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大人,求放过》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妖王大人,求放过(原版)》作者:尔等败类 文案: 从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到一代水神,再加上九五之尊。 江神子觉得,我真是要飘了。 但是命运不会让他如愿,他的子民把他拉下了天王坛。 从此,元气被封,神位丢失,还被关进了监狱。 江神子觉得,我真是要死了。 大家好,我是前任雷神的九弟子、前任水神、前任魔族天王、现任风神圣王的小娇妻(啊呸)江神子! 飞花一宴遇君子,风度翩翩,知书识礼。 呃,要是真要挑毛病的话,矫情算不算? 表面上温润如玉的少年郎,背地里竟然是个江都街头受万人追捧的说书人江先生? 师兄也奇葩,不喜欢玩明的,偏要玩阴的,四处找麻烦。 嘿嘿,但是我是个可以搞得山崩地裂的家伙,很不好惹的哈哈哈! 呵呵这话有些幼稚是不是。 那我们,就来点正经的。 还好,回首的时候,总能看见一个人,默默站在他的背后。 现代耽美推荐一下作品! 然后新篇现代耽美《非常规治疗方案》已经开始连载,都给我去看(嘿嘿嘿)! 抑郁症少年攻X阳光爱傻笑少年攻 看傻笑少年如何用非常规治疗方案拯(gǎo)救(shàng)抑郁症少年! 会喜欢哒。 内容标签: 年下 灵异神怪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神子,苏幕遮 ┃ 配角:蓝清雨,青玉案,关河令 ┃ 其它:修真 一句话简介:风云再起,神位游移。 立意:正义可以战胜一切! 第1章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来了就留个收藏或者评论吧,谢谢大家伙儿! 马上就要完结了。 我的下一部新书正策划中...... 同样希望大家支持一下! 这里尔等败类,希望大家喜欢我的作品! 然后新篇现代耽美《非常规治疗方案》已经开始连载,都给我去看(嘿嘿嘿)! “江神子,从此你就是魔族的天王了。” “不衰魔族,统一天下!” “未来,你肩上的使命,就只有一个——将魔族发扬光大!” 好吵啊。 江神子闭着眼睛,手肘撑着脑袋,长发落下,轻轻地蹭到脸颊。 这个姿势看上去颇为骚气。但是江神子觉得还是有必要声明一下:真的不是他耍酷啊,只是真的觉得好吵而已。 可是睁开眼睛,又什么都看不见。用眼神捕捉四处,同样一无所获。四周是黑暗,是混沌。 从前那些人有多尊敬他,现在就有多践踏他。 他们捧着他上了天王坛,再亲手把他狠狠摔下,扔进地狱。 魔族当真是不如人界。魔会修元,人也修元。但是这良心饱满程度咋就是差的这么多!江神子叹了口气。其实说白了,也不能全怪人家,自己做的那些破事......唉,休提。望着四周紧紧封闭着的囚笼,似乎没别的事情可做。 那就只好,继续睡觉。 反正现在他住在地狱,也是闲得慌,吃了睡睡了吃,真是废魔一个。睡到天荒地老也没有关系,没有人会管他的。就是睡着睡着就会头疼疼,脑晕晕而已。他偏了偏头,看见了一个弱小的锁,弱小得只需要一点点元气就能能打碎掉。但是他把头转了过去,没有动它。不要问他为什么不打碎它,并不是因为住得舒服乐不思蜀,而是因为因为他的元气被某个家伙夺走了,没那个能力了。 哎呀哎呀,我真的是,好惨啊。江神子想。 好歹也是一代魔族天王好不好!哪个魔族天王像他这么惨的?怎么说那几年他也是做了很多好事情好不好!他也造福过百姓好不好!可是结果就是他们一脸无辜的说了一句又不是我们要求你的,然后把他打了下去。 算起年龄来,江神子真的觉得自己还没到退休的年龄。 算啦,往事休提。 他很想出去,真的很想。 他叹着气拿起了那个小小的锁,心想着,锁啊锁啊,你就不能先不要这么尽忠职守,让我出去么? 锁没有回答,再说它也不会说话。江神子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出去想疯了,竟然还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不禁嗤笑自己一声,手一甩,甩开了那个锁。 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那只弱不禁风的锁,裂成了两半…… 江神子缓缓侧过头去,一时间无言以对。 天啊,真的开了…… 睡不下去了。江神子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颤抖着手捡起了那个掉在地上的锁。 做梦呢吧我。江神子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嘶,有点痛。他揉了揉脸上隐隐作痛的地方,心中撒花欢叫。 呜呼!真的开了!不是做梦啊!没想到真的有一天我也能出去了!难道是,我的力气这么大,已经到了可以当开锁专家的境界了? 江神子兀自在空无一人的地狱哈哈哈哈哈。他挖掘到了自己一个新天赋。 不管怎么样,制造这个锁的厂家真的太感谢了! 抱着这样一种感激的心情,他走到了大门口。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太敷衍了吧!好歹曾经他也是震慑三界混世魔王好吗……就算是没了元气,赤手空拳也是很厉害的好吗? 因为,大门口竟然没有一个看门的! 没有看门的也正常,就是最不正常的是,竟然连个微弱的结界都没有吗! 当然,没有更好。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人间鬼混而无人得知了。 可能是因为太过于兴奋了,腿脚有些不利索,出门的时候门槛绊了他一跤。他下意识地伸手支撑地面,糊里糊涂爬起来后一看手掌,更是无语。 这究竟是多久没人来过了?这灰都有指头厚了! 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算啦莫生气,既然出都出来了,好久没吃东西了,吃点东西去。 虽然说以他的修为早就已经可以永远不吃饭还能活蹦乱跳了,但是偶尔有的时候缅怀一下吃饭的滋味倒也不错。好久都没有吃过了呢。 他一连串胡乱想了许多小吃的名字,最终都因为不明原因放弃了。他想吃佛跳墙,但是太贵;他想吃冰糖葫芦,只可惜他怕他的牙口不好糖太甜山楂太酸;他想吃一些稍微清淡一点的食物。思来想去,最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心中不禁微动,终是没能忍住,嘴角微微上扬。 那不如去吃枣儿糕!最终,江神子突发奇想。 以前他很讨厌吃这个的,枣一向是女人吃的不是吗。但是他有个小徒弟倒是很喜欢吃。所以江神子以前去买这个,从来都不是给自己吃。 也不知道那个小徒弟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已经忘记他了吧。 忘了更好,记着没用。 于是他幸福的笑了,一甩手跑了出去。 不过直觉发来短信,出门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人一直跟着他,又似乎不是在跟着他,可能是没有经验或者是本来就不怕被他发现吧,藏得不隐蔽,甚至有点希望他发现的意思。但是江神子已经不在意那些了。 不管那个人想干什么,不行就打,打不过就跑呗! 他也没什么钱,反正就是这样,没什么值得被打劫的。 唔,其实也有,如果那个人是要劫色的话...... 噗,江神子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凭着良心说哈,这个想法还真有点儿不要脸,不应该是忒不要脸了。不过我没钱只是因为钱包被人收走了,我也不是天生就这么穷。江神子自我安慰道。 江都这地方不太大,但是小吃店倒是挺多的。好久没有来过了,江都街上那一股浓浓的烤肉香味却是一点儿也没变。卖艺杂耍之类的江神子实在是看不上眼,目光很是忠诚的寻找着街边的小吃摊。江神子在街上逛来逛去,有卖面条的,有卖烧酒的,有卖糖人的,还有很多新型的小吃,都是江神子闻所未闻的。在黑暗的地狱里待了很久的他一下子看见了这么多东西还真有些目不暇接,尽管眼花缭乱,却依然四处张望。 随便一搭眼,一个老大爷拖着长长的公鸭嗓在叫卖。他一开始叫卖,就有很多女子一起挤了上去。虽然江神子没有听清出他在叫什么,但是还是被他摊子上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竟然真的有卖枣儿糕的!这种五百年前的食物居然能流传至今,真应该好好赞叹一下。但是不巧,买枣儿糕的老板车上只剩下最后一块了。 但是江神子还是大喜过望,冲上前去。好在他跑得快,还很不要脸的扒拉开了很多人,终于是没被人抢走。 江神子急忙冲上前去,大声嚷道:“老板老板,我要这块!”呵呵,他一定是忘记了身上没钱了,竟然有勇气叫的这么大声。 老板惊诧地抬起头,估计是因为从未见过如此之声大的人,看清来者后,抱歉地笑笑,躬身做了个辑:“不好意思,这位客官,这块枣儿糕,已经有人预定了。” 江神子刚想使用原来做魔族天王时的强迫方式,但是转念一想,做魔就要做文明魔,况且他已经不是魔族天王了,打人伤人都是万万不可的。而且这又不是老板的错,又不是他预定的,就算是要打,也是该打预定的人。 他气宇轩昂地一抬脚,学着那些街头混混的样子,痞气十足地宣誓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我就不信了,我会打不过他!” 可那老板却不给面子,看上去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你肯定打不过的。” 江神子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自信,拍了拍胸脯:“不可能!” 不过也还真是,江神子虽然没了元气,但是身上还有一身武功。再说修元的人类一般都是不会吃这个的,普通人还怕打不过吗?正好,他好久都没有打过人了,来买的这个人就来充当一下练手吧。抱着这种下三滥的心理,他就在那里翘着二郎腿等了。 管他是谁,我以前还是魔族天王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力杠杠的,谁见了我不腆着脸上来巴结讨好? “我说孩子,你要是真的饿了你跟我说一声,我去给你买别的吃吧,别在这里傻等了。”那个老板看着他满身灰尘、衣衫褴褛的模样,一脸同情地说道。这副模样再加上江神子刚刚出来,过于兴奋,言行都是比从前放荡了不知多少倍,估计把他当疯子了。 “怎么,怕我妨碍你做生意?”江神子好不容易当一回没人认识的平民百姓,索性以前的什么礼数啊形象啊什么的一并抛下了,妥妥的痞气相。 “这倒不是,我该卖的早就卖光了,哪里差你这一个,而且这个有人预定了,我也是跟你一样无所所事事的闲人罢了,莫要曲解我的好意!”那老板有些不满的摇摇头,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服管教的小孩。 虽然语气中透露着满满的嫌弃,但是听起来却甚是亲切。江神子反正这里什么人也不认识,而且自己是越狱的,日后肯定是要被抓回去的。所以趁着这个时间,能浪则浪,能搞则搞,能吃则吃! 怎么,你说没有钱? 那就抢呗,抢不过就跑呗,还能让自己死了不成? 想到这里,江神子脸色沉下半分。 死了才更好。 他这边正在陷入走神状态,而另一边,那个老板惊喜出声:“大师!” 好啊,看来是来了!不过这叫法,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江湖骗子碌碌无为的道士之类的人物。江神子马上清醒过来,恶狠狠地一回头,却在看清来人之后,吓得拔腿就跑,屁滚尿流,还没等打呢,心态就已经裂开了。 他已经感受不到四周的任何东西了,一路上撞到了许许多多无辜的路人。但是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双腿不听使唤的跑啊跑,他自己也感觉奇怪,为什么会这么慌张,跟见了鬼一样。还没能抢到钱呢。他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等到跑得实在是不能再跑了,他这才停下来。 那张脸,实在是太熟悉了。 正是因为熟悉,才会恐怖。 那是八仙之一——水神青玉案。 那不就是他徒弟吗?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真是该死,要人老命了。从前这徒弟就这样,每每出场总是可以掀起轩然大波。 他一出场,就会影响我的气运......带着他的时候运气就会很差...... 虽说他在做天王的时候并没有像其他天王一样大肆进攻人界,也并未与妖界结怨,可以说,他真的是勤勤恳恳,全天下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和善的魔族天王了!所以后来魔族对他不满,将他打下天王坛的时候,妖界和人界就没有像对待往届天王一样袖手旁观,还顺便帮了他一把,这才没死,保下一命。但毕竟是魔族内部的事,魔族人当然想怎么处置当然就要怎么处置了,所以江神子还是被关进了地狱。 至于为什么要跑,其实他也不知道。反正跑都跑了,青玉案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 忽然,大脑里的一根神经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扯了一下,痛得他一恍惚,心中一惊。 他的双腿再一次不听使唤,跪了下来。很疼,疼得真的忍不住。他的大脑仿佛要炸开了,很疼很疼,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啃咬着他的神经,似乎就要把他的大脑啃出一个洞来。难不成是因为,被关押的这五百年没有吃饭,饿的难受?他疼得受不了了,但还是有闲工夫在心里默默猜测。但是就算真的是这样,为什么疼的不是肚子是脑子啊? 难不成是五百年前的那只蛊虫?它怎么还活着? 想来应该是了,关河令不会放过他的。为了对付他,竟然连长生蛊虫都练出来了,好生厉害,江神子实在是不知道该感激涕零还是抱头痛哭了。其实这些他都知道。但是不得不说,这只蛊虫也真是忠心耿耿,竟然没有玩忽职守,偷偷溜走。 忽然眼前一花,头顶的阳光突然变得异常猛烈,就好像是谁用吃剩了的鱼骨头扎了眼睛一样,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张开眼的那一瞬间,他的瞳孔瞬间缩小。 就算别人不认识,他也绝对不会不认识。 午夜梦回,最熟悉的地方。 昏暗,寒冷,密封,铜墙铁壁,看不清任何东西。 天王坛! 此时此刻他正躺在自己原先的床上,四周的一切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以为自己跑的太累了导致突然睡觉,现在正在做梦,然而当他若无其事地伸手触碰了一下身旁的鬼火灯,更加震惊! 这里,不是梦境! 鬼火灯上,那个纹路…… 一个雍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欢迎回来,前任天王殿下。” 他猛地起身,再也没有了刚刚那般的头疼欲裂。准确的说是吓得没了。 看来那只蛊虫的发作时效到了。 江神子看向四周,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声音继续道:“我们真是许久未见了,既然出来了,就到我这边喝杯小茶,我一定会恭恭敬敬地请你坐下,嗑几口你最喜欢的瓜子。而且说到正事,我也正好想请您,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江神子警觉地看向四周,从怀中抽出了一把生了锈的匕首,刀尖直指空气,面不改色,道:“你是谁?” 那声音极有耐心:“现任魔族天王。” 江神子有一些印象,但是指尖悄然合拢,一时间不知道他说的是谁,沉声道:“那是谁?” 那个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会得带这样的回答。“您老人家可真是健忘,这才五百年呢,就把你师兄我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就是你的师兄,还记得吧。就是那个事事都不如你、总是被人忽略的那个倒霉蛋。”那声音似乎在微笑,如同鬼魅一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冷,但是这话说出来却不像是在笑了。 江神子想起来了,他的师兄能当上天王,还是他让位的,尽管是被逼无奈之下。他一直僵硬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但是他不断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想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难事,对于你而言。你不是最擅长装了吗?装得有多善良,有多讨人喜爱啊!”关河令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就像五百年前回忆里的大师兄一样,温文尔雅。 但是在江神子耳边响起,这语气就显得极为虚伪。他不想和他多说,干脆直入主题:“你想让我做什么?” “去妖界,当我的眼线。但是至于细节方面,你这么厉害就不用我多说了吧。”那声音还是在微笑,仿佛这样一直强颜欢笑一点也都不觉得累。听见了他的回答,似乎笑得更欢乐了,“圣王冕下对我的行踪总是了如指掌,只可惜,我还没能找出内鬼是谁,就只好先以牙还牙,看看能不能有别样的收获了。” 江神子脖子上青筋暴起,握着匕首的手有些颤抖,咬牙切齿道:“你忘记你当初了怎么答应我的了吗?如果我让你当天王,你绝对不会动妖族一下!” 他知道冲动是魔鬼,但是有时候他就是忍不住。 那声音毫不畏惧:“师弟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没说要去打妖族啊,虽然我和妖族圣王不怎么认识,也不会背信弃义到这种地步。激动什么,约定是你签下来的没错,但是实行者,不还是我们魔族吗?我们要是违约的话,也是会有惩罚的。再说了,他派个卧底也没伤到我们这里,我自然也没有理由贸然出手了。” 江神子心中隐隐作痛,还是松了口气,放下匕首,道:“那你为什么要知道妖族的事?” 那个声音还是很有耐心,回答却很敷衍:“因为我好奇啊,他难道就不好奇我们魔族的事情了吗?再说了,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吗,你就不想再见见苏幕遮?” 听到后面的三个字,江神子再一次全身上下都僵了一遍。 江城子失神半晌后,怔怔道:“还能……再见吗?” 那声音开心魅惑的说:“是啊是啊去吧。现在,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江神子回过神来,神色一禀:“休想!” 那声音似乎已经知道他会这么回答了,很是忧伤地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呢?” 突然,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江神子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在那声音面前跪下,强忍着痛,一字一句道:“不可能!我告诉你不可能!你死都别想!”如果说让他疼死这就是关河令的手段,江神子觉得这些似乎并不是不可以忍受,反而这样的手段很卑劣,也是很没用的,尤其是对于他这种已经疼惯了的人来说。 那声音还是温和地说道,丝毫不恼:“那如果,你的老师父在我手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你待如何?” 江神子实在是忍不住了,这确实是江神子的软肋,玩心理战术显然会对他有用,关河令还是和五百年前一样了解他,总是可以逼迫他再一次不顾形象地破声大吼出口,就差没有揪住关河令的头发来顿暴击了:“关河令,你疯了?那是我们的师父啊!” 江神子急得语无伦次,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想法大喊出口了。但是那声音不为所动:“师弟不要急,师兄今日来教教你,这做人呐,须得沉住气,像师弟这般浮躁,怕是……哎呀,不过没关系哦,咱们日后有机会慢慢讨论这个话题,师兄会好好□□你的,不必担心。” 江神子不死心的盯着四周空荡荡的墙壁,咬牙切齿道:“那师父呢?” “看来你是觉得,我会在乎那个老不死的喽?他若是在乎我,倒也不会有今日之结果了。”关河令淡声道,听不出他声音里究竟藏了怎样的情绪。也许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吧,因为你永远也想不到他下一刻将会做出怎样癫狂至极的事情来。江神子以前就有想过自己的大师兄绝非池中之物,气度绝非常人可比,日后必成大器。只是现在看上去却是成大器了,江神子却欣喜不起来。 江神子闻言愣住了,只听那声音悠然道:“他是怎么对待我的,又是怎么对待你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很多吧。” “所以他现在活着的唯一用处,就是你啦。怎么样,想好了吗?” 江神子沉默半晌,缓缓开口:“燕夜。” 关河令沉默了,不再回答。江神子正盼着他别说话呢,总算有了思考的空间,尽管他要是生气起来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但是很快,他就不能一直闭着嘴了:“关河令!你住手!” 因为,虽然关河令的声音消失了,取代而之的,是他们的师父燕勒的惨叫,似乎整个人都要炸开的嘶吼,回荡在天王坛中,深深击痛了江神子的耳膜。 江神子红了眼,如果不是钻心的疼痛,他的师父都会一声不吭,就强忍着。这一定是极痛无比了,不然,师父怎么可能会叫出声来?江神子猛地站了起来,冲着上空大声吼道:“关河令!你出来!你出来!” 关河令果然来了,现在就在他眼前,只有咫尺的距离,脸对着脸。他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却让江神子毛骨悚然:“叫关河令太虚伪了,不如再来叫一次我的真名?你应该知道的,我刚刚可是听见了的。” “考虑好了吗?” 江神子压抑住狂跳的心脏,还是不答。 关河令也不恼,,还是笑了笑。 接下来,天王坛中,回荡起了更多的惨叫。 江神子呆住了,茫然地对着四周大喊:“二师兄!师姐!师弟!……啊啊啊啊啊你都做了些什么?快停下来啊啊啊啊啊!” 关河令似乎对他的这种表现很是满意,认真的回答道:“师弟不必担心,我只是在他们将死之时救了他们一命,取他们的魂魄,做成我最最忠诚的属下而已。只是这个过程,我会请你看看或者给你看看结果。” 关河令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哎呀,忘记说了。活人是不可以当我最最忠诚的属下的。” 江神子瞬间暴起,伸手去抓关河令,却只是徒劳。关河令在他触碰到的一瞬间消散在空气之中。 关河令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那些恐怖的惨叫声,淡然道:“只要我想,你的师父也可以发出如此惨叫。要听么?只是,如果他也发出了这样的惨叫,就也会变成我的忠诚属下哦。 “他的命运取决于你的回答。所以你,去不去?” 江神子闭上了眼:“为什么偏要我?我不会。” “因为我好久都没看见你这么绝望的模样了,真是应该好好欣赏一番。”关河令笑道,冷漠的看着江神子有气无力地望向四周,不再说话。 关河令勾唇:“当你答应了。”话音刚落,手指轻轻一动,仿佛在空中拖住了一根极细的线,白光骤起,明亮而刺眼。下一个瞬间,江神子就似乎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动弹不得,好像是被蚕茧禁锢了一般难受,令他拼命想去挣脱。等他再睁开眼时,已经在另一个房间里了。 同样熟悉的地方,江神子却安下心来。 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尘不染;案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摞书,笔墨纸砚都归得井井有条,一丝不紊;砚台的旁边,也照例摆着一个素瓷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朵已经枯萎了的什么东西,已经快要腐烂了,与房间的其他摆设格格不入。 江神子的目光紧紧地扫过每一样物品。看到那花瓶和瓶中的东西时,眼神微动。 五百年了,还是什么都没变。 江神子的神经不自觉中好像被人轻轻拂过,变得放松。以至于有人站在他背后,他都丝毫没有发觉。 “回来了。” 江神子一惊,猛地回头。 来人好生俊秀,淡淡的眉,一如江南画作;总是能够含着笑意的眼睛里柔光流转,琥珀色的光圈在他的眼底散开。这人比他高一些,身着白色布衣,腰间佩戴着一个青光璀璨的玉,悬挂着一个不明团状物,勉强能够看出是一个香囊。 江神子感觉喉咙一卡,心一紧,却还是硬生生扯出一抹笑:“苏幕遮。” 第2章 五百年前,江神子九岁时。 “江神子,请不要睡觉。” “老师我没有……”江神子试图狡辩。 “起立。” 江神子了然,乖乖伸出了手。燕勒从袖中取出一截长长的竹竿子。“啪”“啪”“啪”三声,江神子的手心就鼓起了三道清晰可见的红痕。 江神子面不改色,但是茅草房里,其他的学生们可就害怕了,都在暗地里倒吸凉气,但是更多的,是窃笑。 燕勒和颜悦色道:“坐下。” 江神子乖乖坐下,就算被师父打了,他也依然很敬畏他的师父。他的师父燕勒,狐妖一族的族长,妖族德高望重的先知,还是八仙之一——雷神!法力高强自然是不必说,而且懂得也比其他所有人多(燕勒:这个真的不一定)!江神子为他能有这样的师父而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但是他没有想过燕勒是否为他能有这样的徒弟而感到幸福。 因为江神子小朋友对于修仙这类事情不甚上心,也并不感兴趣,觉得没什么必要,以后出门摆摆地摊也能维持生计。但是燕勒一直对他说什么“你的根骨上佳”“你天赋异禀”之类的话,搞得他有时候也会很不好意思,毕竟还是以学业为主,末了还是勤加修炼,不辜负师父的三寸不烂之舌。 摆地摊什么的以后再说吧,修仙修好了就可以不用吃饭了,那样他就可以少摆几年的地摊,也算是为日后的自己做些事情吧。只要能够一觉睡到大天亮,一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就是他最大的梦想。 燕勒一直对他所看好的弟子严格要求,其中,表现得最明显的,莫过于大师兄关河令和五师姐蓝清雨。 哼哼,那可是他的宝贝徒弟、得意门生! 但是好在这两位都是性情极好的人,没有恃宠而骄。关河令大师兄对他和对待其他师弟师妹没有太大区别,都是客客气气的。但是蓝清雨对他可是极好的,生于江南千秋岁引,一副清丽温柔的样子。可能是因为,蓝清雨是狐妖一族的人,狐妖一族的女子一般都很善良,一身正气,看不得任何人受到欺负,心比较软,尤其是对江神子。常常被其他人欺负。 但是欺负也要有个理由,其他个别师姐师妹师弟师兄却没有欺负他的理由。他们就不那么友善了,天天对他呼来喝去,端茶倒水,衣叠被,炒菜做饭等等。没事,江神子做这些事情乐在其中,为此还锻炼出了一手好厨艺,令二师兄朱胡三啧啧称赞,在女弟子唐多令带领众人的一致建议下,他成功升级为掌勺大师。 江神子自无异议,说不定以后这个还可以当做逃课的借口。就是蓝清雨经常为他打抱不平,好几次想去和唐多令好好理论一番,都被江神子拦下了。他可不想得罪那位惹不起的主儿。 虽然背后一直有蓝清雨和朱胡三的支持,但是唐多令从未停手过,反而把折磨江神子当成了一种毕生乐趣,而且都是趁着关河令和蓝清雨不在的时候,真是精明得很。江神子见她平时经常被某个卖假货的小贩耍得团团转,不禁怀疑她的心机是不是全都用在自己身上了。她经常会叫一大群人一起对他颐指气使,那样子活像唱戏的老旦。 唐多令也是极有天赋的人女弟子,排行第三,能力仅次于蓝清雨,但是脾气就差了不是一点点了。可能是因为唐多令是人族和魔族的混血吧,长得还算可以,不像其他纯种魔族人,杏眼红唇,玄色衣裳,面容姣好。能力也就像她的人一样,是熊熊燃烧的火。蓝清雨也会用火,但是用得不好。只是在江神子心里,唐多令那和蓝清雨差了不是一点点。 他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又听见师父叫他名字了,便赶紧正襟危坐,努力表现出一副“我很认真”的样子。 下课之后,他就瞬间移动到蓝清雨和关河令身边去了。因为只要是在他们身边,唐多令就不会来骚扰。 江神子有一个重大发现:平时跟泼妇一样的唐多令,一见到大师兄关河令就会变得极其淑女,一副娇羞的模样,脸上一抹红霞。饶是江神子没经历过都能猜出来了。 还用说吗,春心暗动呗! 蓝清雨见江神子来了,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师弟,他们又欺负你啦?” 江神子摇了摇头。关河令在一旁也笑了笑:“江师弟为什么总是一副不爱说话的样子?笑一笑,我还没见过你笑呢。” 这语气就像是在逗狗一样。江神子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蓝清雨牵起他的手,笑道:“二师兄会不会欺负你?”江神子再次摇头。 关河令笑道:“老朱怎么会?他不被唐多令欺负就已经很好了。”蓝清雨歪了歪头,笑了,捏了捏江神子的脸,道:“那倒也是。最近听说唐师姐又把你赶到外面睡觉啦?”江神子偷偷向他们的身后瞟了一眼,最终乖乖地诚实的点点头。 蓝清雨皱了皱眉头:“身为师姐怎么能这样?我下次一定会去跟师父报告一下的。”江神子摇了摇头,他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仔细思索之后,江神子伸出双臂,停下了脚步,可怜兮兮地望着蓝清雨。蓝清雨了然,笑了笑,也张开手臂,把他抱了起来。江神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蓝清雨轻轻地拍了拍江神子的后背,笑道:“你这个小淘气啊,唉!” 说起来好久没被人抱过了,江神子不禁想起了很久以前,在江都街头的一幕。 关河令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了:“你们关系真好。”蓝清雨笑盈盈地转过身,半开玩笑道:“我和师兄关系也很好啊,要不要哪天我也抱抱你?” 关河令一愣,瞬间红霞爬上脸颊:“呃呃没事……”他们谁都没发现江神子在蓝清雨背后,对躲在一棵树后面的唐多令做了个鬼脸。 他转过脸,与蓝清雨对视:“师姐,我以后也想娶像你一样的女子为妻!” 温柔的,有趣的,坚强的,最最重要的是,对他这么好的! 蓝清雨哈哈一笑:“好啊,当然好,像我这么好的人当然要找!但是你一定要刻苦修炼,才可以保护你的心上人哦!”这语气像是在教育一个小孩子,但是江神子很受用。 江神子心里笑了笑,想了想:“好!” “师弟,你怎么又在修炼啦?”朱胡三叫了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弟子一起去山上找修补破教室的茅草,正巧看见了江神子,便招呼道:“要不要一起去找茅草?” “不了,还要修炼呢。”江神子淡淡的拒绝之后,手中握着一把青龙戟,在草地上挥舞起来。 燕勒的弟子都是用短剑出身的,只是江神子的经济条件不允许他买一个短剑,只能去收破烂那里用低价换来了一个异常丑陋、还带着些许铁锈的青龙戟。 这就是穷人的力量!【流泪】 “修炼再久有什么用,还是打不过我们关大师兄!”听见这声音,江神子都懒得回头了。除了唐多令还能有谁? 江神子没怎么变,依然是那个话不多但是内心活动很丰富的人。唐多令随着时间的流逝改变了很多,却依然不忘针对江神子,现在是连着蓝清雨一起针对了。脾气大得很。除了关河令,谁都管不了她的脾气,连师父有时候都无可奈何。 但是江神子不怕她,没有心思和她打嘴仗,反而更加专心地舞起长戟来。 唐多令最最期待的反应是江神子气急败坏,但是她没能等到,反而是自己被他当成了透明空气。唐多令断不能忍受自己被他人忽略,气得跳脚:“你你你,你!” 江神子料到她说不出什么来,微笑着看着她手舞足蹈,然后慢慢地从怀中拿出一本厚厚的《九章算术》,吓得唐多令手舞足蹈,一溜烟跑走了。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多令的泼辣性格依然一成不变,但是江神子的脾气没有以前那么好了,有时候唐多令要是把他惹到了他真的会抄家伙砸向唐多令的脑袋,根本不顾及那么多,砸得唐多令嗷嗷直叫,一边叫说自己快不行了,一边中气十足的痛骂江神子没有风度,只会打女人不学好云云。但是江神子早就已经不想理她了,免疫力极强,干脆捂上耳朵,一心只背《九章算术》。 唐多令还是气不过,躲在一旁偷窥,心里正在盘算着怎么报复回来。正巧燕勒经过此地,她心上一计,跑到燕勒身边,抓着他的衣袖,连忙抓紧时机在心里对江神子刚刚的行为作了一番添油加醋,最后迎着燕勒疑问的目光,哭哭啼啼道:“师父,刚刚江师弟用书吓唬我,还说什么让我不能告诉你,不然就会变本加厉的欺负我,师父我好害怕!” 燕勒最近很忙,现在经常忙着对关河令、蓝清雨进行开小灶,有时候还学会了废寝忘食,怎么可能有时间管她,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日后再提。”然后慈爱的看着江神子,步伐稳健地向江神子走去。 江神子见师父来了,青龙戟收回,弯腰行礼。燕勒虚扶一下,江神子身起。然后在唐多令的目瞪口呆之中,江神子和燕勒有说有笑地走了。 江神子不是和燕勒去逛街了,而是被燕勒拐去参加特训了。因为很快就是妖界一年一度的飞花宴了,到时候,各大神明座下的得意门生都会参加这场比试。这个飞花宴,可是一年一度的盛事,八仙都很在意这场宴会的结果。只是出场名额要由师父挑选。江神子虽说并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训练的时候也要带上他,但是师父愿意带他一起顺便抽空指点一番,总不会是坏事,求之不得呢。 关于飞花宴,燕勒手中有两个名额,江神子曾经猜想,师父应该会把名额给大师兄和蓝师姐吧。他自己资质师父说不错,但是他没那个信心和大师兄和五师姐相比。就凭他的修为吗?他自以为没见过什么世面,除了买菜很少出山,所以个人比较愿意把自己往比较坏的地方想。所以他没想过会给自己,也没想过要争抢,随缘就好。 但是,有一天上课。 还是那个破烂穷酸的茅草屋。燕勒继续秉承“清苦的教学环境才能训练美丽的弟子”的理念向他的学生们讲课,今天讲的是江神子最最喜欢的《九章算术》,真是一本很有意思的书。 下课之际,燕勒看似随意的说了一句:“马上就要飞花宴了,明日我们就启程,去千秋岁引。”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众弟子的注意力。大家都心知肚明参加的人是谁,没有什么悬念,所以都心照不宣地谁都不问。深知自己没有机会的那些弟子已经开始和好友讨论明天带什么零食了,喧闹一片,燕勒见效果达到,也不管闹哄哄的教室,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众多弟子之中,只有唐多令忍不住了,因为迟迟不见燕勒宣布参与人员的名单,面露急色,这货向来沉不住气,燕勒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干什么,特意把目光投向了她,想看看她又要作什么妖。果然,唐多令顾不得礼仪,急吼吼的站了起来,语速飞快地问道:“师父,你还没说过是谁去参加呢?” 燕勒对于唐多令的礼仪一向管理甚严,这一次竟然破天荒的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打趣道:“肯定不是你了。身为老三,竟然还没有排名第九的江神子境界高,身手也没他好,不会选你的,放心吧。” 唐多令不恼,这个她当然知道。但是她只是想知道关河令有没有被师父选中,关心一下心上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其实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了,必定是蓝清雨和关河令。而唐多令向来不喜欢江神子,那天又亲眼见到燕勒带江神子去训练,心中愤愤不平,只是想借此机会羞辱一下江神子罢了。 江神子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无辜中枪:为什么又跟我过不去!不就是昨天把你的胭脂盒子泡在水里了吗? 燕勒思索片刻,慢慢开口道:“这一次,参加飞花宴的弟子,我选了蓝清雨,和……”他顿了顿,半晌才道:“江神子。” 原本热火朝天的茅草房在燕勒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霎时安静。江神子没反应过来,以为是上课叫他回答问题,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刚要开口,结果发现,除了燕勒,其他弟子都目不转睛、目瞪口呆的盯着他。 江神子自己也蒙了,愣愣的站在那里,大脑一片浆糊。 呃呃,那个请问一下,叫我干啥?我刚刚没认真听。 唐多令怔怔道:“师父你说选的是,江臭,江神子?” 好像是说这件事。 可是刚刚,是在叫他吗? 不不不,不可能,听错了听错了,师父应该是叫我回答问题! 绝对听错了! 江神子听见唐多令咽了口口水,目光呆滞道:“您是在开玩笑呢对吗?” 对对对,唐多令你说的真对,师父你不要总是开玩笑呵呵呵呵。 怎么能叫我去!您那老脸还要不要了! 就在他自欺欺人之时,蓝清雨和关河令相视一笑,带头鼓起掌来:“恭喜九师弟,加入飞花宴。” 朱胡三见状,不明就里,但是还是开开心心的带领一些平时关系比较好的人一起鼓起掌来:“小神子,恭喜你啦!” 不一会儿,整个茅草屋里全是掌声。 唐多令怔在那里,回过神来之后,冲着燕勒大喊一声:“不行!我不服!” 燕勒本想偷偷溜出去,奈何唐多令这么一叫,只好收回踏出门半只的脚,道:“有何疑问?” 唐多令不服气的大声道:“为什么去的不是关师兄啊?” 当然,其实有这个疑问的人应该已经想通了。因为关河令虽然境界高一些,但是论修炼的速度、赤手空拳的力量,他都远远不及江神子。况且,听说好几次实战演练中,关河令都输给了江神子。 其实江神子也想问这个问题,为什么去的不是关师兄啊? 感觉不管论哪方面,人情世故,战斗实力,关河令都比他好很多好不好! 不行,他去了一定会输,不能让师父丢这个老脸! 江神子赶紧跪下,道:“师父,徒儿无能,难担此任!请求把此机会,让给关师兄!” 燕勒微微皱眉:“为何?” 江神子本来就不擅长这些解释七七八八的,思索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因为……关师兄比我年长,实战经验也比我多,境界也比我高,所以……” 燕勒肃然道:“住口!” 江神子赶紧闭嘴,完了,又不小心踩雷池了!燕勒平时最讨厌听这种话。 但是这样会不会他一生气就换人啊?那也算是达成目的了不是?江神子再次走神,忽然听燕勒沉声道:“我的弟子,实力从来不是按照年纪排名排的!为师觉得你可以,让你代表这么多人去参加飞花宴,是对于你的一种肯定与信任!” 江神子眼眶一热。突然想不出什么话能反驳。 被信任的感觉挺不错,他想着。 那不如试试? “是!” 也许他没有发现,身后似乎有个人,在不自觉中,攥紧了拳头。 第3章 一路上朱胡三和唐多令都在吵架。 本来众弟子是分成四路纵队的小方阵的,结果走着走着吵着吵着就变成了两路纵队,而且吵得不可开交。 一队是人族和妖族,一队是魔族的。 江神子身份不明,莫名其妙被夹在中间有些害怕。 唐多令虽然是人族和魔族的混血,但是身上那一股泼辣劲儿倒是更像魔族。 朱胡三怒道:“你们魔族作恶多端,欺负无辜老百姓,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唐多令一脸桀骜不驯,傲慢道:“那是因为你们太弱了好不好?” “哼,不过是因为我们不想很多无辜之人死于疆场,给你们脸还不要脸了?” “我们魔族什么时候说过需要你们让?我们血统高贵,灭你们跟掐死蚂蚁一样简单!” “不要以为你们的血统很高贵好不好,恶心死了!你自己还是人魔混血呢,岂非你自己的血统也有低贱之处?” “哼,巧了,你说得对,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你……” 朱胡三和江神子比起来,实在是太好对付了。唐多令岿然不动,任由朱胡三气得直发疯。江神子本着“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心理,一言不发地跟在蓝清雨身后。 “师姐。”到了千秋岁引,江神子还是忍不住,跑到同样被夹在中间的蓝清雨身旁,低声问道:“飞花宴我还从未来过呢,有什么规则啊?” 江神子确实没来过。每逢飞花宴,江神子总是有原因没办法去。例如上一次,他就在闭关。 蓝清雨回头笑了笑:“不必紧张,我这就给你讲讲。” “飞花宴,分为四个步骤,采取积分制。分别是:月出惊山鸟、留我须臾住、梦逐芭蕉雨、风雪夜归人。” “月出惊山鸟,就是在现场所有参加此次飞花宴的人中,进行随机配对。配对到的人,有可能是你的同门,也有可能是你不认识的人。但是,你都要和那个人打一架,赢了的话,就加上十分;输了,也不会怎么样。” “留我须臾住,就是斗文了。这一场的主考官是生命之神。每个人都会拿到一张同样的试题,在一炷香的时间里,作诗一首。若是做得好,能够让生命之神驻足欣赏,便加得十分。若写的不好也不会如何,就是没分了。” “梦逐芭蕉雨,这个环节就有意思多了。命运之神会施展托梦之术,所有人都会陷入梦境之中,但是,处在梦境之中的人感受不到外界,外界的人,却可以看见梦境中的人。梦境中的人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消灭幻境之中的芭蕉妖,数量很多,很难杀,几乎杀不完。杀几个就加几分,超过五只的部分两倍计算。” “风雪夜归人,主考官是水神。这是最可怕的,也是最刺激的。水神可以控制冰,制造冰之迷宫。迷宫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出了迷宫。不出迷宫就没用,出了迷宫更恐怖。因为到了迷宫的出口,你会看见一个高台,把手放在高台上就可以出去了,就是成功了。但是你就又要准备打架了。因为一共只有三个人可以出来,第一个人加三十分,第二个二十分,第三个十分。” “出了迷宫之后,前三甲就已出来了。基本上第一个出来的就是第一名了。而第一名,将会得到丰厚的奖品。奖品每次都不一样。去年的时候我是第一,生命之神的神位就将传给我了,正好他没有弟子。” 江神子听完,目瞪口呆:“师姐你好厉害!也就是说你现在差不多已经是神了?” 蓝清雨莞尔:“还没到资格呢。其实除了我刚刚说的这些,还有一个环节,只是不经常出现罢了。” 江神子奇道:“还有?这么多?” 蓝清雨道:“第二名、第三名可向第一名发起挑战,成功就可以互换排名。只是连续三年没有这个环节了,去年有个人就向我发起了挑战。按照规定,我不能不接受,只好和他打了一场。” 江神子听的津津有味:“然后呢?” 蓝清雨淡淡一笑,一副燕勒牌“云淡风轻看名利”的样子,道:“他输了。” 江神子眨了眨眼,心里越来越佩服他的师姐蓝清雨。 看上去好漂亮好能干好厉害的样子呢! 就这样和蓝清雨一直聊天,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家寺庙内。要不是因为蓝清雨的提醒,他都没反应过来,以为只是歇歇脚的地方。四处看去,这里也就普通寺庙的样子,也就是座位多一点,来的人多一点,而且都是修元的而已。 江神子很想知道这寺庙究竟有何不同,走到一个柱子面前,想要伸手去摸。这时候,他的身后突然牵起了一大波元气流动,好像大海一般喷涌而来。 江神子飞快地转过头去,身后却空无一人。蓝清雨拍了拍他的肩膀,遗憾地笑道:“可惜了,刚刚你没看见,你身后刚刚有一个神走过。”江神子心想师姐你这说的跟鬼故事一样,但是他还是挑了重点,问道:“是谁啊?”蓝清雨叹了口气,无奈的笑道:“如此旺盛之元气,掩都掩不住的,八仙之中,还能有谁?” 江神子想了想,恍然大悟:“生命之神?” 蓝清雨不答,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他。江神子了然。只听身后有人道:“雷神燕大人,真是许久不见了。” 江神子转过头去,果然看见自家师父正桀骜不驯的站着,连象征性的礼貌都没有,江神子突然也怪不得唐多令经常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了。再看看说话那人,也没有行礼。江神子悄悄地问他身旁的蓝清雨:“师姐,师父和这位的关系,是不是很差啊?”蓝清雨低声说道:“这个啊,我还真不知道。但是我认为,他们的关系挺好的。” 江神子不解:“为什么?”蓝清雨指了指前方道:“你看那个人。” 那是一个四肢发达的大汉,看见燕勒,霎时破天一吼:“燕勒,你给我过来!” 燕勒还未转头呢,那大汉就一脸疯狂的挥出一拳,拳头直直的,直冲着燕勒英俊的脸。燕勒看清来人后,眉间一抽,一脸“怎么又是你”的表情,一闪身,移到了方才说话的那人背后。 那人的反应也极快,一伸手就接住了那力大无比的一拳。那拳头伴随而来的元气冲击,打坏了江神子身旁的那棵柱子。江神子没空去研究那柱子该怎么修了,只是瞠目结舌,愣在那里:蓝师姐说的不错,这位,应该是真的想置他师父于死地…… 燕勒一脸嫌弃,不满地道:“熬武,你是女子诶,怎么会这么暴力?” 这一句话就把江神子瞬间拉回了现实,不得不转过头去仔细欣赏刚刚挥出一拳的那个大汉,内心一抽搐,好歹是没叫出声音来。 啥啥啥啥啥? 这体型彪悍、一脸凶残的大汉,竟然是个女的?江神子听见了自己三观碎掉的声音。但是听那个声音,好像确实是女的……蓝清雨见江神子处在混乱状态,自动给他讲解:“这个熬武,确确实实是女的,乃是妖族之人,由狼精修炼成妖。化为人形后拼命修元,也是在一次飞花宴被前任地神所看好,继承了神位。和我不同的是,她不是第一名,而是第三名。”江神子问道:“那第二呢?第一呢?” 蓝清雨笑道:“第一就是我们师父啦,熬武就是被他打败的。第二,就是刚刚说话的和平先生了。这位是男的不要多想。” 江神子:“哦。”蓝清雨继续道:“这个人,是现任火神,名叫贺襦宗,是师父的同门哦。” 江神子听着他师姐讲,觉得新奇有趣,道:“那为什么地神这么讨厌师父呢?” 蓝清雨莞尔:“可能是因为,师父在第一轮就把她给打败了,她心有不服吧。” 江神子感觉更神奇了:“为什么?飞花宴不是一年一度的吗?这次输了,下次再赢回来嘛!” 蓝清雨道:“是啊,若是真的这样,那倒也不会这么激动了。可怕之处就在于,地神被打败之后,潜心修炼,闭关半年,就为了下次的飞花宴能够将师父击败。结果,当她斗志昂扬地来到飞花宴,想要和师父一决高下时,雷神已传位给师父,师父便成了雷神,不能再参加飞花宴了。而她还要再修炼五年才能真正继承神位。地神这么久以来的辛苦就是为了那一天,没想到事情竟然走向是这样的,可不是气坏了么?” 江神子听后,若有所思。半晌后,他问道:“那是不是所有的神要是想传位,都是通过这个平台啊?” 蓝清雨想了想,道:“基本上都是吧。” 江神子道:“若我是神,我觉得我就不会传位。当神仙多好啊,享誉盛名,元气旺盛,受人尊敬,何乐而不为?” 蓝清雨听了,笑了笑道:“等你当上之后就知道了。做神仙哪有那么容易啊,就单单说生命之神,每天,三界都会发生死亡和新生,对吧?死亡,渡魂之后,才能交给命运之神。新生,就是命运之神写完命数之后,生命之神负责造魂,再散入人间、妖界和魔疆。” 江神子听的很认真,道:“果真麻烦。那我还是不要当神仙了。” 蓝清雨哈哈一笑:“这可由不得你。” 江神子问道:“为什么啊?” “有些神位是可以继承的,可是有一些,是不可指定人来继承的。”蓝清雨继续充当免费讲解员。 “为什么?”江神子奇道。 “水神和命运之神,就是不可禅让的。这个神,由上天选举,选到你,你就得当,不当就死。” “啊?”江神子震惊。哪能强迫人家当神的? “如果中途,上天发现了比你更好的人,那他就会直接换人家,一点儿情面不留。”蓝清雨道。 “那现在水神是谁啊?”江神子来了点儿兴趣。 蓝清雨想了想,道:“还未出世。自从上一届的水神死之后,再无水神出世。所以,现在河流都是暂时交由山神处理。” “那山神是?” “人族的皇帝,秦减字。”蓝清雨答道。 燕勒走了过来,拍了拍江神子的肩膀,道:“好啦,别再讲八仙了,这些日后再慢慢普及。眼下马上就是飞花宴了,不如好好给他讲讲对手是如何的。” 蓝清雨微微俯首道:“是。” 燕勒一挥袖,潇洒地走了。江神子看见了,忍不住说了一句:“师父真帅!” 蓝清雨:“……” 江神子正色道:“师姐,给我讲讲对手吧。” 蓝清雨道:“好。” 第4章 “除了水神未出世之外,其余的七神,都有最厉害的弟子。” 江神子饶有兴趣道:“那雷神大人旗下,是不是蓝清雨最厉害呢?” 蓝清雨谦虚道:“不敢当。我就说说几个比较有威胁性的。” “浣溪沙,火神旗下的弟子,人送外号:星火暗烧。他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你身上种下火蛊,紧接着烧遍全身。虽不会致命,但是不尽早治疗容易致伤致残。宴清都,地神旗下弟子。也有个外号:杨柳陈思。他自创了一套拳法,至今无人能解,连我遇上他也要速战速决。他那套拳法,就叫陈思拳。但是,这其中你最要注意的,是风神离月的门生。” 蓝清雨顿了顿:“他真的很厉害。” 江神子不免好奇:“能让师姐都如此评价,看来,真的很厉害啊。” “我上一次遇上过他,也是凭着高他两境的修为。现如今若是再对上,我也没有太大把握能够胜他。” 江神子更好奇了:“师姐,他到底是谁啊?” “苏幕遮,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水神的新星。是妖界的下一任圣王,也是我的亲弟弟。” 江神子没想到蓝清雨还有这一层关系,不免吃惊,道:“师姐,那……”那你岂不是公主?我现在难道是在和公主殿下讲话? 他还没问完,只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走到了蓝清雨身边,抬起头,笑着道:“姐姐。” 江神子愣住了,那少年长得俊秀无比。有诗为证: 眉梢尖处雪意存,眸心深往淡花痕。 似紧非紧藏无影,若即若离桃花堤。 君子有意行无声,玉戴腰间花带香。 风流倜傥才子貌,教人只赞好儿郎。 蓝清雨没有注意到江神子的神色,看着那个少年,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最近怎么样啊?” 江神子想,这应该就是蓝清雨的亲弟弟苏幕遮了。 苏幕遮笑,那笑真是倾国倾城,风流辗转,迷离魅惑的漂流在他的眼底,道:“很好。姐姐呢?” 不管怎么样,反正江神子是赞他好看,只是强行忍住了说出口的冲动。 江神子一向对长得好看的人有着莫名的好感,所以今天,外貌组织协会的他,再一次突发奇想:“我,要和他成为朋友!” 江神子这个人最是容易心血来潮,好在每次心血来潮都能坚持下去。这应该也马马虎虎算是个优点。 蓝清雨摸了摸他的头,道:“没事,我没事。但是爹娘的情况不太好。” 苏幕遮听了,原本喜悦兴奋的脸,立即染上了一层寒霜:“姐姐说的爹娘是谁,幕遮为什么没有听懂。”蓝清雨见他生气,眨了眨眼,安慰道:“好啦,去准备一下吧,如果这一次你又遇到了姐姐,我再不手下留情的。” 苏幕遮脸上的寒霜又消失了,微笑了一下,乖乖道:“好。”苏幕遮走了,蓝清雨环顾四周,看见了目瞪口呆的江神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露出了和江神子一样的表情,重重地一拍额头,悔恨万分道:“抱歉啊,我刚刚忘记给你介绍一下了。都怪我,好久没有见到他太兴奋了。” 江神子忙道:“不会的不会的。师姐我去找他一下!” 蓝清雨何等了解他,笑道:“你要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江神子的信心依然强大,咧嘴一笑,道:“放心吧师姐!”说完之后,脚下生风,冲着刚刚苏幕遮离去的方向飞奔过去。 此时寺庙内已经挤满了前来参加或者是观摩的弟子,人多面杂,但是苏幕遮的身影却非常好找。白衣飘飘,玉珏轻敲,银发招摇。 江神子一直跟着他,跟着他直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苏幕遮方才停下。 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面对着墙壁,孤零零地蹲在一个角落里,手里多了一根不知道是从哪里找过来的树枝,轻轻地戳着墙角。江神子最是看不得有人受到委屈,尤其是这么好看的一个人,他鼓了鼓勇气,走过去,蹲在他旁边,道:“你怎么了?” 苏幕遮抬起头,毫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继而笑了笑道:“我没事啊。” 江神子见他答话,心里仿佛有春风吹过,心里仿佛吃了蜜一样甜,不自觉向苏幕遮靠近了一些,道:“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待在这里啊?” 苏幕遮手上戳墙角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他把脸转了回去,漫不经心道:“因为,我没有朋友可以讲话玩耍啊。” 江神子一听,更开心了:“那你看我能不能成为你的朋友啊?” 苏幕遮终于放弃了戳墙角,看着他的眼睛,貌似有些期待:“真的吗?”还未等江神子回答,他又垂下了脑袋,笑道:“还是算了。” 江神子不解:“为什么?”还真的被蓝清雨说中了。 苏幕遮还是笑了笑,道:“我是狐族的人。” 江神子还是不介意:“这有什么。你姐姐也是啊,人缘照样比我好。” 苏幕遮闻言,僵了僵,总算是来了一抹较为真挚的笑,道:“你是第一个这么跟我说的人。可是你知道狐族吗?” 江神子不假思索,道:“狐族就是一种古老的种族而已,只是当上妖族圣王的几率很大而已。” 苏幕遮深邃的眸子继续盯着他,江神子还真有一些不好意思。半晌,苏幕遮道:“可是如果,你身边的这个家伙,也就是我,是下一任妖族圣王呢?” 苏幕遮慢慢逼近他:“那你还是愿意吗?不准备改变主意吗?” 江神子怔住了。怪不得没人敢和他做朋友,还不是因为他是下一任妖族圣王!不对啊,师姐好像和我说过。不过和他做朋友,要是哪天一不小心惹怒了他,还不得乖乖去世! 苏幕遮见他愣住,垂了垂眼眸,道:“你们这些人,总是这样。” 说完,他似乎是有些要哭的意思,猛地起身,准备离开。江神子见他要走,赶紧也跟着起身,问道:“苏幕遮,你去哪里啊?” 苏幕遮背对着他,听见江神子叫他,终于回过身来,声音有些颤抖道:“与尔何干?” 江神子这个人不太喜欢笑,神色僵硬道:“苏幕遮,我没有说过我改变主意了。” 苏幕遮愣住了,看着他,俊美的脸庞闪过一丝错愕,眼眶里还闪烁着泪花:“你不怕我吗?” 江神子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之剧烈,但是就这样僵着未免有些尴尬,只好勉强扯出一丝笑:“反正我的人缘也不好,咱们两个一起正好合适。” 苏幕遮笑了,笑得很开心。他擦干眼泪,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这是你说的,以后可不许反悔。” 江神子见他终于答应了,也笑了出来。好吧,有时候他确实觉得笑一笑挺好。 苏幕遮向他走过来,恢复了方才谦谦君子的模样,只是没有了刚才的警惕和生疏,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不愿意告诉我吗?” 江神子只顾上欣赏苏幕遮的美貌了,心里默默想着狐妖一族的人果然都好看。直到苏幕遮过来问他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怎么会?我是雷神燕勒的九弟子,你姐姐的师弟,现在也是你的好朋友之一,吾名江神子,字后生。” “我叫……”苏幕遮刚想介绍自己,就被江神子打断了:“你叫苏幕遮,字渊戒。十二岁,小我三岁。现在是江神子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苏幕遮一愣,笑道:“你也一样,没有之一。” 江神子道:“听你姐姐说你很厉害,有空咱们也打一场!” 苏幕遮道:“好。” 第5章 江神子觉得苏幕遮这个人真的是好的没有脾气,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温柔的人,也真是奇了,竟然还被自己遇见了。况且那时候还都是小孩子,交个朋友什么的也不会别扭,简单至极,还会带着些许的幼稚,但是回忆起来,依然是很美好的。 “你不准备去飞花宴了吗?马上就快开始了。”苏幕遮道。 江神子一愣,一会儿后,他的脑门上就出现了五个鲜红的指头印。苏幕遮愣愣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会儿后,苏幕遮就被江神子拉着飞奔起来。 江神子边跑边叫:“完了完了!” 尽管他已经跑得很快了,但是苏幕遮好像也都能跟上,仿佛没有任何压力。 好歹是赶到了现场,燕勒一见他就气得直敲他的脑袋,声音里满是愤怒:“你这个混小子跑到哪里去了?马上就要开始了你知不知道?” 蓝清雨见状不好,连忙挡在江神子身前:“师父息怒,万万不要伤了身子,师弟素来淘气,师父莫要生气。” 燕勒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瞪了一眼蓝清雨身后的江神子,闭上了眼睛,走了。 蓝清雨松了口气,转过头刚想笑一笑,结果她似乎看见了什么,愣了愣。 江神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自己的手正抓着一段雪白的小臂。然后,他顺着这条小臂向上看,看见了一张笑盈盈的脸。 江神子慢慢的松开手:“我,不是故意的……” 苏幕遮满不在乎的笑笑:“没事,我先走了,待会儿见。” 他顿了顿:“再见,江神子。” 他又笑了笑:“再见了,姐姐。” 江神子看他没有生气,松了口气。便也对他笑笑:“再见再见。” 他一回首,发现蓝清雨正好奇的盯着他,那眼神令他毛骨悚然。江神子颤颤巍巍道:“师姐,怎,怎么了……” 蓝清雨半晌才收回目光:“没事。准备一下,马上就要开始了。” 江神子点点头,刚想走过去找燕勒,突然,蓝清雨叫住了他:“等等。” 江神子站住:“怎么了师姐?” 蓝清雨深吸一口气,道:“好好待他,好吗?”江神子一愣,道:“一定会的。” 蓝清雨笑了笑:“谢谢。” 果然是姐弟啊,连笑容都是这么的相像。江神子胡思乱想着,站到了燕勒旁边,燕勒给了他一个令牌,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木头雕刻的。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应该就是他的参赛令牌了。 还有一段时间,江神子总算是有闲暇功夫好好观赏一下比赛现场了。 呃,这个,好像和其他的庙宇没什么区别,看上去好像不大,实际上却可以容纳几百号人。山神秦减字好排场,一来就是叫上了一百五十名弟子,比其他人整整要多出十几倍,还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也不知是在开心什么,坦然的接受着各路神仙的白眼。说起这个,江神子看了看命运之神,人家就带了一个徒弟,小脸儿挺白,五官挺精致,就是穿着黑衣服,看上去有些压抑,但是这一切都不妨碍江神子评价他为一帅哥。再看看秦减字带上的那些,一个个长得都是麻子脸,好不容易挑出几个勉强称上好看的脸上还长出了几颗痘痘!江神子看见这东西就手痒,总想把它们抠掉......除了这些,这里就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而且没有供哪位神仙,除了柱子就是墙壁,除了墙壁就是柱子,有些柱子和墙壁上面的彩漆都褪色了...... 江神子忍不住吐槽:这真是好清苦的比赛环境! 这里的环境简直比燕勒的教室、江神子的卧室还要破烂! 不过也有道理,这座庙宇建在一座山上,而且是一座荒山上,没有可以烧香的地方,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人来啊。不能打扰到其他居民嘛,人家又不参加飞花宴,还需要种田养家呢,一不小心被击中了万一挂了怎么办? 好吧还有生命之神在不需要担心这个。 江神子猛然意识到自己又开始走神了,连忙把自己拉回来,正好此时已经开始了,生命之神白染轻咳一声,四处瞬间安静。 因为八仙时常见面,关系也都还可以,所以就省去了一些暖场子的寒暄,直接讲起了飞花宴的规则。当然啦,这些都是由生命之神宣布的。因为除了水神之外,最有权威的就是生命之神了。 规则蓝清雨已经给他讲过了,所以他也就没怎么在意。但是有意思的是,许多女弟子都偷偷地偷看江神子和苏幕遮,脸还很红,可能是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这个不可告人的小秘密江神子自然是知道的。不就是因为他们两个长得好看么(太不要face了)!而且他和苏幕遮的好看恰好相反,江神子自我感觉良好,自己归类自己风格属于高冷那系列的,比较放荡些,其实江神子自己知道这是装的......至于怎么装×,燕勒那里学;苏幕遮就很有一种江南才子的感觉,温和如玉,知书识礼。不过女弟子看他们,男弟子感兴趣的就不是他俩了,他们要么盯着蓝清雨,要么盯着熬武(熬武:我做错了什么)。 紧接着,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在这么多的目光中,有一束最为热烈。他有些不自然,抬头一望,正巧与苏幕遮的目光对上。 苏幕遮见他看过来,轻轻的笑了下。江神子心情莫名大好,一时间都忘记了紧张,也回给他一个微笑。 交朋友挺简单,看看人家,多纯洁一孩子! 生命之神一脸不耐烦地终于念完了规则,每年都要念一遍,因为每年总会有那么几个小白不知道规则。最后大声道:“接下来,就是配对环节了。本次参与飞花宴的弟子一共有十二人,两两配对,现在开始!” 由于生命之神自己没有弟子,所以他来当裁判是最公平不过,诸神也都信得过。 一瞬间,江神子突然感觉手上传来了一阵强悍但是异常柔和的元气,原本紧紧握在手心的令牌,此时此刻飞到了空中。其实不仅仅是他,所有参赛弟子的名字令牌全部飞起,在半空中转了转,又转到了生命之神身旁,环成一个圈。生命之神一挥手,令牌便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两路纵队。 生命之神道:“现在我来宣布出场顺序。江神子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是蓝清雨,最好也不是苏幕遮。生命之神道:“第一组,江神子和宴清都!”天啊,怎么第一个就是他。而且,听师姐说,貌似这个人还很厉害呢。但是江神子并不害怕,拳法什么的,他也很擅长。 大不了,他也编一套拳法呗! 顺便涨点名气哈哈! 生命之神道:“第二组,浣溪沙和鸿雁!第三组,蓝清雨和黄和可,第四组,日铭和肖直零,第五组,破阵子和沈利言,最后一组,欧阳路和苏幕遮!” 总算是听见了苏幕遮的名字,江神子继续开心。 很快他就不敢再开心了,因为燕勒狠狠地一掐他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如果你要是输了......九章算术呵呵呵......” 江神子吓得一机灵,他再也不想抄《九章算术》这本奇书了! 生命之神道:“请江神子,宴清都出列。” 瞬息之间,寺庙扩大了数倍,多出来的场地自然是要拿出当比赛场地的。生命之神也辛苦,还要制造一个结界并且苦苦支撑还要提防着不要出现安全事故......好累的感觉。 江神子把自己的神游天外的灵魂拉了回来,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紧张,更不能走神。 因为只要紧张了,就有可能会被对手见缝插针。 毕竟,眼前的这个人,杀气这么重。 第6章 宴清都紧紧地盯着江神子,江神子也不敢大意。 生命之神嘴角抽动了一下,好心提醒道:“那个,比试还没有开始呢,二位不必如此心急。” 江神子和宴清都皆是一愣,江神子尴尬的笑了笑,可是宴清都没有,依然十分严肃。江神子真想和他说一句大哥别这么紧张,我就是个小喽啰真的。 生命之神看了看他们两个,道:“二位,都不取来自己的武器吗?” 宴清都摇了摇头,江神子也摇了摇头。 若是说宴清都摇头的时候,众人皆是一脸期待,那么江神子摇头的时候,众人,除了蓝清雨和燕勒外,皆是一脸吃惊和质疑。 宴清都最擅长的就是赤手空拳的打法,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江神子是这届飞花宴的新秀,而且平时很低调,也没有什么卓越的成就,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名气。同门都不一定知道他的实力,更不要说其他人了,飞花宴的参赛资料江神子自己也看过,其他人就算是新秀也没有他的那一页空白。 所以大家质疑是正常的,就算是真的输了也不会丢脸。 但是江神子不准备输掉比赛。 闻言,连生命之神都顿了顿,再次确认:“确定吗?” 江神子再一次点了点头,坚定地看着生命之神。 生命之神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位少年,神情有些复杂。你要说说他不沉稳,可是看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又不像;要说他沉稳,面对这样的对手,而且是让人家的优点展示出来然后打自己,怎么看怎么傻。但是生命之神身为裁判又不能说些什么,片刻后,道:“好,开始。” 宴清都释放了元气,是通灵境界的元气:“你叫江神子。” 这显然不是一个问句,但是不回答又不太礼貌。江神子答道:“嗯。” 宴清都寒声道:“你小我两岁,我不想欺负你。请你下去,拿你的武器来与我一战。” 江神子没有理会他,只是释放出了自己的元气。 这显然更加使人震惊,竟然比宴清都再高一个境界! 伴随着众人的窃窃私语,宴清都的瞳孔随之缩小。 江神子在心中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吓到了吧哈哈哈哈! 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庄重肃穆的样子,须臾,宴清都挥出了自己的第一拳,那种力道,几乎是要打破时空。 江神子不敢大意,他知道这不是宴清都的全部实力,只是在试试水而已。只是,这一拳还未来到,宴清都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江神子腹背受敌,只能躲闪。只可惜他躲的地方,正中了宴清都的下怀。此时此刻,他已经是无路可逃。 宴清都见他毫无抵抗之力,嘴角挑起了一丝轻蔑的笑容。左手发力,右手出拳,脚步鬼魅至极,江神子怕是在劫难逃。 当然了,在江神子看不到的瞬间,苏幕遮捏紧了拳头。 但是江神子没那么容易出事。 江神子的实战经验不多,就和关河令打过几场,关河令也是稍稍有退让,这才赢了的。但是不管怎么样,江神子都不能在第一轮就输了! 不能辜负师父的期望! 所以,他稍稍使用了一个小诡计。 现在那个正入敌方中心的,就是江神子的□□。 至于他的本尊,当然是自我隐形了。 宴清都自然是想不到,所以就在他以为就要赢了的时候,江神子显形,铆足元气,一击即中。宴清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趴在地上动不了了。 哦好险好险好险!江神子长舒一口气。 可算是赢了。没给师父丢脸。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蓝清雨和燕勒。燕勒还是一副“赢了就赢了呗”的桀骜不驯的表情,蓝清雨对他笑了笑,那笑容很欣慰。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看来江神子也被他们认成所谓的天才少年了。 苦修多年哎,哪有一事无成的道理? 江神子又转过头,看向苏幕遮。苏幕遮对他眨了眨眼睛,做了个口型,那口型江神子猜了出来:你很厉害。 不过苏幕遮转过脸,竟然一副很不高兴的表情盯着宴清都,似乎很生气。其余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有些已经开始翻飞花宴资料了。 众人怎能不惊奇?江神子,十五岁,首次参加飞花宴。所有人都低估了他的实力。 似乎这个江神子,比关河令还要强! 对于他实力的介绍资料是一纸苍白,但是不代表他的实力,也是一纸苍白! 宴清都也是一脸的愤恨与不可思议,自己的绝招还没用出来呢就这样被打败了?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江神子看他这幅表情,忍不住在心底暗笑,但是他还是假装淡定,一副和燕勒同款的“赢了就赢了呗”的桀骜不驯的表情回到燕勒身边。 江神子已经不好意思去看地神熬武了。熬武那么记仇,会不会用眼神杀了他,这个他心里没底。 江神子看向蓝清雨,蓝清雨给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继续看下去。江神子当然知道蓝清雨的意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下一轮是浣溪沙的,江神子还真有一点的期待。因为除了同门之中,唐多令会用火之外,他还没见过谁可以把火玩的能让蓝清雨都感到危机呢。浣溪沙可能在师姐手里不过就是一个小喽啰,但是在他这里绝对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存在。好好看看吧,以免日后要是对上他了手足无措。 可是,浣溪沙仅仅就是释放了一下元气,是通月境的修为,然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浣溪沙做了什么,对方就那么倒下了。 强悍,太强悍了! 出招迅猛,不留余地。估计那个被打趴在地上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这可是比宴清都还要冤。 同时,这也让江神子很难判断到底是对手太弱,还是浣溪沙太强了。 如果说,他们以前就对上过那倒也还好解释。只是浣溪沙的对手鸿雁,也是第一次参加飞花宴的。所以,浣溪沙是用什么判断对手的呢? 浣溪沙似乎是比他想象得还要强、还要谨慎! 这一点江神子自愧不如,比赛前他什么笔记都没有做。 如果说刚刚宴清都是因为轻视了江神子而导致没有注意到真假□□术,那如果是对上浣溪沙,就不能使用这一招了。 江神子无法摸清楚浣溪沙的准确实力,只好求助于蓝清雨:“师姐,浣溪沙……” 蓝清雨知道他想问些什么,道:“浣溪沙现在的全部实力,我也不太清楚。上一届挑战我的人就是他。上一次他应该是用了全力,实力相当强悍。瞧现在的光景,怕是修为大幅度上升了。” 江神子脸色一凝,果真是不好对付。 蓝清雨笑了笑:“和我对战的这个人,实力也还可以。但是,我也可以不露痕迹的,将他打败。” 江神子疑惑,道:“为什么一定要不露痕迹?” 蓝清雨一边整理腰带一边说道:“为了,保存实力留待后局。” 怪不得蓝清雨看见他之后没有夸他怎么怎么样了,原来是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这才第一轮啊,就把自己会□□的本领拿了出来,那这招就再也不能用了,用过之后,必定会留下破绽。不能让别人有可乘之机。 下一局是蓝清雨对阵黄和可。生命之神好良心,幸亏和他对阵的不是一个女孩子,不然他可下不去手。 现在台上,是两个女人的战争。 不知道黄和可害怕没有,师姐可是公认的最强女弟子。 在生命之神喊完“开始”的那一瞬间,蓝清雨便冲了出去。 然后,黄和可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这个,好像更恐怖。 没有元气波动,把人家打成这个样子,还是女孩子哎,太过分了。 不过比赛就是比赛,不管江神子又多怜香惜玉,那都不行。 再论刚刚蓝清雨的那轮纯粹的物理攻击,用肉搏的方式赢得比赛。 这不是更难猜到实力了吗? 不愧是师姐,肉搏都能赢。 不过说起来,连江神子都不知道蓝清雨的修为究竟到了怎样的境界,蓝清雨没有说过,江神子也没问过。 看师姐的样子,莫不是比那浣溪沙还要高一个境界吧! 那该有多恐怖。 第7章 蓝清雨虽然赢了,但是她没有像江神子和浣溪沙一样扬长而去,而是走上前去,将对方扶了起来,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歉意,这才离开。 这波操作,确实很蓝清雨。 江神子连续拍马屁拍得蓝清雨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停下来。当然啦,也要好好观察可能出现的对手。 第四轮,肖直零胜利;第五轮,沈利言胜利。 这两场,因为实力相近的原因,都打得异常漫长,但是很精彩。 紧接着,就是最最令人期待的比赛了。 苏幕遮的比赛! 苏幕遮的比赛,那可得好好看看。 江神子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第8回 幸事 苏幕遮不急不慢的走了上去,虽说他一向都是这般不急不慢。他脸上还不忘挂着一丝和煦的微笑,如果不是在比赛,真要叫人赞一声翩翩君子了。 江神子不知道苏幕遮究竟会采取怎样的打法,于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场上的两个人,甚至忘记这一点是可以请教身旁的蓝清雨的了。 但是很明显,欧阳路并不想和苏幕遮打,可能是他确实没有那个胆子。苏幕遮手都没怎么出他就认输了。江神子真的很想知道火神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让弟子遇见敌人了怎么就这么颓废。 好吧,不管怎么说,苏幕遮都很厉害。 因为面对年纪比他大的对手,苏幕遮竟然有那个胆量不释放元气,说明确实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熬武却不买账:“喂喂,我说老贺,你这徒弟莫不是在放水?” 贺襦宗没有说什么,但是在场的各位除了熬武之外应该心里都有个底吧。 若是一不小心出手打伤了下一任的妖族圣王,狐族未来的族长,那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恐怕在场的人,先不论实力,也只有蓝清雨有资格也有胆量和他打吧。 妖族圣王真是不容易啊!江神子在心里默默地想。 不管怎么样,都要进入下一个环节了。 生命之神起身,一挥手变出了一些案台来,温声道:“现在是下一个环节了,叫‘留我须臾住’,想必大家都清楚规则,那我就不再多说了。” 众考生纷纷人场,坐在桌子前。蓝清雨看了看江神子,笑了笑,道:“要不要和幕遮并排坐?” 江神子眼前一亮:“要!” 忽然,他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人轻轻的牵住了。他抬起头,看牵他手的那个人,是苏幕遮。 嘿,妖族圣王怎么这么粘人哈,怎么跟小姑娘似的? 但是他还是由着他牵了,不顾四周一群人吃惊的目光。 苏幕遮见他一点也不介意,更开心了,心里仅剩的一点疑虑也基本上打消了。但是身旁一堆唏嘘的声音,更像是吃了一惊。 苏幕遮拉着他一起坐到了最后一排,这时候江神子不仅不好意思看地神了,就连燕勒他都不敢看了。 不过,有更可怕的东西需要他殚精竭虑。 江神子坐在案台前,看着那些凭空出现的笔墨纸砚,心里很是苦恼。 燕勒是教过他写诗写词,但是他已经好久没有练过了,谁知道会写成什么样子? 他看向苏幕遮,发现苏幕遮又在看他。 好吧,他承认,他是挺开心的。 以前,除了蓝清雨之外他确实是没有朋友。所以他一向很羡慕朱胡三和蓝清雨,人缘怎么就那么好,连唐多令这种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人都喜欢。 所以,每次修炼的时候他都在期盼,是不是他变得更强了,就会有人愿意和他玩,就会有人愿意来找他聊天,就算是找他打架也好,只要不含有什么恶意他觉得都行。 现在,有一个人眼里突然多了一个你,这真是一件令人满意的事情,反正,他就是很开心。 突然,他听见生命之神严厉地道:“江神子江公子,你在笑什么?难不成我还没开始讲,你就已经知道我出的题目是如此好笑了?” 他什么时候笑了?不对劲。以前他可以保持一个月不笑一次,现在是怎么了?为什么今天笑了我以前一年的笑容量?但是江神子赶紧闭嘴,心想这下完了,给生命之神添了不好的印象,万一待会儿没留住他那可不就不好玩了吗?而且江神子脸皮比较薄,当众被点了名,还是红透了脸。 啊啊啊啊啊好尴尬啊!这下真的完了。江神子苦恼之中似乎还听见了有什么“太好了,少了一个对手”这样的低语。江神子更加紧张了,不会吧我怎么这么惨,还没比赛呢就被踢出加分之外了。 突然,身旁响起了一个柔和的声音:“生命之神大人,刚刚我也笑了。” 江神子当然知道那是谁的声音了,但是他还是很震惊地去看苏幕遮。生命之神皱了皱眉头,苏幕遮是妖族圣王,并且生命之神自己还是主考官,这让其他考生怎么想,岂不是说他故意偏袒? 江神子赶紧拉住苏幕遮,低声道:“你干什么,快坐下来!生命之神会生气的!” 苏幕遮笑了笑,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就是看不惯别人说你而已。” 江神子一怔,赶紧继续偷偷拉他衣角:“不管怎么样,你先和生命之神道个歉吧!本来在这种场合笑就是我的不对,生命之神批评我也是理所应当。别站着,赶紧道歉啊,不然他一生气不给你过怎么办?” 苏幕遮很认真地看着他,低声道:“反正就是不能说你。” 江神子真的是不知道应该感动还是说他死脑筋太护短了,才没认识多久呢,诚意却是十足。但是不管说什么都是为了他。江神子还欲开口,就听生命之神沉声道:“好啊。” 生命之神神色一禀,道:“那你的考试时间,只有半柱香。” 苏幕遮没有答话,只是低下头,脸上丝毫没有悔过之色:“是。” 风神离月气道:“幕遮,你在干什么?” 苏幕遮头也不抬答道:“幕遮自己的错误,应该要承担的。” 不不不你没有犯错,真的没有。 江神子站了起来,道:“生命之神大人,苏幕遮没有笑,只有我笑了而已,还请你不要罚他,惩罚我一个人好了。” 苏幕遮看了看他,眼睛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发光。 生命之神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眉间都可以当成一座山峰了。半晌后,他道:“只有你一个人笑了?” 苏幕遮赶紧道:“他没有听见,但是我真的笑了。” 一直沉默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生命之神大人,为何不问问他们在笑什么?” 说话的人正是蓝清雨。她凝视着案台上的纸张,面不改色。 也许在旁人看来,此举是落井下石。但是这里的十一个人,包括苏幕遮与江神子在内,都知道蓝清雨这个举动,其实是帮助他们解围的。 生命之神看向他们两个,江神子抢先道:“是我突然想起了以前在书上看到的一个笑话,所以笑了。” 生命之神微微颔首:“你呢。” 苏幕遮道:“因为心情好。” 江神子心想,我抢先回答不就是为了让你找个借口混过去吗?你就不能说“可恶的江神子给我讲了一个笑话然后我笑了”吗?苏幕遮果真是不会说谎的人,连谎言都不会稍微编造一下。 你心情好?为什么?要是生命之神想要刨根问底的话,苏幕遮你要怎么回答?江神子叹了一口气。 生命之神一向大度,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罢了,此事就先这样吧,以后不允许了。” 江神子如蒙大赦,躬身道:“多谢大人宽容。” 苏幕遮也行了个礼,但是什么也没说,似乎还有点生气。江神子看了看他,忍不住笑了。不过这会他没敢笑出声,要是又被抓住就不好了。 苏幕遮交朋友果然是诚意十足,这么好的一个人竟然没有人愿意交往!没眼光,看来只有我一个人有眼光哈哈哈! 不过说实话,他真要好好感谢一下蓝清雨,要不是因为她知道生命之神的性格是比较大度宽容的,提出刚刚的建议,不然现在江神子可就是要被一群人笑话死了。 真幸运,有了苏幕遮之后,运气都变好了。 生命之神不愿意被这个小插曲打断原本的节奏,继续道:“本次‘留我须臾住’的试题,是对对联。我说上联,你们在纸上写出你们的下联。且听试题:翻书页一闻名家芳。”话毕,燃香一支。 所有人都不敢怠慢,仔细思考起来。 江神子已经没空去观察其他人了,赶紧细细思考起来。 这句话非常简单,基本上学过一些的人都能对出来。可是难就难在这里,所有人都能对上来,怎么样才能留住生命之神呢?他无意间一歪头,看见苏幕遮正在奋笔疾书,一副灵感不断的样子。 就这样,他也有了灵感。 于是,他也开始了奋笔疾书。 一炷香燃尽之后,生命之神手一动,所有人手上的笔都放下了,纸张飘了起来,浮在半空中。 第一个是蓝清雨,因为她不是坐在第一个就是坐在最后一个。生命之神看了看她写的:聊春风一拂万物归。 生命之神看了之后,笑了笑,点点头,道:“真不错,恭喜你了。” 所有人都知道生命之神是什么意思,都鼓起掌来。江神子拍手拍得手都麻了才停下,他真心替蓝清雨高兴。 坐在她旁边的,正是刚刚和她对战过的黄和可。黄和可对的是:听水声不问鸟语响。 生命之神摇了摇头,点评道:“上下不整齐,生搬硬套。但是意境还是不错的。” 生命之神继续看下去,竟然没有一个过的。这让江神子有些发怵了。 生命之神走到了他的面前,拿起了他的纸张。 江神子是真的紧张,早上吃的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截止至目前,只有两个人过了。一个是蓝清雨,一个是宴清都。 要过啊,生命之神你不要因为刚刚的事情而如此小肚鸡肠啊! 生命之神看了一遍之后竟然没有批评几句,而是把它念了出来:“望月色一览青云暗,望月色,青云暗……不错,有新意,上下整齐,用词犀利,习武之人能够写出来这样的,况且你才十五岁,当真是不错。过了。” 江神子一阵欣喜:“多谢大人。” 生命之神果真是生命之神,真是大度,果然公平公正! 生命之神一摆手:“谢什么,感谢你的本事才对。” 江神子点头称是,脸上换了一个表情。依旧是一副燕勒牌的桀骜不驯的表情。 生命之神简洁的说完几句后,继续阅卷,苏幕遮是最后一个了。他走向苏幕遮,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但是他还是拿起了苏幕遮的纸。 看刚刚苏幕遮一副不假思索的样子,想必写得很好吧。江神子伸出手,准备拍手。 他要成为第一个给他拍手的人! 只听生命之神道:“做不出只因题太难。”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寂静。 所有听见的人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江神子则愣在那里,刚想拍掌的手则僵在那里。 这是什么? 这是他写的?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啊,苏幕遮怎么对对联这么差? 明明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都是假象。 而且看看生命之神的表情,十分奇怪;再看他的师父离月,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好吧,不管怎么样,可以知道的是,苏幕遮写的,真的很差啊! 这就算是生命之神想放水,这也没有办法放啊! 生命之神这一次,干脆连评语都省略了。也对,这诗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任谁都不可能一本正经的和一个十二岁的妖族圣王讨论有关答题格式和尊重老师的这些东西吧! 好吧,今天生命之神也是很不幸运。 第9章 应该说,遇见苏幕遮的人,怕是除了蓝清雨和他之外就没有幸运的人。 苏幕遮笑眯眯地看着江神子,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羞耻之类的东西。江神子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苏哥!真是没谁了! 也对,人家毕竟那么牛逼,很多神都不想惹到他呢。 目前,积分二十,位居第一。江神子自己算了一算。 到了第三个环节了。原本在一旁打盹的命运之神不得不站了起来,看上去很不情愿的样子,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大家肃静一些哈,要开始第三个环节了。” 所有人应声坐下,江神子因为第一次参加不知道规矩,所以就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坐下了。 反正跟着大众走,准没错儿! 江神子抱着这样的心理,眼睁睁地命运之神开始动用法术。 命运之神念咒的时候,就又是另一种光景了。命运之神的表情肃穆起来,看上去颇为虔诚。江神子见状,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但是很快就撑不住了,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一道极为刺眼的光照射进来,江神子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 当他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到了一片芭蕉林之中。 命运之神为什么都不先来个开场白啊?就这样开始了?哪怕宣布一下现在开始也行啊。江神子心中万般无奈。 行吧,那我自己宣布一下吧! 梦逐芭蕉雨,开始了。 那就先找找传说中的芭蕉妖吧。环顾四周,郁郁葱葱,净是些没长大的芭蕉树,但是胜在生命之气充沛,到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四下巡逻了一圈,芭蕉妖是没发现一只,人却发现了两个。 “江师弟!”江神子闻声一回头,发现是蓝清雨和苏幕遮。蓝清雨见他回头,赶紧冲他招了招手。苏幕遮见到他就无比兴奋,松开了本来牵着蓝清雨的手,去拉江神子的左手。江神子一开始还不很习惯,但是又不好意思拒绝人家,因为希望在苏幕遮眼里他一直都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大哥哥(......),结果后来让苏幕遮拉着拉着竟然现在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了。 但是他们两个都不知道,燕勒和离月在外面看着他们在梦境的表现,原本那是眉头紧锁,看见了现在的情况之后,燕勒不禁露出一副“这人我不认识”的表情,离月则是一副一口老血即将喷出的诡异表情。 蓝清雨和苏幕遮牵牵手,那很能理解。姐弟嘛!姐姐怕弟弟走散了牵牵手,很正常啊。 但是,这两个牵牵手,苏幕遮还一副撒娇的表情…… 怎么就有些怪异了呢…… 简直就是,不忍直视啊! 关河令在旁边抽了抽嘴角,低声对颤抖的燕勒道:“师父,其实还是很正常的……他们还小,还小……正常……” 梦境内的三个人当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在外人眼里有多么的怪异,苏幕遮和江神子依旧我行我素,该牵的牵,该拉的拉。 蓝清雨并不阻止,随他们去了。忽然,神色一凝,回身靠近了他们两个,沉声道:“有东西过来了。” 果然,距离他们最近的一颗树上的翠色还未褪去的十几个芭蕉一下子变得很大,而且越变越大,慢慢长出了四肢和五官,从树上一下子跳了下来,在空中嗅了嗅,把脸转向苏幕遮,面目狰狞地冲向三个人。 江神子下意识地握紧了苏幕遮的手,苏幕遮也一样。要死的是,命运之神还特意给他们两个人的手来了个抓拍,都忘记看其他参赛者了。燕勒和离月开始剧烈的咳嗽。 离月:小年轻的,这是在比赛!牵什么手啊,男的还牵手! 熬武:江神子你这个小东西知不知道你牵着的人是谁啊? 燕勒:清雨你最懂事了快把他们两个的手分开! 唐多令则比较懵逼:发生了什么?你们干嘛这副表情?男的怎么就不能牵手?长得都好看放在一起不是更好看吗?多养眼呐! 朱胡三及其他围观弟子: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们三个哪里知道其他人的心理活动,见势不好,蓝清雨反应最快,虚空一抓,抓出了一把短剑;苏幕遮看见姐姐已经拿出武器,知道事情不好,不然以蓝清雨的性格更愿意拳打脚踢,也就跟着虚空一抓,抓出了一根长鞭。 只有江神子最懵逼:????? 一会儿后,苏幕遮松开了牵住他的手,和蓝清雨一起冲去杀怪物去了。 江神子想了想,不管怎么样,能杀几只是几只吧! 于是他赤手空拳的去了。江神子并非傻子,挑了一只最小的,一拳轰上去。还好旗开得胜,一出拳就杀了一只。 命运之神看见画风终于正常,便对燕勒笑道:“雷神大人,你这弟子倒是厉害得很呐,连武器都不用!” 燕勒骄傲地笑了笑,一脸“呵呵不足挂齿”的表情。忽然,殿内传来了江神子的声音:“啊啊啊师父我忘记带武器了!” 苏幕遮:“……” 蓝清雨:“……” 燕勒:“……” 命运之神:“……” 人,果然是不能夸了。 燕勒正在想下一次飞花宴要不要还是让关河令参加得了。 拜托命运之神将江神子的武器青龙戟送了进去,燕勒已经不想再看江神子了。 老脸啪啪的打啊! 蓝清雨的短剑叫“引月”,苏幕遮的长鞭叫“风水”,江神子的青龙戟叫“风引”……哪里来的缘分。江神子斜眼看见了苏幕遮长鞭上的小字,心里止不住的走神。 废话也少想啦,不管怎么说,有了风引之后,终于打起来不那么困难了。就是这青龙戟,未免太重了些。江神子在默默计算自己已经杀的芭蕉妖数量,心里也在默默计算时间。 多杀几只。能杀几只是几只。 突然,有个人抓住了他的右臂,江神子心下一惊,下意识猛地甩开。 苏幕遮被突然甩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江神子也没反应过来,也是呆在那里,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儿,他讪讪的开口道:“是你啊。” 苏幕遮没有回答他,沉声道:“你是左撇子?” 江神子的浑身颤了一下,眼神躲了躲,继而避重就轻道:“先杀芭蕉妖,等会儿再说。” 苏幕遮还是纹丝不动,似乎是铁了心,一定要他的回答。 江神子想了想,刚想开口劝他,结果突然从天上飞来了一只芭蕉妖,江神子左手蓄力,元气释放,风引接收到元气,向天空一刺,正好刺中了它的要害,瞬间毙命,江神子收了元气,把它的尸体向地上一甩。 不过,情况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蓝清雨本在与一只可以加双倍分数的芭蕉妖纠缠,正打得难舍难分,处在胶着状态中,忽然,那妖怪瞳孔一翻,竟然变成了黑色的瞳孔,突然急速掉头,冲着江神子的方向去了。 蓝清雨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直接呆在了原地。苏幕遮和江神子一开始没在意,只是照例杀掉。谁知道,那些芭蕉妖根本就不是冲着苏幕遮去的,倒是江神子很受这些芭蕉妖的欢迎。 熬武正在一个人观看江神子这边的情况,但是因为她比较神经大条,而且喜欢打打杀杀,所以并没有在意江神子这边的突发的状况。只以为是普普通通的杀芭蕉妖而已。 但是殊不知这边已经出现了新状况。 “江卿,为什么这些东西一直往你那里跑?”苏幕遮赶紧挡在江神子身前,助他杀妖。 江神子也是很震惊,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成了香饽饽。于是诚实的回答:“不瞒你说,不知道。” 蓝清雨终于回过神来,赶紧追上去,生怕苏幕遮和江神子出现什么意外,那两个小家伙可是对于她而言很重要的人呢。 “呃!”江神子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侧面突然扑上来一只大妖,江神子只能闪身躲避,但还是被他的长指甲划到了皮肉,一道暗红色的液体从他的右臂滚滚流下。 苏幕遮正好回头,看见江神子的右臂,瞳孔微微收缩。 蓝清雨正好赶来,见势不好,不敢再保留实力,全力以赴,容海境的修为加上引月进行大范围的击杀,一时间,尸首遍地,连哀嚎声都听不见了。 场面颇为壮观,看来蓝清雨必定是消耗了大量的元气。相信这么大的元气冲击,命运之神能够发现不对劲了吧! 再不发现,他们可就真的要葬身妖海了! 江神子强忍痛楚,睁开眼睛,诧异道:“记得没错,古籍上记载有关芭蕉妖的时候,特意交代过芭蕉妖的血是红色的。可是为什么这些芭蕉妖的血,是黑色的?” 蓝清雨盘腿坐下,恢复元气,一边沉声道:“是红色的。” 苏幕遮把自己的元气缓缓输给江神子,抬起头道:“本来是红色的,但是有人做了手脚。” 江神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面色凝重:“而且,我觉得是冲着我来的。” 蓝清雨想了想道:“你都带了什么东西?会不会是你身上的什么东西激怒芭蕉妖了?” 江神子道:“我们除了武器和性别之外没不同的。说不定是看我的青龙戟破,恃强凌弱。” 苏幕遮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道:“会不会是……” “不好!”蓝清雨猛地站起来,打断了他的说话。 蓝清雨的全面爆发,竟然没有伤到刚刚那个双倍积分的怪物。不过那个怪物还是受到了几丝冲击,晃动了几下站了起来。 蓝清雨沉声道:“他的黄色瞳孔,变黑了。” 现下,元气尚存且有实力一战的,只有苏幕遮了。但是他的大部分元气,都输给了江神子,怕是无法接受这么大个怪物的攻击了。 现在只期盼,有人能发现他们了。 第10章 江神子一咬牙,推开苏幕遮:“你们两个走!他是冲着我来的,不会伤到你们,不要惹怒他,慢慢地离开!” 苏幕遮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 江神子最害怕别人这么看着他,就像是看一个疯子一样。 蓝清雨冷冷道:“自作多情,谁说他一定是冲着你来的?你好好待着!” 江神子见他们谁都不走,继续道:“没事的,这里是梦境之地,不会伤到我的,你们放心。” 那个巨大的芭蕉妖突然开口了:“那真不巧,这里,不是梦境。” 三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芭蕉妖就一挥手,一大波芭蕉叶子从树上爬下来,飞到半空中,凝聚在一起,汇聚成了一个绿油油的硕大的液体,像鼻涕一样,黏糊糊的,甚是令人作呕。这些不明液体分成一小滴一小滴的,从天上狠狠地砸下来。 蓝清雨眼疾手快:“小心有毒!” 刚说完,就挡在了苏幕遮和江神子的上方,用元气支撑起一个护罩,挡在三个人头上。 突然,那只芭蕉妖奸笑一声,破碎成万千晶体,消散在空气中。 “屏住呼吸!”蓝清雨大声喊道。她身后的两个人闻声捂住口鼻。 那些晶体在空中,不一会儿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师父!”苏幕遮看见了离月,赶紧拉起已经站不起来了的江神子。蓝清雨收了元气,脸色异常苍白。 燕勒也来了,看见江神子和苏幕遮,不可捉摸的皱了皱眉头,朱胡三也跟来了,看见这幅样子,赶紧叫了好几个人把江神子扶了起来。但是苏幕遮还是紧紧的拉着江神子不肯放手,似乎很忌惮他们。直到蓝清雨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手。 江神子好不容易张开眼,却感到一片模糊。 半晌,他终于费力地开口:“师姐……中毒了。” 蓝清雨终于不再忍着,一口黑血喷了出来。苏幕遮刚想去扶,关河令就已经先冲了过来,仿佛是早已预料到了,一把抱起蓝清雨,把蓝清雨吓个半死,江神子恍惚之间看见蓝清雨差点就一巴掌往关河令头上呼过去了。继而关河令转头,对脸色很不好的苏幕遮道:“交给我。” 苏幕遮咬了咬下唇,把嘴角旁边的一点血星擦掉,点了点头。 江神子觉得自己撑不住了,缓缓倒下,接着眼前一黑,意识全无。 “醒了?”江神子刚张开眼,就感到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尤其是右臂,如同万千蛆虫啃咬一般,细细密密的疼。听有人问他,他不冷不热的回答了一句:“嗯。” 这里陈设十分简单,木桌子木椅子,木床还有点儿硌人,正是他的房间。唐多令坐在一旁,手里还燃着一小簇火苗,一脸不屑,道:“也真是的,伤得这么厉害。多亏了我聪明伶俐冰雪聪明,及时把情况报给了师父,不然你就要死在梦境了!好像是魔界的芭蕉魔闯入结界,你和清雨都受了重伤,和你们一起的那个妖族圣王却安然无恙。你现在是没什么事了,可是清雨师妹现在都还没醒呢!飞花宴也是因为你们,现在暂停了。” 江神子听见前半句差点就被逗笑了,唐多令还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但是听见蓝清雨的情况后,又笑不出来了:“师姐的毒解了吗?” 唐多令正欲开口,一个温和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一同前来:“没有解药,无法解毒。” 江神子惊喜道:“苏幕遮!” 苏幕遮一身白衣,声音很清澈,正如他的眼睛一般通透。可能是因为姐姐受了重伤,心里难过,脸色显得有一些憔悴。 苏幕遮板着脸看了看唐多令,周身散发出一种可怕的气势,直直的逼着唐多令。 唐多令平时就算是四处撒泼,也没谁敢这么看着她,吓得手里的火苗都没了。 苏幕遮一歪头:“可以请你先出去吗?” 唐多令好不容易缓了缓,道:“可是师父让我给江师弟做火灸……”江神子闻言心里默默地道: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江师弟啊,现在才学会叫得亲热,早些时候怎么就没听你叫过?但是他不敢说出来,毕竟当事人在场,保命要紧。 苏幕遮还是很耐心:“没有用的,你的火是魔族的火,除不掉魔族的毒。” 唐多令震惊的看着他,好像被看穿了什么事。过了一会儿,她踌躇道:“那你照顾好他,出了意外你可是要负责的!”说完,唐多令就跑了出去。 跑得真快……江神子已经不想吐槽了。 苏幕遮走到江神子床边,坐下来。江神子的鼻子里钻进了两抹清香,极其好闻,令人欲罢不能。 江神子还惦念着蓝清雨的情况,赶紧抓着他问道:“我师姐的毒,要怎么解啊?” 苏幕遮道:“这些日子,我请了千秋岁引很多的名医御医,一致答案是必须去请下毒的人来解毒,否则无解。” 江神子赶紧站了起来,也不管伤口还没有处理好了,拉起苏幕遮就是一阵狂奔。 苏幕遮被吓了一跳,接着,江神子就被苏幕遮拉了回去:“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处理好。”江神子顾不上了,一把抓起旁边一套干净的青色衣裳,匆匆套上,穿好靴子。 苏幕遮抓住了他的左手:“你要去干什么?” 江神子没有回答,挣开他的手,刚准备跑走,苏幕遮再一次抓住了他:“你要去干什么?” 江神子急道:“去找师父!”半晌的沉默之后,苏幕遮叹了口气,伸出手,只是轻轻地碰了碰江神子的右臂,但却令江神子全身一颤,一句“我×”就要脱口而出,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幕遮。苏幕遮也不看他,低着头,缓缓开口:“你的伤还没好。” 江神子被他强行按下,坐在榻上,有些不解,道:“我去找师父,你先让开,我去一下就回来!” 苏幕遮终于对视上他的眼睛,沉声道:“然后呢,告诉他解毒的方法,再主动请缨前往吗?” 第11章 江神子噎了一下,他确实是想这么做,可是这么做有什么错吗? 江神子见苏幕遮不肯让他走,只好道:“那我去看看师姐,这总可以了吧?” 谁知苏幕遮还是道:“不行。” 江神子真的不明就里:“为什么?” 苏幕遮道:“因为现在她在妖族冰骨玉床上静养,不便进入。”竟然不是因为怕他跑了,好吧。 江神子见苏幕遮神情严厉,一副爸爸教育儿子的严厉神情,万般无奈,又不能把眼前这位怎么样,只好道:“行,那我坐着。”苏幕遮点点头,终于是有一件事情同意了。 江神子见他还是站着,坐在床上对他招手:“你也来坐吧。” 苏幕遮迟疑了一下,在一旁的木椅子上坐下。 江神子拉下脸来:“苏君这么见外?” 苏幕遮见他有些生气,就只好顺着江神子的意思坐在了他旁边。谁知,他刚一坐下,江神子就站了起来,抱歉地对他笑笑:“不好意思啦,我还是要去找师父,确实是要去找解药。毕竟是我师姐,我还是放心不下。不是谁我都会去的,只是因为师姐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姐姐,就是她把我带到妖界的,带我修炼,带我认识很多人,带我一起生活。不然的话,我现在都还在江都街头四处乞讨。换了是你,我相信你也会去的。” 江神子好说歹说,婆婆妈妈的讲了一大堆之后才离开,因为担心他会有什么过激心理,也是怕他生气。 苏幕遮想起身去拦,却发现自己哪里也动不了。原来,江神子趁他不注意,偷偷地在他身上点了几把穴,因为动作实在是太轻太快了,所以导致苏幕遮并没有发现。 江神子跑到门口的时候,又再次折返:“你别担心,一刻钟之后就解开了!”苏幕遮死死地盯着他,似乎没有想到江神子会这么做,只能用眼神警告他不要那么做。 那眼神看得江神子发毛,赶紧一溜烟跑了。 燕勒还在教室里给学生们上课,江神子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在门口叫了一声,燕勒看向他,眼内闪过一丝欣喜,继而严厉道:“本来准备下课去看看你,怎么现在就起来了?快回去静养着!” 江神子不语,燕勒了然,走出茅草屋。 燕勒看了看他,道:“有何要事?” 江神子低头,道:“弟子知道解救师姐的方法了。就是找到当日袭击我们的芭蕉魔,逼他交出解药即可。” 燕勒冷哼一声:“自作聪明,你还是太嫩了才会说出这种话。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是不知道?但是我现居雷神之位,贸然前往,恐有不妥。你有什么合适人选么?说来听听。” 江神子心一横,单膝跪地:“弟子请缨,前往收服芭蕉魔,取到解药,救师姐于水火之中。” 燕勒皱了皱眉头,刚要开口,江神子抢先道:“弟子的伤已无大碍,活动方便,且众弟子之中,只有我见过芭蕉魔,有经验,不会勉强。还望师父同意!” 燕勒沉默半晌,把还跪在地上的江神子扶起来,叹口气,道:“就算我同意,你能知道那个芭蕉魔在何处么?” 师父有些心动了!江神子抓住机会火上浇油道:“弟子曾经翻阅古籍,读到芭蕉魔的习性,说他们喜旱喜阴,常居住于魔疆的伏岳陵,喜欢吸食梦境之中的生人血肉,来提升自身修为。击败他的方法,弟子也已经想好,还望师父允许!” 燕勒点点头,叹了一口气,算是同意了。他想了想,拍了拍江神子的肩:“好孩子,注意一点。你的青龙戟,给我瞧瞧看。” 江神子乖乖拿出风引,毕恭毕敬地递上去。燕勒接过,手中释放出大量元气,注入风引。江神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风引,发现它出现了一些变化,两头开始往中间收缩,慢慢变细变短,最终呈现出一把匕首的样子。 燕勒道:“我的弟子都是用短剑,如今我便把这青龙戟做成匕首赠与你。你要记住,小心行事。” 江神子大喜过望:“是!多谢师父信任!” 其实他不也太清楚在哪里,但是燕勒一向了解他,就算不让他去他也会偷溜出去,所以没多问就让他去了。 而且燕勒做的这把剑是可以救命的,江神子当然知道。 第12章 西北,秦岭北部。 风在脸上狠狠地刮,刮得江神子佝偻着背,还真有点想要捂住脸。 但是不能捂脸,左臂得挡着点风,不然的话,右臂的伤口就要被撕裂了。 准确的说,已经裂了。 风太猛烈了,右臂已经不堪负重,血液不争气地不停向外冒出。 他总有一种自己即将失血过多而亡的感觉。 本来可以使用元气护体,但是眼下元气尚未完全恢复,眼下也不是动用元气的时候,江神子只敢动用一小部分元气,细细地护着右臂,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省吃俭用。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风突然就不那么猛烈了。江神子勉强站起身来,但是受伤的右臂上传来一阵剧痛,使得江神子重心不稳,一下子向后倒去。 江神子已经做好了脑袋嗡嗡叫的准备,谁知迎接他的竟然不是黄沙大地,而是一个坚实的怀抱。 江神子定睛一看:“苏幕遮?” 苏幕遮面无表情地抱住他,一言不发。江神子以为他生气了,吓得大气不敢出,就这样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直到一股柔和的元气包围了他的全身,江神子才回过神来。他挣扎着想起来,苏幕遮却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别动。” 江神子不听,依然乱动,奈何又起不来,只好先躺在他怀里了。 嗯,其实,还挺舒服的……江神子心想。 他当然是没有注意到苏幕遮脸上的微红,只是慢慢地闭上眼睛。 他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还被人这么抱过了。 他不是一个喜欢记着不快的人,但是在江都街头的乞讨生活让他此生难忘。 为了活下来,他甚至去偷店老板的馒头,结果不但没偷成还被狠狠地打了一顿。还有一天看见一个人正在卖什么好看的首饰,以为很值钱就多看了几眼,但是有贼心没贼胆。结果那人临走之际掉落一个,他觉得既然是人家用来赚钱的,必然是对于人家很重要的东西。于是他揣进怀里,决定给人家送回去。结果一回头,那个卖东西的商贩就在后面,恶狠狠地盯着他。他知道这位店家一定是误会他了,所以准备解释。谁知道这个家伙根本不听,直接上手。如果没有蓝清雨,他现在应该还在四处流浪吧。可以说,蓝清雨即是他的救命恩人。现在她有了困难,那他又岂能坐视不理?看着这张和蓝清雨七分相似的脸,江神子不禁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一幕:黑暗的街角,肮脏的狞笑着的脸,至今都无法忘却的痛楚,他的右臂,在方才的风中被再次唤醒。似乎是一种解脱,也似乎是一种苦涩。也许温暖的感觉,也许不过就是一个柔软的怀抱罢了。可是寻找这种感觉很久很久了的他,在很多年以前的落魄生活里猛然发觉。 “江卿?”半梦半醒之间,江神子清醒了几分。啊,想起来了,似乎也是这样的一张带着担忧的脸,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江神子心下叹气,身体也已经恢复了大半,他缓缓起身,理了理刚刚被风吹乱了的衣襟,不可捉摸的皱了皱眉头,眼神里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搅拌:“你为什么来了?”苏幕遮看着他,江神子才反应过来他的语气过于僵硬,但是收不回来了,只得作罢。又听见苏幕遮低声道:“因为很担心你,你的伤口……” 苏幕遮犹豫了一下,道:“我把你的真实情况告诉雷神大人了,雷神大人要我告诉你别去了。” 江神子心中微愠,但是没有发作,强行忍住:“所以你来找我?” 苏幕遮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一个人?风神同意了?”苏幕遮愣了愣,思索片刻,还是没有撒谎,诚实地摇头。 江神子终于是忍不住了,忍无可忍地转过头:“苏幕遮,非要这样吗?我们才认识多久啊,三天不到!怕我伤口未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掏心掏肺的?你是脑子坏掉了吗?”江神子是真的懊恼,这孩子怎么这么实在! 苏幕遮低着头,又抬起头看了看他,视线又再次游离起来,最后落在江神子身旁的浑浊空气中,倔强的盯着黄沙飞舞的天空,安静地听着江神子的发泄:“这里是魔界你知道不知道?一不小心受伤了你要怎么办?你有想过吗?啊?你知不知道很危险啊?你他妈知不知道我,我会很对不起你啊!” 最后这几句话在破音的边缘徘徊,苏幕遮还是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只是缓和的眸子不再躲闪:“那你知道吗?” 江神子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愣在原地,只听苏幕遮继续道:“你知道危险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呢?” 江神子转过身,失去了与他对视的勇气,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别对我这么好,真的,我受不了。” 苏幕遮道:“因为你是第一个,我说过的。”江神子一时间没有理解:“什么?” “你是第一个愿意和我做朋友的人,没有第二个了。从小我就生活在宫殿里,没有人愿意跟我玩,我只有姐姐。长大了,我在师父那里学习修炼,也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大家都知道我是妖族圣王的独生子,未来是肯定要继承江山的,所以他们都对我恭恭敬敬,根本没有人理我。” 苏幕遮的神情还是波澜不惊,但是语气已经掩饰不住他的情绪:“也许,我在你的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但是在我心里,你是唯一。” 这意思就是“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嘛!江神子想笑,尽管不合时宜。苏幕遮这番话,怎么有点儿像恋爱誓言呢。 有些矫情。 半晌,江神子轻声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刚刚……语气重了些,你也别介意。” 苏幕遮摇了摇头,道:“是我自己愿意来的,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就算你不来,我也准备来。” 江神子转过身来,揉了揉苏幕遮的头发:“我用力吗?”苏幕遮摇了摇头。 江神子笑了笑,道:“你看我用的是哪只手?”苏幕遮不假思索:“右手。” 江神子道:“你试着用元气探测一下。” 苏幕遮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照做了。 不一会儿,他就震惊的抬起头。 江神子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还是笑而不语,等着苏幕遮的问题。果然,苏幕遮犹疑地缓缓开口:“你的右手……?”江神子知道他想问什么:“我从不用右手,对吗?哪怕是当时杀芭蕉魔那么危急的时刻,我都没有用过,甚至连动都没怎么动。这都能被发现,你观察得真的很仔细,跟我生活了那么久的同门都没发现呢。” 苏幕遮还是不明白:“那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江神子这一次没有正面回答:“你再检测一下我的左手。”苏幕遮依然是照做,只是看着江神子右臂上还未干涸的血液的时候,神情有些怪异。江神子面带微笑:“所以?” 苏幕遮愣了愣,回过神道:“你的左手元气依然在运转,可是你的右手,没有任何元气的痕迹,只有一些微弱的元气包裹表面,掩盖这个事实。” 江神子缓缓道:“为什么我这么愿意为你的姐姐出生入死,就是因为感谢她给了我一条至少现在还能动的胳膊。以前我被人冤枉,那个人打了我。我还了手,谁知那个人是个有修为的魔族人,被我打了一拳之后,就冲了上来。” 苏幕遮听着,手指在不自觉中蜷缩起来。江神子没有注意到他这些小小的反应,还是微笑着道:“所以,他用元气,废了我的右手主经脉,其它细小的经脉,就直接引爆。” 苏幕遮的呼吸急促起来,肯定是吓坏了。江神子长舒一口气,道:“然后你姐姐出现救了我。细细算起来,我欠你姐姐的,又岂止是一条胳膊?当时她救下我的时候,我的一整条右臂已经不能动了,被他打出来的伤口,比现在要大要疼好几倍。如今她还是为了我中了毒,我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第13章 苏幕遮不再言语。江神子看着他,隐隐约约感觉苏幕遮有什么想说的。果然,不一会儿,苏幕遮闷闷地开口了:“为什么告诉我?” 江神子哈哈笑了几声,道:“你说的啊,唯一。”苏幕遮脸色微红,江神子见他这个样子,觉得十分有趣,仗着比他高的优势敲了敲他的脑袋:“有没有小名啊?” 苏幕遮吃痛,江神子这几下敲得可不轻,但是他还是没有生气,十分耐心:“没有,江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啊?” 江神子见误会总算是解开,心情晴朗了许多:“我总不能一直叫你苏幕遮或是苏君吧?听着怪别扭也怪生硬的。” 苏幕遮想了想:“可是没有啊。” 江神子一边用还算是干净的左臂搭着他的肩,一边招呼他往前走:“你姐姐叫你什么?” 苏幕遮想了想:“就叫苏幕遮,或者幕遮。你给我起个小名吧,我不介意的。” 江神子有些头痛:“那我还是只好叫你苏君咯。” 江神子实在是不擅长这一方面,所以他后来都是叫他苏君。 苏幕遮突然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江神子笑了笑:“不行。” 苏幕遮不解的看着他:“你刚刚不是说你要去的吗?” 江神子摊了摊手:“刚刚师父千里传音,说是顺着我大师兄指的方向一路寻找,现在,大师兄和师父已经找到那只芭蕉魔了,我再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告诉你哈,刚刚师父还不忘把我骂了一顿,要我回去关禁闭,马上回去,否则掐爆我的脑袋。为了还能见到你,我不敢不从啊。” 苏幕遮脸色微红地点了点头,江神子继续道:“不过我感觉很奇怪啊。” 江神子道:“我当时看过一本关于魔物的书籍,就看见过芭蕉魔的有关记载。当时我去问过大师兄,大师兄很耐心的跟我讲解,并且他对这种魔物的一切,甚至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无所不通。以他的性格而言,他不应该在我昏睡的时候叫上几个人去杀那只芭蕉魔吗?为什么偏偏要在我去之后再去呢?好像不合理的感觉。可能是一时忘记了,但是师兄记性好着呢,应该不能忘的。” 苏幕遮很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你有需要就找我吧。” 江神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只听苏幕遮道:“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江神子硬生生把自己从回忆中拔了出来,想想看当时的苏幕遮,真的是相当纯良可爱。更令他想要叹息的是,岁月已经把眼前的少年打磨出了棱角,侧脸的线条如流水一般,分明柔和,却带着冲击的力量。从前少年的稚气已然褪去,现在残留的几分柔和的婉转,却仍然如初见一般在眼底打转。 苏幕遮渐渐逼近了他,目光不似从前一般明亮了,眼睛里还分布着些许的血丝,一开口,就是比当年要低沉许多的声音:“回来了,竟然是先来找我了,难得。” “不知道,江卿前来,是有何要事啊?”苏幕遮笑了笑,却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阳光少年的笑容了,透着一股寒气。那寒气直逼江神子的内心,江神子全身都不禁凉了半截。 江神子还没来得及回答,苏幕遮就已抢先回答了:“还是像五百年前一样?江卿真是有胆量,够义气。” 他语气里的嘲讽太过明显,对于江神子而言,也过于陌生。一时间,江神子不知道说什么好。而苏幕遮还是保持着原先的距离不动,嘴角含着笑意,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似乎是在等着江神子的回答。 江神子的喉结上下动了动,须臾,终于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对不起。” 也许是因为这个回答过于肤浅,苏幕遮神色冷淡地笑了笑。 江神子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可原谅,但是除了这个,他也实在是想不出他还能说些什么了。 他没有理由怪罪于苏幕遮的疏远态度,全都是他自己作死。 “江卿今天来的有些突然呢,一时间没有准备好。不知您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啊?”苏幕遮冷笑几声,慢慢开口,越说到后面越激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的。 苏幕遮可以感受到他的牙齿在颤抖了吧,但是,江神子并非害怕。 他只是很悲哀而已。 江神子道:“我......是来当妖界卧底的。” 江神子转过头,已经没有办法看着苏幕遮了,他不敢看苏幕遮脸上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最期待的反应,当然是百分之百的反应,就是苏幕遮再次冷笑一声,把他暴打一顿然后杀了,这样,对于苏幕遮而言是报仇,对于他本人而言,即是解脱。 然而,他的头就这么一直僵直不动,苏幕遮似乎也没有动。 一会儿后,他终于听见了脚步声。 苏幕遮这应该是去取刀了吧?江神子闭上了眼睛。 可是,没有想象中的寒锋擦过脖颈,也没有穿肠的痛楚。 相反,他听见了一阵琴声。 琴声很不悦耳,磕磕绊绊,有些地方音符还很错乱,节奏根本不在一个地方,甚至可以说这种声音是噪音。但是这琴声,就是给人一种莫名悲凉的感觉。 江神子缓缓睁眼,转过头,发现苏幕遮已经不见了。他心下疑惑,寻着琴声,便看见了书案上的一张琴上的琴弦,正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抚弄,抚琴之人身着白衣,眉眼算不上凌厉,就是盯着江神子的眼神甚是犀利。 苏幕遮突然停止弹琴,站起来道:“江卿觉得我弹得怎么样啊?” 江神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好吧,太昧着良心;说不好吧,又让人家伤心。这就让人很苦恼了。 苏幕遮见他不答,也不说话。 须臾,江神子听见苏幕遮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是败给你了。” 江神子心里却想着另外一回事。 好像从认识苏幕遮直到现在,他们之间就经常会涌起诡异的沉默。这种沉默好像每一次如果没有人打破的话,仿佛就能持续到天荒地老。 苏幕遮低沉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江神子噎了一下,他本来以为苏幕遮应该问“谁派你来的”“你是不是找死”之类的问题,他都已经做好回答的准备了。谁知话还没出口,就生生忍住了。 没听错,苏幕遮问的,确实是这个问题啊! 江神子十分怀疑,苏幕遮的私生活里是不是不存在听戏看唱戏的这种有益身心的活动,问的问题都是十分神奇的问题。 苏哥醒醒啊,我是卧底诶! 卧底会把他的行动计划告诉他的目标人吗? 江神子简直要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为什么没有想到竟然有人看啊!!!!!!谢谢你们,很感谢。有了你们这些读者,我就有了继续更文的勇气和动力!真心希望你们能够喜欢这个故事,也很感谢你们的观看。也祝愿此次疫情能够早日得到解决! 第14章 但是他表面上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打探情报。” 苏幕遮深吸一口气:“好,你想知道什么情报?我告诉你。” 江神子本来以为他是在赶他走之类的,正在考虑要不要说实话不知道,听见了后半句之后险些没把舌头咬断。 草,这算是在支持并配合江神子的工作吗? 诶诶诶,苏幕遮要是所有妖族圣王都像你这样妖族岂不是要玩完? 智商啊,智商呢苏哥? 江神子是真的不知道苏幕遮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什么都不回答。 江神子心里还是对苏幕遮很愧疚,沉默了半晌,张了张口,话却没能说出来。 来之前还在心里暗暗的想,会不会五百年前的事情,苏幕遮早就已经不计前嫌了。 如今看来,是他太想当然。 昔日三剑之仇,痛楚都是烙印在骨子里的,岂是时间就能冲淡的? 况且苏幕遮当时对他说过:“江神子,我恨你,我真的很恨你。我恨不得你扔进冰骨河的最深处,任那里的死水妖把你粉碎!就像你践踏我的真心一样!总有一天我也要让你尝受一下这样撕心裂肺的痛楚,因为这些都是你给我的。” 江神子始终无法忘记苏幕遮当时既绝望又愤怒,还带有一些说不清楚的情绪的眼神。午夜梦回,在寒冷的地狱,做过最最可怕的梦也没有那眼神带给他的触动更大。 自己竟然还能妄想苏幕遮能够念着旧情,实在是愚蠢至极。 苏幕遮究竟是有多恨他,竟然见都不想见他一面。 江神子心中释然了。 师父,师兄,师姐,师妹,师弟,若有来世,还请你们千万不要放过我啊,本来你们还是可以因为我而活下来的。 江神子终于在苏幕遮的面前低下头:“从前我欠你很多,你杀了我吧。” 苏幕遮顿了顿,语气里透露着暴怒:“为什么?” “当初我的三剑之仇,今日你一并报了吧。”江神子凄凉地笑笑,“死在你手里,那倒也不错。” 苏幕遮突然走近他,江神子下意识地后退。 “咚”的一声,江神子撞到身后的一根柱子,瞬间疼得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他眼睁睁的看着苏幕遮那张俊美无铸的脸慢慢逼近他,眸子里放射出寒光:“你是什么意思?一定要和我唱这轮苦情戏吗?” 江神子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这怎么就苦情了。但是当他反应过来时,苏幕遮已经把鼻尖对上他的鼻尖了。江神子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如雷。 苏幕遮突然眉头一紧,看样子应该是有谁跟他千里传音了。他慢慢向后退,视线一直停留在江神子身上。到了门槛的时候停了下来,转身背对着他:“你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回头,魅惑一笑:“你要是走了,我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把你找回来。” 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 江神子长舒一口气,然后,准备跑出去。 谁知,苏幕遮走之前竟然在门口处设置了结界,江神子没防备,一下子被弹了回去。 江神子坐在地上愣了愣神,现在他已经厉害到意念设置结界了吗? 实际上关在地狱的这几年,他也还是有在修炼。元气被封了这不假,但是又没有被废掉啊!所以尽管用不了还是有修炼。 现在想想看,这顶多就是排遣玩玩,谁知道,真的是用来排遣玩玩的! 那老子当时修炼他顶个屁用啊? 江神子追悔莫及,都怪自己太勤奋。 当时修炼的时候似乎是不是忘记了谁封的元气啊,苏幕遮亲手封的! 就看他那副神情,解除封印的几率高达百分之负一万...... 现在,当真是只好在这儿等着他回来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夜幕降临,苏幕遮还是没有回来,江神子一个人坐在那里无聊得要死,只好四处寻找消遣的东西。 这里应该是苏幕遮的寝室吧,以前江神子来过。他隐隐约约记得四君子屏风后面有一排书架,书架上面都是书。于是乎他就走到了那展四君子的屏风后面,果真发现了一个书架。远看整整齐齐,有条不紊,走近一看,每一本书都一尘不染,应该是经常有人擦拭保养吧。 这也奇怪,身为一个作风简朴的妖族圣王,除了做饭以外其他都不需要人代劳,所以偌大的寝室里没有一个丫鬟或者小厮。 所以,这书架平时谁擦?妖王手动擦书架吗? 江神子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喷了。 堂堂妖王还要做那样的事情,太掉价了吧!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一回头,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他的后面。 尽管灯没有开,但是江神子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人。 他的喉咙今天老是卡住,好在那个身影的声音没有卡住:“江......师弟?” 江神子苦笑了一下:“师姐。” 第15章 番外篇 说起咱们苏哥,童年可是相当甜美。 因为是惟一的男子,所以要继承庞大的家产。 他的爹地从小就告诉他:你是妖族未来的希望! 但是很不幸,他有一个带给他许多甜美回忆的姐姐——苏暖风,也就是江某的师姐蓝清雨。 这个家伙,她可不一般。 For example:有一天,苏哥和他的姐姐苏暖风正在开开心心地一起玩,谁知这个时候,苏暖风同学动起了歪脑筋。 她笑着对她的弟弟说道:“幕遮,你看,这里有好多叶子!” 苏幕遮抬头一看,果然如此。那是一棵长得很矮小的植物,枝条不大,但是叶子很多,而且叶子的边缘呈锯齿状,目光有些凶狠。 苏暖风非常开心的摘下一片叶子,在手上划了一道,红得有些不真实的液体便从手腕里流出。她嚷嚷着对苏幕遮道:“你看你看,我流血了!有意思吧?” 苏幕遮好奇地看着,但是因为年龄很小,也没有谁告诫过他这是很危险的举动,所以他很好奇地摘下了一片叶子,仔细的看了看。 苏暖风怂恿道:“你也试试?” 只见苏幕遮毫不犹豫地用手在手腕上用力的划了一下,顿时鲜血直流。 苏暖风开心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其实我这个是假的!”说完,她用手把手腕上面的血迹擦掉,给苏幕遮看,道:“其实你的也是假的,你擦掉吧。” 苏幕遮对此深信不疑,用力一擦,然后无辜的抬起头:“有点痛。” 他擦了之后还是不见血液有消止的现象,苏暖风见了,奇怪道:“怎么会呢我试试?” 一刻钟后。 “父王父王!不好啦!” 妖族圣王从文案中惊醒:“怎么了?” 苏暖风拉着一脸懵逼的苏幕遮,神色十分着急:“幕遮受伤了!” 妖族圣王脸色一变:“什么?御医快来!” 不一会儿,苏幕遮的手上便缠起了一块纱布。 妖族圣王恨铁不成钢的把苏暖风同学叫去喝茶了:“暖风啊,下次别再和你弟弟玩这么危险的游戏了。” 苏暖风低着头,乖乖道:“哦。” “父王不让我跟你玩这么危险的游戏了,现在都不让我去花园玩了!”苏暖风气鼓鼓的在自己的宫殿里生闷气,苏幕遮还是乖乖地坐在苏暖风旁边,一言不发。 苏暖风看着他,再次灵光一现:“嘿,我们用元气做游戏吧!” 苏幕遮温和地说:“好呀,怎么玩?” 苏暖风狡黠一笑,拉着苏幕遮到了一根柱子面前:“你看!” 苏幕遮还没有反应过来,苏暖风的头就已经向柱子撞去。 结果,没有想象中的头破血流,而是完整无缺,完好无损。 苏暖风嘿嘿一笑:“厉害吧?我用了元气哦!” 苏幕遮觉得很神奇,忙不迭地点点头。 苏暖风再次怂恿:“你也试试!” 有了上次的经验,苏幕遮不再敢毫无保留地相信苏暖风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发现好像没有什么事诶,果然穿柱而过。苏幕遮开心起来,胆子也大了。 所以,他将脑袋往柱子的方向狠狠一撞。 突然,苏暖风体内的元气消耗尽了。毕竟年龄小,耗不起啊!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见了咚的一声。 “父王父王!不好啦!” 妖族圣王从文案中惊醒:“怎么了?” 苏暖风拉着迷迷糊糊的苏幕遮,神色十分着急:“幕遮受伤了!” 妖族圣王脸色一变:“什么?御医快来!” 不一会儿,苏幕遮的头上便缠起了一块纱布。 妖族圣王恨铁不成钢的把苏暖风同学叫去喝茶了:“暖风啊,下次别再和你弟弟玩这么危险的游戏了。” 苏暖风低着头,乖乖道:“哦。” “父王现在不允许我和你玩游戏了,只让我教你学习什么的。”苏暖风气鼓鼓的在自己的宫殿里生闷气,苏幕遮还是乖乖地坐在苏暖风旁边,一言不发。 苏暖风同学再次灵光一现,拉起苏幕遮的手,道:“幕遮,我们去做饭吧。” “可是我不会啊。” 苏暖风不放弃,道:“我可以教你啊。” 苏幕遮想了想:“姐姐,我有一点困。” 苏暖风不由得他:“快点,我们快点去吧!” “父王父王!不好啦!” 妖族圣王从文案中惊醒:“怎么了?幕遮又出事了?” 苏暖风焦急道:“不是!” 妖族圣王松了口气:“那就好。发生什么了?” “王宫着火了。” “......什么?!” 第16章 蓝清雨笑了笑:“快过来帮我个忙。” 江神子这才发现,原来蓝清雨背上还背了一个人。那人双面酡红,很显然是喝醉了,但是他还是很安静,迷迷糊糊的张着眼睛,目光有些空洞,一直盯着案台上的花瓶不放。苏幕遮酒量那么好的人竟然也会喝醉。江神子回过神来,赶紧手忙脚乱地把苏幕遮架到了床上。搬运的过程中,江神子意外的发现,苏幕遮不知为何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体重,反应也很奇怪,不像其他喝醉了的人一样乱喊乱叫,相反,他很安静,就那么一直躺着,一言不发。 江神子突然有一些心疼,苏幕遮喝酒一向是因为高兴。但是这一次究竟是因为江神子回来了太高兴,还是因为有了手刃仇人的机会而高兴? 江神子忍不住用手在苏幕遮的面庞上虚拂几下,指尖一不小心划到苏幕遮的脸,才发现他的脸滚烫得吓人。 失神片刻,突然,有人在他背后低低的笑了出声。回头一看,发现是蓝清雨。他的脑子一顿,接着开始疯狂提醒方才他都在自己不受控制的情况下做了什么,一下子从前额一直红到脖子根,支支吾吾的解释起来:“师姐,我,我,我刚刚,呃没事,不是有事……” 蓝清雨见他这副模样,忍俊不禁,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唉,怎么说呢?”江神子更加慌张了,甚至开始手舞足蹈。呃好吧,足蹈就算了。 师姐你在想什么听我解释一下—— 蓝清雨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笑了笑道:“你还是好好跟他聊聊吧,他很想念你呢。”江神子在心中默默道:“师姐不是的,他恨不得把我杀了才好……” 江神子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自己一直想要问的问题:“师姐不恨我吗?”他本以为蓝清雨会回答还好之类的,谁知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恨啊。” 江神子怔住:“为什么不恨?” 蓝清雨反问:“为什么要恨?” 江神子依然纠结于这个问题:“不知道,但是我想听你的回答。” 蓝清雨笑:“好耿直啊师弟。好吧,那我就回答了。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不关我事。他是我弟弟没错,但是不代表他喜欢的人我就一定要喜欢,他恨的人我就一定要恨。何况……唉,你们这两个人就是别扭。” 江神子很想知道蓝清雨话里那一句“何况”的后面到底是什么,但是他还是忍住了问问题的欲望。 他斟酌片刻,道:“那武陵春呢?” 蓝清雨奇怪道:“跟武陵春有什么关系?” 看来她不知道这件事,苏幕遮没有告诉她。 接着,蓝清雨又道:“这一切,本就是因为我而起。” 她嗫嚅着说:“要是没有我就好了。” 江神子连忙道:“怎么会呢?跟你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关系啊,有什么关系? 蓝清雨听了,总算是再次笑了一下:“你在这里我就放心了,照顾好他吧。我走了,明天找你,你也好好休息。” 江神子忙不迭地点头,脑子已经一片混乱,已经顾不得蓝清雨到底说的是什么了。蓝清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上,离开了。 直到蓝清雨已经走得连影子都看不到了的时候,江神子才缓缓叹了一口气,心想:没错了,这个结界只适用于他,其他人都可以随意出入……量身定制的感觉,却令人兴奋不起来. 突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引得江神子马上回头去看,然后,他就看见了苏幕遮不知何时起来了,歪歪扭扭地站在书架旁,一脸不高兴地在扔东西。方才被他扔掉了的就是一个可怜兮兮的坛子,还好里面没有水。 江神子还从未见过喝醉酒之人,他自己也没有喝醉过,所以对于照顾这种人,江神子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他依稀记得那个坛子似乎是蓝清雨送的,所以定当十分珍贵吧。眼看苏幕遮又拿起了一个砚台,再次狠狠地往地上一摔,里面的墨水潵得到处都是,原本十分整洁的房间就变得满是斑点了。 就在江神子心想要不要把他再扛回去的时候,苏幕遮又拿起了一个花瓶。这一次他没有扔,而是紧紧地抱住了那个花瓶,突然笑了。 和对江神子的笑不一样,这个笑,是真的能让人知道他有多喜悦。 苏幕遮小心翼翼的抚弄着花瓶里的那枝花,和其已经腐烂了的花瓣。勉强能看出是一朵花就已经很不错了,江神子看了看那只花瓶,突然想起: 这个花瓶和花,似乎都是他送的。 当醉得忘乎所以之时,他连蓝清雨送的坛子都忘记了,却还是可以清晰的记着江神子送的东西。他到底对江神子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至今江神子都不清楚。但是应该可以确定,他把他记得很牢。江神子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忧,只好走上前去,连声音都放轻了:“我们走吧,好不好?不要再扔东西了。” 苏幕遮看着他,眼内闪烁着光芒,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 江神子心霎时软了下去,柔声道:“我是江神子。” 这一句,乃是有心试探。因为他想知道,在苏幕遮心里,对他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江神子静静地等着他的反应,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浪花滔天。只见苏幕遮先是迷茫了一会儿,然后把花瓶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还细细地看了看有没有放歪,不停的调整。江神子有些失望,因为苏幕遮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欣喜。 算了,苏幕遮应该也很累了吧。江神子试图让苏幕遮回去好好睡觉,但是苏幕遮好说歹说不肯回去,精神抖擞,坚持不懈地玩着花瓶。江神子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他决定引起苏幕遮的注意。 江神子咬了咬牙:“苏幕遮,你看着我。”苏幕遮果然看向了他。“你知道我的元气被谁封了吗?”苏幕遮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江神子道:“就是你封的!现在,你就把我的元气禁制解开吧。”江神子做好了苏幕遮生气的准备,可是苏幕遮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突然,一股强劲的东西在他的体内运转起来,逐渐填补了他的每一条空空荡荡的经脉,整个身体变得充盈起来。 江神子十分惊讶,苏幕遮怎么这么听话?让他解开禁制他就解开禁制? 江神子再次确认一番:“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幕遮紧紧地盯着他:“你是江神子。” 江神子点点头:“是的。如果你要是把我的元气还给我了,我可是会跑走的!” 苏幕遮看了看他,点了点头,道:“你走吧。” 江神子没有反应过来:“苏幕遮,你真的喝醉了。”苏幕遮听见这话就像是被触到了什么逆鳞,大吼一声,又开始摔东西。但是他还是没有摔过江神子送的那个花瓶,看来确实是视如珍宝。 第17章 “走!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走啊!走!”苏幕遮一边狠狠地往地上砸东西,一边不顾一切的大吼。 江神子一怔,看着苏幕遮。苏幕遮把一把椅子扔到他的头上,江神子也不躲,就那么直直的砸到了他的头上。 苏幕遮总算是停了下来。突然,他的右手蓄力,隔空打了江神子一拳。江神子依然是没有躲,那一拳就这么打在了他的身上。 江神子感到喉间似乎有什么腥甜的东西,但是他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如果这样能够让苏幕遮好受一些的话,那江神子愿意让他多打几下,打死也没有关系。 苏幕遮看着他,突然停下。然后一言不发地躺回床上,一动不动。 半晌,江神子走近一看,竟然是睡着了。 他双面的潮红还是没有褪去,眉眼在这时候显得很温柔,依稀可以看见当初那个阳光少年的影子。 江神子情不自禁的笑了笑,但是又马上收敛了。 继而,叹了口气。 “既然是你说的,那我就......走了。” 他用元气强行破坏了结界,之后,他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又是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在他的脑间盘旋。 他知道是因为什么。 五百年前,关河令就是用这个东西,在他情绪极其不稳定的时候控制了心智,酿成了三剑之仇。尽管是关河令指使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确确实实是他做的,所以这笔账,怎么说都要算到他的头上。 现在有了元气,还可以勉强支撑一会儿。 只要再支撑一会儿,因为蛊虫在他的脑子里,每次的发作时间都不得超过一个时辰,一旦超过,蛊虫的力量就会消失殆尽,永不再生。所以这只蛊虫每次的发作时间都不长,可能是因为年纪太大了的原因。 果然,一会儿后就不痛了。 可是现在要去哪里?江神子还是不能放任他的同门和师父不顾,还是没有打消救他们的念头。 其实,就像蓝清雨以前跟他说过的一样,他们其实早就应该死掉了,关河令这么做,也是已经毫无意义了,甚至,就算做一个狠心的人,弃同门魂魄于不顾,也不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但是他还是不愿意,因为关河令即将要把它们做成魔奴! 江神子以前做天王的时候,也有做过几个魔奴。但是那些魔奴都是用一些为祸人间的低级魂魄做成的,并非使用未超度的元气魂魄,所以这么做不算残忍,甚至可以说是做了一件好事。 既然知道是怎么制作的,当然也知道是怎么解开的了。江神子记性不错,想起来是要用一种草药。但是麻烦之处就在于这种草药是魔族特产,除非进入魔界,才有可能找到这种草药。 这一点,江神子知道,那关河令就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关河令不知道的是,当时江神子还找到了一种解除的方法,就是使用移魂法。只是,这个方法的使用秘籍,在妖界的冰骨河的死水妖酋长手中。 江神子又不认识那酋长,那酋长也不认识江神子,怎么可能会把这个东西给他? 江神子追悔莫及:当时为什么不在人间再找一种解除的方法呢? 魔疆有关河令,关河令总是想杀了他;妖界有苏幕遮,苏幕遮不待见他;人间是秦减字的地盘,人家也是神不敢惹啊!况且人间又没有解决的方法,去了也没有用。江神子猛然感觉自己已经到了一种过街老鼠的境界了,怎么去哪里都会被人打? 但是,去关河令的地盘找解药,他必死无疑;而去苏幕遮的地盘找解药,姑且不会死掉。权衡了一下,江神子决定去找冰骨河死水妖酋长。 江神子现在还在千秋岁引的皇城地界,所以需要尽快逃出。突然,他感到眼前一片血红。他心中一惊,伸手去摸。发现自己手上亦是血红。适才想起刚刚苏幕遮发怒,椅子砸在他头上导致的。江神子先用元气止了血,顾不上伤口还未处理了。他略施小计,皇宫的侍卫就都晕了过去。 呵呵,这些侍卫的修为在凡妖之中,算是很高的了。但是对于江神子这种已经修炼了几百年的半神而言,差了不是一点点。 啊哈哈哈哈还好在地狱的时候有修炼啊哈哈哈哈!江神子已经顾不上打脸了,飞快地逃出了皇宫,到了皇城内。 为了低调,他特意隐了身,闭起元气,悄悄地溜到城门处。这里的侍卫也很多,但是比起看守皇宫的侍卫,还是会弱一些。自然江神子这一路畅通无阻,并且他身上还有从苏幕遮身上偷来的通行令牌,所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 江神子大喜:总算逃出来啦! 不过不能骄傲,苏幕遮很快就很醒的。当务之急,是前往冰骨河。 以前江神子就住在妖界,而且经常跟燕勒一起去四处除邪妖,所以冰骨河自然是去过的。 如果说千秋岁引,是妖界的中心,那么冰骨河,就在千秋岁引的正北处。 江神子今天运气很不错,在路上捡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司南。脏是脏了些,但是好在方向很准。江神子也就乐呵呵的用了,反正有总是比没有好。 一路向北,不久之后便到达了桥南坡。 江神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知道这几日他都是没日没夜的走的,因为害怕苏幕遮会追上来,所以自然是有多远跑多远了。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江神子才是最慌张的,谁叫那个人是苏幕遮呢? 第18章 桥南坡一向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以前江神子一直很喜欢这里。 可是现在,江神子只能用“大跌眼镜”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原本应该是肥沃的土地,小桥流水人家。可是现在,地面大部分的龟裂,露出了赤红色的皮肤。而且哪里还有什么流水?人都没一个了。这……还是桥南坡吗?这里怎么更像重灾区? 江神子见这泥土的颜色有异,便俯身在地上去捧起了一小撮土,放在鼻子跟前嗅了嗅,经过细细辨认之后,不禁心中骇然。 这泥土的味道……怎么有血腥味?江神子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正巧看见前方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得歪歪扭扭,似乎是因为脚踝子长歪了。江神子趁此机会,赶紧走上去打听:“老人家。” 他一抬头,脚下一歪,还好他及时稳住身形,才没能摔倒。 因为这个老人,整个脸都是血的颜色! 那个老人见了他,脸上扯出一丝笑。 那笑容不禁让江神子这般见过众多可怖妖怪的人都毛骨悚然。那老者的脸因为牵起了一个笑容而驱动所有面部肌肉,挤成一团一团的,活像一朵皱着眉头的血色菊花。他微微一张口,嘴里便会流出绿色的液体,看上去恶心至极。 江神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挪开视线:“请问这里是?” 那老者一边说话,嘴里一边流出绿色的滑液,还有一点儿大舌头:“这里是桥南坡。” 江神子惊奇道:“桥南坡……不是一片绿洲的么?” 那老者也奇怪道:“那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早就变样儿啦!” 江神子一愣:“为何?” 老者目光尖尖的盯着他,仿佛在看一道美食:“你是新来的?” 江神子神色一凝,最终还是回答道:“恰巧路过此地,见此地与书上所言不一致,心中惊奇罢了。” 老者继续奸笑着,道:“不如你来我家,我家就住在桥南坡。” 江神子犹豫了一下,但是又想想自己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有了异常强悍的元气。虽说这老者似乎也有点儿招数,只可惜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再说,就算是真的死掉了,那倒也没什么,人嘛,总是会死掉的。 “那便多谢前辈照拂了。”江神子弯腰行礼,跟着那老者一同前行。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最终还是江神子受不了如此尴尬又诡异的气氛,主动开口:“前辈,还未问过尊姓大名。” 那老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是桥南坡的酋长。” 江神子正在奇怪为什么他要这么说,答非所问,就听那人继续道:“你是不是江神子?” 江神子心中一惊,手中暗暗运转起元气。 那老者仰天长笑,道:“这个桥南坡啊,已经没有妖或者是人了!” 江神子隐隐约约听出了什么,神色凝重道:“那你呢?是人,是妖,还是魔?” 话音未落,江神子已经甩出一记重拳。那老人竟是躲也不躲,就那么任由江神子胡乱地打着。 一拳接着一拳,那老人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就在江神子准备最后使出一记暴击结束其性命的时候,那老人突然蓄了元气,大喊一声:“换命之术!” 就在他喊出口的那一刹那间,江神子便软在了地上。 江神子想要爬起来,但是身上的疼痛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站起来。 那个老者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狰狞的笑了起来。一会儿后,他又用惋惜的表情看着躺在地上的江神子,和颜悦色道:“只可惜,你的元气太过于强大,我没有办法操控你。你只是闻了闻,所以中毒不深。我就该让你把整个血土都吃下去才好!” 他从身边扣除了一抔血土,还是面不改色道:“那现在,我便请你把它吃下去吧!”话毕,他用力捏开江神子的下颔。江神子用力闭紧了嘴巴,但是他现在全身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力。那老者轻而易举地捏开了他的下颔,把手里的所有血土统统塞进了江神子的嘴巴里。一时间,江神子感到嘴里充斥着血的腥味、泥土的腥味和尸体腐烂的味道,慢慢进入了他的体内。 “咳咳!”江神子一阵反胃,腹中隐隐作痛,见老者终于放开他,拼了全身力气坐起来,把口中的血土都吐了出来。 那老者冷眼旁观,好心道:“别白费力气了,毒已经进入体内了。” 江神子继续咳嗽,对他的善意不做任何表示,道:“你既不是人也不是妖,对吗?” 那老者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江神子接着问道:“同时你也不是魔族人,对吗?” 那老者似乎挺惊讶:“见识挺广。” 江神子停止咳嗽,把脸转向了他:“你是关河令的手下?” 那老者神色一禀:“你想怎样?就是我们天王派我来杀了你的!” 江神子直视着他的眼睛:“师兄。” 那老者这一次没有回答了。他看上去有些慌乱了。 江神子继续道:“朱胡三朱师兄。” 那老者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事,双眼血红地朝天空大吼一声,咆哮着向江神子冲过去。 江神子手中蓄力,但是已经蓄不了多少了,仅仅只能勉强抵抗一下。好在早有防备,手里一直攥着的一根银针飞弹出去,正巧扎在了他的睡穴上。 江神子长舒一口气,转过头去,不忍再看那副已经变得极其恶心的面容。结果,却听朱胡三大笑道:“江神子,你这想的也太美了。我既不是人也不是妖更不是魔,你扎我的睡穴,何用之有?”江神子急忙转头,朱胡三竟然毫无反应的拔掉了身上立着的银针。银针已经变弯弯曲曲的了,可是上面却滴血不沾。朱胡三笑得更加放肆,躬下身子,再次捡起一大捧血土。他的手掌中因为装满了血土,一部分的血土从指缝间悄然撒出,无声无息的洒落在地上。江神子知道他要干什么,赶紧用尽全身的力气闭紧嘴巴,双脚蹬地,慢慢向后挪动。朱胡三视若无睹,一把把江神子从地上抓了起来,粗暴地把血土塞进他的嘴里,手中元气暴增,一掌拍进江神子的肺腑,流进经络,硬生生的让江神子把血土咽下肚子。 第19章 吞下去的那一瞬间,江神子感到整个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疼得说不出话来,胃中排山倒海,腹中仿佛是有万千蛊虫在啃咬,心肺犹如火苗一般熊熊燃烧。血土加上元起辅助,想必毒素吸收的必定更快。但是江神子已经没有运转元气的力气了,根本压制不住。无奈之下,他只能使用全身力气,催动元气,把朱胡三打到一边。 朱胡三满脸惊讶,应该是因为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一战之力,继而狂笑起来:“你越是使用元气,毒素就入侵的越快!”话音未落,朱胡三已经扑了上来,手中是强劲的元气。这下子力气全无,避无可避了,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啊!”江神子猝然睁开了眼,这声尖叫竟然不是他发出来的。 猛地回过头去,发现苏幕遮已经拿住了他的咽喉,海神鞭紧紧地缠在朱胡三的身上,朱胡三正在放声大叫,声音和模样甚是凄惨。 江神子眼皮一跳,心道不好,赶紧阻止道:“快停下,他会反弹!” 苏幕遮看了他一眼,好像没听到他讲话一样,依然对朱胡三进行一顿胖揍。朱胡三一直在嚷嚷着“换命之术”“换位大法”“迷情蛊毒”什么的,但是苏幕遮依然跟没事儿人一样,单纯只凭借物理攻击,下手的力道越来越猛,速度越来越快,手法越来越狠毒,引得朱胡三在那里血肉模糊的惨叫。直到后来连江神子都看不下去了他才收手。 苏幕遮放开朱胡三,把他扔到一旁去了。接着,他又走向江神子,蹲下身去,好像还怕弄疼他一样,轻轻地握着江神子的手腕,动作竟是极其轻柔的。江神子感到一股温暖的元气从手腕处进入体内,顿时轻松不少。但是很快就不轻松了,因为来者是苏幕遮,脸色还很不好看。 他抬头看了看江神子,并未提及那日他逃跑之事:“怎么样?” 江神子赶紧回答:“没事没事!”可是随即咳嗽了几声,咳出了几丝暗得发黑的血。 苏幕遮的脸色发黑,就跟地上的血一样:“你受伤了。” 江神子把刘海撸下来,笑笑:“没事。” 苏幕遮眉间一紧,伸出手去碰江神子的刘海。江神子全身乏力,能有撸刘海的力气已经是很不错了,更别说再去伸手抓他了。苏幕遮把他的刘海掀了起来,瞳孔缩小,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江神子怕他有疑,赶紧解释:“不是你,是朱胡三干的。” 说出口之后,他才猛然发觉自己说了什么。 这,我的智商他怎么了? 玩火自焚? 有地洞吗?麻烦让我钻进去!江神子在心中不断咆哮。 苏幕遮了然:“对不起。” 不不不不不是你的错!江神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两人都特别尴尬之时,身后的朱胡三突然暴起,在地上跳来跳去,地上的血土四处飞扬,他放肆地大笑。 江神子吃过这血土的苦头,连忙屏住呼吸。苏幕遮倒是不怕,颇有兴趣地看着在前方手舞足蹈的朱胡三。 朱胡三看着他,嘿嘿一笑:“风神苏大人,我知道你元气高强,修为过人,能力甚至比当今水神还要再强上些许。但是不代表,你身后的人就能受得了啊。” 朱胡三似乎抓到了苏幕遮的软肋,苏幕遮果然猛地回头。就在他回头的这一瞬间,朱胡三元气逼出,猛地扑向苏幕遮。苏幕遮及时回头,一拳击中。朱胡三的身体却在半空中突然破碎,散成肉眼可见的晶体,半空中还响彻着他的笑声。 就像,那只芭蕉魔一样。 江神子闭上了眼睛。 苏幕遮走到他身边,缓缓地把自己的元气输给他。江神子也没有拒绝,就是一反常态的失神。 这一次,还是苏幕遮先打破沉默:“那日......为什么走了,发生了什么,你的伤......” 江神子还是没有睁开眼睛,所能看见的地方仅是黑暗,道:“你叫我走的,解开了我的元气禁制。伤,确实是你干的。” 苏幕遮刚想道歉,就听江神子继续道:“都怪我。” “原本不用那样的,要是我没有被你姐姐救下,要是我从来不曾拜入雷神门下,要是我从来不曾认识你,你依然是那个没有污点的妖族圣王,不会有后来发生的这么多事情了。” 苏幕遮静静的听他说道:“我修炼,就是为了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可是你看,我谁都没有保护好。现在,连同门都保护不了。” “他们最终还是被关河令做成魔奴了。我谁都保护不了,你说是不是?” 苏幕遮静静地听着,终于,当江神子彻底安静下来以后,轻轻地开口道:“有的,你有保护过两个人。” 江神子抬头看他。 苏幕遮的声音变得很温柔,江神子有一瞬间的恍惚,只听他道: “青玉案,和苏幕遮。” 江神子还未来得及回答,突然之间血气上涌,又是一口黑血吐出。 苏幕遮的脸白了白,眼睁睁的看着江神子昏了过去。 江神子昏倒之前,迷迷糊糊听见自己说:“苏幕遮,对不起。” 确实应该道歉。 第20章 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桥南坡了,四周是雪白的帘布,身下的床也十分柔软。 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睡过这样子的床了,反而有些不太习惯。 “哦,终于醒了。”光是听声音就能知道是谁了。温柔清澈的声音,不是蓝清雨还有谁? 江神子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蓝清雨硬生生的按了下去:“毒还没有解,躺下说话。要什么我去拿,没有的话我去买。” 在这么多同门之中,蓝清雨应该是唯一一个没什么变化的。 神有万岁,生命之神的寿命还要再长上些许。所以江神子见到的,依然是记忆中的蓝清雨。那晚没来得及细看,今日一见,除了头上的簪子有些丑之外,其他的都很漂亮。 “这哪儿啊?”江神子茫然的望向四周,不像是妖宫啊。 蓝清雨淡淡一笑:“忘记了?八仙山啊。” “哦。”他以前还住过呢,结果忘记了真是不好意思。 “幕遮带你回来的,但是你吸入的毒素太多,一时半会儿我也解不完。总之你先静养吧。你手上的司南是个邪物,把你带到了血红盆地去了。你这人也真是倒霉,”蓝清雨道。 “哦。”江神子想了想,最终还是问了:“苏......苏幕遮在哪里?” 蓝清雨道:“终于想起他了啊。你刚刚不省人事的时候他把你抱了回来,现在就在门外头站着呢,说什么也不肯进来。现在既然是你说要找他,他想必会进来了。” 话毕,蓝清雨便走了出去。江神子仔细想了想,本来想叫住蓝清雨。但是后来又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收了口。 蓝清雨把苏幕遮叫进来自己出去之后,气氛再次凝住了。 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气氛是无比诡异的。 江神子想到上一次打破这种尴尬局面的是苏幕遮,那这次就他来吧。于是他开口道:“苏幕遮。” 苏幕遮的表情僵了僵。 “对不起。” 江神子还是那句话,他真的很对不起苏幕遮。 尽管苏幕遮可能这一辈子都不原谅他,但是在他自己的有生之年,能说出这句话就尽量说出来吧。 江神子一向是重感情的人,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的同门,教了他那么多东西、给了他那么多东西的师父,救了他那么多次的苏幕遮,他一个都没有保护好,心里只感到罪责难逃。 呵呵......苏幕遮恐怕不会轻易接受吧。江神子暗自想着。 有一丝不凉不暖的风吹过,撩起了白色的床幔。江神子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听见苏幕遮说道:“没关系。” 是的,没关系。江神子偏过头去看他,看见他正坐在床边,白色的床幔盘旋,配上苏幕遮的白衣一同纷飞。江神子在那一瞬间,好像看见了仙谪一般的少年,在缓和的微风中轻轻地笑。江神子有些舍不得挪开眼睛了,视线就那么一直停留在苏幕遮身上。 苏幕遮见他一言不发,用柔和的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没关系。”江神子依旧愣愣的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苏幕遮看了看他的脸,目光温柔的不行。江神子坦然接受这目光,但是这目光......不知道是不是温柔的过了头,江神子突然觉得,这目光不应该是......看自己老婆用的吗...... 江神子一有这念头就马上掐断了。 胡思乱想些什么......都是男的好么。 不过说起来,苏幕遮身为妖族圣王,怎么都没有个妃子左拥右抱什么的,难道说他是练习童子功的吗? 江神子实在是好奇苏幕遮会喜欢哪一类的女子,于是问道:“苏幕遮......”话刚出口,苏幕遮就恶狠狠的看着他。江神子见他这副模样,连忙改口道:“苏君。”苏幕遮这才缓和了面容,继续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江神子在这个目光里突然有些不忍开口,但是奈何好奇心强大,压过了其他情感,所以他大胆问道:“苏君可有心仪之人?” 苏幕遮浑身僵了一下,愣愣的盯着他。江神子被这种目光盯得发毛,咽了口水下去。 不会吧,他也没有经常八卦他的私生活啊,这不是才问第一次嘛,为什么流露出了这种表情? 但是看他一副这样的表情,说不上是难过还是错愕。 最终,江神子忍不住了。 苏幕遮你惊讶就惊讶,难过就难过,为啥偏要看着我?你这目光跟受了什么“内心的创伤”一样,谁忍心一直盯着啊! 好在苏幕遮自行收回了目光:“有啊,怎么没有。” 江神子见他回答,心情愉悦了不少:“谁呀?长什么样?我认识吗?修为如何?品性如何?” 苏幕遮被一连串问了这么多问题,也丝毫不恼,耐心答道:“长得......甚是好看。” 江神子继续追问:“还有呢?长得好看那是必须的,不然配不上你啊。这不是废话吗?” 苏幕遮垂眸,道:“你认识他,他是你最熟悉的人,也是最陌生的人。修为很高。” 江神子饶有趣味的插嘴:“比起我苏君,孰强孰弱?” 苏幕遮看了他一眼:“还用说吗,当然是我。”江神子鲜少听他如此自吹自擂,不禁打趣道:“苏君很有自信啊,哪天要不咱们打一场?” 苏幕遮猛地回头去看他,目光热烈急切,江神子招架不住,颤颤巍巍道:“那个,你能不能不要看着我了,我害怕......你还是讲你的那个心仪的姑娘吧。” 苏幕遮闻言,愣了半晌,低下头,江神子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当他是在思索。 “品性,当然也很好。但是魔疆的人讨厌他,我喜欢就足够了。”江神子很能理解被魔疆的人讨厌的感觉,感同身受地点点头:“这我理解。” 虽然很想知道此人是谁,怎么隐隐约约有一些熟悉的感觉。但是苏幕遮没有告诉他此人姓名,看来是不便透露,他也就不再追问,正色道:“上一次我是被那个司南带到魔疆了,你是一直跟着我吗?” 江神子边说边想爬起来,觉得躺着聊天太不正经。 但是苏幕遮不动声色的把他按了下去,道:“对,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忽然在妖族版图里找不到你的行踪的原因。想必是关河令做的好事。” 苏幕遮的声音渐渐变得冰冷,但是目光中温度不减。江神子皱了皱眉:“不对啊,血红盆地不是魔疆的人口稠密处吗?可是那天我去看的时候,那里荒无人烟,一个人都没有!” 苏幕遮道:“因为那里的红土变质了,所有的红土中都含有剧毒,并且有种血腥的感觉,因此得名血土。正是因为含有剧毒,所以一不小心吸入的人都会在三步之内毙命。就算侥幸逃过,这种土种出来的作物,也都含有毒素。长此以往,就......就是你现在看见的模样。” 江神子难以置信:“那么大一片土地,说变质就变质了?” 苏幕遮点了点头:“一夜之间。”江神子还是不大信:“那村民们呢?都没事吗?”苏幕遮摇头。 江神子看了看他,偏了偏头,离他更近了些:“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若是说此人是为了百姓,可是他在百姓每日的活动区间中下毒,吸到毒素的几率更大。但若是说他表面一套背面一套,以他能够改变土壤性质的能力,杀一个地区的人,谈何容易,那有为何要这么做?是谁干的?” 苏幕遮沉默了一会儿:“你真的想知道?” 江神子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好生奇怪:“当然了。” 苏幕遮没有很快回答,只是道:“你还记得你以前被贺绝控制住心神时,你的修炼,需要什么吗?” 第21章 江神子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记得,是......”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突然噤了声。 苏幕遮不再说话,江神子也是闭上了嘴。 不知过了多久,江神子才开口道:“苏君,要听我讲讲我自己吗?” 苏幕遮看着他,嘴角不可捉摸地弯了弯:“洗耳恭听。” 那日,江神子在茫茫北沙漠中遇见了千里迢迢赶来找他的苏幕遮,无奈之下只好乖乖地跟人家回去了。 但是回去的途中,江神子接到他师父燕勒的千里传音,说是让他去人界买一味血竭。血竭这个东西在八仙之中不经常用,只有在生命之神都束手无策之时才会使用。但是师父燕勒心高气傲,不肯叫人帮忙,所以定然是不叫生命之神帮的。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但是江神子不敢违抗,想必是有谁受重伤了。正好身上没钱,但是好在苏幕遮带了一些。可江神子很少去买东西,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苏幕遮就更不用说了,再加上苏幕遮并不放心江神子的伤口,所以两人就并肩前往人界找血竭去了。 一路上几乎都是苏幕遮在做事情。又是花钱住客栈,又是花元气赶路,还要照顾受伤拖后腿的某个家伙,江神子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但是好在他脸皮厚,这一路也就这么撑过来了。他们在江都落了脚。苏幕遮见多识广,知道江都繁华,所以特意在这里找了个医生给他救治,自己去药铺找血竭了。 因为这几日苏幕遮一直用元气帮他调养,所以也快好了。只是苏幕遮非常不放心,硬是把他拉去救治了。等伤口包扎好之后,苏幕遮也提了一个纸包过来,放在了江神子手中。 江神子打开看了看,但是不知其品质如何,不会分辨,对草药什么的并不感兴趣,所以闻了闻就重新包好了。 出了医馆,就到了江都大街了。依然是很热闹,但是江神子总是不免想起以前的一些经历,不由得感慨起来。再想想今日的自己,真是应该感谢许多人。不过江神子不是矫情的人,很快就忘记了不快的事情。倒是苏幕遮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表情,江神子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他本想调侃苏幕遮几句的,但是身后突然传来了小儿的啼哭声。江神子心一动,与苏幕遮对视一眼,寻声望去,发现了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污泥、骨瘦如柴的小娃娃在哭泣,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两人身旁的一个乌漆麻黑的巷子的角落里。 江神子不知为何,走了过去,蹲了下去,伸手拭去那个小娃娃脸上的泪珠,柔声问道:“小朋友,怎么哭了,你家人呢?” 这个小娃娃原本被突然出现的江神子吓了一跳,但是见他格外温柔,也就不再害怕:“我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家......呜呜呜......那些人,他们欺负我......” 苏幕遮一闪身,等他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包糖和一张烧饼。伸手,递给那个小娃娃。那个小娃娃接过烧饼,狠狠地啃了一口,脸上终于露出了喜悦的表情,不一会儿便吃光了。 江神子接过苏幕遮手里的糖,拆开其中一颗的糖纸,塞进了那个小娃娃的嘴里。 小娃娃吃的很开心,尤其是在吃糖的时候,仿佛是从未吃过。 江神子叹了口气,离开了巷子。苏幕遮也不拦他,跟着走了。走着走着,忽而发现身后有一阵细细的脚步声。江神子回头,发现了一个小脑袋一看见他就连忙躲到树后面。 苏幕遮走到他旁边,道:“带他走吧。如果不带他走,他在这里,最后也会饿死,或者,被打死。” 江神子的心一阵抽疼,走到那个小娃娃的身旁,伸手拉住这个他的手,柔声道:“那你愿不愿意跟着我走啊?” 小娃娃眼睛一亮:“愿意!” 江神子见他这副模样,不禁觉得好笑。俯下身子,把那个小娃娃抱了起来,回头对苏幕遮道:“咱们走吧。” 苏幕遮点了点头,伸手把那个小娃娃抱到自己怀里:“你手有伤,不方便。” 江神子适才想起来,哈哈一笑,亦不反对:“我是小姑娘还是你媳妇啊,怎么这么金贵?我也是有修为的!” 苏幕遮笑了笑,没有说话。江神子和他一边走,一边问那个小娃娃:“你叫什么?多大了?” 小娃娃很乖的回答:“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的年龄。” 江神子看了看他,这小娃娃满身是灰,把苏幕遮的白衣服都蹭脏了,但是苏幕遮毫不介意,还很高兴的样子。江神子想了想,笑道:“不如这样,你拜我为师,以后我教你习武修炼,你看如何?” 小娃娃笑得眉眼都弯了:“好。” 江神子敛了笑意:“哪里有这么拜师父的?跪下来,磕三个头!” 苏幕遮放下了那个小娃娃,那个下娃娃赶紧跪了下来,有摸有样的拜了三下。江神子满意地点点头,算是收下这个徒弟了,装出一幅严肃的师父样子,道:“从今天起,你就有名字了。就叫青玉案,以后每一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生辰。” 小娃娃惶恐地点点头,估计是被江神子这副人模狗样吓到了。江神子示意他起身。苏幕遮则伸出手,继续抱着那个小娃娃。 到了界河处,苏幕遮从腰间解下风水,准备飞升上天时,却被江神子拦了下来。他不解的望向江神子,江神子轻咳一声道:“那个......你都抱着他了,御剑上天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 苏幕遮了然,笑道:“那就多谢江卿了。” 第22章 回去之后,被燕勒大骂一通,但是没有被罚关禁闭,这让江神子长舒一口气。他可是最怕关禁闭这三个字的。 燕勒见过江神子带来的小娃娃青玉案,知道青玉案已被江神子收作为徒弟了,只是说了一句“自己都还没练多好呢就收徒弟了”,倒也不反对他。 江神子回来得巧,正好赶上了结课放假。青玉案这个小家伙倒也是聪明,小小年纪就懂得分辨善恶美丑了,成天粘着蓝清雨不放。蓝清雨喜欢小孩子,也就同意青玉案整日粘着她了。 江神子原本的计划是待在自己的破草屋里修炼,结果却意外的收到了苏幕遮的邀请,自然是喜不自胜,正好无聊呢,所以就拖着青玉案和蓝清雨一起去了千秋岁引。 江神子便在千秋岁引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苏幕遮的父王母后都是性情极其温和的狐妖,知道江神子是苏幕遮的好朋友之后,开始盛情款待。不仅让他住在最大的客房里,还给他每天每餐十五道菜,吃的他肚皮圆滚滚,每逢佳节胖十斤。 江神子首次体验了什么叫做贵宾。 当然,有这种感觉的还有青玉案这厮。 没过几日,苏幕遮的父母又组织他们进行一系列的秋游、野餐、玩乐之类的,江神子这般人都差点禁不住诱惑,忘乎所以。 只是苏幕遮似乎和他的父王母后关系不太对劲,经常会有尴尬至极的气氛存在。 例如前日。 圣后:“遮啊,衣服少穿点,别捂着了。” 苏幕遮:“多谢圣后关心,您还是好好关心您自己的丈夫吧。” 江神子在一旁听着听着眼皮乱跳。 例如昨日。 圣王:“幕遮,这位是你的朋友吗?你还没给我好好介绍呢。” 江神子是苏幕遮的好朋友这件事情蓝清雨已经禀报过了,至于为什么要再问一遍,江神子也不太清楚。 江神子刚要俯身行礼,就被苏幕遮拉住了,江神子不解地看着他,只见苏幕遮粲然一笑:“咱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江神子毛骨悚然。 苏哥你爸还在上边呢! 圣王却是一副震怒却又不好爆发出来的样子,估计是因为江神子这个外人还在这里的原因吧。 江神子小声提醒:“圣王他......” 苏幕遮毫不忌讳:“我们玩我们的,关他什么事。” 圣王在台上,老脸似乎有些挂不住了,低沉着声音道:“幕遮!” 苏幕遮一副忏悔的样子,俯身行礼,丝毫不害怕,朗声道:“哎呀,没看见圣王您还在上面,真是多有得罪啊!还请圣王大人网开一面,不要和我这个无知小儿计较。” 说道“无知小儿”这几个字时,苏幕遮有意无意的加重了语气。 江神子在一旁倒吸凉气。 以后,再也不要在苏幕遮在的时候找圣王请安了! 不过最近这几日,苏幕遮感到有些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自从江神子背着他找妖族圣王之后,就一直很不对劲。 以往都是吊儿郎当的江神子,最近突然变得愁眉不展;以前见到苏幕遮就笑笑,现在一见到他就直皱眉头;往常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现在却常常行色匆匆,不知去外面干什么,回来的时候通常是满手淤泥。 苏幕遮想了想,好像自己没做错什么,怎么突然就这么冷淡。但是又没好意思问他,只好忍住。 这样诡异的模式,一直持续到—— 一日,千秋岁引无比热闹。 不要说全妖界,连人间都请人前来庆祝,魔疆都送来贺礼。 这都是因为,小太子苏幕遮的生辰到了。 不过苏幕遮就是笑笑,一副满意的样子,象征性的行礼之后,再表达一番自己的谢意。江神子在一旁忍不住想:装得真像,很耐心。 换了是他,早就暴走了,还在这边装彬彬有礼作甚? 江神子觉得无聊,便丢下苏幕遮一个人走了。青玉案非要粘着蓝清雨,江神子也无可奈何,只能由他去了。 江神子走远之后,叹了口气,把藏在袖中的一个巴掌大小的花瓶拿了出来。着花瓶是他做了很久才做出来的,有些地方还歪歪扭扭的。 这......对比起其他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王公贵族,他这个简陋的花瓶简直就是垃圾。江神子有些沮丧地走着,不知不觉乱逛到宫中别院了。这里经常是关押一些作乱的王公贵族的地方,常年失修,荒凉得很。江神子快步离开,低头正巧发现了一株极其不起眼的小植株,蜷缩在墙角。江神子好奇,伸手拨开叶子,发现了一朵被叶子包裹得紧紧的芍药花,只可惜已经枯萎了。 和其他花枯萎的样子不一样,这花枯萎得极有骨气,竟是头都不低一下。江神子伸手摘下,插在花瓶里,催动元气变出了一些水,装进了花瓶内。 算了,反正苏幕遮已经有那么多礼物了,想必是不差他一个。江神子这么想着,回到自己的豪华客房,随手把花瓶放在了书案上,躺在床上睡着了。 说是睡觉,其实一直没有睡着。江神子一直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苏幕遮此时应该已经在参加生辰晚宴了,蓝清雨应该也去了,不知道带青玉案去没有。 不过说起来,这样过生日真是没有意思。到处都是恭喜的声音,只可惜没几个真心的吧? 江神子正胡思乱想着,突然,窗户似乎被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凉风轻轻掠过,江神子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却看见苏幕遮的身影正盘腿坐在地上。 在黑暗之中,江神子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知道,苏幕遮一定是在对他微笑。这样想着,江神子烦闷的心情缓解不少:“苏君的宴会结束了?” 苏幕遮摇头,但是江神子没看清楚。江神子看他一直坐在地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无奈之下,不得不摸黑找来一盏灯,驱使火咒点亮,这下算是看清了。 结果看他竟然还是坐在地上,只得道:“要不你先起来?”苏幕遮摇头,这下江神子看的清清楚楚,无奈道:“为什么啊?” 苏幕遮看着他,伸出手掌:“因为,你没有给我生辰礼物。” 江神子想笑他幼稚,但是想想看他也只有十三岁,今日刚满十三岁而已,年纪还是小的很。不禁叹口气,道:“可是我的礼物又不是什么重金买来的,怕是配不上你。” 苏幕遮听了,不再吭声。江神子就知道他的小心灵又受到了打击,赶紧哄道:“没没没,只是因为我要送的礼物,实在是不符合你的胃口罢了。” 说完,便伸手拿起书案上的那个花瓶,递给苏幕遮。苏幕遮一看见花瓶就笑逐颜开,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番,又仔细看了看那多已经枯萎了的芍药花,笑道:“这是,你做的?”江神子感觉到脸在发烧,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还好苏幕遮不介意,谁家送男孩子生辰礼物竟然是送花瓶的? 江神子开始佩服自己的脑洞。 苏幕遮终于是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那便谢过江卿了。”说完,捧着花瓶跳出了窗户,在窗外对着月光笑着打量了一下那个花瓶,对江神子笑了笑,道:“我特别喜欢。” 江神子看着他,一直消失在夜色之中。 江神子重新回到床上,发现自己的右眼眼皮一直在跳,导致他现在一直无法安然入睡,睁着眼睛眼皮也还是不停地、隐隐的跳。 江神子无法,翻身起来,脑袋也还是沉甸甸的,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第23章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还好,风引还在,就算来了什么也有一拼之力。 但是很快的,就真的出事了。江神子听见窗外有人叫了一声,似乎是个婢女的声音。但是那声尖叫,江神子听得很真切,是一种还没有叫出口,就已经生生忍住了的尖叫。 或者是,已经发不出来了的尖叫。 江神子心道不好,风引出鞘。这短剑他使得还不是很好,手法有一些生疏,再加上右手残废,练习起来颇费时间。 虽说他从小就用左手了,现在已经练得相当不错,但是毕竟不像右手那般迅猛快捷,缺了点儿狠劲。 江神子马上下了床,悄无声息地走到床窗边,放轻呼吸,注意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不敢探出窗外一看究竟,只听见有个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没抓到”“放火”“抓太子”之类的字眼,然后,他就听见了更多的尖叫。江神子心下疑惑侧了侧眼睛,红光映入眼帘,他的瞳孔猛然收缩。 江神子想出去,但是还没动弹呢,一道火咒就从窗外扔了进来。很快地,根本不需要眨眼的时间,整个房子便烧了起来。江神子心中骇然,但不是因为这火咒的原因,是因为这人的脚步声如此之轻,竟然可以让耳力极好的他听不出任何动静来。想必是修为极高。 江神子咬紧牙关,不管怎么说都得先出去。确认窗外没人之后,江神子跳了出去,双脚一沾到地板就马上收回,迈出极为小心谨慎的每一步。 蓝清雨那里不会有问题,以她的修为肯定已经发现这些了。但是青玉案......应该也在她那里。刚刚那些人说要抓太子,想必说的就是要抓苏幕遮吧。江神子不知道那些人想做些什么,但是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苏幕遮,至少确定他平安无事。 江神子借着浓烟的遮挡,一路狂奔。他听见水妖们扑火的声音,但是火势没有任何缓解,反而迅速蔓延。 这应该不是普通的火焰,不然不可能会连水妖都无法扑灭。 估计,只有极火了。 江神子没空深想,捂住口鼻,在浓烟滚滚的地方迅速前进。江神子一向是路痴,只能凭借着一些模糊记忆一路摸索。当然,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苏幕遮的寝宫。末了,他放弃了,决定开始仔细地思索。 如果他是苏幕遮,遇见这种情况,会去找谁? 信任的人。 他最信任的人,会是谁? 妖族圣王?妖族圣后? 都不是。苏幕遮似乎对他的父王母后很不满,不会去找他们的。 蓝清雨吗?应该也不是。因为离得太远,而且他肯定知道青玉案也在,蓝清雨肯定没办法一次性保护两个。 江神子心一跳:不会找我去了吧? 突然,身后一个人轻轻的拍了他一下。 江神子一激灵,猛地回头,风引出鞘,方要往前刺的时候手却猛地停住:“怎么是你啊?” 苏幕遮手握着风水,本想稍作抵抗,却发现江神子的手已经停下,于是便收回了手,有些委屈地道:“明明是因为我去你的寝宫找不到你,我才来找你的。” 江神子揉了揉他的脑袋,以示安慰:“你那里着火了吗?” 苏幕遮点了点头:“那些人本来是要放火烧宫的,但是有个人叫了一句要活捉。但是后来不知道说了什么又放火了。他们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似乎是怕江神子不放心,他还特意加了一句:“我没受伤,听见脚步声的时候我就已经溜出去了。” 江神子神色一凝,拉住了他的手,道:“现在你就跟着我,千万不要离开!” 苏幕遮紧紧地拉住他,点了点头。 苏幕遮的指尖有些凉,但是手心却很热。江神子只觉得这是一只极其有力的手,尽管握着很舒服,但是这双手之间涌动着极其浑厚的元气,竟是让人有些不敢触碰。 江神子拉着他,一路走到了他今天摘到芍药花的那个别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比较荒凉,所以竟然是没有被放火。 江神子转过头去看苏幕遮,谁知突然苏幕遮把他撞了个趔趄。江神子一惊,只见苏幕遮的双眼混沌,空洞无神,而且一副马上就要倒下来的样子,不禁握紧了他的手:“你怎么了?” 苏幕遮的话都说不清楚了:“没......没事,就是有些,有些晕......” 话音未落,整个人便向前倒去。 江神子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他。可是很快地,苏幕遮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小,白光一现,江神子的怀中便少了一个人,多了一只雪白的狐狸,像一团小雪球一样蜷缩在江神子怀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向四周。 这个......就是苏幕遮的妖身? 变回妖身的苏幕遮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看了看江神子,眼内先是闪过一丝迷茫,继而变得慌乱。 江神子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苏幕遮的心都吊了起来。 突然,江神子伸出一只手,在苏幕遮小狐狸的头上狠狠地揉了一把。 啊啊啊啊苏幕遮小白狐狸好可爱啊! 苏幕遮先是一怔,然后用明亮的眸子无奈地看着江神子。 江神子想起来了,狐族是不可以碰火的,年龄小或者是修为浅的连闻一下都有生命危险。所以,苏幕遮变回了妖身已是再正常不过。江神子想到这里,赶紧用自己的衣袖捂住苏幕遮的口鼻,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你别怕,你的父王母后,姐姐,都会没事的。” 其实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苏幕遮的父王母后虽然都是妖族的,但是不是简单仅仅凭借家族往上爬的。蓝清雨也不必担心,而且她的宫殿离火源尚远,自是没有可以担心的地方。 反而是苏幕遮自己,最值得担心。 江神子说完,便紧紧抱住了怀中的小狐狸。 小狐狸苏幕遮的身体很是柔软暖和,毛茸茸的,很是舒服。 苏幕遮先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继而慢慢熟悉之后也就不再动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第24章 苏幕遮的父王母后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是怎么找到他们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 四处无路可逃,眼下只能先藏在这间别院。江神子抱着苏幕遮,脚下轻轻一点,升上空中,再一转身,双脚落地。 进了别院,先要找个地方藏起来。谁知,他刚进这别院,后脚这别院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江神子一惊,赶紧躲在墙角,细细的听着他们的动静。 “老大,你猜得没错,那小子果然中计,逃到别院里了!” “搜。”一个极其低沉的声音响起,即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这个声音响起之后,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便剧烈地响起。 来了很多人。 不过那个被称呼为“老大”的人,声音有些奇怪的熟悉,江神子似乎在何处听说过,忍不住抱紧了怀中的苏幕遮。 若是被搜出来……那样苏幕遮和他,都会遇上危险。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希望怀中的这个小家伙受伤。 如同自己亲人一般的存在。 所以江神子更愿意让他一个人去承受。 “苏君。”他怀中的苏幕遮似乎很惬意,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还有些不情不愿的。江神子不禁失笑,但是并没有发出声来。 “你在这里,不要发出声音,他们就不会发现你。”江神子把它塞进墙角,神色很是温柔。 苏幕遮似乎发现了什么,猛然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 透明的。 “江卿!”苏幕遮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而且,马上动弹不得。 哑穴和不动穴,再加上,江神子的隐身术施加…… 苏幕遮的眼睛猝然张开。 “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老大,抓到了!”江神子看着牢牢抓着自己的手的人,夜色和月色,还有隐隐的浓烟交杂,虽然说看不清这个人的脸,但是江神子猜这个人一定是一个满脸堆笑、尖嘴猴腮的家伙。 江神子虽然被抓了,但是心里却长舒一口气。 至少,苏幕遮没有被发现嘛! 江神子转过头去,刚想看看这个所谓的老大是谁,结果,刚转过头去,那人就已经低下头去,单膝下跪。江神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看见被风带动的黑色衣角。本来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的那个一副阿谀奉承的样子的人,也松开了手,同样的动作,单膝跪地。 “参见太子。”紧接着,所有人都朝他单膝跪地下去。 江神子立刻反应了过来:他们这是把他认成了苏幕遮! 江神子强装淡定,道:“好了,都起来吧。”那些人果然乖乖地站了起来。江神子突然对于这种俯瞰众生的感觉十分迷恋,心中甚是愉悦。 但是不能让他们一直呆在这里了,万一他们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就不好了。毕竟不是他们口中的太子殿下,做贼心虚,所以他轻咳一声,道:“莫要在这里多做停留,速速命人去灭火,不可伤害到这里的人。”前面的那个黑衣人一直低着头,闻言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是!” 嘿,当太子的感觉……还真不错! 于是乎,江神子气宇轩昂的带着一大波兵马,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妖宫。妖宫的火虽然是灭了,但是依然惨不忍睹,哭声惊天。 不知道苏幕遮怎么样了……江神子心中默默叹气。 江神子猜得不错,这些人确实是魔疆的人。 而现在,他就在魔疆。 自从那日过了一把太子瘾后,他就被稀里糊涂的带到了魔疆,关在了一个豪华大宫殿里软禁起来,哪里也不让去。 此时此刻,江神子同学正在看着豪华桌子上的豪华餐具里的豪华大餐,手中的筷子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有下口。 江神子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发现了没有,心中还是很慌张。 如果没发现,那自然是最好;但是如若是发现了,那留着他又做什么?难道是因为发现了之后恼羞成怒,没时间管他,先折回去再次侵犯妖宫了吗?可是这副说辞……不合理。 发现了的话,为什么还好吃好喝好睡的供着? 慌张,非常慌张。 都说魔族诡计多端,果然如此! 聪明如他,竟然也没能猜透!江神子一边扼腕叹息,一边心里直叫好无聊。 总不能一直修炼吧……这些天他不是修炼就是吃喝拉撒,再喜欢修炼也不能一直修啊!都快修炼修吐掉了! 江神子无奈,手一挥,旁边就来了一个长得极为妖艳的美婢便含笑走来,笑着问道:“公子需要些什么?都可以说与奴家,奴家定当竭尽全力。”她的声音极其娇柔,把江神子听出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江神子故作高冷,道:“我……本殿下今日很是无聊,你给我找些乐子吧。”谁知那女子竟然吃吃地笑起来,伸手去挽住他的手臂。江神子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甩开了她的手,满脸通红,道:“你这是做什么?” 那姑娘被他甩开了也丝毫不恼,还是掩住口笑道:“不是殿下说的么,找乐子呀。” 第25章 江神子无语半晌,硬生生把即将出口的粗俗之语忍了回去,心道不可以与小女子一般见识,最终是忍住了。 那女子见他不语,笑的更厉害了:“那殿下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吧。” 江神子方要开口,就听殿外有人叫道:“天王宣太子觐见!” 江神子不禁打了个寒颤:不好!天王要见我!我该怎么办! 一路上江神子都在想应对魔族天王的对策。毕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江神子还真的有些紧张。再加上他可是把魔族天王给骗了啊,这要怎么死,死状如何他都不得不好好想想了。 突然,在前面带路的小厮停下了脚步,江神子正心烦意乱着呢,差一点儿就撞在他的身上。江神子方要开口询问,就听那小厮道:“天王坛,到了。”江神子疑惑地望向四周,跟其他的魔疆景观没有任何区别,就是沙子少了一些而已,他听说的天王坛可不是这样的,书上描写的是在一派大漠景观,飞沙走石之中,那个最最阴暗的地方。像是被龙卷风包围一样的地方,邪气滋生,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野兽嘶吼的声音。如果可以贴近了看,会发现那远看庄严无比的黑墙,竟是一种黑色沙魔抱头组成的。细细地听一听,就会发现,那野兽的嘶吼声,也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可是江神子侧耳倾听,看了又看,竟是找不出一丝痕迹来。可是一回头,发现那小厮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再一转头,就是另一种景象了。 江神子心中骇然。 因为,那就是书里所说的模样。 江神子屏声敛气,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在暗暗敲鼓。突然,一阵狂风席卷漫天黄沙猛地飞扑过来,江神子条件反射的闭上了双眼,黄风中带上的沙子,就像是蚂蚁在啃咬他的耳朵,有时痒有时痛,脸也被风刮得镇痛无比,却听一个邪魅的女声在耳畔响起:“怎么不进来呀?” 江神子怎么敢应答,生怕一张口就是一嘴黄沙,于是闭口不答。 见他不答,那狂风就更加猛烈,江神子马上就要站不稳了,但是依然坚持站住,甚至不惜催动元气。 要是说不定去了,就会死在这个天王坛里!江神子咬牙挺住,元气即将耗光之际,脚下的黄沙却突然腾起,仿佛在狰狞的笑着,滚动起来。 似乎是要把他往一个寒冷的地方带。 江神子不知道这黄沙会把他带到什么地方,但是没办法,既然是魔族天王的地盘,若是魔族天王想对他做什么早就动手了吧,何必在此与他这个无名小卒苦苦纠缠?江神子心中释然,也就不再挣扎。 不知何时那阵狂风停息了,江神子这才缓缓张开眼睛,只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是的,由内而外。 一股寒气不知道是何时何地何人灌输进去的,竟是可以与这天王坛中的寒气遥相感应。 江神子正暗自惊讶之中,却听见方才那个邪魅的女声再次响起:“来了啊。” 江神子回头,发现自己早就已经不在黄沙旋风之中了。现在这里,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魆魆的地方。所能够看见的,仅仅只是一盏有着微弱灯光的鬼火灯。但是靠近这盏鬼火灯,不是江神子的本意,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手不受控制地向鬼火灯靠近。 江神子倒是不慌张,因为自从到了这个鬼地方后,什么奇怪的东西没见过? 内心已经十分强大了,耶! 虽说不知此事是否是件好事,但是有的时候还是有些好处的。 例如此时,手掌已经贴上了那盏鬼火灯的顶部. 江神子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干脆直接什么都不做,就那么直接任由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反正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且他这个小喽喽怎么可能会比得过魔族天王呢?所以也就丝毫不慌张了。 果然,不出江神子所料,这鬼火灯上,确实有个机关。机关一旦被激活,就会把碰到它的人吸进去。 江神子终于是慌张了那么一刹那,但是很快又忘记了。但是很快,他就稳住了心神。至少不能在死之前还要再被利用一番!江神子暗暗猜测,这魔族天王莫不是要利用他来抓苏幕遮吧?如果这是真的……江神子摸了摸藏在怀中的匕首。 那就只好自杀了。 江神子环顾四周,终于是可以看见四周了。这里应该是个小宫殿吧。这儿的灯光异常绚烂,照得整个宫殿四处亮堂堂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暗处待久了,眼睛还有一些不习惯。这里四周都是用黄金砌成的墙,金碧辉煌,尤其是在光能够照到的地方,更是有一种能够闪瞎双眼的感觉。就是小了一点,冷了一点儿,还算是雄伟的。 那最中心的王座,巨大无比,几乎占满了大半个宫殿。那王座是用一种不知名的材料做成的,晶莹剔透,漂亮至极。看上去就像冰做的一样,但是又不太像冰。 第26章 那女子也不拦着,反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跑吧跑吧,反正是逃不走的,待着吧。” 江神子看着她的脸,沉声道:“魔族天王?”坐在王位上的那女子嗯了一声。 那女子面容姣好,五官端正,眉眼凌厉,黑衣简单,江神子的心脏却止不住的跳动起来。这面容怎么会……和自己的如此相像?虽然说自从来到燕勒那里之后,江神子不知是什么原因自己越长不像自己了,有可能是因为吃太多长胖了。但是他的瞳孔猛然收缩,想到了一种可能,但是马上就被他否认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她!江神子在心中暗暗宽慰自己道。 但是那女子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一翻身,躺在了那个王座上,依然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却看也不看他:“叫江神子?” 江神子看她这幅样子,似乎是准备闲聊。但是他不敢掉以轻心,谨慎地选择了不答。那女子也没有生气,反而是叹了口气:“放心好啦,人是我派过去的,目标是你,不是你的那个妖族好朋友。” 江神子不知道该不该信她:“抓我何用?” 那女子也避而不谈:“这名字,谁给你取的?” 江神子想了想,道:“师父起的。” 那个女子笑了,把目光转向他:“燕勒啊。”江神子还未回答,那女子就已先叹道:“我真是好久没见过他了呢。” 江神子愣了一下:“你认识我师父?”那女子还是不回答,只顾着问自己的问题:“你知道些关于三界的事吗?” 江神子愣了一下,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难不成抓他过来就是为了闲聊?那女子就继续道:“你知道三界的关系如何吗?” 江神子顿了顿道:“魔界与妖界人界都不交好,妖界与人界交好,人界常常遭受魔族的侵扰,妖族通常会出手相助。” 听了这话,那女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对着他:“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江神子不明白此话的含义所在,只听这女子继续道:“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江神子有些郁闷,一般人听到他的见解,都会夸一夸什么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了无稽之谈?但是他还是很诚实地道:“不知道。我翻阅古籍无数,只知道魔族天王是个女子,传说她每一次重生都能带着前世的记忆和本领,是命定的天王人选。其他的东西无从得知,书中没有关于你的任何记载。” 那女子转过身,哼了一声坐了起来:“假的,只是每一届天王做的事情都很像而已,而且总喜欢抓着很久以前的事情不放,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古怪的传闻。” 她跳下了王座,一步一步靠近他,一字一句道:“那你听好了我的名字,只说一次。记住了,我叫贺绝。” 江神子实在是不知道贺绝为什么要告诉他,真是莫名其妙。紧接着,就听贺绝道:“你刚刚说我常常派人攻打人间,这话确实不假。但是你说的那句魔族与妖族人族交恶,这话却是大错特错!” 江神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绪变化的这么快,忽冷忽热,阴晴不定,于是强行按下紧张的情绪,道:“何错之有?” 贺绝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眼内燃烧着熊熊怒火,怒道:“不是魔族与妖族人族交恶,是人族妖族与魔族交恶!知道为什么吗?”江神子愣愣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贺绝愤恨道:“三百年以前,三界混居,共同生活。但是妖族和人族不同,人族乃是泥土所化,妖族却是活物所化,因此,人族弱小,体内的养分和水分很容易流失,寿命不过百年,而妖族却能长生不老,势力强大。于是妖族就与人族分裂开来。妖族照顾人族,把偏北一隅的土地分给了人族,因为那里土地肥沃,适合生存。而他们自己却情愿留在荒凉的江南之地。 后来,妖族再次分裂,因为此时此刻诞生了一种妖,血脉强大,力量特殊,就是魔族。他们怕了,就把这种妖赶到了最最荒凉的西北之地!那里没有充足的水源,没有肥沃的土地,只有滔天的黄沙,每日都在狂叫的风!茫茫的沙漠戈壁,要活下来要有多不容易。凭什么人族可以得到好的东西,安居乐业,而我们魔族就一定要在这个破地方喝风饮沙?身为魔族天王,我不该为我的族人们争取一点微薄的利益吗,我难道不该攻打人族、攻打妖族吗?” 江神子摇了摇头,心中五味杂陈。贺绝说的不假,古籍上也是这么说的。只是当时书里的借口冠冕堂皇,他也没有多想。看来以后看书的时候,还是得多多思考一下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魔族可以肆意杀人、肆意战争的理由。 “战争必会死人。你虽然带领军队杀人族和妖族,但是你自己的军队呢?你的族人就不会死人了吗?”江神子沉声道。 贺绝没有理他,继续道:“我的族人,多少是死在这戈壁上的?如若不是我的控冰之力,可以融化成水喝,这才活了下去。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们该怎么活下去?指望那些人来救我们吗?” 江神子还是摇头,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贺绝脸上的疯狂之色不减,道:“五十年前,我的儿子奉我之命攻打人族,谁知那山神秦减字突然出手,催动两山包围住他们。当我赶到那里之时,他已经死了!身上被人刺了十几刀,面目全非!” “而做出这一切的,正是你的师父,我的儿子的父亲——燕勒!” 江神子还没有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这信息量有点儿大。须臾,他道:“发起战争的,是你。去打人族的将领,也是你挑选的。如果他们不杀了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就会杀了他们甚至更多!天下就你的儿子的命重要吗?其他人的就不重要了吗?” 贺绝死死地盯着他,吼道:“当然不重要!他们把我们赶到西北之地时,有想过我们的命是重要的吗?既没有想过,又妄想我们杀他们的时候还要顾及这个顾及那个?” “你这般罔顾他人性命,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你们族人好。你不过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罢了,被权力和利益所洗脑,这些都只是你的借口而已,没有谁会同情你和你的儿子。”江神子冷冷道,“后来你们到了西北之地,妖族没有送物资给你们吗?是你们把他们送来的物资扔了,还破口大骂,不仅如此,你们还杀了几个无辜的妖族百姓!” “谁知道他们安的是什么心!先是打一顿,然后再送颗糖?”贺绝大手一挥,神情里满是疯狂之色。 魔族人的脾气一向喜怒无常,这一点江神子真是充分体会了,都是一把辛酸泪。 忽然之间,贺绝一改方才的狂野神情,目光沉淀了下来,柔和道:“我在这世间苦苦寻觅他的转世,如今我终于找到了。孩子……就是你啊。” 第27章 江神子心中咯噔一声,转过脸去:“认错人了。” 贺绝冷笑一声:“不用再自欺欺人了!”说完,她的一只手便覆盖在了江神子的头上,如同母亲一般柔和道:“没事,母亲这就帮你恢复记忆。” 江神子怎么让她得逞?手指一伸,点中了贺绝的穴位。 江神子长舒一口气,道:“你的穴位已经被我点了,动不了了。” 贺绝的手果然僵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她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哦,这样啊。以我的功力,根本不需要一刻钟就可以解开了。;” “就像现在。” 贺绝僵在半空中的手突然收回,笑吟吟的看着江神子。 江神子知道自己的功力不可能困住她,反正能拖一时是一时吧。江神子元气逼出,从怀中拔出匕首,向贺绝刺去。贺绝冷哼一声,也没见她有什么动静,江神子却感到头脑中一阵疼痛,元气也被吸取大半。 越来越痛。 江神子的手被迫停下,手一松,匕首掉在了地上。他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头,手指、手臂、双腿,乃至全身,都在不停地颤抖。 江神子恍惚中听见贺绝愉悦的声音:“蛊虫上身,痛遍全身。” 竟然是蛊虫。不过用在他身上,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脑子里,多了一份记忆。 然后,头就不痛了。 “母亲。”他听见自己说道。 “江卿?”江神子讲着讲着就这么没了声音,苏幕遮回头询问,却发现他已经掩面而憩。 苏幕遮叹了口气,把被子给他掩好,看了看窗外,已是繁星满天。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苏幕遮的嘴角微微上翘,低着头出去了。确认苏幕遮出去以后,江神子这才睁开眼睛。 是的,刚刚是装的。 没办法,他还是没有勇气在苏幕遮的眼皮底下说出这些话啊。江神子叹了口气,胡乱地理着自己纷飞的思绪,按耐住涌起的回忆,闭上双眼。这一次没有装,是真的困了。 第28回 风雨 江神子本来是不想起床的,奈何今日,蓝清雨的兴致似乎很高,亲手下厨给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江神子望着那坨黑乎乎的不知为何物的东西,强颜欢笑,硬着头皮吃了下去。很快地,他就一直往茅厕的方向跑了。 终于是知道为什么苏幕遮说什么也不肯在早上的时候来蓝清雨这里了。这料理如此之恐怖,已经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地界了。 江神子好悲愤! 食物也有尊严的! 请你善待它们的尸身! 江神子只想赶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幸运的是苏幕遮很快就来了。苏幕遮在一旁背着江神子不知道聊了些什么,蓝清雨竟然决定把身中剧毒的、可怜巴巴的江神子给放了。 但是江神子这时候已经溜出去了。江神子正在庆幸自己的好运气带来的好运,结果一回头,发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江神子在那一瞬间腿软了下去,但是他抓住了身旁的一根瘦弱的树枝,把住了树干,这才没能摔得太惨。 那美男子看见他这副模样,连忙伸手去扶,江神子看着他,只见此人丹唇轻启,笑道:“师父,真是好久不见。” 江神子干笑几声:“呵呵呵呵呵呵是啊好久不见……” 青玉案仔细地看着他,还是笑:“师父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可是因为体内血红盆地的毒素未解?” 江神子继续干笑:“是啊哈哈哈哈哈……好巧啊哈哈哈哈哈哈……” 青玉案松开手,笑容不减:“师父这么说,可是与弟子生分了呢。” 江神子眨了眨眼睛,忽然发觉现在的自己似乎有些不太正常,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他轻轻咳了几声,道:“是你啊,为师方才……举止有些怪异,你还是不要在意好了。” 青玉案道:“无妨,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哪怕是当时那么危急的时刻,师父也没有忘记弟子。弟子才应当多谢师父才对。” “哈哈哈哈哈。”所以接下来要说什么。 青玉案也感受到了尴尬的气氛,所以也跟着尴尬地哈哈哈哈。 师徒二人一起站在大门口,哈哈哈哈。 蓝清雨和苏幕遮此时此刻正好出来了,看见两个无比诡异的人,都不禁抽了抽嘴角。苏幕遮倒是没说什么,蓝清雨可就忍不住了,道:“我说你们两个在这儿傻呵呵的笑什么呢?什么东西这么好笑,说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青玉案看见蓝清雨,眉眼都弯了下来:“呀,清雨啊。” 蓝清雨脸一黑:“乱叫什么,辈分错了,叫师姑。” 青玉案挑了挑眉,乖乖道:“那好吧,师姑。” 蓝清雨瞪了他一眼,极其不友善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尊敬的水神大人?” 青玉案摊了摊手,转头让身后的几个小厮退下,笑道:“来找你帮忙啊。” 江神子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幕遮到自己旁边的,还顺手给了他一捧瓜子。江神子也是来者不拒,欢快地嗑起瓜子来。 但是又开始吵嘴的两个家伙可没发现。蓝清雨柳眉倒竖,道:“找我?哼,水神大人这么厉害,哪里还需要我的帮助啊?” 青玉案笑道:“怎么会?我可是非常需要师姑的。” “想干什么?我最近可是事务繁忙。” “稍等。” 青玉案笑眯眯的从身后取出一本折子,道:“哎呀,师姑你看,这是什么。” 蓝清雨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一把夺过青玉案手中的折子,展开一看,脸又黑了几分。 半晌,她抬起头:“为什么要买这些?” 青玉案歪着头笑道:“这就不能说了。不过师姑近日事务繁忙,恐怕难担此重任。那我就只好把这任务交给别人了。” 蓝清雨急忙道:“哎哎哎我去!买女子用品这种事情,我干就成!” 顺便放假。 青玉案笑而不语,蓝清雨瞪了他一眼之后回头,对苏幕遮和江神子道:“你们两个和我一起去吧,帮忙拎东西。诶诶诶,你们在吃什么东西?”江神子看了看手心还没有吃完的瓜子,挑了挑眉,看了看身旁的苏幕遮,正巧苏幕遮也回头看他,两人相视一笑。 蓝清雨最是看不得这样的画面,赶紧转过头去,又正好看见青玉案笑吟吟地注视着她,因此猛地发现自己的目光无处可放,干脆硬着头皮看向苏幕遮和江神子,道:“喂喂,我说你们两个到底陪不陪我去啊!” 江神子回过神来,道:“行啊,反正现在毒还没解,四处乱跑说不定能解得更快。” 话毕,转头看向苏幕遮,问道:“你去不?” 苏幕遮歪了歪头:“为什么不呢?” 蓝清雨见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呵。人家去了你就去,视你姐我为何物啊?”苏幕遮笑了笑,没有回答,只当她是在开玩笑,道:“那还等什么,现在不如就出发?” 蓝清雨道:“行。”随即转头对青玉案道:“那,我们走了哈。” 青玉案笑了一下,道:“嗯,好。一路小心。” 蓝清雨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好,你也是。你自己……注意身体,多保重。” 青玉案脸上的笑意渐深:“遵命。” 江神子见状,心道有趣,忍不住打趣道:“不如你们再来个吻别,我们先下去?”蓝清雨愤怒的看向他,青玉案却是不恼,依旧温和道:“事不宜迟,快些下去吧。” 蓝清雨这才开了结界,三人并肩前行。 因为八仙山距离江都有一段距离,所以三个人选择了御剑上天。但是因为江神子毒素未清,不便转动元气,所以此时此刻他是坐在苏幕遮的海神鞭上的。 江神子已经好久都没有体会过御剑飞天的感觉了,所以甚至生出了几丝不习惯。 但是此情此景,又难免令人想起他们第一次一起御剑上天时候的感觉,那时候青玉案也还在,还不是众神之首的水神,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娃娃。苏幕遮那时也还是一个性情温和的白衣银发少年,虽然很懂一些人情世故什么的,但是相处起来却不难。 风很和煦,不像当时他自己御剑上天之时的风,抽在脸上只能感受到疼痛。江神子心中了然,又是苏幕遮干的吧。 他下意识地看向苏幕遮,而苏幕遮只是很专心地运转着元气,目视前方,不知心中所想。 苏幕遮说,蓝清雨和江神子是这个世间对他最好的人。但是,江神子又何尝不是?其实他觉得他并没有为苏幕遮做过什么,但是苏幕遮却是为了他一直在做着什么。当年苏幕遮没有在断崖之下把他杀了,江神子始终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魔族人杀了他的父母,左胸之上的三剑,他又亲手断了他的左臂,尽管后来治好了,但是就这些仇……他没有理由不报。就算是再看重友情,那也不对劲,说不通。难不成,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但是江神子再一次迅速掐灭了这个念头。想什么呢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哈哈哈哈……此为谬论!但是他还是心虚地看了一眼苏幕遮。 第29章 万一,只是说万一,是真的,那,该怎么办?不不不不会的。人家可是正常男人。江神子心烦意乱地自我安慰,尽管这听起来更像是自欺欺人。 算了算了不想啦! 但是不想的话他心里又不踏实,所以他决定忘记“不想”这个词。 但是,以苏幕遮的性格,应该不是那种会做出“我先跟你好得很,然后把你踹下去,给你致命一击”的人,苏幕遮不是那种阴险的人。他若是想杀一个人,而且还是他这样的小喽喽,苏幕遮没有害怕的理由。 难不成,因为忌惮关河令?因为他是关河令的卧底,而且还是一个迅速曝出自己身份赖一德的聪明卧底,难不成,苏幕遮只是因为这个才对他如旧的吗?还是昨天说的一番话,把他给打动了?所以现在对他心生怜悯? 江神子对于一件事情很容易就想太多,但是不想他又要难受。 好在这时候苏幕遮把海神鞭降落了下来,沉声道:“各位,已经到了。” 尽管只有江神子和蓝清雨两个人,且是他很熟悉的人,但是该有的礼数苏幕遮都没有少,依然是细心地请他们下来,才缓缓收起海神鞭。 江神子看了看眼前一派热火朝天的、热闹非凡的、人山人海的江都街头,心中五味杂陈。 又,是,江,都! 咱们下一次换个地方去呗,我看长安城就不错!又是江都,无聊死了!咱们能不能有点儿新意? 江神子和苏幕遮经常来这里,毕竟是离妖界最近的人界商业城,来往也方便。 蓝清雨通常不会来江都买东西,所以对这里不是特别熟悉,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江都南街口哪里有卖女子用品啊?” 江神子想了想道:“前面,不远处有一家!” 苏幕遮与蓝清雨闻言,都道:“带路。”江神子向前走,看见了女子用品店附近的茶行和药行,却迟迟没能找到那家女子用品店,取而代之的是一家铁匠铺。 江神子看了看那铁匠铺的招牌,却是没有字的。但是里面打铁的声音却顿挫抑扬。江神子无法,看来那家女子用品店已经倒闭了,于是回头道:“好像南街口这家店不在了,我们去北街口看看吧。”说完,便向人群冲去,不一会儿便无影无踪,淹没在人群之中了。 这里人多嘈杂,万一走丢了可就难找了。蓝清雨和苏幕遮迅速跟了上去,在人群之中寻找江神子的身影。偏生今日江神子穿了一件不显眼的灰衣裳,一下子在人群中很难辨认。 两人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正巧看见江神子站在一家店前若有所思。 “哎呀,师弟,你不要老是乱跑好不好,而且我们是要找女子用品店,又不是去买大米,你站在粮行前做什么?”蓝清雨见了江神子,终于是松了口气,但是可以从声音听出来她有些生气。 江神子摇了摇头,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蓝清雨,脸色有些怪异,道:“你怎么知道这是一家粮行的?” 蓝清雨几乎是要破口大骂,听了他这番话后硬生生忍住了,指着店里的一筐筐大米、小米之类的道:“这不是五谷杂粮之类的么?” 江神子摇了摇头道:“这家招牌上,没有字。” 蓝清雨看了一眼道:“那个女子用品店呢?” “以前有,现在没有了。”江神子道。 蓝清雨满不在乎道:“可能是因为倒闭了,这里肯定不止一家。” 江神子道:“不可能,北街口就这么一家。哪里来的竞争对手?” 苏幕遮道:“不如先去东街看看,那里似乎也有一家。” 江神子想了想,又看了一眼那粮行的招牌,道:“好,先办正事。” 前往东街的路上,江神子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可是,为什么这里的店就这一家招牌是无字的?附近几家都有啊。” 苏幕遮沉思了一下,道:“刚刚的铁匠铺,也是没有招牌字的。”蓝清雨听出了一些端倪,道:“不如我们来猜猜,这下一家女子用品店的原址,会不会倒闭,且招牌无字呢?” 江神子哈哈一笑:“我猜,会倒闭,且招牌无字。” 东街口。 “果然又是一家无字招牌店。”江神子和蓝清雨站在东街口的一家布行前。不一会儿,苏幕遮从一个相反的方向走来,凝着脸色道:“无字,钱庄。” 江神子歪着头在原地踱步,自言自语道:“南街口是铁匠铺,北街口是粮行,东街口是布行,西街口是钱庄,招牌匾额都无字,一下子四家女子用品店全都销声匿迹,这可有些……不够自然呢。” 蓝清雨道:“不如去问问这些无字招牌商行的老板,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吧。” 江神子想了想,道:“好。” 他转过身,看着苏幕遮和蓝清雨道:“可能青玉案并不是想让我们去买东西,而是他就是想让我们来解决这个问题。” 蓝清雨思索了一下:“不会吧,他不是这么含蓄的人啊。” 苏幕遮道:“不如这样,我和江卿留在这里调查此事,你去一趟长安城买东西,尽快完成该任务吧。有空了再来一起合作。” 第30章 蓝清雨思索了一下,道:“好。”说完,便取出引月,御剑西行了。 见蓝清雨走远,江神子转身对苏幕遮道:“咱们先进这家布行问一问吧。” 苏幕遮微微点头:“好。”走进这家布行,江神子开始细细观察,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就是这里的布匹,似乎都是男子使用的。 “二位客官,需要些什么啊?”一个小二见他们进来了,连忙屁颠屁颠地过来。 江神子四处看看,又看了看他,露齿一笑:“想给家中妻女买布匹,不知有什么比较好的推荐一下么?” 店小二想了想,道:“有的有的,客官你且过来。” 江神子与苏幕遮对视一眼,跟上前去。店小二拿出了一匹布,递给江神子腆着脸笑道:“客官,你看看,怎么样?” 江神子伸手摸了摸,扔了回去,道:“不行啊,小二,你这个是麻布啊,而且颜色这么差,哪里像是女子用的?” 店小二不好意思地笑笑,舔了舔嘴唇,道:“不好意思啊客官,我们这里,不买女人用的东西。” 江神子把手中的麻布扔到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哦?这是为何?” 那小二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两个人,犹豫地开口道:“二位客官怕不是本地人吧。” 苏幕遮道:“正是如此,我们只是恰巧经过此地,准备买些东西回去。只是,我们刚刚去过几家原先开着的女子用品店,却发现都已经关了。不知是有什么隐情吗?” 那小二面露难色:“这个……不好说,说了会有性命之虞吧!” 江神子有些好奇,道:“继续说。”说完,从怀中摸出一块银子,给了那个小二。那小二一见那银子便喜笑颜开,忙四周看看,见没有人就赶紧收于袖中,低声道:“不瞒二位客官,这里最近来了一个女妖,脾气怪得很。她不允许有人在江都贩卖女子用品,如果有人胆敢不从,它便会让卖这个的人死于非命,还会吃掉这人的五官,让人看了之后会吓死,那模样可吓人啦。” 那小二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卖其他的东西就不会有事,只要你的店里没有女子使用的东西就行,而且匾额上、招牌上,都不得有字,方可平安。” 江神子不屑地哼了一声,苏幕遮微微颔首,笑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店小二道:“当然是试出来的了!” 苏幕遮问道:“怎么试?” 店小二答:“前几任的人都是这样的。东街口的王家,和西街口的李家,他们在同一时间买下了现在的东街口的我们布行铺子和西街口的布行铺子,同一时间开铺子,干的还都是同一行。只是因为时间原因,东街口王家的匾额和招牌还没有写好就开张了。结果就在那一天夜晚,李家的铺子就被人给砸了,而且还死了个李家小姑娘。五官都没啦,吓死人。” “你见过?”江神子突然发问。 “见过,我当时看见了一点,怪吓人的。” “他们都是干哪一行的?” “都是做棉花行的。” “有人见过?” “这,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是个女妖的?” “这,我也是听说的。” “继续说。”江神子问完了,道。 “后来第二天,那李家的匾额和招牌就把字给题上去了。结果当天晚上,西街口李家也发生了同样的惨案。只是可惜了,李家的女儿还没有出嫁呢,长得水嫩嫩的,甚是好看,那皮肤……” 江神子连忙打断他:“诶诶诶,打住打住,跑题了。” “哦。”那店小二恋恋不舍的放弃了这个话题,继续道:“店铺也被砸了,人也没了。从此,再有哪家人要东南西北四个街口的这些原是女子用品铺子的,都不敢在匾额和招牌上题字了。” “除了这些地方,还有什么地方的招牌和匾额也是不题字的?”苏幕遮道。 那店小二仔细的想了想,道:“再也没有了。” 苏幕遮道:“我想找一下你们家的老板,不知他在何处?” 店小二道:“小的也不知道老板的住所啊。” 江神子道:“那掌柜呢?这总知道了吧?” 于是那店小二忙不迭的带着他们进了那店铺的里面,开了一扇门,只见一个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的青年人坐在一个木书案前,听见声响,抬头看了一眼,继而低下头,继续淡定地干活。既然找到了他们店铺的掌柜,那店小二留在这里也就没什么用了。江神子一挥手,那店小二就退了下去。 “你们是来除女妖的?”苏幕遮和江神子皆是一怔。 第31章 “哦,不要吃惊,水神大人已经和我打过照面了。”那掌柜慢悠悠的起身,江神子趁机打量了他一下。身形不高,不知是不是因为常年做掌柜的原因,似乎还有些佝偻着背。五官普通,怕是人进人群里就很难找出来了吧。但是江神子的记性不错,认脸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可是我记得师父经常迷路啊。”忽然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脑内响起,吓得江神子一激灵。 “青玉案,不要这么惊悚好不好!”江神子一面安抚似有担忧之意的苏幕遮,一面在脑海里痛骂,千里传音给青玉案。 “哈哈。”青玉案听起来挺愉悦,这让江神子有些恼怒,“我又不是真的要买女子用品,师姑居然真的傻乎乎地去买了。呵呵呵,还好有你们啊。” 江神子心想你要是早说不就好了,干嘛拐弯抹角的。遂又听青玉案道:“我以为你们可以发现的,所以我就没细说,主要也是考察你们的办案能力啊。” 江神子:“……你大爷的我又不是你们八仙的一员干嘛还要加上我。而且我怎么没听过当八仙还要学会办案的?” 青玉案叹了口气:“这不是在考察吗,至少要有发现问题的能力,解决问题在后。师姑这么神经大条,这可怎么办才好?” 江神子没好气道:“臭小子,那也是你师姑,怎么说话的?” 不瞒青玉案说,这严厉的教育方式,正是从燕勒那儿学来的。 “可是师姑这样子,嫁不出去怎么办?” 江神子想追你师姑的人比追我的人还多呢,这也需要你担心?于是他粗暴的回了一句:“臭小子,不要给我,我收着!” “好啦,说正事。恰巧长安城旱灾,我最近又要历劫,所以就派关河令和师姑一同前往长安赈灾了。所以就留你和师娘一起来调查此悬案。这次的案……” 江神子连忙打断道:“诶诶诶等下,你刚刚说什么?” 青玉案无辜道:“没说什么啊,不是被你给打断了吗?” 江神子严肃道:“你方才叫我和谁一起办案子来着?” 青玉案想了想,声音依然无辜:“风神苏幕遮苏大人啊。” 江神子觉着这是一个深沉的话题,非要捋清楚不可:“所以别装傻,你刚刚叫他什么?” 青玉案见躲不过了,只好乖乖回答道:“师娘。” 江神子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怒了,在传音里吼道:“小屁孩乱叫什么!什么师娘啊!师娘是这么随便叫的吗?啊!你师父我至今单身,至今单身听明白没有!” 青玉案还是笑道:“我真心觉得苏大人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师父不考虑一下?” 江神子哼哼唧唧地还想再次反驳,就听青玉案道:“废话少说,我们进入正题。”江神子心里咕哝道明明是你先挑起来的么,这孩子是从哪里学来的怎么变得这么腹黑,以前他养着的时候明明很乖巧可爱听话懂事勤劳淳朴的。但是正事要紧,也就不再纠结于#论曾经的爱豆#青玉案的师娘是谁#的话题了。 “这一次,犯案的可是你的老熟人了哦,师父。” “谁啊?”江神子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好奇,“魔族的?” “正是如此。既然你如此之聪慧,我走了。祝您一路顺风。”青玉案说完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江神子:“……” 所以青玉案你这来了和没来一样不是吗? 你这有个屁用啊! “师父,背地里骂人可不好哦。” 江神子魂都要飞出九霄云外去了:“……你来的时候能不能打声招呼,你是神还是鬼啊?” 青玉案认真道:“神。师父,风引给你。” 江神子一摸腰间,发现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冰冷冷、硬邦邦的东西。尽管隔了许多年,江神子依旧是摸一摸刀鞘就能知道是不是风引。 旧物重归有些感动,江神子的语气也不自觉的软了下来:“你一直帮我收着?” 青玉案在那头似乎笑了笑,道:“师父,真的不是弟子帮你收起来的哦。” 江神子愣住了,道:“那还有谁?”青玉案又没声音了,气得江神子已经在琢磨炒神肉的一百种做法了。 苏幕遮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好歹是把笑给忍住了,安慰道:“这真的怨不得青玉案了。我的性格随我母亲,姐姐随父亲,所以姐姐比较,咳咳,所以她带大的孩子,也就,咳咳咳,你懂的。” 第32章 番外篇 我正在戳蚂蚁。 结果后面来了一个人。 问我怎么了。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长得很好看,有少年的气质,似乎是要比我大上几岁吧。有诗为证: 三尺不见寒,微风吹尚暖。 流光转散去,飞雨凝结来。 星辰骤放合,明月隐心现。 梦回阑珊处,却似愁中来。 好吧,他居然,居然告诉我想和我做朋友。这话听上去可不这么有诚意。 是想和我搞好关系之后平步青云吗? 但是我接受了。 不管怎么样,不管他的目的如何。能有一个名义上的朋友,至少不会看上去像现在这么可怜。 但是他似乎是诚心的。 他能记得我对他的好,他是真正在意我对他看法、对他怎样的人。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好。 信任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你可能就在某个人身上种下了这样的一颗种子,然后任它发芽,那个人也会在不知不觉之中给它浇水、施肥,就像他给我种的种子一样。 我很在意他对我的看法。 非常在意。 我希望在他心里我能一直是一个没有污点的苏幕遮,而不是一个没有污点的妖族圣王。 但是他见过我的落魄和不安,甚至他差点成为断送我性命的人。 但是在他身上的那个种子开出的花,我却始终不愿意扼断。 是我不愿意。 以前,师父告诉我,身为未来的妖族圣王,是不可以相信别人的,谁也不行,尤其是最亲近的人,就最应该提前防备。 我的字,是师父取的,渊戒。 在深渊之前,警戒自己。 所以我没有真正地信任过谁,无论是姐姐亦或是父王母后。 我做到了,却也没能做到。 偏生他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比较忙,可能不能日更了。但是还请不要弃剧,我会努力的! 第33章 江神子很郁闷,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好吧好吧不生气,跟小孩子计较什么,正事要紧,正色道:“不好意思刚刚有事情,请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一遍吧。” “刚刚门外那小二说的,正是我所知道的全部甚至更多。”那青年不急不慢的开口,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满上一盏茶,递给江神子,道:“还请风神大人施以援手,万不要再叫那女妖作孽了。” 江神子:“???” 苏幕遮:“???” 苏幕遮轻咳了一下,江神子打了个哈哈,道:“那个,我,不是风神啊。” 掌柜的愣住了:“啊,那你是谁?” 江神子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风神大人是我身边的这位,我是前任的水神。” 掌柜的脸色一紧:“你你你你是江神子!” 江神子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有名,但是怕是不是什么好名声,有些尴尬,谁知那掌柜的却欣喜道:“偶像!给我签名。” 江神子:“?????” “你是魔族里最最善良的天王了,大家都很敬佩你啊!就是因为你,我们才能拥有江都的和平啊!风神大人把你放出来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啊!快把那关河令踢下来,不要让他继续为非作歹啦!我们……” 其实啊,听见这掌柜的说了这么一番话,江神子心里还真的有点儿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什么味道都有。他是魔族天王,却时时刻刻护着敌对,魔族人可不是要造反么?江神子轻叹一声,竟然还有人会感谢自己,终究还是不知道自己做错没有。 江神子虽然知道这时候打断人家不太礼貌,但是依然不得不出口提醒道:“掌柜,我们来除魔,还请不要扯开话题,我们还是继续说那只魔物吧。” 那掌柜的热度明显上升,热情地请他们坐了下来,热情地端茶倒水,热情地说:“我不仅仅是这家布行的掌柜,也是这家布行的老板。水神大人和我们这条街的人都已经说过了,要我们绝对服从您们的命令。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江神子和苏幕遮相视一眼,江神子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我想借用一下您的店铺,今天晚上,不知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掌柜的连忙点头。 江神子话头一转:“那如果,我可能会把你的店铺搞砸掉,你还是愿意吗?” “这个……”掌柜的有些犹豫了。 江神子劝道:“你想想,如果因为这女妖,有女子的家庭都搬走了,你这生意不会是越做越冷清吗?再找一个像江都这样繁华的地方可不容易,尤其是招牌很难做大啊。所以……” “好。”那掌柜的打断了他的讲话,道:“就算是……为了我死去的妻子吧。” “你的妻子?”江神子眼皮一跳,似乎有什么隐情。 第34回 河水 掌柜的名叫吴善,从前不是做掌柜的。 吴善以前做的是茶行,但是生活并不富裕,再加上世代经商,吴善已经失去了科举的资格,所以一直都是一介商人。 而且,总的来说,他挺惨的。 他先是在十几岁的时候,和父亲一起外出经商,谁知就在这期间,吴善的母亲突然犯了重病去世了。后来,父亲又带着他这个唯一的孩子四处奔走经商,竟在吴善十六岁之时发了一笔横财。从此以后,花天酒地,没过多久就堕落回了以前奔走的生活。 听着吴善掌柜的描述,江神子眼皮一跳。 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熟悉。江神子没有打断他的讲话,继续听道。 但是吴善是个有方法的年轻人,很快,他们就在一个妖界的冰骨河附近的小村落里找到了商机。他们的茶叶在那一带大受追捧和好评,店门口经常门庭若市,络绎不绝,每天都是如此,茶叶几近脱销。但是后来,那里的妖因为完全把这玩意儿当水喝,导致夜夜久不能寐,渐渐就不敢再喝了。 妖族那里的人,不是狐族的妖基本上就没什么智商,所以也就不存在科举考试了,那还有谁想天天挑灯夜读啊?所以茶叶在这里根本买不下去。但是因为妖界没有茶商,因此在妖界售卖茶叶绝对是最佳选择。所以他们不得不奔走于妖界的各个角落,一直到吴善的父亲病倒了的那一天。 吴善的父亲患上的是哮喘,所以经常咳嗽,吴善还要日日去药铺买药,而那些治疗的药材又多又名贵,可是吴善却并不会舍不得这些钱,毕竟是给自己的爹治病,哪儿还管得了这么多。很快,他们这么多年所存下来的积蓄便挥霍一空。 直到后来,吴善的家里已经揭不开锅盖了,可是那些药,却又不能停。卖茶叶赚来的都是小钱,买药却要花大钱。为此事,吴善只好向妖界的熟人借。那时的吴善父子正在妖界的皇城——千秋岁引,因为平日里经常四处奔走,这里的人他认识的是在是不多。而且一借就是一大笔,人家也没那么多钱,也是勒紧了自己的裤腰带借出去的。总而言之,就是欠了一大笔债。 可是突然有一天,一个穿着考究的蒙面女子走进了他的商铺,一下子就是买了一百斤。吴善正在愁这些茶叶的销路,已经囤了许久,却没卖出去多少。一听这位女子的订单,很是吃惊,却又不便询问,再加上他确确实实是需要这笔钱来买药的,所以连忙打包好,第二天亲自送往那女子的住宅。 那个女子的住宅不在千秋岁引的皇城内,却在千秋岁引的郊区,临近冰骨河流域的一片荒原上。 这里倒是很好找,因为茫茫土地上,只有一个宅子。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要加油!!!!! 第35章 走近那里就知道了,当真是不毛之地。吴善心中很是疑惑,一个如此富有的人,为何要把宅子建在这么荒凉的地方? 会不会是找错地方了?可是吴善再次核对了一下那个女子留下来的地址,确实是这里。 但是做什么,那是人家的事,和吴善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也就不再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命令几个一起跟来的小厮在宅子外候着,自己进去了。 宅子说是宅子,但是实际上就和普普通通的农家小屋没有什么区别。吴善在门口叫了几声,但是没有人回应。抬头一瞥,发现屋子的大门未关,定了定心神,走了进去。 吴善心中疑惑,但是因为多年经商的原因,面部的表情已经可以很好地控制住了,所以他依然是一副谦和的样子走了进去,却恰好撞见那个女子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只通身绿莹莹的东西,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连有人进来了也不曾发觉。 吴善打量了她一下,她身上的衣服,可以确定是昨天那女子所穿的。可是因为昨日那名女子脸上蒙着面纱,所以很难辨认是不是昨天的那名女子,吴善看见那面纱,又仔细地瞧了瞧,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但是依然没有移开目光,却可以很轻巧的看出眼前这个女子的身形,和昨日的那个蒙面女子有些相似。但是吴善一贯谨慎,于是小心的试探了一句:“是昨日进小店买了一百斤茶叶的贵客吗?” 吴善有些紧张,万一这位女子客官迭口否认的话,他也没有理由不给这位神秘的客官退掉,但是真的如果是这样的,那他请的几个小厮包括茶叶,都需要记进亏损之中。他的茶行已经连续数月都是处于亏本状态,已经容不得再有亏损了。 谁知,那女子有些疲惫地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吴善抬起头仔细看了看这张脸,发现这女子,长得真是举世无双。吴善见过不少曼妙妖艳的女子,但是像这位女子这样的,却是一个也没有。这女子说妖艳不妖艳,说清丽不清丽,宛如一朵未绽放的牡丹,含蓄温雅;又好似一朵芙蓉,模样百变。 “这样啊,已经送来了?”那女子转过身,没有说什么,语气平静。 吴善心里猜想这个女子,刚刚应该是在炼蛊虫,而且是极其强大的蛊虫。但是他不能问,只能任由冷汗在背后流淌,脸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已经送来了,就在门外。夫人……不去验收一下吗?” 那女子笑了笑:“扔了吧。” 吴善心头一惊,果然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方要开口,却听那女子道:“一共多少钱?” 吴善老实道:“白银三百五十两。” 那女子在身外批了一件披风,回头笑道:“你倒是实诚,比其他家茶行的价钱都还要低上几成。不过你别在意,按照原来的价格来吧,什么潮湿陈年什么因素,都别算进去了,按照原价来吧。” 没有想到,那个女子竟是按照市场最高价付了四百七十八两白银,并且并没有收下那些订购的茶叶。这也算是发了一小笔财吧。 吴善把这些钱先是还了从前的债务,还剩下些许买药和囤货。父亲已经经不起舟车劳顿,他们只能勉强在这里定居下来。 妖界的医疗技术很不发达,再加上他们也不需要医疗技术,所以救治所使用的草药啊银针啊什么的统统要自己去人界购买。先是不说能不能买到想要的,光是这路程,往返就要花上几十天。父亲如今已病入膏肓,能不能坚持过这几十天都难说。所以吴善每日都是愁眉不展的。 忽然有一天,吴善在掌柜房里自行算账,为了省下请掌柜的钱给父亲买药,吴善现在算账比普通掌柜还要好。正在算账之时,门外小二开始叫嚷:“老板,有人找你。” 吴善心中有些疑惑,但是还是请那人进来,发现又是上一次的那个女子,脸上依旧蒙着面纱。 吴善连忙行礼:“原来是这位客官,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啊!” 那女子笑了笑,并不接话,道:“吴老板最近可是需要什么人界的药材?” 吴善心中疑惑,不知道这女子是如何得知的,他可是从未和人讲过。 “我这里正好有一些药材堆积,都是治哮喘的良药,因为在这个地方卖不下去,所以一直没有用上。我也不是妖界的人,所以比较熟的人,就只有吴老板你了。” 吴善心中疑惑,自己只是和她有过一笔交易而已,哪里算得上是有交情比较熟? 但是吴善还是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很需要这位神秘女子的帮助。 他连忙躬身行了个礼,道:“敢问夫人芳名?” 那女子一笑,摘下面纱。这抹笑把她的脸衬托得更加妖娆,声音也是悦耳动听:“芳名不敢,关氏多令。” 江神子听到这里,差一点喷了。 我赌五根辣条绝对是现任的火神唐多令! 不过这么温婉的感觉放在唐多令身上怎么莫名诡异。 不知道关河令知道了作何感想…… 想到关河令,江神子的脸色又凝了几分。 第36章 第37回 蛊虫 吴善连忙报出自己的姓名,那女子听后只是付之一笑,道:“既然如此,那这批药材便送去到你的府上吧。” 吴善道:“一共多少银两?” 关多令笑道:“那些药材都并不值钱,有人要就已经很不错了。” 吴善怔了怔:“白送给我啊?” 关多令笑而不语,点了点头。 吴善不知道当受不当受,但是最后还是回了一句:“多谢夫人了。” 关多令摆了摆手:“不必多礼,还有啊,不要叫我夫人。” 吴善愣愣的看着她,关多令歪了歪头,笑了笑,道:“我还没嫁人呢。” 吴善一愣,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烧,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关多令,直到关多令离开,不见踪影。 他果真在当天收到了许多治疗哮喘的药材,而且根本就不是关多令淡淡的一笔带过的什么普通草药,都是不可多得的、上好的良药,正如她所言,都是治疗哮喘的良药。 一日,吴善正在给他的父亲喂药,正是关多令送的药草熬成的。吴善的父亲喝了几口就不喝了,道:“儿啊,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 吴善失神片刻,道:“没有啊。儿子好的很。” “爹看你近日魂不守舍,还听你房里的丫鬟说你成日里做梦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好像是叫关多令吧。” 吴善怔了一怔,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道:“没事,就是,爹你现在喝的这些药,就是她送来的。” “女的?” 吴善点头。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这身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能撑几日是几日吧,也该成亲了。”吴善父亲自个儿在那里自言自语,吴善心中也是思绪纷飞。 末了,吴善鼓起勇气,道:“爹,关多令还未成亲,我想……去提亲。” “她多大了?” 吴善又是一怔,诚实地回答道:“儿子不知,但是瞧着她的光景,应该和我差不多,比我小些。” “父母姓甚名谁?” 吴善低下头:“不知道,但是我可以问。” “家中是做什么的?” “我……还是不知。” 吴善父亲叹了口气:“不是魔族人吧?” 吴善赶紧答道:“不是的,和我们一样都是人族的!” 吴善的父亲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出去吧。” 吴善不敢多问,但是心中不免有些沮丧。端起未喝完的盛药的碗,方要走出去,就听父亲闷在被子之中的声音响起:“善儿。” 吴善赶紧答道:“父亲还有何吩咐?” “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吴善大喜,赶紧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响头:“多谢父亲成全!” 一个月后,吴善大婚,和关多令一起。 大婚之后的第十五天,吴善之父病逝。 吴善和关多令办好这次的丧事之后,决定回到人间生活。他们选择了离妖界最近的地方——江都。因为很多客商和朋友都在千秋岁引,所以这样来往也方便。 只是,自从那日之后,吴善再也没有见过关多令炼蛊虫。但是关多令还是很奇怪,不仅仅是举止方面的古怪,还有就是她的身份,她的年纪,她的父母,她的故乡,她的过往,似乎已经被埋葬了起来,她也没什么朋友,甚至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人。 或者是,一种根本就……没有过往的人。 他本来想着,可能是因为关多令自己不愿意提起吧,或许是因为她有什么不堪回首的回忆。吴善一直以为夫妻之间应该相敬如宾,所以也就没有多问。若是她愿意说,自己就会主动说的。 他们在江都很快就定居了下来,依然是开茶行。吴善很用心地开着铺子,关多令也很尽职尽责的饰演着妻子的角色。两个人的小日子很甜蜜,也能称上是幸福了。 一日,吴善外出取货,至少需要七日才能回来。关多令替他打点好了行礼,吴善便出门了。谁知半路上突然接到消息,说是妖界一朋友知道了这件事,特意帮他顺手送到江都去了。吴善大喜过望,迅速回城。 当天夜晚,吴善终于赶回到府里,吴善特意叫下人们不要通报,想要给关多令一个惊喜。而且是深夜了,可不能吵醒人家睡觉啊。 谁知,他走到房门之前,却听见里面有两个声音在说话。 第38章 一女声道:“还要再杀一人。” 一男声道:“不必你动手,你派个魔物去即可。” 那女声接着道:“可是这是我的天劫,当然是要我自己去的。” 那男声道:“既然是你派出去的,那就是你自己完成的。” “可是,这事情要是被水神大人发现了……” “那好吧,你自己解决。你的天劫任务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但是这个任务是违反水神设定的。本来的任务只是让你帮助你现在的这具躯体的主人,你却一不小心反噬了她。这也是死罪。你若是照着我说的做,我便还能有余力保你一马。否则下场,你就自己去问青玉案吧。” 那女子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惶恐起来:“是是是,师兄说的是。” 吴善就在门外,听着一男一女的对话,毛骨悚然。 那个女声不用说,必定是关多令。 但是,从一旁的窗户缝里向屋子内看去,会发现,屋子里,只有关多令一个人! 突然,那个男声道:“隔墙有耳。” 关多令立刻站了起来,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 吴善的心都要掉进嗓子眼里了。 关多令开门的一瞬间,就看见了一张笑脸:“多令,我提前回来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你在做什么呢?” 关多令看了看笑脸相迎的吴善,迟疑片刻,把那匕首藏进袖中,笑了笑道:“无事,听见了些动静,就起来看看。货取回来了么?” 吴善依旧是笑道:“是啊,有人帮了我一把,已经送回来了。” “这样啊。”关多令用一种说不清意味的眼神看了看他,又转过头去,“那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什么人在说话?” 吴善愣了一下,道:“你是说你和说话么?你不是已经睡着了刚起来的么,还能和谁说话啊?” 关多令听见前半句的时候,蓦地回头去看他。但是听见后面几个字的时候,又收回了目光。 “没什么。就是我好像出现了什么幻觉,可能是做梦吧。”关多令笑了笑,“换身衣裳,快去睡吧。” “好,我先去算个账,你先早些休息。” 关多令看了看他,那目光仿佛是要把他看穿:“好啊。” 吴善笑了笑:“快去。” 关多令回房,吴善自己回到了书房。 如果是在白天,关多令一定会发现吴善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 而且自从那日之后,关多令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专心致志地修炼起很久没有拿出来过了的蛊虫。 吴善也不拦着,已经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什么。 估计关多令也是一样吧,已经知道吴善当日发现了什么了。但是吴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听那日在关多令房里和一个男子说的话,似乎他们是要杀什么人,只是一直没动静罢了。 难道说,已经动手了,只是尚未被发现而已? 敢直呼水神的大名,想必不是等闲之辈。只怕是已经动手了。 果然,不日之后,江都贩卖女子用品的人,都不知是什么原因暴毙了。 关多令一直没有出过门,想必是听从了那男子的话,派了什么妖怪去了吧。 一开始大家见怪不怪,毕竟是与妖界接壤之地,这样的怪事常有。于是请了几个道士巫师做法,因而没有什么人管,谁知竟是愈演愈烈。 吴善有些隐隐的不祥之感,于是派了个丫鬟看着关多令,可是第二天,进驻商铺并且提上招牌字的李家老板家就遇难了一人,店铺也是惨不忍睹。 那个丫鬟,也在某一天夜里暴毙而亡。 再后来,吴善再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关多令的房间,只是每天派一个武功高强的小厮前去送餐。 再到后来,关多令也不知什么原因,同样也暴毙身亡。 可是,关多令死了以后,这样的局面却依然没有好转。 吴善心中疑惑,但是他想出了一种解释:关多令,乃是非人之物! 可以和平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交谈,能够清楚地知道吴善的需要,而且,可以炼蛊虫。 不好,蛊虫!吴善连忙奔回关多令之前的房间,翻遍了所有的地方都不见那只蛊虫的踪影。吴善以前见过关多令的一本书,专门用来炼蛊虫。吴善以前无意间看见关多令以前常常会把这本书压在火炉的下方,极其难取出。 吴善很少做这样的活计,一开始还掏出了一手的灰。果然,火炉下方有一本灰扑扑的书,封面已经非常模糊,翻开它还会发现,纸张已经变得很脆了。吴善小心翼翼的翻开,发现里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是还好插图不算模糊,仍然还是可以凭借着记忆找当时关多令炼的蛊虫的模样。 第39章 吴善很快就找到了,不过他不是非常确定。因为类似的蛊虫也有很多。目前确定的,有两种的可能:一是魂魄蛊虫,二是□□蛊虫。 吴善讲到这里时,顿了顿:“其实,我很早以前就开始怀疑她了。” 江神子抬眼看了看他:“怀疑也要有理由,不能随便怀疑人家。既然你觉得可疑,不妨说说除了直觉之外的理由。” 吴善摇了摇头,道:“有理由。因为我很早以前就认识她了,而且一直到我离家以前,我都一直还和她在一起。她是我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而且十几岁,早就已经是记事的年龄了,短短五年,怎么会就忘了一个人?而且我相信她一定记得我,因为她第一次进我的店铺里戴着的那个面纱,是我亲手送的,怎么会忘记?” 苏幕遮道:“老板真是聪明人,记性真不错。” 吴善笑了笑:“职业所迫,应该的。” 江神子道:“可是光凭这一个面纱,也不能说明什么。可以是转赠,可以是相似。你还能更确定一些,或者是有更有力的证据说明一下么?” 吴善道:“当日我将一百斤茶叶送至她那里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那面纱上,绣着我和她的名字。她叫陈芙,我确定那两个名字那是我绣的。她一定认识我的。” 江神子沉吟片刻,道:“好,多谢吴老板了。今晚的时候,你就在你自己的府里,最好增派几个人手。这样,”江神子转过头,对苏幕遮道:“你留下来,看好他,懂吗?”苏幕遮看着他,没有说什么。 江神子猛然间想起自己已经不是水神亦或者是魔族天王了,现在真的是,说难听点,就是个蚂蚁一般的存在,怎么还有胆量使唤现任的风神、妖族圣王呢? 江神子刚想收回前言,就听苏幕遮道:“那你怎么办?” 江神子一愣:“怕什么,你还信不过我?” 苏幕遮垂眸,道:“我和你一起。” 江神子有些头痛:“不行,你必须留下来看着。” “你听我说,苏君,这里是很危险的,所以你不要去。别说话,听我说,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啦,我这就回答你:这件事情我知道,一定是唐多令干的。因为这道天劫是当时我当水神时下的,只是后来我退位了,青玉案也没有改唐多令的天劫,所以我知道。如果是你去了,那么以后你在魔族和人族那边不好说话。我不一样,我本来就是魔族的人,干出什么事情的不为过,所以你待着,懂吗?”江神子难得这么有耐心地说话,苏幕遮还是闷不吭声。 苏幕遮沉默,江神子也沉默,开始疯狂思考让苏幕遮答应的理由。 江神子还未想好,就见苏幕遮从腰间取下了一枚玉珏,递给江神子,依然是垂着眸子,道:“若是遇到性命危险,它可以保你一命。” 江神子犹豫半晌,还是接过,挂放在腰间。低头望了望,听见苏幕遮的声音在头上响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仅此一次。” 江神子抬起头,笑了笑道:“那好吧。” 江神子说完之后刚要走,就听苏幕遮道:“江卿。” 江神子回头道:“何事?” “其实这件事情,你不需要管的。” 江神子笑了笑:“就是爱管闲事而已。” 闻言,苏幕遮的脸就没绷下去,也笑了笑。 “你先给我讲讲,你的计划,怎么抓。” 江神子想了想,道:“我手上有一只从合欢树上摘下来的合欢花妖,是女的。虽然说老了一些,但是还是可以模仿女性的,而且死不了,放心。” 江神子虽说已经不是魔族天王了,但是还是保存着以前当魔族天王时的优良传统,喜欢收集奇奇怪怪的妖魔鬼怪,还喜欢带在身上,能带着的都带上,所以有些什么都不奇怪。 苏幕遮当然知道这花妖的来历,正是苏幕遮自己养的然后送给江神子防身用的,一直被江神子很好地保存在风引里。没想到她的寿命这么长,竟然一直活了这么久。 江神子出去以后,把所有的小二全都遣送走了,再一路护送吴善回到宅子里,自己再折回店里。 江神子拔出风引,一手挥去,店门口的招牌和匾额应声落地,不过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估计那魔物也该出现了。江神子释放出那花妖,在那花妖耳边低语一阵,然后那花妖点点头,打开掌柜房的门,坐了进去。 第40章 江神子在一旁的暗处躲着,用元气掩住自己的身形和气味,然后打起盹来。因为在地狱的时候经常睡啊睡,所以现在江神子对于睡眠无比渴求。 可惜,他还没能睡着呢,就听见合欢花妖道:“水神大人,来了。”江神子马上就惊醒了,风引悄无声息的出鞘,眼睛紧紧地盯着坐在桌子前的花妖,已经没空去纠正花妖叫法的错误了。 但是很快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有人吹灭了灯。 江神子握着风引的手更紧了,虽说这灯被什么东西给弄灭了,但是以他旳视力,还是可以看清的。 花妖的脖颈突然攀上来了一只白玉一般却又纤细得像个枯萎的老树枝、甚是骇人的手,就在攀上去一瞬间的时间,突然收紧! 不好!江神子脚下一动,风引直逼那只手的上方。 那手的主人似乎是没发现他,也没反应过来,力量还未使出,就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他的反应也算是很快了,一下子就躲了过去。但是江神子不能给他逃走的机会,大喊一声:“合欢,锁上所有出口!”其实不用他说话,合欢花妖就已经锁上整个房间了。 “我说你是什么东西,但也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现在也没有逃的必要了。”江神子掌心托起一团火苗,照亮了这个房间。 同样的,也能够看见那个魔物的脸。 女子。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 不等江神子出招,那个女子就已经伸出手,直取江神子的咽喉。江神子闪身一躲,那女子反应奇快,见招拆招,手臂一横扫袖子里带出一阵剧烈的风,看来力气必然是奇大无比。 江神子心道不好,不敢弓腰闪躲,只能向右下角不断后退。那女子断不会给他如此的机会,直直向他冲去。这下子避无可避,已经走到了死胡同里。 那女子冷笑一声,声音异常尖锐:“我到要看看这一次你要往哪里逃!无路可逃了吧!” 不过不得不说,这句话真的是很老套啊,江神子以前经常听有魔跟他讲“你等着!”“跑不了了吧,这次你插翅难飞!”“没想到你也会落在我的手里哈哈哈!”之类的话,这句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以前说这种话的人都是为了篡位,而这货只是纯粹想杀了他。 毕竟,关河令是不会放不过江神子的呀哈哈。 不过这句话真是大错特错了。 江神子勾唇一笑。 有啊,怎么没有。 “轰”的一声,墙壁裂开了一个巨大的洞,未裂开的四周,也爬上了蜘蛛网状的纹路。江神子早就已经逃开了,见了那女子吃惊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拍手道:“嗬,姑娘这力气真是令江某佩服不已啊,厉害,力大如牛!下一次要不试试倒拔关河令?” 不过,这句话只是纯粹的想从这女子口中套出主谋来,没别的意思。 以前在地狱里的时候,江神子闲的发慌,忽然想起自己的怀里似乎有一本还未看完的书,只是那书很无聊而已,叫《追女孩子的一百种正确演示和错误演示》,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春儿给了他这本奇怪的书。 但是后来江神子苦中作乐,尽管无聊,但是还是看完了,后来看着看着居然还觉得很有趣!当然,他只是对错误的演示感兴趣,还进行了一番深深的钻研。若是蓝清雨知道了,必然是要痛骂他闲得蛋疼。可是,换了是谁整日待在地狱里,都会闲得蛋疼吧! 第41章 所以现在,江神子对于气女孩子这一方面简直就是了如指掌。尽管当时并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还能派上用场,但是还敢用在真人身上也是足够不要脸了。但是,江神子不得不这么做。实际上是有其他办法,但是没这一个方法来得安全迅捷。 好吧,他承认,确实是为了好玩,想试试看自己苦修多年的成果。他也没有想到真的会成功,毕竟这女子很聪明伶俐的样子。这一点光是从打架这方面就可以看出来了,见招拆招,借力使力,都是极其聪明的做法。 但是结果真的就是,那个女子愤怒至极的说了一句:“不许你说我君上的坏话!”然后继续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击。 江神子心想姐姐你不能把这些东西说出来啊,你家好君上会要了你的命的! 但是这一点,江神子是不会告诉她的。 害,有这么个傻子对手难道还吃亏不成? 江神子一边躲闪,一边继续套话:“我是应该叫你姑娘吧?” “呵,你想做甚?”又是一掌轰出,江神子盘算着应该让关河令赔多少钱好。江神子依旧是只管躲,不进攻。这个女子不是魔奴,因此她没有死,只是中了蛊虫的毒而已。苦就苦在这里,只要那女子的招数不会伤及性命,江神子能躲则躲,不敢随意发起进攻。 他怕自己会一不小心一脚就把她给灭了。 不过,这女子应该就是魔族的人了。中了魔族的蛊虫之毒,就是魔族人了嘛!但是江神子依旧是不肯怠慢,还是更愿意把她当成一个人看待。 不过既然如此,那她就肯定很怕一个东西——这是江神子当了许久魔族街头老鼠的经验,那就是所有魔族人,都特别害怕听实话。 “那就直呼姑娘,恐怕答应的就不止一人了。干脆,咱们叫得更亲切一些吧。”江神子笑吟吟地看着她,“例如,陈姑娘?” “你!?”那女子的声音有些吃惊,更多的是害怕和恼怒。 “哎呀不对啊,这样叫也还是太生分了。叫陈芙姑娘,好不好?”江神子见她的动作慢了一瞬间,飞快出手,点了她的穴位,这下子应该动不了了,吧。 对于朱胡三来说没用是因为他已经不再是人了,但是这陈芙,却仅仅只是中了蛊虫的毒而已。那便一定会怕这个点穴的。果然,那陈芙不动了,咬牙切齿道:“你卑鄙!” 江神子哈哈一笑:“哦,我是魔族人,魔族人都是这样的,不是吗?而且你被我点穴,点穴也不是什么阴暗的手法吧?何陋之有?何处粗鄙?” 陈芙想了想,好像没错,但是还是大声道:“哼,我很快就会解开的,你,你不要……” 江神子叹了口气:“姑娘你说这又是何必呢?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恐怕你很难等到啊。” 陈芙被他看穿了心事依旧是恼羞成怒,大吼一声,江神子自然而然地捂上了耳朵,但是,还没吼完呢,江神子就大吼一声:“我靠!” 第42章 是的,不是陈芙,是江神子吼的。 这句话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因为……陈芙就在一瞬间,突然就变了,变成了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不像刚刚那么泼辣了,露出了一个笑容。 江神子正在想这笑容的感觉有些熟悉,还有些让他毛骨悚然的时候,就看她缓缓开口,一开口就仿佛是一道惊雷:“师弟。” 不会吧,陈芙你被换魂了! 不不不不可能吧关河令真的要救她啊! 江神子陷入惊恐(呵呵)。 关河令真的是你吗? 太有良心了!好评! 以上几句,完全是为了缓解自己紧张情绪的小想法。但是还是很有用的,毕竟确实冷静下来了。 这货,绝对是关河令无疑了。 换魂术只有魔族的人才会,并且没到一定境界是使不出来的。有这个境界使出来的,有几个?关河令,他自己。 “不要猜了,就是我。”陈芙,不,应该是关河令动了,慢慢靠近他。 可是江神子浑身已经僵住了,动弹不得。 “哎呀,不要这么害怕,我们不是一直挺和睦的吗?”不是江神子吓得动不了了,而是,江神子被人点穴了!在场的除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过去的合欢花妖,点了他的穴的不是关河令还能有谁? 关河令露出了愉悦的神色:“卑鄙吗?” 江神子还是可以说话,因为哑穴没有被封住,想必是关河令故意不封的。 “不卑鄙。”江神子回答道。 这不是为了抬杠,这只是纯粹的不想被打脸而已。 刚刚这话江神子是怎么回答陈芙的?现在早知道就不那么说了,差点儿卑鄙两个字就脱口而出了。好在老脸是保住了,这也算是人间一大幸事吧。 “师弟说的对,我也觉得不卑鄙。不过,”关河令笑容不减,话锋一转:“是不是该请你对于你的工作,做一个简短的汇报了呢?” 如果江神子的眼睛能动的话,此时此刻,他的瞳孔一定是收缩的。关河令派他来妖界,是来做卧底的!好吧,他告诉苏幕遮之后就把这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是他什么情报都没有拿到呢,关河令一定会杀了他的。不要怀疑,江神子就是怕死。因为如果他死了,燕勒怎么办? 关河令现在应该还没有动燕勒,谁知道江神子要是死了还有谁会去救燕勒。蓝清雨?不行。救燕勒很危险,江神子不愿意让她去。还有其他人吗?没有了。而同门的命,确实是很早以前就该消散的,江神子也不纠结,超度一下,再来一个轮回,至于究竟怎么做只要下一次遇见同门的时候把他们给杀了即可。 但是燕勒不同。燕勒以前是雷神,享有很久的寿命。所以,燕勒在关河令的重重保护之下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杀,救他自然是难上加难。 看来,刀枪不入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边,江神子走神,这对于江神子而言是常事,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样的情况,江神子总能抓住机会来个走神。那一边,关河令很耐心的等着回答,这对于关河令而言同样是常事。 江神子好不容易反应了过来,决定实话实说:“什么都没有。” 说完,他便十分心虚的看着关河令。 第43章 呃,怎么说这关河令都是他的上司吧?员工没能完成任务,是要被扣工资的吧?不过说真的,江神子也没有工资可以让他扣。 关河令笑了笑,那笑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道:“没事。” 江神子神经大条,没有发觉些什么,松了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能舒道心底,就变得瞬间紧绷。 穴位被解开了。 但是。太可恶了太可恶了!不是说好了没事吗?你干嘛又叫这下贱的蛊虫和我一起手舞足蹈啊! 关河令似乎很满意江神子这副手舞足蹈的样子,像个慈爱的兄长一般,抚摸着江神子的头:“只要你听话,就不会痛了。” “回去告诉风神苏幕遮,”关河令的脸色渐渐发冷,“没有什么东西在作怪,就是那些女子自己自杀了,服下了相同的毒药而已。” 江神子真的想抗议。 虽然说,江神子确实是没有告诉他自己猜测的那些事实,但是是个正常人都会发现不对劲的吧。这个理由,关大大我说出来你信吗? 不过说真的,习惯这种东西真的很可怕。现在江神子对于蛊虫的痛,似乎没有以前那么难忍了。 “……关河令。”江神子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没能看见关河令的脸,却能够听见关河令的声音。 “什么事啊,江师弟。”关河令还是那样温和的声音。 疼痛并没有减轻,但是江神子还是咬牙说了出来:“陈芙……被唐多令杀了,但是没有杀死,你骗了唐多令,对吗?” 关河令道:“是啊,没想到师弟你竟然这么聪明,被你发现了呢。” “你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让唐多令在你的手里留下把柄,日后才可以归顺与你,对吗?” 关河令的声音没有一丝慌张,但是话却变少了,似乎是不愿意多说:“答对了。”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扶持魔族的人当神,包括唐多令,也是你向贺襦宗推荐的。还有武陵春,是你把熬武杀了。所以下一个目标是谁?山神秦减字还是生命女神蓝清雨?” 江神子挣扎着抬起头,迫使自己对上关河令的眼睛。只见关河令摇了摇头,微笑道:“我不会动清雨的。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觉得我的目标只是神位呢?” 江神子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的目标,是天下。” 江神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关河令收了蛊虫之力。但是尽管如此,江神子也够呛,浑身虚脱。无意间一抬头,却看见关河令微笑着看着自己。 “只是,你知道的实在是……都是我不允许你知道的。”关河令微微勾唇,“所以,不好意思了,师弟。” “你想做什么?杀人灭口?”江神子咧嘴一笑,“好啊,请吧。” 关河令面无表情的从身后取出了自己的短剑浮沉。 哈哈哈哈有时候念太快了很像拂尘有没有哈哈哈! 不过真的笑不出来了。 就算再紧张,也不能被关河令看出来,不然的话,这可是一个巨大的把柄。 “害怕了?”关河令慢慢地拔出浮沉,抵着江神子的胸口。 江神子没有躲,其实是没力气躲了。 就凭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打败得了关河令?逃不走的。 还好没让苏幕遮来。江神子心里默默道。 第44章 若是让这孩子来了,怕是会吓得够呛吧。而且保不准关河令会不会把他一块儿给杀了。 关河令凝视着他的脸,毫不留情地举起手,再毫不留情的挥下。 总不能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翘辫子吧!江神子决定还是闭上眼睛为妙。 “呃!”江神子有些茫然,直到确定这句□□不是他发出来的,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回头一望,关河令的浮沉已经掉落在地上,关河令握着自己的手,脸色很不好,被握着的手还有一些颤抖。 不会吧,还有东西能让他受伤?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江神子不得不信。 关河令狠狠地盯着他,江神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江神子左手挠了挠头,道:“那个,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如果说刚刚关河令的脸色是发青的,那么现在应该就是五彩的。 江神子只学会了气女人,怎么气男人他还真不知道。 但是看关河令的表情,是不是说明……他无师自通了? “苏幕遮送你的?”关河令道。江神子闻言,赶紧去看那块玉珏。发现已经不在了,又赶紧四处看看,发现地上有一些支离破碎的渣子,应该,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苏幕遮送他的玉珏吧。 江神子有些心疼的捡了起来,不防,右手被划伤了,血液在玉渣子上流淌,显得有些艳丽。 “此玉乃是上古妖族的九尾白狐所炼成的,是白狐一族的领袖才可以拥有的东西。可以保命。而且不止一个。”关河令道,“除去了苏幕遮和燕勒,应该没有人会有了吧。” 江神子紧紧地闭紧了嘴巴,咬得下唇有些发紫。 “他居然还是会相信你这个骗子,他还真是傻子。” “这东西,被你弄坏了。”江神子冷冷的看向他,“说他傻,你不配。” 关河令再次露出微笑:“但是这一次,没有了这玉珏,你应该再也没有保命的东西了。” “所以,还是请你接受事实吧。苏幕遮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而你,会成为我最最忠诚的魔奴。”关河令元气逼出,混杂着十分强大的阴森气息,向江神子致逼而去。 江神子不敢用元气,但是又被逼无奈,方想取出风引,眼前忽然就来了个白色的影子,只是轻轻一甩手中微微发着蓝光的鞭子,就抵挡住了那黑暗的气息。 “雷神大人,好久未见,境界又提高了,脸都能变成别的样子,苏某真是佩服。”苏幕遮把玩着手里的一个什么东西,似乎是魂魄之类的东西,也不正眼瞧一瞧关河令。 关河令收了元气,微微一笑:“原来是风神大人,真是许久未见了。不知风神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风神大人不要计较。” 苏幕遮笑了笑,道:“怎么会呢?在下才是如此。雷神大人好大阵仗,不知是发生何事啊?” 一直看着他们商业寒暄的江神子突然开口:“我们在切磋。” 苏幕遮面不改色:“原来如此。看来你一定是很厉害了,竟然能逼得关大人下狠手,果然是厉害,一点也不比当年差啊。关大人也是厉害,这么快,长安旱灾就赈好了,效率真高。” 关河令笑道:“正是如此,那我便不再打扰二位了。告辞。” 话毕,陈芙便倒地不起。 江神子看着陈芙,奇怪道:“他没有把魂换回来么?” 苏幕遮把手里的一团不知为何物的东西递给他:“在这里。” 江神子看了看,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自己都还没能学会换魂术呢,关河令居然超过他了。哪里是有提高,分明是精进不少好不好! 江神子默默流泪,但是苏幕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了看他的手,神色一凝:“你的手怎么了?” 说完,竟是要伸手帮他看。 江神子赶紧收回了手,猛地摇头道:“没没没,没有的事!” 他想了想,决定换个主题:“那个,苏君,我一不小心,把你给我的玉珏弄坏了。” 江神子的右手还有那玉珏割伤的伤口,有些疼,血液却已经差不多止住了。 苏幕遮很自然的收回了手,脸上没有什么不快之处:“没事,我的玉是一对的,我还有一个。” 第45章 江神子颤颤巍巍道:“我可以赔的,多少钱啊?” 苏幕遮终于笑了笑:“你确定?” “嗯,确定啊。我觉得,你这个应该,我赔得起。” 是的,江神子最近发达了。 因为青玉案把风引还给了他,而江神子以前总是把自己的很多用品,包括财物藏在风引里面。后来他当上了魔族天王,一堆钱没地方放,还是只好放进自己的风引里面,这个习惯越来越恶劣,导致他放进去的东西越来越多。直到后来,风引的空间实在是不足了,他就只好再找别的地方放了…… “我这个可是妖族的宝贝,很珍贵的呢。”苏幕遮默默地把自己的元气输给他,江神子手上的伤口好了不少,“你也给我一个同样价值的东西,就算是扯平了。” “哦,我找找。”江神子先是把碎片收起来,放在一个没有花纹的香囊里,心想所不定以后能修好呢,所以没舍得扔。随即,江神子从风引里拿出了一把长柄剑。 “这个,我自己炼出来的。”江神子给他做了个示范,“这儿,有个机关。” 苏幕遮摇了摇头,笑道:“不行。” 江神子只好换了一个。不一会儿,他就又拿出了一个东西,闪闪发光的东西:“这个呢?” 是一个上等金丝楠木削好的□□,也是江神子自己做的。 苏幕遮还是笑:“还是不行。” 如此,一共翻来覆去挑了好久,苏幕遮都不满意。突然,江神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干脆自己钻进了风引里,不一会儿就又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苏幕遮勾了勾嘴角:“有意思,竟然是荧光玉。” 江神子没有回答,只是拔出风引,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把血滴在荧光玉上。那个玉仿佛立刻有了生命力一般,瞬间就从江神子手上飞了下来,四处乱飞,最终飞回江神子手中。 “现在,你必须一直戴着它。它虽然不能救你的命,但是它有可能可以救你的命。”江神子把这块荧光玉递给苏幕遮,“如果你要是那一天一不小心死于非命,它就会马上收集齐你的魂魄,然后回到我身边,我就可以想方设法救你了。” 苏幕遮笑了笑,眼睛了面闪烁着满天星光:“那便多谢江卿了。这礼物,我很满意。” 江神子见他终于收下,总算了了却了自己的一番心愿。不过这说法好像有一些悲壮之意,江神子也不想再去纠结这些了。 收下就好。 “不过这礼物好似有些贵重,那我便也再送你一个好了。”苏幕遮从怀里拿出一块系着玉穗的玉佩,笑意不明地递给他。 “这个……”这个似乎更加贵重了。 苏幕遮会藏在怀里的东西,并且寸步不离的带着的东西,肯定是贵重的烫手的! 江神子正在犹豫要不要接,一旁的合欢花妖已经醒来了。江神子赶紧问道:“你没事吧?” 合欢花妖看见四周一片狼藉已是大吃一惊,又看了看江神子身前的苏幕遮,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圣王!” 苏幕遮微微颔首,合欢花妖还是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站了起来。 苏幕遮没说什么,又是一股元气进入江神子体内。江神子知道,苏幕遮这是好意。为什么呢?看看自己的手就知道了。 第46章 好吧,又是帮忙治伤的吧。江神子心里想着。眼前的这个人,被他捅了三剑,然后,被他灭了妖族,接着,现在在给他治伤……江神子觉得他要么就是真的很善良要么就是脑子崩了……江神子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可是苏幕遮并没有发觉些什么。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苏幕遮眨了眨眼睛,表示不解。 江神子转过头去,道:“没事啊,什么事都没有。” 那只合欢花妖看了看江神子,又瞟了一眼苏幕遮,还是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但还是想起了正事,咽了咽口水道:“那个,水神大人,风神大人,那个,您们是不是该处理一下那个魂魄了?” 江神子如梦初醒:“啊,对!多谢你提醒。”他回头,对苏幕遮道:“把陈芙的魂魄给我。” 说出口的时候,他明显看见苏幕遮的眉头紧了紧,江神子自己也是一样,眼皮猛地一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太经常这么说话了一时间没有忍住哈哈哈哈别在意。” 江神子觉得自己真的是不适合笑,每一次笑都会引起尴尬,索性闭上了嘴。苏幕遮伸出手,放开那只魂魄。江神子把那魂魄引到自己身上,轻声念道:“梦魂一梦,归处何归。”这一句话刚念完,那个魂魄就慢慢变大,直到变成一个人形,就是身体很透明。 江神子对这个魂魄微微弯腰:“陈姑娘。” 那个魂魄也彬彬有礼一弯腰:“你好。” 估计是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吧,那就这么叫吧。 江神子道:“现在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了,刚刚我顺便把那只蛊虫压制住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选择继续活下去,见一眼吴善公子,还是现在让我带你回生命女神处,超魂渡魂,开始下一生?” 陈芙还未回答,门就被打开了。 吴善走了进来,定定的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中间的那个人。陈芙回过头看见他的时候,笑了一下。 江神子偷偷瞟了一眼苏幕遮,低声道:“你带来的?”苏幕遮道:“是。” 早知道就不这么费劲了,谁知道苏幕遮竟然已经这么厉害了!亏他当时还很担心自己被杀了之后会不会把苏幕遮也拉下水!江神子越想越气,但是后来想想好像是他自己让人家不要去的,人家有说过要去是他不让的。所以这么一想他又没错。 不对为什么我又走神了。江神子有些无奈,决定还是继续吃瓜吧。 陈芙笑了笑,也没有说话。但是吴善好像已经看不见别人的存在了,眼眶晶莹,自言自语着:“阿芙,阿芙……” 陈芙绕开合欢花妖,向吴善走过去,嘴角也是含着微笑:“我们好像很久没见了。” 合欢花妖本来想去拦住陈芙,但是江神子拦住了她。吴善半张着嘴巴,又咬了咬下唇,笑道:“回来吗?我,希望你能回来。我一直都很想你,一直都是。” 陈芙摇了摇头,还是笑:“我已经死了。” 吴善愣住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连忙道:“我,我,我还欠了你很多呢,一百斤茶叶,不是关多令买的,是你亲自到我店里买的,你忘记了吗?” “总会散的,吴老板,何必呢。”苏幕遮缓缓开口,“人各有命。” “今生你欠我的,今生已经一笔勾销。来生若是有缘,自会相见。”陈芙微笑道,继而转过头去,对江神子和苏幕遮道:“二位大人,带我去生命女神那儿吧。” “为什么,阿芙?” “我这一生,做错了很多事,是我轻信了她,所以最后才会……但是我始终不后悔遇见你。”陈芙微笑道。 吴善望着陈芙越来越小的身体,喃喃道:“我们,还能再见吗?” 陈芙微微一笑:“也许吧。” “阿芙……”吴善还想说什么,却被陈芙打断了:“我们,自此分别。” 吴善痴痴地望着陈芙变成的透明魂魄,笑了笑。 “秋波婉转眼底笑,我念君兮在心梢。” 第47章 “所以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吴善没有骗人。” “对啊,不然以我这性格,肯定是要多问几句的。关多令炼蛊虫,想必就是炼陈姑娘体内的那一只蛊虫,吴善说的不错,正是魂魄蛊虫。而关多令要杀人,是因为炼蛊虫的需要。” “怪不得,你竟然没有假设过陈芙可能是因为什么失忆了这样的。” “嘿,记性好呗。自己下的天劫,自己还能不懂。”江神子懒洋洋的一伸懒腰,在江都的大街上走着,“说起来,苏君你应该也渡劫过。渡到第几道了?” 苏幕遮卡了卡眼睛:“好像是第六道。” 江神子霎时睁大眼睛:“不会吧,这么快!我当时才渡到第三道!一共也只有十二道天劫而已,你就已经渡了一半了,为什么你这么快?” 苏幕遮浅笑一下:“江卿,已经五百年了。” 江神子愣了一下,是啊,已经五百年了,什么都变了。 好吧,是他落伍了。这就好像一个跳街舞的年轻人嘲笑嘲笑一个对老年迪斯科念念不忘的老人。 江神子神情复杂的看了看他,没有说什么。 “很快我就要进行下一道天劫了,这一次的天劫有一些麻烦。”苏幕遮道。 江神子想了想,道:“你是说,第七道天劫,梦劫?” 苏幕遮点点头,道:“是的。” “什么时候?这种劫一般不会太长,但是很凶险。”江神子道。 “没事的,凡劫都经历过了,还会怕这个?” 虽然说,苏幕遮说的是实话,但是江神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话居然会从苏幕遮口中说出,真是奇了怪了。 “所以苏君很有信心喽,别死在梦劫里就好。”江神子没那么多忌讳,倒是很直爽。 苏幕遮也不甚在意,只是弯了弯嘴角:“哦。” 江神子后知后觉,好像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似乎不太对劲,不免后悔自己又说错话了。真是的,真时候说什么死不死的,太不吉利了! “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江卿。”苏幕遮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青色的鹅卵石,慢悠悠抛起来,又慢慢地落下。 “你说吧,何事?”江神子有些疑惑,苏幕遮还能有问题问他? “想请教一下江卿,当时你说你已经压制住陈姑娘体内的那只蛊虫了,是怎么回事?”苏幕遮抓紧了手中的鹅卵石,侧过脸去直视江神子的眼睛。 江神子一下子感到气氛沉重了起来,干笑几声,道:“陈姑娘一开始不是被关河令的蛊虫控制了,心志不太稳定不是吗?” 苏幕遮停下脚步,江神子也迫不得已停下脚步。苏幕遮微笑道:“然后呢。” “我,我以前也有炼过蛊虫,所以有一些解药藏在风引里面了。当时我看情况紧急,就直接趁她不注意,点她穴位的时候顺便给她喝了。结果关河令就来了,就是后来你看见的样子了。”江神子没有办法,只能实话实说。 “那你自己的呢?”苏幕遮淡淡地道。 “呃,我啊,我当时一不小心忘记了,全都给陈姑娘了。”江神子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继续干笑几声。 “哦,这样啊。江卿当真是舍己救人,品格高尚。”苏幕遮面不改色道。 江神子的直觉传来讯息:苏幕遮小朋友好像生气了。 唉,男人的直觉没办法。毕竟是当了这么久的老朋友,江神子自认为还是很了解他的。 不就是因为自己的蛊虫毒没解吗……这这这江神子自己还没说什么呢,苏幕遮你生什么气?江神子有一些郁闷,他本来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好事,怎么就没法得到大家的好评了呢? 待江神子再次发觉自己神游天外,慌忙抬头的时候,苏幕遮小朋友早就已经不知去向。 “嘶——苏幕遮!”完了,这下真的走丢了。四下看看,哪里还有苏幕遮的身影?江神子被一大群人挤着,尘土四起,赶紧闭上眼,结果再一睁眼,自己已经被人流从西街口带到南街口了。 南街口的人很多,人流都是往一个方向跑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日更,欢迎评论! 第48章 反正也找不到苏幕遮了,那就不找了,去前面凑个热闹吧。 “看啊,是江先生!江先生好帅!” “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他了,好兴奋!” “以前他天天来,现在一周才来这么一小次了!” 这么多人,有些聒噪。江先生是干什么的? “麻烦让让,多谢。”江神子气定神闲地从最后一排很不要脸的挤进了第一排,稍稍一用力就扒拉开了很多人。此举遭受了很多无辜观众的白眼,但是江神子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是个说书人。 看来这个说书人必定是很有名气的吧,这么多人前来听他说书,尤其是……女人很多。 再一抬头,仔细瞧瞧那个说书人,竟然有些眼熟。眉目凌厉,却又带着三分柔和;手指修长,却又带着几分危险;举手投足,高贵雍容,不急不慢。看谁的样子都很谦和,却又带着几分疏离。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了江神子,莫名其妙的淡淡一笑。 江神子终于认出来了,这不是苏幕遮吗,他怎么去兼职说书了?还换了张脸? 难不成缺钱缺到了要去打工的地步?不过就算那样也没关系,现在我能养起!江神子觉得自己的钱财已经多到了可以肆意挥霍的地步了,所以很兴奋地随便想想。 说书人站在一个简陋的、摇摇欲坠的高台上,却是波澜不惊,仿佛毫无压力一般,温声道:“今日,各位想听什么。”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江神子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笑了,大喊一声:“我想听真人真事儿!” 但是人多口杂,尤其是姑娘们的声音太大,江神子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其中了。 苏幕遮歪了歪头,笑着比了个手势,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苏幕遮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折扇,摇开,但是扇面是一片空白。沉吟片刻,他道:“那今日,我便点一个人来说吧。” 人群中有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大多都是一些打扮得艳俗无比的姑娘们的声音,大多数都是希望抽中自己的。 江神子笑吟吟的看着台上同样笑吟吟的苏幕遮,心想这可是个难题啊,万万不能抽女子。抽了女子,其他女子一不满,人走了,而男子们肯定不喜欢女子喜欢的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恋典故,自然也是会走掉的。但是要是抽个男子,点一些打打杀杀的典故听,有些只是为了听书的女子们嫌无聊,可不是会走掉吗。这可是个难题啊,苏君。 苏幕遮握着折扇的手轻轻一收,扇头指着江神子,笑道:“那不如,就请这位书客来说一说?” 人群都噤了声,心里默默叹息。 江神子万万没想到会点到自己,一时间没什么准备,思索片刻,道:“好啊,那我就听……” 江神子勾唇邪魅一笑:“风神苏幕遮的故事吧。” 风神修为高强,人长得也是倾国倾城,一下子就满足了两厢心愿。 不过啊,苏君你要怎么讲呢? 江神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苏幕遮,苏幕遮也笑着看他,丹唇轻启:“好啊。” 话毕,展开折扇:“苏幕遮,曾经来过这片地方。” 第49章 “听说了没,那个原来的那个魔族天王前几日练功走火入魔,死了!现在魔族的人都在哭呢!” “啧啧啧怎么可能?”另一个人嗤之以鼻道,“魔族人怎么可能会难过?都是装的啦。” “不管怎么样,我倒是希望这次能换一个好一点儿天王,不要再老是打我们了!” “这倒是。不过我听说啊,这新上任的魔族天王,就是那个死掉的天王的亲儿子!” “不会吧,不是被陛下杀了吗?” “那可不一定……” 苏幕遮经过江都街头,闻言,站住了脚。 他回头看了看,是一家卖枣儿糕的小摊,不禁微微出神。 “师叔,我想吃这个。”苏幕遮旁边有一个小儿走着,莫约有八九岁的光景,也看见了那个枣儿糕的摊子,揪了揪苏幕遮的衣角,满脸渴望的看着他。 苏幕遮心一抽,蹲下去,笑了笑道:“好吧,那你等一会儿不要乱跑,跟在浊酒哥哥的旁边,懂了吗?” 那小儿点点头,乖乖地走到一个正在打哈欠的黑衣公子的身旁。一看见那黑衣公子,眼神立刻从一只小绵羊变成了大灰狼,很是不屑。 浊酒莫名遭受白眼,心中愤愤不平,忍不住道:“喂喂喂,我说青玉案,我怎么说都是你师姑的好下属、你师叔的好哥们儿吧!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就这么不友善?” 青玉案“切”了一声,表情很是淡漠,看着苏幕遮从枣儿糕的摊子上买来一块儿枣儿糕,表情立刻变的欣喜起来。 “不是好哥们儿。”苏幕遮一面把用牛皮纸包好的枣儿糕递给青玉案,一面默默地说了一句。 “好了,皇城已经让族长接管了,一切都办妥了。”蓝清雨带着几个身穿黑衣的人走了过来,“都还没事吧?” 苏幕遮点了点头,青玉案笑了笑,浊酒哼了一哼。 蓝清雨脸上还是一副灿烂的微笑:“浊酒怎么了?” 浊酒再次哼了一声:“瞅瞅你教出来的好师侄!” 蓝清雨寻声望去,摸了摸他的头,微笑道:“呀,又在吃这个了。” 青玉案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蓝清雨道:“又在气浊酒哥哥了。” 青玉案乖乖地道:“没有。” 浊酒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可是他很生气的样子,你肯定又去淘气了对不对。” “没有。” “住嘴!这件事情,”蓝清雨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你做的很对!” 浊酒震惊,而青玉案早就已经习惯了蓝清雨的套路,笑而不语。 苏幕遮站在一旁等他们闹完了,淡淡的说了一句:“再不走,就赶不上登基典礼了。” “是,陛下。”众人道。 明日,就是新任魔族天王的登基大典了。 魔族。苏幕遮捏紧了拳头。 他在找一个人。 可是他已经找了三年了,但那个人就是杳无音讯。 不是没有人劝过他,但是他不愿意放弃。 他说过的,他一定会没事。 苏幕遮不自觉间捏紧了拳头。 不管要找多久。 “想什么呢。”蓝清雨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 苏幕遮没有回答,道:“明日是登基大典,你们趁机暗中搜索一下十三皇城。” “你还在找江师弟啊。”蓝清雨轻声叹息。 “嗯。一定要找到。”苏幕遮沉声道。 “那就依你,大不了陪你一起死。”蓝清雨哈哈一笑,“反正我也正有此意,还从未逛过魔族的皇城呢。” 青玉案听见了,走上前来,看着蓝清雨道:“我明天和你一起去。” 蓝清雨想了想,道:“随便,死了别来找我就行。” 苏幕遮脸色一凝,严肃道:“不行,你必须和我一起走。” 浊酒也跟了上来,不再纠结于方才的话题:“是啊是啊,我觉得你还是跟在圣王大人身旁吧。我顶多保护你师姑一个人,太多了护不住啊。” 青玉案乜了他一眼:“不需要。” 蓝清雨就任凭他们在那里吵架,也不管管。最后还是苏幕遮发声了,这二位方才收敛。 第50章 蓝清雨看着他们笑道:“你们怎么总是吵架啊?” 青玉案呵呵,浊酒耸了耸肩,道:“我和这小子,八字不合。” 青玉案顺着他的话微笑道:“不过我刚好克你。” 浊酒冷哼一声:“我看你五行缺德。” 青玉案也能沉住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看你贼眉鼠眼。” “你!你肥头大耳!” “你虎头蛇尾。” “你虎背熊腰!” “你东施效颦。” “你,你,你……”浊酒一连你了好几声,愣是没憋出个所以然来,恐怕这孩子是真没骂过人。最终,他终于想出了一个词,大喊一声道:“你狼狈为奸!” 此话一出口,不仅是蓝清雨,连苏幕遮都回头去看他。 浊酒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些什么。 能和青玉案“狼狈为奸”的,除了江神子和蓝清雨还有谁? 蓝清雨,这人顶多就是揍自己几下以示权威,可是苏幕遮,咳咳,这个。 浊酒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祸从口出和追悔莫及。 不是他惹不起江神子,是他惹不起江神子旁边那位啊。苏幕遮的脸色看不出有什么,但是,看看他身旁蓝清雨的表情就知道了。 完了,苏幕遮生气了!蓝清雨使了个眼色,浊酒会意,赶紧单膝跪了下来:“圣王,小臣该万死,还请圣王大人网开一面。” 苏幕遮沉着脸色,道:“你的性命,取决于你这一次能不能找到他了。”话音刚落,便扬长而去。 浊酒赶紧起来,跟上,青玉案难得没有嘲笑他,只是也敛了神色。 蓝清雨一开始是和苏幕遮并肩前行的,后来走着走着不知为何就变成苏幕遮独自一人飞速前行了。 浊酒颤颤巍巍道:“公主殿下,你为什么回来了?” 蓝清雨同样颤颤巍巍道:“因为,我也待不下去了。他周围的空气好冷。” 青玉案幽幽的开口了:“那也只能怪,这个家伙了。” 蓝清雨道:“我从小到大,就是他最最生气的时候,我也没见他这样……” 浊酒打了个寒战:“我是不是要没了?” 蓝清雨道:“极有可能。” 不过他们很快就没有那闲工夫一直聊这些了。跨魔族地界,只能御剑飞过。 浊酒的笔不具备飞的功能,所以只好找人一起。其他侍卫们因为不是出身名门,只能御剑自己一个人。所以浊酒只好来找别人了。 苏幕遮已经走了,一看就是不准备带人的样子。蓝清雨是公主,而且风月和风引不一样,不能任意变大或者是缩小,如果要和蓝清雨一起的话那就只好站着了,那样多尴尬,还要一个女人带着,难看死了。况且蓝清雨表示如果他摔下去她概不负责,所以浊酒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耍着长柄剑的青玉案了。 青玉案半蹲在地上,见浊酒渴望的望着他,忽然展颜一笑,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浊酒眼下有求于他,不得不乖乖过去。青玉案笑道:“你叫我一声爷爷,我就给你。” 浊酒的脸红了又红,愣是没有叫。青玉案就那么一直等着,不停地等着,很有耐心。 后来浊酒改了主意想去找蓝清雨的时候,发现四周早就没人影儿了,连侍卫们都已经御剑走了。 最终,浊酒只好梗着脖子喊了一声“爷爷”,青玉案听了十分高兴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豪迈道:“乖孙子,上来吧。”浊酒这才翻着白眼上去了。 苏幕遮率先到达十三皇城,四周皆是喜气洋洋的感觉。魔族人喜欢在喜庆的时刻在满城铺张彩色挂式,眼下满城都是彩色的。 每逢新任魔族天王登基,城内就会有九种不同的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玄茶。而这一次上任的魔族天王,城内竟然颜色比以往的还多了一种颜色——白。 白色在人间妖界都是不吉利的颜色,魔疆却是没有什么禁忌。苏幕遮看见这颜色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记得某人似乎很喜欢白色。 “幕遮!”蓝清雨等人赶到了,苏幕遮马上敛去了原本柔和下来的神色,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径自前行。 魔族人烟稀少,果然如此。但是今天却是聚集了许多人族和妖族前来参加天王坛登基大典的人。 “我先进天王坛,你们去吧。”苏幕遮非常简洁的交代了几句话后,自己往怀里藏了一把匕首,只身前往天王坛了。 蓝清雨回身,带领着一些隐了形的侍卫向四处散开。 “啊呀,你怎么飞的这么慢!”浊酒十分嫌弃的看着青玉案。青玉案没好气道:“是你太肥了好不好!” “所以现在他们人呢?”浊酒气呼呼道。 “不知道,应该已经走了。”青玉案捡了一草根叼在嘴里,“不过你最好别落跑,魔族这里混乱的很。你一个修心经的打不过他们修内经的。” 浊酒隐忍着怒气道:“喂喂喂,你也是修心经的,神气什么!” 青玉案气定神闲道:“我双修。” “所以现在怎么办?”浊酒泄气道。 “不怎么办,睡觉吧。我看这儿可以,还有草垫着。”说着,青玉案真的躺了下来。 “喂喂!”浊酒吼道,“别这么随便好不好!” “爱来不来。” 次日,天王坛。 凡是有些权力地位的人人妖妖魔魔,今日差不多都到场了。排场挺大,天王坛也是一如既往的冷。上一次来的时候……呵呵,上一次。苏幕遮嘴角开出了一抹鄙夷的笑。 铜墙铁壁,密不透风。渐渐地,人多了,呼吸也多了,四处也就没有一开始的时候那么冷了。但是虽说如此,空气却是越来越稀薄,让人有些呼吸困难。 苏幕遮不可捉摸地皱了皱眉头,继而还是站立不动。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大喊一声道:“这都过了巳时了,登基大典怎么还不开始?” 有了个带头的,人们便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不是说好了卯时开始吗?”“就是就是,现在都还没有开始呢!”“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怎么把我们一直晾着啊!” …… 越是沉不住气,越是不冷静。越是不冷静,就越容易中圈套。这新任魔族天王看来颇有城府,不得不提高警惕。苏幕遮的手紧紧握住风水鞭的鞭柄,一言不发。 “今日各位能来参加我的登基大典,我真的是好欣慰。”一个清亮的声音响彻天王坛昏暗的大殿,苏幕遮霎时清醒了几分。 这声音……江神子? 第51章 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现在瞬间安静下来。 好浑厚的修为!众人心里默默的想着。 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突然一闪身到了大殿的中央,天王坛的高台上,背对着所有人。 与四周不同,这白色衣裳显得尤其突出、格格不入。 苏幕遮屏住呼吸,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白衣青年转过身来。 那张脸,太过熟悉,以至于苏幕遮差一点儿透不过气。 燕勒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身旁,眯着眼睛道:“幕遮,这是,后生?” 苏幕遮的手有些颤抖:“我不确定。” 声线也是一样颤抖,燕勒应该能够感觉到。 燕勒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天王坛上的人。半晌,他道:“是他,不会错的。你看他身上的那把剑,是风引没错吧。” 苏幕遮望去,燕勒看得不错,正是风引! 找到他了!苏幕遮刚想冲上天王坛,一只脚还没抬起来呢,就被燕勒抓住了。苏幕遮不解的望着燕勒,道:“族长,为什么?” 燕勒沉声道:“你仔细看好了台上的人,他现在是新任魔族天王,有什么事情也要等登基大典过后再说。” 苏幕遮明白了刚刚自己的鲁莽,连忙道歉。燕勒摆摆手,没有说什么,只是提醒他注意看。 白衣男子回过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道:“既然各位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意思拂了大家的心意。” “从此以后,我就是新上任的魔族天王了!” 魔族人那边爆发出狂热的欢呼和响彻云霄的掌声。而人族和妖族那边只是稀稀拉拉的掌声,兴致并不高,心情肯定也不怎么好。 “够了够了,别吵了,烦死人。”天王坛上的白衣男子看似烦透了,实际上谁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想必有些人不认识我吧。”那白衣男子勾唇一笑,“那我就只好再来个自我介绍了。” “我是魔族人,前任魔族天王贺绝之子!血脉很高贵想必大家都已经知晓了,我就也不再重复了。最重要的一点,”白衣男子在天王坛上踱来踱去,突然停下了脚步,“我的父亲和曾经想致我于死地的人,大家想必知道是谁吧。”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苏幕遮回头去看燕勒,刚想开口,却意外地发现燕勒的脸色很差,所以也就闭上了嘴,不再多问。 “曾经想杀了我却没能杀成的,就是人族皇帝,敬爱的山神秦减字大人了,大家耳熟能详吧。” “那我的父亲,想必不是人人都能知晓的了。”那白衣男子诡异的笑笑,“这个人啊,位高权重,德高望重,风流倜傥,妇孺皆知,大名如雷贯耳啊。” “而且,他就在这个大殿里,说不定就在你们之中任意一个人的身旁。”白衣男子轻蔑地笑出声来,冷漠的看着越来越慌乱的台下的众人。 “想必你们也猜不到是谁,那我就来告诉你们,这个人,正是雷神大人、狐妖族长燕勒!” 这话仿佛是一道惊雷,一下子被点燃了,众人全都看着苏幕遮身旁这个人,有的人眼里是迟疑,有的人眼里是愤怒,有的人眼里则是幸灾乐祸。而燕勒的嘴唇已经没有血色了,脸也是同样的苍白。 苏幕遮沉声道:“请你拿出证据,不要污蔑他人。” 燕勒乃是狐族族长、堂堂雷神,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事情?苏幕遮对燕勒也是尊敬有加,所以这一句,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白衣男子回头,饶有兴趣地看着苏幕遮:“看你有点儿眼熟。” “别废话。”苏幕遮很怕自己会忍不住破功,干脆少说话。 “好啊,其实也简单,那来个滴血验亲,不就真相大白了吗?”白衣男子笑嘻嘻的道,继而转头,拉下脸来,对身旁的一个小丫鬟低喝一声:“拿水来。” 他身旁的一个小丫鬟连忙一脸惊恐地应了一句是。不一会儿便取来了一碗水,毕恭毕敬地递上。 白衣男子拔出风引,拔出风引的那一刻,伴随袭来巨大的元气冲击波。苏幕遮心中骇然,此人必定修为极高。 只见他拔出风引,在自己的指尖轻轻地划了一剑,鲜血涌出。他飞快地在水中滴下一滴,再一转身,手上的伤疤便已经愈合。他笑着走下天王坛,原本互相拥挤的人群立刻让开了一条宽阔的路。 苏幕遮看得更加真切了,这张脸,必定就是江神子的脸! 白衣男子笑嘻嘻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微微弯腰道:“请吧。” 燕勒的脸更加苍白,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苏幕遮心道不好,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马上阻止道:“你那水里,怕是有东西吧。可信不可信,怕是只有你知道吧。” 苏幕遮此言唤醒了一些对魔族印象不太好的人们,熬武立刻出声:“就是就是,你那水里,谁知道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 苏幕遮感激地看了熬武一眼,生命之神白染也出声道:“不是我们信不过,只是兹事体大,不得不行事谨慎啊。” “是啊是啊!”响应的人越来越多。 苏幕遮告诉自己冷静,不要贸然出动。 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江神子,不是。 “哎呀,你就是妖族圣王苏幕遮?”白衣男子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忽然邪魅的笑了起来。 苏幕遮心一动,但是马上忍住:“正是。” 白衣男子忽然神色变得极其温柔,轻声道:“苏君。” 苏幕遮险些就要冲上去,但是他硬生生忍住了,嘴巴却不由自主,忍不住应了一声:“江卿。” 忽然,那白衣男子眼内闪过一丝清明。苏幕遮猝不及防,只见那个脸被放大了数倍在眼前,只能愣愣地听那白衣男子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今天晚上,亥时以后,天王坛,来见我一面。” 瞬息之间,眼内再次浑浊起来,马上离开,朗声道:“那好啊,你们信得过谁呢?” 人族和妖族把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了生命之神白染。 白染抬手,一拂袖,带起了一阵清风。一碗水凭空出现,升在半空,沉声道:“这碗水,是我当着诸位的面盛出来的,可有异议?有异议的可以上前亲自尝试。” 众人噤声,白衣男子也是默不作声。 “雷神大人,请吧。”白衣男子率先开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苏幕遮已经猜到几分,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应对之策。 不能让燕勒去验亲! 看燕勒如此迟疑的样子,苏幕遮心里马上反应过来了。眼下苏幕遮自己刚刚登基,王位还未坐稳,正是需要一个位高权重者帮助的时候。而这个人如果是燕勒,那就再好不过。论身份,他是雷神;论地位,他是狐族一族的族长。若是他沾染上了这么大的污点,狐族肯定是要掀起轩然大波的。若是如此,不要说其他了,光是自己族内都会有巨大波动。那对于自己、狐族甚至是妖界,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关键就在于这里,燕勒你为什么好死不死和魔族人搞在一起啊?如果是个普通人,那倒也好办。关键是搞在一起的那个魔族人,是魔族天王啊!苏幕遮一向彬彬有礼,但是此时此刻也顾不上身段了,在大脑里不断的咆哮。 苏幕遮一咬牙,豁出去了:“你是江神子,雷神燕勒的弟子,怎么可能是魔族人,而且还是魔族天王的儿子?” 第52章 苏幕遮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使用元气,所以听见的人不多。但是一传传开了,人们都开始窃窃私语。 熬武狐疑的盯着白衣男子的脸片刻,失声喊道:“真的是啊!不就是那个一不小心进了魔梦的小子吗?” “你说江神子那个蠢蛋?他死了。只是这皮囊不错,我就留下了。”白衣男子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右手,“但是血脉经络,是我自己的。不要岔开话题,圣王冕下。” 苏幕遮的心猛然一痛,但是又想起了什么,迅速冷静了下来,握着风水的手更紧了。见此计行不通,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你把江神子的魂魄锁在了哪里?” “重要吗,圣王冕下。”白衣男子淡淡道。 “所以你是谁?” “山神大人何必躲藏,出来呗,现在这么多人呢,我可是什么也不敢做的。”白衣男子话锋一转,转到了山神秦减字的身上,“认识我吧,就是差一点被你杀了的。” “你是……燕夜。”秦减字没办法再袖手旁观了,脸色也凝了起来。 此言一出,更是掀起波澜。 年轻一点的可能不认识,但是老一辈的人,一定是认识的,果然,一些老人的脸上、诸神的脸上都写满了骇然。 人魔大战,五十年前,血洗疆场。 “你没死。”秦减字的脸色极差。 “是啊。是不是有些失望?”燕夜的声音有些愉悦。 “谁救你了?” “指望我的好爹爹?不可能吧。”燕夜冷哼一声。 秦减字没有说话,但是燕夜继续道:“所以还是不肯验个亲了啊,是不是心虚了啊,好爹爹。” 苏幕遮本来见话题终于扭转了,刚想松口气,谁知现在又绕了回来,真是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苏幕遮方要开口,就被燕勒沙哑着声音打断了:“不必说了,圣王,确有此事。” 燕夜哈哈一笑,微笑着看着燕勒,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声音却是令人感到寒颤:“所以你终于是承认了。” 燕勒闭上了眼,突然取下自己的佩剑清风,又睁开眼,取下了自己的雷神令牌:“神位传承!” 清风忽然和那雷神令牌融为一体了,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有人在殿外大喊一声:“雷神星陨落了!” 众人闻言,赶紧飞奔出殿外。 抬眼望向天空,那颗巨大的、紫红的雷神星慢慢黯淡了。 殿里现在只剩下苏幕遮、燕勒和燕夜了。 燕勒疲惫不堪的倒在地上,苏幕遮连忙伸手去扶。 燕夜冷眼旁观,冷冷道:“现在你可真是一文不值了。你以为你自己主动交了神位,就能保住你自己的名声?不可能。等着吧,我也不拦你,等你回到狐族那儿,你想好怎么交代了吗?” 其实苏幕遮也知道燕勒这个做法的用意。与其等别人来逼迫退位,不如自己动手,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燕勒已经是老一辈的人了,要面子是正常的。 燕勒咬紧嘴唇,没有说话。苏幕遮平时虽善言辞,此时此刻也不知说什么好。 众人都听的入迷的时候,突然,苏幕遮停止了讲话。 “怎么不讲了?”江神子刚欲开口,就有人帮他把他想说的话说了。于是他想了想,闭了嘴。 “后来呢?后来燕夜他们怎么了?” 虽说这些都是陈年旧事,而且江神子并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只记得他的意识清醒过一瞬间,趁那个瞬间把苏幕遮约到了天王坛,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连那日苏幕遮究竟有没有来他都不知道。 苏幕遮伸出手,像是接什么东西。又看了看手心,笑了笑。 “下雨了。” 江神子一抬头,一颗水珠正巧闯进了他的视线。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感到眼皮一凉,有些湿润,渐渐地还有些温暖。就像是谁的亲吻一样,凉丝丝,却又有些生疼的感觉。 江神子张开眼,雨已经下的更大了,四周拢起了若有若无的轻纱。江神子对于这些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早就习惯一切了。 “下雨了,大家都散了吧。”苏幕遮淡淡道。 此言一出,许多人便都走了。但是剩下了几名女子,依然不忘初心,继续等待。江神子正坐在一旁的屋檐下一边躲雨一边等着苏幕遮(顺便看戏),没想到有几个女子忽然跑到他面前,面颊升上一团红云,羞涩道:“那个,这位公子,你有没有妻室啊?” 江神子惊奇地看了看苏幕遮,发现苏幕遮身边也围着一些人。见他看他,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江神子万万没想到自己也变成了戏中的一员,但是忽然想起了一本叫做《追女孩子的一百种正确演示和错误演示》的有益身心健康的书籍,连忙轻咳了几声,道:“各位大姐大妈,您们觉得我看得上你们吗?就你们这副鬼样子,扔进人群里根本找不出来。不,不是找不出来,是我根本就不愿意找。” 众女子听了之后异常愤怒,每一个人都伸出了她们的纤纤玉手,亮出了无比锋利的指甲,看得江神子一哆嗦,心想必须要立即阻止,赶紧扬声道:“哎哎哎,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跟你们讲啊,你们要是真想打架也可以,来,写张生死状,我就和你们打。我今天可是带刀子来了!” 一女子震惊道:“不是吧,你连女人都打!” 江神子硬着头皮笑道:“怎么不敢,要不你来试试?” 第53章 众女子听了之后异常愤怒,每一个人都伸出了她们的纤纤玉手,亮出了无比锋利的指甲,看得江神子一哆嗦,心想必须要立即阻止,赶紧扬声道:“哎哎哎,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跟你们讲啊,你们要是真想打架也可以,来,写张生死状,我就和你们打。我今天可是带刀子来了!” 一女子震惊道:“不是吧,你连女人都打!” 江神子硬着头皮笑道:“怎么不敢,要不你来试试?” 众女子瞧他气定神闲,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好像真的要打人的样子,还真有些害怕,连忙转头到苏幕遮那里去了。也不知道苏幕遮微笑着说了些什么,那些女子竟然是一脸满足的走了,只剩下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笑盈盈地望着苏幕遮,苏幕遮也同样微笑着看着她。有诗为证: 落花带雨浓,流水携云飘。 纤纤玉指间,朗朗书生意。 江神子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他觉得挺般配的。 但是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口气闷在胸口,有些难受。 也对,人家苏幕遮是谁啊,妖族圣王。总不能单身一辈子吧?不然以后王位给谁继承啊? 他也说不上来是哪里烦躁,反正就是闷得慌。 他是真的好奇这位俊秀小姐究竟是谁,所以做了个大胆且容易失去生命的举动:偷听+偷看。 苏幕遮也没有刻意避开别人,反而是落落大方的说话。既不刻意低声,也不故意大声。 江神子耳力不错,再加上以上原因,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江公子,许久不见你来了,不知道你最近还好吗?” “劳姑娘费心了,”苏幕遮的回答很有礼貌,“很好。” 也不知道那姑娘是不是故意的,向着苏幕遮的方向前进了一步,而苏幕遮只是低头笑了笑,非常自然的拉开了距离。 “江先生,我,我……”那姑娘似乎没有发觉到什么,呼吸都在不自觉之中变得急促。其实那个姑娘只是一不小心往前走的时候摔了一下,然后苏幕遮总不能那么没风度的视而不见吧?所以苏幕遮小朋友扶了一下。但是在江神子这里视觉错位,就好像是两个人一起亲密的拥抱。 江神子咬了咬下唇,继续看着。 苏幕遮很自然、不露痕迹的把那个姑娘推开了,笑容还是丝毫未变:“姑娘有事?” 不等那个姑娘回答,苏幕遮就抢先回答了:“姑娘可是想邀请我到你家做个客,喝杯茶?只可惜江某今天有事情,恐怕是,不能了。”苏幕遮还是笑,弯腰行了个礼。 那姑娘抿了抿嘴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忽然扑了上去。 江神子猛地转过头去。 咿,不要看不要看。 苏幕遮你……不会是,被豪夺初吻了吧? 女人果然可怕。 不过说起初吻......其实好像......苏幕遮的初吻应该是给了另一个人的。 当他再一回头的时候,是因为有人拍他肩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江卿?” 江神子吓了一大跳,捂着心口道:“我的老天爷啊你可吓死我了!” 苏幕遮看了看他,迟疑片刻,道:“你,怎么了?” 江神子也愣住了:“我,我能怎么了?” 苏幕遮沉吟片刻,道:“那你,为什么哭了?” “啊?”江神子赶紧伸手去摸,果然是一片滑腻冰凉。 “好像是因为刚刚淋了雨吧。”江神子狐疑的看着手上的水,转过身,背对着苏幕遮,偷偷地尝了一口,有点咸咸的感觉。 真的是眼泪……什么时候流的?江神子有些无奈,该不会是因为遭受到众女子的恐吓吓哭的吧…… 江神子自知演技不好,所以只好转移话题,指了指还愣在原地的那个姑娘,道:“你们……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苏幕遮怔了怔:“我为什么要去找她?” 江神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很难直视苏幕遮的眼睛,只能硬着头皮道:“因为,我觉得,你们,很好。” “哦?是吗?”苏幕遮居然有些开心。 江神子不禁大骂自己没出息,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连忙笑道:“是啊,娶个这样的姑娘才像话。像你现在这样,不像话。” 苏幕遮霎时沉下脸来:“你就这么希望我娶她?” 江神子忙不迭的点头:“是啊是啊。好不容易认识个姑娘,而且还是你主动愿意说话的,当然应该抓住机会了。” “真的?” “你已经问过啦。”江神子有些心虚地别过脸去,还是指着那个姑娘道:“看上去不错,以后要是生了个儿子,我要当义父!” 突然,手腕被狠狠地钳制住了。江神子一惊,回过头来,刚想挣脱,却发现抓住他的人是苏幕遮,竟然有些难以下手。 “不可能,你不会当上义父的。”苏幕遮的脸突然慢慢地靠近,吓了江神子一大跳,距离之近让江神子真的很想一掌劈过去。 “你……”江神子咽了口水,有些莫名的紧张。 “你觉得我把你当什么人,为什么你有勇气支配我的生活?你算什么?”苏幕遮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如同冰锥一般刺进他的心里,就像是江神子从地狱出来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好像一切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江神子不明白究竟苏幕遮为什么生气,也不明白今天自己情绪怎么这么不受控制,有些莫名的烦躁。本以为苏幕遮真的已经不再计较,谁知真的是要来点儿阴的。 得知苏幕遮只是在耍他之后,江神子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所以说你当时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江神子强行按耐住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欲望,故作冷静道:“所以你要是不把我再当哥们儿,这也是没办法而且我不能阻止的事,而且你有权利这么做。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一直付出的只有你而已。” 苏幕遮猛地一颤。一直付出的是他,可是对方并没有做过什么,简简单单只是为了他。 “你听好了,我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对我的好我从来都不会记住,这个很久以前我应该就和你说过了。”江神子趁他发愣之际,伸手扯掉了苏幕遮抓着他衣领的手,冷着声音道:“从来都只有你一厢情愿的和我好,你真的是已经蠢到连我这种人都会相信!” “江卿……”苏幕遮的手停滞在半空中,眼睛有些空洞。 “苏幕遮,我不是没有和你讲过吧,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怕……” 我怕我会对你…… 江神子咬了咬下唇,道:“我怕你会非常失望。” “从现在起,我不是你江卿了,你也不是我苏君,别让自己以后后悔。有需要找我帮忙吧,我会尽量帮你,我们两个之间尽量……” 江神子咬了咬牙:“扯平。” 第54章 “你和我之间,永远没有‘扯平’这两个字。”苏幕遮冷冷地看着他。江神子正面接住他的目光,笑了笑,道:“那不一定啊。你杀了我,一切就都扯平了。” 苏幕遮紧紧抓住了海神鞭:“看来你很想死。” “正是。” “好……”苏幕遮眼睛里逼出寒光。 江神子梗起脖子,道:“来吧。” 成全他好了,反正欠了人家那么多。 苏幕遮提起海神鞭,江神子睁着眼睛看着他。 怎么死都行。 但是苏幕遮举起了海神鞭,却迟迟不肯落下。 江神子挑衅的望着他:“继续。” 苏幕遮面无表情的望着他,手中的海神鞭却是缓缓放下。 “你故意的。”苏幕遮忽然道。 江神子道:“被你发现了。”原来,《追女孩子的一百种正确演示和错误演示》同样适用于男人! “滚吧。”苏幕遮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后,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江神子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就死了还是太不值。所以他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走了,有一些些小狼狈。 瞎,果然还是跑有用。见苏幕遮真的没有追上来,江神子不禁长舒一口气。 但也挺难过的,真的。 江神子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自己都干了什么、说了什么,狠狠地一拍脑门。 丢脸丢大了。 江神子捂着脑门儿,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可以说,关河令至今没有动他的原因,最重要的一点正是因为有苏幕遮。只可惜现在苏幕遮不管他的居心是怎样的,都不会再管他了吧。 江神子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既然关河令要抓他,那就让他来吧。不然的话他怎么知道他把燕勒藏在哪了。 这样一想,他的心里就有了一个明确的计划。但是这个计划还没能实施,脑袋里的蛊虫便以尖锐的疼痛提醒他万万不可。 呵,疼得次数太多就习惯了,这招儿,现在没用了! 江神子丝毫不受影响,大踏步出了江都,沿着西北前行。 上一次苏幕遮叫他滚的时候,是因为神志不清,但是他照做了,可是苏幕遮还是去把他找回来了。这一次,苏幕遮叫他滚,是他很清醒的时候,他还是照做了,只是这一次,苏幕遮没有来找他。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至少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幕遮都能平安无事。这就够了吧,江神子在心中默默叹口气。 漫无目的地走啊走,关河令却一直没有来找他,这让江神子有一些纳闷。黑夜,没有繁星点缀,显得空洞乏味,江神子却看得目不转睛。这里是片有烟火的村庄,他随意找了个地方歇歇脚。有些热心的村民甚至还送了他一些吃食,江神子自然是感激不尽。当然如果送这些吃食的不是女子那就更完美了。 深夜了,但是睡下的人确很少。有些村民点了火把,照的那片空地亮堂堂的,就是照不亮天上的繁星。江神子很奇怪为什么今日这么多人,阵仗还有些大,基本上除了老弱病残都来了。江神子忍不住找了个村民问道:“今天儿什么日子,为什么大家伙儿兴致这么高?” 那村民是个看上去很结实的小伙子,老实回答道:“今天是风神的应劫之日啊,大家都挺喜欢这位妖王的,所以都盼望着这道梦劫他能顺利过关,大家伙儿都看。” 江神子愣住了。 没想到,苏幕遮说的很快,竟然就是今天! 渡劫这种事情,最需要的就是心平气和。而苏幕遮今天早上的时候和他大吵一架,会不会影响到心情? 要死!苏幕遮为什么不早说! 怪不得关河令没有管他,现在想来怕是去找正在渡劫的苏幕遮了!不成,得去找他!江神子立马起身,原本的打算是立即冲去八仙山的,但是他又很难过的把脚收了回来。 啊啊啊我们闹掰了怎么可能还会的去啊!这时候回去不就是……啪啪打脸吗?而且今天早上他肯定把苏幕遮气的不轻,这时候回去,人家能领你的情吗?江神子的内心此时此刻是一团乱麻,乱的很,今天真是过得糟透了。 不过,就算他去了也只能添乱吧。苏幕遮那里有生命之神蓝清雨,有命运之神浊酒。虽然都是修炼心经为主的神祇,但是蓝清雨的武功还是可以应付得来的,哪儿用得着找他?再说了,青玉案也在啊。这三个神哪个不比他强? 江神子长舒一口气,没什么可以担心的。梦劫这种东西可怕之处在于,醒来是非常困难的 很多人都是一不小心就死在梦劫里的,就像上一届的水神,就是死在这梦劫之中。 梦劫的唤醒,必须是应劫者最最相信、深深爱着的人,否则的话……翘辫子吧。江神子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两个词,总觉得这两个词跟自己都不会沾边。想到“深深爱着”这个形容词,江神子还是不禁微微动容。 应该就是……那位姑娘吧。 江神子又莫名暴怒起来,但是这一次没爆发出来,只是很好地抑制下去了。 他专心地看着天空,眼中浮现出一颗泛着蓝光的星辰,江神子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满眼都是这蓝色星辰的身影,映得他的眼睛熠熠生辉。 梦劫一般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只需要半天即可。 江神子只祈祷苏幕遮拥有一个美丽的心情了。原因很简单,美丽的心情就能做出美丽的梦境,恶劣的心情就只能做出噩梦来了。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代表苏幕遮的风神星,连身旁有一个姑娘叫了他好几遍他都没有反应。 风神星的周围有护体光环,那是正在渡劫的象征。江神子一开始只是简单地用眼睛去看,后来他实在是怕错过了什么,竟然还用上了元气,这下子看得更加真切。 光环护体,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可是江神子总感觉有什么大事会发生。 第55章 深夜,人们有些已经耐不住性子了。这时候,一个人站了起来,提议道:“咱们打牌消遣消遣,这么一直干坐着有什么意思?”这句话立即得到了众人的响应。索性一边看,一边打起牌来。 “小兄弟,三缺一,来不来?”刚刚那个被问话的小伙子拿着纸牌过来了,脸上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笑。 小兄弟?这称呼他都多少年没听过了。江神子笑笑,摇了摇头。 那个小伙子也不尴尬,拿着纸牌走了。 任耳边有多喧嚣,他都始终看着天空镶嵌的那颗星辰。 应该,很快就要结束了。 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看来苏幕遮心情不算糟糕。 很快地,风神星的旁边,出现了一抹淡绿色的光。 江神子了然:那是生命女神蓝清雨。 那抹淡绿色的光似乎是想要冲进风神星的护体,但是却不停地被反弹了回来。江神子眉头微微皱起。 如果不是这个人最信任或最深爱的人,是进不去的。 蓝清雨不是,苏幕遮的姐姐苏暖风不是! 那会是谁? 不一会儿,代表水神的星辰也出现了,是金色的光,而且十分庞大。但是毫无疑问,他也被弹出来了。 神星越来越多,就连秦减字都试过了,可是就是毫无起色,无一例外,结果都是被狠狠弹开。 江神子再也躺不下去了,一个翻身滚了起来,一边跑一边拔出风引,一边给风引注入元气一边跳上去,但是还好他成功了。这个动作虽然很酷,但是很危险,没站稳的话摔下去可是很惨的。 这个时候了怎么还顾得上?江神子飞速御剑。还在地上打牌的村民们见了这一气呵成的动作都是愣在原地。 “哇!好厉害!” “居然还能飞起来!” “少见多怪啦,修炼之人都会啦。赶紧的,我已经出了,你要不要?” 江神子恍若未闻,只记得自己这是要飞回江都南街。 御剑的速度奇快无比,再加上村庄离此地不远,南街很快就到了。 和方才的那个小村子一个样儿,四处聚集着观看天空的人们。 当然,还有打麻将的。 都在,那就太好了。 江神子脚下生风,灵机一动,突然冲到人群中心,大声一喊:“江先生在北街——” 人群先是静默了一下,接着,江神子下意识地退出去。 忽然,地面一阵巨大的颤动,仿佛地震了一般,四处扬起了灰尘,让江神子不得不闭上双眼,那巨大的脚步声还是像闷雷一样响彻耳畔。 太夸张了吧!苏幕遮用的脸,颜值才有他自己本尊的一半好不好?这要是用了本尊的脸……江神子很难想象那场面。 尽管现在不合时宜,但是江神子还是忍不住想这江先生……用的是不是他的姓啊? 算了,无法可想。待这场地震停息之后,江神子终于睁开眼睛,却一不小心被扬起的尘土呛了几口。 去北街,女子应该都在那里。 江神子刚要走的时候,却一不小心瞥到了一个慌乱逃离的身影。 是一个素衣女子,但是去的方向却是和北街相反的。 有些熟悉的身影。江神子回头去看,正巧和她的目光对上,那姑娘就瞬间逃开了。 是,是她!江神子立刻冲了上去,不由分说的抓起她的手腕,一把就把她甩上了风引,御剑快速飞起,直直冲向八仙山。 不用说了,那女子很懵,一直到了八仙山才有所反应。 “我,我这是?”那女子还是一脸懵的样子。江神子因为是前任的水神,所以可以进八仙山的结界。 不过说起来,这系统真不严谨。 江神子正色道:“江某无心冒犯,但是事出突然,还望姑娘帮一个忙。” 那女子也是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很快就定了定神:“什么忙?” “说书先生江先生,你应该认识吧。”江神子道。 那女子的脸庞上闪过一丝落寞,道:“认识的。” “他其实不是一名说书先生,是八仙之一,风神苏幕遮。” 江神子不用猜也能知道这女子的表情了,果然,那女子很震惊道:“啊,风神?” “是的,就是现在正在渡劫的那位。”江神子耐心道,“只不过现在出了些问题,希望你能帮忙。” “那……我要怎么做呢?” “很简单。”江神子听她语气应该是愿意帮忙的,大喜过望,“只要你进入他的梦劫,把他唤醒即可。” “为什么是我呢?” “因为必须是他最信任或是最深爱的人才能进去,所以只能找姑娘你了。”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 江神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因为今天早上,我看见你和他……” 那女子淡淡一笑,笑容间还夹杂着几丝苦涩:“每次都是这样的。” 江神子不明就里,还是道:“所以姑娘愿意帮忙吗?” 那女子点点头:“好的。” 江神子长舒一口气,带着她直奔风神殿。 殿门打开的一瞬间,一支闪着金光的箭矢忽然冲着他的额头飞来。江神子习以为常,一手抓住。 射出此箭的正是蓝清雨。蓝清雨应该是没有想到来的人是他,愣了一愣,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还以为……” “以为是关河令?”江神子缓缓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结果还我等了这么久,我差点儿就叫浊酒去找你了……诶诶诶还有这是谁?” 蓝清雨猛地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江神子:“你,你怎么可以喜欢别人!” 江神子不明就里:“师姐你在说什么……这是苏幕遮未来的后宫。” 蓝清雨愣了一下,道:“幕遮……喜欢她?” 第56章 江神子说道:“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蓝清雨仔细打量了一下江神子身边的这位姑娘,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所以你的意思是……把她扔进梦劫护体里?” “是的。” 蓝清雨思索片刻:“好。” 江神子刚想把那女子扔进去,结果门就被人狠狠的踹开了。 “蓝清雨!”是个女子的声音,不过从她的动作就知道了,来者不善。 “唐师姐。”蓝清雨脸色不变,只是上前一步,挡住了江神子。 “蓝师妹,不去看看你的小情人吗?他现在也在渡梦劫呢,关师兄照顾他照顾得可好了。”唐多令此言一出,蓝清雨的手瞬间颤抖了几分。 “想干什么。”蓝清雨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慌张。 “看在往日我们是师姐妹的情面上,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唐多令冷哼一声,“去找他吧,不然他可就没命了。” 蓝清雨一甩袖,大踏步离开了风神殿。 真的……走了…… 江神子原地愣住。 不会吧……果然是重色轻友吗…… “江师弟,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见你。”唐多令冷哼一声,手里多了一把匕首。匕首的上方,是蓝色的火焰。 “嗯。”江神子不知道说什么。 “把你手上的那个女人交给我吧,这样我也可以念昔日旧情,饶你一命。” 唐多令伸出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江神子长舒一口气,笑道:“果然,你和关河令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儿火候。” 唐多令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与其在这里使用我最不怕的肉搏,不如和我玩玩心理战术,这个东西,才是可怕的。懂吗,关多令?” 江神子特意把最后那三个字念得格外清晰,微笑着看着唐多令的脸慢慢变得越来越来苍白。 “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都,陈芙,吴善。”江神子不想和她多扯。 “既然被你知道了,那就只好杀人灭口了。”唐多令冷笑一声,手中的匕首突然刺过来。 江神子一向如果被人偷袭都会被那偷袭的人得手,这一次也一样。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唐多令的匕首就已经直逼他的眉间了。 不过,唐多令却没办法再多前进半寸了。 “唐大人,我都在这里站了多久了,你当我是死的吗?”浊酒死死地捉住了匕首的刀刃,微笑着道。 “多谢浊酒大人了。”江神子微笑着抬手,在匕首的尖头处轻轻一点,唐多令瞬间倒退几步,但是她很快就稳住身形了。 二比一,怎么看怎么没有胜算,唐多令当机立断,大叫一声:“武陵春!” 同样的招式,江神子不会再吃亏了。 武陵春突然从黑暗处飞出,长剑闭月同样朝着江神子的眉心砍去。江神子略微偏身,躲过这一击,顺便抬起脚,狠狠一踹,只是可惜了,武陵春也是修内经的,这些东西当然是会躲的。他一闪身,就到了唐多令身旁。 “现在是二比二,很公平了。”唐多令微微翘唇,道。 浊酒哈哈一笑,把脸转向江神子:“江兄弟,敢不敢打女人啊?” 江神子微微一笑:“当然没问题。” 浊酒这话虽然是对江神子说的,但是眼睛却是看着唐多令的:“我也是,我觉得打女人,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江神子很没节操地附和一句:“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唐多令:“……” 武陵春:“……” 武陵春慢慢的把脸转向了唐多令:“你不是说打架这方面,他们会给你足够的优势吗?” 唐多令:“……我,我,我也没想到……” 是吧,没想到吧,表面上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内心其实是个伪君子…… 这话还当着两个女子的面说出来的呢。 江神子身后的那个素衣女子弱弱地好心提醒了一句:“穿黑衣服的那位我不知道,但是这一位……”她咽了咽口水,指着江神子道,“他一定是认真的……” 第57章 江神子的脸黑了黑。 那个,小姐咱们商量一下你救完苏幕遮之后的你的命谁救…… “浊酒大人,那只好麻烦你打女人了。”江神子狞笑着道。 浊酒一甩长发:“得嘞!老子擅长!” 江神子也不废话,瞬间扑到武陵春面前,风引出鞘,凭借着自己拔出风引的力量把风引的刀鞘甩出,素衣女子瞬间不见。藏进风引里,比较保险。江神子是这么想的。 不过武陵春也不可小觑,似乎早就料到了,不等他回身,手落。江神子反应没有他那么快,但是幸亏早有准备,竟然也没有太狼狈。 江神子没有动用元气,但那武陵春也是条好汉,虽说是魔族人,但是竟然也没有动用元气,这下子算是公平打架了。江神子不禁暗暗赞他。 另一边,浊酒基本上是以压倒性的优势在打架。 “嘿,我说,你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天天扬言要追到雷神大人?人家看的上你吗?”浊酒看着被自己几乎打趴下的唐多令,表情一言难尽。而唐多令最是听不得这种话,怒了,吼道:“老娘追他的时候再换一副面孔不就好了?” 浊酒啼笑皆非:“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不过你竟然打不过我这个修心经的,这也太丢脸了。”唐多令速度和力道陡然增加,火神之力爆发。 这下是真的有些强大了。浊酒撅了撅嘴巴,忍不住“哇哦”一声,伸手拿起腰间的命运令牌,释放出了命运之神的神力。 江神子不禁感到自己的周身被这两股强悍的气流弄得僵了一僵。但是武陵春倒是没什么反应,还顺便抓住了江神子这个瞬间的不适,狠狠地捣向他的腹部。 江神子来不及躲了,而此时此刻,苏幕遮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不能再拖了!江神子转动元气,扛下了这一击。风引的刀鞘白光一现,江神子眼疾手快,推了那道白光一下。 唐多令的脸变得更白了,浊酒乘机用命运笔在她脸上划了几道。 “啊啊啊啊啊浊酒!” 唐多令瞬间发飙,本来是要去拦江神子释放那藏在风引里的素衣女子的,但是肯定是脸更重要,结果瞬间忘记正事,扑向浊酒。 江神子一边挡住身后的武陵春,一边把那素衣女子往前推。但是武陵春怎么会让他得逞?也不再掩饰,地神之力爆发。 江神子一人之力断然不能阻挡住一个神,但是还是咬牙挺着。体内血红盆地的毒还未清除,元气瞬间大减,喉间有些腥甜。 “哎呀,我说江兄弟,你怎么也把我当死人啦!”只听浊酒叹了口气,青光乍现,四周的时空仿佛扭曲了一般——命运之神时空爆破术!武陵春和唐多令都不禁倒退好几步。 江神子刹那间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不愧是天选之神!不愧是第二强大的神祇! 怪不得蓝清雨这么放心的丢下自己的弟弟和自己走了,原来浊酒这么厉害啊! 江神子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拉住已经呆在一旁的素衣女子,非常粗暴地把她往里面狠狠一推。 浊酒:“……你还真的是很粗暴啊。” 江神子尴尬一笑:“哈哈哈哈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是他没想到,那名素衣女子,也被弹了出来。江神子愣住了一瞬间,其余四人也都是顿了一顿。 没过去! 不是她! 那会是谁? 江神子深吸一口气,不知是否该高兴。 难不成没有吗? 突然,浊酒幽幽的开口:“会不会是他的好朋友啊?”此言一出,三盏明亮的灯光照耀在他的身上。 江神子:“……你们为什么看着我?” 浊酒慢悠悠的开口,顺便弄出了一个护罩,格挡住原本准备扑上来的两个如狼似虎的家伙:“不如试试?” 江神子心想:反正也不会有损失,就算进不去也…… 正这么想的时候,浊酒突然猛地一拍他的后背。 然后,他现在正站在护体圈子里。 浊酒:“……果然是这样的。” 武陵春和唐多令:“???为什么???真相居然是这样的吗???” 第58章 浊酒一向礼貌,就连这种时候也不忘记给他们介绍:“也有可能是出于信任,大家不要这么紧张啦。” 江神子则是处于全蒙状态,听见浊酒这句话后脸色才稍稍有所缓和。 既然进都进来了,那就干正事。 不消浊酒出声提醒,江神子就已经钻进了苏幕遮的梦劫。 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个灰扑扑的、墙壁上的装饰仿佛一只只小眼睛一般的高大建筑物前面,江神子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哪里。 天王坛。 但是现下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苏幕遮位于梦劫的哪个地方。 事不宜迟,当然要说干就干。 不过,梦劫就是应劫者的回忆,苏幕遮现在上演的究竟是什么时候的回忆呢?参加新任魔族天王登基大典那次?还是来天王坛向他求情却被他一掌劈了回去的那次? 想起往事,江神子感到冷汗直流。 不过他突然也就不怨苏幕遮生气了,因为苏幕遮居然真的被他打了这么多次还是最信任他哈哈哈哈好开心,这无疑证实了他的猜想是不正确的,苏幕遮真的不计前嫌原谅他了。 正当他再次走神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哭声和脚步声。江神子猛地回过头去,不过他不需要害怕或是担心被人发现,因为只有真正的苏幕遮才能看见他。 是两个小孩子,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哇哇大哭。 那个一直面无表情的小男孩有些面熟,而他身旁的那个小男孩跟他则是有八分相似。 那个看上去沉着又冷静的那个小男孩一直盯着江神子,皱了皱眉头,想了想,马上停住脚步,顺便拉住了一旁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一起停下,看着江神子,沉声道:“你是谁?” 江神子有些吃惊,也没有太吃惊,这应该就是苏幕遮没错了。只是,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小一只?不过好萌哈哈哈。 一旁的那个哭哭啼啼的小男孩瞬间收住了眼泪,朦胧的望向四周,懵道:“哪里有人啊?” 果然只有苏幕遮才能看见他,那这位就是苏幕遮无疑了。江神子走上前,蹲了下来,轻轻地给那个小型苏幕遮顺了顺毛,柔声道:“别担心,我是来保护你的。你父王母后让我来的哦。” 苏幕遮愣了一下,咬了咬嘴唇,看上去有些委屈,道:“可是,就是他们把我们送到这里的……他们……他们不管我们了呜呜……我不相信他们了!我讨厌他们!”说着,小苏幕遮居然哭了起来,见了江神子就像见了救命稻草一般。 江神子脸色一凝,道:“为什么他们要把你们送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苏幕遮抹了抹眼泪:“因为,因为魔族天王要我们去,父王母后很害怕,因为如果不把我们送过去他们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他们就把我们送过来了。魔族天王想把我们用做修炼,我们会死掉的!” 江神子给他擦了擦眼泪,有些心疼地说:“那你身旁的这个是谁啊?” 苏幕遮看了看他,道:“是我的弟弟。他是我最爱的人,还有姐姐也是。” 江神子很想抱一抱他,但是还是忍住了,道:“那你相信我吗?” 苏幕遮看着他,点了点头。 江神子拉住他的手,道:“你等下进去,不要害怕,不要告诉别人有我在,他们看不见我。好不好?” 苏幕遮看了看身后依然嚎啕大哭的小男孩,道:“好!” 江神子松开拉着苏幕遮的手,苏幕遮牵住了身后的那个小男孩,看了看江神子,果然如他所言,乖乖地进去了。 他现在应该是不认识江神子的,所以江神子不能贸然出动,只能先顺着情节走了。 第59章 苏幕遮拉着后面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子,慢慢的往前走。江神子明显感觉到苏幕遮的紧张,因为他的脚步有些轻微的颤抖。 “不要害怕。”江神子在他的耳旁轻声说道。 “嗯!”苏幕遮走得更快了。 突然,江神子眼前一闪,只见天王坛里,魔族天王贺绝手起,剑落,血光四溅。一柄长剑,直直的戳进方才那个哭哭啼啼的少年的心脏。 江神子一惊,只见苏幕遮脸上的表情一片漆黑。 白光一现,又是另一个场景。 千秋岁引,皇城,王宫。 “江卿!”江神子以为是在叫他,下意识地回头,刚想答应一声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声音帮他应了:“嗯,我回来了。” 关于他的记忆啊,这声音正是他自己的。江神子笑而不语,躲到一旁去,静静地观察这里的动静。估计这个时候出去是会被梦劫记忆里的苏幕遮和自己围剿吧!还是先观察再说。唤醒这种事情急不得,否则适得其反。 “江卿手里拿的是什么啊?”苏幕遮接过江神子手里的东西,好奇地问道。 江神子笑答:“青玉案喜欢吃枣儿糕,我只好特意去买一些了。” “御厨就可以做,为什么一定要去买啊?”苏幕遮看了看那个小纸包,有些不高兴的道。 “不麻烦,也是想出去逛逛。不过你们千秋岁引的皇城街上的枣儿糕没有江都街上的好吃。”江神子很诚恳道。 “哦,那我到时候命人去江都买好了。” “你吃不吃?”江神子问道。 苏幕遮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吃甜的。” 江神子随便应了一句:“我也是。”说完,蓝清雨就带着青玉案来了。青玉案从小就是一副矜持的样子,看见纸包也没有急,只是笑道:“又劳烦师父跑一趟了。”话毕,苏幕遮把纸包给了青玉案,青玉案谢过,给了蓝清雨一半之后开始吃。 太可恶了青玉案,从小就开始使唤你师父!江神子看见这一幕恨得牙痒痒,总感觉这不是师徒关系,明明就是主仆关系! 眼前一晃,看来又穿越了。江神子现在看见的应该是第二天,因为他看见自己在厨房里忙活。 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在给青玉案那个臭小子做吃的。 江神子想到这儿就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揍青玉案一顿。而此时此刻他看见自己已经做好了,正准备端过去的时候,苏幕遮又在门外出现了。 对对对苏幕遮你来得正好快拦住我! “江卿干什么呢,自己做的?”苏幕遮笑脸相迎,目光被江神子手里的那盘东西吸引住了。 “是的,昨天青玉案跟我说我昨天买的不好吃,所以我只好亲自做了。”江神子歪了歪头,道。 “枣儿糕你都会做,你真厉害。”苏幕遮由衷地道。 江神子听了这话很受用,不免骄傲起来:“那是!” “都给我吧。”苏幕遮笑盈盈道。 不大对,江神子仔细思索了一番,不对。 江神子很清楚的记得,当时苏幕遮说的不是这句话。 他当时说的明明是:“好有福气的小徒弟!” 而且,你不是说你不吃甜食吗? 除非现在,这个苏幕遮是有自己的思想的,跟刚刚他看见的不一样的! 江神子看见自己明显抖了一下,道:“你不是说你......不吃甜食吗?” 给力!问出了江神子想问的问题。 苏幕遮低头笑了笑:“其实,我也很喜欢吃枣儿糕。” 真的吗?江神子狐疑地想。 “真的吗?”他听见自己问道。 太心有灵犀了!江神子心道。 苏幕遮低下头,喃喃地说了什么之后,依然是笑着抬起头:“就是喜欢,不能给青玉案,只能给我。” 这蛮横无理的样子,不要说当年那个笑点还算低的自己了,就连现在的自己都不禁哑然失笑。 他听见自己道:“为什么啊,突然变得这么骄横,这可不是你啊。你把真正的苏幕遮藏哪里去了?交出来!” 不过江神子很久没有和苏幕遮有过这样的相处了,还真有些怀念。虽然江神子很喜欢现在的气氛,却还是明显的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他总觉得这么温情的梦劫,不该出现啊。除非......他还没想完,就出事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穿越到了一片火海。 江神子的瞳孔猛然收缩。 天啊,这这这不是,他把苏幕遮踢下去的那个断崖吗? 这里是冰骨河,绝对错不了。 正好这时候,他发现自己正站在苏幕遮面前,苏幕遮正定定的看着他,白皙的脸上残留的斑斑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只是能很明显地看出,现在他的脸相当苍白。 江神子忍不住咽了口水,手中还握着风引的手越发颤抖,气息越发不稳。 但是江神子不得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里,他将直面自己最黑暗的历史。也是最不愿意面对的历史。 “江神子。”江神子的心脏猛地一颤。 是了,这就是自从苏幕遮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直呼他的全名。 第60章 “你杀了我的师父,杀了我的国民,灭了我狐族大半,就连我的父母,也是死在你族人的手下!”苏幕遮冷冷地看着他,“现在,你是不是还要杀了我?” 江神子不知道如果自己乱说的话会不会影响到梦劫里的苏幕遮,反正他自己是不在乎自己,努力回忆当时他都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应该用他为数不多的演技,用当时自己的语气僵直的道:“正是如此。” 可是他的心骤然一紧。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一定会走到苏幕遮的面前,握住他的手,告诉他对不起,然后跪下来自己结果了自己,只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他的嘴角勾起:其实有的,现在就是。 刚刚苏幕遮也一样打破了规矩,不也照样好好的。江神子突然豁然开朗。 不如趁现在,当年的遗憾,一并还了吧。 “对不起。”不等苏幕遮那句吼出来,江神子就微微一笑,跪了下来。 苏幕遮显然被这种情况吓到了,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他在他面前跪下来。 “我对我做的一切表示抱歉,我不会赖谁,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自作自受。” “江……卿。”苏幕遮愣了一下。 苏幕遮笑了一下:“江卿,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江神子依然跪着:“我知道,都怪我。” 苏幕遮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声道:“那你,还要我吗?” 江神子没有听清,他只听见了烈火焚烧的声音。 江神子没有回答,苏幕遮听见自己笑了笑。“你就当你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好吗?” 江神子不明就里,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江神子自己站了起来,站在苏幕遮的面前,轻轻地拉过他的手,让他的手掌轻轻地贴在他的胸口。 苏幕遮微微发愣:“江卿?” 江神子只是微笑着看着他,沉默不语,一步一步倒退,拉着他的手一起一步一步的倒退。 “你想干什么?”江神子的的举动让苏幕遮微微不安,忍不住频频皱眉。 江神子还是笑而不语,慢慢的走到断崖边,然后脚步声夏然而止。 “从前,我把你踢下断崖,从那以后我其实……一直感到很抱歉。我很想……和你回到以前一样,苏幕遮,我知道你现在在渡梦劫,遇到了一些危险,所以我来了,不要怀疑,我是真的,不是梦劫里你的梦境记忆。现在我想还给你,今天早上我说的都是屁话,我,我一直很感谢你。” 苏幕遮看着他,眼眸微微发亮,天色渐渐暗淡,江神子却还是想把他看个清楚。 “我说过我原谅你了,你回来。”苏幕遮没有动,脸上却是难得的明媚。 可江神子却摇了摇头,道:“不行。” 现在,他距离距离冰骨河,只有咫尺之遥。 江神子依然深深地望着他,只是拉着苏幕遮的手突然用力,向前一推,然后松开。 “江卿!” 下坠的感觉真好,就像是什么都和自己无关了。 这一点苏幕遮亲身体会过,应该比他懂得更多吧。 江神子闭上眼,还未感受冰骨河的寒冷,就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不会吧,这里是…… 江神子咽了口水。 我的妈这到底是苏幕遮的梦劫还是我的梦劫啊! 干嘛来北沙漠啊! 啊啊啊! 第二次人魔大战啊! 三剑之仇啊! 全在这儿了! 江神子在哀嚎,痛骂讨厌的梦劫制造者青玉案。 不过也有好处,这样三剑之仇江神子就可以全部还给苏幕遮了。那样就真的扯平了。 江神子心中不知为什么有一些失落,如果真的扯平了……他还有什么理由赖在苏幕遮身边? 江神子心烦意乱,可是又不知道苏幕遮在哪里,现在应该是他自己原装出演了。 江神子这么想着,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黏糊糊的,难受的很。他抬手一看,不禁愣住。怎么会有这么多血!这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不对!江神子想起了什么,慢腾腾地转过身。转过身看清身后那个人的一瞬间,江神子瞬间死的心情都有了。 苏幕遮捂着胸口,鲜血不停地向下流淌。 这架势……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三剑之仇已经搞出来了!不过,梦劫不是说好了都是关于应劫者本人最最痛苦的回忆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里播放的都是令他痛苦的回忆! 气死我也。 五百年前,人间妖界联盟,共同策划商榷围剿魔族之事。 天王坛。 “属下罪该万死,没能将那秦减字刺杀成功。”武陵春单膝跪地,禀报之后,低头不敢再言语。 “那我要你有何用啊。”江神子躺在冰床上,视线落在一旁的鬼火灯上,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属下不才。” “算了,也没那么重要。”江神子心道,反正也不是我下达的命令,是燕夜还在占用他的魂魄时下达的,关江神子屁事,他也不在乎。“今天谁说要来见我来着?” “新任雷神关河令。” “宣他进来。”竟然还有人要来找他,真是怪事一桩。 “是。”武陵春依言出去。 江神子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全都是登基那一天的场景。 苏幕遮好像真的如约来了,可是一瞬间之后又不见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的记忆能回来,自己还能回来。 但可笑就可笑在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恢复记忆的。 只是,醒来的时候一切仿佛都不一样了。 他成了魔族的人,成了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 从前他喜欢的或是不喜欢的,都已经离他远去。 他控制不了自己了,身体或是情绪。 手边一盏微弱的鬼火灯,闪烁着微弱的光。 江神子抬眼看了看,一手挥灭了这无力的光明,放任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畏惧和讨厌光。 黑暗和寒冷。 那是他想要的。 “师弟真是过得恣意快活,师兄好生羡慕。”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温和又令人感到舒服。 “关师兄为何事前来?”见来者是关河令,江神子立刻坐了起来。但是也不废话,直入主题。 彼时两个人都还未撕破脸,江神子也不知道关河令居心叵测,所以还是一如既往,江神子对他没有什么抵触的情感,只有一种怀念和敬畏。 “不为何事,就是想来慰问一下你。”关河令手里拿着一包瓜子,笑道,“尝尝吗,你最喜欢的。想着师弟最近经历了这么多事,应该很辛苦吧。” 江神子迟疑了一下,道:“不辛苦,关师兄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这件事?” 关河令温和的笑笑:“不然呢?难不成是来刺杀你的?师弟师妹们我管不了,他们不理你我也没办法强制。只好我亲自来做个表率了,证明一下九师弟没有伤害师父的动机。” 江神子一下子红了眼眶:“师兄,如今他们都疏远我、躲避我,只有你一个人还是待我如初,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关河令笑着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道:“那就什么也不要说。”话毕,扯开纸包,放到一旁的冰桌上,笑道:“来一起吃吧,咱们一起叙叙旧。” “好。”江神子如他所言,奔到他的身边,现场做出了两把冰椅子,关河令伸手摸了摸,赞道:“师弟果真不可同日语了。” 江神子伸手抓了一把瓜子嗑起来,还是他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很久没吃到了,总感觉哪里多了什么。 江神子犹豫半晌,还是道:“师兄,你相信我吗?” 关河令眉头一紧:“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把师父关在哪里了。我,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干的。”江神子不知从何说起,有些语无伦次。 “江师弟这里真是好啊,什么都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必定很不错吧。”关河令环顾四周,没有坐下,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感叹道。 江神子略微皱起眉头:“一人之下?哪一人?”彼时的他已经是水神了,乃是八仙之首;况且贺绝已故,秦减字苏幕遮也必定不是他的对手,哪一人之下? “师弟果真是敏锐至此。”关河令把目光转向了他,温和的笑意消失,只能令人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这个人,当然就是我了。”关河令的手微微一动。 “稀里哗啦”的几声,江神子手里的瓜子全都散在了地上。 “头痛欲裂”这个词,江神子终于有所体会了。 “你……”江神子痛得说不出话来,跌坐在地上,浑身开始剧烈地颤抖。 第61章 “是的,瓜子里。但是你放心,不是什么毒药,你现在死了就没有什么价值了,用东西当然要用得其所。我只是在你的脑子里,种了一只小小的蛊虫。”关河令翘唇一笑,“它会慢慢地把你体内的寒冰之力转移到我的身上,而你,我也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 “你现在,就去杀了那些人,而且不能留下一个,苏幕遮就勉强留着吧,我知道你们关系好。听懂了吗?” 江神子想拒绝,可是他却听见自己说:“遵命。” “很好。” “要我说,那个江神子虽然修为极高,但是从不作恶,倒也没有太大错处。只是他放任自己的子民,他的子民无恶不作,这就是天大的错处!”秦减字脸色一禀,拍案叫道。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山神大人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出来吧。”苏幕遮抿了一小口茶,道。 “苏兄弟,那个江神子曾经是你的兄弟,可是最后是他把你推下了断崖,所以……”秦减字有意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仔细观察着苏幕遮的表情。 “正是如此,他的手下杀了我的父母老师子民,我自然是非常恨他的。”苏幕遮眼睛盯着茶盏,给出了秦减字最想要的答案。 “山神大人喝茶吗,这茶很不错,特意从人间买来的铁观音,沁人心脾,回味无穷。但是就算回味再无穷,都始终无法褪去苦涩之意。像我这样怕苦的人,便再不敢喝的。”苏幕遮摇了摇手上的茶杯,目光不知道落在了哪里,“所以很少喝茶,能不喝尽量不喝。” “苏兄弟说得对。”秦减字举起茶盏,一饮而尽。 “不好啦不好啦,圣王,陛下,魔族天王江神子率领好多魔族人打过来啦!”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 “怎么会这么快?”秦减字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扔下茶杯,“往哪个方向去了?” “现在在北沙漠,冲着妖界的方向去了。”那小厮答道。 苏幕遮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抱歉了,先走一步。” 秦减字愣了愣,半晌后道:“不需要我们去吗?” 苏幕遮摇了摇头:“你们先等,一个时辰之后,魔族北沙漠见。” 话毕,风水转动,只留下了瞬息的残影。 北沙漠。 江神子浑浑噩噩地骑着马,踏足在茫茫北沙漠。北沙漠辽阔,一眼望不到边际。可是他的身体仿佛被人紧紧的禁锢起来了,什么都做不了,怎么也动不了。 “呃!”忽然,一个鬼魅一般的身影飞快掠过,只听身旁一人闷哼一声,瞬间倒了下去。 江神子猛地一回头,看这个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这人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红痕,深可见骨,而且很明显,这是道鞭痕。 “圣王冕下,出来吧。当今天下能把鞭子使用的如此出神入化的,只有您了。”江神子沉声道。 “若是不出来呢。”风水甩出,江神子闪身躲开,但是身后的魔兵就没那个反应力了。一鞭子下去,一排人都齐齐倒下。 “苏幕遮。”江神子神色一凝。 “止战吧。”苏幕遮现身,身体漂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江神子咬了咬牙:“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去找援兵。否则我这里也不乏人才。” 苏幕遮摇了摇头。 “杀了他。” 忽然,关河令冰冷的的声音响彻脑畔。 “呃!”江神子不受控制的拔出风引,御剑飞起,剑锋直指苏幕遮的心口。 苏幕遮举起风月鞭,不躲不闪的接下了这一招。 “刺”的一声,风引和风水摩擦出了火花。 风引的力量自从他修炼魔族皇族控冰术之后就变得异常蛮横霸道。这一下,虽说仅仅只是用了他的三成力,但是也已经到了强悍的地步了。再者,魔族本身就是以力大无穷著称的,再加上江神子修炼的不是普通魔族的路子,也是个心经内经双修的怪物,所以这一下的威力,恐怕一点儿也不亚于地神熬武的五成一击。但是苏幕遮扛住了,面无表情地扛住了。 不过这也正常,苏幕遮是个非常专心的男孩子,仅仅专注于修习内经,所以武学方面的造诣很高,但是欠缺就是欠缺在此,江神子发动冲击,苏幕遮的气息就很容易被干扰到。 高手对招,胜败往往只是在于一瞬间,苏幕遮虽然心神不太稳定,但是依旧没有留下丝毫破绽,使得江神子无从下手,元气流失加快,可他又不忍心下手,这个人是真心待他好的。 江神子对上苏幕遮的眼睛,冷冷道:“我给你一次机会,离开,我现在……” 话还未说完,身体就已经不受控制了。如果说一开始江神子隐隐控制住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那么现在则是在不断注出,全部爆发了! “呃!苏幕遮,你……你离我远一点!”江神子凭借着仅有的意识,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间挤出来的。 苏幕遮微微一愣,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江神子的眼前飞过无数火花。 风水,断了! 苏幕遮眉头微皱,江神子清醒了几分,逼迫着自己马上离开。 “苏幕遮……我,对不起。”江神子咽了口水。 “这是,我师父送给我最后的东西了。”苏幕遮看着手中断成两截的长鞭,声音有些飘忽,就像是谁的叹息一般。 “苏君……”江神子欲言又止。 “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很多东西。”苏幕遮笑了笑,闭了闭眼。 “苏君,我真的,真的很抱歉……”江神子嗫嚅道。 “我的父王母后,把我送去天王坛之前,说了声对不起,我没有原谅他们。后来,在战场上,他们替我挡下武陵春的攻击,死之前对我说了句对不起。我原谅了她们,但是他们却没办法睁开眼睛了。”苏幕遮神色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不是生离死别的痛苦。 “我的师父,死之前把神位传给了我。本来师父可以不用死的,只要她把神位给武陵春就好了。” 听到这里,江神子心中霎时清明:武陵春很久以前就不是他的人了,他一直是关河令的人!不然就吃个瓜子而已,蛊虫怎么可能能进他的体内! 但是江神子还是要强装淡定,听他继续道:“但是她没有。” “她把神位传给了我,然后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我道歉,要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但是我说了一句没关系后,师父也走了。” “所以我不会原谅你的。”苏幕遮直直的盯着他,仿佛是要把他看穿。 “我……”江神子还未说完,脑子里就传来一阵剧痛。 “江卿?”苏幕遮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苏幕遮见他神情痛苦,连忙解释道:“我不恨你,真的,我刚刚就是开玩笑。江卿,跟我回去吧,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我不会让其他人伤害你,你也可以继续当你的魔族天王。我就是带你回去,把你体内的记忆蛊虫彻底去除,我......”苏幕遮还未说完,江神子伸手又是一剑,直取苏幕遮的要害。 只可惜,他发现的太晚了。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痛彻心扉的痛觉,一低头,雪亮的剑锋,是风引。 苏幕遮愣住了,江神子也愣住了。 江神子顷刻间清醒了过来,猛然抽回了风引。苏幕遮被他的动作带着向前倾了一步。 苏幕遮捂住胸口,直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江神子差一点就跪了下来,如果没有这些子民们的话。 魔族士兵见状,都不禁叫起好来。跟随前来的妖族士兵见状,悲愤不已,一下子士气高涨,也不知是谁带头起哄的,妖族士兵们一下子都冲了上去,和魔族士兵打成一团,战火陡然升级。 这正是江神子最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他抿紧了双唇,却没有办法说出半个字。 “这不是我想要的呢。”苏幕遮捂住胸口,低头笑了笑。 江神子捏紧了拳头,剧痛再次袭来。 “啊啊啊啊!——” 该死,为什么这个东西一直停不下来啊! 江神子疯了一般双手握着风引,仿佛看见了许多残影,四处都是关河令的声音:“你看看你变成什么样子了,多么可悲啊。” “你杀了苏幕遮的家人,杀了他的师父,你毁了他,现在就杀了他吧。” “江神子,你已经回不去了,别妄想道个歉就能回到过去,换了是你你会原谅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吗?” “江神子……”声音不绝于耳,江神子眼睛红了大半,血丝上涌,感到眼睛一阵刺痛。 他的手里还是拿着风引,四处乱砍,见到谁砍谁,冲着那些幻象大吼道:“都给我闭嘴,闭嘴,听见没有!” 好多魂魄在他的耳旁嘶吼、尖叫,仿佛是要把他的魂魄都给撕裂一般。突然,身后环来一只手,将他紧紧地箍住了。但是江神子还是疯了一般乱砍乱伐,在那个人怀里拼命挣扎,看见什么捅什么。 “江卿!你冷静一点,看着我,看看我是谁!”实在是太疼了,疼得他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听见身后那个人低沉悦耳的声音,仿佛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江神子突然就不想挣扎了,安安静静的僵直在那人的怀里一动不动。 “你看看我是谁。”抱着他的那个人依旧用温和的声音安抚着他,江神子仿佛中了这个声音的魔,真的乖乖转过头去看那个人。 其实是谁他的心里早就有数了,但是就是忍不住听了那个人的话,乖乖地把那张满是泪痕的脸转了过去。 苏幕遮伸出手,动作轻柔的拂去了江神子脸上残余的泪水,眼睛里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 “苏君……我,我疼……”江神子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苏幕遮的衣袖。 “好,我知道了。”苏幕遮动作轻柔的拂上他的后脑勺,把他扣进自己的怀里。 江神子的瞳孔瞬间缩小,在他的怀抱里一动不动。完了,现在的心跳怎么有些不正常,太快了太快了,仿佛是有谁在敲擂鼓一般,轰轰烈烈,声音异常喧闹。他的耳朵紧紧贴着苏幕遮的心口,听着苏幕遮沉稳却又稍快的心跳,江神子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已经快要上不来气了。 苏幕遮的怀里很温暖,温暖得让他不想离开,就想一直赖着,再也不起来,忘记那些痛苦。 忽然,苏幕遮咬了咬后槽牙,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未等江神子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俯下身子去了。 下一刻,江神子就说不出任何话了。因为他的嘴唇,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了。 江神子虽然在燕夜操控自己身体的时候也干过一些风流事,当然知道苏幕遮这是在干什么。但是这个人不一样啊,这个人是苏幕遮啊,是,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啊!要说大脑一片空白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此时此刻思绪非常凌乱罢了。 苏幕遮吻得很生涩,但是却又带着比少年人更加炽热的温度,仿佛是要把江神子整个人都融入进身体里,一只手紧紧扣着江神子的后脑勺,睫毛轻轻垂下,轻轻地把江神子的半边脸扫出了温度。 江神子又是想羞涩地逃离,又是想永远地留下。 突然,唇上传来一阵疼痛,是苏幕遮咬住了他的下唇。江神子闷哼出声,薄唇轻启,不曾想苏幕遮却抓住了这一丝细如尘埃的机会,探了进去。 “唔!” 这下子完了,大脑是真的万劫不复了。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唇齿相依,紧紧缠绵,江神子的手不受控制地圈住了苏幕遮的腰,热烈地回应着。 但是,他的另外一只握着风引的手,却仿佛如同鬼魅一般的抬起,再次发不出声音了。 “呃!”苏幕遮闷哼一声,迫不得已松开了他。而江神子手里的风引,血流顺着刀尖一滴一滴的向下流淌。 第二剑。 第62章 江神子闭上了眼。唇齿之间还残留着方才纠缠的温度。 他说错了,其实自己才是那个一步一步走向深渊的人。 “苏,幕遮,你撤兵吧,这里的人都受了我的控制,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会来一波又一波,杀不尽,杀不完,不要白费心机了。”江神子艰难的打开喉咙,一字一句听起来都很坚硬。 苏幕遮看了看他,默然片刻,轻轻地摇了摇头。 “好,那就休怪我无情了!”江神子眼神收敛住,伸出手,一咬牙,扑向苏幕遮。 风引上残留的血还没有干透,看上去既狰狞又恐怖,仿佛是谁的怨念,在剑身上撕开了一个骇人的微笑。而苏幕遮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动,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 就当江神子快要逼近之时,苏幕遮袖中突然现出一把匕首,将手中风水的残肢取代而之,波澜不惊的躲开江神子的风引。江神子回身伸臂横扫,苏幕遮乘机俯身向前,剑锋直指江神子的咽喉。眼看那剑尖马上就要插入江神子的喉咙了。 江神子冷哼一声,断然不会给他留下机会。 抬手,合指,轻轻一弹,匕首被弹开,元气逼出,苏幕遮脚下立刻升起冰墙,连带着苏幕遮整个身体都冻住了,就像一尊冰雕一样。 而苏幕遮丝毫没有慌张,丹唇轻启,默念了一句什么,随即他的脚下就升起了一阵熊熊大火。 这是阳火,不会散发出任何烟雾,是魔族坚冰的克星。 苏幕遮很快就从坚冰之中解脱出来了。江神子见势不好,刚取下腰间的水神令牌,还未握紧,水神之力还未释放,苏幕遮的风神之力就已经释放出来了。 天地之间在顷刻间仿佛被突然压缩,江神子感觉到周身一紧,动弹不得。 水神令牌被剧烈的狂风刮到了地上。 令牌落地的刹那之间,江神子脑子一片混沌。 如果说一开始关河令的蛊虫制不住他的原因,是水神令牌的压制作用。 那么现在没有了……江神子浑浑噩噩地站了起来,他的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一个是贺绝的蛊虫被生生吞噬的惨叫,一个是关河令的蛊虫狞笑的声音。 苏幕遮微微皱眉,很快他就没有思考的余地了,因为他不得不真的认真对战起来。 “我说苏幕遮,你刚刚真的是认真的吗?我可是整整捅了你三刀。你要是个正常人的话就该恨我啊。我知道以你的体质这三刀可能会致你于死地,但是我还是做了出来,你不恨我,你问问别人,问谁,谁会相信?“江神子冷哼一声,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的温度实在是不像江神子,苏幕遮微微皱眉。 很不对劲。因为江神子以前对苏幕遮出招,顶多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他,并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而现在眼前这个人,面无表情,出招凶狠,每一击都正中他的命门。他看着苏幕遮的眼神也不一样,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就像—— 看着猎物的眼神一样。 苏幕遮心下一寒,冲上前去和他对了几招,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同为神祇之身,苏幕遮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不是一个神祇的力量,而是两个。 一个是水神之力,一个是雷神之力。 关河令。苏幕遮心下有了答案。 只能是他了。 苏幕遮一直都有派密探的习惯,自然关河令那里也有。 关河令身上的邪气日益蓬勃,必定是修炼已久的。 只是没想到已经这么强大了,竟然已经达到了任意换魂的境界。 苏幕遮突然明白燕勒为什么飞花宴没有批关河令去了。 不稳定的邪气修炼,前期是很容易不受控制的。一旦在飞花宴暴走,关河令肯定会被八仙压制下去,关起来,或者杀掉。 为什么关河令乃是妖族人却能承受起魔族的邪气?为什么以燕勒的脾气知情不报? 苏幕遮有了答案。 如果是因为关河令此事并没有被发现,但是燕勒身为神祇,竟然朝夕相处发现不了一个魔族,没太大可能。而且燕勒被江神子带走之时把神位传给了关河令,为什么不传给其他人?燕勒平时对于年龄大些的弟子没有偏爱现象,况且朱胡三的实力天赋并不亚于关河令。 除非……他才是燕夜。 燕勒此举,显然是为了保护关河令。 不管燕夜或是关河令想做什么,苏幕遮都不能让江神子一错再错下去了。如果此时此刻江神子惹出了什么乱子,那关河令必定会回到自己身体里,马上离开吧! 杀几个小喽喽,他肯定不会满意。 再过半刻钟,秦减字就要带人来了。 苏幕遮心一横,故意落出破绽来。果然眼前这个人抓住了机会,毫不留情地一刀捅下。 比刚刚两刀都要疼。 不过现在还是不要走神的为好,江神子在想应该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候援兵还未到,战场上一片狼藉,北沙漠都快成第二个血红盆地了。而且有些妖魔血液是蓝色啊、绿色啊这样的,映得整个北沙漠看上去恐怖至极,斑斑驳驳,红色之中夹杂着些许杂色,异常诡异。 苏幕遮此时半跪在地,脸上血迹斑斑,手臂上的衣服裂开了,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手臂上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对比之下,江神子自己却是好得很,啥事情都没有。这让他更加愧疚。 江神子看得触目惊心,闭了闭眼,不忍再看,可是又不能不看,这三剑之仇,难道不解释一下吗? “江卿。”苏幕遮突然道。 江神子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然后两个人都愣在那里。 “变回来了?”苏幕遮擦了擦嘴角的血,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跳了下去,我就变到这里来了。”苏幕遮冷冷地看着他. 江神子愣住了,难不成苏幕遮还在为自己捅了他三剑生气 这这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这是我以前捅的不是吗……好吧好吧我承认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江神子有些心虚。 “刚刚谁允许你跳下去的。”这显然不是一个问句。 “我自己吧……” “如果当时不是梦劫,你是不是还是会跳下去。”苏幕遮也不管身上滋滋流血了,松开一直捂着伤口的手,脸色阴沉,像是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受伤了一样。 江神子想了想,还是问出口了:“苏幕遮。” “作甚。” “你恨不恨我,当时的你,说实话。” 苏幕遮低下头,从血迹斑斑的袖中取出了一把匕首。 “苏君?” “我给你一次机会,像上次一样,和我打一场吧。”苏幕遮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从袖中取出风水的残肢,按下上面的机关,那残肢立刻就有了变化,是把匕首的样子。 江神子怔了怔,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心中自然是狂喜不已,仿佛是蜜蜂得到了现成的花蜜。苏幕遮这是要给他悔过的机会,江神子又岂会不懂! 他的手上风引还在,只是仿佛血洗了一半,他的整只左手都是血淋淋的。 “但是你若是胆敢伤害你自己,那我就算跌进你所谓的深渊也不会放过你。”苏幕遮冷冷的道,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扼着手中的匕首。 苏幕遮实在是太了解他了,确实江神子原本计划是自己砍了自己,很显然,现在这个计划泡汤了。 不过没关系,泡汤就泡汤吧,换个计划就成。江神子想了想,又来了个主意,决定先下手为强,于是他朝着苏幕遮的方向冲了过去。 苏幕遮果然中计,因为他记忆中的江神子一直都是个直男,思维简单,没有什么坏心眼。但是他没有想过有没有一本像《追女孩子的一百种正确演示和错误演示》改变了他......苏幕遮出剑抵挡,江神子瞅准机会,狠狠地把心口往匕首上撞去。 苏幕遮反应奇快,阴沉着脸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匕首“叮”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江神子由于惯性作用,还在向前扑,现在没扑成,只好来了个急刹车。但是因为停下的速度有些急,从而导致他重心不稳,真的是脸朝黄土背朝天地倒了下去。 就在脸皮即将和大地来个亲吻的时候,他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了一声叹息,似是无可奈何,想恼却恼不起来。下一刻,江神子就跌入了一个怀抱里。 靠......江神子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一匕首插进那人的小腹。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刺进去了。苏幕遮不会没发觉江神子捅到他之前的动作,但是他就是一声不吭地扛了下来。 完了。 江神子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了。 第63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完了!现在是四剑之仇了。江神子一刀捅死自己的想法再次涌上心头。奈何苏幕遮紧紧地抱住他,怎么都不松手。江神子心里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竟然身体不自觉的软了下来,似乎是很享受躺在苏幕遮怀里的感觉。 诶诶诶不好!这种想法,怎么可以! 江神子立刻马上挣扎起来,就像一只被垂钓者捉住的一只濒临死亡的小鱼在不停地翻动着翻滚着,可是不管怎么样却都逃不出垂钓者的手心,反而被牢牢的抱住了。 “别动。”苏幕遮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低沉而动听。 而江神子听见了他的声音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原本紧绷的全身瞬间放松下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江神子的脸紧紧地贴着苏幕遮的胸口,额头处传来温热的震动,江神子几乎要窒息而死。 咦,我们是男子好不好,这样抱着很诡异啊!江神子失神片刻,马上反应了过来,又开始了新一波的挣扎。但是苏幕遮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愿,依然是紧紧的搂住他,声音沙哑道:“别乱动,现在我被你弄出了一个伤口,你一动我就疼。” 江神子闻言,果然乖乖的不敢乱动了。说来也是心虚所致,毕竟就是他把人家的小腹搞出伤口来的。 “你,你要是没什么事了的话,能不能先放开我?”江神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的,他的脑海里就像是钻进了一只嗡嗡直叫的蜜蜂,吵得他不得安宁,莫名烦躁。 “不行,你伤到我了,准备怎么赔偿?”苏幕遮温热的气息划过江神子的脸颊,吹乱了江神子的发丝,也吹高了江神子脸上的温度。 “我......”江神子终于忍不住了,挥手就是一拳。苏幕遮毫无压力的接住,笑了笑,道:“江卿别废话啦,我想出去。” “你,怎么了?”江神子回过头,突然发现苏幕遮越来越苍白的脸,心下一紧,反手抱住他。苏幕遮却变本加厉,干脆整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了,还好他不算太重,妖族的人都不重。 苏幕遮闭上眼睛,把头埋在江神子的肩头,声音像是笑着的,道:“我没事,不管被你捅多少下我都能活下来的。”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快点说怎么出去啊!”江神子急得满头大汗,偏生这家伙竟然还很享受地躺着,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我说的是真的。”苏幕遮固执道。 江神子见他一定坚持这个话题,不禁好气又好笑:“难不成你被被人捅四刀就不会死了吗!”嘴上虽然是在怼他,身体却很诚实的把自己的元气输给他。 “别人也捅不到我啊。”苏幕遮迷迷糊糊道。 这话很实在。苏幕遮该交好的人都交好了,不能惹的人也都没有去惹,从他接手妖界登基之后,妖族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几乎每天边界都有战争了。 苏幕遮毕竟还年轻,能做到今天这样实属不易。江神子在这方面就很佩服他,每天都能不厌其烦的和形形色色的人聊着聊那,仿佛世界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江神子神游天外,只听苏幕遮轻咳一声,声音虚弱了许多:“让我猜一猜,江卿刚刚是不是又走神了。” 江神子有些尴尬,苏幕遮猜得不错,连忙转移话题道:“你先告诉我怎么把你弄出去。” 在梦境都能伤成这样了,更不要说梦境外他的本尊了。突然,苏幕遮抬起头,脸色依然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虽然以苏幕遮的体格,这点伤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但是江神子还是忍不住心一跳:“怎么了?” 苏幕遮歪着头,笑道:“我记得这时候秦减字大人应该来了。” 江神子一愣:“对啊,秦减字呢?”他一回头,这一下可不得了,他们原来早就已经不在北沙漠了,现在这里是一片陌生的地方。刚刚他们一顿厮混,自然是没有察觉到这些没有提示性的变化。 江神子皱了皱眉心,捂住口鼻道:“为什么这里有一股恶臭?” 呕,江神子真想吐了,真的好臭,就跟尸体腐烂了的味道一样令人作呕,江神子平生最怕闻到这种东西,不住地打鼻子。 苏幕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嗅了嗅,道:“不应该是一阵桂花的香气吗?” “桂花?”江神子一愣,“你确定你没有辨认错误?” 苏幕遮沉了脸色,一把把江神子拉进怀里,道:“不会的,你先不要呼吸。” 江神子猝不及防,但是好歹也习惯了,连忙点点头,就像小鸡啄米一般。 苏幕遮不可捉摸地笑了笑,再次沉了脸色,道:“就是因为我的梦劫已经渡完了,所以才会出现这个。” 江神子疑惑道:“那是什么?” 苏幕遮莞尔:“没什么。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睡一觉,我到时候自然会带你一起出去。” 江神子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扯下自己袖子的一个布条,苏幕遮微微蹙眉,疑惑地看着他。 江神子比苏幕遮矮了一个头,与他对视的时候颇为费劲,但还是抬起手臂,用那个布条细心地封住了苏幕遮的口鼻,绑好之后还刻意强调道:“这样的话你就也不会吸进去了,我知道你们狐族人不喜欢桂花的味道,来者不善,你多加小心,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但是我尽量不给你拖后腿。” 这番措辞江神子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了,是他确认合适之后才说出口的。 “我不介意你在我怀里睡一会儿,但是我猜想你不会答应。所以现在你应该如何处置呢?”苏幕遮单手托腮望着他,就像是在看做完饭后发现桌子太小不够放而多出来的一盘菜一样。 江神子气结,刚刚那番话只是为了客气一下,怎么还真的把自己当累赘了?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那个今天早上和苏幕遮拥吻的那个素衣女子,突然有些不大爽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能谁都抱啊!” 苏幕遮不明就里的一愣:“不然抱谁?” 江神子一口气憋着,憋得整张脸红扑扑的,好像能滴出血来一样。他看着眼前这个明知故问的人,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但是他能吗?不能!已经捅了人家总共七刀了请问您还想怎样!江神子意难平,连呼吸都不大通畅了。 可气,太可气了!江神子不想理他,气得甩手就走。苏幕遮也没有去追,笑意盈盈的声音从江神子身后传来:“我知道江卿的记性好,过目不忘,但是据我所知,这一次江卿应该是没来过啊,那江卿可知道你要去哪里?江卿可知道哪条路通往哪里?果真是学识渊博啊,苏某真是自愧不如。” 第64章 江神子气得牙痒痒,但是气就气在苏幕遮说的还都是他无可反驳的大实话,更加气结。末了,为了不给他添乱,他只好乖乖地回去了。 回来之后,江神子还是气不过,愤恨不平道:“我说,苏幕遮你为什么会这么重色轻友啊!” 苏幕遮微微一怔,道:“友我知道你在说谁,色指的是什么?” 江神子真的就差呼一巴掌上去了,恨铁不成钢道:“就是......” 他突然发现自己这样真没意思,人家对自己喜欢的姑娘好,你有什么不愿意的?江神子讪讪的闭上了嘴巴,低眉不语。 苏幕遮见他这副样子,歪了歪头,似乎是更好奇了,笑道:“江卿还没告诉我是谁呢。” 江神子愤恨的瞪了他一眼,道:“这些事情你可不可以等到我们都出去了再说?” 苏幕遮乖巧的笑笑,道:“恐怕不可以呢。” 江神子终于忍不住了,刚想一巴掌呼过去,苏幕遮却突然伸出了双臂,展开,一副要抱抱的样子,一脸纯洁的望着他。 江神子懵了:“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苏幕遮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就像一个没吃到糖果的小孩子,委屈巴巴地道:“你抱我。” 江神子脸上霎时爬上了好几层红晕,因为怕自己此时此刻说出来的话不利索,还特意缓了一会儿,才道:“你,你想干什么!” 事实证明还是没能利索。苏幕遮鼓了鼓腮帮子,道:“我要变妖身了,你想什么呢?再说了,我们都这么要好了,你怕什么,我会对你做什么不成?” 江神子当即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脸上的火苗一下子就熄灭了。可是很快又开始烧了。 因为,苏幕遮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就直接抱住他了! 其实也不是没抱过,只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再加上方才苏幕遮无意间的撩拨(......),现在江神子浑身都是滚烫的。 还好苏幕遮马上就变成妖身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江神子的异样。还是一只很小的狐狸,看上去很可爱的样子,就是感觉胖了一圈,从前的小雪球变成了大雪球了。 江神子抱着他,手还是没忍住给他顺了顺毛。 “我变成这个样子会更强。”苏幕遮道。 江神子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什么危险,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抓着苏幕遮的两个雪白的、胖乎乎的小爪子把他提了起来,还一直摇晃着可怜的妖族圣王,晃得可怜的某人,不某狐狸头晕脑花,江神子的内心总算是没那么难受了,心满意足道:“为什么啊?” 苏幕遮道:“不然我不能用狐族的秘术。只是......” 江神子下意识地问道:“只是什么?” 哦,他突然想起来了,自己不是捅了人家四刀吗,元气大打折扣是很正常的。 毕竟是自己理亏,江神子轻咳一声道:“哦哦,当时没来得及反应,手比脑子快多了,不好意思哈。” “我就没有这么快的反应,江卿你好厉害。”也不知是不是真心夸他,反正听上去很官方、很敷衍、很没诚意的样子。 但是他能说些什么吗?依旧不能。 做人果然不能理亏。他默默记下了这个道理。 “所以请问尊敬的圣王陛下,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出去呢?”这句话江神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那样子恨不得把眼前这只狐狸烤了吃了。 “我已经说过了呀,只要你睡一觉,第二天就可以出去了呀。”小狐狸苏幕遮懒懒的道,说完还打了个哈欠,似乎是真的想睡觉的样子。 “啊啊啊啊太过分了!亏我还这么担心,原来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陷阱了!你居然戏弄我!”江神子的肺都快气炸了。 想想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吧,老脸都丢光了,人家根本就不会出事,自己还担心的要死。 不对,这些要怪就怪苏幕遮,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仿佛很危险一般,这才吓到江神子的! 没错,都怪他。 江神子开始了新一轮的洗脑模式,苏幕遮仿佛是看穿了他,幽幽的开口道:“我刚刚确实只是说让你睡一觉,而且确实挺危险的。” 江神子这下可真是觉得奇了怪了,竟然会有现在的苏幕遮都感到危险的东西:“是什么?” “按照常理而言,我已经渡完了梦劫,只要你进入梦劫并且与我相见,我就可以直接出去了。可是你看,我们直到现在都没能出去。”苏幕遮道。他依然是一副乖巧可爱的小狐狸的形象,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表情就更是看不出来了,语气也甚是平淡,江神子设法捕捉一些关于他现在情绪的表现,结果却是失败的。 “就是说,要么是因为有人故意封住了梦劫的出口,要么就是因为,你可能没有渡完梦劫。”江神子放下可怜的苏幕遮,仔细思索道,“两相对比,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因为首先你不知道梦劫的长短包括内容,其次能封住梦劫出口的只有梦劫的制造者。你的梦劫我还没来得及做我就下台了,所以说梦劫的制造者只有可能是青玉案。所以若是要封住出口,只能是他。但是青玉案虽然腹黑一点,但是他对你和我不会有恶意,没有这么做的可能。” 苏幕遮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说得对,但是你忘记了一点。” “你说,再卖关子我就揍你了。” “你试一下,揍得到我再说。” 其实哪里是揍不揍得到的问题,光是看着苏幕遮那张脸,他的手就怎么也下不去。末了,江神子愤恨道:“别贫嘴了,快点给我说!” “哦。”苏幕遮依旧慢条斯理,好像是有意逗他一样,但是江神子忍了,不忍还能怎样?“我觉得不仅仅是这几种可能。也有可能我师侄他被人要挟了也说不定,他也在渡劫呢,忘了吗?只是他和我渡的劫不一样,他的劫从第五次开始就全都是异常凶险的天劫了。但是如果按照这种方向思考下去,如果他要是一不小心在天劫里出了事情,水神陨落了也未尝不可能。这时候就要有新任水神了,外面谁最有可能当上水神?一个是江卿你,一个是关河令。你们都是修炼皇魔冰的,控制水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但是你现在在这里出不去,所以不是你,就是关河令了。” 现在听见“关河令”三个字,江神子就发憷。他颤颤巍巍地开口了:“可不可以不要提这个人。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可就惨了,他怎么可能会放过我?” 苏幕遮慢条斯理道:“江卿何必紧张,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神子白了他一眼:“是是是,你没和他有什么过节那当然了,他当然不会找你的麻烦。” 苏幕遮道:“也是。” 江神子环顾四周,道:“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四处看看,万一真的有什么任务没有完成呢。” “也可以,反正现在确实是有些无聊。”苏幕遮变回了人形,笑道。 “不对啊,既然你都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大危险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变妖身?”江神子生性多疑,此时此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洗脑他人。 “因为好玩。”苏幕遮很敷衍的回答了一句。 江神子总觉得另有隐情,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好糊弄一下自己的脑子,就这么草草的过去了。 “前面有一个房间,去看看吗?”苏幕遮走在他前面,应该是要帮他探探路。四周一下子变得黑漆漆的,空无一物。江神子看不见四周,只好从风引里拿出了一个琉璃灯来照亮。听见苏幕遮的话,他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了一个隐隐约约的茅草房子的轮廓。 “有点眼熟。”江神子皱了皱眉道。 第65章 “你冷不冷?”苏幕遮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个时候了还在想这个。不过江神子仔细感受了一下,不得不说,还真有些冷。虽说他的皇魔冰之力已经被关河令吸收得差不多了,但是体质还是不会改变的。虽没有以前那么抗冻了,但是这点温度还是可以的。 他刚想说“没事”的时候,突然感到肩头上一阵温暖。 苏幕遮把自己的大衣给他披上了。 虽然说,这种做法确实很体贴,但是...... 用在两个男生身上......就有些...... 变态...... 江神子生生忍住了当场撞死的欲望,把大衣还给了他,但是怕他伤心难过(......),所以特意交代道:“其实,重色轻友是很好的行为,你不要颠倒了。” 其实说出这句话还是会有一些酸酸的味道,但是江神子就是忍不住想起那个素衣女子。 苏幕遮笑了笑,还是把大衣给他披上了:“没有颠倒。” 江神子没空去琢磨这话究竟有什么深层含义,当然不排除他根本就没有发觉的可能,只是把话题调回道正式话题,皱眉道:“这个茅草房子很像当年我师父找的那间破烂教室。” 怨不得他说“破烂教室”,因为确实破烂,连个正经的桌子都没有。他的师父很有钱这他知道,但是为什么这么有钱了还这么抠门他就不知道了。 难不成真的是想把自己的教学环境弄破一点这样就能吓走很多学生了?这样他就能够很轻松了?还是钱花光了?好吧我又走神了。 “我知道这个房子,这个房子是曾经魔族天王贺绝亲手盖的。”苏幕遮微微一笑。 江神子感到奇异,问道:“这个东西我身为他的弟子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幕遮道:“他是我们狐族九尾至尊一族的领袖人物,而我是下一任的领袖人物,我们经常一起交流切磋什么的。我小时候他经常给我讲这些事情,也跟我说过自己有多后悔。当然不是他清醒的时候说的,是有一次他喝醉酒了我正好去找他的时候听见的。你师父很爱那个女人。”江神子听完之后若有所思,苏幕遮忽然展颜一笑:“按我们狐族的辈分计算,你其实应该叫我师叔的。” 江神子决定不再理这个家伙,径自向前走去。 “等等我呀。”苏幕遮在身后笑道。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总算是醒悟了! 怪不得青玉案跟着我的时候是多么善良纯洁,而跟了苏幕遮之后就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都是他教坏的! 江神子气呼呼地闯进了那个茅草屋,半途中不管苏幕遮怎么喊他,他都是坚决的不回头。 走进去一看,果然是当初的模样。那样子让江神子万分熟悉,熟悉得眼眶微微发酸。但是他很快就把这种感觉咽回了肚子里,瞬间忘记了方才的不快,转头对苏幕遮道:“这里是我以前的教室没错了。” 正事要紧,苏幕遮也敛去了笑意:“虽说我听过这房子,但是因为每日忙于修炼,一直没能有幸来此地进行一观,也没想过是这副样子的,看来这里应该不是我的记忆了。” 江神子仔细思考了一下,道:“两种情况,第一种,我成神了,和你一起渡劫。第二种......” 江神子猛然之间想起了什么,就像疯了一般一把揪住苏幕遮的衣领一顿猛摇:“啊啊啊啊你告诉我第八道天劫是什么!你是不是双劫并渡了!”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呢,我好像提出过双劫并渡的请求,水神大人同意了呢。”苏幕遮笑盈盈的看着江神子的脸在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因为江神子在不停地晃他的身子。 “你想干什么都行,放我出去好不好?”江神子好生崩溃。 “现在的话,恐怕不行了呢。”苏幕遮的眼前停止了晃动,看着眼前明明是异常生无可恋的人,在他眼里却异常可爱。 江神子一激动,说出的话就不经过大脑:“我特么不想和你呆在这里啊!” 苏幕遮神情一僵,江神子反应过来时也是一僵。 好久未见的沉默戏码,再次上演。 江神子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决定沉默。 须臾,苏幕遮淡淡一笑,缓缓道:“你就这么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也对,江卿这么优秀,怕是也不愿意和我一起吧。”苏幕遮自嘲道。 江神子听了,虽说心里仿佛有一根筋狠狠地抽了一下,但是他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因为此时此刻,他正陷入了另外一种苦恼。 就在方才,蓝清雨和他千里传音了。 准确的说,是他发起的。没想到可以和外界联系,似乎外面有点乱。联通上蓝清雨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她先开口的,劈头就问道:“幕遮怎么样了,刚刚一下子吐了好多血。” 江神子心一紧,呼吸险些暂停,稳住心神之后,道:“活着。你们那边呢?” 蓝清雨似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关河令这厮,太过分了!” 江神子差不多已经猜出来一些了:“青玉案应该是醒了,但是你要看好他。还有啊,师姐,问你一个问题。” 那头,蓝清雨的呼吸显然一紧:“你说。” 尽管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还是问了出来:“师姐,我知道这个问题不合时宜,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江神子仔细猜想蓝清雨现在的表情,必定是表情抽搐。本以为他这么煞有介事的样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甚至还会和她千里传音。结果没想到是恋爱咨询,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果然,蓝清雨在那一边沉默了半晌,低声道:“那我做什么都可以。” 得到这个答案的那一刻,江神子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真的是,这样子的吗?但是可以确定了,他不想再骗自己了。 只是苏幕遮已经没可能对他有意思了吧,龙阳之好也不是谁都会有的。要怪就怪苏幕遮对他实在是太好了,把他惯得不成样子了,江神子贪婪地汲取着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光和热,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深深地迷恋上了这样的感觉。 除了他没人再能这样无私地给他这样的温暖了,以至于现在,他已经离不开他身上的温度,甚至难以想象没有他的存在的某一天,世界会不会就那样变得寒冷黑暗。只可惜这样的光和热,也许在苏幕遮眼里,给他江神子,不过就是小小的施舍,因为他的世界里的太阳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人。 害,我居然有朝一日也会有这样的肉麻想法,害。江神子兀自叹息着。 直到苏幕遮说出了那句话。 江神子想给他一个回应,可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是当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时。 不过说起来,那女子似乎是没能进来,难道说,苏幕遮不喜欢她?也不太对。可能是不够信任吧。那他进来了究竟是中了哪个?信任还是深爱? 连浊酒大人都说是信任了,而且他们一向是好哥们儿,所以信任是很正常的吧。但是深爱是不一定的。 江神子有些郁闷,他一直觉得这是只有女孩子才会有的心理,以前还狠狠地嘲笑过有这种心理的女子。 现在想来,唉。 所以苏幕遮到底喜欢谁啊?以前苏幕遮无意间说过关于他喜欢的姑娘的一些小细节,长得好?这个他行。性格好?这个他觉得他也凑合。被魔族讨厌?这个他也行啊,那为什么这个人就不是他呢? 男人的心果然不能瞎猜。 “如果江卿实在是不喜欢我,那就不必勉强了。”苏幕遮笑了笑道,“其实有出口的,只要你催动意念就可以出去了,只是我不想让你走,所以没有告诉你。” “哦。”江神子呆呆的回答。 “那我走啦。”江神子还是一副呆滞的样子。 “嗯。”苏幕遮转过头,不再看他。 第66章 江神子催动意念,偷偷的回头看了看苏幕遮,还是叹了口气,没忍住,脚底抹油溜了,但也只是轻手轻脚地躲到了茅草屋外面,静静地观察里面的动静。 我可不是出于什么其他的心理,我只是不放心罢了,我只是一不小心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所以我现在需要补偿他一下,我只是良心不安而已。江神子开始对自己进行疯狂的洗脑。 苏幕遮似乎叹了口气,慢慢地转过身来,似乎是在确定江神子是否真的走了。江神子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有出去。 突然,茅草房子破了。 很显然是有人炸开的。 江神子反应快,立刻马上窜到了一颗大树的背后。 “哎呀,江师弟不在啊,我还以为他会在这里的呢。”一个女子的声音,江神子皱了皱眉头:唐多令。 “哎呀,火神大人,竟然是您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啊?”苏幕遮的声音依旧是清亮无比。 “苏大人应该知道这个劫是什么吧,现在这里没有人帮你了,所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但是只可惜啊,苏大人身边的那个看似要好的江师弟竟然临阵脱逃了。” 第八道天劫不再是由水神制造的了,而是由上天决定的,江神子自然是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这里既像梦境,又像现实,或者既是现实又是梦境,江神子还不是很确定。不过他相信,就算他现在就在苏幕遮身边,苏幕遮也不会让他上场的。现在这样也好,暗中相护,也算是还苏幕遮一个人情吧。 江神子屏息凝神,汇聚元气,暗中蓄力。唐多令和苏幕遮没有发现,因为他们也是一样的暗中蓄力。忽然,唐多令手中一紧,柳眉倒竖,大喊一声:“封住元气!” 忽然,苏幕遮手上的元气光环不见了,苏幕遮明显眉间一紧。 “这里现在是以我为尊,所以你不要挣扎了。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所以很抱歉,就算你是我师妹的亲生弟弟我也不能留你。”唐多令冷冷地道,手上的火焰更盛,浓烟滚滚。 等等,这个火,有些熟悉! 五百年前的妖宫失火案件,火焰似乎就是这样的!这种火种叫做极火,与阳火的最大差异就是烟雾。 因为狐族体质的原因,妖界一直禁止修炼极火。随带一提:人族和魔族的人是没有办法修炼极火的。而这个人会极火,并且强悍到可以在妖宫四处穿行而不被发现,一挥手就能烧了整座妖宫,并且是,魔族人,而不是妖族的人。 但是火神是可以操纵天下所有火种的,可是当初唐多令修炼的火并非极火,也没有那么强悍的元气,当时也没有被传位火神,所以不可能是她。 贺襦宗!前任火神贺襦宗! 恰巧就在贺绝死的那一天,贺襦宗传位了。 等等,贺绝,贺襦宗? 都姓贺?会不会是有亲缘关系的兄妹或是姐弟? 而且火神传位不是传给浣溪沙这个关门弟子,而是传给唐多令,会不会是有什么蹊跷之处? 假设一下,如果说贺绝和贺襦宗真的有那一层关系,那么他一定是知道燕夜的。那一晚上江神子依稀记得那声音似乎是在哪里听过,这么一想来,江神子甚至是可以确定贺绝和贺襦宗的关系了。贺绝会派他去,不仅仅是知道狐族的弱点在于哪里,更是能够确定江神子准确方向的人。他能够定位于妖宫,不动声色地潜伏起来,并且贺襦宗以前是师父的同门,那他一定是认识燕勒的。就因为这一层关系,那么贺襦宗进出妖宫肯定是极其简单的。至于他为什么传位于唐多令,难道是因为关河令吗?如果这一层猜想能够被证实,说不定,贺襦宗知道燕勒藏在哪里! 江神子有些兴奋,正好现在处于天劫之中,不存在外界因素干扰,所以现在正是江神子的全盛状态。没有蛊虫的干扰,没有因为体内余毒未消的顾忌,也没有讨厌的关河令,现在他只有两个目标了:一是保护好苏幕遮,二是抢到唐多令手里的火神令牌! 但是唐多令也非鼠辈,江神子深知不可莽撞。 先蓄力吧,反正怎么说实力都是最最重要的,先静静听着吧。江神子沉住气,非常用心的开始偷听。 “风神大人也不要恨我,要怪就怪你知道得太多了。哦还有,江师弟出去了自然会有人对付他,保证就算你没有死逃出去,你也见不到活着的他了。但是蓝师妹,就是你姐姐,你就不必担心了,大师兄自然会好好待她。”唐多令手持短剑,一闪身就到了苏幕遮面前,手高高举起。 苏幕遮可以躲过的吧,现在出去来不及了。江神子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呼吸有些紊乱了。还好苏幕遮面不改色的躲了过去,江神子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把他怎么样了。”苏幕遮的声音异常冰冷。 “杀了啊,还能怎么样。”唐多令狞笑道,“我当然是知道你对他情深义重的,所以这就是我们这一次见面的礼物,欢迎你们,地狱再见吧。” 江神子有些无语,我不是还活着呢吗?怎么张嘴说瞎话啊?苏幕遮你千万别信,她乱说的! 但是苏幕遮似乎是信了,居然神色一禀,把脸上的刚刚江神子给他戴上去的布条揭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收进怀中,手握海神鞭直直的冲了上去,速度极快。江神子只觉得就像一只巨大的白色老鹰挣脱了束缚,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形。 唐多令也是一惊,但是她的反应一向极快,手轻轻一抬,蓝光乍现,火墙迅速升起,把苏幕遮挡在了外面。 江神子蓄力蓄得差不多了,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球,塞进袖子里。竟然这么就还没有被发现,唐多令果然是神经大条的很。 但是苏幕遮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好,虽然唐多令没有把他的穴位给点了,但他的元气已经被封住了,而唐多令也不是一般人,是火神,只可惜这下子情况不会很乐观了。 怎么办?我能怎么办?现在出去无疑于找死,但是苏幕遮没了元气也不可能打得过他。现在江神子只盼着唐多令多消耗一些时间,他多蓄些元气。 还好唐多令话多,这时候换了是江神子,江神子绝对先杀人灭口再说其他的废话,可是很显然唐多令没有那样子的智商,依旧喋喋不休道:“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就已经很厉害了!现在你没了元气,我看你怎么办!” 苏幕遮淡声道:“没有元气没关系,我有狐妖一族的力量就行了呀。” 苏幕遮沉着脸伸出一只手指,贴在唇边,闭上双眼,喃喃的念了一句什么,忽然,四周风沙骤起,以苏幕遮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唐多令在打斗这一方面还算是很有天赋的,手中的极火立刻换成了阳火。不然极火的烟雾那么大,就算唐多令是火神也未必能受得了。所以当机立断,火神之力爆发。 唐多令一大道火焰下去,江神子暗暗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应该可以承受得住吧,别受伤才好。 第67章 苏幕遮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正面迎击唐多令,竟然也只是稍稍落入下风。若是方才没有捅那三刀的话,应该怎么说都是平手吧。想到这儿,江神子不免有些愧疚。但是很快他就不得不把目光投向苏幕遮那边了。 九尾白狐,好大一只!比起方才还在江神子手里被□□的不成样子的小狐狸,这是简直就是雪白的一座大山。毫不夸张地讲,这简直就是神兽一只!不过人家本来也就是神兽,血脉确实高贵。苏幕遮妖身的额头处有一个红色的细纹,江神子翻阅古籍的时候有所了解,想来大概是狐族的一种印记,只是这个印记代表的东西是所有人都想要的,狐族族长印记。 风沙好不容易停止了,但是唐多令和苏幕遮教授的那一瞬间,白光四射,看不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感受到周围的花草树木都被震得晃了一晃,包括江神子自己都差点儿就摔了。好强大的气流。江神子不禁感叹,看来自己的担心还是多余了,就算元气被封,那苏幕遮也不会有事的! 唐多令显然是没有想到苏幕遮已经强大至此,没有元气也照样能把她打得全力以赴,冷冷地道:“真是没想到啊,虽然说圣王冕下很强大,但是不见得是人人都喜欢。就像是我师弟,你对他真心不错,可是你得到的回报呢?能成正比吗?” 尽管此时此刻是妖身,但是江神子还是察觉到苏幕遮的眉头皱了一下,许久也没有听见他说什么,而唐多令也不知尴尬为何物,只是淡淡道:“苏大人可要想好了,要不要站在我们这一边。如果你来了,我不仅仅会让你这场天劫渡得极其顺利,而且日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不论是更大的人界地盘,还是更多的财富利益,我们都可以提供给你。” 苏幕遮看了她一眼,笑道:“好啊。” 江神子的手不知不觉之间握成了一个拳头,苏幕遮怎么会答应她? 唐多令可能也没有想到苏幕遮答应的这么爽快,顿了一顿,才大笑出声:“果然是妖族圣王,知道怎么权衡利弊。” “那如果我的要求,是保那个人的平安呢?”苏幕遮的声音依旧温和,但是却夹杂着些许寒冷。 江神子很想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本来很期待唐多令会问的,谁知唐多令似乎明白他说的话的含义:“这个当然也没有问题。” “可是说了半天,你也不过就是他的一个小小的属下而已,你用什么跟我保证啊?”苏幕遮还真的和她谈起来了,该不会真的是要投靠关河令吧?江神子静待时机,他知道现在出去不是什么好时机,还需要再忍一忍。 “这个啊,反正他不会死的。”唐多令似乎也没有什么把握,含糊其辞道。 “唐大人,你的把柄都在关河令手里,想必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怎么还会有这个勇气和我打包票?”苏幕遮一副精明算账的商人样子。 “你说的不会死,就是做成魔奴吧?活人做成魔奴威力很大,比死人有用的多,所以关河令做出这种事情,也是要被降级的。而且唐多令,你不过就是天劫四道而已,而我现在已经是天劫七道了,比你整整高上两个级别,而且与你不同,我的内经修的比你好的不知道多少倍,你就是用这种所谓的资格跟我打招呼的吗?”苏幕遮不等她回答,嘲笑出声。 虽然会说出这种话令江神子有些吃惊,但是他还是在心里默默的为苏幕遮刚刚的一番话点了一个巨大的赞。 就是,不管是做什么的都不能和这种低级下贱的人混为一谈!怎么能和他们一起呢!江神子满意了不少。 “所以说来说去苏大人还是不愿意配合喽?你忘记江神子是怎么对待你的一片真心的了吗?你得到了什么?为什么要对这样的一个人痴情错付?”唐多令的声音没那么大的底气了,毕竟刚刚苏幕遮的一番话确实不假,她自己应该也想过自己的后果,不知道有没有后悔过。但是一条路已经走上去了,哪有可能说回头就回头,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这一点江神子感同身受,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对唐多令没有那么大的恶感的原因吧! 同类之间的抱团取暖...... “痴情错付又怎样,真心没回报又能怎样?至少不像你,受控于人,可悲至极。”苏幕遮化回人形,冷眼望着她。 “很好。”唐多令冷冷地道,“那么我也告诉你,我帮他不仅仅只是因为我的把柄在他手里,就像你对那个人一样,我是因为我自己愿意,我愿意护他周全,不管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江神子看见了这一幕,不禁在心里默默感叹:要是有瓜子就好了。 “有个喜欢的人还是个恶心至极的伪装品,这岂不是更悲哀。”苏幕遮歪了歪头,笑盈盈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江神子就是觉得这眼神跟看着他的时候不太一样。 “既然需要代价,那就,同归于尽吧。”唐多令冷哼一声,江神子的瞳孔猛然收缩。 天哪唐多令你不要命了!这,你现在在燃烧火神令牌做生命赌注啊!江神子还是没有上前帮助,因为他还要再等。 有些紧急,这个时刻。 苏幕遮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竟然还真有这么不要命的,不就是个任务吗,没完成又能怎么样。 天地之间陡然掀起一阵热浪,江神子立刻感受到了那吓死人的高温。好热,真的好热!江神子眼睁睁的看着一层又一层的热浪在眼前不停地翻滚游荡,就像海面上的波涛一样,却又感觉置身于滚烫的岩浆里。 “对不起了,苏大人,请你恨我,不要怪他。”唐多令的声音响彻天际,低沉不同与往常的兴高采烈。 此时不出手苏幕遮就要葬身火海了!江神子一挥袖子,把怀中的光球甩了出去,一打响指,光球引爆,寒冰之气扑面而来,与天空中的热浪相交。 无疑,唐多令的热浪是经受不住皇族魔族的冰霜的,很快就被侵蚀得无影无踪了。唐多令见状,两眼飞刀,沉声道:“谁干的,有本事出来。” “唐多令大人,这还需要说吗?会这种冰的,除了关河令,还有谁啊?”江神子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故作烦恼地看着唐多令。不知道苏幕遮脸上是什么表情,他只知道唐多令一脸的咬牙切齿。 “你不是已经出去了吗?”唐多令又开始无脑生活。 江神子很是头痛,对于唐多令的智商,略微叹了口气,道:“你不要说什么你不是早就走了这种话了,首先我的冰压制你,所以你的火神之力把我误认成了关河令,当然不会对你有所提示。 其次,你是藏在刚刚那个茅草屋里的对不对,所以你没有看清楚我究竟是走了还是没走。说真的啊,你的眼神真的太差了。” 江神子气定神闲道,这种当一把天才少年、知晓全部秘密的大boss感觉很挺不错,站在这里连脚步都变得坚定了。 江神子暗自窃喜,但是又不好意思过多表露出来,所以现在表情很是怪异。唐多令自然是不知道江神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了,见他居然还站着没走,一副俾睨天下之傲气,一看就知道是做出来的,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唐多令,我这冰可是专门克你的。”江神子皮笑肉不笑道。 “所以呢?”唐多令受到了他的感染,越发言简意赅。 “你的那些破事,我们是肯定会上报给水神的。而且不瞒你说,任务就是水神大人下达的,你当他真的对你这些肮脏事一概不知?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罢了。”江神子挑了挑眉毛,依旧冷冷地看着她。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含沙射影的说过话了,一时间还真有点儿不适应,但是不影响使用。 “所以你想怎样!”唐多令也并非像苏幕遮青玉案那样沉得住气的人,这点倒是像足了她的师妹蓝清雨。江神子忍不住暗自腹诽道。 不过现在唐多令也真是狼狈,脸上是依旧鲜红的血迹。不过奇怪的是,唐多令身受很重的内伤,这一点不会在外表上表露出来,再者她身上也没有皮肉伤,而这些血更不可能是江神子的血了。 忽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猛地转过头去,愣是没忍住自己的声音:“苏幕遮!” 苏幕遮看见了他,苍白至极的脸上闪过一丝血色,但是很快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消散无踪。 江神子心头一动,也顾不上唐多令了,赶紧一阵小跑到苏幕遮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查看他的经脉。苏幕遮一开始还小小挣扎了一下,可能是不太习惯,但是后来也就任由他去了。 江神子凝神屏息,眉间都聚成一座小山了。苏幕遮伤得极重,经脉紊乱,不要说体内的经脉力量了,就是生命气息都明显弱了一大半。江神子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挂了,左手连忙稍稍用力拉住他的右臂,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放,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不算吃力就把他给扛了起来。 苏幕遮看上去明明也是堂堂九尺男儿,比他还要高出一些,体重却是根本不同与常人,恐怕街上随便找来一只流浪狗都比他重。江神子简直怀疑他身上最重的东西是不是他不离手的海神鞭了。 自从风水断了之后,苏幕遮便自行练就了一个法宝,名曰海神鞭,强大自然不必明说,只是风水残肢一直都保留在他身上。至于原因是什么,江神子不想猜,也不方便猜。 估计是,悼念用的吧。江神子很是心疼身边的这个人,把自己的元气十分慷慨的全部输出。 苏幕遮也没说什么,只是很艰难的扯起一丝笑,但是江神子依旧认为那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笑容了。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吧。再说了,苏幕遮比西施还要漂亮好吗! 第68章 “苏君好些了吗?”江神子见他一直不说话,急得要死,以为他又出了什么新状况,连忙俯身去检查。但是苏幕遮笑着把他的手抓紧了,其实并不紧,但是江神子知道苏幕遮一定是用尽全力了。 江神子无言地望着苏幕遮白得病态的手,手指微微颤抖,心跳如雷。 “你没有走吗?”苏幕遮慢慢地、吃力地抬起头,努力对江神子绽放了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 江神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脏莫名柔软了一下,温声道:“我没有离开的理由。” “苏大人,你的第八道天劫还没有通过呢。”一旁被晾了很久的唐多令突然开口。此言一出,是关于苏幕遮的,江神子不得不重视一下了。 “怎么才能通过?”江神子沉声道。 “简单。第八道天劫的内容就是苏幕遮必须杀了你,不然的话,只好等死了。或者你杀了苏幕遮,两者一样,你们自行选择吧。天劫之中我不能说谎话,不信的话你可以问苏大人。”唐多令抿住双唇,笑而不语。 苏幕遮沉默了,江神子看向他,心中了然。 “所以两位,在下先行告辞了。”唐多令念了一句咒语,破碎散成晶体,消失在空中。 但是这些江神子顾不上了。 唐多令没有骗人,这才是最麻烦的。江神子神情复杂的看着苏幕遮,不知道该怎么办。 肯定不能让苏幕遮有事啊。只是让他拿剑一刀杀了自己有可能吗?苏幕遮肯定不会接受江神子这样的馊主意。可能是因为江神子心事重重的眼神盯得苏幕遮有些不安,他颤抖的张开惨白的双唇,有气无力道:“江卿放心。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相信我。” 废话,不管你说什么鬼话我都会信的。江神子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只是这事情没来由的棘手,他还没有想好对策。 见江神子没有回答,苏幕遮难得气度全失道:“江卿你相信我,我真的......” 江神子适才反应过来,笑了笑,点了点头道:“好啊。” 可能是鲜少有的温柔,苏幕遮眨了眨眼睛,愣住了。江神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低下头没敢和他对视。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一看见苏幕遮心情就很不错,江神子还怕自己会一不小心笑出来,赶紧低下头,努力敛住笑意。 他看不见苏幕遮的脸,但是不代表苏幕遮看不见他的脸。苏幕遮看见他笑得花枝乱颤有些莫名的开心,哪怕现在身心剧痛,他都没有办法抑制上扬的嘴角。 江神子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正色道:“苏君,你可还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出口吗?” 苏幕遮摇了摇头道:“没有。现在你就算怎样催动意念你都出不去了。” 江神子深以为然,不然的话苏幕遮是不可能还让他待在这里的。江神子低下头,仔细思索一番后,抬起头,双手捧住他的脸,异常肃穆认真道:“如果等一下,我做的事情会让你生气的话,我提前和你道个歉吧。你千万不要生气,可不可以?” 苏幕遮看着他的眼睛,心中微痛,但是他还是用如温柔潮水一般的声音,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除非......” 江神子打断了他:“那就好。” 江神子闭了闭眼,再次张开的时候眼睛了多了几丝寒光,就像是当年燕夜附体时的目光一样,就像一只正在捕食的老鹰的眼睛,尖锐而锋利。迎上那目光,苏幕遮心头一颤,紧接着是不住的自嘲:果然还是高估自己了。 江神子面无表情地放下了苏幕遮,让他身体靠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和血迹,飞快地拿起了风引,剑尖直指苏幕遮的心脏,神色一禀,狠狠地刺了过去。 苏幕遮闭上了眼。 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疼痛,苏幕遮猛然睁眼。 江神子的左胸,有一把匕首。 而握着匕首的人,正是江神子他自己。 苏幕遮瞳孔收缩,呼吸乱了,想要松手却被覆在手上的另外一双手紧紧包裹住,拼命挣扎起来。直到听见头顶上方传来江神子的声音,他才几近崩溃的抬起了头。 “苏君你先冷静一下。”江神子尽管身中一剑,却还是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有些支持不住,双膝跪地:“这里只是你的天劫而已,我不会受到多大影响的。” 苏幕遮用尽力气,狠狠地握住了他的手,再一次形象裂开,声嘶力竭道:“会不会有影响难道我不知道吗?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江神子也顾不上剧痛了,努力把自己的声音绷直,严肃道:“你先听我说!”这一句话的音量提高了不少,比起以往江神子说话的声音高了不止一倍,还有种威压之力,表情严肃,很能镇住人。 苏幕遮果然安静了下来,直勾勾地望着他,仿佛是要把他看穿,但是还是一副疯了的样子:“怎么冷静,你告诉我。” 胸口传来剧痛,江神子怕苏幕遮再一次发疯,不得不忍住尖叫的欲望,保持着原来的表情,僵硬地道:“你现在杀了我,然后你出去之后再给我想办法,你这第八道天劫就算过了。我没有什么大关系,关河令不会让我这么轻易就死掉的。你先出去,呃,好不,好?” 越是说到后面,伤口撕裂就会更痛。 但是江神子顾不了那么多了,握着苏幕遮的手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把匕首一下子抽了出来,鲜血四溅,苏幕遮脸上也溅到了一些。 江神子本想用手给他擦一下的,但是他忍住了,握紧了苏幕遮的手,把自己狠狠地往匕首尖处狠狠撞去。 天哪好痛!江神子疼得龇牙咧嘴,差点没忍住大吼出声,但是还是粗暴地爆了个粗口。 苏幕遮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挣扎着想要起来。江神子本来手已经放在他肩上了,却被苏幕遮狠狠地甩开了。江神子浑身虚脱已经失去了按着他的力量,松开了握着苏幕遮的手,自顾自的向后摊去。 “江神子你在干什么!”苏幕遮声音沙哑,大吼出声。 但是他自己的情况也不太好,刚站起来就又跪下了。 “我不喜欢你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我。”江神子倒在地上笑了笑,一只手挡在自己的眼前,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分明天空中没有阳光,他却感觉四处都是刺眼的光。 苏幕遮艰难地爬了过来,一身冷汗,意念微转,把自己体内的元气全都输给了江神子。但是江神子却全部还给了他。 “你马上就可以出去了,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出去。就这样吧,再见。”江神子平静如水道,苏幕遮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他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希望还能再见吧。 苏幕遮紧紧抓住了江神子的另外一只手,竭力道:“我送你的那块玉呢?你有没有带着?” 江神子莞尔:“带着呢,只是我封住它了。”不然死不了啊。但是江神子这句话当然不会说出来。 “我不走,你等我,我......”苏幕遮后来说了些什么,江神子已经听不到了。 第69章 他只在模模糊糊中看见四处突然晴朗一片,苏幕遮被阳光照耀了一下,就消散在突然出现的阳光之中了。 恍恍惚惚有一瞬间江神子很想抓住他,但是他没有力气再伸出手指了。江神子万念俱灰地笑笑,耳边一片寂静,听不见任何声音,除了风声,和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自己都要死了。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吧。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是好像我在向下飞,像当时我自己跳下冰骨河上方断崖的感觉,却又有些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这一次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过也有些好事,被明里暗里守护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一次是有我保护他了。想到那位娇气无比的妖族圣王冕下,江神子情不自禁地翘起了嘴角。接着,眼前一黑,他就陷入了一片不省人事的混沌。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周身上的伤口也都不见了,简单来说,就是如获新生。 有人救我了吗?江神子有些不解。 江神子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刺眼的光芒。这里除了光芒其他什么都没有,一派广阔无垠,却又空空荡荡的。 自从当了魔头之后,江神子好久没有和光打交道了,因为魔族向来讨厌光芒,所以江神子基本上不沾光。 而且,江神子意外的发现,这里的光芒虽然极其刺眼,却能够很好地和他的身体融合。江神子心中诧异得很,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以前遇到什么光都是会与自己体内的元气相碰撞,怎么说都要闹个打架,避避光,现在还能融合,并且光芒温和柔软,该不会是已经升上天堂了吧! 这个念头刚浮出水面,一个少女的声音便在他的身侧响了起来:“不是您想像的那样。恭喜您,成功飞升了。” 江神子有些脑壳疼,道:“应该是做梦吧。不过能做梦也是好事情,看来我还没死。” 那少女的声音越来越近,竟然是他四周的光芒凝聚在一起化成的一个少女,只是周身很透明而已,能看出人形。 江神子心生谨慎,下意识地要去拔腰间的风引,却拔了个空。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江神子愣了愣,看了看空荡荡的腰间,又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玉佩。 还好玉佩还在。江神子松了口气,也不管可怜的风引了。那少女见他一副热锅上的蚂蚁的样子,默默从怀里拿出一把已经擦的干干净净的匕首,双手奉上,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道:“神尊可是在找这个?” 江神子瞟了那少女一眼,轻轻接过少女手上的风引,心里没多大波澜。虽说江神子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讨厌女人了,但是对这个少女倒是没什么抵触的感觉,反而又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的东西在牵引,若隐若现,却又相辅相成。江神子淡淡的道了声谢,环顾四周,说道:“所以现在我还活着吗?不是在做梦吗?这里不是轮回台吗?所以现在这里是哪里?我还能不能回去啊?你说我飞升了当上的是什么神啊?” 江神子表面上面好像一副淡定无比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在哀号,问出的一连串问题也精准的暴露出他的慌张。那少女丝毫不介意,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悠然答道:“活着,不是,不是,光天宫,能,光神。” 江神子:“......”这回答,真的是太精准了。 那少女摇身一变,化作一块令牌,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升上空中。江神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只见那少女化身成的令牌骤然一亮,四处的光便全都吸附在了她的身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的漩涡。 江神子没有被这些刺眼的光影响,依旧目不转睛地观察着。 那些光的力量强悍却又柔和,争先恐后地涌进了那块令牌之中。渐渐地,江神子模模糊糊的看到那块令牌上,刻着一个字——“光”。 光神,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江神子眉头微微皱起,难不成他开辟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神位?哈哈哈哈那不就赚大发了吗? “光神乃众神之首,万年才会有一次的契机。”那令牌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你也可以认为你是第一人,确实是第一人。” 听上去不错哎。江神子一向淡定,看着四处的所有光芒尽被那令牌吸收,大场面见多了也就没那么奇怪了。只是他不知道他脚下的三界发生了怎样风云诡谲的变化。 “那我用这光神之力何用啊?”江神子仔细瞅了瞅那散发着璀璨金光的令牌,也不接过,颇为傲慢的问了一句话。 “跟其他神灵的力量差不多,你控制光元素。其他没什么不同,包括使用方法,只是你的更强而已。”那个令牌详细解释,仿佛是怕江神子听不懂。 “所以说我这身伤你是怎么一瞬间就给我恢复的,挺厉害。”江神子很快就接受了新职业,淡定至极,伸手接住那块光神的令牌,系在腰间,拍了一拍道。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和女子搭讪竟然还是和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女子。但是江神子被多年欺压,从小欺负到大,内心已经百毒不侵了,所以很快就接受了现在的事实。再说了,一睁眼就成神了的这种事,也是常有。当年他当上水神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况。 人生果然需要磨练!磨练才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江神子对自己进行了一番有用的洗脑后,那令牌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不是一瞬间,救了挺久的。” 江神子想想也是,当时他可是被禁锢在天劫里的,而且已经身死,就回来必定是要花一番功夫的。江神子马上下了光天宫,轻车熟路的隐了身。江神子只觉得一身轻,元气爆棚,感觉不错,心情也很美妙,乘着风引高速飞往千秋岁引,一心只想赶紧见到那个人,随口问道:“久了多久啊?” “一,一百年。”令牌乖乖的答道。 江神子:“......” 一一一一百年?!不会吧!明明那些记忆都是清晰至极的,恍若刚刚发生,没想到早就已经过去一百年了! 虽说地狱五百年孤独他都恍惚而过,没甚大感觉。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现在还有一个他心悦之人在世界上,自然是想念之情呼之欲出,万分舍不得的。想到那个人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亦或是见到自己的吃惊、欣喜若狂的模样,江神子不禁嘴角上扬,加快了速度。 不过听见这答案的一瞬间,江神子还是脚下一软,险些没有掉下去。 江神子御剑飞起,飞往千秋岁引的时候经过人间。不过他感到有一些奇怪,好像这里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人间这里为什么到处都是魔族人在晃荡啊!而且人族怎么都不见了? 江神子心道不好,此乃不祥之兆,也不管风引能不能撑住了,一抬手给风引又施加了不少元气,风引注入了动力,就像一只脱缰的野马飞速向千秋岁引的方向冲去。 千秋岁引的人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多了?江神子满心疑惑,还好他身上的令牌主动答疑解惑:“一百年前,你被困在天劫里,妖族圣王苏幕遮为了救你不惜一切代价,但是最终都失败了,他没有办法进入天劫。后来关河令黑道修成,为祸人间,凭借一己之力手刃秦减字,山神陨落,由他的弟子肖直零继承神位。但是肖直零天性懦弱,不懂兵家之道,最终,人间成了魔疆的天下。肖直零带着人族新上任的皇帝和一些达官贵人一路逃跑,一直跑到了千秋岁引,请求妖族圣王的庇护。妖族圣王同意了,所以他们暂时安定下来。但是好景不长。” 令牌的声音顿了一顿:“魔族天王关河令调转矛头,指向妖界。魔族天王一人之力,将妖界半张版图侵占。那妖族圣王兼风神大人一共渡完了九重天劫,对付只有七道天劫在身的关河令绰绰有余。只可惜,若是一开始他没有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救你的话,现在也不会身负重伤,徒劳地保护着很快就要被攻破的皇城了。公主殿下苏暖风也被劫持,现在下落不明。水神青玉案也在忙着对抗魔族,想早日救回苏暖风。地神武陵春、火神唐多令率领军队进攻妖界,妖界的浊酒将军正在前线浴血搏杀。” 第70章 江神子心一揪,没想到一百年后居然成了这副光景,不免让人心酸。刚开口想问些什么的时候,风引正好停下。江神子一抬眼,竟是已经到达千秋岁引了。 和很多年以前的千秋岁引不一样了。以前千秋岁引有长街,长街上到处都是小贩,到处都有卖劣质的枣儿糕。但是现在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全都躲在了皇城的皇宫里。 江神子现了形,轻手轻脚地慢慢向前走。 皇宫门前没有侍卫,那就必定有结界。令牌在他的腰间晃了晃,出声提醒道:“很强大的元气波动,看来设此结界的人一定是修为极高的人。” “那我进得去吗?”江神子关心的是这个。 “可以。以你的身份是可以进去的。”那令牌很笃定的说到。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果然畅通无阻走进妖宫,江神子忍不住调侃道。妖宫这里有点儿乱,不应该是非常乱,什么都有。 这里的妖人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有一些饿得已经无法维持人形了,在撕咬着自己的衣服充饥;有一些勉强维持人型的,甚至抓起地上的随便一个东西就往肚子里咽,不一会儿就卡死了;还有一些甚至在吃自己的或是同伴的肉,一幅极其血腥而又残忍的画面。 江神子不忍再看,敛声屏气。苏幕遮看见了这幅景象,一定很很伤心吧?江神子想到这一方面,再一次御剑飞起,凭借着高超的记忆力,火速冲往苏幕遮的寝室。 顺着记忆再加上令牌的指点,很快他就找到了苏幕遮的寝室。站在他的寝室门前,江神子颤抖的伸出手,想去推门,却又僵持在半空中,没有勇气落下。 不知道他在不在里面。想到这个,江神子的心跳莫名其妙的加快了。 最终,他还是伸出手,轻轻一推,门应声开启。 不知道是设了禁制还是没有设禁制,反正现在江神子体如虚影,什么禁制都难不倒他。他暗暗猜想,是不是此时此刻对上关河令,就不会再有那种卑微感和绝望感了?是不是也会有再战之力呢? 令牌尽职尽责的回答:“这不一定。” 江神子有些郁闷,关河令怎么会这么厉害,明明江神子修炼也是玩儿命的,现在飞升了还飞了个一百年,就相当于闭关修炼一百年哎,为什么还是比不上他一个整日醉心于打仗的家伙? 令牌似乎又知道了他的心思,再一次尽忠职守的回答道:“因为你们修炼的门路不同。他的力量特殊,修炼的风险自然而然更大,容易走火入魔。” 江神子象征性地回答了一句:“哦。” 苏幕遮没有在房间里,他的寝室一如既往的一尘不染。突然,一阵清风从他的身后摇曳而过。 身后有人!江神子猛地转身,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潜伏在记忆中很久了的眼睛。 记忆中的一切都好像是在昨天,身上的皮肉也已经完好如初。眼前的这张脸除了多了些阴霾,多了些憔悴之外,依然是记忆中的那张脸。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对视,沉默非常,谁都没有说话。这可真是太熟悉了。江神子苦笑着想。 总要有一个人先打破沉默的,江神子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江神子张了张口,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展开双臂,抱住了眼前的人。 时间有些安静,也许是因为江神子已经不想听了。外面一如既往的喧闹,可是此时此刻都入不了他的耳。只要抱住他就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江神子感觉身后也有一只手紧紧抱住了他,却是一点儿也不温柔,而是死死地框住了他,好像恨不得把他镶嵌进自己身体里一样。 两个人紧紧相拥,江神子只觉得温度高的吓人。不管是脸上,颈肩甚至是全身,他都从未感觉如此滚烫过。但是江神子并不介意,这样挺好的。 他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半晌,苏幕遮颤抖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江卿回来了。” 江神子也不回答,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 苏幕遮喃喃道:“江卿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动听,现在因为情绪激动还带上了一点沙哑。 江神子恋恋不舍的松开了他,在一旁的书案上坐了下来,把过程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幕遮。 苏幕遮看见他坐在书案上也不阻拦,熟视无睹,听后只是点点头,道:“怪不得我在生命女神的轮回台都找不到你。” 江神子咽了口水,道:“你真的找我找了很久吗?” 令牌再一次发扬它的有问必答好品质,偷偷对江神子道:“是的,他刚刚回来就是为了拿找你用的东西。” 必定找了很久吧。江神子鼻头一酸。 想着苏幕遮想找他却又找不到的狼狈模样,江神子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很久。”苏幕遮顿了一顿,回答道,“你腰间的那个是什么?” 江神子连忙把它解了下来,展示给苏幕遮看:“这个是我跟你说的,光神令牌。” “略有耳闻,以前燕勒族长和我提起过。他说我们这一代必定会出一个旷世奇才,将来可继承此神位。”苏幕遮自刚才起就一直拉着江神子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江神子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场飞花宴,好像他们就是这样手牵着手的。江神子轻咳一声,道:“拉拉扯扯的不像话,你松开,你还是圣王呢,让人家看见了尴尬。” 苏幕遮惬意的笑笑:“原来江卿也会尴尬啊。” 又开始绵里藏针了。但是江神子却是一点儿火也发不起来。 “别腻味,赶紧说说怎么保住你这千秋岁引吧。”江神子瞪了他一眼,出声道。 “浊酒已经上前线了。”苏幕遮慢悠悠地道,“但是他绝对不是关河令的对手,只能勉强拖住他一会儿。” “五师姐怎么办?”江神子不避讳,神色凝重。 苏幕遮笑了笑道:“放心吧,她死不了。” 算了,希望如你所言。江神子白了他一眼。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姐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蓝清雨也真是倒霉。 第71章 不过,为什么又安静了,有是可怕的沉默。至于为什么会觉得可怕呢,这就要归根结底于方才江神子一见到苏幕遮就扑上去的一顿熊抱了。江神子有些不好意思,而苏幕遮却是兴致勃勃...... 呃,没话找话?江神子思索片刻,鼓起勇气道:“那个,我记得,当时在梦劫,你有个弟弟?”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没记错的话,当时在梦劫里的时候,苏幕遮的弟弟已经死了,死在贺绝的手里。 哪壶不开提哪壶。江神子也是醉了。 谁知苏幕遮只是沉吟片刻,淡淡的笑了笑,道:“是啊。和我是双胞胎。” 江神子眨了眨眼,这个他可从未听说过。 “我的弟弟啊,一直是个很胆小的人。什么他都怕。但是就是不怕我。”苏幕遮紧紧抓住他的手,深深地看着江神子。江神子相信苏幕遮的眼睛一定会说话,但是此时此刻他居然看不出苏幕遮的心中所想,只是缓缓道:“他的一生懦弱,但是为了我,他勇敢过,一生只有那么一次,而且给了我。我没来得及跟他说谢谢。” 江神子一瞬间有些沉默,只听苏幕遮继续道:“如果不是他,我们永远都不会见面。”如果说江神子一开始还为苏幕遮的弟弟而难过,结果听见了这句话的时候,那感觉就大大折扣了。说起来还有些不要脸,他很庆幸活着的是苏幕遮。 苏幕遮继续道:“贺绝需要我们的天成妖气,以此助长修为。可是如果连妖气都没了,我们还依靠什么活下来呢?” 江神子道:“她这个算是比较残忍的,我当年的那个也是要用很多人的灵气基底修炼的,说来惭愧。” “如果我的父母当年没有把我们送到贺绝那里去,也许我们一直都会好好的活下来。我以为我会很我的父王母后一辈子,但是在他们瞑目的那一瞬间我却什么都忘了。我想恨他们却也恨不起来了。世事无常,我也没想过千年长寿的他们也会有西去的那一天。他们死于妖宫当年的那场大火,而那场大火是,” 苏幕遮顿了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 江神子抢先一步替他回答道:“贺襦宗。” 苏幕遮微微皱眉:“你是如何得知的?” 江神子实话实说道:“猜的啊。”他在梦劫里猜的。 苏幕遮道:“贺襦宗一直藏身在唐多令的火神令牌之中,想要当场问他真相只能拿到唐多令的火神令牌。只是,我们没办法向火神开口要她的令牌,换了是谁都不会答应,就算心中没有鬼,再坦荡的人都断不会双手奉上自己的令牌,唐多令有充足的理由拒绝我们。” 江神子突然转了话题,道:“如果魔族来犯,你的妖宫能撑多久?” 苏幕遮诧异道:“何来此问?” 江神子答道:“浊酒挺不住了,现在身负重伤。” 苏幕遮更加惊奇了:“你是如何得知的?”江神子方要开口,殿外就有一个小厮叫了起来,声音和脚步都是匆匆忙忙的:“圣王大人,浊酒将军负伤回归,魔族那些人马上就要破妖宫了!” 江神子谈不上有多吃惊,一切尽在预料之中,淡淡地回答了苏幕遮的疑问:“光神令牌提醒我的。” 苏幕遮了然地点点头,道:“他的魔功一定是需要活人的,不然他不必消耗大量人力抓走士兵,绑架我姐恐怕也是要她的生命之力。” 江神子闻言,斜着眼睛偷偷瞟了苏幕遮一眼。只可惜,他没能看出什么表情。这几年不见,苏幕遮倒是越发沉稳了,也越来越有帝王的样子了。喜怒哀乐就连他都发现不了,更何况是那些同样惺惺作态的王公贵族?看来这几年苏幕遮过得真是不怎么样。江神子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也说不上来是怜悯还是心疼。 “所以我先去给你当个挂帅,你在这里只需要做好运筹帷幄就好啦。”江神子轻叹一声,屁股不情不愿的离开了书案,稍微整理了一番,转过头对苏幕遮道:“我帮你把他们赶到冰骨河一带,你在这里先安抚一下民心,然后调给我三百精兵,我要芭蕉妖。” 苏幕遮闻言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拧了拧眉头道:“你能去干什么?你留下来给我掌管一下妖宫,我亲自出征。” 江神子想了想,终觉不妥,道:“那不行啊,你受伤了怎么办,我又不是妖族圣王,也不会当,到时给你管理成魔界了!还是我挂帅吧,我喜欢打打杀杀的。你待着。别担心,我已经今非昔比了,我很厉害的!所以你就不要担心了,等会儿妖宫就被轰了!关河令是讨厌我,但是他不会杀我。再说了你不是还有你姐吗,怕什么。”江神子太了解苏幕遮了,干脆一下子就把苏幕遮要问的问题全回答了。 苏幕遮么什么可以问的了,无言片刻,沉着脸道:“敢受伤的话我就把你带去的那些人全杀了。” 江神子笑着道:“暴君啊,那不行。” 苏幕遮没有被他装摸做样的笑话逗笑,依然黑着脸严肃道:“给你三万精兵,不许受伤。别人我不管,暴君就暴君。” 第72章 江神子总感觉他这话是认真的,赶紧忙不迭地答应了。临走之前苏幕遮还特意给了他一大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传世珍宝,一身金铠甲把他裹得密不透风,上面还挂着一大堆奇形怪状的法宝,走起路来响彻云霄,闷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苏幕遮是知道妖王亲自主帅的影响的,所以就算再怎么不想让江神子去,他也无法置别人的性命于不管不顾之地。苏幕遮叹了口气,妖宫还有很多无辜之人,谁不是像他一样有爱人的?他相信江神子的实力,只希望他能够平安归来。 江神子不知道苏幕遮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在叹气什么,以他的思维而言他觉得苏幕遮此时此刻应该在烦恼妖宫的很多事宜。谁知道其实人家苏幕遮想的并不是这方面的。 江神子穿着那一身铠甲很是难受,总感觉哪里都别扭,走起路来就跟喝醉了酒的金色大猪,摇摇摆摆,哪哪都不舒服。走了几步之后他就受不了了,想把这玩意儿脱下来,但是苏幕遮就是不让他脱下来,他也只好照做了,谁知道不答应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江神子只想赶紧逃离苏幕遮的视线,这样就可以赶紧把那一身烦人的金铠甲脱下来了。可惜只可惜在如果不穿那身金铠甲,那些宝物就用不上场了,没地方放。 不过江神子总觉得他现在穿得跟鸡毛掸子一样,而且这鸡毛掸子还是那种镶嵌了许多金银财宝的金色鸡毛掸子。 但是你拗得过苏幕遮吗?拗不过!所以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苏幕遮让他去找青玉案调兵,怕他不识路特意给他调了几个小厮。 其实没什么用,因为光神令牌已经尽职尽责的把他带到了军营。军营以前江神子经常来,所以也没有过多注意。再加上手上拿着妖族圣王钦赐的金牌,一路畅通无阻,只是到了军师营前稍作停顿,但是很快就被青玉案的手下带进去了。 青玉案见了他并不是很吃惊,他一向淡定如斯。见到了他的师父也只是淡淡的寒暄了几句就进入了副正题。 “师父今天穿得跟,跟什么似的。”一向能言善辩的青玉案见了他这身打扮居然也会词穷。江神子呵呵两声,不做回答。 “师父,师姑被师伯带走了。”青玉案淡淡道。 江神子听完这句话后,心里突然大风刮过,刮得他心里毛都不剩了。 青玉案啊,你的好师父我虽然没有生你,但是总有养你吧!你怎么能这样,师父我丢了几十年,你看上去都不怎么担心。为什么你师姑才丢几个月你就担心得形容枯槁......过分,男人,过分! 江神子凄凉道:“所以你参加战争就是为了你师姑?” 青玉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师父何出此言?” 江神子嘴角抽了抽,居然不是为了给师父我报仇。半晌后,道:“你这叫师父的感觉真的没诚意,你叫我的时候我总感觉你是在叫你家的一条狗。” 青玉案道:“是吗,没有啊,我很尊敬您的。不为了师姑的话我为什么要参加这一场滔天战争啊!很危险的。” 江神子“唉”了一声,不想再接下新一轮的打击,摆了摆手,这话题算是过去了,终于进入了真正的正题:“浊酒负伤,我来替他上前线。” 青玉案瞟了他一眼,江神子在那一眼中读出了莫大的讽刺,气闷郁结,不高兴道:“臭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 青玉案“哦”了一声,道:“没想到师父居然会打仗。”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小子还是嘴上不饶人,总能把他不善言辞的师父气得吐血三升,江神子万分怀疑,《追女孩子的一百种正确演示和错误演示》到底是不是他写的。 江神子甩头就走,不再需要这个没用的军师。 青玉案追了上来,在他的手里放了一个东西。江神子低头看了看,是一个朴实无华的锦囊。 青玉案看着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道:“师父,如果连你都不能打败那个人了,那我们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江神子一愣,发觉锦囊里似乎有什么硬硬的东西硌着他的手,拉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个散发着森森妖气的虎符。 江神子吓得一激灵,道:“你,你为什么把虎符给我了,虎符乃兵家最最重要的,这个,苏幕遮给你了这个,这个,这个你不能随便给别人啊!”有些语无伦次,但是青玉案并不介意,道:“如果是给你的话他就不会说什么了!快去,去主帅营找浊酒。拿到主帅令牌之后你就去调兵,我讲的有没有不清楚的地方,你说。” 江神子已经蒙了,他什么都没有听懂,但是懵懵逼逼地点了点头。 青玉案叹了口气,似乎是很担心他的智商。所以最后这些事情就由他一手操办,江神子只需要在军师营里睡睡觉就好,然后他就在懵懵逼逼之中被送进了战场。 千秋岁引城外,领军将军是唐多令。她的身后是如黑蚂蚁一般黑压压的魔族士兵烈成的方阵。但是江神子现在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所以看什么都是黑压压的光影。江神子现在正在接受光神之力,还剩下一些,只要再拖一会儿,就可以全部吸收完了。 多年不见,唐多令骑在马上的身影越发英姿飒爽。此时此刻她应该是没有认出眼前这只金色的公鸡是谁,因为金铠甲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上除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之外,其他地方都包住了。唐多令的修为大增了,江神子离得这么远都能看出来,怕是这些年关河令没少照顾她。 “哟,这是哪里来的金溺桶啊!”唐多令语气夸张,也不顾自己的形象,这种污秽的语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竟然也不觉得羞耻,一些魔族士兵还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江神子恍惚之中一激灵,突然反应过来现在是在干什么,但是被这沉重的金铠甲所束缚,动弹不得。算了管他那么多呢,到时候让苏幕遮多骂几下好了!江神子索性三下五除二,当着自家士兵和敌方士兵的面,脱下了自己的铠甲。 双方陷入沉默。唐多令只觉得自己的脸皮还没有很厚。 拿下最后一件金头盔,江神子终于是脱完了,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朗声道:“唐多令,我,认识吧,需要自我介绍一下吗?” 唐多令嘴唇不受控制地动弹了几下,似乎是想尖叫。江神子有些无奈,不会吧,他觉得他也没有那么吓人啊,为什么要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江神子。”唐多令虚空一抓,一把匕首就被她紧紧握在手中。 “哎哟喂,真不错,居然还记得我。”江神子嘻嘻而笑。 “果然没死,苏幕遮的本事果然是通天了。”唐多令神色一禀,指尖蓄力,虚空一划。忽然之间,那剑刃的冲击波就已经到了眼前。 江神子还没有吸收完光神之力,匆忙间拿出风引,还未出鞘,随手一挡。 结果就是,江神子连滚带爬摔下了马,嘴里还有一口泥巴。 唐多令:“......” 魔族士兵:“......” 妖族士兵:“......不如咱们投降吧,该种田种田去吧。” 江神子痛叫几声,苦不堪言的吐出了嘴里的泥土,指着唐多令叫道:“你怎么可以打我!哼!” 妖族士兵们恐怕想一头撞死。 当然啦,江神子的一番作妖不是没有目的的。兵不厌诈,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唐多令刚刚那一番偷袭,令江神子有一些,不爽。 那就别怪我骗你啦。江神子心生一计。 “啊啊啊啊,唐多令你好可怕,我好害怕,呜嗷!”江神子兀自在那儿大喊大叫,尽力忽视妖族士兵们从斗志昂扬到怀疑人生的表情。 唐多令眉间一抽,方要回答,江神子就开口大叫道:“啊啊,唐师姐,怎么说我们曾经都是同门啊,你不能这么对你师弟我啊!” 现在,轮到魔族士兵面面相觑了。 因为这些都是六百年前的事情了,所以他们不知道很正常。没想到他们的主帅居然和妖界的主帅关系匪浅,一瞬间炸开了锅,窃窃私语。 显然这些可怜的魔族士兵从小就很少读兵书、看话本册子、小人书之类的东西,这些在人界妖界流行的东西他们居然能一概不知,也是神奇。江神子突然很想看看关于苏幕遮的话本小册子,想想看就有趣至极。不过现在并不是看话本册子的时机,江神子也只好作罢。 “只可惜,虽然我和你身出同门,但是我们终究是走上了不同的路。你不愿意归顺我们魔族,所以不好意思了,就算我们是同门,我也不能看在昔日情分上饶过你,不然,我怎么对得起我们这些和我一起颠沛流离、开疆拓土的英雄战士们!兄弟们,你们说,对不对!” 唐多令的一番慷慨演讲,激得魔族将士们热血沸腾,群情激愤。 江神子一拍脑门儿,心道:“没想到,唐多令过这一百年,智商还真是大有长进。现在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而还帮了她一把。好一招借力使力。” 第73章 但是不能慌,江神子不太会用宫心计,最终决定还是不要玩什么兵法了。江神子不再废话,一个回旋释放出光神之力,令牌有灵化身成人,江神子默念剑诀,将风引交给光神令牌化身成的少女。那少女面无表情地接过风引,转身面向那些魔族士兵。 唐多令只感到一阵来自上古的神奇威压。若不是还有火神之力支撑,她险些摔下马给江神子跪下。不知道江神子又得到什么宝贝了,居然还能幻化成人。此物有灵,不得不防。唐多令还未多想,一道扑面而来的白光就把她包了个透彻。唐多令冷汗齐下,直觉告诉她必须马上释放全力了。但是在这看似柔弱的白光之中,她却是动弹不得。不论她如何念咒,火神令牌都不听指令地纹丝不动。 “唐多令,我跟你们魔族人不一样,我念着往昔情谊,饶你一命。但是我有条件:带着你的这些土狗,滚出冰骨河开外。”江神子没有靠近唐多令,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千里传音给她。 唐多令心中骇然,但是她的身体却自己动了,嘴巴不受控制道:“所有人听我命令,撤出千秋岁引!” 那些魔族士兵们也在江神子的白光少女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威压,当然是保命要紧,哪儿敢不从?唐多令一声令下,那些魔族士兵就呼啦啦的撤出千秋岁引了,扬起一片灰尘,把草皮都给踩坏了。 “慢着。”一言不发地江神子突然开口,一开口就加上了几成的元气。 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再加上他双手抱胸,冷眼旁观,一副俾睨天下的感觉,看上去人模狗样,还真能镇住一批人,唬得所有士兵都不敢出声。 “火神令牌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江神子此言一出,唐多令立刻开口拒绝道:“不行!” 江神子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道:“哦,我要的东西,你也敢不给?” 那个光神令牌化成的少女本来站在一旁闷不吭声,极其低调,让人差点忘记了她的存在。而江神子话音刚落,那少女就突然出手,走到唐多令面前,伸手就要去拿唐多令的火神令牌。 浊酒此时正站在城墙上观望,见此状况也顾不得受伤了,大喊出声:“不要碰!” 当神明的天劫超过六道时,神明们的令牌就会认主。非主人所触碰,令牌会自动攻击触碰者。 唐多令就是因此有恃无恐,尽管周身被控制,她也不费力去管,得意洋洋道:“你们没经过我的允许根本不可能......不可能!” 那少女面不改色,直接伸手取了那火神令牌来。也没见她用什么招数,那火神令牌就是服服帖帖地在她手上,似乎对她还有一些敬畏之心。 浊酒僵在城墙上,唐多令呆在马背上,士兵们统统闭上了嘴巴。 “你,你究竟是谁!”唐多令的震惊无以复加,眼睁睁的看着那少女拿走了她的令牌,却动弹不得,连简单的阻拦都做不到。半晌后,唐多令才挑了个最重要的问题,咬牙切齿道。 江神子总觉得不论是什么样的问题,到了唐多令嘴里总能变得极其不正经。那少女回头,给了她一个冷冷的表情,道:“光之使者,比你厉害就是。” 唐多令本想开口再问什么,却被光之使者的后半句噎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少女回过头,把手中的火神令牌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江神子很满意的接过,歪着头看了看,又像扔垃圾一般扔给那少女,道:“收起来,咱们走吧。” “将军,如果那些魔族人没有赴约呢?”先锋将军见江神子就这么走了,赶紧追上来。 “哦。那没事。那就只好见血了。”江神子这话的声音没有特意压低,正好传到了群魔耳中,听懂了的无一不是毛骨悚然,哪里还有勇气再犯? “是!”那先锋官已经见识过了江神子的本事,单膝跪地,目送江神子吊儿郎当的骑着马回了皇城,默默地捡起地上那套金铠甲,命人收好收到主帅处。 “江卿。”苏幕遮突然来了个千里传音,江神子猝不及防,正沉浸在自己的逆袭之路里呢,结果一咕噜摔下了马。 江神子骂骂咧咧地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没好气儿道:“你惊到我的马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那身铠甲不能脱下来吗?”苏幕遮的声音出奇低沉,吓得江神子一激灵,连忙解释道:“是因为我在战场上的时候这东西束手束脚的,活动不方便,所以就只好先脱下来了。” “既然不听我的话,那就只好......”江神子还没有听完苏幕遮的话,身后就响起了排山倒海的巨响,刺得江神子耳膜发震,有点痛。 这时候不回头的人怕是只有脑瘫儿了。江神子被这声巨响引得转过头去,骇然的发现自己又不在千秋岁引了。 关河令也真是的,干什么每一次他一出场就要被送到魔疆啊! 但是,江神子已经不怕了。 哈哈哈哈忍受了那个可恶的大师兄那么多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光之使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依旧是面无表情:“这里是魔疆皇城,十三皇城。” 江神子哈哈道:“我知道啊!哈哈哈哈现在我们去打关河令算不算恃强凌弱啊!” 光之使者闻言也没有什么面部表情变化,只是扯了扯嘴角,道:“算。但是,他是强,你是弱。” “昂?”江神子还未反应过来,关河令就已经站在江神子面前了。 尽管知道就算打不过,现在也有一拼之力了。但是江神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光,令牌。没想到江师弟才是光之使者选中的光神啊。”关河令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江神子腰间的光神令牌,面带微笑。 江神子下意识地想要逃脱,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该死,这不就是当时他对付唐多令的招数吗?关河令你真是好护短!江神子欲哭无泪,只希望光之使者能保护好火神令牌了。 “竟然没有找到令牌在哪里。”关河令还是面带微笑,用一种略带惋惜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这样子就是当年在破旧茅草教师时,关河令拍掉他身上的泥土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语气。以前江神子对于这笑容,只有一种感激和温暖的感觉。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知道了关河令面具下的真正的样子,说什么都不会相信这是他本来的样子。 “你好像不是很怕我的样子啊,那就是说明,火神令牌,不在你手上喽?”关河令伸手,轻轻地抚摸江神子的头顶。江神子被这和蔼可亲的举动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要躲开却又动不了。 “是不是在你的新小跟班,光之使者那里啊?”关河令一猜即中,江神子瞬间全身紧绷。 关河令了解江神子,江神子也自然了解关河令。他这么想护住火神令牌,说明其间必有玄机。 “雷神大人。”一旁闷不吭声的光之使者突然开口,手里还拿着那个火神令牌。 “在你手里啊,给我吧。”关河令和颜悦色道。 “放开光神大人,我就给你。不然,这里面的东西,我可就放出来了。”光之使者不愧是活了很久的老人了,遇到这种局面也丝毫不慌张。 “啊哈,您这是在和我谈条件?”关河令歪了歪头,笑容有一种说不出的危险。 “正是。”光之使者道,“如果我执意打开火神令牌呢?” “那我就会让那些看见了的人,都埋进黄土!”话音刚落,关河令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空中留下了瞬息之间的残影,浮沉出鞘,逼近了光之使者。 光之使者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道:“尔等败类。” 第74章 话毕,关河令的浮沉就穿过了光之使者的心脏。 这一切都太快了,江神子趁机催动光神之力,光神之力护体。而光之使者的身体就像是空气做的一样,浮沉穿过竟然毫发未伤,还顺手推了关河令一把,拿着那祸端——火神令牌钻回了光神令牌之中。“那个,你没事吧?”御剑飞起,江神子不免担心光之使者的安危。只听光之使者答道:“无妨,我本来就没有真实的肉身,刀剑什么的伤不了我。光神大人,我劝您现在就进火神令牌里,不然等会儿,我的禁制解除,关河令追上来,十有八九又要还回去。现在我在这里给您护着,您只要安心进去就好。一会儿就回到千秋岁引了,要不要把令牌给,给风神大人?”没想到一向英姿飒爽的光之使者也会有害羞的一天,但是江神子无心嘲笑她了,因为他听见了某人的名字。 所以心情大好。 “光神大人笑什么,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光之使者无奈道。 “不好意思。”江神子擦去了嘴边的口水,脸上红成一团,也不打声招呼就钻进火神令牌里去了。 没脸见人了。江神子半是懊恼半是羞愧地想着。 不过好在他脸皮厚,这些也就不算什么了。不过说实在的,火神令牌里,真的很热啊! 四处是火苗。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里应该是上一任火神的记忆和力量残余,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贺襦宗的。刚这么想着,忽然身前飞来一团火苗,很是亲切地蹭了蹭江神子的身子。 只是江神子不太习惯这么亲密的举动,尤其是当自己的衣服也被烧掉了的时候。江神子万分无奈的把他扯了下来,并且差不多能确定这是贺襦宗了。 化成记忆都能知道江神子的火神,只有贺襦宗。除非此时此刻唐多令已经被生气的关河令给杀了......江神子光是想想就毛骨悚然。 尽管窥探别人的记忆不太好,但是江神子想不出来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也不管那团火苗听不听得懂,江神子说了一句“对不住”就钻了进去。 一睁眼。 “妹妹,来吃东西了!”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站在一个竹屋前,招呼着一个正在砍竹子的黑衣少女。 这应该是贺襦宗吧。江神子暗暗猜测。 那黑衣少女闻言抬起头,咧嘴一笑:“来了!” 妈呀,这不是贺绝吗?江神子吓了一跳。 但是看她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江神子还真有些感慨。究竟是怎样的事情会让贺绝一步一步走向深渊,走到万劫不复的呢? 眼前一花,是下一个片段。只可惜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四处一片漆黑,只能隐隐若若听见外面的动静。 “小绝,这是谁啊?”贺襦宗的声音。 “兄长,这是燕勒,是,是狐族人。” 啊,师父?! 真的有一腿啊! 江神子不知道应该震惊还是震惊了。 “早有耳闻小绝的兄长知书识礼,风度翩翩,今日一见比小绝形容的更甚,在下燕勒,自愧不如,久仰大名。”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像师父的名字诶,不过这谦和恭顺的话,却真不像是燕勒会说出来的。江神子自认为他了解他的师父,燕勒骄傲一生,哪怕是交出雷神令牌之前都是腰杆板正,不愿意阿谀奉承,这一点江神子深受其影响。 “兄长,我已经和他私定终身了,你管不着我了!”这胡搅蛮缠倒是有些像贺绝了。但是一恍惚,这声音又不见了。 “小绝,这孩子是谁的?” 声音好模糊。江神子努力辨认。声音变化有些大,突然变得沧桑,看来贺襦宗此时此刻年龄也不小了。声线有些颤抖,可能是心情所致。 “他的。”江神子一哆嗦,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声音正是江神子所熟悉的贺绝,但是又有一点不是那么熟悉。这时候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吧,江神子叹了口气。 “师弟的?这个......走,找他。” 咬牙切齿。江神子总算是知道了什么是咬牙切齿。 贺绝道:“不必了,有什么必要。” 贺襦宗的声音陡然升起好几倍:“那你就这样?你收留了他,求我的师父收下他,什么不是担待着他,你说,现在他把你弄成这个样子,你就任由他始乱终弃吗?” 贺绝的声音冰凉刺骨:“对。我就是傻,但是我的傻不是谁都能拥有的。现在,他不配了。” 贺襦宗愣了半晌,声音弱了下来:“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贺绝道:“我们去吧,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总有一天那个该死的......我自己去,你继续留着,学好了当上火神,我也好好修炼,然后篡了那个人的位,我们就没有那么多可以顾忌的了。” 听着话的意思,难不成贺绝是魔族天王的后裔?江神子暗自想道。 贺绝的声音顿了顿,原本波澜不惊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杀气:“我也同样会让他付出代价。” 江神子心中一惊,这是要黑化的节奏啊。很快他心中的预感就成为了现实。 下一个记忆片段,就是在天王坛。 此时此刻,在天王坛,想必是贺绝已经当上天王了。 还是贺襦宗的声音:“小绝,你现在修炼的这法术太邪门了。以前只是吸收你体内的精气,现在已经改为吸收生命力了!停下来吧,别再修炼了!” 呀呀呀,修炼出问题了。情况有些似曾相识,他也曾经修炼魔族皇族的冰走火入魔过。而且他很快就想到解决的办法了,这个问题很简单。 “给我人,给我人!我要修炼,杀了他们!”贺绝的声音终于破开了,“战争,只要杀掉那些人,只要我手上的鲜血越多,越多,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贺襦宗吼道。这一吼可把江神子吓得不轻,贺襦宗都会用吼的了!江神子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侧耳仔细倾听。 “你不想帮或者不能帮就直说!何苦来这里和我吵!”贺绝也不是当初那个纯洁少女了,当下直接回吼道。 江神子在一旁吃瓜,总感觉这就像是两头幼稚至极的狮子在打架,明明心里都是担忧,说出来的话却都是伤人心的。 第75章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出的话有多大逆不道!你忘记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了吗!我们就算是再怎样也不能和,和那个人一样啊!”贺襦宗似乎有些气急败坏,说话有些不利索。 “那也是我们父亲,这可是你说的,亲爱的哥哥。”贺绝冷冷道。 “这,这不一样!”贺襦宗道,“我,我不能让你变得和他一样!” “已经晚了。”贺绝冷冷道,“现在要么,你帮我,我们一起去打人族,妖族也行,最好是那个人挂帅。要么,呵,就等着这功力把我吞噬了,你也能少操点心。” 江神子虽然并不在这里面,并不是当事人,但是他着实生出了几丝冷汗。这气压。 果然姑娘长大了就翅膀硬了对吗! 江神子想着要是以后要孩子绝对不能要女孩子,看看自己遇见的女孩子都是什么货色啊,蓝清雨,做饭贼难吃,没有一点身为公主的气度;唐多令就更不用说了,那脾气,以后可不是要翻天吗!贺绝就更不用说了吧,已经在翻天了......其实生儿子挺好,生个像苏幕遮那样的孩子其实就......啊呸我在想啥。江神子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一巴掌下去的同时,场景再次切换。 妈呀吓死我了,一巴掌拍自己竟然拍出了新天地......江神子震惊片刻,继续吃瓜。 “谁杀的。”贺绝的声音,这一次比前几次都要可怕,这一次图文并茂,贺绝那张病态白的脸。 咦哟喂呀,好吓人。还好这只是在记忆中,不然的话江神子真的准备拔出风引了。 “师......燕勒。他亲手杀的。”依然是在天王坛里,只是现在在鬼火灯里,贺绝面无表情地坐在冰椅子上,脚翘得老高,没个正型。不过也没人管她,她也不需要正形。贺襦宗一袭黑袍,笔直的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怕是已经习惯了经常发疯的贺绝了......可怜的贺襦宗。 不过他们议论的应该是燕夜之死。江神子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贺绝一定要让他的儿子去战场上了,因为他们修炼的术法是同一品种,都是要以活人做引子的。怪不得魔族人喜欢抓俘虏,而且俘虏有去无回,原来都是被拿去练功了。 残忍的魔族天王,太残忍了。 江神子心中叹息,但是毕竟是自己选择的路,贺绝不能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他知不知道那是他的亲生儿子?”贺绝闭了闭眼,坐回冰椅子上。 江神子想这还不如闭上眼睛听呢,睁着眼睛更恐怖啊。 “知道。” “一直都知道?” “是的。” “所以还是杀了?” “......是。” 江神子深知自己不应该说自己师父的坏话,但是现在他也是实在忍不住了,真是的,怎么能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呢?太可气了! 师父真是太过分了! 贺绝道:“我要找他的转世。” “可以,我已经把他的记忆取出来了,只要他重生,总会有个契机恢复记忆,或者直接带着记忆投胎转世。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把它炼成蛊虫了,移植进脑内即可。” 做事真严谨。贺绝道:“好,你找。” 贺襦宗的身形僵了一下。 “你若是出手阻止,那倒也不至于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在想什么,”贺绝的声音几乎是冷静理智的,江神子本以为贺绝会撕心裂肺的呢,看来这个儿子在她心里似乎也没有她言语上的那么重要。但这仅仅只是来自直男的思考,江神子不知道何为遮掩,思维简单地以为大家都没有这个好习惯。怕是贺绝或者是燕夜知道了必定要吐血三升。 所以后来贺襦宗是怎么认错的呢? 对了,飞花宴! 江神子突然想到了飞花宴。 燕勒手上的那两个名额,本来是要给蓝清雨和关河令的。贺襦宗必定是发现了燕夜的转世,就是燕勒的得意门生啊。但是他应该是对关河令没有太大印象的,因为关河令在身份暴露前,一向低调沉稳,排名都是不上不下的,没有很出彩的地方,贺襦宗当然不会想到这竟然就是曾经狂傲牛逼的燕夜太子啊。但是后来非常突然地把名额交给了江神子,为什么? 必定是不想关河令的身份被贺襦宗识破。 关河令和江神子二人是天差地别的性格。一个行事谨慎,一个行事张狂。一个虽然身怀绝技,但是却不愿意显于大众;一个学艺匪浅,却要面子得很,说什么都不愿意让人看扁了。 两相对比,谁看上去更可疑? 江神子心中好像有一道墙被打穿了,真相正在一点一点浮出水面。 谁知贺襦宗此人差就差在记性太好,心性有些古板,没能想到燕勒居然不惜颜面也要换人选。那些魔族芭蕉妖,也必定是贺襦宗这等修为的人才能召唤而来的。其实他原本的计划,应该就是要抓关河令走,但是一不小心看走眼了,抓错了人。 没错,就是这样。怪不得当时那芭蕉魔虽然说是只攻击他,却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放大招。他当时随便来个蕉叶雨他们三个差不多就挂了。现在想想那只芭蕉魔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不然的话不要说当时的苏幕遮小娃娃,连修为最高的蓝清雨都未必能幸免。 走神着走神着竟然忘记了观看记忆视频,江神子回过神来赶紧观看,惊奇地发现了一个自己正站在一个黑衣人面前,满脸肃穆,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 这人模狗样的感觉......呵呵呵。 江神子擦了一把冷汗。 看来没错儿啦,这黑衣人正是贺襦宗! 这人也真是谨慎得过了头,连见主子都带着黑色斗篷。好吧很多人都打着斗篷。 不过那时候的自己长得真帅......突然有些怀念。 镜头再切换,到了天王坛。 贺绝站在天王坛中央。 “你干了些什么。”江神子看见了自己的师父和贺襦宗。 “把他抓过来了,你不是想报仇吗,我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这个决心。” “我看不像。不过我也真是没想到啊,火神大人的第五道天劫居然就是对自己的妹妹下手,你知道我放不下,对吧?”贺绝不怒反笑,冷冷地道。 贺襦宗咬了咬牙,沉声道:“要么今天你杀了他,要么今天你就杀了我。不然的话我们都没法活!” 贺绝不为所动,拿着一副腔调道:“所以就是要我二选一了?”她眯着眼睛,沉着脸道,“你们有什么好处能让我想把你们留下来?你现在拿着我曾经最爱的男人威胁我,而燕勒你又杀了我最爱的儿子,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让我为你们做选择?” 贺绝坐下,抿了一口茶道:“不过要做选择也行啊,那我选燕勒。” 燕勒原本把头埋得极低,闻言不禁把头抬了起来,惊诧地望着贺绝。贺襦宗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瞠目结舌。但是他还是心有不甘,问了一句:“为什么?” 江神子也想问为什么,如果这是他的话,肯定是要选自己的哥哥的,爱人在重要也没有亲人重要啊!而且这个爱人,还是杀了自己儿子的人。江神子很没良心的希望贺绝选贺襦宗,他有些同情他。 “所以呢?你觉得我会让你个敢威胁我的人活在世上?欢迎你去死,我不打算救你,亲爱的,哥哥。”贺绝沉声道。 这解释,江神子给满分。真的,贺绝真厉害,这解释无懈可击,噎的人家半天说不出话。不愧是铁齿钢牙贺绝。 “行,很好,看来你是铁了心的要和我过不去了。”贺襦宗突然放开了燕勒。贺绝冷艳的朝他一勾手指,道:“过来。” 燕勒站着没动,脸上写满了愧疚。 “站在那里等他杀了你吗?”贺绝冷冷道,元气一带,就把燕勒带到了怀里。 江神子下意识地偏了偏脸,不忍直视。 画面有些和谐,江神子就不打算打扰了,默默发光就好。 “你护不住他的。”贺襦宗突然开口。 “是啊,我知道,你修炼的比我还带劲儿呢。”贺绝道。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杀了他。” 贺绝道:“偏不。” 那时候江神子仿佛感受到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个浑身上下都是令人窒息的魔气的魔族天王了,而是那个提着小刀站在竹屋外面笑得放肆的少女,骄傲美丽。 贺襦宗眼内杀气流转:“你不想报仇了吗?” “不想了,只想和他好好的。”贺绝咧嘴一笑。 “那我就祝你幸福了。”贺襦宗元气运转,看样子是真的要对自己的妹妹大开杀戒。 突然,一旁的燕勒开口道:“小绝。” 贺绝闻言,转过脸,宛若一个初涉人世的少女,展颜一笑:“嗯?” 燕勒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我们一起吧。” 第76章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喜欢,马上就要迎来大结局啦~ 贺绝歪了歪头,道:“好啊。” 话音落,二人同时伸手,虚空一握,拿出了自己的武器。燕勒拔开短剑,贺绝抽出长剑,同时毫不犹豫地刺向了对方的心脏,血光四溅,染红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双眼。 生而为人,何等悲壮。 若能有一人相伴,那便是死而无憾。 感慨的同时,江神子突然发觉了一丝不对劲。按照常理而言,以双方的实力,都是至之于死地的。那关河令用来要挟他的那个人就必定不是燕勒了,因为他现在可以很确定燕勒已经死了,魂都找不回来了,因为出手的人不是别人是贺绝啊!那一剑下去肯定当场魂飞魄散。所以关河令一定是在骗他! 怪不得贺绝当时的尸体那些魔族人说什么也没有给他看,找了一堆借口,原来是死于火神之手,火神只手遮天,啥事儿不得瞒着? 江神子想到了这种可能,不禁松了口气,怎么说都好过落在关河令手里,那家伙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很快场景又换了,现在这里还是天王坛,只是站在天王坛上的人换了。 是关河令。 只是现在场景再一次模糊起来,可能是因为贺襦宗仅剩的元气记忆存马上就要殆尽了。 江神子知道时机不多了,连忙记下自己的一些模糊的猜测,稍后再仔细思考。 “两个人的魂都没有找到?那留你没有什么用处了。把神位传给唐多令吧,然后我会保你一命的。” 话音刚落,江神子整个人就被什么东西给□□了。 看来是记忆完结了,可真是坑坑洼洼的。江神子睁开眼望向四周,是火神令牌没错。代表贺襦宗的那一团小小的火苗渐渐熄灭了,只剩下一团火星。人的寿命自有天数,江神子也不强求,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弯腰行个礼,其他的他也做不了。 不过说起这些记忆,江神子一边从火神令牌里出去,一边闭上眼睛想。果然把师父做成魔奴只是用来吓唬他的吗!可是关江神子什么事情啊!江神子有些愤愤不平,难不成以关河令的实力还杀不了他不成? 江神子还未睁开眼,就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这可把江神子吓得不轻,本来是想一拳打得这个不识好歹的狂徒找不到东南西北的,但是这个狂徒有些莫名的熟悉。猝然睁开眼,白衣映入眼帘,江神子一下子就知道是谁了,也伸手环上他的后背,笑道:“松开。” 苏幕遮道:“不松。” 江神子有好多话想和他说,但是这个姿势总感觉不适合说这些正经话,轻咳一声道:“先说正事好吧,这些事情先放一边。” “好吧。”苏幕遮并非蹬鼻子上脸之人,但是总感觉有些怅然,“你先放手,我就放手。” 此言一出,江神子还真有些舍不得放手。但是怎么说这话都是自己说出来的,总不好打自己的脸,于是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 见苏幕遮还是死死抱住自己不放,江神子好气又好笑道:“不是说好了我放开你就放开吗?别撒娇啦。” “就算你放手了,我也永远都不会放手的。”苏幕遮含笑在江神子耳边吹了口气,把江神子全身都给吹热了,这才放开他。 江神子想了半天,还是没能想好怎么开口。要怎么告诉他?现在他有点乱。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妖宫的火,就是贺襦宗放的。 不过这个,苏幕遮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所以说这东西也没什么价值,感觉他知道的东西都仅仅只是对他有价值而已。江神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的沮丧,但是这一次他终于掩饰住了,苏幕遮竟然没能发现。 “我......”江神子还未开口,殿外就传来了巨大的震动,伴随着电闪雷鸣的声音一同前来。江神子和苏幕遮相视而笑,都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圣王大人不好了!魔族天王他,他来千秋岁引了,现在就在你的殿外面,要我们进来告诉你,今天,今天就是妖族灭亡之日,速速出来!”一只水妖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还被门槛绊倒了。 江神子转头看向苏幕遮,咧嘴一笑:“怕不怕?” “不怕啊。”苏幕遮笑道。 江神子伸出手,单膝跪下,神情肃穆:“那我们一起。” 当然好。苏幕遮垂眸笑了笑。但是不行,我们不能一起。 “好。”苏幕遮笑道,将他拉了起来,把那只水妖一提手扔了出去,关上了门。 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了,突然一阵狂风掀起,圣王寝宫的屋顶竟然被直接掀起。关河令冷冷的看着寝宫里的两个人,沉默不做声。 苏幕遮和江神子此时正坐在书案边上的椅子上。 屋顶被掀翻,苏幕遮和江神子都是一副不澜不惊的样子,仿佛此时此刻他们还是在很久以前,安宁美好。 “苏君,我记得你有一把扇子。”江神子直接忽略过关河令杀气腾腾的眼神,若无其事地笑道。 “是啊。”苏幕遮手一摇,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扇子,展开,空无一物。 “上面没东西,苏君介意我在上面题诗一首吗?”江神子笑盈盈道。 “当然不介意,请吧。”苏幕遮笑意不减,主动让出笔墨纸砚。 关河令就这样看着他们,竟然也不阻止。 “那我就放肆啦。” 江神子大手一挥,在扇子的正面提上一句诗:“闲来无事望云群,不似松筠却似君。” 苏幕遮仔细看了看这句小诗,嘴角情不自禁的弯了弯,伸手在扇子的背面又提上一句诗:“若有愁烟绕心间,思卿百遍却不见。” 江神子方要开口,就听见关河令在被掀翻的屋顶的残骸上站着,岿然不动,冷冷道:“叙旧叙够了吧,那就准备好一起去死吧,我会让你们下辈子再见的。” 江神子恍若未闻,顿了顿继续笑道:“那真是一句好诗啊,苏君。” 苏幕遮也对关河令熟视无睹:“我也觉得。” 关河令冷哼一声,倒也不恼,一手挥出,转眼之间,妖宫上下一片火海。 江神子下意识地去碰腰间的光神令牌,发现里面的东西已经是空空如也。 江神子心中警铃大作:“老光!老光!老光你在吗?” 光之使者的声音闷闷地响了起来:“如果你是在叫我的话,那我在。” 江神子没心思开玩笑:“火神令牌呢?” 光之使者道:“唐多令死了,火神令牌归位了。因为水神青玉案抵挡不住,所以现在已经被关河令压制住。不过生命女神已经成功出逃,正在赶往千秋岁引。” 江神子一掌拍上自己的脑门儿,这哪里是什么好消息! 光之使者道:“生命女神已经是八道天劫在身的高级神祇了,没那么脆弱,也没您想象的那么傻,会见机行事的。” 江神子默默看了令牌一眼,心道:“但愿如此吧。”江神子下意识地丢给苏幕遮一块儿布条,示意他戴上。 苏幕遮竟然也乖乖的戴上了那很影响颜值的东西。 说起正事,江神子真是没想到关河令竟然心狠手辣至此,竟然连唐多令这么忠诚的属下都杀了,简直就是,简直就是毫无人性! 江神子虽然说经常被唐多令找茬儿,但是实际上要是说真的要杀她,江神子绝对下不去手。 江神子一刹那间想到了师父。要是真的细细的算起来,关河令就是逼死师父的罪魁祸首。他还杀了唐多令,修炼魔奴,用的魂魄竟然是曾经的同门。这仇不能不报啊,江神子心道。 “我知道你很想报仇,那我们就来一对一吧。”关河令神色一禀,手一挥,江神子和他就已经升上了半空。 苏幕遮见状,本想冲上来的,但是关河令伸手,火神令牌闪耀,向下扔了一道极火,拦住了苏幕遮的去路。 “我给你一个机会,我让你三招。”关河令在半空中站定,冷冷的看着江神子。 江神子也不废话,伸手一抓,风引握住。光神之力全力释放,蓄力进风引,向前狠狠刺去。 关河令闪身一避,浮沉出鞘,元气蓄入,向前轻轻一点,用巧劲化去了江神子强劲的一击。 江神子后退几步,重新蓄力,剑意迸发,再次向前刺去。 关河令眉头紧锁,想来刚刚那一击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反噬。江神子的第二击更加强势,让他不得不全力相待。 “有长进。”关河令勾了勾唇,剑意注入,生生挡下了这一击之后,令江神子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关河令的浮沉,居然断了! 关河令并不吃惊,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好久不修剑了,连浮沉都不趁手了呢。” 江神子一咬牙,召唤出了光之使者。 这是最后的机会。 不然就没可能赢了! “你附上我的剑吧。”江神子举起风引,高举过头顶。 关河令方要出声阻止,光之使者就已经钻入了剑中了。 刹那之间,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上了一拍。 第77章 大结局前篇 江神子一咬牙,只有这一招了,随即召唤出了光之使者。 这是最后的机会。 不然就没可能赢了! “你附上我的剑吧。”江神子举起风引,高举过头顶。 关河令方要出声阻止,光之使者就已经钻入了剑中了。 刹那之间,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上了一拍。 天地之间,骤然爆发出一阵招摇剧烈的光芒,根本睁不开眼。但是江神子可以睁眼,一睁眼就只能看见光的颜色,那是白色和金色交替在一起的颜色。 江神子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自己的胸腔中酝酿,过渡,渐渐占据他整个身体整个人,每一条经脉都蕴藏着无限的力量。这力量太强悍了。江神子不禁微微震惊,比起当年他当水神之时不知强了多少倍。 不过这也意味着,光之使者将自己的力量,全部都献祭给了自己! “你要是能杀了他,我就有机会复活。”光之使者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江神子咬紧牙关,手中的风引瞬间沉了好几倍。 这是用一条生命换来的力量。 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能赢,不能输! 关河令虽然是重视誓言之人,但是情况特殊,保命要紧,方要释放元气做些抵抗,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 不好,这是......绝对压制! 关河令心道不好,刚想闪身躲避,可是江神子的剑招已经下来了。 尸爆! 周围掀起惊涛巨浪,沙石飞扬,风起云涌。 关河令的尸体直挺挺地倒在那里,此时此刻苏幕遮已经扑了上来,但是他无法接近江神子,动弹不得。他勉强抬头看了看前方,忍不住叫了一声:“江卿!” 因为江神子的双眼通红,似乎是经历了什么。 “苏君,我,好像,一不小心把他给,释放出来了......”江神子嗫嚅着开口。 蓝清雨和青玉案也正巧赶来,看见倒地不起的关河令都是一愣。突然,青玉案开口叫道:“师父小心身后!” 江神子神志不清,似乎是被什么给魇住了。这一嗓子好比破天惊雷,一下子把他拖回了现实,回头划开一剑。 可是没想到,他却被弹出了数米之外。 一个身着黑衣的透明人,看不清他的面容,正站在他们面前。 “你们好啊,自我介绍一下哦,我叫燕夜,现在是个鬼魂,已经死了,但是我呢,脾气不好,人品更不好,所以,我也不想让你们好过。”那居然是一个魂魄,而且是燕夜的魂魄。 突然,江神子脚下的土地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缝。江神子见势不好,刚要御剑飞起,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魂体引爆! 真的是不要命了! 江神子强忍着没有骂出口。这人是真的不要命了。 “第一个,生命女神大人。” 突然被点名的蓝清雨也不慌张,拔出风月。 “本来你知道的太多,是不能留你的。我还是不舍得,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所以你就算了吧。” “第二个,武陵春大人。” 突然,那魂魄手上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被掐着脖子。 “通风报信,嗯?” 燕夜的表情渐渐变得狰狞。 “呃!”武陵春竟然在他手里动弹不得。燕夜的手骤然收紧。 江神子和苏幕遮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武陵春的实力他们两个都知道,九道天劫的神祇,可以说是实力相当强悍的了!可是在燕夜的手里却像是一张白纸一般,连最最简单的挣扎都做不到。 最后,这张白纸落在了地上,再也动不了了。 江神子抬头望向星空,地神星和火神星已经再也看不见了。 “秦减字,山神大人。” 秦减字不知何时也来了,浊酒搀扶着他来到战场。 “你是罪该万死了的那个人,当年你和燕勒联手起来杀我,说到底你还是主谋,死不足惜。” “所以,去死吧。” 红光一现,浮沉一晃而过。 秦减字被浮沉当场腰斩,山神陨落。浊酒眼眶发红地看着自己国家的君主倒地不起,闭了闭眼。 “水神大人,下一个是你。” 青玉案还未开口,燕夜的手一抬,突然移动到了青玉案面前,扼住了他的咽喉。 “你和我虽然无冤无仇,但是我很喜欢水神大人清澈又磅礴的力量,所以,给我吧。” 话音刚落,青玉案就发出了痛苦的□□。 “放手!”蓝清雨本想扑过来,但是这里的一切都被压制着,根本动不了。 江神子努力用自己的光神之力压制邪气,向着苏幕遮的方向靠过去。苏幕遮也下意识地向他的方向艰难地走过去。两人的距离不远,很快江神子就抓住了苏幕遮的手。 “怎么办?”江神子用口型无声地说道。 苏幕遮这一次没有回答,只是回给他了一个牵强的笑容。 连苏幕遮都没办法了吗?再这样下去青玉案就要死了! “你给我住手!” 突然,蓝清雨化作妖身,九尾白狐现。 谁知燕夜居然真的住手了,无奈道:“既然是你说的,那好吧。” 燕夜一伸手,蓝清雨的妖身瞬间破碎,化回人形,又把青玉案随手一抛,扔到了她的怀里。 “最后,你们两个。” 燕夜闭上眼,江神子下意识地把苏幕遮抓得更紧了。 “爆!” 时空扭曲了,江神子的耳膜几乎要震破,四周模糊不清,又好像有好多魂魄在他的耳边尖叫,不清不楚的,模模糊糊的。稳住心神啊稳住!江神子几乎要把舌尖咬破。 不能让他得逞! 凭借着最后一点的心智,江神子松开手,双手握紧风引。 最后一击。 “啊啊啊啊啊——”江神子几乎是从喉咙之中挤出来的嘶吼,震荡的心灵难以言说。 你会献祭,难道我就不会吗? 江神子以血画阵,已经是一个成型的献祭阵了。 “我来助你!”蓝清雨生命之力爆发,元气输送。 “我也来!”浊酒命运之力爆发,元气输送。 “我也来。”苏幕遮一掌递进,元气源源不断的输送进江神子的体内。 苏幕遮居然没有生气,难不成是没发现?没发现更好。江神子管不了那么多了,以身引剑,剑锋直指燕夜。 一道华天,时空撕裂。四处的浑浊空气渐渐散去,血腥味却是依然挥之不去。 终于,燕夜被彻底消灭了。 但是还没有结束。 江神子使用了献祭阵,也就是说,必须有一个生命启动。江神子举起风引,刚要刺向自己的心脏,手中的动作却突然被一阵元气逼得拐了个弯儿。 力道来不及收回了。 正中,苏幕遮的心脏! 第78章 大结局 江神子在那一瞬间突然顿住。可是苏幕遮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脸上笑意更深,手上动作不停,心口上的伤口愈加深大。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疯了吗!住手啊!”江神子疯了一样去抓他的手,试图让他停下来。 苏幕遮被这激烈的动作一碰,有些招架不住,闷哼一声,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蓝清雨见状本来想要爬上来的,但是却被一旁眼力价十足的青玉案给按住了:“死不了,圣器在呢。”浊酒自动转过头去,嘴里一连念叨了好几句非礼勿视。 江神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手足无措,连忙接住苏幕遮的身体,泣不成声地跪倒在一旁。 “江卿胆子真的可以包天,居然当着我的面用献祭阵。”苏幕遮的声音清脆而温柔。 “对对对,圣器,还有圣器!我给你的荧光玉呢?啊?有带着吧?在哪?”江神子恍若未闻,疯了一般在苏幕遮的身上上下摸索,只可惜是徒劳,指尖有些脱力,不禁微微颤抖,而此时苏幕遮已经反手抓住了他。 “江卿别找啦,我已经拿出来了,现在在我手上呢。不然死不了啊,你说是不是?” 此言一出,不仅是江神子,就连一旁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江神子眼眶滚烫,焦急得热泪滚滚,没空跟他开玩笑,只是紧紧地抓住苏幕遮仅存的温度,道:“你等着,我一定会救活你的,你等着,等着!” “好。” 苏幕遮笑容不减,徐徐开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到底和我做朋友是真心的还是为了权力地位?但是后来我发现不是,我就为我一开始对你的偏见抱有愧疚。” 江神子一愣,手上的力道减去几分。他的心头涌上几丝恐慌。 “我想对你更好一点,我也想和你做更好的友人。你大方,你善良,你待人毫无保留的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的一切都是我遥不可及的梦。” “我好像只能默默站在你的背后,做你的小跟班,让你为我一次又一次的受伤,甚至我还出手打伤过你,但是你都没有介意,我知道你只是因为三剑之仇和冰骨河断崖的事情一直觉得有愧于我,所以才会对我百般容忍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在你面前,就会,就会变得很幼稚。很想看见你,很喜欢看见你,想听见你的声音,想吃你做的任何东西甜食都行,在你送的花瓶里寻找你留下来的痕迹,这些都是我在那五百年间的甘饴。我不敢放你出来,也不敢让你看见我,你出来的时候我其实一直跟着你,我有点希望你能发现我,但是最后你没有回头。” 江神子有些哽咽:“我懂我懂,我知道,我也是,这些我们以后慢慢说好不好?” “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站在如此优秀的你的面前,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和我,咳咳,”苏幕遮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后面成了喃喃自语。 “我真的很喜欢你。” 江神子紧紧握着苏幕遮冰凉至极的手,怀里躺着一个已经冰凉透顶的人。 天上的风神星星光渐渐变得微弱,在空中好像一个眼睛,默默地在看着地上的谁,笑容渐渐隐去。 或者说,重生也一样。 就是这风神星的性格未免过于倔强,就像......某人一样。 “我们还能再见面的,对不对?”江神子默默呢喃。 就是这个倔强无比的家伙,曾经是他鼓起勇气想去认识的人,第一次的勇气,给了这家伙。 就是这个倔强无比的家伙,为了这勇气,曾经视他为豁出命也想爱着的人,哪怕代价是痛彻心扉的三剑,也从未放弃过爱他。第一次的宠爱,给了他自己。 这感觉很陌生,从来没有人会用这样鲜血淋漓的换一个他的平安。 这世间,再不会有一个能像他一样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了。 苏幕遮平生不懂情爱,痴痴傻傻地爱着一个人,却是爱得手忙脚乱、笨手笨脚,想待他好,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 江神子紧紧抱住那已经失去温度的身体,试图温暖他。 恍若无人,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神子闭上双眼。 朦胧之间,好像看见了一缕银发映入眼眸。 来人好生俊秀,淡淡的眉,一如江南画作;总是能够含着笑意的眼睛里柔光流转,琥珀色的光圈在他的眼底散开。这人比他高一些,身着白色布衣,腰间佩戴着一个青光璀璨的玉,悬挂着一个不明团状物,勉强能够看出是一个香囊。 好生熟悉,熟悉得让他不禁嘴角上扬。 那人的目光始终在他身上,柔和而悠长。 半晌,丹唇轻启:“江卿。” 江神子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闲来无事望云群,不似松筠却似君。” “若有愁烟绕心间,思卿百遍却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