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一百天》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繁星一百天 作者：蓝色狸猫 文案 “你是否守护过某人或被某人守护过”。 住在达尾镇的高二学生白祷砝，因为父亲的错误，家里发生变故，学生们孤立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认识了市一中高二学生周萱悦，两人渐渐由生疏变成了知己，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彼此分享自己的故事，互相守护，相约在100天后见面。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因缘邂逅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祷砝，周萱悦，孙优彤 ┃ 配角：李毅文，赵睿，钟双灵 ┃ 其它：最美好的事 一句话简介：素未谋面的人，我要找到你 第一章 129600 不同的生活，同样的烦恼，命运却截然不同；仅从表面认识，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时间到了。东南西北，究竟该往哪里走？为什么明明已经去过一次了，却还是不知道往哪走？少了某个人，我实在记不清那条路。可不管从哪个方向出发，我都会去到有你的城市，不管是否能遇见，我都知道：你在那里。 盛夏烈日当空，空气都在蒸发，热浪包裹了车站，乘客汗流浃背，每个人都很烦躁，嘴里不停的抱怨着。乘客成群结队，议论纷纷，这一行为无疑再一次加热了空气。太阳自射在铁轨上，对面站台不时有人经过。 这让我想起了那个雨天，一场慢慢下大的雨，越来越大，直到彻底把我淹没。如果它出现在这里，恐怕我也不至于那么伤心。过去的事，仍然记忆犹新，但要说具体的细节，又会全部忘记。 “吱吱”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清脆的声音像闹钟一样“叫醒了乘客”，G1079次高铁缓缓驶入喧闹的车站，周边的乘客人来人往，尽管大家都在排队，车站却显得很混乱。我们费了不少的力气才从逆流的人群里挤进了车厢。望着一列列高铁进站，一片繁华，城市的发展太快了，短短二年不到，偏远的城市瞬间成了交通枢纽。这是我见过的最大高铁站了。不过，实际上以前我也才唯一坐过一次高铁，就在一个月前，对，就是从这里出发。 今天，妈妈也跟来了，说是放心不下，其实我已经成年了，她还是那么爱瞎操心。我们之间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不管是她，还是认识的其他人，都完全变了个模样，而这变化的时间只有一个半月。 我们买的是三等座，车厢是5号，她放好了行李，坐在我旁边，不过中间隔着过道。她与周围的乘客寒暄了起来，其实她们并不认识。右边那戴帽子的男人不时摸一下自己的胡子，总感觉他是个中年大叔，而实际上他还不到三十。虽然还没有出发，但过道上总是能看见细小的垃圾，乘务员姐姐从我身边走过了很多次了，她一次次耐心的捡起垃圾，面带微笑的离开，难道没人会因此脸红吗？ 我看着窗外，车慢慢驶离车站，这条铁轨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又来了。即便如此，我也不知道下一站是哪。不知要多久，才能到达。而我知道的只有必须在今天去到哪里，去见我那重要的朋友。 高二的生活确实很让人烦躁，没有了刚进校园里的那份期待，又忘记了分班的不舍。不过对我而言没什么两样。我太擅长遗忘，以至于习惯了一人，不，两人，好像也不对，总之平淡无奇，和其他高中生是一样的生活。 一个月前回到学校，尽管和以前一样，我却不再感觉“诡异”。镇上有人到处八卦我的事，也有人询问我私自离校去了哪？这，我是真的记不起来了，脑子里只记得这列高铁，还有哪个远方的朋友，和我手里的这本日记，不过，我会慢慢想起来的，应该说从来没有忘记。 记得要去的地方是一座特别大的城市，比我们小镇要大不知多少倍，不过，明天我们就又回来，哪里对我而言，总觉得是一个没有花的花园。想每年都去一次，但只愿停留一天。那里我只认识一个人，她是我的好朋友，听她说起过那里：那城市很祥和，高楼林立，钢铁森林。那里有很多公园，树荫下的小路她每天都会经过，还有学校旁的奶茶店。其实我还真的不会相信会那么美好，她却说，“只要自己明白就好了，如果你希望它完美无缺，用想象去修补会是个不错的办法哟”。 我的梦里有个地方。 温柔的灯光充满了不大不小的房间，里面装得满满的，却没有因此杂乱，反而干净整洁。房门旁的白色大衣柜里整齐的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白的，蓝的，粉的尤其显眼，霸占了大半的空间。衣柜上放着巨大的丁香色的毛绒兔子，旁边还有灰白色的仓鼠公仔，粉红色的枕头边放着大大小小的布偶，书桌的书架上摆满了书，使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书香，最显眼的地方摆放着《雾都孤儿》，《少年维特的烦恼》，《小艾》，《挪威森林》和《芭蕉谷》。她是个阅读爱好者，最喜欢看的名作是毛姆的代表作《月亮和六便士》，那书她百看不厌，已经看了六遍，不过第七遍到现在也没有看完，可能此时她又翻看了起来。蓝色的床头灯放着书桌上，白色的笔记本电脑如白纸一般，浅蓝的窗帘搭配着两盏盆栽，在黑夜里，月光下，那房间就像天堂一样美丽。 不，那不是梦，不是。 我的手机里有一张她的照片，是在一个公园里拍的，一条小路上，旁边有两张石桌子，当然也有石凳子。远处是一座小山，但却与普通的山完全不同，给我的感觉就是很悲凉，仔细看上去又找不到突兀的地方，反而与她很搭。她站在一棵树前，带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穿着粉色的裙子，一块卡其色的手表，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却还是一直带着。尽管帽子遮住了眼睛，我还是能看见它散发的光芒，她的眼睛是如此清澈明亮。我也曾向她抱怨，“看不见你的脸，怎样才能在人群里一眼认出你”，她似乎不想让我知道她的样子，这让她在给我亲切感的同时又增添了一份恐惧，可毕竟我们之间还不熟，况且对于这一点，我也没有对她坦诚。她的鞋子也是白色的，长长的头发，嘴角微微上扬，如天使一般，有时候觉得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却能明显感觉不是。身后的树不算太大，树叶遮住了树根，阳光透过树叶，在她帽子上映出光点，另一束阳光直接照在她的左脸上。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说来也是比较逗，明明我们是好朋友，却连面的没有见过，不过，毕竟现在是网络时代，谁说只能有身边的朋友呢？ 坐在车厢里，窗外的美景尽收眼底，一座座高山，一间间房屋向后退去，妈妈和其他人一样睡了，偶尔听见有人用手机看电影传出的声音。我们一路向前。 手里的这本日记我翻看过，永远记得这个初夏·那句话。“深渊般的黑夜，城市的呼吸是多么微弱，十二点的钟声宣告着今天的结束，今天的开始。没有想过爱上黑夜，但它给了我莫名的感动，不知道另一端的你是这样的人，可我从来不会担心，甚至没有怀疑过”。时间是4月3日，每次读到这句话，我总想流泪，却又不能，这么看，我还真是个挺无趣的人啊。 这个月过得并不是那么好，发生了很多事，我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医院或是家里度过的。最近，越来越爱看夜空了，不闭眼我都能知道最亮的那颗星在哪里，这也是一种超能力吧。我一直都相信神明的存在，现在更是坚定。妈妈说我最近更加多愁善感了，有时候发现自己翻开手机也会哭，对男生来说，真的挺脆弱的。老是忘不了那些对话，这可能是青春期的正常反应吧，像爱情，不可能，其实我们彼此根本不认识，甚至没见过对方的脸，我们只是朋友。 因为换了新手机的缘故，有些东西已经不见了，我在一点点遗忘过去。不过，每晚十二点后的事还是记得异常清楚，像空气一样，随时都在。熟悉的声音，平凡的事。屏幕的另一端总有笑声传来，偶尔又默不作声，等待着天亮。还有那次不知在什么地方的奔跑，像夜空里的星星，在记忆的深处闪闪发光。 窗外的铁杆一直在后退，晴朗的天空让我想起夜空，我的脑子里好像只有夜空，总是期待它能带给我什么。车厢里异常安静，大家都知道：接下来是一段很长的路。我单手撑在车的窗台上，我要好好回忆过去…… 我们在天地间不停的移动，不断的向前，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一百天后是下一个一百天，就这样，像她希望的一样，直到在时间的尽头第一次遇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小说，感谢读者的支持 第二章 小镇少年（上） 群山之间，路的尽头，一座小镇静静的躺在狭长而蜿蜒的小河上。右侧山的半山腰上还有一座小的庙宇，里面的两个和尚总爱凝望山下的小镇和更远的地方，与其相对的是一个个关于神明的传说，这应该就是受世俗贬谪的人的理想归处吧。左侧高山的石壁上写着“达尾镇”三个红色的大字，在初生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的家乡是在深山里的一个小镇，其实也不能说是小镇，因为镇的面积还是特别大的。镇上有五六橦中高层的小楼，而大多数是独立的农家小楼，它们相互交错，有些农田就在房屋旁，很是井然有序。 天未亮，小镇已经醒来，每家每户在微弱的阳光下忙碌着。镇上有一干多户居民，不过，大部分人都出去打工了。这里风景还不错，空气很新鲜，以前这里有很多旅游村，是著名的乡村旅游圣地，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些事，这里就…… 我喜欢这里，不仅因为这里的美景，也是因为这里充满了回忆，是故事开始的地方。 我在镇上唯一的一间高中读书，学校不大，大概有700多名师生。因为周边几个镇都离县城比较远，为了方便我们这些偏远村镇的学生上学。政府就在我们镇上建了这间高中。 2018年的第一个学期，“铛铛”的上课铃声时常在耳边回响。白色的围墙上画满了涂鸦，三层高的教学楼里，一个并不标准的“标准足球场”，两层高的实验楼旁有一个篮球场，尽管篮板架很破旧，下课后总有不少人把青春洒在了这里，两栋寝室楼并排而立，一到早上大课间，广播里就会播放流行歌。 3月的一天，二层教学楼的走廊里传来了鞋与地面的摩擦声，即使在朗朗的读书声里也能听的很清楚，摩擦声越来越接近高二（5）班的教室，同学们不为所动地大声朗读着，讲桌上的短发年轻女子镇定自若·不以为然，她再清楚不过这种声音了。 “报……报告”，急促的呼吸声不停。 “赵睿，白祷砝，你们说说，这星期都迟到都是次了。” 短发女子望了望，中指和食指交换着触摸讲桌，她侧着身，露出来“魔鬼”般的笑容，另一只手不停的挥动着教鞭。她是我们的数学老师，因为我成绩不怎么好，就处处针对我，不过这只是我自以为的。 一边太阳被窗帘遮挡，另一边，阳光有限，教室很阴暗，没有一点早晨的样子。数学老师很喜欢这种环境，这一点可能是我们唯一相同的。 又是这个熟悉的场面，我自然是习惯了，阿睿则一脸无辜。因为那是他第一次迟到，原因则是等我，我也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就像只小猫一样看着阿睿，祈求着他的宽恕，当然，他不会计较这种事。 阿睿和我高一的时候就是同班同学，也是我最好的唯一的朋友，有时候像兄弟。长相秀气，身高接近一米八，有点偏胖，但看起来却很霸气，他力气很大，常常打抱不平，我们走在一起时，总感觉他是我的保镖。 他的话比较多，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不仅如此，他成绩也是很好，常常是年级前几名，和同学老师都相处的很好，从表面确实是看不出来。他励志要成为科学家，为此还被几个同学嘲笑过。 “惊天”的责骂声打断了同学们的朗读，教室里显得十分安静，台下一双双的眼神望向讲台上，我很清楚他们在期待的是什么。 “对不起，老师。”阿睿的声音打破了不详的安静。当然也是在我的预料之中。我转过头安静的看着老师。那一刻觉得自己很胆小，话都不敢说一句，可能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接着，教室又沉静了几分钟。 “白祷砝，你为什么又迟到？”老师愤怒的望向我，她的目光与我的目光相互交汇，我闭口不言。老师变得非常生气，预示着似乎又要发生什么。 “老师，他是因为要照顾他爷爷……”阿睿很快就帮我解释。 “什么都不是迟到的借口”老师打断了他的话，紧接着是一顿说道。 “既然迟到了就要受罚，白祷砝，我罚你值日一周，另外，和赵睿两人各写1000字的检讨，今天下午交到我的办公室。” 这就是我的“报应”，而我看阿睿，他似乎还有半截到嘴边的话没说。 “好的，老师” 课间，阿睿问我为什么不和王老师解释，其实我当时就是说不出口，不知道是不是不喜欢她的原因，又认为犯错就应该受到惩罚，也不知道是谁告诉我这样的道理的，或许是觉得自己连解释的资格都没有吧，亦或许只是单纯的害怕。“解释掩盖不了事实”我用这句话回答了阿睿，他一脸玩笑式的轻蔑。 “你们俩能交一下作业吗？”温柔的声音，高挑的身材，大大的眼睛，绑着高高的马尾辫，蓝色发带，长长的头发。她是班里的学委，漂亮又勤奋，非常让老师放心，老师·同学都很喜欢她。那刻，不知是怎么了，我双眼发愣，就一直看着她。其实我们这学期才刚认识，每次见到她时，我都感觉特别亲切。 “不好意思，我们找找”我完全没有听见阿睿对她说的话，阿睿发现我在发呆。 “喂，白祷砝，喂……” “什么……哦，不好意思”我用最快的声音说，真的不知道当时自己说了什么。来自内心深处的一道闪电震动着每一处肌肤，以至于定了很久。我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终于交了作业。 她的手无意间碰到了我的手，“好暖和”，这样的行为，连我都觉得自己很变态。 “谢谢”又是那个温柔的声音，这声音总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又不是很强烈。说完，她就抱着大叠作业本走了。 “我说，白祷砝，你刚才老盯着孙优彤看什么？”我知道这小子又想嘲讽我了。 “没有啊”我立即否认，阿睿没有再问，只是露出坏笑。其实，心脏已经告诉我了：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乐圣贝多芬（BDF） 第二章 小镇少年（下） 课上，物理老师又说了无关的知识。 “129600年后宇宙中万物将会重新来过，所有的人或事物将会再次出现，相遇。这可是北宋著名哲学家、理学家邵雍曾经在《皇极经世中提出的观点。” “哇”，台下的学生听得特别认真。这明显就是骗人的，现代科学都不知道的事，古人这么可能知道。 不过，我根本听都没听课，只是望着远出的山，窗外的树叶被风吹落，感觉在山的那边有人也望着这里，像传说里的神明一样。 下午，我们拿着检讨去找王老师。办公室里只有三个老师。她正坐在办公室玩着手机，翘着二郎腿。看见我们进去才放下来。“王老师，这是我们的检讨。”阿睿一副很尊敬的样子，我则只是站在他旁边，老师似乎也看见了。 “赵睿，你可以走了，白祷砝，你留一下。” 尽管阿睿很不解，但也没办法，于是他就走了。王老师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眼里没有光芒。 “白祷砝，你看看你的成绩，我记得你高一的时候也没这么差吧，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是分科的原因吗？还是你根本没好好听课。” 墙角的饮水机里的水发出嘟嘟的声音，两个老师不约而同地望着我们。每次都是这样。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我脸就会红起来，现在竟然没有觉得有多么羞愧 “没有啊，我只有这水平。” 其实真的是我没好好学习，反正也不可能通过学习改变命运，我也不想做没有意义的事。可能这样的想法很白痴，但这是事实。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想想你爸妈，多不容易，你可别整天在学校里混日子啊” “知道了，老师，你还有什么事吗？如果只是说成绩，那就没必要再说了，我们都知道对方的要说的话。” 王老师没有再说，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她对我已经很失望了。可我早就和她说过不要寄希望在我身上。我不会为任何人而活。 我回到班上，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人，桌椅肆意的放着，地上全是垃圾，有的可以明显知道是刚刚才扔的。我独自在教室里打扫了起来。 黄昏下的小镇格外美丽，太阳的余晖一点洒在房顶上。因为太阳是从小镇的前后两边升起落下，没有被左右两边的高山阻隔，所以这里光照是很充足的，也有一种播撒希望的感觉。 这时，阿睿突然从门外进来，我还以为他已经走了。他看上去不怎么高兴，好像自己遇见了什么事，或反了什么大罪。 “对不起”这是第一次听他这样说，在我眼里他是一个不在乎细节，总是毛毛躁躁除了梦想一无所有的小子，有时候甚至觉得他是一个莽撞，心里却又善良的人，我从没见过他向别人道歉，即使是站在面前的强者，不过也没见到他惹事。他这么说让我很不解。 “刚才我听见有同学在议论，说老师偏袒我，只罚你打扫卫生，还说是因为我成绩比你好” “没那回事，这本来就是我该受的罚，和你有什么关系嘛？再说要不是等我，你也不会迟到，我才应该说对不起。” 我看见低着头的阿睿，心里很难受，真想不到他会像个小学生一样在意这种事，我拍拍他的肩膀，笑嘻嘻的，想通过微笑来告诉他“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 他似乎也感受到了，我让他不用管我，他却非要帮我，真的很让我感动，这世上对我好的人没有几个，他就是其中之一。 “我来帮你们吧”孙优彤突然从教室外走了进来，我本想拒绝，可她却已经拿起了扫把，嘴里说着“没关系”。这不是她第一次帮我，事实上她几乎每天都会帮忙打扫。 “学委真是好呀”阿睿笑嘻嘻的说。 孙优彤也开始替我“喊冤”，说王老师不公平，只让我一打扫所有卫生。那时感觉她真好。 “我……我觉得没什么吧”我急忙捂着脸说，试图掩饰那种不自觉的感觉。 从那天以后，她都会来帮我们打扫。她似乎还不知道我们家的事，可能是因为我们才刚认识。我想，我们应该已经成为了朋友。每次遇见她，我都有一种很莫名的奇妙感觉。 十点的月光下，我头望星空，一手放在兜里，一手夹着书，独自走在街道上。过了三四分钟。邻居李老伯家的看门狗还是在那里。 两层农房的旁边是一间白色的三层小楼房，周边用栏杆围成一个院子，像一间小型别墅，这在镇上也是比较好的房子了。 我从口袋里找到钥匙，一打开门就看见桌上已经做好了饭菜。一个瘦弱的身影坐在沙发上。 “爷爷，你还没睡吗？” “小砝，回来了？我在等你呀，上自习累了吧，快吃饭。” 我放下手里的书，拿起桌上摆好的碗筷吃了起来，桌上的饭菜已经有些凉了，想必是一个小时前就热好的。 家里灯光有些暗，甚至没有山上的木屋的灯光亮，宽敞的客厅里没有几件家具，白墙显得黝黑，几乎快要失去最后的白色，墙上只有一张六个人的全家照和特别小的一台电视机，已经生锈到厨具，称得上“古董”的冰箱，破了好几个洞的沙发，还有那半截饮水机，房内的一切都与房子外观不相媲美。 “爷爷，我听说最近镇茶叶加工厂的生意买的还不错，我想去里面打工。” 爷爷迅速变脸，身子向右边转了一下。 “不行，肯定不行，小砝，你哪来的时间去打工，你还要读书，可别再说什么不读书去打工的话了，你记得上次你妈是怎么说的吗？” 爷爷似乎要转移话题，从沙发上的袋子里拿出来一个盒子。 “小砝，你不是说想要一台手机嘛？你看，这是你爸给你卖的，今天刚寄回来，你看怎么样？” 我目光投向手机盒，沉默了一会儿，说：“还行” 屋子里安静极了，没有多余的杂音，电视里播放着新闻频道的《24小时》，爷爷喜欢看新闻，几乎从不换台。 “爷爷，我睡觉去了，你也早点睡吧” “小砝，水都烧好了，你不洗澡吗？” “我明早洗” 作者有话要说：　　像看动漫一样，把它当做一部电影，感谢各位的支持 第三章 世界另一端（上） 远方的云是大鱼的形状，远处是美丽的公园，万花齐开，这是春天的味道。看着那些的高山，是什么吸引着我。 “周萱悦，不要走神。” “对不起，李老师” 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又走神了，还好反应快，不然又要被骂。不过，数学课实在是好难受，想想上次才考110多分，又不敢再分心了。 尽管是补习班，教室里每个人的双眼都还是紧紧盯着黑板。这也没办法啊，必须要考个好大学，真羡慕班上那几个直接被保送的，他们简直是天才，现在才高二啊，想想都可怕。 “周周，马上就要放学了，待会要不要去找大文，好久不见了。” 小灵一边做着笔记一边侧过身来。她今天真的好“疯”，每节课都听得好认真，特别是英语。真没想到她那样的英语学霸也来补英语。 “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是最后一节课了，好呀，当然要去了。” …… “数学课上的时间过得还真是慢呀。感觉这个老师讲的不怎么样？完了，又什么都没听懂。” 我背着书包，一路上不停地吐槽那节数学课。 “周周，最近怎么了？我看你老是 走神。” “没有，小灵，只是这章数学的知识分子我实在是不会，一看到圆锥曲线我就犯困。” “没事，慢慢学，反正你其他科都很好。糟了，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快点吧，一会儿还有晚自习。” “出租车。” “去哪里？” “一中南校区” 大概十分钟后，我们到了南校区。这里比我们北校区大，可能是因为理科班都在这里的缘故。校门很新，铁栏在晚上很亮，像会发光一样，形成一个圆环包围整个校区。这里本来就是刚修没有几年的新校区。 “很久没来了，这里越来越美了，但我觉得这里没我们那里好看。” “哈哈，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快点去叫大文吧。”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长相俊美的断发男生跑了出来，他的脸很白，特别白，根本不像是男生的脸。他们很好，很热心，喜欢帮助别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好人”，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每次看见他，我总会控制不住的流下感动的眼泪。 “你们怎么来了？来过愚人节吗？” “对呀，这么，不欢迎我们吗？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到学校了。” “你们俩又要闹起来了。”我说道。 尽管是6点半才上自习，校门口却已经来了很多学生，不时能看见原来认识的同学和我们打招呼。有一群女生不停的向我们挥手，我转过身去发现我们并不认识。直到大文转过头去后，她们才有点不好意思的走了。 “你同学？没想到你在这里还挺受欢迎的嘛。”小灵调侃的说道。 “不是，不怎么熟，认识而已。”大文笑着解释。 “以后会不会连我们两个都忘了吧？” “怎么可能嘛？你不忘了我就很好了。” 小灵可能还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我也怕她知道，所以就快速的插话。 “好了，别说了，走，去吃饭，快没时间了。” “祷砝，买手机了呀？” “嗯” 他初中和高中都没有用过手机，不过，小学很早就在用了，是因为后来他家出了事，家里欠了很多债。也因为如此，白祷砝的父母才不得不外出务工。 “马上又要上自习了，真是很枯燥啊。” “连你这样的学霸也会觉得自习课枯燥吗？” 我一边在说自习的话题，一边看着白祷砝。听说他爸爸以前是这个镇的镇长，后来辞职了，至于原因我还不得而知，而我们家，则是在三年前才从山上搬下来的，我也不想去打听关于白祷砝家里的事，这样做可能会伤害他，既然他想隐瞒就不要去拆穿吧。 我们坐在河流下游旁的石块上。河水哗啦啦的流过，周围的树上早已布满了新绿。白祷砝脸上带着点不自然的感觉。他打开QQ，他的昵称是“夜中星树”。看上去已经是很多年的账号了。里面空空的，界面上还有很多删了他的，不时我又能从里面看见认识的，因为是学校，或班上的同学。那刻，他心里一定很难受。 “祷砝，把我加上去吧。对了，还有学委，她也要加上去。”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每次看见他孤身一人时，都有一种悲凉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镇上的人对他们一家人都不这么待见。可能因为他的爷爷以前是镇上的退休干部，个别人还是很尊敬他的。 他朋友特别少，在我来到这里之前，听说都没见过有人和他待着一起过。他很沉默，刚和他一起时，他几乎不会说话，后来才慢慢变得和我无话不谈。不过，我并不是出于同情才主动接近他的，他孤独而不颓废，接触后会发现他是个有趣的人，是个特别好的兄弟，这就是他给我的感觉。 “祷砝，再多加几个好友吧，我知道你和学校同学们的关系不太好，不过说不定能通过这样改善你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也能认识新的朋友呢。” 他还是犹豫不决，感觉在担心些什么，是一种自卑的感觉。 我一把抓过他的手机。他如果不能这样做我就得帮助他。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了，他不可能只认识我这一个朋友。 太阳落山上，昼夜交替的时候。我们看着远方，总幻想自己是某个动漫的主角。白祷砝最喜欢黄昏，黄昏过后的黑夜一直都能给他心灵慰藉。他在那黑夜里寄托了很多。 抬头仰望，我们是何其的渺小，这黑夜外的那更神秘的地方让人向往.我渴望去探索那无知的领域。这或许是我和白祷砝的共同兴趣，不对，他感兴趣的只有这美丽的夜空。 第三章 世界另一端（下） 天又黑了，路旁的路灯却没有亮，可能是刚刚坏的，不然怎么会没人来修呢？幸好两边住户的灯将路照得还比较亮，能清晰看见脚下的路。 不到一个小时，根本不能到远点的地方去玩，实际上只是吃饭罢了。不过也应该知足。小灵走路也在看书，好认真的样子。她也不怕摔倒。大文不时看看她，我们两人并肩走在后面，还在讨论刚才的饭菜和以前的糗事。 他总是面带微笑，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我爱笑也一定是他传染的。我都不愿相信那件事会发生在他身上，也或许他是在掩饰。只要还没有发生那样的事，只要能继续在一起，我们就应该知足。 大街上人来人往，店门外放着一首首“噪歌”，逛街的人谈笑风生。对面街上则没有太多人。车在前面的红绿灯前堵的水泄不通，人行道上的人不慌不忙地走过，似乎根本不在意是否会瞬间变成红灯。各种声音合在起来，世界很嘈杂。从小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偶尔觉得很好，而更多时候更向往田园的宁静。 “到了，你们进去吧。” “我们都说了不用你送，又不是小学生。” 大文比我俩大一岁，至从认识以来，他就像个大哥哥一样，总是和我们黏在一起。记得高一时总是他在我们身边，像我们的守护神。因为我和他待着一起的时间更多，所以也会被同学老师误会。 “我也只是想和你们多待一会儿。” 他还在微笑，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们。 “咦，好肉麻，怎么整的像生离死别似的，好吧，快回去吧” 我正要说话，小灵却先说了。 “拜” “不好了，已经快六点二十了，看来我得打车过去了。” 他很快打车回去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再见到他，毕竟快高三了，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要是他没有选理科，我们说不定还可以是一个班的。不过，这也是他的决定。转念一想，如果高一我听了妈妈的意见，或许结果又会不一样。没办法，我们都只能这样做。 因为我怕黑，所以比起夜晚，我自然是喜欢白天的。 小区好安静，保安大叔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从楼下抬头望上去，灯是关的，看来妈妈还没回来，或者又出去了。又要进到“牢笼”里了。 电梯等了很久才来，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1，2，3，4……” “买房就到湖宁别墅温泉小区……” “月景台区精神病医院治疗各类精神病二十年……” “隆昌广场商业楼开业大吉……” 电梯门开了，一个头发略白的阿姨走在我面前。 “是周周啊。” “王阿姨，这么晚了您还要去哪里呀？” “本来想早点睡，可是就是睡不着，我去下面转转，整天呆在家里，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哦，那你忙，我先走了。 电梯向右转，第二个大门上帖着“福”字，挂着吉祥狗，还有一眼可见的门牌号2302，和我书包上的挂着的小狗是一样的。 打开门，“饭团”就向我扑了过来，“饭团”是我家的宠物狗，它是一只哈士奇，不过它不像其他的二哈那么逗。我最喜欢狗狗了。“饭团”每天都陪在我身边。它是我的“小情人”。 进门后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门，两边是厨房和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床，是老爸休息的地方。他很忙，每天都要一点才回来，早上五点就要去公司。他没有去他们的房间里睡，而是睡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他说因为这里比其他房间凉快。 家里真安静，每次我都会不自觉的打开电视，也不是想看什么节目，就是想制造点声音。“饭团”还在吃它的饭。风在窗外“呼呼”的吹着。 “萱悦，开门，我回来了。” 我打开了门。 “妈妈怎么又没带钥匙？” “唉，不是没带，是忘在办公室了。” 妈妈换了鞋，将包包顺手丢在沙发上，然后就走进了厨房。她最爱干净了，每次回家都要先洗手。 “萱悦，你这么搞的，到处都是油，不是和你说了很多次了吗？怎么就是不注意点。” 我侧身一看，原来是橱柜上沾了一滴。可是，即使这样，我也没有说话。她又唠叨了几句后就走了出来。 “补习班的李老师向我反应，说你最近上补课老是走神。” 妈妈突然说出的话让我猝不及防，我顿时不知所措。我望着电视，映入眼帘的是“2018月4月1日10：30”。 “你的数学成绩已经很差了，再不好好听课，高考时怎么才能考上清华。早知道，你就应该听我的学理科，看看你现在的成绩，越来越差。” 妈妈是个很严厉的人，从小到大，她都为我安排好了一切。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我不想辜负任何人，所以我也在尽力向她制定的目标努力。 “你是不是又去找那个男生了？” “没有，没有。”我在沉默许久后极力否认。说这话时我心里非常害怕，如果知道我说谎，她又要找我麻烦了，真想是爸爸留在家里。 “你可要一心放在学习上，如果再不认真学，我只能让你下学期住校了。” “好的，我知道啦，我还有作业，先回房间了。” “嗯，萱悦，记得把作业写完才能玩手机。” “哦” 杂乱的房间，面前是堆积如山的作业。这世界总有很多不尽人意，所以才要努力。本想打个电话给小灵，一想：她肯定还在吗疯狂刷题，还是不打扰她了，而大文一定睡了，他睡得比较早。 那时，感觉好孤单，真想认识一个新朋友，一个永远在身边的朋友，把所有的心事说给他听。 北半球夜里的十二点，繁华的城市仍然车水马龙，不知是热闹，还是喧嚣。小区在寂静中睡去，睡去的人在梦里思念远方的朋友。 第四章 偶然的交集（上） 高铁跑进了隧道，“黑夜”又来了，我感到很欣喜，耳机里播放着喜欢的轻音乐，与这环境相衬，安安静静，脑袋慢慢的转动，我脱离了宇宙，眼里看见了星光。这是我想一直渴望的感觉。乘客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一小块空间，尽管那光很微弱，对于看着它的那个人，却是黑暗里的北斗星，这是多么的美好。 我又想起了那段聊天记录，那片星海。 她的昵称是“牛奶海上的木舟 ”， 一看见这个昵称，总能让人想到广阔大海里的一片孤舟，有一丝凄凉，它左右摇摆，总担心它会被海浪吞没。 4月1日，夜里星树：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牛奶海上的木舟：周萱悦，你谁呀？这么晚了还没睡吗？干嘛加我呢？ 夜里星树：哦 黄昏时，弥尾河边，我们两人没有回家吃饭，而是在那里坐着聊了聊天，所以就这样开始了。 她是那天随便加的几个好友之一，而原因是，因为我QQ里面只有阿睿和孙优彤两个好友，而当阿睿非让我随便加了几个好友。一开始我并不愿意，毕竟去找不认识的人总感觉不好，可他执意坚持，并擅自作主。没想到只有5个通过，还有3个在这之后还删了，可都在我意料之中，又有多少人会去理一个陌生人呢？剩下的2个中，一个始终“不说话”，另一个则很“客气”。“周萱悦”，这是我听见的第一个“熟悉”的名字。 墙上时钟的时针与分针重合，直指正右方，房间里，灯已灭，我打算睡觉了，刚才的还是记忆犹新。 微风趁着漆黑进入房间，吹开了我书桌上的黑色本子。 上面写着：2018年4月1日 星期天 阴 明媚的阳光里没有波澜，生活处处充满了“惊喜”。 今天是365天里最普通的一天。忙碌的生活没有停止过。今天上午的补习课，小灵一直在低头学习，连厕所都没去过一次，吃饭，走路时都在看书，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考试成绩被最讨厌的那个男生超过了就闷闷不乐，但愿这只是愚人节的玩笑。大文还是很幽默，今天在回学校的路上，他讲很多笑话，这可能就是这个世上最幸运的事了。希望他的幽默能影响一下小灵。 对了，今天，还有一个“笨蛋”要加我好友。还问我名字，我告诉他是后，他却只回了个“哦”，真让人气愤，记得他那“歪脖子树”头像下写着“夜里星树”这个超土的昵称，还有“遥远的地方，只剩梦想”的个性签名，又是个爱装深沉的家伙。他还看了我的空间，可能是一个销售的大叔，原本想直接删了，又不知道是害怕他是老爸销售部的人，故意来试探我的，还是他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原因，最后还是留着了。 这是我今天写的日记，在初中时还不怎么喜欢写日记的，因为害怕妈妈偷看，然后她又会挑我的毛病。高中后，爸妈都经常不在家，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写日记悄悄的成了习惯。 第四章 偶然的交集（下） 昨天本想和她好好聊聊的，最后被意外打断了，聊天不了了之。第二天晚上发现她竟然没有删我，想去向她道歉时，怕她不会理我，最后还是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没想到她很快就回我了。 4月2日夜里星树：对不起啊，昨天我爷爷病倒了。 周萱悦：你48岁，还有爷爷？ 虽然有点生气，但我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夜里星树：我17岁 周萱悦：那你干嘛乱填年龄？我还以为你是大叔呢？ 夜里星树：这个嘛，不知道。 周萱悦：真奇怪，既然你17岁，那我们也算同岁，我下个月就17了，那你应该也是高二了吧？在哪里上学？ 夜里星树：嗯，达尾中学 周萱悦：没听说过，我是湖宁一中高二（2）班的，以后就是朋友了。 …… “以后就是朋友了”，朋友，听上去沉甸甸的，第一次从陌生人口中听见，不知道又多久没有人提过这个词了，我感到一股暖流正从夜空里流下来，流进我的心里。那刻我感觉自己被拥抱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一直在心里旋转，出不来也不会消失。夜空里多了一颗永远不会消失的星，新的神明已经降临。 为什么你的一句话就能让我重拾生活的信心，是什么在瞬间将我破损的灵魂重新拼凑，你不是太阳，我却感到温暖，从那一刻，世界毁灭了，不过，我们都活着。 后来我们聊了很久，一直到凌晨二点。她有点自来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和我这个陌生人聊那么久，反正就是感觉她很热心，似乎她能从细节中看见别人的心。她喜欢听别人讲烦恼和生活的故事，这和优彤一样，我甚至把她当成了她，不同的是优彤几乎不在网上聊天。原想只是把她当个话痨，可每每听见她说自己身边的事时，又觉得很喜欢。 那天我并没有把名字告诉她，不是因为隐私，而是觉得不重要，然而她也没有追问。记得最后她说了句“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开心”，就好像她看出了我的心事。在她“面前”，我感觉自己是个“透明人”，内心里装得，脑子里想的，她似乎了如指掌。连我透露的一丝恐惧也无法逃脱，不过，她很快就消除了我的恐惧。她是如此的善良，如此的乐观，后来才知道也并不全是，我没有对她做到了如指掌，她是个隐藏高手。 她总说一些好玩的事，尽管只是一些特别小的事，所有人都经历过，可我却没有发现过，常常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粗心”了。我总把自己的烦恼告诉她，她真是善解人意，不管她说了什么，我总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难道这就是友谊吗？她的世界总是那么美好，那么平和。 第二天那个“笨蛋”又找到了我，他给我的感觉就是特别的沉闷，想要和人说话，而又一言不发，而且一定不会是坏人。 他就像契科夫笔下的别里科夫，总是隐藏着，这是一种思想的隐藏，他又充满了矛盾，渴望别人理解自己又怕被理解到真正的别人。 当第二天知道他的事后，无意间就随便和他聊了几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那些事，可能只是把他当成了“透明人”吧。总之就是想和某个不认识的人说话，而他的出现正是一个巧合。 尽管他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但我还是一点儿也不担心。我说了“以后就是朋友了”之后，他就放下了那种不适的感觉。这一点我明显可以感觉到。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几乎都会在十二点之后聊会儿，除非作业多的时候，不过都会提前告诉对方。很多时候都是我先说话。似乎他早已成了我的倾听者，我感觉我们特别像。没想过我的世界上会发生奇迹，可它还是发生了，不管这是不是玩笑，我都很满足、很快乐。 至于聊天的内容，主要就是生活的琐事。我只说喜欢和他聊这些事。因为其他人都对这些事不怎么“感冒”，而闺蜜又都是在一起的没必要聊。我本想听他的故事，他却没有说什么，他喜欢做个听众。 大概在认识八天之后，我们就完全知道了对方，不仅仅是名字，我几乎知道他的一切，当然这是自以为是。这种友情可能连我自己也不能理解。网络的世界，彼此根本不认识，他可能是擦肩而过的路人，不过，只要愿意，彼此是真心，就能成为知已 我们约定今年暑假一起过，地点就在我发给他的那张照片里的公园。我想让他来到这里，然后带他好好在那座城里玩玩，认识大文，小灵。我们约定在认识的第100天，也就是7月9日见上一面，因为那时候正好都放假了。 在我们奇迹般的成为朋友之后，她讲了很多自己的故事。她所在的学校湖宁一中，是全市乃至全省的重点高中，每年的高考本科录取率都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市里的学校还真大，全校有万名学生，有120多个班，分为两个校区，北校区主要是文科班和高一年级。南校区在另一条街。当她说起这些后。我有个想法，转学去哪里，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毕竟也没必要了，只希望自己好好学习，高考能和她去到一个大学。 我好奇，“你是谁？” 我们谈论的最多的还是她的事。她有两个闺蜜，其中一个还是男生。男生竟然能和女生成为闺蜜，我挺羡慕的。女生叫钟双灵，17岁，现在是一个班的，尽管认识没有多久，关系却特别好，两人都是学霸，在重点班里。听说她们的成绩都是年级前二十。这世界上优秀的人真是多呀，难道只有我一个废物吗？可能也是听了她们班那些学霸的故事，我才有了一丝学习的动力吧。不过，这种东西就这样好了，我也挺喜欢这样的。 男生叫李毅文，18岁了，也是同一个学校的，高一时她们是同班同学，不过分班后她学了理科就没有在一个班，因为她们两个班在不同的校区，所以她们也没能天天在一起。一说起他，周萱悦就停不了，她俩就像亲兄妹一样，周萱悦很喜欢他。听说那个男生特别帅，又多才多艺，在学校里很受欢迎，真让人羡慕啊。 周萱悦的爸爸是市里最大的公司——圣兴集团销售部的经理，妈妈在市财政局工作。这一切都好让人羡慕，我想：她一定是一个幸福的女孩子。 第五章 夜空与你（上） 在认识萱悦以后，我莫名之中开始好好学习了，为的就是离她更近一点，可以算是鸡汤，但它不是短暂的，我愿意去寻找这其中的真理。我的反常举动让老师和同学都挺意外的，似乎他们已经觉得我只能是以前那个我。 不过，老天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让我成功的。尽管好好学了，可几次考试都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是更差，没想到最后还是这样，同学的态度也没有改变。只有阿睿、优彤在我身边安慰了我。不过，其实我并没有因此难过，只是为此疑惑。但无论如何，只要和萱悦一样努力就好了，我不在乎结果，我很享受这个过程，一点点靠近她的过程。 “以后我们能一起回去吗？” “啊”孙优彤突然这么问，我们很惊讶，因为她家住在学校20公里外的另一个小镇——玉河镇，听说是因为那里没有高中才在这里来读书的，不过学校里所有知道她的人都觉得她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我妈妈说让我住在外公家，已经说好了，今晚就去。” “你外公？叫什么名字？住在这达尾镇吗？”话痨继续追问着，我则竖着耳朵，作出一副认真做作业的假样子。 “嗯，他叫李林仲” “什么？李老伯”我俩很惊讶，因为这个李林仲是我家邻居，我们都叫他李老伯。是个留下小胡子，心态却很年轻的人，常常和我们讲一些奇怪的故事，对我们家的态度也是非常好，而有时候又很古怪，走在路上不说一句话，或是待着家里一整天。 赵睿拉着我小声的问，“阿睿，李老伯不就住你家旁边吗？他不是就一个人吗？有个侄女吗” “不知道，从没听他说过，只听说他是从别的镇搬过来的”李老伯搬来镇上已经几十年了，平时很热心，家里养了一只狗。六十多岁了，没有老伴，是个“孤家寡人”。不过，在大家心目中是个很热心的人，大家对他的评价都很高，这点与孙优彤很像，这么一想她们还真是一家人。我很真是孤陋寡闻呀。 “你们在说什么？”孙优彤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慌忙解释。 “那我能和你们一起回家吗？我们走那个方向的就只有你们两个了。” 她又问了一遍，还没等我说话，阿睿就答应了。其实，我还真没和女生一起走过，毕竟全校的女生都不爱搭理我。一直都是和阿栎一起。尽管回去的路程不远，路上也有路灯，可也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单独走夜路吧，所以也就没有反驳。 “快看，天上有好多星星呀。” 不知是谁在操场上大声的叫喊。 “真的，周周，你看，好美丽呀” 小灵的话从我脑中穿过。放眼望去，一些很亮，一些较暗，整个天空呈现成深蓝色。真的好美。我们慢慢的走着。不管怎么移动，星星都在那里望着我们。 白祷砝最喜欢聊的就是夜空了。以前我一直讨厌黑夜，从没觉得夜空有多美。原来这就是他说的美，把地球的美表现到了极致。 校园里的花到处乱飘，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各类花的花香。同学们一下课都喜欢在这条大道上来散步，两旁的梨树真美丽。在星星的照耀下，有一种走在通往天庭的天路上的感觉。 校门挤满了要出去的学生，不过，出去是要走读证的，50多岁的保安大叔每天都能逮到几个偷偷跑出去的。幸好学校不是完全封闭式的，不然让我住校，我可能会疯掉，也真同情那些住校生。 校门对面是我最常光顾的奶茶店。它的旁边有好几个餐馆。学生从学校最右边的马路回家，但大部分都会选择打车，尽管有些人的家里这里很近。 “周周，你要不要喝奶茶。” “当然要，还用问吗？一天都不能少的。” 我和小灵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还推着她那辆自行车。这条街看上去很繁华，整天整夜都在活动。 “小灵。” 我叫住了她，我最近一直很好奇她身上的变化，于是打算问清楚。 “你现在怎么突然那么努力呀？看上去好吓人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我只是比以前稍微努力了一下而已。” “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呢？因为快高三了吗？” “不是，我要参加几周后市里举行英语竞赛，所以一直在偷偷背单词，你没发现我上课都是在偷看吗？该不会你们以为我是疯了吧，如果只是高考，我肯定不会这样做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上次考试的事呢。” “不是” 她笑了笑。虽然我还想问她为什么要参加那个比赛。不过，这明显是有现成答案的傻问题。 脚下的路明亮干净，背后的身影一路紧随。星星像奶茶里的珍珠一样。天啊，我也爱上了夜空。你看见了吗？好美。 第五章 夜空与你（下） 夜幕如约而至。因为镇里不少的年轻人都外出务工了了，所以夜晚的小镇各家都大门紧闭，连狗叫声都比人的声音多，有些人家早早就入睡了，整个街道太安静了，完全比不上早晨的热闹。只有镇边缘的茶叶加工厂才一直在忙碌，那是个有钱人建的，为的就是收集这附近村庄的茶，然后卖到大厂里，所以那里集中了镇上的大量剩余劳动力。 晚自习下课钟声响起了，夜归的学生奔跑在不大的街道上，嬉戏打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高中生了。我和导凡也走出教室，完全忘记了一件事。和从前一样，他只拿了两本书和三个作业本，我背着装的满满的书包。 “阿睿，我说你，都高中了，还背这么幼稚的书包” “你懂什么，这叫潮流。” “白祷砝，赵睿等等我” “学委。” 我急忙回过头，他也慢慢把头转了过去。 “说好了一起回家，我才去寝室拿了一下东西，你们就跑了” “不好意思，我们以为你先回去了”记得当时脸都红了，还好她没有介意。 月光下，地面上洁白无瑕，我们三个人影穿梭与片片房屋之间。毕竟现在只有冬夏了，所以就算没有田间的蛙叫，树上的蝉鸣，也处处感觉得到是夏天的气息。 “赵睿，为什么白祷砝一直看着天上，都不看路，不怕摔倒吗？”学委细声问我。而他并没有在意，完全活在自己的夜空里，一直抱着头望着天。 “这条路他走习惯了，闭着眼也知道下一步往哪走，还有，白祷砝从小在晚上就特别喜欢望着天空，哪怕什么都没有，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是嘛，还真是个怪人” 我们走上了一座桥，桥边石牌上写着“弥尾桥”三个醒目的大字，桥下的流水声十分清脆，整个山谷都听得见，仿佛是这个深山小镇呼唤对外界的世界，但随着国家对乡村的重视，这里也与外界连成了一片，镇上的人都在圆滑处世。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有时候还真想回到从前，过回那宁静的生活。 “这桥为什么叫弥尾桥，这个镇不是叫达尾镇吗？” “你不知道吗？”我摸了摸头，问。 “虽然我来这里一年多了，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周末又被爸妈接回家，所以没有到桥这里还有河对面来过”孙优彤边走边说。 “哦，因为桥下面这条河叫弥尾河，原来河的两岸是两个不同的村子，河的左岸是弥尾村，河的右岸是达堡村，后来两个村子的人都多了起来，县里就决定把两个村子合成一个镇，所以我们这个镇就叫达尾镇，” 学委点了点头，高高的马尾辫小幅度的甩来甩去，头上的发带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像星星一样。白祷砝不时偷偷回头看看她。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的心思了，他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一路上，他依然若有所思的走在最前面，根本没听我们聊天。过了桥又走了七八分钟，前面是两条街的路口。白祷砝·学委分别，我走上了左边的道路，他俩继续直走。我家住在镇最左边的新型住房里，是政府修的安置房，我家是在四年前从一个山上村子搬下来的，因为爸爸去世的比较早，所以家里只有我和妈妈。 我低着头，孙优彤看着手机屏幕，和她走在一起我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并不是害怕，就是总觉得很紧张，这还是第一次和女生一起回家。 “白祷砝同学” “啊……哦，什么事。” 我的手不安的抓着袖口，嘴瞬间“干涸”。刚见她时就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她，在她面前总是手舞足蹈，但这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呀？在想什么？” “啊……没……没什么，我话比较少，没什么说的，我看你们聊得很来，就不想打断你们。” 我吐出了嘴里颤抖的字。 “是嘛，怎么会这么想呢？我觉得你虽然在班里和其他人不怎么说话，但和赵睿一起就一直在说” “我和其他人没有共同语言。” 其实我也不想去打乱别人的生活，有阿睿和我说话已经很知足了。这世上，不可能谁都喜欢你，能称作朋友的也是屈指可数。孤独是感性的解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 孙优彤愣了一会儿，我们停下了脚步。 “怎么会这样，你和其他同学也没什么矛盾呀？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 她是在关心我？还是只是好奇？ “没有”我激动的对着孙优彤，表情有些愤怒。她默不作声。我不想再提哪些事了，只想永远忘记。 “那个，对不起，我……”我吞吞吐吐说着，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了。 “没事的，我才应该说对不起。”我低下了头，感觉自己像被神明原谅了一样，她不好意思的附和。 “还有，白祷砝同学，叫我优彤就好了，以后就是朋友了。 ”她又笑了。这笑也是如此温暖，融化了身边的一切，原来笑真的能让人忘记烦恼，“以后就是朋友了”，这和萱悦说的一模一样，真是能让人感动到痛哭流涕。 我不好意思的看着她，默默点头。在女生面前反而变得更女生。我们又走了几分钟，她和我聊起了她的家人，我则和她说了我与阿睿，还有爷爷。 听完后她表现出了对镇上生活的喜欢，说“要是能一辈子都在这里就好了”我并不理解她为什么那么说，又没有多问，就静静的听着。她的温柔的语气让我原本紧张的心放下了，我们又一起笑，世界仿佛只有了我们两个人。这就是朋友吗？安静的道路变得欢声笑语。 “哦，那个，优……优彤，到了”李老伯家的灯还亮着，看门狗并没有冲着“陌生人”叫，好像早就认识，早就知道她要来。 “嗯，谢谢你和我聊了这么多，那明天见，白祷砝同学，记得把作业写了”还没等我说话，她已走进了房子里。 我咽了一下口水。非常感谢她能把我当成朋友。 头顶上的天，是多么的广阔，哪里藏了太多的秘密。而当有很多人一起抬头仰望时，你是否能找到想遇见的她呢？ 你看见了吗？好美。 第六章 过去的故事（上） 自从寄住在外公家后，我觉得每天过得都很充实。外公是个朴实的农民，他一直住在农村，平时就喜欢到路上去走走。常常与他作伴的是那只狗。这样的生活我很羡慕。 我认识很多新朋友，最让我感到好奇的是住在隔壁的白祷砝同学。我们经常一起回家。他在班上乃至学校里都不会和其他人说话。当我向班上的同学问到这件事时，他们只说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就是全镇上的人都不怎么待见白祷砝一家人。 那天晚上，外公正好在家。我们坐在小小的沙发上。 “外公，你知道白祷砝家是什么情况吗？为什么镇上的人都那样对他们呢？” 外公叹了口气，嘴里抽着土烟。 “其实也没什么，以前发生了一些事。” “给我讲讲呗，外公” “好吧，那还要说到白祷砝的爸爸，他是当时镇上少有的几个大学生，大学毕业后，他就回到这里，先后在一些贫困村里做村官，因为他能力很出众，解决了很多村的贫困问题，过了5年后，他就先后当选了达尾镇的副镇长，镇长。” “原来他的爸爸那么厉害。” 外公停下喝了一口水，接着又继续讲。 “他刚开始做镇长时，干的还不错，很受百姓的爱戴，也是受他爸爸的影响，他们家的日子过得也很让人羡慕。那时，他的父亲，也就是白祷砝爷爷，因为得了重病提前退休了。所以很多居民都认为他爸爸能继承他爷爷的精神，带领百姓致富。” “6年前，当时，因为国家的政策，乡村都在大搞旅游，达尾镇也积极响应。很快就成了全县有名的旅游镇。那时周边不管是城市，还是村镇的人都来这里旅游，大伙的日子过得相当好。直到有一次，镇政府要扩大镇的旅游范围，打算将后山的峡谷开发出来，而百姓因为那里有太多耕地就不同意。结果镇长没有听大伙的意见，悄悄派工作队去施工，可能是工作队粗心，导致一个正在那里玩耍的小孩被挖倒的山石砸死了。” “然后呢？” “然后，镇上的居民就埋怨起了镇长，后来又查出镇长受贿。最后白祷砝的爸爸就职去了镇长的位置，可尽管如此，居民对他们家的怨恨也始终没有结束。又加上他爷爷的病一直在恶化，家里欠了很多外债，于是他的爸妈不得不外出务工。这一去就是5年，从来没有回来过，哪怕是过年。也因为这样，那孩子一直都特别恨自己的父母，不过也正常，毕竟遇上了这样的事，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哦哦，原来他家还有这样的事啊，那祷砝还真不容易，家里一下子变成那样，瞬间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不过，有些事是容易被误会的，只是大家都没说穿。” “啊？什么误会？外公知道什么吗？” “没什么，没什么” 外公没有再回答我，听了白祷砝家里的故事，我很难想象他是这样的心情，并且持续了很多年。又回想起，当我问他家里的事时，他总是会生气，顿时觉得自己很过分。真希望他能好起来。我很想帮他，可我能做的也只有留在他身边，成为他的朋友。 窗外，街道边的路灯亮着，路上不见一个人，远处一片漆黑，一片死寂，偶有灯光闪烁。房子外的杂草疯狂的生长，而等到第二天人们看见后，却如昨日一样。 我正端着桌上的水杯，看着愁眉苦脸的爷爷时。他的功能机突然来电话了，来电显示上面备注着“儿子”。 “喂，强盛吗？” “爸，是我，小砝回来了吗？” 电话里是一个稍显疲惫的声音。 “给，你爸，快接。” 爷爷把手机递到我的手上，我面无表情地接过电话。李老伯家的看门狗叫了几声，楼下走过几个晚归的学生，久违的月光洒在窗台上。 “喂”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却说不上冷漠。我知道有无法反对的事，它如陨石落地，即便再怎么逃避，结果都是一样。 “儿子……” 我们之间没有了那么多的话题，他默默做声，我哑口无言，中间隔着的究竟隔着什么？反正我无法理解他们的所做所为，即使是为现实所迫，那样的行为加上好似赎罪的语气，太令人讨厌，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行了，你不用每天都打电话回来，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用管我们。” 我挂断了电话，那是青春的叛逆和对自己经历的的控诉，说着赌气的话，心里却感到无比的难受，每次都这样，与刚开始想的完全不一样，而到了下一次又有重复，不管对他说了什么，都会伤害到自己，我，就是这么矛盾吗？把手机放在桌上。 “爷爷，我回房间了” 眼里的眼泪在打转，爷爷低着头。 打开房门，房间里一览无余，没有多余的东西，除了一张硬床就只有一个装有几件衣服的大纸箱。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用手打在厚重的墙壁上，不堪一击的拳头血流不止。明明做了，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后悔？我呆呆的坐着地上，眼眶湿润。 我从沉旧的忱头下拿出手机，我知道只有一个人愿意听我诉说。看着窗外的黑夜。月亮不见了，只有一颗星星待着哪里，也许很快也要消失掉。 第六章 过去的故事（下） “萱悦，我要出差两个周，接下来你要自己照顾自己，还有饭团。” “啊！” 妈妈的话让我不知该哭，还是笑。她走了我就不用天天被她骂了，会有很多属于自己的时间。可爸爸又不能回来，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可我连菜都不会切。早就该有所行动，不该早点预想到现在，而我选择了等待。 “冰箱里我已经买了很多菜了，如果没了，你就自己去买，实在不会炒菜就请王阿姨帮忙，我已经和他说了，如果实在不行就看看能不能请个保姆，反正不要去吃外面的东西，或是外卖，那些东西这么可能干净。” 她是个自以为高尚的人，和别人说话总带着轻蔑的语气，尽管谁都明白她没那意思，可她的说话方式还是会得罪不少人，而大家又惧怕她的官威，而敢怒不敢言，有时在背地里说她的坏话，又厚着脸来求她帮忙，成年人的社交是我无法想象的，虚伪或许是每个人都要学会的。 “我知道啦，可是，妈妈，你走了谁给饭团喂饭呀，有时候我下午不会回来呀，它‘一个人’在家会不会被饿死啊？” “饭团”在地上安静的坐在，垂头丧气，一副很失望的表情。电视里播放着电影，可没有人在意。 “不然，你把它抱到学校里去，或者送到哪个同学家里去，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自己想办法就能解决了，别什么事都问我，你也这么大了，要学会自己的做决定。” 妈妈一脸不在乎的表情，你还在收拾行李，似乎没想过我和“饭团”的感受。她总是这样，外人都觉得她很冷血，强势，缺失了女性的感性。对我而言，不管她露出怎样的变情我都不会觉得奇怪，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那好吧。” 我笑着望向妈妈，她还在忙活，没有看我一眼。 舅舅说我刚出生的时候，爸爸妈妈非常高兴，爸爸抱着我笑个不停，妈妈躺在床上，也在微笑，可在我的记忆中妈妈就从没笑过，老爸倒是个开心鬼，总逗我笑，我觉得我爱笑也一定是遗传了老爸。 家里简直是一尘不染，能看见的，不能看见的地方，都被妈妈认真清理了好几遍。 “对了，萱悦，在家一定要把卫生打扫好，别等我回来看见这里成了垃圾场。” “哦，知道啦。” 十二点，妈妈和“饭团”都已经睡着了，而我终于也将作业写完了。同样的夜间生活，不停的写作业。我像一个机器。每天都在重复。只有完成任务后的那一刻，我才能感觉到无敌的快意。 粉色的房间，书桌上的莹光笔躲在书堆里发光。我拉开窗帘，深夜的夜空好美。 4月28日我：别躲了，快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白祷砝：嘿嘿，作业写完了吗，今天作业多吗？ 我：还好，一般。说起来，时间过得真快，我们认识快一个月了，“笨蛋”。 白祷砝：是呀，我既想它快点，又想它永远停在这一刻。今天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我洗耳恭听。 我：还是你先说吧。你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白祷砝：你怎么知道的，真厉害。 我：感觉，第六感，所以你快说吧。 白祷砝：好 我：等等，还是打电话吧，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也没听见过了你的声音。 白祷砝：行吧，不过我会很紧张的。 他的声音不算好听，鼻音很重，音调很低。听起来也没有大文的声音温柔，但能让人记忆犹新，那是慢慢刻在心上的声音，从耳朵进去，顺着各个细胞组织进到心里。 他和我说了他的烦恼。主要就是不知道怎样对待自己的父母，还有镇上的居民。留守孩子的感受我十分能理解，他也是个独生子，还要照顾生病的爷爷，相必生活一定不尽人意。我以前听他说过这些事，然而能说的也只想理解。 有些事还是忘记了比较好，没有那么多时间让我们去体会失去。要迈出第一步，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世仇”，终究会了结的。我劝他主动去治愈他们之间的关系，与父母，与居民，尽管他很赞同我的看法，却还是缺少勇气。 再说完他的烦恼后，我也说了我的事，当我说话时，他一言不发，听得无比仔细。我像演讲者，而台下的听众只有他一个。我并没有把妈妈的事告诉他，只和他说了自己不会炒菜的事，还有一些小事。 他听了以后，一改原来懒散的语调和刚开始的紧张，一下子给我说了多种菜的做法，他说的特别仔细，显然每一个步骤都烂熟于心。当我夸他时，他只说这些都是小事。可我却被这些小事难倒，我还真是没用呀。他让我炒菜时打电话给他，他要慢慢教会我他所会的所有菜的做法。我欣然答应了。 昨晚我们通了电话，她的声音很甜，听上去很可爱。一开始时，我一直在打哆嗦，她倒是很从容。我又一次在女生面前丢脸了。原来她一开始就知道我有心事了，女生的第六感很厉害。 我告诉了她家里的事。听完她的一席话之后，我也明白了很多东西。对于父母，特别是爸爸，我总是自以为不可能原谅，可实际上我根本不能怨恨他们。如果谁问我恨不恨他们，我的答案一定是否定的，不管思考多久，我也不会恨他们，我是做不到的。 镇上的人并不是讨厌我，他们是在埋怨，在发泄，在等待道歉。而我高傲的时候处世方式才是让我陷入自卑和敌对的黑手。我们不可能永远为敌。我得改变。和她说完之后，我感觉一身轻松，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祷砝，你在做什么，一直盯着学委。” 阿睿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考。 “没有，没有。” 其实我也不知道干嘛会盯着优彤，明明在想昨晚的事，我不会真的把她当成优彤了吧？ “因为在一千年以后，世界早已没有我，无法深情挽着你的手，浅吻着你额头，别等到一千年以后，所有人都遗忘了我……” 广播里的老歌，同学的谈笑。优彤还在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所以她一定不知道我已经看了她很久了。 “五一，去哪里玩？” “我们家要……” 两个女生在谈论着五一的安排。因为后天就是劳动节了。所以尽管今天是星期天，也要补课。难得的长假，真想去见她一面。 我好奇，你是谁？ “白祷砝，你到办公室来一趟。” 王老师“锋利”的说完之后转身离去。个别同学看了一下我，很快又将目光收回，大部分同学不以为然，除了被老师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就有没有其他感到惊讶的。一个周中，我至少要被王老师叫到办公室两次，基本上都在说我的成绩，或是家里的情况。 “坐下说吧。”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她的桌子上摆在前天的测试卷，上面勾勾圈圈，已经批改完了，果然又要说成绩了。 “不错，白祷砝，你这次考得真好。” 她第一次这么和蔼，名字叫得那么亲切，真是前所未有的。当她把试卷递给我时，我才反应过来，想起她刚刚说的话。看着试卷，比上次整整多了四十多分。 “另外，我也看了你其他科的成绩，都有超级大的进步。总成绩第一次进入全班前十。” 不敢相信，难道回报来了吗？我不停的在心里问自己。 “接着要继续加油，你要明白父母老师的良苦用心。其实你挺幸福的，你的爸妈每个星期都会打电问你的情况，所以别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听上去，王老师对我的行为，都是爸妈让她那么做的，如果真是这样，其实她还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人。她是在两年前到这里来的，总是一脸严肃，特别是对我。她是个“两面人”，严厉和温柔，究竟是哪个？我想，我有点明白她了。 回到教室我还在回想刚刚发生的事。 第七章 秘密（上） 武宁湖公园有很多人。大家都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假期。武宁湖的风一阵阵吹在游客脸上，柳树随风飘摇，公园里，不时传来小孩的声音，有人在空地上放风筝，断线的风筝挂在树枝上。趁着假期我带着“饭团”也到这里也散会儿步，走在绿树成荫的小路上，有人在骑车，有人在慢跑。在右侧湖边有几家人搭好了帐篷，或是在野餐。爸妈抱着孩子，很温馨的画面。 “周周。” 转过身，人群里，乌黑的长发，圆润脸蛋，精致的五官，一身运动装。 “小灵，你不是不来吗？” “改变主意了，好久没有出来散步了，也不能总待着家里吧？这里空气真好，感觉自己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哈哈哈哈，你很老吗？” “哈哈” 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至从要参加市里英语竞赛后，她就格外努力，每天都挺沉闷。可能是因为对英语的喜爱，或是想提升自己的水平。她性格很好强，总爱和别人比较，在比较中成长，单从那无限的动力来看，像小灵这类人在社会上是占多数的，大家都在努力向前，我既替他们高兴，也为此心生同情，看得出她很在意那个竞赛，总有一种拼尽全力也要赢的感觉。 “李毅文怎么没来？我打电话给他，他说懒得动，这么荒唐的理由也就他能说出口，没救了，没救了。”她摇着头。 “真是个懒人。” 我笑了笑，笑容很快就消失了。我知道大文在做什么，但现在不能让她知道，绝对不能说，这是个秘密。 “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啊？” “那个竞赛呀？听说参加的选手是全省最厉害的高手，有信心赢吗？” “哦，没问题，我有必胜的信心，冠军一定是我的。” 树叶飘在了她的脸上，我能感受到她的那份坚定，那种自信。 “不说我了，周周，听说你爸妈都没在家？” 看着她的侧脸，宽大的湖和那棵路旁的枫树，成了她的天然背景，真想把它拍下来，放着我的书桌前。 “对呀，现在我很烦恼，上课后不知道谁照顾饭团，我总不能把它关在屋里吧？那样，它会很难受的。” “干嘛不让它待着我家呢？正好我爸妈都不怎么忙，我妹特别喜欢狗狗。如果你愿意，可以把它放在我家里。” 我牵着“饭团”，听见小灵这么一说，高兴的跳了起来，“饭团”不停的摇尾巴。我一开始是打算这么做的，可细细想来，不能给她添麻烦，就一直没有说。她很喜欢“饭团”，每次到我家来都要逗逗它。这下好了，“饭团”不用被关在家了。 我们边走边聊。周围的游客络绎不绝。一辆辆自行车从身边骑过，不断刮起微风，吹起我的裙角。 “叔叔还要加班吗？今天不是劳动节吗？不可能没问题放假吧？” 她很质疑。关于老爸的事，我自然也不信，怎么可能不放五一假呢？再怎么也说不过去。 “妈妈没告诉我，等晚上我打个电话问问老爸就知道了，也不知道他是在骗我，或是在故意躲着我。” 我们大概花了两个小时逛完了公园。后来又去商场逛了一下，买了几件衣服，喝了奶茶，吃了点心。下午三点，小灵想让我和她在沁源南路坐地铁，然后去古桥阁站下，那附近有个礼品店，而且那里离她家很近。我挺想去看看的，可我还带着“饭团”。于是我们放弃了，她坐公交回去了，我也牵着“饭团”离开了。 昨晚爷爷的心脏病又一次犯了，我忙着到处找药，不过，翻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我急忙跑去镇上医院，医生很快赶了过来，爷爷总算好了一点。这样的晚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一直想让爷爷住院，去城市里好好治疗。爷爷却始终不肯。他在心疼钱，总不愿多在自己身上花一分钱。爸妈不停的打钱，寄药回来，可他们没有回来过爷爷一次，这是多么的狠心，我最不能原谅这样的事。爷爷对爸妈则一直很包容，总说他们的不易。 我不明白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他们一直在说钱，为此不停的工作，到头来换来的也只是疲倦的身躯。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作用？只想要爷爷好起来，他们一直都不懂，他们根本没想懂。我可以欺骗自己的感受，但无法忽视爷爷的疼痛。神明，求你，一定要让爷爷好起来。 “咚咚。” 房间里如往常一样乱，我还在睡觉，今早爷爷没有叫醒我，一阵敲门声叫醒了我。听见有人在敲门，我下意识的感觉是阿睿，也只可能是他，其他人，没有谁会轻易来这里。 爷爷去开了门。 “爷爷，白祷砝同学在家吗？” “啊……在，在的” 我一听，竟然是优彤，我立马掀开被子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是优彤呀？快进来。” 她站在门口，看着我那脏乱的头发，爷爷也看了过来，我的脸瞬间红了，让她看见我这副模样，太不好意思了。 “你才刚起床吗？头发都还没洗。” “今天不是五一吗？所以没有叫他，让他好好睡了一觉。”爷爷对她说。 我马上支开了爷爷，因为怕他无意间揭我的短。在她面前我是越来越注重形象了。 “你先进来吧。” “不了，我还要和同学去爬山，之所以来找你，也没什么大事，这个给你。” 我俯视她，她微笑着，眼睛里带着光芒，蓝色的发带在黑发上像蓝色的星挂着夜空里一样。杂草残余的露水还在下落，房子外马路上的石子闪闪发光。说话间，把比较小却很精美的盒子递给了我。我很惊讶，这是生日礼物吗？可干嘛要送给我，而且我也不是今天生日。 “这是什么？” “秘密，你打开就知道了。” 她微笑着，说完就跑回了李老伯家里。望着她的背影，在初晨阳光下离去。我久久注视着她，那画面充满了我的脑袋，我用力摇了摇发红的脸。 回到房间，打开盒子，里面装着各色各样的折纸，还有一张小纸条。 上面写着：白祷砝同学，不，祷砝。这只是我突发的奇想，原本想了更好的方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送你这个吧？其实也没什么，你的成绩不是突飞猛进了嘛，你就当作是鼓励吧！你真的好厉害呀，越来越好了，以后要继续加油！我们一起加油。 这是一个感人的早晨，没想到优彤会这样？她真的好好。她知道如果叫我去玩我一定不会去的，她没有让我去面对不想面对的，我意识到她知道了以前家里的事，况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她一直在默默鼓励我，她给我的并不只是一种鼓励，更多是一种力量。又回想起她的笑容，我真诚的祈求——永远和她在一起。 第七章 秘密（下） 公园离我们小区其实很进，而我走了一条特长的路，顺着步行街走上另一条大路。大路的对面是市人民医院。我停在红绿灯前，注视着对面。一个男生站在我的对面，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车子从我们眼前穿来穿去，车身上反映这两旁的高楼。太阳从我身后落下，余晖洒在对面高楼上，金灿灿的。渐渐的，太阳照在了男生的脸上，即使是这样，他的脸也很苍白。泪水在我眼里打转，有的已经流到来下颌，“饭团”直盯着我，它在伤心。 “3，2，1” 绿灯亮了。我慢慢伸出右脚，明明只用二十几秒就走完的路，我花了一分钟。快要走到对面时，右手边的车“滴滴”的按着喇叭，红灯亮了，男生把我拽了过去，“饭团”跟着被带了过去，我扑在了他的怀里，他身上有刺鼻的药味。我的眼泪比刚才多了，流在了他的衬衫上。他扶起了我。 “干嘛又哭了？不是让你不要□□哭鬼吗？” “还有刚才多危险呀，过马路要小心，别跟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怎么样没摔着吧？” 他微笑的说着，声音有些沙哑，眼中充满了血丝，手上看不见血液的流动。 “我没事。” 我用左手不停的擦着流不完的眼泪。 “周周，谢谢你，一直陪我去取药。” “别说这个了，大文，情况怎么样了？”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还是老样子。” 大文在去年查出了急性白血症，他一直没有对我们说过，直到一个半月前我才知道。那是一次偶然，我在医院买药时看见了他的名字，一开始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可我却看见他的父母在急诊室外焦急的等待，接着看见身上装满检测仪器的他躺在病床上。看到那一幕，我瞬间倒下了。当我向叔叔阿姨询问他的情况后才知道了他的事，原来他已经欺骗我们一年了，我无法相信这样的事，那是我最痛苦的时候。 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大文不想让我们为他的事伤心难过，他没有告诉除父母外的任何人，直到现在，连小灵也不知道。他在患病后很少找我们了，总是一个人待着，他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让我对小灵隐瞒。每次我们三人在一起时，我都快忍不住眼里的泪水了，只有假装微笑，尽力闭上眼睛。他没有放弃，他一直在努力的活下去。然而还没有看见一丝希望。他每个星期都会来医院里取药，以前是父母陪着他来，我知道他的事后就变成了我。不管我们这么劝说，他都坚持不化疗，不住院。他明白自己我状况，非常清楚。 每次看见他痛苦的样子，我就根本忍不了不哭。他现在更虚弱了，上课时也很痛苦。为什么要这样？ 医院不允许带宠物进去，我们在外面等。过了一会儿，我把“饭团”拴在门前的一块牌子前，跑了进去。门锁着，大文和医生在说话。 “我还有多久时间？”取完了药，大文问了医生。 “唉，你的病情已经恶化到非常危险的情况了，这药基本上不会再起作用了，可能不到一个月了，现在如果用医院最好的治疗方法，或许还有希望，不过很难说，毕竟你在治疗时已经是晚期，小伙子，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好了。” 我在门外哭了，很快跑了出去。他过了一会儿就提着药出来了。大大的口袋装的满满的。我擦去眼泪，坐在坐椅上。 “医生说我吃了这些药好多了，只要坚持吃就会好的。” 他在笑，他已经不可能用这个骗过我了。我没有说话，他已经很努力了，我又怎能再去伤害他？我在强颜欢笑，我不能再哭了。 “对了，周周，我的事谢谢你了，谢谢你没有告诉双灵。” “你要瞒她一辈子吗？” “一辈子太短了，我希望她永远不要知道，她只要这样，只有这样就好了，一辈子也就那么回事，何必要和其他人分享苦痛呢？” 他的眼睛散发着光，足以刺痛旁人的光。 我们走在医院外的“黄金大道”上，路上没有一个人，连车子也没看见几辆。 “大文，不。”我停下了脚步。 “哥哥，你很喜欢小灵吧？” 面对我的问题，他愣住了，停了下来，他仰头笑了笑。 “是啊，妹妹，我喜欢她，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我们相互看着，都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前进，“饭团”紧紧跟在后面。 小灵竟然一直不知道，她还真是傻呀，还在做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为此将要错过多少？ 回家的路上洒满了昏黄的光，前面是一个上坡。我们走在路上，它一直通到了天上。路的四周没有人，路灯已经亮起。太阳在我们面前的地平线上。它没有了那么多的光辉，它就要消失了。 “哥哥，看，好美的夕阳。” 我跑向那道余光。哥哥和“饭团”也跑了过来，三个人影，越来越渺小，慢慢消失在夕阳下。 哥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就这样死去的。 第八章 生日那晚的梦（上） 大文因为病情恶化住院了，尽管他还想“反抗”。他又骗了不少人，连老师也和他一起撒谎。老师们是劳动节过后才知道他的事，只有几个领导和他们班的老师知道。他们一起编织了谎言。 妈妈出差还没有回来。那天我问了爸爸关于他们公司五一的事情，爸爸的回答仍然是加班，他什么也不说，每次都用些许的关心和一句“我正忙”打发我，从他的声音听上去是可以证明他没说谎的，那个声音是如此的疲惫无力，总让我心疼不已。妈妈什么也不肯告诉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在被全世界欺骗，也在欺骗全世界。 “周周，你怎么不喝了呀？都快喝冰奶茶了。” “在呀。” 小小的奶茶店，手里的奶茶一直拿着，只剩一点余温，我的心情有点乱了。小灵坐在对面，其他桌的客人说着闲话，什么变得这么忧愁了？竟觉得以前开心的来源成了负担，好奇怪。 “唉，我听说李毅文请假了，好像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不过他说过了，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你下周的比赛之前，他一定会回来的，不用担心，好好比赛就好了。” “我挺担心他的，不过，那家伙遇到什么困难都一定能解决的。” “嗯” 我们出了奶茶店，走在那条回家的路上，她推着的自行车与地面发出“吱吱”的声音。街道还是那么热闹无比，只是不尽人意，略显悲凉，欢快的歌声如丧钟一般。 “对了，周周，明天不就是你的生日吗？”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好像是吧。” “什么叫好像，本来就是，你看，5月4号，五四运动，没错。” 她翻开着手机里的日历。不过，这种事已经不能算事了，太平淡了。 “可恶，李毅文这家伙，会不会是故意躲你的生日！下次遇见他我要好好问问。” “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难道你还不了解他吗？” “比起你，我还真的不了解。” 小灵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没有什么其他反应，我不会把大文的事告诉她的。我现在越来越会撒谎了，脸都不会红，心脏也很平稳。有时候连自己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话。 “好吧，那明天见，晚上给你过生日，饭团今天就待着我家好了。” 她在一个路口，骑着自行车消失在转角。我站在路灯下，大道上车来车往，仰望夜空，看不见一颗星。 一手拉开掉漆的门把手，顺着一半是水泥的楼梯飞奔道一楼，一楼地板铺满了精美的瓷砖，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被滑倒。又是个无聊的过程，我只期待夜晚十二点的钟声打开大门。仿佛早就知道今天会经历什么了。 优彤在门前和我打招呼，看见她所有的烦心事都会随风而去，快乐其实很简单，有重要的人在身边就会很快乐。我跑了过去。对，即使是白天也有值得期待的，路边的杂草已经长起来了，河流的水明显变少了，树木更茂盛了，一片高山，一片青绿。夏天要来了。 看着她，我就想起了另一个她，她可能还不知道，我为她准备了惊喜。 “我昨晚看了《夏目友人帐》，猫咪老师好可爱呀，夏目的生活好悠闲，真想活在那里面。” 优彤讲述起了动漫，说的津津有味，脸上永远都有笑容。 “是嘛，不过我没看过。” “那你晚上不可能一直在写作业吧？不然还做了什么？” “发呆，看夜空。” 听了我的回答，她会觉得我是个很无趣的人吧，不过，脸上并没有嘲笑，或是什么怪异的表情。她真好，我越来越喜欢她了。和她一起，我总能有笑脸。 阿睿来了之后，他俩一路上都在讨论动漫，尽管我没有说一句话，却不会觉得尴尬，说说笑笑，我的身边有欢乐，我不是孤立的一个人。我想一直这样，听朋友说他们的故事。 “我觉得还是柯南好看，一些国漫也非常棒。” “还是夏目好，又帅又温柔。” “什么嘛？学委怎么能用主角的长相来评价动漫呢？我还是觉得……” …… 第八章 生日那晚的梦（下） 明亮的房间里，我呆呆的坐在书桌前。尽管爸妈完全不知道，我还是感觉今年的生日过得的超级愉快，朋友送了好多礼物。最没想到的是，大文也为我准备了礼物，想必病已经有好转了。我不敢去医院当面感谢他，害怕眼泪又忍不住，所以买了一束鲜花和两盒补品让护士姐姐给了他。躲在墙角，看见我送的礼物，他笑的好开心，这样的人就算是死神也舍不得把他带走吧？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我的生日愿望是：我身边的人都别离开我。它一定能实现，我们都会好好的，永远在一起。 房间的地上摆满了礼物盒，上面写着不同的名字和祝福，“青草属于大地，白云属于蓝天，今天属于你，神明会永远保护你。”“愿我们的友谊像大海一样深，蜂蜜一样甜”“你要做个讨厌鬼，不准哭，天天开心，永远快乐，做我的好妹妹。” 对于朋友的祝福，每一个都让我感动到流泪。奇怪的事，今天下午我收到了一份快递。上面的寄件地址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快递上面的寄件人写着：新朋友，收件人是：周萱悦。 温和的灯光下，那份快递安静的待着书桌上。我在犹豫，又在期待。“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期待？犹豫了一会儿我拆开了快递。 木头做的礼物盒里装着一条黑色的手链，一个蓝色的发卡，一座拼装好的木制的发光别墅模型和一张卡纸。我拿起卡纸。 上面写着： 周周，想必礼物已经收到，不知道你是否会感到意外，我擅自作主了。礼物实在有些粗糙，因为全部都是我用家里的废旧东西做的，在别的地方应该买不到，希望你不要嫌弃。希望你能把手链带着，我已经把我所有的运气都放在上面了，就把它当成护身符吧，不过如果不喜欢就别勉强。很快就要放假了，好开心呀，不知道你有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谢谢你，你的出现让我的天空不再是漆黑一片，很高兴能交到你这个朋友，祝你17岁生日快乐。 远方的朋友 白祷砝 2018年5月2日 戴上那条手链，来自深处的暖流喷涌而出，我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顷刻间，如珠子般落在地上。头上戴着发卡，永远不会弄丢。一份祝福竟能让人如此感动，我在做什么？真傻。 那个才认识一个月的朋友，他是个彻头彻尾地“笨蛋”，总是心事重重。不过，也是我重要的朋友。我并没有告诉他我的生日，在之后我们通完电话后，我才知道，原来他是看了我的资料。他干嘛要这么在乎？真是个笨蛋。这是怎样的感觉？称不上喜欢，但很重要。 打开窗，天空乌云密布，可能明天要倾盆大雨了，这种天气真让人抑郁又烦躁，可又能这样？生活还是不可能停下来。 屋外，夜，深不见底，乌云一层层，五六橦高楼一片漆黑，只有两三点星光，我决定睡去，又是一个适合做梦的好日子。 我做了个梦。 黎明出现，夜幕仍未完全退场，浓雾环绕，无数的高山像塔一样不知疲倦地站在大地上，树木迎来新的绿衣，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山腰上的隧道，大多数的车都从这里经过。与这段高速平行的是一条山路，那是一条穿过“绿色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石碑边的小湖，“蜿蜒”在山与山之间的小路，从峡谷的一端爬上高山，绕着大山一圈又一圈，再到峡谷里去。 闹铃的咚咚的响着，被子里没有温度，鸟儿歌唱，小溪流过，尽管是4月，也阻止不了追逐夜空的脚步。 “小砝，你的闹钟响了”不大的房间里传来了沙哑的喊声，在呼唤着他。 “抱歉，爷爷，我这就去把它关了”狭窄的厨房里，一个温柔的声音应答着。朴实的情感最为珍贵，是他，我的朋友。 “你这孩子怎么每天都比闹钟起得早？”老爷爷岁月的脸庞充满了慈爱。 “爷爷，你腿脚不方便，不用起这么早吧”年轻的脸不算精致，反而有些油光满面，可能是在吸收了太多的油烟。黑色的短袖略现单薄，黑色的休闲裤和一双黑色的板鞋简直是天生一对，灰头土脸的男孩走了出来。 “小砝，总是你起来做早餐，爷爷也想帮你一下” “爷爷，没事，又不累，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医生都说你需要休息。”男孩回头看着老爷爷，手里的活始终没有忘记，不时拿着筷子搅拌锅里。 老爷爷用手推了推下滑的眼镜，2018年4月2日的那页日历十分醒目，老爷爷又看着掉了色的墙上的损去了一只角的时钟，“6点43分”，老爷爷总是一脸焦虑。 “祷砝，快下来，要迟到”楼下传了熟悉的声音。“快下来” “好，马上就来”男孩从阳台望了一眼，随便后立刻回头，都不知道有没有看清是谁，总感觉这个动作完全是多余的。 “爷爷，早餐都做好了，就在餐桌上，另外冰箱里也又吃的，你什么时候饿了就什么时候吃吧。”男孩拿着一张洗脸帕使劲的擦了擦，好像要将脸都擦破掉。 “快去吧”老爷爷催促着。 男孩拿起椅子上的几本书，从窗户跳出了出去，他变成了一只带光的，好似狼的神兽，光逐渐被吸收，大地变得像夜晚一样，他成了太阳，不，是月亮，瞬间飞入天空，慢慢远去，消失在了天边。 城市里的雨越来越大，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接着便是一声雷鸣，我被雷声惊醒，闪电和闪电相互配合，为这深夜带来了一首“安眠曲”。又是谁在渡劫？拉开窗帘，对面的一些住户也被惊醒了，四处查看自家的窗户是否关好。 外面雷电风雨横行，哗啦啦的下了雨，调皮的大风将雨滴吹到窗子上，又从另一扇没关上的窗吹到屋里，雨很小，还在酝酿中，只带来了一丁点寒意。 第九章 爷爷的话（上） 那天，外公要去上山，因为正好是星期六，所以他就叫上了我。外公毕竟年纪大了，他的一个人上山我也不放心。他是个很信封建迷信的人，既传统保守又喜欢尝试新的东西，每个月都要到上山去拜佛。 除此之外，他最爱说镇上的传说，各种妖魔鬼怪，牛鬼蛇神，他说过这个小镇是被神明保护又诅咒的，有得到就会有失去，人们用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换来了安宁。虽然确实如此，可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不管是得到还是失去，都会带给人一种情感，欢乐或悲伤，而悲伤往往是要远胜于欢乐的，记忆犹新的也会是失去带来的悲痛。人就这样被神明嬉弄。 我叫上了祷砝，他每个周末就宅在家里，无所事事，有时候能在墙角坐上一天，或许外面的世界他都快忘记了。他本不想去的，在我苦苦哀求后才同意，他挺善解人意的，尽管与我说的话并不多，却表现得对身边的事都很在意，像迷路的角鹿，一直在试探四周，既害怕又想走出来。 天气很好，阳光不强，走在山间的小路上，能感觉到太阳的无穷力量，阳光早已照进了每个人的心里。我们沿着公路走到了那座山的脚下，山有近2000米高，我要去的地方就在这山上。弥尾河的上游从这样经过，有座小桥连接着两岸。我们从一条山路爬了上去。外公虽然年纪比较大，但走起山路来一点儿也不输给年轻人。他一马当先，将我们两人远远甩在了后面。从山脚的地方望上去，这条山路很笔直，也很长，看不见尽头，直直的通向了天空。我不停的喘气，汗水流个不停，祷砝比我好，可能已经习惯走山路了，但他一直走在我后面，不时会扶我一下，而只要我回头看，他就会立刻将头转向另一个地方。 “优彤，怎么样？，要不要我背你？前面很有很长。” “不用，不用，你可别小看我，我以前也是爬过很多山的，，赶紧走吧，外公可能已经到了。” 这条路还是不错的，由很多块石阶组成，听说原本也是要开发出来作为景区的。路旁的还有垃圾桶，路灯。因为太久没有打理了，杂草已经长到石阶上了，有种复古风的感觉。树叶飘落路旁，不时又能看见垃圾，想必是最近什么留下的，上面还散发着光芒。听不见鸟叫，而松树在风中摇曳的声音却响彻整个山林。 过了二十几分钟，我们终于追上外公了。祷砝一路上都戴着耳朵机听歌，认真走路的样子像个四五岁的孩子，很可爱。我则是在自言自语，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有时他又会提醒我“要看路”。外公坐在废旧的亭子里。亭子还没有完工就被舍弃了，不过，还是很好看，典型的古代亭子，只是上面没有图案。 “年轻人怎么爬这么慢？” “外公，太累了，我要休息一下。” 我立马拉着祷砝跑到了亭子里去坐了下来，他的脸瞬间红了。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外公身体真好，爬了这么久都不喘大口气的。”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应该多出来锻炼锻炼，整天待着家里玩手机怎么行，身体比我们老的几代那是要差远了，才走这么两步，就把你累成这样，你不该跟我来的。” “外公，你就别说我了，我怎么能会你比呢？对了，还有多久才到呀，我快爬不动了，好累啊，我想休息，想在这里睡到明天天亮。” “快了，快到一半了，别抱怨了，就当做是修行” “修行？外公，我只想赶快回去。” 我还在发牢骚，祷砝并没有在意我们的谈话，在那四处张望。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好爽呀，大自然的空气超级清新，太阳被树林遮挡，眼前是一片美景。这里还看不见镇上的房子，但能闻到那里的味道，对，就是很熟悉的那个味道。 “祷砝，这里好美呀，好悠闲，真想永远待着这里，直到死去。” “是呀，可这是不可能的。” “也是啊” 过了一会儿我们又继续往上爬，爬了十分钟，我累得实在走不动了，脚还崴了一下，结果是祷砝背着我爬到了终点，他背都湿透了，汗水一直在流，我想下去他却不让。我很不好意思，觉得很抱歉。 我们只爬到山腰，那里视野开阔，站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望见整个小镇。外公去了山腰边的那个寺庙，祷砝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思考什么。 “那个，真不好意思，早知道就不叫你来了，害你背我这么久。你坐着休息一下吧” “没事没事，优彤，你看，那里是我们学校，那里是阿睿家，那边是……。” 他面带微笑，用手对着镇子指来指去。已经很久没看见他笑了，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真的耶，我看到了，学校好像还有人在篮球场打球。” 寺庙旁有座小山，是这座大山的一个山峰，样子酷似尊佛，两双眼睛注视着小镇，上面没有人工雕凿的痕迹，让人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镇上传说它是佛祖的一个弟子，两千年前在这里打败妖魔后，为保护镇上的人变成的石像。 “祷砝，你知道那看上去像佛的山是怎么回事吗？还有这个寺庙。” 他擦了擦汗，望着那座山。 “那是很多年前就有的，而且不是人工凿的，对这附近的几个镇的居民来说，这里是神山，是神明的所在。那个寺庙叫闲达寺，是在十几年前修建的，为的就是修行和保护这尊佛。庙里有两个和尚，一老一小，他们在这里修行已经很多年了。小和尚好像是老和尚在山下收养的孤儿。老一辈的人对这里都心存敬畏，时常有人来这里学佛问道，祈求平安。” “哦，我听说因为以前镇里想要开发这里，所以才……” “抱歉，这个我不知道。” 他一下子打断了我的话，那双眼睛变得很犀利而又绽放着光芒。我顿时明白自己的错误。 “对不起。” 他又自责的低下头，世间有很多这样的人，面对别人的道歉，心里是无限的内疚，这是何其善良的一类人啊。 我们见外公许久没有出来，就走了过去。小小的寺庙，样子非常破旧，砖瓦都变了颜色。“闲达寺”的匾高高挂起，闲达寺的旁边就是那座“佛山”，其实是这座大山的一个侧峰，有十来米高，它的眼睛望向最遥远的地方，可能是面向深海的城市。 “师傅，那我就告辞了。” “施主慢走。” “好，师傅留步。” 外公和老和尚道完了别，外公转身走向我们。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外公却很高兴，这可能是拜佛之人才能得到的快乐。我们也问候了两和尚，老和尚看祷砝看了很久，眼里充满忧伤，我们离去时，我回头看见，他摇了摇头之后就进庙里去。 第九章 爷爷的话（下） 今天陪李老伯和优彤去了北山，我背着她上山时，她用纸仔细的擦着我脸上的汗，很贴心。从山腰望下来，看不见我家房子。我们是四点半回到家的，刚一进门，看见爷爷在厨房忙活，尽管只有170的身高，看上去却特别高，因为身体很瘦弱，走起路来像个百岁老人，实际才过古稀。 “爷爷，我回来了，你在做饭呀？冰箱里的午饭吃了吗？” 他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脸上有很多汗水，整个身体向前倾，一直在抖动，被风一吹也可能立即倒下。 “爷爷，你没事吧？快坐下，快坐下。” 我扶着他坐了下来。我被吓傻了，心里害怕极了。爷爷喝了杯水后变得好多了。我给‘那两人’打了电话，他们迟迟没有接。 “爷爷必须要去医院，我看你的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了。” “没……没事，只是有……有点累，别……别打，他们在……在上班，别……打。” 爷爷一直不想让我打电话给‘那两人’，我明白他的苦心，可看着他那么痛苦我很难受。爷爷患了很多种病，一直没有得到好的治疗，靠着‘那两人’寄回来的药在拖着，所以我恨他们，爷爷常说“我这身体是不可能治好的，就是靠吃药能活一天是一天”。每每想起他说这种话，心里如刀绞一般，一到晚上常常会胡思乱想，我害怕，好害怕，绝对不能失去他。 晚上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雨，雨滴落在园子里那块生锈的铁板上，发出猛烈的撞击声。爷爷吃了药，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于是我将他背到了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先前，他一直在和我说‘那两人’的事，说了一大堆道理，他希望我理解他们。看着爷爷慈祥的面庞，我不能反驳什么。 回到房间，给萱悦发了条消息，想问问她生日过得怎么样，昨天我们没有聊天。等了好久，都没有回我，心想：一定又是作业多了，她不仅要写学校的作业，还要每天写她妈妈和补习班的作业，一周没有多少个人时间，想想也挺惨的，这可能就是城市学生的烦恼吧，难怪她们的成绩那么好。 突然，我听见爷爷大叫了一声。我急忙跑向爷爷的卧室，只见他摔下了床，全身颤抖。 “爷爷，爷爷，你别吓我，快来人呀，快来人。”我对着窗户大喊，眼泪在不经意间流了下来，要发生什么，我将面对什么，此刻只能努力呼喊。 “小砝，别……别怪……他们。” 爷爷费力的说出这些话。 因为才十点半，有很多人没睡。周围的人立刻跑了过来。后来，几个人将爷爷送到了镇医院，可爷爷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他被转送去了县人民医院。爷爷被抬上车，我直直的看着，眼泪止不住的流，能做的只有祈祷。 “好了，爷爷一定会没事的，别哭了。” 即使是优彤也阻止不了我的泪水，她是第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人。天上的小雨一刻未停。优彤一直陪在我身边，从没离开。 第二天早上，我和优彤都在镇医院长椅上睡着了，她的头靠着我的肩，一床宽大的被子盖在我们身上。她还没醒。我让她平躺在长椅上，盖好了被子。 “你醒了，昨晚睡得怎么样？” 是医院的张医生，她看上去没有休息好，不停的打哈欠，黑眼圈特别重。 “张医生，被子是你给我们盖上的吧，谢谢你” “没事，昨晚我想让你们去病房里睡，可你们谁也不肯去。我本想等你们睡着了，把你们抱进病房里去。可你的手死死抓住扶手，那个女生则紧紧抓住你的衣服，我怎么拉也拉不动，所以就让你们在这里将就了一晚。” “这样已经很好了，谢谢你。” “对了，医生，我爷爷怎么样了，回来没有？” “还没有，昨晚真是把大家吓坏了，白大叔的病情恶化了，大家急忙开车把他送去了县里，听说你的爸妈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应该下午就能到，你也不用过多担心，白大叔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虽然他那么说，但我还是很担心。等优彤醒来后，我们一起回了家，路上她不停的安慰我，她笑容总能让我忘记正在经历的，但这次没有这样的效果，我也能感到自己的不安，表情异常凝重。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心里有不详的预兆。雨一直下，我们在雨里不停的奔跑。 到家时，雨已经停了，阿睿站在门口，大门没关，一定是我昨晚很着急，来不及锁门。他见我们回来了，快步迎上前来。 “爷爷，怎么样了？我昨晚睡的比较早，今天起来就听说了爷爷的事，想跑去医院，结果看见你家门没锁，就进去看了看，没发现你，还以为你也去县城了，学委也没回来，打电话又没接，可把我急坏了，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们。” 他慌忙的说了很多话，表情看上去也特别着急。 “爷爷的情况还不知道，没接手机是因为我没带，优彤的手机也没电了。”我沮丧的说。 “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他也是笑着说的，尽管我知道那不自然的笑容是装出来的，也还是感到欣慰。我的朋友都和我在一起。我点了点头。 “优彤，你先回家吧，昨晚你没睡好，李老伯又去县城。你先回去睡会吧！” “没事，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的脸红了起来。心里感到了无比的温暖。 我冲进了我的房间。他们也跟了过来。我马上打了爸爸的电话。阿睿、优彤焦虑的站在我身边。 “怎么样了，爷爷怎么样了？” 我大声的问到，而且没有加任何称呼。 “没事，经过医生的连夜抢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听了他的话，我们都舒了口气，心里暗喜。他们嘴里说着“太好了”，我心里也在重复这句话。 “爷爷能说话吗？” “小砝呀，爷爷躺在病床上还没醒。” 一个女性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是妈妈的声音，面对我的问题，爸爸还在犹豫时，她抢过了手机。 “好吧，那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这个还不知道，总之还要住几个星期的院。不用担心，你要继续去上学才行，这种事没必要在意。” 妈妈的话让我愣住了，为什么“没必要在意”？为什么必须要读书？在她们眼里爷爷算什么？我又算什么？爷爷，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偏护他们？这就是人生吗？有何意义？我愣了很久后挂断了电话。 “小砝，小砝，你在听吗？” “没有” 2018年5月7日 星期一 晴 一中的校园还是那么美，到处都是花香。辛苦的学习也有滋有味，不过，也少了点人情味。 后天就是小灵比赛的日子，她正在做最后的努力。大文病情虽然有了好转，可还是在住院。今天下午我去看他了，他看上去活蹦乱跳的，想必已经没有大碍了，至少我是这样骗自己的。我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失望的事还真多呀，妈妈还没回来，爸爸依然“失踪”，就连你，也没有出现。你对我失望了吗？昨晚的事我很抱歉，希望你相信，那是没有看见的缘故。快回来吧，求你们快回到我身边吧，要我怎样都可以。 第十章 再见，亲人（上） 台下的观众已经入场，上午的成绩不算很好，一个月来的努力还是抵不过答题时的紧张和意外，但我不会放弃，我必须要赢。为了赢得比赛，我必须要在口语部分赢过其他人，我会做到的。李毅文自从请假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周周在上课。但爸爸妈妈还有妹妹，“饭团”就在观众里，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有他们的加油我一定能赢。李毅文，等着，我会在你下次出现时，给你个惊喜。 “各位选手，口语部分的比赛正式开始。” …… 学习，学习，还是学习。在爸妈眼里只有学习，我像傀儡一样继续上学，放学，爷爷没在，家里好冷清，晚上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即使是她，手机被锁在柜子里，世界一片安静，我只想等爷爷回来。 夜空又流星划过，看上去却显得很孤苦。漆黑一片，一点光是无法照亮整片天空的。 已经过去一天了，爸妈没有回来，镇上的人倒是基本回来了，除了李老伯，我曾向他们打听爷爷的事，他们都是敷衍了事，要么摇头，要么直接不说话，或是故意转移话题。阿睿和优彤没有再向我提起爷爷的事，可能是不想让我担心，可总感觉不对劲。 下午，我回到了家，看见门外挤满了人，大门是被打开了的。一股寒意迎面而来，包围了我的天空。 “会不会是爷爷回来了。” 优彤在我身边小声的说着。我快步走上前去，人们表情凝重，没人说话，我们挤了进去。一楼大厅里，一男一女正在安放灵位，上面赫然写着“白原平”三个字。我跪下了，双膝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响，整个一楼都能听见。 “小砝，小砝……” 我听见了，所有人都在呼喊，就是没有听见您的声音。 “爷爷” 巨大的声浪连我自己也被吞噬了，眼泪已经慢慢流尽，再也不能悲伤。 爷爷是在被送到医院那天晚上就已经过世的，爸妈骗了我，所有人都早就知道了，包括我的两个朋友，只有我成了傻子。爷爷的尸体是在昨天火化的，连同一起被火化的，是我那颗肮脏的心。 爷爷的丧事在8号和9号办的，丧事很简单，爸妈只通知了镇上的人和重要的亲戚。下葬的时间是9号的下午。对的，就是他们回来后的第二天下午，不到24个小时，他就没来过这世上一样，很快，他也会和其他逝去的人一样，被生人遗忘，连我也不能保证几十年后还记得他的模样。这办丧的过程中，我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它不值钱，更毫无作用。 这时，遥远的一个房间还亮着灯，那是我的夜空里唯一的星。 星期三的上午，我没有去上课，那是我第一次逃课。医院的重症病房里，我呆呆的看着那个高大威猛的男孩，他一动不动，没有呼吸。他的父母在我旁边哭得稀里哗啦，我听得心都碎掉了。 “病人李毅文，经抢救无效，于2018年5月9日早晨10点24分病逝。” 主治医生对着旁边的护士说着话。我果然不能进医院，又哭了，哭的很小声，哭的很细腻，眼泪在慢慢的流淌，干涸的地板变得很湿润。我感觉不到一丝痛苦，没有在意这一切。他留下了最后的遗言是：“我没有遗言”。不想留下任何话，想说得永远说不完，不想说的只有浪费时间，把一切的一切放在心底带走吧。我为你送别，我无能为力，我们会再次相见的。 我赢了比赛，坐在2号地铁上，手里拿着刚买的数码相机，它是我用比赛的奖金买的，我要把它送给那个业余摄影师，他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心情激动不已。我在古洞堡站下的，那里有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每天我都会从这里经过，高一时和那两个来逛过好多次。 “听说没？25班的李毅文今早死了。” 两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从我身边走过。我被吓住了，下意识的拉住了说话的那个女生。 “你说什么？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似乎认出了我，瞪了我一眼。 “是真的，我是她隔壁班的，今天25班的班主任亲口说的，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了，可能是你出去比赛了，所以不知道。” 我不敢相信他说的话，我的手松开了袋子，相机被摔碎了。我坐在了地上，四周的人围了过来。我被两个路人扶了起来，依然不肯相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捡起摔碎的相机，怒吼，拼命奔跑。 “真是可惜，那么多女生喜欢他，唉，真可惜。” “其他女生喜欢他也没用呀，他只喜欢2班的那个班长，好像是叫钟双灵。” “对，就是刚才那个……” 我的身后传来了那两个女生的声音。 我沿着街道跑向家里，像一只野兽，失去了理性，等待着彻底的毁灭。就在要到家的那根电杆前，周周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站在那里。我停了下来，她看着我，眼睛已经红仲。头发也散了。 “周周，告诉我，她们说的不是真的，快告诉我。” “她们？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没错，那是真的。”她慢慢吞吞的说出了这些话。 我们在夕阳下面面相觑，风吹起她的头发，小区外的双车道上没有一辆车。她说话的声音很小，没有了往日的活泼。我们彼此注视了很久，我愣住了，在她眼里，我看见了他。 “他一直很喜欢你。” “不” 我又跪在了地上，双手捂脸，失声痛苦。那是内心悲痛的释放，如火山爆发，注定要带来破坏。她发愣似的看着我，直到最后的最后。老天和我开了一个玩笑，原来，我输了，或者说从来没赢过。 第十一章 家（上） 夜已深，天下着倾盆大雨，雷电交汇，营造了一种可怕的氛围。周周应该已经睡着了。我用钥匙打开了她的房间，确认了房间的窗户是关好的。周周特别害怕打雷声，小时候，一打雷她就会吓的跑到我怀里。我站在窗前，她睡得正香，丝毫没有受雷电的影响，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 关好了衣柜未关的门，盖好了她身上的被子。身旁的狗子缩成一团，好似个绒球。看着她，我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悲伤，思考着自己所做事情的正确性。突然想起了她出生的时候，抱着她，她和其他孩子的不一样，一出生就在笑，笑的像个小天使，看着那双大眼睛，微微的笑，我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那是我一生中最欢乐的时候。生活的苦恼使我已经精疲力尽了，当有时候常常感觉自己失去努力的意义时，周周就像个偷心贼，能很快让我心甘情愿把心交给她，不仅是这样，她一眼就能看到我的烦恼。“没关系的，老爸，没什么大不了的”。简短的安慰是夏天沙漠的甘露，是极夜后的光明，总能让我找到继续的力量。在她面前，我不敢难过，她的笑一直都影响着我，从降生时候就开始了。 后来渐渐少了那种感觉，我那时已经无法改变家里的状况了，每次回家都特别害怕，家里不仅又光芒，也有明目张胆的黑暗，而且黑暗在吞噬光芒，我畏惧那黑暗，所以我选择了逃避，也只有那样才能拯救那个光芒。可悲的是：一年来，一家人竟没有好好在一起一天过。 “对不起，女儿，我必须那样做，你只要开心就好。”尽管心里说这样的话，还是无法掩饰自己对她的亏欠，每次想到她在梦里呼唤我，醒来又不能看见时，心里很难受。“周周，没关系的，爸爸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我看了看窗外，关上了房门。 经历一场大雨洗礼后的城市，街道变得非常干净，空气中有泥土的味道。 整整一个周，小灵都没有出现在学校，她请假了，偶尔我们又会在北山陵园相遇，她看上去状态不太好。遇见她时我都会想办法绕开。我变成了孤身一人，看着手上的那条手链，不，绝对不是一人。而从那晚后，老爸每天都回来的特别早，要么九点，要么十点，早上出门前为我做好了早餐，他是发现了什么吗？那可能是我这段时间最高兴的事了。生活已经很糟糕了，拜托，伟大的神明，不要再改变什么了，就这样一直下去吧。 星期一的早晨，地板被拖得很干净，新鲜的空气在屋内屋外自由的流动，晴朗的天气让人心里都感到舒缓。桌子上摆好了早餐，红枣莲子小米粥、鸡蛋火腿三明治、小米粥、双色黄油面包，那有两瓶牛奶。“老爸这是把我的饭量想的有多大呀？这么多这么吃的下哦。”嘴上虽然在抱怨，心里却开心的不得了，“好久没有吃过像样的早餐了”。 我正在吃着，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微胖的身材，一身正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女人站在我面前。“萱悦，有没有想我呀？” “妈妈，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明天嘛？” 妈妈进了门，又是那熟悉的动作，洗手，又洗脸。看见这一幕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我已经能想象到接下来的事情了。 “提前了，这几个周过得怎么样？学习有没有下降？补习班有没有按时去上？……” 她那咄咄逼人地气势人我害怕，一连串的问题，我不知道回答哪个。 “妈妈刚下飞机一定很累，先吃饭再去睡会觉吧，我去上课了，拜拜。” 没等她回过神，我拎起书包就已经跑了。“饭团”叫了两声，它在说“路上小心。” 下午，站在楼下，环视四周，小区真是安静，明明有几百住户，却听不见一点声音，城市里的静寂带着一种凄凉。 那天，整体来说，我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毕竟爸妈都会回来了，学校里也没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来到门前，本想开门，听见屋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你说你还想做什么？让你辞职你不辞职，这么多个月你在家几天，和我赌气没关系，至少也要想想萱悦吧，竟然连我出差了也不回来，你也配……” “妈妈，你在和谁痛电话呀？” 我开了门，妈妈马上把电话挂断了，然后便是慌忙的解释。 “没，一个同事，我让他办点事，他没办好，就说了他两句。” “哦 不过，妈妈扯谎的能力很不如我哟” “哈哈，什么？萱悦你还是先吃饭吧，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呢，所以没做饭，我们定外卖吧，想吃什么，我这就下单。” “不用了，外卖我已经吃腻了，再吃会吐的，况且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马上就走。” 那是我第一次正面对视她，也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害怕。我走回了房间。 第十一章 家（下） 今晚是一个星光璀璨的一晚，走在放学的路上，头顶有很多星，又大又亮，很久没有这样的天气了。那神秘的地方让人向往，“爷爷，你正在看着我吧，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活下去的”。这是我真正意义上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从失望到希望，也是一个过得很快的过程，不注意就会错过其中的精彩部分。 “祷砝，祷砝，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哟？” “哦，在听，在听。” 阿睿的话打断了我。没办法，谁让那地方那么吸引我了。 “在听吗？根本就没有，是吧？学委。” “算了，反正他都是这样的。” “哈哈，抱歉，你想问我什么？阿睿。” 他一个白眼，那种被友情包围的感觉又回来了。我笑着问他。 “我想问你，以后打算去哪里，做什么。” “啊，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了哟，现在都高二，也该想想高考后去哪里了？” 关于未来，我没有思考过，以前就只想和爷爷待着一起，至于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或是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些问题都没有想过，实际上，连自己都不知道人生会怎样发展，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我心里只想暑假去与她相见。 “我还不知道，你们呢？你们要去哪里？” “我想考到省外的大学里去，想学偏理科的专业，以后做个科学家，哈哈，不过，只是希望罢了。” 阿睿一直对自己的未来有明确的规划，尽管平时有点调皮，学习却一直没有落下，成绩向来都在班级前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梦想。有梦想真好。 “至于我嘛，我可能会留在省内，以后可能会从事教育，或者是写作方面，如果有能力，我想去西部工作，最好是偏远一点的乡下，像达尾镇一样，也说不定我会再回到这里来。” 优彤的梦想倒是我挺喜欢的，想想，如果以后和她能一起工作，那是多么的美好呀。 “学委干嘛要想留在农村，难道你不想换一种生活环境吗？” “想呀，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想在农村工作呀！” “奇怪了，学委不是从小就在玉河镇长大吗？” 优彤有点紧张，说话很不自然。 “对呀，是这样的，没错，不说这个了，你们看张婶家那片田里有好多萤火虫呀。” 微风拂过，青蛙在水田里跳来跳去，不时，跳到路上，把过往的学生吓一大跳。萤火虫的光点亮一片片农田，尽管微不足道，也能让人欣喜。镇上的居民睡的越来越晚，想必是到来农忙的时候了，大家都格外珍惜时间。路上家家都亮着灯，开着门，有的小孩在路上相互追赶，镇子不那么死寂。 “是你们三个呀，下自习啦？” “对呀，刘叔，最近挺忙的呀？” 说来也怪，不仅是刘叔，至从爷爷去世后，镇上的人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变得很友情，很热情，见到我也会和打招呼，学校的同学和过去相比，也判若两人。不管是什么原因，能看见大家变成这样，我也是非常高兴的。 我们在这镇上长大，小镇也在夜空下生长。 夜空里没有一颗星星，我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夏天已经来了，今天温度非常高，即使是晚上空气也带着大量热能，可我感觉不到，内心有些寒冷。 回到家后，妈妈在写工作报告，报告下还压着什么东西。妈妈又变得很严肃，那张脸又回来了。 “萱悦，李老师说你在我没在家的三个周里，你竟然没有去补习班，这是怎么回事？钱都交了，你却不去，这不是浪费吗？” “我一开始就没想要报什么补习班，况且那个老师讲得还没我们老师讲得好。” “你是在怪我吗？可我不也是为了提高你的成绩吗？你得考上清华才可以的，你看看你表哥，去年考了……” 妈妈又说着没用的话，我没有说话，她一口气说了5分钟，然而我没有听见一句。 “那钢琴、书法课是不是也没……” 她正在说，老爸开门进来了，他看上去很累，衣服依然很脏，满是污渍。 “你身上是什么？那么脏，快去把衣服换了，脏死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老爸看见妈妈，作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他点了点头，就转身走进了他睡觉的房间。 “喂，你不洗澡吗？那么脏。” 妈妈还是一副很嫌弃的表情。 我吃完了饭，爸爸才浴室走了出来。 “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我死了吗？我这么就不能回来了，这房子是我花钱买的。你是不是……” 妈妈的话□□味十足，看见我在旁边，妈妈也就停了下来。 “是不是没吃饭？冰箱里还有菜。” “不用，我吃过了。” 爸爸对着我笑了笑。然后我们一家人在看电视，很久没有这样了。过程中都没有说话。到了十点半我回了房间。客厅里只有电视的声音，他们依旧没有说话。写完作业，爸妈已经去睡觉了。白导凡说了他今天发生的事，看上去很开心，应该已经从爷爷去世的悲痛里走出来了。这样，真好，我就不用为他担心了。他问了我的情况，我和他说了学校发生的趣事，但笑得更开心了，像个小孩，他从没这样过。他还是了我们的约定，听上去他很想早点见到我，的确，我也想见到他。快了，快了，很快了。 写完日记后我就睡了，很久没在1点之前睡了。老爸睡觉前还让我早点休息，不要熬夜。这样的生活还是非常棒的，我很满意。 梦里，一个仙境，那个男生，对，就是他，在一条路的尽头站在，无数道光照在路上，周围上浩瀚的大海，海水冲到我的脚下。我站在路的中央，他就在里我50米的地方，我能清楚的看见他的笑容，天啊，我要融化了。一男一女手拉着手从我身边走过，他们边说边笑，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声音，我拼命回想，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走过了对面的他，走到他身后的一片星海里去，极光在里面飘动，太美丽了。看见他我哭了起来，我跑了起来，他却在后退。我离他越来越远。巨浪飞起，马上就要淹没这条路了。我紧紧看着他，他看着我。“不要，请让我触碰你的身体，我只是想认识你。”我用尽全身的力量呼唤他的名字，“白祷砝”。海水淹没了一切，我堕入了深海，我无法呼吸，我努力挣扎，却沉的越来越快。 “啊……”我从梦里醒来，嘴巴在大大的呼吸，呼吸的很急促，脑子还在回想梦里的情景，很快又全都忘记。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绝对不会。” “我已经受不了了，求你放过我吧。” “不可能，你只能听我的。我不会同意离婚的”。 我被客厅里爸妈的声音，“离婚”，我急忙下床，偷偷打开门，看见客厅里被弄的乱糟糟的，沙发垫掉在地上，装饰的玩偶洒满一地，还有客厅里的其他东西。 “你小声点，别把周周吵醒了。” “你还怕吵醒她吗？我看你就是想让她醒，瞧这地上的一切。” “总之我必须和你离婚，你知道我活得有多痛苦吗？快把离婚协议签了，再也受不了。” 老爸眼中带着泪水，妈妈双手抱肩，眼中充满愤怒。 “不可……” “为什么要离婚？” 我冲了出去，他们惊讶的看着我，我看着他们。 第十二章 离去的女孩（上） 深夜二点半，我在床上翻过来倒过去，不管想什么办法就是睡不着。“为什么那个女人又回来了？我该怎么办，难道还要躲着她吗？可这样周周怎么办？我不能再让她伤心了……”脑子里想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下来床，穿上鞋，想到阳台吹吹风。 打开房门，“吱吱”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回荡。我借着星星的微光来到客厅，先是在冰箱里拿了瓶可乐，然后走向阳台。 “我还以为是小偷进来了，原来是饭团。” 我回过头去，那个女人靠着墙，头发披着，穿着白色睡衣，眼睛大大的睁着，一脸凶神恶煞，像是半夜的女鬼。那刺耳的嗓音，带着辱骂的话，真是恶心。 “你在这里干嘛？像个鬼一样。” “这么久没见，脾气大了不少啊？敢这样跟我说话。” “你打电话不是说晚上不回来吗？又回来干嘛？” “哈哈哈哈” 她魔鬼的笑声听得我心中充满怒火。 “骗你的，就是想看看你最近在做些什么？瞧你那样，真是给我们家丢脸。”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擅自把我工作辞了，我会成为现在这副模样吗？” 她打开灯，很生气的表情。 “你那烂工作，离家这么远，怎么照顾萱悦？怎么照顾这个家？再说没有我爸你也不可能能有这份工作 。” “那以前，我不是每天都会回来吗？要辞职你怎么不辞，反正你也很闲。” “我可是国家干部，铁饭碗，这么可能丢，你辞职了我不也能养得起这个家吗？你偏要工作。” “你看看哪个男人没工作？” 我和那个女人是在工作中认识的，她比我大三岁，家里很富裕，爸爸是一家公司老总，妈妈是家庭主妇。我是农村来的。当时我刚大学毕业，在到处找工作，在朋友的介绍下我来到了她爸爸的公司作了个小职员，她留学回来后也到了公司上班，后来我们就慢慢认识了，看见她的模样我对她一见钟情，她也喜欢上了我，最后恋爱，结婚。再到后来，爸爸的公司破产了。她凭借自己的高学历考上了公务员，我则依仗爸爸的影响力先后在多家公司上班，最后到了圣兴公司做了管理。 自从她生了周周后性格大变，她控制了这个家，所有的决定都是她来做，被同事嘲笑，被邻居议论，我一直活着她的阴影下。我本来就渴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奋斗，她竟然在三个月前把我工作辞职，想让我做家庭主夫，我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我从柜子上找到一个月前准备的离婚协议书。 “我要和你离婚。” 她听了很震惊，不停的乱扔东西，用书砸我，我也忍不住爆发了，拿起沙发垫扔了过去。 当周周出现了我愣住了，我们向她说了我们之间的事她很失落，但没有哭，然后就回房间睡觉了。我们也停下来，回到了房间。我很清楚对她的影响，但没办法，都怪那个女人，当初就不该认识她。 失眠的一夜还得继续。 “为什么？不是说了要我在这里读完高中吗？我不要，不要。” 今天，妈妈打电话给我，要让我去城里读书。 我的爸妈是做生意的，其实我只是老家在玉河镇，我家早在我还没有出生时就搬到了湖宁，而我之所以说谎，只是为了到这里来上学。 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我对那里有很强的反感，喧闹的街道，封闭的生活，每天待着家里让人很压抑，最重要的是各种学习任务，每天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我向往清新的空气，安静的环境，诗意般的生活。高一下学期，再也受不了的我选择了离家出走。后来爸妈找到了我，但被吓得不轻，我告诉了他们我的想法，并以再次离家出走为要挟，最终他们同意我转学。因为玉河镇没有高中，所以我来了达尾中学，一开始每个星期妈妈都会把我接到她工作的地方去，那里离这里不算远，然后星期天再送回来。那时，妈妈并不想我来打扰外公，这个外公其实是我妈妈的养父，所以妈妈也不想给他添麻烦，这个学期后，因为他们工作变得繁忙了，所以我就寄住在了外公家。这里的生活很美好，人很和善，环境很好，有那么多朋友，我不想离开这里。 “优彤，不行，你只能回来了，我们保证不让你读什么补习班了，你只要在学校上学就行了。” “不，不，我要和外公在一起。” “外公也要到这里来。外公的高血压最近越来越严重了，你爸和你小叔想把他接到湖宁来，所以你不能再那里上学了。” “外公同意了吗？他怎么没告诉我呢？” “他当然同意了，我们劝了好久才同意的，你也想让外公的身体好起来吧？” 妈妈的话我无法反驳。这时外公也没有在家，我对妈妈的话半信半疑，可怎么容易被揭穿的谎言妈妈不可能说的。 “那我自己留在这里就好了，我已经熟悉这里的环境了，换个环境我很难适应。” “这怎么行，你一个人我们不放心，学校就是你以前读的十九中，班级也是你的原班，分科后，大部分你原来的同学都在一个班，不存在不适应，优彤，你就回来吧。” “可是我爱这里，不想离开，我可以寄住在同学家呀。” “即使同学让你住，你不觉得会给他们添麻烦吗？我们也不放心呀，还是回来吧。” 这时外公回来了。 “妈妈，你等一下我问问外公，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外公刚进门，我一把抓住了他。 “外公，外公，我们是不是要去湖宁呀？” “你妈妈都和你说了吗？对呀，我这高血压越来越严重了，没办法，要去医院看看。” 看着外公年迈的样子，我不由得想哭。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害了他。 “这里还真很不错呀，要我离开我也是舍不得，毕竟也在这里住这么久了。只怪这不争气的身体，哎。” 外公很自责，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个地方的热爱，那份热爱是远远超过我的，外公比我更难受。 “外公，没事，等把病治好了再回到这里来呀。” “但愿这样吧，今天和那些老朋友聊天道别时，还真的是舍不得啊。优彤，你呢？要一起回去吗？那里才是你的家呀。” “我……我还不知道。” 我思考了很久，望着窗外，祷砝的房间等亮着，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还有赵睿，就这么离开好难过。可…… “优彤，怎么样了？” 电话里妈妈在催促着，外公看着我。夏天的月亮真圆，可总也有“缺”的时候。 “什么时候走？” “转学证明已经打好了，这里的学校也是保留了你的学籍的，只要达尾中学同意转学就好了，大概就是一两天。” “这么快吗？为什么不让我把这学期读完呢？” “别说了，就这样吧，过两天我们就去接你们。” “哦。” 这一刻，我的心情好复杂，我就想这样一直望着对面房间里的灯，直到天亮。 第十二章 离去的女孩（下） 2018年5月18日 星期五 晴 我爱黑色的夜，它没有光芒，因为被它吞噬。 他们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我，尽管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我还是很难接受。妈妈的强硬，爸爸的胆怯，我的装聋作哑，这个家本来就已经破裂了。我不愿捅破那层窗户纸，我只想慢慢知道，为什么你们要这么直接的告诉我？干嘛要那么诚实？多希望一直被欺骗。 这就是欺骗别人的下场吗？奶奶说的没有错，“风水轮流转”。亦或许这就是命运。感觉自己好似小说里的悲惨人物，作者早就想好了我的结局。 老爸最近的几个月一直在外面流浪，他给我的钱全是做工地、送外卖、干推销挣来的，他宁愿辛苦的工作也不想混吃等死，是妈妈毁了她。其实也说不上吧，因为本来老爸也是依靠了爷爷的，他的一切和妈妈也是息息相关的。人生真是好笑，到头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他们之间唯一多的，就是我。 明明是令人羡慕的家庭，竟然成了这样，到底是谁的错？如果老爸变成这样是妈妈造成的，那造成妈妈变化的又是谁？妈妈在没生我时，是个特别温柔，可爱的女人，现在这样……是我的诞生造成了这一切吗？喔，原来是自作自受。这答案倒还不错，我也不用去怨恨其他人了。 昨晚，萱悦没有找我，我也没有找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愿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如果有，我也会和你一起承受的”。优彤房间的光亮了一夜，可能是她忘记关了吧。 星期六，本可以睡懒觉的，可妈妈硬是把我拽了起来。妈妈能待着我的身边，我的生活就变得有滋有味。 “起来把早餐吃了？” 我们在吃饭时，聊起了天，很久没有聊了。 “妈妈，茶卖得这么样了？” “还不错，虽然我还没去几天，但里面的生意最近真的还不知道不错。” “我就知道咱们镇那加工厂不错，我以前还想进去打工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小子就和我我这些吗？” “不然呢？说什么？对了，妈妈，为啥镇里的人都像变了个人似的，最近对我们家好好哟，我看你和她们的关系也好起来了，以前他们可是不会这么对咱们的，发生什么了吗？” “这么说呢？其实也没什么，镇上的人本来就不坏，只是因为你爸的那件事，他们和我们家有矛盾，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些居民生气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你爸的行为。” “行为，什么行为？” “镇上发生那件事后，你爸直接就辞职，也离开了小镇，镇上的人对他的这种行为不能接受，还有就是你对他们的那种不搭理的态度。” “那他们说爸爸那时贪污受贿是真的吗？” “这个嘛，假的，那是他的下属造的谣，目的就是让他辞职。他从来没有做那样的事，你想想如果他那么做了，你爷爷能原谅他吗？爷爷可是特别讨厌贪官的。” “哦哦。” “你爷爷被送到县医院的那天，我们向他们一个个的下跪道歉了，尽管平时对我们不太友善，但在我们需要帮助时，乡亲们还是不计前嫌的来帮助我们。我们道完歉之后，他们也就和我们冰释前嫌了。其实那个歉我和你爸已经想道六年了。感谢他们能原谅我们。” “是呀，这样真好。” 我心里说着：外公，我终于明白你的意思了。 “对了，乡亲对我们的误会还多亏了隔壁的李叔，不是他我们还真不知道呢？” “优彤外公，那我一会儿去找他向他当面道歉吧。” “好，正好待会我还要去厂里上班，就拜托你了。” “嗯” 妈妈走后，我把该做的家务做了，就跑去了。他家那条看门狗还在那里，我敲门，家里一直没人开门，可是门又没锁，于是我就推门进去了。 “李老伯，优彤，你们在家吗？不好意思，门没锁我就进来了。” 屋子里传来“呜呜”的声音，我快步上前。 “李……” 优彤爬在桌子上，旁边是一包纸巾。垃圾桶里也装满了纸巾。 “优彤，你怎么啦？干嘛要哭呢？” “祷砝呀，我没事，你找外公吗？他去王四伯家了。” 优彤边擦眼泪边说。 “还说没事，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说呀，我们不是朋友吗？” 她犹豫了一下，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我要回湖宁去了。” “什么？” 她把原因和过程都详细的告诉了我。我不知所措，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祷砝，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们的，你生气了吗？” “没有，我怎么会生你气呢？只是听见你要离开觉得难受。” “我也是。” 她说她明天下午就会走，也不会回学校去和同学们告别。没想到我们才认识几个月就要分开了。我把事情告诉了阿睿。我们三个人坐在我家院子里，谈论起过去的事来，明明是开心的回忆，竟然莫名有种伤感。 夜空点缀着无数星星，遥远的银河系就在眼前，可我无心再抬头了。可惜了这美丽的风景，没人观赏也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第十三章 最后的救赎（上） 我们三人在院子里的长谈最终也在时间的流逝里结束了。明显可以看出大家心情的是沉重，连阿睿那样“没心没肺”的话痨也变得沉默。优彤更是伤感极了。 我在房间里沉思着。那时已经十二点了，在思寻无果后我打了萱悦的电话。她半天没有接，于是我又接着打了好几遍，终于，她接了。 “喂，萱悦嘛？是我。” “嗯，你终于打电话给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在哭，不停的哭，但在尽力隐藏，心里莫名开始一阵阵的刺痛，什么东西阻止了呼吸，这种窒息感快要了我的命，它来自于电话那端，她一定发生了什么？尽管如此，我也不能肯定她在哭。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她那样说话，沙哑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情感，一股悲凉从后背爬了上来。 “对不起呀，我以为你忙，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是不是在……” 话到嘴边又滑入了喉咙里。我在害怕什么？不想揭穿她的秘密，“她会把我当笨蛋的”，心里不停的暗示，我好像从没主动问过她什么问题？原来做惯了倾听者就不会去关心对方了，多年来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哽咽了一下，然后缓慢的放出声来。 “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你说你的事吧，现在我是倾听者。” “好吧。” 我把优彤的事告诉了她。以前也常常和她提起她。 “这样啊，人生里分别总是有的，不要太在意，因为总有一天你们还会相遇的，那么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干预她的选择，你以为我该做什么？” “我……我觉得如果不能让她留下，就把想说的告诉她，让她记住你，至少不会留下遗憾。” 听她这么一说，我脑子开始了回忆，从第一次见她，到现在。甜美的笑容，蓝色的发带，乖巧又带点呆萌的样子。她总是义无反顾地支持我，每当困难出现时，她总是陪在我身边。转念一下，我究竟把她当成了什么？或者说对她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孩？” 电话里突然出现的问题凝固了周围的空气。短短的几个月就能喜欢上她吗？“喜欢”是什么，难道仅仅是好感吗？以前本以为自己是个比较冷血的人，这种事情对我而言是无聊至极的，而此刻我犹豫了。 “我……我不知道。” “这个你都不知道吗？真是笨蛋呀！你对她的感觉是这样的？虽然我不想这么问你的秘密，但既然你都说了，就让我八卦一下吧。” “这么说呢？不知道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只是很希望她能一直在身边，有她在时，心里就特别温暖，就像看着星星时的感觉，想把它摘下来，关在心里。” 她沉默了大概十秒。 “这就是喜欢呀，你喜欢她，好笨呀。” 我喜欢孙优彤，虽然她那样说了，但还是不敢保证这不是青春期的特有反应，可我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人类的情感好复杂，来的快，去的也快，而对于异性的情感，是生活里最耳熟能详的，经常听见同学们之间讨论某两人的事。 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很熟悉，“一见钟情”就是这个吗？对于信命的我来说，自然相信世界的某些东西是注定的。想了一会儿，终于在犹豫中确定了思考这么久的答案，没想到，才认识她不到一个学期就喜欢她了，更没想到的是又要分开了。 “对呀，可能吧，我喜欢她，很久以前就喜欢她了。” 她久久没有说话，又沉默了差不多半分钟，可能连她也在觉得我蠢吧。如果这是事实，自然不用解释。 “萱悦，萱悦……” “哦……我……我在的，不错呀，恭喜你，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真好，要好好珍惜哦。” “可不知道她对我是怎么的看法？我……” “不用担心，她一定是喜欢你的，而且她一直是像星星一样陪着你身边的，可能不会一直看见，却早已决定了守护你，不要多想，相信我，是这样的，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喜欢着你。” “你的话我听起来怪怪的，但还是很感动，谢谢你；我决定了，不管她怎么想，我都得把我的心思告诉她。” “嗯，挺好的，加油，一定会成功的，我有事就先挂了……” 还没等我对她再说谢谢，她已经挂了，“什么事这么急呢？” 我在美好里度过了那一晚。 2018年5月19日 星期六 晴 黑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丽，总是那么无情，一会儿狂风大雨，一会儿万里无云，没有星星的时候，和白昼又有何区别？ 爸妈今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们商量好了，在三天后正式离婚，那时我开始埋怨妈妈的妥协，和老爸的刻薄，不过，仔细一下，既然已经不能继续了，强行在一起，只会伤害一家人。对于我和谁一起的问题，他们把选择权给了我，那时爸妈好不容易的一致意见。可惜不能再补救了，只能放弃。他们骗了我，我也骗了他们，假装不知道是无法逃避的。老爸和我说了很多话，主要是在了安慰我，怕我受刺激，其实是他多虑了，生活已经很糟了，还有什么事能刺激到我这种人呢？我可是爱笑的女孩。 今天经过了一个医院，那里看起来异常安静，安静到让人觉得可怕，没有一点生气，那样的环境，我想：即使再喜欢宁静的人也会讨厌的。 小灵疏远了我，我也躲着她。没事的，痛苦的事都会随着时钟的转动被消灭的，祝愿小灵早点好起来。 还有，真心为那个“笨蛋”祈祷，请幸运降临在他身上。这是最近发生的最棒的事了。“我喜欢她，很久以前就喜欢她了”，多么熟悉的话，说这句话的人一定非常非常认真。从他嘴里听见，我真的好感动，好感动，感动到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浸湿眼眶，洗刷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还能写什么呢？可能暂时只想到这些吧。我说别人是“笨蛋”，可自己却犯了更多傻。 好了，睡觉的时候又到了，我要停笔了。好好睡一觉，迎接那个只属于我的明天。 星期天的下午，太阳被高山阻挡，让大地变得不那么亮，这与电影里的分别场景完全不同，根本没有那种悲凉感，他俩一定也和我一样，为此感到愉快。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聊了起来。原本我想一大早就向她说的，可是一直犹豫，直到现在。 一辆小轿车从公路上开下来，我们三个站在李老伯的家前，旁边是一大堆行李，整个房子变得很冷清。看门狗看着房子，流出热泪，仿佛在道别。轿车来了，停在我们面前，下来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男人高高瘦瘦的，穿着一身西装，像城里的上班族，大概也就二十多岁。女人看上去很年轻，可能也是不到三十岁，笑起来很温柔，打扮的很时髦，刚开始我以为是优彤姐姐。 “妈妈，小叔。” 那个女人竟然是她妈妈，这把我们吓了一跳，她们除了五官很像外，再也找不到其他证据。我和阿睿和他们打了招呼，他们热情的回应，尽是赞美之词，这样的口才真让人羡慕。 “彤彤，这才几个月不见，你就长 这么大了呀，越来越漂亮了，还有这两个男生也好帅。” “嘻嘻，小叔，你也很帅……” “优彤，爸爸，你们先和优彤小叔把行李搬上车吧，我去学校向老师说当面说声谢谢，他们应该还在学校吧？” “在的，昨天我去打球时还看见了，阿姨我给你带路吧！” “好的，谢谢，麻烦了。” 阿姨和阿睿去了学校，我们剩下的人开始搬行李上车。他们的行李很少，只有几个箱子，而且大部分是优彤的东西，我们很快就搬完了，李老伯抱着狗子上了车，她小叔在附近走了起来，嘴里不停的说着感叹农村的美好的话。 第十三章 最后的救赎（下） 那刻，我非常紧张，全身开始出汗，汗水滴在地上，发出的响声回想在耳边，“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心里一直在暗示，可难道要我这么明目张胆吗？这时优彤突然说要回房子拿一件东西，还把我拽了进去。 那房间里，很多东西都被搬走了，里面很整洁，墙上贴着几张某明星的海报，窗户是开着了的。空气中飘着大自然的香味。 “说吧，你不是想对我说什么吗？” “优彤，你怎么知道的？” “你那表情、动作、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告诉了我，想说什么现在就说吧。” “这个……这个，我……说不出口。” 我故意把脸歪着，不敢直视她，又会趁她不注意时，偷偷看几眼。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我们不是朋友吗？记得吗？你说的，朋友之间想说什么就大胆的说出来吧。” “但我……我还……” “不说算了，一个大男生，扭扭捏捏的，没想到你这么胆小。” 优彤有些生气，她转身就想要离开，我想抓住她的手，然后说出来，可那时手完全不停使唤，它僵硬了。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大脑还在催促，“快没机会了，快说呀”，然而两块嘴唇像被粘住了似的，闭的死死的 ，难道我还是以前那个胆小鬼吗？不，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错失多少机会？心里的不甘沸腾了。 她的一只脚迈出了大门。 “我喜欢你。” 完全不知道是怎么说出来的，我甚至觉得很恶心，当然是说自己，不是这件事。告别对我而言好难啊。 她停住了。空气凝固了，房间里没有了声音。我担心着那冲动的话会不会破坏掉我们之间仅存的一点关系？ “优彤，你呢？” “我……我……” 她慢慢转过身来，眼泪从脸颊上流过，风从我们之间吹过，像要形成一道围墙，我内心更加忐忑不安，真想冲过去，抱住她。 “我……我，抱歉，没想到你会说这个，现在……我很乱，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请让我想想行吗？” “当然行，多久都可以。” 我们彼此相互看了五分钟，她的眼里满是不安。 “彤彤，快出来，妈妈回来了，我们要走了。” 她很快跑了出去，我停了三秒后也追了上去。阿睿和阿姨回来了，她小叔已经上了车。 “走吧，优彤。” “妈妈，你先上车，我和朋友们再说几句话。” “好，那个，再次感谢你带我去学校，那么，再见了。” “嗯，阿姨再见。”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她还是流着残余的眼泪。阿睿眼中也有泪滴，真是少见的场景。 “没必要搞得这么伤感吧？我可受不了这样。” 阿睿转身蹲在了地上，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她好美，那张脸，永远也不能忘记。 “那么，赵睿，白祷砝，我们以后见咯，欢迎来湖宁找我，我也会来找你们的，记得常联系喔。” 她转身上了车，车子开动了，走了，走远了。我们静静的望着她离去，消失在太阳的微光里，阿睿站起来大喊。 “再见，李老伯，学委。” 看见车子远去的影子，心里很难受，仿佛失去了什么，难道我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吗？不，我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一定能够再次遇见，她会告诉我想要的答案。 接下来的几天，早上听不见狗的叫声，回家的路上失去了熟悉的声音。我们做什么都变得心不在焉。 “白祷砝，认真听课。” “对不起，老师。” “还有，旁边的同学叫一下赵睿，这么连你也……” 随着我成绩的提升，老师们对我的看法改观了很多，我得到了不少关注，和班上的同学，全校的同学的相处也变得有趣了很多。短短的几个月，我的身边发生了好多变化，让人有些措手不及。特别是此刻，有种失落感，又变得和最开始一样了，漫不经心地生活，完全高兴不起来。 经过办公室，偶然听见王老师在接电话。 “亲爱的，周末去哪里呀？” “笨蛋，那不是还早吗？你脑子在想什么？算了，不说了，挂了，对了，照顾好自己，笨蛋。” 老师的脸变红了。我赶紧离开，看来我发现了什么秘密，脑子里还在构想被其他人知道会是这样的情景。 突然，一道灵光闪光，脑子里出现两个字“笨蛋”，“好熟悉，在什么地方听过呢？” 晚上，我想起了萱悦，不知怎么的突然有很多话想要问她，可不管是发消息，还是打电话，都没有回应，电话关机，消息没回。我以为遇到了是上次的情况，想说服自己不要过多在意，却始终找不到，这是什么了？ 接下来的一个周我都没有她的消息，她像从我的世界消失了，又像我从来没认识这个人一样联系不上。我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想见她，那种感觉越来越迫切，如同空气一般。我无心学习，无心做事，对她的担心超过了对优彤的思念。不知不觉中，我对她的情感已经那么深了。“快回答我，我们还没见过面呀！” 5月27日的晚上，我做了个关于她的噩梦，她在我面前消失了，我呼喊，再呼喊，喉咙不能发声，她彻底消失了。我掉进了海里，快要被淹死。我被噩梦惊醒。那种窒息感，那种心跳声，简直是为折磨人而产生的。 于是我决定提前去湖宁找她，还要去给优彤一个惊喜。“我一定要找到你。” 第二天早上留下字条，我踏上了去市里的客车。老师、同学、妈妈对此毫不知情。达尾镇渐渐从身后消失。坐在车里，听着歌，看着手机上的地图，全程286.2公里，这是一段漫长的寻找之路。因为有些晕车的原因，我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喂，小兄弟，到站了，快醒醒，快醒醒。” 一个乘客叫醒了我，车子停在一个很大的车站里，乘客陆续下车。我不自觉的看了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可能是因为睡得太久，脑袋很痛，昏昏沉沉的。我下了车，拿上我的背包，跟在同行的人的后面。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以前我最多只去过县城。地图上显示这里离湖宁还有170多公里。我顺利出了汽车站。 我沿着指示牌走，一条很长的走廊，可没想到它的尽头是一条死路，我急忙掉头，又从另一个出口出去，那里停满了公交车，我马上查看了城市公交线路。“412”，坐这个就能去高铁站了。等了半天，可那里根本就没有“412”。 “小兄弟，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搭出租车？” 一个穿黑色衣服的中午男子突然站在了我面前。 “好呀。” 公交车迟迟不来，没办法，只能搭出租车，我只想快点。他把我带到了一条大马路上，旁边一个临时停车场停了几辆出租车。我坐上了他的车。 “去哪里？小兄弟。” “高铁站。” “高铁站呀，离这里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他和我闲谈了几句。 “我说，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湖宁。” “湖宁，离这里挺远的，不过坐高铁就很近了，你去哪里干什么？我看你这么小，不可能是离家出走吧！” “不是，只是去找一个人。” “小兄弟，我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车子穿行在各条千篇一律的街道上，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到了高铁站。 “师傅，谢谢，多少钱？” “小兄弟，这上面写着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呀？” 他指着打表器“悠闲”的说，一边还在问周围的路人要去哪里。打表器上写着“43”，我早听说过出租车很贵，没想到怎么贵？我给了钱，下了车，他迅速开车离开了。 微风拂过，太阳变得强烈。 “好大的车站，这就是高铁站呀！萱悦，我来了。” 第十四章 第一百天（上） 高铁已经到站。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不冷不热。我和妈妈慢慢走出车厢，七列高铁整齐的排成七条直线。走上楼梯，车站里挤满了乘客。尽管妈妈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我们还是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了出口，这城市的变化让妈妈也感到惊叹。车站的大门外写着“湖宁北站”四个大字。“微风拂过我的眼睛，是你在和我对视吗？我知道你，所以我来找你了”。这座城市是她生活的地方，她就在这里。 出租车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我和妈妈在黄旺南路公交站下了车，车站旁边是一排的餐馆，过这么久了，我们还是早上吃的早餐，肚子叫个不停。我们走进正对面的餐馆，准备好好吃一顿。热腾腾的拉面端上了桌，老板非常友善，好奇的询问我们是哪里来的？ “慕屏县”妈妈回答着。店里的小猫走来走去，看上去十分可爱。老板又和妈妈“尬聊”了起来。我看着对面步行街，又想起了什么？ 我在路人的帮助下买了票，又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找到了站台。虽然很难为情，还是特别感谢她们，世界是友善的。高铁进站了，我按照票上的指示四处寻找，尽管费了些周折，不过幸好还是找到了位置。 高铁发动了，耳朵被刺耳的声音包裹。依稀听见乘客在畅谈。这时电话响了。 “小砝，你到哪里了？我还是去接你吧。” 是妈妈打来的，上午的时候她就打过好几个电话了，狠狠的责备了我，但也无济于事。 “不用，我已经坐上了去湖宁的高铁了，妈妈，你放心，我明天就会回来的。” 她对我很不放心，又唠叨了几句很久才结束。之后我继续给萱悦发消息，打电话，果然，还是一样。 高铁飞速行驶，窗外风景很美，我紧紧的盯着外面，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不适感。看着窗外美景，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 “前方到站，旗文站，请下车的乘客……” “前方到站，珉阳东站，请下车的乘客……” 一路上，我的耳朵里回想着一样的声音。 “前方到站，湖宁北站，请下车的乘客……” 高铁上的广播吵醒了正在熟睡的我。揉了揉眼睛，看看时间，才过一个小时左右。一座更大，更繁华的城市呈现在眼前。高铁慢慢进入更大的高铁站。 “到了，到了，下车了。” 我冲出车厢，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抬头一看，天很阴沉，没有烈日当空。 “今天这天气，肯定又要下雨了。” “看来是这样的，快点走吧，我们又没有伞，还是去……。” 乘客之间相互交谈着。原本以为我这个乡下小子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找到出口的。不知怎么？我竟然走出了车站。我心情更加复杂了，“终于到了，不知道她看见我会不会很失望……”一系列问题在脑子里一一出现。我已迫不及待。面对陌生的大城市，完全不知道往哪里走。这时，阿睿打了电话过来，着急的询问我的事，我向他解释了一切，让他不用担心。挂断电话后，我看到了优彤的号码，于是就打了过去，“不过那个时候，她应该在学校，手机又怎么可能在身上呢”，可电话竟然通了。 “喂” “优彤，是我，没想到你身边有手机呀，你在哪里啊？” “祷砝，我在学校，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你没上课吗？” “没，我来湖宁了。” “什么？现在吗？不过，我现在出不去，要不你先到我家去吧。” 虽然很想见优彤，但现在我要先去见那个朋友。接着，我向她询问了萱悦所说的那个公园的地址。尽管有地图，但不知道公园的名字。 “这是武宁湖公园，在月景台区，离我们这里还比较远，不过，你去哪里干什么？” “没，一件必须做的事，等我做完了会去找你的。” 我没有告诉她此行的目的。我们聊了几句，就挂了。我查阅了地图，有很多种方式都能去到哪里，我最后选择了公交。 经过两次换乘，我终于到了武宁湖公园，因为不是周末，所以人不是很多。这时候已经是三点二十二几分了。我知道萱悦家的一定离这里不远。公园很大，我拿着照片比对，终于找到了照片里那个位置。后面的山上有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的东西，正正方方的，满山都是。 天渐渐黑了，我坐在她坐过的那张石椅上，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还是不见萱悦的身影，可能她下午不回家吧，以前她和我说过，有时候下午她是不回家的。“再等等吧”。低着头，看着那张照片，“好想知道你的模样。” 因为是夏天的缘故，太阳还没落山，余晖很温和，打在我身上时，不会觉得难受。 “这不是周周吗？” 一个头发略白的中老年人站在我的面前，看上去有五十几岁。我急忙问道。 “阿姨，您知道她？” “当然知道，我们两家是邻居，我看你在这里坐半天了，你是来找她的吧，你是她家亲戚吗？” “不是，我只是她朋友，是专程来找她的，您知道她在哪里吗？” 我们前面是一片电梯楼。她沉默了，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空，一脸沮丧。 “那里。” “那栋楼吗？阿姨，到底在什么地方？您能带我去她家吗？” “这个倒是没问题。不过……” 她说话断断续续，阿姨带我走到了一个小区，离公园大概也就十分钟的距离。公园的路连接着小区门前的大马路。小区由五栋“参天大楼”组成，最矮的也有二十层左右高，我们进了小区，在第二高的楼里上了电梯，电梯里播放着各种广告，其中最多的是医院的，听上去很不祥和。 “小伙子，你找她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重要的事倒是没有，就是从没见过面想来见她一面。” “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呀？” “没。” “那先去我家吃饭吧？” “不用了，阿姨，不用了，谢谢，我会去吃的。” 电梯在二十三层停了。 “到了，右侧的第二间。” 我们下了电梯，来到门前，阿姨敲了门。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我猜测她是萱悦的妈妈。 “王姐，你怎么来了，他是？” “他是周周的朋友，来找她的。” 我看着那个女人，她的眼睛里有很多血丝，脸上有很多泪痕，我的心痛了起来，越来越强烈，要被撕开了，好奇怪。 “那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阿姨说完就转身离去，我向她道了谢，她投来了我无法理解的目光。女人用手摸了摸眼袋。 “你是周周的男朋友吧？” “啊，不是，不是的，我们只是朋友关系。” 伯母的话让我紧张的起来，我立马否认，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哈哈，我开玩笑的，孩子你先进来吧。” 我擦了擦脸上的汗后走了进去，环顾四周，屋子尽管看起来很气派，但里面很乱，到处都是东西，还有不少狗狗的毛。 “不好意思，屋子很乱，让你见笑了。” “哦，没事。” 电视柜上摆在一张照片，是略微偏向阳台的。心里有种特别的感觉，像是那照片在呼唤我，我快速跑了过去，拿起照片。 那时我第一次看清她的脸。一双晶亮的眸子,灿若繁星，清澈明亮的瞳孔，白皙无瑕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抿着小嘴，淡定的注视着我，她笑的好开心，露出白白的牙齿。一头乌黑的长发。“太好了，终于知道你的模样了。”我的眼泪竟然就这样掉了下来，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漂亮吧？”伯母温柔的说。 “嗯，好漂亮，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她，对了，伯母，请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伴随着话的说出，心脏跳了一下，我在期待什么？又要接受什么？ “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去了天上。” 第十四章 第一百天（下） “小砝，发什么呆，我们要走了。” 妈妈的话一下子把我拉了回来，店里的小猫在我脚下舔在我的鞋子。我们背着包，离开了那间餐馆，在黄宁北路站上了地铁，到了这里，我已经很清楚要去哪里了。 一个月前，我私自来到湖宁，为的就是找到周萱悦，然而，得到结果竟然是……伯母很自责，到现在也没有原谅自己，常常以泪洗面，一下子看上去衰老了很多。那天伯母让我看了她的房间，我送给她的发光别墅模型放着书桌上，在书桌的迪屉里找到了她写的日记，还有那条粗糙的黑色手链，听说她一直戴着，直到去世前一天才取下来，“明明是给你的护身符，干嘛要取下来”。日记下压着的是一张病历表，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还有“月景台精神病医院”几个显眼的字。日记的最后一天是5月19日。最后一页写着“从来没见过面的那个笨蛋，虽然一直这样叫你，不要为我：担心，我笑着将生，也笑着死去，没有一点痛苦。答应我，要好好的，就这样下去，这样就好了。” 眼泪早已按耐不住了。我不时会紧闭双眼，强忍着痛苦，面带虚伪的笑和伯母谈论她的事。伯母显然很“脆弱”，没过多久就又哭了起来，眼睛一直是湿的。 为什么？本该死去的人还活着，不该死去的人却离开了。无法抑制的悲伤折磨着我。“无法保证会乖乖的听你的话，你是不是已经违约了，快出来道歉呀，求你了”。 告别伯母，离开小区后，已是八点了，天下起了雨，越下越大。我拼命奔跑，至于目的地，答案是未知或无所谓，就是想跑起来，想赶上去。“神明，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泪水被雨水冲刷在地上，眼泪源源不断的流出来。感觉已经超过了雨，浸湿了整个城市。我在跑上一个阶梯时摔在地上，侧脸被尖锐的东西（可能是石子或玻璃片）划破。雨已经特别大了，无情的落在我的脸上，与眼泪、血混合。眼前慢慢变黑，光一点点消失，而她的笑容出现了，“祷砝，别哭了，129600年后，我们会再次相见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看夜空了，我很期待，你呢？”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县医院里了，听护士说，我昏迷了四天半。爸妈就在床边，妈妈还在哭昏在了爸爸妈妈怀了，爸爸抱着她睡着了阿睿则直接睡在了地上。我手里紧紧握着那个日记本，和那条手链，伯母同意我把它们带着身上，也是她的遗愿。 听说了她家里发生的事，伯母伯父离婚了，经过两次打击的钟双灵慢慢振作了起来，回到了学校，但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人了。只有我，“一直以来都是个笨蛋，自私的将烦恼告诉你，却从没想过你的感受，连询问的勇气都没有。你默默的守护着我，我静静的失去了你。” 在出院后尝试过去天堂找她，“你是上天给我的愚人节礼物吗？”那一刻，本已做好了决定，最后还是被爸妈阻止了，看着她们的悲痛，心里在隐隐作痛，是生不如死的感觉。“你怎么会那么狠心呢？”我责怪着她，她的话却一次次浮现在我眼前，提醒着我，生命的意义；无法改变的结果，没有你的生活失去了一切意义，可还有很多东西要去了经历，不是什么都会如人意的，原来这一切还没有结束，我们的约定要继续下去，听见了你的呼喊，“我也很期待”。 天快黑了，太阳已经下山。我和妈妈在武宁湖公园站下了地铁。妈妈在公园里等我，我看了那栋楼，爬上了公园后的山，那是“月景台区公共陵园”。向右走过五个墓碑，再向上过一个就是她的墓碑。上面是她的名字和她给我的那张看不见脸的照片。我蹲在地上，把花放在墓碑前，手链发出暗暗的光。 “原来最神秘的地方不是夜空，而是我们的梦。” 夜空就要降临，黄昏的光照在山上，此刻我对夜空没有了过多期待。远处的光照在墓碑上，天是菊红色，地是浅黑色，我们站在天地之间，你往上，我向下。 “第一百天，所以我来了。见你真不容易呀，我跑了两次才找到你；你看，我脸上有好多汗水，从眼旁流到手上……我们能约定下一个一百天吗？”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好呀。”熟悉的声音很亲切。 身后，她，站在黄昏里……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