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话说给沈先生》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情话说给沈先生[娱乐圈]》作者:森杳崎 文案 【手控洁癖攻x入殓师梦游受】 沈郁生一重度手控无欲无求那么多年,唯独见到林景澄的手时心活了,鬼迷心窍似的想对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吻。 林景澄安静内敛,为了摆脱前男友的纠缠和沈郁生假扮情侣,最后连人带手一并搭了进去。 他的手被沈郁生亲吻,人被沈郁生揉进骨血,毕生情话也将说给沈郁生一个人听。 小剧场: 有次梦游,林景澄弯身在翻垃圾桶。 洁癖严重的沈郁生非但不介意,反而用整个手掌紧紧包裹住他的手将他带走。 清醒后,他问沈郁生:“翻过垃圾桶的手,你也能握得下去?” 沈郁生动动喉结,暗哑的嗓音传到林景澄耳边:“不仅握了,还想亲。甚至想做些……更过分的事。” 林景澄脑热羞赧,推开沈郁生:“前男友不来找我了,我们不用装下去了。” 沈郁生笑,神色认真地对上林景澄的眼:“没想和你假装,一开始我就是认真的。” 【我贪恋你的手,然后贪恋整个你。】 【受翻垃圾桶是有原因的,和前男友也没有发生过关系。攻重度手控,超级控!一个很骚,一个怕骚!视角不明是因为攻受视角各占一半。ps:无原型,切勿带入!】 【关于入殓师的科普与专业技能的相关知识参考了《遗体整容师》和《殡葬文化学》两本教材,以及部分纪录片】 【都市文,简简单单谈恋爱,没有大挫折,不甜你嫁我!】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娱乐圈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景澄,沈郁生 ┃ 配角:《野不野(年下)》《对门儿(伪骨科)》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被手控看上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第1章 接到周绍钧的电话时沈郁生正在睡觉,他被铃声扰得心烦,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传来的光亮让沈郁生下意识地半眯起眼。他目光扫过周绍钧的名字,最后定格在屏幕顶端的时间上。 凌晨四点…… 沈郁生现在只想接通电话臭骂周绍钧几句。 但是周绍钧没给沈郁生开口骂人的机会。电话一接通,他直接对着话筒跟沈郁生说:“郁生,我累了……真的太累了……” 周绍钧一喝酒就爱抱怨,沈郁生猜他应该又去喝酒了。 翻身平躺,沈郁生皱眉反问:“谁不累?” 他连轴拍戏,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好不容易电影杀青,到家刚睡一个点,又被电话吵醒。 听沈郁生这么说,周绍钧那边没了声音,只有越来越重的呼吸。 沉默许久,周绍钧才道了句:“咱俩不一样……我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成绩都没有……我要是爬到你这个地位,让我累成孙子都成……” 沈郁生“恩”了一声,对周绍钧的抱怨习以为常。 他和周绍钧在戏剧学院的时候不仅是同学,还是同寝室友。刚毕业那会儿都对演戏充满期待,觉得前路光明,等着他们去闯。 可惜沈郁生闯出一片天地,但是周绍钧没有。 周绍钧总说自己长相阴沉,戏路太窄。在演艺圈里这么多年,只有“不像好人”这四个字紧紧贴在他的身上,甩都甩不掉。除了反派配角,只演过两次正面角色。 以为周绍钧又要抱怨这些,沈郁生叹气说句:“你喝不少吧?早点儿回家睡吧。” 周绍钧没吭声,过两秒才笑了下,在挂断电话前对沈郁生说:“我真羡慕你……” 沈郁生对着天花板愣了愣神,听话筒传来“嘟…嘟…”的声响才把手机按灭。 他耳边恢复安静,也没想太多,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继续睡觉。 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沈郁生总能梦见周绍钧对自己重复电话里说的那几句话。 早上醒来,不过七点多钟。 沈郁生拉开窗帘,发现外面正在下雨。刚入春就是这样,时不时下几场小雨,雨势不大,天倒沉得厉害。 他拿着手机往厨房走,手机“叮咚”一声,推送一条早间新闻: 【凌晨五点,一名男子在海湾高速与隔离带发生严重撞击,当场离世。经证实,离世男子为演员周绍钧,年仅三十四岁。】 周绍钧离世的消息挂在热搜第一,占据着娱乐新闻的头条板块。这是微博唯一一次因为周绍钧瘫痪。 根据知情人爆料周绍钧在出事当晚只喝了一瓶啤酒,绝对没到意识不清的地步。 出事现场的监控录像又显示周绍钧的车在距离隔离带四百米的时候打着双闪停了下来。 录像上方的时间是凌晨四点,是周绍钧给沈郁生打电话的时间。 画面中的车子停下几分钟后,突然向前行驶。 周绍钧总共朝着隔离带撞了两次。他在第一次与隔离带撞击不太严重的情况下,行车后退,然后加大油门,再一次撞了上去。第二次的撞击,直接使车身前半截凹陷报废。 加上经纪人放出的周绍钧患有抑郁症的诊断证明,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周绍钧并不是酒驾致死,而是不想在人世间继续活着。 关于周绍钧自杀的热搜下有一条热评,是周绍钧粉丝发的,她说:你在人间努力时,没人在乎你的名字。当你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人世,人们开始谈论你,惋惜你。 沈郁生看着这条热评发呆很久,自责很久。 如果昨晚他发现周绍钧的异常,能耐下心来陪他聊聊,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后来,是经纪人萧启的来电让沈郁生收回思绪。 他知道萧启担心自己,便在萧启开口前道了句:“我没事。” 萧启在电话那边“恩”了一声,随后听见沈郁生关门外出的声音。 沈郁生在开车往医院赶。 周绍钧的家庭情况他再清楚不过。 周绍钧的母亲在他大三时去世,前年父亲也去了。现在周绍钧的尸体存放在太平间,应该只有他的经纪人和助理在医院办理相关手续,开取死亡证明。 想到这,沈郁生开车的速度不由加快。 到达医院,守在门口的记者把沈郁生层层围住。 沈郁生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楚。推开记者,他走进医院询问太平间的方向。 太平间在医院负一楼,离太平间越近,温度越低。沈郁生有种被死亡包围的错觉,憋了一路的情绪也在此刻崩塌瓦解。 在这座冰冷的房间里躺着他十六年的挚友,十六年的友谊。 他眼睛越来越酸,眼底红得可怕,一路沉默地跟着太平间的管理员来到周绍钧的尸体前。 蒙着白布的尸体映入眼帘,沈郁生浑身发冷,僵硬到不行。 周绍钧的助理晓格碰巧办完手续回来,在沈郁生身后喊了句:“生哥……” 沈郁生没有回头地应了一声。 晓格快步走到沈郁生身边。 她不忍再看周绍钧的尸体,在沈郁生要去掀开周绍钧身上的白布时连忙提醒:“生哥,绍钧哥的脸……几乎不能看了。要不然……你还是别看了。” “没事。”沈郁生话音很低。他虽然面无表情,眼里却充满悲痛。就连掀开白布的左手,都止不住地颤抖。 在沈郁生看来,周绍钧的脸没有晓格说的那么夸张,不至于整张脸都不能看。 周绍钧左脸只有几道轻微的伤口,主要是右脸凹了进去,血肉模糊。 看沈郁生把周绍钧重新蒙好,晓格红着眼睛指了下太平间的管理员:“刚刚我跟管理员打听过了,他说绍钧哥的脸差不多能恢复成生前的样子。” 管理员一听,接着往下说:“但是不能保证和生前一模一样。等送到殡仪馆的时候你们问问入殓师,看看人家怎么说。” 怕眼前的两人听不大懂,管理员多解释一句:“就是遗体整容师,他们专门给过世的人化妆。” 入殓师这职业沈郁生听说过,关于这职业的电影也有看过。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希望到时候入殓师能尽可能地把周绍钧的右脸恢复完整。 之后管理员让沈郁生在这等一等,说有人去和殡仪馆联系了,等联系完就能把遗体送到殡仪馆。 沈郁生猜去联系殡仪馆的人应该是周绍钧的经纪人阿堂。 晓格看眼时间,趁着阿堂还没有回来,支吾道:“那个……生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沈郁生低头:“说。” “我听到裴总给阿堂哥打电话,那意思是绍钧哥跟公司的合约到期后并没有续约,他不打算给绍钧哥办追悼会了。”说到这,晓格的情绪有些激动。 她抬手擦了把眼泪,继续说:“阿堂哥说不用公司管,说他给绍钧哥办就成。但是裴总不让。还说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死人身上,让我们明天去带公司新签的艺人。” “我们绍钧哥就算不火,但也给公司赚了不少钱啊!还有绍钧哥的粉丝,他们还等着看绍钧哥一眼。” “这事儿你和阿堂别管了。”知道晓格在担心什么,沈郁生让她放心,安慰道,“绍钧的追悼会我来办。” 一想到还能为周绍钧做的似乎只有这个了,沈郁生也挺想跟着晓格一起哭。 阿堂是在两人说完这事儿没多久回到太平间的。看到沈郁生,他神色一愣,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沈郁生拍拍阿堂肩膀没说话,载着阿堂和晓格跟着运送遗体的车来到殡仪馆。 殡仪馆的负责人姓王,馆里人都叫他王叔。 他和沈郁生讲完殡葬流程后问了嘴:“你们需要遗体整容这项服务是吧?但是遗体右脸受伤程度挺严重的,估计难度有些大。” “杨妙语,你师傅呢?”王叔朝身后坐着的女孩喊了一句,“赶紧让他过来。” 角落里休息的杨妙语起身做个遵命的手势:“我这就去叫他!” 结果杨妙语刚走到门口,又折身回来:“这都不用我去找,我师傅自己就来了。” 杨妙语话音落下的这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门口。 沈郁生也不例外,等着杨妙语口中的“师傅”出现。 这刻出奇的安静,他似乎听得到走廊传来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只左脚跨入门槛。视线随之上移,是笔直的双腿。 沈郁生凭着这双腿就能确定“师傅”的年纪没他想的那样年迈。骨子里的手控基因让他下意识地去看“师傅”悬在腿侧,戴着白色橡胶手套的手。 但是挚友自杀,低闷的情绪让沈郁生在下一秒钟收回视线,只是轻轻对“师傅”点了下头。 他没与对方视线交汇,也没仔细看对方的长相。 王叔是个急性子,直接对门口的“师傅”说:“行了小林,你也别往屋里走了。你直接去看遗体,给家属估估能把面容恢复到什么程度。” 不等对方说话,王叔又让沈郁生跟着“师傅”往外走。 王叔自己也没闲着,同沈郁生并排走在“师傅”身后。 指下“师傅”挺直的后背,他这才对沈郁生介绍道:“咱们这个殡仪馆是本市首个拥有入殓师团队的殡仪馆。你眼前的人是团队里最优秀的入殓师,林景澄。” 作者有话要说: 答应我,因为封面点进来的宝贝一定要继续看下去!这篇文不算热题材,点进来看真的全靠封面和缘分。虽然开头压抑,但是别被吓走,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一章比一章甜!!!这故事就是简简单单谈恋爱,都市小甜文。篇幅不长,跪求,跪求不要养肥。 @伊雯捷霖,有抽奖,v后开,大家可以去看看。 希望大家开心看文,爱你们! 第2章 林景澄早就习惯王叔向别人这样介绍自己。 他轻轻摇头,抬起左手对身后的沈郁生说:“这边走。” 王叔也摇摇头,说:“小林哪哪都好,就是太谦虚。” 沈郁生听着他们的对话,只字未言,跟在林景澄身后往左拐去。 走廊左边是楼梯口,下楼到负一层是殡仪馆用来存放尸体的冷库房。周绍钧的尸体一送来,就存放到里面了。 至于冷库房旁边的墙壁有编排逝者号码的卡盒,盒上标着对应逝者位置的数字。还附有一张卡片,标注了逝者的死亡信息。 他们这行里认为死者为大,所以称呼遗体为“大体”。 林景澄在冷库墙前停住脚,回头瞧向王叔,开口询问:“王叔,大体编号是多少?” “46。” 林景澄“恩”了声,拿出46号卡盒里的卡片。仔细看完又把卡片放了回去,然后走进冷库房。 沈郁生依旧跟在林景澄身后。 他看着林景澄在200个冷藏格中直奔46号走去,随后拉开冷藏格,查看周绍钧的面部损坏程度。 说实话,损坏程度没林景澄想的那么严重,只是恢复成原本的样子需要多费一些时间。 看林景澄把遗体推回冷藏格,王叔走上前问:“怎么样?难度大吗?” 林景澄摇头:“难度不算大,但是受伤的那半边脸得先进行填充,时间可能会久一些。” 看眼时间,他让王叔找人把周绍钧推到整容防腐室先给遗体进行防腐,然后修复,最后化妆。 为了避免尴尬,这行业一向要求一男一女搭配工作,所以杨妙语早就在整容室等着了。 见林景澄过来,她立刻把工作帽和口罩递过去。 林景澄穿戴完毕,把手表摘掉放进衣兜,换了副新的橡胶手套。 这期间沈郁生沉默不语地站在门口,整个人还沉浸在悲伤里没缓过来劲儿。 林景澄往沈郁生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定格在沈郁生的脸上。他每天面对不同逝者的家属和朋友,见过痛哭流涕的,也见过默不作声把悲伤往肚子里咽的。 显然,沈郁生属于后者。 他语气很轻,对沈郁生说:“我们现在要进行防腐和面目填充的工作,您需要在外面耐心等等。给大体上妆的时候,我会叫您进来。” 沈郁生喉间未出声音。 他先是看眼周绍钧的遗体,最后把视线落在林景澄身上,才声音沉缓地道了句:“拜托你了。” 林景澄只答一声“恩”,轻轻把门关上,迈步走到周绍钧身边。 周绍钧属于外伤破损类遗体,破损部位是头颅右侧。 林景澄弯身凑近头颅,把右手伸向杨妙语的方向,说:“镊子。” 杨妙语把镊子递过去顺便学习林景澄是怎样沿着周绍钧头上的伤口进行扩创处理的。 她来殡仪馆工作没多久,在遗体修复这方面比不上林景澄。 在扩创处理的过程中,杨妙语的呼吸都是屏住的。等到林景澄取出周绍钧头内部分碎掉的颅骨,才呼出一口气,叹了句:“遗体修复真的太麻烦了。” 林景澄说:“我第一次做修复的时候也觉得麻烦,你现在是上手太少。以后多上手,习惯就好了。” 杨妙语嗯啊地答应,把话题转移到周绍钧身上:“我前几天还看了他演的电视剧,虽然戏份不怎么多,但是演的可好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自杀了呢?他既然敢自杀,那为什么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林景澄没有搭话。 因为自杀送到殡仪馆的逝者他见过太多,曾经还听逝者家属说自己儿子在跳楼那刻喊了声“救命”,但为时已晚,儿子已经摔到楼下,当场离世。 林景澄并不知晓周绍钧为什么没有活着的勇气,但是他知道周绍钧在决定去死的那一瞬间没有过后悔,不然他不会与隔离带进行第二次的撞击。 如果不是对生活失望顶点,不是被绝望包裹地喘不过气来,谁又能够鼓足勇气,选择自杀这条路…… 想到这,林景澄叹了口气,声音很浅,微不可闻。 他动动发僵的肩膀,继续手头的工作。取完颅骨,又开始取脑组织。 杨妙语话音未停,一张嘴比谁都能说:“师傅,有个事儿我挺好奇的。” 林景澄连头都没抬,杨妙语只好自顾自地问:“你今天见到沈郁生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啊?你不是他影迷吗?怎么平静的像不认识他一样?” “咱专业点儿成吗?”林景澄在进行颅底血管结扎时抽空回了一嘴,“他好朋友抑郁症自杀了,你觉得我表现得那么激动合适吗?” 杨妙语寻思过劲儿来,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实在太蠢。她又想说些什么,却听林景澄急忙道了声:“渗血了,快把棉花递我。” 杨妙语立刻转身拿棉花,帮林景澄往颅腔内部塞。 止血后,林景澄抬眼去看杨妙语,破天荒地夸赞一句:“今天反应还挺快的,比之前强些了。” 杨妙语难得被夸,迅速把缝合针拿到林景澄面前:“师傅,接下来该进行缝合了。” 林景澄让杨妙语别在这整没用的,步骤了解得再清楚,都不如能把实践做好。 他从左到右,先是把颅盖骨缝合完毕,最后去缝受损的头皮。一般而言发脚的头发短且稀薄,这部分的缝合在针距上的要求会稍微严格一些。且有非常明确的规定,边距0.3厘米,间距0.5厘米,等缝合到头发浓密处,针距才可以加长一些。 缝好之后给逝者戴假发的工作交给了杨妙语,林景澄坐在椅子上闭眼休息。 杨妙语余光瞄了瞄林景澄,一边给逝者戴上假发一边说:“师傅,你又一晚上没睡啊?” 林景澄一坐下来,太阳穴就突突地疼。他摘了手套锤了锤后脑,才回答:“睡了三个点。” “师傅,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用不用去医院查查?”杨妙语担忧地问,“要不然去看看中医也行!我大姨以前也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后来中医给调过来了。我晚上问问我大姨那中医是哪个中医院的,咱们找他去看看。” 林景澄嫌麻烦,不打算让杨妙语去问了。 睡不着这个事儿他去医院查过,医生说他没什么毛病,也不是神经衰弱。估计每天想的事情太多,心思有些重。后来又建议他去心理科查查,看看是不是因为心理问题才会睡不着觉。 林景澄也只是随口答应并没去心理科挂号。如果真是心理问题,那他大概清楚自己睡不着的原因是什么。 “师傅……”杨妙语在林景澄发呆时唤了一声,“假发套戴好了。” 林景澄睁眼起身和杨妙语一起收拾修复工具,又准备好化妆工具,开门去叫门外的沈郁生。 门被打开,却不见沈郁生的身影。守在门口的人是周绍钧的经纪人阿堂,和助理晓格。 阿堂往屋里看看,见周绍钧的脸恢复得和生前几乎没有区别,喉间一紧,又有想哭的冲动。 林景澄让他们进屋,温声说:“脸恢复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要给大体上妆了。我需要定一下你们对于妆容,和寿衣款式的要求。” 妆容倒是好说,只要能遮住伤痕,看起来像睡着了就成。但是寿衣的款式阿堂有些拿不定注意。 胳膊肘怼下晓格,他让晓格快去把沈郁生找回来。 沈郁生就在殡仪馆的后院抽烟。 修复遗体的时间太长,站在门外等着的时候胸口实在闷得厉害,连喘气儿都费劲。他蹲在后院,把烟盒里仅剩的烟全抽了。后来还新买一包,继续不停地抽。 晓格是跑着来找沈郁生的,她脚步声很大。沈郁生把刚点上的那根烟掐灭,转过身问晓格:“修复好了?” 晓格刚要回话,一抬头发现沈郁生眼睛红得不行。她噎了一下,声音都不敢放大,小声说着:“修复好了,入殓师说就要给绍钧哥化妆了,还有寿衣的款式,我和阿堂哥不知道选哪款好。” 沈郁生说知道了,把烟往垃圾桶一扔,往整容室的方向走。 整容室里杨妙语正对阿堂科普寿衣的款式。 沈郁生一进来,就听到杨妙语说:“有西服,中山装,还有夹克和T恤。” “西服吧。”沈郁生边替阿堂决定好寿衣的款式边朝周绍钧那边走。 他低头端详周绍钧的面容,发现之前凹进去的那侧脸被修复得完完整整,一点凹陷的痕迹都没有。 “行,既然定下来了我们就要给大体化妆了。”说话的人是林景澄。 他拿着新的口罩和手套,往沈郁生身侧走。 沈郁生循声看向林景澄,靠近自己的人正边走边摘下一次性口罩。 他这才认真地看着林景澄的脸,干净又清冷,像淡雅的水墨画。 不容沈郁生多看几眼,林景澄就用新的一次性口罩把脸重新蒙住,随后低头要戴副新手套。 趁着林景澄还没戴好手套的间隙,沈郁生伸手到林景澄面前想跟他握个手,表示感谢。遗体修复了好几个小时,又恢复得如此完美,感谢的话是一定要说的。 所以他沉声开口,语间全是感激:“你把绍钧的脸恢复的很好,真的谢谢你。” 看着递到眼前的这只手,林景澄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把手背到身后。 沈郁生没想过林景澄会拒绝感激,左手好不尴尬地悬在半空中。 尴尬是真尴尬,但是沈郁生也没往心里去。 再次看眼周绍钧的脸,他默默收回左手,却听见林景澄的声音自身侧而来。 林景澄说:“这句谢谢我收下了,但做我们这行的,不和别人握手。”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出现的所有专业内容都参考了《遗体整容师》这本培训教材。 毕竟没接触过这个行业的人,所以专业性的内容只能从书本上了解。虽然看了教材,但是也不敢保证自己写的就是对的,所以先谢谢大家的包容。 还有一些专业内容是在纪录片里知道的,大家感兴趣的话也可以看一看,纪录片的名字我会写在下面: 自制入殓师纪录片《送尊容》 【VICE】年轻人们|中国青年入殓师 【我是殡仪生】你所不知道的殡仪专业学生日常 从事殡葬行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让人敬佩又敬畏的职业:遗体修复师 与死亡打交道的职业《讲述》入殓师 90后女孩带你了解真实的中国入殓师 第3章 沈郁生收回手,视线定格在林景澄背到身后的手臂上。停留几秒,随即移开。 一句“抱歉”,伴随他移开目光的动作一起,清晰地传进林景澄的耳朵里。 一行一个规矩,内行懂,外行不懂都正常。所以摇了摇头,林景澄说:“没事,不必说抱歉。” 话落这瞬,林景澄已经绕过沈郁生。他利索地戴上手套,抬起右手接过杨妙语递来的上妆工具。然后和杨妙语并排站好,一同弯身对周绍钧鞠了个躬。 他们这行业为大体化妆的男女搭档分为正手和副手,大体为男性时,男入殓师为正手,女入殓师为副手。大体为女性时,则女正男负。 正手先为大体洗头,副手则去为大体修剪指甲。步骤听起来不算复杂,但每一项都要细致入微。不仅要求两位入殓师配合默契,为大体按摩使其肌肉松软时还需协调一致。 林景澄先弯腰为周绍钧洗头,洗到一半,杨妙语已经修剪好周绍钧的指甲。 拿过沐浴喷头,她把水温调到25度,隔着盖在周绍钧身上的浴巾对他进行清洗。 洗完头发,林景澄用毛巾轻轻地把周绍钧的头发包好,再动作极为小心地帮周绍钧刮去胡子。最后把凡士林涂抹在周绍钧的脸上,以便稍后的上妆。 接下来要给大体穿上寿衣。杨妙语拉上帘子,让沈郁生他们暂且回避。 穿衣不难,只是大体身子僵硬,不利于操作。但是林景澄和杨妙语动作娴熟干练,没几分钟就帮周绍钧穿好西服寿衣。随后重新拉开布帘,两人开始为大体上妆。 林景澄首先将底色涂抹在周绍钧的脸上,遮去他脸上的伤痕。躺在床上的周绍钧似乎有了点儿活气儿。看起来像是累了,在睡觉罢了。 上妆的过程安静严肃,林景澄按照步骤一项一项走。他用手沾了点儿面红涂在周绍钧的颧骨处,让他的面色同生前那般自然。 进行到这一步,阿堂和晓格开始流泪,后来哭得近乎崩溃。 沈郁生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明显的情绪,没有过多的表情。他看着林景澄对周绍钧的眉眼进行修饰,最后在周绍钧的嘴上抹上自然的红色。 完成上妆,林景澄理了理周绍钧的寿服才直起腰板对沈郁生说:“可以移床到守堂厅了。” 沈郁生点头,他声音暗哑地道句谢谢,便迈步跟着移床的工作人员往守堂厅走。 阿堂和晓格步子慢了一些,跟在最后面。 阿堂哭得鼻子有些堵,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停下脚步擦下鼻涕,他小声对晓格说:“我怎么觉得生哥这么冷漠?他好朋友去世了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晓格瞄了眼沈郁生的背影,冲阿堂摇摇头:“怎么可能没反应?我去殡仪馆后院找他的时候他一边抽烟一边偷哭,眼睛红得都要滴血了。” 阿堂和晓格交谈这会儿林景澄和杨妙语正摘着口罩和手套要去洗手,碰巧把他们的对话听进耳朵里。 杨妙语声音极小地说:“沈郁生在后院偷哭,听起来怪可爱的。” 林景澄回头看了眼。 匆匆一瞥,他只看见沈郁生随移床人员向左拐去的侧影。那低头垂眼,嘴唇紧抿的侧脸让他觉得沈郁生是真的很难过,把伤心憋在心里的这个劲儿也很像从前的自己。 之后除了遗体需要补妆以外,林景澄算是彻底结束为周绍钧化妆的工作,也自然而然和沈郁生没有进一步的交集。 但他有听杨妙语说沈郁生这几天不眠不休地为周绍钧料理后事,整晚整晚地守灵不说,还替周绍钧付清所有葬礼上需要的费用。 杨妙语以为林景澄会夸赞沈郁生重情重义,哪知道林景澄开口就是:“你是来殡仪馆工作的,还是来殡仪馆追星的?” 林景澄声音一向温软,哪怕是语气严肃都没有让人害怕的感觉。 所以杨妙语笑嘻嘻地回他:“来工作的,闲暇时间再追星!” 林景澄没空和杨妙语在这瞎掰扯。 今天殡仪馆没有需要化妆的遗体,难得清闲。与其瞎扯,不如回宿舍休息。 他们殡仪馆的宿舍是供入殓师倒班用的,一共六个入殓师,三男三女,倒班的时候和各自对应的搭档一起倒。 为了保证大家的休息,殡仪馆人性化的提供了单人宿舍。房间不大,但环境不错。有时候太累懒得折腾,林景澄会在宿舍连住好几宿。 看林景澄要走,杨妙语问了嘴:“你去哪儿啊?” “回宿舍睡觉。” 杨妙语“诶?”了一声,问:“一会儿吊唁厅要举办周绍钧的追悼会,你不去看看吗?” 林景澄一向受不了追悼会的场面,摇头说:“不去了。晚上不是还得聚餐吗?我先回去睡一觉,省得晚上没精神。”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吧!”杨妙语跟在林景澄身后往外走,两人方向截然相反。一个朝宿舍走,一个朝吊唁厅走。 吊唁厅这会儿有明星和导演,还有粉丝和媒体。而沈郁生一身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捧着周绍钧的遗像站在最前方。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垂下的双眼是肿的。在灵堂连守几晚让他面色憔悴,下巴长出的胡茬也没空去刮,看起来落寞又恍惚。 杨妙语隔着老远偷拍一张沈郁生的照片发到入殓师的六人群里,说:【沈郁生这表情看得我好心痛。】 六人群里有对中年搭档,是林景澄的亲舅舅林建明和许婧许阿姨。 剩下那对搭档男的叫邢达,女的叫陆小婉,是林景澄的师哥和师姐。 群里最先回复杨妙语的人是陆小婉,她发个哭泣的表情,说:【我也看得心里难受。以前营销号总说沈郁生是个事儿逼,还爱耍大牌,现在一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 林建明:【好男人还是有几个的,你们林舅算一个。】 邢达:【那你们达哥也算一个。】 许姨:【景澄呢?怎么没出来聊天?我看外面要下雨,要不然晚上的聚餐咱们直接在休息室吃火锅吧!】 杨妙语:【师傅回屋补觉去了。】 但是回房补觉的林景澄一直没睡。他手机没调静音,这会儿在枕头边儿不断震动。翻身侧躺,他顺便拿手机看了眼大家的聊天内容。 林景澄先是看到杨妙语发的那张沈郁生手捧周绍钧遗像的照片,然后看见许姨说晚上聚餐吃火锅,最后看见杨妙语连发五个周绍钧的追悼会小视频。 邢达在群里调侃杨妙语:【记者都没有你敬业。】 杨妙语无视邢达的调侃,自顾自地说:【不行了不行了,我看不下去了,粉丝哭得我太难受了,心疼死了。】 林景澄随手点开一个小视频。 视频刚缓冲完毕,涌进耳里的揪心哭声让他直接按叉,不忍心把视频看完。 他睡意全无,又发现外面开始下雨,滴滴答答,很像视频里的哭声。 群里消息不断,大家开始掷骰子,让点数最小的人去买火锅材料。 林景澄说:【我去吧。】 杨妙语:【师傅,你没睡着啊?】 林景澄:【恩,突然不困了。】 找到雨伞,林景澄动身往外走。中途路过吊唁厅,周绍钧的追悼会正好进行到尾声,粉丝的哭声越来越大。 林景澄隔着人群看了会儿,注意到沈郁生腰板挺直地对着周绍钧的遗像发呆。 压抑的场景让人心口发闷。 他不打算看下去了,便打着伞,踩着雨,快速走到停车场开车去超市买食材。 进了超市林景澄直奔生鲜区,他拿了三盒牛肉三盒羊肉,之后去拿虾滑和蟹腿,最后去选蔬菜和调料。 中途陆小婉在群里提醒林景澄别忘了买酒和饮料,林景澄又去酒水区折腾了一圈。 等结账出去的时候,雨下的跟小型瀑布似的都冒出来白烟了。 林景澄两手都提着东西,还是好心的保安大哥撑着雨伞把他送到车边的。 回殡仪馆的这段路开了能有二十分钟,雨打着车窗让林景澄看不清前路,只能放慢速度。 终于开到殡仪馆,林景澄放弃打伞,拎着两兜东西下车。等把车锁好,他立刻冒雨往馆里跑。 王叔正好在馆里坐着,看林景澄跟个落汤鸡似的赶紧拿纸让他擦擦脸。 林景澄接过纸巾往脸上擦,目光不经意一瞟,发现大厅的角落里还坐着沈郁生。 只身坐在吊唁厅的人把头压得老低。角落昏暗,连带着他整个人都是暗的。 林景澄视线对着沈郁生,话却问向身后的王叔:“怎么就剩他自己了?那经纪人和小助理去哪儿了?” 王叔说:“遗体不是火化了吗,那俩人正在接待室等骨灰呢!” 林景澄了然地点点头。他没有说话,依旧在看沈郁生。 看了几秒,他发现沈郁生在哭,不然他的肩膀不会抖得这么厉害。 思忖片刻,林景澄把两兜食材放在地上,拿着纸巾往沈郁生身边走。 他步子不快不慢,最后停在沈郁生身前,弯腰把纸巾递了过去。 “别哭了。”林景澄温声说。 这一刻是安静的,静得听不见扰人的雨声和风声。但林景澄的声音就像带着回音一样,在沈郁生头顶转着圈地绕。 沈郁生没有抬头,只是用酸涩的眼睛对着林景澄的鞋尖。 林景澄耐心极好,见沈郁生毫无反应,他把声音放轻,又说了一遍:“别哭了,给你纸,你擦擦脸。” 这句话打散了萦绕在沈郁生脑顶的回音,他这才动了动脖子,渐渐把头抬起。 沈郁生抬头的速度很慢,视线也很慢地向上移动。从沾水的鞋尖到笔直的双腿,从笔直的双腿再到精瘦的腰身,他一点一点地把眼前的人看进眼里。 最后落进眼底的,是从指尖到指节都干净白皙,雨滴正从手窝滑到手背的一只手。 沈郁生记得这只手。 这是在他的梦里,或者幻想里,才会出现的完美无瑕的一只手。 作者有话要说: 生哥以前不认识澄澄哈,他记得这只手是因为澄澄的手和他经常脑补的手重合了。 第4章 沈郁生接过纸巾时嘴唇动了,雨天的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一刻来了。 “轰隆”一声,掩盖住沈郁生的声音。 林景澄虽然没听清沈郁生说什么,但看口型猜得出他说的是谢谢。声音应该很好听,像之前听到的那样深沉如海,比星夜还要迷人。 等雷声远去,林景澄直起腰板对沈郁生说:“其实除了大体,我们还称逝者为往生者。周绍钧还活着,只是换了个地儿生活。” 沈郁生坐在地上仰着头,接过纸巾时和林景澄指尖相碰,那残存在他手上的温度还没有消散。 其实他知道林景澄在安慰自己,但是从悲伤的情绪里走出来很难。最起码现在的他,走不出来。 林景澄也只是说了这一句安慰的话,便跟沈郁生说:“不打扰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郁生点头,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林景澄悬在身侧的双手上。人都走远了,他也没将视线收回。 离开吊唁厅的林景澄只顾拎着东西往休息室走,没注意到随着自己双手移动的目光。 休息室没关门,离老远就能听见杨妙语和陆小婉在讨论沈郁生。说他比电影里还帅,高高大大看起来特man。长了胡茬的样子像落寞孤独,在深夜买醉的性感男人。 许姨也跟着凑人闹,说自己要是有女儿一定找沈郁生这样的女婿。 林景澄摇头笑笑不禁快走几步。他左脚刚跨进休息室,就听林建明对着自己问:“怎么浇得跟落汤鸡似的?你没打伞啊?” “去的时候打了。”林景澄把两兜东西放在茶几上,“回来的时候腾不出手,就没打。” 邢达说:“早知道雨下这么大我就跟你一起去了。” 没等林景澄开口,陆小婉便把邢达推到一边让他少在这儿马后炮。 “你现在说没用的,还不如帮忙把桌子收拾一下。”她从袋子里拿出食材,跟林景澄说,“你快去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林景澄说了声“好”,刚转身,又听许姨在身后喊:“顺便把老王叫过来!” “知道了。”林景澄答。 可他一想到要去叫王叔,就忍不住回想沈郁生坐在吊唁厅里的孤单身影。 他一边想一边回宿舍换下湿掉的衣服,然后套件黑色的长袖卫衣。其实春季的雨天不算冷,但是殡仪馆阴凉,还是穿得保暖一点比较好。 王叔看林景澄这身打扮忍不住拿话逗他,说他一点儿都不像二十七岁的人。往这儿一站,就跟没毕业的大学生似的。 “您别逗我了。”林景澄笑着说时不受控制地往厅堂角落看上一眼。那里空无一人,早就没了沈郁生的身影。 王叔顺着林景澄的目光去看,道了句:“那大明星刚刚被人接走了,人家又不能在这儿坐一宿。” 林景澄没接话,王叔便自顾自地说:“他跟你来这儿学习那会儿真的太像了,就连坐那儿的姿势都一样。” 王叔说得林景澄有些闹心,他不是对王叔的话闹心,而是沈郁生的影子一直在他脑子里飘,导致他频频走神,火锅都没吃出来味道。 林建明几次给林景澄夹肉,林景澄都是呆呆愣愣。肉凉了也没见他吃进肚子里,气得林建名直用筷子敲饭碗。 “你想什么呢?吃个饭都不专心!”林建明轻推一下林景澄肩膀,厉声质问。 “有点儿困了。”林景澄这么回,却打算饭后熬个夜。他自觉今天的状态不适合睡觉,所以能不睡,就不睡。 这顿饭吃到晚上十点钟,外面的雨没停,大家都不想冒雨回家,嚷嚷着不如在宿舍睡一晚。 林景澄也往宿舍走,进了房间直接开电脑,决定把前阵子落下的电影全都补回来。 第一部 电影演完的时候将近十二点,林景澄精神挺足。等看到第三部时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他看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 林景澄脑子都懵了,眼前只有模糊的影片画面,甚至听不清主角在说些什么。后来身子一沉,头往小手臂上一贴,睡了过去。 他这觉睡得并不安稳,皱紧的眉头让他看起来有些痛苦。喉咙也像被人用力扼住,张着嘴巴愣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样的情况持续十多分钟忽然好转,林景澄微乎极微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半睁双眼站了起来。 他推门向外走去,走廊漆黑一片,他却就着黑暗,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游游荡荡地去了吊唁厅,最后弯身坐在角落里。 大半夜的,谁都想不到吊唁厅能坐着个人。 出来上厕所的王叔也没往厅里看。 他酒喝了不少,只顾拿着手电筒往厕所走,等他解决完毕整个人才清醒一些。回来再路过吊唁厅,手电筒的灯光冷不丁地扫到角落的人影,吓得他倒吸一口气。 在殡仪馆工作这么多年,王叔不敢保证自己是胆子最大的那个,但起码不小就是了。上一次被吓成这样,还是林景澄第一回 在殡仪馆梦游那会儿。 梦游…… 想到这两个字,王叔赶紧打开吊唁厅的灯。厅堂明亮的那一刻,他看到林景澄坐在前方,垂着眼,低着头。和他第一次在殡仪馆梦游的时候一模一样,也和下午的沈郁生一模一样。 王叔没敢叫醒林景澄,转身去找林建明。 林建明一听林景澄梦游了,火急火燎地跑到吊唁厅,嘴里还不断地叨咕着:“好端端的怎么又开始梦游了?” 王叔想了想,说:“他下午看到那个大明星坐在吊唁厅,和他以前在殡仪馆梦游的时候挺像的。” 听王叔这么说,林建明神色微怔,嘴里也没了动静。他想,他大概知道林景澄梦游的原因了。 快步跑到林景澄面前,林建明沉声叹气,继而蹲下身子与林景澄平齐,道了声:“景澄……” 他语气早就没了督促林景澄好好吃饭时的严厉,反倒带着心疼和无奈:“回屋睡觉吧,别着凉了。” 林景澄一动未动。 林建明看了林景澄几秒,轻拽起林景澄的手臂要拉他回屋。往房间走的路上他还一遍一遍地对林景澄说:“这事儿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也别困住自己,难为自己了。” 林景澄这才动动嘴唇,从嗓子里发出声音很小,说:“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林建明心里发酸,安慰林景澄:“不是你的错。” 可是身边的人还是不断地重复“我错了”,林建明只能把林景澄按在床上看着他睡觉。他守在床边,一守就是一整晚。 清早7点,林景澄睁眼醒来。他不知道自己梦游了,但林建明守在床边,他猜的出来他守着自己的原由。 林建明见林景澄醒了,不由摇头,道了句:“你啊……” 林景澄有些头晕,嗓子也火辣辣的疼。估摸着自己应该是着凉了,但是怕林建明担心,他清了清嗓子抱歉地说:“让你担心了,我没什么事儿。” 林建明耳朵不聋,听得出来林景澄话音带哑。他手往林景澄脑门一摸,温度滚烫。 好好的一天,林景澄却被林建明押去诊所输了半天液。年轻人到底是身子好,就算发烧来的快好的也快。就是林景澄的梦游症没有减轻,每晚继续往吊唁厅跑。 林建明索性由着林景澄来,但是每晚会去吊唁厅给林景澄披件外套,生怕他又着凉发烧。 林景澄梦游一个星期,沈郁生坐在吊唁厅的画面才渐渐从他脑子里消失。毕竟每天要给那么多具尸体化妆,他真的没有多余的心思天天想着这画面。 这画面不在脑子里飘了,他也就没再梦游过。他不梦游了,也就意味着沈郁生这人被他抛到脑后,像从没在殡仪馆出现过一样。 林景澄能忽略掉这段短暂的相遇,但是沈郁生不行。那日夹着一张纸巾,放在他面前的手像划过暗夜的流星。它闪着光,耀人眼,撩他心。 沈郁生甚至敢对老天发誓,作为一个重度手控,好看的手他见过太多也只是觉得好看而已。唯有林景澄的手,让他觉得“完美”。 这种“完美”是林景澄不大不小,干净圆润的指甲让他觉得完美。是林景澄指节到指尖的长度让他觉得不长也不短,冷白皮的肤色衬得那只手近乎透明,隐约看得见青紫色血管的完美。 当时水滴从林景澄的手窝滑到手背,最后滴落到地面的画面像被放大,放慢的特写镜头,被沈郁生一帧一帧地捕捉到眼睛里。 那瞬间他听见了水滴落地的声音。 他想,这水滴不是滴到了地面上,而是滴进了他心里。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郁生不是在梦里梦见挚友,就是在梦里梦见林景澄的手。 他梦见周绍钧,是因为忘不了周绍钧自杀前给他打得那通电话。 他梦见林景澄的手,是因为只有这么一双手长能和他的审美融合在一起。 每次沈郁生因为周绍钧在梦中痛苦,自责时,林景澄的手都会及时出现,把他从黑暗中拉走。 沈郁生渐渐迷恋起这样的梦,可是后来想想“迷恋”这个词不太贴切。 “贪恋”似乎更加合适。 他贪恋那只完美的手拉他远离痛苦的感觉,也只有林景澄的手,能给他这样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看,谢谢宝贝们的营养液和雷,感谢 第5章 这样的状态持续一年多丝毫不见好转,沈郁生几乎认为自己有病,可能是心理上的,也可能是身体上的。 总之他会在夜里下意识地想起林景澄的手,每晚入睡前闭眼描摹这双手的形状,把它当成画作刻在脑子里。 沈郁生今晚又做梦了,他睡前明明想着林景澄的手,可是梦里先来的是周绍钧的声音。 周绍钧在梦里让沈郁生别自责,说沈郁生哪怕开导他,他仍会选择自杀。 这话让沈郁生更加难过。 他每次难过,都会在黑暗中寻找林景澄的手,在心中恳求:你牵住我吧,把我从这里带走。 沈郁生觉得自己是被困住的猛兽,被折磨到没有脾气,需要有人打开笼上的锁链来解救他。 所以在林景澄的手伸到面前时,他毫不犹豫地握紧,贪婪地汲取这只手上的温度。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却在梦中奢望时间过得慢一些,让他在这只手上多寻求一些温暖。 但是上天冷血得狠,沈郁生刚握住林景澄的手不到两秒钟,就被一通电话惊醒。 沈郁生睁开眼睛那一瞬,先是对着天花板出神,才摸过床头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萧启”两个字,让他觉得这个经纪人尽责到极致,也不管现在几点,电话说打就打。 按下接通键,未等沈郁生开口,萧启先在电话另一端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他说:“生哥,真不是我要打扰你睡觉。是向导亲自来公司找的我,让我给你打的这通电话。” 向导全名向朝平,是从前和沈郁生合作过的知名导演,拍的文艺片居多,拿过国际奖项。 沈郁生把涌上心头的烦躁硬生生压了下来,然后听见向朝平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向朝平开门见山,直接说有个剧本男主空缺,希望沈郁生能考虑一下。 向朝平很少会用带有商量的口吻和别人说话,按理说他这种拿遍国内外大奖的导演很多艺人挤破了头都想在他这求个角色演。他语气硬惯了,也就对着沈郁生脾气才能好一些。 一来沈郁生是他合作过的男演员,二来沈郁生因为好友自杀无限期退出娱乐圈,现在属于隐退状态。 想请佛出山,向朝平脾气不好也不行。 但是沈郁生现在没有复出的想法,说出的话着实给向朝平破了一盆冷水,他说:“向导,您还是考虑一下别人吧。” 向朝平铁了心的让沈郁生演男主,反而认为该考虑的人是沈郁生,便在电话里多劝了几句。 沈郁生听完只是悠悠地说:“我在墨西哥度假,今年不打算回国了。” “都快度一年了,还要度?”向朝平有些受挫,没成想自己被拒绝的这么干脆,更没想到沈郁生一点情面都不讲,说不演,就不演。 沈郁生那边没了声音,过了七八秒,才低声说:“向导,我现在真没心情演戏,也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甚至每天一闭眼就是周绍钧在自杀前给我打的那通电话,我都在想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了。您就别难为我了,我不想演戏了。” 一句“我不想演戏了”,像颗炸弹把向朝平的脑子炸开了花。他愣住片刻,才语重心长地说:“你先听我把话讲完,再决定演不演戏。” 向朝平说:“其实这剧本最初定下的男一号是周绍钧,剧本刚完成的时候我就找过他。” 这话说完,向朝平明显感觉到电话另一端的呼吸加重不少。他悬着的心渐渐平稳,总觉得自己可以说动沈郁生,所以继续对着话筒讲:“加上电影的投资方是绍钧公司的裴总,周绍钧能演男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后来我和绍钧聊了几次,绍钧那时候状态不错,还笑着说自己终于熬到头能参演优质的影片了。只是后来……”向朝平的语气一顿,声音小了一些,满是惋惜。 “后来怎么了?” 在沈郁生的追问下,向朝平把话说完:“后来裴总找我说绍钧没和公司续约,想捧公司的新艺人。这事儿被绍钧知道了,他和裴总闹得不太愉快。我联系过绍钧,但他没接我电话,结果没过几天……就自杀了……” 向朝平又说:“其实就算裴总撤资,我都不可能让裴总塞来的新人演男主。再怎么说也是我的电影,不可能这点话语权都没有。如今男主未定,你到底演不演,好好想想再来告诉我。” 沈郁生“恩”了一声,心里想着向朝平说的那番话,在演与不演之间摇摆不定。 要挂断电话的时候,萧启冲着话筒问:“生哥,用不用给你找个心理医生?” 沈郁生没理萧启,挂断电话便枕着双手去看天花板。他没了睡意,起身去客厅坐了一宿。 客厅的沙发上窝着一只橘色的猫,叫肥仔,那是周绍钧捡来的流浪猫,被他接到身边养。 沈郁生洁癖严重,见肥仔往自己腿上贴,嫌弃地叨咕一嘴:“离我远点儿,别粘我一身毛。” 肥仔用猫惯有的高傲眼神瞥了沈郁生一眼,跟没听见似的用下巴垫着沈郁生的腿渐渐入睡。 霎时间,黑暗的客厅只有一人一猫的呼吸声。沈郁生思索很久,用手机订了张后天回国的机票。第二天又去宠物医院办理肥仔的疫苗证明,然后回家收拾行李。 - 离开墨西哥的这天天气很好,只可惜国内是冬天,这里有多暖,国内就有多冷。 沈郁生最后留恋一下墨西哥的艳阳,拉着行李提着猫坐车往机场赶,不久将与国内的冰雪寒霜碰面。 飞机在温哥华转机,次日十六点二十五在国内机场降落。 沈郁生透过机窗就能感到一股寒意,接完猫到了外面更是吸了一肚子的冷空气。 好在萧启的车子暖风开得足,沈郁生坐进车里就不觉得冷了。 萧启看沈郁生摘掉帽子和墨镜,露出整张脸时才笑着问他:“准备复出了?” 沈郁生摇头:“还没想好。” 萧启是觉得沈郁生人都回来,那心里肯定是有要复出的想法。所以他没把沈郁生逼得太紧,说:“不急,咱们慢慢想。” 沈郁生没说什么,他目光转向窗外,看着路边的景色飞速后退,随口问了嘴:“入冬以来下雪了吗?” “没呢!”萧启也往车窗外面瞟了眼,“但是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正好被你赶上了。” 沈郁生笑笑,总觉得天空不像要下雪的样子。 从机场开到沈郁生家大概用了一个半点,下车前沈郁生问萧启:“向导那电影是关于什么的?” 萧启一听这话,赶紧掏出来剧本递给沈郁生:“关于入殓师的。” 沈郁生神色一怔,还以为自己耳朵劈了叉。 萧启见沈郁生一脸茫然,要给沈郁生科普。还没等开口,沈郁生就拿着剧本走了。他扭头一想,沈郁生又不是没接触过入殓师,哪里用得着他来科普。 回到家里的沈郁生没急着看剧本,反而环视一圈房间的卫生。他前天让萧启找家政打扫过屋子,收拾的倒也干净。 他这才把肥仔从笼子里放出来,坐在沙发上打量手里的剧本。剧本封面印着“往生”两个字,是这部电影的名字。 沈郁生想起林景澄说的那句话:我们还称逝者为往生者。 想到这,他把剧本放在茶几上,心有点儿活了。他的心可能是因为林景澄这句话活的,也可能是想帮周绍钧出口气才活的。 总之,他想把这部戏接了。 有了接戏的想法,沈郁生亲自和向朝平联系。向朝平喜出望外,约沈郁生明天出来细谈。 沈郁生说好,挂了电话又在房间里发呆。现在六点多钟,外面的天已经拉下夜幕。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天一冷,夜就迫不及待地来。 沈郁生被家里格外安静的环境扰得心烦,戴了顶鸭舌帽,他拿着车钥匙准备出门转转。 肥仔仰头冲沈郁生叫唤两声,沈郁生耐心地哄它:“我一会儿就回来,老实看家。” 肥仔又叫一声,坐在地板上目送沈郁生出屋。 沈郁生看它一眼,心里想谁说猫不如狗的,这不挺乖么。 钻进车里,沈郁生脚踩油门,手把着方向盘却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转悠。前方的路段被路灯照得光亮,他决定顺着暖黄的灯光开,左右家里冷清,就当出来散心了。 他车窗半开,车里放着音乐顺着车窗向外飘,悠扬,肆意。大概开了二十分钟,他靠路边停下车子。 说好顺着路灯随便去开,但是沈郁生发现自己在往殡仪馆的方向走。他自嘲地摇头,越发觉得自己是病入膏肓的癌症患者。 沈郁生觉得自己喜欢林景澄的手喜欢到无可救药,是那种看一眼就可以万劫不复的喜欢。 他时常会想,手控这毛病算不算难以启齿的隐疾。那种靠着意淫一双手度过的日日夜夜是压在心底的秘密,说出去,保准把人吓到。 他就是个怪人,白天装得人模人样,晚上卸掉伪装开始幻想别人的手。幻想那双手摸起来的触感,和温度。可惜无论怎么幻想,他和林景澄也就是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而已。 沈郁生还是今天才知道这个“陌生人”是这么可怕的存在,“陌生人”那双手就像一把钩子,钩破他所有衣衫,最后钩着他的血肉,让怕疼的他逃离不掉。 暗叹自己太不争气,沈郁生从车里出来想要抽烟。他修长的身躯靠着车身,薄唇含着香烟,单手点着。 烟气顺着空气向上飘,沈郁生定眼瞧着,发现天空泛着点点亮光。 这些亮光是雪,细小零散,一片片坠落。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居然真的被他赶上了。 初雪的降临让沈郁生一扫被“陌生人”左右思绪的烦扰,心情不自觉地好了起来。马路对面就是一家酒吧,他甚至在想要不要进去喝两杯。 然而想法未落,被沈郁生定义为“陌生人”的林景澄,忽然闯进沈郁生的眼睛里。 在错落飞舞的雪花里,在呼出的白雾和寒风的交织里,沈郁生看着林景澄沿着小路走来,推门走进酒吧。 车里的音乐播放到《打回原形》,男声低沉,婉转地荡着。它穿过半开的车窗荡到沈郁生身边,在他耳边低低吟唱: 但你知一个人 谁没有隐秘 几双手 几双脚 方会令你喜欢我 顺利无阻 你爱我 别管我 几只耳朵 共我放心探戈 情人如若很好奇 要有被我吓怕的准备 试问谁可 洁白无比 如何承受这好奇 你有没有爱我的准备 若你喜欢怪人 其实我很美 …… 作者有话要说: 怪人要对澄澄下手了。 第6章 男声低沉,萦绕在耳边的感觉让人痴迷。 那道初雪飘落,出现在眼底的人已经推门进到酒吧里面,沈郁生依旧夹着香烟对着前方发呆。 他甚至忘记了抽烟,烟灰与地面的雪融为一体,快烧到底部时才被按灭。 沈郁生从来不是浪漫的人,不相信命运的安排。但就在刚刚忽然信了,就像他认为今天不会下雪,可偏偏被他赶上。 沈郁生觉得是老天爷心情不错,安排他在此时此刻,此景此夜遇到了林景澄。 林景澄留在雪地上的脚印似乎在叫沈郁生过去,他出神片刻,最后顺着脚印走了过去。 酒吧与外面就像两个世界,外面白茫一片,里面橙光泛暖。 这家酒吧不算吵,也没有五彩斑斓的灯光,是个清吧。装修复古,中规中矩的橙色灯泡在吧台顶棚挂了一排,对面的灯光很暗,驻唱歌手抱着吉他哼唱民谣。 沈郁生注意到林景澄坐在吧台前和调酒师聊天,他自己戴着鸭舌帽不用刻意把头压低,就那样从容不迫地从林景澄身后走过。在角落找了个地儿坐下来,他斜前方就是林景澄所在的吧台。 林景澄似乎是这里的老客人,他手里握着酒杯正和调酒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林景澄在笑,初次见到林景澄时这人清清冷冷的样子还在沈郁生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今天他才知道原来林景澄也有点儿人情味。 沈郁生这样想着,视线又落到林景澄的手上。那只白皙的手像一尘不染的白纸,被酒杯里的酒晕染上些许颜色,显得他手背的皮肤终于不是透明的。 “赏心悦目”,这是一瞬间浮上心头的词语。沈郁生未来得及多看几眼,拿着酒单的服务员便站在一旁询问他要点些什么酒。 沈郁生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从上到下扫过酒单上的饮品。因为开了车,他最后只点了杯软饮。 等软饮的期间沈郁生又跟服务员要张湿巾擦了擦手,毕竟刚刚摸了门扶手,不擦一下他心里难受。 他洁癖这毛病从小就有,就是小时候没这么严重。他自认为洁癖不是什么大毛病,可是别人看来就很烦,用萧启的话说就是“事儿逼”。 不得不说这词儿说得还挺对,沈郁生都不记得自己的洁癖给别人添了多少麻烦。尤其是做演员这行,拍戏难免会有身体接触,他开拍前不仅要求对方搞好卫生,亲热戏更是能借位就借位。 别人就算不说,沈郁生也知道他们没少在心里骂自己。萧启甚至当着他的面读过黑粉留言,说:“也不知道这事儿逼是怎么当上影帝的。” 但就是如此“事儿逼”的一个人,在殡仪馆的时候没有半分嫌弃,全程也没有出现过这里不干净的想法。 沈郁生想,那是因为他好朋友去世,在那时候讲究那么多对死去的挚友不尊重。 至于他这么抗拒和别人发生肢体接触的一个人主动要和林景澄握手,那是出于对林景澄的感谢,和对入殓师这个职业的敬佩。 至少当时是这样的。 可是现在,沈郁生想去握林景澄的手,是出于心中的悸动。 被如此敬佩,引得沈郁生阵阵悸动的林景澄对此毫不知情。 他今天不忙,赶上明天休息,就出来放松放松。入殓师这行再怎么说也是为逝者服务的行业,和普通职业多多少少有些区别。 干了这么多年,林景澄总觉得自己活的没什么人气儿。所以有时候会来这喝两杯,感受一下热乎的生活。 看林景澄一杯酒快要见底,调酒师问林景澄要不要尝尝他调制的新品。 林景澄晃晃酒杯,说:“调吧,我尝尝。” 调酒师叫李崇然,他笑了一下,低头调酒还不忘说着:“看来大忙人明天休息。” 李崇然算是林景澄为数不多的朋友,听他打趣自己,林景澄点头头:“明天确实休息,所以酒烈一些也没关系。” “感情是找我买醉来了,那我得满足你啊!”李崇然话是这么说,却没把酒调烈。 调好酒把杯子推到林景澄面前,他迫不及待地说:“快尝尝,你可是第一个喝到新品的人。” 林景澄尝了尝,实话实说:“没什么味儿。” “不是吧?”李崇然抢过酒杯抿了一口,确实没什么味儿。 两人就着这杯酒研究半天,谁都没注意到忽然坐到林景澄身边的人。 这人坐了半天,见没人搭理自己便清了清嗓子,让李崇然调杯酒。 李崇然闻声抬头,发现这人眼睛都快贴林景澄身上了,一看就是来聊骚的。 这人倒给面子,李崇然刚这么想完,就面向林景澄问:“一个人?一起喝一杯?” 林景澄经常在酒吧被人搭讪,他和李崇然对视一眼,看李崇然露出“一切抱在我身上”的表情,便跟搭讪这人说:“不了,我正要去趟洗手间。” 这人哪会放过搭讪的机会,他打算跟着林景澄去卫生间,半只脚都迈出去了愣是被李崇然拽了回来:“你别走啊!你的酒调好了,趁热喝。” ……神他妈的趁热喝,这不明摆着俩人串通好不给他搭讪的机会吗? 这人拿过酒猛干一大口,又听李崇然说:“换个人聊骚吧,你知道人家是干什么的吗就上赶着聊闲?” “干什么的?” “给死人化妆的。”李崇然拿出帮林景澄挡桃花的那套说辞,“人家每天和死人打交道,你能受得了吗?他碰过的尸体比你喝过的酒都多,你还是省省吧。” 听完李崇然的话这人愣了。 说实话,在李崇然告知这些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想搭讪的人职业如此特殊。这个职业离他的生活很远,远到他平时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种职业。 估摸是好奇心作祟,这人居然觉得林景澄的职业很有趣,征服欲反而更加强烈。 他握着酒杯,用拇指划过杯口对李崇然笑笑:“这职业挺酷的,说的我更想认识他了。” 李崇然懒得理他,低头翻个白眼,心里寻思着:想认识你大爷啊!人家想不想认识你还不一定呢!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他暗自吐槽顺便给林景澄发微信:【不是我不帮你,这哥们压根儿不惧你的职业。】 微信刚发送成功,李崇然就看到对方在林景澄的酒杯下压了一张名片。 真是不要个脸了…… 李崇然想对着这人骂脏话,又没法朝着客人放肆,只能在心里吐槽。心里正骂得来劲呢,又出现个男人在林景澄的座位上坐下来,顺便伸手抽走这张名片。 李崇然抬头看了眼,从他的角度看,能看见抽走名片的人的黑色帽檐。帽檐没有遮挡住的下半面脸上是挺立的鼻尖,和唇角上翘的薄唇。 这个男人很好看,男人味中夹带着性感的那种好看。李崇然对他细细地打量,忽然见他把头抬起,开口问道:“林景澄呢?” 李崇然猝不及防地看到男人的整张脸庞,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压根儿没想过会有见到明星的这一天,一时半会语句都无法连贯,磕磕绊绊地说:“去……去厕所了,你……你认识他?” “恩。”沈郁生点点头。 在看到林景澄被人搭讪时,沈郁生才反应过来光顾这间酒吧的几乎都是男人。他本来抱着看戏的心理,想看看林景澄的反应。可林景澄突然离开,让他按耐不住看戏的心,大步流星地走到吧台。 “你们是……朋友?”李崇然又问。 现在还不是,以后会是。 所以沈郁生再次笃定地“恩”了一声:“是朋友。” 他说这话时带着半分笑意,语落后放下名片跟李崇然要了张湿巾去擦手。他擦得仔细,似乎刚刚碰到了很脏的东西。 李崇然看沈郁生连指甲的缝隙都没有放过,觉得沈郁生的洁癖过于严重,也难怪网友揪着他洁癖这个事儿骂他是事儿逼。 他正想问沈郁生要不要再来一张湿巾时,发现手机一震,看见林景澄给自己发微信说:【我先走了。】 “那个……您别等了。”李崇然挠挠头,“林景澄刚发微信,说要走了。” 一听这话,跟林景澄搭讪的人立刻起身要出去找人。 李崇然抬头瞄了眼,小声嘀咕:“你给钱了吗就要走?再说了,他为什么走你心里没数么……” 沈郁生也站起了身子,他倒没有追出去的冲动,就是觉得林景澄走了,他也没必要继续坐在这里。不如回到角落把软饮喝完,开车回家。 然而这个想法在沈郁生透过落地窗,看到外面的雪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外面的雪比刚下那会儿大了很多,大片的雪花洋洋洒洒,他看见了林景澄衣肩落雪的身影。 这么好看的人,沈郁生不想他吹风淋雪。 “有伞吗?”沈郁生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景澄的背影,话却对着身后的李崇然。 “有的。”李崇然连忙找到雨伞递给沈郁生。 沈郁生道完谢,大步走出酒吧。 门被推开,冷风迎面而来。他看着自己的肩膀也落下片片雪花,然后撑开雨伞,跑向林景澄。 作者有话要说: 生哥要开始表现了。 关于文章视角我给改成不明了,因为视角攻受差不多一半一半吧,目前攻视角多,后面受视角也多,所以改成不明了。 至于生哥和澄澄的感情差不多是生哥先对澄澄的手一见钟情,然后慢慢钟情澄澄整个人。循序渐进的那种感情,一定一章比一章甜! 第7章 林景澄在今天出门前有看天气预报,说是有雪。但是整整一天都没有要下雪的征兆,天空蓝的让他怀疑天气预报是不是报错了。 后来他往酒吧走,走到半路才有雪花飘下来。星星点点的雪飘在眼前,让人心情大好。 当时林景澄在想,这是今年第一场雪,他得好好感受感受。所以他走得很慢,好在雪小,他的衣服没有被雪淋湿。 可是现在不同,雪花鹅毛似的向下撒,路上的雪比先前厚了两三层。他站在雪地里没多久,肩膀就湿了一小块。 林景澄看看肩膀又望望天,想到路口打辆车。结果步子刚迈,一把雨伞出现在头顶。 这伞来得及时,挡去忽然吹来的冷风。 林景澄怔了下,转身看向为自己撑伞的人。 对方很高,他一仰头先看见了对方的下颚,然后是嘴角上翘的唇,和又高又挺的鼻。深邃的眉眼也是迷人又好看,所有的好看拼凑成没有缺点的脸。 林景澄神色一惊,想不到为自己撑伞的人会是沈郁生。 就像他没想到还会有碰到沈郁生的这一天,没想到向来不看脸的自己会在这刻恍了神。 可能潜意识里自己就是个外貌协会,不然他不会在很早以前就喜欢看沈郁生的电影,甚至前不久还一部部重温了一遍。 见林景澄愣神,沈郁生终于动动嘴唇,开口说话。为了林景澄能听得清楚,他把头压低,说:“下雪了,见你没有伞,就追了出来。” 他没提自己开车往殡仪馆去的事情,也没提看见林景澄去酒吧,自己后脚跟过来的事情。只是跳过这些,补充了一句:“正好来酒吧坐坐,没想到在这儿看见你了。” 林景澄点点头,他不太擅长交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憋了好半天,从嘴里冒出一句:“谢谢你帮我打伞。” 沈郁生听完很想笑,跟林景澄说:“是我要谢谢你才对,你那天在吊唁厅对我说的话我还记得,谢谢你。” 这话说的不假,他不仅一字一句都记得,就连林景澄说话的语气和停顿都记得一清二楚。 林景澄愣了愣。 说实话,那天在吊唁厅说的话他自己都记不得了。但沈郁生不仅记得,还跟自己道了谢,他除了不可置信还有些许高兴。毕竟说出的话被人记得,不管是真是假,听到了都会开心。 林景澄的声音轻缓许多,跟沈郁生说不用谢。 说完这句,他抬头看着身后的酒吧感慨一句:“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林景澄看着酒吧,而沈郁生看着林景澄。看了几秒,才把视线上移,定格在酒吧的名字上。 酒吧叫“偶遇”,倒是符合他们今天的相遇。 沈郁生这么想完,又立刻自我否定,觉得和林景澄的相遇不能用偶然来形容。他现在是相信命运的人了,更愿意用“命中注定”来形容这场相遇。 所以沈郁生回答林景澄,说:“缘分吧。” 这个回答让林景澄感到意外,他和沈郁生一个是入殓师,一个是大明星。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职业再次碰到一起,说是缘分并不为过。 只是没人愿意和入殓师有缘分,小时候因为母亲开寿衣店,甚至没人爱和自己说话,更别提入殓师这个身份了。 他白眼遭的多,突然有个人说和自己的相遇是缘分,或多或少都让人心里发暖。 林景澄“恩”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沈郁生不觉得林景澄反应冷漠,相反听得出来林景澄那一声“恩”,语气轻轻,尾音松缓。 他雨伞往林景澄那边偏了偏,问:“去哪儿?我送你。” 林景澄指指路口:“我到前边打车就成。” 沈郁生抬脚,先林景澄半步往前走:“我送你过去。” 林景澄没推脱,跟着沈郁生往路口走。 脚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吱吱”的响声,林景澄低头去看,看见他们在雪地上留下脚印的双脚。步伐一致不说,跨步的幅度都差不了多少。 见林景澄一直低着头,沈郁生问:“在看什么?” 林景澄抬头,看着从眼前飘落的雪花笑着说:“没什么,就是觉得踩在雪上挺高兴的。” 林景澄高兴,沈郁生便没由来地跟着高兴。在路口停下,他探身往前看,没打伞的左手帮林景澄拦车。 雪花就落在沈郁生的袖子上,林景澄不好意思让沈郁生淋雪,说自己在这打车,让他先走。 沈郁生没动,说打不到车他就不走。 结果俩人在路口站了十多分钟,不是车上有乘客,就是司机赶着回家不拉客。 沈郁生叹口气,左手揣进衣兜,摸着里面的车钥匙,试探性地问:“我的车就在附近,我开车送你?” 他之前怕自己贸然开口要送林景澄回家会遭到拒绝,眼下打不到车,林景澄应该不会说不。 沈郁生问完,果然见林景澄点点头,说了声:“麻烦你了。” “不麻烦。”沈郁生带着林景澄往车的方向走,顺便换只手打伞,自己站在风大的那一侧帮林景澄挡风。 沈郁生所有细微的举动都被林景澄看在眼里。 林景澄说谢谢,话落没多久,又补充一句:“你跟新闻里说的不太一样。” 沈郁生替林景澄打开车门,上车后询问:“哪儿不一样?” 林景澄想都没想,开口就说:“新闻说你不友善,可我觉得你挺友善的。” “这不是得分人吗?对八卦媒体用不着友善。”但是对林景澄,他想不友善都不行。 他暖着车,踩下油门问林景澄去哪儿。 林景澄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告诉沈郁生一串地址。 沈郁生知道在哪儿,调了个头在第一个路口右转。 车里还播放着音乐,歌声绕梁,有些温馨,也有些暧昧。 沈郁生忽然很想知道他和林景澄的关系是不是还处于“陌生人”这个阶段。 也许,已经不是了吧。 至少他希望不是。 车开到半路,前方越来越堵。 沈郁生按下车窗探出去瞧了一眼,发现前面连环追尾。这前前后后都是车,想动都动不了。 林景澄有些抱歉,时不时地往外面看。交警还没到,也不知道得在这堵多久。 沈郁生倒是不在意,他巴不得能和林景澄多呆一会儿。 大概过了半个点儿,林景澄有些坐不住了,觉得自己耽误沈郁生很多时间。 沈郁生说没事,说反正自己回家没事干,在这堵车看看雪也挺好的。 林景澄不由望眼窗外的雪,比上车那会儿还要大。 沈郁生转头去看林景澄的侧脸,放低声音去安慰:“别着急,听会儿歌,等交警来了就好了。” 林景澄应了一声,还是过意不去。见路边有家超市,他拿着伞下车买了两瓶水回来。知道沈郁生有洁癖,递水过去的时候还不忘用纸巾擦擦水瓶。 沈郁生视线扫过林景澄的手,然后把水瓶握在手里。其实这瓶水林景澄不擦他都不会嫌弃。他有洁癖这个事儿虽然全国人民都知道,但是没人知道他对着林景澄洁癖不起来。 他满脑子都是水瓶上有林景澄的温度和指纹,他甚至想用自己的手指覆在林景澄的指纹上细细摩挲。 所以一物降一物这句话是有道理的,他找到了降住自己洁癖的克星。 怕林景澄和网友一样觉得自己是个事儿逼,沈郁生眸中带笑地解释:“我洁癖没那么严重,网上传的太夸张了。” 林景澄瞄了一眼车里的消毒喷雾,觉得网上传的并不夸张。 沈郁生只好把锅往萧启身上推:“经纪人放车里的,我前一阵子在国外,挺长时间没碰车了。” “回来的时候车挺脏的,所以买了消毒喷雾给我。”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不管能不能让林景澄信服。 林景澄低头笑笑,正想说些什么,见交警从车窗右侧走过。 交警处理事故的时间有些久,林景澄眼睛发酸,有点儿困了。 沈郁生侧头去看,发现林景澄仰头靠着椅背,从下颚到喉结,再到脖颈像一气呵成的流水线条,漂亮极了。车里灰暗,把他搭在腿上的双手显得白润透亮,关节处甚至没有暗沉,只透着淡淡的粉。 好看,真的太好看了。 沈郁生移不开眼,等后方响起喇叭声,才发现交警处理完事故,前方已经可以通车了。 这几声喇叭让林景澄一惊,下意识地皱眉。 沈郁生踩下油门,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很多:“你接着睡,一会儿就到家了。” 林景澄迷迷糊糊地点头,再次醒来时是沈郁生在自己身边说:“到了。” 车外依旧飘雪,这片儿又是旧小区,出入随便没有人管。 沈郁生问林景澄住在几号楼几单元,直接把人送到家门口。 林景澄怪不好意思的,解开安全带说:“今晚麻烦你了,谢谢。” 沈郁生笑着说:“没事儿,快上楼吧。” 林景澄下车后回头看了沈郁生一眼。 沈郁生立刻按下车窗,见林景澄朝自己摆手说:“再见。” 他也跟林景澄说了声再见,然后看着林景澄挺直的背影和悬在腿侧的双手。 林景澄的背影一点点变小,最后只有那双手在他的眼睛里晃荡。 沈郁生舍不得眨眼,林景澄的身影彻底消失了他都舍不得动下眼睛。 他忽然觉得“再见”俩字还不错,至少给了他可以再次见到林景澄的希望。 他抬头去看楼道的窗户,发现楼里的感应灯有的亮有的不亮。他一层一层地看,坐在车里猜林景澄上到了几楼。 只有七楼的灯亮了很久,沈郁生想是林景澄拿着钥匙在开门。 他又对着七楼道一声再见,开车离开。 可是沈郁生心里后悔,觉得自己脑子抽了,居然没问林景澄要个联系方式再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沈郁生,一个温柔又细心的盯手狂魔罢了…… 真的一章比一章甜,一定要相信我!!! 第8章 林景澄确实在七楼停留很久,不仅仅是在找钥匙开门。他最近回家总会在地上看到一些烟灰,今天连烟头都有。一共六个,被扔在门口。 林景澄捡起烟头,看清楚烟的牌子便进屋去拿扫把。把门口收拾干净,他回屋洗澡,然后坐在床上发呆。 在门口抽烟人的是谁林景澄心里有数,也知道抽烟的人之所以把烟头丢在地上是为了提醒自己“他”回来了。 林景澄默默叹出一口气,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去找烟。 其实他戒烟很久了,只有特别心烦的时候会抽上几口。烟的牌子和门口的烟头一样,只是他的是旧包装,门口的烟头是新包装。 在摸打火机的时候林景澄指尖一凉,碰到很久以前就被他丢在抽屉里的戒指。 这枚戒指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是林景澄高中那会儿在地摊儿上买的便宜货。一对银色圆环,一个留给自己,一个被他送了出去。 后来这戒指他不想要了,扔了无数次,都被梦游的自己捡了回来。 那时候他想,就这样吧…… 既然扔不掉,就放在抽屉里生锈落灰吧。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枚戒指除了落了点儿灰,半点儿的铁锈都没生。 林景澄不敢多看这枚戒指,他现在连烟都不想碰了,把抽屉关得严严实实打算盖被睡觉。 他闭眼前就一个想法,还好今天到家晚,没撞到在门口抽烟的人。 可能是喝了点儿酒的缘故,林景澄今晚没有失眠。 第二天七点,他被闹钟叫醒,从梦境脱离。 北方虽然有暖气,但老房子供暖不太好。林景澄缩在被子里打两个喷嚏,又多眯十五分钟才离开被窝。 没了温暖庇佑,他整个人清醒不少,然后一如往日地洗漱,去殡仪馆。 前不久林景澄被人追尾,车送4S店维修,只能挤公交去上班。 等公交这段期间他回忆了一下昨晚做的梦,荒唐又好笑。他看不起自己,这场梦应该和那枚戒指一样,被尘封在心底才对。 在春水路下车,林景澄走了十分钟的路才到殡仪馆。 王叔坐在大厅看报纸,见林景澄来了站起来问:“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林景澄被问得一怔,苦笑了下:“回宿舍拿点儿东西。” 可是他哪儿有东西要拿,纯粹是脑子乱套,忘了今天休息这档子事儿了。 今天殡仪馆不忙,他走进休息室的时候邢达正在打游戏。 邢达看见林景澄,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林景澄往沙发上一坐,说:“别管我,你继续玩。” 邢达把注意力放回游戏上,边打边问:“这么敬业?休息还来殡仪馆工作?” “我忘了今天休息的事儿了……”林景澄实话实话,他垂眼想了会儿事,想完抬头冲邢达说,“我今天替你值班,你晚上帮我个忙成不成?” 和林景澄共事这么多年,邢达很少见林景澄麻烦别人。他把手机放下,回头去问:“什么忙?” 林景澄说:“我把家钥匙给你,你晚上去我家呆会儿就行。要是有人在门口守着,或者敲门找我,你就说我搬走了。” 邢达听着感觉不太对,走到林景澄身边说:“怎么回事儿啊?有人找你麻烦还是你欠别人钱了?” “都不是,就是躲一个朋友。”林景澄起身往宿舍走,“我先去补个觉,这个忙你要是帮的话我下午把家钥匙给你。” “你的忙我能不帮吗?”邢达跟林景澄挥挥手,让他赶紧去补觉,还不忘补充一句,“替我值班还不够,得请吃饭啊!” 林景澄想说会请的,话到嘴边却咳嗽起来。 邢达这才注意到林景澄的脸没有半分血色,惨白惨白的。 “生病了?”邢达追上前问。 “没睡好。”林景澄说,“补个觉就好了。” 邢达看林景澄不像没睡好的样子,他让林景澄先回宿舍,找了感冒药送过去。 邢达进林景澄宿舍的时候林景澄刚躺下。 他说:“我真没事儿。” “没事儿也得吃。”邢达帮林景澄倒杯水,看着林景澄把药吃完才离开。 林景澄起初没什么睡意,后来药劲儿上来了慢慢闭上眼睛。昨晚那个荒唐好笑的梦又在他脑子里乱晃,一场旧梦,生根发芽似的重复上演。 林景澄梦见高中的自己在路边摊前停下脚。 摊贩问林景澄买什么,他就指着地摊儿上的一对戒指,说:“买这个,多少钱?” “20一对儿。” “15吧!”他蹲下来讲价,“我兜里就剩15了。” “买个地摊儿货还讲价?”摊贩没给他好脸色,却还是收了钱,把戒指卖给他。 林景澄挺高兴的,把其中一枚戴在手上,回头跟身后的人说:“我送不起值钱的礼物,这个月仅剩的零花钱都用来买戒指了。我一个,你一个。” 他语气停顿一下,接着说:“等我以后挣钱了,就买个好点儿的,能刻字的。一枚刻着林景澄,一枚刻着宋卓。” 宋卓…… 这名字在脑子里打转,林景澄忽然明白,那段被他封印起来,努力不去触及的回忆像颗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 宋卓这人,也像一根细细的针。掉到角落里找不到,但总有踩到它的那一天,扎得你脚底生疼。 林景澄不想和回忆纠缠。 他睁开眼睛,用力甩了甩头,想把宋卓从脑子里甩出去。结果脑袋发晕,差点儿没从床上滚下去。 支撑住身子,他看眼手机,下午五点。睡了一整天,肚子也开始叫了起来。 林景澄打算去泡碗泡面,刚出门,便看见邢达出现在门口。 “睡醒了?”邢达问,他又把手伸到林景澄面前,说,“钥匙给我。” 林景澄转身去拿,放到邢达手里的时候听见王叔的声音从走廊深处传来。 王叔嗓门很大,林景澄不用细听都能听清王叔说了什么。 他说:“老林让你们在屋里等,他正往这儿来呢!” 林景澄想看看是谁要找林建明,可他身前挡着邢达,看不见王叔身边站着的人到底是谁。 但是邢达看得见,他胳膊肘怼怼林景澄,说:“来了个导演,就是挺有名的那个向朝平。” 他伸长脖子继续看,看完把声音压得老低:“还有去年朋友自杀,来咱们殡仪馆的那个沈郁生。” “沈郁生?他怎么来了……”林景澄小声嘀咕,往旁边挪了一下。 视线绕过邢达,沈郁生的身影正好闯进林景澄的眼睛里。是高大英俊,每走一步都像特写镜头的好看身影。 走廊深处的沈郁生老早就看见邢达身后的林景澄的了,待林景澄看到自己,他朝林景澄点了点头,像在说你好。 林景澄也点点头,无声地问好。 向朝平问沈郁生:“你认识?” 沈郁生“恩”一声,说:“帮绍钧化妆的入殓师。” 向朝平听沈郁生这么说,看林景澄的眼神都变了,带了点儿敬畏,还对林景澄来一句:“年少有为。” 林景澄不知道自己年少有为在哪儿,可能有为在胆子大了一些,也不像普通人忌讳那么多吧。 王叔就喜欢听别人夸馆里的这几个孩子,他跟着夸了几句,到林景澄和邢达身边说:“他们要拍入殓师题材的电影,想找老林当顾问。我先带他们过去等,你们俩该回家回家,该值班值班。” 林景澄和邢达点点头,王叔就带着向朝平和沈郁生去了林建明的房间。 沈郁生忍不住多看林景澄一眼。 林景澄回看过去,发现沈郁生对着自己眉头紧锁。 邢达问:“他怎么总看你?” 林景澄不知道,所以没吭声。 邢达见林景澄什么都没说,晃晃手里的钥匙:“那我走了,别忘了请我吃饭。” “忘不了。”林景澄目送邢达离开,终于给自己泡了碗泡面。 他边吃边看电影,加上今晚没遗体往殡仪馆送,可以慢悠悠地吃。就是他嘴里没味儿,没吃出来泡面的味道。 后来吃完泡面去扔垃圾的时候手机响了,是邢达打来的电话。 按下通话键,林景澄靠着走廊的墙壁的问:“怎么了?” 邢达说:“你躲的那个人刚刚来了,就跟疯了似的叮咣敲门。我出去说你搬走了,他还不信,就差冲进屋里来找你了。” 林景澄只说了声:“恩。” 邢达又说:“感觉你这朋友不太相信你搬走了,你这几天在宿舍住,别回家了。” 林景澄也是这么想的,他和邢达道了谢,才把电话挂断。 他这会儿头疼的厉害,尤其又听到宋卓疯了似的去找他,脑袋更像被棒槌砸了一样,就差喷血了。 林景澄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后脑勺贴着墙壁深吸几口气。 这样站了十多分钟,头疼的症状丝毫不见好转。他想回屋找头疼药,结果刚挪动脚步,就无力地往前倒去。 林景澄已经做好了摔倒的准备,却从身侧出现一只手,及时拽住他的手臂。 这只手力气很大,支撑住林景澄整个身体,让他牢牢站稳。 林景澄不由一怔,顺着胳膊上的手向上去看,看到的是沈郁生紧簇的眉头和闪过担忧的双眼。 沈郁生搀着林景澄进屋,把人轻按在椅子上。 他看着林景澄,嗓音很低,音量也不由放低地说:“我刚刚就想问,你是不是生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哥要表现男友力了! 宋卓虽然是澄澄前男友,但是俩人没发生过关系。他这人怎么说呢,反正就是挺自我,挺幼稚,还很欠揍,很矛盾的一个人。 他是澄澄生命里的一段插曲,但是插曲放完了,也就这样了。澄澄心里没他,心都被生哥填满了!!! 然后今天更两章,第二章 九点更,宝贝们别漏看了,爱你们! 第9章 难怪他之前看着自己的时候会皱眉头。 林景澄摇摇头,坐得笔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没事儿,就是有点儿头疼,吃完药就好了。”他这样说,然后在抽屉里找头疼药。 沈郁生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头疼不至于疼到脸颊发红吧? 他很想伸手摸下林景澄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但是手抬到半空又怕唐突,只能收回来,跟林景澄说:“等我一下。” 林景澄这会儿迷糊着,手揉下太阳穴问:“你去哪儿?” “帮你买点药。”沈郁生轻轻把门掩上,大步流星地往外面走。 他走到门口正好碰到向朝平。 向朝平说:“我刚要给你打电话,电影的事儿也聊完了,撤吧。” 沈郁生说:“撤不了,我这边有点事。” “有什么事啊?我还指着你把我送回家呢!”向朝平看沈郁生开车要走,赶紧钻进副驾驶。 沈郁生扭头看了向朝平一眼,他今天开车和向朝平来殡仪馆的时候没让向朝平坐副驾驶。 再怎么说那也是林景澄坐过的地儿,他不想让别人覆盖掉林景澄的温度和气息。 现在到好,向朝平坐完他又要重新消毒了。到时候车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哪里还有林景澄留下的痕迹。 沈郁生心底闪过一丝烦躁,右手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好几下才开始在手机上搜索离殡仪馆最近的药店。 向朝平看沈郁生搜索完路线立刻开出殡仪馆,等他在路口左转时发现和来时的路线不太一样,开口问:“你走反了吧?” “没走反。”沈郁生说,“我得去药店买药,一会我叫个车把你送回去。” “买药?买什么药?”向朝平问,“你忍心让一个年近六十的孤寡老人自己回家?何况我还是你下部电影的导演。” 沈郁生把车停到药店门口,临下车说:“那我让萧启过来接你,你在药店等等他。” “得了吧,还是帮我叫个车,我可不在这浪费时间。”向朝平跟着下车,看沈郁生买完退烧药又要买体温枪,好奇地问,“谁发烧了?” “林景澄。”沈郁生说。 向朝平又问:“他发烧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郁生被问得一愣。 林景澄发烧确实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他总不能放着不管吧?那张烧红的脸,和拄着额头难受的模样,他也没法装作没有看见。 向朝平看这架势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了然一笑,问沈郁生:“相中人家了?” 沈郁生把药和温度枪装好,直白地道了一句:“不清楚,但我挺喜欢他的手。” 向朝平知道沈郁生是重度手控,也知道没谁的手能入沈郁生的眼。他笑了几声,说:“我还以为你谁的手都看不上呢!” “行了,赶紧回去给人家送药吧!”向朝平边说边往外走,“我打车回去就成,不耽误你们了。” 沈郁生点点头,拿着东西回到车里。按理说他接过别人递来的东西会擦一遍手。但他这次没擦,只是抽出两张纸巾垫在掌心,再放到方向盘上去开车。 他如此心急,甚至怕擦个手的功夫都会让林景澄病的更严重。 林景澄那边正枕着双臂昏昏欲睡,手边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才动动身子睁眼去看。 是一条没有署名的短信,问他:【你在哪?】 林景澄把这串号码拉进黑名单,继续眯眼睡着。 那是宋卓的号码,他记在心里那么多年,也盼着宋卓能回来联系自己那么多年。 但是一次都没有,而他打电话给宋卓,永远都是:“对不起,您的电话已关机。” 他无数次想删了宋卓的号码,最后也只是删掉宋卓的名字,让这串号码以数字的方式留在自己的手机里。 可是就在刚刚,他内心毫无波澜的把宋卓拉黑,像丢弃一团废纸,果断而干脆。 林景澄心想,你别再找我了。 我放下你了,所以你别来打扰我的生活。别来打扰,我好不容易能够丢弃你,可以没有你后还能好好度过余生的生活。 沈郁生回来时见林景澄睡着了,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他拿出体温枪的动作也轻柔极了,随后对准林景澄的额头去测体温。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举动挺蠢的,他这人自我惯了,很少关心别人。 如今因为林景澄的一双手,对人家关怀入微,简直不像他沈郁生能做出来的事。 但又不是第一次对林景澄关怀入微了,沈郁生也只是在心里吐槽吐槽,就忙着看温度枪上的度数。 37度8,烧成这个样子还说自己没事。 沈郁生取片退烧药,右手敲敲桌面对林景澄说:“醒醒,把药吃了再睡。” 林景澄没醒,桌子上的手胡乱推了一下,正好推掉沈郁生的手。 他指尖划过沈郁生的手背,那短暂的,不过一秒钟的轻轻触碰像火柴划过砂纸,冒出来的火星子直接打在沈郁生的手背上,落下灼热的触感。 沈郁生整只手都在发热,他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这样林景澄留在他手背的温度就能消失得慢一点。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正常,或者说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不然为什么对手这样痴迷。 现在,林景澄的手像朵纯白的花被窗外投来的月光笼罩起来。 沈郁生觉得不真实,CG都合不出这么完美的手。他想用手机照下来,带回家里夜夜欣赏。他右手已经握住了手机,最终还是克制住冲动,没让自己干出这么变态的事儿。 沈郁生微不可闻地叹口气,再度敲敲桌子,声音也大了一些,说:“起来吃药。” 林景澄埋头在两臂之间,声音都是软的:“药太苦了……不想吃。” “怎么跟个小孩似的?”沈郁生想笑,带着那么点儿哄的意思骗他说,“给你买糖了。” 沈郁生半笑的语气让林景澄跟着笑了起来,他侧过头,看向沈郁生。枕着手臂的模样像倦懒的小猫,因为笑所以上扬的眼尾是道好看的弧度。 他问沈郁生:“糖在哪儿呢?” 沈郁生把药片递给林景澄:“吃完药的。” 林景澄知道沈郁生在说谎,却还是配合地接过药放进嘴巴里。他吃完立刻喝水,又把手伸到沈郁生面前,苦着脸说:“把糖给我吧。” 沈郁生低头去瞧林景澄的掌心,将上面的掌心纹路看得一清二楚。他喉咙有些痒,一定是这些纹路缠住了他的脖子,在上面生根发芽,不然他嗓子怎么会痒? 沈郁生胡思乱想,听林景澄催促一声:“糖呢?” 他这才回神,动动喉结说:“下次给你。” 林景澄没说什么,摇头笑笑收回手。他睡意还在,下巴垫着胳膊又开始昏昏欲睡。 在沈郁生以为林景澄又睡着的时候他听见林景澄问:“温度枪这么贵,买温度计多划算……” 沈郁生没说话,他不想跟林景澄说之所以不买温度计是因为这东西是放在腋窝下量的,他认为不卫生。 林景澄没在意沈郁生的沉默,自顾自地说:“你居然要拍入殓师题材的电影了……挺好的,我们这行一直没人关注,拍拍入殓师……挺好的……” 林景澄都不知道自己胡说些什么,他今晚实在太难受了,身和心都不舒服。找个人聊聊,能让他分散注意力,不然他会想着宋卓,一直想,一直想。 倒不是回忆美好往事的那种想,是不甘心宋卓忽然间离开又忽然间出现的那种想。 他甚至想当面询问宋卓你把我林景澄当什么了?随时能丢又随时能捡回去的玩具吗?可惜他现在不是那个软弱顺从的林景澄了。 林景澄想的很多,思绪渐远时听见沈郁生说:“这个题材在国内确实挺少见的,说实话,我都没想到我这辈子能接触这类题材的电影。” 不和恐怖贴边,剧本实实在在地围绕入殓师这个行业展开,实属难得。 林景澄闭上眼睛,重复着挺好的,低低呢喃:“拍吧,日本那部《入殓师》我们看过好多遍,等你们拍完,我们就有新片子看了。” 这话听起来怪可怜的,沈郁生没忍心说电影筹备初期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准备。 “恩,拍完就能看了。”于是沈郁生这样答,心里希望这部电影拍完了,上映了,也能让林景澄看上很多遍。 沈郁生这句话没有得到林景澄的回复,反而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他发现林景澄睡着了,趴在桌子上的姿势似乎有些难受。 他在想要不要把人放到床上,可又怕冒犯到林景澄,心中好不纠结。 沈郁生纠结这会儿,林景澄的手机响了。 号码在屏上闪烁,林景澄眼睛微睁,发现并不是宋卓的号。 他按下通话键,闭着眼睛说:“喂?” 声音软绵绵的,听得沈郁生心跳加速。 电话那端很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那边一安静,林景澄就犯困,脑袋一沉,又睡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都没有声音从话筒传来。 沈郁生打算帮林景澄把电话挂了,他刚抬手,就听见话筒传来一声:“景澄……” 沈郁生看看林景澄,又看看桌上的电话,开口说:“他睡着了。” 话落,又是阵阵沉默。 沈郁生没那么好的耐心烦,朝电话问:“你找他什么事?我帮你转告。” 那人没说他找林景澄什么事,反而问沈郁生:“你是谁?” 语气不善不说,还带着警惕和质问。 沈郁生不喜欢这样的语气,他指尖点点桌面,用同样的口吻质问回去:“你又是哪位?” 作者有话要说: 宋卓:没想到吧?我还有个新号。 沈郁生:没想到吧?帮澄澄接电话的人是我。 今天更了两章,上一章别漏看啦! 第10章 除了和狗仔对骂,沈郁生很少说话这么冲。但是没办法,对方没什么善意,也别指着他能多温柔。 电话那端的人被噎得不轻,过了几秒才吭声:“让林景澄接电话。” 沈郁生觉得这人不太识趣,没什么耐心发地说:“我不是说了吗?林景澄睡着了。” 他寻思着这人要是真有急事儿的话就把林景澄叫起来,结果电话那头没了动静,沉默两秒直接给挂了。 沈郁生放下电话给林景澄留张纸条,写着:有人打电话找你,醒来记得回电。 他转身要走,刚动脚步又折了回来把外套披在林景澄的身上。把人抱到床上实属过界,那给人披个外套总不为过吧。 然后又轻悄悄地帮林景澄把门关好,沈郁生才放下心来往外走。 这个点儿王叔还没睡,正跟门卫在保安室里看抗日剧。见沈郁生从馆里出来,他出来问:“要走啊?” 沈郁生点点头:“不早了,也该走了。” 王叔往林景澄宿舍的方向瞧,总担心林景澄看见沈郁生会再次梦游。他实在放心不下,凑到沈郁生身边问:“景澄还正常吧?” 这句问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沈郁生根本没听懂什么意思。 王叔又说:“就你上次在吊唁厅坐着哭那回,景澄见了之后梦游好久。” 三十好几的人了被人看见偷摸哭泣,沈郁生是真觉得丢脸。结果下一秒听见林景澄梦游好久,他连脸都顾不得丢了,低头询问:“林景澄梦游?怎么回事?” “梦游症。”王叔回答,“加上看见你在吊唁厅那坐着,就想起自己来了,他母亲去世那会儿他也一直坐在吊唁厅哭来着。” 王叔说了几句又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儿多,便挥挥手跟沈郁生道别:“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行,那我走了。”沈郁生边说边按着车钥匙。 “啊,对了!”王叔对着沈郁生的背影喊了声,“还有你来殡仪馆学习的那个事儿,要是不爱折腾的话我给你收拾个屋出来。就在景澄隔壁,让他照顾点儿你。” 来不来殡仪馆住这个事儿沈郁生还没想清楚,毕竟他洁癖这一点挺烦人的,住别的地方不太舒坦。但一听房间在林景澄隔壁,他又有些拿不定注意了。 开车回家的期间沈郁生不是在想林景澄有梦游症,就是在想去不去殡仪馆住。 中途萧启打来通电话,劈头盖脸地问:“生哥,向导说你要去殡仪馆学习,这事儿真的假的?” 沈郁生说:“真的。” 他今天和向朝平聊了很久,入殓师这题材不是光给逝者化妆那么简单。这行讲究挺多的,哪怕帮逝者穿衣都有好多种穿法,不跟专业人员学习根本不行。 向朝平想着能不能请林建明进组,让沈郁生边拍边学。结果林建明说不行,他每周得去殡仪学校任教不说,空余的时间还得留在馆里工作,没法跟着跑剧组。 沈郁生左思右想,还是得来殡仪馆学习。而且在这儿,还能看到林景澄。 萧启也不是不让沈郁生去殡仪馆学习,就是怕学习的时间和沈郁生拍摄封面的时间撞上。 知道萧启在担心什么,沈郁生难得安慰一句:“放心吧,怎么着也得一周之后。裴总那边知道向导找我做男主,嚷嚷着要撤资。” 萧启怎么听怎么觉得裴总有病,忍不住槽了一句:“他撤呗,男主是你,还愁没人投资吗?” 这倒是不愁,实在不行沈郁生自己投资都行。入行那么多年,他金钱,地位和人脉哪个都不缺,区区一个裴总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就是向朝平把那边儿看得挺重的,具体原因沈郁生也问出来了。 裴总之前带着要捧的新人去向朝平那试戏,试的是男主的戏,但是向朝平觉得这新人不管是外形还是给人的感觉都跟男二更贴切。 结果裴总放话新人必须做主角,不然投资和演员向朝平一个都得不到。 跟萧启说完事情的经过,沈郁生叹了口气:“让向导跟那边周旋吧,实在不行我去找裴总说说。” “你可别跟着瞎掺合。”萧启手机差点没吓掉,“就他不给绍钧办葬礼,后来不是你给办的么!网友照着你俩一对比,都把他骂出翔了。估计他恨不得拿鞋底子抽你,你上赶着过去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我也就那么一说。”沈郁生打着左转转向说,“就想看看被他捧的新人到底是谁,要没有这么一出,绍钧也不至于……” 沈郁生说到这里忽然卡壳,把话咽回肚子里。裴总捧新人不过是根导火线,更多的是娱乐圈的压力和黑暗把周绍钧逼上绝路。 直接把兄弟自杀的事迁怒到别人身上,真的挺掉价儿的。所以他闭嘴,不想多说下去。 眼瞅着就快到家了,沈郁生也不想和萧启瞎扯,于是开口:“还有事吗?没有我挂了。” 萧启摇摇头:“没有了,等会儿我把这几天的行程发你手机里。就按你的意思接了几个封面,别的什么都没接。” “行,我知道了。”沈郁生把车开进车库,挂断电话往家里走。 走到一半又折回去给车消毒,车里彻底只剩下消毒水的味道,好像从来没载过林景澄一样。 沈郁生最后看眼副驾驶,带着点儿遗憾开门进屋。 肥仔在门口守了很久,后来守得直困就睡了起来。听见沈郁生进屋的声音,它立刻睁眼伸懒腰,紧接着往地上一倒开始打滚儿。 沈郁生不蹲下来摸摸肥仔,肥仔就不起来。 “等着。”沈郁生脱鞋去洗手,肥仔颠颠地跟他后屁股跑。等他洗完手碰瓷儿似的再度趴到他脚边。 揉着肥仔的脑袋,沈郁生笑了下:“挺肥一猫怎么这么爱撒娇?” 肥仔叫唤一声翻了个个,用肚皮对着沈郁生。 沈郁生在把肥仔接回家的时候特意看了几个宠物博主的视频,知道猫对着主人露肚皮是信任的意思。 他还记得刚把肥仔带回家时肥仔在床底下躲了三天,现在倒好,整天找机会往床上蹿。 今晚也一样,沈郁生带着一次性手套给肥仔铲完屎尿便去洗澡。回卧室正好看见肥仔往床上蹦,它缩成一团,睡姿倒是舒服。 “肥仔,下来。”沈郁生穿着浴袍往床边走,他一手扶着毛巾擦头发,一手指了指不情愿下床的肥仔,说,“听话。” 肥仔看看床又看看沈郁生,最后跳下床头也不回的走向沙发。 肥仔这一出弄的沈郁生挺想笑的,但是没法,让肥仔睡沙发是他这个洁癖患者最后的妥协。 后来沈郁生没把头发擦干就睡了,他折腾一天,沾枕头就着。 梦如约而至,就是这次的梦挺搞笑的。他和林景澄一起坐在吊唁厅里哭,一个哭挚友,一个哭母亲,跟俩小孩儿似的。 但梦的主角都是林景澄就对了。 沈郁生第二天醒来笑了好半天,觉得自己离疯不远了。 笑完又在想林景澄醒了没有,坐在椅子上睡了一晚会不会难受。放在桌子上的纸条,有没有被看见。 桌子上的纸条林景澄自然能看见,就是他手臂发麻,只能伸着脖子去看上面的内容。 说实话,沈郁生的字蛮好看的。跟他这个人很像,利索,劲挺,给人一种蛮干脆的感觉。 欣赏完字,林景澄才去回想昨晚那通电话。他有点儿印象,好像对方还没说话他就睡着了。 揉揉酸痛的脖子,林景澄想给对方回个电话。结果揉脖子的手摸到身上的外套。 是沈郁生的,有淡淡的烟草气味。气味不浓,像混在风里的香水尾调,若有似无,一下就飘走了。 林景澄觉得沈郁生品味还不错,连香烟的味道都这么好闻。他一边想,一边去翻手机通讯记录回拨过去。 电话那端响了几声,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林景澄把电话挂了,想着真有什么事儿找自己的话对方应该会把电话打回来。他顺便看眼时间,发现都八点十五了便匆匆跑去洗漱。 林景澄洗完回屋换了身衣服,又把沈郁生的外套叠好才往馆厅走。离馆厅越近,他越觉得吵。 以前有逝者家属来殡仪馆闹过事,林景澄生怕又有人在闹便立刻跑了过去。 厅里果然乱成一团,邢达已经和闹事的人打了起来。王叔在一旁拉架,看见林景澄急忙喊了句:“过来帮忙!” 林景澄正要过去,邢达又喊了声:“别过来。” 他以为邢达的狠劲儿上来了,非得把对方打趴下不可,直接往邢达身边跑。 林景澄一过去,和邢达打架的人忽然把身子转了过来。 一张熟悉的脸猝不及防地对上林景澄的眼,林景澄脚步一顿,不由后退一步。 对方却不给林景澄继续后退的机会,一手推开邢达,一手拽着林景澄的衣领把人按在墙壁上。 这面墙凹凸不平,撞得林景澄后背生疼。 他脑袋也嗑了一下,还没等缓过来劲儿呢,就听按住自己的人自嘲笑笑,然后低声地说:“林景澄,你可真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宋还是来了,我先替大家暴打他一顿。 谢谢宝贝们的雷和营养液,真的太感谢了,鞠躬躬! 第11章 林景澄什么都没说,他越沉默,按着他的人就越烦躁。 他被紧攥的领口也越收越紧,随时能被勒死一样被对方死死把着。 邢达挣开王叔的阻拦要帮林景澄把人推开,顺势骂了一句:“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对方就跟嵌在林景澄身上似的推都推不走,邢达轮着拳头就要上,林景澄及时制止,说:“邢达,这事儿你别管。” “我不管能行吗?”邢达拳头悬在空中,随时都能落下来,“这小子昨晚在你家门口守一晚上,今早倒好,我以为他走了,结果跟着我来殡仪馆了。” 邢达想起来就来气,碰巧对方跟火药似的一点就着,俩人直接打了起来。 林景澄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他低了一下头,再抬起时直视对方的眼睛,没有闪躲,语气坚决。 他问:“宋卓,你这样有意思吗?” 被叫做宋卓的人没有说话。 在他的记忆里,林景澄很少叫他名字,以前都是“学长,学长”地叫着。唯有离开那天,林景澄在医院的走廊喊自己宋卓。 “宋卓,宋卓…”林景澄边哭边叫他,他头都没回地离开。 那时候,林景澄的声音痛彻心扉,和现在的冷漠截然相反。再看看他的脸,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自卑软弱的少年。 宋卓忽然笑了,可能是笑林景澄的释然,也可能笑他自己居然还留恋眼前这个人。 他真的想掐住林景澄的脖子问他是怎么做到这么狠心的。 林景澄见宋卓死死地盯住自己没有其它反应,沉着脸道一句:“闹够了就松手,殡仪馆事儿多着呢,没空陪你在这胡闹。” “我胡闹?”这俩字气得宋卓肺疼,他没回头,用手指着邢达对林景澄说,“我在你家门口等了那么多天,看见别的男人用钥匙开门进屋。我打电话给你,又来个男人质问我是谁。” “林景澄,咱们俩到底谁胡闹?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玩的这么开?”宋卓不甘心在他想林景澄的时候发现他和别的男人有过多纠缠。 凭什么他想林景澄想得近乎疯狂,林景澄却从没想过他一样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他要是不好过,林景澄也别想好过。 听宋卓这么问,林景澄也笑了。笑得满是嘲讽,一字一字反问过去:“宋卓,你走之后我找过你,也联系过你。后来出国的人是你,不接我电话不回我短信的人也是你,你有什么脸来质问我?” 他用了些力气,把宋卓推得向后仰一下,继续说:“都是成年人了,说闹不闹的也挺没劲的。你是个体面人,要脸,别让别人看了笑话。” 林景澄抬手往门口指:“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这话说完,林景澄收回目光不再看着宋卓。转身往休息室走的时候他突然想到林建明问过自己,要是宋卓回来了,他们会不会和好。 当时林景澄很认真地想,始终没想出个所以然。今天见到宋卓他才有了答案。 破镜重圆这个词虽然好听,但安在他和宋卓身上真的不合适。 形同陌路,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曾经美好的,令人珍惜的回忆封存起来行了。 后来的争执,和撕破脸的痛苦扔了得了。就像宋卓这个名字,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宋卓没想到林景澄走得如此决绝,当初他留给林景澄的无情背影被林景澄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邢达从宋卓身边经过,跟他说:“听不明白中国话?” 一旁的王叔也在叹气,摇摇头便进屋看报。 这里不欢迎宋卓,空气都散发着排斥。 他没继续胡闹,反而坐在殡仪馆外的石阶凳上抽烟。烟的牌子他一直没换,就像在乎林景澄的心一直没变一样,根本舍不得换。 闹了一早上,这会儿也冷静不少。宋卓想,林景澄不理他不要紧。那就在这等,反正这么多天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 沈郁生往殡仪馆来的时候是下午,他今天早起拍了个封面,本来中午就能完事的工作因为洁癖硬生生拖到下午。 拍摄组那边的跟拍编辑是个新手,又是喜欢沈郁生四五年的影迷,整个人紧张到把拍摄道具需要消毒这事儿忘个精光。 沈郁生再大牌,也不能随便发脾气,况且他也不是爱发脾气那种人,反倒安慰编辑几句,然后坐在摄影棚里等。 等待的期间他让萧启下午去帮他买个画架和画板。 萧启坐在沈郁生对面,问:“生哥,你又不会画画,买来干嘛用?” 沈郁生随口道:“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买你就买,顺便把纸笔都买来。” 萧启得供着这个主,沈郁生要什么自然就得准备什么。拍摄一结束,他直奔画材店去了。 他给沈郁生打电话的时候沈郁生还在开车,等那边接了电话他上来就问:“生哥,这画画的笔有挺多种,你要哪种啊?” “铅笔就行。”沈郁生在路口右转,他担心林景澄的病,特意走了条近道。 路过便利店又想到昨晚和林景澄说下次见面给他带糖。便脚踩刹车靠路边停下,下车去买糖。 萧启还在电话那边问:“铅笔也有挺多种呢!2B,4B,12B的。还有什么2H,HB的,要不然我都给你买回去?” “嗯,可以。”沈郁生边结账边应了一声。 他没仔细听萧启说了什么,但对他说的2B印象深刻,甚至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就挺2B的。 萧启说的对,他确实不会画画,但他很想把林景澄的手画下来。否则他看不见这双手,心就跟被人挠了似的难受的不行。 哪怕自己画的差,那也是一种情绪的抒发吧!不然把这种喜欢和欣赏压在心底真能把他憋疯。 沈郁生这样想完再度上车,开了十多分钟到达殡仪馆。他直径路过石阶上抽烟的人,用手敲了敲王叔的房间窗户,问:“王叔,林景澄还在宿舍吗?” 王叔说:“在整容室忙着呢!刚送来具尸体,跳楼去的,脑浆嘣了一地。” 宋卓不动声色地听着,非常肯定沈郁生就是昨晚帮林景澄接电话的人。他回头去看,只注意到沈郁生高大的背影。 他也走到王叔窗口,问:“刚刚那人是谁?” 王叔移开报纸瞄一眼宋卓:“沈郁生啊!大明星你都不认识?” 宋卓摇头,不是他不认识沈郁生,是沈郁生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根本没注意。 王叔怕宋卓像早上那样冲到馆里胡闹,把窗口拉大一些,说:“我告诉你啊景澄最烦有人在馆里闹事,你敢踏进去一步我就叫保安把你抬出去。” 宋卓没支声,看着沈郁生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然后坐回去继续抽烟。 沈郁生不知道自己被人打听,心心念念全是林景澄。他手在裤兜里揣着,摸着里面的糖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思春”吧! 但是给林景澄送糖,并不是来见他的好借口。还好他外套在林景澄这,来拿外套这个理由勉强及格。 整容室那边开着门,沈郁生离老远就能看见守在门口哭泣的老两口。他在距离整容室十米远的时候停住脚,决定耐心地等。 中途杨妙语出来一趟拿棉花,她都从沈郁生身边错过去了又硬生生折回来。 她双眼瞪得老大,指着沈郁生说不出话来。 沈郁生笑笑,下巴随意往整容室那么一点,说:“来找你师傅。” “成!”杨妙语重重地点头,“我回去跟我师傅说一声。” “不用。”沈郁生说,“让他专心工作。” 杨妙语拿完棉花回去还真就没说,但她嗯嗯啊啊地欲言又止,几次想说都被林景澄的目光打回肚子里。 “认真点儿。”林景澄给逝者做完头颅缝合让杨妙语把家属请进来开始上妆。 见家属进了整容室,沈郁生才走到整容室门口往里看。说实话,里面拉了帘,他隐约间才能看到林景澄忙碌的身影。 上次观看林景澄给周绍钧上妆的时候他心情悲痛,当时带着感激和敬佩看完整个过程,内心五味杂陈。 现在不同,他满眼都是欣赏。 林景澄举手投足都透露着对这份职业的热爱,他低头给逝者上妆的眼神清澈坚毅。 说实话,每一行做久了都难免倦怠。沈郁生也不例外,有时候对演戏也没什么兴趣。 但是林景澄没有,他坚定的样子很像沈郁生刚当演员那会儿。 沈郁生越看越着迷,周围越来越热的空气像把冬天的寒意击退了似的萦绕在身边,他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沈郁生一站就是一个多点,就想着林景澄忙完,得让他一眼就能瞧见自己。 林景澄上妆完毕后恭恭敬敬地对逝者鞠了个躬,接受完家属的道谢看眼时间。已经五点多钟了,今晚又是林建明值班,他准备冲个澡,下班回家。 结果刚出整容室,就对上沈郁生的眼。 林景澄停下脚步,朝沈郁生点下头,说:“你来了啊。” 话音平缓,像问候多年的好友。 沈郁生点点头,问:“还烧吗?” “不了。”林景澄说。 沈郁生“恩”了一声,又说:“实在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加上外套在你这儿,想着顺便把它拿走。” 他说完这话停顿一下,说了句:“还有……” 还有什么? 林景澄面露疑色,紧接着注意到到沈郁生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他看见沈郁生摊开手掌,掌心里放着一颗糖。 又听见沈郁生把“还有……”后面的话补充完整,轻悄悄地说一句:“糖也给你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这本书的文名还得改,编辑说不可以用手控两字了,可能会改回《过度贪恋》,也可能会改成别的吧。其实这篇文就娱乐圈一个热标签,也不是晋江流行的营业文的娱乐圈套路,总体来说还是偏冷一些,所以很感谢看到这篇文的宝贝们,爱你们。 第12章 林景澄抬手,拿走糖时指尖在沈郁生掌心刮了一下。 不经意地触碰比精心触碰更磨人。 沈郁生耳朵都热了,觉得三十好几的人在这害羞实在有些丢脸。 他轻咳一声,正想说些什么掩饰尴尬,却听见林景澄说:“这糖来的有点儿晚,药都吃完了才给我。” “我的错。”沈郁生说,“昨天买药的时候就应该把糖买了。” 他低头去看林景澄,发现林景澄拿着糖摆弄,跟个小孩儿似的,忍不住笑说:“挺甜的,我路上吃了一颗。” 林景澄不爱吃甜,但沈郁生这话说的挺真挚的,他看向糖的目光都跟之前不同,还真想尝尝有多甜。 “我去洗个手,洗完就吃。”林景澄笑着把糖收好。 卫生间在走廊尽头的右侧,沈郁生没跟着林景澄进去,他站在对面站得笔直。 水淋到林景澄手上的画面很好看,水在他手上跳舞,从手腕滑落到指尖,每一秒钟都像精心描绘的画作。 沈郁生看得入迷,林景澄都洗完手回到他身边了还对着卫生间的洗手台出神。 “在看什么?”林景澄的手在沈郁生眼前晃了晃,“怎么溜号了?” “没看什么。”沈郁生违心地说,他动动喉结,没说自己其实在看好看的人,和好看的手。 “走吧,我回宿舍给你拿外套去。”林景澄说,“本来想拿回家洗一下的,没成想你今天就来取了。” 他说完剥开那颗糖,甜味入喉,挺好的。 沈郁生笑笑,实话实说:“主要怕你生病没有好,特意来看看。” 这算是遇到林景澄以来,他对林景澄说的第一句带有目的性的话。他希望林景澄因为这句话知道自己在关心他,或者明白自己对他的那份好感。 林景澄听完也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沈郁生没太在意林景澄给出的反应,毕竟他对林景澄的好感来源于那一双手。在不确定好感是否来源于林景澄这个人时,林景澄的任何反应他都可以接受。 沈郁生边想边跟着林景澄往宿舍走,随口问一嘴:“一会还有要上妆的死者吗?” “没了。”林景澄揉揉酸痛的脖子,胳膊牵扯到后背忍不住皱下眉头。 宋卓把他往墙上按那一下按得用力,当时背部狠狠嗑了一下到现在还疼,估摸是嗑青了。 沈郁生眼尖,问林景澄:“受伤了?” “背疼。”林景澄没隐瞒什么,说,“后背嗑了一下,过几天就没事了。” 沈郁生还以为是林景澄自己嗑的,说话絮叨了点儿:“下班去买点云南白药,还挺管用的。” 林景澄说好,回宿舍把外套还给沈郁生后便收拾东西准备去洗澡。才刚和沈郁生道别完,就见杨妙语顶着一头湿发往房间里走。 “师傅,你要去洗澡啊?”杨妙语半弯着身子问,看林景澄点头急忙开口,“别去了,停水了,男女全停了。” 林景澄啊一声,只能回家再洗。 沈郁生还没走,站在门口问:“回家?” 林景澄点点头。 “我送你。”沈郁生想都没想地说,话落觉得不妥,补充一句,“正好顺路。” 林景澄没推脱,但是衣服该换还得换。不换衣服总觉得有股尸体身上的味道,倒不是嫌弃什么。纯粹是觉得离死亡很近,有些压抑。 换好衣服和沈郁生走到殡仪馆门口,他们发现外面又开始飘雪了。雪不大,一片片地落,很温柔。 “我一见到你,怎么不是下雨就是下雪?”林景澄难得开句玩笑,“这下你不送我都不行了,雪天公交来的慢,车也不好打。” 沈郁生唇角挂着笑,语气跟漫天小雪一样温柔:“送你,我怎么敢不送。” 虽然都是玩笑话,但是宋卓听来格外刺耳。他还坐在那里没有走,跟个雕塑似的等林景澄出来,结果等来这么一出。偏偏林景澄又跟没看见他似的,全程把他当成空气, 宋卓又有点儿来脾气了,他捏了把雪。无奈地上雪薄,捏不成球。脚边就是块石子,他拿起来就往林景澄裤腿上丢。 那么丁点儿的石子打在腿上没太大感觉,可林景澄还是止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的功夫沈郁生已经帮林景澄打开车门,招呼他上车。 林景澄说来了,随后收回目光钻进车里。 怕林景澄冷,沈郁生暖了会儿车子才往外开去。他心里想着真好,车里又有林景澄的味道和温度了。 所以沈郁生心情不错,问林景澄:“听歌吗?” 林景澄说:“都可以。” 沈郁生按下播放按钮,注意到林景澄盯着后视镜的眼睛。 他也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问:“坐那儿的人你认识?” “前男友。”林景澄淡淡地说。 沈郁生一听这仨字忍不住回头多看一眼,看完恍惚惊醒林景澄性取向……男…… 其实gay吧相遇那天他就想过这个问题,就是后来忙着帮人家打伞,送人家回家,没空多寻思。 现在林景澄把话说的敞亮,也丝毫不觉得同性恋是难以启齿的事情,这个世界说复杂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偏见这个词就在这儿摆着,它不会因为你是谁就不往你身上贴。 况且林景澄谁都不是,这么大的世界里他就是过着平凡生活,工作性质和别人不太一样的普通人罢了。用性向标榜一个人是他认为很掉价,很没品的行为。 沈郁生自然不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待林景澄,演艺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什么场面没见过? 娱乐圈比现实玩得开多了,不是他自恋,就他顶着这张脸进娱乐圈的时候,要包养他的人不在少数。 很多人用大器晚成形容沈郁生,无非是他拒绝走后门的机会非要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走出来罢了。别人说他狂,在沈郁生看来自己确实有狂的资本。 但对于性向这个事儿沈郁生自己也迷茫,因为自身的洁癖别人离他近一点他都难受,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通通不行。 萧启无数次问他:“生哥,你打算因为洁癖单身一辈子?” 沈郁生当时说:“再说吧。” 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唯一的要求就是手得好看。 现在他碰到手好看的人了,这人碰巧喜欢男人,沈郁生心往上飘了几厘米,也说不好自己是激动还是庆幸。就觉得,真的挺好的。 沈郁生心里再高兴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又透着后视镜看一眼,他开口问林景澄:“你前男友来殡仪馆找你,是想跟你和好?” “不知道。”林景澄摇摇头,“都分8年了,合不了。” 沈郁生没想到他们分了这么久,但他看林景澄挺年轻的,又想着别让气氛这么严肃,笑着问:“8年前你多大?” “19。”林景澄说,“18岁在一起,19岁分的。” 沈郁生侧头看林景澄一眼,他怕林景澄聊多了心里难受,话题一转,道:“看不出来你都二十七了,我以为二十出头呢!” 林景澄被沈郁生逗笑了,说:“哪有那么夸张。” “怎么没有?之前我还在心里想你这么年轻是不是得管我叫一声叔叔。” “那现在呢?”林景澄问。 沈郁生嗓音很低,轻轻缓缓地道一句:“现在发现,你管我叫哥就行。” 林景澄真的笑出声了,他可不敢管沈郁生叫哥,但他总能被沈郁生逗笑就是了。 他摆摆手,说:“还是别了,我可不敢这么叫。” “有什么不敢的?”沈郁生说,“叫生哥就行。” 他话这么说,其实就是在开玩笑。和林景澄的接触也算多了一些,他感觉的出来林景澄对待别人的那份疏离。 说这些话,无非是想林景澄开心一点。毕竟前男友的话题是他引出来的,把人闹得不开心他过意不去。 中途把车开到药房,林景澄下去买了瓶云南白药的喷雾。回来后两人继续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林景澄是沈郁生影迷这个事儿上了。 想到这一茬,林景澄带着遗憾说:“你第一回 来殡仪馆的时候我心里挺激动的,觉得见到偶像了。但那个时候追星不合适,不然一定要个签名来。” 沈郁生说:“小事儿,你想要多少个都成。别的不说,我写字还挺好看的,挺乐意露几手签个百八十张的。” “百八十张太夸张了,三张就行。”林景澄想了想,说,“我两个女同事也蛮喜欢你的。” 沈郁生玩笑开起来没完没了,来了句:“那是,没人拒绝得了生哥的魅力。” 林景澄都快岔气儿了,边笑边问:“你这么不正经,你粉丝知道吗?” 沈郁生说:“就你知道,他们也觉得我是个事儿逼,没事儿就挖苦我,弄得跟黑粉一样。” 这话说的是真的,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也就林景澄见过。他是怎么被林景澄安慰的,怎么不在意洁癖和他接触的,包括不着边的开起玩笑,只有林景澄见过。 林景澄哪里知道这些,全当沈郁生情商高,会讲话。 到家时雪正好停了,林景澄跟沈郁生道别。 他拿着喷雾刚要下车,就听见沈郁生说:“等一下。” “怎么了?”林景澄一只脚在车里,另一只已经踩到地面上。 沈郁生微微侧过身子面向林景澄,开口问他:“咱俩现在这样,也算朋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算朋友算朋友,以后还是你男朋友! 宝贝们文名等完结的时候我会改回《过度贪恋》,实在喜欢,也舍不得这个名字。 然后不要脸的求收藏求评论! 你不评论他不评论,作者的快乐在哪里? 可怜可怜孩子吧,没有评论她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生活一片灰暗,没有活头…… 第13章 林景澄的交际圈就那么大点儿,朋友也就那么几个。除了酒吧的李崇然,剩下的朋友全是他殡仪馆的同事。 这圈子交朋友挺难的,规矩太多,不是不参加婚寿喜筵,就是不能握手,给名片。况且人家知道你和死人打交道,都恨不得离你越远越好,生怕沾了晦气。 所以沈郁生这么问的时候林景澄不禁一愣,还以为自己耳朵劈叉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沈郁生耐性很好,见林景澄不答,换了个方式说:“我想和你做朋友,可以吗?” 林景澄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说:“可以。” 他不讨厌沈郁生,甚至觉得两人的相处很舒服,算是比较合拍的朋友。 沈郁生笑了,又说:“那我这个当朋友的能要下你联系方式吗?” 既然说了是朋友,林景澄也没扭捏,直接说了一串号码。 沈郁生听一遍就记住了,回家存到手机里发现微信通讯录显示加1,直接把林景澄的微信号推了过来。他半分犹豫都没有,指尖一按将好友请求发送过去。只可惜发送很久,都没被林景澄通过。 林景澄那会儿刚洗完澡出来。 他裸着上身对着镜子喷药,后背紫了的那块看起来还挺吓人。 上完药也没看手机,而是坐在地板上拼拼图,拼到九点才摸过茶几的手机准备上床看书。书是《万物静默如谜》,辛波斯卡的诗集。 林景澄看累了才发现沈郁生的好友请求,轻轻点击了通过。 沈郁生正在外面夜跑,察觉到手机震了第一时间拿出来看是不是林景澄通过他的好友申请了。 点开一看,果然如此。 他放慢步子开始慢慢悠悠地走,好在跑步跑得体温飙升,在严寒下不会觉得冷。 按着手机键盘,沈郁生给林景澄发了特蠢的三个字:【还没睡?】 林景澄看到这条微信都愣了,看眼时间,他回沈郁生:【才九点半,还不困。】 沈郁生回他:【累了一天,早点儿睡。】 林景澄说:【好,再看会儿书就睡了。】 两人一来一往地发消息,时间过得还挺快。 沈郁生没继续跑步,打算早点回家休息。进了屋先洗手,然后像往常那样逗肥仔。 他录个肥仔打滚的小视频给林景澄发过去,林景澄看了好几遍。 林景澄很喜欢猫,就是一直没养。肥仔倒是打开他的话匣子,一连问沈郁生好些个问题。 什么肥仔几岁了啊,有多重的。 沈郁生说:【一岁半,11斤了。】 他拍拍肥仔的屁股,没想到它能让林景澄热情起来。 后来聊到十点半,林景澄那边儿没了动静。 沈郁生猜林景澄应该是睡着了,便发了个:【晚安。】 随后起身去洗澡,他目光扫到茶几上的书,才想起来周六有读书会要参加。 读书会算是沈郁生的放松方式,能扩展知识不说,还能锻炼台词。他三个月参加一次,都是在话剧院办的,会邀请读书爱好者的粉丝观看。 只可惜因为出国,他今年一次都没参加。 沈郁生看看手里的书,节选了三段明天要念的内容。他之后又看看手机,挺想邀请林景澄的。 凌晨一点他才睡,睡前给林景澄发条微信:【周六有个读书会,如果你休息的话,想邀请你过来。】 林景澄早上七点醒,坐上公交才看了下手机。昨晚和沈郁生聊到一半就睡着了,挺没礼貌的。他正想因为这个跟沈郁生说声抱歉,结果就看到了这条微信。 林景澄没参加过读书会,只知道有这么一种活动。他蛮想参与一下的,加上周六休息,便给沈郁生回:【我周六有空的,谢谢生哥的邀请。】 生哥这俩字当着沈郁生的面叫不出来,但是隔着手机打出来似乎没有那么困难。 林景澄知道自己什么性格,他孤僻惯了,也就对着几个朋友能开些玩笑,有点儿笑容。对待陌生人用“淡漠”来形容一点儿不过分。 好不容易交了新朋友,林景澄想着怎么着也不能用对待陌生人的方式来对待沈郁生。所以那句“生哥”,也算是拉近距离感的一种方式。 算是回复沈郁生那句:我想和你做朋友。 林景澄的答案是:他也想做沈郁生的朋友。 但是林景澄没想到一声“生哥”能让沈郁生激动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给他送画材的萧启吓一跳,合计好好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 萧启凑到沈郁生身边,非要看看他手机:“生哥,你和谁聊天呢?” 沈郁生没理萧启,就觉得同样是生哥,别人这么叫他的时候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换成林景澄,他浑身都是热的。 “生哥?”看沈郁生没反应,萧启在沈郁生身边晃来晃去,“生哥,跟你说话呢!你和谁聊呢?嘴咧得都能装下一口盆了。” “滚蛋。”沈郁生骂萧启一句。 他低头给林景澄回微信:【周六下午一点,我去接你。】 林景澄说:【我自己去也行,别折腾你了。】 再怎么说也是沈郁生邀请的,他不可能让林景澄自己过去。所以他没退步,坚决去接人。 沈郁生忙着发微信,萧启也算识趣。 他不闹了,就去撸猫。肥仔抱着他胳膊又踹又咬,他拍下肥仔的爪子说:“你跟生哥一样,没有心。” 沈郁生这回理萧启了,抬眼来一句:“心被小偷偷走了。” “被谁啊?” 沈郁生没答,开始拾掇画材去了。他往画板前一坐,用铅笔在纸上勾勒线条。 在萧启看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演员就是演员,哪怕没学过画画,也能摆出个样子唬唬人。 他不依不饶,非得追问沈郁生:“生哥,你小心脏到底被谁偷走了?跟我也不能说吗?” 沈郁生专心致志地画画,随口道一句:“我画谁的手,心就被谁偷走了。” 萧启看了看画板,恍然大悟:“我懂了,你被小鸡仔偷了心,这不么,现在在这画鸡爪子呢!” 沈郁生真动脚踢人了,他画的是丑了点儿,但是林景澄那双手就算让世界名家来画,都画不出那份清冷感和透明感。 他不会画画,倒是不怪自己画不出好看的手。但是不带埋汰人的,所以萧启该踢。 - 周六那天林景澄一身米白色毛衣,外面搭配黑色呢子大衣。 说来也巧,沈郁生也是黑色呢子大衣,里面那件和林景澄相反,是件黑色毛衣。 俩人在穿衣风格上还蛮有默契的,沈郁生不禁在心里说一句:般配。 话剧院离林景澄家很远,雪后路滑,沈郁生花了一个半点儿才开到。 车里暖气很足,林景澄没忍住睡了一觉。 沈郁生发现林景澄睡着的样子真的很像柔软的小动物,头往左面一歪,额前的碎发随意地贴在脸上,呼吸平稳,声音也很小。 怎么办? 他不忍心叫醒林景澄了。 后来是萧启把人叫醒的。 他开车刚到,车停沈郁生旁边。见沈郁生半天不下车,直接过去敲敲车窗,喊:“生哥?不下车干嘛呢?车里坐的谁啊?” 林景澄就是这样被吵醒的。 萧启盯着林景澄看半天,最后看眼林景澄的手,长声一叹:“原来如此~” 原来沈郁生画的是这位的手,心是被这位偷走的。人长得不错是真的,手实打实的好看,也是真的。 萧启得跟偷心贼打好交道,笑着对林景澄说:“我是生哥经纪人,你是他朋友,那就是我朋友。我叫萧启,叫我启哥就行了。” “你还挺会占人便宜。”沈郁生白萧启一眼,让林景澄别理他。 林景澄不是没礼貌的人,对萧启点下头,说自己叫什么名字。 萧启说林景澄这个名字可真好听。 沈郁生让他收敛点儿,怕他过分热情吓到林景澄。 从停车场到剧院厅的这段路程有说有笑,进场时座位上已经有不少粉丝等着了。 他们见沈郁生来了,激动地尖叫。毕竟快一年没参加读书会,这次邀请的粉丝有点儿多。 沈郁生特意给林景澄留的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林景澄进去坐好,等读书会开始。 大概等了半个点,第一位读书的人走到舞台正中央,坐在椅子上情感充沛地朗读书籍。 沈郁生压轴,倒数第二个登场。在粉丝鼓掌前他特意把食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缓缓说:“读这书需要安静,得细品。” 粉丝们很听话,连呼吸都放轻不少。 林景澄也是如此,慢慢地呼吸,轻轻地吐气。然后听见沈郁生清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递到耳边。 沈郁生说:“我读的是辛波斯卡的诗集,《万物静默如谜》。” 林景澄心里一跳,他昨晚读的也是这本书。 他目光钉在沈郁生身上,看着沈郁生站在光影下,一手拿话筒,一手拿着书沉声朗读。 沈郁生选的三个段落分别是《不期而遇》,《百个笑声》和《可能》。 前两个段落林景澄已经读到了,唯独《可能》没有读到。 他仔细聆听,看沈郁生动着那好看的喉结字字清晰的念出诗集。 声音不急不缓,字字击心。 语气平静温柔,声声入耳。 念到《可能》时,林景澄觉得自己醉了,飘飘然然,只想溺在沈郁生的声线里。 听沈郁生念: 你幸存,因为你是第一个。 你幸存,因为你是最后一个。 因为你独自一人。因为有很多人。 这一刻,林景澄开始出神。 沈郁生又念: 一步之隔,一发之差,凑巧刚好。 所以你在这儿?千钧一发后余悸犹存? 林景澄的心跳开始加速,他掌心都在冒汗,等着沈郁生把最后一段念出来。 然而沈郁生没念,他忽然停顿,抬眸笑了起来。视线不偏不倚,正好对着林景澄。 待他们四目相对,沈郁生才清晰,从容地念道: 网子上有个小孔,你自中间穿过? 我惊异不已,说不出话来。 你听, 你的心在我体内跳得多快呀。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晋江系统出现了bug,所有人涨的收藏乘以2了,后来bug修复好了,看着自己掉的收藏真的肉疼。感觉写这篇文回到了写第一本的时候,我每天盯着数据看,其实我一直都有这个毛病,心态不是特别好。所以每一条回复我都格外珍惜,因为知道第一本单机的时候多难受。基友问我要不要写热题材,但是想了很久还是想写自己喜欢的,主要原因还是我不够好,文笔和剧情我会继续努力的,心态也会调整,谢谢愿意看文的宝贝们,爱你们。 还有就是存这篇文的时候还是在冬天,那时候就想写个温暖点儿的故事。 现在春天了,天气已经变暖了,那就希望大家再暖和一点吧。 第14章 沈郁生真的很优秀,林景澄从心底这样认为。 他喜欢的演员很少,沈郁生是其中之一,也碰巧是他最喜欢的。 自从宋卓走后林景澄很少去电影院看电影。 过了能有一年多,他才觉得何必呢?凭什么人家走了他就要折磨自己,连电影院都不去了? 那时候林景澄二十岁,在电影院里看到二十七岁的沈郁生出现在屏幕上。 那是沈郁生第一次做主角,演了个文艺片,挺小众的,但口碑不错。 说实话,那片子林景澄没看懂。他当时觉得文艺片的通病就是越让人看不懂,口碑就越好。 电影演到一半他甚至在想要不然别看了,磨磨叽叽的看着特糟心。 结果林景澄刚站起身子,就见屏幕里的沈郁生对女主角说:“你想走就走吧,我不拦着你。我得先活着,才能养活爱情。” 就这么一句话让林景澄改变主意,重新坐了回去。屏幕上的沈郁生和女主并排坐在长椅上,他始终注没看女主角,眼底是红的,声音是哑的,表情却倔强得不行。 林景澄想到了自己。 是啊,他得先活着,才能养活爱情。 况且爱情都走了,他每天浑浑噩噩,跟个行尸走肉似的有用吗?去他妈的爱情,去他妈的宋卓,他不要了。 他终于要把这段离他而去的爱情丢弃了。 那部电影的名字就叫《长椅》,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前半段讲述沈郁生扮演的陶川过着还债打工和女友相依为命的日子,后半段是女主离开,他去大城市拼搏的日子。 后面的剧情让林景澄哭得很凶,尤其是陶川摔断一只腿,边拄拐边回家,最后在家里数钱那一幕。 沈郁生真的演活了陶川,无论是喉咙哽咽忍着不哭的样子,还是后面崩溃用手擦眼泪的样子,都看得林景澄心里发疼。 他跟陶川一起大哭,哭自己的贫穷,哭自己和他一样没了爱情。 电影最后陶川挣了点儿小钱,他总是怀念从前,想回乡下看看。他也真的回去了,坐在他坐过的长椅上,闭上眼睛回忆从前和女友快乐过,心酸过的日子。 影片到这里戛然而止,屏幕渐渐黑暗时却传来阵阵脚步,一道女声低低地唤着:“陶川……” 林景澄也不知道这是陶川的幻觉,还是他女友真的回来了。但他宁愿相信这是陶川的幻觉,他这个人很轴,认死理,就觉得陶川最难熬的时候女友选择离开,那这辈子都别回来了。 就像宋卓选择离开,最好这辈子都别回来。所以这电影林景澄看了好几遍,沈郁生就这样自然而然成为他最喜欢的演员。 沈郁生凭这部片子大火,得金鹿奖最佳新人奖的时候林景澄还替沈郁生高兴好久。之后他才知道沈郁生在演这部片子前全年无休地跑剧组,当群演。 他什么都敢演,也什么都肯演。 这些经历造就了现在的沈郁生,他往台上一站,熠熠生辉,实打实的耀眼。 林景澄看着这样的沈郁生移不开眼,回不了神。等周围响起掌声,他才想起来跟着鼓掌。 与沈郁生相视一笑,林景澄用口型说着:“很棒。” 沈郁生也笑了,合上书,鞠个躬。 最后出场的人念了什么林景澄没有听进去,他耳边全是那句:你听,你的心在我体内跳得多快呀。 林景澄想,那一刻他心跳得也挺快。他还想,他得加快阅读,赶紧读到这部分,然后认真地品。 读书会结束,沈郁生被粉丝围着没法走,他又是给签名又是给合影的。 萧启坐林景澄旁边一起等,语气挺自豪地,说:“生哥除了洁癖这一点,哪哪都好,又帅又有钱。” 林景澄“恩”了一声。 萧启立刻说:“你捡到宝了,我们生哥真的可好了。” 林景澄不否认沈郁生人好,但是萧启似乎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便摇摇头说:“我和生哥就是普通朋友。” 萧启不信,林景澄强调一遍:“真的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他心里估摸着是沈郁生对林景澄有意思,就是林景澄还没这个想法。不好意思地道个歉,他跟林景澄说:“是我想多了。” 不该说的话别说,这个道理萧启还是懂的。看这架势应该是沈郁生还没开始追人,不然林景澄也不会一本正经地强调他和沈郁生的关系。 萧启也怕自己说得太多吓到林景澄,万一人是个直男,直接吓跑了怎么办? 林景澄哪儿知道萧启的小九九,看沈郁生终于脱身站起来称赞:“你读的真好。” 虽然没什么华丽的词语,可这声夸赞听得沈郁生高兴,心里特舒坦。 他没谦虚,跟林景澄说:“你觉得好就行,你要是觉得不好,我就重办一场。” 萧启觉得沈郁生还挺会哄人开心,那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被他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实在没忍住,说:“生哥,我以前觉得你没读好的时候怎么不见你重办一场?” 沈郁生说:“下次你说不好,我专门为你重办十场行不行?” “也行吧。”萧启勉为其难地说。 沈郁生不想和萧启进行这种毫无意义地对话,目光重新转到林景澄身上,说:“跟我来,我有东西送你。” 怕林景澄不要,沈郁生赶紧补了一句:“送本书,读书会的纪念品。” 林景澄这才跟着沈郁生往后台走。 沈郁生送的书也是《万物静默如谜》,他拿出来三本,说:“我先签个名,多的两本送你同事。” 林景澄懂了,沈郁生记得上回在车里他说后悔没要签名的那个事儿。 沈郁生拿着黑色马克笔,在书的空白页上写下签名。 等帮林景澄签的时候,他侧过头来看着林景澄:“得给你写点儿特别的,毕竟你是我的新朋友。” 他想了想,在签名后面写:To my dear friend. 写完把书递给林景澄,他又觉得这句话有点儿俗。 林景澄倒没有这种想法,就觉得挺开心的。偶像给自己签名,换谁谁不开心? 沈郁生看林景澄如获至宝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多虑,他看眼时间,问林景澄:“饿了吗?去附近吃口饭?” 林景澄确实饿了,点点头跟着沈郁生和萧启往停车场走。 话剧院门口那段路有层薄冰还没化,林景澄脚下一滑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沈郁生。 沈郁生反应挺快,在林景澄身子向后仰那一刻就伸出了右手。 他手臂强壮有力,单单握住林景澄的手就能让林景澄支撑住身体牢牢站稳。 林景澄说谢谢,看眼他们交叠在一起的双手。然后匆忙松开,又说声抱歉。 沈郁生说没事,却觉得皮肤被灼伤一片。说实话,林景澄的手很凉,温度不及他的三分之一。 可他就觉得很烫,像被焚烧的那种烫。 短短几分钟,沈郁生回忆了所有因为亲热戏和他握过手的演员。没一个人像林景澄这样,给他触碰一下就想溺死在里面的感觉。 林景澄是特别的,对他而言,极其特殊。 沈郁生背过双手,那只没碰到林景澄的左手去触碰右手的掌心,汲取那份令人沉醉的迷恋。 两人握这一下手倒把气氛握得有些尴尬。沈郁生脸皮厚,但是林景澄不行,时不时地看着车窗外,连话都不说了。 幸好萧启没开自己的车,坐在后面要跟着蹭饭。他多机灵啊,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林景澄闲扯,试图缓解林景澄的尴尬。 聊到后来都开始要微信号了,林景澄便拿出来手机加萧启。 萧启看眼林景澄的朋友圈,恍然大悟:“你是入殓师啊?给绍钧化妆的那个?” 林景澄说是。 萧启反应过味儿来,感情生哥惦记人家快一年了。他继续往下翻,发现林景澄朋友圈里的内容特别少。翻到一半,他看见林景澄去年前发了条和沈郁生相关的内容: 【《长椅》真的还有第二部 吗?这消息都传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人家开拍,再传下去就彻底成为家祭无忘告乃翁系列了。】 萧启一个没忍住笑喷出来:“家祭无忘告乃翁是什么鬼?你是不是挺想看《长椅2》的?” 林景澄点点头,冲沈郁生说了声:“对了!” 沈郁生正高兴林景澄喜欢自己的电影呢,听身边的人说话,扭头问:“怎么了?” 林景澄问沈郁生:“电影最后,女主回来了吗?” 沈郁生问他:“你希望女主回来吗?” “不希望。”林景澄实话实说。 “那就没回来。”沈郁生顺着话往下说,“你可以理解成陶川回到乡下坐在长椅上只是为了和不堪的过去道个别。既然你不希望女主回来,结尾的女声和脚步可以当成她离开的声音。” 沈郁生的回答让林景澄一怔。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关于影片的结尾完全可以换个思路想。想成女主站在陶川面前,轻唤着陶川的名字然后离开似乎更合理,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女主走的决绝,突然回来反而突兀。他又何必把自己框起来,偏要认为女主叫着陶川,出现了脚步声就是她回来了? 林景澄忽然觉得这样理解才是电影最妙的地方。 沈郁生看着林景澄笑笑,趁等红灯的期间上了下微信。 他翻到关于这部电影的那条朋友圈,在下面点个赞,回复道:【男主角亲自为你辟谣,《长椅》不会拍第二部 的。但是你生哥会拍别的电影,可以期待一下。】 末尾还附加个【太阳】的小表情,沈郁生眉眼露着的,是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宠溺。 作者有话要说: 生哥会一章比一章宠的,但不是单方面的,在一起后澄澄会宠回来。还有就是这文属于慢热型,毕竟两个人刚认识,感情上的事得循序渐进,一步一步的来。上来就天雷勾地火,放他俩身上好像也不太合适。但依旧还是拍着胸脯保证会一章甜过一章,不甜的话你们统统嫁给我,我负责! 还有谢谢宝贝们的营养液和地雷,大家的鼓励我也都看到啦! 我现在满血复活了,真的真的谢谢宝贝们,爱你们! 第15章 林景澄看到沈郁生的评论,回他:【谢谢生哥辟谣。】 沈郁生看见生哥那俩字就开心,正想回些什么,萧启在后面来一句:“别玩手机了,绿灯了。” 沈郁生把萧启踹出去的心都有了,收起手机踩下油门,他问林景澄:“怎么不当面叫我?” “啊?”林景澄没明白沈郁生的意思。 沈郁生沉默一下,说:“怎么不当着我的面叫生哥?” 林景澄挠下脖子,低头看着沈郁生送他的签名书,说:“感觉当面叫怪怪的,也说不好哪儿怪。” 就是有些不自在,他认为可能是没熟到那个地步。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沈郁生也不是听不出来林景澄话里行间的意思。他也没失落,就觉得自己还得加把劲儿。这成了朋友还不够,那就努力成为好朋友。 俩人的对话也挺有意思的,至少萧启这么认为。说暧昧吧倒真有点儿暧昧,但是生疏也是真的。 不能看沈郁生吃闭门羹,萧启用特随性的语气告诉林景澄:“我刚叫他生哥那会儿也特别扭,结果叫几天就习惯了。你这不开口,永远都觉得怪。” 其实也是这么个道理,林景澄点点头,觉得管别人叫哥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他总喜欢跟别人拉开距离的这个坏毛病真该改改了,别人真心跟他交朋友,他总下意识地把距离推远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所以到达餐厅,沈郁生帮林景澄拉开椅子的时候他特小声地说句:“谢谢生哥。” 可惜林景澄说这话的时候沈郁生刚好入座,没有听清。他坐下后问林景澄:“你说什么?” 林景澄动动嘴唇,犹豫一下说:“没什么。” 萧启心思都在吃上,压根没注意这俩人的对话。他拿过菜单点菜,挺不客气的。 沈郁生让服务员再拿一个菜单给林景澄,自己擦了擦手问:“有忌口吗?” “没有。”林景澄说。 他看着菜品,刚进来的时候看餐厅装潢还以为菜品不便宜,翻开菜单才发现价格还蛮公道的。 萧启让林景澄敞开了点,说:“这餐厅生哥他爸开的,咱们是来吃霸王餐的。” 林景澄“恩”了一声,就点了两道菜。 沈郁生没说话,他在看林景澄指尖点着菜单和服务员说话的样子,可真好看。 等林景澄点完,沈郁生又跟服务员补了几道。 服务员记下来后问了嘴:“生哥,今天喝酒吗?” 沈郁生摇头:“不喝了,开车了,上点果汁什么的。” 饭吃到一半,萧启问沈郁生:“向导说什么时候去殡仪馆学习了吗?” “差不多周三吧。”沈郁生说,“初步是这么定的,估计男二也得一起学。” 沈郁生说完冲林景澄笑一下:“就在你们殡仪馆学,估计不懂的地方有挺多,你可别嫌我烦。” 他知道指导自己的人是林建明,但去找他那天林建明就说了不可能时时刻刻在殡仪馆呆着,让他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林景澄。 “你别跟我见外。”林景澄说:“你房间就在我隔壁,哪儿不懂,随时找我就行。要是赶上我回家,就去问我同事,我会提前和他们打好招呼的。” “生哥,那你的肥仔怎么办?”萧启抬头说,“我可不能帮你养啊,我之前抱回去一只猫差点儿没挠死我家狗子,后来被我妈抱走了。” “就肥仔那体格,挠下狗子,狗子不得进医院啊?”萧启说,“要不送宠物店寄养?” 沈郁生不太放心把肥仔送去寄养,他挺想把肥仔带在身边的,但是殡仪馆不让的话他也没什么办法。 沈郁生正在这发愁,林景澄倒是直接说:“把猫带在身边吧,我们以前也在宿舍养过宠物,没事的。” 他继续说:“精心点照顾,别把宿舍住太脏,王叔不会说什么的。他天天去后院喂流浪猫,心肠比谁都好。” “生哥不是能把宿舍住脏的那种人。”萧启想起沈郁生的洁癖就想笑,“有回下雨我给他送文件,这家伙可好,怕我裤子上的水滴地板上,直接用一次性桌布往地上铺。” “他给猫铲屎都得带手套,宿舍连层灰都不带有的。”萧启让林景澄放心。 林景澄当然放心,沈郁生虽然没表现的那么明显,但从细微之处还是能看出来他活得挺讲究,挺细致。 反正一个人一个生活方式,网上因为沈郁生洁癖就说他事儿逼的这些言论他不太赞同。 “对了。”萧启想起来个挺严重的事儿,问林景澄,“男二也得去你们那学习,他不能和生哥住一屋吧?” 这要是住一个屋里,沈郁生宁愿天天在外面坐着都不带回屋睡觉的。 “不能。”林景澄没忍住笑了,“走廊把边还有个屋,他应该住那间。” 一听男二住把边,自己住林景澄隔壁,沈郁生唇角的弧度向上勾起不少。 一顿饭吃完,三个人也打算走了。 这才刚起来,后身突然传来道声音,说:“巧了,你们也在啊!” 说话的人是向朝平,回头一看他身边还站着裴总和宋卓。 林景澄不认识裴总,不知道他和宋卓的关系,但是沈郁生一眼就看明白了。感情宋卓是裴总要捧的新人,是向朝平中意的男二。 向朝平里里外外找裴总谈了三次,今天才彻底把男二的事儿谈妥。他人老但是眼不老,明显看得出来沈郁生和宋卓看对方的眼神都不友善。 是,他理解。毕竟宋卓害周绍钧丢了男主,也和周绍钧自杀有那么一点关系。 宋卓看沈郁生不顺眼,可能是到手的男一飞了,换谁谁都不高兴。 但是他不知道沈郁生和宋卓还有一个敌视对方的原因,是林景澄。 一旁的裴总懒得搭理沈郁生,碰巧沈郁生也懒得理他。沈郁生只跟宋卓点点头,问他:“怎么称呼?” 宋卓没看沈郁生,脸对着林景澄说:“宋卓。” 沈郁生记下了,跟向朝平说:“向导,我还有事,我们先走了。” “成。”向朝平摆摆手,“戏的事儿咱们晚上再谈。” 沈郁生说行,刚转身要走,余光看见宋卓的手臂动了。他下意识侧身,在宋卓的手要碰到林景澄的手腕时开口说:“动手动脚,不合适吧?” 沈郁生说话没留情。 其实他嘴一直挺毒,仅剩那点儿温柔可能都给林景澄了。 林景澄回头去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想和宋卓有过多交集,也不想这俩人因为自己挂不住脸,毕竟是一部电影的男一二号。 他拽下沈郁生袖口,说:“我们走吧。” 旁边的裴总不能看自己艺人受欺负,况且宋卓是他朋友的儿子,便想用长辈的身份教训沈郁生几句。 结果沈郁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回到车里萧启就在后排笑,还时不时往餐厅里看,直接槽了一句:“我看裴总吃瘪的样子就想笑,挺个大肚子装个什么劲儿,垃圾玩意儿。” 沈郁生在车里擦了好几遍手,擦完看了眼林景澄。 他发现林景澄没什么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察觉到沈郁生的视线,林景澄和沈郁生对视一下,说:“不用担心,我没事。” 沈郁生“恩”了一声,开车先送萧启回话剧院的停车场。 前边这俩人沉默一路,萧启也没好意思跟人俩聊天,下车时提醒沈郁生:“明天专访加开年封面。” “记着呢。”沈郁生嫌萧启开着车门进来的全是冷空气,让他赶紧走。 待萧启关了车门便一脚油往林景澄家开。 开了能有十分钟,沈郁生问:“生气了?” 林景澄脑子都懵了,愣愣地回一声:“啊?” 沈郁生解释道:“我多管闲事,所以生气了?” “没生气。”怕沈郁生不信,林景澄又说了句,“真的。就是这几天总能看见他,心里有点儿乱。” “放不下他?” “不是。”林景澄说,“就是有点儿不甘心,他说分手就分手,说回来就回来,挺不尊重我的。我小时候不被尊重惯了,碰巧就需要这俩字,但他没给我过。” 林景澄不乐意说感情上的事,说多了矫情,说完这几句也就不说了。 沈郁生也不是听不出来人家不乐意多说,他不再问林景澄感情上的事,便问了嘴宋卓和裴总的事。 林景澄说:“他本来是戏剧学院的,但是刚念一年就因为和我分手出国了。他爸妈也认识不少娱乐圈的人,所以能进娱乐圈也不算奇怪。” 后来俩人又聊了会儿别的,到林景澄家时沈郁生也跟着下了车。 “在这站着不冷啊?快回车里呆着吧。”林景澄怕沈郁生着凉,带那么点儿关心的语气说。 沈郁生摸出一根烟:“不冷,我抽完就走。” 他指下小区门说:“去吧,我看你进去,等我到殡仪馆的时候罩着我点儿。” 沈郁生说这话时有风经过,好巧不巧地把雪从枯枝上吹落。他反应挺快,抬手替林景澄挡了一下。 林景澄看着雪从沈郁生手臂上落下来,又半仰起头看着沈郁生的脸。 他看到沈郁生嘴里叼着的烟还没来得及点,护住他的手臂也为他遮去不少风。 加上今天的读书会,今天的签名。还有那顿饭,和拽住宋卓不让他纠缠自己的行为。 林景澄想,他应该真挚诚恳地和沈郁生说声谢谢。 正好他兜里也有打火机,虽然戒烟了但难免会有想抽的时候,所以一直备了一个。 伸手去摸裤兜,林景澄拿出打火机替沈郁生点烟。 烟气在他们鼻尖萦绕,林景澄颔首笑了,声音清透地说:“生哥,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生哥:澄澄给我点烟了,是心动的感觉。 谢谢宝贝们的雷和营养液,鞠躬躬,感恩! 第16章 一句“生哥”,让沈郁生的心七上八下地晃悠,像被洪水冲翻的船,正不过来个。真的溺死算了,被林景澄这样叫着,他宁愿溺死也不想上岸。 “别跟我客气。”沈郁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非常淡定,实际嘴里的烟都不好意思抽,最后夹在手里拿着,生怕烟气把林景澄呛着。 林景澄可没那么矫情,笑着跟沈郁生说:“生哥,你抽吧,我以前也抽的。” 沈郁生“恩”一声,还是没抽。 林景澄又和沈郁生聊了几句,最后道完别往楼上走。他怀里抱着三本书,心情挺好的。进屋后又去阳台呆了会儿,见沈郁生抽完烟开车走了,才回客厅里坐着。 他把自己那本《万物静默如谜》收好,把沈郁生送的放在床头。 看到晚上十点,林景澄才合上书准备睡觉,书签正好在《可能》那一章。 他近半年睡眠质量还可以,失眠和梦游的情况都在减少。加上心情不错,几乎沾枕头就着。 第二天七点,林景澄准时睁开眼睛。他周日上班,早早就到了殡仪馆。 现在八点多钟,殡仪馆一点儿不忙。林景澄把沈郁生的签名书交给杨妙语后打算回宿舍呆着。 杨妙语在林景澄后面跟着,叹声说:“师傅,你太牛了吧!居然能弄到沈郁生的签名。” 林景澄回头看眼杨妙语:“小婉姐的那本你替我给她吧,我先回屋呆会儿。” “行,我放她宿舍里。”杨妙语说着就往陆小婉宿舍走。 林景澄点点头,都快到宿舍门口了,看见王叔正拿钥匙开自己隔壁的空房间。 隔壁这屋比他宿舍小了一圈,他给沈郁生录个小视频,说:【生哥,这屋挺小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住惯。】 沈郁生早上有个专访要录,趁着开录前赶紧把微信回过去:【能住惯,我挺糙的。】 “挺糙的还能有洁癖?”萧启发现沈郁生挺能吹的,摇了摇头往台下走。 沈郁生没搭理萧启,又给林景澄发:【这屋等我录完专访自己收拾就成,别让王叔忙活。】 他发完消息把手机收好,看见台下的导播让工作人员各就各位,抬手打板。 林景澄把沈郁生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王叔听,听得王叔夸沈郁生好半天,不住地说:“这小伙儿好啊,不摆明星架子。” “不像那个。”王叔的视线往把边那屋撇一下,“早早就让经纪人和助理过来收拾,刚刚还闹一通脾气,把人俩臭骂一顿。” 林景澄没往那边看,王叔也没心思一直吐槽别人,就是让林景澄注意点儿,说:“住那屋的是前几天闹事儿那人,你俩的事我听老林叨咕一嘴,以后绕着他走吧!” 林景澄说知道了。 王叔点点头,走的时候嘀咕一句:“你也是的,怎么净跟明星扯关系。” 林景澄心口一梗,自己都觉得无奈。 以前和宋卓在一起的时候俩人刚刚高三,他在北中五班,宋卓是转学过去的复读生。 他和宋卓熟了以后才知道宋卓之所以复读是因为艺考的文化课差了两分。 宋卓后来确实也考上戏剧学院了,就是结果挺糟心的,和自己分手了,拍拍屁股就出国了。 林景澄以为宋卓走了就永远不会回来,更别提回国当演员了。结果宋卓不但回来了,演员也当上了。他就算真心梗了,人家也是真真切切地回来了。 倒不如听王叔的话,绕着走吧!能躲就躲,躲不了就把他当成陌生人。 林景澄想着这事儿出神,在走廊站了挺久。后来有人叫他,一回头发现叫他的人一男一女,是以前给周绍钧当经纪人和助理的那俩人。 林景澄隐约有点儿印象,记得他们男的叫阿堂,女的叫晓格。点头打声招呼,他开口问:“你们现在带宋卓?” 见他们点头,林景澄还挺心疼这俩人的。宋卓的脾气很难搞,半点儿不顺心的事都能炸。 一句辛苦你们了都到嘴边了,硬被林景澄忍了下来。他和宋卓没关系了,也不想和宋卓身边的人扯关系。 林景澄直接说自己有事要忙,关门进屋了。 他关门没多久,听见宋卓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门口的垃圾不扔?难不成等我扔吗?” 一贯的欠揍语气,他发现这少爷真的一点长进都没有。被家里人惯大,哪怕二十八了都跟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孩子一样。 林景澄没在宿舍呆多久,殡仪馆就送来个癌症去世的青年。才往整容室跑两步,背后就传来一声:“我们能谈谈吗?” 说话的人是宋卓,林景澄是真没空,只留下一句:“我很忙。” 吃了个闭门羹,宋卓还要跟着林景澄往整容室走,却被阿堂拦下来。 阿堂说:“屋收拾完了,裴总让回公司培训呢,形体老师都到了。” 宋卓看眼林景澄背影,只能收回目光跟着阿堂回公司。他就觉得跟林景澄说句话太费劲,总有一堆人拦着。要么就是林景澄刻意躲避,压根儿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他起初回国是因为想林景澄,但他这几年过得不舒坦,他也不想林景澄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他这人就这样,报复心特强。 在殡仪馆和邢达打架那天,宋卓甚至想跟林景澄说我就是想看看你现在有多落魄。想问林景澄,你当初拿了钱,不要我,有没有后悔? 结果林景澄非但不落魄,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带半分后悔。 林景澄绝情,他早该明白的。 - 沈郁生录完专访又忙着拍开年封面,一天忙完都八点多了。 萧启让他别折腾,回家休息一天再去殡仪馆收拾。 沈郁生没同意,他就觉得话说出去了,他得去。加上今晚林景澄值班,他更得去了。 “你去趟我家,去帮肥仔把粮满上,再铲个屎尿。”沈郁生嘱咐完萧启先去了趟超市,把该买的都买完,开车往殡仪馆赶。 这个点不堵车,沈郁生一路绿灯,半个小时就到了。 王叔见沈郁生来了,笑呵呵地把钥匙递给他。 都这么晚了,林景澄还以为沈郁生今天不会来了,结果听到隔壁有人开门,立马跑出去瞧一眼。 旁边地上放着好几袋东西,都是沈郁生买的日用品。 林景澄顺手帮沈郁生往屋里拿,嘴里叨咕着:“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休息?” 沈郁生把剩下的东西搬进屋里,说:“回家也没事干,先过来收拾收拾屋也挺好。” 林景澄也闲着,索性留这屋帮他收拾。 其实这屋没多少灰,但是沈郁生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连桌面都擦了不下十遍。 没多大的屋子收拾两个多点才完事儿,林景澄靠着桌子叫他:“生哥……” 声音带着点儿无奈和好笑,听得沈郁生春心荡漾,挑下眉毛问他:“怎么了?” “你之前说你洁癖不严重,我怎么不信呢?”林景澄说,“我觉得你都重度洁癖了。” 沈郁生笑笑,往门口走:“咱俩都这么熟了,我也不跟你掖着藏着了。我洁癖确实挺严重,你可别嫌我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洁癖在我眼里不是事儿。”林景澄跟着沈郁生往外走,问,“你去哪儿啊?回家?” 现在都十一点多了,要是回家才是真折腾。 所以沈郁生摇摇头,说:“新买的被和床单在车里,今天不走了,提早适应一下殡仪馆的生活。” 等把床单被罩铺好,这空了好几年的房间也有点宿舍的意思了。收拾了这么久,加上屋里暖气足,沈郁生冒了一身汗。 林景澄说:“去洗个澡吧,你拿下洗澡用的东西,我带你过去。” 沈郁生拿完,发现林景澄也回屋去拿洗漱用品,还回头跟沈郁生来一句:“正好我也要去洗。” 沈郁生上学那会儿也去过澡堂子,但那会儿和现在不一样。一是思想心智没现在成熟,二是对澡堂子里的人没有想法。 但林景澄不一样,他对林景澄有好感,就那一双手就够让人崩溃的了。 几乎是一瞬间,沈郁生口干舌燥,嗓子跟冒烟似的说不出来话。 林景澄见沈郁生站那一动不动,催促一句:“走吧,12点就没热水了。” 沈郁生低头咳嗽一声,迈出的步伐都是沉的。 殡仪馆的浴池总共就这么几个人用,面积不算太大。好在有隔挡板挡着,沈郁生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不少。 他脱掉上衣的时候林景澄也刚把上衣脱掉。 林景澄真的太白了,就跟道白光似的差点晃瞎沈郁生的眼睛。他以前没刻意晒黑的时候也挺白,但不像林景澄是透着粉的那种。 像块软白的年糕,沈郁生都不敢回头看他。 偏偏林景澄还在后面叫他,让他快点儿脱。 沈郁生发誓,他头一次这么扭捏,觉得洗澡是件这么煎熬的事。沉声吸了口气,他一咬牙脱个精光,用浴巾围住下半身说:“我好了。” 林景澄下身也围着浴巾,他平时跟林建明和邢达来澡堂子洗惯了,没觉得不自在。 可看到沈郁生的身材后,他开始不自在了,是脑子发热的那种不自在。 沈郁生身材真的很好,后背的肌肉很性感。他身体结实,一看就是长年健身,又没有很过分,是匀称正好的那种肌肉。 被林景澄这样看着,沈郁生真觉得自己快疯了,浑身被这两道视线点着了似的烫得不行。再走两步就要到淋浴区了,他心想着快走几步,赶紧洗完早点儿解脱。 结果林景澄在身后道了一句:“生哥……” 这句“生哥”叫的声音不大,还带着点儿尾音,特像掉在草丛里的烟蒂,直接把整片草地给燎着了。 沈郁生脚步一顿,舌尖抵着后槽牙,压着声音问:“怎么了?” 林景澄没成想沈郁生能停住脚,手正好往沈郁生腰上指呢,指尖就这么好巧不巧地点在了沈郁生的腰上。 太烫了。 他想,沈郁生身上的温度真的太烫了。 沈郁生反应很快,下意识地转身去攥林景澄的手腕。 攥得很紧,很用力,他又问一遍:“怎么了?” 林景澄下一大跳,张了张嘴,低低地说:“我……我就是看你腰上有道疤,想问问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澄澄碰生哥腰了,生哥的思想要脏了~ 第17章 林景澄边说边别开视线,他余光仍能看到那道疤,能有半拃那么长,横在腰上,看着就疼。 沈郁生攥着林景澄的手腕没松手,满脑子全是林景澄用指尖摸他腰的沉溺触感。 指腹的温度和纹路像烙在腰上的印记,他呼吸都变重不少,意识也是懵的,特混沌,不清醒。他很想把林景澄的手按在自己身上,求他别把手拿走。 这想法真的太变态了,沈郁生打心底瞧不起自己,但又忍不住浮想联翩,幻想林景澄的手细细摩挲自己的伤疤。希望他修长的食指从疤上划过,希望亲眼看见他白皙的手背上紧绷凸起的青色血管。 一定是看着特纯一只手,然后给他最欲的触感。 想到这,沈郁生心头一热,喉咙发紧,立刻松开林景澄往淋浴区走。 林景澄揉下手腕跟了过去。 他默不吭声,以为自己突然碰了沈郁生的腰遭了人家的膈应。毕竟自己是个同性恋,沈郁生又是深度洁癖。 林景澄这才觉得不妥,怎么脑子一抽就跟着沈郁生一起来洗澡了,这不是主动遭人烦呢么…… 他直接跟沈郁生来一句对不起,声音不大不小,但是语气特别诚恳,都给沈郁生听愣了。 沈郁生没懂林景澄为什么道歉,低声问他:“怎么了?好端端地说什么对不起?” 林景澄走到淋浴下,把水拧着才开口:“我刚才碰你腰了,你有洁癖,是不是挺烦别人碰你的?要不然怎么反应那么大?” 沈郁生总不能说之所以反应大是因为林景澄的手吧!所以只能摇了摇头,跟他说:“你别瞎想,就是你突然往我腰上碰,给我吓一跳。” “要不是你脚步突然停了,我根本碰不着。”林景澄把水温调高一些,声音被水声盖去大半。 但沈郁生还是听清了,甚至听清林景澄的语气带了一丁点儿埋怨。挺可爱的,和他平时反差挺大。 沈郁生是真的高兴,觉得自己跟林景澄越来越熟。熟到可以看到不一样的林景澄,甚至是带有小情绪的林景澄。 他稳了半天情绪,才跟林景澄说一句:“我的错。” 语气挺宠的,沈郁生自己也感觉出来了。但是他想宠,一想到林景澄的小声埋怨就更想宠。 林景澄听得耳朵发热,也不知道开口回些什么,只能没话找话,开口问一句:“生哥,你还没说你腰上的疤是怎么弄的。” “当群演那会儿弄的。”沈郁生没把这疤当回事,声音挺淡的,“当时演个被打的下人,凳子往身上砸的时候被上面的钉子给刮了。” 那时候的沈郁生就是个没名气的小群演,哪怕流了不少血,也没人在乎他伤得重不重。他自己也不在乎,咬着牙没吭声,之后也没去医院看。后期伤口发炎才往医院跑,本来不是什么大伤愣是被他耽误得严重不少。 沈郁生挺想抽自己的,要不然也不能落下一道疤。 “挺疼的吧?”林景澄问他,“那么长的口子,感觉伤得满深的。” 沈郁生想说不疼,话到嘴边却改了口,说:“真挺疼的。” 这话一点儿不假,沈郁生不想逞能了。示个弱,说句真话就能换来林景澄的心疼,这桩买卖挺划算的。 林景澄不知道沈郁生没成名之前受过多少苦,但是对沈郁生大大小小的报道也读了个遍。知道沈郁生家境好,条件好,当初不顾父母反对踏上演艺这条路。 报道上说沈郁生考上戏剧学院那天就被父母断了经济来源,没少打工当群演。 一个人的阅历会让这个人越发沉稳。 沈郁生就是,他一个眼神就能让你知道他经历很多。可是经历越多的人越让人心疼,林景澄一想到那道疤,也跟着心疼起来。 但是他嘴笨,说不出好听的话,只能认真地跟沈郁生说:“以后别再受伤了,你影迷会心疼的。” “包括你吗?”沈郁生笑着问,隔着隔断在想林景澄的表情。 “包括啊!”林景澄答得很坦荡,“你是我偶像,我能不心疼么……” 沈郁生“嗯”了一声,说:“行,以后不会受伤了。” 林景澄都这么说了,他得把自己保护好。 男人洗澡一向很快,加上殡仪馆的热水只供到十二点。林景澄和沈郁生也就冲了十分钟,打个沐浴露就出来了。 林景澄这回知道避讳了,比沈郁生早那么一点往外走,急匆匆地穿好衣服在浴池门口等。 他头发没干,头顶被冷风吹得上了一层霜。 沈郁生快走几步,看见林景澄发梢上的水顺着脖子往下流。那截脖子跟白玉似的,凸起的骨头上还有一颗小小的痣,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带的两条新毛巾只用了一条,便把另一条盖在林景澄的头上。 林景澄下意识地缩下脖子,扭头看向沈郁生。 沈郁生的手还隔着毛巾在林景澄头上放着,他轻揉了一下,算是替林景澄擦了擦头发,说了声:“也不怕着凉。” 林景澄扶住毛巾,边擦边说:“刚洗完澡太热了,凉快凉快。” 沈郁生是真怕林景澄吹感冒,说句:“走吧,回房间。” 从浴池往宿舍走的这段路,也不知道是路上有风,还是离林景澄太近。那股沐浴露的香味总往沈郁生鼻子里面钻,是甜腻腻的那种香,有点儿上头。害沈郁生想离林景澄近一些,再近一些。 回屋的时候林景澄想把毛巾洗好了还给沈郁生,或者是买条新的还回去。 沈郁生盯着条毛巾几秒钟,摇摇头说:“没事儿,我自己洗也成。” 他把毛巾要回来,放在横架上晾好,到底是舍不得洗。 林景澄坐过的副驾驶他舍不得消毒,现在连用过的毛巾都舍不得碰一下。这要换成别人,他恨不得直接把毛巾扔了。 沈郁生不仅觉得自己双标严重,还觉得自己彻底疯了,需要冷静冷静。 然而没静多久,林景澄就敲沈郁生的门问他有没有吹风机。 沈郁生还真就忘准备吹风机了。 林景澄把自己的拿过来说:“我的借你。” 见林景澄头发没干彻底,沈郁生摆了摆手:“你把头发吹干了再借我。” 他把吹风机的插头插好,让林景澄坐自己屋里吹,然后站在林景澄身边耐心地等。 穿着睡衣的林景澄不像刚刚那样只露着一截脖子,他微微低头,隐约看得见肩井那部分。 沈郁生移开目光,想要抽烟。 他手都去摸桌子上的烟了,听见林景澄放下吹风机,说:“我好了。” 沈郁生收回手,又听林景澄说:“我先回屋了,吹风机先放你这吧。” 沈郁生说好,目送林景澄离开。 他吹干头发上床躺着的时候是十二点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可能是睡在陌生的房间不习惯,也可能满脑子都是林景澄所以半分睡意都没有。 他几乎数着时间,数到一点半才来了点儿睡意。 沈郁生闭着眼睛,意识逐渐迷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梦,总觉得有一股香味在他鼻尖上晃。好像回到了刚刚,他被林景澄身上的香味紧紧裹着,逃都逃不掉。眼前全是白得跟玉似的脖颈和肩井,除了迷人找不出别的形容词。 他腰上也是痒的,一定是林景澄的手在碰他腰上的疤。一点一点的,从疤的顶端摸到底端。带着温热的温度摸,带着心疼,动作轻柔地摸。 沈郁生呼吸又急又重,猛地惊醒,不由骂了句:“操了……” 他发现自己太色了。光是多看人家几眼脖子,肩膀,被人家碰了下腰,居然连梦都变得色情起来。 沈郁生敢对天发誓,他真的头一次这么色。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骂自己龌龊,跟愣头青似的一点就着,恨不得去冲个冷水澡冷静冷静。 这骂自己骂得正来劲儿呢,门外忽然传来阵阵脚步。 都两点多钟了,走廊出现脚步声挺慎得慌,尤其还是殡仪馆。 沈郁生下床想看看怎么回事儿。 他脚刚落地,便察觉到外面的脚步停了。紧接着隔壁的门被人敲响,一声一声地喊:“林景澄,你开门……” 是宋卓的声音,应该是喝酒了,说话含含糊糊的。 沈郁生打算开门让他别作了,结果隔壁的门先开了。 他动作一顿,觉着自己跟着瞎掺合不是那么回事儿。但是他也没回床上,静静地靠着门点了根烟。 林景澄本来没想理宋卓,但他听出来宋卓喝酒了。宋卓这人一喝酒保准闹事,所以这门不开不行。 他虽然开门了,但是没给宋卓好脸色,声音也是又平又冷地说:“把你经纪人电话告诉我,我让他把你接走。” 宋卓就跟听不见似的一个劲儿地对着林景澄笑,笑得满是嘲讽,才一字字地问:“是我不要你的,为什么我这么难受?” “你告诉我为什么?”宋卓去握林景澄的肩膀,很想把林景澄抱进怀里,“你告诉我为什么……告诉完我就走。” 林景澄说:“你喝多了,别闹了。” “恩,是多了。”宋卓眼底很亮,应该是有泪光,“你告诉我为什么…… 告诉我了,我就不闹了。” 他一遍遍地重复,一句话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林景澄看宋卓这样挺累,也挺糟心的。但他依旧平静,淡淡地说:“你应该问你自己,而不是来问我。” 宋卓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问过自己,甚至问过很多遍。可是答案他自己解不出来,就想让林景澄帮他解。 现在他回来了,也见到林景澄了,答案就那么蹦出来了。他手在发抖,从脖子上拽下来一条项链。项链上穿着枚戒指,是林景澄当初花15块钱买的破戒指。就这么个便宜东西,他像守着宝贝似的戴了好几年,别人不能碰,自己不肯摘。 宋卓把蹦出来的答案摆在林景澄面前,哑声说:“景澄,我的时间不走了,在我们分开那天就停了。我满脑子都是你哭的样子,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不后悔。” “景澄……我走不出来了,困在我们分开的那天里走不出来。”宋卓去摸林景澄的手,又把林景澄抱进怀里。他一句话说了好些遍,放低身段,卑微地求他,“你拉我一把,跟我和好吧……我再也不闹了,你就跟我和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卓,听后妈的话,你清醒一点,不要做梦了! 其实关于宋卓这个人物我知道大家讨厌他,但是我还是想说一下这个人物如果没有争议,没有缺点的话澄澄也不会对他说放下就放下。 宋卓一旦完美了,讨喜了,后面可能也没生哥什么事了。他的存在算是推动澄澄和生哥感情进步的调剂品,包括两人后面也是因为宋卓才决定假装情侣的。 至于宋卓的性格,他目前出场不算太多,但是后面会写他出国的原因,不联系澄澄的原因,他学会放手那天就是他学会成长的那天。 最后就是我也想爆揍他一顿,这点绝不手软! 第18章 沈郁生叼着一根烟,心跟坐过山车似的七上八下地悬着。 别和好,千万别和好。 他在心里这样说,虽然不地道,但他就是不想林景澄和宋卓和好。出于私心也好,出于别的也罢,反正他听见和好那俩字就浑身不自在。 林景澄那边一直没给回复,沈郁生连烟灰都忘了掸,把手烫了,才知道把烟掐了。 宋卓还不断地在求林景澄,说实话,真挺卑微。 沈郁生寻思着这得多喜欢林景澄,才能卑微成这样,又哭又闹的。但是不成熟也是真的,他还记得林景澄说过宋卓没给过他尊重。 现在看看,宋卓同样忘了怎么尊重林景澄。想复合了,就来了。一股脑儿地说出复合那些话,完全不在意林景澄怎么想。 能过了两分钟,林景澄开口说话了。 宋卓抱他抱得紧,他费很大力才把宋卓推开一点。 “和不了。”林景澄不像之前那么冰冷,他也不想和宋卓闹成这个样子。 “宋卓,我太了解你了。”他眼睛有点红,继续说,“你喝完酒了过来闹会儿,等酒醒了还不是把我当成仇人。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就一个缺钱的穷小子罢了。我当初是在你妈那拿钱了,但是当时情况在那里摆着,你让我怎么做?” “我这人挺轴的,不仅记仇,还要脸。”林景澄彻底推开宋卓,拉开两人的距离,“我不可能在你身上栽两次,我也想做个体面人。说真的,我一见到你,就能想到过去的自己有多不堪。” “你别再折磨我了。”林景澄把头低下来,要拿走宋卓手里的戒指,“这戒指还我吧,我连着我的那枚一起丢了,就当跟过去告个别。” 宋卓死死地攥着戒指不松手:“不给。” 他把手背到身后,性子很犟,说什么都不肯把戒指还给林景澄。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跟我和好。”宋卓瞥一眼沈郁生的房门,“因为他是吗?你们在一起了?” 他今天形体培训完就回殡仪馆了,本来想跟林景澄聊聊,结果看见林景澄帮沈郁生收拾屋子。 收拾完屋倒好,两人直接去洗澡了。 宋卓难受,在屋里喝了不少酒。多了之后压不下恼火的情绪,就来敲林景澄这屋门了。 他知道自己不成熟,冲动,但是想到林景澄冲沈郁生笑的模样就嫉妒。 那张笑脸,在从前只属于他。 沈郁生不傻,猜得出来宋卓嘴里的“他”可能就是自己。一下跻身为故事男配,他都不知道是该继续听下去,还是躺回床上去睡觉。 但说实话,宋卓声音挺大的。要不是隔着一道门,沈郁生真算光明正大地听。 他还挺想听听林景澄怎么说,便耐心地站在门口等林景澄的答案。 林景澄的答案特简单,就七个字:“我和生哥是朋友。” 宋卓当然不信,怎么听怎么觉着林景澄这句“生哥”叫得格外黏糊。 林景澄真不想和宋卓一直掰扯下去,他困得难受,也没有和好的心思,语气难免重了些:“你就行行好,饶了我吧。” 他指下胸口,说:“这儿没有你了,早就没有了。你争点气,转身就走吧,别让我瞧不起你。” 在宋卓听来,这话说得真挺重。 他喉结滚动,愣是发不出声音。等能发出来的时候声音哑得不像话,说:“我饶你了,那谁能饶了我?” 他也指着林景澄胸口,一字一字地说:“我不信你这儿没有我。” 一点儿都不信。 “我会证明你心里还有我,咱们走着瞧。”宋卓留下这句话,操着摇晃的步子就走了。 走到把边那屋也就半分钟不到,他总觉得走了很久。走一步,脚就疼一下,跟走刀刃似的。 林景澄关门回屋,在床上躺着死活睡不着。 后来枕边的手机亮了,来了条微信。 是沈郁生发的,他跟林景澄说:【这么晚了,早点睡。】 林景澄问他:【吵到你了吧?】 沈郁生说:【没吵到,本来换个地方就睡不着,也没成想能听见这么一出。看不出来,你还挺绝情,拿得起放得下。】 【是个酷哥。】沈郁生补了一句,还发个点赞的手势过去。 林景澄想笑,回了句:【你别取笑我了,我一点都不酷。】 真酷的话,也不会闹心得睡不着觉。 沈郁生无非是想逗逗林景澄,让他别那么难受罢了。感情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也不是简简单单一句我不爱你了就能让人彻底走出来的事。 感情复杂着呢,沈郁生不是不懂。 好在林景澄知道沈郁生给他发微信的用意,跟沈郁生说:【生哥,我没事。真的没事,你放心吧!】 【没事就行。】沈郁生看眼时间,又发了条:【两点多了,赶紧睡吧!】 两人互道晚安,都干瞪眼挺长时间才睡着。也都怀着心事,睡得并不安稳。 林景澄第二天起晚了,洗漱完去工作时看了眼沈郁生的房门。关得紧紧的,应该还在睡。 昨晚有个工厂发生爆炸,有几个工人没抢救过来在救护车上直接去了。 家属跟厂子就赔偿金额讨论了整整一晚,今早才把死者拉到殡仪馆。 五个死者里只有两个家属要求上妆,另两个直接火化剩下那个一直没有家属认领,只能推到冷藏箱里放着。 林景澄和杨妙语负责一具尸体,邢达和陆小婉负责另一具,也没林建明和许姨什么事。 结果王叔过来说没有空着的冷藏箱了,没人认领的尸体没法往里放。 他们殡仪馆总共就二百个冷藏箱,里面多半都是无人认领的尸体,和一些因为官司一直没有火化的寄存尸体。 林建明和王叔研究半天,毕竟寄存尸体每个月按时交付费用,无人认领的尸体也不能说火化就火化,最后只能决定把存放最久的那具尸体送去火化。这尸体放殡仪馆好几年了,也不是找不到尸体的家属,是家属扬言不给老太太送终。 当时这事儿闹得还挺大,老太太儿子嗜赌成性,老太太临死前把遗产全捐慈善机构去了。多倒是不多,就六万块钱。 但是儿子气不过,把老太太扔殡仪馆就走了,气得林建明指着他后背骂他不孝子。 林建明想着一直把老太太放冷藏箱里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倒不如趁这个机会送去火化。 “那不孝子的电话你还留着没?”林建明问了一嘴,要是能找到电话怎么着也得和人家说一声。 王叔回屋翻半天,还真就找到了。 对方也没换号,他听王叔要把老太太送去火化沉默好半天,来了句:“他不是我妈,我没这样的妈。” 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王叔合计半天,觉得人家都这么说了,就送去火化算了。儿子不给娘送终,他们帮忙送了吧。骨灰寄存一年也没多少钱,殡仪馆自己拿,就当积德行善了。 这边忙活着把老太太送去火化,林景澄那边忙活着给逝者上妆。 像这种烧伤致死属于非正常死亡遗体,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因为遗体会产生收缩,身体照之前相比会缩短,体重也会变轻不少。软组织和骨骼更不用多说了,会变脆,易破裂。 林景澄一看到烧伤类遗体就头疼,在整容室一忙就是几个点。 沈郁生是中午起床的,要不是饿得胃疼,估计还能睡。他打算吃口饭,一出门,正好和宋卓打了个照面。 宋卓昨晚喝太多,除了头疼,根本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但是沈郁生没忘,和宋卓视线交汇,浑身都不舒服。 王叔和林建明往火化室走,正好路过宿舍。跟沈郁生他们点个头,俩人低头继续聊:“那不孝子不能过来闹吧?” “不孝子”这外号还是林建明给起的,他都想管他叫畜生了,气得气儿都不太顺:“他有什么脸过来闹?赌博赌个精光,妈都不认了,还有脸过来闹?” 沈郁生虽然听了个大概,但毕竟不了解事情走向,只是上前去问:“林景澄呢?” 林建明刚想回答就看见沈郁生身后的宋卓眼巴巴地听,他嘴巴一闭跟沈郁生招了招手,让沈郁生凑过来点。 沈郁生弯腰凑过去,听林建明小声在自己耳边说:“休息室休息呢,他累了一上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你正好和他一起吃一口。” 林建明明显在这防着宋卓。 宋卓转身就走了,他自己挨屋找还不行么? 看宋卓走远了,林建明才让沈郁生走:“你去找景澄吧!” 沈郁生笑着点下头,觉得林建明挺宝贝林景澄的。 休息室在对面那栋楼,得穿过一条长廊。还有十米步就要到休息室了,沈郁生看见到杨妙语急冲冲地往外跑。 殡仪馆前厅那边也吵得很,沈郁生皱下眉,到杨妙语身边问:“怎么了?” “有人来闹事了,我师傅在厅那顶着呢!”杨妙语话音刚落,沈郁生直接就往馆厅跑。 离馆厅越近,争吵声越大。 闹事的人嗓门跟锣似的差点儿没把房盖掀开,嚷嚷着:“你们把我妈火化经我同意了吗?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擅自火化这个事儿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赖你们殡仪馆不走了。” 闹事者的意图太明显了,无非就想讹点钱。 林景澄没空和这人瞎墨迹,打算叫保安把人架走。他多的没说,就问他两句话:“你还知道那是你妈?你电话里怎么说的自己不记得了?” “你往哪儿走?”这人拽着林景澄的胳膊不松手,“我电话里没说让你们把我妈送去火化吧?” “你松手。”林景澄觉得膈应,没说出来什么好话,“要点儿脸,你妈在天上看着你呢,别做让她寒心的事儿。” 说完他把胳膊一抽,直奔保安室的方向走。 这人气得呼哧带喘的,觉得这口气不撒出去不行。他眼睛在厅里瞄了一圈,拿起角落的木凳子就要往林景澄身上砸。 木凳是王叔的半成品,木刺都没刮就那么放在角落里。他也不嫌扎手,骂骂咧咧地冲林景澄喊:“你他妈算老几?还敢开口教训我?” 林景澄下意识地回头,还没等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被人护住后颈揽进怀里。他脸侧传来温热的呼吸,一声“小心”钻进耳朵里。 是沈郁生的声音…… 林景澄被紧紧护着,只看得见沈郁生的胸膛,听得见沈郁生的呼吸。 还有那把椅子,砸在沈郁生后背发出的闷响。 他头靠着沈郁生的胸膛低低唤了一声:“生哥……” 手掌抚上沈郁生的背,摸到一片黏腻的温热。 作者有话要说: 生哥流血了,心疼死澄澄了! 各位宝贝对不起,我又双叒叕改名了。我知道我写的太烂了,所以涨的不好,但是我存稿太多了没法推翻重写,重写的话所有的稿子都要改。所以只能折腾文名了,给大家表演一个原地下跪吧。 为了弥补歉意,今晚评论发红包,大家赏我一个评论吧!没有评论我真的每天心痛如绞,发丝如草,一把一把地掉,救救孩子的头发吧! 还有个非常抱歉的事就是想多苟个榜单,所以这周可能会有两天不能更新,真的真的很抱歉,我之后会双更补偿宝贝们的! 而且这篇文篇幅不长,撑死20万字,希望宝贝们不要养肥我,我肥了,生哥和澄澄就要营养不良了。 第19章 沈郁生就一件单衣,他护住林景澄的时候没想太多。现在人就在他怀里,他觉得自己做的对。 林景澄太瘦了,被砸一下他会心疼。自己更强壮一些,砸一下不要紧。 林景澄摸到血的时候呼吸都停了,他倒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生哥……你受伤了……” “没事,不疼。”沈郁生淡淡地说,甚至笑了一下让林景澄放心。 他越这么说,林景澄越自责。 打人的人还在后面骂,林景澄捡起散落在腿边的凳腿都要动手了,却被沈郁生拽住手臂,往身后拉了一下。 “别跟愣头青似的那么冲动。”沈郁生拿着手机点开录像,顺便向闹事的人问了嘴,“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人瞧沈郁生半天,才发现自己把明星给打了。他愣住好半天才梗着脖子问:“明星怎么了?要不是你护着他我能碰着你吗?” “恩,但是你把我打伤了是事实。”沈郁生摸下后背,“还流挺多血,说吧,你想怎么解决?” 一提解决俩字,这人支支吾吾地不开口。之前的嚣张消失不见,他往这一站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最后只能转了个弯,说:“我能怎么解决?要不是殡仪馆擅自把我妈火化了,我能来闹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保安来了,架着他胳膊就把人按住了。 王叔和林建明也被杨妙语叫来了,馆厅乱作一团,气得林建明想拿棍子抽他一顿。 林建明脾气一直不太好,这会儿脾气上来了,按着这人脖子就往火化房走。 他本来是要把尸体送去火化的,但一时半会没轮到。现在老太太的尸体安置在火化室隔壁,这人看见之后直接没了动静不敢造次。 看沈郁生还拿着手机在录像,林建明问:“你妈被我们火化了吗?” 林建明不给这人说话的机会,又说:“现在火不火化就一句话的事儿,你赶紧给个话。” “火……火化。”一点理都不占了,这人只能点了点头。 沈郁生晃晃手机:“都录下来了,以后再来殡仪馆闹事,我亲自送你进局子。” “还有我身上这伤……”沈郁生不爱为难别人,但为了林景澄他还挺乐意为难别人的,“你去跟林景澄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要不然等我律师电话,让我律师和你掰扯掰扯。” 沈郁生瞎扯一通,还真把这人吓够呛。他猫个腰,灰溜溜地找林景澄道歉去了。 林景澄正在馆厅收拾,拿着那根沾血的凳腿心疼得要死。人家虽然道歉了,但不代表他一定要接受。 回到馆厅的沈郁生冲林景澄摇摇头,那意思是算了。 林景澄没说话,看都没看这人一眼就往沈郁生身边走。 他是真的心疼沈郁生,替自己挨那一下子冒了那么多血,换谁谁不心疼? “去医院。”林景澄拉着沈郁生的袖口就要走。 沈郁生一动没动,只是笑着说一句:“我回屋穿个外套。” 林景澄没让沈郁生折腾,替他回去拿。中途和宋卓碰上,他直接就从宋卓身边跑过去了。 宋卓对着林景澄背影喊:“你当我是空气吗?” 林景澄真没心思理宋卓,拿完外套就跑回沈郁生身边。 昨天下午林建明去4S店帮他把车开了回来,所以他直接把沈郁生塞进自己车的副驾驶,踩着油门往医院赶。 沈郁生看得出来林景澄着急了,轻声道一句:“我真没事,后背一点都不疼。” 主要是他的胃在疼,一抽一抽的那种,让他冒了一头汗。 林景澄侧头看了沈郁生一眼,见他额头渗汗,手又抵着胃,着急地问:“胃疼?” 沈郁生点下头:“老毛病了。” 这是他当群演那会儿落下的病根。那时候他一天就一顿饭,半夜饿了就再吃一根香肠。今天没来得及吃午饭,胃病都不带迟到的,直接就来了。 下车之后沈郁生脚步都是虚的,林景澄半搀着沈郁生去挂急诊。 沈郁生知道自己的胃是个什么情况,说挂个点滴就行。他一边挂点滴,医生一边给他后背的伤口消毒。 沈郁生的伤口挺深的,木刺刮了挺长一道口子,还有几道小刺卡在肉里没出来。 林景澄看着都觉得疼,偏偏沈郁生还开口安慰他,听得他更难受了。 医生也让林景澄放心,说伤口不用缝针,每天晚上上点药就行。至于留不留疤,得看个人体质。有的人是疤痕体质,擦破个皮儿都得留个印子。 等医生走后,林景澄出去买了碗面回来。 沈郁生刚要吃,林景澄就又起身出去弄了个热水袋。 把热水袋递给沈郁生,林景澄说:“放胃上暖一暖,没准能好受点。” 看林景澄忙前忙后的,沈郁生特想笑。他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又放下,问:“你的呢?你不也没吃饭吗?” “我都不饿了。”刚刚发生的事气都气饱了,林景澄一点胃口都没有。 沈郁生帮林景澄叫了个外卖,说:“不想得胃病的话就乖乖吃饭。” “吃完饭陪我回趟家。”他看商家接单后放下手机,继续说,“我得把猫接到殡仪馆,我这也没开车,只能蹭你的车去接猫了。” 别说蹭车了,沈郁生让林景澄八抬大轿给他抬回去,林景澄都能答应。 外卖送来那会儿沈郁生的点滴还有一半没打完,林景澄不用吃的那么着急。但他吃两口,就看眼沈郁生的吊瓶。 沈郁生说:“你专心吃,我自己盯着就成。” 林景澄“恩”了一声,还是吃几口就抬头看一眼。 沈郁生真笑了,敲敲林景澄的饭碗:“我让你专心吃饭。” 这话多多少少带了点命令的口吻,加上他比林景澄大那么多岁,还真把林景澄镇住了。 林景澄也不抬头看了,闷个头大口大口地吃。 但是他吃饭的样子很好看,垂着眼睛,能看到长长的睫毛。他喜欢用右侧的牙齿嚼东西,右脸颊鼓鼓的,有点可爱。 沈郁生就这么看着,看着看着就去看林景澄的手了。 说实话,林景澄用筷子的方法不太标准,他特想握着林景澄的手亲自教他筷子应该怎么用。可他也只能在脑子里想想罢了。 视线又落在林景澄身上,沈郁生发现林景澄的大衣里还穿着白大褂没有脱。 他这才反应过来只要这个人是林景澄,他洁癖可以立刻消失。当时他直接把林景澄抱进怀里,不在乎这身白大褂是否沾染着死亡的气息,只在乎他有没有护住林景澄这个人。 沈郁生终于意识到他对林景澄的好感,从那双手,转移到了林景澄整个人上了。 像电视剧里忽然开窍的男主角,沈郁生忽然之间就这么开窍了。 喜欢就像一阵风,说来就来。风吹走了,那份喜欢还在原地打转。 沈郁生难得文艺一把,想把这份喜欢攥在手里,不能让它原地打转。 点滴打完,林景澄拿着沈郁生的药开车送他回家。 沈郁生是国内一线明星,电影咖,拿了多少个奖数都数不清。这么一个明星住的地方除了用高档形容,好像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 加上沈郁生的洁癖,进屋后林景澄就那么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拖鞋进去。 沈郁生帮林景澄拿了双拖鞋,说:“别傻站着,帮我收拾收拾东西。” 林景澄点点头,脱鞋进屋。 估摸是来了陌生人,肥仔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林景澄没出声,怕把肥仔吓着。 过了半个点,肥仔没那么害怕了,从房间里出来盯着林景澄瞧。瞧了几秒,又过来蹭林景澄的手。 “你倒是会撒娇。”沈郁生看肥仔一眼,回屋多拿了几件衣服。 带肥仔去殡仪馆这一路肥仔在沈郁生怀里一趴没怎么闹,顶多“喵喵”叫唤两声。沈郁生轻声安抚安抚,就把头埋在沈郁生的胳膊里。 怪可爱的。 林景澄忍不住多看几眼,抱着猫的沈郁生,也怪温柔的。他希望自己三十多岁的时候也这样沉稳温柔,对待一切从容不迫。 回到殡仪馆时馆里又送来了遗体,林景澄把沈郁生送回宿舍就走了。 沈郁生靠门叫了林景澄一声。 林景澄回头问:“怎么了?” 沈郁生说:“晚上得麻烦你帮我上下药。” 林景澄说:“成,晚上我来找你,你先好好休息。” 上药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这伤是因为自己受的。晚上一到,他都没等沈郁生叫他,直接就来了。 沈郁生给林景澄开了门,坐在椅子上。他把T恤脱掉,紧绷的肌肉看得林景澄耳朵发热。 林景澄低了下头,视线落在沈郁生腰间的那道疤上。昨晚在浴池里说的话他还记得,他对沈郁生说以后别再受伤了,结果今天就因为自己挨了一下砸。 因为自责,他帮沈郁生上药的动作很轻,时不时地问:“疼不疼?” 沈郁生说:“不疼。” 他就觉得挺痒的,后背痒,心也跟着一起痒。林景澄的手就贴着他的背,所有的温度和触感都刺激着沈郁生的大脑。他心底窜起一团火,把他点燃了似的浑身热得不行。 肥仔还一个劲儿地在林景澄脚边转悠,林景澄怕踩到它,声音特轻地来一句:“你乖,别闹。” 特轻的语气连带着特轻的呼吸吹在沈郁生的背上,沈郁生垂在腿上的手不禁握成拳头。下腹传来的紧绷感让他在心里骂自己下作。 他一性欲不是那么强的人,就这么被林景澄摸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哥朴素日子不过了,结尾居然↑这样了! 宝贝们我明天请个假,文得压下字数,后天恢复更新。看在生哥↑这样的份上原谅我吧! 最后谢谢宝贝们的雷和营养液,感恩,鞠躬躬! 第20章 沈郁生拍过激情戏,尺度再大都没这么难受过。况且那些激情戏看着激情,他拍起来没什么感觉。除了情绪外放,需要表演以外,他连心跳都不带加速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沈郁生心跳加速不说,也清楚自己产生欲望的原由。他腰板绷得溜直,生怕林景澄发现自己的异样。 好在林景澄的心思都在上药上,他是真怕自己手重了弄疼沈郁生,一连问沈郁生好几遍:“真的不疼吗?” 沈郁生快要崩溃了,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沉声说:“别问了,真不疼。” 他不能再听林景澄说话了,他真的受不了。 林景澄动作一顿,以为自己把沈郁生问得不耐烦了。他抿下嘴,说:“生哥……对不起。” 沈郁生回头看他,问他为什么道歉。 “我今天太冲动了,要是能和人家好好说,也不至于让他动手。”林景澄没看沈郁生的眼睛,帮他把纱布贴好,“其实……我挺怕你后背留疤的。” “这事儿怪不到你头上。”沈郁生压着那股子邪火安慰林景澄,“如果这疤是因为你留下的,我没什么怨言。” 沈郁生点到为止,没把话说的太明白,模棱两可的也不知道林景澄能不能听懂。 林景澄是真没听懂,他就觉得俩人是朋友。对调一下,他也可以为了沈郁生受伤。 沈郁生笑一下,语气柔得不行:“别多想,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林景澄跟沈郁生道句晚安就回屋了。 他今天不值班,但是懒得回家,打算在宿舍睡一晚。 可能是夜晚太静,沈郁生把林景澄回屋关门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他低头看眼自己,狼狈至极。又看看自己的手,纠结要不要解决一下。 想了半天,沈郁生打算抽根烟,看看能不能冷静下来。抽烟这段期间,他脑子里全是林景澄的那句“疼不疼”。 他真的太疼了,烟都缓解不了的那种疼。 他想拉着林景澄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亲吻。想把林景澄的手按在身上,问问他:我现在这么疼,那你能不能帮帮我? 沈郁生清楚这想法又变态又不着边,但他就是忍不住这么想,使劲往下压都压不下去。 最后抽了三根烟,才慢慢缓过来劲儿。 躺床上睡觉那会儿,沈郁生脑子又开始抽风。 他知道自己的房间跟林景澄的房间只隔着一道墙,也知道两人的床都贴着这面墙。 一这么想完,沈郁生翻来覆去地毫无睡意。他每每闭眼,都会觉得耳边一热,像有呼吸掠过耳畔,只留下灼热的气息。 他翻身面对着墙壁,想象林景澄睡觉的样子。是平躺还是侧躺?如果侧躺,是不是也对着墙壁,面向自己。 沈郁生想着这些入睡,梦里都是林景澄的影子。 林景澄冲他笑,对他说:生哥,我帮你,这样你就不疼了。 梦中的林景澄就躺在沈郁生的身边,手在沈郁生身上摩挲。他一点一点地碰,故意撩人,然后头抵着沈郁生的后背,低低问着:“生哥用我帮忙吗?” 这梦太操蛋了,沈郁生告诫自己这是梦,告诫自己别耍流氓。但他没法控制,自从遇到林景澄,他不仅色欲大幅度提升,现在连性欲也是如此。 他几乎没有犹豫地按住林景澄的手,把他揉进怀里。 沈郁生想,他真的太需要林景澄帮他了。他还想,林景澄一直这么帮他。所有人骂他下作,他都认。 这一觉睡得跟拍电影似的,还是那种十八禁的成人电影。沈郁生一睁眼,直接掀开被子往里看。 他对自己挺无语的,但还是自我解决了一下。弄到一半,萧启在外面敲门。 “生哥,别睡了,赶紧给我开门。”萧启声音挺急的,主要是今天的微博热搜给他吓一跳。 知道沈郁生回国的人不多,也就一些老粉和参加读书会的那些人。沈郁生让粉丝别声张,他们真就没往外面说。结果昨天去医院的时候被人拍了下来,传到了网上。 # 沈郁生受伤 # 这个话题正明晃晃地挂在热搜第一位,有个网友阴阳怪气地留言:不是无限期退出演艺圈出国了吗?怎么不到一年就回来了? 萧启想登小号怼几句,结果有人替他怼了回去:人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想什么时候复出就什么时候复出。管这么多,您是不是闲得慌? 就这条回复,这俩人保准得掐上一架。 可惜萧启没有围观的心思,继续敲门朝屋里喊:“生哥,开门!” 沈郁生还没完事呢,现在开门也不是不开门也不是。 萧启敲门的声音又大,直接把林景澄惊醒,出来问萧启:“怎么了?” 萧启晃晃手机,冲林景澄笑了:“你上微博看看,你跟生哥上热搜了,还有人猜你俩什么关系。” 他想看看林景澄什么反应,结果门被打开,他直接被沈郁生拽了进去。 沈郁生穿着长款羽绒服,把自己裹得特严实。 门口的林景澄一脸蒙圈,听沈郁生说:“你先回屋,我一会儿去找你。” 林景澄懵懵地点头,转身走了。 沈郁生把门关上,一回身对上萧启满是玩味的那张脸。 “笑个屁。”沈郁生坐回床上拿手机。 萧启倒不在乎热搜的事,主要是看看沈郁生伤在哪儿了。结果这人裹着个羽绒服,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生哥,你干什么来着开门这么慢?”萧启往沈郁生腰上看,“是做春梦了还是晨勃了,自己在床上忙活呢?” “清心寡欲的日子不过了?”萧启絮叨个没完,眼睛故意往隔壁瞟一下,“也是,旁边住着林景澄,你也没法清心寡欲了。” 沈郁生没替自己辩解,点开热搜问萧启怎么回事。 萧启无奈了,说:“生哥,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好端端地怎么去医院了?” “受伤了。”沈郁生轻描淡写地答,把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萧启,最后还补上一句,“昨晚上林景澄给我上药来着,他摸我后背了。” 萧启觉着沈郁生在这炫耀呢,挑下眉毛问:“摸后背是摸后背,毕竟人家帮你上药。关键是人家现在什么意思,生哥,你感觉他对你有那意思吗?” 这算问到沈郁生痛处了,他摇下头:“应该是没有,他现在只当我是好朋友。” 但是朋友就朋友吧,感情这事不能急,也急不得。循序渐进着来就行,不能一下太过火吓到人家。 沈郁生不急,但是萧启急。 他给沈郁生当了这么多年经纪人,都算他半个弟弟了。现在总算有个让沈郁生上心的人了,他也觉得林景澄不错,觉得这俩人不在一起都对不起老天让他俩的相遇。 一个明星,一个入殓师,能碰到一块去不就是老天爷的安排么! 萧启恨不得拿根绳子把俩人捆在一起。他点开微博评论让沈郁生看:“现在一堆人猜你和林景澄什么关系。” 沈郁生嫌萧启手机脏,用自己的手机看评论。 一开始的评论还好,越往下看越糟糕。不是嘲讽沈郁生退出演艺圈的时间少,要么就说他当初退圈是在虐粉,虐完粉又为了人民币复出了。 评论拉到中间,网友@嗑鸭一姐说:我不在乎沈郁生退圈多久,虐不虐粉,我就想知道陪沈郁生看病的那个人是谁。他俩往那一坐,看着真般配。 沈郁生笑了,特想给嗑鸭一姐点个赞。 有人回嗑鸭一姐:他俩绝对有事儿,我朋友是沈郁生铁粉,前几天去参加读书会,亲眼看着沈郁生带他入场。 @沈郁生迷妹说:真的真的!我本来不想传这张照片的,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了! 说着,还配了张林景澄差点滑倒,沈郁生及时把人扶住的图片。 当时的情景还刻在沈郁生脑子里挥之不去,现在看看这张图,原来当时他扶住林景澄的动作那么暧昧。图片抓拍的两人背影,林景澄像半靠在他的怀里。 别说网友了,沈郁生自己看完都跟着心动。 这些评论林景澄不是看不到,他也在房间里一条一条地读。嗑鸭一姐的评论已经被顶到前排,他点进去一看,里面说什么的都有。 最新的评论上说:不说别的,就他俩在医院的这张照片。沈郁生看这个人的眼神也太欲,那个了吧! 林景澄仔细看了看。 说实话,图片不算太清晰,他也不懂这网友是怎么看出来沈郁生眼神很欲的。 但是下面人给出的回复算是给这网友重重地一击,她说:你们自我高潮什么啊?没人知道沈郁生是手控吗?这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了吧?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行吗?他看的根本就是人家的手好吗?就算眼神欲,也是对着人家的手欲吧? 林景澄看过营销号的爆料说沈郁生是手控,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也没当回事。 现在看看,当时的沈郁生确实在看自己的手。 有人喜欢看腿,有人喜欢看手,这顶多算一个人的癖好罢了。林景澄没觉得反感,但他也没觉得自己的手有多好看。 剩下的评论林景澄也不想看了。 他刚放下手机,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林景澄起身开门,下一秒精准无误地对上沈郁生的眼睛。 那一向清冽的目光,此刻温柔如水。 沈郁生现在看着的,是林景澄这个人,而不是林景澄的那双手。 作者有话要说: 澄,你听麻麻说,生哥对着你,手控的癖好才会全面启动!别人生哥一眼都不看! 还有就是宝贝们我不压字数了,差不多决定周二v。 周二v应该会被发配到毒榜v,相当于少了一个v前榜,也就是曝光和涨收藏的机会变得更少了。但现在涨幅什么的我已经看开了,就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喜欢澄澄和生哥就行,所以也跪求大家不要养肥我。 明天会双更,把昨天欠的那章一起补回来,差不多中午十二点发一章,晚上六点发一章。 最后还是谢谢宝贝们的雷和营养液,感恩! 第21章 林景澄虽然不认为自己的手有多好看,但现在沈郁生手控这事儿在面前摆着呢,他难免多想。 不是他多自恋,他就是想知道沈郁生和自己交朋友,是因为投缘,还是因为这双手。 可是沈郁生的眼神太温柔了,温柔到林景澄开不了这个口,只能低下头,躲避这道视线。 沈郁生不傻,他活了三十四年,又在娱乐圈这染缸里混了这么久,他太清楚林景澄回避视线意味着什么了。 他就这样站在门口,没迈步往林景澄屋里走,轻声道一句:“看见热搜了?” 林景澄点头:“看见了。” “评论看了吗?”沈郁生问,“都看全了吗?” 林景澄瞄沈郁生一眼,瞄完又把脸别开了:“没看全,只看到……说你是手控的那一条……” 沈郁生“恩”了一声,大大方方地说:“评论说的一点没错,我确实是个手控,挺严重的。” 反正林景澄都知道了,他也没什么好蛮的。况且这事儿不丢人,至少沈郁生觉得不丢人。 林景澄看看自己的手,声音不太大,抬头问了嘴:“生哥,你是因为我的手,才和我交朋友的吗?” “也不是我自恋,就是咱俩身份地位都差的蛮多的。我其实挺搞不懂的,你一个明星,为什么要跟和尸体打交道的人交朋友。”林景澄就想坦荡一点,要不然把话憋在心里真的太别扭了。 沈郁生给的回答简洁明了,说:“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 他终于跨步走进林景澄的房间,指下椅子问:“我能坐吗?” 看林景澄点头,沈郁生坐下来继续说:“我虽然是手控,但除了你的手,没觉得别人的手好看过。所以我主动接近你,靠近你。” “但是现在和你关系不错,是因为你这个人。”沈郁生的话句句属实,字字真诚。 这些话不是什么过火的话,林景澄却被烈日洗礼一样脑子发热。他掌心都在冒汗,最后愣愣地回个:“啊。” “啊什么啊?”沈郁生笑了,道了句,“傻不傻……” 是挺傻的。 林景澄都觉得自己傻,交朋友就图个真心。沈郁生对自己什么样他又不是不知道,何必纠结人家和自己交朋友的初衷。 林景澄想开口和沈郁生道个歉,结果沈郁生先开口了,说:“对不起。” “我没想到去趟医院会被偷拍上热搜。”沈郁生说,“也没想到会把你牵扯进来,让别人误会。” “你别这么说。”林景澄坐到沈郁生对面,“你因为我受伤的,陪你去医院是应该的。至于被拍,被发到微博上都和你没关系。” “不怪我?” 林景澄摇头:“不怪。” 沈郁生又问:“我因为你手好看,蓄意接近你这事儿,也不怪?” “不怪。”林景澄说得坚决,“我朋友特别少,好不容易多个明星朋友,珍惜还来不及。” 沈郁生唇角的笑意还在,他没再说什么。 其实他不想和林景澄做朋友了,既然认清心底对人家的心意,他已经不想浪费时间耗下去。他三十多岁了,单身那么多年也想有个伴。 现在,沈郁生认准的伴就在眼前,他想追他。想让他知道,自己对他动心了。 但是这些话沈郁生终究没有说出口,现在说这话太着急,太突兀。思来想去,只能忍一忍。 早上能聊的时间总共没多少,这些话说完,林景澄就该忙去了。 沈郁生跟着他往外走,跟他说:“好好工作。” 林景澄说你也是。 萧启扒着门缝看,等林景澄走远笑着打趣:“干什么啊干什么啊?弄得跟老夫老妻似的!他看见那些评论就没给点反应?” “反应?他该给什么反应?”沈郁生给自己倒杯水,“他对我没那种心思,现在是我单相思。他没因为我手控觉得我是变态就不错了,别的我就不强求了。” 强求也没用,得一点点渗透。对于林景澄,他有的是耐心。 “行,你都不急,那我也不急了。”萧启不想做瞎着急的小太监。他话锋一转,转到工作上,“生哥,今天周三了。一会儿向导过来,具体怎么个学习法向导和林建明再研究。” “还有助理的事,不打算找一个吗?”萧启试探性地问了一嘴。 果不其然见沈郁生挥了挥手,说了两个字:“不找。” 沈郁生不是没有助理,就是助理休产假,估摸着还得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工作。 接触新人沈郁生别扭。 一是不懂他的生活习惯,二是新人不是毛手毛脚就是畏手畏脚,分寸那俩字拿捏不到位。他宁愿等助理修完产假,回来上班。 “鸣姐知道你为了等她迟迟不找新助理,估计能感动得掉眼泪。”萧启边说边给沈郁生的助理周鸣发了条微信。 【鸣姐,你好好坐月子,专心带孩子。生哥有情有义,助理非你不要。】 周鸣那边没回萧启的微信,反倒给沈郁生发条:【谢谢老板。】 沈郁生和周鸣聊了一会儿,看她发来几个孩子的小视频。小孩挺可爱的,连哭闹的视频都能把沈郁生逗乐。 萧启跟着看了会,问:“生哥,你就这么弯了,以后没法传宗接代了。” “那就不传。”沈郁生把这事看得挺开的,“我思想没那么腐朽,开放着呢!” 萧启又来一句:“但是我看你挺喜欢小孩的。” “这么小的孩子放你面前你不喜欢?”沈郁生反问一句,又说,“林景澄才27,我比他大7岁,他在我眼里也是小孩。” “是,我懂了,所以你也喜欢他。”萧启没话说了,反正沈郁生就是喜欢林景澄,他只管送上祝福就行了。 九点多的时候沈郁生给肥仔倒了粮,换了水,就跟萧启出去吃了口饭。 林景澄早上工作走的急,一直没来得及吃。沈郁生记着呢,吃完给林景澄带回来一份送到了休息室。 林景澄正好回休息室喝水,看到桌子上的早餐,开口说:“谢谢生哥。” “你倒不知道客气。”沈郁生笑笑,问,“忙吗?不忙的话趁热吃。” 现在真就不太忙,林景澄洗了个手,坐在休息室里吃早饭。 他吃了两口,跟沈郁生说:“你今天得跟着我舅学习吧?他脾气挺大的,要是说你了你别往心里去。” 沈郁生不是爱计较的那种人,和林景澄说:“不会往心里去的。” 他没在休息室坐太久,看林景澄吃的差不多了便准备回宿舍看剧本。 步子都迈到走廊了,沈郁生忽然回头说:“我这人笨,胆也小,有不懂的地方,能不能请林老师给我开小灶?” 林景澄打死都不信沈郁生人笨胆小,但还是笑着点点头。而且之前他也和沈郁生说了,哪儿不懂就来问他。 入殓师不是简单的职业,远远不是给尸体画个妆,穿个衣这么浅显。就他当初的大学课表,都能累哭一票人。加上那些课本知识,林景澄是真觉得入殓师不太好当。 沈郁生知道这行没那么简单,但是林景澄答应给自己开小灶,他什么沉重的思绪都没了,往宿舍走的脚步都轻快不少。 向朝平是下午两点到殡仪馆的,他叫上沈郁生和宋卓一起去找林建明。 俩情敌见了面,谁都看对方不顺眼。 宋卓气性更大一些,他不瞎,早上的热搜自然看得见。他忍了一路,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低声去问沈郁生:“你和林景澄到底什么关系?” 沈郁生心眼比宋卓多多了,没正面回答,只是说了一句:“关系挺不错的。” 话落后想了想,又觉得感情这事没必要回避,所以补充道:“我也挺喜欢他的,希望和他的关系更进一步。” 就这么一句话,让宋卓心神不宁一下午。 向朝平和林建明定下的学习时间,实践时间他全都没有听进去。 最后还是沈郁生多写了份时间表递给宋卓,气得宋卓差点没把这张表给撕了。 林建明瞟宋卓一眼,没给他好脸色:“你不想学习就直说。” 宋卓说:“没不想学。” “那就给我老实坐着。”林建明给宋卓和沈郁生一人一本教材,拿出给学生上课的范儿让他俩仔细听好。 先从书本知识入手,林建明觉得最起码得让他们知道入殓师是什么,至于实践都没有这个重要。他们这行需要别人的理解和尊重,既然要拍这个题材的电影,就更应该拿出尊重这一行的态度。 整整一下午,沈郁生一直对着教材做笔记。 他很久没这么认真过了,看到最后眼睛都是花的。 沈郁生回到宿舍的时候五点多钟,那会儿林景澄正好下班。 他回宿舍换衣服想要回家,顺便敲敲沈郁生的房门,问:“学的怎么样?” 沈郁生晃晃教材:“要记的东西太多,脑子都木了。” 林景澄看眼沈郁生画的重点,有些不太重要的句子都被他标上了。 “你等我一下。”林景澄说完就往自己屋里跑,再回来时拿着自己大学时候的教材,“你用我的吧,知识点更准确一些。” “现在算是开小灶吗?”沈郁生往后靠了靠,后背贴着椅背说,“我还有挺多知识没看懂,林老师方便讲一讲吗?” “哪里不懂?”林景澄拽把椅子到沈郁生身边坐下来,他把沈郁生的教材合上,翻开自己的那本,用手指着,“这里不懂吗?” 沈郁生的注意力完全没在教材上,他看着林景澄骨节分明的食指在眼前晃,心像一艘小船在湖面荡个不停。稍微侧下头,就是林景澄小巧的耳朵和好看的侧脸。落日的余晖照在他的皮肤上,给冷白皮的肤色披上一层暖光。 林景澄脸上的绒毛一清二楚地印在沈郁生的眼睛里。 好看,真的太好看了。 像颗透粉的桃子,沈郁生想伸手摸一摸,又不敢伸手摸一摸。 沈郁生的视线几乎可以用灼热二字来形容,林景澄不是察觉不到。他没敢回头,只是用余光看了一眼。 余光毕竟是余光,他不知道沈郁生在看他的脸。反而因为角度问题,以为沈郁生在看他的手。 林景澄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缩了缩手,小声说:“生哥,你好好听讲。别再往我手上看了……” 沈郁生没忍住地笑出声来,心里叹着林景澄可爱,嘴里说句:“成,我不看了,这就专心听林老师讲课。” 这话说完,又反复回味林景澄说话的语气。 纯,真的太纯了。纯到想要带坏他,弄哭他。 作者有话要说: 只能想想不能实践,真是气死生哥了。 三点还有一章哈,宝贝们不要忘记看!谢谢宝贝们的营养液,感激呀! 对了对了,宝贝们喜欢看沙雕搞笑文吗?我基友的幻耽超搞笑!文案在下面,感兴趣的宝宝可以去看看! 《婚后才发现老攻是天敌》by秋雨心 眼镜王蛇景佘成精了! 本来就是自然界横行的顶级捕食者,化为人形后依旧自带王者buff,短短两年间发家致富登顶福布斯,让众凡人仰望不已。 后来,他觉得自己该谈恋爱了。 一次偶遇,他在一位男士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味,那味道又香又软,迷人极了! 景佘想,对方一定是一只可爱的竹叶青! 他顺利追到了这位男士,并在热恋半年后决定结婚。 浪漫的海岛婚礼结束,第二天景佘摸着旁边没有人,只隆起了小小一团。 他激动不已的掀开被子想看看伴侣传闻中美如绿宝石的原型。 却只见到了一只四仰八叉的白色肥鸟?? 当事人:……后悔,总之就是非常后悔,闪婚什么真的要不得,现在怎么甩都甩不掉,一甩就红眼睛,还堵你卧室门,还在你公司嘤嘤,看起来弱小无助挺好处的,红被翻浪压你一脸,除了fuck简直无话可说。 某人捂脸“嘤嘤嘤”,晚上下嘴又狠了些。 【大大咧咧受X心机攻】 第22章 这场单独小灶没开太晚,林景澄今天回家倒是次要的,主要是俩人心都不太静。 林景澄总觉得沈郁生的视线全在自己手上。沈郁生觉得林景澄光坐他身边他就浑身冒火,更别提他的手还在眼前晃悠。 他真的快硬了。 不知道是从前的禁欲生活憋得太辛苦,还是林景澄的一切过于迷人。他身上就跟安了阀门似的,一按就响。 丢脸,真的太丢脸了。 沈郁生没想过自己喜欢上一个人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没想过下半身这么不争气,把持不住的样子跟小年轻没什么区别。 在这股子热度彻底迸发前,沈郁生说:“今天就到这吧,你回家好好休息。” 林景澄“恩”了一声,离开前留下一句:“你也好好休息。” 钻进车里要开车回家,林景澄对着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看了好半天。 王叔见他一直没走,来敲敲窗户问:“发什么呆呢?车又出毛病了?” “没出。”林景澄回过神,把一双手在王叔面前晃了一下,“王叔,你觉得我这双手好看吗?” “还行吧!”王叔随口道一句,又一巴掌把林景澄的手拍下去,“都把我眼睛晃花了!没别的事儿赶紧回家,累一天了,开车的时候注意点,别又跟别的车碰上了。” “之前是我被追尾……”林景澄叨咕一嘴,说,“那我走了。您赶紧回屋吧,天冷,别冻着。” 这个点下班高峰期,林景澄堵在路上,正好看见沈郁生发来的微信,问他到没到家。 他拿手机回:【堵路上了,快到了。】 沈郁生说:【慢点开,到家告诉我。】 林景澄回:【好。】 回完又觉得这段对话有些暧昧,但他来不及多想,前面堵着车开始行驶,后面的车又直冲他按喇叭。 林景澄只能踩着油门往前开。 到家后犹豫一会儿,还是给沈郁生发了条微信,说:【生哥,我到家了。】 微信发过去迟迟没等到回复,林景澄便刷了会微博,发现沈郁生的热搜还在前几名那挂着。 他还看见沈郁生发了个条微博,说:回国了,准备复出是真的。受伤了,朋友陪我去医院也是真的。不是为了钱复出的,伤也不严重。围观一天,散了吧。 林景澄想了想,给沈郁生微博点个赞,然后放下手机去洗澡。洗完回来手机一直在响,是沈郁生那边发来的视频。 他头发半干不干,往头上搭着一条毛巾才把视频接通,映入眼帘的不是沈郁生,而是肥仔的脸。 肥仔的脸占据整个手机屏幕,吓林景澄一跳。 肥仔看见林景澄先是冲他叫唤,只叫了几声人家就高冷地转身,跳下桌子去吃饭。 林景澄好笑地问:“肥仔,你主人呢?” 肥仔吃得正欢,没空搭理林景澄。好在门被人推开,沈郁生拿着洗漱用品回来了。 林景澄瞬间不吱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连大气儿都不敢出。沈郁生放下手里的东西发出微微轻响,在林景澄听来格外清晰。 等沈郁生坐在桌前要看手机,林景澄才低低道句:“生哥。” 沈郁生看着手机愣两秒,忍不住笑说:“手机好端端地没人碰,这视频是怎么发过去的?” 林景澄说:“是肥仔吧,我接通的时候就看见它一只大脸。” “应该是了,之前觉得有趣,给它弄了个面部识别。”沈郁生回头看眼肥仔,说,“我换个衣服,等我一下。” 林景澄恩了一声,动手擦了擦头发。可心思没在头发上,擦了两下动作就停了。他总觉得能听见沈郁生换衣服的声音,但仔细一听,又什么都没听见。 沈郁生换衣服那会儿朝电话的方向说:“今天没人帮我换药了。” 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林景澄用力拍下脑袋,带着歉意说:“今天邢达值班,我让他帮你换一下。” “没事,不差这一天。”沈郁生换好衣服点根烟,坐回桌子前。 为了和林景澄视频,沈郁生把手机立好,抬眸看看屏幕,笑了一下才说话:“我发现你写字蛮好看的。” 他翻开林景澄的教材,一页一页地看。 烟在沈郁生嘴里叼着,烟气顺着空气向上飘。飘到眼前时他眯了眯眼,用手夹烟吐了口烟气儿。 暖黄的灯打在沈郁生棱角分明的脸上,加上缭绕的烟雾让他蒙上一层薄纱似的,雾蒙蒙地出现在镜头里。 林景澄在电话那端看着,发现沈郁生垂眼抽烟的动作随性,慵懒。凸起的喉结也很性感,随着吐烟的动作小幅度的滑动。 三十多岁的男人性感起来真的很要命,林景澄几乎不敢去看沈郁生。低着头,只敢有意无意地对着沈郁生的喉结看。 沈郁生还在翻看林景澄的教材,每一页的空白处都标有注解。翻着翻着,有一段文字直接让他笑出了声。 28页的空白处写着:滚吧宋卓,哪凉快哪呆着去。 听见笑声,林景澄抬头问:“怎么了?” “没事。”沈郁生敛起笑意,脑中描绘着林景澄十九,二十岁坐在教室里没在听课,而是憋着股怨念写下这句话的可爱模样。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聊了会儿热搜,又聊了会儿沈郁生今天上课的状况。快到十点,才把视频挂了互道晚安。 沈郁生等林景澄先挂,然后起身。他揉了揉肥仔的头,又拿个罐头当作奖励,对猫说:“干的不错。” 肥仔就跟成精似的先蹭蹭沈郁生裤腿,才去低头吃罐头。 第二天,林景澄早早到了殡仪馆。 他心里想着帮沈郁生换药,却没成想沈郁生还在屋里睡觉。 宋卓起得倒是早,洗漱回来正好看见林景澄站在沈郁生的房门口。他快走几步,拽住林景澄的手腕冷声说:“跟我来,我有事和你说。” 宋卓力气很大,攥住林景澄的力度恨不得将他弄碎一样一点没留情。 林景澄皱下眉头试图抽出手腕,实在抽不出来才开口说:“你松开我,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没什么好谈的?”宋卓挑眉质问,“就谈谈你从我妈那拿钱的事,现在就谈。” 这问题真没什么好谈的,当时宋卓在场。林景澄因为什么从宋卓他妈那里拿钱,宋卓一清二楚。 但宋卓就拗不过那个劲儿,觉得林景澄拿钱了,就是变相地放弃自己。 宋卓轴劲儿一上来根本不在乎林景澄愿不愿意,一心拽着他要往自己屋里走。 林景澄也犟,胳膊都要脱臼了还站在原地不肯挪动半分脚步。 宋卓薄唇紧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林景澄身后的门被人打开。 沈郁生迈步出来的同时握住林景澄的另一只手腕,他没拽林景澄,而是并排站在林景澄身边。 视线扫过宋卓,他只说了两字:“松手。” 宋卓没松,但是攥着林景澄的力度明显松了不少。 沈郁生这才微微用力,把林景澄护在身后。他声音带着刚醒的倦懒,低头问林景澄:“给我上药来了?” 林景澄点点头,赶紧钻进沈郁生的房间里。 沈郁生也一点儿没客气,“咣当”一声关了门,回屋直接就把上衣给脱了。 林景澄指尖冰凉,沈郁生后背却像个火炉。 回头看眼林景澄的手,沈郁生问:“你手怎么这么凉?” 林景澄说:“外面下雪了,刚才在院子里帮王叔锄雪冻的。” 沈郁生手热,他特想帮林景澄捂捂手,却也只能在脑子里想想。 把药上好,林景澄让沈郁生继续休息。 他走到走廊拐角,邢达正抱着双臂等他出来。 “三角恋?”邢达忍不住问了一嘴。 他刚刚要回屋取副手套,结果看见这三人在走廊纠缠,愣是没好意思回屋取。 林景澄让邢达别取笑自己,也折回房间拿手套。 这场雪从凌晨一点下到早上五点,估摸是天气不好,今天殡仪馆就送来两具尸体,还是直接火化的。 锄雪锄累了,大家就坐在休息室聊天,打算下午继续锄。 林建明得给沈郁生和宋卓上课,没跟着凑热闹。 邢达说:“林舅也够忙的,偶尔得去学校讲课不说,现在还得给明星上课。” 许姨向着林建明,替他说了几句:“就别挖苦你们林舅了,他这几天都累瘦了。” 但是没办法,现在拍电影之前都这样。 林景澄记得沈郁生之前演过一个吸毒反派,为了演好毒贩后期戒毒的痛苦劲儿硬是在戒毒所里呆了一周。最后那角色被他演得出神入化,直接封神。 和戒毒所相比,现在学习学习理论知识不是什么难事。就是之后实打实地上手,不知道沈郁生能不能受得了。毕竟洁癖那么严重的一个人,让他去碰尸体恐怕有些难。 这歇也歇得差不多了,几个年轻人继续到外面锄雪,许姨在屋里给大家钝口汤。 再次回休息室的时候是下午三点,林建明上完课正在屋里喝水,旁边还站着宋卓。 许姨给大家盛了汤让大家暖和暖和,她也帮宋卓盛了一碗,又冲林景澄说:“你去把沈郁生叫过来,汤做多了,让他过来喝点。” 林景澄“恩”了一声往外走。 结果沈郁生没在房间,不接电话也不回微信,林景澄只好一个人回到休息室。 暖汤入胃,喝得林景澄冒了一身汗。刚刚锄雪出的汗还没散,他这会儿浑身都不舒坦,起身想去冲个洗澡。 邢达眼尖,见宋卓脚尖动了,立刻跟在林景澄身后:“你等会儿我,我跟你一起回去。” 林景澄点点头,回宿舍去拿洗漱用品。 邢达合计都到宿舍了,自己也顺便洗个澡好了。 俩人一路闲聊,走到浴池。 开衣柜放外套的时候,邢达突然问:“那个宋卓想找你和好?” “是吧。”林景澄淡淡地说。 一听这话,邢达忍不住笑了:“他好像误会你和沈郁生的关系了,今早沈郁生把你带屋里那会儿,他都快动脚踹门了。” “但是误会你和沈郁生是一对没准也是好事。”邢达想了想,说,“我看宋卓那人一条筋,不像轻易放弃的那种人。沈郁生各个方面都比他强,兴许这么一对比,他也没脸继续纠缠你了。” “你别乱说。”林景澄脱了羽绒服放进衣柜里,“其实这种误会挺糟心的。” “怎么糟心了?”邢达说,“眼下是别让宋卓缠着你。沈郁生不是你朋友吗?你俩在宋卓面前装那么两下又不难。” 林景澄皱下眉:“就因为是朋友,所以才糟心。换成别人我也许还能和人家装一装,但是沈郁生不行。” 他这话音刚落,淋浴间里忽然冒来一句:“为什么不行?” 是沈郁生的声音。 林景澄呼吸都沉了,跟静止了一样不敢回应,不敢回头。 邢达憋着笑,抱着洗漱用品撤离浴池,还来了一句:“我不洗了,就不陪你了。” 邢达一走,整个浴池安静不少。 沈郁生从淋浴区走到林景澄面前。 他因为受伤两天没洗澡,下午实在难受忍不住过来冲一冲。结果刚把身子擦干,就听见邢达和林景澄的对话。他衣服都来不及穿,下半身围着浴巾就出来了。 “为什么不行?”沈郁生逼近林景澄又问了一遍。 林景澄仰头看着沈郁生,脚却不由后退一步。他身后就是柜子,再想退时已经无处可退。 沈郁生的宽肩,胸膛,还有完美的腰线近在眼前。林景澄耳廓一下就红了,又往下看了眼,是沈郁生围着浴巾的下半身。 林景澄的耳朵彻底不能要了,红得快要滴血一样温度极速飙升。他最后只敢把目光放在沈郁生的喉结上,抿着嘴唇不说话。 沈郁生倒也不着急。 他微微低头,离林景澄很近,近到呼吸交缠,近到察觉得出来林景澄呼吸的频率。 这视线又牢又紧,林景澄像被困在笼子一样喘不过来气,最后忍不住去推沈郁生的肩膀。 就在手碰到沈郁生肩膀的那一刻,沈郁生终于动动喉结,把刚刚问林景澄的话换了个方式道出口。 他一字一字,都低沉有力,在林景澄耳边问:“如果非要找个人在宋卓面前装装样子,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沈郁生?” 作者有话要说: 生哥发起灵魂拷问,澄澄心里回着:是你是你,只能是你! 明天v哈,还是求宝贝们别养肥,然后v章评论发红包!我爱你们呀! 第23章 沈郁生的呼吸就像热浪。 林景澄真的快被这股浪潮淹没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们离得太近,水珠从沈郁生胸膛滑落,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好想逃。 林景澄后背紧紧贴着柜门,看着那滴水珠沿着沈郁生的胸膛滑到腰际,最后在浴巾和腰间的缝隙消失不见。真的太欲了,让人面红耳赤的那种欲。 沈郁生几乎不给林景澄退路,头压得很低,在林景澄耳边又问一遍:“为什么不能是我?” 林景澄下意识地去推沈郁生的胸膛,指腹碰上结实的肌肉,不仅他自己,就连沈郁生都是心一跳。呼吸重了不说,呼出的气息也是又沉又缓。 此刻的气氛只能用暧昧来形容,林景澄好半天也给不出答案,最后用力推开沈郁生,留下一句:“你别再问我了……” 然后就跑得无影无踪。 沈郁生盯着林景澄逃跑的方向看了会儿,才泄气地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自己冲动了,心急了。也知道林景澄耳朵红了,害羞了。 那声“你别再问我了……”带着慌张与无措,他掌的温度还留在自己胸口。 沈郁生低头叹气,又回淋浴区洗了个澡。冷水的,足足冲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沈郁生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宿舍,路过林景澄的房间只侧目看了一眼。 他知道林景澄在屋里躲着,也知道林景澄不敢面对自己。 毕竟刚刚的情况任谁都觉得尴尬,沈郁生就是怪自己鲁莽。什么都没想,就出去问林景澄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关门看眼时间,也就六点多钟。今天又赶上林景澄值班,没准儿林景澄能躲他一晚上。 沈郁生的后背还沾了水,早上上那点儿药全都白上了,他也不好意思给林景澄发微信让他过来帮自己上药。思来想去,只能把萧启叫过来。 萧启八点多到的,他这人一贯风风火火,敲个门的动静就跟砸门似的。 沈郁生被敲门声扰得头疼,皱着眉开门,语气不太开心:“小点声敲门能死吗?” 萧启笑了两声:“生哥,我不一直这样吗?” 他听沈郁生说话的尾音就知道沈郁生心里不痛快,把门带上,问了嘴:“谁惹你了?” “没人惹我。”沈郁生让萧启用消毒湿巾擦擦,擦完才把药递给他,“帮我把药上完赶紧走,别在这烦我。” “林景澄呢?不都是他帮你上药吗?”萧启刚问完这句话,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你俩吵架了?要不然他怎么不帮你上药呢?” 沈郁生坐在凳子上,垂眼说:“没有,不想天天麻烦他。” “生哥,跟我就没必要说谎了。”萧启在沈郁生身边这么多年了,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一下就能分辨出来。 沈郁生没说话,盯着桌子上的在想要不要和林景澄道个谦,但他又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萧启不是不识的人,见沈郁生不答,也就没继续追问。他话题一转,先是说了肥仔几句。说它一天比一天胖,真应该减减肥。 说完又问沈郁生有没有吃饭。 沈郁生压根儿没心思吃饭,就回了一个字:“没。” “啊?你不怕胃疼啊?”萧启边给沈郁生上药边开口问,末了又来一句,“你身上怎么这么热?是不是发烧了?” “不知道。”沈郁生回了一嘴,让萧启快点上药别墨迹。 上药这个事儿真的一个人上一种触感。 沈郁生以前没少受伤。给他上药的人多了去了,别人往他身上摸的时候他觉得是种煎熬。心里全是抵触不说,甚至希望这药别上了,只要能减少肢体接触就行。 但林景澄给他上药又是另一种触感,他恨不得林景澄帮他上一辈子。他不想伤口愈合,就想永永久久地保留林景澄温柔又细心地抚上他后背的触感。 想永永远远地轻轻回头,就能看到林景澄站在他的身后。 他想要的太多,却一样都得不到。 沈郁生除了郁闷,就是闹心。 萧启临走的时候劝沈郁生吃药,跟他说:“生哥,你真发烧了,我去买点药给你送过来。” 沈郁生点点头,又突然来了句:“不用了,我这有药。” “真有啊?”萧启不太放心。 沈郁生说:“真有。” “那成,那你一会吃点东西,吃完饭再吃药。”萧启跟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好半天才开车离开。 两人这话是在门口说的,说白了就是故意说给林景澄听的。 林景澄也不是聋子,把对话听了个大概。也听得出来沈郁生没吃饭,又生了病。就在边放着,他拿过来给沈郁生发条微信:【病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沈郁生暗喜,他想了想,回:【头晕,没什么大事。】 林景澄说:【你开门,我过去看看。】 起身出屋,他直接看见沈郁生靠着门框看着自己。 林景澄心想:完了,那种感觉又来了。 那种忍不住去看沈郁生喉结,胸膛和腰线的感觉,就跟上头了似的,挥都挥不走。 其实下午逃跑之后,林景澄在房间里反思很久。他发誓自己不是那么色的人,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全是沈郁生围着浴巾和他说话的模样。 那凸出的喉结简直撞在他的审美上,身上的肌肉和腹肌的纹路都张性十足地闯进眼睛里。 他隐约看见沈郁生腹上的青筋,让沈郁生像丛林里的王者,带着男人的野性,全身上下都是魅力。 林景澄深吸一口气,才把涌动的思绪压在心底。他小声道句生哥,轻悄悄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哪儿都不舒服。”沈郁生说的全是实话。 他头晕,胃也疼。看见林景澄面红耳赤的小模样,就变得跟头发春的野兽似的想把他吞了。 听沈郁生这么说,林景澄赶紧到沈郁生身边看了看。 沈郁生说:“我浑身很热。” 林景澄便抬去摸沈郁生的头,滚烫滚烫的。 沈郁生又说:“发烧了,我这儿没药。上次你生病,买给你的药还有吗?” 林景澄说有,立刻跑回屋里拿。 他先帮沈郁生叫了口吃的,又去休息室把许姨煲的汤热了一下,端过来给沈郁生喝。等沈郁生胃里有东西了,才让他把药吃了。 喝点暖的,沈郁生的胃舒服不少。可能是心上人就在旁边,也可能是生病的原因,他靠床一坐,平日里的冷峻全然不见。表情柔和不说,连眼神都跟着轻柔不少。 林景澄把许姨的锅拿来了,问沈郁生要不要再喝一碗。 沈郁生说好,接过林景澄递来的碗。喝完倚靠着床头背,半躺着休息。 林景澄拿沈郁生之前买的那把温度枪给沈郁生量下体温,十八度二。 叹了口气,他开口说:“下午那会儿你就不应该只围着浴巾站在更衣室,更衣室里多冷啊!” 沈郁生笑着点头。 其实更衣室不冷,完全是冷水澡害得。林景澄不会知道为了逼自己冷静,他在冷水下面呆了多久。也不会知道自己现在被林景澄照顾,有多么的高兴。 要不然发烧别好了,如果能让林景澄守在身边不离开,烧一辈子都可以。 这样的感情多多少少有些病态,但是沈郁生早就认命了。他就是没想到自己没喜欢过别人,一喜欢上能变成现在这个疯样子。 看沈郁生在笑,林景澄先是愣了下,才来了一句:“都发烧了,你还笑得出来。” 沈郁生一听,笑意更深了。主要在他看来,林景澄话里带着担忧,眼里也带。 林景澄不是对他没感觉,下午红透的耳朵就说明了一切。 沈郁生觉得自己得加把劲儿。 后来药劲儿上来了,沈郁生头靠床头昏昏欲睡。 林景澄扶着沈郁生的肩膀让他躺着睡。 沈郁生闭着眼睛说:“不行,我得去刷牙。” 说着,就掀开被子往床下走。 几步道被他走得摇摇晃晃,林景澄赶紧架着沈郁生回床上。 成年人身子重,加上沈郁生肌肉坚实,搭在林景澄脖子上的不用费力就把林景澄给带倒了。 林景澄倒在沈郁生身上那刻,只觉得天旋地转,脸不偏不倚地枕着沈郁生的胸膛。 他耳朵贴着沈郁生的心脏,能感受到沈郁生的心跳。 扑通,扑通。 一声又一声,跳得又重又快。 而他自己的心跳,没比沈郁生好到哪儿去。 被压在身下的人摔得不轻,头没摔在枕头上,反而对着床板来一下,不疼也足够让人晕一下。 沈郁生勉强睁眼,他一扶着林景澄的肩膀,一摸下后脑勺,还问林景澄有没有事。 林景澄摇摇头,迅速起身。 他脚几乎能用惊慌失措来形容,往沈郁生头下塞个枕头,就要跑出去给沈郁生倒水刷牙。 沈郁生以为林景澄又逃了,还在想他怎么跟个受惊的小兔似的,动不动就逃。结果才过两秒钟,人家又折了回来。 “你刷牙的水杯放哪了?”林景澄刚刚跑得急,该拿的东西都没拿。顺着沈郁生的视线看,他把刷牙杯拿走,轻声说,“等我一下。” 沈郁生“恩”了一声,觉得林景澄真好。 待林景澄回来,沈郁生刷了牙,又用湿毛巾擦擦脸,整个人精神不少。 可能是吃完药的缘故,他现在浑身是汗。 林景澄让他擦擦身子,然后见时间不早了,便要回屋睡觉。 沈郁生脱完上衣说了句:“你等会儿再走,先帮我把后背的汗擦一下。” 他真没别的意思,就是后背的汗不擦有点儿难受。 病号的话最大,林景澄硬着头皮把毛巾接到里。 之前上药的时候没觉得看沈郁生的后背是种煎熬,可是现在光是看下沈郁生肩颈,那种脑子发涨的感觉就开始往上涌。 但他还是仔仔细细地帮沈郁生擦了,从脖子开始,一路下沿到斜方肌,最后到精窄的腰段。 林景澄觉得自己看了场特欲的电影,主角什么都不用做,光脱个衣服露个背,直接让人血脉偾张。 绕过受伤的地方,林景澄给沈郁生擦了两遍。放心毛巾时,他听见沈郁生说:“晚上是萧启帮我上的药。” 话里带着点儿埋怨,像在控诉林景澄的失职。 林景澄闻言看他,说:“明天我帮你上,你快睡吧,先把病养好。” 沈郁生答应的好听,还是翻身对着墙壁好久才睡着。 他睡着了,但是林景澄睡不着。 沈郁生光膀子的样子就跟幻灯片似的在他眼前一遍遍地重复播放,后来吃了褪黑素才上来点睡意。 临睡前他忽然想到沈郁生浴池里问他的那句话,为什么不能是他? 是啊,为什么? 连林景澄自己都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那么说。 之后再帮沈郁生上药的那几次,林景澄多多少少都不敢去看沈郁生的背。他上完药就跑,平时交流都带着一份距离感。 很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话里行间全是客气。 就连帮沈郁生开小灶,座位都离沈郁生半米远。 沈郁生盯着两张椅子之间的半米空隙,无奈地说:“坐来点儿。” 林景澄“啊?”了一声,没动弹。 “啊什么啊?”沈郁生直接拽着林景澄的椅子挪到自己身边,看着半米的空隙变成一厘米,他才低声道一句,“坐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林景澄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没回沈郁生的话,只是余光看了沈郁生一眼,问:“你还哪里看不懂?” 沈郁生随便指下教材:“没懂什么是侧穿法。” “下面不是写了吗?”林景澄用画给沈郁生看,教材一字一句解释的非常明白,“而且光看这个字,也能明白侧穿法是什么意思吧……” 沈郁生被噎得够呛,觉得今天智商没上线。关键是林景澄拒绝和他近距离接触的动作太明显,他心思根本没在学习上。 沈郁生一向认为自己是沉得住气的那种人,但这回真的沉不住了。 把教材从林景澄抽走,他合上书,对上林景澄的眼睛沉声说:“我们谈谈。” 林景澄只和沈郁生对视一眼,便移开目光。 “谈什么?”他问。 “就谈谈你为什么躲我好了。”沈郁生说,“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林景澄总不能说自己之所以别扭,是因为沈郁生身材太好,看他一眼,就能做一晚上梦吧…… 说出来的话,真的太丢脸了。 思来想去,林景澄只能拿浴池那天发生的事情来挡刀。虽然逃避可耻,但是有用就行。 他开口说:“你那天问我的话,我有答案了。” 沈郁生一愣,说了句:“什么?” 林景澄说:“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能是你吗?我说,我有答案了。” 沈郁生“恩”了声,听林景澄继续说:“因为对你不公平。” “我后来想过了,无论和谁假装,都对对方不公平。我不想因为我的私事把你牵扯进来,也不希望你因为我,平白无故忍受宋卓的敌意。” 这话说的都是真的,也是林景澄最近认真思考得来的答案。他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就好,拉上沈郁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沈郁生听完一直没说话,长久的沉默让整个房间充斥着尴尬。 就在林景澄以为沈郁生不会回应自己的时候,他嘴唇动了动,说:“对方是你的话,公平两个字在我这里毫无意义。” “你对我再不公平,都在我容忍范围内。至于宋卓……”沈郁生说到他,忽然笑了,“他的敌意倒不在我容忍范围内,我也不是逆来顺受的那种人,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这话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林景澄不傻,自然听得懂话里的含义。 有些话点到为止,多说无益,剩下的只需要林景澄慢慢去想就行。 沈郁生不知道林景澄想多久能反应过劲儿,但林景澄一天不给答复,他就一天睡不好觉。几乎到了日日思想,夜不能寐的地步。 持续这样的状态过了五天,沈郁生想着要不要再找林景澄谈一谈。结果找他一上午,愣是没找到人在哪。 后来碰到王叔,王叔问:“你也找他啊?” 沈郁生点头,问:“还谁找他了?” “宋卓刚刚也问我来着。”王叔说完告诉沈郁生一串地址,“今天是景澄母亲的忌日,他给母亲扫墓去了。” 王叔再怎么说也是过来人,沈郁生对林景澄的心思他心里明镜,所以多了说了几句:“你去找他吧,多陪陪他。他一扫墓回来就梦游,很久才能缓过来。” “趁着宋卓还没去,你赶在宋卓前面找到他。”王叔推了推沈郁生的肩膀,“快去啊,王叔是站你这边儿的。” 沈郁生跟王叔道了谢,踩着油门往墓地开,满脑子都是林景澄扫完墓会梦游这句话。 路面有冰,他没法把车开快。赶到墓地之后,找了半天才看见林景澄在哪儿。 寒风凛冽,显得林景澄越发单薄。 沈郁生大步流星地往林景澄身边走,在林景澄对着墓碑上的照片出神时为他当去一半的寒风。 林景澄只觉得身侧一暗,被笼罩在阴影之下。抬头去看,看到了沈郁生深邃有神的眼。 林景澄眼眶通红,显然是哭过一场。 沉重的话题沈郁生不忍再问,他先对墓碑恭敬地鞠了一躬,直起腰板时把声音放轻,问林景澄:“冷不冷?怎么穿的这么少?” “不冷。”林景澄声音发抖却还是摇了摇头,问,“你怎么来了?” 沈郁生坦率得很,毫不遮掩地说:“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在公平和不公平的两个选项里,你会选择什么送给我。” 沈郁生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都在墓碑的照片上,上面的女人眉眼温柔,叫林荷,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林景澄随他母亲的姓,也和他母亲很像,只是眉眼清冷一些。 他沉着呼吸耐心地等,给足了时间让林景澄好好思考。 林景澄想着自私一把算了。 宋卓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哪怕死缠烂打,他也会缠着自己不肯放。 现在沈郁生就站在身边,也明确表示愿意帮他一把,他到底扭捏个什么劲儿。 磨磨叽叽的姿态,林景澄都瞧不起自己。 目光再往远处看,就是宋卓匆匆朝他走来的身影。 林景澄看着宋卓离自己越来越近,主动伸拽了拽沈郁生的袖口。 “生哥。”他终于动了动唇,语气带着歉意,“我不想对你公平了。” 转身面向沈郁生,林景澄字字清晰地说:“你帮帮我吧,帮我在宋卓面前假装一把。我真的不想和他再有交集,也不想他出现在我往后的生活里。” 沈郁生只是轻轻点头,又问林景澄一遍:“冷吗?” 林景澄面带疑色地眨下眼,用眼神询问沈郁生话里的含义。 沈郁生笑着摇了摇头,拉开大衣把林景澄拉近怀里。真男友也好,假男友也罢,做戏就得做全套。恰巧角色扮演又是沈郁生最擅长的事,他一秒入戏,全身心地投入进来。 把唇附在林景澄的耳边,沈郁生压低了嗓音柔声说:“我帮你,我真不需要公平这两个字。我只需要现在的你,不会冷,不发抖。” 第24章 感情本是二人纠葛的事,人行,多多少少就是乱了。 但是沈郁生不管。 在他看来,林景澄和宋卓分了这么多年。加上林景澄那一句不想和宋卓有交集,就足够了。横刀夺爱也好,主动倒贴也罢,只要林景澄最后属于他沈郁生的,就够了。他的感情,可以让林景澄随便享用。 况且就林景澄和宋卓现在的关系而言,他也算不上是横刀夺爱。 惦记这么久的人终于窝在自己的怀里,沈郁生一只揽着林景澄的腰,一只扣着林景澄的后颈。动作很轻,像护着易碎品一样宝贝着他。 林景澄埋头在沈郁生颈间,视线不偏不倚,对着沈郁生的喉结。 他说:“生哥,谢谢你。” 沈郁生说没事,俨然一副贴心男友的样子帮林景澄紧了紧衣领,然后抬头,与宋卓四目相对。 宋卓什么都没说,那双眼睛依旧带着不服输的劲儿像在跟沈郁生叫嚣,说他随时能把林景澄抢回去。 可惜这样的视线对沈郁生来说够不上半点威胁,他拍拍林景澄肩膀,说:“今天天不好,我们早点回去。” 林景澄点点头,主动去握沈郁生的。 两人直径路过宋卓。 在林景澄与宋卓两肩相错时宋卓开口说:“我最后问一次,你和他真的在一起了?” 林景澄视线对准前方的路,说:“在一起了。” 他还说:“我不会站在原地等你,也没有那么傻。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不想去想,也没功夫去想以前那些事。” “宋卓,我想朝前看。”林景澄最后留下一句话,便捏了捏沈郁生的指和他一同离开。 宋卓反复琢磨着“朝前看”的意思,这字看着简单,但是做起来难。如果他真能做到朝前看,也不至于困在回忆里走不出来。 离开林景澄的第一年,他天天对着林景澄送的那枚戒指发呆。一个十多块钱的破戒指被他反反复复地看,一遍遍地摸。 他想把这戒指扔了,想把林景澄这人扔了。可涌上心头的永远都是“舍不得”这个字。 最后宋卓把戒指穿在项链上,让它贴近他的心脏,离想念林景澄的那颗心近一点,再近一点。 可是林景澄走得太远了,远到他站在自己面前,宋卓都碰不到他。 宋卓转身去看,只看得见林景澄与沈郁生并肩的背影。 林景澄说的一点不假,他真的朝前看了。 况且这种感觉挺好的,林景澄像卸下千斤重的担子,肩膀都是轻的。他和沈郁生还牵着,掌心相贴,传递彼此的温度。 低头看了一眼,林景澄说:“生哥,你真大。” 沈郁生也低头去看,笑了下:“大点好,正好给你捂捂。” 沈郁生整个掌包住林景澄的,覆过指尖和背,想把所有的温暖都给他。 林景澄的逐渐变热,想缩回去的时候被沈郁生紧紧地握着,然后听他说:“做戏做全套。” 一听这话,林景澄老实下来,上车的时候才把收回来。 沈郁生看林景澄坐在副驾驶,脸冲着窗外看,只留个发红的耳廓对着他,挺想笑得。 “后悔了吗?”沈郁生这样问。 林景澄回头:“后悔了,后悔没早点儿让你装成我的男朋友。” 要是能早点儿,没准宋卓早就放弃了。 沈郁生笑笑,把车往殡仪馆的方向开。 途和林景澄闲聊,他忍不住问了嘴:“你们当初,为什么分?” 林景澄声音挺平淡的,说:“其实分的挺突然的,那天所有的事都赶一起了。我妈住院急需用钱,我舅被车撞得腿骨折,昏迷不醒,全赶一天里了……” 他话音到这就停了,抿了下嘴,最后只是笑着来一句:“算了,不提了,提完心里不痛快。” 不是因为和宋卓分难过,是因为那天的无助和委屈像泼在身上的水一样又把他从头浇到尾。 沈郁生识,跳过这个话题问林景澄:“打车去的墓地?怎么没开车?” “恩,打车来的。”林景澄说,“每次看完我妈我的状态都不好,没敢开车来。” 沈郁生沉声应了下,想起王叔说的那些话。 途去餐厅吃了口饭,回到殡仪馆那会沈郁生发现不仅自己不放心,所有人看林景澄的目光都带着担忧。 林景澄知道大家担心什么,笑了下说:“你们不忙啊?不去工作在这看我干嘛啊?” 林建明看眼值班表,说:“今天我值班,你替我吧!” 林景澄“恩”了声,答应完就去工作了。 沈郁生看林景澄离开,才问林建明:“看他这状态,是不是回家休息比较好?” 言外之意就是别让林景澄在殡仪馆值班。 林建明摇头:“你不懂。” 点了根烟,他示意沈郁生出去聊。 沈郁生跟林建明往外走,走到殡仪馆后身也点根烟听林建 明说:“我怕景澄梦游,他在馆里梦倒是好说,有王叔看着。” “就怕他在家里梦游。”林建明透过身后的窗户往吊唁亭指,“有一回景澄看完他妈直接就回家了,大晚上的开始梦游,从家往殡仪馆这走。” 一想起这事林建明就心里发抖,他吐了下烟气,继续说:“幸好没走出小区,就被邻居看见了。我宁愿让他在殡仪馆里梦游,也不想他晚上一个人瞎跑,那是真揪心。” 沈郁生光听林建明描述就跟着心疼,根本不敢想象当时的情景。但是他说:“别担心,我现在住他隔壁,我帮您看着他。” 林建明因为这句话看了沈郁生好几眼,最后问了嘴:“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到底怎么回事?真看上景澄了?” “真看上了。”沈郁生毫不遮掩地说,“看上很久了,所以今晚我看着他,您得给我个表现的会。” 林建明知道沈郁生坦率,也欣赏他的坦率。 说实话,和宋卓相比,沈郁生好上太多。比宋卓成熟不说,还带着股宠溺的劲儿。该给年轻人创造会,什么时候创造会,他心里清楚的很。 冲沈郁生点了点头,林建明说:“我们家景澄就麻烦你了。” 之后又和沈郁生聊了很多,包括林景澄母亲去世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宋卓和林景澄分。 沈郁生晚上一直没敢睡觉,反复想着林建明的话。 林建明说林景澄刚和宋卓在一起那会儿林荷全当俩人胡闹,后来宋卓总去林景澄家吃饭,时间一长林荷也不好意思干涉孩子们的事了。 反倒是宋卓母亲,见了林景澄就骂。 宋卓家里有钱,住的地方都是独座别墅,结果越有钱的人越刻薄。 宋卓母亲不想自己的儿子和母亲是开寿衣店的孩子扯上关系,不是对着林景澄叫“脏东西”,要么就是“晦气的玩意儿”。 两人考上大学的第一个寒假,本来计划去云南旅游。硬生生被宋母搅合黄了,她在家闹还不够,甚至跑到林荷的寿衣店,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林荷什么都没说,晚上劝林景澄和宋卓分开吧。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看不起底层的人物,瞧不起他们的职业。 林景澄那时候犟得很,就觉着凭什么? 凭什么因为家里人不肯,就要和宋卓分。他们吵了整整一晚,林景澄跑了出去一周都没回家。 林荷身体一直不好,林景澄回家那天是她生日。架吵得再凶,都过去一周了,该消得也就消了。 为了赔罪,林景澄特意用寒假兼职挣来的钱给林荷买了个泡脚桶。结果把开门打开,是林荷倒地晕倒的场景。 林荷这一倒,就没再起来过。 林建明听到信儿骑个自行车就往医院赶。 冬天路滑,拐弯的时候被车刮倒摔断了腿。司跑了,他在昏迷期间被送到医院。 那个冬天,所有的压力都得林景澄去抗。他上午照顾林荷,下午照顾林建明,晚上再回林荷病房守夜。 林荷的术费也不是小数目,林建明和林荷所有积蓄加在一起,还差了十多万。 宋母和林景澄说:“你离开我儿子,这十万块钱我帮你出。” 她说这话的时候宋卓也在,就在林荷的病房门口。 林荷听得一清二楚,那口气就梗在胸口,喘一下都疼。 林景澄在门口看着宋母,眼眶通红,开口说:“好。” 宋卓转身就走了,林景澄哭着喊他,他头都没回一下。 他知道宋卓为什么会走,也知道宋卓在气明明会找到解决的办法,他却毫不犹豫地伸要钱。 林建明跟林景澄说那钱咱们不能要,便找几个朋友凑了一下,交到林景澄的里。 结果林荷没挺到术那天就走了。 林景澄把钱还给宋母,宋母又指着林景澄的脸说:“别以为你把钱还给我了,你就能继续和我儿子在一起。小卓已经出国了,你这晦气的东西这辈子也别想见到他。” 林景澄一声都没吭,回学校办理辍学续,跟林建明说想当一名入殓师。 林荷死去的妆容就是林景澄化的,他那时候并不会化,林建明就在旁边一点点地教。妆容化得一般,但是化完之后林景澄哭了好久,不断地说自己知道错了,说自己不该和林荷吵架,不该一气之下离开家那么多天。 下午那会儿,林建明像讲故事一样把这些全跟沈郁生说了。他语气很累,却也是对这些遭遇都看开了的语气:“这么多年了,景澄一直在责怪自己。他过不去这道坎,把所有的错揽在身上,也觉得当初不该和宋卓在一起。” 林建明最后说:“可那时候他们才十八九岁,哪知道该不该的道理。” 沈郁生枕着臂看着天花板出神,除了心疼林景澄,还想冲宋卓骂一句操蛋的东西。 如果他是宋卓,他会抱住林景澄,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出国离开。 怕林景澄梦游,沈郁生睁着眼睛直到凌晨都没敢睡觉。快两点的时候,隔壁的房门开了。 他下床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就看到林景澄摸黑往馆厅走去的身影。 沈郁生默默地跟了上去,一路跟到吊唁亭。眼看着林景澄坐在吊唁亭的角落,低头哭了。 他好像看到当初的自己,在好友办完追悼会后也坐在这个位置上哭。 揪心,真的像林建明说的那样太揪心了。 沈郁生迈向林景澄的步子都轻得微不可闻,等走到林景澄的面前,伸去抹他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沈郁生像当初被林景澄安慰那样,一字不差地安慰回去。 林景澄还是低着头,眼泪依旧不断地说:“妈,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沈郁生“恩”了一声,把林景澄拽了起来。他没像林建明那样安慰林景澄说这不是你的错。 反而顺着林景澄的话说,道了一句:“是,这都是你的错。” 沈郁生把林景澄用力抱住,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你犯的错,你妈不会怪你。但是你这么折磨自己,她一定会怪你。因为她舍不得你哭,会心疼。” 借着林景澄梦游的劲儿,沈郁生看着林景澄的脸,语气放得很轻很轻:“我和你母亲一样,舍不得你哭,会心疼。所以你行行好,咱们不哭了。” 沈郁生不确定梦游的林景澄能不能听见自己说的这些话,但是林景澄比刚刚哭得更凶就是了。 那双哭得红肿的双眼像被拧开的水龙头一样泪水不间断得往下流,哭到最后还把头埋在沈郁生胸口,眼泪全擦他衣服上了。 沈郁生觉得现在的林景澄太脆弱,跟个孩子似的需要哄。他哄了半天,等怀里的人哭得不凶了,温声劝他回屋睡觉。 林景澄还在梦游没有清醒,虽然被沈郁生牵着顺从地跟他往回走,但真的到房间门口了说什么都不让沈郁生走。 沈郁生说:“我要是不走,就只能在你房里过夜了。” 林景澄说:“你能不能陪陪我……” 声音真的太软了,沈郁生想拒绝都难。他本想守着林景澄坐一宿,结果林景澄往床的里侧一缩,给沈郁生腾出来个地儿。 沈郁生去看林景澄的眼睛,因为梦游看起来不太清晰的眼神带着朦胧,让他不得不开口确认:“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林景澄去拉沈郁生的臂,说,“生哥,你陪陪我。” 就这么一句话,沈郁生双投降,缓缓躺到林景澄身边。 不大的单人床上躺着两个成年人,又热又挤。林景澄非但不嫌,还往沈郁生臂弯里缩,他说:“我不哭了。” 沈郁生翻身面对林景澄,夸他是个好孩子。 林景澄点了点头,没过多久又笑了起来。他抬去摸沈郁生的喉结,说:“生哥,你的喉结真好看。你每次说话,我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沈郁生眼里都是笑,他没想到林景澄梦游的时候像变了个人似的什么话都敢说。行为也大胆不少,摸完他的喉结还敢摸他的胸肌。 林景澄指尖就那么点来点去地在沈郁生身上游走,忽然道:“我之前躲着你,不仅仅是觉得让你假扮我男友对你不公平。” 听林景澄这么说,沈郁生开口问:“还因为什么?” “因为你身材太好了。”林景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那几天我满脑子都是你围着浴巾的样子,闭上眼睛睡觉,不是想着你的腹肌,就是想着你的腰。你的后背也好看,就没有不好看的地方。” 任谁都受不了这么直白的夸奖,沈郁生也是如此。 他被林景澄的糖衣炮弹击得体无完肤,加上梦游吐真话,他知道这些全是林景澄的肺腑之言。 沈郁生这才觉得自己这身肌肉没白练,但是他不能让林景澄乱摸下去,不然这觉没法睡了。 扣住林景澄的腕,沈郁生沉声道:“别乱摸。” 林景澄没什么反应,一双眼睛对着沈郁生的喉结眨俩下。可能是因为梦游的缘故,他眼神发愣,又蔫又呆。 但着实让人心疼,沈郁生叹口气,把林景澄松开,认命地说:“算了,你想摸就摸吧。” 林景澄说:“不摸了。” 没过多久,又来了句:“我想我妈了。” 沈郁生觉得说再多都不如一个拥抱来得实际,他托着林景澄的后背直接把人揽进怀里,用无声的拥抱传递自己关心。 所有的温度和呼吸都像一张无形的网,把林景澄和沈郁生缠在一起。 林景澄额头贴着沈郁生胸膛,贴得额头冒汗都没有移开。他不哭了,也不闹了,像可怜的小动物缩在唯一能够让它栖息的角落。 看怀里的人安静入睡,沈郁生才闭上眼睛,敢放心休息。 这觉睡到五点多钟,他隐约听见林景澄问他:“生哥,你怎么在这里?” 沈郁生没睁眼,下意识地道一句:“陪你。” 声音懒散,带着低哑的性感。 林景澄听得头皮发麻,努力回想沈郁生睡在自己床上的原因。他有那么点儿印象,记得沈郁生抱着自己哄了半宿。 挺难为情的,林景澄脸颊都在发热。 他推了推沈郁生肩膀,想让沈郁生回自己房间去睡,便轻声说:“生哥,假扮男友还会提供陪床服务吗?” 沈郁生笑了下。 他闭眼睛笑的,顺势握着林景澄的,恩了一声,说:“昨晚不放心,就留下来陪你了。” 这话太烧人了,烧得林景澄想出去透口气。 他刚把身子坐直,就被沈郁生拉了回来。 “再睡会儿。”沈郁生按着林景澄不让他动。 林景澄被迫平躺,最后来了句:“生哥,咱们这样……是不是过界了?” 沈郁生没回话。 他们确实过界了,假男友不应该出现在对方的床上,假男友不应该拥抱对方。 但是沈郁生自知不是正人君子,昨晚的情况摆在眼前,他无法留下林景澄一个人在房间里哭。 他这才睁开眼睛,看着林景澄的脸说:“是过了,但我宁愿过界,也不想丢下你回房。” “你昨晚在梦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样子看得我心疼。”沈郁生把林景澄的按在胸口,“不信你摸摸,现在还在疼。” 除了剧烈的心跳,林景澄什么都摸不出来。但沈郁生对他如何,他心里有数。 林景澄没抽,没回避,瞧着沈郁生的眼底问:“生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郁生也没回避,直白坦荡地说:“我十四了,好不容易心动一次。对你好,完全出自心动和本能。” 沈郁生困意消散的眼睛有神且明亮,带着爱意的热浪,恨不得将林景澄淹没。 他说:“我这人蔫坏,心眼也多。想借着假男友这个身份离你再近点,接触再多点。” “才做一天假男友,我就得到不少甜头。”沈郁生低头去看林景澄的,见那只还温顺的贴着他的胸口,笑着说,“我们同床共枕,夜里拥抱,你也没有反感。” 林景澄确实没有反感,甚至觉得自己对沈郁生是有好感的。就像现在,他得知他们同床共枕,夜里拥抱,第一反应是臊得慌,第二反应是想和沈郁生再抱一下。 他想知道沈郁生抱他的姿势和温度,想知道沈郁生的胸膛有多宽,想一抬头,就看到沈郁生的喉结。 林景澄脑子全乱了,一根筋像搭错了似的让大脑不肯运转。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翻身背对沈郁生,说:“太困了,再睡会儿。” 没赶沈郁生走,他自己也没从床上离开。 他就是觉得安心,想到沈郁生躺在身侧就莫名的安心。是不是所有的好感都跟划过暗夜的流星似的,突然就来了。划破夜空的道子就像划在心上,蹭不掉印记。 再次入睡前,林景澄又觉得自己想错了。 他对沈郁生的好感也不是突如其来,可能在沈郁生帮自己挨砸那次来的,可能在那次读书会上来的,也可能……在看到沈郁生坐在吊唁亭哭,他给沈郁生递纸巾的那刻,好感悄然而至。 林景澄这样想完便睡了过去,沈郁生倒没了睡意。他盯着林景澄的后脑勺,动摸摸他翘起来的发丝,很想让他枕着自己的臂。 他胸膛又离林景澄很近,近到往前挪挪,就能贴在一块儿。他汲取林景澄的气息,想把人压在身下。 大清早的沈郁生头脑过于清晰,身上不该苏醒的地方也醒了。他唯一庆幸的就是林景澄睡着了,不然现在的自己太狼狈,太丢脸。 深吸几口气,沈郁生劝告自己冷静一点。要心无杂念,心如止水。甚至默念了会儿经,才成功把自己念叨睡着。 这一觉俩人睡得都踏实,要不是林景澄闹钟响了,能一觉睡到午。 林景澄早起惯了,加上每天睡得早,休息时间规律,赖床的时候很少。 但是沈郁生不行,他虽然算不上标准的起床困难户,却得懒床十分钟才能从床上爬起来。 所以林景澄起身要从沈郁生身上跨过去时,他轻拽着林景澄直接把人带回被窝里。 “再睡儿。”沈郁生把被子往上拉,用被子挡住投进来的日光。 林景澄推沈郁生一下,说:“你继续睡,我得去工作。” 沈郁生一动没动,只说了句:“赶趟,就眯五分钟。” “可是我喘不上来气儿。”林景澄努力探着脑袋往外被子外面伸。 细软的头发蹭过沈郁生的下巴,让沈郁生的心跟着一块儿痒。他睁开眼睛笑了下,说:“这也就是你,换别人打扰我睡觉,早被我骂跑了。” 林景澄趁下床,一边拿洗漱用品一边说:“我去洗漱,你继续睡。” 沈郁生恩了声,声音挺小,估摸是又着了。 林景澄轻悄悄地出去洗漱,再轻悄悄地回来。他洗了个头,怕吵醒沈郁生也没敢用吹风吹干,只能用毛巾多擦几遍。 要出去工作前,他走到床边看了眼。见沈郁生一只臂挡着眼睛,先是帮他把胳膊塞进被子里,然后找来个眼罩搭在他的眼睛上。 林景澄默默看了会儿。 他觉得沈郁生睡觉的样子很好看,印象里沈郁生就没有不好看的时候。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永远都像精心雕琢的艺术。 看了能有两分钟,被精心雕琢的薄唇忽然动了动,问林景澄:“好看吗?” 林景澄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后叨咕一嘴:“还行吧。” 沈郁生的声音依旧带着股懒散劲儿,伸把眼罩带好,说:“忙去吧,别因为看我耽误你工作。” 林景澄听完挺想笑的,把被往沈郁生头上一捂,转身就走了。 沈郁生被捂这一下倒是开心的不得了。 在他看来这叫情,叫撒娇,是他在求爱路上取得的阶段性胜利。 但眼下怎么拿捏这个“度”才是最重要的事。毕竟他是假男友,不是真男友,凡事不能干扰过度。 沈郁生真觉得爱是一道难题,离近了怕烦,离远了怕淡。见多了怕缠,见少了怕忘。 第25章 从前拍戏那会儿,沈郁生住个酒店都得找人把房间重新清扫一遍。换新的床单和被罩算是最基本的要求,更别提还有全屋消毒那种过分的提议。真是要多烦人,就有多烦人。 沈郁生都嫌自己事儿逼,没少在心里骂自己。 可是现在躺在林景澄的床上,床单被罩都是人家用过的,枕头上还有洗发水的味道。 刚刚林景澄还顶着一头湿发坐在床边看着他,洗发水的柠檬香有意无意地往鼻子里钻,很好闻,很迷人。 沈郁生把头埋在枕头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像把林景澄抱在了怀里,周围都是他的气息。 他一躺就是一上午,胃开始疼了,才知道下床捯饬捯饬吃口饭。 恋恋不舍地离开林景澄的房间,沈郁生刚替林景澄关上门,就看到门扶上挂着条项链,项链上穿着枚戒指。 沈郁生想了想,把它揣进口袋里。 沈郁生去找林景澄那会儿赶上午休,大家伙儿正好在食堂吃饭。 餐桌上你一言,我一语,所有的话题全围着殡仪馆转,在讨论无人认领的尸体问题。 他们殡仪馆还行,无人认领的尸体不算太多。 但是城北那边的殡仪馆光无人认领的流浪汉就有十八个。加上殡仪馆小,馆里只有一百个冷藏箱,如今被无人认领的尸体占一半,已经腾不出冷藏箱去存放新尸体了。现在城北的殡仪馆只能把尸体往他们这边运,关键运一两回可以,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林建明说:“先帮那边存放一下吧,之前馆长说市里会给殡仪馆多加一百个冷藏箱,耐心等等吧!” “就市里的效率,等他们加完,殡仪馆的尸体都能堆成山了。”邢达放下筷子说,“我记着这话是馆长去年年底说的吧?今年眼瞅着就要过去了,也没见馆里多一个冷藏箱。” “行了,能给你加就不错了。”林建明让邢达少埋怨,多吃饭。 一提起存放尸体这个事儿,林景澄就能想到上回来馆里闹事的男人。要不是冷藏箱不够,也不会给他闹事的会,害沈郁生受伤。 沈郁生背上的伤他有仔细看,等痊愈的时候多多少少能留下个印子。 林建明还偏偏开口去提这个事儿,扭头问林景澄:“沈郁生后背好没好?医生开的药你得天天帮人家上,别下班了就着急回家。” “我没一下班就着急回家。”林景澄嘟囔一嘴。 好在当事人找到食堂,及时帮林景澄说了句话。 “他天天帮我上着呢!”沈郁生站在林景澄身后,双插兜,低头往林景澄碗里看了一眼,问,“就吃这么点?” “不太饿。”林景澄回头和沈郁生对视一眼。 因为沈郁生弯着腰,俩人的脸离得蛮近的。一个俯视,一个仰视,换谁看都觉得这姿势比较暧昧。 邢达在旁边“哟喂”一声,听得林景澄心里一抽,赶紧把脸转了回来。 林建明桌子下的脚照邢达腿上踢一下,说:“你这孩子欠不欠?” 沈郁生也觉得邢达欠,好好的气氛就这么被他搅合没了,特想开口叹声气。 林景澄拽沈郁生一下,让他坐,然后问他:“你吃了吗?没吃的话我带你去打饭,今天饭菜还不错。” 怕沈郁生嫌弃,还指了下打饭窗口:“那边有一次性餐具,干净的。” 沈郁生在殡仪馆食堂吃过饭,对这挺熟的。但是林景澄要陪他,他不可能不让他陪。 起身说:“走吧。” 沈郁生和林景澄一起往打饭的窗口走,打完饭坐在林景澄身旁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聊冷藏箱的事情。 因为胃疼,沈郁生吃东西很慢。 林景澄看出来沈郁生不太对劲,出去帮他倒了杯热水,回来的时候发现林建明和邢达全走了。 把水杯放到沈郁生眼前,林景澄说:“是不是犯胃病了?” 沈郁生点点头:“你的床太舒服,没忍住多躺了一会儿,胃就开始闹腾了。” 沈郁生说这话的时候还在笑,非装成没事儿人一样。他越这样,林景澄就越心疼。 说来也怪,他以前不是这种情绪泛滥的人。以前邢达胃疼,他顶多担心一下,心疼俩字压根就不会往心头上冒。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对着沈郁生天两头就能心疼一回。 沈郁生问林景澄为什么有那么多尸体存放在殡仪馆无人认领。 林景澄耐心地跟沈郁生讲:“无人认领的尸体大多是流浪人员和无名尸体。交通事故送来的尸体也有不少,但因为有的家属长期为交通事故这事儿打官司,所以得把尸体存放在殡仪馆。” 在沈郁生听来,这些都是他需要了解的知识点。拍入殓师题材的电影,他怎么着也得了解全面了。殡仪馆冷藏箱不够确实是个问题,对这个行业了解越深,他越想尽一份力。 饭吃的差不多了,沈郁生才想起来项链的事。他摸摸口袋,把项链放到餐桌上:“挂你门上的,收好,别弄丢了。” 他心里明镜,知道这东西是宋卓挂的。但毕竟是人俩以前的回忆,他没必要,也没资格让林景澄扔了。 反倒是林景澄拿着项链就往垃圾桶那边走,快丢掉时被沈郁生制止。 “真要扔?”沈郁生问,“确定不是一时冲动才要扔的?” 林景澄看着项链上的戒指,说:“这东西不值钱,才15。” “我不是问你值不值钱,我是问你真打算扔了它,不后悔?”沈郁生把话说得清楚一些,也希望林景澄想得清楚一些。 林景澄沉默两秒,才说:“我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那就别扔。”沈郁生让林景澄把东西揣好,说,“没必要丢的那么干净,丢干净了你心里难受。” “但是我对他没感情了。”林景澄对宋卓真的没感情,也没有留恋了。但是这枚戒指他却舍不得丢,总觉得把它丢了,就是把从前的一切全丢了。至少和宋卓在一起那会儿,他是开心的。 沈郁生捏捏林景澄肩膀,说:“没感情了是没感情了,和你扔这戒指不是一回事儿。丢东西不是证明你把他放下的唯一途径,你能心平气和地面对它,把它当成十五块钱买的一个玩意儿,才叫真正的放下。” 沈郁生的话在理,林景澄也听懂沈郁生这话的意思了。低头看眼戒指,他把它收好,道一句:“谢谢生哥。” “跟我说什么谢谢。”沈郁生笑了一下,问林景澄平安夜什么安排。 今天20号,眼瞧着就快要平安夜了,沈郁生挺想和林景澄一起过个节的。 林景澄倒是没什么安排,就是不知道大家伙有没有安排。往年他们都是在平安夜那天聚餐,吃炸鸡,喝啤酒,围在一起看《入殓师》那部片子。喝得宿醉,然后圣诞节在家里躺一天。 他们每年如此,在不大的休息室里吃吃喝喝,蛮温馨的。 抬头看眼沈郁生,林景澄问:“平安夜那天你回家吗?不回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过。” 沈郁生当然不想回,回家了也是自己一个人,倒不如跟着大家一起热闹。 可他还是摇摇头,一脸叹息地说:“本想约你出去喝一杯,但是一起聚聚也挺好的。” 两人并肩往休息室走,走到门口,林景澄停下脚步说:“生哥,圣诞节那天我没什么安排。” 沈郁生说:“行,那圣诞节我们俩一起过。” 林景澄余光看眼沈郁生,细品这句话,越品越暧昧。 邢达从休息室往外走,问林景澄:“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说完还冲沈郁生使个眼色。 沈郁生忍下笑意,在林景澄身后说:“你忙吧!” 林景澄等沈郁生离开才回头看了一眼,又用摸摸耳朵,烫得要死。他努力不去回想沈郁生在他身后温声说话的样子,逼自己投入到工作里去。 临下班前,林建明招呼大家开了个会。正好和午谈论的话题有关,说市里下午提出来了关于《无人认领尸体的处理办法》。 凡是个月内依旧没人认领,殡仪馆有权利对尸体进行处理。还有家属明确,且留下书面信息放弃认领,尸体出现舌肿眼凸等恶性症状,公安部门签署了确认尸体为无人认领的书信也可立即火化。 这规定一下来,殡仪馆能腾出好几个冷藏箱。 开完会林建明又把林景澄叫住,问了他几句梦游的事,嘱咐他在宿舍多住几天。 林景澄点点头,毕竟之前梦游都是反反复复梦游好几次才能缓过来劲儿,他也不敢说回家就回家。 但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多了,沈郁生说的那些话他都记在脑子里,他继续折磨自己,母亲会怪他。 这么想完,林景澄放松不少。给沈郁生上完药回屋,他准备按时睡觉。 结果翻来覆去好半天,怎么躺都觉得别扭。一个人睡在这张单人床上,居然没有和沈郁生一起挤在上面舒服。 林景澄觉得自己疯了,整个人钻进被子里闷好久才慢慢入睡。 现在不到十点半,沈郁生倒是没睡。给肥仔倒完粮,他拿着逗猫棒陪肥仔玩了一会儿。玩完刚想去洗漱,一开门看着林景澄直愣愣地站在门外。一双眼睛也低低垂着,没什么神采。 沈郁生低头问他:“怎么了?” 还在林景澄眼前晃了晃,见林景澄依旧没反应,才发现林景澄又是在梦游。 “心里还难受?”沈郁生把声音放轻,哄小孩似的哄他,“听话,别难受了。” 林景澄说:“我不难受了。” “那你怎么了?”沈郁生好笑地问。 林景澄拽下沈郁生的袖口把人往自己房间里拉。 拉进去把沈郁生往床上一按,他才小声地说了一句:“生哥,我想让你再陪我一晚。” 第26章 拽在沈郁生袖子上的依旧白得像雪,指尖稍稍上移,还用指腹在沈郁生的背上挠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沈郁生倒吸一口气,真有握住林景澄的细细吻过的冲动。 吻完背,再去吻他低垂的双眸和柔软的脸颊。 他就这样看着林景澄出神,迟迟没给林景澄答复。 梦游的林景澄耐心极好,晃了下沈郁生的,问:“陪我吗?” 这话太犯规了,沈郁生压根儿拒绝不了。他不是正人君子,就是个对待喜欢的人想入非非的俗人罢了。他也不想把自己摆在清高脱俗的位置,随时能为涌起的**低头。 几乎贴着林景澄的尾音,沈郁生动动嘴唇说:“回房等我,我去洗漱。” 林景澄不肯,像个黏豆包一样跟在沈郁生身后,生怕人跑了似的看着他。 沈郁生想笑,摸下林景澄的头发,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粘人?” 林景澄只是说:“你快点洗,我想回床上躺着。” 要求还不少。 沈郁生快速刷完牙,洗完脸,拉着林景澄往他宿舍走。 回到房间的林景澄很自觉,坐在床的里侧朝沈郁生招:“快过来。” 说完自己往下一趟,两拽着被子乖乖巧巧,像只柔顺的小兔子。 沈郁生被林景澄突如其来的可爱暴击到体无完肤,他接触林景澄越多,越不知道自控力是什么意思。 看着林景澄的,他控制不住眼睛总想往上面瞅。看见林景澄的脸,他控制不住心让自己心跳如雷。 现在看见林景澄梦游,他心眼一并发疯,脑子里闪过很多变态的想法。他想擒住林景澄的,想吻住林景澄的唇,想压住林景澄这个人。 所以情绪积压在一起,爆炸也只是一瞬之间。 沈郁生愣是迈不出去脚往林景澄身边走,他想,他应该去冲个冷水澡。 躺在林景澄身边,只会让他浑身发疼,**找不到出口,反倒容易出事。 沈郁生真的想走,或者说想逃,会更贴切一点。 偏偏林景澄直勾勾地望着他,像在用眼神说:“你快过来。” 沈郁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在床边坐了半天。等自己冷静下来,才掀开被子躺在林景澄的身边。 林景澄把眼睛一闭,头紧紧贴着沈郁生的肩膀。用这个姿势睡了一会儿,才跟只小猫似的往沈郁生怀里钻。 说到底还是心里难受,潜意识里寻求沈郁生的安慰。心病不可能好的那么快,但沈郁生就像良药,他出现在林景澄身边,林景澄就没由来的安心。仿佛被暴风席卷过的庄园,终于恢复平静。 就是苦了沈郁生,佳人躺在身边,却只能看不能碰。跟对着香烟却不能吸两口的戒烟者没区别,抓心挠肝,满脑子就两个字:难受。 尤其夜里漆黑安静,林景澄的呼吸一下下打在沈郁生的心头,是明目张胆的撩拨。缠在沈郁生腰间的臂,是肆无忌惮的勾引。 沈郁生觉得自己真挺牛的,居然硬挺了一晚,整个身子又僵又硬。任林景澄搂他,抱他,往他胸口躺都没动弹一下。 林景澄一觉睡得舒坦,早上眼睛一睁,对上沈郁生挂着黑眼圈的眼睛。 “醒了?”沈郁生嗓子有点儿干,声音有些哑。 林景澄“恩”了一声,赶紧往里侧挪挪,后背紧紧靠着墙壁。他没问沈郁生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大概率是他昨晚一直想着人家,就不要脸的去敲人家房门了。这个弯他还是转得过来的。 沈郁生用被子把头蒙住,闷声问:“眼罩呢?” 林景澄从枕头低下拿出眼罩让沈郁生戴上。 沈郁生没动,只好林景澄帮他戴。 他一拖着沈郁生的后脑勺,一把眼罩往上戴的时候沈郁生突然开口问:“你怎么那么粘人?对谁都这样?还是只对我这样?” 林景澄半伏在沈郁生上方,神色一怔,不知道怎么回他。 他支支吾吾老半天,最后来一句:“你快睡觉吧,我洗脸去了。” 沈郁生不给林景澄逃跑的会,直接拽着林景澄的臂把人拉了回来。 “别跑。”沈郁生严肃了一些,说,“问你话呢。” “可能……”林景澄说话有些慢,又在思考怎么说。想来想去大脑一片空白,坦白道,“可能……只对你这样吧。” 沈郁生这下满意了,唇角挂着笑,拍拍林景澄后腰,说:“忙去吧。” 林景澄落荒而逃,拿着牙缸在门口深吸好几口气。 值班的邢达正好也去洗漱,看林景澄神色慌张地在门口站着,笑着问他:“做噩梦了还是见鬼了?瞅把你吓的。” 林景澄关上半开的门,摇头说:“没事。” “什么没事啊?我看是有事吧!”邢达抬推了推林景澄身后的门,“你是不是藏人了?” “藏了吧!”邢达冲林景澄笑,“沈郁生是不是在你屋里呢?昨晚你拽着人家往屋里走我可看见了啊!你俩一起过夜了?” 林景澄被邢达问得一愣一愣的,推开他说:“就睡了一觉,什么都没干。” “你还想干点什么啊?”邢达问。 “我没想干什么啊……”林景澄真不想在门口谈论这些事,本来隔音就不好,没准这些对话能被沈郁生听得一清二楚。 沈郁生还真就听见了,没忍住地笑了笑,他翻个身打算补个觉。他巴不得别人误会他和林景澄有点儿什么,哪怕俩人不是那种关系,他都想别人把他俩想成那种关系。 没招,可能陷入爱河的人思想都不正常。沈郁生觉得自己也不是个正常人,要不然想法不会这么怪异。 林景澄这次梦游持续了好几天,平安夜前一晚他还去沈郁生屋外敲门来着。 沈郁生这几晚就跟守着电视剧似的准时准点地等,待敲门声响起,先装那么一两下,假意劝说林景澄回屋睡觉。 非等林景澄去拉他的,沈郁生才迈着脚步跟人家往屋里走。真的太虚伪,却也实打实地享受其的乐。 林景澄对自己最近梦游去找沈郁生,求人家陪自己睡觉的行为倒也习惯不少。 现在睁开眼睛不但能够坦然自若地翻个身继续睡,甚至还敢和沈郁生说:“你往旁边挪挪,压着我胳膊了。” 沈郁生再挪就要掉下去了,只好侧身躺着,说:“换个双人床得了,窗帘也给换了,买个遮光的。现在这个透光,晃眼睛。” 沈郁生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模样把林景澄逗笑了。 林景澄也侧躺过来,看着沈郁生说:“嫌这嫌那的,你回自己房间好不好?” 沈郁生说:“不好,晚上总有小猫粘着我。” 这话说的太幼稚了,林景澄觉得沈郁生一点都不像十四岁的人。十四岁还差不多,说话没个正形。 林景澄今天休息,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他很久没有赖床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赖床挺爽的。被窝里也暖和,就是一不小心很容易碰到沈郁生的脚。 沈郁生的脚很大,比林景澄大那么一圈。毕竟一米八九的个子不是白长的,大脚大,肩宽腿长,整个一模特身材。 就这么躺到十一点,林景澄推推沈郁生肩膀,问:“饿了吗?再不吃饭你该胃疼了。” 沈郁生还真有点饿,坐起来说:“出去吃?许姨不是让你去超市吗?” 明天就是平安夜,今年多了两个明星和他们一起过节,许姨说什么也得露两。赶上林景澄休息,去超市采购的任务只能落在林景澄身上。 俩人洗漱完往超市赶,沈郁生鸭舌帽一戴,还准备个一次性口罩让林景澄帮他拿好。 林景澄坐在副驾驶笑,沈郁生看他一眼,说:“笑两下得了,超市人那么多,我要是被认出来咱俩别想好好逛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林景澄就是忍不住这张嘴。把脸冲着窗外,他笑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劲儿。 把车停在室外停车场,俩人先在附近吃了口饭,吃完才推着推车往超市里面走。估摸是要过节的缘故,超市几乎人挤人。 林景澄看沈郁生眉头皱着,就知道这人洁癖犯了。他说:“生哥,你去车里等我吧,我买完东西就出来,不多逛。” 沈郁生说:“没事,陪你。” 忍那么一会儿,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沈郁生硬着头皮陪林景澄对着购物清单一样一样地买。 结账那会儿沈郁生实在受不了了,才到结账外侧去等。 排队结账的队伍看不到排尾,林景澄让沈郁生随便逛逛,或者找个地方休息。 沈郁生自己也没什么好逛的,旁边不是内衣店就是店。最里侧还有家十元店,里面卖什么的都有,可说是十元店,结果价位都在二十元以上。 沈郁生进去逛了一圈,在饰品区停住脚。不论是戒指,耳环,还是链都是五十多块钱。他忽然想到宋卓还给林景澄的戒指,这么珍贵的东西他居然还给了林景澄。 给林景澄发条微信,说自己在十元店等他,沈郁生便专心挑选起来。 一看到戒指就能想到宋卓,所以戒指被沈郁生率先淘汰。视线落在银色链上,他幻想以后和林景澄牵着,腕戴着情侣链的幸福样子点了点头,决定就是它了。 林景澄正好结完账推着推车往沈郁生这边走,沈郁生朝他招了招,说:“你看看这条链好不好看?” 林景澄看了一眼,说:“挺好的。” 但一看就是劣质品,和沈郁生的身份,气质都不符。 他刚想劝沈郁生别浪费人民币买这种东西,就听见沈郁生冲着自己来了一句:“你要是觉得好,那就买来送给我。” 林景澄怀疑自己听错了,指了指这条链,确认一遍:“你让我……买它送给你?” 沈郁生说:“对,我一洁癖忍着不适陪你逛了这么久,给我花五十块钱买条链不过分吧?” “不过分倒是不过分……”林景澄说,“可你一明星,戴五十块钱的链是不是有点寒碜?” “我喜欢就行。”沈郁生催林景澄快点儿交款,回到车里把往林景澄面前一伸,说,“帮我戴上。” 沈郁生背凸起的青筋都散发着男性荷尔蒙,衣袖往上拽那么一下,露出一小截腕。 林景澄不动声色地看了两秒,觉得沈郁生的臂一定很有利。可能不费力气就能把自己扛起来。 他想的有点多,不切实际不说,还挺那个的。说的好听是联想力丰富,说不好听点就是色,就是在馋人家的身子。 可是沈郁生这样的身材,男人女人加一起,都找不出来几个不馋的。 这么想完,林景澄也不觉得自己龌龊了。抬起沈郁生的,帮他把链带好。 到底是气质的问题,五十块钱的东西被沈郁生衬得跟价值不菲的奢侈品似的,果然人和人之间不一样的。 沈郁生也觉得自己上的链挺好看的,把递给林景澄,他笑着说了句:“帮我拍个照,光照这只就成。” 林景澄问:“拍干嘛?” 沈郁生说;“发个微博,太久不营业,得偶尔冒个泡。” “你前几天不是刚发条声明吗?”林景澄嘴上这么说,还是帮沈郁生拍了一张。 不用精心构图,不用去调滤镜,随意地往方向盘上一放,就有种高级广告的感觉。 这张照片在晚上十二点被沈郁生准时发在微博上,配了段字,写着:平安夜快乐。 除了之前那条声明,沈郁生真的很久没在微博营业了。从前还能发几张照片,后来懒得发了,只发几张剧照去凑数。最后剧照都不发了,不是转别人的电影帮忙宣传,就是抨击一下道德败坏的社会新闻,慢慢成为粉丝口的佛系影帝。 反正人家演技,地位都在这里摆着。不仅是国内首个实现五大男刊的男演员,也没少出席亚洲重要电影节,在上面拿过奖,做过评委。平日里不需要做任何数据,点个赞都能上新闻。 不少人说这样的演员才叫顶流,比粉丝草来的数据更真实。 沈郁生倒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就想看看这条微博下面的回复有什么。 用户@生哥就是欲说:“这链是生哥新代言吗?一看就是我买不起的奢侈品。” 沈郁生心想:链不贵,便宜着呢!贵的是那份心意。 虽然是他厚着脸皮得来的,但他就觉得这条链是个宝贝。 后面的评论都挺正常的,一水的生哥节日快乐。偶尔有几个粉丝冒出来一句“生哥快点儿找个伴吧!”还都被别人怼了回去,说:沈郁生作为大家的公共财产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找个伴? 至于公共财产这个词,是粉丝硬按他身上的。估摸是十多岁的单身男人听起来很像填补空虚的对象,但是女人叫他老公就算了,他都能理解。 不少男人也老公老公地叫着,他起初不解,后来才知道自己被gay圈视为天菜。他所有的一切都是0的毕生梦想和终生所求,多听几次也就习惯了。 林景澄是不是0,沈郁生不知道。最起码在他眼里,宋卓也不怎么像1。他也不可能欠儿兮兮地问,但他挺想听林景澄这么叫自己。 想听他被自己侵犯时红着眼角下意识地低吟,声音越软越好。 沈郁生关了叹口气,拉回跑偏的思绪告诫自己少意淫。扭头看眼门口,今天走廊特安静,没有林景澄的敲门声。 看来林景澄不梦游了,没了和人家同床共枕的会,沈郁生心里有些失落。 其实不是林景澄梦游症没犯,是人家根本没睡。 零点一过就是平安夜,白天休息,后天也休息,难得连修两天,林景澄也难得没有早睡,熬了个夜补了几部电影。 看完电影已经点多钟,困劲儿早就过去了。林景澄侧躺着刷了会微博,又点进沈郁生的主页看他有没有发那张照片。 见沈郁生真的有发,林景澄特意放大照片多看好几眼。拍照片那会正好下午,是太阳光最足的时候。光往沈郁生上一打,比人造光线好看很多。 显得意境温馨柔软,链一闪一闪,也让放在方向盘上的看起来柔和一些。 林景澄给照片点个赞,想了想又点开评论框,和众多粉丝一样给沈郁生评论一条:“生哥,平安夜快乐。” 评论完把一关,闭眼睡觉。等睡着之后,像前几天那样继续去敲沈郁生的门,拉人家过来陪睡。 沈郁生睡觉熟,被林景澄吵醒了也没生气。躺在林景澄身侧,他开口问:“怎么这么晚才来找我?” 林景澄眼睛半眯,迷迷糊糊地说:“看了两部电影,又去你微博下面逛了一圈。” 沈郁生还是头一次知道林景澄会刷自己的微博主页,他心里暗喜,问林景澄:“就逛了一圈,没点赞?” “点了。”林景澄翻身用后背对着沈郁生,声音越来越小地说,“还给你评论了。” 沈郁生点开微博看,问:“哪个是你?” 他六十多万的点赞和四十万的评论,实在不知道哪个用户是林景澄。 “你好烦啊……让不让人睡觉了……”林景澄把脑袋缩进被子里,吐槽完毕才闷声回复,“我微博叫不一般的化妆师。” 说完往耳朵上一捂,直接睡了过去。 沈郁生摇头笑笑,怕林景澄这么睡觉不舒服,帮他把臂拿下来,才用搜索林景澄的微博名字。 这个用户名全网就林景澄一个人用,他关注人很少,除了人民日报,央视新闻,殡仪馆的同事以外,就是他沈郁生了。 碰巧沈郁生的关注也很少,除了自己的粉丝后援会就是自己的工作室。指尖点击一下关注,他的关注列表里又新增了@不一般的化妆师。 沈郁生点开林景澄主页看了看,发现林景澄的动态很少,从上翻到下总共就二十多条微博。但他点过的赞可不少,一半是社会新闻,一半是和自己有关的影视信息。 看来还是自己的狂热影迷,沈郁生真想捧着林景澄的脸亲几口。 他又一条条地看林景澄发过的微博,内容很简单,都是对入殓师这个职业的感概。没有抱怨这个职业的辛苦,反而处处流露对生命的尊重。 最新一条微博是昨晚发的,写着:希望市里能快点帮殡仪馆增加冷藏箱,不然真腾不出来地方放遗体了。 换做从前沈郁生不会明白冷藏箱不够的弊端,昨天多多少少在林景澄那了解一些,知道哪怕冷藏箱够用,里面存放的无名尸体也会给殡仪馆造成不小的困扰。 昨天林景澄打了个比方,假设殡仪馆总共一百五十个冷藏箱,其六十个用来放无人认领的尸体。虽然福彩公益金每年会拨一百二十万的金额用语尸体的存放,可是按照物价部门的标准,殡仪馆的尸体保存冷藏箱是按天收取费用,一天一百元。 所以不算冷早期的建设和投入,光是电费,防腐,人工检查这些最基础的花销,六十具遗体存放一年则最少需要50万。 这么一算,增加冷藏箱并不能根本解决无人尸体对公共资源的占有问题。但是不增加也不行,所以才有了《无人认领尸体处理办法》的这项提议。 可是沈郁生还是想为殡仪馆出份力,了解到这个行业的心酸难处。他没法装瞎,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给萧启发了条微信,沈郁生打算往殡仪馆捐用来扩展冷,增加冷藏箱的费用。 不仅林景澄所在的殡仪馆捐,那个放不下尸体的小殡仪馆也要捐。毕竟不知道市里什么时候落实给殡仪馆增加冷藏箱的承诺。他这边速度快,得先帮忙解决下燃眉之急。 短短一晚,林景澄不知道沈郁生为了殡仪馆付出的心血。他就觉得挺困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八点,决定多躺一会儿。 沈郁生昨晚睡得晚,自然没醒。 一觉睡到十一点,他翻了个身,才把眼睛睁开。睁眼那一刻,他最先看到的是林景澄黑软的发丝,然后是修长的脖颈。 林景澄领口大敞,露着一半肩膀。沈郁生没敢多看,生怕自己想入非非,涌起不该有的冲动。 刚收回视线没多久,林景澄就醒了。翻身面向沈郁生,他先揉下眼睛,语气是带着刚刚苏醒的困倦,说:“节日快乐。” 沈郁生回了句节日快乐,顺把人一拉,从床上拽起:“去洗把脸,精神精神,今天不是在殡仪馆聚餐么。” 林景澄点点头,和沈郁生去刷牙洗脸。 俩人捯饬得差不多了,一起往休息室走。 休息室早就闹翻天了,从走廊就能听见杨妙语和陆小婉的动静,两人嚷嚷着就嗨一天不过瘾,要从今天嗨到明天。 林建明和王叔可闹不动,许姨更闹不起来,个岁数大的不跟小的凑热闹,说要闹你们闹,他们不跟着瞎参合。 这话刚说完,林景澄和沈郁生就走进了休息室。 杨妙语叫了一声:“师傅来了!” 紧接着凑近林景澄,笑盈盈地问:“师傅,明天我们继续嗨,你不能不来啊!” “不好意思。” 沈郁生在林景澄开口前先替他道了个谦。 和林景澄并肩站着,沈郁生把人往自己身边拉近一些,笑着说:“景澄明天归我了,不能陪你们闹了。” 第27章 这是沈郁生第一次叫他“景澄”,亲密暧昧,带着他属于我的语气。 不仅林景澄愣了,杨妙语都跟着愣一会。她抬手指指林景澄,指完又指沈郁生,紧接着“啊”了一声,笑嘻嘻道:“我懂了,你俩有问题!” “别瞎说。”林景澄拍掉杨妙语的手指,“之前就和生哥说好了,明天真不能和你们闹。” “一口一个生哥,叫得也太亲了。”好不容易杨妙语不打趣了,陆小婉又跟着起哄。 估摸是过节放假,大家都嗨上头了,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林景澄耳朵说的又烫又热。 沈郁生什么也没说,就坐在林景澄身边笑。 许姨让大家消停一会儿,问林建明:“宋卓怎么还没来?你过去看看,大过节的,叫过来热闹热闹。” 林建明说:“我不去,我可请不动那尊大佛。他不来,我心里还舒坦。” 他这话说的挺小气,但说到底也是以前那些事闹的。主要替林景澄不值,觉得这孩子太伤人。 林建明不去,别人也不敢去叫。 看大家跟踢皮球似的一个推一个,沈郁生说:“我去吧。” 林景澄听完便要阻止,手拽下沈郁生的袖口。 沈郁生说:“没事,叫完就回来,你们先聊。” 沈郁生到宋卓门口那会儿,宋卓房间里传出叮叮咣咣的声响。他伸手敲敲门,敲半天宋卓才给开门。 “有事吗?”宋卓冷眼瞧着沈郁生,飘来这么一句话。 沈郁生说:“大伙在休息室聚餐,叫你过去聚聚。” 宋卓关门看沈郁生一眼,一边走一边往沈郁生手上看。 沈郁生双手插兜,不经意来了一句:“手链是景澄送的,他怕我看到你挂他门上的戒指生气,特意买来哄我的。” “你没必要拿话刺激我。”宋卓说这话的时候依旧盯着那条手链看。 沈郁生收起笑意,回头对上宋卓的眼。 抬手晃晃戴着手链的那只手臂,他说:“也不是拿话刺激你,就想告诉你,你不珍惜林景澄,我珍惜。你不宝贝他送的东西,我宝贝。” 沈郁生的话很刺耳,至少宋卓这么认为。 他本以为自己回国了,像以前那样闹几次,发泄完,痛快了,林景澄会好着脾气说我不怪你。 可是没有,林景澄真的不要他了。 他想把林景澄追回来,却凭空出现个沈郁生,样样强于自己。沈郁生站在林景澄身边,像为他斩断荆棘的骑士。 回到休息室,也不知道这群人又在闹什么,嘴里不是嚷嚷着微博,就是喊着热搜。 沈郁生到林景澄身边问怎么回事。 林景澄亮出手机给沈郁生看,截面是微博热搜,大家都在搜索@不一般的化妆师到底是谁。 “你怎么关注我微博了?”林景澄看着自己剧增的微博粉丝心有些慌,“微博都在讨论我是不是你的化妆师。” 沈郁生笑了,他还没死呢,怎么敢让林景澄帮自己化妆。按下林景澄肩膀,他说:“昨晚你自己告诉我的微博账号,我随手点了关注。” “我也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动静。”这话说的倒是实话,昨天那么晚了,他脑子早就不转了。当时搜到林景澄微博,一个高兴就关注了,真没想那么多。 顶多就是被讨论一会儿,大家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看看林景澄微博也就明白了这人是个入殓师。 林景澄也没往心里去。就是邢达他们嘴碎,总拿话点林景澄,说他热搜都上了,要不要直接和沈郁生官宣。 再怎么说宋卓也在屋里坐着呢,林景澄也不能说什么。该演的戏还得演,他只是笑着回:“别取笑我了,没给生哥添麻烦就不错了。” “能给我添什么麻烦?”沈郁生在林景澄身边坐下,“我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屋里的人不知道这俩人是装的,整上这么一出都以为俩人真成了,赶紧开酒庆祝。 本来过节就高兴,除了宋卓,大家的兴致都很高。 闹到晚上,一个个带着醉意围在屋里看电影。休息室关了灯,投影仪往墙上一打,播放《入殓师》这部片子。 桌子上摆着炸鸡和啤酒,要的就是一个气氛。 这也是《入殓师》的一个桥段,殡仪馆工作的人会在圣诞节那天围在一起吃炸鸡庆祝节日。不管这片子看过多少遍,只要是平安夜和圣诞节,他们保准抽出来一天像电影里一样聚个餐。 沈郁生看过《入殓师》,当时的感触肯定没现在这么大。他眼睛都很少眨,目不转睛地盯着墙面,把每个细节都记在心底。 一次聚会让沈郁生和大家的距离又近不少,电影快结束那会儿除了他和林景澄大家都有点昏昏欲睡。电影彻底结束,两人起身收拾散落一地的酒瓶。 现在晚上十一点多,沈郁生已经盼着时间快点过。他几乎隔几分钟看一眼手机,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十次。 “你一直看手机看嘛啊?有急事吗?”林景澄把酒瓶放进垃圾袋后问了一嘴。 沈郁生摇头:“看看到没到0点,到了的话,接下来的一整天你都属于我。” 这话有点不对劲,林景澄拿着垃圾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别瞎说,就是和你出去聚一聚,没属于你。” 沈郁生拎着另一袋垃圾跟过去,顺手把门带上在林景澄身侧说:“你还挺较真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酒气,声音挺飘的。 林景澄酒量还行,但他不知道沈郁生酒量好不好,便回头问了声:“醉了?” 沈郁生说:“恩,醉了。” 说完故意往林景澄身上倒一下:“扔完垃圾,扶你生哥回去睡觉吧。” 林景澄差点儿没被沈郁生压倒,腾出来一只手推着沈郁生肩膀。 “别闹。”他说。 声音跟撒娇似的,听得人心痒。 沈郁生想闹,想把对林景澄那点儿心思闹出个天翻地覆,还想把心剖出来让林景澄看一看。 看沈郁生不从自己身上起来,林景澄严肃了一些,把声音压低又说了一遍:“生哥,别闹了。” 整整一晚,沈郁生耳边都是这五个字。忍着太难受了,但是暧昧太上头。像场结局未知的拔河比赛,你一来我一往,较着那个劲儿,乐在其。 就是林景澄今晚没梦游,他在自己床上一躺身边空落落的。肥仔都睡得打呼了,他也没睡着。 又是睡到午,沈郁生才从床上起来。 他先发了会儿呆,把肥仔安排妥当,自己打扮得立立整整往林景澄房门口一站。 林景澄碰巧出去洗漱,看到门口的沈郁生脚步下意识停顿一下。 他们定的今天去酒吧,酒吧点半开门,便决定下午一起看电影。 沈郁生载着林景澄往外开的时候听见邢达喊:“你今晚能回来吗?明天用不用帮你请个假?” 林景澄知道邢达故意闹自己,摆了摆手没搭茬。 到地方了把车停好,两人坐着电梯直奔商场楼的电影院。 林景澄好几个月没出来看电影了,沈郁生一年没来。他从前都是电影路演和粉丝一起看,息影这段时间天天呆在家里,连电视剧都不怎么看了。 冷不丁往影院里走,沈郁生还有点儿别扭。 周围全是出来过节的小情侣,俩大男人往人群一站还打眼。沈郁生戴着帽子和墨镜把头压得老低,问林景澄:“我这身打扮是不是很装逼?” 林景澄抱着一桶爆米花说:“有一点,但总比被别人认出来强。” 他让沈郁生别管装逼不装逼这个事儿,说电影马上开始了。 他们选的情侣场,毕竟情侣座位和别人隔的远。不但照顾到洁癖患者的情绪,还降低了沈郁生被人认出来的风险。 屁股下面垫了几张纸巾,沈郁生腰板挺得溜直,生怕后背沾到椅背。加上电影不怎么好看,bug太多,十分钟就能猜到凶手是谁,他看得闹心死了。索性把视线移开,用余光去看林景澄的脸。 林景澄把爆米花递给沈郁生,说:“看电影,别看我。” 沈郁生没说话,抓了把爆米花又去看林景澄的手。 林景澄没辙,把一桶爆米花塞进沈郁生的怀里,双手插兜,继续看他的电影。 影片点三十分演完,酒吧的李崇然给林景澄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到,说今晚“刺儿头”来酒吧演出,先帮他留个地儿。 “刺儿头”是市里小有名气的摇滚乐队,他们一来,酒吧保准爆满。 林景澄说留个往里一点,不太起眼的位置就行。 到酒吧那会儿找停车位就找了半个小时,本来一个gay吧,现在来的也不全是gay了。大部分的顾客全是奔着“刺儿头”来的,有三十多岁的男人女人,也有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 大家围着表演台,就等着“刺儿头”开场。 李崇然带林景澄和沈郁生往座位上走需要穿过人群,挺吃力的。走到一半,“刺儿头”主唱往台上一站,下面的粉丝全疯了,尖叫声比过年的鞭炮响多了。 奏乐一响,台下的粉丝不仅跟着合唱,身子还随着音乐摆动,五的灯晃得林景澄眯了眯眼。 前面的人挥动着手臂又不小心打林景澄一下,让他整个人后退一步。 沈郁生说小心,手往林景澄腰上一揽,就那么把人拽进怀里。 他前胸贴着林景澄的后背,声音透过嘈杂的尖叫和震耳的音乐在林景澄耳边低低道句:“靠过来点儿,生哥护着你。” 第28章 两人动作亲密着呢,也没人觉得怪异。毕竟是gay吧,加上今天过节,大多数都是情侣,再亲密点儿都没什么问题。 林景澄比沈郁生矮个八九厘米,耳朵几乎贴着沈郁生的嘴唇,被他说话带出的气息包裹起来,也被沈郁生环在腰间的包裹起来。 拥挤的人群只会缩小他们之间的距离,沈郁生感受着林景澄精瘦的身材。那突出的肩胛骨好巧不巧地抵着他的胸膛,是让人迷恋的温热触碰。 李崇然给留的位置还不错,虽然把边儿离舞台较远,但是台上的表演能看得一清二楚。 毕竟坐在角落里,灯光还是有些暗。李崇然愣是没认出来林景澄旁边的人是沈郁生,笑着跟林景澄打一句:“你这朋友挺逗的,来酒吧还带墨镜,看着有点儿盲人喝酒那意思。” 林景澄脸上挂着笑,扭头看沈郁生:“要不摘了吧,大家都在看刺儿头,估计没人会往角落看。” 沈郁生说行,把墨镜一摘,抬头对李崇然说:“盲人今晚要喝个痛快,哪个酒烈,推荐一下。” 李崇然不是第一回 见沈郁生了,上次帮林景澄挡桃花那次就见到过。这回俩人一起来的,他不多想都不行。本来想八卦几句,结果他推荐完酒,就被叫回吧台忙去了。 林景澄看沈郁生擦完杯子又擦,最后握着酒杯悠哉悠哉地喝,笑了一下,说:“你喝酒,回去的时候我开车吧!” 沈郁生说不用,递给林景澄酒杯让他一起喝:“到时候叫代驾,今天过节,咱俩开心就行。” 既然“开心就行”,林景澄也举杯喝了不少。酒一喝多,人就有点飘。也可能是压根儿没这么放纵过,他站起身子和嗨过头的歌迷一样随意摆动着身体随着音乐大声歌唱。 五光十色的灯光打在林景澄的脸上,像一张白纸被画上绚烂的彩虹。让平日里清清冷冷的人,变得热情奔放。 沈郁生晃着酒杯,眼里只有林景澄。 浪漫,顶天儿的浪漫。 那种熙熙攘攘,我只看得到你,人声鼎沸里,我只听得到你的浪漫。 台上的刺儿头乐队唱完最后一首,冲台下的人喊:“圣诞快乐。” 林景澄同人群一起回喊:“圣诞快乐。” 沈郁生看林景澄站得不太稳,伸扶了一把,也对林景澄说了一句:“圣诞快乐。” 沈郁生的声音被掩去大半,林景澄自然没有听见。 后来不知道是哪位顾客先开始的,开了个瓶酒往大伙身上扬,其他人跟着起哄,大家相互扬了不少酒。 林景澄和沈郁生这边也糟了央,两人衣服都被淋湿了。 沈郁生更惨,帽子上全是酒,流到脸上,差点儿没把他气死。 就摘下帽子擦脸的这功夫,有人喊了一声:“角落那儿坐着的不是沈郁生吗?” 接下来像是一场电影,沈郁生把钱压在杯子下便拽着林景澄的腕迅速逃跑。仿佛和爱人私奔,穿过人群逃离到只有他们的世界里。 林景澄喝得头晕,脑子根本转不过来个,只觉得一切都在放慢。他看见有人拿出在拍他们的脸,有人伸试图去拽沈郁生让他签个名再走。 视线朝前,是沈郁生拉着他奔跑的背影。场面极其混乱,滑稽的同时又让人心动。 跑到无人的胡同,两人才靠着墙壁踹口气儿。 沈郁生常年健身,跑几步道就跟玩似的。但是林景澄不行,他运动量少,现在双拄着膝盖,正大口大口地喘。 沈郁生拍拍林景澄后背给他顺口气,还说他:“没出息,才跑多久就给你累这样?” 林景澄伸摆了个五,说:“我就能跑五分钟。” 沈郁生往他胳膊上拽一把,把人拽了起来问:“缓过来没?” “缓过来了。”林景澄说,“就是头晕,看你有点重影。” 沈郁生“恩”了一声,笑着说:“你喝多了。” “是有点儿多了。”林景澄就这点好,喝多了从来不像别人说自己没多。额头往沈郁生肩膀上搭,他声音极轻地说,“生哥,我太晕了,肩膀借我靠一下。” 他头一次这么失态,从前就算喝多也自己挺着。不依靠别人,也不依赖别人。 沈郁生和别人不一样,最起码在林景澄眼里,他是特别的。特别到能够卸下所有防御和伪装,就这么往他身上一贴,莫名地安心。 林景澄微微侧头,所有的呼吸都洒在沈郁生颈间。 他看着沈郁生的喉结问:“生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郁生说:“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你真的不知道吗?” 林景澄知道,他比谁都清楚沈郁生对自己好的原由。但是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感情,他真的怕了。 沈郁生不仅是明星,还是个控,感情上的事儿他想都不敢想。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让人怕的东西也很多。 那层薄得跟纸似的暧昧林景澄根本不敢捅,怕捅破了,最后什么都没了。他一颗心上八下地悬着,晃荡个不停。 沉默好久,林景澄才开口说:“生哥,你给我点儿时间。” 林景澄都这么说了,沈郁生当然得给。 后来在胡同躲了一会儿,沈郁生就叫了代驾和林景澄回车里等。林景澄真不行了,躺沈郁生腿上睡着了。 沈郁生这会儿酒劲儿也上来了,代驾问他去哪,他随口报了自家地址。 大半夜的还有不少人在街上晃悠,多半舍不得过节的气氛。沈郁生也舍不得,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再看到林景澄疯成这个样子。 低头看眼腿上的人,沈郁生撩下林景澄额前的碎发,帮他擦了擦汗。擦完跟着眯了会儿,再睁开眼睛车已经开到家门口了。 代驾走后,沈郁生逼自己打起精神给驾驶位消了个毒,然后掺着林景澄下车。结果他们一个脚步飘,一个睡的死,这么一掺直接摔了个跟头。 沈郁生冲林景澄道个歉,然后一轻拽林景澄臂,一穿过他腿间,将他背了起来。 把人轻放到床上,沈郁生又跟老妈子似的帮林景澄擦脸。找套睡衣要帮他换上,结果人家倒好,衣服刚被脱掉就跟条小鱼儿似的钻进了被子里。 不穿就不穿吧,但是沈郁生得穿。要不然两人只穿着内裤躺同一张床上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换好睡衣洗完漱,又把两人的脏衣服塞进洗衣,沈郁生才呈现个大字往床上一趟,别提有多舒服。更何况旁边躺着林景澄,呼吸沉稳,听着就让人心软。 酒喝多了确实难受,第二天清早,这俩人的头一个塞一个的疼。全都闭着眼睛起不来,恨不得粘床上睡一天。 林景澄在耳边响个不停,沈郁生往被子里一缩,声音微哑地说:“吵。” 林景澄的眼睛勉勉强强才睁开一条缝,摸到按了通话键。 “喂……”他声音也挺哑的,还没什么力气,一听就是宿醉的下场。 来电的人是杨妙语,她说:“师傅,听你这动静是不能来了。那我帮你请个假,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不容林景澄反应,她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挂完觉得自己贴心,心里夸赞自己好几句。 电话被挂了,林景澄又迷迷糊糊睡了起来。估摸是沈郁生卧室的窗帘太遮光,他眼皮子越来越沉,眼睛一合,立刻就睡着了。 下午两点的时候,门外有用密码开门的声音,沈郁生父母一人拉着个行李箱往屋里走。 “你先别把行李箱放屋里。”沈母脱了鞋去柜子里找报纸,“用报纸垫着,别把地板弄脏了。” 沈郁生洁癖这个劲儿就随了他母亲,俩人在家一个比一个干净,关键人俩一个鼻孔出气,就沈父一个人受折磨。 “行了,我知道了。”沈父把行李箱往报纸上一放,朝沈郁生卧室看了一眼,“这孩子还睡呢啊?” 沈母在卫生间洗,说:“他不就这样吗?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二十一个小时都拿来睡觉。” 老两口从亚飞回来,本来想跟儿子过个节。结果飞延误,节都过完了,才从飞上下来。 但是吐槽归吐槽,谁也没打扰沈郁生睡觉。沈母在厨房做饭,沈父就坐厅里看电视。 快点的时候沈郁生才醒,他这会儿胃疼,寻思着去厨房做口吃的。林景澄还在睡,沈郁生帮他掖了掖被子才出屋。 沈父电视声音开得小,沈郁生到了客厅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个人。 “爸。”沈郁生伸个懒腰,又看眼厨房忙碌的沈母,问,“你们怎么回来了?” 沈父答非所问,看眼时间,轻飘飘来了一句:“你还活着啊。” “你怎么和孩子说话呢?”沈母从厨房出来,“去洗脸刷牙,然后吃饭。你也是的,一觉睡到这个点,也不怕胃疼。” “疼着呢,正要做口吃的就看见菩萨了。”沈郁生这话说的好听,沈母一高兴,要给沈郁生加道糖醋排骨。 沈郁生说:“多做点。” 沈母说:“做多了浪费,就仨人,吃不了那么多。” “不浪费。”沈郁生目光朝卧室的方向看一眼,说,“四个,今天家里还有一个。” 沈母放下菜刀,眉间全是喜色:“谈恋爱了?” 这话音刚落,卧室里的人就朝门外喊道:“生哥……我衣服呢?你把我衣服脱哪儿了?” 第29章 得,衣服都被自己儿子脱了,不用多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沈父沈母互看一眼,真觉得儿子长大了,出息了。 沈母擦擦手,都没敢朝卧室的方向看,只是问沈郁生一嘴:“我和你爸回来的挺不是时候的吧?” “谁说的?”沈郁生笑着摇头,又指指卧室,“我回屋看看他,给他找套衣服穿。” 沈父这时候往厨房走,声音压得老低对沈母说:“我听着是男人的动静。” “别管男的还是女的了,能领回来一个就不错了。”因为感情上的事,沈母替沈郁生操碎了心。 眼瞅着快要三十五了,愣是没个钟意的。老两口没少发愁,天天盯着沈郁生的新闻动态不说,还在网上看了不少帖子在扒沈郁生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 起初看到这种帖子老两口挺生气的,也没少揣测沈郁生对同性恋的看法。结果人家看的特别开,跟老两口说:“爱情要是讲究性别,真挺俗的。” 一听这话,俩人心死了一半,时间一长也懒得管了。谈不谈恋爱,找的是男人还是女人那是孩子的事情,他们没必要掺和。 这一但看开了,心就跟着放宽了。所以知道沈郁生领回来的人是男的,沈母好像没怎么意外。反倒拍拍沈父的肩,嘱咐道:“一会见着郁生对象给我好好表现,别给郁生丢脸。” “我能给他丢什么脸?”沈父反驳一句又往盛排骨的盆里看一眼,说,“再加点儿,四个人确实不够吃。” 说完自己也撸起袖子在厨房忙活,就是被沈母损了一句,让他先把手洗干净。 老的在厨房忙,小的在卧室忙。 沈郁生从柜里拿套衣服递给林景澄,说:“你衣服我被塞洗衣机里了,先穿我的凑合一下。” 林景澄接过衣服往身上套,穿裤子的时候是钻被窝里穿的。 沈郁生坐在床边说:“昨晚我帮你脱的裤子。” 意思是该看的全都看到了,没必要躲。 话都这么说了,林景澄索性掀开被子提裤子,还来了一句:“那我不躲了,在被里穿衣服怪憋屈的。” 穿完低头看看,觉得身上的衣服有点大。 但是大一点好看,沈郁生下巴朝林景澄裤脚那点了一下,说:“裤腿挽一挽。” 林景澄说:“等会儿,我先把衬衫掖里。” 沈郁生可没有等他的功夫,弯腰替林景澄把裤腿挽好。 成年人不在乎这点儿事,弯腰挽裤腿就跟蹲下来系鞋带一样简单。只要这事儿是为了对方做的,就不用计较那么多。 就是林景澄不太适应,缩着脚往后腿。结果后脚跟碰到了床壁,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躲什么躲?”沈郁生拍下林景澄的腿,站起身的时候顺势把林景澄拽起,在他耳边说,“有个事想跟你说,我爸妈来了,正在厨房做饭呢。” 林景澄特怕和别人父母接触,听到爸妈这俩字,动都没敢动一下。可能是宋卓母亲对自己影响太深,他怕沈郁生父母也觉得自己是个晦气人。毕竟是给死人化妆的,别人接受不了也不能全怪人家。 知道林景澄为什么打怵,沈郁生手掌贴着他的后背把人往外推。 “他俩人特好。”沈郁生又用双手捏捏林景澄的肩膀,说,“他们会喜欢你的。” 林景澄掌心都在冒汗,刚被沈郁生推到客厅就看见沈父沈母往桌子上端凉菜。 他身子僵硬,拘谨地叫着:“叔叔好,阿姨好。” 沈郁生接嘴来一句:“我朋友,林景澄。” 沈母笑着点点头,目光看向林景澄。 林景澄是属于长得精神还好看,特招人稀罕的那种长相。白白净净的,像个大学生。 沈母看他合眼缘,说话的语气比平时温柔了十倍:“一觉睡到现在应该饿了吧?阿姨做了糖醋排骨,你先坐一会儿,马上就要开饭了。” 沈父鄙夷地看沈母一眼,去给林景澄拿苹果:“先垫垫肚子。” 说完也丢给沈郁生一个:“你也垫一口,胃不好还不精心照顾自己。” 林景澄说:“谢谢叔叔。” 他说完把苹果拿在手里没有吃。 沈父没怎么在意,觉得这孩子是太紧张了,所以有些拘谨。 饭菜上桌,寻思让气氛轻松一点儿,沈母笑着问:“景澄这孩子长得挺好看,也是圈子里的演员吗?” “不是。”沈郁生说,“他的职业比演员高贵多了。” 这话一出,沈父沈母的目光都转向林景澄,就等着听听到底什么职业。 林景澄放下筷子和沈郁生对视一眼。 沈郁生点点头,那意思是说吧,没事的。 “是入殓师。”林景澄这才看向沈父和沈母,说,“叔叔阿姨,我是给死者化妆的化妆师。” 刚听到这个职业,沈父沈母确实有那么一瞬间脑子发懵。 等反应过来了,沈母先开口说:“那这职业确实比你们演员高贵。” 沈父也附和两句:“我接触过入殓师,去年老郑去世我不是去了吗?亲眼看一入殓师帮人家化妆,画完就跟睡着了一样。那是真厉害,太值得敬佩了。” 想象的情景完全没发生,林景澄眼眶都有点酸。 他以前被宋卓母亲骂怕了,下意识地把沈父沈母和宋卓母亲靠拢。结果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人瞧不起你的职业,有人可以把你的职业当成宝。 林景澄曾经被恶劣的对待过,沈父沈母不排斥他,他就感天谢地了。谁成想他们热情到不行,吃饭的时候给他夹菜,吃完饭又给他切水果。 林景澄过意不去,拿过水果刀说:“阿姨,我来吧,您别忙活了。” 沈郁生靠着门框说:“妈,您就去客厅歇着吧,水果我和景澄切。” 沈母识趣,把地方给沈郁生腾出来,临走不忘关上厨房的门。 沈郁生笑了,拿块切好的蜜瓜说:“我爸妈喜欢你,现在还怕吗?” “不怕了。”林景澄悬着的心早就落地了,“他们人真好。” 沈郁生说:“你以前受的委屈,在我这都不会发生。我会宠着你,我爸妈也会。” “他们巴不得我赶紧成家,估计这会儿恨不得压着咱俩出国领证。”沈郁生怎么夸张怎么说,说到最后话锋一转,“结果咱俩连恋爱都没谈,让他俩知道都能揍我一顿。” “但是你要的时间我给你。”沈郁生又扎块蜜瓜往林景澄嘴边送,“可我岁数不小了,别让你生哥等太久。” 昨晚在胡同里发生的事林景澄都记得,就是沈郁生父母来了让他慌手慌脚一时间忘了去想。把最后那点瓜切完,林景澄点了点头,说了句:“放心吧。” 有他这句话,沈郁生自然放心。嘴角勾着笑,他端着水果盘走到茶几边:“瓜挺甜的,您俩尝尝。” 后来又聊了半天年龄,知道林景澄比沈郁生小七岁,老两口就把话题转沈郁生那去了。说沈郁生这人特性,嘱咐他别欺负林景澄。 沈郁生心想他哪儿舍得啊,放手心里宠都宠不够,根本不忍心欺负他。 呆到点多,林景澄也该回去了。 沈郁生说送他,林景澄没让。 “你多陪陪叔叔阿姨,别来回折腾了。”林景澄穿好鞋跟沈父沈母道别,手刚放门把手上,兜里的电话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打电话的人居然是萧启。 “怎么了?”林景澄接通电话问。 萧启在另一端说:“生哥在你身边吗?” 林景澄把手机递给沈郁生:“找你的。” 沈郁生刚把手机放耳边“喂?”了一声,就听萧启冲话筒说:“我的祖宗啊,你手机关什么机啊!” “没电了吧。”沈郁生回了一嘴,问,“什么事儿?” “我的哥啊!还能什么事?不就你和林景澄的事吗?”萧启一个头有两个那么大,说,“你俩昨晚去gay吧被拍了。” 沈郁生说:“我知道。” 他声音特淡定,根本没把被拍的事当回事儿。 “那你性向不就曝光了吗?”萧启说。 沈郁生笑了:“我寻思说我是gay的人也不少,曝光就曝光吧。” 看这破罐破摔的架势,萧启唯一庆幸的是被拍到的照片是两人的背影,评论下边有人嚷嚷着不信。左右向朝平的电影明个下午要官宣男主了,估计电影的热度能把照片的热度盖过去。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萧启特沉重地跟沈郁生说:“生哥,你俩别太高调,以后出去注意点。成天上热搜真的太招黑,咱毕竟是实力演员,得靠作品上热搜。” 沈郁生说知道了,问萧启还有没有别的事。 萧启说没有,便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林景澄。 林景澄问:“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叫你给我添麻烦?”沈郁生送林景澄到门口,帮他叫个车。等车的期间他开口说,“明明是我给你添麻烦。酒吧是我要去的,有什么事我担着。” “况且什么事都没有,你别往心里去。还有肥仔,得麻烦你帮我照看一眼。”见车来了,沈郁生替林景澄打开车门,“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回殡仪馆找你。” 林景澄点点头,跟沈郁生道别。 他白天休息,可是晚上不休。回到殡仪馆值班,他先跟王叔问个好。 王叔笑着应一声,招呼林景澄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今天有个小伙子来殡仪馆找宋卓,现在还在馆里没走呢!” 把话说完,王叔朝厅里看一眼。结果说曹操,曹操到,他说的那个小伙子正跨步往外走。走到他们这脚步一停,目光冰冰冷冷地看向林景澄。 林景澄不认识这人,也不想认识。况且对方的表情没带善意,跟个刺猬似的。他不想被刺,茬都没搭就要走。 对方也没拦,他拧下眉,开口时也只是轻飘飘道一句:“我是宋卓 的主治医生,俞望。” 俞望走到林景澄身边看着他:“宋卓一直很想和你谈谈,但你一直没给他这个机会,挺伤人的是不是?” “有些话跟刺一样,不说清楚就永远往心上一扎。”后背往墙上一靠,俞望说,“你不如和宋卓把话说清楚,这跟刺是拔掉还是继续扎着由你决定,总比你这样钓着他强。” 林景澄从没想过钓着宋卓,之所以不谈,是觉得没有必要。横在间的结缔太多,根本回不到过去。 但是俞望不这么想,只要没把事情说清楚,宋卓就一根筋似的扑在林景澄身上。 所以把话挑明,俞望字字清晰地说:“你们分开这么多年,这些年里他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你同样也不知道他发生过什么。就像你不清楚,为什么我说自己是宋卓的主治医生。” 林景澄一怔,回头看俞望一眼,迈步往宋卓的房间走。 敲了敲门,里面的宋卓先是问了声谁。门被他打开一半,一看门外站着林景澄和俞望,他立刻把门关上。 把桌子上的手工器材收好,宋卓才重新开门。 林景澄进屋站着。 注意到宋卓十根手指有四根贴着创口贴,他没问怎么回事,直奔主题地说:“你主治医院让我们谈一谈,说吧,把你一直以来想跟我谈的内容说出来。” 宋卓面无表情地扫过俞望的脸,低头对林景澄说:“不想谈了。” 俞望笑了下,话对着宋卓说,也是对着林景澄说:“我发现你俩挺别扭的,都有嘴,怎么说个话这么费劲。” 林景澄也笑了,说:“我既然来了,不把话谈清楚是不会走的。” “宋卓。”林景澄问,“你在美国那几年到底怎么了?” 有些话想说的时候没机会说,现在能说了,宋卓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张了张嘴,喉咙没发出声音。最好还是俞望忍不住开口,替他把话说了:“他出车祸了,准确的说是背着宋阿姨要回国找你那天,出了车祸。” 俞望的话好像把宋卓带回了那一天,他脑子里全是当时的场景。 宋卓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一心想着快点到达机场,便让司机再开快点儿。一想到回国,他激动得一宿没睡,这会儿眼皮子都在打架。 没忍住睡了会儿,宋卓忽然觉得车身摇晃。下一秒天地都在旋转,整个人像坐过山车一样晃荡。 他卡在出租车里,耳边盘旋着路人的尖叫。再次醒来时他双腿半点儿知觉都没有,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 从前放不下面子,又要跟林景澄较着那个劲儿,看见林景澄的电话和短信他不想给他回。现在不想较劲儿了,又因为自己的腿不敢给他回。他努力复健,再回来找林景澄时一切都变了。 林景澄静静地听着,说不难受那一定是假话,这些假话他也不想往外说。宋卓车祸,他替宋卓惋惜,难过,但这些都不是他可以重新接纳宋卓的借口。 在林景澄看来,宋卓至始至终都把自己当成他们感情上的主导者。主导所有的决定,决定离开,决定不再联系。决定回国,车祸后又决定回避从而不敢联系。一切的一切只有宋卓自己参与其,自己与他而言不过一个提线木偶。 所以心痛归心痛,惋惜归惋惜。 林景澄语气还是挺平静的,问:“腿彻底好了吗?” 宋卓点点头:“除了雨天会疼,没别的毛病。” 林景澄说:“那就好。” 宋卓低了一下头,几秒之后把头抬起,说:“景澄,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包含的信息还挺多。对不起当初的绝情离开,对不起因为自己的幼稚和固执,给林景澄带来的伤害。 当时的情况在那摆着,林景澄需要那笔钱,不论母亲说什么,他都不该一气之下选择出国。 林景澄只说了句:“别再道歉了,都过去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不止一次和宋卓说这样的话。 高那会儿,所有同学都知道林景澄家境不好。班上同学丢了五十块钱,老师就一个书包一个书包地翻。翻到林景澄书包里碰巧看见里面有钱,不多不少,正好五十。 那钱是放学帮他妈买菜的钱,但是没人信他。就连宋卓都在耳边低声告诉他:“你要是没钱就和我说,下次别干这种事儿了。” 后来人家把钱找到了,宋卓给林景澄买个psp,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和他们一样误会你。” 林景澄当时的回答和现在一样,只是说句:“别再道歉了,都过去了。” 他骨子里觉得自己穷,觉得自己干得出来这种事,所以信宋母说的那句“他就是因为我们家有钱才和你在一起”的鬼话。这事儿像个疙瘩,说是过去了,其实一直横在他心里。 现在的林景澄比从前清醒,知道无论是性格还是思想他们都不是可以走到一起的人。分开这些年经历再悲惨,也不足以让他回头看一眼。 林景澄说:“你觉得我心狠也行,无情也行,我也只能希望你以后好好的。” “该谈的也谈了,你的遭遇我也清楚了,你就别困在从前不肯往外走了。”他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一句句说着,“这段感情里我们都有错,那天你错了,我也错了。可是我原谅自己了,你也原谅你自己吧。” 宋卓看林景澄说完这话就要走,赶紧跑到门口说:“我会把你追回来。” 林景澄摇了摇头,推开宋卓的手关门走了。 去沈郁生房间帮忙照料下肥仔,晚上睡觉,他又做了个梦。 梦见宋卓刚到他们班复读那天朝着林景澄问:“你怎么自己一桌?” 林景澄当时说:“没人愿意和我一桌。” 知道他家是开寿衣店的,大家躲着他都来不急。平时没人和他说话,家长也告诉孩子离他远一点。 宋卓就那么往林景澄身边一坐:“那这座归我了,以后我是你新同桌。我是复读生,以后你得管我叫学长。” 高的林景澄太乖了,一口一个学长地叫着宋卓。 少年时的喜欢是纯粹的,宋卓从来不在乎林景澄家里是干嘛的。也曾像个斩断荆棘的骑士,在林景澄身边保护他。 他又梦到两人去公园放风筝,宋卓说他笨,连放风筝都不会。 林景澄说:“我没放过风筝。” 宋卓便手把手地教。 后来风筝挂树上了,死活拽不下来,只能松手扔在那。和他们的感情一模一样,经不起挫折,扔了就再也捡不回来了。 梦醒之后林景澄就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翻来覆去老半天,最后开电脑打算找部电影看。 他本来想看部国外的,结果鬼使神差地点了部沈郁生主演的爱情片。 沈郁生演这电影的时候三十整,和刚出道相比沉稳不少,片子里还有和女演员的亲热戏。镜头对准沈郁生的背,他结实的身材挡住女演员,只能看到女演员环在沈郁生脖子上的手。 亲热戏只有半分钟,在电影里算短的了。看完电影视频自动播放电影的宣传花絮,主持人问导演为什么不把亲热戏份拍得久一点。 导演说:“演员洁癖太严重,而且咱这片子也不靠亲热戏博眼球。” 林景澄想笑,想象了一下沈郁生万般不愿地拍下这场戏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他心思正往沈郁生身上飘呢,沈郁生就给林景澄发了条微信。 沈郁生问:【睡了吗?】 现在将近十二点,他也没指望林景澄没睡能回自己微信。 结果林景澄很快就把微信回了过去,说:【没睡呢。】 沈郁生直接就给林景澄发了个视频,第一句话就问林景澄为什么还没睡。 林景澄起身给自己倒杯水,说:“睡了一觉,又醒了,结果就睡不着了。” 转身倒水那会儿手机照到了身后的电脑,沈郁生看到电脑上播放的视频笑了下,问:“怎么把这段采访翻出来看了?” 林景澄笑着回:“刚才看这电影来着,看完自动跳过来的。” 沈郁生记得这片子哪场都拍的很顺利,唯有亲热戏不行。ng了一次,他说什么都不想再拍第二遍。后来都想找替身了,愣是被导演骂得没去找。 惨是真惨,难受也是真难受。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是演员呢。 和林景澄唠了会儿当时片场的囧事,沈郁生说:“如果对方是你,我不会觉得别扭。” 林景澄脑子没转过来个,先是问了声:“什么?” 问完才反应过来话里的含义。 让沈郁生正经点儿,林景澄问他怎么还不睡。 “这觉是没法睡了。”沈郁生的声音特无奈,“离你太远,一闭上眼睛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床也空。”他拍拍身侧说,“还是殡仪馆的小床舒服,两人睡起来那么挤都不觉得难受。” 林景澄下意识地往自己床上看一眼,身上热的像被沈郁生抱在了怀里。 明明窗外寒风呼啸,他却因为沈郁生的一句话心头发热。 沈郁生冲着他笑,让他早点儿睡。 林景澄点点头,说:“知道了。” 互道了晚安,林景澄刚要把视频挂断又听见沈郁生说:“等一会儿,还有句话想和你说。” 林景澄看着手机屏幕等着沈郁生把这句话说出口。 沈郁生说:“这句话不说出来,今天晚上一定睡不着。” 他话落后又用惯有的温柔语气叫了一声林景澄的名字,最后轻轻道了四个字:“我想你了。” 第30章 林景澄一颗心脏被击得粉碎,好像等待沈郁生帮他重组成个新的,只能住下沈郁生一个人。 整整一晚,林景澄耳朵都跟发烧一样被那句“我想你了”燎得一片火热。他不知道自己几点睡着的,就知道一闭上眼睛就有种沈郁生在耳边轻轻说话的错觉。 说的全是甜言蜜语,和满心爱意。 沈郁生第二天点半回的殡仪馆,那会儿林景澄在忙,去问了邢达才知道馆里送来个割喉致死的死者。 死者情况挺复杂,三十多岁的男性,长期家暴导致妻子情绪崩溃趁他睡着后割断喉咙,又朝身体疯砍数十刀。 沈郁生听完起一身鸡皮疙瘩,递邢达一根烟,俩人边抽边聊。 邢达说:“二十号那天发生的事,结果女的杀完人傻眼了,收拾东西跑了。后来躲了几天又是后悔又是害怕的,就去警察局自首了。” 抽完最后一口烟,邢达抬手指了下整容室的放向:“这不,警察调查完怎么回事,家属就把尸体送来。” 沈郁生顺着指向看过去,隐约听得见家属的哭声和骂声。他把烟掐灭,问:“怎么骂得那么难听?” “这才哪到哪啊!”邢达摇了摇头,“家属早上骂得更难听,这都收敛不少了。” 一想起清早发生的事,邢达就想笑,开口跟沈郁生讲发生了什么。 早上尸体刚推进整容室的时候林景澄和杨妙语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帮死者沐浴需要家属在外等候。家属是死者母亲,七十多岁的老太太,结果人家就跟听不懂话似的死活不肯。 林景澄也是有脾气的人,亲自把人请出去,门一关,任由老太太在外面又哭又骂。 老太太一会儿骂自己被林景澄欺负了,一会儿骂儿媳妇生不出孩子活该被打。骂完又开始哭儿子命苦,娶个这样的老婆把命搭了进去。 “怎么什么人都有……”沈郁生听着糟心,捏了捏眉心。 “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吗?”邢达问。 沈郁生摇了摇头。 “最好笑的是人女方压根不是生不出来,是男的那方面有问题。” 早上老太太情绪太激动,警方跟着老太太来的殡仪馆。老太太一骂,警察就让她少说两句,说别把自己儿子身上的毛病推给女方。这话什么意思,也不用人多说了。 可惜老太太不认这个理,撒泼把人警察骂走了。 沈郁生打心底里膈应,也打心底里认为家暴的男人枪毙都不为过。这种行为发生过一次,就会衍变成数次。也别说他思想极端,男人打女人的时候才叫思想极端。 “我去那边看看。”怕那老太太继续闹,沈郁生说什么也得去门口守着林景澄。 走到整容室门口,沈郁生就这么站在门外忍受着噪音在这守着。 而林景澄在里面忍着噪音专心工作,俩人都头疼,都是被这老太太吵的。 林景澄眉头紧拧,太阳穴都在跳。本来因为没睡好脑子又晕又涨,现在倒好,眼睛都跟着不太舒服。 缝合进行到一半,实在没忍住叫了声停。林景澄坐椅子上休息十分钟,喝口水才缓过来点儿。 杨妙语缝合的动作倒是没停,关切地问林景澄一嘴:“师傅,你又失眠了啊?” “没有,就是没睡好。”林景澄回。 好像从今年开始,他失眠的症状减轻不少。去年隔三差五失眠一次,真的快把他搞疯了。 杨妙语说:“那就行,今天忙完了早点休息,我看你脸色挺差的。” 林景澄“嗯”了一声,起身继续工作。 眼前的尸体身上的刀痕不太棘手,不管遮盖成什么样最后穿上寿衣全都能遮住。主要是脖子这一刀,几乎割断半个颈部,不太好遮。 最后还是能看出来点浅淡的痕迹,林景澄出去问老太太遮成这样行不行。 他刚把脚迈出整容室,就看到沈郁生对自己招手笑一下。随后用手掏掏耳朵,那意思是这老太太可真能吵吵。 林景澄默不作声地叹口气,把目光从那沈郁生身上挪走,对老太太说:“伤口我已经尽力遮了,脖子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出来痕迹。” 老太太一听这话,推开林景澄往整容室里走。 好在沈郁生在后面把人接住,不然林景澄都能被推个大跟头。 老太太在屋里喊:“不行,遮成这样我不能接受!别人就能遮得看不出来伤口,怎么到我儿子这就遮不住了?” 林景澄再三强调每具尸体的死因不同,不可能所有的尸体都恢复得那么完整。 老太太什么也不听,坐凳子上就是哭。 沈郁生看不过去,刚想开口说几句,被林景澄拽住袖口挡在身后。 把他带出去,林景澄说:“让她缓一缓,这种事儿我见多了,咱们说的越多她越激动,她现在根本不听不进去你在说什么。” 一般这种事都是交给王叔来解决,林景澄和沈郁生在后院透口气,杨妙语那边立刻找来王叔和老太太谈。 就老太太撒泼这个架势,两人得出一个结论,真是什么样的父母教出什么样的儿子。 俩人随便聊着,沈郁生说:“闹一上午也够糟心的。” 林景澄早就习惯了,或者说是麻木了。对待死者,他从来都是百分百的敬意和努力去帮助他们恢复原状。至于家属能不能看到他的敬意和努力那是人家的事儿,和自己不挨着,他对得起自己的工作就行。 不想气氛太沉重,林景澄锤下肩膀,用轻松地语气说:“随她闹吧,闹累了就消停了。” 途又聊了些别的,全和林景澄的工作有关。 林景澄说这次还不算什么,有次送来个被河水泡到变形的尸体。那种尸体人见到的第一反应都是想吐,真不是不尊重死者,就是本能反应罢了。 那尸体林景澄就能恢复五成,真的尽力了,也无能为力了。结果家属不乐意,差点动手打人。 这样的事真的太多太多了,讲的累了也就不爱讲了。 听林景澄动静越来越小,沈郁生大概知道林景澄不想说了。 沈郁生也捏捏林景澄肩膀,把话题跳到别处。 没聊多久,沈郁生忽然问:“脸色怎么这么差?病了?” 说着掌心覆住林景澄的额头,见温度正常才松了一口气。 林景澄笑着说:“没生病,昨天睡得太晚了。” 加上挂断视频前,沈郁生说的那句话,让他的心晃荡一晚,久久不能平静。 “没事儿就行。”沈郁生拿手机看眼时间,正好十二点半。 林景澄这边的事没解决肯定不能安心吃饭,但怕沈郁生胃疼,他指了指食堂说:“我陪你去食堂吃一口?” 沈郁生说不用,说完又笑了,来了句:“我妈一会儿过来,她非要给咱俩送饭吃,我可拦不住她。” “这会儿应该快到了。”沈郁生手搭下林景澄肩膀,“陪我去接她。” 两人就这么往殡仪馆门口走,走到的时候沈母正好从出租车里下来。 沈母看见林景澄就高兴,话直接冲着林景澄说:“景澄没吃饭吧!阿姨炖了牛肉,特意送过来给你尝尝。” 林景澄心里太暖了,说了声谢谢阿姨,便带人往休息室走。 “阿姨,您这牛肉真香,还没打开我就馋了。”林景澄不会说漂亮话,说的都是大实话。 这大实话让人开心,沈母笑盈盈地说:“一会儿你尝尝,爱吃的话阿姨天天给你送。” “那不行,大老远的,折腾起来太麻烦。”林景澄打开休息室的门,给沈母倒杯茶,“我要想吃了就让生哥带我回去吃。” 沈母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昨晚和沈郁生聊了聊,才知道前天是林景澄第一回 跟沈郁生回家。加上得知两人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可给老两口愁坏了。 把饭盒打开,牛肉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林景澄刚接过筷子要夹牛肉,王叔就走进休息室说:“和那老太太谈完了……” 他话说一半,“哎呦”了一声:“这……打扰你们吃饭了吧……” 林景澄说:“没有,您接着说,那老太太怎么说的?” 王叔说:“那老太太差点动手打我了,最后同意穿寿衣的时候在脖子上系个领结挡一下。” 犹豫一下,王叔接着说:“那你先去把手头的事忙完吧,不能让人家一直等你。” 这是一定的。 林景澄放下筷子说:“阿姨,实在不好意思,我忙完立刻回来。你们先吃,不用等我。就穿个寿衣,很快的。” “你等会儿。”沈郁生夹块牛肉送到林景澄嘴边,“尝一块儿再走,不耽误。” 沈母炖的牛肉是真好吃,林景澄吃完又夹了一块才舍得走。 休息室一下只剩沈郁生和沈母两个人,俩人都把筷子放下了,决定等林景澄回来一起吃。 两人呆着也是呆着,就聊了聊上午发生的事。听完沈母直皱眉,说:“这老太太怎么这么不讲理?” “谁说不是呢!”沈郁生接了一嘴,“像您这样人美心善的人可真不多。” 这话听着高兴,沈母止不住地笑。 正笑得激动呢,休息室的门又开了。本以为是林景澄回来了,结果是宋卓抱着束花推门而入。 宋卓以为林景澄在这,却扑了空。 沈郁生站起身来,看看宋卓手里的花说:“把花放这吧,景澄在忙,估计没空收它。” 宋卓不想听沈郁生的,但也不想打扰林景澄工作。 沈郁生说:“放这吧,我又不能给扔了。你放心,等景澄回来我会告诉他这花是你给的。” 宋卓没和沈郁生抬杠,最后还是把花放这了,就放在林景澄的椅子上。 等宋卓走了,沈母看看这束花,忍不住问:“这……你们三角恋啊?他跟你抢景澄?” “不是三角恋。”沈郁生让母亲心,随后也往花上看一眼,声音笃定地说,“他抢不走。” 不是沈郁生自信爆棚,是他坚信就算没有自己的介入,林景澄和宋卓也不会在一起了。 更何况他没有介入,两个单身男人互生好感,相互了解和试探是再正常不过的交往方式,从来没有他介入林景澄和宋卓之间这一说。 至于宋卓,抛却性格,单说他母亲对林景澄的态度就知道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成年人的交往不像十八岁那样冲动,要考虑的因素太多太多。但凡成熟一点,都不会像从前那样愣头愣脑地朝墙撞。 沈郁生不担心,可是沈母担心。她不知道林景澄和宋卓的曾经,就觉得自己儿子有情敌,又觉得之所以有情敌,都是因为林景澄这孩子太好了。 用筷子敲敲沈郁生的碗,沈母语重心长地说:“我和你爸是真相景澄这孩子了,人是你带回家的,就得让他变成自家人。” “我知道。”沈郁生点下头,又往碗上看一眼,“您把筷子拿走,别往我碗上敲。” “跟我乐意敲似的。”沈母用纸巾擦擦筷子,一脸嫌弃,“谁还没个洁癖了。” 沈郁生摇头笑笑,随口道句:“怎么跟小孩儿的。” 之前总听别人说父母岁数越大越像小孩儿,他还不信,现在看看觉得这话说的没毛病。 边聊天边等林景澄,这期间聊得无非就是感情上的这些事。沈母不断提醒沈郁生加把劲儿,沈郁生不断点头说自己听见了。 就这么点内容,愣是聊了半个多点。好在林景澄回来得快,不然沈郁生的耳朵绝对起茧子。 像看见救世主似的,沈郁生冲林景澄说:“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林景澄刚洗完手。 他手上还滴着水,抽一张纸巾边擦边说:“我给逝者穿寿衣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我得快点穿完,真的头一次这么着急。” 那些“抱歉,让你们等我这么久”的话林景澄没说,他现在无论是面对沈郁生还是面对沈母都挺自在的,话是怎么轻松怎么说。 刚拉开椅子要坐下,林景澄就看到凳子上的那束玫瑰。他愣了两秒,发现花束里插了张纸片,上面写着宋卓两个字。 林景澄什么也没说,把花放到别处感叹一句:“终于能吃饭了。” 沈郁生往他碗里夹牛肉,说:“多吃点儿。” 林景澄点点头,问沈郁生:“你胃没疼吧?” “没疼。”沈郁生后背靠着椅背看林景澄吃饭,把林景澄耳朵看红了,才左手随意往腿上一搭,右手拿筷子开吃。 林景澄桌下的脚踢了踢沈郁生脚尖,那意思是专心吃饭,别乱看。 沈郁生真没忍住笑了出来,回踢一下,继续往林景澄碗里夹肉。 桌子下的小动作沈母全当不知道,三个人谁都没提宋卓,默契地忽略这段插曲。 沈母吃完饭也没多留,特识趣地给年轻人独处的机会。 把沈母送走,沈郁生问林景澄:“喜欢花?” 毕竟宋卓把花送来了,沈郁生不可能真的不在意。想问就问,他真觉得不用把所有问题都搁在心里藏着。 林景澄实话实说:“也不是不喜欢,就是花是宋卓送的,心里挺沉重的。” 沈郁生点点头,想说点什么,却手机一响,直接把他要说的话打回肚子里。 看眼来电人,“萧启”两个大字在手机屏幕上闪烁。沈郁生按下接通键先对萧启来了句:“我发现你怎么这么会打岔?” 萧启说:“这不有正事儿才给你打电话的吗?先别说这个了,向导那边马上就要官宣了,片子的微博号都建好了,两点准时宣布主演,到时候需要你转发,千万别忘了。” 沈郁生说:“忘不了。” 转发电影的官宣微博还是挺重要的,一来能提前给电影预热,二来他去gay吧的新闻还在热搜挂着。虽然排名掉了不少,但还是有人搜,得靠新消息分流。 两点一到,《往生》这部片子的官方微博号率先圈了配角的微博。发布了配角宣传图,接着配上段字:你是温柔的存在,敬畏生死,诚待生死。 待几位配角转完,官方微博再圈宋卓。 毕竟是新演员,宋卓没什么粉丝基础,关注他的人也就两万多一点。他饰演的男二叫周弈。把微博转到主页,宋卓写道:你好,周弈。 再怎么说也是向朝平的电影,公布完配角和男二便足以让人讨论半天。讨论完见官方还没有公布主演,网友们急够呛,全蹲在微博下面等官宣。 市场运营部太了解网友的心理,他们越想知道就越不说。足足吊网友一小时胃口,最后把沈郁生的宣传照一发,圈完沈郁生微博,直接把话题推到**。 沈郁生给这条微博点赞,评论加转发,配上的字很简单:秦川,很高兴遇到你,很荣幸变成你。 初看剧本时,面对秦川这个角色,沈郁生一直都是这个心理,至今未变。之后可能会有更深刻的体会,但得在拍摄的途慢慢感悟。 这会儿的微博热搜几乎被《往生》剧组占领, # 沈郁生《往生》# # 向朝平,沈郁生再度合作 # #《往生》官宣 #, # 向朝平新作 #, #《往生》男二 # 这几个热搜网友挨个地讨论,挨个地点。至于沈郁生被拍到去gay吧的事情,早就没多少人关注了。 林景澄和全国网友一样,点开热搜一条条地看。左右现在没事,他就坐在沈郁生对面。俩人都拿着手机刷微博,眼瞧着热搜的阅读指数越来越高。 讨论得差不多了网友又开始猜测电影的类型,毕竟官方没有透露,全靠网友瞎猜。 有人说是艺片,说向朝平最会拍的就是艺片。 还有人说是恐怖片,说《往生》这名字跟恐怖片挺搭的,甚至开始担心过审的问题。 幸好向朝平藏不住事儿,发了条微博:《往生》这片子就是披着艺皮的商业片,关于入殓师的。题材小众,拍不好的话,大家就把它当成恐怖片看。 一听是入殓师题材,网友忽然想到沈郁生关注的那位@不一般的化妆师,便纷纷给向朝平回复:难怪沈郁生前不久关注了一个入殓师,原来是为电影做准备。 向朝平和网友多聊了几句。关于电影的前期筹备,以及沈郁生和宋卓在殡仪馆学习的事全说了出去。毕竟把这事儿说出去对电影和演员没什么影响,大家反而会认为演员敬业,肯为电影下功夫。 从两点多讨论到五点多,网上的网友就没闲着。林景澄刷微博都刷困了,途眯了一会儿,醒后又忙了一会儿,彻底结束工作的时候正好点整。 林景澄今天不值班,正打算收拾东西回家,结果一转身就看见沈郁生在宿舍门口问:“今天不住宿舍了?” 林景澄点点头说:“不住了,得回去拿些厚衣服。” 沈郁生说:“巧了,我也准备回家。老两口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得回去多陪陪,顺便把肥仔送回去养几天。” 肥仔耳尖,听见沈郁生叫自己,爪子扒开宿舍门,露着个脑袋喵喵叫。 沈郁生蹲下来给肥仔顺顺毛:“平时跟着林舅学习,它自己在屋里怪孤单的。” 还有林景澄因为梦游和他同床共枕的那些天,肥仔自己睡在房间里也让沈郁生挺心疼的。人怕孤单,动物也怕,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肥仔交给父母养段时间。近期他们不会走,照顾照顾肥仔也挺好。 听到要把肥仔送回家,林景澄真有点舍不得。蹲下来摸摸肥仔的头,又帮沈郁生倒腾猫粮和猫砂,收拾完他才钻进车里往家开。 沈郁生在林景澄走后十分钟也开车往家赶。这个时间段不堵车,车速开快点儿半个钟头就能到家。 途等个红灯,沈郁生正好看眼手机,见林景澄问:【到家了吗?】 【还没呢。】沈郁生回完看眼后视镜,发现身后的车跟他一路了。 当明星就这点这不好,动不动就来几个私生饭,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不是沈郁生自大,非认死理觉得后面的车跟着他。是趁等红灯的间隙后车坐在副驾驶的女孩下车丢了个垃圾,她脖子上挎了个照相机,车门差点没刮到后边骑自行车的老大爷。 真的太危险了。 女孩危险,骑车的老大爷也危险,看得沈郁生特想下车教育她几句。 信号灯变绿,沈郁生寻思着被私生饭跟上也没法回家。眼瞧着快到“偶遇”酒吧了,他只能把车停那,扣个帽子往酒吧里走。 沈郁生进来那会儿李崇然正在吧台调酒,他“呦喂”一声,冲沈郁生说:“今天就你自己?” 沈郁生点点头,表情挺无奈的。 “林景澄呢?怎么没陪你?”李崇然问。 “他回家了,我也要回家,结果被私生饭跟车了。”现在跟车的两个女孩也在酒吧里,沈郁生寻思等酒吧上人了,就偷摸溜出去。 李崇然说:“酒吧后门前段时间被老板封上了,实在不行我帮你开开,等会趁着人多你就跑。” 沈郁生说成,点杯软饮和林景澄聊天。 林景澄问:【这回到家了吧?】 他回:【这家是回不去了,现在在相遇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怎么了?】林景澄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着给沈郁生打个电话,就看见沈郁生回复自己说被私生饭跟车了,来酒吧躲一躲。 相遇酒吧一般八点多开始上人,这会儿沈郁生没法从后门溜走。而且私生饭坐在窗口,死盯着沈郁生的车生怕他溜了。沈郁生把车放酒吧倒是无所谓,关键不能把肥仔丢车里不管。 盯着手机屏幕想了想,林景澄先给李崇然发个微信,问他能不能下班的时候把沈郁生的车开过来,顺便照看一下车里的肥仔。 这都不事儿,李崇然很爽快地回了个:【没问题。】 林景澄这才放下心来,敲着手机键盘说:【生哥,我去接你,今晚来我家吧。】 第31章 沈郁生巴不得林景澄来接他,更想体验一把被呵护的感觉。他回林景澄一句:【等你。】,跟李崇然说,“景澄说来接我。” “是,他和说了。一会儿你把车钥匙给我,我下班帮你把车开会去。”反正他和林景澄前后楼,正好省了一笔打车费,“猫也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照顾的。” 沈郁生诚心诚意地说:“谢谢,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是景澄朋友,四舍五入也是我朋友。这又不是帮不了的大忙,包我身上。”李崇然这人特仗义,但也实打实的八卦。 把声音压低,李崇然神秘兮兮地问:“看在我帮忙的份上,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俩到底进展到哪步了?” “暧昧期。”沈郁生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李崇然愣了愣。 “真的假的啊?”李崇然不信。 沈郁生笑了下,说:“真的,暧昧这劲儿还挺上头的。怎么说呢,俩人都挺陶醉就是了。” “我还以为你俩早成了。”李崇然摇头说,“搞不懂你们。” 沈郁生自己都搞不懂,可能是知道林景澄对自己有好感,他对待感情反而没有那么急。反正就那么一根绳,他俩一人拽一头,多余的人想拽也拽不着。一旦知道别人介入不进来,他直接就把心态摆正了。 林景澄开车到酒吧也就用了十五分钟,给沈郁生发条微信,说完自己到酒吧后门了便坐在车里等。 等了半个多点,沈郁生才从后门溜走。一出门,就看见林景澄的车在门口停着。 开车门进去,沈郁生说:“辛苦了,这么晚还得让你瞎折腾。” “没事。”林景澄侧身帮沈郁生把安全带扣好,问,“好端端的怎么被私生饭盯上了。” 因为这么一个动作,俩人靠得挺近的。他们心跳得很快,表面却一个比一个平静。 头随意地往椅背一靠,沈郁生说:“以前就被私生饭跟过车,还有几次被堵家门口了。后来搬家了,她们才找不找我。” “这回被跟,估计是因为向导说我在殡仪馆学习,所以扒出来我在哪个殡仪馆了。”沈郁生从来不敢低估私生饭的能力,只要扒出来他在哪,坐飞船到月球都没用。 林景澄摇了摇头,觉得沈郁生蛮惨的。公众人物不好当,平日里被人任意讨论就算了,私下的生活都没有个放松喘气儿的时候。 踩下油门把车开走,林景澄右手捏了捏沈郁生手臂。 沈郁生笑了,问他:“捏我干嘛?” “安慰安慰你。”林景澄说完又捏两下,收回手时自己也笑了一下。 说实话,还蛮温馨的。舒服的相处,适当的亲密接触。听着车里的歌一路闲聊,感觉十五分钟的路程被压缩成五分钟,就那么下车时还有点舍不得。 林景澄把车停好,刚开车门要下车却手腕一紧,被沈郁生拽回车里。 沈郁生指腹在林景澄手腕里侧摩挲一下,嘴里说着:“没坐够,感觉在车里呆着挺好的。” 林景澄没把手腕往外抽,低头看眼沈郁生的手还被上面的手链闪下眼。 那是平安夜前一天在十元店买的廉价手链,他起初以为沈郁生带两天就能带够,结果现在还戴在手腕上。 收回目光,林景澄才动动手腕半开玩笑地说:“那你继续坐,我可上楼了。” “别介啊……”沈郁生松开林景澄下车说,“去你家里坐也不是不行。” 这语气让林景澄笑了两声,边上楼梯边说着:“委屈生哥了。” “你陪我多聊聊,我就不委屈。”沈郁生在林景澄身后一步步地走。 林景澄家住顶楼,每次爬到顶都得喘半天,说白了就是运动量不够。 沈郁生倒一点儿事没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瞧把你累的。” “楼层太高了,我爬到五楼就不行了。”林景澄说完拿出钥匙打开门,给沈郁生找双拖鞋去洗手帮他倒杯水。 沈郁生把水杯握在手里喝了两口才轻轻放下对着房间打量一圈。 屋里应该是重新装修过,家具蛮新的。一室一厅,上面还有座小阁楼。厅里的面积不算大,但是家具一摆干净整洁。卧室被改成了收藏间加衣帽间,一半放着林景澄的衣服,一半摆着拼好的乐高。 “爱玩这个?”伸手指了指乐高,沈郁生朝林景澄问,“拼起来挺费劲吧?” “还行。”林景澄说,“以前总失眠,都是失眠的时候拼。” 沈郁生拿起桌子上拼到一半的乐高拼俩下,没拼明白。这种东西他以前想买,但是拍戏太忙没工夫买。息影出国那段日子又心情不好,整天在家里发呆就够了,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林景澄让沈郁生拼着玩,转身去衣柜里找睡衣。好在睡衣肥大,沈郁生穿着虽然有些小,但也不是穿不了。 现在才点多钟,教沈郁生拼会儿乐高又去客厅看会儿综艺,林景澄就打算去浴室洗个澡,冲一冲。 本来想先让沈郁生洗的,向朝平正好打个电话跟沈郁生谈了会儿。本来是谈剧本,说结尾打算改。后来知道自己在网上透露的太多导致沈郁生被私生饭跟车,又跟沈郁生道个歉。 沈郁生真不在乎这点事儿,跟向朝平说:“该道歉的是私生饭,您别往自己身上揽。” 林景澄听了听,估摸着一时半会儿谈不完。怼了怼沈郁生肩膀,他轻悄悄地说:“我先去洗了。” 沈郁生笑着点点头,用口型说:“去吧。” 林景澄刚进浴室的时候沈郁生还没什么反应,等耳边传来淋浴的水声,他心思立马飘了。 眼睛时不时地向往浴室那边看,向朝平在电话里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进去了。 隔着浴室的门,他似乎能看见林景澄发尾沾水,整个身子被淋透的画面。沈郁生呼吸渐沉,想看林景澄挤着沐浴露擦遍身体的那双手。 白色的沐浴露在掌心摊开,溢出指缝的样子一定又好看,又色情。 几乎脑补个十八禁的小电影,沈郁生才听见向朝平在电话另一端问:“困了?怎么问话也不答应一声?” 沈郁生回了回神,说:“走神了,您刚刚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说新改的剧本明天给你送过去。”向朝平说,“那我挂了,你早点睡。” 电话一挂,屋里唯一的动静就是林景澄洗澡的声音了。 沈郁生是冷静不下来了,他哪哪都热,尤其是最该热的地方,难受的不行。 想去裤兜里摸根烟,结果烟盒是空的。沈郁生只能敲敲浴室的门,冲里面的人喊:“有烟吗?” 再不抽烟平复下心情,他真能炸成碎片,保准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淋浴声太大,林景澄只能听见沈郁生在外面对自己问话,却听不清沈郁生问什么。 把门开个缝,林景澄只探出个脑袋问:“你说什么?” 这一探头给沈郁生吓一跳,尤其林景澄带着一身水汽和热气,白里透粉的脖子跟春天的桃花似的,害沈郁生嗓子发紧。 沈郁生努力让自己的呼吸轻缓一些,压低了声音又问一遍:“有烟吗?” 林景澄一只胳膊伸向门外:“床头柜里有。” 沈郁生说知道了,主动替林景澄把门关上。他魂不守舍地往床头柜那边走,只觉得眼前都是林景澄伸出来的那截手臂,线条真他妈好看。 结果打开床头柜拿烟的那一刻,沈郁生脑子里想的那点儿东西一下就没了。因为里面不仅放着烟,还放着宋卓还回来的戒指,以及林景澄的那一枚。 现在俩戒指在里面一躺,紧紧挨在一起,看着有点儿别扭。也不是小心眼,就是不可避免的在吃醋。他看眼自己的手链,觉得应该再买一条送给林景澄。 林景澄和宋卓的那段回忆没人能够抹去,沈郁生比谁都清楚。就算能抹,他也不会要求林景澄,或者帮他去抹。无论如何,那都是段应该去珍惜的过往,不管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沈郁生转过来弯后就不酸了。把俩戒指的距离分开点,一个放在最外侧,一个放在最里侧,他才伸手去拿烟。 接着目光一转,沈郁生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林景澄的身份证上。 证上的照片很好看,清清爽爽,唇边带着一抹笑。旁边的出生年月日写着1993年,1月3日。 “生日还挺大。”沈郁生冲着身份证笑一下。 眼瞧着就快一月份了,没几天就是林景澄的生日,他得好好琢磨琢磨给林景澄过生日的事儿。 沈郁生琢磨这会儿,林景澄都洗完澡出来了。走到沈郁生身边,他开口问:“找到烟了吗?” “找到了,但是没来得及抽你就出来了。”沈郁生站起身子说,“那我去洗了。” “生哥……”林景澄及时叫住沈郁生,“热水不够了,等一会儿再洗吧。” “没事,冷水澡更好。”正好冷水澡比烟管用,冲动的地方被冷水浇浇就老实了。 林景澄“啊”了一声,看沈郁生关上浴室门。 浴室里的热乎气儿还没散,沈郁生不可避免地胡思乱想。只能立刻拧开淋浴,让冷水把那点儿黄色废料都浇散。 这澡洗得时间还挺长,林景澄都在沙发上坐困了。刚有睡着的趋势,沈郁生又开始问林景澄要东西。 林景澄迷迷糊糊地往浴室门口走,见沈郁生也把浴室门开了个缝隙,便开口去问:“生哥,你要什么?刚刚没听清。” 这句生哥叫得软绵绵的,差点儿让沈郁生这澡白洗了。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才清了下嗓子,说:“要内裤,我的那条我刚刚给洗了。” 内裤有新的,但沈郁生穿着肯定不合身。怕沈郁生勒着,林景澄试探地问一嘴:“真要啊?尺寸不合适吧……” 尺寸合不合适沈郁生心里有数,可是不合适又能怎么办? 只能硬穿,要不然就是光着,那还不如让他去死。 沈郁生就觉得自己手贱,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洗内裤。凑合穿一晚又不是什么难事,弄得现在俩人都尴尬。 他是因为自己开口要内裤尴尬,林景澄是因为尺寸不如沈郁生尴尬。再怎么说也是男人,都是好面子的物种。这种东西往那一摆,谁都希望自己更大点儿。 去柜里找来新内裤,林景澄递给沈郁生时倔强地来了一句:“我看了一眼,尺寸应该不会小太多。” 沈郁生笑了声,说了谢谢就关门往身上穿。 说实话,真挺勒的。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沈郁生只好穿完睡衣出来说:“尺寸还行,确实没太小。” 给足了林景澄面子,他看眼客厅的沙发问:“晚上我睡哪儿?” 林景澄就两套被褥,一套在家,一套在宿舍。他总不能让沈郁生在沙发上挨冻吧,便指了指阁楼:“睡床上吧,没多余的被子。” 他也不怕沈郁生嫌弃,之前在宿舍同床共枕那么多次,沈郁生眉头都没皱过一次。 关于洁癖,沈郁生早就缴械投降了。之前因为洁癖他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是现在不会了,因为有那么特定的一个人能让你抛去所有自以为丢弃不了的原则,还真是挺幸福的一件事。 拿起茶几的手机,沈郁生手掌抵着林景澄后腰往阁楼上推:“走吧,去睡觉。” “现在才十点半。”林景澄不困,不太想睡。 沈郁生说:“陪我躺会儿,唠会嗑也行。” 俩人就那么往床上一趟,一个玩手机,一个在看书。 沈郁生看见母亲发微信问他回不回家,他给母亲回个“在景澄家”。紧着接母亲就发来个偷笑的表情,让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林景澄问沈郁生在笑什么。 沈郁生说没什么,随后半坐起来往林景澄书皮上看一眼,发现林景澄看的是《尸检报告:一个殡葬师的手记》。 “好看吗?”沈郁生问。 林景澄摇了摇头:“也不是不好看,就是以为是专业科普,但是日常更多,更像是生活笔记。” “那别看了。”沈郁生替林景澄合上书,“你也出本生活笔记,绝对比这本好看。” 林景澄笑了,身子往下挪一挪,躺了下来说:“你也太抬举我了。” 这还真不是抬举,在殡仪馆这段日子,每天都像段看似平凡实际又不凡的传奇。 很多次,沈郁生会在整容室门口看这几个入殓师为死者上妆。他们一举一动带着对逝者的敬畏,对生命的尊重。他很佩服,也对整个殡葬行业都充满敬意。 “给我讲讲吧。”沈郁生也躺了下来。他头枕着双臂,看着天花板说,“讲讲你做这行遇到的趣事儿也行,委屈事儿也行。” 总之越多越好,他想听听林景澄过往的经历,打心里想更了解林景澄这个人。 “趣事儿可多了。”林景澄都不用回想,张嘴就来,“我不是辍学重念一年高三考的殡仪学校吗?结果开学看到课表差点儿没把我吓死。” “什么殡葬啊,收尸啊,烧骨的,就连风水都得学。”说得来劲了,林景澄就翻身和沈郁生面对面地说,“没事儿还得去教室练习抬棺,反正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学不到的。” 至于受的委屈倒没什么可说的,说来说去都是那点儿事。多数都是因为家属对逝者的妆容不满意,通情达理的可能说明情况就妥协了。遇到那种难缠的,被骂几句,能忍就忍了。 但有一个事儿林景澄印象挺深的,就是地震那年,那是他第一次崩溃到不想做这个职业。 那年说来也巧,林景澄正好刚毕业想和林建明想在本市组个入殓师团队。当时只有a市有优秀的入殓团队,俩人买完车票就去了。 去了一个月,要走当天赶上了大地震。他俩人没事,但有事儿的人多了去了。 每天往殡仪馆送去的尸体能有上百具,别说入殓师了,就连殡仪馆的保安都得跟着抬尸体。 那种情况林景澄和林建明不可能走,每天在殡仪馆跟着抬尸体,轮流去火化房焚烧待烧的尸体。 馆外天天都站着长排队伍,伤势不重的人一个个红着眼眶领骨灰。那场面就像刻林景澄脑子里一样,现在回想都像昨天发生的事儿。 “真的太累了。”林景澄些困了,声音越来越小,“那时候像被死亡包围了一样,每天闭眼睛全是大家的哭声……一觉睡不了几个点,就起来抬尸体,烧尸体,觉得没个头……” 几乎快要睡着,他还叹声说着:“真的太吓人了,当时天天都在馆里睡觉,外面的空地上全是尸体,我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就地震了呢……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怎么就死了这么多人……生命真的太脆弱了,尤其是灾害面前……” 心疼,真的太心疼了。 沈郁生不知道心疼过林景澄多少次,他自己顺风顺水惯了,唯一不顺的地方就是毕业先去当群演。可是那种累挺过来就好了,现在他要名声有名声,圈里地位也高。 可是林景澄不一样,从小家境不好。上学的时候被人孤立,谈恋爱的时候被对方家人侮辱。当了入殓师,哪怕习惯了面对死亡,但碰上地震那种情况都能说出“崩溃”两个字。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有多恶劣。 他甚至想象得出来林景澄浑身是汗地去抬尸体,被焚尸炉呛到咳嗽的样子。 沈郁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林景澄睡着的样子伸手捏捏他的耳朵。动作很轻,捏完又移到头上摸了摸头发。最后才轻轻叹气,低低的声音在林景澄耳边蔓延。 他说:“听得我直心疼,我想抱你一下,可以吗?” 他们同床共枕时有过拥抱,但都是睡得迷糊下意识地抱在一起。不像现在,沈郁生明确地在林景澄耳边说出“我想抱你”这句话。 沈郁生也不知道林景澄听见没听见,他耐心地等。如果林景澄说好,他会毫不犹豫地把人搂进怀里。如果林景澄睡着了没吭声,他会当作林景澄默许了这个请求,然后把人搂进怀里。 结果林景澄没说好,也没给沈郁生认为他默许了这个请求的机会。反而率先摊开手臂,做了个索求拥抱的动作。 他没睁开眼睛,依旧睡着的模样,却往沈郁生身边贴了贴。两手在沈郁生腰上一搭,方便沈郁生用力抱住自己。 沈郁生抱住林景澄的动作很温柔,一只手轻扣着林景澄的后脑,掌心一半贴着他黑软的头发,一半贴着他白皙的脖颈。另一只手环着林景澄的腰,正好是最窄的那截,好像轻轻一掐,就能掐断似的。 拇指隔着睡衣在林景澄腰上摩挲,林景澄会下意识地往沈郁生怀里挤。本来俩人就贴得近,这会儿简直不留一丝空隙。 “痒……”林景澄声音特小地说。他脑袋都埋沈郁生脖子那了,额头正好抵着沈郁生的喉结,说,“别摸了……” 他这句说完彻底睡了过去,留沈郁生一个人瞪眼发呆。 不大的阁楼卧室,一张双人床上躺着两个人。沈郁生觉得挺好的,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很容易满足的一个人。好像呆在林景澄身边,简简单单的热乎日子,就是他最向往的平凡生活。 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沈郁生睡到两点半就被林景澄的电话吵醒了。林景澄动了动,整个人要往被里钻。 沈郁生伸手捂住林景澄耳朵让他继续睡,自己撑起身子去拿林景澄的手机。 屏幕闪烁着“李崇然”三个大字,电话一接通就听他冲着话筒说:“车帮你俩开回来了,下楼接猫吧!” 沈郁生说:“这就下去。” 林景澄拽下沈郁生:“我跟你一起。” “不用,你接着睡。”沈郁生把被子往林景澄脑袋上一扣,说,“我马上就回来。” 披上外衣,沈郁生拿着门口的钥匙就走了。 李崇然看见沈郁生出来就是笑,指指沈郁生的睡衣,他话里话外全是这俩人发生了关系的意思:“是不是打扰你俩了?” “没打扰。”沈郁生进车里看了一眼肥仔,说,“今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就住后面那栋楼。”李崇然说完就跟沈郁生道别,“行了,那我走了,你俩把猫带上也赶紧回屋睡觉吧。” 沈郁生还纳闷呢,明明就他自己下来了,李崇然怎么还说上你俩了。结果一回头,发现林景澄裹个大衣正往身边走。 “怎么下来了?”沈郁生让林景澄把衣服穿好,顺便把羽绒服上的帽子扣在林景澄的脑袋上。 林景澄没彻底清醒,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困意:“怕你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东西,不是还得搬猫砂盆吗?” 沈郁生点点头,他一个人搬的话得多折腾两趟。现在他抱着猫砂盆,林景澄抱着肥仔和肥仔的小饭盆,一趟就把东西拿上去了。 可是再怎么说也抱了肥仔的屎尿盆,沈郁生浑身难受,又想去洗澡了。 林景澄拿个碗给肥仔倒好水才劝沈郁生:“别洗了,睡觉吧。” “不行,我得洗。”沈郁生忍不了,动身往浴室走。 林景澄是真困,见沈郁生执意要洗只能先回床上睡觉。他不知道沈郁生洗了多久,只是后来隐约察觉到钻进被窝,带着沐浴后的灼热温度把自己拉近怀里的手臂和紧贴自己后背的结实胸膛。 这觉睡得太黏糊,后来肥仔也往床上睡,一只猫占了一半床。沈郁生抱着林景澄睡在另一半,也懒得把肥仔往下赶了。反正就这么黏黏糊糊地睡吧,又亲密又舒坦。 就是早上醒来有点惨,林景澄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一下。后来忍不住拿开沈郁生搭在他腰上的手臂,结果直接把沈郁生给弄醒了。 沈郁生意识不算清醒,只是又把手搭回去,在林景澄耳边说:“早。” “早……”林景澄动了动嘴唇和他问好,随后再用一只手去推沈郁生的小腹,涨红着脸说,“生哥,你顶着我了……” 第32章 晨勃就是男人的正常现象,现在七点多钟,也是容易晨勃的时间。说实话,挺正常的。 林景澄身为入殓师对人体构造再清楚不过,尴尬的是两人紧紧贴着的姿势真的太危险了。 沈郁生本来半睡半醒的状态,因为林景澄的一句话彻底清醒了。他头一次在林景澄面前骂人,骂了个“草”,连忙翻身背对着林景澄。 太他妈丢人了,沈郁生都想把自己剁了。这不争气的玩意什么时候闹腾不好,偏偏这个时候闹。 林景澄忍着笑意推推沈郁生肩膀,凑过去问:“生哥,你是不是憋尿呢?正常来说男性清晨憋尿,也会出现这种状况。” 沈郁生说没有,他一点儿上厕所的冲动都没有。 林景澄点点头,说:“那你再躺会儿,一会儿就好了。早餐喝粥可以吗?” 沈郁生说可以。他全程背对着林景澄说话,努力让自己忽略林景澄带笑的话音。 那种含着笑的声音太撩人,沈郁生越听越难受。如果说今早的身体反应是自然反应,那现在已经不是了。 现在是听了林景澄的声音被激起了**,加上他躺在林景澄的床上,身上沾染了林景澄的温度与气息。一切的一切都在身体里叫嚣,这股火不发出去,根本没法儿灭。 林景澄哪里知道沈郁生会这么痛苦,起身先和肥仔玩了会儿,然后去洗漱,去做饭。 淘完米把电饭锅一插,他到沈郁生旁边问:“还没缓过来?” 沈郁生先是摇摇头,见林景澄嘴唇又动了,连忙制止道:“你别出声。” 林景澄愣了下,随即合上嘴巴。 沈郁生整个人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就露个脑袋。他觉得林景澄闭嘴了还不够,视线往林景澄手上移,他又开口说:“手也背过去,不然我没法冷静。” 他现在思想太肮脏了,特想把林景澄拽到床上,逼他用手帮自己扑灭欲望。 再怎么说林景澄也是个正常男人,况且不是直的,一双手也在自己身上做过这种事。沈郁生这话什么意思,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不仅把手背到身后,整个人直接从沈郁生眼前消失,跑到厨房去避风头。 沈郁生在床上叹气,实在没招,寻思着再去洗个澡。来林景澄家一次,一次洗三回澡,也算不小的收获。 洗完澡出来,沈郁生只穿着睡裤,睡衣搭在肩头没有穿。 林景澄正好盛完粥在往桌上端,他抬头看眼沈郁生便急匆匆地收回视线。大清早就受到视觉冲击,他真怕下一个去浴室洗澡的人变成自己。 一顿早餐吃得也是尴尬,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就是都低个头,没敢看对方。 林景澄是臊得慌,但沈郁生不臊。他甚至低头偷笑,唇边挂的那抹笑意怎么都抚不平。 后来他实在没忍住,一边喝粥一边咳嗽出来,抽纸擦嘴的时候直接笑出了声。 “生哥……”林景澄桌子下的腿踢了沈郁生一脚,“你别笑了。” “不是……”沈郁生摆摆手,“早上丢脸的人是我,你闷头害什么臊?” 他用脚回踢过去,动作轻轻的,像在用脚勾人:“知道我对着你的意淫,害羞了?” 沈郁生知道自己的话大胆露骨,他也没想含蓄。一三十多岁的男人刻意装纯真的太假了,索性把一切摊开了讲,让林景澄知道自己对他的想法。 也让他知道自己对他有欲望,有幻想。听见他说话,看见他的手会无法克制涌动的情绪,大脑会被黄色废料占有到一个缝隙都没有。 喜欢一个人,根本避免不了这样的幻想。刚刚洗澡时,沈郁生甚至在想林景澄能和他来个双人浴就好了。他们一同站在淋浴下,坦诚地面对彼此。互相抚摸对方,让彼此感受身体的愉悦。 沈郁生真的这样想,即使淋浴的水淋在他的头上,都没能把他这点儿心思冲走。总而言之就是三个字,“沦陷了”。 无论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和林景澄这种隔着一层薄纱的暧昧,他都陷得很深。现在还想拽着林景澄,一起沉沦。 沈郁生思绪飘得远,林景澄倒没有飘。他耳边不断徘徊“意淫”那俩字儿,耳朵都要烧着了。 他真不知道沈郁生怎么好意思把这俩字说出口的,听得他特想把耳朵泡在冷水里凉快凉快。 本来不想接沈郁生问的那句话,结果林景澄还是点了点头说:“害羞了,但是生哥……” 他停顿一下,过儿才继续开口:“……你以后,能不能别把话说得那么露骨?” 沈郁生喝了口粥问:“不喜欢?” “也不是……”林景澄说,“就是听你说完有点儿别扭。” 说白了就是难为情。 沈郁生都不用林景澄把话说清楚,一下就懂了。真的太纯了,像什么都不懂的小伙子。这要以后真有点儿亲密接触,还能得了。 好不容易把早饭吃完,俩人就得收拾收拾,一个去殡仪馆工作,一个往家赶把猫送回去。 肥仔像跟林景澄处出感情了一样蹭着人家脚边在打滚,沈郁生蹲下来晃晃肥仔的后爪子,冲着林景澄说:“我看这肥家伙还挺粘你的,把它当定情信物送你吧。” 就是个玩笑话,林景澄特给面子的往下搭茬:“那送我吧,到时候想要回去我都不还你。” “定情信物,哪有要回去的道理。”沈郁生笑着说,说完起身把“定情信物”往车里一塞。 林景澄问:“这么快就反悔了?” 沈郁生说:“没反悔,我先带它回家认个亲。到时候原封不动地把定情信物放你面前,我说话算话。” 林景澄说成,然后摸摸肥仔的头就开车往殡仪馆去。 沈郁生开车回家,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本应该把两人的距离拉远。结果俩人都想着对方呢,感觉谁也没有离开谁。 这样的感觉真的太好了,不管离得过远还是过近,都是彼此之间最舒适的距离。 林景澄先到的殡仪馆,那会儿沈郁生还得开十多分钟才能到家。 刚进馆厅,就见几个工人抬着冷藏箱往楼下走。林景澄凑过去看一眼,发现大家伙全围冷藏室那凑热闹。 “这是……怎么了?”林景澄问林建明,“市里给增加冷藏箱了?” 林建明还没等说话,邢达倒先把嘴张开了:“市里哪能这么快?说是明星捐的,估计那明星就是沈郁生。” 那天在食堂聊冷藏箱的时候沈郁生就在旁边听着,不是他的话还能谁? 林建明回头看林景澄一眼,问:“沈郁生呢?” 林景澄说:“回家了,估计晚点能过来。” 林建明“嗯”了声,说:“向导今天问我学习进度来着,顺便让我和沈郁生说一声他一会儿过来。你给沈郁生打个电话,让他尽量早点回来。再帮咱殡仪馆跟人家道个谢,我听城北殡仪馆打电话过来说那边的殡仪馆他也捐了。” “他帮咱们不少忙,你跟他说明天林舅请他吃个饭。”林建明推推林景澄肩膀,催他赶紧把电话打过去。 林景澄说知道了,结果电话没来得及打呢,就先去整容室忙去了。 沈郁生那边到家了先是给车消毒,消完毒又进屋拖地。 沈父把肥仔抱在怀里看他忙活,头都大了:“你妈昨天刚拖完,照你俩这个拖法,地板都能秃噜皮。” “不乐意呆就出去。”沈母不爱听这话,帮沈郁生把猫砂盆清理干净,重新倒好猫砂说,“又没让你拖,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埋怨。” 得,沈父可不敢多嘴说话了,觉得自己还是逗猫吧! 沈母看了沈父一眼,才把目光移到沈郁生身上:“昨天怎么回事儿?你和景澄……成了?” “没呢。”沈郁生发现自己母亲跟个八卦记者似的,笑着说,“昨天躲私生饭,去他家住了一宿。” 一听这话,沈母话语间全是失落:“白替你高兴了。” 沈郁生捏捏母亲肩膀,说:“有你高兴的时候,景澄快过生日了,我看看能不能把他带回来,好好陪他过个生日。” “那你赶紧问问他爱吃什么,阿姨给他做。”沈母这回来劲儿了,也不嫌儿子不争气了。 这些都不用沈母着急,沈郁生自然会问。给林景澄打个电话,那边没接,估计在忙。他也没着急,打算吃完午饭回殡仪馆当面和林景澄说。 就是林景澄没给他当面说的机会,忙完了直接把电话回过来。 沈郁生正好在吃饭,手在唇前摆个“嘘”的动作,那意思是让父母说话的声音小一点,然后按下通话键,听林景澄对自己道一句:“生哥……” 沈郁生笑了下,问:“吃饭了吗?” 林景澄说正在吃,随后放下手里的筷子继续说:“生哥,你捐的冷藏箱我们都看到了,谢谢你。” “怎么才到?”沈郁生皱下眉,嫌速度慢。 可是心意到了就成,快慢都是次要的。 林景澄说:“我舅还要请你吃饭呢。” “成,是得让林舅破费一顿。”沈郁生一点儿没客气,说完这话把话题一转,问林景澄,“你不单独表示表示?” 林景澄想了想,开口回:“我也请你吃一顿。” 沈郁生手指点点桌面,只是问他:“你生日打算怎么过?” 林景澄工作以后没过过生日,真的太忙了。所以摇了摇头,他在电话里说:“好几年不过了,其实今年也没打算过生日。” 这话听得沈郁生有些心酸,沉默两秒说:“这样吧,你要真想表示表示,就把生日那天留给我。” 沈郁生起身往落地窗前走,走到窗口脚步一止,说:“以前不过就算了,但是你以后的生日,生哥给你过。” 第33章 沈郁生总说犯规的话,按理说听得多了,就该习惯了。可是林景澄非但没习惯,每次都跟头回听见似的心尖发颤。 说实话,他对生日真没什么期待。但那是从前,沈郁生刚刚的一句话让他心活了,开始有了期待。像雾霾霾的天气由阴转晴,真的一下就变了。 挂断电话,林景澄颤颤悠悠的心依旧没能平静。那种颤悠,是被欢喜顶得直颤悠。结果没高兴多久,从食堂回休息室的路上,他便看见抱着花在门口等他的宋卓。 林景澄头疼,宋卓之前送来的花还在休息室放着,这才隔了多久就又送一束。 这花林景澄没接,只是和宋卓说:“你放屋里吧,以后别送了,费钱不说,还占地方。” 知道宋卓送花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想把自己追去。 林景澄立刻绕过宋卓打算离开,却听宋卓在后面说:“景澄,你快过生日了。” 林景澄说是,回头看宋卓一眼:“生哥说了,以后的生日他会陪我过。” 说完就走了,话音果断,背影同样如此。 宋卓没追过去,一个人拿着花站在走廊发呆。怀里那束玫瑰躺在他怀里,却送不到最想送的人身边。 刚和林景澄在一起那年,他们在夏日相识,走过第一个冬天。赶上林景澄生日那天,他们一起放学回家。 路过花店的时候林景澄才说自己过生日,想让宋卓送他一束花。他也不是喜欢,就觉得挺好看的。 宋卓不太情愿,觉着男生送男生花太别扭了。但毕竟林景澄生日,他还是去了花店。只可惜付款的时候发现钱包里没钱了,花也没买成。 林景澄当时说没事,说其实没那么想要,就是随口一说。 现在宋卓想送林景澄花了,可是林景澄不要了。他只想扇从前的自己两巴掌,为什么曾经林景澄说过的一切他都没有在意过。现在林景澄不会回来了,他比谁都清楚。可心里就有那么一股劲儿,想再为自己冲一把。 林景澄不管宋卓怎么想,他就觉得自己应该怎么狠怎么来。不是说不爱了必须成为敌人,是当年的事都解释的差不多了,他希望宋卓把心结打开,不能越活越退步。 回到宿舍躺了会儿,他看见沈郁生给自己发来的微信,说:【就要回殡仪馆了,来门口接我吗?】 林景澄回:【不忙就接你。】 就那么几步道真没到接人的地步,但是沈郁生就想让林景澄接,林景澄也碰巧想接。 沈郁生看林景澄回过来的消息就是笑,穿着外衣要出门。 “我看这天马上就要下雪了。”沈母给沈郁生拿把伞,看眼天气预报,“还是暴雪,今天非得回去吗?” “得回,还得和导演说事呢。”沈郁生让母亲别担心,拍拍母亲肩膀,又看眼沙发上的父亲,他笑着说,“过了今晚就是新的一年,提前和您二老说声今年快乐。” 老两口让沈郁生赶紧走,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就是不一样。 沈郁生任父母打趣,最后撸一把肥仔,不忘重新洗下手上车往殡仪馆开。 开到一半时开始下雪,起初雪花不大,沈郁生靠路口停下车,在路边的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花。 之前宋卓送花的时候他看起来不太在意,实际上心里面比谁都别扭。现在都路过花店了,他不买束玫瑰就心里泛痒,特想看看林景澄收到花时的表情。 抱着花回到车里继续往殡仪馆开,快到那会才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到地方后把车停好,沈郁生看眼手机。 见林景澄发来条微信:【生哥,你到了吗?这会儿有些忙,不能接你了。】 沈郁生边下车边回:【我到了。没事,你忙你的。】 微信刚回过去,向朝平电话就来了。大意是今天有暴雪,明天再来。 沈郁生笑着跟向朝平开玩笑:“人别的剧组导演风雪不惧的,到您这怎么就变了?” 向朝平说:“你向导特立独行,和一般导演不一样。” 这句话说的不太着调,向朝平说完自己都笑了。后来正经一些,才说:“岁数大了,一下雪就腿疼,今天真不折腾了。” 沈郁生说成,打算回屋补个觉。他没打扰林景澄工作,去整容室静悄悄地看了一会儿就走了。也没把花放休息室,怕被别人碰。最后直接放林景澄宿舍门口,想让他回屋的时候一眼瞧见这束玫瑰。 林景澄一忙直接忙到快八点,看到沈郁生回的微信笑了下,然后问:【吃饭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吧。】 微信发过去迟迟没得到回复,加上林景澄不知道向朝平今天没有来,以为沈郁生和向导忙着呢,合计先回宿舍呆着吧。 结果走到门口,先被自己屋门前的玫瑰吓到了。他哪里知道这是沈郁生送的,还以为宋卓不死心地把花放这了。 把花拿起来看了眼,林景澄觉着自己还得再狠点,于是把花丢到外面的垃圾桶里。 其实花没做错什么,所以扔的时候林景澄心里还骂了自己两句。再回来时,便在走廊看到了宋卓和俞望。 宋卓喝的烂醉如泥,被俞望架着。两人身上全是雪,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俞望冷着脸,架着宋卓要从林景澄身边走过。未等擦肩,宋卓忽然开口叫着:“景澄……” 一声又一声地叫着,他头没抬,却要伸手往林景澄肩膀上碰。 俞望拍掉宋卓的手,眼角爬上一点红,酸着眼睛说:“傻不傻?你喝成这个样子,人家半点反应都没有。” 宋卓应该是哭了,喉间有些哽咽。额前的头发阴影遮住低垂的眼睛,很像伤心的孩子。 谁都不想闹到这个地步,但事情就照这个趋势往下发展。林景澄心里也难受,却依旧亮出之前那种态度说:“你带他回屋吧,他喝酒闹一通也挽回不了什么。” “那你就拒绝他拒绝得再狠一些。”俞望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恳求的意思,“我喜欢他,我不想看他继续折磨自己了。就当我求你……哪怕绕着他走也可以,能不能对他……再狠一些……” 知道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俞望说完低了低头,全无第一次看见林景澄时的傲气。 林景澄没说话,他真不知道还应该怎么狠。 沉默在周围散开,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传来开门声。 沈郁生的声音就那么有力可靠地围过来,像座坚实的堡垒,把林景澄层层为主。 沈郁生说:“你喜欢他就加把劲儿,在这求别人没什么用。你喜欢他,那你把他看紧了,别让他缠着我的人。” 把林景澄打上专属于自己的标签,沈郁生将林景澄半挡在身后继续对着俞望说:“你也别什么气都往景澄身上撒,他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在你这受气?” 拉住林景澄的手要把人带进房间里,宋卓突然把人叫住,从衣兜里拿出个精致的盒子。把盒子打开,里面是对手工戒指。 他看着这对戒指,又看看自己缠着创口贴的手指冲林景澄说:“我这几天做的,戒指里侧刻着我们的名字。本想在你生日那天送给你,但是现在就想问问这戒指你是不是不会收了。” “不会。”林景澄没看这对戒指,目光直视宋卓的眼睛,“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宋卓,我心里没你了,一点儿都没了。” 宋卓“恩”了一声,把戒指塞林景澄手里:“你扔了吧,你亲自扔了它,让我的心再疼一点。我怕疼,估计也就放手了。” 林景澄把戒指攥在手里,往走廊外的垃圾桶那走。被放在门口的花就被他丢在这个垃圾桶里,现在他踩着雪又来丢掉这对戒指。 走廊的窗户正好能看见林景澄扔掉戒指的身影,宋卓哑声说:“我懂了。” 然后身型摇晃地往自己的房间走。他不想再闹了,也不想挽回那段感情了。太累了,他自己累,林景澄也累。 俞望追上去扶了一把,帮宋卓开门,最后把人送进房间里。 林景澄再回来时走廊只剩下沈郁生一个人,每往前走一步,两人的距离就进一步。 沈郁生可没那个耐心等林景澄一步一步走,他长腿一迈上前去迎。 两人在走廊间相碰,沈郁生拍掉林景澄肩头的雪问他冷不冷。 林景澄说冻手,说完用右手背碰碰沈郁生的左手背,说:“生哥,你不是手控吗?我的手也挺好看的,你帮我捂捂手成不成?” 沈郁生笑笑,手掌包裹住林景澄的手往兜里一揣,回了句:“说的像你的手不好看,我就不帮你捂似的。” 林景澄也笑,抬头问沈郁生:“那你和我说实话,最开始是不是相我的手了?” “知道你还问。”沈郁生捏捏林景澄的手指,又说,“但现在不是了,这点你心里清楚。” 林景澄当然清楚,嘴角含着笑随沈郁生进了他的房间。进屋先叹了一口气,头往后一仰用后脑勺抵着门说:“太累了。” 沈郁生知道这话什么意思,手扣着林景澄的后颈把肩膀借给他。 林景澄毫不客气,脖颈感受沈郁生手掌的温度,额头贴着沈郁生的肩膀说:“饿了,你吃饭了吗?” “没呢。”沈郁生说。 林景澄说:“想吃阿姨炖的牛肉了。” 沈郁生笑着回:“过生日那天跟我回家,我让我妈做给你吃。” 林景澄说行,但现在两人还饿着,只能用手机叫外卖。 外面大雪还没停,这餐最少也得一个点能送到殡仪馆。他怕沈郁生胃疼,便拿个面包让他垫垫肚子。 沈郁生边吃面包边说了声:“对了,放你门口的花看见了吗?” “花?”林景澄愣了愣,问,“我门口的花是你送的?” 沈郁生点点头。 林景澄先是沉默,觉得自己犯错误了。随后才揉下脖子,主动捏了捏沈郁生的手臂。 “生哥……”他轻轻唤了一声,尾音拉的有点长,听着有点儿撒娇讨好的意思。 沈郁生调下眉毛,示意林景澄把话说完。 林景澄说:“我以为那花是宋卓送的,也被我丢到外面的垃圾桶里了。” “我去把它捡回来。”林景澄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回来。”沈郁生及时拽林景澄一把,把门关上继续说,“你生哥没那么吝啬,不至于这辈子就送你这一束花。” 第34章 林景澄被拽得身子一歪,差点儿没坐沈郁生腿上。 而沈郁生扶着林景澄的腰,有力的臂膀支撑住林景澄的身体笑着说:“喜欢的话生哥再给你买。” 林景澄“嗯”了一声,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 沈郁生也跟着看了眼。 他的手比林景澄的手大一些,用拇指一个骨节一个骨节的滑过林景澄的手,沈郁生在上面留下滚烫的温度。 林景澄嘀咕一声:“生哥……”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觉得沈郁生摸得色情,眼底的**浓烈,好像下一秒就能将他吞没。 沈郁生没松手,没抬头,只是低声问句:“怎么了?” 见林景澄不答,才抬头询问:“不能摸?” “你不已经在摸了吗?”林景澄压低脑袋说,“不让摸的话,我早就把手收回来了。” 这话说得坦率,他害羞归害羞,却也不认为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林景澄就想敞亮点,反正他和沈郁生除了确定关系和没做太多过分的事情以外和交往没区别。支支吾吾地不太像话,也没意思。 沈郁生“嗯”了一声,然后笑了。把林景澄的手放在唇边,他视线落在林景澄的指尖问:“能亲吗?” 能亲吗?能咬吗?或者舔下细腻白净的指尖,或者做点过火的事儿,都可以吗? 沈郁生嗓子在发痒,鼻尖贴着林景澄的手背又问一遍:“能亲吗?” 林景澄就那么呆楞地站着,他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沈郁生,将他贪恋这只手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忽然觉得自己看到了毒瘾复发,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只想吸口解药来麻痹自己的瘾君子。 林景澄不忍心说不,至少对沈郁生说不出来这个字。 主动把手凑到沈郁生唇边,在手背与唇相隔半厘米那刻,林景澄对沈郁生说:“生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沈郁生想做的事情太多了,一个比一个变态。但他只用唇磨蹭一下林景澄的手背,留下蜻蜓点水般的吻。这吻柔得不行,却最让人心动。 一吻完毕,沈郁生起身说:“没亲够。” 沈郁生这一站,让林景澄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手还被沈郁生攥着,他整个人被笼罩在沈郁生宽阔的身影里。被笼罩得严严实实,逃不掉的那种。 林景澄微微仰头,和沈郁生视线相对。 沈郁生呼吸渐沉,看着林景澄的唇缓缓靠近。 林景澄依旧没躲,仰起下巴的幅度甚至高了一些。他垂着眼眸,视线也在沈郁生的唇上。 沈郁生唇薄,唇角是向上翘起的弧度。他目光毫不避讳地描绘沈郁生的唇形,像在告诉沈郁生快把吻落在我的唇上。 沈郁生抬起右手在林景澄后颈摸了摸,他没让林景澄闭眼,而是道了声:“睁眼瞧着。” 话音落下,便吻上林景澄的唇。 唇瓣相贴,柔软的触感让人浑身颤栗。 林景澄心脏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他一只手扣着沈郁生的手背,一只手抠着沈郁生的肩膀。 他们吻的含蓄,仅仅两唇相碰,用目光注视着彼此。但这清纯的吻足以燎起整片草原,让林景澄忘了呼吸,不敢呼吸。 这样的林景澄让沈郁生心软,本想使劲儿欺负他的那点儿心思全都不忍心往外使。扣住林景澄的下巴想让他把嘴巴张大的手也迟迟没有用力,最后还是林景澄自己张开嘴巴,用无声的动作传达“你可以欺负我”的信号。 结果没等沈郁生欺负,林景澄的手机响了。俩人都吓一跳,拿出手机一看,来电的人是外卖小哥。 林景澄看眼沈郁生下面,又用手碰了碰被沈郁生贴过的嘴唇,双颊滚烫地说:“你冷静冷静,我去门口取外卖。” 沈郁生点头,点根烟觉得自己是该冷静冷静。 面对林景澄,他性欲太强。也压根儿没想到摸摸手,接个吻就能硬成这样。 林景澄取完外卖回来的时候沈郁生没平复下来,也不可能这么快平复下来。他往沈郁生那地方瞄了一眼,移开目光又忍不住笑了下。 沈郁生把烟掐灭说:“别笑,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林景澄把外卖摆好,失笑说:“你自己把持不住,怪我身上也太不地道了。” 沈郁生喜欢林景澄笑着说话的模样,这么好看的人往自己面前这么一站,他能把持住就不算个男人。 拿着筷子吃口菜,沈郁生才回林景澄:“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了,我也是,面对你的时候和发情的动物没区别。” 这种成人间的话题带着几分露骨和色情,林景澄静静地听着,听完耳廓全红了。 沈郁生适可而止,把话题一转,说:“2019年的最后一天,咱俩就在宿舍吃外卖是不是太寒酸了?” “寒酸吗?”林景澄问,“王叔那有酒,咱俩喝点儿?” 沈郁生说成,筷子一放和林景澄一起找王叔讨酒喝。 王叔就是个酒蒙子,喝酒可少不了他。结果好端端的二人世界变成了三人狂欢。0点一到,大家举着杯一起道了声:“新年快乐。” 三个人都喝了不少酒,但是谁也没喝多。喝到一点半,才收拾收拾打算撤。 王叔回屋睡觉,林景澄也打算回自己房间休息。 沈郁生靠着门框问林景澄:“不留宿?” 林景澄屋门都打开了,说:“不留了,明天得早起工作,怕打扰你睡觉。” 他元旦不休息得在殡仪馆值班,就为了把生日那天空出来交给沈郁生。 沈郁生点点头,让林景澄快点回屋睡觉。就是他没说,其实林景澄睡在他身边,无论多早醒都算不上打扰。 沈郁生酒劲儿没上头,睡着的速度没有那么快。倒是林景澄这会儿有些上头,枕头一沾,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他晕归晕,脑子里想的东西倒不少。不是闪过和沈郁生接吻的画面,就是惋惜沈郁生送他的玫瑰。 那束花,他真的很喜欢。因为是沈郁生送的,也只能因为这个原因才这么这么的喜欢,就那么扔了真的好可惜。 估摸睡着前一直想着这束花,林景澄睡着没多久就抹黑往外面走。他在梦游,此时此刻正踩着雪走向垃圾桶。 雪后寒风萧瑟,林景澄就一身单薄的睡衣鼻尖冻得通红。都快到垃圾桶那了忽然被台阶绊了一跤,整个人摔得挺狠。但他没有清醒,两手扒着垃圾桶伸进去找花。 可是那束花都扔完这么久了,早就被垃圾车收走了,这会儿垃圾桶里连个花瓣都没有。 林景澄哪知道这些,轴劲儿上来了就闷个头使劲儿地找。找了十分钟自己也觉得冷了,才默默站起身子放弃了。 又穿过走廊打算回屋时,照顾宋卓半宿的俞望正好准备离开。出门和林景澄打了个照面,他皱下眉头问:“你这……怎么浑身脏兮兮的?” 林景澄目光没有焦距,站走廊里自言自语:“不扔好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什么?”俞望看眼林景澄的手,根本没听懂林景澄说什么。 但再怎么说俞望也是个医生,明显看得出来林景澄不太对劲。手在林景澄眼前晃晃,他才低低道了一句:“你怎么还有梦游症啊……” 他难得好心地敲了敲沈郁生的房门,把林景澄送到沈郁生身边,说:“他梦游症犯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浑身脏死了。” 沈郁生把林景澄拉到身边,和俞望道个谢,低声询问林景澄干什么去了。 林景澄就算在梦游也不忘维护自己的面子,说自己去垃圾桶找花多丢脸啊,索性什么也不说,就指着自己的腿说疼。 沈郁生叹了口气,手掌揉了下林景澄的脸,随即蹲下身子挽起林景澄的裤腿。 挽起来一看,膝盖红了一大片,明天保准变青。帮林景澄喷了点药,又给他擦脸擦手换衣服,沈郁生才掀开被子让他往里侧一趟。 刚刚在雪里冻得不轻,林景澄手脚冰凉冰凉的。好在被窝里头暖,加上沈郁生也活像暖炉,林景澄手脚全贴沈郁生身上了。 他脚掌往沈郁生脚背上踩,手往沈郁生腰上放,还挺会找热源。 沈郁生凉得一激灵,索性翻身把林景澄抱在怀里。 “暖和点儿没?”他低头去问。 林景澄说:“暖和。” 说完叫了句“生哥……”,仰头问:“抱着么紧,你不会硬吗?” 沈郁生说:“会吧,但也不能让你冻着吧。” 林景澄低声笑了笑,梦游后也变得大胆起来,之前不敢说的话这会儿全开始往外倒。 他说:“你下次硬了就别挺着了,我帮你。” 沈郁生下巴蹭下林景澄额头,声音挺宠的:“你梦游说的话我可不敢相信,你也就梦游的时候胆子大。” 林景澄一开始说不是,替自己狡辩几句就没了动静。 沈郁生低头看看,见林景澄睡着才下地到走廊看了眼。透过走廊的窗户明显看得到雪地上的长串脚印。 脚印在垃圾桶前消失,加上林景澄脏兮兮的衣服和染上污渍的手,沈郁生猜想林景澄在翻垃圾桶。 他这刻想得挺多的,甚至在想林景澄扔掉宋卓做的那对戒指是不是后悔了?所以才会梦游去翻垃圾桶。 回床上重新抱住林景澄,沈郁生撒气似的捏了捏林景澄鼻子,无奈地道了一句:“你要是真因为那对戒指去翻垃圾桶,估计我能被你气断气儿。” 林景澄没睡熟,他下意识地拨开沈郁生的手,翻身背对着沈郁生嘟囔一声:“才不是……我是想把你送我的花找回来……” 第35章 就这么一句话,打散所有的猜测和对自己的不自信。 沈郁生也侧过身来,右手把林景澄圈在怀里,手掌细细摩挲林景澄的手背。 “我不好。”沈郁生声音很轻地在林景澄耳边说,“是我错怪你了。” 林景澄彻底入睡,什么都听不见,只是下意识地靠近身后的热源,用后背紧紧贴着沈郁生胸膛。 再怎么说也是衣衫单薄的去外面走了一圈,林景澄第二天直接高烧没起来。 沈郁生觉得自己像抱个火炉似的一下就把眼睛睁开了,他去摸林景澄额头,滚烫滚烫的。 刚下床去找药,门口正好传来敲门声。 敲门的人是陆小婉,今天林景澄和邢达换的班。馆里都送来尸体了,也没见林景澄过来。去林景澄房间敲门又没人开,她只能把手伸向沈郁生的房门上。 结果门开了,林景澄真的在沈郁生的房间躺着呢。 陆小婉没好意思往床上看,只是跟沈郁生说:“快让他起来吧,该工作了。” 沈郁生脸色不好,因为过度的担心把一切都表现在脸上。 陆小婉挺有眼力健的,把音量压低问:“怎么了?” “发烧了。”沈郁生回头看眼林景澄,怎么看怎么心疼。 陆小婉哪里知道林景澄发烧是因为半夜梦游去外面翻垃圾桶,她心思早飘了,不纯洁的思想告诉她林景澄发烧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沈郁生内射了。 在她眼里沈郁生和林景澄早就是那种关系了,现在时不时地住在一张床上,不发生那种事情就不是血气方刚的男人。 沈郁生和陆小婉商量着能不能把邢达叫回来,结果电话给邢达打过去,发现邢达今天回老家根本赶不回来。林建明那边得去学校上课,下午才能回来。 林景澄带病工作过,他还真没那么柔弱,职业素养也是有的。支撑着身子走下床,他到沈郁生身边问:“生哥,退烧药呢?” 沈郁生什么都没说,找来退烧药又给林景澄倒了一杯水。工作的事既然没法协调,他肯定不会阻止林景澄带病工作的决定。 他也没少带病拍戏,一行有一行的难处。总不能因为发高烧就把尸体晾在馆里不管吧?林景澄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出于对这份职业的尊重,沈郁生也不可能拦着林景澄。就是打从心底的心疼,恨不得这病转移到自己身上。 陆小婉让林景澄先收拾,自己先去防腐室给尸体进行防腐工作。 林景澄点点头,回屋换衣服都站不太稳。 沈郁生的手扶住林景澄的腰,让他坐好,转身去林景澄房间帮他拿衣服。 林景澄看着沈郁生忙前忙后,没忍住捏捏沈郁生的手臂,软绵绵地叫了句:“生哥……” “怎么了?”沈郁生帮林景澄套好衣服问,“哪里不舒服?” 林景澄摇摇头,勉强打起精神问:“我怎么又跑你屋来了?我梦游了?” 沈郁生说:“要不是梦游,你也不可能发烧。” “那你以后看着我点儿。”林景澄的手还在沈郁生的手臂上摸着,顺着沈郁生手臂的肌肉纹路慢慢下滑,最后握住沈郁生的手,“我梦游这毛病真得有人看着,你看着我点儿行不行?” “行,你说什么都行。”沈郁生说这话的时候很宠,手掌还揉下林景澄的头发,说,“我送你到整容室。” 吃过药了,虽然不会那么快退烧,但林景澄没之前那么晕了。 目送林景澄进去工作,沈郁生站在门口没有走。他也不管旁边的死者家属哭得多伤心,多大声,就跟听不见似的注意力全在林景澄身上。 后来向朝平说自己到殡仪馆了,沈郁生才挪动脚步到门口去接人。 沈郁生还是第一次头不梳脸不洗地出现在外人面前,毕竟一洁癖,他不仅对别人要求高,对自己的要求更高。 向朝平冲着沈郁生从上到下地打量,最后来了一句:“不像你啊,今天怎么这么邋遢?” 沈郁生就说自己起晚了。 向朝平没信,但也没问具体原因。让沈郁生去把宋卓找来,他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喝茶水。 回去的时候路过整容室,沈郁生又在门口站了十分钟。 陆小婉说:“盯妻狂魔又来了。” 林景澄朝门口看了眼,用口型和沈郁生说“我没事”,然后低头继续工作,顺便说了句:“别瞎说。” 陆小婉知道林景澄脸皮薄,可是为了林景澄的健康着想,有些话不得不说。 “下次你俩再做那档子事的时候,记得别让沈郁生内射。”陆小婉绷着个脸,一本正经地说着不太正经的话。 林景澄手都抖了,特想把用来塞进尸体头颅里的棉花塞进陆小婉的嘴里。 但是他没为自己辩解,因为无论说什么陆小婉都不会相信他压根儿没和沈郁生做过那种事。 看林景澄精神头挺足,沈郁生可算放心了。到宋卓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宋卓开门后先是愣了一下,便关门跟在沈郁生身后往休息室走。 走到一半他才问:“俞望发微信说……景澄有梦游症……” 沈郁生“恩”了一声,说:“他母亲去世之后就有这毛病了。” 宋卓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说都是他害的。 沈郁生受不了宋卓这个劲儿,把话说得挺透的:“这事儿你是有责任,但也没必要太往心里去。过去那么久了,景澄已经看开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别在他面前提这些。” “至于他昨晚梦游也是因为我,和他母亲的事没关系。”沈郁生没忍住秀了一把,对宋卓说,“他把我送的花当成你送的了,直接就给扔了。后来想把花拿回来,大半夜的开始梦游。” 沈郁生说这些话的时候唇角带笑,话里行间甜甜蜜蜜。 宋卓有点儿无语,心里有点嫉妒,也有点开心。 嫉妒就不说了,就是心里还有林景澄,嫉妒沈郁生那个甜蜜样。至于开心,也是真开心。沈郁生比自己适合林景澄,其实他心里都清楚。 沈郁生比林景澄年长,和林景澄在一起的时候既温柔又细心,比自己强太多。他们有多合适,明眼人都知道。 宋卓当然也知道,他还知道自己不是输给了沈郁生,而是输给了不知道什么是尊重,不懂信任和理解,行为独断又自我的自己。 一路聊到休息室,两人坐下来又和向朝平聊剧本的事。新改的剧本已经交到沈郁生和宋卓手里了,又问了问学习进程,向朝平估摸着俩人也该上手实践了。 途向朝平给林建明打了通电话,赶上林建明课间休息,俩人就实践的问题谈了谈。 实践是必须要实的,书本知识再扎实都赶不上亲自去做,更何况沈郁生和宋卓的书本知识也就看个皮毛。 林建明调侃沈郁生,说他肯定得让林景澄手把手教,宋卓只能交给自己带。谈得差不多了,林建明那边也该上课了。 向朝平该嘱咐的都嘱咐到位了,最后强调一遍背台词的问题,拍拍屁股就要走。 宋卓得去公司上形体课,跟向朝平顺路,两人结伴往外走。 沈郁生倒是没事了,又去整容室门口站着。 给大体上完妆,林景澄把沈郁生拽到一边说:“生哥,我好多了,你不用在门口守着。” 沈郁生没回话,手扣着林景澄后颈把人往怀里带,然后微微低头,用额头去贴林景澄的额。 “还是有点热。”沈郁生说,“午休的时候喝点粥,今天吃点清淡的。” 林景澄说:“食堂午没有粥。” “没有生哥给你做。”沈郁生拉林景澄去休息室休息,自己找来许姨煲汤的锅给林景澄煮粥。 林景澄头一次被照顾的这么周到,他两手搭在桌子上,头枕着小手手臂侧头看着沈郁生。 “生哥……”他声音不大地叫着沈郁生,却足以清晰地传进耳朵里。 沈郁生盯着锅里的粥,问:“怎么了?” “你真好。”林景澄伸手去拽沈郁生衣角,又说一遍,“生哥,你真好。” 沈郁生笑了,扭头问:“撒娇呢?” 林景澄坦率地说:“恩,撒娇呢。” 他其实不太会撒娇,也没想过自己说的这句话会被沈郁生当成在撒娇。不过沈郁生觉得是,那他就是在撒娇。 喝完粥林景澄真感觉好了不少,下午不太忙,他可以提早一个点回宿舍休息。 沈郁生没让林景澄回自己的房间,把人往床上一按,直接用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沈郁生后背靠着床头坐在林景澄身边看剧本,顺便和林景澄说了说实践的事。 殡仪馆肯定不能用真正的尸体让沈郁生练手,怎么着也得先用假人或者活人去练手。 林景澄说倒时候自己躺那让沈郁生练一练,妆容别画的太丑就可以。 沈郁生说:“你什么样都好看,丑这个字压根儿和你不挨着。” 林景澄笑了笑,翻身侧躺,额头在沈郁生手上贴了贴,打算睡一会儿。 屋里一个在睡觉,一个在旁边看剧本,安静得不像话,也温馨得不像话。 沈郁生想:这样真好,想和林景澄这样一辈子。 他心里一软,俯身去吻林景澄侧脸。这吻很轻,却还是让林景澄睁开了眼睛。 林景澄明显又在梦游,拽着沈郁生的手说了好几遍你真好,说完便下床往外走。 “你回来。”沈郁生拉着林景澄没松手,说什么都得把人看住了。 把人重新按回床上,沈郁生叹声说:“我的祖宗啊,你生病呢,别乱跑。” 沈郁生声音真挺温柔的,但林景澄还是委屈上了,垂着眼睛小声说:“生哥,我还是想要花……你不是说自己没那么吝啬,不至于就送一束花么……” 第36章 真的跟个小孩儿似的,梦游起来要这要那,仰着个脸,让人心都跟着软了起来。 沈郁生掐掐林景澄的脸,力道很轻,声音很宠地说:“花肯定会送,你要多少我就送多少。” 第二天和林建明学习,沈郁生特意抽空问了林景澄为什么那么喜欢玫瑰花。 林建明也搞不懂,他思索很久才告诉沈郁生:“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说的这个原因,但是你也知道,他母亲是开寿衣店的,他又是入殓师,这辈子接触的花都是什么白百合,白菊花什么的,所以他喜欢带的花也挺正常的。” 沈郁生点点头,觉得林建明说的在理。把手里的书一合,他商量着问:“林舅,要不然今天的课就上到这,我一会儿得出去办点事。” 林建明看看沈郁生,说:“你能不能别和宋卓学?他请假你也请假,你们的电影还拍不拍了?” 宋卓请假好像是家人从国外回来了,但是沈郁生请假是为了给林景澄买花。 沈郁生索性和林建明摊牌,说:“景澄明天生日,我今天上一天课了,也来不及准备。” “你早干什么来着?”林建明起身给自己倒杯水,又说,“他不过生日。” “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他明天生日。”沈郁生这几天每晚都在想这生日怎么过,生日礼物送什么好。现在有了想法,说什么都得把假请下来。 林建明也不可能真为难沈郁生,顶多做做样子便挥挥手放他走了。 沈郁生看眼时间,正好五点。 林景澄也结束一天的工作从整容室往外走,正好和沈郁生对上。 “生哥,你去哪儿啊?”林景澄问了一嘴。 沈郁生就是笑笑,捏下林景澄肩膀说:“出去办事,我先送你回宿舍。” 林景澄愣愣地点下头,他病刚好,又忙了两天打算回去补个觉。 沈郁生看他躺在床上关切地问:“不会梦游吧?” 林景澄也不知道,指尖碰碰沈郁生的手背说:“你快点回来不就好了吗?快去快回,然后看着我。” 林景澄现在说这些好听的话得心应手,真的张嘴就来。 沈郁生心里甜滋滋的,觉得自己再多听几句甜言蜜语,就得打胰岛素降降血糖了。 帮林景澄掖下被子,沈郁生才关门离开。他刚进车里往外开,兜里的手机便震个不停。 电话一接通,萧启冲着话筒问:“生哥,你出来没啊?花都准备好了,就差往你车里放了。” 沈郁生说:“出来了,但是得等我一会儿,我先去趟超市。” 沈郁生在路口左转,去了平安夜前一天和林景澄去的那家超市。 他直奔一楼的饰品店走去,边走边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手链,进去后又买条一模一样的。 五十多块钱的手链被放到方方正正的礼品盒里,虽然廉价,但是心意贵重。 沈郁生把礼盒拿在手里,像捧着自己那颗充满爱意,情浓似酒的心,不断地幻想亲手把它戴在林景澄手腕上的情景。 后来又把车开到花店门口,萧启看见沈郁生下车立刻埋怨两句:“生哥,你也太慢了!再不过来花都蔫了。” “蔫了你就下岗吧。”沈郁生顺着萧启的话随口一说,然后打开后备箱,用玫瑰填满,最后把礼盒放在最央,满意地点点头。 “生哥,这样是不是太俗了?”萧启怎么看怎么觉得沈郁生追人的方式太老套。 俗是俗,但沈郁生始终认为重要的是心意。林景澄喜欢玫瑰花,那他就送林景澄喜欢的玫瑰。至于那条手链,纯粹出自于私心,想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罢了。 所以忽略萧启的这句话,沈郁生问:“烟花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萧启指指自己的车,“后备箱里放着呢!一到十二点,我保证点亮夜空。” 沈郁生点点头,开车要回往殡仪馆。好在殡仪馆地方偏,这地方放礼花没人管,不然他也不能这么放肆。 萧启在沈郁生的车后跟着,边开边跟沈郁生语音:“生哥,怎么你要表白,我这么紧张呢!” “你紧张个什么劲儿?”沈郁生觉得自己才是最应该紧张的那个人。 他从来没这么渴望过一个人,初次和林景澄见面时也没想过自己会陷得这么深。 林景澄单单凭着一双手,直接把沈郁生的眼睛勾走了。后来接触下来,又把他的魂儿一并勾走。 这个人有毒,沈郁生深信不疑。 他回萧启,说:“你别紧张,你得给我打气。” 萧启头一次见沈郁生心里没底,一点儿不像沈郁生的作风。 “生哥……”萧启开口鼓励,“我觉得你俩能成,别担心,真能成。” “我知道我和景澄能成。”林景澄对自己什么样沈郁生比谁都清楚,他压根儿就不担心俩人成不了。 他紧张的是自己第一次帮林景澄过生日,怕自己做的还不够。 沈郁生的一颗心真的被林景澄牵着走,林景澄打个喷嚏都能要他老命。仔细想想真的挺没出息,但也没招,他真的太喜欢林景澄了,想把他往死里宠。 无形秀了把恩爱,萧启真是鄙视死沈郁生了,酸溜溜地说:“行了生哥,别秀了,小心人家不跟你。” 沈郁生摇头笑笑:“那我就把人抢回去。” “你也太幼稚了!”萧启笑着槽了一句。 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时间过得倒是快。 回到殡仪馆的时候晚上八点,萧启问沈郁生:“我去你屋呆着?是不是不太合适?” 当然不合适! 沈郁生看看王叔的房间,说:“你去陪王叔看会儿抗战剧。” 萧启虽然一百个不愿意,却还是苦着个脸往王叔的房间走。 沈郁生迈步回宿舍,走到门口才想起来林景澄回自己房间补的觉。 轻轻敲下林景澄房门,等了半天没人开门。估摸是还没醒,沈郁生便收回了手,没忍心把人叫醒。 十一点那会儿,林景澄依然没醒。 沈郁生寻思着再过半个点,如果林景澄还是没醒,他真得去敲门把人弄醒。 结果十一点半的时候林景澄开门出来了,沈郁生听见动静第一时间往外走,刚想开口和他说话,却发现林景澄又在梦游了。 依旧穿着睡衣,衣衫单薄地顺着走廊向前走。林景澄对那束花的执念太大了,沈郁生默默叹气,立刻回屋拿外套。 拿外套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林景澄已经穿过走廊推开大门朝着垃圾桶逼近。 沈郁生赶紧追过去把外套披在林景澄身上,说:“给你买花了。” 林景澄手往垃圾桶上摸,问:“花在哪呢?” 问这话的时候手已经伸进去了,碰到了里面的垃圾,从指尖到手掌脏了一大片。 沈郁生没嫌弃,他这瞬间根本不记得自己是个洁癖,直接拽住林景澄的手腕,然后用整个手掌包裹住林景澄的手将他带走。 林景澄犯倔,还要把人甩开:“你别拽我,我没找到花呢……” “乖,不闹了,我真给你买花了。”沈郁生太有耐心了,像哄孩子似的哄着林景澄。把人带去洗手,他连林景澄的指甲缝都没有放过,洗得认真极了。 可能是水太凉,水房的冷水浇在手上让人一激灵,林景澄一下就清醒过来。 刚清醒过来的脑子还在犯懵,林景澄缓了几秒钟才问沈郁生:“我又梦游了?” 沈郁生点点头,终于告诉林景澄他这几天梦游都做了什么。 他先是“恩”一声,才开口说:“一梦游就去翻垃圾桶,非要把我送你的花找回来。” “林景澄……”沈郁生帮林景澄擦擦手,一直握着他的手没松开,低头去问,“你就那么喜欢我送的那束花?” 喜欢,真的太喜欢了…… 林景澄心想,如果知道这花是沈郁生送的,他当初根本舍不得扔。 但这些话始终被林景澄憋在心里,他只是动了动唇,问向沈郁生:“生哥,你不是洁癖吗?怎么翻过垃圾桶的手……也握得下去?” 沈郁生笑了,笑完捏捏林景澄的手指。他喉结动了,暗哑的嗓音就那么暧昧地飘到林景澄的耳边。 他说:“我不仅了握了,还想亲,甚至做些更过分的事。” 说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正正好好十二点。 萧启已经在外面点燃烟花。此刻天空开出灿烂的花朵,五,把夜照得更加迷离。 林景澄透过水房的窗户向外看,问沈郁生:“宋卓不缠着我了,我们还装吗?” “你说呢?”沈郁生拇指就在林景澄的手背摩挲,摸得林景澄头晕脑热。 轻轻推开沈郁生,林景澄热着耳朵说:“那就……不装了吧。” 这回答倒合沈郁生的意,他唇边依旧是温柔的笑,神色却极为认真的对上林景澄的眼。 他说:“那正好我把心里想的跟你挑明,我没想和你假装,一开始我就是认真的。我一直在追你,你也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沈郁生摸出一根烟在手里拿着,放低了声音字字清晰地说:“今天就当是生哥逼你了,委屈你一把。你把对我的想法和我说说,别在心里憋着。” 他迈步走近林景澄,把烟含在嘴里。拿出打火机的那只手已经打出了火苗,却没急着点烟。 上蹿的火苗像极了沈郁生动荡不安的心,急迫地想听到林景澄说:我喜欢,想要和你在一起。 第37章 林景澄没立刻给出答案,而是静静地看着沈郁生。他心里明镜,知道内心由着沈郁生和自己暧昧的那刻始,就已经预想到他会越来越喜欢沈郁生。 喜欢沈郁生的脸,喜欢沈郁生的声音,他的喉结,他的身材。他一切的一切都拼凑成喜欢两个字,林景澄除了沦陷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他们的关系现在就差自己一句话,林景澄也不想扭捏,不想遮掩。之前在宋卓面前和沈郁生假扮情侣对沈郁生来说并不公平,那现在他想公公平平地对待沈郁生,让两人的关系敞亮起来。 “生哥……”林景澄直视沈郁生的眼睛,拿走他生手里的烟,清晰地说,“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 伸手去摸沈郁生的手背,再与他十指紧扣,林景澄唇角爬上一抹笑意:“咱们不假装了,就从今天开始,做一对真正的情侣。” 沈郁生也笑了,他没说话,反而摊开手臂示意林景澄过来。 林景澄照做,往沈郁生身前挪了挪,下一秒就被带进温暖的怀里。 沈郁生的呼吸就在林景澄耳边缭绕,几乎嘴唇贴着林景澄的耳廓对他说:“澄澄,生日快乐。” 林景澄脖子都热了,他记得上次被人叫澄澄,还是小学那会儿。只有他妈会这么叫他,跟他说:“澄澄,你多吃点饭,不然个子长不高。” 上了初这个小名就跟消失了似的忽然之间听不见了,林景澄当时想自己是个大孩子了,总被叫小名听起来一点都不像个大孩子,索性由着这个小名在生活里消失。 现在又有人这么叫他,一声“澄澄”饱含所有的爱意与怜惜,林景澄眼睛都酸了把头埋在沈郁生脖颈,轻声说:“你这么叫我,让我想起来我妈了。” 沈郁生“恩”了一声,说:“伯母怎么叫你,我就怎么叫你。伯母有多爱你,我就有多爱你。” 他手掌扣着林景澄的脖子轻捏了一下,继续说:“我从来没和别人保证过什么,包括粉丝要我永远别息影,我也只是说以后的事不好多说。” “但是今天忽然想和你保证点儿什么,那些俗的话再俗我也想说给你听。”抬起林景澄的脸,沈郁生看着林景澄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我保证永远爱你,对你好。” 爱这个字有时候觉得说出来容易,实际也不是那么容易,说到底还是得看人。 沈郁生拍戏的台词十有□□和爱有关,今天对着这个演员说爱,明天对另一个演员说爱,每次演得深情,本人却不见得深情。 只有对着林景澄,这个字在他眼里才独特起来。它在面对特定的人时会有特定的功效,往往看对方一眼,就想和他一起一辈子。 所以沈郁生毫不吝啬的把爱字说出口,甚至想把心掏出来让林景澄看看这份爱有多浓烈。 林景澄刚刚只是脖子热,听完沈郁生这么说脖子彻底红得不能看了。他始终认为自己不善言谈,或者脸皮过薄,有些情话真的不好意思说出口。 那些埋在心里的爱意只能用行动表达,林景澄主动把侧脸往沈郁生唇边送,让他亲吻自己。 待这枚吻落在脸颊,林景澄看着沈郁生的唇,语气充满期待地说:“生哥,你吻我吧,吻得别像上次那样浅。” 虽然是在索吻,但林景澄说话的语气和表情真的太纯了。 沈郁生冷冽的眼底染上情欲,微微低头用鼻尖蹭着林景澄的鼻尖。他呼吸灼热,覆上那片柔软时先是轻微试探。 沈郁生感觉的到林景澄的紧张,他手掌摸着林景澄的后脑似乎告诉林景澄放松一点,才加深这枚吻。 唇舌纠缠像一场追逐游戏,所有急盼的,热烈的纠缠仿佛窗外的烟花打在心头,再蔓延开来。 林景澄呼吸急促,溺水一样攀着沈郁生的肩膀。和沈郁生强势的态度相比起来他是弱势的那方,任由沈郁生强盗一般地掠夺,欺压,却心甘情愿,乐在其。 沈郁生是他最好的生日礼物,是他最想要珍惜的礼物。想捧在手心,像沈郁生宠着自己那样宠着他。 他轻叫了一声“生哥”,手指穿过沈郁生的头发主动不少。 沈郁生心一动,单手抱着林景澄把人抱坐到洗手台上。 林景澄坐在上面高出沈郁生一大截,他就那么低头瞧着沈郁生,睁着眼睛亲吻沈郁生的额头,鼻尖,脸颊和下巴。 他好喜欢看着沈郁生的脸去吻他,因为这样他看得见沈郁生陶醉的神情,看得见沈郁生满足的笑意。 最后再度闭眼去吻沈郁生的唇时两个人都笑了,呼出来的气息搅在一起,暧昧炙热,让冬天一下暖了起来。 一场热恋足以让人患上恋爱痴迷症,痴迷拥抱,痴迷接吻,痴迷闯进彼此生活的你和我。 一场接吻让氧气稀薄,却还是难舍难分。 后来是林景澄败下阵来,手用力捏了捏沈郁生肩膀才让他收敛一些。 沈郁生没有亲够,只要对方是林景澄就永远亲不够。 又在林景澄唇 上轻吻几下,他才开口说:“跟我来,有礼物送给你。” 林景澄点点头,被沈郁生一路拉到殡仪馆前院。 宽阔的院里能把天上的烟花看得更清楚,沈郁生按下车钥匙。 车的后备箱缓缓打开,铺满车箱的玫瑰就那么落进眼睛里。林景澄觉得自己像在做梦,被沈郁生亲手编织的美好牢牢锁住,不想清醒。 沈郁生拉着林景澄走到车边,不忘笑着说一句:“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弄得我心里没底,怕你不喜欢。” 林景澄说喜欢,转身去抱沈郁生,重复着说:“生哥,我喜欢。” 沈郁生说:“你喜欢我就开心,但还有个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他边说边拿起花上的礼盒,取出里面的手链帮林景澄戴在手腕上。 “早就想这么做了。”沈郁生说,“当初让你买手链给我,我就想买一条一样的给你戴上。” “我挺幼稚的吧?”他无奈地问了一嘴,又认命似的摇摇头,“但我挺开心的,看着咱俩戴着一模一样的手链就觉得这东西能把咱俩拴一起。” “既然决定和我在一起了,就得拴的紧紧的。”沈郁生搂着林景澄的肩膀靠着车看烟火,“我这人缺点挺多的,但恋爱总得有个摸索和相互包容的过程。今后有什么委屈的地方别在心里憋着,一定要和我说。” 沈郁生先说了说自己的缺点,听得林景澄直想笑。说完这些,又说了不少优点夸自己。话落后看着林景澄的侧脸说:“但不论如何,我永远为你心动。那句永远爱你,对你好,绝对不会食言。” 永远这个词太飘渺,林景澄听完却很向往。加上和他谈论这个词的人是沈郁生,让他对永远多了一份期待。日子好像有了盼头,迫不及待地想让清晨来临,细数今后的每一天。 要回宿舍的时候将近一点,萧启总算能开车回家去睡觉,王叔看着沈郁生和林景澄笑得合不拢嘴。 “您别笑了……”林景澄被笑得怪不好意思,催王叔快睡觉。 王叔说:“我这会儿还激动着呢,睡不着,得喝点小酒压一压,你俩快回去吧!” 林景澄应了一声就跟沈郁生往宿舍走,穿过走廊的时候沈郁生在他身边说:“我妈说订了个大蛋糕,要好好给你过生日。” “我爸也要下厨做饭了,这下好了,我也不是他俩眼里的宝了。”沈郁生故意把话说的挺酸的,说完轻轻掐下林景澄的脸,“现在你是宝,我全家人的宝。” 林景澄心里要多暖有多暖,抬头回沈郁生一句:“你是我心里的宝,生哥,我宝贝你。” 沈郁生开门的手一顿,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和林景澄躺在床上,都忍不住握着林景澄的手一遍又一遍的亲。 “别亲了。”林景澄侧躺看着沈郁生,“再亲就破皮儿了。” “我忍不住,觉得亲一万遍也亲不够。”沈郁生也侧过身来看着林景澄,“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我第一次恋爱,这会儿就跟个考一百分的小学生似的开心得不得了。” “我也开心。”林景澄钻进沈郁生的怀里说,“生哥,你对我太好了。” “从认识你那天起,你就护着我,照顾我。我有时候在想,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被我遇到了,我真的好幸运。”林景澄把头埋在沈郁生颈肩,轻轻地说,“所以以后我也护着,照顾你,一直把你当宝贝。” 在沈郁生看来,护着林景澄,照顾林景澄都是他该做的,对他好更是出自于本能。 爱情不就是这样吗?下意识地被对方牵着走,等回过神来会发现自己跟变了个人似的,但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沈郁生搭在林景澄腰上的手抚上他的背把人往怀里紧了紧,林景澄说的那声“宝贝”他也没有听够。 手掌在林景澄背上细细摩挲,他瞧着林景澄说:“再说一遍。” 林景澄抬头问着沈郁生:“说什么?” 沈郁生说:“把我当成宝贝这句话,再说一遍。” 哪怕这话肉麻,他也想听上十遍二十遍。 “生哥,你是我宝贝。”林景澄没扭捏,甚至捧着沈郁生的脸轻吻他的下巴说了好多遍,“从今往后,一直一直,都是我的宝贝。” 沈郁生心底软成一片,就这么紧紧拥着林景澄。 大家都是成年人,甜言蜜语说了不少,谁内心都不可能一点波澜都没有。加上两人贴得近,抱得紧,那点儿欲望就跟火似的一下就蹿腾上来,真的烤得慌。 这瞬间出奇的安静,林景澄和沈郁生只是看着彼此,呼吸乱的可以。 是林景澄先道一声:“生哥……” 紧接着他肩膀被沈郁生用力钳住,整个人被压在下方。 沈郁生手臂上凸起的青筋在诉说渴求,握住林景澄肩膀的力道恨不得将他揉碎。 林景澄紧张归紧张,还是搂着沈郁生的脖子抬头在他唇上吻一下。 吻完看着沈郁生,手从上到下,至胸膛划到小腹,最后停留在裤腰那里,缓声道:“生哥,我帮你。” 林景澄亲自帮忙跟沈郁生自己解决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只白晃晃的手忙弄着,手腕上的银色手链显得这只手愈发清冷。 这么清冷的手沾染上情欲,让他喉里干燥不已。 沈郁生几乎不眨眼睛地看着林景澄的手是怎样从上到下地搓弄,怎样握紧,松开,调整握力地帮他疏解。 林景澄手部骨节透着淡淡的粉,让沈郁生找不到抒发点,一场火像找不到灭火器一样继续燎着。 林景澄是真累,手都酸了忍不住问沈郁生:“生哥,什么时候……能完事……” 沈郁生沉声说着:“再等等。” 然后托着林景澄的腰让他坐在自己的身上,手指勾开林景澄的裤子。 现在身体最原始的冲动向上涌着,林景澄不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自然没比沈郁生好到哪去,才刚被沈郁生碰一下,就死死地咬住嘴唇,从耳朵到脖子全都红得透透的。 “别咬自己。”沈郁生左手摸着林景澄的脸。拇指在林景澄唇上摩挲,强势地迫使他张嘴。最后欺身亲吻林景澄,掠夺他所有的呼吸。 这一晚似乎格外漫长,从沈郁生准备了烟花玫瑰和手链,从林景澄去翻垃圾桶被沈郁生带走,从沈郁生说那句“生日快乐”起,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场小电影。 现在林景澄和沈郁生的举动完全是小电影里的限制级画面,他们谁也没吭声,任由沉重的气息缭绕在彼此耳边。 情浓到深处时沈郁生会握住林景澄一只手在唇边细细亲吻,甚至会用牙齿咬着林景澄的指尖和骨节。他脖颈和锁骨也被沈郁生轻轻蹭咬,偶尔使坏,会用些力气。 林景澄的脾气实在太好,由着沈郁生胡闹。也估摸是理智涣散,没什么力气阻止沈郁生胡闹。 他后来投降那会儿沈郁生依旧挺有精神头,按着林景澄的手说:“再坚持一下。” 林景澄低头瞧了一眼,除了臊得慌,还被两人的情侣手链晃了一眼。 “那你快点……”林景澄动了动手腕,准备继续帮他。 沈郁生却阻止一下,吻了吻林景澄小巧圆润的耳垂,暧昧地说:“手累了就歇一会儿,用腿行吗?” 真的太骚了…… 林景澄现在才知道自己掉狼窝里了,他半张脸都埋在枕头上,后背又被沈郁生亲了亲。微微侧头,目光就能看到丢在地上的纸巾。 沈郁生不是有洁癖吗?平时地板上连灰尘都不能有,这会儿倒是把纸巾丢的满地都是…… 林景澄只能想这些有的没的来忽略来自腿上摩擦触感。 沈郁生觉得林景澄不专心,手掌轻捏林景澄的下巴和他接吻。 林景澄真的有点儿缺氧,亲了没多久就用力地喘气。他不记得沈郁生什么时候完事的,就记得自己被沈郁生紧紧抱在怀里,被一遍又一遍地亲吻手背和额头。 第二天午林景澄才醒,想翻个身动动睡麻的身子,结果被沈郁生牢牢地锁着,动一下都费劲。 勉强够到手机,点开屏幕一看都快十二点半了。 估摸是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沈郁生头抵着林景澄的后颈嗓音慵懒道:“再睡会儿。” 说着还用被子蒙住两人的头,生怕被阳光晃到眼睛一样打算继续睡下去。 “都十二点多了……”林景澄翻身正对着沈郁生,“别睡了……” 沈郁生往下移了移,枕头也不枕了,两手穿过林景澄双臂非用头贴着林景澄胸口,活像一只大狗。 他说:“不想起,昨晚累着了。” 这就累到了么? 纯粹是不想起床的借口罢了…… 林景澄摸着沈郁生的头发说:“昨晚也没那么过分,有什么好累的……照你这么说,我腿还疼呢!” “腿疼?”一听这俩字,沈郁生睁开眼睛看着林景澄,紧接着手掌就往林景澄腿上摸,“我看看是不是破皮儿了。” 这话让林景澄太臊得慌了,他紧着往后躲,沈郁生紧着抓他腿。 “生哥,别闹了。”林景澄没忍住笑了,抬脚往沈郁生肩部踩防着他过来。 沈郁生扶着林景澄的脚轻轻捏了一下:“真没闹,我就看一看,要是破了就买点药。” 话落便掀开被子看向林景澄的腿。 林景澄的腿太白了,尤其屋里被窗帘遮得没什么日光,衬得他耀眼的白。 沈郁生目光灼灼,攥着林景澄脚腕的力道越来越大。 林景澄缩了缩脚,见沈郁生不松手便小声回了一句:“腿没破,生哥,你松开我吧。” “是没破,就是红了一大片。”还附加几个吻痕,是昨晚帮林景澄擦腿的时候吻的。 当时林景澄半睡半醒,被亲那几下的时候忍不住用手推他的头。嘴里哼哼着“生哥,别闹了”,听得他心里直痒,便多亲了几口。 手臂和手背也亲了,就是没往上面留印,怕洗手什么的被别人看见。这种皮肤上像绽放美丽花朵一般的景色,只能他自己欣赏。 林景澄被沈郁生看得脑子发热,拽着被子想把自己挡住。 沈郁生不让,低头亲吻林景澄的膝盖,轻声说:“真好看。” 浑身上下就不没有不好看的地方。 沈郁生起初以为自己贪恋林景澄的手,现在发现自己贪恋林景澄整个人。只要面前的人是林景澄,他就像个病重的晚期患者。 林景澄是他心底的癌,治不好,永远都治不好。他总跟上瘾了似的看不够他,亲不够他,也喜欢不够他。 沈郁生不知道林景澄是否和自己一样,感情同样来的浓烈,或者不如自己浓烈。不过不要紧,他可以用爱淹没他。 他要紧紧抓着林景澄的手拽他一起沉沦。谁让林景澄偏偏撞上自己这么一个病态的人,害他患上了一个病名为“林景澄”的不治之症。 沈郁生就这样一直看着林景澄。 他眼神太欲了,硬生生把林景澄看得起了反应。 林景澄觉得自己快疯了,无边的羞耻像洪水一样蔓延开来,偏偏沈郁生用力按着他,说:“别动。” “生哥……”林景澄逃不掉,眼睁睁看着沈郁生低下头往他那地方亲。 用一只手臂挡住脸,林景澄羞赧难耐,忍不住的时候就用另一只手推沈郁生的脸。 沈郁生停顿一下,安抚他:“澄澄,听话。” 林景澄都快哭了,后来看沈郁生漱口的时候都没怎么缓过来劲儿。他在床上缩成一团,根本不好意思面对沈郁生。 “别害羞。”沈郁生隔着被子抱住林景澄,“你看着我,这事儿不丢人。情侣之间做这种事情很正常,你情我愿,没什么害臊不害臊的。” 林景澄去捂沈郁生的嘴:“生哥,你别说了,求你了……” 羞是真羞,但感动也是真的。 他没想过沈郁生会为自己做这种事,就像沈郁生说的,情侣做这种事情很正常。可是沈郁生做这种事情不正常,他有洁癖,一个比谁都爱干净的人做这种事情就是不正常。 但是沈郁生实打实地做了,为了自己他什么都做了。 林景澄被子里的手去摸沈郁生指尖,用脸颊贴着他的手掌,小声叫他:“生哥……” 沈郁生说:“在呢。” 林景澄就是想叫这两个字,一遍一遍地叫,重复了好多次。 沈郁生笑了,用被子把林景澄一裹,扶着他坐起来耐心地回:“生哥在呢。” 就这么一句话让林景澄眼睛有点儿红,他好久没这样了,情绪不受控制的波动。 伸手去抱沈郁生的脖子,林景澄对他说:“你可得一直都在,别途走了。” 他最怕人途走掉,可能是有过一次失败的恋情,患得患失的心思比谁都重。 年轻那会儿的喜欢虽然热烈,但现在的喜欢除了热烈还多添了很多别的情绪。有珍惜,有期盼,有对未来的展望。 林景澄希望,也只希望未来一直陪着自己的人是沈郁生。所以沈郁生得一直在他身边,如果沈郁生途离场,他不会像放下之前那段感情一样洒脱干脆。 他可能会缠着他,缠到至死方休。 知道林景澄怕什么,沈郁生下巴蹭蹭他头顶说:“珍惜你还来不及,我舍不得走。” “给你自己点儿信心,也给我点儿信心。”沈郁生抬起林景澄的脸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世界上只有一个林景澄能治好我手控和洁癖,换成别人就不行,懂了吗?” “你是特别的,我只想因为你抛弃手控和洁癖的怪癖。我只想和你躺在同一张床上,一起做梦。”他还说,“林景澄,我只想和你,浪漫到老。” 第38章 林景澄听得眼睛都酸了,伸手抱住沈郁生,他额头贴着沈郁生的胸膛说:“生哥,我也想和你浪漫到老。” 他们现在在一起了,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余生有多浪漫,林景澄想象不出来。因为和沈郁生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浪漫。 这个男人太迷人了,林景澄终于知道从见到沈郁生的那天起,他就再也逃不掉了。 这么抱着温存一会儿,沈郁生的电话就响了。 他搂着林景澄重新躺回床上,接通电话的声音低沉倦懒。 电话是沈母打来的,问沈郁生和林景澄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沈郁生没握着电话的那只手捏了捏林景澄的腰,痒得林景澄直往床的最里侧缩。 “问你话呢!”沈母在电话那端催促一声。 沈郁生眼角带着笑意往林景澄身边贴,一手把人捞怀里一边说:“起来收拾收拾就回去。” “这都几点了还不起?”沈母劈头盖脸地问,还特想骂这死孩子几句。她话都到嘴边了,听到电话里隐隐约约传来的笑声,愣是把话憋回去了。 感情是和林景澄成了! 沈母这个高兴啊,态度转了个弯和沈郁生说:“成,别太晚回来,路过蛋糕店顺便把我定的蛋糕拿回来。” 沈郁生应了声,刚要把电话挂断,又听沈母说:“再买条鱼回来,今天景澄生日,饭菜可不能含糊了。” 沈郁生说知道了,彻底挂断电话以后掐下林景澄的脸:“你把我爸妈的宠爱全夺走了,说吧,怎么补偿我。” 林景澄顺势握住沈郁生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好几口。 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被所有人宠着,爱着,像吃糖长大的孩子,连空气都是甜的。 俩人没在床上腻歪太久,只多躺十分钟便去水房洗漱。 途碰到林建明,他看看林景澄,又看看沈郁生,问:“才起来?” 昨晚沈郁生和林景澄表白的事他都听王叔说了,看林景澄点点头,他又问:“一会儿要出去?” “恩,去我家吃口饭。”这话是沈郁生答的,他得让林建明放下心来,知道自己一家人对林景澄的态度,所以把话说得特直白,“我爸妈说什么也得给景澄过个生日,现在就等咱俩回去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林建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是冲沈郁生点点了头,又和林景澄说句:“生日快乐,舅给你发个红包。” 林景澄听完直接笑了,紧着摆手说不用。 他每次生日林建明都说要发红包给他,结果红包里只有一块三毛钱。 林建明说:“不行,这回的红包必须点。” 说着就用手机把红包发过去了。 林景澄手机在房间里,回屋又拾掇一会儿,上车和沈郁生回家的路上才想起来红包的事。 手指还没等点开红包,他先看到红包的祝福语写着:过年带沈郁生回家吃饭。 林景澄心头一热,感动得不行。结果点开红包,发现林建明依旧只发了一块三毛钱。 恩,真的很抠…… 但是林景澄还是好开心,唇角向上弯着,怎么都平复不下来这股向上涌动的心情。 注意到林景澄唇角的笑意,沈郁生单手开车,右手去拉林景澄的手问:“怎么这么开心?” 林景澄回握一下沈郁生的手便松开让他好好开车,然后说:“我舅说过年让我把你领回家吃饭。” 沈郁生说:“成,必须得跟你回家,以后每年都跟你一起回去。” 林景澄心里真的太甜了,好像和沈郁生确定关系以后再也没有烦恼的事儿,他真觉得自己有些恋爱脑。跟高生似的,咧个嘴巴除了笑还是笑。 途取了蛋糕,又买了条鱼,林景澄还非要买些水果回去。 沈郁生不让买,林景澄说:“不行,我两手空空的不礼貌。为了给我过生日,叔叔阿姨忙了一天,东西必须得买。” 林景澄都这么说了,沈郁生也不好拦着。他不拦着的下场就到家被老爸老妈说一顿。 捏了下林景澄的腰,沈郁生在他耳边说:“看见没,我彻底失宠了。你说话算话,得宠我。” 这话虽然是在林景澄耳边说的,但是声音却不小。沈父沈母也听见了。老两口偷着笑,把空间给小情侣腾出来继续去厨房忙活。 林景澄真觉得沈郁生什么话都敢说,不分场合不分人,想说就说。 沈郁生知道林景澄难为情,把他拉到沙发上说:“我爸妈不是外人,他们也不把你当外人。” 伸手指下这座房子,沈郁生说:“以后把这当成家,对我父母完全不需要客气,他们一定也不希望你对他们太客气。” 林景澄“恩”了一声,可是答应归答应,他还是得慢慢适应,不可能说不客气就不客气,毕竟那是长辈,是沈郁生的父母,也是待自己好的人。 俩人就这么一边聊天一边逗猫,后来沈郁生把电视打开 调频道,调到电影频道时林景澄喊:“停!” 沈郁生手一顿,发现电影频道播放着自己两年前拍的科幻电影《探寻宇宙》。 这电影的导演也是向朝平,根据小说改编的,是他第一部 科幻电影,也是国内首部科幻电影。沈郁生调台速度快,他没成想飞速闪过的画面能让林景澄一眼认出来电视在放他演的电影。 林景澄边揉着腿上肥仔小耳朵边对沈郁生说:“我超喜欢《探寻宇宙》这部小说,当时还在想要是拍砸了,就对你粉转黑。” 沈郁生笑了,挑眉看着林景澄。 结果林景澄直白坦荡地说:“但是电影拍的太好了,就没转成。” “我演的不好吗?”沈郁生问。 “好啊!我看了好多遍,每看一次就因为你的角色揪一次心。”林景澄边说边指了指屏幕上的另一位男主,“当时你俩的cp粉还蛮多的,那段时间杨妙语和小婉姐天天看你俩的同人。” 沈郁生摇摇头,笑着说:“我和他可没关系,他有主了,我也有主。” 捏了捏林景澄手,沈郁生低头去吻林景澄的指尖,说:“我的主在这儿呢,刚因为电影吃了一场醋。” “我没吃醋……”林景澄抽回手专心地看电影。 沈郁生心思不在电影上,他视线对准林景澄,发现电影一到自己和另一个男主有互动的时候林景澄就皱一次眉。 还说自己没吃醋,嘴硬又不擅长掩饰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如果不是父母在家,他一定抱住林景澄,用力地吻他。 要不然吻下脸颊吧,沈郁生温热的气息刚传递到林景澄耳边,他爸就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出来了。 沈父把盘子放在餐桌上,招呼两人尝尝味道。一盘溜肉段,另一盘是醋溜娃娃菜。 林景澄先尝了口娃娃菜,吃完立刻朝沈父竖起大拇指说好吃。 溜肉段太滑,他夹了两遍都没夹上来,最后还是沈郁生夹起来一块递到林景澄嘴边。 沈父看他俩这样觉得太好了,还觉得从三亚回来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要不然上哪儿知道儿子能找这么好的对象?能谈这么甜蜜的恋爱? 听林景澄说溜肉段也好吃,沈父点了点头又回厨房忙活去了。 沈郁生拿着筷子的右手在林景澄眼前晃了一下,说:“之前就想和你说来着,你用筷子的方法不太对。” 左右都能夹上来,林景澄一直没把用筷姿势当回事儿。 沈郁生倒好,把筷子塞进林景澄的右手非要手把手地教。 说是教,更像光明正大的占他便宜,也很像肆无忌惮的勾引他。 因为沈郁生就站在林景澄的身后,一手穿过林景澄左臂用手掌撑着桌面,一手扶着林景澄的右手,在他耳边说:“指得夹在筷子间,对,就是这样夹着它。” 林景澄按沈郁生说的做,并在沈郁生的教导下成功地将溜肉段一次性夹了起来。他刚放进嘴巴里,沈郁生就对着他的耳朵亲口一,夸他说:“一教就会,真聪明。” 林景澄摸了摸耳朵,又给沈郁生夹一块去堵住他的嘴,顺便给他个面子说:“老师教的好。” 可惜老师教得再好,一个人的用筷习惯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饭菜上桌之后林景澄直接就把沈郁生教他的全忘了,筷子怎么舒服怎么用。 一顿饭吃到点都没结束,一屋四个人一个比一个高兴,林景澄还陪沈父喝了点白酒。 他这会儿脸都红了,还有点儿上头,说话都比平时慢一拍。 沈母拍了沈父一巴掌,埋怨一句:“让你少喝点你非不听,还拉着孩子一起喝!” “这不高兴么!”沈父指了指茶几说,“郁生,你去把蛋糕拿过来,景澄还没许生日愿望呢!” 沈郁生把蛋糕拿到林景澄面前,他随手关了灯,点亮了生日蜡烛。 林景澄虽然喝得上头,但是透过烛火看向沈郁生的眼神像星星一样明亮。 他不是一个喜欢冬天的人,可以说他真的恨死冬天了。 在林景澄的印象里,冬天从来没有好事发生。可是今年的冬天忽然变了,老天爷把沈郁生送到他的身边,他最讨厌的季节变得不冷了,变得幸福了。 如果今后的冬天都有沈郁生在身边,林景澄相信自己再也不会讨厌这个季节。 闭上眼睛许下愿望,他在心默念:今后的每个冬天,沈郁生都要在林景澄身边。 睁开眼睛吹灭蜡烛,他透过黑暗看到沈郁生煜煜生辉的眼。 就这么一瞬间,林景澄知道自己的生日愿望实现了。 还知道不止今后的每个冬天,而是今后的每一天,沈郁生都会在林景澄身边。 第39章 承载愿望的蛋糕尺寸不大,却载着今后的期盼。 一人分一块,蛋糕还剩下一点。 沈郁生要把蛋糕收好,打算明天再吃。 林景澄摇摇头,染上醉意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沈郁生说:“不行,剩下的这些我能吃了。” 他就觉得把蛋糕吃没,愿望可以全部成真。 老两口吃的有点儿多,这会儿决定下楼溜溜弯。 他们走后沈郁生给林景澄倒杯水,和他说:“吃不下就别吃了。” “不行,得吃完。”林景澄笑了,“我刚刚许愿希望每年的冬天你都陪我过。” “我把蛋糕吃光,是不是实现愿望的几率会大一些?”林景澄塞沈郁生手里一把叉子,愣头愣脑地说,“生哥,你陪我吃吧,咱俩一起吃光它。” 沈郁生说不上来心底的感受,他心疼林景澄,想宠林景澄。接过叉子,他说:“行,生哥陪你吃。” 蛋糕吃多了是真腻,俩人吃得直反胃。好不容易吃完了,林景澄又说:“我还没吃长寿面。” 借着酒劲儿和沈郁生放任他的这个劲儿,林景澄敞开了撒欢儿,想把以前缺失的生日补回来。 沈郁生怕林景澄吃太多消化不了,哄着他说:“明早再吃成不成?明早我给你做,怕你今晚吃太多胃不好受。” 林景澄“恩”了一声,用额头枕着沈郁生的肩膀。 “生哥……”他轻轻叨念一声,说,“你真好。” 他还说:“你不知道,没遇到你之前我真的很讨厌冬天。可是现在遇到你了,我突然不讨厌它了。和你相遇总觉得像梦似的,真的太美好了。” 这一晚,林景澄在沈郁生耳边说了好多好多。 后来沈郁生带他刷牙,洗漱。躺回床上的时候林景澄又跟只小猫似的紧紧地搂住沈郁生的脖子“生哥,生哥”地叫。 沈郁生便抱着林景澄说:“生哥在呢!” “我知道你在……”林景澄闭着眼睛笑一下,因为醉酒爬上红晕的脸颊好看极了。 沈郁生心一动,手掌抚上林景澄的脸轻轻摸了摸,然后又去握林景澄被子里的手。一个骨节一个骨节地摸,摸完再去摩挲圆润干净的指甲,最后放在唇边亲吻,他字字清晰地说:“宝,生哥一直在你身边。” 沈郁生早就想这么叫林景澄了,还想护着孩子一样把林景澄护在怀里。也别管这个字肉不肉麻,他就是想这么称呼林景澄。 怀里的人是他的爱人,是他想珍惜呵护的人,他情不自禁地肉麻起来,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林景澄听见沈郁生这么说的时候没吭声,就是笑着往沈郁生怀里钻。他要和沈郁生胸膛贴着胸膛,心跳贴着心跳。 沈郁生说:“别挤了,再挤我就快着火了。” 林景澄直接往沈郁生下面摸,他说:“我喝多了。” 沈郁生没懂林景澄这话什么意思,好在林景澄亲自解释了,说:“我喝多了,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林景澄没骗人,他真醉了。醉意上头胆子也大,用手掌亲自感受的沈郁生除却心跳以外的炙热跳动。 沈郁生很热,被林景澄牢握在手的温度像能把他烫伤一样诉说着欲望。 林景澄掀开被子让沈郁生去看,在他耳边说:“生哥,你不是喜欢我的手吗?那你看着我帮你弄,你看着它。” 沈郁生受不了林景澄这样,他光是被林景澄的手碰一下都难受得不行,更别提亲眼看着。 昨晚和林景澄互弄的时候他全程看着林景澄的手,后来直接失控,按着林景澄的手逼他帮自己弄了很久。 可是现在他没逼他,是林景澄自己送上门来了。 沈郁生捏着林景澄的手臂目光发沉,轻轻一拽就把人拉坐到自己腿上。 林景澄两手先是撑着沈郁生的小腹,然后才把手放到该放的地方去。 黑暗林景澄的手就像夜空飘下的第一片雪,洁白又带着点儿清冷的温度。才刚用指腹摸一下,就让沈郁生倒吸一口气。 沈郁生的声音太沉了,舌尖就抵在牙齿上,随即按着林景澄的手说:“弄吧,我看着。” 林景澄刚要动动手腕,又听见沈郁生说:“澄澄,我说停,才能停。” 林景澄真的太乖,太听话了。后来手酸了,累了也只是抿下嘴,半点儿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他指尖是湿的,在沈郁生的注视下从上到下,抚摸个遍。 沈郁生看似是个掌控者,实际被林景澄掌控得死死的。林景澄的手太软了,滑腻腻的触感让沈郁生上瘾了似的慢慢沉沦。他呼吸很重,手臂的青筋都比平时明显。 在那团火即将找到喷发的出口时,沈郁生猛地握住林景澄的手。他用自己手心覆着林景澄手背,另一只手扣着林景澄后颈逼他看着自己。 紧接着林景澄身上一烫,睡衣下摆染上沈郁生的东西。 沈郁生不给林景澄反应的机会,欺身过去吻住林景澄的唇。两人贴的太紧,他也不在乎弄林景澄身上的东西会不会蹭自己身上,只管和他抵舌缠绵。 沈郁生太想把这事儿做完,甚至用手抬起林景澄的腿。 林景澄顺从地躺在下面,主动凑头咬着沈郁生下巴问:“做吗?” 想做。 但是家里没套没润滑,沈郁生不想伤到林景澄。 见沈郁生不答,林景澄又问一遍:“生哥,我们做吗?” 沈郁生叹了一口气,托着林景澄后背把人揽进怀里。又亲了亲林景澄的脖子,他极力忍着那股冲动说:“不着急,不差这一天。” 林景澄点头,闭上眼睛说:“那睡觉吧,太困了。” “我给你找件睡衣,换完再睡。”再怎么说这睡衣还沾着东西,粘粘腻腻,不干净。 林景澄拽着沈郁生不让他走,把被子往身上一盖,他来了一句:“不想换,我不嫌弃你,弄我一身都不嫌。” “睡吧,我真的太困了。”林景澄声音越来越小地说,“头疼得要死……” 林景澄都睡着了,沈郁生还在想要不要帮林景澄换套睡衣。后来林景澄抱他抱得紧,沈郁生心想算了,就这么睡一晚吧。 结果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直接把林景澄和自己的衣服都脱了个精光,才满意地抱他入睡。 这觉睡得特踏实,一夜无梦直接睡到第二天十点。 是沈郁生先醒的,他睁开眼睛先是看着林景澄出神,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才轻手轻脚地下床穿衣服。 不忘在林景澄枕边放套干净的睡衣,放好后沈郁生便到厨房给林景澄下长寿面。 他爸妈留了张纸条,说是出去逛逛,不想当上了岁数的老灯泡。 沈郁生看完纸条笑了,弯腰摸了摸在腿边打转的肥仔说:“我看你也是个灯泡。” 昨晚和林景澄正在兴头上那会儿,肥仔在门口挠了几门,见没人理自己,才扭着身子回窝里睡大觉。 他没和肥仔聊太久,锅里的水就冒气了。先给林景澄下了个鸡蛋,蛋好了之后又开始下面。 林景澄是在面刚出锅的时候醒的,他没立刻睁开眼睛,先是伸手摸了摸床边。没摸到沈郁生,才把眼睛睁开。 地上是没来得及收拾的纸巾和被丢得乱七八糟的睡衣,林景澄忽然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喝完酒就有一点好,只要是他想要记起来的事保准记得特清楚。 他记得沈郁生叫自己“宝”,还记得自己搂着沈郁生脖子问“生哥,我们做吗?”。 林景澄真是太臊得慌了。但是俩人毕竟没做,他又有些失落。 其实他真挺想和沈郁生做的。 沈郁生宽阔的肩膀应该很好攀,他甚至想抠着沈郁生的后背在他耳边一遍遍地叫:“生哥。” 这想法真的太骚了,林景澄这么想完耳朵都热了,他躺床上缓了一会儿才摸过枕边的睡衣。 穿好睡衣又去收拾地上纸巾,他刚把房间整理干净就看见沈郁生端着一碗面走进卧室。 沈郁生说:“长寿面,趁热吃,也别嫌我准备的晚。” 林景澄又开始感动了,打认识沈郁生以来,感动这种情绪隔三差五就能来一回。 接过筷子,林景澄挑起面送到嘴边听见沈郁生说:“别咬断了,一口气儿吃完。” 林景澄笑着点点头,到嘴里的面一根都没有咬。 他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剩下的半碗全被沈郁生吃了。 沈郁生吃的时候还不忘和林景澄说:“这也就是你剩的,要是让我吃别人剩下的东西估计我能用头往墙上撞。” 林景澄被沈郁生逗乐了,说:“知道你就对着我没洁癖。” 吃完面两人换了个床单被罩,打算把它们和睡衣洗干净了再回殡仪馆。 但是沈郁生洗东西讲究,床单被罩不能和睡衣一起洗,睡衣又不能和普通衣物一起洗。全部洗完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三点了。 把洗好的东西搭在晾衣架上,沈郁生和林景澄开车往殡仪馆去。 沈郁生开车得目视前方,林景澄没事儿看看沈郁生,要么就透过车窗看外面的街道。 开到一半,林景澄忽然说了句:“生哥,你靠边停一下。” 沈郁生边打转向边靠路边停车,问:“怎么了?” “下车买点东西。”林景澄说完就打开车门跑了下去。 “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 沈郁生这话刚脱口而出,便透过后车镜看到林景澄跑进了成人用品自动贩卖店。 第40章 沈郁生呼吸都沉了,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想在车里就和林景澄发生点什么。 他甚至想调低座椅,想双手扣着林景澄的腰让他坐在自己的身上。 林景澄可能会红着眼角,一手撑在他的小腹上,一手撑着旁边的车窗。 沈郁生觉得林景澄一定会发出低低声音,听着又纯又欲,让他忍不住想要怜惜的同时还想狠狠地欺负他。 想听他哭,听他求饶,还想逼他说很多平时他说不出口的甜言蜜语。 沈郁生真的快疯了,坐在车里脑补一通。东西还没买回来呢,他自己先春心荡漾上了。一脑子黄色不说,连细节都脑补得特别到位。 林景澄在自动贩卖店里的时候前面有对情侣,他脚步太轻了,那对情侣也不知道身后站着个人,正依偎在一起商量着是拿冈本还是杜蕾斯。 后来男孩也不知道在对方耳边说了什么,两人选了款带颗粒的安全套,转身要走时还被身后的林景澄吓一跳。 林景澄第一次买这种东西,他不太会挑,只能根据品牌的名字去挑选。步子往前一迈,发现里面什么款式的都有。 不知道买哪款好,最后只能挑了款最贵至尊超薄。买了三盒,型号都是大号。毕竟沈郁生的尺寸蛮可观的,他之前用手感受的时候就觉得……蛮大的。 润滑也买好后就应该离开这个地方,但林景澄就跟定住了似的站在颗粒款的面前,在想要不要买。 要不然……买一盒试试吧…… 都是成年人了,大家的思想都不可能像小时候那么纯洁。况且沈郁生硬件条件在那摆着,那肩膀,那手臂,那腰那腿,不用多想就知道会有多厉害。 装纯真的太没品了,林景澄也不想装,直接点击购买,然后把东西装好便往车里跑。 林景澄回到车里那会儿沈郁生还沉浸在幻想里,林景澄叫他好半天才让沈郁生回过神来。 “生哥,想什么呢?”林景澄问了一嘴。 沈郁生看着林景澄放在腿上的套和润滑,说:“在想你。” “我有什么好想的。”林景澄说,“我不就在你身边吗?” 沈郁生不想藏着那些骚思想,坦坦荡荡地说:“在想怎么上你,什么时候上你,今晚可不可以上你。” 他真的心急,也真的忍了太久。正常男人憋那么一会儿都难受,他倒好,和林景澄同床共枕那么多回,除了最近这两晚几乎次次忍着,憋着,逼自己做个正人君子。 林景澄伸手摸了下沈郁生的手,和他说:“今天可以。” 要不然他不会着急去买这些东西。 他想和沈郁生无拘无束地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爱人会给他极致的快乐和舒服的体验。他甚至渴求沈郁生能够过分一些,弄疼他也不要紧,至少他们在那刻被爱情连接在一起。 而且带着爱意的吻和强烈渴望的碰触都是最好的求爱方式,林景澄想去享受这样的爱情,想去体验这样的经历。 尤其对方是沈郁生,是那个方方面面都性感完美的男人。林景澄想在他身下哭,想大胆的抱着他的腰让他胡作非为。 林景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个信号:沈郁生,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沈郁生喉咙一紧,想扣着林景澄的脖颈儿亲他一口。 结果林景澄伸手一挡,和他说:“车里不可以。” “你想什么呢?”沈郁生还是拽过林景澄亲了亲他,“我还没急到在路边就做这种事。” 但是沈郁生真的很想在车里和林景澄来一次,所以他在林景澄耳边低低开口:“在车库里可以吗?” 沈郁生的车库又大又宽阔,把车停在里面相当于停在密闭的空间里。那片儿又是高档区,入住的居民非常少,哪怕放声尖叫都不一定有人听得到。 想到这,林景澄浑身发热,脑子里跟演电影似的过了一遍在车里做这种事的各种画面。 见林景澄不说话,沈郁生又问一遍:“可以吗?” 沈郁生总是喜欢追问这种问题,林景澄心有点儿乱,胡乱点了点头就别过头去看着窗外。 得,宝贝儿又害羞了。 沈郁生捏了捏林景澄的手不打算继续逗他了,踩着油门继续往殡仪馆开,他随口问了嘴:“这几盒套都是超薄?” 林景澄摇了摇头,回话的时候声音挺小的:“有一款是……带颗粒的。我就是好奇,随手就买了。” 这话越解释越引人遐想,林景澄说完自己都觉得这理由非常假。 好在沈郁生没揭穿林景澄带的小思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说的我也挺好奇的,到时候咱俩试试。” 林景澄看了沈郁生一眼,说:“生哥,别说了。” 真的太难为情了,再说下去他真快有感觉了。 沈郁生笑了,说:“行,不说了。” 路上买东西耽误会儿时间,到殡仪馆的时间都快四点了。 俩人刚下车,就听见一道声音稍显锐利的女声说:“小卓,那妈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这声音林景澄太熟了,当初也没少被这声音的主人骂。他往馆厅里走去的步子一顿,正好和往外走的女人碰了个正着。 这女人先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林景澄,似乎在确认什么。后面的宋卓见女人脚步停了,跑过来刚要问怎么回事,就见她指着林景澄质问:“林景澄,你为什么在这里?” 质问的脸和从前骂人的脸一模一样,林景澄没忍住笑了一下,觉得宋卓母亲真是一点儿没变。 他全无当初的软弱,挺直腰板和宋母说:“我在这儿工作,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林景澄,你真是能耐了,现在还敢和我顶嘴了?”宋母惯有的刻薄语气尖得不行,转身推下宋卓肩膀,她又把苗头对准宋卓,“你没脸是不是?他把你害成什么样了你心里没数吗?你回国是不是因为他?我把你往娱乐圈里送,不是为了让你在殡仪馆这种脏地方和他重逢的!” 一口一个林景澄害了宋卓,要么就说殡仪馆这地方脏,听得沈郁生直反胃,特想把宋卓母亲轰出去。 他嘴巴动了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林景澄拽了下衣角。 林景澄冲沈郁生摇摇头,那意思是自己可以解决。他语气挺平淡的,说:“您觉得这个地方脏,那我只能祝您长命百岁,以后别来这个脏地方了。” 这话一被林景澄说出口,沈郁生直接就笑了出来。 不仅他觉得太解气了,林景澄也觉得特解气。拉着沈郁生的手,他头也不回的和沈郁生往里走。 宋母气得脸通红,指着林景澄的背影冲宋卓嚷嚷:“他说的是人话吗?这种人有什么好留恋的?” “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宋卓第一次这么和母亲说话,从前对母亲的尊重全被他抛掉,他字字清晰地说,“别再侮辱林景澄了,从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没维护过他。现在我和他分开了,不允许你再侮辱他。” “他没做错过什么,如果因为和我在一起就要被你出言辱骂,那错在我。”宋卓看着母亲的眼睛说,“错在我有一个尖酸刻薄,不可理喻的母亲。” “你居然因为林景澄,和我说这种话?”宋母指着林景澄的背影气得浑身都在哆嗦。 他们对话声音挺大的,林景澄和沈郁生全能听清。宋母后来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但是林景澄满脑子都是宋卓的那几句维护。 宋卓变了,变得有担当了。挺好的,那段感情不管结果如何,都让他们变得更好了,就不算错付一场。 有些人和事真的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吓一跳。同样是当母亲的,沈郁生觉得自己的母亲真的太好了。 这不,俩人刚进宿舍,电话就打过来了。 沈母在电话里说:“怎么不吃完晚饭再走啊?我和你爸逛街给澄澄买套衣服,有空回家取一下。” 都开始叫小名了,听得林景澄幸福感爆棚。 沈郁生故意问:“没给我买?” 沈母说:“你柜子里那么衣服不够你穿吗?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林景澄捏捏沈郁生肩膀笑了笑,凑到话筒边说:“谢谢阿姨。” 沈母说:“和阿姨说什么谢谢啊!一会儿和郁生把饭吃了,别太晚吃,不爱消化。” 林景澄说成,后来又听沈郁生和沈母聊了几句别的,便拿手机叫了两份外卖。 再怎么说刚刚也被宋卓母亲闹了一通,沈郁生担心林景澄心里难受,吃完饭的时候多逗了他几句。 林景澄先是笑笑,笑完跟沈郁生说:“生哥,真的,要不然刚刚宋卓母亲的那些话,我可能不会感受的这么清楚。” “我现在,真的,真的太幸福了。”林景澄字字发自肺腑,每一句话都被幸福包围,“和你在一起后,不仅你宠我,你爸妈宠我,我也清清楚楚地知道你们不会让我受委屈。” 正是这种对比让林景澄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被爱人的家属尊重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他被沈郁生父母当成了家人,不仅是沈郁生的宝贝,也是沈郁生父母的宝贝。 这种感觉太好了,林景澄起身去抱沈郁生,头窝在沈郁生颈间,他说了好多遍:“你们对我太好了,好的过分了。” "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沈郁生手掌拍拍林景澄后背,跟哄小孩儿似的哄着他。 林景澄被宠在了心尖上,他喜悦上头,忍不住去吻沈郁生的唇。 吻完又用手去摸沈郁生的小腹,把沈郁生撩得浑身火热。 “生哥……”双手抱住沈郁生的脖子,林景澄在沈郁生耳边轻轻咬着,悄声说,“我们去洗澡吧。” 第41章 沈郁生被林景澄的话牵着走,他知道今天会和林景澄发生点儿什么。却没想过是林景澄主动大胆地先勾起话题,在他身上点了一把火。 浴室潮湿到处都是水雾,林景澄刚刚把话说的多奔放,这会儿就有多羞赧。 淋浴溅下来的水就浇在身上,他和沈郁生隔着隔断都能听见彼此的沉重呼吸,那是水声无法遮掩的暧昧浪潮。 林景澄不肯和沈郁生一起洗,说什么都不让沈郁生过来。 沈郁生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痛苦,他听着林景澄洗澡远比看他洗更折磨。他很想看着林景澄用手抚过脖子,再一路下滑,抚过每个角落。 他疯了似的想看林景澄自己去弄,想看他把手伸到后面将自己弄得潮湿敏锐,泛红柔软。 “洗好了吗?”沈郁生压着涌上心头的冲动问向林景澄。他现在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疯狂地,迫切地在林景澄身上撒欢儿。 林景澄的声音在水声的掩盖下显得非常小,却深深地打在沈郁生心头。 他说:“快好了。” 这话音才落,沈郁生便出现在眼前。 他的动作带着霸道与强势,滚烫的掌心直接攥住林景澄的手腕把人按靠在瓷壁上。 林景澄身前一凉,被冰冷的瓷砖刺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想躲,偏偏沈郁生按他按得用力。沈郁生整个人又压在他的身后,用灼热的呼吸撩拨他的耳垂和脖子。 沈郁生掐着林景澄的腰,目光从上看到下,吻着他的后颈说:“洗得很干净。” 手掌又往腰下拍拍,他唇在林景澄肩上摩挲:“后面呢?洗干净了吗?” 林景澄头抵着墙壁,手往沈郁生手背上摸。他逼着自己说些骚话,扶着沈郁生的手让他感受一下:“洗干净了……生哥……你检查检查。” 这种主动无疑就是勾引,沈郁生欺身上前,胸膛紧紧贴着林景澄的背认真检查。 林景澄头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感觉,僵着身子下意识地躲了躲。 沈郁生牢牢按着他,压低声音说:“别躲,没检查完呢。” “生哥……”林景澄去推沈郁生的手,“有点儿难受。” “哪儿难受?”沈郁生问,“后面难受,还是前面难受?” “都难受。”林景澄闭了下眼睛,也不管羞不羞耻,直接把话说出口,“你快点儿检查,真的太难受了。” 沈郁生也难受,但想看的画面一直没看到,他自然不会轻易饶过林景澄。收回自己的手,沈郁生反而把林景澄的手放到了后面。 他轻咬林景澄的耳垂,哄他说:“你自己试试看。” 林景澄像□□纵的木偶,沈郁生说什么他都听。他真的自己试了,在沈郁生灼热的视线下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弄的。 在沈郁生看来这画面过于刺激,林景澄羞涩的表情与大胆的行为形成强烈的对比。他几乎失控,按着林景澄的后背想要抬高他的腰。 林景澄吓了一大跳,抓着沈郁生的手臂说:“生哥,别在这儿做。” 沈郁生没说话,沉着呼吸带林景澄擦身子,穿衣服。 他动作急了些,狠了些,胡乱套好衣服急迫地拽着林景澄回宿舍。 林景澄几乎小跑才能跟得上沈郁生的步伐,房门刚被打开,便“嘭”地一声被沈郁生用力地关上。紧接着他眼前一暗,被扣着后颈迎上沈郁生充满情yu的吻。 边吻边脱掉衣服,沈郁生托着林景澄的背直接把人抱到床上。 林景澄身下是不太柔软的床板,身上是掌控他全部的爱人。他所有的顺从和低咛全部交付于沈郁生,让沈郁生给他前所未有的快乐。 毕竟是木床,动作稍微激烈一点儿都会发出声响。 沈郁生却想让声音大一些,再大一些。因为每当床晃悠一下,林景澄就会用手指抠着他的背。 林景澄摸得到沈郁生背上的两道疤,一道因为工作,一道因为自己。就这样把手放在沈郁生宽阔的后背上,林景澄迷恋着手指在他背上留下抓痕的感觉,迷恋在沈郁生身下被爱包围的亲密举止。 交缠的呼吸都是迷惑心耳的甜言蜜语。 沈郁生与林景澄十指紧扣,或看着林景澄紧攥床单的手,忍不住地去咬他的指尖,用牙尖磨蹭他手间的骨节。 他让林景澄眼圈发红,声音发哑,最后只能无力地瘫在那里,浑身都是软的。 地上一片狼藉,都是沈郁生用过的套。 他想再拿个新的,直接摸到颗粒款。林景澄用仅剩的力气开口说:“别用这个,以后再用吧!” 怕沈郁生不同意,林景澄抱着他的腰去亲他:“生哥,太累了,我真不行了。” 沈郁生被林景澄软声软语的模样弄得心也跟着软,搂着他说:“听你的。” 林景澄“恩”了一声,一点儿力气都没了。他腰疼,腿疼,浑身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沈郁生在这方面真的太霸道,和平时相比完全两个样子。惜字如金不说,折腾他的力道也恨不得将他折断。 但爽也是真的爽,起初疼的那股劲儿后来全被爽给替代了,林景澄觉得沈郁生狠就狠点吧。 好在沈郁生事后体贴,抱着林景澄温存好久。 林景澄半睁着眼睛说:“生哥,你是不是属狼的?我腰都被你掐紫了,腿和胳膊也是,都没有能看的地方了。” 沈郁生亲了亲林景澄的头发,说:“生哥不好,下次一定轻一点儿。” 林景澄点了点头,累劲儿和困劲儿一起上来了。他翻了个身,头抵着沈郁生胸膛说:“睡吧。” 被折腾了几个小时,林景澄差不多一秒入睡。但是沈郁生睡不着,和爱人有完最亲密的互动后他根本舍不得睡。 把怀里的人紧了紧,沈郁生吻了林景澄好多遍。从眉眼到鼻尖,从嘴巴到手指,他恨不得再压着林景澄做一次。 他想听林景澄叫一晚,就用刚刚听起来都是满足的低咛叫。最好再用手推着他的肩,像刚刚那样求他轻一点。 沈郁生不记得自己几点睡的,就知道没睡几个点林景澄就从床上起来去工作。他支撑着身子愣是没起来,浑身像被车轱辘碾过一样又酸又疼。 沈郁生扶林景澄一把,问他:“没事吧?” 林景澄摇摇头,说:“事儿大了,我动弹一下都难受。” 沈郁生伸手帮林景澄按按,没按几下忽然就笑了。 林景澄看他一眼,问:“你笑什么啊?” 沈郁生握着林景澄的手让他摸自己后面,然后凑过去在林景澄耳边说:“怎么这么娇气?” 昨晚叫的也娇,那小动静往耳朵里一钻,沈郁生没法儿做人,也就做的狠了些,要的也狠了些。 林景澄头一次被人这么说,关键这话从沈郁生嘴里说出来味道就变了,真的太骚了。 忍不住伸手去捂沈郁生的嘴,林景澄让沈郁生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沈郁生问:“为什么不能说?” 他铁了心的要逗林景澄,把人揽进怀里他冲着林景澄耳朵问:“你和生哥说说,怎么就不能说你娇气了?” 林景澄真没力气和沈郁生闹,说话都没精神:“生哥,别闹了。” 他耳朵都热了,听沈郁生这么说真觉得臊得慌。 林景澄不禁逗,脸皮薄儿,沈郁生心里比谁都清楚。骚话说多说少都是俩人的情趣,他也知道这个度怎么把握。 见林景澄耳朵真红了,他自然而然就不闹了。 下床打算换身衣服,沈郁生看林景澄白晃晃的身上全是印记,到他身后说:“以后我轻点,不像昨晚那么凶了。” 凶是真凶,可是真的好舒服。 所以林景澄摇摇头,说:“你昨晚那样,我还蛮喜欢的。骚话也少,不像刚刚那样就知道逗我。” 沈郁生问:“不喜欢我逗你?” 林景澄说:“没有不喜欢,就是……害羞你懂吧?我就觉得自己28岁的人了被逗得浑身火热太丢脸了。” “调个情而已,习惯就好了。”沈郁生这么说完顺手帮林景澄挑个高领毛衣,“穿这件,能把脖子上的印挡一挡。” 一听这话,林景澄到镜子前照了一下。他明明嘱咐沈郁生别往脖子上留印记,也记得他没用力亲过自己的脖子,怎么一觉醒来脖子就不能看了! 沈郁生倒是一脸淡定地帮林景澄把毛衣套好,说:“昨晚你睡了,我没忍住就多亲了好几口。” 他所有的话都不带任何遮掩,把对林景澄的喜欢全部袒露在林景澄面前。 他说:“最爱的人就在自己怀里,我能忍住的话真不算个男人。我甚至想弄醒你,让你在我身下多哭几次,多叫几声。” 沈郁生话音落下,门外传来邢达的声音,说是早上开会,让林景澄收拾收拾赶紧过去。 林景澄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地穿上裤子。他拿着水杯要去刷牙还顺便弯腰收拾了一下地上的套和纸巾。 沈郁生拉他起来:“你赶紧去洗漱,屋里我收拾。” 林景澄“恩”了一声,脚都迈出屋子了又硬生生折了回来。 “生哥……”他朝沈郁生叫了一声,音量很低很低地说了句,“想让我多哭几次,多叫几声的话……你就再凶一点,我能受的住。” 第42章 骚话谁都会说,林景澄也会,就是拉不下脸说。现在好不容易说了句骚话,结果说完就跑了。 刷完牙又用冷水洗了把脸,他的脸到现在都在微微发烫。 把脸擦干,林景澄用力拍了拍脸颊,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沈郁生传染了,或者不服气地想要逗回去,所以才会说出那种话。 他在水房臊得不行,沈郁生在宿舍乐开了花。 林景澄每次都能给他不一样的惊喜,他想不停地和林景澄说:“宝贝儿,你真可爱。” 当然,等宝贝儿回来的时候沈郁生确实也这样说了。 林景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捂着沈郁生的嘴说:“你又来!” 沈郁生就是笑,把林景澄搂怀里拍拍他的后腰,说:“忙去吧,真不逗你了。” 林景澄“恩”了一声往休息走,好在许姨还没到,不然林建明肯定会骂他开个会还磨磨蹭蹭。 进屋拿了个凳子坐在角落,才刚坐下林建明就冲着林景澄问:“生病了?脸怎么这么红?” “没生病。”还不是被沈郁生闹的,林景澄清了清嗓子说,“穿多了,有点儿热。” 林建明没往多了想不代表别人不往多了想。 邢达用鞋尖踢下林景澄裤腿,压低了声音说:“完了,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纯洁的林景澄了。” “你别瞎说。”林景澄拍了拍裤腿,还挺嫌弃的,“别把我裤子踢脏了。” “你看你,被沈郁生传染的连洁癖都有了。”邢达这句话声音有点儿大,说完就被林建明骂了一嘴。 骂完了他也老实了,等许姨来了直接把休息室的门一关,开始开会。 这次开会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就提前说了一嘴假期安排。往年林景澄除了林建明也没什么亲戚,俩人休的时间都很少,几乎轮流在殡仪馆值班。 现在恋爱了,林景澄怎么也得把时间留出来。林建明也不想因为值班的事耽误林景澄谈恋爱,这回排班表特公正。 大家都是一同共事那么多年的朋友,加上往年就属林景澄休息最少,现在恨不得都把欠林景澄的都补上,给他弄出个小假期出来。 林景澄说不用,就按排班表上的来。 开完会大家就散了。 今天殡仪馆不忙,送来的尸体都直接火化就行。林建明那边得抓着沈郁生和宋卓上手实践,书本知识抓的差不多了,实践这块儿可不能落下。 先从穿寿衣开始,林建明在整容室的床上摆了两个假体模特。 穿寿衣听起来简单,实际讲究挺多的。一般情况下穿衣的数量为单数,还要讲究穿衣顺序。先穿裤,后穿衣,先穿鞋,后戴帽,最后再为逝者上妆。 林建明一样一样教,后来把林景澄叫过来让他负责沈郁生。 这可把沈郁生高兴坏了,但他高兴归高兴,学习一点儿没耽误,这会儿比谁都认真。 林景澄手把手地教沈郁生侧穿法应该怎么穿,余光不经意扫到沈郁生的侧脸,被他严峻的眼神迷到心脏漏跳一拍。 真的太迷人了,认真起来的沈郁生好像闪着耀眼的光芒。结果他这个指导人家穿衣的人思绪乱飘,还得让沈郁生在他耳边轻轻提醒:“林老师,专心点儿。” 温热的气息从耳边拂过,林景澄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才开口说:“穿衣的方法除了侧穿法,还有个反穿法。” 沈郁生“恩”了一声,耐心地听着。 他边听边注视林景澄手上的动作,把穿衣步骤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记在脑子里。 沈郁生记忆力一向不错,他记台词的速度很快,记怎么穿衣就更不用多说了,几乎看一遍就能记得差不了多少。顶多有些细节没弄对,多纠正几次也就记住了,上手了。 宋卓那边儿学的也挺快,林建明夸两人几句,见时间不早了就放人去吃午饭。 一边往食堂走,林景澄一边和沈郁生说:“生哥,我给你弄了套上妆工具。晚上回屋给你弄个头部模型练练手,实在不行拿我练手也成。” “那不行。”沈郁生说,“我怕把你画丑了,我脑子聪明但是手挺笨。” “手笨也得学,妆又不是贴我脸卸不下来。”林景澄说完指指打饭窗口,“今天饭菜挺好的,有糖醋排骨。” 盛饭阿姨特喜欢林景澄,对沈郁生印象也好。用她的话说就是这个大明星可亲民了,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找了个偏僻的地儿,两人边吃边聊。 说实话,食堂的饭菜再好都不如家里的。尤其吃过沈母做的排骨,这会儿更是想的不行。 沈郁生先是让林景澄多吃点儿,才笑着说:“想吃我妈做的排骨就明天跟我回趟家,她早上还给我打电话来着,让你和我回去一趟试试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林景澄看眼排班,明天正好不用值班。他可太喜欢和沈郁生父母相处的感觉了,能从心里感觉到他们有多喜欢自己。 决定明天下班就和沈郁生回家,沈郁生先给母亲发了个微信,沈母那边直接发来个视频问林景澄除了糖醋排骨还想吃什么。 林景澄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沈郁生让母亲看着做就行。 视频挂断没多久向朝平的电话又来了,本以为是要聊剧本的事,结果向朝平说有别的事情找沈郁生,问他方便不方便。方便的话一会儿来殡仪馆找他,面对面说。 时间定在下午三点半,一般下午的学习时间都在三点半结束。 向朝平倒是准时,就是林建明那边拖了会儿时间,将近四点才下课。他出门才看见向朝平在门口等着,要是知道向朝平来了,他怎么说也不可能拖了这么久才放沈郁生出来。 向朝平一点儿没介意,和林建明聊了聊演员的学习进度,就和沈郁生谈正事去了。 他今天不是自己来的,带了个徒弟,导演系的。这徒弟名叫于阳成,毕业后没急着拍电影,先是跟着各种导演学习拍摄手法。现在有个不错的武侠剧本,就觉得沈郁生适合男主的人选。 沈郁生现代刑侦和民国剧拍的居多,古装戏多数是客串,要么就是早期当群演那会儿跑过几个古装剧组。当时浑身脏兮兮的,演的全是下人,在人群里一站,别人都认不出来哪个是他。 于阳成挺诚心诚意的,就是他心里没底,怕沈郁生不接。 说实话,现在武侠市场低迷不振,除了老牌的武侠导演,没什么人会选择新导演的电影看。所以除却人设契合度高这个原因以外,沈郁生的票房号召力也是他看的一个点。他思来想去只能求向朝平帮忙,看看能不能替他在沈郁生面前说些好话。 向朝平也没一口答应下,就算对方是自己徒弟,该过关的东西也得过。先是看了看剧本,结果别说,剧本还真挺好。他这才带着徒弟过来,试着问问沈郁生是什么态度。 况且也不是逼着沈郁生接,他和于阳成都没有干预沈郁生做决定的权利,一切都看沈郁生怎么想。 沈郁生也不是不想接,剧本他大概扫了一眼。说实话,挺心动的。就是一旦接了,他今年的计划就被会打乱。 他本想拍完《往生》就把时间空下来陪陪林景澄,毕竟电影一开拍,没几个月是拍不完的。到时候不能天天看见林景澄,估计他抓心挠肝地直接就疯了。 可也没把话说太死,沈郁生只是说给他时间考虑考虑,左右拍的话也得在《往生》之后,于阳成这边也不着急,便点了点头让沈郁生慢慢考虑。 沈郁生也确实考虑来着,晚上林景澄教他上妆那会儿他心思都飘了。 林景澄看着眼前的头部模型被沈郁生画得像鬼一样实在没忍住叫了声“停”,严声说:“生哥,你认真一些。” 沈郁生先说了声抱歉,再捏捏林景澄的手指说:“有个事儿我拿不定注意,你帮我参谋参谋。” 把于阳成的事和林景澄说完,沈郁生又把剧本的大概内容讲了一遍。 林景澄听完就心动了,站起来揉了揉沈郁生的肩膀说:“要不然,接了吧。这剧本真的挺好的,总觉得不演怪可惜的。” 沈郁生手掌覆上林景澄的手背,回头看他:“接的话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我现在挺舍不得和你分开的。” “也不知道是谈恋爱的人都这样,还是我太粘人了,和你分开一秒都闹心。”沈郁生说完这话自嘲似的笑了笑,问,“你生哥挺没出息的,是不是?” 林景澄摇了摇头,坐在沈郁生旁边:“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一秒钟都不想,但是我也不想你因为我错过一个优秀的剧本。” 道理沈郁生都懂,就是想到拍戏会和林景澄分开心里有点儿苦。反正到时候慢慢调节吧,毕竟现在他还没走呢,该腻歪还是能腻歪。 情绪恢复过来,沈郁生又拿化妆工具练了会儿上妆的手法,就说要复习一下侧穿法和反穿法。 屋里除了头部模型没有假体模特,林景澄只好躺在床上让沈郁生拿他练手。 沈郁生记性是真好,穿衣的方法和顺序没出现半点错误。就是人不太正经,穿完又要秀一下自创的侧脱法,三两下地直接把林景澄脱了个精光。 第43章 性对两个成年男人来说绝对有着致命的吸引,更何况两人之间本就火花四溅被爱包围,光看对方一眼都能点燃所有的冲动。 这一折腾直接半夜才完事,和第一次相比林景澄适应了不少。疼痛感不像之前那么强烈,那种麻到尾椎骨的快意反而越来越深。 林景澄说累,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一下。 沈郁生在他耳朵上亲一口,下床拿湿巾打算帮林景澄擦擦后面。 林景澄白,身上的肉又细又嫩,这会儿后面全红了,看得沈郁生又想说他娇气了。 但是他没说,他怕说出来之后林景澄直接自己动手不让他帮忙。 再怎么说也是刚做完,现在敏感劲儿还没过。沈郁生刚把手放上去擦两下,林景澄就把头埋在枕头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沈郁生问:“又来感觉了?” 林景澄只肯违心地说:“只有一点点感觉,你起来,我自己擦就好了。” 沈郁生非但不起身,擦得比刚刚还仔细。手在后面摸了个遍,他擦拭的动作越来越慢。 林景澄实在忍不住了,被子里的手伸出来去戳沈郁生膝盖。 “生哥……”他动静就跟蚊子似的,问沈郁生,“再做一次可以吗……我又想做了……” 沈郁生再来几次都可以,今天没把人折腾得太狠纯粹是怕林景澄受不了。 现在林景澄开口了,沈郁生也没必要敛着那点儿欲望让自己憋着,两人怎么舒服怎么来。 要么不开荤,要么就是纵欲过度,早上起来的时候床单都是皱的,脏的。 换做从前床上有根头发沈郁生都觉得碍眼,更别提床单上沾点东西。哪怕他自己解决需求的时候都不能沾上半滴。现在倒好,不管不顾的,床单变成什么样都能往上躺。 昨晚是真的累到了,林景澄赖床赖了十分钟。 本来想再躺五分钟,沈郁生睁眼睛看眼手机,顺便紧了紧抱着林景澄的那只手在他耳边说:“宝,该起来了。” 林景澄半睁开双眼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缓了一分钟才起身穿衣服去洗漱。 他以前不是喜欢赖床的那种人,现在也开始留恋床上的温度和早间那会儿的温馨氛围。 沈郁生最近会时不时地叫他一声“宝”,每次听见这个字他心里都甜滋滋的。 心情一好,哪怕忙得脱不开身都依旧沉浸在这份快乐里。 沈郁生那边儿也忙,最近向朝平抓进度抓的狠。 向朝平下午先是来问了问武侠电影的事儿,问沈郁生有没有接拍的意愿,问完就盯着沈郁生和宋卓给假人穿衣,上妆。 等两人全忙完,已经晚上点了。冬天天短,外面的天早就黑了。又匆忙地开车回家,到家点四十分,沈父和沈母正好把饭菜端上桌。 林景澄明天休息,林建明见沈郁生这几天挺辛苦也特意给他放个假。所以俩人陪沈父喝了点儿酒,一顿饭愣是吃了两个点。 后来沈母说打算再呆两三天就和沈父回三亚,他们这次回来除了看看沈郁生,主要是把沈父在这边经营的餐厅转兑出去。老两口三亚也有餐厅,实在顾不过来,还不如兑了。 现在餐厅兑完了,沈郁生又要进组拍戏了,他们俩在这儿呆着也没什么意思。而且三亚朋友多,一群老头老太太凑一起热闹着呢! 拍了拍林景澄肩膀,沈母说:“今年过年我和他爸就不给你俩当灯泡了,你俩好好过。虽然这是你俩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但是阿姨和叔叔希望你能陪着郁生把以后的年都给过了。别的阿姨不敢保证,但一定敢拍着胸脯说郁生会照顾你一辈子。” 这段话说得林景澄眼眶有些酸,如果自己母亲还在,可能也会语重心长地嘱咐他和沈郁生好好过日子。 父母就这么点儿要求,希望孩子幸福就行。 这些道理林景澄都懂,便点了点头让沈母放心。十一点多的时候沈父和沈母回房睡觉,林景澄窝在沈郁生身边和他坐在厅里看电影。 客厅的灯没开,屋里只有透过落地窗投来月光和屏幕的亮光。林景澄的左手被沈郁生紧紧握着,要么就被他抬起来放在唇边亲吻,细细把玩。 习惯沈郁生如此痴迷于自己的手了,林景澄特大方地让他摸。 电影演到男女主角分离两地,林景澄开口问:“生哥,等你进组了,想见你一面是不是特别难?” 说不难,那一定都是假的。 沈郁生也不想骗林景澄,早在和林景澄确定关系时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两人分隔两地,每天只能通过手机传递思念,可能偶尔请个假才能到林景澄身边看他一眼。 林景澄工作性质又比较特殊,他也不可能让林景澄放下死者说请假就请假。反正难受就是了,身体所有的细胞都在抗拒分别的那种难受。 但他会尽所能地抽出时间来陪林景澄,所以捏捏林景澄的手,沈郁生对着林景澄保证:“只要我一休息,就立刻回来看你。” “别,你可千万别折腾。”林景澄不是不通情达理的那种人,也舍不得沈郁生来回折腾,本来拍戏就辛苦,他可不忍心累着沈郁生。 沈郁生知道林景澄心疼自己,便亲了亲他的脸。也不想气氛变得太严肃,他故意闹林景澄咬着他的耳朵说:“不想见你生哥是不是?” 林景澄耳朵太痒了,一边躲一边往沙发上倒。伸手推着沈郁生肩膀,他笑着说:“生哥,别闹了,我不是心疼你么。” 沈郁生觉得心疼归心疼,闹归闹,俩事儿不耽误。 沙发就那么点儿地方,林景澄也没地方躲了,索性圈着沈郁生的脖子看着他。 月光正好打在沈郁生的脸上,让他觉得眼前的人好看得不太真实。沈郁生的眉眼,挺立的鼻子和嘴唇都被蒙上一层薄雾似的引诱林景澄去亲亲它们。 林景澄也照做了,亲完沈郁生的眼睛又把吻落在他的鼻子上,嘴巴上。 “生哥……”林景澄看着沈郁生的眼睛缓缓说,“我这人嘴笨,一直都不太会说话。什么甜言蜜语更和我挨不着边儿,有些情话我可能一辈子都说不出口。” 林景澄边说边握着沈郁生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 让沈郁生感受自己狂跳的心脏,他开口说:“可是我这里面都是你,我的心跳会把所有的情话说给你听。” “我不想等你去拍戏了,我一个人在殡仪馆里反复后悔。后悔为什么把我会想你啊,我舍不得你走啊这些话憋在心里。”林景澄说完语气顿了顿,又说,“所以我现在把这些话说出口,到时候你就安心拍戏,只管着快点儿拍完,然后回来陪我。” 林景澄总说自己不会说话,可这些话在沈郁生听来分明是最动听的情话。这些话不炙热,不激烈,明明平淡得不行却能把他心脏击得粉碎。 耳朵贴着林景澄的胸口,沈郁生压在林景澄的身体上。他整个人非常放松,以一种慵懒的姿态躺在上面,然后抱住林景澄。 他说:“宝,我不觉得你嘴笨。你真的太会说了,就这么几句话比什么甜言蜜语都好听。” 沈郁生又叫他“澄澄”,在他耳边说:“澄澄说什么我都喜欢听,你放心,我会好好拍戏,拍完立刻回来,一秒钟都不会耽搁。” 沈郁生要进《往生》剧组的前一天特意收拾好行李让萧启提前启程帮他送到酒店里,他自己带着肥仔到林景澄宿的舍里过夜。 他拍戏肯定照顾不好肥仔,现在身边有林景澄了,可以放心地把肥仔交给林景澄。 林景澄巴不得把肥仔带回家,笑着打趣:“我可算把定情信物盼来了。” 沈郁生捏下林景澄耳朵,和林景澄讨论下午向朝平请林建明去剧组当顾问的事儿。 为了避免专业部分的知识出现什么纰漏,向朝平说什么也得把林建明请到剧组里。但是林建明岁数大了折腾不起是其一,其二也是真忙,根本走不开。 向朝平又问能不能把林景澄借走,林建明也只是摇摇头说等年后会来一批实习的孩子,到时候人手够了才能让林景澄过去。 最后林建明把退休的朋友推荐给向朝平,让他先替林景澄在剧组当顾问。 沈郁生本来以为林景澄能去剧组当顾问,寻思着挺好的,两人不用忍受相思之苦了。 结果来了这么一遭,美梦直接就碎了。 林景澄边逗肥仔边安慰沈郁生:“别郁闷了,实习生差不多三月初就来殡仪馆学习。我舅不是说了吗,等他们来了就让我过去。” “总比我不能去好啊!”林景澄起身在沈郁生身边坐下来,“三月份就能见面了,你开心点儿。” “而且过年不是还有几天假期吗?我都问向导了,他说过年会给你放假。”林景澄胳膊肘怼了怼沈郁生肩膀,“你这次也就走十五天就能回来,别弄的跟走好几个月似的。生哥,我等你回来过年。” 听到等他回来过年,沈郁生才有那么点儿笑意。 总之就是熬吧,林景澄不在身边就熬一天,总有熬完的时候。 聊到八点多钟,沈郁生想早点搂着林景澄睡觉,结果去拉窗帘的时候发现外面正在下雪。问林景澄要不要去院子里走走,两人直接披着外套拿两罐啤酒到院子里看雪。 从前讨厌冬天,林景澄甚至连雪一同讨厌。现在他喜欢冬天,觉得和沈郁生在院子里喝着啤酒赏着雪是特浪漫的一件事。 喝完一罐啤酒,院子里的雪已经能握成一个雪团了。 林景澄玩心一上来,直接抓了把雪往沈郁生身上打。 沈郁生由着林景澄胡闹,也陪着他胡闹。不就是打雪仗吗,他也立刻抓把雪团丢在林景澄的身上。 等玩够了,闹累了,沈郁生就敞开大衣把林景澄抱进怀里。 抱了一会儿林景澄抬头亲亲沈郁生的脖子说:“生哥,明天我就不送你了。我怕到时候耍性子,舍不得让你走。” 沈郁生说好,回屋那会儿把林景澄抵在门上用力地亲吻他,后来又把林景澄压在床 上疯狂地疼爱他。 第二天走时林景澄真的没送沈郁生。 但他到达机场后看见林景澄用微信传来一张照片。 照片是林景澄趁着早上除雪时堆的一个小雪人。 雪人不到半米高,肚皮圆滚滚的,看着特憨特可爱。它旁边的白色雪地上写着字:爱你,想你,等你。 第44章 这个字让人心安,心暖。 沈郁生在机场候机时反反复复地看,给林景澄回:我也爱你,想你。乖,等我回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分别,只能通过手机说出这些甜言蜜语。但是心动的感觉没有变少,好像对方就站在自己面前,他们依旧能够面对面用眼神传递欢喜。甚至想象得出来,彼此发微信时面带温柔的神色。 沈郁生把这张照片设成微信,他头一次觉得这么满足,就觉得有爱人真好,有人等着自己回去真好。 其实走这么几天用不着难舍难分,毕竟就快过年了。在剧组呆半个月就能回去过年,等年后再走才算真正的分别。但估摸是刚陷入热恋,分开一天都觉得难受。 可是再难受也得在心里憋着,该拍的戏得拍,林景澄那边该忙还是照样忙。除了多了份思念和牵挂,日子还是照样的过。 闲暇时间林景澄就去微博搜索和《往生》剧组相关的信息。 《往生》剧组在电影开机那天先举办了一个开机仪式。 沈郁生穿着黑色,长度到达脚踝的羽绒服在向朝平旁边拿着三根香弯腰祭拜。 高高大大的身影往那一站,想不被人注意都很难。 林景澄放大照片对沈郁生笑了笑,难怪大家都说沈郁生的脸可以申请非物质化保护遗产。真的太帅了,三十多岁的男人流露出的沉稳劲儿也像陈年老酒,闻一下就能醉在酒香里。 身边的邢达拍拍林景澄的肩膀,调侃一句:“想他了?不是才走两天吗?想的也太快了吧!” 林景澄不是肉麻的人,没好意思和邢达说沈郁生走的第一天就想他了。 而且沈郁生那边太忙了,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候林景澄这边又有尸体要上妆,时间完全错开了。只能趁着饭和晚饭的时候视会儿频。 昨天午和沈郁生视频那会儿,沈郁生刚拿着盒饭钻进保姆车里。 冬天拍摄秋天发生的故事,拍戏的时候又不能穿太厚。加上沈郁生的洁癖,动不动地用水洗手,弄得双手通红,手背都煽了。 林景澄真的心疼,放下筷子问沈郁生冷不冷。 沈郁生摇摇头,让林景澄好好吃饭,说:“挣的多,有什么苦不能忍?我这不算什么,群演才是真的苦。又苦又冷,还没多少钱拿。” 挨冻的是沈郁生,结果安慰人的还是沈郁生。 林景澄再怎么心疼也不好把话说出口,毕竟说了显得矫情。而且沈郁生说的在理,挣的少还比他苦的人多了,招人恨的话还是少说点儿比较好。 午休一个点,两人对着视频边吃边聊,一个小时就跟一分钟似的一下就过完了。 沈郁生挂断视频前冲林景澄说:“宝,你亲我一口。” 林景澄问:“这怎么亲啊?直接凑过去会不会显的嘴很大?” “你嘴能有多大?”沈郁生说,“我亲过那么多次,真没觉得你嘴大。听话,亲我一口。” 林景澄“嗯”了一声,把头凑到屏幕前亲了沈郁生一下。 沈郁生满意了,又说:“收工早的话继续给你发视频,晚的话就别等我了,早点睡。” 林景澄说知道了,结果沈郁生凌晨三点才收工,那时候他早就睡着了。 所以,虽然只分别了两天,但是视频和电话的时间太短,总会给林景澄一种分开很久的感觉。 邢达跟林景澄说习惯习惯就好了。 可是要习惯思念挺难的,尤其是不能面对面地去摸对方的脸,也不能在耳边倾听对方的声音。这种感觉就像猫咪抓不到乱窜的老鼠,真的太闹心了。 邢达看林景澄无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林景澄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他拿出手机打算玩把游戏,边玩边问:“要不然下班出去喝一杯?成天在殡仪馆闷着,你心思总往沈郁生身上飘。” “出去放松放松,喝两杯,回来睡的快。”邢达看林景澄一眼,问,“去不去?” 林景澄说:“我不去,我要等生哥的视频。” “没准儿他又三四点钟收工,你那时候早睡了,还不如和我出去喝一杯。”邢达必须拽林景澄出去散心,不然真怕他憋出来相思病。 等工作一结束,邢达果然拽着林景澄往酒吧的方向去。到了酒吧直接点最烈的酒,跟林景澄说晚上不醉不归。 李崇然给两人调酒,损了邢达一句:“你那点儿酒量还真不如林景澄,没准儿人家没醉,你先醉了。” 邢达让李崇然别揭他老底,说他最近酒量上来了,比以前强不少。 李崇然和邢达聊了会儿,见林景澄一直对着手机发呆笑着问了句:“魂儿住手机里了?” 邢达接嘴说:“是住沈郁生身上了,一直等人家的视频呢!” 李崇然说:“是,我估计也是因为沈郁生。他电影开机的消息都上热搜了,你还别说,他那张脸确实挺帅。” “我看他粉丝说他是什么雕刻脸,还说想在哥哥的鼻梁上滑滑 梯,骚话一套一套的。”李崇然回想起来都想笑,但笑完又觉得粉丝说的有道理。 沈郁生那张脸早就在林景澄这里得到顶级认证了,他没仔细听李崇然说什么,就知道一会儿是沈郁生的晚饭点儿。他眼睛往电话上一盯,根本没搭茬。但是也不想被李崇然和邢达调侃,便拿着酒杯喝了几口酒。 快点半的时候沈郁生把视频发了过来,见林景澄那边灯光暗暖,有民谣的动静就知道林景澄在酒吧喝酒呢。 他故意拿话逗林景澄,说:“我才走这么两天,小猫就出来撒欢儿是不是?” “我没撒欢儿……”林景澄说,“我是被邢达硬拉过来的。” 邢达在旁边给林景澄作证:“我看他快得相思病了,就拽他出来开心开心。生哥你放心,我在这守着,没人敢靠近他。” 沈郁生怕的就是这个,倒不是不放心林景澄,就怕有人上赶着缠着他。 俩人在酒吧相遇时不就发生过一回这样的事么!沈郁生真不想再发生一次这样的情况,别人和林景澄多说一句话他都不太痛快。 酒吧太吵,说话不太方便。 林景澄举着电话回车里跟沈郁生说:“我在车里呆着,不用担心别人和我搭讪了。” 沈郁生占有欲再强也不至于限制林景澄的自由,便笑着说:“等视频完就回去喝酒,该喝喝,该玩玩。” 林景澄被高领毛衣扎得脖子有些痒,伸手抓了一下才回沈郁生:“没有喝酒的兴致。” 知道林景澄高兴不起来,沈郁生心底渐软。把目光放到林景澄脖子上,他开口问:“印还没消呢?” 那是沈郁生临走的前一晚留在林景澄脖子上的痕迹,身上也留了不少。留的印多,但不深,过去三天了,再怎么着也应该下去了。 结果林景澄摇摇头,对着车镜子把衣领往下拽了拽,说:“还是能看出来一点,但是痕迹不像之前那么明显了。” “我看看。”沈郁生让林景澄把镜头对准他的脖子,发现林景澄脖子的印记浅浅淡淡,若隐若现的痕迹抓得人心痒。 沈郁生很想抱住林景澄让他坐在自己的身上,手掌再扣着林景澄的后颈在他脖子上亲吻几下。 林景澄的脖子总是很敏感,呼吸洒在他颈间的时候会抖着睫毛,像被欺负了一样可爱的不行。 他腰也敏感,腿也敏感,浑身上下都是开关。只要沈郁生在要害上轻轻一按,就颤抖着身子用手攀住他的肩膀。 沈郁生吃透了林景澄的身体,现在特想看看他身上的痕迹是不是也像脖子上这样浅淡。 所以沈郁生开口问:“身上呢?” “什么?”林景澄一懵,问,“身上也要看吗?” 他车停在停车场的角落,挺偏的,脱了衣服还真就没人能看见。 可是这样太骚了,林景澄拉不下那个脸,也怕被沈郁生看得起反应。 沈郁生猜到林景澄会害羞,哄他说:“你就把衣服撩起来让我看一眼就行。” 他话音落下便看见林景澄迅速把衣服撩起,未等看清又见林景澄把衣服拽了下去。 沈郁生都被林景澄逗笑了,特想把他揉进怀里亲。 林景澄说:“生哥,你别笑了。你要是想看的话,过年回来再看吧。” 沈郁生说行,还说到时候要亲遍林景澄全身。 林景澄耳朵都热了,他真觉得自己不能再听了,便捂着耳朵让沈郁生别说了。 沈郁生笑着点头,说不逗他了。 他这边儿要开工了,又让林景澄隔着屏幕亲他一口才去忙。 林景澄挂断视频没立刻下车,他仰头靠着车椅背冷静半天才出去。刚刚真快被沈郁生说硬了,要是再听一会儿准会起了反应,狼狈得不行。 估摸是刚和沈郁生视完频的缘故,林景澄也收心了,回到酒吧和邢达喝了不少酒。 叫了代驾回殡仪馆的时候邢达已经倒在车里起不来了,林景澄仅凭一口气儿吊着,到了殡仪馆后驾着邢达往宿舍走。 还好王叔过来搭把手,不然林景澄也脚步发虚,真的架不动邢达。 王叔看邢达醉得找不着北,说了他几句:“不能喝还使劲儿喝,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你也是的,也不让他少喝点儿。”王叔又把林景澄送进屋,“一会儿洗把脸,收拾收拾赶紧睡。” 林景澄点点头,拿着洗漱用品去水房。 回屋往床上一趟,他闭着眼睛就着了。一觉睡到三点多,又摸着手机把眼睛睁开了。 沈郁生那边正好三点多才收工,他前脚刚进酒店里,后脚就看见林景澄给自己发视频。 接通视频,沈郁生发现林景澄那边一片漆黑,接着又听见林景澄下地出门的声音,他怎么听怎么觉得林景澄是在梦游。 轻声叫一声“宝”,沈郁生问:“你在哪儿呢?” 林景澄打开沈郁生宿舍的房门,开灯往沈郁生床上一躺才对着镜头呆呆愣愣地说:“生哥,我想在你床上躺一会儿,我真的太想你了。” 按理说沈郁生进组拍戏了,这宿舍就不该留着了。但是林景澄没让王叔把房间空出来,就说过几天再收拾。说到底还是舍不得,想沈郁生的时候就过来待会儿,挺好的。 沈郁生心都软了,可也揪着揪着的疼。 林景澄窝在他睡过的被子里像只受伤的小动物,真的太需要呵护了。 沈郁生恨不得立刻飞回林景澄身边抱抱他。 他喉结动了一下,刚想开口哄哄他,就见林景澄撩着上衣问自己:“生哥,你不是想看我身上的吻痕吗?我撩起来给你看一看。” 第45章 林景澄梦游时和平时的性子完全相反,梦游的他会撒娇,也爱撒娇。知道说什么会让沈郁生心疼,也知道做什么会让沈郁生心软。 沈郁生太喜欢这样的林景澄了,每次用呆呆的表情说出大胆露骨的话,坦率直白,没有一丝遮掩。 可是平日里脸皮儿特薄,逗弄几句就面色绯红的林景澄他也爱。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真觉得自己被林景澄拿的死死的,一颗心被人家攥在手里,心情全由对方来摆弄。 林景澄不知道梦游的自己如此奔放,此刻正把睡衣撩开一半问沈郁生还想不想往下看。 那半截腰身又细又白,浅淡的印子零零点点地散落在腰间,很漂亮,很诱人。 林景澄总是这样,让沈郁生觉得他单纯时又会露出火热的一面。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平日安安静静的外表下藏着另外一个灵魂。 沈郁生视线停在林景澄腰际,片刻后又移到林景澄手上,说:“再撩起点儿,我看看上面。” 林景澄说:“上面快没了,就脖子上还有一点点。” 沈郁生“恩”了一声,问他:“腿呢?腿上还有吗?” “有的。”林景澄自己勾开睡裤往里看一眼,但他没让沈郁生看。 沈郁生笑了,问:“腿上的不给看?” 林景澄没说给看,也没说不给看,就是说:“腿上的印记有点儿深。” 沈郁生亲林景澄腿的时候总会用力一些,这地方的印记比别处褪的慢也是应该的。 沈郁生很想看一看,很想再低头亲一亲。 把话说得清晰明了,沈郁生毫不遮掩地说:“腿也让我看一看。” 林景澄问:“看完你会早点儿回来吗?” 这话问得沈郁生的心里难受。 其实他今天和向朝平聊了聊休息的事,向朝平的意思是年前这几天虽然拍的慢,可是快过年的时候肯定准时放大家回去过年。如果这几天进度能快点的话,提早放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冲着林景澄点点头,沈郁生开口保证自己会早点儿回去。 见沈郁生和自己保证了,林景澄也不掖着藏着了,沈郁生要看哪儿就给沈郁生看哪儿。 只可惜林景澄脱光后没多久就缩在床上睡着了。 但沈郁生睡不着,他是被引诱的那一方,这会儿浑身火热,抽了两根烟坐在沙发上冷静。他明明有爱人,结果过得跟个单身光棍一样痛苦。 后来抽烟也不太管用,才起身去洗澡。 说实话,和林景澄发生关系之后他就没用过自己的手。现在反而不太习惯,觉得自己这只手没林景澄的手带劲儿。弄了一会儿也就没了性质,在淋浴下冲了冲就出来了。 沈郁生算是知道了,林景澄不在身边自己就又是那个无欲无求的沈郁生。 自从答应了林景澄会早点儿回去,沈郁生每天拍戏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拼命得不行。 向朝平让他别累着自己,沈郁生只是和向朝平商量着:“我提早把我这部分拍完,能不能早点儿给我放假?” “以前拍戏进度再慢也没见你急着回家,这回怎么这么着急?”向朝平给自己开瓶水,边喝边问,“放不下殡仪馆那位?” 沈郁生点点头。 他知道这样不太敬业,但对待工作他向来都用百分百的认真来对待,拍戏时也绝对不会含糊。 向朝平倒没说什么,就是指了指正在拍戏的宋卓,说:“这样吧,你俩过几天的戏份对调一下。你跟他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让他同意先拍你的部分。” 宋卓那边没什么意见,听沈郁生说完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 沈郁生真挺感激宋卓的,晚上请宋卓吃顿饭,两人聊了挺长时间。 林景澄那边儿自从梦游往沈郁生屋子里跑之后,接下来的几天全是在沈郁生屋里睡的。 他一开始是因为梦游,所以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往这间屋子里跑。后来索性下班了就直接呆在沈郁生的房间里不走了。 肥仔也被挪到这间屋子里,一人一猫在屋里过的还挺好。这段时间林景澄一直没回家,顶多回去拿几套衣服。他也不敢回家,怕回家之后犯病了往殡仪馆跑。 梦游真是挺危险的一种心理障碍,现在没人看着他,他只能自己看着自己。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找个医生去看看。 从前不想看病是因为心里始终觉得母亲离世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心里一直过不去那道坎,觉得梦游就梦游吧,就当是老天爷的惩罚。 现在林景澄看开了,却没想到自己又因为沈郁生不断地梦游。他太在意沈郁生,几乎时刻想着,每天闭上眼睛全是他,心里那点儿想法直接通过梦游表现出来了。 今天沈郁生收工早,俩人聊了会儿梦游的事。他喜欢梦游的林景澄不假,但不想把这种喜欢排在安全之后。对他而言林景澄就是林景澄,他不是因为林景澄梦游才喜欢他的。 梦游是林景澄身上千百个吸引沈郁生一个吸引点,除却梦游,沈郁生依旧为林景澄着迷。 后来还是沈郁生给林景澄联系的心理医生,让他乖乖治疗。 去看心理医生那天的天气还不错,心理医生先和林景澄解释了一遍梦游症和精神病的区别。很多人把二者混为一谈,实际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这些林景澄清楚,却还是静静地听着。 医生的意思是大脑包括兴奋和抑制这两种状态,如果人在睡觉时,支配大脑运动的神经细胞依旧处在兴奋状态便容易产生梦游。 他们梦游的范围经常是平日里自己非常熟悉的环境,从根本上说是精神过于压抑造成的,要从心理上解除压抑。 还有一种情况是大脑器质性病变引起的,这种比较棘手。心理医生建议林景澄先去拍个脑部ct,查一下是不是这个引起的。 林景澄听话地去拍脑部ct,等片子的期间沈郁生发来微信问他怎么样了。 他给沈郁生回:【刚拍了ct,在等结果。】 沈郁生立刻把电话打了过来,问:“怎么回事儿?怎么还得拍ct?很严重?” “不严重的。”林景澄让沈郁生放心,把心理医生的话完完整整重复一遍。 但是沈郁生根本放心不下来,一颗心跳到嗓子眼连呼吸都是沉的。 远处的向朝平催沈郁生回去拍戏,林景澄赶紧安慰道:“生哥,真没事儿。你快回去拍戏吧,我身体怎么样自己能感觉的出来。你信我,我真一点儿事都没有。” 话是这么说,沈郁生还是该担心担心,简简单单的一场戏ng五遍都没过,愣是被向朝平骂了好几句。 好在没过多久林景澄给沈郁生发消息说:【生哥,片子出来了。不是大脑器质性病变引起的,就是焦虑过度。自我调节情绪,吃点儿药就行。】 怕沈郁生不信,还特意把医生写的病例拍下来给沈郁生看,然后说:【放心吧,真没事儿。你好好拍戏,我等你回来过年。 】 沈郁生这才放心,又坐在角落缓了一会儿。 他刚刚真的怕了,可能是之前在殡仪馆呆的时间太久了。加上这次电影的题材也和生死有关,总让他觉得生命过于脆弱。有时候可能就像流星,说消失,就消失。 不过还好林景澄没事。 真不是他沈郁生矫情,就是突如其来的那种慌张和担心像洪水海啸一样差点将他淹没。 之后的几天林景澄按时吃药,每天保持乐观的心态。 他之前梦游症状减轻不少也和休息有关,那段期间他每天睡的都很早,心里什么都不想,症状自然轻了不少。 现在满脑子都是沈郁生,想他想得睡不着,结果每天半夜才有点儿困意,又因为大脑过度兴奋不梦游才怪。 他的病根儿是沈郁生,林景澄忽然觉得这病不好也没事儿。 但该调节还是得调节,他最近努力让自己入睡前减少对沈郁生的思念。 林景澄决定先锁掉沈郁生的宿舍,又把钥匙寄给沈郁生保管,顺便让自己习惯和沈郁生分开的日子。 他每晚和沈郁生视频完就去看书,看完书吃药,上床睡觉的时候把眼睛一闭,故意去想书里的内容。结果效果还不错,梦游的症状确实在减轻。 沈郁生知道后放心不少,可是在他回殡仪馆的那一天林景澄的梦游症又犯了。 那天沈郁生凌晨两点下的飞机,他登机前和林景澄道了晚安,看他乖乖躺在床上才挂断视频。 下了飞机立刻往殡仪馆赶,到殡仪馆的时候已经三点多钟。 王叔听见动静出来看了一眼。 沈郁生和王叔打个招呼,便往宿舍的方向走。 从馆厅通往宿舍的走廊又黑又静,沈郁生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 沈郁生步伐很快,眼瞧着快到林景澄房间门口了,他却脚步一顿,心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因为借着投进长廊的月光,他看见林景澄抱着肥仔蹲在自己的宿舍门口。明明应该睡觉的人又开始梦游了,此刻像进不去屋的孩子一样在门前一蹲,缩成一团的模样又可怜又无助。 听见动静的林景澄朝着沈郁生的方向看。 他伸了伸双臂想要沈郁生抱住他,又张了张嘴在黑暗说:“生哥,我腿麻了。” 第46章 看见林景澄蹲在门口这一刻,沈郁生的心就像被刀剜了似的一下下地疼,恨不得让林景澄起来锤自己几下子。 他比谁都清楚林景澄这几天的状况,知道林景澄最近基本没再梦游过。结果因为他今天回来,梦游症直接就犯了。 沈郁生的宿舍门锁着,林景澄又进不去屋,就固执地抱着肥仔在走廊里等。他后背贴着房间的木门,双脚麻得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沈郁生走到林景澄面前蹲下身来和他四目相对,伸手捏捏林景澄小腿,他心疼地问:“等我多久了?” 林景澄说:“不知道,反正好久了。” 他说完这话放下肥仔去抱沈郁生的脖子,软着声音在他耳边道:“我好想你啊,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沈郁生也抱住林景澄,抱得很紧很紧。他说:“我也很想你。” 分开的时间明明不算久,这股思念就跟发酵了似的越来越浓。现在见到面了,反而更想了。 林景澄脚麻,沈郁生便把人背了起来。 用钥匙开门,他先让肥仔进屋,随后又把林景澄轻放到床上。 抬手贴了下林景澄脚背,沈郁生发现他双脚凉的吓人。 他帮林景澄捏了捏腿,又捂了捂脚,等温度慢慢上来了才道了一声:“你啊,什么时候能不让我心疼?” 林景澄梦游时的意识根本不算清醒,这会儿只知道往沈郁生身上贴,重复地说:“我好想你。” 说得沈郁生眼睛都酸了,搂着林景澄的腰说:“宝,你别说了。” 他心里太难受了,低头去吻林景澄的唇,他手掌用力扣着林景澄的后颈,欺身过去把人压在身下。 林景澄仰着下巴,两手都环在沈郁生的脖子上。呼吸困难时他会用指尖穿过沈郁生的头发,或者轻推他的肩膀。 都不知道吻了多久,才别过头去让沈郁生等会儿再亲。 深深吸了几口气,林景澄摸摸嘴唇,说:“舌头麻了。” “瞧你这点儿出息。”沈郁生笑着揉下林景澄的脸。 林景澄说是因为太久没亲了,一时之间没有习惯。 沈郁生额头贴下林景澄的额,又亲了亲林景澄的鼻尖问:“再亲会儿?让你习惯习惯。” “不亲了。”林景澄缩到床的里侧老实躺好,说,“你陪我睡觉吧,前些日子你不在,我总觉得床上空空的。” 沈郁生点了点头,换了睡衣去洗漱。回来钻进被窝直接把林景澄搂进怀里。 这样的感觉太好了,那种抱着林景澄就像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是溢出心头的满足和幸福。 林景澄的头就贴着沈郁生胸膛,黑软的发丝蹭在他颈间。沈郁生觉得痒,却没伸手抓。 他就这样一直抱着林景澄,直到怀里的人传来沉稳入睡的呼吸才亲了亲林景澄的脸颊,再轻手轻脚地起身点了一根烟。 沈郁生背对着林景澄坐在床沿边,手里的烟就在两指之间夹着。快烧到底部的时候才会抬起手来抽一口。然后掐灭它,再点一根。 他就是自责,觉着林景澄的梦游症好不容易好了一点儿,结果因为自己功亏一篑。他以前没仔细想过,现在认真一想,发现林景澄除了因为母亲梦游以外,之后的梦游全都因为自己。 换做以前可能会觉得开心,觉得自己在林景澄心里是重要的。可是现在沈郁生开心不起来,他不想每次拍戏林景澄都憋着思念,不想他努力克制自己让梦游症别再复发,以免自己担心。或者像今天一样,小可怜儿似的蹲在门口一分一秒地等。 他第二根烟快要抽完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生哥……” 是林景澄醒了,沈郁生立刻把烟掐灭,回头摸了摸林景澄的手。 其实林景澄早在沈郁生用打火机去点第二根烟时就醒了,当时沈郁生反复按着火机的按钮,按了好几下才把打火机点按着,抽了两口烟又叹了几口气。 林景澄本来想开口叫他,可是一看自己在沈郁生的房间里,就明白沈郁生为什么抽烟叹气了。 他没再说“我好想你”那些话,而是和沈郁生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沈郁生摇摇头,重新回到床上去抱林景澄。低头吻着林景澄的鼻尖,他轻轻说:“你应该说,对不起,让你心疼了。” 沈郁生把林景澄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放:“我刚刚回来就看见你蹲在门口等我,我心脏真的太疼了。” “我头一次这么厌恶我的职业,恨不得这演员不当了,就想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沈郁生真有这种想法,就觉得什么都没有林景澄重要。 林景澄让沈郁生把这想法扔了,开口安慰几句:“生哥,我感觉我梦游症没之前那么严重了。之前是不习惯你突然去外地拍戏,但是我这几天把自己说通了。毕竟你工作性质在这摆着,你只管好好拍戏,我会调节过来的。” “我最心疼的就是我专心拍戏,你一个人调节状态。”沈郁生手指摩挲林景澄 的脸颊,“总觉着对你不公平。” 林景澄摇了摇头,他真没觉得对自己不公平。 分隔两地,他想沈郁生,沈郁生同样也想自己。二人付出的思念是平等的,不过因为他有梦游症就变成了让人心疼的那一个,这才叫真正的不平等。 所以林景澄戳了戳沈郁生肩膀,让他别这么想:“照你这么说,我还觉得对你不公平呢!你一边拍戏一边想我,又因为我梦游担心我,心疼我,怎么听着你更可怜一点儿?” “生哥,咱俩的感情不需要公平这两个字。就像当初你说的那句话一样,对方是你的话,公平两个字在我这里毫无意义。”林景澄看着沈郁生的眼睛让他仔细听好自己接下来的话,“感情里大家都是付出者,你有你的付出,我也有我的付出。我努力把病治好争取不让你担心,你努力把戏拍好,争取早点儿回来陪我。我们都在为这段感情努力,所以看开点儿,开心点儿。” “毕竟付出都不是白费的,我梦游症确实好了一些,你也提早回来陪我了不是吗?”仰头咬了咬沈郁生的下巴,林景澄笑着说,“没准儿你天天在我身边我该嫌你烦了。” 沈郁生知道林景澄想让气氛轻松一点,他也就不绷着那根弦儿了。 林景澄说的对,什么都得适应,尤其是感情。感情里要摸索的东西太多太多,距离只是其一个。 把话聊开了,沈郁生心情也没那么沉重了。惩罚似的捏了捏林景澄的耳朵,他顺着林景澄的话往下说:“这才在一起多久,就想着以后会烦我了?” 他手往林景澄腰上碰,专门去挠他敏感的地方说得好好罚罚林景澄。 林景澄腰上全是痒痒肉,之前被沈郁生亲几下都受不了。更别提沈郁生故意在上面轻轻抓挠了,他这会儿直接躲在被子里,嘴里不断地求饶。 后来见沈郁生不肯放过自己,林景澄索性用手去捉沈郁生的手臂。结果没捉到,反倒被轻轻一拽,整个人都趴在了沈郁生的身上。 沈郁生的手掌就那么贴着林景澄的后腰,又逐渐上移摸了下细腻爽滑的后背,问:“还敢烦我吗?” “不敢了。”林景澄乖乖巧巧地在沈郁生身上一趴,顺便对着他的喉结亲了好多口。 两人就这么躺着,加上林景澄贴沈郁生贴得紧。他们呼吸缠绕着呼吸,沈郁生自然而然地起了反应。 林景澄察觉到腿上灼热的温度先是用手碰了碰。 之后又隔着睡裤摸了会儿,他最后把手伸进去叫了句:“生哥……” 他抬头看沈郁生一眼,另一只手去解沈郁生的睡衣钮扣,缓缓说:“我明天休息,今晚多做几次可以吗?” 沈郁生当然希望多做几次,只要林景澄能坚持下来就可以。 之前买的套只剩一个超薄,但那盒螺旋颗粒款一直没用,所以他直接撕开颗粒款的包装打算试试这款和超薄到底有什么不同。 刚套上这款去碰林景澄时,林景澄给的反应还算正常。 等他试图往里前进后,林景澄又推着他的肩膀说不行。 身下的人声音也听不出来是愉悦还是难受,带着点儿哭腔,和临界最高点的时候很像。 “生哥……”林景澄倒吸一口气说,“别用这个……换一款吧……” “这款怎么了?”沈郁生没敢动弹,问,“体感不好?” 林景澄摇了摇头:“也不是,我好难受。里面像被刷子扫过似的……太痒了……” 他说完便要推开沈郁生,说什么都不让沈郁生用这款。 沈郁生挺配合的,直接把套换成超薄。但他动作却挺凶,凶到林景澄红着眼角用两手攀着沈郁生的后背,在上面留下片片抓痕。 沈郁生一点儿疼的感觉都没有,就觉得耳边的低咛像兴奋剂一样刺激着他的耳朵。 估摸是感觉太强,林景澄做完一次直接瘫在沈郁生怀里连动弹的力气都没了。 沈郁生让林景澄遵守承诺。 毕竟是林景澄开的头,问他能不能多做几次,他怎么着也得满足林景澄的要求。 林景澄缩在被子里除了后悔还是后悔,最后只能求沈郁生少折腾几回。 沈郁生说不行,然后托着林景澄的后背让他坐上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他掐下林景澄的腰说:“现在凌晨两点半,咱们五点半准时结束。” 第47章 北方的清晨,冬天亮的比较晚,但五点半了怎么着也有一丝光亮爬上天空。 沈郁生说话算话,说五点半结束,还真就五点半结束的。 林景澄浑身虚软冒了一头汗,他勉强睁开眼睛被透过窗帘的光线晃了一下眼。 这光不亮,可能是太累了,他看了一眼便沉着呼吸缓缓入睡。 沈郁生看林景澄无力的模样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他刚刚做得狠了些,凶了些。林景澄哭出来的时候甚至反剪住林景澄的手腕,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腰继续欺负他。 可是林景澄太乖了,就算哭也只是用头抵着枕头软声软语地说自己不行了。或者红着眼尾看着他,推着他的小腹想要休息一小下。 沈郁生当时就不行了,觉得林景澄分明在引诱他,让他更过分一些。手掌去揉林景澄后颈,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景澄后颈上的红痣,随即压过去亲吻那颗小小的红痣,连休息的机会都没给林景澄。 后来房间只剩粗重的呼吸和喘声,林景澄的低咛被他们激烈的动作声掩盖过去。偶尔使坏想听林景澄大声叫出来,他会从后面抱住林景澄用力去顶。 猫都睡了,他们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林景澄尾椎都是麻的,“生哥”,“生哥”地叫着,叫得沈郁生逐渐失控。 现在床上混着他们的汗水和jing液,地上被扔的乱七八糟,有套,有纸巾。 沈郁生大手在林景澄额上擦了一把,目光向下就是林景澄布满痕迹的身子,很漂亮,是他们亲密的凭证。 沈郁生离林景澄近一些,手臂揽着他的肩膀,让他的头贴着自己的胸膛。 满足感不断地涌向心头,尤其怀里的人还像柔软的小动物紧着往他怀里钻。 “怎么这么爱撒娇?”沈郁生没忍住捏了捏林景澄的耳垂,捏完又去吻他的眼睛和鼻尖,带着满满的珍惜和爱惜。 他这会儿挺精神,就这么看着林景澄睡觉。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才上来点儿困劲儿,终于闭上眼睛和林景澄在同一张床上一同做梦。 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分别这些天不论是沈郁生还是林景澄都没再有过如此幸福的感觉。 一觉睡到下午两点,林景澄睁开眼睛那会儿沈郁生还在睡。他半个肩膀都是麻的,想翻身缓一缓,结果动弹一下腰酸腿疼,后面直接就像不能要了似的疼得不行。 昨晚做得虽然太狠,他当时疼是真疼,但也是真的舒服。谁成想一觉醒来舒服的感觉没有了,浑身上下只剩下疼了。 林景澄深吸一口气,觉得后面可能伤着了,便轻悄悄地下床打算去买药。 他刚掀开被子要起身,沈郁生就半睁着眼睛问他去哪里。 林景澄摸着床尾的睡衣边穿边说:“生哥,你昨晚做得太过了。我后面……好像受伤了。” 沈郁生听完就精神了,让林景澄趴在床上仔细看了看。发现确实把他伤着了,后面有些红,有些肿。 “是我不好。”沈郁生帮林景澄盖好被子下床去穿衣服,穿好后坐床边亲了亲林景澄的脸颊,“你别折腾了,我去买药。” 林景澄看得出来沈郁生眼里的自责,轻轻挠下他掌心:“生哥,昨晚好舒服。” 沈郁生笑了,隔着被子去抱林景澄,亲着他的耳朵和脖子说:“那也是我不好,让你受伤就是我不对。” 其实林景澄知道沈郁生昨晚为什么那么狠,俩人那么多天没见了,做这种事情难免激烈一些,再正常不过。 毕竟思念比洪水还要凶猛,沈郁生的浪潮把他打翻他都不带介意的。况且后面除了疼点儿,肿点儿也不是特别严重。 沈郁生去买药的期间林景澄就在床上躺着,途肥仔蹦到床上在他枕边趴了会儿。 从前沈郁生总是防着肥仔,连床都不让它上。沈郁生走的那几天肥仔放肆了不少,天天占去半个小床,不是在林景澄脚边睡,就是枕着他的肚子睡。早上见他起来,还会贴着他的枕头躺一会儿。 林景澄寻思着肥仔这么粘人的样子也就自己见过,便替沈郁生惋惜地摇摇头。又用手掌顺顺肥仔的毛,笑着说:“生哥以前不让你上床,都不知道你粘人起来这么可爱。” 肥仔哪里听得懂林景澄的话,懒洋洋地看他一眼就别过头去闭眼睡觉。 “你还挺高冷……”林景澄被逗乐了。 他本想揉揉肥仔的脑袋,目光却瞥到床上,发现上面一片狼藉。皱皱巴巴不说,还被他弄得挺脏的。 昨晚硬生生被沈郁生弄出来三次,全都滴在床上,睡觉那会儿床单都是潮的。 真的想起来就臊得慌,林景澄甚至不好意思让肥仔继续趴在上面,拍着它的屁股想让它下去。 只可惜肥仔屁股太沉,怎么赶也赶不走。后来还是看见沈郁生回来了,它才踩着林景澄的肚子跳到床下去。 这脚踩的不轻,差点儿把林景澄踩吐了。 沈郁生帮林景澄揉揉肚子问他有没有事。 林景澄摇头,翻了个身让沈郁生帮他上药。 冰凉的药膏涂在后面让林景澄倒吸一口气,沈郁生以为弄疼了他,动作轻了不少。 上完药沈郁生把在超市买的关东煮递给林景澄让他垫垫肚子,然后又问林景澄想吃什么。 林景澄肯定不能出去折腾,最后只能叫了外卖和沈郁生窝在宿舍看电影。 饭后,两个人,一只猫,全挤在一张床上。 沈郁生搂着林景澄,而林景澄搂着肥仔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脑屏幕。 沈郁生倒没看电影演了什么,他只想侧头看着林景澄。 握住林景澄的右手在唇边轻轻含咬,沈郁生问:“后天除夕,咱俩怎么过?” 林景澄靠着沈郁生的肩膀说:“除夕的话咱俩在家过吧,然后明天和我去我舅家吃饭吧!他让咱俩过去呢,说给咱俩露一手。” 沈郁生巴不得和林景澄去林建明那吃饭,再怎么说也是林建明的邀请,无疑是在告诉沈郁生他认可他了,把他当成一家人了。 两人第二天下午去的林建明那,沈郁生拿了不少补品,林景澄觉得沈郁生太夸张,说没必要拿这么多东西过去。 沈郁生说:“不夸张,都是心意。之前在殡仪馆学习一直麻烦林舅来着,也没和他好好道个谢,买点东西拿过去都是应该的。” 林建明家离殡仪馆很近,开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林景澄和沈郁生说其实这是许姨家,林建明家离他上课的学校近一些,要教书了他就回家住,工作时就住在许姨家。 沈郁生正停车呢,开口问了嘴:“林舅和许姨……” 他没把话说完,却见林景澄点了点头。 “我舅和许姨在一起好多年了。”林景澄说,“我舅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我记得他们总是吵架,舅妈一直逼着我舅辞掉殡仪馆的工作,说受不了和天天摸过尸体的人过日子。” “我舅不肯,后来连婚都没离我舅妈就走了。”林景澄朝小区楼上看了一眼,“许姨也是,但她有个儿子,她老公直接带着孩子消失了。”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带着正确的三观看待入殓师这个职业,林建明的妻子也好,许姨的丈夫也罢。他们起初认为爱可以克服偏见,结果他们的做法比偏见更伤人。 所以林景澄才会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因为沈郁生尊重他的职业,对待自己从未有过“偏见”二字。 一双碰过无数尸体的手会被当成宝贝一样放在唇边亲吻,林景澄坚信这并不是因为沈郁生手控,而是完完全全,因为一个爱字。 沈郁生的爱更浓更坚定,让林景澄知道自己不用担心被抛弃,被丢弃,只管沉浸在幸福里就好。 下了车往楼上走,林景澄和沈郁生十指紧扣,说:“但是他俩日子过得挺好的,除了不能结婚,和一般的夫妻没区别。而且他们是最懂彼此的那个人,也是尊重彼此的那个人。” “生哥,说实话,如果不是你出现了,我可能不会轻易恋爱。”林景澄说这话的时候晃了晃沈郁生的手臂,“还好你出现了,不然我可怎么办啊!” 这话听起来怪可怜的,沈郁生心都软了,拍拍林景澄后腰说:“能怎么办?到时候世界上多两个光棍,你单着我也得单着。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恋爱。” 他句句属实,半点儿谎都不带撒的。 到三楼停住脚,林景澄伸手敲敲门。 是许姨开的门,林建明正在厨房里忙活,看俩孩子到了探出脑袋说饭菜马上就好了。 许姨招呼俩孩子进屋,说就剩一道鱼没好。 差不多等了十分钟,林建明端着一盘糖醋鱼从厨房里出来。 许姨的家面积不大,也就七十多平。四个人围着桌子边吃边聊,加上外面的鞭炮声把屋里显得格外热闹。沈郁生陪着林建明喝酒,林景澄寻思着一会儿得开车,就陪着许姨喝饮料。 后来林建明喝得有点儿多,拍着沈郁生的肩膀说:“景澄交给你我放心,他爸在他两岁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后来林荷也走了,他就剩我一个亲人了。我以前总在想我要是哪天也走了,景澄自己可怎么办啊!” “现在好了,他有你了,我就放心了。”林建明眼眶都红了,拍在沈郁生肩上的手掌用力地攥了一下,不住地说,“你就当林舅是个自私的人,一定要照顾好我家景澄。” 沈郁生让林建明放心,桌子下的手摸着林景澄的手背,也在告诉林景澄:我会照顾好你。 这顿饭吃到十点多钟,要走那会儿林建明包了个红包给沈郁生。怕微信红包不正式,还特意买的红色纸包塞进沈郁生的手里。 林景澄问:“就他有,我没有吗?” 林建明说:“一边儿去,少跟着凑热闹。” “抠死了。”林景澄冲林建明开句玩笑,回到车里让沈郁生看看红包里塞了多少钱。 沈郁生说:“摸着挺厚一沓,应该不少。” “没准儿那一沓都是一块钱。”林景澄太了解林建明的作风了,往年净被他用一块钱骗了,估计这回也是一样。 结果打开红包,里面放了十张一百的。 十张一百元的人民币里还夹了张纸条,纸条前后两面都有字。 一面写着:红包里的钱不多,但也是一点儿心意。你自己花,别让景澄抢走了。 另一面写着:收了林舅的钱,就把景澄照顾得好一点。 第48章 沈郁生把林建明写的纸条折好,重新放回红包里。 既然把林景澄交给他了,他肯定把人照顾得好好的。 就像林建明说的那样,林景澄现在只有林建明一个亲人。但是沈郁生很想让林建明知道,自从和林景澄确认关系后,他就是林景澄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二个亲人。他会把所有的宠爱和疼爱全放在林景澄一个人身上,他要爱林景澄直到自己死去。 伸手捏了捏林景澄脸颊,沈郁生笑着和他说:“我们回家。” 林景澄被林建明纸条上的话弄得眼睛怪酸的,低头缓了缓情绪,他对沈郁生说:“得先回殡仪馆接肥仔。” 林景澄踩下油门先往殡仪馆开,接完肥仔又把沈郁生的行李往后备箱一塞,目的地直奔自己的家。 是沈郁生要求去林景澄家里的,放假这些天他打算赖在林景澄家里不走了,他喜欢和林景澄窝在不大的房间里生活。 一起做饭也好,一起做爱也行,总之不大的空间里全是他们的足迹和痕迹,会让人觉得幸福充斥在每个角落,紧紧包围着他们。 从林建明家折腾到殡仪馆,又从殡仪馆折腾回林景澄家,一路绕来绕去用了一个半点儿。 开门进屋林景澄直接趴在沙发上不想动弹,沈郁生坐旁边拍拍他的腰,问:“累了?” 林景澄点点头,脑袋枕着沈郁生的腿说:“被你累的,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我帮你按按。”沈郁生手掌在林景澄腰上按。 按了没几下林景澄就把沈郁生赶走了,说好了按按,结果越按越往下,明显没安好心。 但是沈郁生太会装了,一脸失落的模样让林景澄招了招手,把他叫了回来。 “生哥,你过来。”林景澄跨坐在沈郁生腿上,整个人松松垮垮地抱着他的脖子,“明天咱俩包饺子?” 沈郁生说:“我明天只想剥橙子。” “你正经点儿……”林景澄两只手在沈郁生脸上揉弄半天,“说正事呢!包饺子行不行?” “行,你说什么都行。”沈郁生顺势在林景澄手上亲一口,问,“包什么馅的?” “牛肉的?”林景澄对饺子差劲儿,存粹是因为过年才想吃的。毕竟一年到头了,迎接新年,家家户户都吃饺子,他就想赶个热闹。 沈郁生说行,就着两人现在的姿势把人抱到浴室里洗澡。 上回来林景澄家里的时候就想和他来个双人浴,这回怎么着也得把这个愿望实现了。 洗澡洗到一半那会儿肥仔用爪子挠门,守在门口一声声叫着。 林景澄拿着浴巾擦干身体打算出去看看,却被沈郁生重新拽回淋浴下。 “你是不是太宠它了?”沈郁生醋劲儿上来了连猫的醋都跟着吃,挤好沐浴露往林景澄身上抹,他语气特酸地说,“我刚进屋的时候就想问你了,怎么给肥仔买了那么多玩具?它玩具够多了,我看它饭盆和猫砂盆也是新的,现在还敢跳床上去睡觉,你是不是太惯着它了?” “之前的玩具都被它咬坏了。”林景澄被抹完前面又去抹后面,他转身背对着沈郁生说,“至于猫碗和猫砂盆是我有时候回家住,不可能一直拿着它们两边倒腾啊!” “它上床睡觉还不是因为你不在,你不陪着我,它陪着还不行么……”林景澄话说的特精明,把自己说得可怜一点儿,沈郁生就会心疼一点儿。 沈郁生一心疼上了,应该就不会计较他让肥仔上床睡觉的事儿了。 沈郁生知道林景澄故意这么说,但也知道他去拍戏之后只有肥仔陪着他是事实。 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念叨林景澄的话了,沈郁生只能无奈地笑笑,说了句:“我现在回来了,肥仔不能再上床上睡了。” 林景澄转过来抱沈郁生,蹭了他一身泡沫,嘴里说着:“你回来了,我就不用它陪我了。” 话说的还挺好听,沈郁生心里挺甜的。用水把人冲干净,搂着林景澄上阁楼睡觉。 临睡前又帮林景澄上了次药,他后面不疼了,红肿也消了。要不是沈郁生说再上点儿药,林景澄都忘了他后面受伤的事了。 上完药沈郁生躺在林景澄身边问:“真不疼了?” 林景澄摇摇头说:“不疼了,但是腰和腿还是疼。” 刚刚他冲着镜子看了眼,身上不只吻痕,沈郁生钳着他的腰留下的指印就明晃晃地在腰上挂着,跟被人虐待了似的。 当时只顾着爽了,压根儿没想到事后能浑身青紫,看一眼都觉得羞得慌。 “我下回轻点儿。”沈郁生抱歉地亲吻林景澄的后背,两臂用些力气,他把林景澄抱得紧了些。 “别轻。”林景澄回头看着沈郁生,“我喜欢你凶,特性感。” 尤其沈郁生薄唇紧闭,有力的手臂按着林景澄腰部的样子让林景澄心脏猛跳。他会被沈郁生散发的男性荷尔蒙征服到没有理智,躺在下面只想让他再凶一点。 林景澄这几句话说得沈郁生浑身火热,手指摸了摸林景澄的唇,他沉着声音问:“你是不是故意的?知道我今晚不碰你,所以拿话在这撩我呢?” 林景澄翻身和沈郁生面面相觑,手在他下面抓了一把:“你自己沉不住气,怎么每次都怨我?” 沈郁生被林景澄气笑了,一手钳着林景澄两个手腕去抓他痒痒。 俩人在被窝里闹半天,林景澄都被沈郁生闹得岔气儿了,缩他怀里缓了半分钟。闹也闹完了,把台灯一关,闭眼睛睡觉。 途肥仔往床上爬了两三回,都被沈郁生赶了下去。关键肥仔睡林景澄脚边也行,结果它非往林景澄胸口趴,屁股那么大也不怕把林景澄压断气儿了。 沈郁生冲肥仔屁股拍了一下,严声说:“下去。” 肥仔怨念也不小,沈郁生一回来它不但睡不了床,还不能枕林景澄胸口,这会儿在床尾一蹲,眼睛盯了沈郁生好半天。 后来盯困了,才在地毯上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第二天点,本来还能继续睡,结果外面鞭炮声音响个不停。 林景澄想起来,却被沈郁生揽回床上。 “再躺会儿。”沈郁生眼睛都没睁地说,“就喜欢搂着爱人躺一天的生活。” “你不饿吗?”林景澄也想继续躺着,可他怕沈郁生胃疼,寻思去厨房煮点粥。 沈郁生说:“不太饿,再躺会儿吧,十点起来。” 说完把林景澄固定在怀里,不给人下床煮粥的机会。 “你松开我点儿,我上不来气儿了。”林景澄在沈郁生怀里拱了拱,等十点钟一到,准时掀被下床。 他掀被子的动作有些大,直接让沈郁生的后背袒露在空。昨天两人洗完澡连衣服都没穿就那么躺床上睡觉了,这会儿被子只遮住沈郁生半截腰身,那精壮的腰段和宽阔的肩膀让林景澄舍不得眨眼。 他看得脸在发热,觉得沈郁生的身材又色又欲。背上那两道浅疤非但没有减分,反而让他整个人带着股凌厉的狠劲儿。一看就是做起爱来猛劲儿狂冲,一点儿不饶人的主。 林景澄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攀着沈郁生的后背去挠他了,这么色情的后背就应该抓出几道抓痕在上面放着。 “看够了吗?”在林景澄对着沈郁生的后背愣神时,沈郁生早就侧过头来看林景澄半天了。 林景澄实话实说:“没太看够。” 沈郁生说:“那你接着看,你生哥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握着林景澄的手放在自己的背上,沈郁生说:“光看没意思,你用手摸一摸。” 林景澄指尖感受了一会儿沈郁生背上的肌肉线条,还要摸摸那节精窄的腰却被沈郁生一把制止。 “腰不能摸。”沈郁生转过来亲了一下林景澄的指尖说,“你的手有魔力,往我腰上碰我直接就能硬。” 林景澄抽出手说:“哪有这么夸张?” “那你试试?”沈郁生笑了,“到时候你屁股遭殃我可不负责。” “算了,我还是煮粥去吧。”林景澄用被子捂了下沈郁生的脑袋,捂完就跑了。 沈郁生依旧笑着。 他又躺了一会儿,坐起身子就能看到楼下林景澄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这种感觉太好了。躺够了就穿上睡衣去洗漱,洗完挤进不大的厨房从用两臂环住林景澄的腰。 沈郁生下巴就垫在林景澄的肩膀上,他先是侧头咬下林景澄的脖子,接着又去亲他下巴和鼻尖,声线暧昧地问:“什么时候能在厨房做一次?” 林景澄淘米的手一顿,告诉沈郁生想都别想。 “厨房是做饭的地方。”他胳膊肘怼了怼沈郁生小腹,让他别在厨房捣乱。 沈郁生偏偏不去理会,手钻进林景澄的睡衣衣摆,一点一点地向上摸。 他说:“厨房确实是做饭的地方,可也是做爱的好地方。” 林景澄让沈郁生别闹了,刚想转身把人推出去,就被沈郁生紧抱在怀里。 “生哥,你还让不让我做饭了?”林景澄彻底腾不出来手了,便回头看了沈郁生一眼。 沈郁生说:“让。” 然后又说:“宝,拍完《往生》,我息影陪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澄澄肯定不会让生哥息影的,两人在一起变得越来越好才是恋爱的最好状态。他们现在处于热恋期,所以挺难舍难分的。但是生哥和澄澄都是成年人了,肯定能把状态调整好! 第49章 说实话,沈郁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景澄第一反应是感动,第二反应是反对。 如果沈郁生对演戏厌倦了,觉得无趣了想要息影他肯定不会多说什么,甚至会开口让他好好休息。可是林景澄最不希望的就是沈郁生是因为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哪怕只是随口一提他都心里难受。 所以摇了摇头,林景澄看着沈郁生的眼睛说:“不好。” 他还说:“生哥,之前在殡仪馆看你对待演戏的态度很认真,每天学习的模样就知道你是热爱这个职业的。我不想因为自己让你怠慢你的职业,你是应该在屏幕上发光的人。” “我知道等你回剧组的时候我们又要分开了,你忍受思念的同时还要担心我梦游。”伸手去摸沈郁生的手,林景澄很用力地和他十指紧扣,“可是我们说好了会慢慢适应,努力调节的。未来的路那么长,这点儿小曲折难不倒我们的。” “还有那个武侠电影,你不是答应人家要拍了吗?言而无信不好吧!” 林景澄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有光,那种对未来充满信心的神情让沈郁生觉得自己挺失败的。 他比林景澄年长,走过的路比他长,见过的风雨比他多,现在竟然让林景澄反过来安慰自己。明明自己才是应该给他安全感和未来保障的那个人,贸然说出那样的话太幼稚。 把林景澄抱坐到厨房台面上,沈郁生点点头说:“是,这点儿曲折难不倒我们。和异地恋的情侣相比,我们的情况好上太多。武侠电影也拍,你不是想看我古装扮相吗?我肯定去拍。” “行了,不矫情了。”沈郁生说完这些看眼电饭锅,笑着说,“饿了。” 林景澄立马从台面上蹦下来,要煎两个荷包蛋让沈郁生垫垫肚子。 沈郁生还是在林景澄身后抱着他黏糊得不行。 他说:“两个不够,煎四个吧,一人吃俩。” 吃完早饭得去一趟超市,毕竟家里什么都没有,没半点儿过节的氛围。 沈郁生这回不打算在外面等,准备和林景澄在超市里好好逛逛。扣上帽子口罩和眼镜,他还特别夸张地戴了一幅一次性手套。 “生哥,你把手套摘了不行吗?”林景澄怎么看怎么别扭,尤其一走一过全是人,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会往沈郁生身上看一眼,他特怕沈郁生被人认出来。 “不能摘。”沈郁生话里话外全是嫌弃,“这推车那么多人碰过,我嫌脏。” “我推不就好了吗?”林景澄拽过推车让沈郁生去拿食材。 沈郁生又说:“我还是推车吧,这些食材也没少被人碰。” 林景澄特无奈,他真觉得沈郁生不是来陪自己逛超市的,分明是来捣乱的。他现在终于理解网友为什么说他是“事儿逼”了,这么一看确实挺事儿的。 逛完超市拎着好几兜袋子回车里,沈郁生用免洗消毒液洗了好几遍手,又让林景澄洗了两遍才开车往家去。 中途路过对联摊,林景澄下车买了副对联,又挑了一对灯笼。 往年过年他大多在林建明那过,自己在家过的时候也就看个春晚吃个饺子。从来没往门上贴过对联,也没在阳台挂过灯笼,愣是没有一点年味儿。 但是今年沈郁生陪着他,他想装扮一下不大的房间,最起码有点儿过年的味道,算是纪念一下有爱人陪他的新年。 到家贴对联那会儿对门的大爷大妈正好买菜回来。 林景澄搬这小区三年多,他们头一次见他贴对联,便笑着和他聊了几句。 林景澄说今年有人陪,所以就贴了。 老两口岁数大了,也不认识沈郁生,全当沈郁生是林景澄的好朋友。 老两口说这是他们在这小区过的最后一个年,他们女儿给俩人换了新房子,是带花园的一楼,以后再也不用爬楼梯了。 让林景澄好好照顾自己,老两口还说晚上给林景澄送点酸菜馅饺子。 林景澄道了谢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拍了拍沈郁生的肩膀,他还说:“不仅我会照顾好自己,他也会帮忙照顾好我的。” 老两口也没往多了想,笑呵呵地点点头便开门回屋了。 等他们关上门,林景澄边贴福字边和沈郁生说:“以前我一直和我妈住在店里,那个寿衣店是个小二层,楼下开店楼上住人,这个房子就一直租给租客用。” “后来我妈走了也一直租着来着,毕竟当时我辍学要考殡仪学校,不能一直花我舅的钱。”林景澄说着说着苦笑了一下,叹口气继续说,“后来当了入殓师攒了一点钱,这房子我就自己住了。把它重新装修一下也蛮温馨的,尤其是楼上那个小阁楼,它墙角不是有扇小窗户吗?投进来的光特好看。” “可是再好看,我每次在家里呆着的时候也会觉得心里难受,就觉得心里挺空的。”抬眼看看沈郁生,林景澄凑过去亲了下沈郁生的唇,“但是现在不会了,你不知道和你一起在阁楼睡觉的时候我有多满足。生哥,你说去年是不是我的幸运年啊?不然我怎么会这么走运?” “傻不傻?”沈郁生心里泛暖,抬手往门上贴横批,“我觉得去年是我的幸运年才对。我最好的哥们自杀,如果不是遇到了你,估计我还在国外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有句话真挺俗的,但我挺想和你说的。”沈郁生看着林景澄说,“是你拯救了我。” 他都数不清多少次自己被噩梦缠身,是林景澄伸手双手带他逃离困境。 沈郁生始终认为他们的爱像场救赎,是林景澄拯救了他,给了他崭新的生命,和生机勃勃的未来。 总之两人相爱是幸运,也是命运。 贴完对联又回屋挂灯笼,挂好后插电看了一眼效果,红色的光随着灯笼旋转,投在地上的光影让肥仔凑过去盯了好半天。 “行了,别在这发呆了。”沈郁生拔了插座蹲下身捏了捏肥仔的后颈,捏完洗个手准备和林景澄包饺子。 俩人没在厨房包,而是把东西挪到客厅的茶几上。电视里面放着综艺,他们一边看一边包,没多久就包完了。 就是包的有点儿丑,但是林景澄和沈郁生都认为自己包的更好看,实际半斤八两都不太好看。 包到一半林景澄要在饺子里放个硬币,沈郁生一脸嫌弃,说不太卫生。 林景澄把硬币放水龙头下冲了冲,包进饺子里的时候说:“要是真被你吃到了你再去漱口。” 沈郁生说:“那也脏。” 林景澄没忍住问了一嘴:“生哥,那你为什么能和我接吻啊?口腔里细菌也不少,包括上床也是,你就不觉得不卫生吗?” 这么一听确实不卫生,除了手控这一点,卫生两个字是从前沈郁生不谈恋爱的根本原因。和别人交换唾液和进行身体交合的性行为让他反胃,还不如来场精神恋爱。 可是林景澄的出现打破了他所有的观点,先是手符合他的审美,就像上帝特意为了他打造了这双手一样让他觉得完美无瑕。 接下来是林景澄这个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能打在沈郁生的心窝上让他心动已不易。 所以沈郁生说:“和你做这些事儿的时候我脑子里压根儿没想过这些,老天爷让我是个洁癖就肯定会派个克星给我,所以咱俩相遇了。” 沈郁生话说的好听,听得林景澄心里乐呵呵的。 饺子包完得留到晚上煮,沈郁生下厨炒了几道菜,卖相不好但是味道不错。 等春节联欢晚会的期间殡仪馆的微信群闹翻了天,林建明带头发红包,谁手气最差谁继续发。 闹了一会儿王叔起哄让林景澄把沈郁生拉进群,沈郁生进群立刻发了个笑脸,说:【终于打入组织内部。】 他手气也是好,好几次手气最佳。 林景澄也次次不是手气最差的那一个,俩人就在群里抢,一次发红包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过意不去,林景澄发了个一百元的大包,他发完沈郁生也发了个一百的。 大家继续在群里闹着,闹完又和沈父沈母视会儿频。给沈父沈母拜个年,俩人一人转给林景澄一千块钱,说是压岁钱,让林景澄快点确认收账。 林景澄根本不好意思收钱,沈郁生直接帮他收了,说:“他俩对你是真好,不给我发就算了,我还得给他俩发。” 说着,沈郁生不但给父母发了红包,还给林景澄转了1314,说:“生哥也得意思意思,给咱家小孩儿包个红包。” “我不是小孩儿……”林景澄嘴上这么说,心里比谁都要甜。 沈郁生想笑,抱着林景澄亲了好几口。 亲完门外传来敲门声,林景澄过去开门,是对门的老两口过来送饺子。俩人熬不起夜,寻思着早吃完早休息。 林景澄接过饺子和老两口拜年,沈郁生也过来跟着一起拜。回屋吃了几个饺子,春晚正好开演。 现在看春晚无非图个热闹,群里也跟实时播报似的边看边吐槽。 过了十二点,沈郁生低头问:“咱俩包的饺子是不是也该下锅了?” 林景澄点点头,和沈郁生到厨房煮饺子。窗外的烟火一下下地在夜空绽放,鞭炮声让俩人唇贴着对方的耳朵才能听清对方说了什么,交谈的时候温馨又暧昧。 煮好饺子端进客厅春晚在唱难忘今宵。 沈郁生说饺子太烫,凉点儿了再吃。 手掌抚摸林景澄的后背,沈郁生搂着林景澄亲吻他的唇。就那么往沙发上一倒,他们耳边是主持人说的那句“新年快乐”,身下是躺着两个人略显拥挤的沙发。 可是空间再小,他们依旧吻得难舍难分。 沈郁生让林景澄呼吸困难。 饶过林景澄的唇又后细细咬着圆润小巧的耳垂,沈郁生在林景澄耳边轻轻说:“澄澄,新年快乐。以后顺遂无忧,并肩去走今后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生哥还是挺会的! 第50章 林景澄未等回话,便被沈郁生的吻淹没。 铺天盖地的吻让他窒息又沉迷,手掌穿过沈郁生的头发,他轻抚沈郁生的后脑动情地回吻。 沈郁生双手不太老实,顺着林景澄的衣摆往里伸。捏了捏林景澄精细的腰,他不太满意地咬了下林景澄的唇。 “你咬我干嘛?”林景澄唇上一疼,伸手推了一下沈郁生,问,“生哥,你是不是属狗的?” 沈郁生说:“我属狼的。” 说完这句话把林景澄捞进怀里,他又碰了碰林景澄的腰说:“太瘦了,腰细得一握就能断似的,想让你吃胖点儿。” 林景澄撩开衣服看了一眼,觉得还好啊,并没有沈郁生说的那么细。 沈郁生就跟个操心的老父亲一样有种孩子永远体谅不到父母用心良苦的感觉。 他说什么也得让林景澄长点肉,见茶几上的饺子不像之前那样烫了便给他夹了几个让他多吃些。 林景澄吃的真挺多的,他主要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吃到带硬币的那个饺子。结果吃了十多个愣是没吃到,沈郁生随手夹一个,就是包着硬币的那一个。 这饺子粘在盘子底下都露馅了,沈郁生寻思着坏了的饺子他来吃,谁成想直接看到里面的硬币。 夹起饺子却没吃,沈郁生把它放到林景澄的碗里让他吃。 沈郁生说:“我最好的运气就是遇到了你,我之后的运气都给你。” 林景澄的心头因为沈郁生这句话变得滚烫不已。 吃完把这枚硬币握在掌心里,他想他应该将硬币打个孔,穿上绳线戴在脖子上。那是沈郁生的运气,他应该好好珍藏。 吃完饺子一起洗了个澡,洗完就到床上躺着。阁楼的窗帘没拉,侧躺看向窗户就是皎洁的明月和绚烂的烟花。 林景澄脸对着窗户,后背贴着沈郁生的胸膛。 沈郁生在他身后搂着他,亲着他。 同在一张床上,透过同一张窗户欣赏夜空的感觉真的很好。林景澄低头吻下沈郁生环抱住他的肩膀的手臂,吻完翻身用脸去贴沈郁生的胸口。 他发现自己变了好多,从前那么独立清冷的林景澄不见了,在沈郁生面前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有些粘人,有些孩子气。 可是粘人就粘人吧,如果这个人是沈郁生,那他想永远粘着他。他也不怕自己的孩子气被沈郁生嫌弃,因为他知道沈郁生会一直惯着他,宠着他。 就像现在这样温柔地看着他,溢出爱意的眼睛恨不得在说:我会爱你一辈子。 沈郁生假期到初八结束,林景澄比他提早两天回殡仪馆工作,沈郁生就在殡仪馆陪了林景澄两天。 要走那天林景澄请个假到机场送沈郁生,这回他心态挺好的,在沈郁生开口嘱咐前保证自己会好好吃药,调整心态。争取不梦游,不让他担心。还说等3月份来了实习生,就立刻去剧组当顾问。 沈郁生点点头,他再怎么放心不下也不能把担忧的情绪放到表面上。 用力抱住林景澄,他吻下林景澄的耳朵说:“乖乖的,我在剧组等你过来。” 之后的日子倒也充实,林景澄的二月份不像之前那么忙碌。现在下班了就回家,也不像以前那样睡在宿舍里稀里糊涂的过日子,只有值班的时候才会带着肥仔来宿舍睡一宿。 他梦游的情况也好了不少,除了刚把沈郁生送走的那个星期梦游了三回,这毛病就没再犯过了。 沈郁生知道了心里还挺不得劲儿的,视频的时候语气倍儿酸地说自己才走几天啊,林景澄就不想他了。 其实也就是玩笑话,林景澄有多想他,沈郁生心里明镜。 他也想林景澄,除了拍戏,其余的时间都在想他。就盼着时间过得快一点,赶快把林景澄送到他身边。 这会儿休息,沈郁生裹着羽绒服在角落里满脑子都是林景澄,本来想看看下场戏的台本,结果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萧启把刚买来的咖啡放到沈郁生身边,几乎是在求他:“哥,鸣姐在家带孩子这段期间咱就招个临时助理吧!我这天天真忙不过来,又得跟你跑剧组,又得照顾你起居,我今天照镜子感觉自己一下老了十多岁,您别只心疼林景澄,也心疼心疼我吧!” “我保证找个干活干净利索,话少不招人烦的!”萧启再三劝说,把沈郁生说的心里直烦。 但是烦归烦,萧启最近确实挺累的。 沈郁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再怎么说也是跟在身边那么多年的哥们儿,他都开口求他了,也就点了点头随萧启去了。 萧启动作特利索,第二天收工后直接把临时助理带到沈郁生的面前。 助理看着和林景澄差不多大,该交代的萧启都交代清了,沈郁生便随口问下临时助理的名字。 助理心里挺怯的,他之前跟的都是三线明星,这种专拍电影的一线是头一次跟,这会儿话都不敢说太多。 他回话的声音也小,说自己叫姚平。 沈郁生点点头就让他忙去了。 低头给林景澄发条微信,问他睡没睡。结果林景澄直接发了个视频,上来就说:“没和你视频,我怎么可能睡啊……” 沈郁生笑了,说:“明天二月十四。” 林景澄故意装傻:“二月十四怎么了?又不是你生日。” 沈郁生真觉得林景澄越来越皮,估计调教一顿就好了。可惜人不在身边,要不然他一定把林景澄压在床上好好问问他到底知不知道二月十四是什么日子。 有些账可以记在心里慢慢算,沈郁生让林景澄做好心里准备,说他这么皮自己肯定会收拾他。 说的林景澄直想笑,给沈郁生个面子说:“我知道明天是情人节,可是怎么过啊?你也没在我身边,我想抱你睡个觉都不行。” 沈郁生说明天就可以,他保准实现林景澄的心愿。 弄得林景澄怪期待的,甚至在想是不是沈郁生会特意飞回来陪他过节。 后来又闲聊了会儿,聊到萧启非让他找个临时助理时林景澄说:“完了,你这么事儿人家能受得了吗?” 沈郁生说:“受不了就换人。” 左右他也不太想找临时助理。 林景澄让沈郁生别这么特性,再怎么说也是找来照顾他的,把人吓着了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沈郁生说:“我就对着你的时候脾气好,对别人我苛刻着呢!” 话是这么说,可沈郁生是什么样的人林景澄比谁清楚。他也就嘴上说说,心肠好着呢。 “那小助理多大了?”林景澄随口问了一嘴。 沈郁生说:“不知道,和你差不多大吧。” 林景澄“恩”了一声,尾音拉的挺长的。 这小动静都给沈郁生听笑了,便问他怎么了。 林景澄说没怎么。 一听这仨字,沈郁生不用多想就知道林景澄吃醋了。 “你生哥不是那种人。”沈郁生特想掐掐林景澄的脸,哄声说,“他没你好看。” “他的手好看吗?”林景澄抬眼看着沈郁生。 沈郁生说:“没注意。” 他半句谎言都没有,自从认识林景澄后他就没看过别人的手。好像“手控”这个词只专属于林景澄一样,他只对林景澄的手如此疯狂。 林景澄哪儿能真吃醋,纯粹是拿话逗逗沈郁生。 又聊了半个多点就打算挂断视频睡觉了,沈郁生见已经过了十二点便开口道了句:“情人节快乐,明天让你抱着我睡觉。” 林景澄笑着“恩”了一声,没说自己也给沈郁生准备了礼物。前几天微博有个# 手写情书 #的话题,他点进去看了眼,一看就是一晚上。 他也想给沈郁生写点什么,想写写他们的相遇,想写写他爱沈郁生的那颗心。 信寄出去的时候他心脏都在颤抖,希望沈郁生收到它的时候是激动的,高兴的,因为他所有想说的情话都在那封情书上。 第二天下班,林景澄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取快递。快递太大只能存放到物业,好在不沉,抱着上楼不算太累。 进屋把快递放在地上,肥仔先是警惕地围着快递转了一圈。林景澄找来剪刀边拆快递边和肥仔说:“你猜猜里面是什么?” 肥仔怎么可能知道,一屁股坐在林景澄身边似乎催他快点儿拆。结果拆开一看,里面是一比一的人形抱枕。抱枕上是沈郁生穿浴服躺在床上的图片,胸膛半露,麦色的皮肤和真人一样迷人。 林景澄觉得沈郁生的礼物又骚又幼稚,可他还是把抱枕放到床上紧紧抱了好半天。 给沈郁生发了个倚靠着抱枕的图片,那边迟迟没有回复,估计还在拍戏,林景澄便刷了会儿微博。 热搜挂着《往生》剧组的路透照片,林景澄点进去看了看。有沈郁生和宋卓对戏的图片,也有下雪天临时助理帮沈郁生打伞,而沈郁生一边忙着补妆一边和向朝平说戏的图片。 评论下面有人说:小助理的手还蛮好看的!沈郁生肯定是因为他的手好看,所以把人留在身边当助理的! 林景澄把图片放大看了好几遍,用自己的手和临时助理的手反复对比。不是他自恋,他真觉得自己的手更好看,可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酸。 这热搜的评论沈郁生没看见,他忙着拍戏但是萧启不忙。趁沈郁生休息,他赶紧把手机拿到沈郁生眼前让他看看网友说了些什么。 沈郁生看到关于手的评论皱下眉,他摸出手机要先给林景澄回条微信,又看着林景澄倚靠抱枕的图片笑了下,说:【宝,晚上睡觉抱紧点儿。】 然后登陆微博,发了**景澄的手部的照片。 照片上两只洁白的手随意交叠在一起,沈郁生还记得当时他把林景澄做的哭着求饶。后来林景澄在他怀里安稳入睡,就那样侧身躺着,两只手乖乖巧巧地叠放着。 沈郁生心动不已,直接照了个照片当成屏保。 现在屏保就这么被沈郁生发在了微博上,他直截了当,毫不遮掩地说:【这才是我眼里最完美,最好看的一双手。】 他曾经对着它意淫,光是看一眼就能硬的一双手。 现在属于他,可以不断地亲吻含咬的一双手。 第51章 沈郁生一公众人物,一言一行都会被无限放大。现在直接把癖好摆在明面上,就想让所有人知道他这个手控有追求,有要求。不是谁的手都能入他的眼,除了林景澄,别人他都看不上。 他把林景澄的手摆在至高位,是别人的手远远触及不到的高度。 就这么一张照片足以让网友讨论的热火朝天,有夸这双手好看的,有说图片上的手色气的,更多的都在猜这是谁的手。毕竟这双手上戴着条手链,和沈郁生手腕上的一模一样,大家不想多想都不行。 林景澄看见沈郁生的微博吓一跳,赶紧给沈郁生发微信让他把微博删掉。 沈郁生那边儿又忙着拍戏去了,凌晨一点还没收工。 这期间林景澄一直没睡,反复去看热搜,忍不住一条条刷着上面的评论。 他看见有人猜沈郁生是不是恋爱了,不然为什么急着辟谣。大家说他因为助理的手好看把人家留在身边不过就是句玩笑话,但是沈郁生像急着证明什么一样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林景澄知道都是因为自己,可能是怕自己吃醋,怕自己误会才发了那样的一条微博。又用手机给沈郁生发条微信,他问:【生哥,你收工了吗?】 沈郁生收工后第一时间给林景澄回消息,问他:【还没睡?】 消息刚回过去,林景澄的视频就来了。 林景澄发了视频却没说话,头枕着沈郁生的人形抱枕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里的人。 沈郁生钻进车里边让司机往酒店开,边问林景澄:“生气了?” 林景澄摇摇头:“没生气,就是怕自己给你惹麻烦。生哥,那张照片……实在不行就删了吧。” “网友现在还揪着你微博讨论,我不想他们议论你。我知道你只喜欢我的手,这样就够了。” 林景澄说这话的时候翻了个身,整个人半躺在人偶上,沈郁生忽然觉得这礼物送对了。 一天的烦躁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放轻语气问:“害怕了?怕这条微博对我有不好的影响,怕网友顺藤摸瓜发现我谈恋爱?” 见林景澄点头,沈郁生又问:“真有被发现的那天,你害怕和我公开吗?到时候争议估计不小,肯定有人会对我们指指点点。” 沈郁生把话说的挺吓人,可是最后话音一柔,又低声问了一遍:“澄澄,你怕吗?” 一声“澄澄”,让林景澄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沈郁生一家喻户晓的明星都不怕,他在这怕个什么劲儿?嘴长在别人身上,但感情和日子是他和沈郁生的。只要沈郁生在他身边,他永远都不怕。 冲沈郁生摇了摇头,林景澄说:“我不怕。” 沈郁生说:“那这张照片就留着,我不仅不删,我还得置顶。” 沈郁生还说:“我爱你,坦坦荡荡,没必要掖着藏着。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生哥护着你。” 林景澄点点头,他很希望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也有护着沈郁生的那一天。 看眼时间,眼瞧着就快两点了,林景澄问了沈郁生一嘴信的事,打算问完睡觉。 结果沈郁生没收到信,估计是萧启替他收了。 让林景澄赶紧睡觉,沈郁生又去敲萧启房门问他收没收到信。 萧启都躺床上眯一觉了,这会儿迷迷瞪瞪地先是问了声:“什么信啊?” 问完拍了下脑门儿,说:“啊!信,是我替你收了。当时你拍戏来着,后来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沈郁生让萧启别墨迹,拿了信便迈步回到房间里。 屋内只开了床头柜上的小台灯,沈郁生背靠床头半坐在床上仔仔细细地摸了摸信封的封面和边缘,指腹反复摩挲封面上“林景澄”这三个字。 拆开信封,里面薄薄的一张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是林景澄溢出心头的爱意。 床头暖黄色的灯光往信纸上一照,沈郁生一字一字地看,默默在心读着信上的内容。 信上第一行写着: 致沈郁生的一封情书: 生哥,我最近一直在想情人节送你什么礼物比较好,可又觉得送什么都拿不出手。 今天在微博看见个手写情书的话题,我点进去看了看,忽然想写封情书送给你。 我总说自己嘴笨,可你总会哄着我,说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你最想听,最爱听的话。 每次你这么说完我都会后悔,后悔为什么不多说一点。所以借着这封信,我想把这辈子的情话都写在上面。 我慢慢地写,等你收到信后慢慢地读。 和你相爱,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遇见你之前,我心里的灰尘很重。是你帮我一点一点,将灰尘清扫干净。 从前舅舅和我说生活从来不会为了人改变,人只能为了生活改变自己。所以我抛弃懦弱和自卑,让自己看起来坚强独立。 但是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好像又成了从前那个懦弱自卑的胆小鬼。你是闪闪发光的明星,我只是殡仪馆工 作的普通人。我很怕身份和距离会让我们产生隔阂,很怕有一天我的手不再好看,你对我丧失全部兴趣。 可是后来想想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因为每次你看我的眼神都像海水,似乎下一秒就能将我淹没。你时刻宠着我,爱护我,好到我只想牢牢抓住你。 我很想告诉你我有多么喜欢你,喜欢荧幕里发光发亮的你,喜欢生活里温柔细心的你。你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在我眼全是喜欢。 我越来越贪心,想你爱我一辈子。 我知道一辈子听起来很遥远,可是我会给你加倍的爱,爱你两辈子。两辈子不够,就三辈子,四辈子。 总之你一直在我身边好不好? 郁生,郁生,听起来很像余生,余生。 既然这样,你做我的余生好不好? 你做我的余生,我把这辈子的情话都说给你听。 生哥,我此生头一次这么坦率,也第一次用笔写信。你收到信的那一天也许正好赶上情人节,也许已经错过情人节。 但是你不要嫌它到的晚,因为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心里全是你。 我真的好爱你。 爱你的景澄。 把信读完,沈郁生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受。语言匮乏,好像所有的言语都不足以表达出来他此刻上涌的情绪。 找来一根笔,沈郁生就在这张纸的背面给林景澄回了一封情书。等到下一个情人节,他要亲手把信交给他。 写完情书时已经凌晨两点半,写得沈郁生心头发热,像把林景澄抱在怀里似的浑身发暖。 要睡觉那会儿他翻来覆去好半天,丝毫睡意都没有。又把情书看上几遍,他拿出手机给林景澄发条微信:【宝,情书我收到了。】 他还说:【我也好爱你,沈郁生,就是你的余生。】 林景澄清早醒来看到微信笑了半天,笑完又觉得自己挺傻的。他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就这样充满期待地等待三月来临。 三月的北方还是很冷,殡仪馆和之前相比却热闹不少。来实习的那批孩子又吵又可爱,本来没什么人气儿的殡仪馆有了点儿热乎气,每天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林景澄下班回家时一个实习生话语间全是羡慕地问:“林老师,你真要去给《往生》剧组当顾问?那你是不是能看到沈郁生啊?” 一口一个林老师叫得林景澄怪难为情的,但是实习的小孩儿不听话,说殡仪馆里的前辈都是老师。 所以林老师冲实习生点点头,说:“是真的。” 眼看就快点了,林景澄没和实习生多聊便开车回家收拾行李。收拾得差不多又去撸了把肥仔,捏着它又胖又圆的脸,林景澄笑着问:“一会儿就要去找生哥了,你激不激动?” 肥仔叫唤一声用舌头舔舔林景澄的手,又抱着他的手啃了两口,看起来挺兴奋的。 带着肥仔去机场的路上沈郁生趁着休息给林景澄打了通电话。 沈郁生在电话另一端问:“出发了?” 林景澄根本掩盖不住唇角的笑,说:“往机场去呢,快到了。” 沈郁生声音挺抱歉的,说:“我这边儿收工得挺晚,只能让萧启去接你了。” “没事儿,你忙你的。”林景澄说,“我等你收工。” 反正就要见面了,晚见一会儿就晚见一会儿,这都不是事儿。 到了机场又去办宠物托运,林景澄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侧过头去看着漆黑的夜空,他就要穿过月亮和星星与沈郁生见面。 几乎数着时间到达目的地,林景澄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提着宠物托运箱走出机场。 他步伐匆匆,就想快点找到萧启随他去酒店等沈郁生收工。结果目光一瞟,看见沈郁生戴着帽子和口罩在接机口等自己。 这个点儿接机的人并不多,沈郁生站在那里张开双臂,那意思是快点儿过来,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抱住你。 他电话里和林景澄说了谎,被向朝平骂了几句便开车往机场赶。 因为沈郁生知道林景澄奔赴千里来找他,全都因为他爱他。 第52章 林景澄快走几步。 才刚到沈郁生面前,就被他拿走手的行李和猫笼,紧接着又听见沈郁生说:“还不快点抱我一下?” 直白的索求拥抱和充满爱意的眼神让林景澄笑了一下,他双手穿过沈郁生两臂之下紧紧地抱着沈郁生的腰。 沈郁生说:“可算把你盼来了。” 林景澄侧头用鼻尖蹭下沈郁生的脖子,温声说:“这次能陪你很久。” 两人并肩往停车场走,沈郁生把林景澄的行李放在后备箱里,随后隔着笼子逗弄肥仔几下。 “它是不是又胖了?”沈郁生进车后问向林景澄。 林景澄回头看眼肥仔:“是胖了点儿,天天特能吃。但最近有看着它减肥,怕太胖了对它身体不好。” 沈郁生“恩”了一声,伸手捏了捏林景澄下巴:“脸转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就这么被沈郁生轻捏下巴转过脸,林景澄对上沈郁生含着笑意的眼睛。 沈郁生说:“你也胖了点儿。” “胖了3斤。”林景澄说,“你不是想我吃胖点儿吗?我最近吃的挺多的,休息得也挺好,自然而然就胖了。” 沈郁生心里挺高兴的。 他没忍住掐了掐林景澄的脸,把人抱进怀里说:“胖点儿好,之前太瘦了。好像碰你一下就能把你折断似的,我都不敢用力抱着你。” 林景澄说:“那你现在用力点儿。” “生哥。”他亲着沈郁生的喉结说,“再抱紧一点儿。” 沈郁生紧了紧手臂,又亲了亲林景澄眼角。过火的动作没敢在车里做,他生怕自己一个激动想和林景澄在车里做点什么。 毕竟在机场的停车场,该收敛还是得收敛。 就这么抱了一会儿,沈郁生拍下林景澄后腰说:“回酒店。” 林景澄点点头,问自己单独住一间屋子还是和沈郁生住一间。 “当然和我住一间。”沈郁生没忍住笑了,问,“你都来了还让我独守空房,是不是想逼疯我?” 林景澄说:“我是怕和你住一间被别人看见,给你添麻烦。” 沈郁生摇了摇头,嘱咐道:“你是《往生》剧组的顾问,是我的恋人。只管放宽心,安心呆在我身边就好。” 林景澄点点头笑着说:“知道了,反正有什么事儿生哥护着我。” 路上又聊了聊沈郁生在剧组拍戏的趣事,到酒店的时候将近十一点。放下行李和猫笼,沈郁生关门后立刻把林景澄拽进怀里。 刚刚车里抱得不尽兴,亲得不尽兴,现在怎么也得好好抱抱,好好亲亲。他托着林景澄的臀,三两步就迈到沙发前把人压在身下。 林景澄上一秒还挂在沈郁生身上,下一秒就深陷在柔软的沙发上。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就觉得天地都在旋转,唇又被狠狠吻着,呼吸更是从体内逃离让他眼前晕眩。 林景澄像失重一般紧紧吊着沈郁生的脖子,他用力地回吻,沈郁生怎么用舌尖勾着他,他便怎么勾回去。 这枚深吻狂野张扬,温柔色情。两人亲了没几下就浑身火热,迫不及待地去脱对方的衣服。 笼子里的肥仔被遗忘在角落,它似乎想从狭小的角落里出来,便冲着沙发上亲热的两个人叫唤起来。 林景澄轻轻推了沈郁生一下,说:“生哥,先把肥仔放出来吧……” 沈郁生起身开笼子,放出肥仔后脱掉上衣攥着林景澄的手腕把人带到浴室。 沈郁生从来不用酒店的浴缸洗澡,可是今天却特意嘱咐助理让人把浴缸好好清理一番。 他开了水龙头往里放水,又打开淋浴摸着林景澄的背和他在淋浴下接吻。 林景澄衣服都没脱浑身上下被水淋得一塌糊涂,依附在身上的衣服就像黏在身上一样脱起来有些困难。可是沈郁生却丝毫不费力气,直接脱光林景澄所有的衣服。 浴缸放满水那会儿林景澄被沈郁生吻得浑身发软。 他们第一次在水里做,林景澄后背是坚硬的浴缸瓷壁,被沈郁生压在下面硌得后背生疼。 沈郁生便用手掌垫在林景澄背上,后来索性把林景澄抱到身上,让他坐着自己的腿,背部贴着自己的胸膛。 林景澄被折腾够呛,要不是门口传来敲门声,沈郁生还得钳着他的腰再做几次。 沈郁生还在兴头上,原本不想理会敲门声,林景澄好说歹说才劝他离开浴室去开门。 掩上浴室的门,沈郁生穿着浴袍往外走。 发现敲门的人是萧启,他差点儿没抬脚把人踹出去。 萧启也没合计沈郁生和林景澄忙着做那事儿,边往屋里走边问:“林景澄呢?我听前台说你回来了,特意过来看看他。他吃饭没啊?折腾一路挺累的吧?用不用点个外卖?” 林景澄把萧启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本来不累,但是被沈郁生弄得蛮累的。这会儿肚子确实有些饿,甚至不争气地叫了好几声。 萧启还在客厅问:“他人呢?你给藏起来了啊?” 沈郁生说:“明天你就能看见他了。” “怎么还得等到明天啊?”不是萧启在装蒜,是他真没转过来这个弯。 林景澄寻思着萧启都来了,自己躲在浴室里不出来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但他衣服全湿了,最后只能穿着另一套浴袍推开浴室的门。 萧启看到林景澄身上的浴袍就懂了。 “我可太单纯了!”他叹了一句就要走,临走前不忘说,“是我考虑不周,来的不是时候。你们继续,千万别停!” 可是林景澄太饿了,抱着沈郁生的脖子说没法儿继续了。 沈郁生给林景澄叫份外卖在沙发上和他温存。 没有过分的动作,只是温柔地吻着林景澄的身体。 林景澄觉得痒,捧着沈郁生的脸让他别亲了。 沈郁生说:“我想亲,怎么亲都亲不够似的想要一直亲,一直亲。” 林景澄被沈郁生亲得不仅仅是身体,连心都跟着一块儿软。抱着沈郁生的脖子,他轻轻说:“生哥,那你亲吧,我一直在你身边让你亲。” 亲了没多久,帮林景澄叫的外卖就到了。 吃完饭又收拾了一下浴室和客厅的行李,最后安置好肥仔的猫砂盆和饭碗才躺床上去睡觉。 林景澄侧躺着问向沈郁生:“酒店能养宠物吗?” 沈郁生说:“打好招呼了,放心吧!” 林景澄点下头,刚想睡觉就看到肥仔往床上蹦。 沈郁生直接就炸了,起身让肥仔下床。 肥仔懒得搭理沈郁生,非贴着林景澄的手臂挨着他睡觉。 沈郁生都快气死了,推着肥仔的屁股要把它推下去。 “你让它在床上睡吧。”林景澄有些困了,搂着沈郁生的腰让他躺下来陪自己睡觉。 沈郁生说:“现在不是它在不在床上睡觉的问题,是它非得贴着你睡,还不把我当回事儿,之前真的白养它了。” “你让它离你远点儿。”沈郁生抱着林景澄往自己身边挪挪,结果肥仔立刻重新贴上来,跟沈郁生作对似的一定用头枕着林景澄的手臂才肯睡。 林景澄都被沈郁生逗笑了,便主动和肥仔分开趴在沈郁生的身上说:“你跟肥仔吃什么醋啊?” “没吃醋。”沈郁生口是心非地说,“就是看它那么放肆不太顺眼。” 林景澄就是笑,觉得三十多岁的男人也有可爱的一面。吃起醋来跟闹脾气的小孩儿似的,非得哄哄才能好。 “生哥……”林景澄闭着眼睛亲吻他的唇,“睡觉吧,真的太困了。” 沈郁生抱着林景澄睡觉,还不忘侧目对肥仔说:“今晚就这样了,明天别想在床上睡。” 肥仔半睁眼睛瞄沈郁生一眼,高傲的神态像在对他挑衅。 结果就是每晚睡觉,沈郁生都得因为肥仔上床睡觉的事儿让林景澄多亲他几口。 说白了就是情趣,一个非装成很介意的样子让人哄,一个不看穿对方的伪装肯去哄。除了腻歪还是腻歪,结果俩人乐在其,天天晚上都得来这么一回。 至于工作那边,打从林景澄接替原先的顾问成为了新顾问以后,沈郁生每天拍戏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比原先认真百倍。 不是他从前不认真,而是林景澄每天都在片场跟着,他不想ng,也不想被林景澄看到向朝平骂他的样子。 偶尔太累在片场休息,林景澄会在沈郁生耳朵里塞对耳塞让他小眯一会儿,然后和向朝平说一下刚刚拍摄出现错误的地方。 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过着,加上向朝平细节抓的严,严到有时候一页纸,或是一个场景都能拍一个星期那么久,别人三个月能拍完的戏向朝平愣是拍了四个月还没拍完。 林景澄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做演员有多累了,有的镜头沈郁生分明拍的还不错,可是向朝平能让沈郁生拍上一百多次,再从里面挑出来一个用。 现在眼瞧着快要月份了,《往生》终于进入尾声开始拍摄最后的部分。 大家都等着剧组顺利杀青,却看见八卦新闻在微博发了一组照片。 照片上是沈郁生在机场接机那天两人在接机口毫不避讳的拥抱,和车里沈郁生摘下口罩亲吻林景澄眼睛的画面。片场互动的图片也有不少,但都不太过分,顶多甜蜜地对视一眼,或者帮对方捏捏肩膀。 就是媒体冠上的标题比较夸张,写着 # 灾难警报!大众男神找到梦情“手”,谁料对方竟是男儿身!# 第53章 说实话,这标题挺逗的。 看到这个标题时沈郁生第一反应是媒体有病,拍到了就是拍到了,想爆料那就爆料好了,结果偏偏弄了这么一个标题博人眼球,挺缺德的。 现在微博全在讨论和沈郁生恋爱的人到底是谁,他的粉丝倒是还好,毕竟全是真爱粉,知道他恋爱后除了送上祝福就是讨论沈郁生之前发过的微博。 一条是很久之前戴着手链的照片,说是当时就感觉沈郁生有恋爱的苗头。还有一条是前不久发的那张,一双手交叠在一起,特意声明这才是他喜欢的手的那条微博。现在想想若不是因为有了恋爱对象,沈郁生也不会着急忙慌地发表那条微博。 可是粉丝理解是粉丝的事,毕竟沈郁生一路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更多依靠的是作品。 但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不会这样想,他们抓着沈郁生的恋人是“男人”这一点不放,有冷言嘲讽的,也有抖包袱调侃的。 评论挺糟心的,沈郁生看完把手机收好,让林景澄别上微博刷评论。 林景澄点点头,说:“生哥,我没在怕的。” 无论什么言论他都不会害怕。之前他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脑补过各种言论觉得自己会是沈郁生的麻烦。结果这一天来了,他心里异常平静。 伸手握了握沈郁生的手,林景澄说:“只要你不怕,我就不会怕。” 沈郁生当然不怕,甚至在片场拥抱林景澄,在他耳边低声说:“我还是那句话,我爱你,坦坦荡荡,没必要掖着藏着。” 把林景澄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沈郁生又说:“别担心,有什么事儿一起面对。” 是的,一起面对。 只要他和沈郁生在一起,没什么困难克服不了。 向朝平让他俩别腻歪,凑过来问:“电影还拍不拍了?热搜的事儿还没找你俩算账呢,赶紧给我过来拍摄!” 向朝平心态一向很稳,从前他拍艺片,大家不看好。片子还没上映呢就有营销号在微博发起评论猜测片子会不会难看到令人作呕。 毕竟无病□□是艺片的通病,当时向朝平轻飘飘来一句:谁觉得难看就私信我,票钱给你报销。 结果电影大获成功,他拍的艺片非但没有普通艺片的通病,反倒通俗易懂,口碑特好。 后来转站科幻片,把热门科幻小说改成电影。再怎么说也是国内首部科幻电影,没人看好,加上书粉反对,人家就在一片骂声下绝地反弹。 所以见惯风雨的向朝平压根儿没把热搜当回事儿,反而笑着说:“网友要是能把你恋爱对象扒出来的话咱们剧组就彻底火了,主角和顾问好上了,等电影上映的时候都不用宣传了。” “演员和入殓师,配对还挺新奇的。”向朝平递给林景澄一瓶水说,“我这娱乐圈月老不是白叫的,又在我剧组里成一对!” 林景澄本来还蛮怕给剧组带来不好的影响,现在看向朝平这个反应后紧张的情绪消散不少,但还是充满歉意地和向朝平说:“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向朝平让林景澄别往心里去,“你和沈郁生该恋爱恋爱,该工作工作。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都说敬自由,敬平等吗?连两个男人恋爱都接受不了,那还敬什么自由和平等?” 向朝平认为自己说的特在理,他岁数大了但是思想不老,加上导演的身份对情情爱爱看得特别开。 林景澄被安慰一通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坐在角落看沈郁生拍戏,他把手机关机决定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他不去关注就好了。 沈郁生状态也没被影响,和宋卓的那场戏一遍就过,紧接着拍摄下一场。 宋卓今天就这么一场戏。 看林景澄坐在角落发呆便走到他面前问:“能坐你旁边吗?” 林景澄点点头,拿走旁边凳子上的杂物让宋卓坐下聊。 来剧组当顾问当了这么久,林景澄和宋卓除了工作上的交集以外没多说过一句话,就算在酒店碰到也只是朝对方点个头。 宋卓看林景澄一眼说:“热搜的事儿你别往心里去,网友都靠一张嘴活着。他们说他们的,你们过你们的。” 林景澄听完忽然就笑了,说:“我真没事儿,我就是觉得挺突然的。不是说没做好公开和被议论的准备,就觉得生哥担着一切蛮辛苦的。” “但是我不想成为生哥的软肋,也半点儿不会退缩,所以真不用担心我。”扭头看宋卓一眼,林景澄说,“我真的不怕,我不是从前的那个胆小鬼了。” 两人就这么在角落聊了半天,没有暧昧的气氛,只有对彼此的坦然。 能放下一切像对待多年好友一样的谈话没有丝毫尴尬,就是沈郁生不太痛快。他时不时地往他们那瞄上一眼,醋坛子也一下就被打翻了。简单的镜头ng好几遍不说,连台词都卡了。 向朝平气得又去骂人了,不住地问沈郁生能不能专心拍戏了?那双眼睛能不能别再乱瞟了? 宋卓见状站起身来无奈地说:“看来没法和你继续聊了,你家那位真挺爱吃醋的。” 之前林景澄还没和沈郁生在一起的时候宋卓就感觉到了。他靠近林景澄说个话都不行,好几次都被沈郁生拦了下来。 所以见好就收,把该聊的聊完宋卓第一时间就要撤。 要走时他脚步顿了一下,跟林景澄说:“对了,我恋爱了,和俞望。我不再困着自己了,也发现自己很喜欢俞望。” 林景澄说:“祝福你们。” 宋卓“恩”了一声,又说:“谢谢你。” 谢谢曾经的相遇一场,和相爱一场。 林景澄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便看到沈郁生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他身后披着落日的余晖,步子跨得很大却并不急促。几步道走的愣是跟电影镜头似的,令人心动。 宋卓顺着林景澄的目光看过去,见沈郁生来了他立刻就走了。 一时间只剩下林景澄和沈郁生面面相觑,林景澄也起身朝着沈郁生走去。 怕沈郁生真的吃醋了,林景澄在沈郁生开口前率先说:“宋卓和俞望恋爱了。” 沈郁生说:“我知道,你没在这当顾问的时候俞望来探班了。” 林景澄没忍住捏下沈郁生手臂:“那你吃什么醋啊?” “没吃醋。”沈郁生说,“就是不想别人靠近你罢了。” 这不还是在吃醋吗? 林景澄没再揭穿沈郁生,跳过这个话题问:“这场戏拍完了?” “没拍完,刚刚总是分心,向导让我休息一会儿。”把林景澄拉到保姆车里,沈郁生进车就抱着林景澄亲他一口。 在车里腻歪一会儿沈郁生又得下车拍戏,林景澄同他一起出去,就站在向朝平身边看着他。 沈郁生状态好起来就跟被角色附身了一样完全没有本人的影子。 向朝平和林景澄说:“演戏讲究天分,像沈郁生这种就是靠天分吃饭。结果他有天分不说,还比谁都努力,你说气不气人?娱乐圈里那些没天分还不努力的小鲜肉真应该和他学一学。” 林景澄边听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沈郁生,他好喜欢沈郁生拍戏的状态。举手投足间全是魅力,每个神态都那么迷人。 那股子认真劲儿像一张无形又巨大的网,林景澄被罩在里面走不出来。 晚上收工和剧组一起聚了个餐,吃饭的时候沈郁生拍戏的样子都不断地在林景澄眼前晃。 聚完餐回到酒店不过十点多钟,沈郁生脱了上衣打算冲个澡。 林景澄躺在沙发上看着沈郁生的腹肌说:“我想摸一下。” “摸哪儿?”沈郁生走近林景澄问,“一起洗?” 林景澄说:“一起洗也行,但是你不许使坏欺负我。” 上回一起洗被折腾到天亮,第二天他浑浑噩噩去片场当顾问。沈郁生倒好,生龙活虎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好不容易今天收工早,林景澄只想窝在床上睡一觉。 和沈郁生一同进了浴室他简单冲了一下就出来了,又逗肥仔玩了会儿便缩在被子里把手机开机想刷下朋友圈。 结果手机刚打开便收到一连串的来电信息和微信消息,群里都在劝他别把微博上个别过激的言论当回事儿,让他少玩手机少冲浪。 林景澄在群里回:【我真没事儿,我和生哥好着呢!】 大家回林景澄说没事儿就行,又闲扯了些别的,林景澄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沈郁生洗完澡出来就是一人一猫躺在床上睡觉的场景,他轻悄悄地掀开被子躺在林景澄身边。 亲吻林景澄的嘴唇,沈郁生拿着手机登陆微博。 今天萧启问他用不用做下公关什么的,被沈郁生摇头否决了。恋爱本来是他私事,却因为职业特殊被无限放大和讨论不能说是困扰,只能说是不可避免。毕竟在圈子里混,出去吃口饭都能被讨论半天。 但这也不至于出动公关,沈郁生的想法特简单,私人的事直接私了。至于别人怎么说,和他没关系。 所以他直接发了个微博,说:我三十多岁了,也该恋爱成家了。感情不是用来津津乐道的东西,况且我另一半不是圈子里的人,恳请大家给我个当护花使者的机会。我想护着他一辈子,就这么简单。 第54章 沈郁生发的这条微博,理解他的人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不理解的人觉得他身处娱乐圈,身份本就是被人津津乐道的身份。现在说什么另一半不是圈里人,言外之意是别打扰他另一半,听起来挺装的。 但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自己,沈郁生都认为自己的首要责任是保护好林景澄,和自己的恋情别影响到《往生》剧组。虽然恋情曝光给电影提前带来了热度,可是也出现部分抵制电影上映的言论。 剧组那边向朝平让沈郁生放宽心,晚上聚餐时也没把他恋情曝光的新闻当回事儿。用向朝平的话说就是抵制的人一开始也不会准备去看,不过给自己一个不看的理由。 想抵制就抵制,他从来不会逼着他们看。但是他坚信好电影会发光,永远不会被埋没。 说的全都在理,沈郁生只需要摆正心态拍好电影。翻身看眼身侧的林景澄,他伸出手臂把人搂进怀里。 - 电影拍到尾期,眼瞧着快要杀青时向朝平反倒把拍摄进度放慢了一些。最后几个场景是电影最关键的部分,急不得。 又想要沈郁生呈现出来最好的状态,所以这几天开工晚收工早。左右就那么两场戏了,慢慢拍,细细磨。 今天午饭过后才开工,去片场的路上萧启回头看眼沈郁生和林景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郁生说:“有话就说。” “那我说了啊?”萧启说,“网友扒出来你恋爱对象是林景澄了。” 怕沈郁生着急,萧启紧着接了一句:“但是你放心,网友没什么过激的言论,这会儿都在林景澄微博下面说哥哥真好看呢!” 林景澄本来悬着的心因为萧启这句话忽然落地,说真的,想扒出来自己就是沈郁生的恋爱实在太容易了。 沈郁生关注了他的微博不说,圣诞节那天去酒吧也被人拍了下来。加上自己微博有几张露出和沈郁生一样的情侣手链的生活照,被扒出来真的一点儿不意外。 林景澄有想过清空微博,可是沈郁生那句“我爱你,坦坦荡荡”让他改变了想法。毕竟同性恋并不可耻,他们的爱可以光明正大的存在于阳光之下。 被议论也好,不被理解也罢,可是没人能够约束爱,阻止爱。 打开微博,林景澄终于体验了一把在热搜上被人讨论的感觉。他微博名字@不一般的化妆师在热搜上挂着,这会儿粉丝已经涨到了3万。 评论也没有萧启说的那么和谐,但那些“恶心”,“死同性恋”的言论只占少数。而且林景澄知道这些言论针对的是同性恋这个团体,换成别的男人照样会被骂得一不值。 直接忽略这些去点自己主页的评论,林景澄看见不少人在他微博下面问:小哥哥真的在和沈郁生谈恋爱吗? 还有不少“般配”,“小哥哥职业好酷”的言论在评论下飘着,就是林景澄没有回复。 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该不该回,也不知道回些什么。 低头思索片刻,林景澄点开沈郁生的微博主页去点赞沈郁生昨晚发的那条微博。 这样的行为无非是在默认:和沈郁生恋爱的人就是我。 点完赞林景澄伸手去握沈郁生的手,笑着说:“生哥,我涨了好多粉,我是不是要成网红了?” 沈郁生说:“那完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宝贝有多好看,我真怕他们嫉妒我。” 这话说的太肉麻了,但也是调节气氛的一句话。林景澄听完直接就被逗笑了,前边的萧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特想从车里溜出去。 到了片场,向朝平看见两人就说:“我说的没错的吧?恋情曝光根本不是大事儿,没有劣迹的实力演员谈个恋爱大家祝福还来不及。等电影上映前你俩多秀秀恩爱,这电影票房绝对少不了。” “演员和入殓师,多妙的搭配啊!”向朝平觉得这俩人能成自己也出了一份力,这会儿还开始自恋上了。 沈郁生和向朝平开句玩笑:“用恋情炒作的事儿我不做,但是宣传电影肯定卖力气。” 向朝平让沈郁生别在这假清高,又闲聊几句别的就拽他去拍戏。 途林景澄上前纠正几个专业部分的错误,沈郁生也不像之前那么收敛直接捏了捏林景澄的手。 林景澄笑了一下,回握住沈郁生的手说:“好好拍戏。”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在笑,片场气氛甜蜜又温馨,萧启跟小助理吐槽:“这恋爱的酸臭也太呛人了!我酸了,我也想恋爱了!” 剧组气氛不错,所有人都干劲儿十足,加上演员状态也好,接下来的戏ng次数很少,有几个向朝平想要精拍的镜头直接一次就过了。 最后那场戏拍完那天,向朝平站在大伙间说辛苦了,后来又拍着林景澄的肩膀邀他出席杀青宴。 林景澄头一次出席这种活动,回酒店问沈郁生杀青宴那天自己应该穿什么。 “怎么舒服怎么穿。”沈郁生觉得林景澄可爱,把他拽到自己腿上说,“就是剧组成员吃顿饭,不用紧张。” 林景澄点点头,但是当天依旧穿得很得体。往沈郁生身边一站,向朝平忍不住对林景澄说:“我下部电影的男主角直接定你得了,长得好,气质好,来娱乐圈混吧!” “您别打趣我。”林景澄说,“演员这行太辛苦,别的不说,光是心态就得好。” 沈郁生在一边听得直想笑,搂着林景澄的腰带他入座。 剧组这群人在一起拍了这么久的戏和沈郁生混得太熟了,看见沈郁生和林景澄有点儿亲密的举动就在一旁瞎吆喝。 林景澄耳朵都热了,握着餐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大口红酒。 沈郁生让大家别起哄,桌下的手捏了捏林景澄的腿,他笑着跟大家说:“说几句得了,澄澄就我可以逗,你们见好就收吧。” 有人说不逗就不逗,但怎么着也得让沈郁生喝杯酒意思意思。 沈郁生算是明白了,今晚不管他说什么都得被灌酒,索性敞开了喝。 这灌酒的架势是想让沈郁生站着来,横着走。这会儿一杯接着一杯让他喝,看得林景澄太阳穴都跳了。 起身帮沈郁生挡下酒,林景澄说:“这杯我替生哥喝。” 这杯是白的,他真不忍心让沈郁生喝了,直接截过沈郁生手里的酒杯仰头干了。 白酒入喉辣的林景澄咳嗽两声,对面的人跟沈郁生说:“有人护着就是不一样。” 之前剧组聚过几次餐,灌沈郁生喝酒也没人替他喝,哪像现在有人心疼有人挡酒。 沈郁生后背贴着椅背,手掌在林景澄后腰上不动声色的轻摸一把,说:“澄澄向着我,他看不得别人欺负我。” 那人说着:“这话我们可不爱听了啊!大家伙儿在片场被你的洁癖折磨够呛,要不然今天也不可能灌你酒喝。你欺负我们那么久,我们今天必须欺负回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一个比一个亢奋,林景澄安静地听着,然后又把手背到身后去摸沈郁生指尖。 沈郁生指腹在林景澄掌心摩挲,又放在唇边吻了吻,问:“呆得无聊?” “没无聊。”林景澄说,“你们慢慢喝,我喜欢听你们聊天。” 他们聊得都是片场发生的趣事,林景澄听得很开心。说了没多久大家又开始喝酒,沈郁生是真逃不掉,饭菜没吃多少直接喝了个酒饱。 最后几杯酒都是林景澄替沈郁生喝的,他总觉得沈郁生醉了,这会儿话也不说了,听别人说话只是点头笑着。 林景澄问他:“多了?” 沈郁生摇头说:“没多。” 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带笑,还抬手摸了摸林景澄的脸颊。 看来还是醉了,林景澄给沈郁生夹点菜让他多多少少吃一些。 菜是单独给沈郁生点的,别人没碰过。 沈郁生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饭局散了离开时整个人压在林景澄的身上被林景澄架着走。 别人开玩笑说也就是林景澄护着,替沈郁生多喝了几杯,不然沈郁生早就趴桌上起不来了。 沈郁生含糊地“恩”了一声,说:“不护着我还能护着谁?” 林景澄和萧启说:“看样子醉得不轻。” 萧启纳闷地看沈郁生一眼,随口叨咕一嘴:“这才哪到哪啊?生哥酒量没这么差啊?” 他吐槽归吐槽,还是帮林景澄把人架进车里。 进车后林景澄还没等歇口气儿呢,沈郁生就又粘了上来去吻林景澄的侧颈。 “生哥……”车里就那么点儿地方,躲都躲不了。林景澄推着沈郁生的脸说,“别闹了,车里有人呢……” 萧启闭上眼睛说:“我是个瞎子,你们亲你们的,不用管我。” 沈郁生笑了,他老实坐好,手却不太老实地往林景澄腿上摸。 他摸得太色情,色情到如果车里只剩下他们,沈郁生一定会压着他做点儿什么。 车终于开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萧启识趣地走了。 林景澄要开门下车,却被沈郁生一把拽回车里。 沈郁生的吻急迫,滚烫,手轻而易举地解开林景澄的裤子。 “生哥……”林景澄按住沈郁生的手说,“别在车里……” 沈郁生撩开林景澄的衣摆亲吻他的腰,说:“萧启停车的位置还挺偏。” 他还说:“我想和你在车里做一次。” 沈郁生这话说的直白清晰,说完再度吻住林景澄的唇。 双腿蹭到沈郁生下面时林景澄一怔,开口问沈郁生到底有没有喝醉。 沈郁生不轻不淡地回了句:“三分醉。” 他其实一点儿醉意都没有,纯粹装成这个样子想和林景澄在车里来一次。 林景澄推不动沈郁生,只好软声软语地在沈郁生耳边说:“生哥,明天不就回家了吗?我们回去以后在你家的车库里做好不好?” 沈郁生唇边泛起笑意,点点头说可以。 起身拉林景澄回酒店,他按着林景澄的腰在落地窗镜前做了两次。 林景澄不肯抬头看向镜面,沈郁生就抬起林景澄的下巴逼他看。 “我的澄澄怎么这么乖?”沈郁生听着林景澄的叫声情绪愈发高涨。 镜子里能看到林景澄的腿在打颤,他浑身又粉又白,最粉的地方被沈郁生揉在指尖。 又将手掌覆住林景澄撑在镜面上的白皙手背,沈郁生吻着林景澄后颈又问一遍:“帮我挡酒,护着我,你怎么这么乖?” 第55章 沈郁生总是喜欢听林景澄低微细弱的求饶声,就像他喜欢在这样的情况下握着林景澄的手一样。 这种pi好让沈郁生疯了一样失去理智,他甚至想在林景澄的手背留满吻痕和牙印,想让它们刻在林景澄的手上,变成永远的记号。 沈郁生只按着林景澄做了两次,准确地说是林景澄两次就不行了。 林景澄站不住脚,头抵着镜面大口喘气。 沈郁生在林景澄耳边道:“澄澄哭了,镜子也哭了。” “宝,你低头看看。”沈郁生的唇蹭着林景澄的后颈,“看看你弄镜子上的东西。” “别说了……”林景澄瞧着沈郁生说,“生哥……别说了,我站不住了,去床上好不好?” 沈郁生说好,抱着林景澄去床上。 林景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躺床上就说不做了。他抱着沈郁生的手臂用脸颊蹭蹭他的胸膛说:“好累,折腾不动了。” 他的澄澄不仅乖,还很爱撒娇。 沈郁生心都软了,抱着林景澄说:“不折腾了。” 林景澄睡着那会儿沈郁生已经过了酒劲儿,他这人就这样,酒劲儿一过就特精神。 搂着林景澄躺下没多久,他又下床收拾行李,最后把镜面擦干净才重新回到床上抱着林景澄睡觉。 第二天搭乘飞机,下午落地。沈郁生和林景澄到家后先是清扫房间,最后把肥仔从笼子里放出来再去浴室洗澡,洗完窝在沙发看电影。 之后的三个月里林景澄照常工作,沈郁生则是接接封面,其余时间在家休息顺便研究武侠剧的剧本《不负》。 剧本主角是个瞎子,名叫裴不负。沈郁生挺感兴趣的,尤其是他没演过盲人角色,最近时不时地在家找林景澄对剧本。 他双目无神地往沙发一坐,有时候真能把林景澄吓一跳。 《不负月开机,沈郁生嫌戴发套太热,寻思着把头发剃短点儿。 懒得去理发店折腾,索性拿个推子在家自己剃。 剃到一半林景澄下班到家,见沈郁生正在剃头笑着问了声:“生哥,你这是……要出家啊?” 沈郁生顺着林景澄的话往下说:“恩,出家当和尚,以后性生活不过了。” “真的?”林景澄给自己倒杯水到沈郁生身边问,“你能忍住吗?” “忍不住就还俗。”沈郁生搂着林景澄的腰把人带到自己面前,推子往林景澄手里一放,他开口说,“帮我把剩下的头发推了。” 林景澄让沈郁生坐好,专心地替他推剩下的头发。 但是沈郁生一个劲儿地摸他手,被林景澄说了几句又开始往他腿上摸。 “生哥,你老实点儿。”林景澄低头看沈郁生一眼,结果手一歪,直接剃秃一小块儿。 林景澄看着沈郁生的脑袋愣住两秒,说:“还是挺帅的,不影响你的颜值。” 然后放下推子,拔腿就跑。 “你往哪儿跑?”沈郁生揽着林景澄的腰直接把人带进怀里,他嘴上说要罚林景澄,结果只是对着他的手亲亲咬咬。 亲完抱着林景澄说:“我又快进组了。” “可是这次拍戏不用分隔两地啊!不是在城西新建的影视基地拍吗?”林景澄边说边摸摸沈郁生的头发,看到剃秃的那小块头皮忍住笑意在上面亲了一口。 短硬的发丝扎在脸上怪痒的,而且沈郁生剃成寸头也好帅。好像瞬间变了个人,看起来有点儿酷,有点儿坏。 沈郁生被林景澄亲的浑身火re,“恩”了一声算是回答林景澄的问题。他手掌轻轻拍下林景澄的背让他别亲了,不然等他起反应了,遭殃的还不是林景澄。 主要是林景澄最近不太乖,有几次才做了一回就推着他肩膀说累。 沈郁生心疼林景澄,看他红着眼角的样子估摸是真累了,就没闹得太狠。结果林景澄倒好,之后几天直接撩完就裹着被子去睡觉,他只能把林景澄的手按自己身上逼他用手弄几下。 今天林景澄非上赶着问:“为什么不能亲?生哥,我好喜欢你寸头的样子。” 沈郁生笑了下:“以前的样子不喜欢?” 这笑看起来太坏,太痞了。 林景澄心脏都漏跳一拍捂着沈郁生的眼睛说:“不行,你别这么看着我。” 沈郁生笑林景澄没出息,拿下他的手又说一遍:“问你话呢,以前的样子不喜欢?” “喜欢,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林景澄抱着沈郁生的脖子说,“主要是没见过你寸头,看着新鲜,感觉特别痞,特别坏。” 沈郁生按着林景澄的肩膀把他压在沙发上问:“那现在欺负你,你还躲吗?” 林景澄摇摇头,主动帮沈郁生脱掉上衣说:“不躲了。” 想不到林景澄也有评论美丑的那一面,沈郁生掐下林景澄的下巴问:“喜欢坏小子?” 林景澄在沈郁生唇上亲一口:“别人不行,但坏小子是你的话我喜欢。” “行。”沈郁生点点头说,“那今天生哥坏一把。” 林景澄开始以为沈郁生只是说说而已,结果发现沈郁生来真的,让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地进行下去。 而且沈郁生是真的特别坏,在林景澄耳侧轻说自己要给艳红的花朵浇浇水。 真的太骚了,林景澄听得耳朵通红,被火烧一样热得不行。 在沙发上相拥,沈郁生说他早就想这样来一次,说他很想看看林景澄的反应和状态。 他还说林景澄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宝贝,比星星月亮都珍贵,是他要放在心尖上宠的人。 就这样说了好多甜言蜜语,沈郁生低头亲吻林景澄。 温柔地抱着怀里的人和他躺在沙发,只觉得身边的人没有骨头似的又轻又柔。 林景澄总是这样,会服软,爱撒娇。像块软糖,是软的,甜的,沈郁生像成了嗜甜如命的患者,没有糖根本活不下去。 躺到天黑时,沈郁生抱林景澄去浴室清理完便把人轻放到床上。 林景澄睡着了,酸软不堪的身体像历经一场酷刑。 沈郁生揉了下林景澄的头,顺便帮他胸口上点药。刚刚亲的没轻没重,林景澄左边那侧直接被他弄伤了。偏偏林景澄搂着他的头不让他把唇移走,还是洗澡抹沐浴露的时候觉得疼,才发现自己受伤了。 也不知道说林景澄什么好,说不粘人的时候比谁跑的都快,缠起人来也是真磨人。 上完药去厨房做饭,做完时林景澄还在睡。沈郁生去阁楼叫他,林景澄半睁着眼睛说:“累。” 沈郁生问:“是谁抱着我不松手的?” 林景澄笑着往被窝里钻,说了声:“我。” “你知道就行。”沈郁生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又帮林景澄套好睡衣抱他下楼吃饭。 “我自己能走。”林景澄觉得自己像个废人一样被照顾得特周到,反而有些难为情。 沈郁生说行,把林景澄放下让他自己走。 结果没走两步林景澄就说自己腿软,最后还是环着沈郁生的脖子被抱到餐厅里。 肥仔蹲在地上看着两个人腻歪,估摸也是看够了,小眼神儿特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就去猫爬架上躺着去。 两人边吃边聊,林景澄问沈郁生到了剧组是住周边的酒店还是回家住。 沈郁生说:“平时还是得住酒店,但是第二天开工晚的话我就回家陪你。” “别,到时候我去看你。”林景澄说,“休息的时候就赖在你那不走了。” - 沈郁生要去片场那天林景澄不休息,碰巧沈郁生也得早起,便一同定了早晨七点的闹钟。 闹钟一响林景澄立刻睁开双眼。 把闹钟关掉他回头看了眼沈郁生发现他依旧在睡,眉头紧锁应该是做梦了。 “生哥?”林景澄摸摸沈郁生的脸轻轻叫他,“别睡了,该起床了。” 沈郁生下意识地握住林景澄的手,他用力很大,生怕人从身边跑了似的把林景澄攥得手背生疼。 “生哥,醒醒……”林景澄声音大了一些才见沈郁生睁开眼睛,开口去问,“做梦了?” 沈郁生点点头,直接把林景澄按在怀里说:“做噩梦了。” 林景澄回抱住沈郁生,手摸着他的头,摸了一手汗。 “生哥,别怕。”他说,“我在呢,别怕。” 可是沈郁生还是很怕,鼻尖蹭蹭林景澄耳朵,他哑声说:“我梦见自己死了。” 梦见空荡荡的白色房间里,他一身黑色西装,闭着眼睛躺在央。 他隐约听见哭声,那是林景澄发出来的哭音。 沈郁生想让他别哭,却发不出声音。想帮他擦干眼泪,又无法动弹。 后来有粉刷在他脸上扫过,他知道是林景澄在为自己上妆。 他死了,在自己的梦里。 林景澄让沈郁生别瞎说,捧着他的脸说:“那是梦,你别往心里去。” 沈郁生也不想往心里去,可这梦太真实,真实到林景澄的哭声还在耳边萦绕。 他是真的心慌,总觉得梦在预示点儿什么。甚至想查查周公解梦,看看这梦到底什么意思。 可是怕林景澄担心,沈郁生只能笑着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说:“梦里你哭的可惨了。” 掐了把林景澄的脸,沈郁生又说:“我家小孩儿怎么这么爱哭?在床上哭还不够,梦里也哭。说,你是不是小哭包?” 第56章 “我不是……”林景澄轻轻拍掉沈郁生的手,“你要是不欺负我,我能哭吗!” “还有那个梦……”他边拽着沈郁生起床边开口说,“别想了,那种梦越寻思越闹心。” 沈郁生“恩”一声,说:“不想了。” 后来吃完早餐一起下楼,发现萧启已经开车在楼下等着了。 这回拍戏虽然和林景澄在同一座城市,但也没法儿天天见面,所以沈郁生该舍不得还是舍不得。 吻下林景澄的唇,吻完一下还不够,他又把人揽进怀里抱了会儿才上车让萧启往影视基地开。 两人路途相反,一个路口左转,一个右转。 沈郁生透过后视镜看着林景澄的车子在眼里消失却依旧没能收回目光。 车里消过毒,消毒水的味道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 萧启打两个喷嚏才让沈郁生收回视线。 嫌弃地看上萧启一眼,沈郁生说:“下次打喷嚏用手捂着点儿。” 萧启知道沈郁生什么尿性,没搭这一茬,反而看眼沈郁生的脑袋笑了半天:“生哥,你怎么回事啊?剃寸头就剃寸头,怎么还秃了一块儿?” 沈郁生摸下脑袋:“澄澄手抖,不小心弄的。” 他这话笑着说的,萧启没忍住槽了一句:“他给你全剃秃了你是不是都特高兴?” “必须高兴。”自己宝贝儿做什么都成,把沈郁生头皮刮破了他都不带生气的。 但玩笑归玩笑,沈郁生看起来再高兴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安。他没法不去在意那个梦,说他迷信他都认。要不是有爱人了,他还真就不会在意这么多。 说白了就是怕自己出事了,让林景澄担心。 和萧启聊了会儿梦的事,萧启问沈郁生:“要不然我去庙里给你求个平安符?” 见沈郁生没回话,萧启又说:“剧组都有医护人员跟着,不会有事的。” 沈郁生点点头,觉得自己是过度紧张。 就一个梦,他那么当真也挺可笑的,大不了拍戏的时候注意点儿就是了。 林景澄那边看着好像没把沈郁生的梦当回事,可是下班回家后立刻揣着过年时在饺子里吃到的那枚硬币往沈郁生那赶。 到片场的时候沈郁生正好休息,还是萧启说林景澄来了他才回头看一眼。 沈郁生一怔,拉着林景澄的手笑着问:“这么快就想我了?” 林景澄说想了,顺便把硬币塞进沈郁生的手里:“生哥,我今天上班一直心神不宁,总想着你说的梦。” “这硬币你拿着。”林景澄捏着沈郁生的手指说,“我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带来好运,但我还是希望它保护好你。” 林景澄话落看了沈郁生好半天,然后抬起双手去抱沈郁生,轻声说:“生哥,这部戏打斗的部分太多了。你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沈郁生笑着拍拍林景澄的腰低头去问,“吃饭了吗?” 见林景澄摇摇头,他把人拉到保姆车里让助理出去买份饭。 这期间林景澄还是一遍遍地强调那几句话,左一句注意安全,右一句保护好自己的,给沈郁生听得只想笑。 后来觉得嘱咐的差不多了,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沈郁生的古装扮相上。 说真的,沈郁生古装扮相和他现代扮相完全不同。他现代装干净利索,精英范儿十足。古装的打扮特意弄得邋遢一些,下巴贴了些胡子,短短的,摸起来挺扎手。 可是这种落魄潦倒的样子又让林景澄觉得沈郁生懒散迷人,往这一坐,眼神里全是随性。 《不负》的剧本林景澄看过,他忽然明白导演执意让沈郁生出演的原因了。 轻轻拽了一下沈郁生下巴的胡茬,林景澄说:“这胡子还挺真,天天往上贴一定很麻烦吧?” 沈郁生摸摸下巴说:“还好,这几天留留胡子,等长出来真胡子了就不用再贴了。” 说着还非用下巴往林景澄脸上蹭,蹭得林景澄脸颊发痒忍不住地向后闪躲。 “别躲。”沈郁生凑过去抱住林景澄,蹭完脸又去蹭他脖子,接着在林景澄耳边暧昧地问,“今晚还走吗?” 林景澄说:“得走啊!明天上班呢!” “别走了。”沈郁生抱林景澄抱的紧,呼出的气息拂过颈间让林景澄脖子更痒了。 只要林景澄说走,沈郁生就一直闹着他。闹得林景澄伸手推着沈郁生的头直求饶:“生哥,别闹了。” 俩人在车里闹得特欢,助理拿着买好的饭在外面思考要不要把饭送进去。可是偷偷往里看一眼,怎么看都觉得不该进去打扰。 “你发什么呆啊?”萧启看助理在车外站半天了,走过去说,“你倒是进去送饭啊!” 助理说:“现在进去好像不是时候。” 萧启当惯电灯泡了,直接说:“饭给我,我帮你送进去。” 这俩人闹起来不定什么时候能结束,他决定送完饭就跑,不然让林景澄饿着肚子沈郁生肯定更心疼。 萧启拿饭进来那会儿沈郁生刚要去亲林景澄,结果林景澄跟个敏感的小兔子似的听到点儿动静立刻把沈郁生推得挺老远。 萧启说:“你们继续,我就是进来送个饭。我眼神不好,什么都看不见。” 沈郁生让萧启说两句得了。 萧启说:“成,我不说了。我去外面盯着点儿,到你的戏了再进来叫你。” 萧启走后沈郁生便坐在林景澄身边看他吃饭。 林景澄怕耽误沈郁生拍戏,吃东西的速度特别快。 递给林景澄一瓶水,沈郁生让他慢点吃。 林景澄笑着开了个玩笑,说:“本来就是放心不下过来看看,没成想还蹭了一顿饭。” 沈郁生笑了:“你最好再蹭个觉,不然你生哥太寂寞。” 这话说完萧启就冲着车里喊:“生哥,拍戏了!别聊了!” 林景澄同沈郁生一起下车,他站在萧启身旁和他一边聊天一边看沈郁生拍戏。 萧启说今天第一天开工,导演那意思是收工不会太晚,打算让演员早点回酒店休息。 林景澄点点头,算了下从这里到殡仪馆的距离,开车的话差不多两个点就能到。 要不然今晚不走了,大不了明天六点起床再往殡仪馆赶就是了。 见林景澄决定不走了,又知道林景澄明天要早起,沈郁生晚上没闹他,难得老实地躺在床上抱着他。 林景澄说:“把肥仔丢在家里我心里挺放心不下的。” “它碗里的猫粮够吃吗?”沈郁生说,“粮够吃,水够喝应该没什么问题。” “够是够……” 林景澄话没说完,就被沈郁生掐下脸庞:“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你就忍心了?” “不忍心。”林景澄往沈郁生身上贴,冲着他嘴巴亲了一口,“所以我今晚没有走,要是忍心的话我直接就回家了。” 沈郁生满意地拍拍林景澄后腰,抬手关灯睡觉。黑暗中又亲了会儿林景澄的手,腻歪腻歪才肯睡。 第二天两人都得早起,林景澄洗完漱就和沈郁生说自己该走了。 沈郁生送林景澄到门口,看他开车的身影彻底在视线中消失才匆匆忙忙地赶到片场去拍戏。 在本地拍戏的好处就是不必忍受相思之苦,只要林景澄不忙就能来剧组看望沈郁生。这样一来日子像飞一样总觉得一下就过去了。 一转眼,《不负》剧组已经进入到拍摄中期。而且拍了这么久也一直没出现什么问题,沈郁生早就把之前的梦抛到脑后。 夏天天热,几乎每天三十六七度。沈郁生戴着头套身穿长袖戏服热得要死,也就林景澄来了能让他觉得好受一点儿。换身戏服要拍下一场戏,他戏服刚换好就发现一直揣着的硬币不见了。 “生哥,你找什么呢啊?”萧启来更衣室找他,着急忙活地说,“导演在那边儿催呢!” 沈郁生说:“硬币没了。” “你先去拍吧,硬币我帮你找。”萧启环顾一圈,“试衣间就这么点儿地方,肯定能找到。” 沈郁生点点头,又看眼手机见林景澄一个小时前发来信息说:【这会儿路上堵车,估计还得等等才能到片场。】 沈郁生让他慢慢开,说不着急。 回完消息立刻到片场拍戏。 林景澄收到消息后趁着红灯看眼手机,又想好在前方不堵了,估计没多久就能到片场。 他前天和邢达换了个班,今天连明天一共休息两天。本来早上十点就能出门,结果刚开了五分钟车就被林建明叫了回去了。 说是殡仪馆送来了个身子被碾成两半,车祸致死的青年。 这类尸体真的太棘手了,林建明在学校有讲座,邢达和陆小婉忙着给其他大体上妆,只能把林景澄叫回去。 一忙忙到下午五点,再往片场赶的时候正好碰上高峰期。现在终于不堵了,林景澄踩着油门提上车速,就希望赶快到片场陪着沈郁生。 中途看到前方路段也发生一起车祸,林景澄下意识地皱眉,总觉得心里怪怪的。那种无由的心慌让他心里发怵,紧紧握着方向盘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终于开到片场,林景澄先是撞见往拍摄场地走的萧启。 萧启在试衣间的沙发后面找到硬币,把它交给林景澄,说:“刚刚生哥找硬币找了好半天,正好你到了,一会儿你给生哥送去吧!” 林景澄点点头,跟在萧启身侧边走边问:“今天拍打戏吗?” 萧启“恩”了一声,说:“是吧,挺重要的一场打戏。生哥每次吊威亚你都没赶上,今天正好能看到。” 走到片场,沈郁生已经吊着威亚在半空中与搭戏的男演员拍摄对打戏份。 他今天一袭黑衣,头上戴着编织草帽。 林景澄说不上来什么感受,手攥着那枚硬币就是觉得揪心。毕竟飘在半空中打来打去,他生怕沈郁生下一秒会出现危险。 萧启让林景澄别担心,看着已被降到三米高的沈郁生后开口说:“别怕了,这场戏拍完了,这不正往下降呢吗!” 结果话音刚落,片场的技术人员便大喊一声:“威亚脱离滑轨了!” 林景澄脑子一懵,除了“咣当”一声重响,根本听不见周遭的声音。眼前是沈郁生从空中掉落的身影,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见沈郁生直径摔落,倒地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别怕,别怕,别怕! 第57章 沈郁生摔下来那刻似乎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右腿传来剧烈的疼痛,周遭乱哄哄的,把他围在最中间。 他两耳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太清,除了腿疼就是庆幸林景澄还没有到达片场。 可是下一秒,沈郁生就看到人群被一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手拨开。紧接着就是林景澄一脸焦急的表情,他急得额头上都是汗。眼圈有些红,一声声叫着“生哥”,问他有没有事。 林景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沈郁生身边的,他浑身都在发抖,好像从高空坠落的人是自己一样心紧紧揪在一起。 看见林景澄要哭的模样沈郁生抬手掐下他的脸,说:“什么事儿都没有,不许哭。” 林景澄本来还能憋住眼泪不哭的,结果听到这话一下就憋不住了。眼泪顺着脸颊滴在沈郁生的戏服上,他用力抹去眼泪,看着沈郁生被抬到救护车上。 让林景澄坐在救护车里陪同,沈郁生还捏着林景澄的手,忍着疼说:“估摸是骨折了,除了疼,问题不大。” 一个人的身体构造林景澄再了解不过,沈郁生骨没骨折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心疼地是沈郁生“咣当”一声摔落在地,心疼的是明明受伤的人是沈郁生,他却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 沈郁生被推进手术室那会儿林景澄坐在走廊静静地等,当年林建明腿部骨折被送进手术室时也是这样,他双肘拄在膝盖上垂着头等待手术结束。 好像又回到了那天一样,林景澄心慌得不行,手上全是汗。 萧启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后直接去办住院手续,办完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就差一步走到林景澄身边时他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林景澄低头的样子愣了愣神。 林景澄的样子过于低沉,额前的头发在眼前投下一圈阴影。萧启看不清林景澄的眼睛,却明显看得出来他眼圈通红。 萧启嘴巴张张合合,愣是没说出来一句话。 还是林景澄先开口说:“医生说应该是剧组的保护措施还不错,所以摔得不是特别严重。” 萧启点点头,在林景澄身边坐下来说:“没事儿就行,那个……你也别太担心。生哥身体挺好的,术后恢复得一定很快。” 林景澄“恩”了一声,没再说话。 知道沈郁生伤得不重,林景澄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不少。他就觉得自己不够强大,当时那种状况软弱到让沈郁生先来担心自己。 明明不想成为沈郁生的软肋,却还是拥有不了强大的心态。他多希望在沈郁生安慰他的那一刻先开口和沈郁生说:“生哥,别怕,我在。” - 手术进行四个小时,沈郁生右边小腿骨折,因为不想插导尿管所以进行的全麻手术。手术结束被推出来后,林景澄立刻跑到沈郁生身边去陪他。 沈郁生还在沉睡,清醒过来时林景澄就坐在身侧握着他的手。 抬手摸摸林景澄的脸,沈郁生问:“是不是偷哭了?眼睛怎么这么红?” 林景澄点点头说:“我担心你。” 沈郁生笑了一下,捏捏林景澄掌心说:“还说自己不是小哭包。” 得知病人醒了,医生过来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就走了。 萧启去给沈郁生开药,这会儿就剩林景澄和沈郁生在房间里,沈郁生勾下林景澄的脖子让他低下来点儿说:“我真没事儿,是生哥不好,让我宝贝儿担心了。” “不是的……”林景澄听沈郁生这么说就心里难受。 抱着沈郁生的脖子,他心疼地说:“生哥,受伤是意外,我担心是本能,你不要再说是你不好了。” 萧启拿着药回来,就是俩人在病床上相拥的场景。 也太腻歪了吧,不得不破坏眼前的气氛,他上前来了一句:“那个啥……腻歪腻歪得了,生哥这腿也不是太严重。我刚又问了嘴,医生说髓内钉固定等个三两天就能下床负重了,到时候逐渐到完全负重就可以了。” 沈郁生让萧启把药放下就可以从他眼前消失了,萧启说:“我暂时还没法儿走,导演他们正往医院赶呢,我得在门口接他们。” 话音落下没多久,《不负》剧组的导演于阳成就给萧启打电话说自己到了。 说真的,受伤这事儿真怨不了导演和工作人员。拍打戏哪儿有不受伤的?轻伤是走运,重伤是倒霉,沈郁生都认,也没想过埋怨别人。 他唯一后悔的就是今天非让林景澄来剧组看他,要不然也不会让林景澄亲眼看着自己摔下来,所以最怨的人还是他自己。 于阳成没在病房打扰太久就回剧组忙着拍摄其他人的戏份。 沈郁生的戏份肯定得延迟拍摄了,别人的戏份能不耽误就尽量不去耽误。 要把空间留给沈郁生和林景澄,萧启决定和于阳成一块儿撤。 坐在床沿边,林景澄看沈郁生冒了一头汗就知道是麻药劲儿过了。 用止疼泵帮沈郁生止疼,林景澄在旁边安慰:“生哥,要是还疼的话你就掐我手臂。” “那我不如一直疼着。”沈郁生说,“你在我身边陪我,这疼我就能忍。” 可是再能忍,沈郁生还是疼得半夜睡不着。 林景澄也一直没睡,有一句没一句地陪沈郁生聊天。拿手机刷了会儿微博,他和沈郁生说:“你受伤的消息又在榜首上挂着呢。” 沈郁生笑着说:“这么一看我也是个流量明星,这段时间净上热搜玩了。” 沈郁生父母第二天看到新闻才知道沈郁生受伤的事儿,发了个视频和沈郁生说要飞过来照顾他。 没让老两口折腾,沈郁生说:“我这儿不用人照顾,找个护工就行了。” 林景澄也让沈父沈母放心,说自己会照顾好沈郁生的。 沈母看林景澄眼下挂着黑眼圈,心里这个疼啊:“你别累着自己,骨折不是什么大事儿,别郁生没什么儿反而把你累垮了。” “妈,我到底是不是你生的?”沈郁生没忍住笑了,“这偏心偏的。” 但再偏心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沈母难受着呢!倒是沈父反应不算太大,说小伤,养养就好了。结果被沈母追着骂,好几天没被用好脸色对待。 这几天林景澄殡仪馆和医院两边跑,肥仔也放到殡仪馆让王叔帮忙照看一下。他连觉都没怎么睡,前几天是因为沈郁生腿疼所以一直陪沈郁生聊天。 最近沈郁生不再疼得睡不着了,他反而不敢睡了。因为只要闭上眼睛,就是沈郁生摔下来的画面。 今天沈郁生出院,他恢复的还不错,只需要定期回医院拍X光片就可以,大概十多周可以彻底愈合。 林景澄家得爬楼梯,肯定不能回他那儿,但沈郁生家又离殡仪馆太远,想来想去俩人打算去殡仪馆的宿舍住一段时间。 有媒体不知道从哪打听来的消息知道沈郁生今天出院,现在全在医院门口堵着。 沈郁生头都大了,特官方地笑说:“伤得不严重。” 结果进车刚要离开,有记者的手臂穿过车窗把话筒递到林景澄面前问:“听说沈郁生出事的时候你在片场,能说一下你当时什么感受吗?” 林景澄心里咯噔一样,脑子里又是沈郁生摔落的画面。 沈郁生脸色都变了,直接关了车窗让萧启开车。 开往殡仪馆的路上林景澄一直没吭声,到宿舍后收拾完房间才缓过来点儿。 他让沈郁生安心地住在宿舍里,说一来沈郁生能全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动,能让他放心不少。二来他工作的时候殡仪馆里这么多同事也能帮忙照看,比让沈郁生自己在家强。 唯一的缺点就是宿舍的床太小,只能临时在床边再放个小床。 新放的小床比原本的木床矮上一点,两人每天往上面一躺不能肩膀贴着肩膀,害得沈郁生憋屈又闹心。 林景澄说:“这样也挺好的,不然我总怕睡觉踢到你。” “胡扯。”沈郁生说,“最近就没见你睡过觉。” 手掌压着林景澄的肩膀让他老实躺好,沈郁生故作严肃地说:“今晚给我好好休息,再不睡觉我真得好好罚你。” 林景澄“恩”了一声,让沈郁生把胳膊伸过来一点。不能肩膀贴肩膀,他还可以抱着沈郁生的手臂睡。 沈郁生笑林景澄粘人,却还是掐下他的脸把手递给他。 林景澄抱着沈郁生的手臂才觉得安稳一点儿。 沈郁生前几天住院他确实没怎么睡过觉,现在情绪终于安稳他累劲儿也上来了,几乎刚闭眼睛就睡着了。 沈郁生侧目看着林景澄瘦了一圈的脸心疼得要死,骨折真不是什么大事儿,自己的腿和林景澄比好像永远都是林景澄更加重要。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沈郁生才舍得闭眼睡觉。中途肥仔试图往床上蹦,被他挥挥手赶了下去。 彻底睡熟没多久,沈郁生又觉得身边的人动了。不是翻身那种小幅度的动作,是整个人掀开被子往门外走。 沈郁生一下就睁开了双眼,摸黑看见林景澄开门向外走去的身影。 林景澄又开始梦游了,好几个月都没犯过的毛病突然复发,沈郁生急得倒吸一口气。 他忘了自己的脚伤直径下地,一脚没站稳摔倒在地才摸过床边的拐杖去追人。 沈郁生一腿脚受伤的人哪里比得过双脚健全的,这才多久走廊里就没有了林景澄的身影。 沈郁生真快急疯了,去敲王叔的房门俩人一起去找。 王叔也急得一头汗,边找边叨咕:“这能去哪儿呢,馆里都找遍了,该不会跑外面去了吧?” 沈郁生就怕这个,外面就是通车的街道,生怕林景澄被车刮了碰了。 正要到街道上去找,王叔却拽了下沈郁生的手臂。 沈郁生顺着王叔的指向看过去,忽然看见林景澄直愣愣地从停车场出来,着急忙慌地说:“忘拿车钥匙了。” 第58章 沈郁生问话林景澄也不回,嘴里就是叨咕着要拿车钥匙。念了十分钟,才被好说好商量地领回屋。 王叔放心不下陪沈郁生在房间里呆了会儿。 两人眼神都放在林景澄身上,一句两句地和林景澄聊着试图问问他要开车去哪儿。 林景澄往床上一坐一脸焦躁。 这次梦游和从前不同,从前最起码沈郁生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这回就是抠着手一声不吭。 按理说林景澄梦游这么多次王叔早就见怪不怪了,可这回是真怕了。这要是跟林建明说大半夜的林景澄梦游要开车,他都怕林建明上不来气儿晕过去。 实在没忍住看了沈郁生一眼,王叔开口问:“知道他因为什么梦游吗?” 沈郁生摇摇头:“不知道,他好久没梦游了。我还以为他梦游症好了,今天看他往外跑,真把我吓着了。” 沈郁生一点儿没夸张,他现在心口还突突直跳。 王叔叹口气,见时间不早了也就摆摆手离开了。 房间只剩下沈郁生和林景澄,沈郁生也叹口气。 拄着拐坐到林景澄身边,他揉下林景澄的脖颈说:“有什么事儿别在心里憋着,你可以告诉我。” “我在这儿听着。”沈郁生在林景澄耳朵上亲一下,“别自己往肚子里咽。” 林景澄还是不说话,就是红着眼睛去抱沈郁生的脖子。没抱多久沈郁生就听见林景澄哭了,他不说自己为什么哭,就是抱沈郁生抱得紧,好像很怕下一秒沈郁生消失不见。 沈郁生把林景澄哄睡着那会儿凌晨一点,他肩膀湿了一片,上面全是林景澄的眼泪。 他估摸是自己摔得腿骨折把林景澄吓到了,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来林景澄梦游的原因。 林景澄不知道自己梦游症犯了,就是第二天醒来觉得眼睛有些肿。 沈郁生也没把他梦游的事情和他说,怕他心里惦记梦游的事反而越来越严重。 但一直瞒着也不是办法,一连几天林景澄都准时准点地往车里跑。现在还聪明不少,车钥匙都知道往兜里揣。 所以沈郁生特意在吃饭的时候问林景澄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 林景澄表情和语气特别正常,边吃饭边回复:“没有啊,怎么了?” 林景澄的反应倒像自己担心过度,沈郁生摇摇头,说:“没事儿,吃饭吧。” 尽管如此,林景澄还是该梦游梦游,一天都没耽误他往外跑。 沈郁生没招,寻思着要不顺着林景澄来吧。就让他梦游好了,晚上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想去哪儿。 没法开车,沈郁生只能给萧启打电话。 萧启到殡仪馆的时候晚上十一点,他头一次这么晚来这种地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景澄已经睡了,沈郁生轻悄悄地下床给萧启开门。 萧启声音压得特别低,进屋先是看了看林景澄,才小声说:“卧槽,上回你表白的时候我在外面就觉得阴森,没想到殡仪馆里面更吓人。生哥,你天天睡在这不慎得慌吗?” “不慎得慌。”沈郁生回了一嘴,“就刚来那天觉得吓人,习惯就好了。” 萧启抱了抱手臂说:“我是习惯不了,我现在都觉得凉嗖的,跟过冬天似的。” 沈郁生觉得萧启太夸张,不太想搭茬。注意力重新放回林景澄身上,正好发现床上的人动了。 林景澄先是下床去找车钥匙。 沈郁生把车钥匙拿在手里放林景澄眼前晃一晃,问:“找它?” 林景澄点头,说:“给我。” 沈郁生说:“恩,给你,但是你要去的地方我必须得跟着。” 林景澄抿着嘴,拿了车钥匙就顺着走廊向外走去。 走廊灯都没开,萧启看着林景澄身影就跟看阿飘在走廊里晃似的觉得自己看了个鬼片。 “下回这么吓人的事儿还是找个胆大的帮忙吧!”萧启是真害怕,汗毛都竖起来了。 沈郁生让萧启别墨迹,自己拄着拐快走几步。 追上林景澄,沈郁生直接把他从驾驶位上拉出来:“去哪儿就和萧启说,让他开车。” 林景澄最开始不肯让萧启开,被拽出来后还硬气地让萧启出来。 “听话。”沈郁生搂着林景澄肩膀让他坐在车后排。等林景澄不闹了,才开口问他,“要去哪儿?” 林景澄安静片刻,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的路,过了很久才报了一串地址。 萧启的脚愣是没往油门上踩,而是回头看着沈郁生道了一句:“生哥……他说要去……影视基地。” 沈郁生“恩”了一声,胸口像梗着一口气一样难受的不行。不用多想就知道林景澄因为自己才会梦游症发作,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林景澄梦游时要开车去的地方是影视城。 他眼眶都是酸的,握住林景澄的手说:“别去了,生哥没事。” 林景澄非说有事,他让萧启快开车,说再晚一点儿就来不及了。 他还说及时赶到片场也许能告诉工作人员威亚的滑轮脱轨了,这样沈郁生就不会摔下来。 萧启左右为难,不知道这车是该开还是不该开。 后来还是沈郁生说开吧,他才动脚踩着油门开动车子。 “真往影视基地开吗?”萧启透过车镜看了沈郁生一眼。 沈郁生就回了一个“恩”字。 这个点开到影视基地怎么着都得凌晨才能到,路上虽然车少但是赶上红灯多,急得林景澄直咬手。 沈郁生轻声安抚让他别着急,哄他说:“快到了,不会有事的。” 林景澄只是说:“都是我不好。” 沈郁生皱下眉,发现林景澄又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工作上出现意外很正常,真怪不到林景澄身上。 可是林景澄说:“是我让你接的这部剧,就因为我想看你古装扮相就劝你接了这部剧。” “还有那枚硬币,你说把好运都给我,我不应该收下的。”林景澄情绪上来了连带说话的语气都比较激动,他紧紧攥着沈郁生的手,哭的很厉害,断断续续地说,“我也不该忽略你做的那个梦……生哥,都是我不好……” 沈郁生说什么林景澄都听不进去,想把人抱进怀里,结果人家看车停了就直径下车往沈郁生出事的片场走。 沈郁生只能默默地跟着。 萧启在身边问:“怎么办啊?” 沈郁生现在腿脚不利索,走得慢,只能让萧启快点儿跟过去说:“让他这么走吧,你在他身边护着点儿他。” 萧启小跑跟过去,时不时地回头看沈郁生一眼。 沈郁生说:“让你看着景澄你总回头看着我做什么?” 萧启只能嘱咐沈郁生当心点儿脚,便跑到林景澄身侧跟着他。 林景澄之前探班来过不少次,对这的路线挺熟的,熟到哪怕梦游也能知道哪条路是通往沈郁生片场的路径。 夏日晚风舒爽,吹在林景澄身上让他心情缓和一会儿。他没之前那么急躁了,加上萧启声大,不断地让他看路别摔倒,让他渐渐清醒过来。 醒来愣了愣神,林景澄停下脚步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先是看到了萧启,再环顾四周时林景澄意识到自己梦游到了片场。 梦游跑到这个地方,他唯一的反应是沈郁生该有多着急,多难过。转身一看,沈郁生正拄着拐杖一脸焦急地朝自己走来。 “你……你清醒过来了?”萧启问向林景澄,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林景澄迈步跑向沈郁生。 与沈郁生距离越近,林景澄越心痛。 他每晚睡觉前都是沈郁生从眼前坠落的样子,哪怕知道他伤得并不严重可还是忍不住地去回想当时的画面。可他唯独没有想过自己会再次梦游,让沈郁生担心着急。 终于跑到沈郁生面前,林景澄刚道一声:“生哥……” 就听见沈郁生问:“醒了?” 林景澄点点头,紧接着见沈郁生放下拐杖,张开双臂。 他声音带着担忧,却又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醒了就过来让我抱一下,刚刚没急死我。” 林景澄头埋在沈郁生颈肩,双手紧紧抱着沈郁生的脖子说:“对不起。” 他说了好多好多遍,直到沈郁生吻住他的唇才不再发出声音。 一吻完毕,沈郁生摸着林景澄的后脑说:“不用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我受伤是意外,和梦,和那枚硬币都无关。” 沈郁生话说得温柔,可是也残忍。 因为他紧着开口说道:“我不会只受一次伤,以后磕磕碰碰肯定少不了。所以你得让自己强大起来,不然怎么照顾我?” 林景澄说:“我就是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你脚受伤呢,我却还在这边儿梦游让你担心我。” 沈郁生对上林景澄的视线让他别这么想,轻轻摸了摸林景澄的头发,他轻声说:“我确实担心你,但我也很高兴。你因为我梦游,因为我往片场跑,我知道你心里有多在乎我。” 他还说:“你的梦游症治好了,或者治不好我都可以接受,但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平平安安地呆在我身边。” 握着林景澄的手让他去摸自己吓得胡乱跳动的心脏,沈郁生说:“宝,你行行好,别再这么吓唬我了。” 第59章 林景澄额头抵着沈郁生的肩膀重重地“恩”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没法儿那么快调整好心态,但是一定会努力调整。他不想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也不想看着沈郁生大半夜地拄着拐杖跟着他。 沈郁生捏了下林景澄肩膀说:“抬头让我看看。” 林景澄听话地抬了抬头,被沈郁生掐了一下脸颊。又随着沈郁生往前走,听他说:“来都来了,去前面看看剧组收没收工。” 《不负》剧组果然没有收工,连夜拍摄的工作人员看见他们时吓了一跳,赶紧把导演喊过来。 于阳成闻声赶来问了嘴:“不好好养伤,半夜往剧组跑什么?” “过来看看拍摄进度。”沈郁生笑着说,“都一点半了,收拾收拾早点儿撤吧!” 于阳成说快撤了,他没和沈郁生聊太久,便嘱咐他好好养伤继续拍摄去了。 沈郁生和林景澄在片场呆了半个多点也决定撤了,先是给萧启打个电话问他去哪了。 萧启那边说:“刚看你俩又哭又抱的我就回车里了,你俩赶紧回来吧,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沈郁生让萧启再挺挺,说今晚麻烦他了,给涨工资。 萧启怪难为情的,挠着后脑勺说:“千万别!我也没帮什么大忙,我工资够多了。” 沈郁生“恩”了一声,挂了电话和林景澄边走边聊。 说了很多拍戏时会出的意外,他嗓音很沉地对林景澄说:“演员不是什么顺风顺水的职业,不然绍钧也不可能自杀。” 让林景澄看着自己的眼睛,沈郁生又说:“我不知道能在圈子里混多久,但我在圈子里一天,你就得强大一天。” “你就当生哥自私了,或者是逼你了,别把所有的事情压在心里。”他握着林景澄的手在唇边亲吻,“谈恋爱,谈恋爱,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得谈出来。以后心里再有什么难受的事儿,睡觉前记得告诉我。” 林景澄点点头说知道了。 见林景澄情绪还是挺低落的,沈郁生便搂着他的肩膀说:“听话,我这腿还瘸着呢,你也心疼心疼你生哥。” 林景澄就是因为心疼沈郁生才会每晚想着这些事,但他也知道光是心疼没什么用,说到底还是得调整心态。 所以回到殡仪馆先是吃了点儿之前治疗时开的药片,林景澄才睡得安稳一些。 这算他这些天睡得最安稳的一觉,虽然是依靠药物入睡的,最起码让他身心放松很多。 沈郁生看林景澄睡着了才肯闭上眼睛,他攥林景澄的手攥得紧,就怕身边的人睡不了多久又开始梦游。 好在担心多余,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清晨。 林景澄得洗漱工作,轻悄俏地下床让沈郁生继续睡。 沈郁生半睡半醒间拽下林景澄手臂,等人压在他身上嗓音带着些慵懒的沙哑说:“亲我一口再去工作。” 林景澄的唇在沈郁生脸上碰了碰,碰完见沈郁生闭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喉结说:“亲这儿。” 沈郁生的喉结是林景澄最喜欢亲吻的部位,尤其做那档子事儿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在上面轻轻含咬。 他总觉得除了身材,喉结是沈郁生身上最欲的地方,和情色挂钩。有时候多看几眼就不行了,恨不得对着它亲上百来口。 把头凑过去在喉结上面吻了一下,林景澄放轻声音说:“睡吧,一会儿我把早餐放屋里,你再困也得起来吃,不然胃疼。” 沈郁生没吭声,手掌在林景澄腰上拍两下,那意思是知道了,忙去吧。 早上先是开了个会,开完也没什么事儿干就去对街帮沈郁生买了屉包子外加一碗粥。 把早餐放到宿舍的桌子上,林景澄见沈郁生睡得熟也没吵他,只是用沈郁生手机帮他定了个九点的闹钟提醒他按时吃早饭。 重新回到休息室时邢达笑着打趣:“你越来越贤惠了。” 让邢达别乱说,林景澄去看了看自己的排班表。 沈郁生总说拍完《不负》之后打算休息一段时间,想和林景澄出去度个假。要是调不开班,在家里陪林景澄也可以。 林景澄工作这么年从来没休过年假,这会儿想着要不休个年假和沈郁生出去玩玩也挺好。 邢达问林景澄翻排班表做什么? 林景澄说:“我想休年假了。” 一听这话,邢达忍不住挑眉调侃一句:“工作狂终于肯给自己放假了。” 伸手拍拍林景澄肩膀,邢达说:“休吧,别总把自己困在殡仪馆里工作。你都够累的了,也该休息休息,放松放松了。” “还有你梦游那个事儿,我都听王叔说了。大半夜拿着车钥匙往外跑,你吓不吓人啊?”邢达光听王叔的描述都心里泛怵,“大家不是不让你梦游,是怕你在梦游的时候发生危险。你说你要真因为梦游出点什么事儿,林舅和沈郁生可怎么办啊?” “所以为了他俩着想,你也得争口气是不是?” 邢达想不出别的办法安慰林景澄,只能把引子往林建明和沈郁生身上引。 结果效果蛮好的,加上沈郁生每晚都拽着林景澄来一堂思想教育课,他慢慢不用吃药也能让自己睡得又香又熟。 沈郁生这才放心,趁林景澄睡着直接把人挪到木床上和他一起挤。 他的脚最近不疼了,按时去拍片医生也说骨头愈合得还不错。让他别着急,慢慢养。 沈郁生倒是不急脚上的伤,他就急着和林景澄同床共枕。今晚实在想抱着林景澄的肩膀,他索性任性一回,就贴着林景澄睡了。 林景澄被挪到沈郁生身边并没有清醒的迹象,反而顺着身边的温度侧身抱住沈郁生的腰。 又软又乖,让沈郁生低头不住地亲吻林景澄的额头。 夏天本就炎热,晚上虽然有一丝凉爽却也没让人凉快到哪去。尤其宿舍里连电风扇都没有,俩人贴一起没多久就冒了一身汗。 林景澄热醒了才发现自己躺在沈郁生身边,他本来想回到临时搭的小破床上,却又舍不得和沈郁生拉开距离。 就这样睡吧,大不了老实一些,不乱翻身,不往沈郁生怀里挤。 这一觉睡得过于黏糊,第二天醒来林景澄直接去水房打水帮自己和沈郁生擦擦身体。 他倒还好,晚上热了就能去浴池冲个澡。但沈郁生不行,只能用湿毛巾随便擦擦,凑合一下。 加上这段时间顾及腿伤就没过过性生活,沈郁生这会儿觉得林景澄的手像故意撩他似的直接就把那股火点着了。 “生哥,你硬了。”林景澄低头看一眼,继续帮沈郁生擦后背。 沈郁生没说话,只是用手摸下林景澄的腿。 林景澄穿着到膝短裤,沈郁生顺着裤腿往里摸,顺便在细腻爽滑的皮肤上掐了一把。 “生哥,等帮你擦完……我再帮你好不好?”林景澄手捏了捏沈郁生的肩膀,声音又小又微弱的说,“我帮你……那什么……”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沈郁生笑了一下问:“哪什么?” 林景澄脸颊发烫,憋了好半天才说:“口,我给你……口。” 沈郁生舍不得,拽着林景澄的手腕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说:“我也没洗澡,不忍心欺负你,用手就行。” 林景澄说:“那我帮你洗一下再口,也是一样的。” “听话。”沈郁生说,“我肯定饶不了你,但也不一定非挑今天让你干这事。” 林景澄听话地点点头,用手帮完沈郁生便着急忙慌地去工作。 下午那会儿送来的遗体比较特殊,倒不是死因特殊,而是身份特殊。 是女性大体,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边站着她的男友,男方说想在殡仪馆为女友举办一场婚礼。 他们大学相识,毕业相爱,执手不过几年女孩就因病去世。曾经说过会娶她的话不想变成空话,他准备好婚纱和戒指想让女孩变成他的新娘。 又得知沈郁生也在殡仪馆,男生问可不可让沈郁生帮她女友去上妆。他女友喜欢沈郁生很多年,加上他有看到沈郁生为了拍摄《往生》在殡仪馆学习的新闻,才鼓足了勇气向沈郁生提出自己无礼的请求。 沈郁生主要怕自己手法不行,可思来想去觉得那是自己影迷,他需要尽的是自己一份心意,来回馈女孩多年的喜欢和支持。 这场特殊的婚礼在次日十点十分举行。 沈郁生一晚没睡,总觉得有些紧张。 林景澄说:“别担心,我在旁边帮你呢!” 第二天十点十分一到,沈郁生一身黑色西装坐在轮椅上。拄拐不太庄严,坐在轮椅看起来还能严肃一些。 林景澄推着轮椅将沈郁生推到女孩身边,再扶沈郁生起身,一同恭恭敬敬地鞠上一躬。 陆小婉和林妙语已将婚纱穿在女孩身上,女孩此刻一袭洁白婚纱,被鲜花簇拥在中间。 这场仪式除了化妆那一步,完全按照婚礼的步骤走。 沈郁生为女孩上妆时态度认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妆容可能比不上专业入殓师那么精湛,但绝对是他用心画出来的妆容。 男孩手捧花束单膝下跪,把银色戒指套在女孩的无名指上在她耳边说:“我爱你。” 女孩的父母在低声哭泣,一场不一样的婚礼让林景澄眼眶也怪酸的。 在殡仪馆工作这么久,他头一次遇到把葬礼办成婚礼的人。 可林景澄心里是热的,握住沈郁生的手,他觉得自己对沈郁生工作上所有的担忧就那么忽然散去。与其担忧,不如活在当下。他要在自己和沈郁生健康快乐的日子里,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这场与众不同的葬礼结束后男孩在灵堂守了七天七夜。 他离开那天沈郁生把他送到门口,等他身影逐渐消失后沈郁生招手打辆车,给林景澄发消息说:【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就回来。】 林景澄一直在忙,下班才看到微信。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他到殡仪馆门口边和王叔聊天,边等沈郁生回来。 聊了不到十分钟,沈郁生身披落日的暖黄身影落进他的眼睛里。他拄拐步伐很慢,林景澄便上去迎他,顺便问他买什么去了。 沈郁生先是笑了,看着林景澄的手说:“你这双手我每天都握在手里,太了解它的尺寸。” 又低头亲下林景澄的手,沈郁生揉着他无名指继续道:“我太想让你完完全全属于我,除了对你说一声我爱你,还想在你手上套上一枚戒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看,鞠躬躬。 第60章 正文完 这枚戒指简洁朴素,干干净净一个银色圆环套在无名指上特别好看。尤其林景澄手指白净修长,显得戒指和手都有股性冷淡风,让人很想对这只手做点什么。 “好看。”沈郁生在林景澄无名指上轻轻亲吻,亲完又说,“我的,连人带手都是我的。” 林景澄说:“是你的。” 他的全部早就完完全全属于眼前这个男人,无论现在还是以后。 看着沈郁生肩披落日余光的高大身躯,林景澄好像看到了他们今后相伴彼此的日子。可能会手牵手在夕阳下散步,可能会因为距离忍受思念每天期盼日出的来临,因为这样就离见面更近一天。 沈郁生把另一枚戒指放到林景澄掌心,那意思是帮他戴上。 林景澄抬起沈郁生的手,在将同样的银色指环套在沈郁生无名指的那一刻与沈郁生视线相对,像用眼神传递“我爱你”这三个字。 之后的日子沈郁生照常养伤,林景澄照常工作。期间林景澄还是会梦游,不过次数非常少。不仅不乱跑,还会抱着沈郁生的腰说你没事就好。 偶尔用手轻轻触摸沈郁生右腿上的石膏,再低头在石膏上亲一口说:“快点儿好起来吧!” 沈郁生心里热乎,后来见林景澄不梦游了还怪可惜的。可是他宝贝儿健康就好,因为他知道爱建立在健康之上才能长长久久。 - 拆掉石膏以后沈郁生继续回剧组拍戏,林景澄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到酒店陪了他几天。剧组那边儿吃过一次教训肯定不会让演员再出事,现在拍打戏恨不得将所有打戏需要的设备检查二三十遍。 让林景澄放心,沈郁生和他说:“听话,今天早点回殡仪馆好好睡一觉,最近片场和殡仪馆两边跑你也怪累的。” 林景澄临进车前抱住沈郁生说:“我不累,这样看着你我放心。” “但是我不放心。”沈郁生护着林景澄的头让他坐进驾驶位,“今晚我得让王叔帮我把你看好了。” “生哥,我一会决定接上肥仔回家住。”林景澄状态真的好多了,沈郁生摔下来的画面也早就不在眼前飘了。 他再不快点儿走出阴影,沈郁生不是白担心了。 林景澄都这么说了,沈郁生肯定无条件相信他。虽然还有点儿放心不下,但他知道林景澄肯定是对自己有把握才作出这样的决定。 就这么回家住了一两天,果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林景澄恢复成从前的状态每天好好工作,时不时地和沈郁生发微信,视个频。一到休息,就去片场陪着沈郁生过周末。 杀青那天,沈郁生来不及参加杀青宴就得随着《往生》剧组前往日本参加东京电影节。 到达机场那会儿林景澄在忙,他腾不出时间只能趁沈郁生候机时和他打了通电话。 林景澄电话里问沈郁生:“《往生》这片子会拿奖吗?” 沈郁生是真拿不准,能入选竞选单元已经是对电影的一种肯定,至于获不获奖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但是林景澄感觉挺好的,和沈郁生说:“我总觉得能获奖,我直觉可准了。” “那你感觉感觉我能不能拿奖?”沈郁生笑着说,“说准了回去好好疼疼你。” “怎么疼啊?”林景澄面不改色地问,左右沈郁生骚惯了,他也习惯了。只要不当面骚,他现在都能和沈郁生胡扯几句。 沈郁生说:“我记着你说在车库里和我做一次,等我回去了就把承诺兑现一下。” 林景澄早就忘了这一茬了,现在听沈郁生这么一说心里倒有点儿小期待。在这方面他们从来不会抑制原始的欲望,做过那么多次现在在这装纯也没有必要。 所以点下头,林景澄说:“那你快点儿回来。” 这话太让人心痒了,沈郁生真想任性一把冲回去抱着林景澄亲几口。 又在电话里骚几句,沈郁生就该挂断电话登机了。 飞机十三点四十分起飞,落地时不过十六点零五,下飞机立刻给林景澄发微信说自己到了,林景澄下班时才给沈郁生回消息。 到家开视频聊天,聊了会儿林景澄说要去洗澡。 沈郁生说:“你视频别关,手机放浴室里我看着你洗。” “别!我怕手机进水!”林景澄又让沈郁生出去吃口饭,叮嘱完关了视频去洗澡。 - 电影节从本月二十八日举办到下个月五日,为期九天,微博最近的热门话题多半围着电影节展开。国内送去竞选的片子只有两部入围,一部《往生》,另一部是香港导演拍摄的片子。 林景澄注意力全在《往生》上,自然而然不太关注其它影片。 《往生》算是又提前火了一把,网友除了猜测它能不能获奖以外,又把沈郁生和林景澄恋爱的事拿到网上到处讨论。 忽略不好的评论,林景澄觉得有一条评论说得特在理。 那条评论说:电影的好与坏从来不需要通过主角的性向去评判。 好就是好,差就差,单单因为性向发表一些过激言论确实很没品。 电影节公布获奖名单那天林景澄正好在家休息,他电脑放着直播,一边收拾房间一边听电脑里的声音。本来还替沈郁生和《往生》剧组紧张来着,结果沈郁生笑着让他放平心态。 沈郁生还说这电影林景澄也出了一份力,肯定不会让他白费功夫。看他心态挺稳的,林景澄觉得自己也应该稳一些。 把电脑声音调到最大,林景澄去衣帽间收拾自己和沈郁生的衣服。从前放不满的衣柜现在变得满满当当,多半都是沈郁生的衣物。 沈郁生有时候会让林景澄穿着他的白衬衫,按着他的腰在这里欺负他。 把衬衫工工整整地叠好,林景澄又拉开抽屉整理沈郁生的领带。结果领带下压着一个信封,那是他当初写给沈郁生的情书。 林景澄拿出来看了看,发现信封上他署名的地方被沈郁生幼稚地画了颗爱心,爱心后面又有四个字:打开看看。 没忍住笑了一下,林景澄打开信封想看看沈郁生写了些什么。 信封里依旧一张薄纸,沈郁生在情书的背面写着:给宝贝的回信: 澄澄,情人节这天收到这封情书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我也想给你回点儿什么,就在这封情书的背面写,就好像写在你的背上离你很近很近。 你说你嘴笨,实际一点都不笨。你每一句话都能说到我的心窝里,你说一句,我就心动一次。 你说你把这辈子的情话都写在这封信上,可是我觉得远远不够。一生很长,你得在我的耳边一直说到我老去。 和你相遇,又相爱,不管是幸运也好,命运也罢。我只知道我心里的灰尘,也是你一点点清扫干净的,所以我希望自己变成你的依靠。 在我面前,你从来不需要坚强独立。生哥说护着你,肯定会护你一辈子。你不需要担心距离会让我们产生隔阂,也不用担心你的手不再好看,我对你丧失全部兴趣。因为只要是你,就令我深深着迷。 你说你贪心,可我又能好上多少? 一辈子我嫌短,两辈子,三辈子四辈子我都嫌少。我只想紧紧抓牢你,舍不得松手,也绝对不会松手。 郁生听起来像余生,那我就是你的余生。 我做你的余生,你把这辈子的情话说给我听,我永远爱你,抱着你,你要永远做我的宝贝。 我也第一次给人回信,想等下一个情人节的时候把信送给你。现在我把它放在抽屉里,如果提前被你看到,你就把这天当作情人节。 我带着满腔爱意回信给你,只想告诉你我真的好爱你。 那么长的日子里,我也会永远爱着你。 爱你的沈郁生。 把信读完,林景澄眼睛很热。他知道自己的心动和未来都是沈郁生,知道幸福和归宿是也沈郁生。 信被按照折痕折好放回信封,林景澄把它重新放进抽屉用领带压好。关上抽屉,厅里的电脑忽然用蹩脚的中文传来《往生》两个字。 林景澄立刻跑到客厅,见颁奖嘉宾正用英文公布《往生》获得东京电影节,最佳剧本奖。 获奖的第二天下午,沈郁生和剧组主创人员简单聚个餐,连酒都没喝吃完就要撤。 大家嚷嚷着走什么走,让他坐下来喝点儿。 沈郁生真着急回家,他机票都订完了,便摆摆手,让大家好好庆祝。 向朝平特理解他惦记另一半的心情,也没继续留他,顺便让沈郁生帮他给林景澄带句谢谢。因为没有林景澄,《往生》这部片子也不可能成功。 沈郁生说一定把话带到,匆匆忙忙回到酒店收拾行李。 他晚班飞机,飞到国内凌晨一点多钟,再折腾到家已经两点过五分。 肥仔听见开门的动静立刻跑到门口一蹲,见沈郁生进屋在他脚边连番打滚,喵喵叫唤。 怕林景澄晚上不睡觉等自己回来,沈郁生特意没说他今晚的飞机。蹲下来“嘘”了一声,他压低声音和肥仔说:“别叫了,别把澄澄吵醒了。” 轻手轻脚地走进卫生间,沈郁生简单冲洗一下便迈步走上阁楼。 林景澄还在睡,怀里抱着沈郁生的人形抱枕。 没忍住笑了一下,沈郁生拿开抱枕躺在林景澄身边亲吻他的额头。 没了人形抱枕,林景澄自然而然地开始往沈郁生怀里钻。应该是做了梦,他贴着沈郁生的同时闭着眼睛呓语道一句:“生哥……” “生哥在呢。”沈郁生亲吻林景澄眼睛,声音很轻很柔。 安心睡吧, 因为明早睁眼,你就看得到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