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这件小事》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综]崩坏这件小事》作者：机械松鼠 文案：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某个反社会黑恶势力的组织头目终于决定了结了面前这个聒噪而愚蠢的姑娘。 然而，他一只手都抓在了对方的胳膊上发动了个性，意料之中血腥崩坏的场面却没有发生。 “诶……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其个性为无效化并且还是被动技能的少女迷惑地问道。 对别扭生物抗性MAX,无论是心灵操控，还是崩坏裂解，统统无效化！ 阅读提醒： ◆私设我英世界观系列 α线的if线◆ ◆多元综合世界观，爱丽丝即为个性，设定微改◆ 作者完结文：《[综]关于英雄的二三事》重新架构我英世界 作者新文：《[综]她来自地狱》 CP完结文：《[综]靠隐形眼镜统治世界》 小伙伴连载文：《绿谷来自敌联盟[综]》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异能 少年漫 异想天开 搜索关键字：主角：蜜柑，弔 ┃ 配角： ┃ 其它：动漫，综漫，天然和傲娇 一句话简介：自古天然克傲娇 1.无效化 如果说能够进入偏差率极高的雄英高中读书是一件几乎令普通学校的学生们复习到头秃的目标，那么能够进入英雄科就可以说是绝大多数适龄学生的梦想了。 佐仓蜜柑站在普通科1C的大门口显得一脸懵逼:明明好不容易已经考上了这么费劲才能来的学校，为什么大多数同班同学，看上去都很不开心？ 也不怪她感到惊讶。 这个班级的大部分人都憋着一股说是郁卒又不算，但大多十分不服气的心劲儿，很多人都是以英雄科为目标而不得的人，像是她这般“考上就好”，“总归是有学上了嘛哈哈哈”之类佛系心态的学生反而罕见。 自从发小今井萤同学觉醒了名为[发明]的个性开始，自己的人生就开始被迫变得积极上进了起来——比如被按头复习努力冲击名门高中啊，又或者是为了和小今井上同一所高中而在头上绑着白绷带挑灯夜战这种十分带有古早气息的恶奋斗方式…… 总之，天资平平的少女佐仓蜜柑，为了能够和自己的挚友今井萤上同一所学校，今天也相当的拼命。 一整个十分不服气的教室之中夹杂着一个幸福到仿佛周围都飘洒着小白花的家伙，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显得异常突兀。于是终于有了第一个“勇士”开口提问: “你都不觉得不甘心吗？被入学考试刷掉只能来普通科什么的。” “诶？不觉得啊？” 佐仓蜜柑迷惑地眨了眨眼睛，觉得对方的这个问题显得莫名其妙:“我已经尽力复习了啦……但是就算这样，支援科的入学考试内容也实在是太难了，拿着笔就觉得什么都看不懂呢！” “……” 众人一阵沉默。 “你，不是，来报考英雄科的啊？” 那人又颤着声问道。 于是又是一番解释，同学们才了解到这个看上去就迷迷糊糊的家伙是追着自己头脑超好的发小一路从私立的小学奇迹开挂一般闯到了雄英，最终折损在支援科的分班考试，没能和那位今井萤一个班。 “真的是太可怕了！” 少女瞪大了眼睛信誓旦旦的形容着支援科的入学试题:“每一个字拆开我都看得懂，但是连在一起我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 最终，众人弄明白了这家伙和班里大多数人都不同，根本没什么特别远大的志向甚至压根就不想当英雄—— 每天美滋滋地上学放学和自己的支援科同学唠唠叨叨，在食堂里举着筷子话题能从“欧尔麦特来学校任教可惜只教英雄科”到“今天新推出的特价猪排饭味道真是不错可惜排队的人太多了”。 而那些面貌不善的同学，佐仓蜜柑私下里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谁还能没几个面容凶恶的同学呢！比如A班那个无论是名字还是长相都嚣张肆意的家伙，不还是和班里的同学相处得不错？ 而这种简直可以说有恃无恐的态度，终究还是有一天让班里“最为面貌不善”的一位觉得有些不爽。 心操君体育课既然要打排球就要和同学们配合起来啊？心操君你干什么吊着脸不理人，诶你作业交了没我有个题不会写但是小萤在G班离得太远了我又不好意思麻烦她…… 班里算是成绩不错的心操同学，遭到了压线入学的后进生前无古人大概也后无来者程度的骚扰。 心操人使:“抱头面对着墙壁给我做一百个原地蹲起！” 佐仓蜜柑鼓起脸来:“诶——你这人不讲道理啊，为啥啊？！突然提出这种要求。” 哈？ 心操人使抬起了眉毛。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发动个性的情况下没有执行自己的指令。 “喂……你这家伙的个性，是什么来着？” 仿佛是已经非常熟悉这种带着不可置信表情的提问。她拿出了自己的学生证，上面清清楚楚用烫金字标注了自己的个人信息。 佐仓蜜柑，雄英高中1C，个性:无效化。 心操人使陷入了沉默。 2.普通科 无效化这种个性，说强不强，说弱也绝对不算弱。某种意义上，这样的个性如果使用得当的话一定会是很多强力个性的克星，在英雄活动当中能够起到出奇制胜的作用。 然而某人根本没想着把自己的“个性”使用得当—— 心操人使挑了挑眉毛，就看到班里的压线入学的后进生佐仓蜜柑嘴里叼着一根笔看向课本愁眉苦脸。 这节课讲的……圆锥曲线？ 计算量是不小，但是不至于纠结成这个样子吧。优等生心操同学深知雄英的授课内容根据班级的不同差别巨大，而每一次一想到这种巨大的差异，渴望成为英雄的心就像是挣扎着行走在荒野里的路人一般焦虑。 这样的心情，他并没有太过显山露水。 彼时，一心想要成为英雄的少年心里塞不下任何多余的东西，本着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不愿意和大多数人有什么必要之外的联系。 而普通科中本着同样心态的人，还有不少。 食堂里，佐仓蜜柑苦着脸把咖喱送到嘴里去，对着自己的发小疯狂吐槽。 “阿萤你知不知道！到了高中以后一下子课业就变得好难！还以为抵达雄英就已经是圆满了，没想到还只不过是个开始啊……我们班里果然还有几个看上去超级不好相处的人，不过没关系，就像以前一样的话，最后大家一定都会和睦的！” 今井萤端起碗喝了一口味增汤，用余光瞧着自己这位神色生动表情纠结的发小，心说到了高中课业确实很难，毕竟支援科第一周就开始讲有限元分析，课业速度快得像火箭。 而且这些同学居然也都还跟得上。 最终今井萤还是不动声色地放下了碗:“笨蛋蜜柑。” 看到后者迅速垮下了脸，今井萤嘴角微微上扬。虽然欺负人这点很不好，但是毕竟，只有自己才能欺负蜜柑这点，让这位短发的，看上去颇有些俊俏英气的少女心情颇佳。这种看上去格外真挚又透出诡异的友谊从小学一直保持到了高中，哪怕一个在C班一个在G班，如今也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毕竟按照蜜柑的说法，C和G之间，这两个字母如果用手写的话四舍五入其实差不了多少。 这能差不了多少？？ 今井萤想了想，忍住了吐槽。 欧尔麦特加入了雄英高中的教师团队引来了大量的记者围追堵截，甚至还某一天触发了雄英屏障，让大部分同学觉得一定是学校被入侵而你追我赶的蜂拥而出。 C班还算是比较淡定的一个班，但架不住外面一大群人高声叫嚷着学校要被侵入啦大家快跑啊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于是佐仓蜜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书包，也打算跟着人流趁机溜掉。 别的不说，能少一节课呢。 刚迈出教室还没走两步，就听见啪嗒一声，一个原本飞在天上的学生掉在了地上，还是脸着地。 “……抱歉啊。” 佐仓蜜柑真心实意地道歉道。自己的个性本身就是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类型，有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触发机制，经常连带着自己周围的无辜群众一起遭殃，这位仁兄显然就是被无效化了能够飞行的个性，从地上抬起头时的表情还都异常地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我小学二年级以后就不会飞不稳掉下来了！” 心操人使回头看了一眼:你这家伙的个性还是不可控的范围攻击？ 佐仓蜜柑哭丧着脸感觉自己真的没办法解释了。我也没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 没过多久警报解除，所谓的入侵学校只不过是一大群记者蜂拥而入而已。这么一通闹课肯定是上不成了，佐仓蜜柑从背包里冷静地掏出珍藏的漫画书，打算在学校里找个地方看完剩下的章节。 然后，顺着雄英墙根走的自己就发现了雄英的某处围墙，破了个大洞。 妈耶，没记错的话，雄英屏障这种夸张级别的墙壁，是内嵌加厚金属板的吧？这种知识还是小今井强行灌输进脑子里的，应该不会有差错才是。 她向着洞口外张望，就看到一个站得歪歪斜斜，穿着奇装异服身材瘦削的家伙。 英雄服装？少女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哪个英雄科的学生穿着属于他们的“奇装异服”溜出了学校——而且这审美观真是烂到透顶，哪有人会让自己的战斗服浑身上下都扒满了无用的装饰物。 中二病还没消退吧，蜜柑如是想道。说不定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就会因为战斗服装太过羞耻哭着求支援科给他改动式样了。 只消一眼少女就转移开了视线，毕竟难能可贵的休息时间，还是漫画比较重要。于是在贴近墙根的地方，佐仓蜜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美滋滋地打开了自己新买的漫画。 …… 良久，站在门外的死柄木弔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一个看起来弱得要死的杂鱼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地方。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思考如何杀死欧尔麦特要来得有效率。 短暂的骚乱之后，授课就在下午继续进行。新的班级最为重要的班长职务所有人都不愿意担当，在众人一通互相推诿之后，最终班主任叹了口气决定抽签。 “谁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啊。” 第一个学生翘起脚来。 在有了出头鸟之后，不满的情绪立即就在教室里蔓延得飞快。每个人都像躲避一大包杂事一般躲避着班长这个职务，这一点和英雄科争着抢着要当班长以及支援科每个班随便挑了个成绩最好的有些明显的差距。 “唉……” 作为班主任的鸣海老师，不由得叹气。 最终，环顾四周发现真的没有勇士来承担班长这个职务之后，佐仓蜜柑坐在教室的后排抖抖索索地举起了手。 “老师……那个，如果实在是没有人愿意的话，我大概可以。” 少女眨了眨眼睛，神色有点犹豫——管理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们她还是蛮有自信的，同龄人的话…… “明白了，那就你了！” 班主任一拍讲桌，怕她反悔一般当即一锤定音。 3.委员长 收拾大家的作业，上下传达老师和同学之间的信息，处理一干班级中的闲杂事物，维持秩序不要放任学生搞事。 班长的责任当中，只有最后一项，对于蜜柑来说完成得简直浑然天成。 无他，只不过[无效化]这个个性，在很大程度上算是个被动技能，又无法关闭，不仅控制类的个性对自己无法奏效，周围如果有同学想要擅自发动个性捣乱的话，只消蜜柑看一眼，对方手里的眼里的身上的“异常”部分就会彻底烟消云散。 作为一个管理着一个班青春期熊孩子的班主任，鸣海老师对于能遇到这么好用的班长简直感动到落泪——因此，其它的诸如太过粗线条，并不是特别聪明之类的小瑕疵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毕竟，并不是所有的班主任都可以碰到支援科F班那种大脑就像一台高性能计算机一样的学生的——况且教这种学生很没有成就感嘛，鸣海老师自我安慰道。 每天晚上照例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无论是佐仓蜜柑还是今井萤，在上了高中之后的忙碌程度都远超预期。 “小萤——你们支援科有什么有趣的事吗？讲给我听嘛……” 蜜柑一只手拿着自己班里的花名册，另一只手翻出印章来给学生的入学资料一个一个盖章，委员长的工作之中这种杂事在刚入学的时候是最多的。 今井萤已经躺在了双层床的上层，从书桌前抬头可以看到露出床沿细细碎碎的短发来。佐仓蜜柑一直抬着头等了半响，才等到小今井闷闷地出声: “隔壁班有个跟我名字一样的女生，支援科有个很大的地下工厂一样的地方可以供学生们制作支援装备，课程内容还蛮复杂的……以及，支援科的校内网，内容……非常丰富。” 今井萤用简短的几句话就讲完了自己在雄英的全部生活，考虑到后面那一大段的内容对于蜜柑来说都有点遥远，叮咚一声，佐仓蜜柑的手机上弹出来了一张学生证件照。 姓名，雨宫萤，班级，支援科F班。 “呜哇！居然，真的和小今井一个名字！你们关系有没有很好？当然啰和小今井关系最好的肯定还是我——新的班级适应吗？和同学们相处怎么样？” 一连串的问题让今井萤觉得再继续对话下去的话作业肯定要写不完，于是背过身去重新翻开了支援科厚重的课本。对于自己这位挚友的性格蜜柑已经习惯到不能再习惯，因此也重新投入了自己作为委员长的工作当中。 “说起来，我啊，今天见到了一个衣服超级奇怪的英雄科学生。现在想当英雄的学生里居然有审美这么糟糕的，真是难以置信。” 蜜柑一边给远在关西的爷爷编辑消息，一边对着读书中的今井萤唠叨。虽然对于明明老家在关西，大老远跨越半个日本来到雄英读书而放弃同为名门的世杰中学感到不解，但佐仓爷爷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反而笑呵呵地表示出去见见世面挺好，不需要你学习多么出类拔萃，只要开心就行。 今井萤听到“奇丑无比的英雄服”耳朵动了动，心道千万别把这个烂摊子分给自己，又回头看到这姑娘丝毫没有入学名门高中的压力愉快地发消息传照片，觉得果然不愧是蜜柑，除了能够和各种可怕的凶兽级别的同学和平相处之外，其神经大条也是最顶级的。 C班和英雄科的B班接邻，教室的墙壁又不是很隔音，偶尔下课的时候就能听到B班某个学生发出夸张的哈哈大笑，一般这种声音会伴随着一掌拍向脑门的重击声戛然而止，让人顿时想不通英雄科的这群家伙们每天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总是使用暴力，不太好啊。” 佐仓蜜柑皱着眉头评价道。 然而英雄科总是事事突出。 B班的隔壁是A班，隔着一个教室偶尔都能隐隐约约听到A班传来“去死”的大喊，心操人使在前排托着下巴转笔，觉得果然他们班要是能塞一个佐仓同学进去的话，估计会安静很多。 毕竟……是无效化嘛。 仿佛是为了缓解一下英雄科学生无处安放的青春，他们班配置的班主任也是个妙人，时时刻刻吊着死鱼眼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除了工作时间大多数时候都想要把自己塞进睡袋里打盹——那个睡袋还被今井萤私下里偷偷观摩过，据说是那个睡袋让她有了新的思路。 小今井的心思也很难猜呢，蜜柑如是想道。 对于鸣海老师而言，佐仓蜜柑是个虽然脑筋不太好但是实在是太过好用的帮手——任何人如果想搞事都能够立即被无效化，没过几天自己班里的气氛莫名就安稳了一大截。 毕竟，教职员室里班主任之间互相沟通，蹭着吃对方零食的时候，聊一聊自己班上的同学属于太过常见的话题。 比如F班的超算同学简直是全能班长，根本不需要什么副班长的辅助事无巨细就能在自己的大脑里安排妥当连笔记都不需要，上课就直接直挺挺地坐在那里看上去像是在愣神，结果老师一提问人家就摆出老神在在的表情什么都会，让人教起来相当缺乏成就感。 又比如H班的发目明简直就是支援科搞事王，刚入学就把地下工厂的耗材造掉了不少，虽然大部分都已经报废了，但工程部的老师依旧觉得怀有如此热情的学生以后肯定必成大器。 再比如，B班的拳藤一佳成绩优异又能团结同学，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划掉）班里那些不老实的小子挨一拳之后都能变得蔫蔫巴巴安静如鸡——虽然这个形容有些不太对，但总之，血皇老师也是相当的满意这位委员长同学。 于是……明明是被判定为最出彩的A班的班主任相泽消太，重新陷入了自我怀疑和颓废当中。 明明是最受瞩目的雄英1A班，结果自己班里的这群学生，反而是一个人都不让自己省心。 嗨呀好气啊。 4.体育课 英雄科的课程之中包含了大量的关乎每名学生[个性]的课程，而作为普通科的成员，近乎所有的课程都和寻常高中无异。相较于支援科五花八门的设计任务以及变态到近乎鬼畜的课业安排，或者是经营科从高一就开始的模拟经营训练以及各方面的商业合作，普通科简直是班如其名，在各种方面都显得十分普通。 嘛……总之是相较于其它科而言嘛。 对于佐仓蜜柑来说，这里教学环境优渥，周围同学的成绩也都很好，以普通高中生视角来说教学设施齐全而完备，虽然享受不到雄英最为瞩目的特色教学内容，但也很不错啦。 尽管在大部分时候都会被当作是英雄科的点缀，佐仓蜜柑一点也不觉得哪里不适：支援科作业太多她自己相当清楚自己有几斤力量，如果说经营科的话，应收账款，正负现金流以及收益模型到底都是什么应该怎么考虑就已经足矣让知识范围仅限于普通高中生的自己露出蚊香眼了。 英雄科…… 像是遥远星星一样的英雄科，这姑娘根本没考虑过。 有些人会成为冲破终点线能够在众人的目光之中领取奖杯的人，而有些人从一开始就心甘情愿地站在观众席为那些拼搏在赛场上的佼佼者们鼓掌喝彩，最为极限的操作，大概就是在颁奖台前送上一束花。人各有志，开心就好，这也是佐仓爷爷的座右铭。 总之，大概就是那种“我爷爷活到76岁还身体硬朗就是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人生只有一次，我爱怎么过就怎么过，你管我？这种思路的影响以及周围人居然还都在大力支持，导致了佐仓同学如今这种太过随意精神放松的性格。 但，这不代表普通科的体育课就有多好混。 体育老师吹着哨子监督着一个班的人绕着操场跑圈，大喘气累到近乎虚脱的佐仓蜜柑顿时觉得日本对于体育运动的重视真是太夸张了，随后的半节排球课上，少女就像垂死挣扎在沙滩上的咸鱼一般露出了窒息的表情。 心操人使非常嫌弃地看了一眼：如果要成为英雄的话，自己这种不具备明显攻击性个性的人，保持绝佳的身体素质是最为基础的一条，于是有心锻炼的少年高高跃起向着网的对面狠狠扣球，让对面的两名学生也吃了一惊。 ——这长了一张坏人脸的家伙今天怎么这么拼？ ——别了吧，人家每天都很拼，学霸来着。 如果有人想在课程当中动用个性，那么不好意思，体育老师冲着这位像死鱼一样摊着的少女一努嘴，对方转动一下视线顶多动手一指，意欲搞事的学生就会像是明明丢出去了却久久等不来爆炸声的哑炮手|雷一样扑街扑得毫无道理。 在熊孩子治理方面，无效化简直是最方便的个性了。 也是以同样的理由，根津校长想都没想就让相泽消太每年都带英雄科。 再次重申一遍，雄英的教学设施十分丰富、丰富得夸张。 运动场上的排号能够排到十位数，除此之外的网球场棒球场羽毛球场以及针对英雄科的特殊场馆也是数量多到可怕，因此校园之内甚至设置了能够让学生们按时从一个场所赶到另一个的通勤公交，全自动无人驾驶，是某届支援科大佬前辈的得意之作，发车时间和每站到站时间编辑成图表，在校内论坛中高挂在新生必读的栏目中。 艰难的课程总算是熬到了头，和穿着运动服肩膀上搭着毛巾一副神清气爽模样的心操人使相比，佐仓蜜柑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刚刚经历了地狱一日游。 介于这家伙根本不畏惧自己的个性，心操对于佐仓同学的话好歹还算能多上几分，虽然估计相处不了多久，但毕竟是这个班的委员长，于是他目光直直平视前方丝毫不肯偏一下头地对弯腰大喘气的佐仓蜜柑说道：“就算是普通科好歹也要加强锻……” 话尾的“练”字到最后都没出声，反而发音越拖越长，顺着心操人使的目光看下去，一个小腿上各生长着三排引擎的男同学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穿过面前的跑道，直直冲着兼职体育老师的鬼魂老师而来。 “老师！USJ场馆，被敌人入侵了！” 浑身散发着刚刚剧烈运动后的热气，这位戴着眼镜的男生喘着气说道。 旁听的心操人使眼神倏的一下变得锐利，而迟钝如佐仓蜜柑，也意识到了明明安全措施严格得如同铁通的雄英高中都能够被入侵，一定发生了什么相当危险的大事。 鬼魂老师立即打算分出□□来去通知还在教职员室里没课的其余老师，尚且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听见一阵破空劲风，欧尔麦特出现在饭田天哉的身边，按住神色略微惊惶的少年的肩膀： “已经没事了，接下来的，就交给我了！” 随后，又绝尘而去。 糟糕的是，大概是为了防止打斗的噪音影响教学，USJ场馆位于雄英一个相当偏僻的角落，距离雄英的教学楼非常之远，哪怕是乘坐通勤车都得坐好一会儿。 饭田天哉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拔腿就想要狂奔回去帮忙保护自己的同学，可是好不容易出来一个没受伤完好无损的学生怎么能让他再度涉险，鬼魂老师当即就想把这冒失小子拽住让他冷静一下。 结果十分尴尬，他没拽住。 饭田天哉的个性为引擎驱动，在全力全开发动的情况下，奔跑速度只消一秒就能跑到好几米开外，然而在下一秒少年即将迈步的时候，动能突然锐减，一个踉跄差点栽到地上去。 佐仓蜜柑保持着向前伸手的姿势，谨慎道： “我想……鬼魂老师，刚刚是想让你别再去危险的地方，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并且，欧尔麦特老师已经前往事发现场了，一定会没事的。” 少年一愣，看向自己的双腿，发现的确是自己腿部的引擎打不着火了，又转而看向说话的这个少女。 高中生还梳着双股辫，表情倒是十分严肃认真。 “……” 鬼魂老师看了看蜜柑：“干得漂亮，你们看住他，我也先过去了。 ” 5.USJ 鬼魂老师也绝尘而去，留下一脸懵逼并且被封印了个性的饭田天哉，站在旁边抱臂旁观的心操人使以及凭借着“控制住熊孩子”这个从小到大的本能发动了个性但是完全不知道怎么收场的佐仓蜜柑。 “啊……那个……” 少女尴尬着打了个招呼，希望这个被半途拉闸的学生不要太生气。 “[无效化]？” 饭田天哉很快就认出了这种个性到底是什么，了解般地点了点头:“的确是非常优秀的个性，我现在冷静了一下，还是相信老师们的判断吧！” 优不优秀倒是无所谓啦…… 心操人使一抬眼皮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抻了抻腰，打算去食堂占个位置吃饭。A班的USJ和C班的体育课都是半个上午的大课，放学就是吃饭的时候，难得体育课走得早，不占位置岂不是很亏。 饭田天哉原本神色惶然不知道该干啥，被蜜柑拽住了英雄服同样往食堂拉。 “你有空纠结又啥都帮不上忙不如早点给你们英雄科的同学占个座，要不然等会儿人多排起长队好不容易上完危险的课还吃不上口热饭，说不定心态就崩了。” 心态倒是不会崩，但这位同学好像非常容易说服一样，居然信了蜜柑这种乱七八糟的忽悠，还真挥着手震声说要给自己的同学留出位置来。 对此，蜜柑:“……” 真好骗啊，太单纯了。 于是饭桌上今井萤今天所听到的新谈资，就是英雄科1A不知道出了啥大事，据说USJ场馆让敌人入侵，连欧尔麦特都一路狂奔过去了。 今井萤老神在在地吃咖喱，今天的午餐咖喱里放了苹果，是她喜欢的风格:“我知道的，隔壁班有几个翘课的学生往USJ里放了无人机所以第一时间就知道出事儿了，给老师通知得早所以好像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翘课？” 佐仓蜜柑露出惊悚的表情来，为什么别的大佬翘课都不会影响学习，而自己只要稍微走神，再次集中注意力就会惨痛地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懂了。 “笨蛋蜜柑。” 今井萤伸手弹了一下蜜柑的脑门。 伤势最重的学生其实也不过轻伤，反倒是让大家近距离围观了一番真正英雄们战斗的英姿。而教职员工团队就更惨一点，据说相泽消太老师脑门缠了好几圈的纱布。 学生们，迫切地将这一次的事故化作了自己向上的能量。 作为支援科的一员，今井萤对于英雄科学生的了解显然比蜜柑更多——主要是由于支援科的装备改造课程设计。而在这一次USJ事件之后，支援科的课业在原本就如同脱缰野马的基础之上再次陡然加重，内网里到处都是“卧槽我什么都不会”，“我感觉脑筋转不动了”之类的哀嚎。 普通科也受到了相对而言十分微弱的波及。鸣海老师几次三番的嘱咐学生们放学最好结伴而行，不要单独去太偏僻的地方，避免被反社会人格的敌人逮住机会一顿痛殴。 对此，心操人使:第一次见面的话，只要对方还是人类还能说话，问题就不是很大。丝毫不慌。 佐仓蜜柑:……我还是去锻炼一下身体吧，毕竟哪怕无效了对方的个性，如果敌人的自由搏击很厉害也无济于事。 而结伴回家？她倒是想来着，结果小今井经常要加课沉迷支援科的地下实验室，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继欧尔麦特来雄英任教之后，又一次地，雄英成为了社会上的热门话题。社交网络的头条就是英雄科遭遇敌人袭击，在新闻上蜜柑第一次看到了那敌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生物，浑身上下肌肉虬结，一整个大脑直接暴露在空气当中，模样怎么看都和普通的人类相去甚远。 蜜柑倒吸了一口冷气:英雄们所面对的敌人真是……什么样子的都有啊。 当英雄真辛苦来着。 什么时代都有用键盘保护世界的键盘侠，雄英的官网论坛公共留言板块俨然已经被喷子占据，从教育体制到英雄的衰落再到雄英心高气傲偏差率奇高无比不让自己儿子入学这不倒霉了吧，真实反映了“果然什么人都能上网”之后的众生百态。 学校内网论坛中有不少学生义愤填膺，抄起键盘就去据理力争，在公共板块里怼得热火朝天。再之后就有据说是学生干部的账号呼吁大家不要盲目发言，拿出雄英学生应该有的气度来，顺便封了在论坛里怼得最凶的那位ID叫作“爆杀王”的学生的账号。 可让人省点心吧，唉。 雄英的内网其实内容相当丰富，支援科、经营科都有属于自己学生才能进入的独立子模块，里面附有大量的教学资料和资源文件，英雄科的学生更偏重于身体锻炼一些，所以和普通科一样没有单独开设论坛，和所有雄英学生公用内网的学生论坛。 佐仓蜜柑想了想，在论坛中发帖: [柑橘:有没有什么私下里教搏击技巧的学生社团啊？对普通科开放，支持新人入门的那种，最近有点危险想要锻炼一下自保手段，起码能逃跑的那种程度。] 随后，她就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顺着人流离开了学校。 雄英附近的出租屋很多，大都是为了面向留学生或者大老远来上学的学生租房用。蜜柑和今井萤的房间就是如此，隔壁还有雄英B班日语都说得不太利索的混血留学生角取宝莉。 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一阵，佐仓蜜柑收拾了一点零食出来，打算去附近公园里散步。 今井萤特制曲奇制作机，只要按顺序放入鸡蛋，低筋面粉，糖和黄油，内部功能一切全自动甚至还包括了自动清洗功能，没过多久就能连接着公寓内的烤箱直接制作出美味松脆的曲奇出来，功能之齐全让隔壁的角取宝莉大加惊叹，果然支援科的学生都是神仙。 神仙倒不至于…… 十分熟悉这位发小玄学一般个性的佐仓蜜柑戴着手套从烤箱里取出曲奇装袋，将机器接上水调整到了自动清洗功能，听到了内部发出的嗡嗡声之后心满意足地出了门。 随后，她就在公园里再次看到了刚入学时见到的那一位衣服品味十分抱歉的“穿战斗服的英雄科学生”。 6.死柄木 对于这个浑身上下都是手的少年，佐仓蜜柑的印象还算深刻。只不过今天来公园的这位同学正常地穿了普通的衬衣，仅仅只保留了脸上的唯一一只装饰手。 “……” 还是觉得，这个造型有点磕碜。[1] 不过本着大家都是同学的态度，佐仓蜜柑很友善地率先招了招手:“嗨，那边的同学？” USJ事件没能直接杀死欧尔麦特，死柄木弔感觉自己原本完美的计划被那个突然杀出来绿发小子搅和得一团烂糟，老师让他出去自己冷静一下，服从指令的死柄木就按照安排让黑雾把自己投放到了人迹罕至的公园深处。 这里距离雄英很近，同在一个城市里，一定会更适合反思自己这一次行动中的…… 行动中的…… 的…… 死柄木弔转过头去，曲奇的味道太过浓郁，甜腻的空气让人根本提不起严肃反思的心劲儿来，再冷彻的气氛都被这一脸憨样的姑娘击毁了。 “吃吗？” 佐仓蜜柑率先自己吃了一块，随后把袋子往前递了递，直塞到死柄木弔的面前来。 “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个班的，但是最近可真够呛。” 佐仓蜜柑的自来熟在这种地方暴露无遗:“校园网都已经撕得不成样子了，说实在的，跟那群网络暴民吵什么吵。同学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个班的，但缺乏锻炼不好啊——你看你瘦的，一看就不太能打。” “……” 这个人，脑子一定不太好。 从简短的对话之中，死柄木弔唯一能够捕获到的信息量就只有这些。 对方显然把自己当作是雄英的学生了。这附近的高校只有雄英一所还占地面积巨大，死柄木弔依稀还记得，上次自己动用个性破坏了雄英的大门之后，就是这个女生表情轻松地在墙根底下摸鱼。 真是和平得如同蛆虫一般的家伙—— 他伸出手，三根指头捏了一块曲奇出来。 真香。 看着对方没说话安静咀嚼，佐仓蜜柑直接默认了这又是一个别扭的学生——从小到大自己遇到的性格特殊的家伙算起数目来起码有一个加强连，她对于和这类生物相处的经验简直是专家级别的丰富。 就像佐仓蜜柑正在上下打量“装备毫无用处造型还丑，中二晚期久治不愈”的死柄木一般，对方也在透过扣在头上的手指缝打量这个一脸坦荡天然出来散步的女子高中生。这姑娘显然不像是英雄科，对方的身上不带有那种英雄科学生特有的令人作呕的气息，而这一次的USJ突袭当中，成员里也没有她。 如果是高二高三就更说不通了，总之，这个从头到脚都散发出愚蠢和安逸气息的人类……很好杀。 浸泡在安逸之中，一点都不曾体会绝望和痛处，毫无自觉地生活在欧尔麦特所建立的令人作呕的虚假和平当中。 死柄木又拿了一块曲奇。 咀嚼咀嚼。 “我叫佐仓蜜柑。” 蜜柑颇为友善地打招呼:“1年C班的普通科，你呢？” 死柄木斜了她一眼，没做声。 “嘛……不愿意说就算了。” 佐仓蜜柑十分宽宏大度地容忍了别扭少年的脾气，毕竟自己的闺蜜今井萤对大多数人来说就是个寸步不让还有些轻微毒舌的姑娘，这种程度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入门级别。 “就是，同学。我得说一句。” “你的英雄服，设计得真的很一言难尽，有机会的话，去找支援科改改吧。” 佐仓蜜柑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上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就很想说出口的吐槽。 死柄木转身就走，他觉得自己如果再在这里多待一会，一定会被传染上蠢病。就算不被这个深渊剧毒的家伙污染……他握了握拳，觉得自己一直保持着不打草惊蛇的态度没杀人，进步可真是太大了。 又兀自转悠了一会儿消耗掉体内的曲奇，佐仓蜜柑回宿舍打开作业，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写一边刷新校内论坛。虽然[爆杀王]已经被禁言5小时，但是5小时刚刚一过，对方就换了个马甲叫[爆杀卿]，比之前还要凶猛地在论坛里怼了起来。 雄英里名存实亡的学生会成员还没上线，佐仓蜜柑刷了一会儿论坛，感觉爆杀卿这个ID肯定也活不过今晚。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姗姗来迟的论坛版主就立即封了这位同学的IP，已经被喷得瑟瑟发抖的吃瓜路人和校外人员见状终于也打消了继续在雄英论坛里发泄情绪的意图。 真正的战士，敢于在封IP的威慑之下战斗在雄英论坛的第一线。 叮咚一声，佐仓蜜柑的手机响起提示音，是自己发出的帖子有人回复。 [六个零:学妹想要学习基础的格斗技巧？那你可算问对人了，我教出来的绝对靠谱！] 随后，附了一个好友链接。 不得不说，雄英高中的整个论坛架构非常的专业。好友申请可以单对单，除了发起人和目标接收人之外，这个链接其它人点开都只会是error的报错。据说是支援科一代又一代学生的查漏补缺让这个原本只是供学生交流用的内网坚固而完备得如同铜墙铁壁。 加上好友之后，佐仓蜜柑戳开了聊天窗。既然开口就说是学妹，那想必是高三生了，整个学校没有比这一届年龄更大的，因此才如此笃定。 而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就对方的语气来看，蜜柑发现自己似乎无意之间抱到了大腿。 [六个零:学妹你明天有空吗？正好我每天也要进行自律锻炼，可以带你一起！顺便也能指点一点，毕竟对格斗这方面，我还是蛮有自信的。] [柑橘:好的学长，谢谢学长。] 关上手机之后，佐仓蜜柑打开今天的作业，重新愁眉苦脸的写了起来。隔壁角取宝莉过来串门，拿着一本作业推开门环顾了一圈发现今井萤不在，露出失望的神色。 “角取同学？” 佐仓蜜柑打了个招呼。 “My homework……咳，我有点，小问题，想要请教，今井同学。因为听说，支援科的学生，学习上，都非常excellent。” 角取宝莉扬了扬手，露出手里作业的全名来，日本古代诗歌之类的课业也确实太过为难这位话都说不太通顺的留学生了。 佐仓蜜柑瘫在桌子上，她苦手的内容一向是数学。阿萤今天又晚归，留下自己一只学渣和语言还没太通的留学生同学瑟瑟发抖。 “我国语课还可以……” 佐仓蜜柑尝试说道:“来让我们互相拯救一下吧。” 7.通行百万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原本佐仓蜜柑的打算是，自己辅导角取同学国语，而对方能教教自己数学，实际上的情况则是这两个人互相连比划带写地折腾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作业还是那么些作业，丝毫未见向前推进的样子。 蜜柑：“……” 宝莉：“……” 等到今井萤推开公寓们的时候，就看到蜜柑和宝莉坐在桌子的两端相约自闭，看到自己回来以后眼前一亮，一左一右挂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今井萤：“干啥，好重，下去。” 蜜柑：“嘤嘤嘤阿萤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救我我就要死了——” 宝莉努力睁大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据班里的物间同学说，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露出这个表情准没错。 今井萤：“……行吧，你们哪儿不会？” 随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剩下的时间，在今井萤灵活切换日语和英语的讲解中度过。如果不考虑小今井的天赋毒舌以及斤斤计较的本性的话，她真的是一位非常值得倚靠的、靠谱的室友。嗯……当然，带上这些无伤大雅的属性的话，同样也很靠谱就是啦。 翌日，按照约定，在放学过后佐仓蜜柑如约来到学校一个偏僻的运动场附近等待学长的到来。对方在邮件里把地址写得非常清楚，害怕自己是新生不认识路，还绘制了一张相当简易的路线图，可谓是非常体贴了。 但佐仓蜜柑站在约定的地点看天看地，左等右等也等不来人。 “嗨！学妹你久等啦！” 地面上，突然探出一张脸来。 佐仓蜜柑吓得朝后退了一大步，差点跌在地上：“怎么回事！” “我就是联络你的那位学长啊，校内ID叫[六个零]的那位……等等！” 通行百万感觉有些不妙。这种不妙，他在高一高二的时候经历过很多次，毕竟自己的个性相当难以控制，当众丢人的次数多得他都已经麻木了。 然而这一次，不妙的预感还要更加强烈一些。 原本只是脸浮出地面的学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弹出了地面，这样的场景如果是让今井萤来形容的话，大概会微妙地描述为她简直看到了活着的一团数据被推出了堆栈…… 但现在，通行百万所面对的，是蜜柑。刚上高中，来自关西性格憨直的佐仓蜜柑同学。 在蜜柑惊恐的目光中，校内网里声誉颇佳的靠谱前辈一丝|不挂地从地面之下弹了出来，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 “变，变态——！！” 少女尖叫了一声绝尘而去，只留下连条胖次都没剩下的学园最强，高三首席通行百万同学站在原地迷茫地摸了摸后脑勺。 “不应该啊？” 他喃喃自语道：“怎么突然就个性失效了呢？” 随后，万幸四下无人，通行百万重新沉入到了地下。 一路狂奔回到了公寓里的佐仓蜜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学长他一定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绝对！是有问题的！ 今井萤打开机器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新从支援科实验室里制作出来的今井特制咖啡机，可以在泡好的咖啡上挤出各种图案的奶花。她冷淡地喝了一口温度适宜的咖啡，抬起眼皮看向蜜柑：“又出什么事了？” 佐仓蜜柑惊疑未定：“我之前联系了一个教我近身搏|击的学长他是个在公共场合不穿衣服的变态！” 省去了各种各样的冗余信息，总结得精准到位。 今井萤：“……你也来喝一杯压压惊。” 虽然不知道笨蛋蜜柑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有的没的，但是总归看上去这姑娘全须全尾，除了有点呼吸不稳之外，没受到任何伤害。近身搏击，校内网，学长，没穿衣服，这几条关键字随便在大脑里排列组合一下都能够拼凑出来成百上千条糟糕的消息，但对于自己的这位发小太过熟悉的今井萤只是叹了口气，觉得肯定是因为蜜柑的个性出了什么乱子吧。 捧着咖啡杯坐定之后，佐仓蜜柑才想起来提问自己的这位舍友：“把在学校制作的东西直接搬回公寓里没关系吗？再怎么说这也算得上是用雄英提供的材料制作出来的机器了吧。” 今井萤毫不在意地又喝了一口：“我在学校里留了一个同款型号的作为备案。况且以后我的方向也不全是英雄支援装备啦，转民用并且期待自己的作品被热卖才是我的目标。” “那怎么量产啊。” 佐仓蜜柑看了一眼小今井：“毕竟，是要用到[个性]的……” 今井萤毫不犹豫：“那就把单件的价格卖得贵一些。” …… 各自休息没过多久，佐仓蜜柑的手机就疯狂地震动了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是今天的那位学长一连发了好几条的消息。 [六个零：学妹，学妹？今天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六个零：我的个性本来能够让我很完美的在任何物质之中来回穿梭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个性突然失效了！我的个性是一旦被接触就会从穿透的物体中弹出来的这种设定……] [六个零：学妹你听我解释啊学妹，我真的不是变态啊] [六个零：……在忙没收到消息吗？话说学妹你的个性是什么来着，我考虑了一下，会不会是因为个性产生了相互干渉……] 佐仓蜜柑噗嗤一笑，看样子，这个学长还真的不是个坏人。而且根据聊天记录的内容，今天这事儿十有八九还是自己惹的祸。 [柑橘：……抱歉学长，我的个性是“无效化”来着，而且自己控制得不是很好……下次你还是普通的走过来吧。] 毕竟，这话题肯定会越聊越尴尬，佐仓蜜柑和通行百万都很谨慎地避免了过度地追究今天的这一混乱场面。而末了，通行百万托着下巴思考了半天，总觉得“无效化”这个个性非常熟悉。 “百万你想啥呢？” 高三的教室中，天喰环戳了戳前方通行百万的后背。 “啊，我是在想，具备[无效化]这种类别个性的英雄……或者说，曾经的英雄，仔细想想，数目还真是不少。” 一番思考之后，当前雄英之中的最强者说道。 8.体育祭 实际上，[个性]本身，并不是每个人都独有的特殊指征。 就比如说有些人的火焰个性仅仅只能释放出微弱的火苗，而火焰英雄安德瓦的全力一击在不考虑自体损耗的情况下甚至能发出接近于太阳表面的高温。 大部分的念动能力者都仅限于能够挪动灰尘树叶，顶多茶杯书包之类的小物件里，但是念动英雄战栗龙卷就能够直接掀起一辆正在运行中的新干线列车。 这之中是否有“勤加锻炼能够让自己的个性变得更厉害”这种差异，当前的学界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但大多数人还是抱着最为基础的“锻炼能够一定程度上让个性变得厉害一些，但天赋所赋予的个性上限决定了一个人的天花板”这种朴素的观点。 因此，虽然如今这个世代的个性五花八门，但是考虑到全球的人类总数量，拥有相类似甚至相同性质个性的人也是有不少的——这就和日本的姓氏差不多。 通行百万摸了摸下巴，转身对天喰环说道：“我觉得[无效化]，是个很适合成为英雄的个性。” 天喰：“啥？？” “比如说，一年级A班的班主任抹消磁头就是个很出色的无效化英雄……早些年我记得应该还有？总之能够抑制敌人的个性的话，对于个性犯罪的犯人而言是很有威慑力的一点吧。” 俨然已经接受了自己这位同学思路开阔跳脱个性的天喰环： “所以呢？” 通行百万双手搭在天喰环的肩上： “我昨天见到一个普通科的学妹，只是在地面下露脸看了她一眼，她就能把我从地面以下直接弹出到地面上来！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副作用，是非常完善的无效化个性！” 天喰环仿佛也被通行百万的情绪所感染：“等等，你这构成了性|骚|扰行为吧！” 忍无可忍的班主任冲着他们两人的方向一人丢了一个粉笔头，稳稳地砸中通行百万和天喰环两个人的头顶：“都高三了能不能稳重一点！统统都给我站到教室外面去反省！” 于是在雄英的3-A教室外墙，天喰环又不甘示弱地、认真地重新强调了一遍：“百万，说真的，这种行为很容易会被认为是变|态。” 春夏交替的季节是每年体育祭的日子。作为与英雄科拉开差距的补偿，普通科、经营科和支援科都会更早地得知运动会的消息并且为之做足充分的准备。 班主任鸣海老师在课堂上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台下的反映可谓是众说纷纭。有人惊讶于在这个刚刚遭遇袭击的节骨眼上居然还要继续举办体育祭风险会不会太大了些，又有人认为这可是个能够和英雄科一样崭露头角的好机会，还有些已经放弃治疗了的学生颓丧地感觉差别授课又经历了开学之初的筛选，肯定已经和英雄科拉开了差距，还是早早放弃比较好。 心操人使在喧嚣的教室里默不作声，他是势必要去参加体育祭的，但没必要一开始就这么吵吵嚷嚷。按照往届学生所提供的惯例，雄英体育祭一定会有需要团队协作的项目出现，这样的话有些人的个性说不定会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佐仓，你打算参加吗？” 课间，心操人使走到佐仓蜜柑的座位前俯视问道。 “不！我还是算了。” ——得到了对方义正言辞地拒绝。 虽是意料之外，但还在情理之中。心操人使挑了挑眉毛，并没有出言勉强——况且他也勉强不来。随着对于同班同学了解的逐步加深，心操人使对于佐仓蜜柑的个性也算是有了些属于自己的判断。 洗脑之类的控制类个性一定不会对她奏效；如果对方有意的话，一定范围内，像是飞行、冰冻、火焰、超级力量之类的个性也都会削减乃至彻底无效化，这一点上和1-A的那个班主任抹消磁头有些接近，甚至还在那位老师之上。 抹消磁头的无效化是建立在两只眼睛必须要紧紧盯住目标人物不动为基础的，只要眨了眼睛，就会有那么一瞬间对方的个性能够恢复，因此在进行英雄活动的时候通常都需要佩戴战术目镜，一个是为了防止自己的目光被敌人判断出无效化的目标是谁，另一个则是能够尽量延长不眨眼的时间以达到防风之类的目的。 尽管已经防护到了此等地步，雄英也有很多业内人士乃至相熟的同学都知道，相泽消太老师患有很严重的干眼症，就是过度使用自己的个性所导致的负面效果。 而佐仓同学…… 心操人使显得非常不甘心地看了一眼乐呵呵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从书包里翻漫画的佐仓蜜柑：这家伙目前使用个性到现在，根本就还没看出来有什么副作用过。 甚至都还没有什么明确的指向性动作：伸手、瞪眼之类的都只不过是为了强调自己在动用个性的习惯而已，实际上这家伙目前只要还保持着“能够看到那个施展个性的人”，什么动作都不需要做就能够令对方无效化。 有些人一开始就具备着英雄一般的个性但压根不往英雄这条路上走，还有些人想成为英雄就要经历千难万险还要被大家怀疑动机——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到令人窒息。 但，佐仓蜜柑并不让人讨厌。 运动会前夕，她很忙。 并不是因为自己要参加之类的理由，而是因为自己的小伙伴今井萤以一反常态的热情开始了筹备运动会的准备工作当中，并且开出了令人咋舌的薪水，“诱惑”自己的室友佐仓蜜柑也开始从旁协助。 “小，小今井你这个样子很奇怪啊！能够开出这种时薪什么的……” 可不是一如既往守财奴一般的小今井的样子喂！这之中肯定有什么阴谋！佐仓蜜柑在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显得一脸的警惕。 今井萤一边在电脑上反复确认经营科的同学发过来的预算报告，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因为一开始想要拜托的靠谱同学居然都要去参加体育祭，人手不足嘛。” F班那三个技术不错的同学，还有H班的发目同学居然一股脑地全部都去参赛了，真是让人意外。什么还能比赚钱更令人心情愉悦呢？没有了——如是笃定的今井萤立即毫不犹豫地投向了经营科同学们伸来的合作的橄榄枝。 顺便还拉上了自己的发小佐仓蜜柑一起，毕竟有钱大家赚，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过这种看上去很便宜蜜柑的话就还是不要告诉她好了。 “所，所以我只是个备选项吗？！” 果然，佐仓蜜柑哭丧着脸道。 橘黄色的台灯灯光下，今井萤满意地弯起嘴角。 9.支援科 问清楚了之后，佐仓蜜柑得知今井萤的主意是打算在体育祭期间售卖支援科所设计的各类产品。雄英高中的体育祭客流量非常大，网络转播、电视转播的收视率也很高，在这样的会场上，学校允许经营科的学生出售一些不具备危险性的内容。 而由于支持学生自主创收，体育祭期间的各类销售内容甚至还免税——这也导致了一些奇特的昂贵设备反而挑在体育祭的时候进行交易，成为了雄英支援科和经营科一年一度的、并非在体育祭赛场上的奇景。 “所，所以小今井你们打算卖点什么……” 听到今井萤已经开始讲解免税的话能够多赚多少钱，佐仓蜜柑颤声感觉自己的这位发小的心思肯定已经打得很远了。 “啊？能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吗？不过是防晒用品，自热食物，盒饭毛巾运动饮料之类稀松寻常的内容而已。” 今井萤头也不抬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什么，显得云淡风轻。 和那位报以娱乐性质参加雄英体育祭的重名同学不同，今井萤一开始就打算在体育祭中大赚一笔。自国中时期开始就私自售卖过自己小发明的少女显然深喑此道，在经营科的同学伸出橄榄枝之后，几个人私下里一讨论，立即就拍板决定在体育祭当天大赚一笔。 佐仓蜜柑凑近去细看，发现小今井的显示屏上正绘制着一瓶不知道什么内容物的包装。 第二天，蜜柑就跟在今井萤的身后，初次踏入了属于支援课学生的领域。 雄英支援科，存在着专门为了学生加工自己所设计的各类设备而专门开设的地下工厂。无论是多轴联动数控机床还是激光水刀的切割，又或者注塑吹塑成型设备与复合材料贴片，雄英财大气粗的将教学区大半的地下彻底掏空，全部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加工工具。 基本上每个设备都在高效率的运转，金属切削产生出噪音来，让人刚刚来到地下之后有着略微的不适应。今井萤十分熟悉地从墙壁上取了一个防噪音耳罩戴在自己的头上，示意佐仓蜜柑也有样学样，要不然一定会被吵得耳鸣。 目不斜视地穿越了数个门口已经写有占用学生姓名的实验室，今井萤继续带着蜜柑向更深处穿行，最终停留在一个门牌上写下了[今井]字样的房间之前。 “大的实验室已经被提前占光了，反正咱们需要出售的东西也并不需要太多的空间来组装，姑且就现在这里开个短会，安排一下体育祭当天的情况。” 今井萤推门之前，回头对蜜柑做着简短的介绍。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摆放了一台桌子，周围稀稀拉拉地站着三四个人。相互自我介绍之后，佐仓蜜柑了解到，这些人都是来自于经营科，为了体育祭的售卖做准备。 短发的少女轻轻咳嗽一声，开了口。 “那么诸位，我就先简单的介绍一下，我自己的[个性]。” 按当的《个性管理规定与证件录入办法》，每个人的个性都会被缩减成简短的一个词汇可以描述的程度，因此在不看备注注解的情况下，今井萤学生证上烫金字描述的个性名称，是[发明]没有错。 而实际情况，更倾向于[强化]——经由今井萤之手所设计、制造出来的物品，会在其原有的用途基础上，附带一些稀奇古怪的特殊效果。小学时今井萤觉醒个性突然转校的时候，就留下了“需要爬一个星期才能将自己将要离开的信件送给蜜柑”这种离奇设定的送信小乌龟，导致在一周之后，佐仓蜜柑才了解到小今井已经转校去了相当遥远的地方读小学。 于是，凭借着惊人的毅力，佐仓蜜柑一路追寻今井萤从小学，国中，到了曾经培养出最强英雄欧尔麦特的、世界知名的高中，雄英。 仔细想想还是蛮惊险的呢，毕竟两次升学考试都是擦着偏差线，啊哈哈。 今井萤看了一眼蜜柑，从这傻笑走神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半个字儿都没听进去。于是又伸手弹了一下蜜柑的脑门：“刚刚你肯定没听，我是说，咱们在体育祭的时候现场能够出售的防晒喷雾数量有限，这一部分让经营科去想办法，到了中午的时候咱们去卖盒饭，食堂人数比较多，估计有很多人都不愿意离场，卖些容易入口也容易丢弃的内容应该会很受欢迎。” 佐仓蜜柑不疑有他，自己这位发小的思路在赚钱这个路上俨然开阔得过分，从小就有着极高的天分，把自己的个性在这一方面发挥得淋漓尽致。 于是，在被赶出来独自参观支援科的地下工厂之前，周围经营科学生一脸热切地向小今井提问的“赔|率设置成这样没问题吧？”之类的问题，被这位过于心大的少女选择性的忽略了。 关上门之前，她还听到今井萤笃定地说道：“没问题，稳赚不赔。” 作为普通科的学生难得下来一次，周围能看的内容简直太多。各种各样制作到半截的支援设备摆放在一旁，大多都是为了在这一次的体育祭之中尽情展示——支援科由于其学科特性，被允许学生携带有自身的支援装备参加比赛，这其中不乏高三生觉得“在雄英的最后一年一定要疯狂一把”，使出浑身解数要给自己的高中生活留下更多的一点好回忆。 佐仓蜜柑站在一台机器的一边，机器的防护罩之下可以隐约看到激光正在蚀刻什么东西。少女好奇地问操作旁边控制程序的那位高高束起长发的女性：“请问……这是准备做什么呢？” 正巧有个人走过来，一边给自己带上厚厚的隔热手套一边顺口说道：“哦，她啊，那是个能够主动追随人像的飞行摄像机的控制电路，卖点在于动态捕捉和自动变焦吧，拍摄无规律迅速运动物体的效果会比普通的航拍摄像头要好很多。就高三生的平均水平来看，这是个还算用心的作品了。” 虽然中间一大段内容佐仓蜜柑都只能报以蚊香眼，但这并不影响她理解到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拍摄设备。于是佐仓蜜柑怀着对于知识的憧憬直接切换了敬语，态度相当恭谨的提问道： “那……这个如此精湛的飞行摄像机，是用来在体育祭中干什么的呢？” 毕竟赶在这个时候占用设备的话，十有八九是为了体育祭没错了。 不知名的学姐从电脑屏幕之前抬起头，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震声回答道：“那当然是为了自拍了！” 10.支援科Ⅱ 自拍这个理由，显然比“超级先进的拍摄设备”给蜜柑带来的理由更大一些，她捂着胸口后退一步，就迎来了学姐一脸“大惊小怪果然是新生吧”的表情。 “女孩子钻研自拍有什么错！” 她说道。 不，没错，这个出发点很对。佐仓蜜柑冷漠地点了点头，走向另一处正在工作中的加工设备。高三学生大概是已经该考执照的考执照，该联系实习公司的联系实习公司，在普通的高中生意图冲击升学的时候，雄英反倒有那么一小搓学生已经探明了自己将来的定位而在地下室里放飞自我。 而由于日本一贯的“年功序列”这类陋习连高中都无法彻底免俗，除了拼抢谁手快手慢的机器抢占之外，剩余的那些不按系统判定分配的设备之中就有了更大比例倾向于分配给更为年长的学生。因此，在佐仓蜜柑的这次参观之中，她看到了据说“一旦爆炸就会在地面上用粉红色油漆画出巨大LOGO”的涂装装备，以及“可以瞬间在对手身上标记荧光表面涂层并且很难清洗”的标记喷雾。 当然，前辈们也都一本正经信誓旦旦地说着些“英雄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当然也需要控制现场让闲杂人等不要入内”啊，以及“先标记犯罪分子如果对方善于隐蔽的话就很容易被发现”之类冠冕堂皇的说法，但无论如何，佐仓蜜柑都觉得这种言论实在是有些不牢靠——尤其是前辈们在义正言辞地如是解释的时候，居然还带着有些心虚的表情。 所以果然，这些提前已经定好了自己出路的高三生学生生活过得相当悠闲吧，所以才把无处安放的精力都用来搞事了！ 这让其它还要冲击高考筹备升学的苦逼学生怎么想！这又让压线进入雄英差点就成了偏差率分母的自己…… 说出来都是泪。 也有不少被申请了集团使用的实验室紧锁大门，在不长的一段时间里紧锣密鼓地为了冲击体育祭做准备，这样的学生团体或者个人也不在少数，H班的发目明同学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虽然C班和H班隔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在和小今井同住一个宿舍的前提条件下，她不止一次地听说过这位发目同学的大名。 比如“上课的时候隔壁教室突然爆炸了催泪瓦斯导致整个H班连带着隔壁G班都一起逃亡”，“偷偷制作带有攻击性的高压电棍结果突然漏电让地下工厂突然跳闸”，虽然才华横溢被挖掘老师当做是个好苗子经常夸赞，但是搞出来的事端多到连写检讨都相当熟练的程度。 也是个不太好形容的妙人。 没过多久，今井萤和经营科同学们的商量就圆满结束，每个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表情都显得喜气洋洋，仿佛大把大把的钞票都已经装进了自己的包里。面对这种场面佐仓蜜柑总觉得自己的这位发小像是个满腹黑水的邪|教|头子，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诱|拐单纯学生的气息，但另外那几人也显然看上去不是好忽悠的对象，因此蜜柑只能认定为，她们的会议属于一群大魔王之间的握手合作。 无论是神仙打架还是神仙开会，都距离普通人的自己太过遥远。 今井萤在支援科的地下工厂中环视了一圈，轻描淡写地走到蜜柑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我们这边结束会议，可以离开了。于是带着“小学时老师组织同学们参观完科技展”表情的佐仓蜜柑意犹未尽地跟在了今井萤的身后，离开了这个充斥着性格奇怪家伙们的地方。 “说起来，蜜柑，如果你想要参加体育祭的话，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帮我做这些的哦？” 回宿舍的路上，今井萤突然转过头说道。 “我并没有想去参赛啊？” 佐仓蜜柑愣愣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小今井为什么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来：“是有同学来拜托你让我参加吗？我已经拒绝掉心操君了来着，况且小今井你开出来的价格根本就无法让人置之不理嘛！” 时薪简直高得可怕，让人不禁怀疑今井萤抬出这个价格让自己参与是为了敲那几个经营科同学的竹杠。 “有人邀请你和他一起参加体育祭？” 今井萤挑了挑眉，很迅速地从佐仓蜜柑的回答之中挑出了重点。 “唔，是我们班的同学，一个不太爱搭理人的优等生——” 佐仓蜜柑形容道：“长着一张坏人的脸，头发特别硬每根都竖起来，总觉得好像没什么个性的样子……” 今井萤开始迅速在脑内排查1-C班符合条件的无个性者和个性相当不起眼的学生，随后懊恼地发现居然查无此人。 果然是最近支援科的学习压力有点大，对蜜柑的事情有点忽略了吧。少女有些懊恼地感到自己最近果然是由于升入了支援科以后事情变得更多，又不动声色地询问佐仓蜜柑最近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值得一提的故事分享一下。 于是在回到宿舍的路上，双股辫的橘发少女一直都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唠叨叨。 “所以说……原来那个论坛上ID叫做[六个零]的学长，是个相当厉害的前辈来着！” 少女有些惊讶地比划了一个用于形容“相当厉害”的尺寸，由于是公共场合动作尚且还有些收敛：“据说是高中三年级最厉害的三个学生之一，被称作是BIG 3的学生！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论坛里认识这么厉害的学长想想还有点不好意思……” 哦，高三最能打的那个……是个在体育祭上脱裤子的家伙吧？ 转瞬之间就联想到之前蜜柑慌慌张张所提到的内容，虽然大抵能够猜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位从小到大都被称赞冰雪聪明的短发女子高中生，在回公寓的路上，表情依旧不经意地僵硬了那么一瞬间。 11.矛盾 一般来讲，雄英的体育祭根据年龄划分被区分在三个不同的场馆中。三个场馆均设有实况转播和解说台，参与网络购票的观众可以在雄英官网的购买通道自行选择想要观看的所在场馆和观众席位，在前期宣传和准备上经营科的高三学生出了不少的力。 东京电视台和各地方电视台也会在雄英体育祭现场做实况转播，数据采集和航拍支持方面，则是在体育祭之前公开在支援科中选拔高年级的同学进行技术支持，圆满完成委托工作后将会支付一定酬劳以及学分，在毕业之后也是相当值得一提的实习经历。 因此，每年除了大放异彩的英雄科之外，还有不少学生对于体育祭的期待来自于其它的方面。 但，以上的一切，都和普通科关系不是很大。 并没有接受过太过偏向性的教育——譬如支援科简直堪称魔鬼一般的授课安排，又没有进行过如经营科一般的经营模拟之类的训练，最为正常的、如同普通的高升学率高中一般培养学生的普通科，在雄英这个云集了多方优秀生源有颇受世界瞩目的地方，反而显得“普通”得有些过火了。 “总觉得有点不爽，心里憋屈。” 某个课间，终于有了第一个“勇士”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这个先河一开，就瞬间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就是说啊，体育祭这种活动，就只有英雄科在出风头吧。” “说起来按照时间差……英雄科今天大概就通知消息了吧？” 突然有人警觉。 “去看看去看看！那个1-A班，刚刚经历了那么夸张的事件现在肯定风头无量了吧？” 不知道是谁喊出了第一声，随后大家都一股脑地离开了教室，涌到了雄英1-A班的教室门口。 等到佐仓蜜柑抱着“既然大家都已经出门了那我也去看看吧”的心态姗姗来迟之后，1-A班的教室门口已经挤满了不少人。 站在最前面的人虽然蜜柑从未见过，但是这个声音只要是1-C的学生基本上都挺熟悉——毕竟夸张的声线配合超级挑衅的话语，最终接上一声来自B班班长“友谊的铁拳”，已经是连C班都早有耳闻的英雄科怪谈之一。 而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平日里算是有些寡言性格冷淡的心操人使同学，居然抱着手臂挑着眼皮，站在众人之中很靠前的位置。 “那个……” 佐仓蜜柑在众人身后惴惴不安地叫了一声，觉得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的话，说不定会在校园之内就直接开展全武行。 心操人使耳朵动了动没回头，听声音就知道自己班里的天然呆过来看热闹来着。反倒是堵在1-A最靠前的爆豪胜己，听见居然还有人敢反驳，异常不爽地“哈”了一声。 “喂，那个，小胜……” 从教室里又跑出来一个绿头发的男生出来劝架，结果还没说什么内容，就惹得门口那位更加不满。 “混蛋废久你是不是对老子我有什么意见——” 爆豪胜己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火光带着轻微的爆破声从手心里弥散开来。 显然是要发动个性的样子，虽然不少人并不知道这个脾气烂糟的同学到底具备怎样的个性，但无论如何，已经算是危险的前兆了—— 随后，从人群的大后方，如同透明的水波或是不可视的结界一般，有什么东西一瞬间从某个方向扩展荡漾而开。这样的感觉心操人使并不能够描述得十分具体，总而言之，在场的众人，都在一瞬之间感受到了某种“东西”在转瞬之间延展开来。 而这一点，爆豪胜己的体会显然更为深刻：佐仓蜜柑这一次的无效化，根本就是锁定在他的身上来施展的。无论怎样都没有办法去唤醒个性，这种感受甚至比刚刚开学的时候被相泽消太老师无效化了个性的感受还要明显。 “喂，你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结果，还没等话音说完，站在人群后排的佐仓蜜柑就被快步走来的短发女生揪住衣领带离了现场。 “笨蛋蜜柑，这种时候逞什么英雄！” 没什么学生在的楼道角落里，今井萤义正言辞地教训着自己的这位“过于多管闲事”的发小。 “可是真的很危险啊。” 缩在身后的女生理直气壮地反驳道:“那个学生的个性，如果不阻止的话，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今井萤无声地叹了口气，决定不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和固执的蜜柑争辩: “蜜柑，第一批的防晒喷雾已经生产结束了，不过这个不太好卖，你去挑一个年级的体育场馆售卖盒饭好了。” “不用帮忙吗？” 佐仓蜜柑想了想:“你们好像说了很多复杂的内容，就你们几个人不用我来没关系吗？” “……” 毕竟赔|率啊之类的东西交给蜜柑你反而比较危险而且很容易被老师发现啊:“咳，不用了，蜜柑就去卖些简单的内容就好了。” 佐仓蜜柑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最终选择了高三年级的体育祭场馆:毕竟这里是整个雄英最为成熟的有生力量，关注高三生就业的职业英雄往往也是最多的，在这里出售食物的话大概率会卖得比较快。 体育祭，就这么在多方宣传之中受人瞩目地展开了。 12.便当 “自热便当，这里有自热便当售卖——” 体育祭当日，佐仓蜜柑按计划推了一辆小推车，在高三生的场馆中开始出售便当。 在场的职业的英雄的确不少，但不知为何，最为顶尖的两位——安德瓦和欧尔麦特，都不在这里。 校长登台做了非常简短的演讲之后亲自站在了解说台的位置，在开赛之前，为雄英的每一位即将毕业踏上新的旅途的学生送上祝福。 看到佐仓蜜柑一脸疑惑，观众席上的学姐估计把她当作是经营科的新生在练摊，主动解释道:“这届新高一的新生比较有看点，包括安德瓦的儿子在内，还有好几个时任英雄的孩子都参加了这一次的体育祭，外加1-A前段时间刚刚经历了USJ事件……会收到更多关注也理所当然啦。” 佐仓蜜柑点了点头。 学姐看她还呆愣着不知道该干什么，比赛尚未开始，学生们正在列队入场，开口指点道: “经营科卖东西怎么能就杵在这啥都不动……要主动去观察到底哪些人需要你的商品！作为前辈支持一下自己的学妹，你在卖什么东西？给我一份吧。” 连珠炮一样的内容配合极快的语速让佐仓蜜柑听得有些发懵，不过她还是很快从对话内容之中抽取了“对方要买东西”的重点，从手推车里翻出来几盒便当出来。 “把便当盒子底部的这张隔离层抽出来就会自动进入加热模式，学姐想吃的时候直接加热就可以了，还有这里有几种不同的味道，你可以挑一下！” 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地背了出来，佐仓蜜柑指了指便当盒底部如同书签页一般露出半截的隔热层抽出端。 “不错嘛，支援科的手笔？能想到两方联合算是不错的点子了。” 学姐称赞道，招呼附近的同学也过来看看，这里有学妹在练摊。 “嘛，那个，谢谢学姐……” 佐仓蜜柑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透露自己是普通科的学生，并且只是在帮小今井打工这件事了。 讲台上，代表高三学生讲话的通行百万显得意气风发。虽然上周他还只是个在通讯列表里高喊着“相信我啊我真的不是变|态”的掉面子学长，但作为英雄的通行百万，俨然是所有人眼里无可挑剔的优秀人才。 “明明是个第一眼觉得有点掉链子的学长来着，居然真的这么厉害啊。” 佐仓蜜柑自言自语了一句，继续推着小车在观众席上转悠。 高三生的预选赛，比高一要激烈很多——雄英的学生内网首页就开着三个直播窗口，同时播放着三个年级段的赛事，于是尚且没到午饭时间而摸鱼的佐仓蜜柑就眼睁睁地看着高一新生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挤挤挨挨地塞在了体育祭赛跑的入口处，而高三生的躲避球运动就显得凶险得多。 每个人都使足了力气让躲避球的轨迹快得像是炮弹，场地中到处都遍布了危机四伏的机关，显然在用入学考试的机器人来糊弄高一新生的同时，雄英工程队把大量的精力都投注在了这场高三学生参与的竞赛当中。 有不少人盯着当下的年级第一通行百万，但无论是什么样的标识球——周围附加了电流，火焰，或者是别的什么内容，都会像是透过一束光一般直接从通行百万的身体中穿透过去，而这位学长本身的身形也是形同鬼魅…… 如果，抛弃掉他一边躲避障碍一边提裤子这一点的话。 不过大家显然也对这样的操作十分习惯了：前两年的体育祭也是如此不说，甚至场面还更加夸张一些，毕竟体育祭不能够穿着英雄服装，因此身穿校服对于这位通行前辈而言本身就已经是相当大的约束了。 况且，雄英首席当众提裤子又不是一回两回，看多了大家就都习惯了…… ——个鬼啊！ 观众席上传来一片了然的笑声，夹带着少量不明真相围观群众的嘘声。然而虽然躲避的动作及其尴尬，一只手提着裤子一只手还不忘反击的通行百万在人群当中穿梭着杀进杀出依旧显得游刃有余，让电视台转播在各种视角拿着话筒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解说。 讲道理，这样的场面直播出去连马赛克都来不及打！这可是全年龄向观看的大众赛事！举国瞩目的那种！ 解说员看着在场馆上方兢兢业业工作，有的为了捕捉到合适的拍摄角度而上下翻飞的自调整稳定架智能无人机，感到心累极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小今井所设计的自热盒饭大受好评。不仅有各种口味可供选择，就“在雄英的比赛现场能够不去食堂就能吃上一口热饭”这一点，就远比售卖冷食便当的其它人要高出不知道几条街。 口味虽然算不得太好，但贵在用心——使用的大部分材料都可降解，如果自己懒得出去扔的话，小姑娘的推车还来回巡视着回收吃完了盒饭剩下的垃圾，简直是一条龙服务体贴入微。这让人怎么能拒绝：买买买买买，没过多久，推车里码得层层叠叠的便当就已经销售了大半。 “这样下去，不出多久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佐仓蜜柑抱着手臂满意地思考：“如果早点卖光这些的话，就可以去一年级场馆看一看比赛的情况，毕竟决赛是下午场，正是气氛最热烈的时候。” 也能够看看小今井她们到底忙碌得怎么样了。 而另一边，今井萤在一年级的场馆观众席通道口处，简直可以说是要被一些来参赛的贵妇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哪怕是狮子大开口地开出了相当昂贵的价格，也挡不住这些人想要购买防晒喷雾的决心。 甚至居然连山岭女侠之类的英雄都来了。 “居然这么有效！不禁没有别的防晒霜或者喷雾那种黏腻的效果，甚至感觉自己的皮肤居然都变好了！” 众人迅速将今井萤的防晒喷雾抢购一空，没过多久，就只留下了冷淡地数钱的少女以及一个已经空空如也的摊位桌子。 没错，就像国中时期一般——被[个性]所强化到近乎附魔一般带有玄学效果的发明造物，依旧颇负盛名。 13.学长 有钱不赚那是不可能的。 按照当下这个年龄和心性就深喑此道的今井萤，未来估计也会很快登上高额纳税排行榜——只要和这姑娘相处过一段时间并且了解其秉性的人，对于这一点一定不会秉持着怀疑的态度。 需要技术支持的事情由自己来做，卖体力还能给大家打掩护的事情交给笨蛋蜜柑来干最合适不过，而两人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所隐藏的另一件事就是—— “嘘——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具体的赔|率详情请看现在所显示出的这张统计单，下午的1对1竞赛即将开始，走过路过不容错过，单车变摩托的机会您在等什么——” 几个经营科的学生低声做着宣传，很快，她们的周围就围起了一圈儿的好事者，在互相宣传之下，一个颇具规模的……不那么好说的活动就此展开。 而这些内容，佐仓蜜柑并不知情——手上就剩下了两份盒饭，她决定推着小车最后再绕行一圈，看看还有没有人买，留一份给自己吃的话，今天的工作量简直可以说是完成得相当圆满了。少女心满意足地推着自己的小推车往通道边的走廊里移动，打算直接离开高三场馆前往高一年级的比赛区域，和小今井汇合。 而场馆转弯处的阴影之中，靠墙站着一个人。 对方显然是想要隐藏自己的身形不被周围的人注意，哪怕是比赛间隙也很少会有人来到如此偏僻的角落里。听到小推车轱辘响动的声音，死柄木微微抬头，从宽大的帽檐底下抬起眼皮来看了看来者何人。 哦，上次在公园里碰到的那个脑子拎不清的家伙…… 他重新把帽檐放下，过于宽大的帽子底下甚至遮挡住了扣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单枪匹马更换了身份还拜托黑雾把自己传送到雄英来打探情报，果然是有点莽撞了。 赶紧滚吧。他想。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立刻要离开的样子。 “那个……同学？原来你不是高一新生呀。” 死柄木弔微微抬头，就听到对方恍然的这么一句话来：“难怪小今井说她所看到过的高一新生的英雄装备中，没有你穿的那套。” 这家伙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啊！死柄木弔有点烦躁地想要抓头发，这周围都是职业的英雄，虽然自己的个性足够具备杀伤力，但是在这种环境之下一下子对上太多名职业的英雄显然是不可取的。跟这个傻X磨叽太久引人注目的话就麻烦了，她怎么还不走…… “不过如果到了高二高三审美观还这么糟糕的话，有点丢脸啊……” 佐仓蜜柑不禁没有意识到危机感，甚至还开始对着印象里这位有些驼背身材瘦削的“学长”的装束评头论足起来。 “……” 我的审美观能有什么问题？啊？你说？能有什么问题？ 死柄木弔没有说话，但是鲜与外界沟通的少年内心俨然翻滚起惊涛骇浪。 平日里，和死柄木有所接触的除却作为自己人生导师的all for one之外，就只剩下了些由all for one所培植的、对于自己言听计从的黑雾之流的手下，别说这些人会不会想到要对着自己开玩笑，评头论足是断然不可能的。 因此，原本心智就趋同于孩子心性，却又有着符合年龄智慧的死柄木，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冲击（不）。 明面上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而死柄木所积累的情绪越发强烈，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大概会忍不住直接把面前愚蠢的人类直接杀死在当场——考虑到崩坏的个性杀死人类会留下相当难以处理的一摊血肉模糊的痕迹，如今敌联盟还不算很熟练的年轻首领竭尽全力抑制着自己从灵魂深处所散发出来的、想要啖其血肉一般的戾气。 “你这家伙……” 死柄木略微弓起身子，摆出了必要的时候将对方杀死的准备——他丝毫没有怀疑自己能够杀死面前这位少女的事实，毕竟，原本就不在英雄科之列的家伙，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安逸的气息来，在这种环境下所成长起来的比起大棚蔬菜还要不如的软弱人类，又能有多强呢？ 而这一切暗潮涌动的负面情绪，佐仓蜜柑同学，一无所知。 少女还满脑子想着中二学长大概是高二的学生想要来看一看高三生的比赛吧，不过英雄科一般来讲不都一股脑地去参赛了吗？难道是被高二的赛场所淘汰了现在才来到这里的？那心情不佳也情有可原啦…… 越是这么想，越觉得自己这个猜测真是太准确了。 身材这么瘦弱，一定是那种过度倚靠自己的个性疏于锻炼的类型啦……按雄英这一次体育祭的思路，纯粹的杀伤性个性肯定没有移动增幅类的占优势——那么，哪怕是作战状态下成绩优异的学长，也有可能在预选赛时被淘汰而无缘决赛，虽然这样想有点不公平，但是世界，就是如此残酷的！ 佐仓蜜柑闭上眼睛幻想了一下面前的少年大喘气地跑上五公里的样子来，皱了皱眉头觉得果然是有些不忍卒睹。 …… 在两边一派完全没有搭在一起的思路之后，佐仓蜜柑非常友善地从小推车里掏出除却自己那一份之后剩下的最后一盒自热便当来： “来学长，就当是有缘我请你的好啦。比赛失利之类的不要放在心上，高三还有机会的！” 死柄木显然也没能想到这姑娘思路居然开阔得这么夸张，这个脑洞大得一般人都有点招架不住：“哈？” 唉，肯定是比赛输了，连反应都变慢了，这样子就像极了自己班里那些体育课打球打输了很颓地蹲在球场角落里的同学。于是少女又将便当盒往死柄木的怀里又松了松： “抽走中间的隔热层就会自动加热，超级方便的，你试试看！不收你钱的放心吃吧！” 随后，像是做示范一般，佐仓蜜柑率先坐在紧急逃生通道的台阶上，抽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便当的隔热带。 14.试探 食物的味道立刻就在无人的走廊里弥漫开来。 佐仓蜜柑所撕开的那一份是自热咖喱，无论是气味还是口感都无可挑剔，经过小今井所研制的自热机制人机交互简直堪称经典，既不会因为自发热的化学物质让捧着便当的双手被烫伤，也能够提供足够的热量融化便当内部的动物油脂。 因此，一大盒做工考究香气扑鼻泛着油光的牛肉咖喱俨然让人食指大动。 佐仓蜜柑还拍了拍她旁边的空地，示意对方可以坐在旁边吃。 这家伙，没一点警惕心理的吗？ 死柄木纠结了半天，自己老师把各种各样的知识都教给了自己，唯独没有考虑到遇到这种彻头彻尾的笨蛋又不能够直接杀死的话应该怎么处理。于是浑身僵硬的少年捧着盒饭愣了半天，最终禁不住佐仓蜜柑的反复催促，坐在了隔壁的位置。 为了避免身旁扑面而来的笨蛋气息，还往旁边嫌弃地挪了挪。 死柄木弔有样学样地抽出了用于阻隔两种化学物品产生反应的隔热层，于是以体温可以感受到的明显的速度，手中沉甸甸的盒饭开始逐渐地热了起来。 掰开一次性筷子，他的那一盒便当主题是亲子丼，鸡肉洋葱和鸡蛋热热闹闹地混在一起，带着薄薄的酱汁浇在米饭上，伴随着底层便当盒的逐渐发热，属于亲子丼特有的鸡肉香味也逐渐直冲上鼻子。 看着旁边的这位学长端着饭盒愣了半天，佐仓蜜柑举起勺子又给自己的嘴里塞满了咖喱，含含糊糊地说道：“怎么不吃？” 思考了片刻，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少女又顿悟道：“那个……你不吃洋葱吗？” “……” 你是怎么才能想到这里的？ 看在饭的面子上饶你一命。 死柄木弔没答话，也有样学样举起了勺子。一时之间空气中只剩下了很轻微的吞咽食物的声音。这条原本用作紧急出口的道路因为场馆配合体育祭防止学生抄近道的改建而被暂时弃置不用，暂时不会有什么人特地来到偏僻的地方，于是佐仓蜜柑十分放心肆无忌惮地从小推车里又翻出两个铁皮罐子来，里面是两盒同样可以自热的味增汤。 “喏，这个也是相当棒的自热食物，在今天的体育祭现场大好评喔！无论是参赛的学生还是观众都非常喜欢呢！” 死柄木这一次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就算之后可能要杀死这家伙，但是人不能和饭过不去，如是思考着，少年用三根指头捏起勺子来一勺一勺地把汤往嘴里送。 盯住了死柄木一段时间之后，佐仓蜜柑嗤笑出声。 “……？” 对方有些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宽大的帽檐之下，看不清楚神情。 “我是说啊，我在小学的时候，就不会搞错拿筷子和汤勺的手势啦！” 佐仓蜜柑显然有些自豪地说道，然而就谈话的内容来看，能够正确的使用筷子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内容。 愚蠢。 这是死柄木弔又一次给佐仓蜜柑所下的定义。如果此时今井萤在场的话，一定会对这个判断举起双手大加赞同，很好你终于在最初就了解到了蜜柑的本质—— 但此时，并没有一个吐槽担当今井萤在这里进行解说。 于是佐仓蜜柑就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肆无忌惮地放飞自我。 良久，死柄木弔脱下一只手的手套，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女试探性地伸出手。起码有四根手指即将接触到对方的皮肤，然而佐仓蜜柑仿佛毫无危机感一般，根本连想要躲闪的动作都没有，从眼睛里就能够看得出来，丫的确一丁点的恐惧感都没有。 傻，傻人有傻福？ 最终，死柄木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毕竟，事关生死也仅仅只不过是关乎自己意图的一瞬罢了，没必要因为一个双股辫的笨蛋在这种周围到处都是英雄的地方暴露自己。 把便当盒里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死柄木弔站起身来，打算重新回到看台的角落里去看一看这届的雄英高三到底有多少可堪作为战力来考虑的对手。佐仓蜜柑毫不犹豫地把两个便当盒都扔回了小推车的垃圾收容盒里，道了声再见转身欲走。 毕竟只不过是见过几面还投食过一两次而已，这种相处从小到大对熊孩子抗性MAX的蜜柑早就经历过很多次了——毕竟，她可是有初中就在幼稚园里做兼职的经历。 丝毫没觉得这个类比到底有哪里不对，蜜柑朝着高一学生的比赛现场走去，打算在下午场开始之前和小今井汇合，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一起坐在看台上好好看场比赛。 在屏幕里看实况转播当然不会有现场观看那么有冲击力啦……刚刚走到一年级比赛场馆前面，就有经营科的学生在公开售卖看台用望远镜，简直可以说是不浪费任何能够赚钱的机会。 所以小今井如果入学的时候选择了经营科也会是一员猛将的吧……佐仓蜜柑如是想道。 事与愿违，今井萤十分简单粗暴地把佐仓蜜柑赶到了看台上观看比赛——她忙着赚钱，记录数据收钱控制赔率波动以及防止被记者逮到之类的高端操作如果交给蜜柑的话只能想到可以预见的两种结果，校内通报批评或者是上了头条新闻。 于是，有些沮丧的蜜柑掏出自带的望远镜来，老老实实地坐在了看台上自己班同学的位置里。 彼时，心操人使和绿谷出久，正面对面走上比赛场。 15.签名 绿谷出久的个性到底是什么，佐仓蜜柑并不是很清楚，但毕竟是英雄科1-A的学生，想必应该差不到哪儿去。因此，相比而言无论是身形还是对战经验都弱于对手的心操人使就让人总觉得有些忧心忡忡了。 倒不是在乎输赢问题——她自己本身并不是特别在乎胜负的这么一个人，主要是担心在英雄科普遍相当暴躁的个性之下，两个人中任何一个被揍得浑身是伤。 毕竟她在选手介绍的过程中打开手机看了看比赛回放，名为丽日御茶子和爆豪胜己两人的对决当中，显然1-A班的学生们揍自己人也毫不留手，那个小姑娘浑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细碎伤口，让人看了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然而，这场比赛结束得迅速而又莫名其妙。 心操人使的个性迅速就将绿谷出久控制住，但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彻底拜托了来自洗脑个性的操纵，于是胜负自不必说。对于“没有人因此受重伤”这点佐仓蜜柑觉得还算庆幸，只不过那一位英雄科的同学对待自己实在是太过狠实了一些。 随后，她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啊——心操君的个性原来是洗脑来着，难怪没见他用过。 观众席上安德瓦和欧尔麦特站在相当显眼的位置，佐仓蜜柑站起身来，顺着通道摸过去想要要个签名——欧尔麦特来雄英任教是一回事，至于排列在英雄科1-C的自己平时能不能见得着，就是另一回事了。 况且就算自己对于英雄签名不是很感冒，也可以寄回关西给爷爷看看嘛——他一把年纪还蛮喜欢这些英雄周边的，近水楼台先得月，难得有机会，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要不要得到呢。 安德瓦和欧尔麦特所站的位置正好并排，于是佐仓蜜柑摸进工作人员休息室里翻出马克笔和签名板，哒哒哒跑进欧尔麦特所在的紧急避难通道入口处。大概是作为英雄的自觉，一旦在这种多人集会的大场合当中，只要是英雄就会不自觉地让自己待在能够维持秩序，方便随时进行英雄活动的位置，而俨然是日本最为顶尖英雄的欧尔麦特和安德瓦也自然不能免俗。 于是，从来不搭理粉丝也压根不愿意经营自己人设的火焰英雄安德瓦，迎来了职业生涯中硕果仅存的一位斗胆向自己要签名的“粉丝”。 欧尔麦特倒是非常爽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下笔流畅毫不犹豫，显然就是经验丰富并且练习过很多次。而在佐仓蜜柑把签名纸板递给安德瓦的时候，对方俯视着这个没长多高梳着双股辫一脸无畏的小豆丁，眉间的火焰猛地窜高了一个幅度。 佐仓蜜柑谨慎地后退了一步，吞了一口口水。 安德瓦的这个样子，像极了体育祭的时候摆出攻击姿态威胁人的A班学生，然而作为一个成年且颇负名望的英雄，安德瓦的威压显然比起爆豪胜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 这么大人了吓唬一小孩，想什么样子。欧尔麦特伸手拦了拦，想要阻止自己的同僚在粉丝面前作死。 结果，原本就有点不高兴的安德瓦在欧尔麦特这么一拦的情况下，身上的火焰更加灼热，只消靠近一点，这位火焰英雄附近的空气都显得比旁边要热得多。 同一时刻。 无声无形，不可视的波纹以佐仓蜜柑为核心，单直锁定安德瓦一人，瞬间仿佛是遭受到轻微辐射一般不好形容的异样感立即从脊柱蔓延遍布全身。 下一秒，安德瓦身上所有的火焰悉数熄灭，单留下火焰消退后属于轰炎司本人长相的国字脸来。 “……” 这一次，无论是欧尔麦特还是安德瓦都瞪大了眼睛。 “无效化？” 还是欧尔麦特第一个反应过来，毕竟这个地方不可能是相泽消太突然出现随后消解了安德瓦的个性，那么显而易见的唯一可能就是，无效化这个个性，来自于面前看上去相当不起眼的小姑娘本人。 虽说也并非只是抹消磁头独一份的能力，但在心里数了一圈无论是曾经还是当下和这个个性沾亲带故的英雄，都想不出来到底和这姑娘有什么联系。 这是太适合不过作为英雄的能力，但这姑娘目前的使用方法简直让人掩面，这种扑面而来的捧着金饭碗要饭的感觉到底为哪般…… “嗯……是无效化没错。” 放任两个英雄内心纠结了半天，佐仓蜜柑看来看去也不知道根本放不出来火焰、飞不上天空也无法帅气地在体育祭里大显身手的无效化这种地味个性到底哪里有什么特别的。 四舍五入难道不是无个性吗？少女如是想道。 “所，所以，安德瓦先生，您还……签名吗？” 16.行平泉水 签名当然还是要签名的，毕竟一身的火焰已经没了。 大概是意识到这个样子的安德瓦确实有点不太合适并且缺了不少作为火焰英雄的威严，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反应过激一般，佐仓蜜柑有些脸红地低头撤回了自己的个性。 “那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刚刚，真是太对不起了！” 并且十分标准地深深鞠躬，束起的双股辫几乎都要低垂到地面。 这副一言不合立即就道歉的样子，让无论是安德瓦还是欧尔麦特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个人。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总是微笑，性格温和的青年也是如同面前这位少女一样，冒冒失失地突然发动了无效化的个性，随后拼命地向着因为个性消失而显得威严尽失的安德瓦鞠躬道歉。 动作都如出一辙。 “咳。” 安德瓦咳嗽了一声，将在签名板上写下了自己的英雄名，随后罕见地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原初英雄，普利弥威尔，是你的什么人？” “佩……佩什么？” 佐仓蜜柑的英文说得只能算是马马虎虎，猛然听到一个夹杂着日式英语的生单词，一时半会儿有些蒙圈地反应不过来。 “Primeval，是个拗口的英雄名。” 欧尔麦特开口解释道，那家伙当初信誓旦旦地表示格兰特里诺也是个拗口发音，自己的英雄名肯定不会比他更难念，结果就是一旦说出来大多数人都要在舌头上多转个几圈。 佐仓蜜柑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考虑到小姑娘姓佐仓，和自己的那位曾经的旧识连姓氏都不一样，因此欧尔麦特也只能挥了挥手让安德瓦把签名板交还给这位佐仓同学，目送她抱着签名板晃动着双股辫跑远。 “像不像？” 在1-C班的小姑娘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欧尔麦特开口问道。 “我觉得不太像。” 安德瓦说道：“行平那家伙，比她看上去像样多了。” ——这就是变相地嫌弃佐仓蜜柑“没个英雄样子”了。不过讲道理，人家好好一个普通科的学生，倒是也确实没必要一定要多么“像是个英雄”。 只不过是由于让他突然回想起那位行平君而在毫无意义地迁怒而已。 欧尔麦特没有答话，两个人一时半会儿都陷入了回忆。当年的雄英规章制度还没现在这么严谨，教职员行列里能够“镇得住学生”的人也不多，因此在学生的行列当中简直如同风纪委员一般的行平泉水，就成为了令大部分熊孩子闻风丧胆的管理人一般的存在。 明明大家都是同龄来着，先将对手的个性无效化随后接连就是一通胖揍的手段却从来没手软过，托这位行平同学的福，那两年老师带班的时候都轻松了不少。 虽然欧尔麦特当初比安德瓦要长几届，但是“这一批新生里有一个特别一本正经开不得玩笑还很能打”却又性格温和的学弟，这种相互矛盾的属性却让他记忆相当深刻。 没错，又温柔，又能打……在没有人违反纪律触碰逆鳞的情况下，行平泉水同学的日常行为堪称模范，面对学业有困难的同学悉心指导，无论是什么问题都一定会耐心地指点到会为止，校内活动时也常常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而如果是面对挑事儿的同学…… 安德瓦有点心有余辜地摸了摸重新燃烧起火焰来的下巴，这些温度不算太高的火焰大多数时候只是能够起到装饰和威慑的作用，而这一打扮在学生时代曾经被性格固执又执拗的同届生行平同学友情破颜直接揍得飞出去。 如今想来，虽然被揍是个挺丢脸的事儿，但毕竟也是属于自己的高中时代，尽管满满的都是恼火，十几年过去在记忆中消泯了大量的负面情绪之后，居然还真的生出了几分怀念年少时光的感觉。 想来，在那一份足够强大又足够温柔的力量的笼罩之下，如今的世界应该能够安定很多吧。 ——如果行平同学还活着的话。 一想到这里，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重新变得有些低落，然而广播中解说员正气势十足地喊出了绿谷VS轰这样的字眼，因此欧尔麦特和安德瓦都立即放弃了继续去回忆早逝的这位老校友，重新回到了看台上。 欧尔麦特还特意绕了个远，解除了自己的肌肉模式——作为观众席上必须要出面的英雄，他所坚持的时间针对每日的活动时长限额来说，已经有些濒临极限了。 而绿谷出久和轰焦冻的战斗一触即发，尖锐的冰锥破碎的声音清越又传得很远，让已经离开了一年级场馆的佐仓蜜柑都听得真切。 “呼……先回公寓看实况转播吧。” 少女打了个呵欠，觉得大概小今井还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够从体育馆回来——毕竟，她要卖的东西比较多嘛。 成功拿到了两名TOP2英雄的签名，佐仓蜜柑觉得今天简直算是大丰收，如果再加上小今井允诺开给自己的高昂时薪的话，本月的零花钱简直是疯狂增长，可以买点什么东西犒劳自己一番了。 那么买些什么呢？ 一边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佐仓少女的脑子里一边刷刷刷地翻过了好几页最近看过的网购页面。 17.照片 体育祭的冠军并没有多大悬念，一年级的第一名是来自1-A班的爆豪胜己，高三的第一名则是那位一边提裤子一边打架的首席生通行百万——据说他穿着英雄服的时候没这么丢脸的，但是囿于校规的限制，原本帅气的首席生让观众们硬生生笑场了好几次。 校园网的内网也因此而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无他，不外乎是这两名第一名都太具备话题性，并且……场面都十分的喜人。 前者虽然个性优异成绩也无可挑剔，但性格狂妄到让每个听他说话的人都很气的程度，并且领奖时被五花大绑捆在领奖台上的场面被各种各样的照相设备全方位无死角地拍了个遍，当天图透就在校园网公开放出，在匿名板块里被大家哈哈哈了几十页。 而后者早就在雄英的高年级学生当中威名远扬，是大家都十分佩服的、倚靠自己的拼命努力一点一滴将弱小的个性锤炼至无人能敌的励志典范……但每一次体育祭上的表现，外加过于好说话的性格，总让人忍不住调侃。 佐仓蜜柑忍笑戳开了其中的一个帖子。 [体育祭返图：高三场·通行百万专楼] 前面的照片还都很不错，从相当专业的摄影角度拍摄的通行百万战斗姿态飒爽神色坚毅俨然一个未来的明星英雄的样子，然而越往下拉，内容就越让人表情复杂。 [哈哈哈哈计数君已经阵亡了吧，提裤子的照片到底要拍多少张啊哈哈哈哈。] [我今年高三了，虽然年年陪跑体育祭有些遗憾，但是通行哥每年的体育祭场面依旧是我在春季最佳的快乐源泉。] [附议楼上，我是今年的高一新生，没看高一的比赛特地去了高三场就是为了看这个场面。一只手大战千军万马什么的明明说起来就是个热血沸腾的场面可是另一只手在提着裤子这就很喜人了啊。] [雄英人气王画风突变。] [职业英雄在雄英的素材可都是要留档的吧，比如欧尔麦特的日记就是无死角全部公开的，你们这些人拍照取景角度这么鬼才，通行前辈以后怎么工作啊哈哈哈，虽然有点担心可是我还是想笑。] [楼上新来的学生吧，通行那家伙高二的时候就公开说过不介意这些图片放出了，毕竟那家伙的个性就这样嘛，习惯了以后居然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前辈心态还真是好啊……我可做不到这么坦荡。看来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佐仓蜜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存了几张正经的图片打算之后发给爷爷也看一看——估计他肯定看了体育祭的直播，但是估计会选择和自己同期的高一场。 而另一个帖子则被盖楼盖得更高——雄英体育祭主题限定明信片印调。发布人很低调地表示自己是支援科的新生，几个朋友一起设计了能够将照片转化为素描并且由机器绘制出来的智能算法和实体器械，本着不浪费的态度想要做一点体育祭限定的明信片和宣传画，目前已经得到了老师的支持，想要在论坛里大致调查一下有意向要买的人有多少，第一批定制不会做太多，除了校内出售之外也会挂在雄英官网上公开发售。 这种“将图片转化为素描”的想法倒是足够新颖，佐仓蜜柑觉得如果真的好看的话，也可以寄回老家一些，自己的小学和国中同学当中还断断续续保持着联系的同学数目其实不少，来到雄英上高中的话怎么说也要给大家带去一些“土特产”才是。 结果多看了几眼，佐仓蜜柑就再次笑场，并且明白了到底为什么这个楼能够被顶得如此之高。 未留下姓名的支援科高一新生们所设计的这台机器的名字相当直白，叫做“给爆豪画素描”，而放出的例图也非常耿直的po出了爆豪被困在领奖台上的场面以及比赛当中的各种颜艺，考虑到雄英体育祭所使用的航拍无人机像素之高拍摄水平之精良，这几个学生的搞事意图简直力透屏幕呼之欲出。 已经有人在评论区直白地表露心声：爆豪这家伙平时到底多得罪人才能收到这么一份大礼啊，要是真的出了限定明信片的话我先买为敬。 [楼上放下你的钱包，让我来。] 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之中显然有不少人对于体育祭之初爆豪同学的那句“我一定要拿到第一名”感到不爽，虽然这位同学实力足够强劲也确确实实拿到了第一让人佩服，但这不代表憋住了不爽的广大人民群众不会用别的什么方法来纾解自己心里的这种不爽。 [所以到底是哪几个勇士干出了这么喜闻乐见的一件事？] [已经暴露了是支援科……又是几个人一起，其实很好猜了吧？] [楼上话说一半就让人很难懂，我高二支援科的，今年有什么超级厉害的新高一吗？我大致看了一下，要实现这个算法还挺费劲的，更别说落到实处能够做出实物了，今年的新高一水平很高啊。] [回楼上，大概你们高年级还没怎么听说，支援科F班班长入学考试拿了满分啊。这么大手笔显然就是那个从姓氏到实力都很霸道的那位同学做出来的吧，外班的可能不是很懂这到底是什么级别，我一个支援科学渣感觉仿佛看到了未来支援科里的欧尔麦特。] [这么夸张？但是不是说是好几个人一起做的吗？] [大佬和他的神仙朋友们，没毛病啊。] [一定是神仙朋友们没错了，F班三巨头不是吹的。虽然这届支援科每个班都有特别出色的学生比如G班今井和H班发目，但是在搞事这个角度果然还是F班比较疯一些。] 看到了小今井的名字被作为“出色的支援科学生”在论坛当中点名，佐仓蜜柑也觉得有这些与有荣焉地为小今井感到高兴。 给“先买为敬”的那一层点了个赞，佐仓蜜柑觉得大概这一次体育祭赚来的薪水再支持一下明信片也还是绰绰有余的，就在调查投票链接里果断地增加了属于自己的订单和联系方式。 至于爆豪胜己本人看到了这个印调开始大发雷霆的时候，支援科的那几位都已经快开始公开开售了。 这日子可真和平啊，少女一边等待着明信片的派送，一边很放松地想道。 18.锻炼 [六个零:对了学妹，之前你说的想要学习近身格斗技巧的事儿还算数吗？] 和通行百万重新恢复了联系的契机，源于这一条来自于雄英内网的私信。经历了体育祭了解到这位学长究竟实力几何之后，佐仓蜜柑就再也不好意思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地开玩笑——毕竟这可是雄英名声响当当的首席生，于是她非常矜持地表示如果学长还愿意教的话，她肯定是不会放弃这个宝贵的学习机会的。 通行发了个卖萌的卡通表情包，示意自己还是很好相处的学妹你不用拘谨，并且他都要毕业了也签了毕业后的事务所，现在基本上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作为学长带带后辈也是应该的。 [柑橘:学长你签哪儿了？] 佐仓蜜柑问道。 [六个零:英雄夜眼的英雄事务所，在东京，你听说过吧？] ——自然是听说过的。作为欧尔麦特曾经的搭档，夜眼在和欧尔麦特拆伙之后自立门户事务所依旧开得有模有样，虽然没有安德瓦这类英雄那么出挑，但也是实力十分稳扎稳打的一员猛将。 [柑橘:听说过！那提前恭喜学长了。不过……为什么以学长你的实力不加入欧尔麦特的英雄事务所呢？明明是第一名来着，实力完全无可挑剔。] 难道是形象问题？佐仓蜜柑困扰地抓了抓头发，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己是不是问错了问题，要是戳到了别人的痛处怎么办。 然而通行百万回答得相当爽快:你已经不是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了，原因很简单啦，因为欧尔麦特的英雄事务所，从很长一段时间之前就不再招人了。 “诶？” 佐仓蜜柑愕然。 明明是最强的英雄来着……事务所的名望倚靠其担当英雄，以欧尔麦特的个人实力和影响力，就算如今减少了英雄活动的时长转而在雄英任教，冠以“all might”之名的英雄事务所也不至于压缩规模到很长一段时间都拒绝招新的程度…… 佐仓蜜柑晃了晃脑袋，觉得既然学长那么厉害，还是不要瞎操心得好。毕竟夜眼事务所也是知名的英雄事务所，如果明显地拿来和欧尔麦特作比较的话，说不定反而会惹得不愉快。 “不用为我担心啦，夜眼事务所是不错的选择。” 看到对方半天没回话，通行百万估摸着大概是学妹想得有点多，赶快澄清道：“我高二实践的时候就选择的夜眼事务所，双方留下的印象都很不错，在很早之前就决定了要加入他们了。” 既然王牌毕业生都已经这么解释过，佐仓蜜柑就当即放下心来，话题重新回到了支援科预售的明信片以及约定时间学习格斗技巧上来。毕竟自己的个性是“无效化”，无论是什么样的对手，大体上都能够“把对方的智商拉低到和自己同一个水平线上”，再接下来就拼谁的经验更丰富了——今井萤曾经的比喻如今依旧非常的好用。 于是一连好多天，夕辉之下，空无一人的运动场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绕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跑圈，跑完了之后规规矩矩地在一边压腿，打拳，这个训练模式比想象中的格斗练习要温和太多。 “我还以为……” 佐仓蜜柑有点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想象来——毕竟作为公认雄英实力最为强劲的英雄，说不定会有什么相当可怕的魔鬼训练也说不定……这种想法，在一本正经锻炼基础素质的通行前辈面前，实在是太尴尬了。 大概是瞬间秒懂了自己这位学妹到底在说什么，通行百万摸了摸后脑勺：“啊哈哈哈，毕竟一旦出名就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奇怪猜测嘛，不过英雄本身！就是要用于面对群众的目光，努力倾听大家的声音的！所以没关系！” 简直，无懈可击。 夕阳之下，这位学长从表情到动作，简直就是“英雄”这两个字的代名词，这种让人只消看一眼就能够联想到英雄这个描述的人，目前的佐仓蜜柑只能够想起两个名字。 通行百万，以及……欧尔麦特。 无数人渴望实现梦想，在当下这个时代，有太多的孩子以“成为英雄”这简短的一句话来描述自己所期待的将来，而在这数不尽的“无数”当中，唯有通行前辈他，真的把自己活成了英雄的样子。 说起来，虽说欧尔麦特已经来雄英任教数月，但是除了体育祭所鼓起勇气要到的签名之外，作为普通学生的蜜柑，跟当下全日本家喻户晓的最强英雄之间，根本没什么联系。当然这点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气馁的，佐仓蜜柑甩了甩自己的双股辫，在学长的指点之下，向前打出了第一记冲拳。 “没错没错，腰上要用力，身子站直——” 伸手略微调整了一下少女的姿势，通行百万摸了摸下巴，觉得这姑娘虽然没什么想当英雄的大志向，但是意外地底子还算凑合。 随后，满意的前辈发出了可怕的声音来。 “就保持这个阵势，每天都绕着操场跑十圈！当然罗，如果你想要主动加码的话，在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也不反对唷？” 随后露出了自认为很和蔼的笑容来。 ——简直是魔鬼的微笑。 佐仓蜜柑深吸了一口气，深深感觉到或许自己一时兴起想到的“要锻炼一下搏击技巧”这个念头说不定是个错误，但是通行前辈这么认真，又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语来。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加油的。” 最终，她也只能垂头丧气地表示自己一定会谨遵学长的指点，好好锻炼身体，同时在学习上也不放松自己，争取成为优秀的学生不让雄英的名字蒙尘—— 明明，只是普通科来着？但是面对通行前辈“无论是在哪一个班都不能对自己放松要求”的目光，少女实在是提不起任何反驳的念头。毕竟自己班里的心操同学就是另一个“笃定一定要成为英雄”的典范，其锻炼之勤勉，学习之刻苦，都令佐仓蜜柑感到望尘莫及。 在休息的时间段里，通行百万也蛮关心当届高一新生的学习进程。 “诶？英雄科已经这么早就要开放职场体验了吗？你们通知了吗？支援科按照惯例都是高二才进行职场的申请，毕竟高一新生学到的东西就算加大课程安排也比较有限……” 通行前辈嘴里叼着一根草叶，斜斜靠在操场的围栏上：“既然这样的话，佐仓你也要先决定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呀。” 升学，还是就职，这是个问题。 没错，在体育祭刚结束的时候，鸣海老师就已经在班里通知了职场体验的相关事宜，作为普通科的学生，可选范围虽然比英雄科要大了太多，但是这些职务多数都和英雄不相关，时间也仅仅在三天到一周之间 。 这样的区别对待同样也让班里的同学抱怨诸多，但对此佐仓蜜柑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比起那短暂到或许三五天就能够结束，顶多多写一份总结报告的职场体验，接踵而来的期中考试才是让人头痛的大难题。 更何况将来要做什么……蜜柑想了想，觉得“将来想要给小今井建立的会社打工”这个想法，说出去大概会让学长笑出声来，还是算了吧。 “总，总之，我还算有想法啦，应该是会选择就职而非升学这样。” 最终，回答了一个含含糊糊的答案。 和佐仓蜜柑所在的普通科不同，一回到公寓楼，少女就看到隔壁B班的角取宝莉在宿舍里紧张地上下翻找，没几分钟就要急匆匆地跑过走廊一趟。 “忙什么呢？” 佐仓蜜柑不禁问道。这姑娘虽然语言上和传统的日本人不是很一致，但确实是个性格非常好相处、秉性单纯的姑娘，作为同样租房的邻居房客，无论是佐仓还是今井都很喜欢这个来自英雄科的室友。 “职场体验！” 角取宝莉头也不抬地说道，这个词汇大概是在班里被同学提到太多次，连发音都一改往日勉强的腔调而显得字正腔圆了起来：“想尽早多做些准备！” “……哦，那你加油……” 英，英雄科难道是所有人都这么随时随地热血沸腾的吗？这才开学没多久……连宝莉都被感染了？ 保持着对于英雄科的疑惑，佐仓蜜柑推开公寓门，下一秒就瘫倒在了床上。 绕着操场疯狂跑圈所带来的疲惫，迅速蔓延至全身。 19.职场选择 普通科的职场安排，比起英雄科而言随意得多。 在全日本境内，所有经过授权可以招收学生进行职场体验的国营单位和私营企业均会在厚生省所提供的网址上录入招聘信息，剩下的则仅仅只需要通过学校的网络代码和学生证件号进行登录，就可以完成用人单位和学生之间的双向选择。 这样的设计与大学毕业生的应聘初期流程相当接近，所节省的仅仅只不过是大学毕业生受聘所必需的面试环节罢了。自从基于个性诞生而导致的一系列社会动荡和战争结束之后，重新建立起来的社会就强化了针对高中生的一系列就业指导，力争让绝大多数高中生，无论是选择就业还是选择升学都能够平和安稳地过度高中生、大学生或者是社会人这一身份交接的时段。 嘛，毕竟，现在的“无业游民”和百年前的社会比起来，造成危害的等级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角取宝莉在体育祭中的表现不算抢眼，但也稳扎稳打地打进了第二场比赛，因此虽然没有像1-A的轰焦冻同学以及爆豪胜己同学那般收到雪片般涌来的邀请函，但也有数加英雄事务所表示愿意接纳角取同学来他们那里实习，其中一家属于外企，算是日美合资的英雄事务所，角取宝莉自身对此也非常满意，因此才出现了刚刚回公寓楼的时候看到的，一改往日形象上蹿下跳收拾东西严阵以待的角取同学的模样。 “蜜柑，蜜柑！” 说曹操曹操到，角取紧张兮兮地推门向着佐仓蜜柑的房间张望：“你看，我是不是要戴个帽子把角遮住显得郑重一些？” “唔……用不着吧。” 佐仓蜜柑想了想，虽然有关于历史的书籍里的确描述过会产生“个性歧视”之类的现象，但是如今这个时代，因为拥有个性而产生了各种各样的体貌特征改变，已经是比染发还要常见的事了。 “可是日本不是有个新闻播报员就把自己的角锯掉了一只吗……” 角取宝莉显得忧心忡忡：“既然这种公众人物都为了职业要求锯掉了自己的个性特征，那我是不是也应该……” 她犹犹豫豫地用手在头顶的双角上比划了一个“砍掉”的动作，有点毛骨悚然地打了个哆嗦：虽然自己的角上并没有痛觉神经，况且倚靠角炮个性的释放可以便利地更新头上的双角，但无论如何，这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要做出相当程度心理准备的，如，如果日本的职场要求是这么严格的话…… 这可是个能够一言不合就切腹的民族！在入学之前看过了各种各样的文学资料而心有余悸的角取宝莉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担忧很多余——无论是个性诞生的现代史当中，还是个性诞生之前的近代史里，日本这个国家和其国民特性都让从小在国外长大的角取宝莉心情复杂。 比如在企业产生重大问题之后道歉再自|杀啊，又比如为了证明诚意切腹自尽……角取宝莉的脸色越来越差，仿佛已经看到未来自己的这对龙角即将难保。 “……” 看到对方的表情变幻莫测，佐仓蜜柑露出有些纠结胃疼的表情来。 “小宝莉，你到底看了些什么奇怪的文学作品才产生了这样复杂的印象来着……” 佐仓蜜柑劝说了半天效果都不是很明显，最终掏出手机一通搜索，把“知名新闻播报员宫城大角锯断自己一只角引争议，群众认为每个人都不需要刻意掩藏自己的个性特征”之类的新闻通稿打开给角取宝莉反复查看。 “喏，你说的那位播报员先生在锯断了自己的右侧角之后反而遭到了观众们的抨击，现在留着左边的那只角在职场上干得好好的呢，况且你是英雄嘛，保留自己的特色反而是好事情吧？” 角取宝莉满意地离开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而佐仓蜜柑打开了厚生省提供的高中生社会实践网站，看着五花八门的职业类别犯了愁。 支援科的职场体验大多数都在高二，除了少数被研究机构或知名企业特殊邀请的个例以外，所有学生将会在高二第一次考取支援设备设计初级执照之后进入相关企业、英雄事务所或者是研究机构进行为期一个多月的正式实习，表现良好双方都有意向的话甚至可能在那个时候就签订毕业之后的就业合同。 经营科就职企业或者英雄助理的比例也相当之高，考虑到雄英的高偏差率以及入学生源的优秀成绩，也有不少人选择升学在金融方面继续深造，最终在商业领域大展拳脚——小今井入学之前就认真考虑过进入经营科的可行性，最终在支援科与经营科之间摇摆了数日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顺应自己个性的学科。 正如普通科的未来没有被具体限定一般，普通科所选择的范围也广到令人发指。看着网页里密密麻麻的企业资料和用人需求介绍，佐仓蜜柑难得地犯了愁。校内论坛里关于职场体验的内容也一年一度地成为了学生们用一次又一次的评论手动置顶的热门内容，佐仓蜜柑点开了其中一个，打算从中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虽然普通科没有职业选择的限制，但是在普通科的前面如果再冠以“雄英高中”这个定语的话，大多数人的思路就直观得多。 [楼主：我是今年的新高一，普通科的职场体验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1L：警察。我选择本市的警署。离家近。] [2L：警察。我选择去东京的练马区，大城市比较方便积累经验，人口流动大犯罪事件的发生率也更高一些，况且……练马有好多知名漫画店。] [3L：楼上这就太不正经了吧？！我也警察，打算去保须市，这城市人口众多但是英雄事务所反而有点稀疏，以人口均摊来算的话每名英雄所需要负责的治安范围和人口压力都相当大，这种城市里当警察的话一定能够好好锻炼我的个人能力！] [4L：楼上真是一本正经，不过我也警察，想去虾夷之类的边陲地区，这种远离中央都市的地方说不定才能另有收获！] “……” 虽然对于雄英这种向往英雄，当不了英雄曲线救国就去做英雄支援、辅助设备、英雄助理乃至警察的耿直思路有所了解，但是这清一色的选择警察职业的话题楼还是让佐仓蜜柑感到震惊。 少女抖着手敲打下一句问话：“如果不去当警察的话，有没有什么别的职业可以推荐？” 大家的评论盖得很快：“那就考虑一下和经营科一起竞争英雄助理呗。” 佐仓蜜柑深感无语，猛地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可是无论是当一名警察还是当英雄助理……她对于这两种职业，连最为基础的了解和认知都没有多少啊？！ 20.幼师 今井萤回到宿舍，看到的就是摊在桌子上，脸枕着笔记本一脸纠结的佐仓蜜柑。看样子不是生病也没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儿，于是今井冷静地先把书包放在桌子上，毫不犹豫地出门打开了自动咖啡机，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捧在手里，喝上一口之后才抬起眼皮满满说道：“出什么事了？” “职场体验，职场体验啊小今井！” 原本摊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佐仓蜜柑“倏”地弹了起来，拉住今井萤的一只胳膊大力左右摇摆：“小今井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要等到高二才去参加职场体验。” 今井萤相当冷淡地把自己的胳膊从佐仓蜜柑的手里抽了出来：“所以之前对于职场体验也没多做了解，不过根据雄英的传统，普通科不是绝大多数学生都要去当警察的吗？” 这个比例简直堪比警校。 “可是我不想当警察啊。” 佐仓蜜柑嘟着嘴，觉得警察这个职业和英雄相距自己的距离几乎是同等遥远：“小今井你觉得我比较适合去什么地方啊——” ——适合来给我打工。 这话今井萤在嗓子眼里绕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自己这位发小的秉性她不能再了解，明明各个方面都不那么出色，唯独勇气和莽撞这两点一往无前，让人又向往又担忧。 可惜自己距离毕业独当一面还远，不能那么早就有一家能够聘请蜜柑来工作的公司。 说不定可以先让已经进军商业领域的哥哥帮忙投资？今井萤一只手的手指肚抚摸咖啡杯的杯口，不动声色地考虑了一番，但针对当下蜜柑的选择，她调整了一番情绪，冷淡道：“蜜柑你不如考虑一下自己曾经打工过的领域？” “诶？” 趴在桌子上的少女迷惑地抬起了头。 自己曾经打工过的领域？ 佐仓蜜柑，女，十六岁，从关西来到雄英高中之前，因为家里只剩下爷爷一个人，曾经打过数份工补贴家用。无论是放学后在便利店担当售货员还是在假期投递宅急便都完成得还算不错，但如果要说“做得很好”的部分，那么就只有…… 少女重新打开电脑，这一次有目的地看向了小学或幼稚园教师这一领域内。今井萤再次走过佐仓蜜柑身边的时候冲着电脑屏幕扫了一眼，了然地点了点头，觉得这件事大概自己已经不再需要过问了。 本市内的学校以雄英高中为首，大多数都师资力量雄厚，属于日本境内的教育大县。而知名核心城市比如东京或者是京都，接收当地学生实习人力资源就已经足够充裕，无论是英雄事务所还是其余用人单位，都只招收最为优秀的那一批学生。 比如安德瓦的英雄事务所，又比如霍克斯，以及英格尼姆。少女用笔尖轻轻地在作业纸上顿了几下，突然想起校内网上有考据党分析出来的“合适的实习地点”来。 “保须市近些年人口增长速度大，外来人口多，城市扩张迅速，但很多基础设施没有来得及跟上，无论是英雄还是警力都稍显不足。” 如果安保设施不够充足的话，那么会不会，教师配置上也有需要招收实习生的空缺？ 说做就做，数分钟之后，佐仓蜜柑的实习地点就决定为保须市的一家私立幼稚园。雄英高中的学生和普通学校的高中生相比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学校对用人单位所留下的印象都很具有竞争力，因此审核没过多久，蜜柑就收到了来自幼稚园官方的录用回执单。 实习地点和内容都已经尘埃落定，少女露出“大事解决”的满足表情靠在椅子上，打开论坛决定搜索一下有没有学生同行，大家正好还能够结个伴，不至于旅途过程中一个人无话可说。原本那位普通科决定去当临时警察的学生很快就发了消息回来，说自己班级在E班，并且很礼貌地表示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在这周周六放学之后一起去车站。 “好的，那么去程的新干线的车票我负责买好了。麻烦你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学生信息发我一份！” 佐仓蜜柑迅速在手机上打字。连号车票也方便坐在一起。通过了好友申请之后，对方很快就发送了一张学生证的照片过来，戴着眼镜的证件照显得格外一本正经，烫金字的名字和班级写得清清楚楚。 “飞，飞田同学是吧！我是蜜柑，佐仓蜜柑，那么周六放学后我在E班门口等你！” 佐仓蜜柑确认了一下学生录入信息飞田裕，在购票网站上买下了两张前往保须市的车票。 保须市这段时间并不算格外太平。起码两名英雄在保须市失踪的消息在网络上不胫而走，但考虑到岛国大多数城市都时常会发生些奇奇怪怪的小规模犯罪事件，最终都以“被英雄们漂亮地解决”作为事件的尾声，因此作为普通群众，很大一部分人都练就了一颗大心脏——多大个事儿，安安静静地不要给其他人添麻烦，老老实实等待英雄来救援成为了多数人的第一反应。 慌啥嘛，不成气候的小事儿不要太过失态给公务人员添堵，配合救援就好了……如果普通的英雄无法解决问题的话，那还有欧尔麦特站在更后面，所以虽然惊吓会有，但一定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比起太过遥远的个性犯罪而带来的威胁和死亡，附近又有狸猫钻进垃圾桶把垃圾翻得到处都是，或者小偷小摸家里丢东西之类的事件在情感层面上反而更让人注意。 直到上车之前，佐仓蜜柑还在和刚刚认识的飞田裕同学讨论保须市的近况。对方据说下车之后就会去保须市的警察支队报道，主要的工作内容除了巡察都市、配合英雄工作之外，更多的也都是一名片儿警不可避免的，邻里矛盾，抓猫清除马蜂窝送迷路的孩子回家之流非常接地气的内容。 “嘛虽然我也很向往英雄啦……” 戴着眼镜娃娃脸的少年害羞地挠了挠头，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的[个性]实在是不太适合战斗。” 今井萤拎着一个纸袋跟在两人的身后一言不发，在出发之前就冷淡地表示自己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买参考资料书“顺便”送一下你们去车站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仅限这一次再之后有类似的事儿的话她可是要收税的。佐仓蜜柑左耳进右耳出地点头，自己这位发小的别扭程度所有的童年玩伴都有目共睹，这种时候安安静静地享受这份不愿意说得太直白的关怀就可以了，如果还敢有什么挑剔的话语，小今井绝对会发火。 于是，在这位面色沉静如水的短发少女一眼不眨地注视下，载着蜜柑和飞田两人的新干线列车缓缓启动。 21.饭田同学 两人在新干线上坐定，各自聊了一会儿班级中和论坛里的趣事儿之后，佐仓蜜柑站了起来打算去上个厕所。 咳，一定是走之前喝了太多小今井做的奇怪饮料。 在路过车厢交接位置的时候，佐仓蜜柑看到了一个插着手一脸严肃地坐在座椅上，穿着雄英校服的学生。男生的身边放着印有校徽的手提箱，这种箱子蜜柑曾经在雄英的官网简介之中见到过一次，那是经由业内知名公司统一设计，装着英雄科学生们英雄服装的集装箱。 这是个英雄科的学生？ 佐仓蜜柑看了一眼，转身走进卫生间。等到再次经过这里的时候，男生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上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雄英的体育祭佐仓蜜柑由于要卖便当满打满算只能说是看了个半截，虽然英雄科的学生们表现都很抢眼，但是面前的这位，蜜柑还真的……不对，她见过一面！ 刚开学不久的时候，雄英的1-A英雄科在USJ场馆曾经遭受到来源不明的敌人袭击，而率先冲出场馆去寻求援助的，就是这位1-A班的班长饭田天哉同学。佐仓蜜柑又重新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确认对方确实是那位委员长饭田同学没错，考虑到同为雄英的学生又碰巧选择了同一趟列车车次，谨慎地上前打了个招呼。 “那，那个，是饭田同学是吧……贵安。” 原本是打算使用更为熟稔的语气的，但不知为何，从饭田天哉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的气息，莫名让人觉得被拒绝在千里之外。 似乎是从自己的世界当中猛然被唤醒，饭田天哉讶异地抬头，戴上眼镜视野重新对焦之后，也辨认出了当时体育课上果断发动个性阻拦住冲动自己的女同学。 “佐仓……同学是吧？还真是巧啊，能够在同一列列车的同一节车厢里。” 少年反应过来之后，也露出笑容来很友善地向蜜柑招呼道。 “喔……我是想说，用不用坐到我们那里去？还有普通科的飞田同学也在那里。我们两个人的目的地是保须市，饭田同学你呢？” 佐仓蜜柑看向饭田天哉，一个人坐新干线也没人说话，看他刚刚的样子，一定很无聊吧？ 而对方并没有这个从善如流的意思——饭田天哉摆出抱歉的笑容来，很礼貌地表示不需要了，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就好，以及如果等会儿还有别的游客的话，随意调整座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 非常有道理，逻辑上也没有什么问题，饭田同学的说话方式，和小今井其实在某些地方非常相似。但……佐仓蜜柑皱着眉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不知为何，饭田天哉带给自己的感觉，有些异样与违和。真要说的话，就像是强行伪装出平静的神色，将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压抑在水面以下的感觉一般。 当年小今井也是露出同样的表情和自己玩耍，而后在某个看似寻常的日子里突然不辞而别。 列车依旧平稳地高速行驶中，窗外的周遭景色接踵向身后掠过，佐仓蜜柑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隔着远远的几排看向饭田天哉。并不算熟悉的A班少年托着下巴看向窗外，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什么严肃的内容。明明听闻是非常好相处又责任心极强的一名同学，如今看来，浑身上下都裹挟着冷冽的气息。 “蜜，蜜柑！怎么回事，突然站起来干什么呀！” 飞田裕小声地坐在位置上提醒道，生怕这位C班想一出是一出的委员长又突然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来。 “嘛……既然是优秀的英雄科学生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吧。” 佐仓蜜柑有些犹豫地重新坐了下来，自己的问题尚且都还没有解决，还是不要多管别人的闲事了，如果小今井在场的话，也一定会这么说的。 少女重新坐定打开手机，向着坐在对面的飞田裕报以一笑：“我没事啦飞田君，说起来，你所就职的警署在我要去的幼稚园附近是吗？” “嗯，没错！” 谈及自己提前就调查过资料的问题，飞田裕立即就认真了起来：“具体来说的话，咱们从保须市东站下车，随后再乘坐电车中转，你看，路线我已经提前规划好了……” 少年从手机中调出一张JPG图片来向蜜柑解释道，有些路痴的少女看着密密麻麻的电车运行线路显得头晕眼花，只能连连摆手：“我知道啦知道啦，总之小飞田你非常可靠，找路之类的事情就交给你啦！” 飞田裕笑了笑，点头好脾气地应承下来。 “这种程度的帮忙以后也是一名警察会经常面临的情况——所以，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列车在保须市东站缓缓停下，令人意外的是，除了佐仓蜜柑和飞田裕两人之外，那位显得格外冷淡的饭田同学竟然也提起了自己的旅行包和手提箱，显然也是要在保须市下车。 两名普通科的学生显得目瞪口呆。 “小，小飞田，你之前在校园网论坛里说过的内容是自己调查过的吧！保须市，真的没有什么著名的英雄事务所的吧！” 佐仓蜜柑一副如遭晴天霹雳一般的表情来：“虽然我没有看多少高一学生的比赛，但是根据校园网后来公布出来的体育祭学生成绩清单，饭田同学的评分应该也相当不错才是，为什么会选择保须市这种地方……” 飞田裕也显得有些惊讶，少年愣了愣，猜测道：“大概……大概正是因为这里没什么出色的英雄事务所，所以他才要反其道而行之……？” 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能说服，但无论怎样猜测，都没办法想清楚为什么饭田天哉那么优秀的成绩，会舍弃诸多优秀的英雄事务所的橄榄枝，来到保须市这个地方。 ——饭田天哉一只手提着装载自己英雄装备的手提箱，另一只手将背包甩在自己背后，头也不回地绕过站在车站出站口窃窃私语的普通科二人，以义无反顾的姿态向着保须市走去。 22.幼稚园 无论是准备的地图还是飞田同学自身的方向感都非常优秀，两个人没过多久就成功地接近了各自的目的地。 “佐仓同学接下来顺着这条路走到尽头就可以了，警察局在更西边一点的方向，那么我就先去报道啦！如果允许的话，我会抽时间来看望蜜柑的！” 飞田裕冲着佐仓蜜柑挥了挥手，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也不知道那位饭田同学到底去了哪里……佐仓蜜柑在等车的时候曾经尝试着偷偷去网络上搜索了一下保须市的英雄事务所，正如飞田裕所说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从任何角度来看，保须市都只不过是一个因为发展迅速，基础设施有些跟不上而导致英雄和警务人员都有些吃力的枢纽城市而已。 考虑太多也没什么用，佐仓蜜柑晃了晃自己的双股辫，按照飞田同学所指示的方向找到了目标幼稚园的入口。 “哎呀，你就是那位蜜柑同学没错吧！真没想到还会有雄英的学生来这里实习——” 负责接引蜜柑的老师显然很惊喜：“我们最近正是很忙的时候，能够有人分担一下压力真是太好了，在网上看到有学生申请来我们这里实习可真是帮了大忙！” 佐仓蜜柑礼貌地鞠躬：“还请多指教！” 由于现在这个时代中孩子多半是在幼儿园以及小学初级阶段觉醒个性，因此在个性管理的层面上，对于幼儿和小学生的教育就显得格外重要。尤其是个性管理多发的幼稚园阶段，由于很多刚刚觉醒个性的孩子并不明确到底应该如何控制自己的个性，因此个性暴动之类的事情也时有发生，这种情况下，就需要保育员老师加大对于学生的关注力度，并且随机应变地解决问题，有必要的情况下还需要联系当地医院配合治疗。 蜜柑国中时期就有过在幼稚园帮忙的经历，为了这一次的职场体验还特意查阅了相关资料，因此对于这些入门的知识可以说是信手拈来。针对保育员前辈所提出的几个问题均对答如流，没过多久，对方就露出了讶异而满意的神色。 “没想到蜜柑同学对于这些知识这么了解呢！真不愧是雄英，名门高中的学生果然在什么地方都很出色啊！” 面对这样的连带着学校的夸奖，压线上高中的佐仓蜜柑显然显得有些羞赧：“没，没这回事啦，是因为国中时期我也在关西本地的幼稚园里帮过忙……” “有过经验吗！那真是更好了！” “……” 面对对方俨然一副得救了的样子，佐仓蜜柑沉默了片刻，跟在前辈的身后安静地听她介绍幼稚园里的情况。 半小时之后，放下了一身行李被安排了员工宿舍之后的蜜柑第一次接触了自己被安排临时负责的班级里正“无组织无纪律”四处捣乱的熊孩子们。 “大家好。” 蜜柑想着一个班的孩子们率先打招呼：“我是佐仓蜜柑，你们也可以叫我佐仓[さくら]老师，接下来的一周里我会担任向日葵班的班主任，请各位多指教！” 正在攀上爬下的孩子们停顿了大概有一秒左右的时间，建立起的秩序重归混乱。一个胖小子瞥嘴看向眼巴巴等着大家回馈的佐仓蜜柑，开口说道：“樱[さくら]老师？那为什么不教隔壁樱花班来带我们向日葵班啊。” 他的说法引来了众人的一阵哄笑，有孩子当即相应，也有人出言反驳，教室顿时乱作一团。似乎是觉醒了飞行能力的孩子漂浮在天花板上，个性看上去为粘液的孩子糊了自己满身的明胶状液体并且还试图涂抹到其它孩子身上去，引得对方尖叫着哭了起来…… 班导老师对着佐仓蜜柑赔笑表示可真是见笑了，现在的小孩不好带啊，而后者看向面前的这一片无序场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大城市的孩子，和关西乡下果然不太一样！ 佐仓蜜柑猛地一跺脚，天上飘着的那个孩子应声落地，掉进早早准备好的少女的怀抱里。能够释放粘液的孩子冷着神看到自己的个性已经不听使唤，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蜜柑，表情有些发懵。放下怀里的孩子之后，最后一个带头起哄的小孩脑门被蜜柑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以示警告，少女十分熟练地在教室里转了个圈，皱起眉来撕下了一张贴在墙角画得歪歪斜斜的黄色贴纸。 这什么东西，图案真丑…… 蜜柑重新清了清嗓子，面对这个教室里面面相觑的小萝卜头们告诫道：“不要随便往教室的墙上贴东西，这是谁干……” “啊啊啊完了她把那张符纸撕下来了！” “大家都会死的快逃啊！” “那不是阳一贴的吗？！她为什么刚来就能干出这种事啊！” “这个女人有毒，有毒！” 佐仓蜜柑的后半句伴随着整个教室的暴动，音量迅速消泯到只有自己听得到：“……谁干的？” ——已经没人再听得进去她说话了。 少女手里拿着一张如今仔细打量看上去像是符篆一样的黄纸，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导致整个教室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孩子们又重新乱作一团。班导迅速堵在教室门口防止孩子们直接跑出去，于是在一片吵吵闹闹的环境当中，有些阴凉的空气自脚踝开始蔓延而上。 噫，有点冷。 不止冷，空气中仿佛包含着黏腻流淌的恶意一般，有孩子承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氛围，低声啜泣起来。 “是谁的个性？” 佐仓蜜柑摆出超凶的表情来，站在一群小孩子中间，就像是一群小矮人中间的那个白……那个吃小孩的巨人。 “是谁的个性，降温，冷凝，霜结冰冻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控制一下自己！控制不了的话先告诉我到底是谁我来想办法！” “是圣阳一。” 站在蜜柑身侧的一个小姑娘怯怯地回答道：“你刚刚撕掉了小阳镇鬼的符咒，小阳的个性，是召唤恶灵。” “……” “恶灵？” 佐仓蜜柑和幼稚园的老师一起勃然变色。 23.恶灵 蜜柑和班导两个人所震惊的内容显然截然不同。 对于“恶灵”这类科学上当下并不能解释，甚至算不算生物都说不上来的东西，好在是看过恐怖小说和电影的佐仓蜜柑对此显然有些畏惧，但是毕竟自己“闯祸在先”，虽然心里颇有畏惧，但是还要考虑在这种情况下保护在场的孩子们。 而班导所考虑的内容显然就在这个基础上更多了一层——圣阳一同学到底是什么时候觉醒的个性，这样的个性对孩子造成了什么影响，为什么一直都没有通知老师进行汇报，这种个性到底是可控的还是不可控的，是否需要在这孩子能够初步掌握自己的个性之前与其它的学生进行隔离…… 而当下最为要紧的一件事，就是赶快解决掉恶灵出现这一难题。 在孩子们惊疑不定的目光和指认当中，佐仓蜜柑很快锁定了那位站在角落里，虽然面无表情但透出不知所措来的圣阳一同学。本着“如果解决不掉问题就先解决制造问题的人”这种无比简单粗暴的思路，佐仓蜜柑迎上去一步比一步艰难的寒气，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当中，将间接造成当下境况的“罪魁祸首”——圣阳一小朋友猛地拥入怀中。 “诶……？” 对方显然也有些讶然，轻轻地惊呼出声。 佐仓蜜柑就顺势瞅准了对方这一精神力松懈的瞬间，全神贯注地锁定了怀里还有些愣神的小朋友，猛然发动了个性。 ——教室里尚未来得及弥漫开来的寒气顿时烟消云散。 班导在这段时间之内，已经迅速联系了当地警方。对于这类幼稚园内高发的民事时间，无论是当地医院还是警方显然都已经非常熟悉流程，很快，医院就派遣了负责体检的医生驱车前往，几乎是和出警的民警同时到达。 跟在警察后面显得有些跌跌撞撞穿着大一号警服的实习生，也是蜜柑的熟人。飞田同学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显然自己这副不算熟练的样子被蜜柑看到让他觉得有点害羞：“嗨呀蜜柑，本来还以为会过一段时间才能见到你呢，没想到刚刚分别就又再次遇到啦。” 佐仓蜜柑也颇为熟稔地打了招呼，在两名雄英的学生互相沟通的同时，警察也迅速地疏散了班里的其它同学，并且确认了现场的建筑物以及其余设施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坏。 “运气不错，小姑娘随机应变处理得很好啊！” 带头的警官表扬了蜜柑：“这次可是难得我们出警还没发现任何损害的。” “诶？！” 飞田裕震惊道：“难道平时这种普通的幼稚园能够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吗？——明明顶多都还只是小孩子的个性失控来着。” “你可不能小瞧了现在的小孩子啊。” 带队警察教育这名来自雄英性格一板一眼的实习生后辈道：“上个月还是这个幼儿园，隔壁樱花班有个孩子觉醒了[灰烬]这个个性，在个性暴走彻底失控的情况下触发了幼儿园设置的火警报警器，灼热的灰烬让同班的好几名同学上呼吸道受损，幸好医护人员也是经验丰富的熟练工，来得及时迅速展开了抢救，才让那些孩子都脱离险境，为此幼儿园还吃了一笔投诉呢。” “诶？这么厉害的吗！” 佐仓蜜柑震惊道，现在的小孩子怎么和自己小时候感觉不太一样啊。 这是大城市特有的问题吗？ 自认为闯了大祸圣阳一显然有些惊疑不定，在医护人员温和地安抚之后，老老实实地配合警方进行了初步的个性检测和录入，据说下午还要通知家长在当地户籍管理部门重新进行个性的测定和登记。 “现在可不比当年，我小的时候班里能出一个念动力或者是会喷火的小孩就足够让没什么见识的同学有些又惊又怕了，现在这算什么啊，几年之前我还经手过一次事件，是小孩子没控制住自己共振的个性，把挺大一个公园的游乐设施震塌了的事故呢！” “……” 对此，蜜柑只能感到一阵无语，小孩子都能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也不知道是应该说一代更比一代强，还是应该感慨英雄们以后的工作压力一定会大大增加。 “嘛，毕竟伴随着具备个性的人一代一代结婚生子，大家的个性经过遗传糅合之后变得更加复杂而更具多样化，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吧。” 碍于这是在幼儿园里不便吸烟，颇觉嘴里空荡荡的警官只好在庭院里就地拔了一根什么植物的尖叶子塞进嘴里充数：“也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自从有了英雄之后警察在大众的眼里就变成了替英雄们打扫战场收拾后续的存在了，今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准啊。” “在后辈的面前，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啦！” 刚刚给小阳一量完血压测完心率的医生转过头来对着警官笑道，由转而看了看站在身后一本正经做出警记录的飞田裕同学：“你看，不是有着可靠的后辈在努力呢嘛！” 被点名的飞田裕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来，警官前辈回头看了看这位认真的少年，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飞田君看上去就是很认真靠谱的人！” 姗姗来迟的圣阳一的父母一脸担忧地接孩子回了家，顺带请了第二天的假要为孩子做个性测定。一天之后，确定为“恶灵”个性的圣阳一重新回到了向日葵班，惴惴不安的孩子在向大家解释了自己的请假原因以及被诊断的个性之后，其它孩子们一拥而上，纷纷表示了对于消失一整天的小阳一的想念。 “今天大家领到了筹备话剧的任务喔！还剩下好多的角色没有选，阳一同学你也可以去问蜜柑老师挑选自己想扮演的角色！” “大家都很期待你回来呢！虽然阿律说你的个性最适合演反派，但是小阳一你想扮演什么角色都随你挑啦！” “你……你们，不害怕吗？” 圣阳一显得有些惴惴不安，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在身体两侧下意识地摩擦自己的裤角。明明最开始，哪怕只不过是告诉了少数几个人自己能够召唤恶灵这个事实，就让人害怕到眼神中都带着隐隐约约的抵触来着。 年幼的孩子们心灵单纯到如同镜面一般，连“掩藏自己的情绪和意图”这一社会人常备的技能都没有学会，因此无论是喜欢还是讨厌，抵触还是欢迎，都显得□□裸到近乎残忍。这也让圣阳一一时半会甚至不敢告诉自己的父母这一危险的个性，将无师自通学会的符篆贴在幼儿园的墙上，直到被蜜柑一把撕掉“东窗事发”，自己原本就有些大心脏的父母才惊异地发现，原来自家小儿子已经觉醒个性有一段时间了。 “蜜柑老师说啦！每个人都有一时半会控制不住自己个性的时候！要努力学习适应自己的个性，是以后成为厉害的大人之前的必经之路喔！况且如果现在小阳一你控制不住自己的个性的话，蜜柑老师会先帮忙保护大家的安全的！” 才没几天，一开始带头开玩笑的那个熊孩子，就已经变成了班里头号的蜜柑吹。圣阳一也转头看向已经穿起教师制服，端着玩具箱子挨个给孩子们分发玩具的佐仓蜜柑，重新认真地审视着这个似乎具备不可思议力量的老师。 “虽然我也没什么资格来教育你啦。” 佐仓蜜柑蹲在地上，保持和圣阳一的视线持平的高度，微笑道：“毕竟一提到‘控制不住自己的个性’，我可能还是个有着失败经验的前辈呢。” 啊？蜜柑老师也……？ 圣阳一露出迷惑的神情来。明明看上去很可靠的样子，其实也不擅长控制自己的个性吗？说到底蜜柑老师的个性是什么来着…… “没错，应该怎样彻底收敛自己的个性不影响到其它人，应该怎样彻底扩大自己的个性范围来发挥效果，应该怎样让个性锁定单一的目标对象而不干涉到周遭其余的人……对我来说，都是非常困难的、完全不知道应该从何下手的大难题。所以小阳一，我们一起来努力，好不好？” 太，太近了！ 面对突然贴近整张脸庞的蜜柑老师，圣阳一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脸红。 “我的[个性]，是无效化。是让其它人的个性变得无法发动的能力。具体要怎样才能够随心而发地控制，哪怕是如今我也只有一点点模模糊糊的感觉，这样的个性在生活中也有可能不经意间就影响到其它人，让咱们一起努力，更加了解自己的个性，学会与自己的个性好好相处，好吗？” 圣阳一愣了愣，看向认真与自己平视的佐仓蜜柑，轻轻地说了一声好。 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原来当时蜜柑老师能够这么迅速地控制住召唤恶灵的自己，是因为她的个性的原因啊。 24.话剧 说是话剧，其实并没有正规的话剧那么严谨——毕竟小演员都是尚且在幼稚园的小孩子，也不能够要求他们把话剧的标准定得有多高，就蜜柑自己的心理预期而言，能够背过台词，把字念对，学会剧本上的字外加一些相关的历史知识，就已经达到了教学的目的。 至于感情？表达？演技？ 还没上小学的孩子们而已，这太强求大家了。 但这样的想法可不能够透露给孩子们——大家背台词的背台词，“对戏”的对戏，还有些相对心灵手巧的孩子自发地帮助自己和班导制作一些话剧表演的过程中所需要用到的小道具，可以说是相当程度的尽心尽力。 面对这些全力以赴的孩子们，又怎么能轻视大家的努力呢？ 因此，佐仓蜜柑也只能尽自己的全部努力，帮助大家把话剧举办得更出色——包括致电各位家长邀请大家在百忙之中赏光作为观众，以及临时学习了怎么当一个合格的摄像师，把孩子们表演话剧的姿态彻底拍摄下来，最终刻录成光盘作为纪念品发回给孩子们的家长。 这样一来，除了日常的教学任务之外，就连晚上的时间，都投注在了影视后期软件的临时恶补之上。 “小今井！这使用说明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明面上装作非常可靠，一副“包在我身上”样子的佐仓蜜柑，在回到了员工宿舍之后就迅速地原形毕露了起来。 “……” 电话里的今井萤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良久，她重新叹了口气——每次一和蜜柑说话，今井萤就觉得自己叹气的次数变得特别的多。 “我之前说到了哪里？唔……捕捉噪音样本，到时候话剧表演的录音肯定会夹杂噪音，捕获噪音样本之后对全频段进行降噪，具体的教程我从网上下载了一份，发你邮箱里你记得查收。还有给录像加字幕的方法也教给你了，再确认一下就可以了……” 嗯嗯，明白了明白了，小今井真实可靠！ 佐仓蜜柑对着空气用力点头，丝毫不在意其实今井萤根本看不见自己现在的动作。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右下角，时间俨然已经过了自己平时的睡觉时刻。 “蜜柑，工作虽然要努力，但是也要注意休息呀。” 最终，虽然不愿意过多干涉蜜柑自己的工作内容，今井萤还是不情不愿地出言提醒这位过于拼命的发小，及时注意身体。 幼稚园的工作蜜柑也越发熟练：每天上午的时段督促孩子们做游戏，学习一些简单的基础知识，随时防止个性暴动，帮助分发小零食，在下午的时候孩子们就会有组织地排练起话剧的内容来。 本着“让孩子们学习相关历史知识”的目的，又要兼并“能够让这个年龄的孩子感受到兴趣”，这一次的话剧题材很适时地选择了上一个世代英雄们的故事。——以英雄“银色獠牙”为主人公，在那个个性并没有得到广泛普及和认可，又经常性会产生个性冲突与局部战争的时期，如今已经近乎退役的英雄老前辈邦古先生年轻的时候只身一人击退数敌，随后建立了哪怕是当今时代也颇负盛名的流水岩碎拳这一流派的故事。 为了更加了解剧本，佐仓蜜柑私下里也查阅了不少这位英雄老前辈的生平资料——虽然是以肉体力量强悍的无个性英雄著称，又以精妙绝伦的拳法而成名，但如今对于邦古先生的个性调查大多倾向于这位创立流水岩碎拳的老前辈具备“力的流动”之类的个性——迄今为止没有一名弟子的拳法超越这位开山鼻祖，就是一则有力的证明。 “如水般流动，如疾风般刚劲，如云般舒展！” 教室里的孩子们正对戏演到邦古教导自己的学生这一段，扮演邦古的孩子摆出一个十分幼稚的挥拳姿态，一本正经地教导着两名扮演邦古弟子的学生——其中一个，正是由于角色数目众多而身兼数职的圣阳一。 圣阳一一脸肃然地站在“银色獠牙”的面前，郑重道：“我明白了，师父！” 佐仓蜜柑别过脸去，拼命忍住笑——虽然这孩子表演得非常入戏，但是这种严肃的场面由幼儿园的孩子表演出来，本身就已经非常让人想笑了。 而在一方幼稚园的庭院之外，还有很多暗潮涌动的内容在同一天当中发生。 飞田裕刚刚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巡逻路线。几天的相处下来，警察前辈认为这孩子“算得上是个可塑之才”，有意让飞田裕再全面接触一些保须市的警务工作，而作为学生，飞田也乐见其成，海绵吸水一般兢兢业业地将自己每日的工作内容事无巨细记录了下来。 保须市当地的英雄事务所中，英雄操作手册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热情地接纳了饭田天哉来到这里实习。而明面上古井无波面带微笑实则满心都是仇恨的少年在每天的巡逻当中，都丝毫没有停下搜索斯坦因的蛛丝马迹。 不知名的街头巷尾，一名白发的青年戴上能够遮住脸的兜帽，将一张粗糙的设计图纸和一兜简易的加工设备交给当地的社会闲散青年。对方一挑眉，将布袋甩在肩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为我们提供武器和制造方法，但是谢啦，小哥！” 而在某一个黑暗的房间之内，号称英雄杀手斯坦因的青年一仰头拒绝了死柄木弔的拉拢，摔开某间酒吧的大门转身离去。 “剩下的脑无，还有多少匹？” 死柄木哑着嗓子，看向房间之中唯一的光源：在阴暗的环境下莹莹发亮的电脑屏幕。 “嘛，不管到底剩下多少匹脑无，我全都要了。” 这些大大小小的事端对于当下的佐仓蜜柑而言，尚且形同无物——双股辫的少女如今全部的精力都扑在了不久的将来即将开演的这一场话剧中。 “您难道以为，这就会让您如愿吗？” 居然真的接受建议扮演起反派的圣阳一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向前深施一礼，兀自念着自己被分派到的台词：“您所期待的，到底是一成不变的那腐朽的和平，还是将欲埋下变革的种子？如同岌岌可危的桥梁，如同将倾的大厦，这由超能力而带来的一连串锐不可当的变革，您是想要用您的双拳来阻挡历史的车辙吗？” 他像是真正的反派那样露出玩味的笑容来，配合台词居然真的很入戏——但这种程度的入戏，作为一个儿童演员来说，能够做到的也只不过是让蜜柑偷笑得不那么大声而已。 真好，她想。 大家都这么努力，真是太好了。 25.混乱 是夜，原本应该在下午六点就彻底放学等待家长接孩子回家的幼儿园，此时依旧灯火通明。 “让你刚来保须市就要加夜班，真是对不起啊。” 班导老师赔笑表示抱歉，佐仓蜜柑看着搭建起来简易的舞台，也同样报以笑容，并不在意。 “毕竟是重要的彩排，明天就要正式演出了，大家都非常期待呢！” 佐仓蜜柑一边回应一边看向彩排中的孩子们，手底下没停地把一串透明的彩珠串起来——赶在表演之前，如果能再多筹备一些道具的话，一定能够让演出效果更好一些。 如果明天方便的话，还可以多拍点照片发给小今井……实习的经历还是蛮充实的嘛，这样的话，交还给雄英的实习报告也有内容可写，不至于交不上作业。至于职场体验所影响到的将来的选择，虽然当幼师也未尝不可啦……不过，将来的事儿，将来再说也没关系吧？ 舞台的中央，灯光照耀的地方，背上背着代表反派的小恶魔翅膀的圣阳一举起硬纸壳制作的简易法杖，小脸兴奋得有些发红，显然已经沉浸在了排练话剧的氛围当中：“蜜柑老师，蜜柑老师，快看我！” 佐仓蜜柑闻声抬头：“看到啦，小阳一可真是——” 那个时候，自己是想说什么夸奖的内容来着？ 仿佛时间在一瞬间都被缩短，佐仓蜜柑的第一反应，也只能够转身护住站在自己身侧距离最近的两个孩子。 幼稚园的墙壁被外力突然撞碎，一个长相奇异，露出半截大脑的不明人形生物，就这样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撞了进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 当即就有人震惊出声。 这种从外貌上就能辨别出来并非善类的生物，佐仓蜜柑也是第一次见。她一只手把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往圣阳一的方向推了推，一边嘴唇发青地和幼稚园班导以及隔壁樱花班的老师站在一起，力图抵御不知名的怪物的袭击。 “阳一同学，带着其它的学生回到教室里去，锁上门不要出来！” 佐仓蜜柑喊道。 怎么偏偏，就是今天。佐仓蜜柑顿时觉得喉咙发苦，明明只消一天，就能够等到话剧正式开演，大家之前一直努力地筹备，排练，背台词，制作道具，就只为了明天能够完整的将戏剧展现出来。 可是恰好就是今天。 面前的生物高高举起一只前臂，重重向着蜜柑挥来。佐仓蜜柑一个趔趄，就地打了个滚避开了这一次攻击，在心里将前些日子让自己勉强还算锻炼出些许战斗直觉的通行百万前辈感谢了好几遍。 回合之间，少女的心脏剧烈鼓动，甚至能够感觉到初夏微薄的短袖前襟都在伴随着激烈的心跳微微搏动。面前的这诡异生物发出含义不明的叫声，脊背一阵蠕动，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又无端生出了两只额外的手臂来。 “……” 蜜柑小声对旁边的老师说道：“我怎么记得，也有个在役英雄具备类似的个性……” 老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蜜柑一眼，显然是怪她这种关键时刻思维还在跑火车，幼稚园的一键报警功能非常完备，显然就是为了学生们如果突然觉醒个性而抑制不住准备的应激机制，在这种危难关头很迅速地起到了作用。 没有人注意到的天空之上，月色被整座保须市蔓延起的火光点染得微微发红。 转瞬之间，怪物身后的两只手臂迅速长成，冲着蜜柑和几名老师再度挥拳，少女一连倒退好几步狼狈地想要躲避，但在罡烈的的拳风之下，这点距离的避让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用处。 少女的瞳孔瞬间微微收缩。身体强化的这一类个性无效化大多无法起什么作用，就面前这流着涎水的怪物一副筋肉虬结的样子，光看上去就知道，哪怕是用无效化锁定了对方，兴许也消减不了哪怕一星半点的威慑力。 “老，老师，你们之中有没有什么能够遏制一下这家伙的个性……” 佐仓蜜柑整个人都显得面无血色，说这句话的时候，上下牙磕磕碰碰让整句话都显得断句奇怪，然而危急当头，并没有人在意这一点点的失态。 “我要是具备那么厉害的个性为什么不去当英雄啊。” 班导哭丧着脸，她也刚工作没几年，遇到这种级别的灾害同样是头一次，并不比蜜柑能多出多少经验来，只不过是凭着作为教师的经验和本能报了警。 好在这个怪物的行动能力并没有力量那么突出，佐仓蜜柑吃力地搬起彩排现场的一条长条木凳，挥开胳膊抡圆了力气，向着怪物丢去。然而对方只消头也不回的一探手，木制的椅子就从最当中段成两截。 少女喘了口粗气，神色依旧紧张地盯着面前的怪物，只见对方一抬腿将班导老师踹飞在一旁，随后直直转过身来，微微发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方才“主动挑衅”的自己。佐仓蜜柑转身欲跑，但没窜出几步，就被身高两米有余的怪物大踏步追上，四只粗壮手臂在月色之下投映出扭曲的阴影，耳畔传来破风的声音，微微发腥的气息也越来越近，佐仓蜜柑情急之下脚底踉跄向前跌倒在地，一只手撑住身子勉强回头，就看见巨大的拳头近乎扑面而来。 ——少女紧张之下闭上了眼睛，而料想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如预想一般袭来。 怪物的拳头，重重砸在了自己身侧大概一米左右的位置上。 佐仓蜜柑愕然的睁大了眼睛，随后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叫喊声：“蜜柑！蜜柑！你没事吧……？” 是飞田裕。 “飞田同学！” 蜜柑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和头顶歪歪斜斜戴着警察帽子的飞田裕站在一起，警惕地看向面前巨大的怪物。 “整个保须市现在都乱了套，出现了好几只这样的怪物，英雄们已经全部出动去前往救灾了，为了协助英雄疏散群众，警力现在也非常的分散，镇守在警署的也只剩下了我和一名前辈，现在……” 少年一股脑地将自己所知的情报倾倒出来，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怪物：“我的个性是[幻觉]，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诱导对方的视野，从而改变在对方眼里你我所在的位置以做到攻击诱导来拖延时间，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我去联系一下警署里的前辈，英雄们说不定也能够注意到这里！” 然而虽然口中说着“联系前辈”，飞田裕在这个紧急的当口处，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底。绝大多数的警力已经被抽调前往保须市的各个角落，原本这座城市就人口稠密而英雄不足，在如今这个可以说是危难当头的情况之下，可谓是把整座城市的弊端暴露无遗。 “蜜，蜜柑！我先挡在这里，你也快带着老师们先躲起来吧！” 飞田裕强撑道，在场的众人里，哪怕是以矮子里面拔将军的说法，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个性尚且还可堪使用。 “那怎么行！” 蜜柑瞪圆了眼睛，虽然自己也非常的害怕，但是把朋友留在这种地方独自一人面对可怖的怪物，这种事她肯定做不到。 “蜜柑！” 飞田裕加重了语气。 “……我来帮你们。” 在两人说话的正当口，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佐仓蜜柑和飞田裕同时回头，就低头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了二人的身后。 “阳一同学，你快回到教室里去！” 佐仓蜜柑惊怒交加，怎么面前的敌人还没有解决，小孩子就自己先跑出来了，还嫌事儿不够多吗。 而圣阳一丝毫没有听劝的意思，紧紧抿住了嘴，眼睛死死盯住面前正在一拳又一拳砸向不知名敌人的怪物。 原本就在夜色之下有些微微发凉的空气，温度在原有的基础上骤然下降。 “如果使用得当的话，无论是什么样子的个性，都一定能够找到发挥功效的方法。况且，退一步讲，哪怕自己的个性没办法帮助到其它人，也可以学习好好控制住个性，堂堂正正地做一个善良的人，对吧？” 耳畔仿佛传来前几日蜜柑老师曾经柔声说过的话语。 恶灵召唤，是相当危险的、需要从小就被师长、父母、警察、同学告诫又警惕的个性。尽管并不太清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在那个个性暴动的下午，警察和父母有些犹豫又有些担忧的神色，令这个原本就性格沉静乃至有些早慧的孩子领会到了一些不符合自己这个年龄段所知的信息。 圣阳一深吸一口气，将目光锁定在不远处正在肆意发狂的、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生物身上。个性的控制他如今并不是非常熟练，但蜜柑老师说过，愿意和自己一起一起摸索、学习和进步。 “蜜柑老师。” 小小少年的声音虽然紧张，但在这样的关头依旧显得沉稳。 “蜜柑老师的个性是无效化，那么就请您，将针对恶灵的[无效化个性]，延展在除了面前这个怪物之外的范围里。我也会尽全力将恶灵的攻击目标锁定在这家伙的身上……老师，咱们一起试试看吧。” 26.援军 倚靠无效化来压制别人的个性这个操作佐仓蜜柑并没少试过，毕竟小时候自己就是整治熊孩子的一把好手，乡下原本邻里之间就熟悉，提起蜜柑这孩子，大部分家里有小孩的成年人都赞叹有加。 而佐仓蜜柑这个名字在诸多小辈眼里简直就是行走的大魔王的代名词——在还没上小学的年纪里，这些无师自通就熊得飞起的小家伙们就隔三差五会遭到蜜柑的暴力制裁，在压制住个性之后将双方的战斗力级别拉至同一条水平线上，再用年长好几岁的体格优势以及对熊孩子的丰富经验将他们击败，溃不成军。 而针对自身的个性更为精细化的控制，蜜柑自己如今也从未尝试过。“无效化”的个性看不见又摸不着，释放距离不明，最大影响人数不明，作用强度不明，在没有刻意进行过训练的情况下，作为个性的主人，蜜柑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当下的环境容不得她再想更多。大敌当前，比自己年纪小了十岁有余的孩子尚且神色严峻摆出认真的姿态来，自己如今作为实习老师，又怎么能露出犹豫和胆怯的神色。因此少女微微眯起眼睛来，将目光锁定在对方身上，努力配合着身旁的圣阳一，尝试着控制起自己的个性来。 同一时间之内，直接缺席了职场体验的心操人使，站在教职员室里面对相泽消太老师，一脸认真地听着他讲述自己作为英雄的心得。大晚上还让人加班给自己开小灶这点令原本就是冷淡而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这种性格的心操人使觉得有些脸热，因此表现在态度上，他简直恨不得手捧笔记本把相泽老师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后者抬了抬困倦的眼皮，示意心操不至于这么反应激烈。 大概是难得带一个亲传徒弟，相泽消太也讲得比较认真。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咸鱼实则有着抹消磁头名号的职业英雄挑了挑眉毛，在教职员室的储物柜里翻出来了一块小白板挂在墙上，随后从自己的抽屉里掏出一只马克笔，就势在白板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个性有很多种类，大体上，除了天生的体质类别的变异之外，其他的个性带来的效果倚靠我的个性都能够进行消除。虽然我和你的个性种类不算接近，但是在大体的范围上，都算是那种看不见又摸不着，还需要倚仗自身的精神力锁定释放目标的类型。” 相泽消太在白板上画了一个火柴人，并且潦草地在旁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的个性抹消限制是双眼能够看到的目标才可以生效，但是这一类个性的个体感受都差不多，和念动力系的个性也有些相似之处。最主要的就是将精神力[收束]起来，然后针对特定的目标或者特定的范围进行干涉。关键的地方就在于，在释放个性的时候，维持精神集中，并且抑制住精神力的发散……怎么说呢，这种体验每个人都有所不同，但是如果你能够再将个性进一步强化的话，大概就很难被别人从内部入手破解了才是。” 心操人使郑重的点了点头，相泽消太的个性教学讲得玄之又玄，如果是爆豪胜己或者是轰焦冻一类放出类型的个性，或者是尾白猿夫这种尾巴从一出生就长在自己身上如同多了一根胳膊一般的类型，大概会打从心底里觉得他在胡说八道。但是同为干涉类个性的使用者，心操人使虽然也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是依旧能够有些模模糊糊的感触。 “锁定。” 佐仓蜜柑鬓角流汗，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 “控制，维持，集中。” 显然是不能够指望刚刚觉醒个性的圣阳一小朋友负责对于召唤的恶灵进行控制的，因此在转瞬之间蜜柑和飞田裕就做出了决断，让小阳一尽全力地释放自己的个性，随后由蜜柑的无效化对其进行修正和控制，再经由飞田裕的幻觉个性，来诱导敌人。 意识就像潮水一般流淌，这种控制和从前以自己为中心随便什么距离为半径猛然释放范围无效化不同，也和将精神力收束成锥单独致使某个人的个性无法释放的无效化同样不同。 作用的目标是站在自己身侧的圣阳一，作用的范围则是排除掉敌人及其活动半径范围之外的一切空间，精神力就像是从海水中升起的渔网，又像是空间中不可视的结界，佐仓蜜柑如同在搭建随时都会崩溃的纸牌塔一般，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尝试着自己个性的精细化控制。 敌人显然被什么东西纠缠住，发出困兽一般的吼声，伸展开来的四肢手臂在空气中上下划拨，看起来的确是在和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相互搏斗。 无论是初次全力全开释放个性所带来的精神消耗，还是范围无效化及精细控制所引发的疲惫感，都令二人没有办法长时间地施展自己的个性。但对手显然不能看做普通人类的战斗力，在和空气互相搏斗了一段时间之后，丝毫不显疲色，俨然越战越勇。 “……” 这不行。飞田裕紧张地想要使用个性将敌人诱导至人迹罕至的方向，又不能够保证自己能因此全须全尾的撤退，在克服了重重的心理障碍终于鼓起勇气即将向前踏步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刺眼的一道亮光贯穿了面前怪物一般敌人的心脏位置。 “……！！” 所有人都惊讶地望向那一道光源。 伴随着引擎轰鸣一般的声音，浑身上下都被金属色的外壳所包覆的英雄从天而降，一只手还保持着发出激光的姿态。明明被贯穿了心脏，那怪物还是没有立即死去，反而是爆发出了濒死之前最后的力量向英雄冲去。 “啧。” 金发的英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重新伸出另一只胳膊，不属于亡灵的、真正的冷气从手臂当众倾泻而出，将敌人冻了个结结实实。 “英雄先生！” 飞田裕又惊又喜，面前的这位英雄看上去就非常的强大，能够在关键时刻出现实在是帮了大忙。 只见英雄偏过头来，金属色的瞳孔略略打量了一番佐仓蜜柑和飞田裕两个人，最终目光落在了惴惴不安躲在蜜柑身后的圣阳一身上。 看来刚刚能把那匹脑无拖了这么久，这小子功不可没啊。 不过他现在很忙，并没什么打招呼的时间。在简单介绍了“自己是库斯诺博士英雄事务所手下唯一的英雄杰诺斯”之后，青年手脚利落地直接扯断了冰冻脑无的一只手臂，又用身体上所搭载的武器直接将整只脑无的头部彻底烧毁。 那怪物在地上翻滚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杰诺斯冲着目瞪口呆的众人点了点头，看向穿着一身松松垮垮警察制服的飞田裕：“警察是吧，接下来就拜托你了。”，随后，不等飞田裕解释什么，就重新启动了双腿上的喷射引擎，扬起飓风重新飞远。看到杰诺斯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成为了远空当中的一颗星星，飞田裕讷讷道：“果，果然是英雄的作风呢，把打扫战场之类的工作直接交给警察什么的……” 我还只是个实习生啊？！你应该看出来了才对吧！ 飞田裕看向天空简直热泪盈眶。 ——然而这其实不怪杰诺斯，整座保须市如今都已经乱作一团，需要英雄去做的事情简直多如牛毛，纵使他在音速模式下的飞行速度趋近5马赫，也不能顶着音爆的危险在市民密集的城市之内高速起降……刚刚走得那么急，是因为收到了来自某个新人工程师的求救信号。 被击晕在一旁的班导此时悠悠转醒，转了转眼睛发现敌人已经不见了，孩子们还在教室里藏着一个都没少——哦，除了偷跑出来站在蜜柑身边的这一个，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急忙爬起来的老师立刻就想要冲着蜜柑和飞田裕鞠躬，结果猛然站起来血液流向四肢让她一下子眼前发黑地想要向前栽倒，被蜜柑和飞田赶快扶了起来。 “感谢就不必了，现在这种情况下，赶快先带孩子们去安置市民的地方吧！这里太危险了！” 飞田裕连忙说道，如今在场的警察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个人，不论自己的经验有多么的浅薄，也一定要担当起作为一名警察的责任来。 “嗯！” 班导老师重重点了点头。 27.那只手 警队内部的通讯频道里一个接一个地传来保须市各个角落里的境况来。飞田裕简短地汇报了自己和蜜柑他们的境况，得到指示之后，决定按照发来的地图分批次将孩子们带离到安全区域内。 “老师你们就先留在这里，我和小飞田去带着孩子们离开！” 毕竟和孩子们相处更久的班导她们更方便与安抚剩余孩子们的情绪，而蜜柑和飞田裕配合的话，只要不再面临方才那类怪物级别的危险，大多都还能凑合着应对。 飞田裕从斜挎包中抽出警棍来，抖抖索索地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拿着地图拉着两个小孩子穿行在已经近乎是废墟的街道当中。佐仓蜜柑也一只手带着一个孩子，不出意外的话，距离最近的安置地点只有大致十五分钟的脚程，不消几趟就能够把孩子们全部安全转移。 纵使再迟钝，佐仓蜜柑此时都已经意识到，保须市出了很大的问题。手机突然在这个时候响起，少女接起了电话，是今井萤难得有些焦虑的声音：“蜜柑，你们那里现在情况怎么样，安全吗，有没有受伤，英雄的救援开展得如何了？” 佐仓蜜柑一边跑一边回话，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之前遇到了个长相吓人不知道是啥的东西，被从天而降的机械英雄几招之内就秒杀了，那家伙说自己叫做杰诺斯，以及她现在正在和飞田带着幼稚园的一部分孩子们转移到安全区域去。 为了方便赶路，双股辫的少女匆匆挂掉了电话，另一端远在雄英附近的今井萤看向如今正在网络上直播的保须市的场面，狠狠将拳头砸向了桌面，震得水杯都兀自在桌面上一跳。 好不甘心。 不甘心只有蜜柑在远处面对不可知的危险，不甘心在那种情况下，只有飞田和路过的英雄来保护她。蓝色短发的少女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垂至肩膀的发梢，深觉自己来到雄英之后的这段日子着实是松懈了一些。 而佐仓蜜柑，正在已经遍布碎石和建筑垃圾的道路上艰难地带着几个孩子向着安全区域迈进。 穿过两条小巷抄近道之后，佐仓蜜柑和飞田裕终于和负责接应的警察碰了面。对方接收了自己身边的几名小孩子，安置在一处显然被加固过的建筑物当中，其中一名孩子走进去之后四下扫视了一眼，居然还看见了自己的家长。 “妈妈！” ——飞扑着立刻钻进了家长的怀里。 家长在看见孩子之前也一直都是一副愁云密布的样子，如今看到孩子被带到自己的身边，赶快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发现自家孩子并没有受什么伤之后，又站起身来深深地向蜜柑和飞田裕鞠躬。 “真是太感谢您了！” 一天之内被好几个人如此郑重地感谢，又都是年龄比自己还要大的各种意义上的成年人，神经粗如佐仓蜜柑，当下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少女不自然地将双股辫一根辫子的发梢缠绕在自己的指尖转了转，忸怩地表示自己和小飞田还要再带孩子们过来，情况紧急，有事等一切安全了之后再说。 重归街道之后，保须市的境况比起最初看上去好了不少。有英雄和警察在配合着维持秩序，根据飞田裕通讯器当中的情报，据说那种被叫做“脑无”的怪物也已经被英雄们缉拿殆尽。看到手机里的图片，佐仓蜜柑也跟着长吁短叹了一番——没想到她们所看到的那只脑无只不过是数个个体当中的一匹，而那么厉害的家伙活动范围几乎是覆盖了整座保须市…… 幸好有英雄们和警察们的彻夜奋战。 虽说将一切最为根本的原因都归咎于保须市快速增加的人口有些不公平，但的确是基于人口密度的因素，保须市多有些狭窄的小巷。佐仓蜜柑和飞田裕在窄巷里奔跑，和心无旁骛的佐仓同学不同，飞田裕其实边跑心里边打鼓。 他在保须市陷入一片火海的最初就迅速地搜集了这座城市近期发生的新闻，最为引人注目的一件事，就是英雄杀手斯坦因如今已经在保须市杀死了三名英雄。虽然大家都认为“专门针对英雄的杀手”不会对平民出手，并且根据斯坦因以往的行动经历来分析，也确实不会滥杀无辜，但不知为何，少年就是有种不妙的预感。 巷道当中，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荡起回声。 …… 看着明明已经形同废墟却在英雄们的手上逐渐恢复功能的这座城市，死柄木弔，心情异常暴躁。明明是自己下了血本放出了不少脑无，明明那群白毛家伙信誓旦旦地表示“这次的脑无虽然是量产型但实力不弱”，凭什么那个号称魔鬼改造人的多事英雄会从别的地方特意跑过来来坏他的好事！五马赫的飞行速度外加空中移动打击能力，虽然作为英雄的实力尚且不及欧尔麦特，但如果专门针对脑无的话，造成了不少的损失。 明明，计划好了的—— 为什么，这世界就不肯按照自己的预想来行进呢。 年轻的反派领袖扣在装饰手下的眉毛微微皱起，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黑雾宽慰似地想要拍拍少年的肩膀，被死柄木厌烦地挥开。 黑雾也并没有显出任何恼怒或者是不耐烦之类的情绪，略微向后退了一步，表示按照现在这个计划的实施情况，基本上脑无能够达到的破坏效果最大也不过如此了，当下能够减少我方损失的方法就是尽可能地回收没被警方捕获的脑无，因此他需要先离开一会儿，让死柄木原地冷静一下，他几分钟之后就过来接他回去。 “……我知道了。” 死柄木弔哑着嗓子回答道，并未向后看哪怕一眼。 黑雾安安静静地在空气中消失，死柄木站在房顶，视线可及的远处有火焰的光芒在黑暗中熊熊燃烧。 少年将正扣在自己面门上的手调整了一下位置，防止视野被遮挡得太厉害，缺乏修剪的碎发之下露出遍布血丝的眼睛。这一次的行动执行得并不完美，可以说是缺陷不少，但已经比起USJ那一次要老练一些。死柄木弔深深提了一口气，靠近那只手的气息能够让他感到些许精神上的安定。 红月之下，注定踏上反派之路的少年闭上了眼睛。数年之前，自己的个性觉醒，在无意识下将自己周遭的一切悉数化作尘芥，包括但不限于房屋、家具、以及惊惶而来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自己的双亲。 最终所留下的就是那一只手[1]。 那个男人将他带离由自己缔造的地狱，使用特殊的手段，将最后的遗留物制作成了他面颊之上伪装精良的……标本。 28.救援（捉虫） 保须市的城市范围不小，脑无又跑得到处都是，因此等待的时间就显得格外绵长。死柄木坐在某个巷尾的二层楼房顶，两只脚垂在房檐上，显得百无聊赖。 虽然老师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擅长或者不擅长的事”，而自己也要学习克服一些自己不擅长的部分，但“等待”依旧让这位少年觉得无比烦躁。 从正午到黄昏，从希望到绝望，某个年幼的时刻，自己最终也没能等待心心念念带来救赎的英雄。只不过时过境迁白云苍狗，如今以经近乎继承了整个敌联盟的少年偶尔再回想起年幼无力的自己时，那些隐隐约约泛上心头的回忆和情绪，就会被别的什么东西重新按下意识的海面。 小巷的一头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间或还有喘息和低声说话的声音。死柄木弔百无聊赖地偏过头去看巷口的动静，就发现两个不算很陌生的人——前者有那么几面之缘，后者也一看就是雄英培养出来温室里的乖乖牌——佐仓蜜柑和飞田裕两个人，一个拖着另一个慌慌张张步履凌乱地逃进了这个巷道当中。 哦，两个弱到不行的家伙。 对于弱者死柄木弔并没能抬起多少兴趣，不过仅仅只是用来观赏打消无聊的话面前还算凑合，于是死柄木继续侧过头去观察两个人的动静，夜色当中，并没有人注意得到不远处的楼顶还消无声息地坐着一个人。 佐仓蜜柑猛地喘了几口气，觉得自己遇到了人生中的大危机。飞田裕也很紧张地看了一眼巷道口，观察到底有没有人追来。 明明整座城市都已经成了这种样子，为什么还会有不良少……不良青年趁火打劫啊！佐仓蜜柑对此感到异常不解，从小生长在民风淳朴乡村之中的少女对于这一类“都市的黑暗面”可谓是知之甚少。而为了成为警察做过不少功课的飞田裕神色就凝重得多——在这种几乎全部市民都在避难的时候都还能围追堵截落单少女的家伙，如果运气好些可能只不过是些街头混混，若是运气更差一点，遇见些什么不良组织也极有可能。 “啪”地一声，金属的弩|箭就擦着蜜柑的头皮钉进了身后的墙壁当中。佐仓蜜柑猛然回头，几个笑容嚣张神色乖戾的青年就出现在了巷口。 飞田裕抽出了警棍摆出警戒的姿态来，但是对方看着两个并无什么特殊之处的高中生，丝毫没有任何紧张的样子，甚至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啊哈？两个半大学生能够造成多大的伤害，倒不如说让年轻健康的……” 一个人吸溜了一声，冲着佐仓蜜柑扬了扬眉毛，显然意图不轨。另一个看上去为首的青年猛地一拍他的后背，把那人拍得超前迈了半步一个踉跄：“瞎胡闹什么呢！赶快打昏了要紧，年轻健康的器官又没有明显的外表个性变异也不是那么容易搞到手的，赶紧交差换钱，这一单子做下来，赚来的佣金能让哥几个潇洒好一段时间呢！” 听到“年轻健康的器官”这几个字，无论是蜜柑还是飞田裕的表情都白了白。拎着警棍面容柔和的少年当下紧张得身子微微发抖，但还是横起警棍摆出攻击的姿态来，暗地里调用精神力随时准备发动个性，如果对方打算像刚刚那样射出□□来攻击的话，就使用能够制造幻象的个性将自己和蜜柑的所在位置与对方眼中所成像的位置做出些细微的调整来。 他的个性并不能造成洗脑，又不能够扭曲太大范围的视野范围，因此在面对智商足够的人类时，也只能起到一点点的辅助作用——警队的前辈还曾经拍着肩膀夸奖过自己，这种个性对于狙击手而言简直是致命打击。 可要是面临接近战的敌人，那就…… 飞田裕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这个年纪的少年尚且还不足以把自己的心事彻底藏在表情之下，对方显然看出了这个半大警察心里犯怵，又气势汹汹地向前逼进了几步。 “……” 死柄木弔难得地觉得有点无语。 健康的人类内脏，无个性或者是不影响到体表特征的个性，这个要求虽然在别人听来可能只不过是个挑剔的人体器官贩子，但作为敌联盟未来的首领，他所了解到的信息则多了更多。 ——这不就是，之前那几个死人脸白毛家伙所说过的制作脑无所需要的材料之一嘛！ 最近一次和“他们”接触恰好还是不久之前，神色冷淡的白发青年低头看向自己，薄薄的嘴唇数次开合，表示制作脑无的素材他们自有渠道，不需要敌联盟再多操心，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儿——提供武器之后委托了些当地不入流的小角色。 金属箭矢就插在自己身后的墙壁上，佐仓蜜柑和飞田裕都开始脸色发青惴惴不安地向着巷子深处挪动，但对方显然不会手下留情，又是两发攻击，将尖端淬了不明液体的箭矢发射出来，囿于飞田裕的干涉，最近的一枚也只不过是险险擦过脸颊。 “小……小飞田，你赶快先逃走，然后联络你的警察前辈和英雄们！我……我去把他们引开一段！无论怎么看，我看上去都更好被抓到的样子，作为诱饵的话应该也比较容易……你别这么看我！我和学长认真学习过格斗术的喔！就是那位通行前辈，所以，一定没问题的！” 蜜柑压低了嗓音快速地对着飞田裕说道，后者震惊地回头：“蜜柑你？！” 佐仓蜜柑头也不回：“如果是我先逃掉的话，根本不知道应该去找哪些人，小飞田你的个性也只能够支撑一小会儿。但是如果是小飞田先离开的话，很迅速地就能够联系到警察和英雄们对吧？” 飞田裕沉默不语，但时间紧迫，并没有多少功夫来让他犹豫。 面前的那些人露出挑衅的笑容又向前走了几步，飞田裕咬牙做出决断，迅速地转身向着巷尾逃跑。 “……啧。” 夜色能够掩去自己的身形，死柄木坐在房顶，底下的对话虽然不甚清晰，但还是被他听了个大概。原本只是打算当作今晚行动失败的余兴节目来消遣的，然而这个脑筋不好使的姑娘一连串的迷之操作，让他不得不怀疑，当今雄英的教育是不是白痴到太过分了。 少年挑起眉毛看向地面，心里觉得新鲜的内脏已经开始准备发货。 佐仓蜜柑在这一群人的步步紧逼之下，所谓抵抗都显得相当无力——对方如果是个性犯罪者的话倒还算容易，然而其手中拿着的淬毒弩|箭，显然不是市面上可以售卖到的普通装备——甚至不是地下黑市里能够买得到的走私制式英雄装备，这是以直接杀死目标人物为设计宗旨所制作出来的，杀人的凶器。 可是即便是到这一刻，少女依旧没有放弃。这样的姿态，无力如同螳臂当车的姿态，让他莫名地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死柄木：“……” 烦。 于是少年一挥手，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水泥块掉落的声音以及有些呛人的扬尘，整栋二层楼的一部分建筑物外墙直接坍塌下来，将原本在巷口不远处叫嚣的这群小混混埋了个结结实实。 原本打算起码要经历一番辛苦搏斗的佐仓蜜柑：“？！” 已经变成了一堆建筑垃圾的水泥碎屑堆成高高的小丘，死柄木就着佐仓蜜柑震惊的目光，插着手从房顶轻轻一跃，跳到了水泥堆的顶部，又走了几步来到蜜柑的面前。 这个浑身是手的突兀造型，和蜜柑在一开学的时候透过雄英墙壁上的大洞所看到的尊荣一模一样。 佐仓蜜柑：“……” “前辈，那，那个……” 一阵尴尬的对视之后，佐仓蜜柑尝试着开口。死柄木弔扬了扬下巴，觉得大概对方是要道谢，如果这家伙真的有诚意来致谢的话，那就不计较少了一份脑无素材好了——反正内脏这东西总会有，而影响了那群白毛拉拢的野生手下这点，作为合作方的死柄木弔显然毫无愧疚。 “前辈……果然，雄英墙上的那个破洞，是前辈你的个性所导致的吧。” 佐仓蜜柑犹犹豫豫地纠结道。 “……” 死柄木弔的内心很是凌乱，你这智障到底会不会说话？！ 少女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甚至还自来熟地拍了拍死柄木弔的肩膀：“前辈放心吧，我不会告密的！今天感谢前辈出手相助，没想到高二生的实习也有人选择了保须市啊！真是太幸运了！” “……” 还没想好到底要用什么借口，这家伙居然自己都已经把理由圆好了，因此顺坡下的死柄木弔并没有多说什么，连点头以示肯定的动作都欠奉。 “这边的事都已经解决了，那就不需要小飞田再去喊警察和英雄了呀，毕竟今晚保须市这个情况，英雄们和警察们肯定也都非常辛苦，还是不要浪费城市的人力资源了……” 这么说着，蜜柑掏出手机，给飞田裕发了个短信，表示自己已经被路过的英雄学长顺手救了，马上赶到，让飞田裕先去幼稚园里接学生。 29.误解 飞田裕收到短信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虽然自己和蜜柑面对这群人非常的吃力，但如果是英雄科的前辈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因此依照蜜柑的短息内容，飞田裕继续赶往幼稚园，准备带着下一批孩子前往安置点。 而另一边，死柄木弔面对佐仓蜜柑，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无他，只不过他再一次陷入了“这人绝对脑子有泡”的质疑当中。 敌人已经被埋得结结实实，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没办法从废墟之中爬出来，因此蜜柑也登即就放松了警惕，心情回复速度快到令人瞠目结舌——主要是让在场的唯一观众死柄木弔瞠目结舌，你刚刚可是小命都要没了，现在心情这么放松没关系吗？！ 然而内心已经翻起波涛骇浪，明面上，死柄木弔依旧保持着作为当下最大黑恶势力首领的冷淡。蜜柑面对这种近乎漠视的冷淡显得丝毫不介意，毕竟从小今井开始，自己小学和国中时期性格烂得要命的朋友实在是太多，对付这种人到底应该怎么做简直是手到擒来。 “学长！这么巧你来保须市啊，挂靠的英雄事务所是哪一家？等这事儿结束了我给你写感谢信啊！” 佐仓蜜柑显得十分的自来熟：“虽说大家都是雄英的学生还寄感谢信有点说不过去，但是毕竟保须市现在这种情况，前辈你又确实救了我，感谢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嘛！我听小今井说，如果在实习期间收到市民的感谢信的话，对于实习评价也是有帮助的喔？当然学长这么厉害肯定不止于挂科啦，但能多一点好的评价也好嘛！这种东西多多益善啊。” 死柄木弔：“……” 这人异想天开的程度实在是有些过分，让他一时半会儿编都不知道该怎么编——讲道理，从最初认识到现在，他其实一句谎话都没说过，该圆的内容都已经让这脑洞奇大的姑娘自己圆上了。 良久，他终于尴尬地说了一句，“不用了。” 感谢信之类的，他当真是没考虑过这辈子还有收到这玩意儿的机会，更何况，这种无聊的…… 佐仓蜜柑还在原地喋喋不休，以死柄木的视角来看，就是在有病的前提下，再贴上聒噪的标签。 ——这家伙，该不会被做成脑无以后还很吵闹吧，少年充满恶意地想道，觉得一时兴起做做的决定大概不算很坏，毕竟脑无本身就有点智商抱歉，再增添了原本就愚蠢的成分的话，大概会蠢到不可收场也说不定。 很好，你从脑无的材料库中被剔除了。 蜜柑丝毫不觉得自己突然就再一次大难不死，她打量着死柄木的装束，显然有些纠结：“所以说，学长你的英雄服装真的不打算换一换吗，虽然个性看上去很厉害啦——看上去像是超级力量之类的个性？毕竟一下子就造成了这么夸张的破坏……不过，看上去倒不像是单纯的增强型那样……” 少女斟酌着说出了一个形容词：“那样，锻炼充分。” 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考虑到这些敌人也需要被“清理”，佐仓蜜柑发了坐标给飞田裕，拜托他通知如果有空的话可以让警察过来打扫一下战场——一时半会儿这些人应该还爬不出来，所以不用那么着急应该也没关系。 随后，少女相当热情地——起码在死柄木看来已经是胆大包天的程度，拉起了这位年轻的反派BOSS的手腕，跑出了这个刚刚经历过一点也不激烈战斗的小巷。 死柄木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是蜜柑肉眼能够看出来的。看到对方没跑几步就开始微微喘气，佐仓蜜柑十分善解人意地在一片草地上停了下来，让死柄木靠在树下先把气喘匀。 “说实在的，前辈，就算你的个性非常强劲，也要保持锻炼身体啊……” 一边皱眉，少女又似乎是突然顿悟了一般：“难道说这种个性会对身体产生损伤，所以在使用了以后前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肯定是这样了，就像A班的那个绿谷出久一样！” 毕竟运动会的录像在内网里传播得沸沸扬扬，大部分同学就算没看完全场也看过了剪辑之后的精彩片段，对于绿谷出久那种不要命一般的打法，佐仓蜜柑显得有些惊骇又记忆犹新。 死柄木：“……” 这是第几次了！这人自说自话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才行！ 而且，好死不死，还提到了那个绿头发的死小鬼——如是思考着的死柄木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年龄也并没多大。 笼罩在死柄木头顶的黑气简直怨念到了要实质化的程度，他觉得如果再忍耐下去的话，刚刚一时兴起救下来的聒噪人类估计就离凉不远。好在大概是想起了自己还有要务在身，佐仓蜜柑冲着救了自己一命的死柄木弔深深鞠躬，双股辫几乎要低垂到地面。 “感谢前辈出手搭救！前辈这么厉害的个性，就算体育祭陪跑，也一定会成为优秀的英雄的！” 死柄木：“……” 明明自己也没多大，但是突然就体会到了老年人在面对步步出错的职场新人的时候那种无力的感觉。 如果愚蠢有颜色，那一定是橙色。 死柄木弔转身就想走，结果又被身后的少女叫住。他的忍耐力基本上已经突破极限，体内翻滚着的杀人欲望时刻叫嚣着如果这家伙再说出一句蠢话就把她杀死在当场，然而蜜柑的下一句话，却又让根本就没什么社交经验的死柄木产生了片刻之间的愣神。 佐仓蜜柑：“前辈，我是雄英1C班的佐仓蜜柑，不嫌弃的话，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咱们能不能加一下好友？” 说着，把手机递了上去。 死柄木弔没接茬，和注定只能多苟活一会儿的、蝼蚁一般的弱者建立联系，原本就不在自己的人生规划之内——老师没说过允许，也没说过不允许，说到底，大抵是觉得这种可笑的场面自己一定遇不到才对。 况且，他也没手机。 佐仓蜜柑捧着手机的手在空中晾了一会儿，看着对方没答应也没拒绝的样子，重新收回手机一只手握拳击向另一只手的手掌，做恍然大悟状：“前辈你的英雄服装没设计口袋吧！那你先记一下我的手机号好啦，所以说，这服装肯定需要重新设计一下才好啊……要不然以后进行英雄活动的话，真的很丢人的。” 少女一连认真和郑重，让人简直不忍吐槽。 佐仓蜜柑很利索地从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掏出便签纸和笔——便签纸还是今井萤特制的，她偶尔有兴致的话，就会制作一些兴趣使然造型雅致的日常用品，包括咖啡机在内，摆满了自己租住公寓的各个角落，甚至连蜜柑也不能免俗地使用起这些物品来。 于是死柄木弔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吐槽自己服装品味的家伙认真地写下了手机号码、邮箱和其余社交软件的通讯地址（不得不说还挺全），然后郑重地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两只手接触的一瞬间，死柄木的手指向后猛然缩了一下。佐仓蜜柑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异常，挥了挥手爽朗地向对方道别，随后转身一溜小跑，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良久，像是运行不良的老旧电脑在计算复杂的程序一般漫长的时间过去，死柄木重新抬头看向早已空无一人的路口，将明显经过香薰处理的、充满了少女气息的便签纸攥在了手心。 “所以说蜜柑！以后不能再做这么冒险的决定了！” 飞田裕一脸严肃谴责的模样，佐仓蜜柑也只能垂着头听他发脾气，毕竟平日里一副好好先生的小飞田突然生气起来所迸发出来的能量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要是当时并没有那位碰巧在附近的前辈，蜜柑你就肯定，肯定……” 飞田裕哽得有些说不出话。他生气蜜柑的这一决断，实际上，更气做不到更好的那个有些无力的自己。圣阳一从教室里推开门安静地听着门外的争吵，同样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蜜柑老师你太冒失了。” 蜜柑：“……” 再怎么说，被幼儿园的孩子一脸小大人模样地教育，也实在是有些让人脸发热了。 保须市的危机在英雄们、医生与警察等多方协作之下尚且算是圆满的落幕，说是有惊无险有些托大，但在大量名为脑无的怪物袭击城市的情况下还能够将损失压制到如此程度，已经是非常难得。滞留在保须市的雄英学生竟然阴差阳错有不少人，蜜柑在收到学校短信说要统一将学生们带回的时候，在车站一脸震惊地发现，除了自己和小飞田毫发无损之外，在场的每名学生都多多少少受了点伤。 因此成功躲过一劫——可以说是和危险擦肩而过的蜜柑自己，就显得无比幸运。 ——如果不算被后知后觉的知道了一切的小今井一通训斥的话。 30.联系 真的在一切结束后再去清算，就能发现这一次保须市的事件中当事的雄英学生简直多到不行。上次在列车里看到的那位饭田天哉同学腿部和肩胛都受了刀枪，据说还在战斗中磕到头，如今吊着绷带来乘车模样说不出的滑稽。 同样是A班学生的绿谷出久和轰焦冻也都带着轻伤，前者尤为夸张，据说是个性使用过度带来了脱力，坐在车上显得有些有气无力蔫蔫巴巴，但一双眼睛还依旧很精神地四处打量。 “在职场体验当中翘班过来的？” 佐仓蜜柑眨了眨眼睛，觉得果然还是自己和小飞田最敬业了都没有到处乱跑。 另有一名支援科的男生坐在车尾一言不发，听说他的同班同学也在这一次英雄杀手斯坦因的袭击事件之中与斯坦因短兵相接，当下里因为还有别的事要做暂时不跟大家一起回去。 “那家伙怎么回事啊。” 佐仓蜜柑和飞田裕偷偷说小话:“也不和别人说话，就一个人坐在后排，真是个怪人。” “你不知道吗？” 飞田裕同样很惊讶:“他就是那个，在校内网上做明信片发行调查的支援科学霸啊？” “！！！” 佐仓蜜柑向着支援科少年投去的目光立刻就带上了对于知识的景仰。 又过了几天，关于英雄杀手斯坦因和保须市事件的相关新闻详细版本终于登报见网。除却到处肆虐的脑无之外，英雄们最大的成果，就是逮捕了前些日子里四处猎杀英雄的犯人斯坦因。新闻中描述是NO.2英雄安德瓦及时出现，但根据回程路上每个人都一身伤的雄英学生们来看，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似乎另有说法。 蜜柑和飞田裕属于捎带搭了便车，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整个雄英去保须市实习的普通科学生就只有他们两人，十分巧合地碰上了保须市的袭击。对于能够及时解决英雄杀手的事件，蜜柑还私下里去探望了转院到雄英校医室的英雄科三人，在适度听取了大家的事迹之后，对于英雄的危险和付出了解更多。 不过，有些内容好像不一样。 “不止有我一个人啊！还有一名高二的学长也在保须市，如果不是他的话，你们估计就看不到现在这么健康的我了。” 蜜柑面对着一脸意外的三个英雄科学生说道:“我还以为是这趟车只接送高一生所以前辈没乘车来呢。” 绿谷出久露出有些疑惑的神色来，他也算是校内论坛的活跃用户——只潜水不发言的那种，无论是所有学生都可以登录的板块还是英雄科限定板块，都没见有哪位前辈说过自己要去保须市实习。 轰焦冻看了一眼绿谷出久，站在病房门口问向这个普通科被卷入保须市事件的姑娘:“那位学长长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啊。” 蜜柑茫然:“他当时穿着英雄服，大半个脸都被遮住了。” ——就像是饭田天哉那种装备也说不定，别说脸，整个身子都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倒没什么不可能，于是绿谷出久接着问道:“那个性呢？你有看到他使用了什么个性吗？说不定过一阵学校里还能见到呢。” 蜜柑:“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个性……但我猜应该是增强型吧，一下子就把建筑物的一侧水泥墙壁击碎了。” 末了，少女又认真回忆了一番，补充道:“这个学长的个性似乎会对身体有点伤害？我看他身体素质不太好，而且体育祭也陪跑了的样子。” 对于这一类个性的危险性深有体会的绿谷出久点了点头，在心里为这位不知名的前辈点蜡。解决了事件之后大家都很放松，英雄科的学生们的并没打算太过细致地调查到底是哪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辈在保须市帮了大忙，毕竟能够在这种关键时刻出手相救，一定没什么恶意。 今井萤翻来覆去地把蜜柑上上下下从头到脚地检查了一般，确认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并且精神上也非常健康毫无创伤之后，就重新投入了支援科的地下实验室当中——据说是要设计普通人也能够使用的、有一定抵抗能力的武器类装备。 “那是违反校规的吧？！” 蜜柑震惊道：“未考取支援装备设计执照的前提条件下，学生自主设计具备攻击性能的装备我记得是不被允许的来着？” 今井萤双手叉腰傲然道：“那又如何？” 蜜柑：“……” 不，没什么，我就不该问你这个。 而另一边，原本由某位知名不具的反派领袖牵线搭桥而去批量制作脑无这类生物兵器的“研发机构”代言人——连名字都没有仅仅只用“003”这个代号来代称的白发先生，面对死柄木弔新的追加要求，深深皱起了眉毛。 “您是说，手机，是吗？” 并没有被赋予人类感情的青年发出质疑的声音来，觉得敌联盟的这代领袖不太行啊。 作为接触甚密的相关合伙人和唯一且最大的武器供货商，从前他们所对接的都是那位敌联盟的领袖all for one先生，如今那位大人放权给了据说是接班人的下一代，这位新甲方所提出的需求就变得一天比一天难预判了起来。 更多的兵器，更强的脑无，或者是适用于各种不同领域的特化型号，这都在他们所能够猜到的范围之内，也一直都是研发之中的主力方向。但是，手机…… 敌联盟要开始打电子战了吗？说实话，你们这起点太低搞不了这种技术活啊。 “没错。” 死柄木弔站在黑暗当中看不太清楚表情，这个接头地点是老师曾经留下来的，和这些狡猾得像是妖怪一般的人打交道，一定要待在足够安全的场所。 “手机，要能够防止被雄英那伙人和别的机构追踪到，能够规避警察的定位，总之该有的保密形式……你们都了解的。” “……” 白发的青年茫然地思考了一会儿，然而用于推进研究所特化过的大脑对于死柄木的这种儿童般任性的要求根本就想不出来缘由，最终只能勉强地归咎于任性甲方的附加要求。 “……行吧。” 他勉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了解到了雇主的要求，随后转身离去，在心里疯狂腹诽敌联盟的现任首脑一定是脑子有病。 得到了对方的确认，死柄木点了点头，并不怀疑对方是否有实力规避开一切机构的追踪调查——all for one如今延续生命的那一整套设备，和敌联盟如今的诸多辎重，都是这一并未登录在案的组织的手笔。 没过几天，一只看上去并没什么特殊之处的手机经由匿名快递邮寄到了指定的提取点。 关于“不知名的厉害学长”的故事今井萤也有听说，少女轻微皱眉，觉得这件事听上去有些蹊跷，但通过蜜柑的讲述逻辑上并没有什么值得挑剔的问题，因此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件事，决定还是先推进研发的进度比较好。 其他学生陆陆续续也在近期结束了自己的职场体验，实习归来的角取宝莉显得神清气爽，推开门冲着蜜柑和今井萤打招呼：“嗨！我听说了保须市的事儿，这可真遗憾，蜜柑和阿萤你们两个人要看看我个性的新用法吗？” 新的用法？ 佐仓蜜柑写作业的笔尖一顿，今井萤也从电脑屏幕之前抬起了头。 于是就看到角取宝莉略微低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冲着刚进门的玄关位置，用自己的角瞄准了墙壁。 今井萤：“？！” 蜜柑：“等等，小宝莉？！” 这姿势，完全就是要发动个性的样子嘛！！ 佐仓蜜柑原本就不是特别灵活的脑筋此刻简直是在超速运转——她知道小宝莉的个性学生证上写着的是“角炮”没错啦，但是个性这种东西用几个字简简单单地简化出来，谁知道具体是怎样啊！小今井的个性上写着发明实际上也是更倾向于小说里的附魔之类……就角炮这个形容来看，无论怎么想，对着墙壁发动的话，都会让房东雷霆震怒然后狠狠收一笔房屋维护的费用的吧？！ 角取宝莉低头瞄准了一番，角炮登即对着墙壁发射—— “诶？” 蜜柑惊讶道：“和我预想的有点不一样。” 墙壁没有直接被轰至一个大破洞啊。 今井萤也盯着墙壁没有出声，虽然表情上没什么太大的波动，但是就“角炮”这种个性的形容，她也原以为会产生什么和量子炮一般可怕的场面，对租借的公寓墙壁产生毁灭性打击……然而并没有。 两只角从角取宝莉的头顶脱离，直接弹射到了墙壁上，其尖端更是深深地扎进了墙壁当中。而角取宝莉自身头顶也迅速长出了新的双角，更新迅速得就像是1A班丰田同学头顶的粘性葡萄一般。 “所，所以，墙壁没有直接坍塌是很好啦……你想展示的到底是什么来着？” 蜜柑结结巴巴地问道。 于是角取宝莉当着两人的面脱掉了自己的雄鹰校服外套，整了整领子挂在了墙上——具体来说，是挂在了镶嵌在墙上的自己的角上。 “你们不觉得这样挂衣服很方便吗？” 31友 留学生角取宝莉同学，在为期不长的职场体验当中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 自己的个性名为角炮，实际上可以将最多四只自己的角同时发射出去，并且在一定距离之内对发射出的角的轨迹进行控制。具体到距离和速度属于需要拼命锻炼的个人秘密，就和那位爆豪胜己同学能够引发的爆炸冲击力一般，是每名英雄都需要努力锤炼的个性数据。 但，这样的个性，并非只有单纯的攻击这一种使用方式。 英雄事务所的前辈们曾经十分善意地提醒道建议宝莉再重新考虑考虑自己个性的灵活使用，比如能够操纵自己的角来探索相对蔽塞狭窄的空间，如果绑上摄像头的话甚至还能当做活动范围不那么远的侦察机来使用，在英雄活动当中说不定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而这性格本身就足够憨直的留学生姑娘……大概是对日语的了解还不够深厚吧，如今回到雄英，所想出来的第一个个性的特殊使用方法，是可以把角炮发射到玄关来充当晾衣架。 对此，蜜柑：“……” 今井萤：“……” 我还能说什么呢？并不能说什么了。 因此小宝莉十分骄傲地表示自己接下来会继续钻研一番个性还能有什么别的使用方法，你们大可以敬请期待，随后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空留下一脸震惊的佐仓蜜柑和今井萤两个人对脸懵逼。 “小宝莉她是认真的？” 等到角取宝莉的房间门都管上了之后，蜜柑才小心翼翼地向今井萤提问。 “……不知道。” 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这种太过接地气的思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重新回宿舍该写作业的写作业该搞设计的搞设计，佐仓蜜柑的手机屏幕从一片漆黑的断电状态蓦然亮起，屏幕中央弹出了一个陌生的好友申请。 [您有新的好友申请] “诶？” 再度放下笔，佐仓蜜柑一边点开提示一边想着今天作业怕是要写不完了，结果在点开好友申请查看具体细则的时候，原本有些意外的神色就变作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另一边，作为敌联盟现任首领的死柄木弔，在阴暗的空间之内看向唯一的光源——手机屏幕，心情相当纠结地看向自己发出的申请已经被接收，对方还似是表示友善地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虽说能够多一个雄英的眼线今后的计划会更加方便，但是就之前的这些接触来看，这眼线的脑壳一定有洞，怕是可能很难正确地发挥自己作为一个“间谍”所该有的用途。 他还能怎么办呢？手机已经在一时冲动之下管那群白毛家伙订做了，连订金都没说直接全款支付还花了一笔敌联盟的活动经费，虽说老师留了不少钱在这里也不差这一点，但是……总有种一时冲动之后覆水难收的纠结感受。 大致算是了解个大概的黑雾看向自家已经开始玩手机的年轻首领，心里只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果然容易沉迷“电子海洛|因”之类的玩物……就这个一拿到手机就抱着开始玩的架势，哦豁，完蛋。 同一时间之内，蜜柑非常礼貌地在聊天软件上打字： [蜜柑：前辈，说起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死柄木愣了愣，接触屏幕的手指僵硬了片刻，随后像是又重新想到了什么一般，在屏幕上打出字来： [死柄木：死柄（しば）……柴村（しばむら）。] 死柄木弔在柴村（しばむら）和柴木（しばき）之间迅速地挑选了一下，很快就随意选出了自己接下来要使用的假名。如果被发现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这个手机以及所有的社交账号都有严密的反侦察机制，那些家伙们收了钱以后还不至于做出随便就会被英雄和警察们所察觉的设备。 [蜜柑：那么柴村前辈，以后也请多指教！] 和同龄人的交流显然是从小就作为继承人被培养的死柄木所陌生的，但佐仓蜜柑实在是不失为一个合格的好网友。如果碰巧适逢今天的有趣事儿比较多的话，她能从“快要期末考试了好担心自己挂科啊毕竟挂科了是要被留下来补习的”一直掰扯到“自己最近在另一位学长的建议之下有加强体育锻炼，柴村前辈上次见你觉得状态不是很好，也要加油啊！”。 突然就被冠以最近状态不好之名的死柄木：“……” 尴尬了那么几秒之后，他费劲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人设——主要是蜜柑强行给他加上去的人设，像是真实的高二英雄科学长一样，冷淡地回应道：“我知道了。” 已经将自己的笔记本搬到了双层床上的今井萤向下瞥了一眼，发现蜜柑捧着手机正在跟不知道什么人聊天，挑了挑眉毛：“蜜柑，在和谁说话？” 蜜柑：“之前的学长，保须市里也遇到过的那位。” 今井萤内心警铃大作：“你对这位学长怎么看待？” 如果这不知名的家伙有不良意图的话就忒死他！ 蜜柑：“唔，真要说的话，审美观，有点一言难尽。” 今井萤：“……” 很好，放心了，以蜜柑的大脑回路，应该想不到更复杂的内容了。 今井萤满意地重新坐回了床上打算思考自己新的设计内容，而重新放下了手机的死柄木弔，心里则有些五味杂陈。 聒噪，这就是他的第一反应——不过对于在这一点他还算是有些心理准备，毕竟之前几次的偶然会面，这姑娘也是一刻不停巴拉巴拉地说些毫无用处的内容。但…… 但，属于真实的学生的鲜活气息，以及在和平的笼罩之下所酝酿出来的这种明明弱小却弱小得心安理得的态度，让人觉得灼痛又陌生。 如果名为象征的欧尔麦特死去的话，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沐浴在虚伪和平之下的羔羊——都会，感受到和我自己一样痛彻的感受吧？ 依旧是敌联盟的昏暗灯光之中，瘦削的少年蜷缩起身子，梦境当中血与泪交错出现，互相纠葛缠绕翻滚升腾，最终培育出名为恶的花圃。千万之手自尸山血海之中翻滚而出，顺着自己的裤脚攀附到肩膀、额角乃至遍布全身，裹挟着血液所特有的黏腻和呛鼻的铁锈味儿，令人躲避不及，无处遁形。 天花板坍塌成宛若抽象画一般的几何图形，从地面到天空都被扭曲成血液斑驳的样子；浑身被血液遍布的手掌所攀附的少年站在世界的中心，举目四望孤身一人。这样的梦境从幼时到如今有过很多次，但没有哪怕任何一次，少年等到过自己曾经期许的救赎。 ——因为就在现实当中，这样的拯救也从未发生过。 欧尔麦特，欧尔麦特。那个威名被传颂的英雄自始至终都不曾出现，除他以外的其余英雄，也都不曾出现。 “……” 黑雾有些纠结地站在敌联盟可以称得上是“员工宿舍”的死柄木弔的房门口。和其它敌联盟的成员有所不同，他更直接隶属于all for one的指挥，虽然平日里也接受死柄木弔的指派，但更多的情况下，他对于这位年轻领袖的情绪，更倾向于“接受了上一任boss的委托而辅佐之”。 那孩子的做噩梦频率简直高得吓人，一般来讲，很大可能性都是在睡眠的时候碰掉了一直都戴在头上的那只手。原本操心过度的黑雾——也可能是觉得房间里有些吵，总之会难得好心地进去把这位年轻的首领从绵延不绝的噩梦之中叫醒，但这一次，他探向门把手的手悬停在了空中。 “放着别管。” 电脑屏幕蓦然亮了起来，屏幕背后的声音他无比熟悉，是来自于自己的前任老板all for one。 “啊？可是……” 黑雾有些犹豫，这种噩梦除了影响睡眠质量进而影响到第二天的工作质量乃至于决策的理性程度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作用吗？ “放着别管。” All for one再次命令道，黑雾纵使不明白这样做的具体原因，但是好在那是他全身心所敬佩的前任领袖，也是真正想要去效忠的目标，因此青年只不过犹豫了片刻，就从善如流地从房间门口走开。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纠结了一下之后，黑雾还是选择了提问。 而屏幕当中的all for one并没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好整以暇道：“种子破土而出的时候，会对土壤造成一定的影响，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个说法，非常的模棱两可。 所埋下的种子到底是什么，所培育的内容究竟为何物，显然是作为“土壤”的死柄木弔为什么却被选为是敌联盟的下一任首领——各种各样的疑惑淤积在内心当中，但all for one并未打算解释到这么详细。 “那么……以后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用管吗？” 毕竟睡觉碰掉手之类的事儿只不过是随机事件而已，又不能保证那孩子每天晚上睡觉都有些什么小动作，或者是每晚睡觉都老老实实地呈立正姿势躺在床上。 “嗯，放着别管。” All for one吩咐道。 32.枷锁 哪怕已经不再在保须市担当幼稚园的老师, 佐仓蜜柑和班导以及向日葵班一整个班的孩子之间，依旧保留着相当程度的联系。 包括但不限于圣阳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往雄英寄来明信片, 信誓旦旦地表示等到自己能够完全掌控自己的个性之后就要考到雄英的英雄科来和蜜柑做同学；班导的消息表示这群孩子比以前好带了不少, 保须市也正在积极推进灾后重建，欢迎佐仓同学有空再来做客…… 对于前者，蜜柑只能很遗憾地表示等你长大以后我就毕业了, 顶多算是个校友当同学是不可能的，而关于班导和保须市, 佐仓蜜柑则非常热切地表示以后一定要带着小今井再去做客, 如果还有很难搞定的熊孩子自己也一定会去帮忙。 百废待兴的含义就是——整座城市相当大一片范围内的建筑物都已经被“敌联盟”所放出来的那些名为脑无的怪物摧毁殆尽, 无论是居民的住所还是学校之类的公共设施都包含在内，维修重建需要花费一大笔钱, 估计保须市的市政府会为此大出血。 而和佐仓蜜柑关系较大的就是，幼稚园的图书室被发狂中的脑无毁去了一小半——虽然说班导老师与园长都感激的表示这不怪你们啊要不是那个小伙子机灵估计孩子们会遇到危险，但，这依旧是让人放不下心来的重要问题。 因此，以飞田裕为首, 佐仓蜜柑辅助之，两个人在校内网里发起了针对于保须市的捐赠活动, 主要捐赠目标是是针对保须市的小学生与幼稚园，捐赠物品限定为书籍。这事儿蜜柑还特地联络了远在关西的爷爷，委托他把自己小时候看多的那些故事书也都邮寄过来, 统一作为捐赠物交付给保须市的各项受赠方。 今井萤看着蜜柑忙前忙后, 一边又要联络保须市当地学校, 另一边还在雄英内部呼吁简直分身乏术，捧着自己的热咖啡轻轻说道：“蜜柑，我要提醒你一句……” 佐仓蜜柑从电脑屏幕之前抬起头来——她刚刚发完一封电子邮件，全篇日文的复杂敬体和需要联系的多个学校让她有点晕头转向：“怎么啦小今井，是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不，不是建议。” 今井萤抬了抬眼皮，这个动作让熟悉小今井的蜜柑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深色短发的少女开口淡淡道：“我就是想提醒你，期中考试快到了。” 今井萤露出恶魔的微笑，甚至一改往日冷淡的样子笑得露出牙齿：“复习得怎么样了，佐仓蜜柑……同学？” “噫！” 蜜柑发出了悲鸣声：“小今井你为什么现在提醒我这个！不不不对，期中考试求帮忙啊！” 一听到期中考试这几个字，两人的房间门被大力推开，同样一脸“要完了”迹象的角取宝莉出现在门口，双手合十深深鞠躬期望今井萤在考试之前带她也飞一波。 今井萤：“……” 虽说是意料之中的场景，为何就突然会觉得有几分微妙。 今井萤略微思索了一下，对蜜柑说道：“那么这样吧，你。” 转头看向角取宝莉：“还有角取同学，你们两个先复习吧，捐赠的事情我先帮忙处理，毕竟期末考试更重要一些。” 提及考试，两个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的考试困难户——角取同学主要是因为语言障碍——都有些情绪不振，佐仓蜜柑答应了一声，从书包里掏出习题来。 接手捐赠诸多事宜的今井萤效率比佐仓蜜柑高了不少，没过多久就将淤积的工作量完成了大半。她想了想，腾出了一间无人的空房间暂时用来存储收集来的书籍，从关西寄来的蜜柑小时候的绘本被单独放置成一小摞，上面积累着一层的薄灰。 年少的时光历历在目，在某个不起眼的村落里一起玩耍的童年时间虽然不算很长，但是于今井萤而言，则是在如今被理性所贯穿的整段人生当中，难能可贵的可以被称之为感性的回忆。 短发的少女翻开书，手指肚慢慢划过书页。诸多绘本显然已经有些年头，有好几页的边缘都因为多次翻阅而泛起微卷。 ——这是一本绘制并不算精细的绘本，所描述的也只不过是大部分人都耳熟能详的故事而已。纵使自第一例个性的诞生开始就绵延不绝的战争阻隔了大量的文化传承，但是这一类诸多先祖都耳熟能详的故事却依旧坚持地流传至今。 当然，也因为传播者甚众，而衍生出了各种各样的版本。今井萤手中的这一本，就是诸多衍生之作的其中之一。故事所讲述的是距离个性相当遥远的、全部人类都是无个性者的时代——甚至连近现代文明都远没有诞生，如今已经史料不可考的时代当中的故事。 “只有小今井你会这么形容啦，就不能简单地表达为这是‘神话小说’吗？你这么讲话很难懂诶。” 当年的蜜柑就曾经捧着书籍对下了深奥定义的今井萤抱怨不已。 “那你自己看，我不帮你念了。” 今井萤一翻眼皮，作势就要把绘本重新塞回佐仓蜜柑的怀里去。 “……” 蜜柑整个人身形一僵，好嘛，谁识字比较多谁是大爷，谁让这书明明是绘本居然都不标注片假名，一点都没有作为一个绘本的自觉：“小今井你说啥是啥，继续念继续念。” 今井萤颇为满意蜜柑的这个态度，于是重新接过了绘本。秋日下午的阳光并没有多炽烈，葡萄藤蔓下的两个孩子倚靠在一起，伴随着今井萤念书的声音，风吹过藤蔓在书页上投射下斑驳的光影。 “——于是玄奘法师收下了神明所赠与的金箍圈，装作是帽子的样子哄骗孙悟空戴上。在对方戴上了这顶帽子之后，他就念出了咒语。” 今井萤大致地翻了翻后续的内容，觉得这个版本虽然已经和原著相去甚远，但好在大体的内容都还能够勉强一一对应。原本她打算再向后翻上几页，但小蜜柑拉着自己的袖子督促快继续往下念，于是今井萤就由把绘本翻回刚刚的那一页，稚嫩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 “他疼痛地撕裂了帽子，但依旧无济于事。金箍圈伴随着咒语收缩所带来的剧烈疼痛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玄奘法师停止念咒才勉强恢复。自那之后，孙悟空就真正成为了服从玄藏法师的第一位弟子。” 这什么黑暗绘本。 今井萤不禁在心里吐槽，虽然故事还是那个故事没错，梗概也都算得上是一一对应了，但……无论怎么看，这个叙事的节奏和内容，都不适合给蜜柑那个脑子都拎不清的年纪的小孩子看吧！ 果然，蜜柑听了这一段以后迅速地鼓起连来，表示自己很不开心：“这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能这样！” 和蜜柑相比显然更为早慧的今井萤摸了摸对方的头发，宽慰道：“只不过是故事而已，况且这是个一版再版的版本，谁又知道最初的故事是什么样子的呢。” “那，小今井你觉得别的故事里会是什么样子呢？” 蜜柑显然还没有从“听了个本质非常凶残的场面”里走出来，转过头来拉住今井萤的一只手，惴惴不安地问道。 除了描述没这么夸张之外，还是这个剧情，今井萤在心里说道。 “啊——大概。会是个比现在更好的故事……也说不定吧。” 打击儿童什么的终归是不太好，今井萤眼睛转了转，到了没把自己刚刚在心里想的内容说出口。然而今井萤并不是擅长撒谎的人，哪怕是离别这么重要的事，也只不过是特制了“延迟送信”的小乌龟，因此她的这个回复就可谓是相当之敷衍。 但，就这个十分敷衍的回答，佐仓蜜柑也满足地点了点头，靠在了今井萤的身上，就着葡萄藤间吹过的秋日凉风，阖上了眼睛。 年少时的绘本里所描述的剧情十分浅显，如今的蜜柑大概也只能想起来这是个“神仙打架”的故事，如果是今井萤来描述的话大概会多补充几句“强大的人被约束起来”之类的形容，非常符合阅历不同心性不同的这一准则。 双手阖上书页，今井萤从回忆当中脱离出来，又认真地把绘本的封面擦了擦，放进了捐赠的书单当中。 …… 敌联盟总部。 屏幕当中的all for one纵使浑身上下都连接着用于维持生命的设备，依旧看上去好整以暇。曾经被欧尔麦特所重重损毁的身体在多重的生命维持技术和个性的复合作用之下，让他自己能够称得上是“神采奕奕”地和自己的直系属下交流信息。 “黑雾，你怎么看？” ALL FOR ONE提问道。 自己这位boss在某些意义上可以说是喜怒无常，因此黑雾并没有太过揣测这个无头无尾的提问到底是基于什么隐含的意味，老老实实地汇报着最近这段时间里敌联盟的动向: “根据那群搞科研的家伙们的情报，雄英高中在两周之后会举行英雄科的林间合宿，死柄木打算在这一次行动当中发动强袭。如果可能的话，也想尽可能的拉拢一些英雄科的学生来加入。” “你的想法呢？” ALL FOR ONE问道。 “比上一次的行动要成熟很多，这一次死柄木那孩子拉拢来了不少具备有力个性的手下。” 黑雾回答。 看到boss没回话，黑雾又壮着胆子试探性地问了自己一直很想提问的问题: “以后，那些手……我是说死柄木身上的那一些，还需要再继续更新吗？” 或者说，还需要再继续增多吗？ 它们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虽然ALL FOR ONE明面上的说法是，死柄木额头上的那只手来自于他父亲的遗骸，但费尽心力地将尸体的一部分制作成标本再作为毫无意义的装饰，又将其作为死柄木弔的安慰剂使用，怎么想都不像是ALL FOR ONE一贯以来的行事作风。 那男人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ALL FOR ONE听闻了这个提问，用已经漏风一般的沙哑嗓音发出笑声，哪怕身体状态在欧尔麦特的破坏下已经必须要仰仗维持装置的支持，但依旧能够听出来，他此时的心情十分愉悦。 “所以这才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啊黑雾，你怎么看待那些手呢？——作为，跟随我有些时日的属下，和我忠实的仆从。” “……” 黑雾认真的思索了一番，还是觉得有些茫然。自从第一次见到年少的死柄木开始，那孩子的身上就如同菟丝子缠绕在树木上一般扒拉着几只手——或者说，具备不明填充物的白色手套。 一开始他的确对此有些好奇，但这样的好奇心经年累月不得到解答的话，最终也会归于平淡，习以为常——毕竟干他们这行的人，太过多余的好奇，甚至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 “……我不明白。” 最终，比起无端的揣测，黑雾还是老老实实地承认了自己的困惑。 ALL FOR ONE沉默了片刻，房间之中一时半会儿无人说话，空留下老旧设备的噪音带来滋滋的电流声，让气氛显得更不可辨。 久到几乎让黑雾觉得ALL FOR ONE是在透过屏幕审视自己的时间之后——明明他早都已经失去了视力，是使用和蝙蝠类似的超声定位一般的个性来进行空间识别——ALL FOR ONE终于又重新出声。 “那个，从华夏传过来的叫做《西游记》的故事，你也听说过的对吧？” 说出的却是这样的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问话。 “啊？是……不过仅仅只了解个大概。” 黑雾谨慎地回答道，不知道对方突然提及这个基本上大部分日本人都耳熟能详（虽然可能版本各有不同）的故事来。 “——黑雾，你认为，如果没有了神明所赋予的约束，那位人类法师能够成功而安稳地成为孙悟空的师父吗？” ALL FOR ONE问道。 黑雾:“这个，呃，我想应该是不能的。” 姑且不提两人的性格差异、实力差距，哪怕是以孙悟空自封为齐天大圣的心性想必也……等等不对啊，我为什么要一本正经的在这里思考神话传说之类的问题啊？！ ALL FOR ONE好整以暇道:“那么，如果想要彻底的约束住一个具备足够强大的能力的人，让其从行为乃至于灵魂都彻底的认同，你认为仅仅依靠额头上的金箍圈，能够做得到吗？” 黑雾:“我想，应该，不能。” ALL FOR ONE:“没错，我也这么想。” 随后，通讯单方面的中断了。 空无一人的酒吧大厅里，黑雾仔细在心里咂摸了几遍ALL FOR ONE所说过的话，虽并不能完全了解那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从这些话语之中所能挖掘出来的吉光片羽，依旧足矣让他觉得透骨生寒。 尽管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的手段，但从ALL FOR ONE有意所透露出的内容之中可以窥见的是，那些姿态各异攀附在死柄木弔的身上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手，一定是ALL FOR ONE口中，能够成为约束的金箍圈。 吱哑一声老旧木门和门框互相摩所发出的声音之后，死柄木推开自己的房门，看到独自一人现在大厅里愣神的黑雾，抻了抻因为睡姿不当显得有些酸痛的腰。 死柄木弔:“怎么了？黑雾，老师刚刚说了什么吗？” 黑雾定定看向这位新生的领导者，因为天生的个性而被一团黑色雾气所模糊了的脸庞根本看不出表情来:“没什么大事，是问了问，下一次行动的准备进展得如何了。” 死柄木神色上没什么波动:“你照实回答了对吧？” 黑雾恭谨道:“是。” 死柄木:“那就好。” 木门重新被关上，看样子这家伙应该是想要回去睡个回笼觉。转身之前黑雾看到死柄木的下眼睑上黑眼圈已经非常严重，原本想说些什么，面对关得毫不犹豫的木门，最终还是刹住了自己想说话的念头。 毕竟，“那男人”做出这样的判断，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外面昏暗的灯光透入房间内部，将密封性并不那么好的木门投映出了微微发光的门框。死柄木在黑暗中点亮手机的屏幕，启动界面上弹出了最新的一则聊天提示。 [佐仓蜜柑:[图片][图片]柴村学长，给你说上一次保须市的后续喔？这些是我们打算捐助给保须市的小学和幼稚园的书籍，我和普通科的飞田君还有小今井一起在学校发起倡议，结果居然收到了这——么多的捐赠！] 死柄木将手机中收到的图片点开放大，一捆一捆的书籍被扎在一起，没一捆的顶端都放着一枚漂亮的明信片，上面标注着捐赠的目标学校，并且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对于孩子们祝福的话语。 明信片纸张上印着雄英高中UA字样的底纹，明明是光线不那么良好的仓库，明明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拍照技术，那些书籍和明信片放在一起的样子，偏偏就无缘由地显得熠熠生辉。 “……” 死柄木提起一口气来，这样的画面，让他看到以后就从心底里泛起仿佛想要呕吐一般的不适来。这样的情绪到底缘由何故，连他自己都不是非常清楚。 [柴村：哦。] 冷漠.jpg。 可惜蜜柑态度冷淡的朋友简直太多——最初的小今井就是这个样子，因此她根本不在乎对方到底是什么态度，手指噼里啪啦敲击手机的屏幕，又一长串文字内容在按下发送之后，被死柄木设置了重重反追踪手段的手机所接收。 毕竟，只要有回应，四舍五入就可以等同于是认真看了回复并且期待自己再说下去……大概吧。 [佐仓蜜柑：而且，听说我实习的那家幼稚园最终话剧还是成功开演了！可惜没能帮上忙，之前一直都说好了要给小阳一他们录像呢，我还练习了好久视频音频软件的基础操作，结果连给声音降噪都没来得及……] 这一次，佐仓蜜柑没再得到回复。死柄木弔将手机直接脱手扔了出去，砸在墙上又跌落在地，接连发出了两声闷响。经过特制的手机大概是最初就考虑到了持有人喜怒无常的怪异脾气，无论是边角还是屏幕都做得坚固无比，在这一摔之下，屏幕居然毫发无损。死柄木弔瞥了一眼手机掉落的那个角落，屏幕坚持着亮起，提醒着“您有新的消息待查阅”，过了十几秒没有应答，就又兀自暗了下去。 “……” 死柄木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还是把精力集中在接下来针对英雄科的强袭上比较好。 佐仓蜜柑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对方大概是不会回复了，于是又发了个表情包表示自己要去备考啦学长拜拜，就关上了对话框。而今井萤结束了清点书籍录入数目的繁琐工作，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又去公用的厨房里接柠檬水喝——原本的咖啡机在被升级之后又有了新的功能。 今井萤：“复习中途你在摸鱼？” 说罢，用下巴扬了扬放在一旁，屏幕都还没彻底熄灭的手机。 “诶嘿嘿嘿，刚刚和学长说了几句话。” 蜜柑赔笑，在面对小今井的时候，总有种像是被老师抓包一般的错觉。 今井萤揉了揉眉心，觉得蜜柑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省心啊，随后又掏出手机敲打数下，没过多久，抱着作业一脸期待的角取宝莉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一起吧。有哪些不会的内容，一块儿说完。” 同样抓紧时间备考的还有不少英雄科的学生，角取宝莉谢绝了自己班里同学相约一起复习的邀请，但还没看多久课本，又重新一脸纠结地站了起来。 佐仓蜜柑：“诶？小宝莉，怎么了？不是都已经推辞了来着？” 角取宝莉：“不是……我忘记我们还有实践考试了，下周一一开学就要开始考，两人一组配合制，而且不是很好过，我打算最近也再多练习一下作为英雄的那部分！” 长着一对双角的少女很好脾气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蜜柑和今井萤，雄英内网英雄科板块里，一个匿了名的ID所发的内容被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一直都顶在首页。 [匿名：A班的这群渣滓们！这一次到底有多少人因为挂科而不能参加合宿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哈哈哈哈哈！[嘲讽.jpg]] 佐仓蜜柑：“……” 今井萤：“……” 一阵尴尬的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这仿佛能从屏幕里透出声音来的一串“はははは”，虽然今井萤不是很熟悉，但和英雄科1-B班只隔着一堵墙的佐仓蜜柑，就显得一脸“我就知道是他”的表情。 蜜柑看向角取宝莉，而后者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种指名道姓点名攻击1-A班的态度，这种能够直接在内网里挑衅的方式，虽然B班的学生蜜柑认得并不是很全，但这不代表她记不住这些学生中颇富有特色的一位。 蜜柑干巴巴地判断道：“物间同学，是吧。” 角取宝莉再一次猛点头。 既然能够在极高的偏差率当中考入雄英，又能够在重重考验之下成功进入最为热门的班级英雄科，那么英雄科的每一个人——虽然表现上明显与否各有不同，大多数都算得上是自尊心非常高的人中龙凤。因此在这一过于明显的挑衅发布之后，底下就集结了各种各样的“激进分子”回帖攻击，蜜柑大致扫了一眼，有个看上去还挺熟的论坛ID是头一个开始回复的，这个第一句就说着“去死”的架势也让她颇为眼熟。 哎呀，那不是A班的…… ——原来他的禁言已经解除了。 因此今井萤组织的学习会又从三个人变回了两个，佐仓蜜柑重新老老实实地翻开习题集，按次序一道一道写了起来。 小今井并不是一个态度温和耐心颇丰的好老师，因此在蜜柑没有什么问题需要提问的时候，她并不会过多地干涉蜜柑自己的学习进度。此时的支援科G班首席生正提着一根触控笔，屏幕当中赫然是一个长相滑稽，如同手套布偶一般的道具。 外层的抓绒布料一端嵌套着一个巨大的、在电脑当中暂且看不出来材质的马蹄，而将表层材料设置为半透明的话，就能够看到这个硕大手套布偶之下包含着相当复杂的动力机构。在细节之处做了调整，工程文件全部保存之后，今井萤微不可察地长出了一口气，截图保存发布到支援科设计总群一气呵成。 ——就算是再冷淡的性格，也不可避免作为设计人员想要晒图的冲动。 群内很快就有了回应，对于同学们设计出了新鲜的支援装备这件事，无论是本着学习参考的思路，还是看看别人的设计大作业做得怎么样了，众人都非常乐于围观。 [赤井远子：这啥玩意儿？] [雨宫萤：半透明蒙皮看不太清楚内部，不过就这个结构来看，我怎么感觉到有点不妙……] [池田信：复议，我也觉得有点不妙。这违反校规了吧。] [今井萤：没有。[微笑. jpg]] [超算神威：目测估算了一下冲击载荷，如果材料都是雄英泛用材料库里面的内容，那么冲击力应该不算特别大。] [池田信：你的“不是特别大”指的是到底有多大……] [超算神威：略微超过成年男性竭尽全力挥出一拳的水平吧，毕竟也就是个手持布偶的尺寸，不可能往里面再塞太多动力源了，能源本身和材料两方面都限制住了这个设计的输出程度，女孩子拿来防身倒是还算有效，和普通人肉搏的话应该能够做到影响对方行动力了。] [池田信:……] [赤井远子:……] 所以说，支援科学生在未经许可、未考取支援装备设计师资格证的情况下不得设计或制造具备攻击性的英雄装备这一条校规，已经被FGH三个班的首席生挨个践踏了个遍。 刚开学第一个礼拜就用徒手缠绕线圈这种原始而有效的方法踩着校规制作出高压电棍来的发目明暂且不说，F班的超算和雨宫他们私下里也有些“无伤大雅”但在校规边缘反复试探的作品。 [今井萤: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只是想给自己的朋友做个有趣的玩偶而已。[微笑. jpg]] [发目明:我懂的我懂的！等到制作完成之后，能不能让我也试试？！毕竟，是玩偶嘛。] [今井萤:当然好了，毕竟，是玩偶嘛。] [（私聊）发目明:今井，你这个支援装备，在制作的时候会动用个性对吧？] 今井萤想了想，果然还是发目同学在这种时候最为敏锐，因此只发了一个显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来，不再做过多赘述。 期中考试，就这样在众人各异的心情之中如期到来。 虽然答题的过程中显得抓耳挠腮纠结万分，但最终蜜柑依旧以相当微妙的分数成功飘过。公布成绩的时候心操人使坐在前排略微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原本是堪堪压线飘过入学雄英的佐仓蜜柑这一次居然在中流水平，看来最近这家伙还蛮努力的嘛。 听到了成绩的蜜柑显然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以夸张的姿势，像是夏天因为过热而融化了的橡胶玩具一般摊在桌子上，小声说着幸好通过了之类的话。 “佐仓。” 旁边的学生伸手戳了戳蜜柑露出一截在桌子外沿的胳膊：“暑假打算做点什么？” 另一边也有人听到这个问句，显得同样饶有兴趣：“对诶，你假期有什么安排吗？朝比奈同学同学听说是要打算组织大家一起去旅游来着，我们已经约了四个人了，怎么样佐仓，你要不要来？” 面对左右两边的同学相当热情的左右夹击，在欣慰与“大家比起开学之初戾气满满的样子变化了不少啊”之外，还显得有些纠结。以往的夏天都是和小今井一起度过假期的，也不知道她今年的暑假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 “我，我回去问一下朋友！明天给你们答复好吗？” 蜜柑回答道。 “哦，没问题的，朝比奈他们打算下周才出发呢！暑假两个月超长的，想做些什么别的事儿就先去做吧！” 正想着放学之后怎么跟小今井商量这件事，如果她有兴趣的话也可以邀请她一起来，一片阴影就遮盖住了佐仓蜜柑的桌子。周围的说话声顿时削减了大半，毕竟谁也不敢惹班里的这位明明无时无刻都吊着有些困倦的眼睛但偏偏脸上就带着煞气的……的学霸。 虽然浑身上下都带着坏人的气势，但是心操人使依旧是1-C班当之无愧的学霸——自入学开始就保持着优异的学习成绩，无论是笔试授课内容、体育课成绩，还是私下里偷偷自学过的英雄基础学之类限制课程。 当然，也有人偷偷腹诽“这是一个足够机智的恶党”就是了。 而此时，原本距离蜜柑这种自娱自乐的后进生相当遥远的学霸突然找上门来，周围的同学显得神色各异。有女孩子脸红心跳地在内心中编篡奇怪的剧本，而更多的人则是有点担心地看向蜜柑，内心忧心忡忡这姑娘怕不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大佬。 “……心操君？” 佐仓蜜柑也颇为迷惑。 她自己和心操人使的私交近乎于无，作为被动技能一般的无效化个性也能够确保自己一定不会被心操人使的个性所洗脑，因此停留在脑海之中的就只剩下了疑惑。 “咳，是那个，1-A班的相泽老师让我帮你带个话。” 心操人使轻轻咳嗽了一声，他自己本质上也相当不擅长应对这种确实“很女孩子气”的姑娘。 “等到英雄科的合宿结束以后——啊你大概不知道，英雄科在考完试之后要出去住上一个礼拜。具体地点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年年都有这个惯例。” “——等到合宿结束之后，那位抹消磁头老师，想要和你聊聊关于[无效化]的事。” 直到回宿舍的时候，佐仓蜜柑都还保持着有些灵魂出窍一般的愣神表情。相泽老师，抹消磁头？说到底，她压根都不认识啊。而且无论如何，英雄科的班主任能够和自己建立联系什么的，根本就…… ——难道不是单方面要签名的浅显关系吗。 纠结了半响没有得出任何结论的佐仓蜜柑直接就忘记了“要和小今井商量出去玩”这件事，一回到公寓里就直接冲着正在看向笔记本电脑的今井萤扑了过去。 “啊啊啊小今井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然后，扑了个空。 今井萤相当熟练而冷淡地站起身来错了个位置，让佐仓蜜柑一下子只扑到了柔软的椅子靠垫。 蜜柑：“……” 蜜柑：“嘤嘤嘤小今井你一定是不爱我了。” 今井萤冷淡道：“有话快说。” 佐仓蜜柑：“是这样啦我们班的心操同学给我传话说1-A班的相泽老师想要在他们班学生出去合宿过后找我聊聊关于个性的……” 原本秉持着冷彻神色的今井萤，在听到英雄科，老师，个性这几个字之后，神色终于没绷住。 “他说什么？！” 蜜柑：“所以说小今井你也很惊讶对吧！我根本就没想过英雄科的老师找我能有什么事儿，心操同学跟我说的时候当时整个人都惊呆了！虽说都是无效化个性没错啦，但是抹消磁头不是通过‘视觉锁定’来触发个性的吗，跟我也不一样呀……” 后半截的絮絮叨叨今井萤根本就没听进去，她脑内如今警铃大作，一部分是在担心蜜柑这傻姑娘是不是被同学给忽悠了，毕竟校园霸凌这种事儿虽然在雄英不多见但是也终归是有可能的，另一部分，则在飞速思考着，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够让那位抹消磁头先生对蜜柑产生兴趣。 “大概，同是英雄科的同学能够了解得更多一些？” 看到今井萤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什么决断来，蜜柑想了想，歪头建议道。不过她自己认识的英雄科学生也相当有限，在出门打听了一番之后，自己最为熟稔的小宝莉作为留学生，对于这位抹消磁头，乃至于日本的大多数英雄都不算太过了解。 “我帮你再问问我们班同学？毕竟在很多问题上，物间君给了我不少良好的建议呢！” 角取宝莉建议道。 今井萤：“……” 各种意义上，这句话都充满着槽点。虽然她距离B班很远，但是自从看过了英雄科论坛时那位物间同学挑衅的姿态，任谁的第一反应都肯定是，宝莉吃了语言障碍的亏被忽悠了。 佐仓蜜柑也对此深以为然，有点纠结地说道：“嘛，这个，我再问问学长吧。毕竟在雄英待的时间长一点的话，说不定对这些老师的了解就能够更多一点……也说不定？” 作为实打实的行动派，蜜柑登即就编辑了一份简讯，反复检查了措辞是否合适，敬体使用得当之后，在邮箱联系人当中选择了柴村学长和通行学长，单机发送。 33.“前辈” 通行百万的消息来得很快。 这位学长不愧是雄英“最为接近顶点”的人, 作为英雄的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接受到求助, 并且尽全力地排解他人的困扰，作为学长是优秀而可靠的前辈, 而作为英雄又强大到令人喟叹。 虽然相泽消太并不是他的担当班主任，但是作为在雄英已经度过了近三年时光的“老人”，通行百万非常肯定地回复道：“大概是个性的原因吧, 毕竟无效化这种个性虽然不是唯一但是也不多见, 作为抹消英雄的他可能觉得蜜柑你的个性很适合当英雄？” “……” 佐仓蜜柑顿时觉得受宠若惊。 讲道理, 作为能够考进雄英就要通宵达旦刻苦复习, 压线录取就高兴得直跳脚显得“胸无大志”的后进生，蜜柑一直都认为英雄科和自己简直有着天堑一般的距离。 所以，适合当英雄什么的…… 天上掉馅饼，大概就不过如此吧？ 佐仓蜜柑在震惊当中看向今井萤——一般来讲，这种得意忘形的时刻都会被自己这位发小敲打一番——后者迅速翻了个白眼，看向蜜柑, 皱眉道：“你看着我干啥？” 小今井没有反对！ 就是说，可能行, 非常之高！ 在短暂的讶异和“被肯定”的喜悦过后，佐仓蜜柑就重新陷入了纠结当中——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挺好的，没什么一定要成为英雄的必要。这固然是一种人生态度, 但是在全民都向往英雄的时代, 尤其是, 大家都很企盼能够成为英雄的时代, 就显得……有些突兀和不合时宜。 [蜜柑：怎么办啊学长我好慌啊！如果我说我现在并没有成为英雄的意向, 相泽老师会不会很失望啊！] 通行百万看了看手机震动传来的最新消息，不禁莞尔。 [通行百万：他应该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使用个性的诀窍吧，等你有一天想要成为英雄的时候也不至于再走弯路，毕竟具备相似个性的老师可是很不容易的——当然啦，想要成为英雄的人那么多，如果你不愿意，他肯定也不会勉强你的。] 得到了如是回答以后，佐仓蜜柑也终于放下了心来，安心等待英雄科的体侧结束，再过一周从至今没有公布地址的合宿场所中归来。 “所以连你们也不知道吗？” 佐仓蜜柑看向考完试以后显得一身轻松的角取宝莉：“作为英雄科的学生总该知道点什么吧？”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姑娘是不是日语听力不是很好，把关键的信息给漏过去了。 角取宝莉露出委屈的神色来：“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2对2的期中测试实战演练B班是全班通过的，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B班唯一的挂科同学，也就是需要参加补习的学生，居然是那位曾经在论坛中大放厥词，虽然披着马甲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谁的物间同学。 对此，蜜柑：“……” 狠话说起来一套接一套结果自己本人居然是个学渣？ 这个打脸的反馈很显然让人喜闻乐见，A班有不少的好战分子都纷纷涌回了那个挑衅的帖子里撒花留念，对此，蜜柑也只能摊手表示，自己出言不逊在先她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这是在网上，又没有一位真实的拳藤同学带来爱与关怀的铁拳。 在这期间，心操人使同学也发来过简讯，简短地询问了一下佐仓蜜柑是否具备想要成为英雄的这一意向。 [蜜柑：虽说可能有点浪费机会，但是我现在并没什么当英雄的意图……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啦，除了英雄之外，还有很多值得挑战一下的职业呢！] 毕竟实习期间的表现让班导老师大为满意，最后居然还真的写了感谢新寄到了雄英来，幸好鸣海老师是私下里把自己叫到办公室里去说的这件事，要是直接在教室里公然朗读的话，那真是太让人害羞了。 [心操人使：嘛，也确实是你的风格。没关系的，不要有心理压力。] 少年合上了手机神色有点怅然，有些人一出生就具备着非常适合成为英雄乃至于能够收到英雄伸来的橄榄枝，而个性如自己，就仅仅只剩下了拼命前进这唯一的一条路。 道阻且长，但他不曾后悔。 [蜜柑：说起来，心操君你的职场体验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按你的性格的话……肯定是成为了警察没错吧？] 心操人使挑了挑眉毛，在手机里写道： [心操人使：我没去参加。] 诶？？ 蜜柑在宿舍就夸张地惊讶出声，导致来串门的角取宝莉和今井萤都回头看了她一眼。自觉有点反应过度的佐仓蜜柑抱歉地笑了笑，重新将目光投在手机上，打字道： [佐仓蜜柑：为什么？！这个应该是要算学分的呀！] [心操人使：我是要成为英雄的。] [心操人使：而不是当警察。所以我也只会加入英雄事务所来实习，这种原则性问题上，不存在别人口中的“曲线救国”。] 蜜柑哑然。 确实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是大概整个普通科，都没人能够像心操君这样孤注一掷地做决定了吧。 同一时间里，渡我被身子和荼毘两个人在敌联盟的会客厅当中通过了死柄木弔的面试。面对这乍一看甚至比自己的身高还要矮那么一丁点儿的“小领导”，渡我刚刚露出玩味的笑容来，死柄木和黑雾就瞬间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一只手的三只手指，轻轻地搭在了穿着水手服却又搭配夸张造型的少女身上。 “仅此一次。” ——允许你不识时务的挑衅。 “哎呀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还真是开不得玩笑呢。” 渡我连连摆手，看上去的样子竟然和普通的高中生真有几分相像来。 明明是高中生的年龄，相貌也毫无不寻常之处，但是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从渡我被身子的身上都能够感觉到一种无序混乱的感受——这个人并不曾被大众所认可的规矩所束缚，最起码，不可能被高中生校规之类的玩意儿所束缚。 死柄木弔作为敌联盟的现任首领，能够知道的内容还要再多一些。 譬如，这位看似无害的少女，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高中生，实则是数起流血致死事件的通缉犯。又譬如，这家伙原本的个性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她硬生生是靠着诡谲的身法和完全与长相所不符合的接近战能力，将个性的效果发挥到了极致。 “犯罪者如果未成年的话，果然不论是犯下了多大的的罪行，媒体都会去你追我赶地去保护着犯罪者的‘个人隐私’，不将对方的真实身份公布出来呢，在这日本。” 死柄木嘲弄地说道：“百余年前就是这样，现在竟然也没什么长进。” 要不然的话，直接把这家伙的正体身份、联系方式以及照片堂而皇之地挂出来的话，说不定那些流血杀人事件还能再少一些。 ——可真是虚伪。 负责接引和推荐的经纪人搓着手赔笑，心里暗自琢磨着这位敌联盟的新领袖，竟然也是和老一辈的“那位大人”一般喜怒无常：“诶嘿嘿，这可就说笑了，要是那帮……那帮蠢货真按您说的这么做，那您岂不是就错失了一名得力干将？” 死柄木弔不置可否，一直都没接他的话茬。半响，黑雾才干巴巴地开口说道：“如果连那帮警察的追捕都避不开的话，也太愧对她那个性了不是？那也就不必来敌联盟这地方了。” 他轻咳了一声：“我们这儿又不是垃圾处理站，什么垃圾都收。” “你们有完没完。” 荼毘皱眉道。他刚刚一直没说话，站在角落里存在感不是很高。 “我是听说你们这儿能随便屠杀英雄才来的。” 死柄木回头看了他一眼：“期待你的表现。” 属于他自己的房间门重新摔上，黑雾开始为刚刚来到敌联盟的这些新成员们详细解释这一次的行动规划。计划的内容完全由死柄木弔一个人独立完成，相比于上一次和再上一次的不完善，这家伙的进步速度，依旧让黑雾显得有些心惊。 就宛如将婴儿进化成幼童，幼童成长为少年，无论是心性还是决策能力都在按部就班地茁壮发展，而那孩子心里的那一份被刻意所培植着的浑然天成的恶意，看起来也正如all for one所预料到的那样，像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日俱增。 黑暗当中，死柄木弔重新阖上了眼睛。 在一日之内数次亮起的手机已经被他直接粗暴地丢弃在了角落里，但是在看向那个叫做渡我啥啥啥的姑娘的时候，他还是很自然而然地和某个一脸白痴样总是没来由就笑的家伙在心里做了对比。 显然，后者更像是个高中生，但是也同样，以老师的价值观的话，后者就显然更没用一些，属于这个社会上略施手段就能够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无力而孱弱的大多数。 他的身体其实并不好，但这并不能掩盖其个性的强劲。任何近距离接触过或是曾经见到那般“崩坏”场景的人，都会因此而心生恐惧。对于个性的，对与手下的这个脉络稀疏却破坏力惊人的组织的，或者是对于死柄木本人，形同随心而发一般从内心之中喷薄而出的、宛若实质一般的恶意。 就像是从地狱当中带来的种子在人间发芽，注定会令众人心生畏惧，令无力者避之不及，令有能者心生警惕，令有所求者追随其后，令心生阴影的人滑向更深更暗的无底深渊。 又好似身处在如同黑洞一般的引力核心，无论什么物质，都会迫于其太过强大的引力而被吸收在奇点，哪怕是光，哪怕是时间。 手机安静地躺在了房间的角落里，久经摔打居然到现在都还完好无损。屏幕一侧的指示灯每隔三秒就会微微亮起一次，示意着新的消息主人一直都没有死柄木弔重新躺回了床上，剧烈的运动就会让他觉得气喘，而高强度的思维和战术布置同样会使人变得困倦，哪怕一旦入眠就会被重新拉入无尽深渊一般的梦魇，但能够闭上眼睛休息终归是好一些的。 他曾经认为这或许就是自己的这一个性所带来的副作用，但是在使用了崩坏这一个性之后，其实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副作用——例如火焰英雄安德瓦在使用绝技日珥焚风之后身体的灵活度就会大幅度下降，又比如雄英那个跑步很快的小子在施展绝技之后就会一段时间之内失去行动能力。 算了，不想了。 34.林间 考虑到自己说不定会面临曾经残暴地挂掉不少人的“抹消磁头老师”的授课, 心觉有些瑟瑟发抖的佐仓蜜柑私下里还厚着脸皮求了通行前辈来帮她补补课。 英雄基础学之类的内容自然是不需要的，如果无心成为英雄的话，这些内容相泽消太肯定也懒得教——按那位老师一年四季都恨不得住在睡袋里的性格, 能省一事的话那是坚决不肯多的。 “但是战斗直觉这件事……佐仓同学你现在补也有点来不及了吧？” 通行百万摸着下巴, 觉得虽然这姑娘运动神经在女孩子还算是可以, 但要速成到能够和英雄一样作战的话还差太远。 “把对方无效化之后直接肉搏呢？” 佐仓蜜柑问道。 通行百万：“……” 他想了想，纠结地说道：“可是, 正是因为你不具备攻击类的个性，才要好好锤炼格斗技巧的吧？毕竟那位抹消磁头老师也是单纯凭借着身体力量就能够在USJ事件大量敌人入侵的情况下在敌阵当中杀进杀出的。” 蜜柑一下子就蔫了。 相泽消太，抹消磁头嘛，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真实的肉搏强者，早些年没有当老师的时候的视频曾经在雄英论坛里广为流传, 作战方式相当硬核，按住敌人就是一顿暴打，下手毫不留情，被他抓住的敌人在封印了个性的情况下接近战大都没有他经验丰富，被扭送警察局的时候往往一脸怨念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就差自己哭着求警察叔叔赶紧把自己带走。 在这样优秀的英雄之下，自己仅仅具备了一个“适合成为英雄的个性”, 就显得很不够看了吧？ 对此佐仓蜜柑显得有点垂头丧气，又复而恢复了斗志：“怎么说也不能让哪位老师太过失望, 通行前辈, 请继续今天的例行训练吧！” 这厢佐仓蜜柑正重拾热情挥汗如雨, 那厢相泽消太乃至于雄英会议室里的欧尔麦特都显得有些头痛。保须市事件之后，网络上关于英雄杀手斯坦因的内容被不知名的群体刻意引导并二次发酵，竟有不少人赞同起了那位杀手先生孤绝而残暴的做法来。 “我还是有点担心。” 欧尔麦特在会议室里撑起下巴：“在这种大环境之下还要举办林间合宿，是不是太危险了？” 相泽消太看了他一眼：“啧……保密措施做得非常严格，除了在场诸位和合宿地点的配合英雄之外，几乎不存在情报泄露的可能性。况且这一次的随行英雄配置得也十分合理通过了雄英的内部考察……况且，因为过度的保护让学生们失去了锻炼的机会，那才是得不偿失的对吧？” 欧尔麦特没怎么当过老师，因此在相泽消太已经出言表态之后，他赞同地点了点头。既然大家都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那么自己在会议当中提出太多的异议，反倒是显得有些轻视这些英雄们的诸多努力。 学生们并不能了解到学校到底多了多少手的准备，一听闻次日就要进行合宿的消息，堪堪通过了期中考试的角取宝莉登即就陷入了又慌又亢奋的情绪当中。慌的是针对英雄科的活动没有一件是能够让人简简单单轻轻松松享受过程就好的，但不得不承认，每一次雄英的课程安排或者是活动体验，都能够让学生一边挣扎于高压政策带来的压力，一边却能够切实地有所收获。 没有任何一个英雄科的学生，能够抵抗“变得更强”所带来的诱惑。 佐仓蜜柑从自己的房间走过来，帮着角取宝莉收拾东西——上一次出去实习的时候的经历让她觉得这姑娘越是临近出发的时候就越容易慌慌张张。 “速食便当……这个用不着吧？” 佐仓蜜柑从包裹当中掏出一个便当盒子来，这是今井萤最近的新发明，之前体育祭售卖便当的改良版。 “唔，说不定，那群老师会让我们直接开始荒野求生。” 角取宝莉一脸后怕地回忆道：“毕竟从开学到现在，出其不意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 蜜柑：“……” 说得还挺有道理。 因此，为了防止套路奇多的雄英搞出什么更加难以言喻的事端来，角取宝莉的包裹当中还装上了不少今井萤正处在试验阶段的小发明——支援科的设计内容在通过了安全使用考核之后，同时也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可以直接交给英雄科的同学们试用，代价就是在使用之后的一个月内需要提交一份详尽的反馈报告。 佐仓蜜柑掏出如今已经打样完成的马蹄形手偶：“这……这个，是小今井做的什么来着？你要带上吗？” 这个审美和适用年龄作为高中生而言显得一言难尽，因此角取宝莉露出了和蜜柑一样纠结的神色。 房间门被推开，今井萤探出头来皱着眉头看向这俩半大孩子：“那个不行，那个还没完成测试，而且那是我做给蜜柑的。” “……哦。” 角取宝莉把手偶放了下来，而佐仓蜜柑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蹿起来：“小今井你送我这个干什么呀！我已经很多年不玩这种布袋玩具了，而且这个样子……” 看向今井萤仿佛免有黑气的神色，佐仓蜜柑的声音越来越低：“诶嘿嘿嘿……样子挺好的谢谢小今井！” 逃过一劫。 第二天，两辆巴士如约载着A班和B班的同学们疾驰而去，送行的同学人数不多，佐仓蜜柑睁大眼睛看了看，支援科F班的三个出名的学霸赫然在列，其中白发的一位自始至终都露出有些忧心忡忡的表情来，在汽车已经消失在视野当中之后，还朝着英雄科的学生们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 ——几天之后，传来了学生们在林间合宿的过程中遭遇袭击的消息。 通知来得猝不及防，当时佐仓蜜柑还在运动场上跟着即将毕业而热衷于训练新生的通行百万前辈一板一眼地打拳，在两个人正打算做完了一组冲拳一组拉伸之后休息一会儿，双方的手机就同时轻轻地“滴”了一声。 通行百万看了一眼佐仓蜜柑的手机，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这是雄英校内网发布紧急通知的声音，内网链接论坛，在校内无线网络当中能够根据入学时录入的学生信息联系到每一位还在学校之内的雄英学生，但一般如果没什么紧急情况的话，学校很少会以这种群发通知的形式来联络学生。 而点开了手机内容之后，佐仓蜜柑的表情骤然变色。 浮现在手机最顶层页面上的弹出框当中，呈现出让人仿佛读不懂日语一般的通知。 雄英英雄科1-A、1-B班，在林间合宿的过程中遭遇敌联盟的袭击。十五名学生无伤，九名学生受轻伤，十五人因为敌联盟所产生的毒气而生命垂危，目前正在抢救过程中，一名学生行踪不明。 此外，一名职业英雄受重伤正在抢救，一名职业英雄留下大量血迹生死未卜。 恶意满盈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在全新的世界当中肆无忌惮崭露头角，将宣告着血与疼痛的枝蔓四处扩张。在查阅这一条校内通告的瞬间，佐仓蜜柑手脚冰凉，甚至有种听到了什么不妙的东西正在荆棘当中引吭高歌的错觉。 她以为自己大概会就这样紧张担忧到顺拐地回公寓，然而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肩膀。 “先等更进一步的消息吧。” 通行百万沉声道：“你朋友应该没事的。” 整个雄英高中，无论是英雄科还是其余的各类班级，所有人都被这一次的袭击事件而深深打击到。恐慌倒是还不至于，但也有不少人自发地在论坛当中呼吁希望去实习的英雄科学生们能够早日脱离危险。佐仓蜜柑和通行百万并排靠在操场的护栏边上刷手机，雄英内网里能够得到的消息总是能够快媒体一步，他们都非常担心当下英雄科的学生们到底如何。 校内网论坛中一个帖子已经高高被顶起。 [楼主：我是高二英雄科的，个性是提取分离，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帮还在因为中毒而正在抢救中的学弟学妹从体内抽取毒素——当然，已经被破坏的身体组织之类的部分就没办法了，这一块儿还需要医生们的配合。] [一楼：顶上去！@雄英学生会能帮上忙的都出把力！] [二楼：借楼发个通告，支援科的同学们移步一下支援科论坛分频，有集中讨论楼，商量对策用英雄装备的。] …… [十楼：来晚了，同样发通告，经营科的同学们注意一下之后的网络舆论，这事儿扩散之后所产生的自然发酵肯定就是敌联盟所乐见其成的，具体讨论相见经营科分频板块，大家都去帮点忙！] 通行百万看着手机挑了挑眉毛，退出了自己手机右上角显示着[六个零]的论坛ID，输入了另一组账号和密码。 [雄英论坛管理员02：发帖那位同学我已经私信通知你了，具体时间详见我给你发的内容，雄英校医室见。明天学生们应该就会从当地医院转移回本市进行治疗，那个时候你跟着大家一起去。] 佐仓蜜柑显然也看到了这个帖子最新的回复，猛然回头看向一本正经皱着眉头敲手机发信息的通行百万。 蜜柑：“通行前辈你，你是……？！” 通行百万竖起食指贴在自己嘴唇之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看，有这么多人在热心地帮忙呢，大家一定会没事的。” 35.敌阵 通行百万转身离去, 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佐仓蜜柑看向匆匆转身的通行学长, 突然意识到这位学长除了非常热心的教导后辈以外，其实还担负着很多很多的责任——作为英雄的，作为前辈的，作为雄英不甚起眼的论坛管理人之一、以及可能更多的, 自己还不甚清楚的别的什么身份。 在校内的同学们各自想出办法, 为英雄科的同学提供援助的同时, 这一次的袭击事件已然在社会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明明作为最为知名的孕育英雄的土壤，却连自己学校的学生都保护不了, 如今甚至引发了学生失踪的事件，着实令人感到人心惶惶。 “蜜柑, 这个节骨眼儿你到哪里去了？” 刚刚回到公寓楼里，佐仓蜜柑就看到今井萤一脸紧张的将自己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确认既然没有受伤，又没有受到精神上的打击以后, 短发的少女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最近这么危险不要到处乱跑。” 今井萤警告道:“谁知道那群家伙是不是只针对英雄科。” 一整天的时间里, 隔壁的房间都静悄悄的，角取宝莉一整天都没有回公寓楼。 通行百万同样忙得脚不沾地，除了作为英雄真刀真枪地和敌人战斗以外, 也有不少别的事务函待他去处理。天喰环看了看这位已经恨不得把自己劈开一个人当两个人用的发小, 在雄英的自习室里掀开了笔记本电脑:“哎, 算了, 我也来帮忙吧。” 而敌联盟当中, 死柄木弔正在和爆豪胜己大眼瞪小眼, 相顾无言。 虽说他在必要的情况下也不至于彻底不擅交涉……死柄木弔抬起手指缝下的眼皮看向爆豪胜己，满脑子都是这倒霉孩子体育祭领奖的时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照片。 雄英的体育祭决赛他只不过远远投去一瞥，这类孤身一人闯入“敌营深处”的做法由于太过鲁莽甚至还被点名批评。但即便如此，只要在互联网上搜索爆豪胜己这个名字，搜索引擎里能够显示出来的图片第一页满满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演艺表情。 甚至还有网友在返图，放出他们所购买的雄英体育祭明信片系列…… ——实在是，太不严肃了！ ——况且这小子现在被捆在椅子上的姿势居然和那些照片看上去有点异曲同工之处，让人简直不得不思维发散到奇怪的地方去。 于是死柄木弔抱着手臂瞪着爆豪胜己看了又看，居然大半天一个字都没憋出来。黑雾轻轻咳嗽了一声，接过了发布安利召集新人的工作：“咳，那么，大体情况就如同你所看到的这样了……我们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些别的才能，除了英雄，有更合适的位置适合你。” “……你觉得，如何？” 爆豪胜己整个人被捆到凳子上不出声，你们这个招人的形式实在是太粗糙了，连让人多听一会儿的念头都提不起来。性格桀骜的少年默不作声观察着四周，这里看上去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酒吧大厅，说不定这群家伙的老巢并不在这附近，起码那些名为脑无的东西就没出现在这里。在场的人里无论是黑雾还是面前这小子都不太好对付，想要打翻他们的话一定要抓紧时机。 一点蓝色的火苗凭空窜起，捆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应声燃烧。爆豪胜己感受到火焰出现在自己身边猛地错身站了起来，优秀的反射神经令他立即抬头弓起身子做出迎击的姿态，却一脸愕然地发现，是某个脸上遍布伤疤的家伙抬了抬手，解除了自己身上的束缚。 “既然都要是同伴了，那就没必要像是对待犯人一样的态度，不是吗？” 荼毘抱着手臂，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 “呵，这可真是……” 爆豪胜己阴沉着脸露出笑容来：“是有着在解除了束缚之后，都能够彻底保证我不会……” “不会逃跑？” 黑雾的手指敲了敲酒吧的吧台桌面：“喏，我们现在可是有这么多人呢。” “当然是，不会把你们都打爆啊！” 少年昂着头发出豪言壮志来，手指间轻微的爆炸声哔啵作响。自己才刚刚从那个不知道什么小球的玩意儿里被释放出来，他们这群家伙现在肯定都没失去警惕，但是既然都已经被解开了拘束，那么就还算有机会—— 镶嵌在挂壁上的显示屏幕在没有任何人触碰的时候突然亮起，夹杂着信号通讯不畅带来的雪花和滋滋声，一个面容扭曲，浑身上下安插着各种不知名设备的男人出现在屏幕当中。 “老师！” 死柄木立即停止动作。 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显示屏，包括原本打算把这群人揍个措手不及的爆豪胜己。 “你这家伙，就是这个垃圾组织的老大对吧？” 少年显得面无惧色。 “说得不错。” All for one在屏幕中好整以暇地回答道：“考虑到你并不知道我到底是谁，具备什么样的能力，因此就先原谅你这一次因为无知而导致的鲁莽好了。” 说罢，All for one转而针对死柄木弔，批评道：“你太着急了。” 针对内部的训话，尤其是这些训话的内容可能还关乎爆豪这个“外来人”的处置方式，All for one并没有立即就说出太多的内容来，而是吩咐在场的其余几人重新将爆豪胜己控制住，安置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并且在房屋的周围布下了重重的监管。 “哦呀，一开始就给我们布置这种三班倒连轴转的任务，不知道敌联盟发不发加班费呢！” 渡我被身子靠墙笑了笑，倒并没有多期待所谓“加班费”之类的犒赏——这种地方能够明目张胆地搞事杀人，不断割伤自己所在意的家伙们，这样的奖励对她而言就已经相当充分。 隐石健磁和迫压广默不作声站在房间的两侧——这两个人其中一个能够将物体压缩成球，另一个则可以控制以自己为受力基点的引力和斥力，如果不要求直接杀死目标而是控制对方的话，可以说是相性相当优秀的组合。 “死柄木，还有黑雾，你们来一下我这里。” 屏幕当中，All for one吩咐道。 “哈？你是觉得这些杂鱼就能够对付得了我……” 爆豪胜己听到了房间之外的声音，从屋内抻着嗓子怒斥道。然而All for one并未被这样的挑衅所激怒，夹杂了金属色的嘶鸣嗓音听不出情绪来：“并不是觉得爆豪君你实力不济，毕竟如果是真的实力不济的话，你早就已经死在合宿的现场了。既然你能够来到这里，就一定程度上证明了你自己的个人能力。只不过，我也很信赖弔他的人员安排而已。” 被点名的死柄木弔同样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他对着屏幕点了点头，表示接受这样的安排：“明白了，老师，那么我和黑雾现在就过去您那里。” 敌联盟的年轻首领转头一一巡视周围的一众手下，在推门而去之前重新警告道：“就一个人，你们几个轮班的话，不至于看不住吧？” “放心吧老大！” 图怀斯两个人格当中比较活泼的那一个登即表态道：“要是人丢了我提头来见！” 旋即，他身子的另一半以诡异的姿势扭过手臂，给了自己另外半张脸一巴掌：“你他|妈有病是吧？还提头？老大要你的脑袋有啥用吗？” 死柄木弔：“……” 无辜旁观的黑雾：“……” 我打我自己这种离奇的操作，大概也只有敌联盟这种吸纳了业界各类奇葩的地方才能看得到了。 正所谓狡兔三窟，All for one如今所在的据点位于神野市的远郊。名义上注册为某生物公司试验机构的场所，实则在为身体已经破败不堪的all for one源源不断地提供着赖以生存的能源。 那个方位距离地处室内的敌联盟酒吧十公里有余，因此无论是黑雾的传送个性，还是别的什么途径都很难迅速地抵达all for one的所在之处，因此，黑雾和死柄木弔所采取的移动手段反倒是当下的普通市民最为常见的——坐车。 “你居然有驾照。” 死柄木颇为意外地看向双手扶住方向盘的黑雾，对方正在一本正经地向着远离市中心的方向驾驶，看上去姿势老练，驾龄显然不低。 “该有人会的东西总得有人会。” 黑雾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斯宾木，在心里觉得这位年轻首领纵使天赋不错，思路也足够开阔通透，但依旧是稚嫩了一些。 “那位大人早些年控制了不少行业，当时刚打完仗没多久，那会儿的身份验证还没有现在这么严格，赶上了好时候，碰巧我那时候年纪小，就被安排顺势学了这些。” 说着，黑雾打量了一下坐在后排的死柄木的表情：“和你现在差不多大。” ——那岂不是还未成年？ 像是了解到了死柄木弔的想法一般，黑雾又兀自解释道：“我这种个性，想要篡改身份还算比较容易，毕竟看不出具体的长相来，没法一眼就判别出年龄，所以如果有心的话，身份年龄就不是个问题了，” 死柄木一只手揣在裤兜里，在面对黑雾这类实际上算是自己前辈的角色时，除了发布明确的指令，他一般不太多说话。 随后，在一片沉默当中，少年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地震动了一下。 36.手机 “怎么回事？” 黑雾又看了一眼后视镜。前几年从没见过这孩子玩手机这么频繁, 最近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些什么事, 突然就有些性情大变的样子。 “没什么。” 死柄木弔飞快地瞥了一眼屏幕, 重新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揣回了口袋。 转瞬之间就重新暗下去的屏幕里, 佐仓蜜柑正在担忧着相泽老师这一次从合宿的场所赶回了雄英, 脚不沾地地强行治疗了自己的外伤之后，就要筹备着明天的记者发布会。 “啧，抹消磁头。” 少年坐在车后非常嫌弃地咕哝了一声:怎么没直接在现场打死他。 黑雾再一次看了看后视镜。他曾经作为ALL FOR ONE的直属部下汇报过死柄木弔如今的这些变化, 隐隐约约表达了他对于死柄木弔如今有些不安定的担忧，但对方只不过老神在在地表示不用你多操心，弔他一定会坚定地站在破坏秩序的这一边。 “为什么这么确信？” 黑雾当时不禁发问。 “你问得太多了。” 然而当时的ALL FOR ONE并没有回答的意图。这一句半暗示半灵感的话语出声之后, 黑雾就了然地恢复了沉默。 妄自去揣测那位大人的意图，实在是自己太过逾越。 ALL FOR ONE轻描淡写地表示他自有判断，但黑雾仍旧不能想象，到底是为什么让他对于死柄木有着如此的信赖。 ——即便是现在, 也不太能明白。 十公里左右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在接下来的路上，死柄木弔一次也没有再碰过那只经由专业人士特制的手机。 某家看似已经废弃的工厂。 “老师。” 死柄木踏碎一地玻璃走了进来，这里的环境特意做旧, 厂房玻璃有好几块都碎在地上。黑雾跟在死柄木的身后绝不逾越半步, 显得态度恭谨礼数周全。 “你们所带回来的这个英雄, 个性确实不错。” 电动门自动打开，ALL FOR ONE浑身插满了管子坐在一间不大的房间里, 面前摆放着一个和死柄木酒吧中俨然同款的显示器, 外加一个放置在旁边的摄像头。 躺在ALL FOR ONE的身边正处在昏迷当中的, 就是死柄木弔在林间合宿的强袭事件中虏获的英雄，具备[心电感应]这一个性的曼德拉猫。 “——剥夺了吗？” 死柄木问道。 对于自己的继承人，ALL FOR ONE总归还是多了几分耐心在:“暂且还没有，我委托003他们派了个人过来给她注射了麻醉，毕竟她自从来到这里就开始一秒都不肯停下地在人脑子里说话，实在是太吵了。” 死柄木略微偏过头看了看已经不省人事的曼德拉猫:“那么就干脆快一点把这家伙的个性拿走吧。失去力量变成无个性之后，这家伙就会安静很多才对吧？” “啊，你说得没错。不过要发动那份夺取的力量需要一点时间，而我在专心剥离个性的时候，也无法发动其它个性来进行防御，因此从现在开始直到明天下午的安保工作就交给你们了——没有问题吧？” ALL FOR ONE沙哑着嗓子询问道，虽是用了“你们”这个针对二人的形容词，但头却刻意偏了偏，看向了站在死柄木身后的黑雾。 黑雾也十分了然地点了点头。 “谨遵您的安排。” 死柄木弔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种区别对待，开口试图争辩:“老师，我——” “该让部下去做的事就放权让部下去做，我不是教过你了？” ALL FOR ONE侃侃而谈，只消几句话就安抚了满脑子都是“自己不被信任是不是做得还不够不可靠”的少年:“年轻人睡眠质量不好影响工作效率，你今晚好好休息。” 即便是心机诡谲如ALL FOR ONE，偶然也会流露出像是现在这般，转瞬即逝的温和时刻。黑雾抬眼看了一眼这位直属boss，自脖颈以上就雾气氤氲的头颅看上去毫无波动，没有明确五官的脸上连视线都显得明灭不可辨。 这幅难得温和的样子，就好像隔着一扇门和一方显示屏，冷淡地说着“放着别管”的是另一个人一般。 学校里，佐仓蜜柑捧着手机一脸纠结。按自己早些年的经验，再别扭的人也不至于发了十几条消息不回复一句话，这位柴村学长的冷淡程度，当真是称得上超弩级别了。 相泽老师倒是还算全须全尾地从合宿地赶了回来，刚到雄英就脚不沾地地把学生们一个一个送进了校医室，在蜜柑接到心操人使的消息赶往校医院时，就看到A班的班主任相泽老师一只手捧着明天记者招待会要用的资料，边看边和医生你来我往地说话，讨论着学生的伤情。 恨不得把自己一个人劈开当成两个人用。 “那个，相泽老师？” 佐仓蜜柑看向忙得不可开交的这位抹消磁头老师，突然觉得这种关键时刻过来添麻烦是不是不太好。 心操人使显然和相泽消太相处得更多一些，此时非常熟稔地走上前去，表示现在倘若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事，自己和佐仓可以帮忙去做。 “啊，那好，来得正好。” 相泽消太看了看这两名学生：“地下室放射科，麻烦帮忙取两份X光片子，正好我少跑一趟。” 心操人使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佐仓蜜柑愣了一下，转过身一溜小跑地跟了上去，在心操人使的身后小声说话。 “不，不是说要和相泽老师说之前的事吗？不过相泽老师他现在没问题吗，刚刚才治好伤又要操心学生们的抢救，明天还要召开发布会对吧……” 心操人使头都没回：“现在这个情况，只能尽最大能力去帮忙了吧。” 佐仓蜜柑跟在这位同班学霸的身后，心操人使的脚步毫不迟疑。医院的放射科内，心操人使在报了相泽消太的名字之后，带着口罩只漏出眼睛的医生指了指旁边的一沓，示意学生的X光照片就是最上面的两张。 佐仓蜜柑依言将两张X光片取了出来，第一张的右上角用回形针夹着一张标注名字的病例，上面写着的第一行小字映入眼帘——患者姓名：绿谷出久。 关于绿谷这个人，佐仓蜜柑实际上仅仅只见过一面，在体育祭开始之前，A班的门口曾经爆发起一场小小的冲突，在前往“事发地点”吃瓜围观的时候，蜜柑曾经和那位绿谷同学有着一面之缘。而对于这位少年更多的印象，则是来源于论坛上传的体育祭视频：明明相貌柔和性格内敛，却具备着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一般危险的个性，在具备霸道伤害的同时，也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创伤。 回去的路上，佐仓蜜柑把那一张X光片抽出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心操人使听闻是绿谷的X光片，也十分关注地凑了过来，只消一眼就让这个少年皱起了眉头。 无他，图片上的内容实在是太过惨烈。 曾经对于医学不甚了解的他们并不太懂绿谷的个性到底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就这张哪怕是外行都能看出严峻的X光片来看，情况显然比他们曾经预计的夸张得多。图片中，从大臂开始骨骼就遍布了大大小小的裂痕，好几根手指骨甚至已经反复骨折错位，在X光中扭出怪异的结构。这种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的场面，显然那位少年将这种危险的个性使用了不止一次。 “这，这得多疼……” 佐仓蜜柑感到有些愕然。 她是知道的，这些英雄科的学生们，还有普通科乃至支援科等的一大部分学生，都怀着一颗想要成为英雄的心，但是，能够牺牲到如此地步，折损到这种程度，都还要义无反顾地成为英雄，作为一条普通咸鱼的蜜柑终归在敬佩的同时，感到有些担忧和纠结。 “心操君。” 佐仓蜜柑决定还是把疑惑直接问出声，毕竟今后如果还要和那位相泽老师相处的话，英雄这个话题肯定是避无可避的交流内容：“心操君你看到这样的场面，不害怕吗？——还想，成为英雄吗？” 心操人使抬起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复而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重新落下，行走的速度并没有减缓半分。 “如果我能早一点去英雄科的话……如果当时我在现场的话，依靠[洗脑]这个个性，肯定不止于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吧。” 同一天里，无数的想法在诞生和湮灭。 今井萤终于完成了马蹄手套的最后一版调试，在支援科学生们跃跃欲试眼中放光的瞩目之下，轻轻一挥手就摧毁了一面厚木板垒砌的试验墙壁。 相泽消太重新将发表会的内容在脑内捋了一遍又一遍，深吸一口气，阖上个性使用过度而干涩的眼睛，决定今晚回家再把很久没有取出来过的西装重新熨烫一遍，力争在明天的发表会上各种细节都避免落下口舌。 医院当中，绿发的少年从反反复复的高烧里悠悠转醒，推门进来探病的同学们集资买了昂贵的甜瓜。绿谷出久愣了好一会儿才从“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恍惚状态当中清醒过来，第一个回忆起的就是令他如遭锤击的，发小被抓走的那一瞬间。 神野的远郊，ALL FOR ONE撤掉了身上的针管，一只手按在曼德拉猫的额头上发动了个性，那一瞬间，曼德拉猫的情绪和ALL FOR ONE联系来了一起，巨大的悲伤和仿佛深陷汪洋一般的窒息如同潮水一般笼罩了曼德拉猫全部的感知，又在下一秒悉数消退不见，仿佛那一切都仅仅只是错觉。 关上房间门的死柄木弔，终于在手机上重新敲下了第一行字。 37.柴村 “……” 这个比例简直堪比警校。 “可是我不想当警察啊。” 佐仓蜜柑嘟着嘴, 觉得警察这个职业和英雄相距自己的距离几乎是同等遥远：“小今井你觉得我比较适合去什么地方啊——” ——适合来给我打工。 这话今井萤在嗓子眼里绕了一圈, 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自己这位发小的秉性她不能再了解，明明各个方面都不那么出色, 唯独勇气和莽撞这两点一往无前，让人又向往又担忧。 可惜自己距离毕业独当一面还远, 不能那么早就有一家能够聘请蜜柑来工作的公司。 说不定可以先让已经进军商业领域的哥哥帮忙投资？今井萤一只手的手指肚抚摸咖啡杯的杯口, 不动声色地考虑了一番, 但针对当下蜜柑的选择, 她调整了一番情绪，冷淡道：“蜜柑你不如考虑一下自己曾经打工过的领域？” “诶？” 趴在桌子上的少女迷惑地抬起了头。 自己曾经打工过的领域？ 佐仓蜜柑，女, 十六岁，从关西来到雄英高中之前, 因为家里只剩下爷爷一个人，曾经打过数份工补贴家用。无论是放学后在便利店担当售货员还是在假期投递宅急便都完成得还算不错，但如果要说“做得很好”的部分, 那么就只有…… 少女重新打开电脑，这一次有目的地看向了小学或幼稚园教师这一领域内。今井萤再次走过佐仓蜜柑身边的时候冲着电脑屏幕扫了一眼，了然地点了点头, 觉得这件事大概自己已经不再需要过问了。 本市内的学校以雄英高中为首, 大多数都师资力量雄厚，属于日本境内的教育大县。而知名核心城市比如东京或者是京都, 接收当地学生实习人力资源就已经足够充裕, 无论是英雄事务所还是其余用人单位, 都只招收最为优秀的那一批学生。 比如安德瓦的英雄事务所，又比如霍克斯，以及英格尼姆。少女用笔尖轻轻地在作业纸上顿了几下，突然想起校内网上有考据党分析出来的“合适的实习地点”来。 “保须市近些年人口增长速度大，外来人口多，城市扩张迅速，但很多基础设施没有来得及跟上，无论是英雄还是警力都稍显不足。” 如果安保设施不够充足的话，那么会不会，教师配置上也有需要招收实习生的空缺？ 说做就做，数分钟之后，佐仓蜜柑的实习地点就决定为保须市的一家私立幼稚园。雄英高中的学生和普通学校的高中生相比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学校对用人单位所留下的印象都很具有竞争力，因此审核没过多久，蜜柑就收到了来自幼稚园官方的录用回执单。 实习地点和内容都已经尘埃落定，少女露出“大事解决”的满足表情靠在椅子上，打开论坛决定搜索一下有没有学生同行，大家正好还能够结个伴，不至于旅途过程中一个人无话可说。原本那位普通科决定去当临时警察的学生很快就发了消息回来，说自己班级在E班，并且很礼貌地表示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在这周周六放学之后一起去车站。 “好的，那么去程的新干线的车票我负责买好了。麻烦你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学生信息发我一份！” 佐仓蜜柑迅速在手机上打字。连号车票也方便坐在一起。通过了好友申请之后，对方很快就发送了一张学生证的照片过来，戴着眼镜的证件照显得格外一本正经，烫金字的名字和班级写得清清楚楚。 “飞，飞田同学是吧！我是蜜柑，佐仓蜜柑，那么周六放学后我在E班门口等你！” 佐仓蜜柑确认了一下学生录入信息飞田裕，在购票网站上买下了两张前往保须市的车票。 保须市这段时间并不算格外太平。起码两名英雄在保须市失踪的消息在网络上不胫而走，但考虑到岛国大多数城市都时常会发生些奇奇怪怪的小规模犯罪事件，最终都以“被英雄们漂亮地解决”作为事件的尾声，因此作为普通群众，很大一部分人都练就了一颗大心脏——多大个事儿，安安静静地不要给其他人添麻烦，老老实实等待英雄来救援成为了多数人的第一反应。 慌啥嘛，不成气候的小事儿不要太过失态给公务人员添堵，配合救援就好了……如果普通的英雄无法解决问题的话，那还有欧尔麦特站在更后面，所以虽然惊吓会有，但一定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比起太过遥远的个性犯罪而带来的威胁和死亡，附近又有狸猫钻进垃圾桶把垃圾翻得到处都是，或者小偷小摸家里丢东西之类的事件在情感层面上反而更让人注意。 直到上车之前，佐仓蜜柑还在和刚刚认识的飞田裕同学讨论保须市的近况。对方据说下车之后就会去保须市的警察支队报道，主要的工作内容除了巡察都市、配合英雄工作之外，更多的也都是一名片儿警不可避免的，邻里矛盾，抓猫清除马蜂窝送迷路的孩子回家之流非常接地气的内容。 “嘛虽然我也很向往英雄啦……” 戴着眼镜娃娃脸的少年害羞地挠了挠头，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的[个性]实在是不太适合战斗。” 今井萤拎着一个纸袋跟在两人的身后一言不发，在出发之前就冷淡地表示自己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买参考资料书“顺便”送一下你们去车站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仅限这一次再之后有类似的事儿的话她可是要收税的。佐仓蜜柑左耳进右耳出地点头，自己这位发小的别扭程度所有的童年玩伴都有目共睹，这种时候安安静静地享受这份不愿意说得太直白的关怀就可以了，如果还敢有什么挑剔的话语，小今井绝对会发火。 于是，在这位面色沉静如水的短发少女一眼不眨地注视下，载着蜜柑和飞田两人的新干线列车缓缓启动。 但，当下的环境容不得她再想更多。大敌当前，比自己年纪小了十岁有余的孩子尚且神色严峻摆出认真的姿态来，自己如今作为实习老师，又怎么能露出犹豫和胆怯的神色。因此少女微微眯起眼睛来，将目光锁定在对方身上，努力配合着身旁的圣阳一，尝试着控制起自己的个性来。 同一时间之内，直接缺席了职场体验的心操人使，站在教职员室里面对相泽消太老师，一脸认真地听着他讲述自己作为英雄的心得。大晚上还让人加班给自己开小灶这点令原本就是冷淡而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这种性格的心操人使觉得有些脸热，因此表现在态度上，他简直恨不得手捧笔记本把相泽老师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后者抬了抬困倦的眼皮，示意心操不至于这么反应激烈。 大概是难得带一个亲传徒弟，相泽消太也讲得比较认真。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咸鱼实则有着抹消磁头名号的职业英雄挑了挑眉毛，在教职员室的储物柜里翻出来了一块小白板挂在墙上，随后从自己的抽屉里掏出一只马克笔，就势在白板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个性有很多种类，大体上，除了天生的体质类别的变异之外，其他的个性带来的效果倚靠我的个性都能够进行消除。虽然我和你的个性种类不算接近，但是在大体的范围上，都算是那种看不见又摸不着，还需要倚仗自身的精神力锁定释放目标的类型。” 相泽消太在白板上画了一个火柴人，并且潦草地在旁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的个性抹消限制是双眼能够看到的目标才可以生效，但是这一类个性的个体感受都差不多，和念动力系的个性也有些相似之处。最主要的就是将精神力[收束]起来，然后针对特定的目标或者特定的范围进行干涉。关键的地方就在于，在释放个性的时候，维持精神集中，并且抑制住精神力的发散……怎么说呢，这种体验每个人都有所不同，但是如果你能够再将个性进一步强化的话，大概就很难被别人从内部入手破解了才是。” 心操人使郑重的点了点头，相泽消太的个性教学讲得玄之又玄，如果是爆豪胜己或者是轰焦冻一类放出类型的个性，或者是尾白猿夫这种尾巴从一出生就长在自己身上如同多了一根胳膊一般的类型，大概会打从心底里觉得他在胡说八道。但是同为干涉类个性的使用者，心操人使虽然也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是依旧能够有些模模糊糊的感触。 “锁定。” 佐仓蜜柑鬓角流汗，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 “控制，维持，集中。” 显然是不能够指望刚刚觉醒个性的圣阳一小朋友负责对于召唤的恶灵进行控制的，因此在转瞬之间蜜柑和飞田裕就做出了决断，让小阳一尽全力地释放自己的个性，随后由蜜柑的无效化对其进行修正和控制，再经由飞田裕的幻觉个性，来诱导敌人。 意识就像潮水一般流淌，这种控制和从前以自己为中心随便什么距离为半径猛然释放范围无效化不同，也和将精神力收束成锥单独致使某个人的个性无法释放的无效化同样不同。 38.毕业 “……”　　绿谷出久的个性到底是什么, 佐仓蜜柑并不是很清楚，但毕竟是英雄科1-A的学生, 想必应该差不到哪儿去。因此, 相比而言无论是身形还是对战经验都弱于对手的心操人使就让人总觉得有些忧心忡忡了。 倒不是在乎输赢问题——她自己本身并不是特别在乎胜负的这么一个人, 主要是担心在英雄科普遍相当暴躁的个性之下, 两个人中任何一个被揍得浑身是伤。 毕竟她在选手介绍的过程中打开手机看了看比赛回放, 名为丽日御茶子和爆豪胜己两人的对决当中，显然1-A班的学生们揍自己人也毫不留手，那个小姑娘浑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细碎伤口，让人看了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然而, 这场比赛结束得迅速而又莫名其妙。 心操人使的个性迅速就将绿谷出久控制住, 但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彻底拜托了来自洗脑个性的操纵，于是胜负自不必说。对于“没有人因此受重伤”这点佐仓蜜柑觉得还算庆幸, 只不过那一位英雄科的同学对待自己实在是太过狠实了一些。 随后，她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啊——心操君的个性原来是洗脑来着，难怪没见他用过。 观众席上安德瓦和欧尔麦特站在相当显眼的位置，佐仓蜜柑站起身来，顺着通道摸过去想要要个签名——欧尔麦特来雄英任教是一回事, 至于排列在英雄科1-C的自己平时能不能见得着, 就是另一回事了。 况且就算自己对于英雄签名不是很感冒, 也可以寄回关西给爷爷看看嘛——他一把年纪还蛮喜欢这些英雄周边的, 近水楼台先得月, 难得有机会,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要不要得到呢。 安德瓦和欧尔麦特所站的位置正好并排，于是佐仓蜜柑摸进工作人员休息室里翻出马克笔和签名板，哒哒哒跑进欧尔麦特所在的紧急避难通道入口处。大概是作为英雄的自觉，一旦在这种多人集会的大场合当中，只要是英雄就会不自觉地让自己待在能够维持秩序，方便随时进行英雄活动的位置，而俨然是日本最为顶尖英雄的欧尔麦特和安德瓦也自然不能免俗。 于是，从来不搭理粉丝也压根不愿意经营自己人设的火焰英雄安德瓦，迎来了职业生涯中硕果仅存的一位斗胆向自己要签名的“粉丝”。 欧尔麦特倒是非常爽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下笔流畅毫不犹豫，显然就是经验丰富并且练习过很多次。而在佐仓蜜柑把签名纸板递给安德瓦的时候，对方俯视着这个没长多高梳着双股辫一脸无畏的小豆丁，眉间的火焰猛地窜高了一个幅度。 佐仓蜜柑谨慎地后退了一步，吞了一口口水。 安德瓦的这个样子，像极了体育祭的时候摆出攻击姿态威胁人的A班学生，然而作为一个成年且颇负名望的英雄，安德瓦的威压显然比起爆豪胜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 这么大人了吓唬一小孩，想什么样子。欧尔麦特伸手拦了拦，想要阻止自己的同僚在粉丝面前作死。 结果，原本就有点不高兴的安德瓦在欧尔麦特这么一拦的情况下，身上的火焰更加灼热，只消靠近一点，这位火焰英雄附近的空气都显得比旁边要热得多。 同一时刻。 无声无形，不可视的波纹以佐仓蜜柑为核心，单直锁定安德瓦一人，瞬间仿佛是遭受到轻微辐射一般不好形容的异样感立即从脊柱蔓延遍布全身。 下一秒，安德瓦身上所有的火焰悉数熄灭，单留下火焰消退后属于轰炎司本人长相的国字脸来。 “……” 这一次，无论是欧尔麦特还是安德瓦都瞪大了眼睛。 “无效化？” 还是欧尔麦特第一个反应过来，毕竟这个地方不可能是相泽消太突然出现随后消解了安德瓦的个性，那么显而易见的唯一可能就是，无效化这个个性，来自于面前看上去相当不起眼的小姑娘本人。 虽说也并非只是抹消磁头独一份的能力，但在心里数了一圈无论是曾经还是当下和这个个性沾亲带故的英雄，都想不出来到底和这姑娘有什么联系。 这是太适合不过作为英雄的能力，但这姑娘目前的使用方法简直让人掩面，这种扑面而来的捧着金饭碗要饭的感觉到底为哪般…… “嗯……是无效化没错。” 放任两个英雄内心纠结了半天，佐仓蜜柑看来看去也不知道根本放不出来火焰、飞不上天空也无法帅气地在体育祭里大显身手的无效化这种地味个性到底哪里有什么特别的。 四舍五入难道不是无个性吗？少女如是想道。 “所，所以，安德瓦先生，您还……签名吗？” 每天晚上照例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无论是佐仓蜜柑还是今井萤，在上了高中之后的忙碌程度都远超预期。 “小萤——你们支援科有什么有趣的事吗？讲给我听嘛……” 蜜柑一只手拿着自己班里的花名册，另一只手翻出印章来给学生的入学资料一个一个盖章，委员长的工作之中这种杂事在刚入学的时候是最多的。 今井萤已经躺在了双层床的上层，从书桌前抬头可以看到露出床沿细细碎碎的短发来。佐仓蜜柑一直抬着头等了半响，才等到小今井闷闷地出声: “隔壁班有个跟我名字一样的女生，支援科有个很大的地下工厂一样的地方可以供学生们制作支援装备，课程内容还蛮复杂的……以及，支援科的校内网，内容……非常丰富。” 今井萤用简短的几句话就讲完了自己在雄英的全部生活，考虑到后面那一大段的内容对于蜜柑来说都有点遥远，叮咚一声，佐仓蜜柑的手机上弹出来了一张学生证件照。 姓名，雨宫萤，班级，支援科F班。 “呜哇！居然，真的和小今井一个名字！你们关系有没有很好？当然啰和小今井关系最好的肯定还是我——新的班级适应吗？和同学们相处怎么样？” 一连串的问题让今井萤觉得再继续对话下去的话作业肯定要写不完，于是背过身去重新翻开了支援科厚重的课本。对于自己这位挚友的性格蜜柑已经习惯到不能再习惯，因此也重新投入了自己作为委员长的工作当中。 “说起来，我啊，今天见到了一个衣服超级奇怪的英雄科学生。现在想当英雄的学生里居然有审美这么糟糕的，真是难以置信。” 蜜柑一边给远在关西的爷爷编辑消息，一边对着读书中的今井萤唠叨。虽然对于明明老家在关西，大老远跨越半个日本来到雄英读书而放弃同为名门的世杰中学感到不解，但佐仓爷爷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反而笑呵呵地表示出去见见世面挺好，不需要你学习多么出类拔萃，只要开心就行。 今井萤听到“奇丑无比的英雄服”耳朵动了动，心道千万别把这个烂摊子分给自己，又回头看到这姑娘丝毫没有入学名门高中的压力愉快地发消息传照片，觉得果然不愧是蜜柑，除了能够和各种可怕的凶兽级别的同学和平相处之外，其神经大条也是最顶级的。 C班和英雄科的B班接邻，教室的墙壁又不是很隔音，偶尔下课的时候就能听到B班某个学生发出夸张的哈哈大笑，一般这种声音会伴随着一掌拍向脑门的重击声戛然而止，让人顿时想不通英雄科的这群家伙们每天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总是使用暴力，不太好啊。” 佐仓蜜柑皱着眉头评价道。 然而英雄科总是事事突出。 B班的隔壁是A班，隔着一个教室偶尔都能隐隐约约听到A班传来“去死”的大喊，心操人使在前排托着下巴转笔，觉得果然他们班要是能塞一个佐仓同学进去的话，估计会安静很多。 毕竟……是无效化嘛。 仿佛是为了缓解一下英雄科学生无处安放的青春，他们班配置的班主任也是个妙人，时时刻刻吊着死鱼眼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除了工作时间大多数时候都想要把自己塞进睡袋里打盹——那个睡袋还被今井萤私下里偷偷观摩过，据说是那个睡袋让她有了新的思路。 小今井的心思也很难猜呢，蜜柑如是想道。 对于鸣海老师而言，佐仓蜜柑是个虽然脑筋不太好但是实在是太过好用的帮手——任何人如果想搞事都能够立即被无效化，没过几天自己班里的气氛莫名就安稳了一大截。 39.神野 “……”　　听到今井萤已经开始讲解免税的话能够多赚多少钱, 佐仓蜜柑颤声感觉自己的这位发小的心思肯定已经打得很远了。 “啊？能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吗？不过是防晒用品, 自热食物，盒饭毛巾运动饮料之类稀松寻常的内容而已。” 今井萤头也不抬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什么, 显得云淡风轻。 和那位报以娱乐性质参加雄英体育祭的重名同学不同，今井萤一开始就打算在体育祭中大赚一笔。自国中时期开始就私自售卖过自己小发明的少女显然深喑此道, 在经营科的同学伸出橄榄枝之后，几个人私下里一讨论, 立即就拍板决定在体育祭当天大赚一笔。 佐仓蜜柑凑近去细看，发现小今井的显示屏上正绘制着一瓶不知道什么内容物的包装。 第二天, 蜜柑就跟在今井萤的身后，初次踏入了属于支援课学生的领域。 雄英支援科，存在着专门为了学生加工自己所设计的各类设备而专门开设的地下工厂。无论是多轴联动数控机床还是激光水刀的切割，又或者注塑吹塑成型设备与复合材料贴片, 雄英财大气粗的将教学区大半的地下彻底掏空, 全部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加工工具。 基本上每个设备都在高效率的运转，金属切削产生出噪音来, 让人刚刚来到地下之后有着略微的不适应。今井萤十分熟悉地从墙壁上取了一个防噪音耳罩戴在自己的头上, 示意佐仓蜜柑也有样学样，要不然一定会被吵得耳鸣。 目不斜视地穿越了数个门口已经写有占用学生姓名的实验室，今井萤继续带着蜜柑向更深处穿行，最终停留在一个门牌上写下了[今井]字样的房间之前。 “大的实验室已经被提前占光了，反正咱们需要出售的东西也并不需要太多的空间来组装, 姑且就现在这里开个短会, 安排一□□育祭当天的情况。” 今井萤推门之前, 回头对蜜柑做着简短的介绍。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摆放了一台桌子，周围稀稀拉拉地站着三四个人。相互自我介绍之后，佐仓蜜柑了解到，这些人都是来自于经营科，为了体育祭的售卖做准备。 短发的少女轻轻咳嗽一声，开了口。 “那么诸位，我就先简单的介绍一下，我自己的[个性]。” 按当的《个性管理规定与证件录入办法》，每个人的个性都会被缩减成简短的一个词汇可以描述的程度，因此在不看备注注解的情况下，今井萤学生证上烫金字描述的个性名称，是[发明]没有错。 而实际情况，更倾向于[强化]——经由今井萤之手所设计、制造出来的物品，会在其原有的用途基础上，附带一些稀奇古怪的特殊效果。小学时今井萤觉醒个性突然转校的时候，就留下了“需要爬一个星期才能将自己将要离开的信件送给蜜柑”这种离奇设定的送信小乌龟，导致在一周之后，佐仓蜜柑才了解到小今井已经转校去了相当遥远的地方读小学。 于是，凭借着惊人的毅力，佐仓蜜柑一路追寻今井萤从小学，国中，到了曾经培养出最强英雄欧尔麦特的、世界知名的高中，雄英。 仔细想想还是蛮惊险的呢，毕竟两次升学考试都是擦着偏差线，啊哈哈。 今井萤看了一眼蜜柑，从这傻笑走神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半个字儿都没听进去。于是又伸手弹了一下蜜柑的脑门：“刚刚你肯定没听，我是说，咱们在体育祭的时候现场能够出售的防晒喷雾数量有限，这一部分让经营科去想办法，到了中午的时候咱们去卖盒饭，食堂人数比较多，估计有很多人都不愿意离场，卖些容易入口也容易丢弃的内容应该会很受欢迎。” 佐仓蜜柑不疑有他，自己这位发小的思路在赚钱这个路上俨然开阔得过分，从小就有着极高的天分，把自己的个性在这一方面发挥得淋漓尽致。 于是，在被赶出来独自参观支援科的地下工厂之前，周围经营科学生一脸热切地向小今井提问的“赔|率设置成这样没问题吧？”之类的问题，被这位过于心大的少女选择性的忽略了。 关上门之前，她还听到今井萤笃定地说道：“没问题，稳赚不赔。” 作为普通科的学生难得下来一次，周围能看的内容简直太多。各种各样制作到半截的支援设备摆放在一旁，大多都是为了在这一次的体育祭之中尽情展示——支援科由于其学科特性，被允许学生携带有自身的支援装备参加比赛，这其中不乏高三生觉得“在雄英的最后一年一定要疯狂一把”，使出浑身解数要给自己的高中生活留下更多的一点好回忆。 佐仓蜜柑站在一台机器的一边，机器的防护罩之下可以隐约看到激光正在蚀刻什么东西。少女好奇地问操作旁边控制程序的那位高高束起长发的女性：“请问……这是准备做什么呢？” 正巧有个人走过来，一边给自己带上厚厚的隔热手套一边顺口说道：“哦，她啊，那是个能够主动追随人像的飞行摄像机的控制电路，卖点在于动态捕捉和自动变焦吧，拍摄无规律迅速运动物体的效果会比普通的航拍摄像头要好很多。就高三生的平均水平来看，这是个还算用心的作品了。” 虽然中间一大段内容佐仓蜜柑都只能报以蚊香眼，但这并不影响她理解到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拍摄设备。于是佐仓蜜柑怀着对于知识的憧憬直接切换了敬语，态度相当恭谨的提问道： “那……这个如此精湛的飞行摄像机，是用来在体育祭中干什么的呢？” 毕竟赶在这个时候占用设备的话，十有八九是为了体育祭没错了。 不知名的学姐从电脑屏幕之前抬起头，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震声回答道：“那当然是为了自拍了！” 这个比例简直堪比警校。 “可是我不想当警察啊。” 佐仓蜜柑嘟着嘴，觉得警察这个职业和英雄相距自己的距离几乎是同等遥远：“小今井你觉得我比较适合去什么地方啊——” ——适合来给我打工。 这话今井萤在嗓子眼里绕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自己这位发小的秉性她不能再了解，明明各个方面都不那么出色，唯独勇气和莽撞这两点一往无前，让人又向往又担忧。 可惜自己距离毕业独当一面还远，不能那么早就有一家能够聘请蜜柑来工作的公司。 说不定可以先让已经进军商业领域的哥哥帮忙投资？今井萤一只手的手指肚抚摸咖啡杯的杯口，不动声色地考虑了一番，但针对当下蜜柑的选择，她调整了一番情绪，冷淡道：“蜜柑你不如考虑一下自己曾经打工过的领域？” “诶？” 趴在桌子上的少女迷惑地抬起了头。 自己曾经打工过的领域？ 佐仓蜜柑，女，十六岁，从关西来到雄英高中之前，因为家里只剩下爷爷一个人，曾经打过数份工补贴家用。无论是放学后在便利店担当售货员还是在假期投递宅急便都完成得还算不错，但如果要说“做得很好”的部分，那么就只有…… 少女重新打开电脑，这一次有目的地看向了小学或幼稚园教师这一领域内。今井萤再次走过佐仓蜜柑身边的时候冲着电脑屏幕扫了一眼，了然地点了点头，觉得这件事大概自己已经不再需要过问了。 本市内的学校以雄英高中为首，大多数都师资力量雄厚，属于日本境内的教育大县。而知名核心城市比如东京或者是京都，接收当地学生实习人力资源就已经足够充裕，无论是英雄事务所还是其余用人单位，都只招收最为优秀的那一批学生。 比如安德瓦的英雄事务所，又比如霍克斯，以及英格尼姆。少女用笔尖轻轻地在作业纸上顿了几下，突然想起校内网上有考据党分析出来的“合适的实习地点”来。 “保须市近些年人口增长速度大，外来人口多，城市扩张迅速，但很多基础设施没有来得及跟上，无论是英雄还是警力都稍显不足。” 如果安保设施不够充足的话，那么会不会，教师配置上也有需要招收实习生的空缺？ 说做就做，数分钟之后，佐仓蜜柑的实习地点就决定为保须市的一家私立幼稚园。雄英高中的学生和普通学校的高中生相比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学校对用人单位所留下的印象都很具有竞争力，因此审核没过多久，蜜柑就收到了来自幼稚园官方的录用回执单。 实习地点和内容都已经尘埃落定，少女露出“大事解决”的满足表情靠在椅子上，打开论坛决定搜索一下有没有学生同行，大家正好还能够结个伴，不至于旅途过程中一个人无话可说。原本那位普通科决定去当临时警察的学生很快就发了消息回来，说自己班级在E班，并且很礼貌地表示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在这周周六放学之后一起去车站。 “好的，那么去程的新干线的车票我负责买好了。麻烦你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学生信息发我一份！” 佐仓蜜柑迅速在手机上打字。连号车票也方便坐在一起。通过了好友申请之后，对方很快就发送了一张学生证的照片过来，戴着眼镜的证件照显得格外一本正经，烫金字的名字和班级写得清清楚楚。 40.最强英雄 “……” 但, 以上的一切，都和普通科关系不是很大。 并没有接受过太过偏向性的教育——譬如支援科简直堪称魔鬼一般的授课安排, 又没有进行过如经营科一般的经营模拟之类的训练，最为正常的、如同普通的高升学率高中一般培养学生的普通科，在雄英这个云集了多方优秀生源有颇受世界瞩目的地方，反而显得“普通”得有些过火了。 “总觉得有点不爽, 心里憋屈。” 某个课间, 终于有了第一个“勇士”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这个先河一开，就瞬间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就是说啊, 体育祭这种活动，就只有英雄科在出风头吧。” “说起来按照时间差……英雄科今天大概就通知消息了吧？” 突然有人警觉。 “去看看去看看！那个1-A班，刚刚经历了那么夸张的事件现在肯定风头无量了吧？” 不知道是谁喊出了第一声, 随后大家都一股脑地离开了教室, 涌到了雄英1-A班的教室门口。 等到佐仓蜜柑抱着“既然大家都已经出门了那我也去看看吧”的心态姗姗来迟之后, 1-A班的教室门口已经挤满了不少人。 站在最前面的人虽然蜜柑从未见过, 但是这个声音只要是1-C的学生基本上都挺熟悉——毕竟夸张的声线配合超级挑衅的话语, 最终接上一声来自B班班长“友谊的铁拳”，已经是连C班都早有耳闻的英雄科怪谈之一。 而令她有些意外的是, 平日里算是有些寡言性格冷淡的心操人使同学, 居然抱着手臂挑着眼皮, 站在众人之中很靠前的位置。 “那个……” 佐仓蜜柑在众人身后惴惴不安地叫了一声, 觉得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的话, 说不定会在校园之内就直接开展全武行。 心操人使耳朵动了动没回头, 听声音就知道自己班里的天然呆过来看热闹来着。反倒是堵在1-A最靠前的爆豪胜己, 听见居然还有人敢反驳，异常不爽地“哈”了一声。 “喂，那个，小胜……” 从教室里又跑出来一个绿头发的男生出来劝架，结果还没说什么内容，就惹得门口那位更加不满。 “混蛋废久你是不是对老子我有什么意见——” 爆豪胜己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火光带着轻微的爆破声从手心里弥散开来。 显然是要发动个性的样子，虽然不少人并不知道这个脾气烂糟的同学到底具备怎样的个性，但无论如何，已经算是危险的前兆了—— 随后，从人群的大后方，如同透明的水波或是不可视的结界一般，有什么东西一瞬间从某个方向扩展荡漾而开。这样的感觉心操人使并不能够描述得十分具体，总而言之，在场的众人，都在一瞬之间感受到了某种“东西”在转瞬之间延展开来。 而这一点，爆豪胜己的体会显然更为深刻：佐仓蜜柑这一次的无效化，根本就是锁定在他的身上来施展的。无论怎样都没有办法去唤醒个性，这种感受甚至比刚刚开学的时候被相泽消太老师无效化了个性的感受还要明显。 “喂，你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结果，还没等话音说完，站在人群后排的佐仓蜜柑就被快步走来的短发女生揪住衣领带离了现场。 “笨蛋蜜柑，这种时候逞什么英雄！” 没什么学生在的楼道角落里，今井萤义正言辞地教训着自己的这位“过于多管闲事”的发小。 “可是真的很危险啊。” 缩在身后的女生理直气壮地反驳道:“那个学生的个性，如果不阻止的话，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今井萤无声地叹了口气，决定不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和固执的蜜柑争辩: “蜜柑，第一批的防晒喷雾已经生产结束了，不过这个不太好卖，你去挑一个年级的体育场馆售卖盒饭好了。” “不用帮忙吗？” 佐仓蜜柑想了想:“你们好像说了很多复杂的内容，就你们几个人不用我来没关系吗？” “……” 毕竟赔|率啊之类的东西交给蜜柑你反而比较危险而且很容易被老师发现啊:“咳，不用了，蜜柑就去卖些简单的内容就好了。” 佐仓蜜柑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最终选择了高三年级的体育祭场馆:毕竟这里是整个雄英最为成熟的有生力量，关注高三生就业的职业英雄往往也是最多的，在这里出售食物的话大概率会卖得比较快。 体育祭，就这么在多方宣传之中受人瞩目地展开了。 尽管在大部分时候都会被当作是英雄科的点缀，佐仓蜜柑一点也不觉得哪里不适：支援科作业太多她自己相当清楚自己有几斤力量，如果说经营科的话，应收账款，正负现金流以及收益模型到底都是什么应该怎么考虑就已经足矣让知识范围仅限于普通高中生的自己露出蚊香眼了。 英雄科…… 像是遥远星星一样的英雄科，这姑娘根本没考虑过。 有些人会成为冲破终点线能够在众人的目光之中领取奖杯的人，而有些人从一开始就心甘情愿地站在观众席为那些拼搏在赛场上的佼佼者们鼓掌喝彩，最为极限的操作，大概就是在颁奖台前送上一束花。人各有志，开心就好，这也是佐仓爷爷的座右铭。 总之，大概就是那种“我爷爷活到76岁还身体硬朗就是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人生只有一次，我爱怎么过就怎么过，你管我？这种思路的影响以及周围人居然还都在大力支持，导致了佐仓同学如今这种太过随意精神放松的性格。 但，这不代表普通科的体育课就有多好混。 体育老师吹着哨子监督着一个班的人绕着操场跑圈，大喘气累到近乎虚脱的佐仓蜜柑顿时觉得日本对于体育运动的重视真是太夸张了，随后的半节排球课上，少女就像垂死挣扎在沙滩上的咸鱼一般露出了窒息的表情。 心操人使非常嫌弃地看了一眼：如果要成为英雄的话，自己这种不具备明显攻击性个性的人，保持绝佳的身体素质是最为基础的一条，于是有心锻炼的少年高高跃起向着网的对面狠狠扣球，让对面的两名学生也吃了一惊。 ——这长了一张坏人脸的家伙今天怎么这么拼？ ——别了吧，人家每天都很拼，学霸来着。 如果有人想在课程当中动用个性，那么不好意思，体育老师冲着这位像死鱼一样摊着的少女一努嘴，对方转动一下视线顶多动手一指，意欲搞事的学生就会像是明明丢出去了却久久等不来爆炸声的哑炮手|雷一样扑街扑得毫无道理。 在熊孩子治理方面，无效化简直是最方便的个性了。 也是以同样的理由，根津校长想都没想就让相泽消太每年都带英雄科。 再次重申一遍，雄英的教学设施十分丰富、丰富得夸张。 运动场上的排号能够排到十位数，除此之外的网球场棒球场羽毛球场以及针对英雄科的特殊场馆也是数量多到可怕，因此校园之内甚至设置了能够让学生们按时从一个场所赶到另一个的通勤公交，全自动无人驾驶，是某届支援科大佬前辈的得意之作，发车时间和每站到站时间编辑成图表，在校内论坛中高挂在新生必读的栏目中。 艰难的课程总算是熬到了头，和穿着运动服肩膀上搭着毛巾一副神清气爽模样的心操人使相比，佐仓蜜柑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刚刚经历了地狱一日游。 介于这家伙根本不畏惧自己的个性，心操对于佐仓同学的话好歹还算能多上几分，虽然估计相处不了多久，但毕竟是这个班的委员长，于是他目光直直平视前方丝毫不肯偏一下头地对弯腰大喘气的佐仓蜜柑说道：“就算是普通科好歹也要加强锻……” 话尾的“练”字到最后都没出声，反而发音越拖越长，顺着心操人使的目光看下去，一个小腿上各生长着三排引擎的男同学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穿过面前的跑道，直直冲着兼职体育老师的鬼魂老师而来。 “老师！USJ场馆，被敌人入侵了！” 浑身散发着刚刚剧烈运动后的热气，这位戴着眼镜的男生喘着气说道。 旁听的心操人使眼神倏的一下变得锐利，而迟钝如佐仓蜜柑，也意识到了明明安全措施严格得如同铁通的雄英高中都能够被入侵，一定发生了什么相当危险的大事。 鬼魂老师立即打算分出□□来去通知还在教职员室里没课的其余老师，尚且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听见一阵破空劲风，欧尔麦特出现在饭田天哉的身边，按住神色略微惊惶的少年的肩膀： “已经没事了，接下来的，就交给我了！” 随后，又绝尘而去。 41.训练 然而！ “我要等到高二才去参加职场体验。” 今井萤相当冷淡地把自己的胳膊从佐仓蜜柑的手里抽了出来：“所以之前对于职场体验也没多做了解, 不过根据雄英的传统, 普通科不是绝大多数学生都要去当警察的吗？” 这个比例简直堪比警校。 “可是我不想当警察啊。” 佐仓蜜柑嘟着嘴，觉得警察这个职业和英雄相距自己的距离几乎是同等遥远：“小今井你觉得我比较适合去什么地方啊——” ——适合来给我打工。 这话今井萤在嗓子眼里绕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自己这位发小的秉性她不能再了解，明明各个方面都不那么出色, 唯独勇气和莽撞这两点一往无前, 让人又向往又担忧。 可惜自己距离毕业独当一面还远，不能那么早就有一家能够聘请蜜柑来工作的公司。 说不定可以先让已经进军商业领域的哥哥帮忙投资？今井萤一只手的手指肚抚摸咖啡杯的杯口，不动声色地考虑了一番，但针对当下蜜柑的选择, 她调整了一番情绪, 冷淡道：“蜜柑你不如考虑一下自己曾经打工过的领域？” “诶？” 趴在桌子上的少女迷惑地抬起了头。 自己曾经打工过的领域？ 佐仓蜜柑, 女, 十六岁, 从关西来到雄英高中之前, 因为家里只剩下爷爷一个人, 曾经打过数份工补贴家用。无论是放学后在便利店担当售货员还是在假期投递宅急便都完成得还算不错, 但如果要说“做得很好”的部分, 那么就只有…… 少女重新打开电脑，这一次有目的地看向了小学或幼稚园教师这一领域内。今井萤再次走过佐仓蜜柑身边的时候冲着电脑屏幕扫了一眼，了然地点了点头，觉得这件事大概自己已经不再需要过问了。 本市内的学校以雄英高中为首, 大多数都师资力量雄厚, 属于日本境内的教育大县。而知名核心城市比如东京或者是京都, 接收当地学生实习人力资源就已经足够充裕，无论是英雄事务所还是其余用人单位，都只招收最为优秀的那一批学生。 比如安德瓦的英雄事务所，又比如霍克斯，以及英格尼姆。少女用笔尖轻轻地在作业纸上顿了几下，突然想起校内网上有考据党分析出来的“合适的实习地点”来。 “保须市近些年人口增长速度大，外来人口多，城市扩张迅速，但很多基础设施没有来得及跟上，无论是英雄还是警力都稍显不足。” 如果安保设施不够充足的话，那么会不会，教师配置上也有需要招收实习生的空缺？ 说做就做，数分钟之后，佐仓蜜柑的实习地点就决定为保须市的一家私立幼稚园。雄英高中的学生和普通学校的高中生相比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学校对用人单位所留下的印象都很具有竞争力，因此审核没过多久，蜜柑就收到了来自幼稚园官方的录用回执单。 实习地点和内容都已经尘埃落定，少女露出“大事解决”的满足表情靠在椅子上，打开论坛决定搜索一下有没有学生同行，大家正好还能够结个伴，不至于旅途过程中一个人无话可说。原本那位普通科决定去当临时警察的学生很快就发了消息回来，说自己班级在E班，并且很礼貌地表示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在这周周六放学之后一起去车站。 “好的，那么去程的新干线的车票我负责买好了。麻烦你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学生信息发我一份！” 佐仓蜜柑迅速在手机上打字。连号车票也方便坐在一起。通过了好友申请之后，对方很快就发送了一张学生证的照片过来，戴着眼镜的证件照显得格外一本正经，烫金字的名字和班级写得清清楚楚。 “飞，飞田同学是吧！我是蜜柑，佐仓蜜柑，那么周六放学后我在E班门口等你！” 佐仓蜜柑确认了一下学生录入信息飞田裕，在购票网站上买下了两张前往保须市的车票。 保须市这段时间并不算格外太平。起码两名英雄在保须市失踪的消息在网络上不胫而走，但考虑到岛国大多数城市都时常会发生些奇奇怪怪的小规模犯罪事件，最终都以“被英雄们漂亮地解决”作为事件的尾声，因此作为普通群众，很大一部分人都练就了一颗大心脏——多大个事儿，安安静静地不要给其他人添麻烦，老老实实等待英雄来救援成为了多数人的第一反应。 慌啥嘛，不成气候的小事儿不要太过失态给公务人员添堵，配合救援就好了……如果普通的英雄无法解决问题的话，那还有欧尔麦特站在更后面，所以虽然惊吓会有，但一定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比起太过遥远的个性犯罪而带来的威胁和死亡，附近又有狸猫钻进垃圾桶把垃圾翻得到处都是，或者小偷小摸家里丢东西之类的事件在情感层面上反而更让人注意。 直到上车之前，佐仓蜜柑还在和刚刚认识的飞田裕同学讨论保须市的近况。对方据说下车之后就会去保须市的警察支队报道，主要的工作内容除了巡察都市、配合英雄工作之外，更多的也都是一名片儿警不可避免的，邻里矛盾，抓猫清除马蜂窝送迷路的孩子回家之流非常接地气的内容。 “嘛虽然我也很向往英雄啦……” 戴着眼镜娃娃脸的少年害羞地挠了挠头，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的[个性]实在是不太适合战斗。” 今井萤拎着一个纸袋跟在两人的身后一言不发，在出发之前就冷淡地表示自己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买参考资料书“顺便”送一下你们去车站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仅限这一次再之后有类似的事儿的话她可是要收税的。佐仓蜜柑左耳进右耳出地点头，自己这位发小的别扭程度所有的童年玩伴都有目共睹，这种时候安安静静地享受这份不愿意说得太直白的关怀就可以了，如果还敢有什么挑剔的话语，小今井绝对会发火。 于是，在这位面色沉静如水的短发少女一眼不眨地注视下，载着蜜柑和飞田两人的新干线列车缓缓启动。 雄英的体育祭佐仓蜜柑由于要卖便当满打满算只能说是看了个半截，虽然英雄科的学生们表现都很抢眼，但是面前的这位，蜜柑还真的……不对，她见过一面！ 刚开学不久的时候，雄英的1-A英雄科在USJ场馆曾经遭受到来源不明的敌人袭击，而率先冲出场馆去寻求援助的，就是这位1-A班的班长饭田天哉同学。佐仓蜜柑又重新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确认对方确实是那位委员长饭田同学没错，考虑到同为雄英的学生又碰巧选择了同一趟列车车次，谨慎地上前打了个招呼。 “那，那个，是饭田同学是吧……贵安。” 原本是打算使用更为熟稔的语气的，但不知为何，从饭田天哉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的气息，莫名让人觉得被拒绝在千里之外。 似乎是从自己的世界当中猛然被唤醒，饭田天哉讶异地抬头，戴上眼镜视野重新对焦之后，也辨认出了当时体育课上果断发动个性阻拦住冲动自己的女同学。 “佐仓……同学是吧？还真是巧啊，能够在同一列列车的同一节车厢里。” 少年反应过来之后，也露出笑容来很友善地向蜜柑招呼道。 “喔……我是想说，用不用坐到我们那里去？还有普通科的飞田同学也在那里。我们两个人的目的地是保须市，饭田同学你呢？” 佐仓蜜柑看向饭田天哉，一个人坐新干线也没人说话，看他刚刚的样子，一定很无聊吧？ 而对方并没有这个从善如流的意思——饭田天哉摆出抱歉的笑容来，很礼貌地表示不需要了，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就好，以及如果等会儿还有别的游客的话，随意调整座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 非常有道理，逻辑上也没有什么问题，饭田同学的说话方式，和小今井其实在某些地方非常相似。但……佐仓蜜柑皱着眉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不知为何，饭田天哉带给自己的感觉，有些异样与违和。真要说的话，就像是强行伪装出平静的神色，将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压抑在水面以下的感觉一般。 当年小今井也是露出同样的表情和自己玩耍，而后在某个看似寻常的日子里突然不辞而别。 列车依旧平稳地高速行驶中，窗外的周遭景色接踵向身后掠过，佐仓蜜柑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隔着远远的几排看向饭田天哉。并不算熟悉的A班少年托着下巴看向窗外，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什么严肃的内容。明明听闻是非常好相处又责任心极强的一名同学，如今看来，浑身上下都裹挟着冷冽的气息。 “蜜，蜜柑！怎么回事，突然站起来干什么呀！” 飞田裕小声地坐在位置上提醒道，生怕这位C班想一出是一出的委员长又突然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来。 “嘛……既然是优秀的英雄科学生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吧。” 42.假期 然而！ 大概是意识到这个样子的安德瓦确实有点不太合适并且缺了不少作为火焰英雄的威严,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反应过激一般, 佐仓蜜柑有些脸红地低头撤回了自己的个性。 “那个……抱歉, 我不是故意的！刚刚，真是太对不起了！” 并且十分标准地深深鞠躬，束起的双股辫几乎都要低垂到地面。 这副一言不合立即就道歉的样子, 让无论是安德瓦还是欧尔麦特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个人。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总是微笑, 性格温和的青年也是如同面前这位少女一样, 冒冒失失地突然发动了无效化的个性, 随后拼命地向着因为个性消失而显得威严尽失的安德瓦鞠躬道歉。 动作都如出一辙。 “咳。” 安德瓦咳嗽了一声, 将在签名板上写下了自己的英雄名，随后罕见地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原初英雄, 普利弥威尔，是你的什么人？” “佩……佩什么？” 佐仓蜜柑的英文说得只能算是马马虎虎, 猛然听到一个夹杂着日式英语的生单词，一时半会儿有些蒙圈地反应不过来。 “Primeval, 是个拗口的英雄名。” 欧尔麦特开口解释道, 那家伙当初信誓旦旦地表示格兰特里诺也是个拗口发音, 自己的英雄名肯定不会比他更难念, 结果就是一旦说出来大多数人都要在舌头上多转个几圈。 佐仓蜜柑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考虑到小姑娘姓佐仓, 和自己的那位曾经的旧识连姓氏都不一样, 因此欧尔麦特也只能挥了挥手让安德瓦把签名板交还给这位佐仓同学, 目送她抱着签名板晃动着双股辫跑远。 “像不像？” 在1-C班的小姑娘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 欧尔麦特开口问道。 “我觉得不太像。” 安德瓦说道：“行平那家伙，比她看上去像样多了。” ——这就是变相地嫌弃佐仓蜜柑“没个英雄样子”了。不过讲道理，人家好好一个普通科的学生，倒是也确实没必要一定要多么“像是个英雄”。 只不过是由于让他突然回想起那位行平君而在毫无意义地迁怒而已。 欧尔麦特没有答话，两个人一时半会儿都陷入了回忆。当年的雄英规章制度还没现在这么严谨，教职员行列里能够“镇得住学生”的人也不多，因此在学生的行列当中简直如同风纪委员一般的行平泉水，就成为了令大部分熊孩子闻风丧胆的管理人一般的存在。 明明大家都是同龄来着，先将对手的个性无效化随后接连就是一通胖揍的手段却从来没手软过，托这位行平同学的福，那两年老师带班的时候都轻松了不少。 虽然欧尔麦特当初比安德瓦要长几届，但是“这一批新生里有一个特别一本正经开不得玩笑还很能打”却又性格温和的学弟，这种相互矛盾的属性却让他记忆相当深刻。 没错，又温柔，又能打……在没有人违反纪律触碰逆鳞的情况下，行平泉水同学的日常行为堪称模范，面对学业有困难的同学悉心指导，无论是什么问题都一定会耐心地指点到会为止，校内活动时也常常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而如果是面对挑事儿的同学…… 安德瓦有点心有余辜地摸了摸重新燃烧起火焰来的下巴，这些温度不算太高的火焰大多数时候只是能够起到装饰和威慑的作用，而这一打扮在学生时代曾经被性格固执又执拗的同届生行平同学友情破颜直接揍得飞出去。 如今想来，虽然被揍是个挺丢脸的事儿，但毕竟也是属于自己的高中时代，尽管满满的都是恼火，十几年过去在记忆中消泯了大量的负面情绪之后，居然还真的生出了几分怀念年少时光的感觉。 想来，在那一份足够强大又足够温柔的力量的笼罩之下，如今的世界应该能够安定很多吧。 ——如果行平同学还活着的话。 一想到这里，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重新变得有些低落，然而广播中解说员正气势十足地喊出了绿谷VS轰这样的字眼，因此欧尔麦特和安德瓦都立即放弃了继续去回忆早逝的这位老校友，重新回到了看台上。 欧尔麦特还特意绕了个远，解除了自己的肌肉模式——作为观众席上必须要出面的英雄，他所坚持的时间针对每日的活动时长限额来说，已经有些濒临极限了。 而绿谷出久和轰焦冻的战斗一触即发，尖锐的冰锥破碎的声音清越又传得很远，让已经离开了一年级场馆的佐仓蜜柑都听得真切。 “呼……先回公寓看实况转播吧。” 少女打了个呵欠，觉得大概小今井还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够从体育馆回来——毕竟，她要卖的东西比较多嘛。 成功拿到了两名TOP2英雄的签名，佐仓蜜柑觉得今天简直算是大丰收，如果再加上小今井允诺开给自己的高昂时薪的话，本月的零花钱简直是疯狂增长，可以买点什么东西犒劳自己一番了。 那么买些什么呢？ 一边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佐仓少女的脑子里一边刷刷刷地翻过了好几页最近看过的网购页面。 从正午到黄昏，从希望到绝望，某个年幼的时刻，自己最终也没能等待心心念念带来救赎的英雄。只不过时过境迁白云苍狗，如今以经近乎继承了整个敌联盟的少年偶尔再回想起年幼无力的自己时，那些隐隐约约泛上心头的回忆和情绪，就会被别的什么东西重新按下意识的海面。 小巷的一头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间或还有喘息和低声说话的声音。死柄木弔百无聊赖地偏过头去看巷口的动静，就发现两个不算很陌生的人——前者有那么几面之缘，后者也一看就是雄英培养出来温室里的乖乖牌——佐仓蜜柑和飞田裕两个人，一个拖着另一个慌慌张张步履凌乱地逃进了这个巷道当中。 哦，两个弱到不行的家伙。 对于弱者死柄木弔并没能抬起多少兴趣，不过仅仅只是用来观赏打消无聊的话面前还算凑合，于是死柄木继续侧过头去观察两个人的动静，夜色当中，并没有人注意得到不远处的楼顶还消无声息地坐着一个人。 佐仓蜜柑猛地喘了几口气，觉得自己遇到了人生中的大危机。飞田裕也很紧张地看了一眼巷道口，观察到底有没有人追来。 明明整座城市都已经成了这种样子，为什么还会有不良少……不良青年趁火打劫啊！佐仓蜜柑对此感到异常不解，从小生长在民风淳朴乡村之中的少女对于这一类“都市的黑暗面”可谓是知之甚少。而为了成为警察做过不少功课的飞田裕神色就凝重得多——在这种几乎全部市民都在避难的时候都还能围追堵截落单少女的家伙，如果运气好些可能只不过是些街头混混，若是运气更差一点，遇见些什么不良组织也极有可能。 “啪”地一声，金属的弩|箭就擦着蜜柑的头皮钉进了身后的墙壁当中。佐仓蜜柑猛然回头，几个笑容嚣张神色乖戾的青年就出现在了巷口。 飞田裕抽出了警棍摆出警戒的姿态来，但是对方看着两个并无什么特殊之处的高中生，丝毫没有任何紧张的样子，甚至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啊哈？两个半大学生能够造成多大的伤害，倒不如说让年轻健康的……” 一个人吸溜了一声，冲着佐仓蜜柑扬了扬眉毛，显然意图不轨。另一个看上去为首的青年猛地一拍他的后背，把那人拍得超前迈了半步一个踉跄：“瞎胡闹什么呢！赶快打昏了要紧，年轻健康的器官又没有明显的外表个性变异也不是那么容易搞到手的，赶紧交差换钱，这一单子做下来，赚来的佣金能让哥几个潇洒好一段时间呢！” 听到“年轻健康的器官”这几个字，无论是蜜柑还是飞田裕的表情都白了白。拎着警棍面容柔和的少年当下紧张得身子微微发抖，但还是横起警棍摆出攻击的姿态来，暗地里调用精神力随时准备发动个性，如果对方打算像刚刚那样射出□□来攻击的话，就使用能够制造幻象的个性将自己和蜜柑的所在位置与对方眼中所成像的位置做出些细微的调整来。 他的个性并不能造成洗脑，又不能够扭曲太大范围的视野范围，因此在面对智商足够的人类时，也只能起到一点点的辅助作用——警队的前辈还曾经拍着肩膀夸奖过自己，这种个性对于狙击手而言简直是致命打击。 可要是面临接近战的敌人，那就…… 飞田裕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这个年纪的少年尚且还不足以把自己的心事彻底藏在表情之下，对方显然看出了这个半大警察心里犯怵，又气势汹汹地向前逼进了几步。 “……” 死柄木弔难得地觉得有点无语。 43.行平同学 然而！　　毕竟和孩子们相处更久的班导她们更方便与安抚剩余孩子们的情绪, 而蜜柑和飞田裕配合的话，只要不再面临方才那类怪物级别的危险, 大多都还能凑合着应对。 飞田裕从斜挎包中抽出警棍来，抖抖索索地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拿着地图拉着两个小孩子穿行在已经近乎是废墟的街道当中。佐仓蜜柑也一只手带着一个孩子, 不出意外的话，距离最近的安置地点只有大致十五分钟的脚程，不消几趟就能够把孩子们全部安全转移。 纵使再迟钝, 佐仓蜜柑此时都已经意识到，保须市出了很大的问题。手机突然在这个时候响起，少女接起了电话，是今井萤难得有些焦虑的声音：“蜜柑, 你们那里现在情况怎么样，安全吗，有没有受伤, 英雄的救援开展得如何了？” 佐仓蜜柑一边跑一边回话，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之前遇到了个长相吓人不知道是啥的东西, 被从天而降的机械英雄几招之内就秒杀了, 那家伙说自己叫做杰诺斯，以及她现在正在和飞田带着幼稚园的一部分孩子们转移到安全区域去。 为了方便赶路, 双股辫的少女匆匆挂掉了电话，另一端远在雄英附近的今井萤看向如今正在网络上直播的保须市的场面, 狠狠将拳头砸向了桌面, 震得水杯都兀自在桌面上一跳。 好不甘心。 不甘心只有蜜柑在远处面对不可知的危险, 不甘心在那种情况下，只有飞田和路过的英雄来保护她。蓝色短发的少女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垂至肩膀的发梢，深觉自己来到雄英之后的这段日子着实是松懈了一些。 而佐仓蜜柑，正在已经遍布碎石和建筑垃圾的道路上艰难地带着几个孩子向着安全区域迈进。 穿过两条小巷抄近道之后，佐仓蜜柑和飞田裕终于和负责接应的警察碰了面。对方接收了自己身边的几名小孩子，安置在一处显然被加固过的建筑物当中，其中一名孩子走进去之后四下扫视了一眼，居然还看见了自己的家长。 “妈妈！” ——飞扑着立刻钻进了家长的怀里。 家长在看见孩子之前也一直都是一副愁云密布的样子，如今看到孩子被带到自己的身边，赶快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发现自家孩子并没有受什么伤之后，又站起身来深深地向蜜柑和飞田裕鞠躬。 “真是太感谢您了！” 一天之内被好几个人如此郑重地感谢，又都是年龄比自己还要大的各种意义上的成年人，神经粗如佐仓蜜柑，当下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少女不自然地将双股辫一根辫子的发梢缠绕在自己的指尖转了转，忸怩地表示自己和小飞田还要再带孩子们过来，情况紧急，有事等一切安全了之后再说。 重归街道之后，保须市的境况比起最初看上去好了不少。有英雄和警察在配合着维持秩序，根据飞田裕通讯器当中的情报，据说那种被叫做“脑无”的怪物也已经被英雄们缉拿殆尽。看到手机里的图片，佐仓蜜柑也跟着长吁短叹了一番——没想到她们所看到的那只脑无只不过是数个个体当中的一匹，而那么厉害的家伙活动范围几乎是覆盖了整座保须市…… 幸好有英雄们和警察们的彻夜奋战。 虽说将一切最为根本的原因都归咎于保须市快速增加的人口有些不公平，但的确是基于人口密度的因素，保须市多有些狭窄的小巷。佐仓蜜柑和飞田裕在窄巷里奔跑，和心无旁骛的佐仓同学不同，飞田裕其实边跑心里边打鼓。 他在保须市陷入一片火海的最初就迅速地搜集了这座城市近期发生的新闻，最为引人注目的一件事，就是英雄杀手斯坦因如今已经在保须市杀死了三名英雄。虽然大家都认为“专门针对英雄的杀手”不会对平民出手，并且根据斯坦因以往的行动经历来分析，也确实不会滥杀无辜，但不知为何，少年就是有种不妙的预感。 巷道当中，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荡起回声。 …… 看着明明已经形同废墟却在英雄们的手上逐渐恢复功能的这座城市，死柄木弔，心情异常暴躁。明明是自己下了血本放出了不少脑无，明明那群白毛家伙信誓旦旦地表示“这次的脑无虽然是量产型但实力不弱”，凭什么那个号称魔鬼改造人的多事英雄会从别的地方特意跑过来来坏他的好事！五马赫的飞行速度外加空中移动打击能力，虽然作为英雄的实力尚且不及欧尔麦特，但如果专门针对脑无的话，造成了不少的损失。 明明，计划好了的—— 为什么，这世界就不肯按照自己的预想来行进呢。 年轻的反派领袖扣在装饰手下的眉毛微微皱起，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黑雾宽慰似地想要拍拍少年的肩膀，被死柄木厌烦地挥开。 黑雾也并没有显出任何恼怒或者是不耐烦之类的情绪，略微向后退了一步，表示按照现在这个计划的实施情况，基本上脑无能够达到的破坏效果最大也不过如此了，当下能够减少我方损失的方法就是尽可能地回收没被警方捕获的脑无，因此他需要先离开一会儿，让死柄木原地冷静一下，他几分钟之后就过来接他回去。 “……我知道了。” 死柄木弔哑着嗓子回答道，并未向后看哪怕一眼。 黑雾安安静静地在空气中消失，死柄木站在房顶，视线可及的远处有火焰的光芒在黑暗中熊熊燃烧。 少年将正扣在自己面门上的手调整了一下位置，防止视野被遮挡得太厉害，缺乏修剪的碎发之下露出遍布血丝的眼睛。这一次的行动执行得并不完美，可以说是缺陷不少，但已经比起USJ那一次要老练一些。死柄木弔深深提了一口气，靠近那只手的气息能够让他感到些许精神上的安定。 红月之下，注定踏上反派之路的少年闭上了眼睛。数年之前，自己的个性觉醒，在无意识下将自己周遭的一切悉数化作尘芥，包括但不限于房屋、家具、以及惊惶而来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自己的双亲。 最终所留下的就是那一只手[1]。 那个男人将他带离由自己缔造的地狱，使用特殊的手段，将最后的遗留物制作成了他面颊之上伪装精良的……标本。 死柄木纠结了半天，自己老师把各种各样的知识都教给了自己，唯独没有考虑到遇到这种彻头彻尾的笨蛋又不能够直接杀死的话应该怎么处理。于是浑身僵硬的少年捧着盒饭愣了半天，最终禁不住佐仓蜜柑的反复催促，坐在了隔壁的位置。 为了避免身旁扑面而来的笨蛋气息，还往旁边嫌弃地挪了挪。 死柄木弔有样学样地抽出了用于阻隔两种化学物品产生反应的隔热层，于是以体温可以感受到的明显的速度，手中沉甸甸的盒饭开始逐渐地热了起来。 掰开一次性筷子，他的那一盒便当主题是亲子丼，鸡肉洋葱和鸡蛋热热闹闹地混在一起，带着薄薄的酱汁浇在米饭上，伴随着底层便当盒的逐渐发热，属于亲子丼特有的鸡肉香味也逐渐直冲上鼻子。 看着旁边的这位学长端着饭盒愣了半天，佐仓蜜柑举起勺子又给自己的嘴里塞满了咖喱，含含糊糊地说道：“怎么不吃？” 思考了片刻，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少女又顿悟道：“那个……你不吃洋葱吗？” “……” 你是怎么才能想到这里的？ 看在饭的面子上饶你一命。 死柄木弔没答话，也有样学样举起了勺子。一时之间空气中只剩下了很轻微的吞咽食物的声音。这条原本用作紧急出口的道路因为场馆配合体育祭防止学生抄近道的改建而被暂时弃置不用，暂时不会有什么人特地来到偏僻的地方，于是佐仓蜜柑十分放心肆无忌惮地从小推车里又翻出两个铁皮罐子来，里面是两盒同样可以自热的味增汤。 “喏，这个也是相当棒的自热食物，在今天的体育祭现场大好评喔！无论是参赛的学生还是观众都非常喜欢呢！” 死柄木这一次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就算之后可能要杀死这家伙，但是人不能和饭过不去，如是思考着，少年用三根指头捏起勺子来一勺一勺地把汤往嘴里送。 盯住了死柄木一段时间之后，佐仓蜜柑嗤笑出声。 “……？” 对方有些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宽大的帽檐之下，看不清楚神情。 “我是说啊，我在小学的时候，就不会搞错拿筷子和汤勺的手势啦！” 佐仓蜜柑显然有些自豪地说道，然而就谈话的内容来看，能够正确的使用筷子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内容。 愚蠢。 这是死柄木弔又一次给佐仓蜜柑所下的定义。如果此时今井萤在场的话，一定会对这个判断举起双手大加赞同，很好你终于在最初就了解到了蜜柑的本质—— 44.交谈 然而！ 有些人会成为冲破终点线能够在众人的目光之中领取奖杯的人，而有些人从一开始就心甘情愿地站在观众席为那些拼搏在赛场上的佼佼者们鼓掌喝彩, 最为极限的操作, 大概就是在颁奖台前送上一束花。人各有志, 开心就好，这也是佐仓爷爷的座右铭。 总之，大概就是那种“我爷爷活到76岁还身体硬朗就是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人生只有一次，我爱怎么过就怎么过，你管我？这种思路的影响以及周围人居然还都在大力支持, 导致了佐仓同学如今这种太过随意精神放松的性格。 但, 这不代表普通科的体育课就有多好混。 体育老师吹着哨子监督着一个班的人绕着操场跑圈, 大喘气累到近乎虚脱的佐仓蜜柑顿时觉得日本对于体育运动的重视真是太夸张了，随后的半节排球课上，少女就像垂死挣扎在沙滩上的咸鱼一般露出了窒息的表情。 心操人使非常嫌弃地看了一眼：如果要成为英雄的话，自己这种不具备明显攻击性个性的人，保持绝佳的身体素质是最为基础的一条，于是有心锻炼的少年高高跃起向着网的对面狠狠扣球, 让对面的两名学生也吃了一惊。 ——这长了一张坏人脸的家伙今天怎么这么拼？ ——别了吧，人家每天都很拼，学霸来着。 如果有人想在课程当中动用个性, 那么不好意思, 体育老师冲着这位像死鱼一样摊着的少女一努嘴, 对方转动一下视线顶多动手一指, 意欲搞事的学生就会像是明明丢出去了却久久等不来爆炸声的哑炮手|雷一样扑街扑得毫无道理。 在熊孩子治理方面, 无效化简直是最方便的个性了。 也是以同样的理由，根津校长想都没想就让相泽消太每年都带英雄科。 再次重申一遍，雄英的教学设施十分丰富、丰富得夸张。 运动场上的排号能够排到十位数，除此之外的网球场棒球场羽毛球场以及针对英雄科的特殊场馆也是数量多到可怕，因此校园之内甚至设置了能够让学生们按时从一个场所赶到另一个的通勤公交，全自动无人驾驶，是某届支援科大佬前辈的得意之作，发车时间和每站到站时间编辑成图表，在校内论坛中高挂在新生必读的栏目中。 艰难的课程总算是熬到了头，和穿着运动服肩膀上搭着毛巾一副神清气爽模样的心操人使相比，佐仓蜜柑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刚刚经历了地狱一日游。 介于这家伙根本不畏惧自己的个性，心操对于佐仓同学的话好歹还算能多上几分，虽然估计相处不了多久，但毕竟是这个班的委员长，于是他目光直直平视前方丝毫不肯偏一下头地对弯腰大喘气的佐仓蜜柑说道：“就算是普通科好歹也要加强锻……” 话尾的“练”字到最后都没出声，反而发音越拖越长，顺着心操人使的目光看下去，一个小腿上各生长着三排引擎的男同学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穿过面前的跑道，直直冲着兼职体育老师的鬼魂老师而来。 “老师！USJ场馆，被敌人入侵了！” 浑身散发着刚刚剧烈运动后的热气，这位戴着眼镜的男生喘着气说道。 旁听的心操人使眼神倏的一下变得锐利，而迟钝如佐仓蜜柑，也意识到了明明安全措施严格得如同铁通的雄英高中都能够被入侵，一定发生了什么相当危险的大事。 鬼魂老师立即打算分出□□来去通知还在教职员室里没课的其余老师，尚且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听见一阵破空劲风，欧尔麦特出现在饭田天哉的身边，按住神色略微惊惶的少年的肩膀： “已经没事了，接下来的，就交给我了！” 随后，又绝尘而去。 糟糕的是，大概是为了防止打斗的噪音影响教学，USJ场馆位于雄英一个相当偏僻的角落，距离雄英的教学楼非常之远，哪怕是乘坐通勤车都得坐好一会儿。 饭田天哉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拔腿就想要狂奔回去帮忙保护自己的同学，可是好不容易出来一个没受伤完好无损的学生怎么能让他再度涉险，鬼魂老师当即就想把这冒失小子拽住让他冷静一下。 结果十分尴尬，他没拽住。 饭田天哉的个性为引擎驱动，在全力全开发动的情况下，奔跑速度只消一秒就能跑到好几米开外，然而在下一秒少年即将迈步的时候，动能突然锐减，一个踉跄差点栽到地上去。 佐仓蜜柑保持着向前伸手的姿势，谨慎道： “我想……鬼魂老师，刚刚是想让你别再去危险的地方，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并且，欧尔麦特老师已经前往事发现场了，一定会没事的。” 少年一愣，看向自己的双腿，发现的确是自己腿部的引擎打不着火了，又转而看向说话的这个少女。 高中生还梳着双股辫，表情倒是十分严肃认真。 “……” 鬼魂老师看了看蜜柑：“干得漂亮，你们看住他，我也先过去了。 ” 心操人使的个性迅速就将绿谷出久控制住，但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彻底拜托了来自洗脑个性的操纵，于是胜负自不必说。对于“没有人因此受重伤”这点佐仓蜜柑觉得还算庆幸，只不过那一位英雄科的同学对待自己实在是太过狠实了一些。 随后，她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啊——心操君的个性原来是洗脑来着，难怪没见他用过。 观众席上安德瓦和欧尔麦特站在相当显眼的位置，佐仓蜜柑站起身来，顺着通道摸过去想要要个签名——欧尔麦特来雄英任教是一回事，至于排列在英雄科1-C的自己平时能不能见得着，就是另一回事了。 况且就算自己对于英雄签名不是很感冒，也可以寄回关西给爷爷看看嘛——他一把年纪还蛮喜欢这些英雄周边的，近水楼台先得月，难得有机会，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要不要得到呢。 安德瓦和欧尔麦特所站的位置正好并排，于是佐仓蜜柑摸进工作人员休息室里翻出马克笔和签名板，哒哒哒跑进欧尔麦特所在的紧急避难通道入口处。大概是作为英雄的自觉，一旦在这种多人集会的大场合当中，只要是英雄就会不自觉地让自己待在能够维持秩序，方便随时进行英雄活动的位置，而俨然是日本最为顶尖英雄的欧尔麦特和安德瓦也自然不能免俗。 于是，从来不搭理粉丝也压根不愿意经营自己人设的火焰英雄安德瓦，迎来了职业生涯中硕果仅存的一位斗胆向自己要签名的“粉丝”。 欧尔麦特倒是非常爽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下笔流畅毫不犹豫，显然就是经验丰富并且练习过很多次。而在佐仓蜜柑把签名纸板递给安德瓦的时候，对方俯视着这个没长多高梳着双股辫一脸无畏的小豆丁，眉间的火焰猛地窜高了一个幅度。 佐仓蜜柑谨慎地后退了一步，吞了一口口水。 安德瓦的这个样子，像极了体育祭的时候摆出攻击姿态威胁人的A班学生，然而作为一个成年且颇负名望的英雄，安德瓦的威压显然比起爆豪胜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 这么大人了吓唬一小孩，想什么样子。欧尔麦特伸手拦了拦，想要阻止自己的同僚在粉丝面前作死。 结果，原本就有点不高兴的安德瓦在欧尔麦特这么一拦的情况下，身上的火焰更加灼热，只消靠近一点，这位火焰英雄附近的空气都显得比旁边要热得多。 同一时刻。 无声无形，不可视的波纹以佐仓蜜柑为核心，单直锁定安德瓦一人，瞬间仿佛是遭受到轻微辐射一般不好形容的异样感立即从脊柱蔓延遍布全身。 下一秒，安德瓦身上所有的火焰悉数熄灭，单留下火焰消退后属于轰炎司本人长相的国字脸来。 “……” 这一次，无论是欧尔麦特还是安德瓦都瞪大了眼睛。 “无效化？” 还是欧尔麦特第一个反应过来，毕竟这个地方不可能是相泽消太突然出现随后消解了安德瓦的个性，那么显而易见的唯一可能就是，无效化这个个性，来自于面前看上去相当不起眼的小姑娘本人。 虽说也并非只是抹消磁头独一份的能力，但在心里数了一圈无论是曾经还是当下和这个个性沾亲带故的英雄，都想不出来到底和这姑娘有什么联系。 这是太适合不过作为英雄的能力，但这姑娘目前的使用方法简直让人掩面，这种扑面而来的捧着金饭碗要饭的感觉到底为哪般…… “嗯……是无效化没错。” 放任两个英雄内心纠结了半天，佐仓蜜柑看来看去也不知道根本放不出来火焰、飞不上天空也无法帅气地在体育祭里大显身手的无效化这种地味个性到底哪里有什么特别的。 四舍五入难道不是无个性吗？少女如是想道。 “所，所以，安德瓦先生，您还……签名吗？” 45.诘问 这……　　心操人使挑了挑眉毛，就看到班里的压线入学的后进生佐仓蜜柑嘴里叼着一根笔看向课本愁眉苦脸。 这节课讲的……圆锥曲线？ 计算量是不小, 但是不至于纠结成这个样子吧。优等生心操同学深知雄英的授课内容根据班级的不同差别巨大, 而每一次一想到这种巨大的差异，渴望成为英雄的心就像是挣扎着行走在荒野里的路人一般焦虑。 这样的心情, 他并没有太过显山露水。 彼时，一心想要成为英雄的少年心里塞不下任何多余的东西, 本着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不愿意和大多数人有什么必要之外的联系。 而普通科中本着同样心态的人，还有不少。 食堂里，佐仓蜜柑苦着脸把咖喱送到嘴里去，对着自己的发小疯狂吐槽。 “阿萤你知不知道！到了高中以后一下子课业就变得好难！还以为抵达雄英就已经是圆满了，没想到还只不过是个开始啊……我们班里果然还有几个看上去超级不好相处的人，不过没关系，就像以前一样的话，最后大家一定都会和睦的！” 今井萤端起碗喝了一口味增汤, 用余光瞧着自己这位神色生动表情纠结的发小，心说到了高中课业确实很难，毕竟支援科第一周就开始讲有限元分析，课业速度快得像火箭。 而且这些同学居然也都还跟得上。 最终今井萤还是不动声色地放下了碗:“笨蛋蜜柑。” 看到后者迅速垮下了脸，今井萤嘴角微微上扬。虽然欺负人这点很不好, 但是毕竟，只有自己才能欺负蜜柑这点, 让这位短发的, 看上去颇有些俊俏英气的少女心情颇佳。这种看上去格外真挚又透出诡异的友谊从小学一直保持到了高中, 哪怕一个在C班一个在G班，如今也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毕竟按照蜜柑的说法，C和G之间，这两个字母如果用手写的话四舍五入其实差不了多少。 这能差不了多少？？ 今井萤想了想，忍住了吐槽。 欧尔麦特加入了雄英高中的教师团队引来了大量的记者围追堵截，甚至还某一天触发了雄英屏障，让大部分同学觉得一定是学校被入侵而你追我赶的蜂拥而出。 C班还算是比较淡定的一个班，但架不住外面一大群人高声叫嚷着学校要被侵入啦大家快跑啊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于是佐仓蜜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书包，也打算跟着人流趁机溜掉。 别的不说，能少一节课呢。 刚迈出教室还没走两步，就听见啪嗒一声，一个原本飞在天上的学生掉在了地上，还是脸着地。 “……抱歉啊。” 佐仓蜜柑真心实意地道歉道。自己的个性本身就是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类型，有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触发机制，经常连带着自己周围的无辜群众一起遭殃，这位仁兄显然就是被无效化了能够飞行的个性，从地上抬起头时的表情还都异常地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我小学二年级以后就不会飞不稳掉下来了！” 心操人使回头看了一眼:你这家伙的个性还是不可控的范围攻击？ 佐仓蜜柑哭丧着脸感觉自己真的没办法解释了。我也没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 没过多久警报解除，所谓的入侵学校只不过是一大群记者蜂拥而入而已。这么一通闹课肯定是上不成了，佐仓蜜柑从背包里冷静地掏出珍藏的漫画书，打算在学校里找个地方看完剩下的章节。 然后，顺着雄英墙根走的自己就发现了雄英的某处围墙，破了个大洞。 妈耶，没记错的话，雄英屏障这种夸张级别的墙壁，是内嵌加厚金属板的吧？这种知识还是小今井强行灌输进脑子里的，应该不会有差错才是。 她向着洞口外张望，就看到一个站得歪歪斜斜，穿着奇装异服身材瘦削的家伙。 英雄服装？少女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哪个英雄科的学生穿着属于他们的“奇装异服”溜出了学校——而且这审美观真是烂到透顶，哪有人会让自己的战斗服浑身上下都扒满了无用的装饰物。 中二病还没消退吧，蜜柑如是想道。说不定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就会因为战斗服装太过羞耻哭着求支援科给他改动式样了。 只消一眼少女就转移开了视线，毕竟难能可贵的休息时间，还是漫画比较重要。于是在贴近墙根的地方，佐仓蜜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美滋滋地打开了自己新买的漫画。 …… 良久，站在门外的死柄木弔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一个看起来弱得要死的杂鱼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地方。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思考如何杀死欧尔麦特要来得有效率。 短暂的骚乱之后，授课就在下午继续进行。新的班级最为重要的班长职务所有人都不愿意担当，在众人一通互相推诿之后，最终班主任叹了口气决定抽签。 “谁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啊。” 第一个学生翘起脚来。 在有了出头鸟之后，不满的情绪立即就在教室里蔓延得飞快。每个人都像躲避一大包杂事一般躲避着班长这个职务，这一点和英雄科争着抢着要当班长以及支援科每个班随便挑了个成绩最好的有些明显的差距。 “唉……” 作为班主任的鸣海老师，不由得叹气。 最终，环顾四周发现真的没有勇士来承担班长这个职务之后，佐仓蜜柑坐在教室的后排抖抖索索地举起了手。 “老师……那个，如果实在是没有人愿意的话，我大概可以。” 少女眨了眨眼睛，神色有点犹豫——管理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们她还是蛮有自信的，同龄人的话…… “明白了，那就你了！” 班主任一拍讲桌，怕她反悔一般当即一锤定音。 几个经营科的学生低声做着宣传，很快，她们的周围就围起了一圈儿的好事者，在互相宣传之下，一个颇具规模的……不那么好说的活动就此展开。 而这些内容，佐仓蜜柑并不知情——手上就剩下了两份盒饭，她决定推着小车最后再绕行一圈，看看还有没有人买，留一份给自己吃的话，今天的工作量简直可以说是完成得相当圆满了。少女心满意足地推着自己的小推车往通道边的走廊里移动，打算直接离开高三场馆前往高一年级的比赛区域，和小今井汇合。 而场馆转弯处的阴影之中，靠墙站着一个人。 对方显然是想要隐藏自己的身形不被周围的人注意，哪怕是比赛间隙也很少会有人来到如此偏僻的角落里。听到小推车轱辘响动的声音，死柄木微微抬头，从宽大的帽檐底下抬起眼皮来看了看来者何人。 哦，上次在公园里碰到的那个脑子拎不清的家伙…… 他重新把帽檐放下，过于宽大的帽子底下甚至遮挡住了扣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单枪匹马更换了身份还拜托黑雾把自己传送到雄英来打探情报，果然是有点莽撞了。 赶紧滚吧。他想。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立刻要离开的样子。 “那个……同学？原来你不是高一新生呀。” 死柄木弔微微抬头，就听到对方恍然的这么一句话来：“难怪小今井说她所看到过的高一新生的英雄装备中，没有你穿的那套。” 这家伙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啊！死柄木弔有点烦躁地想要抓头发，这周围都是职业的英雄，虽然自己的个性足够具备杀伤力，但是在这种环境之下一下子对上太多名职业的英雄显然是不可取的。跟这个傻X磨叽太久引人注目的话就麻烦了，她怎么还不走…… “不过如果到了高二高三审美观还这么糟糕的话，有点丢脸啊……” 佐仓蜜柑不禁没有意识到危机感，甚至还开始对着印象里这位有些驼背身材瘦削的“学长”的装束评头论足起来。 “……” 我的审美观能有什么问题？啊？你说？能有什么问题？ 死柄木弔没有说话，但是鲜与外界沟通的少年内心俨然翻滚起惊涛骇浪。 平日里，和死柄木有所接触的除却作为自己人生导师的all for one之外，就只剩下了些由all for one所培植的、对于自己言听计从的黑雾之流的手下，别说这些人会不会想到要对着自己开玩笑，评头论足是断然不可能的。 因此，原本心智就趋同于孩子心性，却又有着符合年龄智慧的死柄木，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冲击（不）。 明面上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而死柄木所积累的情绪越发强烈，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大概会忍不住直接把面前愚蠢的人类直接杀死在当场——考虑到崩坏的个性杀死人类会留下相当难以处理的一摊血肉模糊的痕迹，如今敌联盟还不算很熟练的年轻首领竭尽全力抑制着自己从灵魂深处所散发出来的、想要啖其血肉一般的戾气。 “你这家伙……” 死柄木略微弓起身子，摆出了必要的时候将对方杀死的准备——他丝毫没有怀疑自己能够杀死面前这位少女的事实，毕竟，原本就不在英雄科之列的家伙，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安逸的气息来，在这种环境下所成长起来的比起大棚蔬菜还要不如的软弱人类，又能有多强呢？ 46.银色时代 这……　　班长的责任当中，只有最后一项, 对于蜜柑来说完成得简直浑然天成。 无他, 只不过[无效化]这个个性，在很大程度上算是个被动技能, 又无法关闭，不仅控制类的个性对自己无法奏效, 周围如果有同学想要擅自发动个性捣乱的话，只消蜜柑看一眼，对方手里的眼里的身上的“异常”部分就会彻底烟消云散。 作为一个管理着一个班青春期熊孩子的班主任，鸣海老师对于能遇到这么好用的班长简直感动到落泪——因此，其它的诸如太过粗线条，并不是特别聪明之类的小瑕疵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毕竟，并不是所有的班主任都可以碰到支援科F班那种大脑就像一台高性能计算机一样的学生的——况且教这种学生很没有成就感嘛，鸣海老师自我安慰道。 每天晚上照例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无论是佐仓蜜柑还是今井萤, 在上了高中之后的忙碌程度都远超预期。 “小萤——你们支援科有什么有趣的事吗？讲给我听嘛……” 蜜柑一只手拿着自己班里的花名册，另一只手翻出印章来给学生的入学资料一个一个盖章，委员长的工作之中这种杂事在刚入学的时候是最多的。 今井萤已经躺在了双层床的上层，从书桌前抬头可以看到露出床沿细细碎碎的短发来。佐仓蜜柑一直抬着头等了半响，才等到小今井闷闷地出声: “隔壁班有个跟我名字一样的女生, 支援科有个很大的地下工厂一样的地方可以供学生们制作支援装备，课程内容还蛮复杂的……以及, 支援科的校内网, 内容……非常丰富。” 今井萤用简短的几句话就讲完了自己在雄英的全部生活, 考虑到后面那一大段的内容对于蜜柑来说都有点遥远，叮咚一声，佐仓蜜柑的手机上弹出来了一张学生证件照。 姓名，雨宫萤，班级，支援科F班。 “呜哇！居然，真的和小今井一个名字！你们关系有没有很好？当然啰和小今井关系最好的肯定还是我——新的班级适应吗？和同学们相处怎么样？” 一连串的问题让今井萤觉得再继续对话下去的话作业肯定要写不完，于是背过身去重新翻开了支援科厚重的课本。对于自己这位挚友的性格蜜柑已经习惯到不能再习惯，因此也重新投入了自己作为委员长的工作当中。 “说起来，我啊，今天见到了一个衣服超级奇怪的英雄科学生。现在想当英雄的学生里居然有审美这么糟糕的，真是难以置信。” 蜜柑一边给远在关西的爷爷编辑消息，一边对着读书中的今井萤唠叨。虽然对于明明老家在关西，大老远跨越半个日本来到雄英读书而放弃同为名门的世杰中学感到不解，但佐仓爷爷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反而笑呵呵地表示出去见见世面挺好，不需要你学习多么出类拔萃，只要开心就行。 今井萤听到“奇丑无比的英雄服”耳朵动了动，心道千万别把这个烂摊子分给自己，又回头看到这姑娘丝毫没有入学名门高中的压力愉快地发消息传照片，觉得果然不愧是蜜柑，除了能够和各种可怕的凶兽级别的同学和平相处之外，其神经大条也是最顶级的。 C班和英雄科的B班接邻，教室的墙壁又不是很隔音，偶尔下课的时候就能听到B班某个学生发出夸张的哈哈大笑，一般这种声音会伴随着一掌拍向脑门的重击声戛然而止，让人顿时想不通英雄科的这群家伙们每天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总是使用暴力，不太好啊。” 佐仓蜜柑皱着眉头评价道。 然而英雄科总是事事突出。 B班的隔壁是A班，隔着一个教室偶尔都能隐隐约约听到A班传来“去死”的大喊，心操人使在前排托着下巴转笔，觉得果然他们班要是能塞一个佐仓同学进去的话，估计会安静很多。 毕竟……是无效化嘛。 仿佛是为了缓解一下英雄科学生无处安放的青春，他们班配置的班主任也是个妙人，时时刻刻吊着死鱼眼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除了工作时间大多数时候都想要把自己塞进睡袋里打盹——那个睡袋还被今井萤私下里偷偷观摩过，据说是那个睡袋让她有了新的思路。 小今井的心思也很难猜呢，蜜柑如是想道。 对于鸣海老师而言，佐仓蜜柑是个虽然脑筋不太好但是实在是太过好用的帮手——任何人如果想搞事都能够立即被无效化，没过几天自己班里的气氛莫名就安稳了一大截。 毕竟，教职员室里班主任之间互相沟通，蹭着吃对方零食的时候，聊一聊自己班上的同学属于太过常见的话题。 比如F班的超算同学简直是全能班长，根本不需要什么副班长的辅助事无巨细就能在自己的大脑里安排妥当连笔记都不需要，上课就直接直挺挺地坐在那里看上去像是在愣神，结果老师一提问人家就摆出老神在在的表情什么都会，让人教起来相当缺乏成就感。 又比如H班的发目明简直就是支援科搞事王，刚入学就把地下工厂的耗材造掉了不少，虽然大部分都已经报废了，但工程部的老师依旧觉得怀有如此热情的学生以后肯定必成大器。 再比如，B班的拳藤一佳成绩优异又能团结同学，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划掉）班里那些不老实的小子挨一拳之后都能变得蔫蔫巴巴安静如鸡——虽然这个形容有些不太对，但总之，血皇老师也是相当的满意这位委员长同学。 于是……明明是被判定为最出彩的A班的班主任相泽消太，重新陷入了自我怀疑和颓废当中。 明明是最受瞩目的雄英1A班，结果自己班里的这群学生，反而是一个人都不让自己省心。 嗨呀好气啊。 这家伙，没一点警惕心理的吗？ 死柄木纠结了半天，自己老师把各种各样的知识都教给了自己，唯独没有考虑到遇到这种彻头彻尾的笨蛋又不能够直接杀死的话应该怎么处理。于是浑身僵硬的少年捧着盒饭愣了半天，最终禁不住佐仓蜜柑的反复催促，坐在了隔壁的位置。 为了避免身旁扑面而来的笨蛋气息，还往旁边嫌弃地挪了挪。 死柄木弔有样学样地抽出了用于阻隔两种化学物品产生反应的隔热层，于是以体温可以感受到的明显的速度，手中沉甸甸的盒饭开始逐渐地热了起来。 掰开一次性筷子，他的那一盒便当主题是亲子丼，鸡肉洋葱和鸡蛋热热闹闹地混在一起，带着薄薄的酱汁浇在米饭上，伴随着底层便当盒的逐渐发热，属于亲子丼特有的鸡肉香味也逐渐直冲上鼻子。 看着旁边的这位学长端着饭盒愣了半天，佐仓蜜柑举起勺子又给自己的嘴里塞满了咖喱，含含糊糊地说道：“怎么不吃？” 思考了片刻，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少女又顿悟道：“那个……你不吃洋葱吗？” “……” 你是怎么才能想到这里的？ 看在饭的面子上饶你一命。 死柄木弔没答话，也有样学样举起了勺子。一时之间空气中只剩下了很轻微的吞咽食物的声音。这条原本用作紧急出口的道路因为场馆配合体育祭防止学生抄近道的改建而被暂时弃置不用，暂时不会有什么人特地来到偏僻的地方，于是佐仓蜜柑十分放心肆无忌惮地从小推车里又翻出两个铁皮罐子来，里面是两盒同样可以自热的味增汤。 “喏，这个也是相当棒的自热食物，在今天的体育祭现场大好评喔！无论是参赛的学生还是观众都非常喜欢呢！” 死柄木这一次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就算之后可能要杀死这家伙，但是人不能和饭过不去，如是思考着，少年用三根指头捏起勺子来一勺一勺地把汤往嘴里送。 盯住了死柄木一段时间之后，佐仓蜜柑嗤笑出声。 “……？” 对方有些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宽大的帽檐之下，看不清楚神情。 “我是说啊，我在小学的时候，就不会搞错拿筷子和汤勺的手势啦！” 佐仓蜜柑显然有些自豪地说道，然而就谈话的内容来看，能够正确的使用筷子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内容。 愚蠢。 这是死柄木弔又一次给佐仓蜜柑所下的定义。如果此时今井萤在场的话，一定会对这个判断举起双手大加赞同，很好你终于在最初就了解到了蜜柑的本质—— 但此时，并没有一个吐槽担当今井萤在这里进行解说。 于是佐仓蜜柑就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肆无忌惮地放飞自我。 良久，死柄木弔脱下一只手的手套，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女试探性地伸出手。起码有四根手指即将接触到对方的皮肤，然而佐仓蜜柑仿佛毫无危机感一般，根本连想要躲闪的动作都没有，从眼睛里就能够看得出来，丫的确一丁点的恐惧感都没有。 47.领养 这…… 按照当下这个年龄和心性就深喑此道的今井萤，未来估计也会很快登上高额纳税排行榜——只要和这姑娘相处过一段时间并且了解其秉性的人, 对于这一点一定不会秉持着怀疑的态度。 需要技术支持的事情由自己来做, 卖体力还能给大家打掩护的事情交给笨蛋蜜柑来干最合适不过，而两人分散在不同的地方, 所隐藏的另一件事就是—— “嘘——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具体的赔|率详情请看现在所显示出的这张统计单, 下午的1对1竞赛即将开始，走过路过不容错过，单车变摩托的机会您在等什么——” 几个经营科的学生低声做着宣传，很快，她们的周围就围起了一圈儿的好事者，在互相宣传之下，一个颇具规模的……不那么好说的活动就此展开。 而这些内容，佐仓蜜柑并不知情——手上就剩下了两份盒饭，她决定推着小车最后再绕行一圈, 看看还有没有人买，留一份给自己吃的话，今天的工作量简直可以说是完成得相当圆满了。少女心满意足地推着自己的小推车往通道边的走廊里移动，打算直接离开高三场馆前往高一年级的比赛区域，和小今井汇合。 而场馆转弯处的阴影之中, 靠墙站着一个人。 对方显然是想要隐藏自己的身形不被周围的人注意，哪怕是比赛间隙也很少会有人来到如此偏僻的角落里。听到小推车轱辘响动的声音, 死柄木微微抬头, 从宽大的帽檐底下抬起眼皮来看了看来者何人。 哦, 上次在公园里碰到的那个脑子拎不清的家伙…… 他重新把帽檐放下，过于宽大的帽子底下甚至遮挡住了扣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单枪匹马更换了身份还拜托黑雾把自己传送到雄英来打探情报，果然是有点莽撞了。 赶紧滚吧。他想。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立刻要离开的样子。 “那个……同学？原来你不是高一新生呀。” 死柄木弔微微抬头，就听到对方恍然的这么一句话来：“难怪小今井说她所看到过的高一新生的英雄装备中，没有你穿的那套。” 这家伙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啊！死柄木弔有点烦躁地想要抓头发，这周围都是职业的英雄，虽然自己的个性足够具备杀伤力，但是在这种环境之下一下子对上太多名职业的英雄显然是不可取的。跟这个傻X磨叽太久引人注目的话就麻烦了，她怎么还不走…… “不过如果到了高二高三审美观还这么糟糕的话，有点丢脸啊……” 佐仓蜜柑不禁没有意识到危机感，甚至还开始对着印象里这位有些驼背身材瘦削的“学长”的装束评头论足起来。 “……” 我的审美观能有什么问题？啊？你说？能有什么问题？ 死柄木弔没有说话，但是鲜与外界沟通的少年内心俨然翻滚起惊涛骇浪。 平日里，和死柄木有所接触的除却作为自己人生导师的all for one之外，就只剩下了些由all for one所培植的、对于自己言听计从的黑雾之流的手下，别说这些人会不会想到要对着自己开玩笑，评头论足是断然不可能的。 因此，原本心智就趋同于孩子心性，却又有着符合年龄智慧的死柄木，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冲击（不）。 明面上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而死柄木所积累的情绪越发强烈，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大概会忍不住直接把面前愚蠢的人类直接杀死在当场——考虑到崩坏的个性杀死人类会留下相当难以处理的一摊血肉模糊的痕迹，如今敌联盟还不算很熟练的年轻首领竭尽全力抑制着自己从灵魂深处所散发出来的、想要啖其血肉一般的戾气。 “你这家伙……” 死柄木略微弓起身子，摆出了必要的时候将对方杀死的准备——他丝毫没有怀疑自己能够杀死面前这位少女的事实，毕竟，原本就不在英雄科之列的家伙，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安逸的气息来，在这种环境下所成长起来的比起大棚蔬菜还要不如的软弱人类，又能有多强呢？ 而这一切暗潮涌动的负面情绪，佐仓蜜柑同学，一无所知。 少女还满脑子想着中二学长大概是高二的学生想要来看一看高三生的比赛吧，不过英雄科一般来讲不都一股脑地去参赛了吗？难道是被高二的赛场所淘汰了现在才来到这里的？那心情不佳也情有可原啦…… 越是这么想，越觉得自己这个猜测真是太准确了。 身材这么瘦弱，一定是那种过度倚靠自己的个性疏于锻炼的类型啦……按雄英这一次体育祭的思路，纯粹的杀伤性个性肯定没有移动增幅类的占优势——那么，哪怕是作战状态下成绩优异的学长，也有可能在预选赛时被淘汰而无缘决赛，虽然这样想有点不公平，但是世界，就是如此残酷的！ 佐仓蜜柑闭上眼睛幻想了一下面前的少年大喘气地跑上五公里的样子来，皱了皱眉头觉得果然是有些不忍卒睹。 …… 在两边一派完全没有搭在一起的思路之后，佐仓蜜柑非常友善地从小推车里掏出除却自己那一份之后剩下的最后一盒自热便当来： “来学长，就当是有缘我请你的好啦。比赛失利之类的不要放在心上，高三还有机会的！” 死柄木显然也没能想到这姑娘思路居然开阔得这么夸张，这个脑洞大得一般人都有点招架不住：“哈？” 唉，肯定是比赛输了，连反应都变慢了，这样子就像极了自己班里那些体育课打球打输了很颓地蹲在球场角落里的同学。于是少女又将便当盒往死柄木的怀里又松了松： “抽走中间的隔热层就会自动加热，超级方便的，你试试看！不收你钱的放心吃吧！” 随后，像是做示范一般，佐仓蜜柑率先坐在紧急逃生通道的台阶上，抽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便当的隔热带。 有钱不赚那是不可能的。 按照当下这个年龄和心性就深喑此道的今井萤，未来估计也会很快登上高额纳税排行榜——只要和这姑娘相处过一段时间并且了解其秉性的人，对于这一点一定不会秉持着怀疑的态度。 需要技术支持的事情由自己来做，卖体力还能给大家打掩护的事情交给笨蛋蜜柑来干最合适不过，而两人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所隐藏的另一件事就是—— “嘘——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具体的赔|率详情请看现在所显示出的这张统计单，下午的1对1竞赛即将开始，走过路过不容错过，单车变摩托的机会您在等什么——” 几个经营科的学生低声做着宣传，很快，她们的周围就围起了一圈儿的好事者，在互相宣传之下，一个颇具规模的……不那么好说的活动就此展开。 而这些内容，佐仓蜜柑并不知情——手上就剩下了两份盒饭，她决定推着小车最后再绕行一圈，看看还有没有人买，留一份给自己吃的话，今天的工作量简直可以说是完成得相当圆满了。少女心满意足地推着自己的小推车往通道边的走廊里移动，打算直接离开高三场馆前往高一年级的比赛区域，和小今井汇合。 而场馆转弯处的阴影之中，靠墙站着一个人。 对方显然是想要隐藏自己的身形不被周围的人注意，哪怕是比赛间隙也很少会有人来到如此偏僻的角落里。听到小推车轱辘响动的声音，死柄木微微抬头，从宽大的帽檐底下抬起眼皮来看了看来者何人。 哦，上次在公园里碰到的那个脑子拎不清的家伙…… 他重新把帽檐放下，过于宽大的帽子底下甚至遮挡住了扣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单枪匹马更换了身份还拜托黑雾把自己传送到雄英来打探情报，果然是有点莽撞了。 赶紧滚吧。他想。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立刻要离开的样子。 “那个……同学？原来你不是高一新生呀。” 死柄木弔微微抬头，就听到对方恍然的这么一句话来：“难怪小今井说她所看到过的高一新生的英雄装备中，没有你穿的那套。” 这家伙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啊！死柄木弔有点烦躁地想要抓头发，这周围都是职业的英雄，虽然自己的个性足够具备杀伤力，但是在这种环境之下一下子对上太多名职业的英雄显然是不可取的。跟这个傻X磨叽太久引人注目的话就麻烦了，她怎么还不走…… “不过如果到了高二高三审美观还这么糟糕的话，有点丢脸啊……” 佐仓蜜柑不禁没有意识到危机感，甚至还开始对着印象里这位有些驼背身材瘦削的“学长”的装束评头论足起来。 “……” 我的审美观能有什么问题？啊？你说？能有什么问题？ 死柄木弔没有说话，但是鲜与外界沟通的少年内心俨然翻滚起惊涛骇浪。 平日里，和死柄木有所接触的除却作为自己人生导师的all for one之外，就只剩下了些由all for one所培植的、对于自己言听计从的黑雾之流的手下，别说这些人会不会想到要对着自己开玩笑，评头论足是断然不可能的。 48.开学 所言非虚。 “啊？能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吗？不过是防晒用品, 自热食物, 盒饭毛巾运动饮料之类稀松寻常的内容而已。” 今井萤头也不抬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什么，显得云淡风轻。 和那位报以娱乐性质参加雄英体育祭的重名同学不同，今井萤一开始就打算在体育祭中大赚一笔。自国中时期开始就私自售卖过自己小发明的少女显然深喑此道, 在经营科的同学伸出橄榄枝之后，几个人私下里一讨论，立即就拍板决定在体育祭当天大赚一笔。 佐仓蜜柑凑近去细看, 发现小今井的显示屏上正绘制着一瓶不知道什么内容物的包装。 第二天, 蜜柑就跟在今井萤的身后, 初次踏入了属于支援课学生的领域。 雄英支援科，存在着专门为了学生加工自己所设计的各类设备而专门开设的地下工厂。无论是多轴联动数控机床还是激光水刀的切割，又或者注塑吹塑成型设备与复合材料贴片，雄英财大气粗的将教学区大半的地下彻底掏空，全部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加工工具。 基本上每个设备都在高效率的运转，金属切削产生出噪音来，让人刚刚来到地下之后有着略微的不适应。今井萤十分熟悉地从墙壁上取了一个防噪音耳罩戴在自己的头上，示意佐仓蜜柑也有样学样, 要不然一定会被吵得耳鸣。 目不斜视地穿越了数个门口已经写有占用学生姓名的实验室，今井萤继续带着蜜柑向更深处穿行, 最终停留在一个门牌上写下了[今井]字样的房间之前。 “大的实验室已经被提前占光了, 反正咱们需要出售的东西也并不需要太多的空间来组装, 姑且就现在这里开个短会, 安排一□□育祭当天的情况。” 今井萤推门之前, 回头对蜜柑做着简短的介绍。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摆放了一台桌子, 周围稀稀拉拉地站着三四个人。相互自我介绍之后，佐仓蜜柑了解到，这些人都是来自于经营科，为了体育祭的售卖做准备。 短发的少女轻轻咳嗽一声，开了口。 “那么诸位，我就先简单的介绍一下，我自己的[个性]。” 按当的《个性管理规定与证件录入办法》，每个人的个性都会被缩减成简短的一个词汇可以描述的程度，因此在不看备注注解的情况下，今井萤学生证上烫金字描述的个性名称，是[发明]没有错。 而实际情况，更倾向于[强化]——经由今井萤之手所设计、制造出来的物品，会在其原有的用途基础上，附带一些稀奇古怪的特殊效果。小学时今井萤觉醒个性突然转校的时候，就留下了“需要爬一个星期才能将自己将要离开的信件送给蜜柑”这种离奇设定的送信小乌龟，导致在一周之后，佐仓蜜柑才了解到小今井已经转校去了相当遥远的地方读小学。 于是，凭借着惊人的毅力，佐仓蜜柑一路追寻今井萤从小学，国中，到了曾经培养出最强英雄欧尔麦特的、世界知名的高中，雄英。 仔细想想还是蛮惊险的呢，毕竟两次升学考试都是擦着偏差线，啊哈哈。 今井萤看了一眼蜜柑，从这傻笑走神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半个字儿都没听进去。于是又伸手弹了一下蜜柑的脑门：“刚刚你肯定没听，我是说，咱们在体育祭的时候现场能够出售的防晒喷雾数量有限，这一部分让经营科去想办法，到了中午的时候咱们去卖盒饭，食堂人数比较多，估计有很多人都不愿意离场，卖些容易入口也容易丢弃的内容应该会很受欢迎。” 佐仓蜜柑不疑有他，自己这位发小的思路在赚钱这个路上俨然开阔得过分，从小就有着极高的天分，把自己的个性在这一方面发挥得淋漓尽致。 于是，在被赶出来独自参观支援科的地下工厂之前，周围经营科学生一脸热切地向小今井提问的“赔|率设置成这样没问题吧？”之类的问题，被这位过于心大的少女选择性的忽略了。 关上门之前，她还听到今井萤笃定地说道：“没问题，稳赚不赔。” 作为普通科的学生难得下来一次，周围能看的内容简直太多。各种各样制作到半截的支援设备摆放在一旁，大多都是为了在这一次的体育祭之中尽情展示——支援科由于其学科特性，被允许学生携带有自身的支援装备参加比赛，这其中不乏高三生觉得“在雄英的最后一年一定要疯狂一把”，使出浑身解数要给自己的高中生活留下更多的一点好回忆。 佐仓蜜柑站在一台机器的一边，机器的防护罩之下可以隐约看到激光正在蚀刻什么东西。少女好奇地问操作旁边控制程序的那位高高束起长发的女性：“请问……这是准备做什么呢？” 正巧有个人走过来，一边给自己带上厚厚的隔热手套一边顺口说道：“哦，她啊，那是个能够主动追随人像的飞行摄像机的控制电路，卖点在于动态捕捉和自动变焦吧，拍摄无规律迅速运动物体的效果会比普通的航拍摄像头要好很多。就高三生的平均水平来看，这是个还算用心的作品了。” 虽然中间一大段内容佐仓蜜柑都只能报以蚊香眼，但这并不影响她理解到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拍摄设备。于是佐仓蜜柑怀着对于知识的憧憬直接切换了敬语，态度相当恭谨的提问道： “那……这个如此精湛的飞行摄像机，是用来在体育祭中干什么的呢？” 毕竟赶在这个时候占用设备的话，十有八九是为了体育祭没错了。 不知名的学姐从电脑屏幕之前抬起头，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震声回答道：“那当然是为了自拍了！” 自己的个性名为角炮，实际上可以将最多四只自己的角同时发射出去，并且在一定距离之内对发射出的角的轨迹进行控制。具体到距离和速度属于需要拼命锻炼的个人秘密，就和那位爆豪胜己同学能够引发的爆炸冲击力一般，是每名英雄都需要努力锤炼的个性数据。 但，这样的个性，并非只有单纯的攻击这一种使用方式。 英雄事务所的前辈们曾经十分善意地提醒道建议宝莉再重新考虑考虑自己个性的灵活使用，比如能够操纵自己的角来探索相对蔽塞狭窄的空间，如果绑上摄像头的话甚至还能当做活动范围不那么远的侦察机来使用，在英雄活动当中说不定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而这性格本身就足够憨直的留学生姑娘……大概是对日语的了解还不够深厚吧，如今回到雄英，所想出来的第一个个性的特殊使用方法，是可以把角炮发射到玄关来充当晾衣架。 对此，蜜柑：“……” 今井萤：“……” 我还能说什么呢？并不能说什么了。 因此小宝莉十分骄傲地表示自己接下来会继续钻研一番个性还能有什么别的使用方法，你们大可以敬请期待，随后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空留下一脸震惊的佐仓蜜柑和今井萤两个人对脸懵逼。 “小宝莉她是认真的？” 等到角取宝莉的房间门都管上了之后，蜜柑才小心翼翼地向今井萤提问。 “……不知道。” 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这种太过接地气的思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重新回宿舍该写作业的写作业该搞设计的搞设计，佐仓蜜柑的手机屏幕从一片漆黑的断电状态蓦然亮起，屏幕中央弹出了一个陌生的好友申请。 [您有新的好友申请] “诶？” 再度放下笔，佐仓蜜柑一边点开提示一边想着今天作业怕是要写不完了，结果在点开好友申请查看具体细则的时候，原本有些意外的神色就变作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另一边，作为敌联盟现任首领的死柄木弔，在阴暗的空间之内看向唯一的光源——手机屏幕，心情相当纠结地看向自己发出的申请已经被接收，对方还似是表示友善地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虽说能够多一个雄英的眼线今后的计划会更加方便，但是就之前的这些接触来看，这眼线的脑壳一定有洞，怕是可能很难正确地发挥自己作为一个“间谍”所该有的用途。 他还能怎么办呢？手机已经在一时冲动之下管那群白毛家伙订做了，连订金都没说直接全款支付还花了一笔敌联盟的活动经费，虽说老师留了不少钱在这里也不差这一点，但是……总有种一时冲动之后覆水难收的纠结感受。 大致算是了解个大概的黑雾看向自家已经开始玩手机的年轻首领，心里只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果然容易沉迷“电子海洛|因”之类的玩物……就这个一拿到手机就抱着开始玩的架势，哦豁，完蛋。 同一时间之内，蜜柑非常礼貌地在聊天软件上打字： [蜜柑：前辈，说起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死柄木愣了愣，接触屏幕的手指僵硬了片刻，随后像是又重新想到了什么一般，在屏幕上打出字来： [死柄木：死柄（しば）……柴村（しばむら）。] 死柄木弔在柴村（しばむら）和柴木（しばき）之间迅速地挑选了一下，很快就随意选出了自己接下来要使用的假名。如果被发现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这个手机以及所有的社交账号都有严密的反侦察机制，那些家伙们收了钱以后还不至于做出随便就会被英雄和警察们所察觉的设备。 49.警务部队 所言非虚。　　哦, 两个弱到不行的家伙。 对于弱者死柄木弔并没能抬起多少兴趣，不过仅仅只是用来观赏打消无聊的话面前还算凑合, 于是死柄木继续侧过头去观察两个人的动静，夜色当中，并没有人注意得到不远处的楼顶还消无声息地坐着一个人。 佐仓蜜柑猛地喘了几口气, 觉得自己遇到了人生中的大危机。飞田裕也很紧张地看了一眼巷道口，观察到底有没有人追来。 明明整座城市都已经成了这种样子, 为什么还会有不良少……不良青年趁火打劫啊！佐仓蜜柑对此感到异常不解，从小生长在民风淳朴乡村之中的少女对于这一类“都市的黑暗面”可谓是知之甚少。而为了成为警察做过不少功课的飞田裕神色就凝重得多——在这种几乎全部市民都在避难的时候都还能围追堵截落单少女的家伙, 如果运气好些可能只不过是些街头混混，若是运气更差一点，遇见些什么不良组织也极有可能。 “啪”地一声, 金属的弩|箭就擦着蜜柑的头皮钉进了身后的墙壁当中。佐仓蜜柑猛然回头, 几个笑容嚣张神色乖戾的青年就出现在了巷口。 飞田裕抽出了警棍摆出警戒的姿态来，但是对方看着两个并无什么特殊之处的高中生, 丝毫没有任何紧张的样子, 甚至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啊哈？两个半大学生能够造成多大的伤害, 倒不如说让年轻健康的……” 一个人吸溜了一声, 冲着佐仓蜜柑扬了扬眉毛，显然意图不轨。另一个看上去为首的青年猛地一拍他的后背，把那人拍得超前迈了半步一个踉跄：“瞎胡闹什么呢！赶快打昏了要紧, 年轻健康的器官又没有明显的外表个性变异也不是那么容易搞到手的, 赶紧交差换钱, 这一单子做下来, 赚来的佣金能让哥几个潇洒好一段时间呢！” 听到“年轻健康的器官”这几个字，无论是蜜柑还是飞田裕的表情都白了白。拎着警棍面容柔和的少年当下紧张得身子微微发抖，但还是横起警棍摆出攻击的姿态来，暗地里调用精神力随时准备发动个性，如果对方打算像刚刚那样射出□□来攻击的话，就使用能够制造幻象的个性将自己和蜜柑的所在位置与对方眼中所成像的位置做出些细微的调整来。 他的个性并不能造成洗脑，又不能够扭曲太大范围的视野范围，因此在面对智商足够的人类时，也只能起到一点点的辅助作用——警队的前辈还曾经拍着肩膀夸奖过自己，这种个性对于狙击手而言简直是致命打击。 可要是面临接近战的敌人，那就…… 飞田裕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这个年纪的少年尚且还不足以把自己的心事彻底藏在表情之下，对方显然看出了这个半大警察心里犯怵，又气势汹汹地向前逼进了几步。 “……” 死柄木弔难得地觉得有点无语。 健康的人类内脏，无个性或者是不影响到体表特征的个性，这个要求虽然在别人听来可能只不过是个挑剔的人体器官贩子，但作为敌联盟未来的首领，他所了解到的信息则多了更多。 ——这不就是，之前那几个死人脸白毛家伙所说过的制作脑无所需要的材料之一嘛！ 最近一次和“他们”接触恰好还是不久之前，神色冷淡的白发青年低头看向自己，薄薄的嘴唇数次开合，表示制作脑无的素材他们自有渠道，不需要敌联盟再多操心，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儿——提供武器之后委托了些当地不入流的小角色。 金属箭矢就插在自己身后的墙壁上，佐仓蜜柑和飞田裕都开始脸色发青惴惴不安地向着巷子深处挪动，但对方显然不会手下留情，又是两发攻击，将尖端淬了不明液体的箭矢发射出来，囿于飞田裕的干涉，最近的一枚也只不过是险险擦过脸颊。 “小……小飞田，你赶快先逃走，然后联络你的警察前辈和英雄们！我……我去把他们引开一段！无论怎么看，我看上去都更好被抓到的样子，作为诱饵的话应该也比较容易……你别这么看我！我和学长认真学习过格斗术的喔！就是那位通行前辈，所以，一定没问题的！” 蜜柑压低了嗓音快速地对着飞田裕说道，后者震惊地回头：“蜜柑你？！” 佐仓蜜柑头也不回：“如果是我先逃掉的话，根本不知道应该去找哪些人，小飞田你的个性也只能够支撑一小会儿。但是如果是小飞田先离开的话，很迅速地就能够联系到警察和英雄们对吧？” 飞田裕沉默不语，但时间紧迫，并没有多少功夫来让他犹豫。 面前的那些人露出挑衅的笑容又向前走了几步，飞田裕咬牙做出决断，迅速地转身向着巷尾逃跑。 “……啧。” 夜色能够掩去自己的身形，死柄木坐在房顶，底下的对话虽然不甚清晰，但还是被他听了个大概。原本只是打算当作今晚行动失败的余兴节目来消遣的，然而这个脑筋不好使的姑娘一连串的迷之操作，让他不得不怀疑，当今雄英的教育是不是白痴到太过分了。 少年挑起眉毛看向地面，心里觉得新鲜的内脏已经开始准备发货。 佐仓蜜柑在这一群人的步步紧逼之下，所谓抵抗都显得相当无力——对方如果是个性犯罪者的话倒还算容易，然而其手中拿着的淬毒弩|箭，显然不是市面上可以售卖到的普通装备——甚至不是地下黑市里能够买得到的走私制式英雄装备，这是以直接杀死目标人物为设计宗旨所制作出来的，杀人的凶器。 可是即便是到这一刻，少女依旧没有放弃。这样的姿态，无力如同螳臂当车的姿态，让他莫名地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死柄木：“……” 烦。 于是少年一挥手，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水泥块掉落的声音以及有些呛人的扬尘，整栋二层楼的一部分建筑物外墙直接坍塌下来，将原本在巷口不远处叫嚣的这群小混混埋了个结结实实。 原本打算起码要经历一番辛苦搏斗的佐仓蜜柑：“？！” 已经变成了一堆建筑垃圾的水泥碎屑堆成高高的小丘，死柄木就着佐仓蜜柑震惊的目光，插着手从房顶轻轻一跃，跳到了水泥堆的顶部，又走了几步来到蜜柑的面前。 这个浑身是手的突兀造型，和蜜柑在一开学的时候透过雄英墙壁上的大洞所看到的尊荣一模一样。 佐仓蜜柑：“……” “前辈，那，那个……” 一阵尴尬的对视之后，佐仓蜜柑尝试着开口。死柄木弔扬了扬下巴，觉得大概对方是要道谢，如果这家伙真的有诚意来致谢的话，那就不计较少了一份脑无素材好了——反正内脏这东西总会有，而影响了那群白毛拉拢的野生手下这点，作为合作方的死柄木弔显然毫无愧疚。 “前辈……果然，雄英墙上的那个破洞，是前辈你的个性所导致的吧。” 佐仓蜜柑犹犹豫豫地纠结道。 “……” 死柄木弔的内心很是凌乱，你这智障到底会不会说话？！ 少女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甚至还自来熟地拍了拍死柄木弔的肩膀：“前辈放心吧，我不会告密的！今天感谢前辈出手相助，没想到高二生的实习也有人选择了保须市啊！真是太幸运了！” “……” 还没想好到底要用什么借口，这家伙居然自己都已经把理由圆好了，因此顺坡下的死柄木弔并没有多说什么，连点头以示肯定的动作都欠奉。 “这边的事都已经解决了，那就不需要小飞田再去喊警察和英雄了呀，毕竟今晚保须市这个情况，英雄们和警察们肯定也都非常辛苦，还是不要浪费城市的人力资源了……” 这么说着，蜜柑掏出手机，给飞田裕发了个短信，表示自己已经被路过的英雄学长顺手救了，马上赶到，让飞田裕先去幼稚园里接学生。 蜜柑：“嘤嘤嘤阿萤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救我我就要死了——” 宝莉努力睁大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据班里的物间同学说，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露出这个表情准没错。 今井萤：“……行吧，你们哪儿不会？” 随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剩下的时间，在今井萤灵活切换日语和英语的讲解中度过。如果不考虑小今井的天赋毒舌以及斤斤计较的本性的话，她真的是一位非常值得倚靠的、靠谱的室友。嗯……当然，带上这些无伤大雅的属性的话，同样也很靠谱就是啦。 翌日，按照约定，在放学过后佐仓蜜柑如约来到学校一个偏僻的运动场附近等待学长的到来。对方在邮件里把地址写得非常清楚，害怕自己是新生不认识路，还绘制了一张相当简易的路线图，可谓是非常体贴了。 50.质疑 所言非虚。　　作为一个管理着一个班青春期熊孩子的班主任, 鸣海老师对于能遇到这么好用的班长简直感动到落泪——因此，其它的诸如太过粗线条, 并不是特别聪明之类的小瑕疵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毕竟, 并不是所有的班主任都可以碰到支援科F班那种大脑就像一台高性能计算机一样的学生的——况且教这种学生很没有成就感嘛, 鸣海老师自我安慰道。 每天晚上照例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无论是佐仓蜜柑还是今井萤, 在上了高中之后的忙碌程度都远超预期。 “小萤——你们支援科有什么有趣的事吗？讲给我听嘛……” 蜜柑一只手拿着自己班里的花名册，另一只手翻出印章来给学生的入学资料一个一个盖章, 委员长的工作之中这种杂事在刚入学的时候是最多的。 今井萤已经躺在了双层床的上层，从书桌前抬头可以看到露出床沿细细碎碎的短发来。佐仓蜜柑一直抬着头等了半响, 才等到小今井闷闷地出声: “隔壁班有个跟我名字一样的女生，支援科有个很大的地下工厂一样的地方可以供学生们制作支援装备, 课程内容还蛮复杂的……以及, 支援科的校内网，内容……非常丰富。” 今井萤用简短的几句话就讲完了自己在雄英的全部生活, 考虑到后面那一大段的内容对于蜜柑来说都有点遥远, 叮咚一声, 佐仓蜜柑的手机上弹出来了一张学生证件照。 姓名, 雨宫萤, 班级, 支援科F班。 “呜哇！居然, 真的和小今井一个名字！你们关系有没有很好？当然啰和小今井关系最好的肯定还是我——新的班级适应吗？和同学们相处怎么样？” 一连串的问题让今井萤觉得再继续对话下去的话作业肯定要写不完, 于是背过身去重新翻开了支援科厚重的课本。对于自己这位挚友的性格蜜柑已经习惯到不能再习惯, 因此也重新投入了自己作为委员长的工作当中。 “说起来, 我啊，今天见到了一个衣服超级奇怪的英雄科学生。现在想当英雄的学生里居然有审美这么糟糕的，真是难以置信。” 蜜柑一边给远在关西的爷爷编辑消息，一边对着读书中的今井萤唠叨。虽然对于明明老家在关西，大老远跨越半个日本来到雄英读书而放弃同为名门的世杰中学感到不解，但佐仓爷爷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反而笑呵呵地表示出去见见世面挺好，不需要你学习多么出类拔萃，只要开心就行。 今井萤听到“奇丑无比的英雄服”耳朵动了动，心道千万别把这个烂摊子分给自己，又回头看到这姑娘丝毫没有入学名门高中的压力愉快地发消息传照片，觉得果然不愧是蜜柑，除了能够和各种可怕的凶兽级别的同学和平相处之外，其神经大条也是最顶级的。 C班和英雄科的B班接邻，教室的墙壁又不是很隔音，偶尔下课的时候就能听到B班某个学生发出夸张的哈哈大笑，一般这种声音会伴随着一掌拍向脑门的重击声戛然而止，让人顿时想不通英雄科的这群家伙们每天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总是使用暴力，不太好啊。” 佐仓蜜柑皱着眉头评价道。 然而英雄科总是事事突出。 B班的隔壁是A班，隔着一个教室偶尔都能隐隐约约听到A班传来“去死”的大喊，心操人使在前排托着下巴转笔，觉得果然他们班要是能塞一个佐仓同学进去的话，估计会安静很多。 毕竟……是无效化嘛。 仿佛是为了缓解一下英雄科学生无处安放的青春，他们班配置的班主任也是个妙人，时时刻刻吊着死鱼眼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除了工作时间大多数时候都想要把自己塞进睡袋里打盹——那个睡袋还被今井萤私下里偷偷观摩过，据说是那个睡袋让她有了新的思路。 小今井的心思也很难猜呢，蜜柑如是想道。 对于鸣海老师而言，佐仓蜜柑是个虽然脑筋不太好但是实在是太过好用的帮手——任何人如果想搞事都能够立即被无效化，没过几天自己班里的气氛莫名就安稳了一大截。 毕竟，教职员室里班主任之间互相沟通，蹭着吃对方零食的时候，聊一聊自己班上的同学属于太过常见的话题。 比如F班的超算同学简直是全能班长，根本不需要什么副班长的辅助事无巨细就能在自己的大脑里安排妥当连笔记都不需要，上课就直接直挺挺地坐在那里看上去像是在愣神，结果老师一提问人家就摆出老神在在的表情什么都会，让人教起来相当缺乏成就感。 又比如H班的发目明简直就是支援科搞事王，刚入学就把地下工厂的耗材造掉了不少，虽然大部分都已经报废了，但工程部的老师依旧觉得怀有如此热情的学生以后肯定必成大器。 再比如，B班的拳藤一佳成绩优异又能团结同学，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划掉）班里那些不老实的小子挨一拳之后都能变得蔫蔫巴巴安静如鸡——虽然这个形容有些不太对，但总之，血皇老师也是相当的满意这位委员长同学。 于是……明明是被判定为最出彩的A班的班主任相泽消太，重新陷入了自我怀疑和颓废当中。 明明是最受瞩目的雄英1A班，结果自己班里的这群学生，反而是一个人都不让自己省心。 嗨呀好气啊。 面对这些全力以赴的孩子们，又怎么能轻视大家的努力呢？ 因此，佐仓蜜柑也只能尽自己的全部努力，帮助大家把话剧举办得更出色——包括致电各位家长邀请大家在百忙之中赏光作为观众，以及临时学习了怎么当一个合格的摄像师，把孩子们表演话剧的姿态彻底拍摄下来，最终刻录成光盘作为纪念品发回给孩子们的家长。 这样一来，除了日常的教学任务之外，就连晚上的时间，都投注在了影视后期软件的临时恶补之上。 “小今井！这使用说明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明面上装作非常可靠，一副“包在我身上”样子的佐仓蜜柑，在回到了员工宿舍之后就迅速地原形毕露了起来。 “……” 电话里的今井萤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良久，她重新叹了口气——每次一和蜜柑说话，今井萤就觉得自己叹气的次数变得特别的多。 “我之前说到了哪里？唔……捕捉噪音样本，到时候话剧表演的录音肯定会夹杂噪音，捕获噪音样本之后对全频段进行降噪，具体的教程我从网上下载了一份，发你邮箱里你记得查收。还有给录像加字幕的方法也教给你了，再确认一下就可以了……” 嗯嗯，明白了明白了，小今井真实可靠！ 佐仓蜜柑对着空气用力点头，丝毫不在意其实今井萤根本看不见自己现在的动作。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右下角，时间俨然已经过了自己平时的睡觉时刻。 “蜜柑，工作虽然要努力，但是也要注意休息呀。” 最终，虽然不愿意过多干涉蜜柑自己的工作内容，今井萤还是不情不愿地出言提醒这位过于拼命的发小，及时注意身体。 幼稚园的工作蜜柑也越发熟练：每天上午的时段督促孩子们做游戏，学习一些简单的基础知识，随时防止个性暴动，帮助分发小零食，在下午的时候孩子们就会有组织地排练起话剧的内容来。 本着“让孩子们学习相关历史知识”的目的，又要兼并“能够让这个年龄的孩子感受到兴趣”，这一次的话剧题材很适时地选择了上一个世代英雄们的故事。——以英雄“银色獠牙”为主人公，在那个个性并没有得到广泛普及和认可，又经常性会产生个性冲突与局部战争的时期，如今已经近乎退役的英雄老前辈邦古先生年轻的时候只身一人击退数敌，随后建立了哪怕是当今时代也颇负盛名的流水岩碎拳这一流派的故事。 为了更加了解剧本，佐仓蜜柑私下里也查阅了不少这位英雄老前辈的生平资料——虽然是以肉体力量强悍的无个性英雄著称，又以精妙绝伦的拳法而成名，但如今对于邦古先生的个性调查大多倾向于这位创立流水岩碎拳的老前辈具备“力的流动”之类的个性——迄今为止没有一名弟子的拳法超越这位开山鼻祖，就是一则有力的证明。 “如水般流动，如疾风般刚劲，如云般舒展！” 教室里的孩子们正对戏演到邦古教导自己的学生这一段，扮演邦古的孩子摆出一个十分幼稚的挥拳姿态，一本正经地教导着两名扮演邦古弟子的学生——其中一个，正是由于角色数目众多而身兼数职的圣阳一。 51.黑雾 所言非虚。　　对于弱者死柄木弔并没能抬起多少兴趣, 不过仅仅只是用来观赏打消无聊的话面前还算凑合, 于是死柄木继续侧过头去观察两个人的动静，夜色当中，并没有人注意得到不远处的楼顶还消无声息地坐着一个人。 佐仓蜜柑猛地喘了几口气，觉得自己遇到了人生中的大危机。飞田裕也很紧张地看了一眼巷道口, 观察到底有没有人追来。 明明整座城市都已经成了这种样子，为什么还会有不良少……不良青年趁火打劫啊！佐仓蜜柑对此感到异常不解，从小生长在民风淳朴乡村之中的少女对于这一类“都市的黑暗面”可谓是知之甚少。而为了成为警察做过不少功课的飞田裕神色就凝重得多——在这种几乎全部市民都在避难的时候都还能围追堵截落单少女的家伙, 如果运气好些可能只不过是些街头混混, 若是运气更差一点，遇见些什么不良组织也极有可能。 “啪”地一声，金属的弩|箭就擦着蜜柑的头皮钉进了身后的墙壁当中。佐仓蜜柑猛然回头，几个笑容嚣张神色乖戾的青年就出现在了巷口。 飞田裕抽出了警棍摆出警戒的姿态来，但是对方看着两个并无什么特殊之处的高中生，丝毫没有任何紧张的样子, 甚至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啊哈？两个半大学生能够造成多大的伤害, 倒不如说让年轻健康的……” 一个人吸溜了一声, 冲着佐仓蜜柑扬了扬眉毛，显然意图不轨。另一个看上去为首的青年猛地一拍他的后背, 把那人拍得超前迈了半步一个踉跄：“瞎胡闹什么呢！赶快打昏了要紧, 年轻健康的器官又没有明显的外表个性变异也不是那么容易搞到手的，赶紧交差换钱, 这一单子做下来, 赚来的佣金能让哥几个潇洒好一段时间呢！” 听到“年轻健康的器官”这几个字, 无论是蜜柑还是飞田裕的表情都白了白。拎着警棍面容柔和的少年当下紧张得身子微微发抖，但还是横起警棍摆出攻击的姿态来，暗地里调用精神力随时准备发动个性，如果对方打算像刚刚那样射出□□来攻击的话，就使用能够制造幻象的个性将自己和蜜柑的所在位置与对方眼中所成像的位置做出些细微的调整来。 他的个性并不能造成洗脑，又不能够扭曲太大范围的视野范围，因此在面对智商足够的人类时，也只能起到一点点的辅助作用——警队的前辈还曾经拍着肩膀夸奖过自己，这种个性对于狙击手而言简直是致命打击。 可要是面临接近战的敌人，那就…… 飞田裕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这个年纪的少年尚且还不足以把自己的心事彻底藏在表情之下，对方显然看出了这个半大警察心里犯怵，又气势汹汹地向前逼进了几步。 “……” 死柄木弔难得地觉得有点无语。 健康的人类内脏，无个性或者是不影响到体表特征的个性，这个要求虽然在别人听来可能只不过是个挑剔的人体器官贩子，但作为敌联盟未来的首领，他所了解到的信息则多了更多。 ——这不就是，之前那几个死人脸白毛家伙所说过的制作脑无所需要的材料之一嘛！ 最近一次和“他们”接触恰好还是不久之前，神色冷淡的白发青年低头看向自己，薄薄的嘴唇数次开合，表示制作脑无的素材他们自有渠道，不需要敌联盟再多操心，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儿——提供武器之后委托了些当地不入流的小角色。 金属箭矢就插在自己身后的墙壁上，佐仓蜜柑和飞田裕都开始脸色发青惴惴不安地向着巷子深处挪动，但对方显然不会手下留情，又是两发攻击，将尖端淬了不明液体的箭矢发射出来，囿于飞田裕的干涉，最近的一枚也只不过是险险擦过脸颊。 “小……小飞田，你赶快先逃走，然后联络你的警察前辈和英雄们！我……我去把他们引开一段！无论怎么看，我看上去都更好被抓到的样子，作为诱饵的话应该也比较容易……你别这么看我！我和学长认真学习过格斗术的喔！就是那位通行前辈，所以，一定没问题的！” 蜜柑压低了嗓音快速地对着飞田裕说道，后者震惊地回头：“蜜柑你？！” 佐仓蜜柑头也不回：“如果是我先逃掉的话，根本不知道应该去找哪些人，小飞田你的个性也只能够支撑一小会儿。但是如果是小飞田先离开的话，很迅速地就能够联系到警察和英雄们对吧？” 飞田裕沉默不语，但时间紧迫，并没有多少功夫来让他犹豫。 面前的那些人露出挑衅的笑容又向前走了几步，飞田裕咬牙做出决断，迅速地转身向着巷尾逃跑。 “……啧。” 夜色能够掩去自己的身形，死柄木坐在房顶，底下的对话虽然不甚清晰，但还是被他听了个大概。原本只是打算当作今晚行动失败的余兴节目来消遣的，然而这个脑筋不好使的姑娘一连串的迷之操作，让他不得不怀疑，当今雄英的教育是不是白痴到太过分了。 少年挑起眉毛看向地面，心里觉得新鲜的内脏已经开始准备发货。 佐仓蜜柑在这一群人的步步紧逼之下，所谓抵抗都显得相当无力——对方如果是个性犯罪者的话倒还算容易，然而其手中拿着的淬毒弩|箭，显然不是市面上可以售卖到的普通装备——甚至不是地下黑市里能够买得到的走私制式英雄装备，这是以直接杀死目标人物为设计宗旨所制作出来的，杀人的凶器。 可是即便是到这一刻，少女依旧没有放弃。这样的姿态，无力如同螳臂当车的姿态，让他莫名地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死柄木：“……” 烦。 于是少年一挥手，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水泥块掉落的声音以及有些呛人的扬尘，整栋二层楼的一部分建筑物外墙直接坍塌下来，将原本在巷口不远处叫嚣的这群小混混埋了个结结实实。 原本打算起码要经历一番辛苦搏斗的佐仓蜜柑：“？！” 已经变成了一堆建筑垃圾的水泥碎屑堆成高高的小丘，死柄木就着佐仓蜜柑震惊的目光，插着手从房顶轻轻一跃，跳到了水泥堆的顶部，又走了几步来到蜜柑的面前。 这个浑身是手的突兀造型，和蜜柑在一开学的时候透过雄英墙壁上的大洞所看到的尊荣一模一样。 佐仓蜜柑：“……” “前辈，那，那个……” 一阵尴尬的对视之后，佐仓蜜柑尝试着开口。死柄木弔扬了扬下巴，觉得大概对方是要道谢，如果这家伙真的有诚意来致谢的话，那就不计较少了一份脑无素材好了——反正内脏这东西总会有，而影响了那群白毛拉拢的野生手下这点，作为合作方的死柄木弔显然毫无愧疚。 “前辈……果然，雄英墙上的那个破洞，是前辈你的个性所导致的吧。” 佐仓蜜柑犹犹豫豫地纠结道。 “……” 死柄木弔的内心很是凌乱，你这智障到底会不会说话？！ 少女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甚至还自来熟地拍了拍死柄木弔的肩膀：“前辈放心吧，我不会告密的！今天感谢前辈出手相助，没想到高二生的实习也有人选择了保须市啊！真是太幸运了！” “……” 还没想好到底要用什么借口，这家伙居然自己都已经把理由圆好了，因此顺坡下的死柄木弔并没有多说什么，连点头以示肯定的动作都欠奉。 “这边的事都已经解决了，那就不需要小飞田再去喊警察和英雄了呀，毕竟今晚保须市这个情况，英雄们和警察们肯定也都非常辛苦，还是不要浪费城市的人力资源了……” 这么说着，蜜柑掏出手机，给飞田裕发了个短信，表示自己已经被路过的英雄学长顺手救了，马上赶到，让飞田裕先去幼稚园里接学生。 但，当下的环境容不得她再想更多。大敌当前，比自己年纪小了十岁有余的孩子尚且神色严峻摆出认真的姿态来，自己如今作为实习老师，又怎么能露出犹豫和胆怯的神色。因此少女微微眯起眼睛来，将目光锁定在对方身上，努力配合着身旁的圣阳一，尝试着控制起自己的个性来。 同一时间之内，直接缺席了职场体验的心操人使，站在教职员室里面对相泽消太老师，一脸认真地听着他讲述自己作为英雄的心得。大晚上还让人加班给自己开小灶这点令原本就是冷淡而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这种性格的心操人使觉得有些脸热，因此表现在态度上，他简直恨不得手捧笔记本把相泽老师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后者抬了抬困倦的眼皮，示意心操不至于这么反应激烈。 大概是难得带一个亲传徒弟，相泽消太也讲得比较认真。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咸鱼实则有着抹消磁头名号的职业英雄挑了挑眉毛，在教职员室的储物柜里翻出来了一块小白板挂在墙上，随后从自己的抽屉里掏出一只马克笔，就势在白板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52.死秽 哦豁　　并没有接受过太过偏向性的教育——譬如支援科简直堪称魔鬼一般的授课安排, 又没有进行过如经营科一般的经营模拟之类的训练, 最为正常的、如同普通的高升学率高中一般培养学生的普通科，在雄英这个云集了多方优秀生源有颇受世界瞩目的地方，反而显得“普通”得有些过火了。 “总觉得有点不爽，心里憋屈。” 某个课间，终于有了第一个“勇士”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这个先河一开，就瞬间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就是说啊，体育祭这种活动，就只有英雄科在出风头吧。” “说起来按照时间差……英雄科今天大概就通知消息了吧？” 突然有人警觉。 “去看看去看看！那个1-A班，刚刚经历了那么夸张的事件现在肯定风头无量了吧？” 不知道是谁喊出了第一声, 随后大家都一股脑地离开了教室，涌到了雄英1-A班的教室门口。 等到佐仓蜜柑抱着“既然大家都已经出门了那我也去看看吧”的心态姗姗来迟之后, 1-A班的教室门口已经挤满了不少人。 站在最前面的人虽然蜜柑从未见过，但是这个声音只要是1-C的学生基本上都挺熟悉——毕竟夸张的声线配合超级挑衅的话语, 最终接上一声来自B班班长“友谊的铁拳”，已经是连C班都早有耳闻的英雄科怪谈之一。 而令她有些意外的是, 平日里算是有些寡言性格冷淡的心操人使同学, 居然抱着手臂挑着眼皮，站在众人之中很靠前的位置。 “那个……” 佐仓蜜柑在众人身后惴惴不安地叫了一声, 觉得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的话, 说不定会在校园之内就直接开展全武行。 心操人使耳朵动了动没回头，听声音就知道自己班里的天然呆过来看热闹来着。反倒是堵在1-A最靠前的爆豪胜己, 听见居然还有人敢反驳, 异常不爽地“哈”了一声。 “喂, 那个，小胜……” 从教室里又跑出来一个绿头发的男生出来劝架，结果还没说什么内容，就惹得门口那位更加不满。 “混蛋废久你是不是对老子我有什么意见——” 爆豪胜己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火光带着轻微的爆破声从手心里弥散开来。 显然是要发动个性的样子，虽然不少人并不知道这个脾气烂糟的同学到底具备怎样的个性，但无论如何，已经算是危险的前兆了—— 随后，从人群的大后方，如同透明的水波或是不可视的结界一般，有什么东西一瞬间从某个方向扩展荡漾而开。这样的感觉心操人使并不能够描述得十分具体，总而言之，在场的众人，都在一瞬之间感受到了某种“东西”在转瞬之间延展开来。 而这一点，爆豪胜己的体会显然更为深刻：佐仓蜜柑这一次的无效化，根本就是锁定在他的身上来施展的。无论怎样都没有办法去唤醒个性，这种感受甚至比刚刚开学的时候被相泽消太老师无效化了个性的感受还要明显。 “喂，你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结果，还没等话音说完，站在人群后排的佐仓蜜柑就被快步走来的短发女生揪住衣领带离了现场。 “笨蛋蜜柑，这种时候逞什么英雄！” 没什么学生在的楼道角落里，今井萤义正言辞地教训着自己的这位“过于多管闲事”的发小。 “可是真的很危险啊。” 缩在身后的女生理直气壮地反驳道:“那个学生的个性，如果不阻止的话，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今井萤无声地叹了口气，决定不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和固执的蜜柑争辩: “蜜柑，第一批的防晒喷雾已经生产结束了，不过这个不太好卖，你去挑一个年级的体育场馆售卖盒饭好了。” “不用帮忙吗？” 佐仓蜜柑想了想:“你们好像说了很多复杂的内容，就你们几个人不用我来没关系吗？” “……” 毕竟赔|率啊之类的东西交给蜜柑你反而比较危险而且很容易被老师发现啊:“咳，不用了，蜜柑就去卖些简单的内容就好了。” 佐仓蜜柑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最终选择了高三年级的体育祭场馆:毕竟这里是整个雄英最为成熟的有生力量，关注高三生就业的职业英雄往往也是最多的，在这里出售食物的话大概率会卖得比较快。 体育祭，就这么在多方宣传之中受人瞩目地展开了。 无他，只不过他再一次陷入了“这人绝对脑子有泡”的质疑当中。 敌人已经被埋得结结实实，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没办法从废墟之中爬出来，因此蜜柑也登即就放松了警惕，心情回复速度快到令人瞠目结舌——主要是让在场的唯一观众死柄木弔瞠目结舌，你刚刚可是小命都要没了，现在心情这么放松没关系吗？！ 然而内心已经翻起波涛骇浪，明面上，死柄木弔依旧保持着作为当下最大黑恶势力首领的冷淡。蜜柑面对这种近乎漠视的冷淡显得丝毫不介意，毕竟从小今井开始，自己小学和国中时期性格烂得要命的朋友实在是太多，对付这种人到底应该怎么做简直是手到擒来。 “学长！这么巧你来保须市啊，挂靠的英雄事务所是哪一家？等这事儿结束了我给你写感谢信啊！” 佐仓蜜柑显得十分的自来熟：“虽说大家都是雄英的学生还寄感谢信有点说不过去，但是毕竟保须市现在这种情况，前辈你又确实救了我，感谢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嘛！我听小今井说，如果在实习期间收到市民的感谢信的话，对于实习评价也是有帮助的喔？当然学长这么厉害肯定不止于挂科啦，但能多一点好的评价也好嘛！这种东西多多益善啊。” 死柄木弔：“……” 这人异想天开的程度实在是有些过分，让他一时半会儿编都不知道该怎么编——讲道理，从最初认识到现在，他其实一句谎话都没说过，该圆的内容都已经让这脑洞奇大的姑娘自己圆上了。 良久，他终于尴尬地说了一句，“不用了。” 感谢信之类的，他当真是没考虑过这辈子还有收到这玩意儿的机会，更何况，这种无聊的…… 佐仓蜜柑还在原地喋喋不休，以死柄木的视角来看，就是在有病的前提下，再贴上聒噪的标签。 ——这家伙，该不会被做成脑无以后还很吵闹吧，少年充满恶意地想道，觉得一时兴起做做的决定大概不算很坏，毕竟脑无本身就有点智商抱歉，再增添了原本就愚蠢的成分的话，大概会蠢到不可收场也说不定。 很好，你从脑无的材料库中被剔除了。 蜜柑丝毫不觉得自己突然就再一次大难不死，她打量着死柄木的装束，显然有些纠结：“所以说，学长你的英雄服装真的不打算换一换吗，虽然个性看上去很厉害啦——看上去像是超级力量之类的个性？毕竟一下子就造成了这么夸张的破坏……不过，看上去倒不像是单纯的增强型那样……” 少女斟酌着说出了一个形容词：“那样，锻炼充分。” 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考虑到这些敌人也需要被“清理”，佐仓蜜柑发了坐标给飞田裕，拜托他通知如果有空的话可以让警察过来打扫一下战场——一时半会儿这些人应该还爬不出来，所以不用那么着急应该也没关系。 随后，少女相当热情地——起码在死柄木看来已经是胆大包天的程度，拉起了这位年轻的反派BOSS的手腕，跑出了这个刚刚经历过一点也不激烈战斗的小巷。 死柄木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是蜜柑肉眼能够看出来的。看到对方没跑几步就开始微微喘气，佐仓蜜柑十分善解人意地在一片草地上停了下来，让死柄木靠在树下先把气喘匀。 “说实在的，前辈，就算你的个性非常强劲，也要保持锻炼身体啊……” 一边皱眉，少女又似乎是突然顿悟了一般：“难道说这种个性会对身体产生损伤，所以在使用了以后前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肯定是这样了，就像A班的那个绿谷出久一样！” 毕竟运动会的录像在内网里传播得沸沸扬扬，大部分同学就算没看完全场也看过了剪辑之后的精彩片段，对于绿谷出久那种不要命一般的打法，佐仓蜜柑显得有些惊骇又记忆犹新。 死柄木：“……” 这是第几次了！这人自说自话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才行！ 而且，好死不死，还提到了那个绿头发的死小鬼——如是思考着的死柄木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年龄也并没多大。 笼罩在死柄木头顶的黑气简直怨念到了要实质化的程度，他觉得如果再忍耐下去的话，刚刚一时兴起救下来的聒噪人类估计就离凉不远。好在大概是想起了自己还有要务在身，佐仓蜜柑冲着救了自己一命的死柄木弔深深鞠躬，双股辫几乎要低垂到地面。 53.治岐 哦豁 心操人使的个性迅速就将绿谷出久控制住, 但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彻底拜托了来自洗脑个性的操纵, 于是胜负自不必说。对于“没有人因此受重伤”这点佐仓蜜柑觉得还算庆幸，只不过那一位英雄科的同学对待自己实在是太过狠实了一些。 随后，她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啊——心操君的个性原来是洗脑来着，难怪没见他用过。 观众席上安德瓦和欧尔麦特站在相当显眼的位置，佐仓蜜柑站起身来, 顺着通道摸过去想要要个签名——欧尔麦特来雄英任教是一回事，至于排列在英雄科1-C的自己平时能不能见得着, 就是另一回事了。 况且就算自己对于英雄签名不是很感冒, 也可以寄回关西给爷爷看看嘛——他一把年纪还蛮喜欢这些英雄周边的, 近水楼台先得月，难得有机会,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要不要得到呢。 安德瓦和欧尔麦特所站的位置正好并排，于是佐仓蜜柑摸进工作人员休息室里翻出马克笔和签名板，哒哒哒跑进欧尔麦特所在的紧急避难通道入口处。大概是作为英雄的自觉, 一旦在这种多人集会的大场合当中，只要是英雄就会不自觉地让自己待在能够维持秩序，方便随时进行英雄活动的位置，而俨然是日本最为顶尖英雄的欧尔麦特和安德瓦也自然不能免俗。 于是, 从来不搭理粉丝也压根不愿意经营自己人设的火焰英雄安德瓦，迎来了职业生涯中硕果仅存的一位斗胆向自己要签名的“粉丝”。 欧尔麦特倒是非常爽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下笔流畅毫不犹豫, 显然就是经验丰富并且练习过很多次。而在佐仓蜜柑把签名纸板递给安德瓦的时候, 对方俯视着这个没长多高梳着双股辫一脸无畏的小豆丁，眉间的火焰猛地窜高了一个幅度。 佐仓蜜柑谨慎地后退了一步，吞了一口口水。 安德瓦的这个样子，像极了体育祭的时候摆出攻击姿态威胁人的A班学生，然而作为一个成年且颇负名望的英雄，安德瓦的威压显然比起爆豪胜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 这么大人了吓唬一小孩，想什么样子。欧尔麦特伸手拦了拦，想要阻止自己的同僚在粉丝面前作死。 结果，原本就有点不高兴的安德瓦在欧尔麦特这么一拦的情况下，身上的火焰更加灼热，只消靠近一点，这位火焰英雄附近的空气都显得比旁边要热得多。 同一时刻。 无声无形，不可视的波纹以佐仓蜜柑为核心，单直锁定安德瓦一人，瞬间仿佛是遭受到轻微辐射一般不好形容的异样感立即从脊柱蔓延遍布全身。 下一秒，安德瓦身上所有的火焰悉数熄灭，单留下火焰消退后属于轰炎司本人长相的国字脸来。 “……” 这一次，无论是欧尔麦特还是安德瓦都瞪大了眼睛。 “无效化？” 还是欧尔麦特第一个反应过来，毕竟这个地方不可能是相泽消太突然出现随后消解了安德瓦的个性，那么显而易见的唯一可能就是，无效化这个个性，来自于面前看上去相当不起眼的小姑娘本人。 虽说也并非只是抹消磁头独一份的能力，但在心里数了一圈无论是曾经还是当下和这个个性沾亲带故的英雄，都想不出来到底和这姑娘有什么联系。 这是太适合不过作为英雄的能力，但这姑娘目前的使用方法简直让人掩面，这种扑面而来的捧着金饭碗要饭的感觉到底为哪般…… “嗯……是无效化没错。” 放任两个英雄内心纠结了半天，佐仓蜜柑看来看去也不知道根本放不出来火焰、飞不上天空也无法帅气地在体育祭里大显身手的无效化这种地味个性到底哪里有什么特别的。 四舍五入难道不是无个性吗？少女如是想道。 “所，所以，安德瓦先生，您还……签名吗？” 按照当下这个年龄和心性就深喑此道的今井萤，未来估计也会很快登上高额纳税排行榜——只要和这姑娘相处过一段时间并且了解其秉性的人，对于这一点一定不会秉持着怀疑的态度。 需要技术支持的事情由自己来做，卖体力还能给大家打掩护的事情交给笨蛋蜜柑来干最合适不过，而两人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所隐藏的另一件事就是—— “嘘——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具体的赔|率详情请看现在所显示出的这张统计单，下午的1对1竞赛即将开始，走过路过不容错过，单车变摩托的机会您在等什么——” 几个经营科的学生低声做着宣传，很快，她们的周围就围起了一圈儿的好事者，在互相宣传之下，一个颇具规模的……不那么好说的活动就此展开。 而这些内容，佐仓蜜柑并不知情——手上就剩下了两份盒饭，她决定推着小车最后再绕行一圈，看看还有没有人买，留一份给自己吃的话，今天的工作量简直可以说是完成得相当圆满了。少女心满意足地推着自己的小推车往通道边的走廊里移动，打算直接离开高三场馆前往高一年级的比赛区域，和小今井汇合。 而场馆转弯处的阴影之中，靠墙站着一个人。 对方显然是想要隐藏自己的身形不被周围的人注意，哪怕是比赛间隙也很少会有人来到如此偏僻的角落里。听到小推车轱辘响动的声音，死柄木微微抬头，从宽大的帽檐底下抬起眼皮来看了看来者何人。 哦，上次在公园里碰到的那个脑子拎不清的家伙…… 他重新把帽檐放下，过于宽大的帽子底下甚至遮挡住了扣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单枪匹马更换了身份还拜托黑雾把自己传送到雄英来打探情报，果然是有点莽撞了。 赶紧滚吧。他想。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立刻要离开的样子。 “那个……同学？原来你不是高一新生呀。” 死柄木弔微微抬头，就听到对方恍然的这么一句话来：“难怪小今井说她所看到过的高一新生的英雄装备中，没有你穿的那套。” 这家伙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啊！死柄木弔有点烦躁地想要抓头发，这周围都是职业的英雄，虽然自己的个性足够具备杀伤力，但是在这种环境之下一下子对上太多名职业的英雄显然是不可取的。跟这个傻X磨叽太久引人注目的话就麻烦了，她怎么还不走…… “不过如果到了高二高三审美观还这么糟糕的话，有点丢脸啊……” 佐仓蜜柑不禁没有意识到危机感，甚至还开始对着印象里这位有些驼背身材瘦削的“学长”的装束评头论足起来。 “……” 我的审美观能有什么问题？啊？你说？能有什么问题？ 死柄木弔没有说话，但是鲜与外界沟通的少年内心俨然翻滚起惊涛骇浪。 平日里，和死柄木有所接触的除却作为自己人生导师的all for one之外，就只剩下了些由all for one所培植的、对于自己言听计从的黑雾之流的手下，别说这些人会不会想到要对着自己开玩笑，评头论足是断然不可能的。 因此，原本心智就趋同于孩子心性，却又有着符合年龄智慧的死柄木，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冲击（不）。 明面上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而死柄木所积累的情绪越发强烈，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大概会忍不住直接把面前愚蠢的人类直接杀死在当场——考虑到崩坏的个性杀死人类会留下相当难以处理的一摊血肉模糊的痕迹，如今敌联盟还不算很熟练的年轻首领竭尽全力抑制着自己从灵魂深处所散发出来的、想要啖其血肉一般的戾气。 “你这家伙……” 死柄木略微弓起身子，摆出了必要的时候将对方杀死的准备——他丝毫没有怀疑自己能够杀死面前这位少女的事实，毕竟，原本就不在英雄科之列的家伙，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安逸的气息来，在这种环境下所成长起来的比起大棚蔬菜还要不如的软弱人类，又能有多强呢？ 而这一切暗潮涌动的负面情绪，佐仓蜜柑同学，一无所知。 少女还满脑子想着中二学长大概是高二的学生想要来看一看高三生的比赛吧，不过英雄科一般来讲不都一股脑地去参赛了吗？难道是被高二的赛场所淘汰了现在才来到这里的？那心情不佳也情有可原啦…… 越是这么想，越觉得自己这个猜测真是太准确了。 身材这么瘦弱，一定是那种过度倚靠自己的个性疏于锻炼的类型啦……按雄英这一次体育祭的思路，纯粹的杀伤性个性肯定没有移动增幅类的占优势——那么，哪怕是作战状态下成绩优异的学长，也有可能在预选赛时被淘汰而无缘决赛，虽然这样想有点不公平，但是世界，就是如此残酷的！ 佐仓蜜柑闭上眼睛幻想了一下面前的少年大喘气地跑上五公里的样子来，皱了皱眉头觉得果然是有些不忍卒睹。 …… 在两边一派完全没有搭在一起的思路之后，佐仓蜜柑非常友善地从小推车里掏出除却自己那一份之后剩下的最后一盒自热便当来： 54.会谈 哦豁　　但这样的想法可不能够透露给孩子们——大家背台词的背台词, “对戏”的对戏, 还有些相对心灵手巧的孩子自发地帮助自己和班导制作一些话剧表演的过程中所需要用到的小道具，可以说是相当程度的尽心尽力。 面对这些全力以赴的孩子们，又怎么能轻视大家的努力呢？ 因此，佐仓蜜柑也只能尽自己的全部努力，帮助大家把话剧举办得更出色——包括致电各位家长邀请大家在百忙之中赏光作为观众，以及临时学习了怎么当一个合格的摄像师, 把孩子们表演话剧的姿态彻底拍摄下来，最终刻录成光盘作为纪念品发回给孩子们的家长。 这样一来, 除了日常的教学任务之外, 就连晚上的时间, 都投注在了影视后期软件的临时恶补之上。 “小今井！这使用说明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明面上装作非常可靠，一副“包在我身上”样子的佐仓蜜柑, 在回到了员工宿舍之后就迅速地原形毕露了起来。 “……” 电话里的今井萤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良久，她重新叹了口气——每次一和蜜柑说话，今井萤就觉得自己叹气的次数变得特别的多。 “我之前说到了哪里？唔……捕捉噪音样本, 到时候话剧表演的录音肯定会夹杂噪音，捕获噪音样本之后对全频段进行降噪，具体的教程我从网上下载了一份，发你邮箱里你记得查收。还有给录像加字幕的方法也教给你了, 再确认一下就可以了……” 嗯嗯，明白了明白了, 小今井真实可靠！ 佐仓蜜柑对着空气用力点头, 丝毫不在意其实今井萤根本看不见自己现在的动作。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右下角, 时间俨然已经过了自己平时的睡觉时刻。 “蜜柑，工作虽然要努力，但是也要注意休息呀。” 最终，虽然不愿意过多干涉蜜柑自己的工作内容，今井萤还是不情不愿地出言提醒这位过于拼命的发小，及时注意身体。 幼稚园的工作蜜柑也越发熟练：每天上午的时段督促孩子们做游戏，学习一些简单的基础知识，随时防止个性暴动，帮助分发小零食，在下午的时候孩子们就会有组织地排练起话剧的内容来。 本着“让孩子们学习相关历史知识”的目的，又要兼并“能够让这个年龄的孩子感受到兴趣”，这一次的话剧题材很适时地选择了上一个世代英雄们的故事。——以英雄“银色獠牙”为主人公，在那个个性并没有得到广泛普及和认可，又经常性会产生个性冲突与局部战争的时期，如今已经近乎退役的英雄老前辈邦古先生年轻的时候只身一人击退数敌，随后建立了哪怕是当今时代也颇负盛名的流水岩碎拳这一流派的故事。 为了更加了解剧本，佐仓蜜柑私下里也查阅了不少这位英雄老前辈的生平资料——虽然是以肉体力量强悍的无个性英雄著称，又以精妙绝伦的拳法而成名，但如今对于邦古先生的个性调查大多倾向于这位创立流水岩碎拳的老前辈具备“力的流动”之类的个性——迄今为止没有一名弟子的拳法超越这位开山鼻祖，就是一则有力的证明。 “如水般流动，如疾风般刚劲，如云般舒展！” 教室里的孩子们正对戏演到邦古教导自己的学生这一段，扮演邦古的孩子摆出一个十分幼稚的挥拳姿态，一本正经地教导着两名扮演邦古弟子的学生——其中一个，正是由于角色数目众多而身兼数职的圣阳一。 圣阳一一脸肃然地站在“银色獠牙”的面前，郑重道：“我明白了，师父！” 佐仓蜜柑别过脸去，拼命忍住笑——虽然这孩子表演得非常入戏，但是这种严肃的场面由幼儿园的孩子表演出来，本身就已经非常让人想笑了。 而在一方幼稚园的庭院之外，还有很多暗潮涌动的内容在同一天当中发生。 飞田裕刚刚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巡逻路线。几天的相处下来，警察前辈认为这孩子“算得上是个可塑之才”，有意让飞田裕再全面接触一些保须市的警务工作，而作为学生，飞田也乐见其成，海绵吸水一般兢兢业业地将自己每日的工作内容事无巨细记录了下来。 保须市当地的英雄事务所中，英雄操作手册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热情地接纳了饭田天哉来到这里实习。而明面上古井无波面带微笑实则满心都是仇恨的少年在每天的巡逻当中，都丝毫没有停下搜索斯坦因的蛛丝马迹。 不知名的街头巷尾，一名白发的青年戴上能够遮住脸的兜帽，将一张粗糙的设计图纸和一兜简易的加工设备交给当地的社会闲散青年。对方一挑眉，将布袋甩在肩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为我们提供武器和制造方法，但是谢啦，小哥！” 而在某一个黑暗的房间之内，号称英雄杀手斯坦因的青年一仰头拒绝了死柄木弔的拉拢，摔开某间酒吧的大门转身离去。 “剩下的脑无，还有多少匹？” 死柄木哑着嗓子，看向房间之中唯一的光源：在阴暗的环境下莹莹发亮的电脑屏幕。 “嘛，不管到底剩下多少匹脑无，我全都要了。” 这些大大小小的事端对于当下的佐仓蜜柑而言，尚且形同无物——双股辫的少女如今全部的精力都扑在了不久的将来即将开演的这一场话剧中。 “您难道以为，这就会让您如愿吗？” 居然真的接受建议扮演起反派的圣阳一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向前深施一礼，兀自念着自己被分派到的台词：“您所期待的，到底是一成不变的那腐朽的和平，还是将欲埋下变革的种子？如同岌岌可危的桥梁，如同将倾的大厦，这由超能力而带来的一连串锐不可当的变革，您是想要用您的双拳来阻挡历史的车辙吗？” 他像是真正的反派那样露出玩味的笑容来，配合台词居然真的很入戏——但这种程度的入戏，作为一个儿童演员来说，能够做到的也只不过是让蜜柑偷笑得不那么大声而已。 真好，她想。 大家都这么努力，真是太好了。 而由于支持学生自主创收，体育祭期间的各类销售内容甚至还免税——这也导致了一些奇特的昂贵设备反而挑在体育祭的时候进行交易，成为了雄英支援科和经营科一年一度的、并非在体育祭赛场上的奇景。 “所，所以小今井你们打算卖点什么……” 听到今井萤已经开始讲解免税的话能够多赚多少钱，佐仓蜜柑颤声感觉自己的这位发小的心思肯定已经打得很远了。 “啊？能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吗？不过是防晒用品，自热食物，盒饭毛巾运动饮料之类稀松寻常的内容而已。” 今井萤头也不抬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什么，显得云淡风轻。 和那位报以娱乐性质参加雄英体育祭的重名同学不同，今井萤一开始就打算在体育祭中大赚一笔。自国中时期开始就私自售卖过自己小发明的少女显然深喑此道，在经营科的同学伸出橄榄枝之后，几个人私下里一讨论，立即就拍板决定在体育祭当天大赚一笔。 佐仓蜜柑凑近去细看，发现小今井的显示屏上正绘制着一瓶不知道什么内容物的包装。 第二天，蜜柑就跟在今井萤的身后，初次踏入了属于支援课学生的领域。 雄英支援科，存在着专门为了学生加工自己所设计的各类设备而专门开设的地下工厂。无论是多轴联动数控机床还是激光水刀的切割，又或者注塑吹塑成型设备与复合材料贴片，雄英财大气粗的将教学区大半的地下彻底掏空，全部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加工工具。 基本上每个设备都在高效率的运转，金属切削产生出噪音来，让人刚刚来到地下之后有着略微的不适应。今井萤十分熟悉地从墙壁上取了一个防噪音耳罩戴在自己的头上，示意佐仓蜜柑也有样学样，要不然一定会被吵得耳鸣。 目不斜视地穿越了数个门口已经写有占用学生姓名的实验室，今井萤继续带着蜜柑向更深处穿行，最终停留在一个门牌上写下了[今井]字样的房间之前。 “大的实验室已经被提前占光了，反正咱们需要出售的东西也并不需要太多的空间来组装，姑且就现在这里开个短会，安排一□□育祭当天的情况。” 55.我不同意 只消几眼, 今井萤就能够直观的了解到，建立这个网站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自己的地址掩藏得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还会自动窃取登陆者电脑中的相关资料, 来判断对方是否是真实的潜在买家…… 对方实力太强劲, 自己一个人搞不定。判断出了这一着实能够令普通人感到沮丧的消息之后，今井萤皱了皱眉, 点开了一个平日里鲜有联系的聊天窗。 [今井萤：池田君，我这里有个比较麻烦的网址想要给你看一眼。] [池田信：啊，今井同学？真是罕见你会给我发消息……好的，进入的途径我收到了，唔……暗网, 没想到一脸老实的今井同学也会看点儿奇怪的东西啊。] 对于这个调侃, 今井萤并没有搭话。支援科的内网里包含了自从雄英建校开始到现在历届学生的交流内容，很多知识和讨论的话题因为权限管制或者是时间过久已经很难再被检索到，而她兀自保存下来的那一封“信件”, 也属于因为年代久远又重重加密而只能看到铺天盖地的乱码。除却这个危机重重又颇为复杂的暗网广告页面之外，还有相当多的内容函待她去解决。 [池田信：！！！今井！] 对方显然是不疑有他地点开了跳转链接，随后就被铺天盖地的病毒拦截提醒惊吓到了。相较于结构设计更加擅长程序与网络方面的池田信原本对于这种“同学碰到了个比较具备挑战性的页面”之类的求助颇具经验, 然而果然不能太自满, 能够令今井同学感到困扰的内容…… 果然, 非常的不普通。 [池田信：没想到今井你你在追查这些东西……] [今井萤：也是阴差阳错关注了一下这个方面, 刚刚突然意识到这种事全部委托给池田同学是不是有点太勉强了, 我再问几个人吧……] [池田信：不用了！] 短发的少女微微皱起眉头来。虽然说池田同学在这方面确实比较擅长没有错, 但是这种已经涉及警方调研的内容，能够更快地得出结论再通知英雄们的话，说不定…… 蜜柑那边的危险会小一些吧？ [池田信：不用了！还有，请务必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阿萤。] [今井萤：？！] [池田信：啊！抱歉，咳……那个，是说雨宫同学。] 白发的少年抓了抓头发，隐约的不安汇聚成团块，如同棉絮一样堵在心口。明明近乎没什么重量，却偏偏挤挤挨挨得密不透风。 好吧，只要肯帮忙的话，你说啥是啥。对此今井萤不置可否，她重新将目光投向支援科内网的加密文件来，基于消息传递借接口[Message Passing Interface]的局域网加密文件系统虽说不是特别复杂，但上传者显然是用了些心思。混沌系统具备着良好的密码学特性，不过……[1] 今井萤皱了皱眉头：这种手段和这种写法，应该是很早以前的内容了。 信息领域更新迭代的速度原本就比其它传统行业要快，十年二十年的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事。纵使可能当年发出这份信函的人天赋异禀，但是在时间面前，所留存的东西在如今的今井萤手中并不算特别难解开。 …… 死秽八斋会。 考虑到简直已经忧虑到像是老母亲一样的黑雾接连几天的明示暗示，死柄木弔最终还是禁不住说道，亲自去和死秽八斋会同样年轻的现任首领治岐先生面谈会晤。和与003交谈时密闭而蔽塞的和室不同，这一次治岐显然是铺陈了大手笔，装潢得富丽堂皇的大厅里，琉璃吊灯的造型繁复而华丽，几个手下一字排开地站直了身子一言不发地立在治岐沙发的后方，简直可以说是摆足了架势。 相反死柄木弔这一边，除却同样站在他身后立得笔直丝毫不露怯的黑雾之外，图怀斯和渡我被身子两个人堪称无组织无纪律，目光一会儿移动到房间周围的装饰用瓷瓶上，又一会儿暗自说着小话，用自以为很小声实际上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音量讨论着这里的伙食质量到底好不好，那个鸟喙家伙和弔他们喝的茶看上去好像价格不菲的样子耶…… 死柄木：“……” 治岐：“噗嗤。” 死柄木微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儿：队伍真难带。这大概是两个加起来年龄还不如欧尔麦特大的黑恶势力首领一天之中消磨掉所有多余表情的日子，死柄木嫌弃地看了一眼图怀斯，对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上手摸一摸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瓷器，在整个大厅里晃来晃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动症。察觉到了死柄木责备的目光之后，另一半的图怀斯已经轻车熟路地一拳将自己打得趔趄了一下，随后十分萧瑟地转身蹲在了角落。 治岐：“……你们敌联盟的成员，还真是……” 有特色。 他弯起眼睛来，在身后众人愕然的目光当中愉快地笑出了声。那些家伙果然没有说错，就算敌联盟没办法提供太多可堪使用的战斗力，就靠着他们如今在黑暗领域之内的名号以及这些找乐子的谐星，今天的合作他都很赚。 毕竟最关键的技术领域，与敌联盟的合作更意味着和以003为首的那一群提供技术支持的家伙建立合作关系。 随后，死柄木弔一句话就令治岐弯起眼睛的愉悦表情僵硬了起来。 他说：“这两个家伙现在归你管了，毕竟协议上也说了敌联盟要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死秽八斋会来提供战力，不用挑了就他俩，你今天就带走吧。” 听到了死柄木弔如此吩咐之后，相对冷静的那半截图怀斯没有适时地摁住自己，导致这家伙一边欢呼一边原地一蹦三尺高：“耶！那今天的伙食是不是在这边吃！好期待！” 渡我被身子也是一副兴致勃勃想要挑事儿的表情：“哎呀，换了新地方住，说不定就有更多的玩具可以用来切割了……流血可真好啊。” 治岐：“……” 愉悦的心情可真是来得快去得快。 成功地把两个不好管理的家伙甩锅给死秽八斋会，并且还谈成了协议，虽说精神时长处在不安定的状态当中，黑雾也能够判断，死柄木弔如今心情不错。具体表现在于，在治岐轻轻敲了两下自己的鸟喙表示希望敌联盟也能够动用自己的情报网来帮他们找个人的时候，死柄木没有太多的反应就答应了——这在平时是很罕见的。 “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黑雾代替死柄木提问道。 “唔，我这里也没有影像资料……当然啦，要是有图像或者视频的话，直接动用死秽八斋会的力量就足够了，也不劳你们这么费心。我这里只有接收到的一小段音频文件。” 手下顺从地呈上一台录音机，按下了播放按钮。 一阵嘈杂声和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之后，嘈杂的背景当中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这群家伙……这到底是什么个性！” “啊啊，小心，好像是英雄！” “警察怎么可能拦得住咱们的改装车，强闯路障，不会有事的！” 随后是轰的一声破风声，再接踵而至的则是汽车侧翻时巨大的撞击声。 死柄木开口问道：“你是让我去找那个抓住你手下的英雄？” “不是。” 治岐想了想，他决定隐瞒一些关于个性药物的核心内容：“是让你帮忙抓个实习警察。” “最近一段时间新加入当地警署的、尚且处在实习阶段的学生警察。” 死柄木:“……” 在众人的眼中，如今敌联盟的现任首领，性格颇为喜怒无常却思维敏捷，倘若假以时日，一定会在这个站在英雄对立面的领域内登上巅峰——而事实上，如今他距离那个顶点也已经仅仅只剩下近乎一步之遥的距离。 年轻的无冕之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死柄木弔一只手轻轻握成拳，只伸出一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沙发扶手的红木支架。末了，他抬起头，原本就沙哑的声音从干涸的嘴唇当中吐出来，显得又不耐了几分: “说吧，到底为什么，堂堂死秽八斋会会跟几个学生过不去？况且连英雄科都不是，能去当警察，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治崎也没想过对方会登即就答应，毕竟这个要求提得突兀而莫名。原本的交易内容已经在第三方配合之下谈得非常妥当，自己突然提出新的要求，似乎是的确有些逾越…… 总而言之，虽然问题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在谈妥的内容上再次增加新的条件，就不由得令人想多。 咳，还是自己太心急了。 “嘛，那个，只是……你也知道，我有几个手下折在了警察那儿，既然现在势力比以前大了也不用那么躲着英雄，就想着干脆……” 然而，死柄木弔的反应则显得更加的不给面子。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反感的情绪，对着治崎露出了嫌恶的神情来。 “我不同意。” 56.他们那 这种自内而外所散发出来的恶意实在是太过明显, 让浸淫黑|道许多年头的治岐也觉得有些意外。 虽，虽说是有些驳了面子又有着违背合约的嫌疑，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啊？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黑雾站在死柄木的身后看了半天, 也没从这倒霉孩子的表情里看出来一丝半点儿意图来。一般来说, 死柄木只要还处在理性状态下，所做的每一件事就都能够具备意义, 无论是谋划方案还是联络手下，每一件事都做得堪称是滴水不漏。虽然性格上的确非常恶劣，但是倘若以智能层面或者是谋略角度上看，死柄木弔其人的水平丝毫不输给那些雄英英雄科的佼佼者们。 或者说，如果是和同龄的学生来对比的话, 反而是折煞了死柄木的才能。 迅速地压抑下自身的疑惑, 黑雾立即审时度势向治岐深深鞠了一躬，圆场说敌联盟方面如今已经委派了两名属下暂时加入死秽八斋会任听差遣，接下来也一定会鼎力合作, 把能够瓜分的蛋糕做大才是首要的目标，能够跟死秽八斋会这样的老牌组织合作是我们的荣幸云云，算是勉强将治岐又惊又难看的表情挽回了一点。 心, 心好累。黑雾简直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喘口气……自从被那位大人安排在死柄木弔的身边之后, 明明工作量没有增加多少, 但是感到心力交瘁的次数很明显多了很多。 是因为小孩子太过不安定, 所以很难预料行为吗？还是说自己已经习惯了听从那位大人的指令, 他虽喜怒也不太显山漏水但总归是比死柄木如今的样子要…… 末了, 青年轻轻摇了摇头。 毕竟这是那位大人托付给自己最后的一道命令，他还是愿意去好好遵守的。 回程的车上，死柄木弔一直都没有说话。黑雾习惯性地从后视镜里瞄了两眼，就见得死柄木黑着一张脸，看上去肉眼可见地情绪不佳。似乎是伴随着年龄的增长，死柄木的情绪越发地不安定，曾经他也非常担心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或许会产生什么不好的结果，但是每一次去惴惴不安地询问all for one，得到的都是如出一辙轻描淡写的回应。 “放着不用管。” “可，可是……再这样下去的话，那孩子，他会……” 彼时，死柄木饱受噩梦的纠缠。即便如此，在清醒的时候，还是在竭尽全力地接受着那位大人不算太过友善的教学。要让一个不过和绿谷出久同龄的孩子在数年之中成长为能够支撑整个敌联盟的存在，这样的教学内容势必增添了不少“揠苗助长”的内容。 以近乎催灌的形式获得了作为新一任首领的才能，以黑雾的视角来看，有得必有失，走了这种不算捷径的捷径，是势必要失去些什么东西来作为代价的。 私下里他认为，不安定的精神状态，喜怒无常的性格乃至于永无止境的梦魇，或许都是那“代价”的一部分…… 才能，也未必是件好事呢。不过既然是那位大人的要求，他愿意装作看不见，继续兢兢业业地辅佐着新一任的首领成长。 回到敌联盟的本部，黑雾照惯例去处理相关的日常事宜，新一批的脑无正在制作过程当中，这一次003和那群跟他一起的白发家伙们自信满满地扬言道能够制作出带有初步智能的超巨大脑无，在攻击性能大幅度提升的情况下，还能够具备简易的思考功能，和之前的脑无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消耗也不可同日而语。 “作为材料的人类，这一次需求的数目翻倍都不止啊。” 黑雾有些苦恼。 如今热衷于四处杀害普通民众的渡我被身子已经作为交换送去了死秽八斋会的领域内，而虽说有点脑子不好使但总归能够调节气氛的图怀斯也以同样的理由不在这里，当下敌联盟能够剩下的可堪使用的人才中，只剩下了一群不爱说话性格憋闷表情阴郁的家伙。 包括黑雾他自己在内——毕竟雾气凝聚的面庞的确也看不出表情来。 “明明之前说好了耗材由他们自己想办法提供，到最后还是要隐晦地表示需要帮助吗，可真是……” 黑雾兀自喟叹了一句，觉得这些个组织简直没有一个靠得住。 “你怎么看？” 最终，他敲了敲死柄木的房门。这种还算重大的事儿，有必要请示一下死柄木弔的意愿。 木门拉开了一条缝，死柄木的半张脸从门内阴恻恻地漏出来，看上去怨念丛生得简直让习惯了各种恶意的黑雾都想要倒退半步。 死柄木开口道:“不是有现成的材料吗？具备强力的个性，就算失踪了也不会有人去追责，人员聚集的人数足够多，无论是哪个方面，都能够满足那群家伙制作脑无得需求。” 黑雾站在酒吧的大厅里，听到死柄木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死秽八斋会的人数，应该有不少吧？” 黑雾:“……” 他想说点什么，你这样杀鸡取卵是不是有点不太地道，合作的第一单就把人家给杀光了以后还有谁敢再跟你谈合作啊，咱们这么搞凶名倒是传出去了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合适啊，况且治崎那家伙也精得跟鬼一样，就这么拿他们开刀是不是太过冒进了，再者这么多人的话拿来做脑无实在是有点浪费就算想要吞掉这个组织不也得收几个正常的活人手下…… 况且，图怀斯和渡我他们俩还在敌人的手心里捏着呢…… 他一时之间太过焦虑，最后一句吐槽居然说出了声。 “那两个人自有办法离开的，如果走不掉说明实力不济，那还是别回来了。” 死柄木弔冷漠道。 黑雾:“……” 好吧。他还能说什么呢？他什么都不能说。毕竟当年谈好了合作背地里就暗搓搓地想要把对方直接连锅端了做成脑无这种思路简直清奇又恶劣，让他这个哪怕平时在那位大人身边跟久了的人都觉得一时半会儿无法适从。 门又吱哑着关上了。 仔细冷静下来，黑雾却逐渐觉得，死柄木的这一道指令虽说突兀又灭绝人性，但……确实是不错的主意。 姑且不说如果放任死秽八斋会这种人多资历又老的组织成长起来会不会在之后触动敌联盟的利益，就考虑到治崎那个人最终的目的是清除这个世界上的、他认为的病毒——也就是个性本身，这个现任当家的最高理想就和敌联盟当前的目标不是很符合。 这么想来，养虎为患，反倒不如早做决断。 他很想去问问死柄木到底是基于什么思路才能随口一提就在口头上摧毁了一整个合作方，但又有某些东西如鲠在喉，让他根本提不起心思去质疑。 那个名为死柄木的少年，周身都环绕着浑然天成又看似突兀的恶意。 如果说是那位大人…… “您总是说放着不管什么的……死柄木这个状态，他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曾经的他问道。 “无妨。黑雾，想要从黑暗当中汲取力量，最为简单直接的方法你认为是什么？” “……” 黑雾:“抱歉，我不知道。” 他自己的力量想必是来源于自己的个性本身，而作为手下的能力，则是自己走一步学一步，多年来谨小慎微的成果，某种意义上算是自学成才，只不过天性寡言又心细，在ALL FOR ONE手下的各类“奇人异士”当中显得比较罕见，因此看上去比其他的同龄人要稳重得多。 而死柄木……他是看着那位大人把这个浑身是血的孩子拎回来的，随口赋予了阴森的姓氏又现场取了个名字，就把还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浑身发抖的小鬼丢进了后院。 其他人都说，这小子也是个人才，刚刚觉醒个性爹妈就在个性的作用之下死得稀碎，连点儿渣滓都没剩下，精神创伤加上个性暴走连房子都弄塌了，也不知道老大从哪儿打听到这种消息的，当天就把这小子领回来了。 “就是就是，那你可得看好你的东西，说不定，哪天你那些不可告人的玩意儿也被这小子撞见一把变成了碎末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互相笑骂着远去，黑雾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想不出来，直接杀死父母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再后来，他就成为了负责照顾那孩子的人——毕竟你不能勉强那位大人自己亲自来带小孩。 虽说是“把麻烦的工作都丢给了黑雾”，但ALL FOR ONE对于死柄木的教育还算上心。只不过那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体验，反而只能说得上是“将对方认为有用的知识直接灌输进去”。因此在肉眼可见的变化之下，死柄木这些年，可以说是越长越……歪。 不如说，“单纯的灌输知识”这种培养方式没有彻底摧毁这孩子的精神就已经不错了——所谓的灌输，真的就是使用类似精神传递，思考共享之类的方法来进行教育……ALL FOR ONE在这些年里收集了不少相关的个性。 57.你啊 将原本应该循序渐进才能够获得的知识和才能一股脑地灌输给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 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 黑雾他不太能想象这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而实际上，死柄木的成长轨迹虽说和大多数儿童不一样, 但是好在还算是没什么大的身体疾病, 也不至于无法承受这样的教育模式而精神崩溃。 “那是当然的事。” 对此, 那位大人的评价轻描淡写：“ 之前曾经问过你，想要从黑暗中汲取力量最为迅速有效的方法应该怎么做。” 黑雾点点头。 “你没有答出来。” 黑雾：“……是。” 青年暗自腹诽, 答不出来才是正常的吧。毕竟说到底他自己投身于这个领域也只不过是想要逃离外界让人窒息的气氛，一开始并没有做多少“想要变强”的打算——这里大多数的人都和他差不多，为了寻求一口能够自由呼吸的空气而来。 在印象当中，那位大人只不过云淡风轻地转了个身，目光投向了死柄木弔平日里常常待着的中庭。 “力量的获取, 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仿佛是自言自语, 又仿佛是有意说给站在自己身后的黑雾来听：“想要在短时间之内达成这样的悲愿，自然……最快的方式，就是将整个人从身体到灵魂都浸泡在黑暗当中, 直到一呼一吸，满目满眼，都再也看不到别的颜色为止, ” 明明是令人透骨生寒的内容, 从那个人的口中说出来, 却令黑雾连呼吸都慎重得不敢发出太大声响。 这个回答从那位大人的口中说出, 在黑雾的耳中就多了几分威慑的意味来——自此之后, 关于死柄木弔的事, 黑雾都不曾再主动过问。 然而自从他自己收敛了自己的好奇心之后，all for one却反倒是没了说话的对象一般，偶尔就一定要提点上一两句——譬如他自己如果有一天将死柄木彻底托付给黑雾，交给那孩子的那几只手一定不能够随便就丢掉，有大用处，就像是精神不安定的人所使用的安慰剂一般的东西一样，一定要放置在皮肤能够直接接触的位置。 又譬如，会偶尔叮嘱一番，在强化了知识层面和领导力之类的能力之后，会产生的正常反映就是社会认知和自我认知层面的严重不足——毕竟用来构筑世界观的年龄被填鸭式塞进去了一大堆不符合年龄层面的知识，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也是在所难免。因此…… “如果死柄木在某些时刻表现得像是个喜怒无常的大孩子也不用太过担心，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他自己经验的积累，缺失的部分会很快就能够补上。” 而如今，在敌联盟的总部里叹了口气觉得无比心累的黑雾，突然想起当年那位大人的这一番话，只能在心底里暗自喟叹，果然那位大人还是高瞻远瞩，连这种事儿都能算无遗策。 房间当中，死柄木弔点亮手机。他觉得有些头疼，原本只觉得佐仓那家伙只不过是个废柴学生，没想到就算是废柴总归也算得上是雄英的废柴……还是莫名其妙就掺和进去了这种破事儿。 明明本来就可以……老老实实的什么都别做，最后一无所知的被杀死就好了的。 他抓了抓头发，关于死秽八斋会的相关信息熟练地在脑内排列又归类，少年恶狠狠地皱着眉头，已经在脑子里编排出了治岐那家伙的十八种死法。 嘛，如果以不用被浪费掉为前提的话，他那种个性，果然还是被制作成脑无比较合适吧。 同一时间之内，佐仓蜜柑所在的警署，非常之忙。针对所谓“黑恶势力”死秽八斋会的情报调研工作已经告一段落，而那些被飞田裕所发现的针剂，经过了人工岛前来的专家认真分析之后得出结论，在这些药剂当中起到主要作用的，是“某个人类”的血液和肌肉组织。这样的分析结果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无论是决心参与其中的绿谷出久等人，还是在警署内部开大会的时候旁听的佐仓蜜柑，都一时之间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 飞田裕在会后干巴巴地吞了口口水，转头看向蜜柑：“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 佐仓蜜柑同样一脸愕然，觉得这种反乌托邦电影开头的一幕能够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已经足够令人惊叹：“难，难怪开会之前前辈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够让别人知道，这算是内部机密……” 随后，两个人的头深深一沉，明明年纪也没有很大的络腮胡前辈用力将两只手撑在佐仓蜜柑和飞田裕的头上，反复揉了揉，直到蜜柑的双股辫因为摩擦产生的静电炸起来：“小年轻就不用思考太多啦，这种级别的行动你们这些实习生按理来说也参加不了，困难的任务就放心大胆地交给可靠的前辈！更何况，小姑娘你连未来要不要当警察都还没有决定好呢吧？” “唔，是这样没错……” 佐仓蜜柑咬紧嘴唇：“可是听到这么夸张的消息，只不过是保持缄默什么都不做的话，就总觉得有些……” 简而言之，可以将现在的这种心情归纳为，意难平。 英雄协会日本分会的会议室当中，杰诺斯突然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激动地在会议桌前站起来：“明明这么重要的、也是如此危险的内容，我和安德瓦先生被禁止参与就算了，贸然让那些学生们……” 这已经是第二次的战前准备了，如不出意外，能够出现在这里的所有人，最终都会参与到关于死秽八斋会的强袭任务当中去。金属色的眼睛扫视着靠墙站在会议室边缘的一排学生们——绿谷出久，丽日御茶子以及通行百万等人，十分地不赞同。 “杰诺斯。” 抹消磁头老师皱了皱眉：“因为这些孩子也早就已经深涉其中了，你看绿谷和通行他们两个那样子，肯定也是有一定要去拯救的人所以才迫不及待吧？更何况他们现在都已经考取了临时英雄执照，如今欧尔麦特已经退役了，英雄即将面临的就是一段儿青黄不接却压力巨大的时刻，这种时候不让年轻人们多加历练的话，问题只会越积越多而不会好转的。” “况且你口中的‘孩子们’，也早就已经因为这一次的行动而做了充足的准备，没错吧？” 相泽消太向着天喰环努了努嘴，对方十分愁眉苦脸地从桌子下面翻出来了自己的英雄装备箱，打开箱子取出一版看上去像是抽真空药品一般的药丸来。 “唔，算是为了准备这一次活动，支援科的学妹制作的‘秘密武器’……” 他指了指完全看不出成色的抽真空包装：“据说里面混杂了皮皮虾、乌贼、海蜇、鳐鱼，大量的陆地生物和包括蜜蜂在内的昆虫……” 这说法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有点想吐：“总之包含了各种各样的成分在里面，配合我的个性的话，能有非常强力而有效的发挥……大概。” 只要自己能够坚持住，不要在现场吐出来的话。 一直作壁上观旁听中格兰特里诺：“……现在的年轻人对自己下手好狠啊。” 相泽消太显然也没想过对方的‘前置准备’这么下血本，多嘴问了一句：“到底是支援科的谁啊？下手这么拼，这东西的味道……” “噬日者”天喰环摆出生无可恋的表情捂住了脸，无力的声音从指缝当中透了出来：“F班的雨宫……她听说我要参加这次的行动，个性能够复刻吃进去的生物的特性之后，就做了这个……至于味道，为了不影响同行的其它人，就对这东西进行了抽真空处理……” 抹消磁头：“……” 所以说，不是为了延长保质期，而是为了保证同行其它人的生命安全吗…… 绿谷出久：“天喰学长如此程度的牺牲……我们一定会记住的！” 通行百万哭笑不得：“别说得他像是真的死了一样啊！” 原本严肃的会议，当场就被这群学生把话题拐带到了奇怪的气氛当中。 警察方面的配合，在属于英雄们的会议之后进行。佐仓蜜柑和飞田裕都被要求驻守警署内，继续执行警署内部的日常工作。为了防止这俩看上去老实实则骨子里也非常熊的孩子在警署没什么驻存的情况下擅自偷跑出去搞事，前辈还认真地点着两个人的额头，表示如果实在是不知道去干点什么的话，可以先把上个月的《个性管制条例-儿童早期个性矫正机构》的数据统计完，这种一月一交的内容也是警察的日常工作之一。 “虽说不能够参与这一次的行动，但是也不能就因此而放松喔？” 前辈一脸认真地教育道：“毕竟，那地方……” 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又露出一个捉摸不透的微笑来：“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嘛。” “噫！” 佐仓蜜柑这种‘别人说啥信啥’的脑子在这种时刻暴露无遗，整个人都不由得僵硬了片刻。飞田裕推了推眼镜，无奈道：“前辈你也别在这种时候吓唬蜜柑了啊……还有蜜柑，你之前的备课内容不合格哦。” “呜，好，好吧……” 果然又是前辈在捉弄人啊…… 这一次的行动，要对各个组织、同学乃至父母高度保密。因此对于头脑颇佳的小今井更是要严防死守。通行前辈本身就是非常可靠的英雄，说不定了解到的更是自己不能触及的内容，所以也不能够跟通行前辈交流这件事…… 想来想去，佐仓蜜柑终于打开了聊天窗口，给沉寂了有一段时间的那个灰白色头像发了消息，勉强将警署的行动含混过去，着重描述了自己又被分派任务的前辈忽悠了这件事。 [佐仓蜜柑：就是说嘛！实在是太过分了！明明自己有非常重要的任务要去做，还要在临行之前欺负我和小飞田一下……] [柴村：？行动？] [佐仓蜜柑：那不是我刚刚要说的重点吧……是说前辈他这个人啊，虽说可靠是可靠，但总归让人觉得有些一言难尽……] 死柄木皱了皱眉，觉得明明是对方抓不住重点。 [柴村：刚刚说的‘前辈’的行动，你不参与是吗？] [佐仓蜜柑：是啊！毕竟当警察也是非常繁忙的，有别的任务要交给我们，似乎是要走访统计什么数据，唔相关的资料我还没有仔细看……] 好像有什么悬着的东西终于尘埃落定。 黑暗当中，干涸的嘴唇轻轻呼出一口气来。 [柴村：……你啊。] [柴村：可长点儿心吧。] 58.矫正机构 佐仓蜜柑看到这一条莫名其妙的消息, 感觉对方仿佛是小今井附体。 [佐仓蜜柑：……前辈？] 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回应。 针对死秽八斋会的围剿，就这么紧锣密鼓地展开了。绿谷出久最后一次调整了自己的英雄装备，射门式这一招数如今还有很大进步的空间；通行百万阖上了电脑, 作为学生群体中的带头人他需要提前撰写这一次任务的大致计划；天喰环在波动螺卷的‘友情建议’之下带了不少的花椒, 据说这种神秘的华夏调料能够麻痹一个人的舌头, 说不定在吃下学妹友情制作的可怕药丸时……能不至于直接当场吐出来。 对此，周围的同学们都只能表示爱莫能助——在他第一次把那个味道可怕的“英雄装备”从抽真空包装袋中拆出来之后, 令人窒息的鱼腥味儿就把周围所有人熏跑了，简直恨不得退开十几米远。 不仅如此，波动螺卷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扩音器，打开之后对着天喰大喊：“加油啊天喰，噬日者永不认输！加油！吞下去啊——” “你自己倒是戴着防毒面具说这话啊！” 天喰环脸色发青忍不住吐槽。 而佐仓蜜柑和飞田裕, 拿好了之前准备好的记录档案本, 最后一次检查了自己的警用装备是否配备齐全，打算在今天之内完成出勤。 “蜜柑，资料你这次看完了吗？” 飞田裕推着眼睛, 还觉得有点担心。 “看完了！” 佐仓蜜柑显得自信满满：“我可是恶补了一整天的相关资料呢！” “啊，那就……” 飞田裕率先坐上电车：“接下来咱们两个好好努力吧！” 一般来讲，出警需要由经验更为丰富的前辈来带队——哪怕只是站在一旁抽烟摸鱼, 也能够在情况失去控制的情况下尽可能地保证两个人和周围群众的安全。但这一次围剿死秽八斋会的行动实在是出动了大量的警力, 因此在保证驻屯警察的数量之外, 能够进行日常执勤的人数简直是少之又少。 “平时都是有警车的……” 佐仓蜜柑叹了口气, 穿着警服坐电车的感觉好奇怪啊, 就好像周围人都在隐隐约约看过来似的——说起来英雄们穿着英雄用的战斗服应该也是类似的感觉吧？视线犹如实质还能够无动于衷, 果然不愧是英雄吗…… “关键时期就忍耐一下吧。” 飞田裕一边宽慰，一边在手机里查阅相关地图——毕竟他又不能指望一个路痴来负责找路：“再坐大概十分钟就到地方了，蜜柑要做好准备喔？” “嗯！” 儿童早期个性矫正中心，是一个近年来才逐渐在英雄社会当中兴起的机构，主要用来照顾那些在觉醒个性之初不太擅长控制自己的个性，又容易对周围人造成伤害的孩子。有些孩子一出生就具备相当危险的个性，而父母又不太清楚怎样照顾特殊的孩子，因此这样的机构就如同英雄一般，应社会需求而生。 而警察的工作，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前往这样的机构当中去统计这些孩子的个性管制情况，并且按月录入新加入的儿童的个性数据。这些数据最终将以季度为单位提交至厚生省，添加至孩子们的个人档案当中。 “准备好了就好。” 飞田裕已经习惯性地叮嘱道：“对于机构当中的孩子们来说，这可是非常重要的数据，最终是要录入个人档案的重要信息！一定要慎重地对待喔。” 佐仓蜜柑同样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实话她确实有点心虚，在离开雄英之前作为警察的工作虽说是补了不少课但是最后还是漏掉了这一部分，不知道是该说各行各业都不容易，还是她自己对于警察这一职务实在是知之甚少。 矫正中心坐落于城市的西南郊。 等到电车到站的时候，车上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佐仓蜜柑和飞田裕一步步走出电车站，就看到偌大红色的“儿童个性矫正中心”这几个内嵌霓虹灯管的大字。早秋的市郊已经有了凉意，佐仓蜜柑在秋风里紧了紧自己的警服，认真检查了一遍自己。帽子戴得端正，警棍老老实实地别在腰间的警棍套里，碍于警服比自己大一号，裤管袖管都挽了起来但好在还齐整……佐仓蜜柑深吸了一口气，和飞田裕一起踏进了矫正中心的大门。 佐仓蜜柑紧张得不住在手心里划下人字。飞田裕看到蜜柑对着手心吞空气的样子显得有几分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还这么紧张啊。况且你不是有过几次幼稚园的老师经验吗？这里面对的也都是小学学龄前的孩子们，不用太过紧张吧。” “可，可是，作为警察出去行动可是第一次啊！” 佐仓蜜柑反驳道：“而且又是这种矫正机构，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一个陌生的男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佐仓蜜柑和飞田裕齐齐回头，一个戴着面具的男性在矫正机构的前庭中央站得笔直，显然是专门来迎接蜜柑和飞田两人的：“我是常驻在这里的英雄，毕竟这里有不少孩子的个性如果能够合理控制的话，是成为英雄的好苗子。因此相关的矫正机构也会安排英雄在这里帮忙……你们是来统计数据的警察对吧？” 青年的话语停顿了片刻，虽然面具笼罩了半张脸令蜜柑看不到表情，但是她就是感受到了审视的意味：“看来现在警署里的工作确实很繁忙，都已经到了派遣两名学生来这里录入数据的地步。” 末了，对方似乎终于意识到当场呛声实在是不太礼貌：“请跟我来。这个月增添的孩子们就在前方的大楼里。现在再过一段时间就该吃中午饭了，你们二位方便的话，也留在这里吃顿午饭吧？” “噫！” 佐仓蜜柑和飞田裕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的身后，在判断对方的距离听不到偷偷聊天的说话声之后，佐仓蜜柑才悄悄地向着飞田裕说小话：“那人，是英雄来着……不过看上去气场好可怕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觉得不妙的气息！” “小蜜柑你这个形容太失礼了啦……” 飞田裕感到有几分无语，虽说蜜柑的形容他自己也有那么几分感触没错，面前的陌生英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的确有些冷冰冰的，连说话态度也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是不是咱们之前做了什么失礼的举动啊？” 飞田裕猜测道。 “我什么都没做啊？” 佐仓蜜柑皱眉抱怨。 对方似乎听到了什么一般，转过身来，直接导致佐仓蜜柑和飞田裕都紧张地后退了半步。 “唔……” 面前的陌生男人似乎思考了一番：“我的名字叫作芹尾零，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英雄。如果你们更愿意称呼英雄名的话……也可以称呼我是Persona。” “英雄名，佩尔索纳。”[注1] “佐，佐仓蜜柑，请多指教！” 蜜柑条件反射地向下鞠了个躬，连带着飞田裕也紧紧张张地弯下腰来：“飞田裕，雄英高中一年级1-D班普通科，现在在本市警署实习，请多指教！” 对方似乎态度上缓和了一些：“明白了，跟我来吧。” 虽说是冠以“矫正机构”的名号，实际上却并不像是“牙齿矫正”，“行为习惯矫正”一样带有“改变不良初始值”这一意味在里面。儿童早期个性矫正中心这个地方在更多的时候，是用来教育年幼的孩子应该如何控制住自己的个性，教导孩子们和自己的个性和平相处的机构。 “说起来……和自己的个性和平相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佐仓蜜柑边走边疑惑道：“咱们的个性，都使用得还好啊？虽说我的‘个性’到底要怎样使用才好我到现在还没搞懂……不过小时候也没听说爷爷会想要把我送到这里来学习嘛。” 飞田裕轻轻笑出声来：“蜜柑你还是备课不到家啊。我这么来解释吧。咱们这样的个性某种意义上是最为安全的那类……怎么说呢，不会对自己产生伤害，只要不随便乱用的话，也很难对他人造成什么直接危害。比如只要蜜柑你不对着飞行中的英雄释放个性让对方跌落下来，或者我不在马路上对司机释放红绿灯的幻像，咱们的个性就永远不会对周围的人产生什么伤害，但是……” “但是，有些个性是不一样的。” “唔，这个我明白啊！” 佐仓蜜柑轻轻争辩道。前方的佩尔索纳脚步顿了顿，没管身后两个一旦争论起来就有点压不住音量的孩子，继续慢慢朝着建筑物走去。 “就像绿谷出久同学一样，他的个性在体育祭上就对自己造成了非常大的伤害对吧？伤得那么厉害，一看就非常痛……还有像是那位爆豪同学，他的个性肯定在小时候就会被判定有些危险！能够在手里产生爆炸什么的。” “嘛……也，也不是这个意思。” 飞田裕说道：“如果用绿谷和爆豪同学这种在幼稚园或者小学初级阶段觉醒个性的孩子来举例子的话……倒不如想得更远一些，用最早在华夏的轻庆市的发光婴儿来举例吧？想象一下爆豪同学如果像是那位婴儿一样一出生就具备爆破的个性，那家长在带孩子的时候……” 佐仓蜜柑吞了口口水想象了一下：“啊，灾难。” 双股辫的少女脑海当中登即就浮现出了婴儿时期的爆豪同学因为肚子饿了或者尿床就把房间炸掉的场面。 “对啊……再比如说麦克老师，据说在他的英雄回忆录里就有写到过，自己出生时候的哭声差点让自己的父母神经性耳聋。” 飞田裕解释道：“这样的情况在社会上虽然不算多见，但是对于不擅长应对孩子个性的家长来说，困扰还是蛮大的。” “正因如此才有了这种地方啊！” 佐仓蜜柑点了点头，一只手握成拳轻轻敲打另一只手的手心：“原来如此，好厉害！” “还有些孩子具备天生的人外特性……比如说动物的耳朵和尾巴，又或者像是蛙吹同学一样具备一些动物的习性，再或者像是A班的尾白同学一样具备大尾巴。” “我知道！像是小宝莉的角炮和宫城大角主播的角也是一样的道理！” 飞田裕似乎是意识到了佩尔索纳已经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干脆不再压低声音：“有些特性比如说是蛙吹同学和尾白同学就相对安全一些，但是如果有孩子的个性会不断向周围释放催泪瓦斯……” 佐仓蜜柑想象了一下自己警用防暴叉里面配备的催泪瓦斯，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59.次声波 哦豁 校园网的内网也因此而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无他, 不外乎是这两名第一名都太具备话题性，并且……场面都十分的喜人。 前者虽然个性优异成绩也无可挑剔，但性格狂妄到让每个听他说话的人都很气的程度, 并且领奖时被五花大绑捆在领奖台上的场面被各种各样的照相设备全方位无死角地拍了个遍, 当天图透就在校园网公开放出, 在匿名板块里被大家哈哈哈了几十页。 而后者早就在雄英的高年级学生当中威名远扬，是大家都十分佩服的、倚靠自己的拼命努力一点一滴将弱小的个性锤炼至无人能敌的励志典范……但每一次体育祭上的表现, 外加过于好说话的性格，总让人忍不住调侃。 佐仓蜜柑忍笑戳开了其中的一个帖子。 [体育祭返图：高三场·通行百万专楼] 前面的照片还都很不错，从相当专业的摄影角度拍摄的通行百万战斗姿态飒爽神色坚毅俨然一个未来的明星英雄的样子，然而越往下拉，内容就越让人表情复杂。 [哈哈哈哈计数君已经阵亡了吧, 提裤子的照片到底要拍多少张啊哈哈哈哈。] [我今年高三了, 虽然年年陪跑体育祭有些遗憾，但是通行哥每年的体育祭场面依旧是我在春季最佳的快乐源泉。] [附议楼上，我是今年的高一新生, 没看高一的比赛特地去了高三场就是为了看这个场面。一只手大战千军万马什么的明明说起来就是个热血沸腾的场面可是另一只手在提着裤子这就很喜人了啊。] [雄英人气王画风突变。] [职业英雄在雄英的素材可都是要留档的吧，比如欧尔麦特的日记就是无死角全部公开的，你们这些人拍照取景角度这么鬼才, 通行前辈以后怎么工作啊哈哈哈, 虽然有点担心可是我还是想笑。] [楼上新来的学生吧, 通行那家伙高二的时候就公开说过不介意这些图片放出了, 毕竟那家伙的个性就这样嘛, 习惯了以后居然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前辈心态还真是好啊……我可做不到这么坦荡。看来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佐仓蜜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存了几张正经的图片打算之后发给爷爷也看一看——估计他肯定看了体育祭的直播，但是估计会选择和自己同期的高一场。 而另一个帖子则被盖楼盖得更高——雄英体育祭主题限定明信片印调。发布人很低调地表示自己是支援科的新生，几个朋友一起设计了能够将照片转化为素描并且由机器绘制出来的智能算法和实体器械，本着不浪费的态度想要做一点体育祭限定的明信片和宣传画，目前已经得到了老师的支持，想要在论坛里大致调查一下有意向要买的人有多少，第一批定制不会做太多，除了校内出售之外也会挂在雄英官网上公开发售。 这种“将图片转化为素描”的想法倒是足够新颖，佐仓蜜柑觉得如果真的好看的话，也可以寄回老家一些，自己的小学和国中同学当中还断断续续保持着联系的同学数目其实不少，来到雄英上高中的话怎么说也要给大家带去一些“土特产”才是。 结果多看了几眼，佐仓蜜柑就再次笑场，并且明白了到底为什么这个楼能够被顶得如此之高。 未留下姓名的支援科高一新生们所设计的这台机器的名字相当直白，叫做“给爆豪画素描”，而放出的例图也非常耿直的po出了爆豪被困在领奖台上的场面以及比赛当中的各种颜艺，考虑到雄英体育祭所使用的航拍无人机像素之高拍摄水平之精良，这几个学生的搞事意图简直力透屏幕呼之欲出。 已经有人在评论区直白地表露心声：爆豪这家伙平时到底多得罪人才能收到这么一份大礼啊，要是真的出了限定明信片的话我先买为敬。 [楼上放下你的钱包，让我来。] 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之中显然有不少人对于体育祭之初爆豪同学的那句“我一定要拿到第一名”感到不爽，虽然这位同学实力足够强劲也确确实实拿到了第一让人佩服，但这不代表憋住了不爽的广大人民群众不会用别的什么方法来纾解自己心里的这种不爽。 [所以到底是哪几个勇士干出了这么喜闻乐见的一件事？] [已经暴露了是支援科……又是几个人一起，其实很好猜了吧？] [楼上话说一半就让人很难懂，我高二支援科的，今年有什么超级厉害的新高一吗？我大致看了一下，要实现这个算法还挺费劲的，更别说落到实处能够做出实物了，今年的新高一水平很高啊。] [回楼上，大概你们高年级还没怎么听说，支援科F班班长入学考试拿了满分啊。这么大手笔显然就是那个从姓氏到实力都很霸道的那位同学做出来的吧，外班的可能不是很懂这到底是什么级别，我一个支援科学渣感觉仿佛看到了未来支援科里的欧尔麦特。] [这么夸张？但是不是说是好几个人一起做的吗？] [大佬和他的神仙朋友们，没毛病啊。] [一定是神仙朋友们没错了，F班三巨头不是吹的。虽然这届支援科每个班都有特别出色的学生比如G班今井和H班发目，但是在搞事这个角度果然还是F班比较疯一些。] 看到了小今井的名字被作为“出色的支援科学生”在论坛当中点名，佐仓蜜柑也觉得有这些与有荣焉地为小今井感到高兴。 给“先买为敬”的那一层点了个赞，佐仓蜜柑觉得大概这一次体育祭赚来的薪水再支持一下明信片也还是绰绰有余的，就在调查投票链接里果断地增加了属于自己的订单和联系方式。 至于爆豪胜己本人看到了这个印调开始大发雷霆的时候，支援科的那几位都已经快开始公开开售了。 这日子可真和平啊，少女一边等待着明信片的派送，一边很放松地想道。 毕竟，并不是所有的班主任都可以碰到支援科F班那种大脑就像一台高性能计算机一样的学生的——况且教这种学生很没有成就感嘛，鸣海老师自我安慰道。 每天晚上照例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无论是佐仓蜜柑还是今井萤，在上了高中之后的忙碌程度都远超预期。 “小萤——你们支援科有什么有趣的事吗？讲给我听嘛……” 蜜柑一只手拿着自己班里的花名册，另一只手翻出印章来给学生的入学资料一个一个盖章，委员长的工作之中这种杂事在刚入学的时候是最多的。 今井萤已经躺在了双层床的上层，从书桌前抬头可以看到露出床沿细细碎碎的短发来。佐仓蜜柑一直抬着头等了半响，才等到小今井闷闷地出声: “隔壁班有个跟我名字一样的女生，支援科有个很大的地下工厂一样的地方可以供学生们制作支援装备，课程内容还蛮复杂的……以及，支援科的校内网，内容……非常丰富。” 今井萤用简短的几句话就讲完了自己在雄英的全部生活，考虑到后面那一大段的内容对于蜜柑来说都有点遥远，叮咚一声，佐仓蜜柑的手机上弹出来了一张学生证件照。 姓名，雨宫萤，班级，支援科F班。 “呜哇！居然，真的和小今井一个名字！你们关系有没有很好？当然啰和小今井关系最好的肯定还是我——新的班级适应吗？和同学们相处怎么样？” 一连串的问题让今井萤觉得再继续对话下去的话作业肯定要写不完，于是背过身去重新翻开了支援科厚重的课本。对于自己这位挚友的性格蜜柑已经习惯到不能再习惯，因此也重新投入了自己作为委员长的工作当中。 “说起来，我啊，今天见到了一个衣服超级奇怪的英雄科学生。现在想当英雄的学生里居然有审美这么糟糕的，真是难以置信。” 蜜柑一边给远在关西的爷爷编辑消息，一边对着读书中的今井萤唠叨。虽然对于明明老家在关西，大老远跨越半个日本来到雄英读书而放弃同为名门的世杰中学感到不解，但佐仓爷爷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反而笑呵呵地表示出去见见世面挺好，不需要你学习多么出类拔萃，只要开心就行。 今井萤听到“奇丑无比的英雄服”耳朵动了动，心道千万别把这个烂摊子分给自己，又回头看到这姑娘丝毫没有入学名门高中的压力愉快地发消息传照片，觉得果然不愧是蜜柑，除了能够和各种可怕的凶兽级别的同学和平相处之外，其神经大条也是最顶级的。 C班和英雄科的B班接邻，教室的墙壁又不是很隔音，偶尔下课的时候就能听到B班某个学生发出夸张的哈哈大笑，一般这种声音会伴随着一掌拍向脑门的重击声戛然而止，让人顿时想不通英雄科的这群家伙们每天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总是使用暴力，不太好啊。” 佐仓蜜柑皱着眉头评价道。 然而英雄科总是事事突出。 B班的隔壁是A班，隔着一个教室偶尔都能隐隐约约听到A班传来“去死”的大喊，心操人使在前排托着下巴转笔，觉得果然他们班要是能塞一个佐仓同学进去的话，估计会安静很多。 60.佩尔索纳 哦豁　　对于这个浑身上下都是手的少年, 佐仓蜜柑的印象还算深刻。只不过今天来公园的这位同学正常地穿了普通的衬衣，仅仅只保留了脸上的唯一一只装饰手。 “……” 还是觉得，这个造型有点磕碜。[1] 不过本着大家都是同学的态度, 佐仓蜜柑很友善地率先招了招手:“嗨, 那边的同学？” USJ事件没能直接杀死欧尔麦特, 死柄木弔感觉自己原本完美的计划被那个突然杀出来绿发小子搅和得一团烂糟，老师让他出去自己冷静一下, 服从指令的死柄木就按照安排让黑雾把自己投放到了人迹罕至的公园深处。 这里距离雄英很近，同在一个城市里，一定会更适合反思自己这一次行动中的…… 行动中的…… 的…… 死柄木弔转过头去，曲奇的味道太过浓郁，甜腻的空气让人根本提不起严肃反思的心劲儿来, 再冷彻的气氛都被这一脸憨样的姑娘击毁了。 “吃吗？” 佐仓蜜柑率先自己吃了一块, 随后把袋子往前递了递，直塞到死柄木弔的面前来。 “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个班的，但是最近可真够呛。” 佐仓蜜柑的自来熟在这种地方暴露无遗:“校园网都已经撕得不成样子了, 说实在的，跟那群网络暴民吵什么吵。同学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个班的，但缺乏锻炼不好啊——你看你瘦的, 一看就不太能打。” “……” 这个人, 脑子一定不太好。 从简短的对话之中, 死柄木弔唯一能够捕获到的信息量就只有这些。 对方显然把自己当作是雄英的学生了。这附近的高校只有雄英一所还占地面积巨大, 死柄木弔依稀还记得, 上次自己动用个性破坏了雄英的大门之后, 就是这个女生表情轻松地在墙根底下摸鱼。 真是和平得如同蛆虫一般的家伙—— 他伸出手，三根指头捏了一块曲奇出来。 真香。 看着对方没说话安静咀嚼，佐仓蜜柑直接默认了这又是一个别扭的学生——从小到大自己遇到的性格特殊的家伙算起数目来起码有一个加强连，她对于和这类生物相处的经验简直是专家级别的丰富。 就像佐仓蜜柑正在上下打量“装备毫无用处造型还丑，中二晚期久治不愈”的死柄木一般，对方也在透过扣在头上的手指缝打量这个一脸坦荡天然出来散步的女子高中生。这姑娘显然不像是英雄科，对方的身上不带有那种英雄科学生特有的令人作呕的气息，而这一次的USJ突袭当中，成员里也没有她。 如果是高二高三就更说不通了，总之，这个从头到脚都散发出愚蠢和安逸气息的人类……很好杀。 浸泡在安逸之中，一点都不曾体会绝望和痛处，毫无自觉地生活在欧尔麦特所建立的令人作呕的虚假和平当中。 死柄木又拿了一块曲奇。 咀嚼咀嚼。 “我叫佐仓蜜柑。” 蜜柑颇为友善地打招呼:“1年C班的普通科，你呢？” 死柄木斜了她一眼，没做声。 “嘛……不愿意说就算了。” 佐仓蜜柑十分宽宏大度地容忍了别扭少年的脾气，毕竟自己的闺蜜今井萤对大多数人来说就是个寸步不让还有些轻微毒舌的姑娘，这种程度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入门级别。 “就是，同学。我得说一句。” “你的英雄服，设计得真的很一言难尽，有机会的话，去找支援科改改吧。” 佐仓蜜柑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上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就很想说出口的吐槽。 死柄木转身就走，他觉得自己如果再在这里多待一会，一定会被传染上蠢病。就算不被这个深渊剧毒的家伙污染……他握了握拳，觉得自己一直保持着不打草惊蛇的态度没杀人，进步可真是太大了。 又兀自转悠了一会儿消耗掉体内的曲奇，佐仓蜜柑回宿舍打开作业，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写一边刷新校内论坛。虽然[爆杀王]已经被禁言5小时，但是5小时刚刚一过，对方就换了个马甲叫[爆杀卿]，比之前还要凶猛地在论坛里怼了起来。 雄英里名存实亡的学生会成员还没上线，佐仓蜜柑刷了一会儿论坛，感觉爆杀卿这个ID肯定也活不过今晚。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姗姗来迟的论坛版主就立即封了这位同学的IP，已经被喷得瑟瑟发抖的吃瓜路人和校外人员见状终于也打消了继续在雄英论坛里发泄情绪的意图。 真正的战士，敢于在封IP的威慑之下战斗在雄英论坛的第一线。 叮咚一声，佐仓蜜柑的手机响起提示音，是自己发出的帖子有人回复。 [六个零:学妹想要学习基础的格斗技巧？那你可算问对人了，我教出来的绝对靠谱！] 随后，附了一个好友链接。 不得不说，雄英高中的整个论坛架构非常的专业。好友申请可以单对单，除了发起人和目标接收人之外，这个链接其它人点开都只会是error的报错。据说是支援科一代又一代学生的查漏补缺让这个原本只是供学生交流用的内网坚固而完备得如同铜墙铁壁。 加上好友之后，佐仓蜜柑戳开了聊天窗。既然开口就说是学妹，那想必是高三生了，整个学校没有比这一届年龄更大的，因此才如此笃定。 而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就对方的语气来看，蜜柑发现自己似乎无意之间抱到了大腿。 [六个零:学妹你明天有空吗？正好我每天也要进行自律锻炼，可以带你一起！顺便也能指点一点，毕竟对格斗这方面，我还是蛮有自信的。] [柑橘:好的学长，谢谢学长。] 关上手机之后，佐仓蜜柑打开今天的作业，重新愁眉苦脸的写了起来。隔壁角取宝莉过来串门，拿着一本作业推开门环顾了一圈发现今井萤不在，露出失望的神色。 “角取同学？” 佐仓蜜柑打了个招呼。 “My homework……咳，我有点，小问题，想要请教，今井同学。因为听说，支援科的学生，学习上，都非常excellent。” 角取宝莉扬了扬手，露出手里作业的全名来，日本古代诗歌之类的课业也确实太过为难这位话都说不太通顺的留学生了。 佐仓蜜柑瘫在桌子上，她苦手的内容一向是数学。阿萤今天又晚归，留下自己一只学渣和语言还没太通的留学生同学瑟瑟发抖。 61.拯救 哦豁 通行百万摸了摸下巴, 转身对天喰环说道：“我觉得[无效化]，是个很适合成为英雄的个性。” 天喰：“啥？？” “比如说，一年级A班的班主任抹消磁头就是个很出色的无效化英雄……早些年我记得应该还有？总之能够抑制敌人的个性的话, 对于个性犯罪的犯人而言是很有威慑力的一点吧。” 俨然已经接受了自己这位同学思路开阔跳脱个性的天喰环： “所以呢？” 通行百万双手搭在天喰环的肩上： “我昨天见到一个普通科的学妹, 只是在地面下露脸看了她一眼, 她就能把我从地面以下直接弹出到地面上来！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副作用，是非常完善的无效化个性！” 天喰环仿佛也被通行百万的情绪所感染：“等等, 你这构成了性|骚|扰行为吧！” 忍无可忍的班主任冲着他们两人的方向一人丢了一个粉笔头，稳稳地砸中通行百万和天喰环两个人的头顶：“都高三了能不能稳重一点！统统都给我站到教室外面去反省！” 于是在雄英的3-A教室外墙，天喰环又不甘示弱地、认真地重新强调了一遍：“百万，说真的，这种行为很容易会被认为是变|态。” 春夏交替的季节是每年体育祭的日子。作为与英雄科拉开差距的补偿, 普通科、经营科和支援科都会更早地得知运动会的消息并且为之做足充分的准备。 班主任鸣海老师在课堂上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 台下的反映可谓是众说纷纭。有人惊讶于在这个刚刚遭遇袭击的节骨眼上居然还要继续举办体育祭风险会不会太大了些，又有人认为这可是个能够和英雄科一样崭露头角的好机会，还有些已经放弃治疗了的学生颓丧地感觉差别授课又经历了开学之初的筛选, 肯定已经和英雄科拉开了差距，还是早早放弃比较好。 心操人使在喧嚣的教室里默不作声，他是势必要去参加体育祭的, 但没必要一开始就这么吵吵嚷嚷。按照往届学生所提供的惯例, 雄英体育祭一定会有需要团队协作的项目出现, 这样的话有些人的个性说不定会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佐仓, 你打算参加吗？” 课间, 心操人使走到佐仓蜜柑的座位前俯视问道。 “不！我还是算了。” ——得到了对方义正言辞地拒绝。 虽是意料之外, 但还在情理之中。心操人使挑了挑眉毛，并没有出言勉强——况且他也勉强不来。随着对于同班同学了解的逐步加深，心操人使对于佐仓蜜柑的个性也算是有了些属于自己的判断。 洗脑之类的控制类个性一定不会对她奏效；如果对方有意的话，一定范围内，像是飞行、冰冻、火焰、超级力量之类的个性也都会削减乃至彻底无效化，这一点上和1-A的那个班主任抹消磁头有些接近，甚至还在那位老师之上。 抹消磁头的无效化是建立在两只眼睛必须要紧紧盯住目标人物不动为基础的，只要眨了眼睛，就会有那么一瞬间对方的个性能够恢复，因此在进行英雄活动的时候通常都需要佩戴战术目镜，一个是为了防止自己的目光被敌人判断出无效化的目标是谁，另一个则是能够尽量延长不眨眼的时间以达到防风之类的目的。 尽管已经防护到了此等地步，雄英也有很多业内人士乃至相熟的同学都知道，相泽消太老师患有很严重的干眼症，就是过度使用自己的个性所导致的负面效果。 而佐仓同学…… 心操人使显得非常不甘心地看了一眼乐呵呵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从书包里翻漫画的佐仓蜜柑：这家伙目前使用个性到现在，根本就还没看出来有什么副作用过。 甚至都还没有什么明确的指向性动作：伸手、瞪眼之类的都只不过是为了强调自己在动用个性的习惯而已，实际上这家伙目前只要还保持着“能够看到那个施展个性的人”，什么动作都不需要做就能够令对方无效化。 有些人一开始就具备着英雄一般的个性但压根不往英雄这条路上走，还有些人想成为英雄就要经历千难万险还要被大家怀疑动机——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到令人窒息。 但，佐仓蜜柑并不让人讨厌。 运动会前夕，她很忙。 并不是因为自己要参加之类的理由，而是因为自己的小伙伴今井萤以一反常态的热情开始了筹备运动会的准备工作当中，并且开出了令人咋舌的薪水，“诱惑”自己的室友佐仓蜜柑也开始从旁协助。 “小，小今井你这个样子很奇怪啊！能够开出这种时薪什么的……” 可不是一如既往守财奴一般的小今井的样子喂！这之中肯定有什么阴谋！佐仓蜜柑在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显得一脸的警惕。 今井萤一边在电脑上反复确认经营科的同学发过来的预算报告，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因为一开始想要拜托的靠谱同学居然都要去参加体育祭，人手不足嘛。” F班那三个技术不错的同学，还有H班的发目同学居然一股脑地全部都去参赛了，真是让人意外。什么还能比赚钱更令人心情愉悦呢？没有了——如是笃定的今井萤立即毫不犹豫地投向了经营科同学们伸来的合作的橄榄枝。 顺便还拉上了自己的发小佐仓蜜柑一起，毕竟有钱大家赚，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过这种看上去很便宜蜜柑的话就还是不要告诉她好了。 “所，所以我只是个备选项吗？！” 果然，佐仓蜜柑哭丧着脸道。 橘黄色的台灯灯光下，今井萤满意地弯起嘴角。 也不怪她感到惊讶。 这个班级的大部分人都憋着一股说是郁卒又不算，但大多十分不服气的心劲儿，很多人都是以英雄科为目标而不得的人，像是她这般“考上就好”，“总归是有学上了嘛哈哈哈”之类佛系心态的学生反而罕见。 自从发小今井萤同学觉醒了名为[发明]的个性开始，自己的人生就开始被迫变得积极上进了起来——比如被按头复习努力冲击名门高中啊，又或者是为了和小今井上同一所高中而在头上绑着白绷带挑灯夜战这种十分带有古早气息的恶奋斗方式…… 总之，天资平平的少女佐仓蜜柑，为了能够和自己的挚友今井萤上同一所学校，今天也相当的拼命。 一整个十分不服气的教室之中夹杂着一个幸福到仿佛周围都飘洒着小白花的家伙，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显得异常突兀。于是终于有了第一个“勇士”开口提问: “你都不觉得不甘心吗？被入学考试刷掉只能来普通科什么的。” “诶？不觉得啊？” 佐仓蜜柑迷惑地眨了眨眼睛，觉得对方的这个问题显得莫名其妙:“我已经尽力复习了啦……但是就算这样，支援科的入学考试内容也实在是太难了，拿着笔就觉得什么都看不懂呢！” “……” 众人一阵沉默。 “你，不是，来报考英雄科的啊？” 那人又颤着声问道。 于是又是一番解释，同学们才了解到这个看上去就迷迷糊糊的家伙是追着自己头脑超好的发小一路从私立的小学奇迹开挂一般闯到了雄英，最终折损在支援科的分班考试，没能和那位今井萤一个班。 “真的是太可怕了！” 少女瞪大了眼睛信誓旦旦的形容着支援科的入学试题:“每一个字拆开我都看得懂，但是连在一起我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 最终，众人弄明白了这家伙和班里大多数人都不同，根本没什么特别远大的志向甚至压根就不想当英雄—— 每天美滋滋地上学放学和自己的支援科同学唠唠叨叨，在食堂里举着筷子话题能从“欧尔麦特来学校任教可惜只教英雄科”到“今天新推出的特价猪排饭味道真是不错可惜排队的人太多了”。 62.惠理 哦豁 然而内心已经翻起波涛骇浪, 明面上，死柄木弔依旧保持着作为当下最大黑恶势力首领的冷淡。蜜柑面对这种近乎漠视的冷淡显得丝毫不介意, 毕竟从小今井开始，自己小学和国中时期性格烂得要命的朋友实在是太多，对付这种人到底应该怎么做简直是手到擒来。 “学长！这么巧你来保须市啊, 挂靠的英雄事务所是哪一家？等这事儿结束了我给你写感谢信啊！” 佐仓蜜柑显得十分的自来熟：“虽说大家都是雄英的学生还寄感谢信有点说不过去, 但是毕竟保须市现在这种情况, 前辈你又确实救了我，感谢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嘛！我听小今井说，如果在实习期间收到市民的感谢信的话, 对于实习评价也是有帮助的喔？当然学长这么厉害肯定不止于挂科啦, 但能多一点好的评价也好嘛！这种东西多多益善啊。” 死柄木弔：“……” 这人异想天开的程度实在是有些过分, 让他一时半会儿编都不知道该怎么编——讲道理, 从最初认识到现在，他其实一句谎话都没说过, 该圆的内容都已经让这脑洞奇大的姑娘自己圆上了。 良久, 他终于尴尬地说了一句, “不用了。” 感谢信之类的, 他当真是没考虑过这辈子还有收到这玩意儿的机会, 更何况, 这种无聊的…… 佐仓蜜柑还在原地喋喋不休, 以死柄木的视角来看, 就是在有病的前提下, 再贴上聒噪的标签。 ——这家伙, 该不会被做成脑无以后还很吵闹吧，少年充满恶意地想道，觉得一时兴起做做的决定大概不算很坏，毕竟脑无本身就有点智商抱歉，再增添了原本就愚蠢的成分的话，大概会蠢到不可收场也说不定。 很好，你从脑无的材料库中被剔除了。 蜜柑丝毫不觉得自己突然就再一次大难不死，她打量着死柄木的装束，显然有些纠结：“所以说，学长你的英雄服装真的不打算换一换吗，虽然个性看上去很厉害啦——看上去像是超级力量之类的个性？毕竟一下子就造成了这么夸张的破坏……不过，看上去倒不像是单纯的增强型那样……” 少女斟酌着说出了一个形容词：“那样，锻炼充分。” 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考虑到这些敌人也需要被“清理”，佐仓蜜柑发了坐标给飞田裕，拜托他通知如果有空的话可以让警察过来打扫一下战场——一时半会儿这些人应该还爬不出来，所以不用那么着急应该也没关系。 随后，少女相当热情地——起码在死柄木看来已经是胆大包天的程度，拉起了这位年轻的反派BOSS的手腕，跑出了这个刚刚经历过一点也不激烈战斗的小巷。 死柄木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是蜜柑肉眼能够看出来的。看到对方没跑几步就开始微微喘气，佐仓蜜柑十分善解人意地在一片草地上停了下来，让死柄木靠在树下先把气喘匀。 “说实在的，前辈，就算你的个性非常强劲，也要保持锻炼身体啊……” 一边皱眉，少女又似乎是突然顿悟了一般：“难道说这种个性会对身体产生损伤，所以在使用了以后前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肯定是这样了，就像A班的那个绿谷出久一样！” 毕竟运动会的录像在内网里传播得沸沸扬扬，大部分同学就算没看完全场也看过了剪辑之后的精彩片段，对于绿谷出久那种不要命一般的打法，佐仓蜜柑显得有些惊骇又记忆犹新。 死柄木：“……” 这是第几次了！这人自说自话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才行！ 而且，好死不死，还提到了那个绿头发的死小鬼——如是思考着的死柄木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年龄也并没多大。 笼罩在死柄木头顶的黑气简直怨念到了要实质化的程度，他觉得如果再忍耐下去的话，刚刚一时兴起救下来的聒噪人类估计就离凉不远。好在大概是想起了自己还有要务在身，佐仓蜜柑冲着救了自己一命的死柄木弔深深鞠躬，双股辫几乎要低垂到地面。 “感谢前辈出手搭救！前辈这么厉害的个性，就算体育祭陪跑，也一定会成为优秀的英雄的！” 死柄木：“……” 明明自己也没多大，但是突然就体会到了老年人在面对步步出错的职场新人的时候那种无力的感觉。 如果愚蠢有颜色，那一定是橙色。 死柄木弔转身就想走，结果又被身后的少女叫住。他的忍耐力基本上已经突破极限，体内翻滚着的杀人欲望时刻叫嚣着如果这家伙再说出一句蠢话就把她杀死在当场，然而蜜柑的下一句话，却又让根本就没什么社交经验的死柄木产生了片刻之间的愣神。 佐仓蜜柑：“前辈，我是雄英1C班的佐仓蜜柑，不嫌弃的话，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咱们能不能加一下好友？” 说着，把手机递了上去。 死柄木弔没接茬，和注定只能多苟活一会儿的、蝼蚁一般的弱者建立联系，原本就不在自己的人生规划之内——老师没说过允许，也没说过不允许，说到底，大抵是觉得这种可笑的场面自己一定遇不到才对。 况且，他也没手机。 佐仓蜜柑捧着手机的手在空中晾了一会儿，看着对方没答应也没拒绝的样子，重新收回手机一只手握拳击向另一只手的手掌，做恍然大悟状：“前辈你的英雄服装没设计口袋吧！那你先记一下我的手机号好啦，所以说，这服装肯定需要重新设计一下才好啊……要不然以后进行英雄活动的话，真的很丢人的。” 少女一连认真和郑重，让人简直不忍吐槽。 佐仓蜜柑很利索地从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掏出便签纸和笔——便签纸还是今井萤特制的，她偶尔有兴致的话，就会制作一些兴趣使然造型雅致的日常用品，包括咖啡机在内，摆满了自己租住公寓的各个角落，甚至连蜜柑也不能免俗地使用起这些物品来。 于是死柄木弔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吐槽自己服装品味的家伙认真地写下了手机号码、邮箱和其余社交软件的通讯地址（不得不说还挺全），然后郑重地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两只手接触的一瞬间，死柄木的手指向后猛然缩了一下。佐仓蜜柑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异常，挥了挥手爽朗地向对方道别，随后转身一溜小跑，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良久，像是运行不良的老旧电脑在计算复杂的程序一般漫长的时间过去，死柄木重新抬头看向早已空无一人的路口，将明显经过香薰处理的、充满了少女气息的便签纸攥在了手心。 “所以说蜜柑！以后不能再做这么冒险的决定了！” 飞田裕一脸严肃谴责的模样，佐仓蜜柑也只能垂着头听他发脾气，毕竟平日里一副好好先生的小飞田突然生气起来所迸发出来的能量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要是当时并没有那位碰巧在附近的前辈，蜜柑你就肯定，肯定……” 飞田裕哽得有些说不出话。他生气蜜柑的这一决断，实际上，更气做不到更好的那个有些无力的自己。圣阳一从教室里推开门安静地听着门外的争吵，同样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蜜柑老师你太冒失了。” 蜜柑：“……” 再怎么说，被幼儿园的孩子一脸小大人模样地教育，也实在是有些让人脸发热了。 保须市的危机在英雄们、医生与警察等多方协作之下尚且算是圆满的落幕，说是有惊无险有些托大，但在大量名为脑无的怪物袭击城市的情况下还能够将损失压制到如此程度，已经是非常难得。滞留在保须市的雄英学生竟然阴差阳错有不少人，蜜柑在收到学校短信说要统一将学生们带回的时候，在车站一脸震惊地发现，除了自己和小飞田毫发无损之外，在场的每名学生都多多少少受了点伤。 因此成功躲过一劫——可以说是和危险擦肩而过的蜜柑自己，就显得无比幸运。 ——如果不算被后知后觉的知道了一切的小今井一通训斥的话。 “啊……那个……” 少女尴尬着打了个招呼，希望这个被半途拉闸的学生不要太生气。 “[无效化]？” 饭田天哉很快就认出了这种个性到底是什么，了解般地点了点头:“的确是非常优秀的个性，我现在冷静了一下，还是相信老师们的判断吧！” 63.管理员 “……” 通行百万摸了摸下巴, 转身对天喰环说道：“我觉得[无效化]，是个很适合成为英雄的个性。” 天喰：“啥？？” “比如说，一年级A班的班主任抹消磁头就是个很出色的无效化英雄……早些年我记得应该还有？总之能够抑制敌人的个性的话，对于个性犯罪的犯人而言是很有威慑力的一点吧。” 俨然已经接受了自己这位同学思路开阔跳脱个性的天喰环： “所以呢？” 通行百万双手搭在天喰环的肩上： “我昨天见到一个普通科的学妹, 只是在地面下露脸看了她一眼, 她就能把我从地面以下直接弹出到地面上来！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副作用，是非常完善的无效化个性！” 天喰环仿佛也被通行百万的情绪所感染：“等等, 你这构成了性|骚|扰行为吧！” 忍无可忍的班主任冲着他们两人的方向一人丢了一个粉笔头, 稳稳地砸中通行百万和天喰环两个人的头顶：“都高三了能不能稳重一点！统统都给我站到教室外面去反省！” 于是在雄英的3-A教室外墙, 天喰环又不甘示弱地、认真地重新强调了一遍：“百万, 说真的，这种行为很容易会被认为是变|态。” 春夏交替的季节是每年体育祭的日子。作为与英雄科拉开差距的补偿，普通科、经营科和支援科都会更早地得知运动会的消息并且为之做足充分的准备。 班主任鸣海老师在课堂上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 台下的反映可谓是众说纷纭。有人惊讶于在这个刚刚遭遇袭击的节骨眼上居然还要继续举办体育祭风险会不会太大了些, 又有人认为这可是个能够和英雄科一样崭露头角的好机会，还有些已经放弃治疗了的学生颓丧地感觉差别授课又经历了开学之初的筛选，肯定已经和英雄科拉开了差距，还是早早放弃比较好。 心操人使在喧嚣的教室里默不作声，他是势必要去参加体育祭的, 但没必要一开始就这么吵吵嚷嚷。按照往届学生所提供的惯例, 雄英体育祭一定会有需要团队协作的项目出现，这样的话有些人的个性说不定会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佐仓, 你打算参加吗？” 课间, 心操人使走到佐仓蜜柑的座位前俯视问道。 “不！我还是算了。” ——得到了对方义正言辞地拒绝。 虽是意料之外, 但还在情理之中。心操人使挑了挑眉毛，并没有出言勉强——况且他也勉强不来。随着对于同班同学了解的逐步加深，心操人使对于佐仓蜜柑的个性也算是有了些属于自己的判断。 洗脑之类的控制类个性一定不会对她奏效；如果对方有意的话，一定范围内，像是飞行、冰冻、火焰、超级力量之类的个性也都会削减乃至彻底无效化，这一点上和1-A的那个班主任抹消磁头有些接近，甚至还在那位老师之上。 抹消磁头的无效化是建立在两只眼睛必须要紧紧盯住目标人物不动为基础的，只要眨了眼睛，就会有那么一瞬间对方的个性能够恢复，因此在进行英雄活动的时候通常都需要佩戴战术目镜，一个是为了防止自己的目光被敌人判断出无效化的目标是谁，另一个则是能够尽量延长不眨眼的时间以达到防风之类的目的。 尽管已经防护到了此等地步，雄英也有很多业内人士乃至相熟的同学都知道，相泽消太老师患有很严重的干眼症，就是过度使用自己的个性所导致的负面效果。 而佐仓同学…… 心操人使显得非常不甘心地看了一眼乐呵呵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从书包里翻漫画的佐仓蜜柑：这家伙目前使用个性到现在，根本就还没看出来有什么副作用过。 甚至都还没有什么明确的指向性动作：伸手、瞪眼之类的都只不过是为了强调自己在动用个性的习惯而已，实际上这家伙目前只要还保持着“能够看到那个施展个性的人”，什么动作都不需要做就能够令对方无效化。 有些人一开始就具备着英雄一般的个性但压根不往英雄这条路上走，还有些人想成为英雄就要经历千难万险还要被大家怀疑动机——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到令人窒息。 但，佐仓蜜柑并不让人讨厌。 运动会前夕，她很忙。 并不是因为自己要参加之类的理由，而是因为自己的小伙伴今井萤以一反常态的热情开始了筹备运动会的准备工作当中，并且开出了令人咋舌的薪水，“诱惑”自己的室友佐仓蜜柑也开始从旁协助。 “小，小今井你这个样子很奇怪啊！能够开出这种时薪什么的……” 可不是一如既往守财奴一般的小今井的样子喂！这之中肯定有什么阴谋！佐仓蜜柑在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显得一脸的警惕。 今井萤一边在电脑上反复确认经营科的同学发过来的预算报告，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因为一开始想要拜托的靠谱同学居然都要去参加体育祭，人手不足嘛。” F班那三个技术不错的同学，还有H班的发目同学居然一股脑地全部都去参赛了，真是让人意外。什么还能比赚钱更令人心情愉悦呢？没有了——如是笃定的今井萤立即毫不犹豫地投向了经营科同学们伸来的合作的橄榄枝。 顺便还拉上了自己的发小佐仓蜜柑一起，毕竟有钱大家赚，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过这种看上去很便宜蜜柑的话就还是不要告诉她好了。 “所，所以我只是个备选项吗？！” 果然，佐仓蜜柑哭丧着脸道。 橘黄色的台灯灯光下，今井萤满意地弯起嘴角。 “老师你们就先留在这里，我和小飞田去带着孩子们离开！” 毕竟和孩子们相处更久的班导她们更方便与安抚剩余孩子们的情绪，而蜜柑和飞田裕配合的话，只要不再面临方才那类怪物级别的危险，大多都还能凑合着应对。 飞田裕从斜挎包中抽出警棍来，抖抖索索地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拿着地图拉着两个小孩子穿行在已经近乎是废墟的街道当中。佐仓蜜柑也一只手带着一个孩子，不出意外的话，距离最近的安置地点只有大致十五分钟的脚程，不消几趟就能够把孩子们全部安全转移。 纵使再迟钝，佐仓蜜柑此时都已经意识到，保须市出了很大的问题。手机突然在这个时候响起，少女接起了电话，是今井萤难得有些焦虑的声音：“蜜柑，你们那里现在情况怎么样，安全吗，有没有受伤，英雄的救援开展得如何了？” 佐仓蜜柑一边跑一边回话，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之前遇到了个长相吓人不知道是啥的东西，被从天而降的机械英雄几招之内就秒杀了，那家伙说自己叫做杰诺斯，以及她现在正在和飞田带着幼稚园的一部分孩子们转移到安全区域去。 64.AFO “……”　　需要技术支持的事情由自己来做, 卖体力还能给大家打掩护的事情交给笨蛋蜜柑来干最合适不过，而两人分散在不同的地方, 所隐藏的另一件事就是—— “嘘——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具体的赔|率详情请看现在所显示出的这张统计单, 下午的1对1竞赛即将开始，走过路过不容错过，单车变摩托的机会您在等什么——” 几个经营科的学生低声做着宣传，很快，她们的周围就围起了一圈儿的好事者，在互相宣传之下，一个颇具规模的……不那么好说的活动就此展开。 而这些内容, 佐仓蜜柑并不知情——手上就剩下了两份盒饭, 她决定推着小车最后再绕行一圈, 看看还有没有人买, 留一份给自己吃的话，今天的工作量简直可以说是完成得相当圆满了。少女心满意足地推着自己的小推车往通道边的走廊里移动, 打算直接离开高三场馆前往高一年级的比赛区域, 和小今井汇合。 而场馆转弯处的阴影之中, 靠墙站着一个人。 对方显然是想要隐藏自己的身形不被周围的人注意, 哪怕是比赛间隙也很少会有人来到如此偏僻的角落里。听到小推车轱辘响动的声音, 死柄木微微抬头, 从宽大的帽檐底下抬起眼皮来看了看来者何人。 哦, 上次在公园里碰到的那个脑子拎不清的家伙…… 他重新把帽檐放下, 过于宽大的帽子底下甚至遮挡住了扣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单枪匹马更换了身份还拜托黑雾把自己传送到雄英来打探情报, 果然是有点莽撞了。 赶紧滚吧。他想。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立刻要离开的样子。 “那个……同学？原来你不是高一新生呀。” 死柄木弔微微抬头，就听到对方恍然的这么一句话来：“难怪小今井说她所看到过的高一新生的英雄装备中，没有你穿的那套。” 这家伙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啊！死柄木弔有点烦躁地想要抓头发，这周围都是职业的英雄，虽然自己的个性足够具备杀伤力，但是在这种环境之下一下子对上太多名职业的英雄显然是不可取的。跟这个傻X磨叽太久引人注目的话就麻烦了，她怎么还不走…… “不过如果到了高二高三审美观还这么糟糕的话，有点丢脸啊……” 佐仓蜜柑不禁没有意识到危机感，甚至还开始对着印象里这位有些驼背身材瘦削的“学长”的装束评头论足起来。 “……” 我的审美观能有什么问题？啊？你说？能有什么问题？ 死柄木弔没有说话，但是鲜与外界沟通的少年内心俨然翻滚起惊涛骇浪。 平日里，和死柄木有所接触的除却作为自己人生导师的all for one之外，就只剩下了些由all for one所培植的、对于自己言听计从的黑雾之流的手下，别说这些人会不会想到要对着自己开玩笑，评头论足是断然不可能的。 因此，原本心智就趋同于孩子心性，却又有着符合年龄智慧的死柄木，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冲击（不）。 明面上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而死柄木所积累的情绪越发强烈，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大概会忍不住直接把面前愚蠢的人类直接杀死在当场——考虑到崩坏的个性杀死人类会留下相当难以处理的一摊血肉模糊的痕迹，如今敌联盟还不算很熟练的年轻首领竭尽全力抑制着自己从灵魂深处所散发出来的、想要啖其血肉一般的戾气。 “你这家伙……” 死柄木略微弓起身子，摆出了必要的时候将对方杀死的准备——他丝毫没有怀疑自己能够杀死面前这位少女的事实，毕竟，原本就不在英雄科之列的家伙，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安逸的气息来，在这种环境下所成长起来的比起大棚蔬菜还要不如的软弱人类，又能有多强呢？ 而这一切暗潮涌动的负面情绪，佐仓蜜柑同学，一无所知。 少女还满脑子想着中二学长大概是高二的学生想要来看一看高三生的比赛吧，不过英雄科一般来讲不都一股脑地去参赛了吗？难道是被高二的赛场所淘汰了现在才来到这里的？那心情不佳也情有可原啦…… 越是这么想，越觉得自己这个猜测真是太准确了。 身材这么瘦弱，一定是那种过度倚靠自己的个性疏于锻炼的类型啦……按雄英这一次体育祭的思路，纯粹的杀伤性个性肯定没有移动增幅类的占优势——那么，哪怕是作战状态下成绩优异的学长，也有可能在预选赛时被淘汰而无缘决赛，虽然这样想有点不公平，但是世界，就是如此残酷的！ 佐仓蜜柑闭上眼睛幻想了一下面前的少年大喘气地跑上五公里的样子来，皱了皱眉头觉得果然是有些不忍卒睹。 …… 在两边一派完全没有搭在一起的思路之后，佐仓蜜柑非常友善地从小推车里掏出除却自己那一份之后剩下的最后一盒自热便当来： “来学长，就当是有缘我请你的好啦。比赛失利之类的不要放在心上，高三还有机会的！” 死柄木显然也没能想到这姑娘思路居然开阔得这么夸张，这个脑洞大得一般人都有点招架不住：“哈？” 唉，肯定是比赛输了，连反应都变慢了，这样子就像极了自己班里那些体育课打球打输了很颓地蹲在球场角落里的同学。于是少女又将便当盒往死柄木的怀里又松了松： “抽走中间的隔热层就会自动加热，超级方便的，你试试看！不收你钱的放心吃吧！” 随后，像是做示范一般，佐仓蜜柑率先坐在紧急逃生通道的台阶上，抽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便当的隔热带。 这副一言不合立即就道歉的样子，让无论是安德瓦还是欧尔麦特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个人。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总是微笑，性格温和的青年也是如同面前这位少女一样，冒冒失失地突然发动了无效化的个性，随后拼命地向着因为个性消失而显得威严尽失的安德瓦鞠躬道歉。 动作都如出一辙。 “咳。” 安德瓦咳嗽了一声，将在签名板上写下了自己的英雄名，随后罕见地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原初英雄，普利弥威尔，是你的什么人？” “佩……佩什么？” 佐仓蜜柑的英文说得只能算是马马虎虎，猛然听到一个夹杂着日式英语的生单词，一时半会儿有些蒙圈地反应不过来。 “Primeval，是个拗口的英雄名。” 欧尔麦特开口解释道，那家伙当初信誓旦旦地表示格兰特里诺也是个拗口发音，自己的英雄名肯定不会比他更难念，结果就是一旦说出来大多数人都要在舌头上多转个几圈。 佐仓蜜柑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考虑到小姑娘姓佐仓，和自己的那位曾经的旧识连姓氏都不一样，因此欧尔麦特也只能挥了挥手让安德瓦把签名板交还给这位佐仓同学，目送她抱着签名板晃动着双股辫跑远。 “像不像？” 在1-C班的小姑娘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欧尔麦特开口问道。 65.回响 “……” 佐仓蜜柑点了点头。 学姐看她还呆愣着不知道该干什么，比赛尚未开始, 学生们正在列队入场, 开口指点道: “经营科卖东西怎么能就杵在这啥都不动……要主动去观察到底哪些人需要你的商品！作为前辈支持一下自己的学妹，你在卖什么东西？给我一份吧。” 连珠炮一样的内容配合极快的语速让佐仓蜜柑听得有些发懵, 不过她还是很快从对话内容之中抽取了“对方要买东西”的重点, 从手推车里翻出来几盒便当出来。 “把便当盒子底部的这张隔离层抽出来就会自动进入加热模式, 学姐想吃的时候直接加热就可以了, 还有这里有几种不同的味道，你可以挑一下！” 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地背了出来，佐仓蜜柑指了指便当盒底部如同书签页一般露出半截的隔热层抽出端。 “不错嘛，支援科的手笔？能想到两方联合算是不错的点子了。” 学姐称赞道, 招呼附近的同学也过来看看，这里有学妹在练摊。 “嘛, 那个, 谢谢学姐……” 佐仓蜜柑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透露自己是普通科的学生，并且只是在帮小今井打工这件事了。 讲台上，代表高三学生讲话的通行百万显得意气风发。虽然上周他还只是个在通讯列表里高喊着“相信我啊我真的不是变|态”的掉面子学长, 但作为英雄的通行百万, 俨然是所有人眼里无可挑剔的优秀人才。 “明明是个第一眼觉得有点掉链子的学长来着，居然真的这么厉害啊。” 佐仓蜜柑自言自语了一句, 继续推着小车在观众席上转悠。 高三生的预选赛, 比高一要激烈很多——雄英的学生内网首页就开着三个直播窗口, 同时播放着三个年级段的赛事, 于是尚且没到午饭时间而摸鱼的佐仓蜜柑就眼睁睁地看着高一新生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挤挤挨挨地塞在了体育祭赛跑的入口处，而高三生的躲避球运动就显得凶险得多。 每个人都使足了力气让躲避球的轨迹快得像是炮弹，场地中到处都遍布了危机四伏的机关，显然在用入学考试的机器人来糊弄高一新生的同时，雄英工程队把大量的精力都投注在了这场高三学生参与的竞赛当中。 有不少人盯着当下的年级第一通行百万，但无论是什么样的标识球——周围附加了电流，火焰，或者是别的什么内容，都会像是透过一束光一般直接从通行百万的身体中穿透过去，而这位学长本身的身形也是形同鬼魅…… 如果，抛弃掉他一边躲避障碍一边提裤子这一点的话。 不过大家显然也对这样的操作十分习惯了：前两年的体育祭也是如此不说，甚至场面还更加夸张一些，毕竟体育祭不能够穿着英雄服装，因此身穿校服对于这位通行前辈而言本身就已经是相当大的约束了。 况且，雄英首席当众提裤子又不是一回两回，看多了大家就都习惯了…… ——个鬼啊！ 观众席上传来一片了然的笑声，夹带着少量不明真相围观群众的嘘声。然而虽然躲避的动作及其尴尬，一只手提着裤子一只手还不忘反击的通行百万在人群当中穿梭着杀进杀出依旧显得游刃有余，让电视台转播在各种视角拿着话筒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解说。 讲道理，这样的场面直播出去连马赛克都来不及打！这可是全年龄向观看的大众赛事！举国瞩目的那种！ 解说员看着在场馆上方兢兢业业工作，有的为了捕捉到合适的拍摄角度而上下翻飞的自调整稳定架智能无人机，感到心累极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小今井所设计的自热盒饭大受好评。不仅有各种口味可供选择，就“在雄英的比赛现场能够不去食堂就能吃上一口热饭”这一点，就远比售卖冷食便当的其它人要高出不知道几条街。 口味虽然算不得太好，但贵在用心——使用的大部分材料都可降解，如果自己懒得出去扔的话，小姑娘的推车还来回巡视着回收吃完了盒饭剩下的垃圾，简直是一条龙服务体贴入微。这让人怎么能拒绝：买买买买买，没过多久，推车里码得层层叠叠的便当就已经销售了大半。 “这样下去，不出多久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佐仓蜜柑抱着手臂满意地思考：“如果早点卖光这些的话，就可以去一年级场馆看一看比赛的情况，毕竟决赛是下午场，正是气氛最热烈的时候。” 也能够看看小今井她们到底忙碌得怎么样了。 而另一边，今井萤在一年级的场馆观众席通道口处，简直可以说是要被一些来参赛的贵妇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哪怕是狮子大开口地开出了相当昂贵的价格，也挡不住这些人想要购买防晒喷雾的决心。 甚至居然连山岭女侠之类的英雄都来了。 “居然这么有效！不禁没有别的防晒霜或者喷雾那种黏腻的效果，甚至感觉自己的皮肤居然都变好了！” 众人迅速将今井萤的防晒喷雾抢购一空，没过多久，就只留下了冷淡地数钱的少女以及一个已经空空如也的摊位桌子。 没错，就像国中时期一般——被[个性]所强化到近乎附魔一般带有玄学效果的发明造物，依旧颇负盛名。 然而内心已经翻起波涛骇浪，明面上，死柄木弔依旧保持着作为当下最大黑恶势力首领的冷淡。蜜柑面对这种近乎漠视的冷淡显得丝毫不介意，毕竟从小今井开始，自己小学和国中时期性格烂得要命的朋友实在是太多，对付这种人到底应该怎么做简直是手到擒来。 “学长！这么巧你来保须市啊，挂靠的英雄事务所是哪一家？等这事儿结束了我给你写感谢信啊！” 佐仓蜜柑显得十分的自来熟：“虽说大家都是雄英的学生还寄感谢信有点说不过去，但是毕竟保须市现在这种情况，前辈你又确实救了我，感谢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嘛！我听小今井说，如果在实习期间收到市民的感谢信的话，对于实习评价也是有帮助的喔？当然学长这么厉害肯定不止于挂科啦，但能多一点好的评价也好嘛！这种东西多多益善啊。” 死柄木弔：“……” 这人异想天开的程度实在是有些过分，让他一时半会儿编都不知道该怎么编——讲道理，从最初认识到现在，他其实一句谎话都没说过，该圆的内容都已经让这脑洞奇大的姑娘自己圆上了。 良久，他终于尴尬地说了一句，“不用了。” 感谢信之类的，他当真是没考虑过这辈子还有收到这玩意儿的机会，更何况，这种无聊的…… 佐仓蜜柑还在原地喋喋不休，以死柄木的视角来看，就是在有病的前提下，再贴上聒噪的标签。 ——这家伙，该不会被做成脑无以后还很吵闹吧，少年充满恶意地想道，觉得一时兴起做做的决定大概不算很坏，毕竟脑无本身就有点智商抱歉，再增添了原本就愚蠢的成分的话，大概会蠢到不可收场也说不定。 很好，你从脑无的材料库中被剔除了。 蜜柑丝毫不觉得自己突然就再一次大难不死，她打量着死柄木的装束，显然有些纠结：“所以说，学长你的英雄服装真的不打算换一换吗，虽然个性看上去很厉害啦——看上去像是超级力量之类的个性？毕竟一下子就造成了这么夸张的破坏……不过，看上去倒不像是单纯的增强型那样……” 66.扫墓 “……” 英雄事务所的前辈们曾经十分善意地提醒道建议宝莉再重新考虑考虑自己个性的灵活使用，比如能够操纵自己的角来探索相对蔽塞狭窄的空间, 如果绑上摄像头的话甚至还能当做活动范围不那么远的侦察机来使用, 在英雄活动当中说不定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而这性格本身就足够憨直的留学生姑娘……大概是对日语的了解还不够深厚吧, 如今回到雄英, 所想出来的第一个个性的特殊使用方法, 是可以把角炮发射到玄关来充当晾衣架。 对此，蜜柑：“……” 今井萤：“……” 我还能说什么呢？并不能说什么了。 因此小宝莉十分骄傲地表示自己接下来会继续钻研一番个性还能有什么别的使用方法，你们大可以敬请期待, 随后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空留下一脸震惊的佐仓蜜柑和今井萤两个人对脸懵逼。 “小宝莉她是认真的？” 等到角取宝莉的房间门都管上了之后, 蜜柑才小心翼翼地向今井萤提问。 “……不知道。” 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这种太过接地气的思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重新回宿舍该写作业的写作业该搞设计的搞设计, 佐仓蜜柑的手机屏幕从一片漆黑的断电状态蓦然亮起，屏幕中央弹出了一个陌生的好友申请。 [您有新的好友申请] “诶？” 再度放下笔, 佐仓蜜柑一边点开提示一边想着今天作业怕是要写不完了，结果在点开好友申请查看具体细则的时候, 原本有些意外的神色就变作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另一边, 作为敌联盟现任首领的死柄木弔，在阴暗的空间之内看向唯一的光源——手机屏幕, 心情相当纠结地看向自己发出的申请已经被接收, 对方还似是表示友善地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虽说能够多一个雄英的眼线今后的计划会更加方便，但是就之前的这些接触来看, 这眼线的脑壳一定有洞, 怕是可能很难正确地发挥自己作为一个“间谍”所该有的用途。 他还能怎么办呢？手机已经在一时冲动之下管那群白毛家伙订做了, 连订金都没说直接全款支付还花了一笔敌联盟的活动经费, 虽说老师留了不少钱在这里也不差这一点，但是……总有种一时冲动之后覆水难收的纠结感受。 大致算是了解个大概的黑雾看向自家已经开始玩手机的年轻首领，心里只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果然容易沉迷“电子海洛|因”之类的玩物……就这个一拿到手机就抱着开始玩的架势，哦豁，完蛋。 同一时间之内，蜜柑非常礼貌地在聊天软件上打字： [蜜柑：前辈，说起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死柄木愣了愣，接触屏幕的手指僵硬了片刻，随后像是又重新想到了什么一般，在屏幕上打出字来： [死柄木：死柄（しば）……柴村（しばむら）。] 死柄木弔在柴村（しばむら）和柴木（しばき）之间迅速地挑选了一下，很快就随意选出了自己接下来要使用的假名。如果被发现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这个手机以及所有的社交账号都有严密的反侦察机制，那些家伙们收了钱以后还不至于做出随便就会被英雄和警察们所察觉的设备。 [蜜柑：那么柴村前辈，以后也请多指教！] 和同龄人的交流显然是从小就作为继承人被培养的死柄木所陌生的，但佐仓蜜柑实在是不失为一个合格的好网友。如果碰巧适逢今天的有趣事儿比较多的话，她能从“快要期末考试了好担心自己挂科啊毕竟挂科了是要被留下来补习的”一直掰扯到“自己最近在另一位学长的建议之下有加强体育锻炼，柴村前辈上次见你觉得状态不是很好，也要加油啊！”。 突然就被冠以最近状态不好之名的死柄木：“……” 尴尬了那么几秒之后，他费劲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人设——主要是蜜柑强行给他加上去的人设，像是真实的高二英雄科学长一样，冷淡地回应道：“我知道了。” 已经将自己的笔记本搬到了双层床上的今井萤向下瞥了一眼，发现蜜柑捧着手机正在跟不知道什么人聊天，挑了挑眉毛：“蜜柑，在和谁说话？” 蜜柑：“之前的学长，保须市里也遇到过的那位。” 今井萤内心警铃大作：“你对这位学长怎么看待？” 如果这不知名的家伙有不良意图的话就忒死他！ 蜜柑：“唔，真要说的话，审美观，有点一言难尽。” 今井萤：“……” 很好，放心了，以蜜柑的大脑回路，应该想不到更复杂的内容了。 今井萤满意地重新坐回了床上打算思考自己新的设计内容，而重新放下了手机的死柄木弔，心里则有些五味杂陈。 聒噪，这就是他的第一反应——不过对于在这一点他还算是有些心理准备，毕竟之前几次的偶然会面，这姑娘也是一刻不停巴拉巴拉地说些毫无用处的内容。但…… 但，属于真实的学生的鲜活气息，以及在和平的笼罩之下所酝酿出来的这种明明弱小却弱小得心安理得的态度，让人觉得灼痛又陌生。 如果名为象征的欧尔麦特死去的话，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沐浴在虚伪和平之下的羔羊——都会，感受到和我自己一样痛彻的感受吧？ 依旧是敌联盟的昏暗灯光之中，瘦削的少年蜷缩起身子，梦境当中血与泪交错出现，互相纠葛缠绕翻滚升腾，最终培育出名为恶的花圃。千万之手自尸山血海之中翻滚而出，顺着自己的裤脚攀附到肩膀、额角乃至遍布全身，裹挟着血液所特有的黏腻和呛鼻的铁锈味儿，令人躲避不及，无处遁形。 天花板坍塌成宛若抽象画一般的几何图形，从地面到天空都被扭曲成血液斑驳的样子；浑身被血液遍布的手掌所攀附的少年站在世界的中心，举目四望孤身一人。这样的梦境从幼时到如今有过很多次，但没有哪怕任何一次，少年等到过自己曾经期许的救赎。 ——因为就在现实当中，这样的拯救也从未发生过。 欧尔麦特，欧尔麦特。那个威名被传颂的英雄自始至终都不曾出现，除他以外的其余英雄，也都不曾出现。 “……” 黑雾有些纠结地站在敌联盟可以称得上是“员工宿舍”的死柄木弔的房门口。和其它敌联盟的成员有所不同，他更直接隶属于all for one的指挥，虽然平日里也接受死柄木弔的指派，但更多的情况下，他对于这位年轻领袖的情绪，更倾向于“接受了上一任boss的委托而辅佐之”。 那孩子的做噩梦频率简直高得吓人，一般来讲，很大可能性都是在睡眠的时候碰掉了一直都戴在头上的那只手。原本操心过度的黑雾——也可能是觉得房间里有些吵，总之会难得好心地进去把这位年轻的首领从绵延不绝的噩梦之中叫醒，但这一次，他探向门把手的手悬停在了空中。 “放着别管。” 电脑屏幕蓦然亮了起来，屏幕背后的声音他无比熟悉，是来自于自己的前任老板all for one。 “啊？可是……” 黑雾有些犹豫，这种噩梦除了影响睡眠质量进而影响到第二天的工作质量乃至于决策的理性程度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作用吗？ “放着别管。” All for one再次命令道，黑雾纵使不明白这样做的具体原因，但是好在那是他全身心所敬佩的前任领袖，也是真正想要去效忠的目标，因此青年只不过犹豫了片刻，就从善如流地从房间门口走开。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纠结了一下之后，黑雾还是选择了提问。 而屏幕当中的all for one并没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好整以暇道：“种子破土而出的时候，会对土壤造成一定的影响，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个说法，非常的模棱两可。 所埋下的种子到底是什么，所培育的内容究竟为何物，显然是作为“土壤”的死柄木弔为什么却被选为是敌联盟的下一任首领——各种各样的疑惑淤积在内心当中，但all for one并未打算解释到这么详细。 “那么……以后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用管吗？” 毕竟睡觉碰掉手之类的事儿只不过是随机事件而已，又不能保证那孩子每天晚上睡觉都有些什么小动作，或者是每晚睡觉都老老实实地呈立正姿势躺在床上。 67.父亲 “……” 飞田裕从斜挎包中抽出警棍来, 抖抖索索地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拿着地图拉着两个小孩子穿行在已经近乎是废墟的街道当中。佐仓蜜柑也一只手带着一个孩子, 不出意外的话，距离最近的安置地点只有大致十五分钟的脚程，不消几趟就能够把孩子们全部安全转移。 纵使再迟钝，佐仓蜜柑此时都已经意识到，保须市出了很大的问题。手机突然在这个时候响起, 少女接起了电话, 是今井萤难得有些焦虑的声音：“蜜柑，你们那里现在情况怎么样, 安全吗，有没有受伤，英雄的救援开展得如何了？” 佐仓蜜柑一边跑一边回话，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之前遇到了个长相吓人不知道是啥的东西, 被从天而降的机械英雄几招之内就秒杀了, 那家伙说自己叫做杰诺斯，以及她现在正在和飞田带着幼稚园的一部分孩子们转移到安全区域去。 为了方便赶路，双股辫的少女匆匆挂掉了电话, 另一端远在雄英附近的今井萤看向如今正在网络上直播的保须市的场面, 狠狠将拳头砸向了桌面, 震得水杯都兀自在桌面上一跳。 好不甘心。 不甘心只有蜜柑在远处面对不可知的危险，不甘心在那种情况下, 只有飞田和路过的英雄来保护她。蓝色短发的少女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垂至肩膀的发梢, 深觉自己来到雄英之后的这段日子着实是松懈了一些。 而佐仓蜜柑, 正在已经遍布碎石和建筑垃圾的道路上艰难地带着几个孩子向着安全区域迈进。 穿过两条小巷抄近道之后，佐仓蜜柑和飞田裕终于和负责接应的警察碰了面。对方接收了自己身边的几名小孩子，安置在一处显然被加固过的建筑物当中，其中一名孩子走进去之后四下扫视了一眼，居然还看见了自己的家长。 “妈妈！” ——飞扑着立刻钻进了家长的怀里。 家长在看见孩子之前也一直都是一副愁云密布的样子，如今看到孩子被带到自己的身边，赶快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发现自家孩子并没有受什么伤之后，又站起身来深深地向蜜柑和飞田裕鞠躬。 “真是太感谢您了！” 一天之内被好几个人如此郑重地感谢，又都是年龄比自己还要大的各种意义上的成年人，神经粗如佐仓蜜柑，当下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少女不自然地将双股辫一根辫子的发梢缠绕在自己的指尖转了转，忸怩地表示自己和小飞田还要再带孩子们过来，情况紧急，有事等一切安全了之后再说。 重归街道之后，保须市的境况比起最初看上去好了不少。有英雄和警察在配合着维持秩序，根据飞田裕通讯器当中的情报，据说那种被叫做“脑无”的怪物也已经被英雄们缉拿殆尽。看到手机里的图片，佐仓蜜柑也跟着长吁短叹了一番——没想到她们所看到的那只脑无只不过是数个个体当中的一匹，而那么厉害的家伙活动范围几乎是覆盖了整座保须市…… 幸好有英雄们和警察们的彻夜奋战。 虽说将一切最为根本的原因都归咎于保须市快速增加的人口有些不公平，但的确是基于人口密度的因素，保须市多有些狭窄的小巷。佐仓蜜柑和飞田裕在窄巷里奔跑，和心无旁骛的佐仓同学不同，飞田裕其实边跑心里边打鼓。 他在保须市陷入一片火海的最初就迅速地搜集了这座城市近期发生的新闻，最为引人注目的一件事，就是英雄杀手斯坦因如今已经在保须市杀死了三名英雄。虽然大家都认为“专门针对英雄的杀手”不会对平民出手，并且根据斯坦因以往的行动经历来分析，也确实不会滥杀无辜，但不知为何，少年就是有种不妙的预感。 巷道当中，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荡起回声。 …… 看着明明已经形同废墟却在英雄们的手上逐渐恢复功能的这座城市，死柄木弔，心情异常暴躁。明明是自己下了血本放出了不少脑无，明明那群白毛家伙信誓旦旦地表示“这次的脑无虽然是量产型但实力不弱”，凭什么那个号称魔鬼改造人的多事英雄会从别的地方特意跑过来来坏他的好事！五马赫的飞行速度外加空中移动打击能力，虽然作为英雄的实力尚且不及欧尔麦特，但如果专门针对脑无的话，造成了不少的损失。 明明，计划好了的—— 为什么，这世界就不肯按照自己的预想来行进呢。 年轻的反派领袖扣在装饰手下的眉毛微微皱起，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黑雾宽慰似地想要拍拍少年的肩膀，被死柄木厌烦地挥开。 黑雾也并没有显出任何恼怒或者是不耐烦之类的情绪，略微向后退了一步，表示按照现在这个计划的实施情况，基本上脑无能够达到的破坏效果最大也不过如此了，当下能够减少我方损失的方法就是尽可能地回收没被警方捕获的脑无，因此他需要先离开一会儿，让死柄木原地冷静一下，他几分钟之后就过来接他回去。 “……我知道了。” 死柄木弔哑着嗓子回答道，并未向后看哪怕一眼。 黑雾安安静静地在空气中消失，死柄木站在房顶，视线可及的远处有火焰的光芒在黑暗中熊熊燃烧。 少年将正扣在自己面门上的手调整了一下位置，防止视野被遮挡得太厉害，缺乏修剪的碎发之下露出遍布血丝的眼睛。这一次的行动执行得并不完美，可以说是缺陷不少，但已经比起USJ那一次要老练一些。死柄木弔深深提了一口气，靠近那只手的气息能够让他感到些许精神上的安定。 红月之下，注定踏上反派之路的少年闭上了眼睛。数年之前，自己的个性觉醒，在无意识下将自己周遭的一切悉数化作尘芥，包括但不限于房屋、家具、以及惊惶而来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自己的双亲。 最终所留下的就是那一只手[1]。 那个男人将他带离由自己缔造的地狱，使用特殊的手段，将最后的遗留物制作成了他面颊之上伪装精良的……标本。 佐仓蜜柑点了点头。 学姐看她还呆愣着不知道该干什么，比赛尚未开始，学生们正在列队入场，开口指点道: “经营科卖东西怎么能就杵在这啥都不动……要主动去观察到底哪些人需要你的商品！作为前辈支持一下自己的学妹，你在卖什么东西？给我一份吧。” 连珠炮一样的内容配合极快的语速让佐仓蜜柑听得有些发懵，不过她还是很快从对话内容之中抽取了“对方要买东西”的重点，从手推车里翻出来几盒便当出来。 “把便当盒子底部的这张隔离层抽出来就会自动进入加热模式，学姐想吃的时候直接加热就可以了，还有这里有几种不同的味道，你可以挑一下！” 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地背了出来，佐仓蜜柑指了指便当盒底部如同书签页一般露出半截的隔热层抽出端。 “不错嘛，支援科的手笔？能想到两方联合算是不错的点子了。” 学姐称赞道，招呼附近的同学也过来看看，这里有学妹在练摊。 “嘛，那个，谢谢学姐……” 68.怪异 “……” 但这样的想法可不能够透露给孩子们——大家背台词的背台词, “对戏”的对戏, 还有些相对心灵手巧的孩子自发地帮助自己和班导制作一些话剧表演的过程中所需要用到的小道具, 可以说是相当程度的尽心尽力。 面对这些全力以赴的孩子们，又怎么能轻视大家的努力呢？ 因此, 佐仓蜜柑也只能尽自己的全部努力, 帮助大家把话剧举办得更出色——包括致电各位家长邀请大家在百忙之中赏光作为观众，以及临时学习了怎么当一个合格的摄像师, 把孩子们表演话剧的姿态彻底拍摄下来, 最终刻录成光盘作为纪念品发回给孩子们的家长。 这样一来，除了日常的教学任务之外, 就连晚上的时间，都投注在了影视后期软件的临时恶补之上。 “小今井！这使用说明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明面上装作非常可靠, 一副“包在我身上”样子的佐仓蜜柑，在回到了员工宿舍之后就迅速地原形毕露了起来。 “……” 电话里的今井萤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良久，她重新叹了口气——每次一和蜜柑说话, 今井萤就觉得自己叹气的次数变得特别的多。 “我之前说到了哪里？唔……捕捉噪音样本，到时候话剧表演的录音肯定会夹杂噪音, 捕获噪音样本之后对全频段进行降噪，具体的教程我从网上下载了一份, 发你邮箱里你记得查收。还有给录像加字幕的方法也教给你了，再确认一下就可以了……” 嗯嗯, 明白了明白了, 小今井真实可靠！ 佐仓蜜柑对着空气用力点头, 丝毫不在意其实今井萤根本看不见自己现在的动作。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右下角, 时间俨然已经过了自己平时的睡觉时刻。 “蜜柑，工作虽然要努力，但是也要注意休息呀。” 最终，虽然不愿意过多干涉蜜柑自己的工作内容，今井萤还是不情不愿地出言提醒这位过于拼命的发小，及时注意身体。 幼稚园的工作蜜柑也越发熟练：每天上午的时段督促孩子们做游戏，学习一些简单的基础知识，随时防止个性暴动，帮助分发小零食，在下午的时候孩子们就会有组织地排练起话剧的内容来。 本着“让孩子们学习相关历史知识”的目的，又要兼并“能够让这个年龄的孩子感受到兴趣”，这一次的话剧题材很适时地选择了上一个世代英雄们的故事。——以英雄“银色獠牙”为主人公，在那个个性并没有得到广泛普及和认可，又经常性会产生个性冲突与局部战争的时期，如今已经近乎退役的英雄老前辈邦古先生年轻的时候只身一人击退数敌，随后建立了哪怕是当今时代也颇负盛名的流水岩碎拳这一流派的故事。 为了更加了解剧本，佐仓蜜柑私下里也查阅了不少这位英雄老前辈的生平资料——虽然是以肉体力量强悍的无个性英雄著称，又以精妙绝伦的拳法而成名，但如今对于邦古先生的个性调查大多倾向于这位创立流水岩碎拳的老前辈具备“力的流动”之类的个性——迄今为止没有一名弟子的拳法超越这位开山鼻祖，就是一则有力的证明。 “如水般流动，如疾风般刚劲，如云般舒展！” 教室里的孩子们正对戏演到邦古教导自己的学生这一段，扮演邦古的孩子摆出一个十分幼稚的挥拳姿态，一本正经地教导着两名扮演邦古弟子的学生——其中一个，正是由于角色数目众多而身兼数职的圣阳一。 圣阳一一脸肃然地站在“银色獠牙”的面前，郑重道：“我明白了，师父！” 佐仓蜜柑别过脸去，拼命忍住笑——虽然这孩子表演得非常入戏，但是这种严肃的场面由幼儿园的孩子表演出来，本身就已经非常让人想笑了。 而在一方幼稚园的庭院之外，还有很多暗潮涌动的内容在同一天当中发生。 飞田裕刚刚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巡逻路线。几天的相处下来，警察前辈认为这孩子“算得上是个可塑之才”，有意让飞田裕再全面接触一些保须市的警务工作，而作为学生，飞田也乐见其成，海绵吸水一般兢兢业业地将自己每日的工作内容事无巨细记录了下来。 保须市当地的英雄事务所中，英雄操作手册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热情地接纳了饭田天哉来到这里实习。而明面上古井无波面带微笑实则满心都是仇恨的少年在每天的巡逻当中，都丝毫没有停下搜索斯坦因的蛛丝马迹。 不知名的街头巷尾，一名白发的青年戴上能够遮住脸的兜帽，将一张粗糙的设计图纸和一兜简易的加工设备交给当地的社会闲散青年。对方一挑眉，将布袋甩在肩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为我们提供武器和制造方法，但是谢啦，小哥！” 而在某一个黑暗的房间之内，号称英雄杀手斯坦因的青年一仰头拒绝了死柄木弔的拉拢，摔开某间酒吧的大门转身离去。 “剩下的脑无，还有多少匹？” 死柄木哑着嗓子，看向房间之中唯一的光源：在阴暗的环境下莹莹发亮的电脑屏幕。 “嘛，不管到底剩下多少匹脑无，我全都要了。” 这些大大小小的事端对于当下的佐仓蜜柑而言，尚且形同无物——双股辫的少女如今全部的精力都扑在了不久的将来即将开演的这一场话剧中。 “您难道以为，这就会让您如愿吗？” 居然真的接受建议扮演起反派的圣阳一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向前深施一礼，兀自念着自己被分派到的台词：“您所期待的，到底是一成不变的那腐朽的和平，还是将欲埋下变革的种子？如同岌岌可危的桥梁，如同将倾的大厦，这由超能力而带来的一连串锐不可当的变革，您是想要用您的双拳来阻挡历史的车辙吗？” 他像是真正的反派那样露出玩味的笑容来，配合台词居然真的很入戏——但这种程度的入戏，作为一个儿童演员来说，能够做到的也只不过是让蜜柑偷笑得不那么大声而已。 69.更迭 “……”　　雄英的体育祭佐仓蜜柑由于要卖便当满打满算只能说是看了个半截，虽然英雄科的学生们表现都很抢眼, 但是面前的这位, 蜜柑还真的……不对, 她见过一面！ 刚开学不久的时候，雄英的1-A英雄科在USJ场馆曾经遭受到来源不明的敌人袭击，而率先冲出场馆去寻求援助的, 就是这位1-A班的班长饭田天哉同学。佐仓蜜柑又重新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确认对方确实是那位委员长饭田同学没错, 考虑到同为雄英的学生又碰巧选择了同一趟列车车次, 谨慎地上前打了个招呼。 “那，那个, 是饭田同学是吧……贵安。” 原本是打算使用更为熟稔的语气的，但不知为何, 从饭田天哉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的气息，莫名让人觉得被拒绝在千里之外。 似乎是从自己的世界当中猛然被唤醒, 饭田天哉讶异地抬头, 戴上眼镜视野重新对焦之后, 也辨认出了当时体育课上果断发动个性阻拦住冲动自己的女同学。 “佐仓……同学是吧？还真是巧啊，能够在同一列列车的同一节车厢里。” 少年反应过来之后, 也露出笑容来很友善地向蜜柑招呼道。 “喔……我是想说，用不用坐到我们那里去？还有普通科的飞田同学也在那里。我们两个人的目的地是保须市, 饭田同学你呢？” 佐仓蜜柑看向饭田天哉, 一个人坐新干线也没人说话, 看他刚刚的样子, 一定很无聊吧？ 而对方并没有这个从善如流的意思——饭田天哉摆出抱歉的笑容来，很礼貌地表示不需要了，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就好，以及如果等会儿还有别的游客的话，随意调整座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 非常有道理，逻辑上也没有什么问题，饭田同学的说话方式，和小今井其实在某些地方非常相似。但……佐仓蜜柑皱着眉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不知为何，饭田天哉带给自己的感觉，有些异样与违和。真要说的话，就像是强行伪装出平静的神色，将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压抑在水面以下的感觉一般。 当年小今井也是露出同样的表情和自己玩耍，而后在某个看似寻常的日子里突然不辞而别。 列车依旧平稳地高速行驶中，窗外的周遭景色接踵向身后掠过，佐仓蜜柑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隔着远远的几排看向饭田天哉。并不算熟悉的A班少年托着下巴看向窗外，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什么严肃的内容。明明听闻是非常好相处又责任心极强的一名同学，如今看来，浑身上下都裹挟着冷冽的气息。 “蜜，蜜柑！怎么回事，突然站起来干什么呀！” 飞田裕小声地坐在位置上提醒道，生怕这位C班想一出是一出的委员长又突然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来。 “嘛……既然是优秀的英雄科学生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吧。” 佐仓蜜柑有些犹豫地重新坐了下来，自己的问题尚且都还没有解决，还是不要多管别人的闲事了，如果小今井在场的话，也一定会这么说的。 少女重新坐定打开手机，向着坐在对面的飞田裕报以一笑：“我没事啦飞田君，说起来，你所就职的警署在我要去的幼稚园附近是吗？” “嗯，没错！” 谈及自己提前就调查过资料的问题，飞田裕立即就认真了起来：“具体来说的话，咱们从保须市东站下车，随后再乘坐电车中转，你看，路线我已经提前规划好了……” 少年从手机中调出一张JPG图片来向蜜柑解释道，有些路痴的少女看着密密麻麻的电车运行线路显得头晕眼花，只能连连摆手：“我知道啦知道啦，总之小飞田你非常可靠，找路之类的事情就交给你啦！” 飞田裕笑了笑，点头好脾气地应承下来。 “这种程度的帮忙以后也是一名警察会经常面临的情况——所以，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列车在保须市东站缓缓停下，令人意外的是，除了佐仓蜜柑和飞田裕两人之外，那位显得格外冷淡的饭田同学竟然也提起了自己的旅行包和手提箱，显然也是要在保须市下车。 两名普通科的学生显得目瞪口呆。 “小，小飞田，你之前在校园网论坛里说过的内容是自己调查过的吧！保须市，真的没有什么著名的英雄事务所的吧！” 佐仓蜜柑一副如遭晴天霹雳一般的表情来：“虽然我没有看多少高一学生的比赛，但是根据校园网后来公布出来的体育祭学生成绩清单，饭田同学的评分应该也相当不错才是，为什么会选择保须市这种地方……” 飞田裕也显得有些惊讶，少年愣了愣，猜测道：“大概……大概正是因为这里没什么出色的英雄事务所，所以他才要反其道而行之……？” 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能说服，但无论怎样猜测，都没办法想清楚为什么饭田天哉那么优秀的成绩，会舍弃诸多优秀的英雄事务所的橄榄枝，来到保须市这个地方。 ——饭田天哉一只手提着装载自己英雄装备的手提箱，另一只手将背包甩在自己背后，头也不回地绕过站在车站出站口窃窃私语的普通科二人，以义无反顾的姿态向着保须市走去。 为了方便赶路，双股辫的少女匆匆挂掉了电话，另一端远在雄英附近的今井萤看向如今正在网络上直播的保须市的场面，狠狠将拳头砸向了桌面，震得水杯都兀自在桌面上一跳。 好不甘心。 不甘心只有蜜柑在远处面对不可知的危险，不甘心在那种情况下，只有飞田和路过的英雄来保护她。蓝色短发的少女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垂至肩膀的发梢，深觉自己来到雄英之后的这段日子着实是松懈了一些。 而佐仓蜜柑，正在已经遍布碎石和建筑垃圾的道路上艰难地带着几个孩子向着安全区域迈进。 穿过两条小巷抄近道之后，佐仓蜜柑和飞田裕终于和负责接应的警察碰了面。对方接收了自己身边的几名小孩子，安置在一处显然被加固过的建筑物当中，其中一名孩子走进去之后四下扫视了一眼，居然还看见了自己的家长。 “妈妈！” ——飞扑着立刻钻进了家长的怀里。 家长在看见孩子之前也一直都是一副愁云密布的样子，如今看到孩子被带到自己的身边，赶快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发现自家孩子并没有受什么伤之后，又站起身来深深地向蜜柑和飞田裕鞠躬。 “真是太感谢您了！” 一天之内被好几个人如此郑重地感谢，又都是年龄比自己还要大的各种意义上的成年人，神经粗如佐仓蜜柑，当下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少女不自然地将双股辫一根辫子的发梢缠绕在自己的指尖转了转，忸怩地表示自己和小飞田还要再带孩子们过来，情况紧急，有事等一切安全了之后再说。 重归街道之后，保须市的境况比起最初看上去好了不少。有英雄和警察在配合着维持秩序，根据飞田裕通讯器当中的情报，据说那种被叫做“脑无”的怪物也已经被英雄们缉拿殆尽。看到手机里的图片，佐仓蜜柑也跟着长吁短叹了一番——没想到她们所看到的那只脑无只不过是数个个体当中的一匹，而那么厉害的家伙活动范围几乎是覆盖了整座保须市…… 70.相机 “……” 而后者早就在雄英的高年级学生当中威名远扬，是大家都十分佩服的、倚靠自己的拼命努力一点一滴将弱小的个性锤炼至无人能敌的励志典范……但每一次体育祭上的表现, 外加过于好说话的性格, 总让人忍不住调侃。 佐仓蜜柑忍笑戳开了其中的一个帖子。 [体育祭返图：高三场·通行百万专楼] 前面的照片还都很不错, 从相当专业的摄影角度拍摄的通行百万战斗姿态飒爽神色坚毅俨然一个未来的明星英雄的样子，然而越往下拉，内容就越让人表情复杂。 [哈哈哈哈计数君已经阵亡了吧, 提裤子的照片到底要拍多少张啊哈哈哈哈。] [我今年高三了, 虽然年年陪跑体育祭有些遗憾, 但是通行哥每年的体育祭场面依旧是我在春季最佳的快乐源泉。] [附议楼上, 我是今年的高一新生，没看高一的比赛特地去了高三场就是为了看这个场面。一只手大战千军万马什么的明明说起来就是个热血沸腾的场面可是另一只手在提着裤子这就很喜人了啊。] [雄英人气王画风突变。] [职业英雄在雄英的素材可都是要留档的吧, 比如欧尔麦特的日记就是无死角全部公开的，你们这些人拍照取景角度这么鬼才, 通行前辈以后怎么工作啊哈哈哈，虽然有点担心可是我还是想笑。] [楼上新来的学生吧, 通行那家伙高二的时候就公开说过不介意这些图片放出了, 毕竟那家伙的个性就这样嘛, 习惯了以后居然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前辈心态还真是好啊……我可做不到这么坦荡。看来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佐仓蜜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存了几张正经的图片打算之后发给爷爷也看一看——估计他肯定看了体育祭的直播, 但是估计会选择和自己同期的高一场。 而另一个帖子则被盖楼盖得更高——雄英体育祭主题限定明信片印调。发布人很低调地表示自己是支援科的新生，几个朋友一起设计了能够将照片转化为素描并且由机器绘制出来的智能算法和实体器械, 本着不浪费的态度想要做一点体育祭限定的明信片和宣传画, 目前已经得到了老师的支持, 想要在论坛里大致调查一下有意向要买的人有多少, 第一批定制不会做太多，除了校内出售之外也会挂在雄英官网上公开发售。 这种“将图片转化为素描”的想法倒是足够新颖，佐仓蜜柑觉得如果真的好看的话，也可以寄回老家一些，自己的小学和国中同学当中还断断续续保持着联系的同学数目其实不少，来到雄英上高中的话怎么说也要给大家带去一些“土特产”才是。 结果多看了几眼，佐仓蜜柑就再次笑场，并且明白了到底为什么这个楼能够被顶得如此之高。 未留下姓名的支援科高一新生们所设计的这台机器的名字相当直白，叫做“给爆豪画素描”，而放出的例图也非常耿直的po出了爆豪被困在领奖台上的场面以及比赛当中的各种颜艺，考虑到雄英体育祭所使用的航拍无人机像素之高拍摄水平之精良，这几个学生的搞事意图简直力透屏幕呼之欲出。 已经有人在评论区直白地表露心声：爆豪这家伙平时到底多得罪人才能收到这么一份大礼啊，要是真的出了限定明信片的话我先买为敬。 [楼上放下你的钱包，让我来。] 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之中显然有不少人对于体育祭之初爆豪同学的那句“我一定要拿到第一名”感到不爽，虽然这位同学实力足够强劲也确确实实拿到了第一让人佩服，但这不代表憋住了不爽的广大人民群众不会用别的什么方法来纾解自己心里的这种不爽。 [所以到底是哪几个勇士干出了这么喜闻乐见的一件事？] [已经暴露了是支援科……又是几个人一起，其实很好猜了吧？] [楼上话说一半就让人很难懂，我高二支援科的，今年有什么超级厉害的新高一吗？我大致看了一下，要实现这个算法还挺费劲的，更别说落到实处能够做出实物了，今年的新高一水平很高啊。] [回楼上，大概你们高年级还没怎么听说，支援科F班班长入学考试拿了满分啊。这么大手笔显然就是那个从姓氏到实力都很霸道的那位同学做出来的吧，外班的可能不是很懂这到底是什么级别，我一个支援科学渣感觉仿佛看到了未来支援科里的欧尔麦特。] [这么夸张？但是不是说是好几个人一起做的吗？] [大佬和他的神仙朋友们，没毛病啊。] [一定是神仙朋友们没错了，F班三巨头不是吹的。虽然这届支援科每个班都有特别出色的学生比如G班今井和H班发目，但是在搞事这个角度果然还是F班比较疯一些。] 看到了小今井的名字被作为“出色的支援科学生”在论坛当中点名，佐仓蜜柑也觉得有这些与有荣焉地为小今井感到高兴。 给“先买为敬”的那一层点了个赞，佐仓蜜柑觉得大概这一次体育祭赚来的薪水再支持一下明信片也还是绰绰有余的，就在调查投票链接里果断地增加了属于自己的订单和联系方式。 至于爆豪胜己本人看到了这个印调开始大发雷霆的时候，支援科的那几位都已经快开始公开开售了。 这日子可真和平啊，少女一边等待着明信片的派送，一边很放松地想道。 嘛……总之是相较于其它科而言嘛。 对于佐仓蜜柑来说，这里教学环境优渥，周围同学的成绩也都很好，以普通高中生视角来说教学设施齐全而完备，虽然享受不到雄英最为瞩目的特色教学内容，但也很不错啦。 尽管在大部分时候都会被当作是英雄科的点缀，佐仓蜜柑一点也不觉得哪里不适：支援科作业太多她自己相当清楚自己有几斤力量，如果说经营科的话，应收账款，正负现金流以及收益模型到底都是什么应该怎么考虑就已经足矣让知识范围仅限于普通高中生的自己露出蚊香眼了。 英雄科…… 像是遥远星星一样的英雄科，这姑娘根本没考虑过。 有些人会成为冲破终点线能够在众人的目光之中领取奖杯的人，而有些人从一开始就心甘情愿地站在观众席为那些拼搏在赛场上的佼佼者们鼓掌喝彩，最为极限的操作，大概就是在颁奖台前送上一束花。人各有志，开心就好，这也是佐仓爷爷的座右铭。 总之，大概就是那种“我爷爷活到76岁还身体硬朗就是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人生只有一次，我爱怎么过就怎么过，你管我？这种思路的影响以及周围人居然还都在大力支持，导致了佐仓同学如今这种太过随意精神放松的性格。 但，这不代表普通科的体育课就有多好混。 体育老师吹着哨子监督着一个班的人绕着操场跑圈，大喘气累到近乎虚脱的佐仓蜜柑顿时觉得日本对于体育运动的重视真是太夸张了，随后的半节排球课上，少女就像垂死挣扎在沙滩上的咸鱼一般露出了窒息的表情。 心操人使非常嫌弃地看了一眼：如果要成为英雄的话，自己这种不具备明显攻击性个性的人，保持绝佳的身体素质是最为基础的一条，于是有心锻炼的少年高高跃起向着网的对面狠狠扣球，让对面的两名学生也吃了一惊。 ——这长了一张坏人脸的家伙今天怎么这么拼？ ——别了吧，人家每天都很拼，学霸来着。 如果有人想在课程当中动用个性，那么不好意思，体育老师冲着这位像死鱼一样摊着的少女一努嘴，对方转动一下视线顶多动手一指，意欲搞事的学生就会像是明明丢出去了却久久等不来爆炸声的哑炮手|雷一样扑街扑得毫无道理。 在熊孩子治理方面，无效化简直是最方便的个性了。 也是以同样的理由，根津校长想都没想就让相泽消太每年都带英雄科。 再次重申一遍，雄英的教学设施十分丰富、丰富得夸张。 运动场上的排号能够排到十位数，除此之外的网球场棒球场羽毛球场以及针对英雄科的特殊场馆也是数量多到可怕，因此校园之内甚至设置了能够让学生们按时从一个场所赶到另一个的通勤公交，全自动无人驾驶，是某届支援科大佬前辈的得意之作，发车时间和每站到站时间编辑成图表，在校内论坛中高挂在新生必读的栏目中。 艰难的课程总算是熬到了头，和穿着运动服肩膀上搭着毛巾一副神清气爽模样的心操人使相比，佐仓蜜柑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刚刚经历了地狱一日游。 介于这家伙根本不畏惧自己的个性，心操对于佐仓同学的话好歹还算能多上几分，虽然估计相处不了多久，但毕竟是这个班的委员长，于是他目光直直平视前方丝毫不肯偏一下头地对弯腰大喘气的佐仓蜜柑说道：“就算是普通科好歹也要加强锻……” 71.个性恢复 “……” 嘛, 毕竟, 现在的“无业游民”和百年前的社会比起来, 造成危害的等级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角取宝莉在体育祭中的表现不算抢眼，但也稳扎稳打地打进了第二场比赛，因此虽然没有像1-A的轰焦冻同学以及爆豪胜己同学那般收到雪片般涌来的邀请函，但也有数加英雄事务所表示愿意接纳角取同学来他们那里实习，其中一家属于外企，算是日美合资的英雄事务所, 角取宝莉自身对此也非常满意，因此才出现了刚刚回公寓楼的时候看到的，一改往日形象上蹿下跳收拾东西严阵以待的角取同学的模样。 “蜜柑，蜜柑！” 说曹操曹操到, 角取紧张兮兮地推门向着佐仓蜜柑的房间张望：“你看, 我是不是要戴个帽子把角遮住显得郑重一些？” “唔……用不着吧。” 佐仓蜜柑想了想, 虽然有关于历史的书籍里的确描述过会产生“个性歧视”之类的现象，但是如今这个时代，因为拥有个性而产生了各种各样的体貌特征改变, 已经是比染发还要常见的事了。 “可是日本不是有个新闻播报员就把自己的角锯掉了一只吗……” 角取宝莉显得忧心忡忡：“既然这种公众人物都为了职业要求锯掉了自己的个性特征，那我是不是也应该……” 她犹犹豫豫地用手在头顶的双角上比划了一个“砍掉”的动作，有点毛骨悚然地打了个哆嗦：虽然自己的角上并没有痛觉神经，况且倚靠角炮个性的释放可以便利地更新头上的双角，但无论如何,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要做出相当程度心理准备的, 如, 如果日本的职场要求是这么严格的话…… 这可是个能够一言不合就切腹的民族！在入学之前看过了各种各样的文学资料而心有余悸的角取宝莉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担忧很多余——无论是个性诞生的现代史当中，还是个性诞生之前的近代史里，日本这个国家和其国民特性都让从小在国外长大的角取宝莉心情复杂。 比如在企业产生重大问题之后道歉再自|杀啊，又比如为了证明诚意切腹自尽……角取宝莉的脸色越来越差，仿佛已经看到未来自己的这对龙角即将难保。 “……” 看到对方的表情变幻莫测，佐仓蜜柑露出有些纠结胃疼的表情来。 “小宝莉，你到底看了些什么奇怪的文学作品才产生了这样复杂的印象来着……” 佐仓蜜柑劝说了半天效果都不是很明显，最终掏出手机一通搜索，把“知名新闻播报员宫城大角锯断自己一只角引争议，群众认为每个人都不需要刻意掩藏自己的个性特征”之类的新闻通稿打开给角取宝莉反复查看。 “喏，你说的那位播报员先生在锯断了自己的右侧角之后反而遭到了观众们的抨击，现在留着左边的那只角在职场上干得好好的呢，况且你是英雄嘛，保留自己的特色反而是好事情吧？” 角取宝莉满意地离开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而佐仓蜜柑打开了厚生省提供的高中生社会实践网站，看着五花八门的职业类别犯了愁。 支援科的职场体验大多数都在高二，除了少数被研究机构或知名企业特殊邀请的个例以外，所有学生将会在高二第一次考取支援设备设计初级执照之后进入相关企业、英雄事务所或者是研究机构进行为期一个多月的正式实习，表现良好双方都有意向的话甚至可能在那个时候就签订毕业之后的就业合同。 经营科就职企业或者英雄助理的比例也相当之高，考虑到雄英的高偏差率以及入学生源的优秀成绩，也有不少人选择升学在金融方面继续深造，最终在商业领域大展拳脚——小今井入学之前就认真考虑过进入经营科的可行性，最终在支援科与经营科之间摇摆了数日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顺应自己个性的学科。 正如普通科的未来没有被具体限定一般，普通科所选择的范围也广到令人发指。看着网页里密密麻麻的企业资料和用人需求介绍，佐仓蜜柑难得地犯了愁。校内论坛里关于职场体验的内容也一年一度地成为了学生们用一次又一次的评论手动置顶的热门内容，佐仓蜜柑点开了其中一个，打算从中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虽然普通科没有职业选择的限制，但是在普通科的前面如果再冠以“雄英高中”这个定语的话，大多数人的思路就直观得多。 [楼主：我是今年的新高一，普通科的职场体验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1L：警察。我选择本市的警署。离家近。] [2L：警察。我选择去东京的练马区，大城市比较方便积累经验，人口流动大犯罪事件的发生率也更高一些，况且……练马有好多知名漫画店。] [3L：楼上这就太不正经了吧？！我也警察，打算去保须市，这城市人口众多但是英雄事务所反而有点稀疏，以人口均摊来算的话每名英雄所需要负责的治安范围和人口压力都相当大，这种城市里当警察的话一定能够好好锻炼我的个人能力！] [4L：楼上真是一本正经，不过我也警察，想去虾夷之类的边陲地区，这种远离中央都市的地方说不定才能另有收获！] “……” 虽然对于雄英这种向往英雄，当不了英雄曲线救国就去做英雄支援、辅助设备、英雄助理乃至警察的耿直思路有所了解，但是这清一色的选择警察职业的话题楼还是让佐仓蜜柑感到震惊。 少女抖着手敲打下一句问话：“如果不去当警察的话，有没有什么别的职业可以推荐？” 大家的评论盖得很快：“那就考虑一下和经营科一起竞争英雄助理呗。” 佐仓蜜柑深感无语，猛地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可是无论是当一名警察还是当英雄助理……她对于这两种职业，连最为基础的了解和认知都没有多少啊？！ 体育祭的冠军并没有多大悬念，一年级的第一名是来自1-A班的爆豪胜己，高三的第一名则是那位一边提裤子一边打架的首席生通行百万——据说他穿着英雄服的时候没这么丢脸的，但是囿于校规的限制，原本帅气的首席生让观众们硬生生笑场了好几次。 校园网的内网也因此而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无他，不外乎是这两名第一名都太具备话题性，并且……场面都十分的喜人。 前者虽然个性优异成绩也无可挑剔，但性格狂妄到让每个听他说话的人都很气的程度，并且领奖时被五花大绑捆在领奖台上的场面被各种各样的照相设备全方位无死角地拍了个遍，当天图透就在校园网公开放出，在匿名板块里被大家哈哈哈了几十页。 而后者早就在雄英的高年级学生当中威名远扬，是大家都十分佩服的、倚靠自己的拼命努力一点一滴将弱小的个性锤炼至无人能敌的励志典范……但每一次体育祭上的表现，外加过于好说话的性格，总让人忍不住调侃。 佐仓蜜柑忍笑戳开了其中的一个帖子。 [体育祭返图：高三场·通行百万专楼] 前面的照片还都很不错，从相当专业的摄影角度拍摄的通行百万战斗姿态飒爽神色坚毅俨然一个未来的明星英雄的样子，然而越往下拉，内容就越让人表情复杂。 [哈哈哈哈计数君已经阵亡了吧，提裤子的照片到底要拍多少张啊哈哈哈哈。] [我今年高三了，虽然年年陪跑体育祭有些遗憾，但是通行哥每年的体育祭场面依旧是我在春季最佳的快乐源泉。] [附议楼上，我是今年的高一新生，没看高一的比赛特地去了高三场就是为了看这个场面。一只手大战千军万马什么的明明说起来就是个热血沸腾的场面可是另一只手在提着裤子这就很喜人了啊。] [雄英人气王画风突变。] [职业英雄在雄英的素材可都是要留档的吧，比如欧尔麦特的日记就是无死角全部公开的，你们这些人拍照取景角度这么鬼才，通行前辈以后怎么工作啊哈哈哈，虽然有点担心可是我还是想笑。] [楼上新来的学生吧，通行那家伙高二的时候就公开说过不介意这些图片放出了，毕竟那家伙的个性就这样嘛，习惯了以后居然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前辈心态还真是好啊……我可做不到这么坦荡。看来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佐仓蜜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存了几张正经的图片打算之后发给爷爷也看一看——估计他肯定看了体育祭的直播，但是估计会选择和自己同期的高一场。 而另一个帖子则被盖楼盖得更高——雄英体育祭主题限定明信片印调。发布人很低调地表示自己是支援科的新生，几个朋友一起设计了能够将照片转化为素描并且由机器绘制出来的智能算法和实体器械，本着不浪费的态度想要做一点体育祭限定的明信片和宣传画，目前已经得到了老师的支持，想要在论坛里大致调查一下有意向要买的人有多少，第一批定制不会做太多，除了校内出售之外也会挂在雄英官网上公开发售。 72.推销 “……” “那个……抱歉, 我不是故意的！刚刚, 真是太对不起了！” 并且十分标准地深深鞠躬, 束起的双股辫几乎都要低垂到地面。 这副一言不合立即就道歉的样子，让无论是安德瓦还是欧尔麦特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个人。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总是微笑，性格温和的青年也是如同面前这位少女一样，冒冒失失地突然发动了无效化的个性，随后拼命地向着因为个性消失而显得威严尽失的安德瓦鞠躬道歉。 动作都如出一辙。 “咳。” 安德瓦咳嗽了一声，将在签名板上写下了自己的英雄名, 随后罕见地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原初英雄，普利弥威尔，是你的什么人？” “佩……佩什么？” 佐仓蜜柑的英文说得只能算是马马虎虎, 猛然听到一个夹杂着日式英语的生单词, 一时半会儿有些蒙圈地反应不过来。 “Primeval, 是个拗口的英雄名。” 欧尔麦特开口解释道，那家伙当初信誓旦旦地表示格兰特里诺也是个拗口发音，自己的英雄名肯定不会比他更难念, 结果就是一旦说出来大多数人都要在舌头上多转个几圈。 佐仓蜜柑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考虑到小姑娘姓佐仓，和自己的那位曾经的旧识连姓氏都不一样，因此欧尔麦特也只能挥了挥手让安德瓦把签名板交还给这位佐仓同学，目送她抱着签名板晃动着双股辫跑远。 “像不像？” 在1-C班的小姑娘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 欧尔麦特开口问道。 “我觉得不太像。” 安德瓦说道：“行平那家伙, 比她看上去像样多了。” ——这就是变相地嫌弃佐仓蜜柑“没个英雄样子”了。不过讲道理, 人家好好一个普通科的学生，倒是也确实没必要一定要多么“像是个英雄”。 只不过是由于让他突然回想起那位行平君而在毫无意义地迁怒而已。 欧尔麦特没有答话，两个人一时半会儿都陷入了回忆。当年的雄英规章制度还没现在这么严谨，教职员行列里能够“镇得住学生”的人也不多，因此在学生的行列当中简直如同风纪委员一般的行平泉水，就成为了令大部分熊孩子闻风丧胆的管理人一般的存在。 明明大家都是同龄来着，先将对手的个性无效化随后接连就是一通胖揍的手段却从来没手软过，托这位行平同学的福，那两年老师带班的时候都轻松了不少。 虽然欧尔麦特当初比安德瓦要长几届，但是“这一批新生里有一个特别一本正经开不得玩笑还很能打”却又性格温和的学弟，这种相互矛盾的属性却让他记忆相当深刻。 没错，又温柔，又能打……在没有人违反纪律触碰逆鳞的情况下，行平泉水同学的日常行为堪称模范，面对学业有困难的同学悉心指导，无论是什么问题都一定会耐心地指点到会为止，校内活动时也常常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而如果是面对挑事儿的同学…… 安德瓦有点心有余辜地摸了摸重新燃烧起火焰来的下巴，这些温度不算太高的火焰大多数时候只是能够起到装饰和威慑的作用，而这一打扮在学生时代曾经被性格固执又执拗的同届生行平同学友情破颜直接揍得飞出去。 如今想来，虽然被揍是个挺丢脸的事儿，但毕竟也是属于自己的高中时代，尽管满满的都是恼火，十几年过去在记忆中消泯了大量的负面情绪之后，居然还真的生出了几分怀念年少时光的感觉。 想来，在那一份足够强大又足够温柔的力量的笼罩之下，如今的世界应该能够安定很多吧。 ——如果行平同学还活着的话。 一想到这里，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重新变得有些低落，然而广播中解说员正气势十足地喊出了绿谷VS轰这样的字眼，因此欧尔麦特和安德瓦都立即放弃了继续去回忆早逝的这位老校友，重新回到了看台上。 欧尔麦特还特意绕了个远，解除了自己的肌肉模式——作为观众席上必须要出面的英雄，他所坚持的时间针对每日的活动时长限额来说，已经有些濒临极限了。 而绿谷出久和轰焦冻的战斗一触即发，尖锐的冰锥破碎的声音清越又传得很远，让已经离开了一年级场馆的佐仓蜜柑都听得真切。 “呼……先回公寓看实况转播吧。” 少女打了个呵欠，觉得大概小今井还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够从体育馆回来——毕竟，她要卖的东西比较多嘛。 成功拿到了两名TOP2英雄的签名，佐仓蜜柑觉得今天简直算是大丰收，如果再加上小今井允诺开给自己的高昂时薪的话，本月的零花钱简直是疯狂增长，可以买点什么东西犒劳自己一番了。 那么买些什么呢？ 一边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佐仓少女的脑子里一边刷刷刷地翻过了好几页最近看过的网购页面。 而针对自身的个性更为精细化的控制，蜜柑自己如今也从未尝试过。“无效化”的个性看不见又摸不着，释放距离不明，最大影响人数不明，作用强度不明，在没有刻意进行过训练的情况下，作为个性的主人，蜜柑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当下的环境容不得她再想更多。大敌当前，比自己年纪小了十岁有余的孩子尚且神色严峻摆出认真的姿态来，自己如今作为实习老师，又怎么能露出犹豫和胆怯的神色。因此少女微微眯起眼睛来，将目光锁定在对方身上，努力配合着身旁的圣阳一，尝试着控制起自己的个性来。 同一时间之内，直接缺席了职场体验的心操人使，站在教职员室里面对相泽消太老师，一脸认真地听着他讲述自己作为英雄的心得。大晚上还让人加班给自己开小灶这点令原本就是冷淡而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这种性格的心操人使觉得有些脸热，因此表现在态度上，他简直恨不得手捧笔记本把相泽老师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后者抬了抬困倦的眼皮，示意心操不至于这么反应激烈。 大概是难得带一个亲传徒弟，相泽消太也讲得比较认真。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咸鱼实则有着抹消磁头名号的职业英雄挑了挑眉毛，在教职员室的储物柜里翻出来了一块小白板挂在墙上，随后从自己的抽屉里掏出一只马克笔，就势在白板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个性有很多种类，大体上，除了天生的体质类别的变异之外，其他的个性带来的效果倚靠我的个性都能够进行消除。虽然我和你的个性种类不算接近，但是在大体的范围上，都算是那种看不见又摸不着，还需要倚仗自身的精神力锁定释放目标的类型。” 相泽消太在白板上画了一个火柴人，并且潦草地在旁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的个性抹消限制是双眼能够看到的目标才可以生效，但是这一类个性的个体感受都差不多，和念动力系的个性也有些相似之处。最主要的就是将精神力[收束]起来，然后针对特定的目标或者特定的范围进行干涉。关键的地方就在于，在释放个性的时候，维持精神集中，并且抑制住精神力的发散……怎么说呢，这种体验每个人都有所不同，但是如果你能够再将个性进一步强化的话，大概就很难被别人从内部入手破解了才是。” 心操人使郑重的点了点头，相泽消太的个性教学讲得玄之又玄，如果是爆豪胜己或者是轰焦冻一类放出类型的个性，或者是尾白猿夫这种尾巴从一出生就长在自己身上如同多了一根胳膊一般的类型，大概会打从心底里觉得他在胡说八道。但是同为干涉类个性的使用者，心操人使虽然也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是依旧能够有些模模糊糊的感触。 “锁定。” 佐仓蜜柑鬓角流汗，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 73.训练 “……”　　少女尴尬着打了个招呼, 希望这个被半途拉闸的学生不要太生气。 “[无效化]？” 饭田天哉很快就认出了这种个性到底是什么, 了解般地点了点头:“的确是非常优秀的个性，我现在冷静了一下，还是相信老师们的判断吧！” 优不优秀倒是无所谓啦…… 心操人使一抬眼皮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 抻了抻腰, 打算去食堂占个位置吃饭。A班的USJ和C班的体育课都是半个上午的大课, 放学就是吃饭的时候，难得体育课走得早，不占位置岂不是很亏。 饭田天哉原本神色惶然不知道该干啥，被蜜柑拽住了英雄服同样往食堂拉。 “你有空纠结又啥都帮不上忙不如早点给你们英雄科的同学占个座，要不然等会儿人多排起长队好不容易上完危险的课还吃不上口热饭，说不定心态就崩了。” 心态倒是不会崩, 但这位同学好像非常容易说服一样，居然信了蜜柑这种乱七八糟的忽悠，还真挥着手震声说要给自己的同学留出位置来。 对此，蜜柑:“……” 真好骗啊, 太单纯了。 于是饭桌上今井萤今天所听到的新谈资, 就是英雄科1A不知道出了啥大事，据说USJ场馆让敌人入侵, 连欧尔麦特都一路狂奔过去了。 今井萤老神在在地吃咖喱, 今天的午餐咖喱里放了苹果，是她喜欢的风格:“我知道的, 隔壁班有几个翘课的学生往USJ里放了无人机所以第一时间就知道出事儿了, 给老师通知得早所以好像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翘课？” 佐仓蜜柑露出惊悚的表情来, 为什么别的大佬翘课都不会影响学习，而自己只要稍微走神，再次集中注意力就会惨痛地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懂了。 “笨蛋蜜柑。” 今井萤伸手弹了一下蜜柑的脑门。 伤势最重的学生其实也不过轻伤，反倒是让大家近距离围观了一番真正英雄们战斗的英姿。而教职员工团队就更惨一点，据说相泽消太老师脑门缠了好几圈的纱布。 学生们，迫切地将这一次的事故化作了自己向上的能量。 作为支援科的一员，今井萤对于英雄科学生的了解显然比蜜柑更多——主要是由于支援科的装备改造课程设计。而在这一次USJ事件之后，支援科的课业在原本就如同脱缰野马的基础之上再次陡然加重，内网里到处都是“卧槽我什么都不会”，“我感觉脑筋转不动了”之类的哀嚎。 普通科也受到了相对而言十分微弱的波及。鸣海老师几次三番的嘱咐学生们放学最好结伴而行，不要单独去太偏僻的地方，避免被反社会人格的敌人逮住机会一顿痛殴。 对此，心操人使:第一次见面的话，只要对方还是人类还能说话，问题就不是很大。丝毫不慌。 佐仓蜜柑:……我还是去锻炼一下身体吧，毕竟哪怕无效了对方的个性，如果敌人的自由搏击很厉害也无济于事。 而结伴回家？她倒是想来着，结果小今井经常要加课沉迷支援科的地下实验室，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继欧尔麦特来雄英任教之后，又一次地，雄英成为了社会上的热门话题。社交网络的头条就是英雄科遭遇敌人袭击，在新闻上蜜柑第一次看到了那敌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生物，浑身上下肌肉虬结，一整个大脑直接暴露在空气当中，模样怎么看都和普通的人类相去甚远。 蜜柑倒吸了一口冷气:英雄们所面对的敌人真是……什么样子的都有啊。 当英雄真辛苦来着。 什么时代都有用键盘保护世界的键盘侠，雄英的官网论坛公共留言板块俨然已经被喷子占据，从教育体制到英雄的衰落再到雄英心高气傲偏差率奇高无比不让自己儿子入学这不倒霉了吧，真实反映了“果然什么人都能上网”之后的众生百态。 学校内网论坛中有不少学生义愤填膺，抄起键盘就去据理力争，在公共板块里怼得热火朝天。再之后就有据说是学生干部的账号呼吁大家不要盲目发言，拿出雄英学生应该有的气度来，顺便封了在论坛里怼得最凶的那位ID叫作“爆杀王”的学生的账号。 可让人省点心吧，唉。 雄英的内网其实内容相当丰富，支援科、经营科都有属于自己学生才能进入的独立子模块，里面附有大量的教学资料和资源文件，英雄科的学生更偏重于身体锻炼一些，所以和普通科一样没有单独开设论坛，和所有雄英学生公用内网的学生论坛。 佐仓蜜柑想了想，在论坛中发帖: [柑橘:有没有什么私下里教搏击技巧的学生社团啊？对普通科开放，支持新人入门的那种，最近有点危险想要锻炼一下自保手段，起码能逃跑的那种程度。] 随后，她就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顺着人流离开了学校。 雄英附近的出租屋很多，大都是为了面向留学生或者大老远来上学的学生租房用。蜜柑和今井萤的房间就是如此，隔壁还有雄英B班日语都说得不太利索的混血留学生角取宝莉。 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一阵，佐仓蜜柑收拾了一点零食出来，打算去附近公园里散步。 今井萤特制曲奇制作机，只要按顺序放入鸡蛋，低筋面粉，糖和黄油，内部功能一切全自动甚至还包括了自动清洗功能，没过多久就能连接着公寓内的烤箱直接制作出美味松脆的曲奇出来，功能之齐全让隔壁的角取宝莉大加惊叹，果然支援科的学生都是神仙。 神仙倒不至于…… 74.全新 井无压力不出水，人无压力不出绩。 面对师长前辈学霸同学的“殷切希望”, 以及年幼的小惠理认真的帮助, 佐仓蜜柑顿时感到压力山大——想不认真都不行。 因此, 她在高度紧绷的精神状态下, 似乎终于触摸到了一些关于个性运用方面的窍门。 按照相泽消太的说法，就是“手法终于没有以前那么粗糙了，光晓得大开大合的话实在是太过浪费这种级别的无效化个性”, 以及颇感欣慰的“终于有了些行平前辈的影子”。 顺道一题，这些话他是躺在高价新买来的全新睡袋里说的——今井萤出品，必属精品。 “蜜柑，要休息一下吗？” 惠理就直接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兔子的身边。 “没关系的！” 佐仓蜜柑振作精神道：“还是要尽快地掌握无效化的用法才行！” 无论什么个性在长时间高频的使用之下都容易给其使用者造成一定负荷, 就比如安德瓦在使用必杀技日珥焚风之后容易影响身体的灵活性, 而相泽消太在使用太多抹消个性之后容易患有干眼症。这样的负面作用有人明显有人轻微，在心操人使的身上经常表现为神经衰弱一般的偏头痛，而佐仓蜜柑…… 曾经属于C班的心操同学看了看，皱起眉头来。 她应该, 并没有看上去这么轻松…… 佐仓蜜柑悄悄喘了口气。由心脏到四肢远端传来微弱的心悸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牵扯自己的灵魂。在谁也看不到的意识的河流之中, 精神的力量在潺潺流淌。她要在这样肆无忌惮奔流而下的河水当中筑起一道能够控制河水流量的闸口, 将无效化的个性一点一点地释放出来。这种无效化的力量又像是绵延而温和的风裹挟着惠理的个性，释放在兔子的身上…… 太过玄妙的体验让蜜柑觉得有些出神。 “佐仓。” 佐仓蜜柑充耳未闻。 “……佐仓！” 这一次相泽消太的声音大了不少。 “呃……诶？怎么了？” 少女露出了如梦初醒的表情来。 “你练习得太过火了。” 对于学生的教育经验颇为丰富的相泽消太提醒道：“是不是有种熬夜导致的心脏不舒服的感觉？现在就记住这种感受, 这就是你的个性使用过度的副作用——虽然说能够疲劳到这种程度其实比较罕见……毕竟哪怕是职业的英雄, 也不会一刻不停地维持个性释放的状态的。” 毕竟无论是想象让爆豪胜己不断爆破还是让自己一直不眨眼睛都太夸张了。 “是, 这样的吗？” 佐仓蜜柑眨巴眨巴眼睛：“好的, 我知道了……” “相泽老师，如果是现在的我的话，已经能够做到最初您建议的那样，将自己从‘无效化’的防御范围之中剥离开来了……爸爸，不，英雄佩弥威尔当年也是做过这样的训练的没错吧？” “啊，对，佐仓你想问什么？” 相泽消太暗自惊讶，这么快就能够掌握这种技巧，就算起步比行平前辈晚了不少，进度也算得上是很快了。 什么嘛，看起来是个憨直的姑娘，实际上也是有两下子的啊。 “是，我有点奇怪的感觉……” 佐仓蜜柑抓了抓头发，觉得实在是不太好形容：“应该怎么说呢，就像是海水褪去之后，在沙滩上发现了一块突兀的大石头的样子……爸爸有说过类似的感受吗？” 没，没有啊？ 话说你们这届学生对于个性的描述都好奇怪啊。 相泽消太不由想起绿谷出久对于自己的个性，“像是把鸡蛋放进微波炉里还要让鸡蛋不爆炸”这种太过于玄妙的描述来。 他摇了摇头，虽说行平前辈曾经经常和自己交流无效化个性的运用，但是实际上两人个性触发机制的区别让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感受解释得太过详细，但无论如何，“潮水褪去之后留下了什么东西”这种感受，行平泉水从未说过。 “这样啊……” 佐仓蜜柑表示失望，随即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练习束缚布的心操人使：“心操君，这一次你要不要试着控制我看看？” “？” 心操人使报以迷茫的眼神：“为什么啊？” “我是觉得，想再感受一下和别人的精神类个性发生干涉的感觉……” 佐仓蜜柑挠了挠头：“总觉得，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虽然根本听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但是既然你这么拜托了……佐仓蜜柑！” “在！” 蜜柑下意识地回应道。 随后，双股辫的少女身躯一震，瞳孔微微放大，进入了受控制的状态当中。 “抬起自己的左手。” 心操人使命令道。 “……” 佐仓蜜柑没有说话，但微微皱着眉，在做了轻微的抵抗而无果之后，少女顺从地将自己的左手举了起来。 “抬起自己的右手。” 心操人使继续下达指令——他能够感受到来自于对方的抵抗感，但是更令他有些惊讶的是，佐仓蜜柑仍旧还维持着令无效化失效的状态。 “呼……” 最终似乎是有些坚持不下去，佐仓蜜柑长长舒了一口气，重新回归到无法被控制的状态。少女眨了眨眼睛，看向周围的众人:“果然，这个感觉有些奇怪。” “我能够感受到心操同学的个性在干涉我，但是好像又不止如此……我似乎，如果再努力一番的话，就能够靠别的什么方式将这种力量剥离出来……” “无效化？” 相泽消太提问道。 “不，不是无效化。” 佐仓蜜柑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的表达能力是不是太捉急了，根本没办法好好地说清楚自己的感受:“无效化的个性带来的感受是将一切的干涉阻隔在外，但是现在我感觉到自己能够把心操君所带来的影响剥离……不，可能是错觉吧。” 佐仓蜜柑神色有些恍然，似乎还在体会刚刚在个性训练之中那转瞬即逝的感受:“休息一下再继续吧，小惠理感觉怎么样？” 惠理点了点头:“我没关系的。” 如果是为了能够让通行百万早一些恢复个性的话，适度的辛苦自己显然不是什么大事，倒不如说，倘若这样的个性还能够拯救别人，那真令人感到幸运。 于是这些禁不起波澜的、无关紧要的小事，优先级就暂时沉浸在了针对红色皮毛兔子的训练之下。 两日之后，超巨大脑无现身的消息，出现在了各大媒体之中。 75.脑无 整个雄英高中迅速进入了戒严状态——毕竟除却欧尔麦特之外，还有不少学生属于敌联盟的抹杀目标, 在这样危机重重的情况下, 学校已经承担不起任何让学生再次受伤的责任。 因此, 佐仓蜜柑和今井萤重新又回到了宿舍。名为雄英障壁的金属高墙耸立在学校四周, 据说在上一次雄英墙壁被莫名攻破之后，工程部的老师们还在以前的基础上给雄英周围的围墙加装了高压电网，用于在特殊时段开放通电以抵御外敌。 而如今, 显然就是这个特殊的时刻。 两匹脑无每一只看上去都有六层的居民楼那么高，和脑无相比，无论是正在迎战的英雄安德瓦、霍克斯还是作为“魔鬼改造人”的杰诺斯都看上去有些浮游撼树的感觉。而实际上，战况也确实如体型差距一般危急：杰诺斯的烧却式能够以点破面地对于脑无造成损伤, 但是对方显然是搭载了急速恢复之类的个性, 无论是激光还是燃烧炮对于太过庞大的脑无而言都不能够造成致命伤害。 而只要主体部分不被损毁，脑无看上去就能够无限度地重生，甚至连普通人类使用个性会有极限限制这一大多数人都无法突破的铁律，在脑无身上都完全看不见。 战斗至今, 它根本就没有疲惫的迹象。 安德瓦在英雄霍克斯的羽毛托举之下歪歪斜斜地飞上天空，眉心与胡须的火焰烈烈燃烧, 面对脑无仿佛永无至今的攻击, 目近眦裂。以往他曾经解决过的无数起事件当中，敌人的体型庞大往往就预示着行动迟缓, 但这一次的脑无显然突破了常理的限制, 不仅巨大还尤为敏捷, 一记重拳将他砸进周遭的建筑物之中, 冲击带来的巨大加速度让人有那么一瞬间局部缺血眼前发黑。 “啧……” 提前回了家的轰焦冻和轰冬美坐在自家的榻榻米上，原本最为厌恶自己这位父亲的少年，在如今这个关键时刻暗自焦虑。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这位理应接手欧尔麦特责任的现任第一英雄。 责任，梦想，爱与坚持…… 行平泉水曾经说过，这些是作为英雄最为重要的信仰。 可是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自己还出身未捷，就去了再也回不来的地方，逃避作为英雄的责任。 令人扼腕，令人遗憾。 安德瓦啐出一口血来，感受到胸腔里有一块不正常的凹陷。 “你的肺部受损了，NO.1。” 即便是在如此绝境一般的情况下，排名第二的、最为年轻的英雄霍克斯还有心情跟安德瓦开些缓和气氛但显然不合时宜的小笑话。 “……我知道！” 火焰英雄咬牙道。 脑无一共有两匹，他和霍克斯对付其中之一就已经非常艰难，那个初出茅庐的改造人小子凭借着机械身体耐摔耐打以及正好擅长对付这种大家伙可能能够多坚持一会儿，但是就对手丝毫不显疲惫的情况来看，这样僵持下去并不是长久之计。 脑无的活动范围不小，一整片区域都已经被警察清理成为了无人区，仅有数个战地记者的直升机还在周遭环境里危险地悬停。记者在战斗所卷起的罡风当中声嘶力竭地对着话筒做解说，镜头忽远忽近，追逐着打得火热的数名英雄。 “正如大家所见到的，英雄安德瓦、霍克斯以及新晋英雄杰诺斯正在与两匹命名为脑无的不明生物展开战斗……等等，镜头拉远一点，看一下那边的高层建筑楼顶！” 于是，在佐仓蜜柑和今井萤紧张的目光当中，镜头转向一处已经显出倾颓架势的建筑物顶层，穿着雄英校服的少年在建筑物屋顶支起了一个看上去像是对空天线的东西，并且已经用了一根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楚的东西将自己牢牢与建筑物固定在了一起。 “啧，化学锚栓！” 今井萤眼尖地看了一眼，恨声说道：“这种节骨眼上，不要命了！” 她简直已经预料到了雄英在接下来收场的时候拼命召开记者发布会的场面——这一次潜入封锁区域的甚至都还不是英雄科的学生，是支援科F班的……的…… ——的班长。 有毒吧F班。 今井萤不禁掩面，而场面依旧危急。佐仓蜜柑紧张地给柴村前辈发了个信息，但是一时半会儿没有得到回复。 死柄木弔站在远处手持单筒望远镜一直遥遥关注着战况——他的安全距离卡得非常严谨，在这个范围之内，杰诺斯的热敏雷达无法检测出他作为一个活着的人类所逸散出来的热量，而所处的位置也堪堪能够看清楚战斗的全貌。 黑雾束着手站在他的身边，安静地起到作为一个任意门的作用。 “大价钱果然没白花。” 死柄木弔颇有些欣慰：“这一次的脑无比以往的那些耐用了不少。” “是。” 黑雾站在身后，信服地点点头：“而且加之记者的转播，配合那些家伙们在网络上的推波助澜的话，能够造成的动荡效果一定会很好。” “……” 死柄木弔没有接话，他的口袋当中嗡地震了一下。 那只手机里几乎没有什么联系人——NO.6的那些家伙们找他有事的话有无数种定位方法，而更多的时候是委托黑雾来代行通知，因此实际上没有什么联系人的真实说法四舍五入就是，其实他只有一个好友。 名为佐仓蜜柑的普通科学生。 略微侧过身子遮挡住黑雾的视线，死柄木放下了望远镜，低头看了看手机的内容。 [佐仓蜜柑：柴村前辈你有在看直播吗？！那个叫脑无的生物！] [佐仓蜜柑：安德瓦先生看上去状态很不好啊！他没问题吧……] 并没有理解到这个人类个体到底是为何而恐慌，死柄木弔皱了皱眉头，却本能地觉得有些烦闷。普通了依附于英雄而存在的这种社会形式会带来极大的问题，但是如果想要将这种病态的模式得以修正，就一定会带来流血牺牲以及一代乃至多代人的恐慌和动荡。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的。 76.精确打击 腐朽的制度会引发变革，而无论是何种变革, 只要引发了社会结构级别的大调整, 那么就几乎无可避免地会带来流血和牺牲——历史上这样的事件发生了无数次, 无论是觉醒个性之后的时代还是个性诞生之前, 这样的铁律似乎是镌刻在了人类的本质当中一般。 他明明是知道的，但却仍旧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当中，感受到了从屏幕当中浸透而来的无端的难过。 [佐仓蜜柑：果然欧尔麦特退役之后, 大家都把目光看向安德瓦先生这样很辛苦吧。不过最近这一整年都有什么地方怪怪的，恶性事件的发生概率好高，安德瓦先生他……] 佐仓蜜柑抱着手机忧心忡忡。电脑上正在放映网络直播，英雄杰诺斯虽说半边身子的烧却炮都已经失去功能, 但好在作为一个改造人他可以在战斗结束之后对于自己进行修复, 而安德瓦身上的那就是实打实的受伤了——肩胛被洞穿流血、胸膛有一处明显的凹陷，而身体上遍布的大小擦伤则更是数不胜数。 一经提到欧尔麦特，死柄木弔下意识地就有一股无名火从心底里窜出来——就如同巴普洛夫的狗（虽说这个比喻不太合适）或者是别的什么条件反射一般，一旦在认知范围内出现了欧尔麦特这个名字, 就让人无端地觉得恼怒。 可以说是怨念非常大了。 因而，在原本精神状态就欠佳的情况下, 死柄木弔的回复也显得相当不客气。 [柴村：他要死了。] 佐仓蜜柑：…… 原本担心佐仓蜜柑一个人在宿舍看到这样的新闻太影响心情因此特地过来串宿舍的今井萤敏锐地发现自己的小伙伴捧着手机的身子突然一僵, 少女侧过头来，想要认真看一看到底是什么内容才让她感到如此纠结。 如果是些孟浪的、让蜜柑感到困扰的家伙, 就接受马蹄手偶的制裁吧！ 佐仓蜜柑下意识一错身, 遮挡住了自己这位发小有些不善的视线, 而来不及翻转的手机上, “柴村”这个名字一晃而过。 今井萤生气道：“那家伙说了些什么？！” 语气显然十分不客气。 “啊，那个，柴村前辈可能心情不太好……” 佐仓蜜柑还想要替这位学长说两句软话，而对于这名学长本身就很有偏见的今井萤并没有听进去，短发的少女甚至连新闻都不看了，直接转过脸来正对着佐仓蜜柑：“他说了什么？” “他，呃……” 虽说柴村前辈今天表现得确实有点怪啦，但是对于安德瓦有意见的人也有不少不是吗？说不定他只是和大多数没事就喜欢diss一下安德瓦的人一样是个普通的黑粉呢……毕竟好像连A班的轰焦冻同学对于安德瓦都很有意见的样子。 “他，说了，什么？” 今井萤却是令蜜柑感到有些诧异的如临大敌，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这个问句重复了一遍。 虽然看上去一反常态地蛮不讲理，但是小今井难得情绪激动得把关心和担忧都写在了眼睛里——她素来都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从未表露出太过夸张的情绪波动，而今天的样子简直就已经是把“我在担心你”写在了脸上。 佐仓蜜柑一脸莫名：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雄英障壁如今已经得到了加强，而脑无所出现的地方早早就已经被戒严，自己当然也不是那类会跑到事发现场去逞英雄的学生…… 然而面对着神色忧虑的发小，佐仓蜜柑直接就把手机交了出去。 至于说个人隐私什么的……她有没有聊什么不合适的内容！ 明明每句话都很正经！ 小今井该不会是觉得…… 自己想着想着，佐仓蜜柑就觉得耳廓和脸庞有些发热——今井萤的这幅样子，简直就像是看到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愤怒老父亲。 今井萤看着佐仓蜜柑越来越脸红，满脸的莫名其妙，伸手去试了试蜜柑额头上的温度，触手温凉显然是健康的状态：发烧了？也没有啊，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少女还是选择先捡重点内容来处理。 手机里，并没有什么出格的聊天内容——无论是今井萤所担忧的部分，还是蜜柑擅自揣测的部分。这个自诩名为柴村的家伙说话很少但往往直戳痛点切中要害，语气很烂可是除却今天一句安德瓦会死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当的地方，总体来说，除了态度非常恶劣之外，没有什么明显的恶意暴露。 如果经常不回消息，蜜柑说一大段话对方只回几个字不算恶意的话。 但，这不代表，这个人就是安全的。高二根本没有人名为柴村这一点已经被今井萤认真调查过，甚至还使用了些不是很友善的手段——因此今井萤可以很肯定地保证，这些家伙别说是名字，就连在内网论坛里所使用的网名，都没有哪怕一个人和‘柴村’[しばむら]发音相近。 显而易见地查无此人。 手机不在手上，如果盯着小金井的话就总会觉得脸上越来越热，因此佐仓蜜柑为了扭转这个尴尬的氛围，又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电脑的显示屏幕。屋顶上的那位支援科的学生从身旁的箱子里掏出护目镜戴在了头上，随后连按好几个开关开启了身边的那个大型通讯设备，再下一秒钟，整个屏幕都被白光所覆盖。 “诶？！小今井！你快看！发生了什么事！” 佐仓蜜柑惊呼出声。 今井萤正在研究着这个自称柴村的家伙一时之间没来得及看屏幕，等到少女抬头开始重新关注战况的时候，一匹脑无就已经成为了碳化的尸体。今井萤同样露出惊愕的神色来，随后她迅速地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来自比天空更为高远的地方所降下的打击——看来F班的那位委员长所使用的是某个能够向宇宙空间当中发射信息的定位装置，而具体位置的计算和引导……今井萤转眼想了想，心中一片通透，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家伙的个性，正好是[演算加速]来着。 以地心位置为原点，建立空间大地坐标系，通过战术目镜的信息来捕获脑无所在的空间位置，再根据这些信息计算出脑无在空间大地坐标系当中的坐标点，随后联动在宇宙空间当中的某样武器，实现针对于敌人的精确打击。 真是一连串漂亮的组合拳……不过，一个普通高中生被获准使用这样的武器，到底是什么人做的？来自人工岛，又或者是人工都市？ 远处的另一个屋顶上，被卫星轨道炮的白光刺得眼睛发痛的死柄木弔，愤怒地一只手贯向周围的随便什么东西，一块原本放置在房顶的太阳能电池板应声碎作芥尘。 77.你的名字 这场面让原本正在认真看手机的今井萤都不由得一愣。 [已，已经确认, 其中一匹脑无陷入完全沉默！] 记者手持话筒甚至已经惊讶得说话不连贯, 直升机上秋风猎猎, 镜头重新投向之前的建筑物屋顶, 穿着雄英校服的学生已然失去了踪影。 这样的场面，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杰诺斯歪歪斜斜地飞上天空，怀里捞着因为加速度太快而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的超算同学。 “突然做这么危险的事, 一个一个的怎么都这样！” 明明自己也十分年轻的改造人英雄十分不赞同地训|诫道。 “诶嘿嘿……” 被英雄用咯吱窝以一个有些尴尬的姿势夹着的少年尴尬地笑了几声：“这不是，我听到雨宫先生突然联络，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更安全的赶往现场的方法了。” 继第一匹脑无宣告死亡之后，安德瓦和英雄霍克斯携手将另一匹脑无送入高空当中, 施放以全力的一击日珥焚风彻底消灭。高空的轻微缺氧和全力全开释放个性所带来的副作用让安德瓦的思维都有些轻度的迟滞, 恍惚之间，在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让他有点想扯下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 ——可真是太丢脸了，焦冻他们, 肯定也在电视机前看到这样的场面了吧…… 不过，果然还是赢了啊。 “小今井？” 佐仓蜜柑转头看向拿着手机有些出神的今井萤, 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屏幕, 佐仓蜜柑的手机屏幕已经重新暗淡下去。今井萤看上去如梦初醒一般转脸向蜜柑，讷讷地“嗯”了一声。 “小今井你是不是被吓到了……” 佐仓蜜柑皱了皱眉, 觉得大概是电脑屏幕中的场面太过惊人让这位发小有点恍惚：“脑无已经被消灭掉了。” 今井萤缓过神来：她又不是因为在害怕！ 少女轻轻咳嗽了一声重新找回了自己平日里的说话气势：“蜜柑, 脑无的事情暂且不提……我有点事情想要告诉你, 这个也需要你自己来拿主意。” “嗯, 关于你之前一直提到的那位‘柴村’前辈。” 佐仓蜜柑有些迷茫地抬起头来，没过几分钟，就被一个又一个的重磅消息砸得有些头晕目眩。 ——柴村这个名字，根本就不存在。 “当然……也没有证据证明他就一定是个坏人。” 今井萤大概是害怕这位发小反应过度，慢慢悠悠地补充道：“毕竟，考虑到敌联盟的每个成员几乎都有严重的反社会倾向和心理疾病，所以能够主动出手来救你并且还能毫无反应地去英雄的墓地里祭拜，这人非常危险的可能性也不算太大。” 正当佐仓蜜柑想要舒一口气时，今井萤给完了甜枣又敲大棒：“但是，这个人是危险分子的可能性也不低……毕竟，第一次出现就伴随着雄英障壁的破裂，这一次去扫墓也很意外地没有选择在校园当中碰头，再加上那个谁也不知道的名字……” 今井萤最终总结道：“我的个人建议，还是不要继续相处下去比较好。” 佐仓蜜柑登即就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小今井……” “……咳。” 今井萤轻轻咳嗽了一声：“所以，做制作了这个东西。” 随后，就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来了一个橘红色和粉色相间，长相极度低龄绘制有条纹花色的相机来。 蜜柑：“……” 小今井，果然你的个性发动的条件是要影响装备外观的吧。 敌联盟当中的氛围同样也算不得好。 自从死柄木弔和黑雾回来之后，敌联盟的酒吧当中就一直维持着肉眼可见的低气压，两匹超巨大脑无的折损对于死柄木来说也算得上是大出血，虽说最初的目的“给更多的人带来震慑”是达到了，但是居然连一名英雄都没有杀死，甚至欧尔麦特失去了力量退役到现在也还老神在在地在雄英当老师，就显得气不打一处来。 能够待在敌联盟这种组织当中的人显然都不是什么善茬，面对这种自家boss情绪不佳的场合，除了读不懂空气的图怀斯还能活泼地问一问老大到底怎么回事儿然后再被自己猛抽一巴掌之外，大部分人都很理智地不打算去触这个霉头。 而死柄木本人，却并不愿意安于沉寂。 “黑雾。” 他说道：“联系那群白发的家伙，下一步要开发能够远洋用的脑无。之前订的□□应该到了吧，让荼毘去布置，用什么方法随他。” 指缝之间，少年眼神冰凉刺骨：“剩下的人趁着炸|弹爆|破之后去这几个研究中心盗取资料，具体的内容我已经转交给黑雾了，让他给你们传达。这事儿别拖着，最近几天就去办。” “明白了。” 万事吩咐完毕之后，房间重新归于寂静。死柄木弔往靠枕上猛地一倒，觉得从眉心到额角都传来阵阵跳痛。曾经他认为这大概就是自己【崩坏】个性的副作用，然而在减少了个性的使用频率并尽量倚靠黑雾和手下来进行战斗之后，这样的症状仍然没有减少。 不仅没有减轻，甚至还伴随着情绪的燥郁而变得愈演愈烈。 对此没有人能够做出解释，自己的身份不明不方便去看医生，而那群白发的家伙们对于医学方面也仅仅只有着概念层面的了解——他们连自己活不长都不在乎更何况别人。这样的负面效果日甚一日，裹挟着对于英雄对于欧尔麦特的仇恨，将整个身体化作柴薪熊熊燃烧。 如果这是老师的期望的话。 如果这是重新赋予了自己生命和意义的、老师的期望的话……将自己的人生压缩成飞驰而出的弓箭，熊熊燃烧的薪火，他是愿意的。 而如今的脑海深处，却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哭泣，在尖声啸叫，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伴随着太阳穴一阵一阵的跳痛喋喋不休，吵得他烦。 这感受并不让人愉悦。 死柄木弔打开手机，却发现有一条发出良久自己却没来得及看的消息，他眯起眼睛来点开这手机里唯一的聊天窗口，佐仓蜜柑的信息赫然在目，语气一如既往小心翼翼，而这一次甚至带上了些惴惴不安的情绪。 [佐仓蜜柑:柴村前辈……姑且先继续称呼柴村前辈好啦。] [佐仓蜜柑:关于高二的支援科并没有“柴村”这个名字之类的……小今井已经告诉我啦。所以我在想，前辈你是不是，别的学校的英雄来着？因为一开始我就误解你是雄英生所以也没解释之类的……] [佐仓蜜柑:不，不过前辈你帮了我很多忙，所以虽然小今井觉得不太好但我还是很感激的！] [佐仓蜜柑:那么前辈，能不能重新告诉我，你的名字是？] 没有下文了。 死柄木弔忍住来自额头的阵阵疼痛，一时之间居然有点想笑。 游戏结束了，他想。 最可笑的是，居然还不是这家伙自己看出来的，而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什么朋友——也对，他自己也根本没有用心隐瞒过什么，所以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就会觉得有异常。 原本打算抬起手将手机摔开，但高高扬起的手最终没有落下。死柄木弔沉默片刻，将手机轻轻放回了自己的抽屉当中。 78.新年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自那之后, 佐仓蜜柑再也没有收到过来自“柴村学长”的消息——这也正说明了小今井的判断没有错, 这个名字真的只不过是一个随口胡诌的假名, 无论是校内论坛还是整个雄英的英雄科当中, 都不曾有哪个同学有这样的姓氏。 然而事态发展之快，让人根本来不及难过。 在英雄安德瓦、霍克斯和杰诺斯三人迎战超巨大脑无的半个月之后，战争之后重新保持原样修键的、象征着和平的重塑高塔, 东京天空树被不明敌人炸毁。 正值寒假期间，大多数学生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来自家里的电视。而佐仓蜜柑今年的寒假仍旧选择了留校，为此今井萤也同样留在了雄英的宿舍里陪同。能够多抢出一秒让通行学长能够恢复个性也好，为了通行前辈能够早一些重新回到职业英雄的队伍当中, 斗志满满的少女每天都拉着小惠理一起进行个性的训练。支援科的赤井同学主动表示自己也可以留校, 毕竟雄英支援科的设备十分难得，回家的话说不定会错过不少实验的机会，然而虽然嘴上说着是为了试验和明年的支援科考试，对于佐仓蜜柑每天的训练进度都不忘过问。 乡下的爷爷并不是很清楚自家孙女到底是在做什么, 但是一路从关西乡下求学至如今整个日本都鼎鼎大名的名门高校，虽说假期都不回家令人摸不着头脑, 但蜜柑如此坚持一定有着蜜柑的理由。 众所周知, 技术宅里别扭的人比例特别高，支援科中多得是口是心非的家伙。 于是——作为家长支持的方式, 就是带着土特产, 直接坐着新干线一路杀来了雄英, 还把当地入冬囤积的水萝卜和土豆地瓜之类的食材一股脑带了过来, 交给了食堂的担当英雄。 对此，蜜柑和今井萤也只能：“……” 爷爷的行动力，真是一如既往地强。 然而就在这样原本紧锣密鼓却不乏温馨的寒假，东京天空树在众目睽睽之下坍塌成三截。 这猝不及防的消息简直是敲打在英雄们耳畔的惊雷，就连正在病休期间的通行百万听到了这样的消息，都不禁愤怒到一拳砸在身边的墙壁上。佐仓蜜柑看着通行百万泛红的关节，张了张口又最终没能发出声音来。 这个时刻，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多余而无力。 “对不起，通行前辈。” 佐仓蜜柑低下了头，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前十几年丝毫没有针对个性进行训练实在是太过无谋，如果能够像父亲——像英雄佩弥威尔那样能够在学生时代就做到针对无效化个性的精湛操作，那么或许现在通行百万早就已经恢复了自己的个性，重新带着能够拯救一切的气势站在所有人的前方。 又或许，自己本人也能够成为合适的英雄，在数次和敌联盟的交锋当中出一份力——如果说相泽老师和通行前辈都夸奖过自己的个性适合成为英雄的话，早一些努力，是不是一切都能够不一样？ 已经化作过去的时间不容假设，而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再快一些，将这一份已经太迟了的力量运用成熟。 因而，佐仓蜜柑这段时间过得非常充实而忙碌。 新年将至，大部分的学生和家长都选择去附近的庙会里祈愿。而哪怕是这样重要的节日里，佐仓蜜柑每天的训练内容也不曾停歇。 在这期间，佐仓爷爷干脆利落地陪同地方警察办妥了领养手续——小惠理的社会关系基本上已经伴随着死秽八斋会的破灭而消失殆尽，治岐本人在押运过程中被敌联盟截获不知所踪，不过根据敌联盟的行事准则，大概率变成了脑无材料的一部分，极大可能已经社会性死亡。 因此，天性善良的老人一拍脑门，养一个孩子也是养，多一个也没差什么，况且大闺女学习一向争气到了高中也已经不怎么需要自己操心，在和惠理协商之后，打算等到通行百万的个性恢复，就把惠理带回关西本地念小学。 毕竟心理医生有言，换一个语言环境——哪怕是关西方言的语言环境以及相对陌生的乡下生活，对于惠理如今高度紧绷的精神状态都是有好处的。 对于蜜柑来说，忙里偷闲的日子里，偶尔也会想起已经音讯全无的柴村前辈。 他到底是什么人？这个时候在做些什么？虽说表情是很凶恶没错啦，但是也从来没见他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啊？况且如果真的是坏人的话为什么还会答应自己前往英雄的墓园？难道不是应该对此讳莫如深吗？ 无数个疑惑埋藏在心里，但是却又不知道如何说出口。手机当中熟悉的头像看了又看，点开数次却想不出来应该说点什么。 而怀着同样心情的，大概不止蜜柑一个人。 新年的祭典时分，死柄木弔逆着人流走向山峦高处的寺庙。山下人潮攒动，熙熙攘攘带着生动鲜活的气息。这样的场面敌联盟的大部分人都十分嫌弃，凡人太多又太闹，在场看守的英雄还不少，实在不是他们这类“险恶之徒”愿意来的地方，然而死柄木弔还是在众人的一脸愕然当中命令黑雾把自己送来这里，行为反常得简直让黑雾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上次换上的那只手怕不是一直假手。 这么描述好像也不对？毕竟本来就是假手来着……难不成里面的填充物过期了？ 说实在的，那东西既然有挥发性，所以其实也是有保质期的吧 兀自摸着形状不明的雾气下巴，黑雾开始暗自考虑是不是要再咨询一番那群NO.6而来的家伙们关于“手”的保质期的相关事宜。 而这一切的想法，死柄木弔浑然不知。 他站在象征着此世和彼世分隔的鸟居之上，向下俯瞰簇拥着的人潮。平凡而没有力量的人类来来去去，明明孱弱得一触即溃，却每个人都怀有幸福的笑容。 他站在高处，看向人们在视野的远处求取新年的好兆头，抽签，许愿，捞金鱼，还做些书本里描述过的节日当中应该做的事情。 少年缓慢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腕上遍布着不输给绿谷出久那个混蛋的伤痕。 这样的一只手，捞金鱼的那张网太过脆弱，他是抓不住的。 79.信笺 新年结束，春假后返校的学生们大多神色复杂。 自从消息再也收不到回复之后, 名为柴村的这个账号就成为了佐仓蜜柑每隔几天就发送一封邮件的场所。 个性的锻炼进展, 同学们新年时候的照片, 关于小今井第二年考取支援科相关执照的知识, 以及大部分学生要在高二这一年决定的，关于未来的方向。 简而言之，升学, 或者是就职。 具体到升学与就职的方方面面的话，还包括研究型大学，综合类大学的英雄科，工程类大学, 定点院校（譬如专门的警察学校之类）, 乃至于一般很难申请到的海外留学等等，花样繁多，不一而足。 只有在这种时候，作为普通科学生的佐仓蜜柑才能够体会到雄英高中“果然不愧是名门高校”的感受——除却师资力量足够雄厚以外, 在升学的选择上，无论是留学申请还是各类大学的英雄科志愿填报, 比起普通的高中来说都能够容易一些。 “不过, 现在讨论这样的话题总有种为时过早的感觉，虽然大部分的同学们都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决定了……” 佐仓蜜柑在邮件里刷刷写下自己的烦恼：“英雄科的同学们很显然都是决定要在毕业之后跻身于英雄事务所来直接就职的, 能够尽可能地延长职业生涯当然很好啦, 像是小飞田他们这样已经决定要去从事警察行业的人之中, 有人决定升学进入警察学校继续深造, 也有人已经收到了相关警署的青睐，在毕业之后就直接签署三方协议……” 双股辫的少女絮絮叨叨一如既往：“小今井竟然没有打算专注于英雄支援装备而是打算在毕业之后转入军民两用的领域，真是令人意外……” 邮件一封又一封地发送出去，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再也听不到回音。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样的故事不过就是高中生涯当中翻不起浪花的一点，在逐渐的淡化之后被抛弃到记忆的一角，十年二十年后想起来，偶然会记起高中时代还有过这么一段儿黑历史。又或者在某个有酒有花祭拜英雄佩弥威尔的日子里，能够想起自己最初来到这片墓地的时候，是和一个隐藏身份正体不明的人一起，而后断了联系，再没什么倘若。 所谓，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然而意外总是不期而遇。 东京天工树以一种堪称冷漠而专业的方式被折作三叠，按小今井绷起脸来咬牙切齿的说法，这样的爆破形式，被称作是双向三次折叠爆破技术。能够将高楼的爆破范围压缩至最低，无论是炸药的安放位置还使用量，都需要进行足够精密的计算，显然不是无谋的行为——而这样足够冷彻的破坏方式，反而对于英雄们的灾后救援带来了极大的干扰，因为塌方的范围狭窄，而当时在天空树之中的工作人员根本得不到疏散，因而死伤人数一时之间不可估量。 整个社会都为之震惊，虽说敌联盟已经是整个社会的大敌，但是一旦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就已经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绿谷出久收拾了书包，雄英的英雄科在这之后临时加课，对于英雄科学生的课程之中添加了进行废墟救援的定向教育。支援科也有不少学生自己搬了个凳子加课旁听，据说是为了更为直观地制作些能够在这样的救援之中起到作用的辅助装备。 这之中，有不少人眼眶发红，吸了吸鼻子奋笔疾书地做笔记。 所有人都因为这一次地标性建筑物的坍塌而感受到满满的危机感，佐仓蜜柑的周围，乃至于整个雄英高中与英雄社会都不由得忙碌了起来。她的个性锻炼已经达到了关键阶段，目前已经有好几次能够将染红的兔子变为原状，但考虑到在人类的身上做实验总归比实验动物要来得严谨，佐仓蜜柑打算再花些力气和小惠理一起做最后的调整。 如无变故，按现在的进度来看应该能够赶得上通行前辈毕业的日子。 敌联盟。 死柄木弔手中拿着三份资料，分别是从天空树上层的研究机构当中抢出的、能够增幅与放大脑电波的大功率通讯设备，基于Amadeus的现研资料，以及……在某个监狱岛屿之中所羁押的，真名不明的犯人的行刑时间。 没错，虽说没有对外公布这样的消息，但法院的判决已经非常明确，决定要将神野之战时所羁押的all for one执行注射死亡。 良久，少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样就足够了吧，他想。 这副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仍旧在支持着自己风雨无阻日夜兼程地向前奔跑，一个目标接着一个目标，完成着老师曾经吩咐给自己的、据说已经绵延了百余年之久的悲愿。作为敌联盟的现任当家，他其实并不太理解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对于英雄这个概念进行击破，而死秽八斋会的坚持在他看来也不过就是一群不够适应社会的人在进行最后的反扑——无论是什么时代，变革一定会带来牺牲，历史的车轮也从来都只会碾压跟不上脚步的落后者，无论对方是因为电话的普及而失业的接线员还是在全民已经熟练使用电脑的情况下而下岗的打字员。 死秽八斋会作为老牌的黑道，不过是和这些人面临同样的境况而已。 然而无名的仇恨和老师的嘱托总归还是能够驱动着他不知疲倦地向前，走一步再走一步，勉励着自己和追随自己的人向着更为深远的黑暗滑落。 又几日之后，传来练马大学宣讲会现场，装有Amadeus主系统的硬盘被盗的消息。 “这绝对，不可能是简简单单挑衅事件！” 雨宫萤和池田信在教职员室里信誓旦旦：“脑电波通讯强化的技术，将人类的记忆输送入电脑当中模拟人格的手段，以及曼德拉猫的心灵通讯这个个性……这样想的话，敌联盟是想要将all for one在Amadeus这一载体之上重新复活！” “没错！” 又有一个声音说道：“那些家伙虽然行事诡谲摸不清规律，但是从来不会做无用的事情，接下来我认为还是应该请雷斯吉宁教授一起好好商谈一番关于Amadeus的相关事宜。” 抱着一叠文件在教职员室门口的今井萤略微停驻，复而转身离去。少女的耳朵上别着看上去像是助听器一般的设备，让她将教职员室之内的争执听得真切。少女略微皱眉，敌联盟如今的行动已经算得上是有些肆无忌惮的疯狂，明明是对于英雄社会影响最深最为危险的组织，她却在其中体会到了几分强弩之末的意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动荡而又风雨飘摇的时刻，无论是网络舆论还是新闻媒体当中都显得有些显而易见的人心惶惶。飞田裕挠了挠头，给佐仓蜜柑打了个电话:“喂喂，蜜柑，你看新闻了吗？” “新闻？” 双股辫的少女将电视机切换到东京电视台:“新闻上现在在讲怎样做寿喜烧最好吃……” “……” 飞田裕不禁捂脸:“你换个频道看新闻啊，东京电视台如果都在播放敌联盟的消息的话怕不是世界已经要毁灭了。” 经这么一打岔，气氛反而没那么严肃。 换了个频道的新闻当中，练马大学的会议室窗户里浓烟滚滚。 “很多人都在传言说这几次事件和神野的时候和欧尔麦特战斗的那个敌人有关，网络上的各类言论众说纷纭，但不可否认的是最近的几次事件都发生在东京，蜜柑你最近……尽量别离开雄英。” 少年忧心忡忡地发出忠告。 而同一时间里，死柄木弔神色凝重。 佐仓蜜柑发来的邮件他其实每一封都有收到，这个聒噪的家伙隔三差五就会唠唠叨叨地说些废话来打扰他的工作进度，而且……因为某些暂时还不明的原因，他还没办法完全将其忽略。 不仅不能忽略，每看一封，都会觉得有点喘不上气一般胸口疼痛的感觉。 ——明明只是些毫无价值的废话。 将老师的全部记忆以脑电波形式通过东大研发的增幅装置进行发送，而具体的传输方式以心灵通讯这一个性来承载，Amadeus能够通过这些记忆模拟出完整的人格来，这样的话哪怕因为在监狱里使用个性而使身体被杀死，那也没有关系。 只要还有思维能够流传下来就好，毕竟，这比起“将一切直接托付给自己而自身身陨于英雄手中”要好太多。 不用紧张，一切尽在掌握……死柄木弔深吸了一口气，重新露出百无聊赖一般的表情，将信号发射装置丢给黑雾。 并且十分恶劣地欣赏了一番对方手忙脚乱接住的那副样子。 “你现在按下去的话，老师就会在那群白发家伙们准备好了的场所重新复活。” 死柄木弔解释道，随后又补充了一点:“但身体会直接死在监狱里……呵，英雄们到底会有什么反应，可真是让人期待。” “……” 黑雾心情复杂地将巴掌发小的发射开关接了过去。 眼前的少年在半年当中从一计不成就原地发脾气的暴躁样子成长到已经在努力按捺住自己的心情，从只会设计出有些简陋的计划到连自己都有些琢磨不透想法，仅仅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 揠苗助长，他的心里莫名出现了这个词汇。 然而真的没关系吗？ 黑雾并没有思考太久，伸手按下了“启动”的按钮。 [Anfang] 连接着的电脑弹出了开始的提示音。 80.cavnas “All for one他，死在了监狱里。” 教职员室当中, 校长根津仍旧带着啮齿类动物所特有的微笑表情, 没有过多渲染地阐述了这个事实：“不过雨宫同学和池田同学他们的发现也很值得参考, 接下来借用一下学生的力量也没关系吧？” 说罢, 校长歪了歪头，看向撑着下巴一脸严峻的欧尔麦特。 “可，可是他们才只有……” 欧尔麦特作为教师下意识地就想反驳, Amadeus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系统他作为一个英雄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以教师的立场，第一反应就是让学生前往人工都市涉险实在是太过无谋。 “欧尔麦特你最近是不是在尝试养猫？” 突然，相泽消太抬头, 说的却是和教师以及敌联盟毫不相关的话题。 “啊, 没错……” 提到退役之后的新爱好，欧尔麦特显然提起了些许兴致：“那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 “等等不对，现在不是在讨论all for one？” 欧尔麦特迅速从吸猫状态中脱离出来，皱着眉头对相泽消太说道。 “唉……” A班的班主任有些困扰的扶额：“我是说, 从刚开始担当教师的时候就是这样，你是不是对于学生有些保护得过分了？” “但是, 那可是[人工都市]！” 欧尔麦特抢白道：“最近几十年来都不曾对外开放, 非常封闭而排外的人工都市！” “那又……” 相泽消太原本打算抬起眼皮说一句‘那又怎么了’，结果被欧尔麦特有些激动地继续抢白：“上一次传出第六号人工都市的消息, 还是行平君在城市外围的贫民区里发现了流传的‘TC4’……考虑到跨国缉|毒的复杂性以及危险性, 那起事件到最后都没有公开最终结果, 伴随着行平君的去世而直接没有了下文, 现在再让这群孩子们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欧尔麦特！” 相泽消太大声地阻断了欧尔麦特的碎碎念：“每个人，都是需要成长的机会的。” “你当年失去老师，去美国留学的时候，也没比他们大多少岁。” …… 雄英的支援科地下室当中，池田信猛地摘掉了监听设备。少年抖了抖因为带着有些沉重的设备而酸痛的肩膀，对着周围围观的众人说道：“你们也听到了吧？上一次关于NO.6的情报，欧尔麦特所说的‘TC4’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及英雄行平泉水……能查的资料都查一下吧，为了之后解决事件能更为顺利一些做准备。” 雨宫萤：“了解，那么Amadeus和雷斯吉宁教授那边仍旧是超算君你来负责，我去联络练大的A106以及天马君他们，那么关于欧尔麦特刚刚所提到的那些内容……” 少女将目光投向与自己重名的另一位短发支援科的学生：“明明原本和这些事件都没什么牵扯，还需要你来帮忙真是抱歉。” 今井萤没有表露出什么太过出格的情绪，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就包在我身上。” 她曾经尝试着反向去追踪那位和蜜柑交谈的‘网友’柴村同学到底是谁在什么地方，然而对方的反追踪手段实在是筹备得天衣无缝——一般来讲，一个能够跻身于雄英支援科的学生全力以赴的话可以攻破大部分的拦截措施，然而无论挑灯夜战地尝试了多少次，针对‘柴村’的调查都仍旧毫无进展。 这不正常。 如果是单纯来自敌联盟的话，根据现有的情报来看，不可能具备如此完善的手段来加密一个普普通通的通讯账号以及通讯设备，而佐仓蜜柑她显然不具备什么重要的特性，能够让对方掩藏真实的目的到如今这个程度，更何况在蜜柑发出质疑之后到现在，一起针对蜜柑的恶性事件都没有发生，这就显得非常奇怪…… 少女微微皱眉，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话无论在什么领域都一样有效。而能够达到如此的技术手段，如果不依赖来自于官方而正派的力量，例如人工岛或者是诸多的研究机构的话，那么可能的来源就非常有限而明确。 这之中的可能性之一，就稳稳地指向欧尔麦特方才提到的NO.6。 今井萤越想越复杂，眉头紧锁整个人表情严肃，然而实际上，确实是她想多了——对方真的只不过是想要聊天而已，而具体为什么要费心思到这个程度，死柄木弔他自己都解释不了。 一定是因为这手里用了假药，黑雾想。 接到了委托之后的第一个关键字非常好搜索。虽说网上相关的资料并不是太多，但如果用心的话，还是能够找到足够多的科普类知识——TC4，“Temptation Canvas NO.4”，是一种流传范围狭窄但作用能力极强的致幻药物，毒副作用及病理效果因为发现的实例数据样本太小而暂且不明，虽说并没有多少成|瘾|性，但因为其过于强劲的致幻效果甚至能够干涉一个人的思维，仍旧被视作是管制药物的范围当中。 也就是说，毒|品。 如果说NO.6的附近出现了这种东西，那么……少女倒在靠背椅上看着房间里四方的天花板：如果能够避免的话，不淌这趟浑水最好。 如果能够确保蜜柑没有被牵扯其中的话。 …… 敌联盟，黑雾按下按钮的那一瞬。 在一瞬之间发动了心灵通讯的个性，All for one在孤岛监狱当中因为被监测到释放个性的脑电波而被当场击毙。现场没有个性造成干涉的痕迹，警务人员在观察了半响之后确认，敌对目标陷入完全沉默。 “这就死了？” 年轻的警务员耸了耸肩，不可置信：“这家伙可是和欧尔麦特打得难舍难分来着。” “死了好啊。” 前辈吐出一口烟圈：“祸害遗千年，总算完蛋了。” “可别这么乌鸦嘴，祸害遗千年什么的……” 有人看向已经血迹斑斑的死亡现场:“法医啥时候来？打电话通知了没？” “嗯，通知了，对方已经在路上了。” …… 而敌联盟当中，死柄木弔收到了因为心灵通讯被增幅之后，all for one所发出的最后一条消息。 而这一消息也成功地让他呆立当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那个人，杀了吗？” 81.决意 怎么会是这个问题？ 死柄木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在通讯效果增幅的情况之下，肉体死亡之前的一瞬间, 唯有这短短的一刻, 能够通过心灵通讯这一个性来给自己发送消息。 然而这样宝贵的机会, 他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得来的却是如此……如此荒唐，不知所措，离奇得不可思议的问题。 就像是比起整个世界的进程, 又或者是敌联盟未来的方向，杀死佐仓蜜柑反而更为重要一般。 死柄木弔的心情就是如此的不可置信。 这孩子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黑雾同样报以迷茫的目光:心灵通讯只能够针对死柄木弔一个人，在他的里，只不过是看到在自己按下了开关之后的数秒钟之内, 死柄木就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表情如遭锤击。 他到底听到了什么内容？是那位大人对于敌联盟当下的进展感到不满，还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又或者，是下达了什么很难完成的指令……黑雾的头脑一时之间飞速运转, 无论接下来死柄木会说出什么吩咐，都尽全力能够毫无缺漏地完成好。 然而面前的少年表情变了又变, 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死柄木弔仍旧还沉浸在巨大的困惑情绪当中。 ——怎么偏偏说的是这个。 他还清晰地记得, 老师在神野远郊的据点里提起“和自己有过联系的无关者”时，使用的不过是百无聊赖而又无所谓的语气, 杀一个人而已, 又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英雄, 根本不值得他多费心思。 然而为什么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来询问？ 他不明白。 而且除却不明白以外, 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正在逐渐溢满胸腔，像是流淌着的水银一般沉重，在一次次的触碰和回想之中变得灼热难耐，最终散发出有毒的空气。 “黑雾，你……” 一向指令果决的少年突然犹豫了一下:“你继续去监督远洋类脑无的制作过程，接下来可能很快就要用到这一批素体。” “明白。” 黑雾了然道:“要直接游到地球的另一边去？” “虽说大陆是分割开来的，并且无论是陆路运输还是空投都非常困难，但是如果是直接游过去远程操作的话，英雄一侧也很难做出及时的应对。” 死柄木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性一般重新向黑雾解释道:“那些家伙们的大本营，曾经准备的用于接收Amadeus的终端机的具体位置，就在第六号人工都市，也就是……那个‘NO.6’。” 接受到了新的命令之后，黑雾轻轻带上了房间门转身离去。 房间恢复了黑暗。 要杀死吗？应该怎么做？被老师所重视的目标是一定要达成的，这在逻辑上根本不会构成问题，况且这对于自己而言根本没有什么难度。 ——那家伙又好忽悠又容易轻信人，随随便便就会被骗到，明明只不过是个普通科的学生，论战斗力来看别说自己，英雄科的那群垃圾都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杀死…… 需要派遣荼毗或者渡我出动吗？这两个家伙的话在杀人一道上已经是很有经验的熟练工了，一定不会出什么太大的差错，死一个普通科的家伙而已，雄英一定会有些激烈的反应但是也不至于他不能应对。 方便又快捷，也不会弄脏自己的手。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萦绕在心头的这种钝痛，如同通宵熬夜数十个小时所带来的那种心悸的感受，一旦想起就像是身体的零件正在缓慢地损坏一般的感受…… 这样的感受，应该被定义为什么呢？ 他的一切知识来源于老师。虽说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口耳相传的师生关系，但总归对于世界的认知，对于自我的认识乃至于一切的一切，刨根究底都来自于老师的教导。 然而遍历整个大脑，名为死柄木弔的少年都无法想明白，这种压抑而烦躁，像是堕入深海又如同飘荡在真空之中的感受，到底来自于何处。 自从父母死于自己的手中开始，少年的人生当中就只剩下了斑驳的血色，碰触任何事物都会将其分崩离析的个性无法被接纳，细细想来，这种境况如果不遇到老师的话，说不定会和死秽八斋会的那群治崎麾下的走狗一个下场。 因此，回报老师的恩惠，回馈这样一份并不算温和但仍旧足够甘之如饴的知遇之恩，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更何况，他所做的一切大部分也并非只不过是为了all for one——老师只不过恰到好处地告诉了自己应有的做法和足够的行事手段，具体的执行方式和针对敌联盟的管理细则，他从未过多插手。 无论是潜入雄英来侦查资料也好，在USJ事件之中试图击杀欧尔麦特也好，联络死秽八斋会也好，等等等等，诸多事件也只不过是自己随心而发，根据自己肆意蔓延的天性一般的行动，并非出自老师的授意。 良久。 少年的嘴角弯起残忍的弧度，似乎是过度缺乏水分的皮肤四处皲裂，让他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要“久经风霜”了不少——实际上这人根本不怎么出门，除却一些必要的现场监督之外，大部分时间都窝在敌联盟的据点之中担任总指挥的工作。 也就是说，宅到不行。 此时，他终于做出了决断。 如果说自己长此以往所做出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遵从本心而已，那么一生之中唯一一次，或者说是最后一次为了老师而做些什么，或许也是值得的吧。 唯一一次忤逆自己的本心，唯一一次规避了那些不可名状的情绪。少年勉励自己地思考了一番，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不过是杀死一个普通人罢了。 难能可贵的几次出门经历，都让黑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记得死柄木曾经说过在雄英高中有个尚未公开的情报源，具体是否可靠并不知悉，但即便如此，他也并没有做太多的干涉。 反正如果不靠谱的话不过就是多杀死一个人而已。于是，像是无数个普通的白日一般，黑雾习惯性地发问: “要出门？” “嗯。” “需要我帮忙传送吗？” “无妨，很快就会回来。” 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雄英高中，佐仓蜜柑看着自己的显示屏幕，同样有些发懵。 她以为永远不会再有回音的邮箱里，突然又多出了一封未读邮件。 “下午三点，在之前碰面的那个公园，告诉你关于我的事情。” “一个人前来。” 82.意料之外 到底要不要告诉小今井，要不要真的听从对方的指示一个人前来, 佐仓蜜柑在房间里反复思考了半天, 决定还是遵从对方的意图。 无论怎么说, 一个跑几步就大喘气的学长……真要造成什么伤害的话, 怕是得骑单车——佐仓蜜柑在脑内十分放心地模拟了一番自己和“柴村前辈”一千米跑的速度差距，最终非常肯定而自信地认为，自己起码能甩对方半个操场的距离。 如果跑步的距离再延长一些的话, 说不定还能跑个套圈。 看上去柴村前辈也没什么特别的移动手段，就算是别的学校的英雄科，估计也是要依赖队友来做配合策应的类型……少女想了想，觉得丝毫不慌。 在通行前辈和相泽老师的双重指导之下, 佐仓蜜柑非常自信自己的近身格斗技巧能够当场撂翻个把电车地铁里不怀好意的咸猪手。虽说一直没什么机会去实践也并不是很希望能用得上这种技巧, 但无论怎么说终归技多不压身，能够具备暴打犯罪者的本事终归挺好。 诶嘿……这么一想，简直就和英雄一样嘛。 同一时间里，死柄木弔也踏出了酒吧的大门。 像是普通的民众一样乘坐电车, 像是普通的民众一样换成地铁，最终改道步行。死柄木弔一路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表现在脸上, 除却面庞上扣着的那一只手以外, 看上去与寻常人家的十几岁少年并无太大区别。 这一点，就非常感谢日本如今不知道该算得上是守旧还是无谋的政策了。 哪怕已经杀死过不少人, 囿于没有成年, 基于日本法律保护未成年人的政策, 任何媒体都不能够直接公开加害人的个人身份与照片, 因此渡我被身子才得以以本人的形象大摇大摆出现在街上也不会被民众追查指认，而死柄木弔自己作为敌联盟的现任首领形象显然也已经被不少英雄所知悉，但因为这种保护政策，大部分人依旧想象不到敌联盟这个组织的领导者到底是什么样子。 在电车上摇摇晃晃等待到站的过程中，甚至还有个中年人看他体型瘦削扶着栏杆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特意往旁边挪了挪让了个座位出来：“嗨，小哥你坐这里吧，别老站着电车晃。” 死柄木弔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依言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就仿佛自己也只不过是个看上去沉默寡言的普通少年。 “阿悦我错了，我不应该隐瞒你……” 电车里有人压低声音打电话，生怕打扰到周围的人，但是仍旧有那么一两句飘到了死柄木弔的耳畔，拿着手机的是个看不出来什么特色的黑发男人，身穿整齐的西装，一边侧着耳朵听电话里对方说的话，一边下意识有些纠结地拽着领带。 虽然语气紧张别扭，但是神色不乏甜蜜，和电话另一边的人一看就是被称作情侣的这种关系。 他觉得更烦了。 明明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在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他却要出门去杀个人。 伴随着挥之不去的焦躁，死柄木弔的太阳穴又是一阵跳痛，公共场合不能够引起周围普通人的太过瞩目，说不定就会有知情的英雄或者是警察认出自己的身份来。虽说也有携带定位装置以及紧急通知的设备来告知黑雾以及敌联盟之中待命的其它人自己的位置，但不是特殊情况之下，死柄木并不愿意冒这个风险来给自己特意添堵。 下电车之后，向城郊走去。雄英高中他潜入过好几次，对于这座城市的周边地形也非常之了解，在死柄木弔的脑内，已经有了无数次成百上千的脑无大兵压境攻破雄英屏障的设想，而撤离路线，调兵遣将的方式之类的必要知识显然也牢牢凝刻在少年的脑海之中。 此时此刻，死柄木弔却突然觉得，这些塞满脑海无处不在的知识，显得有些臃肿而多余。 明明只不过是去杀个普通的高中生，叫渡我来做好了。偏偏是自己出门，这种崩坏的个性一旦发动，就会溅起满身那家伙的血。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思考不停，脚步不停，没过多久，死柄木弔就直接来到了汇合的地点。这里人不多，是公园当中比较偏僻的一隅，再走不远处就是海岸线，曾经堆满垃圾的海岸如今整洁一新，沙滩上的沙砾反射着早春的日光，与粼粼海面一齐，明亮得让他有些不愿意直视。 “柴村前辈！” 佐仓蜜柑远远地就叫嚷出声。 这大概就是上赶着送死……死柄木弔充满恶意地想道。 ——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好好说话，最后一次和这个聒噪的家伙交流，最初也是最后一次执行老师的指令。 从今天起，杀死这家伙的死柄木弔即将步入新的阶段。脑无的数量已经发展到了足矣成为一支武装力量的数目，无论是用于什么领域，他都十分自信能够起到摧枯拉朽一般的效果。 “柴村同学！” 佐仓蜜柑的神色依旧如常，看不出在戳破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到底思考了些什么内容。 双股辫的少女将头发在手指尖绕了两圈，有些羞赧:“所，所以……” 在纠结了一番之后，反而有些耳廓发红:“所，所以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什么……” 死柄木:“……” 看来是完全没有即将去死的觉悟呢。 对方的这个奇奇怪怪的态度弄得反而他也有些紧张，明明是裹挟着满满的杀意前来的，如今的场面看上去居然有点可笑。 “这不重要。” 死柄木皱眉道。 “那接下来就很难想出合适的称呼的呀！” 佐仓蜜柑反驳:“无论是直接叫[喂]还是[前辈]都很奇怪啊。” 随后整张脸变红:“难道是……” 难道是，あなた[注1]之类，这样的称呼…… 越想越不对劲。 公园，周围没有别人，不愿意告知姓氏，踌躇半天没有说话，这些信息合并在一起，能够得到的答案，明明就只有一个吧！！ 所以说，真相只有一个！ 他其实，是要表白的吧！！ 佐仓蜜柑的表情在一分钟之内变了又变，看上去纠结又意味深长，但唯独只有脸庞和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起来。怎怎怎怎么说也太早了！根本就没怎么好好说话见过面嘛！说到底这家伙一直都是在听我说啊！而且他自己根本都没有怎么讲过他自己的事！ 可真是太狡猾了！ 死柄木:“……” 他已经可以完全确信了，这真的不是受死的态度。 这家伙死到临头到底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或者说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一边在内心中疯狂吐槽和震惊，一边逐渐从心底弥漫开来的情绪，大概可以命名为遗憾和悲伤。 这是最后一次。 联络，见面，相互交谈，无论怎样都已经是最后一次了。数分钟之后，名为死柄木弔的个体就将和名为佐仓蜜柑的人类醒来永诀。 83.志村 仔细想想，和这家伙见面的次数, 真的没有几次。 死柄木弔抬起手, 看上去像是面无表情地打招呼一般：第一次是雄英他打破那一面号称是雄英屏障的墙壁, 第二次就在这里, 第三次是体育祭侦查英雄科学生的时候，再之后是保须市释放脑无之后…… 更多的时候，是在蔽塞的黑暗当中, 点亮一方小小的手机屏幕。对方大概是无知而无畏地唠唠叨叨，总是说些毫无价值的蠢话，虽说自己鲜有回应，但是却从来没有因为话语寥寥而放弃主动挑起话题。 太过灼目而刺眼的光芒, 只能够带来伤害。无论是伤害自己还是伤害对方, 都是一个道理。 站在阳光下的人妄图去触摸深渊就是这样的结果……少年充满恶意地想道，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大概反倒还是一件好事。 佐仓蜜柑歪了歪头，还处在“对方大概是要表白”了的心态之中——眉头紧锁, 扭扭捏捏，看上去就是有话要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的样子…… 所以说, 太狡猾了啊！把困扰都丢给女孩子, 自己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实际上什么都不说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这让人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嘛！况且, 现在什么话都不说, 什么都不做, 显得很尴尬呀！ 于是双股辫的少女猛地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 总之！不管怎样！做点什么，先打破这样的尴尬气氛！说不定对方也没有做好表白的心理准备，嗯…… 略微思考了一番，复而又猛然抬头：“前，前辈，你在这里先等一下，如果有话要说的话一直站在这里也不太好，我去买点吃的东西！站在原地别动喔！” ——像是对小孩子一般的叮嘱。 随后，在死柄木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直接以狂奔的速度绝尘而去——死柄木弔看了看少女离开的背影，在心里判断了一番这姑娘跑步的速度果然快得自己根本就追不上。 大概是通行百万前辈的功劳。 似乎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地，死柄木弔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身体略微松弛了下来，在空地上只剩下自己的时刻，他才突然意识到，刚刚心脏搏动的频率远超平常。 “……？” 年轻的敌联盟领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根本没有进行任何剧烈活动，他的个性副作用也相当不明显，更何况今天一整天连一次崩坏的个性都没有使用过，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反而自己会产生这种死刑犯延迟行刑一般的心情。又是为什么，看着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当中，明明违背了老师的指令，却整个人发自内心地觉得庆幸呢。 公园里卖夹心热狗的移动小推车显然很受欢迎，没过多久，佐仓蜜柑就带回来了两条热气腾腾的热狗。少女强装镇定，一只手拿着一个都推到死柄木弔的面前：“我买了两种酱料的，番茄酱和美乃滋，你喜欢吃哪一种？” 死柄木弔：“……” 本来，就这么逃掉的话，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 没想到居然还真的回来了。 他没答话，安静地用三根手指从佐仓蜜柑的手中抽出了挤着美乃滋的那一只。考虑到干站着实在是影像氛围，佐仓蜜柑主动提议，于是两个人找了个树下的长条凳坐在两端，中间间隔了不少的距离。 “简直就像是真正的情侣一样嘛……” 佐仓蜜柑低着头喃喃自语，声音压得很低，死柄木弔只大略听到了一个开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并没有多问。 一番安安静静地咀嚼之后，热狗见底，仍旧没有任何一个人先发出声音来。一般来讲如果是通过手机交谈的话，佐仓蜜柑定然不会放任这样沉默的尴尬肆意流淌，然而如今这姑娘显然陷入了自己的脑补当中不能自拔，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 而因为不同的理由，死柄木弔也显得有些紧张。 长椅上比起刚刚的位置虽说同样游人很少，但是也不乏被别人发现的可能性，如果等会儿搞得到处都是血的话，被人撞见确实不太好收场。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他想，再不济就是联系黑雾让他带离自己而已，空间转换这样的能力在逃跑上实在是太过方便，而自己的个性真要论战斗力的话和普通的英雄一战未必不能抵挡。 嗯，没错，冷静地考虑着接下来的行动步骤和策略，先杀了这家伙，随后再…… 随后，手指一痛——死柄木弔低下头来，发现热狗已经被吃得一点儿都不剩，自己甚至已经在思考的过程中把手指咬出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噗嗤。” 旁边传来熟悉的笑声。 佐仓蜜柑笑得弯起了眼睛，尽量让自己不要显得很夸张，毕竟表白可是非常重要而严肃的场合，虽说这家伙居然别扭到一边纠结一边啃手，但是还是……嗯嗯，不能笑不能笑！忍住忍住！ 死柄木弔转头就看到旁边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样子，皱着眉头觉得心里更烦了。 一个人类怎么能这么皮！怎么能这么！不知死活！ 十万个机会让你逃跑苟一条命都还在往死路上撞！ 而且，还总是一副不知所谓的表情…… 这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即将原地暴毙的表情，让他平生第一次觉得不太好下手。 要是渡我在就好了，她的恶趣味肯定很适合对付这样的家伙——死柄木弔有点想要逃避。 佐仓蜜柑有点不自在地错了错身子，她的热狗也已经吃完了，包装袋整整齐齐地叠在手心，打算等会儿丢掉。随身携带的包里露出了一点点内部磨砂塑料壳的成色，让死柄木弔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什么东西？……支援装备，或者是武器？ 佐仓蜜柑的社会关系非常的简单，简单到根本不用飞进去调查她自己就能竹筒倒豆腐一般说得明明白白的程度，因此死柄木弔是知道对方有个支援科的朋友的。支援科的家伙脑筋大多不是很正常，能做出点危险的东西说不定也…… 随后，佐仓蜜柑就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来一只彩色条纹花里胡哨的儿童相机来。 死柄木：“……” 今天被打脸的次数太多，他觉得有点脸疼。 “所以说，前辈你一直什么都不说，让人觉得很困扰啊……” 佐仓蜜柑低声抱怨着，随后把相机的开关拨开：“也不肯老老实实地说清楚自己的名字，这样根本就让人连称呼都没办法嘛。” 一般来说，“造成了困扰”这种说法，在他们这个领域的社交黑话当中基本上可以等同于“你让我很不爽”以及“我即将要制裁你”，因此死柄木弔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来，整个人都下意识紧绷起肌肉——虽说他并没有什么肌肉。 崩坏的个性不需要特地去汇集力量，只要将五根手指一齐接触，无论是什么东西，都会直接被破坏为尘埃碎屑。 如果那是什么危险的东西的话…… 佐仓蜜柑举起了相机，将焦点对准了面前一脸不爽简直浑身上下都在散发黑气的少年。 随后，在按下快门的一瞬间，少女的身后被不知道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猛然向前倒去，死柄木弔下意识一撑，五根手指刚刚好好按在了佐仓蜜柑的胳膊上。 ……完蛋。 这就是这位社会上当今最大黑恶势力的领袖一时之间唯一的感受。 然而，无数次梦境当中血腥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佐仓蜜柑像是触电了一般整个人弹了回去：“对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整张脸彻底红透了。 不远处，又是另一声稚嫩而又陌生的对不起：“对不起啊大姐姐，我们去别的地方踢足球！” 几个小孩子面对着佐仓蜜柑鞠了一躬，随后其中的一个人向前跑了几步，捡起刚刚击中了佐仓蜜柑后背现在弹到一旁的足球。好好的雄英高中校服被足球撞了一个灰印儿，真是流年不利……佐仓蜜柑抖了抖自己的校服，反复拍打之后，又重新陷入“刚刚差点就……这算是拥抱吧？！是吧？明明前辈还都什么也没有说呢这实在是太不妙了！”的复杂情绪当中。 而死柄木弔的感受则更加震惊。 没，没死？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崩坏个性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伸手轻轻触摸刚刚吃剩下的热狗包装袋，就像是无数次看到的场景一样，塑料包装纸悄无声息地崩裂成一块又一块的残片，最终形成了一堆一吹即散的絮状物。 个性是没有问题的。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佐仓蜜柑：这家伙是什么妖怪？难道自己一开始的判断是错的？！ 直到他和佐仓蜜柑的神游天外均被滴的一声吓止。 今井萤的照相机忠实地执行了自己的功能，缓缓打印出了一张面貌不善的少年的照片，伴随着阳光的照射，图像越发清晰。 随后，照片的右下角显示出清晰的字体来： [志村转弧] 佐仓蜜柑：“原来是叫做‘志村’啊……发音还真是接近，这样看来，柴村这个假名也算是很有诚意了。” しばむら[柴村]和しむら[志村]只差一个字，这样浅显易懂的马甲方式让佐仓蜜柑最终还是消泯掉了一丁点的对于“对方一直在隐藏身份”的不爽，遂重新鼓起笑容来，冲着显然已经真名看破的志村君打了个久违的招呼: “明明也是非常棒的名字嘛，为什么一直要隐瞒不说……那么，久违而认真地重新认识一下吧，请多指教，志村转弧君。” 84.疼痛 志村转弧。 一时半会儿信息量实在是太大，纵使是死柄木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 在面对这样的内容时仍旧愣了一刹。 佐仓蜜柑没死……当然, 这个暂且先搁置, 毕竟出于某些他自己都不明白的隐秘想法, 他并不是很希望这个太过不识好歹的家伙当场暴毙。 那血液一定会异常滚烫，让人根本不愿意去触摸。 第二个念头，则是这家伙的相机一定有问题。最初因为它长得实在是有些不符合年龄而看轻了它, 现在想来，一个女高中生没有理由随身携带一个儿童相机的。 “那个相机。” 死柄木弔沙哑着嗓子说道：“是怎么回事？” “诶？” 佐仓蜜柑听闻这个问题一愣，随后带着有些与有荣焉的语气介绍道：“很厉害吧！是小今井的个性喔，这个相机能够显示出拍摄对象的真名, 也就是说具备着[真名堪破]的能力！只要照片不算太模糊, 相机的效力几乎是百分百准确的！” 死柄木弔没有做出评价，只是抬了抬眼皮，难得给了这个花里胡哨彩色条纹的儿童相机一个正眼。 吹得这么好听，结果是个坏的。 “你怎么判断它读取出来的名字是正确的？” 死柄木弔问道。如果是随机生成一个名字附在照片底下的话可就贻笑大方了, 如果是这家伙的朋友做了个愚蠢的整蛊道具来愚弄她，而这家伙还真的相信了的话……死柄木弔想了想, 觉得多杀一个人也是杀, 干脆直接宰了这个心术不正肆意捉弄别人的家伙也不错。 “我，诶？” 听到这样的问题佐仓蜜柑一愣——她是从来没有怀疑过小今井制作出来的支援装备以及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小玩意儿所具备的效力的, 毕竟从小到大今井萤做出来的东西向来都只有一个评价, 就是大受好评。 在国中时期, 今井萤就已经能够熟练发挥自己的个性技巧来制作各种各样的道具赚取零花钱了——虽说从交易数额上来看, 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份零花钱应有的面值。 “小今井根本不会做出失败品啦……” 佐仓蜜柑小声替自己的发小辩驳，然而周围根本就没有旁人，因此想要拉一个熟人试试看都没办法。 更何况柴村，不对是志村前辈和自己应该也没有什么一时半会儿可以叫来做见证人的共同好友……佐仓蜜柑觉得有点愁眉苦脸，自己的小伙伴水准被质疑什么的，纵使是出自志村前辈的口中，也觉得有些难以言喻…… 而且说到底，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疑惑啊？所以是那种多疑性格的人吗？佐仓蜜柑一边思考，一边当着死柄木弔的面将整个相机翻转过来，镜头正对着自己反手就是一张自拍。 虽说不像是手机那样，自拍能够看清楚自己在镜头当中的样子……佐仓蜜柑仍旧还是努力试图凹了一番造型。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只要是自拍，就一定要拍得好看！ 死柄木弔：“……” 看向智障的眼神.jpg 没过多久，第二张照片就同样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显映了出来。不得不说，阳光显影这种设计颇具时代感，早期的一些旅游景点经常会采用类似的方式招揽游客合影，面向儿童的玩具店当中也有不少这一类的玩具。 当然，这对于死柄木弔来说，同样也都只不过是概念上的了解——敌联盟虽说不缺钱，但是也还没有闲情逸致到要给自己的继承人买玩具的程度。 更何况，他也根本不需要。 照片当中的佐仓蜜柑对着镜头露出笑容，照片的右下角，和自己的那张照片同样的位置上，逐渐透出同样字体的名字：佐仓蜜柑。 “看吧？” 少女摇了摇手中的照片，为了让死柄木弔看得更清楚直接把整张照片塞进了死柄木弔的手里。 两只手的手指轻微接触的瞬间，像是触摸到沸水或者液氮一般，死柄木弔猛然缩了缩手指。 ——会被破坏的。 这样的思维模式已经刻进了行为习惯当中，成为了少年下意识的举措。 被五根手指同时触碰到的物体，无论是生物还是非生物，都无法逃脱被破坏的命运。他的个性，就是这样的东西。 这样的条件反射，被佐仓蜜柑理所当然地理解为了男子高中生所常见的腼腆和内敛。 然而，刚刚这家伙根本就毫发无损……死柄木弔神色不明，最终还是颇为嫌弃地捏起了那张在他眼里一脸愚蠢傻笑的照片，和他自己那张名为志村转弧的照片放在一起。 自己被老师捡到并且收留的时候是刚刚觉醒个性的年纪，虽说不愿意去回忆那些相当不妙的过往，但依稀还能记得是四五岁的时候。那么那时候可能会有原本的名字也是正常的，只是…… 只是，他竟然一点印象也无。对于“志村转弧”这个名字，无论怎么回忆，所能检索到的记忆范围里，都是空空如也的。 ——这就很奇怪了。 一般来讲，人类在两三岁的时候就会具备片段的记忆，四五岁的时候不可能忘机自己的名字。 当然，这都要建立在佐仓蜜柑那家伙的愚蠢相机所拍出来的真名的确是正确的，这个基础上…… “既然这样不能够证明相机的真实性的话！” 死柄木弔正在思考着，身旁的佐仓蜜柑却突然站了起来:“那么，拍摄一个咱们都不认识的人，再去问他的名字来验证就好啦！” 少女又自顾自地离开，没过多久，就带过来了一个刚刚踢足球的小男孩。 “所以说配合你们问话就可以获得一张照片？” 那孩子想了想，爽快地同意了:“那就拍吧！” 几分钟之后。 少年:“诶诶诶诶诶——” “这是什么魔法？！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来着——？！” 抱着足球的小男孩显然活力满满，就连惊叫的声音都比普通孩子要大点儿。死柄木弔对此相当不耐，对着佐仓蜜柑和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死小鬼犯了个白眼。 不过既然如此，相机是真的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不对劲…… 他想，不对劲。自己一定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除却被遗忘的名字，一定还有什么关联的信息，或许那很重要，但被他忽略了。 随后，原本被手遮住一大半的视野突然一空。 “哈哈哈哈哈哈，大哥哥你的装扮好好笑喔！” ——那只手被这该死的小孩一把抢走。 死柄木猛地从长条椅上站了起来，血液迅速涌向身体下端导致的大脑短暂缺血让他觉得一阵晕眩，恍惚之间还听见佐仓蜜柑在呵斥着什么“不要随便去碰别人的东西虽然不好看但是这个叫英雄装备”，但一切的外界声音于他而言，已经像是朦朦胧胧隔着一层雾气。 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席卷了死柄木弔的意识。 85.辗转 “诶诶诶诶——？！” 原本只是打算凑个热闹顺便要一张照片的孩子此时此刻也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虽说不明白他手心里的那只手到底和面前痛苦到浑身发抖的少年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但只要有脑子的人就能够看得出来, 对方的痛楚显然是源自于此。 “我, 我……” 他颤颤巍巍地将那只手往佐仓蜜柑的手里一塞, 紧张地退后了两步——死柄木弔现在看上去手臂上青筋虬结, 目近眦裂，完全就是一副凶兽一般的样子，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威慑一般的赫赫声, 瞳孔都有些肉眼可见的微微收缩。 “大姐姐，你刚刚说这是英雄装备来着……” 小胖子被吓得说话都不利索，手一松，一颗足球就势滚到了死柄木弔的脚边。 “我, 我以为是这样来着……” 佐仓蜜柑也露出了有点恐慌的表情, 难道说，双重人格？这只手就是特殊人格的限制器？！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一时之间顿时觉得手中的那一只原本以为只不过是失败装饰品的手显得重若千钧。 所以，小今井感受到的危机感, 果然是这种原因吧……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啊！ 佐仓蜜柑狠狠地摇了摇头，重新将视线锁定在已经鬓角沁出大颗汗珠的死柄木弔。 好……好痛苦。 这是久违的, 却又罕见的疼痛。 ……诶？ 神情恍惚之间, 死柄木弔突然生出了几分迷茫来。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样的痛楚都似曾相识？ 烦躁和憎恶伴随着疼痛而生, 伴随着疼痛攀附枝叶, 结出令人作呕的丑恶花盘。在死柄木的视野当中, 整个世界都泛起了微微的血红色, 目光所及的任何景色都泛起了微微的扭曲。 少年一挥手，将整个足球分裂为一摊碎屑，随后想要挣扎着起身，却因为一只手撑到了木制的长条椅而将整个椅子一同崩坏裂解为一摊看不出原型的木屑。伴随着支撑力的消失，死柄木弔整个人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扬起一小撮木屑与尘土。一整个大活人在木屑堆里疼痛到几欲打滚，眉头紧皱眼角几乎要淌出生理性泪水的样子无论怎么看都觉得需要叫救护车。原本待在佐仓蜜柑身边的小胖子已经吓得跑出几十米远，佐仓蜜柑回头看了看暂且先顾不上他，重新拿起那只原本是卡在死柄木弔额头上的“装饰手”，决定不管怎么说先将它戴回去。 “就像是戴着帽子一样……” 一边给自己鼓劲儿，佐仓蜜柑一边试图弯腰接近倒在木屑堆里的死柄木弔，然而后者显然已经只剩下了作为生物本能的应激反应，反手一推用了十成的力气，将任何试图接近自己的生物都视作了敌对目标。 好疼。 浑身上下，指缝关节，血管和神经，痛苦无处不在，侵入骨髓。崩坏的个性就像是湍急而不可控的乱流，不可视的力量在体内肆意妄为流窜奔腾，无处倾泻最终集中在手指尖处，将触摸到的任何一件物体都分解作尘埃。 好痛苦。 痛苦似乎是无处不在，又似乎隔着一条河岸在与自己遥遥相望，身体像是干涸的湖泊，渴望被重新注入涓涓细流。上一次感受到这种濒临死亡一般的体验，似乎还是非常年幼的时刻。幼小的身体倒地抽搐，几欲呕吐，度过了漫长到不知多久的时间。 少时的记忆已经不甚清晰，每次去回忆都像是隔着一层捉摸不透的雾气，但如今在濒临崩溃的苦痛之间，死柄木弔反而能够勉强记起，当时的自己在拼尽全身力气抬头张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双极为冷淡的、审视的目光。 虽然已经完全记不起父母的样子，但不知为何，死柄木弔就是能够肯定，那绝不是自己的血亲。 那是谁？ “……那，那个，志村前辈！” 佐仓蜜柑被猛地推了一掌后退一步直接坐在了地上，此时此刻也顾不上难堪，登即一转身爬了起来抢上前去，试图重新将那只手安置在死柄木弔的额头上。 “……志村前辈……！！” 佐仓蜜柑一边试图靠近一边大声呼喊，死柄木弔的身边除却化作木屑的长条凳之外，连一部分无意识抓到的植被都已经裂解成为了碎屑，场面一时之间非常混乱。 总之，不能让他再继续这样破坏周围的东西了！ 终于意识到自己其实还能用无效化来遏止死柄木弔已经暴走的个性，佐仓蜜柑一只脚向前重重踏了一步：“……转弧君！” 那似乎，是有透明的风吹来。 伴随着给自己增添气势一般的动作，无形的波纹以佐仓蜜柑为中心向外扩散。像是风一般荡涤灵魂，如同水一般包容万物，然而并不仅于此……少女集中精神，对于不可视的精神力进行着更为深层次的约束。 无效化，应该是更加温和的、细致的、能够不让人产生伤害的力量。 并非以自己为圆心爆炸一般不受约束地向周围扩散，而是以自己为信息的发出端，将更加温和的力量稳稳地指向面前倒在地上的少年。暴虐而不可控的力量因此而得到遏制，仿佛直接切割在痛感神经上一般的灼痛感受似乎也因为某些力量而得到了些许的缓和，死柄木弔有些迷茫地松了口气，随后熟悉的阴影就又再度附上了自己的前额。 带来久违的安全感和让人冷静的气息。 “转弧君……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尚未重新平静下来，在指缝之间睁开眼睛的死柄木弔，所看到的第一幕画面，就是低垂着的橙色双股辫。 啊啊，果然，这家伙是杀不死的。 莫名已经被盖上了“无法被杀死”标签的佐仓蜜柑神色依旧有些惶急，虽说设想没错志村前辈额头上的那只手果然是类似于“开关”或者是“阀门”一般的存在，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根本无法判断这到底是多重人格还是别的什么理由。 “唔……” 死柄木弔撑起身子，习惯性地蜷缩起一只手指。在重新恢复理性之后，敌联盟的现任首领就迅速而沮丧地意识到，伴随着理性回归的还有一大堆的烂摊子函待他来处理。 面前的这姑娘就是最迫切需要处理的一例。 然而，短暂的接触经历让他无法简单粗暴地对着自己敌联盟的手下下达灭杀指令。 佐仓蜜柑还在等待对方对于“身体怎样了”这个问句的回馈，死柄木弔勉强撑起手臂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随后，像是背后有什么恶灵之类的存在在追赶一般，死柄木弔站起身来拔腿就走，哪怕步伐还有些踉跄，也想要跌跌撞撞地离开这里。 “转弧君！” 佐仓蜜柑想要跟上去，刚刚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一个人离开什么的…… ——当然损坏的公物也是要赔偿的啦！ “别跟上来。” 死柄木弔步伐不停，丢下这样一句：“……别跟上来。” “可，可是……” 佐仓蜜柑果然依言止步，欲言又止。 “我，咳。” 死柄木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大概没法威胁‘再啰嗦就杀了你’之类敌联盟的日常对话了：“我没事，你不用管。” “所以说，转弧君。” 身后的聒噪家伙还是在不断叫着那个陌生的名字，仿佛咬死了这个名字就肯定代表着自己一般：“毕竟这是公物，破坏成这个样子是要赔的，还有周围的一小片植被……” 死柄木弔：“……” 离开的身形顿了顿，随后佐仓蜜柑听到了似乎是恨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我，会，赔，的。” 敌联盟的行动经费倒是不差这一点儿，但是重点在于，这还真的挺丢脸的。 明明之前肆意破坏了那么多的建筑物，甚至将整个保须市都化为火海，然而现在却要为一个普通的公园长条木凳来缴纳赔偿金…… 怎么想怎么窝囊！ 然而又不能反驳。 在心中反复咀嚼这种复杂的感受之后，死柄木弔咬了咬牙，转身躲进了植被的阴影当中。 “——哦呀哦呀，上一次看到您这么狼狈，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阴影当中，传来黑雾的声音。 在最初发觉自己状态不对的时候，死柄木弔就已经直接破坏了和黑雾连通的报警器——那并非是“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进行通话”的设备，而是反其道而行之的，在通讯断开之后指示最后一次发信位置的报警器。 一旦原本一直联通的信号突然阻断，就示意着黑雾需要发动个性前往那个坐标点来将死柄木弔回收。 “啊，出了点差错。” 穿过黑雾制作的传送门之后，死柄木弔哑着嗓子说道。 “需要再吩咐渡我或者是图怀斯来帮忙杀死目标吗？” 黑雾想了想那个站在阳光下有些表情迷茫的女孩儿：“你刚刚那个状态是不是她搞的？” 青年试探性地问道。其实死柄木弔为什么会暴走之如此地步他心知肚明，但即便如此，能够夸张到这种地步…… 以前，明明都不会有这么剧烈的戒断反应的。 这可能不能够再支持太久了。他暗自思考道。 86.石头 最终，志村转弧同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原地消失, 佐仓蜜柑在公园里转了好几圈, 出口处等了好长一会儿, 都没有再看到这个人的身影。 不得不说, 个性这个东西，还真是奇妙。能够让一整个长条椅直接化作木屑，也能够让一整个大活人突然原地消失——当然或许也可能是什么支援装备所带来的效果, 对此佐仓蜜柑并没有过多深究。 或者说，如今脑内令人疑惑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让她根本来不及深究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雄英高中支援科的实验室里，关于Amadeus的流向追查工作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今井萤并没有过度的涉事其中, 更何况她自己对于脑科学的了解其实并不深厚——大多数的精力都投注于了能够快速变现的泛用应用领域里, 对于基础研究，今井萤的兴趣并没有很大。 虽说是支援科，但不少人选择这里的原因都是远超于其它高中的教学水平、学习进度和研发环境，实际上并非所有人都以成为支援装备的设计工程师为目标。 穿过走廊的时候, 佐仓蜜柑还能看到有机器人在帮忙搬东西，一派热火朝天的场面。 “蜜柑。” 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身后响起：“怎么来这边？” 今井萤出现在走廊的尽头：“明明普通科的教室不在这一层的。” “诶嘿嘿小今井。” 双股辫的少女露出笑容来：“来接你呀, 最近小今井你忙得脚不沾地吧！明明高二就要开始准备考设计执照的, 现在还要接受委托去查什么……什么……” 费了半天劲，佐仓蜜柑也没有想起那个名词来。 “Can……什么来着？” 今井萤：“……” 短发的支援科少女叹了口气：“TC4, 一种强效的致幻药物。” “对对！” 佐仓蜜柑恍然道：“总之就是关于那个NO.6的情报嘛！查出了什么消息了吗？” 一边说着, 佐仓蜜柑一边顺势和今井萤走在一排, 伸手接过了今井萤手中两个文件袋当中的一个。 “关于NO.6的消息并没有多少, 仅限于这座城市并没有对外宣称得那么光彩……” 今井萤偏过头去观察了一番佐仓蜜柑的表情，决定还是不要把真相说得那么直白：“咳，怎么说呢，NO.6的市民所受到的管制还是挺多的，并且，这座城市的边缘，也就是围墙的外部，有一个贫民窟一样的居民聚集地。” “诶，怎么这样！” 佐仓蜜柑瞪大了眼睛：“明明英雄社会里，大部分国家都有建立针对流浪者合理的收容机制与救治措施的呀！” “所以才说，太天真了。” 今井萤慢条斯理道：“NO.6，或者说所有以数字序列来命名的人工都市，都是又早期个性战争时期规避战乱的工程技术人员携带其眷属所建立的避难性质的城市，其根本的思路就非常的排外，而城市的居民有90%以上都是无个性者，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也都具备的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微弱个性……” “自从个性在人类社会之中诞生开始，所有人都要学着和个性和平共处。战争也好，英雄也好，如今的英雄社会或者是人工岛，又抑或是在战争之中建立起的救济会一类的宗教组织，乃至于敌联盟或者是死秽八斋会这样的，不被大众所认可的危险团体……” 少女突然转身，正面面对着还没怎么听懂的佐仓蜜柑：“无论好坏，其实都还在探索着人类应该如何去和个性相处，这个在个性诞生之初延续到现在的议题。” “……唔？” 佐仓蜜柑还有些恍惚，小今井总是说些奇怪的话…… “当然，采用的方法各异就是了，像敌联盟之类的组织，试图采用过激的手段去试图击溃现有体制，肯定是无法被原谅的。” 末了，今井萤做出了如下总结。 实验室到宿舍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对话告一段落的时刻，就已经能够看到雄英的宿舍楼建筑群。佐仓蜜柑在学校划定的生活区入口向今井萤挥别，转身朝着C班的公寓楼走去。小惠理还在自己的隔壁房间里住着，有个小学年龄的孩子总归需要人不断地操心关注，除此之外，她还有别的事情需要找到惠理来验证。 心操君当然也可以，但是就个性的强度和干涉程度来讲，果然还是惠理的个性更容易被识别。 “蜜柑！” 刚刚推开宿舍门，小惠理就一个熊抱扑了过来。安抚过惠理之后，今井萤开始从包里翻出今天出门买的零食——虽说志村转弧前辈的事儿很令人吃惊，但是毕竟难得出门一趟，回学校的路上她采购了不少孩子爱吃的食物。 “蜜柑，谢谢！” 惠理抄起一包薯片就要去拆包装纸。 “不能影响吃正餐喔？零食要适量。” 佐仓蜜柑想了想，把剩余的那部分零食全部都收纳回了柜子里。 “嗯！” 已经开始尝试新口味薯片的惠理大力点头，看上去已经完全就是个普通的，小学年龄的孩子。 “惠理，我有个猜想想要证明一下。” 佐仓蜜柑思考了一番，还是面向对方开了口：“你现在，对我使用你的个性。” “啊？” 惠理咀嚼薯片的动作一滞，露出紧张的表情：“但是……” “没关系的！” 佐仓蜜柑努力宽慰道：“喏，我的个性是无效化，心操君尝试过那么多次，都没有办法对我造成干涉对吧？小惠理也是一样的喔，我只是，想要再了解一下关于无效化这个个性……” “真的没问题？” 惠理侧过头来问道，嘴角上还沾着薯片残留的痕迹。 “肯定！绝对不会有事的！” 佐仓蜜柑大力点头，向惠理几次三番地保证。 “那……” 惠理犹豫了一番，和佐仓蜜柑并排坐在了床上，向着蜜柑伸出了手，惴惴不安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回溯个性的发动，在皮肤接触的作用下，效力会好很多。 奇妙的感触从接触的那一小块皮肤开始，瞬间扩展蔓延至全身。在无效化个性的作用下，即便回溯的力量试图对自身产生干涉，但这样的能力仍旧会被精准地拦截。佐仓蜜柑闭起了眼睛，试图在两者无形交锋的闸口，寻找一线曾经感受过的突破机会。 和被心操君控制的那个时候一样的感受。 像是“有石块突然落入湖水当中”的感受…… 就像绿谷出久对于ALL FOR ONE的体验是如同在微波炉里加热鸡蛋却又要保证鸡蛋不爆炸一般，每个人对于那些不便言说而又不可视的个性能力，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总结。 行平泉水也一样，佐仓蜜柑也一样。 印象里，在自己能够搜到的影视资料当中，行平泉水曾经这么形容过自己的个性：就像是水一样可以汇聚成各种各样的形状，能够蒸腾成围绕自身保护自己的武器，也能化作武器凝结成指向敌人的坚冰。这样的描述实在是太过意识流，大多数的人们都将其视作是“映衬着本名和英雄名”的描述，毕竟是“行平泉水”又是“佩弥威尔”，用这样的形容的确非常贴合本人。 而这样的描述对于佐仓蜜柑而言，却相似而又不同。 惠理的回溯个性正在持续不断地对自己释放，被无效化的个性拦截而无法产生作用。即便如此，这些“无法产生作用”的个性，却又并没有像是以往一般直接消散无法被感知，它们就像是倒进了湖水之中的油液一般，与“无效化”的个性分割开来，层次分明。 而佐仓蜜柑想要尝试的，就是将这样的“油水混合物”重新萃取出来。 这样太过大胆的试验，想必就算是英雄行平泉水夜没有尝试过。佐仓蜜柑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惠理所倾注的，名为“回溯”的那种力量攒聚成团块。 ——无效化既是保护，又是墙壁。它阻隔了外界的力量对于自己的干扰，同样也隔绝着自身深处的别的什么东西向外蔓延枝条。这样的隔断从来都是双向的，乃至于佐仓蜜柑从小到大，都以为自己所具备的个性名称就是无效化，行平泉水这一英雄和自己的关系更是从旁佐证了这一点，而周围的所有人都对此深信不疑。 可，仍旧有什么不一样。 在将无效化的铁壁彻底移除的时候，被心操人使所操控的那一刻，佐仓蜜柑切实地感受到了“别的力量”在注入。 而如今，这样的力量似乎并不是不能被汇聚起来。 关键，大概就在于将两方阻隔的无效化这一铁壁。明明是非常关键的时刻，佐仓蜜柑却仍旧不由自主地想起雄英障壁被攻破的那一天。大批的记者蜂拥而入，不少学生以为遭到了敌人的袭击而乱了阵脚，捧着漫画打算溜号的自己顺着墙根一路发现雄英的外墙破了个大洞。 名为志村转弧的少年略微有些驼背，低垂的发梢和额头上的装饰手阻隔了视线让人看不清表情。他以一点也不帅气的姿态站在墙外，向着雄英张望。 这是第一次的会面。 心念一动，似乎针对无效化的运作方式又有不同。 ——双向阻隔的障壁，她要将其变作一方通行。 等到小惠理持续输出回溯能力而感到有些瞌睡而惴惴不安地停掉了个性的时候，佐仓蜜柑同样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原本紧握着的左手在两人面前缓缓张开，手心里躺着一枚青白色的石块，只有小拇指的指甲盖大小，和惠理的头发颜色如出一辙。 87.药剂 “蜜柑，这是……” 惠理一脸愕然。 “大概……是小惠理你的个性？” 佐仓蜜柑同样有些惊讶, 虽说这只不过是个属于自己的设想, 但是真的没有想到来自惠理的力量确实好好地凝结了起来, 还汇聚成了小小的一块石头。 石头的边缘已经变得有些平滑, 在讲话的这一档口，已经缩小了一圈。看样子，就像是冰块直接升华为水蒸气了一般。 这样的能力, 无论在什么时候公开，都会成为引发轰动的大事件。佐仓蜜柑对于英雄领域以及个性的研究并无了解，但即便如此，“能够将他人的个性萃取出来”, 哪怕仅仅只是限定于念动力个性并且还是持续作用中的状态等一系列自己还没有完全搞明白的繁琐限制条件, 也已经是史无前例空前绝后的大突破。 科研领域关于个性的研究已经停滞了数十年，在席卷整个世界的个性战争结束后，囿于技术水平倒退等一系列原因，时至近年来才将通用技术的水平恢复至个性战争前夕的程度, 即便如此，仍旧有不少曾经的设备因为相关基础设施的破坏而失去联系, 这之中引发争议最为广泛的, 就是在个性诞生之前的社会之中，科研人员向宇宙发射的卫星探测器。 曾经偌大的信号接收基站以及其相应的研究机构, 在战争当中损毁得彻底, 如今那片地方已经重新修缮为了遗址公园, 向广大游客持续开放, 是宣告和平，更是引以为戒。 警戒，不要错失曾经的那些瑰宝。 佐仓蜜柑将个性所凝结的石块攥在手心里，神色不明。她想要去尝试控制这样的力量并非是为了开拓些什么，能够获得这样的成果也纯属意外，已经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而要说这个尝试的原动机…… 少女向后仰躺，直接倒在了床上，皱起眉头来。名为佐仓蜜柑的姑娘大段大段的人生当中鲜有让人愁眉苦脸的事情，在小伙伴们有意无意的庇护以及自己一颗天生开朗的大心脏共同作用之下，她能把平平淡淡的每一天都过得有滋有味。 这些日子里，大部分不同寻常的情绪，几乎都来自于同一个人。 在接触到志村转弧的那一刹那，哪怕只不过是短暂的皮肤接触，在个性所流动的瞬间，佐仓蜜柑仍旧感受到了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除却他自己本人的个性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力量根植在他的体内，像是荒原上的一捧篝火一般容易辨认，虽说只有小小的那么一点，但仍旧在熊熊燃烧，生生不息。 ——那是什么？ 支援科的公寓楼里，今井萤整理好了关于TC4致幻药物以及人工都市的相关情报，打了个压缩包给雨宫萤和池田信他们发送过去。这之中大部分都是对于他们的行动没有什么用处的信息，属于十几年前的陈年旧事。面对如今要以学生的身份前往人工都市回收或者破坏Amadeus主机的众人，今井萤所能够做到的，也只不过就是尽可能多地提供些关于人工都市的风土人情以及哪怕年代久远的文献资料。 而这些内容，甚至还不如曾经在NO.6留过学的雨宫萤自家亲爹雨宫恭介先生知道的全面。 “小今井？” 今井萤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佐仓蜜柑和今井萤互相都有对方宿舍的钥匙，关系亲近的一如曾经一起租房子住的日子。今井萤毫不意外地指了指阳台：“我把咖啡机放到阳台去了，搁在房间里有点占地方，杯子和咖啡都在旁边放着，加糖加奶请自便。” 几分钟后，佐仓蜜柑捧着热气腾腾的牛奶咖啡搬了个凳子在今井萤的身边坐下。 “志村转弧，是吗。” 今井萤皱了皱眉头，将这个名字输入进自己的备忘录里，决定择日调查一番。在如今这个时代，像是佐仓蜜柑，今井萤或者是志村转弧这种没有被修改过的日本传统姓氏已经非常之少见，大多数人考虑到个性的遗传特性之类的原因，在个性社会建立的早期就纷纷提交了姓氏更改的申请，一时之间还引发了不大不小的改姓热潮。 譬如“上鸣电气”，かみなり原本就有着雷鸣的含义，而“超算神威”，“切岛锐儿郎”之类的姓名也都很明显地昭示着这个人的个性本质所在。除此以外，还有不少人在不改变姓氏的基础上在名字里动手脚，轰焦冻一家直白粗暴的起名字方式就是很明显的例子。 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之下，志村转弧这个名字所能够提供的信息量就非常有限了。 看着今井萤陷入了思索，佐仓蜜柑主动开口道：“小今井，你的调查有什么结论了吗？” 今井萤抬了抬眼皮，下意识地就想切换屏幕，然而在手都已经放在了鼠标上的时候又顿了顿，主动让开身子把显示屏展露给佐仓蜜柑，矜持道：“那么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吧。” 反正人工都市对于蜜柑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的东西，而这一切和行平泉水有些关联，以了解行平泉水的目的来看的话，也不算有多出格。 “很早以前就说过了，TC4，Temptation Cavnas NO.4，是一种致幻性质的药物。这种药物的流传范围非常狭窄，在最初暴露的时候就被英雄所遏制，让这种可怕的药剂并没有机会流通进英雄社会之中。人工都市相当排外，尤其是对于英雄的抵制则更甚，因此能够获准前往人工都市的外来人口只有相关的研究人员、天生的无个性者以及很多个性微弱的人。” “那么，为什么佩弥威尔他……对哦！” 原本还想要提问的佐仓蜜柑突然恍然：“毕竟，是无效化嘛，这样的个性就算是英雄也……” 时至如今，对于这个不曾真正谋面的父亲，流传佳话的英雄佩弥威尔，佐仓蜜柑仍旧更习惯以英雄名相称。 “没错，因此，在发觉了人工都市的异常之后，行平泉水孤身一人潜入了NO.6的外围。当然，也有可能有没有被记录下来的帮手，现在能够获取到的信息也未必是真实的……” 今井萤一只手托着下巴，介绍道：“总之，这大概是近十几年来唯一的一次有英雄干涉到NO.6的事件了。当时毕竟形式还很紧张嘛，不像现在，虽说审查仍旧严格，但是都已经开放旅游绿色通道了。” “结果还是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啊……” 佐仓蜜柑喝了一口牛奶咖啡：“小今井，那个TC4，你们总说那是致幻药物来着……但是本质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哦。” 今井萤迅速回答道。 “诶诶诶——？” 佐仓蜜柑惊讶道：“明明事件都已经解决了，我还以为……” “——以为，到底是什么东西，应该怎么样去禁止，已经彻彻底底水落石出了，对吧？” 今井萤接下佐仓蜜柑的话茬，反手戳了戳少女的额头：“所以说，笨蛋蜜柑。” 看到佐仓蜜柑如自己所期待的一般鼓起连来，今井萤轻轻弯起了嘴角。随后，少女轻轻喟叹道： “那哪儿是这么容易的事……” TC4能够直接作用于人类大脑，令人产生和真实场景如出一辙的幻觉。这使得NO.6之外贫民区里的很多人深深依赖着这种能够创造梦境的药物，以至于它明明不具备很强的成瘾性，也能够在NO.6之外传播开来。然而如果仅仅只是截至如此的话，英雄们对于这种药物的警戒也会止步于“这是某种危险药物”的程度，虽说同样会引发警惕，但是考虑到NO.6距离日本几乎隔着半个地球那么远，而这种药物的流传范围又非常之狭隘，因此很难特意去调查。 然而，这种药剂的效果却远非“产生幻觉”这么简单。 大多数的致幻类药物，重如过量吸|毒产生的幻觉，轻如不小心吃到了含有毒性的菌子产生的食物中毒致幻，在经过抢救或者是药劲儿过了之后，都能够清楚地分辨什么是真实而什么是幻觉，而TC4无论是注射还是直接服食，所造成的效果，都更加长久。 简而言之就是，它能够创造出“近乎于真实的记忆”。 不存在的儿女，仍旧活着的另一半，来自神明救赎的歌声，对于美好生活的愿景，对于晦暗尘世的痛斥，逃避现实的瑰宝和莫须有的……救赎的希望。一眼能够看得到尽头的苟且偷生的日子里，这样的药剂在贫民区之中大肆泛滥，用虚假的记忆抚慰着人们已经紧绷成一线苟延残喘的生命。 “怎，怎么这样……” 佐仓蜜柑愕然道，从小今井口中所诉说的真相比她自己所预料的情况要糟糕太多。 “不过最终这起事件还是被解决掉了不是吗？” 今井萤说道：“虽说，算不得圆满，据说还有一小批药物流传了出去，但无论如何，制作窝点和手段已经彻底被连根拔除了，那是需要个性来辅助的东西，只要人被抓了这种药物也会应运而消失殆尽才对。” 少女说着安慰的话语。 “说起来……蜜柑，你今天来找我，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佐仓蜜柑坐在今井萤的身边，神色有些犹豫。一番思考之后，少女终于下定了决心，神开了一直攥着的左手。 手心当中，躺着已经消泯得只剩下米粒那么大一丁点的，青白色的“石头”。 88.惊觉 敌联盟。 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对于最近的种种遭遇, 死柄木弔反思了半天都没想出来自己到底是哪一步做错了, 因此只能总结为, 最近的运气真的是不好。 “所以说，弔君，你要不要去附近的神社里去求个平安符？” 渡我被身子挑起眉毛笑着凑了上来：“或者说用神社特有的那种据说能够拔除灾厄的水洗个澡……呜哇你激动什么, 我就这么一说，开个玩笑不行吗？！” 死柄木弔反手就冲着渡我被身子的面门拍过去，没用太大力动作也不算很快，因此被求生欲极强的少女一个凤点头躲了过去。 “这可不是普通的拍脑门程度的事啊, 会死的喂！” 明明动作游刃有余的渡我不满地叫嚷道。 “被拒绝了啊, 小渡我。” 图怀斯的左半边手舞足蹈道。 “可真是遗憾，渡我。” 右半边冷静补刀。 “……喂，为什么图怀斯你今天反而两边都很沆瀣一气的样子啊！” 渡我被身子抗议道。 荼毘有些嫌弃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不想和这群脑子不对劲的家伙们同流合污。 死柄木弔揉了揉眉心, 觉得看着这群家伙心情更加糟糕了。 以前自己在遇到困境的时候，老师都能够适时地给予引导, 虽说态度友善还是恶劣姑且不论, 但总归是能够有个求助的方向的。但是这一次，all for one已经身陨与监狱当中, 搭载了全部记忆的模拟人格主机如今还远在地球的另一端NO, 6境外的秘密基地当中, 一时半会儿也联系不上, 又何况…… 又何况，就算能够联系得到，他又应该问些什么呢？ 问，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佐仓？ 为什么，自己的曾用名，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说到底，志村转弧这个名字到底和自己有什么联系？ 死柄木弔轻轻提了一口气，从众人聚集的客厅当中离开。重归黑暗之后，之前萦绕在脑海当中烦躁的情绪反倒略有所缓解。 无边无际的黑色像是从天而降的巨大帷幕，是阻碍，是隔断，是禁锢也是保护。死柄木弔点亮手机的屏幕，青白色的屏幕亮光在这样的黑暗环境之中，就像是一盏灯。 暗淡的光芒之下，两张照片当中的面庞显得神色晦暗不明。 ——那个稀奇古怪的照片一共拍下了三张照片，除却不知死活的路人小鬼之外，佐仓蜜柑的那一张和他自己的那一张都阴差阳错地被带了回来。黑雾对此并不知情，而下意识地，死柄木弔也有意隐瞒了这件事。 关于志村转弧这个名字的调查工作，大概不能够直接当着这群人的面开展。 至于那家伙…… 死柄木弔看了看手中的照片，佐仓蜜柑特地调整了表情，虽说反手拿着照相机看不到拍摄效果而仍旧没能对焦到合适的地方，但照片中的少女仍旧眼神清澈，目光灼灼。 如果“崩坏”不能将其杀死的话，那就再等等吧。等到自己找寻到新的答案，又或者…… 或者，别的什么。 雄英高中，学生宿舍。 佐仓蜜柑和今井萤面对着蜜柑手中青白色的，据说是个性凝结产物的“小石块”相顾无言。在两人的目光当中，石块的大小似乎还有着继续缩小的趋势。 “……总之，蜜柑你还能够继续做出这种东西来对吧？” 今井萤想了想，提问道：“就算是这一块已经彻底挥发……姑且认为这就算是挥发吧，总之在这一块消失了之后，还能够源源不断地制作出同样的东西来，没错吧？” “唔，应该是如此……” 佐仓蜜柑思考了一番，有些不是很确定：“但，只能够是一些比较特殊的个性作用在我自己的身上的时候，我才能够获取别人的个性所具备的力量。就比如心操君想要用洗脑的方式控制我，以及小惠理想要用回溯的个性来干涉我，只有限定在这一类个性的范围之中才可以。” “这就已经使非常夸张的效果了……” 今井萤叹气道，觉得佐仓蜜柑对于这种可怕个性的了解还不够深刻：“学界针对个性的研究已经停滞了很多年，到底是什么东西提供了个性这种力量，而个性脱离人体的话会以怎样的形式存在，等等的诸多问题，相比有了蜜柑你的力量之后，虽说不至于立即就能得出结果……” 但，也能够将荒野一般空旷的未知领域开拓出全新的风景来吧。 “不过，既然能够将这种东西提取出来的话……蜜柑，你能够尝试着去运用这种力量吗？” 今井萤刚说完，迅速补充道：“当然，这是很危险的尝试，使用惠理的个性来做实验还是太过冒进，咱们去找别人。” 半小时后，所谓的“别人”皱着眉头抱着手臂，对于自己的日常自律训练被打断感到非常不爽。 心操人使一改往日沉默的态度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长串话：“最近没人受伤也没人失踪更没有敌联盟的袭击事件，我已经被列入前往NO.6的人名单之中了最近时间非常紧迫特别忙每次训练都需要挤时间的，而且任务说实在的有点前路未卜我觉得还蛮悬的，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儿的话为什么不能在手机里说非要当面……” 抱怨了一大堆。 今井萤无动于衷：“所以说，就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才劳驾心操同学在百忙之中莅临指导啊。” 回敬得滴水不漏。 心操人使：“……” 好吧，他输了。 于是，心操人使重新缓和下语气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又十分钟之后，看到佐仓蜜柑手心里如今已经小得只剩下一块儿砂砾那么大的所谓“个性的结晶”，哪怕一直都是稳重人设的少年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所以，你们叫我来，是觉得……洗脑的个性，蜜柑比较熟悉一些，而且也相对安全？” 心操人使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现在试一试吧。说实话，我真的有些不敢相信。” 心操人使转身看向佐仓蜜柑，抬手示意自己即将开始释放洗脑的个性。以往的训练当中他不乏需要模拟别人的声音来让敌人不慎落网，又或者是学习出言挑衅的技巧（为此还和物间同学有了不错的私交）顺其自然地达成控制对手的目的，像现在这样提前示意打好招呼再谨慎发动的，反倒还是第一次。 到底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他自己也很期待。 和惠理绵延不断侵入如油入水一般的力量不同，心操人使的个性给蜜柑带来的感觉，更像是忍者的手里剑一类的物品脆生生地突然砸进储物箱里。在无效化的障壁全开的情况下很难感受到个性的干涉，但如今的蜜柑已经足以辨别出来自于面前少年的力量。 她闭起眼睛，努力试图将“沉入水中的金属块”打捞起来。 良久。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佐仓蜜柑试探性地伸出手，向着迫不及待凑过来的心操人使和今井萤展示出现在手心当中的堇色碎块。 今井萤率先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心操人使的头发，随后嫌弃道：“蜜柑之前说，从惠理那里获取的个性结晶有大概指甲盖那么大。” 而如今手中的这……粒，体积惨淡得如同是几块白砂糖颗粒。 心操人使闻言一挑眉，我不要面子的嘛？ 佐仓蜜柑打圆场道：“嘛，大概是因为小惠理的个性能够源源不断发动的缘故……而心操君在精神上的负担其实没有那么重对吧？” 心操人使赞同道：“嗯，就像是先抛出吊杆连接在鱼的身上……只要和被控制者的‘通路’不中断，其实并非特别需要集中精神的能力。不过这个不是重点，接下来佐仓你不是要试验一下这东西是否能够为你所用？” “嗯……我试试看。” 佐仓蜜柑转身看向今井萤，重新握紧了捏着心操同学个性结晶的左手。 将力量接纳，并且为己所用。 碎屑如同泥牛入海，重新消融在了少女的掌心。 “小今井。” 佐仓蜜柑尝试着呼唤道。 “……是？” 并不习惯被控制的今井萤尝试着发出了回应。 身体的掌控权被交于他人，今井萤尝试着活动身体，而自己仍旧直挺挺地站立，毫无反应。 “小今井，抬头？” 佐仓蜜柑尝试着下令道。 今井萤依言而动。 “呜哇……竟然真的可以！” 反复试验之后，众人发现，一小块的堇色个性结晶只够控制一个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性价比而言除了用于恶作剧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但，“能够通过这样的形式使用别人的个性”这个发现，仍旧让佐仓蜜柑和今井萤深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这就去联系赤井同学让她帮忙提供染色的试验兔子！” 佐仓蜜柑信誓旦旦道。 “我去通知她，蜜柑你去联络惠理吧。” 今井萤说道。 “你们……这是要？” 心操人使有些疑惑，复而恍然：“用这种方法，来试图恢复通行百万学长的个性？” “嗯！” 佐仓蜜柑大力点头：“这样一来，很快通行前辈的个性就能够恢复了！” 89恋 在心操人使据说费劲千辛万苦甚至表情崩坏恶意卖萌的情况下终于拿到了前往NO.6签证的那一天里，佐仓蜜柑也终于将回溯个性的应用训练告一段落。 毕业典礼上, 仍旧还没有恢复个性的通行百万站在讲台的中央, 出任毕业生代表发言, 仍旧话音朗朗。出于诸多原因, 佐仓蜜柑隐瞒了自己能够使用回溯个性的这一最新消息，只是说自己已经找到了能够配合小惠理进行平稳回溯的方法，打算在毕业之后再与通行前辈联系恢复个性的相关事宜。 纵使一经失去个性, 通行百万在学生当中的好人缘和作为英雄的坚韧意志都不曾打丝毫的折扣，依旧被全票当选为高三毕业时的学生代表，为雄英高中三年的学生生涯划下圆满的句号。 “通行前辈！” 演讲结束之后，佐仓蜜柑猫着腰溜进后台, 冲着正在调节正装领带的通行百万打了个招呼。 “嗨呀, 是蜜柑。” 通行百万和自己的同学道了别，转身冲着佐仓蜜柑走了过来，压低声音：“不是说毕业之后再联系关于个性的事，怎么突然这个时候跑过来？” 佐仓蜜柑想了想, 有点不好意思道：“诶嘿嘿……是关于雄英论坛的事啦。” 她最近虽然没怎么特别关注论坛，作为开放了管理员权限的学生一员来说有些轻微的失职, 但是这是因为最近很忙嘛！又是文化祭, 又是作为委员长的工作，再加之个性的训练……强度比起英雄科的学生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好嘛？ “怎么？” 两个人并排走出会场, 一边走, 通行百万还一边扯下了自己校服上的一枚扣子：“喏, 是有这种传统的对吧？被抢得就剩下一个了……给你。” 佐仓蜜柑伸手接过：“以前有不少学生在雄英论坛上发布过加密日志对吧？现在很多都因为年头太长而无从找起了, 我想从这里面找点东西……” “关于谁的？” 通行百万好奇道。雄英自建校以来已经过了好些年头，从欧尔麦特的学生时代至今，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届，真要论数据量而言，想要从雄英论坛里翻出些上了年头的内容在全权限之下进行爬虫估计都要费好些功夫。 “……行平泉水。” 佐仓蜜柑说出了一个并不令人意外的答案。 佐仓蜜柑和行平泉水之间的渊源通行百万是知情的，因此直接说道:“那么直接去检索当时的学生信息从学生证编码上查找就好啊？这样一来关于行平泉水的档案很方便就能查到的。” “并不是这些学生时代的事……” 佐仓蜜柑解释道:“当然学生时代也帮助了很多人，但是，我想知道的并非是关于个性训练技巧之类的……” “我想搜索，关于那座人工都市的事，还有英雄佩弥威尔和TC4有关的消息。” 通行百万一愣。 这是知情人非常少的情报，哪怕是他，在了解了大量的英雄生平的情况下，对此也知之甚少。看到眼前的少女毫不犹豫地说出了TC4这个名词，通行百万板起了脸，一脸严肃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不是能够让普通科的学生去太过深究的内容，哪怕是一年级的英雄科学生，去太深入地了解这些事情，也有些过于危险……” 佐仓蜜柑面无惧色：“这些消息对我而言很重要。” 如果单纯是指英雄行平泉水的消息的话，通行百万尚且能够理解，但如今的一番话已经让他非常清楚，面前的少女已经将一只脚迈进了有些深不可测的领域当中。 “非常重要？” 这句问话本无意义，然而通行百万像是在做着最后的确认一般，双目炯炯看向眼前双股辫的少女。 “嗯，非常重要。” “小今井说，有传言表示，这种药物的制作过程之中有个性的参与……” 佐仓蜜柑咬咬牙，说道：“我虽说不是很明白到底是怎样的个性才能够制作出这样的药剂来，但是总是能够想到前些日子里在警署实习的时候，警察无意之间所透露的……当然，也是通行前辈您所遭遇的情况，也就是，能够让个性消失的药物。” “而遭遇了这种可怕待遇的小惠理，现在就住在我的隔壁。” “这事儿已经过去了。” 通行百万面色平静：“无论是摧毁个性的药剂，还是比这更早的，能够制造出幻觉的药物。” 随后，深吸一口气：“不过，蜜柑如果你真的有心的话……嘛，反正我已经毕业了不是？这就不算是作为学生代表带坏学弟学妹了……” 通行百万露出有些促狭的笑容来：“你先回宿舍，我回去给你发个压缩包。这是我们这一届支援科学生所制作的插件，能够直接检索所有被隐藏了的文件内容。你有个支援科的朋友对吧？如果这些东西有什么地方你看不懂可以直接去问她，数据接口的形式应该仍旧是沿用支援科内部的通讯协议的才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仍旧有加密文件不太方便阅览的话，就直接交给你那位支援科的小伙伴吧。” 一口气说完之后，通行百万补充道：“毕竟，有个人跟在蜜柑你的身边监督你的话，想必你就不会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了。” 佐仓蜜柑拖长了音调：“通行前辈，你可真是太——” 一脸伪装的愁眉苦脸。 “啊哈哈哈。” 通行百万爽朗笑道，随后转身，向身后的佐仓蜜柑倒被着身子挥了挥手。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关注些什么事，但是我等你的好消息。” 回到宿舍，邮箱里如通行百万所说，有着他传输而来的压缩文件。点开之后附有简易的txt操作指南，佐餐蜜柑依言单机了安装，等待电脑继续读条。除此之外，邮箱里还有另一封未读邮件，少女看了看发件人，不可抑制地弯起了嘴角。 [志村转弧：公园的事] 内容非常简短，是一张填写了公物赔偿申请的汇款账单，价格不多不少，看上去应该正好是当时损坏了的公物的价值总和。随图附上的只有非常简短的一句话：已经赔了。 噗嗤……真的是，非常耿直的人啊。 还要郑重地拍照记录。 佐仓蜜柑点开手机的聊天窗口，向着已经更改为志村转弧的联系人发送消息。 [佐仓蜜柑：收到了你的邮件！身体还好吗？当时看你非常难受的样子。] 对方似乎是手机正好在身边，很快就刷刷写下了回复。 [志村转弧：我没事，你不用管。] [志村转弧：公园的事，不要告诉其他人。] [佐仓蜜柑：这个都是次要的啦……倒是志村君你的身体。] 话题又要回到最初的时候。 [志村转弧：都说了没事。还有你那个相机，准确率到底有多少？] 为了防止暴露，死柄木弔并没有说出这并非他自己名字这种话，而是换了个方式来询问。 [佐仓蜜柑：……都说了，小今井出品的道具不会出错啦……真要按准确率来计算的话，是百分之百喔？一共能够拍摄二十张照片，如果能够清楚地将整张面庞照进去的话，就可以显示出这个人的真名。无论是在逃犯还是改名换姓的流亡者都能够直接判定出真名的相机，之后据说是打算销售给警方的产品。] [佐仓蜜柑：不过看到志村君你这个态度，看来我要提醒小今井注重“如何让警方相信相机的作用”这一点呢……要不然不好卖啊。] 死柄木弔瞪着屏幕看了半天，忍住了将手机甩出去的冲动。这家伙，到底都在说些什么有的没的！ [志村转弧：这是‘个性’的造物？] [佐仓蜜柑：没错！小今井的个性非常可靠喔！] 那么就是说，志村转弧这个名字，是真的了。死柄木弔正打算沉下心来考虑到底怎样去调查志村转弧这个陌生的新身份，房间外就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吵闹声。 “所以说，所以说啊，这可是真的！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我是真的看到了老大他填写了汇款单唷！” 是图怀斯的声音在门外叫嚷：“你们猜，到底是什么汇款单？是脑无的耗材吗？不是，是新的武器和□□吗？也不是……” 吊足了胃口之后，图怀斯用咏叹调一般的声线，冲着看向他的众人夸张地描述道：“是一份公园里长条椅的赔偿款项汇款单！简直不可置信！你们听到了会相信吗？！” 渡我被身子震惊道：“什么？图怀斯你别随便开玩笑，小心等会儿被房间里那位直接丢出去。” 图怀斯：“所以我说，是真的呀！我真的亲眼看到了！我当时还以为是我打我自己太狠导致出现了幻觉！说不定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又可能我误入了什么平行世界当中永远也回不去了！我当时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渡我被身子：“……图怀斯，你戏有点多诶。” 荼毘抬了抬眼皮：“大概死柄木他有他自己的考虑吧。不过……” 青年皱眉，想不出这种反常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图怀斯仍旧十分兴致盎然地说道：“来猜猜看，一般来讲，这个年纪的男性行为出现特别巨大的变化，而咱们boss平日里除了监察任务的完成情况之外基本上就没怎么出过门，这样总结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老大他在网恋吧！” “噗嗤……” 渡我被身子一口水喷了出来。 “……” 死柄木弔终于听不下去，打开了房间门，阴恻恻地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 90.论坛 “……” 左半边的图怀斯跳脱的话音戛然而止，右半边则异常熟练地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渡我被身子凉凉地补刀：“所以说, 以你的人格保证什么的根本就不可信啊, 你到底有几百个人格自己都说不准的吧。” “说不定这之中有哪一个谎话连篇呢。” 荼毘也跟着从善如流, 毕竟在死柄木弔简直能杀人的目光之下, 这群相当识时务的家伙们站队都站得飞快。 “……” 图怀斯热泪盈眶，你们这群卖队友的家伙！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们一起分享这些愉快的小秘密了！ 可是，死柄木那家伙他, 最近真的很奇怪啊！ 同一时间里，佐仓蜜柑在房间之中登陆了雄英的校内论坛。首先逡巡了一圈儿各个板块判断没有需要删除的部分之后，少女换上了自己的学生账号，在公共频道发帖询问。 [柑橘: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人一离开就会变得非常痛苦？] 既然志村君一定坚持不能够直接把公园的事情公开说的话, 那么久换一种方式来集思广益, 看看能不能有人猜出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个描述太过不清楚的提问所收获的回答，大大超出了佐仓蜜柑的预期。 [2L:哪种痛苦？我排一下最近新出的手游，每次维护的时候我都觉得没有手游玩我要死了。] [3L:钱。] [4L:楼上经营科的味道扑面而来……总觉得LZ需要的答案应该不是这种样子的。] [5L:妹子！欧派！女仆装！18|禁杂志！一切能够让人散发青春气息的……] “……” 佐仓蜜柑点开这个人的账号信息看了看, 用户昵称葡萄汁。 “明明起了个挺可爱的名字，说话腔调可真……” 转手双开了管理员账号予以禁言两小时的处分。 英雄科宿舍, 峰田实自暴自弃地向着靠背椅一倒发出悲鸣:“怎么这样！禁言来得也太快了吧！一般来说不是需要发布内容半小时左右才会被发现的吗？！难道是支援科又换了更新屏蔽词的算法？！” 轻车熟路地解决完了不当言论之后, 佐仓蜜柑重新将目光投向自己所发布的帖子当中，觉得是不是自己应该在不暴露志村君的前提条件之下增加一些描述性词汇, 以防大家的脑洞开到了奇怪的地方。 [柑橘:并不是说钱之类的, 是更为具体的, 离开身边就会觉得痛苦的那一类……] [6L：虽然LZ看上去是想要描述得更具体一些的样子, 但是我还是没有看懂……] [7L：我也是，不过如果按照这种说法的话，可能的选项也有非常多吧？比如……女朋友？] [8L：哈哈哈哈楼上鬼才，离开女朋友确实会非常痛苦没错了。] [9L：非常有道理，这个绕口令一样的提问最佳答案已经诞生了。] “……” 佐仓蜜柑看到画风已经彻底显得活泼起来的论坛内容，有点脸热地捂住眼睛。 真的不是这种回答啊……然而即便如此，看着论坛当中这些嘻嘻哈哈的关于“一定是女朋友”的调侃，佐仓蜜柑还是不由自主地红透了耳尖。 都是在说些什么嘛！ [柑橘【LZ】：所以说，不是女朋友这种选项了呀！应该是某种物品，之类的……个人猜测，有可能是英雄装备。] [10L：感受到了LZ的迷茫和纠结哈哈哈，但是英雄装备的话很难出现这种情况的吧？] [11L：支援科学生现身说法，根据相关的支援装备制造条例，以及雄英的支援课学生管理办法，学生所设计的支援装备不可能携带你描述的这种会明显伤害身体的类型，哪怕是喷射式推进器之类的行动加速类支援装备，都严格约束了装载在英雄身上所对人体造成的加速度限制，在超过3个G的加速度的情况下，还要加装抗压服之类的配套设备……所以LZ你的猜测不太可能啦。] [12L：惊现学霸！] [13L：这种说话方式难道不是支援科的标配吗……既然有人都说到这里了那我再补充一些，刚刚说抗压服其实不是很专业，大气层以内用来防止大脑缺血的服装叫做抗荷服，其实原理也挺简单的，本质上就是做了两个护套装在颈部和大腿上防止血液一下子流向身体远端导致脑缺血而已。] [14L：……学霸都回到支援科论坛区啊摔！你们这样又让我想起我的期末考试成绩……心好痛啊。] [柑橘【回复12L】：谢谢解释，那么请问，未成年的英雄科学生允许穿着这种可能会伤害到自身的英雄装备吗？] [12L【回复柑橘】：怎么可能！这样可以说是“残害学生”的设想根本不会被通过啦！更何况，英雄本身就是需要保证战斗力以及随时要有能力救人才行的，如果自己先倒下了那怎么行！] 啊，果然如此吗……佐仓蜜柑思考了一番，仍旧不是很能确定，志村转弧同学头上的那只手，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奇怪。 而且，如果会给身体带来伤害的话……不对，被刚刚对话所带来的思维定式限制住了。佐仓蜜柑皱了皱眉，并非是“接触会带来伤害”，而是“在解除了接触状态之后”，才会感受到疼痛…… [柑橘【回复12L】：那么，在你的认知里，能不能有什么东西，在解除了接触之后，会带来非常明显的，呃，我是说肉眼可见的那种剧烈疼痛……？] 对方迟迟没有新的回复。原本你来我往的对话进行的非常顺畅，而在这个问题抛了出去之后，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佐仓蜜柑的屏幕里再也没有亮起新消息的提醒。 “啊，擅自询问些这种问题是不是太过为难别人了呀……” 少女愁眉苦脸地思考着：“会不会是这种问题太过刁钻导致对方直接下线去查资料了。” 在她的认知当中，支援科里这种认死理非常geek的学生数目绝对不少。 而实际情况，和佐仓蜜柑所想的虽然有出入，但是相去也不算太远。 这位颇为耿直的同学，直接将这个提问发到了支援科的设计总群里。汇集了不少学生的大群一下子就热火朝天地讨论了起来，从“那我猜这个人一定是有什么恶趣味”到“大概是随身携带的预防高血压的速效降压药”，内容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又过了半响，等到佐仓蜜柑已经起身给隔壁的小惠理泡了一杯热牛奶，屏幕上才显示出了新的提示。 [15L：在群里看到这个挑战就上论坛里来看了看……是“能够食用的东西”？] [蜜柑【回复15L】：不是。] 于是在佐仓蜜柑所看不到的地方，期末考试的大部分科目已经考完了而有些闲出病来的支援课学生们又开始了一番热火朝天的大讨论。 今井萤原本正在考虑些属于她自己的泛用性装备研发，地下室里屏幕右下角的群内热切地弹出各种各样的聊天提示来让她颇为烦躁地点开了群，打算去看看到底是哪些人这么不识时务的在原本用于交流技术经验的群里瞎胡闹。 而在打开了群聊之后，入眼的第一张图片，就令她眼睛微微睁大。 ——那是一张看上去平淡无奇的论坛截图。熟悉的浅绿色背景是公共讨论频道的象征，而赫然在目的发帖人，账号和头像她都无比的熟悉。 那是蜜柑。 迅速地浏览完了整个讨论记录之后，今井萤不禁皱起了眉头。蜜柑绝对不会提出些没有道理的问题来，尤其是这个提问的画风，绝对是蜜柑发现了些什么她自己不是很了解的东西。 从聊天的内容中可以揣测出来的部分……“看上去被蜜柑误解为了那是英雄装备”，“摆脱之后会非常痛苦”，而蜜柑前些日子里已经结束了实习，能够见到的陌生人只有…… 该死，早该直接用马蹄手偶夯死那个家伙。今井萤不乏恶意地想道——她对于名为志村转弧却一直都正体不明档案不足的少年印象颇为恶劣。堂堂正正的话作为蜜柑的朋友自己当然也应该好好对待，但是像这样鬼鬼祟祟还很长一段时间都使用假名骗人的家伙……她不承认这种友谊的！ 在今井萤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干涉一下自己小伙伴的交友范围的时候，佐仓蜜柑也收到了最新的回复。 [12L【回复柑橘】：我想了半天，在我已知的范围之中，能够符合你说的“非食用，非药品一类”，同样也不是女朋友之类的，造成的痛苦是生理性质上字面意义的痛苦……能够符合这些可能性的，只有一种东西。] [12L【回复柑橘】：毒|品。] 佐仓蜜柑愣愣地看着电脑屏幕，明明是早春樱花开放前夕的气候，她的手指间触碰键盘，却觉得凉意从触摸键盘的指尖蔓延攀爬入四肢百骸。 这个气氛和走向显得太过诡异的帖子，很快就被删除了。 91.欧尔麦特 这个答案，实在是太夸张了。 当今的日本社会当中, 哪怕是对于非处方药物的管控力度都颇为严格, 而警察和英雄们的通力合作则更是让这些在黑暗之处流通的物品受到越来越严格的监管, 英雄行平泉水在NO.6的事件距今已经十几年过去, 日本社会的平稳在欧尔麦特的维护之下一如既往，从自己有记忆开始，佐仓蜜柑从不曾听说过, 有什么毒|品流通之类的危险消息。 当然，这也不排除是因为，曾经的自己从不曾将目光投注在这个领域的原因。 教职员办公室里，欧尔麦特看了看论坛屏幕, 将帖子拖进了回收站——除却有少部分管理员权限的学生之外, 也有一批教职员工有着浏览论坛全部内容并且保有删帖封禁资格的权限。而作为最受瞩目的英雄没有之一，在一开始来到雄英任职的时候，欧尔麦特就获准了这样一种算不上是福利的权利。原本工作繁忙恨不得连轴转的英雄是没多少时间消磨在论坛当中的，而今心境上似乎有了什么变化。 自从退役和个性消失之后, 这位曾经最强的英雄，全日本首屈一指的强者, 个人时间突然就空闲了很多。 这让人有些不适应。 他曾经是一个专注于英雄活动到甚至有些“失去自我”的人, 在年轻名声不显的时候不乏有媒体做出“太过符号化的英雄”之类的评价，而如今终于无可奈何的退役之际, 将一直以来拼尽全力奔跑着的脚步放缓了下来。 原本总是急速向着身后掠去的风景, 突然就变得缓慢而清晰。 脚边, 三花猫在教职员室中准备好的软垫里惬意地打了个滚, 尾巴缠住欧尔麦特的裤管，发出愉悦的咕噜声。 带猫上班，羡煞旁人。 具体是哪些旁人尚不确定，但是自从欧尔麦特开始获准可以带猫上班之后，相泽老师就经常在没课的时候来欧尔麦特的工位上串岗。 “看论坛呢？” 相泽消太一把将三花猫捞了起来，从裤兜里变魔术一般掏出一个猫罐头。原本被打扰已经亮出爪子的猫看到罐头眼前一亮，十分期待地扒拉着相泽老师的手腕。 “嗯，总觉得一下子就变得非常有空……” 欧尔麦特笑了笑:“根津校长实在是太多虑了，还特地让阿遥工作的时候也陪我。”指了指已经满心期待猫罐头尾巴都翘起来的三花猫。 ——可是我也想有猫。相泽消太抬了抬眉毛，作为英雄的工作忙碌程度让他只能在周末去猫咖。 砰地一声罐头被打开，随后是吧唧吧唧吃猫罐头的声音。 “所以刚刚，你在看些什么？” 相泽消太一遍趁着名为“阿遥”的三花猫沉迷吃罐头无暇分心大肆撸猫，一边顺口问道。 “删了个奇奇怪怪的帖子。” 欧尔麦特解释道，“有个学生问了个古怪的问题，说是什么东西离开之后那个人会变得非常痛苦……有人说女朋友。” 咳。相泽消太尴尬道:“这不至于删除吧？况且这个年纪讨论些这种话题也挺正常的……” “……我还没说完。” 欧尔麦特有点无语地跟了一句，随后从已删除的回收区域里选中这个帖子，向后一靠让开位置，让相泽消太自己去看显示屏中的内容。 “啧，学生能够想出这种答案来很危险啊，这个支援科的小子。” 半响，相泽消太摸着下巴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评价来：“虽然是异想天开了点儿，但是也没错……欧尔麦特？” 他看到身边曾经的最强英雄一脸不忍卒睹的表情，想到大概是自己还没有get到欧尔麦特想要表达的点。 “唉……” 后者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简直想要咳血：“你想想，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够让一个高中生，产生这样的疑问？” 相泽消太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神陡然化作探寻的目光。 “这帖子，到底是谁发的？” 末了，相泽消太问道。 欧尔麦特也正打算调查一下这个匿名论坛中发帖人的个人信息，施施然用校长给予的高权限账号进入了后台页面：“嗯……普通科，一年级生，啊……佐仓蜜柑？” 这个答案实在是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这家伙不是最近正在带小孩呢吗？除了照顾惠理之外，竟然还有去了解这些奇奇怪怪事项的精神头啊。——相泽消太想道。 明明看上去是个非常无害的小姑娘，调查的内容却这么……奇怪？是因为对于支援装备的好奇吗？我记得这姑娘有个支援科的朋友…… 这就很有可能了。欧尔麦特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个推断非常的靠谱。 然而打脸发生在下一秒，两名老师在办公室里一抬头，就看到佐仓蜜柑那“支援科的好朋友”正一脸严峻地站在教职员室的门口，看向两个凑在一起的教师。 “啊，今井同学？我们刚刚正好聊到你，还真是巧——” “我怀疑蜜柑交到了危险的朋友，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所以就直接来找您了，欧尔麦特老师。” 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当中说出了不同的话语。 欧尔麦特一愣，只觉得每次面对支援科的小姑娘们都有些思维跟不上趟，而今井萤微不可察皱了皱眉头，表情绷得紧紧的。 盏茶时间之后。 “就是这样，之前他们和惠理一起去了英雄佩弥威尔的墓地，也就是那座‘英雄公墓’……回来之后，小惠理特地找我说过。她说，从那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很危险的气息。” 今井萤面前的茶杯已经失去了热气，茶水依旧满满当当，少女一次都没有触碰过。 “惠理她从小就在死秽八斋会那样的地方长大，对于这一类危险分子的感知我想应该已经非常敏锐。能够让她说出感觉到‘熟悉的危险’，和‘从治岐身上传来的信息类似’，我想那一定是非常危险的家伙。” “不过今井。” 相泽消太道：“……这样过度关注佐仓的交友范围……不太好吧？” 今井萤表情毫无波动，一点破绽都没有暴露出来：“和这些无关紧要的讨论相比，先关注一下这个正体不明的人比较好吧……上次我建议蜜柑带上了能够拍摄出被摄者真名的特殊相机，虽说用处不算很大，但是终归获得了对方的姓名。” “我私下里委托了家里的亲属去调查了一下这个名字，然而结论非常令人遗憾——在有备案的居民档案当中，确实有这个人的存在，但是这个名字已经被注册死亡十年了。” 被亲生妹妹强迫去联络警方的今井昴突然在办公室里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今井主任。” 旁边有同事好奇道：“您平时很少生病的。是感染春季的花粉过敏了吗？” “没，唔……” 今井昴神色微变，尴尬地揉了揉鼻子：“晚上还有一台手术是吧？可能要通宵，现在去准备东西吧。” 而同一时间，教职员室中的今井萤终于板起脸来丢出了今天的最后一枚重磅炸|弹： “——那个名字，蜜柑他的名字叫做志村转弧。” “！！！” 砰地一声，欧尔麦特手中的茶杯脱手跌落在地，碎成大大小小的瓷片。 相泽消太同样一脸根本掩饰不住的震惊，他四下里看了看，起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一般来说男性教师和女学生进行交谈的话无论如何都要保持教职员室门窗开启——随后，郑重道： “今井萤，这个问题非常的严肃，我们不是在开玩笑……你确定，那个人的名字叫做什么？” “志村转弧。” 今井萤两眼直视着欧尔麦特，深蓝色的瞳孔当中似乎藏着一汪深海： “我所制作的装备不会撒谎，也不会出错。” “那个人的名字叫做志村转弧。” 像是终于失去了力量一般，原本就已经瘦削如同薄薄纸片一般的欧尔麦特缓缓向沙发后倒去，整个人陷在了松软的沙发当中，看上去神色异常的疲惫。他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定定地盯着地上的一摊碎瓷片，良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喵呜？” 吃完了猫罐头的三花猫踱步走来，歪头蹭了蹭欧尔麦特的裤脚，随后开始在地上舔舐已经撒得满地的茶水。 “啊……！阿遥，不行这会弄伤舌头这水里有碎渣……” 欧尔麦特如梦初醒一般把猫抱了起来，安置在一旁，随后又从角落里取出拖布和扫帚，仔仔细细地清理起地面来。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磅礴如同海浪一般的思绪就会迅速侵入自己的脑海，因此欧尔麦特近乎是机械地一下一下清扫着地上茶杯的残骸，而今井萤和相泽消太在此时此刻保持了难能可贵的缄默，一言不发。 那是菜奈老师的孙子。 那是敌联盟现任的首领。 那是ALL FOR ONE培养来杀死自己的最强棋子。 那是…… 都说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而无论是警方还是ALL FOR ONE，他们都在用各种各样的表情，各种各样的语气，或担忧，或讽刺，有形无形地告诉自己： ——不可追，也不必追了。 曾经，自己的老师用怀念的神色说过，“希望那孩子能够远离这些纷争，活在和英雄没有关联的世界里，安心成长”，而后在神野与all for one的殊死一战当中，这个已经与自己，乃至自己一脉相承的数任上代战斗绵延近百年的死敌用轻蔑的语气，惊碎了他与已逝师长的一地好梦。 为什么当时会太过天真地以为，只要想要躲开，就能躲得开呢。 92.远渡 “今井，你通知老师通知得很及时。” 最终, 安定下情绪的欧尔麦特沉声对着今井萤说道：“如果再推迟一些的话, 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更加恶劣的后果……” 或许, 已经发生了。 欧尔麦特不禁想起佐仓蜜柑的那个帖子里所形容的, “离开了身体就会变得异常疼痛”的东西，评论区里的毒|品这个揣测看似夸张，但如果是放在all for one的身上的话, 这样的手段就显得太过正常。 只是，如今的立场，作为已经退役了的英雄，在最为需要自己出面去解决困难的时刻, 金发的英雄突然重新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个性的星火已然消失, 留给他的是连温度都感受不到的余烬。 今井萤看到欧尔麦特难得的失态，不由问道：“欧尔麦特老师，志村转弧，到底是……” 相泽消太意味不明地抬头看了今井萤一眼。 欧尔麦特则是第一反应转身看向相泽消太：说不说？ 后者眼神示意：就算不说这姑娘也会自己去追查的吧。 欧尔麦特干咳：“如果我们说, 这不是你现在应该知道的信息，对你而言太过危险了……你会怎么做？” 今井萤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用这个名字和长相描述去忽悠绿谷出久同学, 得到真正的答案我想应该不会太困难。” 欧尔麦特和相泽消太：“……” 一阵尴尬的沉默。 好吧, 意料之中。毕竟又不是第一次跟支援科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打交道了…… 欧尔麦特重新清了清嗓子：“今井同学，希望你不要擅自把这些信息透露给别人。” 又片刻。 纵使自诩是个冷静自持的人, 今井萤的眼睛也是越瞪越大, 最终为了遏止住想要惊呼的声音, 少女伸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相泽消太露出怜悯的目光来：所以说无知有时候反而是件好事儿, 知道了这么危险的消息，一定吓坏了吧…… 震惊的今井萤从指缝中喃喃发出声音来：“……所以说，当时就应该直接用马蹄手偶把这家伙夯死的。” 相泽消太：“……” 好吧，是他多余了。 不论怎么说，志村转弧就是死柄木弔这个消息也太过高能，导致今井萤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到底是应该思考“早该弄死这家伙”好，还是应该暂时按兵不动，考虑考虑如何在不伤害蜜柑的情况下合理制敌。 不过…… “敌联盟的首领，会去给英雄扫墓吗？” 今井萤问道。 很好，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相泽消太面露尴尬：“我不知道啊，我也没当过敌人，想不出来反派的思维逻辑。” 欧尔麦特在今井萤的视线移动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猛摇头：他也没办法和反派直接换位思考，毕竟以前一直都想着要打败的，突然让他去考虑‘反派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种超过了英雄执业范围的问题…… 今井萤叹了口气。 怎么成年人一个一个的都这么不靠谱。 感觉自己被鄙视了的相泽消太和欧尔麦特：“……” 而同一时刻，密密麻麻的脑无大军，已经准备针对第六号人工都市进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反扑。海风带来微微苦咸而潮湿的气息，死柄木弔和黑雾站在一匹体型颇为宽阔的脑无肩膀上，眺望周围挤挤挨挨形态各异但终归和海洋生物颇为接近的脑无大军。 “真的要这么做吗？” 黑雾迟疑道。 就他对于死柄木弔的了解，这个决定实在是做得太过冒进。一次性投入几乎全部的脑无储备去远洋地球的另外一端，面对的是实力近几十年来从未对外展露过的、科技远超英雄社会的自律都市，对方到底拥有怎样的防御手段不明，只不过是简单地看了看那群白发家伙所提供的起码十年前的NO.6武装设备资料，就这样…… 上一次死柄木弔做出这么出格的举措，可能还是在尚未出师，不曾接手敌联盟的年幼时期。 或者说，“没做出一个决定就要考虑其后果以及连带反应，并且逐渐学会接受失败所带来的负面情绪，在这样的基础上逐渐学习和成长起来”，本身就是那位大人，也就是all for one所强制灌输在死柄木弔大脑当中的、避无可避的铁则。 因此，黑雾将心中疑惑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这有可能是自己都不太能理解的，这家伙的什么计策也说不定。 周遭白花花的大脑在海浪中起起伏伏的场面，看上去诡谲异常。而这些不知名生物的低沉吼声，却令人有种异样的大军压境一般的感受。 “啊，就这样就好。” 海风中，少年的头发上下翻飞，指缝之间眼神直直盯着面前泛起的浪花，声音当中听不出情绪：“让这群家伙一路游过去，找到那群该死的工程师所提供的坐标，把Amadeus……把老师，接回来。” “可是……” 黑雾忍不住再次发问：“那位大人的意思，似乎是让您继续执掌敌联盟，毕竟他已经将交接棒传递到了您的手中，因为这种事情就浪费大量的站力资源，是不是……” 死柄木弔转头看向黑雾，因着身高差异微微抬头，碎发和手掌之下的面庞异常的兴奋而扭曲。少年裂开干涸的嘴角露出笑容来：“啊，没错，我就是要这么做。” “——我有一个，不得不像老师请教的问题啊。” 海浪拍打在脑无的身上，无数匹脑无排列成群，像是严阵以待的一支军队。黑雾看向这样的场面，雾气凝聚的面庞神色不辨。如果说只不过是为了找到“已经失去了力量的”，仅仅只剩下人工智能模拟人格的那位大人，哪怕自诩为那位大人的忠实仆从，他也实在是…… 黑雾转身，再次认真端详着面前的这位被指定作为后继者的少年。后者仍旧眯起眼睛注视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地平线。他们肯定是不会跟着这群脑无用最为朴素的办法游过去的，在下达了最为基础的指令之后，这些具备浅显自律思考能力的家伙们就会依照指示强渡整个亚欧大陆，穿越印度洋，在水下潜伏度过苏伊士运河与塞得港，达到深居于地中海沿岸的第六座人工都市。 他要去找到那个人，在对方失去了战斗能力的如今，想办法问清楚…… “回去吧，黑雾。” 死柄木弔下令道：“它们该启程了。” 近百匹脑无相应一般发出啸鸣声，已经压根看不出来这些生物曾经的形态是人类。也不知道那群NO.6的家伙到底施了些什么招式……虽说如今的社会中有人频繁失踪一定会引起警方的注意，然而如今多事之秋，死秽八斋会的彻底陨落填补了不少脑无损耗的缺漏。 黑雾带着死柄木弔重新回踏进了漆黑的空间传送门当中。 敌联盟。 陷入沉思的少年直接无视了门外一干等待下达新指令的众人，自顾自钻进房间里关上了门。对于死柄木弔如今越来越反常的举动，图怀斯冲着众人夸张地耸了耸肩，对着紧锁的房间门努了努嘴，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们看，我说了吧，网恋。” “不是吧……难道是真的？” 迫压广转了转手中的几枚弹珠，觉得有些不可置信：“那家伙，他？” 到底是什么神仙才能和这种，这种家伙……虽说大家都是敌联盟的成员可以说是危险得不相上下并且隐隐约约还有些引以为傲的意思，但是在这样的普遍认知当中，敌联盟的所有成员，目前，大概……都是单身。 包括外表是个可爱女孩子的渡我在内。 说好的谁先脱团谁是狗呢？ 但是如果先脱团的是老大的话…… 迫压广开始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真是无聊。” 荼毘抱着手臂嫌弃地看了一眼已经要津津有味地八卦起自家boss的众人，消失在房间的阴影里。 “那家伙，还真是不合群。” 渡我被身子不以为意：“就是因为太过读不懂空气所以才永远融不进集体的吧？” “说实在的，如果真的有人相当擅长读懂空气并且能够顺利融入集体的话，也不用待在咱们这种地方了吧？” 图怀斯接腔道：“不就是因为广义上的集体，根本就不欢迎咱们这样的家伙嘛，唉，也没有妹子……” 说完，又语气悲怆补充了一句：“可是BOSS他说不定已经先脱团了。” “……” 图怀斯的另外半边脸生无可恋道：“你怎么戏这么多呢。” 房间中，死柄木弔的状态实在是说不上好。 灰白色头发之下，干涸的嘴唇一张一翕，少年尝试着轻微掀开额头上的那只手，随后伴随着豆大的汗珠如雨下，令人眩晕的熟悉疼痛重新侵入脑海。 坚持了大概有数秒钟之后，死柄木弔暂时放弃了抵抗这种感觉的打算。 能够考虑的办法有很多，暂时不需要和自己过不去。 擦了擦额角上的汗水，死柄木弔伸手探了探自己的抽屉，几番犹豫之后，还是将抽屉拉开。 那里面躺着一只手机。 佐仓蜜柑的聊天记录间断在两天前，最后的一句话大概是要带着那个死秽八斋会的小药引子去吃晚饭。 在将近乎全部的脑无派遣去NO.6之后，如今的敌联盟防御手段实际上非常有限。保持韬光养晦才是最佳的战略，当然如果有愚蠢的什么组织愿意伸来送上门的橄榄枝的话，自然也不吝惜接受…… 一边想，一边重新将目光看向一直没有打开的手机。 咳，发个消息吧。 93.决断 到底要怎么说？ 同一时间里，死柄木弔, 欧尔麦特以及今井萤都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如果可以的话, 今井萤简直想直接将这个名为志村转弧实则化名死柄木弔的家伙立即行政拘留——然后诉讼审判羁押监狱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然而事实是她如今只能够抱着笔记本和两名知情教师相互大眼瞪小眼。 “不通知警察吗？” 今井萤不悦道。 放着这家伙说不定有可能什么时候就会给蜜柑带来危险, 今井萤俨然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应当立即行动”这一派：早一秒也是早，应该直接通知英雄工会发动联合剿灭计划，把这个骚扰蜜柑的……不对, 这个日本社会的危险分子击杀在现场！ 相泽消太捂住了脸：你这想法当中夹带私货的部分可太多了吧？就算对方是all for one，在神野一战结束之后也没有现场动私刑把人家杀了，而是正正经经走流程关进监狱再由法院作出判决……当然，最后因为发动个性而“死在了监狱里”,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应该算得上是最好的结果了。 虽然不知道当下这样的法律到底是不是合适, 但是……对方怎么说也是个未成年，程序正义要执行到位的对吧？ 今井萤皱眉：这种法律该改了！ 相泽消太：…… 两人沉默交锋了半响，而欧尔麦特却有些走神。 哪怕是确认对方即为罪犯，在掌握万全的证据之前, 依照日本现行的法律，对于未成年人也有着相当程度宽限与豁免的冗余, 即便是在公共场合倚靠个性杀死二十余名路人而致使现场近乎血流漂橹, 在个性诞生的黎明时期引发了个性战争的罪魁祸首，如今在学生们使用的历史课本当中, 仍旧为了“保护未成年人”, 而将对方称之为是“铃木少年”。 而同样, 敌联盟之所以能够放任渡我被身子四处执行任务, 也是基于如出一辙的原因——官方甚至连这家伙的照片都没有公开，至于那位名不见经传的“铃木少年”，出现在资料书籍当中的姿态甚至还是漫画…… 为敌人而做考虑，实在不是一名英雄——或者说，已经退役了的英雄应该做的事。欧尔麦特摇了摇头，无论自己对于这件事作何考虑，一旦已经牵扯到了死柄木弔，呃，志村转弧……那么，无论是警方还是其余的英雄，应该都会竭尽全力避免自己掺和其中。 更何况，那孩子对于自己的憎恨浑然天成。 “你们怎么看呢？” 虽说是说出‘你们’这个描述，欧尔麦特实则转头，目光遥遥看向坐在沙发另一端的相泽消太。 “敌联盟现在正处在什么状态？情报源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相泽消太不急着回答自己的看法，反倒是先问了问欧尔麦特关于敌联盟的近况。 “不知道。” 对方回答道：“上一次东京天空树被摧毁，随后是东京电机工程大学的发表会议室Amadeus被盗……这两起事件之后，就再也没有敌联盟现行行动的消息了。” “前往人工都市的那一支学生们呢？” 相泽消太想了想，觉得虽说这事儿不由自己负责但好在大多数参与者都在自己的班上，心操又算是他的半个关门弟子：“雷斯吉宁教授在关注着这件事吧？” “都还安全，每天都有汇报新的内容。” 而同一时间当中，纵使英雄和敌联盟两方都感到困扰无比，佐仓蜜柑仍旧保持在八方不动的稳健状态之中，一板一眼地……给小惠理念故事书。 就算暂时身份手续还没办理下来没办法就读小学，小孩子还是需要一定阅读量的。佐仓蜜柑因此还特地在网上买了几本绘本，可惜之前已经把老家里的那些图册全部都捐赠给了保须市用于灾后重建，要不然能够拿给小惠理阅读的书籍种类肯定还能多上不少。 “于是，英雄银色獠牙就这样建立了他的道馆，向着弟子们传授流水岩碎拳的奥义，然而直到今天为止，都没有一个人能够在拳法的造诣上与他齐平。” 佐仓蜜柑将绘本翻向下一页，继续说道：“在职业生涯的中后阶段，银色獠牙也曾经广收门徒，最为知名的一次，就是对英雄欧尔麦特之间的邀约……” 邦古前辈作为英雄行业的老泰斗之一，出现在话本和小故事当中的概率真的很高。 “蜜柑。” 小惠理突然开口：“蜜柑想要成为英雄吗？” 随后想了想，用手指着绘本，说道：“像邦古前辈这样，嗯……像百万，绿谷他们这样。” 谈论理想大概是小孩子的常见话题？佐仓蜜柑思索了一下自己小的时候似乎也想要成为世界第一的巧克力开发商之类奇妙的想法，然而小惠理显然比自己当年要早熟得多。 因此，少女郑重地、有些苦恼地诚恳道：“……我也不知道呀。” 惠理：“……” 作为一个小学生，她有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表露出嫌弃的表情来。 “蜜柑不知道自己以后想要做些什么吗？” 坐在自己身边的小惠理有些担忧地问道。 “那么，惠理以后想要成为什么样的大人呢？” 佐仓蜜柑给惠理怀里塞了一只毛绒熊：“想要从事什么样的职业？” “想成为英雄！” 对方的回答非常笃定而果断：“也来到雄英上学，最后成为了不起的英雄！” “像欧尔麦特那样？” 佐仓蜜柑笑道。大多数孩子年幼时“想要成为英雄”的理想就和很多年前个性诞生以前“想要成为超厉害的商贾”以及“想要成为科学家”一般，是属于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能够肉眼看到并且理解的最厉害的职业。 而这之中，最为著名的英雄欧尔麦特，所起到的引领作用不啻于在个性诞生之前，成为不少小孩子星星眼向往着的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不是的。” 惠理低下头来，声音突然放得很轻：“想要像绿谷哥哥一样。想要，像通行百万一样。” “想要成为，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都不放弃，一生悬命向前进发的，最棒的英雄！” ——どんな困難にあっても、あきらめません。 惠理轻轻低垂着头，在佐仓蜜柑的身边，认真说出了自己未来的祈愿。 “嗯！” 佐仓蜜柑弯起眼睛，摸了摸身旁孩子的头发：“一定会实现的，如果是惠理的话。” 小学生年龄的孩子还是要保证足够的睡眠时间，在送惠理去午睡之后，佐仓蜜柑重新在房间当中打开电脑。通行前辈传输的文件压缩包早就已经解压并安装完成，如今作为一个论坛便携式插件，随时都能够启用。少女点开了熟悉的淡蓝色图标，在英雄科的论坛当中开始检索。 关键词，行平泉水，佩弥威尔，TC4，以及……她想了想，将名为志村转弧的少年同样加入了检索列表当中。 随后，第一个跳出来的内容，反倒和自家父亲以及寡言学长都完全没有关系——那是一则曾经在论坛里令人叹惋的新闻通稿。 震惊！英雄志村菜奈就此陨落？ “……” 大概是志村姓氏的其它什么人吧。 这新闻的内容有些年头了，最后一则回复还是大概在二十多年前，佐仓蜜柑不禁在心里吐槽了一番这论坛到底水有多深啊怎么这么早的内容都能保存下来，一边本着好奇心，点开了内容。 第一楼，是一则新闻通稿。底下的大部分回复用户都已经标注[已注销]字样，大概是因为雄英曾经的数据库容纳不下那么多的毕业生，因此清理了一波数据导致的。而这之下，还有几个零零星星的回复仍旧保有着账号信息，大概是因为其主人作为雄英的杰出校友，留有账号以供后来者仰望。 看着这个“震惊！”开头的简直是上个世纪行文风格的标题，佐仓蜜柑下意识扯了扯嘴角。 标题显然有着制造噱头夺人眼球的意味，内容倒是中规中矩。大意就是说在某一次针对敌人的围剿当中，英雄志村菜奈独自一人将敌人阻拦了下来，才让其余英雄有了撤退的时间和机会，但自己不幸身陨。 帖子内容当中也附有几张现场的照片，大概是囿于当时拍摄设备限制的原因，照片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但是隐约还是能够辨认混乱的场面当中，有一名英雄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身下血流如注。 再之后，就是给不了解这名英雄的学生们普及了一下英雄志村菜奈的生平以及证件照片之类的信息，多是些英雄代码编号，建立英雄档案年限，以及战斗风格和解决过的事件清单一类。佐仓蜜柑点开了大图，照片之中陌生的面孔冲着自己站露出微笑，神色表情看上去和欧尔麦特竟然隐隐约约有些相似。 “……噗嗤。” 被自己这个想法惊讶到的佐仓蜜柑不禁兀自失笑：“无论再怎么说，用欧尔麦特的表情来形容也实在有些……” 真的仔细想想的话，实在也是不太好想象欧尔麦特那副招牌狂笑一般的表情安置在照片当中神色自信飒爽的这位女性面庞上的。 鼠标向右滑动，第二张照片，是英雄服装的全身照。照片当中，对方目光炯炯看向镜头，身姿风貌竟有些仁王立姿之感。 “从外貌上来看的话……” 佐仓蜜柑仔细辨认了一番这几张照片，觉得实在是和志村转弧前辈没什么太多相似之处：“倒是不见得有哪些地方相类。” 志村前辈大部分时间都将表情掩藏在碎发和额头上的那只手之下，加上有些驼背低头缩脖子之类的奇奇怪怪的不良站姿，能够看得清楚正脸和表情的时候反而不多。 下次见面的话，要不然干脆推荐他一点矫正站姿的装备吧……小今井是不是在国中时期制作过类似的东西来着？ 佐仓蜜柑仰躺在靠背椅上发散思路：还有推荐一些合适的面霜之类的，对于治疗皮肤干裂肯定会有所帮助。 还有唇膏也要买。 还有润喉糖，嗓子不太好也是需要注意的。 嗯……还有护发素。 奔流而去的思维只要一经开了个头，接下来就很难刹住车。佐仓蜜柑兴致勃勃地想着志村君到底要添置些多少东西才能修复一下作为“合适的男子高中生”应有的形象，在脑内噼里啪啦地翻过去好几页网络购物的页面。 最后，连论坛也顾不得，直接打开手机，私聊发送了消息： “志村君，你联系地址在哪里啊，我想给你寄点东西。” 94.过去 原本正拿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死柄木弔看到这样一条新消息，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家伙, 还没放弃啊。 溢满胸腔的紧张和纠结顿时就烟消云散, 接下来停留在脑海当中的, 满满当当只剩下了无可奈何。 倒不是说希望对方就这么断了联系……只不过,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果然还是因为这家伙的大脑结构和别的人类不太一样吧……死柄木弔有些头痛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突然就觉得当初出手救下这姑娘的决定实在是太过英明：如果直接被制作成脑无的话, 说不定反倒还会产生出什么稀奇古怪不好驱使的不良品种。 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这么多的交集。 不过要说寄件的话……死柄木弔还有些犹豫，再怎么说，这家伙也是个雄英的学生，把敌联盟的通讯地址暴露给雄英实在是不太妥当。 [志村转弧：你要寄什么东西？] 半响, 他发送了这么一则消息回去。佐仓蜜柑显然已经是习惯了对方的手速和反应时间, 不慌不忙地敲击键盘回复消息。 [佐仓蜜柑：具体是什么暂时保密！但是是礼物唷，刚刚在查资料的时候突然觉得送你的话应该会很合适所以就直接买了。] ——但是还是想要先从自己收货之后换个包装加上贺卡之类的小配饰再从自己这里邮寄。毕竟，洗面奶唇膏护肤霜之类的产品，原始的包装虽说也算是适合作为礼物邮寄, 但是总归少了些关系亲厚的意味在里面。 看着手机屏幕当中弹出来的新聊天消息，死柄木弔：“……” 他真的是, 有些无话可说。 有些时候, 甚至还会开始怀疑自己何德何能——如果说作为敌联盟的现任领袖确实算得上是“能”的话，面对和自己完全处在对立面立场的佐仓蜜柑, 能够建立持续到现在的算不上有多稳定的联系, 大概全靠这家伙脑子不好使。 因为太过轻信他人, 所以才能够一直相信“柴村前辈”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编全的幌子；因为坦率耿直得过度, 所以才能够一句一句接下话茬保持联系到现在，因为……因为他一直都没有弄明白的某些原因，这家伙才能，活着。 并且比谁都有精气神地活到了现在。 深深吸了一口气，死柄木弔陡然觉得有些眼眶发热。这样的疼痛并非来自于肢体当中，但却迅速地充斥着四肢百骸，像决堤的湖水一般溢满灵魂，让人不禁有落泪的冲动来。 平静良久，敌联盟如今的领袖重新站起身来，推开门。 “——黑雾，咱们现在的交易通道，还剩下几个？” 死柄木弔说得神色坦荡而正直，因此黑雾根本就没有猜到死柄木弔这家伙想要动用交易渠道做些什么。当年All for one所留下的产业虽说如今已经都剩下了些骨架，但该有的沟通渠道以及不容易被警方所发现的、暂时闲置的交易网点还是有的，因此黑雾不疑有他，噼里啪啦报出好几个地址和接收人的名字来。 “您……接下来还有什么动作？” 青年恭谨道：“脑无咱们现在很缺，但是原材料来源毕竟是人类，之前一直全权委托那些NO.6的家伙来制作我一直觉得不是很稳妥，毕竟将有生力量和重要武器委以他人的话总归还是不□□定……您接下来，是要处理这一方面的事务吗？” “不是。” 死柄木弔头也不抬，还在考虑着那家伙说是保密的礼物，到底会送点什么东西。 “咳……” 少年轻轻咳嗽一声，提醒自己坚决不能报以太大期待：这姑娘脑子不太好，送点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有可能，总之，无论受到什么，都应该按道理表示感谢…… 思路跑偏得太远，死柄木重新看向正在等待着解释的黑雾，简单粗暴地下了结论：“没什么事，我收个快递。” 黑雾：“……” 他还能说什么？ 雾气所凝聚的面庞哪怕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表情，如今此时此刻都出现了轻微的扭曲。 收快递……他是不是应该认为，如今敌联盟的首领，被那位大人所指派的唯一后继者，最近突然增加了名为网购的新爱好？ 组织里的资金也没见少啊，是在网上参与了抽奖吗？ 任由黑雾越想越觉得摸不着头脑，而死柄木弔转身，将快件地址发送给了佐仓蜜柑。那是一家长期被用来当做快件揽收地点的海滨仓库，虽说实际上已经处于半废弃的状态，但是光看地址的话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佐仓蜜柑：收到！应该会在三天之后邮寄出去，志村前辈记得接收喔！不过你其实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的吗……震惊.jpg] [志村转弧：我不住那，但是如果寄到这个地址的话，会有人帮我收取。] [佐仓蜜柑：呜哇……明白了，但是总觉得好厉害的样子，所以前辈你专门有人帮你收快递吗？迷茫.gif] [志村转弧：……也不是。] [佐仓蜜柑：怎，怎么总觉得……有钱人的即视感。] 来自佐仓蜜柑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揣测已经让死柄木弔习以为常，反正什么稀奇古怪的理由她都能想得出来，也正因如此，这样不正确也不正常的关系才能一直维系至今。因此早有心理准备的死柄木并没有继续解释下去，只是说如果有什么东西需要交换的话，可以直接寄件来这个地址，她如果有什么别的想要交易换取的话，兑换物资也会从这个交易地点寄出。 [佐仓蜜柑:……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方式吗，总觉得有点像Mafia……] 死柄木弔顿时觉得，这大概是这家伙难能可贵的一次揣摩得接近真是答案的时刻。 就在他决定放下手机重新查找一些关于老师的相关资料的时候，对方又重新发来一则消息。 [佐仓蜜柑：说起来，最近在论坛上浏览帖子发现了一个满巧合的事情想要分享给你……不过，你是不知道雄英论坛的吧？是所有的学生都可以凭借学生证证件号码以及校园内所录入的个人信息登陆的论坛喔？当然公共版块所有人都可以看啦……] 佐仓蜜柑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雄英内网，死柄木弔他是知道的。曾经他也试图通过内网来搜寻一些英雄科学生的授课信息，然而在委托了NO.6的那群白发家伙们之后，却得来了“对方的防火墙非常严格想要攻破十分困难”，以及“仅限这一次可以，在留下了痕迹之后，对方一定会很快就进行系统的维护升级导致同样的方法很难再使用第二遍”，以此督促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一次说完，下一次说不定就很难有这样的能够侵入内网的机会。 当时的自己，选择了“英雄科学生在USJ场馆授课的具体时间”这个情报。 而如今，确实依对方所言，雄英再一次提高了网络层面上的安全级别。 [志村转弧：是什么内容？] 他问道。 [佐仓蜜柑：难得志村君你会主动来提问题啊！果然是对于培养英雄的名门高中非常向往的吗……] 死柄木弔：…… 他，一点也不向往！ 强迫自己彻底忽略掉对方的这一句感慨之后，佐仓蜜柑很快就发来了一名英雄的资料和图片。 [佐仓蜜柑：你看，巧合吧！这位英雄和你有同样的姓氏喔！] 名为志村菜奈的女性，在手机屏幕里绽放出富有张力而自信的笑容来。 异常。 本能地，或者说来自于被all for one所培养而来的强大危机直觉，让死柄木弔觉得，这个名为志村菜奈的家伙，一定有着更为深处的，能够挖掘出来的信息。虽说这家伙也带着那种和欧尔麦特一样愚蠢的笑容，但…… 他敲击回复道：“确实很巧合。” [佐仓蜜柑：对吧？而且在这种大家都热衷于把姓氏和名字改掉的时代，真是难得你们两个人都保持着传统风格的姓名呢！像是通行百万前辈这样的姓氏，在当下这个时代反而会比较常见喔？] 她说得没有错。 具备亲代遗传性质的个性，人们经常性的做法，就是把姓名全部改为和姓氏相同的风格。 [志村转弧：你是在具体什么地方看到了这个信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情报吗？] [佐仓蜜柑：前辈果然，对于英雄，十分感兴趣吧！每一次只有提到雄英或者英雄的时候你才会主动说这么多的话！] 佐仓蜜柑在电脑之前扬起笑容来。 果然，男孩子都想成为英雄仍旧是这个时代不变的主题。 [志村转弧：……是。] 这个是，死柄木弔发送得无比屈辱。 反，反正丢面子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儿了…… 没过多久，佐仓蜜柑就传送来了好几张清晰的截图，上面赫然显示着名为志村菜奈的英雄在与某位敌人交战中为了让剩余在场的英雄安然撤退而毅然决然地留守，最终死于敌人之手的消息。从时间上来看，发生这事儿的时候自己甚至还都没有出生。 果然，是没什么联系的吗……死柄木弔惊觉，自己在产生这样的想法时，竟然隐隐约约地松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 顺着这个帖子的内容，佐仓蜜柑顺便向下看了看底下的评论，大部分人表示志村前辈在此身陨简直不可置信，显然在当时的这个时代当中，志村菜奈也是名震一时的英雄。近现代史的课本当中有提到，在英雄这一职业诞生的早些年，行业规范并不如现在这般制度齐全，很多英雄成名早于英雄名诞生的时刻，因此不少人甚至还只是在用着自己的本名来行动，如今看来，想必这位志村菜奈前辈就赫然是这个类型。 “所以银色獠牙先生才比较出名的吗……” 佐仓蜜柑一边翻阅一边看着贴内各种各样的评论，一个非常之熟悉的ID很迅速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账号的颜色是灰色，并没有按照班级来进行区分，是毕业生的特征——当然，这么多年以前的内容，回复的人肯定都已经毕业了，因而能够让佐仓蜜柑感到震惊的具体理由并不在此。 佐仓蜜柑看着那个连马甲都算不上的名字，陷入沉思。 [Allmight：师匠她，绝对不会白白牺牲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像是标准的炮灰一般的发言。 95.礼物 “……” 佐仓蜜柑不禁失笑，实在是想不出来欧尔麦特当年当学生的时候居然会有这么……这么有喜感的一面。 总觉得是最强的英雄就理所当然应该站在最前线自信地笑着, 论坛里略微有些气急败坏的学生模样, 让佐仓蜜柑感到对于这个所有人都知晓名字的英雄又多了一层了解。 本着消息要向小伙伴们一起分享的思路, 佐仓蜜柑先后给小今井和志村转弧都编辑了消息, 告知了自己的这一发现。前者正处在“想办法也要夯死这个骚扰蜜柑的家伙”的思路当中不能自拔，接到消息考虑到同为志村这个名字看向欧尔麦特心念一动，而后者看到志村菜奈与欧尔麦特的关系之后眉头陡然皱起, 直觉告诉他自己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关键性的问题。 于是，两人在第一时间里，都没有回复。 抱着手机的佐仓蜜柑：“……” 什么嘛，原来都在忙碌啊。 “欧尔麦特。” 今井萤从教职员室里站了起来, 神色明灭不辨：“我姑且请问一句, 志村菜奈，是您的什么人？” 一发直球迎面而来，如今蜜柑正有可能面对危险，因此今井萤连基础的客套都已经不愿意维持。 欧尔麦特一愣, 照实回答道：“……她是，我的老师。” “我明白了。” 名为今井萤的少女向着欧尔麦特和相泽消太深施一礼, 鞠躬从教职员室当中离开。推开门之前, 相泽消太惶急道：“等等，今井！事到如今你打算去做些什么！这种事情你们这些学生掺和进去得太多了会连自己的安全都很难保证的！这还是应该让英雄和警察来……” “相泽老师。” 短发的少女手握着门把手转身, 冷静道：“可是蜜柑她, 已经在一个人面对危险本身了。” 说完, 转身关门一气呵成。 而同一时间里, 死柄木弔拨打了一个手机当中并不存在的号码。 那是这个手机在被定制之初所保留的功能，也是通过私人渠道联络那群出自NO.6的研究人员的唯一方法。这个手机的紧急拨号通道并非是指向当地警方——毕竟作为敌联盟的成员想要去报警什么的实在是太掉面子了——而是指向了某个同时还能够进行脑无制作的研发基地。 “请讲。这里是CODE 021。” 拨号时间没过多久，死柄木弔的耳畔就传来了清晰的女声。 “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件事。” 死柄木弔沙哑着嗓子开口，瞟了一眼紧闭的房间门外。 “能否帮上你的忙，取决于你的提问到底是什么，以及是否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另，最近的脑无已经交付，如果还有新的订单需求的话，请提前说明需要调整的类别和方向。” 毫无感情的女声从手机当中传来：“那么……请讲。” 死柄木弔觉得，自己的人生当中遇到的绝大多数异性都可以归结于有病的范畴之中。门外的渡我被身子以伤害他人致人流血取乐，小小年纪就因为“个人兴趣”杀死了不少人；电话另一端的这位除了生理性别是女性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作为人类的独立人格，如同机器人一般对周遭有规律地作出反馈；而佐仓蜜柑……那家伙，是个傻的。 “我想委托你去查一个人。” 死柄木弔说道：“名字叫做志村菜奈，是英雄欧尔麦特的师父。我想知道她的详尽资料，社会关系，死因以及……你们尽可能能够查到的东西。” “明白了。” CODE 021的声音迅速一顿，随后仍旧恢复了不带感情的声线：“有一件事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志村菜奈死于十一年前，地点是NO.6的研究中心外围。” “就是她摧毁了制造出‘我们’的研发基地，让我们得以离开。” 死柄木弔觉得有些缓不过神来：“她不是很早以前就死了吗？在欧尔麦特那家伙还没当英雄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您到底听到了些什么误解。” 电话里，女性声音毫无波澜四平八稳：“但，这大概是我迄今为止的人生当中，最为确定的一件事情了。” “两天之后，我会发送来关于志村菜奈尽可能详尽的情报，尽管不知道您打算做些什么事，但提前先祝您武运昌隆。” 冷峻疏离的一通电话打完，死柄木弔重新陷入沉思。从小到大粗暴灌溉的教育模式让他非常习惯与段时间内接受大量的信息量并且对之进行分门别类的处理，因此对于两方所提供的信息差异，死柄木弔没花多久就判断了出来，没有人在这件事上撒谎。志村菜奈一定是在第一次面对某位敌人而陷入了让所有人都认为是必死无疑境地的重伤，又不知用了什么方式活了下来，或者是某个人扮作了志村菜奈这名英雄的身份潜入了NO.6，做出了令021记忆深刻的那件事。 考虑到包含NO.6在内的一系列的人工都市早些年对于英雄以及整个英雄社会的排挤，第二种可能显然有些吃力不讨好，因此，可能性最高的还是前者。 不过这都不重要，个把死人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为关键的信息，则是找出自己这个名字，和志村菜奈这名英雄的联系——自从确认了志村菜奈就是英雄欧尔麦特的老师之后，死柄木弔已经近乎确信，那个外观低龄的相机所显影出来的“志村转弧”这个名字，与志村菜奈和欧尔麦特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可能令人作呕，可能不那么反胃……但，总归，如今已经在那位大人的指点之下磨砺锋芒的少年并不愿意有什么谜团总是不清不楚地笼罩着自己。 还有那只手。 入夜，熟悉的噩梦顺着墙根一路攀援而来，死柄木弔在已经看了千遍万遍的斑驳血色当中神色木然地站立，只想等待这个永无止境的梦境赶快结束。血色化身为地狱当中荆棘丛生的花朵，将自己整个人包袱得密不透风，只要再忍耐下去，再忍耐一下的话，老师他就会来挥开这一切糟糕的梦境，重新带来得以喘息的空气…… 而这一次，他没能等到熟悉的那一幕来临。 梦境的结尾，传来耳畔的是陌生而熟悉的声音。 “……志村前辈，志村君……转弧君！” 少年陡然惊醒。 佐仓蜜柑的声音仿佛刚刚才掠过自己的身边，那声音生动而鲜活，带着些许焦急的情绪。东方既白，死柄木弔揉着太阳穴反复回忆，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听到过这样的…… 随后，手上的动作倏地一顿。 ——是公园的那天。该死的小鬼取掉了头上来自于父亲的那只手，随后，她…… 她一直没有停下地喊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就让人觉得，志村转弧这个名字，并不至于那么让人抵触了。 等待的两天时间度过得很快。 两天之中，通宵在雄英地下室之中忙碌的今井萤终于有空得以喘息，回到地面以上呼吸了一缕没有经过中央空调以及净化装置处理的新鲜空气，隔壁班那三个搞事精两个人去了NO.6一个人正在和雷斯吉宁教授一起忙碌，再加之毕业生已经三三两两离开新生尚未到来，春假当中的地下室的实验室一下子空了起来，让她没费多大劲就成功占到了合适的加工设备。 雄英的校规里，学生不能够自主设计并制造具备大剂量杀伤性的武器，然而毕竟是支援科，大部分人都有一颗暴躁的技术宅内心，因此阳奉阴违的方法数不胜数——今井萤所提交的设计报告，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幼儿常用的一种小水枪或者是空气抢一类的玩具。 越是其貌不扬，越是能出其不意——在将个性全部特化到攻击性能上之后，今井萤还十分落井下石地起了个智熄的名字叫做马鹿枪。 “这次，就由我之手，对这种家伙来执行天罚！” 少女恶狠狠地吐气，将□□装进背包。 同一天里，港口的某个据点接收到了据说是boss特地要求的快件，手下开这车直接送到了敌联盟的总部，在死柄木弔下令开箱之前，没有一个人敢动手碰那个看上去并无什么特别之处的快件包装箱。 “这个，难不成就是之前boss找黑雾先生去联络的那个交易地址所寄来的东西？” 不得不说左半边的图怀斯性格十分不怕死，围绕着这个快件箱子转了好几圈儿，好在没有胆子肥到私拆老大的东西，只是一边团团转一边不断猜测：“新的武器？毕竟英雄有英雄装备咱们肯定也要有些提升什么的……” “这么小的盒子能装什么东西。” 荼毘冷淡道，觉得这个猜想不算靠谱。 “哎呀哎呀，说不定是网购的零食呢！又或者，是□□……毕竟有些什么小还好之类的也很可爱啊哈哈哈。” ——渡我被身子。 前后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吧！众人纷纷在内心中吐槽。 没等众人接着猜下去，死柄木弔推开门，认真错开手指，将箱子搬回了自己房间，随后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再之后，如今敌联盟的现任首领，All for one的唯一指定后继者，看向箱子里的一大堆东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箱子里整整齐齐地装着洗发水，润喉糖，护发素，护肤霜，眼药水，衣物柔顺剂，以及一大堆自己根本叫不出名字来的瓶瓶罐罐。 最顶层躺着一张贺卡，上面写着，志村转弧前辈敬启。 死柄木弔：“……” 佐仓蜜柑……这人果然有病！ 96.谈话 死柄木弔：“……” 看着这一箱子的日用品，如今死柄木弔完全不知道应该作何评价。 直接扔掉有点舍不得, 表示感谢有不甘心。 说到底, 这家伙送这么些东西来, 是想表达嫌弃吧？！是嫌弃是吧？！你看看这拿过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洗发水, 护发素，护肤霜，一套一套的就差口气清新剂了好吗？！ 佐仓蜜柑, 佐仓蜜柑……死柄木弔恨声念叨了两遍这个令人头痛的名字，直接将这一箱子东西一股脑塞进了抽屉里。原本房间里的抽屉只放着一个手机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然而如今塞满了有关于佐仓蜜柑的各种各样的闲杂物品，让人觉得…… 更烦了。 这家伙怎么能这么…… 死柄木弔一时半会儿甚至想不出应该用什么词汇来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同一时间, 雄英当中, 欧尔麦特踌躇了良久，终于决定还是先会一会这个行平泉水的女儿。无论是作为英雄还是作为教师，欧尔麦特对于佐仓蜜柑的了解都显得非常之有限，虽说C班的班导鸣海老师总是不费余力地吹捧自家委员长同学非常靠谱, 但直观上来说，欧尔麦特对于佐仓蜜柑本人的印象, 仍旧只是停留在体育祭上鼓起勇气找自己和安德瓦要签名, 结果一鼓作气就将安德瓦胡子和眉毛上的火焰彻底熄灭的无效化个性持有者而已。 至于这样的一个姑娘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志村转弧，又是怎么和对方联系到如今这个地步还……还没死, 而且也没受什么伤害, 精神看上去健康得不成样子, 还能顺便帮相泽消太带小孩…… 欧尔麦特自己也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于是, 就有了教职员室里全新的一幕：佐仓蜜柑和欧尔麦特一人捧着一杯茶，前者皱着眉头不知道应该怎么挑起话题来，后者眼睛闪闪发亮，从背包里摸索了半天翻出来一个签名板来。 “欧尔麦特老师，请签个名吧！” 欧尔麦特：“……” 严肃的气氛都被破坏了。 当然，受欢迎自然是好事。欧尔麦特欣然接过了本子，拿出马克笔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显然经过设计的艺术签名。佐仓蜜柑自诩最近从来不搞事，也根本没有违反校规，期末考试成绩都及格了甚至还有点小进步，实习水平也在平均线以上并且收到了警署的嘉奖……没有问题！今天的自己，依旧是无懈可击的。 于是，坐在办公室里的双股辫少女，丝毫没有“被老师叫进办公室里”的紧张感。 “那个……蜜柑。” 欧尔麦特并不是很擅长和学生打交道，尤其还是根本与英雄没什么瓜葛的女子高中生，如果不是这事情实在不方便有别人再知道的话，紧张得恨不得把窗户都打开：“你……怎么看待敌联盟？” “什么怎么看待。” 佐仓蜜柑觉得莫名其妙：“A班又有学生受伤了吗？” 看来是不知情。 欧尔麦特继续循循善诱：“你最近有没有交什么奇怪的外校朋友？” “没有喔。” 少女迷茫地回答道：“都是非常可靠的朋友，没有很奇怪的。” 欧尔麦特：“……” “有没有什么性格偏激十分危险的朋友？” “没有吧……” 佐仓蜜柑仍旧怀疑地回答道。 欧尔麦特深吸一口气，觉得跟这种神经太过大条的姑娘说话实在是不能兜圈子：“那，有没有什么友人，最近的行为有些反常？” 啊，这个有的。 佐仓蜜柑神色略微松动，让欧尔麦特看在眼里。 “我，有个朋友，感觉，最近好像……” 佐仓蜜柑斟酌着语气：“得了奇怪的病。” 她总不能直接对着欧尔麦特说我有个小伙伴我怀疑他吸了毒，这实在是太夸张了。 “身体非常的脆弱，很容易就会做噩梦和头痛，运动能力也很差，跑两步就会需要休息，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状态都非常不佳，从皮肤之类的就可以明显地看出来处在亚健康的状态。” 没有学生愿意对欧尔麦特这样的公众人物以及大众偶像撒谎，因此佐仓蜜柑用着略微担忧的语气说得情真意切：“虽然我觉得是属于神经衰弱的症状，但是看上去又不止如此。” 欧尔麦特简直想挠头，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敌联盟的首领在这姑娘的心里居然是这种形象吗？作为一个反派的面子呢？ 他开始怀疑到底需不需要告知面前这个显然还一无所知的姑娘那些早就打好了腹稿的真相。 而在自己开口之前，佐仓蜜柑反倒是令他意外地提前开口提了个问题。 “欧尔麦特老师。” 少女一只手划过柑橘色的头发，似乎是在犹豫到底应不应该说出口这个问题，最终，佐仓蜜柑还是轻声开口道：“欧尔麦特老师……我从一些渠道了解到，我父亲，也就是英雄佩弥威尔他曾经在年轻的时候于NO.6的外墙贫民区之中稽查到了一批命名为TC4的致幻药物。” “没错。” 欧尔麦特回忆道：“因为我们这样个性比较鲜明而具备侵略性的英雄一直都是人工都市所提防的对象，因此那一次的行动只能有行平泉水一个人参与，不过所幸，他成功了。” “大部分的药剂已经被就地销毁，制造机构和研究这些药物的人员也被追责，考虑到这种药物投放在NO.6的外围也只不过是作为试点，根本来不及流传到英雄社会当中，因此行动可以说是非常成功了。” “为什么这么说？不是据说仍旧有一部分药剂被运送走了吗……” 佐仓蜜柑不解道。 “那只不过是非常少的剂量。” 欧尔麦特解释道：“这种药物的制作需要个性的配合，如果从源头上解决掉研发这种药剂的机构和个人的话，就已经形同与阻断了这世界上唯一的、TC4的生产渠道了，至于流出的那一小批量……” 欧尔麦特想了想，说道：“分散开的话大概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吧，就算真有瘾君子想要留下来，哪怕只给一个人最低限度剂量的使用，应该也只剩下十几份的剂量了。” 大概是担心对方没有什么概念觉得那也是个太大的数值，欧尔麦特赶紧补充道：“就算维持最低限度的药效，想要倚靠TC4来构建近乎真实的回忆的话，丢掉的那些剂量到现在应该也差不多要用完了。” 说罢，向着佐仓蜜柑摊了摊手：“也就是说，就算这些药物真的为人所用，十几年过去的如今，应该也已经消耗殆尽了……所以说，几乎已经可以肯定，TC4这种半个性半化学的产物，已经绝迹于社会了。” “这样。” 佐仓蜜柑点了点头，又说道：“所以，这种药剂当中，有个性的介入，是吗？” “为什么想问这些？” 欧尔麦特有些警觉：“作为学生，知道这些就已经很逾越了。” “我……” 佐仓蜜柑张了张口，又觉得自己的揣测实在是有些夸张，连自己都不能够相信：“没什么，谢谢老师。” 看着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欧尔麦特也显得有些纠结。这群学生每个人都各有各的想法，可能是时代不同，明明是尚且需要被保护在学校当中的幼苗，却一个一个，都忍不住要在风口浪尖上朝前迈一步，再迈一步。 “总之。” 欧尔麦特面露担忧地对着尚不知情的少女说道：“咳，谨慎交友。” “今井她很担心你。” 欧尔麦特决定还是再透露一点点消息：“不要做让朋友太担忧的事。” “谨遵老师您的意思。” 佐仓蜜柑转身，突然用了敬语。 明明是性格柔和的女生，这一刻却突然流露出些许强硬来，让欧尔麦特倏然一愣，不长的记忆里，名为行平泉水的青年硕果仅存的几次强硬，也是如同现在的佐仓蜜柑这样，明明脸上什么夸张的神色也无，但是就是能够感受到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强。 作为英雄的职业生涯实在太长，欧尔麦特认真地回忆起来，当时，行平泉水是想要去做什么来着……？ 随后，突然站起身来。 ——他，他当时是要…… 同样是一场不那么愉快的交谈，不久之后，就传来行平泉水殒命于all for one的消息。 虽说面前的少女和当时的行平泉水截然不同，甚至连英雄都还不是，但欧尔麦特就是隐隐约约感到有些不妙。在教职员室当中安静地想了一会儿之后，“喵”的一声，三花猫轻巧地从门缝里溜了进来，跳上欧尔麦特的膝盖，蹭了蹭他的手肘，示意自己需要被抚摸。 欧尔麦特顺势摸了摸三花猫毛茸茸的头顶，随后掏出手机，决定给安德瓦打个电话。事关敌联盟的现任首领，无论如何，也要通知到这一位当下现役的NO.1才能让他些许安心。 而就在已经要将号码拨打出去的时候，紧急的消息突然传来。 “喂喂，欧尔麦特老师吗？” 电话里是F班委员长超算君的声音：“英雄杰诺斯传来的信息，在NO.6外侧的海岸线里出现了大批量的脑无，NO.6的自律防御设备以及英雄们都在交战中！” “什么？！” 欧尔麦特拔腿离开教职员室，勃然变色。 近乎是同一时刻。 死柄木弔捧着厚厚的一沓关于志村菜奈的个人资料，目近眦裂；欧尔麦特看着传来的影像资料，面对脑无迎着潮水爬上岸的场面，终于还是打出了那个给安德瓦的电话；今井萤擦了擦马鹿枪的枪管，对着用来做冲击试验的金属板瞄准射击，压缩空气将厚厚的金属都冲压变形；佐仓蜜柑在宿舍里整合了关于行平泉水、TC4、NO.6与志村菜奈的资料之后，敲开了小惠理的房间门。 “——安德瓦。” “欧尔麦特。怎么？突然想到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你。” “怎么？” 安德瓦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人生大敌以及永远的竞争对手就这样自顾自地宣告隐退，无论如何都让他觉得非常不爽。 这样的不悦，体现在了能够和欧尔麦特呛声的每一个机会里。 电话的另一端，安德瓦听到了轻轻的吸气声。欧尔麦特的声音顿了顿，随后，难易抑制声线之中轻微的颤抖： “安德瓦……我想我大概，找到了死柄木弔的行踪了。” “请你，联系你可以信赖的英雄吧。” 97.绝体绝命 “怎样确定情报源的正确性？” 安德瓦拿着电话噼里啪啦地问了好几个问题，此时正值春假, 大部分的学生不住校都已经回了家, 听到是和欧尔麦特的通话, 与自家亲爹关系总算不那么僵硬的轰焦冻顿时竖起了耳朵。 “……我会自己去确认的, 总之，信我这一回。” 欧尔麦特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安德瓦皱起眉头来，声音也下意识提高八度：“明明都已经退役了现在还要来搞什么古怪！……好吧, 信赖的英雄是吗，现在排名NO.2的那个霍克斯不错，我和他搭把手合作过，森林神威那家伙也还行, 总之我会私下里联络的。” “战力方面不用你去操心。嗯……” 电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轰焦冻将整个人贴在墙上，侧耳捕捉着最后几个断断续续的词语：“明白了，最近我们会减少英雄活动的频率，等待你的消息和地址, 以保证第一时间就能够赶过来。” 这是要清算总账了？半冷半燃的少年一愣，觉得自己大概是听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消息。他在班群里艾特了绿谷出久和丽日御茶子等人, 然而这些受命前往NO.6的家伙们一个也没有回复。 “信号屏蔽吗……” 少年想了想, 决定还是去一趟雄英，亲眼看看这些同学们到底处在什么状态。 当然, 说是“亲眼看看”, 实际上也只能亲眼看看来自NO.6所传讯而来的影像资料。 “小惠理。” 佐仓蜜柑坐在惠理的身边：“如果我想要拯救自己的朋友的话, 能够借用惠理你的力量吗？” “蜜柑姐姐的朋友？” 惠理睁大眼睛, 仰着脸看向佐仓蜜柑。 “对，上次去扫墓的时候，和你一起去的那一位。” 佐仓蜜柑解释道。 惠理：“……” 原本很想爽快地答应的，一想到是那家伙，就突然不想帮忙了怎么办。 最终，小惠理，如今已经变更户口成为了佐仓惠理的孩子犹豫了一番之后，仍旧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要怎样借出力量呢？” “——就像上一次一样。” 佐仓蜜柑的声音在惠理的耳畔响起：“全力全开，尽可能对我释放你的个性吧，小惠理。” 她不知道回溯的个性到底能够强到什么程度，能够将被药物所摧毁的身体组织还原到怎样的水准，但无论如何，还是愿意尽力一试。 就当是还了保须市的小巷里，曾经拯救自己的那一记攻击。 “蜜柑。” 房间门轻轻被叩开，今井萤出现在蜜柑的房门前：“一起吃晚饭吗？去食堂……难得的春假要留校就已经非常遗憾了，今天多点几个好菜色吧。真是辛苦食堂的工作人员在这个时候还能够值班呢。” “据说是特殊时期嘛。” 佐仓蜜柑笑了笑：“自从东京天空树坍塌之后，感觉学校里的气氛都变得紧张了起来。说起来，天空树现在的废墟清理工作还没有彻底竣工对吧？” “嗯。” 今井萤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没有英雄帮忙的话就是这样啦，比起更加方便的个性，挖掘和清理手段反而显得有些不足……据说是安排了英雄龙卷过一段时间用念动力去清理这里的废墟来着。” “英雄也会去做各种各样的工作啊……” 想起一击能够抬起整辆新干线的那个龙卷，佐仓蜜柑不由咋舌，这种场合果然是念动力会比较有效果一点。 “吃些什么呢……” 今井萤看着食堂的今日特供，如今是春假学校里没什么学生，于是直接跟食堂担当的英雄午餐尖峰讨价还价：“今天难得学校里没什么人，我们想要平时不提供的食物可以吗？金钱方面肯定是充裕的……” 后者面具之下的语气有些疑惑：“但是校规上……” “没有不能够提供常规之外食物的规则对吧？” 今井萤眨了眨眼睛：“料理上的支援装备，我也很擅长的——毕竟支援科今井萤很擅长民用范畴的发明创造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对吧？” 没过多久，佐仓蜜柑就面对着一桌琳琅满目的食物发出感叹。 “小今井……虽说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但是还是想说，你可真厉害！” 今井萤轻描淡写地在佐仓蜜柑的肩膀上拍了拍，显然十分受用：“小意思。” “都好久没有像这样一边吃东西一边好好聊天了，对吧？今天不考虑没有完成的设计方案，也不谈当下复杂的局势情况……蜜柑，就这样好好说说话吧。” 今井萤轻微垂下眼睫毛。 佐仓蜜柑的衣领内侧，如果不仔细辨别的话，根本看不到那比米粒还要小的定位标示器。 不用很久。 不需要再等多久，再次见到那家伙的话，我一定能够将他直接—— 入夜，月明星稀。 死柄木弔拿起厚厚一叠资料反复看了几遍，只觉得上面的每一个字连成句子，都无比的可笑。大概是NO.6的那群家伙们揣摩到了自己到底是在猜测些什么，在志村菜奈的社会关系以及个人交际范围里，对方甚至还“好意”地将“孙子，志村转弧”这一行小字标红。 志村菜奈的孙子，欧尔麦特的老师的直系血亲。 自己的发色和长相与那位志村菜奈其实并无相同之处，只不过能够改变这些的手段也有不少——在见识过了人类能够直接被合成成为脑无之后，他对于NO.6的生物技术就有了相当直观而粗暴的了解。 死柄木弔自幼作为敌联盟的后继者被培养，因此绝对不笨。心念一动，他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甚至一路就能够揣摩到这之后种种汹涌而来的恶意。 只不过实在让人不愿意相信。 ——应该去信赖些什么呢？又应该去怨恨些什么呢？是应该继续不动声色，一如既往地仇视着给自己带来一切灾难的欧尔麦特，还是应该连带着老师一起？ 说到底，无论是死柄木弔还是志村转弧，当年太过孱弱的生命经由更强者拿捏，也不过就是理所当然的事而已。哪怕只不过是“与欧尔麦特有联系的人”这样一则身份，如果缺乏足够自保的实力的话，那也不过就是小儿闹市执金的那一块金子，被敲打成什么形状，交付到什么人手里，安置在哪个位置，归根结底由于自己太弱，由不得他人。 道理都懂，可是仍旧觉得胸闷气短，难过异常。 他仍旧想要相信，哪怕老师一开始只不过是本着能够刺伤欧尔麦特的意图，但是毕竟还是拯救了自己濒临崩溃的生命。 不靠着最后一点还在灵魂深处燃烧的星火，应该怎样捱过太过漫长的生命呢。 “弔！” 房间门突然被推开。 “NO.6的消息……” 黑雾的语气难得有些焦躁不安。他一向是个非常沉稳的人，然而即便如此，听到了如此巨额的损失仍旧觉得心惊肉跳。 “已经可惜确认Amadeus的完全沉默，以及，脑无失去生命反应。” 同一时间里，绿谷出久在NO.6的医院之中，接起卫星电话兴奋地正在给欧尔麦特汇报战绩。 “欧尔麦特，我们赢了！虽然杰诺斯损毁了很多部件，雨宫和池田他们也受了伤正在抢救，但是据说不会有后遗症的！脑无全部拦截在了城外，Amadeus也已经破坏了！” 同样手臂上吊着绷带的少年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情绪:“我们很快就回来！” NO.6的行动胜利显然大大鼓舞了英雄一侧的气势，八个小时的时差之间，新的变革正在缓缓滋生。那些腐朽的、陈旧的、黑暗的、斑驳生疮的往事与长养了数十年近百年的仇恨和威胁，伴随着Amadeus屏幕重归黑暗而终于敲响了晚钟。 “接下来的指示呢，弔。” 黑雾面对着死柄木，语气并无什么波澜。一次两次的失败虽然让他觉得有些肉痛，但敌联盟绝不至于就此就一蹶不振。 虽说，他仍旧对于死柄木弔这般孤注一掷地将大量战力投放给人工都市而感到不满——就算是年轻人有些缺乏经验，这个损耗程度，也实在是太过无谋了。 “我想想。” 死柄木弔显得有些疲倦，哪怕是明知道面对下属最忌示弱，也仍旧有着难以抑制的疲倦。 “我……我再想想。” ——应该考虑些什么呢？ 不知何时，黑雾已经悄悄重新把门带上了。他信赖自己，就像是信赖从自己身上所投射出去的老师的身影。如今老师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他甚至不清楚，Amadeus在系统关闭的那一刻，到底还有没有什么遗憾可说。 而如今的自己，是否又有什么遗憾可说。 拯救了自己的老师在千百次看向自己的时刻，那目光是否透过自己的面庞，将隐而不发的仇恨投身在了与自己有着莫大关联的欧尔麦特身上？那么这样的话被赋予了全新名字的死柄木弔又算得上什么呢？将全部的意义付诸于敌联盟之中，贯彻执行老师的道路的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志村菜奈的孙子志村转弧。 这可笑的理由，在老师筹谋了百年的计划当中，是作为一个完美的收官出现，还是一个太过不堪的败笔？是真的包含期待的启程，还是尝试万法而不得，破罐子破摔的那个终焉？ 火焰熄灭的那一刻，风雪之中残存的、一直以来燃烧着自己的柴薪终于感受到了寒冷。 98.月咏 “志村君。” 佐仓蜜柑在手机当中缓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一句话:“我有事想要见你，可以吗？” 少女紧张地绷着呼吸, 感觉自己正在背负起一个天大的秘密。 能够凭借着一腔努力跻身入偏差率70%以上的名门高校雄英高中, 虽说有些天然, 但佐仓蜜柑并非对于自己周遭所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壁如小今井最近反常的担忧, 壁如欧尔麦特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询问，壁如小惠理那一瞬之间的抵触。有什么东西或许大家都隐隐约约有所感触，而自己曾经浑然不觉——那大概是对于自己而言, 非常危险的领域。 一个人如果想要保护另一个人会做出什么事？会隔离，会隐瞒，还会做出些什么别的？ 当年行平泉水在将自己托付给佐仓爷爷之后只身赶赴险境与那位知名不具的敌人战斗最终身陨，是一种将自己与危险隔绝开来的保护；小今井曾经决定孤身一人去外地念书的时候, 制作了一周才能把信送到的小乌龟, 是为隐瞒和延迟转达；欧尔麦特他特地将自己叫到办公室里询问交友范围，想必也是来自于师长的担忧…… 而哪怕年幼如惠理，也会在不经意之间，向着自己偷来隐秘的、担忧的目光。 佐仓蜜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 所谓的志村转弧其人，有极大的可能性, 其实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 …… 月色如水, 笼罩着海岸线。波浪泛起银色的月光，一浪接着一浪拍打堤岸。除却潮水声之外, 周围静谧无声。这是一个不算忙碌且高度自动化的的货运港口, 如果没有什么货轮经停的话, 周围可能连一个调试自动货运机械的工作人员都很难找到。 死柄木弔所发来的位置坐标, 就是这样一个偏僻而荒芜的场所——简而言之，很适合发生命案。 春假假期的最后一天里，少女向少年发出了邀约。至于这个时间和这个地点，死柄木弔在提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做足了对方肯定会拒绝的准备——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死个把人估计都不会有人注意，一个普通的女子高中生被要求来到这种地方，估计早就会被扑面而来的恶意所吓退。 呵，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拒绝的。 [佐仓蜜柑:好。比心.jpg] 死柄木弔:“……”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姑娘怕不是警察和英雄的卧底。 他开始觉得烦躁。 杀不死，赶不走，唠唠叨叨，啰啰嗦嗦。每天都咕哒咕哒的不知道在说些奇怪的话，说寄礼物过来，就敢往敌联盟寄来些什么洗发水和润唇膏。 还用的是粉红色的包装盒！ 事到如今，竟然还……死柄木弔重新确认了一下屏幕，在面对自己所提出的那个太过不合理的地点之时，对方甚至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 ……她是不是不会看地图啊？ 死柄木弔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个可能性相当之大。 实际上，无论是何种情况，和网络上的联系人邀约前往这种地方都是足够危险的事——这样的危险不仅仅针对于佐仓蜜柑而言，还同样包含死柄木弔在内。哪怕排除掉对方是一位掩藏得很深的英雄卧底这种可能性，也…… 无人的海岸线，空旷的港口，无论怎么想，都是非常适合夜间作战的场所。作为一个看上去不那么善良实际上干出来的事儿也非常不友善的组织的现任首脑，死柄木弔非常确信，越是这样的场所，越是危机四伏。 少年一只手轻轻敲打着太阳穴，将从心底里溢满出来的烦躁情绪强行压抑下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去殚精竭虑又有什么意义呢？明明从来都没有人期待过，也从来都不曾被正式，曾经心甘情愿一生悬命去维护的那一份心意，说到底，想必不过是披着志村转弧这层皮囊所获得的。 ——这和死柄木弔一点关系都没有。 少年蓦然站起身来，焦虑地抓了抓头发。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生死有命也都由不得什么，无论是去杀了那家伙还是被那家伙叫来的英雄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所杀死，都是赌运气的事。死柄木弔眼神尖锐起来，如果这家伙今晚不说点什么值得自己跑一趟的内容的话，干脆就直接将其杀死在现场吧——除却崩坏这种个性之外，用别的手段杀人大概也很值得一试。 将其杀死，或者是被之杀害，如是想来，反倒都成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小事。 已经没有人会注视着这里了。 傍晚，佐仓蜜柑收拾东西准备离校。临行之前，今井萤斜靠在校门口看向佐仓蜜柑，神色晦暗不明。 “蜜柑。” 短发的少女率先叫住了她。 “小……小今井？” 佐仓蜜柑有些惊讶。一般来讲，这个时间段的今井萤都是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或者是支援科所提供的地下实验室当中，钻研些自己根本看不懂的东西，而没想到今天居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能够在校门口碰见。 “嗯，蜜柑，这个时间要出门吗？” 今井萤露出笑脸来，以堪称“难得一见”的温和表情问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事出反常必有妖，佐仓蜜柑的心中警铃大作，然而今井萤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啊……是，我有事情要出门。” 佐仓蜜柑回答道。 “那么，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学校呢？” 今井萤朝前踏了一步，不动声色：“虽说现在是假期期间没有宵禁的规矩，但是蜜柑的家其实是在关西的没错，这个时间出门是决定外宿吗？可是你也没有带什么洗漱用品之类的……蜜柑，你要去什么地方，要去做什么？” 佐仓蜜柑被今井萤问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瑟缩了一番：“我……去见一个朋友。” “那么。” 今井萤又向前一步，和佐仓蜜柑的眼睛对视，两个人的面庞之间甚至只剩下了不足半米的距离：“到底是哪位‘朋友’，才需要蜜柑你在这个时间外出呢？”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将佐仓蜜柑逼得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小今井，你看上去有点奇怪……” 佐仓蜜柑讷讷道。 “奇怪的是蜜柑才对吧？” 今井萤立即反驳道，随后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太过咄咄逼人，神色犹豫了一番：“所以蜜柑，是真的非常重要，一定要在这个时刻出门的事情，也是一定要去见一面的人对吧？” “是的。” 佐仓蜜柑重重点了点头，重新鼓起勇气，直视着自己的这一位发小。 “笨蛋蜜柑。” 今井萤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随后侧过身子让开了路：“那么蜜柑，早去早回。我在宿舍给你留了点心，等你回来一起吃。太晚回来吃宵夜可是会发胖的喔？” “才不会胖啦！” 佐仓蜜柑不禁莞尔，和今井萤一起露出笑容来。 “快去吧，朋友还在等着你不是吗？” 今井萤冲着佐仓蜜柑挥了挥手。 “嗯！” 得到了双股辫的少女脆生生的回应。 等到佐仓蜜柑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视野，今井萤的笑容一点一点地从自己的面庞上消失，随后替代的则是满目凝重的神色。一辆漆黑色的车停在了雄英的校门门口，今井萤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给司机的手中递了一块手持的追踪器：“这个目标，跟上去。” “所以萤小姐……您今晚是要……？” 司机看上去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是今井昴的手下，猛然被面前这姑娘的亲哥叫过来帮忙开车，一上来就是要追踪目标这种级别的工作……现在雄英的小姑娘生活都这么紧张刺激的吗？或者说难道正因为是名门高校，所以才远离了他所理解的普通女子高中生的日常？ “见一见蜜柑的朋友。” 今井萤面色如霜，沉稳道：“之前拜托昴……拜托哥哥的事情，他怎么样了？” “没有问题，全部准备好了！” 司机连忙说道：“您说今晚可能会出现重伤患什么的，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判断才能够做出如此决定，不过既然是您的请求，昴先生他当然……” 他当然，就差把自己的办公室上上下下刷一遍再换上鲜花来装饰一下了。 劳驾，这可是医院。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今井萤点了点头，随后，第二个电话打给了欧尔麦特。 “欧尔麦特老师，我想大概应该合适的时间就是今晚了。” 此时是假期，又是人工都市那边大捷就等着学生坐飞机回日本的档口，欧尔麦特放松心情正在家里喂猫，穿着睡衣整个人看上去颇为休闲：“喂，啊今井同学……等等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大概就是今晚了，欧尔麦特老师，您做决定吧。” 今井萤在电话当中的声音平稳，不见一丝波澜。 “等等等等，今井。” 欧尔麦特穿着睡衣拖鞋直接跑到了门口，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早就已经失去了力量着急也没用：“就算你说的是切实可靠的情报好了，我去通知职业英雄们，你一个学生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待在学校里别掺和！” 今井萤不置可否：“总之，欧尔麦特老师，我会把目标地址发给您的，接下来应该怎么行动，就看您了。” “今井！你先冷静一下，待在学校，等抹消磁头……咳，我是说等你相泽老师安排，然后……” 电话被挂断了。 欧尔麦特：“……” 他敢保证，这姑娘绝对不在学校。 几分钟之后，数名英雄先后接到了来自欧尔麦特单线联络的待命消息。 今夜有事要发生。 99.一触即发 无人的海港。 “弔。” 黑雾在临行之前，难得用上了担忧的语气:“只带上发信器没关系吗？虽说我不清楚你到底是要去交接些什么东西, 但是这样的决断。” 黑雾的声音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我认为, 实在是太过无谋了。” 他很少对于死柄木弔的决定做出什么置喙来, 毕竟那位大人给自己的最后命令也不过就是“辅佐、保护和支持”, 但如今死柄木弔的行为显然已经踏进了对于它他自己会产生安全威胁的领域，因此即便是黑雾，也只能出言劝诫。 “无妨。” 死柄木弔头也不抬, 坚持道:“我自己一个人去。” 隐隐约约地，他也有些感触。月色被乌云遮蔽了一角，无论是佐仓蜜柑还是死柄木弔，都无端生出了些许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的感觉。 只不过, 这都无所谓罢了——反正也不会有人太过关注，反正这只不过是名为死柄木弔披在志村转弧皮囊之下的最后一次挣扎。 今井萤的面颊上戴着夜视镜，港口的视野空前开阔。手中的马鹿枪是继马蹄手偶和鹿蹄手偶之后的火力加强版，她有自信无论是谁暴露在射程之中, 都能直接打个对穿。 几个集装箱零散堆放在港口。 英雄把自己塞进了货运箱中窃窃私语，场面一时半会儿显得有些滑稽。 “安德瓦先生！所以说, 为什么要用这么小的箱子, 我觉得好挤——” “就是说啊安德瓦先生，还有您这个时候能不能先收敛一下火焰, 很热就不说了, 燃烧会一直消耗周围的氧气, 你不觉得空气又热又憋闷……” “安德瓦先生, 你这样，作为使用木系个性的我，觉得待在您附近很危险，总觉得很容易被顺势点着……” 抱怨抱怨，唠唠叨叨。 被人民群众嫌弃的安德瓦:“……” 多事！ 欧尔麦特为什么要拜托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抱怨归抱怨，诸多英雄还是把自己的身躯尽可能地压缩在了集装箱的体积之内。一切胜负成败皆在今夜，听到安德瓦如此描述这一次行动的重要性之后，大多数英雄都三缄其口，沉默地服从了安排。 海浪在夜色之下，开出暗青色的花。 佐仓蜜柑站在一片空地上，醒目得就像是一个标示器。死柄木弔则是眉头紧锁，这周围有些异样的安静。 电机轻微的轰鸣声，指示灯开灭的声音，以及一些机械履带车在夜晚自动运作的响动……原本，这里虽然寂静，但不至于只有一浪接一浪的潮水声的。 “志村君！” 两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佐仓蜜柑小跑了几步打算上前。 死柄木弔抱着手臂原地站立，目光如炬:“那么——那么你宁可选择大半夜来到这种地方都要说的话。到底是什么呢？” 风吹云动星不动，佐仓蜜柑张了张嘴，又朝前迈了两步:“志村君，我是……” “蜜柑，站在那里别动。” 忽而，远处传来熟悉而冷峻的声音。今井萤带着夜视镜，瞄准着佐仓蜜柑和死柄木弔之间一小段距离的空地开了一枪，压缩空气破空发出咻的一声，直接将水泥地面击碎了一小块。 “请你立即远离蜜柑，双手抱头蹲下。” 今井萤调转枪口，看向死柄木弔。 “呵……” 死柄木冷笑了一声，转身看向佐仓蜜柑:“你是要说什么？” “小今井！” 而后者还沉浸在今井萤持|枪突然出现的震惊之中:“你怎么会在这里！” “蜜柑，就这样退后，然后离开。” 今井萤冷声道，没有回复佐仓蜜柑的疑惑:“这个人非常危险，蜜柑你躲开。”然后让我打爆他。 “等等小今井！” 佐仓蜜柑还想争辩，而情况再度陡转，周围用来运输的重型机械车突然从远处一辆辆驶来，最前的那一辆伸出机械臂来，毫不犹豫地挥击向今井萤所驻足的那个集装箱。少女一个趔趄，险些站立不稳，勉强调整重心之后对着死柄木弔怒目而视。 “果然你也不会不留后手。”今井萤讥讽道:“事到如今还在装什么好人。” 少女敏捷地从起码三米高的箱子上跳了下去，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看上去外形比普通鞋子大一号的改造装备传来气弹簧蓄能的轻微响声。 小打小闹，死柄木并不在乎，在场的所有机械设备控制中枢都已经遭到了那群家伙的入侵，就算没有敌联盟的其余成员支援，理论上他也能够全身而退。 “志村君！” 佐仓蜜柑惊呼出声，今晚无论是志村君还是小今井，总让人觉得突然就变得不讲道理了起来。 而后，几名英雄大概是再也憋不住，从集装箱堆里破空而出。 “死柄木弔，束手就擒吧！” 还有人喊了句台词儿。 可惜在场没有摄像机也没有给英雄们捧场的围观群众。 死柄木弔看向周遭，英雄排行榜上的前列几人赫然在场。安德瓦为首的几名英雄围了个简易的包围圈，看似人手没有多少，实则排布有序，疏而不漏。 “这就是你想说的东西吗？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瞳孔皱缩，他果然不应该抱有多余的期待，如今这种场面，佐仓蜜柑显然就是英雄们提前放出的诱饵，或许曾经与自己接触确实是出自本心，也应该早就不是了。安德瓦紧张地盯着仰头大笑的少年——他自己的个性想要直接让死柄木弔烧伤而失去行动能力并不难，但关键在于，他旁边还站了个普通人。 大开大合的火焰个性并不适合这种距离太近的场合，又何况，谁知道死柄木弔那家伙会不会…… “精神非常不安定。” 霍克斯托着下巴判断道：“他那个样子，不过当然，如果是平时的状态的话，也不会进入这种太过明显的圈套的对吧？虽说还是个未成年，可还真的是不能小觑呢……” “少说两句吧。” 森林神威插嘴道：“现在情况已经够危险的了。” 佐仓蜜柑惶恐地环顾了四周一圈，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出了趟门，出校门的时间晚了一些，后面能跟来这么大一群“尾巴”，不过看着这些英雄们面色不善的样子，无论什么人，都已经能够感受到现在情况的非常了。 少女咬了咬牙，向前一步：“志村君。” “事到如今，你到底想说什么？” 死柄木弔眼眶竟然有些微微发红，看上去气的够呛：“是说将这群英雄带过来真的立了大功劳，还是说不至于死在这里捡回了一条小命？” 他原地走了两步，每踏一步都像是踩在趴在远处瞄准的今井萤的心弦上：“弱者的求生欲望如此的话，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可惜，这样的时刻，竟然都还没有让我找到机会杀死欧尔麦特那家伙——啊，可真是遗憾。” 复而，神色又晦暗起来：“安德瓦，霍克斯，森林神威，可都是英雄排行榜上有名有姓的家伙……” “有这么多人死在这里的话，还是我赚到！” 死柄木按下之前一直揣在口袋里的发信器，原本停靠在周围的所有运输机械此时都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向着英雄们攻击去。 “雕虫小技。” 安德瓦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原定的最坏打算是要在这里面对敌联盟的大规模生力军，只是些原本不具备武器功能的机械臂而已，在他眼里四舍五入就等同于雄英高中生的入学考。 其余英雄大多也是如是打算，但死柄木弔的行动更快，他一伸出一只手，猛然…… 在做出下一步动作之前，手臂就被佐仓蜜柑按了下去。 他跟这人果然命里犯冲。 无效化！ “保持这个动作，佐仓！” 安德瓦大声喊道，随后抬手向身后的几名英雄比了个手势，霍克斯点点头如影随动，登即振翅欲将翎羽投射出去。 然而…… “霍克斯？！” 安德瓦转身瞪了一眼霍克斯，觉得年轻人实在是靠不住：“个性呢？该你的时候掉链子？” “并不是我不想用啊。” 年轻的英雄如此场合还能够神色轻松地对着欧尔麦特耸了耸肩：“我用不出来个性，不信你试试？” 伴随着霍克斯的这句话，无形的精神波动荡涤整个海港。安德瓦胡须和眉毛上的火焰瞬间熄灭，露出原本的国字脸来。 “佐仓……！” 安德瓦怒视着佐仓蜜柑，觉得这姑娘真是拎不清楚：“你什么意思？那家伙，很明显了吧，并不是你的什么朋友，是敌联盟的现任首领，名字叫死柄木弔，雄英USJ事件的罪魁祸首，令保须市陷入一片火海的始作俑者，还有前些日子坍塌的东京天空树，全部——全部都是这家伙干的好事！” ——她不知道？死柄木弔已经近乎狂乱的精神突然重归理性了一瞬。 “蜜柑！” 今井萤端着枪，同样紧张：“蜜柑你别紧张，慢慢收敛无效化，就像是训练的时候一样，这样的话，就不会干涉到安德瓦他们了！” 这是在为佐仓蜜柑开脱——毕竟是不纯熟的个性，因此阻拦到了英雄们也只不过是因为“情况危急太过紧张”所以将无个性的屏蔽范肆无忌惮铺陈开来的个性暴走而已……今井萤神色焦急，内心更是陷入震惊。 她是知道的，如今的蜜柑和刚开学时的蜜柑截然不同。如今的佐仓蜜柑对于无效化个性的掌握程度，根本不可能出现让在场所有英雄的个性全部无效的混乱场面，因此，她是故意的…… 她想做什么？ 十几年的了解，今井萤深知佐仓蜜柑这姑娘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是个好忽悠的恋爱脑，况且就算是普通的恋爱脑看到如今这种场面也该吓清醒了，还能坚持着维护死柄木弔这个敌联盟的首领，一定会有些别的什么原因…… 今井萤端起了枪，在死柄木弔的脚踝旁边又是一记点射。 ——虽说现在英雄们的个性都被无效化所遏制，但我的枪还能用。如果你轻举妄动的话，我就会在这里直接将你击杀。深蓝色的瞳孔之中，今井萤所透出的凛然毫不动摇地昭示着这个含义。 “我不知道志村君你一直以来都在经历些什么事，到底是遇到了怎样的境况才会成为现在的样子，但是志村菜奈前辈，她一定不是想要看到这样的场面……” 佐仓蜜柑两只手按下死柄木弔的肩膀，强行和对方一起单膝跪在了地上——面对一具被药物侵蚀的身体，佐仓蜜柑的力量反倒是比死柄木弔强了太多。 “所以说。” 少年喘了口气，沙哑着嗓音露出可怖的笑容：“你是，特地来说教我？” 100.救赎 “不是的！” 佐仓蜜柑猛然拔高了声音，以让周围的英雄以及今井萤都能够听到：“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话要说！” 被佐仓蜜柑直接死死摁在地上根本挣扎不能的死柄木弔：“……”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直接引爆周围的这群机器人博一条生路了, 毕竟这些英雄也都失去了个性, 直接炸死的话应该困难程度不算很大。 “我不知道在神野透过电视机看到的、和欧尔麦特战斗的那个敌人的名字。” 佐仓蜜柑本质上还是性格有些温吞的女高中生, 在第一句的气势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之后, 就重新回到了有些怯场的抖抖索索的语气：“既，既然你们这么告诉了我志村君的身份的话，那么, 我可以暂时判定，志村转弧君和这位不知名的敌人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 “远在我出生之前，我的父亲英雄佩弥威尔在NO.6的外侧发现了名为TC4的致幻药物，这种药物能够缓慢地摧残一个人的身体素质, 并且创造出近乎于真实的记忆来。如果需要维持这种记忆的真实性而不致使精神崩溃的话, 需要没隔一段时间就补充一次这种药剂。虽然在NO.6的周围就已经缴获和销毁了几乎所有的TC4，但是仍旧有一批药物流出不知所踪。” “这种药物如果想要持续所创造的记忆的真实性的话，就需要不断地进行摄入，具体的摄入形式有很多种, 包括蒸汽吸入，直接注射乃至于皮肤接触。” 佐仓蜜柑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但是作为代价, 这种药物会持续不断地摧毁一个人的身体, 造成力量的贫弱、行动能力的全面下降，有可能影响人体对于钙质的吸收而造成驼背和四肢细弱, 并且经由干涉中枢神经影响使用者的思维。” “佐仓。” 安德瓦不悦地插嘴道：“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 就是想说, 这家伙。” 他指了指死柄木弔：“他吸了毒, 产生了幻觉，对吧？” 如今排行第一的英雄张目嗔视，看上去愤怒异常：“——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呢？保须市伤亡无数，东京天空树直接坍塌，敌联盟对社会所造成的负面影响不可估量，欧尔麦特直接退役，你的意思是，要让我，我们，因为某个可能根本莫须有的药物的影响，就饶过这么巨大的罪行？” 安德瓦怒道：“既然也是英雄的孩子的话，就想想，你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是怎么死在那家伙手里的！你面前的这个人，就是那家伙精神的后继者！” “因为！” 少女跪坐在地上，仍旧死死摁住死柄木弔没有松手：“因为未曾谋面的爸爸都已经因为这样的事情死掉了！连爸爸他都已经因为这样的事情牺牲了生命！” 佐仓蜜柑的眼泪倾泻而下：“所以，才不能继续放任一切这样下去！所以才一定要阻止才可以！” “TC4的作用形式无法被现有的技术手段查明，就如同小惠理的血液所制作的个性破坏的子弹一样，这种药物的制作途径有着个性的参与。” “这也是我能够判断的理由之一。” 佐仓蜜柑低垂着头，没有直视任何人：“志村转弧君的体内，有着个性导致的，精神干涉的痕迹。” “你说什么？” 安德瓦惊讶道。 “我的个性，并非是纯粹遗传自父亲的无效化。就像轰同学一样，我想我也继承了一部分来自于母亲的个性，只不过在不抑制无效化效果的情况下，另外的这一半个性很难显现出来。这种个性的具体效果是……能够直接提取出他人体内正在干涉对方的个性，凝结成核实排出体外。心操君的心灵控制，小惠理的回溯时间，这样的个性干涉效果全部都可以直接提取出来。” “不需要再做更详细的证明了。” 佐仓蜜柑的两根发辫无风自动，新的磅礴的力量正在体内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倾泻而出。 “就现在，立刻马上。” 佐仓蜜柑目光灼灼：“转弧君，我现在立刻，就把一直以来约束着你的东西取出来。” ——这就是名为志村转弧的少年在视野陷入一片漆黑之前，所聆听到的最后的话语。 …… 房间坍塌了，周围全部都是废墟。名为崩坏的个性席卷着肉眼可见的一切，引发了不可逆转的连锁反应，将自己周遭的一切全部都吞噬殆尽。 父亲和母亲相继死去，在血泊当中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年幼的自己茫然哭泣，然而无论怎样呼唤，最强的英雄欧尔麦特都没有莅临于此。 “——为什么是要呼唤英雄呢？” 什么声音在耳畔想起。 是因为，自己摧毁了家，摧毁了生养自己的父母，这样的场面让人太过束手无策，精神上也根本不能接受。 死柄木弔仿佛在看一出无声的默剧，不远之处，年幼的自己哭得抽抽搭搭，肩膀不住耸动，却听不到一丁点的声音。 “——真的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去呼唤欧尔麦特的吗？” 难道不是吗？ 死柄木弔迷茫道。他从未考虑过这些记忆的真实性，在听说了佐仓蜜柑那一长串的解释之后，哪怕提前就知晓了自己和英雄志村菜奈之间的联系，也一时之间因为信息量太大而陷入茫然。 TC4？那是什么？致幻药物？这些年来身体不断衰弱的罪魁祸首？ 老师他是否知情呢，黑雾他是否知情呢？精神的不安定和异化到底指的是什么意思？ “崩坏的个性需要五根手指直接接触才能生效。也就是说，即便你因为这样的个性伤害到了双亲当中的其中一位，在了解到了这样的触发机制之后，年龄尚小的你也很难有办法将剩余的那一名亲属直截了当地杀死。这从逻辑上走不通。” 都在说些什么？ “你呼唤英雄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当然是因为…… “呼唤欧尔麦特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零散的记忆残片散落成星海，像是一个又一个神经突触连接在一起一般，电光石火之间，又有什么新的东西浮现在心头。就像是火焰点燃了第一条引线，接二连三的记忆逐渐重出水面，连协在一起让整片的回忆变得清晰。 ——是因为，有人闯入了家里。是因为，有什么人直接破坏了自己的家，杀死了养育自己的双亲，却单单留下了自己一个人。因此才在呼喊欧尔麦特，也因此，才在祈求英雄的救赎。 那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并没有英雄赶来，到了最后，自己等到的，也不过就是老师而已。 “看看那个人的样子。” 什么？ 陌生而温和的声音持续响起：“看看那个人的样子。” 死柄木弔愕然抬头。 梦境当中，轻轻一动就掀掉了自己家房顶的那个人，相貌他尤为熟悉。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老师他怎么会！老师他明明是将自己从地狱当中拯救出来，赋予了自己崭新人生的救命恩人，他怎么可能，怎么会，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能面无表情地杀死他们，还能露出微笑地对自己伸出手。 “嗯……赋予什么样的[个性]会比较合适呢？” 记忆之中，那个男人的相貌明明应该是不能再熟悉的，而如今看来，却只觉得陌生异常。 “啊，有了。[崩坏]就很合适。” 等等！不行！快逃！ 死柄木弔像是隔着一层无法打破的钢化玻璃，眼睁睁地看向曾经的自己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般，驯服地低下了头。 快逃，不然，接下来的就将会是梦魇一般的，永远没办法变更的，无可救药的人生了…… 古籍有言，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姿态动作如同神明的男人弯下腰吐出恶魔的低语，一只手按向死柄木弔的头顶，生生将他扯入地狱当中。伴随着个性的强行灌注，死柄木弔的双手所能触及到的一切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崩解成碎屑，将原本就已经破败不堪的周遭变得更加的混乱。 “今后就请多指教了，弔。” 这就是名为死柄木弔的少年，永无止境的梦魇的开端。 众目睽睽之下，死柄木弔陡然进入了轻度的昏迷状态。佐仓蜜柑反手就掀掉了死柄木弔头上的那只手冲着安德瓦丢了过去。 “这里面可能还有药剂残留。” 少女一边控制着自己的精神力收束在死柄木弔身上，一边费力说道:“还是由英雄直接回收比较好。” 控制住自身不受到无意识的崩坏个性的影响；无效化周围的英雄，防止对方突然催动个性攻击；将精神的突触覆盖住志村转弧，竭尽全力将深埋在对方体内的个性的干涉效果悉数拔除…… 多管齐下，汗珠很快就从佐仓蜜柑的鬓角渗了出来。 哗啦一声，几粒金色的颗粒物被佐仓蜜柑丢在了自己的脚边。戒断反应带来的剧烈疼痛让死柄木弔直接进入了昏迷状态，此时被佐仓蜜柑歪歪斜斜地扶住，发出不可辨别的轻微梦呓。 随后像是水蒸气在大量蒸发一般，有什么东西从少年的身体里蒸腾而出，在夜色之下凝结成雾，于空气当中盘旋飘荡，最终消失殆尽。伴随着这从体内散发而出的雾气，死柄木弔的挣扎变得陡然剧烈了起来，以至于让佐仓蜜柑一时之间很难同时维持多方个性的控制。 被下意识捏住的袖管突然就碎裂成为了尘埃，在专心拔除个性的时刻，对于自身的无效化壁垒稍微松懈，所造成的后果就是崩坏个性的侵蚀。 “蜜柑。” 今井萤的声音出现在耳畔。一脸严肃的短发少女从背包里掏了掏，不知道翻出了个什么东西，变魔术一般将死柄木弔摁在了地上。 “小今井？” 佐仓蜜柑愕然道。小今井明明刚刚还…… “蜜柑是很认真地要做这件事的吧？” 今井萤同样单膝跪地，费劲地控制着虽然仍旧陷入昏迷之中却已经开始奋力挣扎的死柄木弔:“一生悬命地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几十年前的内容都能够翻出来推理，拼命锻炼了个性，鼓起勇气一个人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今井萤的话语顿了顿，小声快速地说道:“虽然，还是觉得很不甘心啦。” 明明是这么好的蜜柑。 ……还是不想同意这门亲事。 “诶？” 佐仓蜜柑没听见最后一句，只看到小今井仿佛碎碎念些什么。 “总之蜜柑，全力全开地去做吧！剩下的部分，我会帮忙的！” “是！” ——这一次，一定可以。这一次一定会来得及，一定能拯救你。 101.新生 水滴的声音, 响彻在漆黑之中。 如果真的认真开始怀疑自己被老师所捡到的一整段人生的话, 就会发现不止一处两处的异样——譬如通过强行灌输的形式所获取的知识, 又譬如对于欧尔麦特的失望在年岁积攒的过程中, 莫名其妙就扭曲成为了一经提起就神经仿佛被灼烧炙烤一般的强烈仇恨。欧尔麦特这个名字仿佛与疯狂滋长的恨意凝结到了一起, 随后疾风怒涛一般席卷着整个意识，发散成为了对于英雄以及英雄社会本身的恨意和厌恶。 身在“异常”当中的人无法感受到异常本身, 而只消有人从外界拉上一把，只要呼吸过真正的空气, 就再也无法忍受待在深水当中四面压迫的窒息感。 被刻意培养而来的邪恶和扭曲就如同梦境当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攀援而上的跗骨之蛆，无法摆脱也无法挥别。死柄木弔想要伸手去荡开遮蔽视野的血色, 却无论怎样竭尽全力去挣扎，都像是被包裹在琥珀当中的昆虫一般，于铺天盖地的粘稠树脂当中等待着窒息而亡。 曾经唯一的寄托大概就是会被那个称得上是老师的男人所拯救，而如今的回忆当中，这般令人难以言喻的滑稽人生，全部都拜其所赐。 可真是…… “志村君。” ——响起呼唤的声音。 “——这一次, 一定会拯救你。现在立刻马上, 立即就让你从这样的深渊当中离开。” 什么人……佐仓……？ 陌生的名字侵入意识。 佐仓蜜柑。 不对, 这不是陌生的名字。 在陡然消去了药物的持续影响之后，死柄木弔的状态显然不佳。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来, 在地上积攒起了一小片水渍痕迹。佐仓蜜柑强打精神, 手指之间一块又一块个性所凝结的石头从掌心当中滑落, 竟然已经在地面上堆了小小的一摊。 “这样持续使用还不熟悉的个性没关系吗？” 今井萤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 佐仓蜜柑吸了口气：“就差一点点, 这是准备了很长时间的，一定要完成的事——” 在佐仓蜜柑忙碌于自己个性控制的同时，英雄安德瓦他们也没有闲着——更为专业的成年人在无效化的干涉消失的那一刻，就非常默契地清理了周围显然已经陷入混乱当中的机械车辆，清理出来了一片足够清净的空地。 安德瓦抱着手臂冷淡道：“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这种技巧。” 他盯着正在不断从佐仓蜜柑的手下出现的颜色各异的小石块：“——这确实不是行平泉水的个性，姑且就先相信你这一次。反正死柄木弔这家伙现在也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等他醒来的话，英雄这一侧也有不少的问题需要问他。” “我知道的。” 佐仓蜜柑手底下不停：“我只是，想竭尽全力去做到我现在能做的事情而已……接下来，就拜托各位了。” 除却TC4的药物影响，死柄木弔的体内显然还混杂了不少来源不明的干涉痕迹，其具体体现就是不断被佐仓蜜柑所拔出的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石块。就短暂接触的感受而言，这之中有潜意识灌输，情绪诱导，思维干涉等复合的多种类别，显然是被控制得彻彻底底。 “好过分……” 哪怕是一开始就有所准备，佐仓蜜柑仍旧为名为志村转弧的少年所遭遇的情境而感到触目惊心。 最后一块“石头”被取出来之后，死柄木弔悠悠转醒。浑身上下的剧烈疼痛顿时让他想要再度昏迷过去，却在看到了熟悉的一双眼睛之后重新强打起精神来。 “啊，是你。” 少年歪歪斜斜地说出这句话，重新闭上了眼睛。 欧尔麦特最终没有拯救他，欧尔麦特甚至不曾出现。幼时转瞬即逝的期待和祈愿化作浓郁不可消泯的仇恨，而如今无论是期待失望仇恨和被诱导而诞生的癫狂与邪恶，都伴随着一块又一块从体内被提取出的个性凝结的团块消失殆尽。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想，哪怕是迟来了这么多年，时至今日能够等到英雄来拯救，果然还是足够幸运。 “就现在，立刻马上就来拯救你”，佐仓蜜柑全力全开地克制着个性进行着复杂的检索和提取，最终将这一句看上去完全不符合一名普通科学生身份的目标达成。 “竟然真的……” 看着地上散落的三三两两的各色个性团块，今井萤也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无论是心操人使还是佐仓惠理的个性，通过蜜柑所提取出来的个性凝结都只能够呈现出单一的色彩，因此如此庞杂的颜色和种类，显然面前的这位敌联盟的少年首领，被灌注了数种不同的个性在其中。 虽说不能够具体了解到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但是如此的场景对于今井萤而言已经足够的触目惊心。 “其实是一样的哦。” 佐仓蜜柑一只手抓着死柄木弔的手腕，另一只手扶着对方的一侧肩膀：“我也是一样，志村君也是一样。只不过我爸爸大概运气更好一些，也没有志村菜奈婆婆以及欧尔麦特那样出名。” 因此，同样是被转移意图避开敌人与危险的佐仓蜜柑在关西的乡下平安长大，伴随着紫藤萝下的婆娑光影，无论是童年和少女时代都美好如同梦境。无论是佐仓爷爷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今井都对自己照顾有加，伴随着大家满满的爱意，才培养出了佐仓蜜柑如今的性格。 于是面前明明是被报以同样的心境所寄托于别的家庭的志村转弧，浑身上下被TC4损毁得近乎称得上是孱弱的身体，看上去就更加令人扼腕叹惋。 “就算你把个性的干涉都已经取了出来，现在的这个状态，也非常的不妙喔？” 佐仓蜜柑的身后，传来英雄霍克斯的声音：“毕竟TC4虽然没有肉体层面的依赖性，但是对于精神的催摧毁程度并不是你所想像的这么简单。” 年轻的英雄摊了摊手，说道：“因为对一些老前辈感到好奇所以我也知道一些……举个简单的例子，你给一面墙上钉上了钉子，哪怕你想要把这些钉子全部都从墙上拔下来，最终的墙面上也会留下一排一排的钉子孔对吧？想要再恢复成一面完整的墙，那可是相当艰难的事呢。” ——艰难到，希望渺茫的程度。英雄治愈女郎的个性本质上还是激活人体本身的恢复能力，但是如果这具身体原本就已经处在濒临油尽灯枯的状态，那么无论是什么方法，都很难起到应有的效果。 “——有办法的。” 佐仓蜜柑轻轻说道。 “我从小惠理那里，借来了别的‘力量’。” 像是温柔的风吹拂过粼粼波光，又像是一块干冰骤然投入火海。死柄木弔的周身重新开始冒起白烟来，但是这一次却并非伴随着痛苦，而是什么东西在逐渐归来，填补着血脉之间的缺漏，生机重新在这具身体当中重新流淌起来。 ——像是光粒凝结成为亿万光河，奔流入海，生生不息。 “……淬火效应。” 今井萤皱着眉头，轻轻吐出一个陌生的词汇来。 并非是将“这具身体所处的状态”回溯——那样的话就会连带着个性的干涉影响一起恢复；也不是将肉体的时间反推，这样的话，根本不可能达到漫长的十几年前的那个没有被影响过的时刻；同样，这也不是将人类直接回溯与类人猿那般的物种程度的回溯，虽说和其相类，但也有不同…… 是更为细致的，更具有针对性的“什么”。 连惠理都不曾精细掌握的个性，现在就熟练使用给你们看。 佐仓蜜柑皱起眉头来，将精神凝结成细密的网。 疼痛消失的那一刻，死柄木弔——如今的志村转弧突然意识到，仿佛有什么一直堵塞在身体当中，带来沉重感的东西，已经悄然消失了。 “今井小姐！” 漆黑的车子停在了港口众人的附近，穿着西装的青年打开了车门：“之前您需要我们准备的，医院的急救措施已经准备好了，今井昴先生他听说今晚可能会有手术就等在医院里了，救护车马上就会到，您所说的重伤患呢？” 今井萤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佐仓蜜柑，以及周围一圈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英雄们，尴尬道：“重伤患……重伤患被治好了，现在没有重伤患，你让我哥直接回家吧。” 来人：“……” 看到对方表情有异，今井萤猜测道：“……是不是我哥又额外吩咐了什么？” 对方干巴巴道：“昴先生今天逼着我们上上下下把整个诊所打扫了一遍，自己的办公室和手术室重点处理，上上下下严格杀菌，还在前台大厅里摆放了鲜花……” 佐仓蜜柑：“……” 目瞪口呆。 不知道是应该说小今井准备充足天机神算，还是应该吐槽今井昴哥哥反应过度。 “啊，虽然没有重伤患，但是还是有伤者存在的……” 毕竟倚靠回溯来祛除病痛是可行，但肌肉水平和身体素质本身却很难一时半会儿回到符合这个年龄的正常状态：“英雄们也是，有很多话想问吧？那么就一起先去医院吧。” “之后，有非常——漫长的时间，来将事情都说清楚喔？” 佐仓蜜柑转身，拉起之前跌坐在地上的志村转弧：“对吧，转弧君？”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传来的温度令人觉得陌生。而从心底里滋生出的不可名状的什么，同样让少年觉得异常。 异常，但不讨厌。 “嗯。” ——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102.手纸 志村转弧敬启： 展信佳。 考虑到志村君你现在正处在社交网络管制状态, 之前的账号也已经被停用, 因此采用书信的形式来进行交谈。 自那之后已经过了两个月, 虽说小今井已经保证了今井昴哥哥是非常优秀的医疗人员, 同时还持有着“移伤”这种类别的个性, 因此一定能够让志村君你恢复健康，但是治疗周期的长度依旧让人觉得很担心…… 小今井说, 这样就算是“多余的担心”，哈哈。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说, 康复训练，要加油！ 安德瓦先生告诉我，接下来要经由一位非常有经验的英雄来进行记忆检索, 来证明当时志村你体内的个性干涉已经被全部拔除。不过不用怕，这已经算得上是足够温和的例行检查了，在判断了志村君你收到过记忆修改和精神干涉之后，我想按照现行的法律应该会给出一个相对合理的判决…… 当然，赔偿也是个问题。所以接下来，志村君你可能会背上数额相当大的一笔赔偿款项, 不过小今井说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解决不掉的话不要在当下太挂心, 并且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办法的样子但是她又不肯好好告诉我, 说是要暂且保密。不知道是应该说果然不愧是小今井，还是说这实在是厉害得有些夸张根本不像是一个高中生…… 不过, 每次谈论起起这些事的时候, 总觉得小今井她有点不高兴。她最近感觉不高兴的频率, 好像有点高, 即便是问了也不肯老老实实地解释原因。 接下来说些最近学校里的事情吧！升入了高二之后，学校里来了一批新生，我们也已经成功地跻身于学长学姐的行列当中了！当然课业的负担也加重了就是，据说英雄科的学生们已经开始接触到列车救援，□□排除之类的实战课程当中，而我们也即将面临第二轮的实习考核，不过放心，对于实习这件事，我总觉得自己的经验颇为丰富！ 如果说实习这件事并不让人担忧的话，比较烦恼的就是关于“未来的选择”这件事了。小今井果断而豪爽地在升学&就职选择意向表上填写了创业，让支援科的不少学生们都惊掉了下巴，但是实际上似乎是打算采用一边按部就班选择升学，就读大学一边先做试点创业的形式，听说政策上也有很多相关的扶植措施，怎么说呢……虽然小金井一副头头是道的样子，但是其实我不是很懂啦。 不过小今井这么厉害的话，一定会成功的！ 在职业选择或者是升学这件事情上，其实我还有和乡下的爷爷商谈，不过仅仅只收到了“蜜柑做蜜柑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这种一句话形式的简单回复，到底应该做什么，爷爷一丁点的建议都没有说出口。接下来咨询了通行百万前辈之后，他倒是非常建议我成为英雄，说是现在这样的个性，一定能够成为比我爸爸，也就是英雄佩弥威尔更为厉害的职业英雄！ 说到通行前辈，他已经在英雄事务所当中就职了喔！虽然因为夜眼先生的病退，英雄夜眼事务所的排位在近期有着大幅度的下降，但是引入了人工岛和NO.6的新技术之后，还是有希望痊愈的！如今英雄百万的名气虽说不如霍克斯他们那么响亮，但是也是非常出色的职场新人了！ 别人都早早就走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每次这样想一想，就总会觉得还在磨磨蹭蹭的自己是不是有些太不开窍了。不过，在和小今井商讨了之后，我暂时决定升学去就读练马大学的英雄科。虽说小今井也选择了练马大学让人总觉得有些“还是在一步一步追着小今井走”的奇怪感觉，但是这一次，是真的有了些属于自己的想法了喔！ 我想，成为和佩尔索纳一样的，能够保护那些不擅长使用自己个性的孩子们的英雄。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也想就职于这样的儿童早期个性矫正中心一类的机构，让更多的孩子和自己的个性和解。 我想，这大概，就是大家一直以来都在说的，“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志村君你也会支持我的对吧？ 雄英现在来了不少新面孔，所以论坛里又要更新迎新指南以及校内通勤巴士发车停靠时间表之类的内容了，据说每年来新生的时候论坛的管理员都特别忙碌，果然如此！当然，就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欧尔麦特老师其实也是拥有管理员权限的人之一。除此之外的几名管理员如今也已经成为了高三的学长学姐，据说仍旧会在今年的新人以及高二的学生当中寻找合适的后继者，想必我也有一天会将这个工作传递给别人的吧。 再说一说最近觉得有趣的事……经由一些同学的强烈要求，现在雄英的食堂可以在周末吃火锅喔？据说是一些支援科的学生们提的建议，也被食堂的担当英雄所所采纳了。来自于海外的食物，虽然很辣但是特别好吃！等到志村转弧君你的禁足指令时限结束之后，有机会一起去吃吧？ 还有，今年的新年，要不要来关西的老家？爷爷听说了你的事情对你很好奇，说想要见见你，考虑到志村君你新年应该也没什么去处，不如一起来跨年！和关东这边的风土人情有些不同，不过关西地区的新年祭典活动也是非常有趣的！到时候，非常期待你能来！ 佐仓蜜柑敬上 “……” 死柄木弔，也就是如今的志村转弧将手中的信笺放下。信纸上描摹暗刻着紫藤花的纹样，据说在佐仓蜜柑关西的老家里，就有着和信纸的花纹如出一辙的风景。 病房的窗帘，被窗外的风吹拂得微微翻卷。 这是住院部顶楼最靠西侧的房间，上一任留住的据说是一位个性为冰冻的女性，在前些日里办理了出院手续之后，这个曾经被常年征用的病房就暂时闲置了下来，如今考虑到作为未成年人并且某些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受害者之一，但又具备着非常不安定的个性能力以及暂时尚未被判定安全与否的精神状态，因此志村转弧即将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成为这一病房的现任主人。 他并没有对此表现出有多介意。 重新用新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无论曾经被赋予了多少知识，在个性的影响效果消退了之后，志村转弧仍旧是感到有些茫然和无所适从。在这样的情况下，有足够的、没有他人打扰的时间来让他自己思考，反倒很得他的心意。 病房的玻璃窗很大，坐在病床上，可以看到每晚如火的夕阳。之前待在敌联盟的时候经常会因为各种行动计划而昼夜颠倒，为了隐蔽起见则更是经常待在昏暗的房间当中，如今能够这般空闲下来眺望窗外的景色，竟然让人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整个房间都被点染成橙色，让人莫名安心。 房门推开，主治医生雨宫露子带来了新一份的体检报告。 “虽说佐仓同学似乎是用了回溯个性最大限度的恢复了你的身体机能，但是毕竟被名为TC4的药剂所干涉的年头太长了，甚至还横跨了整个青春期长身体的阶段，因此所带来的负面效果，也不是一时一刻就能够彻底消除的……” 雨宫女士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体检报告，点了点头交给志村转弧：“喏，你自己也看看吧，虽说进展仍然有些缓慢，但是各项指标都已经比上周要好了。” 于是志村转弧依言看了看手中的体检报告。 ……大部分的数据他都看不懂。 但，他仍旧看得很认真。就诊也算得上是很罕见的特殊体验，毕竟生病意味着个体的孱弱，而外伤除了能够自愈的小伤之外，更多的则是代表着一个人在作战层面上失去了利用价值，因此大多数的身体不适，除却曾经委托过那些NO.6的家伙用并不熟练的手段诊疗过之外，他基本上没受过什么现代医疗体系的惠泽。 无数人苦于自己的个性而过上悲惨的人生，很多无辜的人因为个性暴动而死于非命，关于个性本质的研究数十年来停滞不前……即便如此，这世界并非那么无可救药。 至少蜜柑就很好。 那么，她所心怀期待的世界，一定也有值得期待的地方在里面。 铺开一张白色信纸，死柄木弔提起笔，打算撰写不知道第多少封回信。在当下通讯管制的情况下，今井昴医生承诺过，会帮他传递纸质的信件，其代价并不难支付，是需要配合一些心灵窥探或者是记忆读取方面专家的调查——涉及到敌联盟这种级别的大事，单纯用嘴说或者是回忆已经破败不堪的记忆，早就已经不能彻底保证信息的真实性。 因此，除却日常的治疗任务和康复训练之外，更多的时间里，志村转弧需要配合很多方势力的调研——好在，在英雄们的坚持之下，又考虑到自己未成年，并没有使用什么太过粗暴的手段。 现在距离新年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而他已经开始期待佐仓蜜柑所承诺过的邀约。 103.大晦日 大晦日。 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也就是十二月三十一日。 关西佐仓爷爷的老宅里, 难得热闹了起来。 “去年的这个时候你们学校说是有什么事儿来着没能回家, 今年还能带了朋友一起跨年, 真是太好了。” 佐仓爷爷也十分满意：家里又添了新成员, 经由一年的相处佐仓惠理已经非常熟悉这里的环境，据说在当地的小学里交到了新朋友, 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今井萤难得回来陪着蜜柑一起跨年，加上站在厨房里挽起袖子显然非常不知所措的志村转弧, 今年家里人口数量成几何倍数增长，可以说是热闹非凡了。 “所以说，新年的第一天按照传统是不能够使用明火的, 要在大晦日的这一天里准备好一整天的年菜喔。” 佐仓蜜柑从房间角落里翻出来一个装满了橘子[注1]的集装箱：“是附近的集市里买的，价格也很便宜，毕竟在雄英这种地段儿很难买到这种价格的水果了，能够豪迈地尽情食用的机会实在是不多……” 随后行云流水地一转身，给志村转弧的手心里塞了一个：“别客气尽情吃！” 志村转弧拿着橘子的手下意识地就缩了一下。 “没事。” 佐仓蜜柑一步上前，直接连着整只橘子握住了对方的手, 将志村转弧的五根手指全部都摁在了橘子上：“别担心, 整个房间范围内的空间之内, 都不用担心个性失控喔？” 随后微微一笑，转身看向已经开始缩进被炉摸橘子吃的惠理：“对不对, 小惠理？” “对！” ——得到了后者热切的响应。 能够不用担心个性失控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实在是难得的体验, 虽说并不能总是依赖蜜柑, 主要还要靠自己克制, 但是小惠理对于新年期间不用绷紧了神经去考虑个性的事而是能够彻彻底底地放松下来仍旧感到非常满足。 “嗯……我知道了。” 志村转弧对着蜜柑点了点头。接触到皮肤的短暂热度很迅速地消退了下去，五根手指的指肚摩擦着橘子上略带凹坑的触感，指缝之间都是清香的果香。 随后，冰凉甘甜的液体在唇齿之间荡漾开来。 “很棒吧？” 佐仓蜜柑插着手眯起眼睛，看上去非常得意。 “这可是当地非常自满的物产喔？” “……嗯。” 不知道应该在这种时刻说些什么，志村转弧仍旧点点头。 从小到大，他其实都不是个多话的人。多说多错，不说不错，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想清楚可能造成的影响，而自己的那位“老师”又是上下崇拜的智者一般的人物，让他平日里更是不敢太过逾越。 不过看样子，这姑娘平时很显然就是散养的，说话做事都带着随意的劲儿。 “转弧君，快过来帮忙啊，要准备年菜了！” 不远处，传来招呼的声音。 厨房。 再大的厨房里站着四个人都会显得有些拥挤，因此佐仓爷爷直接被蜜柑和今井萤请了出去坐在客厅里陪着小惠理看电视，年菜据说要由他们三个来解决。看向佐仓蜜柑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问题”以及志村转弧面对菜刀和食材迷茫的目光，佐仓爷爷显然觉得这几个孩子都不是很靠谱，于是转过头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了今井萤。 “……您放心。” 最靠谱的一个艰难地点了点头：“会没事的。” 毕竟是重要的年菜，不能让这些家伙直接用最基础的咖喱糊弄过去。 “首先，是重要的年越荞麦。” 今井萤拿出没煮过的一包荞麦面：“……就不指望你们从揉面开始了，弄得满地荞麦面面粉我也不好收拾……蜜柑去准备汤头，志村さん那边的虾麻烦帮忙去一下皮。” 说完顿了顿：“如果你控制得好的话，用个性直接把虾皮崩坏掉留下虾仁也可以。” 志村转弧：“……” 佐仓蜜柑转过头来：“啊，听起来好厉害，要我暂时解除无效化吗？” 志村转弧咬牙道：“不，不用了。” “同样是个性，我的就很有用。” 今井萤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拿起改良过的菜刀刷刷刷地切起卷心菜：“根据要切的食材不同，可以改变成各种形状喔？” 佐仓蜜柑无奈道：“小今井……” 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远处门外，隐约传来小惠理和佐仓爷爷互相交流在门口装饰门松的声音来。 煮上一锅热水加入味淋，随后放入提前浸泡好的昆布和木鱼花，在第一次沸腾之后加入味增和少量的砂糖，盖锅盖长时间闷煮，就能够熬煮出最为基础的味增汤汤头。 “啊，多谢。” 今井萤头也不抬流水线一般接过志村转弧挑好的虾仁，配合着其它准备油炸的食材，开始一一挂浆。少女面前的油温已经微微起泡，天妇罗很快就能够装盒。 “天妇罗的话，放到明天会不会不太好？” 佐仓蜜柑一边用汤勺搅和着汤锅一边探头问道：“毕竟，炸物什么的，久放之后就不好吃了吧。” “这是今晚配合年越荞麦的部分喔。” 今井萤回答道：“新年的年菜接下来做。” 第二个被分配到的指令是熬煮糖煮黑豆以及栗子金团，这也是新年之中必须要筹备的年菜部分之一。大概是取“剥皮的栗子看上去就像是金元宝”一般，有着预示新的一年里招财进宝的含义。 “不过说起来，不是学生就是老人，能有什么招财进宝的……” 而且话说回来，能够从栗子直接联想到金元宝，可真是突飞猛进的想象力。 佐仓蜜柑从柜子里翻出一包砂糖来递给志村转弧，原本正打算吐槽这个“根本用不上”的好兆头，在转身看到了今井萤一脸“来年也要努力赚钱”的表情之后，生生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小今井她，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够最大限度利用周遭的环境便利来赚钱呢…… 板栗（くり），红薯（さつまいも），砂糖，酱油，麦芽糖，最为简单的素材非常好筹备。志村转弧老老实实地搬了个板凳，坐在角落里用刀子给红薯去皮。 大概是这种场面和“曾经最为凶险的黑恶势力”太过不符合，今井萤显然有种被噎了一下上不来气的感觉，别扭再三，递过来一个手持的刮皮刀。 “这样会快一点。” 扭开脸不看对方的今井萤闷闷道。 “你其实很不擅长这些的吧？” “……多谢。” 志村转弧没有接后半句的话茬，不过不擅长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如果一个人前半截的人生和料理根本就搭不上关系的话，就算头脑再怎么好使第一次动手都会显得相当不器用。 伴随着佐仓蜜柑面前锅子汤头咕嘟咕嘟的声音，荞麦面汤底的香气逐渐盈满整个厨房。从志村转弧的角度上来看，刚好能够看到双股辫伴随着身子微微晃动。 在小炉子上加入水和白砂糖，水糖比例保持在三比一左右。今井萤从房间里摸出来一个平板电脑，直接架在了厨房的置物架上反复播放年菜的制作教程，让并不算很熟练的佐仓蜜柑和完全不熟练干啥都是第一次的志村转弧勉强跟得上进度。 充分煮开之后，盛出一半的糖水，将板栗罐头倒入锅中，再加酱油闷煮。红薯蒸熟用擀面杖捣碎成红薯泥，加入另一半糖水搅拌煮开，甜腻的红薯气息立即就从锅里扩散开来。 “怎么样？年菜很棒吧。” 佐仓蜜柑面前的汤锅距离做好还有些时候，一心二用一边煮汤一边下荞麦面的少女还能再分出心思来看着志村转弧紧张地搅和那些加了糖水的红薯泥，金黄色的糊状物在锅里噗噜噗噜冒气细细密密的气泡，裹挟着甜香看上去让人食指大动。 “嗯。” 接下来要将滚煮的板栗也倒进红薯泥里继续收汁再加入麦芽糖，志村转弧盯着锅里已经逐渐变得粘稠的混合物，觉得料理果然是能够让人舒缓情绪的东西。 “看上去很好吃。” 他认真地评价道。 “但是感觉并没有加进去什么让人吃过以后就会收获财运的东西。” “……那个只是习俗而已啦。” 佐仓蜜柑笑道：“或者，你理解为某种‘自我满足’好了。” “蜜柑，天妇罗的话，还有什么想吃的菜色？” 今井萤捞着炸网：“除了虾仁和腌好的唐扬，剩下的沾汁还能够炸不少蔬菜。” “竹笋！还有香菇！” 佐仓蜜柑兴致高昂地点了自己喜欢的种类：“转弧君呢？想要吃什么？” “都可以。” 他不挑食。 佐仓蜜柑拔高了声音冲着窗外喊道：“小惠理——天妇罗想吃什么蔬菜——” 远处同样传来了孩子欢快叫嚷的声音：“鱼糕，要吃关西这边的！” “……所以说鱼糕根本就不是蔬菜啊。” 今井萤叹了口气，将切好的鱼糕下进油锅里。关东关西的“天妇罗”有所区别，关西则更倾向于将鱼浆油炸制作成炸物。 门外，佐仓爷爷拉着惠理的手，将两块年糕垒在一起，顶端放上一枚橘子。 “……为什么要这样摆放？” 惠理问道。 “这叫做镜饼。” 佐仓爷爷摸着下巴解释道：“新年的时候神明大人们也会现界，将年糕做成镜子的样子，是预示着和神明大人们一起度过新年的样子喔？” “可是和蜜柑、和爷爷过新年就已经足够开心了呀。” 小惠理想了想，转身又回了房间。 几碗年越荞麦端上了桌，碗中氤氲热气。 “蜜柑，蜜柑！” 惠理摇晃着佐仓蜜柑的手臂：“我想和绿谷视频电话！” “那个，A班的英雄木偶……？” 佐仓蜜柑和绿谷出久并不很熟，但好在是知道小惠理与绿谷渊源颇深，于是点了点头，将手机交给惠理拨号。因为惠理改姓佐仓的关系，蜜柑和英雄科的几名同学都保持着不算频繁的联系，主要交流内容就是晒一晒惠理的成长照片，示意这孩子在关西过得很开心，你们不用太过挂念。 “喂喂，绿谷，新年祝贺！” 佐仓惠理向来从不称呼绿谷哥哥之类的称谓。 视频当中也露出绿谷出久的面庞来，对方显然也是在家里和母亲一起跨年，面前也一人摆了一碗荞麦：“小惠理新年祝贺！在和蜜柑她们一起跨年吗？” “嗯！” 惠理捧着手机大力点了点头，略微偏转镜头角度，让绿谷出久能够一一和在座的人打招呼。 “佐仓爷爷，今井同学，新年祝贺！” 绿谷伴随着手机当中视角的变化，挨个祝贺道：“蜜柑，还有……等等？？” 镜头当中，佐仓蜜柑正抄着筷子给志村转弧夹了一块红白鱼糕。 惠理的手机里，镜头一片翻转，最后定格在了天花板上。 ——绿谷出久吓得直接把手机扔出去了。 “怎么了？出久，出久……？” 随后传来嘈杂的绿谷妈妈的惊呼声。 佐仓蜜柑和今井萤：“……” 半响，后者才讷讷转过头来，看向志村转弧：“绿谷同学他，不知道的吗？” “……好像还是为了‘保护未成年人’之类的理由吧……” 关于“敌联盟的统治者”到底是谁，至今官方都没有公布出照片来。 “小，小，小惠理……” 绿谷出久坚强地从翻倒的椅子上爬了起来，后脑勺狠狠磕到了地面让他觉得有些头发晕：“你们之中有人有改变相貌的个性吗……” “没有啊？” 佐仓蜜柑还没有进入状态：“绿谷同学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绿谷出久：“……” 惊吓到变色.jpg 等到把手机重新关上之后，绿谷出久仍旧觉得，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不妙的消息。 新年的钟声响起。 “那么，转弧君，新的一年也请多指教。” “——嗯，我也一样。” 104.有限会社 五年后。 虽说在综合评估上, 练马大学的分数并不如东京电机大学那么靠前, 但其机器人设计领域和英雄科都算得上是足够优秀的特色科目。终于拿到了毕业证书之后的佐仓蜜柑, 如愿加入了英雄事务所进行实习, 而今井萤则按照原定的计划, 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之路。 具体销售的内容包罗万象，有灌注了自己个性量少而及其昂贵的订做物, 也有网罗人才进行生产的成型设计体系。 而主营业务当中最为出色的一环，就是英雄支援装备——兜兜转转, 今井萤最终还是回到了最初自己没打算插手的领域当中。 “只是随便做做的。” 今井萤作为大学时就接触创业，大学一毕业就成体系地建立公司的青年企业家，在回答记者的问题时轻描淡写地说道：“……顺便就这么做了,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记者小姐张大了嘴巴。 ……这么形容自己的主营业务是不是不太好？负责支援装备研发的团队会哭给你看的喂？ 今井萤面对镜头，微笑再微笑。 “那，那么。” 这个太过不按套路出牌的回答问题方式一时半会儿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着问下去：“今井小姐的团队都非常年轻呢，有些是您高中和大学时代的同学，据说在企业方略和招投标上也有被业界称之为是‘杀手锏’一般优秀的人才喔？请问，您是怎样网罗到这么多优秀的人物的呢？” 电视画面当中的今井萤略微思考了片刻, 就同样很流畅地回答道：“众所周知, 我的母校雄英高中是一所非常优秀的名门高中, 虽说是以英雄科而驰名，但其支援科才是学校投注经费最高的一个专业, 致力于为每一名有心钻研的学生最为优越自由的研发环境。在这样的环境之中, 能够寻找到优秀而合适的合作伙伴并不意外。除此之外, 经营科的学生们在高中的时候就经常进行各种各样模拟经营的实训, 毕业之后投身于会计行业或者是风投领域的校友也非常之多……” “青年才俊”今井萤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而练马大学的练大祭之类的活动也一直都在鼓励着学生研究自己的各项发明，毕业后就迅速崭露头角的前辈更有天马午太郎和茶水博志这样跻身于科学省的优秀人才，能够寻找到一起创业的伙伴当然也是不奇怪的。” 记者点了点头，这一段的采访内容总归是回归了正题。 “那么，最为引人注目的，当然就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对外公开的顾问先生啦。” 记者转过头来，冲着大屏幕郑重其事地介绍道：“今井萤所创建的这一有限会社迅速发展的奥义之一，就是一直以来为会社开拓立下汗马功劳的一位一直以来都不曾公开接受过采访的‘神秘人’——无论是运营方案还是行业竞争，明明同样非常年轻的这位先生，业务能力却远超许多年长很多的同行。” “那么，您是怎样招募到这样优秀的人才的呢？” 今井萤：“……” 她的表情有着那么一瞬间让人不太好揣摩情绪。 “咳，大概是。” 今井萤对着摄像头清了清嗓子：“他欠了很多钱，要努力还债。” 记者：“……” 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现在是现场直播啊？！就算真的是这种理由，能不能在采访的时候，编个像样一点的内容？！更何况那么厉害的顾问先生欠了很多债？一开始建立的理性睿智的形象彻底崩盘了好吗？ 职业素养让记者的表情没有崩坏得太厉害，但接下来的采访内容，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人偶前辈。” 事务所当中的新人好奇道：“那位今井さん，是你的高中校友没错吧？” “嗯，没错……” 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无论是其本人还是作为一个支援装备设计者而言，都堪称优秀。 “那么前辈你肯定知道吧？！刚刚的直播当中所说的，欠了很多钱所以来今井的企业里当顾问的那位到底是谁。” 新人眼睛闪闪发光地看向绿谷出久，小道消息果然是要找同届校友打听才好。 “呃……” 明明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英雄，然而面对这样的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绿谷出久还是有些语塞。 “嘛，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绿谷出久最终露出了一个相当勉强的笑容来：“毕竟，英雄科和支援科其实也不算特别熟，啊哈哈……” “……” 后辈将信将疑，但是还是将自己的疑惑咽回了肚子里。 明明，前一阵前辈你还受支援科的同学邀请去人工都市访问来着…… …… IMAI有限会社总部。 “那么，关于接下来这个项目方案的招投标……” 今井萤翻出一份招标文件：“你怎么看？对手实力还是很强劲的，咱们未必能吃的下来。” “技术那边的投标方案做得还凑合。” 志村转弧头也不抬，在内网的各个部门里下达一条又一条的指令，一边忙碌一边回答今井萤的提问：“虽然有些地方我看不懂，但是算是用了心了。不过这方面，你比我擅长吧。” “所以说呢？” 今井萤遥遥抬头：“在技术水平上已经尽力了的情况下，对手可是研发经验更为丰富的老资格企业，应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拿到这一笔单子？虽说业务诸多，但是这次的甲方算是难得的出手大方了。” ——属于那种开张吃三年的级别。 “……趁着他们的投标团队坐电梯的时候关掉现场的电闸？直接把他们关在电梯里错过时间吧。” 志村转弧看上去很认真地思考着这样操作的可行性。 今井萤：“……我是说，认真一点啊！你也想要多分一些提成的对吧？毕竟按照最初的合约，你的工资是另算的，按照项目的交易额来……”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让最初同意了这个协议的今井萤都有些肉痛。 当然，被某个不知名男人所培养而来的才能，在不去做一个反社会领袖的时候，同样能够迸发出巨大的用途来。 “我说笑的。” 志村转弧仍旧绷着脸，看上去丝毫没有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文件我都看过了，做你的事情就行，‘我的领域’这边，你不用管我。” 说完这句话之后，志村转弧从只有二人而显得空荡荡的会议室当中站起身来，推开大门转身离去。 在出门之前，今井萤轻轻说道。 “那么，武运昌隆。” …… “转弧君！” 佐仓蜜柑从矫正中心当中下班，眼尖的少女当即就看到了带着厚厚围巾遮挡住大半张脸的灰白发青年。 “所以说，不是最近特别忙来着？不用特地来这种地方等我啦。” 佐仓蜜柑背包走在青年的身边，“听说最近面临非常大的压力来着？没问题吗……商业上的事情，我也不太懂诶嘿嘿……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地方要尽管告诉我呀。” “还好，并不算特别辛苦，只是有点麻烦。” 不能用物理方法解决对方确实算得上是麻烦。 “……话说，今天我们这里来了一个新的孩子，据说是觉醒了名为恶性情绪的个性……” 佐仓蜜柑絮絮叨叨：“还是范围影响类别的，一旦接近那孩子，别人就会不自觉的陷入负面情绪当中，目前已经探明的包括暴怒、悲伤、悔恨之类，甚至还结合了一个人的过去经历来诱变情绪。这孩子的父母在孩子觉醒个性之后就陷入了永无休止的争吵当中，最后没办法了才送来我们这里……” 一大长串的话语说完，佐仓蜜柑最终总结道：“感觉有点像刚认识你的时候。” “像我？” 明明个性的触发机制完全不同。 “不是说个性啦。” 佐仓蜜柑说道：“是给人的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说十句话回一个字的感觉，特别像你。” 志村转弧：“……” 佐餐蜜柑用手肘撞了撞陷入沉默的青年：“你看吧，你现在也这样。” “咳，那个，抱歉。” “又不是要你道歉！” 佐仓蜜柑顺势接过递过来的围巾：“如果按照最近电视剧上热播的内容的话，这样的对话，下一句我应该说的台词是，‘你错哪儿了’？” “……” 你到底看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就这么边走边聊，两个人登上了最近的一站电车。崩坏个性的弊端在驾驶上简直暴露无遗，报销了无数个方向盘之后，志村转弧终于放弃了这个“需要双手握住方向盘”作为基础的技能。 “说到电视剧……小心！” 佐仓蜜柑一个侧身将旁边的老人带至身后，志村转弧下意识扶住座椅，在极端情况下都不忘记抬起一根手指。 电车似乎受到了什么不明物体的冲撞。 “现在电车里的所有人，都是我们的人质！如果有人报警的话登即就会被杀死喔？” 佐仓蜜柑打开车窗，天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盘旋，从扩音喇叭里向下喊话：“识相的就老老实实地……” 距离地面应该还不到二十米。 “老老实实地……哎呦！” 话还没说完，就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 这个高度应该……佐仓蜜柑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劫持电车而已还没有造成明显的人员伤亡也没有直接攻击行为，因此判刑是不致死的，这家伙可别直接把自己摔过去了。 大概确实是身体锤炼得并非常人，摔倒在地的家伙很快就哎呦哎呦地叫嚷了起来，一条腿不自然地折弯，看上去俨然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职业英雄蜜柑。” 佐仓蜜柑直接跳窗而出，简单利落地说道：“你现在有义务交代这一次行动的同谋以及目的，随后……” “明明就是个小姑娘，口气还挺大——” 身后传来破风声。 “蜜柑！” 志村转弧跟着想要从窗户里跳出去，结果一条腿卡在窗框上踉跄了一下，青年皱眉，反手释放个性将碍事的窗户整个破坏。 “这种小角色，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地……” 恶意迅速地倾泻而出，在场的每一名敌人看向这个最初气势不显的陌生青年，都能觉察到可怖的压迫感，情绪上的重压甚至让人有些动弹不得的感觉，如同是猎物正在直面猎食者时全身僵硬一般。 随后，电流所发出的哔哩哔哩的声音让志村转弧震惊愕然地转过头去。 ——面对直接冲上来的筋肉强化类敌人，佐仓蜜柑在起手将对方无效化之后，抄起电棍就是一通胖揍，看上去场面比当年抹消磁头出道的时候还要险恶几分。 “所以说！” 噼里啪啦哔哩哔哩。 “——你们这些家伙！” 佐仓蜜柑当头一棒，裹挟着电火花看上去威慑力惊人。 “竟敢劫持电车……” 随后整个身子猛地转身，又抽飞了一个打算上前偷袭的敌人，接触到电棍之后，那人还没向志村转弧露出正脸，就已经倒在了地上不住抽搐，他无比相信如果让电击时间延长一些的话这家伙怕不是会直接大小便失禁。 “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 筋肉虬结的敌人抱着头缩在地上，恨不得让自己的占地面积变得更小一些。 “啊，是蜜柑！” “行动并不是很多但是效力惊人的英雄对吧？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 “难得坐一趟这边的电车，值了值了，快拍照。” 伸出一只手的前任黑恶势力志村转弧先生：“……” 他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警察姗姗来迟，三两句之间表示感谢并且迅速交接了工作。 “咳，咱们走吧？” 青年轻轻咳嗽一声，向着意气风发的英雄重新伸手，随后双手交握渐行渐远。 105.超力研 九年后。 “咳, 今天也来观看直播的各位, 大家好！” 镜头略微前移, 出现在屏幕当中的是一个年轻人的面庞。 “今天应各位观众老爷们的要求, 给大家介绍的是我最近新加入的LAB, 也就是在英雄社会当中都非常知名的，‘个性’研究机构——” 年轻人显然已经是直播的老手, 无论是镜头感还是渲染气氛都是一绝。而除了一个直播平台上小有名气的主播之外，他的主要社会身份, 则是这座伫立在NO.6的超能力研究中心今年新晋的研究生。 能够在大三的时候就直接被以推荐留学的名义交换到这样的场所，年仅二十刚刚成年的青年人显然难掩脸上的踌躇满志与意气风发。虽说大家都称呼这里是在进行“个性”的研究，意图重新开启个性诞生早期因为毫无进展而停滞了针对个性的探索, 而实际上这里有着相当复古的正式名称，“超能力研究中心”。 超力研。 这名字本身听着就很有时代感以及异国氛围——在个性诞生的早期，人们曾经将最初的个性视作是某种疾病，再之后则是称之为一个如今在英雄社会当中早就已经弃置不用的形容词：超能力，而当这样的“异常”逐渐已经成为了寻常，直到覆盖了世界80%之上的人口以后, “个性”这个更加接地气的形容词就应运而生。 “不错嘛。” 欧尔麦特坐在自家客厅, 桌上的电脑屏幕里赫然就是直播节目现场。他的膝头趴着一只懒洋洋的橘猫, 比人类偏高的体温和种族天赋带来热烘烘又沉甸甸的质感。 阿遥的六个孩子里他只留下了一只，剩下的一股脑塞给了曾经想吸猫而不能的相泽消太——有了不少可靠的新生力量来搭把手之后, 兼并教师和英雄两侧的工作也不至于忙得睡眠不足脚不沾地。 于是过上了每天铲五只猫的猫屎的幸福生活。 如果有空的话还能用一只激光笔指挥千军万马, 架势像极了根津校长在考试的时候想办法捉弄学生。 “硬度打过了？莫氏硬度是多少？” 正直播得起劲儿, 一只手轻轻按在了青年的肩膀上。 “……噫！” 对方下意识一个激灵, 屏幕剧烈抖动之后，显现出了一张并没有比他年长多少岁的面庞。 弹幕欢快地刷了起来。 “大佬被巨佬抓包的场面！” “睿智主播，在线摸鱼。” “摸鱼被抓，哈哈。” “导师！我举报！他刚刚在直播平台里说你鬼畜！” “对对对对！搞事情的带我一个，我也举报！” “你无情，你无义，你给我留三篇论文的大作业！我还只是个二十岁的宝宝！” 青年瞟了一眼屏幕上刷过去的欢快弹幕，面如死灰。 导·池田信·师同样也看到了屏幕中的内容，不动声色挑了挑眉毛。 “哈哈哈主播遭锤我为什么这么开心，超力研白色恶魔名不虚传！” “他要说话了，那个男人，要开始说话了！前方高能预警！” “难得这一次有英雄来配合做实验，实验物品又是易挥发性质的不能保存太久，你就在这里玩这个？” 果不其然，已经成为了项目负责人的池田信一改学生时代腼腆寡言的样子发出致命的素质三连： “数据跑出来了吗，新算法写了吗，挥发空气分析了吗？” 随后，在对方目瞪口呆的表情当中悠然吐出了最后一句：“光谱比对了吗？”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当青年打算磕磕巴巴地表示自己其实算法写了一部分老师你可以先看一下的时候，这间实验室的门被推开，名为雨宫萤的另一个BOSS飘然而入： “小茂，邀请来这里的英雄新做了一批凝结核，这个是放出类个性的，和控制类个性可能性状有点不一样，你跑数据的时候把这些也算一下。” 一边说，一边丢过来一布袋子颜色各异的石子。 当年估计没有人会想到，个性会被这样简单粗暴地拆解开来研究的吧。 “阿萤。” 白发的导师池田信立刻就从雪上上的冰霜化作绕指柔，亦步亦趋跟上去：“我有了个新的想法，这些东西我想是不是可以……” 两个人肩并着肩渐行渐远，徒留下一个欲哭无泪被两位BOSS夫妻合璧双重PUSH的，弱小可怜又无助而且也不怎么能吃的新晋研究生。 当年是哪些人忽悠我说这个领域非常尖端导师年纪轻轻就是学术大牛如果能扎根进去日后必然风头无两的？是哪个宝才说的？！ 被邀请而来的英雄自然就是佐仓蜜柑本人，随行的还有知名不具据说顺便来NO.6出趟差谈谈商业合作的另一位。虽说对于“个性的研究”并无好感也没有什么期待，依旧在出去开会之前惨遭缛羊毛，被佐仓蜜柑扒拉出来好几粒崩坏个性的凝结核。 “当年雄英同期的学生竟然都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支援科可真是厉害啊。” 佐仓蜜柑真心实意地称赞道，这一批校友当中，投身于基础研究的池田信和雨宫萤同样是学生当中的佼佼者，虽说和今井萤并不是一类方向，但显然同等值得敬佩。 “哪里，佐仓你才是，能够提纯个性的这种超能力，在推进我们的研究上可是帮了大忙了，考虑到挥发性质，还要让你亲自来NO.6跑一趟。” 青年露出有些腼腆的笑容来，仿佛在这一刻恢复了学生时代的拘谨和温和。 似乎是在这种研究场所待久了，对方自己也不由得用起“超能力”这种已经被大部分英雄社会中人摒弃了的台词。 “上次在新闻上看到你的时候还是《直接破坏绑架犯的墙壁，英雄蜜柑新的杀手锏》这种夸张的新闻呢！” 雨宫萤熟稔地吐槽:“那个，不是你的力量吧？看上去也不是支援装备的样子。” “是那个啦，那个。” 被调侃的英雄脸颊微红，指了指灰白色的个性团块。 “在英雄活动的时候，这种个性意外的好用呢。” 这仍旧是一个混乱的、缺乏新秩序的、由英雄这个时代造就的职业来勉强维持和平与稳定的世界，但哪怕已经是这样一个会被学界的悲观一派认为是“无可救药”的世界上，依然有好事不断发生。 天色渐晚，西边的天空中逐渐点染上云霞的绯红。 电动门感应到来客，自然打开。 “啊，转弧君！” 佐仓蜜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迎面走来的青年穿着双排扣的长风衣，他轻微点头，冲着两位白大褂的研究者打了个招呼。雨宫萤和池田信同样点点头，没有多说话。 九年前，大家都曾经不死不休的争斗，因此能够和平地待在同一间研究室的会客厅里的场面让人觉得简直恍如梦境。 “接下来……” 池田信第一个站起身子来:“要去[那个地方]对吧？我和阿萤也要去，开车带你们一起吧。” “有劳。” 志村转弧简明扼要地说道。 No.6是世界上最为先进的城市之一，几乎全民都是无个性或弱个性者的城市，治安基本上全靠自律机器人来维持，无土栽培、核能与风力发电以及各种各样的基因改良维持着这座城市的基础消耗。 四个人要去的场所，是一个树立着纪念碑的墓园。 这里曾经是一处广场，在一场几乎要颠覆了整个NO.6的混乱之后，人们在崭新的城市中树立墓地和纪念碑引以为戒，并且将原本墓园迁了过来合并在一起。说来也巧，这里同样也是志村菜奈最终殒命的场所。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和这位英雄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壁如志村菜奈的孙子，壁如曾经合作过的同事的女儿，又壁如曾经拯救过的，如今已然致力于推动世界发展的……当年的少年和少女。 佐仓蜜柑认认真真地给这位不曾谋面却颇有渊源的墓碑之前献上一束花。 周围的草地上，不知名的小白花在风中轻微摇曳，夕阳照亮NO.6之中最为瞩目的地标性建筑，为那座“月亮上的露珠”镀上金色。 “说起来……转弧君，你之前说来NO.6出差，是打算做什么的？” 佐仓蜜柑突然偏过头来：“重要的内容不分享可不行喔？” “新型材料方面，和NO.6这边有些接洽，虽说技术上我说不上话，但是关键的钱的方面，还是能有很大转圜空间的。” 志村转弧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过今天就已经结束掉了，接下来你要配合试验到什么时候我都可以一起等。” 长袖半掩的无名指上，隐隐约约反射着夕辉的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