵把她手里喝空的牛奶盒拿过去，把零食一样一样递给她，旁边又一阵尖叫。
    “卧槽！大佬居然帮女朋友收垃圾！”
    姜由：“……”
    还没等她把牛奶盒要回来，路洵就径自走回班，将垃圾扔进了垃圾桶里。
    ……
    运动会在周五上午结束。
    六中财大气粗，学校里各种乐器几乎都配备齐全，以满足各种晚会活动的需求。
    但每年的运动会却又都很随意，就连颁奖仪式都是各年级分别进行，随便发个奖状完事儿，简之又简。
    “路洵，赶紧上去。”
    路洵站在十三班队伍最末尾，沉着脸懒得动，等刘阳过来叫人时，他的脸色已经臭到让周围的人都自动放慢呼吸了。
    周愿凑到姜由耳边小声笑说：“知道路洵一开始为什么不愿意报名吗？去年他破纪录，被阳姐赶上台领奖，结果年级主任非让得奖的同学和他一起合影，还把照片打印出来放到高二的公告栏上，那张照片足足在上面贴到那学期结束才撤下来。”
    那张照片里，获奖的同学在身前举着简陋的奖状，全都面无表情。
    只有年级主任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姜由抬眼，看着已经站上了台子的路洵，小声说：“怪不得他不想报名。”
    周愿一笑，“所以，即便是大佬也爱面子，你一激，他就直接报名了。说他不行？不可以！”
    姜由抿唇一笑，微微仰脖看着路洵面无表情接过年级主任激情派发的奖状之后，又沉着脸和大家一起合照。
    等一百米跑的奖状颁发完毕，顾承西的消息就立刻发进了小群里。
    人间西子：【姐妹们，叫上校草和齐思正，一说解散我们就姜多少钱一斤@门门第一】
    姜多少钱一斤：【OK。】
    路洵在众人各色眼光的注目下，捏着奖状穿过队列往后走。
    走到姜由旁边的时候，他脚步一顿。
    衣摆处有一股极其轻微的牵引力，他低头一看，姜由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攥着他衣服下摆。
    她看着他说：“一会儿没别的事吧，我们解散了就走。”
    路洵神色微缓，点头，问她：“吃糖吗？”
    “嗯？”
    他摊开手心，手掌上有几颗水果糖，五彩糖衣包裹，在阳光下闪耀着五色流光，“刚才教导主任偷偷给的。”
    “谢谢。”姜由拿了两颗蓝色的，给周愿递了一颗。
    路洵一顿，看着她笑了，“你还挺大方。”
    周愿好笑地看着他：“赶紧回去，都看你呢！”
    等路洵迈着步子往后走去，姜由剥开糖衣，把糖含进了嘴里。
    周愿往四周看了眼，啧了一声，心说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儿。
    明明前段时间关系好像都已经跌至冰点了，这会儿却又大庭广众之下公开撒糖。
    看着姜由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她一时间没招了，不知道这cp到底是该磕还是不该。
    这会儿因为老师们都在台上准备颁接下来的奖，周围的学生基本不是在打闹就是在聊八卦。但还是有不少人看向他们这边，甚至还有偷偷拍照的。
    旁边十二班的几个女生围观全程，根本忍不住，一个二个激动地讨论起来。
    “卧槽！那个瓜是真的！呜呜呜大佬对转学生也太宠了吧，还把刚才教导主任给他的糖给了女朋友！”
    “姜由好甜甜啊，拽着衣摆什么的，怪不得大佬喜欢她。”
    “这种家世好又颜值高的cp，简直就是逼着我磕！”
    “不行，我得发个帖子！”
    周愿转头看了那几个把头凑在一起分享刚才拍到的照片的小姑娘，眉一挑，心里陡然生出一个点子。
    在校长一番倾情发言之后，终于解散。
    一行人打了两辆车，直奔附近的商场。
    沐阳作为跟路洵表白过的人，要跟路洵一起出去玩，压力还是挺大，但等她到地方，跟路洵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开始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大佬根本就不记得她是谁。
    只不过也就丧气了几分钟她就又好了，心里那点难以言明的尴尬也消失无踪，专心玩儿去了。
    他们去的是距离商场仅有几百米的一个小型游乐场。
    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的游乐设施一样不少。
    姜宝宝在姜由小时候倒是经常带她去游乐场玩，但基本玩的都是特别小公主的旋转木马这一类的项目。
    她小时候很享受这种当小公主的感觉，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似乎转了性，总是试图在生活里寻求一些刺激。
    于是，在周愿提议让大家去鬼屋的时候，她满脸兴奋，跃跃欲试。
    沐阳一听“鬼屋”这俩字儿就吓一跳，听见工作人员说里面有真人扮鬼，她的脸一下煞白，几乎就要就地晕倒。
    大家见她这样，挺怕吓出个好歹来的，也不勉强她，让她在外面等。
    于是她就担任起了帮大家拿手机和包包的职责，买了一小盒蛋糕坐在树荫下的椅子上，一脸轻松地交代大家好好玩。
    周愿把顾承西和姜由赶过去窗口排队买票，见人走远了，她急忙冲路洵“诶”了声：“你别看姜由看起来一脸兴奋，但她一见真人扮鬼估计就得吓哭，你一会儿照顾着她一点儿。”
    她怕路洵懒得进，还刻意说得夸张了一些，路洵闻言，低低应了一声。
    周愿放下心来，走到后面跟沐阳聊天去了。
    齐思正看了眼路洵，小声问他：“小路，你确定你要进？”
    路洵嘴唇微抿，唇色被抿得发白，嗯了声。
    “你……不怕啊？”齐思正和路洵从小就混在一起，自然也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有关大佬的秘密。
    路洵怕黑，也怕鬼。
    路洵收回视线，随口应：“还行。”
    齐思正：“……”
    脸都白了，这几乎是因为恐惧而产生的自然而然的生理反应。
    这叫还行？
    齐思正看着路洵欲言又止，但见路洵好像压根就没有犹豫的想法，干脆作罢。
    鬼屋很小，这里人也不多，基本都是三五个进一波。
    他们捏着票在门口等了会儿前面那一拨玩家才出来，一个女生一脸苦相，面色惨白，嚷嚷着以后再也不会进第二次了。
    “进了进了！”齐思正有些兴奋，推着周愿往前走到入口。
    里面灯光极暗，略微随意的恐怖音效逐渐清晰。也是到了现在，等兴奋劲儿过了，齐思正才想起来自己那怕鬼的发小。
    他回头，想交代路洵怕就跟着他，一转头，看见路洵拽下了自己黑色的防风服，正偏头看着姜由。
    “赶紧跟上。”他喊了一声，懒得打扰人家。
    姜由看着齐思正往里窜的背影，应了一声，一时有些纳闷：“很冷，你脱外套干什么？”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微微抬手：“抓着衣服。”
    “嗯？”姜由抓着他的衣服拉链，拽了拽，“怎么了？”
    他没应声，往入口走进去，那件防风服被他随手拎着，衣摆处又被她捏着，他一走，就好像正牵着她。
    姜由沉静的眸子里多了些许不解。
    她刚才明明看出来了，他表情不对，应该是有些怕的。
    等往里走了几步之后，姜由想明白了，她唇角轻轻弯了一下，突然觉得很好笑。
    这人是自己害怕但是不好意思说，所以才故意作出一副要保护她的样子？
    她内心腹诽他性格别扭，只不过也没戳穿，步子稍稍加快，和他并肩走着。
    走过三五米，姜由的眼睛已经能完全适应黑暗了。恐怖音效近在耳边，狞笑阵阵，还夹杂着周愿从里面传出来的各种吼叫声。
    眼前是黑乎乎的狭窄通道，照明仅有绿色灯光。
    路洵眉心微拧，下意识伸手握住了姜由的手臂，带着她快速往里走。还没走出两步，地上的一块铁板突然不断震动，姜由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东西，有点被吓到，完了又觉得有些好笑。
    路洵用略微僵硬的语气对她说：“没事儿，这儿还没有鬼。”
    话音才刚落，姜由就感觉他好像抖了抖，随后往她这边跨了一步。
    下一秒，她的脚腕突然被一只手抓住。
    姜由早在来之前就查过，很多人都说了会有手伸出来抓脚，所以她根本就没被吓到，分外淡定地挪了挪步子之后，问路洵：“你刚刚是被抓住了吗！”
    “……嗯。”
    “没事儿，都是假的，我都查过了，真人一般都在屋子里，专门在拐角啊或者门的后面藏着，你进去之前做好心理准备就……”
    余光里一道白色的影子晃过，姜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往旁边一扯。
    下一秒，她背抵墙，整个人被路洵圈住。
    这是一个下意识护住她的姿势，两人贴得极近，她的鼻尖轻蹭着他T恤的布料，鼻端都是清爽的气息。
    姜由脸有些烫，她的手腕被他紧紧抓住，抵在墙上，他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势将她封锁在他怀里。
    这是她第一次离一个男生这么近。
    近到她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指的冰凉、他身体微微颤抖的幅度。
    就在她轻轻动了动手腕，想将他推开时，在黑暗光线下，她看见他嘴唇轻轻动了动。
    “别怕。”他低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更了六千多，还有小可爱让我加更，这是想掏空我八！
    第30章 chapter030
    一瞬间, 姜由心跳如鼓擂。
    她微微抬眼，余光看见那个扮演阿飘的小姐姐有些尴尬地转身离去, 显然是经常在鬼屋里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并且误会了他们俩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姜由拍了拍他，“路洵……”
    这里很暗，路洵抑制不住生理上的紧张, 没回头看。
    精神高度紧张的状况下, 他一切的动作都是本能，僵了两秒，听见姜由叫他, 才垂着眼稍微推开一些, 随后拎起自己外套的袖子，抓着姜由的手腕就往上绑。
    姜由：“……”
    在黑暗中, 他不由分说地用袖子在她手腕上打了个结，还拽了拽, 像是在检查稳不稳。
    姜由看着他的动作，一脸莫名：“你绑我手干什么？”
    路洵动作很快，又把另一条袖子绕到自己手腕上打上结。
    刚才在看见那个一袭白衣的“女鬼”时, 他几乎立刻就想往后躲开, 想从进来的通道跑出去，去亮的地方。
    但也只是晃了一秒神，他还是没跑。
    姜由就在他旁边。
    掩饰的外衣似乎在黑暗中被尽数剥离，他低着嗓，话语间多了几丝难以言明的情绪。
    他轻声向她坦白：“我其实有点儿怕……怕一会儿鬼来了, 我自己跑了，你怎么办？得绑着才行。”
    可能是他平时太冷冰冰了，说话时总让人觉得几无情绪。
    这话里却多了平时没有的情绪。
    因为刻意压低的嗓音里还带着气音，就在离她耳膜很近的地方说话，莫名撩人。
    姜由一愣，刚刚才安分下来的心脏又开始活蹦乱跳。
    她垂眼看着绑住她手腕的袖子，心头一动，轻轻晃了晃手腕，扯得他的手臂也被牵拉得跟着动了动。
    “可是我不怕，我看住你就行。”
    话音刚落，姜由抬手捂住他眼睛，“别看，我带你出去。”
    路洵咽了咽嗓子，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下一秒，手腕上落下轻柔的触感，她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
    “闭着眼睛啊。”姜由背过身看路，拉着他往刚才女鬼出来那道破旧的门那儿走，“这儿有道门槛，你小心。”
    路洵没听话乖乖闭着眼，他睁开眼睛，垂眼一看，他的外套就坠在她握住他的手下面。
    他唇角一扬，任由她牵着，心说也不知道他刚才费劲绑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姜由见鬼挡鬼，看见扮演阿飘的工作人员时半点不怕也就算了，甚至还好声好气跟人家打商量：“姐姐，冲我来就行，别碰他。”
    众阿飘：“……”
    路洵听完这句话，喉结不由滚了滚。
    心里的恐惧仿佛被禁锢在了某一处，他的神经末梢忘了感知黑暗，反而有莫名的情绪在奔涌。
    从小到大，这种类似于“被保护”的感觉对他而言极其陌生。他就这么垂眼看着她后脑勺、看她轻轻握住他手腕的手掌，一路跟着她往前走。
    鬼屋外面，周愿他们一行四人面面相觑，周愿看了眼齐思正：“这么回事儿啊他们？”
    “我哪儿知道，还不出来，在里面干啥呢？”
    沐阳猜测道：“迷路了？”
    顾承西：“……”
    “里面屁大点儿地方，还能迷路？”
    齐思正抓了抓脑袋，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把路洵怕鬼又怕黑的事情说出来，最后还是怕死，没说。
    没成想一转头，他就看见出口那儿站着牵着手的两个人。
    原本还在打闹的顾承西和周愿霎时安静下来，沐阳也愣住，四人动作整齐划一，全都盯着姜由和路洵牵在一起的手看。
    姜由一怔，这才意识到有哪儿不对，急忙松开手往旁边跨了一步，手腕却不防被一股拉力扯了一下，垂眼一看，她才发现那件衣服还绑在他和路洵的手腕上。
    姜由：“……”
    她偏头看了眼路洵，顾着他的面子，她边解开手上的袖子边清了清嗓子解释：“那什么，我有点怕鬼，就绑住了。”
    齐思正明明满眼都是“你们可真会玩情.趣”，开口时，说出口的话却极其一本正经：“是啊是啊，随便绑个手腕嘛，我们又不会想歪。”
    姜由：“……”
    路洵抖了抖皱巴巴的衣服，套到身上。
    几个人还在调侃，他垂眼盯着自己的手，半晌，突然轻轻笑了一下。
    姜由站在一旁，抿着唇，有些无措地抬手摸了摸微烫的耳朵。
    她始终没明白两个人的手到底是什么时候牵上的，她一开始抓的明明是他的手腕……
    这个下午，一群人在游乐场里愉快地度过，气氛和谐得让顾承西近乎忘了自己原本非让姜由把路洵约出来的目的了。
    等他们吃完饭站在商场门口打车时，顾承西厚着脸皮凑到路洵旁边，认认真真跟他道了个歉。
    只不过她在提到沐阳时，全程都用的是“我闺蜜”这个代称。
    路洵听完她的道歉，嗯了声就完事儿了。
    顾承西暗自松了一口气，之前她其实都做好了被他找上门来威胁删帖的准备了，结果无事发生，这会儿她主动认错，他也没难为她，她心说，这人其实也还挺好的。
    ……
    运动会结束之后，高二年级组召开了一次家长会，时间选在周末。
    毕竟这是姜由转学之后第一次家长会，周荷格外重视，推掉手边的事情，带着姜由一起来到学校。
    他们来得早，姜由把周荷带进教室，让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过了一会儿，孟妍挽着路洵的手臂进了教室，她一看见周荷就乐开了，笑着说：“没想到我们还有一块儿开家长会的时候。”
    周荷显然也很开心，笑着把姜由和路洵赶出去，和周围的家长聊了起来。
    走廊上站了一堆学生，难得可以不穿校服，一个二个都花枝招展的。
    姜由裹紧了外套，一时有些感叹，曾经她也是个爱漂亮的小公主人设，这会儿怎么连个妆都懒得化了，反而成为了毫无感情的物理学习机器。
    一转头，发现路洵正看着她，她忙移开视线，半倚着台子往走廊上看了几眼，“齐思正他们怎么还不来？”
    这一听就是没话找话，路洵没答，问她：“冷不冷？”
    “还行。”
    风从楼口那边吹过来，恰好她站的位置毫无遮挡，冷是有点儿冷的，但说出来总显得娇气。
    路洵见她微微缩着脖子，不动声色挪步子，换了一边站。
    这个位置调换让招呼到她身上的风被阻挡了大半，她垂着眼，没说话。
    过了会儿，她实在有些忍不住，索性转头，明知故问：“你为什么换位置？刚刚那边不好站吗？”
    路洵眉一扬，“嗯”了声。
    姜由：“……”
    她深呼吸，又问他：“那你刚才问我冷不冷干什么？我要是冷，你怎么办？”
    路洵捏着外套一边，作势脱衣服，姜由拽住他衣服，刚才那股气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她丧气道：“行了，我骗你的，我不冷。”
    他手上动作顿住，问她：“今天去我家看爆爆吗？”
    “去吧。”
    路洵点了点头。
    说话间，周愿和齐思正已经过来了，略显尴尬的气氛被打破，姜由也就放松了不少，她抱着臂四处看着，倒是看到一个面熟的人。
    宁娇穿着浅粉色小香风的套装正往这边走，名媛气质扑面而来，走廊上原本畅聊的人在看见她之后收敛了不少，大多都在打量她。
    她现在的表情姜由可太熟悉了，因为知道自己是引人注目的，并且很享受，她眉眼间都是高傲。
    宁娇款款走来，在路洵面前站定，开口：“我妈妈说很久没见到你了，一会儿我们再过来打招呼。”
    路洵微微抬眼，下巴往教室内一点：“要打招呼跟我妈打就行。”
    宁娇表情僵了一秒，随即微蹙着眉转头往教室内看去，却在看到一个人时，猛地顿了顿。
    坐在孟妍前面的，明显是路家的厨师，而那个位置明明就是姜由的位置。
    脑子里一个想法闪出，她转过头看了姜由一眼，姿态轻慢地从他们面前经过。
    “看什么看？”周愿被她那副表情气得要死，小声嘀咕了句“花孔雀”，齐思正挠了挠头，不解道，“啊？你们女生觉得她这样的打扮夸张啊？我倒是觉得她还蛮漂亮的。”
    周愿冷笑一声，“喻欣好看还是她好看？”
    齐思正：“……”
    “倒也不能这么比。”
    姜由被她那一眼看得极其不舒服，鼓囊了一下腮帮子，转头看向路洵：“那个……你跟她很熟啊？”
    “不熟。”
    周愿噗一声笑了，“要说让人吃瘪，大佬从来不会让我失望，爽！”
    家长会结束后，周荷带着姜由直奔路洵家，姜由下了车，照例把姜宝宝带出来跟他聊自己最近的生活，姜宝宝站在姜由面前那一小块地方来回转悠，看起来异常开心。
    父女俩讲了好一会儿之后，姜由抬眼一看，路洵站在不远处，神情看起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姜由抱着姜宝宝起身说：“爸爸，我们进去吧。”
    姜宝宝哼哼一声：“这小子对你肯定没安好心！”
    “嗯？”
    “以前对我爱答不理，现在天天给我喂狗粮，殷勤得不像话，他就是想人仗狗势，在你面前献殷勤！”
    姜由：“……”
    “他照顾你还不好吗？我就能放心学习了呀。”
    姜宝宝：“他喂的狗粮不香，我不爱吃！”
    姜由：“……”
    这段时间以来，姜宝宝是愈发任性了，姜由也没办法，只能哄着：“那以后我经常过来看你，好不好？”
    姜由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近前，路洵显然听见了，他额角轻轻抽了抽。
    现在这世道，人是不如狗的，再怎么努力也不如的。
    等姜由把姜宝宝放下，路洵开始折腾游戏机，等姜由洗完手，他自然而然把手柄给她递过来。
    姜由接住，顺势坐到了沙发上，“玩什么？”
    路洵从地毯上起身，并排和她坐到沙发上，距离不远不近，能闻到她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随你。”
    两人玩了挺久，等下午吃完饭，周荷和姜由才告辞。
    听着院里发动车子的声音响起，孟妍走到路洵旁边轻咳一声，还是没忍住旁敲侧击：“儿子，我怎么觉得你对小由不太一样啊？”
    路洵伸手往桌子上拿水杯，示意他老妈继续说。
    孟妍笑了笑，“陪人玩游戏，给人倒牛奶切水果？你老妈都没这待遇，喜欢人家吧？”
    路洵平静地喝了一口水，低低“嗯”了一声。
    孟妍本来没指望他答，所以，他这一声应简直就是意外惊喜，她声音提高不少，“喜欢就追啊！男孩子别磨叽！爷们儿一点，要是不早点行动，等她被别人追走了有你难受的！”
    路洵漆黑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很亮，半晌，他才低声应：“在追，慢慢来，怕吓着她。”
    这句话一说出来，孟妍乐得不行，忙说让他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赶紧问她。
    爆爆不知道怎么了，原本趴在电视旁佛系听电视的一个小肥狗，就像感知到即将到来的地震似的，突然狂躁得不行，一脸凶相直冲路洵叫唤。
    孟妍见它这样，更乐了：“爆爆你怎么回事儿？”
    说完，她转头看着路洵笑，“你说它这样儿，像不像在警告你别早恋？”
    爆爆就像又听懂了那样，又汪汪汪了好几声，比起刚才更为激愤。
    孟妍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忙在狗脑袋上撸了一把：“没事儿没事儿，马上十八了，该谈恋爱了，我当年十六就谈恋爱了，现在多幸福。”
    姜宝宝：“……”
    呜！我的宝贝女儿要留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改了个文名。
    第31章 chapter031
    姜由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八点了。
    她在路洵家玩了一天游戏, 这会儿压根没脑子写作业，洗过澡之后就窝到床上。
    一看手机, 顾承西在微信上问她看没看论坛，又让她别担心，帖子她已经拜托人帮忙删掉了。
    姜由纳闷，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是什么帖子, 周愿就给她发过来几张截图。
    门门第一：【绝对是宁娇那拨人发的, 今天我就发现她盯着我大姨看了好久！我和承西下午都没上论坛，晚上才看见，那会儿已经盖了不少楼了, 看到的人肯定不少,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姜由点开截图一看。
    “惊！某位转学生的真实身份竟然是……”
    “话说我很好奇，到底是谁老是吹她的家世啊？让人发现自己的妈妈是厨师很丢人吗？”
    接下来几乎就是楼主放料的过程, 从姜由的妈妈是路洵家厨师讲起，最后甚至把姜由是收养的都给扒出来了。
    因为隔着网络, 这些人异常放肆。
    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将她踩在脚下的点，于是便毫不客气地拿她的收养身份说事儿，全都在嘲姜由除了成绩和长相就没有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了。
    门门第一：【本来承西让我别把这些给你看, 但我实在气不过, 我得把这些不干人事儿的狗东西一个一个找出来才行。】
    姜由一笑，回她：【没事儿。】
    长这么大以来，她见过的冷嘲热讽明争暗斗可真是太多了，但是从来没有人会把她“除了学习四目也不会、什么才艺也没有”这种话摆到她面前。
    她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毕竟这些根本踩不到她痛处的诋毁对她而言无异于挠痒痒。
    只不过……
    “还有一堆捧臭脚的天天在论坛发洗脑包, 编一堆大佬和他女人的爱情故事，大佬同意了吗？说实话，校草家境又好长得又帅，他到底是有多想不通才会跟一个屁都不会只会读点书的人在一起？大佬和宁娇才是真的门当户对好吗！”
    姜由看完这一条之后，不屑地轻哼一声，拿她和宁娇比？
    这就不能忍了。
    反正生活很无趣，那就找个目标吧，比如，期末考试超过宁娇。
    又比如……什么时候用大提琴跟宁娇正面刚一下？
    这股不知从何而起、莫名其妙的敌意让姜由越想越兴奋，她又在床上玩了好久才睡着。
    天气渐冷，很快就要到圣诞节了。
    六中虽然还是偏传统，但各个年级组的学生会每年都会举行圣诞晚会，老师们对他们举行的活动持默许态度。
    所以大家对此都挺热情，基本各班有节目就上，自助参与。
    文艺委员大概知道班上什么人有才艺，但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参加，索性一个一个问。
    从后往前走的时候，她自动跳过了路洵他们那一桌，笑着问姜由：“姜由，刚周愿说你会拉大提琴，你要表演吗？”
    姜由盯着文艺委员的记录簿，上面已经划掉了两个备选节目，只剩一个孤零零的街舞表演。
    她有些犹豫，仰脖问文艺委员：“一个班一般出几个节目？”
    “三个左右吧，有的班级的节目会被学生会刷下去，有的班级压根就不准备。如果节目最后投票数量多的话，对我们的班风评分很有好处的，你就报一个吧，拜托拜托。”
    姜由点了点头，“那报吧。”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每次班级活动都能碰上一些人，状似无意地向她投过来那种高人一等的目光，她还真是挺厌烦的了。
    文艺委员跟姜由说完曲子可以慢慢挑选就开心地走开了。
    齐思正小声嘀咕：“又跳过我们！”
    路洵下意识转着笔，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雨薇乐了，看着齐思正说：“跳过你不是正常，你会表演节目吗？”
    齐思正：“……”
    “我小时候也是幼儿园领舞的好不好，再说了，这一排又不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小路呢。”
    听他这么一说，姜由倒是挺好奇，路洵到底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下午第二节 是心理课。
    心理老师是校内老师颜值top，讲话轻声细语，大家上课都很尊重她，但是今天课堂纪律显然不是很好。
    大家激动得窃窃私语，毕竟屏幕上的课题实在过于敏感。
    “谈喜欢”
    心理老师见大家激动，也见怪不怪。
    她以一对学霸学长学姐谈恋爱结果临近高三闹分手影响学习的故事作为导入，讲完了之后才开始发表自己的观点：老师和家长们谈“早恋”色变，无非就是因为学生们都是未成年，不管是在心理还是生理上都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谈恋爱又很容易造成情绪波动，未成年人很可能会无从排解，从而导致学习成绩被影响的后果。
    老师说了半天，大家听得认真，很快距离下课就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了。
    “总之，我虽然是个开明的老师，但还是要跟你们说，反正大家已经高二了，离毕业也就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如果真的有一份喜欢藏在心里难以克制，那不如偷偷告诉我。今天我们就来玩一个游戏，我会给你们发一张纸，上面就写你喜欢的人的特质。”
    有一个男生问：“老师，要是没有喜欢的人怎么办？”
    话音一落，他边收获全班的嘘声。
    老师笑了笑，说：“在纸上写你喜欢的特质就行，可以是真人，也可以是虚幻的人物，理想型啊什么的，都可以。”
    纸张发下来之后，陈雨薇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问姜由：“宝贝！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姜由认真想了想，说：“和我互补的吧。”
    “互补？”
    “对，我做不好的事情，他能做得很好，这样就会很吸引我。”
    陈雨薇啧啧两声：“你能一个月物理从零分到及格，那么聪明，还有什么是做不好的？”
    姜由一笑，慢吞吞往纸上写字。
    下课铃一响，心理老师拍拍手跟大家说：每组来个同学帮老师收一下啊，谢谢。
    第一排的同学很自觉站起来从前往后收，这些纸条都是匿名，即便这样，大家还是依旧很怕被试探了内心深处，恨不得把纸张对折好几道。
    而姜由连折都没折。
    所以，路洵很轻易就看清了她用熟悉的笔迹写上的一串字——
    【能把游戏厅所有的游戏都玩得很好、能把架子鼓打得很酷、A破天际。】
    他唇角轻轻勾了勾，放上了自己的纸条。
    因为很久没拉琴了，这个周末，姜由和周荷申请留居周愿家。
    她一连拉了好几首趁手的曲子之后，手感才回来。
    周愿看着一本新谱子，问她：“你想拉什么曲子？我打听了，宁娇这次也拉琴，你碾压她！”
    姜由垂着眼，说：“她拉过什么？”
    “去年拉的海C截取片段，我估摸着今年她说不定要拉老肖。”
    姜由之前仔细看过学委给她发的消息，只要把时间控制在五分钟之内就行，她揉弦，捏着琴弓开始拉巴赫G大调第一号无伴奏大提琴组曲的第一乐章：前奏。
    这首曲子作为她最熟悉的一首，其实要拉好，从技术上来说其实并不是特别难，但她无意炫技，只享受沐浴在音符中，获得心灵洗涤的感受。
    短短两分多钟很快结束，周愿下巴磕在椅背上，笑着说：“就前奏了，我很喜欢！”
    当天，姜由练了几遍之后，让周愿帮她录了演奏视频，给文艺委员发过去，再由文艺委员一起传给学生会的同学审查。
    晚上，姜由和周愿吃完饭，刚溜达到附近的商场就接到了通过的消息。
    周愿捏着买好的奶盖塞到姜由手里，比姜由还要激动，非要带她去买裙子。
    姜由摇了摇头，“之前周阿姨给我买了挺多，就穿那些吧。”
    周愿撅着嘴：“你又跟我见外，我家真的很有钱的。”
    姜由摇了摇头，“没跟你见外，我只是想穿最简单的衣服，拉一首最喜欢的曲子。至于身上的衣服值多少钱、妆容是不是绝对精致……我都不在意。”说到这儿，她语调慢了下来，小声说，“我现在不是橱窗里最为精致的洋娃娃，也不是什么众星捧月的小公主，那就穿最适合我身份的衣服。”
    周愿听得云里雾里，喝着奶盖应了两声，心说那随便你吧，反正你长得好看，穿个麻袋都行……
    很快就到了圣诞节当晚，恰巧碰上个周五。
    三号阶梯教室里，表演舞台很大，学生会从各班找了不少帮手，将里面布置得格外有圣诞氛围。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默认放假，下课铃一响，高二的学生就争先恐后冲进阶梯教室，霸占前排位置。
    周愿陪着姜由，拿好了裙子跑到后台换。
    十二月底的天已经很冷了，姜由里面穿着白裙，外面裹了一件长羽绒服，背上还贴了两片暖宝宝。
    周愿从包包里翻出化妆品，一样一样摆在小台子上，开始给姜由化妆。
    她捏着海绵蛋正往姜由脸上怼，余光就见旁边小椅子上坐上一个人。
    宁娇穿着墨蓝色的裙子，裙摆上有金色细星，就像有银河点缀的夜空。
    化妆师和发型师各一个，前后各自为她装扮。
    旁边还跟着两个跟班小妹，极力吹捧。
    “这条裙子真好看。”
    “一会儿我就等着看娇娇艳压全场了。”
    周愿收回视线，努力让自己平静，那边两人像是没点儿停下来的打算，继续夸。
    周愿一笑，对姜由说：“姜姜，你知道什么是文盲式吹捧吗？”
    “我只知道文盲式追星。”
    “就是那意思，除了夸好看就没点别的词了，彩虹屁吹成透明屁，也算是有功底。”
    短发抱着臂，满脸不屑。
    周愿又说：“只不过有人天生嘴臭，夸奖人不怎么会，诋毁人倒是一串一串的词儿不重样。”
    还没等两姐妹发火，顾承西就带着沐阳勇闯后台，看见姜由，再一看旁边的宁娇，她懵了一下才走到姜由旁边开始吹彩虹屁。
    “我的天啊姜姜，你的美貌是真实存在的吗？为什么你就裹着个羽绒服我都觉得你是身披白云的仙女？”
    沐阳跟着点了点头：“这条裙子没有什么logo也没点缀，但是穿在你身上立马就不一样了，简直就是大雾弥漫时偶然出现的林间精灵！”
    “四大美女在你面前都会自惭形秽，女娲娘娘看见你都会觉得你是这世界上最让她满意的作品，世间男女老少汽车鲜花……”
    姜由睁眼看了她一眼：“西西，饶了我吧。”
    顾承西哈哈哈笑了两声：“没有冒犯四大美女的意思，总之我的意思就是，这世界上的语言，不管怎么组合起来都没办法形容你的美貌！”
    周愿手上不停，一个劲儿在旁边乐。
    宁娇面上不显，但刚才她之所以故意坐这儿就是为了压姜由一头，没成想突然杀进来个顾承西。
    她微微偏头看着姜由问：“你要拉琴吗？”
    姜由淡淡嗯了声。
    “真巧，我也拉琴，一样都是拉琴，还是我先上场，说不定到你的时候，大家已经厌烦了。”
    姜由一笑，还没开口就听见周愿说：“怎么会呢？你先抛砖引玉，姜姜闪亮登场，不是刚好吗？”
    短发气急：“说什么抛砖引玉，你语文没学好吗？”
    顾承西接话：“我看这成语用得很恰当啊，没毛病。”
    旁边的造型师听着几个小孩儿吵架，觉得又幼稚又好笑，垂眼一看，宁娇往镜子里瞪了她一眼，她急忙收敛表情，接着弄头发。
    外头渐渐热闹起来，很快就到了宁娇的节目。
    外面大提琴琴声响起时，周愿几乎秒听出来，仅仅几个乐句就给她听乐了，“她还真是着急，拉老肖啊。”
    姜由自然也听出来了，宁娇拉的正是之前周愿拉出现场的肖斯塔科维奇第一大提琴协奏曲的选段。
    外面尖叫声快要掀破屋顶，两个小跟班就站在舞台一侧的门口看宁娇的表演。
    说实话，即便这首曲子她们拉不下来，也能听出来，宁娇一开始拉的有点儿急，节奏也始终卡不准。
    短发转头一看，路洵穿着黑色卫衣，外面套了件飞行服，懒洋洋坐在第一排边上，垂着眼正看手机。
    齐刘海显然也看见了，心情一时间不是那么美丽。
    后台，周愿从帘子那儿走过来，笑嘻嘻对姜由说：“她这拉得，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着急。”
    肖斯塔科维奇的曲子极具个人特色，压抑激烈的情感寓于乐句中，演奏难度对于此刻的宁娇来说确实略大。
    姜由笑了笑，“是挺赶的。”
    结束之后，众人尖叫，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为宁娇极贵的裙子欢呼。
    等到八班的相声结束，姜由在小主持报幕后上台。
    路洵听见她的名字，收了手机，抬眼一看。
    台中央的光柱下，姜由一袭白裙，头发尽数散下来。
    她唇角微微弯着，抬手、揉弦。
    那一瞬间，路洵眼里有了很多画面。
    从二次元小人喝奶到吃馒头，再到做蛋糕、拉大提琴、学泰拳、打架子鼓……
    接踵而至的，是即将淹没他的熟悉感和一个曾经被他打消过无数次，却又愈发清晰的想法。
    短短两分多钟，他的视线就那么定在她身上。
    等到一曲结束，她起身鞠躬。
    四目相对时，她冲他轻轻笑了一下。
    后排，两个女生小声讨论：“不是说姜由是养女吗？她这琴拉得，没十年下不来。”
    “谁知道啊，匿名帖子说的我倒是都不信，总之她拉得比宁娇好！”
    “真的，巴赫无伴奏虽然听起来不难，但是要拉好确实很难，并且她揉弦技巧很6，总之我做不到。”
    路洵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思正和顾承西坐在旁边，激动得就快要现编应援词了。
    直到到了后台，姜由唇角的笑还挂在脸上，她接过周愿递过来的羽绒服往身上裹，问周愿：“什么时候结束？”
    文艺委员就站在旁边，笑着说：“还有三个节目，一会儿结束了就投票。”
    姜由点了点头，拎着衣服袋子里的校服，进了更衣室。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只有两个节目了。
    周愿好奇问道：“都是什么节目？”
    文艺委员神秘一笑，“我还没跟你们说吧，今天最后一个节目，你们绝对想不到。”
    周愿成功被勾起了好奇心，睁大眼问：“什么呀？”
    “路洵。”
    姜由抬眼看向文艺委员。
    “他打架子鼓。”
    周愿还在惊奇地跟文艺委员惊叹着，姜由却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懵。
    她不可抑制地想到她心理课上写到的纸条，脑子里盘旋着一个问题：他到底看没看见？
    一行三人走出去时，路洵正往侧门进来。
    姜由抬眼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是他先开了口：“先别走。”
    周愿看了姜由一眼，故意说：“我们表演结束了，为什么不走？”
    姜由有点紧张，伸手摸了摸后脖子。
    路洵：“顾承西说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吃夜宵。”
    姜由点了点头，他又说：“进去等着。”
    说完，转头进了后台。
    文艺委员可能第一次听路洵说这么多话，一时间满脸惊奇。
    “进去等着不就是让你看他的意思吗？”周愿乐得不行，小声跟姜由说，“这人真的好别扭啊，想让你看着他表演，结果说话非得绕着圈子来。”
    文艺委员眼底藏着些兴奋，悄悄看向姜由。
    她本以为姜由会满脸娇羞，红着脸说“哪有”，没成想顿了顿之后，姜由忽然轻轻哼了一声，小声嘀咕：“他直说会死吧可能。”
    阶梯教室里已经坐满了，还有不少人站在门边。
    姜由她们没找位子的打算，抱着东西挤在门边等路洵出来。
    等到小主持人说出路洵的名字时，现场的女生开始疯了一般尖叫。
    对于校草到底有没有才艺这一问题，在各大群内早就已经交流过好几轮了，爆什么料的“知情人士”都有，但路洵从入学以来从来没参加过这种晚会性质的活动，甚至都懒得来看。
    所以后来，大家开始默认他对这方面不感兴趣。
    这会儿一听主持人说出“架子鼓”这三个字，所有人都极度期待大佬狂拽炫酷的样子。
    在灯光调暗时，幕布徐徐拉开，舞台后方轮廓模糊的架子鼓和鼓后的那个人还没展现出全貌，屋内观众的情绪就已经被调动到了最激动的那个点。
    在欢呼声和尖叫声中，灯光亮起，打到路洵身上，他满眼嚣张漠然，在那一瞬间扬手，又下落，敲下第一个鼓点。
    极有节奏的鼓点声随着他的动作传递到了阶梯教室的每一处。
    姜由本以为架子鼓独奏多多少少会有些单调，她在学的时候也是冲着摇滚乐队的伴奏去的。
    但路洵的演奏却让她完完全全沉浸其中。
    耳边是急促的鼓点，她浑身的血液似乎随着路洵的动作沸腾。
    他自信满满，不可一世，张扬到让人只想看着他。
    也只能看着他。
    节奏在路洵炫目的动作中愈发快，就像要冲破什么一样，却在临界点来临前戛然而止。
    他微微抬手，黑色的鼓棒在他修长的指尖转了好几个来回，最后落于掌心。
    他用力一敲，几个鼓点结束之后，一曲结束。
    屋内的女生不异于追星的铁肺粉丝，喊声就没断过。
    路洵一手捏着两根鼓棒，起身鞠躬，在直起身子的时候，他似乎在阶梯教室里找了找，最后视线落于某一处。
    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姜由下意识想移开眼，却又像被他的视线锁住了那样。
    于是，他们在鼎沸人声中对视。
    他微微勾起唇角，随即冲她一扬眉。
    像是在说——
    你看见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办，小路有点点帅，想抢。
    第32章 chapter032
    校外, 小吃店内，一行六人坐在小隔间里。
    姜由捏着小勺, 一口一口吃着烧仙草，大家都挺激动。
    “宁娇这次脸都被打肿了！”周愿捏着块儿鸡米花塞进嘴里，“爽，太爽了, 我发现在我认识小姜之后, 我好像就在宁娇面前咸鱼翻了个身！”
    “果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姜由的票数压了宁娇一大截。”沐阳笑得眼睛亮亮的，也很是开心。
    齐思正啃着鸡翅, 满脸好奇：“你们怎么那么讨厌她？”
    周愿理所当然道：“因为她讨厌我啊。”
    顾承西：“气场不和就完事儿, 女孩子的事儿你不懂。”
    齐思正点了点头，“这倒是。”
    周愿突然一笑, “只不过大佬，你什么时候学的架子鼓啊？吓我一跳。”
    顾承西也接话：“今天晚上你过于帅了, 我后面的妹子直接鸡叫。”
    沐阳也想夸路洵几句，又觉得自己追过人家，索性忍住, 手指在手机上点点点。
    姜由就坐在沐阳旁边, 眼见着她点进了一个游戏，房间里有一个穿着睡衣的小人。
    周愿因为吃东西声音含糊着，又问路洵：“你之前不挺低调的吗？今天怎么突然想表现自己了？”
    顾承西“嗨”了一声，“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的帅气被埋没。”
    “那是，毕竟今天下面妹子那么多。”
    两个人是笃定了人多路洵不会拿她们怎么样, 一唱一和异常欢脱，倒是也没指望路洵能答话。
    所以，路洵开口时，现场安静了一秒。
    “说不定有人想看。”他随口道。
    顾承西懵了：“谁想看？”
    姜由垂着眼，耳朵又开始发烫。
    路洵坐在斜对面，扫了她一眼，唇角一勾：“谁知道呢……”
    齐思正无语了：“说点儿听得懂的行不行？”
    路洵把鸡米花的盘子往他面前一推，懒洋洋道：“吃你的。”
    姜由清了清嗓子，问沐阳：“你玩的是什么啊？”
    “拯救未婚妻啊。”
    齐思正接话：“就是小路之前玩的那个。”
    姜由哦了一声，眼看着沐阳点进商店里给小人买衣服，等她买完衣服把小人拉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姜由才察觉到底是哪里不对。
    刚刚她就觉得这个卧室的格局有些熟悉，这会儿看了浴室，她就觉得更奇怪了。
    这房间跟之前她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
    她心里毛毛的，极力压制住不断冒出来的想法，问沐阳：“你刚开始玩吗？”
    沐阳点了点头，“我见我朋友们都在玩这个，崽崽的初始值很高，不用怎么氪金的，并且她长得很可爱啊。”
    齐思正又说：“这游戏之前那个崽崽才可爱呢，更新之后估计画手换了，崽再也不是那个崽了，气得小路怒而退游。”
    姜由垂着眼，她脑子很乱，脸色也开始发白。
    回到家之后，她把书包扔到书房，什么都没做就拿出手机下载拯救未婚妻的APP。
    一点进去，系统提示她选择人物形象，各种肤色各有一个，她随手选了黄皮肤的女孩子，跟着游戏提示进入游戏。
    一开始就是取名字、边完成给未婚妻喂食的任务边获取女主人设信息。
    姜由在完成了初级任务里的“让未婚妻练琴”、“让未婚妻画画”、“让未婚妻学习文化课程”之后，已经手脚冰凉。
    这游戏里的人物设定基本就是以前的她的翻版。
    富豪之女、大提琴多次拿奖、家庭教师上门教学、画画水平挺高……
    她一直以为自己穿进了一个虚拟世界，殊不知原来她才是虚拟世界的产物，而这个陌生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这就好像，一直以为自己有一天能回家的人某一天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生来就没有家那样。
    这一刻，她疯狂地想跑到路洵家，想跟姜宝宝说说话。
    她床上闭着眼，似乎能感受到白炽灯透过眼皮传过来的热度，眼睛微微发烫。
    耳边突然响起了有些聒噪的微信视频通话请求音。
    她捏着手机，虚着眼去看屏幕，却怎么也看不清，手指不小心碰到接听键，切断了扰人声音的同时，姜由也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爬满了泪痕的脸。
    小窗口里的人看不太清，她有点慌，想把视频关掉，突然听见路洵的声音——
    “你怎么了？”
    姜由抬手轻轻蹭了蹭眼尾，眼里蓄满的泪滚下去，她看清了他担心的表情。
    突然就不想挂了……
    她略微抽噎着，小声说：“能……能让我看一眼爆爆吗？我想他了。”
    像是根本就没有想过她哭会是这个理由，路洵顿了顿才趿上拖鞋，说了句“等会儿”就往楼下走。
    路家一家人都习惯早睡，他估摸着爆爆也睡了，低声跟她说：“它可能睡了。”
    姜由颤着嗓“嗯”了声，“没事。”
    眼泪倒是不流了，鼻尖和眼尾都是红红的，就像是被谁欺负了一样。
    路洵慢吞吞走到狗窝旁边，爆爆睡得正香，即便他将壁灯打开了它也还是没醒。
    路洵把镜头对准它，将姜由的镜头切大，盯着她看了会儿。
    她就那么呆呆地盯着爆爆看了会儿，随后看向摄像头，嘴唇微动，告诉他：可以了。
    路洵关了灯，回房间，上楼时两头都沉默。
    也是冷静了下来姜由才觉得有些丢脸，听着那头极其轻微的动静，思考一会儿到底该怎么跟他解释。
    倒是路洵先开口说话了：“你怎么了？”
    “做噩梦了。”她小声说。
    “梦见爆爆了？”
    姜由点头，“嗯。”
    总归不会是什么很好的梦，路洵没再问，又陷入沉默。
    姜由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啊了一声：“你找我有事吗？”
    她总觉得今晚的路洵过分温柔。
    声音是，依着她的话下楼让她看姜宝宝也是，就连神情都是。
    他舔了舔唇，说：“没事。”
    又沉默了一会儿，路洵看着她，对她说：“晚安。”
    这个视频电话打得奇怪，挂得也奇怪。
    姜由捏着手机，窝进了被子里，脑子比刚才更乱了。
    转天，她在家里实在待不住，顾承西一叫，她就跑了出去。
    四个女生跑到游戏厅玩了一下午，等到进了炸鸡店之后，姜由突然异常豪气地开口：“炸鸡配啤酒，多好，我要点啤酒。”
    顾承西看了她几眼：“你还未成年，喝什么酒，点杯奶茶就行，乖啊。”
    姜由摇头，“我以前喝过的，我就要喝啤酒。”
    沐阳笑说：“啤酒应该还好，想喝就喝吧。”
    周愿昨晚就发现姜由不太正常，只当让她发泄一下，压根就没拦，只是等她点好了才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姜由点了点头，“我不开心，喝点儿能好，以前我喝过一次，喝完就开心了。”
    沐阳实在不清楚为什么姜由会不开心，明明昨天她才狠狠打了宁娇的脸，大家还一起很开心地吃东西了。
    她好奇地问：“为什么啊？”
    姜由摇了摇头，“情况太复杂了，说不清。”
    顾承西一笑，“那就喝吧，不就喝点啤酒，完全不碍事。”
    没想到的是，世界上确实有一杯倒的人。
    当姜由喝完一杯酒就开始红着脸胡言乱语时，其余三人面面相觑，“怎么办？”
    周愿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先跟我大姨说一声。”
    姜由伸手扒拉她，手机都差点掉到地上。
    “不许说！”
    周愿：“……”
    “好好好，不说，我们把你送回去总行了吧？”
    姜由气鼓鼓地垂着头，“我家都没了，你把我送到月亮上去吧！”
    顾承西当即哄道：“好好好我们把你送到月亮上……”
    “不去！”姜由仍旧气鼓鼓，“月亮上多冷啊，被子都没有！”
    沐阳瞪着眼：“那我们把你送到太阳上去？”
    姜由摇头，“太阳会把我烤化的。”
    周愿看着她分外一本正经的样子，无语了，“那你要去哪儿？”
    姜由想了想说：“我要去路洵家看我爸爸！”
    周愿沐阳和顾承西三脸懵逼。
    这……
    什么时候的事儿？
    姜由怎么还认路洵当爸爸了呢？
    顾承西作为浸淫各种小说的选手，嘴角一抽，她合理怀疑姜由和路洵这是在玩情.趣！
    “怎么办？”
    “真把她送路洵家啊？”
    周愿想了想，小声说：“我把她偷偷送我大姨家去，反正她不清醒。”
    一行三人坐上出租，一路连哄带骗，想把姜由送回去，没成想这人醉倒是醉了，认路认得贼清，一路上指着路让司机师傅照着她的指示开，开错一点都不行。
    等到出租车在路家大门口停下时，周愿脸都黑了。
    姜由熟门熟路进了门，还冲她们招手：“你们不进来玩吗？我陪我爸爸，你们可以玩里面的游戏机！”
    这他妈可是路洵家，谁敢随便进去？
    周愿无奈，给路洵打了个电话，让他出来接人，顺便给周荷打电话，那头却一直没接通。
    于是，三个人没办法，只能万分疲惫地离开，为了犒劳自己，她们决定去商场约一波。
    而路洵下楼出门时，看到的就是姜由对着狗狗自言自语的样子。
    “没事，我只喝了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爸爸！我之前不是喝过了吗？根本没什么影响的，真的！”
    “我没有不开心，我可开心了。”
    路洵眉心微拧。
    从昨天起他就觉得姜由情绪不太对，在事无巨细地问着沐阳有关拯救未婚妻这个游戏的细节时，她表现出的情绪更多是慌张和迷茫。
    这会儿，她又在这儿对着爆爆一个劲儿喊爸爸……
    “姜由。”他叫住她。
    姜由搁在姜宝宝后脖子上的手松开，她看着路洵问：“你听见了吧？”
    “嗯？”
    “我叫爆爆叫爸爸。”
    “……”
    路洵点了点头，“嗯。”
    姜由脸上全是纠结，一副“怎么办怎么办我的秘密被你知道了”的样子。
    只不过也只是短暂纠结了会儿她就鼓了鼓腮帮，无所谓道：“知道就知道，反正我也不是你们这儿的人，说不定哪天就……就消失了。”
    姜宝宝看着自己女儿啥都往出说的样儿，一阵着急，急忙喊她。
    姜由转头看了眼姜宝宝，吓了一跳，急忙竖着食指抵在唇边，小声说：“不能告诉爸爸，爸爸会伤心，嘘……”
    姜宝宝不明所以，只当姜由开始发酒疯。
    路洵扫了姜宝宝一眼，拉着姜由手腕把人往屋里带。
    孟妍看见姜由脸颊泛红的样子，懵了，“小由喝酒了？”
    “嗯。”路洵说，“妈，你带爆爆去遛一下吧。”
    “行，你给她弄点蜂蜜水喝。”孟妍一点儿不担心，毕竟她儿子只是懒，做事情其实一直都很稳妥，她很放心。
    姜宝宝当即摆出一副抗拒的姿态扭来扭去，还是被孟妍用狗绳给牵着走了。
    姜由见状，没心没肺地冲孟妍甜甜道：“阿姨再见！”
    喝醉之后，她的注意力好像很容易被转移，路洵才转头开了个灯就发现她坐在地毯上捏着个苹果，放在茶几上滚着玩儿。
    神情专注得让人以为她是在拼图。
    他叹了一声气，坐在她旁边问她：“你买过青蛙玩偶吗？”
    姜由点点头。
    “你学过泰拳吗？”
    姜由又点了点头。
    “你还学过架子鼓，对吧？”
    姜由捂着嘴，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还知道我是从游戏里穿出来的？”
    她拧着眉，一个劲儿纠结自己到底是哪个环节说漏嘴了。
    路洵垂着眼，突然笑了。
    一开始他确实觉得不可思议。
    但转念一想，之前崽崽甚至能听到他的声音，也就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了。
    “是啊，我知道。”
    姜由突然变得很紧张：“你会把我抓起来送去给别人研究吗？”
    路洵摇摇头：“不会。”
    姜由放心了不少，看着他说：“所以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对吗？”
    他盯着少女澄澈的眸子，应声：“嗯。”
    然而下一秒，姜由突然往他怀里一扑，用小孩子的姿势抱住了他的脖子，开始假哭——
    “呜呜呜我好可怜，我的爸爸更可怜，他变成你家的狗狗了！”
    她扑得很用力，整个人紧紧贴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是软乎乎的。
    他僵在原地，手撑着地，没敢动。
    姜由见自己的假哭没有得到回应，当即开始委屈，她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脖颈，不满道：“你不信吗？”
    “信……你先起来。”
    姜由更不高兴了，“你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吗，为什么不抱我？”
    她软乎乎的声音就贴在他耳旁，他敛着眉，抬起右手往她背上轻轻按了按。
    更紧密地贴合的瞬间，他低骂出声：“操……”
    这是一个拥她入怀的姿势，让她和他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
    他感受着她身体的曲线，沉静的黑眸底下，是极力压抑住的，暗涌的情绪。
    背后的力道让姜由安分了不少，至少她乖乖待着，不乱动了。
    路洵盯着窗外蓝黑的天，逼迫着自己想点别的、能让他冷静下来的事情。
    第33章 chapter033
    发现姜由睡着时, 路洵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他把人挪到沙发上用小毯子盖住，自己坐在地毯上玩了会儿游戏。
    没一会儿孟妍就领着爆爆回来了。
    路洵盯着爆爆看了会儿, 实在不敢相信这狗居然是姜由他爸。
    爆爆用极其有敌意的眼神看了他几眼之后，他一挑眉，直接把狗抱到自己腿上，让它能清楚地看清姜由的脸。
    孟妍摸了摸姜由的额头, 小声跟路洵说：“你周阿姨去临市参加食品交流会了, 我让阿姨过来收拾一下屋子，直接让小由住这儿。”
    姜宝宝：“……”
    宝宝心里有苦，但是只会狗叫。
    路洵点了点头, 轻轻替她掖了掖毯子。
    等到孟妍和阿姨一起把楼上客房收拾好了, 孟妍下来拍了拍路洵：“把人抱上去。”
    路洵下意识看了爆爆一眼，果真, 气呼呼的。
    “我抱？”
    孟妍理所当然道：“你不抱，难道还想让你妈抱？我一个弱女子……”
    “行了。”路洵面无表情抱起姜由, 跟着他妈往楼上去。
    姜宝宝抓心挠肝，但是毫无办法，毕竟孟妍虽然对他好, 但是也从不让他上楼, 在地上转了几圈之后，他闷闷不乐地趴回了狗窝。
    姜由醒来的时候，头有点儿疼，口渴得不像话。
    她察觉屋里的气味极其不对，一睁眼, 借着屋外透进来的光环视一周之后，她确定这是个陌生的地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
    还好，都穿着呢。
    等她坐起来冷静回忆了几秒之后，零碎的记忆让她一个激灵，急忙起身开门下楼。
    来到客厅她就已经确定了，这确实是路洵家，毕竟姜宝宝还在狗窝里呼呼大睡。
    她坐在沙发上，想死的心都有了，拿起昨晚落在茶几上的手机一看，才五点半。
    姜由开始考虑到底是该趁着天还没亮一走了之还是等到孟妍起床跟她打个招呼之后再走。
    楼梯那头突然传来轻微响动。
    嗯？
    这个点会起的一般会是大人吧？
    孟阿姨还是路叔叔？
    然后，她就看到了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在视线对上路洵的前一秒，姜由急忙转过头来，极力把自己当成一尊佛像。
    路洵好像没察觉她在装死，走过来站在她旁边问她：“你怎么起那么早？”
    “有点渴。”
    路洵走过去厨房拿杯子，问她：“牛奶还是白开水。”
    “水。”
    路洵拿起保温壶，倒了两杯水，拿过来给她递了一杯。
    他站在一侧，握着水杯，手指在杯壁上轻轻磕了几下，打量她。
    姜由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水，仍旧装死。
    路洵喝完水之后，开了口：“昨天……”
    “昨天我喝多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路洵扬了扬眉，没接话。
    姜由脑子里的记忆很零碎，但最清楚的只有一个画面：她好像扑到路洵怀里去了……
    趁着喝醉酒占人家便宜这种事情，怎么能承认？
    两人相对无言，喝完一杯水之后，姜由已经想走了。
    路洵搁下杯子，说：“不再去睡会儿？”
    姜由说：“我还是先走吧。”
    路洵：“我妈起来看不见你可能会伤心，毕竟昨天忙前忙后帮你铺床。”
    姜由咬牙，又说：“那我等阿姨起床。”
    他转身，看样子是要上楼接着睡了，“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妈不到九点不会起。”
    姜由心说她跟路叔叔也不熟，要是一会儿在客厅碰上那才叫一个尴尬，于是抓着手机跟在他屁股后面上楼。
    这会儿天比起刚才亮了不少，她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路洵家二楼。
    她睡的客房就在路洵房间的斜对面，在她打开门之后，他仍旧站在客房门口，没动弹。
    “怎么了？”
    “不用担心你爸，我会帮你照顾他。”
    姜由懵了一秒才瞬间瞪大了眼，“我……我跟你说了什么？”
    路洵目光锐利，看着她笑了笑：“什么都说了。”
    她咽了口唾沫：“我说了，你就信？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所以，我应该不信？”
    他这话一说完，姜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小声嘀咕：“一般人都不会信啊。”
    他不置可否，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开口：“对了。”
    姜由抬眼看他，“嗯？”
    他抬了抬眼，“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现在的表情有些奇怪，就像是想要戳穿什么那样。
    她硬着头皮说：“不太记得。”
    “那……”他唇角轻轻勾了勾，“连你让我抱你也不记得了？”
    姜由：！！！
    有你这样的吗！
    一般人怕尴尬都会直接避开这种话题的！
    你怎么回事儿！
    就在姜由脸红到爆炸、脑子一片空白之际，旁边那道门的门锁突然响了一声。
    路叔叔穿着睡衣推开卧室的门，看了他们俩好几眼，笑了，“你们那么早就起来聊天啊？”
    姜由：“……”
    怎么有种偷情被抓的错觉？
    她小声叫了声“路叔叔”，眼看着路父朝她点了点头，随后进了衣帽间。
    她没理路洵，砰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昨天晚上本来就没睡好，姜由窝在床上，倒是真的又睡了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恰好八点半。
    她在里面磨磨蹭蹭，想等孟妍起床了打过招呼直接走，拉开窗帘一看，孟妍正在楼下带着姜宝宝一起玩。
    不是说九点之前她都不会起吗？
    姜由打开门准备下楼，谁知道斜对面像是故意蹲她一样，紧跟着打开了门。
    路洵：“我带你洗漱？”
    “哦。”
    路洵找了备用牙刷和毛巾递给她，倚在门边不走。
    姜由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尴尬：“你怎么还在这儿。”
    “周阿姨今天晚上才会回来。”
    “我知道了。”姜由点点头，这个周荷倒是跟她说过。
    路洵又说：“下午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干什么？”
    路洵扬了扬眉，似乎笑了笑，“昨天你抱着我的时候，求我带你学架子鼓，我答应了。”
    姜由捏着牙刷，总觉得自己离就地厥过去就差一点了。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我那会儿不清醒，你不用放在心上。”
    路洵点了点头，没发表什么意见。
    姜由又说：“那什么……我昨天说的话，你能不能别告诉别人？主要是，你听完倒是不吃惊，别人就不一定了。”
    “可以。”
    姜由有些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答应得过于轻易了，只见他唇角一挑，又接着说：“下午跟我去我就不说。”
    吃完早餐，姜由认命地拿出书包里装好的习题，趴在茶几上刷了会儿，路洵也跟着坐在茶几另一侧，垂眼快速写题。
    姜宝宝蹲在两人中间，无聊地左看看右看看。
    姜由瞪了他一眼，“你不是有书房吗？”
    “你要跟我去书房吗？”
    “我就在这儿，哪也不去。”说完，她又埋头刷题，过了会儿才发现客厅里好像多了个人。
    转头一看，孟妍捏着手机正对着他们俩拍照，一见姜由转过头去，她就装作自己在刷微博的样子，嘴里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念叨：“哎呀这个热搜真是的，一点都不正能量，这些猥琐大叔讨厌死了……”
    姜由叹了一声气。
    中午吃完饭，路洵拎上她的书包，转头跟孟妍说：“走了。”
    孟妍眼看着两人一块儿往出走，高兴地拍了拍姜宝宝的头：“我儿子今天约会，我给你加餐！”
    姜宝宝委屈巴巴嚎了几嗓子。
    但那又有什么用。
    孟妍她又听不懂！
    司机把两人带到一个稍偏的商场。
    路洵仍旧拎着她的书包，招呼她，“下车。”
    姜由格外有礼貌地跟司机打完招呼之后，问他：“去的是你学鼓的地方？”
    “嗯。”
    姜由本以为会在商场里，没成想他带着她绕到侧边买了一杯热奶茶就直接往旁边一条稍微有些偏僻的街道走过去。
    “是那家吧？”姜由仰脖看着上面，念出店名，“Funk架子鼓，这里只教鼓吗？”
    “嗯。”
    又是只嗯一声，姜由咬着吸管，也懒得再跟他多说，跟在他屁股后面走了进去。
    “小洵？”一个扎着小编子、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原本正在玩电脑，一见路洵进来还挺惊喜。
    “三叔。”
    男人起身，看着姜由问：“朋友？”
    路洵点了点头，“她叫姜由，我同学，这是三叔。”
    姜由笑着叫完人，往旁边看去。
    这里虽然门脸不大，但是里面面积还挺大，旁边两个小孩儿正在跟着各自的老师学鼓，能听出来都是没学多久的水平。
    姜由听着微乱的鼓点，瞬间有种找到了组织的感觉。
    路洵伸手轻轻扯了扯她袖子，“看什么？”
    “就是……随便看看。”
    “过来。”
    路洵把她带到了里间，将她的书包随手搁在旁边的椅子上，示意她坐下。
    说实话，姜由并不害怕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才艺。
    但前提是，那得是才艺……
    她对自己的架子鼓水平其实一直持怀疑态度，现在又那么久没碰过，她捏住他递过来的鼓棒时都觉得陌生。
    “我不太会。”她交代。
    “知道。”路洵伸手，敲了敲鼓谱，“你昨天说想学我敲的曲子。”
    又来……
    她小声说：“别昨天了，我真不记得了……”
    路洵面上没什么情绪，手指又在谱子上敲了敲：“敲一遍。”
    姜由没办法，硬着头皮，磕磕巴巴敲了起来。
    首先，节奏就很乱，再加上她很久没看谱子，实在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敲错了好几处。
    路洵看见她这一脸怕被批评的表情，笑了笑，“接着来。”
    姜由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又敲了一遍，“还是不行。”
    “再来。”
    就这样，路洵全程没给她提什么建设性意见，只是让她一遍一遍敲，等她握着鼓棒的手心都有些发热之后，她才分外不满地看着他说：“你不是要教我吗？怎么不教？”
    他站姿很轻松，但表情却好像并没有很放松，过了会儿才说：“现在教你，不合适。”
    姜由莫名：“为什么？”
    他没开口，敛了敛眉，再开口时却说起了别的事儿：“如果……我是说如果。”
    “嗯？”
    路洵舔了舔唇，“如果确实有人玩游戏把你玩出来了，你会嫁给他吗？”
    姜由更懵了：“都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要嫁给他？”
    “这游戏叫拯救未婚妻。”
    姜由愣了愣才意识到他什么意思，她觉得可太奇怪了：“所以，把我给‘拯救’出来的人就是我的未婚夫？”
    路洵：“差不多吧……”
    姜由摇了摇头，“怎么能那么草率，万一是个女的怎么办。”
    路洵短暂沉默，耐着性子说：“不是女的。”
    姜由还是坚持：“不行，我还是很有原则的。就算是个男的吧，那万一他长得不好看我不喜欢，肯定还是不可能嫁的。”
    路洵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你的原则就是这个？长得好看你就嫁？”
    姜由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对这件事情那么执着，随口糊弄道：“要是还有钱，那肯定就嫁啊，嫁嫁嫁！”
    她原本以为路洵会吐槽她，没成想，他居然沉默了。
    她抬手戳了戳他，嘟囔：“你怎么又不说话？”
    “我还挺有钱的……”再开口时，路洵嗓子莫名有些哑。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低着嗓说：“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姜由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被他这眼神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慌。
    “这、这跟你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
    他又笑了一下，“好像还挺有关系的。”
    姜由愣了一秒，脑子飞速运转，随后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你……是你把我玩出来的？”
    齐思正确实说过路洵也玩过这个游戏，但这也太让人震惊了。
    姜由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脑子近乎滞塞。
    他眸色黑，认真盯着人看的时候有种动人心魄的魅力。
    还没等她想明白，他就摸出手机，点开一张图片递了过来。
    姜由盯着这张图，懵了一瞬。
    这条紫色的裙子和她当初万分嫌弃的那条一模一样，周围的环境俨然就是李明宇家那个酒店。
    就在姜由一脸震惊地盯着这张照片的时候，路洵缓声说：“青蛙玩偶是我让你买的、泰拳是我让你学的、这裙子也是我让你穿的。架子鼓也一样……现在你没学好，我得教，对不对？”
    她下意识点了点头，又觉得自己像是被引诱得落入了他网中的游鱼。
    下一秒，他从她身后覆上来，握住了她捏着鼓棒的手。
    这几乎是一个环抱的姿势。
    有些熟悉的味道就在鼻端。
    记忆在她脑海里拼拼凑凑，似乎，昨天她扑过去时，心跳也和现在一样快。
    她轻轻挣了一下，没挣开，开口时，声音小得不像话：“你在干什么？”
    “我以为我已经很明显了。”
    她缩了缩脖子：“什么？”
    他的声音仍旧很近，但却很不真实——
    “小馒头，我在追你。”
    第34章 chapter034
    路洵就这么握着姜由的手, 带着她敲了两遍。
    不得不说，人在紧张状态下的潜能是无限的, 姜由一开始紧张得连呼吸都不自觉放慢，后来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可能得猝死在这儿，于是精神高度集中，学起来也就快了不少。
    她动了动手腕, “我会了。”
    “嗯。”
    路洵松开她的手, 没再逼她，也没提起刚才的话题，而是站在旁边检查自己的教学成果。
    一下午很快过去, 三叔敲了敲门, 进屋招呼他们一起吃饭。
    两个教鼓的老师看起来年纪都不大，这会儿正把外卖往台子上放, 短发女老师冲他们笑了笑，“快来, 一起吃。”
    姜由摆摆手，“不用了。”
    今天稍晚一点周荷会回来，姜由想回家先把菜什么的洗一洗, 等她回来一起吃饭。
    三叔唉了一声, “跟我客气什么？小洵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跟他亲叔叔也没什么区别。”
    路洵一笑，“三叔，真不用，她有事儿。”
    三叔也没勉强, 打过招呼就坐下吃饭了。
    姜由盯着被路洵拎在手上的书包，说：“我自己背吧。”
    路洵没应声，也没把书包还她。
    刚刚他才说过那样的话，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像没事人一样教她打鼓。
    就像是真的很单纯的，在教她打鼓那样……
    姜由叹气，继续说：“我自己回去吧，打个车就好了。”
    他偏头看她，“我送你。”
    然而路洵并没有打电话给司机，也没有打车，而是把她带到了一间汽车修理厂。
    这里光线稍暗，棚内几个洗车工正在洗车，他们俩站在这儿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叼着根烟，从桌子后面绕过来，眯着眼看了看他们俩，突然一笑。
    路洵也笑了笑，“林哥。”
    姜由偏头看了眼路洵，心说没想到这人认识的人还挺杂，架子鼓店的老板、修车厂的老板……
    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被叫作“林哥”的人长得还不赖，就是举止间有种若有似无的痞气，这跟路洵身上的贵公子气质莫名违和，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能有话聊的人。
    他上下打量了姜由几眼，说出来的话让姜由呼吸一窒。
    “你女朋友啊？”
    姜由：！
    她觉得自己看人的水平真不赖，这就是个挺痞气的人！
    路洵看了她一眼：“还不是。”
    林哥又一笑，“你不行啊小路。”
    姜由侧头看看院里的花又看看草，继而转头看看蓝天白云。
    林哥见她极力装淡定的样子，乐得嘴间的烟都跟着颤。
    路洵没和他聊太多，就说要拿车。
    姜由拽着他袖子，“你才几岁？你想开车？我可不坐！”
    林哥一笑，“不是汽车。”
    姜由：“摩托车？”
    “嗯。”
    路洵应声的瞬间，林哥把两人带进里间，里面停着一些废旧车辆，被拆得七零八落，中间夹杂着几辆好车。
    精致与残破的极致对比之下，错落的感觉居然还挺有艺术感的。
    最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
    姜由盯着通体黑色的摩托车，隐隐有些兴奋。
    她莫名就想到圣诞晚会当晚路洵敲架子鼓的样子。
    黑色，天生就与他相配。
    林哥又跟路洵交代了几句就把钥匙给了他，顺带给他拎过来两个头盔。
    路洵将黑色那个搁在车身上，捏着白色那个径直往姜由脑袋上套，边替她整理带子边问她：“怕不怕？”
    姜由摇了摇头，“我胆子挺大的。”
    路洵一笑，自己套上头盔，问她：“抱你上去？”
    姜由：“……”
    “不用，我自己有手有脚。”
    等到路洵坐上车之后，姜由背着书包，也跟着爬上去，攥着他腰侧的衣服，“走！”
    摩托车低沉却有力的嗡鸣声在棚内响起，路洵朝林哥一点头，驾驶着摩托车开出去。
    道路逐渐开阔，路洵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现在天气很冷，凉风撩着姜由的头发往后，街景在身侧飞速变换，姜由攥着路洵的衣服，心跳和血液流速都在加快。
    这也太爽了吧！
    这边离周荷家并不远，没过多久，车子就停在了小区门口。
    姜由有些意犹未尽，跳下车，鼻尖有些发红。
    她笑着，摘下头盔递给他：“谢谢你送我回来。”
    路洵点了点头，下巴朝小区门一点：“进去吧。”
    姜由点了点头，人却没动。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有些奇怪地问：“为什么带我骑摩托车？你就不怕我害怕？”
    “你都能自己去蹦极，还能怕骑摩托车？”
    姜由睁大了眼：“不是你让我去的啊？”
    路洵点了点头，没忍住笑了一下。
    姜由突然觉得很不公平，在路洵面前，她几乎是透明的。
    想了想，她又说：“我也没怎么玩过那个，你说，要是我也玩出来一个……”
    路洵扫了她一眼，“你以为是批发啊？”
    姜由想了想。
    也是。
    她这种独一无二、无边美貌的完美崽崽，让她来到现实世界，算是老天有眼了。
    她歪了歪脑袋，又说：“那你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会觉得奇怪吗？”
    “不会。”路洵又开始催促，“外边冷，赶紧进去。”
    姜由“嗯”了一声，刚扭头准备走，再一次转过身来，突然攥住了路洵的衣袖。
    她本来就不是喜欢绕圈子、遇事躲避的性格。
    但是，这种事情她没处理过，多多少少会不好意思。
    热意爬上颧骨、耳尖，她硬着头皮开口：“你之前说的那个……”
    路洵眉一扬，故意问：“哪个？”
    “就是，我打鼓的时候，你说的那个……”
    她不确定他明没明白，抬眼去看他，视线相触的一瞬间又垂下眼，接着开口：“我的意思是，我没谈过恋爱，你总得让我先想想。”
    她神情认真，像是真的在苦恼。
    太可爱了。
    “你想吧。”路洵唇角翘了一下，没忍住抬手，轻轻揉了揉她脑袋，“但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上别人，没什么耐心，也等不及，你稍微快点。”
    摸、摸头杀……
    这谁顶得住。
    姜由觉得后背都在发烫，视线乱飘：“知、知道了……”
    等到姜由一口气冲到家里的时候，她的脸还在烫。
    这可太难为她了。
    明明跟爸爸说好了不早恋的。
    但是，他是真的好帅好帅。
    还会给她买零食吃，还很温柔还会摸头杀……
    姜由仰躺在沙发上，扯过一个抱枕盖在自己的脸上。
    “啊——怎么办！”
    姜由就这么在沙发上躺了会儿，眼看已经五点半了，她急忙起身打开冰箱看了几眼。
    冰箱里菜不多。
    她点开微信问周荷：【阿姨，你想吃什么呀？我先洗好菜等你。】
    周荷没一会儿便给她回过来：【你会煮米饭吗？会削土豆的话也可以削两个。】
    从她跟周荷一起住以来，周荷基本没让她干过什么活儿。
    这会儿周荷给她布置了任务，她当即斗志满满，立即应下来，然后去某个教做饭的APP上找了煮米饭的教程。
    等到按下煮饭键，她带着满身成就感，从袋子里拿出两个土豆洗干净，又用小刀一点一点削皮。
    姜由平时连个苹果都削不好，这会儿认认真真削土豆皮，慢且磕巴。
    等她弄得差不多，周荷也回来了。
    “周阿姨！”
    姜由把手里的小刀搁到台子上，眼睛亮晶晶的。
    周荷拎着从美食交流会上带过来的糕点，搁到茶几上，凑到厨房看了一眼，笑了：“可以啊你，去客厅吃点东西，我来吧。”
    当晚，她们将近七点才吃上饭，周荷一个劲夸姜由第一次煮饭就煮得那么好。
    姜由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等到她晚上写完题，点开朋友圈的时候才发现，周荷不仅当面夸了她，还发了一条朋友圈。
    【崽崽削的土豆、煮的米饭，真棒！】
    下面跟着三张图片，第一张是她磕磕巴巴削出来的土豆，第二张是那锅煮得还凑合的米饭，第三张是一张猫猫脸颊红晕的可爱表情包。
    孟妍在下面点赞又评论：【哎呀，小由怎么那么棒！】
    姜由唇角弯了一下，她心说看来路洵平时不会做饭啊，还是她这种会帮家长打下手的孩子比较可爱。
    转天，周愿一见到她就笑着说：“可以啊你，还会做饭。”
    姜由谦虚地应声：“我第一次做，也就凑合着吃了。”
    周愿更是惊讶：“哇，你第一次煮米饭就那么厉害？”
    “其实还是很简单的。”
    过了会儿，顾承西也给姜由发消息：【听愿愿说你会做饭了啊？】
    姜由回：【会煮白米饭了。】
    人间西子：【可以呀，喜欢吃蛋糕吗？回头我教你弄。】
    姜由：“……”
    怎么这个西西也会烤蛋糕？
    她当即拒绝：【不了吧，我学不会，你做给我吃就好了。】
    人间西子：【等我空下来就做好了带来学校给你们吃！】
    姜由：【好的。】
    她坐在座位上和顾承西聊了会儿天，抬眼一看，路洵从前门走进来。
    她急忙低头点开微博，自己的微博粉丝已经涨到了二十万。
    她点开私信想随便挑几条回一下，但那些字过眼不过脑，她的注意力始终没办法集中。
    话又说回来，这种事儿，让谁碰到能不混乱？
    她正努力发散着自己的注意力，一只手就进入了她的视线范围。
    路洵把一个透明的、可可爱爱的杯子搁在了她面前，里面装着乳白色的液体。
    她仰脖问他：“这是什么？”
    “花生浆。”
    说完，他根本就没解释为什么他要给她带这个，坐回了座位上。
    齐思正倒是馋得不行，盯着姜由桌上的瓶子说：“小路，这是你自己打的吧？靠，也不知道多弄点儿。”
    路洵轻笑一声，没说话。
    姜由听在耳朵里，一时间，她有些惊讶。
    这是他自己弄的？
    伸手碰了碰杯壁，还是温的。
    她就带着这股惊讶，拧开杯盖，抿了一小口。
    之前她从来没喝过花生浆这种东西，没想到居然那么好喝。
    但是当面道谢是不好意思的，她只能偷偷摸出手机，认真地打了两个字：【谢谢。】
    身后，他的课桌上传来轻微的震动声。
    姜由有些期待他的回复，然而没有回复。
    行吧。
    可能他也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他自己动手给她打花生浆，还被齐思正戳穿了。
    要是她，肯定会很不好意思。
    下午音乐课，老师在上面翻着课本讲着某位音乐家的事迹，不少同学趁着这个时候偷偷趴在课桌上写题。
    姜由早先写题写到崩溃，午觉都没睡，这会儿懒得再奋斗。
    她微微往后仰，靠着路洵的桌沿，边听老师讲课，边放松身心。
    不知道为什么，上课时，陈雨薇频频往斜后面偷看着什么，表情不断变化，异常精彩。
    姜由本来还在犯困，看着她一连串的变脸艺术，乐得清醒到不行，下课铃才一响，姜由就问她：“你老看什么啊？”
    陈雨薇下意识又往后看了一眼，见到大佬无事发生一般懒洋洋起身，跟着齐思正一块儿走出去了。
    陈雨薇凑到姜由旁边，小声跟她说：“刚刚我看到路洵他玩你头发！”
    姜由原本舒舒服服靠在路洵桌沿上，一听这话，她就像后背被烫了一下那样，急忙直起身，“啊？”
    陈雨薇动作夸张，抓了一缕自己的头发，用食指轻轻绕着打转：“他就这么抓着你头发，玩了半节课，他肯定喜欢你！”
    姜由脸一下爆红，转头看了眼，后面位置空空的。
    她抓起手机，点开对话框，往输入框里打字：【你不要在教室里玩我的头发……】
    等了会儿，没回应。
    她有些气恼地趴在桌上，总觉得自己跟煮熟的虾也没什么区别了。
    过了会儿，肩膀被人碰了一下，她抬起头，面前多了一瓶酸奶。
    陈雨薇脸上一副“我磕到了”的表情，看看下课特意跑去个姜由买酸奶的路洵，又看看姜由，不断思索着这到底是单箭头虐恋还是双箭头甜饼。
    姜由脸还在烫，捏着酸奶，想还给路洵：“我不要了……”
    路洵脚步一顿，就站在她桌侧：“你不想喝吗？”
    姜由看着他的脸，有些气急败坏，还没应声就听见他接续说：“还是……只是不想喝我给你买的？”
    为什么她会觉得，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有些受伤？
    她把酸奶收回来，丧气地说：“算了，我喝。”
    路洵点了点头，脸上表情仍旧匮乏，坐回了座位。
    上课铃响起的瞬间，姜由桌洞里的手机轻轻震了震，她趁着老师还没来，赶紧偷偷看了一眼。
    ——【那在别的地方，可以玩吗？】
    姜由捏着那瓶酸奶，胸腔里就像关了一只兔子那样，左撞撞右撞撞，有些失控了。
    她半趴在桌子上，滚烫的脸颊就挨着自己微微冰凉的手背。
    怎么办啊……
    这节课过后，姜由一直没跟路洵说话。
    到了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时，老师捏着课本走出教室，齐思正好奇地问路洵：“怎么回事儿，之前姜小由不是话还挺多的吗，今天沉默得头都不回，你惹她生气了啊？”
    陈雨薇坐在前面，听得一清二楚。
    齐思正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她觉得姜由肯定能听见，但是姜由这会儿埋着头，像是在装听不见的样子。
    陈雨薇在心里叹气。
    看来，他们就是单箭头虐恋没错了，这种状况，旁边的人越起哄，姜由说不定会越烦路洵。
    她索性急忙给齐思正使了使眼色。
    齐思正还没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见路洵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齐思正惊呆了：“什么时候？我今天一天都跟你在一起，你偷偷干了什么坏事儿？”
    “就刚才吧。”路洵看着姜由的后脑勺，说得含糊。
    齐思正拍了拍他，着急道：“那你哄啊！”
    路洵仍旧看着姜由，嗓音低低的，“我没经验，你教教我，该怎么哄？”
    血色蔓上姜由的耳根，她拿起水杯佯装接水，叫上周愿出去了。
    齐思正看着姜由的背影，啧了一声：“看起来很严重啊，你到底怎么欺负人家了？”
    路洵垂眼，玩着桌上的笔，扯了扯唇角，“太着急了，吓到她了吧。”
    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后，齐思正眼见着姜由收东西收得很快，花式撺掇路洵，“你去解释啊，去啊！”
    路洵慢吞吞收拾东西，不为所动，等到齐思正急得快急死了的时候，姜由已经背上了书包。
    齐思正扶额：“哎哟！你们这是在虐我！”
    然而，姜由乖乖巧巧背着书包，没走，而是站在了路洵旁边，小声问他：“你能跟我出去一下吗？”
    齐思正和陈雨薇对视一眼，都很惊喜，互相挤眉弄眼。
    路洵拎上书包，跟出去了。
    姜由走在前面，路洵就跟在她后面几步的位置，没离她太近。
    等到出了校门，姜由没顺着路往下走，反而把路洵带到了旁边美食街的小岔口。
    这里仅有的一盏路灯前两天坏掉了。
    这会儿四周都挺热闹，人声嘈杂，只有他们这一隅是黑暗且安静的。
    姜由抬眼去看路洵似乎融进了夜色的眼睛，轻声跟他说：“你别误会，我没有讨厌你……”
    路洵正垂着眼看她。
    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她又接着说：“但是你刚刚那样，不太好。”
    路洵敛了敛眉，还是没说话。
    她叹了一声气，突然觉得这个人怎么老不说话老不回答，自顾自做了一堆事，跟他说也说不明白。
    她抬眼，轻轻瞪着他，开始抱怨：“你当着那么多人给我送东西，还玩我头发，要是同学们老师们都觉得我们在早恋怎么办？”
    路洵低声说：“我没想那么多……”
    “并且……你总得让我想想，你老是这样的话，我会混乱。”
    路洵听完，点了点头。
    姜由看着他低垂着眼沉静地看着她的样子，莫名觉得被训话的他可怜兮兮的，于是一咬牙，小声说：“我想个几天，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路洵“嗯”了一声，“你慢慢想，我送你回家。”
    她要是坐地铁回，还得穿过整个学校绕到后门，姜由没跟他客气，小声说了句谢谢。
    两个人和放学时一样，又一前一后往出走，等他们走到那天那个路口时，又一前一后上了车。
    过完混乱的一天之后，姜由决定醉心学习，放空自己，周末再想这些事。
    但课间她去厕所回来时，总会摸到桌洞里多出来的糖或者牛奶。
    课间操结束回教室，又会发现自己原本空了的水杯被接满了热水。
    很快就到了周五，齐思正招呼陈雨薇和姜由：“明天去不去游戏厅玩儿，我已经叫上周愿顾承西她们了。”
    姜由想到了上次和顾承西她们一起去游戏厅的悲惨经历，三个女生都不怎么会玩，摸索了整整一下午，最后也没能玩开心，于是点了点头。
    答应了之后，她转头看向路洵：“你要去吗？”
    路洵点头：“去。”
    “好的。”
    转天下午，一行七人齐聚游戏厅。
    齐思正买了一堆币，让周愿装在小袋子里，让大家一会儿玩个够。
    齐思正一上来习惯性地去玩投篮游戏，路洵也跟了过去。
    周愿跨上了摩托车，招呼姜由过去，两个人比了一局之后，姜由比分超了周愿不少。
    旁边几个男孩子站在旁边看得挺乐，其中一个剃了寸头的男生笑着对姜由说：“你玩这个挺不错，想学真的摩托车吗？”
    姜由觉得很有意思，点了点头说：“想啊，还挺好玩的。”
    “那你学起来应该很快。”
    姜由说：“不知道了。”
    侧边，路洵的视线从说说笑笑的两人那儿收回来，投球的时候动作里透着一股躁。
    齐思正：“……”
    “大哥，别拿球撒火。”
    等到周愿和姜由开始玩对战小游戏时，两个人明显开始抓瞎，连怎么打人都摸不清。
    “齐思正，教我一下！”周愿直嚷嚷。
    姜由抬眼看向路洵，总觉得他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视线对上一秒之后，他自觉走过来：“要我教你吗？”
    姜由点了点头。
    他微微俯身，那股熟悉的味道又覆盖了上来，“这个控制方向，按这个能跳起来，这个是用手击打，这个是踢。”
    姜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这一局菜鸡互啄战况异常焦灼，两个人不是打空就是踢空。
    齐思正站在旁边，顾及着两个女孩儿的面子，极力抑制住了自己吐槽的欲.望。
    几分钟过后，姜由操控的小人因为踢人不成反被踢，惨死当场。
    她仰脖，朝路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输了。”
    周愿在那边欢呼庆祝，飘得叫住了教她的师傅齐思正，大放厥词：“来来来，你来跟我打一局！我要是赢了你，你跪下来叫爸爸！”
    齐思正“哎哟”了一声，“等着！等我把你打到地上趴着，你就换三国语言叫爸爸吧！”
    齐思正满脸嚣张地坐下去，几下就把周愿打得趴下。
    “哈哈哈哈！看看，你还敢跟我跳！还是你齐爸爸我牛逼！”
    周愿气死了，直接跳起来掐住了齐思正的脖子，直接喊着他的小名，往他痛处扎刀子：“气死朕！臭歪歪！知道你为什么追不到喻欣吗？就你这种不绅士的大直男，喻欣早晚被别人骗走！”
    “靠！你是什么毒妇！”
    那边打打闹闹，姜由没管，垂着眼，仍旧盯着游戏机，很认真地在思考刚才齐思正到底是怎么快速赢下来的。
    “还想玩吗？”路洵微微往她这边侧身。
    姜由偏头看着他，点了点头。
    路洵绕到另一边，下巴朝她旁边的位置上一点，“我跟你打。”
    那头，齐思正和周愿闹了一会儿，看见路洵和姜由居然还打起来了，好奇地凑近了看。
    姜由操控的蓝色小人跳起来挥拳，挥空了。
    齐思正内心：只要蓝色小人一落地，路爸爸就能让他残血！
    然而，路洵操纵着红色小人凑到蓝色小人那头，踢出一脚时居然跑过头了。
    跑过头……
    这他妈可是路洵！
    这种低级失误，可能吗？
    于是，在看见红色小人也踢了空气一脚时，姜由觉得这不是她操作的问题，而是战况太激烈了。
    总之，路洵花式演戏放水，三局里让姜由赢了两局。
    姜由看着周愿说：“我好像会了！这个上手还挺快的！”
    周愿看了眼对面那个全程面无表情放水的演员，心里呵呵，表面还是笑着冲姜由点了点头，“是啊，你玩这个有天赋！”
    沐阳和陈雨薇刚才在那边玩跳舞机，压根没看到这一幕，等到她们俩过来时，路洵和姜由不知道去了哪里。
    周愿瞬间化身说书人，开始直播刚才的放水现场，并作出总结：“路洵也太宠了吧！”
    沐阳哇了一声：“好甜好甜！”
    陈雨薇听完，却叹了一声气：“大佬好可怜啊，单箭头也就算了，前几天可能是追小由追得太明目张胆了，惹小由生气了，这几天，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有一次我还看见他偷偷把巧克力塞到了由妹的桌洞里！”
    顾承西说：“我倒觉得姜姜也喜欢路洵，只是她自己不知道，之前我们去鬼屋那次，两个人牵着手出来的！如果是我，我不喜欢的人要牵了我的手，我能把他给剁了！”
    陈雨薇：“什么鬼屋，什么牵手？卧槽我错过了什么？！”
    周愿笑了笑：“一会儿跟你讲，诶他们俩人呢？”
    此时，在与她们一墙之隔的地方，有几间投币KTV，旁边就是好几台娃娃机。
    这个游戏厅人并不是很多，只有一对情侣在抓娃娃，姜由跟着路洵过去的时候还挺懵。
    男孩子也会喜欢很可爱的娃娃吗？
    然而，等她看到最旁边那个娃娃机里满满当当的小青蛙时，她好像突然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了。
    她没过去，就站在KTV小屋旁边，看着他一直不停地抓着娃娃的样子。
    可能过了二十来分钟，也可能更久，他终于抓出来一个青蛙。
    他捏着青蛙，一转身，正对上了姜由的视线。
    姜由站在原地没动，等着他走过来。
    路洵走到近前，问她：“没去玩？”
    “嗯，看你抓娃娃了。”
    他点了点头，倒是没把娃娃给她。
    姜由看着他，小声说：“又去买了两次币了，你还非得抓上来不可啊？”
    他一笑，“就是想抓一个。”
    “抓了不送人吗？”
    他眉一扬，“你要吗？”
    姜由冲他摊开手，亮晶晶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路洵伸手，把青蛙塞进她手里，柔软的触感消失，紧接着，换成了另一种软。
    姜由右手捏着青蛙，把左手塞进了他手心里。
    手和手接触的时候，她心跳似乎滞住了。
    路洵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是该抓紧还是该松开。
    隔壁小KTV里，一个女生正在唱一首很炸的歌，就在细微泻出来的乐声中，姜由牵着他的手，脸很烫。
    “我爸爸不让我早恋，但是我……”
    路洵垂着眼，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看，拇指轻轻在她手背上蹭了又蹭。
    他的力道很轻，划过她手背、再到骨节，似乎连眼尾的弧度都敛得温柔。
    姜由心头一动，舔了舔唇，接着小声说：“但是，我想和你谈恋爱。”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说出口之后，原本积聚到快要溢出害羞好像在慢慢消散，她甚至敢抬眼去看他的眼睛。
    路洵始终捏着她的手，和她挤在这块小小的地方。
    过了很久，他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喉结微动，低声开了口：“能抱你一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是小说，高中的崽不要学他们早恋，你们和五三锁了
    第35章 chapter035
    姜由看着他, 没应声。
    这人怎么这样？
    问她能不能抱？
    要是她说能，他肯定会觉得她很想要抱。
    但是, 说不能……
    她都厚着脸皮说出“想和你谈恋爱”这种话了。
    肯定是也想要。
    试试抱一下。
    什么的……
    她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还在纠结，脑袋突然被人按进了一个怀抱。
    他把她按在怀里，揉了揉她头发, 没过多久就退开。
    他垂着眸看她, 看了一会儿，手又顺着她的手臂滑下去，捏了捏她的手指。
    就像在玩什么很喜欢的玩具一样。
    姜由觉得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过了会儿才调整过来, 看着他小声说：“我们在学校可不可以偷偷的？别人都看着，始终不太好。”
    路洵点头, “听你的。”
    姜由又说：“最好装作不太熟的样子。”
    他看了她一眼，低声说：“能给你买零食吗？”
    姜由点了点头, 又说：“你喜欢的东西我也会给你买。”
    “行。”他又问：“能牵手吗？”
    “没、没人的时候就行……”
    姜由本来以为他是温吞的性子，做事情不紧不慢，好像永远不慌。
    却没想到他在这种事情上露.骨而直白, 想做的事情, 都会问她可不可以。
    偏偏问的时候还没什么表情，让人觉得他漫不经心。
    可就是这种状似无意间的撩人，姜由根本没办法招架。
    他看着她，就带着这种漫不经心，伸手去勾了一缕她的头发, 慢吞吞绕在食指上，玩她的头发。
    姜由看着这个画面，心脏重重一跳。
    听见陈雨薇描述和直接去看，感觉很不一样。
    她几乎瞬间便想到自己曾经在画室里画的那副画。
    愣了愣她才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小声问路洵：“我之前在画室画画，你也能看见？”
    路洵摇了摇头，“看不见。”
    姜由稍稍放心，随后就听见有人故意咳了一声。
    姜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转头一看，周愿脸上带着笑，带着试探问：“你们，那什么，刚刚是不是牵手了。”
    说的是“是不是”，但周愿语气笃定，根本没问的意思，毕竟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姜由抱着青蛙，摸了摸后脖子，点头。
    周愿看着认真点头的姜由，在心里呜呜呜了好几声。
    她家小姜的表情怎么那么乖那么可爱，就像谈恋爱被老师抓包之后，不知道是应该先害羞还是先承认错误的三好学生。
    她看了眼路洵，心说真是便宜这狗东西了，于是毫不客气跑过去挽住姜由的手，争取变成这世界上最亮的一颗电灯泡，顺带还异常嫌弃地看着姜由怀里的青蛙开口：“从哪儿弄的那么一个青蛙，丑死了！”
    姜由觉得好笑，扭头看了跟在后面的路洵一眼，说：“可是我还蛮喜欢这个的。”
    路洵跟在她身后，轻轻笑了一下。
    三个人和大家会合时，姜由没主动说这事儿，周愿也就没跟他们提。
    等到都玩得差不多了，一行七人去了个火锅店，围坐在咕咚咕咚的锅底周围，开开心心聊天。
    很快，大家就发现了好像有哪里不对。
    路洵眼睛就像长在姜由身上了一样，自己不吃东西，坐在一边给姜由涮牛肉、煮青菜，顺带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吃。
    虽然他还是以往那副略显装逼的酷样儿，但眼神里的温柔藏不住。
    陈雨薇在对面疑惑地盯着姜由，心说不对啊。
    光是看她同桌这表现，明显还挺开心的，这是突然发现路大佬的好了？
    所以，在游戏厅玩了一下午之后，他们的结局就成功变成HE了？
    陈雨薇默默想，大概是游戏厅是个风水宝地，以后她要是也有喜欢的人，也约人家来游戏厅玩儿。
    毕竟都是有学习任务的高中生，出来玩最主要是放松，回家之后还得刷题修罗场。
    大家吃完火锅之后就散了。
    眼见朋友们一个一个被接走或者打车离开，商场门口只剩下姜由和路洵两人。
    姜由偏头看他，问：“叔叔还没来吗？”
    刚才路洵明明说，他爸爸就在附近，一会儿会顺便过来把他们顺回去。
    路洵的视线从周愿家消失在车流里的车屁股那儿收回来：“没。”
    一阵冷风从路口那儿刮过来，姜由被缩了缩脖子，随后就感觉手被人牵住，握在手心，揣进了口袋里。
    路洵语调平平：“骗他们的，我们坐地铁回。”
    他的手很大，也很热，她冷冰冰的右手被他攥在手心放进口袋，他就这么牵着她走。
    姜由“哦”了声，“你是要陪我坐地铁吗？”
    路洵捏着她的指尖，笑了笑，“想看看你平时放学是怎么回家的。”
    姜由面上情绪不显，心里的小人却已经跳起了疯狂的迪斯科。
    这个人好会啊……
    两人混在人堆里，过了一个红绿灯。
    就在路口，路洵脚步微顿，伸手把她抱在怀里的青蛙拿过来自己捏着，又交代她：“把手放衣服口袋里。”
    他怕她手冷。
    姜由再次状似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心里的小人开始啊啊啊啊文盲式尖叫。
    她感觉自己就像被偷心贼光顾后，丢了魂的行尸走肉那样，脑子里被塞满了粉红泡泡，根本就忘了思考。
    晕乎乎跟着他走进地铁站，乖乖站在他旁边，看着他买票。
    他指尖随意在屏幕上点着，放了纸币之后，捏着几张吐出来的零钱，再弯腰去拿售票机吐出来的地铁票。
    仿佛只是抬个手的动作，都比别人随性好看。
    等到姜由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次性地铁票时，她才想起来，自己明明是有卡的。
    这时约莫七点半，下班高峰早过去了，但商业街的地铁站基本时时都得靠挤。
    路洵站在门边，半撑着旁边的栏杆，用身体给她隔出一小块儿地方来。
    她背抵着门，鼻端是他忽近忽远的味道。
    视线飘着，去看他撑在旁边的手掌，看被他松松捏着的青蛙，看他的喉结。
    她自以为很隐蔽的打量被他尽收眼底，他也没戳穿，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耳边仿佛还是刚才她说的那句“想和你谈恋爱”。
    不能多想，一想就想笑。
    路洵以前坐地铁的次数不多，姜由又压根没想转站这回事。
    两人各怀心思，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过了转站的站台。
    姜由笑着，觉得他们都好傻好傻。
    只能匆促下车，又坐回转站的站点。
    一个人坐地铁时，只是为了从这个站点到另一个站点，匆促赶路。
    但两个人一起的时候，坐地铁的意义好像丰富了起来。
    就连线性的站点图的起落都仿佛变得有意义了。
    等他们换了线，再上地铁时，里面空了不少。
    姜由挑了门边的座位，路洵就坐在她的一侧。
    两个人的大腿贴在一起，鞋子也并排，姜由偏着脑袋看他的鞋子，把脚伸过去比了一下大小，又用自己的鞋子碰他的鞋子，一下一下，不亦乐乎。
    路洵靠在靠背上，任由她玩。
    对面一个初中生样貌的小姑娘花式打量他们，在她拿起手机状似偷拍时，路洵垂下头，微微俯身，手臂搭在大腿上支撑着自己。
    他偏着头看向姜由：“好玩吗？”
    姜由舔了舔唇，总算不动了。
    路洵见她不动，自己动了动脚，去碰她小巧的脚，“怎么不玩了？”
    对面的初中生妹妹默默收好手机，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这个小哥哥好宠啊。
    到站播报音响起，出了地铁口之后，路洵牵着姜由，往周荷家小区走。
    两人一路沉默，等到了小区门口时，姜由偷偷抬眼看他，心说分别的时候是不是该抱一下什么的。
    路洵脚步停住，问她，“在想什么？”
    那怎么能说？
    她牵住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有点舍不得，“没有，你赶紧回家吧。”
    路洵唇角轻轻勾了勾，突然抬手撩开她半遮住耳朵的头发。
    在路灯下，她小巧的耳朵又露了出来，微微泛着粉。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
    “怎么了？”姜由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他松开手，笑得有点儿懒，连带着嗓音也是：“你知不知道，你害羞的时候耳朵会红？”
    姜由一愣。
    第一反应是：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又顿了顿，她才后知后觉。
    什么？她耳朵红了吗？
    路洵看着她表情变化，故意微微俯身凑近了，逗她：“牵手的时候红了、抱你的时候也红了，还有刚才过红绿灯的时候。”
    她气急瞪他：“你别说了……”
    声音软软的，就像撒娇。
    路洵一笑，怕太过火惹她生气，没再逗她。
    他把青蛙递给她，又拍了拍她脑袋：“进去吧。”
    姜由抱着青蛙回到家，看见周荷的时候忍不住有些心虚。
    周荷视线从电视屏幕上飘过来，看了她一眼，笑说：“这是从娃娃机上抓的啊？”
    姜由点了点头。
    周荷没说什么，大概是实在夸不出“好看”这俩字儿，招呼她进去洗澡。
    姜由把青蛙放到床上，洗完澡出来之后，趴在床上，将脸闷到枕头上，过了会儿才翻身，捏着青蛙看。
    看了会儿之后，她又觉得有点没脸见她爸爸。
    手机在旁边震了震。
    路洵：【睡了没？】
    姜由：【没有，好像睡不着。】
    路洵：【怎么了？】
    姜由：【我早恋了。】
    路洵：【没事，我也早恋了。】
    姜由没忍住笑了。
    姜由：【你别跟阿姨说啊，我还不想让我爸爸知道。】
    路洵：【好。】
    姜由：【明天我来你家找你一起写作业，可以吗？】
    路洵：【我来接你。】
    姜由：【好。】
    路洵：【晚安。】
    姜由：【晚安。】
    姜由捏着手机，盯着消息记录看了好几眼，窝在床上滚了一圈，又滚一圈。
    她之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想过要谈恋爱。
    但是，即便她不懂也知道。
    喜欢谁就要对谁好。
    也会有想要多了解他一点、多跟他一起待会儿的想法。
    转天，路洵过来的时候姜由刚吃完早餐。
    她拎着书包下了楼径直跑出小区。
    外面天气冷，她喘着气，脸前白气在一呼一吸间出现、消散。
    路洵笑着，摸了摸她后脖子：“着急什么，我又不会跑。”
    姜由仍旧喘着，小声说：“怕你等太久，我们怎么过去？走过去还是坐地铁？”
    路家离这儿开车差不多十几分钟，走路其实也差不太多。
    路洵不想浪费时间：“作业还挺多，我叫车吧。”
    两人赶到路家之后，姜宝宝照例围着姜由转。
    姜由将习题拿出来摊在客厅写题，路洵坐在一边陪她，就真的这么写了一天的题。
    孟妍偶尔路过，看着他们这样，心说这狗儿子怎么回事，不会还没开始追吧？
    等到晚上，路洵送姜由回家，独自回来时，她站在门口就满脸八卦地问：“你追上没？”
    姜宝宝就站在孟妍腿边转悠。
    不知道为什么，路洵居然从他脸上看出了焦灼的情绪。
    他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令姜宝宝非常满意的话：“没，还是高考重要，以后再说。”
    孟妍无语了，一个劲絮絮叨叨，最后还妄想刺激他：“就你这样，再过去十年说不定你就能摸到人家的手了！”
    路洵听完，眉头一挑，满不在意。
    从昨天到今天，不知道摸了几次了。
    思绪又拉回今天下午。
    在姜宝宝打瞌睡的时候，他半趴在桌上，伸手到她面前轻轻敲了敲，她就很乖地把手递过来，让他牵……
    越想，喜欢就越藏不住。
    他以为他收拾好了表情，却没发现根本就没收拾好上翘的嘴角。
    等到他开了游戏机的时候，孟妍懵了：儿子到底在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谈恋爱了，好想让他们亲亲，可是还没到十八岁，气！
    第36章 chapter036
    周一上课, 因为和路洵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改变，姜由一开始还挺紧张。
    怕一不小心被同学或是老师发现, 更怕传到家长耳朵里。
    她都能提前想到她爸要是知道这事儿之后的表现了，估计得伤心到三天三夜不搭理她。
    然而，路洵的表现让她很是满意。
    给她带的零食不当面给她，总是偷偷搁到桌洞里。
    不管是下课还是体育课, 他基本都混在男生堆里, 更是压根就没做什么会让别人误会的事情。
    总之，几天下来，就连陈雨薇都没发现他们俩在谈恋爱。
    眼看又到了周五。
    中午, 姜由和顾承西、周愿还有沐阳一起吃完饭, 慢悠悠散着步回来。
    姜由老早就看见路洵趴在三楼栏杆那儿，见她抬头, 他冲她晃了晃手机。
    姜由手机调了静音，他一提醒, 她就松开了挽住沐阳胳膊的手，摸出手机来看了眼：【侧边楼梯口等你。】
    姜由回他：【怎么了？】
    路洵：【你男朋友有点想你。】
    姜由唇角翘了一下，又翘了一下。
    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开心的样子, 故意垂着眼不看他, 随后又把手机搁进兜里，没回消息。
    说起来，之前她以为路洵是那种酷酷的性格，即便谈恋爱了，也会藏住自己的心思。
    但两个人谈恋爱以来, 他好像从来没遮掩，反而经常很直白地向她表达自己的想法。
    想牵手、想抱你一下、想一起写题、想一起吃饭、想你了……
    沐阳眼见姜由掉了队，急忙拉了她一把：“走路呢，还发呆。”
    “想事情呢。”姜由笑了笑，跟上去。
    四个人从中间的楼梯上去，两两分开回班。
    教室里已经有不少人在趴着午休了。
    姜由进屋故意拿了个水杯，从后门做贼一样绕出去。
    才来到楼梯间，手臂就被人攥住，往旁边拉。
    侧边楼梯间平常走的人就少，楼道口旁边有一个杂物间，堆着拖布、扫帚，潮气很足。
    杂物间的门半掩着，几乎能把他们遮住。
    鼻端有一股类似潮湿泥土的味道，姜由站在路洵对面，左看看右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他单独面对面站着说话，她都觉得好像还是有点害羞。
    “吃了什么？”路洵仍旧握着她手臂，先开了口。
    “番茄肥牛饭，你呢？”她小声问。
    “我跟齐思正吃的和春。”
    和春饭店是六中附近挺有名的一家速食店。
    姜由点了点头，轻轻拽住他外套：“明天周六，我可以去你家写题吗？”
    “明天带你出去玩。”
    他话音刚落，走廊上突然有脚步声响起，路洵伸手把她往怀里一拉，两人的距离就更近了。
    她目光所及之处，是他的喉结。
    姜由近距离看了几眼，还是好奇，索性抬起手，在他喉结突起的地方轻轻摸了摸。
    她的手指尖是凉的，触感很轻，但足以让路洵呼吸一窒。
    外面的说话声很近，应该是两个女生在旁边接水。
    他握住她手腕，眼神警告。姜由被他的反应逗笑，仗着他没用太大的力气拉她，又伸手在同样的地方摸了一下。
    屋外，说话声和脚步声一起远了。
    路洵像是突然泄了气，哼笑一声，也不拦了，只是眼神有些晦暗地看着她：“摸吧，摸完还想摸哪儿？”
    “什么摸哪儿？”姜由往后退了半步，小声说，“我只是有点好奇，你要是想摸回来也行。”
    说完，她微微仰脖，就像是真要让他摸回来一样。
    过了一秒，她又觉得这可太奇怪了，急忙低下头，耳朵尖儿有些发红。
    路洵就这么看着她，突然笑了，意味不明道：“先欠着。”
    他语调松缓，可不知道为什么，姜由居然听出了点儿不正经的调调，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每次路洵逗她，逗到这个程度也就停了。
    他笑了下，伸手拿过她手里的保温杯，出了杂物间去给她接水。
    把水接回来之后，路洵揉了一把姜由的脑袋，把人赶进教室午睡。
    下午放学的时候，姜由把各科老师发的卷子收进书包，挽着周愿的胳膊，跟在路洵和齐思正后面，前后脚出了教室门。
    “路洵。”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姜由听见之后，扭头回去看。
    宁娇仍旧和从前一样，难掩满身倨傲，她径直走到路洵面前说：“孟阿姨告诉你了吗？下午我们一起吃饭。”
    “没，我不去。”路洵说完，正想走，宁娇咬了咬牙，又说，“你就不好奇今天晚上都有谁吗？”
    路洵摇了摇头，“不好奇。”
    话音刚落，不知道是从哪儿发出了一声憋笑声。
    这会儿刚放学没多久，四周看热闹的同学不少，见宁娇吃瘪，大家全都在窃窃私语。
    这些声音听在宁娇耳朵里，无疑跟圣诞晚会当晚看到她的票数被姜由压了一头时的感受一样，都是耻辱。
    “路洵！”宁娇脸上表情有些绷不住了，“我爷爷和你爷爷可是战友，你不要太过分！”
    周愿一听，有点儿懵，这事儿她怎么不知道。
    作为朋友堆里，唯一知道姜由和路洵在谈恋爱的选手，周愿急忙看了一眼姜由的表情，她挺怕姜由因为这几句话就误会了什么。
    谁知道路洵还没开口，姜由就很小声地接了话：“你爷爷和他爷爷是战友……又不是你是他战友，连他同班同学都不是。”
    言外之意：路洵没什么理由非得搭理你、给你好脸色。
    周围，十三班的几个人一听，都乐了。
    作为路洵的同班同学，他们居然还有点小骄傲是怎么回事儿？
    而姜由突然的开口，就像给原本带着火星的木棍加了点氧，宁娇一下子就被触怒了：“你算什么，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她的时，她是我同学。”路洵笑着接话，说完之后还特意补充，“同班同学。”
    后面两个隔壁班的女同学眼里都是八卦：“大佬说的是同学对吧？为什么我听出了一股‘她是我女朋友’的感觉？”
    “天，路洵好双标，跟姜由和宁娇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好吗？”
    她们俩还没就此展开讨论，就见路洵拍了拍姜由的手臂：“发什么愣，走了。”
    姜由点了点头：“哦。”
    女同学再次激动：“啊啊啊为什么我觉得好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吧！”
    “这身高差和颜值，真的哪里都好搭！我磕到了！”
    宁娇盯着几人离去的背影，眼底慢慢漫出恨意。
    她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了出去。
    一行四人很快走到校外的文具店。
    齐思正一如往常，虔诚地试用各种店家新进货的笔，周愿就趴在他旁边，非常上道地给路洵和姜由留出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姜由挑了几个本子，还想去买点儿油画棒回去玩。
    路洵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本子，趁着没人看见，轻轻攥了一下她的手，被她一眼瞪回来。
    路洵失笑，明知故问：“今天怎么那么凶？”
    姜由偏头看他：“我本来就凶，还爱多管闲事。”
    语气里的酸劲儿藏都藏不住。
    他又垂眼笑了笑，“我刚对她不是挺冷酷无情的吗，怎么还生气了？”
    姜由：“我没气。”
    路洵还是看着她。
    半晌，姜由被看得心虚，只能小声坦白了自己的心声：“就是觉得她有点烦，老惦记着你。我期末考试要超过她！”
    从第一次月考起，姜由的总分几乎每次都差宁娇那么一点。
    原因无他，物理这门学科，从入门到及格容易，但对于姜由这个零基础的人来说，后续成绩提高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并且她自己在努力，人家宁娇也在努力，每次就差那么一点儿，她确实觉得很不得劲。
    路洵听完之后，眼底笑意更深。
    他被宁娇惦记，她生气的原因居然是自己考试考不过宁娇？
    太可爱了。
    姜由说完，自顾自去看油画棒，正犹豫要哪种的时候，路洵捏着手机，眉心微蹙，接起了电话。
    “奶奶。”
    姜由转头看了他一眼，他脸色不太好看，“嗯”了几声应着，挂断电话之后，明显不太高兴了。
    姜由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你奶奶让你去跟宁娇吃饭？”
    “嗯。”怕她生气，路洵拍拍她脑袋，跟她解释，“我奶奶说，她爷爷是我爷爷战友，一直住在南方，最近过来探亲才知道知道我爷爷几年前去世的事儿，老爷子难得来一次，说什么都要见见我。”
    姜由一听，点了点头，“那你去吧，毕竟长辈都说话了。”
    说完又小声补充，“我不会生气，你也别老臭脸，有长辈。”
    他看着她这副小大人的样子，没忍住笑了笑，交代：“吃完饭让周愿送你回家，等我一下。”
    姜由一开始以为，他说“等我”的意思是回家之后偷偷视个频发个消息什么的，没成想，九点多，姜由收到了他的消息：【出来扔个垃圾。】
    姜由：【啊，你回家了啊，孟阿姨让你扔垃圾？】
    路洵：【我意思是，你出来。】
    姜由这才反应过来，捏住手机就从凳子上跳下去，趴在窗沿往下看。
    底下几棵树把路遮得严严实实，她看不见他，于是边往身上套着外套，边问：【你来了？你在哪儿？】
    路洵：【树底下。】
    姜由偷偷推开卧室门，屋外壁灯开得很暗，客厅没人，周荷应该是去卧室了。
    姜由心虚地跑到书房，把她往垃圾桶里攒了半袋的垃圾拎了出来，拿上手机和钥匙悄悄开门出去。
    刚刚换衣服短短的几十秒里，她就已经想好了，要是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撞上周荷，她就说今天晚上吃东西吃太多，她下去扔个垃圾，顺便消消食。
    坐着电梯直达一楼，她一出去就见到站在树下的路洵。
    路灯泛黄，打在他身上，显得他身上的黑色外套看起来都柔和了不少。
    他手里随意拎着个袋子，里面装着的好像是蛋糕。
    姜由走过去的时候全程盯着他手上的袋子看，他轻笑一声，偏头看着她：“还真拎了袋垃圾？”
    “恰好快满了，这是什么啊？”
    “草莓蛋糕，买来哄你的。”
    姜由哼哼一声：“都说了不生气了。”
    路洵没应声，顺势牵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往垃圾桶那边溜达。
    说实话，天寒地冻的外面走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风直往脖子里涌，就连牵住的手也凉得吓人。
    但周围行人寥寥，只有不时开进小区的车灯闪烁，难得静谧，很小声的说话也能听得见，光明正大牵着手走路也不会胆战心惊。
    把垃圾扔掉之后，两人走进一个小亭子，姜由下意识就往路洵那边靠，手环住了他的腰，抱着他。
    “你怎么过来的？”
    路洵说话时胸腔的震动被厚外套隔住，声音也显得有些瓮：“不想麻烦叔叔了，自己打车过来的。”
    姜由又问：“孟阿姨知道你过来找我吗？”
    路洵笑了声：“知道，我说你喜欢草莓味的蛋糕，她就让我赶紧过来。”
    顿了顿之后，她再次开口：“那……你们今天吃饭的时候，都聊什么了？”
    绕了一堆圈子，总算是又绕到这个话题上来了。
    路洵一笑，手掌熨帖地按着她后脑，轻轻揉了揉：“我就跟宁爷爷说了几句话，他跟我讲了点儿他和我爷爷以前的事儿，放心，我没搭理宁娇。我妈还说了，我有喜欢的人，正在追。”
    这个“喜欢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姜由听得心里热烘烘的，额头在他怀里蹭了蹭，她很高兴。
    小区门口。
    周荷拎着老乡特意送过来的水产，高兴得招呼人家：“辛苦你还特意送一趟，明天过来吃饭啊！”
    老乡冲她摆了摆手，将车开走了。
    东西多且重，有鱼有虾有螃蟹，装了好几个袋子。
    周荷走得快，没一会儿就追上两个牵着手的小年轻，一听声音，她懵了。
    “说了不用送我回去，非送。”
    “送你到门口我就回。”
    “明天我去你家找你吗？”
    “我过来接你。”
    “这个蛋糕晚上吃了会长胖吧。”
    “你放冰箱里，明早吃。”
    “我一会儿还是吃一口吧，看起来好好吃，顺便让周阿姨也吃点儿。”
    而此刻，周阿姨本阿姨就站在他们俩背后。
    周荷真的很震惊，虽然两人的聊天内容平平无奇没什么可挑刺的，但是她看了好几眼，他们的手确实是牵在一起的。
    她脑子里瞬间只有一个念头：孩子高中谈恋爱的话，她该怎么办？
    强行让他们分手是不可能的，路洵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品性家世都没得挑。
    并且，两个孩子成绩都很好，也不知道在一起多久了，但是因为感情问题导致成绩下降好像也不太可能。
    她想了想，觉得当面撞破好像比较尴尬，心说还是先躲一躲，回头跟孟妍商量一下再看看该怎么办好了。
    然而，就在周荷准备往旁边走的时候，手里的一个袋子没勾好，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路洵和姜由同时回头，一个下意识帮人捡东西，另一个直接愣住。
    “周、周阿姨……”
    路洵捡螃蟹的动作一顿，随后抬眼一看，周荷一脸尴尬，脸上就差写着“我什么也没看见”这几个字了。
    “啊，小洵过来了。”
    姜由摸了摸鼻子，心说您这演技也太浮夸了。
    路洵点头，随后起身伸出手：“阿姨，我帮你拿上去吧。”
    周荷摇头：“不用不用，坐电梯不累，你赶紧回吧，等你到家都该十点了。”
    “没事儿，我帮你拎。”其实也不是没有私心，他确实想看看姜由平时生活的地方。
    于是，一行三人坐着电梯上楼，周荷随口扯了几个话题，倒是也不算太尴尬。
    姜由拎着蛋糕，在前面开门，路洵站在后面四处看了眼，视线在对面那家住户的门上顿了顿。
    “赶紧进来喝杯热水再回去，在外面都冻坏了。”周荷拿了双新拖鞋出来给路洵穿，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准备拿去厨房先简单处理一下。
    姜由鼓囊了一下腮帮，小声跟他说：“怎么办，被发现了。”
    “没事儿，周阿姨是开明的人。”
    “要是孟阿姨知道怎么办？”
    “早晚会知道。”
    姜由心说那也没办法了，毕竟她爸也早晚会知道的。
    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之后，姜由才意识到自己作为主人，应该照顾他：“你坐下，我去给你倒水。”
    姜由洗完杯子，跑过来给他倒水，厨房里水声哗啦啦响着，姜由蹲在茶几前，打开蛋糕盒子，拿出勺子挖了一勺递到路洵嘴边，鬼鬼祟祟道：“快吃一口！”
    路洵微微低头，张嘴吃了。
    她觉得好玩，转头看了眼还在厨房里忙活的周荷，又挖了一勺：“快！”
    “诶小洵——”
    路洵才刚张开嘴，姜由就被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就把勺子往自己嘴里塞，一转头才发现周荷根本没过来。
    就在蛋糕甜腻的味道触及味蕾时，姜由盯着路洵微张的嘴唇，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她吃了他吃过的勺子……
    路洵眼神暗了暗，转头看向厨房，嗓音似乎平白添了几分哑：“怎么了阿姨？”
    “我爸让我老乡给我带了点儿水产过来，我本来说明天上班再给你妈妈弄过去，要不然你一会儿直接拿回去得了，冰过又拿出来，到时候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行。”他应完声，盯着几乎想把自己塞进地底下的姜由，轻笑了一声。
    姜由红着脸瞪他：“你笑什么？”
    “奶油。”他伸手在她嘴角蹭了蹭，白色的一点奶油就在他拇指上。
    她扯了一张纸巾递给他，又自己拿了一张，仔细擦着嘴巴。
    天啊，好像不管做什么都好尴尬。
    没一会儿周荷就把要给路洵家的鱼虾收拾好了，她给路洵递过去，“我送你回去吧，大半夜的。”
    路洵接过，说：“不用，能打到车。”
    “行吧，那你自己小心点儿啊。”
    门阖上之后，周荷进屋，见姜由还窝在沙发上，问她：“怎么不去送送？”
    “刚刚已经口头上送了他好几次了。”
    周荷“噢”了声，没接话，自顾自去倒水喝。
    姜由清了清嗓子，小声说：“周阿姨，你都看见了吧？”
    周荷喝水的动作一顿：“是，你也别紧张，我不会劝你们分手的。”
    姜由知道作为监护人她可能会有的顾虑，急忙说：“周阿姨，我保证，我的成绩肯定不会因为这个受到影响。”
    周荷的尴尬早在路洵走的时候就被一扫而空了，这会儿也分外轻松地坐在姜由旁边，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是让人省心的孩子。”
    看见周荷这幅分外开明的样子，姜由心说周阿姨可比她爸好说话多了。
    周荷很快便喝完了半杯水，杯子一搁下，她就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说出了铺垫这么多之后最想说的一句话：“只不过……你们现在都才十七岁对不对，有的事情呢，还是得在对的时间做，保护好自己，至少成年了再做……”
    周荷原本明明已经想好了措辞，但说出来之后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转头一看，姜由脸爆红，敷衍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周荷轻咳一声，跑去卫生间洗漱，留姜由坐在沙发上独自混乱。
    姜由后悔不已，刚才她为什么要主动开口跟周荷聊这个？
    就这么让这个话题过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好吗？
    成年了再做？
    做什么？
    甚至还没有接过吻的姜由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第37章 chapter037
    转天一早, 姜由和周荷坐在餐桌上吃早餐，讨论起了姜由下午和路洵出去玩的事情。
    一晚上过去, 她的心理素质已经强了不少。
    甚至开始觉得，站在周荷的角度，昨天晚上的“深入讨论”确实是她作为监护人，很有责任感的一种表现。
    一上午, 姜由都在刷题, 等她吃完午饭，路洵就已经等在小区门口了。
    “好好玩儿。”周荷笑眯眯说。
    姜由点了点头，出门。
    去的地方没什么特别的, 一个很普通的商场。
    姜由本来还以为路洵会带她去游戏厅, 但是并没有，从负一层开始, 几乎每碰上一个精品店他就会带她进去，让她挑东西。
    其实姜由以前是很喜欢小玩偶的, 还在床上摆了一堆，睡觉的时候甚至要抓一个抱在怀里才能睡着。
    但一开始来到这儿的时候，别说玩偶了, 就连吃饱饭都成问题, 她这臭毛病不知不觉就被掰过来了。
    这会儿，她站在玩偶堆旁看看捏捏，没什么特别想买的想法。
    倒是路洵，每进一个店，就站在卖饰品的地方仔细看着。
    姜由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只是觉得他对这些女孩子的东西，好像比自己还要更感兴趣……
    就这样，一连逛了好几个店之后，姜由手上空空，什么也没买。甚至于，两个人都没聊几句天就要回去吃饭了。
    路洵似是看出姜由情绪不高，手顺着她手背下滑，扣进她手心，“不喜欢逛这种店？”
    “也不是。”
    只是没喜欢到能逛一下午的这种地步。
    路洵拇指轻轻刮蹭着她手背，像是不打算再说话了。
    姜由又偏着头，咕哝道：“你是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知道，”路洵说，“画画、大提琴。”
    “不是这个。”姜由摇头，“我心理课上写过的，你不是都看见了……”
    她指的是心理课上她写过的那几个她喜欢的特质。
    虽然她没写自己的兴趣爱好，但她觉得，他好歹也能看出来，比起这些娃娃啊崽崽什么的，她更喜欢刺激的、狂拽炫酷的东西。
    出去骑摩托车玩儿都要比逛精品店好，更何况对面还有游戏厅，去打一下午游戏它不香吗！
    但是腹诽归腹诽，她也就只是随口抱怨一下。
    总不能路洵带她出来玩，她还不高兴。
    才刚自我疏导完，她就看见路洵像是刚反应过来那样，突然偏头看她，笑得不太正经：“嗯，知道了。”
    姜由莫名：“什么？”
    路洵慢悠悠道：“喜欢我。”
    姜由：“……”
    坐在车子后座的时候，路洵就坐在姜由旁边，不时捏捏她的手，过一会儿又大胆地捏捏她耳朵，姜由怕司机看见，红着脸一个劲儿瞪她，但不管她怎么瞪，他都还是那副懒洋洋无所谓的样子。
    半个小时的车程，姜由直接被撩到脸爆红。
    孟妍看见两个孩子打打闹闹进了屋，高兴得不行，心说一会儿还是得跟儿子打探一下他追人的进度，都这么久了，也该表白了。
    吃完饭之后，孟妍带上路父，跑出去溜姜宝宝，路洵下午把人逗得狠了，这会儿给姜由倒了杯牛奶，打开游戏机准备哄人。
    姜由捏着手机，故意说：“别想让我陪你玩。”
    路洵看了她一眼：“没想一起打，玩单机游戏。”
    姜由撑起身子，不满地看着他。
    路洵挑眉，“你不是不想打？”
    就在姜由气鼓鼓的时候，路洵没忍住笑了，“逗你呢，怎么那么容易炸毛。”
    他伸手把手上的手柄塞到她手里，“你玩，我教你。”
    姜由没明白他到底要怎么教她。
    她不是第一次打游戏，具体按什么键、怎么操作她全知道，还能怎么教？
    没成想，在他把手柄递给她之后，他没往旁边去，反而顺势坐到她身后，长腿支在她身侧，从后面半抱住她。
    像这样被他从背后圈住，上一次还是学架子鼓的时候。
    说起来，那会儿比现在还要紧张。
    她心跳仿佛就在嗓子眼儿，小声嘀咕：“一会儿孟阿姨他们回来了怎么办？”
    他手掌覆在她手背上，低声说：“没事儿，还早。”
    几局过后，刚才的旖旎暧昧好像全被游戏冲散。
    姜由认真分析了一下，她大概还是反应速度不够，再加上根本就没玩多久，不太熟练。反观路洵，他好像不用怎么思考就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很漂亮地操纵人物。
    姜由纳闷，发起了呆。
    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学习成绩那么好、架子鼓打得那么帅，就连游戏也玩得那么好。
    她微微侧头，跟路洵说：“我觉得我还是得多练。”
    屋外夕阳斜照进来，光线已经很暗了。
    游戏结算界面出现时，他握住她的手莫名紧了紧。
    “嗯。”他应声的声音近在耳边。
    随后，她感受到落在脸侧灼热的呼吸，瞬间惊得没敢动。
    耳廓上一热，触感轻且浅，说不清是碰上了还是没有，她脸上带着没藏住的惊诧，偏头去看他的脸。
    他们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路洵喉结动了动，眸色微黯，嘴唇也跟着压过来，姜由几乎瞬间屏住呼吸，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都到家门口了你跑什么？！”
    从屋外传来孟阿姨格外清晰的声音。
    就在嘴唇触碰到的前一秒，姜由被吓了一跳，猛地跳起来，膝盖砰地一声磕上茶几边缘，发出一声闷响，一转头，姜宝宝就在旁边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姜由倒抽一口气，痛得生理性的眼泪瞬间冒了出来，人也几乎站不稳。
    路洵拧着眉，起身扶住她：“怎么了？”
    “没事儿，撞了一下。”姜由推开他，若无其事站到一边。
    姜宝宝绕到她旁边，问：“撞哪儿了，怎么那么不小心。”
    姜由摸了摸鼻子，“就是起来的时候没注意……”
    孟妍进门的时候，看见屋里黑乎乎的，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地开口：“你们俩也不嫌黑，灯也不开。”
    姜由不自在地偏头，总觉得腿上刚刚撞到的地方好像都没那么痛了。
    翌日，周一，下午第二节 是体育课。
    第一节 课刚下，路洵见姜由收拾课桌，一副准备要去上课的样子，突然伸手拍了拍她：“你不用去。”
    姜由：“为什么？”
    路洵：“我帮你请假了。”
    姜由：“……”
    齐思正看看姜由又看看路洵，咦了一声：“小路也请假，你们俩要相约干坏事儿啊？”
    陈雨薇眼里都是兴奋，看着姜由直挤眼。
    路洵面无表情道：“她昨天去我家不小心撞了腿，我总得负责。”
    齐思正坏笑：“你还想对人家负责？”
    路洵：“滚去上课。”
    齐思正和陈雨薇嘻嘻哈哈说笑着走了。
    教室里只剩了几个动作慢的人，姜由有些无奈地看着他：“随便撞了一下，根本就没什么事儿，我没那么娇气。”
    路洵黑沉沉的眸子扫了她一眼：“坐这儿等着。”
    撂下这句话，他拿着手机出了教室。
    也就过了五分钟，他拎着个袋子回来，里面装了一盒云南白药。
    姜由看着他脸色，眼神躲闪。
    昨天她回去都没要他送，他让她拍个照片给她看她也没给，还一个劲儿说什么事儿也没有。
    没成想他压根就不信，要不然也不会课都不去上，专门跑去给她买药。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心软，连带着嗓音都跟着变轻：“我男朋友怎么那么好。”
    说完，她又觉得有些羞耻，伸手去接他手上的药，他没给，反而直接把药搁到一旁的桌子上，抱着她轻轻一托，让她坐到桌子上。
    一声惊呼噎在嗓子眼儿，姜由有些慌乱地盯着窗外走廊。
    他垂着眼慢条斯理地拆包装，“预备铃响了，没什么人。”
    姜由大概知道他可能是想帮她擦药的意思，还是有些紧张：“万一老师路过去上厕所……”
    他抬眼：“我把窗帘拉上？”
    姜由：“……”
    “还是算了。”
    大白天的俩人在教室里拉着窗帘，到时候要是被老师发现，就更说不清了。
    路洵拆好了药盒，没犹豫，一手握住她脚踝，另一只手将她的裤管往上掀。
    她的腿很白，就显得膝盖上已经泛青的淤青更为触目惊心，他抬眼看了她一眼，又垂眼，往淤青处喷药：“这叫没事儿？”
    姜由看着他，小声说：“也不疼……啊！”
    路洵的手心贴在她膝盖上，一下一下揉按着。
    “不疼？”
    姜由感受着他的力道，一时间没开口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好像是有些生气了，但是为什么要生气？
    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没亲到……
    她舔了舔嘴唇，心想：让你不快点亲！亲不到还跟我发脾气！臭男人！！！
    路洵一下一下替她按着，她偏着头，也不说话，安静了许久之后，他将她的裤腿放下来，低低地叹了声气：“你就不能对我撒个娇？”
    疼了也不说，问她就说没事儿，他知道她是不想让他担心，但也在无形中把他推远了。
    姜由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路洵倾身，轻轻把下巴磕在她肩头：“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疼了也可以喊疼。”
    他说着，很想伸手按按她的脑袋，又因为手上还沾着药作罢。
    姜由眼睛一热，吸了吸鼻子，慢吞吞伸手环住了他的腰：“你怎么那么好……”
    刚才还喊着怕老师发现的人就这么抱着路洵不撒手，抱了好久之后，他无奈起身，“我先去洗手。”
    路洵洗完手回来发现，姜由还坐在桌子上，没下来。
    他慢条斯理擦干净手，手往口袋里摸，拿出来一个小草莓发卡，夹到了她头发上。
    “什么啊……”姜由伸手摸到之后，把他刚夹上去的发卡又摘了下来。
    看清之后，她一言难尽。
    这发卡其实挺好看的，上面红色与透明的细钻相间，可爱又精致。
    但是她已经长大了，再夹这个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手里把玩着发卡，小声问他：“逛街的时候你就是为了买这个啊？”
    路洵嗯了声，这个发卡跟之前在游戏里抽中的近乎一模一样，本来还以为她会喜欢，但是看她的表情，别说喜欢了，甚至有些尴尬。
    他突然就不想跟她说他为什么会买这个了。
    姜由捏着发卡，看不出他表情是不是不高兴，但是让她穿着常服带这个，她还真是做不到。
    于是，她笑着把这个小草莓狠狠夸了一顿，随后特别仔细地放进了口袋里。
    路洵一挑眉，没应声。
    “哎呀……我不是不喜欢，但是这身衣服是真的不搭。”
    路洵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姜由却觉得他这是真的伤心了，就在她思考该怎么哄自己的男朋友时，她脑子里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还没做完的事儿。
    她视线躲闪，小声嘀咕：“昨天……”
    “嗯？”
    姜由清了清嗓子：“你刚刚让我跟你撒娇……真的想要什么都可以说吗？”
    路洵点头：“嗯。”
    “那……”姜由脸红了，硬着头皮开口，“我、我想接吻，可以吗？”
    第38章 chapter038
    姜由说完, 发现路洵唇角带笑，正看着她。
    “不可以。”他说完, 转头出了教室。
    姜由：“……”
    你妈的！！！
    一整个下午，姜由都懒得理他，到了最后一节课的课间，顾承西脸色难看, 跑来十三班门口找姜由。
    姜由原本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 急忙问她：“怎么了？”
    顾承西抿了抿唇说：“你和路洵到底怎么回事儿？”
    姜由心下一慌，还以为今天下午他们在教室里这样那样被谁看见了，心虚地“啊？”了一声。
    “我怎么听说路洵和宁娇原来订了娃娃亲啊？”
    姜由眉心一拧, “宁娇的爷爷和路洵的爷爷是战友, 没定什么娃娃亲吧。”
    顾承西掏出手机：“那你看。”
    这是一张发到群里的截图，图上有一张合照, 俨然是两家人一起吃饭时拍到的。
    照片里，宁娇露出半边脸, 眼角带笑，而在她身后，路洵坐在椅子上, 视线微垂, 根本就没发现她在拍照。
    在不知情人士看来，这张照片大概就是谈恋爱的女朋友趁男朋友不注意偷偷拍的合照。要不是姜由明白其中内情，说不定也会被她骗过去了。
    顾承西说：“一看就知道她是偷偷拍的，但是群里炸了，都在吹什么一起吃饭又门当户对, 怕不是有意联姻。”
    姜由哼哼一声，懒得再看那张糟心的照片：“做梦呢，路洵要订婚也好，要结婚也好，得是跟我。”
    顾承西愣了愣，像是压根就没想到姜由居然会这么说，她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道：“你和路洵，你们在一起了？”
    姜由有些心虚，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说：“反正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也不用跟别人澄清，他们爱怎么传就怎么传，我们想瞒着。”
    顾承西脸上都是兴奋，又问：“那我能不能跟沐阳说？”
    姜由笑了笑，“说吧，我还怕你怪我没马上跟你说呢。”
    顾承西笑，“反正我们几个都不知道。”
    姜由：“……”
    顾承西狐疑地看着她，“难道愿愿知道？”
    姜由点了点头，“对不起嘛，那天她撞见了就……”
    顾承西立马两眼放光：“撞见了什么？你们俩亲亲被发现了？卧槽！”
    姜由食指竖在嘴边，“嘘……没有，我们没有！！”
    “啊？”顾承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还没接过吻啊？那你这是谈的什么恋爱？！”
    姜由抿了抿唇，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说这个了。
    一想到今天早上的事儿，她就觉得除了丢人还是丢人。
    没想到的是，姜由没打算跟宁娇计较，宁娇自己倒还找上门来了。
    她把姜由叫到杂物间，直直地看着姜由：“姜同学，你和路洵在一起了？”
    姜由抬眼看她，笑了笑：“是啊，怎么，你要告老师啊？”
    宁娇冷笑一声：“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路家不是什么普通家庭，你无权无势，最好别做梦攀高枝。”
    姜由乐了：“我只是看上路洵顺便跟他谈个恋爱而已，再说了，就算我真的想攀高枝，又关你什么事？”
    宁娇倒也没生气，反而觉得好笑，“你以为谁不知道，你不就是想要钱？你以为路洵真喜欢你啊？不过是看上你这张脸，玩玩罢了……”
    宁娇还在滔滔不绝，话里的意思大概就是：路洵对你不是真心的，只是馋你身子。趁现在还没酿成恶果，赶紧跟他分手把他让给我，要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最后你不光什么也得不到，还会被我只手遮天狠狠欺凌！
    姜由摸了摸耳朵，突然觉得这台词好像狗血剧里恶毒女配对小白花女主说的啊，小白花女主必然会因为这些狗屁不通的话对男主角产生点什么误会，伤心地离开，然后男主就发了疯一样地找啊找什么的……
    她脸色一沉：“说完了没？”
    宁娇一愣。
    姜由笑了笑，冲她露出了个婊里婊气的表情：“还真被你猜对了，我就是看上了路洵家的钱，想先跟他谈个恋爱找机会骗钱。如果孟阿姨反对，她大概会用钱逼迫我分手吧，那我就能顺便搞几套房子。但是吧，情况好像突然变得有些复杂了。孟阿姨不但不想让我跟他分手，还想让我跟他结婚，你说我该怎么办？”
    宁娇：“……”
    眼见宁娇屁话都说不出来一句，姜由眼里温度逐渐变冷：“路洵是我的，你最好别惦记，惦记了也没用，他看不上你这种……”
    姜由想了会儿措辞，接着说，“你这种，狗血剧情十级研究学者、戏多到让我想给你打点钱的表演艺术家。”
    她说完，转身想走，脚步又顿了顿：“对了，那张你自己偷拍的‘合照’你要是不想删就留着吧，毕竟他是你永远也追不到的人，我很大方，允许你把你觊觎他的证据拿去做个纪念。”
    等到姜由大步离开，宁娇独自站在杂物间里，眼眶都红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众人追捧的对象，吵架这种事儿压根就不会，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是昨天才看了几个片段现学的。
    所以，在姜由说出那堆不按常理出牌的话时，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嘴，一时间开始后悔没有带上自己的两个小跟班。
    而姜由倒是浑身舒爽，那张照片带给她的郁结似乎被尽数清空，眼下，她脑子里只有期末考。
    考完试那天，一行七人再度重聚。
    姜由考得不错，心情也不错，朋友们都知道了她和路洵的事儿，她也就没再遮掩，全程小小声地冲路洵撒娇要吃这个，想买那个。
    惹得周愿他们狂翻白眼。
    吃完饭之后，顾承西拍了拍手，招呼大家：“你们年后都来我家玩吧，今年学校不是没办万圣晚会吗？我想弄个万圣主题的趴体，到时候你们都来玩啊！”
    齐思正：“化妆玩儿是吧，我要扮僵尸！！！”
    周愿：“为什么突然想弄这个？”
    顾承西叹气：“下学期开始我可能就不能经常来学校了，公司要集训练习，应该还得去参加一个选秀什么的……”
    这么一来，下学期见面的机会肯定少之又少，大家都有些伤感。
    姜由怕路洵不愿意去，攥着他的手晃了晃，“一起去好不好？”
    路洵点头，“你去我就去。”
    日期定在二月十四日，再过一周就是路洵的生日。
    姜由这几天接了几单画，就连过年期间都一直在画，准备攒点钱给路洵买生日礼物，好在去顾承西家她什么也不用准备，只需要人到那儿就行。
    门一推开，里面有十来个姜由不认识的人，好在周愿基本都认识，一路介绍过去，她也没记住几个。
    等她看见坐在屋里的两人时，她懵了一下：“谢停？”
    “学姐！”
    谢停的小卷毛已经不见了，大抵是头发长出来了没再去弄，看起来少了不少稚气，旁边，他的萝莉小女朋友看着姜由，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小声叫：“姐姐。”
    姜由乐了：“不说我是小三了？”
    “是我当时太冲动了，还没跟你好好道歉呢，我当时去你们学校的论坛发帖澄清了，但是好像没人理我，不好意思啊。”萝莉顿了顿，又接着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是给我画画的那个姐姐，你好厉害啊，之前是我胡闹了，真的对不起……”
    “小三”的事儿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姜由早就不在意了，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她本来还以为这妹子会是和谢停差不多的风格，没想到她在朋友圈里居然那么高冷，恩爱都没秀过一次。
    “你就是那个大鹅啊？那么巧。说起来你还给我带了一堆微博粉丝，我接单容易多了，还要谢谢你呢。”
    就在萝莉笑着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顾承西从楼上下来，穿着一身女吸血鬼的衣服，一见姜由，她就激动了起来：“姜姜！快！我给你准备好了衣服！女仆护士二合一，一会儿等路洵来了他绝对把持不住！！！”
    姜由：“……”
    她该怎么说呢，一会儿她化妆化得像鬼一样，路洵那么怕鬼，没跟她分手算是能忍了。
    就这样，姜由被顾承西拉进去花式捯饬，等到衣服和妆容全部搞定的时候，已经过了约莫俩小时。
    她脸上妆容可怖，看起来就像废旧医院里的怨魂。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挺满意，一转头就看见了刚赶过来的路洵。
    齐思正“哇”了一声，伸出胳膊肘碰了碰路洵：“你老婆可以啊……”
    姜由穿着洒满血点的衣服，分不清是女仆装还是护士装，一双长腿露在外面，左腿还随意绑上了带子。
    在纯与欲间，平衡点就是她本身。
    她嘴角画出一抹血痕，顾承西盯着眼神不太对劲的路洵，凑到姜由耳边小声开口：“别接吻，要不然妆坏了，也不能让他扒拉你裙子，很贵的！”
    姜由耳根一红，被她说得都不太敢看路洵。
    路洵视线从她身上移开，面无表情看向顾承西：“现在二月，很冷。”
    顾承西：“……”
    “冷吗，我家地暖那么足诶，你看看你不也脱了只剩一件短袖……”
    路洵仍旧面无表情，叫人：“姜由。”
    姜由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腿冷不冷？”
    姜由摇头：“不冷啊。”
    路洵气笑了，半眯着眼睨她。
    顾承西和周愿互看了一眼，被吃瘪的大佬乐得不行。
    没一会儿，食物差不多弄好了，顾承西招呼大家过去吃东西，吃完了再拍照，姜由没马上去，凑到路洵旁边小声说：“我这样不好看啊？”
    路洵垂眼看着她，她脸上妆容挺逼真，甚至有些吓人，但不管是眼神还是表情，都还是他熟悉的她。
    他仅仅能控制自己的行动，而不是思绪。
    他想和她接吻、把她嘴唇咬出同样的血痕、解开她腿上的黑色丝带遮住她眼睛，在后脑系上漂亮的结……
    看见他沉着脸不说话，姜由拉着他的手小声撒娇：“是我的妆吓到你了吗？万圣主题嘛，都是这样的，这里不会关灯，你不要怕。”
    “没怕。”他想了想，伸手在她耳垂上揉了揉，“怕你冷。”
    手下滑，在她领口处碰了碰，他没忍住，又拧了拧眉：“这玩意儿怎么那么紧？”
    姜由垂眼，视线滑过自己胸前的曲线，视线移开，小声嘟囔：“都是这样的，大家都这么穿，也没什么人会看我。”
    路洵轻嗤，“刚才门口那几个人全盯着你看，眼睛都直了。”
    姜由一听，明白了，原来是吃醋了。
    心里不由有些甜，她笑着小声哄他：“他们就看几眼裙子，西西说了一会儿拍完照就能换掉，她下学期都不能经常跟我们见面了，你就稍微忍忍好不好？”
    路洵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姜由凑近，轻轻在他颈侧亲了一下，转头跑了。
    路洵倚在窗户旁边，看着她裙子下的腿，眼神有些烫。
    以往学校举办万圣晚会的时候，大家都会穿得异常吓人，成群结队在校园里游荡，眼下在顾承西家，他们显然不可能这么玩，大家也就是一起拍拍照再发个朋友圈或者微博什么的。
    在单独合照前，顾承西看着一堆想和姜由合照、跃跃欲试的宅男朋友们，特意指着全程没什么参与感的路洵交代：“你们注意分寸啊，人男朋友在那儿呢。”
    几个朋友一看，靠，大帅比！
    自然也就不会产生别的心思了。
    就这样，光是拍照就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姜由万分疲惫地换下一身装备、洗去妆容的时候，已经约莫八点半了。
    姜由往脸上擦护肤品，顾承西就凑在她旁边小声说：“说真的，你们为什么还不亲亲？”
    周愿也笑，“大佬他没那么保守吧？”
    姜由摇头，“我也不知道，之前有一次，我们在他家差点亲上了，结果孟阿姨他们突然回来，我吓得跳起来撞了茶几，腿还撞青了，结果他就好像有了阴影。”
    沐阳不明所以：“怎么被吓到的是你，他还有阴影了呢？”
    姜由又摇了摇头。
    她也很是纳闷，明明她最近一直明示暗示想亲一下试试，但他就是不亲她，恋爱进度毫无加快迹象。
    她心说今天晚上路洵看起来好像还挺喜欢她穿裙子的样子，要不然就今晚把该做的都做了。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姜由有些紧张，一直在找机会，心说要不然就霸王硬上弓好了，但后来一想又觉得接吻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她总还是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的。
    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姜由以往一般都会催路洵早点回去，但今天她根本没让他回，反而格外黏人，非要让他把她送到家门口去。
    姜由又把路洵带到了上次那个亭子，四下黑乎乎的，她伸手去抱路洵，黏糊了会儿之后，她万分疲惫，带着丧气开口：“你就不想干点什么吗？”
    路洵看出她的不对劲来，轻笑一声：“你今天晚上怎么了？”
    姜由也懒得跟他周旋，破罐子破摔道：“你为什么不亲我？！”
    顿了顿，路洵把她乱蓬蓬的头发弄到耳后，“你还没有十八岁。”
    姜由：“为什么非要十八岁？”
    她万分不解：“我们又不是要……那个。”
    说完，她自己脸也红了，讲这些事情确实好像还挺尴尬的。
    路洵伸手，抬了抬她下巴，“再等等，亲完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想干点别的。”
    他这么一说，姜由哪还敢，怂哒哒的跑上楼，冲进浴室里洗澡。
    说实话，她有点怕疼，但要是这样那样的对象是路洵的话，她好像也不是不能忍……
    思绪被她生生掐断，她盯着镜子里脸红扑扑的自己，心说姜小由你还真是堕落了！
    临近年关，就连电视节目都喜庆了不少，姜由马不停蹄画画，攒了不少钱，在二月二十二日的时候抓上周愿和顾承西出门替她给路洵挑礼物。
    周愿分外无所谓地说：“你别在意价格，钱不够我给你添上。”
    顾承西闻言也笑，“还有我呢，姐妹没别的优点，就是钱多。”
    姜由摇了摇头，“不用，我就是想用我自己挣的钱给他买点礼物。”
    其实之前宁娇来找她说的那些话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她什么也没有，对路洵来说帮不上什么忙，她虽然知道路洵不在意这些，但还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对他好。
    等到姜由把自己小小的金库掏空给路洵买了一块儿表的时候，周愿啧啧叹道：“要是我有一百块，我只会给男朋友花五块钱，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顾承西也点头：“要是我，做个蛋糕送他得了，还画那么多画，拼死拼活换一块儿手表。”
    姜由倒是挺满意的：“这个黑色的，很适合他，虽然不贵，但是我觉得他会喜欢。”
    周愿和顾承西互看一眼，心说这叫怎么回事儿，三人中最穷的一个人，居然振振有词，说这表不贵？
    难以理解。
    转天，姜由没跟路洵说，独自偷偷跑到了他家。当着面送是不敢的，姜由怕她爸看见，躲在他家大门口把人叫出来。
    路洵裹着羽绒服，拉链没拉上，看起来懒洋洋的，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睡醒。
    姜由异常兴奋：“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出来吗？”
    “不知道。”路洵摇头，“怎么不进去？”
    姜由被他的反应弄懵了：“你生日你不知道啊？”
    路洵一愣，他还真不知道，长那么大以来，他一直都不怎么关注生日这回事儿，一想，确实，今天好像就是二月二十三日。
    姜由伸手把袋子递给他：“生日快乐，恭喜我男朋友十八岁啦！”
    路洵接过她手里的袋子，这个牌子他恰好知道，不贵，但是也不便宜，他看着她问：“你哪来的钱买的？”
    “你放心，不是跟周阿姨要的。”姜由笑了笑，“都是我自己画画攒的钱。”
    一张画也就几百块，多的能上千，这得画多少张才能买一块手表？
    路洵垂眼看着那块表，眼角眉梢尽是温柔，他伸手把表递过去，对姜由说：“给我戴上。”
    “你这人真的很大少爷！”姜由嘴上吐槽着，但还是乖乖伸手拿过他手上的表，仔细戴到他手腕上，“喜欢吗？”
    他盯着那块儿表仔细看了好几眼，点了点头，“喜欢。”
    送完表，姜由把路洵赶回去，又马不停蹄回家补作业。
    两个人谈恋爱以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互相关心互相照顾，时不时可能会吃个醋闹个别扭，感情却在打闹间渐深。
    然而，平淡的生活中总会多上那么一些小插曲。
    就在天气逐渐转暖时，某一天，老师告知姜由外面有人找。
    她一出去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面带微笑看着她，把她带到了方便说话的地方。
    “姜小姐，请问照片上的人是你吗？”
    姜由盯着这个西装男手上的照片一看，俨然就是之前她在顾承西家拍的照片。
    她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怎么了？”
    男人又朝她递过来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姜由一看被母亲抱在怀里的那个孩子，懵了。
    照片上的孩子看起来也就一岁多，怪就怪在，这孩子和她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她看完孩子再去看这对夫妻，更是懵了。
    这对夫妻颜值都很高，问题是，她的眉眼像这个女人，鼻子和嘴巴则像这个男人。
    她心里咯噔一声，心说不是吧，难道这具身体的身世那么狗血？
    看这西装男人的样子，应该是个助理之类的人物，所以，她其实是个豪门千金？
    姜由正心情复杂地思索着，男人就开口了：“姜小姐，我还没跟你自我介绍吧，我是姜氏的总裁助理，姜总的女儿在一岁多的时候被人贩子抱走了，之后十几年内一直杳无音讯。前一段时间，姜总偶然间在微博上看到了你的照片，觉得你就是他的女儿，恰好你的经历、年龄都符合，所以我今天才会来找你，如果不耽误的话，姜小姐你愿意和姜总去做一下亲子鉴定吗？”
    这番话一说出来，已经验证了姜由刚才的想法。
    她自己其实是没什么想法的，作为一个其他世界里苏醒过来的人，她不知道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是谁，现在去了哪里，更是对那个自称为他父亲的人没什么实感——
    毕竟她真正的父亲现在变成了一条狗。
    但是，如果那个“姜总”真的是这具身体的爸爸，那作为一个父亲，女儿被拐走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本身就是很大的伤害，十几年里，他可能一直因此而备受煎熬。
    姜由觉得她没有拒绝的资格。
    但在那之前，她得问问周荷，于是，助理给她留了个电话就走了。
    姜由回教室的时候，一群人叽叽喳喳，纷纷讨论着。
    “操，迈巴赫62S，这他妈得多有钱？”
    “那个人跟姜由有什么关系？”
    “不会是干爹……”
    “瞎想什么呢，都找到教室来了，谁家当干爹的这么高调？”
    “难道是，姜由的什么远房亲戚是巨富，突然出现了？”
    路洵刚出去替她打完水，见她一脸纠结，问她：“怎么了？”
    姜由苦着一张脸，把刚才的事情简短跟他说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啊？周阿姨应该不会说什么，但我怕我爸吃醋，他那个人最小心眼了。”
    路洵闻言，想了想，突然开口：“你不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个节骨眼过来吗？”
    姜由没想那么多：“啊？”了一声。
    之前这个APP出现在路洵的手机里，可谓毫无道理，随着时间推移，路洵越来越觉得事情颇为奇怪。
    这段时间以来，姜由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跟路洵说了，像她说的那样，周愿和她以前的闺蜜长得一模一样、顾承西又和陪着她长大的小保姆长得很像，三个人的相处方式和以前相差无几。
    自从姜由穿过来之后，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她往前走，让她转学到六中、认识了以前的朋友和把她从游戏里“拯救”出来的他。
    而现在，居然还发生了“千金小姐被拐卖多年后认亲”这样的狗血戏码。
    这就好像剧本既定剧情是先苦后甜的戏码，而原主把苦日子差不多都过完了的时候，老天爷就安排姜由过来享福来了。
    听完路洵的想法，姜由拧了拧眉，根本想不通，老天爷似乎没理由这么善待她。
    在她迷茫的时候，路洵漆黑的眸子看着她，突然开口：“先去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吧，这就对了。
    在收尾了，正文很快完结。
    第39章 chapter039
    六中最近有很多新鲜事儿。
    事件一, 两个学霸偷偷钻小树林被教导主任逮到了。
    办公室里，教导主任痛心疾首：“你们不是互帮互助一起刷题吗？牵着手钻小树林是怎么回事儿？”
    姜由摸了摸下巴, 事不关己看向路洵，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你自己解释。
    路洵看着教导主任笑了笑：“这不给她讲题讲出感情来了吗？”
    教导主任被他这幅无所谓的样子气得七窍生烟，当即抬手指着他：“你！”
    路洵一本正经道：“我们去小树林只是因为在教室里凑一块儿说话影响不好。”
    说得还挺冠冕堂皇，教导主任把眼一瞪, 音调也猛地扬了起来：“听听你这语气, 我都快信了！你们去小树林只是为了说话吗？！”
    姜由不太自在，移开了视线。
    倒也不是……
    路洵却厚脸皮地反问：“要不然还能干什么？”
    教导主任被他无辜的语调噎得脸涨红。
    姜由终于开口了：“主任，您是要劝我们分手吗？”
    教导主任还没开口, 路洵就接话：“我们现在离高考还有一年多。”
    教导主任又是一瞪眼：“你还知道要高考？！”
    路洵接着说：“要是您逼我们分手, 我们俩心情不好茶饭不思成绩下降怎么办？”
    姜由瞪了路洵一眼，真怕他把教导主任气出点什么毛病来。
    教导主任背着手, 异常焦躁地左看看右看看，“你们俩这是觉得我拿你们没办法了是吧？”
    姜由很乖地低着头, 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小声说：“当然不是。”
    教导主任见她低眉顺眼的样儿，气消了大半, 叹气。
    这俩人一个是年级第一, 一个从物理周测零分考到现在的年级第三，再加上根本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怪就怪他们都太惹眼了……
    他清了清嗓子说：“你们平时都玩那个匿名论坛吧，就算不玩，也给我下一个看看，里面全在说你们谈恋爱的事儿,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影响极其恶劣！你们给我低调点儿！”
    姜由摸了摸鼻子，心说真不愧是教导主任，连匿名论坛都知道。
    路洵看了眼姜由，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也想低调，但貌似低调不了，您都把我们叫办公室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回头全知道了。”
    教导主任呼吸一窒，他觉得他迟早会被这垃圾校草给气死！
    至于备受瞩目震惊整个匿名论坛的狗血事件二，还是跟小树林的主人公之一有关。
    讨论源于最近的一条新闻——
    A市富豪姜越终于寻回了他十几年前被拐卖的千金。
    原来，姜家的千金现在正就读于六中高二某班，下个月就要迎来十八岁的生日，为此，姜总准备大肆宴请，为他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举行成人礼。
    这条消息一出，论坛里炸了——
    【解码了，这不是姜由吗？怎么回事儿，她找到了亲生父亲，结果她亲生父亲又刚好姓姜，还是巨富姜越？？？】
    【我惊呆了！我原本以为转学生拿了自强不息小百花剧本，甚至还多次表达出了对她的怜爱之情！谁知道她竟然是豪门千金！！！我凭什么同情她！柠檬了！】
    【学习又好长得又好看，我之前就觉得她气质很好，果真是因为人家基因就好！】
    【姜总和他老婆照片你们看过没，他老婆真是神颜，可惜英年早逝。】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啊？只不过……之前那些明里暗里酸大美女身世的人们，脸疼吗？】
    【千金就是千金，她人还特别好，上次我东西掉地上，她帮我捡东西的时候好温柔啊我爱了！】
    宁娇的两个小跟班自然也看到了这个帖子，短发和齐刘海互看一眼，有些犹豫，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跟宁娇说，毕竟之前，在论坛里的众人一个劲儿羡慕姜由和大佬的甜蜜恋爱时，她们俩还一个劲儿安慰宁娇说：“没事儿，就算路洵现在真喜欢她，能坚持多久，就算路洵非她不可，也得路家同意吧，老一辈都在说‘门当户对’，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然而，这才过了没多久就来了这么一出，A市人谁不知道姜越，赫赫有名的有钱人，资产几乎能和路家相提并论……
    宁娇见她们俩又互相递了几个眼神，微拧眉心：“你们在看什么呢？”
    短发舔了舔嘴唇，把手机递给宁娇。
    齐刘海留意着宁娇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宁娇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的字，一时间，空气流速似乎都减慢了不少。
    看完之后，她平静地将手机给齐刘海递回去，刚才的不耐尽数消失，就连眼神都显得有些空洞。
    齐刘海和短发面面相觑，一言不发坐在一旁。
    另一头，周愿看着帖子，巴不得能出一个点赞的功能，她真想从头到尾把这些评论全点上赞，毕竟每一句都仿佛踩在宁娇的痛处上蹦迪。
    “哎呀，宁娇这会儿估计得气死，考试没你厉害、长得没你好看，还没有你家有钱。”
    姜由看着她高兴的样子，乐得不行，“你裙子选好了吗？怎么有心情看论坛？”
    对于姜由来说，她其实不怎么在意宁娇，她连骂人都不会，除了有几分傲气之外并不是特别讨人厌，只要她被一身戏地跑到她面前挑衅，姜由压根就不怎么会想起来这个人。
    周愿笑得开心：“早选好了，可惜了承西，被拉去集训，连你的成人礼都参加不了。”
    姜由叹气，“回头只能单独请她吃饭了。”
    早先在顾承西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就激动到不行，背着集训老师给姜由打了半小时的电话，嘴里喊着小可怜终于找到了亲生父亲，一定要找时间为姜由庆祝。
    然而拖到现在，一个月过去了，姜由一次也没再见过她，倒是跟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见过了好几次。
    初见时，乍一看见姜越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姜由心里的情绪其实很复杂，特别是这个男人明明眼眶泛红，却仍旧隐忍着温声跟她说话的样子，让她总觉得自己也有些想哭。
    当晚，她就去了路家把这些事情告诉姜宝宝。
    姜宝宝闻言，其实还挺高兴，毕竟周荷虽然对姜由极好，但条件总是比不上姜家的，背后有人护着，她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少了很多后顾之忧。
    在得知姜越要为姜由举办成人礼时，姜宝宝更是开心极了：“崽崽，看来他对你很上心嘛，这样我就放心了，到时候带我去好不好？”
    过了那么久，姜宝宝早已习惯了如何当一只合格的豪门狗狗，但也知道，基本没人会在宴会的时候带上狗，所以，这个要求其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姜由却想都没想，直接点头说：“我成年，你当然要在呀，放心，到时候我让路洵带你去。”
    虽然姜宝宝说什么路洵没法听到，但他还是大概猜出来了两个人的对话内容，看着姜宝宝点了点头。
    姜宝宝一时间没发现自己的女儿使唤路洵的样子也太娴熟了些，只顾着自己高兴，分外开心地在原地转圈圈。
    姜由的生日这天很快来临，恰逢周六。
    下午的时候，姜越亲自开着他的座驾去到周荷家把姜由接过来，屋内已经等好了造型师和化妆师。
    周愿和沐阳老早就过来陪她，跟她一起进了化妆间。
    屋子中间挂着一条烟紫色的群子，姜由之前试穿过，但一想到路洵一会儿看到之后的反应，她还是忍不住眼睛微微弯起。
    这条裙子处处都是她之前穿过的那条裙子的影子，但不管是设计还是配色都高出了不止一个层次，就好像裙子先于她，华丽变了个身那样。
    一时间，姜由莫名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周愿嗷嗷叫了好几声，“这条裙子也太美了吧，这个颜色好高贵，我真的不知道紫色的裙子居然能那么好看！卧槽！上面这些碎钻的数量是真实的吗，我爸肯定不舍得给我买这种裙子，啊，我真的爱了！”
    沐阳也惊叹：“真的好好看啊，我得给承西发一张照片，让她羡慕死你！”
    姜由走进更衣室，很快便把衣服换好走出来，周愿盯着她愣了几秒，才凑近了小声嘀咕：“完了，还没化妆就这么好看，你家那位估计今晚就得把你这样那样了……”
    “哪样？”姜由装着听不懂，周愿这位嘴炮选手倒是自己害羞了。
    姜由一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几眼。
    这段时间以来，她早已习惯了自己校服加马尾、素面朝天的样子。
    曾经，她无数次在镜子前穿着高定礼服等待化妆，但现在，这幅盛装的样子却好像有些陌生了。
    沐阳笑了笑说：“化完妆的话，全场男嘉宾得爆灯了吧。”
    周愿瞪她一眼：“你又看什么土味相亲节目？”
    沐阳反驳：“好几对都很浪漫的好不好！”
    等到姜由的妆容和头发全都完成时，已经是一小时之后了。
    沐阳摸出手机，对着姜由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嘴里一个劲儿夸着。
    姜由笑了笑，垂眼看手机，给路洵发了一条消息：【男朋友，你来了吗？】
    路洵：【在大厅。】
    姜越之所以会为姜由举办成人礼，其实就是为了让她高兴。
    因为宴会性质单纯，姜越只邀请了一些圈内密友，还让姜由把自己的朋友都带过来。
    这会儿里面在化妆，外面已经来了不少人，氛围也分外轻松。
    齐思正都已经吃了一轮了，他端着个蛋糕，凑近路洵：“诶，你女朋友什么时候善良登场？你看对面那旋转楼梯，她肯定要从那儿下来，然后再去旁边的台子上发表一段激情演讲，最后和她亲爸互看着，泪流满面。”
    路洵：“……不会。”
    齐思正：“诶你还真别不信，要不然那楼梯是干嘛用的？”
    路洵看了他一眼，“装修的时候就弄好了的。”
    齐思正：“……”
    他“哦”了一声，但他不信路洵的话，他始终觉得不管怎么样，姜由肯定还是要从楼梯那儿闪亮登场的，只有那样才对得起今天的排面。
    然而，就在下一秒，齐思正余光扫过一个紫色的影子，一转头就发现路洵身侧多了个人。
    齐思正转头一看，惊呆了。
    姜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她穿着一身紫色小礼服，出现得悄无声息，毫不犹豫牵住了路洵的手，带着他往楼梯那儿走。
    等齐思正反应过来时，看到的已经是二人顺着楼梯爬上去的背影了。
    齐思正：“……”
    这他妈怎么回事儿？公主不闪亮登场也就算了，还打劫了王子掳上楼？
    场内不少人都看见了这一幕，直到两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才开始盯着空空的旋转楼梯议论纷纷。
    姜由将路洵带到二楼的阳台。
    这幢房子设计得颇有欧式建筑的风格，阳台呈扁状半圆，小巧又精致，阳台后面正对小花园，花香馥郁。
    五月的天，风有些温热。
    姜由刚刚走得有些快，微微喘着，眼底带着笑，抬眼去看路洵。
    她在观察他的表情，在观察，他到底认没认出这条裙子。
    路洵贴得很近，垂着眼看她，下意识伸手，想去捏她的耳垂，又在看见她小巧耳垂上戴着的精致耳环时作罢。
    他握住她手臂，轻轻摩挲了两下，“你……很好看。”
    “裙子不好看吗？”姜由抿唇笑，“没看出来？还是……故意装没看出来？”
    他低头，嗓音有些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其实，早在她跟他死缠烂打，非得把那张她穿着裙子的画要过来的时候他就这么猜想过。
    但预想到是一回事，实际见到她穿上这条裙子，又是另一回事。
    就好像……通过这条裙子，他们隔着两个时空，正在对话。
    风很轻，扫过她耳侧的发丝，同样温热的还有他的气息，落在她脸侧、鼻梁，最后是她的嘴唇上……
    姜由眼睫微颤，心脏猛地一下被提到嗓子眼，她脊背僵着，指尖下意识去攥他的西服衣摆。
    她闭着眼睛微仰着脖的动作，是无声应允。
    每一秒都分外焦灼，直到嘴唇上熨帖着陌生的柔软，呼吸交缠。
    他在很温柔地轻触。
    轻轻碰了一下，又一下。
    姜由耳膜微微鼓噪着，在她感觉到有些缺氧的时候，路洵退开些许，额头抵住她的，哑声问：“口红怎么办？”
    她舔了舔唇，小声说：“可以补……”
    路洵眼底的隐藏的情绪似乎因为她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而冲破了什么。
    下一秒，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腰往他怀里带。
    和刚才不同，他的气息带着些许侵.略意味，拇指轻压她的下巴。
    姜由唇齿微启，下意识去舔嘴唇，却意外地，碰到了他的舌尖。
    脑子里轰地一声响，她下意识推他，他却攥紧了她的手，没让她动。
    楼下宾客的声音忽远忽近，姜由觉得有些站不住，心跳声一声重过一声，所有感官似乎都被削弱，只余触碰和紧密贴合的感觉。
    “姜由人呢？”
    “刚才才下去呢，不在底下吗……”
    很熟悉的声音，仿佛很近，又好像听不真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洵抱着她，垂眼看她呼吸乱了的样子，指尖就搭在她后脖子上，轻轻捏了几下。
    姜由抬眼和他对视，一时间没说话。
    她脑子里现在就是一团浆糊，根本就没办法思考。
    顿了顿，路洵拇指在她脸侧轻轻蹭了蹭，突然笑说：“刚刚……怕了？”
    “才没有。”她小声说，“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他初吻就这样……
    他又轻轻抬了抬她下巴，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亲了她一下。
    姜由眼睛都没来得及闭，脑子里全是他亲过来时下颌线的弧度，顺着往下，划过喉结，再没入衬衫领口的线条。
    她攥着他衣摆，微微后仰，以免他趁她不注意，又亲她。
    路洵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不亲你了。”
    身侧突然传来两声轻咳声。
    路洵瞬间松开了托着她腰的手，又盯着她的嘴唇看了眼。
    有些红，几乎分不清是被亲成这样的还是只是口红的颜色。
    他转头看向来人，叫人：“姜伯父。”
    姜由咬着下唇，看了姜越一眼：“爸……”
    低头一看，地上有一只小肥狗，此刻正满脸悲伤地盯着她看。
    “爸、爸爸……”
    姜越以为姜由是害羞了才一叠声叫了那么多次，于是极为配合地装作没看见，笑着对路洵说：“小路也在这儿啊，我才刚跟你爸爸打过招呼，他和你妈妈就在大厅。”
    路洵点了点头说：“我马上下去。”
    “好。”姜越又笑着跟姜由说：“对了小由，你表哥来了，说要见见你，收拾一下就下去吧，我带你认人。”
    收、收拾一下？？？
    姜由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到底有多糟糕，硬着头皮冲姜越点头，等姜越走了，她才小声叫姜宝宝：“爸爸，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姜宝宝死死瞪了路洵一眼，“我早就上来了！”
    姜由：“……”
    刚才他们亲了多久？
    十分钟？
    十五分钟？
    这还能解释清楚吗？！！
    就在姜宝宝扭着头表示自己的不满时，路洵伸手，在姜由的嘴唇上轻轻蹭了蹭，“去补补。”
    姜由气急，打了他一下，路洵也不逗她了，攥了攥她的手，随后强行抱着姜宝宝下楼。
    姜宝宝不干了，这个辣鸡！对着他宝贝女儿上下其手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挟持他？！
    就在姜宝宝扭着自己的狗身，花式挣扎的时候，路洵突然低声开了口：“叔叔，我真的……特别喜欢她。”
    ——“特别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亲亲可真不容易。
    第40章 chapter040
    姜由进了化妆间, 镜子里的人嘴唇发红，看起来已经有些肿了。
    姜由脸颊微烫, 唇齿间还是他的味道，她拧开水往喉咙里灌了一口，凑近镜子，仔细补口红。她很快便收拾妥当, 下了楼。
    姜越正站在一楼大厅左侧, 背对楼梯，挡住了一个穿着休闲的人的身影。
    姜由匆匆一瞥，觉得被他挡住的那人莫名熟悉, 走近看清了那人的脸之后, 她愣了愣：“表哥？”
    苏城似是对她亲昵的称呼觉得有些奇怪，转头看了她一眼, 笑了笑，对姜越说：“就是这小孩儿啊？”
    姜越点了点头, “小由，这是你表哥苏城。”
    姜由心底咯噔一下，怔住了。怎么能连名字都一样？
    她垂着眼, 又叫了一声：“表哥。”
    苏城纳闷, 这小姑娘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怯了，倒像在纠结什么事情那样，看向他的眼神也并不陌生。
    就在姜由短暂发愣的时候，苏城看着某一处，眉头微拧, 喃喃自语般开了口：“姜宝宝？”
    姜由一愣，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苏城此刻盯着看的，正是在地上瞎晃悠的姜宝宝。
    一时间，姜由脑子根本就转不动了，怎么都想不通。
    要是苏城是从游戏里穿出来的，那姜宝宝好歹是他姨夫，他不可能直呼其名，但是怪就怪在，他确实对着姜宝宝叫出了他的名字……
    姜由抬眼看他，故作镇静开口：“表哥，姜宝宝……是谁啊？”
    苏城略微怔住的表情已然恢复，似乎是被一条狗勾起了回忆，他看向姜由的眼神都多了几丝心疼。
    “我看错了，把刚才那条狗看成了你妈妈以前养的狗。”
    “我妈妈以前养的狗……叫姜宝宝？”姜由说得有些艰难，脑子乱到不像话。
    苏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耐心，四处看了几眼之后，招呼她：“小屁孩儿，跟我出来。”
    姜由跟在他身后去了后面的小花园，苏城看着她，问：“我姨夫没跟你讲过你以前的事儿？”
    “没有。”姜由摇了摇头，姜越本来就忙，每次见面也基本只会跟她聊她小时候的趣事。
    至于她到底是怎么被拐卖的、拐卖的过程，他一概不提。
    那会儿姜由还对自己的身世没什么代入感，也怕勾起姜越的伤心事，所以也就没问。
    眼下，她却像迷失在浓雾中拼命想找到出口的人那样，有些殷切地看着苏城，希望他把他知道的都告诉她。
    苏城叹气，挑拣着最简洁的句子叙述：“你妈妈刚嫁给你爸爸的时候，他们养了一条法斗，名字就叫姜宝宝，那狗一直陪着你……后来，你一岁多点的时候吧，你妈妈带你和姜宝宝出小区买零食，结完账一回头就发现你不见了，姜宝宝也不见了。”
    姜由接着问：“我就是那会儿被拐走的？”
    苏城点了点头：“当时监控没那么密集，但在离你家三百米远的地方倒是有一个摄像头，警.察找到了一段影像，拐卖你的那个矮个男人抱着你一溜烟跑过，姜宝宝发了疯一样，冲过去咬他的裤腿。”
    姜由微微怔住，小声问：“后来呢？”
    “后来，姜宝宝的尸体在巷口被找到了，拐卖你的人贩子没能找到……因为把你弄丢了，你妈妈受的打击太大，精神开始不正常，嘴里老念叨着不能让你受苦之类的话……”
    苏城点到即止，因为姜由的表情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他的年龄没比姜由大几岁，这些事情都是长辈聊天的时候他听来的，而他之所以知道姜宝宝，也是因为见过不少次那条狗的照片。
    今天出现在宴会厅的那条狗确实跟姜宝宝很像，但姜宝宝右眼有一小片黑色的斑点，而今天那条并没有。
    他有些纳闷，也不知道姜由为什么会对一条狗那么在意。
    他伸手拍了拍姜由的脑袋，问：“伤心了？”
    姜由抬眼看他，轻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伤心不伤心的，就是有些迷茫，脑子里像是塞满了很多系满了线索的线头，打了结、纠成团，变成一个个问号，她一时间根本没办法理清。
    她到底根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是只是游戏世界里一个有幸觉醒的角色？
    姜宝宝和姜越，到底谁是她爸？
    姜宝宝到底是人还是狗？
    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其实会不会就是她自己？
    ……
    当晚，姜由做了个梦，梦里，那个温婉又不失娇俏的女人抱着她，脚边是异常欢快的姜宝宝。
    过了会儿，那个女人满脸是泪，脸上的笑却温柔而坚定：“宝贝，我不会让你受苦，我要让你去别的地方，开心地长大……”
    她脑子里纷乱纠杂的念头似乎一瞬间被一扫而空。
    所以……事实是在她被拐卖之后，姜宝宝陪着她一起去了那个地方，充当起她父亲的角色照顾了她十六年，然后和她一起获得了新生？
    姜由睁开眼时，空荡荡的屋子里一片漆黑。
    她盯着天花板，在黑暗里发愣。
    这是姜越专门为她准备好的房间，但她还没能完全适应这里。
    摸出手机一看，晚上十一点，距离她闭眼睡觉，也才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
    她吸了吸鼻子，点开了和路洵的微信对话框，最近的消息是他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晚安。】
    姜由抱着膝盖，戳开自己收藏的表情包，随手给他发了一个探头观察.jpg过去。
    等了会儿，路洵直接回了个视频过来。
    他穿着白色T恤，头发湿着，贴了几缕在额角，是刚洗完澡的样子。
    他漆黑的眼看着屏幕，低声问她：“睡不着吗？”
    姜由轻轻嗯了一声，她看着他用毛巾胡乱随性地擦头发的样子，很小声地撒娇：“我好想你。”
    路洵手上一顿，仔细去看屏幕上的人。
    小姑娘抱着膝盖，盯着他的样子莫名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
    路洵嗓音里添了几丝温柔：“怎么了？认床？”
    姜由下意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不是……就是脑子很乱。”
    路洵顿了顿，突然开口：“先别睡，等我一下。”
    姜由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怕不是要过来找她，这会儿已经那么晚了，她找他也只是撒个娇，根本就没想让他大半夜出来的想法。
    只是，她还没问他到底要干什么，视频就被挂断，她拨了个电话过去，机械女声毫无感情地告诉她那头正在通话中。
    姜由鼓了鼓腮帮，不由纳闷，这么晚了，他还打电话给谁？
    二十分钟之后，路洵的电话打了过来，一接通，他就言简意赅道：“下来。”
    姜由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心里像是瞬间被他塞得满满的那样。
    说不惊喜是不可能的。
    她也只是跟他抱怨一下而已，他就什么也没问，也没管还是半夜就直接赶了过来。
    她对着电话小声说：“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路洵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小惊喜，轻笑一声，“不想让我来？那我回去？”
    姜由知道他又在逗她，懒得跟他计较，笑着说：“你等我换下衣服。”
    她翻出T恤休闲裤穿上，抓着手机打开卧室门。
    一时间，她根本没考虑会不会被姜越发现，只是疯了一般想见到路洵。
    她轻手轻脚下楼，很快换好鞋开门跑出去，路洵就站在路灯下。
    表情一贯有些冷淡的他，在看见她的瞬间，扬了扬唇角。
    姜由小跑过去抱住他的腰，仰脖看他，“我没想让你过来的，太晚了……”
    下午接过吻之后，她一直没怎么敢看他，到了这会儿却没什么害羞的感觉了，只是感动，还心疼他跑那么远过来找她。
    路洵揉了揉她脑袋：“带你去个地方。”
    姜由有些惊讶。
    本来她以为只是在家门口私会一下而已，结果还要转场私会？
    她回头看了眼在黑暗中分外安静的别墅，带着些小兴奋把手递给路洵：“你要带我私奔吗？”
    路洵眼底多了几丝宠溺，随她去：“嗯，今天你说了算。”
    明明没有人在追，路洵却很配合地抓着她的手一路跑了出去。
    摩托车在夜里飞驰，姜由抱着路洵的腰，看着在夜风中飞速倒退的霓虹街景，“我们去哪里啊？”
    “去看烟花。”路洵说。
    姜由家所在的别墅区临近郊区，摩托车被路洵一路开到了近郊，这里有一小片人工湖，四周静悄悄的，没什么住户。
    路洵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齐思正在那头叫苦不迭：“你他妈谈恋爱，让我一个单身狗搞这个，你怎么那么狗啊狗东西！”
    路洵懒洋洋道：“你自己欠我的。”
    “我他妈！我招你惹你了，我不就是嘴上那么一说要给你放烟花，你还真让我放啊！”
    “别废话，到哪儿了？”
    齐思正快气死了：“你等我摆会儿的！还他妈催，挂了！”
    姜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脚尖踢着地上细细的沙砾。
    路洵站在靠湖的地方，肩背宽阔。
    夜色和月光合作，在黑暗里描绘出少年人的身形，在湖边拓成一道浅浅的剪影。
    她盯着他后脑勺，听着他低声说话的声音，唇角慢慢漾出几丝笑意。
    他是温柔本身。
    屏幕的光在不远处亮起，又暗下去。
    路洵走过来，坐到她旁边：“稍微等会儿，他很啰嗦。”
    她知道帮手大概是齐思正，笑了笑，问他：“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
    他仔细看了她一会儿，“今天你生日，十八岁了，不可以不开心。”
    “所以你带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开心是吗？”
    路洵点头。
    姜由又说：“可是，我想让你也开心。”
    她唇角带笑，将手伸到他面前，掌心摊开，手心里是那枚小巧的小草莓发卡，“呐。”
    路洵拿起那个发卡，仍旧看着她。
    姜由小声嘀咕：“本来今天下午想戴给你看的，但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儿，我就给忘了。”
    说完，她把脑袋往他那边偏了一下，食指轻轻在脑袋侧边点了点，示意他给她夹上。
    她头发的香味就在鼻端，路洵垂着眼，替她夹上那个发卡。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姜由做好了心理准备，抬眼看他时，心跳极快。
    然而，她没让自己退缩，略微移开视线，小声跟他说：“我有没有说过……”
    路洵眼睛半阖，视线心不在焉扫过她的嘴唇，手指已经捏住了她耳垂：“想说什么？”
    ——“我超喜欢你。”
    姜由说完，窘得立刻往后缩了缩。
    湖的另一侧，烟花冲上天空，砰砰砰几声，完全盖过了她的心跳声。
    路洵伸手托住她后脑勺，在那一刻吻住了她。
    他像追逐林间猎物的最佳猎手，精准地找到他渴望所在的源头，就沉溺于此。
    那一晚的烟花放了很久，夜风很轻柔。
    姜由不知道转瞬即逝的烟花到底好不好看，但她知道她很幸福。
    有令人羡慕的家世、温暖的家人、可爱的朋友们，就像回到了原点，一切好像都和从前没什么不同——
    只是，多了一个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