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因为我变成O了》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情敌因为我变成O了》作者:观应是 文案 作为任务失败的惩罚,庄奕被丢进了一本书里,成了万人迷的追求者,最后把命都给了他。 没有系统帮助,也不能存档,命只有一条。 他只能准备跑路 一觉醒来,高级军官情敌却坐在他的对面,垂着眼看着他:“你想跑哪儿去?” —— 变成o之后,殷余景凑到庄奕的耳边,低声说道:“你不想闻闻我的味道?” 内容标签: 甜文 未来架空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庄弈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的情敌不对劲 立意:要勇于面对一切 第1章 【惩罚任务开始,此次生命值有限,请小心行事!即日起系统不再被允许提供任何提示,请01号早日完成任务。期待您的早日回归。】 ——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大雨下的不停,外面庭院种的花都打落了不少。 “今天的雨真不小。好像那个人就要回来了吧?” “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嗯。说是今天人多聚在一起热闹。” “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反正马上就能见着了。不过长得不会太像庄家人,听说像他那个母亲多一些。” 在两个人闲聊的时候,一个红棕色头发的少年从旁边走了过去。 少年正急忙要去迎接正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人。 一个身份有些尴尬的人。 在这里,一个优秀的军人是家族的荣耀。 长子庄献作为顶级级别的alpha,被父亲庄仲余寄予了厚望。 他一直都是最被看重的一个孩子,天资是同辈里头一个的。 但偏偏是他,和一个外种人生了一个孩子。 庄家一直都是很传统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黑发黑瞳,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个孩子的存在,态度格外坚决。 庄献并没有强求,但也没有听从家里的话再娶另一个血统优秀的omega。 父子两人很长一段时间都僵持不下,直到十五年前庄献在战场上出任务意外身亡。 那时候孩子才四岁,由着他母亲抚养。 没过几年,母亲也因病去世。十来岁的孩子在外流离了几年,庄仲余才决定把这个孙子接了回来。 虽然这样,但还是养在外面观察了几年,直到这个孩子成年才把他正式认回来。 少年在门口安静等待着,但是突然后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在这里闲逛什么?” 出声的是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面色严肃,是这个家的管家钟簿。 “钟叔,我在等庄弈小少爷。” “小少爷?”钟簿听见这个称呼沉默了一下,便冷面吩咐道:“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不要在这儿闲着了。” 少年面露犹豫,“可是是庄将军让我们准备一下的。” “准备是准备,倒也不用着急殷勤。”钟簿眼镜后的眼神,他特维不敢再说什么辩解的话,连忙低头去做事了。 钟簿说完也准备转身离开时,外面传来了车声。 他站定在门边,看向远远的大门外,就看着雨雾中一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一把黑色打伞挡住了视线,看不见来人的脸,只能看见他修长的腿缓缓迈步走进来,皮鞋踩在水中,溅起小小的一圈水花。 他渐渐走近,然后竖起了伞,钟簿才看见他的长相。 碧海一样清澈的双眸,如同清晨朝阳般的金发,脸的轮廓和五官却和当年的庄献极其相似。 庄弈白皙的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你好。” “您好。”钟簿回过神来,没有多说什么。如果是刚才那个少年站在这里,应该还会多说一句欢迎回家,但是钟簿心底并不觉得面前这个人是庄家人。 庄弈收了伞,勾着伞把,递给了钟簿,“麻烦你了。” 钟簿没有伸手去接,斜眼看了一眼,不以为意,“放在门外会有人收的。” 庄弈看着他的神色,微笑着直接松了手,钟簿连忙伸手抱住要掉落在地毯上的雨伞,伞身的雨滴也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冰冷又潮湿。 钟簿心底是偏袒庄弈的堂兄庄承泽的,一个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另一个是半路出身的野孩子,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不奇怪。 但是别惹来他就行了。 庄弈上个任务没有完成,就算再怎么想要偏袒系统还是不得不遵守规矩开启了惩罚世界。 把他丢在这里后,没有发布任何具体任务,没有任何提示,只说了一句生命值有限就被强制下线了。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幸运,庄弈他在系统中心看过这本书。 是一个传统万人迷的剧情。 他现在这个身份,是众多追求者中死的最早的那个。 没有任务不要紧,慢慢就能摸索出来,但是命只剩一条,不得不小心。 思考间,庄弈走过长长的走道,到了侧厅。 从里面出来托着茶盘出来的帮佣看见他,愣了几秒,连忙帮他开了门。 视野内里面已经坐着几个人。 庄仲余,他祖父,坐在最中央的位置,即使上了年纪,但气势不减,看人的时候总能让人心生寒意。 坐在他旁边的是他第二个omega夫人柏岚翠,今天是她的生日。 另一边的是两个人的儿子庄致,也就是庄弈父亲,庄献同父异母的弟弟。 再离庄弈近一点,坐着一个有些清瘦的男人,应该是庄承安。 庄仲余和第一任夫人生了两个孩子,长子庄献,二儿子身体不好,母亲去世的同一年也走了,留下这么一个儿子庄承安。 是同辈里年龄最大的,但是也是唯一一个beta,毕了业在药研所就职。 也是目前对于庄弈来说唯一绝对安全的人物。 庄弈走上前顺势坐在了庄承安身旁的座位。 感受到身旁的重量,庄承安才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虽然庄承安是beta,但是继承了父母优良基因,长得比普通的omega还要清秀几分,只是对人很冷淡。 庄仲余朝庄弈投下视线来,“像什么样子,见了长辈还不叫人。” 身边的柏岚翠笑了笑,“第一次见面不认识是正常的。” 庄弈笑笑,“您我是知道的,今天是您生辰,我来的急,没挑到好的贺礼,您别怪我才是。” 富态的老妇人弯眼笑了笑,“你这孩子话说的,一家人说什么礼不礼的。” 没带几分真心的客套了几句,庄弈就听见有人走了过来。 侧头看去,走过来的人身上还穿着深蓝色的军服,脸上带着笑容,旁边跟着钟簿,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穿着军服的庄承泽走到柏岚翠身边,问候了几句,这才转头来看向庄弈,眼神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才慢悠悠开口说道:“我说这大老远的看见个生人,没想到是小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军校有些事情。” 说着他伸出手,庄弈看了他一眼,和他握了握手。 庄承泽看着他笑着眯起了眼,“二弟长的真是好,这双眼睛应该和你母亲很像吧。” 在场姓庄的,无一不是黑发黑眸,庄弈在其中确实显得有些与众不同,说难听点就是有些异类,故意拿庄弈的眼睛说事明显是想给他个下马威。 庄仲余抬起眼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他一眼,庄承泽正要道歉糊弄过去,庄弈却笑着回道:“你看起来不像二叔,估计应该也和你母亲很像。” 听到这话,几个人嘴角都是一顿。庄弈却还是笑的人畜无害。 庄承泽他爹风流成性是出了名的,正经娶回来的妻子还没怀孕,外面就有了庄承泽。 虽然不是s级,但也是个天资还算不错的alpha。 柏岚翠好说歹说,劝了好久,才把庄承泽接了回来。 所以说到底也就是过了明路的私生子。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庄承泽不知道庄弈到底了解几分,内心有些不悦,但很好的掩饰过去了。 转过身来,他对上柏岚翠的视线,眼中都有几分意外。 他们一直认为庄弈该是怯懦胆小的。 一个从小没有父亲由着没身份的母亲带大的alpha,后来又流浪了几年,没人教规矩,性子唯唯诺诺的也是正常的。 现在看来,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不过仔细一想就该知道,如果真的那么不成器,庄仲余也不会带他回来。 “行了,都少说两句。”庄仲余看了看几个人,“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再别提一些让人听着难听的话。” 庄弈毫不在意地拿起桌上有些凉的茶水,像是没看见其他人脸色一样悠悠喝了下去。 用过饭后庄仲余把庄弈安排在了二楼和庄承安相邻的房间。 晚上他到拐角的阳台透风,思考任务的问题。 叶辛知是这本书的万人迷主角,立风军校的一个指导官。 自己后面也会被庄仲余安排进立风,但是书里庄弈遇到的危险就是从在立风遇到叶辛知那一刻开始,最后更是因为他而死。 要不是这里身份管理严格,他是怎么也不回庄家的。 正当他想着怎么避免和叶辛知见面时,旁边传来一道声响,他抬头看去,庄承安正从房间里出来。 庄弈抬了抬水杯,说了一句晚上好。 庄承安看着他,“晚上好。” 这是两人见面后庄承安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如清泉般,带着些凛冽却又好听。 一开始没想着庄承安能回应他的庄弈还有些意外,“要出去吗?” “回药研所。” 庄弈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这次庄承安没有说话,看了一眼他就离开了。 —— 庄致在外开有公司,又喜欢花天酒地,不在这个宅子住。 庄承泽上军校也不常回来,放假也是回来一下就去自己的住处了。 庄弈没见过这两个人几次,大部分时间是在自己房间或者阳台。 这天有人敲了敲他的门,说庄仲余叫他下去。 客厅里,庄仲余正坐在沙发上。旁边柏岚翠也在。 庄弈坐到他对面,“爷爷您找我有事?” “嗯。过段时间你就去雷云。” 庄弈挑了挑眉,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着怎么不去立风,却没想到庄仲余把他安排进了雷云。 雷云学院和立风虽然都是军校,但所属的系统不同,管理也相对宽松一些。 如果说立风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战场,那雷云就像是有钱人家的花园,不乏去镀金的有钱子弟。 所有人都以为庄仲余会让他去立风,知道剧情的庄弈也不例外。 柏岚翠不知道庄仲余什么打算,但还是顺着说下来了,“庄弈没什么准备,又是刚成年,贸然让他去立风也不太好,在雷云过渡几年也是可以的。” 庄仲余喝了一口茶,摇了摇头,“没关系,我给他安排了专属的指导官。” 还没等庄弈说什么,有人走进来,说有客人。 第2章 进来的人穿着宽大的衬衫,行为张扬,穿的也花哨,“庄爷爷,柏奶奶。” “方焕,真是贵客啊,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还不是被我爷爷关在家,没找着时间来看望您。”方焕摘下墨镜,却是看了一眼庄弈,继续对着庄仲余说道:“我这次来是给你们送请帖来的。给我爷爷做寿,您可得赏脸。” 说着他拿出了手中盖有着方家的红色火漆印的请柬,递给了庄仲余。 两家是世交,关系亲密,寿宴肯定是要到场的。 “还有件事。”方焕勾上庄弈的肩膀,“借一下庄弈。” 柏岚翠见样子,有些意外,大概是没想到庄弈会认识方焕。 之前庄仲余将庄弈领回来后几年,并不让庄家的人接触到庄弈,所以她对庄弈的情况也知之甚少。 要说方焕和庄弈是怎么认识的,也是巧合。 因为庄弈当时刚进入这个世界,一时间没清醒,就撞上了方焕的车。 方焕那时候正和人吵架,猛的被人撞了,气不打一出来,差点和庄弈打起来。 庄弈和人说了点好话,又请他了一顿饭,喝点酒之后方焕就开始和他称兄道弟了。 —— 到了车上,方焕扔开了墨镜,“让你出来一趟还真不容易,非得让我亲自来。” “那能有什么办法。” “那咱今天去哪儿喝。” “不去喝酒。”庄弈哪儿有那心思,“你就请我吃顿饭就行。” “为什么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庄弈就把庄仲余把他安排进雷云的事告诉他了。 方焕有些想不通,“你爷爷怎么想的,不让你去立风?” “立风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方焕有些无语,“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了呢,庄承泽就在那儿。你和你爷爷好好说啊。” “我就不想去。”庄弈抬眼看向他,“还是说你想,我可以帮你说上几句。” 方焕一时语噎,他生下来就娇生惯养的,不用说去军校了,就是稍微干点力气活都不行,“……那我是好心当驴肝肺了呗。” 立风确实是很多人挤破头都想进去的地方,但庄弈不去也有他的理由。 而且他不太能吃得了苦,雷云就够他受的,就别想管理更加森严的立风了。 “别废话了,快开车。” 被庄弈使唤起来,方焕差点没咽下一口气。 他长这么大,没几个人敢这么跟他说话的。 要说起来方焕和庄弈也就两三年,也不是他缺一起玩的人,是庄弈这个人话说的好,人有个性,模样更是不用说。 从小方焕身边都不缺朋友,但还真没有几个人像庄弈这样。 车行驶在路上,庄弈看向窗外。 这个帝国虽然是独立的星球,只是因为资源丰富战争也多,军事上科技极为先进而已,机甲技术装备都十分完善,但在在普通生活上以前普通的位面没有什么大的不同。 到地方下了车,方焕一边往店里走,一边开口说道:“我这次约你出来,就是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回到那个家了,小心点你那个二哥和奶奶,你回来,他们很难容下你。” 是至亲,都可能因为利益有隔阂,出现兄弟阋墙的事,更何况庄弈和柏岚翠没半点关系,和庄承泽近不到哪儿去,那这竞争关系就显眼了起来。 庄弈没有说话。 庄承泽确实会对他动手,而且就在方焕祖父的寿宴上。 不过暂时倒不用担心,目前阶段对方还下不了狠手。 见庄弈没有声响,方焕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听见没有,特别是庄承泽。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他见过几次庄承泽,感觉上就合不来。 庄弈停住了脚步,表情微妙起来。 “怎么了?”方焕奇怪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就看见对面站着的居然是庄承安。 一瞬间场面就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虽然不是在说庄承安,但是方焕还是忍不住有点心虚,“庄弈,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这饭我下次再请你。” 说完就转身跑了。 到嘴的鸭子都能飞了,庄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庄承安看向他,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没吃?” 庄弈点了点头。 “走吧。”庄承安带着庄弈往店里走去。 上楼梯时,庄承安突然问他:“你害怕吗?” 庄弈回过头看他,明白他是在问什么。 庄仲余把他认回来,就代表他选定的继承人第一人选就不再是庄承泽。 就像方焕说的,庄承泽必然会针对他。 “不用怕。”庄承安没有等他继续回答,脸上还是淡淡的神色,“爷爷会保你的。” 庄仲余接庄弈回来,也不是因为什么亲情血缘,只是因为庄家缺少一个s级的alpha,也正因此不会轻易让人出手。 —— 虽然知道庄承泽会有所动作,但是方焕祖父的寿宴庄弈不能不去。 方焕祖父和庄仲余一样都是立过功的将军,各界的人士都会到场。 庄仲余带着庄弈,就是给他立名,表明他认这个孙子了。 车辆缓缓驶入方宅,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庄弈穿着一身灰白西装,低调奢华,灯光下明媚的眉眼显得格外夺目。 在场的人不论是头发还是瞳孔颜色偏暗,很难看到有不一样的面孔,因此庄弈格外的显眼。 周围的人不时投来目光,暗自低声讨论,。 庄仲余和方焕祖父方晖居都身穿军服,走到一起握了握手。 “许久不见,老哥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庄仲余摆了摆手,“大不如以前了。” 方晖居笑着看向庄弈,“这就是你那个孙子吧。” “方将军。”庄弈低头问好,报上了自己名字。 “之前就听方焕一直说起你,现在一看果然与人不同。” “那是方焕给我面子,过奖了,方将军才是气宇非凡,之前就有耳闻,今日一看,心中可是敬仰无比。” 庄弈客套话说起来,很难不讨人喜欢。 “哈哈哈,真是会说话。”就算知道里面可能多少有些夸张,但是好话谁听了都高兴,方晖居也是被说的愉悦不已,直接让人去把他当年的战利品拿出来了一件送给庄弈当作见面礼。 旁边的庄承泽暗暗冷哼了一声。 今日来客很多,不一会儿就聚了上来。 跟在旁边应付了一会儿,庄弈找了个借口想去透会儿气,庄仲余只是看了他一眼,“不要离开太久,等会儿你要见一个人。” 庄弈答应后就准备去找方焕,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一个侍者却凑了上来。 看到这个人,庄弈却转过头看向了还在庄仲余身边的庄承泽。他正笑着和人举杯,视线却暗暗投了过来。 书里也是庄承泽买通了人在庄弈酒里下了药,还提前找了一个omega在后面等着,让他这一夜出尽洋相,也因此被庄仲余差点打断了腿。 虽然知道酒里有什么,但庄弈没急着离开。 他在想这是不是个可以离开庄家的机会,虽然可能不太体面,但如果真能离开,那可行动的范围就广了。 庄弈思考的这几分钟,侍者流了不少冷汗,生怕被察觉出来。 就在这时,庄弈终于抬起手来,向那杯酒伸去。 正当他要碰到杯身时,从旁边却突然伸出一张手,修长的手指勾上了杯底,拿了过去。 转头看去,庄弈就看见一个眉眼深邃的黑瞳男人,他也正看着自己,手却抬起了杯子。 庄弈要阻拦,却被对方另一只手臂挡住了手,男人凑近了些,眼睛直直看向庄弈的双眼,勾着嘴角低声说道:“放心,这些东西对beta没有用。” 庄弈挑起眉来。 这个人知道酒里有什么。 接着对方就抬起了杯身,猩红液体顺着杯沿尽数向下流入他的口中。 喝完之后,他将杯口指着庄弈,嘴角带笑,但眼中带着警告,“下回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什么东西就往嘴里送。” 说完微微抬手,将杯子扔到了侍者的托盘里,其他的酒杯瞬间全都被撞倒,叮叮哐哐地摔到地上,其中的酒也全都泼洒在了地上。 玻璃破碎的动静却已经吸引了周围的人。 “这是怎么了?”方焕走了过来,看到一地狼藉的样子皱起了眉头,对那个侍者斥责道:“怎么这么不上心,端些酒都端不好” 侍者本来就因为做贼心虚,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方焕说什么也不敢反驳。 庄弈默默看向身旁的男人,心里思考这个人是谁。 庄老爷子这时也从庄弈身后过来了,语气熟稔,“哦,你已经来了。” 男人听见声音,侧了侧脸。 庄弈这也真正看清了他的脸。 一双瑞凤眼,鼻梁高挺下薄唇带着笑容,领口处还能看到一到疤痕沿着颈部深入衣内。 庄弈突然就想到了这人的名字。 与此同时庄仲余也出声介绍道:“庄弈,这就是我要让你见的,你的指导官殷余景上将。” 旁白的庄承泽听见祖父这句话,不禁皱起了眉。 不止是他,庄弈也变了神色。 第3章 殷余景,他的情敌之一,也是最强的一个。 孤儿出身,作为beta却一路走到了上将的位置,顶级的alpha都赢不了他,年龄才不过三十。 性格古怪,阴晴不定,军中乱来是常有的事,奖励和处分常常一起下来,军衔也是一直上上下下浮动,可因为他能力太强,又不得不用他。 方焕也纳闷,“你爷爷怎么找到殷余景的啊。我真服了。他那个军衔,怎么也不至于来给你当指导官啊。你得小心,在他手底下不少层皮都是好的。” “他能去雷云?他应该是立风出身吧。”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我只知道他应该很久没有在军校管过事了才对。” 庄弈揉了揉眉头,忍不住叹气,“我现在还能后悔去雷云吗?” “这会儿已经来不及了。”虽然方焕能感同身受,但是名字递到学院就已经木已成舟了,“接受现实吧。” 真是躲得过叶辛知又来一个殷余景,庄弈又叹了口气。 方焕也跟着庄弈叹气,“走吧,去喝一杯,就当给你践行了。” 到了常去的酒店,已经有人给方焕预留了位置。 一到店里,就有人凑了过来。 方焕见惯了这种场面,也就带着一起玩了。 喝酒就是要人多才热闹,来几个不怎么熟的也无伤大雅。 “之后我们可就聚少离多了,我先敬你,不说别的,祝你早日脱离苦海。” 庄弈这时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抬杯和方焕碰了一下,就喝了下去。 带有矿物颗粒的酒不很辛辣,喝着很舒服。 方焕搭上他的肩膀,“你也别太担心,好歹你是庄仲余的孙子,殷余景肯定会给面子的。” 虽然说这话他也没几分底气。 庄弈倒不是担心殷余景真会害他,书里这个人对人冷淡,不爱理会人,甚至不喜欢有人离他很近。 但是庄弈不想有过多牵扯,他现在的命只有一条。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突然几个人凑了上来,其中还有一个男性omega,穿着有些暴露,脖子上戴着一个颈圈。 小巧的脸蛋笑得甜腻,靠在庄弈身边,要给他倒酒。 庄弈拒绝了。 但是方焕来者不拒,还转过头调侃他。 庄弈却突然朝他伸过去了手,速度快的让方焕都没反应过来。 他皱着眉转头就看见庄弈的手正挡在自己的酒杯上,手心里是一枚白色药丸。 “刚才就看见你鬼鬼祟祟的了。”庄弈在那么多位面进行过任务,这点把戏还逃不过他的眼睛。 而方焕旁边的beta像是没想到会被看见,睁大了眼睛,无措的不知道该摆出什么动作。 方焕瞬间冷了脸,拿起庄弈手中的药丸,看向这个beta,“这是什么?” beta吓得白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敢对我用这玩意儿,你以为你什么东西。”方焕站起身来,正要做什么时,门却突然被人砰的一声撞开了。 所有人都看去,就看见两个穿着制服的人,面色严肃地走了进来。 方焕一时间差点说不出话来,手中还拿着那个药丸,“……靠!” —— 柏岚翠听庄承泽讲了昨夜的事,陷入了深思,“是吗?居然把殷余景请了出来。” 庄承泽坐在她面前,紧皱着眉头,“殷余景最近两年一直在研究机械,很久不管军校的事,而且他历来都是从属立风军校,这次说是还要担任雷云的总指导。” “从你爷爷把要把他领回来的时候,你也就应该做好思想准备了。”柏岚翠知道庄承泽心有不平,但是庄弈已经被认回也是事实,“你暂时不用担心,顶级的资质也是要代价的。” s级alpha虽然有顶级的能力天赋,但有一个致命的地方就是会经历一次信息素□□,整个帝国能挺过来的凤毛麟角。 “要是庄弈他可以呢?” “可不可以有时候不由得了他说了算。”柏岚翠拍了拍他的手,劝诫他,“你现在做事不能急躁,像昨晚那种小手段更不能做。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你爷爷看出来。” 庄承泽点了点头, “我知道。” 柏岚翠知道他能听进去,庄承泽不像他父亲,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为此柏岚翠才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出了房门,庄承泽听见外面传来了些声响,他看向经过的钟簿问道:“钟叔,怎么了?” 钟簿见是他,低声提醒道:“庄弈惹了祸,和方焕被抓了。” 庄弈脚边是破碎的玻璃杯,庄仲余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怒气还没消。 “别忘记我带你回来是让你干什么的。” 这件事闹得很大,也不知道是谁举报的,偏偏那么巧。 当时所有人都被带回去了等调查。 还是方焕打电话让人来解决的。 “这是意外。” “我不管什么意外。”庄仲余深沉的眼神盯着庄弈,“我要你记住,要是丢了庄家的脸,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庄仲余说的很直接,换了他真的庄弈,估计还会为暴露太快的虚假亲情伤心上几天。 但是现在的庄弈倒希望他直接把自己赶出去才好。 也正好不用愁去雷云的事。 庄弈刚这么想,庄仲余出声说道:“也不用准备什么了,明天你就去雷云。” “……” 不止他,方焕那边也被教训了一通。 帝国对这方面很敏感,要不是看在方焕不是主犯,家中有势,肯定也是要负责任的。 “我这次被那家伙害惨了。”方焕气的不行,在电话里破口大骂,过一会儿他稍微冷静了一些,语气有些怪异开口,“庄弈,你现在有伴了。” 正上楼的庄弈听到方焕的话停下了脚步,“啊?什么意思?” “我也得去雷云,我爷爷把话已经说死了。” “那好啊。”庄弈幸灾乐祸。 两个人去总好过一个人。 不过方焕是真正享福的二世祖,祖父是有功勋的老将军,父亲在金融界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家里没有其他堂哥堂弟,他爷爷就他爸一个儿子,他爸也就他一个。 所以说是自小被泡在糖罐里长大的也不为过,也就他爷爷能管得了他。 这回居然肯让他去军校,也是罕见。庄弈都能想到得 知自己得去军校时方焕哭天喊地的样子。 不过两个人去也解决不了殷余景的问题。 庄弈继续往上走,方焕还在说什么,他却看见了下楼的庄承泽。 大概听见了刚才他和庄仲余的谈话,现在正面带讽刺的朝庄弈投来了视线。 他正要说话,庄弈却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嘴角微勾,蓝眸微微眯起。 他现在不想听到庄承泽的废话。 优质alpha的优势在此时显现了出来。 庄承泽隐隐觉得像是被压制住一样,在那一瞬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说不出话,庄弈就这样路过他身侧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他走过,庄承泽才面色难看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不管祖母怎么说,对于他来说庄弈的存在都是一根刺,让他难受至极。 —— 庄弈第二天就被塞上车送到了雷云。 这里离主城很远,地点僻静周围没有什么建筑,哨兵带枪驻守,闲杂人等也不能入内,一旦进去,学生也不能轻易出来。 车停在大门口,庄弈被推下车,钟簿坐在车里,严肃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么我就送到这里了。” 进入学院,有提前联系好的后勤人员带领他去了住的地方,身上和外界沟通的设备全都上交,在这里任何人都要统一化管理。 但巧的是方焕就在他隔壁的宿舍。 但两人面面相觑,沉默了许久,双双叹了一口气,“走吧,吃饭去吧。” 和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许多人,和方焕在一个宿舍的就有一个卜嘉。 说起原因,卜嘉一边嚼着饭堂难吃的饭菜,一边摇了摇头,“还能因为什么,方焕和你都被送进来了,我爸就让我也来了。” 庄方两家都是大家族,老人很少在众人面前路面,不少人都想着从小辈这里套点近乎,让自家的孩子和他们走的很近。 他们刚好赶上了这一批的开学典礼,诺大的训练馆里聚集着新入学的学生,其中庄弈是最显眼的一个。 不少人都投来了目光,方焕瞪了回去,“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庄弈你怎么跟个木头一样。” “又没什么关系。”庄弈却不以为然,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现在正懒散的闭着眼补觉。 方焕翻了个白眼,他不喜欢但也能理解,毕竟好看的人,谁都会多看几眼。 庄弈身形高挑,轮廓分明,那双眼睛就更不用说,出去喝酒谁都愿意露出笑来讨他喜欢。 更何况他还是庄仲余的孙子。 方焕站在他旁边恹恹的,“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庄弈打了个哈欠没搭理他。 虽然雷云管理不像立风严格,却也是军校,松散的纪律肯定是被禁止的。 巡视的指导官立马朝他们露出了警告的视线,就算是方焕也只能做做样子挺起了背。 也就这一瞬间的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然后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庄弈没回头,但也猜到应该是总指导来了。 只见一群队列整齐的军官走到了学生的身后,为首是身穿暗绿军装的殷余景,他踩着军靴从后面走来,步履生风。 走到一半时,他突然转了视线,看向了人群中的庄弈,两人对视了一眼。 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静静看着殷余景一步步走上了领导台。 面庞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脖子上有道明显的伤痕,在那套军装下,掩盖了更多比这严重的疤痕。 这个beta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上将。 他在学校一战成名时才二十一岁。 当时所有人都敬服这个年轻的beta,他像是一个奇迹,在顶级alpha中突出重围,成为了立风的代表。 殷余景眼神掠过所有学生,庄弈看见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停留了几秒。 接着他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各位,我是你们这次入学训练的总指导官,殷余景。” 所有人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心中不免惊讶。 雷云不比立风,很少能直接接触到这种高级军官,也因此心里多少都有些澎湃。 但是这其中不包括庄弈等人。 身穿深绿制服的指导官走到他们这一队的训练场地,行了一个礼,做了自我介绍,名叫朱阳。 他左右看了看,让一个人上了前来。 “第一天可能不知道规矩,着装规范,我只讲一遍,以后就按我说的做。”指导官拿这个人做了示范,正教习时,旁边殷余景走了过来。 朱阳立刻让人回了队伍里,小跑上前向殷余景端正地敬了一礼,“上将。” 殷余景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众人,“庄弈出列。” 方焕转头,却发现庄弈这祖宗居然站着睡着了,连忙推了推他,“殷余景喊您。” 庄弈这才睁开眼醒过来,抬头看去,殷余景正站在上面,暗道了声不好,就连忙走了上去。 殷余景看了眼他,“跟我走。” 说完将眼神放在了人群中的方焕,对着旁边的朱阳说道:“你的学生你教规矩。” 朱阳立马意会:“方焕,出列。” 方焕顿时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意思? 庄弈转头和方焕对视一眼,可惜无能为力。 他默默跟在殷余景身后,说什么感觉都没有是假的,但是说怕也不至于,思前想后,庄弈决定先开口和他商量:“殷上将,您教我其实有些大材小用了,不如,我就在朱指导官手下就行。” “是你爷爷托我帮忙,你有不满和他商量。但在这之前——”殷余景微微侧过了脸,看了一眼庄弈,“我就是你的指导官。” 庄弈被带到了办公楼的一个房间里,应该是殷余景的办公室。 房间里装置很简单,帘子却半拉着。 殷余景径直坐在了中间的椅子上,庄弈站在他面前,不知道要干什么。 殷余景也没有说话,撑着侧脸,视线掠过站在那里的庄弈,似乎在思考什么,庄弈看不清他的眼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庄弈看见殷余景望向了自己的眼睛,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然后就见他抬了抬下巴:“脱。”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文案是之前写的旧文案,开文忘记更新了,本文cp就是庄弈x殷余景 第4章 庄弈:“?” 殷余景靠在椅背,一只手撑着侧脸,另一只搭在扶手上,显得有些随意,“刚才朱阳已经教过你着装规范了。现在把你的制服脱了,重新穿。” 庄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制服,早上他起的有些晚,所以确实穿的有些随便。 刚才昏昏欲睡的,那个指导官说的话没听进去了多少,但是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件衣服,肯定也错不到哪儿去。 打理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但是殷余景却直直地看着他,又说了一遍,“重新穿。” 说完他眯了眯眼,嘴角微微上扬,“或者你要我来?” “……” 庄弈只好解了腰带,脱了制服外衣,部分肌肤裸露了出来。 房间里的光线说不上有多亮,庄弈虽然低着头但也感觉到殷余景的眼神如影随形。 扣上最后一个领扣,庄弈才抬起眼来。 殷余景撑着头淡淡地看着他,没有反应。 庄弈正琢磨他什么意思,殷余景却站起来了,踩着军靴一步步走近,直到庄弈的面前。 然后伸出了手。 庄弈条件反射地要后退,却被殷余景一把捏住了后颈,动弹不得。 两个人离得很近,有些像拥抱的姿势,殷余景平视着庄弈,缓缓开口:“庄弈,这里是军校,所以我要教你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严格听从指导官的指令。没有叫你动,你就必须站在原地。” 说完殷余景捏着庄弈的领口,反转整理了下来,“既然刚才的都没听进去,那我就再教你一遍,”手顺势移到了庄弈的身前,“衣扣呈直线对齐。” 说着殷余景的指尖从庄弈的胸膛缓缓向下划去,短而齐的指甲滑过一颗颗扣子,发出轻微摩擦的声音,直至落到腰带上,“缝隙不能超过一指。”说完系紧了庄弈的腰带。 庄弈暗暗吸气,不敢动作。 殷余景继续指导起他的姿势,拉着庄弈的手放在腰侧,直到摆弄成最标准的样子。 “懂了吗?”殷余景问他。 庄弈回答了是。 接着殷余景就什么都没有说了,他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办公桌边缘,随手拿过一份文件看了起来,庄弈只能站在原地静静等着。 过了没一会儿,庄弈忍不住又开始闭眼。 “很困?” 听到声音庄弈惊醒过来,对面殷余景也没有抬头,不知道是怎么察觉到的。 “既然困那就做十组连续深蹲。”殷余景这才放开手中的东西看向他,“开始吧。” “……” 对于级别高的alpha其实很轻松。 但是庄弈做到最后一个时,殷余景却突然站直了身体,走到他面前,一起蹲了下来。 一时没有察觉到的庄弈突然看见,朝后倒去就坐在了地上。 发丝带汗贴在额边,庄弈微微喘着气,看着注视自己的殷余景,发现他竟然缓缓勾起了嘴角,伸手挑起了他额头前的一缕发丝,“下次我会加上负重。” —— 之后殷余景什么都没有说,让他回去了。 庄弈想了想,对方焕说:“我感觉这个殷余景有点不对劲。” “岂止是不对劲,简直是恶毒啊!”方焕一拳锤在饭桌上,“我就提醒了你一下,那个朱阳,听你的指导官的话,让我围着整个外训练场跑了五十圈,五十圈!” “真的假的。” 方焕气极,手肘捅了捅旁边卜嘉,“你说!你跟他说!” “是真的。”卜嘉也一脸痛苦,“不止他,我们也被警告要守军校规矩,跑了二十圈又站了一早上。” 还是alpha的身体素质好,要是换个omega得没半条命。 “你呢?殷余景让你干嘛了。” 庄弈张了张口,又沉默了。 方焕只当他也不好过,毕竟落在了殷余景手上,能好到哪儿去,手搭在他肩上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了。” 回去的路上,方焕想起件事:“好像半个月后有次假期,到时候我回去给我爷爷好好说说,放我们一马。” “你是有可能,我就难说了。”庄仲余不把他送立风算是好的了。 “那也行啊。”方焕一拍大腿,“我在外面好吃好喝地等着你出来。” “你们这说的跟蹲大牢一样。”卜嘉吐槽。 “你就说这跟蹲大牢有什么区别。噢,区别就是我们得训练。” 卜嘉叹了口气,“少说点吧,让指导官知道又得罚我们了。” 回到宿舍,庄弈和其他三个人之前就已经熟悉了,这时候连忙凑上来问跟着殷余景是什么感受。 还能有什么感受,庄弈开玩笑道:“要不然你跟我换?” “得了吧,让殷上将当指导官多难啊,想求都求不来。” 新生入校,有两样最要紧的事,第一是要学规矩,第二就是体能上的训练。 alpha的体质是比其他人要优秀许多,但是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和引导就达不到最佳状态。 像方焕和卜嘉他们才开始一天光是跑步就需要几十公里,更不用说其他的训练了。 殷余景让他和其他队的一起训练了几天,庄弈觉得还算轻松。 这天其他学生去他们的训练场,庄弈一如既往先去殷余景的办公室。 走到一半,就看见了殷余景站在路边和身旁的一个军官说着什么。 殷余景侧脸看了一眼他,庄弈明白他的意思,默默站到了他身边等着。 他们似乎在讨论军用机械的问题,殷余景手上戴着手套,拿着几份手稿,低头在上面勾画标记一些问题。 旁边的军官就好奇地瞄了几眼庄弈。 殷余景在机翼的部分滑过一道直线,突然开口问道:“ “你在看什么?” 然后抬起了眼睑看向了那名军官。 他长着一双瑞凤眼,眼角微微挑起靠近眉梢,极富有神韵,此时却又有一种凌厉的感觉。 军官立马站直了身体,紧绷着声音,“对不起长官,我分心了。” 殷余景看了他片刻,将手稿扔了他,“你先走吧。” 庄弈见那人额头都像是出了汗,心想是该有多怕。 但他也没心思顾得上别人,殷余景就带着他去了一个地方。 在研发楼的顶层,里面分为两部分,一半被玻璃覆盖成一个单独的空间,另一半则是放着一个大型的设备仪器,中央是一个屏幕。 是一个穿着科研服的人给他们开的门,头发微卷,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这么早?” 他挠了挠脑袋,上下看了看庄弈的打扮,“他这是才入学?那有点快了吧,体能训练都还没怎么开始呢吧。” 殷余景只说了四个字:“直接开始。” 骆译非常清楚殷余景没有多少耐心,看了看庄弈,只好抓抓头发,挠挠脸。 最后还是去开了机器。 “……”看这架势,庄弈就知道不对劲,“殷上将。” 殷余景转过头来看向他。 “……我知道我要服从命令,但你让我死也得让我死的明白点吧。” “害怕了?”殷余景又露出了和那时一样的笑容,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扬,手抚上庄弈的背,“不用担心,模拟实战而已。” 说完伸手碰上了庄弈的领扣,脱下了他的外套。 骆译专心调试好设备,转过身来说道:“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让他进入模拟仓了。” 说完骆译才发现殷余景手上拿着庄弈的制服外套,还有些意外的托了托眼镜。 殷余景平时的表现让他一直怀疑这个人是有些洁癖的。 虽然什么脏苦的训练都有过,但是殷余景却不怎么喜欢有人离他近哪怕一点。 这个时候居然拿着庄弈穿过的衣服,看来是真的对他很上心。 “戴上这个吧。”骆译将手上的一个头戴式显示设备交给了庄弈,交代道:“设备不仅会模拟敌人身形和动作,还会将真实的痛感传输到你的脑部神经中。” 庄弈挑起眉,“所以只有我被挨打的份?” 跟人打架还能让对方吃点亏…… “哈哈哈哈是这个理。”骆译笑了出来,“一切为了锻炼你的格斗技巧和精神力使用嘛。” 庄弈无声叹气,带上设备走入了模拟室。 本来一片漆黑的眼前也渐渐浮现出了画面。 周围的环境变成了一片空地,面前也走上前来了一个转着训练服的人,朝他点了点头,没等庄弈反应,便脚步一滑,闪到了他身边,手肘下一秒便击向了太阳穴。 庄弈连忙抬手,掌心挡住了模拟模型的袭击,但是对方的力道却让庄弈生生往后退了几步,掌心也传来一阵疼痛。 这时庄弈算是真正体会到刚才骆译说的意思。 他站稳身体,抬起头来时,模型又已经冲到了眼前,庄弈迅速抬起腿横扫过去,意料之中的被躲开,他的手顺势抓住了那人的手臂,往地上摔去。 模型伸出另一只手要击打庄弈的腹部,也被他眼疾手快的压下,便蓄力抬起了腿。 透明的玻璃室内,庄弈一个人挥动着肢体,和他一样视角的情景被投影到外部设备的屏幕上,容外界人员观察。 骆译仔细看着屏幕内庄弈的表情,有点惊叹于s级水平的alpha能力,但他还是有些奇怪,“他是有人教过吗?” 他也曾经看过其他没有怎么学习过的顶级水平alpha进入过模拟室,可能会撑上几个回合,却也只是凭本能,毫无章法。 但是庄弈明显有训练的痕迹,不像是新生的水平。 殷余景站在玻璃外,眼神跟着庄弈的动作移动,没有说话。 骆译正想着记录一下庄弈的数据,余光却看见殷余景的手指按在了一个开关上。 骆译落下汗来,“这样可以吗?才是第一天让他适应一下吧。” “你不行不代表他不行。”殷余景瞥了他一眼,食指就按下了那个开关。 经历无数的庄弈对付一个模型还绰绰有余。几个回合下来他都占着上风,比较轻松,但是突然模型在原地停了下来,被庄弈抬腿踢了出去。 正疑惑时,模型突然站起身,力道和速度瞬间提升了很大的档次。 已经有接近非人的趋势。 虽然带着设备看不见,庄弈还是凭感觉转过头来,直视上了殷余景的目光。 也只是那么一瞬间,模型已经攻击了上来。 第5章 最近雷云的药研部正在研究一种新的治疗药物,临时申请庄承安过来帮忙,所以这段时间他会一直在雷云。 庄承安从研发楼的药研部下来时,看见庄弈正从另一边的楼梯下来,身边跟着骆译。 骆译把庄弈送出研发楼,转过身,就与庄承安对上了视线。 两个人上学的时候认识,但是也很久没有见面了,“庄承安?” 庄承安看着庄弈的背影,“他怎么会在这里。” 骆译随他视线看去,想起庄弈的身份,解释道:“他最近在模拟室训练。” 庄承安眼睛微微转动,看向骆译,“这个时间段?” 其他学生还在体能训练阶段,模拟室属于高阶设备,不应该对庄弈开放。 骆译咳嗽了几声,小声说道:“是殷上校的要求。” 庄承安沉默了一瞬。 “他办公室在哪儿。” 见庄承安这是想找殷余景,骆译连忙拦住他,“你别去,殷余景嘴里说出来的话是不可能收回去的。” 庄承安挡开了她的手,眼神冷冰冰的,“他身为指导官,应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你别担心,庄弈能力很强,现在进行的都是在他身体素质范围内进行的模拟训练。”骆译知道对于普通学生来讲,这种训练有些出格,但是庄弈情况不同,“顶多就是累点。来军校多少都要吃点苦。” 庄承安沉默下来,骆译自来熟的搭上他的肩,调侃道:“你这个大哥对庄弈还真上心,你们才刚认识不久吧,也没见你和庄承泽有多好。” 庄承安推开了他的手,瞥了他一眼,“这两个人没有什么可比性。” 他和庄弈见的第一面也不是不久之前。 当初是庄承安把庄弈接回来,送到庄仲余的面前的。 “这不就承认嘛。你爷爷还专门去请殷上校找来给他当指导,估计你们家对他的期望都很高吧。” 庄承安垂眼看了骆译一眼,“你真觉得殷余景是谁去请一下,就能转校来给一个素不相识的alpha当指导官的吗?” 骆译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庄承安却没有再说话,径直离开。 —— 另一边庄弈已经走到了食堂。 找到方焕的时候,他正在吐槽,“这里的东西也太难吃了吧,还不如喝营养剂。” 旁边卜嘉因为早上训练被罚,现在已经将近奄奄一息,不愿意再说话了。 看到庄弈,方焕奇怪问道:“你最近怎么神出鬼没的,之前中午也看不到你。殷余景让你干什么了。” 庄弈拿起筷子,只说了两个字:“训练。” 这段时间他模拟战后基本就已经筋疲力尽,别说回宿舍了,连动都动不了,直接在模拟室睡的。 “什么训练把你累成这样?” “你真的想知道吗?”庄弈斜过眼睛来,看向他。 方焕沉默了一瞬间,警惕了一些,“只要你别拉上我,我就想知道。” 庄弈笑了一下,“吓唬你的。最近在模拟室训练。” 旁边的卜嘉听了,却不禁感叹,“这就是s级alpha的待遇吗?” 模拟室开发下来的时间不久,全帝国都屈指可数,对于想要提高自己能力的人是极为有用的设备资源。 “你想去?”庄弈朝他看去,卜嘉连忙摇头,“我就算了。不是那块料。” 方焕却皱起眉,“那地方能对新生开放?殷余景不是疯了吧。” 自从上次殷余景让朱阳罚了他一次,方焕一直记到现在。 “别那么说话。”卜嘉暗暗提醒了他一下,在学校眼多口杂的,殷余景还是总指导,被人听见总是不好。 方焕扬起眉,“我会怕?” 吃完饭,几人收拾了餐盘,准备回去,庄弈走在前面,被人拦住了去路。 对面的人看见他,挑起眉来,“终于遇上了,你就是庄弈吧,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雷云。” 庄弈并不认识这个人,“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听说你来了,一直想见见你来着。这回终于见到了,这头金发还真是跟人不一样啊。”对方眯着倒三角,笑着说道:“你好我叫寇梁,庄承泽的朋友。” 后面跟上来的方焕,慢悠悠看了他一眼,“什么晦气玩意儿。” 寇梁知道方焕,方晖居的独孙,不怎么好惹,但是寇梁也不怕他,“同学,在军校里也得讲规矩吧。” 方焕故作疑惑,“我有不讲规矩吗?滚开,你有时间我们还没空和你废话。” 寇梁又挡住了路,看向庄弈,“问好的话就算了,总得叫一声学哥或学长吧。虽说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不至于这点规矩也不懂吧。” 庄弈不耐烦了,“好狗不挡道。” 寇梁颤抖了一下脸,“你说谁是狗呢。” “除了你还有谁?” 庄弈这边风淡云轻,却把寇梁气得够呛,刚准备教训一下他,却被人拉住了。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已经有指导官注意到了这里。 寇梁只好移动了几步。 庄弈和方焕刚走几步,他举偏头唾了一声,小杂种。 庄弈转身一脚踢上了寇梁,“不要给脸不要脸。” 寇梁被踢得倒在桌边,气的指着庄奕,“你他妈——” 方焕一手拿起旁白的餐盘就扔在了他头上,“他怎么样!” 见两人动起了手,在场的指导官连忙上前拉开了两个人,控制了下来。 周围的人被其他指导官疏散,留下了庄弈三人,然后就去通知了殷余景。 殷余景到的时候,整个空间都有些寂静,谁都没有说话。 他看了看三个人,“事情我已经了解了。” 寇梁连忙说道:“上将,您一定要严惩这两个人!简直是败坏军纪。” 殷余景看向他,眼神让寇梁瞬间没了声音,“我让你说话了吗?” 收回视线,殷余景问道:“谁是他的指导官。” 一个军官走了上来,“报告长官,我是。” “管教不严,负重十公里,守夜岗。” 殷余景在立风管理严格是出了名的,在雷云还是众人第一次见识到。 现在所有人都在想他会怎么处置这三个人,殷余景却缓缓看向对面的人,玩味的勾起唇,“庄弈,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虽然知道殷余景喜欢胡来,但是出了这样的事居然让一个学生处理,在雷云简直闻所未闻。 但是既然殷余景都让说了,哪还有推脱的道理,庄弈看了眼寇梁,“是寇梁先出言不逊,侮辱同校学生,扰乱我校内部团结,有辱校风,应该关禁闭重罚。” 说的有理有据,没有一点心虚和犹豫,让人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寇梁怒视庄弈,刚要反驳却被自己的指导官瞪了一眼,寇梁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殷余景在这儿,他也会踹过来一脚。 寇梁咽了口唾沫,乖乖说道:“报告。” 殷余景抬了抬下巴,“说。” “校规也有规定,校内谁先动手谁就负责任。庄弈和方焕不是没有过错。” 总之他是一定要拉他们下水的。 庄弈冷静说道:“这件事是因为我发生的,所以责任由我承担。” 他说了最佳答案。 在场的指导官心里都很明白。 军校里不缺少战斗能力强的人,但是成为优秀的军人,还需要担当和责任感。 殷余景似笑非笑得看着庄弈,“两个人每人各十遍军令,明天交给我。”说完他看向寇梁的指导官,“你的学生,由你处理。” “是。” 殷余景已经离开,方焕转脸看向寇梁,阴恻恻地笑道:“你等我出去,看有你好果子吃没。” 说完就跟庄弈离开了,走在路上也忍不住吐槽,“简直要吐了,就因为他还要罚抄军令。” 庄弈现在只想着一晚上能不能抄的完。 一到宿舍门口,卜嘉正在门外等着,“你们怎么样了,有没有罚你们?” 庄弈看见他,突然笑了起来,旁边的方焕看他笑,突然也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啊……”卜嘉心里有点毛。 方焕勾上他的肩膀,“卜嘉,帮我们一个小忙吧~” 第6章 卜嘉一知道他俩什么打算,就转身想跑,方焕伸手拽着他的领子就把他拽了回来。 “别跑啊,好兄弟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卜嘉夺着自己的领子,“福我没享到几次,难到是当了不少!” 最后卜嘉只能屈服。 寝室晚上熄灯,三个人只能在走廊的应急灯下窝着。 卜嘉一边抄一遍哼哼唧唧的。 也不怪他,军令数量也不少,三个人要想写完二十份一晚上的时间也紧紧巴巴的。 方焕听的有些心烦,忍不住说他,“干嘛啊,安安静静地写呗。” “我困啊。”卜嘉瞪了回去,“而且这样行吗?我和你的字根本就不像,你又学不会我的。” 庄弈虽然字很特别,卜嘉模仿都模仿不来,但是他学卜嘉的字学的有七八分像,而方焕根本不行。 “我怎么知道。” 庄弈拍了拍手上的写好的稿纸,“没事,送上去多少份那就是多少份,殷余景要是不满意也是之后的事了。” “你怎么写这么多了。”方焕一看,他手上的都有七八份。 “卜嘉帮忙写的啊。” 方焕一仔细看,才发现卜嘉给自己写的没几份,居然给庄弈写了不少。 “!”方焕伸手就去掐卜嘉的脖子,“为什么!” 折腾没好一会儿,三个人一看时间不早,就又继续开始抄了。 天刚刚亮的时候才把所有的全都写完了。 方焕看着外面泛白的天,气是叹了又叹,“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抄的,还十遍。” “什么十遍。”卜嘉没好气的甩了甩手上的稿纸,“你的五份可都在我手上。” 庄弈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还有一个小时,我去睡了。” 方焕和卜嘉去早训,庄弈醒过来后就带着二十份手写军令去了殷余景的办公室。 他正抱臂坐在桌后,像是在等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庄弈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庄弈走上前,正要说话却看见了殷余景桌上正摆着一样东西。 当时是因为要进雷云,庄仲余让他写了申请书。 现在就放在殷余景的桌子上,而另一边则摆着一张学校的稿纸,上面写着三个字。 【殷余景】 庄弈愣了一下。 原因无他,这纸上的字和他的一模一样。 庄弈的字不只用一种字体,奇特地融合了许多方法,写下一句内容,轻重有别,比划粗细不一,看起来却舒服。 殷余景后仰靠在椅背上,抬起眼看向他,嘴角带笑,“怎么样,学的有几分?” 庄弈没有说话,因为他确实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殷余景学他的字倒没什么,他担心的是自己手上的军令估计是不能拿出手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只让卜嘉写了五份的后半部分,夹在后面,想着殷余景应该不会看得那么仔细。结果都是无用功。 谁能想到殷余景居然能找到他的申请书。 殷余景眼神下移,看向他手中拿的东西,“军令抄好了?” “……”庄弈默默摇头,将手上的稿纸放在了身后,“我不小心睡着了,没有写。今天晚上之前会抄完给上将,或者您关我禁闭也可以。” 他敢这么说,也是确定殷余景能把这些摆在桌面上,目的就是告诫他,那当然不会拆他的台。 殷余景似笑非笑望着他,没有戳破,“今天你不用去模拟室了,在这里把军规抄完。” 庄弈笑了笑,眼睛看着殷余景,“谢谢上将。” 他坐在殷余景旁边的桌子,开始抄写起来。 写几个字比跟模型打架要来的轻松,但是也因为轻松,睡意也来的很快,庄弈是个喜欢睡觉的人,没有熬太久,就在桌子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的,耳边还能听见窗外隐约传来的训练声和殷余景钢笔在纸张上滑动的声音。 没过多久,他醒过来。 入目就是殷余景的那双纤长却有力的手。 他抬起头来就看见殷余景拿了椅子坐在他的对面,手上拿的是他昨夜学卜嘉的字写的军令。 “下次学着服软。”殷余景站起了身,将那些抄写下来军令放在了自己的桌上,偏过头看了过来,“我也睁一眼闭一眼了。” 庄弈假意笑道:“我是您的学生,肯定不能轻易服软。” 殷余景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你倒是会说话。” 庄弈心想这是当然的事。 他是1号执行者,系统向来偏袒他,但其他人谁也没红过眼。 晚上回到宿舍,方焕就摸过来了,“怎么样?殷余景发现没?” 事情弯弯绕绕的,庄弈就懒得告诉他们,“被发现了我还能站在这儿?” 方焕把他拉到宿舍里,“这回他总算是干了件好事。寇梁那家伙被关禁闭了,72小时,乐死我了,听说那身衣服都没换,出来都该臭了。” 庄弈也忍不住笑了,“真是自讨苦吃。” “我就说,跟庄承泽能玩到一起的,脑子就是有问题。” 卜嘉还有点担心,“他出来不得报复我们?” 在外面他可能还会顾及一下,但是在军校,暗地里使绊子谁能知道。 “他敢就试试,我还对付不了他。”方焕不屑地一笑,“再说了到时候我估计也不在雷云了。” 三天后就到放假了的时候,方焕准备到时候回去磨一磨,他爷爷兴许就能放过他。 —— 虽然庄弈之前说好话是那么说,但是他心底还是不怎么想有殷余景这个指导官 模拟室的训练也真不是人干的事。 之前一段时间,虽然有些辛苦,但都是简单的格斗术,休息一晚上,alpha的体质也能让身体恢复过来,但是今天殷余景让骆译改变了模式。 在这里,战斗不仅仅是身体以及武器上的较量,还有精神力。 强势的精神力可以成为主要攻击方式,大范围有力的威慑敌人。 这些都是现在庄弈要考虑的事,模型现在离他有一定距离,但是精神力却像是一张网包裹住了庄弈并逐渐缩小,挤压着庄弈的身体。 就算是用手去挡,也没有丝毫用处。 外面殷余景的声音在通讯器传来,“调整呼吸,将注意力集中到脑部。” 庄弈按照他的提示闭上了双眼。 呼吸慢慢变得平缓,周围的压力还在不断袭来,一片黑暗中,庄弈却清楚的感应到了所有东西所在的方位,包括眼前显示器遮挡住的模拟室外界的设备以及殷余景两人。 但是注意这些也没有用处,他将注意力集中,看见了模型产生的那张无形的网。 庄弈顺势利用凝聚起来的精神力划破模型的压力,朝它攻击而去。 外面的骆译啧啧称奇,“不愧是s级。” 他翻开这几天写的庄弈档案记录,“我觉得他不用在军校待三年两年的,您到时候直接去写报告让他去部队都行。他这档案,简直完美。” 殷余景笑了起来,低声重复道:“完美么?” 庄弈一开始使用,没有很好的把控力,最后模型被压在玻璃上时,设备突然发出了警告,如果再不停止可能这个模拟室的玻璃都会炸开,骆译连忙停止了训练,让庄弈出来了。 还没彻底收回精神力的庄弈出了模拟仓,骆译感觉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压制的力量。 但是精神上的疲劳比身体要严重许多,庄弈走出模拟室就倒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累的睁不开眼。 骆译问殷余景,“以后也要这样这个强度训练吗?” “之后他有理论课,模拟训练一周两次。”殷余景打开了一个抽屉,拿出里面的一管试剂。 他摘掉了右手的手套,打开试剂的盖子,然后走到了庄弈身前。 躺在椅子里的庄弈懒懒半睁开眼睛看向他,殷余景像是没看见一样,伸出食指抚到庄弈的嘴唇抵住了庄弈的下齿,缓缓压下,将试剂瓶口送到了庄弈口边,抬着下部分,喂了进去。 是营养剂,没有味道,有些像水,顺着殷余景的动作,缓缓流入庄弈喉中。 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了来,殷余景抬头看了一眼,没有理会。 过了片刻,正在一旁专心记录庄弈今天数据的骆译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抬头往门外看去,竟看见庄承安站在门口,正直直地看着殷余景的动作。 第7章 庄承安看了一眼殷余景的动作,问向骆译,“能告诉他是怎么了么?” 骆译暗暗流汗,“没事没事,只是训练强度有些大,现在正在休息而已。” 听见声音,庄弈也转过头来,有些意外庄承安居然会在这里,“大哥?” 庄承安看向殷余景,“能和我谈一谈吗?” 殷余景收回了药剂,放在一边的回收架,“怎么,你有什么话不能让庄弈听到?” “你应该心里清楚。” 殷余景摇了摇头,弯嘴笑道:“我可不知道。”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看向庄弈,“你先回去吧。” 庄弈喝完营养剂身体上已经恢复了大半,所以可以正常行动,听殷余景这么说,就站起身准备回去了。 骆译一看,连忙跟在了身后,给两个人腾出地方。等出了门又不禁担心起来,“他们不会吵架打起来吧?” “他们能打什么啊。”一个药研师,一个将军,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他越想越担心,“殷余景要是出手,还不得把我设备全都搞坏了。” 庄弈显然没当一回事,“他们又没什么矛盾,不会的。” “……”骆译心想刚才那场面,还说没矛盾呢,“我还是有些担心。” 庄弈笑了出来,阳光下干净透彻的眼睛半阖着,“你放心,弄坏一个按键都有人给你报销。” 虽然知道庄弈是在笑话他,但是骆译对着那张脸还真说不出什么话刺回去。 这边两人走了,殷余景拿起骆译记录的数据,一边翻看一边问庄承安:“你要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目的找到庄弈,但我承认你的能力——” “庄弈很讨人喜欢吧。”殷余景却打断了庄承安的话,挑起眼角看着他。 庄承安停下了声音,看着殷余景,他的语气让庄承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您这是什么意思。” 殷余景放下档案,悠悠说道:“我记得,你从来不管庄家的事,现在居然能关心起一个情谊并不深厚的堂兄弟,真是稀奇。” “这并不关你的事,我只希望你做好份内的事,知道分寸。我相信您身为将军,对纪律规矩最为熟悉,凡事不要太出格。” 本来庄承安还要说一些话,但是显然殷余景听不进去,所以点到为止,他说到这里也就够了。 殷余景坐在椅子上,微微转动着,看着庄承安,气定神闲说道:“我一直出格惯了。所以你能怎么样?” “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庄弈是有独立人格的个体,就算你是高等军官,他要走,你也拦不住。” “是吗?”殷余景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 殷余景随手拿起空试剂瓶轻轻敲撞,声音清脆悦耳,“你的建议我知道了。” 但是从他刚开始进军校,就没人能管得了他。 看着庄承安的背影殷余景笑了起来。 —— 庄弈回到宿舍,就听见隔壁吵闹的声音。 过去一看,原来是方焕和巡导争论起来了。 “什么意思啊,不是说了放假吗?怎么又不让离校。” “这是上面的规定。” “什么规定啊,不让离校算是放假?” “本意就是让你们休息两天而已,离不离校没有区别。” “有区别!”方焕吸了口气,“谁规定的,我去找他。” “你现在是军校的学生,就应该遵守学校规定。”巡导严厉了语气,“否则我会让你的指导官来处理。” 卜嘉见方焕的样子像是来气了,连忙拦在前面,“巡导,我们知道了。” 巡导也不想闹的太僵,毕竟方焕身份特殊,所以也见好就收,转身离开。 方焕靠在门边,恨恨说道:“我这辈子的气,都在雷云受完了。” 庄弈走进来,“怎么回事?” 卜嘉解释道:“我们放假那两天只能在学校活动,不能出校。” 庄弈皱起了眉。 谁也没想到上面领导会突然来这一招,本来准备溜出去就不再也不回来的方焕更别说有多恼了。连着几天脸都臭的不行。 放假的那一天晚上,庄弈正在床上睡觉,方焕偷偷摸摸地摸进了他们宿舍,正要伸手。 庄弈却突然撑起身子,睡眼惺忪地看着床边的方焕,“干嘛?” “吓我一跳!”方焕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别多说话,跟我走。” 方焕带着他悄声上了楼顶,卜嘉正坐在拐角神色紧张地看着周围,身边一堆瓶子。 “酒?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方焕拿起一瓶打开了来,神色带着点得意,“这点小东西我还是能轻松搞来的。” 庄弈跟着坐在了地上打开了一瓶,“你真行。” 卜嘉却没他们那么轻松,军校里的惩罚他算是见识到了,一个比一个狠,“可紧张死我了,巡导要是发现咱们没在宿舍,肯定要上报的。” “没事儿,今天放假谁有那个闲心这个点突击检查啊,大多数指导官也都出校了,就留我们在这儿,出个宿舍楼都难。”方焕翻了个白眼,喝了一口酒,像是要一口气抒发出自己心里那口闷气一样,“十几天前我还在酒吧喝酒,现在只能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跟做贼一样。” 庄弈看了他一眼,“你忘了你还是因为那个酒吧进来的了。” 方焕揉了揉头,“别说了。我改,我要是能出去一定改。这破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待了。” “唉,谁不是。” 三个人举起手捧了一杯。 方焕看向庄弈,“殷余景最近让你干嘛呢?” “正常训练。” “啧,算了,你现在累点也好,你这个等级,后面有你苦头吃。” 庄弈也知道自己的体质,但是在书里自己没到时候就已经没了命,所以到那个时候是个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方焕其实有时也有些担心,但是庄弈却从来没表现出什么,他就也没有多想。 说实话庄弈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光芒灿烂的,方焕其实想不到他会有失意的样子。 他举起酒瓶,对着庄弈说道:“来,我再敬你一杯。” 卜嘉小声跟庄弈嘀咕,“方焕是不是醉了啊。” “谁知道。”庄弈伸手,瓶身相撞,酒稍稍溢出。 喝完所有的酒,三个人站起了身。 卜嘉摇摇晃晃的,“走吧,回去睡觉。” 方焕这次是真的有些醉了,他摇了摇头,“不,我要出去。” “什么?” “我记得二楼的窗户是活锁。”方焕的手指胡乱指着,“我们从那儿跳下去,然后从宿舍楼后面的围墙上翻出去就行了。” “可是出去怎么办啊,又没有车,回主城好远的。” 方焕听了卜嘉的话,神秘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机。 “我早就准备好了备用的,只要联系人过来接我们就行了。” 说话间他已经拉着两个人到了二楼。 卜嘉看他真的打开了窗锁,连忙转头看向庄弈,“你快劝劝他啊!” 庄弈手指撑着下巴,在思考什么。 从这里逃出去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就是从军校除名,就算要坐牢他也认了,总归能清净几年。 卜嘉看见他的样子瞬间石化。 【他这是在思考可行性!】 跳下了二楼,卜嘉脚有些麻,一边小心地看着周围,一边小声问道:“我们这样行吗?要是被抓到了,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庄弈笑道:“怕什么?被发现了有方焕顶着。” “……”方焕无语地转身看了他一眼。 三个人转到宿舍楼后,到了围墙边。 围墙很高,三个人都很难翻过去。 “看来是真的出不去。” “来都来了。”方焕不肯放弃,蹬了一脚墙面跳跃了一下,便攀住了围墙凸起的部分。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越往上就越使不上力,方焕正准备放弃时,上面伸下来了一只手。 方焕愣愣地看着庄弈,“……你怎么上去的。” “几下就上来了。”庄弈脸上带笑,说完就把方焕拉了上来,庄弈旁白还坐着有些惊吓的卜嘉,显然是刚才被庄弈拽着领子带上来的。 “现在跳下去就行吧。” 庄弈想了想,挑起眉来,“没有意外的话。” 说完他就带着两个人从围墙上跳了下去。 庄弈看向方焕,“你叫的人呢?” “快到了,我们先走一段路,到时候直接上车。” 说完他正要走,庄弈却将他拉了回来。 只听一声枪响,方焕原来的位置上多了一道枪击的痕迹。 随着枪声,一道强光射了过来。然后就是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 殷余景走到三人的面前,嘴角还带着笑。 他看向庄弈:“警惕性不错。” 庄弈:“……” 第8章 审讯室里,灯光格外的暗,只有庄弈头顶有盏小灯,能看见他正半垂眼睑,安静的坐那里。 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庄弈并没有见过的审讯员,他看了一眼庄弈,神情严肃地翻着手上的东西,开始质问庄弈:“你出军校的目的是什么?” 雷云布局被分为两部分,东部属于学生训练范围,西部则是军用机械的研发地。 立风学院综合能力极强,面积也比雷云要大上一些,但是雷云却在机械方面有很大的优势,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有钱,在这方面的投入资金巨大。 西边的研发地就有着最为严格的保密措施,容不得半点疏漏。 如果在那里的机密被泄露了出去,不少人的性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庄弈回答道:“回家。” 审讯员抬起头,眼神带着一些凶狠,“我劝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可能会采取一些不必要的措施。” “这就是实话,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带方焕和卜嘉上的围墙,没什么其他的打算,只是不想在学校待着。” 审讯员仔细审视着庄弈的神情,过了片刻才继续问道:“最近有没有接近雷云西部研发地。” “没有,我们都在训练。”庄弈说道,“那边应该有监控设施吧,一查就知道了。” “现在我在审问,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审讯员警告道。 “我们在宿舍楼发现了酒瓶,是你们的?” “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老实回答问题!” “我就是不知道。”庄弈揉了揉头,糊弄道:“头疼,都忘记了。” 审讯员拿起笔在手边的纸上写了下什么,刚要继续开口问话,审问室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殷余景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审讯员,“你出去吧。” 审讯员看见殷余景,愣了一下,“可是审问还没结束。” 殷余景看着他,“所以?” 审讯员喉结动了动,“我明白了。接下来由您继续。” 他站起身正要离开,就听殷余景提醒道:“你的东西清理干净。” 他看了看桌上的纸笔,上面还有刚才他问的一些东西,上前收了起来,出了审问室。 殷余景拉开椅子坐在了上面,望着庄弈的眼睛,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 庄弈先开了口,淡淡看着殷余景,“您如果要罚就罚吧。” “在此之前,我要知道是谁的主意。”殷余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点燃了一支烟,夹在两指间,眼睛始终望着那双蓝色的眼眸,“庄弈,乖乖告诉我。” 庄弈三个人干的事情,说不严重也不是小事,谁带的头,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庄弈靠在椅背上,“显然是我带他们翻的围墙。” 殷余景笑着吸了一口烟,手臂搭在了椅子边,“就知道你倔,不会学乖。” 他又拿出了一份处罚书,是方焕的,他已经被送进禁闭室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还处置了,干什么还要来问我。”庄弈抬手将处罚书扔在了桌子上。 “我再给你说一遍,你进了这里,就要听我的话。” “不是要听指导官的吗?” “都一样。”殷余景将处罚书扔在了桌子上,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我就是你的指导官。” 庄弈看向他,嘴边带笑,“只要换了就不是吧。” 其实殷余景让他训练,罚他抄军令,庄弈都不觉得有什么,来了军校这些就是不可避免的事。就连这次他擅自离校,论起理来也不是别人的错,殷余景怎么处罚都是应该的, 但是要让庄弈完完全全听殷余景的话,也不可能。 殷余景也笑了起来,细长的眼睛半眯,“你可以试试。” 庄弈也要被关禁闭是逃不了的事,但是这也只是轻罚,如果真的被查到和研发地有关系,可就不是这么简单。 殷余景出了审讯室,一个小军官慌忙走了过来,“上将,庄将军过来了。” 说完他看见殷余景手上的烟,冷汗就下来了,“您怎么在这儿抽起烟来了。” 这可是命令禁止的事。要是换成其他人,处分立马就下来了。 殷余景冷着脸没有说话,两指轻轻掐灭了手中的烟,“他来干什么?” 他明显指的就是庄仲余。 小军官低声说道:“他听说了庄弈的事。” 不言而喻,是来教训庄弈的。 “一个晚上,就传到他的耳朵里去了?”殷余景挑起眉来,看向那个军官,意味深长说道:“真是蹊跷。” 谁都明白,庄仲余虽然早已经退役但是安排一个人到雷云帮他看着庄弈也是绰绰有余。 “给我查出来,肯定不止一个。”殷余景冷笑道:“他现在在哪儿。” “就在外面。” 殷余景将掐灭的烟扔到了垃圾桶里,朝外走了出去。 庄仲余正端坐在外面,身边跟着钟簿,面色难看。 殷余景笑道:“庄将军,劳烦您跑一趟了。” 庄仲余这时没心思和他客套,“庄弈呢。我要见一见他。” “目前不方便见人。” “没事,我知道这里是审讯室,我可以自己进去。”庄仲余站起身来,庄弈惹出这么大的事,甚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看来是他没有和庄弈说清楚,他让庄弈回来是干什么的。 殷余景没有让开,脸上是淡淡的笑容,“您还是回去吧。” 庄仲余这时看出了他的意思,“怎么,我一个将军教训不了自己的孙子?” “既然已经把他交给了我,那能管教他的人,也只能是我。”殷余景垂眼看着庄仲余,眼中却是没一点笑意,“您说是不是?” 庄仲余有些苍老的脸紧绷着,与殷余景对视许久,才缓缓说道:“你说的是。” 出了审讯楼,庄仲余回头望了一眼,“看来是我老了。” 旁边的钟簿摇头,“您不能这么想,是那位咄咄逼人,不晓得尊重长辈。我看就不应该……” 庄仲余抬手让他停了下来,“算了,走吧。” “将军,我们真就就这么回去了?” 庄仲余笑了笑,“我不能说,有人替我说,找人去和庄承安谈谈,让他改天去找一趟庄弈。有些话带到就行了。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希望庄弈不犯糊涂。” 第9章 负责的军官带着庄弈到了禁闭室让他好好反省。 禁闭室事很狭窄的一个空间,只有一张小床和桌椅,上面放着纸笔。 随行军官和庄弈交代了几句,就锁门离开了。 关禁闭,免不了的就是写检讨。 庄弈盘腿坐在床上,却还不想动笔,之前的那十篇军令他已经抄够了。 但是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干坐着也无聊,他就拿了稿纸靠在墙壁上,撕下了一张,开始叠起各种小玩意儿。 晚上有人过来送饭,看见满床的纸飞机,嘴角直抽,忍不住提醒了庄弈一句,“检讨其实也好写,你什么事都写上,多凑点字数,没一会儿就能写完了。” 庄弈弯了弯嘴角,“谢谢。” 然后又撕下了一张。 “……”巡视的人就不再说什么了,默默转身走了。 庄弈的活动范围有限,看不见外面的阳光更不知道时间。 中间庄弈睡了一会儿,但是时间不长就醒了过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正想着,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庄弈一听就知道走来的人是谁。 他捡起身边的一个纸飞机,抬起手臂,朝前面的门窗直直的扔了过去。 飞机快速笔直地飞了出去,就在门外殷余景站在门前的那一刻,飞机前端穿过小而狭窄的门窗直指殷余景,离他只有几厘米才停下来,殷余景却连眨眼都没眨。 他看了一眼庄弈床上的样子,勾起了嘴角,伸出两指抽出了庄弈叠的飞机,“我就当是你送我的了。” 庄弈淡淡一笑,“不客气。” 他想殷余景来找自己可能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却只是看了他一眼。 殷余景有时候很莫名其妙,让庄弈都很难猜到他在想什么。 就这样过了有大概两三天的样子,还是之前带他来的那个军官过来又带他出去了。 这几天他和庄弈熟悉了一些,“还好你和方焕关系好,这回可是托了他的福,你才能出来的这么早。” 庄弈扬起眉来,“是他爷爷帮的忙?” 军官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在里面关着是怎么知道的?” “动动脑子也该知道了。” 方焕和他爷爷那才算的上是亲爷孙,遇到什么事当然第一时间想的是怎么帮方焕摆平。 庄弈心想要是庄仲余过来了,那可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其实就某种意义上,他猜的很对,只不过庄仲余被殷余景拦住了。 “唉,反正你以后别干傻事了,在军校就好好训练就可以了。这次没事,下次可能就挨处分了。” 庄弈笑了起来,“再说吧。” 有些事不是他现在说行那就行的。 到了门口,庄弈没有来得及去找方焕,因为门口有一个人正等着他。 庄承安听见他们的声音,转过身来,身上穿着白色的大褂,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庄弈走过去。 这个场景有点像几年前,他刚穿起白大褂的时候,接到庄仲余的消息,让他去接一个人。 他站在学校门口,等着他要接的人出来。 庄弈那时候才进入这个世界,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庄承安就看见十几岁的庄弈微微低着头,阳光下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似乎在想着什么。 “你是庄弈?” 庄弈听见声音才抬起头来看向他,露出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的眼睛。 脸上带着礼貌性的笑容,从容又平静地说道:“是,我是庄弈。” —— 庄承安带着庄弈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远处还有人在训练,偶尔传来声音。 树荫下,庄承安看着庄弈,“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爷爷已经知道了?他让你来告诫我一下吧。” 庄承安摇了摇头,“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主要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庄弈扬起眉,“什么?” “你和殷余景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庄弈挑起眉来,不知道庄承安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没什么感觉。” “那我就要提醒你,和他最好保持距离。”庄承安很早之前就听过殷余景的大名,却没有见过,但是那天只见了一面他就知道那个beta不是好对付的人。 关于殷余景的传言有很多,庄承安不会从别人的口中判断一个人,但是那天和殷余景的谈话,足以让他隐约看出殷余景是一个自傲且控制欲强的人。 “殷余景他能力有足,但行事作风极端,身上堆着无数处分,你不要学他。” 听了他的话庄弈摇了摇头,“我其实也有想换指导员,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答应。” 庄承安想了想,“有时间我帮你联系爷爷。”他看着庄弈,“之后尽量安分一点,不要再出什么事。爷爷可能对你要求很高。” 说法有些委婉。庄仲余对他的要求可不是有一点。 庄弈笑了笑,说了声谢谢,“一直让你费心了。” 庄承安垂眼沉默了一瞬,“毕竟我是你哥。” 和庄承安谈完,庄弈回去的时候见到卜嘉才知道方焕被他爷爷叫去了。 卜嘉叹了口气,“不知道他能不能劝得动,这回闹出了这回事,我估计方爷爷会很生气。” 庄弈笑了一下,有些微妙,“我看难。” “为什么?他爷爷不是很疼他。” “要是能回去,方焕现在估计早已经躺在家了,还会在这里和他爷爷见面?” 卜嘉瞬间醍醐灌顶,“你是对的。” 两个人沿路回了宿舍,庄弈的舍友正在外面张望着,看见庄弈就连忙小跑了过来,“完蛋了,你的东西全被收走了。” “?”庄弈一时还没想清楚他们说的收走是什么意思,到了宿舍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床已经空了。 “收到哪儿去了。” 舍友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后勤部说,你的宿舍调到了j楼,殷上将的隔壁。” 卜嘉张大了嘴巴,“不会吧。j楼也不是学生宿舍啊,不合规矩吧。” 两个舍友相视一眼,小声说道:“殷余景想干什么,谁还能拦得了。” 第10章 到了j楼,庄弈发现这里门口居然还有士兵把守。 对方看了一眼庄弈,例行行了一礼,交给了他一个钥匙。 庄弈低头看了一下,上面写着7L。 他其实并不想去,一旦住进这里,后面换指导官的事情就更加复杂起来。 走进j楼,本来以为这里是指导官宿舍,庄弈却发现并非他想的那样。 这里更像是办公楼,一楼走廊都是一些部门用室。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是想想也知道是不应该对一个普通学生可以开放的。 殷余景居然敢让他住进这里。 到了七楼,庄弈走出电梯,就看见正对面是一间占地面积很大的办公室,门敞开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没布置什么东西,但是满地都是稿纸。 殷余景正坐在中央的桌子上,侧着身拿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他抬头看了一眼庄弈,“你住左边那间。” 庄弈转过头看去,走廊那边有两个房间,另一边显然是殷余景的。 “其实我住在原来的宿舍就行。” 画完了部分,殷余景扔开了笔,正过身来面对着庄弈,“出了这些事,我作为你的指导官,有责任好好看管你。” 他起身走到庄弈身前,“当然,如果你换了指导官,东西我会原封不动地给你搬回去。” 即便殷余景这么说,但庄弈也不怎么想和他住的这么近。 殷余景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倾过身来,低声说道:“如果在此期间,再有什么事,那你和我住一间也不是没有可能。” 庄弈这才抬起眼睛,看向殷余景,“放心,我会小心一点的。” —— 方焕和他爷爷谈判失败,他好话算是说尽了,最后换来的还是不行两个字。 那一瞬间的心情只能用心如死灰四个字概括。 行尸走肉地回到宿舍,躺床上就睡着了。 但是不管再怎么不想面对现实,第二天他还是被拽起来去上课了。 庄弈和他们是一起上理论课的,方焕在外面等了半天也不见庄弈出来,推门去看,庄弈的位置全都空了。 “这是什么意思?”方焕愣住了,“庄弈走了?” 卜嘉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他说,这时才把昨天下午的事情告诉了他。 “不是吧。”方焕瞪大了眼睛,“殷余景是不是有病。” “行了行了,走吧,等会儿该迟到了。” 另一边庄弈才醒过来,虽然没有认床的习惯,但是一想到殷余景和他只有一墙之隔,庄弈就睡的不怎么好。 梳洗完刚打开门,庄弈就看到了走廊上正在打电话的殷余景。 庄弈没有和他打招呼,准备直接下楼。 殷余景看了他一眼,侧身拦住了他。 “按我说的来。”他还在和电话里的人对话,眼睛却下移看向了庄弈的领子。 看见殷余景的眼神,庄弈默默伸手扣上了因为早上匆忙没来及扣上的衣扣。 殷余劲眼睛露出几分笑意,抬了抬下巴让他走了。 出了j楼,庄弈往教学楼走去,路上就遇上了方焕。 方焕看了看他来的方向,“你真搬过去了?” 庄弈点了点头。 “我真不知道雷云上级是干什么吃的,把他请来当总指导。” 庄弈笑了笑,“谁知道。” 另一边殷余景挂了电话,一个军官敲响了他工作室的门,手上拿着一些资料。 “上将,这是这次调过来指导官的档案。” 殷余景点了点头,让他放在旁边。 军官又拿出两份材料,“还有上次您让我查的人。确实不止一个,但是并不都是庄仲余的人。” 殷余景拿过档案看了看,笑了一下,“庄承泽?一个立风二年级学生都敢把手伸到雷云来了。” “您看该……” “这两个直接开除。另外,给庄承泽一个警告。” “可是……” “怎么?你觉得我到了雷云,就不能管立风的事了?” 军官立马神经紧绷,站直了身体,“不是,长官。” “去吧。”殷余景将他打发走,房间归于安静的时候,他瞥见了那个军官送的新指导官资料。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伸手打开档案,看见上面的名字,眼神顿了顿。 忽然又笑了起来,眼中的意味不明。 —— 最近庄弈和殷余景的相处模式有些不对劲,两个人相处下来,只有骆译在旁边暗暗流汗。 这天训练完,庄弈出了模拟室,打开柜子,找了找翻出存放的药剂柜,拿出两支营养剂喝了。 骆译这时拿完报告回到了实验室,看见躺在椅子上的庄弈,调侃道:“你还真是悠闲啊。” 庄弈斜了他一眼,“你来试试?” “可别。”骆译走到设备前,一边检查一边说道:“多大能力办多大事,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实验员而已。” 庄弈笑哼一声,没有说什么。 骆译检查完报告,看了一眼庄弈,试探性的说道:“你最近胆子有点大吧。殷余景好歹也是你上级,你连句称呼都不喊?” “他又没说什么。” 骆译低声哼了一声,“我看他就是把你惯坏了。” 庄弈不回话。 “怎么。你还不同意?”骆译检查完设备,走到他身边,“殷余景已经够纵容你了。这里是军校,你当是哪儿。翻墙逃跑说起来是重罪,让你们关禁闭算是最是轻的。你以为没他的同意,方焕他爷爷能出上力。” 庄弈翻过身来,“我又不傻。” “那你干嘛还……” 庄弈侧过来看向他,“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我和他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骆译愣了一下,“他是你指导官啊,他不管你管谁?你爷爷把他找来不就是帮你训练的吗? ” 庄弈勾起嘴角,“我不觉得我爷爷在他这儿有那么大面子。” 书里的殷余景是一个无所顾忌我行我素的人,再加上位高权重,谁的话也进不到耳朵里。 庄仲余就算再德高望重,在殷余景这儿都没有用。 “原因我不想探究什么,但是——”庄弈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他是一个危险人物。” 他和自己本质上是敌对关系这一点庄弈没有忘。 “他还能害你不成。”骆译不以为然,转身弯腰去翻柜子,找什么东西,“我看你才是危险人物,来学校才几天惹出多少事。” 找着找着他咦了一声,“谁动我药剂柜了。” 后面的庄弈举手,“我。” 骆译转身一看,庄弈旁边有两瓶空了的瓶子。 他迷惑的皱起脸,“你喝了?你干嘛喝殷余景的止痛剂。” “什么止痛剂?”庄弈有些疑惑,“我只是喝了两瓶营养剂。” “不是止痛剂是什么?”骆译抽出抽屉摆给他看,“蓝色的那两支。” “……”他以为是不同口味的。 骆译叹了口气,整理起了桌面,“你自己去领两瓶给他送去,我可不想再麻烦一趟。” “他要止痛剂干什么。” “在之前战役里他体内留下了弹片,位置比较危险,不好取出来,所以时常需要止痛。” 庄弈看了一眼那两个药剂瓶,“是吗?” 骆译棱了他一眼,“快去。” 第11章 庄弈拿了药剂来到殷余景房间外,敲了敲门,“我来送东西。” 门里传来殷余景的声音,“进来吧。” 庄弈推开了门,殷余景正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上身脱了衣服,裸露着皮肤,头发湿润带着水汽。 虽然是个beta,但是殷余景的身体素质并不输任何人。 精壮的后背上有着不规则的伤疤和弹痕,给这个beta增添了几分野性。 庄弈拿起手中的东西,“这是骆译让我给你的。” “连敬称都没有了?”殷余景缓缓转过身来,脸色有一些苍白,朝他走了过来。 以前庄弈至少还会称呼一个您。 庄弈把两支药剂放在了桌上,“已经交给您了,那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拉开门,正要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殷余景的手就从旁边伸了过来扣住门板,将门又关上了。 庄弈回过头,与殷余景双目相对。 空气沉默片刻,殷余景收回视线转身走到桌边。 他拿起一支止痛剂,坐在旁边,“你觉得我对你很严厉吗?” “只不过是指导官应该做的。” 所以他能理解。 “不要装傻。”殷余景抬起手中的药剂瓶,玻璃瓶口抵在有些苍白的唇边,“庄弈,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对你是很严格。” 庄弈沉默了一瞬,笑了笑,“骆译刚刚还说,你很纵容我。” 殷余景喝下了止痛剂,眼睛望着庄弈,“那你觉得我是对你纵容多一些,还是严格多一些。” 庄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庄承安给殷余景打来了电话。 庄弈听不见庄承安在说什么,只看见殷余景嘴边的笑容怪异起来。他看向庄弈,“庄承安为你申请到联系庄仲余的机会了,现在你可以过去了。” 他喝了另一瓶药,眼睛上挑,意味深长说道:“希望你能如愿。” —— 庄弈去了庄承安的实验室,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实验室里只剩下了庄承安一个人。 他看了庄弈一眼,“跟我来。” 庄承安带着庄弈到了通讯室,联络到了庄仲余。 视频对面,庄仲余坐在松软的沙发上,泰然自若地喝着茶,“承安已经告诉我你的意思了。我能问你一句为什么吗?” “因为我想。” 庄仲余皱起眉来,语气中带了几分不屑和不可置信,“仅仅只是因为你想?” 庄弈坐了下去,平视着庄仲余,“我确实是您孙子,但是也不是一个你不让我做什么,我就得乖乖听话的机器。” 站在旁边的庄承安听见这话,看着庄弈的眼神微微一变。 庄仲余眼神也渐渐沉了下去。 庄弈微微一笑,“我的态度,取决于您的态度。” “你当然不是一个机器。”庄仲余正视起这个长子留下来的孩子,才发现不仅是长相,庄弈眉目间的气质也几分庄献当年的样子,“既然你告诉了我你的原因,那我现在告诉你我的原因。” “s级的alpha有一次□□期你应该知道。信息素在很短时间内爆发,如果得不到压制,会让你五脏六腑衰竭至死。你的情况可能要比其他人更加严重,因为你的父亲就是因为在战场出现二次□□,所以才—— 这一瞬间庄仲余目露了些颓色,但是下一秒又恢复了正常,“你的体质还没有得到很好的训练,很有可能稳控不了自己,现在整个帝国,有足够能力能帮你一把的,只有殷余景。” 庄弈听完低头沉思起来。 因为原来的庄弈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书里并没有描写这方面的事情,现在看来殷余景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他活下去的一种保障? 但是这样一来,庄弈自己肯定会被殷余景狠狠拿捏住。 结束了谈话,告别庄承安,庄弈朝j楼走去。 其实刚才和殷余景见面,听见他的语气,庄弈心里就有预感估计不会那么顺利。 所以得知这个结果也没有很意外,只是感觉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罢了, 回到j楼七层,殷余景还在工作室画图,明亮的灯光照在桌上,都是新型机械的草图。 听见电梯的声音,他没有抬头,“庄仲余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吧。” 庄弈停下脚步,“对。” “那我好心多告诉你一件事。”殷余景抬起头来,“能帮你的,还有一个人。” 庄弈挑起眉来问道:“谁?” 殷余景转动起手中的笔,意味深长说道:“明天你就能看见了。到时候去求求庄仲余,也许就能换了我。” 庄弈不知道他告诉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但他预感到不是件好事。 因为心中有事,庄弈睡的不是很好,起的也有些迟。 出了宿舍,也没看见殷余景。 路上遇上了方焕,两人没有一点急迫感,一路闲聊到了教室。 方焕推开后门,阶梯教室下新来的老师便停下声音,看了过来。 理论课是由多个板块构成的,每几天都会换一个老师授课,之前都是些老军官,今天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身蓝色军服,皮肤白皙,长相俊秀,眼下还有一颗泪痣。 庄弈看见他的那一刻,脚步就停了下来。 男人看了他一眼,弯了弯嘴角,“既然人齐了,那我介绍一下自己吧,我的名字是叶辛知。” 第12章 叶辛知话音刚落,庄弈转身就走。 方焕一看,连忙跟了上去,“怎么了这是?” 庄弈回头看了一眼教室,“他是立风的军官?” 方焕想了想,“看穿的军服是立风的。你认识?” “叶辛知,你不知道吗?” 叶辛知刚才说话时方焕刚才没有在意,现在一听庄弈这么说,瞬间就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虽然是omega,但叶辛知天生信息素缺失,omega的特征在他身上没有很明显,除了一张宛如明月清丽的脸,反而更像一个普通的beta。 一个被认为是残疾的o,到立风的第一天,就有人来挑衅,结果反被教训到进了医院的程度,那是叶辛知唯一的一个处分,也是那一天他的姓名传了出去,被人们说是第二个殷余景。 但是为什么叶辛知会来雷云。 庄弈心中疑惑。 “到底怎么了。”方焕见他的样子问道:“你跟他有什么过节吗?” “算是吧。”庄弈头有点疼,“今天不去上课了。” 方焕正有此意,“那行,我们走快点,估计等会儿就有人追上来了。” 谁知他刚说完,后面就有巡导追了过来,“站住!” 两个人哪儿会乖乖听话,转眼就跑了。 庄弈带着方焕到了模拟室,骆译平常睡的晚起的迟,这个时候还没来。 方焕看了看模拟室,“你平常就在这里训练。” “你要试试?”庄弈开了一瓶水,喝了一口,“我可以帮你。” 方焕翻了个白眼,“我找罪受呢。” 他还是有些好奇,坐在转椅上,问庄弈,“你什么时候认识叶辛知的,还能跟他起冲突。” 叶辛知之前应该一直在立风就职,他也没看见过两人有什么交际。 “一言难尽。”庄弈叹了口气,突然又问方焕,“你刚才看到他了,觉得怎么样。” 书里写叶辛知不是美艳之人,但如明月般温和的气质让见到他的人都忍不住被吸引。 “什么怎么样?”方焕显然不是喜欢这种类型的人,所以他在书里他只是一个路人甲被一笔带过了,“他不会跟你有一段吧。” “想不到啊。”方焕笑容微妙起来,“我就说之前我们出去玩儿,那么多omega你看不上,原来你喜欢这种。” “别瞎猜。”庄弈懒得理他。 方焕百无聊赖地转了几圈,“这要是在外面,喝上几杯多舒服,现在跟偷鸡摸狗一样。” “你还喝不够?”庄弈淡笑着揶揄,“上次帮你带酒的那个被害的不知道有多惨。” 方焕仰着头嘶了一声,“是我对不住他,等我出去肯定加倍补偿。” 两个人正说着,门被打开了,骆译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倦色,整个身体靠在把手上,显然还没有睡醒。 看见两个人果然在这里,骆译咬了咬牙,对着电话说道:“对,他们在这里。” 挂了电话,骆译看向庄弈,“殷余景让你去他办公室。”然后转头看向方焕,“另一个回去上课。” 被强制赶出模拟室,已经有巡导在外面等着,脸色严肃地看着两个人。 军事化管理学校,这还是第一次出现有人逃课的情况。 方焕不甘心地被带了回去,庄弈却没去找殷余景,直接回j楼睡觉了。 巡导将方焕带回了教室,正在上课的叶辛知看见方焕身旁没有其他人微微蹙眉,想了想和巡导出了教室。 “应该还有一个人。” 巡导抿了抿嘴,解释道:“他情况有些特殊。您正常教学就可以。” “情况特殊?” “是,他是总指导教的学生。您可以直接忽略他。” 殷余景? 叶辛知垂下眼睛,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庄弈回去睡了也没多久,就听见有人走进来了。 他没有关门,因为知道殷余景肯定会来。 “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叶辛知?”庄弈睁开眼睛,看见殷余景站在窗前,半拉开了窗帘,一束阳光照在了他的脸上。 他转过眼睛来,黑色偏棕的眼睛看着庄弈,缓缓说道:“看来你不是很喜欢他。” 岂止是不喜欢。 庄弈想了想,试探他道:“你和他很熟吗?” “不认识。” 庄弈不信,“他好像和您一个学校。” “我不想认识的人,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看一眼。”殷余景放下了窗帘,房间重新变得昏暗起来。 他走到庄弈身边,弯下腰手撑在床边,靠近了庄弈,冰凉的手轻握上了他的手腕,“所以选他,还是选我?” 如果有光照进来,庄弈大概能看见他半眯起的眼中藏着一丝笃定,但是昏暗的空间里,庄弈只能看见他脸部的轮廓。 他两个都不想选。 “我还没有想好。” “那我就再给你几天时间。”黑暗中殷余景轻笑了一声,站起了身来,“既然你不愿意上他的课,那这几天的理论课就改成实训。” 庄弈接受了,但是没过两天,叶辛知找了上来。 听见有人敲响了模拟室的门,骆译奇怪地看了看殷余景和庄弈,心想这个时候谁会来。 “请进。” 叶辛知推开门走了进来,骆译看见他的脸愣了一下,“请问你找谁?”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来找我的学生。” “你的学生?”这里唯一的学生可只有庄弈一个。骆译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四个字,有些神经紧张的看向殷余景。 他正画着草图,手上戴着防止沾上笔迹的手套。 庄弈没说话,找了瓶营养剂坐到旁边喝了。 身旁殷余景斜过眼看向叶辛知,“有事吗?” “上将。”叶辛知朝他点了点头,“庄弈是我班上的学生,这两天没有来上课。想请问您,我能不能带走他。” 殷余景只说了两个字,“不能。” 听见他的回答,叶辛知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想不到,“我知道加强训练无可厚非,但是我想理论学习也不能有缺失。” “我会教他的,你回去吧。” 叶辛知却没有放弃,“将军您身兼多职,公事繁忙,总归是不太方便。庄弈的课程归在我的名下,也应该由我负责。” 在旁边记录档案的骆译听了,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叶辛知一眼,再看向殷余景,他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叶辛知。 过了片刻,殷余景收回视线,摘了皮质手套扔到了桌上,“知道了,庄弈才训练完,休息一会儿我会送他过去的。” 叶辛知露出一个笑容,“谢谢您能理解。” 骆译收回视线心中叹了一声,殷余景有那么好说话才怪了。 叶辛知走后,殷余景转眼看向庄弈,他一直没有说话,“不高兴了?” “我无所谓。”庄弈站起身来,叶辛知和他的追求者再怎么厉害,就上几天课的时间,还能吃了他? 他直接拿起衣服去了教室。 这个时候叶辛知已经站在讲台上开始讲课了,在庄弈从后门进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前面坐着的方焕听见声音,转头看他来了,和卜嘉也绕到了后面,坐在了他旁边,“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卜嘉在旁边小声吐槽:“前天你们都跑出去可吓死我了。” 庄弈还没说话,前门却被人推开了。 所有人的视线看向门外,只见身穿深绿色军服的殷余景走了进来。 叶辛知看见他,也愣在了原地。 所有学生也都惊讶不已,顿时低声窃语起来。 “总指导怎么过来了?” “不会谁惹什么事了吧,我这半个月都没怎么见过他。” “谁有那么大架子让殷余景过来找他。” 殷余景走上了台,全场瞬间静了下来,他将手上的资料放在了桌子上,“庄弈,坐前面来。” 听见他的话,视线纷纷转向看向最后一排。 叶辛知突然察觉出了殷余景的意思,出声说道:“上将。” 殷余景这才缓缓转头看向叶辛知,“你的课已经转交给我。这几天你可以休息了。” 整个空间里安静的不像话。 从来没有一个军官正在上课的时候,有人走进来说这样的话。 但是殷余景的课可遇不可求,他在立风从来没有教过学生,但他在机械学的成就有目共睹,现在帝国众多机械机甲都出自他手,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求教。 叶辛知沉默了片刻,转头看了一眼坐着的学生,眼神在庄弈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学生能听上将的课,也是一种好机会。” 第13章 说实话,上殷余景的课没有半点轻松,特别是在他眼皮底下的情况下。 只要殷余景微微低下眼,就能看透前排所有动作。 在他的课上,学生没有不胆战心惊的。 大概也只有庄弈一个人正常自如。 不过还好理论课的时间有限,几天就结束了。 方焕是差点被憋坏了,这几天殷余景和庄弈同来同往,他愣是没找到一点机会和庄弈说句话。 这次终于让他逮到了时机,拽着庄弈就出了教室。 “我的老天,这辈子都不想再上殷余景的课了。太难受了。” “有我难受?” “我看你倒挺享受的。”方焕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你从哪只眼睛看见的。” 两个人走过树荫,方焕却突然拉住了庄弈,示意他看向一个方向。 庄弈看过去,就看见叶辛知正站在远处,也正在望向自己,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身形还是一如既往的纤瘦。 “走吧。”庄弈没有在意,移开了视线。 叶辛知被安排接替之前的因公务离开的指导员的队。上次殷余景的事让他受了一点影响,但是问题不是很大。 只用一天,叶辛知就让所有人信服了自己。 他是一个不屈服命运的人,再难的处境也有绝对的毅力扭转回来,正如当初他被诊断为残疾的时候,没有一点心灰,反而抓住了这个机会进了立风。 至于为什么离开立风,费尽心思申请来了雷云。 其实叶辛知心底有一个秘密。 他是一个已经死过一回的人。 在那场战役中,他中弹身亡。但是再睁开眼睛时,却又回到了数年前。 也就是现在。 叶辛知记得很多事,其中最让他放不下的是因为自己而死的庄弈。 所以醒来之后,叶辛知就一直在立风等着庄弈,却没想到事情有变。 庄弈来了雷云,而且不止是他,还有殷余景。 他真的没料到是殷余景会快他一步。 叶辛知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他不想庄弈再死一次。 所以他想尽力地留在庄弈身边。 另一边的庄弈没想到会有叶辛知这种意外情况,他还在想一个问题。 庄仲余的意思,这个指导官的身份肯定不是只有几个月的期限,也就是说在他身体出现情况前,是摆脱不掉殷余景的。 方焕在旁边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你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你都听不见。” 庄弈叹了口气,“在想我的自由。” “得了吧,我还想呢。”他自认为没有再比他惨的了,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被人诬陷还被扔进了军校,他很恨说道:“是我现在出不去,等我有机会了,我肯定把当时那个下药的人查出来。” “说起来算我连累你了。” 方焕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应该是朝我来的。” 方焕停下脚步,顿时茅塞顿开,“你是说庄承泽那个狗东西?” 庄弈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这位同学。” 转过身来,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褐色卷发的alpha,像是巨型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庄弈,“你就是庄弈吧。” 庄弈上下看了看这个人,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他是谁,“你是?” “你不知道我,但我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一样是s级alpha,我一直很好奇你有多厉害。”他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我叫维尔特。” 听见这个名字,庄弈想起来他是谁了。 是叶辛知的追求者之一,也是这一届里除了庄弈外唯一的s级别alpha。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他刚想着不会出事,这位就找上门来了。 旁边的方焕皱着眉看向维尔特,“又是来找麻烦的?” “那你可误会我了。我没有恶意。”维尔特伸出双手无奈的耸耸肩,“我只是想和这位比试一下而已。你知道的,同等级别,难免会放在一起比较。刚好,我也好奇由总指导带的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好意思,我没心思和你比较。” 这种桥段太过幼稚了,庄弈转身想离开,旁边却传来了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怎么,不敢了?” 寇梁看戏般地看着中央的三个人,“是alpha就和人去训练场比一次,你逃跑算是怎么回事。” 庄弈看见是他,笑了一声,“看来你还是不涨教训。” 方焕勾起嘴角,“我看是他脸皮厚,上次被打得关禁闭他估计还觉得自己了不起。我没找他,他还找过来了。” 不提还好,两人一提他就呕得慌,寇梁咬了咬牙,上次他从禁闭室出来时,他自己闻着身上的味道都快吐了,正要说话时,维尔特走了上来,“庄弈。” 庄弈看向他,“怎么?” “我听说你是在模拟室训练,我是真的好奇,你训练到哪种程度了。”维尔特笑道:“不如让我见见你的本事?我不怕关禁闭,如果你不想和我去训练场,那就在这里吧。” 说完就抬起了手。 却在这个时候,一声枪响传来,维尔特警觉地连忙往后退去,子弹还是从他脸边擦过。 他摸了摸自己脸,手上有几分血丝,不禁睁大了眼睛。 不光是他,其他所有人都惊诧不已。 谁敢在雷云用枪。 所有人都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殷余景正站在那里,枪口还对着维尔特的位置。 第14章 射击的声音响彻了大半个雷云的天空,远处的叶辛知听见这道枪声,心中一跳,皱起眉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庄弈刚才走去的方向,连忙迈步朝那边赶去。 维尔特用了好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看着殷余景却说不出话,在场的所有人也都不敢出声,就连庄弈都愣了一下。 只有方焕目瞪口呆地说出了两个字,“我,去。” 叶辛知和几个指导官在这时候赶到,看见殷余景手上的枪和受伤的学生,发生的事情很明显,他们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叶辛知缓缓走上前,挡在了庄弈和维尔特的身前,冷静地看着殷余景,“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手上的东西根本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场合使用! 殷余景从容不迫地回答道:“这应该要问你的学生。” 维尔特目前就在叶辛知的队里。 叶辛知眼神没有转移,语气坚决,“无论如何,您刚才的行为已经违反军校纪律了。对着学生开枪,我有理由怀疑您的安全性。” 殷余景勾起嘴角,转动起手中的枪,“你大可以报告上级撤我的职。” “我会的。”叶辛知眼中坚定,“在这之前我希望您待在安全区域。” 殷余景微微抬起下巴,“目前你的身份还没有资格可以教我做事。” 他拇指滑过枪上的保险,解除了待击发状态,对庄弈说道:“过来。” 叶辛知想要伸手阻拦,殷余景眼神淡淡掠过他,语气冷冷的,“管好你自己的学生就可以。” 庄弈走到了他的身边,殷余景看着维尔特,话却是给庄弈说的,“今天是射击课,刚才就当是你给你演练一下。” 因为一个学生还不值得他真正动手。 两人走远后,指导官才想起来处理现在的场面,首先就疏散了其他学生。 叶辛知转身找了找,在砖缝之间捡起了殷余景射出的子弹,上面还有殷余景名字首字母,他捏着这枚子弹,眼中有疑虑也有担忧。 殷余景什么时候这么偏激了。 想了想,他转过头看向维尔特,“现在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维尔特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地方,“真的只是误会。” 叶辛知皱起眉来,前世的时候维尔特就和庄弈不和,“你找庄弈麻烦了?为什么?你们跟本没有过节吧。” “我只是想和他比一比。” “你动手了?” “还没来得及,总指导就来了。” 叶辛知第一次冷了脸,语气中也带上了警告,“以后不要去招惹庄弈。” 维尔特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回去写检讨,明天我要看到。” 维尔特走后,叶辛知转向问同行的指导官,“校长室在哪里。” 几个指导官没有说话,一个人出声劝道:“叶辛知,你不要管了。枪都已经响了,上级领导肯定会知道的,他们会处理。” “我还是要自己去一趟。”叶辛知很坚定,“殷余景他不适合当指导官。” 即便不是自己,也应该是一个纪律分明,严守规矩的人来教导庄弈。现在他发现殷余景实在不是那个适合的人。 指导官暗暗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告诉了叶辛知他想知道的答案。 叶辛知说了一声谢谢,突然想起什么,又叫住他们,问道:“你知道庄承安吗?他是不是现在在雷云?” “庄承安?”他们想了想,“好像是在药研室吧。” —— 殷余景带着庄弈来了射击场,让他领了枪。 现在射击场内没有一人。 庄弈握着手上的枪,“真的是射击课?” 殷余景给他戴上了手套,笑着看他,“不然呢?” “看清楚。”说着殷余景拿过枪拉开枪栓,从桌上的盒子拿出数枚子弹利索地卡在了弹桥上。 又迅速地将其插入枪栓前的凹槽当中,右手将子弹推入弹仓,只听清脆咔哒一声,上好了弹。 他将枪交回到庄弈手上,“卸了,然后来一遍。” 虽然殷余景速度很快,但是庄弈看了一遍也大致明白了原理,拿过枪虽然生疏但还是顺利地完成了所有的过程。 他拿起枪给殷余景看。 “训练时枪口禁止对人。” 庄弈挑了挑眉,“好像您刚才才对一个学生开的枪。” “你要学我?”殷余景靠近了过来,向枪口贴近,还伸手帮他关了保险,“那你要对准,就对准心脏。” 庄弈当然不可能这么做,他转了身,殷余景却又从后面拢住他的身体,在庄弈躲避时,握住他的手抬起了起来,“不要动,看准前面的靶标。” 修长手指带着庄弈的扣动了扳机,帮他瞄准了靶标,殷余景声音再次响起,“真的要想杀了对方,开第一枪的时候就要一击毙命。” 后坐力让庄弈肩膀微微一震,子弹射中了靶心。 然后殷余景微微松开了手,让庄弈自己把握方向和力道,”你自己试试,“ 庄弈稳住手,眼睛瞄准靶子,正要按动扳机时,殷余景靠在在他耳边问道:“怎么样,想好了吗?” 专注力突然被打乱,子弹偏了靶,殷余景就眯着眼笑了起来。 庄弈知道他是在问指导官的事,也明白他眼中的意思。 “你好像很确信我不会选他” 殷余景又握紧了他的手,眼睛专注地对着目标,连射了几枪全都命中红心,金属弹壳落了一地,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只是被掩盖在了子弹发射时震耳欲聋的响声之下。 火药味升腾起来,耳边低低传来的声音带着从容,“毕竟我觉得你喜欢我更多一些。” 殷余景握着庄弈的手极度冰冷,他平常笑的时候眼睛也没多少温度,但是呼吸仍然是炙热的。 第15章 上次带庄弈和庄仲余通话后,庄承安就忙了起来,没机会见到庄弈。 叶辛知是夜里找上他时,当时庄承安还在记录实验结果。 听见敲门声,他抬起眼就看见叶辛知站在门边。 两个人只是泛泛之交,在立风见过几次而已。 “好久不见。”叶辛知客气地笑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看向手中的表单,“有事吗?” 庄承安性子一直不冷不淡,见过的人都知道,所以叶辛知也没有在意他的态度。 他走上前,缓缓开口“我想问问庄弈的事。” 庄承安沉默了一瞬,抬起眼来,“你怎么会认识他。” 叶辛知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这个故事,“这个说来话长。” 见叶辛知的样子,庄承安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出什么事了?” “今天你听到枪声了吗?” 庄承安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药研部距离学生的训练场有一段距离,今天一天都是安安静静的。 他皱起眉来,“是谁?” 问题刚说出口,庄承安心里就知道了答案。 整个雷云,谁敢做出这种事? 也只有一个人。 “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喜欢殷余景,但庄承安知道他不会以这种方式伤害庄弈。 “我有个学生和庄弈起了冲突,殷上将出手了,虽然只是威慑性质。” “冲突?”庄弈不是会主动找麻烦的人。 “这件事是那个学生的错。当然,也有我的责任,我已经警告惩罚过他。”叶辛知对这种问题不会逃避,即便他只带了维尔特不过几天。 “护着学生无可厚非,但是我觉得他不适合教导学生。他的行为方式太过偏激,在他身边,受着他影响,庄弈肯定会出问题的。” 叶辛知今天去找雷云校长报告了这件事,对方很明显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事情。他和殷余景职位有所差别,但军衔相同,很难处理,所以没有回应的很清楚,只是告诉叶辛知会处理这件事。 庄承安放下了笔,没有说话。 “我能问问为什么会选择他来当庄弈的指导官吗?” 叶辛知来雷云不算很久,许多事情都还不太清楚。 庄承安看了看他,“是我爷爷选的。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 关于庄弈的身体问题有些敏感,所以还是尽量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庄弈是怎么想的?” “……”庄承安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夏天的风都是热的,“你和庄弈认识多久了。” 叶辛知明白自己今天冒然找来,会有些奇怪,所以换了个委婉的说法解释,“很多年前了。他帮过我。但可能他也忘记了。” “是吗?”庄承安看向叶辛知,“你回去吧。殷余景不会做的太过。他是庄弈指导官这件事很难改变,就算是不愿意。” 毕竟关乎庄弈的生死。 叶辛知却不明白其中缘由。 所以他决定还是去找庄弈谈谈。 他又去了模拟室。 庄弈正在里面训练。 骆译坐在设备前,不时地看着屏幕上的情况,听见开门的声音没有在意。 转头一看,却发现不是殷余景而是叶辛知,愣了一下,“额,你好。” 平常这里是不能轻易地让外人进来的。但是叶辛知的职位有这个资格。 叶辛知点了点头。 屏幕上,隔离起来的模拟训练室里,庄弈正和模型对峙着,显然时间已经很久,耳边的金色的头发沾染上了些水汽,脖子汗滴缓缓滑落,精致的下颚紧绷着,姿态戒备,只是因为戴着设备看不见他的那双眼睛。 发现庄弈的训练状态和一般的不一样,叶辛知看向了旁边的显示的数据,皱起了眉,“怎么是这个模式?” “什么?”骆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庄弈才入学不久,为什么是这种高强度的训练。” 之前知道殷余景让庄弈在模拟室训练,他以为只是体能程度,没想到已经到了精神力方面。 他记得庄弈在回庄家之前,没有任何训练的基础。 “麻烦你关掉设备。” 骆译有些为难,正想着怎么解释时,眼神看向了大门的方向。 殷余景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叶辛知,淡淡问了句,“怎么了。” 骆译看见殷余景的眼神,连忙拿起自己的东西,“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叶辛知抿了抿嘴,直接伸手去按停止按钮,却被一把长尺挡住了动作。 转眼看去,殷余景的眼神有些冷,“我的人轮不到你来管。” 平日温和的叶辛知也没有退缩,“那您知不知道您的方式可能有误呢?” “在你到我现在这个身份之前,你都没有资格评价正误。” 军校等级森严,叶辛知作为一个指导官很清楚,他收回了手,“我也想请您能够多考虑考虑庄弈的想法。” 叶辛知上世就是庄弈的指导官,对他的情况很清楚。 爷爷庄仲余对他格外严厉,学校里庄承泽也对他有所敌视,看似庄弈身份不平常,但其实是一个并没有被家族真正接受的人。 殷余景将长尺扔在一旁,坐在了椅子上,审视着叶辛知,“你对庄弈的事很上心啊。我记得你和他似乎素未相识吧。” 叶辛知愣了一下,他之前对庄承安说的虽然漏洞百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让人信服。 但是殷余景不行,他要是想查,叶辛知这些空穴来风的借口根本躲不过。 殷余景看着他眯起了眼睛,“还是说你早就认识他,所以才申请转来雷云。” 这句话本来也没什么,但是看见殷余景的眼神,叶辛知忍不住心中一跳。 他一直没有特意隐瞒,也是本能的觉得不会有人可以想到他是重生过的人。 可是此刻殷余景的眼神像是他已经看透了自己一样。 叶辛知偏过了头,躲开了他的视线,“我只是希望您不要太为难他。” 殷余景勾起了嘴角,“你这是在可怜他吗?” 叶辛知没有正面回答。 殷余景靠在椅背上,笑容意味深长,“那我告诉你,他连我都不怕,甚至不放在眼里。” 换言之,叶辛知想的那些庄弈根本不会在乎。 第16章 庄弈出来的时候,外面只有殷余景一个人。 他看了一眼打开的门,“有谁来了吗?” 殷余景无声笑了一下,“只是个不重要的人。” 庄弈没有再问,去洗了个澡。 他中午不经常回宿舍,本来喜欢熬夜的骆译准备自用的躺椅也都给庄弈做了嫁衣。 庄弈躺在上面,闭着眼睛休息,没有擦干的头发时不时有水滴从发尖滴落,样子有些慵懒。 现在因为已经适应的缘故,高强度的训练也没有之前那么辛苦,但精神力的高度集中还是免不了一定的疲惫。 正当庄弈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时候,感觉殷余景坐在了自己对面。 他警惕地睁开眼,“干嘛?” “手给我。” 庄弈懒得动,正要转身背向殷余景,手就直接被拉了过去。 他顿时疑惑的看向殷余景。 “我又不会吃了你。”殷余景勾着嘴角笑着看了他一眼,伸出了手,“新研究的设备需要人携带试用。” 所以是要采集他身体数据? 殷余景拇指和食指拢上了他的手腕,拿了软尺,测量出了他的手围,然后是手指, 他的手并不纤细,alpha的身体要比其他性别更加高大,所以庄弈的手指虽然修长但也有力。 殷余景的手上因为常年拿枪,有一些薄茧。 摩擦间有些痒。庄弈尽可能地忽视掉了。 “刚才来的是叶辛知?” 庄弈还是有些好奇,殷余景和叶辛知会是什么关系。 “不用在意他。”和庄弈想象的不一样,殷余景指腹贴着庄弈的手指关节,“你只要知道,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可以了。” “是吗?” 殷余景抬起眼睑,看向他,“你相信我就可以。” 庄弈闭上了眼,没有说话。 过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殷余景仰靠在椅子上,半阖着眼静静地看着庄弈,手边的纸上是他身体细致的数据。 半晌他翻过数据,笔尖在空白的纸张划过流畅的线条。 那双可以将机械图画到精确到极致的手画下了此时正在浅眠的庄弈。 —— 叶辛知找过庄弈几次,但都没机会谈上话。 只是在这几次当中,他发现庄弈不一样了。 射击场里,庄弈戴着护目镜,眼睛专注地看着靶标,冷静准确地射出子弹。因为角度问题,叶辛知看不见射击的结果,但是他直觉不会庄弈的子弹偏离靶心。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庄弈击出最后一颗子弹便偏过来看了过来,眼神很平淡,双眼透彻澄净,宛如海波般蔚蓝。 丝毫没有叶辛知记忆中的布满阴霾的样子。 下一秒,庄弈收回了视线,直接卸了弹夹,转身从另个出口离开。 叶辛知突然想起了殷余景和自己说的话。 “你所谓的希望,也要看庄弈愿不愿意。” 或许确实是像殷余景所说的一样,庄弈在他身边可能也没有错。 他转身离开了射击场,路上遇到了其他指导官,看见他了也没说什么,只是眼神有些奇怪。 叶辛知没有细想,但没过一会儿就知道他们眼中的深意了。 通知已经下来了。殷余景降了级。但是,他还是总指导。 这点处罚对于殷余景根本无关痛痒。 或者说任何结果殷余景都可以轻松的接受,或者说半点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他和别人不一样,是这个帝国需要他,所以有时候他的错误甚至可以不看做是错误。 叶辛知一时间没有说话,可以说他早有预感是这个结果。 —— 庄弈看见叶辛知在外面,就没心思练枪,转身去了食堂。 最近维尔特也没来找麻烦,庄弈也尽量避开和叶辛知的交际,只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 但是如果再来几个情敌,那就算是被哨兵一枪打过来,他也得再翻次墙直接跑路。 方焕看见庄弈,终于是找到机会和他坐下好好聊会儿天。 “我算是服了。”方焕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听过一声枪响,即便他爷爷是将军。那天还是头一次,子弹就从他的前方穿过。 他叹了口气,“我以前一直觉得殷余景上辈子肯定跟你有仇,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大错特错。他哪儿是你仇人啊,简直就是你爹。” 旁边的卜嘉正在喝水,听见方焕的话一时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另一边的庄弈摇了摇头,“不是我爷爷就行。” “……”卜嘉简直无语了,“你们别瞎说胡说的。” 方焕摊手,“卜嘉你就说,庄弈他爷爷庄仲余能做到这份上吗?” “我哪儿知道啊!”卜嘉觉得是他爹疯了,才把他送到雷云讨这两个人的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直呼将军的名,一口一个庄仲余、殷余景。 “卜嘉不知道,我知道。”庄弈微微抬了抬下巴,握着水杯在桌上转了几圈,笑道:“肯定不可能。” “别说这个了。”卜嘉擦了擦嘴,“现在要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庄弈和方焕一起看向他,“什么?” “我听说,我们就要和高年级一起举行军事演练。” “可以啊,你还有方焕不知道的小道消息。”庄弈调侃道,卜嘉不敢说只是因为方焕平常太张扬,没人敢和他说话罢了。 方焕无语的看了庄弈一眼,“军演不会得半个月吧。” “指不定呢。”卜嘉叹了口气,“说不定还是在深山里。” “我靠。那不是得吃住都在野外!” 方焕忍不住又在心里唾骂起了庄承泽。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也用不着到这鬼地方,还要参加什么军演。 不知道该不该说巧合,方焕在下午,就意想不到地看见了庄承泽。 第17章 “训练也就算了,还让我来扫这破树叶?”方焕差点就把手里的工具全都扔了,“上面脑袋有坑吧。” 卜嘉默默转过身,等着方焕骂完。 这时一只队伍走了过来。 靛蓝色的军服在雷云很是显眼。 带头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军官,方焕认识他,叫方予,也是方家人,和自己可以说有些亲戚关系,但离得远,只在方焕爷爷寿辰时来过一次贺寿,不是太熟悉。听说现在是立风新生的总指导。 不过让他注意到的是跟在方予后面的人。 庄承泽头上戴着帽子,衣着整齐,看起来规规矩矩。 他看见了方焕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容,却一闪而逝,便收回了视线。 方焕停下了动作,看向卜嘉,“立风的人来这里干什么?” 卜嘉也觉得奇怪,看着庄承泽从队伍旁白走过,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啊。” “真是奇了怪了。”方焕皱起眉来,“我没去找他,他先找过来了。” “你别跟他闹起来,到时候又不好收场。”卜嘉提醒他。 方焕没说话,也不知道能不能听进去。 但是指导官朱阳却注意到这边了,“方焕!干什么呢!” 结果就是罚跑五十圈。 还好,他已经习惯了。 他跑到一半,突然看向了模拟室的方向,径直转了个弯,朝那边跑了去。 方焕到楼下的时候,庄弈刚好和骆译出来。 庄弈看见方焕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好事,“怎么了?” “你猜我看见谁了。庄承泽。” 庄弈挑起眉,“谁?” 他怎么会来雷云。 “你二哥庄承泽啊。不光有他,不少立风的学生的都来了,他们的总指导也在。” “很奇怪吗?”旁白骆译看他们的反应,托了托眼睛,“正常两校交流啊。” 庄弈和方焕的视线同时望向了他。 “你们不知道?两年一次,还有合作军事演练,都是传统项目了。” 庄弈还真不知道。 骆译调侃笑道:“怎么?有你不想见的人啊。” “何止不想见啊。”庄弈仰天一叹,庄承泽来了准没好事。 “怕什么,不是有殷余景。” 庄弈斜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有人跑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让他和方焕去训练场集合。 “这是算好我们在这儿了。” 庄弈啧了一声,“我中午还想睡会儿呢。” 方焕点头,“那咱先去吃饭,再回去睡觉?” “行。” 看两人一拍即合,骆译一时无语,算是服了这两个人,“你们把军校当什么了。” 庄弈笑了起来,笑得格外好看,“逗你玩的。” 骆译看向方焕,“我看他不像是开玩笑。” 庄弈耸了耸肩,“那我管不着他。” 方焕一听,不敢置信道:“什么?庄弈你来假的。” “行了,赶紧过去,服从命令。” 庄弈朝他挥了挥手,往训练场方向走去。 —— 这次交流不止是新生之间,立风带来了高年级的,雷云肯定也不少。 寇梁这次也在其中,他走到庄承泽旁边,“我告诉你庄弈和那个方焕真是害惨我了。” 庄承泽知道他是在说之前庄弈和他在食堂起了冲突,让寇梁进了禁闭室的事,笑道:“我那个弟弟确实挺了不得。” “不过后来他也进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不知道?”庄承泽挑起眉来,他还以为闹的很大,殷余景还因此找出了他在雷云的人。没想到学生间都不知道这件事的存在,“后来呢?庄弈怎么样了?” 因为没了人传消息,后面庄弈的消息庄承泽都不太清楚。 寇梁想了想,“没怎么样,关了几天就放出来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 庄承泽讽刺地勾了勾嘴角,还不是大事,搁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足以成为一辈子的黑点,现在却只是关了几天禁闭,庄仲余那边都没什么动静。 想一想也知道是殷余景做的。 庄承泽其实到现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来雷云给庄弈当这个指导官。 靠在墙边看着寇梁,“你要是想出口气,我可以帮帮你。” “怎么帮?” 庄承泽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 “不行吧。”寇梁有些犹豫。 “怎么,你怕打不过他?” “他毕竟是s级。” “庄弈长这么大,从没接受过训练,就进雷云这些天而已,你觉得你赢不了?这么没有信心?” 寇梁听他这么说,才放心下来,“那怎么可能。上次我是没找到机会。” 庄承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刚好指导官走了过来,两个人就站开了来,各自成队。 —— 庄弈和方焕绕了近路,所以没用多长时间。 他还是只有前三天的时候体能训练的时候到过这里,之后就基本在模拟室待着了,现在过来,一时间还有些陌生。 主场里聚集着两个队伍,蓝绿相隔,很明显就知道一支是雷云一支是立风。 庄弈和方焕到了队伍里,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站在前面的是方予、叶辛知以及几个雷云的领导,殷余景没来。 叶辛知在前面介绍着这次交流的事项,方焕就在底下碰了碰庄弈,示意他看向前面。 第一排的位置就站着庄承泽。 他没有转过头来,只是微微偏了偏头,用余光看了过来。 方焕低着声音声说道:“你看着吧,他肯定想什么坏主意呢。” 庄弈心领神会。 两个人说话动作都很小,但是还是被朱阳发现,走过来站在了他们旁边,防止他们再搞小动作。 两个军校交流,比不了学生间的比试。 庄承泽突然出声说道:“报告指导,我觉得一来就让两个学校的学生比试,虽然说是交流学习,但总是有输有赢,容易伤了和气,而且雷云和立风的训练方式是不一样,我看就请雷云两个学生对战演练,让我们立风观摩学习一下。” 这样的事例虽然也不是没有。只是一个学校的对战,另一个学校的看着,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庄承泽笑了笑,“方总指导,您觉得如何。” 叶辛知看着庄承泽,知道他和庄弈不和,心思又多,怎么看都不怀好意,“我看就按正常的进行吧,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庄承泽倒是没想到还有个叶辛知,他笑着看着叶辛知,“我看还是让我们现在的总指导决定吧。” 其实叶辛知在当年还是他那一届的指导。 说起这个,他其实多少有些恼火,殷余景和叶辛知都是立风首屈一指的军官,却不知道为什么,都一个两个全都来了雷云。 方予没有立马就回应。 人群里传来笑声,“笑死了,你当这里是哪儿啊,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第18章 视线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不是别人,就是方焕。 庄承泽笑容不变,表面看起来格外人畜无害,“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毕竟学生交流,总也要有学生的意见。” 方焕扯了扯嘴角,“我可看不出来。” 旁白的寇梁也附和起庄承泽起来,“我倒是觉的可以,雷云是主场,总要尽些地主之谊。” “不会说话就别说。”方焕瞪了他一眼。 他们争论起来,旁边的朱阳都忍不住流汗,想要阻拦,可是方予都没说什么,不阻拦,学生争论看起来也不好看。 庄承泽这时看向方焕身边的庄弈,“好久不见了,小弟。” 庄弈没有理他。 “我知道你进雷云后就一直在模拟实战,虽然辛苦,但想必进步的可能要比其他学生更快一些,不如这次就你来吧。” 庄弈看他摆谱起来,笑了一下,“不用摆兄长架子,我和你没什么关系。” “你已经被认回庄家了,怎么会没关系。” “我是被庄仲余,我爷爷认回去的,和你有关系吗?” 庄承泽还要说什么,方予咳嗽了一声,虽然是自由交流,但牵扯到这些事上就有些过了。 庄承泽看了眼寇梁,“这些话就不说了,这次来也是交流也是学习,庄弈你总不会因为个人意愿影响到所有学生吧。” 寇梁懂了庄承泽的眼神,“没错。庄弈,既然人家想要学习,那我看就我和你来吧。” 叶辛知看他们一唱一和,就知道他们的心思,“方指导,我还是觉得按惯例来比较好。” 方予觉得这种形式也未尝不可,如果是平常队里,在长官下命令的时候就没回旋的余地。 只是现在是在雷云,庄弈又是殷余景带的,自己不能直接下令。 当他思考时,响起了军官的声音。 “总指导。” “殷指导。” 众人看去,殷余景迈步走了过来,身躯凛凛,嘴角带笑,一双瑞凤眼宛若寒星。 方予见殷余景走到身前,朝他点了点头。 在殷余景还在立风的时候,职位便在他之上。 殷余景看了看面前的场景,笑着看他,“你指导的还真是不错。” 知道这个不错里有些讽刺,方予有些汗颜,他知道觉得既然是交流,那让学生平等发言也不为过。 殷余景没有和他计较这些,走到了庄弈身旁,低下了头牵起庄弈的手,将手上拿着的战术手套替他带上了,“既然他要和你比,那就去吧。” 半机械手套的金属严丝合缝的贴上了庄弈的肌肤,翻转之间还有细微机械分合的金属声,庄弈动了动手指,就知道了它的作用。 庄弈抬眼看了眼他,明显是不太愿意。 殷余景勾起嘴角, “之后一周的训练全免。” 庄弈露出了笑容,“我听指导官的。” 旁边方予见他给庄弈戴上的东西,“这是?” 殷余景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拍了拍庄弈的背,“去吧。” 庄弈和寇梁走到训练场中央,他看向寇梁,“既然你这么想挨打,那我只能让你如愿。” “哼,是谁可不一定。” 庄弈一笑,“我能打你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寇梁看向他,明显不相信,冷笑一声,“是吗?” 一声哨响,比试开始。 庄弈没有动,等着寇梁先攻击上来。 他伸出左手挡住了寇梁的手臂,又转身躲开了他的腿部的袭击。 寇梁先是试探了几下,就开始增加的速度,庄弈一直都用的另一只手回击遮挡。 寇梁看向他的右手,笑道:“怎么?手断了?” “我那是让着你。”庄弈终于伸出了右手,在寇梁要躲开时,左手迅速至极,拽住了他的手臂,拦住了他的动作,右手击中了他的他的肚子。 寇梁睁大了眼睛,腹部像是受道千斤重的攻击,直接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不光身上擦出多道血口,口中也溢出一阵腥甜,“你!” 在场的人一瞬间明白了是殷余景给庄弈戴上的那个东西的作用。 方予挑起眉来,“居然可以大幅度增加力道吗?” 寇梁看向殷余景,“报告长官,他戴的东西有些不妥吧。难道不影响公平性吗?” 殷余景坐在那边,笑着看他,“和敌人对战哪有公平可言。” 这明显是偏袒。 方焕和卜嘉在旁边看热闹,“不是你要和他比的嘛。” 寇梁擦了擦血,站起了身,没有再继续进攻。 而是用了精神力。 无形的箭刺向庄弈的脑部,却在接触的前一秒全都格挡在外。 寇梁愣了一下,握紧了拳,加强力度。 庄弈看着他,没有半点动作,那道护在身前的屏障却极速地扩大,将寇梁的力全都反弹了回去。 寇梁还想挣扎,却根本阻拦不来庄弈的力道。 终于还是坚持不住,跪在了地上,脑里只有嗡嗡的声音,眼前一片白色。 叶辛知连忙叫停,叫人把寇梁送去了军校医院。 殷余景看着庄弈却勾起了嘴角。 —— 庄承泽脸色有些阴沉,他一直在远处观察着庄弈,让寇梁去和他较量,也是为了试探庄弈到底到了哪种程度。 现在看来,是他想的太轻松了。 比试结束,庄弈走到庄承泽的身旁,突然停下了脚步小声问道,“对了,寇梁的话是你教的吧。” 庄承泽斜眼看向他,嘴角上扬,“你是说你是小杂种这句话?” 庄弈笑了笑,态度随意,“我只是母亲是外种人,这么说其实还有些牵强。最没资格说的应该就是你,毕竟说起来我应该还算比你好一点吧,你连你母亲是谁都不知道。而且你是私生子,这还不止,你爸也是私生子。” “什么?”庄承泽的笑容有些裂痕,“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庄弈为什么说他父亲是私生子。 “你不知道?”庄弈挑起眉来,“你爸出生时,爷爷的第一任妻子可还没过世。” 庄承泽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以前的事无从查知,以至于他都惊奇为什么庄弈会知道这些。 明明在没找回来钱,庄弈生活都困难。 难道是庄承安? 庄承泽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不过转瞬他又勾起了嘴角,只是笑容有些冷,“你知道的倒挺多。” 庄弈伸出手比了比,“比你知道的多一点而已。” 看见庄承泽不怎么高兴庄弈就开心了,转身就离开了。 回到宿舍,庄弈脱了身上的衣服和殷余景给他的装备去了浴室。 这次和寇梁交手,好像有些惹眼了。 不过他也不在乎。 只是这一次次和立风的交际,让他有些担心后面的事情走向。 特别是叶辛知的存在,他都没和叶辛知说几句话,维尔特还是找上了他。 如果有机会,庄弈还是想离开这里,另做打算。完成任务之前,命总不能丢了。 房间里突然想起了脚步声,庄弈收回心绪看向浴室门外,水珠顺着他流畅好看的身体线条滑下低落,庄弈捋了一把头发,知道门外站着的是谁。 但是殷余景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他。 庄弈出来的时候,殷余景正坐在窗边,撑着头看着窗外。 听见声音,他转过头来看向庄弈。 庄弈没有穿上衣,肩膀宽阔,体型结实匀称,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在椅子上。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外面的夏天夜晚的热风滚滚涌来,吹起了殷余景的头发。 “今天你表现的很不错。” “是指导官训练的好。”庄弈嘴上的话说的好听,即便有时候没有几分真诚。 殷余景看着他缓缓说道:“明天开始,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 “什么事?”庄弈习惯地问道,但是也反应过来军队的事常常是保密的,“我知道了。” 殷余景没有打算说太多,站起了身来,“军演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很危险吗?” 他还以为只是简单的模拟对战游戏而已。 殷余景笑了起来,“场景内会布置有实雷。” 庄弈愣了一下,“谁安排的?不怕有伤亡吗?” “战场内伤亡难免。”殷余景垂眼看向庄弈,眼神意味深长,“不要玩的太过就行了。” 第19章 清晨方予到训练场的时候,殷余景正站在台上,和身边的指导官嘱咐着什么,方予向他点头,“上将,听说您下午就要出任务了。” 殷余景瞥了他一眼,“不用称呼我上将,我现在和你平级。” 方予眼中露出诧异,殷余景才离开立风几天,居然连降两级。 “抱歉,我不知道这件事。” “不怪你。”殷余景手上的书册交给了身边的指导官,“前几天才下的通知。” 方予笑了笑,“您的能力,肯定能很快晋升回来的。” 以功补过是常见的事,特别是在殷余景身上。 只要立的军功足够,晋升需要的时间就能无限缩短。 “无所谓。”对于殷余景来说少将和上将对他没区别。 指导官这时带领着学生过来了。 庄弈没在其中,现在应该还在房间里安稳地睡着觉。 毕竟昨天殷余景免了他的训练。 “您的学生今天没来。”昨天庄弈的表现实在令人吃惊,他的能力显然已经不是一般学生可以比的,也让方予深深记住了这个名字,“我现在能明白为什么您会离开立风,选择庄弈了。他确实很优秀。” 殷余景背手站在前面,嘴角微勾,侧头看向了他,“那你猜错了,原因可不是因为这个。” 方予有些好奇,但是殷余景却转过了头,看向了立风的学生,“昨天雷云为你们做了演练,现在轮到你们了。” 所有人目露惊讶,都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没有那么翻过去。 其实就算寇梁不是什么好东西,教训他一次让他长长记性也没差,但是要是说让立风在边上看热闹,雷云的学生心里还是憋着一股气,特别是方焕。 他笑了笑,看向立风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人,“那刚好,昨天是庄弈,那今天就是你庄承泽吧。” 如果不是他那还真的有点说不过去。 庄承泽抬起眼看向殷余景,看见他垂下眼投来的视线,“那就我来吧。” “有谁愿意和他比一场。” 立风的队伍一片安静。这时候主动不太讨好。 殷余景看向庄承泽身边的人,“那就你吧。不要浪费时间,直接开始。” 庄承泽有看向旁边的尉昀,有些诧异殷余景会挑他。 从他入校,尉昀就一直是他拉拢的人,两人关系一直不错,没有矛盾更没有敌对关系,那这场比试要让他怎么处理。 他甚至怀疑殷余景是故意的。 尉昀却觉得没什么,只是一场演练而已,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走吧。” 两个人来到了场中。 因为平日都是一起训练,对彼此也有所掌握,你来我往间,招式都很简单,不分伯仲。 方焕在旁边嘘了一声,“这可不行啊,你们立风就这样上战场?谁信。能不能不要放水啊。看的我快睡着了。” 旁白的卜嘉被他推了推,也出声起哄,“来点真格啊。” 这下雷云的学生都被带动起来了,“昨天我们昨天怎么来的你们也怎么来呗。” “学学我们也行啊。” 旁边立风被说的简直气闷至极,明明只是一场学习性质的演练而已,怎么牵扯到放水了。 昨天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寇梁和庄弈有私仇,才打到见血的程度,庄承泽和尉昀这怎么能相比。 虽然心里这么想,却又不敢说话反驳,毕竟是庄承泽先说起让同校间比试的。 庄承泽也没想到方焕敢在这么多人面前闹事。 就在这时,尉昀的手攻击到了他的眼前,庄承泽连忙后退才躲过去。 尉昀笑着说道:“抱歉了,既然他们要看动真格的,那就来吧。” 庄承泽却不想,平常他在尉昀面前是隐藏了一些实力。 尉昀本来就有些自大,如果真的动手,伤到他不可避免,还很有可能影响到两个人的关系。 但如果庄承泽在这时候故意败给尉昀,那庄仲余大概率会知道。 看见他在这种场合都能输,庄仲余心里的天平肯定会向庄弈倾斜。 尉昀攻击更加快速,见他一直在防守,有些疑惑,“怎么了?” 方焕在远处看庄承泽动作有所犹豫,冷笑了一声,“看来你也就这样了,还想和庄弈比?” 尉昀手上动作不停,加上方焕煽风点火,庄承泽心中不禁烦躁起来,心思一乱,手下用了力道,掐着尉昀脖子,将他击倒在地。 下一秒连忙松了手,看向殷余景,“就到这里吧。” “我有说结束吗?”殷余景挑起眉来,“昨天怎么比的,今天就怎么比。” 昨天寇梁熟的有多惨有目共睹,殷余景却没有阻拦,周围的指导官更是连句话都没说。 有寇梁这个先例,还有殷余景摆出来的态度。 立风想现在点到为止? 不太可能。 尉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向庄承泽,嘴角带笑却意味不明,“你可以啊。” 庄承泽就知道会这样,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 “不管有意没意,看来今天我们是得分出来一个高下了。” 说着他下手得更狠了起来。 方予看到这场面,皱起了眉,心想难道殷余景还要让两个人见血才行? 转眼看向殷余景,想要劝说几句,却发现他已经离开了。 这时方予才意识到,或许殷余景根本不在乎结果。 旁白叶辛知见殷余景走了舒了口气,对方予说道:“适当的时候就叫停吧,只要雷云学生不闹就没事。” 方予看着殷余景的背影,“他似乎变了许多。” 在他印象里,殷余景应该是冷漠和不屑更多。 “或许吧。”叶辛知也不知道该如何评断。 “我能问一下,这次他连降两级的原因吗?” 叶辛知看了他一眼,一时间没有说话。 方予不明白他眼神的意思,“是很严重吗?” 叶辛知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他动枪了,对学生。” “什么?”方予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殷余景虽然行事比较自我,但在小事上规矩上很严格,不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为什么会……”方予想不通。 叶辛知简单地和他说了过程,方予有些意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知道殷余景是真的看重那个学生。 最终庄承泽和尉昀有些不欢而散,整场庄承泽是占上风的,尉昀离开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 方予以为之后就不会出什么事了。 但没想到下午立风的那个叫方焕的学生就和庄承泽又起了冲突。 第20章 事情起因是立风的学生在背后嚼舌根被方焕听见了。 方焕当场转身就把他们的餐盘掀了。 他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打的架更是不计其数,一直顺风顺水长大,没道理忍气吞声。 “你们在背后唧唧歪歪什么呢。有什么话直接当面说。你们立风不是一直以纪律森严为傲嘛,我看也不见得。” 两个学生看着方焕,没有出声。 方焕抬了抬下巴,“说话啊,刚才不是说的挺带劲嘛。” 旁白卜嘉看了看周围聚集过来的视线,心中哀叹一声,不过也没有出手阻拦。 其中一个学生表情有些僵硬,“同学,我们刚才只是议论一下你们做的事,如果让你不高兴了,我可以道歉。” 方焕挑起眉来,“什么叫只是啊。” 他们正在争论,庄承泽看见就走了上来,“方焕,不要闹了。” “我认识你吗?说的我和你多熟一样。” 庄承泽皱起眉来,“我只希望你不要为难我立风的学生以及我的学弟。” “真是个好学长。”方焕不屑一笑,“可是轮不到你来说话。” 方焕想绕开他,继续教训那两个学生,却被庄承泽挡住了路。 方焕不耐烦就和庄承泽打起来了,“我早看你不顺眼了,上次你让人给我和庄弈下套那件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庄承泽愣了一下,后退了一步,眯起眼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庄弈跟你说的?你怎么不知道是他在说谎?” 方焕不想和他多费口舌,但是庄承泽自小训练到现在,肯定不是方焕能比的过的。 一个来回,他的手臂就伸到了方焕的身前。 本来今天和尉昀的事就让他心烦,方焕又来找麻烦,让他有些心烦。这次的事是方焕挑起来的,也不会怪到自己身上。 就在他要击中方焕腹部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来勾着方焕的后领把他拽了过去。 方焕只感觉脚底一滑,庄承泽的手就在自己眼前一晃而过。 他有些发愣,转过头看去。 就见庄弈正端正的站在身后,嘴角带笑,淡淡地看着庄承泽,“你在这里攻击雷云的学生?不太合适吧。” “不是我先动手的。” “是吗?”庄弈抬了抬眉,“我没看见。” 所以说庄弈在某种程度上和殷余景其实是有些像。 叶辛知和朱阳一听食堂又出事了就知道肯定是有方焕一份。 真是不知道怎么每次都在这种地方出乱子。 不过也不是没有道理,其他地方教室训练场,都管理严格,也就这里只有巡导偶尔经过,就无其他人看管了。 两个人都以为又会像闹的满地狼藉,但是到了地方,却发现看起来也没那么严重。 只是立风和雷云两个学校的气氛不是很对。 虽然两个学校学生有些对立很正常,但是现在矛盾凸显的很明显。 叶辛知找到方予想和他商量下午的比赛是不是可以先取消。 方予却摇了摇头,“他们现在肯定心里都有些不服气,不如实打实地比上一场。” “要是最后矛盾更大了呢?” “那就打一场。然后都罚禁闭。”方予拍了拍叶辛知的肩,“下午就交给你来了。” 两校交流不止是学生,也是军官间的,方予是总指导,但也不能天天跟在学生后面转。 下午是历来就有的射击比赛,在这方面立风的水平总体要比雷云高些,不论是雷云到立风学习,还是反过来,雷云赢得次数都屈指可数。 庄弈本来想回去,方焕没放他走,两个人就在训练场指挥台底下闲聊起来。 “你今天都在干嘛?” “睡觉。” “什么?你睡了一整天?” “不然呢。这里也没什么能做的。” “你是真能睡。”方焕是那种就算不睡觉也要玩的好的人,庄弈和他恰恰相反。 “所以你今天是怎么和庄承泽吵起来的?” 那两个学生没有说别的,说的是庄弈的身世,但方焕没有细说,“是那两个人嘴欠。” 庄弈笑着点点头也没有细问。 没有聊多久,卜嘉就哼哧哼哧地跑过来找到他们,“你们怎么在这儿,害得我好找。走,指导官让我找到你们带去射击场。” 方焕翻了个白眼,“不去,卜嘉你也别去了,就在这儿待着。” “哎呀,别开玩笑了,赶紧走,到时候通知到你爷爷,再把你关在这儿几年,我看你怎么办。” 说起这个方焕脸色一变,立马就精神了。 他可不想在这地方待上个几年。 旁白庄弈手撑着地,看的直笑。 三个人很快到了射击场,叶辛知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 因为也算是考验学生射击技术的一种方式,所以这次比赛是单发装弹,采用制式□□,全靠射击者的技术和速度。 每个学校采取抽签的方式,抽选五人。 因为每个人都必须参与,庄弈就随便拿了一张,全当凑个热闹,谁知道一翻过来就看见一个正字。 “这是什么?” “什么?”方焕凑过头来,张开了嘴巴,“你当选了。” “啊……”庄弈看了看纸,又看了看方焕,正要将纸塞到他怀里,就被人拿了过去做了记录,“庄弈,五号。” 每人五十发子弹。本来慢射项目并不要求时间快慢,但是这次比赛速度和准度各占百分之五十。 前面两局雷云勉强跟上,大部分都在□□环,差距不是很大,只落后了一点,但是第三轮那个学生有些失误,比立风慢了几步,当他射击完成时,立风已经射出十发。 第四名明显紧张起来,额头一直都在冒汗,手都在抖,不过勉强稳住了。 但是即便这样,还是落后十发,环数也比立风要少上一些。 庄承泽看向庄弈,笑着说道:“不要输的太惨啊。” 庄弈看都没看他,“放心,不会的。” 最后一轮,立风已经上场的是尉昀,他的格斗可能要比庄承泽差一点,但是枪技绝对不输。 庄弈在尉昀射出十二子弹后,接过了枪。 他低着头动作利索简练将一枚子弹上了弹夹,下一秒手掌将其压入弹膛,然后举枪没有丝毫犹豫就开了枪。弹夹掉落在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正在上弹的尉昀听见声音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庄弈,他已经上好第二枚子弹,发射了出去。 尉昀看见他第二枚子弹直直射击出去,心中震惊。 他都不用瞄准的吗? 可是现在容不得他细想,尉昀连忙收回视线,上好膛瞄准靶心,视线却不自觉地看向了庄弈的靶标。 两弹都是靶心。 也因为这一时出神,他的这一枪偏了。 然后就听见了庄弈的笑声,他一边低头上膛,一边还闲心调侃尉昀,“可不要大意了。” 说完射完了第三枪。 场外都围着学生,神经紧张地看着中央。 而在第二层的观察台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神情轻松,嘴角还带着笑,眼神跟着庄弈的动作,“他是叫庄弈吗?” 第21章 听见对方的问题,旁边站着的朋友点了点头,“对,他就是跟着总指导接受训练的庄弈。” 男人了然,看着庄弈利落的动作,“真是了不起。” 这时射击场中心里,庄弈已经追上了之前落后那十二发,并且把把正中靶心。 尉昀心里慢慢紧张起来,只是凭着日常训练时养成的肌肉记忆,动作才没有混乱。 但是他的速度明显比不上庄弈。 尉昀咬着牙,加快手上动作,可是速度提快,难免会出现差错,下一秒子弹就脱离他的手掉在了地上。 方焕在后面看着他,轻轻的一笑,心里知道这场比赛立风肯定得输。 这个时候立风学生也知道情况不对起来了,之前的优势完全被逆转了,不禁都皱起眉看着两人的动作。 尉昀见庄弈已经到了最后十发,干脆直接舍弃了弹夹,直接上膛发射。 庄弈斜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最后十枪转瞬见已经全部发射完。 当庄弈放下枪时,尉昀也终于射出了最后一发子弹,握着枪把的手都在发抖。 “你这算作弊吧。”雷云的学生当即就吵起来了,对面也不甘示弱,“规则也没说不能吧。” “要是来真的,你觉得你们能赶得上?” 叶辛知走上前,挡开了两波人,“先不要吵。现在宣布结果。”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担心一点差错。 其实庄弈的子弹由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中间两环,生生把之前落下的点数都补了回来,还超过立风一大截,说立风惨败一点都不过。叶辛知报出了最后综合所得环数,然后看向庄弈,“雷云胜。” 结果毫无疑问。 听到这三个字。雷云忍不住欢呼起来,立风只能沉默地站在一边。 庄承泽其实没有多少集体荣誉感,只是庄弈表现的越好,他就越担心。 视线望过去,正好庄弈也看了过来。 庄弈露出了一个微笑,“抱歉,让你们输的很惨。” 话里带着些挑衅,庄承泽却说不出什么,他们确实输了。 至于尉昀最后取巧的行为,这件事确实是立风理亏,方焕丝毫不留情面,“笑死了,真当你们多厉害呢,耍小聪明也比不过。” 立风的学生都是层层选拔挑进去的,雷云多的是安排进来的有钱子弟,所以各方面都有些许差距,在这点上,立风一直暗地不怎么看得上雷云。 这次的结果是让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的。 庄承泽发现尉昀脸色不好,适时地站出来帮他说话,“规则本来就没规定清楚。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 “你也知道我有理啊。”方焕笑了,“我还以为你是瞎子,看不见。” 正是年轻的时候,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平常庄承泽对他们多有照应,几个学生忍不住和方焕争执起来,“你不要太过分!” 眼见又是一场闹剧,叶辛知正要上前阻拦,后面传来了一道爽朗的声音。 “不好意思,打扰了。”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一个留着短寸面孔硬朗的男人嘴角带笑走了过来,右边眉尾有一道伤疤,给他整个人增加了几分英气。 场面安静了一瞬间,便纷纷响起问好的声音。 “祁学长。” “学长好。” 祁阳笑着点头,“好久不见了。” 不止是雷云的学生,立风中的也有许多人知道这个人,包括庄承泽。 如果说庄方两家有权,那祁家就是有钱。和王室都有交易的程度。 祁阳是长子,但是却没有意思要接管家里企业的意思,成年后就直接进了军校。 不过很多人知道他,也不只是因为他姓祁。 祁阳是那一届唯一的一个高级alpha,在进校三个月后就赢过了他的指导官。 第二年时就派到部队里实训,现在已经有军衔在身。 祁阳对着叶辛知礼貌问候:“您是新指导官吧。” “是。”叶辛知点头。 祁阳颔了颔首,然后转眼看向庄弈,缓缓说道:“真是漂亮的一战。” 庄弈看了看祁阳,他并不知道这个人,也就是和他没有敌对关系,“谢谢。” 道完谢他也不管其他人,直接转身就走,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祁阳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转过头对叶辛知建议道,“比赛既然已经结束,我觉得不如暂时让他们解散,先自由了解一下雷云。您觉得呢?” 叶辛知看着面前的学生,刚才紧绷的气氛因为祁阳的到来,稍微缓和了一些,叶辛知只得叹了口气,“也好。” 等人都离开了射击场,祁阳拿过了庄弈用的枪,子弹的分配有严格的固定数额,所以他上了空膛,对准靶标扣动扳机,只发出了咔哒一声。 “很久没有看人射击的这么干净利落了。”旁白的朋友调侃他,“你觉得他的枪技比的上你吗?” 祁阳笑了起来,回想起来庄弈射击时专注的姿态,勾起嘴角,“说不定呢。” 朋友突然想起什么,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吸了口气,立马催促着他往外走,“快走,不看不知道,一看时间都迟了一个小时,药研部还等着你,你就非要跑到这儿乱混一通。” 药研部的开发很大部分是祁家的投资,所以祁阳会去检视。 祁阳哈哈笑着,“抱歉。” 两人刚走没几步,就看见穿着蓝色军服的人正站在路边交谈。 “我就是不服,那两个人凭什么那么大脾气。” “行了行了,这次也有我们不对。” “不是这件事,你不觉得他们就很敌视庄承泽吗?那个庄弈还是他弟弟呢,话里话外没有半点尊重。”说完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果然从外面捡回来的就是不一样。” 他刚说完,就感觉一只脚踹在了自己的腿窝处,一时重心不稳,险些跪倒在地。 转过身就看见祁阳站在对面,斜着身子凑到近处,嘴角还带着笑,“想清楚你现在是在哪儿。在雷云就不要说雷云学生的不是了,省得给立风丢脸。” “这一届立风的学生不太行啊。”旁边的朋友看着两个学生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笑道:“你还真是个一点都没变,老好人见不得人被欺负。” 祁阳挑起眉来,“对学弟当然要关照关照。” 第22章 祁阳回来主城有一段时间,之前一直在家里休假,自我训练也只是仅限于体能,所以这次回雷云忙完手头的事情就去了模拟室。 敲了敲门,过了没一会儿才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 祁阳垂眼看见骆译衣着整齐,有些意外。 进校几个月的时候祁阳就开始在这里训练,所以和骆译算是熟悉,时间一长就知道他作息颠倒,一般都到中午才醒。 但是即便意外,祁阳也礼貌地没有说出口,客气地问好道:“好久不见。” 祁阳看见是他,“噢,是你啊。确实好久不见,刚从部队回来的吗?” “是,回来有一段时间了。” 骆译点头,“今天要来训练?” “对,抱歉没有提前和您联系,不知道方不方便。” 骆译摇了摇头,“没事,你进来吧。” 虽然有段训练空白时期,但是祁阳上手瞬间也就找回了感觉,不到一个小时就顺利完成了一整个阶段,整个过程也只是流了些汗而已。 他摘下眼前的设备走出模拟室,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正坐在办公椅上看着自己。 祁阳今天才看清楚,他那双如晴朗天空般的眼眸,“是你。” 庄弈朝他点了点头,勾起嘴角,“真巧。” 骆译有些无奈地看着庄弈,“你不训练过来干嘛。” “闲着没事。”虽然不用训练是挺舒服,但是一直待在宿舍里也是无聊,方焕那边又要和立风学生打交道,庄弈懒得去所以上完课他偶尔过来和骆译聊一会儿,顺便问了问几个人的事,了解一下情况。 才知道祁阳是祁家的儿子,和叶辛知没多大关系。 骆译叹了口气,“今天我有事,你到别处玩吧。” 但是庄弈也只是从一个椅子换到另一个,没有离开。 他想问祁阳一点事。 祁阳擦着汗,看庄弈看着自己就坐在了庄弈身边顺势和他聊了起来,“你已经开始在这里训练了?时间好像有点早。” 庄弈还没开口,骆译帮他回答了,“谁让他的指导官姓殷。” 祁阳了然笑了笑,“很辛苦吧,对刚入校的学生是有点勉强。” “还可以,适应了也就没什么。” “其实是可以迟一点开始的,可能你的指导官对你期望比较高。” 庄弈没说什么,殷余景的心思他猜不到。 他撑着头看向祁阳,“我听说你之前是去部队了,那些地方是不是都很危险。” 现在他的身份信息都在雷云,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按照庄仲余的安排一步步走,要么就是申请派到边远部队里去。 “分情况吧。有的地方武装薄弱,敌人可能会从那里突破,战争冲突会比较多,有的地方则相反。” 庄弈点了点头,“那你之前去的是哪儿,安全吗?” “这个嘛。”祁阳想了想,笑道:“需要保密。” 这也不奇怪,一般情况地点任务都是不允许泄露的。庄弈也没追问,不然也能想到被当作间谍抓起来审问的结局。 祁阳见他问这些,“你是想去吗?” “不知道。”庄弈暂时还没想清楚,“那种地方会比这里更苦吧。” “想听实话吗?”祁阳往后靠了靠,笑容从容,“是比这里是要累上许多。不过也是锻炼自己的机会。” “其实我好奇你为什么来雷云?为了梦想吗?” “倒也不是。只是不喜欢按部就班而已。” 他不排斥继承家业,但也不想一直走被规划好的路。 说完祁阳看了看腕表,站起了身,“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这几天好好休息,军演上再见。” 庄弈挑起眉来,“你也得去?” “对,我已经申请了。” 庄弈朝他伸出手,笑了起来,“那到时候见,今天谢谢你。” 祁阳看着他,笑着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不客气,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旁白的骆译看着他们没说话,手上带着祁阳今天训练生成的报告送他出了模拟室,“你也去军演?三年级生不用了吧。” 祁阳转过头看了一眼模拟室里的庄弈。 “这次的军演环境比较严格,他们第一次去,我不放心。” 骆译知道他的性子,都是顺风顺水的人生,和普通的富家子弟不同,祁阳是个很成熟很有担当的人,一直对小辈都很照顾。 “行吧,只是别太惯着,也让他们自己锻炼锻炼。” “我明白。”祁阳朝他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里。 骆译转身回到房间,庄弈躺在躺椅上正看着窗外的天空。 “想什么呢。” “发呆。” 骆译走到设备前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才来多久就这么想离开这里。” “总归要走的。” “我看你是不知道人世险恶。”骆译回过头看他,“到那种地方哪有人在你胡闹时候护着你?” 庄弈笑道:“是你不懂。你可以问问殷余景,他当时举起枪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的是有人会给自己善后吗?” 他根本不在乎,庄弈也是。 — 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中间两个学校虽然明面上没再有什么矛盾,但暗地还是较着劲。 终于到了演练开始的那一天,五百多人坐上了去演练基地的车。 演练基地有近千平方公里,具备平地沟壑深山各种地形,立风属于进攻方,雷云防守,枪械会使用激光设备,被射击上时数据回传回指挥台。 当一方损失一定战斗力后,就会被导演组判定败战,退出战场。 立风和雷云这次的战术指导员分别是方予和叶辛知,两方对彼此的状况都不得而知,尽可能还原真实场景。 当一切准备就绪,这天傍晚,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宣布了演练的开始。 第23章 这次演习规模不大,基地也只圈划了一定范围,主要是考验两校指挥和学生的能力,所以机械装备没有准备很多,装甲车辆,坦克炮台数量也都有限,只是作为辅助,更多的要看学生具体如何作战。 叶辛知站在雷云所有学生面前,严肃告诫,“这里不是在学校,所以不会给你们胡闹的机会,接下来的半个月,你们一切都听从安排,严格执行。明白了没有。” 他虽然平常对学生比较宽容,但是在重要的事上也从不姑息任何一个人的错误。 “明白!”几百人的声音响起,惊走了不少飞鸟。 整个队伍分为了三组,分别行动。 庄弈被分到了祁阳那一边,方焕和卜嘉则被分到了另一队。 方焕不满,却被卜嘉拉住了,“叶指导刚才说过要听安排,你这就忘了。” “我看他就是给我说的。” 方焕这话没错,叶辛知确实是因为担心他们三个一起行动可能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才让祁阳带着庄弈。 祁阳这一队大部分都是新生,所以他比较担心,特别是庄弈,他能力突出,之前又和立风几个人结过绊子,很有可能会被针对攻击。 临行前叶辛知想了想,还是走到祁阳身边,特意嘱咐了句,“麻烦你照顾好他们了。” “明白。”祁阳戴上了帽子,抬起眼时发现叶辛知的目光正对着一个方向,他微微侧头顺着看去,庄弈正站在那里。 祁阳表面没有表现出什么,向叶辛知行了一礼,“那我们开始准备出发了。” 叶辛知点头,“注意安全,做好伪装。” 庄弈正在做伪装准备,祁阳走过来接过他手上的油彩,“我帮你。” 挖出一块绿色的油彩,就要抬手抹在庄弈脸上的时候,祁阳犹豫了一下,庄弈的脸像是没晒过多少太阳,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皙,看上去没有一点瑕疵。 他调侃:“你来军校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跟在家养尊处优的少爷一样。” “没办法,谁让我长这样。” 祁阳笑着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庄弈的脸上,将沾着油彩的食指划过高挺的鼻梁,凹陷的眼窝,拇指小心避开了他的唇,涂在了庄弈的脸颊。 “你和叶指导之前认识吗?”祁阳看着他身后远处正在看作战计划的叶辛知问道。 庄弈微微睁开了眼,淡淡说道:“不认识。” 看见他这么说,祁阳就明白庄弈并不是很喜欢这个指导官,所以就没再问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庄弈看向祁阳,“你和他很熟?” “不熟。”祁阳收回手,将剩下的油彩随意的涂在了脸上,“走吧。” 他们这一支被安排在了基地高山的山坡上,为了降低被一网打尽的风险,另两队安排的距离很远。 祁阳将几十个人安排在不同的地方伪装侦查,他带着庄弈和另外两个人到了最前方的地点观察敌情,卧在地上,身上堆的有草掩护。 这种时候是最考验耐力的,往往几个小时都不能有太大的动作,特别是他们在最容易发现的地方。 旁边年纪比较小的一个beta卓尔有些好奇,用气声问道:“学长,我们要这么一直等吗?什么都不做。” “防守方就是这样,主动出击是立风的事。”雷云这边只要做好掩护,在遇见敌方的时候不被发现地攻击,就能最小消耗的消灭立风的战斗力,但是反之被发现可能就会被一窝端。 时间渐渐过去,天色也暗了下来。 旁边两个学弟已经昏昏欲睡,但还是强撑着睁大眼睛,祁阳转过头看向一直没有声音的庄弈,本来还以为他会睡着,但是却看见庄弈脸色神情没有一点变化地观察着前面的情况。 这时几个人听见了些动静,祁阳伸手挡在庄弈的背上,然后就听远处一声炮响传来。 “没事,距离很远。” 炮弹是真的,但是不会真的攻击,会缩减一些火力,只要攻击到他们一定范围内,就算是造成伤亡,这里就要考验指导安排人员是否得当的作用。 祁阳看了看时间,对卓尔他们说道:“你们先睡吧,夜中换岗。” 两个人很快睡去,一天的舟车劳顿下来很疲劳。 过了不知道多久,远处又响起了炮弹的声音,两个人瞬间心惊肉跳就醒了过来,看了看周围才又睡过去。 这种感觉不比在学校,一切都有规矩,也就意味有保护,现在炮弹落在地上是地动山摇土沙四溅,如果真的落在近处,那顶级的alpha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能保住性命。 祁阳靠近庄弈,问他,“会害怕吗?” 庄弈挑起眉来,“怕,怕死了。” 祁阳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正要说什么,庄弈突然伸出手放在唇上做了噤声动作,“你听,好像越来越近了。” 下一秒炮弹声音响起,祁阳心中惊讶,庄弈居然也一直在观察炮弹的发射时间差和发射的方向。 祁阳收起了笑,心中在考虑是否要转移。 但是几十人进行转移肯定会造成很大的动静,说不定立风的兵正在这附近搜查,要是被发现那就麻烦了。 “我猜他打不到这儿来。” “为什么?” “猜的哪有原因。”说着庄弈笑道:“快做决定吧,我们的命现在都在你的手上。” 虽然庄弈这么说,祁阳还是认真做了一翻考量,最终没有下令转移。 两人等了一会儿,攻击的炮火果然移开了方向。 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祁阳看向庄弈,“看来是不能小看你。” 第24章 另一边,立风总营地方予看着人员定点图,上面显示雷云并无伤亡。 大范围却小规模的轰炸并不能真的起到什么作用,方予很清楚这一点,他转头问旁边的军官道:“还剩下多少弹药。” “数量不多。” 分配下来的资源是有限的,用完不会给补给,所以在天蒙蒙亮时,方予下令停止了炮轰,“让他们去之前没有攻击到的地方搜查。十人一队” 传令的军官有些疑惑,“十个人那火力可能会小很多。” 方予摇头,表示没有影响,“叶辛知这个人以前是立风的,我和他也交过手。他行事谨慎,肯定会把兵分散开来,绝对不止两队,我们也分开,速度也能快些。” 而且如果雷云反击,伤亡也能少些。 “明白,我这就下令。” —— 过了很久,没再听到什么动静,卓尔抬起了头,“停下来了吗?” 祁阳看了看远处,“应该是。” 但是也不能因此掉以轻心,立风肯定已经派人开始搜山了,“卓尔,你们去通知大家,准备转移。” “好。”两个人小心地往后移动,朝其他学生所在的地方去了。 这时庄弈才醒过来,看向祁阳,“要走了?” “对,分批行动。” 清晨林间的露水重,加上直接在地上休息,庄弈脸上都沾有些露珠,祁阳伸手帮他擦干,“你和我留在最后转移,可以吗?” 两个人能力要比其他人强,在后面掩护也要比其他人安全的多。 庄弈转过身躺在地上,扒拉了一下有些被露水打湿的头发,“行。你让他们先走吧。” 十几个组一起搜山,效果还是挺显著的。 立风将近五分之一的人已经没了坐标点,一个队将近一半的学生都宣告“死亡”,其他人的定位也都在不断的移动转移。 这还只是第二天,速度确实有些快了。 但是叶辛知能看到立风的人数也有一定的减少,应该是在两军相遇时交火造成的。 他仔细思考了片刻,联系到祁阳让他带着他一队的人往西南方向进发,那里离昨天方予攻击的地方比较近,应该比较安全。 祁阳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拍了拍庄弈的背,朝他伸出了手,“走吧。” 庄弈看了一眼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看着自己的手,祁阳也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在交际场合也不需要什么礼仪,他笑了一下,转身跟在庄弈后面。 两个人动作幅度很小,经过草地也只是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附近的鸟虫都没在意他们的存在。 但是没走几步,两人不约而同的都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俯身伪装,没过多久,刚才在耳边一闪而过的窸窸窣窣声便更加响了起来。 庄弈的位置比较高,可以看见十来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拿着枪走了上来,他们左右环视着周围,试图找寻到雷云学生的踪迹。 “直接解决。”祁阳见数量不多,他和庄弈两个人就能将团灭,便准备举枪瞄准,却被庄弈拦了下来。 庄弈笑容带着一丝狡黠,从衣服前面的口袋掏出了一颗□□。 他没有犹豫,取拉了手环,直接投掷了出去,没有掩饰动作。 立风那边的人听见了手环拉扯的声音,只听有人惊恐出声道:“不好” 往这边看过来时,就看见一颗手榴弹已经落在了脚底。 十个人纷纷卧倒,□□射出一道光然后就在他们脚边炸开,声音就响在耳边,所有人都闭紧了眼,硫磺味道的烟雾也在下一秒蔓延开来。 激光性质的□□没有实质的伤害,但模拟的声音烟雾也着实把这几个人吓了一跳。 十个人均记录为“死亡”,撤出了山头。 祁阳看着前面地上□□留下的痕迹,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是哪儿来的□□。” “顺手拿的。”庄弈出发前从临时军资处那儿随便拿了几个装在了身上,他站起身来没有记着走,蹲在附近挖了几个坑,把剩下的一个个埋了进去,“你等着,过一会儿那个方予还得派人跟来。” 这几个地雷让他们有去无回。 “你啊。”祁阳无奈一笑,放眼整个雷云立风,谁敢偷摸着拿这些东西,“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上前帮庄弈挖了一个坑,“殷少将不管教你吗?” “他?” 殷余景要是在这儿,那估计没一个能好着回去。 庄弈埋好了所有的地雷,拍了拍手,看向祁阳,“你见过殷余景吗?” “见过几次。大多是比较重要的场合和表彰会上。”祁阳伸手往陷阱上扔了些草上去,掩饰了一些痕迹。 “那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祁阳没和殷余景有过接触,也是从别人口中了解到他的一些事,但是直观感觉上来说,“是个冷淡的人。我看见过一次,不管多重要的人站在他面前,他都没有有什么反应。不过其实这个问题该问你,你和他也相处一段时间了,应该也或多或少地了解一些吧。” 庄弈看了他一眼,“那可不一定。”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吧。” —— 远在千里之外,殷余景正在一个小房间里,身前的屏幕上是手下军官给他寄来的情况汇报 上面写着雷云最近发生的事以及这次演练的进展。 殷余景撑着额头,看见上面祁阳两个字,眼神停顿了一下。 外面在这时响起敲门声。 一个beta走了进来,报告道:“少将,这一轮审讯完了。他们还是那个答案,只有他们几个人。” “情报上也只有七个人,应该不会有错的。”他们到这里没几天,就根据上面情报抓捕到所有潜伏的敌军,可是殷余景却并没下令结束任务,反而让他们将这七个人关押起来一一审问。 殷余景还留在屏幕上,语气冷淡,“七个人没有一个有领头的样子,肯定还有其他人存在。”说完瞥了一眼他,说了三个字,“继续问。” beta 感觉后脊一阵发凉,立马站直了身体,“是。” 转身出了房间,遇到另外一个同伴,“少将怎么说?” “让我们继续审。” 同伴点了点头,看他脸色不好,“怎么了,头上都流汗了。” “我好像冒失了……”他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被同伴狠狠拍了一下头,“你怎么想的,还敢质疑将军?” “我没有,只是觉得情报不至于出错。”他之前也没有经验啊。 同伴看了一眼殷余景的房间,“以后你只要记住有这个人的时候,就可以当其他所有条件不存在。唯令是从就是你最该做的事。” 第25章 庄弈伪装了数日,没有再遇上立风的人。估计那天之后追上来的被雷轰了后,方予有点警惕了。 天气也越来越热了些,下午和晚上可能还好,甚至可以说有些冷,然而中午的艳阳天又热的人受不了,昼夜温差很大。 头顶的树叶只能遮挡一些阳光,他们又只能在一个地方安静的待着,地上各种的虫子还会爬到身上,还得警醒周围是否有人攻击,环境恶劣到这些锦衣玉食长大的学生之前根本不能想的程度。 也就只能深夜轮班休息的时候可以放松一下。 庄弈卧在草堆上,拿出了一瓶营养剂喝了起来,分配下来资源有限,他们一天也只会喝一管,维持身体必要摄取的营养。 “这东西不好喝吧。”祁阳也转过身,和他靠在一起。 庄弈喝了一口,“不是没味道吗?” “有的。”祁阳也拿出了一瓶,“以前出任务的时候,几个月都只能喝这玩意儿,到最后刚入口就会想吐。” “是吗?”庄弈又喝了一口,确实发现还是和水有些区别。 “要是去部队,那里的环境只会比现在还辛苦。” 庄弈叼着瓶口,点了点头,“你在劝我留在主城?” “不是劝你,只是留在这里你的生活会更好些。”祁阳回来后也听过一些庄弈的传闻,知道他以前的日子艰辛,被庄仲余认回来也不一定出于亲情,有的家族将血统看的格外重要,将庄弈接回去也可能只是斟酌再三后的最佳方案,“你爷爷是让你争取荣誉,但也可以从别的途径获得。懂吗?”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怕吗?” 祁阳想了想,喝完了剩下的营养液,“不害怕是假的。但是很自由。”自由的感觉要远远大于恐惧。 他看向庄弈,“是不是很奇怪。” 祁阳以前认定的事不论别人说什么都不会改变,可是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很想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想。 庄弈勾起嘴角,“有什么奇怪的。还有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祁阳也笑了起来,看着天上透过大树渗进来的星光,没有说话。 —— 庄承泽带着几个人在山里行进了几天,中途遇见了雷云的一个队,解决掉了几个人,自己也损失了几名学生。 因为躲藏得当,所以没有全部伤亡,两方对峙了一段时间,可能因为雷云那边很多新生,所以在庄承泽思考对策时也迅速转移了。 “怎么样?我们追吗?” 旁边的学弟问道。 庄承泽想了想,摇头,“我会联络指导让加强火力追击,我们换方向。” 他刚才观察过了,那个队伍里都是生面孔,而他的目标是庄弈。 就算庄弈可能会和祁阳在一个队伍里,庄承泽也不担心,他的枪里不止有空包弹。 在出发前,庄承泽就联系到人,藏了一枚实弹在胸口口袋的位置,现在已经装在他的枪里。 说实话他还没想好究竟要不要用这颗子弹。 枪和弹药是雷云分配的,要是他想推卸责任也简单,但是真的动真格查,也不是没有被发现的风险。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庄弈,虽然在这深山老林里找一个特意隐藏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拿出地图仔细观察着之前的作战路线,和方予确定伤亡情况后,他往西南方向看了去。 学弟朝着他看着的方向看去,“学长,往那个方向走吗?” “对。” 路线不是和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肯定是有一定规律的。庄承泽不敢百分百确定,但也觉得大概率就是那里。 六个人走走停停两天,路上几乎没发现任何可能是雷云留下来的踪迹。 这下庄承泽确认如果庄弈真的在这条路上,那祁阳肯定也在他身边。 只有像那种经验丰富的人才能将走过的痕迹掩盖地这么好。 “你到底在想什么?” 正当他在思考时,突然尉昀出声打乱了庄承泽的思绪,“你带着我们徒劳跑了这两天,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还不如追之前那个队,简直白费力气。” 自从庄承泽再那次比试中打伤了他,两人的关系就比较僵硬,虽然射击比赛上庄承泽替他说了些好话,但也没缓和多少。 他说的话有些难听,旁边站着的都比他年龄小,不敢插手他们的事,默默地当作听不见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人太多,有六十人左右,风险很大。”庄承泽表面解释,但心中却已经不耐烦,他这些天是看出尉昀的毛病不浅,虽然之前耗费不少心力,但是让他再费力讨好,他也做不到。 尉昀虽然心里还是不满,但是庄承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庄承泽看天色渐晚,“好了,先休息吧。” 时间到了晚上,大部分的人已经睡去,庄承泽借着月光观察路线时瞥见了尉昀身边放的枪,他已经沉沉睡去,自己做点小动作根本不会发觉。 庄承泽的表情没有变化,心里却在盘算,眼睛转动看向自己的枪。 如果借尉昀的手,是不是事情就变得简单很多。 —— 第二天醒来,祁阳接到指令,需要再次转移。 祁阳让卓尔按着原定方向继续前进,这次还是庄弈和他两人断后。 “今天是第几天了?” “第七天,已经过去一半了。” 这些天加加减减,立风和雷云的学生都削减都原来的五分之三,之后的七天只会更艰难,谁最先跌破最低战斗力,谁就出局。 庄弈站起身,不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草,“走吧。” 他们在最后撤离,速度也是最慢的,防止的就是立风追上来全体暴露,因此一路走走停停走到下午和其他人的距离还很远。 傍晚时候他们伪装在一片草丛中,今天天气异常闷热,漫天都是橙色的霞光,只是看着就感觉到炙热。 庄弈突然看着远处,挑起了眉,“估计等会儿有好玩的了。” 祁阳正在仔细地分析地图和损失情况,听庄弈这么说抬起头来,他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动静,“怎么了。” 庄弈没有解释,他的预感一向很准。 霞光渐渐散去的时候,祁阳看见了几个人的身影。 虽然都低身潜伏,或者掩在树后,但是在祁阳这种人的眼里还是漏洞百出。 他看了庄弈一眼,露出了一个笑容。 两人压低身子,让身上的草将自己掩盖地更深,庄弈将手中早就待击的枪瞄准了一个露出小半截后脑勺的人,精准无误地射了出去。 下一刻,这个人身上机械声音滴了一声,【立风方死亡一人。】 庄承泽和其他人瞬间瞳孔缩小,立马警惕地抱枪掩藏好了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直觉,庄承泽就觉得身后肯定是庄弈。 现在是相当于他们在明,对方在暗,就看对方是准备撤退还是留下。 不论是哪一方,一个不小心就是输。 庄承泽屏住了呼吸,不断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眼神不经意看向了尉昀。 尉昀在他的左后方,手上拿的是他昨天换过的枪,里面最后一颗子弹可以让人当场毙命。 但是对方的只是毫无威慑力的空包弹。 庄承泽无声笑了笑,眼神看向一个学弟,示意让他观察对方在哪儿。 学弟接收到消息,极度小心翼翼地侧身,但是还没等探出头,草丛的微动已经暴露了他的位置,一颗子弹就打在了他的手边。 变相的警告,也是挑衅。 想观察到他们在哪儿,也是在他能转过头的前提下。 现在完全成了博弈时间,双方的弹药都有限,庄承泽想找到办法打破僵局,庄弈和祁阳也等着他们的动作。 第26章 过了不知道多久,庄承泽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如果再不主动出击,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庄承泽看向刚才的那个学弟,抬了抬下巴。 这种时候就需要有牺牲。 学弟紧张捏了捏枪把,虽然被击中也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心中没一点点恐惧那是不可能的。 他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朝刚才庄弈子弹射来的方向射去,但是还没等他扣动扳机,对方的子弹就已经击中了他的外衣,大概是距离不远的原因,空包弹已经微微陷入衣服的纤维,碰到了他的皮肤。 就在这时庄承泽也突然一个转身,离开了挡住他身形的大树,端着手中的□□大范围地扫射,就在这一瞬间他看见了庄弈和祁阳卧在地上的身影。 庄弈和祁阳敏捷的低头躲过,而且在庄承泽子弹用完停下攻击的时候,祁阳已经瞄准了他。 但是庄承泽在军校训练两年,移动速度极快,转眼就躲在了尉昀身旁。 尉昀转过头来,皱起眉:“你在干什么?你脑子呢!这不是更加暴露了吗?” “这些不重要。你猜我刚才看到的是谁?”庄承泽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你最擅长的地方输在庄弈手下不甘心吧,这次刚好遇上,难道不一雪前耻吗?” “你说对面是庄弈?”怎么会这么巧。 “对。我的子弹已经用完。”庄承泽扔开了手上的枪,“看样子他们不打算马上就离开,现在就看你的了。” 尉昀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庄弈的方向,“如果是他的话……” 祁阳和庄弈并不打算一直在这里耗着,打算等其他学生都走的远了再说。 但是刚才庄承泽的行为很明显就是为了观察他们的位置,祁阳提醒道:“他们下一步肯定要有所行动了。” 庄弈点了点头,“知道。” 两个人的子弹不是很多,但是没什么关系,只要一击毙命绰绰有余。 尉昀熟练地拿起枪,慢慢移动到躲避点的边缘,脑里分析着等会儿要从哪个方向攻击。 刚才庄承泽已经看到了庄弈他的藏身点,只要攻击的得当,庄弈就完全无法躲避。 正当他要动手时,天空突然传来了一声警报声。 所有人都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头,这声警报响彻了有半分钟之久。 庄弈意识到是要开始模拟导弹攻击。虽说是模拟,但却是真枪实弹的攻击,也是在训练他们随机应变的能力。 听声音应该就在他们身处的地方周围。 祁阳看向他,“准备撤离。” 庄弈抬了抬下巴,眼神看着庄承泽几人,“他们估计正等着我们呢。” “无论如何,首要保证人身安全。”祁阳语气认真,“走。” 两个人缓缓起身,开始往后撤退。 庄承泽听见声音看向尉昀,是时候了。 尉昀看见他的眼神,也不犹豫,直接起身端枪瞄准扣动扳机,全程不过数秒。 庄弈和祁阳撤离的时候当然也在注意身后,发生的一瞬间,庄弈转身躲过子弹的同时祁阳举枪击中了尉昀。 也在这一刻,祁阳发现了不对。 空包弹虽然有威力但却很弱,而他转头看去时,那枚从尉昀枪中射出的子弹却已经深深穿进树身。 但是不容他细想,天空又响起了最后的警报。 庄弈和祁阳立即飞速朝远处离开。 庄承泽恨恨用手锤了一下旁边的树干,但是事已至此还是离开这里比较要紧。 他带着几个人撤离地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被子弹射中的树。 好像祁阳已经注意到了。 所以那个东西必须找机会取出来,不然后患无穷。 庄弈和祁阳大概走出几百米,就听见一声轰鸣,裸露地面上的土沙飞溅。 庄弈看着刚才的位置,挑起眉来,“希望他们跑的够快。” 祁阳笑着摇了摇头,“出发吧。” 两人继续朝队伍前进的地方出发,谁知到半夜,雨滴就砸了下来,没有一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庄弈抹开眼窝的雨水,“怎么会下雨。” “导演策划时估计没有考虑到。”祁阳伸手挡在头顶,“不适合继续走了,找个地方避雨吧。” 两个人脱下外套挡在头顶找到了一块凸出岩石,就躲在了下面。 庄弈有些困,祁阳就让他先睡了。 然后从身边没有彻底淋湿的地方找来了些易燃的草,找出随身携带的打火石点燃生起了火。 火焰渐渐升起,让狭窄的空间温暖了些,祁阳沉默地望着正在睡觉的庄弈,外面雨声不停。 他一直以为庄弈是吃不了苦的。 毕竟庄弈比自己还像是娇生惯养大的。 有本事但是不适合在危险环境下生存。 不过这几天庄弈却让他改变了想法。 —— 第二天雨还没有停,还有种愈演愈烈的架势。 庄弈两人找了一天终于找到了卓尔他们。 森林里虽然草木很多,但是却没有多少能避雨的地方,大部分的人都是一身雨水,这时候天上还不断地下着雨,雨滴打得有些人眼睛都睁不开。 这种环境即便是alpha都扛不住多久。 “再找找吧,有可以躲的地方就进去,能躲一个是一个,看明天天会不会晴。” “是。” 又挨了两天两夜,还是没有放晴。 这几天天空都是阴暗的,身上更是潮湿,比泡在水里还要难受。 祁阳以前在部队倒是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这些学生都停留在学校训练的时候,几十个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迷。 这种时候演习也不可能会因为一场雨暂停,祁阳看了看远处,“继续往前走走,看看情况。” 庄弈从早上醒来就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总感觉偶尔会晕眩,他摸了摸自己的头,感觉是有一点点微热。 可能因为到这个世界几年几乎没有生过病,庄弈已经适应了alpha的强大的身体素质,知道自己有些发热的这一瞬间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阳注意到他的异常,皱起眉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 祁阳擦了擦他头上的雨水,“再忍忍,等会儿找到地方生火,就能舒服些。” 说完就听见前面有人摔倒,祁阳连忙走上前查看情况。 就在这时出现了变故,他们正在一个次峰山腰处,这里的树木覆盖不是很多,雨水多起来岩石就被带着滚落下来。 “学长!山体滑坡!” 祁阳正在查看学生情况,听见声音愣了一下,连忙转眼看去,庄弈和几个学生已经被泥石流卷起滚落了山坡。 卓尔吓得睁大了眼睛,“怎么办学长。” 祁阳没有丝毫犹豫,几个大跨步往前一跃就淌着水与沙跳了下去。 卓尔在后面甚至没来的及伸手阻止他。 ——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森林时,一夜的大雨终于停了下来,祁阳也在一片泥泞中醒了过来,被雨水浸湿的衣物贴在肌肤上冰凉无比。 他在雨中找了许多个小时,找到了几个学生,但却没有找到庄弈的踪影。 虽然他相信对于庄弈来说,这场滑坡的冲击力不足以将他埋进土中,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这场事故是可以避免的,只要策划演习时严谨些,考虑因素全面些,一切都不会发生。 身上通讯器突然发出的提示音让他回过了神,“指导,查到庄弈的位置了吗?” 叶辛知有一瞬间没有说话,“他的定位丢失了。” 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接到祁阳消息时都愣了半天,一夜没睡都在试图找到庄弈的踪迹,可是最后显示的结果是这场演习中少了一个人的位置,“我已经报告上级暂停演习让所有学生集合,我现在就待人赶往你的位置进行搜救,你注意安全。” “请您尽快。” 祁阳说了四个字,抬头看向林中郁郁葱葱的草木,有那么一刻不知道现在该往哪里去。 另一边,被担心是否还活着的庄弈正躺在一条河边。 身上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发热的情况严重起来了。 一天里只走了几步路,就有些乏力了。 要是遇上祁阳他们最好,最差的情况也只是被立风的人发现,他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分配的枪因为浸水严重,估计没什么用,还可能会炸膛,所以庄弈直接扔了。 正当他想着等会儿该往哪儿走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几道声音。 他缓缓抬起眼睑看过去,看见草丛中有几个人的身影。 这次演习两个学校分别统一着装,但是这几个人穿的却很混乱,庄弈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怎么样?找到方予和叶辛知的位置没有。” “找到了,但是有很多哨兵。” “他们演习就要结束了,不把这两个高级军官弄掉,我们的任务就该失败了。” 庄弈一听,意识到这几个人可能是敌星安排来的。 下一秒,他们似乎发现了自己,“等等,那边!” 庄弈立即闭上了眼装死,想着等他们放松警惕靠近过来时解决掉,就是不知道现在的身体如能发挥几成。 脚步声缓缓靠近,几个人正观察庄弈,却感觉一股压力袭击脑中,甚至来不及转身看是谁,就倒了下去。 只听几人发出急促戛然而止的声音,就安静了下来。庄弈睁开眼睛,几人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知生死。 然后就看见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的殷余景一步步走了过来。 第27章 殷余景蹲下身子,伸出手抵在庄弈的下颚抬起了他的脸,看了看,“瘦了。” 快半个月的时间,每天只摄取最低限度的营养,削瘦一些也是难免。 倒是殷余景,还是之前的样子,没有一点变化,就连掌心的温度都一如既往的冰冷。 庄弈转过了脸,躲开殷余景的手,“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殷余景从口袋里拿出了瓶水,将水倒在了手上,“任务完成就回来了,很奇怪吗?”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学校有每个学生的具体定位,只要想找不用半天就能找到。 但是这么久却没有半点人影出现,估计是定位系统出现故障了。 那殷余景是怎么知道他在什么地方的。 殷余景却只是低着头看着水从手上滑过,“你想知道吗?求求我我可能会告诉你。” 说完他抬起湿润的手,抚上了庄弈的脸。 油彩在野外风餐露宿的环境下,早已经有些斑驳,虽然已经洗过,但还是余留下了一些。 庄弈肯定不会求他,干脆不说话了。 殷余景不轻不重地划过庄弈的脸颊,“这几天有没有想起我。” 庄弈一脸冷漠,“没有。” “我可是一点心思都离不开你。”殷余景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一不在,你就能出这么多事。” 庄弈挑起眉来,“这能怪我?” 他不会主动找过谁麻烦,但也不是事找上自己的时候就会忍下去。 “不怪你。”殷余景洗掉了手上的油彩,冷淡淡地说道:“怪我,让人还敢来招惹你。” 这哪儿关殷余景的事,难道他还能把庄承泽这些人全都打断腿关起来不成。 就在这时,有人喊了一下他的名字,“庄弈!” 庄弈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就看见祁阳站在不远处。 祁阳看见周围躺着一些人,眼中有些疑惑,但还是上前先询问起了庄弈的状况,“怎么样,受伤了吗?” 正当他要弯腰查看庄弈受伤情况时,蹲立在庄弈身边的人忽然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那双锐利的瑞凤眼让祁阳愣了一下。 刚才他看是雷云的军服就没有细想,以为是叶辛知派来进行搜救的军官,没想到居然是殷余景,“您怎么会在这儿?” 殷余景笑了一下,眼中却无笑意,“我不来,这场演习怕是难收场。” 这次的事故确实是策划的失误,没有考虑到现实的情况。 祁阳垂下眼睑,“也是因为我疏忽了。”然后他看向周围倒着的人,“请问这些人是?” 看起不像是军校里的学生。 祁阳有了一个猜测,“难道是?” 殷余景语气冷淡,“这要问两个指导是怎么清理的场地、怎么做的防护。” 祁阳皱起眉,他没想到这么大的演习,居然会有人混进来,“我立马联系叶辛知让他们过来。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先带着庄弈回校。” 滑坡发生之前他就发现庄弈有些不对了。 殷余景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朝庄弈伸出了手。 庄弈刚想说他没事可以自己走,殷余景却忽然靠近了来,侧脸凑到他的耳边,眯着眼说道:“我怎么记得学生负伤好像是可以在医院休息到伤情恢复?” 带着温度的呼吸喷在耳边,庄弈听到休息,伸手搭住了殷余景的手,“麻烦指导官了。” 殷余景笑了一下,将庄弈扶了起来。 庄弈刚站起身,叶辛知就按着祁阳的坐标追了过来。 他一走近就发现殷余景,迟疑地问道:“您任务结束了?” 如果没有的话,擅自中止可是重罪,可能要上军事法庭的。 殷余景斜过眼来看着叶辛知,“我不是没上过法庭。你不用担心我,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什么?”叶辛知转眼却看到了河边躺着的人,愣了一下,忍不住蹙了眉,他走上前翻开几人查看,发现还有呼吸,但看面孔都不是学生。 然后叶辛知掀开了其中一人的袖子,在他们手臂上看到了黑色六芒星纹身。是敌星科奥苏星的印记。 这场演习是他和方予为首开展的,出了事肯定也要负责。但是让他有些后怕的是,如果真的出事怎么办。 叶辛知抿紧了嘴,看了眼庄弈,然后开口说道:“少将您先带着庄弈离开,之后的事我会处理。” “结束后你和方予来找我。”殷余景只说了这句话,就带着庄弈离开了。 祁阳看着他们离开,转身看向树林深处,朝叶辛知说道:“叶长官,我可能要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要去确认一件事,我会按时回来的。这里就拜托您了。”祁阳笑了一下,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按军衔来讲祁阳和叶辛知差不了多少,也不是他的下属,所以叶辛知不能将他当作和方焕一样的普通学生强下命令,只好看着祁阳缓步往林中走去。 祁阳照着记忆回到了那天和庄承泽对战的地方。 这里因为位于导弹攻击范围边缘,所以部分地方土地裸露了出来,地上还有一些灰烬。 他绕步走到那颗树前,伸手抚摸树干上存留的弹孔,穿透深度已经达到普通实弹的程度。 但是此时里面的子弹却不见了,他低头四处寻找,最后还是没有找到。 他抬起头来看向晴朗的天空,想起当时尉昀射击的时候的情况。 现在他有理由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 殷余景刚把庄弈送到医院,就有人就找到了他,“报告,有人找您。” “知道了。”殷余景转过头来看了眼庄弈,“好好休息。” 庄弈也没回话,也是因为野外条件恶劣一直不好休息,直接闭上眼睡着了。 殷余景出了病房,到了办公室。 屏幕上是跟着他执行任务的一个军官,“少将,已经抓到那个人了。他手上居然有我们重要防御地的信息,相关的东西我已经传送给您了。” 他一开始确实不信会有第八人的存在,情报部门的信息几乎没有出错过,而且那七个人态度坚决,审问了几天也没有结果, 谁能想到昨天殷余景只用了一晚,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七个人一一都招了出来, 深夜里他们出发找到了这个第八人,当时他已经准备转移阵地了。 抓捕回来后却发现殷余景的办公室已经没人了。 才知道殷余景已经回了主城,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做事雷厉风行、不容人半点置疑,但是他这个alpha都忍不住佩服着这个人。 殷余景转了转脖子,一点都不惊讶,“带回来交给安全部。” “是。” 没过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方予和叶辛知走了进来。 殷余景抬起眼来,“事情已经处理了?” “对,那些人现在被关押在审讯室。这件事我也已经上报给上级,我和叶辛知都会承担责任。”这种事也不是他们想看到的,只是难免要受牵连,“还是您回来的及时,不然……” “庄弈倒是可能不会有危险,但是要是其他学生甚至是你们遇到可就不一定了。”殷余景将手中的资料扔到了他们面前,“自己看吧。” 方予拿起一翻,就看见上面贴着自己的照片和名字,这才意识到那些人是朝着自己来的,意图很明显。 看来最近科奥苏开始有动作了。 —— 另一边,庄弈躺在病床上正准备睡觉,方焕就摸了进来。 刚才他在营帐外听到庄弈失踪的消息就强硬着要跟来,方焕本来就不是会好好听令的兵,但是叶辛知也很坚决,让几个人看住了他。 “你没事吧,怎么还住上院了。” “没事。”只是发了点热,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方焕顿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当时失踪,是自己偷偷跑走了。” 一张嘴就没好话。 庄弈转眼就顺势说道:“试过了。当时哨兵拿枪堵着路呢,我又跑回来了,然后就被殷余景抓住了。” “……”这下换方焕无语了,“不是吧,我就开个玩笑,你还真的跑了啊。”跑也就算了,还不带上他。 庄弈笑了一下,“我也就开个玩笑。” “嗨,不说这个了。”方焕摇了摇头,“听说你遇到几个混进来的人了?当时危不危险。” “还好吧。”庄弈其实都没正面和那个人交手,殷余景早来了一步。 “这次休假我要回去和他们说说这个严重性。” 直到今天方焕还是不忘从这里逃出去。 没办法,他志不在此。 “真的假的?又是假期。” 庄弈还没忘记上次在禁闭室待的那几天。 实话来说禁闭室里是真的不舒服,空间极度狭小,床板和地板没什么两样。 “庄弈,我给你说。”方焕抬起一根手指,“这次要再把我关在这里,我就是被哨兵打死我也要爬出去。” 庄弈挑了挑眉,“那来年这个时候我肯定去看你。” 两人正贫着,一个医生走了进来,看见方焕在这儿,也是因为认得他是谁,没有说什么,“庄弈,你的体检资料不全,现在要抽点血。” 他当时来雷云来的急,确实没有系统的做过,“那你抽吧。” 采集到血液样品,医生转身离开,做了检验,看了看结果他没有送到材料部,而是往殷余景的办公室走去了。 第28章 殷余景翻了翻检查报告,眼神扫过一项项专业数据,“所以他身体现在没有异常状况是吗?” “对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看不出有问题,所以这次发热不是□□期的影响,应该只是身体机能因为当时下雨加上是在野外,与平时相比环境变化过大导致的不良反应。” “那有没有办法得知他的□□期会在什么时候?” 医生面露为难之色,“ 这个检测不出来具体的时段,只知道会是在近两年内,但也不是绝对的。” 现在帝星还没有精准的技术。 殷余景撑着头思索片刻,将手上的报告交回到医生手中,“我知道了,你送去归档吧。” 医生走后,他也起身朝庄弈的病房走去。 抽完血后庄弈就睡了,直到傍晚才醒过来,这才发现殷余景已经在房间里了,正坐在旁边,不知道过来多久了。 庄弈头还有晕,懒得去想这些事。 殷余景走到他床边,倒出了药送到庄弈的嘴边。 “什么药?” 殷余景捏着他的下巴,送进了他的嘴里,“乖乖喝了就行了。” “不会有问题吧。” “放心。”殷余景拿起水杯抵到他唇边,“你死了我给你赔命。” 庄弈翻了翻眼睛,他要是死了殷余景就算赔命难道还能让他活过来? 喂他喝完药,殷余景垂眼看着他,“好好休息。恢复后继续训练。” 庄弈一听,转过身就闭上了眼,“头晕啊。” 然后就听见身后的殷余景低笑了几声。 —— 方予要和叶辛知调查敌军的事,立风和雷云的交流暂时停止,所有参与的学生都需要配合调查。 这天刚审问完,巡导却找上了他,“庄将军要求与你通话。” 庄承泽眉头一紧,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时候找他肯定不是好事。 就如他予想的那样,屏幕对面的庄仲余表情严肃,眼神透着冷漠,“庄承泽。” “是。”庄承泽低下头去,掩饰住了自己有些慌乱的眼神。 “你这段时间做的太过了。”庄仲余语气低沉。 庄承泽有些不太确定庄仲余指的的是哪些事。 不过就算庄仲余有眼线,也不可能会知道他在演练中动的手脚。 所以他低着头,做出乖顺的样子,“是我一时好胜心过剩,有些冲动。” “你明白就好,以后不要太针对庄弈。” “我明白。” 庄仲余知道这个庄承泽倒是不担心,他担心的另有其事。 他自认为做的很干净了,当时导弹投射后,他不顾危险返回从树上拔出了那枚子弹,当时协助他的人现在也不在主城,所以不会有发现的危险。 但是没想到祁阳还是找了过来。 立风学生这段时间也不只是将时间都放在调查上面,借了雷云的场地训练,所以每天也是中午晚上才能回到宿舍。 庄承泽这天和一个学弟刚走到宿舍门口,就看见祁阳站在窗口背着自己看着外面。 听见声音才缓缓转过身,眼睛望着自己,像是洞穿一切一样的眼神让庄承泽忍不住喉结滚动了一下。 但是他还是面色如常地笑着打了招呼,“您好,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祁阳嘴角带着从容的笑容,让庄承泽身旁的人先离开。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我想你应该清楚。” 庄承泽想了想,摇头说道:“不好意思,我其实并不清楚。” “庄家的情况我多少了解。我也能理解你的立场,但是我不能赞同你用特殊的手段对付一个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 “我真的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庄承泽眼中露出几丝疑惑,“您是觉得我对庄弈做了什么吗?祁长官,什么事都要讲究证据。” “没有什么事是没有痕迹的,要找出来也只不过是早晚的事。”祁阳笑了笑,“你做事干净,我也可以做的很干净。况且我和你没有任何牵扯,对你动手谁也怀疑不到我头上来。” 几句话让庄承泽感觉头皮都在发麻,祁阳平日是人畜无害对人关照,但是庄承泽也不会忘记眼前的这个人姓祁。 如果他真的动手,自己肯定不会又什么好下场。 祁阳觉得话已至此已经够了,朝外走去,在庄承泽身旁警告了一句,“我希望你好好反省一下。” 庄承泽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打开门,尉昀正好经过,看见他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找人有些事。” 祁阳和他并不能说多熟悉,但是和他父亲认识,便回头看了眼庄承泽,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和人相处还是要擦亮眼睛。” 说完就抬步离开了。 尉昀疑惑地看向庄承泽,“他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庄承泽脸色有些苍白,坐在了一旁。 尉昀也懒得再理他。 等所有人都离开,庄承泽双手捂上了脸,只露出一双阴鸷的双眼。 看来是得收敛一些了。 —— 庄弈还是没能一直在医院里等到学校放假。 模拟室里骆译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怎么样,这回吃了亏吧。” 庄弈也不知道他身在雷云,是怎么对自己的事那么清楚的。 “只是一点小问题。” “是小问题,但在基地十来天你就病了,你到那些荒漠戈地你受得了吗?”骆译也是在担心庄弈,搁别的学生他也不会管,“我劝你就留在主城,没病没灾的多好,还想和祁阳一样下到部队?” “说不定。”庄弈要是有办法也想舒舒服服的躺着,但是有时候情况不允许。 “看来我劝不动你,那我让殷余景跟你说。”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庄弈伸手拦住他,“你别去,这都是没准的事。” 要是让殷余景知道,那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祁阳这时走了进来,“打扰了。” 见是他,骆译只好先把这件事先放在了一边,“来训练?” 祁阳摇了摇,“我是来找庄弈的。” 骆译看了看庄弈,叹了口气,“那你们先聊吧,我先出去了。” 骆译走后,祁阳坐在庄弈身边,“前段时间有事绊住了脚,一直没有去看你。” “没什么大事,只是偷闲了几天而已。”也就那一天有些症状,第二天庄弈身体就完全恢复了,但还是在医院装病躺了两天,直到训导过来,揪住他和方焕卜嘉偷着喝酒,又写了几分检讨。 “是该休息一下。”庄弈的诚实让祁阳笑了笑,“我这次来也是要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 “当时尉昀射出的那颗子弹很大可能是颗实弹,你要小心一点,有人在盯着你。” 庄弈抬起眼来,眼中没有一点波澜,嘴角的笑容漫不经心,“原来你也发现了。” 祁阳愣了一下,笑道:“看来你也早就知道了。” 虽然当时只有一瞬间,但是庄弈听见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就知道那枚子弹的威力不正常。 “那你知道是谁的手脚吗?” “猜到了。”尉昀也没那么傻,要是真的是他换的子弹,也不会自己动手。答案其实一目了然。 祁阳他其实也明白。庄承泽和庄弈的矛盾突出,有利益冲突,对兄弟手足出手也是很平常的事。 他这些天也派人去调查了,庄承泽做的很小心,子弹被拿走,暂时没有可以查下去的线索。 “总之你要小心,有第一次难免不会第二次。”祁阳收起笑容,语气变得有些认真,“如果你需要帮忙,就去祁家找祁玮玟,我已经祝嘱咐过,他会尽力帮你。” 祁玮玟是祁阳堂弟,在他不在时帮忙管理一些事物,手上有权利也有能力。 庄弈一个人,如果要处理一些麻烦借着祁家的势比较容易一些。 “你一直这样吗?”庄弈有些好整以暇地看着祁阳,“我只是一个和你认识不久的学弟而已。” 相识不久就愿意倾囊相助,难怪在学生里有那么大威望。 “这段时间我和你相处的很愉快,不是吗?”祁阳只是笑着看他,“庄弈,其实这次来也是和你告别的。我马上就要出发执行任务了。” “你不是才回学校?” 祁阳摇了摇头,“不论回来几天,上面有令让我去哪自然就要去哪儿。” 身为军人,首要就是令行禁止。 这次的事情也和科奥苏的入侵也有关系,考虑到严重性,上级才考虑加强对薄弱地区的武装部署。 庄弈理解地点了点头,“那祝你一路顺风。” “来日再见。” 庄弈也不知道过些时候他会在哪儿,“希望还能见吧。” 两人拥抱了一下告别,祁阳偏过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一定会再见的。” 庄弈笑了一下,祁阳看着他上扬的唇角,微弯的双眼。 却有那么一爱你恍惚。 以往和那么多人同吃同住,用拥抱表达情谊,但也这一刻,祁阳忽然发现他和庄弈距离是这么近,近乎于亲密。 正当他要松手时,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转眼看去,殷余景正斜靠在门边,眼角上挑地看着他们。 第29章 “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 殷余景挑起眉来, 语气冷淡淡的,察觉不出他的情绪,但庄弈还是直觉他的不是很高兴的感觉, “没有。” “是吗?”殷余景看了他一眼, 眯着眼睛笑了一下。 “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过来和他说一声。”祁阳收回手, 淡淡说道,不卑不亢。 “那看来你们现在说完了。”殷余景直起身来, 看向庄弈,“今天的训练已经完成了?” “还没有。”他一来就顾着和骆译插科打诨, 一时忘记了。 殷余景抬了抬下巴, “那现在开始。” 庄弈还能说什么, 只好转身进了模拟室。 殷余景走到设备前, 打开了开关。 旁白祁阳看见他军服上的肩章,顿了一下, 开口说道:“恭喜您, 官复原职。” 如果他得到的消息没有错的话,不久前殷余景才因为犯了纪律连降两级。 这才过没多久,甚至不超过半个月,居然又恢复到了上将的位置。 祁阳知道他之前在雷云立风演习时出去执行任务了, 不知道这次又立的是什么功。 别人可能不知道, 那些人掌握的信息是帝国最为重要的防御地之一,如果这次不是殷余景及时察觉到还有第八个人的存在,很有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开始一场战争,而且还是处于被动。 殷余景坐在了办公椅上,“看来你是有话要和我谈。” “您说的没错。”祁阳笑了起来,“虽然可能有些多管闲事, 但是我是想和您谈谈庄弈的事。” 殷余景侧身靠在椅背上,撑着下巴,眼神看着地下,“你和他认识了多久。” “不超过15天。”祁阳没有迟疑地说道,“我知道时间很短,但我知道他是个优秀的学生,在您手下也决不会屈才。” 这段时间为了调查庄承泽,他也顺便了解了一下庄弈入校后的一些事。 虽然一直都知道殷余景不是按常规做事的人,但是有些地方确实有些出格。 祁阳不会说让他不要再带庄弈,但是也该换换方式。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殷余景抬起眼睑,“你要说的,庄承安和叶辛知都和我说过。” “是吗?”叶辛知他不了解,庄承安是庄弈大哥,祁阳是知道的,祁阳和药研所这样机构合作时也见过他。是个像冰块一样的人,没想到这两个人也会和殷余景谈起这件事。 “你知道我是怎么和他们说的吗?” 祁阳想了想,“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不过我可以猜到。” 殷余景勾起嘴角,“他只要在我手底下一天,就轮不到别人来管。” 强势至极,祁阳顿了一下,露出一个笑容,“您说的对,他是您的学生。不过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和您说这句话。” 殷余景没有看他,望着庄弈语气漫不经心,“你可以试试。” 祁阳没有在说什么,朝殷余景行了一礼。“那我先离开了。” 正要转身,殷余景却出声说道:“这一去你也会步步高升。我提前恭喜你。” “我不能和您相比。” 殷余景偏头瞥了他一眼,嘴角上挑,“也对,毕竟你注定是要回到祁家的,祁阳的未来不会是在这里。” 祁阳沉默了一下,没有回应这个话题,向殷余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 对两校学生长达五天的调查终于结束,没有找到和科奥苏有可疑联系的人,只是那天埋伏在演习场地的几个人审讯中自杀了,没有套出有用的信息。 但是这已经不是庄弈这些学生该考虑的事情了。 虽然这次交流不太完美,但是结束时又值庄弈他们入校训练结束,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所以还是举行了预先准备的仪式。 几声炮响,新型的的先进侦察机、轰炸机在天空掠过,身后跟着彩色拉烟。 方予看着那些飞机划过眼前,看向身旁的殷余景。 如果他没有看错,这些机型之前还没有出现过,看来是殷余景新开发出来。 “上将,您真的不考虑回立风吗?”方予还是觉得立风有比殷余景能最大发挥能力的空间。 殷余景没有看他,望着远处淡淡说道:“那里没有我回去的价值。” “我始终不明白,您和叶辛知为什么非要来雷云。” 在军校他并不怎么直接负责学生的事,殷余景走后,他才主动请缨接管职位,结果就出了岔子。 殷余景转过头来,“方予,不要问太多,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说完他垂眼看向了领导台下。 今天场内还有一些表演性质的打靶训练项目,算是做个总结,庄弈就是雷云射击组之一,另一个是方焕。只是表演性质,距离不远,方焕的准头不错,就和庄弈一起了。 立风那一组则是庄承泽和尉昀。 在安排下四人井然有序地到了场地中央,庄弈和庄承泽相邻,但中间也有数米的距离。 一声枪响,庄弈抬起□□,对准了靶标,没什么悬念的四枪射在了靶心,但是在上最后一颗子弹的时候,他却突然,转过了身子,对上了庄承泽的方向。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震惊,不知道庄弈想要干什么。 方予看见他的动作瞬间站起身来,紧紧盯着庄弈的动作,怕他袭击庄承泽。 坐在前面的叶辛知瞳孔微缩,反应极快地连忙转身带着几个人下去准备拦住庄弈。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乱子。 他只希望庄弈不要冲动,庄承泽虽然有错,但如果在这个时候选择这种方式庄弈的未来就毁了。 身后殷余景却出声拦住了他们,“坐回去。” 叶辛知一愣,回头看向他,有些不敢置信,“您说什么?” 殷余景没有说第二遍,淡淡说道:“他有分寸。” 场地中心庄承泽侧着眼睛,看向庄弈,手上的枪还有一发子弹,但他不敢对准庄弈,“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这么做吗?所以给尉昀的枪里装上了实弹,想借他的手解决掉我。” 这里离其他学生很远,只有中间的四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尉昀本来只是惊讶,庄弈居然敢在这种场合举枪对人,但是听见他的话却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什么?你被你的同窗当枪使吗?”庄弈笑了一下,抬起了枪,手指勾上了扳机,按了下去,他没有直接瞄准庄承泽,但是子弹顺着他的耳边,飞向了他的身后,击中了后面布置的气球,一瞬间彩带四处飞散。 庄承泽只感觉耳朵火辣辣的疼,那颗子弹是贴着他的耳边射过去的。 “给大家的一个惊喜。”庄弈笑着收了枪,转身往场外走去。 庄承泽敢暗算他,庄弈也不会吃哑巴亏。 尉昀冷着脸和庄承泽走出场外,到了休息的地方,尉昀就拉住庄承泽的领子狠狠将他撞在了墙上,“庄弈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个alpha的力气在怒气中爆发不用说有多强,庄承泽只感觉脊骨似乎都要磕碎了,但还是强撑着解释:“你不用信他。” “难道我还要信你?”尉昀一时气极,终于动了手,用拳头将庄承泽打倒在地。 这时候想起来,才觉得处处不对劲,比如为什么当时庄承泽要冒险到他身边告诉自己对面的是庄弈 ,为什么祁阳那天看着庄承泽告诉自己要擦亮眼睛。 尉昀冷笑道:“你真是不错啊。藏得真深。” “尉昀,我和你同学两年,难道还不如一个和我有矛盾的人?”庄承泽确实之前都不想再费尽心力讨尉昀的好,但是不代表他想收获一个敌人,他擦了嘴角的血,也义愤填膺说道:“而且你的枪一直都在你手上,我什么时候给你上过弹?” 庄承泽表现的实在很真实,尉昀这时也突然不知道该相信谁。 最后还是将信将疑,不再和庄承泽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落在地上的庄承泽吐了口血水,咬了咬牙。 这回没能给庄弈一点教训,倒是给自己惹了一身腥。 安静的休息通道里,突然响起了几道沉重拖沓的脚步声。 最终停留在了庄承泽身边,走来的一个臃肿男人蹲下身来看着他,好整以暇说道:“真是惨啊。” 看见来人,庄承泽皱起眉来,“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已经出城了吗?” 这个人正是给他那枚子弹的人。 当时他找到这个人时,只是觉得这是个唯利是图,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小人物,而且当时他也跟自己说过事成后就会离开,不会留下蛛丝马迹,所以庄承泽才会找上他。 “发生了点事,说来话长。”男人捏着下巴,看着他的样子,“这样吧,我们再做个交易,你帮我个忙,我帮你解决掉庄弈如何?刚好我对他有些兴趣。” “就凭你。”庄承泽冷笑了一声,实在是这个男人看起来太过平庸,不光是脸,还是个资质普通的beta,在路上遇见都不会多看几眼,“我告诉你,你收了钱,现在就该滚出主城。”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你放心,这张脸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这张脸? 庄承泽心中一跳,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他细问,就忽然听见外面有人说笑着走进来的声音。 男人缓缓站起身来,垂眼看着他,“我还会来找你的。”说着看着他脸上的上,勾起嘴角,似乎有些讽刺的意味,“之后,就请你先保重身体吧。” “你还没说你是谁。” “你到时候会知道的。”男人笑着走远,“不用着急。” —— 训练结束,方焕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五天假期,并且可以出校了。 庄弈早上醒来准备离开,看见殷余景还在工作室里。 殷余景翻了翻手上的稿纸,“要走了?” 庄弈嗯了一声。 放下手上的东西,殷余景抬起眼看向他,“注意安全。” 庄弈和方焕没带什么东西,就带着个卜嘉就出了校门。 方家的车在外面等着他们。 方焕上了车,就开始规划起来,“我们先去平玉楼吃他一顿,然后再去喝点酒。叫上一鸣几个人一起。” 前面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庄弈看见了,就拍了拍激动的方焕,“你先回去吧。之后还有几天,这些事不急,好好跟你爷爷说一声。” 司机适时地就接了话,苦着脸说道:“是啊少爷,您母亲这些时候每天都担心地吃不下饭,都盼着您能回去和方将军再服服软,她在旁边说说好话,说不定您就能回来了,也不用再去雷云受苦了不是。”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方焕点了点头,“你们说的对,那把他们送回去,我就回家。” 到了庄家,在雷云他带着庄弈出了不少事,庄仲余肯定得过问,方焕嘱咐道:“你就和你爷爷周旋一下,明天我事成之后就来接你。” “事不成呢?” 方焕摊了摊手,“那我晚上就来。玩他个五天五夜。” —— 庄弈回到宅子里,发现钟簿在门口站着,挑了挑眉,“庄承泽今天也回来?” 钟簿点头答应,不冷不淡回答道:“是。将军现在在主厅,您可以先过去。” 庄弈笑了一声,直接朝客厅走去。 早晚都要见的,还不如直接去。 但是走进客厅,他看见庄仲余背对着他坐着,对面是庄承安,两人似乎坐了有一会儿,庄仲余杯里的茶都快见底了。 听见他走进来的声音,庄承安抬头看了过来。 “爷爷,大哥。”庄弈以为庄仲余要开始教训他了,却只是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倒水,“回来就先去休息吧。” 庄弈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就知道大概率是庄承安帮他说话了,不然也不会在今天特意从药研部赶回来, “好。”庄弈朝庄承安笑了笑,表示谢意,就转身上楼回房间睡觉去了。 庄仲余喝了口茶,看向庄承安,“没想到你还会有主动替人说话的这一天。” “我只是向您阐述了利弊而已。”庄承安语气淡淡的,“何必要把和庄弈的关系弄僵,少一些控制不一定不好。何况他身后还有殷余景。” “我记得你之前还并不认可殷余景这个人。” “我认不认可没有半点影响。”庄承安垂下眼睛,“关键是他帮不帮得到庄弈。” 就算他不认同殷余景的方式,可是庄弈入校至今,他也没有让庄弈有半点难处。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接受你的建议。” 庄承安淡淡回道:“是爷爷明智。” 外面庄承泽这时也回来了,庄仲余好整以暇地看着庄承安,“那你觉得对于庄承安我该怎么做。” “这都看您。” 庄仲余出声笑了起来,“到了他这儿就看我了。” 庄承安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药研部最近研究的新药估计还在实验中吧。” 庄承安站起身,朝老爷子点了点头。 庄承泽走过走廊,迎面走来庄承安,他看了眼没有理会,直接去了主厅,态度诚恳,“爷爷。” “脸怎么了?”庄仲余看见他遮挡住的嘴角,就知道事发有因。 庄承泽摸了摸嘴角,尉昀下手太重,他用了药也没能清淤,“出了些意外。” “意外我不管。但是不要丢庄家的脸。”庄仲余撑着拐杖站起身来,“我有些累了,这些天的事你自己回房间好好反省吧。” 庄承泽抿了抿嘴,“是。” 他走上楼,柏岚翠正在那里等着他。 “奶奶。” “把你在学校事告诉我。” 庄承泽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是我急切了些。” “不,没有急切。”柏岚翠无声地叹一声,“确实不能再放任庄弈了,他给你的威胁只能越来越大,这样下去,你只会成为他的垫脚石。” 谁也不想成为一个弃子,庄承泽的喉咙干涩了起来“……那该怎么办?” “昨天找你的那个人,有机会你和他聊一聊。” —— 第二天庄弈中午才醒来。下了楼,就看见方焕正在饭桌上和庄仲余攀谈着。 看见庄弈下来了,挥了挥手,对庄仲余说道:“那我就把庄弈带走了。” 出了门,上到方焕的车里,庄弈问他,“你和他们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各种好听的,给你爷爷又是道歉又是赔礼,他这才松口让你跟我出来。” 没办法,之前庄弈和方焕在学校真是闯了不少祸。 肯定会觉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真够可以的。” 方焕哼哼了两声,脸上带着得意,“你不问问我的事怎么样了?” “要是不成,你昨天晚上估计就来把我拉出去哭了,还用等到今天。” “以前话说的那么好听,怎么现在变这么多了。”方焕有些无语,但是转眼又高兴起来,“我爷爷准许我不用再去雷云了。” 他回去才知道他爷爷根本没把他写进名单,只是托人瞒住了他,让他好涨涨记性而已。 要说为什么,也是因为他知道方焕不是那块料。 “庄弈,以后只有你一个人受苦了。”方焕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我请客,你放心吃。” 庄弈推开了他的手,“少说的跟断头饭一样。” 方焕嘿嘿一笑,开车就带他上路了。 路上还在安慰他,“不过你也没事,最多就一两年,习惯了就好。” “好好开你的车。” 两个人到了饭店,里面早就坐着一些人了,卜嘉也在里面。见方焕和庄弈来了,就把酒推过来了,狐朋狗友就是什么,玩的时候开心就行了。 方焕一口喝完了一杯酒。 在雷云里面偷着喝酒虽然刺激,但始终不如这样的尽兴。 庄弈不喜欢一口闷,就一口一口的喝。 有人好奇问道:“在里面的感觉怎么样?” 庄弈看向方焕,“这你得问方焕,他的感想估计是我们三个里面最多的。” 每次出事也是最能埋怨的。 果然就跟庄弈说的没错,一被问起来,方焕就来劲了,滔滔不绝的讲了半个小时。 有人听不下去,就直接借口去厕所,溜了。 又过了一会儿,方焕终于消停了下来,和庄弈坐在了一张沙发上。 “你爷爷有没有为难你。” “没。庄承安帮我说话了。” 方焕有些意外,“啊?庄承安?他这么好心。” “你还不信?” “我跟他也见过几面,愣是没说一句话。感觉他就不爱搭理人。” 庄弈靠在沙发靠背上,头脑因为酒精的缘故有些晕,“或许吧。” 话确实少,但是也帮过他几次。 “有没有跟你说结婚的事?” “什么事?”庄弈还以为他听错了。 “结婚啊。”方焕看向他,“你爷爷肯定会让你跟某个家族里面的omega联姻的。” 说起这个,庄弈确实想起那本记录这个世界剧情的书里,有一段时间庄弈被庄仲余逼着和另一个omega订婚的事,“……” 方焕其实也就提一嘴,却让庄弈离开主城的想法更加强烈了些。 庄弈伸手把刘海都捋到了脑后,叹了口气,“这年头还联姻。” 方焕习以为常,“巩固资本和势力嘛。” 他看着庄弈有些烦的表情,调侃道:“说不定到时候就是庄方两家。我虽然没有亲弟弟,但一些堂兄弟也是不错的。” 庄弈没有说话,方焕觉得奇怪上前一看,才看见他安静地闭着眼,已经是半梦半醒的样子了。 庄弈喝不了多少酒他是知道的,方焕正想着该怎么办时,一个服务生推门走进来。 “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庄先生是在这里吗?” 庄弈听见自己姓,抬起头来,眼神朦胧,“找我?” “是,有位先生让您过去一下。” 方焕不惯着他,“你让他有事自己过来不行啊。” “是谁啊。”庄弈疑惑,剩下的清醒让他想到他和方焕过来时也没遇见熟人。 服务生面露难色,他也不想干这一不小心就容易得罪人的差事啊,“他说他姓殷。” 听见这个姓,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一下。 卜嘉推了推方焕,“不会是殷余景吧。” 方焕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眼中只有两个字——废话。 庄弈闭了闭眼,缓了缓站起身来,“我过去一趟。” “你站的稳吗?”方焕要扶他,却被庄弈拒绝了,抬了抬手,轻飘飘说道:“没事。你们玩你们的。” 说完就跟着服务生往外走去,脚步还算稳健。跟在服务生身后,庄弈到了隔壁的房间。 服务生打开房门,庄弈仔细看里面是谁,看见殷余景在哪儿,就坐了他旁边。 他今天是喝得有些多了。 所以即便他现在正坐在殷余景的旁边,也没有足够清醒的认知。 殷余景抬手扶着庄弈的侧脸,闻见了他身上的酒味,“喝酒了?” “嗯。”庄弈闭着眼睛答应了一声,虽然现在的他并不是很清楚坐在旁边的是谁。 饭桌上其他人见是这样个情形,互相看了一眼,“那上将,我们就先走了。” “去吧。”殷余景说完就伸手倒了杯热水,喂着让庄弈喝了下去,一边撩开庄弈额前散乱的头发,“知道我是谁吗?” 庄弈没有说话,看来是已经完全睡着了。 —— 虽然喝得很多,但是庄弈第二天醒来时意外没有头疼,倒是有些不记得最后的情景了,好像是方焕又好像是别人开了房间让他休息。 回到家时,庄仲余让人把他叫了过去。 到了主厅,才发现不止庄仲余和柏岚翠两人,还有一个人站在旁边。 是一个戴着眼镜的beta,但看起来不是文质彬彬的感觉,而是精于算计。 他朝庄弈点了点头,“您好,我是祁玮玟。” 祁阳的堂弟? “是你啊。”庄弈也没主动找过他。 “我是来给您和庄将军送请柬的。”祁玮玟礼貌地拿出了一封信,庄弈拆开,是一场宴会的要求。 只是居然把他和庄仲余分开了。 “我明白了,我会按时去的。” 祁玮玟笑着弯了弯腰,“那么我先告辞了。” 庄仲余抬了抬下巴,“庄弈,去送送。” 庄弈送这祁玮玟走到门口,“怎么想着分开送请柬了。” “祁阳说您在庄家处境不好,让我有机会帮一帮您。我擅自做了这个决定,如果有所困扰,我向您道歉。” “我是没关系。麻烦你了。” 祁玮玟笑道:“应该的。您送到这里就好。” 庄弈回到主厅,庄仲余看着他手上的那封信,“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祁阳。” “半个月前。” “是吗?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让他这么看重你?” 庄弈笑了笑,“您可以去查。我先上楼了。” 柏岚翠看着桌上那封给庄仲余的请柬,意味深长地说道:“庄弈是个精明的人。” “我看也不尽然。”庄仲余看了一眼不远处桌上放着的大儿子庄献的照片。 有些人注定生来就受人瞩目。 —— 这是一场社交型的宴会,但是请的都是从军的人,祁家除了祁阳没有人去军校,但是因为有许多军火药物生意,所以打交道很常见。 这次请的人也很多,不光是一些重要任务过来,但也不乏一些小辈的身影。 庄弈其实并不怎么想来,这种场合还没和方焕的那群朋友喝酒有意思,但是祁玮玟将请柬亲自送到他手上,他再拒绝就不太好了。 庄仲余简单地和祁阳父亲祁准介绍了一下庄弈,就谈起了正事。 庄弈也没一直在后面跟着,就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却意外地看见了方焕,“你怎么也来了?” 方焕一般如果在自己家还好,但是外面的这种聚会就不太爱出来参加,他捏了捏手,咬牙切齿说道:“我爷爷拿雷云威胁我。” “没事,雷云随时欢迎你。” 话刚说完,就有人撞了过来。庄弈转头看去,就看见熟悉的面孔。 方焕看见尉昀,冷冷地哼了一声,“原来是你啊,真是晦气。” “你说什么?”尉昀皱起眉来,他从来没让人这么说过。 “晦气,听清楚了吗?” 尉昀眯了眯眼睛,这两个字对于他简直是极度的侮辱。就在他握拳时,庄承泽走了上来,提醒道:“别冲动,这种场合先忍忍。” 方焕笑了一声,上下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想起来卖个好了。” 当时庄弈在他们之间说的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庄承泽知道让尉昀留在这里,只会让他更加生疑。 看见两人离开,方焕啧了一声,“立风也放假了?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他不认识立风的学生,庄弈好歹还有家里还有个庄承泽。 “在那个家里,我和庄承泽属于井水不犯河水。”两个人对彼此的存在感都很低,当面遇见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还井水不犯河水呢。”方焕嗤笑一声,“我看他不说话的时候肯定都在想着怎么整你。” 庄弈挑起眉来,“这句话倒是不假。” 两个人没说几句,有人突然过来说方焕他爷爷找他,让他过去。 “知道了。”方焕放下酒杯,和庄弈说了一声,就往那边走去了。 谁知道路上他又遇见了庄承泽。 方焕不打算理会他,但是庄承泽却转过身,半挡住了他,低声在他旁边说道:“我想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庄承泽看了远处的庄弈一眼,“庄弈和我之间是庄家的事,你以后最好不要再插手,对你没好处,当个二世祖就挺好的不是吗?” 方焕嘴角上挑,“那我也提醒你一句,我做什么,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麻烦不要挡路。” 庄承泽扯了扯嘴角,“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无话可讲了。” 方焕劝了他五个字,“那就少说话。” —— 方焕走了有一会儿,庄弈就坐在角落喝酒。 一个身材高挑相貌出众的顶级alpha,看见他一头金发,两眼碧蓝,就能知道他就是那个庄献的儿子,庄仲余不久前才认回来的孙子。 许多人都纷纷朝他投来了目光,庄弈熟视无睹。 不远处有两个Omega顺路从这边经过,靠在一起低声私语了几句,其中一个面容精致,听见同伴的话,大概是什么玩笑话,眯眼笑了起来。 庄弈正好看到他,发现自己好像见过这个omega。 这个omega也愣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注视着他的脸,庄弈突然想起来了,是他在学校的医院时候,那个给他测量体温的实习医生,便笑道:“是你啊。” omege耳朵有些红,“是啊,好巧。” “是挺巧的,你还能认出我。” Omega点了点头,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大概是不知道说什么,“你身体现在没事了吗?” “没事了,很健康。” omega笑了一下,“那就好。” “是殷余景。”就在这时候,人群中响起了一道不大的声音,庄弈却从中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他抬头看去,殷余景穿着便服从不远处的人群中走了出来。 祁准走上前和他握了握手,“我还以为您不会来了呢。” “您亲自邀请,我当然得来。”殷余景侧了侧头,眼神直直的透过人群看向角落里的庄弈,在他身旁的两个omega身上掠过,就收了回去。 看着殷余景朝自己看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庄弈突然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那些被他遗忘的事全都在这时候浮现了出来。 庄弈怎么也想不到,昨天最后在自己旁边的是殷余景。 那个实习医生的声音,让他回过了神,“你没有同伴一起吗?” “他有些事。” “这样啊。”小医生笑了笑,“那我们两个就先走了。” 方焕这时和他爷爷说完事,也返回了来,看见殷余景,“稀奇,居然又遇上他。” “又?” “昨天不是他把你叫去的嘛。” “……” 宴会很快就结束了,庄弈不像这里的大部分一样热衷于交际,他没有主动去认识谁的兴趣。整场宴会都在和方焕聊天,和殷余景也没说一句话。 出了祁家,庄弈跟着庄仲余准备上车,看见路边停着辆黑色越野,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就从车边的后视镜里看见了殷余景,他也正望向这边,两人视线撞在了一起。 庄弈收回视线准备上车离开,却看见殷余景转过头来,看着他说道:“过来。” 第30章 庄仲余被庄承泽搀扶着, 看见殷余景,对庄弈抬了抬头说道:“去吧。我们先走了。” 庄弈只好走了过去。 他刚走没多久,方焕就从宴会里出来了, 他左右看了看, 奇怪的啧了一声, “人呢。” 殷余景手臂搭在车窗外, 袖子挽在手臂,左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烟, 烟气随风缭绕升腾。 他抬起眼睑,看向庄弈, “头疼吗?” 知道他说的是昨天喝酒的事, 庄弈摇了摇头, “没有。昨天谢谢您。” “我还当你忘记了。” 一开始确实没记起来。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殷余景车停的有些偏,和祁宅出来的方向是反的, 所以就显得很安静, 散去的宾客离这里有段距离,只能听见模糊的说笑声,两个方向仿佛两个世界一样。 殷余景抬起手抽了一口烟,眼睛看着庄弈, 但看不出来他是在想什么。 然后他就突然伸出手招了招, 让庄弈靠近过去。 庄弈疑惑地弯腰,靠近到殷余景身前,去听他要说什么。 在烟雾中殷余景的眼神变得有些朦胧,他眯着眼睛凑到庄弈耳边:“刚才闻到了吗?O的味道。” 庄弈想了一下,才明白殷余景说的是O的信息素,“没注意。” 或许是有, 但是庄弈也会当成香水味道了。 “A的信息素也有味道。”殷余景他偏过头贴近庄弈的脖子,呼出一口烟,带着灼热的温度落在庄弈颈部的皮肤上,“但是beta闻不到。” 殷余景是beta,所以他闻不到庄弈的味道。 “只是腺体分泌出来的物质而已。”庄弈其实对这些并不是很敏感,“看得见人就可以了。” 殷余景看向庄弈的双眼,勾起嘴角,缓缓说道:“你说的对。” 然后他往后靠了回去,“上车,我送你回去。” 庄弈看向远处,才发现庄仲余已经离开了,只好上了殷余景的越野车。 车行驶在路上,庄弈靠在窗边,吹着窗外的夜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现在家族间联姻的情况很多?” “你觉得呢?”殷余景手轻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你觉得我被我爷爷安排的可能性多有大?” 庄弈是不可能会乖乖听庄仲余的话,但是要是他真想这么做的话,肯定免不了一通麻烦。 “不用担心。”殷余景看了他一眼,“只要你不想没人能逼得了你。” 到了宅子不远的地方,殷余景停下了车,打开了车门。 “那我走了。”庄弈下了车,殷余景就出声说道:“明天我来接你。” “没事,不用麻烦。” 殷余景没有说话,直接开车走了。殷余景从来说一不二,不用说就知道,庄弈没有说不的机会。 —— 主厅里,庄仲余和柏岚翠还没有睡,正坐在沙发上。 想了想,庄弈还是觉得该先发制人,就走上了前。 庄仲余抬头看着他有话说,“怎么了?” “我打算再过一段时间申请去防御地,您觉得呢?” “你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庄仲余挑起眉来。 说实话,他不是没有这个打算,但是现在还是不确定,毕竟要考虑到很多情况,“你才进雷云不久,不用这么着急。” 旁边柏岚翠听见庄弈这么说,眼中却忽然闪过什么,语气缓慢地笑道:“在学校接受训练始终会有些浅,让孩子出去历练一下也好。当然,承泽也是一样,在外面成长的也快一些。” “祖母说的对。就是这个道理。” 真是心里想什么就来什么,庄弈敢这么说,就猜到柏岚翠肯定会添一把油。 到时候不是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不行。”庄仲余却摇头拒绝了,“你□□期还没开始,这些事现在都不要提。” 庄弈愣了一下,他倒是忘了这件事了。 “时间也晚了,你上楼休息吧。明天早点回雷云。” 回到房间庄弈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什么,看了一下日期,才发现自己已经到这个世界有几年时间了。 一开始系统出现过一次,然后下线后就再没有出现过,庄弈虽然知道剧情走向的,但是要完成一个他根本不知道的任务,还是有些玄。 其实庄弈心里也有一些想法。 之前完成那么多世界,多少还是有些经验。 如果拿到一个必死的角色,首先当然要考虑的最大矛盾就是生死问题。 所以他才一直避免和叶辛知这样的危险角色相处,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等。 等到原剧情这个角色死亡的时间,如果任务完成就是他想对了,如果没有,那也只能到时候再打算。 早上庄弈起的比平常早一些,准备出发去学校,出了门发现殷余景的车已经就在外面了。 车窗缓缓下降,庄弈就看见了穿着军装的殷余景看着自己,“走了” —— 路上庄弈正准备躺着再睡会儿,却接到了方焕的电话。 方焕似乎正在开车,有动作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啊?还没走呢吧。” “车上。” “什么?我可是特意来开车送你。你赶紧让司机停下,等我一起。” “谁让你不早点说,我都已经走一会儿了。”庄弈也不知道他要来。 “我是想说,没机会啊。昨天晚上宴会结束我找了你半天都没找到。半夜想起来给你发消息,谁知道今天早上起来才发现根本没有发出去。” “那这不能怪我吧。” 方焕顿时泄了气,“气死我了,还想着送你最后一程呢。” 庄弈挑起眉,“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不是吗?”方焕是真不知道,“不说这个了,你这一去不知道哪年那月才能见面。不过也没事,我在外面等你出来。到时候你找我啊,我请你吃饭,这回都没和你好好喝一杯,都是殷余景事多。” 庄弈看了眼旁边的殷余景,“算了吧,我戒了。” 殷余景挑起嘴角,出声说道:“戒了最好。” 听到殷余景的声音,电话那边有一瞬间像死一样的沉寂,“你旁边的是谁?” 殷余景看了庄弈一眼,这个时候聪明人不会和方焕站在同一条战线。 庄弈适时的卖乖道:“我的指导官。” 当即方焕就挂断了电话。 —— 回到学校,殷余景给庄弈加了训练任务。 也是按阶段来的,虽然会有些累,但不至于特别辛苦。 骆译照例每次训练会记录上成长数据,殷余景要调查科奥苏的事,有一段时间没过。 这次骆译终于遇上殷余景,想了又想,还是打算问一问他的意见,“庄弈如果要走怎么办?我是说如果。” 殷余景架着腿,看着庄弈的动作,“他要去哪儿。” “防御地?边防线?反正就是这些地方。” “他要去就去。” 这回轮到骆译惊讶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殷余景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觉得我会不同意?” “你不拦着?要是太危险的地方,生命危险都有可能。他在主城不是好好的。”骆译和庄弈相处时间不算太长,但他也确实喜欢这个学生。 庄弈可以有更好的选择的,他父亲庄献死在战场,难道还要让他是一样的结果。 “只要合规矩,我不会阻拦。”殷余景淡淡说道:“庄弈不是我养的小猫小狗。” 人会有想法,猫狗不会。 骆译不理解,殷余景不是很好说话的人,看着他身上雷云的军服,骆译突然就明白了,所谓的合规矩就是像殷余景从立风转到雷云,殷余景会再次成为庄弈的指导官。 “那要是他一声不吭就跑了呢?他才进雷云的时候不是还翻过墙。” 殷余景嘴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我当时怎么做的,那到时候就会怎么做。” 骆译记得当时是他堵截住了庄弈,然后把他抓了回去…… 这个时候,训练时间到了时间,模拟结束庄弈走出模拟室,看着骆译脸色有些怪,“怎么了?” 骆译叹了口气,“没什么。” 算是他杞人忧天了。 殷余景递了块毛巾给庄弈,“下午休息,明天出发野外驻训。” 庄弈拿着毛巾擦了擦额头汗,听见他的话皱起眉来,“明天?谁带队。叶辛知?” 这种训练不是特别重要,一般也就职位较高的军官。 殷余景翻了一页手上的书,“我。” 庄弈点头,“那就行。” —— 第二天凌晨时候,哨声就响了起来,几百名学生集合在了一起。 机动时间耗费了有半天时间,直到下午庄弈才到了雷云的训练基地之一。 这里比上次的演习基地要小很多,地方更加偏僻,没有什么导弹武器之类攻击的痕迹,树林更加茂盛。 其实比起这种地方,平原要更轻松一些。可能雷云上级就喜欢给他们找事情。 卜嘉还没有退校,按规定他也得在这里待两年。 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他被他爸坑惨了。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不接受也不行。 卜嘉看着森林深处,脸色纠结,“里面草那么深,不会有蛇虫之类的吧。” 上次两个学校演习,他就已经受够从地上爬到他身上的虫子了,所以他是第一个被淘汰出局的。 庄弈思考了一下,“说不定。百分之九十的概率吧。” 卜嘉马上就能想到他被蛇咬中的画面,“我要是死了庄弈你要给我收尸啊。。” “没有我,雷云还有这么多人呢。”庄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在卜嘉咬牙快挤出眼泪时候安慰道:“没事,出事了有指导官。” 这次来的不止有殷余景、叶辛知,因为是具体的训练,所以每个指导官全都到场了。 “要是指导官也出事了呢。” 庄弈没有说话,看向了他的身后。 卜嘉往后转过头,就看见自己指导官朱阳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他,“那你这想法有点危险。” 卜嘉笑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在一个通风好利于排水的地方确定好搭营地点之后,所有人就开始按着命令扎营。 不是和演习在野外风餐露宿一样条件艰苦,这样的训练其实和在学校没什么区别,吃穿住行都没太大改变,只是把环境从学校换到了野外。 搭建帐篷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打地钉做排水,特别是人数多帐篷数量也多。 几百个人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在天黑前完成了所有的工作。期间庄弈还被殷余景叫去,交代了他一些事。 他朝外走时,迎面就遇上了叶辛知。 他愣了一下,在庄弈面前停下了脚步。 第31章 庄弈和叶辛知上次说话的时候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虽然他们并不是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 演习训练的场合, 叶辛知都能看到庄弈的身影,但也只是擦肩而过。 叶辛知平静地看着他,然后问道:“身体已经恢复好了吗?没有什么影响吧。” 虽然现在问这个问题有些迟。 “没事。”庄弈摇了摇头。 “上次的事也有我的疏忽, 让你遇到了危险。” 虽然事发突然, 谁都没能想到。但负责人包括叶辛知和方予还有其他的导演监测, 都因此受到了一定惩罚, 还降了级。对于这样的结果,叶辛知心悦诚服, “如果殷上将没能及时到……” 庄弈打断了他的话,淡淡说道:“我现在好端端的, 你不用在意。” 所以假设没有意义。 他朝叶辛知点了点头, 就准备走了, 那边还有一些准备工作。 叶辛知看向他, “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你的身份特别, 之后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 庄弈偏头看了他一眼, “不用。” 况且他遇到的一些麻烦,可能有很大部分都是因为叶辛知。 叶辛知听他拒绝没有生气,温和笑道:“当然,一切顺利是最好的。” 没有再和他说什么, 庄弈转身回到了队伍里。 他们提前结营驻训开始的仪式还没有举行,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指导官集合了所有的学生。 这次驻训新型的身管射击武器也出现在了场地内,几百号学生的最前面,指导官在周围笔直的负手站立着,殷余景站在最中央,夕阳的霞光落在他的肩章上, 微微闪着光。 他淡淡地看着所有人,“我就不说什么废话了。但是希望你们要谨记一件事,驻训期间有任何意外都要向负责的军官报告。” 这也是为了防止出现上次那样的意外。 庄弈还能自保,但是其他学生就不一定了。 “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 太阳缓缓落下山去,最后一点的光彩也消散了开来。 忙了一天,终于吃上了饭,但是和学校的食堂没什么两样,只是不会吐的程度。 “怎么到这儿也吃这些东西。”卜嘉忍不住吐槽,之前放假的几天,他一顿换一个地方,突然回雷云他还有点不习惯。 “没事。明天开始就是学生自己动手,你想做什么味就做什么味。” “真的假的?”卜嘉长这么大可没自己动过手,要让他来做,估计还不如这些。 而且让他更担心的是,雷云的学生几乎就没有动手做饭的能力,那做出来的还能吃吗? “我听朱阳说的。应该是真的。”庄弈话音刚落,哨声就响了起来,“一队二队今夜轮班站岗。” 不巧,庄弈和卜嘉就是一队。累了一天都不能休息,还要站夜岗。 但是也不能不听从命令,庄弈所在的一队迅速的收拾好了东西,带上了枪,整齐地站在了营地外界,每人间隔数米,形成了一个圆弧。 要说真的是防止有人入侵,倒也不至于,火炮就在旁边,不会有人不长眼睛冒出来,主要还是为了锻炼他们的毅力。 庄弈其他的还好,就是不让他睡觉有点难,所以即便他挺立的站着,也能闭着眼睛休息。 这种状态也只是浅眠,耳边也都是树林里虫鸣的声音,只要稍有动静庄弈就能醒来。 但没过多久,他就直觉有些不对劲。 睁开眼睛,殷余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眼前,笑着看他,“困了?” 庄弈睁着眼睛,“没有。” 殷余景挑起眉来,“是吗?” 庄弈只好说道:“有一点。” “那就做点运动清醒一下。”殷余景从他手中拿过了枪,“开始吧。” 庄弈知道殷余景的规矩,第一天就知道了,所以只好手掌放在脖后做起深蹲。 做完最后一个的时候,庄弈感觉到殷余景的手掌放在了他的头上,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手指抚过他的头发,“起来吧。” 到了深夜的时候,指导官吹起了哨子,二队的出了营帐集合,走到他们身前接过了枪。 庄弈这才回了帐篷里睡觉。 可是也没有休息多久,六点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哨声就又吹响了起来。 今天是要实战操作大型的射击武器,为了真实,指导官安排模拟敌人伪装在远处的地方。 每一队每个人实际操作时扮演不同的角色,卜嘉和另外两个人拿着摄像侦查设备,开始搜寻敌人的踪迹,确认攻击目标的坐标。 殷余景是今天的指导,他让庄弈站在了自己前方,一边说一边让他拿起了成人小腿粗的弹药,重量比看起来的感觉要相差很多,庄弈差点没拿住。 殷余景顺手伸手握着他的手腕,“需要一些力气,小心一点。” 庄弈和几个人同学把一箱弹药装完,殷余景带着他进入了操作室。 里面空间不是很大,但也能伸开手脚,坐着也就没有关系了。 殷余景让庄弈坐在自己旁边,示意他看向旁边的屏幕,“这个就是侦查传输回来的数据,确认坐标后,就进行瞄准。” 庄弈按着他的说的话,转动了机身,用瞄准镜朝数据显示的地方瞄准。 可能是要求精准,庄弈转动了几次都达不到百分之百的吻合。 正当庄弈想着该怎么做时,殷余景从身旁靠近了过来,伸出手臂越过庄弈的背,落在他的手背上,在他耳边提醒道:“这种时候要借助瞄准具。” 他输入指令,炮身的瞄准具咔哒响了一声,然后缓缓探出。 接着殷余景抽回了手,但手臂还是虚虚地拢着庄弈的后背,看着屏幕,吩咐庄弈:“接下来你来。” 没有在意两个人之间过近的距离,庄弈根据殷余景教他的,用瞄准具将坐标精准到极限。然后转过头来看向殷余景,笑着说道:“请您下发射指令吧。” 本来两个人站在一起,不用这么多无用的过程,但是谁让庄弈要规矩。 殷余景勾起嘴角,“指挥台发出指令,发射。” 机身一阵摇晃,炮弹闪着火光朝着伪装敌人的目光路线快速射去,然后在到达目的地时嘭的一声炸裂开来,激起一阵漫天的灰尘。 晚上朱阳还安排有两个队交流的活动,一队和二队坐在一起围成一圈互相交流借鉴,总结错误分享经验。 不远处的维尔特时不时就把视线移到庄弈这里,庄弈察觉到就看了过去,眼中带着疑惑。 他是想干嘛。 维尔特想了想,趁着指导官没注意,就低身跑到了庄弈身旁,拍了拍他身边的卜嘉,“和我换个位置。” “什么?”卜嘉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为什么?你赶紧坐回去。” “哎呀,我和庄弈有话要说。”维尔特伸手拉下了卜嘉,“就一会儿,你帮帮忙。” “凭什么啊。”卜嘉不乐意,但是维尔特已经坐上了他的位置,指导官也马上要回来了,没办法卜嘉只能连忙到了原本是维尔特的位置上。 中间还有人在说话,但是对维尔特的动作都当做没看见一样。 “庄弈,上次的事是我有些冲动,我跟你道歉。我也得到教训了,上将那一枪差点就射我头上了。”维尔特手臂撑在膝盖上,小声地说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庄弈看向他,“所以你找我想干什么?” “叶辛知之前也告诉不让我招惹你。”维尔特是个直脑筋,一心就是想和庄弈打一场,“但是我是真的想见识一下你的本事。我知道你很厉害。你和寇梁比试那一天我也在场。” “那我只能说抱歉。”庄弈不喜欢没事找事,即使和维尔特比一场可能和模拟室里的一场训练差不多。 “你别说抱歉啊。”维尔特有些泄气,“为什么啊?” 庄弈摸了摸因为站岗有些僵硬的脖子,淡淡说道:“因为我懒。” 维尔特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庄弈和维尔特的身后。 庄弈挑起眉来,瞬间明白了什么,同情地看了眼卜嘉。 维尔特果然是个害人精。庄弈不理会他的决定是明智的。 维尔特察觉到众人的视线,转头看去,就看见殷余景正站在身后垂眼看着他。。 他看了一眼维尔特,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卜嘉。 “起来。”殷余景没有喊誰的名字,但是在场的心里都清楚说的是哪两个人,“负重十公里。今夜守岗,不准换班。” 两个人只能灰头土脸的站起身往外走去。 殷余景等两人离开,抬了抬下巴,“继续。” 终于挨到结束,庄弈回了帐篷里,洗漱了一下就睡觉了。 一间帐篷的地方不大不小,能容纳十人休息,但也只能是在地上。 不过在驻训的时候,哪还有那么多讲究,有地方睡就不错了。 庄弈没有几秒就陷入了睡眠。因为疲惫他不怎么做梦,都是一觉睡醒时就到了集合的时候。 但是今天似乎有点不对。 先是梦到乱七八糟的世界,然后就感觉周围很嘈杂。 庄弈皱着眉睁开眼睛,转眼看去,就看不远处的地方一条蛇竟然钻进了帐篷。 庄弈这才意识到之所以刚才状况怪异,可能是因为身体本能的自我防御和提醒。 不光是他,有一个人没有睡着,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这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我靠!” 蛇身大概有一两米长,身体花纹的颜色只是看起来就让人心惊,慢慢的它绕过人的地方曲折蜿蜒地摆动着自己的身体,大概是发现了人的体温,这条蛇的蛇尾还搭在了其中一个人的手上。 听见有人吼叫的声音,不少人都醒了过来。 本来还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要骂上几句让人安静,但是当余光看清楚地上是什么的时候,纷纷连被子都管不上,僵硬的站起了身,连连往后退步,贴在了帐篷边缘,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种情况下那个人睁开了眼睛,眼睛看着帐篷顶,以为是哨声响了,“又要开始训练了吗?” 说完他直立起身,却发觉手上多了个东西,他转头一看,“啊啊啊啊” 还是庄弈眼疾手快,就在那一秒的时间,一手抓住了蛇身,一手抓住了蛇头,然后站起身走向帐篷外,想扔出去。 外面有巡导看见他出来,上前正要斥责问话,但看见他手上的东西时顿时没了声音。 庄弈平静地看着他,“我能去扔了他吗?” 巡导也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了,僵着表情,“去吧,记得和上将报告。” 庄弈答应后走到离营帐有很长一段距离的地方,手随便一松就将手中冰冷有滑腻的动物扔了出去。那蛇在草丛中转了转就不看不见踪影了。 然后转身回去,走到一半才想起要和殷余景报告,虽然现在时间很晚了,但是昨天开始的时候殷余景三令五申,如果不按着他说的做,估计只能是自讨苦吃罢了。 庄弈想了想,还是去找了殷余景。 殷余景是上将,不会和叶辛知他们同住。 但也没有独立起一个帐篷,而是一直在车里休息。 庄弈本来还以为是多么条件恶劣的地方,但是等敲门他进去,才发现和普通小一点的卧室没有什么区别,桌椅齐全,上面还放着一些手稿。 估计也有这个的原因,殷余景才会选择在一个单独封闭的空间。 庄弈朝里看了一眼,发现殷余景并没有睡着。 简易的床上,殷余景双眼紧闭靠在枕头上,上身没有穿衣服。 察觉到庄弈的视线,他缓缓睁开眼,往这边看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夹子,所以更新得到晚上十一点,会有万字更新。 顺便推推我的预收。 —— 《和渣受分手后(快穿)》 办公室恋情被发现,两个人只能留一个,渣受梨花带雨求着把机会让给他。 知道渣受转眼就会揣了自己的乔修齐:“……” 改天,顶头上司笑看着他走进办公室,问他:“怎么最近没看见你和男朋友一起了。” 乔修齐疑惑:“什么男朋友?我只有前男友。” (大概会有上司受、绿茶受等) 感兴趣就收藏一下吧。 第32章 “出什么事了?闹哄哄的。” 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动静, 隔得远了几乎都听不见,但是殷余景听力很好。 “一条蛇钻进帐篷,所以我们几个都醒过来了。”庄弈说道, “我刚才去把蛇扔了。” 殷余景点了点头, “害怕吗?野外的地方这种东西你以后遇见的只会更多。” “我害怕什么。”随便一颗子弹打死他的可能性都比一条蛇大。 殷余景笑了一下, 抬了抬下巴, “帮我拿个东西。” 庄弈转过身看见桌上的一个小箱子,“什么东西?” “你打开就知道了。” 庄弈打开箱门, 就看见里面摆着一些蓝色的药剂。 他转头看了一眼殷余景,他正靠在枕头上, 眼睛带着笑意, 但是脸色却要比以往都要苍白一些。庄弈能想象得到异物在人体内存留后引起的反应会有多强烈, 但是庄弈见过的两次, 殷余景没有皱一点眉,表情和平常没有一点区别 。 两人对视了一眼, 殷余景闭上了眼:“拿过来吧。” 庄弈拿出一瓶, 走道殷余景的床边。 车里的空间还是不够高,庄弈其实站直都很困难,所以只能坐在殷余景旁边。 殷余景接过止痛剂抬头喝了下去。 大概是有些虚脱,殷余景将低头靠在了庄弈肩膀上, 缓缓地呼吸着, 在庄弈说话过来之前,出声说道:“让我靠一会儿。” 和殷余景相处几个月,从一开始替他整理着装,到后来他闻自己的信息素,每次两人的距离一度缩减为零,或许已经习以为常, 这样的距离庄弈已经习惯了。 以往殷余景的身体都是冰冷的,但是此时隔着衣服庄弈都能感受到他身体有些滚烫的温度,“现在还不能把那些弹片取出来吗?” “位置不好。”殷余景的呼吸都是炙热的。 “不用去找医生过来?” “不用。” “今晚你就留在这里。” 虽然殷余景的状况确实应该有个人守着,但是庄弈还是有些犹豫。 殷余景立起下巴抵在庄弈的肩膀的骨头上,看着他的侧脸,“你担心什么?有什么问题我担着。” 车上的床不大,庄弈睡的有些不舒服,殷余景身体还发着热,半夜醒来一次又喝了一瓶止痛剂。 庄弈听见声音睁眼看了看就转身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很早,训练的哨声还没有响起,他睁开眼,看见殷余景在床边系着衬衣的扣子,斜过眼看向他,“醒了就起来。” 晚上睡觉他是穿着衣服睡的,所以只用套上外套的就可以。 这个时候哨声刚好响起,庄弈朝殷余景例行行了一礼,“我去集合了。” 殷余景坐在桌边,拿起桌上的手稿收拾着,“去吧。” 庄弈回到帐篷,刚好站了一晚上岗的卜嘉也回来了,站在他旁边,脸色憔悴,但还是发现了不对,指向庄弈刚才走来的方向,“你刚才怎么从那边过来了?” 庄弈看向他,沉默了一瞬间,说了两个字,“你猜。” “?” 两人只说了两句话,巡导就走过来警告地看了他们一眼。 今天要入林训练,在里面设置了活动靶标,由各个队伍的指导官带队。 殷余景走到了他们面前,身体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脸色好一些了,他看了一眼庄弈他们,说道:“走吧。” 这里的森林要潮湿一些,早上的露珠沾上裤腿都能让布料湿透着。 卜嘉越看庄弈跃觉得不对,他的里面的衬衣有些皱,外面的外套看上去也不像是睡着的时候好好叠着放在一边了的样子,但是碍于殷余景还在前面,卜嘉不敢开口问他。 一队人进入林中走了有一段距离,可以看出虽然没有演习场地那么宽阔,但是森林占据的范围还是很大的。 殷余景让他们停下了脚步,“现在开始单人行动,射击到的活靶会记录你们的成绩,在太阳下山之前要赶回到这里。” 几十个人分散开来,各自朝一个地方出发了。 庄弈选了偏东的方向,树林会密集一些,晒不到多少太阳。 指导官设置的活靶有机械做的,在设定的固定距离内来回穿梭,命中很简单。 也有一些生禽,活动范围预估不了,就需要靠学生的一些反应了。 中途庄弈遇到了几个同学,都不认识,和他点了点头就连忙换了地方。 都知道他的本事,想在周围捡漏那是不可能的,还是早换地方早好。 庄弈有些无聊,和卜嘉遇上还能聊会儿天,现在就只能一个人闲逛了。 午间的太阳烈了起来,庄弈坐在地上拿了一瓶营养液喝了。 却在这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不会又是什么科奥苏的人吧? 庄弈心里这样想,但是直觉却不是,便站起身朝那个方向走去。 穿过及腿的灌木,庄弈看见躺在一棵树后的不是别人,是叶辛知。 似乎也听见了庄弈走过来的声音,叶辛知勉强地睁开了眼。 面色泛红,眉头紧皱,紧咬着下唇像是在极度地忍耐着什么。 庄弈挑了挑眉,他记得叶辛知是在立风特训学生时,有一次意外时期,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叶辛知的发/情期确实不在这个时候。但每次为了保险起见,他都会在重大活动出发前服用抑制剂。 可是就在刚才他带队进来后不久,就感觉身体有些怪异。 叶辛知年纪已经不小,也经历过这种阶段,很快就知道这种怪异感是什么,所以他在安排学生出发后,就绕路准备回营。 但是中途就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在看见庄弈的脸时,叶辛知有一刻是脑袋空白的,他不知道在现在这种情景下该怎么面对。 阳光从他身后照射下来,庄弈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语气也极度平淡,“我帮你去喊人来。” 叶辛知确实是缺失信息素,所以现在庄弈没有闻到任何气味,只是一个处于特殊期的omega还是对alpha有一定影响,所以庄弈还是想先离开。 “庄弈!”叶辛知咬紧了牙齿,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不要去叫人。” 庄弈回头看了他一眼,叶辛知到现在这个位置,有多不容易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即便信息素缺失,但还是有很多人不赞成他在军中任职。所以现在不让庄弈把人喊来也是正常的。 “那你想干什么?” “我的营中有抑制剂。”叶辛知捂着脸。 庄弈可能闻不到他的,但是叶辛知却能清楚地嗅到庄弈身上传来的信息素,他现在混沌的意识让他形容不出是什么惑人的味道,但是身体却本能的有所反应。 庄弈想了想,“好吧。” 虽然不想扯上关系,但是这种情形下,也没有别的选择。 庄弈话音刚落,殷余景的声音便在一旁响了起来,“什么好吧?” 转眼他走到了两人面前。 庄弈和叶辛知看向了他,殷余景先是看了庄弈一眼,“你现在在训练中。” 叶辛知看着殷余景,想要解释,却被殷余景拿出了一瓶药剂扔到了自己手边。 “真是狼狈。”殷余景垂着眼睛看着他,缓缓说出了这四个字。 如果是维尔特或者其他叶辛知的追求者在这里,可能会说殷余景一句冷血,但是殷余景从来不否认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会如实的向上报告。请你做好解释以及谈判的准备。” 上级中那么多不赞成叶辛知在校的原因就是担心会出意外,现在意外确确实实的发生了,那就说明他们的担心是对的。 叶辛知也明白这一点。 殷余景没有继续留下去,朝庄弈说了一句,“走了。” 庄弈跟在他身后,“您是怎么每次出事都会知道的?” 他其实很好奇。 “很奇怪吗?”殷余景挑起眉来,“这样的事都做不到,那我何必领这个军衔。” 所以当将军的条件这么严苛? “不过,就这么走了叶辛知不会出什么事?”虽然他是万人迷的主角,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放在普通的情况下,一个处于特殊时期的omega只扔在一管抑郁剂就走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你真的觉得会出事吗?”殷余景突然转过头来,勾起了嘴角,那双瑞凤眼中闪过一抹光芒,“庄弈,你应该心里很清楚,叶辛知根本不会出事的吧。” 庄弈看见他的笑,也突然停下了脚下迈步的动作,紧紧看着殷余景,眼神在这时也变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似乎是阳光太大,殷余景半阖着眼笑着看他,“你猜。”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下bug 剩下的章可能要到凌晨了,改不了这隔夜更的毛病,大家先睡吧quq 第33章 庄弈看着殷余景, 眯起眼睛来,喊出了他的名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殷余景笑着,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庄弈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 但是都不能确定, 看样子殷余景也不像会告诉他的样子。 这时有人闯到了这里, “庄弈?” 转头看去,庄弈看见维尔特正拿着枪站在对面, 他看了看殷余景不敢再说什么要和庄弈比试一场的话,朝殷余景敬了礼, “上将。那我先走了。” 殷余景点了点头。 维尔特就朝他们相反的地方走了。 庄弈看了一眼, 是刚才叶辛知所在的地方。 回过头来, 殷余景也正看着维尔特的去向。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训练结束所有学生集合在集训场地内,庄弈还在思考着殷余景重生的可能。 但是如果是重生的话, 他不是应该去讨叶辛知的好, 为什么现在看起来两个人完全是对立面。 庄弈有些想不明白。 边上闹腾起来,打乱了他的思绪。 “今天的饭谁做的啊,这么难吃,比学校的还过分。是人吃的东西吗?” “不爱吃拉到。我们辛辛苦苦做了半天。” “那你来尝尝。” “尝尝就尝尝。呕” 亲手做饭的都这样了, 可想而知是有多难吃。庄弈默默推开了卜嘉递过来的饭, “我还是饿着吧。” —— 叶辛知被提前送了回去,别人或许不清楚缘由,至少庄弈和殷余景是知道的。 庄弈晚上的借着汇报的由头,又找到了殷余景,开始试探他,“叶辛知走到现在不容易, 你们两个好歹同校出身,怎么不帮一次?” 殷余景躺在床上看着书,抬起眼睛,“你想说什么?” “你对他没有一点情谊?” “没有。” “为什么?他不是很优秀。你们两个强强联手,不是很好?” “是吗?那你怎么对他没一点感觉?” 庄弈哦了一声,“你知道我没有?” 殷余景看着他的眼睛,笑了起来,“我知道。” 庄弈没说话了,端正敬了一个礼,“汇报完毕。” 说完就转身迈步走了。 之后几天的训练大同小异,修建防御点,分队对战,每天早起晚归,所有人包括指导官都消瘦了不少。 这几天庄弈都没再和殷余景有所交流,回了学校也是。 骆译都奇怪,他们的关系怎么又变差了。 被问到后,庄弈躺在躺椅上,看了一眼殷余景,抬起眉,“很奇怪吗?” “……很奇怪。” “我先去上理论课了。”庄弈休息好了,撑着床边站起了身,直接出了门。 骆译看向殷余景,“怎么回事?” 殷余景拿着笔在纸上画上了几笔,脸上的表情淡淡的,“闹脾气而已。” 骆译一听,“所以你干什么了?” 殷余景勾了勾唇,“没干什么。” —— 庄弈其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去上这些理论课,都在模拟室待着,殷余景也不管他,所以很久都没到过教室。 这次他来的有些早,从后面推门而入的时候,教室还没有几个人。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反手正要关门,却被一只手从外面挡住了动作。 庄弈抬眼看去,就看见一个红色长发,右眼戴着一个眼罩的男人走了进来。 另一只没有被遮住的眼睛细长,看起来有些精明狡诈,男人勾起嘴角,声音阴柔,带着股邪气,“这位同学有些面生。” “你是?” 男人看了看讲台,哼笑了一声,薄唇微动。“看样子我是你这门课的老师。如果你没有走错教室的话。” “应该没有走错。”庄弈松了手,让他走了进来。 卜嘉来了之后,庄弈才知道这个人名叫瑞尔,从前天开始就已经教他们课了。 “是个很厉害的老师,其他学生都抢着坐前排。”卜嘉不爱学习,所以照例坐在了后面。 “他们不觉得这个人有些怪?” “怪?”卜嘉想了想,“没有啊,对人很和善,讲的东西也很容易明白。” 就算他睡了一会儿起来还是能听懂一些。 “和善?”庄弈皱起眉来。如果说其他的形容词,或许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刚才瑞尔的表现和和善明显沾不着边。 “怎么了?” 庄弈没有说话,眼神看向那个瑞尔。 此刻站在讲台上的红发男人,嘴边的笑容可以说的上是温和,和刚才那带着邪性的完全是两个样子。 庄弈发现,从他来到这里遇到的人,真的可以说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下了课,卜嘉突然肚子疼先走了,庄弈准备先去找一下骆译,却被人从后面伸出手要拉住肩膀。 庄弈反应很快,侧身躲过了,然后就看见瑞尔正站在他的面前,庄弈的表情有些冷了,“有事吗?” 瑞尔笑着看向他的肩膀,“我只是想帮你拍开肩上的东西而已。” 庄弈侧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肩上正爬着一只不知名的虫子,看起来不怎么熟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来的。 “要是被这东西咬上一口,晕上十天半个月也不奇怪,可要小心。”瑞尔伸出手捏住了那只虫子,下一秒竟然两指用力,徒手捏死了这只在他嘴里危险的虫子,溢出来的汁液沾上他手指皮肤然后落在了地上。 庄弈看着他,总觉得面前这个人说不出的诡异,但还是礼节性地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客气。”瑞尔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手巾擦了擦手,“只要你来上我的课就当是感谢了。” “这个要看情况而定。”庄弈勾了勾嘴角,没有答应下来。 瑞尔挑起了他细长的眉,眼睛也上挑了起来,“说你是块硬骨头,看来是真的。” 听他的话庄弈抓到了一点蛛丝马迹,瑞尔之前就知道他,“是谁说的?” “这个嘛。”瑞尔歪了歪头,耳朵上的耳坠在空中晃悠着,“那就不能告诉你了。” —— 叶辛知出事的事只有少部分的知道,但是上级打算撤了他的职。 即使他有过功,但是这种意外不能发生第二次。 这次是在学校,在训练的时候,但是如果是在战场上呢? 一旦omega的信息素在爆发,数以千计的alpha都可能失去理智,影响的就是整个帝星的安危。 叶辛知知道这件事几乎没有可以挽回的地步。 所以没过几天,他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不敢想的决定。 “你知道吗?叶辛知切除了腺体。” 庄弈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的,看向卜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新闻上都是。说是为了安全起见的,但是传闻是说他之前在训练时进入了特殊期,所以上级不让他继续任教,甚至想让他直接退役。” 虽然是事实,但是不应该会被泄露出来的。 正说着,叶辛知就从教室外走了过去。 庄弈没怎么注意他,却发现瑞尔异常地朝外看了两眼。 他转过头来时,看见庄弈正在看自己,露出了一抹微笑,然而转瞬却消失了。 下课后,庄弈又在路上遇见了瑞尔,“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呢?” 庄弈平静地问答道:“明天就不会了。” “那我可能就会去找你了。如果你不想在你的床头看见我的话,还是来上课比较好。”瑞尔的话每次都带着一些让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但是庄弈没有怎么在意,他只是觉得奇怪。 所以他又去找了骆译,调查了这个瑞尔的档案。 帝星公网上有每个军官非敏感信息的记载。调查出来瑞尔是雷云长期合作的讲师,擅长短距离战斗,理论上专攻体能方面。 就像资料上显示的一样,庄弈上的瑞尔的理论课也是教的这些知识,和网上的记载没有半点差别。 “发生什么事了,又查这个人。”骆译转动着椅子,昨天庄弈就来找他问过这个人了,他不是太了解,只知道是每年雷云都会请来教课的老师,没想到今天庄弈又来找他查起档案来了。 “没什么,好奇。” 骆译才不信他的鬼话,“怎么没见你好奇其他老师。” 庄弈避而不谈,“我先回去了。” 他走后,殷余景走了进来,检查庄弈的成长记录。 骆译闲着没事,就问了问他,“瑞尔你了解吗?” “怎么了?” “庄弈这两天都来问了我这个人。有什么蹊跷吗?”骆译调出瑞尔的档案,给殷余景看。 殷余景看了一眼,“这上面没有。” “什么意思?是其他地方有?” “难得你聪明一次。”殷余景抬起眼睑,笑了一下,眼神却有些晦暗。 第34章 庄弈出教室的时候, 发现瑞尔正站在走廊边上,低着眼睛看向楼下。 而在一楼叶辛知正缓缓走过。 这一瞬间,庄弈突然明白了这段时间对瑞尔举止形态莫名熟悉的既视感。 也终于知道对面的这个瑞尔究竟是谁了。 在原剧情里这个角色之所以会死, 是因为叶辛知, 但是真正杀害庄弈的是一个叫穆尔的人。 这个人是科奥苏在帝星的间谍, 善于伪装, 会变幻成不同的人进行伪装窃取信息。在和叶辛知交手的时候喜欢上了他。 穆尔是一个心理极度变态的人,他喜欢谁就会折磨谁, 所以当他喜欢上叶辛知时就把他最得意的学生在他眼前生生解剖了。 也就是庄弈。 没想到他居然现在伪装成了雷云的讲师。 穆尔之所以在结局前才被逮捕,就是因为他的伪装技术高超, 而且都是选取一个帝星的人取而代之, 背景家庭关系全部都来自那个人, 根本无从查起。 瑞尔似乎察觉到庄弈的视线, 抬起头来看向了他,语调缓慢悠长, “早啊。” 庄弈冷淡地勾了勾嘴角, 笑道:“早。” 看来雷云是真的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 清晨,庄弈还在睡眠当中。 不远处的电梯声音突然在这个时候响起。 电梯门缓缓拉开,瑞尔刚准备抬步迈出,就看见殷余景正坐在对面的办公室里, 直直地望着自己。 瑞尔似乎有些没想到会撞见他, 但是转眼又笑了起来,表情如常,“看来我来的不够凑巧。” 然后又开起了玩笑。“我一直以为他们说您和一个学生住在一起是个玩笑,没想到还真是这样。看来上将对这个学生还真是特别。” 殷余景看着他,并不搭这个话,随手从抽屉拿出了一把枪, “7楼是不对外开放的,你是怎么上来的?” 瑞尔转了转眼睛,“是啊,我怎么上来的?我不知道这个这里的规矩,直接就按电梯上来了。” 殷余景开始拉保险上膛,“我想你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 “您先别生气。”瑞尔脸上还带着笑,选择性地忽略了殷余景的这句话,左边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我只是来找庄弈而已。他有几天没去上我的课了,或许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他好像一开始也没去,你好像也没来找过他。”殷余景将子弹一颗颗装进抢中。 “可是他已经来了几次,中途突然没了人影,我作为老师难免担心,您应该能理解。”瑞尔看着殷余景的动作,后退了一步,意味深长地笑道:“而且我已经和他说过,如果他不来,说不定我会找到他的宿舍,亲自来叫醒他。所以我这才来了。” “不用再说这些废话了。”殷余景手上把玩着枪,枪口却是对准着瑞尔,“我只警告你一点,离他远点。” 见他真的拿起了枪,瑞尔笑容有一瞬间停滞,“您说的是。既然他的指导官都这么说了,那我当然也不用再说什么了。” 说着他转身走近电梯,又转过身对殷余景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等他离开了,殷余景滑动了保险,看了一眼庄弈的房间,又低头开始工作了。 —— 庄弈思考了几天时间,写了一份转调申请书,准备把他直接交给转调的负责人,却在路上遇上了庄承安。 “这个时间没有上课?”庄承安看见了他手上拿的申请书,“这是什么?” 庄弈把东西递给了他,“刚好你帮我看看。” “你这是越级申请,你知道吗?”庄承安看了这份申请书,摇了摇头,“雷云不允许这种行为。上面不可能批准的。” “我知道。”庄弈就是不想让殷余景看到这份申请才选择直接递交给他的,“那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庄承安皱了皱眉,“你和爷爷商量了没有。” “他也不同意。” “是因为你的身体状况。”庄承安猜到了,“你不用这么早地去这种地方,不止是因为不合规定,也是因为你需要殷余景帮你。” “他能不能真的帮到我还是不能确定的事,但是我不能继续留在雷云了。” 庄承安眼中露出些疑惑,“为什么?出什么事了?” 有些事是不能说出来的,庄弈没有解释。 “这件事比较复杂。” 不过庄弈已经知道该找谁帮这个忙了。 实验楼一楼的方向,那里正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正是庄弈要找的人。 庄弈朝庄承安一笑,“哥,我先走了。” 祁玮玟今天是代替祁阳来雷云跟进新制药物的事情的。 和人谈好后出了实验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庄先生。” 庄弈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人,对方很识趣,朝两个人点了点头就转身走了。 祁玮玟等那个人离开了,才问道:“是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确实有件事想找你帮忙,可能会有些难度。” 祁玮玟笑了笑,“您放心,凡是祁家力所能及之事,我一定帮您办到。” 目前来看,除了叛国这类事,没有什么事是祁家做不到的。 “那就拜托你了。”庄弈拿出了那封申请书,递到了他的眼前。 祁玮玟拆开掠过一眼,抬起眼睑又看了一眼庄弈,缓缓将信封收好,“之后会有人来告知您什么时候出发的。” 庄弈嘴角微微上扬,“那就麻烦你了。” —— 祁玮玟的动作很快,没用几天,庄弈的转调通知就下来了。 而且并没有公示出来,保密措施做得很好。 甚至连卜嘉都是听他说的,大为震惊,“什么?你要走了?” “对。明天就离开。” “为什么啊?在雷云不是待的好好的嘛。” “有些原因。” 庄弈这么说卜嘉就明白这个原因需要保密。 “那是调到哪儿去了,我好给方焕说一声。” “也需要保密。”去往的目的地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卜嘉叹了口气,“好吧。那以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为人处世对你来说不是很简单的事?没事,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庄弈虽然并不怎么愿意,但是有些结果也是改变不了的。 无论他去了哪儿,总有一天还是要回来的。 就像他不想和叶辛知有任何接触,学校换到了雷云,走向和原来的也没什么变化,殷余景、叶辛知和穆尔这些人还是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唉,那我只能提前祝你一路平安了。”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样,庄弈这两天一直没有见到殷余景。 去模拟室训练时,也只有骆译一个人。 说实话,要说殷余景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庄弈都不信。殷余景要想知道就算祁玮玟事办的再干净利索也是白搭。 但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作,庄弈就不知道了。 最后一天在模拟实战的训练,庄弈从模拟室里走出来,骆译靠在墙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他,手旁边没有任何记录的东西,往常这个时候一般都是他抱着档案写数据的时候。 拿起一边的毛巾庄弈擦了擦汗,就听旁边骆译问道:“明天还来吗?” 庄弈手下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怎么这么问?” “问问而已,我担心你明天偷懒翘了训练。” “我什么时候翘过?”理论课他是经常不去,但是模拟室他可没落下一次,虽然明天开始他确实不会再来了。 骆译扯了扯嘴角,“最好是。赶紧走,我要睡了。” 庄弈被他推出了实验室,回过头时他已经把门关上了。 心里说了一声抱歉,庄弈转身走了。 回到宿舍,殷余景还没有回来,不仅是房门,就连工作室都上了锁。 庄弈觉得有些奇怪,但或许这样也好。 他要开始准备着离开了。 —— 宽大的窗子前,殷余景背着手站在那里。 此时天还没有彻底亮起来,只有天边泛着白。庄弈被祁玮玟安排的人带着往雷云校外走去。 旁边的军官看了一眼庄弈,“上将,让他这么离开真的好吗?” 不是因为不合规矩,而是殷余景在庄弈身上耗费了太多精力,这一去也不知道去往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才回来。 殷余景垂着眼睛看着庄弈慢慢远去,“这段时间他确实离开这里比较好。” 祁玮玟的那封申请书送到学校领导手上的那一刻,殷余景就得到了消息,可是他没有阻止,也没有继续探知任何细节。 庄弈被安排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殷余景现在不用去知道是哪儿,他总能找到庄弈的。 “那我继续跟着瑞尔教授吗?可是我觉得他好像发现我了。” “没关系。”殷余景抬了抬下巴,“吓吓他也无妨。” 第35章 庄弈像是有所察觉一般, 转过头来看向了殷余景办公室的方向。 却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继续往前面走去。 就在他和来接应的人正要走出学校大门时,庄弈却看见了旁边站着交谈的两个人。 察觉到声音, 叶辛知和瑞尔一同转过头来, 将视线投向了庄弈的身上。 做完手术后没有修养多久, 叶辛知就回到了学校, 所以脸色还不是很好,站在他身边的瑞尔本来面色温和, 大概正在关心叶辛知的情况,但在此时叶辛知看不见的地方, 看向庄弈的眼神却又变得一如往常看他时那样诡谲。 叶辛知根本没有料想到在身边的这个待人和善, 为人处事没有一点差错的教授会是上一世残忍杀害庄弈的凶手。 他见过穆尔许多伪装的身份, 但直到叶辛知死的时候他也不知道穆尔曾经化身过雷云的教授。 不过叶辛知不了解这件事也很正常, 就连庄弈都不知道,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原有剧情会发生的事情。 “庄弈?你这是?”叶辛知看了看他身旁的这个人, 身上没穿制服也没有任何铭牌, 看起来不是军校的人,“你们要去哪儿?” 庄弈收回看向瑞尔的视线,“我爷爷有事,让我回去一趟。” 虽然这么说, 庄仲余对于这件事可是一点都不知情, 完完全全被庄弈和祁玮玟蒙在了鼓里。 听见庄弈这么说,叶辛知没有怀疑,但是也没有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有证件或者书函吗?” 庄弈旁边的人却也早有准备,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函,摆在了叶辛知面前, “不好意思,我们需要赶时间。” 叶辛知看见机密两字,皱了皱眉,不知道庄仲余叫庄弈离开有什么事是需要以机密处理的,“那你们去吧。” 说完转身朝瑞尔点了点头,朝校内走去了。 叶辛知是走了,但瑞尔似乎并没有打算移步的样子,挑起眉来,“这就要走了?让我猜猜,殷余景大概不知道还有这封信的存在吧。” “不关你的事。” “我好歹也算是你的老师。”见庄弈转身就走,瑞尔抬步跟在他的身边,凑到了庄弈眼前,眯着眼笑道:“你要去哪儿?” 庄弈后退一步,条件反射地抬起手扇了过去,被瑞尔躲过了过去,但庄弈的手指还是碰到了他的眼罩。 皮质的眼罩悄声落地,没有了遮挡,瑞尔另一只眼睛露了出来,正紧紧闭着看不出异样。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雷云校门前,哨兵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心中惊诧万分,但是却因为是在站岗不敢有什么动作。 “怎么?”瑞尔摸了上自己的左眼,“想看看是什么样吗?” 帝星技术发达,装一只和常人眼睛没有区别的义眼不是难事,但是瑞尔没有接受,原因是给自己的疏忽留个教训。 庄弈摇了摇头,一脸的无所谓,“不好奇。” 瑞尔却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里面一片空洞,少了眼珠。 庄弈一点也不意外,穆尔是一个很合格的伪装者,为了符合被伪装者的一切条件,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挖去一只眼睛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瑞尔摸着眼角,挑起嘴唇看向庄弈,“确实难看了些,不过就算里面有东西,也不如你的眼睛好看。” 所以有机会的话,他会拿了庄弈两只眼睛。 瑞尔直直头过来的眼神意思露骨,庄弈瞬间就知道了他在想什么。 但是庄弈只是轻描淡写地冷笑了一下,“谢谢夸奖。” 旁边的人适时地提醒道:“我们该走了。” 庄弈这回没有再停留,直接朝校外走去。 身后瑞尔捡起眼罩重新戴在脸上,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是愉悦的笑容。 心中对庄弈的兴趣愈发大了起来。一开始只是觉得他天赋不错,但是现在他有些感觉到庄弈似乎还对他的身份有所了解。 看起来是个比起叶辛知还要有趣的猎物。 出了校门,接应人拉开车门,祁阳的弟弟祁玮玟正坐在里面,朝他点了点头。 庄弈坐上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雷云的大门,对祁玮玟说道:“现在能换地方吗?” “什么?”祁玮玟愣了一下,“现在吗?” 所有文件都已经准备妥当,庄弈去往的地方也早就有了定论,现在就要出发了却说换地方,实在有些让人意想不到。祁玮玟抿了抿唇,“可能有些困难。” 庄弈也不想折腾,可是现在让瑞尔发现自己离开,不用多久他估计就会知道机密文件里庄弈的分配地。 庄弈语气带着信任,看着祁玮玟笑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祁玮玟想了想,看了一眼庄弈,露出笑容,“如您所言。” 说完就拿出了电脑开始和人联系。 最终车变了方向,朝预定目的地相反的地方驶去。 祁玮玟只送他到了主城外,之后的路还要庄弈自己走。 带着路线图和交接函,在天上飞了三天,庄弈才来落地。 入目一片黄沙,太阳高悬,庄弈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这里因为位置的关系,昼夜时常并不和主城一致。 这是个小城市,人口不多,从飞机上下来,庄弈也没看见几个人。不过这里并不是庄弈要去的荒野,他要去的地方名叫荒野,要比在这更加偏远的地方。 所以他该怎么过去? 因为临时变动,祁玮玟没有来得及安排过来接应的人,看来现在只能靠庄弈自己。虽然他知道大概方向,但是没有车也寸步难行。 庄弈站在原地想了想,旁边就有个大叔就贼头鼠脑地冒了出来,“这位先生去哪儿啊?” 庄弈看了他一眼,“荒野。” “那地方啊,有点远,而且是军区,你去那儿干什么?”大叔看了看他,怎么都不觉得这是新来的兵,这里地方偏,少有人来,只有上面派遣人过来驻守。 不过到手的鸭子怎么都不能让他飞了,看起来也像个有钱人家长大的,兜里肯定装着不少,车跑到一半,荒无人烟的,身上的钱不都得交出来,“小哥,看在你年轻帅气,我三百给你送到军区外一公里,再近可就不行了。”他说的煞有其事,看起来倒是真诚。 但是庄弈已经反应过来,原来是黑车。 大叔看庄弈不怎么动心就还要劝说,“周围就我跑,没别人了,而且军区看守严,近一点都可能挨枪子。” 他正说的起劲,一辆车突然开了过来停在两人身旁,车窗打开,一个beta出现在眼前,肤色健康眼睛圆润,嘴角带着好奇的笑,“你们在说什么啊?” 大叔看见他的军服,愣了一下,忙不迭的跑走了。 beta看了看庄弈,看见他蓝色的眼睛和金发,忙伸出手来,“你好你好,我是乌尼,是来接你的。” 庄弈只能说安排的太到位了。 乌尼甚至是来采购物资的,结果一通电话从从市场开到了这里。 路上庄弈坐在车后,看着车在荒无人烟的路上缓缓而行,车轮卷起的飞沙升腾起来又落在远处,天上还挂着太阳,但是其实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 庄弈昏昏欲睡,前面的乌尼很健谈,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乌尼的问题。 “你是雷云的学生啊?”乌尼惊讶的看向他,“那你应该认识我们的长官,他也是雷云的,而且还没毕业,说不定是你的学长。” 庄弈没有在意,他实在是困了,就直接闭上眼睡着了。 没过多久,车停了下来,庄弈睁开眼睛就看到荒无的土地上建着一座高立的围墙,墙上建有大型导弹台,周围还有哨兵把守。 乌尼拿出证件对守门的哨兵检查。 都是老相熟了,所以也不会那么严格,但是他看见了庄弈,指了指他,“怎么回事?” 乌尼大概地解释了一下庄弈的事,哨兵想了想,拿出检验的机器。 庄弈摇了摇头。 这个要是记录上了,那谁都会知道他在哪儿了。 “不是我不配合,是有些不能说的原因。”庄弈下了车来,从怀中掏出拿出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了对方。 哨兵看见上面的印章和文字,又看了看庄弈,只好给他放了行。 乌尼开车带庄弈进入了这座基地。 基地内,祁阳在办公室里醒来。他带人巡查周围了几天,一直没来得及休息,回来后本来是要去休息的,但是有堆积的公务,处理了一些才在桌上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祁阳余光看见手边的通讯器,才发现祁玮玟联系他了。他正要仔细查看,门被人敲响了,传来乌尼的声音,“祁长官,我带了新人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bug已修改,是我手不听脑子的话惹的祸 第36章 乌尼打开了门, 收起与庄弈闲聊时嘴边的笑容,端正地站在门边,“祁上尉。” 祁阳抬起头来正要开口, 却越过乌尼的肩膀看见了他身后站着的人。 庄弈穿着常服, 与这整个基地可能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不可否认, 即便脱去那身在常人眼中富有魅力的军装后,庄弈依旧夺目的存在。当他的那双眼睛看来时, 仍然会忍不住为他停顿一秒。 祁阳想起刚才做的梦。 那还是在他们演习的时候,其他人都离开了, 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断后, 庄弈就趴在自己身边不过几厘米的位置, 稍微一动就能碰到他的胳膊。远处有炮弹炸落的声音, 他转过头时,庄弈的脸正在眼前, 近的能看见他的睫毛, 然后听见他叫了一声自己,似乎有什么要说。 梦戛然而止,祁阳也回过神来,对乌尼说道:“你先去忙吧。” “好的。”乌尼走后,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祁阳站起身靠在桌边,看着庄弈,“我之前就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庄弈叹了一声,“世事难料。”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祁阳。 毕竟他们没有可以说能见面的机会。但是事实就是这么巧。 庄弈该猜到的, 就算是祁阳的弟弟,要让他临时帮忙改变自己的去处,也只有祁阳所在的基地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祁阳笑了起来,“所以我可以知道你来这里的原因吗?按理来说你这会儿应该会在雷云。” 其实他更好奇的是,殷余景居然舍得放他走。 庄弈还以为祁玮玟已经告诉他了,毕竟他在路上也已经有几天了,“我还以为祁玮玟会告诉你的。” 听到堂弟的名字,祁阳转眼看了一眼桌上他还没有查看的消息,心下有了些猜测,但是他没有在意这些问题。 站直身走到庄弈的身旁,祁阳轻拍着他的背,“既然你到了这里,那就归我管了。”他又笑着开玩笑,“但是我可不会因为我们的关系对你特殊对待。” 庄弈挑起眉来,笑着看他,“我还想你多照顾照顾我。” 祁阳眼中笑意深了起来,“我当然会照顾你的。” 通讯器又响了起来,祁阳接起来听了后,看向庄弈,“你的档案资料没有传过来?这样不利于你以后的发展。” 庄弈想了想,觉得事已至此,隐瞒也没有什么用,就直说了,“我不太想让人知道我在这里。” 祁阳低下眼睑,也难怪庄弈要找上祁玮玟,看来是偷跑出来的。但是人已经到了这儿,他不可能把庄弈送回去,“我明白了。你就留在这里吧。我会和上级说明这个问题。” “那就谢谢学长了。”庄弈一直很会说话,也一直都知道对方最想听的什么。 祁阳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去吧,我会让乌尼给你安排宿舍的。” 庄弈出了祁阳的办公室,乌尼就已经赶来了,“走吧,我带你去宿舍。” “这么快。”庄弈惊讶于他的速度。 “嘿嘿,我是后勤,没什么可以忙的。” 朴实的乌尼带他来到宿舍楼,“没有其他地方了,只剩下这里,虽然有些破,但收拾一下就能住人了。” 庄弈本来还疑惑什么样子的宿舍,乌尼一开门,他都愣了一下。 果然不愧用破来形容,虽然没什么垃圾,但是床板都坏了一半,木板落在床底,窗户玻璃也碎了一块,地上床上桌子上全都是灰尘。 “因为人数一直很固定,这个宿舍就一直荒废了。”乌尼解释道。 庄弈眯起眼来,“我睡楼道就行。” “!”乌尼张大了嘴巴,“会被骂的吧。” “骗你的。”看见乌尼有些滑稽的表情,庄弈笑了一下,“有打扫的东西吗?我现在开始收拾吧。” ———— 庄弈离开之后,祁阳就开始查看祁玮玟发给自己的消息。 这才知道庄弈离开雷云的大概过程。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庄弈要这么快地离开,甚至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祁阳相信殷余景不会不知道庄弈要走的事,但是却也没有阻拦。 所以他向堂弟询问了这件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在准备文书的时候我查过,庄弈没有和谁起过冲突,也没闹出什么事,只是突然间就来找我办这件事了。”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却也调查不出来庄弈离开的原因。 “我知道了。你暂时帮他瞒住。”祁阳想着既然庄弈要留在这里就留着吧。 荒野虽然偏僻,但好在不是特别危险,也没有经常性的特殊任务。 但是庄弈离开的事在主城一些人那里却闹的不可开焦。 特别是庄仲余,气的摔碎了整套茶具,“简直是胡闹!他是要当逃兵吗!” 庄承安在旁安静地坐着,等到庄仲余缓了缓,才慢慢说道:“他的手续是正当的。所以不会被判为逃兵。” “那他资料调到哪儿去了,你去把他给我抓回来。” “档案还在雷云。” 庄仲余气笑了,“档案还在,人跑了,真是有本事。”他站起身在客厅来回走动,“是祁家人帮他的吧。” “爷爷,他知道分寸的。而且事已至此,就算现在去找祁玮玟,他也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祁玮玟?你知道是他帮庄弈的?”庄仲余注意到了这一点,质问道。 “是。”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 庄承安微微偏过头,避开了庄仲余的视线,“我能做什么?我的话起不到任何作用。” 其实是假的,他明明可以通知庄仲余殷余景,偏偏他什么都没有做,可以说他放走了庄弈。 如果庄弈能就此离开或许更好,因为庄承安发现当初带他回庄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他看向楼梯口,庄承泽正站在那里看着这里,嘴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庄弈走了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钟簿这时敲门走了进来,俯身在庄仲余耳边说了几句话。 庄仲余绷着嘴角,“殷余景是这么说的?” “是,刚才他的军官过来了。” 庄仲余坐下来沙发,鼻子呼出一口气。 他没想到居然是殷余景默许庄弈这次的出走,甚至还让人来告诉他不用派人去找庄弈。 简直比他这个祖父还像是庄弈的家长。 庄仲余挥了挥手,“都出去吧。我静一静。” 他开始思考当初选上殷余景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了。 或许什么都不是的庄弈控制起来更轻松,但是现在殷余景就像是成为了他的靠山,让他庄弈有些无法无天了起来。 —— 另一边殷余景正靠在办公椅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上的资料,面前是他派去给庄仲余传话的军官。 “已经传到了?” “是的。但是庄将军井没有见我。” “不用见面,告诉他就行了。”殷余景本来的打算也不是真要和庄仲余谈论这件事,只是出于对老人的尊重,顺便告诉他一声罢了,“瑞尔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军官面露难色,“调查一段时间了,还是没能发现什么。中间工作生活也没有任何断层,不像有人冒充顶替的样子。” 说实话任何人都不会觉得瑞尔教授会有问题,他在人前的样子和以前根本没丝毫差别。 但是经过上次出任务的八人事件之后,这个军官对殷余景没有任何怀疑,也正因此才更加难办,这个假扮成瑞尔的人真的有一手。 “继续查,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殷余景扔开了手中的资料。 最近主城的天气开始变得凉了,突然就下了场大雨,几天都没能放晴。 殷余景撑着伞看见了停在对面的瑞尔。 周围都是白茫茫的水雾,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只能听见从远处传来的微弱脚步声。 瑞尔看着他,脸上带着再正常不过的笑容,“您最近在查我?” 被他察觉到不能说是底下的人不细心,只能说是瑞尔太过精明。 “害怕了?”殷余景口吻冷淡,“你还有坦白的机会。” “我听不懂上将的话。我只是一个老师而已。”瑞尔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语气中满是无辜,却看不请他的眼神。 殷余景笑了一声,看向他的眼睛,语气散漫,“这次是左眼,就是不知道你还有几只眼睛能留到下一次。” 瑞尔抚上左眼,眼神有一瞬间的犀利,他一直觉得为了极致的伪装,身体残缺也无所谓,但是殷余景的口吻让他觉得自己很愚蠢一样,“这可说不定,也可能根本没有下一次。” “希望吧。”殷余景挑了挑眉,抬步准备走了。 “对了。”瑞尔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叫住了殷余景,“庄弈有段时间没有回来了,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你是他的指导官,应该有所了解吧,请你帮我转告他一声,就说我很想他。” 殷余景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向他,沉默了一瞬间,似乎是在思考,但是下一秒却发生了变故。 殷余景的黑伞在这一刻翻到在地,而瑞尔被他捏着脖子抵在了花坛里。 雨滴落在瑞尔的眼睛里,让他睁不开眼。 殷余景抽出了瑞尔脚边长伞的细长骨架,抵在瑞尔的嘴边。 瑞尔睁大眼睛,眼中露出一丝惊恐,“你干什么?这里是学校。” “我不想再从你嘴里说出庄弈的名字。”殷余景将尖锐的那一头扎进了瑞尔嘴边的肉,“或许缝起来才是最好的。” 瑞尔不敢相信殷余景竟然敢在学校动手,他眼中露出危险,脑里飞速运转着该如何应该。 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声,叶辛知看着两个人,看着殷余景手上的动作,瞪大了眼睛,“上将,您这是!” 殷余景看了他一眼,随意地扔开了手上的东西,站起身垂下眼睑又看了一眼狼狈的瑞尔就转身走了。 叶辛知连忙上前查看起瑞尔的状况,发现殷余景居然真的用骨架穿透了瑞尔的皮肤,不禁蹙紧了眉毛,“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起这么大的争执。殷余景居然下这个狠的手。” 瑞尔表情紧绷,过了片刻才抬头,面对着叶辛知露出无奈的表情,“没什么。口头争执而已,不用担心。” 而这时殷余景已经走远了,叶辛知抬起头来时只能看见他模糊的背影。 殷余景走在雨里,突然抬起可手,让雨水从上面流过。 看着什么都没留下的手掌心,殷余景微皱眉头。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触碰别人的感觉。 第37章 因为手续的原因, 庄弈在基地待的几天什么都没有干,祁阳和基地的人交涉他的问题,这几天也没有过来。 可以说这几天的日子无所事事。 但是庄弈乐的清闲, 每天躺在他的小宿舍里睡觉。 这个时候荒野的白天有二十来个小时, 所以每次醒来的时候都觉得没过多久, 但其实却已经到了第二天。 小木板做成的门这时被人敲响了起来, 庄弈睁开眼睛,就看见祁阳走了进来, 右手拿着一个文件袋和一个小的包裹。 他看了看整个宿舍,现在已经被庄弈和乌尼打扫干净了, 但是窗户还是破的, 不过现在是初秋, 而且荒野的天气比其他地方要热一些, 所以倒没什么关系。 “你要不要换个地方住。”祁阳还是觉得这个宿舍不太好,坐在了一旁的椅子向庄弈提议, “我的隔壁还有一间空房, 你可以住在那里。” “你宿舍隔壁?”庄弈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在雷云住殷余景旁边就够我受的了。我觉得还是不要和上级领导住的太近。” 祁阳挑起嘴角笑了起来,“我是你的领导吗?” 庄弈抬起眼睑看向他,“你现在不是吗?” 按祁阳的性子, 自己这个学弟还能被分到别处去?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会亲近一点。”祁阳眼中笑意不减, 缓缓说着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桌面,“上面已经批下来,你暂时就归属我的营里。” “从明天开始吗?”庄弈想最后休息一天。 祁阳摇头,“是从现在开始。” “这是是训练服,收拾好后就到后面的操场来吧。”祁阳将桌上的东西往庄弈的方向推了推,然后站起身来, “我会等你过来,再开始晚上的训练。” 庄弈叹了口气,坐起身来,“好吧。感谢上尉这么体贴。” 祁阳出声笑了笑,便先离开了。 庄弈没花什么时间,穿戴好后就朝祁阳说的地方走去了。 这里虽然比不上别的基地,即便在当地人口中也是小地方。 但是其实占地面的还是很大的,只是人数有些少而已。 庄弈走到操场,祁阳正等在那儿,下面的兵都笔直地站着,端端正正,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庄弈站在前面很显眼,但是也都没有做去探视的动作。 庄弈看的稀奇,因为跟着他进校的新生还没有被磨炼,一个队里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觉得家里有权有势不肯吃苦,天不怕地不怕的,站的东倒西歪的都有可能,比如方焕。 祁阳见他来了,点了点头,“入列吧。” 庄弈答应了一声,站到了最后一排。 晚上的训练强度不怎么强,先是被要求着跑了十公里,对庄弈的体能没什么问题。 只是休息的时候,不少人还是朝他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只是纪律严格,就算休息也不能随意攀谈,所以也只能坐在原地,心里犯嘀咕。 祁阳喝了口水,看庄弈被别人注视的样子,笑了笑。 休息好了,就又开始了训练。 这次加上了负重,庄弈很久没有用这个东西,还有些不适应。 祁阳跟在他身边,看了他一眼,突然笑着故意问他,“坚持得了吗?” 庄弈转头看向他,没有说话,直接跑到前面去了。 训练结束祁阳给了他瓶水,当做调侃他的赔礼道歉,“回去好好休息吧。这里比不上雷云,可以让你逃课躲训练。” “什么逃课?”庄弈装傻,“我不知道。” “是吗?这样最好不过了。”祁阳顺着他说下去,但眼中的笑意却掩饰不掉,“毕竟我也觉得你是一个好学生。” 祁阳走后,就有几个人走到了庄弈身旁,“你叫庄弈?” 庄弈转过头去,“你知道我?” “听说过。庄仲余将军的孙子对不对?”他一看见庄弈的金发时就想到了,庄仲余认了个孙子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想到居然风都刮到了这里。 另外的人疑惑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为帝国做奉献。” 庄弈说的没有半点犹豫,就像真的一样。 听的人自然也当了真,“不愧是将军的孙子,觉悟就是不一样。我还想着能调走就好了。” “唉。”旁边的人给了他一个手肘,提醒他别乱说话,“说起来你和祁上尉认识?” “我之前在雷云。” “难怪。他的学弟啊,我就说对你跟对别人不一样。” “我怎么感觉都一样。” 祁阳爱护短是真,但是怎么看都是这些兵和他相处的更久一些。 “说不上来。”但他们也没纠结这个话题,转眼就开始询问起庄弈的家底了,什么时候来的,多大岁数了,为什么还在上学就来基地了,问了个底朝天。 庄弈也没觉得有什么,能告诉的也就聊天一样说给他们了,没多久就混熟了。 第二天祁阳就看见一些人围在庄弈身边有说有笑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认识多久了。 旁边经过的军官咦了一声,笑道:“真是稀奇,平常他们有这么多话吗?你这个学弟这么有人缘?” 祁阳想了想, “可能是因为他招人喜欢吧。” 今天需要出基地,不远处有座山,他们就得在那儿进行训练。 每个人分配了一把配枪,庄弈斜挎在了肩膀上,祁阳看见了走上前纠正他背枪的姿势,一边手扶着庄弈的手臂调整系带一边问道,“殷余景没有教你怎么拿枪吗?” 之前演习时大部分时间都匍匐在地上,又因为是特殊情况,所以祁阳没注意到他是怎么拿枪的,但是现在一看才发现有些随意。 “没有。”庄弈也觉得没有必要,“能击中就好了。”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在部队里还是要注意。”祁阳帮他纠正好后。 “明白,长官。” 整理好装备后,他们整齐地出发徒步到山下。 祁阳看了看时间,“山里有行进的路线,两小时后我需要看见你们全部到达终点。最后到达的人有惩罚。” 说完他吹响了哨子,“开始计时。” 声音一响,几百个人就前前后后朝山上跑去。 这是一座石头山,路上没有多少茂密的草木,不过如果要是把他当做普通的负枪前行就错了,路上还提前布置有陷阱,还有触发的机关也不尽相同。 庄弈尽可能保持中等的速度,路上也触发了一个地方,但轻松过关。 走了有大半的路程,庄弈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他和同行的人都停下了脚步,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几个人相视一眼,有人不确定地问道:“刚才是有人叫吧?” 庄弈没有说话,但很确认是有人遇到危险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基地附近会有其他人。 应该不会是营中其他的人,跟着路线走,不会出错。 “要去看看吗?” “不会是圈套吧?”他们受了那么长的训练,基本的警惕心还是有的,基地附近一般不会有闲人过来,而且这座山外面也有告示禁止人进入。 “没事,我去看看。”庄弈是s级,所以比其他人更为敏感一些,所以察觉到那个声音是个年龄小的孩子,所以还是打算去看一看。 “那我们也去。” 几个人脚步迅速地到了刚才声音传来的地方,就看见一个陡峭的滑坡下,有一个衣服破烂的小孩儿紧紧抓着墙壁上的树枝,脚底下正虎视眈眈地匍匐这一只豹子,看样子是从峡谷底爬上来的,看起来蓄势待发,就要发动攻击。 庄弈不禁疑惑,“这里怎么会有猛兽?” “不奇怪,天上经常有秃鹫,还会攻击人,啄人的眼睛。” 庄弈第一眼看见荒野的样子时,就以为这里寸草不生,没想到还有这么危险的东西。 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得想办法把那个小孩儿拉上来才好。 可惜训练时候发的枪里面没有子弹,不然事情就简单了。 底下的小孩儿看见他们,不禁哭了出来,喊着救命,但是声音却让那只豹子的动作更加的危险。 旁边的眼尖的人看见,惊呼不好,“它要冲过去了。” 庄弈没有犹豫,直接跳了下去,从峭壁滑到小孩儿身边,将他抱在怀里,然后下一秒那只豹子就冲了上来,庄弈瞬间就踩着滑坡从豹子头顶跳了过去,在跳跃的瞬间,动作迅速地将小孩儿抛了上去,上面的人连忙上前接住了人。 豹子扑了空,同时庄弈也掉到了谷底。 上面的人但是看见庄弈掉了下去也吓了一跳,“他现在怎么上来啊?” 庄弈看了一下坡度和高度,发现确实有些困难。 但是现在不能想着怎么上去,而是怎么解决面前的这个麻烦。 豹子从上面矫健的跳了下来。 开始朝庄弈呲着牙,像是察觉到庄弈身上的攻击性,它小心地移动着身体,尾巴缓缓摆动着,野兽特有的瞳孔紧盯着庄弈的动作,暗暗寻找攻击的机会。 庄弈也在默默观察着它,有半人高,是只体型很大的花豹,他们爱吃刚死的新鲜动物。 不知道为什么,天空上也聚集了几只秃鹫,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庄弈之前都没有发现,大概是因为一直在基地内活动,有哨兵把守所以没有动物敢接近。 说时迟那时快,花豹直接就攻击了上来,速度极快,像是闪电一般,庄弈没有动物的速度,只能躲避了开来。 发现庄弈这一点的花豹,动作也开始大胆了开来,次次都朝着庄弈脖子咬去。 只要被它咬住,那肯定一条命都没了。 庄弈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动了精神力。 花豹嚎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没有想要放弃的意思,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它,庄弈加强了力度,花豹在一瞬间就飞了出去,但它很聪明,中间调整了方向,落在峭壁上,没有倒地,转而又大张着嘴凶猛的袭击了过来。 另一边同行的人赶忙跑出了山外,找到了祁阳,喘着气说道:“长,长官,庄弈出事了。” 祁阳瞬间皱起眉,“什么?” 他指了指山里面,“他遇上大麻烦了。” 发现事态紧急,他抓着这个人,“边走边说。” 路上祁阳得知了原委,“我知道了,速度再快点。” 这座山上是有一些野兽的存在,但都出没在没有人的地方。 对于他们经常训练的路线是不会接近的,以前也从没出现过野兽伤人的情况,没想到这次还是出了岔子。 到了地方,祁阳大步赶到滑坡边缘,就看见底下的庄弈坐在峭壁上休息,一旁是倒在地上的花豹,看不出生死。 祁阳松了口气,没出事就好。 最后庄弈被救了上来,额头还有些汗。 野兽就是野兽,他们没有能力动用精神,相对的也有一定程度上免疫的能力。 把它弄晕,废了庄弈一番功夫。 就直接靠在树上。 祁阳让其他人先走了,半蹲在了庄弈身边,“还好吗?” 庄弈撑着手,“长官,明天我可以歇一天吗?” 能偷懒就偷懒。 “不行。” “我太累了,明天真的训练不了。”庄弈闭上眼睛,“学长你就体谅一下我。” 祁阳看着他,却突然凑近了一些,高挺的鼻子几乎就要碰到庄弈后颈的皮肤。庄弈这会儿不想动,懒懒地抬起眼睛,“闻什么?我又不是omega。” 祁阳慢慢往后退了开来,话里带着调侃的意思,笑着说道:“真的不是吗?那怎么这么娇气。” 庄弈挑起眉,看了一眼祁阳,没有生气,却笑了起来,从容说道:“不然你以为呢?我可真没吃过多少苦。”他一直都是被偏袒的人,也因为自己的性子不是吃亏的人,还没有人能给他委屈受过。 休息的差不多了,庄弈喟叹一声,站起身来扒拉了一下头发,“走了。” 荒野带着沙粒的风吹起庄弈的头发,柔软地在空中缓缓摆动,祁阳笑着静静看着庄弈的背影,也站起身来跟上了他的步伐。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路上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闲聊着,“毕竟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不知道。”庄弈也还在等,但不是像祁阳说的待在荒野,是不可能留在这个世界一辈子。他注定是要离开这里的。即便惩罚任务到现在还没有进展,甚至他的生死问题都没有解决,“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听他这么说,祁阳想到了他的体质问题,缓声安慰:“没关系的,暴乱期确实危险,但是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会坚持下来的。” “希望吧。” ———— 距离上次雨天和瑞尔见了一面后,已经过了半个月,殷余景再没看见过他出现在自己面前。 甚至在没有课的时候,就不会来学校,显然是有意躲避。 但是殷余景没有去管这些事。 他让下面的人去调查瑞尔之前的行程的事有了进展。 他走在狭窄的巷子里,旁边的军官和他解释着前因后果,“我们查了后发现他生活很规律,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学校搞科研到很晚,几乎深夜才回来,每天早上带着垃圾出去。他住的地方系统会记录居住人回家的时间。但是我们也看过了记录,没有一天他不回家的。所以之前也一直没有进展。” “说重点。”殷余景只想听结果。 “我们一直以为他是不久前才伪装成瑞尔教授的,但是其实不是,他很早就之前就已经动手了,那个扔垃圾的习惯也是在那时候开始的。与此同时,和教授居住在一栋楼的一个人,就在几个月前再没有回来过。”他拿出一张照片,上面一个有些臃肿的普通人。 殷余景看了一眼,就知道没用。 伪装成这个人的时间肯定比瑞尔还要更久远一些,现在估计骨灰都没有了。 “到了。” 两个人到了一个垃圾堆,一些垃圾里有一个黑色垃圾袋。 “其他的已经被销毁了,但是前天扔的这个袋子,因为那天起取消了对这个地方垃圾的回收,所以留在了这里。” 穆尔特意挑了一个比较远的地方扔垃圾,忽略了取消回收的通知,将最后一袋留在了这里。 “我们也不确定里面是否有……” “你说他昨天起就没有来过了?”殷余景戴上手套,蹲下了身子。 “对。” “那肯定是在这里面。” “可是这时间跨度也太大了,一具……尸体再怎么分也分完了。” 殷余景没有说话,拉开了袋口,看了一眼,然后站起了身,“带着东西回雷云。” 因为穆尔小心多疑,即便全部捣碎了,也不敢一次扔太多。 他们走后过了一段时间,一辆车飞驰而来,瑞尔急匆匆地从车上走了上来,周围的环境臭气熏天,他跑到垃圾堆前半跪在地上直接徒手扒开其他的垃圾,左右翻看,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来迟了一步。 一瞬间瑞尔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接着身后响起了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请让一让。” 瑞尔转过头来,发现面前站着的是处理垃圾的人,他奇怪地看了一眼瑞尔。 上前收拾起来,一边念念有词,“真是的,都说过不再回收了,通知都贴了那么久,怎么还有人顺手就扔在这里。” 这句话就像是在扇打着瑞尔的脸一样,他起身就要走,但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那个老人,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 实验室里,检测员正对那一块五毫米都不到的东西做着检测,殷余景坐在外面,垂着眼睛,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叶辛知在这时突然跑了进来,他看着里面的场景,动了动喉结,“是真的吗?” 殷余景旁边的军官向他解释道:“检验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过就快了。” 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觉得不可能,他和瑞尔相处了有一段时间,虽然不说是至交,但也算了解一点,虽然有些时候有些许的沉默,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很温和,也从来没出现向他探查机密的事情。 但是现在却告诉他这个人是伪装的,瞎的那只眼睛是自己动的手,真的瑞尔教授已经被害,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而且最重要的是,听见这些手法,叶辛知心里缓缓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人。 那个人手段之残忍,没有人敢想象。 也只有穆尔敢做到这种程度。 “检查结果出来了。”检测员戴着口罩走了出来,“和穆尔教授的匹配度为百分之百。” 叶辛知睁大了眼睛,这时他终于认识到原来自己居然真的和穆尔离得那么近,让他更后怕的是庄弈还曾经上过他的课。 他后背一阵冷汗,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快,快派人去抓住他!他叫穆尔,是科奥苏潜伏在这里的间谍。” 这时他也顾不上什么了,只想将穆尔抓回来。 殷余景缓缓站起身来,“城已经封了吗?”他现在应该已经快到城外了。 “是,已经全部封锁,禁止任何人出入。” 这时突然他的通讯器传来消息,军官看了一眼,绷紧了嘴角,“长官,又有人遇害了,就在之前找到证据的地方。” 殷余景皱了皱眉,将报告扔在了一边,抬步走了出去。“走吧。” 叶辛知想了想,连忙快步跟到殷余景的身旁,“上将,我申请和你一同前往。” 他一定要阻止穆尔继续这样下去。 殷余景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叶辛知抿着嘴,跟了上去。 车辆急速的飞驰,叶辛知看着窗外,一瞬间想了很多,转过头来看见前座的殷余景面色沉稳,冷静非常。 之前庄弈离开雷云的时候,他去问过殷余景,为什么不派人把庄弈找回来。 因为他觉得庄弈离开这里,肯定会遇到危险。 庄弈能力是很强,但是也正因此更容易被人推到前面,而且他的暴乱期也没有安全度过,叶辛知一直在担心。 现在看殷余景或许是对的。 很快的,车辆到了城外,其他人都已经被疏散,路上放了路障。 一行人刚下车,守着的人上前来汇报,“还没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快了。”殷余景拿出了手枪,从容地上了子弹。 果不其然下一秒,视线内就出现了一辆银白色的轿车。 瑞尔也没想到殷余景会提前这里堵截他,他咬了咬牙,加快了车速。 在外面守着的人纷纷开枪,瑞尔只能猛打方向盘躲避,但是车胎已经被密集的枪击射得漏了气。 叶辛知看着趴在车内的他,大声警告道:“穆尔!我劝你早点束手就擒,不要再挣扎了。” 枪击并没有停止,车辆的前窗已经被击成了碎片,车身满是弹痕。 穆尔低着头躲避着子弹,却突然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就算在猛烈的枪声中也能听见。 殷余景抬手让所有人停止了射击。 叶辛知正要说什么,却看见穆尔的车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不然说为什么穆尔小心多疑,即便不知道早有埋伏,他仍然挟持了一个人当做人质。 他掐着旁边被绑住手的女人下了车,脸上带着得意不已的笑容,将人质挡在自己面前,众人这才发现这还是个怀着孕的omega。 看着他的表情,叶辛知咬紧了后牙,“卑鄙!” 穆尔莞尔一笑,拿着枪对准了人质的头,“不卑鄙我可活不到今天。所以,要想让这人活命就赶紧让出路来。” 殷余景抬起手枪,“要比谁的手更快吗?” 穆尔知道他的性子,敢说敢做,不禁捏紧了手枪,“殷余景,我可能比不过你,但是玉石俱焚你应该听过吧。大不了我拉上她。一尸两命,很值。” 被挟持的女人流着泪,哀求道:“不要,我,我还有孩子。求求你了,放过吧。” “上将。”叶辛知转头劝道,他也想抓住穆尔,但是以另一个人作为代价,太重了。 “我能抓你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的。”殷余景缓缓放下了手,侧过身来。 其他人看他的意思,便默默移动了位置放开了离开的路。 “我可不希望会有第二次。”穆尔捏着omega的后颈,带着他缓缓往外走去。 他很谨慎,不论何时都将人质挡在自己的要害前面,手上的枪也不离她的脑袋。 终于离开了众人集聚的地方,穆尔对着殷余景旁边的军官说道:“把车钥匙给我插到车上。” 军官瞪了一眼他,但碍于他手上的omega也只能乖乖就做。 穆尔满意地移动到车旁,勾起了嘴唇,“那么,再见了。” 所有人睁大了眼睛,发现他手上的动作是要扣动扳机。这个小人居然打算过河拆桥。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响彻天际。 让人意外的是,穆尔缓缓倒了下去。 而在他对面殷余景手上的枪正冒着烟。 叶辛知惊讶地看向殷余景,说不出话来。 在那一瞬间他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但是殷余景居然还能冷静的举起手枪对准穆尔。 omega死里逃生,流着泪却连忙跑到了叶辛知身旁的安全区域。 但就在下一秒,所有人以为已经死了的穆尔在地上又有了动作,他猛地睁开眼睛,突然拿着一管针剂插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然后居然爬了起来,迅速地上了车,急速地离开了这里。 反应过来的士兵的子弹也只射在了后备箱。 殷余景身旁的军官没有放弃,连忙下令说道:“开车追。” 几辆车飞速地启动,朝穆尔离开的地方追去。 殷余景知道穆尔有了机会,肯定不会被人抓住的。 但就像他刚才说的,他能抓他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他看向叶辛知和他怀里瑟瑟发抖的omega,“你把她送去医院吧。” “好的。” 殷余景回了雷云,有些疲惫地坐在了办公椅上。 没过一会儿,骆译走了进来,他是听说瑞尔的事才来找殷余景打听这件事的,“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的天,身边居然埋伏着这么一个变态。情况怎么样?” “跑了。” “跑了?!” 殷余景没有说话,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上将,有文件给您。” 骆译看见这个人把文件递给殷余景,看见上面是调任书,“你要调任?已经确定好去哪儿了?庄弈还没有回来,你就要走》” 殷余景抬眼看了他一眼。 骆译愣了一下,突然想通了什么,“不会吧,你真的往庄弈那儿调?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嘛。” 他低眼看了一眼调任书,却发现上面并没有写调往的地方。 殷余景将书函放回了档案袋里,“有些东西不是查不出来。” 骆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我祝你们早日相聚。” 殷余景靠在椅背上,听见他这话突然笑了一声。 骆译离开后,殷余景休息了一会儿,找来了另一个下属,“去查祁阳所属的基地在哪儿。” —— 上次那个小孩儿最后查明白了,是乌尼的小弟,和家里人闹了别扭,就一个人离家出走来投奔他哥。 要问他为什么能从市里到荒野来,还得说起庄弈一开始遇上的那个大叔。查明白后,祁阳立马叫人去把那个人抓了起来。 这件事虽然不是乌尼的错,但还是最后被罚写了份检讨。 而庄弈也没能有一天休息,第二天继续去训练了。 所以说祁阳虽然护短,但在纪律方面比谁都要说一不二。 就这么训练了一个月,都没有休息过一天。 这天半夜的时候,庄弈睡得正香,突然一道穿透力极强的打铃声响起。 庄弈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头顶的头发微翘,疑惑地看了看外面,天还是黑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荒野的黑夜,天上没有一点亮光,满是乌云。 铃声再次响起,这回的响声变得短促起来,外面也一阵吵闹,全都是急促但不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人特意敲了敲他的门,“庄弈,快点!要集合了!” 庄弈这时也管不上心里什么疑惑了,穿上外套出了门,就看见其他人纷纷朝外跑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人拽着一起跑出去了。 但是他还是迟到了,当他赶到训练场的时候,数千人已经整整齐齐地站在里面。其他的军官也都已经到场,冷眼看了过来。 他们被命令留在了队伍外。 和自己一起的alpha倒吸了口冷气,锤了锤脑袋,“完蛋了。” 庄弈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还以为是紧急事件,但其实就是为了提高士兵警惕性的常规训练。 “没事。最多紧闭而已。” “你好像很熟练?” 庄弈笑道:“差不多吧。” 这是他看见祁阳站在不远处,看见了他们,但是皱着眉,脸色有些凝重。 旁边的alpha看了看周围,也皱起眉,“不对劲啊,今天怎么所有军官都来了。” 这其中还包括一些平常不经常露面的高级军官。 常规训练一般不会动这么大干戈的。 庄弈看了看四周,晚上没有多少光亮,只有中央亮着一盏大灯。 但隐约还是能看见所有人都一脸严肃,确实不像是一场普通训练,反而是像有谁要来一样。 察觉到这一点的庄弈,还没等他想到什么,领到台上响起了脚步声。 每一步都透露着缓慢从容。 庄弈抬起头来,就看见领导台上,殷余景站在灯下,冷淡地眼神划过所有人,最终停留在庄弈的头上。 看见殷余景的面孔,所有人心中都惊讶不已,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难怪。 庄弈心里却响起这两个字。 难怪动了这么大阵仗,就连祁阳都面露难色。 没想到庄弈跑到这里来,还能遇上殷余景。 殷余景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当众说什么。 收回了视线,他看向身旁基地的军官,“警惕性不够,所有人加强训练。” 口吻俨然是上级的姿态。 而军官却也低头答应,“是。” 听见他们对话,底下的士兵忍不住更为震惊。 但是没等他们有所反应,就有长官下令了解散。 回去的路上,再也忍不住纷纷讨论起来。 但是庄弈却和另一个alpha被留了下来。 毕竟就是因为他们两个人,才得出了一个警惕性不够的评价,“今晚二十公里。不跑完就别回去睡觉。” 跑完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不过时间还早,还能睡上两个小时。 庄弈准备和另一个人回去了,走到一半,有人叫住了他,“殷上将让你过去。”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第38章 荒野的天色没有过渡的时间, 几乎一瞬间的事,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庄弈跟在传话的人后面,走向基地的办公楼。 这个时间, 其他人还在休息当中, 整个楼道没有一点其他的声响, 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回荡。 前面的人将他带到了一个会议室, 微微抬起手,无声地示意让他直接进去就可以。 庄弈看着他安静地离开, 伸手推开了门。 房间里空间不小,中央还有一张方型的会议桌, 桌上坐着几个人, 其中还有祁阳。 听见门开的声音, 众人投来了视线。 有个中年人看见他, 皱了皱眉,“你是怎么过来的?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坐在最边缘的殷余景翘着腿, 低头手撑着额头, 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让他来的。” 中年军官愣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其他人也都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了下来。 庄弈想了想,手搭上门把手, “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 殷余景却突然抬起眼睛, 转头看了过来。 他侧背着庄弈,庄弈只是看见发丝半掩下的眼尾,声音带着随意却不容置疑,“你就坐这里。” 殷余景的旁边有着一个空闲的座位。 —— “我觉得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不用安排的太过分了。” “这里也属于帝星,本来军事就薄弱, 我觉得完善一些也没什么错。” 几个人在争论这荒野基地的问题,基地自身的军官当然希望这里能建设的更好,另一些其他地方调过来的就考虑的比较多。 庄弈觉得没什么意思,这会儿也困了靠在椅子上,半阖着眼听他们争论。 一直没有开口的祁阳看向殷余景,“既然是您带来的消息,不如说说您的想法?” 在荒野考虑设立警戒防线,殷余景只是撂下这样一个话题,他们讨论的不可开交,他在一旁不置一词。 殷余景抬起头,伸出手拍了拍庄弈肩上的灰,“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临时来协助工作而已。” 旁边有人说道:“但决定权有一部分在您手上不是吗?” “错了,是在你们手上。”殷余景勾起嘴角,手臂靠在庄弈椅背边,“连伸手要东西都不会吗?三岁小孩都明白。” 道理谁都懂,但是问题是极大可能挣不上啊。 “我明白您的用意。”祁阳手上拿着笔,转动着,又缓缓开口问道:“我能问问这次部署的原因吗?” “行踪轨迹模拟出来穆尔和人交接的地方可能就在这一片地方。” 听到这个名字,庄弈突然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向殷余景,声音中带着几分紧绷,“谁?” 殷余景看着庄弈,嘴角还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哦,你不知道吗?” “上将。”祁阳出声提醒,“目前这个人还属于保密系统。” 殷余景斜了一眼他,却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半个月前找到了真正瑞尔教授的尸骸,而伪装成他的科奥苏间谍穆尔,在我带人抓捕过程中潜逃了。” 祁阳突然站起身来,椅子被他带得摩擦地面发出一道刺耳的响声,他低下眼睛看着殷余景,“我觉得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快到训练时间了,庄弈你先回去休息。” 一直待人和气的祁阳少有这种面容极度冷淡的时候,其他人都安静了一瞬,但殷余景没有阻拦,拍了拍庄弈的背,“去吧。” 跟在其他人身后,祁阳走到门口,并没有出去,而是转过身来,“我想提醒你一下,有些事情不是庄弈知道就是好的。这种保密级的人物告诉他,对他来说没有好处。如果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会如实上报,申请对你的行为进行惩罚。” 殷余景手搭上桌子,手指轻敲着木制的桌面,看着祁阳,没有说话。但他根本不会害怕祁阳的这种所谓威胁。 祁阳继续说道:“另外,现在庄弈归属于我的营,也就是我是他的直接上级。” “你觉得这句话对我有意义吗?”殷余景这才笑了,“等你的职位胜我过时再来说这些吧。我相信对于姓祁的你来说,是很简单的事。” 祁阳摇头,“我从不走捷径。”他走到今天,或许有家里的影响,但是确实也是靠他一步步走来的。 “是吗?”殷余景挑起眉,“不走捷径的你,居然会动用家里的势力来帮庄弈做一些不合规矩的事。” 祁阳弯起嘴角,露出笑容,“没人帮他,我当然要帮。” “那你错了,愿意帮他的人多了。” 方焕、骆译、庄承安,没一个会真的坐视不理。 殷余景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了窗前。“而且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在害他。” “你的意思,难道是你觉得他离开了你就活不了吗?”祁阳心里明白殷余景来这里,不说全部,肯定是有一部分庄弈的原因的。 这个时候外面哨声突然响了,提醒着今天的训练的该开始了。 殷余景打开窗子,外面的风瞬间吹了进来,吹散了封闭空间的沉闷,腥红色的窗帘被吹着翻滚开来,朝外看去,庄弈正站在楼下的一棵树旁,正在思考些什么,眉头紧蹙。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殷余景缓缓回答道,然后看向祁阳,“你该去带队了。” 祁阳没有再说什么,象征性地敬了礼,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以前觉得殷余景虽然性格不好,但是不是一个品性恶劣的人,只是现在他知道了,殷余景这个人是有劣性的,他喜欢掌控,或许看不出来强硬,但也挣脱不了。 下了楼,祁阳看见外面站着的庄弈。 庄弈正陷入思考中。 刚才从殷余景口中听到了穆尔的名字让他有些疑虑。 如果不是庄弈了解穆尔,而且对方一开始没有防备的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他都意识不到这个教授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所以穆尔的事是怎么挖出来的? 当他正在思考时,后面传来的祁阳的声音,“你怎么还在这儿?” 庄弈看向他,想了想,“你应该了解穆尔的事吧?” 祁阳听见这两个字微微皱了皱眉头,“庄弈,你不要管这个人。他所涉及的事很复杂,牵扯很多,和你暂时也没有关系。” “你就只回答我一个小问题,反正我都已经知道他的存在。” 祁阳听他这么说,抬起眉,“什么问题?” “一开始是不是殷余景主动去找的尸体?” 祁阳沉默了一下,这件事在高级军官中很轰动,这件事闹得也很大,间谍杀害了高级教授,潜伏进了军校,若无其事的教书,简直是不可置信的事。但确确实实发生了,而且还被殷余景给查了出来。 “对。是他派人去找的。” 这件事的起因经过都被记录在了总网里,有权限才能查看。 庄弈点了点,“也就是他最开始发现的。” 如果没有殷余景之前野外驻训时和他说过的那些话,庄弈还会觉得是巧合,但是结合来看,庄弈实在不得不怀疑。 “我还有些事想和你说。”庄弈看了看楼上殷余景办公室的方向,“等会儿训练的时候吧。” 因为没有睡多少时间,庄弈训练的时候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再加上要考虑其他事,就心不在焉起来,祁阳看了他一眼,提前下令休息。 “你要说什么?”祁阳走到庄弈身边,低头看着他。 庄弈撩起额头前的头发,手撑着地,叹了一声,“我要离开这里。” “什么?”祁阳算了算时间,庄弈来这里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半月,“怎么这么快要走?” 庄弈睁开眼睛,笑着说道:“理由很明显。” 祁阳想到殷余景,“至少他不会害你。” 庄弈眯起眼睛,“不一定。” “现在情况不稳定,你也听到了,穆尔很可能就在临近的区域,他心狠手辣,是个危险的人物。” “那也不能在这儿待了。”庄弈语气中带着坚决,他看向基地的围墙上,“我记得哨兵的枪里没有子弹。” 祁阳无奈笑了,看了庄弈一眼,“但是炮台有。” 庄弈叹了口气,看来是不能翻墙跑了。 第39章 祁阳不知道庄弈心里在想什么, 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你就先在这里好好待着。殷余景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说完他起身伸出手,“起来吧, 继续训练。” —— 训练结束, 庄弈回了宿舍。 外面突然一声轰隆响起, 亮了一瞬外面天空就突然变暗起来, 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这里少雨,庄弈还是第一次看见打雷。 他开了窗子, 感觉已经有雨滴滴落在乐脸上。 收拾好后,庄弈躺在床上, 正昏昏欲睡,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他警醒过来, 但没有起身, 也没有睁眼。 然后听着门被推开,皮鞋走过地板的声音。 庄弈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看见殷余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虽然现在还没到天黑的时候, 但因为乌云密布,房间里也没多少亮度,昏昏暗暗的有些压抑。 只有白色雷电闪过时,会明亮起一瞬。 庄弈收回视线, 看着天花板, 问他,“来找我干什么?”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庄弈笑了一下,“回哪儿?” 殷余景没有说话,这种显而易见的答案不需要回答,“那你想留在这里?” 庄弈坐起身来,外面亮起一道闪电, 他看着殷余景,“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儿。” 殷余景眼神平静,“那我就是在告诉你,你该去哪儿。” 庄弈靠在床边,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外面下起雨来,庄弈想起了一个问题,“你在那场宴会之前见过我?” 就是方焕他爷爷的寿辰,第一次两人见面的时候。 明明庄弈和殷余景认识不算太久,他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殷余景像是思考了一瞬,说了一句,“没有。” “你可以慢慢思考。你在荒野待多久,我就会留多久。”说完他站起身,看样子准备离开。 他走到门边,像是想起什么,“说起来,祁阳这次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我该去感谢他。” 庄弈清楚殷余景,说是感谢但指不定是要追祁阳的责,“是我找他帮的忙。” 殷余景转过身一笑,“放心,我不会为难他。” —— “调走?”祁阳觉得有些突然,他才被调到这里没有超过三个月,而且现在荒野也正是缺人的时候,怎么会这么着急地把他换到另一个地方。 来通知他的人安慰道:“没什么,是升职,总的来看是件高兴的事,调往的地方也挺好的。” “但是我觉得太突然了。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给我升职。”祁阳不是别人说是什么就什么,也不是看见点好处就不会说话了的人,“是谁的下的令?谁指派的。” 对方有点为难,“祁阳,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这是别人想要还要不了的呢。” “我只是想知道原委而已。”祁阳淡淡回答道,但是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的对象。“我不会告诉他是你说的,是不是殷余景。” 对方没有说话。 祁阳和殷余景这两个人,他是谁都不能得罪啊。 祁阳有了定论,“我明白了。” 说完他就直接朝殷余景的办公室走去。 这次他没有敲门,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向殷余景,“您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似乎早就知道他为什么而来,殷余景散漫地靠在椅背上,“有吗?” “你这是以权谋私。” “从结果来看,我好像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殷余景笑了起来,“既得利益者是你。” 祁阳用力地将手中的东西拍上他的桌面,是刚才那个人给他的文书,散开铺满了整个桌面,“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殷余景看了一眼他拍在桌上的手,“当然。也是因为你帮了庄弈,我总得替他谢谢你。” “那我告诉您我不需要。”祁阳拿起文书,直接撕掉了,“我拒接接受您的调遣。” “先不要着急拒绝。”殷余景神色平静,“你父亲应该会给联系你的。” 这次的事也不仅仅是因为殷余景,还因为现在祁阳家里需要他回去。 祁阳猜到了这一点,但是没有松口,“我会自己做决定。” 说完转身离去。 殷余景随手就将那些被撕碎的纸张全都毫不在意地抚进了垃圾桶里。 —— 中午训练开始前,见祁阳表情不像平常的样子,庄弈就问了一句。 “怎么,出什么事了?” 祁阳叹了口气,“我可能要被调离这里了。” 庄弈愣了一下,先是觉得意外,然后就想到不久前殷余景和自己说的话,“是因为殷余景?” 祁阳摇了摇头,没有把具体的事情告诉他,“所以你如果要离开,我可以再帮你一次。” 他虽然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但也守规矩,如果不久之前庄弈找到祁玮玟协助他离开雷云,甚至还会劝上几句,让他按流程来。 但是现在他明白规矩是没有用的。 所以他不介意再帮庄弈一次。 庄弈笑了笑,“再说吧。” 殷余景能让他那么轻易地离开才不可能。 两人说完话,训练就开始了。祁阳就算心中难平怒气,还是恪尽职责,没有差错地指挥着,可是没有过几分钟,殷余景就走了过来。 祁阳淡淡地说了句,“您现在不该再商讨荒野后续发展的问题吗?太过悠闲可不是一个高级军官该有的作为。” 他一直对上级都格外尊重,但是此时面对殷余景,他很难再保持一个谦卑的姿态。 殷余景瑞丰眼微微弯起,嘴角露出笑容,没有和他争论这个问题,看着对面背对着自己的庄弈,“再过不久我就会带他走,好好告个别吧,以后庄弈就不可能再到你手下听你的令了。” 祁阳没有说话,或许他能反驳,但是这不是自己的行事作风,他只是冷静地下令让所有人归队。 庄弈转过身,就看见殷余景正站在祁阳身旁看着自己。 他微微蹙了蹙眉,不知道殷余景想干什么。 训练结束,庄弈走到殷余景身边的台子下,问道:“你来干什么?” 周围听到的人纷纷侧目,眼睛瞪得极大,对庄弈和殷余景说话的方式感到惊讶至极。 殷余景负手低眼看着他,“你在他这里倒是很乖。” 庄弈疑惑地挑了挑眉,“我一直都很乖。” “那就不会跑到这里来了。”殷余景将庄弈手上的帽子,拿了过来端正戴在了他的头上,“去休息吧。” 庄弈扶了扶帽子,看了眼殷余景离开的背影,才转身走了。 —— 祁阳父亲隔天联系到了他。 两人交谈了数小时,最后祁阳还是妥协了,做出让步同意离开。 最后一天,他找到庄弈,当时场面正一片混乱。 有人打了起来,又是劝和的,又是挑衅的,又是拉偏架的。 等他站到了面前时,所有人才灰溜溜的站直了。 “怎么回事?”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只有庄弈先开了口,“没事,闹了点别扭,很正常。” 什么别扭,就是有人看不惯他,说了几句,和庄弈关系比较好的人看不惯就上前争执起来。 所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 学校里就罢了,都是年轻气盛的学生,没想到在这里还有这种情况。 祁阳看了这群人一眼,“晚上训练加倍,回去都写检讨,明天会有人来检查。” 庄弈听见他的话,察觉到了什么,在所有人离开后,问向祁阳,“你要离开了。” “对。”祁阳点头,“所以会有其他人来接管你。是不是殷余景,我也不知道。” 庄弈沉思起来,没有说话。 “当然,你可以选择离开这里。”祁阳拿出了一封信,“这是我之前所在的基地,已经开好文书了,你直接去就可以。” 庄弈看着祁阳手上的信封,笑了笑,“看来你认准了我会走。” “不是认准,是有备无患。”祁阳将信封交到了他手上,“这样你就有多一个选择。” 他没有选择可言,至少庄弈可以。 “多谢。”庄弈知道祁阳做这些不是为了要自己感谢他,但他能对一个认识不超过半年的人做到这种程度很是难得,“虽然可能你没有需要,但如果要我帮忙可以找我。” “没有人是万全的,总会有需要别人的时候。”祁阳淡淡一笑,“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好好想吧。” “不和营里的人说一声?” “人员调动是很平常的事,在这里没有过多的告别。”祁阳解释道。 但是他还是来和庄弈说了再见。 庄弈点了点头,“一路顺风。” 和庄弈道完别,他走了几步,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庄弈。 和上次从雷云离开几乎一样的场景,但这次他多了一丝遗憾,就像殷余景说的。这次之后可能就真的没有能好好相处的机会。 —— 祁阳走后,庄弈打开信封看了看,上面的所有文件都很齐全,还有一张联系方式。 他腕上回宿舍试了试,是一个后勤人员。和乌尼一样,定期会出基地采购物资。 思前想后,庄弈和那个人确定了时间。 第二天,不像庄弈和祁阳想的那样,替代祁阳的是另一个陌生的军官,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又说明了祁阳调离后,就开始了训练。 虽然所有人都奇怪祁阳为什么突然离开,但都将疑惑压在了心底,面上没有丝毫表露。 但是庄弈注意的还是殷余景的动静。 几天里他都没有再出现,他现在的身份也不好直接询问其他军官,不过想一想应该是荒野的问题绊住了他的脚。 而这时和那个后勤人员约定的时间也到了。 他将文书给了新来军官的看了一眼,说明情况后,就离开了,也没来得及和其他人告别,避免的就是夜长梦多。 来接应的是一个穿着朴素长相老实的中年男人,他停在基地围墙边,打开了车门,看了看庄弈,“庄弈是吧?” “对。我是。” 男人谨慎地看了看周围,“那就走吧,事不宜迟。” 庄弈上了车,男人开动汽车,往基地门口开去。 路上经过训练的队伍,为首的军官似乎不经意看到了庄弈的脸,朝这里多看了几眼。 庄弈没有躲避,任他观察,脸上一副坦然自若毫不在意的样子。 没过一会儿,军官就收回了视线。 到了基地门口,又是例行的程序,哨兵看了看文书,又仔细看了一眼庄弈,确认再三后才放了行了 车飞速地驶过坑洼的地面在,庄弈正思考着下一个基地会是什么样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这是何方神圣,但能让祁阳出手帮忙那肯定是尊大佛,不过—— 他停住散发的思维,转了转方向盘。 庄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也发现车辆行驶的方向偏离了士线路。他虽然不知道祁阳给他安排基地的具体的路线,但肯定是士干道的方向。 他低下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什么,心中警惕起来。 大概又过了几个小时,天还没黑,庄弈看了看时间,周围有一处小的城镇,他趁机就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先停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把。” “啊?还是抓紧时间吧,被人发现就完了。” “没事,他们想不到的,而且如果半路睡着了不是很危险。”庄弈话说的很自然,所以司机也没觉得不对,只好靠边停了车。 庄弈看了看周围,都是平原,但是城镇里应该有租车的地方,“你先去找住的地方吧。我在这周围逛逛。” 司机有些犹豫,“要不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吧,我一个人不好做士。” “这点小事没关系,你决定吧,我想透透气。” 实在是庄弈的演技太好,对方没有察觉到半点不对,就点了点头,“那我等会儿联系你。” 庄弈看着他离开,正准备转身离开,就看见殷余景站在自己面前,他似乎算准了一切,就等着庄弈回过神看向自己。 —— 黑暗的屋内,庄弈面前坐着穿着整整齐齐军服的殷余景,他架着腿,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放在膝盖上,轻轻敲着,“你这是想到哪儿去?” 庄弈看着他,沉默了一儿,伸手拿了一个凳子,摆在殷余景的前面,坐在了上面。 “你骗我。” 殷余景偏了偏头,“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没有见过我这句话是假的。” “你问的是在宴会之前。” 庄弈定定地看着殷余景的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殷余景垂下眼睛,微微转动了一下眼睛,“我知道吗?” 殷余景的种种表现都透露着一个事实,但庄弈以前只是怀疑,现在已经确认,“你根本不是这里的人。” 听见他的话,殷余景没有半点吃惊,反而缓缓弯起嘴角,声音都透露着几丝愉悦,“原来猜到了啊。” 庄弈也不冷不淡地笑了一声,“你不是故意要让我知道吗?” 殷余景笑着没有说话,“你向来聪明。” 庄弈缓缓转动着椅子,“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吗?我不记得我有见过你。” 他们传送到每个任务点后,为了保护执行者的思维认识,防止切换时会有不适反应,往往本身的外形都会保留下来, 因为他是01号,所以每个执行者进来时他都见过一面,熟悉的也有很多,但对殷余景这个人却没有印象,明明以他的性格长相当中应该很是很显眼的那种。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殷余景站起身,走到庄弈面前,“不过我应该说过,我不会害你。” “我很难相信你。” 他们之间的信息是不对等的,就像走在悬崖边上,很容易踩空掉落进去。 “你知道吗?叶辛知来雷云后,第一件事是让我把你交给他。他说你们很早之前认识,你救过他。” 这意味着什么,两个人都明白。 殷余景绕着庄弈缓缓走着,最终停在了他的面前,“这个世界是无限循环的,你知道你已经在这里进行了多少次吗?” 听见这句话,庄弈皱起眉来。 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任务失败,然后传送到这里,哪儿来什么循环。 就算是任务失败,自己的记忆也不该被抹除。 “是系统的问题。所以叶辛知是重生的,穆尔伪装成了他不该伪装的人。剧情已经发生变化了。”殷余景弯下身子,手撑在庄弈身旁的扶手上,手指碰上庄弈的手臂,“事到如今你只能相信我。” “所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帮我?”庄弈仰起头,对视着殷余景,两个人的距离似乎下一秒鼻尖就能碰到一起。 “难道答案不明显吗?” 庄弈挑起眉来,“很明显。” 第40章 天上挂着满月, 时间已经是深夜,街道上已经没有一点声音,幽长的小道里静悄悄地走过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脚步几乎没有声音。 他走到小巷的尽头, 谨慎地看了看四周, 然后推开了一旁的小门, 弯腰走了进去。 进入门内,入眼是一条向下的台阶, 他顺着台阶走下去。 下面是一间地下室,头顶明亮的灯光还有些刺眼, 男人眯了眯眼, 适应过后, 去看中央的床上, 穆尔正躺在那里,身上插着个各种各样的管子, 帮助他身体恢复, 只是他那张属于雷云某个教授的脸已经崩坏。 当时他给自己注入的那剂护心针有着强烈的副作用。 穆尔缓缓睁开眼睛,左眼已经被接应的这个医生安上了生物义眼,和普通人的眼睛没有什么区别。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些东西,皱起眉来, “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大概两周吧。” 穆尔凌厉地眼神刺向他, “你是废物吗?需要这么久?” 医生虽然和他属于同一阵营,但是面对穆尔时还是心里发怵,他默默低头查看了一下记录穆尔身体数据的仪器,“已经是最快地速度了。那剂护心针实在影响太大了。” 要说实话,穆尔恢复成现在这种样子已经接近奇迹了。 “如果不用的话,我就不会在这儿了。 对此医生没有说什么, 拿出药剂给他打在手腕处,“传来了命令,让你把庄弈带回去。” 庄弈虽然还没有正式和他们交过手,但是已经引起了上面的注意,先不说能力,单是庄弈是庄献儿子这一条,就已经足够成为活捕他的原因了。 当初庄献灭了科奥苏多少人,他们仍然记忆犹新。 穆尔勾起嘴角,“我正有此意。”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伪装成谁?”医生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他假扮教授的事已经被发现,那边肯定会加强防范,再想接近到庄弈身边,可能就有些难了。 “我自有办法。”穆尔想起庄承泽,是一个有野心有些小聪明,但也几分偏激和冲动,他知道这个人一定能为自己所用。 —— 庄弈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殷余景已经在等着他了。 他打了个哈欠,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去洗漱了。 出了门时,他还看见了那个司机。 司机看到庄弈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愧疚,但是庄弈也没怪他。 殷余景出手的事情,也没有他能回旋的余地。 但是庄弈还是转头调侃了一句,“殷上将果然是厉害,没有哪儿是没你的眼线的地方。” “倒也不是。”殷余景点了根烟,抽了一口,食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只是这里好用。” 出了住宿的地方,殷余景把钥匙扔给了庄弈,“今天你来开车。” 庄弈看了一眼车钥匙,上了驾驶座,散漫地启动着车,“你不怕我往别处开吗?” “去哪儿都一样。”殷余景毫不在乎,点了一支烟,在车窗外弹了弹烟灰,“你要是不想回去也可以,随便你开到哪儿。” 庄弈还能说什么,有殷余景在身边确实去哪儿都一样,还不如回主城。 车窗外的单调无聊的景色不断往后移动,庄弈看着前面的路,没有注意到风吹乱了头发。一旁的殷余景侧身靠在车门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庄弈瞥了他一眼,“你看我做什么?” “祁阳喜欢你你知道吗?” 庄弈愣了一下,不知道殷余景突然说这个是干什么,“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 何况两个人还都alpha。 殷余景却像是在自话自说一样,转过了头,看着窗外,“可惜他的胆子还是不够大。” 他甚至能想到祁阳和庄弈告别时,心里在想什么。 殷余景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们开到晚上时就会休息,把车停在路边,就在车上休息。 虽然有些辛苦,不过比不上在基地日夜训练要累。 不远处的大石后,蹲着三个人,贼头鼠脑地凑到小声商量道:“行吗?你这方法。而且就一辆车,谁知道他们有多少够我们拿的。” “笨,没看见那车不是普通车了吗?价值够你在赌场逍遥半年的,还怕他身上没东西?” 另一个人也随声附和道:“而且我仔细看了,里面就两个人,现在估计都睡着了,我们三个人怕他们什么?” “那咱们就上?” “肯定上。小心点别把他们吵醒了。” 晚上天上无星,庄弈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走路的方式很小心,有些不太正常的感觉。 但是他也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就又睡着了。 因为殷余景已经开了窗子,手臂撑在车窗边,将枪对准了朝他们走来的几个人,“试试再走一步。” 本来想铤而走险的三个人突然看见车窗被打开吓了一跳,看到殷余景手上拿的枪先是呆愣在了原地,再看到他身上穿的衣裳,更是连忙拔腿就跑,生怕慢了一点。 他们跑了之后,闭着眼睛装睡的庄弈笑了一声,“早知道还开什么车啊。真是麻烦。” 遇到的这叫什么事,虽然说起来是怪好笑的。 殷余景缓缓关上车窗,“等你回去,可就不会这么悠闲了。” 庄弈暗暗点了点头,“也是。” 不知道回去又有什么风波。 开了几天车,车窗外的景色终于开始慢慢变化起来,从单一变得丰富,郁郁葱葱的森林过后,已经可以看到城市的边缘。 开到一半,庄弈突然停了车,他松开了手,“不开了。” 说完直接下了车,坐到后排去睡觉了。 殷余景淡淡看了他一眼,下了车坐到了驾驶座上,说了庄弈两个字,娇气。 庄弈挑了挑眉,“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说好了?都这么觉得。” “你们?” 庄弈没回声。 但就算他不说,殷余景也能猜出是谁,他笑着看了庄弈一眼,“我倒不知道你在荒野一个月,就和他有了这么多事。” 庄弈懒懒地躺在座椅上,“毕竟我是他学弟,当然照顾得多一些。” 但要是说实话,祁阳和殷余景比起来,还要更严厉一些,训练上的事也是说一不二。 殷余景没有在意他的这些话,开动了车,“可惜,你最后还是得到我手上。” 他开的要更快一些,没过半天,庄弈睡醒来的时候已经远远的能看到雷云的大门了。 —— 叶辛知最近格外的忙,单是一个穆尔就够他受的了,调查了半个月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不说,他开走的那辆车也被人销毁,再也不能通过系统定位找到了。 不光是这件事,他的年龄已经到了标准线,如果再没有结成的对象,很可能会开始为他匹配配偶。 omega的存在就是这样,有时候不能由自己掌控人生。 就连他的父母也开始催促,最近联系他联系得很频繁。上次他做手术的事已经惹得他们大怒,这次叶辛知不想和他们闹僵,但也不愿意随着他们的意愿来。 他面色带着疲惫,和他比较熟悉的一个指导官经过还关心了问了一下他。 “没事。”叶辛知摇了摇头。 “有问题可以去找殷上将,先回去休息休息,他应该能理解的。” 叶辛知一愣,“他回来了?” “对啊。”对方点了点头,“我还看见他把之前那个学生带回来了。不是之前说暂时调到别的地方去了嘛,怎么这么短时间又回来了。” “之前的学生?”叶辛知瞬间想到了庄弈,“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就先离开了。” 没等对方回应,他句急忙地朝殷余景办公室跑去。 到了地方推开门,发现里面是空的,想了一瞬,叶辛知就朝模拟室走去。 正如他想的,庄弈确实在骆译这里,但是他已经后悔过来了。 骆译唠叨起来是个没完没了。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骆译半插着腰,无奈地看着他,“我都是为了你好。” “知道了。” “不要光嘴上说着好。”骆译恨不得敲他的头,“这次不是殷余景给你兜着,你爷爷早派人搜个底朝天把你找出来了。落在气头上的他,你还能好?” “我都知道。”庄弈叹了口气,“我也是迫不得已。” “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主城这么大还没你待得地方?” 两个人正说,门就被人打开了。 叶辛知站在门外,看见庄弈的一瞬间,心就落了下来。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担心,害怕穆尔找上庄弈,所以现在看见他好好地站在面前,也就放了心。 庄弈静静地审视着他,看着叶辛知脸上显露出来的担忧之色,心中对殷余景之前说的话也就更信了几分。 之前他也对叶辛知转来雷云,并对他示好的行为有过怀疑,但是没有想到重生那方面去,以为一个位面再不稳定再不按系统规定的来,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看来系统是确实出了故障。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叶辛知走到了庄弈身边,“你这次是去哪儿了?” 听他这么一说,骆译也想起了这个问题。 “荒野。”庄弈站起了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试剂柜,里面还有些常备的,他就拿了一管喝了下去。 这几天一直在路上,喝得也都是营养剂,回来也没来得及吃什么。 “荒野?”叶辛知听到这两个字就皱起眉头来,可能骆译不太了解,但叶辛知为了抓到穆尔将他可能出现的区域全都圈了出来一个个仔细看过,其中最东北角边缘就是荒野,“你怎么去那儿了。” 庄弈得知剧情已经有些崩坏后,对叶辛知也就没有那么防备,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简单地回答道:“把我分到哪儿我就去哪儿了。” 叶辛知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想着没出事就好。 他叹了口气,还保留着上一世的习惯,就想伸手去碰一碰庄弈的头,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阻止了他的动作。 “庄弈,过来。” 三人回过头去,殷余景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 叶辛知手下动作一顿,有些不自然的收回了手。 庄弈看了一眼,但也当没看见,直接将空的试管瓶扔进了垃圾桶里,顺手把里面的止痛剂拿了出来,朝殷余景走了过去。 “你又要把他带去哪儿?” “他现在处于考核期,暂时休假一段时间。”殷余景说完,看向叶辛知,“031的事你先继续调查,我会让人协助你。” 031是穆尔的代号。 叶辛知低下眼睛,“我明白。” 现在他很难再对殷余景说什么反驳的话,上次和穆尔的那一场对峙中,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和殷余景的差距。 虽然知道有假期,庄弈比较愉快,但是不知道考核期是什么什么。 “这次你换了基地,就算祁阳再有多大的本事,也瞒不了你档案的问题。所以也有理由怀疑你的身份。” 比如说和穆尔相同,是别的地方派来的间谍。 殷余景先回了雷云,一方面是荒野的建设问题要整理好,另一方面就是处理庄弈的事。 庄弈离开雷云的事还是闹起了一阵风波的,特别是不久后就出了穆尔这件事,很多人都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了一起。 “我懂了。”庄弈点了点头,“不过这种情况应该有人监视的吧?” “当然。”殷余景将他带到了车边,帮他开了门,说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和我一起同住。” 庄弈沉默了一下,“不用麻烦了吧。” 殷余景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庄弈没说话了。 有些事是躲不过的,他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殷余景开车带着庄弈进了城内,他住的是一栋高级公寓,环境很安静,几乎看不到什么人,而且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也看不到几户开灯,让人怀疑这里根本没有几个人住。 他跟着殷余景上了电梯,到了十一楼。 殷余景指纹开了锁,转过身来,“你过来。” 庄弈走上前,殷余景牵起了他的手,握着他的手指按在了开锁面板上。 滴的一声,上面出现了一行字。 【生物指纹已录入。】 “以后我不在你就自己进。”殷余景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不是要监视我?” 说要监视只是应付那些人的说法而已。 但殷余景没有说这句话,而是侧过身,回头笑着看庄弈,头顶昏黄的吊灯将暧昧的光线投射在他的身上,“怎么?你想我随时随地跟着你?” 庄弈回道:“那我不想。” 说完跟着他走了进去,房内布置的很简单,什么都有,什么都干净,但是一眼就看出不是殷余景布置的,估计也就是随手买的一套成品房,“浴室在哪儿。” 好几天没有洗澡,庄弈感觉身上一阵不舒服。 洗完澡,庄弈换上提前放着的家居服,“这衣服是不是你的?” 虽然不是很小,但是也不像是正常家居服宽松的样子。 殷余景背对着庄弈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什么在把玩,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饶有趣味地上下看了看庄弈穿着家居服的样子,“没有提前准备,之后你自己去选吧。” 庄弈擦着头发,余光看了一眼,发现殷余景手上拿的是自己之前从骆译模拟室里拿出来的止痛剂。 他没说什么,走到阳台,透了透气。 整个居住区都是一片安静的样子,楼下设置路灯的地方半天也没走过一个人。 但是这个时候庄弈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他就算做任务的时候,一般也会住在像这样的独立的公寓里,而不是军校的宿舍或者庄家老宅中。 殷余景起身走到了他旁边,两根手指拿着那瓶蓝色的止痛剂,“这是给我准备的?” 庄弈转过身,手肘撑着栏杆,“我身体里又没有弹片。” 殷余景哦了一声,将玻璃贴着唇边,嘴边带着笑,“我还以为你喜欢看我痛的样子。” 庄弈疑惑地抬起眉,沉默了一瞬,“我没有特殊癖好。” 殷余景笑而不语,打开了药剂瓶口,喝了下去。 在阳台栏杆边吹了会儿风,庄弈准备去睡觉了。 殷余景在他背后突然说了句话,“庄仲余好像病了。” 庄弈哈了一声,“什么时候的事?” “不久之前吧。”殷余景看了眼外面的夜色,“来的很快,也很严重。” 庄弈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真是麻烦。” 不是说庄仲余生病的事,而是一旦庄仲余显露出他快活不久了,那庄承泽肯定得闹事,不过一个他,也闹不出什么大的动静。 庄弈回了房间睡觉,只剩下殷余景一个人在阳台站了一会儿。 第二天醒来,庄弈没有看到殷余景。 看来什么监视都是说说而已。 他早就知道殷余景不是守规矩的人,刚好他也不是。 所以庄弈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方焕。 自从上次去过雷云之后,方焕消停了好一段时间,性子也磨平了一些,他爷爷说什么也学会听了,最近更是稀奇地接管起家里的事了。 庄弈知道的时候直感叹长大了。 “!”方焕一听是他,直直站起了身,正在开会的人都吓了一跳。 方焕立马就把手上的工作丢下,“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啊。” 庄弈看了看周围布置整洁的房间,“我还是去找你吧。” “行,老地方。最近出了新菜品,你一定要试试。” “行,你在那儿等我,我过会儿就到了。” 庄弈到饭店的时候,发现方焕没有叫其他人,“真是奇怪,看来你是真改了性子了,出来玩都没叫人。” “叫那群人吵的个不行,我们好久没见,当然两个人喝得更舒服。” 如果卜嘉在,当然也会叫他,可惜他还在雷云。 说起来有点好笑,明明卜嘉算是陪他们进去的,现在这两个人出来喝酒,他还关在里面。 庄弈摇头,“我提前和你说好,我只喝一点就行了。” “为什么啊。”方焕不理解,“咱们好不容易见一次面。” 要是方焕知道这是他和殷余景住在一起,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话,庄弈怕他估计得意外地把桌子掀了,就换了说法,“你不知道我的事。我现在的处境比较尴尬。” “怎么尴尬了?你又干什么了?”说起这个方焕最来劲,之前知道庄弈跑出去了他已经觉得够意外的了。 庄弈笑了一下,“我之前跑出去了一趟。现在雷云正监视我是不是间谍呢。” 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方焕都忍不住为他鼓掌,“真牛啊。说起来你也是够胆大的,之前我们三个要爬墙,还是借着酒劲,你倒好直接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最后还不是让殷余景给逮住了,庄弈喝了一口水,“你要不要试试?” “我就不了。”方焕叹着气摆手,“我现在手里的工作都不够我应付的。” 两个人聊着天,结束了这场,但方焕还舍不得放他走,就想带着他去下一个地方。 出了房间,方焕没走几步,可巧不巧就遇上了熟人。 方焕偏过头叹了口气,“真是晦气。” 庄承泽本来只是看到方焕,听到他说的话虽然不怎么高兴,但也不想浪费时间和一个胡搅蛮缠的人计较,但是在看到他身后走出了庄弈时,庄承泽就顿住了脚步,“庄弈——” 庄弈看到他,勾起嘴角,“真是好久不见了。” “你不是从雷云跑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庄承泽讽刺地勾起嘴角,“怎么,觉得在外流浪太苦太危险了,又想着庄家的好了?” 庄弈也不反驳,顺着他的话附和道:“是啊是啊,外面哪儿有家里好,毕竟爷爷也不想我离开。” 庄承泽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我要是你,就永远不回来了。” “可惜你不是我。”庄弈眯着眼笑道,“你也成不了我。” 庄承泽挡在他们路中间,“你这话是觉得你了不起,我不如你?” “我有说这些话?”庄弈疑惑地挑了挑眉,看向方焕故意问道:“没有吧。” 方焕笑了笑,“是他自己这么觉得的吧。” “庄弈!” “庄承泽,你不要每次都觉得我是你的敌人。”庄弈这次带着认真地和庄承泽表明了态度,“庄家我不稀罕,直接给你也没关系,我根本不在意。” 庄承泽正要说什么,电话却响了起来。 他看了看,是庄仲余。 庄承泽看了看庄弈,转身到房间里,“爷爷。” “你现在在哪儿?”庄仲余的声音已经不如以往那样中气十足,偶尔还咳嗽几声。 庄承泽看了看外面,“我和朋友在外面。” “你回来一趟,我有话要和你说。” 挂了电话,庄承泽再打开门时,庄弈两个人已经离开了。 庄承泽握紧了手。 爷爷知道庄弈回来了吗? 肯定知道吧。 这种大事瞒不过他。 那他找自己回去干什么? 庄承泽满肚子的疑惑,快步上车,往回赶去。 到了大宅里,管家钟簿替他开了门,欲言又止。 “怎么了?钟叔?” “唉。”钟簿深深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但是被庄仲余的人脚步声打断了。 庄仲余撑着拐杖,从楼上走到了大厅里。 “承泽,你现在多大了。” “22了。” “正是年轻的时候。”庄仲余叹了一声,“你大伯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 “爷爷。”庄承泽想问究竟是想说些什么。 “你知道之前间谍伪装潜伏在雷云的事吧。” 这件事闹得很大,虽然是具体信息是保密级别,但是庄承泽还是了解一些大概的。 那个间谍手法熟练经验老道,听说连自己的眼睛都狠得下心,一看就知道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怎么了?爷爷?” “雷云的侦查部门已经查到了他可能身处的范围。”庄仲余拄着拐杖,有些浑浊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庄承泽,“我现在如果让你去追查这个人,你去不去?” 庄承泽一阵意外,心中却像是翻江倒海一般。 这是什么意思? 让他出这么危险的任务。 先不说那个间谍本身有多厉害,他负伤逃走,肯定是还有接应的人,指不定他们队伍有多大,追查不到也就罢了,如果真的摸到他们聚集的地方,这一去肯定危险重重 “怎么会突然让我去?” 庄承泽很想问为什么不是庄弈。 虽然他一直不愿承认,庄弈的能力确实在他之上。 但是他没有问出口。 庄仲余没有回答,声音铿锵有力地问道:“你只说你愿不愿意。” 庄承泽还有些反应过来,所以没有说话。 何时庄承泽祖母突然从一旁走了出来,厉声回道:“我不愿意!” 庄仲余看向她,皱起眉来,“你出来捣什么乱。” “什么间谍,什么追查。为什么非要承泽去,他这么年轻,如果一个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你让我和他父亲怎么办?”老太太眼含了些泪水,拉住了自己孙子的手,“总之我不愿意让他冒这个险。” “又不是单单他一人!军备完善,又有部队跟随,有什么大的危险。”庄仲余拐杖在地上敲了敲,“你懂什么!” “是,我不懂。”老太太死活也不松口,“但是就是不行!庄承泽是我唯一的孙子,我不能让他有任何危险。” “胡闹!”庄仲余气得连连咳嗽,“既然当了军人,就该不怕危险,更不该怕死。” “那也不能白白送死。”柏岚翠说的极为夸张,似乎庄承泽一去追查就会遭遇不测一样。 庄仲余捂着胸口,看着就要发病,钟簿连忙扶起了他,“将军,先上楼歇会儿吧。我去给你准备药。” 庄仲余看了一眼低着头沉默的庄承泽,只好闭上眼点了点头。 等庄仲余走后,庄承泽扶上有些精疲力尽的祖母,“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能理解,庄仲余这次叫他回来让他做这件事,几乎没有任何征兆。 柏岚翠几乎是咬着牙,“他就是让你给庄弈铺路。” 庄承泽愣了一下,“什么?” “傻孩子,他做的一切,都是帮他心里的庄家未来继承人走的更远。”柏岚翠抓紧了庄承泽的手。 “怎么可能呢?我也是他孙子啊?”庄承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或许只是磨炼我?” 虽然这么说,他心中也忍不住有些怀疑。这次的间谍风头太胜了,他杀了多少人上面甚至要隐瞒起来,如果自己真的碰巧遇上,那确实对庄家有利。 “不是。”柏岚翠回答的斩钉截铁,“承泽,不是的。” 庄仲余这次病了,所以他有危机感了。 或许之前他一直还在犹豫,但是现在他已经确定选择了庄弈,有能力又有殷余景帮扶。所以他把庄承泽安排去了偏远的地方。立不下功就算了,立下了就更好,无关轻重。 总之庄承泽他是第二选择,是一个待弃的棋子。 庄承泽不服气,他努力了十几年,没有哪一刻是不刻苦的,最后却被一个中途捡回来的代替,自己一直尊敬的祖父对自己态度还不如那个庄承安,至少庄仲余把他当孙子,自己呢?是个待弃的替代品?那他十几年是为了什么? 他怒极反笑,笑容带着冷意。 第41章 庄弈晚上没急着回去, 转身就和方焕去了酒吧。 方焕带他到了吧台,伸手招来人点了两杯酒,“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现在不是被学校怀疑身份嘛, 家里还有个庄承泽等着你, 你肯定也不想回, 那你之后要干什么?” “再说吧。走到哪儿算哪儿。” “真够将就的, 比我还随便。”方焕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等一下, 说起来我还没问你现在住哪儿啊?” 庄弈喝了一口酒,双眼看着方焕, 没有说话。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我问你话呢。” 庄弈收回了眼神, 摇了摇手里的酒杯, “没住哪儿。” “那是哪儿啊?”本来他是打算让庄弈住他家里, 但是庄弈越这样说方焕就越发好奇起来,追问起来。 这时另一边吵了起来, 两人转过头一看, 发现都动起了手,桌子也被打翻,酒水洒了一地,打架的两人争得脸都红了, 旁边一个omega脖子上的项圈也有些松散, 旁边都是看热闹的。 “走吧,还是别待在外面了吧。”方焕拍了拍庄弈的手臂,“吵吵闹闹的,喝杯酒都不安宁,进去说。” 庄弈喝完了杯里的酒,站起身跟着方焕往里面的房间走去, 刚走几步口袋里就传来了通话的铃声。 方焕让人开了一间安静的房间,到了门口转身却发现庄弈没跟上来,他挥手让人先走了,回去去找庄弈,发现他在一个拐角,靠在墙边低着头正和人通着话。 “没到哪儿,出来喝杯酒而已。” 发现方焕出来了,庄弈抬头看了他一眼,抬了抬下颚让他先进去。 似乎通话的对面问他是和谁一起,庄弈笑了一下,“我还能和谁一起?你能不知道?行了,我晚点会回去的。” 说完挂了电话走到方焕旁边,“走吧。” 方焕听着几句对话还能听不出其中的端倪才算是白活了,“你跟谁一起住呢?还来查岗?” 庄弈抬了抬手上的手机,笑了一声,“你管这叫查岗?” “你不管这叫查岗?” 庄弈摇了摇头,明显是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了,越过他朝里面走去,方焕连忙跟了上去,“谁啊,我说你怎么不告诉我在在哪儿住和谁住呢,谁能打动你这个石头心。” 庄弈白了一眼,“什么叫打动我这个石头心?” 他认识庄弈也有几年了,自己身边换了多少omega,庄弈却可以说是不近女色。 “我们这交情,你还要瞒我?不够意思了哦。” 庄弈坐上了沙发,看着方焕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你真想知道?” 方焕点头。 庄弈拿出手机,亮了屏幕给方焕看了一眼上面的通话记录。 方焕看见那三个字,愣了一下,停在了原地,又不敢相信地仔细看了一眼,然后看向庄弈,指了指这个名字,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时候有服务生送酒和水果,敲门走了进来。 方焕等他走后,才回过神来,“他?你怎么和殷余景住一起去了?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又不是我想去。” “那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方焕想了想,语气里带上劝告,“庄弈,我跟你说,殷余景虽然脸是能看,也能打,但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住的。” “想多了,是因为要派人观察我一段时间,刚好他是我之前的指导官,顺便的事。” “这理由谁能信?让他一个军衔那么高的人,来监视一个军校学生,还让你住进他家。” 庄弈拿起酒瓶给两人倒了酒,把一个杯子递给方焕,“你不信那也是真的。” 方焕接了过去,无言和庄弈轻轻碰了一下杯,一口喝完了杯里所有的酒。“我一开始看殷余景对你就不一样。算了,什么也不说了,祝你们幸福。” 庄弈慢慢喝着酒,懒得再和他说什么。 “你不信?”方焕看见他的眼神,做到庄弈旁边,盯着他,“我都看得出来的道理,不至于你没一点感觉吧。” 杯壁贴着庄弈的唇边,鼻尖萦绕的是杯中清淡的酒香,他斜着眼睛看向方焕,不怎么明亮的屋内,那双眼色的颜色也变得深了一些,“什么感觉?我不知道。” 方焕不信。 两个人又扯了一会儿别的,方焕家里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只好站起身去安静地方接了,方焕祖父一直看不惯他来这种地方,所以一般都不让他祖父知道。 正巧遇见两个omega走了进来,都长得一副白净的样子,方焕拍了拍他们往里面庄弈的方向指了指,“先陪着喝几杯。” 说完就出去了。 庄弈抬头一看,两个omega坐在自己身边,都不知道要说方焕什么好。 本来就是两个人喝喝酒叙叙旧的事,还要叫来两个人陪着,庄弈是觉得挺无聊的。 他推开omega想要给他倒酒的手,冷淡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管我。” 另一边方焕他祖父非要让他现在回去,有事情要谈,他不肯就开始胡掰扯,然后就看见远处的门口走进来了一个人,就当即愣在了原地。 殷余景今天是有公事在身所以没有换衣服,所以出现在这里打眼的不行。 他环顾了四周,刚才还热闹不已的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看到殷余景身上穿的是什么,老板立马警醒了过来,连忙上前,“长官好啊,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殷余景看了他一眼,“找人。” “我,我帮您找?” 但是殷余景说完就往里去了,也没管老板说的什么。 方焕躲在一颗树后,紧张不已,看见殷余景的第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条件反射地躲起来了,就是总觉得被殷余景逮着没好事。 但是下一秒一双鞋出现在面前,抬起头看去,殷余景就站在自己面前。 “庄弈在哪儿?” 打开门的时候,庄弈一个人坐在那边喝酒,另外两个端正的坐在旁边干巴巴地,不知道干什么。 “哦,这两个人我叫的,陪我喝酒的。”方焕赶忙解释,上道极了,然后又朝那两个omega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吧。” 本来两个看见一个穿着军服又气势逼人的人走进来就吓了一跳,见方焕这么说,就忙起身低头走了出去。 以前方焕能看不惯殷余景,和他对着来,但是现在,他好歹要看在庄弈的面子。 殷余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庄弈看见殷余景过来,还觉得奇怪,“你怎么穿着这身就过来了。” “有公务,顺便过来。”殷余景走上前,拿起酒,“打扰你们了?” “没有。”庄弈看他的样子是要给自己倒酒,就顺便抬起了酒杯,“三个人也是喝。” 站在门边的方焕看着他们,愣是找不到什么话说,扯着嘴角哈哈一下,“我爷爷让我现在就回去,我就先走了啊。反正两个人和三个人也没差。” 方焕走了,庄弈喝了几口酒也懒得再待下去了,“回吧。” 坐上车,庄弈脑子有些晕,撑着头看向殷余景,“你真是顺路过来的?” “怎么?你觉得我是专门过来接你的?”殷余景没看他,直接启动了车,“是和不是又有什么区别。” 是就有麻烦了,庄弈揉了揉头,“那我又欠你一次。” 殷余景勾起嘴角,“你欠我的还少?” 庄弈没有再说话了,靠在窗边闭上了眼睛。 晚上庄弈躺在床上的事,脑子闪过不少片段,额头在一瞬间开始抽疼,他皱着眉头坐起身,就听见脑海里响起久违的系统声音。 【终于修复成功了,01号,好久不见。】 “怎么回事?不是说惩罚位面会屏蔽系统。” 【理应是这样,但是出现了差错,位面部分开始崩坏,任务开始无限循环,系统一直试图联络01号,但是一直未果。】 “循环……” 看来殷余景说的是真话。 【是的,之前的任务因为位面和系统故障,出现了错误,在某个时间就会出现和原世界重叠情况,导致任务失败,只能重新来过,并且没有留下记忆。】 “所以任务开始其实已经是很久以前了?”在他印象里,还只是停留在数年前而已。 【是的。因为这个位面损坏严重,所以这次系统是特别来协助你的。】 “你来协助?那殷余景是?” 【殷……余景?】 系统声音没有起伏,但是庄弈也听出了它的疑惑,挑起了眉,“你不知道他?” 所有任务执行人系统都应该有记录。 【没有在记录范围内。】 庄弈皱起眉,看向了殷余景房间的方向。 第42章 清晨起来, 庄弈推开房间的门,看见殷余景在隔壁的房间里工作。 他没有上前询问任何事,转身去洗漱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庄弈回想起系统交代给自己的事。 其实他也早就有所猜想, 给了他这么一个角色, 那肯定是要在这上面下文章。 【解除一切危机, 顺利继承庄家。】 还是让一个结局极其惨烈的人,成为人生赢家。 难度是有一些, 但对庄弈来说轻而易举。 他拿起毛巾擦干了脸上的水珠,突然想起来, 不久前自己才和庄承泽说的他不稀罕。 下一秒, 庄弈耸了耸肩、 只能对不起他这个便宜二哥了。 殷余景还在房里工作, 庄弈走到他的桌前, 撑在一边看了几眼,“你不用去学校?” “在哪儿都一样。” 庄弈看见旁边有个小的绘本, 拿起来翻了过来, “一年级还没有结束,你这么一走了之不太好吧。” “现在叶辛知是他们的指导官。”殷余景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来看向庄弈,“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看紧你。” 庄弈随意笑了一声, 翻过几张草图就看见了自己的画像, 侧脸躺在那里,不知道醒着没有。 他都忘记这是什么时候了,只有左下角写着那天的时间。 再往后翻,是大概是还没被庄仲余认回来时,身上穿着的都是很休闲的常服。 再翻下去,庄弈看到上面的画忍不住挑起了眉, 抬起眼睑看向殷余景,然后又慢慢合了起来,放在了桌上。 然后站起身来,“我出去走走。” 殷余景撑着侧脸看着他走出去,朝着桌面上的画本,伸出食指挑开上面几页,便翻到了庄弈刚才看到的那幅画,看了几眼,勾起了嘴角。 这是一张庄弈留着短寸的时候。 年龄小的不行,脸部棱角都是很不明显,眼睛看着远处,明显也是在不经意间画下的。 殷余景究竟是谁,庄弈不是不想知道,但是他不会问出口。 这样没有意思。 于是两个人就只能继续周旋。 庄弈出了门去了附近的一个公园,随便找了一个咖啡厅坐在外面,头顶树荫透过些许阳光,并不刺眼。 这个公园还有小型的喷泉,偶尔有一些鸟飞过,不远处还有舒缓音乐传来。 很久没有这么闲了。 庄弈靠在椅背上,忍不住昏昏欲睡起来。 等再睁开眼睛时,对面殷余景正坐在藤编椅上,看着手中的书。 他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没有抬头,“以前不是我一到就竖着耳朵警醒起来了吗?” 庄弈揉了揉头,“大概习惯了吧。” “刚才只要我开一枪,再想醒过来就难了。” 庄弈哼笑了一声,“那算我倒霉,认了。” 殷余景也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突然庄仲余联系了庄弈,找他说有什么事要说。 庄弈就算这时候不想动,也站起了身,“庄仲余喊我过去,先走了。” “小心一点。姓庄的都不安全。”殷余景仰视着他,“无论是谁,都不能百分百信任。” 庄弈动作停顿片刻,“我知道。” —— 开车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餐厅,是个很安静的地方。 进去之后,没有看到其他任何一个人,看来是包场了。 紧跟着有人将他引到座位旁,就看见坐在对面的不是庄仲余,而是庄承泽。 庄弈没什么反应,直接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庄承泽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你或者庄仲余,对我来说都一样。” “爷爷听到这话应该会挺伤心的吧。” 庄弈咦了一声,“他会吗?” 说完敲了敲桌子,“行了,别废话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叙叙旧不可以吗?”庄承泽替他倒了茶,“我们好歹也有血缘关系,我也算是你哥,偶尔聊聊天也是好的。” “这话说出来我可以信,但是你自己信吗?”庄弈一看见是庄承泽,就知道注定是场鸿门宴。 庄承泽表面功夫或许做的好,但和自己处的不好,所以一般不找庄弈麻烦时,都很少出现,这次能把他叫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等着他。 “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你就好了。”庄承泽拿起水杯,“你不觉得吗?” “然而坐在这里的就是我,你没办法改变。” “你知道爷爷病了吧,见过他了吗?” “还没有。”之前殷余景告诉过他庄仲余生病的事,但还不着急回去。 “那你可能还不知道,他准备让我出发去边界地带找穆尔的事吧。”庄承泽说着这里哼了一声,“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庄承泽微微睁大了眼睛,将手中的杯子摔碎在地,“你敢说不关你的事?” 这时候庄承泽变得有些激动,撑着桌子站起身来,“想让我给你当垫脚石,不可能。” 突然几个人高马大的alpha突然出现在了庄弈的面前。 庄承泽估计是脑子发热了,敢在这里就对他出手。 庄弈无声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几个alpha便朝他逼近。 先不说庄弈的天赋,他好歹也在殷余景的手下磨炼了近半年,这几个人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 几个招式将几人逼退自己周围,但显然庄承泽给出的好处让他们不能就这么放弃,拿起餐厅的桌椅就朝庄弈扔过来。 庄弈一抬眼,下一秒这些东西全被一道无形屏障挡在外面,掉落在地。 但是就在这时,庄承泽趁乱将一瓶无色的液体扔在了地上。 瓶子破裂的一刻,里面的液体蒸发成了气体,消失在空中。 庄弈捂上口鼻后退了几步,猜想那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冷淡看了一眼躲在远处盯着自己的庄承泽,转身离开。 这次没人拦他。 庄承泽看着地上只剩下碎片的瓶子,笑了一声。 —— 到家的时候,庄弈觉得事情可能开始严重了起来。 不止是脑子开始晕眩,也心悸得厉害,身体里还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涌动。 他坐在沙发上躬着修长的腰,低头看着地板,轻轻咬着牙。庄弈感觉心脏像是有一团火,烧的他快要呼吸不过来。 虽然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是他也察觉到自己这些种种异常是因为什么了。 没过片刻,整个身体便开始抽疼起来,庄弈撑着头忍耐。 然后听见一声开门声。 殷余景站在门边,感应灯在他头顶亮起,他看见庄弈坐在黑暗里的客厅沙发上,姿态紧绷弯着身子。 察觉到异样,殷余景走到庄弈面前,握上他的手腕,却几乎就要被他皮肤的温度灼伤。 庄弈没有抬头,头发落在他的额前,挡住了他的眼睛,声音沙哑的厉害,“离我远点。” 说的话近乎无情,但是也是为了安全起见,谁都不知道在混乱时他会做些什么。 殷余景撤回手,看着自己的掌心,明白了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前,伸手拉开了最上面的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小型低温储藏箱。 殷余景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存放有试剂的针管,然后又走到庄弈的身边,拉过他的手臂,替他注射了进去。 “不能保证你无险度过。”殷余景将液体缓缓注入庄弈的体内,说道:“一切还是要靠你自己。” 药剂注入的一瞬间,庄弈感觉身体温度下降了一些,体内的疼痛有片刻的缓解,但缓解效果也是转瞬即逝,下一刻又再次席卷而来。 他闭上了眼,即便内脏传来仿佛撕扯般的巨疼,面上也不显分毫。 随着时间的流逝,强烈的信息素和精神力释放出来,这种的波动一瞬间影响到了房间里的物件,玻璃杯凭空破碎,木制的小桌摔倒在地,似乎整个房间都在摇晃。 庄弈压抑不住,闭着眼吐出了口血来,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的唇滑落,直至他的衣领。 殷余景伸出手,拇指擦拭掉了庄弈嘴边温热的血。 却在这一瞬间,一股浓烈的气息迎面涌来,将他整个人包裹,密不透风,几乎快要接近窒息。 他脸上缓缓有了些表情,瞳孔因为庄弈散发出的强烈信息素而微微颤动。 殷余景慢慢抬起身子,偏了偏头,凑近到庄弈的脸边,直到两人中间没有一点距离,自己碰上他的鼻尖,似乎是在闻着什么。 即便在这一时刻,对于殷余景来说感觉整个空气都是庄弈的味道,但是他还是仔仔细细地凑近庄弈的皮肤。 庄弈察觉到他的动作,缓缓睁开眼睛,沉默地看着他。 空气间两人交织的炙热鼻息。 殷余景眼神落到自己手上,将还沾着庄弈血的拇指放在了自己的唇边,舌尖一卷,尝到了血中信息素的味道。 他好像也有些发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各位说声对不起,空窗了很久,因为现实生活让我有些混乱,没有什么精力。 但是想了想,如果不继续写,还是有些舍不得,所以在尽快调整,保证隔日更,把这本写完。 抱歉,给大家了不好的阅读体验 第43章 庄弈明显也发现了异样, 身体一顿,微微皱起了眉,往后退了一些。 原因不是殷余景与他过近的距离, 而是突然萦绕在他鼻尖的那缕潮热香气, 并不像他见过的那些Omega一样那么甜, 像是醇厚的酒味, 让人脑袋发晕。殷余景不是beta吗?为什么会信息素的味道会这么明显。 庄弈还没有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殷余景在想什么, 对方却捧起他的脸,直直望着他的眼睛, 贴上了他的唇, 浓郁的铁锈味在两人的嘴里升起。 “我一直都想闻闻你的味道。” 殷余景的声音像是直接在庄弈的脑海里响起来的。 □□期的症状让他没有力气推开殷余景, 只能顺着他的动作, 唇舌交缠。 庄弈痛的说不出话来,现在能够控制一些了, 但是喉咙还是泛起一阵腥甜。周围的所有东西都在庄弈的影响下变得狼藉一片, 就连他自己额头满都是汗。 握着殷余景的手腕一时忘记松手,近乎捏碎骨头的力度,但是殷余景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在□□期间的alpha, 是不能轻易受到外界强烈干扰的, 相对如果是普通人,受到庄弈的信息素影响严重可能危及性命,为了防止意外,殷余景将房间周围都设上了屏障,空间被完全地封闭起来。 于是两人的信息素混合在了一起。 这是一种本能的诱惑,没人能够抵挡。 身体失去距离, 就连精神似乎都交融在一起,抚上庄弈健壮的躯体,殷余景溢出一声轻笑,“以前你还那么小。” 殷余景的话让庄弈想起了他那疑团重重的身份,甚至不久前他还以殷余景和自己以及其他执行者一样,但是事实显然不是这样,殷余景隐瞒了自己。 庄弈伸手到他的后背,抓住殷余景后脑的头发,将他拉开了一些,冷冷看着他。 殷余景勾起嘴角,被庄弈的力道拉得仰起头抬起了下巴,嘴唇还是湿润的,似乎知很清楚庄弈的意思,他笑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和你一样。” 说完又捏着庄弈的脖子拉到自己近处,贴上去,亲上他的嘴角,声音嘶哑,慢慢说道:“要我告诉你吗?告诉你我是谁?”庄弈没有说话,体内泛起的疼痛让他顾不上太多,只听见殷余景在耳边说道:“但是我希望你自己想起来。” 两具成年男人的声音躺在狭窄的沙发上,脖颈相贴,庄弈偏过头看见了殷余景光滑的后颈,缓缓张开了嘴,威胁式轻咬住了。 殷余景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想咬吗?” 说完居然先一步咬上了他的耳廓。 耳边的触感潮湿又炙热,既然殷余景惹他,庄弈就直接用力让牙齿穿透了口下的皮肤。 ———— 庄承泽回到庄家,虽然灯光明亮,但是他只看见了钟簿一人。 “爷爷他们呢?” 钟簿转过身来,笑着微微弯了弯腰,“将军身体不适,先休息了。” “哦。”庄承泽冷淡地答应了声,正要上楼,钟簿的声音却又突然响起喊住了他,“如何?那瓶药使用了吗?少爷。” 庄承泽警惕地看了看楼上,确定没人了,才转过身来看向钟簿,沉默半晌才回道:“用了。” 钟簿勾起嘴角,“看来效果不错。” “我不知道。”庄承泽揉了揉头,叹了口气,“我让他走了。” “哎呀。这可是很好的时机。”钟簿似乎有些遗憾,摇了摇头,“如果是趁着他□□期,即便是那几个普通的alpha也能解决掉他。” “你当这里是哪儿!”虽然那个餐厅偏僻,里面的人都被自己收买,但这世界上最管不住的就是别人的嘴,除非都是死人。 庄承泽一时冲动找人算计庄弈已经很不理智了,如果真的在那里下了死手,就算庄弈死了,他也得不了好。 “放心。不会有事的。”钟簿脸上没什么波澜,“他活不活的下来还不一定,死了算好事一桩,没死也不算坏事。” “他发现那瓶东西了,要是没死,就难办了。”但是庄承泽内心其实笃定庄弈越不了这一关,毕竟他父亲庄献就是因为这个死的。 钟簿一笑,“就算知道也没有用。整个主城,乃至整个帝星,都找不出第二瓶来,唯一的一瓶诱导剂已经没了,他查不出来。” 庄承泽看着钟簿,心中总有些异样感,“你,和平常有些不一样?那瓶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也没听你说过。” 钟簿低下眼睛,佝偻着腰,“人不是一尘不变的物品,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您着想,我看着您从小长到大,肯定是会帮您拿到您想要的东西的。为了您的安全起见,原谅我不能告诉您那瓶药的源头。” 听着熟悉的话,庄承泽心落了下去,“别让人发现就行。” 说完他上了楼。 楼下的钟簿直起腰来,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上扬,眼边有着细细的眼纹。 ———— 外面天亮了,庄弈睁开眼,头疼的厉害。 但是身体轻松了许多,一场信息素□□像是把所有骨头揉碎了重组一样。 虽然不想提起,但是这几天因为殷余景承受了一些他的信息素外溢,算是他能顺利度过的一个原因。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庄弈转头看过去,殷余景正在穿着衬衫。 让他想起了几个月前他还在雷云的时候,出去驻训的那天夜里,他留在殷余景的住处,第二天殷余景也是在床边慢斯条理的穿着他的衣服。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投射进来,庄弈看见了他后颈处的咬痕。 大概察觉到他的视线,殷余景摸上自己的脖子,“很显眼?” 庄弈嗯了一声,“你不是beta?” “如果你是指以前的话,确实是。”殷余景穿上外衣,“不过看来现在不是了。” 按理来说,这个位面的第二性别是在十八岁时就分化完成的,所以应该不是这个问题。 庄弈坐起身来,挠了挠头发。 殷余景找来衣服,到了他面前,看见他放空的表情,一边用手指帮他理了一下头发,一边笑道:“怎么,后悔了?” 庄弈站起身来,拿起衣服套在身上,平淡说道:“有什么后悔的。” “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吗?” “好像没有。”庄弈动了动手臂,当时觉得内脏都要碎了,现在倒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比不过殷余景还是带着他去了雷云检查。 庄弈下车时,看着殷余景的脖子,“不用遮起来?如果被人看见,可能就不是降级这么简单了。” 军中很少能容忍omega的存在,就连叶辛知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留了下来。 殷余景看了他一眼,“要是你能听话些,我也就不用一直留在这里。” 说到底,不是殷余景离不开帝星,是他们需要殷余景。 —— 庄弈和殷余景消失了几天。 方焕联系了庄弈好几次,都没能联系上。 另一方面叶辛知因为穆尔行踪的事也找过殷余景,但是也没能找到他的踪影。 几天下来,他觉得事情严重,本来都准备向上级汇报了,但是这天早上却在学校看到了他,身边还跟着庄弈。 叶辛知连忙上前,“殷上将,穆尔的行踪消失……了。” 下一秒,殷余景转过头来,叶辛知却愣在了原地。 样貌气势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叶辛知却还是有什么觉得不一样了。 他愣在原地,忘记了自己要说的事,殷余景淡淡说道:“我还有事,有什么之后再说。” 叶辛知回过神来,看见殷余景转身后脖子上的痕迹,瞳孔一瞬间缩小,陷入了混乱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吃月饼,看月亮 第44章 医院的人颤颤巍巍地查看了殷余景的情况,然后抽出血液送去化验。整个过程都不敢说一个字。 其实后颈的痕迹已经是最有力的证据,但是他们仍然不敢相信,战无不胜的殷上将居然变成了omega。 以殷余景的年龄来讲,不可能出现分化,况且殷余景的档案上记录的清清楚楚在他成年的时候就已经第二性别分化完成。 而现在居然出现这种事。 要知道,这事牵扯巨大。 按理来说,要是结果出来确实像他们猜测的那样,那肯定要向上级汇报的,但是殷余景这边该怎么说? 几个检查室的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期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殷余景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似乎结果如何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他站在窗边,等着庄弈检查出来。 过了片刻,庄弈的检查结束的同时,殷余景的报告也送到了他的手中。 殷余景将报告放在一边,问向庄弈身边的医生,“怎么样?” 医生还不知道殷余景的事,面色有些沉重的摇了摇头,“虽然已经算是成功渡过□□期,但身体机能受了很大影响,内脏有不同程度的受损,需要一段时间的疗养,另外要每日服用药剂,不然身体修复的会很困难。” 庄弈倒觉得自己没什么,身体没有不适的感觉。 他看见殷余景手上的检验报告,“查完了?” 他还是比较好奇殷余景的身体变化。 “你要看?”殷余景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直接把东西给了他。 看着没有拆封的袋子,庄弈沉默了一下,还是拆了开来。 不用多看,扫了一眼就知道结果了。 旁边的医生恰巧看到了上面的内容,吓得脸都青了,连忙看向殷余景,“上将,您——” 殷余景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等会儿你们把这份东西送到上级那里。有什么问题我会和他们直接谈。” 抬手间,医生看到了他手腕上的青痕,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究竟是谁,敢对殷余景下手。 不会现在已经没了小命吧。 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人正站在自己旁边,微蹙着眉头看着报告。 医生劝说道:“您还是再做一次检查为好。” 虽然他不认为军校内的顶级的设备会出错。 殷余景却直接拿起庄弈搭在椅子上的衣服,搭在他的肩上,“走了。” 庄弈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然后将报告交给了检查室里的人,穿上了外套转身离开。 检查室里几人看着他们离开,负责庄弈的医生看见殷余景后颈标记的痕迹更是差点没昏过去。 只感觉像是一场天都变了。 —— “所以究竟怎么回事?”庄弈看向殷余景的脖子,“你搞得鬼?” 他可是花了一段时间才接受这个世界的设定,结果殷余景又颠覆了他的认知。 殷余景微微笑着,“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两人上了车,庄弈定定看向殷余景,“那我偏要你告诉我呢?” 大概是本能散发出来的信息素,但对于omega来说是压制性的,控制性极强,殷余景动作停顿了一瞬,眼睛望着庄弈,轻笑了一声,然后说出了他的猜想,“报告上写着信息素紊乱,应该是你那时候瞬间释放的信息素过量影响导致的。” “……我还不知道我的信息素有这个作用。” 殷余景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嘴上还带着笑意,“谁知道呢。” —— 殷余景的那份报告送到上级手中没超过一个小时,这个时候殷余景刚刚送庄弈回了家,通知就传来了,要求他立即回校。 综合楼下,两名守卫员正在门外,就见一个人穿着白大褂快步赶来。 两人连忙上前去拦,手中的枪也竖立了出来,“目前有重要会议,无关人士等不得入内。” 庄承安冷冷看了两人一眼,竟无丝毫畏惧,直接甩开了他们的枪,“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我是不是无关人士。” 说完就要走进去,但是两个人怎么敢轻易放他进去,“站住!一次警告后就会开枪了。” 这次的会议上面交代过,保密级别极高,如果有任何疏忽,就得小心自己的小命。 庄承安瞥了他一眼,“那你就开枪试试。” 现在的情势,仿佛下一刻守卫员的子弹就会射中庄承安,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一个高级军官走了过来,“在吵什么?” 守卫员一看,立刻站直了身子,敬了一礼,“报告,有人想擅闯综合楼。” 军官看了一眼庄承安,叹了口气,“让他进来。” 庄承安看也不看两个守卫员,直接迈步进了大厅,军官走在他身边,“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已经下令医院涉及此事的人员严格保密了。” “要是我弟弟的事,我都不知道,那也就不用姓庄了。”庄承安脸色少有的冷峻。 “你知道这件事是可以,但是这关系到我们的保密措施。” 庄承安看着前面的路,快步走着,语气里还是极度的冷,“怎么,要下令处置?” “这倒也不是,本来就是要通知你和庄将军的。”军官摇了摇头,“但是会议已经开完,决定也已经下来,你来也无济于事了。” “我不是找你们,我是要找殷余景。” 庄承安说完这一句,伸手猛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嘭的一声,会议室的内景展现在了庄承安的面前。 殷余景就在窗边坐着,不慌不忙地转过头看了过来,手边夹着烟。 旁边的军官立即低下了头,转身走了出去。 庄承安没有废话,“庄弈呢?” “在家。” “家?那不是他的家。”庄承安冷笑了一下,“我会带他回去。” “哦?你要带走我的配偶?”殷余景伸出手搭在窗边,脸上神情风淡云轻,“那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配偶?你还不配。”庄承安将手中的材料扔到了殷余景面前,“这些你该很熟悉吧。庄弈的档案你压在手里,是想干什么?你当他是什么?” 殷余景转了转椅子,拿起了桌面的材料,上面是庄弈种种优异的表现和体质报告。 只说体质,在s级中都算顶级级别的,庄弈的起点可以比殷余景还高,百年难出的一个alpha,但是全被殷余景按在手中。 “以后你不能再接近他一分。” 庄承安把庄弈从贫民堆里带回后,不说无时无刻都在照顾,但也是看着庄弈长大成年的,所以看不得别人这么糟蹋。 殷余景脸上一片镇定,合上了资料,“真没想到你居然能找出来。” 说着伸出手放在空中,只用一眼,精神力凝聚而起的火焰从资料的地步猛然升腾,吞噬了所有纸张。 庄承安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烬,“你烧了也没用。庄弈的体质摆在那儿,就是事实。” “你觉得将他置于众矢之的就是好吗?” “众矢之的?一个顶级alpha,是整个帝国的荣耀。你知道他会想要什么吗?你认识他才多久。” 殷余景抬起手,轻轻抚开了身上的灰,“那我可以告诉你,比你要久的多。” 说完他站起了身,准备离开了。 庄承安不知道殷余景是什么意思,他当初找到庄弈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认识这个籍籍无名的孩子,所以殷余景的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但是话已至此,庄承安也知道说再多也没有用,“我明天会去接庄弈。” “我劝你最好别来。他的身体现在还很不稳定,如果因为外界发生意外,我可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殷余景走到门边的时候,转过头来,“改日我会去庄家拜访,让庄承泽最近安分点。” 庄承安皱起眉,“什么意思?” “原来你不知道庄弈□□期发动的原因。”殷余景笑了一声,瑞凤眼微微一抬,“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庄承安看着他转身离开,再看向屋内,除了一丝纸张燃烧后灰烬的味道,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抿起嘴,准备联系庄承泽,但是没有任何消息。 他只好给庄仲余打去了电话。 殷余景走出会议楼,看见了站在路边的叶辛知。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但是在看到殷余景走出来后就立马走了过来。 然后认真的看着他,“你和庄弈,在一起了?” 这件事放在之前,叶辛知想都不敢想,但是它确确实实发生了。 “对。” 叶辛知张了张口,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脑子一片混乱。 他一直想要保护庄弈,但是却被面前这个曾经应该是对自己有好感的人阻拦,现在他们居然在一起了,叶辛知没办法心情不复杂。 半天才出声问道:“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殷余景斜眼看着他,“你现在是站在什么立场问我?” “我——”叶辛知沉默了一下,突然想起第一次他们关于庄弈的谈话,从那时候,他就觉得殷余景对庄弈有些奇怪,“难道你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吗?” “在这里思考这些问题,不如去磨练一下自己。”殷余景看向远处,“从明天开始,你就去野外基地吧。” “什么?”叶辛知有些惊讶,“为什么?” “因为目前我还算是你的上级。” 殷余景的准则从来就是令行禁止,叶辛知很明白,他没有办法拒绝。 ——— 殷余景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庄弈正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见他进来了,按了一下暂停,“怎么样?他们决定怎么处置你。” 语气中多少带了点幸灾乐祸。 殷余景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走到了他身旁,低头吻了吻他,低声笑问:“你想他们怎么处置我。” 庄弈偏头躲了躲,“我能怎么想。”他又插手不了。 殷余景顺着他的动作又亲了亲他的嘴角,“毕竟你现在是我的配偶,应该也不会想我出事。” 庄弈愣了愣,看向殷余景,“配偶?什么时候的事?” 殷余景顺势坐在他身边,笑眼望着他,“你不想负责?” 庄弈笑起来,“尊贵的殷上将需要我负责?” 殷余景抬起搭在沙发上的手,抚摸着庄弈的头发,“庄弈,我没有想过我们的关系可以变成现在这样,但是我心底没有后悔。” 他另一只手扣上庄弈的十指,“你可以申请解除我们之间的契约,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 这是他少有的语调,褪去了他平常所有应有的情绪,与穆尔对峙时候的轻蔑,对庄承安对话时候的不屑,还有对所有人持有的冷漠的态度,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身上带着热烈的信息素,两人的信息素在那一夜融合,直到现在也在同时影响着两个人,像是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牵在一起。 庄弈与殷余景对视着,“那我得好好想想你到底是谁。” 殷余景勾起嘴角,“那你要好好想。” 最后的声音消失在两人相触的唇边。 庄弈突然想起来,“庄仲余那边知道吗?” 虽然不知道庄仲余的态度,但如果知道这件事,不应该没有反应。 殷余景不紧不慢,“我会和他谈的。不用担心。” 庄弈担心的倒不是庄仲余,而是庄承泽。 这次敢对自己下狠手,就说明还会有下次。 他心里可是记着这次仇。 “我再过几天要回去一趟。” “庄仲余那里?”殷余景摇了摇头,“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 “放心,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说了这么半天,庄弈还不知道殷余景这次去开会,讨论结果是什么。 殷余景也没再瞒他,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像他之前说的,不是他自己想留,而是上面求着他留。 当然,因为殷余景突然由beta变成了omega,这前所未有的事,还是让所有人都纠结挣扎了一番,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正常会议都在探讨殷余景留在军队合不合适。 但是最终无疑的是,如果没有殷余景在,那是整个帝国的损失。 “就这么简单?”庄弈不太信。 殷余景笑了笑,“他们想让我留下,总得付出些什么。” 毕竟他是想直接引退的,为此军队上级答应了他不少条件。 明明是他这边出了岔子,最后还得帝**队签不平等条约。 庄弈看见他的笑,就知道了结果。 —— 殷余景没过几天就去了庄家。 正巧,庄仲余正正襟危坐在客厅,似乎是等着他来。 殷余景坐在庄仲余对面,表情淡淡。 “我知道你要找谁,庄承泽暂时不在这里。” 殷余景抬起眉来,了然道:“看来您是不愿意交出他了。” “这是我们庄家自己的事。” “我看您是年龄大了,有些想不清楚事了。这件事我完全可以把他押送到军事法庭。” “殷余景!”庄仲余知道庄承泽居然对庄弈出手,心中不无愤怒,但是他又能怎么处理。 两个都是他的孙子,一个被他寄予厚望,一个养在身边十几年,庄仲余一直避免他们之间的矛盾激化,但是有些问题不是他想就可以的。 现在要他把庄承泽交出去,让自己培养许久的孩子被关押十几年,庄仲余还是做不到。 他从没想过要舍弃庄承泽,就算当时打算让他去追绞穆尔,也还是考虑周全后作出的结果。 他还不至于那么冷血。 庄仲余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庄弈现在平安渡过了□□期,没闹出大事,还不至于你来插手。至于庄承泽,我会处理好他的。” 殷余景看着庄仲余,“将军的意思,庄弈能渡过□□期,是拖庄承泽的福?” “我并没有这么说。”庄仲余咳嗽了几声,这些天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但是这始终这是庄家的家事。” 殷余景拍了拍军帽上的灰,戴在头上,然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那您只能希望,庄承泽永远不会有踏出庄家的那一天。” 庄仲余看着殷余景俯视下来的视线,心中也忍不住为之微微一颤。 他终究还是老了。 但是庄仲余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地任人拿捏,“我倒还要问问,你和庄弈的关系,我请你照顾他不是这样照顾的!我告诉你,就算庄弈和你结契,我也能让你们分开。过几天我就会让庄弈从雷云退学。” “只要我还在一天,就还轮不到别人来管他。” 庄仲余抽了抽嘴角,“笑话,没你的时候,我也管了。他是我的孙子!” 殷余景唇角上扬,“那只不过是借给你的几年,现在也该还回来了。” 什么叫借?! “庄弈姓庄,不姓殷!” 但是殷余景的眼神让庄仲余停在原地,再说不了一个字。 那深邃的眼睛像是在下一个谁也推翻不了的结论。 殷余景走后,庄仲余有些支撑不住的拿住了拐杖。 钟簿走了上来扶住了他,“那明天还需要我去雷云吗?” 庄仲余摇了摇头。 “那就任他们——” “这样才好呢。”庄仲余脸上露出微笑来,完全没有刚才那种紧张气氛面对殷余景的愤怒。 殷余景对庄弈越执着,那就对庄家越有益。 毕竟殷余景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对象,庄弈从来都不需要一个身娇体软的omega。 笑容渐渐淡去,庄仲余抬了抬手,“钟簿,给我联系庄承安,让他替我给庄承泽说几句话。” 钟簿眼神闪烁了几下,低下头,“是。” —— 远在城郊,庄承泽有些惶惶不安地望着窗外。 开门的声音让他精神一颤。 转过身来,他还没看清是谁,一个巴掌就狠狠地扇了过来。 庄承泽睁大眼睛看向面前的人,“你——” 庄承安冷淡地看着他,似乎刚才那一巴掌就不是他打来的,“这是替爷爷教训你的。” “你算什么!你算什么!”庄承泽恶狠狠说道,平日里他和庄承安没有说几句话,他也没真正瞧得起庄承安过,一个什么都不是的beta,整个庄家都没他的几分地位。 现在这样一个人,也敢跟他动手了,他吐了口血水,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真的是就连你都敢骑在我头上了。” “就算你不想承认,我依旧是你的兄长。”庄承安其实还是打轻了,“我现在完全可以把你压到军队接受处置。” “你敢!” “那你当时是怎么敢的。”庄承安冷冷看着他,“你就在这儿好好反省。否则你最后会在哪儿,爷爷都不敢保证。” 可能是监狱,也可能丢半条命。 谁也不知道殷余景会怎么报复。 庄承泽气极了,但是也无可奈何,庄承安说的是事实,不光是庄弈不会放过他,殷余景也绝对想弄死自己。 可是他一把将身边桌上的所有东西摔在地上也不能压住心中的气愤。 庄承安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冷漠地转身离开。 出了房间,庄承安拿出手帕捂住嘴角,只见上面一团殷红。 刚才庄承安释放出来的精神力,还不是他一个普通beta能承受的。 他握紧了手帕,想起庄弈。 这几天他一直想联系对方,但是—— 庄承安回头看了一眼庄承泽的房间。 按理来说,他应该告诉庄弈庄承泽的位置,但是他还要顾及庄仲余那边。 现在庄仲余的身体极度恶化,短期内是经受不了刺激的,所以他不敢冒险。 庄承安迟迟没有联系庄弈。 就在他犹豫再三时,庄弈却主动联系上了他。 “大哥。” 耳边传来庄弈清澈明朗的声音。 庄承安一时说不出话来,沉默了许久。 庄弈静静在等着他说话,并不着急。 庄承安朝外走去,“最近你的身体怎么样?” “还好,虽然要吃一些药。” 把他吃的快吐了。 但也是没办法,虽然表面上身体无恙,但偶尔夜间体内还是会隐隐作痛。 “好好休息。” “我找你主要想问一件事。”庄弈一直在疑惑一件事,“你知道有一种可以诱发□□期的药物吗?液体,无味而且会挥发。” “诱发?”庄承安皱起眉来,仔仔细细思考后,“据我所知目前帝国还没有这类东西。你应该知道,对alpha这一时期的过程帝国管控的很严,不允许私自生产相关药物。” “是吗?” 那庄承泽那天扔到地上的是什么东西。 庄弈没有纠结,“你应该知道庄承泽在哪儿吧,如果你见到他,告诉他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庄承安没想到庄弈已经猜到了,愣了片刻,庄弈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第45章 庄承泽在郊外小屋待了有两个月,期间谁都没来,除了一个人。 “少爷。” 庄承泽抬起眼睛,钟簿正站在门口,逆着光看着他。 他咬了咬牙,顺手将手边杯子扔了过去,“你不是说庄弈活不了吗?怎么,现在的他是鬼变的!” 这段时间他简直快要疯了。 没有任何人联系他,庄仲余也不允许他联系任何人,就像是他已经死了一样。 “世事无常,少爷。”钟簿躲过了庄承泽的攻击,看了看脚边的碎玻璃,绕着走开了,“现在你该想的是怎么改变现在的处境。庄弈既然还活着,那就放不过你。” “哼,他能拿我如何。” 庄承泽还是不怎么把庄弈放在心上,“关键是我爷爷。” “您说的对。首要问题是要解决庄将军。” 解决? 庄承泽的表情呆滞了一瞬,“你什么意思?” “您知道吧。将军的意思是让庄弈继承庄家。” 庄承泽没有说话。这件事上他依旧愤恨着。 “少爷,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吧。”钟簿笑着说道,“庄献当年为什么死你清楚吗?” 因为发生二次□□期。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庄承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钟簿。 “你知道的只是直接原因。长久以来,s级的alpha都是星际各个帝国重要战斗力,但是因为□□期这样的人少之又少,每个掌权者没有不想解决这个困境的,体质的改变要从基因开始着手,当然也需要一个完美的试验品。” “你的意思是庄献就是这个试验品?”庄承泽半信半疑,他从没听说过这一回事,但是也知道如果是真的,那无疑是不会让人轻易知道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钟簿声音停顿了一刻,笑了笑,眼角显现出一些细纹,“我在庄家时间那么久,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庄承泽冷笑,“知道这些秘密不藏在心里,看来我也不能太过信任你。” “信不信由您。只是将军如果真的将庄家给了庄弈,那他手里握的资源再加上殷余景,足够让您在这个帝国彻消失了。”钟簿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您应该还不知道吧,殷余景现在已经是庄弈的配偶了。” “什么!”庄承泽猛然站起身来,“怎么可能!” 他不敢相信那个殷余景居然甘心委身与人。 “所以您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你肯定是有备而来吧。” 钟簿不置可否。 钟簿继续说着:“您可能不知道,庄家一直备受器用,不止是家主的战斗力,还有一个原因。庄家祖先留下来的财富,祖辈继承的,古星的矿产。帝国资源丰富,但矿源还是有所欠缺,王室一直拉拢庄家为的就是这个。 “而且,庄弈身上流着庄献的血,有着庄献的改良后的基因,虽然说庄献失败了,但是谁也说不准庄弈不可以,我相信帝国顶层估计也在想着怎么继续那个实验。把他交上去,那就再不用担心你的未来了。” “说的容易。”庄承泽又是冷笑了一声,“我现在这样,怎么把他交上去。” 现在的他甚至连这里的门都踏不出去一步,更别说与掌权者这样存在的人交涉了。 “只要彻底的把庄家握在自己的手中。”钟簿的声音带着些危险,再结合刚才钟簿说的,解决掉庄仲余,让庄承泽想到了一个可以说大逆不道的做法。 “这些日子,将军的身体眼见着快要有好起来的倾向了。如果您不把握住机会,那可就再没有翻身之地了。” 钟簿继续引诱着,庄承泽脸上明显有些动摇了,“我,我……” “做与不做全在于您,只要您想,我肯定全力支持您。” 庄承泽有些不安,皱起眉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我也是在帮我自己。”钟簿缓缓一笑,却没有再说更多。 当房间只剩下庄承泽后,他抱着头,有些混乱。 如果是以前,那自己肯定不会起这种心思,可是现在的情势已经不容他再多考虑。 特别是庄仲余已经放弃自己这件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所以他的内心动摇更甚。 他想了一整晚,直到天微微亮。 看着窗外的太阳,庄承泽脑海里浮现出他的亲生母亲告诉他的一句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方焕下班后正想着怎么打发时间,想了想有段时间没有联系庄弈,就准备打他电话一起去喝酒。 顺便好好说道说道庄弈和殷余景是怎么回事。 电话打过去两次都没有人接,方焕不信邪就又拨了过去,这次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我的老天,你可算接电话了。还以为你怎么了。”方焕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说道:“今晚出来啊,有段时间没见了,我可想死你了。” 一如既往的没分寸得开玩笑着,但是对面却没有声音,方焕有些奇怪,“怎么不说话?” 这才对面开了口,但不是庄弈的声音。 “庄弈在睡觉。” 听见殷余景的声音,方焕立马石化在了原地。 怎么是他?? 殷余景摆弄着自己的手上的东西,“找他有事?” 方焕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没什么。” “他最近身体不太好,改天再说吧。” “身体不好?” 殷余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准备结束通话了。 方焕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庄弈还和你一起住?” “有什么问题吗?” 仗着没在跟前,方焕大着胆子说道:“这么长时间了该解除对他的监视了吧。难道还要你看着他一辈子吗?” 殷余景低声笑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方焕愣愣看着手机,“什么意思?” 庄弈养伤期间睡觉时间很长,大概也是自愈的一个过程。 起床后准备倒杯水喝,就看见殷余景正坐在外面。 最近殷余景也忙了起来,不知道军队出了什么事,一般只有晚上回来。 见他醒了,殷余景回过头来,招了招手,让庄弈过来。 等庄弈坐在他身边,殷余景将手边的盒子打了开来,是一对戒指。 “之后一段时间,我要离开主城一段时间,你好好在家休息,应该不久就可以回学校了。”说着牵起庄弈的左手,将一只戒指要戴在庄弈的手上。 庄弈收了收自己的手,游刃有余地垂眼看着殷余景,“我好像没答应。” 不比最开始的时候,庄弈一切都得听殷余景的,事事行令禁止。 从确定关系后,两人的关系看似没有多大变化,殷余景的控制欲也没有一刻停止,但是情况却已经隐隐反转,庄弈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就像现在。 但是说是这样,庄弈也没有真正拒绝殷余景。 殷余景没有放手,眼中含笑地捏着庄弈的无名指,将戒指戴了上去。 他是什么人,能不知道庄弈的意思。 一直的严厉下,其实是纵容罢了。 ——— “最近科奥苏简直太过火了,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派军过来,真当我们好欺负的吗?” “他们窥觑我星的资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担心这次会不会又会发生大的战役,到时候就很难避免大规模伤亡了。” “真是一群臭虫。还有那个穆尔,狡猾的要死,到现在还没被抓住,一想到那样的变态可能潜伏在我身边,我就睡不着觉。” “他现在应该不敢再来主城了。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估计已经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 “不来主城有什么用,我们还不是要出去。” 两个军官正说着话,远处走来一个人,两个人脸色瞬间变了变。 “看来这次事件是真的挺严重,都请殷余景来了。” “毕竟事关重大,容不得一点疏忽。” 说完后两人就安安静静地站直了身体,不敢在殷余景面前有任何一点松懈。 其实不光有殷余景,这次还聚集了不少高级军官,就像另一个方向走过来的那人。 祁阳有段时间没有回来了,在外历练的他身形更加结实,皮肤也有些黑了,但是一双眼睛还是炯炯有神。 他朝殷余景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殷余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庄弈最近还好吗?之前听见有人说他发生了□□期,我还有些担心,但是由您照顾,我想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虽然知道的人不多,殷余景和庄弈的事情没有刻意保密,当时讨论后的结果保密的是他变成omega这件事。 以祁家的本事,重要的情报逃不过。 殷余景知道祁阳的心思,只是祁阳知道后怎么想的那只有本人知道。 但是此刻祁阳只是带着笑容,眼中一片平静,一如既往的的稳重。 殷余景看着他,“等任务回来,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祁阳顿了一下。 半晌后摇了摇头,“有机会的话。” 关于这个话题他们并没有说太多,殷余景便下达了这次追绞敌军的具体任务。 这次行动是保密的,如果被普通群众知道,肯定会引起慌乱,所以殷余景并没有告诉庄弈他会去哪儿。 离开主城时,他回头望了一眼。 “长官?” 旁边的军官正在和他汇报接下来的路线,看见他的动作有些疑惑。 殷余景垂下眼睛,摇了摇头,“继续。” —— 这天夜里,钟簿联系上了庄承泽。 “殷余景已经离开主城,这是你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等会儿我会让人去接你。二少爷,其他的事我可以帮您,但是这件事需要你自己来做,我才能坚定我的立场。” 庄承泽表情冷淡,“我知道了。” 夜色渐渐深了,庄承泽坐上一个陌生男人的车,离开了城郊,往庄家驶去。 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孔,但是庄承泽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药味。 只是这时候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猜这个人的身份。 没有多久,到了地方,庄承泽在钟簿的接应下从后院悄悄进了宅子。 屋内的仆人都已经消失了踪影,不知道去了哪里,大概也是钟簿安排的。 到了庄仲余门外,庄承泽手还在颤抖着,钟簿从一旁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替他开了门,看着他犹豫的表情,钟簿故意低下声来说道:“庄弈今天打电话过来了,说明天想和将军见一面。” 见面要谈的内容是什么,钟簿不用说庄承泽也能猜到几分。 但是庄承泽很厌恶这种激怒自己的办法,他咬着牙怒视钟簿,准备反讽几句,一旁的房间却传来的开门的声音,庄承泽只能连忙进了房间。 外面响起谈话声,居然是祖母的声音,似乎在奇怪刚才庄承泽和钟簿谈话发出的响声,以及庄仲余的情况。 “怎么了?” “没什么。二少爷刚才打电话来问候。” “那个没用的。” 隔着一扇门,庄承泽听不出她话里有多少不屑的成分,但确实有些失望的样子。 想来也是,一开始这个祖母其实并不怎么满意自己,但是也没有其他选择。这次又被半囚禁起来,估计也觉得当时自己选错了人吧。 庄承泽握紧手,转头看向床,才发现床边安放着许多医疗器具,床上的庄仲余身上也插着许多管子维持生命。 他记得钟簿明明说过,庄仲余的病情有所好转,现在看来怎么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 看着床上庄仲余虚弱的样子,庄承泽心中闪过许多画面,迟迟下不去手。 就在这时,庄仲余睁开了眼睛,看见庄承泽,他颤抖着抬起手,嘴巴微微张开,就要说什么。 庄承泽一下慌了神,捂住了他的嘴巴。 这一刻,他的脑子里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看见庄仲余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房间里传来仪器发出警告的声音,钟簿眼睛中闪过一丝得意,嘴角微微上扬,还未走远的柏岚翠听见动静也转过了头。 正要迈步进去,却被钟簿拦住了去路,然后就见他抬起了手,手上是一个花瓶,猛地砸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庄承泽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他转过头,眼角却瞥见了倒在地上的柏岚翠。 他猛地窜了起来,抓住门口钟簿的领子,眼睛满是红血丝,“你怎么敢!” “不用担心,还有一口气。只是想再醒过来就难了。”钟簿一把拉开了他的手,“不过这也全都是为了您着想。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要留个隐患吗?” 说完他拍了拍领子,好像上面有灰尘一样,然后转过身,“您暂时先离开这里,之后的事,我会安排的。” 庄承泽却突然叫住了钟簿。 他走上前仔仔细细地盯着钟簿的脸,看着他头上的白发,眼角的细纹,嘴角的弧度,似乎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然后说道:“你是谁?” 钟簿眯着眼睛笑道:“怎么了?二少爷,这样问。” “你肯定不是钟簿。” 虽然对方的长相神情,声音语气都与钟簿没有差别,但是庄承泽还是觉得站在自己对面的人不是钟簿。 “你是——”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是庄承泽说不出口。 因为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无异于被人捏住了喉咙。 他想起了当初找上自己,在演练时给了自己实弹的那个男人,那也是个极其善于伪装的人,后来出了穆尔伪装教授混进雷云的事,庄承泽就已经隐隐意识到,那个男人就是穆尔。 所以后来才打消了再找对方合作的念头。 没想到…… 没想到还是落入了他的陷阱。 “至少我现在是你的忠仆。”这个钟簿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庄仲余已经死了,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不是吗?” “你究竟打着什么主意!”庄承泽后背一身冷汗,握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别担心,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会害你。”钟簿笑道:“反而我还会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当然,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 庄承泽冷冷勾起嘴角,“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伪装成钟簿的穆尔看向床上没了呼吸的庄仲余,“你觉得你还有选择吗?” 庄承泽没敢去看,也没有说话。 “放心,过不了多久,就会得到你想要的。”穆尔笑起来。 然后在心里默默补充道:我也是。 ——— 庄弈本来是还要去找庄仲余谈关于庄家的事,但是因为他的病情恶化,另一方面,之前他要找的那瓶诱剂有了进展,所以这边只能暂且搁置。 是庄承安帮他找到的资料。 “之前也星际黑市中出现过,但具体来源不明,不过好像是和科奥苏有关。” 庄弈皱起眉来,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一个猜测。 庄承安看见他的表情,问道:“想到什么了吗?” “庄承泽没出过帝星吧。” 谈到庄承泽,庄承安语气有些不自然。 因为庄承泽现在最应该在的是监狱。 “……是。” 庄弈瞥了一眼他的眼神,没有在意,继续说道:“那就是有科奥苏的人在他身边了。” 说着他把资料放在了桌上,站起了身,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真是麻烦了。” 庄承安听见他的话也蹙起眉,“他应该不敢。” “他确实不敢。”庄承泽当时没被逼到绝路,根本没有必要,“所以应该也是被蒙在鼓里了。” “我去调查他接触过什么人。”庄承安起身,准备回军校找人,电话却响了起来。 接通后,庄承安沉默了一段时间。 庄弈转过头看向他。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已经有了预感。 庄承安看着他,眼神复杂,“爷爷,去世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 庄弈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庄仲余卧床其实算有段时间了,可是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坐上庄承安的车,准备先去看看。 庄承安开着车,神情一如既往,但是眼中还是有几分凝重。 庄仲余一死,庄家就乱起来了。 庄弈撑着头,在思考着什么。 没过多久,庄承安就带着庄弈到了庄家。 庭院里一片安静,已经有许多人闻讯而来,都肃穆地站在一旁,见他们来了,也只是默默投来视线。 庄弈和庄承安走进房内,就见钟簿正站客厅中央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庄承安环视一圈,问钟簿说道:“祖母呢?” 钟簿回过头来,尽显老态的脸上露出一分讶异,“通知您的人没说吗?将军去世后,老夫人就因悲伤过度昏厥,意外磕到头,送往医院后一直昏迷不醒。” 居然出了这样的事。 但庄承安没有细想,和庄弈上了二楼先拜祭了庄仲余。 但是庄弈真的没想道会这么突然。 不久前庄仲余还中气十足,没想到只是一段时间没见,就成了现在的情况。 “你之前在家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吗?关于爷爷的身体。”庄弈问庄承安。 “不太清楚。我不经常在这里,都是钟簿在照顾。” 庄弈正思考着什么,就看见一楼钟簿带着一个人走了上来。 一见是他,庄承安皱起眉来,“你怎么在这。” 庄承泽疑惑道:“爷爷的葬礼我怎么能不在。倒是你居然把他带来了。”庄承泽看向庄弈,“不过来得正好。我正想着怎么找你呢。你这个叛国者。” “叛国?!” 周围的来客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现在的局势所有人都清楚,也对科奥苏恨之入骨,一听庄仲余备受重视的孙子居然叛国,心中自然不无惊讶与愤恨。 想来也是,毕竟是贫民窟里扒出来的,不知道以前是什么底细, 这么一想,让庄承泽继承庄家也就不意外了。 庄承安眯起眼来,“你说叛国就叛国吗?” “是不是得等到调查后才知道。”庄承泽抬起手拍了拍,一群身穿蓝色军服的人就闯了进来,“逮捕庄弈。” 庄弈没有躲避,静静看着他们将自己拷住,然后抬起眼来,看了一眼庄承泽,又将视线转移到钟簿身上,轻笑了一声,“看来你准备了很久。” “自然。庄弈怪只能怪你自己,走错了路。还好爷爷临走前也不知道这一件事,否则他该失望至极。” 说完就让人将庄弈带走了。 看着庄弈被带走,庄承安看向庄承泽逼问,“我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庄弈叛国?” 庄承泽压低了声音,眼睛中露出狠厉的光,“我自然是有的,你不用担心。” 这个罪名还不好安吗?只需要产生一丁点的怀疑,那就根本没有未来可言了。 庄承泽侧身看向身后的钟簿,特别是自己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只用牺牲一个科奥苏的人,咬死庄弈和他们勾结,那就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 庄承安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但听庄承泽这么说,那就说明他是有备而来,他转过身,冷冷看向庄承泽:“你一定要走到这一步?” “我不过是为帝国排查不稳定因素罢了。”庄承泽也不甘示弱地看回去,说的大公无私一般。他现在走到这里,已经容不得他后悔,所以他不能示弱,现在的庄家由他掌控。 庄承泽看了看周围的来宾,声音提高了一些,语气中则会增添了些许无奈与伤感:“大哥你不用过多担心庄弈,有则有,没有也不会冤枉他,今天还是让爷爷安静的去吧”。 弄出这场闹剧的是他,如今要人闭嘴的也是他,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幼时,庄承泽偶尔也会来找庄承安的麻烦,挑刺找茬也是有的,庄承安从不与他多说一句话。所以到现在,庄承安也不屑再看他的神情,爷爷也已经拜祭完,他也没有理由再留下来了。 出了庭院,庄承安看见外面停着几辆黑色轿车,看着低调,但也透露着不一样的气息。 庄承安走出大门,又回头看去,就看见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人站在了其中一辆之前,一个人为里面的人打开了车门。 庄承安这才意识到里面的是谁。 三王子。 最受瞩目和期待的一个王子,出面即代表王室。 应该也是代表王室来吊唁的,但是庄承安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特别是看见庄承泽赶出门来迎接三王子时的神情。 庄承泽对三王子的到来其实也很意外,但是这样一来对他来说局势就越来越好了。 三王子回握了庄承泽的手,“对于你爷爷的事,我很遗憾。本来我还打算哪日邀请庄将军,没想到……” 庄承泽面露悲伤,像模像样地回道:“感谢王子挂念。” 拜祭完庄仲余,三王子并没有急着离开。 二楼拜祭的地方很安静,周围没有一个人,三王子表情也没有了刚才的悲悯,他半抬着下巴,神情里自然流露着高傲与冷漠,“我看见你的信了。” 庄承泽心中了然。 果然。 是为了矿产与庄弈的事来的。 庄承泽用这些作为筹码,来搭上王室这条线。 显然,很成功。 庄承泽和三王子在这个房间商谈了一个小时,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送了对方离开。 看着三王子的车开远,庄承泽转过身来看向房间中央庄仲余的照片,缓缓笑了出来。 一时极度的兴奋与喜悦,让他忘记了穆尔不是那么无私的人,凡事都有它的代价。 庄弈被抓走后,庄承安就经常出入立风,打听庄弈的进展。 立风的人一概不听,只说要等调查结束。 庄承安不担心调查,但是庄承安担心庄承泽会对庄弈不利。 他只能联系了殷余景。 这天他又到了立风,提出想要见庄弈一面。 而在立风的□□室内,庄弈正被拷着双手,对面的军官正在审问他。 他已经进来有几天了,立风的处理方式比起雷云来说要严厉的多,庄弈吃了点苦,但是因为体质的原因,对他来说没有多大影响。 今天的审问有点不一样,对面的人似乎在等着什么。 果然没过一会儿,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身穿立风军服的庄承泽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钟簿’。 对面的军官一看见他就站了起来,神情带着点敬畏,朝他点了点头就关门出去了。 看见这一幕,庄弈若有所思地看向庄承泽,发现他的肩章变了,“看来晋升了啊。” 庄承泽面露笑容,“也是托了你的福。” “不该感谢感谢我?” 庄承泽哈了一声,“放心,你死了我会好好找个地方安置你的。”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好好利用一番就是了。 然后他将桌上的认罪书递给了庄弈,“签了吧。我想你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庄弈低了低眼,看了一眼,轻笑一声,“我有没有你应该最清楚。” “没错,我很清楚。”庄承泽眯着眼睛,“这就是你要签的东西。” 庄弈没有动作,靠在椅子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现在庄家是你在管?” “不然还能有谁?”庄承泽撑着桌子靠近庄弈,“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爷爷应该不会这么想。”庄弈摆弄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铐链条,“话说回来,爷爷走的这么突然,你觉不觉得奇怪啊?” 庄承泽动作停滞了一瞬,声音也变的紧绷起来,“你说什么?” “我在说。”庄弈上抬眼睑,语气意味深长,“这里面是不是有蹊跷呢?” 庄承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嘴角有些抽动,“我看你是疯了。” 庄弈歪了歪头,“是吗?” 庄承泽露出冷笑来,将认罪书甩在庄弈身上,“不想吃苦头的话,赶紧签完,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庄弈拿起这一张,手下一动,撕成了两半,轻飘飘的纸,落在了地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庄承泽站直了身子,吸了口气,“不论你想不想,你都会签的。在这之前,先要拿你一些东西了。” 说完他转身看了一眼身旁的‘钟簿’,“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门一开一关,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钟簿’拿出了一根针管,朝庄弈走了过来,“最好不要做无用功,立风的□□室有设备压制你的能力。” 庄弈自然知道,否则别人也近不了他的身。 他看着‘钟簿’掀开自己的袖子,突然说了一句话,“又见面了啊,穆尔。” ‘钟簿’手下动作一顿,“您这是在说什么呢。”虽然嘴上这么说,抬起来的脸却露出了熟悉的阴冷笑容。 “要拿我的血做什么?” “是啊,做什么呢?我不知道。” 他没有说,但几管血其实对他来说不够。 如果可以,他需要的是庄弈整个躯体,这样才更有研究价值。 说完就拿起针管,将针头对准了庄弈的血管。 第46章 一辆越野车极速飙过,停在了立风门口。 哨兵正准备举枪,就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人居然是熟悉的面孔。 殷余景在立风任职数年,没有人不知道他。 所以看见他的一瞬间,哨兵就愣在原地。 殷余景甚至连身上的作战服都没有换,却来势汹汹,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 负责守卫□□室的军官连忙上前伸出手臂阻拦,“长官,这里禁止进入。” 殷余景看了他一眼,“你要拦我?”拦得住吗? 军官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长官,庄弈现在疑似叛国,你不能带走他。后续我们会对他进行调查,等调查清楚才能进行处理。” “不要和我废话。” 今天庄弈他是一定要带走的。 “殷上将,您不要逼我。”说着这个军官掏出了枪,还有一些警卫兵闻声赶来。 殷余景冷笑一声,直接无视枪口迈步往前走去。 “殷余景!”军官就要按下扳机,殷余景侧身就抬腿将他踢了出去。 巨大的冲击让男人整个身体飞了出去,摔在墙边,枪脱手掉在了一旁。 他捂着胸口,有些痛苦地说道:“我是奉三王子命令,你劫走庄弈,就会被认定为同犯。” “那就是同犯吧。”殷余景摘了手上的手套扔进了垃圾桶,走进了□□室。 穆尔听见声音只能将东西收起来出来看看,没想到居然是殷余景,心里讶异他怎么会回来的这么快。 现在还是不要对上殷余景为好,犹豫了一下,此地不宜久留,穆尔转身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下一秒,□□室内响起有些熟悉的脚步声,庄弈抬起头,笑了一下,“回来的真早。我还以为我会在这儿待一段时间。” “不想我吗?”殷余景掏出枪对着庄弈手中间击了一枪,铁链应声而断。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从□□室出来,就看见一群人围了上来,整齐划一地撑起手中的枪对准了他们。 为首的是立风的校长,“殷余景,你一向谨慎稳重,不要做傻事。你带走了他,就是和整个帝国为敌。我们逮捕到的科奥苏敌军已经有人交代他和庄弈联系的事实,时间长达半年。” 殷余景笑了笑,“如果他真有这个心思,其实和我说一声就可以,用不着那么麻烦,也花不了这么久,还不痛不痒。” 说这句话时,他的眼中带着冷意。 校长沉默了一瞬。 他知道殷余景的意思。 现在帝国重要的军用机械大部分都出自殷余景之手,包括现在正防御外军侵袭的一些秘密设备。 可以说只要他想,后果不堪设想。 校长沉下脸来,思考了一瞬,“殷余景,我们谈谈。” 殷余景扫了一眼其他的人,“我没看出你要和我谈的意思。” 校长抬了抬手,周围的士兵这才都放下了枪。 这件事极为严重,一旦处理不当,关乎的是整个帝国。 立风的校长不敢一个人做主,当即叫人去联系了一些人。 旁边的军官听见他说的人,睁大了眼睛,震惊不已,“三王子也要联系吗?” 校长看着殷余景的背影,“是。” 庄弈没有跟在一起,他还有些事没有想通。 穆尔的伪装能力不用多说,他知道现在的钟簿是由穆尔伪装而来的是因为一个细节,当时他去参加葬礼时,钟簿没有说过话,这属于正常情况,但是当他看过去时,钟簿会微微的侧身。 条件反射很容易就能改的,穆尔缺了一只眼,防备别人发现,所以无意识的会躲避,即使他的假眼比真的还真。 可是接下来穆尔会怎么做呢。 他自己又该怎么做? 他正思考着,就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庄弈往前一躲,下一秒穆尔手上的针管停在了空中。 这次他拿的部怕不是一个空针管,里面有着某种液体。 “你还没死心啊。” ‘钟簿’笑了一下,“到了这个地步,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归吧。” 庄弈已经认出了他,庄承泽这次又给庄弈送了这么一个大礼,不说庄弈,只要还有殷余景在,就肯定会全都还回来。 所以必须趁机先解决掉一个,否则后患无穷。 立风的会议楼前是一片宽阔的空地,因为殷余景和校长商议重要的事,无关人士已经被格挡在外,现在这里就只剩下了庄弈。 庄弈现在的能力还没恢复完,在穆尔攻击上来时,虽然能躲避过去,但是速度明显不够。 不过对付穆尔也不是不行。 在穆尔攻击过来时,庄弈反手一抓就拽住了他的手臂,然后狠狠往地上摔去。 穆尔知道战力方面,他赢不了庄弈,所以只能另行办法。 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两个烟雾弹狠狠扔在地上,酸性的烟雾让庄弈一时有些呼吸不过来,穆尔趁机从他手里逃了出来,然后又拿出刚才那根细长的装着致死药物的针管。 庄弈察觉到他的动作,和殷余景动作极为相似地反身一脚将他手中的东西踹了出去。 东西摔在了远处,溢在了地面,穆尔只能拿出了一个小巧雷弹,他露出狞笑来,“可惜,**更好一些,但是尸体也不是不能用。希望还有些部分能留下来。” 这一枚足够让塞满这片地方的人全都命丧于此,庄弈也不例外,穆尔往后跳远,跃上树干,将手中的特质的雷弹往庄弈身旁扔了下去,落地的那一刻,就威力极大的炸了开来,迸发出一片火光,扑面是滚滚热浪。 灰尘飞得满天都是,穆尔眯着眼睛往下看,却发现那里已经没了庄弈的身影。 他连忙寻找就看见庄弈竟然也跳上了对面的墙上。 这里的动静太大,所有人都听见了,会议室的窗子被打开,里面的人纷纷望过来。 知道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穆尔摸了摸口袋,发现还剩下一个雷弹和一个小东西。 他挑了挑眉,朝着庄弈极速扔去,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庄弈见状,松开了抓着墙沿的手,落在地面,正要躲开这一区域,却看见跟着雷弹扔过来的那瓶试剂碎在了地上,又是一缕烟升起,庄弈看到后就想起不久前那瓶诱发剂,也是这样,暗道一声不好,意识就已经模糊了起来。 在闭上眼前的一秒,他看见殷余景从楼上朝他跳了下来。 意外来的太突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离开的人,好像是庄家的管家,是个中老年龄的beta。 但是他的身手却完全与他的身份不符,更何况楼下的一片狼藉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这样的异常很难不让人怀疑。 因为有雷云教授的先例,所有人都很快明白过来,那个人就是穆尔! 居然又出现了。 在所有人震惊之时,殷余景从漫天雾尘走了出来,额头流淌下鲜艳的血,缓慢滴落。 他垂着眼,看着怀里抱着的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超过十岁的孩子,金色的头发,圆润的脸庞,眼睛虽然紧闭,但是可以猜出那是一片蔚蓝。 殷余景侧首看了一眼身后,雾尘消散,原地已经没了人影,穆尔趁殷余景去接庄弈的时候逃了,而另一边的角落,庄承泽见此情况也转身悄悄离开,殷余景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阴冷。 听见动静的庄承安也连了过来。 但没来得及去组织,只在远处看到了后面事情发生的全程。 他一瞬间就想清楚了所有的事。 也知道了肯定是庄承泽和穆尔暗中勾结。 他忙上前检查庄弈的身体状况,看见庄弈的状态,他咬紧了牙看向穆尔离开的方向。 科奥苏帝国简直一整个星球都是变态,居然研究这种药物。 虽然看起来没有受伤,但是人体从成年体变成幼年体,肯定是有影响的。 他皱着眉对殷余景说道:“还是去医院系统的检查一下比较好。” 殷余景没有多说话,抱着庄弈就走了。 整个场地一片狼藉,庄承安走向了刚才发生冲突的地方检查了一下地面,戴上手套将地上的沙粒和破碎的玻璃瓶碎片捡了起来。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手却在微微颤抖。 捡完了所有需要的东西,庄承安站起身来,对旁边站着的军官说道:“穆尔就拜托你们去追查了。” 他现在的任务是自己手上这些东西。 一整晚庄承安都在实验室里研究这些东西,直到太阳出来都没合眼。 撑着桌子边角,庄承安心里无比是前所未有的急迫。 但是看着外面的阳光,庄承安只能停下手上的事,先去看庄弈的状况。 但是等他到了医院,庄承安却得知庄弈已经被殷余景带走了。 “带走了?那他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检查不出来。”医生摇了摇头,“身体构造随着变小了,不会造成生命危险。但是有个问题,病人醒过来一次,我们发现他不会说话,检查后发现病人暂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这是什么意思?”庄承安其实已经明晓,但是这件事还是让他有些不愿相信,又问了出来。 “也就是说虽然变成了十岁左右的年龄,但是心智远远不到。”医生叹惜这擦了擦眼镜,“真是从没看过这样的案例。” 庄承安没有了声音。 这样的药物最终目的肯定不止是将人变小这么简单,要么是有更大的副作用,或者就是研究失败的结果,庄承安也是药剂师,也知道有时候想研发某种药物不是一蹴而就的,其中会有各种不合格的产物。 这种东西拿来用在庄弈身上,简直罪该万死。 事已至此,庄承安只能先去找殷余景谈谈。 到了办公室,有名高级军官正站在门口,地上满是散落的纸张,上面是 知道庄承安的来意后,军官目露难色,“他已经自行解除职务了。” “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 庄承安看看这满地狼藉,已经能够想出殷余景面无表情毫不在意地拿着这些设计图一把扔在了高级军官面前,在漫天纸张中转身就走的场景。 办公室外的走廊停留下一片寂静。 “庄弈的事情——”庄承安问到一半就没有说话了。 虽然将这一连串的事放在这里,不难想出庄承泽才是那个叛国者,和科奥苏的穆尔联系。 但是想想也知道,庄承泽肯定咬死不知道自己的管家被调包了。 何况现在庄承泽和掌权者有密切的联系,军队上级肯定没办法作出对庄承泽的处置。 想再多也没有用,这不是庄承安现在需要关心的事情。 他疾步敢往殷余景的家,他必须确认庄弈的情况,才能决定研制解药的方向。 殷余景没有回主城内的房子,庄承安费了一番功夫才知道他带着庄弈去了哪里。 白大褂依旧没有来得及换下,庄承安一身风尘仆仆,对比起来殷余景则慢条斯理地喂着身前的小孩的吃着饭。 庄承安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愣在了原地,或许只有亲眼所见,才能有的感受。 庄弈变成了小小的一只,看起来不满十岁。 头发看起来格外柔软,但是眼睛却没有多少神采。 医生说的大概就是这个吧,庄承安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小孩吃了几口就开始一边摇头一边往后仰,殷余景擦了擦他的嘴角,就看见他闭上眼,气息平稳下来,在殷余景的臂弯中睡了过去。 殷余景轻松地用一只手臂抱起小庄弈,朝外面庭院走去,仿佛没有看见庄承安的存在一样。 阳光下,殷余景拿起一遍架子上水壶。 庄承安沉默了片刻,还是张口了,“最近庄弈有什么症状。” 殷余景也没有隐瞒,将水慢慢倾洒在花草上,缓声道:“少食,嗜睡,其他正常。” 说完殷余景瞥了他一眼,“庄仲余已经死了,我想你也不用再关心庄弈怎么样了。他现在这样,我觉得也无所谓。” 庄承安一顿,明白他说的是当时庄仲余让他藏起庄承泽的事。 可以说庄弈变成现在这样,也有他的一份。 对此,庄承安无话可说,“我会尽快研制出解药的。不能让庄弈永远保持这个状态。”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会照顾他。”殷余景望着脚底的花,缓缓说道。 庄承安这次没有回话。 —— 殷余景自从卸职后就再没出现过,也少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庄弈也跟着他像是失踪了一样。因为庄仲余已经不在,庄承泽又巴不得庄弈再也不出现,所以也没人去追究。 但是现在帝国的局势却越来越不明朗,科奥苏虎视眈眈,已经制造了多起冲突,伤亡规模也逐渐扩大,虽然还未被入侵,但是在核心指挥的情况下,长此以往下去不会有好的结果。 祁阳被临时任命,但也缺少经验,只有殷余景也能解决问题。 无奈下他只好找到骆译。 “你问殷余景在哪儿?”骆译摆弄了一下手上的报告,眼神有些游离,“怎么会来问我。” 见他的样子,祁阳心里已经有了结果,:“只是猜想而已。不论是谁,总得尝试问一问。” “抱歉……” “骆先生,现在情势刻不容缓,科奥苏很可能明天就会全面进攻,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受伤死亡,谁都不知道。”虽然现在火力不大,也能招架的住,但是科奥苏这么肆无忌惮,明显是有备而来,“殷余景看见我如果生气,所有责任都在我,不会让您为难。” 骆译也知道现在是非正常情况,所以他也纠结。 两个人沉默地面对面坐了许久,骆译才叹了口气,“好吧。”说着又强调道:“责任全都在你。” 祁阳点头。 宽敞的院子,里面种着一些花,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很细致地打理。 这座小别墅在距离主城有很远的距离,而且位置偏僻,很难找到。 骆译敲了敲门,里面没有答声,但是门还是开了。 祁阳跟着骆译身后走了进去,顺着玄关往进走,院外的阳光照在了客厅,落在正坐在阳台边殷余景的怀里。 他的头发已经蓄长了些,柔软的搭落在肩头,怀里是已经睡着了的小孩儿。 殷余景抬起头来,锐利的眼神看向祁阳身后的骆译。 骆译默默低下头。 “是我一再请求,骆先生才带我来的。”祁阳看了眼殷余景怀里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庞几秒,便移开了视线,然后说明了来意。 “你来就是为了这个?”殷余景轻轻拍着怀里小孩的背,动作轻柔,声音轻缓,“想让我回去,就先拿庄承泽的命给我。” 祁阳微微张了张口,有些讶异。 庄承泽和穆尔狼狈为奸的事,他还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殷余景既然这样说,那就代表庄弈当时出现意外绝对和庄承泽脱不了关系。 不过这件事他答应不了。 庄承泽现在和上层关系复杂,轻易动不了他。 “我希望您再想想,一旦开战,影响的不单单是一两座城市,整个帝星都会陷入混乱。届时势必会影响到你和庄弈。” 殷余景抬起眼睛,只说了一句,“条件我已经告诉你了。” 看他的样子,祁阳竟然觉得好像这个人就知道就算整个帝星都毁灭,他也无所谓。 “送他回去。”殷余景喊了一下窝在角落的骆译,开始送客。 祁阳不想放弃,但是殷余景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他也知道殷余景一向是说一不二的。 骆译劝他,“先回去吧,待在这里也没用的。” 正当他们准备先回去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 走进来的是这些天一直深居简出的庄承安,面容稍显憔悴,本来身体就不好,一直熬夜研发,这时的脸色更显的苍白。 庄承安看了两人一眼,没有说什么,走到客厅,拿出了几管药剂放在了桌上。 “新的,让庄弈试试。” 说完就走,没有半秒停留。 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的药成功了没有。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担心药会依旧没有作用,庄弈一直变不回来。 庄承安一离开,祁阳也走到了门口。 突然身后传来几步缓慢的脚步声,祁阳转头看去,就看见金发的少年正走到客厅中央,侧过头来看着他,澄澈的眼睛中没有一点情绪,像是阴天的海面,泛不了一点光。 两人只对视了一瞬间,少年就回过了头继续往里走去。 殷余景坐在沙发上,撑着头沉默地看着庄弈的瘦小的背影,一转眼,看见了桌上庄承安送来的药剂,心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他站起身,走到站在窗台上正要往后摔倒的庄弈抱了起来,“今天出去逛逛吧。” 最近这些天气温慢慢上升,夜里都有些热了。 他们住的地方离闹市很远,属于乡下田间的地界。 周围住的人不是很多,走过很长一段路也没有人影。 小孩儿走的很稳,虽然平常他都不怎么下地,是只是窝在沙发上的小动物。 走到一半,殷余景发现他换了方向,跟在身后朝树林里走去。 耳边响起了水流的声音,穿过树林,两个人来到了河边,草丛中亮着淡淡的绿色荧光。 原来这个时候就已经有萤火虫了啊。 殷余景蹲下身子,看着庄弈伸出手,一只萤火虫就飞到了他的指尖,旋绕飞过,然后他转过头来,静静看着自己,树林间落下的月光照亮了嘴角边的笑意。 殷余景也笑了起来。 回到家的时候,小孩儿已经睡了过去。 嗜睡的症状其实不算轻,经常都会睡上近十五个小时,这其实不是好情况。 深夜里殷余景坐在客厅,手上拿着那瓶药剂。 今天的萤火虫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是他最后一次出任务,出了意外。 殷余景站在一个石柱后,身上四处都是被利器刺伤的痕迹,有的甚至深可见骨,面上却不见一丝痛苦的表情。 他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那群异教徒还在搜查他的位置,废弃的古堡,只能躲在断壁残垣中,如果被找到,虽然对他来说不至于致命,但还是有些麻烦。 还好没有一会儿脚步声就越来越远了。 他坐了下来,靠在石柱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就离开。 但是极度的倦意和满身的伤口让他发起热来,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殷余景额头感觉到一阵冰凉。 他睁开眼发现头顶是一块被浸湿的布,再抬眼望去,一个六七八岁的男孩儿嘴里正嚼着什么,然后敷在了他的伤口上,然后抬起了头。 是一个像人偶一般精致的孩子,大多贵族拥有的金发,蓝色双眼,身上是一件丝绸白色睡衣。 他看着殷余景,然后站起身,身上的睡衣还沾上了一些草屑。 他们没有对话,小孩儿一直都很沉默。 伤口上的草药似乎有了些用处,没过几天大部分的伤口就已经开始自愈,只剩下伤的最深的。 所以炎症不能彻底治好,殷余景时常会睡过去,醒过来时就会看见小孩儿蹲在他身边,安静的看着他。 少年的声音极为清澈,“不要死哦。” 殷余景半眯着眼睛,勾起嘴角,“不会的。” 听后少年没有反应,转身进了森林。 没过一会儿,小孩儿从草丛中冒出来,手上拿着被砸死的兔子放在他面前。 天使一样的孩子满手都是血。 很有冲击力。 谁看都会被这幅不和谐的画面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殷余景却勾起嘴角,招手让人过来,拿起剩下的纱布,一边擦着他着手一边说道:,“还挺厉害。” 小孩儿笑起来,“那你快吃吧。” 说着伸出手臂把兔子举到了殷余景眼前。 …… 殷余景身上还有些药,自己处理了那个见骨的伤口,等着愈合。 算下来殷余景待在了这里半个月了。 事实上,本来他是准备带伤离开这里的。 这天夜里,小孩儿没有回来。 这半个月晚上他们是一直睡在一起的。 殷余景在这时听见了嘈杂的脚步声,他站起身踩灭了面前的火堆,朝森林里走去。 很快殷余景找到了地方。 是个小池塘。 萤火虫在飞,绿色的荧光在空中漫舞,金色的小孩儿在漫天的萤火虫中,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回过头来。 殷余景看见面前的孩子的身体是透明的。 他没有一丝讶异。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面前这个孩子□□早就死去。 真实身份,大概是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废弃古堡的小主人。 他对殷余景说不要死,其实是自己不想。 天亮了,萤火虫散去,少年再次看着自己透明的手,“我会消失吗?” 殷余景走上前,托起他的手,放在掌心,“不会的。” 世界规划局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同事,“你的意思是让收留那个小孩儿?” “对。你不是要开一个新项目吗?而且也不是不能收纳虚拟世界的灵魂吧。” “是有那个先例啦。但是为什么你不自己管他呢,不是你救下他的吗?” “你不清楚吗?”殷余景抬起眼睑,眼神平静,“收纳一个灵魂,总要有代价的。这件事我会负全责,你只用好好培养他就好。” 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好吧。” 那天开始,一个名叫庄弈的小孩儿出现在了世界规划局内。 —— 夜里床上的金发少年突然睁开了眼。 客厅,殷余景听见卧室门门打开的声音,抬头看去,庄弈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 望着殷余景,庄弈伸出了手,露出掌心。 第47章 祁阳回到军队,还没来得及消化在殷余景住处看到的,就接到了一个消息。 上面派人来支援了。 他还在想是谁,就看见庄承泽一脸意气风发的走了进来。 之前穆尔被发现后,他确实受了点怀疑,但是还好三王子出面,不仅没有被波及,反而地位身份水涨船高起来。 至于逃走的穆尔,庄承泽不无阴暗地觉得最好还是死了才好。 他后来想了很多,终于清楚穆尔的存在仍然是一个隐患,只可惜被他溜走了,如果有机会,庄承泽肯定是要除掉他的。 怪只怪这些都是穆尔教他的。 到了指挥室,庄承泽看见了对面的祁阳,微微点头朝他示了意。 祁阳没理会他,冷漠地转身坐下看起了作战方案。 旁边的军官见状愣了一下,也打消了想要和庄承泽打招呼的念头。 在这里祁阳是最大的。 见状庄承泽也不在意,知道祁阳和庄弈似乎关系很好,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就行。 现在小战频发,必须要抓紧想出之后的应急方案。 祁阳召集了高级军官来指挥部开会。 “我觉得应该加大火力,铲除那些跳蚤。” “可是我们不知道对方未来会不会有大动作啊,还是需要保留一些。” “不震慑住他们,他们就以为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这样下去没完没了的还不如一次性清理完。” 一行人争论着,庄承泽突然提议道:“不然先将——” 还没等他说完,祁阳便打断了他,“就算不加大火力,也确实不能任由他们肆意妄为。我看先将几名s级的alpha安排去作战,这里开始启动应急设备。如何?” 其他人将视线投向庄承泽,空气有些凝固,之后祁阳翻阅资料的声音。 终于有人发出声音,“我觉得可行。” 其他人低声附和。 “暂且先这样吧。之后时刻盯着科奥苏的动向,及时汇报。”祁阳合上资料,站起身来,走出指挥部,庄承泽立马跟了过来,“祁长官,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你有和科奥苏接触的嫌疑,我留你在指挥部也是看在上级的面子上。” “嫌疑?谁说的?三王子都为我作证,你还在怀疑我?” “不管是谁为你担保,我都保持合理怀疑。所以在这里,你无权对方案作出任何决策。” 庄承泽疾步走过来,却被祁阳拽着领子按在了墙上,“不要再想着在这里指手画脚。我不会让整个帝星的命运掌握在一个疑似叛国者手上。我会向上级申请,之后的会议你不必参加。” 祁阳走后,庄承安一拳打在墙上,嘴上骂了一句。 但是没办法,祁阳的资本让他在王室面前也有能力挺直脊背。 可是庄承泽他也不想就这么认输。 当晚他就联系上了三王子,交易达成,三王子不会不帮他。 第二天三王子就来了指挥中心,亲自和祁阳商谈。 只有他们两个在房间里,庄承泽不知道具体会谈什么,他只要结果。 过了许久,大门被打开,三王子走了出来,表情冷峻,祁阳站在他身后。 庄承泽恶狠狠地看着他,这回祁阳该向自己低头了吧。 三王子看了一眼祁阳,又看向庄承泽,“这次派你过来,是为了协助作战,凡事听从祁长官命令即可。” “什么?”庄承泽还没反应过来,三王子已经从他身边走过,他连忙赶上去,“殿下,您说过会帮我的。” “庄承泽,庄弈被带走这件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甚至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留下你还有什么脸说这些。”三王子侧过身眯着眼睛看着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要求太多,我把你安排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如果是轻而易举的事,帮他一下也无妨,但是祁阳态度很坚决,拒绝用庄承泽,如果自己再强硬下去,那也没什么好处,而且庄承泽也不值得自己和祁家对峙。 庄承泽停下脚步,有些呆滞地看着三王子远去,紧紧地握紧了手。 祁阳看着下属递上来的报告书,对于刚才的谈话毫不在意。 虽然是有些奇怪三王子居然那么支持庄承泽。 他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时,有人打来了电话。 看见上面的名字,祁阳张了张口,愣了一下,然后接通,“骆先生,有什么事吗?” 听到对方的话后,祁阳再次愣住了。 “庄弈他,庄弈恢复回来了!” 殷余景还在乡间的那栋小别墅里。 他和骆驿一起驾车过去的。 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望着外面的景色。 终于到了地方,祁阳看着门,居然有些紧张。 他忍不住地笑了一下。 还是推开了门。 大门打开,殷余景正站在客厅的尽头,抬头看了过来。 而在他的正对面,一个人正坐在沙发上。 宽广的肩膀和成年人的体魄。 他微微侧过头来,露出了他的那双眼睛。 明亮有神,让人不禁为之呼吸一滞。 其实在身体变小期间,庄弈脑子里还是有意识的。 这一期间,他一直在思考,系统究竟要让他干什么,真的只是夺回庄家,那不至于他轮回那么多次,直到现在庄弈才明白,现在处在这个世界的庄弈就是自己,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庄弈这个境地,已经不是系统让自己干什么了,而是他自己要怎么做。 “终于又见面了。”庄弈笑着对祁阳说道。 祁阳点了点头,“是。” “我这次要见你其实是为了庄承泽的事。他现在在你那里吧。” “对,昨天才派来进行支援的。” “支援?”庄弈挑起眉来,觉得有点好笑,“你知道钟簿和他的事吗?” “不太清楚。”因为科奥苏的事,祁阳无暇顾及,“不过既然你和殷上将都这样说了,那肯定确有其事了。” “那可得谢谢你相信我了。”庄弈笑着说完,又想起来了什么,“钟簿的身份已经被发现,庄承泽还没有受到波及,还能送到指挥前线,看来他身后还站着了不起的人。” 祁阳顿了一下,“是三王子。” 庄弈这倒是有些意外了,他转向旁边一直坐着不语的殷余景,“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交易吗?” 王室的人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帮一个人。 即便他是庄仲余的孙子。 殷余景冷冷一笑,“猜出来了。” 然后他告诉了庄弈父亲和庄家矿产的事。 庄弈撑着下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祁阳也有些讶异这后面牵扯这么多,“那庄弈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于公于私,我都得处理了庄承泽。” “那三王子那边……” 庄弈垂着眼睛笑道:“他都算计到我头上了,我也不用顾及他的颜面了。何况他需要的也不是庄承泽,只要能给他想要的,任何一个都可以。” 说完他看向祁阳,“还要请你帮我一个忙,让我和殷余景加入你们,满足我保家卫国的心愿。” 庄弈说的很有诚意,但真的是这样吗? 是不是不重要,至少现在帝国确实需要庄弈和殷余景。 ——— 庄承泽最近的地位有些微妙。 在指挥部他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周围的人虽然不会当面说什么,但谁都知道他没有实权。 即便这样他也不能离开,他必须要在站稳脚跟,否则就算三王子表面支持他也是虚的。 这几天气氛明显紧张起来,指挥部的人都行色匆匆面色严肃,不敢浪费一分一秒的样子,庄承泽没有接到什么通知,但是看这样子科奥苏估计已经有所动作。 他正准备去找祁阳谈谈,快步走过走廊,一人和他擦肩而过,庄承泽突然停下脚步,身体像僵住了一样。 他猛然转过头,惊恐地发现对面笑看自己的居然是数月未见的庄弈。 怎么可能 庄弈不是被…… 庄承泽咬牙,暗骂穆尔那个没用的东西。 庄弈如今穿的还是雷云的深绿作战服,看起来身姿矫健,意气风发,“见到我很惊讶?啊,我应该说错了,应该是害怕?” “害怕?你异想天开。我为什么会怕你。”庄承泽哈哈一笑,“只不过确实没想到你还会回来,看来你的嫌疑洗清了,殷余景真是好手段。不过,你回来的正好,我还愁去哪儿找你呢。” “那就巧了。”庄弈靠近庄承泽,“我也是来找你的。” 庄承泽瞳孔微缩,忍不住后退一步。 庄弈走后过了许久,还没恢复平静。 庄弈说的没错,庄承泽确实有些担心,当时穆尔就是因为怕庄弈和殷余景会和会反扑回来,才铤而走险,结果出了岔子。 庄弈已经恢复了,穆尔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待着。 不过庄承泽也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也顾不上再管战事的事情,转身去联系三王子。 在庄弈这件事上,对方肯定会和他站在同一阵线。 但是却没有接通。 连续几天都是这样,庄承泽联系不上三王子了。 放下电话,庄承泽想不通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 而且这几天经常会遇见庄弈,偶尔还会看见殷余景在他身边。 之后只要一看见他们的身影,庄承泽就忍不住提起心,毕竟不说庄弈,单单是殷余景也不好对付。 特别是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孤立无援,所以只能尽可能的躲开视线。 “看来你快要吓死他了。”殷余景瞥了一眼庄承泽的背影。 “不是挺好玩的。”庄弈的笑带着几分恶劣,“不过没时间再玩了。” 科奥苏已经开始全面进攻了。 晚上庄承泽准备再联系一遍,房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为首的庄承泽见过,但不认识。是祁阳身边的人。 他皱起眉,“你们干什么?” “庄承泽,有证据显示你近日私下联系科奥苏,现在暂时将你收押。” “什么?”庄承泽一脸不敢相信,“哪儿来的证据。” “这个你暂时不需要知道。”说完他抬了抬手,后面的士兵围了过来,收缴了他身上枪。 “不可能!”从穆尔离开后,他就根本没和任何科奥苏的人接触过,“这是诬陷,你们敢抓我!” 却没人理会他,几个人压着他往外走,庄承泽怒道:“给我松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你要想清楚,如果你强行反抗,是会被一枪击杀的。” 身后突然传来庄弈的声音,庄承泽转头看去,庄弈正站在人群后,手上正把玩着一只枪,甚至拉了保险栓,看起来就像在找时机,庄承泽再反抗一下就会动手。 庄承泽一下子就明白了,“是你陷害我。” 庄弈笑着看他,嘴角带着微妙的笑容,“你做没做我很清楚。” 这句话和庄承泽之前审问时庄弈说的一模一样。 “你陷害我!”可是这个时候,没人敢得罪庄弈,庄承泽只能被拷着往□□室走去,他恶狠狠吼道:“庄弈你给我等着!等我出来,我一定——” 庄承泽想要出来,估计难了。 庄弈和殷余景正搜寻当时庄承泽和穆尔接触时的证据,已经有些眉目,只要找出来,庄承泽没有什么好结果。 不过可能就是要费点时间就是了,现在大战在即,精力有限。 距离主城很近的一个城市已经开始被侵入,祁阳召开了紧急会议,他们需要决定一个人带着支援部队前去。 一般这种战役派殷余景前去肯定不用多少时日就能解决,但是因为目前整个帝国的防御攻击机械中枢需要由他控制,让他出战有些有些不合适。 战斗力达到s级的人已经被派了出去,其他人提出了几个人选,也是在基地历练过几年的。 祁阳却没有点头。 “长官,你快决定吧。时间不等人啊。” 祁阳想了想,看向对面,“庄弈,你可以吗?” 所有军官安静下来,齐齐看向殷余景。 殷余景和庄弈的事不是秘密,都明白庄弈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这次行动很危险,想想也知道殷余景应该不会同意。 庄弈头都没抬,“可以。” 然后站起身来,“那我现在就出发。” 殷余景翻着手上的资料,“早点解决就回来。” 庄弈戴上帽子,笑道:“是的,长官。” 指挥部的人接下来的日子几乎彻夜未眠,每天分析科奥苏的之后的进军路线和制定战略准备,因为出了庄承泽的事,这种重要的会议基本之后像祁阳和殷余景这样的人才能参与,避免机密泄露。 但即便如此,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武器出了问题。 祁阳和殷余景站在控制台。 祁阳皱着眉头,满脸凝滞,“有内鬼。” 除了殷余景开发控制的设备,在对战时都出了问题,以至于伤亡人数猛增。 一定是科奥苏的人潜入进来了,祁阳没有丝毫犹豫,下令停用了那些出问题的武器,“还好你的没问题。” 殷余景看了眼周围,找着科奥苏可能会找到的切入点,“说不定已经人要对这些出手了。” 确实如此,已经有人盯上了整个系统。 ——— 庄弈在那天会议结束后,就出发到了目的地。 是一个小城,武装力量不是很强,所以在遭受攻击后立即请求了支援。 庄弈来的前两天就将普通群众转移出去,路上也遇到很多科奥苏的小队,但基本都能解决。 然后就开始彻底清剿科奥苏。 有了庄弈还有带来的补给,小城的军队如虎添翼,不用三天就已经基本清理完科奥苏的敌人。 这时他们才发现这次的攻击范围力度都不大,完全比不上其他地方的火力程度,庄弈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科奥苏的人,脑中灵光一闪。 这次的攻击是一只诱饵。 他看向主城的方向,真正危险的应该是那里。 庄弈加快了速度,因为剩下的敌军应该不多,第二天应该就能启程回去,剩下的小城的军队也能对付的了。 到了最后一个情报上显示敌军聚集的地方,一个大型仓库。 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庄弈看了看仓库的窗户,都被里面封住了。 看来只能从大门进了。 他带着人拿起枪走到仓库门口,一脚踹开了门,正准备射击,发现里面只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还是熟悉的面孔。 庄弈立即抬起手,制止了下属的攻击,然后看着仓库中央的人,“没想到你会在这儿啊,钟簿。” 站在那里的人正是伪装成钟簿的穆尔,被他紧紧捏在手中的是一个士兵,双腿都中了弹,地面一滩血渍,但很明显能看出受伤时间已经很久,甚至还有苍蝇飞来飞去。 旁边的人睁大了眼睛,明显认识这个人,“亚尔曼!” “好吵啊。”穆尔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庄弈,我只和你一个人谈。” “你们出去。”庄弈下令道。 “长官……” 即便担心,但是这样的情况,其他士兵不得退出仓库。 穆尔显得很志在必得,“庄弈,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做一个选择,是你死还是他死。” 这句话让庄弈有一瞬间想到了上个世界。 也是这样的选择,所以他唯一一次任务失败了。 亚尔曼虚弱地抬起头,脸色苍白地不像样子,他已经失血过多,“长官,不要犹豫,你活着更有价值。” 穆尔笑着,“是啊,你活着更有价值,这个人就算活了下来,也是残废。那么你要牺牲他吗?” 一个杀人诛心的选择。 亚尔曼却突然奋力伸出手,要去抠动手中的枪,却被打中了手臂,穆尔冷冷看着他,“我这把枪子弹充足着,够在你身上再开几个洞了。” 庄弈拇指手中枪上划过,“我死了你就会放过他吗?” 答案其实很明显。 “嘛,会不会呢?”穆尔偏了偏头,“这是你思考的问题。” 然而庄弈不会在一件事上失误两次,他举起了手中的枪,“那来试试吧,是你快还是我快。”庄弈笑了起来,手指扣上扳机,正如当初穆尔和殷余景对峙时一样。 穆尔眯起眼睛,瞥了一眼庄弈的头顶,冷笑道:“好啊。” 下一秒两人齐齐扣动扳机。 但是响彻整个仓库的,还有第三声枪响。 庄弈在那一个瞬间,微微侧头看去,瞳孔微缩。 仓库的楼顶一直都还埋伏着一个人。 禁闭室外士兵正守着庄承泽,却看见三王子带着皇家军队朝这里走了过来,连忙上前问道:“殿下,有什么事吗?” “让庄承泽出来。” 士兵面露犹豫,“这,可是——” “没有可是,你想违抗我的命令吗?” “当然不是殿下,但是殷上将要求我严加看守的。” “哦,你的意思是我的话比不上一个殷余景?”三王子斜眼看向他,语气变冷,说着就拿出枪一枪解决了那个士兵。 □□室的门被人打开,庄承泽睁开眼睛,看见三王子逆光站在门外,垂下眼看向他,“还活着吧。” “是的,殿下。”庄承泽出声回应。 这些日子,庄承泽待在□□室里饱受煎熬。 在这种敏感时期,在这种重要基地出现了叛国者是很严重的事。 之前就有人怀疑他,但有三王子为他担保,也只能做罢,谁想到真的印证了他们的猜想。 殷余景的属下之对审讯敌人的事情已经很熟悉了,而且常年跟在殷余景身边,心性也有所磨练,根本不在乎庄承泽身后的王室,庄承泽被折磨的很惨。 他也确实有些本事,一直守口如瓶,不吐露一个字。 他就知道自己肯定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庄承泽,我要你现在帮我一件事。”三王子眯起眼睛,“去解决掉殷余景。我的禁卫军将全由你指挥。” 庄承泽睁大了眼睛,没有说话。 “怎么?害怕?有这么多人,解决掉一个殷余景你还做不到?” “他身边还有一个s级的alpha呢。” “噢,你担心这个?”三王子勾起嘴角,“庄弈已经死了,两个子弹,一颗心脏,一颗太阳穴。” “什么?”庄承泽猛然站起身,满眼的不敢置信,“您是说真的?” 三王子挑起眉来,“你可以不信。” 说完留下了这些士兵,就离开了。 庄承泽忍不住仰天大笑。 庄弈,笑到最后的果然还是我。 笑完后,庄承泽看向房间外,毅然走了出去。 祁阳本来还在检查监控,这里的监控遍布范围很广,并不只有指挥中心这一小块范围。 他准备看最近进入系统控制中心的都有谁,却发现了其他的异样。 他皱起眉来,疾步往外走去,拿起指挥部的电话,“维尔特!你现在在哪儿!” 维尔特似乎被他的语调吓了一下,“在,在主城。” “你们不在前线在回来干什么!违抗军令,处死都是轻的。”祁阳声音带了怒气,这种关键时刻,居然犯这种错误。 “可是,我们是接到命令让即刻返回的。” “谁的命令?” “三王子。” 祁阳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一个军官跑了过来,“长官,皇家军队的人来报告说国王传话召您过去。” 祁阳面露疑惑,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皇家军队也跟着那个军官走了过来,“祁长官,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跟我们走吧。” 祁阳垂下眼睛,想要理清些什么。 在祁阳移开视线的时候,这个人眼神却露出了一丝狠意。 庄承泽带着人往指挥中心走去,路上的人看见他的身影都露出了讶异的身色,特别是看到他身后还跟着皇家军队。 没过一会儿,庄承泽就在一栋楼下找到了殷余景。 两人对视一眼,庄承泽抬起手,指挥身后的这些士兵道:“上。” 殷余景身边站着的下属立即拔枪道:“你想干什么?” “看不清楚这些是什么人吗?”庄承泽狞笑道:“现在不是我要你的命,是王室要。” 说完也不废话,周围的士兵举着枪,开始射击。 殷余景却极为迅速地领着旁边人的领子进了后面那栋楼。 庄承泽连忙下令,“追,别让他跑了。” 殷余景进了楼内,将手中的人从窗户中扔了出去,然后一个人上了楼。 士兵没管被扔去的,直接跟着他的身影追上去,一边追还一边拿出枪密集地射击。 殷余景不是吃素的人,极具技巧的躲过所有子弹。 他站在楼道口,对着下面的人,拿出了一只□□,毫无虚发。 而在另一边,庄承泽没有跟着士兵走楼梯,直接上了侧边的电梯,绕着路到了殷余景身后,然后无声地举起了枪。 不过还是被殷余景察觉了,他侧了一下脸,正要躲开。 庄承泽说道:“通知你一声,庄弈已经死了。” 听见这句话,殷余景明显停顿了一下,庄承泽也顺利地攻击到了他。 殷余景后退一步,嘴角流下了一行血迹。 “真是可惜,本来还想着趁着他活着的时候做实验。”庄承泽哈哈笑起来,“真替你感到伤心,见不到自己伴侣最后一面,应该会死不瞑目吧。” 殷余景的血缓缓流淌下来。 滴答,滴答。 落在了地上。 但是接着庄承泽却看见他的嘴角缓缓上扬。 庄承泽皱起眉头,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他警惕地看向周围,还没等他作出什么反应。 殷余景身旁的窗户猛然炸裂开来,在碎玻璃四处飞散的瞬间,就见庄弈从中跳了进来,然后身形利落地踹上了穆尔的脸,手上的匕首插入他的肩膀,直接深入地面,将他钉在了地面。 庄弈拍了拍手,直立起身,看向殷余景,上下看了一下,笑了一声,“有点狼狈啊。” 殷余景手指轻轻擦去脸上的血迹,“或许你该知道是因为谁?” 在他们说话时,庄承泽准备拔出刀逃跑,庄弈却反脚踩在了他身上,然后低头问道:“谁放你出来的?” 庄承泽痛的说不出话来,盯着庄弈。 “不说话?”庄弈拔出他肩膀的刀,“你不说我也知道。”说完又一次地往下刺了下去。 “接下来就轮到真正的穆尔了。” 那时,庄弈的枪最终依旧比‘钟簿’快了一秒,虽然他身上还是挨了两枪,但是都不是致命伤,所以那个仓库响起了第四声枪响。。 扶着‘钟簿’挟持的士兵准备离开时,庄弈想到了一件事。 转身查看了一下‘钟簿’的尸体,然后就发现了不对。 这个钟簿,他的眼睛是好的。 那就是说,真正的穆尔还活着。 路上他一直在思考,将所有事情串联在一起,庄弈才想明白穆尔究竟伪装成了谁。 为了引蛇出洞,所以他假装自己被杀的情景。 殷余景抬眼看了一下两人站的地方,旁边就是武器操控中心,他笑着看向庄弈,“放心,他一会儿就会自己过来的。” 就在这时,三王子带着人连忙赶来,却看见庄承泽倒在地上,毫无声息。 而殷余景正站在旁边,再右边站着的居然是完好无损的庄弈。 他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来,“这是怎么了?你们不好好对付科奥苏,居然搞起内讧来了?” 庄弈利落的拉开手中枪的保险,转身就朝对面的‘三王子’射去。 躲闪及时,却依旧中了枪,离心脏几乎只差毫厘。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心里都在想庄弈是不是疯了。 ‘三王子’捂住伤口,无力地半蹲了下去,抬起眼睛看向庄弈,暗道看来被发现了。 他朝身边的士兵怒道:“愣着干嘛!” 士兵这才反应过来,将他护在身后举起了枪。 而‘三王子’躲在人群后,转身就拼劲最后一股力气,从窗户往下跳了出去,庄弈和殷余景追到窗边就看见下面祁阳带着人挡住了路。 当祁阳听见是三王子下令放了庄承泽就觉得事有蹊跷,便强硬从皇家军队中闯了出来往这边赶来,没想到一来就看见一个人跳窗下来。 庄弈啧啧两声,从旁边已经吓的石化的军官手中拿过狙击枪,走到窗边,“这次可不会再让你跑了。” 说完举起枪,瞄准了射击目标。 他的准头基本不用看就知道结果。 旁边的殷余景漫不经心地点燃了一支烟,夹在手指中间,手撑着窗户笑看射击姿势的庄弈。 穆尔受了伤,身上也没有武器,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向楼上窗口,睁大了双眼。 要逃。 不然——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下一秒,一声枪响,‘三王子’没来得及躲避,被射中了眉心。 闭不上的双眼满是不甘。 皇家军队也在这时追了上来,看见倒地的‘三王子’,一时间惊讶到说不出话,就要举枪开始无偏差射击,“你们胆敢!” 祁阳却毫无畏惧地走上前,拿着一把枪,动了动‘三王子’的一只眼睛,然后众人就看见一个假眼掉落出来。 这只假眼瞬间说明了一切。 半个月后,战役结束,没有穆尔的里应外合,科奥苏不成气候,与此同时,三王子的尸骸被找到了。 王室悲痛不已,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再改变什么,只能再另备人选进行培养。 庄弈知道王室肯定还惦记着那些矿产,只是不敢再对自己动什么心思,他懒得和他们虚与委蛇下去,觉得麻烦就直接转让给了祁家。 “你真是把难题都推给了我啊。”祁阳无奈一笑。 “不好吗?” “挺好的。”祁阳看着庄弈淡淡笑,“那么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好,休息一段时间,应该会在星际玩一圈吧。” “真的不打算留下来?你这次可是立了一个大功。” 庄弈摇了摇头,“志不在此。” 祁阳低头沉默了一下,笑道:“好吧。祝你们一路顺风。” 庄弈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转身看见了庄承安站在门口,在自己恢复后好像一直没来得及见他。 “哥,这次谢谢你了。” 庄承安摇了摇头,“也有我的错。” “有什么错,谁知道会出这些事。”庄弈丝毫没在意这些。 庄承安沉默下来,片刻后又问:“你要走了。” “嗯,有时间再回来看看。老宅那边请你帮忙打理了。” 庄弈和庄承安说了再见,就和他们挥手告了别。 到了大门口,庄弈看见殷余景的车在外面停着。 他坐了上去,说起一件事,“系统昨天传来消息,已经恢复正常了。庄叔费了挺大功夫来修整的吧。” “要结束任务吗?” “不了,正好趁这个机会休息休息。”庄弈想了想,又笑道:“而且现在这个时间,河边的萤火虫应该挺多的。” 殷余景看着庄弈微微一笑,两个人朝着他们的小别墅驶去。 第48章 番外筑巢期 庄弈掀开被子,站起身来,肩膀上还有些咬痕,他不甚在意的摸了摸伤口,昨夜没有睡好,现在只能眼睛半睁着穿上了衣服。 转过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殷余景,大部分的omega在这种时候理所当然需要伴侣陪伴在身边,可能长达一周都不愿意对方离开自己一步,显然殷余景不属于这类人。 他看庄弈望着自己,手肘撑着床半坐起来。 这个长期在帝**队生活的人,留着不少伤疤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锻炼而依旧强健有力,如果抚摸的话,可以感受到是仍然微硬的肌理。 可是他又变了许多。 殷余景另一只手揽上庄弈的脖子,将他拉到近处,亲昵地亲了亲他,“去吧。” 庄弈最近事情不是很多,已经很久没有去学校了。一开始是庄承安建议他让他到军区,因为在那里有更广阔的未来,但是庄弈显然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所以只能就此作罢。 但是在雷云还是有一些任务要出,上次他就去了野外待了半个多月才回来。 而且带学生也不是轻松的事,这回他能感受到当初殷余景对自己是有多上心了。 忙了一天回到家,庄弈打开门就觉得空气中有些不同往常的味道。 他走到里边的卧室,看见地上堆满了他的衣物,殷余景躺在中央而在衣服堆里露出的眼睛带着笑意,再也没有往常的凌厉。 庄弈愣了一下,筑巢期? 没有细想,他走上前想先将殷余景弄到床上去,却被拽住了领带,拉到了地上。 殷余景虽然可能被特殊时期所影响,但他终究不同一般的人,即便是现在眼中其实还是清明的。 他扯着领带,将它缠绕在手腕,然后从庄弈的脖子上抽离,接着一颗颗解开了庄弈的扣子,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说道:“看来你还要陪我几天。” 庄弈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没有拒绝。 情到深处时,殷余景勾上他的手腕,感受到了他的体温,“有些烫。” “有吗?”庄弈闭着眼睛笑道:“被你传染的。” “是吗?”殷余景半笑说着,轻咬了一下庄弈的鼻尖。 他其实是穿着庄弈的衣服的,因为两人身形差距不是很大,所以庄弈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还是殷余景暗示他发现的。 殷余景靠在他耳边的说道:“我或许有说过,你很香。” 庄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是omega,即便不在这个世界,他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男人,就连香水都觉得刺鼻不愿意用。 在思考的瞬间,庄弈被殷余景捏住了下巴。 他垂着眼,嘴角带笑看着庄弈,“真是漫不经心。我应该再作为指导官教导教导你的。” 庄弈哦了一声,“那你又要教我什么?” 殷余景逐渐靠近,贴着庄弈的脸说道:“先从记住我的味道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