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错人后，我成了总裁夫人》来自www.aqb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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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撩错人后，我成了总裁夫人 [参赛作品]
    作者：月轻梦
    文案：
    女主版：
    江晓晓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新媒体运营。
    公司面临倒闭，急需资金，她被迫成了销售。
    后来，隔壁大楼搬来了一个造火箭的公司，总裁是海城首富祁家二少爷祁长泽。
    为了签下这个大客户，所有人都使出浑身解数，最后江晓晓成功脱颖而出，把自己卖给了对方公司，并成了总裁夫人
    ***
    男主版：
    家族内斗失败，祁长泽被踢出董事会，带着自己的商业火箭项目建立了新公司。
    机缘巧合下，他加上了隔壁互联网公司的一位小姑娘的微信。
    对方日常对他中老年表情包嘘寒问暖，发中医养生，发佛主庇佑，发节日祝福……
    虽然撩人的方式笨拙又好笑，但她是他最落魄的这段时光里，最关心他的人。
    当那冰冷如铁的心终于被对方的爱所融化时，他决定真人上阵，抱着玫瑰花和小姑娘表白。
    江晓晓眨了眨大眼睛，“不好意思，请问……你哪位？”
    祁·海城单身贵公子TOP1·千万少女的国民老公·科技金融杂志封面人物常客·人脸识别身份证·长泽：“？？？”
    祁总内心独白：一开始我以为她喜欢我的钱，后来我以为她喜欢我这个人，最后发现她压根不认识我？（ 微笑着活下去.jpg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晓晓、祁长泽 ┃ 配角：下一本：《岑教授的小青梅》、《初恋小时光》 ┃ 其它：商业火箭，航天，总裁爱上我
    一句话简介：腼腆小可爱X商业火箭大佬
    第一章
    2月的海城，艳阳高照。
    南方的城市刚过完年，气温便蹭蹭往上升，大街上穿薄羽绒服的有，穿单衣的有，穿短袖的也有……
    正值上班早高峰，道路上车水马龙，公交内也十分拥挤。
    乘客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声音吵闹，在一堆“亏门亏门”、“掐碎哩”的方言里，忽然一声咆哮引人注意。
    “干！正安停牌了！”
    仿佛一道惊雷，引来隆隆震响，周围多了不少惊慌声。
    “正安停牌了？！”
    “最近谁买祁氏集团的股票，谁衰咯！”
    “这不是因为5G概念股火！气西狼啦！”
    ……
    原本互不相识的乘客，因为同病相怜，纷纷抱团发泄了起来。
    正安科技是祁氏集团拆分上市的通讯公司，时下研发的5G芯片已签了几家手机龙头企业的订单，借着5G概念热潮，股价扶摇而上，没有人想到会跌。
    当然，也没有人会想到正安CEO、祁家二少爷祁长泽会离开祁氏集团。
    祁氏集团在年初董事决议会上将祁长泽除名，并将其职务由正安CEO转为另一家子公司的COO，许是祁长泽不服董事会决议，在公告没一周，他卸任所有职务，退出集团，此事震惊了整个海城。
    想那祁长泽是正安科技的创始人，好不容易把一家企业做大到上市，产品也终于量产，他却突然离开，谁都怀疑祁氏集团在做过河拆桥的事。
    正安股价因此震荡，之后持续走低，在大环境利好的情况下，硬生生跌成了停牌重组。
    “祁长泽有这么厉害吗？正安没了他就不行？”
    “这几年祁氏集团搞出名堂的几个项目哪个没有祁长泽？”
    “唔哪用，祁氏集团是餐饮行业的龙头，他投资的都是科技领域项目，难道要祁氏集团改行了？”
    “他就是圈钱厉害，火什么投资什么，你看现在谁在用5G手机，他就量产了？能有销量？照这么看，说不定正安要退市。”
    ……
    众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浑然不知话题中心人物就在身边。
    祁长泽穿着一件款式低调的休闲西装，然而身高挺拔，气质斐然，即便是挤在人群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每一位第一眼看见他的乘客，无一不是先被他内敛而沉稳的气质吸引。
    而后乘客注意到他戴着个欲盖弥彰的黑口罩，心里不约而同闪过一个念头，这会不会是哪位大人物？
    但大人物怎么可能挤公交？
    大家很快打消了念头。
    祁长泽充耳不闻身旁的声音，他正目光炯炯地盯着手机屏幕，像是在处理极重要的工作。
    然而，他手机屏幕上却不是什么工作邮件，是一则百度知道。
    【怎样在公交车上站稳？】
    【增加稳度只有两种方法：扩大直面和放低重心。1）双腿张开，与肩同宽；2）根据车移动的方向抬起反方向的脚，改变自己重心。】
    ……
    公交停了，又有人上车。
    司机用着海城方言叫大家往里走。
    祁长泽被突然涌来的人群一推，手机险些掉了，他紧握着手机往后走，凭借身高腿长的优势，一手握住了靠窗的吊环，即使被人挤得东倒西歪，他也努力让自己像个优雅的不倒翁。
    然而才得了点站稳的成就感，屁股被人摸了。
    祁长泽身体一僵。
    第一次坐公交就居然让他遇到X骚-扰了？
    他冷冷地侧过头，想看看是这不知死活的人是男是女，结果一看……
    竟然是个脑袋。
    “喂。”
    祁长泽声音不冷不热。
    那女生毫无反应，看上去像是靠着他的屁股睡着了。
    祁长泽皱了下眉头，松开吊环，把她脑袋轻轻往后一按。
    没想到一个急刹，失去支撑的祁长泽踉跄了一步，那刚刚移开的脑袋再次撞在了他的屁股上，对方大概出于本能，竟然双手牢牢抓住他的裤子。
    祁长泽脸色一沉，想挪动一下，但半身像是被人群挤压着无法动弹，别说移一步，就是连转个身都困难，他只能尝试叫醒那女生，但失败了。
    这是猪吗？为什么能在公交上睡这么死？
    女生没醒来，反而引起周围的注意，有几声笑声传入耳中。
    祁长泽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能阴着脸，愤懑闭嘴。
    ……
    江晓晓坐在靠窗的座椅上，虽然被站着的乘客围得密不透风，她却低着头睡得死沉。
    因为早起赶车，习惯性上车就补觉。
    此时的她正梦见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那柔软的触感简直不像是床，像是棉花堆，真实得让她分不清楚是梦还是现实。
    她只有一个感觉，好软，好舒服啊……嗯~
    或许是最近熬夜太厉害，今天睡得特别沉，仿佛掉进了梦魇的漩涡里，潜意识在不断提醒自己还在坐车，但贪恋这舒适柔软的感觉，怎么也睁不开眼。
    她真的太困。
    车摇摇晃晃的，比摇篮还催眠。
    ……
    一直到广播爆出熟悉的站点，“软件园到了……”
    江晓晓犹如诈尸一般地挺直后背，睁眼的瞬间，入眼的是个裹着黑色西裤的屁股。
    这明显是一条男性的西装裤。
    这，这这是一个男人的屁股！
    而她此时此刻双手正放在那垂坠感极好的面料上，对方的体温正一丝丝地从她掌心侵入，烫得她血液要沸腾了。
    当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时，江晓晓的脑子里仿佛放进万吨炸-药，轰然爆炸。
    她竟然抱着个陌生男人的屁股在睡觉！
    她说怎么这么真实！
    她的脸瞬间红成了猪肝色，如果可以，她希望立刻马上把自己双手剁了，然后打死不认账，然而残酷的现实逼着她面对。
    江晓晓一抬起头，心脏就狂跳，原本就腼腆的她，此时无异于遭受酷刑，她迎着对方的死亡射线，努力扯出一个友善抱歉的微笑，但脸部肌肉太过僵硬，效果太差，对方的眼神更冷了，毫不遮掩地表现出了百分之两百的嫌弃与恼怒。
    “还不拿开？”
    对方眯着狭长的眼睛，声音比他的眼神更冷，尤其是长时间没说话，这一开口的声音略带了几分沙哑，更显得冷酷。
    江晓晓浑身一抖，慌里慌张地收回双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喧闹的车内，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偷笑声，江晓晓的脸红到了耳根。
    可怜兮兮的她用手虚虚挡住自己的脸，隔开自己与那男人、与周围乘客的目光。
    即使没有抬头看，她也能感觉到那些强烈的目光依然在自己身上徘徊，尤其是那男人……
    刚刚的眼神好吓人啊！
    江晓晓拉高毛衣领子，恨不得把整个头都埋进领口里，就像只可怜的小鹌鹑缩在座椅上瑟瑟发抖着。
    庆幸没过多久，广播再次响起，“软件园二期到了，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
    车门打开的瞬间，江晓晓逃命似地飞快拨开人群下车。
    祁长泽瞅着展开双翅扑腾飞出去的小鹌鹑，原本绷着的脸部肌肉稍稍松了。
    他刚刚很凶？
    至于吓成这样吗？
    真胆小。
    不过她也在这站下车，倒是很巧。
    等他走到站台时，早就不见了小鹌鹑的影子。
    ***
    祁长泽近来是诸事不顺，因为祁长福处处与他作对。
    他原本想占个区里的招商引资名额租到便宜的办公楼，区领导关系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就等着红头文件下来，没想到过个年，这事就被祁长福搅黄了。
    好在有朋友帮忙，租到了这地段偏远，但租金便宜的软件园二期。
    祁长泽到了B座大楼，按了电梯上行，抵达12楼，门一开，就听到徐仗义的声音，“您老人家莫不是八抬大轿坐来的？这么慢？”
    祁长泽摘了口罩，因为戴了很久，嘴唇周围起了一圈薄薄的水汽，那桃色的唇更是泛着几分勾人的水光，“我没想到公交这么绕。”
    徐仗义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公交？你坐公交？你居然坐公交？！你这从前出门带着八个秘书的人，居然坐公交！你不会为了筹钱把车卖了吧！”
    “没有。”祁长泽挑了下眉毛。
    所以说是真的诸事不顺，他规规矩矩地开着车，就被人碰了，赶时间坐了公交，他以为公交走公交专用道会比出租车更快的，但他万万没想到公交竟然绕路。
    徐仗义嗤了一声，忽然又叫住了他。
    他健步如飞，啪一个巴掌拍在祁长泽屁股上，“祁爷爷，您尿裤子了。”
    祁长泽没有搭腔。
    “真的，湿了好大一块哦！”
    徐仗义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拿手机要拍，祁长泽夺过他的手机。
    他今天的屁股已经被一女生揩油过了，还要再被一个男人拍照，他还要不要脸了？
    突然想到公交上的事，祁长泽眼神闪烁了下，“真湿了？”
    “真的，你尿了？”
    “难道你天赋异禀，鸟长后面？”祁长泽怼了他一句，想到那小鹌鹑仰面看他的模样，脸蛋白白的，圆圆的，还有点婴儿肥，和个肉包子似的。
    于是，他面不改色地挑眉道，“这是肉包漏油。”
    作者有话要说：　　他来了！他来了！他坐着公交来了！咳咳，这一届的男主比较穷，说不定还要女主养（划掉），请大家见谅！
    新文开坑！欢迎大家捧场，各位大可爱小可爱新可爱老可爱让我看见你们的名字！！！！留言全部送红包！！！！
    最后，划重点！目前隔日更新（更新时间为15点）！！！
    第二章
    狼狈地逃离公交后，江晓晓深呼吸了一口。
    “晓晓！”
    江晓晓转头就见同事梨子小跑过来。
    江晓晓：“早呀。”
    梨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你的头发怎么这么乱呀？”
    “有么？”江晓晓也抬手捋了一下，“哎呀，我的发卡呢？”
    她两只手抓了抓头发，又焦急地满地找着。
    梨子：“没有看见哦，是不是掉公交上了？”
    江晓晓眉头紧皱，露出颓废的神色，想到刚在公交上的糗事，她叹息道，“怎么这么倒霉啊。”
    她无奈地从包里拿出备用的夹子把刘海夹住。
    梨子一边走一边转移话题，“我听说那个刚来的实习生走了。”
    “销售的那位吗？”
    “嗯嗯，还没转正就不干了，你想去年连年终奖都发不出来，好几个都辞职了呢，你走不走？我怕到时候老板跑了，我们就惨了。”
    “不会吧？”
    江晓晓想起自己过年回家的时候，压力不是一般大，她爸妈本来就不看好她这份工作，再听说去年连年终奖都没发，立马怂恿着她去考公务员。
    前几天，她还收到爸爸寄来的国考复习资料，正被她垫在电脑显示屏下。
    二人刚到公司打好卡，就在微信群里收到了部门总监的消息，“九点半例会。”
    江晓晓现在很怕参加例会，因为手里都是老项目，只需做日常维护就好，没有什么好回报的，不过相比其他连老项目都没有的同事，她还算好了。
    她戴上工牌，和同事们进了会议室。
    等人都到齐后，张总监一改之前挨个听汇报的情况，率先发言。
    不谈工作总结，不谈项目进度，谈起了公司发展。
    “我们公司已经是创业第三年头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90%的创业公司熬不过前三年，我们是那剩下的10%……”
    “虽然我们现在没有新客户，但你们要看看大环境，去年是整个互联网行业的寒冬，各大公司都在裁员，我们还能照常发工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还是很有实力！”
    “所以啊，年轻人就要沉住气，不要老觉得工资低啊，事情杂啊，以我过来人经验告诉你们，年轻人不要把自己定死在一个框里，你做设计就只做设计吗？为什么不能做做销售？”
    “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潜力，做的多，学的多，将来吃得更开，你们应该为自己到一个创业公司工作感到骄傲，将来公司做大了，你们就是老员工，是功臣，是这个岗位的leader，优秀的还能拿到公司股权分红……”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部门……all in 销售！”
    “新年新气象，大家努力干！”
    张总监显然是很懂员工的心理，用着过来人、长辈的身份，语重心长地进行了一番教诲。
    几位同事如江晓晓一样被哄得一愣又一愣，等回过神时，已经变成了一名销售。
    领导的话似乎哪里有问题，但又挑不出毛病。
    其实并不想成为销售的江晓晓竟然被说得蠢蠢欲动。
    但走回到工位上后，她渐渐清醒了过来。
    她一直以来都喜欢写文字，可惜出生在小县城，高中文科就是差生收容所，她不得已选择了理科，由于那时候自己的懵懂与眼界限制，糊涂地报了高考志愿，上了大学后，她不甘放弃自己的兴趣，在应付繁忙的学业之余，开始在一些趣味科学网站做轻松科普，渐渐也有一些粉丝，便开始经营自媒体，后来在微博混成了一个坐拥45万粉丝的科普博主，当第一位商家找上她谈广告合作，她就知道自己的兴趣也是可以变成饭碗的。
    所以毕业后，她断然放弃了保研资格，顶着家里的压力，选择了新媒体运营。
    只不过她努力干了一年，好不容易让家里的反对声音小了，就这样转成了销售？
    这不是本末倒置了么？
    但她还是犹豫了。
    因为这家公司的气氛好，如果能再坚持坚持，说不定真的会好转，销售也只是暂时的销售吧。
    那她再坚持看看吧，反正她还有微博广告收入，不怕饿死。
    想明白后，江晓晓就淡定接受了这转变。
    此时手机QQ群里的消息有好几条，都是行业交流群里的。
    她沉思片刻，点开群，在聊得热火朝天的群里丢下了一条消息：承接网站制作，电商平台搭建、小程序开发等各类互联网服务外包，详细咨询可添加 QQ：3011115239 /:-F
    刚发完，群里出现了好几排省略号。
    还有人在质疑她是不是被盗号了。
    然后，江晓晓收到了一条通知。
    “你被管理员禁言29天23小时59分钟”
    “……”
    江晓晓郁闷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今天太丧了，丢了心爱的发卡，连工作都不顺心了。】
    ***
    同一时间，祁长泽也召集了公司骨干开会。
    还没装修的简陋会议室，连办公桌办公椅都没买齐，四五十人面对着十几把椅子，最后连祁长泽都没好意思坐着。
    办公条件肯定是没法与祁氏集团比，但落差这样大，祁长泽担心员工的情绪受到影响，所以他有意似无意地观察着大家的表情。
    虽然离开祁氏的时候，他已经给大家打过预防针了，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刻，他也不能保证每一位员工心理都接受，发现大家都很平常心，他便松了口气。
    他已经无法承受更多的人才流失了。
    当初为了挖航天所的人才，他是下了血本，那些老资历的专家不像年轻人，他们不谈理想，不喜冒险，追求安逸与稳定，是他用了丰厚的待遇才吸引了他们跳槽。
    然而一部分人才却因为这次重大变动而流失，并且大多去了竞争对手公司。
    跟着他出来的这些人，除了市场部总监祁建国、人事行政总监李萍外，剩下的大多是年轻朝气的面孔。
    祁长泽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说完了一些激励的话，便抛出正事，“新公司即将成立，还没想好叫什么，大家做个头脑风暴吧。”
    徐仗义立马响应号召，把大家带动起来。
    曾经公司名字都是花钱找广告公司想的，如今囊中羞涩，不得已采用了这种办法，不仅可以省一笔费用，还可以做个破冰活动。
    只是一场头脑风暴下来，祁长泽神情淡淡。
    几位高管都是人精，便有人问道：“祁总，您给大家拓宽下思路？”
    祁长泽眯着狭长的双眼，想了想说道：“大家很有想法，不过我认为，自然是民主品牌，最好不要用英文。”
    他话刚落，硬件工程师张航自以为参透老板的想法，抢答道：“我懂了，祁总，星际征途怎么样！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金佬！”
    祁长泽挑起一条眉毛看他，还没开口，另一位程序员就挥手否决了，“不行不行，听上去像游戏。”
    张航又道：“那叫零度空间！”
    前台女生轻声应答：“让人想到七度空间。”
    张航不解道：“那是什么？”
    女生偷偷笑了一下，“自己百度咯。”
    祁长泽的眸光依然很淡，面上没太多表情变化，连声音也是低沉清冷的，“不要崇洋媚外，要有中华文化，有内涵，最好还要大气磅礴，以前取得九州神箭，我就觉得很好，要延续这个风格，依然以中国神话为背景……”
    他忽然音量一高，“我想到了。”
    众人纷纷洗耳恭听。
    “叫窜天猴怎么样？”
    仍旧清冷的声音透着一缕小激动。
    祁长泽目光熠熠，以为会在大家眼里看到惊艳，却见周围鸦雀无声，几位年轻员工表情木讷，仿佛发出无声的质问，你是认真的吗？
    祁长泽的表情也跟着僵硬。
    有什么不妥吗？
    他觉得挺好的？
    又贴合又形象，寓意十足啊。
    ***
    江晓晓的公司主要是为一些中小企业提供网络服务。
    早几年，主营业务是设计制企业官网与DSP广告投放。
    后来，随着移动设备的发展，用户上网习惯逐渐从电脑端向移动端变化，这两个业务开始衰败，公司与时俱进地开展了信息流广告投放，以及自媒体运营以及小程序制作等等。
    公司规模不大，前几年收益好的时候，人人收入都非常可观，但现在由于业务跟不上大环境的变化，有被淘汰的趋势，收益每况愈下，公司岌岌可危。
    转眼已经到了3月，公司在“all in 销售”的号召下，勉强拉来了几个万把块的单子，但这显然不足以养活所有人。
    他们非常需要一个大单子。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B座大楼搬来了一家公司。
    一家刚刚成立的新公司。
    窜天猴科技有限公司，简称：窜天猴科技
    江晓晓听到这名字时，冷俊不禁。
    这名字有种古代与现代碰撞，就好像詹姆斯·铁柱一样的喜感，她好奇道：“这公司做什么的？”
    旁边工位上的UI设计师悠悠说道：“商业航天。”
    “商业航天啊……”
    江晓晓忽然想起前阵子有个粉丝私信她，提到过这个词，她当时没去了解。
    江晓晓又问道：“是做什么产品？”
    梨子说道：“我听说是造火箭的！”
    哈？感情窜天猴这名字还挺贴合的？
    悠悠搂住江晓晓说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是祁长泽！”
    江晓晓还没回答，梨子先激动了，“那个祁长泽？！”
    悠悠激动地眼里冒出桃花色，“对，就是那个祁长泽！”
    要说起祁长泽，这话题可就多了，虽然此人极少暴露私生活，大多都只能在看各种科技、金融杂志看到他的照片，但一点不妨碍他长期霸占海城话题榜首地位，成为数百名媛的意中人。
    只凭三点。
    长得帅。
    超有钱。
    单身。
    可是，江晓晓想到窜天猴这名字就直摇头。
    人帅有什么用，架不住起名废啊！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送红包~~求收藏求撒花~~~！！！球球你们热情点呀！！！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佛系老孙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章
    楼对面搬来了一家新公司，大家都很兴奋，每天上班都和打了鸡血似的。
    这情景让江晓晓想起自己初中的时候，因为幻想自己彩-票中了五百万，竟然激动得一夜没睡着。
    这事不仅仅是同事兴奋，连领导都按捺不住了，张总监又把大家召集，希望大家使出浑身解数，不管动用任何手段，一定要拿下这个大客户。
    那些早就蠢蠢欲动的女生们早就按捺不住了，就等着领导一声令下，悠悠和梨子当即拉起了江晓晓跑去对面大楼“刺探军情”。
    没想到原本冷清的B座楼，这会儿门庭若市，电梯门口全是人。
    悠悠惊叹了一声，“不愧是大公司啊，员工真多！”
    江晓晓小声道：“我觉得应该都是看热闹的。”
    梨子：“你怎么知道？”
    江晓晓性格腼腆，不善与人交流，但凡有什么情况，她总习惯于先自己观察琢磨，所以她一进大堂就把周围情况瞧了几个大概，“你看都是女生，这种公司不会有这么多女生吧？”
    这不合理。
    而且这些人的表情，都像是赶着去见明星似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悠悠也才注意到，“还真都是女生……”
    江晓晓劝道：“我们还是别上去了。”
    到时候大家都站在人家公司门口多尴尬啊。
    但悠悠是个哪儿热闹往哪儿凑的性格，大喇喇地拉住想逃的江晓晓，“这么多人，谁会注意到我们啊！”
    好巧不巧电梯就来了，江晓晓被悠悠和梨子拉进了电梯里。
    果然三分之二的人都在12楼下。
    电梯出来，往左走五步是窜天猴科技的门，往右走五步是一家工业设计公司，众人挤在这那狭小局促的空间里举步不前，顿时都知道了彼此来意，气氛瞬间有些凝固。
    虽然没有人注意到江晓晓，但她就是觉得周围的目光烧得她脸蛋火辣辣的，她向来脸皮薄，这会儿满脸忐忑不安，下意识拽紧了悠悠的手腕，刚想说话，还真有几人进了窜天猴科技大门。
    “你好，需要租赁电脑等IT设备吗？我们公司可以免押金出租，帮贵公司节省资金流……”
    “不用，谢谢。”
    “你好，那需要购买饮水机吗？办公自来水净化系统吗？”
    “不用，谢谢。”
    “你们需要ERP……”
    “不用，谢谢。”
    前台女生头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头也没抬，机械式地重复同一句话，一连拒绝了三位推销员。
    江晓晓看到这一幕，仿佛看到即将要做同样事情的自己，更是浑身难受，一刻也不想多待。
    她拉了拉悠悠，“我们回去吧。”
    “好吧好吧。”
    ***
    几人回到公司后，悠悠把众人召齐，开起了秘密小会。
    她把刚刚的情报与大家说了一番后，走到小白板前，拿起了一支记号笔，俨然狗头军师的模样，“恕我直言，想要拿下客户，不能只靠一个人力量，我们需要团伙作案。”
    “……是团结合作。”
    悠悠毫无诚意地改口，“哦，差不多一个意思，总之我们先来想想办法！”
    话刚落，一男生举手。
    悠悠拿着笔指了下他，“大牛你说。”
    擅长处理网络舆情的大牛推了下黑框眼镜，“第一步，我们必须了解他们公司的业务；第二步，找到对应的负责人，比如市场部领导。”
    悠悠：“好，网上搜集情报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梨子也举了举小手，“他们前台也是LO娘，我觉得我可以去和她套套近乎。”
    悠悠：“双管齐下，奈斯！”
    然而，大牛很快阵亡了。
    这公司太新，网上连备案信息都没有，更别说高管身份了。
    好在梨子非常给力，只花了三天时间，就和窜天猴科技的前台混成了好基友，把市场部总监给指认了出来，又花了三天时间，就把对方行踪摸了个大概，“他每天下午3点都会去瑞幸买咖啡，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梨子你怎么这么优秀！”悠悠对她竖起大拇指，转而对大家说，“现在需要一个人去和对方总监推销！”
    “当然是晓晓啦！你最漂亮啦！”
    “说得对！”
    正在吃瓜看戏的江晓晓见三人目光突然聚焦到自己身上……
    诶？
    诶诶？？
    (?Д?≡?д?)！？
    江晓晓疯狂摇手拒绝，“不，不行啦！你们知道的，我不太会说话。”
    悠悠：“可是现在只有你什么都没做哦。”
    梨子和大牛点点头。
    江晓晓：o(╥﹏╥)o
    悠悠自信满满地拍着她的肩，“据我所知，男人嘛，对漂亮女生的容忍度都很高，你一定行！”
    梨子用力点下头，“是哦，如果不行，还有悠悠教你。”
    江晓晓茫然道：“教什么？怎么推销？”
    梨子暧昧地挑了下眉毛，“当然是教你怎么勾引男人啦，笨晓晓。”
    “啊？啊啊？”见两人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江晓晓干笑了两声，正要钻个空子逃走，却被她们捞了回来，关进了会议室。
    “喂喂……你们的思想很危险啊！”
    “别走呀，我们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啦。”
    “呜呜……你们俩欺负人！”
    “么么哒，爱你爱你！以后每天利用午休一小时进行特训！”
    “来，抬头挺胸！”
    “啊！”
    “眼神要有故事！想想这个月你有钱还花呗了吗？”
    ……
    在鸡飞狗跳的特训几日后，江晓晓要上场了。
    在被梨子与悠悠精心打扮改造后，她被推到了瑞幸咖啡店门口。
    悠悠一看时间，已经3点多了，“怎么还没来？”
    梨子：“可能有事吧，平时差不多都这个时间，啊，来了，来了，嘘。”
    四人迅速隐藏在办公楼大堂门后，几双眼睛盯着缓缓走来的中年男人。
    他一手拿着公文包，一手握着瓶矿泉水，正从地下车库的电梯里出来，朝咖啡店走来。
    悠悠：“快去吧，看好你！”
    她说着就给江晓晓滴了眼药水，“记住，楚楚动人，含情脉脉，你是一朵纯洁的小白花！”
    话刚落，江晓晓就被推了出去。
    因为太突兀的出现在对方面前，对方一眼就看到了江晓晓。
    江晓晓一见到人，紧张地哆嗦了起来，纯洁的小白花快在风中抖落了。
    她有点无助地瞥了同事们一眼，就见悠悠在用口型与手势疯狂暗示她快上，上啊！
    江晓晓吞吞吐吐道：“那，那个……”
    她已经紧张到忘词了，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后，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你的矿泉水瓶还要吗？”
    话刚说完，她像是突然惊醒地发现对方的矿泉水瓶盖子都没拧开。
    w(?Д?)w
    ”Oh,my god!“众人不忍直视地捂住眼睛。
    江晓晓的脸烧了起来，看到对方还一副疑惑不信，甚至探究的表情望着她时，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硬着头皮把话圆下去，“那加个微信，喝完给我？”
    对方还没开口，旁边先传来一声笑，“这要微信的方法真是别出心裁。”
    中年男人无奈地摇摇手，“你麦个共啦，被你阿婶知道，回去得睡地板。”
    不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不是这个意思！！！
    意识到自己被人误会成勾搭五十岁老男人的江晓晓，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她尴尬到无以复加，虽然内心疯狂咆哮，但实际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是整个人像被油煎的虾一样熟透了，呆呆愣愣地杵在那。
    她慌乱地收了手，低头正想跑，忽然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伸到了她的眼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握着咖啡杯的是一只白净的手，手指修长好看。
    即便是慌张的江晓晓也看呆了片刻，就听到刚刚发笑的男人又说道：“这比那瓶水值钱，不如要我的？”
    江晓晓抬头看了他一眼。
    对方很高，江晓晓不及他的肩，这一抬头顿时感受到了压迫感，尤其对方戴着黑色口罩，正笑眯眯地望着她。
    江晓晓的脸更红了，她羞得无地自容，最终落荒而逃，直至冲到自己办公室，才发现自己手里竟然捧着热咖啡。
    她什么时候拿走的？！
    刚刚发生了什么？
    江晓晓顿住了。
    她实在太过紧张，以至于脑袋空白到现在还没恢复，连神经都麻痹了，到了这会儿才开始感受到咖啡杯烫手，那隔热片不知何时被她落在何处。
    她嘶了一声，连忙换一只手托。
    这送她咖啡的人似乎没什么恶意，是她多心了吗？
    或许是心虚作祟，导致她曲解了人家的善意，他可能早就知道市场部总监不会给她联系方式，所以帮自己解围？
    但他为什么要帮她呢？
    这人谁啊？
    江晓晓忽然觉得这男的有点眼熟。
    她的记忆力还算不错，等到冷静下来一回忆，还真想起了这口罩男不就是在公交车上被她睡了……屁股的男人吗！
    江晓晓震惊自己的发现，仿佛闷下一口二锅头般地啜了一口咖啡，然后哇地一声，眉头皱成了麻花。
    这咖啡也太难喝了吧！
    此时一同事从工位旁走过，见她抱着一杯意式浓缩咖啡，露出一副被毒死的表情，惊讶道：“呀！晓晓，你怎么喝这么重口味的咖啡啊？”
    重口味……
    重……口味……
    江晓晓明白了，那个口罩男才不是好心帮她，而是趁机嘲讽她重口味！(╯‵□′)╯︵┻━┻
    作者有话要说：　　祁长泽：我这人向来睚眦必报。
    江晓晓：你想干嘛？
    祁长泽：我要以牙还牙，总有一天，我也要让你的【哔——】沾上我的口水……（被女主疯狂捂嘴
    小可爱们元宵节快乐，汤圆吃起来（虽然我并没有买到汤圆，嘤嘤(╥╯^╰╥)
    留言送红包！
    第四章
    祁长泽笑望着江晓晓跑远的背影，出手虚空描绘了下她的轮廓。
    小鹌鹑还是这么有趣，扑腾扑腾的。
    她不知道他在咖啡店里目睹了全过程。
    最先是几人鬼鬼祟祟的样子引起他注意。
    然后，他记起了她，又好奇留意了几眼，便看见她被人推出来，别别扭扭地与祁建国搭讪。
    她与上回一样害羞，连头都不敢抬起，还没开口，脸就红了，却还要壮起胆子和人家要微信。
    他不禁失笑。
    祁建国见他笑眯眯的模样，玩味地瞥了他一眼，“你对人家感兴趣？”
    祁长泽慢悠悠地收回目光，似在回味，“你觉不觉得她特别像小鹌鹑？”
    “什么鹌鹑？”
    祁长泽从手机里搜出一张照片给他看。
    祁建国无视照片里那只丑不拉几的小土鸡，只见下面一行显目的广告语。
    天天下蛋 青年鹌鹑包活包风险
    祁建国：“……”
    人家女孩子是造了多大孽才被你取这种外号？
    祁建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倒是还有心情找乐子，我刚从陈部长那回来，还是没松口，银行这边恐怕是搞不定了，你那边什么情况，问朋友借到钱了吗？蓝禾资本、风神投资怎么说？”
    谈起正事，祁长泽眸里的笑意淡去，神情肃然，“借钱？能借多少，几十万？几百万？不过杯水车薪。”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大笔钱，光靠亲朋好友借钱根本不够，必须找投资，找贷款。
    他摇摇头，“祁长福不是傻子，他深知如果用集团打压我，必然叫人诟病，我现在可是弱者，弱者在舆论中可是占有优势的，所以他只能想方设法扼住我的资金口，只要我没有钱投入，工厂停工，人才流失，公司无法运作，我就永远没机会翻身，没法与他争家产 。”
    祁建国叹息了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办？工厂那边一直停工也不是事，工人工资还要发，我为这资金的事愁了几天没睡好。”
    祁长泽抬眉，望向远处，眼中并无丝毫颓废，反而充满了斗志，“海城的路堵死了，我就去别的地方找，过两天，我就去A市。”
    ***
    这回出丑出大了，江晓晓几天都没缓过来，死活不干了。
    本来就面子薄的她，现在被人误会勾搭老男人，更是颜面尽失，任凭悠悠和梨子怎么劝，江晓晓是铁了心要撂担子。
    别看江晓晓平时柔柔弱弱好说话，其实骨子里还挺倔的，她真要下了决心，没人能奈何她，就像是放弃保研跨领域就业，就像是现在……
    她选择转战幕后，与大牛一起搜罗窜天猴科技的信息。
    因为公司太新，从公司本身是查不到任何信息，只能从“祁长泽”的新闻下手。
    江晓晓与大牛从诸多新闻里挑选了一些有用信息。
    比如商业航天这个项目不是祁长泽现在从零开始做的，而是他从祁氏集团带出的。
    项目两年前就启动了。
    那时祁长泽说要造商业火箭，一鸣惊人。
    他是国内第一批搞商业火箭的人，一开始就获得了无数关注，也被很多人看好。
    但这项目一直不顺利，负-面新闻不断，加上两年没出任何成果，大家的兴趣就淡了，甚至有人嘲笑是“PPT造火箭”。
    然而祁长泽离开集团时，宁可放弃了所有股权，也要带走了这么一个烧钱无底洞、看不到前景的项目。
    离开集团，放弃股权，创业造火箭……
    祁长泽这三连操作，几乎惊掉了所有人下巴。
    关于这个项目，关于祁长泽本人，一直都是争议话题。
    江晓晓当晚在自己微博大号上发了一条信息：
    【有航天爱好者来聊聊国内的商业航天现状吗？最近有点兴趣。】
    很快就有粉丝留言与私信了。
    其中不乏有航天大学就读的学生，有业余航天爱好者，也有货真价实的航天工程师。
    江晓晓从他们的角度了解祁长泽之前的项目。
    有趣的是这些人的观点与外界那些喷子不太一样。
    不管是业余爱好者，还是专业从业者都一致认为这个项目很靠谱。
    因为航天的核心就是钱和技术，祁长泽当时的背后是祁氏集团，资金就不用说了，至于技术……
    他的团队全是从航天研究所里挖来，无一不是从事航天研究20年以上的技术人员，甚至把航天一院的一个团队都挖了，所以人员配备从火箭全流程到各个专业设计都非常齐全。
    有钱有技术，就等于有了成功的实力，早就甩了草根创业几十条街。
    果然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呢。
    只可惜这是当时的九州神箭，不是现在的窜天猴科技。
    从祁氏集团分离出来，钱和技术不知道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动。
    但江晓晓觉得祁长泽敢这样做，肯定是有底牌。
    她被这些人说得对这家公司有了许多兴趣，不过她要改变策略，她知道自己不擅长交际，所以放弃了与梨子他们去蹲市场部总监的计划，转而去了解商业火箭的知识。
    只有了解清楚他们在做什么，她才有与他们沟通的资本，退一万步说，如果他们真的达成合作，她也能写出专业的软文，更快被对方认可，这才是她真正追求的目标。
    ***
    或许是倒霉了一个月后，时来运转了，江晓晓在园区食堂吃午饭，居然遇到了大学同学。
    “江晓晓！”
    “张航？”
    “诶，你记得我啊！”
    张航听她没什么犹豫就叫出自己名字，还小激动了一把。
    毕竟他们二人大学期间几乎没说过话，张航印象中她乖巧文静，说话轻轻的，还特别害羞，每次上课回答问题都脸红，也不经常与男生说话，他以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
    江晓晓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脸一下就红了，轻声嗯了一下。
    这是张航第一次近距离看清楚她的模样，以前她的存在感太低了，又总低着头，所以他压根没注意过她长什么样，今天仔细一看才发现她长得很漂亮，顿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语气也不由自主温柔了许多，“诶，你也在软件园上班？你在做什么工作？哪家公司啊？”
    江晓晓轻声细语地回答着，“我在做新媒体运营，你呢？”
    “我在做硬件开发，我们公司刚搬来这。”
    江晓晓脱口而出，“窜，窜天猴？”
    这三个字说出来时一阵别扭，无怪乎其他，实在是这名字太土了，土得配不上商业火箭这么高大上的东西。
    张航惊讶道：“你知道？！哦！应该是因为我们老板是大名人吧！”
    江晓晓的眼睛亮了一下，没想到自己有同学在窜天猴科技上班，真是太巧了。
    如果能从老同学这边搭上线，那真是能省很多事，但她与张航没有那么熟悉，求助的话难以启齿，只能旁敲侧击，小心试探着问，奈何对方不太聪明的亚子，完全听不出她的话外音。
    江晓晓默默叹了口气。
    很快就轮到二人打饭，两人端着餐盘，准备各自去找自己同事，张航像是脑袋突然开了光，”哦对，你刚刚说你们公司做推广的是吗？我和我们公司市场部的领导可熟了，要不你加我个微信，有需求一定找你！”
    “诶？”
    张航见她反应不大，觉得是自己诚意不够，又说道：“要不我直接把市场部总监微信推送给你！”
    这峰回路转的一出，让江晓晓不由露出喜色，但一听直接加上对方微信，“这太直接了，不好吧。”
    张航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都是工作微信，我只是给你推个名片，人家通不通过好友申请还两说。”
    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让对方加自己微信。
    他觉得自己太机智了，找了这么一个如此完美的理由加微信，对方肯定不会拒绝他，也不会觉得唐突。
    “这，这……”江晓晓为难地不知所措。
    如果她是通过推荐名片添加对方的，对方肯定会发现自己被“卖”了，到时候张航不可能不会受到责问，她觉得对方好心帮忙，自己不能害人。
    于是，她皱了下眉头，“那，那还是直接告诉我微信号，我自己搜下。”
    计划落空，张航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却仍不死心，大咧咧地摸着头说道：“我们以后都在一个园区上班，加个微信保持联系呗。”
    江晓晓迟钝了两秒，“那，那也对，但你还是不要推名片给我，我自己加。”
    “好！”
    二人互加微信后，张航点开一个微信给江晓晓看，“就他。”
    江晓晓：“爱拼才会赢？”
    果然是中年男人的起名画风。
    江晓晓颤巍巍地给对方市场部总监发了好友验证。
    只要对方通过验证就表示默许了吧。
    没想到一下就通过验证了。
    江晓晓激动地瞪圆了眼睛，“过了！”
    张航见自己歪打正着帮了上忙，顿时得意得鼻子翘天上，“别说你要市场部总监，你就是要我们老板的微信，我也可以给你！嘿，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崇拜我们老板嘛，要不要改天我领你来我们公司参观参观，见一见他？”
    江晓晓急忙摇手，“别别别！”
    这种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男人，太虚幻太飘渺，放平时YY一下还可以，要真见面只会觉得压力山大。
    江晓晓立刻给新加的微信备注了一下，就把页面关了。
    张航纳闷：“你不是要推销吗？怎么不发消息给他？”
    江晓晓：“我，我还没想好说什么，等我回去想清楚了再发。”
    张航笑道：“工作微信不聊工作，难道还谈感情么？当然开门见山啊！”
    是这样吗？
    好像也对？
    江晓晓被他说动，给对方发了一条微信。
    ……
    祁长泽要不是看对方头像有点眼熟，他才不会同意好友申请。
    他放大了头像图片，才确认这的确是那只小鹌鹑。
    没想到自己戴着口罩还是被对方认出了。
    他低估了自己的知名度。
    虽然不知道这小鹌鹑从哪里弄来他的微信，还挺有本事的。
    她为什么要加他微信？
    祁长泽见“对方正在输入”了许久，心里有些许期待。
    难道是来为半个月前的事情道歉？
    还是为了前几天嘲讽她的事情来骂他？
    一分钟后，对话框里出现了一大段话。
    【祁总您好！我是邦赢网络的新媒体运营江晓晓，我们公司为多家500强企业提供网络营销服务，保证效果，以效果为导向，量身定做适合贵公司的网络营销方案，您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祁长泽：“……”
    作者有话要说：　　祁长泽：万万没想到，她竟然……！
    此处为男主配上地铁老爷爷看手机图
    啊！写文就像卖菜一样，不会吆喝的作者都没有留言，送红包都没人要，我太难了！求收藏啊啊啊啊啊啊！收藏要到100才有榜单QUQ
    第五章
    祁长泽不可置信地凝着江晓晓发来的消息许久，冷冷地笑了一声，退出了对话框。
    正想删除好友，高铁发出到达A市的广播，他暗了手机屏幕，收拾行李准备下车。
    他这次来A市参加朋友聚会，也顺便约了几家投资公司。
    祁长泽驱车到了会所，推开包房的门，就见里面一群原本该在寻欢作乐的富家子弟们在高谈阔论……育儿心经。
    一群大老爷们在那谈教育小孩？
    他顿住了脚，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要不是看到如今秦氏集团的总裁连弈。
    惊讶的是，这位极少露面，极少参加聚会，向来沉默寡言的大佬中的大佬人物，居然是这个话题的牵头人？
    他依稀记得上次见到他是去年夏天，他和自己一样是个连暧昧对象都没有的单身。
    这才过了多久，居然连娃都有了？该不是……
    就在自己差点脑补出一部三百万字女主带球跑的霸道总裁小说剧情时，有人告诉他，讨论的是连弈的外甥女。
    哦，那就没意思了。
    祁长泽暗自露出遗憾的表情。
    都说连家兄弟俩都是妹控，连带着这外甥女也是极其受宠，据说这丫头从娘胎里就被她爸爸、连家兄弟安排了各种高等数学、高等物理、金融的早教，结果生下来是个“三无废材”，才刚生出来那会，谁开口读书，她就捂谁的嘴，作为大学教授的爸爸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不到2岁，正经教育的知识一点没记牢，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学了不少，还特别喜爱坐连弈的老板椅，三五不时就跑去他的总裁办坐镇。
    有一回连弈和几人在谈事，说到一处不合理的地方，这丫头居然拍着老板桌蹦出一句，“岂有此理。”把一干人给惊了。
    可见这丫头的智商是遗传到了，就是技能树点歪了，这下把三个高智商男人都愁坏了。
    虽然挺有趣的，但祁长泽还是认为没有狗血霸总剧情有劲。
    一群朋友见他进来，终止了育儿话题，开始聊他。
    这只是单纯的朋友聚会，祁长泽没太多谈起工作上的事，陪着大家喝了几杯酒。
    酒过三巡，那些人喝开了，开始斗酒。
    祁长泽不胜酒力，到包房外透透气。
    忽然眼前递来一根烟，“抽吗？”
    祁长泽侧身，笑看着连弈：“你也抽烟了？”
    连弈：“不怎么抽，主要是谈话的仪式感。”
    祁长泽低低笑了一声，接过烟。
    连弈问道：“新公司筹备的怎么样？”
    祁长泽：“在找风投。”
    连弈：“海城那边不好找吧？”
    祁长泽嗯了一声。
    不用他多介绍，连弈也知道他现在艰难的处境。
    祁长福把他所有的路都堵死了，银行不给贷款，风投不给入股，现在公司资金缺口很大，全靠他早些年投资赚来的钱撑着，哪哪都不够用。
    而且现在局势不比两年前了，那时候竞争对手是白手起家的草根创业，自然是玩不过他，这两年他虽然没做出成品，但他新颖的商业思路却为不少有野心的人打开了新大门，海城的商业航天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甚至航天人自己出来创业了，他们现在用他当年挖人的方式，挖走了他的人。
    祁长泽如今唯一的底线是不拖欠那些重金挖来高尖技术人员的工资，至于其他人员能少招几个就少招几个，而西南工厂那边，因为供应商要求他们把上一年的款先结算清了，才能进行新一轮的备货，以至于年后至今尚未开工。
    连弈掸了掸烟灰，“不考虑来A市？在海城，你斗不过祁氏集团。”
    祁长泽：“最大的航天研究所在海城，最尖端的航天人才在海城，航天行业的核心是技术，我走不了。”
    连弈：“既然躲不了，那你得选择个有实力与祁氏集团抗衡的合伙人。”
    祁长泽微微一笑，“是啊，我这次来A市，也是这个目的。”
    连弈夹着烟蒂，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我怎么样？”
    祁长泽微愣。
    他就想连弈这种大忙人怎么会突然跑来聚会，跑来聊他的外甥女，原来他早想和他谈合作了。
    以他A市豪门首富的出生，秦氏集团总裁的身份，简直是上上人选，对现在的祁长泽来说，真是雪中送炭。
    这家伙平时冷冷淡淡，朋友间的互动不多，没想到这么仗义。
    祁长泽内心感到一阵暖意，“如果你是因为当我是朋友的缘故，我觉得没有必要。”
    大家都是生意人，早过了感情用事的年龄。
    连弈：“我们集团这些年的投资一直在先进制造的研发与创新领域，早在你创立九州神箭的时候，我们就调研过商业火箭板块，我认可你的发展思路，具备高需求、高收益的小型液体火箭是未来发展赛道，我也评估过你的项目，有长远的战略规划、清晰的产品路径、专业的技术团队，又是细分行业的龙头，是我投资的最佳选择。”
    面对这无懈可击的说辞，祁长泽沉默了数秒，“我好像找不到拒绝你的理由。”
    他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时候站出来帮他，等于与祁氏集团为敌，对方分明是在帮他，祁长泽想到自己那还没孵化成功的项目，想到一群还等着他发工资的员工，他真的没办法拒绝，眼下没有比连弈更好的选择，这份恩情他只能承着。
    祁长泽唇角渐渐匀开一抹笑，他望向连弈，真诚地说了一声。
    “谢谢。”
    ***
    4月是海城最美的季节。
    尤其是海城的软件园，背靠国家4A级植物公园，与生态新城隔海相望，园区内绿地碧水与周围山色连成一体，当百花盛开时，整个园区犹如处在一片花海盛宴里。
    江晓晓办公室外也有个露天小院子，放了两个花架，摆放了十几盆花花草草和多肉，其中大部分是江晓晓买的多肉。
    这些小多肉在她照料下，养得特别好，又大又胖，色彩鲜艳，成了公司的人气之王，还有不少同事问她要花瓣回家扦插。
    这天，她给多肉浇水完，心情愉悦地写好微信文章，发给客户Kayla。
    Kayla：【这系列的文章效果不错，我们粉丝增加了两千多，留言也多了。】
    客户是一家进口实验室分析仪器企业，和江晓晓公司签订了一年代运营微信公众号的合同。
    原本微信公众号上就发发产品信息、企业新闻、展会消息等内容，以及偶尔一些仪器选型、操作等干货，江晓晓接手后，把整个公众号焕然一新，她根据粉丝人群的特征，选择了一些时下流行的梗切入，把那些枯燥无味的知识贴做出了几个系列，比如“微课堂”、“大咖讲座”，因为文章简洁易懂，又生动有趣，微信公众号涨粉迅速，没做几个月，客户的同行也模仿起江晓晓的风格发文了。
    大概是上一年KPI完成的不错，Kayla今天特别有心情与江晓晓多唠嗑了两句。
    【你大学学什么专业？写得很专业，业内人看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他们还以为是我们工程师写的。】
    江晓晓谦虚地回复道：【文字素材都是你们给的，我主要就是提炼润色。】
    【但你提炼得都很精准，如果对产品本身理解不够透彻，做不到这样的/大拇指/大拇指有没考虑换工作，考虑下我们公司啊？】
    江晓晓没想到Kayla会说出挖人的话，她有点激动，或许这不是真的，但至少人家肯定了她的能力。
    江晓晓：【谢谢表扬，我会继续努力！】
    Kayla：【哈哈，加油，我会给你们领导说的，我们打算续签合同了，应该给你多涨工资！】
    江晓晓打字的手一顿，不由坐直了。
    这是新年第一个好消息！
    很快，张总监那就传来了消息。
    客户决定与他们签一个三年合同。
    张总监说道：“客户特别表扬了晓晓，因为晓晓的服务让客户感到很满意，他们终于决定把两个百万级别的PPC账户委托给我们了！”
    “太好了！”
    “晓晓太棒啦！”
    “鼓掌鼓掌！！”
    ……
    悠悠带头鼓掌了起来，紧接着一片掌声。
    江晓晓耳根发红，腼腆地笑了笑，“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
    这是一家美国企业，在他们行业内全球数一数二，当初江晓晓公司想做的就是他们PPC账户托管一块，但因为江晓晓公司规模小，客户犹豫没同意，只签了一份五万元的微信公众号托管合同。
    虽然合同金额小，但江晓晓知道想要拿到他们核心业务，就必须把小事做好，所以她非常认真对待，每天利用空闲时间了解这个行业，了解客户的产品，终于通过一年不懈努力，为公司签下大单子，解了燃眉之急。
    因为得到了褒奖，江晓晓觉得自己之前的付出值了！她兴冲冲地在亚马逊下单了好几本那些航天粉丝推荐给她的资料书，决定效仿办法，回家好好啃一啃！
    当晚，江晓晓在家看了一会书，忽然想起加了窜天猴科技市场部总监的微信有几天了，就那天发了一条消息后，不见对方回复，也不知道有没把她删了，她不敢贸然试探，万一人家本来没删，她的消息反而提醒人家删好友。
    再说，她也不知道应该要发一些什么，继续直白地推销吗？会不会惹人烦？不说推销又要说什么呢？她实在没有微信推销的经验。
    于是，这一拖就拖到了今天，与对方的信息已经沉到了底部，她都差点忘记了。
    正在她纠结要不要发条消息时，张航又发来一条微信。
    【天冷了，要不要出来喝奶茶？】
    江晓晓叹息了一声。
    自从加了老同学微信后，对方总是时不时问她要不要去打羽毛球，要不要去看电影，要不要去……她哪里也不想去，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在家绝不出门。
    最近倒春寒，气温骤降十几度，晚上这么冷，在家待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出门喝奶茶？叫个外卖送给她也好啊。
    江晓晓刚想拒绝，又想起今天受到客户表扬的事，她瞬间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一杯奶茶而已！
    【好。】
    江晓晓穿上厚实的外套出门了。
    然而，张航不是约她在奶茶店喝奶茶，而是非要带她逛新建好的体育公园。
    虽然江晓晓已经穿得足够保暖了，但一双眼睛被湖边的夜风吹得直掉眼泪，她太小看倒春寒的威力了。
    沿着栈道走了小半圈，江晓晓扛不住了，以加班为由逃回家。
    “阿唒！”
    江晓晓到家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自己发痒的鼻头，看着妈妈在家庭群里发的晚安动图，她才意识到已经晚上十点了。
    她心想着先确定下自己有没被删好友吧，然后明早再问问悠悠怎么办。
    江晓晓把妈妈发的那个晚安动图发给对方。
    见发送成功，江晓晓松了口气，又振奋了起来，从妈妈朋友圈里搜刮了一段话发送。
    与此同时，祁长泽躺在懒人椅上，看着手机。
    在经历一周详谈后，今天终于与秦氏集团签订了合作合同，等钱到位，海城这边就可以招后勤人员，西南工厂也可以重新开工了。
    压在心上几个月的大山就这样移走了，祁长泽很是惬意，难得看着员工一些无关工作的聊天。
    此时，他正源源不断收到员工的赞美之词。
    下午从秦氏集团出来时，他看见张航在技术群里求助大家怎么约女孩子出来。
    一般他是不允许员工在工作群里聊与工作无关的事，但公司建立初期，培养员工认同感与归属感为优先，制度执行没有那么严格，只要没有聊得太过火，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难得他今天心情好，给张航出了个主意，没想到真成功了。
    【约人到湖边喝奶茶，借取暖的名义亲密接触，老大套路深啊。】
    【可惜她穿得太保暖了，浑身上下只露了一双眼睛，比我穿得还多，辜负老大了！】
    【/捂脸没关系，这才第一次约会，慢慢来。】
    【也不看看老大什么人，肯定阅女无数，经验丰富啊！】
    【老大，再多说几句，教教我们这些单身狗呗！】
    ……
    祁长泽被这一通马屁拍得浑身舒畅，仿佛头顶一个情圣光环，然而想到自己连个追求对象都没有，顿时伤感地仰头望了眼窗外的月亮。
    帮自己员工把妹成功，自己却是孑然一身。
    寂寞啊……
    叮咚——叮咚——
    微信连续两条消息推送。
    一张盛开着玫瑰花，中央一个五彩斑斓字体会反转的晚安GIF图，以及一句话。
    【别睡得太晚，别爱得太满。愿我们都继续像月亮一样，偶尔安慰一些寂寞的心。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太寂寞了，为什么都没有留言，你们连红包都不要了吗？留言送红包啊喂！！！
    第六章
    清早，狗头军师悠悠再次拉着大家进会议室。
    悠悠：“Dear们，最新情报！隔壁组有人和窜天猴科技的市场部联系上了，我们不能输给他们！现在PLAN A失败了，必须启动PLAN B，利用竞争对手……”
    江晓晓吸了吸鼻涕，弱弱地举手，“那个……阿唒！”
    她打了个喷嚏，说道，“我觉得PLAN A还有希望，我加到了他们市场部总监微信了。”
    “What？！！”
    “真的假的？”
    一群人惊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江晓晓腼腆地笑了笑，她把自己遇到同学的事，又如何加上微信的事告诉了大家。
    只不过她更改了下事情发生的时间线，如果悠悠和梨子知道她已经加了一周时间才说，还不得掐死她。
    梨子好奇地眨眨眼：“你们聊得怎么样呀？”
    江晓晓惭愧地摸了摸自己耳前的碎发，“我一共就发了两次消息，虽然没删我好友，但也没回过我消息，我现在要怎么做？”
    悠悠立马把刚刚写在小白板上的字全部擦了，“大牛、梨子，你把祁总监的个人信息都详细告诉晓晓。”
    “好！”
    悠悠继续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维持好客户关系，平时给他朋友圈点赞，给他发一些消息，但不要推销，只要增加你的存在感就好。”
    江晓晓：“那怎么推销呢？”
    悠悠：“那就得好好利用你的朋友圈啦！一天发三四条状态，有日常生活，也有推销产品，还有客户对你好评的对话截图，你还要时不时自己给自己留言评论下，显得很有人气，很多人在咨询你，比如说感谢刘总的支持，感谢王总的肯定……”
    江晓晓：“我怎么听着像是微商……”
    悠悠：“咳！差不多一个套路啦！你学着就是啦！”
    “哦哦。”
    “那我们接下来就以朋友圈推广为主题，大家策划一下文案与配图吧！”
    ……
    大家纷纷出谋划策。
    解决了朋友圈，剩下的就是如何给对方发消息。
    江晓晓记下了梨子和大牛提供的信息，再结合昨晚张航透露的。
    这个祁建国是祁长泽的亲叔，可想而知在公司的地位。
    他今年61岁，看着很严肃，但其实是个有趣的人，爱和年轻人凑一块，能理解年轻人的时尚，当红偶像，热播网剧，他都能说出一二。
    这么看来，与自己的爸妈倒是一类人？他们关心的话题，必然是中老年人关心的话题。
    好巧不巧，江晓晓大学的时候还做过一个中老年人兴趣爱好调研，这下可发挥巨大作用了。
    ***
    祁长泽回到海城后，立马召集高层开会，安排了接下来的重要任务。
    秦氏集团投资了九个亿，瞬间解了燃眉之急，所有工作都能正常开展了。
    长达数小时的会议结束，几位高层仍旧簇拥着祁长泽边走边谈。
    行政人事总监李萍说道：“我刚和陈总打过电话了，12日晋城人才市场有个大型招聘会，我今晚就准备招聘资料，明天动身去晋城。”
    技术领头人徐仗义：“那真是太好了，燃气发生器的样品明天送到了，我们加紧组装，后天进实验中心测试，如果顺利的话，这个月工厂就可以开始生产发动机了。”
    祁长泽再次强调，“目前最要紧解决的是生产问题，人务必招到位，不能耽误工期。”
    “明白！”李萍率先一步走到他前面，为他按开了门禁，“您慢走。”
    徐仗义跟着出来，“诶，要不要一起去喝酒庆祝一下？”
    离开办公室后，祁长泽面上绷着的神情松懈了，他垂头揉了揉眉心，“不喝，回家睡觉。”
    徐仗义一拍他的肩，人往回走，“辛苦了！祁爷爷！哎，我是不是也要叫连弈一声爷爷，给钱的都是爷爷！不对，九个亿啊！得叫祖宗！”
    祁长泽心想，那我还得叫连弈一声爸爸？
    “老大老大……”
    徐仗义刚回去，张航跑了过来，他捧着手机，一脸殷勤款款。
    祁长泽问道：“什么事？”
    自从祁长泽在群里帮他出主意追女孩，张航就觉得这原本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Boss宛如天神下凡，瞬间平易近人，他挠头说道，“没事没事，就是谢谢您帮我出主意，觉得要当面道谢才更有诚意。”
    祁长泽淡淡看了他一眼，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猜到七七八八，他笑问道：“又要我出主意？”
    被一语道破，张航狂点头，带着谄媚的笑容夸赞道：“老大，您这情场老司机，请带一带我这菜鸟吧！不求成为像您这样的情圣，只要能追到她就行！”
    祁长泽：“不是才约会？”
    张航苦恼道：“我刚刚听说她今天感冒了，应该是我害得，我现在要怎么表现？我已经很殷勤发消息关心她了，还要怎么做？”
    祁长泽：“看望。”
    张航：“我想过，但我觉得病人需要多休息，就没打扰她了。”
    祁长泽转过身来，正对着他，“你错了，你要这么想，如果是你生病了，有个女生来看你，你会觉得她怎样？”
    张航脱口而出，“很好啊。”
    祁长泽点头，“那就对了。”
    张航瞬间领悟，“我这就和她打电话！”
    虽然对方一开始没同意，但在张航的坚持下，最后还是松了口，告诉了住址。
    “正好顺路，我带你一程。”
    “太谢谢老大了！”
    祁长泽把他送到了江晓晓小区门口，张航热情地和他道谢，然后下车。
    祁长泽挑眉看他一眼，“你就这样进去了？”
    张航困惑地啊了一声。
    祁长泽用下巴示意了他的手，“两手空空？不带点什么？”
    为了照顾好员工，他又当司机，又当导师，真是鞠躬尽瘁。
    “哦！对对！”张航搓了搓手，忽然低下头，看进车窗里，讨好道：“老大……”
    祁长泽敛起眉毛，“怎么，还要我帮你挑水果？”
    张航摇摇头，“那个……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祁长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张航摸着脑袋，打哈哈道：“这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怕她多想嘛！”
    祁长泽嗤了一声，“有胆子约人家晚上出来约会，没胆子去人家家？”
    张航急忙澄清道：“老大，您别乱说！我可是正人君子！而且我，我其实很怂的啦！”
    见他这样焦急又慌张的模样，祁长泽有点想笑，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个个得都这么有趣。
    张航见祁长泽没有回应，再次恳求道：“求您了老大，好人做到底，帮帮我吧，是我怂，我怂，我不敢去，您给我壮个胆吧！”
    都这样求他了，他要真走，估计会被员工打上一个“无情冷酷”的标签吧，现在公司艰难，更是需要笼络人心，他并不想做个高冷难以接近的老板。
    祁长泽无奈地摇摇头，“下不为例。”
    “谢谢谢谢老大！我这就去买水果！等我一会！”
    祁长泽把车开进了小区，停在了江晓晓的单元楼前。
    这是一个老小区，没有电梯房，门禁坏了也没修，二人直接走到了六楼敲门。
    张航指了指门，“就是这了，她租的房子。”
    祁长泽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目光忽然落在门边鞋架上的一双板鞋上。
    这分明是一双男人的鞋。
    他眯了下眼。
    不会这么刺激吧？他的傻员工追人之前没查过对方是否单身？这要是撞见屋子里有另外一个男人，万一还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画面，这心灵会不会受到创伤，如果受到创伤就会萎靡不振，萎靡不振就会无心工作……
    不行，不能让他看见。
    祁长泽当机立断，握住张航正在敲门的手腕，“你等等。”
    刚说完，门开了。
    江晓晓见两个高大的男生赫然站在面前，还……握着手？！
    她瞪圆了眼睛，目光又落在抓着张航手腕的男人，因为他的气场太强了，足以吸引所有人第一眼的目光。
    江晓晓不由自主地仰头瞧了眼对方的容貌。
    特别英俊，也特别……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按理说，这种姿色的男人，她要见过一面绝对不可能忘记。
    张航就着被祁长泽握住的手，往他方向推了一下，“我老板，呵呵。”
    祁长泽？！！
    江晓晓腿一软，人矮了下去，差点行了个跪拜大礼，脑海中回荡着一句振聋发聩的台词——
    “皇上突然驾到，臣妾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作者有话要说：　　祁长泽：平……平身？
    作为甜文男主，就是这么优秀，大公无私地手把手指导男二追女主！&lt(￣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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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见江晓晓倒了下去，张航哎呀一声，立马伸手扶她，“你有没事啊？脸怎么这么苍白，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咳！我没事。”江晓晓下意识往后推开一步，自个扶着门框喘了两口。
    这不是病得，是吓得。
    祁长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不是小鹌鹑么？
    没想到张航追求的是这只害羞的小鹌鹑？
    江晓晓没敢和祁长泽交流，直接给张航递了两幅鞋套，再由他的手递给祁长泽。
    自打知道他身份，她哪还敢窥视美色，别说是看脸，就是连他的一片衣角都不多瞟。
    祁长泽想，这小鹌鹑对他真是畏之如虎，但他偏偏觉得十分有趣。
    他还真没见过胆子这么小的女孩。
    可是她昨晚还给他发消息，要安慰他寂寞的心，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算了，不为难她了。
    他说道：“不进去了，我打个电话。”
    江晓晓意外他的“善解人意”，但出于礼貌，她还是鼓足勇气，怯生生与他说道：“来都来了，进来坐坐吧。”
    祁长泽继续推辞：“不用……”
    两人心照不宣，默契无间，本应就这样顺理成章地皆大欢喜，奈何中间横了一个大写直男——张航一把将祁长泽给拖了进来，“是啊，来都来了！”
    祁长泽：“……”
    江晓晓：“……”
    江晓晓忐忐忑忑、战战兢兢、恍恍惚惚地请二人坐。
    她端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不好意思，家里没什么东西招待，要不要喝茶？”
    她的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
    眼见她要去端泡茶的茶具，张航立马阻止了她，“别别别，喝水就行了！我们本来就是来看望你的，你不用忙着招待。”
    他一边说着，就自个儿起来，把位子让给江晓晓，“别站着了，你快坐吧！”
    话落的同时，是一声啪的脆响。
    江晓晓被他按在了沙发上。
    ！！！！
    这本就是个迷你两人沙发，祁长泽这么个高大的男人坐那，江晓晓这一坐，直接就蹭着他的手臂坐下，屁股刚接触到沙发面，她就吓得和个弹簧似的弹起，“不不不不……”
    “你坐啊！我站着就行！”张航又将她按了回去，为了让她坐着没有负担，他好心解释道，“这沙发小，不适合两个男人坐。”
    啊啊啊啊啊！！！
    她不要坐！
    不要坐祁长泽旁边啊啊啊啊！！！！
    江晓晓哭死了。
    张航我没你这样的同学！！！
    祁长泽低头揉了揉眉心，大概是觉得张航无药可救了。
    在犹如挺尸一般僵坐了10秒后，江晓晓抖着声音，“那个……我在煮姜汤，应该快好了，我去厨房看看！”
    她像只兔子似的逃进厨房，掩上门的刹那，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了出来。
    她一边郁闷着，一边走向灶台。
    灶火不知何时灭的，锅里姜汤还是凉的。
    江晓晓重新扭转开关，只听到呲呲响声，却不见火花。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世纪大直男张航在祁长泽的明示下，前来探头询问了一句。
    “燃气灶好像坏了，没有火。”
    “我来试试。”
    张航决定好好表现一番，然而两人在那研究了许久，也没有动静。
    二人半天没出来，终于把祁长泽也吸引来了。
    他推门见二人在那反复点火，立马出声阻止。
    “知不知道这样会引起爆炸？”
    说完，不容置喙地将二人拨开，自己挺身而上，“燃气管道阀门在哪？”
    被突然赶到边上的江晓晓觉得自己和张航就像是被大人驱赶的俩小孩QUQ
    她还是第一回 感受霸道总裁的气场，竟然是修燃气灶。
    她弱弱地应道：“灶，灶台底下……”
    祁长泽把阀门关上，一把掀起灶台，垂眸看了一眼，“有螺丝刀吗？”
    “有，有！”江晓晓立马找了一把螺丝刀给他。
    祁长泽接过螺丝刀，把底部一个盒子给卸了，从里面掰出两个大号电池。
    “要更换电池了，这号电池有吗？”
    “好像有，我找找……”
    江晓晓再次跑开，一阵翻箱倒柜后，还真找出了两个新的给他。
    祁长泽更换电池后，重新打火，火是有火了，但颜色不对，他又开始娴熟地检查点火针与燃气喷嘴。
    张航目瞪口呆地问道，“老大，你怎么会修燃气灶？我都不会！”
    他觉得像祁长泽这样豪门少爷，更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才对。
    祁长泽低头钻研零部件，随口回道：“留学过几年，一个人生活。”
    他转头瞥见二人那无所适从地站在墙根，就像是被他罚站的学生，无奈道：“没那么快好，你们先出去。”
    江晓晓很想帮忙，但又什么都不懂，只会碍手碍脚，犹豫片刻，被张航叫了出去。
    回到客厅，她忍不住问道：“祁长泽怎么会来呀？”
    张航目光飘忽了下，“他说顺路，就送我过来了。”
    顺路送来？直接送到她家门口？这服务也太周到了吧？
    江晓晓：“你们老板人真好。”
    张航如今已经光荣成为了祁长泽的迷弟，立马不吝言辞地猛夸起他来，江晓晓配合地点着脑袋。
    原来提起祁长泽这名字就花痴的不仅是女同胞，还有男同胞……
    这货真是男女通吃。
    祁长泽在厨房里待了好一会，等他出来时，手里端着热腾腾的姜汤。
    让祁长泽做了这么多事，江晓晓非常过意不去，“太谢谢您了，我，我来吧……”
    可她一靠近他，就倍感压力，这动作一慢，祁长泽已经把姜汤放在餐桌上。
    江晓晓又道了好几声谢谢，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在祁长泽过于强大气场下，江晓晓已经忘了这是她家，她才是这房子的主人。
    不过怎么说，时间在江晓晓战战兢兢中过去了，临近二人要走的时候，江晓晓说道：“等我一下。”
    她跑到书房，把年前从家里带来的上好铁观音拿了出来，分了张航、祁长泽一人一盒，“对不起，没有招待好你们，这个茶带回去喝吧。”
    张航：“不用了！”
    江晓晓：“还是带上吧，你送了我那么多水果，我也不好意思。”
    一个不肯拿，一个非要送，来来回回了几轮。
    祁长泽默默叹息了一口，接过了江晓晓给自己的那份，“谢谢，锅里的姜汤帮你都盛出来了。”
    见到祁长泽拿了，张航也只好拿。
    江晓晓无比感激祁长泽再一次“善解人意”，“谢谢祁总！”
    祁长泽微微颔首，不再多说什么。
    他走到门口，目光再次掠过那双男人的板鞋。
    他之前特意留意过她家里情况，完全没有第二个人住的痕迹，再想到楼下门禁坏了，顿时明白了这双鞋的用意。
    倒是挺机灵的。
    ……
    送走二人后，江晓晓像是刚刚从高考战场下来，浑身无力地扶墙走到餐桌。
    低头一见那碗姜汤，汤水清澈，不见一片姜，江晓晓愣住了。
    她吃不来生姜的辣味，所以只把汤喝了，想是祁长泽刚刚看到她喝完的碗里剩了一大堆姜片，所以第二碗就帮她把姜片挑干净了。
    没想到这人这么细心？
    回想张航之前赞不绝口的话，江晓晓渐渐有些明白了他。
    能注意到她这样一个小人物小细节的领导，开车送员工去看望朋友，似乎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了。
    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然而能“拘小节”的成大事者难能可贵。
    有如此优秀品质的老板，这公司必然会越来越好。
    那她更要努力拿下这个客户才行！
    江晓晓精神抖擞斗地坐到书桌前，继续学习商业航天的知识。
    在利用业余时间刻苦专研了一段时间后，江晓晓开始尝试写一些商业航天类的科普贴，并私信给那些从事航天事业的粉丝们，让他们帮忙指正。
    她的科普贴从一开始被人指出“漏洞百出”、“不专业”、“一看就是外行人写的”，到后来逐渐严谨，粉丝表示“比较靠谱”，“可以考究”。
    江晓晓心想，果然实践是检验学习成效最显著的办法，她又掌握了不少新的学习方法与思路。
    ***
    四月谷雨之后，窜天猴科技横空出世，首次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其以一篇《100吨级液氧甲烷火箭发动机燃气发生器点火试验成功》的新闻报道，在商业航天领域掀起了不小水花。
    而神隐数月的祁长泽也重新在媒体前露面。
    镜头里的他穿着一身代表着航天蓝的西装外套，清爽又不失优雅。
    他谦逊有礼地与大家说：“这只是个开始，请各位拭目以待。”
    不见颓废，不见沧桑，有的是满满自信。
    众人哗然。
    从年初听闻祁长泽被集团董事会除名到现在，众人从未见祁长泽在媒体前表态过，网络上只有对他的偷拍与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
    祁长泽到底不是明星，没有经营粉丝，也没有应援会，所以当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他负面的时候，有的只有一堆吃瓜看热闹的群众，还有一群落井下石与冷嘲热讽的键盘侠，却没有一个群体能站出来发出强有力的反驳声。
    但吃瓜群众又容易受到舆论影响，所以这篇新闻一出，舆论风向开始转变。
    然而就在网上对窜天猴公司一片称赞之时，有一篇知乎帖子一夜蹿红。
    《PPT造火箭之后，祁长泽又给大家上了一课——3D打印造火箭》
    【窜天猴科技，对，前身就是PPT造火箭的九州神箭，之前项目开展了两年什么成果也没有，而现在却仅用了四个月，就搞出了一台火箭燃气发生器，我琢磨着这是要上天不成？什么团队，什么技术这么牛逼？一看视频，竟然是3D打印做的燃气发生器，这他妈是在开玩笑吗？】
    【我就举个通俗的例子，一根铁棒已经很难折弯了，如果用五十根一样的铁棒缩成一根的体积，这需要经过熔炼、提纯、添加、锻造、淬火、压铸或铸造等一些系列传统工艺，通过瞬间的点位极高温达到了一次成型的制造，从原材料到生产工艺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严格把控，而3D打印技术是通过激光融合，这其中怎么保证不会有焊接的沙眼、气泡等工艺壁垒缺陷？】
    【众所周知，因为航天产品造价昂贵，所以对其工艺的要求十分苛刻，对每一个螺丝，每一根导线都有极高的要求，而在质量把控上更是用变态都不足以形容，因为航天工艺的容错率为零！正常一个零部件只需要3个人，10个螺丝完成，他们为了防止拧错一个螺丝，可以用6个人，20个螺丝来完成！对，就是这样不计人力，不计物力，不计时间！】
    【我是个体制内的航天人，也很乐意看到民营航天公司有成功的例子，然而看到这个新闻时，我的内心是无比沉重的，我们航天人所执着的飞天梦，在这些投资者眼里不过是圈钱的东西！这真是太可悲了！如果我国商业航天公司都如此效仿，我国商业航天的未来何在！】
    【我实在看不下去一个投资圈的人跑来造火箭，造火箭不是搞投机，而是要踏踏实实做技术……】
    【航天事业不是儿戏！更不是你祁长泽圈钱的道具！】
    作者有话要说：　　祁长泽：以后叫你张憨憨吧。
    张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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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声讨祁长泽的知乎帖子传播极为迅速，很快成了知乎的热搜，并开始向外站发散。
    江晓晓看到这个帖子的时候，#3D打印造火箭#的话题已经在微博热搜榜上。
    认真阅读全文后，她要被这一派胡言气死了。
    什么投资骗子，什么圈钱，祁长泽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嘛！
    一个会帮她修燃气灶的总裁不可能是个骗子！
    找个人自称专家的人发表文章，再雇佣一些水军造势，这就是一种常见的舆论手段。
    只可惜网友并没有这种鉴别能力，以看热闹的心态加快了热帖的传播速度。
    大概在形成一定影响力之后，就陆续出现了反驳的声音。
    就技术层面而言，3D打印造火箭是一个创新，一个新的技术总是饱含争议，不需要窜天猴科技出面，自然有广大航天从业者出来发声，网友们很快就能得知真相。
    拿一个前沿技术做文章，并不能给竞争对手造成多大的负面舆论，搞不好作者会被人群嘲无知。
    所以这篇热帖的意义在哪？
    江晓晓自己是个正在努力成长的新媒体人，她总习惯于用职业角度看问题。
    对她来说，每一次这样的事件，都是一次锻炼自己思维能力，提升职业素养的机会。
    所以，她一边翻着网友评论，一边思索着对方的目的。
    脑中灵光一闪，她的思绪犹如拨云见日。
    作者自称航天人的目的，不是在于增加文章的可信度，而是为了与窜天猴科技对立。
    他自诩正义之士，慷慨激昂地煽动这航天人“同仇敌忾”。
    真正的航天人不傻，能看出这篇文的内容有多扯淡，但江晓晓相信那些煽动性的文字道出了部分人的心声，他们现在不发声，但已经在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永远不都要去揣测人心的善恶，也永远不要低估舆论的效果。
    祁长泽他身处在航天领域，不可能不与航天人打交道，一旦他被这个圈子里的人被排斥，必然会影响到他的公司发展，最直接的一点——
    他再也无法从航天院里挖到人才。
    商业航天发展最重要的就是财力与人力，竞争对手这一手段目的就是要断他的人脉圈！
    祁长泽肯定会想办法应对这场公关危机，接下来就是神仙打架的事，与她没什么关系。
    唔……
    江晓晓又想了想，只是她练手的好机会。
    她可以蹭热度写一篇3D打印技术在航天领域应用的科普文，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帮祁长泽那么一点点忙？
    毕竟她有45万粉丝呢。
    下定决心后，江晓晓开始构思这篇科普要怎么写，从哪个点切入。
    这个时候要快，必须快，在微博热度还没降下来的时候，她的文才能借势造势，才能发挥作用。
    从构思，查资料，到完成，检查，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等她排版完，又反复多次确认专业知识无错误后发表，此时正好晚上9点，一个流量高峰时段。
    江晓晓深呼吸了一口，起身伸张了一个懒腰，上了个厕所，又去厨房倒了一杯热牛奶，回来时就见自己评论已经有不少粉丝在热烈讨论了。
    【火箭是个高精细化，高安全性的产品，3D打印还是过于粗糙了。】
    【博主太能抓重点了，我也觉得这件事上，祁长泽被喷的很冤，3D打印用于试验是完全没问题的，他也没说最终上天的火箭是3D打印的啊，知乎热帖完全就是偷换概念！】
    【支持博主的观点，低成本是民营航天企业的特点，3D打印技术能够有效节约成本，用3D打印技术制造燃气发生器试验是一种创新！完全可行！】
    【祁长泽作为一个工商管理跨界，能用前沿技术研发产品，我觉得是非常了不起的！我看过他以前投资的项目，不得不说这人真的富有冒险精神，是一个敢于走在时代之前的人，难怪总是被人喷！当年马斯克造火箭的时候，被喷得比现在的祁长泽还惨！】
    【技术是在不断发展突破的，我一直很看好3D打印技术，未来3D打印火箭上天也不是没可能！】
    ……
    有疑问，有称赞，有反驳，但讨论焦点都在她科普内容中，并没有人质疑她的专业性，江晓晓非常满意了。
    她激动地一遍又一遍刷新着微博页面，看着该条微博的阅读量几百，几千飞涨，转发、点赞越来越多，评论越来越多，等到11点，转发已经过两百。
    反响比她想象中好太多了。
    她平时发的微博，也就五十个转发，十几二十条评论，虽然也曾爆几条过几百转发的，但少之又少。
    不枉她卯足劲准备了一整天！
    江晓晓心满意足地合上电脑，开开心心地睡觉去。
    ***
    此时夜已深。
    祁长泽仍坐在书房里工作。
    公关工作已经开始了，他必须随时关注舆情变化，及时决策，这一晚是没法好好睡觉了。
    此时，徐仗义按照他的要求，在微博上筛选了二十篇长文。
    【这些文专业上讲没什么问题，足够反驳了那篇知乎的观点，就是看到的人太少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操作？】
    【当然是让更多人看到。】
    祁长泽全部浏览一遍，其中一篇让他眼前一亮。
    在数篇长篇大论中，这篇简直就像是个不正经的段子。
    文风幽默，各类天马行空的举例，还有很多展现作者“灵魂画手”的简笔画。
    祁长泽到底不是航天专业出身，徐仗义选得这些文的确能够反驳观点，但专业性太强，对于祁长泽来说晦涩难懂了点，而现在网友更没什么耐性去看长篇大论的专业理论，而这篇段子却是既专业又通俗，这个度把握的刚刚好。
    祁长泽看到这篇科普的时候，它已经登上了话题热门。
    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作者在科普最后，还采访了几位微博上认证的航天从业者，由他们告诉了大家现在航天发展的现状。
    【跨界搞火箭不仅不是坏事，反而有利于我国航天事业的发展，你看自从祁长泽投资了商业火箭，商业火箭的关注度大大提升，两年前做商业火箭的民营企业只有两家，而现在有八家了，不仅商业火箭，整个商业航天市场都有了明显扩大。】
    【我们很乐意祁长泽的到来，甚至希望有更多像祁长泽这样优秀的投资家进入。】
    【这些年的风投都集中在互联网市场，很少人关注硬件市场，而像商业火箭这种百亿级的项目，烧钱多，风险大，普通投资人根本不愿意玩，也玩不起，能将这个市场打开的只有像祁长泽这样的人物，所以我们非常希望祁长泽能坚持下去，并且吸引越来越多人加入，让我国的商业航天蓬勃发展起来。】
    ……
    看到这，祁长泽已经不认为这是一篇简单的科普文了。
    他有理由怀疑这个这作者是看出了那篇知乎热帖背后的目的，在为他笼络航天人的人心。
    科普就科普，为什么最后来一段采访？
    因为这作者机灵的很，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公然叫板只会惹祸上身，所以才有了最后一段采访。
    全文客观，又充满正能量，引导人心向善，比起那篇挑衅的热帖叫人看得舒服许多，一时之间网友的言论不再那样尖锐。
    这助力实在了得。
    祁长泽不由看了眼博主的名字。
    卖萝莉的大叔？
    居然是个科普博主？不是航天爱好者？
    再一搜他微博里的内容，这竟然是他写得第一篇关于航天的科普？
    这样看来，更像是特意为他而写的。
    祁长泽把这篇文拧出来发给祁建国。
    【这个卖萝莉的大叔是公关团队的人？】
    【我问问】
    【不是】
    【那怎么在热门？对方没给限流？】
    【这博主粉丝活跃，已经从热门掉下去两次，都被粉丝拉起来了，还有人买了头条，祁长福要再限流就太明显了，现在就看他们敢不敢删，删了我们就立刻曝光】
    结果一夜过去了，江晓晓的科普文依然高悬在热门里。
    江晓晓第二天醒来时候，惊呆了。
    我天天天天了？！
    转发量已经破了万？！
    发生了什么？！
    她惊坐而起，揉揉惺忪的睡眼，再次看了一眼。
    没多看两个零，真的是破万了，这怎么可能！
    爆了！
    她的科普大爆了！
    竟然在话题热门里！
    这简直不科学啊！
    祁长泽的竞争对手怎么会允许她出现在热门？
    不过认真一想，对方八成以为她是祁长泽的公关号，被被抓了把柄，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结果俩神仙打架，江晓晓成了最大的赢家，粉丝一夜暴涨一万。
    江晓晓得意得要飘了(～￣▽￣)～
    她又关注了一下舆情风向，已经转向正面。
    趁着势头大好，窜天猴科技今早也发出声。
    倒不是针对那篇知乎做什么声明，而是大大方方地介绍了自己这款自主研发的3D打印燃气发生器，用各类数据证明了在成本大幅度降低的情况下，性能并没有变差。
    相较于窜天猴这种沉稳大气的气质，知乎热帖简直就像是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最绝的是，窜天猴科技文里满满是自豪，甚至有一股王之蔑视。
    江晓晓想，她要是那竞争对手，估计要被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恶心到破口大骂一句，“祁长泽这小biao砸！”
    叮铃铃——
    手机闹钟响了。
    又到了和祁建国说早安的时间。
    江晓晓心情愉悦地给他发送了今日的第一条消息：
    【早安！春季养生小知识：久坐伤肾，常吃韭菜可增强脾胃之气，补肾壮阳，行气理血/太阳/太阳】
    作者有话要说：　　祁长泽：补肾壮阳？？？
    留言送红包，求收藏啊啊啊啊！！！能不能收藏下我的文啊！！！
    PS:以后更新时间为晚上八点~目前还是隔日啦~
    第九章
    祁长泽一直熬到凌晨3点才睡下。
    因为太困了，直接在书房的沙发床上和衣而睡。
    晨光从窗外照进，直射在他的脸上。
    他皱着眉头睁眼，用手挡了下阳光，懒洋洋地坐起。
    醒来的第一件事，立马看下手机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公关危机解除了。
    他又翻了下另一个手机的微信。
    【早安！春季养生小知识：久坐伤肾，常吃韭菜可增强脾胃之气，补肾壮阳，行气理血/太阳/太阳】
    一条来自小鹌鹑的问候。
    他轻嗤一声，手指在屏幕上滑了滑。
    这才注意到她发了好多消息，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想干嘛。
    他关了屏幕，回到卧室洗漱，换了一身衣服，下楼吃饭。
    时间还早，祁母还在休息，家中保姆已经为他煮好早餐。
    “阿泽你起来了？”
    “阿姆早。”
    刘阿姆把稀饭与菜一起端上了桌。
    祁长泽看见韭菜炒鸡蛋时，眉头微蹙，“怎么有韭菜？”
    刘阿姆：“春天多吃韭菜好啊，补身体。”
    祁长泽：“我不喜欢吃韭菜。”
    刘阿姆纳闷，祁长泽是她从小带到大的，从来没听说他不吃韭菜，“那我明天做别的。”
    祁长泽嗯了一声，拿起筷子。
    刘阿姆无奈地笑道：“都多大的人了，还挑食。”
    这口气完全就是在训斥小孩。
    祁长泽没吭声，迅速吃完饭，把碗筷收拾进厨房，“我吃好了，走了。”
    刘阿姆：“对了阿泽，昨天建平打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回主宅？”
    祁长泽一边穿鞋，一边套外衣，“下次他再问，就告诉他我很忙。”
    他拿起车钥匙，推开门，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把家里的韭菜都拿去送他。”
    刘阿姆：“……啊？”
    ***
    祁长泽驱车到了公司。
    今天来得早，保洁阿姨正在打扫他的办公室，秘书在旁边泡茶。
    “祁总早。”
    “早。”
    祁长泽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除了偶尔与朋友喝喝小酒，开开帆船外，绝大多数时间都泡在工作上，兢兢业业，可谓劳模代表，从不搞老板的特权，但凡他在公司，来得比员工早，走得比员工迟，员工们在集体加班，他也在办公室里加班。
    见到老板来了，秘书让阿姨加快动作，收尾完工作后，他将泡好的茶放到祁长泽桌上，和阿姨一起出去了。
    祁长泽打开电脑，收取这次舆情报告的邮件。
    这事他早有预料，祁长福之前想尽办法断他资金链，现在有了秦氏集团入伙，他动不了了，只能对他的人才下手。
    本不应该让这件事发酵到这个影响力，主要原因是公关团队水平不行。
    在这次舆情危机中，他们没有提供可靠的方案，最终连累了他和几位高层熬夜决策，另外还得了一篇路人写的科普文，舆论战才这么快结束。
    之前是公司资金不够，现在该考虑换一个更优秀的网络营销公司了。
    他立马把祁建国叫来讨论。
    刚聊了一会，祁父打电话来了。
    祁长泽毫不回避地接起了电话。
    祁父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让保姆拿一篮韭菜给我做什么？”
    祁长泽眉眼笑开一个好看的弯度，“当然是儿子孝敬您的，祝您和小妈早日给我添个弟弟，好继承百亿家产。”
    祁父一听就炸，“祁长泽你是不是头壳坏了！”
    祁长泽笑道：“我这是在认错，您说得对，您是我爸，我不该骂您，您有追求真爱的权利，是儿子不懂事，活该被扫地出门，现在深知一人创业艰难，以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祁长泽说话的语气，亲切温和得就像和长辈聊天，还发出低低笑声，至于什么悔过之意，那是不存在的。
    如此口气与窜天科技那篇文一模一样。
    叫人恶心得够呛。
    祁父气得挂断了电话。
    祁长泽像是个没事人，从容地把手机放一边，思路半分不受影响，“你刚提的蓝标是很好，但费用太高，现在不比当初在祁氏，我建议多找几家比稿。”
    “啊？”被迫听了全过程的祁建国惊得走神，听见祁长泽对他说话，这才回笼了思绪，“哦，好的好的，我再联系几家。”
    别看他这大侄子平时温文尔雅，要气人的时候真能把人气死，祁建平那从外面带回家的情-人还没享多久荣华富贵，就被他气到医院里躺着了。
    用一句年轻人常说的什么话，哦对，这叫“精准点草”，句句正中红心，实在太狠了。
    ***
    换公关团队的事定下后，祁长泽又与财务、行政人事沟通来一下。
    这次燃气发生器试验成功，为犒劳员工多日加班加点的工作，他特批了一笔奖金发放。
    精神与金钱上都让员工有了收获，祁长泽这一回才算稳住了人心。
    公司总算走上了正规。
    张航因为跟着团队赶项目，许久没有和江晓晓好好聊过天，更没空约她出来，拿到奖金的第一时间，他就想着给她买一份礼物，便在下班时间，又拦住了祁长泽。
    “老大老大，我想买个礼物给晓晓，您觉得这个口红怎么样？送的出手吗？”
    多日没听张航汇报追求进展，祁长泽都快忘了这事，他瞥了眼手机屏幕。
    YSL小金条。
    335元。
    这问题可难倒祁长泽了，他压根没送过女孩子礼物。
    这一支橡皮擦似的破口红要300多块钱？就一支！
    但他能说自己不会吗？
    不能，他可是“情圣”。
    他摇摇头，“不好。”
    “啊？”
    祁长泽露出一副极为认真的表情，“第一，你并不知道哪种颜色适合她，万一送了不合适，只可能被压箱底；第二，在不明确对方心意之前，不要送太贵重的礼物，以免对方以此为由退回；第三，送口红送包包这种手段太常见了，不够浪漫，还显得你低俗。”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那我要送什么？”
    祁长泽：“知道追女孩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张航懵懂地摇头，“不知道。”
    祁长泽语重心长地教诲道：“要懂得浪漫，什么是浪漫，就是制造惊喜，所以你送的礼物必须是意想不到的，特别的。”
    张航有所感悟，对祁长泽多了三分敬仰，“那我应该送什么？”
    祁长泽沉思片刻，“你们是同学？”
    张航点头，“对，大学同学。”
    祁长泽：“你可以先送一些能唤起大学回忆的纪念品，既有意义，又可以拉近你们的距离。”
    张航竖起大拇指，“这主意好！不愧是老大！老大威武！老大牛批！”
    祁长泽怕他不能准确理解自己的意思，就在淘宝里搜了一个礼物给他看，“类似这样的。”
    张航伸头一看，礼物旁还配了捂嘴流泪的美女，图片上方一行粉色广告标语：
    收到礼物的女生都感动哭了
    他立马赞不绝口，“够惊喜！够浪漫！就这个了！”
    祁长泽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他拍拍张航的肩，再给他灌下一碗鸡汤，“如果对方不善于表达自己想法，就需要你用眼睛去观察，用脑袋去思考，追人也好，造火箭也好，我坚信 ，有志者事竟成。”
    说罢，潇洒离开，深藏功与名。
    身后回响着张航响亮的感谢声。
    “谢谢老大！老大威武！老大牛批！”
    ……
    后日，江晓晓收到了一个匿名快递。
    她回忆了下，最近都忙着看航天的书，好像没有网购过什么吧？
    哦，会不会是粉丝给她的资料书？
    因为有一本资料书比较专业，她在网上各个渠道都买不到，就托业内粉丝帮忙买了。
    估计是了！
    她开心地抱着快递回到工位上，拆看一看，顿时傻了眼。
    这哪里是书，而是一个紫色水晶LOVE摆件。
    底座LOVE四个字母，顶上一颗爱心，爱心中央刻了一堆花里胡哨非主流的字体。
    标题是“愿幸福像花一样”
    花儿用了一个玫瑰花图案代替。
    下面一堆小字。
    “漂亮是你的容颜，温柔是你的天性，
    可爱是你的优点，善良是你的美德，
    我把最真诚的祝福送给最靓丽的你，
    愿你开心快乐幸福像花儿一样绽放！”①
    这排版简直就像上个世纪WORD文字一样丑陋。
    比椰树牌椰汁还要丑陋。
    旁边还刻了一个她学校大门，不知道是什么含义。
    江晓晓一翻底座，还特么有个开关。
    她一拨，整个水晶摆件bilingbiling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简直丑绝人寰。
    江晓晓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丑的玩意儿，这谁送给她的啊？
    她迅速翻了下礼品盒，发现了一张卡片，署名——
    你亲爱的同学
    张航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我能亲自送你去女主家，也能亲自送你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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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江晓晓精神恍恍惚惚了一早上。
    她一直在想张航到底什么意思？
    这礼物看上去像是在与她告白。
    张航喜欢她？
    此前他一次又一次地要约自己出来玩，是在追她？
    但她之所以不能这么肯定，是因为他们已经好多天没联系，突然收到这么个礼物，完全没头没脑。
    江晓晓又是一个不喜欢问人的性格，结果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之下，她还是在微信上找了张航。
    【礼物我收到了，谢谢】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面对一长串的问话，江晓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斟酌了言辞，【挺特别的】
    【特别吗？老大诚不欺我！】
    啊？
    江晓晓反应过来“老大”说的是祁长泽，这怎么又和祁长泽有关系了？该不会是祁长泽出的主意吧？
    只见张航又发来了消息。
    【你看到那个包着水晶的手绢了吗？】
    【什么？】
    【就是包着水晶的那块布啊】
    【卖家说怕你感动流泪，给你擦眼泪的】
    【现在这么良心的卖家真不多见了】
    【哈哈！】
    江晓晓被他这么一打岔，思路乱了，她想问什么来着？
    【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哦，我拿了奖金，就想给你买礼物】
    【我们不是同学吗？】
    就这样？
    没了？
    江晓晓眨了眨眼。
    是她想多了？
    但是不对啊！谁会送同学一个爱心水晶？
    她觉得太古怪了。
    这礼物不能收。
    于是，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她把礼物还给了张航。
    张航诧异：“你不喜欢？”
    江晓晓摇摇头，小心翼翼地解释，“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同学之间送这种礼物很奇怪，就是……会让人误会啦！”
    “误会什么？”
    “就是，就是……哎！”
    江晓晓把脸蛋憋红了也难以启齿。
    “误会我喜欢你？”
    江晓晓一听，脸色彻底变成猪肝红。
    她慌里慌张地摇手，想说不是，但又的确是，在她脑子一片混乱中，就听见张航说：“没误会啊，是这个意思。”
    江晓晓整个人熟透了，慌乱之中，磕磕巴巴地解释：“可，可我只想好好工作，还，还没恋爱计划！对不起！”
    说完，落荒而逃。
    ***
    祁长泽合上电脑，起身要走，秘书见他工作结束，便带保洁阿姨进来拆沙发套去洗。
    保洁阿姨：“祁总，在沙发缝隙里发现这个，是您的东西？”
    祁长泽瞥了眼。
    一个白色兔子发卡，看上去还有点旧。
    分明是女孩子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他的？
    “不是，丢了吧。”
    “好。”
    “等等……”祁长泽犹豫了一下，“给我。”
    他觉得这发卡很蹊跷。
    看款式应该是年轻女孩佩戴的，怎么会出现在他办公室沙发上？
    经常进他办公室，又能坐在这沙发上的女性也就只有人事行政总监李萍。
    但她儿子都快成年，怎么可能戴这种发卡？
    祁长泽想了一圈，都觉得不是。
    偏偏这发卡眼熟，他一定见谁戴过。
    秘书跟在祁长泽身边好些年了，他揣测着老板的心思，“要我拿去问问前台，还是李总？”
    祁长泽：“算了。”
    他随手丢进了废纸篓里。
    一个发卡而已，又不值钱。
    祁长泽开门而出，见张航一人坐在工位上，便走上前问道：“怎么不去吃饭？”
    张航哭丧着一张脸：“老大，她把礼物退回，还当面拒绝了我，我一直以为她是个胆小害羞的女孩，没想到拒绝人这么直白。”
    祁长泽瞥了眼他手里的礼物盒，有点出乎意料，“不会吧？”
    “真的，我就送了你推荐的那个水晶摆件！”张航心里不好受，言语间有点埋怨的意味。
    祁长泽皱了下眉头。
    不能啊。
    就算他没追过女孩，但他好歹接触过不少女性客户，以他多年横行资本市场的经验，早就对人的心理有了精准把握，怎么可能会出问题？是不是哪个环节掉链子了？
    祁长泽问道：“你送的是我推荐那个，一模一样？”
    张航打开了礼盒，“不是一模一样，但也是差不多的。”
    祁长泽表情一僵。
    讶异之余，却是松了口气。
    这根本不是他推荐的。
    “你这……这么露骨的爱心，怎么想的？”祁长泽摇了摇头，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人都还没追到，就送这么直白的礼物，她收下就等于接受了你的表白，她当然会拒绝。”
    张航：“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祁长泽本想说一些鼓励的话，但他忽然记起几个月前，江晓晓与祁建国要微信的事。
    他抱拳放嘴边咳了一声，“要不算了。”
    “啊？不行！”张航听到这话，立马跳脚，“一次失败算什么！我才没那么容易放弃！”
    祁长泽默了默，“你可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你怎么知道？”张航觉得奇怪。
    老大明明之前不是这样说的，说什么只要用心，都能做好，一直在鼓励他，今天怎么转变了态度？
    张航又问道，“老大知道她喜欢什么类型？”
    祁长泽脑海中浮现祁建国的形象，“成熟，稳重，事业有成，年龄可能比她大许多。”
    张航望着祁长泽，心想这说得不是他自己吗？
    作为海城单身贵公子，万千少女的白马王子，江晓晓喜欢他无可厚非。
    但张航觉得这种喜欢不切实际，最多只能算追星，与男女之情无关。
    除非……
    张航猛然惊醒。
    老大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老大怎么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
    老大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而且说得这样笃定？
    除非老大自己喜欢上她了！
    但两人什么时候见面过？！
    张航突然想起前两天，他想加祁长泽微信的时候，猛然发现他曾经推给江晓晓的微信名片不是祁建国，而是祁长泽……
    该不会就这样误打误撞，二人好上了吧？
    张航越想越有可能，一定是这样了，老大不好挑明，但又不想让他难堪，所以委婉提醒他，要他知难而退。
    他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样，颓废地坐回椅子，“我知道了。”
    祁长泽轻拍了两下他的肩，对他这种识时务者的态度很赏识，“知道就好。”
    张航一听，更颓了。
    祁长泽见他如此，心中内疚，他变成这样，自己是有不少责任的。
    他抬手看了眼手机时间，把口罩戴上，“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张航听老板要请吃饭，哪敢不从，就算心里不愿意去，也得给人面子，便巴巴地跟去了。
    ***
    江晓晓一碗饭没吃完就饱了。
    梨子：“晓晓，你今天怎么才吃这么点啊？”
    悠悠：“对啊，难道抢到你最爱的炸鸡腿，怎么也不吃了？”
    江晓晓心情有些低落。
    她还在想着拒绝张航的事，虽然理智告诉她，不喜欢人家就要果断拒绝，但她有负罪感。
    她轻轻嗯了一声，起身端起餐盘，“我吃饱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全家买瓶酸奶。”
    梨子和悠悠哦了一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面面相觑了一会。
    “她怎么啦？好像不太开心。”
    “不知道耶，早上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啊？”
    ……
    江晓晓在全家买了一瓶酸奶后，又去了景观台。
    食堂有五层，一、二楼是打饭的大厅，三楼是宴会厅与西餐厅，四楼是包厢与KTV，五楼是景观台。
    要到景观台，必须电梯到三楼，再走楼梯上去。
    江晓晓从电梯出来时，隔着西餐厅的玻璃窗，看见了张航在与一个气质斐然的男人对桌而坐。
    那拿着菜单，在打电话的人好像是祁长泽？
    江晓晓没看清楚长相，但看身材与气质，十之八-九是他。
    她以为自己伤了张航的心，他会有失落好一阵，没想到转头和老板吃西餐来了。
    两个男人吃西餐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感。
    她不由自主地双手环抱在胸前想……
    这祁长泽之前亲自送张航来看望她，那什么水晶也是他选的，现在又在张航“失恋”的第一时间，与他共度西餐，这能是老板与员工的纯洁关系？
    江晓晓的思想正在危险边缘试探时，张航像是感应到了抬头往窗外一看，便一眼看见了她。
    江晓晓大感窘迫，正要逃走，在打电话的祁长泽却也看了过来。
    他不经意的这一瞥，却是把江晓晓吓得魂不附体。
    这种不光彩的行为被人抓住，实在太丢人了。
    可是已经被发现了，不去打招呼更是失礼，她只能可怜兮兮地去打招呼了。
    张航笑得很是开朗，完全不像是个失意人，“来的正好啊，来来，坐，我们正在点餐，要不要一起？”
    他热情地安排她坐祁长泽身边。
    张航心想，老大这么优秀的男人，晓晓和他在一起比自己强多了，他不仅输得心服口服，反而还挺开心的，不用老大开口，他就悟性极高地让江晓晓留下了。
    江晓晓对张航这的反应感到诧异，他看上去真的不太伤心，那她内疚个什么劲？而且……
    她余光瞥了眼还在打电话的祁长泽。
    他也没阻止张航这种随便叫个人一起吃饭的行为？
    这么宠员工的吗？
    江晓晓不敢坐，红着脸，畏手畏脚地与祁长泽打了个点头招呼后，立马远离了他两步，扯住张航的衣袖，一脸肃然地压低声音道：“你，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张航兴奋地说道：“正好我也有话说。”
    二人避开祁长泽，到了一处。
    “我觉得祁长泽对你有别的想法。”
    “老大对你有别的想法。”
    说完，二人同时一愣。
    ？？？
    ？？？？
    第十一章
    江晓晓严肃道：“我觉得祁长泽对你有别的想法。”
    张航兴奋道：“老大对你有别的想法。”
    说完，二人皆是一愣，随即露出震惊的表情。
    “啊！”
    “他怎么可能……！”
    张航激动地反驳，“我老大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对我有想法？难道不是你们俩好了？”
    江晓晓涨红了脸，“你，你不要乱说！”
    张航为什么会怀疑她和祁长泽啊？
    这个猪头看不出来她对祁长泽是敬畏畏畏畏畏畏吗？
    真的是大猪头！
    但见张航没事，江晓晓也释然了，景观台不去了，精神焕发地回了公司，效率极高地把早上耽搁的工作给完成，看得悠悠和梨子惊呆了。
    悠悠：“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江晓晓起身去倒了一杯水，笑得神秘又调皮，“散步呀。”
    “呼呼……”梨子累趴在桌上，“晓晓你现在有没空啊，帮我来看看这几条广告创意怎么样？”
    梨子是做营销策划的，简单来说就是江晓晓写好内容，悠悠配图，形成一篇软文后，就由梨子选择投放渠道，大牛负责水军炒作以及舆论监控。
    江晓晓看了一眼，“我觉得挺好的啊。”
    “但医科所的那些人觉得不好，我换了好几次。”
    江晓晓想了想，“你把这个配图换了，换成替友谊干杯。”
    梨子：“？？？？”
    那不是很土吗？
    但听江晓晓的语气这样笃定，她决定试试。
    换图之后，梨子再发客户群里，大家竟是交口称赞。
    梨子惊呆地一拍桌子，“我真是服了！还是晓晓你厉害！眼光精准！”
    江晓晓腼腆地笑了笑，“他们喜欢中老年风，口味奇特。对了，你知道微博博主现在发一条广告多少钱么？”
    梨子：“什么类目的？每个类目差很多，而且和博主的博文质量、粉丝量、转化量各个数据都有关系，高质量的博主一条广告可以六位数，我说的不包括网红、明星哦，那些可就贵了。”
    江晓晓试探道：“就大概50万粉丝，很冷门的，比如科普类？”
    梨子：“那还真冷门，应该三四百到一两千吧。”
    江晓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报价和她想得没有太大出入。
    这次舆论战让她名利双收，不仅粉丝涨了一万，连找她做广告的人也多了。
    之前她接一单报价1000元，一个月差不多有小万块收入。
    现在来找她的客户数量翻了几倍。
    广告一多，必然影响微博质量。
    她必须减少接单量，提高报价。
    有了梨子的话作参考，她更有几分底气抬价了。
    江晓晓回到座位后，她从私信里挑选出了一个咨询广告业务的客户，回复道。
    【2000元，你们提供内容，我只做简单修改哦。】
    不是她黑心翻倍，谁开价不是先叫高呢？
    【可以优惠点吗？效果好的话，可以长期合作】
    【你可以对比下别的博主价格，我已经优惠了，因为是我个人账号，没有团队分成，也没有广告公司收赚差价。】
    【第一次合作，1500吧？下次还找你】
    【别人家都是发布，我不仅发布，还可以置顶三天，真的很实惠了】
    【我考虑考虑】
    【现在一周只接一个广告，数量有限先到先得^_^】
    这么一轮下来，加上最后饥饿营销，客户决定付钱了。
    见客户付钱速度之快，江晓晓没觉得高兴，反而觉得血亏。
    看来开价2000还是叫低了。
    感觉错失了好几个亿……肉疼。
    ***
    五一，旅游黄金周，也是海城的旅游旺季。
    作为国内十大宜居城市之一的海城，地处东南沿海，是个气候宜人的海滨城市，年年都有大批游客来此度假。
    祁长泽每天从家开车到软件园，必须经过市中心，这几天游客暴增，路上就堵得一塌糊涂。
    在等红绿灯时，他看见时代广场的高楼LED大屏幕正在播放正安科技的广告。
    “5G，引领新时代。”
    不仅广告语变了，代言人也从一个实力派男明星，变成流量花瓶女星。
    祁长泽眼里没有笑意地弯了下唇角。
    正安已经不是他的正安了。
    祁长泽刚到公司，祁建国就来交几家公关公司的资料了，“按照你的想法，我在几个价格区间都挑选了一些，你先看看他们做的方案。”
    祁长泽：“好。”
    他认真翻了翻。
    这些公司在公关方面都各有优势，但有一点不尽人意，那就是在航天这个垂直领域不够专业。
    或许因为商业航天这个领域太新，他们撰稿人的知识储备不足，也或许已有“爱萝莉的大叔”这枚珠玉在前，其他家的稿子与之相比都晦暗无光了。
    其实认真想想，“爱萝莉的大叔”那篇科普文也并是不特别专业，但胜在他独特的表达方式，浅显易懂，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祁长泽后来去翻过他的其他科普贴，虽然领域各有不同，但表达方式均是玩段子，个人风格十分明显。
    一想到这些，祁长泽越发觉得手里这些方案太普通了，他拨了祁建国的直线座机，“去联系下‘爱萝莉的大叔’的团队，问问他们的合作意向。”
    “什么大叔？”
    “就是那个上了话题热门的微博号。”
    “好，我安排一下。”
    祁长泽喝了一口茶，忙里偷闲翻了翻手机消息。
    商场上的人心薄凉，在他这个工作微信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从前他的微信总是有点不完的消息，不论何时打开都是999+消息，而现在给他发消息的人少了至少一半，推销广告更是寥寥无几，偶尔收到一条广告，对方立马就回了一句“不好意思，发错了。”
    那些好友他也没删，不联系久了，对话框自然沉到了最底。
    这段时间，最活跃的人竟然是那只小鹌鹑。
    虽然频繁看她发来消息，但他很少点开看。
    现在不仅打开了，还认真看了她发了什么。
    他注意到雷打不动的每天早上7点和晚上10点用中老年表情包问候他，有时还会发一些养生、禅意的文字，还有各种毒鸡汤……
    内容可以说是乱七八糟，糟糕透顶，也不知道哪儿找来的。
    要换以前，他早就删了，但现在竟然能当做乐趣来解闷。
    看完消息，他还不餍足地点开了她的朋友圈看看。
    嗯，看上去是个很喜欢养花花草草的女孩。
    还会做菜？还挺有卖相，味道应该不错。
    被客户表扬了？这也拿来晒？果然是小女孩。
    嗯？她在一家网络营销公司帮别人写稿子？
    什么规模的公司？
    他翻着翻着，就翻到了一条。
    【今天太丧了，丢了心爱的发卡，连工作都不顺心了。】
    配了一张白色兔子发卡的照片。
    评论里还补充写着：【这是姐姐亲手做的手工发卡，买不到QUQ】
    祁长泽的手指顿住了。
    这像极了他昨天办公室找到的那个发卡。
    不，就是。
    他终于记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了。
    第一次在公交车遇到她的时候，她头上就戴着这个发卡。
    他再一看这条动态的时间，2月17日
    时间也对上了。
    祁长泽思绪捋得快，很快就把事情串联起来了。
    应该是当时她靠在自己身上睡觉，把发卡粘到了他的衣服上，所以才被他带进了办公室。
    遭了，发卡……
    他立马低头去看废纸篓。
    已经空了。
    他转头给秘书打电话，“我废纸篓的垃圾清到哪去了？”
    “阿姨每天早上清理了，怎么了祁总？”
    祁长泽犹豫了一下，没说实话，“……我有个重要文件丢了。”
    “我这就去问问阿姨。”
    庆幸的是阿姨丢到了园区垃圾堆放点，物业的人还没拿走垃圾。
    不幸的是，这里已经有五大包垃圾。
    全是用统一规格的黑色垃圾袋装着。
    这要怎么找？
    秘书：“祁总，您丢的是什么东西？我要不要让物业来找？”
    祁长泽难以启齿，但不告诉他们，难道要自己来翻吗？
    一想到这是亲人亲手做的礼物，对于一个家庭扭曲，渴望亲情的祁长泽而言，这样的礼物弥足珍贵，他想这对小鹌鹑来说也是一样的。
    挣扎之后，他把秘书拖到一边，低声说道：“就是那个……发卡。”
    秘书明白了过来，“祁总放心，这事交我处理，我会尽可能低调处理。”
    祁长泽满意地点头。
    园区物业立马派出了七八个保洁员翻垃圾，兴师动众地翻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把发卡给找到了。
    ……
    第二日，江晓晓又收到了一个匿名快递。
    这一回应该是粉丝寄来的书了吧！
    她兴致勃勃地拆了包裹。
    啊，这么小。
    肯定不是书了。
    该不会又是张航给她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她困惑地拆到最后。
    啊！！！
    竟然是她的发卡！！！
    她拿起来翻来覆去确认。
    就是她姐做的那一个！！！
    竟然失而复得了！！！
    好开心啊啊啊啊！！！
    但是……
    江晓晓嗅了嗅。
    怎么有一股馊掉的怪味？@
    作者有话要说：　　N个月后，二人被邀请上了一个恋爱综艺节目。
    主持人：请问男朋友送的哪件礼物让你印象最为深刻？
    江晓晓羞涩地回答：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男朋友送我的第一件礼物竟然是馊掉的发卡〒▽〒
    祁长泽：……
    第十二章
    祁建国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给祁长泽回复了消息。
    “那个‘爱萝莉的大叔’是个私人号。”
    “私人号？”
    在祁长泽印象中，这类博主要么归营销公司所有，要么被他们签约了人，极少出现真正的私人号。
    “是，报价倒是不贵，2000元一条，置顶三天。”
    “那先放一边。”
    如果只是个单纯的科普博主，那对祁长泽而言意义就不大了，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公关团队。
    祁建国又重新递了几个方案，“蓝标你不再考虑下？之前九州神箭，他们制造了不少成功话题，对我们的项目肯定是最熟悉的，价格方面，我再试着压一压。”
    祁长泽：“虽然连弈投资了九个亿，但这可是百亿级项目，我们手头并不宽裕，我一向的原则是保证产品进度，其他的能省就省。”
    言下之意就是不考虑蓝标了。
    祁建国听明白了，“这些你先看，我再让他们去找适合的。”
    祁长泽点头。
    ***
    “晓晓！！”悠悠火急火燎地杀了过来，差点滑倒。
    江晓晓扶了她一下，柔声问道：“怎么啦？”
    悠悠说道：“隔壁组不是有人和窜天猴搭上线了吗？听说窜天猴最近在找公关公司提案比稿。”
    江晓晓：“换公关团队？”
    这场刚平息一场舆论就换团队了？
    看来之前那个没令老板满意，说换就换了，真是雷厉风行。
    江晓晓：“这是好事啊，我们有机会了。”
    悠悠气急败坏道：“呸呸呸！然后隔壁组没告诉大家，自己暗戳戳提案去了，现在被窜天猴毙掉了，大家才知道，我要被气死了！”
    “啊？真的？”
    “真的，这会儿都被张总监叫去训话了，气死了气死了！”
    “那怎么办？还能再提交一份吗？”
    “不可能的，只要窜天猴科技没改口，我们没机会了！”
    江晓晓郁闷。
    那她这么久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从三月到五月，整整两个月，每天都给对方发消息，也没见他回过一次。
    人家没拉黑，而是直接无视！
    那些消息都是她精准人群定位，精挑细选出来的，都不能打动客户真心。
    哎！当个销售好难！
    ***
    江晓晓把发卡带回家后，泡在水里，倒了点洗衣液。
    她猜八成寄件人是那位戴着口罩的男子，大家都在同一个园区上班，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但也不是没可能。
    没想到这位大哥看着很凶，其实人真好，隔了这么多个月，居然还想着把发卡还给她。
    虽然不知道他对发卡做了什么会有奇怪的味道，但毕竟还是还回来了。
    只可惜不知道他是何身份，不然她一定要好好道谢。
    江晓晓清洁完发卡，回到书房。
    微博上又收到了不少咨询广告业务的。
    江晓晓一一报价。
    咦？
    还有一个是广告公司，想和她签约。
    这令江晓晓有点激动。
    以前不是没有广告公司找过她，但大多谈的是他们帮忙拓展客源，然后赚差价的生意，而现在竟然是签约。
    这可就高级了。
    许多微博大V要么是工作室精心打造出来的，要么就是刚小有名气就被广告公司签约走了，广告公司相当于他们的经纪人，帮他们包装宣传，提高身价，赚更多的钱。
    就相当于是自己被星探挖了。
    江晓晓的人生目标就是当个自媒体人，签约广告公司是大多自媒体人的选择，除非自己开工作室。
    她当然也想，便欣然加了对方微信。
    聊下来之后，她的热情就降了许多。
    一听合约竟然要20年，她更是彻底冷静了。
    就知道天底下没有便宜的好事。
    对方不过是在遍地撒网，用很低的价格，很长的合约期限，签一堆像她这样的博主，这其中要真有那么一两个未来火了，他们可以分到很多钱，如果不火，他们也就不会分资源给你，总之对他们来说是个稳赚不亏的事。
    但江晓晓这种博主就惨了，必须服从公司安排，不能自由发挥，还得看脸色吃饭，能不能活得好就看资源给不给的多。
    万一再遇到个骗子公司，那就更惨了。
    算了算了，太难了。
    江晓晓现在又不缺钱，也没有赚大钱的欲望，便回绝了对方。
    与其做美梦，不如把握眼下吧！
    江晓晓从爸爸发的消息里摘选了一条给祁建国。
    【鲁迅说：不要因为众生的愚疑，而带来了自己的烦恼。不要因为众生的无知，而痛苦了你自己。】①
    哎呀，刚发完，江晓晓才想到，他们不是已经被窜天猴毙掉了吗？还发这些做什么？
    她急忙点到消息，正要撤回。
    忽然，底部多了一条消息。
    【鲁迅没说过】
    嗯？
    嗯！
    ！！！
    ！！！！
    江晓晓十万火急地刹住了按下撤回键的动作，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祁建国回她了？！
    她又揉了揉眼睛，又不自主地瞪大。
    不是错觉，祁建国真的回她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晓晓激动地在胸前疯狂转着自己的小拳头，她该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
    先打个电话给悠悠道喜？
    还是先去吃点零食庆祝下？
    ……
    不对不对，她应该先回个消息。
    回什么呢？这可又难倒她了，可是再耽搁下去，对方可能就不在了，只好非常没创意地打了一声招呼。
    【祁总好/微笑】
    没等多久，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你文章写的不错】
    突然而至的表扬，让江晓晓受宠若惊，同时又十分疑惑。
    他怎么知道她文章写得不错？
    难道他已经知道“爱萝莉的大叔”是她？
    不对，他应该是看了她的朋友圈。
    她之前按照悠悠说的，时常发一些自己的作品，客户好评之类的。
    想明白之后，江晓晓似乎已经猜到接下来他想说什么，她兴奋又紧张地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网络舆情公关做吗？】
    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江晓晓的内心正在发出土拨鼠尖叫，但她必须冷静，冷静！
    她紧紧攥住了拳头，回忆着当时悠悠教她的推销话术，然后回答道：【做的，从策划到实施，我们有完整的团队，虽然我们的规模不能与大公司比，但我们全力以赴地服务每一位客户！】
    不等祁建国回复，江晓晓飞快把自己发给粉丝指正过，但尚未发布的航天科普文发了几篇给他看。
    【这是我写的一些样稿，请您过目】
    江晓晓知道，以窜天猴科技的财力，未必看得上他们这样的小公司，现在唯一能拿得出的优势就是——垂直领域的专业。
    她想那些大公司不屑为了一个客户去像她这样研究透彻，她的科普文已经上过微博热门，得到了诸多肯定，绝对是别人不可比的优势，所以她此时非常有信心地拿出来给祁建国看。
    一来，体现了她的专业；二来体现了他们对窜天猴的重视。
    希望能打动他！
    然而，已经两分钟过去了，对方没有回复。
    五分钟又过去了，江晓晓的心沉了。
    难道祁建国看不上她的稿子？
    毕竟她的风格不太正经，可能不符合一位沉着严肃的中年大叔品位吧。
    十分钟过去了，江晓晓的心基本死透了。
    此刻，对方的消息姗姗来迟。
    【188XXX32，陈经理，这次提案会负责人】
    【后天下午2点，欢迎你们参加】
    啊！太棒了！
    江晓晓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果然是发卡回来，她的好运也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两人要正式见面了→→
    ①百度找来的
    第十三章
    与祁建国结束对话后，江晓晓不等第二天上班，立马在工作微信群里把消息告知。
    只有两天准备方案，时间非常紧张，这方案必须今晚就开始做。
    而且她不知道窜天猴科技已经筛选了多少公司的方案，最后又邀请了多少来参加提案会。
    消息一发，群就炸了。
    大家震惊之余，纷纷对江晓晓的话提出质疑。
    他们明明已经在比稿的时候被PASS了，又怎么可能起死回生，还被邀请去现场？
    江晓晓接到了张总监的电话。
    她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领导。
    张总监把之前被窜天猴科技PASS掉的提案放到了群，而后说道：
    【既然对方让我们参加现场提案，那就务必全力以赴，有了前车之鉴，相信你们能做出更优秀的方案，一组出一个，明天下班前交给我】
    【收到】
    【收到】
    【收到】
    ……
    大群开完会后，小组群就活跃起来了。
    【吓得我退出了游戏，这到底怎么神转折的？】
    【我看了那个方案，其实做的挺好的，没什么毛病，但也没新颖的地方】
    【晓晓你怎么打动对方的？】
    江晓晓刚在大群里没透露细节，这会儿被大家问了，她索性把聊天记录截图给他们看。
    悠悠：【所以其实对方是看你的作品后改变主意的？】
    江晓晓想了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大家，【垂直领域的专业性，是我们的优势，我觉得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梨子：【对哒，对方一定是认可了你的作品，说明他们很重视专业性这一块，也很重视软文这一块，我们这次方案就以内容营销为核心】
    大牛：【我也赞成，隔壁组应该也是了解过窜天猴科技的背景，所以以舆情导向为核心来写方案，方案被PASS的原因一方面是和梨子说的一样，太过普通，另一方面就是没了解到客户真实需求】
    梨子：【嗯嗯，我大概有了思路，这次方案的核心是晓晓哦！】
    江晓晓：【好的~】
    悠悠：【@江晓晓，如果隔壁组找你打探消息，你可别心软告诉他们了，是他们先瞒的】
    江晓晓：【我知道了】
    这件事江晓晓还是拧得清，如果不是他们隐瞒情报，怎么会导致公司错失了提案的机会？张总监虽然说是让两组各出一版方案，看似公平，其实心里的秤砣已经倒向了江晓晓这边。
    只要他们方案不是比对方差得过分，这事就这么定了。
    而事实的确如此，江晓晓组的方案被选中了。
    但意料的是张总监点名江晓晓跟着他去参加提案会。
    作为方案执行的核心人员，被叫上无可非议，何况她又不是主讲人，只是个跟班。
    但江晓晓一想到面对那么多陌生人，说不定还有祁长泽时，她就忍不住胆怯。
    可她没办法拒绝，这是工作，她不想给领导留下一个消极怠工的印象。
    何况窜天猴科技的项目，她已经筹备了两个月，难道不想亲眼看见结果吗？
    当然想的。
    ***
    提案会那一日。
    江晓晓穿着找工作时买的正装，跟着张总监准时到了窜天猴科技。
    虽然江晓晓对窜天猴科技的发展史、几位高层的背景都已了如指掌，但她天生胆小，小心翼翼地跟在领导身后拧包拿资料。
    这是她第一次进到对方公司里，紧张地不敢乱瞥，要不是张航叫了她一声，她连头都没抬起。
    张航大咧咧地跑上去来，“你怎么来啦？”
    江晓晓轻声应道：“来参加提案会。”
    领导在身边，她不敢闲聊，“我先走了，拜。”
    接待他们的就是当时祁建国给的负责人，市场部的陈经理。
    陈经理一头齐肩的中长发，妆容精致，踩着高跟鞋却脚下生风，给人一种成熟又干练的印象，是江晓晓理想中女强人的模样。
    江晓晓心里有点感慨，对方看上去明明没比自己大几岁，但一比较，自己就像个刚入社会的小雏鸡，太弱了……
    不只是陈经理。
    刚刚一路走来，江晓晓就发觉这是一个非常有朝气有活力的公司。
    每个人都干劲十足的样子。
    ……
    陈经理领着二人进了一间会议室，微笑道：“你们先休息一下，我们2点准时开始。”
    等到陈经理也走，江晓晓也没真休息，立刻帮领导打开电脑，连上投影设备进行调试，并把一会要给大家的资料拿出来。
    一切整理好后，她见还有点时间，就出去上了个厕所。
    她一紧张就想会有尿意，趁着会议还没开始前，赶紧先解决下。
    她回来没多久，会议室门的便被推开了。
    江晓晓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站起身，面朝门口，就见那被众星捧月出场的男人，一手端着笔记本，一手在接电话，从容走来。
    江晓晓正准备和领导一起说“祁总您好”，目光蓦地落在祁长泽的西装外套上，心脏像是突然被按下了停止键。
    那个被她睡了屁股的口罩男……当时好像穿得就是这件吧？！
    虽然这件西装款式低调，但江晓晓记得一个细节——他口袋的裁剪样式很是别致。
    她绝对不会认错。
    原来祁长泽就是……就是那人！
    回忆起那时候他的眼神，再后来拿咖啡嘲讽她的事……
    她就说为什么对祁长泽总有一种没来由的恐惧感，原来他凶过自己QAQ
    ……
    人都到齐后，由张总监进行方案介绍。
    江晓晓坐在角落，原本是难得一次学习机会，却因为这个变故，让她变得恍恍惚惚。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祁长泽身上。
    算起来，这竟然是第五次见他了。
    却是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他，虽然是偷偷的。
    他的五官精致得就像是个大明星，这张脸是真的英俊，看照片还没这样强的视觉冲力。
    因为照片会选角度，并且经过后期美化，而现在是各种360度无死角地切换，这样还能挑不出缺点，那是绝对的完美。
    祁长泽这人不论是长相、身材、气质，都是上上等的。
    难怪悠悠和梨子能各种犯花痴。
    张总监开始发言时，祁长泽便放下了手头工作，双手抱拳放在桌上，极是认真地在听，这涵养也是一等一的好。
    长这么好看的人，竟然还能这么优秀。
    哎。
    人比人，气死人。
    在江晓晓走神之际，张总监很快就把方案说完了。
    他面上挂上友善的微笑，“说来也巧，虽然我从事的是广告行业，但我是北航毕业的，我一直都很关注我国的航天事业发展，所以我本人非常希望和贵公司合作。”
    他打开江晓晓之前写的那几篇科普文。
    “听说祁总已经看过这几篇文了，是我们很年轻的同事江晓晓写的，我们都知道这种理工科的知识都很枯燥，能怎么把专业的理论变成可读性的文字，这是需要非常深厚的文字加工能力，江晓晓在这点做得非常优秀。”
    听到张总监在夸自己，江晓晓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虽然专业领域是经过我指导的，但我不敢邀功，相信祁总也是比较中意江晓晓的写作风格。”
    江晓晓愕然。
    什么专业领域他指导，这不是她自学吗？
    这个方案的核心是内容营销，而所谓内容营销的内容就是建立在对航天领域专业知识的了解程度上。
    这相当是核心中核心的东西，张总监竟然说是他自己的，这明明是她的啊……
    “这个项目我亲自负责，我本人是不服老的，所以我非常愿意带着一帮年轻人和这么一个年轻的公司一起奋斗……”
    张总监的声音还在继续，江晓晓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她心乱如麻，面上亦是火烧火燎。
    她下意识去看祁建国的表情。
    虽然对方神情没有异样，但江晓晓却是羞愧难当。
    她已经在微信里告诉祁建国这是她写的，现在领导却说是他指导的，祁建国会怎么想她？
    这种被人当面拂了面子的事情，让江晓晓非常难堪。
    ……
    提案都很顺利，包括后面的提问交流环节。
    看上去已经是万无一失了，张总监甚至到了后来，脸上都一直挂着笑。
    在场各位都心知肚明，这本就是市场部总监邀请来的，提案会就是走走过场，十拿九稳的事，然而……
    祁长泽并没有当场拍板。
    他的确很认真地听完了，也问了几个有深度的问题，看上去似乎很有兴趣，然而全程端着一张高深莫测的脸，就连最后也只是很官方地回了一句，“我们内部先商量下，过两日回消息，辛苦你们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张总监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但他又极快掩饰过了情绪，依然笑着与窜天猴科技几位领导握手道别，“那我就静候佳音了，非常期待与贵公司的合作。”
    见大家都起身了，江晓晓这才回过神，匆忙帮张总监收拾电脑。
    虽然她心情低落，但出于礼貌，她还是走到祁建国面前，红着脸说道，“祁总，谢谢您给我们这次机会。”
    她不敢抬头看对方是什么个表情。
    会嘲讽她贪天之功吗？还是想起她曾经向他要微信的愚蠢行为？
    祁建国对这突如其来的道谢感到迷惑，但小女孩挺有礼貌的，他笑呵呵地回道，“江小姐客气了。”
    这一幕被祁长泽尽收眼底。
    他微微挑眉。
    作者有话要说：　　祁长泽：谢他不谢我？你可真是逮着机会就去勾搭我小叔（冷漠的笑
    我的妈呀……不发红包后，竟然一条留言也没了？？？QAQ
    第十四章
    江晓晓跟随张总监离开窜天猴科技后，她一路心事重重。
    一直纠结该不该问这个问题。
    问了怕得罪领导，不问自己难受。
    一直走到自己公司楼下，江晓晓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张总，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那几篇文都是我自己写的？”
    张总监看了她一眼，“你觉得一个资深的广告人更有信服力，还是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更有信服力？”
    江晓晓被他这一眼看得心虚低头。
    她没回答，但答案显而易见。
    张总监继续开导她，“你不要觉得我是在抢你功劳，这是一种谈判策略，就像我为什么要提自己是北航毕业的，为什么要说专业知识是我指导的，因为这样让人更加信服，你看虽然我们被特殊照顾了，但对方也没松口，所以这商场上的事，没有什么是胜券在握的，只能不断给自己增加筹码。”
    “我为什么今天带了你，不带别人？正是因为你很出色。”
    领导都这样说了，江晓晓再说下去，就显得自己不懂事了，“我知道了。”
    张总监微微一笑，“没关系，不懂就问是好事，那种什么事都藏捏着我也不喜欢，有什么工作上的困惑我都会帮助你们，我也是过来人，多听我几句，你们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江晓晓：“谢谢张总。”
    她接受了他的说法，但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将张总监的电脑包放在他工位上后，江晓晓没有直接回自己工位，而是去了全家便利店。
    她需要买瓶酸奶缓解下心情。
    没想到酸奶已经售空了。
    也是，现在都四点多了。
    她郁闷地坐在便利店门外的休闲区。
    张总监这人业务能力其实很一般，说是在广告行业数十年，但江晓晓从来没见他自己做过一个方案，就是嘴皮子特别厉害。
    有时候江晓晓就会很不服气，这种每天上班就是端着咖啡杯看手机的人，怎么能坐上总监？
    但又不得不佩服，他就是靠这张嘴为公司签下了不少大客户，还能靠这张嘴让员工们心甘情愿为他干活。
    但这一次，江晓晓觉得非常憋屈。
    张总监说的道理她能明白，但不代表能接受。
    自己的心血之作被人拿走，她不仅不能吭气，还要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一巴掌打脸上，换谁心情能好？
    ……
    此时太阳偏移，休闲区的绿竹正好挡住了日光，虽然热气还未散去，但已相对清爽，来这的人便多了。
    三三俩俩成团，或在办公，或在闲谈。
    江晓晓独自惆怅了一会，眼前忽然一暗。
    她下意识抬头，一个人影坐在了她桌对面。
    江晓晓吃惊地瞪圆了眼，又飞快低下视线，“祁……祁总，您怎么在这？”
    这来的可不是祁长泽么。
    他戴着初次见面的黑色口罩，想是怕被人认出。
    他说道：“没地方坐了。”
    江晓晓余光扫过附近，还真的只剩下个千秋没人坐。
    她忐忑不安地起身，“那……那您坐，我先走了。”
    刚转身，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又转了回来，对他弯了弯腰，“谢谢您把发卡还回来。”
    祁长泽望着那已经戴回她头上的发卡，眉眼一弯，“不谢。”
    对于她猜到自己并不意外。
    他又说道：“你看上去心情不好。”
    江晓晓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我先……”
    话还没说完，祁长泽忽然轻拍大腿起身，“我请你喝咖啡。”
    忽然拔高的身体，挡住了日光，阴影笼罩了江晓晓，她吓得打了激灵，双手往怀里缩，“什么？”
    他刚说什么？
    要请她喝咖啡？
    祁长泽紧抿下唇，憋笑。
    他不过是站起来而已，怎么就把她吓得蜷成一团了，难道他是洪水猛兽不成？
    这小鹌鹑真的是胆小得很。
    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有趣。
    像是怕再次吓着她，他的声音放柔了点，“请你喝咖啡。”
    “……谢谢，不了。”
    “我不太喜欢别人拒绝我。”
    “……”
    五分钟后，两人手里各自多了一杯饮品。
    江晓晓又跟在祁长泽身后一个劲地说谢谢，就好像除了谢，她也不会说别的了。
    祁长泽听得耳朵要生茧。
    他很难想象一个能写出那样诙谐有趣文字的女孩，在现实里中却是嘴笨得要死。
    他摘下口罩，喝了一口咖啡，“我也不太喜欢别人老谢谢我。”
    “……那我该说什么？”
    江晓晓不知道这位总裁是什么脾气，听张航说是好相处，但她现在一点也不觉得QUQ
    祁长泽微抬下巴，“你们领导拿了你的作品，你怎么看？”
    江晓晓心头一惊，没想到他话这么直白，更没想到他知道？难道是祁建国告诉他的？
    但这问题不好回答。
    她怎么看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正确答案是什么。
    她要承认这是自己的作品，那和给领导穿小鞋有什么区别？
    她要不承认，那等于说她当时在微信对他们撒了谎。
    不管怎么回答都好像不对，万一说错话，影响了祁长泽的合作意向，她可就成罪人了。
    江晓晓紧张地鼻尖冒了汗珠，她深思熟虑了许久才轻声回答：“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祁长泽：“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他看见她时，那张小脸都皱成一团，瘪着小嘴，他觉得自己如果不上前，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江晓晓：“我……”
    祁长泽：“没什么不开心的，就当给自己上一堂社会实践课。”
    江晓晓满腹委屈，听到这话时，终于眼眶一红，声音带颤地问道：“如果哪天您的东西也被别人拿去了，您也这么想的吗？”
    问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失言，用力把眼泪憋了回去，声音彻底哽咽了，“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祁长泽眸光闪烁一下，声音依然冷静，“他们能拿走的只是你的作品，而不是你的才华。”
    江晓晓一怔。
    有风吹来，将那清润的声音吹进了她的耳朵里，吹进了她的心上。
    ——他们能拿走的只是你的作品，而不是你的才华。
    这句话就像一个棒槌，重重地敲击在她的心鼓上。
    江晓晓在诧异中抬起了头。
    透过被眼泪的视线，望见那被夕阳余晖斑驳的身影。
    他眼里的光，比那天边的落日还要温暖。
    江晓晓一下忘记了哭泣。
    祁长泽把咖啡杯举到眼前，慢悠悠地转着，“就像这杯咖啡，喝进肚子里，谁也拿不走。”
    他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又朝江晓晓晃了晃，“能拿走的不过一个不值钱的空杯。”
    没等江晓晓回答，他把那不值钱的纸杯抛进垃圾桶里，“如果哪一天，当大家再想喝这杯香草拿铁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你江晓晓调制的，那谁还会摘掉你的名字呢？”
    江晓晓愣了好一会，那些汹涌的情绪逐渐化为了眼中的星星，越来越亮，直到那原本迷茫困惑的目光变得澄澈清亮。
    一时间心绪千回百转，感激之情不知该如何表达，她飞快地擦干了眼泪，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祁长泽头也不回地走下台阶，“因为接下来，我们会有很多见面机会，我不想你每次说话都离我两米远 。”
    “……”
    江晓晓呆了一秒，突然明白过来他的话外音。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抬起胸膛，用着自信响亮的声音答话，“谢谢祁总！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晓晓：同样是鸡汤，好像祁总的要美味许多？
    作者：恭喜祁总成为新一代鸡王！
    祁长泽：你多打一个字会死吗？
    作者：嘤。
    第十五章
    翌日，窜天猴科技传来了好消息。
    他们同意与邦赢网络的合作了。
    但是……
    江晓晓难以置信地问道：“只负责7月的火箭首飞营销计划？”
    现在都5月了，算起来连一个季度都没有？
    梨子点点头，“是的，合同都发过来了，刚刚交给法务。”
    江晓晓哑口无言。
    所以他昨天和自己叨叨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就给了一个一万元都没有的合同？对得起他浪费的口水吗？
    这也太抠了吧！
    他是葛兰台转世吗！
    江晓晓还想着自己终于有一天可以体会霸道总裁把钱甩自己的脸上的滋味了，然而打在脸上的不是钞票，而是残酷的现实。
    小说果然都是骗人的。
    商人果然都是抠门的。
    哎！●︿●
    ……
    不过大家也就调侃调侃而已，其实都很开心。
    不等合同签订流程走完，张总监就把双方的人都拉进了一个微信群里。
    对方联系人就是提案会负责人陈经理。
    大家互相问好后，陈经理在群里发了一份EXCEL表。
    【这是5月的项目进度以及营销calendar，一切都围绕7月的首飞做铺垫】
    【如果成功，这就是国内第一枚真正民营液态火箭，意义非常重大，辛苦大家了，有什么问题请与我沟通 /玫瑰】
    陈经理说完发一个红包。
    大家抢完后，又是一番客套话，合作就这样红红火火开始了。
    江晓晓在这个项目里负责策划十二篇文章，差不多每周两篇。
    在她认真看calendar的时候，陈经理又发来消息。
    【@江晓晓，hi，晓晓，可能对你要求高了点，我们目前没有任何文字素材，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直接到我们这来收集一下，反正大家离得不远/咧嘴笑】
    陈经理刚发完，悠悠和梨子立马探头望向江晓晓。
    “晓晓大佬，你缺一个拧电脑包的吗？”
    “晓晓大佬，你缺一个跑腿的吗？”
    大牛挠了挠头，凑了个热闹，“那……我可以当个保镖吗？”
    “滚滚滚！”悠悠掀了个白眼，“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体重还没我重呢。”
    梨子眨了眨眼，“悠悠，体重比男人重很自豪吗？”
    悠悠：“……”
    江晓晓陪着大家玩笑，声音软软的，语调有些俏皮，“好，我去的时候，一定带上你们。”
    “说好的哦，有男人同享，你可别一人独享了哦！”
    “放心，不会。”
    江晓晓笑了笑。
    然而真到她要去窜天猴科技那天，那些拧包的跑腿的都不见了。
    江晓晓孤零零的一人拧着电脑包和相机到了窜天猴科技大门。
    她太难了！
    想哭！
    她倒是希望悠悠陪着一起来啊。
    只要她在，还有什么场面不能应付的？
    江晓晓硬着头皮进了大门，在前台做了访客登记。
    这是她第一回 独自到甲方爸爸公司来，心里七上八下的，尤其是被前台安排在门边的沙发上坐着的时候。
    门口进进出出都是陌生的面孔，她怕他们看到自己，怕他们议论自己，她只能把自己的头埋得更低，更低一点，
    把怀里的电脑包抱得更紧，更紧一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增加安全感。
    好在陈经理很快就来接她了，“抱歉，让你久等了，刚在开会。”
    江晓晓起身，“没，没关系。”
    一开口，声音都哑了。
    因为太过紧张，嗓子都干涩地发疼，她清了清嗓子，“试验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有组合导航算法跑车试验，她负责写一篇报道。
    导航算法试验她知道，就是引导火箭从发射场飞到指定轨道，导航算法越精准，那么飞行的轨迹就越精准。
    但是跑车试验是什么？
    已经看了不少理论知识的江晓晓，却还是第一次听说。
    她当时问了张航几句，原来又是他们团队独创的一种用跑车检验导航算法的试验。
    陈经理将她带到自己部门里，“你等一下，我去研发部问问。”
    陈经理走到研发部，正见祁长泽和徐仗义两位老总在谈话。
    “Hello徐总，跑车试验什么时候开始？邦赢网络的人来了，她负责这次的报道，您能安排个同事带她吗？”
    徐仗义点头道：“没问题，九点半我们开始。”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团队里物色个人选。
    祁长泽开口道：“张航吧。”
    张航正在全神贯注地写代码，突然被旁边的同事提醒了一声，这才站起身，“啊？老大叫我？”
    徐仗义朝他勾勾手，神神秘秘地笑道：“过来过来，给你安排个美差。”
    ……
    江晓晓等到陈经理回来时，她身边多了一个张航。
    陈经理突然就笑了，“早说嘛，你们是大学同学，那正好多多交流。”
    江晓晓看到是老同学，紧张的情绪彻底消除了。
    她甚至有点开心地问道：“是你主动要求来的吗？”
    知道她特别怕生，尤其是怕与陌生异性相处，所以他就来了？没想到他还开窍了？
    张航摸了摸脑袋，老实说道：“不是，是老大让我来的。”
    江晓晓哦了一声。
    原来“善解人意”的那位依然是祁总，当然她觉得这“善解人意”的对象更多的可能是张航，祁长泽真是无时无刻都在帮张航制造机会。
    她突然笑了一下，“祁长泽对你真好。”
    还说你们俩没关系，谁信！
    张航：“啊？”
    9点半15分，江晓晓抱着相机，跟张航到园区地下车库，就见几位工程师正围着一辆车进行装备。
    张航边走边解释，“他们现在把导航装置安装到车上，到时候车辆行驶，我们就可以在电脑里看到它的运动轨迹。”
    江晓晓：“实时的吗？”
    张航点头道：“当然，你以前看央视发射火箭的时候，不也是实时反馈飞行的高度和状态吗？”
    江晓晓点点头。
    张航又说道：“这次是惯性导航和卫星导航组合算法的试验，也就是地面粗对准和空中精对准的组合方案，为了验证在运动状态下的精准与可靠性，我们会在地下车库、地面、隧道。山道等各种复杂区域行驶，到时候就看导航仪能否实时反馈数据，并且判断判断这些数据与实际的偏差。”
    张航一说起自己工作，目光便炯炯有神。
    江晓晓点头道：“我知道传统火箭用的是激光惯性导航系统，试验用的是光学瞄准。”
    张航惊讶道，“你也懂航天？”
    江晓晓腼腆笑了笑，“现学现卖。”
    张航的热情更高涨了，仿佛挖到一个宝藏一样兴奋，“哎，你说的没错，所以这是我们创新的地方，用了体积更小，重量更轻的惯性元件，达到了降成本的目的，同时这套试验方案也比光学瞄准来得更加简单，大大缩短了试验的时间。”
    江晓晓：“听上去很棒。”
    张航满脸自豪，“当然棒！我们是在做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走，我带你上前去看看。”
    “好。”
    四位工程师正在一辆SUV后备箱里组装各种机器，整个宽敞的后备箱被乱麻似的线缆与大大小小的硬件设备塞满。
    江晓晓：“哇，这款车是极星-X？”
    极星是国内新势力造车最火的品牌，因其定位就是高端年轻客户，所以起步价就接近一百万，但销售额却创造了业内奇迹，直追一线品牌。
    总之就是一款很酷的车，然而这款很酷的车，现在却硬生生给改装出五菱宏光的效果。
    江晓晓：“你们很有钱嘛，租豪车来做试验。”
    张航哈哈笑道：“怎么可能是租的，这是老大的车，这辆后备箱宽敞，好放设备。”
    江晓晓：“…… ？”
    她明明看到后窗挡风玻璃有两行红红黑黑的字体，那不是广告吗？怎么不是租的车？
    地库光线不好，她走近仔细一看。
    居然是……
    对联？！
    一副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春联。
    欢天喜地度佳节
    张灯结彩迎新春
    横批：阖家欢乐
    没错，连横批都有，真是惊呆了。
    这春联不同于家里那种纸糊的，它是红底黑字的透明车贴，不会遮挡视线，看上去又十分高端？
    可还是架不住它丑啊！
    在豪车上贴春联是怎么想的？
    不过一想到窜天猴科技这名字，竟有一种异曲同工的绝妙，江晓晓突然就心服口服了。
    她拍了几张工程师们组装设备的照片，原本豪车是很上镜的，特别对得起制造火箭这种高大上项目，然而那对联实在太LOW了，她不得不避开。
    张航忽然说道：“极星也是老大投资的项目。”
    江晓晓：“？”
    张航：“嗯，他是股东之一。”
    江晓晓突然明白了，祁长泽简直是营销鬼才。
    在自己的火箭试验里，让自己的车露面，简直双赢啊！
    这么一想，江晓晓又重新选了几个角度拍照。
    看似拍人，其实都在拍车。
    当然，她还是没把对联拍进去，因为这真的太破坏美感了，这照片要发出去，不仅车掉价个七八十万，连祁长泽的人气都会一落千丈
    很快，工程师就把安装调试完毕。
    张航又带江晓晓回到办公室，“这就是测试设备连接的电脑。”
    一看有陌生漂亮妹子出现，那些原本围在电脑前看试验的男生们顿时起哄了。
    “干！老大真偏心，我们几个在这苦逼码代码，居然叫你去陪妹子！”
    “我和张航一样都是硬件工程师，你这次要写什么报道啊？我也可以指导指导你？”
    ……
    张航立马让这些人闭嘴。
    你们还知道是老大点的，就没想到他为什么要多嘴吗？因为这是他看上的女人啊！你们在这叽叽歪歪的一会被他听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这些男生嘻嘻哈哈地闭了嘴，倒不是因为张航的恐吓，而是见江晓晓害羞的脸都红了，都不好意思再玩笑了。
    江晓晓暗暗深呼吸了一口，脸上的燥热消退后，她才能集中注意力到工作上。
    她看见个车辆图标在百度地图上移动着，所行使的轨迹有不同的颜色，“为什么有的是绿色，有的是红色？”
    坐在电脑前的男生解释道：“红色是在地下或者其他卫星接受不到信号的区域。”
    江晓晓又问了一些问题，那些男生们一句搭着一句帮她解答了。
    她站在他们身后，一边听一边做笔记，最后又拍了几张照片，接下来就等试验结果。
    江晓晓回到市场部拿电脑，此时祁建国和陈经理都在。
    陈经理：“还顺利吗？”
    江晓晓：“嗯，等半小时就有结果了。”
    “OK，你就坐这吧。”陈经理给她安排了一个座位，“我们部门人少，除了祁总监 ，就我和一名实习生。”
    江晓晓一见着位子就在祁建国正对面，中间只有一隔板，这是不是距离领导有点近。
    但好像只有这工位是没人的，她认命地把电脑放了下来，决定速战速决。
    祁建国：“我们公司刚成立不久，很多文字资料都没有，要辛苦你整理了。”
    江晓晓立马摇头，“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祁长泽从总裁办公室出来时，就见江晓晓坐在祁建国正对面，和他说话时羞羞答答的模样。
    他眉头微蹙，走上前问陈经理，“她怎么坐这？那不是有个位？”
    江晓晓突然听到祁长泽的声音，吓得坐直。
    陈经理起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过道对面的位子，“那是实习生的位子。”
    祁长泽：“实习生天天来？”
    陈经理：“不是。”
    祁长泽下巴往江晓晓那一抬，“她天天来？”
    陈经理：“也不是。”
    祁长泽：“那不就完了？”
    完，完什么了？
    饶是沉稳干练的陈经理也被这魔鬼逻辑惊得鱼尾纹弹了出来。
    只有张航在不远的地方，偷偷发出奸笑。
    哎，老大就是关心晓晓啊，连安排座位这种芝麻大的事都要亲自管！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求收藏，求花花，么么哒！！
    第十六章
    不等陈经理发话，江晓晓已经麻利地抱着笔记本电脑滚到对面去了。
    陈经理哎了一声 ，“祁总看看您把人吓得。”
    不不不，她没被吓到。
    她早就想坐这位子了，靠角落，人少，简直风水宝地。
    江晓晓小心翼翼地把实习生的东西挪一边，放上自己的电脑。
    试验数据还没出来，她先把相机的照片导出发给悠悠修图，打开word，准备写文。
    毕竟在甲方爸爸公司，就算要摸鱼也得装作在努力工作。
    她好奇地观察了下窜天猴科技的环境。
    这整层楼都是窜天猴科技的，地广人稀，目前就五十多人，还在努力扩招，有大半面积都被改造成了各种实验室，不过很多都是封闭的，江晓晓没有参观。
    唔……
    一看到祁长泽出现，她立马收回目光。
    她在这坐了半个多小时，直到试验结束，至少看了他三回。
    这位总裁一点也没有高冷的觉悟，不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别人有事上报，总泡在研发部里和那些工程师讨论问题。
    不仅仅是张航，研发部那些人都是很亲切地叫他老大，这家伙的亲和力还是挺不错的。
    江晓晓开始自我怀疑，自己到底怕他什么了？
    虽然的确凶过自己一回。
    但也是她侵犯了他在先，而且他也没出言辱骂啊。
    江晓晓捧着脸蛋，幽幽地叹了口气。
    还是赶紧认真写报道吧。
    这次专业理论涉及不深，她专业知识过关，文章倚马可待，仅一个下午就交出一份图文并茂的报道，令陈经理大为满意。
    “写的不错，我这个非专业人士都看得明白，不过这段我觉得这么改一下会更好点……”陈经理给她指出了几点不足。
    江晓晓挪了一把椅子到她身边坐下，当场就在笔记本里修改。
    二人正在讨论间，祁长泽又来了。
    “祁总正好一起看看？”陈经理叫了他一声，“晓晓已经写完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您看看有什么要改的？”
    祁长泽停下脚步，站到了江晓晓身后。
    江晓晓不由吸了一口气，腰腹紧收了起来。
    突然椅子往下一沉，是祁长泽的手撑在了她的椅背上，她吓得连呼吸都颤抖了。
    ！！！
    ！！！！
    对方俯下身时，那猝然靠近的气息就像一泼热油浇在她身上，瞬间把她煮成了一只熟透的虾。
    祁长泽在认真看她电脑屏幕里的文字，江晓晓却笼罩在他的阴影下心怦怦狂跳。
    她已经没法集中注意在改文上了，因为她所有的感观，所有的注意都被自己那正在和祁长泽做亲密接触的右侧身躯带走了。
    她紧张得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
    直到听见祁长泽重复了两声“往下”。
    她才抖了个激灵，拖动了一下鼠标。
    因为用力过猛，这个手肘往后一退，直接顶在了祁长泽的腿上。
    江晓晓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脸色一红又一白。
    祁长泽对此没什么反应，正在全神贯注看她写的内容，看见配图时，没什么情绪的眼眸里有了变化。
    浏览完全文后，他唇角轻轻勾了一下。
    他就喜欢这种闻一知十的聪明人。
    小鹌鹑是他物色的人，他自然要考验考验她各方面的能力。
    极星这一题就是特意出给她的。
    是他让张航告诉她，极星是他投资的。
    现在看来，小鹌鹑交了一份高分卷。
    至于为什么没有满分？
    祁长泽直起身来，问道：“你怎么没拍到我的春联？”
    警情解除，江晓晓的双肩放松了下来，“啊？”
    以为他要发表什么评价，不想劈头盖脸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事。
    祁长泽：“你没看到我车后面那春联？怎么没拍？”
    江晓晓心想，为什么没拍，你心里没点B数吗？
    但她不敢这么回答。
    她轻声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和车风格不太搭。”
    祁长泽：“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
    车有门有窗，贴个春联图喜庆不是很正常吗？
    只是普通对联贴上会挡住司机的视线，所以他特意改成了透明车贴。
    这完全就是市场需求导向的产品。
    小鹌鹑没领悟这层用意，自然要扣分，不过没事，她还年轻，他愿意提点两句。
    “总之这是个不错的idea，我已经准备批量生产，不仅要春联，还要各种平安联、发财联、佛经联、圣经联、古兰经联等等……”
    他似乎有些兴奋，那素来温和又略微低沉的声线都变高了。
    脑中灵光一闪，又是一个创意浮现，“对，我可以让每一辆下线的新车都贴上喜庆的对联，让客户在提车的时候享受撕开一件全新产品保护膜的幸福感。”
    江晓晓：“……”
    她不知道撕保护膜为什么会产生幸福感，但光是想象了一下那贴满了佛经、圣经、古兰经的车窗……
    嗯……
    画面真美。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车中邪了呢。
    总之，在甲方爸爸的强硬要求下，江晓晓只能替换了一张图。
    她原想拯救人于水火之中，却不想这人偏要往火坑里跳。
    报道发布后，引起了不少关注。
    虽然春联遭到了吐槽，但对窜天猴科技并没有影响，要吐槽也是吐槽那辆车的主人，反正他们又不知道是祁长泽的。
    她真是为了维护甲方爸爸的尊严操碎了心。
    随着跑车试验报道之后，江晓晓接二连三地写了一篇又一篇试验。
    电气系统综合匹配试验圆满成功
    全箭发火试验圆满成功
    整流罩分离试验圆满成功
    ……
    每一次的试验成功，都让窜天猴一号的完成进度条更靠近100%。
    一次又一次的试验报道，就像是在带领大家一起倒计时。
    国民对窜天猴一号的关注度越来越高。
    窜天猴相关的关键词已经登上百度指数。
    许多网友在调侃自己正在参加一个几百亿的大项目。
    而那些舆论谣言逐渐粉碎在一个个不争的事实里，根本不需要江晓晓再额外多写文章来反驳。
    而接下来，江晓晓要跟随窜天猴科技的研发团队前往他们在晋城工厂，进行火箭发射前最后一道关卡——系统仿真试验，之后再一起前往西北某测试基地发射！
    江母听到自己女儿要出差，打电话来的语气充满担忧，“什么？要去西北出差？还要一个月？你不是就帮别人写写文章吗？怎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出差？”
    江晓晓是南方人，从来没有独自出过远门，更别说是到大西北去，父母自然是十分担心。
    江父抢过电话追问，“你都和什么人一起去？男的女的？多少人？你和他们都很熟悉吗？这些人靠谱吗？你们怎么去，到那住哪里？地方安不安全？你把负责人，还有随行的同事电话给我几个。”
    父母双方的问题连珠炮弹似的冒出来。
    江晓晓：“爸妈，你们别担心啦，我是跟着祁长泽去的，不会有事的。
    “祁长泽？”
    “你是说我们海城首富家的那位？”
    “嗯嗯，我现在在帮祁长泽的新公司做事，他们不是在做火箭嘛，马上就要发射了，我就是跟着他们去的，所以你们尽管放心，说不定一个月后还能在电视上看到我呢。”
    听到祁长泽的大名，父母对女儿的人身安全放心了不少，但还是絮絮叨叨说了不少，非要一个负责人的电话，最好就是祁长泽本人的。
    祁长泽是不可能的，江晓晓想着给个陈经理电话，但父母看不上，她得要一个研发团队负责人的电话才行。
    她想来想去，只好要给祁建国发晚安的时候，多发了一条。
    于是，祁长泽便收到了三条这样的消息。
    一张水红色玫瑰花闪着星光的晚安GIF图。
    第一条消息：【温馨的夜晚，闪亮的星空，那些闪闪的星光是我给你的真挚祝福！祝您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①
    第二条消息：【祁总，请问您可以给我一个联系电话吗？】
    干嘛？想深夜畅聊呢？
    第十七章
    大半夜问他要电话号码？
    想干嘛？深夜畅聊？
    祁长泽这么想也不是没理由的。
    拿到项目之后, 小鹌鹑还在坚持不懈地给他发消息，并且言语比之前更为随意而亲热，这是另有所图？
    没有哪个销售像她这样连续两个月天天给他发消息, 却只字不提卖产品。
    不是为了推销，那就是女孩子的心思, 想要傍大款了。
    看不出来这小鹌鹑还想“双管齐下”，一边勾搭着他小叔, 一边还想着勾搭他？
    现在连电话都问上了。
    他倒是好脾气地直接给了。
    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开口拒绝, 等她这次去晋城出差后, 就知道他已经穷得没什么可傍了。
    ……
    江晓晓发完这一条，还在酝酿怎么解释得更合理。
    就看见对方已经回复了。
    【159XXX163，我的】
    他竟然回了？
    这段时间，虽然现在已经不用再讨好他来获得项目，但突然不发消息，显得忘恩负义，所以她没有停止早晚给他发消息的习惯，但他从来没有回。
    所以江晓晓根本就没想他这么快看到自己消息, 还在不紧不慢地思考着。
    【太谢谢您了！放心放心！我只是给我爸妈的！】
    【他们不放心我一人出差，所以想要个负责人电话】
    但她没想到对方直接给了自己的电话。
    【真的太谢谢您了！】
    【那我不打扰您了，祁总晚安！】
    对方又发来一条：【你知道爱萝莉的大叔吗？】
    江晓晓兴奋劲还没过，被这一问又紧张了, 【那是？】
    【一个科普博主，你的风格有点像他】
    【不过他更放得开】
    【女孩子能写出这样的文不容易】
    祁长泽想，更何况还是性格腼腆的女孩。
    江晓晓倒不是刻意有所保留, 她解释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们是官方】
    【官方就必须正经？】
    【那我为什么找你来写？】
    说得好像也对？
    只是江晓晓没想到他竟然还觉得不够活泼？这位中年大叔比想象中还要潮？
    江晓晓立马表示：【好的，我会去学习下那位博主^_^】
    她又大着胆子拍了一句马屁，【祁总您心态可真年轻，一点也不服老！】
    祁长泽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你觉得我老？】
    江晓晓求生欲极强地夸赞：【不老不老，可年轻了！看上去比我爸爸还年轻！/可爱】
    祁长泽：“……”
    她果然看上的是他的钱。
    这一晚，他洗浴完，不由自主地凑到镜子前，左看右看，端详了自己的脸蛋快十分钟，脑中挥之不去小鹌鹑那一句“爸爸”。
    难道真的是熬夜多，老得快？
    ***
    出差前一夜，江晓晓忙着收拾行李。
    她长这么大，唯一一起来过北方，就是初中的时候和爸妈去首都看升国旗，那时坐得是绿皮火车，坐了两天一夜，30多个小时。
    想着如今独自出远门，又是第一次坐飞机，激动得根本睡不着，脑子里老想着有没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
    短袖要不要带？以防万一，带几件吧，反正很薄。
    会不会很冷？看晋城天气，晚上才十几度，十几度没什么概念啊，是多冷？那就带个牛仔外套吧。
    鞋子就穿一双去？万一下雨淋湿了怎么办，多带一双好了。
    哦对，雨伞带了没？
    要不要带现金？不知道那边能不能都用手机支付？
    水杯要带一个吗？
    ……
    江晓晓在房子里来来回回地搬东西，行李箱越来越满，连夹层都打开了，她整个人坐在行李箱上硬压，才把拉链关上。
    她吭哧吭哧把行李箱拖出家门后，一看楼梯就傻眼了。
    没有电梯，她得从六楼搬到一楼！
    哭了！
    江晓晓走走停停，累死累活地把行李箱挪到一楼后，整个人差点脱力地跌坐在地上。
    她为什么要整理这么多东西啊！好重啊！呜呜！
    ……
    随后打车打机场，与大家汇合，领登机牌，过安检，上飞机。
    飞机飞起的时候，天刚亮，冲破云层时，天光乍破，一片敞亮，太阳在苍茫云海中缓缓升起，画面美轮美奂。
    兴奋了一整夜的江晓晓，又继续激动地拍了照片。
    ……
    快到中午，飞机抵达目的地。
    众人又坐着大巴颠簸了两个小时才到晋城工厂。
    江晓晓看着外面连片的菜地，心想这地方可真够偏僻的。
    好在工厂在工业园区里，虽然周围荒凉，但至少还有宾馆和饭店。
    徐仗义拍拍手，传达指令，“大家吃完饭，抓紧时间办入住登记，我们1点半进工厂干活。”
    江晓晓一看时间，现在已经1点，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她昨晚一夜没睡，又兴奋了一整天，现在吃饱喝足，困意顿时就来了，本还想小憩一会的，没想到这么赶着工作。
    陈经理拍了下她的肩，“你要是累的话，可以休息一小时再来。”
    江晓晓立马摇头甩掉困意，“没关系，我不累！”
    她开了房间后，立马把行李箱一放，拿出笔记本电脑和相机，出门前用冷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她准时与大家汇合，戴上帽子，穿上鞋套，进了工厂。
    这是江晓晓第一次看到即将发射的窜天猴一号，只是还没组装起来，零件散落在各个实验室中做试验，但从那些零部件来看，这玩意不大。
    张航说，这枚火箭总长9米，重7吨，是一枚单级液态火箭，是当时九州神箭研发的技术验证型号，一枚亚轨道火箭，本来就已经要准备发射了，结果公司遭到巨变，计划拖延到了今年。
    江晓晓一边听他介绍，一边做笔记。
    “这次我们的仿真试验也是一个创新，不采用传统的半实物仿真，而是用了系统仿真，融合了电气匹配试验、制导试验、姿控试验和软件测试的电控系统鉴定试验。”
    “据义哥说就这一项试验就可以节省200万的经济成本，3个月的时间成本和5个人的人力成本。”
    “你看，我们仿真团队现在只要2个人就好了，所以你别我们团队现在才40多人，但是一样可以造火箭！”
    江晓晓跟着他进了仿真实验室。
    她以为会像电视里播出的那样。
    那是一个宛如人民大会堂般豪华的地方，放满了一排排的电脑，每一台电脑前坐着蓝色制服的技术人员，他们的前方是好几十米长的巨大LED屏幕。
    何等的气派！何等的壮观！
    然而眼前却是一个没有装修，甚至墙面连漆都没上的毛坯大房间。
    两排破桌子，用两块蓝色布一盖，摆放大概七八台电脑，他们的前面也不是几十米的巨大LED屏幕，而是电视那么大的屏幕三两块。
    两个穿着格子衬衣的眼镜男在摆弄仪器。
    哦对，墙上还挂了一条红底白字的横幅——
    【只要测不死，就往死里测】
    如此的寒酸，如此的接地气……
    江晓晓一下就从豪华美梦中回到了现实。
    张航后来又带她参观了一下工厂的其他实验室，都是一样的简陋。
    这好歹是当初九州神箭的时候办的工厂，竟然也是这样寒酸。
    那可是堂堂祁氏集团下面的项目呢！
    她的表情过于震惊，连张航都看出了她的想法，跟着感慨了一句，“我没进九州神箭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谁知道这是一个外表光鲜，背地穷逼的项目，不过真正工作了才知道造火箭到底有烧钱，哪怕是祁氏集团也经不起烧，你想为什么我国商业火箭为什么都没有发展起来？就是因为这个项目门槛太高了，高到只有国家才做得起。”
    知道民营企业的艰难，没想到能艰难到这地步。
    江晓晓有点失望地走到工厂二楼的办公室里。
    陈经理刚刚联系完几家当地纸媒与电台，看到江晓晓脸色不太好，便问道：“刚下飞机就来干活了，会不会辛苦？你不用坐在办公室里，可以回宾馆慢慢写。”
    江晓晓谢谢她的体贴，但她觉得自己既然是跟着来出差，就应该和大家一样，所以她没有走。
    陈经理说道：“对了，本来今晚我要给祁总做一个发射前的专访，但电台那边需要我过去一下，你帮我把专访做了吧。”
    江晓晓微愣，“祁总的专访？要我去采访他吗？”
    “是的。”陈经理微微一笑，把录音笔放她电脑边，“不用担心，采访稿我已经写好了，祁总也看过的。”
    怎么能不担心啊，居然要她去采访祁长泽QAQ
    江晓晓把仿真试验的稿子写完后，便瑟瑟发抖地去敲了祁长泽办公室的门，“祁总，那个……陈经理说晚上的采访由我代替，请问您何时方便？”
    祁长泽正在写邮件，头也没抬地回应道：“8点吧，501房。”
    “啊？宾馆？”
    祁长泽听她惊呼，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整张脸都红透了，眼神闪闪躲躲，害怕极了。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想什么呢？宾馆的会议室。”
    这一笑不仅让江晓晓的脸更红了，连脖子和耳朵也红了。
    她真的要哭了，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
    仿佛为了报复她嫌他老，祁长泽又微微笑地补充一句，“我对小朋友不敢兴趣。”
    她都把他当爸爸了，他还能下得了手？
    他是个绅士，不是个禽兽。
    作者有话要说：　　N个月后。
    祁长泽：我喜欢你叫我爸爸。
    江晓晓：呵，绅士？
    祁长泽：哦，你不知道绅士，读作heitai，是变态的意思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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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八章
    江晓晓提早了十分钟到宾馆的会议室。
    推门, 开灯。
    她又检查下环境，把窗帘敞开，窗户推开, 让这个原本黑暗封闭的空间变得明亮而流通，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安全。
    虽然她愿意相信祁长泽是个君子,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祁长泽抱着笔记本进来了。
    他随手关上门。
    那扇门一关, 仿佛就将这个空间与外隔绝, 江晓晓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只见他还没将门推到底时，便松开了手。
    他没有关紧，更没有反锁，只是虚掩了一下。
    这一贴心的举动让江晓晓感到心中一暖，她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和他打招呼果果，“祁总好。”
    祁长泽淡淡地嗯了一声，直径走到会议圆桌旁, 随意拉出一把椅子坐下，长腿一伸，交叠而放，随手把笔记本搁在桌上, “开始吧。”
    真是连一句废话都不说，直入正题。
    江晓晓有点不太适应这种直白，一时不知道从哪开始, 手忙脚乱了半天，才打开电脑里的采访稿，把录音笔放在桌上。
    “那，那我开始了，请……请问祁总，窜天猴一号的发射对窜天猴科技……甚至商业航天领域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江晓晓只是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便紧张到字都不认识。
    可是在来之前，她明明已经念过好几遍问题了。
    祁长泽平静地看着她，认真回答：“首先，窜天猴一号通过我们研发团队的创新能力，实现了设计独立，研发独立，自主研发率达到了90%以上，拥有50多项国家专利，特别自豪的一点，是火箭最核心的部位——发动机，是我们团队100%自主研发的。它的发射对窜天猴科技来说是有着非常重大意义，其次就目前国内民营企业而言，还没有任何一家的液态火箭发射成功，如果成功的话，这就是我国商业航天的一个里程碑。”
    对方一边回答，江晓晓一边速记。
    他的声音微微低沉，不紧不慢，像是一支定心剂，让她扑通扑通直跳的心缓和了下来。
    “请问，主流的液态火箭通常使用的燃料是四氧化二氮/偏二甲肼、液氧/煤油、液氢/液氧，为什么窜天猴科技选择了液氧甲烷？”
    “主流的说法是基于国家队的研发，民营企业太少，这个问题在于国家队与民营企业制造火箭的目的不同，国家发射火箭是国家和军事的需求，而我们是商业化产品，更多的考虑是如何制造低成本，高效率的火箭，所以，从经济成本上看，甲烷成本比煤油低很多，又容易获取，是我们的首选。”
    ……
    对方有条不紊的回答，让江晓晓逐渐进入了状态，后续的提问越发流畅。
    二人一问一答的声音，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会议室里。
    很快，江晓晓结束了采访，“我问完了。”
    祁长泽微微一笑，“你自己有想问的吗？”
    江晓晓刚要脱口出没有，又收了回去。
    她觉得这可能不仅仅是礼貌性的一问，回想起上次极星事件，这会不会又是一个试探？对方请她来干活，并不是只是为了做这种不动脑子的记录工作，而是想要她多多思考吧。
    江晓晓在对方的注视下，绞尽脑汁地想问题，想啊想，想出了一身冷汗，硬是憋出一个问题。
    “您早两年提出的液态火箭商业模式引起了航天领域的一个热潮，因此在您之后，有更多的民营企业加入，但他们都选择了小型固态火箭起步，因为这个成本低，研发周期短，更快出成效，而就在去年，已经有一家发射成功，并且成功入轨，使得民营企业破零，您当时是否遗憾过被对手后来居上，抢占了先机？”
    祁长泽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他没想到小鹌鹑这回胆子不小了，居然提出这么犀利的问题。
    在九州神箭闷声研发液体火箭又难以有技术突破的时候，一个又一个竞争对手传来了喜报，就在去年，一家对手成功上天，而他这个商业航天的带头人却依然毫无成绩，还要背负着圈钱的骂名，要问他遗不遗憾，生不生气？
    当然遗憾，但不至于生气。
    祁长泽心平气和地回答道：“他们认可了我的观点，液态火箭是未来民营火箭的趋势，但又为什么都不约而同的从小型固态火箭做起，因为他们的财力都远不如我，如果跟随我的步伐，只会被我耗死，他们要想破局，就必须从小型固态火箭开始，才可能做到弯道超车，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商业竞争关系。”
    他往椅背上一靠，脸上浮起慵懒的笑，“虽然我很遗憾，但也替对方感到骄傲，能成为民营航天第一人，他确实了不起。可是我依然不认为的策略有问题，我坚持从一而终地走液态火箭研发，因为航天事业从来都不是急功近利的事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吗？”
    江晓晓望着他，眨着眼睛点头。
    从祁长泽的身上，她看到了一个企业家诸多优秀品质，有远见有胆识有毅力，遇事不骄不躁，沉着冷静。
    祁长泽被她这突然而至的崇拜目光一望，倒有点不自在了。
    这小鹌鹑原本可是连他脸都不敢瞟的，此时却一双水眸闪闪躲躲地望着他。
    目光干净纯粹，怯生生中又满是仰慕。
    江晓晓忍不住问道：“祁总，您真的只有三十岁吗？”
    祁长泽朝前俯身，目光与她近距离的平视，就见小鹌鹑的睫毛飞快颤抖了起来，他唇角一斜，声音低沉，“你是觉得我年龄造假吗？”
    她被这蓦地靠近的笑脸吓得脸色一白，慌乱地摇头摇手，“没，没有……”
    祁长泽的笑转瞬明朗，他直起腰，“要没其他问题的话，我先走了。”
    江晓晓恍惚起身，目送他离开。
    祁长泽走到门口，回头见她又坐下来，一副没想走的模样，他扶着门问道：“你不走？”
    江晓晓刚擦了一把冷汗，又被他声音吓到，“哦！我，我先整理下稿子，我怕一会就忘了。”
    祁长泽默了几秒，“那你快点。”
    说完把门一关。
    江晓晓肩膀一松，扬天长叹，终于解脱了。
    她静下心后，很快就梳理完，而后收拾电脑，关窗关灯出来。
    刚推出门，便看见祁长泽站在旁边的窗口抽烟。
    她惊讶地脚步一顿，“祁总你，您怎么还没走？”
    “客房不让抽烟。”祁长泽把烟摁灭在垃圾桶的烟灰缸里，“走了，早点休息。”
    江晓晓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又回头望了眼那被折断的烟头。
    细心的她发现这烟头根本就没烧多少。
    她刚刚在里面大概有十分钟了吧？
    怎么样也不可能只烧了这么点。
    他该不是在等她出来吧？
    因为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吗？
    虽然这想法很荒唐，但放在祁长泽身上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
    江晓晓把修好的稿子发给陈经理时，已经是半夜。
    陈经理很快就回复了，【辛苦了，赶紧睡吧，明早有晋城领导来参观，你也要帮忙拍照写报道】
    江晓晓没想到她也还没睡，看来大家都在加班加点，【好的，您也早点休息】
    江晓晓累得瘫倒在床上。
    昨晚到现在都没合过眼，她真的要累死了！
    可是一想到澡还没洗，牙也还没刷，衣服也还没换，她又累又困地爬了起来。
    等再次躺床上时，已经1点了。
    呼呼，出差真累！
    江晓晓这一觉睡到天大亮，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早上领导来参观，她跟在旁边拍照、录音，中午一边吃饭一边听写领导参观的内容，下午又蹲在仿真实验室里看工程师调试，晚上继续写仿真试验的报道。
    第二天，上午整理昨天收集的素材，润色文字，下午又去蹲了另一个实验室。
    ……
    就这样一天到晚泡在各个实验室里。
    一开始，江晓晓比较胆小，只敢安静地坐在角落观察着他们的工作，后来渐渐熟悉了，她开始学会近距离观察，偶尔也敢提出几个问题。
    以前，她总是一个人自学，遇到不懂的就翻阅资料，或者在微信问张航，但张航忙于工作，并不能每次都及时回答，所以这种工作方式的效率并不高，更不适应现在每天狂轰乱炸的写稿任务。
    在壮胆问了几次后，她得到了耐心的解答，这远比自己查阅要快要准确的许多。
    江晓晓尝到甜头后，便一改工作方式，一旦遇到专业领域不懂的，她便虚心请教。
    实验室里的每一位工程师人都很好，都会认真替她解惑。
    这样之后，自然事半功倍，一篇篇高效又专业的稿子出炉，让陈经理刮目相看。
    初初见江晓晓的稿子时，还透着一丝生涩，而现在越来越专业，俨然是一位专业人士所写。
    这小姑娘的成长速度太惊人了。
    陈经理感觉自己像是挖到宝似得，忍不住在祁长泽面前夸赞了起来。
    不用她说，他其实也看在眼里。
    他原本并不同意带江晓晓出差。
    他觉得这样娇娇弱弱的女孩会是个麻烦，他们是来赶项目进度的，没有闲工夫照顾她。
    而且她三番两次勾搭祁建国给他不太好的印象。
    但最近看来，她一直都很本分工作，而且特别能吃苦耐劳，每天和大家一起早出晚归，没有一句怨言，也从未在她脸上看到一丝负面情绪。
    这天晚上，祁长泽看到她正坐在工厂外的一个休闲亭里干活。
    晋城到底是北方的城市，夜晚比海城冷很多，只有十几度。
    祁长泽就看到那小小的身影抱着电脑，一会冷得搓手，一会又低头打字。
    他走上前，“怎么不回宾馆？”
    江晓晓猝然听到声音，回头一看，那修长的身影从夜色中变得清晰，皎皎月色勾勒出一张清隽的面容。
    有那么一瞬，江晓晓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她并不是个容易对着帅哥犯花痴的人，但祁长泽真的长得太好看了。
    她羞涩地叫了他一声，心虚地收回目光，指着那个刚刚燃烧完的火箭部件，“他们刚刚做完测试，我在记数据。”
    每一次她都必须当场把关键信息写好，不然被别的事情一打岔，她就会忘记。
    祁长泽没听出她那变了味的打招呼，看了眼她身上那薄薄外套，“你穿太少了。”
    江晓晓皱了下眉头，“没想到白天那么热，晚上这么冷。”
    第一次来北方，没经验啊，出门衣服穿少了。
    她刚说完，双肩蓦地多了一件西装外套。
    衣服很大，将她娇小的肩完全覆盖，衣上残留着余温，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江晓晓身体僵硬着，心扑通扑通狂跳，“祁，祁总？”
    祁长泽：“回宾馆时还我。”
    说完，便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作者也想被人温暖一下，留言少的可怜，我太难了，继续求花花，求收藏！！！
    第十九章
    有了避寒的外套后, 江晓晓更加专心地写完了数据。
    呼！终于搞定了！
    合上电脑的那一刻，她松了口气，想到今晚可以早点休息, 她的心情更愉悦了。
    就在她跳下石凳的一瞬，忽然感到下-体一阵热流涌出, 她心咯噔一颤，有种不好的预感, 夹着腿一路小跑回宾馆上厕所。
    看到马桶里一片血色, 她哀叹了一声。
    果然来大姨妈了。
    这连外裤都血迹斑斑。
    最近过得太辛苦, 没想到连亲戚都提早光顾了。
    江晓晓清洁下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又把脏衣服洗了。
    等一切忙完，一看时间还不算太晚，她准备去还祁长泽的外套。
    她临走前，她谨慎地把外套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
    没想到还真让她看见了一小块血渍。
    这一定是刚刚坐着的时候蹭上去的。
    这可怎么办？
    普通的西装外套都不一定能水洗，更何况这是祁长泽的外套，肯定很高档。
    江晓晓百度一下清洁西装的办法, 答案五花八门，她又不敢轻易尝试，谁知道这外套多贵，万一洗坏了要她怎么赔？
    江晓晓虽然心急如焚, 但她却做不出多夸张的动作，只是盯着外套上的污渍，愁眉不展。
    焦急之后, 是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想对策。
    她先是拨通了宾馆前台的电话，询问是否有干洗服务。
    然而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给你一张床睡都不错了，怎么可能有？
    挂完电话后，江晓晓又开始在地图上查附近的干洗店。
    这地方真的太偏僻了，只有城里有干洗店，这进城要坐两小时班车，而且怎么也得明天去。
    可是看着这血渍颜色越来越深，如果就这样放一夜，那是真的洗不掉了。
    江晓晓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一个管用的，现在除了向祁长泽本人问清洁办法，好像已经别无他法了。
    她在床上坐了许久，给自己做了无数遍心理工作，这才有踏出门的勇气。
    江晓晓敲开了祁长泽的门。
    祁长泽看着她手里拿着自己的衣服，却是一副垂头丧气的可怜模样，他问：“怎么？”
    江晓晓用头顶对着他，“对不起，把您外套-弄脏了，我想清理干净再给您，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祁长泽不甚在意地说道：“给我看看，怎么脏的？”
    江晓晓犹犹豫豫地递上衣服，又飞快低下头，底气不足地说道：“是……番茄汁。”
    话刚落，就听见祁长泽狐疑了一声，“这是番茄汁？”
    味道怎么怪怪的？还有点腥？
    江晓晓一抬头就见他拿着衣服在闻，顿时大惊失色，不顾礼节地抢走衣服。
    “那，那不是番茄汁啦！”江晓晓羞得无地自容，又是以英勇就义的悲壮喊出了话，“是……是……血！”
    她脸红得要滴出血，“我……我来那个。”
    说完，紧紧抱住衣服，生怕祁长泽再抢了去。
    祁长泽在狐疑了几秒后，微微瞪大了眼睛，用力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窘态。
    然而，这个欲盖弥彰的咳嗽，只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江晓晓这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脸上涌，她热得快要爆体而亡。
    她原本只是想找个谎言掩饰过去，万万没想到他竟然闻了一下！
    祁长泽从来没遇到过这样尴尬的事。
    他没有怀疑江晓晓的话，只是他向来谨慎，下意识就想确认一下。
    谁知道闹出这么个乌龙。
    干！他真他妈手贱！
    此时的他亦是别扭地转过头去，单手撑在门框上，背对着江晓晓。
    如果江晓晓此时抬头就能看到他发红的耳朵。
    过了一会，祁长泽头也没回，左臂往后一甩，将手机递到她面前，“负责我衣服的干洗店老板。”
    他的声音明显的不自然，但江晓晓比他还慌乱，压根没注意他的变化，她艰难地抬起眼皮，赶紧抄下手机号，“谢谢！”
    事成之后，再也没脸留在现场，江晓晓拔腿就跑了。
    江晓晓联系了干洗店老板，按他的办法，紧急处理了下血渍，虽然淡了，但还依然有痕迹。
    干洗店老板说只能回海城来处理，江晓晓现在也不敢把这样一件外套还给祁长泽，只好默默先收了起来，等到时候洗干净了再还给他。
    在这之后的几天，原本就对祁长泽敬畏的江晓晓，几乎就要绕着他走了。
    没办法，江晓晓现在一看到他，就会想起他拿起衣服闻的画面。
    简直不堪入目，羞耻度爆表！QAQ
    好在紧张的工作，让她很快就忘记这茬事。
    在经过了半个月的加班加点，窜天猴一号完成所有发射前的试验，各项测试均满足设计指标要求，火箭各项系统工作稳定可靠。
    江晓晓在现场，亲眼见证了那一个又一个部件组装了起来，就像是搭积木一样，最后组装成了身长9米，重7吨的单级液态火箭。
    江晓晓不得不承认，虽然窜天猴这个名字很挫，虽然这火箭很小，但外形设计极具科技感，外形像极了歼击机，十分炫酷。
    火箭主体蓝白相间，顶端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猴子，它双臂展开，环抱在箭头上。
    就像是窜天猴科技的标志——一只抱着火箭的猴子。
    而此时它抱着的是一枚真正的火箭。
    而它也将要成为真正的窜天猴。
    在最后一项试验数据正常之后，工厂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年轻的工程师们欢呼而起。
    这是他们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顶着来自各方的压力，攻破了无数技术难题，完全自主研发出的国内首枚小型亚轨道液态火箭！
    这个火箭攒了九州神箭与窜天猴科技两代心血！
    这一刻，江晓晓也受到感染，激动地鼓掌起来。
    当天，她在窜天猴科技的官微上只更新了一句自豪无比的话。
    【报告云监工！窜天猴一号总装完毕，即将执行发射任务！】
    虽然内容极短，是网友响应最为热烈的一次。
    文章推送出去，加上梨子的推广，很快成为了热搜。
    四面八方传来了对窜天猴科技的祝福。
    【Z省航天集邮研究会预祝：窜天猴科技发射取得圆满成功！】
    【北航大学航天科普志愿者服务队，预祝本次发射圆满成功！】
    【海城航天协会预祝本次发射圆满成功！】
    【预祝发射圆满成功！】
    【预祝窜天猴一飞冲天！】
    【祝愿窜天猴科技成为国内民营火箭领头羊！】
    【预祝发射成功！】
    【预祝发射成功！】
    【预祝发射成功！】
    ……
    明天，火箭就要运往发射场，而今晚是踏上征途前的最后一晚。
    祁长泽请团队所有人在晋城市中心最高档的酒店好吃好喝了一顿，让连日加班的员工们好好放松了一把。
    江晓晓到晋城这么多天，还真没有好吃好玩过，这个出差的任务实在太艰巨了。
    当然大家都一样拼命。
    最开始，她因为工厂简陋，心里落差太大，有些心灰意冷，但后来看到每一个员工都在拼尽全力的时候，她又重新振奋了。
    因为她在他们眼中看到熊熊的斗志，看到了为梦想拼搏的热血，她忽然就理解了张航之前那满满的自豪感是哪里来的。
    因为他们真的是在做一件非常伟大的事。
    所以，她也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为他们添上一把火。
    看到大家喝开了，江晓晓也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她没喝过北方的烈酒，不想只是两小杯下肚，就有点醉了。
    张航扶着她摇摇晃晃地走着，正巧看到祁长泽过来，他眼睛一亮，“老大！”
    说完，便非常识趣地将江晓晓推给了他。
    江晓晓胃里本就在翻江倒海，这被人用力一推，正好推波助澜了一把，她没忍住吐了出来。
    这一吐，便全吐在祁长泽的裤子上。
    于是，她便在离开晋城的时候，成功凑齐了一套祁长泽的西装。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晓晓：生无可恋.jpg
    第二十章
    吐了祁长泽一身这件事, 江晓晓觉得这真的是无妄之灾。
    她第二天醒来时，只记得自己吐了，但不记得吐了谁, 记忆里最后在她身边的人是张航，所以她就慌里慌张找他道歉, 还没说两句，身后就传来阴恻恻的声音。
    “你不用和他道歉, 你吐得人是我。”
    江晓晓一转头, 就看见祁长泽那俊雅的脸上挂着死亡微笑。
    然后, 张航与她还原了昨晚的事。
    这事就要怪这位猪队友了，要不是他没事推了自己一把，她至少可以忍到宾馆再吐。
    张航悄悄告诉她，当时她吐在老大裤子上时，老大也是这样的表情。
    他不得不佩服老大这惊人的涵养，即便一张脸全黑了，也保持如此优雅的微笑！
    并且还扶了一把要摔在地上的江晓晓。
    老大这胸襟无人能及啊！
    江晓晓觉得张航眼疾又加重了。
    你不觉得你老大笑得特别瘆人吗？！
    江晓晓瑟瑟发抖地再次要求帮忙清理祁长泽的衣物。
    虽然祁长泽表示他不在意，但江晓晓非常愧疚、态度坚持, 祁长泽只好把那已经丢进垃圾桶里的裤子给她了。
    他其实连那外套也没打算要回来。
    本来西装就不能穿太久，他每个季度都会重新定制一批。
    但如果这样能让小鹌鹑好过点，那就这样吧。
    于是，江晓晓就这样凑齐了他的一套西装。
    ***
    7月的第一天, 江晓晓随团队抵达内蒙古阿拉善盟附近的戈壁。
    难怪把工厂建在晋城，原来是因为距离这个发射场比较近，方便运输火箭。
    江晓晓很疑惑：“我一直以为西北发射场就只有酒泉的那个。”
    研发团队的人解释道：“我们这次是一枚亚轨道测试火箭, 不需要去酒泉发射场发射。”
    江晓晓：“为什么？”
    那人回答：“酒泉发射场发射的是搭载卫星入轨的火箭，我们没有载荷，不需要入轨，所以不需要去那发射。”
    江晓晓才了解到原来火箭不是想发射就随便发射的，发射一枚火箭要走的流程是多么复杂。
    目前国内能发射入轨火箭的就四大发射场，而且是军民共用。
    但是每年国家都有发射次数的限制，所以不可能用来做测试。
    可即便是测试的发射场，审核流程也很复杂，要经过多个国家主管部门的审批。
    特别是液态火箭。
    窜天猴一号的推进剂是液态甲烷，属于高危化工产品，是安全生产监督管理部门重点监控对象，不仅□□手续繁杂，还对发射场有极高的要求，需要比固态火箭更为复杂的设施来存储，并且周边需要隔离出足够的安全区。
    她之前自学的多是火箭的理论知识，还真没了解到发射场这一块，也不知道国情。
    这段时间，在实践中学习，她的知识储备量突飞猛进，如今不会再像当初听得一头雾水，也可以与工程师们侃侃而谈。
    到达发射场后，最后的工作紧张筹备了起来。
    虽然在晋城工厂已经做过多次全域覆盖性测试，但工程师们还是不放心，一到宾馆又开始搭设备进行测试。
    这里没有实验室，他们只能在客房里，把两张床板一拼，当做试验台，摆放上各种各样的设备，三五人端着笔记本在进行测试。
    江晓晓一路随行，摄影记录着他们努力工作的日常状态，这些都是她写作的素材。
    客房条件虽然简陋，甚至连网络都不太好用，但大家的态度依然认真。
    因为越是后期，排查的难度越大，并且发现的问题也会更加棘手。
    有一晚，江晓晓被激烈的争吵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时间，凌晨3点。
    没想到他们还在加班。
    这样的争吵，江晓晓已经见过不下四五次。
    通常发生在遇到一个非常难搞的问题上，大家因为方案不同，意见不同发生了争执。
    江晓晓第一次看到双方吵得面红耳赤，害怕极了，想要劝架却不敢上前。
    然而让她大开眼界的是，解决方案就在这样激烈言语中，被你一句我一句地定下来了，而后大家统一步调，高效处理了问题。
    受到惊吓的江晓晓没缓过劲来，他们就宣布问题解决，相互击掌顶拳庆祝了。
    后来，她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张航。
    张航摆了摆手，很轻松地说道：“老大说了，大家都是年轻人，争吵是正常的，不发生争吵的团队不是一个有血性的团队，一个没有血性的团队是干不了大事的。”
    江晓晓惊讶道：“祁长泽说的？”
    一个被她吐了一身，还能微笑地扶她一把的人，居然谈血性？这么温和的人，和员工说血性？他要有血性的话，当场就应该一脚踹开她了吧？
    张航点头道：“是他说的，而且每次大家吵完后，就更冷静处理问题了，所有问题都在争论中暴露出来，吵架使人思维更为活跃，解决问题的效率也变得更高。”
    他哈哈一笑，“老大说，吵架能刺激行为的荷尔蒙。”
    江晓晓：“……”
    大开眼界了。
    以前她一直觉得吵架是不对的，吵架会破坏团队合作，影响同事感情，但她竟然觉得祁长泽这歪理还真有点理？
    江晓晓想到自己以前班上的男生。
    有时也是吵得脸红脖子粗，下课一起打游戏后又是好兄弟了。
    这大概就是男生之间的友谊吧。
    但这次争吵要比以前更为激烈，甚至有要大打出手的可能，江晓晓听得胆战心惊。
    在持续了数分钟之后，这才重归于静。
    江晓晓捂着被子，长长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大家压力都很大，她的压力也不小，但这一切很快就要有结果了。
    希望努力终有回报吧！
    ……
    万众瞩目的一天终于来了。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视野辽阔，正适合发射火箭。
    众人与窜天猴一号合影之后，便到了安全区观看。
    现场荒无人烟，只有一片黄土与低矮稀疏的灌木。
    周围只有风呼呼的声音。
    7月已是夏季，此时又是下午，戈壁的气温很高，远处的景物受热扭曲着，像是风流动的痕迹。
    她紧张又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以前每次在电视里看火箭发射，她都会不由自主地一瞬不瞬盯着屏幕，看着镜头里的火箭越发越高，直到最后变成一条白线，一个点。
    然后，就会宣布发射成功，画面切换到指挥中心里，大家起立鼓掌。
    而现在，她就站在现场，虽然隔了几公里远，但肉眼可见窜天猴一号正在发射点，等待点火。
    15点10分多点，遥远的指挥大楼传来了响声。
    就和电视里一样，只不过声音遥远，掺着风声。
    “半分钟准备——”
    “30秒准备——”
    “10……9……”
    大家的声音越来越小了，最后都陷入了安静中，手机纷纷对准窜天猴一号。
    “3……”
    “2……”
    “1……”
    “点火！”
    随着最后一声指令发出。
    静默了几秒后，就看见火箭底部骤然大亮，朝两侧喷薄出大量白烟，犹如两座云山。
    有人发出“唔！”的一声。
    江晓晓紧张地双手抱拳放在胸口。
    风流动的越来越快，画面越来越扭曲，那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
    突然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窜天猴拨开云山，拔地而起！
    “唔！哇……！”
    众人发出惊呼。
    江晓晓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一颗心快要跳出了胸膛。
    眼看着火箭越飞越高，大家的声音越来越响。
    “哇……飞好高了！”
    “一定要成功啊，一定要成功！”
    ……
    看到火箭最后消失在云层里，有人开始鼓掌。
    “上去了上去了！”
    然而，下一刻，一条白线从云层中穿出。
    火箭的轨迹发生了变化。
    大家的欢呼，陡然变成了惊讶。
    江晓晓倒抽一口气。
    巨变来得太突然，窜天猴一号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天空划下了一个弧度后，往下坠落。
    彻底坠地的那一刻。
    现场一片寂静。
    只有风在咆哮。
    窜天猴一号发射失败了。
    第二十一章
    虽然总说火箭发射失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然而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江晓晓还是被震撼到了。
    现场安静了数秒之后，有男生红了眼睛, 默默摘下眼镜擦眼泪，也有人不甘心地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江晓晓眼睛微酸, 飞快地眨着睫毛，风太大了, 一下就把那刚刚溢出的眼泪糊在脸蛋上。
    她用手擦了擦眼睛。
    她很能理解大家的情绪, 她不过是与他们共事了一个月就已经很难接受这种现实, 更别说他们面对各种谣言与嘲讽，卧薪尝胆了两年，就等着这一刻能够一鸣惊人，狠狠地扇那些造谣者、轻蔑者的耳光，然而爽文里的打脸剧情没有发生。
    窜天猴一号的坠地，就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几个月来积攒的压力与负-面情绪在这一刻，终于无可遏制地宣泄出来。
    不知是谁先嚎了一声, 几个男生崩溃地哭出声来。
    虽然他们各个一米七，一米八的高个，但其实都没比江晓晓大几岁，此时哭得就像是个大孩子。
    风更大了, 吹得江晓晓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
    大家哭了一会，技术领头人徐仗义突然拍了两下手，“都别哭了, 发射火箭哪有一次成功的？我们在院内设计的火箭的时候，不也失败过吗？更何况是我们这样一个年轻的团队，马斯克创建spaceX的时候也有一年连发三次失败的经历，我们才刚刚开始！”
    大家在用力憋着哭声，但表情依然十分悲伤，并没能让眼泪少流。
    “今天！我们能把一个梦想中的产品变成实物……”徐仗义拔高了声音，手指着天，又指着地，用着响亮而自豪的声音喊道：“能够让它站在发射场上，就是一个成功！”
    “就算它发射失败了，它也是国内第一枚站在发射场的民营液态火箭！我们应该感到骄傲！”
    哭声终于停止了，大家纷纷抬头望向他，在回味着他的话。
    徐仗义见大家神情变化，他又笑着望向祁长泽，“我们应该要好好感谢下祁总，是他用真金白银支持着我们的梦想，没有他，我们就不会相聚在一起，一起朝着一个共同的梦想努力，没有他，就不会从九州神箭变成窜天猴科技，就不会有窜天猴一号起死回生的一天，更不会有今天！所以大家把最热烈的掌声与感谢声献给我们的祁总！”
    热烈的掌声回荡在荒凉的戈壁上。
    “谢谢老大！”
    “谢谢！”
    “老大辛苦了。”
    ……
    原本沮丧的人受到徐仗义高昂的情绪影响，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祁长泽也鼓了鼓掌，他的脸色看不出悲喜，哪怕是刚刚火箭坠地了，他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他在人面前，永远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温和性子，所以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印象。
    他开口鼓励道，“徐总说得对，窜天猴一号能站在这里就是一个成功，这不仅仅是我一人的辛苦，而是每一人的辛苦，没有大家，就没有今天的窜天猴科技，所以掌声不是给我，而是给你们自己。”
    徐仗义更加用力地鼓掌，“说得好！”
    周围的掌声更激烈了。
    消沉过，沮丧过，又重振士气。
    他们没有停下前行的脚步，工程师们跟随专家小组成员一同收集飞行数据，寻找失败的原因。
    ……
    不想当晚，窜天猴科技迎来第二重打击。
    负-面新闻铺天盖地出现在各大网络平台上。
    《窜天猴一号失利的背后，是决策者的重大失误》
    《窜天猴一号失败的深思，液态火箭真能在商业领域打开市场吗？》
    《“投创神话”祁长泽跌下神坛？商业火箭创业血本无归！》
    ……
    与此同时，微博又是一片血雨腥风。
    这次不是靠一家之言，而是多个大V博主齐开火。
    【本以为是在憋大招，结果就憋出这么个水平，也就德国40年代的水平吧！】
    【外行人搞出来的东西终究是个次品。】
    【不说外行不外行，祁长泽本人过于自信，妄想学习美帝那一套，用液态火箭征服商业领域，然而国情不同，一味照搬美帝的套路，只会把自己玩死！】
    ……
    看到有人喷这是什么玩具，什么垃圾的时候，江晓晓被气哭了。
    她想告诉他们窜天猴科技是多么优秀的公司，祁长泽是多么优秀的人，她想把这些所有好的东西都展现给他们看，可是她只打了几句话，就招来一片嘲讽。
    她越是着急与网友争辩，越是被他们嘲得又急又气，最后只能气哭自己。
    她恨不得立马写一篇长文吹捧下窜天猴科技，可她哪里有这本领？
    很容易看出，这些博主和负-面新闻的焦点都相当一致。
    显然又是一场竞争对手策划的舆论战了。
    可是这次与上回不一样，不再卖情怀，而是从战略层面开嘲讽，并不是靠一篇科普文就可以解决的。
    晚上8点，陈经理把江晓晓叫来，与邦赢网络的人召集开了一个紧急电话会议。
    陈经理：“不好意思这么晚了，召集大家开会。”
    江晓晓的同事们纷纷表示不介意，客套两句之后切入正题。
    大牛立马把分析数据放在了微信群里，“对方采用了散点打法，舆论发酵的速度很快，仅仅三小时就已经上升了两个警情等级，靠水军是压不住的，我们必须快速做出响应。”
    陈经理：“你们有什么好的想法？”
    邦赢网络的张总监：“我认为，对方是在质疑窜天猴科技的战略，最直接见效的办法就是安排有影响力的媒体对祁总做一次采访，与民众分析下战略。”
    陈经理立马否掉了这个方案，“我希望这件事不需要祁总出面。”
    张总监又说道：“那么可以让另一位合伙人来阐述战略方针。”
    陈经理再次否掉，“战略这种东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在没有实践出结果前，都不能说服所有人，你们有更好的想法吗？”
    张总监两次提议都被否决，失了颜面，不再提意见，反问众人，“你们说说看，梨子？”
    梨子之前想了几个方案，这会儿又从陈经理的态度里判断哪些方案可行，哪些不可行，迅速挑选了一个，““我觉得不能从战略上说，这会被牵着鼻子走，这个时候，我们最好转移注意力。”
    陈经理嗯了一声，忽然把话头给了江晓晓，“你觉得呢？”
    突然被一问，江晓晓有点意外，她的职位是新媒体运营，说白就是个笔杆子，他们指哪打哪的那种，论处理舆情的经验，和营销推广的经验，她都不如大牛和梨子。
    但既然被这么问了，江晓晓又不能敷衍了事，便顺着梨子的思路往下走，底气不太足地说道：“我赞同梨子的方案，我觉得……可以做情感营销。”
    梨子：“没有错，做情感营销。”
    陈经理：“怎么做？”
    江晓晓瞥了眼陈经理的表情，似乎对这个方案有点兴趣，她斟酌了一下，“这些日子，我记录了很多大家努力工作的点点滴滴，也拍了很多照片，我觉得可以写一篇抒情长文，说一说航天创业的不容易。”
    陈经理觉得不错，往祁建国那一汇报，就这样拍板下来了。
    江晓晓立马构思，连夜写出一篇长文。
    这一次不像以往那样诙谐幽默，而是江晓晓回忆着这一个月来，窜天猴科技的员工们全力以赴的样子。
    她把那些工作的日常很有画面感地展现了读者的眼前，又把看似普通的工作细节放大，用细节去打动读者。
    全文几乎就是她自己的心路历程，有过抱怨，有过沮丧，但从未退缩。
    文字朴实无华，却是真情实感，而这样的文章最容易感动人心。
    文章发完后，就交给梨子与大牛推送出去了。
    写完文时，已是凌晨。
    然而，她就像刚刚下了战场的士兵，兴奋难耐，毫无睡意，何况战争还没过去。
    她穿上外套，走到室外。
    抬头是星辰万里，星光璀璨。
    她还是第一次见戈壁的星空，星星似乎比城里的大，比城里的亮。
    现在在城市里，因为雾霾，因为光污染，已经看不到这么漆黑的夜，这么明亮的星星了。
    站在这空旷的星空下，江晓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消极的情绪似乎得到了一丝释放。
    江晓晓活动了下胳膊，忽然发现不远处的灯下，有个人影，好像是祁长泽。
    他居然也没睡？
    该不会也在看星星吧？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见他正望着远方出神，所以连自己靠近都没发觉。
    此时的他，不像白日那般风轻云淡，一脸黯然神伤。
    江晓晓从未见过他把情绪表现得如此明显，不知道他在为什么而悲伤。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那方向正是窜天猴一号的发射点。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祁总，要抱抱要安慰要亲亲~
    这几天复工了，只能晚上码字，又来大姨妈了，感觉好累，我要去睡觉了嘤嘤嘤
    第二十二章
    江晓晓忽然有点心疼这男人。
    她原以为他真的是看尽世间百态, 才活得这样恬淡，以为他足够理智，才会在火箭坠地的时候, 还能微笑地鼓舞大家。
    她现在明白了，不是他不想, 而是他不能。
    所有人都可以用哭来宣泄，但唯独他不行, 如果他把自己的负-面情绪表现出来, 只会让团队士气更加消沉, 他必须佯装不在意地鼓舞大家振作起来。
    江晓晓无声叹了口气。
    想安慰下他，但她嘴笨不知道要说什么。
    很多心里想的话，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而且，她想他现在应该不想被人看到这样的一面，她要贸然上前，只会令他难堪，她甚至自嘲了一下，她有什么资格与能力去安慰一位比自己优秀太多的大人物呢？
    她的话根本无足轻重吧。
    江晓晓这么想着, 便悄悄转身。
    “阿唒——”
    一阵冷风刮得江晓晓猝不及防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她捂着嘴的刹那，感觉到身后的人有了动静，她僵住了身体。
    他们俩现在距离不过四五步远，祁长泽一定发现了她刚才的意图, 这就很尴尬了。
    她僵硬地转过身，惶惶不安地捂住眼睛，“抱, 抱歉！我……我刚刚看到这边有人，就过来看看，没想打扰您。”
    “你捂住眼睛做什么？”
    “我……我觉得你不想被我看到。”
    祁长泽勾下唇角，“看到怎样？难道我要杀人灭口？”
    被一语说中心思的江晓晓，羞愧地低下头，苍白地狡辩着，“没，没有……”
    祁长泽漫不经心地转移了话题，“舆论处理得怎么了？”
    江晓晓暗暗呼了一口气，“我刚写完，他们在发……”
    这话好像汇报的没什么意义。
    她想了想，不能给甲方爸爸一种不自信的表现，于是用坚定的语气补充道，“祁总放心，我们一定能处理好！”
    祁长泽的目光又收了回去，依旧望着窜天猴一号的发射点，“我想起你之前问的问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的战略有问题？”
    啊？
    江晓晓回忆了一下，他说的问题应该是上次专访时，她提出的液态火箭和固态火箭的问题吧。
    这问题真是强人所难，就算是有问题，她能说么？
    他可是甲方爸爸呢！
    他这么问，难道又是一次考验？
    那她肯定不能说不知道，也不能随便拍马屁吧？
    江晓晓犹犹豫豫的神态落在祁长泽的余光里，他说道：“放心，这不是在考验你，我就是想听听真实的想法。”
    瞧瞧他到底做了什么，总能让她战战兢兢。
    不过此时，他还是挺想听一听她的想法。
    虽然小鹌鹑胆小又嘴笨，但他能从她的文字里感觉到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而且她并不笨，至少他觉得每次与她交流都不累。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她对自己的反应很有趣，和她说话的时候，莫名轻松愉悦。
    江晓晓走近了几步，用余光瞥见他脸上的神色，确信他真的只是单纯问问想法，她咬了咬下唇，“我觉得您是对的。”
    祁长泽问道：“对的吗？”
    这句话像是在问她，像是在问自己。
    江晓晓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自我怀疑，想来是今天发射失败让他的信念也动摇了。
    她整理下思路，说道：“上回您和我说了那些后，我又去查了一些资料，从目前小卫星市场来看，固态火箭更受青睐是没错，但国家对固态燃料管控严格，为了给军用火箭提供足够的燃料，不会分食太多给民营企业，因此民营企业采购燃料成本极高，这不利于火箭总体降本。”
    “现在有那么一家弯道超车上天了，我相信接下去还有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成功，但是不会有太多，因为国家管控的原因，民营固态火箭很快就会达到一个饱和值，如果大家都效仿这条路，那么后者的路只会被前者堵死。”
    她抬头时，见祁长泽那一双深邃眸子正平静地望着她，眼底不见波澜。
    动摇他的不是觉得自己战略有问题，而是他没有足够的资金烧下去。
    如今的窜天猴科技，和当初九州神箭的财力是无法匹敌的。
    这一枚火箭的坠地，就是把秦氏集团投资的九个亿砸掉了三分一。
    他再上哪儿去找这么多钱？
    江晓晓见他对自己的话没什么反应，心想自己说错了吗？
    可她就是个半吊子，肯定懂得没他多 ，说错了也很正常吧QUQ
    她又偷窥了两眼祁长泽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顶着一张绯红的脸看着他，握拳在胸口说道，“你不要在意那些舆论啦，其实还是有很多人支持你的！是那竞争对手太下作了！”
    祁长泽情绪似乎更低落了，“不是竞争对手，是我哥，亲哥。”
    “哎？！”
    看见江晓晓那一脸震惊的表情，他反倒觉得意外，“你不知道我们家那些破事？”
    “我……”
    我为什么要知道啊？
    见她表情更茫然了，祁长泽调侃道：“你们女孩子不是最喜欢八卦这些吗？”
    江晓晓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没，没有啊，我不怎么八卦的。”
    祁长泽笑了起来，“看来我不是你的男神啊。”
    江晓晓被他突然的笑脸晃了眼。
    脸刷得一下红透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调戏了。
    对方忽然又哦了一声，“你男神是不是祁建国？”
    被这突然暧昧的一问，江晓晓从羞涩中变成懵逼，“我，我？？？”
    祁长泽见她这反应就怪了。
    完全不像是被拆穿心思的模样。
    难道他之前都猜错了？
    他问道：“你和他要过微信。”
    江晓晓红着脸解释道：“那，那是为了想和你们合作啦！”
    “你之前到我们公司还和他坐在一起。”
    “那是陈经理安排的，谁想坐领导旁边啊！”
    “提案会的时候，你只和他说了谢谢。”
    “我，我冤啊！这是他帮忙促成的合作，我不该谢他嘛！”
    祁长泽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江晓晓却是欲哭无泪，“我，我怎么可能有那种不道德的想法，不是，你，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有这想法！”
    祁长泽又不依不饶地问了一句，“那你怎么不谢我？”
    江晓晓算是听明白了，他这是在算账，想想其实也是自己当时的疏忽，祁长泽作为公司最高层，她不去谢，只谢了祁建国，没被他看到就算了，这被他看到，的确说不过去。
    她连忙补上道谢。
    祁长泽莫名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他压下唇角的笑意，“快回去吧，我可没多余的外套了。”
    江晓晓：“……”
    这是拿她寻开心是吗！
    江晓晓以示反抗，一句再见也不说地走了。
    祁长泽却是望着她的身影，唇角的笑印深了。
    所以她并不喜欢祁建国？
    而这段时间，她也知道了窜天猴科技的真实情况，居然还在每天给他发消息，看样子她不是冲着他的钱来，而是他的人？
    难怪这么晚了，还跑来安慰自己。
    这种想要靠近他，又不好意思靠近他的模样真是可爱。
    ***
    第二天，以江晓晓所写得一篇标题为《航天事业没有失败，只有尚未成功》的官方报道为主，配合多个大V博主、知名公众号的“爆料”。
    舆情危机24小时不到，警情已解除。
    江晓晓文章的感染力极强，字里行间的温柔 ，像是春风化雨一般，不仅抚平了网友的戾气，连那些意志消沉的窜天猴科技的员工们看了，也深受感动。
    沉浸在失败的痛苦中的他们，从文章里找到了进入这家公司的初心。
    正如江晓晓所写的话。
    【航天事业没有失败，只有尚未成功】
    他们重新穿上了代表航天的蓝色工服，继续在火箭残骸里排查失利的原因中。
    最后得出结论，窜天猴一号是在发动机点火之后，因为推进燃料发生泄漏，剩下的燃料在贮存箱里来回旋转搅动，导致火箭整体姿态控制力失衡，因此偏离轨道，最终发射失败。
    但这到底是设计缺陷，还是硬件出了问题，还需要再进一步排查。
    而就在大家都振作的时候，祁长泽宣布了下一步惊人的计划。
    他们要在三个月后发射第二枚窜天猴一号！
    江晓晓此时才知道，当时的九州神箭财力是多么的惊人。
    当竞争对手还在倾尽所有地制造一枚火箭的时候，他们竟然同时制造了三枚！
    三枚火箭的技术与生产规格完全一样，等于是三个复制品。
    但即使这样，组装一枚火箭的工作量也是非常庞大的，而且他们必须彻底查清失败的原因，否则复制品会重蹈覆辙。
    所以，三个月的时间异常紧迫。
    在收尾发射场的工作后，众人启程回海城。
    而江晓晓公司与窜天猴科技的合同到此便结束了，不知道后续会不会有新的合作。
    她懒散地靠在车座椅上，打开微信。
    妈呀！被悠悠轰炸了。
    【？？？？半夜4点发消息问我祁长泽八卦？】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对他动了心？】
    【做春梦梦到他啦？】
    ……
    江晓晓都已经忘记昨晚和祁长泽夜聊完后，她脑子一热给悠悠发了一条微信。
    江晓晓：【没有啦，我就随便问问】
    悠悠：【我开玩笑的辣，别害羞啦】
    悠悠便在微信里，把祁家的八卦说了一遍。
    真的是豪门狗血八点档，而这所有的狗血都是祁长泽的父亲一人。
    传说的风流多情大渣男。
    【祁建平有过两个老婆，第一任病逝了，有个儿子，就是祁长泽的哥哥，叫祁长福，而第二任就是祁长泽的妈妈，不过住在主宅里不是她，而是个没名分的情-妇】
    【原本祁长泽妈妈还住在主宅的时候，他爸就把情-妇带回家了，祁长泽直接把那情-妇打住院了，他爸一怒之下就让祁长泽和他妈一起滚出主宅，顺带还踢出了集团董事会】
    江晓晓：【那他哥呢？没反对吗？】
    悠悠：【祁长福估计是觉得哪个妈都不是亲妈，所以他爸喜欢哪个，他就叫哪个妈，反正现在接手了祁长泽在祁氏集团的所有业务，过得比以前风光多了】
    江晓晓大开眼界了。
    真特么也太狗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男主开启了自我攻略模式_(:з」∠)_
    第二十三章
    【哎, 你不知道有钱的人生活，特夸张】
    【我那村的大老板也是养情-妇的，过年还带回家和老婆团聚呢】
    【这在海城不算什么新鲜事了】
    【主要是祁家几代都是兢兢业业的企业家, 就是海城的活招牌，没想到也和这种事沾边了】
    【现在都在传他们要离婚了, 不然也不会分居】
    【不过那个祁建平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养了不止一个情-妇, 离婚也好】
    【我男人摊上这种家庭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
    江晓晓：【什么你男人？】
    悠悠：【哦, 我们的男人行了吧/咧嘴笑】
    回海城的这一路, 江晓晓全靠悠悠的八卦打发时间了。
    抵达海城后，她立马把祁长泽的衣服送去了干洗店。
    这套衣服的清洁费竟然要500元！
    她记得自己找工作买的正装干洗一次才30元。
    江晓晓虽然肉疼，但还是付了钱。
    500就500吧，总比让她赔一套衣服强。
    把衣服交给干洗店后，她马不停蹄地去了城南火车站，坐高铁回老家。
    出差了一个月，每天都很忙，说好的给爸妈每天视频电话都没做到, 这一回来，她就赶紧回家报平安去了。
    听说女儿回来了，爸爸激动地亲自开车来火车站接，妈妈也请假在家煮好吃的给她。
    就是江晓晓一回家, 周围邻居都在夸她了不起，后来走在大街上，遇到个远亲阿姨, 也问了一句，“听说你在大公司上班，发展不错啊？”
    江晓晓：“……诶？”
    她就知道老爸那大嘴巴，一听她在帮祁长泽做事情，就忍不住到处说了。
    本来这巴掌大的小县城，大家都熟得不得了，江晓晓一下成了半个名人。
    她无语地抱怨道：“爸你别到处乱说，我没有在他们公司工作，只是我公司和他们有合作，而且现在合作也结束了。”
    江父还不高兴了，“你那种小公司没前途，都快倒闭了，我要是你，不如在祁长泽面前好好表现，争取一下去他公司发展的机会。”
    江晓晓小声辩驳，“人家公司招得都是工程师，我不对口。”
    江父哼了一声，“所以你为什么不读研究生？现在知道学历和专业的重要了吧？后悔了没有？”
    江晓晓：“……”
    又来了，又来了，神神叨叨的。
    江晓晓觉得头疼。
    江母端来一锅热腾腾的馄饨，“好了好了，讲这些做什么，女儿都不爱听，就你最扫兴。”
    江母给她盛了一碗，坐下来挨近着八卦道：“我在电视上看过那个祁长泽，很年轻也很帅，成家了没有？你有没……”
    江晓晓尴尬地笑了一下，“您太看得起您女儿了……这是不可能的，别想了。”
    江母笑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宝贝女儿丑吗？前几年，我们银行一个柜员，就被少东家看上了，后来就调到省会工作了，我觉得我女儿比那女孩漂亮多了。”
    江晓晓羞得没脸说话，江父反驳道：“别听你妈的，就算你美成天仙，也要好好工作，只有自己优秀了，遇到的男人才会优秀。”
    江晓晓附和地点点头，默默吃着馄饨，刷一下朋友圈，差点把勺子里的馄饨给抖了。
    她没眼花吧？
    她刚到家的时候，发了一条朋友圈，祁建国居然给她点了个赞？
    这是他第一次给她点赞。
    说明他经常关注自己了。
    要不要回复他一下？
    可是不知道要说什么，问他吃过了吗？
    这太奇怪了。
    江晓晓突然想起祁长泽之前误会自己喜欢祁建国，他到底是怎么误会的？该不会祁建国也误会了吧？
    因为自己天天给他发消息吗？
    可她发的都是正正经经的内容啊，怎么会误会呢？
    江晓晓认真地百度了一下。
    似乎知道结症在哪儿了。
    百度说对异性说晚安是一件很暧昧的事，晚安，WANAN，代表“我爱你爱你”，是告白的意思。
    何况她天天说，天天说，坚持快要四个月……
    她以后还是少发点消息吧_(:з」∠)_
    当晚，祁长泽意外地没有收到中老年晚安祝福。
    再后来，连早安也没了。
    再再后来，发垃圾消息的语气也正经得像是广告了。
    祁长泽困惑了。
    他只是觉得对方天天对着空气发消息，挺不容易的，就在她朋友圈里顺手点了个赞，怎么对方态度就变冷淡了？
    这不会是在和他玩欲擒故纵吧？
    ***
    江晓晓在家休息了几日后，精神饱满地回海城上班。
    一到公司，悠悠和梨子就围了上来。
    悠悠眼睛闪闪，“你终于来上班啦！”
    梨子一脸陶醉地把侧脸放在手上，“晓晓好幸福哦，和祁长泽一起出差了一个月。”
    悠悠：“你们在一起都做了什么呀？你有他电话了吗？有他微信了吗？你们有更深入的交流吗？”
    江晓晓：“……”
    说得好像就他们俩出差一样，其他人都不是人了么？
    梨子：“有钱人喝的水，吃的饭是不是都和我们不一样？”
    江晓晓调侃着：“是啦，连呼吸的空气也不一样。”
    除了那套西装500块钱的清洁费提醒了她外，江晓晓几乎都要忘了他是个有钱人了。
    这一个月来，他与大家同吃同住，没有差别待遇，就连飞机也是买的经济舱。
    她不止一次看到他和徐仗义两人，和几位员工坐在一起吃饭，也经常看到他叫员工买早点的时候帮他顺带一份煎饼果子。
    真是太接地气了。
    简直比她那位天天手里捧着一杯星巴克的张总监接地气多了。
    就更别说他还曾帮自己修过燃气灶了&gt0&lt
    三人正说话着，张总监端着一杯星巴克进来了。
    “江晓晓你回来了？本周能把窜天猴这个项目的总结报告给我吗？就差你了。”
    “没问题。”
    “尽快，我还要给上面的汇报 ，关系到绩效发放。”
    “好的。”
    ……
    江晓晓花了两天时间，把这次项目中自己的工作总结了。
    她美滋滋地等到15日发工资，一看绩效……
    800元。
    傻眼了。
    也就比上个月多400元？
    她第一反应是不是工资算错了？
    虽然窜天猴科技这个合同的金额是不多，但她贡献的多，怎么也不止400吧？
    她在微信里，委婉地问张总监，【张总，窜天猴科技的项目结算了吗？】
    张总监：【结算了啊，你没发到绩效吗？】
    江晓晓：【好像工资有点问题】
    张总监：【你去问问行政小苗，是她批的绩效】
    江晓晓：【好的，谢谢张总】
    江晓晓没有直接去问小苗，而是在私底下问了梨子、悠悠、大牛。
    他们就更可怜了，一人200元。
    如果江晓晓没记错的话，这个项目的奖金是2000元，也就意味着张总监拿了一半。
    江晓晓郁闷了，忍不住再次找了张总监。
    张总监：【奖金怎么分配不是我决定的，是老板决定的，我只是把大家工作内容汇报上去】
    这是一口锅甩给了老板。
    大有一副你有意见就去找老板提的意思。
    但江晓晓不傻，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说她就想起了上次他当着甲方公司的面，让她难堪的事。
    因为有了这样的前科，她不得不怀疑他又动了手脚。
    委屈与不满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握了握拳，打下了一行字，【您可以把工作汇报的PPT给我看下么？】
    她打完这条大逆不道的消息时，手不受控制地在发抖。
    几秒后，她被张总监叫到了会议室。
    张总监手里拿着咖啡，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江晓晓，你是不是出差一个月，有点膨胀了？”
    这口气并不太客气，江晓晓的脸立刻火辣辣地烧起来。
    张总监又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这么辛苦，只是为了这几千块的合同吗？现在是续约的关键时期，我觉得你应该多多考虑下怎么和他们达成长期合作，你觉得呢？”
    江晓晓整个人在轻微哆嗦，她看上去害怕极了。
    然而，就算生理上做出了害怕的反应，但她的态度却依然坚定，“我，我还是想看一下。”
    这不是几百块，几千块的问题。
    这是底线问题。
    她不是软包子。
    哪有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
    如果她今天又是忍气吞声了，就是助长了别人的嚣张气焰，那么以后不管再多努力，她也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她不是来给人白打工的。
    张总监目光凛凛地望着她，是惊讶，是愤怒。
    大概没想到看似娇娇弱弱的人，竟然也有这样强硬的一面。
    他将笔记本屏幕一转，黑着脸道：“你看吧！”
    江晓晓在他的目光恐吓下，哆哆嗦嗦地上前，翻看PPT。
    果然……
    当初对窜天猴科技的那套说辞，成了他汇报老板的说辞。
    她的功劳再次被抹杀了。
    那时他欺骗窜天猴科技，说那些文都是他指导的，他说这是为了拿下项目，是谈判策略，她信了。
    而现在这个谎言就这样赤-裸-裸被揭穿。
    第二十四章
    PPT后面的内容已经不需要看了。
    江晓晓直起身腰来, 握着拳的胳膊忍不住在抖。
    她没说话，反而是张总监先开口。
    在她看PPT的时候，张总监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他不像刚才那样怒气腾腾，而是和颜悦色地问道：“怎么样？有哪里觉得不妥吗？”
    江晓晓胸膛起伏, 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将那汹涌的情绪抑制, 咬牙道：“您并没有给我任何专业指导, 所有的文章都是我一人独立完成的。”
    她的声音软软的, 还有点颤，能看得出她用了十足的劲在控诉对方。
    张总监一点也没被她威胁到，“所以你觉得在促成合作这件事上，你有很大的功劳对吗？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当时去谈判的人是你，你一人可以把这单子谈下来？”
    被这样一问，江晓晓的眼眶红了，原本就不太强的气势更弱了。
    “或者我换一种说法, 我一定是非你不可吗？我们公司就你一人做新媒体运营的吗？我可以带你去参加提案会，也同意让你跟着甲方去出差，但这些事，我也可以让小毛, 让梨子去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晓晓低头不语。
    张总监语重心长地说道：“江晓晓，你也跟着我一年了, 我个人对你的评价是很高的，这次项目也是有心栽培你，但我作为过来人，必须提醒你一句，不要有一点点功劳就自满，更忘了是谁提携了你，你未来的路还很长，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张总监几番话下来，不仅替江晓晓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更是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了她这种以怨报德的行为，直接击溃了江晓晓的心理防线。
    江晓晓满腹委屈，咬得下唇发白。
    她说不过他，从来都是被他拿捏的份，甚至又差点被他说服了。
    只是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她的脑子比上次更加清醒。
    他说再多也洗白不了他抢了她功劳的事实。
    她把委屈的眼泪憋了回去，抬起头来，眼中似有星火燎原。
    她深吸一口气，咬字清晰地质问他：“请问，作为上司就可以随便抢走下属的功劳，颠倒是非吗？”
    张总监被她如此直白的质问刺激着，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以为她是棵含羞草，没想到会扎人，现在这么一副要和他死磕到底的姿态彻彻底底激怒了他。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他的手机响了。
    那前一秒还阴沉的脸，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
    他扬唇道，“看，窜天猴科技打来的，我说了这一切不是非你不可，你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来和我说，当然如果你对我个人有什么意见，可以和行政部门反馈。”
    江晓晓就这样被他赶出了会议室。
    掩门的刹那，听见里头的他笑得分外恭维，“陈经理，你好啊，过奖了，应该的应该的……这次方案是我亲自操刀的，这不体现我们的诚意吗？呵呵呵……”
    江晓晓脸色发白，双脚一软，虚脱地扶了一下墙。
    那被压制的恐惧、慌乱、不安的情绪全部爆发了出来，让她浑身发冷发颤。
    她从来没做过忤逆上级领导的事。
    刚刚张总监那吃人的目光太可怕了。
    ……
    窜天猴科技的项目结束后，江晓晓反倒成了公司最闲的人。
    原本她还有几个老客户需要维护，然而当时申请出差，张总监把她原来维护的几个重要客户都给了隔壁组毛小丽。
    当时出于分担她工作压力的考虑，情有可原。
    然而现在她回来了，项目也结束了，而这些客户却似乎没有归还她的意思。
    她不好意思去问毛小丽要，更不好意思去和张总监要。
    原本就与张总监闹了不愉快的她，现在每天气压都很低。
    一边希望张总监早点拿下单子，一边又恶劣地希望他没得逞。
    没想到两天后，张总监就带来了好消息。
    他们成功拿下了窜天猴科技这一年的网络营销项目。
    真正听到这消息时，江晓晓还是非常开心的，之前那些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了。
    张总监立马把整个部门的人都召集开会。
    “在上次的合作中，窜天猴科技对我们公司的评价非常高，说我们是一支高水准，精专业的营销团队，这是大家努力的结果，每一人都功不可没，但我们不能骄傲，不能懈怠，我希望在接下来的合作中，你们继续保持干劲，好好服务好客户。”
    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张总监又说道：“这次合作周期长，两组一起参与，我重新分配了下人员……”
    他把安排表放在了投影屏上。
    “舆情这一块，老曹、大于、大牛你们三人一起负责，营销推广这一块，梨子还是主要负责人，小旭和智博配合，内容方面，小毛负责，悠悠、顺顺配合……”
    江晓晓怔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来回看了两遍。
    真的没有她。
    她被踢出窜天猴这个项目了。
    在她震惊、不信的走神之际，张总监又说道：“小毛，你之前不是帮晓晓维护几个客户吗，她现在回来了，你们俩重新交接一下，你现在的重心要放在窜天猴科技上，他们对内容方面要求还是比较高的，你多和他们的陈经理沟通。”
    “好，没问题。”
    “悠悠，你把大家都拉进群里，和陈经理打个招呼。”
    “好的。”
    “行，要没什么问题就散会吧，大家加油干。”
    ……
    “江晓晓怎么不负责内容了？”
    “该不是做砸了吧。”
    ……
    等张总监人一走，有人便窃窃私语地讨论了几句。
    江晓晓非常难堪，握着笔的手不由加重了几分力气。
    悠悠和梨子是知道情况的。
    梨子劝道：“晓晓，你要不要和张总去认个错呀，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领导。”
    江晓晓轻声呢喃道：“是啊，他是领导……”
    他是领导，是权力至高者。
    一句话能让她成为功臣，也能让她什么都不是。
    之前，的确是她膨胀了。
    这些日子，和窜天猴科技的团队相处久了，她也有些“无法无天”了。
    邦赢网络是她的第一份工作，里面的人际关系也是她初入社会第一接触到的。
    所以，她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别人家公司也是这样的。
    上下级关系分明，下级就该对上级领导恭恭敬敬。
    窜天猴科技是她接触的第二家公司，却打破了她这种印象。
    徐仗义就不用说了，为人幽默，人缘极好，经常都没把自己当做老总看，调侃自己是大队长。
    祁长泽倒是和江晓晓理解的总裁模样很贴近，但他也不像张总监那样整天端着高姿态，人是清冷了点，但性子温和，和员工相处也不错，离开晋城那一天还请大家吃了一顿。
    江晓晓回想自己在公司一年，张总监别说一顿饭，就连一杯咖啡都没请大家喝过。
    当然每个领导都有自己的风格，不是谁对谁错，只是江晓晓发现了一种新的上下级相处模式，并且更喜欢这种模式而已。
    江晓晓在被被打入“冷宫”后两天，再次找了张总监。
    张总监仿佛等了她很久，“想明白了吗？”
    江晓晓点头：“想明白了。”
    张总监露出了满意的笑，“想明白就好，明白了就好工作，这次窜天猴的项目，你可以继续参加。”
    江晓晓：“不了。”
    她把手里的辞职函放在了他桌上，“我要辞职。”
    张总监笑了下：“怎么好好的要辞职？这么好的项目你不做了？只要你好好做，内容这一块以后还是你负责的。”
    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种以辞职“要挟”上司的小把戏，根本奈何不了他。
    他还不清楚江晓晓的目的吗？
    不就是想要回窜天猴科技的项目吗？
    他说着就将辞职函往回推了一点，“你再好好想想，不要冲动。”
    他以为到此就结束了，谁想江晓晓纹丝未动，看上去动了真格了。
    张总监脸上的笑终于有一丝僵硬了。
    他心里非常清楚江晓晓对这项目的重要性。
    窜天猴科技这次能答应合作，主要也是对江晓晓感到满意，陈经理对她是赞不绝口，并且点名了以后合作也要江晓晓负责内容。
    他并没想让毛小丽一直顶替，不过只是想给不听话的员工一个教训，让她尽快认清自己的身份而已，绝对没想要她辞职。
    他再次劝道：“我年初就说过，今年是互联网的寒冬，你知道现在外面找工作多难吗？江晓晓，你才刚工作一年，经历的事太少了，这个社会不是什么都如你所愿的，眼前窜天猴这个项目这么难得，你就这样放弃？我都替你感到可惜，你现在要辞职，去哪家公司能接到这么好的资源？他们会把这样优质的项目给一个新人吗？会让新人当版块负责人吗？”
    江晓晓依然没有动。
    项目好又有什么用？跟着这种领导，她是混不出头的。
    所以，她坚定地说道：“我想得很明白了，请您批准。”
    第二十五章
    祁长泽回到海城没休息两日, 又出差了。
    三个月发射第二枚火箭，对徐仗义来说是技术挑战，对他来说是资金的挑战。
    他现在已经不怎么待公司了, 大多时间和祁建国在外奔波。
    一连三天换了两座城市，除了和连弈见了个面, 交流了一下项目情况，他又先后带了两个资本公司去参观晋城工厂。
    虽然窜天猴一号发射失败了, 但好歹也打出了一些名气, 也让一些在观望的资本公司有了兴趣。
    祁长泽每天都工作到很晚休息, 原本还有个小鹌鹑的消息像是个闹钟似的，准点报时，提醒他早睡早起，现在没了，他时常忙得忘记时间。
    这一晚，他睡前不由自主地点开了小鹌鹑的微信。
    感觉已经很久没收到消息了。
    一看最后一条消息是一周前发的。
    已经这么久了……
    他模模糊糊记得，最初是几天没有给他发晚安，再后来早安也不发了, 不知何时连垃圾消息也没有了。
    以前她天天发的时候，他不经常看，也没特别关注，现在突然不发了, 他反倒觉得心里缺了什么。
    习惯真的很可怕。
    不过这最多只是让他想念几秒，并不能让他做出什么多余的举动。
    当然对于日理万机的祁总来说，三五不时地抽出这么几秒来想念一个人已经是很罕见了。
    ……
    第二日, 祁长泽回到了海城的公司。
    他已经多日没进公司，就见市场部的工位上出现了一个新面孔。
    他走向陈经理，问道：“新来的是什么人？实习生不是走了吗？”
    陈经理起身答话：“那是邦赢网络的人，代替江晓晓之前的工作。”
    代替？
    祁长泽听到这词，神情顿了一下。
    毛小丽千盼万盼，终于盼到祁长泽本尊出现，兴奋地飞快整理了下仪容，走上前与他问好，“祁总您好！我是邦赢网络的毛小丽，很荣幸负责贵公司的所新媒体运营工作，希望和大家一起努力，一起进步。”
    这话她已经在脑海中演练了十回八回，说得自信又得体，并将自己最动人的微笑展露了出来。
    毛小丽本就长得好看，再加上精致的妆容，这一笑足以摄人心魄。
    祁长泽点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毛小丽并没有被他这一副性冷淡的态度劝退，反而因为被他打量了一眼而心跳加速，脸上的笑更妩媚了。
    不知怎么的，祁长泽脑中闪过的是小鹌鹑那哆哆嗦嗦，逗一下就吓破胆的模样。
    他没再看毛小丽，转头问陈经理：“怎么换人了？”
    陈经理听出他言下之意是在问江晓晓去向，她解释道：“张总说晓晓最近身体不适，就让她来代替一段，我想是前阵子出差累的，毕竟那么娇弱的小姑娘，跟着我们公司一群男人加班加点的，受了不少苦，让她休息几天也好。”
    张总监只说了身体不适，后半段是陈经理怕祁长泽问责怎么他点的人被换了，才添油加醋了一段，好让他放心。
    祁长泽依然没有情绪波动，嗯了一声就走了。
    原来是生病了。
    走开的刹那，他唇角浮起了一个连自己也没察觉的浅笑。
    毛小丽见祁长泽对换人一事也没意见，不由松口气，看来对方也没太看重江晓晓嘛。
    什么身体不适都是说辞，一般换了人就不可能再换回去了，只要她好好干，让对方满意了，就真没江晓晓什么事了。
    ***
    江晓晓的工作都交接清楚了，辞职流程也差不多走完。
    张总监几乎是黑着脸签字，还抛下一句狠话，“你不要后悔。”
    但江晓晓管不了这么多了，都要辞职了，谁还看他脸色。
    只要他签了字，后面的就按流程走就行了。
    本以为辞职时会闹的轰轰烈烈，然而真到这一刻，江晓晓却出奇的平静，有条不紊地开始整理个人物品。
    虽然才工作了一年，但物品真不少，收拾了两个大箱子才搬走，这还不包括那些多肉盆。
    临走前，她把祁长泽那已经清洁好的西装交给了张航，让他帮忙转交，又和几位同事吃了一顿送别宴才离开。
    辞职这件事江晓晓还没和家里通气。
    她爸妈要知道她离开这小破公司，肯定开心的不得了，然后又有正当理由让她去考公务员了。
    江晓晓回家后，修整了两天，就开始写简历，投简历。
    然而7月是社招淡季 ，她投出去的简历几乎杳无音信，倒是有几个猎头打了电话来说手边正好有XXX，XXX大公司招聘新媒体运营，说要把她简历推荐过去，说得江晓晓十分心动，双方还加了微信，结果也是没下文。
    江晓晓憋了几天，鼓起勇气打了几家公司的电话，结果人家说不招，压根就不记得自己发布了岗位需求。
    好吧，感情就是挂着玩的。
    她终于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互联网寒冬，开始佩服自己辞职时那种无知无畏的精神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找工作和打理微博两手一起抓了。
    这时候多庆幸自己还有个副业，还可以维持一段生计，而且每天都有大把自由时间可以做想做的事。
    总之，虽然找不到工作，但江晓晓过得也不差。
    她过得惬意了，张总监那边就倒霉了。
    毛小丽没代替两天，陈经理就一个电话打给了张总监表示不满，原因是毛小丽没有按时完成文章。
    毛小丽认为甲方要求太过分，在没有任何素材的情况下，就让她看了一场试验，然后24小时出一篇技术型文章，开什么玩笑？
    张总监以资深广告从业者的身份，编了天花乱坠的道理给陈经理，但却被她一句话堵回来了，“可能对毛小丽来说困难，但对江晓晓来说不困难，她什么时候回来呀？”
    张总监好不容易找了借口安抚好了客户，没过几天，陈经理又一个电话打来，原因还是毛小丽，这回对她写的文很不满意。
    张总监再次从专业角度，又编了一套说辞给陈经理，陈经理笑盈盈地反驳回来，“可是我们祁总就喜欢江晓晓的风格，她病好了吗？下周能来了吗？”
    张总监被说得胸闷气短，头大如斗。
    然而，一周之后，毛小丽被窜天猴科技炒了，准确的说是被祁长泽亲自炒的。
    眼见事情瞒不住，毛小丽才委委屈屈地交代给了张总监。
    那天，她把写好的文章直接拿进了总裁办给祁长泽过目。
    祁长泽正忙着工作，头也没抬地说道：“陈经理认可就行，不用给我看。”
    毛小丽仿佛没听出他赶人的意思，笑盈盈地捧着电脑，走到他身边，她今天穿了一条低胸的短裙，微微弯下腰，胸口一抹春色-诱人，而且她今天特意喷了让男人一闻就动情的香水，就不信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的声音娇娇的，“我看每次陈经理都要给您确认一遍，所以我就自作主张过来问问。”
    小姑娘什么心思，祁长泽从她进门那一刻就看穿了。
    他忽然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注视着她，似笑非笑地问道：“听说陈经理对你要求很苛刻，是不是很辛苦？”
    毛小丽被他这关切的笑眼望得一脸娇羞，她用手把碎发勾到耳后，声音更柔了，还带着一丝撒娇的口气，“是有点辛苦啦，不过没关系的，我可以忍……”
    祁长泽笑道：“不用忍。”
    毛小丽：“？”
    祁长泽朝门口伸手 ，“回去吧，明天不用来了。”
    毛小丽傻了，“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祁长泽已经低头继续处理工作了，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错哪里都不知道，问你领导去，我没有义务替别人管教员工。”
    毛小丽就这样被赶回来了。
    张总监差点被气死。
    这毛小丽胆子也太大了，这是没见过男人还是怎么着，敢把心思打到甲方老板身上去？
    他还没训斥完毛小丽，陈经理的催命电话来了。
    大热天的，这一通电话让张总监冷汗流个不停，他费尽口舌，把喉咙说得都冒泡了，才让对方打消了终止合同的想法。
    然而合同缩水，内容这一块算是彻底丢了。
    窜天猴科技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找不到一个让老板满意的撰稿人。
    继毛小丽之后，陈经理也被祁长泽训了。
    “这写得什么玩意儿，液态甲醛？这种连常识都不知道的，还有必要给我看吗？干脆连市场部经理也一块重新招了吧。”
    陈经理苦不堪言，不是人难招啊！是老板现在就中意江晓晓，她上哪里去找第二个江晓晓给他？也不知道邦赢网络在搞什么！
    而就在这时，张航把祁长泽的衣服还来。
    祁长泽一看衣服，更气了，“她为什么不自己来还，病好了吗！”
    张航莫名从老大的脸上读出了一种被无情丈夫抛弃的怨妇情绪，只是他一头雾水，“她病了？她辞职了……”
    祁长泽带着愠色的表情蓦地一顿，“辞职了？什么时候的事？”
    ……
    江晓晓正在准备一篇科普文，忽然一条微信推送。
    是祁建国发来的，【你找到工作了吗？】
    ！！！
    ！！！！
    江晓晓自打辞职后就没再联系祁建国，毕竟她已经和这个项目无关了，没想到他突然发了一条消息来。
    难道说……
    她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打字的手都有些抖，【没有】
    【有兴趣来我公司吗？】
    啊啊啊啊啊！！！
    江晓晓兴奋地要大叫起来。
    当然有啊！！！
    她想过的，做梦都想啊！也在网上搜过窜天猴科技的招聘，但市场部没有招人。
    她恨不得大声回答道：【有！】
    她情绪高昂连呼吸声都粗了，又飞快打字道：【请问要怎么应聘？】
    【不用应聘了，明天来上班】
    这么直接的吗！！！
    【好的好的！】
    【谢谢祁总！谢谢！】
    她激动到忘乎所以，发了一个么么哒的的表情，又秒撤回了，重新发了一个矜持的emoji微笑。
    祁长泽忍不住笑了一声。
    第二日。
    陈经理在与邦赢网络的合作群里拉进了一人。
    陈经理：【这是我们的新同事，以后由她代替我负责项目，有任何问题请与她沟通】
    江晓晓：【大家好！我是窜天猴科技的江晓晓】
    邦赢网络的众人：！！！！
    张总监望着这个不久前被自己T出群的微信号，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晓晓最得意的一天，从乙方变成了甲方，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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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题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六章
    江晓晓兴奋了一夜, 第二天早早就到了窜天猴科技。
    站在公司门口，感觉就像梦一样。
    为了确信自己真不做梦，她一早醒来反反复复看了数次祁建国的微信消息。
    从电梯里出来的窜天猴科技员工看见她, 都友好地与她打招呼，“嗨, 晓晓你好久没来了。”
    之前一起出差，同吃同住同奋斗了一个月, 她已经把技术团队里的人都脸熟了, 虽然很多人她并没有交流过, 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觉得亲切。
    不需要再去熟悉一个新的环境，新的同事，更不用担心换了工作地点，要换租房的情况了。
    这种感觉真好。
    江晓晓腼腆地与他们笑了笑。
    虽然她还是那样羞涩胆小，但其实内心的小人早已雀跃地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有个男生问道：“听说你前阵子病了，现在好了吗？”
    其他几人附和着，“对啊对啊，是不是很严重, 怎么休息了这么久？”
    江晓晓越听越迷糊。
    她生病了？
    病了好久？
    卧床不起？
    ……
    什么鬼？
    一问才知道是张总监为了搪塞他们编的谎。
    这时，张航也来了，一看到她，更是惊讶得下巴掉下来, “你不是辞职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辞职了？你辞职了？”
    “不是生病吗？”
    “怎么回事？”
    ……
    江晓晓在一片惊奇的目光下，脸蛋上飞了两片红晕。
    羞涩之后，她忽然抬起头展开笑颜, “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啦！”
    “哇……！真的吗？”
    “好棒啊！”
    “欢迎欢迎！”
    ……
    祁长泽从电梯出来时，就听见门口哗然 ，被一群男生围在当众的江晓晓在笑。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小鹌鹑笑得这样开朗，眉眼里像是坠了繁星般灿烂，一下点亮了世界。
    祁长泽看得一时出神，直到有人叫了他一声祁总。
    他飞快掩过了失神的尴尬，冷语道：“都聚在门口做什么，上班了。”
    走过江晓晓身边时，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来了先去人事行政部报道。”
    江晓晓一见到他，立马拘谨了起来，“好的，祁总。”
    按他吩咐，江晓晓去办了入职。
    虽然面试不用面，但薪资待遇方面还是需要交代的，对方没有趁机压榨，反而很爽快地开出了一个比上家高50%的薪水，江晓晓欣然接受。
    入职流程走完后，江晓晓到了市场部报道。
    陈经理看到江晓晓时，笑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灿烂，她几乎要抱住江晓晓喜极而泣了，她没在的这段日子，她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差点连饭碗都没了。
    江晓晓很少见她这样激动，有些不好意思了。
    陈经理：“你还是负责写文，另外实习生走，她有部分工作我会交给你，哦对，邦赢网络那边……你能负责吗？”
    江晓晓奇怪道：“我还负责写文吗？不是毛小丽负责的吗？”
    她没记错的话，邦赢网络是让毛小丽负责内容一块吧？
    一提这名字，陈经理就脑壳疼，“被祁总开了。”
    被开了？！
    是被祁建国还是祁长泽？
    江晓晓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但又不好意思和新上司八卦老同事，她收回好奇的心思，点头道：“我都没问题，听您安排。”
    见她没有任何为难，陈经理放心了，“那行，我拉你进群。”
    “嗯。”
    江晓晓连工位都和以前一样，只不过之前是她“霸占”了实习生的位子，而现在是真正属于她了。
    她回到那不久前才被移出的群里，发完一条消息后，邦赢网络的人态度很明显分了两种，以悠悠为代表的以前江晓晓组的同事们都表示了热情的欢迎，而毛小丽那一组的同事们就比较冷淡了。
    小群又活跃起来了。
    悠悠开启咆哮模式。
    【啊啊啊啊啊！！！】
    【你怎么去了窜天猴！！！！！！】
    【前天不是才说还没找到工作吗，怎么突然就成了我们负责人了】
    【晓晓总请务必带着大家飞黄腾达！！！】
    梨子也跟着附和，【晓晓总，您还需要派遣吗？小的乐意效劳】
    这些人……
    江晓晓被她们逗笑了。
    大牛：【最爽的不该是隔壁毛小丽被赶回来，然后晓晓又回来了吗？】
    【对对对！简直扬眉吐气哈哈哈哈哈！】
    江晓晓憋不住好奇，【她怎么了？】
    【她勾引祁长泽】
    【哈哈作死】
    ！！！！
    ！！！！！！
    江晓晓震惊了。
    悠悠：【哈哈哈，中午一起吃饭，我和你说】
    梨子：【对哦，我们又可以一起吃饭啦！】
    江晓晓：【中午不行，要和新同事吃饭，晚上吧^_^】
    悠悠：【也好！我们出去吃！】
    ……
    和老同事们叙旧完，江晓晓开始了新的工作。
    工作内容和以前一样，配合的团队也和以前一样，这种如鱼得水的感觉，让她几乎不需要适合一个新身份。
    距离祁长泽定下的第二次发射时间，只剩2个多月，窜天猴科技的员工们都绷着一根弦，进行着高压力高强度的紧张工作。
    江晓晓在上家公司摸鱼的时候，他们通过夜以继日的加班，终于分析出窜天猴一号发射失败的原因——
    火箭发动机内的气流熔化了发动机的输送管道，此外高温也影响了燃料剂的密封材料，因此造成推进燃料泄漏。
    归根到底都是降本所致。
    之后，研发团队一直围绕这两个问题，讨论改进方案，然后就出现了分歧。
    有部分人认为更换材料最为稳妥，但要重新找材料，重新试验，重新组装，工作量太大，别说三个月内发射火箭，半年都不可能发射。
    而另一部分认为最高效的办法就是把发动机工作温度降低，比如减少助燃剂的量，这样不仅解约成本，还能够快速进行发射任务，但缺点就会影响推力，至于影响多大需要试验论证。
    两个方案都不完美，争执一段时间，最后才由两位合伙人一起拍板——换材料，发射时间往后推迟三个月。
    因为发射失败的代价远比换材料来得惨重，为了保证发射万无一失，宁可耽误进度，也不能冒险。
    但哪怕是又多了三个月，时间也十分紧迫，他们还有很多试验没做，大家压力都非常大。
    研发团队那帮男生是工作在讨论问题，吃饭在讨论问题。
    虽然压力是很大，但大家都乐在其中，江晓晓也是。
    以前她几乎不和异性有交流，因为她和异性相处会觉得分外别扭和紧张，尤其怕暧昧的话语，但现在她还是挺乐意和这群男生相处的，因为他们的焦点从来都不是她，而是那些躺在试验台上的火箭部件。
    他们一认真起来就会无视她，这种感觉却让她觉得轻松。
    她最怕成为焦点了。
    她只喜欢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他们工作，默默听他们说话，然后认真记下素材。
    ***
    入职一星期后，江晓晓才见到祁建国。
    她不敢忘记是他推荐了自己入职，所以在他常去买咖啡的那个时间点之前，她先去瑞幸买了两杯咖啡。
    一杯给了陈经理，一杯给了祁建国。
    江晓晓怯生生又礼貌地说道：“祁总谢谢您，如果没有您，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工作。”
    祁建国每次见她道谢，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但他还是微笑地接过咖啡，“新工作适应吗？”
    江晓晓点点头，“很适应。”
    祁建国笑道：“那就好，好好加油，我们祁总很欣赏你，文章写得确实不错。”
    江晓晓听到表扬，腼腆地笑了一下。
    咖啡送完了，道谢说完了，她正准备转身回去。
    “江晓晓。”
    忽然听到祁长泽的声音，江晓晓感觉背后一凉。
    她僵硬地转过身，见这尊大神站在总裁办门口，双手插在裤袋里，目光耐人寻味，看得她心虚。
    江晓晓勉强给他扯出一丝不太生动的笑，又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她怎么觉得祁长泽又误会了。
    祁长泽：“过来。”
    江晓晓战战兢兢地进了总裁办公室。
    祁长泽刚把门虚掩上，反手就敲了她脑袋一下，“胆子大了，还送咖啡？”
    江晓晓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敲，吓得真像只炸了毛的鹌鹑，整个人狠狠缩了一下。
    虽然他动作很轻，但她还是被吓得不轻。
    祁长泽也被她这么大的反应给整懵了，一秒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这手还没从她头顶移开，又下意识要摸两下安慰，还好突然清醒过来，尴尬地收了回来。
    他清了下嗓子，语气有点不自然，“不好意思，平时教训技术部那些男生习惯了。”
    江晓晓听他这么一解释，倒是缓了过来，就是脸上的热度还未消退。
    她被吓到，主要因为觉得这举动有点……有点亲密。
    祁长泽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上回和我怎么说的，忘了？”
    江晓晓委屈地说道：“没有忘，我，我只是感谢下他让我找到了工作。”
    真没您想得那么龌龊啊，怎么老抓着她不放QAQ
    而且之前她也见别的同事给祁总监送过咖啡，所以她才觉得没什么，真不是故意讨好上司。
    祁长泽一听这理由，更不高兴了。
    明明每次都是他帮忙的，怎么都是谢他小叔？什么逻辑？就因为他是管市场部的吗？那他还管整个公司呢？
    但他这次忍住没追究。
    上次问过了，再问没意义，而且问过之后他就后悔了。
    以前他帮人都是因为自己想帮，人家谢不谢他压根不放在心上。
    而他当时却和小鹌鹑较劲，这行为莫稚又可笑。
    然而，同样的事发生了一次，他竟然又在意了。
    这真是太奇怪了。
    他的心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他摆下手，“行吧，你把今天写好的报道拿来给我看。”
    江晓晓啊了一声，“不是陈经理给您吗？”
    祁长泽已经靠在老板椅上，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知道要给我看的，就不能主动拿过来？”
    之前不是挺主动的吗？
    还知道安慰他。
    江晓晓连忙点头，“好，好，我下午一定能写完给您看。”
    祁长泽嗯了一声，让她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祁总您还记得之前和毛小丽说了什么吗？
    祁长泽：谁？
    作者：……
    第二十七章
    江晓晓从总裁办出来后, 正好看到张航路过，她快步上前叫了他一声。
    她眼神闪了闪，低声问道：“祁总敲过你头吗？”
    不知道为什么会怀疑祁长泽的话。
    可能她太敏感了。
    “啊？”张航满脑子在想刚刚调试的BUG, 被她这么突然一问，一时没转过脑筋, 顿卡了一下才答道，“没有。”
    江晓晓心里咯噔一下, 不妙的直觉更强烈了。
    她又问道：“那敲过别人头吗？”
    张航认真想了想, 摇头道, “没有，从来没见过。”
    他呵呵笑了起来，“我们都这么大的人怎么可能被敲头，又不是小孩子，不过我爸有时也把我当小孩看，气急败坏了就会敲我头。”
    江晓晓睫毛眨了眨，“是，是……吗？”
    所以祁长泽是很生气？看来他非常不喜欢讨好上司的行为, 她以后得多小心点。
    因此，她写完稿子给陈经理看的时候，弱弱地问了一句，“我需要拿给祁总看吗？”
    她不是很想去找祁长泽。
    陈经理立马就劝住她, “你可千万别去总裁办找他，之前毛小丽就是这样惹怒他的。”
    “啊！还好还好……”江晓晓心惊肉跳了好一阵。
    心想着这说不定又是祁长泽的考验，还好问了陈经理一声, 不然要倒大霉了！
    后来祁长泽也的确没问起她这件事，江晓晓更加确信这是一个考验。
    哎，到新公司也不容易的，还得随时受到老板的各种考验。
    不过也还好啦，虽然冷不丁地被考验一下，但大多时间他都忙得没空搭理自己。
    ***
    转眼已至8月中旬，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江晓晓每天七点出门，太阳已经毒得能晒黑皮肤，更不提中午的路面，热得能煎鸡蛋。
    天热使人容易烦躁。
    研发团队那边又一次因为试验失败而受挫。
    更换新材料的发动机不尽人意。
    第一次试车通过了200秒试验，第二次500秒试验却失败了。
    还是老问题——高温。
    火箭在发射时，会产生巨大的热量，燃烧温度将近4000℃，这不是光靠材料本身耐高温性可以解决的，必须有有效的冷却技术。
    问题再次回到了原点，就好像这一个月的工作都是无用功。
    而就在窜天猴科技一筹莫展的时候，星图航天传来了80吨液氧甲烷火箭发动机100秒试车成功的消息。
    虽然只有短短100秒，但却是继窜天猴科技之后，第二家液氧甲烷火箭发动机试车成功的公司。
    而星图航天正是去年首飞成功的公司。
    本以为他们前期研发固态火箭，会耽误液态火箭的研发进度，而现在看来进度一点也没落下，紧追着窜天猴科技，实力不容小觑。
    火箭的最核心技术就是发动机，发动机研发成功了，那离火箭成功也不远了。
    压力本就很大的窜天猴科技的工程师们，此时大概是要被压得喘不过气了，就连技术合伙人徐仗义都有些消沉。
    祁长泽一直忙着融资，眼看公司气氛不对，及时给大伙送上一碗热腾腾的鸡汤。
    “解决不了问题怎么能是打击呢？发现不了问题才是打击，想想你们学习的时候，最无力的情况难道不是连错都不知道错在哪吗？看不到问题所在是水平不行，解决不了问题是时间不够。”
    “窜天猴科技只招最优秀的人才，你们在来这之前，要么是重点高校优秀毕业生，要么是航天院骨干精英，你们的履历随便往外一放，都足以令人羡慕称赞，如果你们解决不了问题，谁还能解决？都给我自信点！”
    徐仗义霍然起身，怒道：“说得对，我堂堂航天院运载火箭总设计，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比星图航天差！”
    “没错！我们不能被星图航天超越！”
    “对，说得对！不能输给他们！”
    ……
    技术总监一拍桌子，“从今天起，老子吃喝拉撒都在试验室里，问题不解决就不出来了！”
    祁长泽很满意大家的反应，“很好，为了让这个动员会更有仪式感，我决定给这次行动取个名。”
    众人：……
    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祁长泽大概是早就想到了，这回没等大家反应，就点了下头，脱口而出，“就叫突顶行动吧。”
    秃顶？！
    一群程序员工程师听到这词，顿时把鸡汤给吐光了。
    老大您和我们头发有什么仇什么怨啊？哭！！！
    徐仗义咳了一声，决定挽救下自己的头发，“这提议不错，我觉得可以让江晓晓取一个，她是专业的，文采好。”
    坐在边上的江晓晓突然受到一群男人灼热的目光，她心跳脸红了起来。
    两位老总打架别拉上她这这颗小白菜啊！她好委屈好无辜啊。
    她的余光在徐仗义与祁长泽之间一个来回，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还是选祁长泽吧&gt0&lt
    于是，她昧着良心，轻声说道：“挑战自我，突破极顶，嗯……祁总这个很好。”
    祁长泽露出欣慰的笑容，“正解。”
    小鹌鹑进步很快，总算是跟上自己的思路了。
    总之，这场动员会在祁总的发挥下，效果很不错，。
    从会议室出来时，大家明显不再消沉。
    至于是鸡汤管用，还是那“突顶行动”管用就不知道了。
    之后，大家真的吃在试验室，睡在试验室，人往往不逼自己一把，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潜力没发挥，没想到一个月后，问题真被解决了。
    技术壁垒被突破后，就开始争分夺秒赶进度了，争取在年底能完成第二次发射。
    窜天猴科技又恢复了蓬勃生气。
    这天，江晓晓忙完工作和陈经理去园区食堂吃饭。
    她刚坐下，就看毛小丽和几位老同事说着话从门口进来。
    江晓晓有点惊讶，她一直以为毛小丽已经被邦赢网络辞退了。
    毕竟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而且就算公司不追究，她也不怕同事笑话吗？
    但现在看她和她组里那些同事说说笑笑，和没事的人一样，江晓晓还是挺佩服她的。
    邦赢网络的人进食堂后，祁长泽也进来了。
    刚进门就感觉到了熟悉的目光。
    他往那一瞧，果然发现小鹌鹑在看他。
    他已经不止一次发现她在悄悄看他了，有时不经意撞上他的目光，她就会害羞地红了脸，并移开视线。
    她真的太容易脸红了。
    为了照顾她那薄薄的颜面，他时常当做没发现。
    不过她这会儿的目光不像之前那样躲躲闪闪的，有一种强烈的探究欲望。
    大概因为自己不常来食堂吧。
    好吧，看在她这么好奇份上，他点完单后，就端着一碗面坐到她对面。
    江晓晓一边吹着勺子里的扁食，一边想着毛小丽的事，突然一碗虾面出现在眼前，而捧那碗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还有点……眼熟？！
    “你吃得还挺多？”
    伴着熟悉的声音，那人坐了下来。
    江晓晓吓得把勺子里的扁食抖到了汤里。
    祁长泽怎么在这？！
    她默默把碗往自己靠近点，给他腾个更大的空间，“工作容易饿……”
    祁长泽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坐她对面开动了，“我以为每个女孩吃饭都是先计算好热量，数好克数再吃。”
    不知道是他有毛病，还是她眼睛有毛病，江晓晓竟然从他脸上读出了一条“你好单纯，好不做作”的弹幕。
    江晓晓：“……”
    她一点都没觉得这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她身边也没有他说的这种女生。
    陈经理笑道：“祁总您怎么来食堂了？不怕被人认出了？”
    祁长泽很是淡定，“都大半年了，他们新鲜劲早过了。”
    陈经理笑了笑，“哪有那么快过？您太低估自己魅力了。”
    祁长泽问道：“明星代言的事怎么样了？”
    最近窜天猴科技打算找一位明星作为企业形象大使，提高公司知名度。
    江晓晓觉得，哪个明星都没有祁长泽本人合适。
    知名度高，要颜值有颜值，要才华有才华，就是本人低调，不想自己的肖像被当关公像似的到处张贴，也不想和什么女星传出绯闻，所以他倾向找男明星代言，而且要那种没什么乱七八糟负面的男明星。
    但凡大红的明星，必然有黑料，去哪里找身世清白的？除非找一些不温不火的明星。
    陈经理开玩笑道：“晓晓你最喜欢哪个男星啊？还不趁这个机会和祁总提名一下。”
    江晓晓摇摇头，真想说自己不追星，忽然想到什么，“有个人可以考虑下，石峰。”
    陈经理惊讶道：“没想到你还认识他啊？那可是我童年的男神。”
    当年的石峰在一部古装剧里演一位表面温柔，内心残暴的反派公子，因为长相俊美，演技极佳，一炮走红，虏获了无数少女心，第二年同时上映了两部他主演的剧，直接将他捧上了影帝的宝座。
    但这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娱乐圈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陈经理用目光询问祁长泽，“这人的确没黑料，是个实力派的明星，不过过气很久了，恐怕现在年轻人都不认识他了。”
    却见祁长泽一边吃面一边沉思，没有直接反驳掉观点，陈经理不觉有点古怪。
    祁长泽知道石峰，也有过交集，但不是在娱乐圈，而是在资本圈。
    这人好几年前就不拍戏，改投资项目了，二人在一些项目上打过交道。
    他好奇江晓晓为什么要提他。
    江晓晓见祁长泽那双好看又深邃的眸子望着自己，她脸蛋微热，咀嚼完嘴里的食物，认真回答：“他没有过气，只是做生意去了，但本身还是具有名人效应……”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觉得可以找他投资我们，不是代言……”
    找明星代言为的就是利用明星流量来提高知名度，如果找他投资的话，一样可以得到这个目的，而且还可以缓解公司的资金压力。
    陈经理明白了她的意思，“一举两得的想法倒是不错，不过不太现实。”
    祁长泽吃完面，放下了筷子，“确实不错。”
    他对石峰的印象比较好，这人有几分投资天赋，也不碰资本圈那些肮脏的事，还是很对自己口味的，找他投资也不是不可行。
    他之前一个劲地找朋友借钱，找各种机构融资，怎么就没想到找明星来投资？
    这倒是给了他一个很大的启发。
    祁长泽：“不过你怎么想到他的？”
    江晓晓心虚道：“嗯……因为我之前……看到他点赞过一篇商业航天的科普文……”
    没错，点赞的正是她那篇上过热门的科普文
    祁长泽还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不久后，江晓晓就在公司里看到了石峰本人。
    果然如她所讲，他最近在关注商业航天板块，祁长泽找上他的时候，同样的理念让二人一拍即合，石峰很快就成了窜天猴科技的一位新股东。
    第二十八章
    12月初, 窜天猴科技对外宣布了完成A轮融资。
    在祁长泽与祁建国不懈的努力下，获得了包括资本公司、高校研究院、明星VC等各方近十家机构逾6亿元的投资，将主要用于窜天猴一号的发射、窜天猴二号的研发, 液氧甲烷发动机研发以及人才团队的扩招等方面。
    在各方面到位的情况下，研发团队人数突破百人大关, 公司发展蒸蒸日上。
    第二枚窜天猴一号也终于总装完毕，抵达了发射场。
    不知道是不是祁长泽不太看好这次发射, 没有像上次那样进行大面积的宣传, 所以江晓晓也没有去晋城工厂, 而是直接前往发射场。
    然而，在江晓晓抵达发射场当天，一条消息打乱了计划。
    原计划在年底发射，突然被告知撞上军方发射任务，在窜天猴科技费尽人力财力，走完所有流程，拿到二次发射许可证之后，却不得不撤出发射场。
    “靠妖哦！国家发射任务, 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有合理的理由怀疑又是祁氏集团搞我们。”
    “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在这什么也不敢，就吃风沙？”
    “塞林老母！”
    那些男生气得在飚海城方言骂人。
    祁长泽用力咳了一声。
    徐仗义直接一巴掌呼在骂人的男生后脑勺上，“没看到有女生在吗？注意点形象。”
    啊？
    江晓晓连忙往左右两侧一看。
    说的是她吗？好像就她一位女生，谢谢领导关心, 不过她也不是听得很懂Σ( ° △°|||)︴
    她这段时间也听了不少祁长泽与祁氏集团的恩恩怨怨，包括之前祁长福如何无耻打压窜天猴科技的事，这些热血青年们现在一提到祁氏集团就恨不得吐口水。
    不幸中万幸的是, 徐仗义当时听了祁长泽的话，做了一个备选方案——南海发射场。
    手续是办好了，只是从西北运输到南海，路途遥远，等到了目的地，势必过了发射窗口，只能另选日期，所以这枚火箭不得不先运回工厂存放。
    这火箭发射除了国家次数的限制外，对发射时间也有要求。
    根据发射任务不同，考虑的要素也不同，除了考虑地面观测的方便性、发射场的气象条件外，还要考虑地球公转自转，与太阳、其他行星相对位置等等，最后计算出一段时间范围，称之为“发射窗口”。
    虽然这枚窜天猴一号是个测试火箭，不需要入轨，对发射窗口要求不高，但也不是完全没要求的，总之现在是来不及了。
    “行吧，发射不了，我们也不沮丧，就当来这旅游两天。”徐仗义错了措被冻的手，“祁总您觉得呢？”
    毕竟经费还是祁长泽说的算。
    祁长泽无所谓道：“大家辛苦一年了也该好好放松下。”
    反正酒店都定了，就当公司旅游福利。
    “好耶！谢谢老大！”
    “老大，我爱你！”
    ……
    于是，这一次的发射任务最后变成了公司年末旅行。
    参观航天城，在戈壁滩上骑骆驼，登上古城墙看大漠雪景……
    大家都是南方人，对这种瑰丽的沙漠风光还是感到兴趣。
    江晓晓正拿着相机在城楼上拍摄风景。
    12月的西北沙漠很冷，是旅游淡季，游客很少，可以玩得很细致，拍得照片也更漂亮。
    祁长泽对这些风景不感兴趣，随意看了几眼，就瞧见城楼上的小鹌鹑。
    人小小的一个，却穿着一件宽松款的羽绒服，她戴着连衣的帽子。
    那长长细密的毛领快要把那巴掌大的小脸给埋了 。
    远远的看去，就像只小狮子。
    祁长泽唇角弯了下。
    许是没什么东西可以看了，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多流连一会。
    忽然看到有个胖男人接近了她。
    看着小鹌鹑害怕地往后缩了一下，他眉头微蹙，走了过去。
    江晓晓正在全神贯注地找角度拍摄，突然有人叫她一声小妹妹。
    她一回头，就看到一位胖子乐呵呵地对她笑，“你好你好，我们在这拍戏，你可以来当一下群演吗？”
    江晓晓往后缩了缩，很警觉地回绝道：“不去。”
    那胖子说道：“我不是骗子，我们真的在拍戏，你往那看……”
    “怎么了？”祁长泽走上前，沉声问道。
    江晓晓见他挡在自己前面，完全阻隔了对方望来的视线，她顿时心安了不少。
    而那胖子见到祁长泽时，不但没被祁长泽警告的眼神吓到，反而眼睛更亮了，双手一拍，激动地叫道：“哎呀，你是她男朋友吗？好啊！太好了！正好一起啊！我们在拍戏，正在找群演！”
    江晓晓躲在祁长泽身后，弱弱地探出一点脑袋，红着脸道：“他不是我男友，是我老板！”
    祁长泽就在眼前，周围又是同事，她要还支支吾吾的，他们肯定要误会了。
    胖子接话接得可顺了，“老板就老板，老板也行啊，一起哈！”
    他亮出自己的工作牌，“他们都叫我虎哥，我们剧组就在内城，你们跟我下去就知道了，我们在拍旅游宣传片，机会难得啊，可以上电视的！”
    江晓晓飞快瞥了一眼。
    还真是……
    一听找群演，窜天猴科技那些男生们都凑上来。
    “上电视啊？我可以吗？”
    “我也想，我也想……”
    ……
    虎哥眉开眼笑道：“可以可以，欢迎欢迎！”
    但他还是没放过颜值最高的江晓晓和祁长泽，“一起哈！”
    江晓晓不是很想去，但大家都去了，她不去又好尴尬。
    她随着大家到了内城，还真看到了各种拍戏的设备。
    群演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假装游客，参观这些古城墙，古城楼，并且指指点点，假装很惊喜的模样。
    虎哥难得见到长相这么出众的普通人，怎么瞧怎么般配，简直就像送给他拍摄似的，这俩出镜保准能让自己的宣传片火一把，他忍不住让摄影师给二人很多镜头，还非要他们走在一起，“你们俩就假装一下情侣，OK？”
    江晓晓握了握拳头，“不，不行！”
    开什么玩笑，和祁长泽假装情侣，这人气场两米八，她和他走一起就腿软！
    虎哥：“诶！这有什么不行，假装一下，就假装一下，又不要你们牵手干嘛，就走在一起行不行？姑奶奶求你了！”
    人家都弯腰鞠躬求了，江晓晓很是为难，别扭地抬头看了祁长泽一眼，把话语权交给了他。
    她看祁长泽没什么表情，至少没露出厌恶。
    祁长泽此时有一丝微妙的情愫，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不是讨厌和反感。
    他以前确实不喜欢别人和他传绯闻，可是刚刚听胖哥说他是江晓晓男朋友的时候，他没有如往常那样第一时间去否认，他不仅沉默了，甚至在江晓晓澄清之后，心里像是缺了一块似的，空空的。
    这会儿又听胖哥说“情侣”，他感觉心里就好像有什么在荡漾，撩拨得他痒痒，他寻思着，然后脑海中竟然冒出了一个词——
    春心荡漾？？？
    他压低了声线，克制住声音里的小雀跃，“我都行。”
    ？？？
    ？？？？
    江晓晓呆住了。
    正等着他拒绝虎哥，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受到好多小可爱的鼓励，本来还有点沮丧的我又恢复满满元气了，本来是隔日更新的，忍不住多码了一章！
    真的好爱你们呀！
    你们每一条留言都是我码字的动力，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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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九章
    江晓晓还期待着祁长泽拒绝, 没想到他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说行！
    行叭。
    他说行就行。
    反正大家都听见是老板亲口说的，她也没必要担心误会了。
    走一起就走一起, 就当他不存在好了，她才不怕呢！
    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她的表情完全出卖了她。
    江晓晓一脸悲壮地登上古城楼。
    虎哥在下面囔囔着，“妹妹你这表情怎么回事啊？亡国公主吗？”
    江晓晓：QAQ
    好在后来也没太奇怪的要求, 江晓晓顺利完成了拍摄。
    虎哥为答谢大家帮忙, 中午请他们吃了一顿。
    他听说他们是造火箭的, 立马竖起大拇指夸赞。
    还加了好几人微信，他说道：“宣传片拍好一定给你们看，下次你们来发射火箭的时候，一定要找哥去看一看哈！这辈子还没亲眼见过火箭发射呢！”
    “一定一定！”
    “好好！”
    ……
    西北之行，在一场群演体验中，愉快地结束了。
    ***
    新年2月，拖了许久的窜天猴一号终于立在了南海发射场上。
    这一次，江晓晓的心境与上回完全不一样。
    上一回参与的是别人的项目, 感动的是别人的事迹，而现在她是窜天猴科技真正的员工。
    她仰望着发射台上高高竖立的蓝白色火箭，不觉热泪盈眶。
    是欣慰，也是狂喜。
    虽然比原计划推迟了四个月, 但它至少又重新站在了发射场上。
    一年之内，能让自主研发的火箭两次站在发射场上，前无古人, 只有窜天猴科技做到了。
    她非常自豪！
    做完发射前的准备工作后，大家撤到了观看区。
    这一次发射时间在傍晚。
    当太阳缓缓落山，阳光与地平线融为一道黄橙橙的线时，发射场的天空变暗淡，窜天猴一号的影子被拉长。
    随着指挥大楼一声“点火！”，窜天猴一号喷出了耀眼的橙色火焰，将原本暗淡的四周照亮。
    然而火焰持续喷射数秒之后，再无进展。
    此时的窜天猴一号就像一颗哑炮，安静地在那燃烧着。
    江晓晓的心也变得晦暗无光。
    只是没等大家露出沮丧的表情，徐仗义就将发射指令解除。
    窜天猴一号从发射台上撤下。
    徐仗义带着专家小组、研发团队前去排查故障。
    原来是低温燃料在启动时流进了发动机里，导致了发动机停止工作。
    确认故障后，徐仗义当机立断，“燃料全部排出，加注预热的燃料……”
    工程师们与工人们立马开始争分夺秒地拆卸火箭、更换燃料、总装火箭……
    在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的维修后，窜天猴一号再次回到了发射台上。
    又一次倒计时，火箭再次喷射橙色火光，白烟滚滚而来。
    随着轰轰声越来越大，窜天猴一号渐渐离开了发射台。
    大家的心情也随之激动了起来。
    “啊啊啊啊！飞了！飞了！！”
    “加油啊！这次一定加油！”
    “加油！一定行！”
    ……
    江晓晓一瞬不瞬地望着窜天猴一号直冲云霄，炫目的光亮拨开了暮色云层。
    在飞行了大约二十多秒后，轨迹再次发生了变化。
    “啊……”
    大家满是失望的声音响起。
    最后，窜天猴一号在发射台不到百米的距离里坠毁了。
    第二枚窜天猴一号发射失败了。
    那些男生们这次倒是不哭了，一致地保持着沉默。
    本以为已经万无一失了，没想到还是失败了，这结果太令人沮丧了。
    祁长泽一如既往的淡漠。
    但江晓晓觉得他其实早就预感发射不成功，所以没让市场部做发射宣传。
    徐仗义说道：“航天事业没有失败，只有尚未成功，每一次失败就意味着我们离成功又近了一步！走！分析原因去！”
    经过了两个月的反复观看发射视频以及分析火箭残骸，工程师们终于找到了原因。
    导致这场发射失败的元凶，竟然是一枚小小的螺母。
    晋城工厂在北方，测试发射场也在北方，大家就忽略了潮湿空气的影响。
    悲催的是南海发射场在最南端，又在海岛上，这一路由北往南的运输，中途保养不当，导致一枚长时间暴露在潮湿空气中的铝质螺母腐蚀了。
    一枚螺母开裂，造成发动机损坏，最终导致火箭发射失败。
    千里之堤，毁于蚁泬。
    真的是一个令人崩溃的结果。
    但好在这一次大家振作得比上次快。
    可能抗打击的能力提升了，也可能知道不是技术问题，只要把铝质螺母换成不锈钢螺母就可以解决问题，所以心情恢复得很快。
    只有祁长泽近日看上去有点闷闷的。
    其实他表现的不明显，他这人本来就有点冷，稍微闷点根本不容易被人看出，但江晓晓敏感，她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想想也是，又是上亿经费打了水漂，他的心情怎么可能好？
    就算刚刚融资了6个亿，也不够这样烧啊。
    不过江晓晓意外从陈经理那了解到，在A轮融资之前，窜天猴科技还进行了一次天使轮。
    天使轮只有一家投资方，却是非常牛逼的一家——秦氏集团。
    像这些家族企业，因为涉及领域众多，家大业大，所以都被人以姓氏统称，祁家是海城的首富，而秦家却是国内首富，是最最顶尖的豪门世家。
    陈经理已然把江晓晓当做信任之人，为了她今后在工作上更为得心应手，所以把祁长泽与祁氏集团的一些恩怨告诉了她。
    去年年初那场把祁长泽踢出祁氏集团董事会的会议上，还有另一项决议就是终止九州神箭项目。
    当时只是让祁长泽离开董事会，并没有让他离开祁氏集团，祁长泽的股份一分没少，并且还有高管职务在身，但他为了保下九州神箭项目，自愿签下了不平等股份转让书，净身出户脱离祁氏集团。
    脱离祁氏集团后，祁长泽的哥哥祁长福怕他东山再起，就开始疯狂打压窜天猴科技。
    四处造谣传播祁长泽绯闻，各种泼脏水毁人名誉。
    把九州神箭的人才资料透露给了竞争对手，好让他们大肆挖走人才。
    利用祁氏集团关系禁止祁长泽名下的财产转卖，断掉祁长泽在海城的所有资金来源。
    在新公司注册流程上多加阻拦。
    煽动晋城工厂那些被拖欠工资的工人罢工闹事，向当地电台、劳动局监察大队投诉。
    找当地监管机构审厂，举报违规作业，勒令整改。
    ……
    那时候的海城，没有银行敢给祁长泽贷款，没有资本敢给祁长泽投资，一边是海城人才大批流失，一边是晋城工人在闹上访，还有家中父母在闹小三闹离婚。
    在一片混乱之中，祁长泽没有放弃，他把尊严踩在脚底，四处找人借钱，亲戚、同学、朋友，但凡他认识的人，几乎都被他问过。
    自己的钱，别人的钱，就这样东拼西凑了几百万，这才把窜天猴科技成立了。
    凭借着祁长泽如此惊人的顽强力，窜天猴科技竟然没有被黄掉，还一直吊着一口气在泥潭里苟延残喘。
    大概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在窜天猴科技最后一口也要没了的时候，秦氏集团出手了。
    大手一挥九个亿砸下来，直接让濒死的窜天猴科技满血复活了。
    到此为止，祁长福才停止了粗暴的打压。
    因为秦氏集团这个靠山太牛逼了，饶是在祁氏集团有很高地位的祁长福也不敢轻易得罪，窜天猴科技才终于破壳而出，茁壮成长起来。
    陈经理说完，还评价了一下祁长泽，“他这人，看着很温和，内心却比石头还坚硬，你看，就连徐仗义也有消沉沮丧的时候，可他没有。”
    有多少人因为舆论、网暴而抑郁的？又有多少人因为破产而跳楼的？尤其像他这样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富家少爷，这么年轻，竟然有这么强硬的心理素质，可怕得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他没有软肋，有点不像人，让我害怕。”
    她比祁长泽年长几岁，竟然说出了害怕祁长泽这样的话。
    她的话这些日一直萦绕在江晓晓的耳边。
    她想起第一次发射失败的那个夜晚，她的的确确看见了祁长泽失意的模样。
    他不是没有消沉沮丧的时候，只是藏得太深了而已。
    所以，她给祁长泽审阅文章的时候，从口袋里拿出她那个幸运兔子发卡。
    祁长泽抬头看了她一眼，“？”
    江晓晓避开他的目光，“它是我的幸运符，给你，下次一定发射成功！”
    祁长泽目光顿一下，望着她那轻轻颤抖的小手。
    送他发卡？
    见他没动静，江晓晓红着脸说道：“我洗干净的了！”
    绝对没有她头发的味道。
    祁长泽冷俊不禁，怕她举得手酸了，他伸手接过，“你是在安慰我？”
    江晓晓红着脸，点了点头，迅速抱着电脑逃了。
    还没说谢谢就跑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祁长泽眼中含笑地望着掌心的白色兔子发卡。
    小鹌鹑真是幼稚又可爱。
    他默默把发卡收进了外套左胸内口袋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量日更，但是不能保证啦！谢谢小可爱们么么哒！
    今天有个小可爱在微博私信我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连翘大哥的文，难道你们没看到大哥在这本出场了吗？（笑c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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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虽然窜天猴科技两次发射未成功, 但越来越受到社会的关注。
    自从第一枚发射之后，江晓晓就时常看到有人来参观公司。
    除了资本公司、小卫星客户之外，还有学校师生、政府领导、也有航天爱好协会等等。
    而就在第二次发射后, 他们收到组委会邀请，参加在法国举办的第四届小卫星系统及服务国际大会。
    窜天猴科技将公司核心产品两款火箭, 两款发动机都送去参展。
    参展的筹备工作自然就摊到了市场部头上。
    市场部，除了一位在外融资的祁建国外, 只有陈经理和江晓晓二人。
    听到陈经理要带自己去的时候, 江晓晓很是开心。
    她从来没出过国, 现在公款出国游法国这种好事砸她头上，自然是要晕乎一阵，然而兴奋之后便是忐忑不安。
    她只有帮甲方公司写过参展报道，但自己没有去过。
    江晓晓问道：“我要在前台接待客户吗？”
    这么重要的任务应该不会给她这么不专业的人吧？
    陈经理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主要负责后援工作，接待交给我，祁总也会在。”
    “祁总也去？”
    “对，但我们会提早去布置现场, 祁总他有另外安排，行程和我们不一样。”
    “好的，那我准备下。”
    江晓晓觉得自己真的太幸运了，来窜天猴科技之后, 不仅去了从未去过的西北，而且还能坐飞机出国，想想就好棒。
    为了不辜负陈经理, 她最近工作得特别卖力，一边让邦赢网络的团队设计展位、设计宣传物料，一边和参展公司沟通，安排好样品送出境的手续。
    因为火箭是特殊产品，出入境都有繁琐的程序，虽然有邀请方指导，但还是有诸多事宜需要江晓晓亲自处理。
    邀请方的对接人发来一份Word。
    【dear，你把这份表填写一下，然后打印两份送到当地海关】
    【对了，我还需要参展产品的所有专利证书、软件著作权登记证书，你那边有的都发我一份】
    【好的，没问题】
    江晓晓麻利地和公司法务那边打包了一份所有证书电子版发送了过去，然后把表格填写打印出来，准备亲自去一趟海关大楼。
    祁长泽刚刚将车从地库里开出来，就见小鹌鹑站在软件园二期的公交站台等车。
    她穿着一米色针织外套，下身是浅色碎花中裙配小靴子，阳光将她的肌肤照得雪白晶莹。
    此时倾斜的太阳正好照在站台上，大片阳光让她无处可躲，只能挤在站台屋檐下那局促的阴影里，却又时不时往前倾身眺望下远处。
    看到他的一刻，她的眼睛微微瞪大，似乎很意外。
    再靠近点，祁长泽便看到她白皙的脸蛋此时已经被晒得有些红，眉头微皱，不知道她站了多久。
    祁长泽本着员工关怀，把车停在了她的面前，降下车窗，“去哪？”
    江晓晓一眼就看到这辆极星-X，整个园区似乎就他一人开、
    她抱了抱怀里的文件夹，“去海关大楼办事。”
    “鹭江道那个？”
    “嗯。”
    “正好顺路，上车吧。”
    额……
    她有点不太好意思坐祁长泽的车。
    但在对方的注视下，她低头说了一声谢谢，想要迈出脚时，却又顿住了。
    是该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还是该拉开后座的门呢？
    她习惯坐后排，因为她不太敢和领导靠太近，坐一起没话说时就更尴尬了。
    但是有一回坐张总监的车，他教育她说两个人外出，一般要下属主动开车，如果非要领导开车的话，也不能坐后排，这样显得她是“老板”，他是“司机”，不太尊重领导。
    她不知道祁长泽是和张总监一样讲究，还是说会觉得她主动坐副驾驶座是对他图谋不轨？
    她要冒然坐错踩了雷怎么办？
    祁长泽见她踌躇半天，目光在车门上徘徊，顿时心下了然，“坐后边去，前面我放电脑了。”
    江晓晓大大松了口气，乖巧坐进后座。
    她还没调整好自己坐进老板车里的紧张心情，汽车突然无声地加速起步，她只觉脑袋重重地撞在头枕上，眼冒金星，心脏狂跳，肾上腺素都飙升了起来，之前一阵随着汽车加速越来越强烈的眩晕感，差点让她把早饭吐出来。
    祁长泽从后视镜看到她一脸苍白，原本就没怎么踩油门的脚现在放得更轻了，“电动汽车就这样，我第一次开也晕。”
    好晕X﹏X
    等行驶到大路上，这种眩晕感才彻底缓解。
    她才有气力嗯了一声。
    如她所料，坐了十分钟，双方一句话也没有，气氛有点尴尬。
    不过现在早上9点多，路面拥堵。
    前方两百米还有个公交站，前面的公交要变道出来，后面的公交要变道进站，再前方又是一个上高架的入口，很多车辆要变道，因此车流交错，混乱不堪。
    江晓晓从车窗看到旁边一辆红色私家车一直想加塞他们这条车道，但祁长泽一直紧跟着前面的车，分毫不让，以致于这辆红色私家车几次距离近的要撞到她这车门上。
    江晓晓本就绷着一根筋，这会儿更是胆战心惊，“要不让让他？”
    祁长泽气定神闲地开着车，“不让。”
    江晓晓：“为什么？”
    祁长泽：“因为我是‘霸道’总裁啊。”
    江晓晓：“……？”
    ？？
    ？？？
    在懵圈了几秒后，江晓晓才意识到他在说冷笑话。
    她忍不住笑了。
    看见她笑，祁长泽也笑了。
    这一笑，气氛轻松了不少。
    ……
    祁长泽把她送到了海关大楼门口，“你要办多久？我就在这附近，如果两小时内能办好，可以接你回去。”
    江晓晓对于服务如此周到的老板不胜惶恐，急忙摇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不麻烦您了。”
    祁长泽反问：“打车要报销吧？”
    江晓晓：“那，那我坐公交？”
    祁长泽没答应也没拒绝，“我办完事call 你，到时再说吧。”
    江晓晓点点头，便与他告别。
    交个资料倒是很迅速，就是拿号排队等了许久。
    等到江晓晓办好事，差不多11点了。
    还好来得早，他们11点半就要午休，要等到下午1点半才继续办理业务。
    她收拾完东西走出海关大楼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你好了吗？”
    第一次这么近地听祁长泽的声音，低缓有磁性，就像在耳边呢喃。
    明明隔着电话通话，江晓晓能清晰感觉到他说这话时，一口热气吹进他的耳朵里，痒痒的。
    她愣了一时，不经大脑地如实交代了出来：“好了。”
    祁长泽：“等我十分钟。”
    等江晓晓清醒过来时，祁长泽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号，忽然觉得有点眼熟，她是不是在哪见过？
    但也不奇怪。
    他们公司办公都是用的钉钉，钉钉名片会显示手机号码，她曾经好奇点过祁长泽的名片，大概那时候看过几眼有印象吧。
    祁长泽很快就来了，“午饭吃了吗？”
    江晓晓差点又要脱口而出，这回反应快一些，立马把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改口道：“吃过了，您呢？”
    直觉告诉她，祁长泽问这话，八成是他还没吃饭，现在又是饭点，现在不吃，回到公司的话，就已经1点多了，大概就要饿肚子了，所以如果她说没有的话，接下来就很可能造成二人一起吃饭的局面了。
    江晓晓在回答的时候，突兀地停顿了一秒才说出口，祁长泽便知道她撒了谎。
    只是他原本也没有一起吃饭的计划，就是看到她，鬼使神差地就问出来了。
    虽然不太合适，但他似乎也没抗拒这种行为。
    但理智很快又阻止了这种想法。
    这个问题就不该问。
    所以他也没戳穿她，顺着她给的台阶往下走，“我也是。”
    二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回去了。
    到了公司楼底，江晓晓先一步下车，祁长泽去地库停车。
    不想等他停好车，到便利店买便当，就遇上了同样来买便当的江晓晓。
    因为已经过了饭点，货架上没什么食物了，只有一些早餐的三明治、蔬菜水果沙拉、意大利面等不太能饱的东西。
    江晓晓在货架前纠结了几分钟，才拿起一盒番茄肉酱意大利面，一转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她吓得要里便当往后藏，但已经慢了，对方的目光已经注意到她了。
    祁长泽也没料到她出现在这，显然也愣了。
    他以为江晓晓会去食堂吃饭，所以推门进来时也没留意周围的人。
    他走到了这边，江晓晓也猜到了他的目的。
    这个货架是最里面的，只有便当卖，再往里走就是锁掉的后门，所以能走到这里的人，都是买便当的，总不可能说祁长泽是特意走过来和她打招呼的吧？
    所以，二人出现在这个货架前，吃过饭的谎言双双不攻自破。
    最后的倔强让江晓晓红着脸，又撒了个谎，“我……我没吃饱，您呢？”
    这个反问有点委屈，又有点在置气。
    祁长泽眉毛一挑，倒也很照顾她面子，“我也是？要不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N个月后，二人被邀请上了一个恋爱综艺节目。
    主持人：请问哪次约会让你印象最为深刻？
    江晓晓羞涩地回答：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们第一次约会是一起坐在便利店里吃意大利面〒▽〒
    祁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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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闹了这么一出糗事。
    江晓晓也看开了。
    把便当结账、加热后, 和祁长泽一起坐在便利店的小桌旁。
    “咔嚓——”
    “咔嚓——”
    两人掰开筷子。
    两人搅拌意大利面。
    两人吃了第一口。
    虽然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但便利店里的客人依旧不少，门口叮咚的铃声时不时响起。
    他们来的快, 去的也快。
    光影随着他们来来去去而忽明忽暗地投射在江晓晓眼前。
    她觉得自己与祁长泽用餐的这小块区域就好像与他们仿若两个世界，不管他们如何说说笑笑, 而她与祁长泽却是鸦雀无声。
    只要她吸面条稍微用力点，声音就格外突兀。
    她吃得没有祁长泽那样优雅。
    同样的便当, 他吃出了西餐晚宴的格调, 而她吃出了沙县小吃的格调。
    可她不想吃太慢, 因为不想被人看到和老板一起吃饭。
    然而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她身后传来两个男生的讨论声。
    听到“比冲”、“推力”等熟悉的专业词汇，江晓晓的筷子顿住了。
    不妙！
    她压低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
    一个声音响起，“诶，老大！”
    另一个声音响起，“晓晓？”
    感受到身后两道目光, 江晓晓艰难地吞下嘴里的食物，生无可恋地回头打招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忐忑地等待着暴风雨的洗礼，并迅速想着一会如何辩解。
    然而，那些男生并没有出现她所想的那些震惊的表情, 更没有上前八卦。
    他们就像看见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你们在吃饭啊？怎么这么晚才吃？”
    祁长泽很淡定地回答，“刚回公司。”
    他们从冷藏柜里拿了饮料, “走了，你们慢吃。”
    江晓晓那被吓死的小心脏还没跳回来，那两男生又继续聊起了刚刚的话题，一边聊着一边推门出去了。
    “……”
    是她自己多虑了。
    这些男生和张航一样直，比火箭升空的轨迹还直。
    ***
    护照、签证很快都办好了。
    展会的样品也顺利出境，很快就抵达巴黎当地，由展会公司代为签收。
    临近出国的时间，江晓晓开始忙碌着收拾行李。
    爸妈自从听说她到窜天猴科技工作，还是被对方高管亲自挖的，那是扬眉吐气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想到又听到她要出国的好消息。
    江父很是激动，“你长大了，懂事了，要继续加油，领导能带你出差，说明对你很是看重，在外面要机灵点，多想着为领导办事，做事要主动，千万不能娇气，不能给大家添麻烦。”
    江母：“工作固然重要，但在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到处乱跑，听说国外很乱，一定要注意安全。”
    江母又叮嘱道：“对了，要记得带礼物回来，给你爸，还有爷爷阿妈，外公外婆，还有叔叔婶婶，上次你叔叔去德国出差，给我和你爸，还有阿妈买的那个大蒜精不错，还有蛋白-粉。”
    江父又抢过电话，“礼物不重要，有空你就买，没空也没关系，出差还是以工作为主，不要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知道吗？”
    “好，好，我知道啦。”
    江晓晓一一应下来了。
    5月8日，江晓晓和陈经理坐上了国际航班飞往法国巴黎。
    江晓晓领了登机牌才知道这次公司大手笔，竟然给她们买了商务舱！
    从进航站楼的一刻就开始享受了高级待遇。
    安检不用排队，等候时可以待在VIP休息区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喝免费咖啡。
    而且这次客机比之前坐得都要大，有双层，一个机翼下两个发动机，像是巨大的炮筒。
    江晓晓和陈经理在上层，机舱内双通道，座位分为左中右三个区域，经济舱一排8个座位，242分布，商务舱121分布。
    对于江晓晓这种娇小体型来说，商务舱的座位简直太宽敞太舒适了，还可以躺下睡觉。
    全程还有身材气质超棒的法国空姐时不时来嘘寒问暖，问她要不要吃点心，要不要喝鸡尾酒，要不要……
    原本担心20多小时会枯燥无味，坐到屁股疼的江晓晓，点播着各种电影与综艺，吃着各种甜品，被伺候得根本不想下飞机。
    飞机抵达法国巴黎的一刻，还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帮他们办理托运行李领取，安检、入境，并由专车送到预订的酒店。
    有钱真好！
    抵达酒店的一刻，这纸醉金迷的梦醒了，江晓晓意犹未尽，又忍不住问陈经理，“公司这次待遇怎么这么好？”
    公司又不是开慈善的，出差待遇根据职位高低分三六九等，像她这种小喽啰出差，怎么沾光的？何况她觉得陈经理的级别也不够坐商务舱啊？
    陈经理笑道，“祁总说就我们俩女的出差，很不容易，所以就给我们升级了待遇，领导体恤员工，所以我们更要用心办好这次参展。”
    江晓晓用力点头：“嗯！必须的！”
    能遇上一个这么好的领导，当然要好好工作回报他呢！
    于是，江晓晓很快卸货了行李，忍着倒时差的困倦，和陈经理一起去展会公司那办理样品领取手续，清点产品，验收展位搭建效果，并开始布置产品摆放。
    刚来的第一天，江晓晓倒时差严重，靠着咖啡强撑着，第二天就好了许多。
    等到展会开始的那一天，她差不多适应了。
    这个展会是世界顶级的卫星会议之一，云集了不少航天机构、研究院、航天商业公司，三天有十几场精彩主题会议，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一百多人参加。
    作为中国唯一一个参展的商业火箭公司，展会第一天就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
    陈经理站在前台，口语流利、业务娴熟地与客人们介绍窜天猴科技的产品。
    江晓晓在旁边一边拍照采集素材，一边配合地给大家发放宣传单。
    第一天结束，交换了不少名片。
    第二日，展会依然人山人海，她们展位前依然聚集了不少感兴趣的客人。
    江晓晓和昨天一样帮忙拍照，发传单，心境却有点变化了。
    她看见镜头里的陈经理，一身职业套装，妆容精致，面对各方客人、各种问题，都应付得游刃有余，浑身都散发着自信的光辉。
    这一刻的她，让江晓晓很是崇拜，也很向往。
    她有点跃跃欲试，但又不敢，她没有陈经理那样的水平，她怕搞砸了。
    经过了两小时口干舌燥的说话，陈经理喝了一口茶润喉，和江晓晓说道：“dear，守下展位，我去一趟卫生间。”
    陈经理走后，江晓晓一人坐在展位里的小圆桌旁。
    展位前的通道来来往往的客人，都有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们家的火箭与发动机。
    有几位已经在发动机前站了一会，他们在讨论这这款发动机。
    江晓晓觉得此时她应该上去接待一下。
    可她还是畏惧，她怕自己不够专业的介绍让客人流失了，更怕客人说了她听不懂的话，让她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应付。
    她甚至消极地想自己水平不行，上去介绍了，客人也会离开，还不如不去介绍，反正客人很多，不差这一个，就这么一会会就好，陈经理很快就回来了。
    但她见客人还在那站着，目前非常感兴趣，她如果还坐在这，就是消极怠工。
    她想起出国前爸爸嘱咐她要好好表现，也想起祁长泽给她们买的商务舱机票，老板花钱让她享受，可不是为了让她现在当个老油条的。
    而且她自己也想试一试不是吗？不然这几个月她每天晚上都在练习口语做什么？就是为了来这里当哑巴吗？
    一番天人交战后，江晓晓深吸一口，酝酿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起身走过去，学着陈经理的开场白，“Good morning ，Sir.May I help you ”
    对方一见有人来，就自我介绍了一番。
    他们是一家从事微小卫星设计研制的意大利企业，正在寻找合作的商业火箭公司，为他们提供发射服务。
    他们对窜天猴科技这款小型液态火箭很是感兴趣，所以向江晓晓抛出了不少问题。
    虽然有一些词汇听不太懂，但结合情景，江晓晓大概能猜出意思，她一开始回答得并不太顺利，因为很紧张，加之一些词汇是她这几个月才学的，说出口磕磕碰碰，她怕发音错误。
    她觉得自己回答得糟糕透了，没等客人嘲笑，她已经先面红耳赤地羞愧难当了，然而她余光瞥见客人并没有露出嘲讽的神情，反而很有耐心地听她解释。
    友好而大度的表现让她小鹿乱撞的心平静了不少。
    不再那么紧张那么混乱后，她慢慢整理思绪，放慢语速，生涩却有很努力地解答疑问，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渐渐与对方一问一答地流畅交流起来。
    ……
    祁长泽今天才到展会，刚刚从一场主题会议里出来，就过来自己公司的展位看看。
    结果看到自家展位上只有小鹌鹑一人在应付几个客人 ，他知道小鹌鹑的性格，所以下意识就快步走来想要帮她解围，然而在看见她虽然很羞涩很紧张，说得很蹩脚的情况下，却还在不断努力纠正自己的说辞，非常努力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虽然很糟糕，但她很努力，也很顽强，就像是一只在坚持不懈地啄蛋壳，哪怕很吃力，哪怕把喙啄伤，也想要破壳而出的小鹌鹑。
    他看到了她想要成长，想要自我突破的决心。
    而且他听得出来，她的词汇量过关，发音也没问题，其实说得并不差，是她太不自信了。
    所以，他打消了要帮她的念头。
    没有人能够一辈子受人保护，这个社会是要她自己经历，自己摸爬滚打站起来的。
    他相信这个时候的她更需要的不是他的帮忙，而是他给予的这个让她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
    他相信她能做好，当然他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就算她失败了，他也有办法挽回客户。
    这是对她的肯定，也是对自己的肯定。
    小鹌鹑也没让他失败，在长达数分钟的交流中，她成功让客人交换了名片。
    此时，祁长泽姗姗来迟，与客人打招呼，介绍自己。
    江晓晓在看到他出现的一刻，顿时变得无比安心。
    好像只要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祁长泽与客人简单的交流几句后，他邀请客人到展位里的小圆桌坐下详谈，并对江晓晓说道，“做得很好。”
    一句简单的表扬，肯定了江晓晓的努力，这让她像是吃了糖一样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今天评论能过200条！你们有没给我面子呀？感谢在2020-03-17 21:47:01~2020-03-18 21:5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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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祁长泽穿得特别正式。
    一身笔直的深蓝色西装, 驳头边缘柔和流畅，肩线裁剪工整细致，每一处细节都体现这套西装的高档, 灰色衬衣搭配银色袖扣更是彰显了本人沉稳高贵的气质。
    今天的他简直帅破天际，是人群的中心, 目光的焦点。
    看着他与三位客人围绕圆桌而坐，谈吐不凡, 举止优雅, 江晓晓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她看呆了几秒后, 想起正事，立马泡上一壶铁观音，给客人们端上。
    茶叶是爸爸给的。
    江晓晓自己不怎么喝，之前给了祁长泽与张航一些，还剩下很多，索性带一点，给自己提神解困用。
    她家是个小县城，因为铁观音而闻名遐迩, 而他们那片区域盛行茶文化，人人家里、办公室里都有茶具，只要坐下来谈话，就一定会泡茶。
    祁长泽也不例外, 他喝茶的次数远比喝咖啡多，秘书每天早上都会给他煮一壶茶，他的办公室里还有一副高档的泡茶器具, 他很喜欢一边泡茶一边长谈。
    所以，想着他们大概要坐一会，江晓晓就把茶水端了过来。
    客人尝了一口，觉得口味新奇，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江晓晓：“这是我家乡的茶叶，铁观音，中国十大名茶之一。”
    祁长泽望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茶，眸光柔了几分。
    她怎么会带茶叶来，是因为知道他喜欢喝茶？小鹌鹑真是细心又贴心。
    他顺着她的话题往下介绍：“以茶待客是中国的传统礼仪，也是最高的待客之道。”
    感受到了被真诚对待的客人们，顿时伸出大拇指称赞。
    由一杯茶开始的商务洽谈，话题在现代航天技术与传统茶文化之间切换，变得十分有趣。
    陈经理回来时，就看见江晓晓在前台给驻足的客人发宣传单。
    她有点抱歉地快步过去，“不好意思啊，卫生间人太多了，排队了一会！这边还好吧？”
    她怕江晓晓一人应付不过来，所以火急火燎地跑回来，头发都有些乱了。
    她说完捋了下松散的碎发，就看见祁长泽和几位客人在里面相谈甚欢，忙把声音放低，“祁总刚来？”
    江晓晓：“来了一会，没事，这边都很好。”
    陈经理放心了。
    有祁长泽坐镇，自然不用担心出什么岔子。
    祁长泽送走那几位客人后，差不多中午。
    陈经理问道：“怎么样？”
    祁长泽：“差不多了，他们会带销售来谈合同。”
    陈经理笑道，“不愧是祁总，一来就成一单。”
    祁长泽拿起纸杯，喝完剩下的茶，“是江晓晓的功劳，我过来时，就看他们已经交换名片了。”
    陈经理露出惊喜的表情，“是嘛？你太棒了！”
    江晓晓被二人这样夸奖，害羞地点了点头：“谢谢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江晓晓与陈经理收拾了一下展位，很快就到了饭点。
    江晓晓主动给两位领导买午饭。
    这附近确实没什么吃的，唯一比较便利的就是汉堡王了，但是套餐只有三种选择，江晓晓索性一种买一份，拧着三个袋子回去了。
    “我回来啦。”江晓晓把袋子放在小圆桌上。
    陈经理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吃吧吃吧，我都饿了。”
    三人围着一个小圆桌吃汉堡，还好有陈经理在，江晓晓面对祁长泽才没有很大压力。
    不过……
    江晓晓暗暗窥视着这位总裁。
    穿得那么高贵，却也坐在这脚不能伸，腰不能直的小圆桌旁，够憋屈够寒酸。
    但江晓晓有点同情，又觉得画风很喜感。
    祁长泽早就注意到江晓晓那一瞥一瞥的目光了。
    自以为藏得很好，殊不知目光强烈得戳人心窝。
    小鹌鹑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至于吗？
    才几天没见，这就这么黏糊糊的？
    算了。
    祁长泽把自己那份还没开动的炸鸡翅给了她。
    她刚刚吃的第一个食物就是炸鸡翅，应该是很喜欢的。
    江晓晓：“这是……？”
    祁长泽绷着正经脸，“我吃饱了，你多吃点，吃饱了有力气干活。”
    陈经理差点被咖啡呛住了，“祁总，您没交过女朋友吧？”
    祁长泽挑眉看她，像是在说老子怎么可能没交过女朋友？老子交过一百个女朋友。
    陈经理说道：“那您也肯定是被甩的吧？”
    祁长泽：“……”
    陈经理用纸巾擦擦嘴，“虽然晓晓是您的员工，但也是个女孩，您和她说这话，我都要替她生气了。”
    江晓晓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没生气，祁总说得没错，要多吃点才有力气干活。”
    她说着就极其给面子地拿过祁长泽给的那份鸡翅，“谢谢祁总。”
    祁长泽绷着的脸才变得柔和些许。
    陈经理仿佛找到了一个兴趣的话题，“哎，晓晓你还没找男朋友吧？你来公司半年了吧，有没看上哪一位男生啊？”
    她说着就想起了什么，“我觉得张航不错啊，和你是大学同学，平时看你们俩交流也多，他是不是喜欢你呀？”
    江晓晓被说得脸一红，“没……”
    陈经理继续说道：“他家是做茶叶生意的，家境不错，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我看你们俩挺配的……”
    “陈经理。”祁长泽突然出声。
    “什么事，祁总？”
    “我觉得你话有点多。”
    “……”
    不是，这不是吃饭时间吗？她闲聊而已，怎么就话多了？以前也没见他管这么多啊？
    但她还是闭嘴了。
    江晓晓也被吓得一声不吭，埋头狂吃了起来。
    ***
    下午，那家从事微小卫星设计研制的意大利企业再次光临展位。
    这回来了四人，祁长泽亲自接待。
    在经过新一轮的洽谈之后，最终达成了合作，并在现场签署了发射协议。
    这是窜天猴科技获得的第一位国外客户。
    江晓晓用相机记下这重要的一刻。
    这两天的参展，窜天猴科技接受来自各国企业的参观，并且有多家企业表现出了合作意向，与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而在现场就签订合作协议的，只有这一家意大利企业。
    陈经理毫不吝啬地表扬江晓晓。
    被频频夸赞的江晓晓，谦虚地直摇头，“没有啦，我只是比较走运，刚好被我接待了。”
    如果当时是陈经理接待，她相信肯定也能达成合作，甚至可能不需要祁长泽出马就能成功了。
    祁长泽说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虽然江晓晓谦虚不敢接受，但这些夸奖无疑让她信心倍增。
    之后的她活力更加充沛，人更大胆了不少，在发放宣传单的时候，还会主动开口简单介绍产品。
    其实难的是那第一句“May I help you ”
    一旦开了口，后续就会变得轻松很多。
    原本躲在后方畏手畏脚的她，开始往前台站。
    她的身后有陈经理和祁长泽两个坚实后盾，她怕什么？
    刚刚送走一位客人，她口干舌燥地回来喝了一口水，从口袋里拿出中午在便利店买的巧克力，刚想吃一块，那边又来了两位客人。
    她把巧克力放在了小圆桌上，拿起宣传单赶紧过去招待。
    祁长泽正坐在桌边给手机充电，刚直起腰就看见她朝自己丢来一个什么东西，然后一言不发地跑了。
    他往桌面一看，是一块巧克力。
    ？
    这是她送自己的礼物吗？
    因为中午他把自己那份炸鸡翅给了她，所以她虽然表面平静，其实十分感动，在内心疯狂波动之后，终于鼓起勇气给他回赠了一个礼物？
    但因为太过羞涩，所以连话都不敢说，就这样丢给他？
    也是了。
    这么甜蜜的一份礼物，她肯定害羞地说不出口。
    虽然她一句话不说，但祁长泽感觉到她此刻对他的爱意犹如火山喷发。
    小鹌鹑这么细心的人，肯定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心意。
    所以在他眼前的不仅仅只是一块简简单单的巧克力，而是小鹌鹑在对他发出爱的邀请。
    祁长泽想着想着，就发觉自己好像有点激动。
    他手轻轻放在胸口，感受着自己有力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在商场上杀伐果断，转眼几亿流水进出都没能令他情绪波动，然而此刻……
    他拿起那块热乎乎的巧克力，辗转反复看了一会，虽然有点舍不得吃，但为了回应小鹌鹑，他还是撕开了包装，咬了一口。
    真甜。
    比他以往吃过的任何甜食都要甜。
    ……
    江晓晓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终于把手里的宣传单都发完了，她回到展位内倒茶，忽然想起自己那块还来不及吃的巧克力，回到圆桌一看。
    诶？
    她的巧克力呢？
    刚刚好像放在桌上的吧？
    她疑惑地在小圆桌周围翻找着，还俯身看了一眼地上，到处都没找到，正巧看到祁长泽走过来，她抬头问道：“祁总，您看到我的巧克力了吗？”
    话音甫落，她瞥见祁长泽别过脸去，耳尖微红，声音不自然地说了一声，“谢谢。”
    啊？
    ？？？
    ？？？？
    正当她莫名其妙的时候，又看见他把手里的东西丢进了垃圾桶里。
    啊！
    ！！！
    ！！！！
    那不是她巧克力的纸壳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抽出了四十米大刀，砍了这个抢了她巧克力的王八蛋，全文完(*￣︶￣)
    第三十三章
    “那……”江晓晓欲言又止。
    她总不能和老板说那是我的巧克力, 你吃了我的巧克力吧？
    这不是令人尴尬么？
    再说吃都吃了，还能让他吐出来不出？
    江晓晓很快收回自己那大惊失色的眼神，用手揉了揉脸蛋, 努力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好吃吗？”
    祁长泽砸了下嘴, “不错。”
    江晓晓牵着唇角，勉强一笑。
    她没再说什么, 从货柜上拿起美工刀去拆宣传单的包装纸。
    撕拉一声, 用力扯开了包装纸。
    她拿出了一叠油墨味还很重的宣传单, 开始新一轮地发放。
    展会第三日，即最后一日，客流量明显下降。
    江晓晓这才有时间逛了逛展会。
    所谓的小卫星系统及服务国际大会，既然参展的都是与卫星有关的，特别是卫星制造商与运营商，火箭公司寥寥无几。
    可是卫星要上天，怎么能离开火箭呢？
    难怪他们展位人气这么火爆。
    展会三天，虽然非常辛苦, 但看着收集到的满满几盒名片，江晓晓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这些可都是潜在客户呢！
    祁长泽对这结果也感到十分满意，“这几天辛苦你们了，临走前一晚, 我请你们吃一顿好吃的。”
    陈经理说道：“祁总说好的，那肯定是非常好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祁总您就别破费了。”
    祁长泽说道：“没关系，我已经预订了，本来是想今晚的，但是临时预约不到。”
    陈经理没想到他不是说一说，而是已经安排好了，她笑道：“那谢谢祁总了。”
    江晓晓跟着感谢。
    后两日，江晓晓跟随两位领导参观了位于巴黎的欧洲宇航局总部，以及世界顶尖火箭制造商Arianespace公司。
    她初学商业航天知识的时候，就无数次见过Arianespace这个名字。
    因为它是世界上第一家将卫星送入轨道的民营航天公司，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世界商业火箭市场的霸主，市场份额占有率几乎一半，迄今为止，已经从事火箭发射业务已经40年了。
    即便如今被中美赶超，但其主打产品Ariane 5系列火箭，运载能力仍旧位列今世界第三。
    已经成立40年了啊！
    江晓晓想着国内民营火箭，这两年才刚刚起步……
    哎！这差距真是让人心酸。
    难怪有人天天喷窜天猴科技的技术落后，倒也喷得没错？
    抵达了Arianespace的工厂时，江晓晓远远地就看见一枚二十层楼那么高的大型火箭，赫然立在工厂门口。
    一枚主火箭，两侧各自一枚助推火箭，三者一体。
    这看上去就和网络上Ariane 5那些照片一模一样？
    江晓晓惊疑道：“这是Ariane 5？”
    Arianespace的接待员笑道：“是的，正是Ariane 5。”
    “这是实物？还是模型？”
    “实物。”
    哇……好震撼啊！
    网上看一堆照片和数据，没什么感觉，真正近距离接触，仰着脖子到发酸都看不见火箭的顶部，这才感受到什么叫庞然大物！
    真的太壮观了！
    江晓晓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大火箭。
    她激动地拍了几张照片，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把实物摆放在门口不怕被人盗取技术吗？”
    祁长泽笑了笑，“一个空壳能盗到什么技术？材料？大多火箭主体材料都是通用的，比如7075铝板，淘宝上就能买到，只要20多块钱。”
    江晓晓：“……”
    长见识了。
    原来壳子这么不值钱。
    祁长泽说道：“别说外壳了，就是把他们的发动机搬回去拆，我们也拆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没有核心技术，光有实物是没用的，你看我国民航客机发展就知道，拆了多少国外买的客机，也造不出一架达标的。”
    江晓晓点点头。
    这就和有些人抄作业都不会抄是一个道理。
    这样看来，自主研发是多么难能可贵！
    他们办理了访客登记后，接待人员带着三人参观了开放实验室，还有新品研发。
    接待员说道：“Ariane 5的功能虽然很强大，但成本太高昂了，自从竞争对手推出了售价是我们四分之一的小火箭后，那些卫星公司已经不愿意再支付高额的发射费给我们，这种大型火箭即将成为过去式，所以我们研发的第六代火箭，也是小火箭。”
    随后，双方就小型火箭发展进行了一番技术交流会。
    参观完Arianespace，江晓晓才深刻感觉到了国内外民营火箭的技术差距甚远。
    她明白了为什么祁长泽要烧这么多钱去搞这个项目了。
    想到自己泱泱大国，十四亿人口，居然在民营火箭领域这么落后，真的是太气人了！
    但现在又恰恰是个极好的机会。
    现在每年有几千颗小卫星等待发射，然而民营火箭公司屈指可数，这完全是一片蓝海。
    并且，传统大火箭正在向新型小火箭转型，是一场新的技术革命。
    就像当年苹果推出的智能手机，推翻了诺基亚称霸的时代一样。
    不管是昔日的霸主，还是他们这样的刚起步的小公司，在面对新型小火箭的研制技术上，都是一样的新手，谁都可能成为新一代霸主。
    江晓晓渐渐读懂了祁长泽的投资眼光。
    真的非常精准。
    难怪他非常坚持自己液态小火箭的发展思路，因为他的眼光比别人高太多了。
    他眼里的竞争对手不是国内那些用固态火箭超越他的企业，而是世界这些在小火箭领域逐鹿的公司。
    他想做的并不是国内第一人，而是要成为世界TOP。
    当国内那些火箭公司想着弯道超车窜天猴科技的时候，他在想着如何赢过像Arianespace这样的世界巨头。
    他的野心太大了。
    ***
    在结束了巴黎所有行程后，祁长泽信守承诺，请她们吃了一顿好吃的。
    但江晓晓没想到有这么这么……这么的好！
    祁长泽带着二人去了埃菲尔铁塔最高层的餐厅。
    乘坐专属的直达电梯抵达餐厅门口，陈经理惊得妆容要裂开了，“祁总，这是不是太奢侈了点？我听过这家餐厅，一个装饰盘就要250欧元。”
    江晓晓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
    一个盘子要这么贵！
    折合人民币就是1800多块钱！
    虽然她知道在艾菲尔铁塔上的餐厅肯定价格非常贵，但没想到贵得如此离谱。
    祁长泽漫不经心地回道：“不知道，我随手查的餐厅。”
    因为不知道要吃什么，他百度了一下巴黎最好的餐厅，就被推荐了这一家。
    他说得这么轻巧，江晓晓却是心怦怦直跳。
    祁总也太好了点吧！犒劳员工选了这么高档的餐厅！
    高档到进门要求穿正装。
    祁长泽日常穿西装，陈经理也是OL风打扮，都偏正式，只有江晓晓一直都穿得休闲。
    她原本以为只是吃个便饭而已，怎么可能穿正装出门。
    见她面色为难，接待员早有准备，“不用担心，我们有免费的正装供您更换，请跟我来。”
    于是，她被带到了一个宽敞的衣帽间，各种华贵的礼服琳琅满目，任她挑选。
    那种纸醉金迷的梦好像又来了。
    江晓晓意识恍惚地挑选了一条中长款的燕尾小礼服。
    穿上后才知道发现竟然是抹胸！
    她从来没穿过胸口这么低的衣服，不由自主地用双手遮挡了下。
    但想到两位领导还在外面等她，她不好意思再挑选下去，想着这裙子虽然是抹胸，但至少把胸部完全裹住了，勉为其难能接受吧……
    祁长泽在门口等了一会，忽然看见一穿着虾粉色裙子的女孩低着头，扭扭捏捏地走过来，神似江晓晓。
    她走到面前，有点不好意思地抬头道歉了一句，“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江晓晓这一抬头，让祁长泽的呼吸都不太稳了。
    她平时穿衣保守，突然换上这么一件性感的裙子，原本低调的漂亮顿时变得张扬抢眼。
    她肤色本来就白，穿上虾粉色的裙子就更白了。
    纤细的脖子到胸部，大片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白得晶莹剔透，要把他眼睛给晃了。
    她为什么要选这样的裙子？
    是故意勾引他吗？
    过分了！
    他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佯装淡定地回了一声，“没事。”
    陈经理惊讶地看着这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的江晓晓，忍不住赞叹道：“晓晓你穿这个真好看，太适合你了，像个小公主！”
    祁长泽又偷偷打量了一眼江晓晓。
    什么小公主，明明是只会勾人的小妖-精。
    江晓晓腼腆笑了一下，“谢谢。”
    三人顺利进入餐厅。
    餐厅内部装修如江晓晓想得那样低调又奢华，不论是物件还是客人都散发着金灿灿的人民币之光。
    江晓晓从未来过这样高档的场所，有点束手束脚地跟在祁长泽身后，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东西。
    毕竟一个盘子就1800元，这要碰坏了什么，她怕是要赔不起。
    好在上菜之后，可口的食物让她缓解了不少压力。
    陈经理笑道：“有钱真好，可惜我有男友了，不然我也想找个有钱的，哎，我是没希望了，晓晓你加油，找个像祁总一样有钱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朝祁长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祁长泽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酒。
    江晓晓咳了一声。
    陈经理你是不是又话多了，这种话当着祁总的面说适合吗？适合吗？_(:з」∠)_
    然而她并没有听到祁长泽说什么。
    晚餐结束时，陈经理说道：“谢谢祁总款待了！那个，我去一趟卫生间……”
    结果她去了许久没回来，徒留江晓晓一人与祁长泽干瞪眼。
    在与对方几次尴尬的目光交错后，江晓晓只能低着头。
    她面上看似平静，桌底下的双手却在大腿上不停地绞动、攥紧、绞动、攥紧……
    陈经理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还不回来？她怎么每次上厕所都要去这么久？什么情况啊？她要不要去找下她？但这么丢下老板好像也很奇怪？
    江晓晓焦灼难耐、坐如针毡，祁长泽却望着今晚艳丽动人的她，蠢蠢欲动，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开口道：“要不要去瞭望台看看夜景？来都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幡然醒悟的陈经理逃之夭夭ヾ(￣▽￣)Bye~Bye~
    谢谢一位不愿意透露ID的读者给我的营养液0.0
    第三十四章
    听见祁长泽的提议, 江晓晓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去外面逛逛好过和老板面对面坐着干瞪眼。
    她穿上薄针织外套起身，想顺手帮陈经理的包拿上，却发现她座位空了。
    她上个卫生间连包都拿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
    祁长泽见她愕然, “怎么了？”
    江晓晓：“陈经理是不是走了？”
    祁长泽：“不知道，她找不到我们会联夏目系的。”
    江晓晓点点头。
    一出餐厅, 外面的环境开阔了，人也多了, 反倒让江晓晓压力小了。
    乘坐观光电梯上行至最高的瞭望台。
    走进电梯, 就能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夜幕下的巴黎灯火辉煌, 繁华璀璨。
    偌大的城市就在自己的脚下，让江晓晓有种被众生仰望的错觉。
    她生在小县城，工作在海城，她一直觉得海城是个很繁华的城市，但到底不是一线城市，更不能与这种国际大都市比，因此看到这番夜景时，江晓晓只觉震撼。
    此时晚上7点, 正是夜游高峰期，电梯很快就挤满了游客。
    从夜景中回了神的江晓晓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被人群挤压，她诧异地回头一看，发现刚刚还站在她身旁的祁长泽不知何时跑到她身后去了。
    他一条胳膊撑在玻璃窗上, 微微俯身，刚刚好将她与周围人群隔开。
    意识到他的举动后，江晓晓飞快转回了头, 不敢看他，也不敢说话，只能继续若无其事地看窗外风景。
    随着电梯徐徐上升，脚下建筑越来越渺小，天上星星越来越大，就像是平地起飞了一般。
    江晓晓的心也随之越拧越高，怦怦直跳。
    让她无法忽视身后的人，也无法忽视自己越来越热的脸蛋。
    ……
    电梯抵达之后，走上一段只有一人通过的楼梯，这才抵达了全城最高的瞭望台。
    户外的凉风吹来，正好散散她脸上的燥热。
    来往拍照的游客有些多，江晓晓怕找不到老板，所以紧紧跟在祁长泽身后。
    祁长泽双手插在裤袋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犹如闲庭漫步，他回头看了眼小鹌鹑。
    敛容屏气的模样，就好像跟着他出席什么重大会议似的。
    原本是想带她来放松的，但现在看来效果不太理想。
    他停下脚步，转头望向铁网外，“看，那是夏乐宫。”
    江晓晓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城中每一个建筑都被瑰丽灯光描摹得清晰可辨。
    而眼前一片区域建筑规划整齐，左右对称，最别致是其中一对弧形建筑，像极了一对翅膀。
    祁长泽：“你知道夏乐宫吗？”
    江晓晓摇摇头。
    祁长泽充当起讲解员，“那是法国政府三四十年前，为国际博览会建立的，和埃菲尔铁塔是同一个年代的建筑，也是巴黎著名建筑之一。”
    小鹌鹑嗯了一声，算是礼貌回应，但面上表情依然僵硬。
    祁长泽没在意，继续介绍：“后面那些高楼是拉德芳斯新区，是巴黎最繁华的商务区。”
    他说完，又往前走了一段，“那条河就是塞纳河了，最显眼的桥是亚历山大三世大桥，右岸那一处是巴黎大小皇宫……”
    “那边远远鼓起的山坡是蒙马特高地，著名的圣心大教堂就是那座了。”
    “那个金色圆顶建筑是荣军院，你往它左上方看，那边就是卢浮宫了。”
    ……
    在祁长泽认真而耐心地介绍下，江晓晓那因为和老板独处的惴惴不安心情消除了不少，她的注意力开始由他这人往外面的风景而去。
    听见耳熟的塞纳河时，江晓晓的目光在河上多流连了一会，而听见卢浮宫这个字，她的兴致明显提高了，“在哪里？”
    祁长泽指着一个方向，“那。”
    江晓晓往前挤了进去，贴着铁网眺望，哪里也没看到那金字塔一样的建筑，“没看到啊？”
    “过来。”祁长泽摆弄着一台无人的观景望远镜，瞄准好了方向，往后退开一步，邀请她过来。
    江晓晓站在他面前，眼睛朝着目镜孔望去，“哪呢？没看到啊。”
    话刚落，旁边的人俯下身来，左臂从她后脑勺绕过，放在镜筒上，几乎是以半抱她脑袋的姿态，帮她校准望远镜的角度。
    但对方又十分君子地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
    祁长泽滚烫的气息在她耳旁起伏，“看到了没有？还没看到？”
    不知道是因为靠得太近了，还是怎么的，江晓晓觉得祁长泽的声音有点颤。
    偏偏这种低沉的颤音诱惑十足，让江晓晓的耳朵烫得要冒烟。
    她望着镜头里那瑰丽灯光下的金字塔，讷讷地回应道：“看，看到了……”
    祁长泽直起腰。
    危情解除后，江晓晓绷紧的后背终于一松，双肩垮了下来，只是脸蛋余温未尽，依旧滚烫。
    好像这软绵绵的夜风已经不太管用了，至少得来个十级台风才行。
    她捧着望远镜到处漫无目的地转，就好像在欣赏风景。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她如擂鼓般狂跳的心终于安稳了一些。
    江晓晓忽然想到：“巴黎圣母院在哪？”
    祁长泽：“不是烧了吗？”
    “哦，忘了……”
    “在那个方向，原本有两个钟塔很好认，但应该看不到了。”
    “好可惜啊，怎么会被烧了，太心痛了。”
    “是啊。”
    望远镜的使用时间到了，祁长泽说道：“去那边看看凯旋门？”
    祁长泽是想带她游玩的，但江晓晓一直惦记着失踪的陈经理，她与祁长泽说道：“我给陈经理打个电话吧。”
    祁长泽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江晓晓拿出手机，才看到陈经理几分钟前给她了一条微信。
    【dear，我有工作要处理，先回酒店了，你和祁总一起回吧】
    【have a good time！/玫瑰花】
    啊……她居然先回去了。
    江晓晓说道：“陈经理说她回酒店了，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祁长泽：“不看完吗？”
    江晓晓摇摇头，“谢谢祁总请了一顿这么好的晚餐，不好意思再耽误您的时间了，而且我这两天参观的报道还没写完，还是工作重要。”
    她时刻提醒着自己是出国工作的，不是来公款旅游的，所以她不想给老板留下一个坏印象。
    祁长泽觉得很扫兴，“走吧。”
    “嗯！”
    二人原路返回，走下楼梯。
    夜晚光线不太好。
    祁长泽走在前面开路，“小心点。”
    江晓晓忽然被旁边游客撞一下，脚底踩空，往前摔了下来。
    “啊……”
    在一声短促的惊叫中，她摔在了转过身来的祁长泽怀中，被他抱了个满怀。
    江晓晓心脏骤然一阵狂跳。
    是失足的惊吓，是被人抱住的慌乱。
    她听到祁长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他胸膛剧烈起伏的刹那，热度就像是星火燎原，迅速将她贴着的脸蛋给烧红。
    耳边轰然巨响，就好像遇见了山崩地裂，她整个人就好像坠入一片火光四射的火海里。
    她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目光毫无预兆地与对方撞上了。
    她近距离地看见他那双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此时似有什么激烈的情绪呼之欲出，望着她的目光有点骇人。
    那是一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江晓晓吓坏了，“祁，祁总……”
    她几近是弹跳地站直，哆哆嗦嗦地与祁长泽道歉，“对对对对不起！！！”
    想要转身飞快逃离，腿却软得不像话，她一个趔趄，差一点又要踩空，幸好扶住栏杆。
    她狼狈不堪地越过祁长泽往楼底走去。
    祁长泽还站在原地出神。
    直到后边的游客催促他下楼时，他才突兀地从失神中惊醒过来。
    江晓晓落进他怀里的刹那，就像一颗石子落进了他那原本平静的内心，搅乱了一池春水。
    ***
    巴黎之旅，一个意外，彻底让祁长泽心猿意马。
    回到海城的那几天，他工作得心不在焉。
    更别提在午夜时分，他回味起那穿着性感小裙子的小鹌鹑软在他怀里的感觉，竟让他气血翻涌。
    太要命了。
    这一摔真的太要命了。
    他甚至愤恨地猜想小鹌鹑是故意摔到他身上的吧！
    可是他祁长泽什么时候成了一个经不起诱惑的男人了？
    他望着手里的兔子发卡，不由回想与她的种种经历。
    最初是因为她那些消息而感到可笑，可在她坚持不懈发了数月后，他心软了。
    而在自己两次失意的时候，她都站出来安慰了自己。
    那种被人温柔安慰的感觉真的很好。
    也许真的是一个人在黑夜里行走太久，渴望陪伴了吧。
    所以他从来没有对她的示好做出明确的拒绝过。
    他虽然有父母，有哥哥，可这个家是扭曲的，没有亲情，只有金钱与欲望，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真正的陪伴。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喜欢和小鹌鹑相处的感觉。
    很轻松，也很有趣。
    如果她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似乎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可是现在的他只顾着享受她的好，不做任何表态，看上去就像是个渣男。
    于是，在深思熟虑了数日之后，祁长泽做出了一个人生中的重要决定。
    他要表白。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祁总要上啦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位不愿意透露ID的读者给我的营养液，非常感谢0.0
    第三十五章
    从巴黎回来后, 江晓晓终日寝食难安。
    象征着浪漫的埃菲尔铁塔，给了她一场脸红心跳的经历，简直像极了灰姑娘与总裁的玛丽苏故事。
    然而这样的事从幻想里搬到现实, 并且发生在自己和老板的身上，对她而言无异于灾难。
    她只觉得胆战心惊、惶恐不安, 除了担心自己会被炒鱿鱼外，真的生不出任何遐想！
    尤其想到之前毛小丽只是进了他办公室, 还没对祁长泽做出什么肢体接触, 就被无情地炒了, 她这直接摔到人家怀里，祁长泽大概想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她现在非常害怕，不敢想象祁长泽是怎么想她的？
    就算她和他解释自己是真的不小心摔倒的也没用吧。
    像他这种身份的人，早就见惯了各种女人的心机和把戏，怎么会相信她？
    虽然她对他真的没有非分之想，可是他会信吗？
    她甚至觉得主动解释只会让他更加误会。
    她不敢解释，也尽可能地避免与他单独接触，在忐忐忑忑地过了几天, 一个陌生电话半夜而至。
    “江晓晓，明天早上到办公室来一趟。”
    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倨傲。
    ？？！！
    江晓晓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妙的预感升起，“您, 您是哪位？”
    对方很是不悦地问道，“你连我声音都听不出来？”
    江晓晓瑟瑟发抖地说道：“祁总吗？”
    她暗暗懊悔自己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把对方触怒了。
    窜天猴科技是那种敞开式的办公区, 只有财务、法务以及副总、老总才有办公室，这级别能与她有交际的好像只有祁长泽了，她记得祁长泽有两个手机，这可能是另一个手机。
    祁长泽什么时候主动打过她电话啊？工作上的事情，一直都是陈经理交代给她的，能让他亲自打这个电话来，肯定是很严重的事了。
    而且他平日里说话都是温温和和的，但现在口气很不好，凶神恶煞的样子，完了完了，他明显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
    挂完电话后，江晓晓心想自己彻底凉了，这十之八-九就是想要辞退他了吧？现在以死谢罪来得及吗？
    江晓晓一整晚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又接到了祁长泽电话，“你到公司了吗？”
    江晓晓小心翼翼地应着：“我……我在。”
    对方说道：“我和客户出去了，你不用来办公室了，帮我转5000元给客户，垫付磨具费用，我把汇款信息发你手机号，转好后拿汇款凭据找财务报销，没问题吧？”
    江晓晓一听不是想辞退她，大喜过望，没多想就答应下来了。
    对方强调了一句，“要实时到账，麻烦你了。”
    江晓晓立马应道：“不麻烦不麻烦！”
    只要不辞退她，什么好说！
    电话挂断后，她收到了一条汇款信息。
    她立马登录网上银行操作汇款。
    汇完款，打印电子回单。
    她步子轻快地走到打印机前，刚拿起打印好的电子回单，就见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祁长泽从里面走了出来。
    ？？？？
    他不是和客户出去了吗？
    在疑惑了几秒后，江晓晓猛地一震，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而上，手中的电子回单飘落在地上。
    她木讷地望着走向技术部的祁长泽，胸脯剧烈起伏着，呼吸也变得沉重，为了验证自己这个可怕的猜想，她重新拨打了那个手机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而那一侧的祁长泽毫无反应。
    江晓晓终于醒悟了过来。
    她遇上诈骗了！！！
    她被骗了5000元！！！
    她心急如焚回到工位上，打开网页，搜索银行的电话。
    手一边抖一边敲字，以至于敲击键盘的响声很是凌乱，就如同她此时的心情一样。
    查到号码后，她立刻拨了过去，询问怎么撤回。
    然而客服告诉她，24小时内转账可以撤回，但是实时转账是不能撤回的，建议她报警。
    江晓晓傻了，整个人呆呆坐在工位上。
    就那么短短几分钟，5000块钱被骗走了。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她现在脑子非常混乱，一边担心着自己被辞职，一边郁闷着被骗走的钱。
    要去报警吗？
    可她从来都没报过警，她甚至觉得派出所那种地方太过庄严，平日连路过都会不由自主紧张。
    可是现在能怎么办？找人帮忙吗？找谁帮忙？
    爸妈不在身边，也没有能帮得上的朋友与同学，现在的她孤苦无助，除了报警，也没有别的办法。
    在挣扎了数分钟后，她硬着头皮打了车去派出所报案。
    在去的路上，她一边坐着车一边抹眼泪。
    此时陈经理打来电话，“晓晓你去哪儿？祁总找你呢。”
    江晓晓想起自己刚刚出门太过匆忙，又恰巧陈经理不在，就没打外出申请了。
    她压抑着哭音，把事情交代了一下。
    陈经理一听就着急了，“什么，你被骗钱了？就刚刚吗？你去哪个派出所？现在到了吗？”
    江晓晓：“莲前派出所……”
    然后，她就听到电话那一头，陈经理似乎在和祁长泽说话，提到了她的事，要不要去帮忙之类的。
    江晓晓听到她这么关心的口气，还想着亲自过来处理，心中很是感动。
    过了一会，陈经理那边似乎商量完了，她又安抚她道：“你别着急，祁总马上过去了，你就在派出所门口等他。”
    她刚刚到派出所门口，没等几分钟，祁长泽就驱车而至。
    他干脆利落地做完停车、下车、锁车一系列动作，快步朝她走来。
    江晓晓此时已经哭得一双眼睛红红肿肿，挂满泪珠的脸蛋皱巴巴的，让祁长泽看得心疼不已，他刚想抬手抚一抚她的头，手臂抬至一半又怕把她吓到，便又放了下来，柔声安慰道：“别哭了，有我在。”
    江晓晓咬了咬发抖的下唇，还是没忍住又哭了一声，“对不起，祁总，太麻烦您了……”
    此时她哭，是因为自己的事麻烦到了别人，觉得羞愧，更因为可怜无助的自己突然有了个人可以依靠。
    祁长泽走在前，为她开路，为她壮胆，“进来吧。”
    看着他高大背影，江晓晓的视线再次被泪水模糊了。
    一路来时，心中的悲伤、郁闷、害怕、自责等负面情绪汹涌而至，快将她淹没到不能呼吸，在看到祁长泽出现时，就好像找到了一块浮板，让她得以喘气。
    在祁长泽的陪同下，江晓晓安心了许多 ，与民警交了身份证，核实身份后，被请到旁边的房间做笔录。
    江晓晓深呼吸了一口，调整好情绪，慢慢把事情交代了出来，并提交了证据。
    祁长泽坐在大厅里，看见她出来，起身递给她一包刚买的纸巾和饮料，“好了？”
    江晓晓接过，“嗯，谢谢。”
    祁长泽：“怎么处理？”
    江晓晓：“说有新的情况会电话通知我。”
    祁长泽：“嗯，喝口水。”
    说着，又从她手里拿回饮料，拧好盖子后再还给她。
    江晓晓又谢了一声。
    祁长泽把江晓晓接回了公司，见她恢复得差不多，才问起事情，“怎么被骗的？”
    江晓晓轻声说道：“我以为那个骗子是你，说要转账给供客户5000元，我就转了。”
    祁长泽觉得惊讶，“这么低级的骗术，你怎么会上当？”
    他一直觉得她是个机灵谨慎的女孩，这种骗术不应该能骗到她才对。
    江晓晓现在冷静了，回想一下这个骗局，确实漏洞百出，那骗子的口音一听就不是海城人，而且特别端着像领导，比祁长泽凶多了，整件事的逻辑都不通……可她当时太心虚了，没注意到这么多。
    她低声嗫嚅着，“我怕被您辞职了，所以……没多想。”
    祁长泽反问：“我为什么要辞你？”
    如今出了这种事，江晓晓的心境已经不能更差了，她直接就坦白了，“因为在巴黎的时候，我……我肢体冒犯了您。”
    祁长泽微微愣了一下，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你觉得我蛮不讲理吗？”
    江晓晓立马摇头。
    祁长泽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因为一个女下属的无意冒犯而把她辞退？因为你前同事的事让你怕了吗？”
    这句话问到了江晓晓的心坎里。
    祁长泽解释道：“我炒了她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的业务水平不能令我满意，当然品行不端的人我也不喜欢，但我向来公私分明。”
    江晓晓没料到他还会和她解释这么多，其实大可不必，他是老板，他怎么做都有他的道理，但他却说给了她听。
    感动之余，江晓晓愧疚道，“我知道错了。”
    是她低估了他的胸襟，是她不够相信他的坦荡。
    祁长泽嗯了一声，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你最好有心理准备，这钱找回来的希望不大，吃一堑长一智，下回长点心。”
    江晓晓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只能自认倒霉了。
    她问道：“对了，祁总您之前找我什么事？”
    祁长泽见她状态不佳，本来不想说了，但被她问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后备箱前，“你过来。”
    江晓晓疑惑地走上前。
    祁长泽把车钥匙给她，“打开。”
    什么奇奇怪怪的？
    江晓晓按了下开锁键。
    后备箱打开之时，入眼是一大束红玫瑰。
    江晓晓愣了一下，“这……？”
    祁长泽抬头看向别处，口气似漫不经心，“送你的。”
    江晓晓刚刚脑子乱哄哄的，此时也没转过弯来，“为了安慰我，您特意买了花？”
    祁长泽说道：“也不仅仅是安慰，就是想问问你……”
    他酝酿下说辞，回过头来，认真注视着她，柔声问道：“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江晓晓仿佛回到了诈骗最初，就这么直勾勾地与他对视了5秒，然后眨了眨眼，问了一句，“不好意思，请问……你哪位？”
    祁长泽：？
    江晓晓怀疑眼睛，也怀疑人生地问道：“不会又是骗子吧？你是祁长泽？”
    祁长泽：？？
    江晓晓端详了他的神色许久，疑惑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祁长泽被她这一反常态的坦荡目光盯得反而不好意思了，他移开视线，轻声说道 ：“因为喜欢你啊……”
    江晓晓突然声音大了点儿，“可是我们不熟啊！”
    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祁长泽眼神飘乎着，“怎么会不熟？你和我天天发微信的时候，不是挺亲热的吗？”
    江晓晓惊呆了，连敬语都不会用了，“我，我怎么可能给你发消息？我压根就没你好友，只给祁总监发过啊，你是不是认错……”
    祁长泽突然打断了她的话，眼神十分恐怖，“你说谁？”
    作者有话要说：　　祁长泽：草！（是一种绿色植物，长在我头上
    依然谢谢那位不愿意透露ID的读者送我的营养液，还有“我在”小可爱送的营养液，Thanks?(??)?！！！！
    第三十六章
    祁长泽的眼神很恐怖, 他阴沉着脸，放慢语速，又问了一遍。
    “你刚说谁？”
    江晓晓已经被他吓坏了, 到现在都没转过弯来祁长泽刚刚表白意味着什么，她的脑子不能连续思考了, 这回从诈骗直接跳到解释误会。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天天给他发微信亲热！我就是……我就是……我承认我一开始加他微信是为了讨好, 但不是那个意思的讨好, 我只想帮公司签下这个客户而已！再后来项目不是还在做嘛, 我要不发了，会被认为是忘恩负义，所以只能继续发了，我真的没有故意勾引的意思！”
    江晓晓见祁长泽的脸色，在自己解释下越来越黑，她便越说越急，最后眼睛一红，又快哭出来了。
    这对她来说, 简直就是连环打击。
    伴着一声没忍住的哭音，江晓晓的心态彻底崩了，“我错了，祁总！”
    祁长泽正在不断上升的怒气值, 被这一声哭声中断了。
    他怔住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竟然硬生生把一个女孩给逼哭。
    而且还在他在告白的时候。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竟然让处事不惊的他有点束手无策。
    看着小鹌鹑那张脸皱了起来, 红肿的双眼噙满泪水，却又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地哭，但忍不住抖着肩，一声一声抽噎着。
    祁长泽彻底冷静了下来，冷静之后是郁闷，是沮丧，是消沉，是绝望……
    一种挫败感与无力感从心里慢腾腾地升起。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追问下去了。
    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他面无表情地关了后备箱，转身离开。
    ***
    “祁爷爷，您可回来了！来看看这个，我的三号产品构想……”
    徐仗义兴奋地跑了进祁长泽的办公室，弹了弹手中的新品计划书，“反推进发动机！”
    他说道：“如果这个研发成功的话，就可以制造可回收重复利用火箭了，现在国际上的商业火箭公司都在研究可回收火箭，我们也不能落后，所以这就是我们第三步计划！”
    祁长泽坐在沙发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就像一颗霜打了白菜似的。
    桌上的水壶正在咕噜咕噜地烧着开水，他听到徐仗义那大嗓门，没精打采地抬了下眼皮。
    徐仗义正激动着，把他的生无可恋理解为了高贵冷艳。
    毕竟平时祁长泽的表情也不怎么丰富，所以他没多想，“来来，我知道你听不懂，我给你算一下，就用我们公司现在的数据算。”
    他坐到他旁边，推开桌上的茶具，把纸往那摊平，从口袋里拿出签字笔，开始写计算公式。
    “发射一次火箭的成本现在是3个亿，假设A和B两家公司每年有12次的发射协议，每次发射收入为3.4亿，A公司发明了一个可以将一级火箭回收的技术，那么可以节省5000万成本，而B公司直接用了一个更便宜的一次性小火箭，节省2500万，A公司每次回收和重新使用下一级火箭需要支出800万，但是每一级火箭可以使用六次……”
    “综上所述，我们粗略算下 ，A公司首次发射的成本是3.08亿，B公司是2.75亿。”
    “那么，首发的利润，A公司3200万，B公司6500万。”
    “第二次，A公司因为回收了一级火箭，所以节省了5000万成本，平摊到六次，也就是833万，加上第一次发射的利润，也就是4000+5000-833+320011367万，B公司6500X213000万，目前看来B公司略占优势，但是……”
    叮一声，水壶的水烧好了，祁长泽老神在在地拿起水壶冲洗茶具。
    徐仗义撸了起衣袖，继续说道：“第三次，A公司：4000+5000-833+1136719534，B公司：6500X319500，仅仅第三次发射，就超过了第二次公司！这还没完，A公司这个发动机还能再用三次，所以……”
    “第四次，A公司：27701，B公司：26000。”
    “第五次，A公司：35868，B公司：32500。”
    “第六次，A公司：44035，B公司：39000。”
    “看到了吗祁爷爷！六次发射后，A公司的利润比B公司多了5000万！”
    徐仗义兴奋地拔高了声音，看了眼祁长泽，见他淡定地打开茶罐，用勺子舀了一些茶叶放进茶壶，冲热水，似乎对此没什么反应，但这并不影响徐仗义的自我发挥。
    此时的他完全可以以一人之力撑起一出单口相声。
    “第七次开始，A公司要换发动机了，所以利润下降，只有要扣除一个新发动机的成本，利润47202，B公司45500，虽然利润下降，但还是比B公司多了2000万……”
    “第八次……第九次……十二次全部发射完毕，A公司利润8.6亿，B公司7.8亿。”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超出的利润平摊到12次发射协议里，就是695万，那么我们可以把原本3.4亿的价格压到3.3亿，但竞争对手不行，这一千万的差距足以让我们抢占了市场！这还是基于我们目前的数据来计算的，我预计未来十年，我们可以把价格降低到现在的十分一，怎么样？激动吗！”
    祁长泽把一杯茶放到了徐仗义面前，顺势倾身靠近了他一些，表情凝重地说道，“你说……”
    徐仗义正说得口渴，拿起茶杯吹了两口就喝。
    “为什么我和人家表白，她为什么不信啊？”
    “噗——”
    徐仗义把茶全喷在了他的宏伟蓝图之上，“你说什么？！”
    还遨游在星辰大海的他一脸震惊和懵逼，“你，你再说一遍，你干嘛了？”
    祁长泽坐直了回来，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我表白了。”
    徐仗义瞪着眼问道：“和谁？”
    祁长泽怀疑人生地自我反问：“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相信，她居然不相信！”
    得知真相后的他感觉胸口被碎了大石。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对祁建国做出那些举动。
    因为她一直以为帮助她的人是他。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她发的微信消息那么奇怪。
    因为她是给祁建国发的。
    总而言之，这件事完全就是他自作多情了。
    祁长泽气得就像那烧水壶似的呼呼作响，他端起茶杯一口闷了。
    但是就算微信加错了，她看不出自己喜欢她吗？
    他重重放下茶杯，质问徐仗义，“你说这什么道理？她也不是拒绝，她直接就不相信我喜欢她？”
    徐仗义：“我他妈哪里知道？”
    我们还是聊火箭吧，这问题超纲了。
    祁长泽反问：“你不是有老婆吗？你不知道？那你怎么找到老婆的？”
    徐仗义：“她追了我半年，然后表白，我很感动就答应了啊。”
    祁长泽又重新双手环抱在胸前，歪着头想着，“追？她追了你，然后再表白？”
    徐仗义：“对啊。”
    祁长泽好像明白了什么，“如果不追，直接就表白会怎么样？”
    徐仗义：“会被当神经病吧？”
    祁长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觉得小鹌鹑现在就这么看他的。
    死活不相信他的话，甚至怀疑他认错了人，要不是碍于自己是她老板的身份，她大概脸上已经挂上“你神经病吧”的弹幕了。
    所以，是他漏了这一步骤。
    要先追才能表白。
    想通之后，祁长泽顿时舒展开眉宇，点头道：“你把刚刚说的整理成一份可行性报告给我。”
    “没问题祁爷爷！”
    ***
    但是要怎么追人呢？
    祁长泽没追过人，他随便百度了一些追人的办法，觉得都太LOW了，不符合他高贵的身份。
    所以要如何优雅地追人成了一大难题。
    这天，他见技术群里那几位男生又在讨论感情问题。
    他鬼使神差地打出了问题，【表白失败了，要怎么追人？】
    【！！！！】
    【卧槽！！！老板表白失败了？！】
    【震惊！！！】
    ……
    祁长泽自觉丢了面子，正想着怎么挽回，张航冒出来说道：【肯定不是老大啊你们是不是傻，老大表白的话怎么可能会失败，再说老大还需要表白吗？那都是女孩子倒贴的吧！老大这明显是在考验我们！】
    【说得对说得对】
    【对，老大怎么可能会表白失败】
    【大明你真傻！】
    ……
    祁长泽竟无言以对。
    【老大你说详细点呗，怎么表白失败了，我们分析分析】
    祁长泽把情况大概交代了一下，【她没有直接拒绝，就是不相信，说他认错人】
    张航抢答：【这题我会！】
    张航：【老大，您之前不是说了在没有确定对方心意之前，不能轻易表白，否则容易失败嘛，所以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张航：【你看看我就是啊！/委屈】
    祁长泽看到这句话时，心情有点微妙。
    是啊，他也是啊。
    都栽在同一人手上。
    太特么难了。
    一群男生们开始了热热烈地讨论。
    【我觉得这个表白方式有问题】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这就是一个YES OR NO的回答】
    【她只能选NO，除非她真的非常非常你朋友】
    【有道理，她没有明确拒绝，可能是因为害羞或者紧张，没想好，但至少不是讨厌吧！】
    【嗯！对！】
    【所以答案就是，继续追！用行动感化她！】
    【对对，说得对！】
    【没错！】
    ……
    张航再次跳出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们又傻了啊，老大都这么问了，肯定不是这样啊！你们太直男思维了！得跳出惯性思维！】
    张航：【我们不能当舔狗，太丢男人尊严了，就好像没了她活不下去似的！】
    张航：【而且你们想，现在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张航：【高岭之花懂不懂？霸道总裁懂不懂？越冷酷越有吸引力！】
    众人纷纷表示：【卧槽，666，不愧是受到老大亲自点拨的人！】
    那么要怎么做呢？
    张航：【所以得反其道行之！那就是——】
    张航：【冷落她！假装放弃了，再制造一些别的女孩追求他的假象，装着心动！让她吃醋！让她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　　张航：来啊！一起在火葬场里快活啊！
    谢谢木家小少年、公子杜若的营养液，还有所有留言的小可爱们，爱你们，么么哒！
    第三十七章
    江晓晓一整天都在精神游离状态。
    直到下班回家, 也没从上午那一波三折的遭遇中清醒过来。
    她百度了类似的诈骗经历，也不知道是为了寻找安慰，还是为了寻找追回损失的办法, 她漫无目的地点开了一个又一个链接，像是在浏览内容, 但过目即忘，她的脑子很乱, 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一会想到被骗的事, 一会又想到祁长泽阴沉着脸望着她的眼神。
    很冷也很凶。
    认识他一年多，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吓人的眼神。
    如果当时他没有一走了之，她觉得自己会直接当着他面把祁建国删好友了。
    ……
    江晓晓捏了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此时异常心烦意乱，在耗死了不少脑细胞后，江晓晓终于乏了，洗漱一番就睡觉去了。
    第二日5点多就醒了。
    耳边突然轰的一声，犹如平地炸春雷。
    她猛然惊坐而起。
    啊！
    祁长泽昨天好像她告白了？！
    距离祁长泽表白完已经过了整整19个小时，江晓晓的反射弧终于从外太空回归了地球。
    她震惊地瞪圆了一双眼睛。
    本还担心自己冒犯老板会被辞职, 结果不但没被辞职，还突然被老板告白。
    这什么狗血发展啊？！
    但是……
    说是突然，其实也并不是突然，一切似乎有迹可循……
    为什么会升级她的出差待遇？为什么会请她在埃菲尔铁塔吃饭？为什么会和她看夜景……
    这些都不符合他作为一个老板的行为, 但如果用设想解释的话，一切又变得十分合理了。
    甚至是陈经理突然的离开，都有了答案。
    江晓晓并不傻, 只是昨天一大堆事凑到一起，让她凌乱了。
    冷静之后就将这混乱的一切如抽茧剥丝一般，慢慢理顺，她醒悟了过来。
    但是，祁长泽口口声声说得天天给他发微信亲热又是什么意思？
    这人显然不是她。
    不知道祁长泽是怎么误会成她的，所以喜欢上她，才想要表白。
    祁长泽昨天生气的怕不是她加祁建国好友的事，而是他自己认错人了吧。
    这是传说中的恼羞成怒吗？
    彻底想明白之后，江晓晓反倒松了一口气。
    不对！
    她摸了摸自己凉飕飕的脖子。
    这么糗的事被自己撞上了，祁长泽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嘤嘤嘤……
    她怎么这么倒霉。
    于是，她揣着一颗不安的心上班去了。
    “Dear，挑战杯获奖那篇报道给祁总看一下，我先去会议室准备PPT，10点海大航院的研究生团队来参观，你记得来拍照。”
    陈经理说完就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走了。
    江晓晓愁眉不展。
    这么快就要面对祁长泽了吗？
    她瘪着嘴叹了口气，端起笔记本，走到总裁办门口，正巧财务总监刚刚谈完事走了出来。
    江晓晓敲了敲门，“祁总，挑战杯获奖的报道您要过目下吗？”
    祁长泽正双手插着口袋，站在窗前，听见她的声音时，立马酝酿下表情。
    在窗玻璃的反光下，他能看清自己的表情。
    紧绷着脸部肌肉，表情要淡，不苟言笑。
    微蹙眉头，半眯双眼，让眉峰变得冷锐，让目光变得深邃。
    一种高贵冷艳的气质油然而生。
    嗯，像个高冷霸道总裁了。
    江晓晓见他半天没动静，以为没听见，又轻声叫唤了一声，“祁总？”
    祁长泽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看也没看她一眼，走向办公桌，口气淡漠，“拿过来吧。”
    江晓晓见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稍稍松了口气，但仍旧小心地靠近，把笔记本放在他桌上。
    祁长泽坐下，修长的手指在笔记本的触摸板滑动。
    江晓晓站在他对面。
    “茶。”
    茶？什么茶？
    江晓晓抬起眼皮，见他注视着笔记本，屏幕的光彩在他乌黑的眼眸里流动。
    他一个眼神也没给她，伸手就把茶杯递她面前，高冷地吐出两字，“倒茶。”
    “好，好的，祁总。”
    江晓晓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冷漠气场震慑住。
    她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过他的茶杯，给他满上一杯热茶再放回去。
    祁长泽这突然惜字如金地说话方式让她有点不习惯。
    而且她还是头一回听到他差使自己做这种事，应该说是头一回听他用这种口气差使下属。
    她差点以为眼前的人是张总监。
    祁长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发吧。”
    “好的。”江晓晓点点头，拿起笔记本就要走，又听见祁长泽那毫无语调的声音响起。
    “以后这种事就不用特意拿来找我了。”
    果然是看她不爽了。
    江晓晓瑟瑟发抖，“那……我还是钉钉发您？”
    她之前就是钉钉给他看的，他说不方便，要她拿过来给他，现在又嫌弃上了。
    祁长泽面无表情地在自己手机上点了几下，然后往桌上一丢，“发微信。”
    江晓晓低头，见他手机屏幕赫然一个二维码。
    这什么莫名其妙的操作？
    发钉钉和发微信区别何在？
    但老板的话她不敢违抗，尤其是今天这么可怕的老板。
    江晓晓乖乖地扫码加好友，“好的，下次我直接发您微信，那……没别的吩咐了？”
    祁长泽挥挥手，这一下端着老板架子，一个字也不说了，直接用手势打发她。
    这是有多不待见她？
    不过江晓晓非常理解他，谁让她撞上了他的糗事？
    这段时间她得尽量避免在他眼皮底下晃荡，祁长泽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吧，所以让她不要来找他了。
    江晓晓走后，祁长泽唇角一笑，似有些迫不及待地拿回手机，但又想到自己现在人设。
    他硬是多忍了五分钟，才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江晓晓暗中观察了祁长泽几日，见他除了对自己态度冷了点，好像也没其他地方不对，加之这个月的工资给她多发了2000元。
    陈经理解释说这是出差补贴加她促成订单的奖励。
    江晓晓便彻底放心了。
    看来祁长泽还真是公私分明，没有利用老板的权利给她找麻烦。
    至于那被骗走的5000元，江晓晓也看开了，就当是少接了两单广告而已，还不至于揭不开锅。
    像祁长泽说的那样，吃一堑长一智吧。
    何况他还给她多发了2000元呢。
    她就更没那么难受了。
    她把自己的经历写出来，引以为戒，并利用自己的微博影响力，让更多人警惕。
    博文发出后，反响不小。
    有可爱的粉丝们要求她把微博打赏功能打开，他们给她打赏赞助生活费。
    也有粉丝以及陌生网友有感而发写了自己受骗的经历。
    还有不少热心网友帮她艾特当地公安、网红公安博主。
    后来，这篇博文被几个公安官博点赞、转发了。
    能用自己微薄之力帮助到更多的人，江晓晓觉得还是挺开心的。
    ***
    6月初夏，窜天猴科技筹备起第三次发射工作了。
    距离上一次发射时隔4个月，距离首发时隔一年零两个月。
    在竞争对手或成功或失败的首发之后，再没有哪一家公司像窜天猴科技这样一连三发。
    凭借着九州神箭雄厚的家底，窜天猴科技已然成为了业内焦点。
    第三枚火箭从晋城工厂运往南海发射场。
    这一次，祁长泽依然想要低调发射，没有给市场部任何宣传工作。
    或者早几年的自信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被消磨掉了，这是九州神箭留下的最后一枚火箭。
    如果这一枚再失败的话，损失得不仅仅是九个亿，整个公司的士气恐怕又会跌下去了。
    虽然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但无数次的失败也会击垮一个人的坚强。
    而这对祁长泽来说，也将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如果最后一枚再失败的话，他可能又要回到窜天猴科技成立初期的艰难日子里去了。
    甚至是窜天猴科技还能不能继续经营下去都要打上一个问号。
    ……
    清晨7点发射，而在凌晨4点，天还没亮的时候，总装好的窜天猴一号就被重型卡车载入发射场。
    工程师们忙着搭建发射台，以及火箭起竖工作。
    每一次发射前的夜晚，大家都是失眠的。
    或是太激动或是太紧张，总之都睡不着。
    哪怕已经经历过两次发射了，大家的心情一点也没比第一次更平静。
    尤其是最后仿真测试的团队成员们。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们就一直在测试。
    每一次发射都要一遍遍地重复测。
    连觉都不睡了，就在那测试，仿佛多测几次就能让自己安心。
    大家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枚窜天猴一号。
    这一次发射没有退路，如果再次失败，那么三年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窜天猴一号将彻底成为过去。
    这对整个窜天猴科技来说，就是背水一战。
    所以最后一次发射的心情一点也不亚于第一次发射的紧张。
    江晓晓甚至比第一次发射的时候还要紧张，那个时候她至少还能睡一觉，而现在明明晚上十点就躺下了，愣是睡不着，百无聊赖地玩了一会手机就到一点了，想到四点就要出门，就更加有精神了。
    此时凌晨四点，天还有点冷。
    南海发射场在一个海岛上，四面环海，此时虽然是6月，但太阳还没出来，气温很低，海上吹来的风凉飕飕的。
    江晓晓穿着冲锋衣在现场拍照。
    清晨6点，窜天猴一号矗立在了发射台上，大家撤离现场，进入安全观测区。
    前两次，江晓晓都在室外观看火箭起飞，而这一次她有幸进入指挥大楼里的测控大厅观看。
    她之前主要拍摄的都是火箭，而这一次她要拍这些造火箭的工程师们。
    这是一个很小很简陋的房间，墙上挂着放了两排的桌子，三排的椅子，大概能容纳四五十人。
    几台电脑的火箭摄影、测控面板投放在墙上的投影幕上。
    没有电视里那样壮观，但大家的心情比看电视要紧张多了。
    每一人进到这个房间后，就会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更不敢说话，只有几位工程师在用对讲机传话。
    房间内越安静，气氛就越凝重。
    镜头里的同事们各个神情严肃，他们有的仰头深呼吸，有的低头转着笔，有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投影幕。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7点。
    指挥员拿起对讲机，“各号注意，准备点火。”
    江晓晓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她双眼注视这投影幕里的窜天猴一号，抱住了相机的手劲不由紧了。
    “3……”
    “2……”
    “1……”
    “点火！”
    窜天猴一号喷发出的滚滚白烟扑面而来，瞬间充斥了发射场摄像头的整个画面。
    而从另一个角度的摄像头看见了窜天猴一号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这已经是第三次起飞了。
    紧张激动到一夜没睡的大家，此时都格外冷静，再也不像之前那样鼓掌，加油了。
    他们都异常镇定地坐在椅子上，观看着屏幕里火箭飞行的画面。
    这一枚火箭可能决定了窜天猴科技的生死，也可能改变了他们的职业生涯。
    10秒过去了……
    20秒过去了……
    30秒过去了……
    一直到40秒过去，窜天猴一号往上冲。
    终于有人忍不住离开座位，跑到窗边眺望了。
    因为第一次飞行时间只有46秒，而第二次仅有短短21秒，这一次已经超过了前面两次，这足以说明了一种成功。
    但经历过了前面两次的失败，大家虽然有点蠢蠢欲动，但还是冷静的。
    他们只是集中在床边仰头张望，依然没有说话，没有鼓掌。
    江晓晓看见窗外的天很蓝，窜天猴一号飞行留下的白色线云十分显眼，以肉眼见的速度在蔓延着。
    它的曲线轨迹很流畅很漂亮。
    而测控大厅里的投影幕里上也回传来了火箭表面的摄像头拍摄到的实时画面。
    那是漫漫云海，证明它已经飞上了云端。
    一切都看上去那么顺利。
    会成功吧？
    这一次一定会成功吧！
    虽然大家都这么想的，但都还是憋着要释放的情绪。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
    在漫长的数分钟煎熬之后，窜天猴一号在天上划下了一道完美的弧线，最终落进了预定区域。
    指挥员起身，拿起对讲机，因为激动，声音有点颤，也有点哽咽。
    “我宣布！窜天猴一号发射成功！”
    测控大厅终于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众人纷纷起立。
    有人大笑，有人大哭。
    大家互相握手着，拥抱着，欢呼着。
    江晓晓顿时热泪盈眶。
    终于成功了！
    终于成功了！！
    终于成功了！！！
    她正望着窗外那还没消散的白色线云，身旁的男生扑过来就将她紧紧抱住。
    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男生团抱在了一起。
    江晓晓先是一愣，随后破涕为笑，没有顾得上害羞，展开双臂和他们紧紧抱在一起。
    在场最淡定的莫过于还站在座位上前，缓缓鼓掌的祁长泽了。
    虽然他脸上的笑经久不息，但与周围激烈的场面相比，实在太淡然了。
    即便是被几个发了疯的男生扑抱，他也一副高冷姿态。
    然而，淡然的他在看到被众男生团抱的江晓晓时，心里却像是裂开一条缝。
    去他妈的高冷人设，他也想要抱抱！
    作者有话要说：　　祁长泽：老子不装了！
    第三十八章
    飞行数据很快就收集完毕了。
    “窜天猴一号全程大气层内飞行, 最大高度约39.4公里，最大飞行速度超过5.7倍音速，全程飞行时间417秒, 飞行距离310KM，各项指标均达到客户要求, 试验圆满成功！”
    “好！！”
    掌声再次响起。
    众人狂欢。
    这么好的消息当然要第一时间迅速大面积地传播开。
    虽然现场已经有一些媒体、电台的记者录像拍照，但这还不够。
    陈经理委以重任, “晓晓, 这次网络公关工作就交你全权负责, 没问题吧？”
    江晓晓用力点了点头。
    她立马将任务发到了邦赢网络工作群。
    一般营销公司都会在事件发生前就准备好了几套方案，不论成功与否都有方案可执行，成功的公关方案也早早就定好了，就等着她这一声令下，大家开始执行。
    而发表的中英文通稿，江晓晓也早写好了框架，现在把素材补上，润色一番就可以投放到各个渠道了。
    距离发射成功只过了不到15分钟, 国内外网络便是铺天盖地的报道。
    另外江晓晓用祁长泽的个人微博转发了窜天猴科技的报道，带上话题，以及一段关于关乎梦想的热血发言。
    祁长泽说他才不会说这么矫情的话，但还是让她发了。
    他商场上的朋友们纷纷转进行了点赞和转发, 表示支持。
    利用他的名人效应，话题第一波打造很快见效了。
    官方微博的报道阅读量飙升，话题权重不断增加。
    一小时之后, 大牛在群里说道：【#全球首枚液氧甲烷火箭发射成功#进入热搜榜末尾了，比预期要快】
    【/鼓掌/鼓掌/鼓掌】
    【/鼓掌/鼓掌】
    ……
    【梨子再推一波】
    【好哒！】
    话题上热搜之后，央视电台、人民日报、新华社、CNN、中国日报、路透等各大权威媒体转发，地方性媒体官博、各路大V、红人紧随其后转发。
    这不仅有邦赢网络合作的博主，也有许许多多自发性转发的博主。
    原因无他，因为自豪！
    话题火爆程度远远超过了预期。
    这次话题策划无疑是非常成功的，在不买热搜的情况下，利用大量的自发性传播数据将话题送上了热搜，省了一大笔钱。
    窜天猴科技的领导们都很满意，陈经理相当长脸，而这最大功劳非江晓晓莫属。
    原本邦赢网络策划的话题是#国内第一枚民营液态火箭首飞成功#，但江晓晓从法国回来之后，她的眼界不再局限于国内市场，因为祁长泽的野心是想争世界第一，她必须也往上走一走才行。
    放眼整个人类航天事业，如今主流的液态火箭是四氧化二氮/偏二甲肼、液氧/煤油、液氢/液氧，并没有液氧甲烷。
    这是一个新的尝试，也是一种民营火箭发展的新趋势，目前各国民营企业都在积极研发液氧甲烷发动机。
    如今在这方面做出成果的只有SpaceX的猛禽发动机、Blue Origin的BE-4发动机……
    这两家都是美帝企业，而九州神箭是世界第三，也是中国第一家研发出液氧甲烷发动机的公司，今天就是这台发动机将窜天猴一号送上天。
    虽然是全球第三研发出了液氧甲烷发动机的公司，但却是第一个将火箭送上天的公司！
    这枚火箭才9米长，却是人类航天史上一座高高竖立的里程碑！
    所以江晓晓提出了新的建议，在经过众人讨论、优化，才形成了这个新话题，而她在自己撰写的文章里也不断强化这个信息。
    因为国内已经有第一枚上天的火箭了，至于是液态还是固态对普通网友来说并没有太大区别，他们只会记住第一个上天的，而且这很难引起发广大网友的兴趣，他们在这事件里只是个局外人，过目即忘，不会做多余的举动，甚至觉得还没娱乐圈吃瓜有劲。
    但是新话题就不一样了。
    全球首枚，中国制造。
    还超越了美帝！
    这太容易激发国人的爱国心与自豪感了！
    他们也许并不关心是哪家公司制造，但知道是自己国家成为了世界第一，就会感到骄傲，那么主动去转发消息的概率也会大大提升。
    事实也的确如此，窜天猴官方报道被转发了上万次。
    就连明星投资股东胡峰也转了祁长泽的微博，并且带着强烈主观感情地宣布这是他投资的项目。
    【和祁长泽认识好多年了，数月之前，他忽然找上我，问我愿不愿意一起造火箭。他和我谈了创立窜天猴科技的初衷，和我谈了未来十年的太空计划，我心动了，不得不说每一个男孩都有一个造火箭的梦想！但只有他敢为梦想而付出行动，我佩服他的勇气，更钦佩他的魄力，作为大男孩的我，也决定任性一回，为梦想而战！未来十年，二十年，我还会继续投资窜天猴科技！】
    他的娱乐圈朋友们纷纷友情点赞转发，仅仅过了半小时，就有1000多位明星点赞了微博，还有近200位顶级明星直接转发了他的微博，为他助力。
    这效果相当于窜天猴科技请了200位明星做广告。
    简直赚翻了。
    之后还有娱乐记者抓了亮点，以明星退圈改行投资火箭为题材来写了报道，这又是另外一种传播了。
    最终，话题冲到了第一，并且高挂了数小时。
    而同样的话题在外网的几个著名社交平台，比如Facebook、Twitter、Linkedin、Instagram纷纷引起巨大关注，甚至连SpaceX的创始人马斯克还点赞评论了一句，【cool！】
    加之当晚的央视新闻、地方新闻全都做出了报道。
    窜天猴科技收到了来自国内外的航天机构、航天企业以及各方朋友、路人的道贺，一时之间，名声大噪。
    趁着最近关注度高，祁长泽决定举行窜天猴科技的战略发布会。
    研发团队最近减轻了负担，而压力全跑到了市场部来。
    公关工作刚刚结束，又要开始忙发布会的筹备。
    江晓晓真是累并着快乐，忙得焦头烂额。
    连吃个午饭都没什么时间。
    等她到食堂的时候，打饭的队伍已经长到门口了。
    水饺、面食的队伍也很长，只有麻辣香锅的人比较少。
    因为这一带人都不会怎么会吃辣，所以相比其他食物，更没那么受欢迎。
    江晓晓也不会吃辣，但她还是作死点了一份。
    下饭是真的好下饭。
    就是没吃多少，嘴唇就麻了。
    她一个劲地在抽纸巾擦鼻涕眼泪。
    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哟，吃香锅。”
    江晓晓下意识用纸巾捂住鼻和嘴，避免让人看到自己嘴肿了的丑样子。
    她眨了眨泪汪汪的眼睛，就见祁长泽端着饭在她对面坐下。
    祁长泽已经好好反省过自己愚蠢的行为了。
    装了大半月的高冷，除了把自己憋屈死，一点屁用都没有。
    这事回想起来就很迷惑。
    大概是这么多年从来没看走眼过什么人和事，忽然表白失败，让他产生了一丝自我怀疑。
    这种不自信不曾出现在他过往经历里，所以他一时糊涂了，自乱阵脚了。
    在失去了一个可贵的亲密接触机会后，他幡然醒悟，决定按自己想法来。
    于是，在看到她一人吃饭时，他就过来送温暖了。
    他一坐下来，就见小鹌鹑微红着眼眶，望着他的目光楚楚可怜，委委屈屈，还有点点受惊。
    随后她又怯生生地移开了视线，声音轻微哽咽，“祁总，您找我有事吗？”
    这是看到他主动接近，喜极而泣吗？
    所以他装了大半个月的高冷，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作用？
    祁长泽唇角微微动，压不住的要上扬，语气轻松道，“没事，我也是来吃饭的。”
    江晓晓紧绷的双肩松了下来，她将那捂着嘴的纸巾顺势变成了擦嘴，而后端起餐盘起身，声音很轻很软也很礼貌，“那您慢用，我吃饱先走了。”
    祁长泽：“……”
    作者有话要说：　　祁长泽：连饭都不愿意和我吃了QAQ
    第三十九章
    祁长泽望着江晓晓径自离去的背影, 眸光黯了几分。
    他郁闷地想着，这才冷落了她大半个月就这么惨了，又突然庆幸自己没听张航的话, 找什么女人来醋她，否则此时头顶的绿草大概就变成他的坟头草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 稳住心态，拿起筷子吃饭。
    “祁总？”
    “哎, 老大, 您怎么来食堂吃饭了？”
    “这边没人坐吧？”
    技术总监和团队里的几名男生端着饭走过来。
    祁长泽：“没有。”
    几男生坐下, 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技术话题。
    而祁长泽边吃边翻着小鹌鹑的微信朋友圈。
    小鹌鹑不爱说话，但却很喜欢发朋友圈。
    做了饭拍个照。
    买了盆多肉拍个照。
    去哪儿玩了拍个照。
    发现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晒一晒。
    工作被领导表扬了开心一下。
    被父母秀恩爱虐狗吐下槽。
    就像是在写日记一样，记录着生活点点滴滴。
    从这些图文里能感觉到一个特别鲜活的她。
    唯一遗憾的就是她什么都拍，就是不拍自己。
    祁长泽看得入迷，目光忽然停在了一张眼熟的风景照上。
    【每次坐轮渡都能看到碧海蓝湾，真的太美惹！传说碧海蓝湾拥有海城最美的海岸线，天啦！好想看看！为什么那是私人属地】
    【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成了自媒体红人, 一篇软文报价五十万，广告收入几个亿，我变成了一个有钱人，买下了碧海蓝湾, 然后让LJQ在我的别墅里卖口红(*/＼*)】
    “咳！”祁长泽噎了一口饭。
    想得还挺美。
    不过LJQ是谁？
    祁长泽抬头问道：“你们知道LJQ是谁？”
    正讨论热烈的男生们声音戛然而止，纷纷回头看向他，“什么？”
    技术总监思索了两秒, “气体流量标准装置？”
    祁长泽：“嗯？”
    技术总监：“不是LJQ型钟罩式气体流量标准装置吗？”
    祁长泽表情僵硬了一秒后，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李总监，我觉得你们部门需要整顿一下了。”
    李总监被这瘆人的目光盯得脑门一滴汗，“祁总？”
    祁长泽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专注研发固然没错，但我们现在已经走在世界前列了，还想要取得更大的突破，不能只关注自己领域，眼光不仅要高，还得要广，每个领域都不是完全独立，这几年为什么兴起了商业火箭？是因为小卫星越来越多了，对发射的需求与日俱增，那么未来商业火箭的成本降低，是不是反促进小卫星市场进一步扩大？再往长远看，火箭能送上太空的只是卫星吗？谁也说不准几十年后，人类也可以去太空旅游？一个新技术的出现，有可能带来的是整个社会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苹果手机改变的不仅仅是手机市场，而是人们的生活方式。”
    李总监听着祁长泽叭叭叭了一堆，因为揣摩不到他的心思，所以心里越发慌，就在他额头的汗要滴到碗里时，祁长泽手轻轻一拍桌面，说出了结论，“所以，我决定这个月做一次团建活动。”
    李总监瞪圆眼睛：“什么？团建？”
    就这样？？？这思路怎么跳跃的？？？
    旁边几名男生一听就乐了。
    “好啊好啊！老大太好了！”
    “团建？是要去哪里玩吗？”
    ……
    祁长泽眯着眼笑道：“是，我会请专业讲师给你们上一堂情商培训课。”
    高兴到一半的男生们表情呆了呆。
    老大的表情看上去好像不是在奖励他们。
    ***
    六月是海城人民最爱的月份。
    日光浴、冲浪、帆船、钓鱼……
    各式各样的海上项目都可以开展了。
    气温没有七八月热，也没到旅游高峰季，总之就是一个非常适合享受沙滩，拥抱大海的时节。
    当然前提是没有台风。
    江晓晓一早收到了陈经理的新任务。
    “Dear，这周末有安排吗？”
    “没有。”
    “那就好，这周末技术研发部有个部门团建活动，你也参加一下，负责活动报道，算加班哦。”
    “没问题，具体安排是？”
    “我给你发邮件了，你看一下，辛苦你了。”
    “嗯嗯。”
    江晓晓打开邮箱查阅了一下邮件。
    是陈经理转发过来的行政人事部团建通知。
    【各位亲爱的技术研发部同事们，窜天猴一号发射成功离不开每一人的辛勤付出，为感谢大家这一年的努力工作，加强企业文化建设，提供团队凝聚力，公司决定在本周末开展部门团建活动，活动具体安排如下……】
    团建时间两天一晚，活动项目包含了海钓与别墅趴。
    团建地点是……
    碧海蓝湾？！
    江晓晓难以置信地问道：“是我想的那个碧海蓝湾吗？别墅趴是在那个别墅里吗？”
    陈经理笑道：“应该是这么回事，你不知道碧海蓝湾是祁总的吗？”
    江晓晓摇摇头。
    她只记得第一次看到碧海蓝湾的时候，是她刚来海城读大学时，和父母从漳港坐轮渡到岛内，远远地看了一眼。
    夕阳下的碧海蓝湾，宽阔的海平面波光粼粼，海岸尽头矗立的那一栋别墅就像是一座古希腊神殿 ，被金黄色余晖笼罩着，神秘又神圣，美得不可方物。
    她当时还以为什么景点，结果当地人告诉她，那整片沙滩以及别墅都是海城首富祁家二少爷的地盘，私人属地，不准参观。
    江晓晓每次轮渡都能眺望到碧海蓝湾，因为不能靠近，反而觉得那片海域充满了神秘感，越发吸引人，没想到那竟然是祁长泽的地盘。
    哦对……他不就是祁家老二么？
    因为他和祁氏集团不相往来，她都快忘记他和祁家的关系了。
    陈经理似是自言自语地感慨着，“哎，我跟了祁总这么多年，都没去过碧海蓝湾，你可有福了，没想到祁总这人浪漫起来，还挺有两下子的。”
    江晓晓听出了陈经理的话外音，小声问道：“祁总在追人？”
    陈经理转头望着她，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好像在说“我知道，但我不说破”。
    江晓晓想起在埃菲尔铁塔时陈经理的反应，又想起从巴黎回来，陈经理几乎每次都以自己有事为由，把一些需要去见祁长泽的工作都让她代办了。
    她大感窘迫，红着脸问道：“陈经理，您不会以为是……我吧？”
    陈经理笑容更深了。
    江晓晓忙摇手解释：“真不是我，别误会，其实是……”
    是祁长泽认错人了。
    但这话能说吗？
    不能啊，老板不要面子的吗？
    她不给老板面子，老板就不给她面子了啊。
    江晓晓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道：“您看这是研发部的活动，我只是个顺带的，再说祁总现在都让我别去他办公室了，所以……怎么可能嘛。”
    见江晓晓这样坦白，又想到最近祁长泽对她的态度，确实不像那么回事，陈经理半信半疑，“真不是？”
    江晓晓摇摇头，“不是。”
    又混淆视听地补充一句，“我猜是研发部的女生，您看他经常都往那跑。”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要陈经理没怀疑是她就好了。
    ***
    对于周末的活动，江晓晓是非常期待的。
    她终于可以去碧海蓝湾看看传说中最美的海岸线了！
    周六一早，她就和研发团队两位女同事搭了张航的顺风车到码头坐轮渡。
    碧海蓝湾位于海城填海造地的一座新岛上，这座岛本就是一个以返璞归真为特色的高档海景住宅区，集绿植、湿地、海湾自然风光为一体，岛内各种配套设施都是超一流的，还有温泉度假村、湿地森林公园、水族馆、博物馆、歌剧院、帆船俱乐部、游艇俱乐部等。
    总之，就是一个富人区。
    而碧海蓝湾更不用说了，占据了这座岛的风水宝地，富人区的中心。
    到了新岛码头，与大家汇合后，浩浩荡荡地开了十几辆车去碧海蓝湾。
    “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也只有老大家能停十几辆车。”
    光是这么想着，大家都流下贫穷的泪水。
    对于这传说中的碧海蓝湾，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们，都非常期待，虽然都知道老板巨有钱，但祁长泽为人低调，公私分明，这是头一次把团建安排在自己家里，所以大家热情高涨地一路聊到碧海蓝湾门口。
    碧海蓝湾的门在一片绿荫里。
    墙内墙外两个世界。
    祁长泽在门口等着他们，并坐进了张航车里的副驾驶座带路。
    张航激动道：“老大，您怎么还亲自出来接我们？”
    祁长泽：“这里没导航，我怕你们迷路。”
    这么……这么大的吗？
    车内四人都被刺激到了。
    但很快，大家信了。
    入门之后，汽车像是进入了公园，沿着海岸边蜿蜿蜒蜒的公路行驶，两侧是热带风情的棕榈树。
    原来小说里那种从大门到房子要开车半小时的剧情，真不是夸张。
    张航感慨道：“老大，等下会不会有十几个仆人站成两排在门口欢迎我们？”
    祁长泽挑眉：“我要有仆人，还会亲自出来？”
    张航：“对哦。”
    后排几个女生憋不住笑出声。
    把车停好后，大家进入了祁长泽的大别墅。
    所有人都被这豪宅震撼到了。
    明亮宽敞的全玻璃落地窗大客厅，悬空在海平面的玻璃长廊，大树荫下那面向大海的露天花房……
    整个房子的设计装修都彰显了主人高雅与清新的品位。
    这次团建的负责人，行政人事部的陈老师拍拍手，“大家不着急参观，晚上都住在这，祁总说了到时候随便参观，我们现在抓紧时间出海，今天早上有潮汐，非常适合海钓，大家把行李放一下，准备十分钟，我们出海。”
    “好！好！”
    十分钟后，众人到了私家码头。
    这里已经停了十二艘渔船。
    一船配一名专业船长，船员五人。
    陈老师把大家按五人一组分开，按顺序登船，然后对江晓晓说道：“你坐祁总的游艇，方便拍照。”
    “没问题。”江晓晓乖乖上了边上那白色豪华游艇。
    她以为所有后勤人员都会上祁长泽的游艇，结果等到开船，这艘游艇上就只有她和祁长泽，还有开船的秘书？
    江晓晓坐不住了，起身问道：“陈老师他们怎么没来？”
    祁长泽不动声色地解释道：“他们要布置下午培训的场地。”
    说完，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拉她坐下，“坐好，船要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祁长泽：这回看你怎么躲（暗搓搓嘚瑟
    江晓晓：我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感谢longboard小可爱的营养液！
    第四十章
    在江晓晓眼光触及到祁长泽握着的手腕前, 他已经收回手。
    他无意冒犯，只是刚刚怕她摔了才伸手拉了她一下。
    如果他现在为此特意道歉的话，小鹌鹑不仅不会释然, 反而更往心里去。
    他很清楚自己过多的关心会给她造成很大负担，索性双手环抱在胸前, 好整以暇地靠坐着，半分眼色也没给她, 仿佛刚刚动手的人不是他。
    江晓晓那还没骤跳起的小心脏就在他这样冷淡的态度下, 又立马平息了回去。
    他突然对她做亲密的举动, 比他一直冷冷的还要让人胆战心惊。
    那是另一种意义的可怕。
    好在看起来他不是有意而为之。
    江晓晓就着刚刚被他按下姿势，正襟危坐着。
    虽然为此松了口气，但依然免不了那种与他坐在一个封闭空间里的紧张感。
    祁长泽察觉到她的变化，开口道：“一会你指挥阿龙开船，要到哪拍，你和他说。”
    他们坐着的是一个L型皮革沙发，江晓晓趁机起身，挪到更靠近驾驶座的那一侧, “龙哥辛苦你了。”
    对方笑道：“不辛苦不辛苦！难得出海兜风，怎么开你说。”
    她透过前窗玻璃看了眼船头，没法站到外面去，隔着玻璃拍照效果又不好, 她便说道：“一会你开到他们最前面，我在船尾取景。”
    “行。”
    江晓晓又转头和祁长泽说，“那我到后边拍照了。”
    祁长泽没表情地点了下头, 从旁边储物柜里拿出了一本金融杂志，又拿出了一瓶柠檬汽水给她。
    “谢谢祁总。”
    江晓晓礼貌地用双手接过，从驾驶舱出来，站到船尾的甲板。
    这是个小型豪华游钓艇，大概有9米长，最多可以容纳6人，驾驶舱半敞开，而江晓晓现在站的是一块宽阔的甲板，配有一个双人沙发与单人沙发，还有储鱼舱，两侧各自两个鱼竿架，可够四人同时钓鱼。
    她坐在甲板的沙发上喝着汽水，吹着海风，远比与祁长泽待在一个半封闭空间里要舒服多。
    眼前是壮阔的海面，此时半上午，太阳还没出来，海上有稀薄的雾，视野有些朦胧，但依然能看到漳港那些高高竖起的朱红色装卸机械，还有一些渔船与货船。
    以前，她就是在那边眺望这里。
    她再往另一处看，那祁长泽那灰白色石墙的大别墅近在咫尺。
    一楼与海平面等高，有个停放游艇的小码头，楼梯直通二楼。整栋别墅挨海而造，又有部分建筑依附在一根盘根交错的榕树上，榕树树干粗大，贯穿别墅两层楼，枝繁叶茂，像是为别墅批了一件绿纱肩。
    这栋别墅造型奇特，与周围景色相映成趣。
    江晓晓拿起相机拍了几张风景照。
    大家很快就到了这片水域的中心。
    每艘船上的船长开始给船员讲解。
    江晓晓特写拍了几张后，便放下相机，听得津津有味。
    她没有钓过鱼，只抓过蝌蚪和田螺，不过那都是小学的事了。
    “我们今天这种钓鱼方式叫做路亚，用这个鱼型小铁板来伪装成小生物，引发大鱼进攻，我们第一次到一个水域时，要先钓几竿，了解下这片水域的情况，找到小鱼多的地方，你们知道为什么要在潮汐的时候钓鱼吗？”
    “哇仔！和赶海一样！涨潮时，外海的生物游进了内海！”
    “对。”
    ……
    十二艘渔船分散开，在船长的指导下，船员们开始抛鱼竿。
    很快就有人惊喜地叫起来，“啊！我钓到啦！”
    收线时一看，居然是一只海星。
    没一会，又有人叫道：“我钓了个虾米生物？”
    浑身棘刺，看上去像个海胆。
    这潮汐还没来，大家就已经小有收获，钓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海洋生物。
    江晓晓看得入迷，这么容易就钓到东西了啊，她也好想试试。
    忽然听见身后清润的声音，“想试试吗？”
    突然被人发现了心思，江晓晓本能地紧张一下，她闻声回头，见祁长泽不知何时从驾驶舱里出来了，穿着件黑色翻领的白色短袖，戴着黑色鸭舌帽与墨镜，一手拿着两根鱼竿，一手提着个水桶。
    平日里看惯了他办公室里的打扮，忽然穿得这么休闲，褪去了上位者的威严，变得很有亲和力，让江晓晓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
    在目光不小心撞到对方视线时，她飞快移开，尴尬地红着脸道：“我，我不会啊。”
    祁长泽似是没看见她的变化，正认真地栓鱼线，把水桶里的海蛎从壳里挖出来当鱼饵挂到鱼钩上，“很简单。”
    他把短的鱼竿递给她，“我教你。”
    江晓晓看到他准备了两根长短不一样的鱼竿，这根应该是他特意为她准备好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谢谢。”
    祁长泽走到船尾，把帽檐往上推，朝四周扫视，指着一方向，对着驾驶舱说道，“往那边开点。”
    他一边转着鱼竿上的鱼线轮调整鱼线长度，一边和江晓晓讲解了一遍鱼钩的构成与使用方法。
    说完，他双臂抬起，右臂将鱼竿往后一甩，再用力往前挥，动作极其潇洒地将鱼饵抛了出去。
    这个抛投动作好帅！
    江晓晓心痒地上手一试。
    然而，这个看起来很帅气的抛投动作做起来一点也不轻松。
    大概她没祁长泽高，也没他有力气吧，丢出鱼竿的样子有点狼狈。
    有点丢人QAQ
    祁长泽见她瘪了下嘴，有点沮丧，安慰道：“没关系，换不同力道，多练几次就顺了。”
    江晓晓点点头，“……嗯。”
    祁长泽动了下鱼竿，“压压水，让鱼饵尽量沉下去。”
    江晓晓有样学样。
    祁长泽：“调整好后，把鱼竿固定在游艇的鱼竿架上，等待鱼上钩就行了。”
    江晓晓诧异：“就这样？”
    祁长泽悠哉地往沙发上一坐，“嗯，等会吧。”
    江晓晓哦了一声，一直守在鱼竿旁，一瞬不瞬地盯着。
    这样能钓到鱼么？
    她怎么不信呢？
    过了大概几分钟，祁长泽的鱼竿振动了。
    江晓晓惊喜道：“祁总，您有鱼上钩了！”
    祁长泽起身收线，钓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瓜宝鱼。”
    他取下鱼钩，把鱼放生了。
    没多久，江晓晓的鱼竿也有了动静。
    她快速收线，将鱼竿抬起一看。
    一只巴掌大的黄色海星！
    江晓晓欢喜道：“好漂亮的海星啊！我可以带回家养吗？”
    祁长泽本来想说最好不要，这玩意儿又腥又丑，但见小鹌鹑对着他在笑。
    乌黑的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动，就好像眼睛在闪着光。
    他忽然就不想扫她兴致了，用水桶装了一点海水，把海星放在里面。
    江晓晓蹲在水桶旁观察海星。
    它忽然拱了起来，一只脚往前一伸，另一只脚跟着伸，像是要在水中翻个跟头，就像小孩子学走路那样移动，太可爱了！
    江晓晓正玩着海星不亦乐乎，游艇忽然随波晃动了一下，她差点坐到地上。
    “涨潮了。”祁长泽把鱼竿收起，开始换鱼线鱼钩和鱼饵，“想不想玩点刺激的？”
    江晓晓起身，见他原本平静的眼光亦如这海水一般渐渐翻腾，他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有点兴奋，“你知道烂槽吗？”
    江晓晓想了想，“海鲢？”
    祁长泽嗯了一声，“也叫梭鱼，海城方言叫烂槽，是一种凶猛的海洋肉食性鱼类，体积大概两三斤，游速快，力气大，一会你就能看到它们游进内海捕食的壮观景象了。”
    十几艘渔船整装待发，等待着这一刻的来临。
    海面波浪越来越明显，一层层往内海推来。
    渔船随波晃动得越来越明显。
    祁长泽提醒大家注意安全，检查身上的救生衣是否穿好。
    相较那些木质渔船，这游艇就稳很多。
    就在这时候，海面出现了水花。
    起初是一处，后来两处，三处……
    再到后来，伴随着啪啪啪的声音，四处开花。
    还有白色的鱼飞跃而起。
    祁长泽说道：“那就是海鲢了，它们在捕食小鱼。”
    江晓晓深吸了一口气，“太壮观了。”
    一眼望去，一片一片的炸水，就像是有千军万马奔来，气势极其恢宏。
    这鱼群的数量是多么惊人！
    江晓晓对着海面，对着钓鱼的同事们一阵狂拍。
    众人抑制不住的兴奋，嗷嗷嗷地叫着。
    “卧槽！好多鱼！太壮观了！”
    “干！太刺激了！”
    ……
    大家一边叫着，一边抓紧时间抛投。
    刚落水，就有鱼上钩了，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狂喜。
    “我中了！中了！”
    “我也中了！”
    “我也！”
    ……
    伴随着大家激动的叫喊。
    江晓晓看见更为刺激的一幕。
    一条条上钩的海鲢咬住鱼钩，疯狂游弋，那鱼竿被扯着到处摇摆，可见力气非常大。
    “干！拉不起来！卧槽！我要被拖到海里去了！”
    “啊！我要钓到了，来了来了来了！草！跑了！”
    ……
    有不少男生已经铆足了劲，十分努力地把鱼收到了船边，离钓起就是一步之遥，然而死活钓不起来，海鲢拼命往水底钻，原本笔直的鱼竿被折成了90度弧度，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折断！
    而有的海鲢跳出水面一个翻越就脱钩跑了。
    一只又一只的海鲢上钩，一只又一只的海鲢脱钩。
    短短十来分钟，就有一大群煮熟的鸭子飞走。
    有人拿起当鱼饵的小铁板一看，“草，花纹都被磨平了！”
    祁长泽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问大家，“刺激吗？”
    “太刺激了啊老大！”
    “刺激哭了！”
    “我他妈手臂都酸了还没钓起来一只！”
    “太气人了！”
    “紧张刺激疯狂！太有劲了！”
    ……
    大家纷纷表示刚刚那些小鱼小虾和这个比，连个热身运动都不算！
    船长说道：“我们这有句老话叫鱼多、口好、洗鳃狂，就是现在这样。”
    祁长泽点点头，“这现象叫做死亡洗鳃，这些海鲢宁死不上岸，宁死不让你钓起。”
    祁长泽：“这感觉是不是像在造火箭，明明距离发射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但就是这一步，我们失败了数次……”
    江晓晓心里哎呀了一声，祁总又端鸡汤来了，哦不，这回是鱼汤了，果不其然听他继续往下说，“这世上本就没什么轻而易举成功的事，造火箭也好，钓鱼也好，我们要随时保持着一颗平常心。”
    他转了转手里的鱼竿，“然后，你就会发现，其实没什么是不可战胜的，只要信念足够强，勇于搏斗，那么一定就能成功。”
    他说罢，就把鱼竿往海里一丢，立马一只海鲢上钩，他飞快转动鱼线轮，海鲢追着游进来，“只要你收线速度比它游得快，那么是可以钓上岸的。”
    “卧槽……好快！”
    “太快了！”
    “老大你这手速怎么不去打电竞！”
    ……
    祁长泽爆发出惊人的手速，快到站在他身边的江晓晓只看到手指的残影。
    海鲢追着他的鱼线就像是闪电一般地到了船边，接着和之前那些脱钩的鱼一样，开始不断往下钻。
    祁长泽大幅度地摆动鱼竿，他半眯起双眼，露出了猎食者的犀利目光，“这时候要顺着海鲢游动的方向拉杆，否则容易断，找到它游动的轨迹，要顺势——起钩！”
    话刚落，就见他直起身，双手将鱼竿用力往上一撩，只听哗啦一声，一条白色肚皮的海鲢飞出水面，顺着他挥动的弧度，稳稳落在甲板上，还在活蹦乱跳着。
    “好厉害！！”
    “帅爆！！！”
    “佩服佩服！”
    ……
    大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江晓晓站在驾驶舱内拍下了这热血沸腾的一幕，然后大着胆子捡起地上的鱼。
    足足有半米长，好大的一条！
    江晓晓看得心潮澎湃，有点怯弱，却又鼓起勇气与祁长泽说道，“我也想试试，可以教我吗？”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和祁长泽说想要。
    像极了她当时在巴黎展会上，向客人迈出第一步的模样。
    祁长泽唇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当然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向你迈出了九十九步，于是你向我迈出了第一步，今天的男主好开心鸭(*^▽^*)
    然后我发现不知不觉写了整整4000字的钓鱼，关键还没钓完（挠头
    感谢longboard、公子杜若两位小可爱的营养液
    第四十一章
    “当然可以。”
    祁长泽回以江晓晓一个浅浅的笑。
    海雾退去后, 明媚的阳光在他的眼里落下光辉，让这个笑容变得熠熠生辉。
    江晓晓能真切地感觉到他的心情突然变好。
    很明显是她的话取悦到了他。
    对于自己这种莫名其妙踩到对方兴奋点的行为，她表示很无语。
    她以为祁长泽早对各种谄媚奉承麻木了, 怎么她一问，让他这么高兴？
    难道是因为之前自己不怎么讨好他, 突然来一下，效果极佳？
    太迷惑了。
    祁长泽把手中的鱼竿递给江晓晓, “用我这根钓, 你那根柔韧性不够。”
    江晓晓也不矫情推辞了, 把相机放进驾驶舱内，爽快地接过鱼竿，“谢谢。”
    海面还在炸水，溅起的水花在阳光折射下闪着晶莹透剔的银光。
    江晓晓把鱼竿往鱼多的地方抛。
    一下就上钩了。
    “哎……！”
    突然被猛烈地拉扯一下，江晓晓发出一声呼叫。
    力气真的很大！
    就好像有个人在和她用力对拉鱼线。
    江晓晓双手握紧鱼竿，与鱼较劲着，祁长泽提醒道：“收线。”
    她手忙脚乱地腾出一只手转动鱼线轮。
    可这刚松开一只手，鱼竿就没稳好, 直接打在游艇护栏上发出一声脆响。
    鱼自然是脱钩了。
    江晓晓也被吓到了。
    她急忙检查下鱼竿是否损坏。
    祁长泽：“没事，坏不了，收线时不要左摇右晃，要直, 鱼在反抗的时候，力量超过体重几倍，只有往上抬才能承受压力。”
    江晓晓点点头, 连做几个深呼吸，再次抛投。
    “哎哎哎哎……”
    鱼又上钩了，但她拖不动啊啊啊啊！
    祁长泽：“不要硬拉，鱼反抗厉害时，你就松线，反抗弱时，就快速收线。”
    江晓晓忙得都没空回应，胡乱点了两下头，然后又哎呀了一声。
    祁长泽弯起狭长的双眼，“要不要帮忙？”
    这回，江晓晓果断应了一声，“不！”
    还挺倔的。
    祁长泽笑了笑，继续悠闲地倚在护栏上，一边出声指导她，一边欣赏着她被鱼溜得在甲板上踉踉跄跄的狼狈姿势。
    真不知道到底是她在钓鱼，还是鱼在钓她？
    但是却十分有趣。
    他眼里的笑从刚刚到现在从未消失，只在她花样百出的状况下，越加明朗。
    在失败了四五次后，江晓晓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难免有些沮丧，但还不认输。
    她活动了两下胳膊，又继续抛投。
    鱼再次上钩。
    江晓晓使出浑身的气力握紧鱼竿，拼命地转动鱼线轮。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收到船边了。
    然而，她还来得及高兴，新的困难又来了——她抬不起来！
    江晓晓咬紧牙关，死死握住鱼竿往上用劲，握竿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只可惜臂力不够，她根本抬不起这么长的一根鱼竿。
    祁长泽：“不要直接抬，溜一下，像我刚才那溜一下，把鱼溜累了，反抗就小了。”
    江晓晓憋得脸红脖子粗，鱼累不累她不知道，反正她很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坚持不下去了……
    想要脱手的刹那，祁长泽握住了她鱼竿的前端。
    “抬！”
    这一声似是命令的声音，让想要放弃的江晓晓打了个激灵，她颤抖着纤细的胳膊，硬是憋出了一股新的劲，在祁长泽的协助下，终于把鱼竿给抬起来。
    鱼啪嗒一声落在了甲板上。
    “我，我钓到了！”江晓晓累得连声音都哑了，却是一脸成就感。
    还好没放弃。
    她喘着气说道：“祁总，谢谢您。”
    “不用谢，你很棒。”祁长泽看着她满是污渍的脸蛋，刚想抬手帮她擦，然而又很克制地从口袋里拿出两包纸巾给她，“擦擦脸。”
    一包干的，一包湿的。
    江晓晓愣了一下。
    很少见男生随身带纸巾，而且是两种。
    她记得上次在派出所哭的时候，祁长泽身上还没有纸巾。
    该不会就是因为这样，他才……
    江晓晓被这荒唐念头吓了一跳。
    这也太往脸上贴金了。
    她接过纸巾后，礼貌地道谢，擦了擦脸。
    其实，一开始发现这艘游艇只有她和祁长泽，她是很慌乱的。
    陈经理的话被应验了。
    祁长泽是追人。
    是在追她。
    因为这举动太明显了。
    她又不是傻子。
    所以她的脑子一直乱哄哄的。
    心里两种声音叫嚣着。
    一种叫着不可能，他不是表白错人了吗？他不是口口声声说那人天天给他发微信的吗？别自作多情了！
    另一种深处的声音又在吵着，他就是在追她，他表白的人也是她，祁长泽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表白错人的蠢事？别再自欺欺人了！
    当她坐上游艇时，那个深处的声音瞬间变得震耳欲聋了。
    所以她很担心祁长泽是故意制造这种独处机会，想对她说出什么暧昧的话，或者做出什么暧昧的举动。
    结果……
    幸好。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他有无数次可以与她亲密接触的机会，但他至始至终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就连最后抬竿的那一下，江晓晓甚至都觉得他握住自己的手一起用力是合理的，因为这样省力，但他宁可握住更费力的部分，也没想着占她半分便宜。
    她感受到被尊重，但某种程度也反映，他对自己是没兴趣的。
    因为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想要肢体接触吧？
    那他又为什么让她上游艇呢？
    难道真的就是单纯工作安排？
    那他追得又是谁呢？
    她开始好奇了。
    祁长泽见她忽然愁眉不展，好像被什么事困恼，“想什么呢？”
    江晓晓回过神来，极力掩饰自己的窘迫，“没，没什……”
    她还没说完，不远处的笑声吸引走了祁长泽的目光。
    张航也钓起了一只大海鲢，但是抬竿的时候飞太高了，鱼直接甩在了自己脸上。
    他整个人吓得跌坐在甲板上。
    祁长泽用海城话笑骂了一声，“憨呆。”
    声音不大，正正好被江晓晓听见，她忍不住笑了。
    水花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越来越少，持续了一小时的炸水结束了，海面逐渐恢复平静，大家的海钓之行也接近尾声了。
    众人满载而归，连江晓晓也不例外。
    这段时间大家高度紧张，压力很大，正是需要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让每个毛孔都打开，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大家说说笑笑地提着水桶上岸。
    战利品自然是不能浪费，中午便在这沙滩上吹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海风，来一顿美味的海鲜自助烧烤了！
    江晓晓从游艇下来后，就开始暗暗关注祁长泽了。
    其实她本身对他到底喜欢谁兴趣不大，但她却非常热衷于挖掘真相的过程。
    此时的她已经化身成为名侦探柯南，找着蛛丝马迹。
    比如他和人说话时的神情变化，和谁说话的频率高，看谁的次数多……
    ***
    中午日头最毒，饱餐之后，收了沙滩伞与烧烤器具，大家回到了海景别墅。
    一进到大房子里，大家就更兴奋了。
    “老大，我可以拍照吗？”
    “我可以发朋友圈装逼吗！”
    ……
    江晓晓觉得好笑，虽然她也很激动，但没这些人表现得夸张，像是乡巴佬进城似的到处好奇，这也太不矜持了。
    祁长泽无所谓地说道：“拍房子可以，拍我不行。”
    大家哈哈笑成一团，还真毫不客气地开始大拍特拍。
    这栋别墅的一楼是中空的院子，应该是为了防止涨潮进水，二楼才是客厅。
    百平米的大客厅被行政人事的同事们腾空了家具，变得非常宽敞，很轻松地容纳下60人，只是没那么多椅子，大家也不讲究地席地而坐，下午的培训气氛轻松而欢乐。
    在如此低调奢华的的大别墅里听培训课，是何等享受？
    就是这个培训课的主题有点迷。
    情商培训？
    江晓晓一看这个主题就偷笑了。
    祁长泽终于对这群直男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了。
    她站在人群的后方拍照，也恰好可以明目张胆地观察祁长泽了。
    早些时候，她撞到过两回他不经意的目光，她就变得非常小心。
    只可惜一直到晚上party，她都一无所获。
    祁长泽表现得太正常了，她连一个怀疑对象都没发现！
    如果不是他藏得太深，那就是他压根没喜欢的人，这从头到尾都是误会！
    就在江晓晓无功而返时，她听见几位男生在聊天。
    “所以老大那天说要办情商培训，其实是在嫌弃我们情商低吗？”
    江晓晓真替祁长泽感到欣慰，这场培训还是很有效的，这群男生的脑袋像是开了光似的，变得通达聪慧了。
    她又听他们继续讨论着。
    “那天我们说什么了吗？”
    “没有啊，他不是在和李哥说话吗？”
    “在说起办培训之前，他说什么了？”
    “好像问了李哥LJQ是什么人？”
    ……
    LJQ？
    江晓晓眼睛一亮。
    那不是口红一哥吗？
    祁长泽是要送女生礼物？！
    他果然有喜欢的人！
    江晓晓为验证自己的猜测，加入了男生们的聊天中，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你们是在讨论那个卖口红的主播吗？”
    “卖口红的？”
    那些男生们顿时一愣。
    江晓晓叹息了一口，“对啊，主要就是卖女孩子的美妆用品，我喜欢过他一段时间，就是太贵了，每个月都要把我花呗掏空，实在养不起。”
    “卖口红的和造火箭有什么关系？”
    “老大不是说了不能只关注自己领域，每个领域是有关联的。”
    “对啊，我想起之前买的一个保温杯，居然是纯钛材质的，和我们火箭一个材质，诶，口红的那金属管子是什么材质的？”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几年前神州号不是带了一个生物护肤科研项目进入太空，在空间站进行酵母菌培育吗？”
    ……
    江晓晓听得目瞪口呆了，她都已经提示了这么明显，这么人怎么还可以把话题扭曲到火箭上？！
    她很想喊了一声，你们搞错了啊！！！你们老大没有想这么复杂啊！！他只是单纯地想买一支口红送女生啊！！！
    你们的关注点不应该在他为什么想了解美妆主播吗！！！
    可她已经插不上话了，这些男生聊得兴致勃勃，在曲解祁长泽意思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这些人已经无药可救了，江晓晓选择默默退出群聊。
    往后退了几步，一转身就看见祁长泽站在自助餐桌旁。
    瞥见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江晓晓很确定他都听见了。
    还好自己没有把八卦说出口，但在他灼灼的目光下还是心虚了。
    江晓晓小心地避开他，往甜品那走去，刚想拿起盘子里最后一块提拉米苏时，一只手比她更快地拿走了食物。
    公然抢走她甜食的祁长泽不仅没有愧疚，还迎着她诧异的目光，咬下了一口提拉米苏，冲她微微一笑。
    你都想用我房子养男人了。
    吃你一块甜点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晓晓：我的四十米大刀哪里去了？！！臭不要脸的男人，老娘砍死你(╯‵□′)╯︵┻━┻
    第四十二章
    江晓晓见祁长泽公然抢食, 还朝她笑。
    摆明是恶作剧！
    这已经是第二次夺食物了！
    第一次还能说是无意的，这一次绝对故意的。
    堂堂总裁竟然做出小孩子才会做的抢吃行为。
    江晓晓不敢相信地望着他，“祁总……”
    你真是太过分了！
    后半句话及时憋回了肚子里, 但前面的话已经说出去了。
    祁长泽十分淡定地挑眉，“叫我？”
    完全是在充楞装傻了。
    正当江晓晓讷讷地不知道要说什么时, 祁长泽又开了口，“你今天一直在看我。”
    “……！”
    江晓晓心惊肉跳地避开他的目光, 矢口否认道：“没有啊……”
    “是吗？”
    江晓晓没敢抬头窥探他的表情, 光听口气就不太像是相信她。
    她低着头, 目光落在自己脚尖，辩驳了一句，“那……是在拍照吧。”
    祁长泽没说话，有细微的呼吸颤音，他好像是笑了一下。
    江晓晓脸蛋发热，正当她不知如何应对时，有人叫了她。
    “诶！来了！”她应得极快，跑得也极快。
    别墅趴就是一大群人闹闹腾腾得过了。
    这久无人气的大房子骤然变得十分热闹。
    祁长泽站在灯火阑珊处, 看着小鹌鹑与他们欢闹的模样，惬意地品着珍藏许久的红酒。
    ***
    party结束后，江晓晓与一名女同事被安排在了三楼的小阁楼里睡觉。
    女生们得到了优待，都有房间睡, 男生们就比较惨了，在别墅客厅、书房等等地方打地铺。
    毕竟有60人，祁长泽房子再大也没这么多房间和床, 他原想在旁边酒店订房间的，但这些男生们表示就是想睡大别墅，平时都吃住在实验室，没床真不是问题，于是大家纷纷把实验室的睡袋睡枕各种家伙搬来祁长泽房子里了。
    女同事卸下背包，拿出换洗衣物，“我先去菲菲她们房间洗澡啦。”
    “好的。”
    江晓晓累趴在床上。
    软绵绵的被子有一股洗衣液的香味。
    这床套和被子看起来像是全新的。
    下午在别墅里参观的时候，她就发现家具很干净也很新，不是那种保养很好的新，而是根本连磨损都没有，几乎没用过的新。
    祁长泽应该很少来这住。
    不过这边上班不方便，每天要坐轮渡到岛内，只适合来度假放松。
    她趴在床上，开始把今天拍的照片发朋友圈。
    【嘻嘻，公司团建，猜猜我们在哪里？】
    悠悠：【卧槽，不会是碧海蓝湾叭！！！】
    江晓晓回复她，【眼尖】
    梨子：【你们公司全去了？！】
    ……
    没过几分钟，就收获了一堆的点赞与评论。
    小群又是一阵消息轰炸了。
    悠悠和梨子嗷嗷直叫着。
    【晓晓总，下次你们团建的时候，能不能给祁总提个意见，带上乙方小弟们呀！】
    【要不提议带上家属也行！我可以当你家属！】
    ……
    江晓晓：【恐怕不行啊，房子不够大，男生们都打地铺了。】
    【没关系没关系，打地铺而已，我也行！】
    【对对对，只要能让我住一晚上碧海蓝湾，我什么都愿意做！】
    ……
    江晓晓笑着摇摇头。
    这时候，祁长泽也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床头柜上方的开关试试】
    诶？
    江晓晓扭头望向床头柜。
    有一排开关面板。
    大灯 、床头灯、空调……
    她不知道祁长泽说哪个开关。
    最右那个旋钮是什么？
    江晓晓心想祁长泽说试试，那就试试。
    她好奇地转了一下。
    觉得身后忽然有光照进来。
    她仰头一看斜屋顶的那个天窗变透明了。
    三面天窗，拥有180度视野，极其辽阔，所以当她把旋钮转到底时，眼前便是星河万里，星光璀璨。
    妈呀！太美了！
    江晓晓痴痴地望着夜空，被这美景震撼到了。
    不需要仰头，躺在床上就能看星星。
    此时夜深人静，天空特别干净，没有一丝城市污染的浑浊。
    星星又大又亮，就像当时在西北看到的一样漂亮。
    但远比西北看到的更为震撼。
    因为星空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星光倒映在海平面上，亦是波光粼粼，在这漫漫黑夜里，让人分不清楚哪里是天上哪里是地下，江晓晓只觉得自己躺在一片浩瀚星海里。
    她起身站起，走到窗边，就能看到海对岸的繁华，高楼错落，灯火辉煌。
    那里就好像是热闹的凡尘，而碧海蓝湾像是清冷的仙山，而她就是站在仙山高处，远眺凡尘的仙人。
    ……
    祁长泽站在主卧的窗边，看见了阁楼的窗帘拉开，看见小鹌鹑站在窗边的身影。
    虽然看不清楚她的神情，但她保持着一个姿态站了许久，应该是被眼前的风景所吸引。
    他收起了手机，目光投进了同一片星空里。
    心满意足地想着，这样算不算一起看星星了？
    ***
    第二日上午，窜天猴科技在沙滩举行了各项团建活动。
    沙滩排球、袋鼠跳跳、盲人运水、水上飞球……
    大家玩得很嗨，江晓晓忙着拍照，不像昨天那样还有时间钓鱼。
    在别墅吃完午饭之后，大家纷纷收拾回家了。
    周末的团建活动圆满而愉快地结束了。
    新的一周，大家又精神焕发地投入航天事业中。
    战略发布会如期在万豪国际会议中心举行，邀请了海城政府领导、航天研究院领导、合作单位代表、以及众多媒体，声势极其浩大。
    祁长泽作为窜天猴科技创始人及总裁，一身得体西装，器宇轩昂地站在台上进行重要发言。
    他对外发布了几个重要信息。
    第一，15吨级液氧甲烷发动机正式投入批量生产，该发动机将装配在窜天猴一号与窜天猴二号上。
    第二，亚轨道火箭窜天猴一号首发飞行数据完成全面分析，通过由军工领域领导、专家组成的评审小组的审查，将于今年9月，进行首次商业发射，届时将搭载国星科技、天河研究院的三颗立方星。
    另外，该火箭目前也已进入量产方案评估阶段，暂定按需每月一发，诚邀国内生产高超声速飞行器的科研高校和军工企业合作。
    第三，小型运载火箭窜天猴二号已完成全系统设计工作，首次亮相，公开数据。
    该火箭将采用二级串联结构，一级、二级都采用与窜天猴一号同款发动机，其中一级安装9台，二级安装1台，火箭全长28米，起飞重量90吨，将于明年上半年完成所有地面试验，预计明年下半年执行首次发射入轨任务。
    被各种谣言笼罩的窜天猴科技沉寂实在太久了，一连三条信息，一条比一条振奋人心。
    特别是第二条，已经在宣告窜天猴科技的财政情况好转了。
    再也不是纯靠投资维持生计的创业公司了，已经开始有订单有收入，并且可持续发展了。
    还有第四……
    相较于前面三条就没那么重要了。
    窜天猴科技公布了他们的吉祥物。
    一只名叫窜窜的猴子。
    手里还拿着个海城特色小吃沙茶串串。
    江晓晓严重怀疑是祁长泽在上次团建的时候，吃多了沙茶串串才想到这个idea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初四、题桥两位小可爱的营养液呀！
    第四十三章
    发布会之后, 江晓晓忙碌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如今窜天猴科技的事业蒸蒸日上。
    市场部有了更多预算，开始了新的规划。
    加上之前派遣到窜天猴科技的工作时间，江晓晓已经在这工作一年了, 自从上次首飞成功的公关任务做得让高层都很满意后，陈经理就完全放开, 让她独当一面了。
    现在市场部分工明确，陈经理负责线下公关宣传, 她负责线上公关宣传。
    9月窜天猴一号要在酒泉发射场载卫星上天, 陈经理打算借以酒泉国家发射场的名气, 与旅行社合作，组织一个航天主题的旅行团，包括参观航天城、航天博物馆、以及观看火箭发射体验。
    目前有几个旅行社都很感兴趣，陈经理正在推进项目中。
    而江晓晓也要配合做一些线上宣传。
    她这些天与梨子他们探讨如何结合抖音、网红、直播等这些手段进行宣传。
    “到时候可以在B站、斗鱼、YY等直播平台进行发射直播。”
    “就看是自己直播还是请个主播了。”
    ……
    几人正坐在园区休闲区讨论时，江晓晓看见了她的前上司张总监。
    本来以为对方不会鸟她，结果还挺热情地过来和她打了个招呼。
    江晓晓起身，礼貌地回了一句。
    张总监微微笑，“听陈经理说, 现在窜天猴科技的网络公关全权交给你负责了？”
    江晓晓：“嗯。”
    张总监笑着恭喜了她一句，又说道：“不要忘记老同事的帮忙了，大家多多交流，保持长期合作。”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能说会道, 明褒暗贬地提醒江晓晓，她在窜天猴科技能有今天的地位，全是因为邦赢网络造就的, 没有他们的配合，她啥也不是。
    江晓晓微微一笑，“谢谢张总。”
    只谢了他的恭喜，对于他后面的话懒得答复。
    张总监被江晓晓这个笑扎了一下，笑容变得不自然了。
    江晓晓什么时候敢这样对着他说话了？从来都是唯唯诺诺的，哪怕是最后反抗他的时候，也是哆哆嗦嗦的，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没想到从前的软柿子长出会蜇人的刺了。
    张总监到底是顾忌她甲方负责人的身份，他态度恭谦了些许，客套了几句就走了。
    因为张总监的这个插曲，讨论的话题被打断了，眼看差不多到下班时间，江晓晓结束了讨论。
    祁长泽看到她进公司时面带笑容，不免好奇道：“做什么去了，这么高兴？”
    江晓晓一见到他立马就收敛了笑意，恢复正经模样，“见了一个故人。”
    祁长泽脱口而出：“什么故人？男的女的？”
    江晓晓：“……”
    祁总您问这话合适吗？
    祁长泽自知失言，眼神飘忽到别处，声音有点不自然，“哦，这不是怕你又被人骗。”
    那为什么要问男的女的？
    骗子还分性别？
    但想起上回他把自己从派出所领回来的事，她还是很感激他的关心，便说了实话，“男的，但不是骗子。”
    至于是前上司这话就不太方便说了。
    她说完这话，就见祁长泽皱了下眉，好像更不放心了。
    但他不再说什么，江晓晓就没多想，收拾包包回家了。
    ***
    当晚，江晓晓与家里电话聊天时，江母忽然提及了一人，“你还记得谢东阳吗？”
    江晓晓当然记得。
    那是她妈妈进修时的同学卢玉阿姨的儿子，比她大三岁，虽然以前见过几回，但真正熟起来还是在海城大学的时候。
    他是她的学长。
    那时候她刚到海城，人生地不熟，得了他不少帮忙。
    不过一年之后，他就去德国留学了，二人就没再联系。
    江晓晓听妈妈提到他，便猜道，“他回来了？”
    江母说道：“是啊，他读博回来了，现在也在海城工作，我就把你的微信和手机号都给卢玉阿姨了，你要是有空就和他见一面。”
    江晓晓应了一声好的。
    刚与江母结束通话后不久，她就接到了谢东阳的电话，“喂，晓晓？”
    二人很久没联系了，对方开口便是不带姓地叫她，亲昵地让她脸蛋一热，她有点紧张地不知道怎么该怎么称呼对方，最后还是用了以前最常用的称呼。
    “学长你好。”
    “晓晓，听说你留在海城工作了，真好！有空一起吃个饭吗？好多年没看见你了。”
    于理于情，这顿饭江她是拒绝不了的，所以便答应了，二人很快就约定了明天晚上吃饭。
    ***
    第二日，江晓晓就赶早把写好的报道发给祁长泽确认，下班时也很准点地收拾包包在，这让陈经理觉得稀奇了。
    江晓晓之前一直都是那种工作认真的模样，很少会像这样掐着时间点下班的。
    陈经理问道 ：“今天晚上有安排？”
    江晓晓嗯了一声，“要和别人一起吃饭。”
    陈经理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不容易啊，还是第一次听你说有饭局，谁这么厉害请得动你啊？该不会是……？”
    陈经理暧昧地挑了下眉。
    江晓晓忙摇手，红着脸道：“不是，不是，只是学长而已！他妈妈和我妈妈是同学，他又是我的学长，刚从德国回来，所以就见一面。”
    陈经理笑道：“去吧去吧，玩得开心。”
    江晓晓刚走，陈经理就拿了报销单去敲总裁办公室的门。
    看见祁长泽与徐仗义在讨论事情，她抱歉地笑了一下，“打扰了，就一会。”
    她快速把报销单递给祁长泽签字，“祁总，晓晓那篇报道您下午确认过了吧？她说今晚和学长约了吃饭，不能在家编辑，所以定时9点发了。”
    祁长泽不动声色地应道：“知道了。”
    他拿起签字笔，刷刷两下签完，比平时爽快许多。
    陈经理微笑地说了一声谢谢就出去了。
    陈经理离开后，祁长泽继续与徐仗义讨论窜天猴三号的设计。
    如今研发团队有100多人，分成两个产品线同时进行。
    一条是窜天猴一号，一条是窜天猴二号。
    窜天猴一号已经完成了90%进度，更多的研发精力将朝窜天猴二号投放。
    窜天猴二号有两个型号，第一个型号就是发布会上公开的那一个，称为窜天猴二号-甲，而窜天猴二号-乙是将甲的二级9台15吨推力发动机改成一台100吨推力发动机。
    100吨推力发动机目前还在研发中，一旦成熟，未来还可以卖给研发中型火箭的公司。
    祁长泽商业思路非常清晰。
    窜天猴一号——上天
    窜天猴二号——入轨
    窜天猴三号——回收
    窜天猴一号只是代表有收入，但并不能赚钱，就是窜天猴二号也不能赚钱。
    就现阶段的民营火箭公司技术来说，靠发射卫星来营利是非常困难的，这点收入还不够添补火箭研发的投入，虽然每一家民营火箭都以降本为目标，但一次性火箭的降本空间太有限了，人力成本、研发成本、供应链成本等等都几乎没有压缩空间。
    祁长泽希望把窜天猴二号报价降低到每发3000万人民币，这难度已经非常大了，可是即使成功，利润最多只有300万，300万对于他们这种动辄几亿投入的公司能干啥？
    发两个高级工程师的工资就没了。
    民营火箭公司要生存，要营利，不像国家军方的发射只求质量不计成本。
    所以国家航天一直未涉足可重复回收技术，但这却是民营企业很热的一个研究课题。
    祁长泽花了几天消化了徐仗义上次写的可回收重复利用火箭可行性报告。
    他提出异议，“你这个算法过于简单了，可重复利用技术从20世纪70年代就已经被提出了，但实际结果与预期相反，你得考虑到回收火箭到重新投入利用，这其中涉及的拆解重组以及测试工作的成本，而且迄今为止，没有哪家技术能做到发射成功率高达100%，所以从目前技术来看，单位有效载荷重量的发射成本会超过一次性低成本小火箭。”
    虽然这个课题很热，但至今仍未有一家民营火箭公司研究出成功的高效的可重复利用火箭。
    徐仗义说道：“因为以前都是利用降落伞来回收火箭的发动机，发动机掉到海中，再打捞起来，这其中降落时穿过大气层造成的磨损修复，以及掉入海里后的修复，都是一大笔开销，而且打捞人力成本都不低，但是如果有一种技术，能让一级火箭自动回来呢？”
    祁长泽双手环抱在胸前，陷入沉思。
    徐仗义眼里闪着光，声音有点激动，“这就是我说的反推进发动机，可以多次重复点火，让火箭返回地球，并且在预定区域垂直落地，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一个极其伟大的构思。
    但实现起来的难度也非常大。
    徐仗义却是条理清晰地解释道：“这个技术有两个难点需要攻破，第一，如何调整好火箭返回时的姿态，让它能垂直站在地上，因为火箭体型细长，容易受到天气、风力等外界因素干扰，想让它自己稳稳地站住是不容易的；第二，就是发动机了，不仅要能重复点火，还要能调节推力，来适应不同的高度。”
    祁长泽勉强能听懂，“听着就很难。”
    徐仗义满腔热血地说道，“如果能造出这样一枚火箭，我能吹一辈子！为什么不干，干啊祁爷爷！您觉得呢！”
    他满是期待地等着祁长泽拍板下来。
    祁长泽没有什么表情地考虑了几分钟，蓦地放下双手，言简意赅一个字，“干。”
    清冽的声音，四平八稳的声线，足以体现他坚定的决心。
    徐仗义霍然站起，握拳叫了一声，“好！”
    说完产品后，祁长泽打开笔记本，将屏幕一转，面向徐仗义，“你看看这篇报道有什么问题？”
    徐仗义忽然想到，“你上次告白失败的女孩现在怎么样？”
    祁长泽：“还在追。”
    徐仗义目光闪闪，“谁啊？我认识吗？我真的很好奇啊，凭你的样貌与身份，还需要追人？”
    祁长泽慵懒地靠在老板椅上，用下巴指了指笔记本，“正事，帮我看看。”
    徐仗义没诚意地哦了一声，然后贼兮兮地问了一句：“你是希望有问题还是没问题？”
    祁长泽：“……”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你们有木有看到薇娅前两天在直播卖火箭啦！！！真的太棒了！！！我还没写完这本书，商业火箭就火了哈哈哈哈哈！！我怕我写慢了，国内商业火箭技术比我写的还要先进，我就狗带了 23333
    感谢初四小可爱送的营养液！！我不记得有没谢过，反正多谢谢总没错（挠头
    第四十四章
    江晓晓与谢东阳约在市中心的城市广场。
    江晓晓准点下班打了车, 不想迟到，结果还是被晚高峰的车流堵在了路上，看着拥堵的车道干着急着什么也不能做。
    这时候谢东阳打了电话来。
    听到他已经到了餐厅, 江晓晓这还至少有20多分钟的路程，愧疚地连声道歉。
    一到城市广场, 她火急火燎地一路小跑上电梯到了三楼的蒸汽海鲜餐厅。
    她累得气喘吁吁，发型都乱了, 在餐厅门口稍微修整下自己的仪容, 才沉着冷静地走进去。
    已经四五年没联系了, 江晓晓都快忘记谢东阳长什么样，还是对方先发现了她。
    江晓晓快步走上前，“对不起学长，我来晚了！”
    一句自然而然的学长，让谢东阳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没事，是我粗心了，不该订在市中心, 累了吧，先喝口水。”
    江晓晓点点头，便坐下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谢东阳打量着她, “几年不见了，你变化不小了。”
    会打扮了，变漂亮了, 看上去好像更自信了些，虽然还是那样腼腆。
    江晓晓忙应道：“你也是。”
    比起自己微不足道的变化，谢东阳才是真的变化不小。
    发型、身材、穿衣风格全变了，褪去学生时代的稚气，变成熟了许多。
    虽然他的笑容还是很亲切，但不再那样纯粹了，他表情控制得很好，更像是一种礼仪，这种稳重让江晓晓产生了些许疏离感。
    就像祁长泽，明知道他是个很温和的人，但他那种用丰富职场经验淬炼出来的气质，让他变得沉稳大气而内敛，很难让江晓晓感到亲近。
    这种巨大的人上人差距感，只会让她敬仰。
    当然天天接受祁长泽这样大人物气场的洗礼也不是没好处的。
    敬畏久了，对着谁都淡定了，就连张总监也敢呛了。
    怎么突然感慨到祁长泽去了？
    江晓晓快速把思绪拉回来，对着谢东阳腼腆一笑，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尴尬的神情藏在喝水的动作里。
    气氛并没有尴尬太久，因为谢东阳从包里拿出了一台收音机，“你还记得这个吗？落在我这好多年了，终于有机会还给你了。”
    江晓晓微微抬头，“咦，是我当时借你的收音机？”
    是他考英语六级的时候向她借的收音机，那段时间江晓晓一直奔波在漳港校区做试验，二人很难见一面，收音机就一直没要回来，后来嫌麻烦，直接买了新的，再后来他就出国了，她早忘了这事。
    谢东阳：“我刚回国那几天，在家里翻到的，想着一定要还你。”
    他说着，便放在江晓晓的手边，无奈地笑笑，“那段时间是真倒霉，手机被人偷了，收音机被室友掉进厕所里进水……”
    江晓晓：“其实我一直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会带收音机上厕所？”
    谢东阳：“他拿我收音机做调频实验，说那边信号好，你知道我当时住的西北二楼那个结构，公共厕所是在外的。”
    一台收音机勾起了往日校园记忆，在一起回忆从前有趣的事后，江晓晓很快就在他身上找回了原来的熟悉感。
    气氛轻松之后，谢东阳才把话转回到了现在，“你现在在哪里上班？”
    江晓晓：“窜天猴科技，做商业火箭研发的。”
    谢东阳好奇道：“火箭？”
    江晓晓点点头，“不过我们做的是小型火箭，没有电视里看的那么大，刚刚发射成功的只有9米高。”
    谢东阳：“火箭不都是航天研究院做的吗？现在也商业化了？”
    江晓晓：“三四年前就开始商业化了，一开始是国家团队在做商业火箭，后来才有了民营企业，窜天猴科技就是第一家民营火箭企业。”
    谢东阳听得很专注，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地问问题，这种认真态度一下博得了江晓晓的好感，就在这样一问一答中，她多说了许多话，相处的气氛也彻底融洽了。
    大概是因为难得见有人对这块感兴趣，她不免激动打开了话匣子，她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大概就像张航第一次给她介绍自己工作时的模样吧。
    那是一种被人认同之后的满满自豪感。
    说到最后，饭都快吃完了，江晓晓才发现光聊着她的工作了，还没问问谢东阳的情况。
    谢东阳笑了笑，“比起你的工作，我的就平平无奇了，我在电力公司。”
    江晓晓忙摇手，“才没有的事，国企待遇好，工作又稳定，不像我经常加班，还要去西北吃风沙，也挺辛苦。”
    谢东阳笑道：“也是，各有优缺点！”
    江晓晓点点头，“嗯嗯！”
    二人结账后走出餐厅，谢东阳说道：“我前两天看到翻拍的东野圭吾一部电影上映，好看吗？”
    江晓晓：“评分不错。”
    谢东阳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还没看过，“我记得你很喜欢东野圭吾的作品。”
    江晓晓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
    谢东阳问道：“要不要去看？”
    上周上映的，江晓晓忙着发布会的事，还没来得及看，今晚与学长聊得很开心，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应道：“好啊……”
    二人刚到五楼电影院售票大厅，江晓晓看了下场次。
    这是市中心的电影院，当天票早就卖完了，只有VIP厅还有空位。
    江晓晓想想还是算了。
    谢东阳却说道：“没关系，就办个VIP吧，反正以后会常来……”
    这一句话让江晓晓脸红心跳怦怦，还没体会个明明白白，她的手机响了。
    江晓晓一看是祁长泽打来的，顿时神思归位，如临大敌。
    她与谢东阳说了一声抱歉，就走到僻静角落接电话。
    “祁总？”
    “你今天写得那篇报道有张拍陈书记参观实验室的照片要换下。”
    “啊，那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下午不是确认过没问题了，她定时晚上9点发送了，现在都快八点半了！
    祁长泽说道：“刚刚徐仗义和我说那张照片拍到了设备的主板结构，最好马赛克，或者换图。”
    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犯泄露机密这么低级的错误。
    实验室里什么能拍，什么不能拍她早就很清楚了，但祁长泽这么说了，而且还拉出了技术权威徐仗义，她没办法辩解，只能应道：“知道了，我马上改。”
    她走向谢东阳，非常抱歉地说道：“学长对不起，我有工作要紧急处理，得先回去了。”
    谢东阳愣下，虽然很遗憾，但还是笑着说道：“没关系，工作重要，你快去处理吧，加下微信好友吧，有空再约。”
    江晓晓点点头，拿出手机。
    谢东阳帮她打了一辆出租车，替她关上车门，招手道：“路上小心，到了和我说。”
    “好的，再见。”
    “再见！”
    从市中心打车回家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回公司改。
    江晓晓赶回来的路上，心里难免有些情绪，但回到公司后发现办公室灯火通明，研发团队的人全在加班，就连总裁办公室的灯也在亮着，她忽然又觉得没什么可以抱怨的。
    赶在九点前取消了发送，她重新修改了照片，怕耽误时间，就直接拿进总裁办公室给祁长泽过目。
    祁长泽看到她时，有点诧异，“怎么到公司来了？”
    江晓晓：“近。”
    祁长泽淡淡一笑：“玩得挺开心的嘛，这么晚还没回家。”
    相较于这看不透情绪的微笑，江晓晓恍惚间觉得果然还是学长亲切多了。
    虽然祁长泽表情与语气都很正常，但江晓晓很敏感地察觉到他的不爽。
    他在不爽什么？
    因为他还在加班，她出去玩，所以不爽？不能吧，他堂堂总裁还和她一个小员工较劲？太没风度，也太不像他了吧，应该是有别的事吧？
    祁长泽没再说话，认真看报道，“以后实验室的照片最好都给徐仗义看看。”
    江晓晓嗯了一声，“那我发了？”
    祁长泽刚想把笔记本还给她，屏幕正好推送了两条微信消息，被他眼尖捕了个正着。
    【到公司了吗？】
    【我把电影票改成周六下午了，没问题吧？】
    祁长泽的眸光沉了。
    聪明如他，光从这两条推送里就能读出了一堆信息。
    他们今晚不仅一起吃饭，还准备一起看电影？
    小鹌鹑竟然没有没反对？
    他们关系一定很好。
    难道昨天她见的故人就是他？
    ……
    祁长泽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会炸了。
    “等等。”他面无表情地收回笔记本，又看了一遍，然后指出了几处问题，“这段和这段也改一下，感觉不是很通顺。”
    说完，指着沙发，“坐那改吧。”
    这一送一回反悔的动作太明显了，让江晓晓目瞪口呆，祁总您这找茬找得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她想破头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但现在显然她是被针对了，说好的公私分明呢！
    但江晓晓不敢问也不敢抱怨，她现在很确信祁长泽的心情不太好，她是虎口求生，只能乖乖坐待沙发上改起来。
    办公室内一时无话，时不时响起几串键盘敲击的声音。
    江晓晓怕惹怒了祁长泽，所以改得很认真，而祁长泽却是被那两条推送扰得心烦意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她强留在办公室，看着她，自己反而没法专心工作，便这样毫无效率耗着时间。
    江晓晓被他来来回回折腾修改，一直到十点才成功发布。
    今晚的祁长泽画风实在太过诡异，小肚鸡肠，还吹毛求疵。
    江晓晓磨着后槽牙想着，算了算了，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何况他平时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就当他现在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多多包容一下吧！
    报道发送完了，无理取闹的人总算也正常了，“等我一下，我也准备走了，顺道送你。”
    江晓晓心有余悸，忙拒绝道：“不用了，祁总，我坐公交。”
    祁长泽挑眉，“公交十点停了吧？”
    江晓晓：“……”
    她要说打车，估计他下一句又是你打车费不还得找我报销吗？
    她只好答应，“那您送我到路口就好，我自己走一段。”
    说这么说，但祁长泽还是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
    下车后，江晓晓和礼貌地说了谢谢和再见，刚转身往小区门口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你喜欢那个学长吗？”
    江晓晓猛然一震。
    绕在心上许久的猜测在这一刻呼之欲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longboard的营养液，感谢歌徒的地雷！
    第四十五章
    晚上十点半, 该回来的居民都已经回来了，整个小区已经融入了夜幕中，灯火朦胧, 四下寂静。
    祁长泽清冽的声音穿透茫茫夜色，震得江晓晓脑子一轰。
    她的双脚像是灌注了铅似的, 一动不动地杵在那。
    她听见了自己变粗的呼吸声。
    其实那么多有迹可循的事，江晓晓早就怀疑了。
    从他错误表白的那一刻起, 她就一边怀疑一边自欺欺人。
    在碧海蓝湾的一切, 都是他有意安排。
    她还妄想找到另一个目标, 结果被他发现了。
    他当时说她一直在看他，如果他不是一直关注她又怎么会知道？
    再到后来阁楼的星空……
    以及今晚一系列不正常行为，原因不过是他早就知道她和学长出去吃饭了，不爽地吃醋了。
    其实早该确认了，但她还在自欺欺人。
    即便他问出了这句话，她的思想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也许他还只是怕她被人骗吧。
    也许他只是出于员工关怀多问了一句吧。
    ……
    不知过了多久，江晓晓才转过身，心怦怦狂跳, 好像一开口，心脏就从胸膛跳出。
    望着江晓晓红红的脸蛋，变化的神情，祁长泽知道自己让她为难了。
    他很清楚在她对自己没有足够好感之前, 表露爱意有很大概率会被拒绝，他本想着步步为营，温水煮青蛙, 但这个凭空冒出的学长打乱了他的计划。
    如果今天他没有打这通电话，后续会发生什么？如果他现在不说，她是不是周六要和他出去看电影了？如果那个学长有所表示，小鹌鹑会答应吗？
    光是想想就让他无法忍受。
    索性赌了这一次。
    他推门下车。
    江晓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祁长泽注意到她的害怕，没有往前走，只是倚着车门，又问了一句，“喜欢吗？”
    江晓晓闭口不答。
    祁长泽双手插在裤袋，轻笑了一声，“沉默就是谈不上喜欢了，那我还有机会。”
    江晓晓咂舌：“祁，祁总！”
    祁长泽直勾勾地盯着她，第一次在她面前毫不遮掩自己的情感，“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江晓晓的脸已经红得不像话了，她别过脸，挣扎了许久，才干巴巴又心虚地问了一句，“我有什么值得您喜欢的？”
    声音很轻很软，飘散在黑夜里。
    她不觉得祁长泽这种大人物会喜欢上她。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性格不讨喜，业务能力在他眼里也不够看，浑身上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概只有样貌了。
    但祁长泽见过的美女会少吗？
    他到底喜欢她什么？
    她实在想不出来。
    与其说是喜欢她，江晓晓更相信他是只是单纯觉得好玩，解闷……
    所以不等祁长泽回答，江晓晓便问出了一连串问题，“您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兴趣爱好又是什么吗？您一定不知道吧，您这个根本不是喜欢……”
    祁长泽出声打断了她，“你最喜欢吃各种炸物，鸡腿炸，鸡翅炸，五香炸，还喜欢喝酸奶，偶尔还会喝点奶茶，最喜欢的奶茶是芒椰小丸子，喜欢的颜色是蓝色，平时很宅，喜欢养养多肉，看看书，还有研究烹饪与烘焙，最喜欢的作者是东野圭吾，最喜欢的歌手是周杰伦……”
    江晓晓的话被祁长泽用着气势十足的声音堵了回去，表情在他连珠炮弹似的话语中越发吃惊，最后瞠目结舌地望着他，彻底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的语速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像是急于证明自己，一直说到自己憋不住气，这才缓了一口，微微挑眉，“够了吗？不够我还可以继续……”
    江晓晓已经羞得整个人都煮熟了。
    她嗫嚅着，“不……不用了。”
    二人声音消失的刹那，周围又重归寂静。
    此时一阵风吹来，将小区门口那盏老旧的破灯晃得荡漾出一层层昏黄微弱的光晕，晃得人心神迷乱。
    江晓晓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场景。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人告白，但却是最难处理的一次。
    对方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这番话更是让她心慌意乱，忐忑不安，又无端的烦躁。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此时多希望有什么人什么事来打岔一下，但没有……
    就连平时守在门口的门卫也不知去向。
    她思想斗争了许久，才终于咬咬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声音很软，态度却很坚决，“我们身份差别太大了，我理想中的爱情是一种极为舒适的相处关系，我不需要因为二人地位差别太大，能力差别太大而感到患得患失。”
    她与祁长泽的差距那不仅仅是隔山隔海，简直就是隔着两个世界。
    她是个很敏感很容易多想的人，身份太过悬殊，只会增加她的思想负担，让她有太多顾虑，而没有一丝安全感。
    也许有人喜欢霸道总裁和灰姑娘的故事，但她不喜欢。
    说完之后，她礼貌又疏离地深深鞠了一躬，“抱歉。”
    不等对方回应，也不去看对方表情，她往后退了两步，转身飞快逃进了小区里，一直跑了很长一段路，她才回头看了一眼。
    昏黄的灯在祁长泽那辆极星车身上反射出显目的光。
    他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晓晓心里闪过一丝道不明的微妙情绪，但她仍旧没有一丝动摇。
    跑到楼道时，她才后知后觉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的老板和她表白了。
    她拒绝了他。
    她一边呼哧呼哧地跑上六楼，一边越来越紧张，最后几阶台阶，差点摔了，开门的时候，钥匙转了两个方向才把门打开。
    她有什么好慌的，与他说得那些话不就是她之前心里所想吗？哪句不对吗？
    可她就是没来由的烦躁。
    不是因为担心他迁怒会炒了她，也不是担心自己说得太狠伤了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次的心情与上次被表白完全不一样。
    上一次她是震惊，这一次是烦躁。
    江晓晓进门后就整理衣物，到卫生间洗漱，时间已经很晚了，她累得精疲力尽，不想再想任何事，但上床后又忍不住打开微信看了一眼。
    在没看到祁长泽消息时，松了口气，而后才看到谢东阳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到公司了吗？】
    【我把电影票改成周六下午了，没问题吧？】
    最后又看到妈妈在群里转发的一篇文章《一个32岁大龄剩女告诉你：女人25岁后，真的不小了！》
    江母：【25岁一定是女人自身魅力最大的时候，也是身边追求者最多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遇到的男人比以前任何一位都优秀的话，就是这个女人一生中最适合的男人了，所以女人要懂得知足，不然最后只能后悔】
    江晓晓上个月刚过完25岁生日，而今晚又和谢东阳吃饭，这篇文章的目的不言而喻。
    她对谢东阳的确谈不上喜欢，但他是她接触过人中最优秀的，又是各方面都适合她，所以她并不排斥深入接触。
    可是今晚被祁长泽这么一搅局，她觉得一切都失控了，所以她很烦躁，哪还有什么心情看电影，而且她也冷静反省了下自己的行为，确实有点不太理智，她到底是如何昏了头答应谢东阳看电影的事？
    虽然大学的时候，他们也一起看过电影，但那时候他带了他的室友，她也带了她的室友，一起在学校大礼堂看的，和现在性质完全不同。
    她深吸了一口气，给谢东阳回了消息。
    【对不起，学长，最近加班太多，周六可能也不行】
    过了五分钟，谢东阳才回道：【没关系，那等你有空了再约】
    学长的善解人意，让她烦躁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点。
    然而躺下了许久，她的神志越来越清醒，一直到了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淡，最后晨光朦胧时，她才不知不觉地睡着。
    闹钟闹了几次也没闹醒，醒来时已经8点，她火急火燎地打车去了公司，结果还是迟到了一小时，赶在要被算旷工的前一分钟打了卡。
    不过她没有见到祁长泽。
    听陈经理说他和徐仗义一起去了酒泉发射场，说是9月要发射的窜天猴一号审批出了问题。
    再见到祁长泽的时候，已经是周五了。
    正巧谢东阳说附近见客户，就顺道来看望她一下，她匆忙下楼，与谢东阳还没说上两分钟的话，就被突然出现的祁长泽撞见了。
    谢东阳：“那不是你们老板吗？”
    祁长泽可是大名人，他一眼就认出了。
    江晓晓闻声回头，目光转过来时，对方已经高贵冷艳地走了。
    谢东阳倒是没多想，江晓晓却是有种偷情被抓的心虚，以致于没什么心思地和谢东阳说了几句，就着急回公司去了。
    眼看电梯门正要关紧，她飞快一按键，冲了进去。
    没想到里面只有祁长泽一人。
    二人就这样不期而遇，气氛尴尬到无以复加。
    尤其在看见祁长泽那本没什么情绪的脸上，许是在为刚刚所见，皱着的双眉还没舒展开，此时又撞上她，目光亦如那晚一样毫不遮掩，只不过那晚的目光还带了点温度，而此时却是冰冷冷的，冻得她后背一凉。
    江晓晓很怂地往后退出电梯，颤抖着声音，“我，我突然想起要买酸奶……”
    祁长泽口气淡淡地说道：“不用去了，我刚刚去买水的时候，顺便也给你买了。”
    说着抬起手，手里拿着的正是她平时买的那个牌子那个口味的酸奶。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祁总要转暗为明，发起猛攻啦！
    谢谢初四给了好多营养液！！！
    第四十六章
    江晓晓站在电梯外, 一动不动。
    祁长泽缓缓抬下眼皮，“怎么？还要我拉你？”
    他这么说着，就往前动了一下。
    江晓晓下意识往后退开半步, 却见他并没有粗暴地拉她，只是一手按住了开门键, 一手将酸奶递给门外的她。
    只是一瓶酸奶而已。
    在电梯里推三阻四的反而难看，江晓晓便再次迈进电梯里, 从他手里拿过酸奶, 轻声说谢谢。
    祁长泽抿了下唇, 眉宇间的寒意退去。
    他望着逐渐关闭的电梯门，出声道：“周六和他去看电影吗？”
    江晓晓的手在酸奶杯上捏出皱痕，她蹙起眉头，软软的声音里带了些许恼怒，“虽然您是我老板，但您也不能……您怎么可以打探我的隐私？”
    祁长泽冷哼一声，“不想被人看到隐私就管好自己的电脑微信，别拿给别人看时乱弹消息。”
    怎么还委屈上了？
    她本打算沉默, 现在只好道歉，“对，对不起，错怪您了。”
    祁长泽：“所以你会去吗？”
    江晓晓：“……”
    看来那天表白失败并没有打击到他, 反而让他变得得寸进尺，直言不讳。
    江晓晓小声问道：“那您还要阻止？”
    祁长泽哂笑一声，“我不会那么幼稚了, 也不会强迫你什么，就算你要和他在一起，你也不会丢了工作。”
    江晓晓一怔，抬头见对方一双乌黑澈亮的眼睛坦荡荡地望着她。
    一见她看向自己，祁长泽便不由自主地笑道，“我一向公私分明，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种自然而然露出的笑意，烫了江晓晓的脸蛋，她飞快错开视线，心不在焉地说了声，“谢谢。”
    ***
    祁长泽没让她放在心上，但自己却很放在心上。
    什么她和别人在一起也不会丢了工作。
    说出这话的的时候，他快酸成柠檬精了。
    他原本就对她那位学长很介意了，以为江晓晓没有答应他，至少也会重新考虑一下她与学长的关系，然而第二日他就发现自己被江晓晓设置了朋友圈权限。
    很显然，小鹌鹑猜到了他从哪里得知了她的信息，她拒绝他进入她的世界。
    紧接着出差回来就看见二人在公司楼下见面，他气得咬牙切齿。
    一边又不想逼她太近，一边又不想看她和别人好，最后他做出了一个更幼稚更荒唐的行为——
    周六那一日，特意换了一辆低调的车，开到小鹌鹑的小区附近。
    小鹌鹑的小区很小，只有一个出入口，所以他把车停在了她斜对面小区门口前，能将小区门口出入的车辆与人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电影是下午的，可担心她一早就出去约会，所以早上8点来看着了。
    他甚至都没想过自己这样守着的意义何在？
    他只知道自己昨晚睡得很不踏实，就想要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和学长出去。
    所以，他一边用爱拼才会赢那个微信号刷新她的朋友圈，一边守着小区门口。
    此时就很庆幸当初留了一手，一直没告诉小鹌鹑这个微信号不是祁建国，而是他，小鹌鹑只屏蔽了他的私人号，却没屏蔽这个号。
    祁长泽守过了早上，挨到了中午饭点，还没见江晓晓出来，他吊着的心似乎得到了一丝安慰，但他还没彻底放心，说不定他们是下午看电影，晚上一起约会？晚上是个更适合情侣相处的时间。
    所以，他又继续一瞬不瞬地继续守着。
    时间越往后推移，他的心情越发明朗。
    江晓晓下午还没出来，他们是不是没有去看电影了？
    一直到晚饭时间也过了，怎么也不可能再出来约会了，他依然没看见江晓晓离开小区。
    祁长泽心情大好。
    他往座椅上一靠，先是仰着头，抿着唇在憋笑，而后忍不住抖着肩笑出声，最后趴在方向盘上，把自己快笑成傻子的表情藏起来。
    ***
    江晓晓最近在忙火箭直播的事。
    自从上次与悠悠他们讨论过这事的可行性后，她就问了陈经理的意见。
    陈经理对此持比较保守的观点，让江晓晓先出一份市场调研与实施方案。
    江晓晓花了一周时间调研了下发射火箭直播这件事。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就经常看电视直播发火箭，但一查中国火箭发射记录，才知道大部分没有发射过程的直播，只有发射成功后的报道。
    但国家发射的成功率是世界第一，这么高的成功率也怕失败吗？随着国民认知的提高，大家对航天事业的失败也越来越宽容，不至于因为一次失败而觉得丢人吧？
    江晓晓后来又和自己微博粉丝聊了聊。
    因为以前网络没有这么发达，大部分娱乐都来自电视，电视频道又不多，所以只有重大发射才会直播，另外就是保密工作了，而现在一方面还是因为保密工作，另一方面是发射多了，大家都觉得不稀奇了，而且央视也懒得直播这些鸡毛蒜皮的寻常事。
    还有一点，发生失败不会怎样，但是如果发生事故就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就在直播中出过一次严重事故，几乎是全国人民目睹了火箭起飞后撞山发生剧烈爆炸的场面，造成了6死57伤，大部分都是航天人才以及专家，经历这次惨痛教训后，央视对火箭的发射直播就少了很多。
    而现在的民营火箭公司一家比一家保守。
    他们大多和窜天猴科技一样，发生之前都不做任何宣传，甚至连官方渠道都不做报道，只有发射成功之后才会铺天盖地地宣传。
    但有一个特立独行的公司，就是spaceX，每一次发射都非常高调。
    忙了一早上，中午吃饭的时候，陈经理便问起江晓晓最近调研的事。
    江晓晓把这些信息与陈经理汇报着，二人说到一半，祁长泽端着餐盘坐在了江晓晓旁边的空位上。
    江晓晓的声音戛然而止，瞥着他呆了一秒才飞快收回目光，并默默把搁在桌上的胳膊肘放下，拘谨了不少。
    陈经理与他打了声招呼，“祁总您又跑食堂来了啊。”
    祁长泽：“方便。”
    陈经理微微一笑，“我正在听晓晓说直播的事呢，您来的正好，一块听听。”
    祁长泽：“直播？”
    陈经理点头，“是啊，晓晓说9月的发射想做个直播，她最近在做市场调研。”
    祁长泽哦了一声，低头吃了一口饭，“说来听听。”
    虽然他坐在自己旁边，但有陈经理在，又是正正经经地谈工作，江晓晓便也没那么紧张，她整理下思路，条理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现在各种网络直播平台都很火爆，目前还没有任何一家民营火箭公司在做直播，我们可以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您看spaceX一直都在YouTube上直播，每次发射都直播，窜天猴一号目前是世界第一，它的第一次商业发射，一定比spaceX还要火，直播效果肯定很好。”
    ……
    祁长泽优雅地动着筷子，蓦地停下来，问了一句，“都知道spaceX直播很火，那为什么国内没人尝试？”
    江晓晓说道：“因为试验场虽然拍摄，但环境太简陋，而且发射意义不大，做直播效果不一定好，但能进国家发射场的发射又不允许商业拍摄，因为可能涉嫌军事泄密。”
    祁长泽又问：“既然拍摄不了，那为什么还提出直播？”
    江晓晓从善如流，“因为不论是民营火箭还是直播，都太新了，法律法规跟不上，不能直播是因为现有法规里有一条关于‘遥感’地球的商业太空项目必须申请特殊许可证，但这的遥感指的是对地球表面高清晰度的测绘，这与火箭没关系，而且直播的清晰度根本谈不上什么泄密。”
    祁长泽微微一笑，“你调研得还挺详细的，连法律法规都查这么清楚。”
    江晓晓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有觉得有戏，“所以我觉得可以争取一下，所有的新兴企业起步都是困难的，不管是企业也好，还是国家相关部门也好，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的，但也都在不断完善，您看上个月国家不是为商业火箭出台了首个发射规范文件嘛！”
    她眸光闪烁着，“我们本来就是在做一件打破传统的事呀！”
    不管是火箭发射也好，还是新媒体运营也好，都是在创新。
    祁长泽点点头，给予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写好后给我看看。”
    江晓晓用力点头，“好的！”
    汇报完毕，她转过身继续吃饭，不经意的目光掠过坐在她正对面的陈经理脸上。
    她正对着他们二人慈眉善目的笑。
    江晓晓：“……”
    这天之后，江晓晓在食堂遇上祁长泽的概率大大提升。
    以前大概一个月见一次，现在一周见两回，只要他中午在公司就会在食堂吃饭。
    陈经理笑道：“祁总是不是突然发现食堂的饭菜香了？”
    祁长泽回以微笑，“是啊。”
    旁边研发团队的男生说道：“老大，这个银鱼炒蛋很好吃！”
    祁长泽点点头，“好，下次尝尝。”
    江晓晓没有吭声，低头吃饭。
    她也不敢说什么，虽然知道他的目的，但人家也没刻意找她，都是一本正经地和别的同事说话。
    可她也真的很烦躁。
    最近怎么哪哪都能看到他。
    这人开始没脸没皮在自己眼皮底下刷存在感，偏偏她还没办法撵走！
    直到后来，竟然在公交上也遇到了他。
    虽然他戴着口罩，但江晓晓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坐在座位上，就看着他一点点地从人群里挤过来。
    祁长泽读懂了她的眼神，目光飘到车窗外，声音不太自然地说道：“我就想证明下，我没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不是你想的那样高不可攀。”
    江晓晓望着他，忽然唇角动了动，像是勾起一点点的笑意。
    祁长泽心念一动，正准备接受她的感动时，江晓晓冷冷地吐出了四个字。
    “你有病吧。”
    作者有话要说：　　祁长泽：胆肥了！！！！竟然骂我！！！！
    谢谢如世、初四两个小可爱的营养液啊啊啊啊好多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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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江晓晓话说完前的0.01秒, 就很怂地收回了望祁长泽的目光。
    她今天是攒了八辈子的熊心豹子胆，才攒出了这么一句敢骂老板的话。
    然而，骂人一时爽, 事后火葬场。
    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老板的她，一边流下悔恨的泪水, 一边蜷缩在座椅上瑟瑟发抖。
    但她又忍不住窥了一眼祁长泽的表情。
    心想着就是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
    本以为他会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结果却是一脸惊愕地瞪圆眼睛, 口罩上的半张脸还有那么一丝对人生的茫然。
    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夸张的表情。
    差点把自己吓死的江晓晓又突然作死想笑。
    她赶紧抿紧双唇, 扭头去看窗外风景，并用胳膊挡着脸。
    祁长泽以为自己酿成大错，此时就像个弱小无助的孩子杵在那，委屈巴巴，又闷闷的。
    ***
    “祁爷爷，您今天来迟了！这周我们部门要开个关于可回收重复利用火箭的研发会议，您要不要来听听？”
    徐仗义进到总裁办公室时，见祁长泽又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瘫在沙发上煮茶, 周身气压比西伯利亚冷空气还要低。
    这一回，徐仗义没有自说自话下去，俯身歪头瞧了他一眼，“怎么这副样子, 你又被打击了？”
    祁长泽冷冷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委屈，“她说我有病。”
    “她？”徐仗义茫然一秒后，明白过来, “哈哈，不会吧？她说你有病？哈哈哈……我看她不像是有这胆子的人啊？”
    他像是要同情祁长泽，但还是没忍住幸灾乐祸地笑。
    祁长泽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没理会他的嘲笑。
    还没追人就表白，她不信。
    他现在追了，她说他有病。
    祁长泽百思不得其解，“你不是说不追人就表白会被当神经病吗？那我现在追了，怎么还被说有病？”
    “那肯定是你追得方式不对咯？”徐仗义其实也是似懂非懂，他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才开会，便坐到沙发上，“来来来，具体和我说下？”
    祁长泽把这些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徐仗义。
    徐仗义：“嗯，你说得很有道理，以她的性格，不适合激进，把她逼急了只会逃更远，所以你开始打算温水煮青蛙，但是后来出现了个关系不错的学长，你就抢占先机表白了一次，打乱对方的节奏，她没有躲你，也没有和那学长去约会，所以你就趁热打铁发起猛攻，结果就被她骂了？”
    徐仗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祁爷爷，想不到你套路挺多的啊？”
    祁长泽无动于衷。
    徐仗义沉思了片刻，清了清嗓子，“我跟你说，我和我老婆大学是同一个实验室里的，她是我师妹，刚来的时候，对我可尊重了，后来嘛，师兄也不叫了，谢谢也不说了，竟然还要我给她买早餐，老子当场就不乐意了啊，我凭什么给她买早餐啊！要不是她挑明了，我估计能当一辈子单身狗。”
    他很笃定地说道：“所以我觉得她能骂你，就说明已经不把你当老板看了，你们的关系进步了！”
    祁长泽陷入沉思，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
    小鹌鹑反常是真的，关系改变应该也是真的，问题到底是进步还是退步？
    喜欢一个人发脾气和讨厌一个人发脾气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吧？
    小鹌鹑当时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讨厌他了。
    而且她都不让他看她朋友圈了，这能叫进步？
    办公室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江晓晓。
    祁长泽立马坐正，收起了所有颓废的神情，秒变正经严肃，又想起才惹她生气了，现在不能太严肃，他放松面部肌肉，让表情尽量柔和，“进来。”
    徐仗义差点笑出声，起身狠狠地拍了下他的背，“加油啊。”
    他从江晓晓身边经过时，江晓晓小声又礼貌地叫了一声徐总。
    他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对方也没看出异样。
    等徐仗义走远了，江晓晓还站在原地没动，直到祁长泽再次开口，“你写得那个方案我看了。”
    江晓晓深吸了几口气，镇定了一番后，但依然忐忑地走进去，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介意早上的事。
    她小心地窥视他的神情变化，见他神情温和，她小声问道：“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
    这个方案在与邦赢网络的人一起讨论定下的，陈经理提了一些修改意见，优化了几个版本，最后才敲定了这么一版发给祁长泽看。
    她来了窜天猴科技一年，也摸不透祁长泽的思路，他总有很多奇葩的想法。
    祁长泽也在暗暗观察她的神情，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放柔，“方案没问题，关于直播许可的问题，我让吴征先去了解，你们尽快找好合作平台，配合他一起解决。”
    江晓晓眨眨眼。
    这算是认可了她的方案吗？
    本以为还要一波三折，没想到他这么爽快。
    她忽然就忘记早上公交车上的事，喜出望外，声音响亮了不少，“嗯嗯，谢谢祁总！我们和邦赢网络那边都已经联系了几家直播平台，他们合作意向都非常强烈。”
    祁长泽唇角松动，嗯了一声。
    对于直播这件事，他并没有排斥。
    他是做投资出身的，比江晓晓更能理解直播带来的商业效益。
    但投资与运作公司又是完全不同的思路。
    宣传的确能带来更多的资本，他之前低调发射，不是因为害怕发射失败丢人，而是为了照顾研发团队那些人的心态。
    但现在不一样了。
    首飞已经成功。
    接下来就是吸引更多资本，以及更多客户了。
    祁长泽鼓励道，“放手做吧，有什么困难找陈经理。”
    他顿了一下，口气不太自然地补充了一句，“找我也行。”
    江晓晓听得耳根一热。
    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她觉得他说话的声音温柔了许多。
    江晓晓别扭地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祁总，那个火箭上打广告的事，陈经理问您考虑好了吗？”
    前阵子和他说火箭上可以打广告，他说OK没问题，陈经理就去联系需求方了，如今和一家公司谈了一个不错的报价，祁长泽一直没给答复。
    祁长泽口气瞬间变高冷，“算了，那个马桶，配不上我的窜窜。”
    江晓晓：“……”
    那马桶怎么了？人家卖的是高端智能马桶，一个大几千上万块，她夏目都买不起啊，怎么就配不上一个吃串串的猴子了？
    不过在火箭上印个马桶的确怪怪的
    ***
    祁长泽同意了直播后，江晓晓就着手与直播平台谈合作的事了。
    最后定下国内著名平台快斗直播。
    快斗直播这两年一直在布局“直播+科技领域”，去年就直播过spaceX火箭发射，所以对窜天猴科技的直播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快斗直播的创始人仗着自己与祁长泽相识，亲自来窜天猴科技拜访了好几次，想直接拿下独家直播权。
    陈经理笑着说道：“杨总太豪爽了，也不怕做亏本买卖？”
    对方笑道：“不亏不亏，我信得过你们祁总！到时候，我们不仅可以请火箭技术专家解说，还可以请人气科幻小说家，科普up主、航天杂志主编等等，领域越多元化，影响面就越广，接下来的具体合作就由小刘这边负责了。”
    陈经理也引出江晓晓，“没问题，江晓晓是负责我们网络营销这一块的。”
    江晓晓与对方打了个招呼，并与对接人互相加了微信。
    直播这件重要项目搞定后，其他工作都轻松了。
    江晓晓最近一心投入在工作上，祁长泽自从那天被她说了之后，倒是消停了不少。
    食堂倒是没去了。
    主要也是因为那段时间，他出现是食堂的频率太高，一开始还没什么异样，后来江晓晓就感觉到食堂的人越来越多，排队时间越来越长……
    他最近一消失，食堂客流又少了。
    但他还是三不五时地给她买酸奶。
    江晓晓与陈经理刚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
    陈经理正刷着朋友圈，忽然发出一声惊喜，“哇哦，祁总竟然发朋友圈了，你快看。”
    江晓晓不解，“有什么好看？”
    陈经理笑道：“帅哥好看啊！”
    江晓晓被她勾起好奇，这位不发朋友圈的老板能发什么？难道发自拍？
    她一看，半年内动态就两条，一条是上上周，同学结婚的祝福，他一反常态地发了一段很长的文字。
    【哥们也是个励志人物，农村出来的大学生，当年找我借了5万创业，后来送了我一个500万项目，如今走上人生巅峰，事业有为，迎娶白富美/赞/赞  哥在晋城吃沙子，不能亲临现场，祝你新婚快乐！】
    一般正常人发朋友圈祝福别人，不就发几张现场照片，然后写上新婚快乐就完事吧？谁会这么详细介绍新郎的情况，简直是欲盖弥彰地在与她证明自己的交际圈也不是高不可攀的。
    江晓晓没两下就猜中了对方的心思，她抿下唇，回到最顶上一条，这条不会也给她看的吧？
    这是上周末发的一段短视频，附文字：【台风刚过，迎来今年第一冲/酷】
    评论里还有一条，【太久没运动，没想到衣服竟然宽松了，胖子说我最近瘦的连肌肉都没了/捂脸】
    江晓晓点了短视频。
    这应该是无人机航拍的。
    他与两位好友一人踩在一个帆板上，在海平面与海浪追逐，滑行的水痕就像是三条白龙在飞快游动，而后他冲上浪尖，一个凌空360度回旋飞入海中，秀了她一脸。
    大概是因为看到祁长泽刚刚提到自己的肌肉，江晓晓不由注意到他的身材。
    而且那一身紧致的水母衣勾勒出他肩宽腰细腿长的完美身材，过分养眼了。
    她痴痴地拿着手机看了几遍回放，以至于视频里的本尊经过她身边时也没注意。
    直到他一声不吭地在她手边放下一瓶酸奶时，她吓得手机在手里打转了几圈，最后狼狈地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祁长泽：颜值还没征服对方的话，那就再出卖点肉-体，他就不信还不心动？
    堂堂总裁竟靠卖-肉追人，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感谢小可爱R送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四十八章
    8月, 一场台风吹走海城的暑热。
    台风带来强降雨。
    江晓晓打着伞站在湿漉漉的公交站等车。
    下雨天坐公交最容易迟到，她特意早了半小时出门，结果还是与平时一个点等到公交, 而且因为公交慢了，等车的人一下就更多了。
    公交进站, 趟起路边缘的一串水花，还未停稳, 原本站在公交站台上的乘客们便追着公交往前涌, 一时地面积水飞溅, 公交车门一开，大家便收伞往里挤，湿哒哒的雨伞不可避免地蹭过衣物。
    江晓晓不太喜欢和人挤，所以走在后头，等她上车后自然也就没空位了，她找了一处地方站稳。
    几站之后，江晓晓看见了祁长泽上车。
    她没想到他竟然连下雨天也坐公交。
    大抵已经习惯了三不五时就在公交上“偶遇”的情况，江晓晓微微惊讶后, 便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祁长泽自拥挤人群中，从容地走近她，与周围那些身上沾湿的狼狈乘客形成鲜明对比。
    他本就气质极佳，即便戴了口罩, 也能吸引无数目光。
    只是平日他气场过于强大，让人不敢直视，此时被车内氤氲的水汽模糊, 反而让那双眉眼平白添了几缕柔情。
    江晓晓走神间，他已经走到身边。
    他稍稍俯身，拉近二人距离，多了几分亲近却不过分亲密，像是只说给她一人听，“早。”
    江晓晓还没生理反应的害羞时，他已经回避了这个距离。
    她轻声回道，“祁总早。”
    江晓晓从未遇到烦人的追求者。
    明明知道他追得肆无忌惮，却又不动声色，他把分寸拿捏得正正好，从不越雷池半步，她想委婉拒绝对方，对方却比她更委婉，委婉到她连提起话头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当睁眼瞎了。
    互相打招呼之后，二人再无话，车上的人也渐渐多，上来的乘客将潮湿的水汽也带进来，雨天的空气湿漉漉，祁长泽的口罩没多久就潮了，黏在脸上很不舒服，他无奈地口罩摘下。
    他被人推得往里又走了几步，几乎挨到江晓晓身上，她握着椅靠的手用力到发白才稳住要被撞倒的身体。
    司机还在用海城方言叫着往里走，还有人要下车，江晓晓又被挤得往后了几步，手再也够不到椅靠，头顶的吊环她又够不到，一时之间，她狼狈地在车厢里摇晃着，可即便这样，她也还在极力避开碰到祁长泽，宁可撞到别的男人身上，也不愿沾他一片衣角。
    她不经意间抬头，见祁长泽望着自己的眼眸阴郁深沉，像是结了冰一样，他的脸上大写着“我很不高兴”五个大字。
    江晓晓被吓得埋头看别处。
    她还在被人挤压着，但却后知后觉发现原本压着她裙子的湿伞好像不见了。
    虽然她穿了安全裤，但因为这条裙子颜色偏浅，如果湿得太厉害的话，难免会透出安全裤的颜色，令人有点尴尬，所以她也一直在回避，本以为是那位拿伞的乘客走开，低头一看发现是祁长泽跨了一条腿将那把伞挡下了。
    伞滴下的雨水在他黑色西裤上晕开了很明显的一块深色水渍。
    江晓晓惊讶不已，窗外的雨仿佛飘进了心上，刹那间起了狂风骤雨，雨声震得她耳朵轰鸣。
    她便是这样心绪不宁地一路沉默到了软件园。
    她转身往后门靠近，准备下车。
    此时公交变道进站，她快要摔倒，本能地往旁边随手一抓。
    祁长泽猝不及防被人扯住领带，整个脑袋被拉了下去，公交一个刹车停稳，他惯性地往前一倾，直接把江晓晓压在了后门的扶手杆上，嘴唇不偏不倚地贴在她的眼皮上。
    两人皆是一怔。
    他的唇比雨水冰凉，却很又很柔软，让江晓晓浑身的血液都涌到脸上。
    她仓皇间紧闭双眼，胡乱推开他，脸蛋红了，耳根红了，脖子也红了，眼睛……也红了。
    什么话也没说，拨开周围的人群，挤下车门。
    还没跑两步，她就听到身后传来那男人清凉的声音，“我伞落车上了。”
    江晓晓回头，见祁长泽三步作两步走到公交站屋檐下避雨，屋檐的雨珠被风吹得飞泻，他抬着手挡住溅到脸上的水，他原本整洁的衣服刚刚被乘客挤压得有些褶皱。
    此时的他看上去可怜得有点惹人怜爱，眼里似乎还夹带着被抛弃的怨气。
    好看的男人示弱起来，真是有致命的吸引力。
    即便这人不是她的老板，江晓晓也动恻隐之心。
    她无可奈何地走了回去，此时她的眼眶还微红着，祁长泽微微一笑，很绅士地替她撑伞。
    二人共举一把伞，空间有点狭小，免不了又是一番肢体接触。
    江晓晓这一路被他折磨到精疲力尽，竟然也没什么抗拒了。
    她麻木地问道：“您的伞呢？”
    不问还好，一问，对方又有机可乘，他松了松领带口，“哦，刚刚被你扯了一下，我受到惊吓把伞弄掉了，在地上被人踩得很肮脏，我不想捡。”
    江晓晓：“……”
    她就不该多嘴。
    好在这一路走来，没遇到同事，到了公司楼下，祁长泽合上伞，伞面的雨珠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落，滴在他的脚边。
    江晓晓抬头看见他左侧肩膀衣袖全湿了，脸上也沾了雨水，这伞几乎没有为他挡到什么雨，而她只有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沾了一点点而已。
    在对方把伞还来时，江晓晓很不好意思地递了纸巾，“谢谢。”
    大抵注意到江晓晓望着自己裤子上的沾湿的一块，祁长泽没所谓地说道：“不用放心上，我办公室里有换的衣裤。”
    江晓晓又怎么听不出他在宽慰自己？
    她又说了一声谢谢。
    到了公司后，江晓晓冷静了一番，才开始排版校招的文章，下午还要去实验室写试验报道，快斗直播交过来的直播方案，她还没细看，邦赢网络那边也还有几个推广方案要跟进……
    而且这两天，陈经理去外地参展，市场部就剩她一人在，任务又多了，特别忙。
    午饭后，江晓晓意外地接到了张总监的电话。
    他说想与她单独聊聊。
    二人约在了星巴克。
    张总监又是以和善长辈的身份嘘寒问暖，“最近还好吧？马上就要9月商业首发了，公司很忙吧？怎么样？从乙方跳槽到甲方的感觉还好吗？”
    江晓晓用手将头发勾到而后，目光低于对方，点头道：“挺忙的。”
    张总监见她这样谦卑恭敬，倒是与从前没什么两样，仿佛上次顶撞他是个错觉，他说道：“你不用紧张，你现在已经很优秀了，我也教不了你什么，就是来随便聊聊，作为合作伙伴，联络联络下感情。”
    江晓晓嗯了一声。
    她暗暗揣测着张总监的目的，以她对他的了解，绝对不可能是单纯来谈心的，他才没那么好心，但是最近邦赢网络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
    他们与窜天猴科技的合同最近到期了，在准备续签，但祁长泽没表示出要换合作方的意向，基本就是默认继续和邦赢网络合作了，他不应该是为这事来找自己的吧？
    张总监说话从来都是很多弯弯绕绕，江晓晓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很谨慎又礼貌地回应他，每个问题都回答他，但每个答案都点到为止，不并与他深入交流，不论他怎么问话，都套不出更多的信息。
    张总监隐隐约约感受到她初露的锋芒。
    他才彻底清醒了，江晓晓是真的不好欺负了。
    于是，他收起笑容，叹息了一声，很是痛心地说道：“这次直播的项目，你怎么不考虑我们？有点不讲情分哦。”
    原来是为了这个。
    江晓晓定下直播方案后就开始找供应商。
    邦赢网络有不少直播资源推荐，陈经理和祁长泽也介绍了，江晓晓自己也找了，当时手里近十个平台，她作为决策者，最后选了祁长泽推荐的快斗直播。
    倒不是她为了讨好老板才采纳的，而是她把这些平台都了解过，最后觉得快斗直播最契合而已。
    江晓晓想是张总监觉得少赚了一笔钱，所以心里不太舒服来找她。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说道：“哎，你还是不懂得变通，不过还好你没这么快地把独家直播权给出去。”
    他没等她回答，微微一笑，“你看我们合作了一年，你们领导也很满意，要不要重新考虑下后续直播也交给我们代理？你最熟悉我们的业务范围了，只要我们能做的，都希望你多多考虑我们，我自然会好好感谢你的。”
    江晓晓听得懵懵懂懂，直到张总监笑眯眯地问了一句，“你以前那张工资卡还在用吧？”
    她终于听明白了。
    到底是在邦赢网络做了一年，知道一些行业风气，比如回-扣这件事。
    她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也没想到第一个与她提出的居然是一直拿捏她的张总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在张总监心里的地位有了显著提升，她真不知道该笑还该哭。
    江晓晓得到张总监的暗示后，回去便查了一下那张银行卡的余额。
    昨天收入了10000元整。
    她盯着这惊人的数额，心扑通扑通狂跳。
    这一万元就像是烫手山芋，猝不及防地塞进她的手里。
    钱是万万不能收下的，但要如何还回去才不会弄巧成拙？
    她这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就怕处理不好，会成为自己职业生涯的污点，更会成为被张总监一直拿捏的把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祁总不仅卖-肉，还要示弱，为了追人，把自己光环一层层卸下也太不容易了，但是马上好事将近啦！
    第四十九章
    这一万元收入让江晓晓一晚上没睡好。
    特别是查到个人受贿数额在5千元以上, 已构成犯罪时，她直接吓得做了噩梦。
    梦到自己第二天被人匿名举报了受贿，梦到了同事看她的鄙夷与嘲讽, 梦见了祁长泽对她说：“你让我太失望了！”
    梦到她身败名裂地被扫地出门了，被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
    被押进警车的刹那, 她看见了张总监伪善的笑脸。
    江晓晓吓醒了，出了一身冷汗, 再没有一丝睡意了, 她拿着手机反复百度收到行-贿如何处理, 最后得出结论是上交公司。
    可是陈经理在外地，祁总监不确定在不在，这么重要的事她又想当面说。
    江晓晓很早到了公司，一个上午没看到祁建国进公司，她越来坐立不安，这一笔钱在她账上多待一分钟，她的内心就多受一分钟煎熬。
    她最后忍不住给祁建国发了一条微信。
    【祁总，您今天进公司吗？】
    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
    祁建国没有回她, 倒是祁长泽忽然叫她来办公室一趟，“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吗？”
    江晓晓能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住祁长泽。
    他光从她发的那条微信就猜到她是遇上棘手的事，再一观察她今天的状态, 更是笃定了这种猜测。
    他连她心里的想法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你两位领导都不在，有什么困难直接和我说吧。”
    江晓晓犹豫之后, 还是把事情告诉了他，一开始很心虚，声音干巴巴的，说完之后，负罪感顿时一轻，绷紧的表情也放松了。
    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对方。
    祁长泽很快就明白了发生什么，“你又没做错事，心虚什么？”
    江晓晓咬了咬唇，“我……我胆小。”
    祁长泽想，是很胆小，但比以前好一些，起码和他说话不结巴了。
    他微微一笑，安慰道：“没事，我和张姐说声，你把钱转到财务，让她给你开一张收据，后续的事情公司会处理。”
    他轻松的口气，瞬间让江晓晓如释重负。
    他仿佛在告诉她，天塌了有他撑着，不用担心。
    江晓晓心里生出了一些旖旎的想法。
    其实这样的依靠……也挺好。
    女孩子比较容易把情绪带入工作，但祁长泽却是很理智，安抚好她的情绪后，他话锋一转，肃然道：“这事你也有疏忽的地方，既然猜到对方约你见面可能不怀好意，你怎么没想到应对措施？比如开个录音，或者请个人证？”
    他神情凝重地望着她，语气颇为严肃，“你知道这种事落了把柄，就会被人要挟一辈子的吗？这一次我帮你解决，但我希望下一次你能自己解决。”
    解决贿款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连帮忙都算不上，但他不想过多干涉她的成长。
    他可以在她摔跟头的时候扶她一把，也可以告诉她要怎么避免摔到坑里，但绝不会帮她填平所有的坑。
    江晓晓是个聪明人，知道他这么严厉教训自己是为了她好，她也很感激他把话说得这么透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与他保证道：“我会好好反省的，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一定能处理好！”
    祁长泽见她听明白了，便点点头，让她回去工作了。
    江晓晓把钱转到财务那，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她没想到祁长泽说的后续公司会处理，竟然是他亲自处理。
    他作为大老板，亲自与邦赢网络的老板交涉，具体怎么谈得她不知道，总之这笔钱第二日就返给了邦赢网络，并让对方开了发-票。
    这么一来，祁长泽算是帮江晓晓永绝后患了。
    而且他这一出面，等于是给江晓晓撑腰了，邦赢网络的人谁还敢在她身上打歪主意？
    江晓晓光是想象张总监吃瘪的表情，她就爽到不行。
    以为这件事到此就结束了，不想几日后，祁长泽在公司例会上提起此事，隐藏了具体的人名与供应商，但就此事重新完善了公司的规章制度，要求内部所有采购相关岗位的人员，以及所有供应商都必须签订廉洁自律协议，明文规定了贿赂与回扣的界限与相应的惩罚。
    这规定一下来，算是给被退了钱的邦赢网络吃了一颗定心丸，毕竟还要继续合作，不能闹太僵，同时又让所有供应商都感受到同等对待，祁长泽给他们创造一个公平透明的商业竞争环境，不会让他们质疑窜天猴科技选择供应商的流程，如此便从源头上杜绝了行-贿吃回-扣的行为。
    这么做的最大受益人无非是新人上路的江晓晓。
    他连一整套规章制度都给她定好了，以后她办事有章可循，犯错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虽然这又是一个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想法，但不管怎么说，祁长泽这回真的帮得彻彻底底了。
    江晓晓既感动又感激，寻了个机会，送了他一些上等茶叶作为谢礼，与他当面道谢。
    不想祁长泽端着一张正经脸，高贵冷艳地拒绝了，“上回已经送过茶叶了，换个方式感谢吧，不如请我吃一顿？”
    江晓晓嘴唇微张，惊地哑口无言。
    知道他的目的，但请吃一顿饭真的不过分，她要不请的话，日后这个恩情得一直放在心上，她只会被追得更加被动。
    既然他主动提出要求了，倒不如顺了他的意，也算还了情。
    江晓晓别扭了一下，便轻声叹息了一口，“好吧。”
    出于礼貌，她客气地问道：“那您有没有想吃的餐厅？”
    她双手不由自主地绞动着，又底气不足地补充了一句，“嗯……不要太贵的，我请不起。”
    祁长泽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却又是佯装着漫不经心地说道：“就上次你和学长吃的餐厅吧？你们吃了什么好吃的我也要尝尝。”
    如此理直气壮！如此厚颜无耻！
    江晓晓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祁总您的胸襟，您的气度呢！
    怎么回事啊！
    这都过去多久了，她最近也没和学长联系啊，您怎么还放在心上！(╯‵□′)╯︵┻━┻
    在江晓晓极度震惊中，祁长泽低头看了眼时间，正好下班了，“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晚吧。”
    江晓晓还在凌乱着，祁长泽已经整好衬衣的衣扣，拿起衣帽架上的外套整装待发。
    五分钟后，二人一起到了车库。
    祁长泽把电脑包往后座一丢，让她坐副驾座，“地点？”
    江晓晓迟疑了片刻，报了别的餐厅。
    祁长泽在手机地图里搜了下地址，“不对吧？那天我打电话给你，到你赶回公司，用了将近半小时，怎么可能才4公里？”
    对方一脸认真地望着她。
    江晓晓紧抿着唇不说话。
    过了半晌，江晓晓受不住他这样安安静静的目不转睛，做出了最后的挣扎，“您真的要吃那家吗？可是那家在城市广场，这会儿过去没座位吧？”
    祁长泽十分执着地问道：“城市广场？可以啊，哪家？”
    江晓晓吞咽了一口，如实交代了。
    祁长泽：“哦，这品牌是祁氏集团的……”
    江晓晓：“……”
    她又忘了祁长泽的背景。
    就算他没在集团工作，也还是祁家的少爷，在自家餐厅吃个饭不是轻轻松松吗？所以一个电直接搞定了一个小包厢。
    大堂经理亲自来招待了他们，让服务员端上两杯红茶。
    江晓晓记得上次给的是两杯白开水。
    头一次见东家的少爷来吃饭，大堂经理刚想热情地介绍本店特色时，祁长泽面无表情地打断道：“不用介绍了，她吃过的，她点就好。”
    大堂经理一听这话，可高兴坏了，显然是这位小姐觉得他们家的菜好吃，才把东家少爷带来了，恨不得她再多美言几句。
    江晓晓从未被人如此热情招待，她非常不适应地应付道：“我……我先自己看看。”
    大堂经理便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了。
    江晓晓为难道：“祁总，您吃过这家店吗？您点吧？”
    祁长泽：“没吃过。”
    江晓晓：“这不是你家的店嘛，您肯定比我熟。”
    祁长泽反问：“海城有几百家店都是祁氏集团的，我怎么可能都吃过？”
    他往后靠坐，好整以暇地等吃了。
    见江晓晓看着菜单选择困难时，他很贴心给了一个建议，“要不知道点什么，就把那天吃的点一遍吧。”
    江晓晓：“……”
    点就点！
    江晓晓咬咬牙，凭借记忆，把上次觉得不错的都点了。
    吃饭期间，她也不敢多说话，祁长泽的问话道道是送命题。
    比如他问起某个菜的时候，她要说太多好话，他的表情就有点微妙了，就差没把“你和学长吃得很开心”、“你们聊得真多”一串弹幕放脸上了。
    他总是时不时旁敲侧击地打探他们上次吃饭的细节。
    明明介意的要死，又忍不住问她，然后成功把自己酸了。
    但她也不好当着东家的面说他家店不好吃，体验不愉快吧？
    总之就是怎么说都不对劲。
    她干脆沉默地享受美食。
    最后吃完，结账时还出了一点小波折，祁长泽倒是没抢着买单，但是大堂经理不敢收江晓晓的钱，她执意要自己付，祁长泽最后让大堂经理给打个折把钱结了。
    江晓晓付完钱，债务已空，一身轻松。
    祁长泽弯起眉眼笑道，“既然你请了吃饭，作为回赠，我请你看电影吧。”
    江晓晓忙拒绝：“不用了。”
    恩恩相报，何时了？
    套路，全他妈都是套路，她果断拒绝！
    祁长泽瞬间板起脸，“不行，你上次都和学长看了，虽然没看成，但也不行。”
    祁长泽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啊！怎么和个小孩似的，别人有的你也要有是吗！你今年都三十好几了，怎么好意思撒娇啊！！啊啊啊啊？？
    江晓晓气得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祁长泽却是已经打开手机看电影票了。
    “你上次想看的是什么电影？东野圭吾的吗？”
    江晓晓只能祈祷电影已经下映，她就又有理由拒绝了。
    鬼知道今天连老天都和她做对。
    今晚竟然是最后一场放映。
    而且看得人没那么多，祁长泽竟然就这么买到两张票了！
    江晓晓心情复杂地被他拽进了电影院里。
    直到和他坐在电影院里，周围灯光暗下，荧幕亮起时，她都没缓过来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就和老板来看电影了？
    电影是她期待的电影，错过了首映，但赶上了尾映。
    江晓晓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决定抛开一整晚如一团乱麻的思绪，无视身边的男人，好好看完电影。
    江晓晓看得入迷，祁长泽却是心猿意马，他觉得自己应该再做点什么。
    他余光瞥了瞥那只放在扶手上白白嫩嫩的小手，不由自主地屈伸下手指，慢腾腾地抬起手，往扶手上靠。
    然而对方十分敏感，只是轻轻触到一点，她就条件反射似的抽走了。
    祁长泽有点沮丧地收回手。
    假装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直至电影到了高-潮，江晓晓紧张地再次握住扶手时，祁长泽终于抓住了她的手。
    江晓晓吓了一跳，挣扎着抽回，但这次祁长泽没让她得逞，握得牢牢的，手心的热度直钻她的皮肤。
    江晓晓的脸一下就红了，害羞地瞥了他一眼。
    见他坐直着腰杆，目不斜视地望着荧幕，一脸正经得让她怀疑握着她手的人不是他。
    周围变化的光正正好掩盖了他发红的脸色。
    江晓晓一整晚的思路都被他带偏，到现在还没转回来，她有点委屈地辩解道：“学长没牵我。”
    对方却是红着耳朵，理直气壮地回答：“可我想牵。”
    作者有话要说：　　N个月后，二人被邀请上了一个恋爱综艺节目。
    主持人：请问祁总有什么追妹心得要送给大家吗？
    祁长泽：对方反抗厉害时要缓一缓，挣扎疲惫时发动猛攻。
    江晓晓：你在钓鱼吗？
    第五十章
    一晚上都没有说过一句暧昧话的人, 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杀伤力十足，终于让迷迷糊糊的江晓晓彻底晕过去了。
    她十分难为情地想要挣脱他的手, 可是越挣扎，对方握得越紧, 两人的距离便被拉近，她一不小心就撞到他胳膊上, 对方还没什么反应, 她先羞得把自己煮熟了。
    红晕从江晓晓的脸蛋蔓延到脖子, 她羞赧地放弃了。
    祁长泽见她忽然不动了，担心她生气，便心虚地放轻力道，但他舍不得移开手，只是覆在她的手背上。
    他不想主动放手，宁愿她自己抽回。
    但江晓晓没动。
    祁长泽垂眸打量了眼她的神情。
    发现她没有哭，也没有生气，就是表情有点木讷。
    他抿了下唇, 就像是偷糖吃的小孩似的，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小鹌鹑的表情变化，一边又很小心地曲起手指，一点点地包裹住她的小手, 直到重新握住她的手，她也没有出现预想的抵触，只是脸蛋越来越红。
    祁长泽的忐忑与不安瞬间化为了狂喜, 笑意从心底浮到了眼里，最后变成了他唇角高高扬起的弧度。
    男人骨子里的争强好胜，不允许自己输给情敌。
    她学长做到的事，他做到了，学长没做到的，他也做到了。
    憋屈了许久的那股气终于得到了发泄，祁长泽的自尊心获得极大满足。
    直至电影谢幕，周围骤然亮起的灯光，江晓晓才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猛然抽回手。
    她目光也没往祁长泽那瞟，故作镇定地起身，跟在邻座一对情侣身后离开。
    见着眼前二人浓情蜜意地牵着手，她又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脸上顿时又火烧火燎了起来。
    江晓晓把头埋得更低了。
    此时倒是有点感谢祁长泽的沉默，她羞得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走出影厅后，祁长泽才开口道：“我送你回去吧。”
    江晓晓轻轻嗯了一声，还是没抬头，自顾自地走在前。
    祁长泽知道她是害羞，所以也不刺激她，老老实实地把她安全送到小区门口。
    分别时，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哑了几分，带了几分讨好地问道：“那个……考虑下好不好？”
    江晓晓才缓过来，被他这么一问，脸又红了。
    她咬了咬下唇，紧张地连气都不敢喘。
    祁长泽注视着她，嗓音低沉柔软，“其实你不用在意身份，你看那些男生也不叫我总，我和他们能聚在一起是因为我们有共同奋斗的理想，我也想和你分享彼此的世界一起来探索。”
    他温柔的声音侵入她的心上，在那原本密不透风的心墙上侵蚀出了裂缝。
    分享彼此的世界……
    一起来探索……
    江晓晓还是第一次见人这样形容爱情的。
    很美好，很令人期待。
    不知不觉中，江晓晓被他的话所吸引，怯生生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憧憬。
    但她还是没有松口。
    在她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祁长泽微微一笑，“回去吧，明天见。”
    江晓晓微微讶异，却是感激他此时的善解人意，“谢谢，祁总再见。”
    下车之后，她忙不迭地跑进了小区里。
    祁长泽注视着她渐渐融入黑暗里的背影，心情愉悦地往后一靠。
    他知道以她的性格不会这么快给出答案，他不想她是屈于淫威而被迫妥协，他想要她认认真真考虑之后的心甘情愿。
    今晚她的表现，已经很令他满足了。
    ***
    江晓晓的心如小鹿乱撞。
    之前一直觉得和自己老板谈恋爱是疯了的行为，除了二人地位悬殊之外，还有很多其他因素，比如如何将感情与工作分开？谈得好也就算了，万一谈崩了，她可能连饭碗也丢了。
    理智能给她整出一百个拒绝的理由，她却因为祁长泽那番说辞动摇了。
    她曾经看过一篇微博文章分析为什么女生喜欢霸道总裁。
    因为总裁代表着金钱和权利的至高，并且要足够帅，足够深情，无视周围莺莺燕燕的白富美，只对平凡女主钟情，其次是霸道，霸道代表着男人的责任感与处理果断的风格，没有哪个女孩喜欢没有担当，又优柔寡断的男生，第三是女生享受被征服的过程。
    她以前只觉得言之有理，但体会不深，现在才发现全被说中了。
    只是当这种美梦变成现实时，她还在觉得自己没有醒来。
    她更怕的是一旦这个梦碎了，她会痛不欲生。
    她是个心思敏感，做事瞻前顾后的人，她没办法放纵自己任性一回。
    尤其在人生大事上。
    所以即便她已经动心了，她也不敢轻易尝试。
    她也很担心如果祁长泽再出什么花招的话，她可能要招架不住了。
    ***
    8月中旬，窜天猴科技与旅行社合作的航天主题旅行团开始报名了。
    因为可以到酒泉观看火箭发射，吸引了不少人，尤其赶上暑假旅游热潮，很快就组团成功了。
    针对这个活动，祁长泽放了10个名额作为员工家属福利，除了研发团队外，其他每个部门都分到了一个。
    市场部一共就三人，祁建国与陈经理直接就把名额让给了江晓晓。
    江晓晓受宠若惊，当晚就打电话问问爸妈意向。
    她知道爸妈爱旅游，每年至少出远门一次，今年还没计划，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到他们了。
    江父一听就开心了，“酒泉？好啊好啊，免费的当然去！”
    江母附和道：“你爸心野野的，只要有玩，他哪里不去？”
    江晓晓：“妈，你也一起啊，你不是一直很喜欢看历史文物吗？敦煌、玉门关都在这呢。我是想着报一个免费的，然后再自费一个，先问问你们能不能参加，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去和领导申请一下。”
    父母一听女儿这么孝顺，都替他们安排好了，心里乐开花了，“没问题，没问题，都听你安排，爸妈都可以，太为难的话就算了。”
    江晓晓挂完电话后，便先问了陈经理，陈经理又问了行政的人，行政的人再请示了上面的领导。
    过了许久，陈经理才回复她，【可以】
    江晓晓立马把这好消息告诉父母，并给他们定了来海城的车票。
    帮父母报名完旅行社后，她就安心投入到火箭发射的宣传工作中去了。
    这一次要在酒泉安排发射直播，之前通过窜天猴科技与快斗直播的几位领导的努力，终于拿到了首张国家发射场直播许可证。
    江晓晓提早一星期就到了酒泉发射场。
    她才知道原来酒泉发射场并不在酒泉，而是甘肃与内蒙交界的戈壁上。
    自然环境和之前试验场差不多，都是寸草不生的荒漠。
    但是指挥大楼要豪华许多。
    想想有生之年，能亲自到电视里直播的现场看火箭发射。江晓晓就很激动。
    而且还是自己公司的火箭，真是满满自豪感。
    再想到这一次首次商业发射，能与自己父母一起观看，江晓晓更是兴奋不已。
    这一次商业发射前期做足了宣传，不论网络还是线下都受到了许多媒体关注，加之又是世界第一枚民营液态火箭发射，也吸引了不少外国媒体与航天爱好者。
    对此，快斗直播将同时在国内站与国外站两个平台直播。
    这次直播的意义也十分重大，这是国内第一次非官方的、民营企业直播国家发射场的火箭发射。
    总之，宣传是轰轰烈烈。
    作为窜天猴科技网络营销的负责人，江晓晓身负重任，可不允许直播出一点岔子，所以她早早就和快斗直播的同事们到酒泉发射场来，提前检查设备，安排设备进场，布置现场环境……
    ***
    等到发射那一天。
    现场安全区人气爆棚，窜天猴科技的员工们、卫星公司的员工们、快斗直播的员工们，还有旅行团的所有游客……
    除了部分工作人员在指挥大楼里，其他的人都在安全区。
    同时，网络直播间亦是十分火爆。
    主持人是平台捧红的人气美女主持人，四位重量级嘉宾，分别是他们窜天猴科技的技术合伙人徐仗义，火箭研究院的工程师，著名科幻小说作者以及这次火箭搭载的卫星公司国星科技的年轻CEO。
    有干货，有创意，还有帅哥美女的组合，还是很受广大网友的喜欢。
    直播还没正式开始，直播间内就涌入大量网友。
    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航天爱好者，总之还没开播，这人气就足以说明直播的成功了。
    直播顺利进行后，江晓晓算是圆满完成任务，她赶紧跑到了安全区和父母见面。
    刚刚与父母碰面，发现祁长泽也在。
    江晓晓有点羞涩地与父母介绍，“这是我的老板，祁，祁总。”
    江母早在电视里见过祁长泽，一眼就认出了，笑容满面地说道：“你好你好。”
    祁长泽微笑地与他们打了招呼，“叔叔阿姨好，我叫祁长泽，叫我名字就行。”
    本来还在纠结如何称呼这个晚辈，听他如此谦逊有礼，江父也就放开了，“小祁啊，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了。”
    什么小祁啊……老爸这也太自来熟了啊！
    等等……
    什么这些天什么照顾？
    江晓晓茫然地望着他，又望了眼祁长泽。
    只见祁长泽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应该的，你们玩得开心吗？吃住都没问题吧？”
    江父说道：“没问题没问题，玩得很开心，你们安排的很周到，大家都很满意。”
    祁长泽点点头，“那就好。”
    ……
    看着这三人一问一答，江晓晓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些天她在忙工作的时候，祁长泽对她父母做了什么了？
    但她没来得及多想，指挥大楼那边发出预备指令。
    所有工作就绪。
    大家目光都望向了发射台。
    现场有许多孩子们，他们不像大人懂得控制情绪，都激动地跟着指挥大楼在倒计时。
    “3……2……1……点火！”
    火箭在万众瞩目下点火升空。
    那群孩子们开始欢呼起来。
    江晓晓心想这一次什么都准备好了，窜天猴一号可得争气点。
    虽然发射失败是常态，但谁也不想在大众面前丢人。
    好在这一次窜天猴一号如上次一般，以流畅完美的轨迹飞入云端。
    火箭在进入亚轨道后，依次将三颗立方星释放出来。
    随后测控大厅收到了天河研究院的立方星数据回传，标志着本次发射成功，完成了“一箭多星”发射任务。
    掌声响了起来。
    “太好了！”
    “一次成功！”
    “耶！”
    最开心的莫过于窜天猴科技那些男孩子们，他们又一次相互抱在了一起。
    江晓晓也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这段日子的宣传工作看来会收到很好的效果。
    这次发射成功之后，窜天猴科技真正实现了商业价值，也打消了许多潜在意向的卫星客户担忧，可想而知会有大批订单进来，公司很快就能赚钱了 。
    整理现场后，江晓晓陪父母离开。
    她忍不住问道：“爸妈，你们刚刚和祁长泽说什么照顾啊？他怎么啦？”
    江母：“你们老板人真好啊，去海城飞机场那天，派了秘书亲自接我们，说是知道我们从安县来的，你又出差了，我们在海城人生地不熟，出行不方便，所以直接派车来了，后来我们在旅行团里，他秘书还打电话来关心情况，怕照顾不周，所以关心下员工家属……”
    江晓晓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脸颊微热。
    江母忽然问道：“对了，你最近没和谢东阳联系？怎么没想法？”
    江晓晓面无表情地说道：“没空想，我要好好工作。”
    光一个祁长泽就让她心烦意乱了，哪有空去想谢东阳。
    江母遗憾地哎了一声，又问道：“你和你们公司那个叫陈斌的熟吗？”
    江晓晓奇怪道：“是我们的工程师，怎么了？”
    江母说道 ：“这次旅行团里，你们公司好几个员工的父母都在，咱们路上没事就聊起来了，他们儿子都没找对象，我想你也没找对象，这不正好吗？你们公司很多单身青年都很优秀，不比谢东阳差，难怪你没想法，这个陈斌才比你大三岁，都做到项目经理了，真是年轻有为！”
    江母自言自语道：“我琢磨着，你要不公司找一个也不错啊，一起工作有共同话题，也适合你这种宅女，上班就是约会多好？”
    江晓晓：“……”
    她无语了几秒，忽然笑了一下。
    她觉得祁长泽要听到妈妈这话，估计要被气死了。
    他大概都没想到，这群妈妈桑凑在一起，就是一个大型帮子女相亲会。
    作者有话要说：　　祁长泽：老婆心疼我，好开心哟(*^▽^*)
    感谢初四、longboard两位小可爱送的营养液！下一章开始要进入最后一个剧情啦，目测还有十几章完结？我终于快写完了，开心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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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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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妻火葬场#
    阅读指南：
    1）萌萌哒小萝莉 X 禁欲系高冷男神
    2）青梅竹马，从小宠到大的日常向小甜饼
    第五十一章
    江晓晓送父母到发射场大门口。
    旅行团的巴士正在等着, 导游举着小旗子让大家集合。
    徐仗义特意从指挥大楼出来，和祁长泽一起见了这些家属，有员工的父母, 也有员工的女朋友、还有老婆和孩子。
    两位领导都没什么架子，性格一热一冷, 正好相反，却都一样能说会道。
    江晓晓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 一般都是由话唠属性的徐仗义开场炒热气氛, 然后心灵大师祁长泽虏获人心。
    “其实我是来给你们道歉的, 他们平时工作真的很辛苦，经常加班到深夜，有时候还要住在实验室里，真的很不容易，他们能为公司付出这么多，少不了你们在背后的支持，我剥夺了他们陪伴你们的时间，我很过意不去。”
    看看这话说得如此真诚, 叫人心里十分熨帖。
    那些家属无一不对他们和公司大增好感。
    尤其是那些员工的父母。
    在场的家属还是父母居多。
    因为每个部门的领导们都心照不宣给了像江晓晓这样的年轻人。
    他们都是才工作两三年的，在家长眼中完全还是羽毛没长开的小雏鸡。
    所以家长们见到子女的领导，表现还是比较热情的，做父母的最怕孩子在外面受委屈, 见到自家孩子的领导这样开明，瞬间放了一百个心，他们一边和他们打探自家子女的工作情况, 一边又为子女在领导面前多攒攒好感。
    “我们家孩子就是老实点，不太会和同事沟通，我都经常说他要多和长辈请教。”
    “我家的也是，前一段你们不是火箭一直没发射成功吗，他压力可大了，有一次我半夜醒来看到他还在房间打电脑。”
    “谢谢你们平时对哲明的栽培了，他一直在和我夸李总监和徐总，技术很牛，为人很好。”
    ……
    这场面就好像是家长会似的。
    江晓晓特别想笑。
    结果还没笑出来，她的父母也上前凑热闹了。
    祁长泽低头看了眼腕表，“本来应该招待大家一顿的，但今晚我有酒局……”
    众人纷纷客套地婉拒了，“不用不用，祁总您真是太客气了！”
    “我们今晚已经有安排了！”
    “打算和孩子们吃个饭。”
    祁长泽爽快道：“行啊，这顿饭我请了。”
    他转头就和秘书说道：“到时候你给他们结账一下。”
    那些妈妈桑们顿时就开心了。
    祁长泽就听一位阿姨夸赞道：“什么都好，就是要能解决下孩子单身问题就更好了啊！是不是啊晓晓妈？”
    说话的正是陈斌的妈妈，她十分中意江晓晓，看到本人之后就更喜欢了，这不直接意有所指地叫了江母。
    江母连连应着，“是啊，是啊！”
    两人才认识几天，关系已经好到挽胳膊了。
    祁长泽脸上的笑淡了。
    他能收回刚刚的话吗？他不想买单了。
    他意有所指地对江母说道：“我会努力解决的，我也没有。”
    江母惊讶了一声：“你这么优秀，也没有对象吗？”
    祁长泽似是不经意地往江晓晓这瞥来一眼，“没有，在追，有不懂的地方还想请教您。”
    江母呵呵一笑，以为他是谦虚，所以也客气地应道，“行啊行啊，阿姨很乐意帮您。”
    江晓晓：“……”
    妈求您别和他说话了！！
    您俩不是一个段位的！
    您把女儿卖了都不知道啊啊啊啊啊！！！
    江晓晓不忍直视地捂脸遁走了。
    ***
    江晓晓没想到这些妈妈桑的行动力这么惊人，本以为只是随便说说的相亲，结果就变成真的了。
    当晚她们就带上自己的子女组了两桌饭局。
    真真实实变成了大型相亲现场了。
    妈妈桑们的相亲对象不仅限于在场的几位，她们连自己的亲戚、朋友的儿子女儿都介绍上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江晓晓这样通透，那些直男们都以为是普通饭局，即便是自家妈妈在与别人商业互捧，他们都没觉得异样。
    所以这场饭局下来，兴奋的只有这群妈妈桑们。
    饭后，大家回到了酒店。
    为了方便员工与家属团聚，所以窜天猴科技与旅行社定的是同一家酒店。
    江晓晓送父母到客房后，自己下电梯回房，刚从电梯出来便看见了祁长泽。
    他看上去像是在这等待多时，一见她出现便笑了，“吃得开心吗？”
    江晓晓别开目光，装傻道：“我先回房了，祁总再见。”
    刚从他身边走过，蓦地被他抓住胳膊，推到墙上。
    猝不及防被他壁咚，江晓晓笼罩在他高大身躯下，鼻腔里闻到的是他身上的酒味，她慌乱地仰头，便撞上他灼灼的目光，她吓坏了，“你，你干嘛！”
    祁长泽少有地露出一丝痞笑，“答应你妈妈的事，我不能不做到啊。”
    江晓晓明白过来，他指得是“解决单身问题”那件事。
    她皱着眉头，用力推他，结结巴巴地提醒道：“这，这里是电梯！你，你别乱来！”
    说话间，她还和做贼似的往两侧飞快扫了两眼，生怕电梯里走出什么熟人。
    祁长泽关注的重点却与她不太一样。
    “那去别的地方。”
    说罢，便握住她的手腕，钻进了旁边的安全通道里。
    江晓晓的脸红得要滴出水，“你干什么啊，放开我……”
    这人是不是喝多了？
    江晓晓怕他做出出格的事，非常抗拒与他走。
    祁长泽：“没干嘛，带你看星星。”
    江晓晓：“……”
    江晓晓直接被他带进车里。
    她看见司机是他的秘书，害臊地恨不得钻地缝逃走。
    路上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开到哪儿去。
    大概开了十几二十分钟，车终于抵达目的地。
    下车是一片茫茫沙漠，周围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秘书贴心地打开车灯为二人照明。
    祁长泽牵着她的手在荒漠上行走。
    江晓晓很是难为情，但没有任何在黑夜沙漠里行走的经验，她怕自己不小心埋进沙丘里，所以心里惶惶，却还是握紧了祁长泽的手。
    他的手干燥有力，能够轻而易举地拉动她。
    二人在沙丘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江晓晓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爬上了一座山，祁长泽才停了下来，“看，月牙泉。”
    江晓晓顺着他所指方向，极目望去，在很远的地方，月牙泉的边缘被蓝色灯光装饰着。
    周围还有一点点白光，像是散落在荒漠里的星星，是露营的灯。
    祁长泽回头对她笑，“听说看过鸣沙山与月牙泉的情侣不会分开，我们也一起看了。”
    江晓晓见他像个小孩似的笑得这么满足，她红着脸嗔道：“你幼不幼稚！”
    大半夜开车跑了十几公里来看月牙泉的星空。
    祁长泽承认道：“是幼稚，那你喜欢吗？”
    江晓晓脸皮薄，哪里受得住他这么没脸没皮的话。
    她咬着牙不说话，心想着他就是喝多了，言行都这么轻浮。
    祁长泽见她不说话，也沉默了。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站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上，仰望着头顶亿万星辰。
    荒漠的夜风像是一双手，温柔拂过面庞，江晓晓将碎发勾到耳后，似是无意地抬头瞥了眼祁长泽。
    他的眼眸映着星光，如黑曜石般闪耀，仰起的下巴展现出了那极为性感的下颌线，虽然他眉眼生得清俊，但下颌线棱角分明，男人味十足。
    尤其像现在这样穿着西装革履的模样，又俊雅又禁欲，帅得令人移不开眼。
    大概是觉得热，祁长泽忽然伸手扯了两下领带，把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了。
    江晓晓微微瞪大了眼睛，咕咚一声，咽下了一口口水。
    禁欲又色气……太诱人了。
    江晓晓恍惚间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过于唐突，面红耳赤地收了回来。
    站了许久，她忽然发声问道：“祁总，您当初怎么想造火箭的？”
    祁长泽微愣，随即眉眼弯起，“有钱任性？”
    江晓晓：“……”
    祁长泽笑道：“你看这片星辰大海多美，你不向往吗？火箭并不是我的终极目标 ，我想要造飞船，我希望有生之年，能够实现把人来到太空旅游变成一件很平常的事，然后实现移民火星的计划，解决地球人口膨胀的问题。”
    他余光瞥了眼江晓晓，见她惊讶的表情，他反问：“这想法是不是很疯狂？”
    江晓晓 ：“有点，不过如果没有这些疯狂的想法，以及付出行动的梦想家们，世界也不会进步吧？”
    祁长泽若有所思，“梦想家？比起企业家、投资家，我更喜欢这个称呼，回头把名片改改。”
    江晓晓玩笑道：“还可以加个冒险家。”
    祁长泽：“对！”
    江晓晓被他逗笑了。
    祁长泽也笑出了声。
    气氛瞬间融洽了许多。
    祁长泽又明知故问了一句：“上次你在碧海蓝湾看见星星了吗？”
    江晓晓脸颊微热，轻轻点了一下头，“看见了。”
    祁长泽望着璀璨的星空说道：“那个阁楼是我为看星星设计的，灰心丧气的时候，可以躺在那看看头顶的星空，每当我多一份向往，我就会多一份斗志。”
    他转头问道：“那里的星星好看吗？”
    江晓晓软着嗓子应道，“好看。”
    祁长泽低头望她。
    恰好看见她黑发下一截雪白的脖颈在淡淡月色下如羊脂白玉一般 。
    只一眼，他便觉得喉咙有点发干，身体像是有一只小兽在打滚着。
    他借着月光，准确地牵住她的手，注视她的目光缱绻似水，声音又低沉又轻柔 ，“等回到海城，再去碧海蓝湾看星星吧？这次就我们俩，不要那些人，太烦了。”
    江晓晓忍不住笑了一声，声音软软的，甜进人心坎里。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写得我都激动了
    第五十二章
    第二日, 江晓晓一早与父母一同吃过早饭，再送二人上车。
    他们旅行团还有两日的行程安排，而江晓晓还要在这多待。
    江父轻拍女儿的肩, 语重心长地教育道：“现在的工作是你喜欢的，那就好好地做, 你们老板年轻有为，也不骄傲自满, 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在这样的公司待着, 你能学到很多。”
    昨日与窜天猴科技的员工老板接触，江父对自己女儿的工作环境有了清晰认识，心中很是欣慰。
    自从江晓晓放弃保研，放弃本专业就业，他没少指责过她，但现在他认可了她的工作，也认可了她的公司，彻底打消了让她考公的念头。
    能得到父母的理解, 江晓晓也很高兴，“谢谢爸爸。”
    正说到祁长泽，他就来了。
    他沿路与几位家属点头打招呼，目的十分明确地往江晓晓这走来, 见江父正在抬行李箱进大巴底层的行李舱里，他主动过去搭把手，“叔叔我来。”
    江父见他一身价格不菲的正装, 生怕弄脏了他的衣裤，“不用不用。”
    祁长泽直接伸手拧起箱子，轻松把大家伙塞进行李舱里，又顺手帮了后边旅客的行李箱放置。
    江家父母对他是赞不绝口。
    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未必有他这样礼貌懂事，何况他还是豪门少爷，公司总裁，没有一丝高人一等的自傲。
    真的是太优秀了，优秀到无可挑剔。
    江母真是替他感到遗憾，“小祁你这么优秀，还长得英俊，怎么会追不到女孩呢？那女孩的眼光也太高了吧，女孩眼光太高也不好，容易嫁不出去……”
    突然被自家母亲嫌弃的江晓晓：“……”
    祁长泽却是一脸宠溺地笑，“她害羞 。”
    江晓晓害臊地推着妈妈往大巴车门去，“要发车了，你们赶紧走啦！”
    祁长泽见她明明害羞得很，却为了不让父母看出端倪，还得故作镇定的模样实在可爱，让他忍不住又想逗逗，“今天去哪玩？”
    江母说道：“敦煌，莫高窟，鸣沙山，月牙泉，就是不知道月牙泉有没水，之前听来过的人说水很少了。”
    祁长泽：“有水，好看，晚上更好看。”
    江晓晓又羞又气，恨恨地瞪了祁长泽一眼。
    那小眼神可委屈了。
    祁长泽笑得更开心了，心情很好的他终于放过了她，和她的父母摇手说再见，“一路顺风，玩得开心。”
    “诶，再见了！”
    “再见！谢谢你了！”
    其他家属也一一与祁长泽感谢告别。
    望着大巴行驶远去，江晓晓红着脸没和祁长泽说话就跑了。
    她从昨晚看完星星回来，就一直是这副模样。
    一见到他就害羞地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胆子又被她羞回去了。
    江晓晓回到酒店，冷静了一番后开始处理工作。
    直播的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
    不仅提升了窜天猴科技的知名度，还带来了不少客户与投资。
    据说昨日看直播的有不少航天相关的企业，还有风投公司。
    毕竟直播会比图文报道更能反映出真实情况，也大大提升了外界对窜天猴科技的信任度。
    从昨晚到今天，窜天猴科技的咨询热线一直处在忙碌状态。
    昨天的宣传与公关效
    祁长泽计划，在这之后每月发射一枚窜天猴一号。
    这个发射频率已经很高了，但还是供不应求。
    窜天猴科技一下签订了好几个单子，发射已经排期到明年下半年去了。
    一时之间，窜天猴科技已经成了商业火箭领域知名度极高的企业。
    但这离祁长泽的目标还有很远的距离。
    因为窜天猴科技还没成为国内商业火箭里最优秀的公司。
    星图航天在两年前就已经把火箭送入太空了，而窜天猴科技的火箭只发射到亚轨道，还没出大气层。
    当然对方是固态火箭，窜天猴科技是液态火箭，二者研发难度差了几个级别。
    可是发射到太空入轨的火箭，与只在大气层内的火箭技术也不是一个级别的。
    很多行业人认为没有离开大气层的火箭都不能算是火箭。
    所以只有等窜天猴二号真正升空的那一天，才算严格意义上的发射成功。
    不过窜天猴科技的员工们的心态还是摆得比较好的。
    因为就国内液态商业火箭领域，能发射到亚轨道的火箭也仅此他们一家啊！
    而全世界商业液态火箭中，液氧甲烷火箭发射成功的也仅此他们一家啊！
    虽然距离目标还很远，但也不用妄自菲薄。
    ***
    九月海城，天气微凉。
    路边的梧桐树变黄了。
    在四季常青的软件园内，梧桐树大概是唯一秋色了。
    这么快又是秋天了。
    江晓晓忽然这一年的时间过得特别快。
    她的岗位与互联网密不可分，见惯了互联网的快速变化，突然投身到这么一个研发时间周期特别长的项目中去，她还有点不习惯。
    今天她一早到了公司，感觉到气氛不对。
    以往任何时候在办公司看到的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而今天过于安静了……
    江晓晓从别的同事那得知，几位总都在会议室里开会，法务部的总监也在。
    这还没到9点上班，怎么都在开会了？
    她走到座位上，就听陈经理口气不太好地说道：“让邦赢网络的人盯着点舆情，有麻烦了。”
    江晓晓：“出什么事了？”
    陈经理说道：“翎空航天起诉我们公司侵犯商业秘密，索赔25亿。”
    江晓晓大吃一惊，“什么！二，二十五个亿？！”
    她吓坏了，这是要把窜天猴科技赔得倾家荡产吧？
    她忍不住问道：“我们和翎空航天有什么渊源吗？怎么好好得，突然就……”
    她知道翎空航天，成立时间比九州神箭还要早，是国内第一家商业火箭公司，但是是国资背景，母公司正是航天研究院，可是她来窜天猴科技这么久，都不知道双方有过任何接触？
    问题该不会出在从院内跳槽出来的徐仗义他们身上吧？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点，没想到真被她猜中了。
    确实是与徐仗义以及他的团队有关系。
    他们在还没跳槽到九州神箭之前，就曾以研究院的身份参与过翎空航天的研发项目，徐仗义甚至哈兼任过翎空航天高管职务，换言之，他与他的团队都接触过翎空航天最为核心的技术层面。
    这就非常敏感了。
    现在翎空航天把徐仗义整个团队以及窜天猴科技公司给告了，称其团队在离职的时候带走了某款火箭的全部资料，经过修改后，变成了如今的窜天猴一号。
    这不可能吧！
    江晓晓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但是对方敢告，而且索赔这么高的金额，肯定是有了确凿的证据。
    细节方面江晓晓不清楚，窜天猴科技的高层也不会透露。
    这事很快就在网络散播开了。
    《索赔25亿，翎空航天起诉窜天猴科技侵害商业秘密！》
    《涉嫌侵犯商业秘密！窜天猴科技遭竞争对手起诉，被索赔25亿元！》
    《索赔25亿！国内首个商业航天知识产权案件》
    ……
    因为涉及商业机密，翎空航天与窜天猴科技都未对外公布细节，但即便如此，也引发了议论热潮。
    【对于自己辛苦培养出来的技术团队，一夜之间变成了竞争对手，翎空航天的心情可想而知】
    【原来窜天猴一号是偷了国家的技术，难怪弯道超车这么猛】
    【说什么自主研发，结果技术是偷来的，太可耻了】
    【搞不好航天院还会告他们侵犯国家秘密呢】
    【核心人员跳槽不是常有的事吗？不能因为是前员工就说人家偷取商业机密吧？】
    ……
    江晓晓一整日都在看各方人士的分析，越看越心惊胆战。
    此案因为不透露细节，所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舆情处理并不困难，难办的是怎么消除这件事对公司带来的恶劣影响。
    窜天猴科技现在如日中天，在这个节骨眼被人告商业秘密侵犯，无论从产品还是融资方面都会受到极大影响，之前所有的努力和成果，都可能在路人眼里被这一污点代替。
    然而，江晓晓光从自己职业去想这件事，却不知道还有更致命的一点。
    索赔金额这么高，光是诉讼费就要上千万，而且此案诉讼的最大难点在于举证，所以案件审理不会短时间结束，如果有心要打，可以打上几年，十几年的官司，耗也能把窜天猴科技耗死……
    所以窜天猴科技单方面希望庭外和解。
    但是如何和解？
    江晓晓听陈经理说，其实早在三年前，九州神箭的时候，翎空航天就告过一次他们，当时九州神箭靠山是财大气粗的祁氏集团，官司未必打不赢，但耗费的精力与财力不可估量，所以当时祁长泽选择用钱让对方撤诉了。
    而如今他们又一次把窜天猴科技公司告了。
    还能用钱解决吗？
    窜天猴科技又从哪里找这么多钱？
    在长达两个月协商无果，对方像是铁了心要与窜天猴科技耗，涉案的窜天猴一号被强制要求停产了。
    之前签订的那么多合同全部面临高额违约金。
    有股东眼见势不对要撤资。
    这接踵而来的危机，让资金本来就不太宽裕的窜天猴科技几乎垮掉。
    祁长泽不得不找银行机构借款，偏偏老对手祁氏集团又来落井下石，情况瞬间回到了窜天猴科技成立当初。
    可是能借钱的当初都借了，他现在又上哪里去借款？
    这之后没多久，江晓晓又听说祁长泽的妈妈大受打击，重病住院了。
    这段时间，他忙于这些事，对自己冷淡了许多，除工作之外，他是不会来找她，他们的关系也没亲密到他能把这些烦恼倾诉给她听。
    这些事都是江晓晓从公司其他同事那东拼西凑来的。
    公司要垮了，妈妈又病了，这对祁长泽无意是双重打击。
    江晓晓不知道他曾经是怎么度过这段艰难日子，但想到他又要经历一次，就无比心疼这男人。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关心了他一句，“你还好吗？”
    祁长泽却是苦笑了一下，“我可能不能带你看星星了。”
    江晓晓以为他说的是没时间，直到某天海城官方媒体给她推送了一则新闻。
    《海城最美豪宅——碧海蓝湾亏本3000万，低价抛售！》
    江晓晓盯着新闻标题，反反复复确认了是不是那个碧海蓝湾，之后呆了许久，才终于清醒道——
    祁长泽把房子卖了！
    后来，她才知道四处借不到钱的祁长泽，抛了自己投资的股票，卖了名下所有房产，碧海蓝湾是他最后一套出售的。
    他以一人之力，赔完了违约金，填补上了公司的资金缺口，却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穷光蛋。
    作者有话要说：　　我第一章 就说了这届男主很穷，可能需要女主养，真不是说说（笑cry
    第五十三章
    两个月前, 窜天猴科技刚刚被告的时候。
    徐仗义气得要掀桌。
    之前一声不吭，现在见他们风光了就来找茬。
    还是旧事重提。
    那八百年前早就解决的破事又拿出来搞。
    当初离职的时候，就生了一些波折。
    院里一开始并不想放人。
    国家辛苦培养的人才, 就这样被人重金挖走，而且一挖就是好几个骨干成员, 领导心里当然不痛快。
    但他们又不能强制留下人，所以虽然生了点波折, 但领导最后还是放行了, 但翎空航天那边就非常不乐意了。
    作为第一个商业航天公司, 多紧缺航天人才，这一团队直接跳槽到竞争对手那去，怕不是气炸了。
    所以当时给使了绊子，但被祁长泽摆平了。
    没想到现在又来了。
    徐仗义骂骂咧咧着，到底还是祁长泽冷静地想到关键处，“这么大的金额不是闹着玩的，他们这次必定是找到新证据。”
    他让法务仔细分析了对方的起诉书，发现比前几年的证据多了一条, 指名道姓了某员工在离职前曾多次登录安全局域网内，拷贝大量资料到云端，并在离职前夕删除了所有浏览记录。
    徐仗义下意识袒护自己员工，但在经过数日与翎空航天交涉下, 徐仗义终于发现事态不对了。
    他单独找了那位员工谈话，虽然对方矢口否认，但他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再后来, 祁长泽通过些手段查到了这员工与祁氏集团的关系，他便猜到又是祁长福做的局了。
    产品就是他们的核心，只要产品在，一切都有希望。
    于是，窜天猴科技几位高管紧急开会，在征询法务意见之后，只能想办法改动有争议的设计部分，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然而并没有如愿，祁氏集团在暗中推波助澜，最终压断了窜天猴科技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窜天猴一号停产了。
    发动机也停产了。
    采用同款发动机的窜天猴二号将胎死腹中。
    ……
    最最最坏的情况就这样发生了。
    自从碧海蓝湾抛售的消息流出后，关于公司与祁长泽的各种负-面新闻不胫而走，还有记者直接冲到公司来，虽然有园区保安维持秩序，但他们很多试验要在室外进行，这些烦人的记者已经严重影响了大家的工作。
    这段时间的窜天猴科技是消沉的，混乱的，对每个人来说都是煎熬。
    江晓晓每天忙于清理网络负-面信息快要累成狗。
    这些负-面消息看多了心情会变差，她上班的时候，就想把那些歪曲事实的记者打一顿，可是回到家里，烦躁的心情又变得很低沉，她开始担心如果祁长泽他们保不住核心产品的话，公司是不是真要倒闭了？
    她觉得自己大概有毒，去哪家公司，哪家公司就快倒闭……
    但与上次心态不同的是，她不是担心自己的饭碗，而是不由自主地去担心祁长泽好不好过。
    饭碗没了大不了重新找一个，对她来说不过是重新开始而已。
    但祁长泽不一样，他出生就在别人的终点，现在从终点被人打到起点，突然就一无所有了，不知道他要怎么熬过来？
    换是她心态肯定崩了，但祁长泽到底是祁长泽。
    这段日子，江晓晓见他的表现与以往并无差别，每天都衣冠楚楚地来公司，认认真真地处理业务，仿佛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控中，没有人能从他脸看到一点憔悴的模样与悲惨的情绪。
    他真的太能忍了。
    江晓晓忽然又想起曾经陈经理的话。
    他的内心比石头还坚硬。
    他没有感情。
    没有软肋。
    不像人。
    ……
    自那日江晓晓问了他一句好不好后，她没有再主动关心过什么。
    不是她不想，是祁长泽在与她保持距离。
    就像现在，他明明就站在自己身旁，在看着自己电脑屏幕的信息，却不与她发生任何眼神交流，他有意保持着二人身体的距离，连她的一片衣角也没触到。
    江晓晓终于明白，如果他想要和一个人保持距离可以做到多冷漠。
    在他曾经对自己发起猛烈追求攻势之前，很多她以为的无意之举，其实都是他的有意而为之。
    她从前能感觉到他在努力靠近自己，现在亦能感觉到他在往后退，他想要把一切摆正到最初的样子去，就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也终于恍然大悟，他那日说的“我可能不能带你看星星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仅仅是说把碧海蓝湾卖了，也是在告诉她，他想要把对她的感情放下了。
    这也是她想要的吧。
    这样她就再也不会因此烦恼了。
    可是她心里却是闷闷的。
    耳旁还有他交代工作的清冷声音，她的眼眶却忍不住红了。
    她怕自己的失态给他造成心理负担，便在他还没注意时，就起身打断了他的话，“对不起，我去下卫生间……”
    “哎？”陈经理抬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疑惑地回头看了眼祁长泽。
    他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眸光却是黯然了几分。
    “哎。”陈经理叹息了一声。
    江晓晓收拾好情绪回到工位上时，祁长泽已经不在了。
    陈经理替他交代了剩下的工作。
    这一天在沉闷的气氛中过去了。
    ***
    这段时间，最忙的除了高层领导外，大概就是江晓晓了。
    她本来已经下班了，大牛忽然打电话和她说有个紧急舆情要处理。
    她又匆匆打车回了公司。
    以往这个点，公司内还是灯火通明，研发团队都在热火朝天地加班着。
    可自从所有产品被迫停产后，整个团队就闲下来了。
    公司内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连灯都没开。
    江晓晓坐下，打开电脑。
    她刚刚点开浏览器，便听到大门移动的声音。
    啪一声，头顶的灯被人打开了。
    在听见身后传来滚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江晓晓回头就见祁长泽拉着个行李箱进来。
    他显然也是才看到公司内有人，脚步突兀地顿住了。
    江晓晓的目光落在他的行李箱上，心口狠狠一撞，声音里掩不住的惊讶，“祁总？”
    祁长泽口气生硬地指责 ：“你怎么不开灯？”
    江晓晓多聪明的人，秒懂了他到底为何生气，她急忙收起目光，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地说道，“我，我也刚进来，忙着处理工作。”
    祁长泽本来想趁着公司没人，悄悄把行李搬进办公室，没想到遇到了最不想遇上的人，小鹌鹑这反应速度不慢，却恰恰因为她的“善解人意”，让他觉得更难受了。
    她现在该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惨了吧，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睡公司，还得偷偷摸摸地搬家……
    太可笑了。
    祁长泽几乎快要藏不住自己眼里的自嘲，大步流星地拉着行李箱从她身边路过。
    他进了自己办公室，把门一关，将她生生隔离在外头。
    江晓晓的心仍旧扑通扑通地狂跳。
    她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反应过来。
    他这架势是要睡在办公室里了？不会真的无家可归了吧？
    江晓晓这些天看了很多负-面新闻。
    有媒体报道碧海蓝湾是他名下最后一套房子，并将他写成了一位无家可归的落魄豪门少爷。
    江晓晓根本没当真，觉得逻辑根本不通，首先碧海蓝湾是投资房产，他难道不该最先出手吗？其次他怎么可能连自住房都卖了？
    江晓晓想象中的豪门都有着财产数之不尽。
    再说就算他名下没房子，又不代表他以别人名义添置房产，怎么样都不可能没地方住。
    她当时毫不犹豫地认为是无良媒体为博人眼球而夸大事实。
    可现在看来……
    这竟然是真的？
    江晓晓震惊了。
    祁长泽远比自己想象得要惨很多。
    她不知道他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
    他也不会让她知道了，从那日被自己无意撞破搬家之后，他与自己保持了更远的距离。
    看着他每天工作投入的模样，江晓晓心里越发难受，光是帮他删除负-面新闻，并不能让她好受，她还想要帮他更多，可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想要安慰他，但他不乐意听……
    江晓晓觉得自己很没用，为什么以前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能帮上忙，可他现在需要帮助了，她却爱莫能助。
    这一晚，她又忍不住哭了。
    为自己的没用而哭泣。
    她不忍心见祁长泽就这样倾家荡产，更不想看见他倾家荡产也要孤注一掷的窜天猴科技就这么倒闭……
    她哭了整整一晚，无意间抬头看了看夜空。
    许是因为夜深了，没有了光污染，夜空干净了许多。
    繁星灿烂，就好像在月牙泉看见的一样。
    恍惚间，她想起了祁长泽当时说的话。
    “你看这片星辰大海多美，你不向往吗？火箭并不是我的终极目标 ，我想要造飞船，我希望有生之年，能够实现把人来到太空旅游变成一件很平常的事，然后实现移民火星的计划，解决地球人口膨胀的问题。”
    “灰心丧气的时候，看看头顶的星空，每当我多一份向往，我就会多一份斗志。”
    ……
    江晓晓一边望着星空，一边脑海里重复着他的话。
    被泪水湿润的双眸逐渐清晰了起来，迷茫的表情也变得明朗，她忽然之间好像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她开始废寝忘食地查阅大量资料，求助自己微博的粉丝，想法设法地拯救窜天猴的产品。
    如果不能安慰他，那就帮着他走出绝境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哎，只有把祁长泽的光环全部摘干净，晓晓才能从地位悬殊的顾虑中跳出来，正视自己的感情，她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了，接下来会主动出击啦！
    谢谢longboard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五十四章
    徐仗义坐在祁长泽的办公室里, 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
    他不是烟鬼，只有压力特别大的时候才会抽，这两年有了孩子后, 基本也戒了，已经很久没像现在抽得这么猛。
    他一张脸都埋在那袅绕的烟雾里。
    他忽然抬起头, 望向窗前的男人，清晨的朝阳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在男人的身上, 他看上去就像是个救世主。
    可他刚刚和他说做好败诉的准备, 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决策——
    裁员, 把研发团队裁掉一半，摈弃涉案的窜天猴一号与二号，全力以赴研发三号。
    这相当于是自断双臂，背水一战了。
    徐仗义嗓音发哑地问道，“真的没办法了？可我们真的没有抄袭……”
    他说这话时十分不甘心。
    他们是没抄，可是拷贝的代码被那人嵌入到了窜天猴程序里也是确确实实发生的事。
    而现在就是这串代码害死了他们。
    徐仗义狠狠地捶了下沙发，深深自责道：“如果我当时警觉点就好了。”
    祁长泽唇边勾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
    谁又能想到自己在创立新项目的时候，就已经被亲哥哥算计了？
    是他心底抱着最后一丝对亲情的渴望, 低估了人心的丑恶。
    他现在已经心如死灰，连憎恨都懒得憎恨，一心只想把自己公司盘活，“官司要打, 新品也要研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至于研发经费, 我想办法，你不用管。”
    对方极其强势，让徐仗义无法再与他争辩下去。
    他这是铁了心掏空自己也要干下去。
    他很想劝祁长泽及时止损，别把自己搭进去了，“三号产品现在只有一个设计雏形，研发难度很大，没有三五年难出成果……”
    祁长泽转过身，目光炯炯地望着他，“拿出当时和我提案的热情，放手一搏。”
    他坚持的事什么时候会放弃？哪怕剩下最后一口气，一分钱，他也要拼。
    外界的人都以为他为钱而生，是投资家，是企业家，只有小鹌鹑说得对，他是梦想家，是冒险家，他可以为梦想狂热到不惜一切代价。
    徐仗义与他对视了几秒，咬咬牙，把烟用力掐灭在烟灰缸里，“干！老子拼了！明天就去卖房子，大不了陪你街头乞讨！”
    ***
    继工资只发基本工资后，窜天猴科技的人员也开始发生变动。
    走的走，裁的裁。
    短短几周，办公室内的工位空了大半，公司就好像回到了江晓晓刚来那会的规模，整个研发团队剩下不到五十人。
    大批裁员、拖欠工资的消息流出后，连谢东阳都听说了，他特意打电话来关心，“最近很多关于你们公司的新闻，都是真的吗？”
    江晓晓嗯了一声。
    谢东阳感慨道：“创业不容易啊，航天真不是一般人玩得起了，连祁长泽这种人物都被拖垮了。”
    早在几年前，祁长泽自行脱离祁氏集团，大家都说他疯了。
    明明能在祁氏集团养尊处优的人，想不开要自己单干，明明能在资本圈能赚几座金山的人，想不开要去造火箭，这一下赔得血本无归，把自己玩死了，不知道成了多少人的笑话。
    谢东阳虽然没有嘲讽他，但江晓晓也从他口气里听出了惋惜。
    外界的人根本不理解祁长泽。
    当谢东阳问她是不是要为自己打算一下时，江晓晓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公司不会倒的，虽然现在很艰难，但大家都没放弃，一定会变好的。”
    谢东阳似是无奈地一笑，“虽然劝你辞职有点不道德，但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万一哪天老板跑路了，受苦的还是普通员工。”
    江晓晓：“谢谢学长提醒，我会注意的。”
    她礼貌地接受了他的好意，但坚定的口气表明自己与公司共存亡的想法。
    谢东阳知道再劝也没什么效果了，索性转开了话题，“你最近压力也很大吧，学长带你散散心，周末我要去海大看老师，要不要一起故地重游？”
    江晓晓：“不了，我没时间……”
    谢东阳：“晓晓，一个人在家会闷坏的，周末天气这么好，应该要出来走走。”
    江晓晓不太会拒绝人，所以之前一直都以自己工作忙为借口推辞。
    她犹豫了一会，声音还是轻柔的，但态度很坚决，“抱歉，学长，我不是没有时间，是我自己不想……”
    谢东阳没让她把话说完，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没关系，如果不想去海大的话，我们换个地方？你想去哪？”
    江晓晓皱眉：“我哪都不想去。”
    谢东阳最终叹息了一声，“你这样子我真不太放心，还是我周末过去看看你吧，万一你真有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阿姨交代。”
    江晓晓拗不过他，而且他把她妈都搬出来了。
    与谢东阳结束电话后，江晓晓转身，便看见了祁长泽。
    他还未来得及松开的眉头被她捕捉了正着。
    他的目光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波动，准确地说是克制着某种情绪。
    二人目光在短暂接触后，他面无表情地走进了电梯里。
    江晓晓觉得他是听见自己和学长的谈话了。
    她跟在他后面，也进了电梯里。
    他先按了B1，见她进来，又按了1。
    电梯内只有二人，江晓晓轻声问道：“阿姨现在怎么样了？病情稳定吗？”
    祁长泽：“还在住院。”
    江晓晓哦了一声，“我，我可以去探望下阿姨吗？”
    不管他们何种关系，祁长泽终归是她的老板，而且待她不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主动关心一下他的妈妈，就算他拒绝也没关系，至少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好意。
    祁长泽目视前方的目光忽然有了焦点，他有点意外地问道，“你想去？”
    江晓晓本就胆小，被他这一反问，瞬间就怂了，她不太好意思说是自己的主意，就拉了陈经理垫背，“嗯，我们都想去看望下她。”
    但她太不会撒谎了，瞒不过祁长泽的眼睛，“那你来吧，不过得过两天。”
    他说得是“你”，不是“你们”，被拉出来垫背的陈经理直接被他略去了。
    江晓晓尴尬地点点头，“好，那周六可以吗？”
    祁长泽几乎要脱口而出周六不是你学长来找你吗？
    他没问，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她是在和他说，她没有打算和学长见面。
    祁长泽心中泛起了微微的苦涩，要是以前，他一定很高兴，但现在……
    他穷困潦倒，还可能万劫不复，能拿什么对她好？一想到她的学长，他竟还生起了前所未有的自卑。
    他几乎是自暴自弃地说道：“你学长说得对，还是去散散心吧，看望的事随时都可以。”
    江晓晓怔在原地，还是祁长泽提醒了她一声电梯到了，她才恍惚地走了出去。
    她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看着电梯门逐渐闭合，最终隔断了她望向祁长泽的目光。
    他始终没有回以她一个眼神。
    ***
    江晓晓周六见了谢东阳。
    他买了一辆奥迪，手表也换了，江晓晓对手表不太了解，认不出品牌，但光看模样就不便宜。
    上次见面还是去年的时候，他比之前更加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了，可见他最近过得很好。
    她礼貌性地关心一问，果不其然听他说自己升职加薪了。
    相比之下，江晓晓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过得太惨了，幸好爸妈还不知道情况，她想起上次谢东阳把自她妈妈搬出来的事，她恳求道：“学长，你别和阿姨，还有我爸妈说我公司的事，我怕他们担心。”
    谢东阳笑笑答应：“放心吧，我不会多说。”
    他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走吧，你想去哪里逛逛？”
    江晓晓：“嗯……我想去水果店买下水果，然后去医院。”
    谢东阳愣了下，“你要去看望谁？”
    江晓晓：“老板的妈妈。”
    谢东阳想到最近新闻，“祁长泽的妈妈？”
    江晓晓撒了个谎，“抱歉，今天和他约了。”
    谢东阳：“好吧。”
    到了目的地，他忽然问道：“你一个人吗？”
    江晓晓点了点头。
    这太奇怪了，如果江晓晓是性格开朗的人，主动来探望领导的妈妈倒还不奇怪，偏偏她这样腼腆的女孩做出这种事……
    再想到她那天在电话里表示出不离职的坚决语气。
    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你不会……”
    江晓晓脸蛋红了，但她看上去并没打算遮掩什么。
    心里的疑惑被验证了，谢东阳勉强扯了一丝笑，“原来是这样。”
    明明以为还可以捡起曾经的感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出了错，她开始有意疏远他，现在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江晓晓轻声道歉，“对不起，学长。”
    她上次就在电话里委婉说了，可他打断了她的话，她实在没办法，才这样做的。
    她承认自己曾经是对谢东阳心动过，但一切都因为那一晚祁长泽的表白而打乱了。
    如果他没来搅局，她现在很可能已经和谢东阳在一起，但是错过就是错过了。
    江晓晓一个人到了VIP病房，问了护士站才知道祁长泽的妈妈刚刚做完化疗回到病房。
    她还没走到病房，就看见祁长泽和几个年龄与他相仿的男人在门口，看他们勾肩搭背很是熟稔，应该都是他的朋友。
    祁长泽送走他们之后，才看到江晓晓孤零零的一人站在那，这本该和学长出去散心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身上多了股消毒水的味道，没了平时在公司的锐气，声音里透着疲惫，“你怎么来了？”
    江晓晓怕他不高兴，轻声说道：“我说了今天来，不方便吗？不方便的话，我就走了，喏，这个给阿姨的。”
    祁长泽刚刚见过母亲化疗后的痛苦反应，此时心情沉重，没什么心思与她多说，“进来吧。”
    江晓晓跟随他进病房时，看见雪白的病床上躺着一位戴着帽子的中年妇人。
    “阿泽……”对方听到门开的声音，便望了过来，看见他身后的江晓晓时，“这位是……？”
    祁长泽一副交代工作的态度，“是我的员工，她代表公司来探望下你。”
    祁母一听，哦了一声，目光和善地看了眼江晓晓。
    江晓晓很感谢祁长泽给她编的理由，不然对方望来的可能就是八卦的目光了，她怯生生地从祁长泽身后站出来，“阿姨您好。”
    她把水果给了陪护的阿姨。
    祁母对她笑了笑，客气地说道：“谢谢你啊，你坐吧。”
    江晓晓没有坐。
    祁长泽走到床边，低声用方言问她身体如何。
    在来医院之前，江晓晓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得了什么病，现在才知道是乳腺癌晚期。
    化疗做得已经让头发掉光了。
    因为刚刚做完化疗，祁母脸色苍白，但她为人慈祥，哪怕面目憔悴，也一直挂着微笑，对江晓晓很是客气，还招呼陪护阿姨给她洗水果吃，让江晓晓受宠若惊，她觉得自己不是来探望病人，而是跑别人家作客。
    祁母呵呵笑道：“哎，老师当惯了，看到年轻的孩子就很喜欢。”
    江晓晓腼腆地笑了笑。
    因为长辈慈爱，相处起来没什么负担，所以江晓晓没有了来时的忐忑。
    不知不觉她与祁母说了些话，祁长泽没有插进她们的聊天中，他安静地守在床边，只是时不时关心下母亲的状态，贴心地给她捏捏被角，他的目光都放在自己母亲身上，依旧没有与江晓晓有交流。
    江晓晓发现祁长泽长得和他妈妈非常像，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都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祁长泽温文尔雅的气质完全遗传了他妈妈。
    江晓晓心想，他妈妈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冰清玉洁的大美人。
    祁长泽见时间差不多了，结束了江晓晓的探望。
    祁母让祁长泽送她回家。
    江晓晓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祁总还是留下来陪您吧。”
    祁母说道：“不用他陪，我要休息了，对了，水果带点回去。”
    “不用，真的不用……”
    江晓晓还没拒绝干脆，祁长泽直接给她拿了一袋，“拿去。”
    祁母说道：“没事，你拿去吧，你看这么多，我们三人吃不完，那香蕉不吃就要坏了，要不再拿一箱牛奶吧，反正阿泽开车送你。”
    “我，我……”这回她连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祁长泽已经拧起一箱牛奶了。
    江晓晓看着满桌满地的果篮、牛奶、鸡蛋，是真的很多。
    于是，她带了一个果篮来，却换了一大袋更多的水果和一箱牛奶回家了&gt0&lt
    祁长泽走出病房，与她说道：“谢谢你来探望我妈。”
    江晓晓摇摇头，“这没什么，应该的。”
    祁长泽没什么情绪的眼里浮起一点点的光，语气比之前柔软了许多，“谢谢你陪我妈说了这么多话，她今天很开心。”
    江晓晓红着脸，害羞地说道，“如果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
    听见这句话，祁长泽沉默了许久，那隐忍、克制的情感快要冲破胸腔。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就像一泼凉水让他清醒。
    他滚了滚喉结，哑声道，“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祁长泽，知道我们晓晓这么主动多不容易嘛，老母亲流下感动的泪水
    是不是最近虐了都没人看没人留言了，我好难啊
    谢谢纪珩小可爱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五十五章
    祁长泽回到医院时, 祁母已经小睡了一觉。
    刘阿姆见他回来，起身道：“你来的正好，我回去做饭了。”
    祁长泽嗯了一声, “你去吧，我守着。”
    刘阿姆拧着包出去了。
    现在祁长泽把房子卖了, 刘阿姆只能在祁家宅子煮好饭带来。
    祁建国还有其他几位叔伯都劝祁长泽回来住，祁父也打电话来问过。
    但是祁长泽怎么可能回去和他爸的情-妇共处, 膈应死自己？
    而且住院到现在, 祁父都没来看过一眼, 尽一份丈夫的责任。
    祁长泽嘲了两句，祁父又被他气得挂了电话。
    如果可以，祁长泽都不愿意让刘阿姆回祁家做饭。
    卖房子的事，祁长泽没有告诉祁母。
    祁母有时从网上新闻得知了一些消息，祁长泽也会哄她说那些都是假的。
    大抵是看祁长泽安然无恙地在自己面前，祁母也没多说什么。
    这会儿，她刚刚清醒，见祁长泽坐在床边, 她关心道：“送晓晓回家了吗？”
    祁长泽倾身挨近她，低声说道：“嗯，送到家门口。”
    祁母放心地点点头，“她还会来吗？我喜欢这孩子, 能让她多来陪陪我吗？”
    祁长泽本来想说这样不好，但想到自己母亲时日不多，他不忍心拒绝, “你想让她来的话，我就让她来。”
    祁母却是自己摇了摇头，“算了，这样太麻烦那孩子了，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少来吧。”
    祁长泽声音低沉，语气几乎笃定，“晓晓不会觉得麻烦的，如果知道是你需要她，她一定会愿意的。”
    祁母转头望着祁长泽，忽然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是吗？那她真是个很善良的女孩。”
    祁长泽点了下头，像是在附和母亲，更像是在自我感慨，“嗯……她很好。”
    ***
    江晓晓没想到祁长泽会主动找她，让她这个周末再去一次医院。
    他有点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打扰到你了，我给你算加班。”
    江晓晓什么也没问，摇摇头说：“没关系。”
    想到他还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她就很开心。
    她想了想，又问道：“对了，我周六煲个鱼汤给阿姨吧。”
    祁长泽哪会接受 ，直接就拒绝了，“不用了，你什么也别带，人来就好了。”
    江晓晓大概能猜到是祁母想见她，不然祁长泽不可能主动提出这种要求的。
    祁母在他心里是最重要的。
    所以江晓晓以祁母来说服他，“你们现在没地方住了，做些吃的不太方便，阿姨在做化疗，应该要多吃些好的来补充营养，而且我看就一人在照顾阿姨，她也忙不过来做饭吧。”
    祁长泽听了这话，果然沉默了。
    他是真的不想麻烦她，但也确实有心无力，光是忙着盘活公司就精疲力尽，在照顾患者上他真的帮不上什么忙，而现在只有刘阿姆在照顾母亲，根本没足够的时间与心思放在做饭上，更别提厨房还是“借”的。
    于是，周末江晓晓不仅煲了一盅鱼汤，还带了一些自己做的菜到了医院。
    她记得病房内有冰箱和微波炉，所以做了一些能存放久的肉类熟食、卤味，还有一些糕点。
    江晓晓把东西一样样摆出来，“我知道病人要吃清淡的，所以这些是给阿姨您准备的 ，你平时只要炒一些新鲜蔬菜就好了，这样就不会花太多时间在做饭上……”
    忽然被如此细致照顾到的刘阿姆大为感动，一个劲地与祁母夸江晓晓熨帖。
    江晓晓听她直呼祁母的名字，又听她也叫祁长泽阿泽，这才知道她不是普通陪护阿姨，而是已经在祁家做了几十年的保姆，祁长泽是她从小带到大的，所以她几乎等于是祁长泽的半个亲人。
    祁母早在江晓晓搬出食物时，眼里的笑意就一直未散去。
    后来二人尝了江晓晓的手艺，更是赞不绝口。
    原本因为化疗反应，胃口不佳的祁母也很给面子地多喝了一些鱼汤，赞叹道：“现在年轻人会做饭的不多了，厨艺这么好的更少见。”
    刘阿姆砸了咂嘴，“是啊，这厨艺让我自愧不如，会做的花样还真多。”
    江晓晓被夸得很不好意思，“没有啊，都是家常菜，我没那么厉害啦……”
    祁长泽开时，也被那塞满冰箱半个冷藏柜的熟食惊到了。
    不多不少，正好够他们一星期吃。
    然后下个星期她应该还会来，又会带新的……
    祁长泽眉头微蹙，把江晓晓叫到门外，“不是让你别麻烦了，怎么做这么多？”
    江晓晓轻声辩解道，“你都给我算加班了，我能不卖力点吗？”
    祁长泽被她这话堵得一时哑然。
    她眼神飘了飘，低头看着绞动的手指，有点紧张地说道：“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啦，你都给我多发工资了，而且眼下照顾好阿姨才是最重要的，我做这么多，当然是希望能为你解忧，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想让你能安心投入工作，好带着我们一起走出困境……”
    她怯生生又控制不住地抬头望他，却被他灼灼的目光烫到，她慌张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就听他无可奈何的一声轻笑，“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这宠溺的语气让江晓晓的脸腾得一下就冒热气了。
    祁长泽往墙上一靠，侧过脸望她。
    他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要她和学长去散心，非要来医院看他妈。
    要她别麻烦这麻烦那，非要花心思做这么多吃的。
    偏偏她说这么有道理，让他没得反驳。
    以前说话笨笨的，现在怎么对上他就这么伶牙俐齿了？
    小鹌鹑真是长大了。
    他在这一刻，甘愿变成一个小孩，像极了刚刚被训斥的模样，用着与大人保证的口气说道：“知道了，我会好好努力。”
    不要用这么口气和她说话啊啊啊啊啊！
    能不能正经点啊啊啊啊 ！
    她要羞死了(*/＼*)
    ***
    十二月隆冬。
    翎空航天起诉窜天猴科技商业秘密侵犯案在海城高级人民法院正式开庭审理了。
    这起案件诉讼标额25亿，是我国目前知识产权界诉讼金额最大的商业纠纷案，亦是商业航天领域的第一起知识产纠纷案。
    虽然没有公开审理，也不允许旁听，但依然受到了外界关注。
    不论是否败诉，诉讼都进入漫长的僵持阶段，这将对窜天猴科技的现金流造成持续性的负-面影响。
    窜天猴科技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同时，窜天猴三号已经立项，是一款可回收重复利用火箭。
    一旦这个产品研发出来，将彻底改变世界商业航天的格局。
    但这技术非常困难，窜天猴科技孤注一掷，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又要多少年才能成功？
    没有人知道，连技术大佬徐仗义都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但他们就这么凭着一腔热血干了。
    徐仗义在实验室里拉了一条横幅——
    【成则名垂青史，败则回家种田！】
    他表率立下军令状，按上红手印，“要是产品研发失败，导致公司破产，我给祁总种一辈子田，给他养老送终！”
    本来正正经经的誓师大会，祁长泽被他气得丢了个眼刀子，“谁要你送终？”
    徐仗义拍桌道：“我可告诉你们，碧海蓝湾是祁总攒的老婆本，现在他把老婆本都卖了给我们研发火箭，老子都他妈感动得涕泗横流，祁总这辈子要是穷到娶不着老婆，咱们是不是得养他啊？”
    张航第一个叫道：“必须的啊！！！”
    “对啊！！老大！”
    “养养养！必须养！”
    ……
    大家一个一个果断地把手印按在了军令状上。
    祁长泽原本双手环抱在胸前，高冷地坐在那，结果被这群人气到了，气着气着，他忍不住扭过头笑了。
    他眼眶微微发红，嗤笑了一声，“谁想单身了，你们必须给我研发成功。”
    ……
    窜天猴三号立项之后，祁长泽又出差了。
    一款新产品的研发经费不是小数目，公司必须注入更多的资金。
    已经一无所有的他，只能继续找资金了。
    他先一一找了窜天猴科技的所有股东，想办法说服他们继续投资，加大投资。
    祁长泽忙于奔波，祁母那边就多得江晓晓照看。
    这件事祁长泽没有特意吩咐过，但江晓晓就这么做了。
    二人心照不宣。
    江晓晓每周都会带上许多食物去看望祁母，很心细地为他们添置需要的物品。
    虽然在照顾病人上，她帮不上什么，但物质上她还是能够支持的。
    祁母的病情时好时坏，不太稳定，但每次见到江晓晓，她都表现得十分乐观，拉着江晓晓聊聊天。
    江晓晓发现她最爱听得是祁长泽的事。
    许是祁长泽不怎么和她说自己工作的事，所以每每江晓晓说到他在公司的表现，以及公司的情况，祁母总是表示得很感兴趣。
    当然江晓晓并不傻，她都只挑好的说，前一段公司不太景气，她就不说，最近公司热闹了，她就仔仔细细地说 。
    而当祁母旁敲侧击求证一些不好传闻的时候，江晓晓十分警觉地斟酌好说辞，假的事情用真的细节来描述，让祁母分不出真假。
    祁长泽虽然没有特意交代过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但江晓晓差不多能猜到祁长泽会怎么做，所以无形之中配合得默契。
    祁母从她那得知的情况，也就和祁长泽告知自己的差不多。
    在医院待了一整天，江晓晓回到家中后才露出了疲惫的模样。
    她一人煮了饭，吃好，洗碗。
    有人按了她的门铃，“602，我是门卫，你有个快递在我这，快来拿下，不能过夜。”
    江晓晓忙应道：“啊，好的好的，我马上来拿！”
    她换了衣服下楼去取快递。
    没想到会在小区门口撞见祁长泽。
    看到他人时，她吓了一跳，往那走近了两步，借着门口晃动的灯光看清了对方模样，他风尘仆仆得，像是刚刚出差回来，“祁，祁长泽？你回来了？你怎么在这？”
    祁长泽在看到突然蹿出来的她后，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像是要调头走人，但在她发出声音后，他又定住了脚，然后双手插着裤袋，一脸冷漠，“我……路过。”
    江晓晓心怦怦地跳，脑子却还是很清醒，她没看见他的车，“你怎么路过的？”
    祁长泽抿着嘴没说话，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她。
    江晓晓被他看得心里发怵，对方似乎对她的多嘴很不满，她移开了目光，“对不起，我不该……”
    她还没说完，就被对方声音打断，“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这一回换江晓晓沉默了。
    她心跳得更快了，心里的疑惑却又更重了，她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她愣愣地问道：“可你没找我……”
    祁长泽：“因为我不知道要和你说什么。”
    他的直白，让人脸红。
    不等江晓晓有所反应，他叹息了一声，“回去吧，很冷。”
    他只是许多天没见着她，想她了，所以一回到海城就不由自主地来了。
    可他压根没想好找她做什么，因此徘徊在她小区门口，并没打算惊动她。
    他看着江晓晓没有挪动，有点自嘲地轻笑一声，“回去吧。”
    换是以前，他刚说完，她就像是如释重负一般跑得和兔子一样快了，她现在真的是……
    江晓晓捏着快递袋子的手不由地用力了，心中五味杂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但她又不傻，大半夜跑她小区来能做什么，很难猜到吗？
    她轻声问道：“今晚睡在公司吗？”
    祁长泽望着夜空，“嗯。”
    江晓晓心里像是塌了一块，“还是没地方住吗？”
    祁长泽沉默了几秒，又是轻飘飘一个嗯字。
    江晓晓无意识地把快递袋子给撕出了一道破口子，脸蛋热得冒泡，“要不……住我这吧。”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嘻，之前哪个小可爱如此聪慧说中了要共枕一张床上的？？？今天的晓晓依然是十分主动的小鹌鹑呀！
    感谢惨绿少年，题桥两位小可爱的营养液，啊上次竟然把金主爸爸longboard的地雷忘记感谢了，赶紧补一下，么么哒！
    第五十六章
    “要不……住我这吧？”
    江晓晓忐忑地问出这话后, 就后悔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了头问出这种害臊的话。
    虽然她心里的确有这种想法，但太过荒唐，没好意思说出口, 再说就算问了，祁长泽也不会答应, 何必丢这个脸呢？
    大概是今晚月色过分美丽，让她鬼迷心窍了。
    现在收回还来得么？
    江晓晓拧起眉毛, 表情分外纠结。
    祁长泽回头, 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大概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晓晓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原本就纠结得要死，现在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怕他误会自己，她强撑着薄薄的脸皮，解释道：“你看……现在研发那边又开始加班加点了，你一直睡办公室迟早会被他们发现的，而且……休息很重要！”
    办公室连床也没有, 只有沙发，这怎么能睡得好？再说办公室里就只有一个2平米的卫生间，平时生活怎么搞？这能住？真不知道住惯了豪宅的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祁长泽沉默之后，问道：“你不介意吗？”
    被他这么一问, 江晓晓就是犹豫也没敢反悔，她红着脸嗫嚅道：“还，还好啦, 我不是有一间房间空着嘛。”
    祁长泽陷入更长时间的沉默中。
    明明知道不该再做多余的接触，但内心又极度的渴望着。
    在这一刻，情感战胜了理智，让他应了一声，“好。”
    于是，原本只是下楼领个快递的江晓晓，领了个男人回家_(:з」∠)_
    ***
    看着祁长泽从车后备箱拿出行李箱，江晓晓心想他还真的是出差一回来就跑她这来了。
    她没说什么，始终保持走在前头，带着祁长泽上了楼。
    江晓晓从鞋柜里拿出给爸爸买的拖鞋，“你可以穿吧。”
    没等祁长泽回应，她就自顾自地往客厅里走，拘谨地指了指沙发，“你先坐会儿……我帮你找下洗漱用品，上次我爸妈来，正好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什么都有，就是要找找……”
    最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气氛突然安静。
    所以进门后，她一直发出声音，又表现出十分忙碌的模样，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江晓晓一边说着，一边朝书房去。
    她的紧张与忐忑，祁长泽都看在眼里，对于自己给她添麻烦的行为，他很愧疚，但要换刚才的问题再答一次，他可能还会不要脸地答应。
    他卑微地想着，只是借个地方住而已，他不会再没麻烦她什么了。
    所以，他厚着脸皮，听从她的话，坐在沙发上，给彼此留点缓和空间。
    祁长泽扫了眼这空间狭小，堆满东西，却又收拾整洁的客厅，真的称得上严格意义上的“小窝”。
    确实很小。
    他大概五六步就能走完客厅直线距离。
    他还是坐在第一次来时坐的沙发上。
    回忆起那时来的场景，他不禁失笑。
    如果知道有一天他也会喜欢上小鹌鹑的话，他才不会手把手教张航追人。
    幸好他没追上。
    他的目光扫到沙发柜上的一沓书籍。
    一部分是航天相关的，一部分是营销相关的，还有一些打印的营销案例。
    祁长泽随意翻了一些。
    内容圈圈画画的，文字旁边不少她的笔记，写不下了就用便签纸贴。
    看得出她十分用功。
    这段时间公司发生了这样的事，小鹌鹑好像都没受到影响似的，还这么尽职努力。
    他唇角一松，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江晓晓怀里抱着一套未拆封的洗漱用品出来，“牙刷、牙膏、杯子、毛巾、洗脸盆……你还需要什么吗？”
    祁长泽：“谢谢，这些就好，其他我有。”
    江晓晓嗯了一声，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给他，“这是房子的钥匙。”
    然后带他到卫生间，“毛巾就挂这里吧，卫生纸在这个抽屉里，那个电热水器容量比较小，每次只够一个人洗……”
    忽然发现祁长泽看她的眼神有点微妙。
    她啊了一声，面红耳赤地胡乱挥手道：“我，我是说这个热水器是储水的，如果一个人洗完了 ，那就等大概半小时才能第二个人洗，而且不能洗太久啦！”
    祁长泽眼里藏笑，“好。”
    江晓晓浑身热得连目光都在发烫，她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四处，觉得好像没什么可以交代的了，埋头道：“那你洗吧，我去给你铺床。”
    祁长泽：“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江晓晓脚步顿了一下，“哦！那我刷个牙睡觉去了！”
    祁长泽微微一笑，“好，我去铺床。”
    他笑得太温柔，让江晓晓脸蛋一热，飞快移开目光，若无其事地进了卫生间。
    她连澡也没敢洗，刷完牙洗完脸就卷着沙发柜上的资料，跑进自己卧室里了。
    好在她的卧室朝南，祁长泽那间朝北，两人隔着很远，门一关，她就听不见那边动静，怦怦狂跳的心终于能安静点了。
    可是卫生间是挨着她卧室，没多久就听见里头传来流水声，她的心跳又加快了。
    那流水声扰得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注意力不受控制地往门外去，等到水声停止，过了几分钟，卫生间门开了，她不由绷紧身子，而后她的门被敲响了。
    “晓晓，电吹风在哪？”
    江晓晓光顾着紧张，浑然没注意他叫她名字时没带姓，她连忙过去开门，“在……”
    蓦地抬头见祁长泽穿着睡衣，右手扶着滴水的头发站在自己面前，白皙的手臂遮住了半张脸，然而她还是能看见那平日里清冷的眸子被水汽熏得湿漉漉，眼波潋滟动人。
    美人出浴的画面冲击力太大。
    江晓晓感觉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她飞快闪回了自己卧室门后，紧闭双眼，摆出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手指着卫生间方向，“在镜子后面！”
    祁长泽奇怪地低头看了眼自己。
    他好像没有衣冠不整吧？
    当晚，江晓晓做了个很荒唐的梦，以至于她醒来都无颜面对祁长泽。
    好在他在自己醒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望着洗漱池旁多一副的洗漱用品，还有剃须刀，江晓晓感觉自己没睡醒。
    所以，她和老板同居了？和祁长泽同居了？
    她竟然和祁长泽同居了！
    猛然惊醒的她差点把牙刷给咬断了。
    但这一切又没她想得那么难以接受，因为祁长泽总是在她还没起床时就出门了，而在她睡着后才进门。
    所以，二人即便同处一个屋檐下，也根本没有接触。
    ***
    江晓晓还是如往日一样，每逢周末就去医院探望祁母。
    她今日来时，路过安全通道，见门开了一个缝，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
    江晓晓放慢脚步，留神了一会，注意到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手里拿着相机。
    她很敏感地注意到，是记者？
    这VIP病房内，最引人注意的大概就是祁长泽家吧？
    她佯装没看见，快步走到病房。
    祁长泽正坐在病床边，江晓晓小声唤他。
    刚刚把他叫到一边，她正要开口，忽然一个打扮极其时髦，妆容艳丽的女人推门而入。
    她仰着头，戴着墨镜，挎着驴牌包包，像只天鹅般高傲地走来。
    病房内三人的脸色都难看了。
    祁母盯着她，“你来做什么？”
    那女人笑得分外嚣张，“我是替老祁看看你的身体状况，顺便给你送离婚协议书，要我说这么拖着也没什么意思，你看他也没来看你，你怎么还好意思占着妻子的身份，你这净身出户定了，还不如痛快点签了，说不定老祁一高兴，还能给你一笔医疗费，哦对了，听说阿泽公司最近不景气呀，阿福也说了……”
    她还没说完，祁长泽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滚出去。”
    那女人如今有人撑腰了，也不怕祁长泽，转而望向祁长泽，“哎哟，阿泽你怎么这么和我说话，我可是你……妈妈。”
    她重重地咬下那两字。
    祁长泽冷笑一声，站到那女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沉声道：“你配吗？”
    他冷下脸时，气场过于强势，让那女人畏惧地闭了嘴。
    祁长泽再次用眼神警告，一字一顿地重复一遍：“滚出去。”
    刘阿姆怕她闹事，立马按了呼叫铃。
    那女人又朝着祁母笑道：“你都这样了，我没必要欺负你，你怕是不知道你儿子最近已经穷到把房子都卖了吧？”
    祁母一惊：“你说什么？”
    祁长泽：“别听她乱说。”
    他冷漠地反问：“你以为让我妈签了离婚协议，你就能嫁入祁家了？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祁长福能这样对待一个和他处了二三十年的养母，又会怎样对你？我妈净身出户，你就能分到祁家家产？那你可真是想多了……”
    说这话间，祁长泽已经将她逼到了门口。
    对方退出门后，嚣张气焰突然又燃烧了起来，开口囔囔道：“雷倩倩，我是不是乱说，你打开手机搜搜新闻啊！要不你问问他最近睡在哪！他不仅卖房子，还卖……”
    这话一出口，祁长泽的眼神变得狠厉了，当他攥着拳头上前时，向来胆小的江晓晓挺身而出，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挡在祁长泽前面，甚至跳起来捂对方嘴的动作有点可笑。
    她喊道：“你别出来，别动手！外面有记者！”
    江晓晓喊话间，见那女人目光凶狠地抬手朝自己挥来，她吓得双眼一闭，脖子一缩，捂着对方嘴的手却是死死不松开。
    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打的时候，掌心的热气忽然消失，眼前黑影掠过。
    等她睁眼时，那只原本要打到自己脸上的手被祁长泽钳制住，他一脚将人踹在地上。
    “你敢动她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祁长泽：听老婆的话，不动手，动脚（男友力MAX
    谢谢晋江里有好多我的20元钱小可爱的营养液，这名字太有趣了23333
    还有longboard的地雷，么么哒！
    第五十七章
    女人被祁长泽踹倒在地时, 墨镜摔了，发型乱了，妆容都掩不住她的震惊与害怕。
    万万没想到性子温和的祁长泽真动了手。
    她被祁长泽阴冷又狠戾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 她其实打心里对他是畏惧的，只不过因为有人撑腰, 一时得意忘形，现在被祁长泽这么一踹, 踹得脑子清醒了大半。
    她当时是怎么鬼迷心窍听了祁长福的话, 用激将法让祁长泽打自己？对方还真给面子打了？
    可她不想被打！
    现在的她骑虎难下, 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叫嚣，很快有人替她做出了主意——医务人员与警务处的人已经赶到，将她请了出去。
    她与带来的记者汇合，迫不及待地问道：“拍到没有？”
    记者欲哭无泪：“没有啊，他门都没出来，还有个女的挡了镜头，我什么都没拍到！”
    那女人勃然大怒，把包往地上一砸, “那我不是白被踹了？！啊？！”
    ***
    祁长泽与江晓晓回到病房时，祁母正在向刘阿姆要真相，见儿子回来，转而质问他, “她说得是不是真的？你把房子都卖了？你公司到底怎么样了？”
    见他半天不答，祁母气愤地问刘阿姆，“到底是不是真的？！”
    刘阿姆支支吾吾, 祁长泽都没吭气，她哪里敢吭气。
    祁母最后把目光投在了站在门边的江晓晓身上，“晓晓你是好孩子，你不会骗阿姨的吧？你来告诉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江晓晓嗫嚅着：“我……我……”
    她根本不会撒谎，加上之前自己也有意瞒了祁母事实，此时心中愧疚万分，被祁母这样信任的目光望着，她更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向着谁。
    最后还是祁长泽开了口，替她解了围，“是真的。”
    祁母一声哀嚎，又气愤又悲伤地问道：“所以那些新闻也都是真的吗！”
    祁长泽顿了两秒，回答道：“是真的，但没那么夸张。”
    祁母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哧呼哧地喘着，忽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身上疼痛到难以忍受，发出可怕的惨叫声，刘阿姆赶紧按了呼叫铃。
    江晓晓没有亲眼看过祁母痛苦的模样，因为每次她一发作，祁长泽就会让她到外面去把耳朵捂起来，不要看不要听。
    这次也不例外。
    他怕祁母的模样吓到她。
    守在病房外的江晓晓这一回没有捂着耳朵，她听到里头传来似野兽一般歇斯底里的叫声，祁母几近绝望地在哀求着让她死，让她解脱……
    医生护士赶了过来。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药物止痛后，祁母缓了过来。
    等江晓晓进去时，祁母像是只缺水的鱼，有气无力地躺在那，瞳孔没有焦点地放大，“让，……让何律师来一趟吧。”
    之前不松口的祁长泽，大概也被折磨痛苦了，终于选择了妥协。
    他想坚持，但他没办法强迫别人也坚持。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他这样的承受力，或许解脱对自己母亲来说才是对的。
    ***
    何律师来的时候，祁母让祁长泽离开，她要和律师单独谈谈。
    祁长泽只能带着江晓晓出来。
    江晓晓不懂祁母要做什么，但也不敢多嘴问，“你回去吗？”
    祁长泽：“送你回去，然后我去公司。”
    江晓晓见他迟疑了一下，显然是刚刚决定的事，她细声细语地征求他意见，“马上就到饭点了，要不回家吃个饭再去？我已经做好了。”
    祁长泽犹豫了一下，应道：“好。”
    等二人坐上祁长泽的车，他揉了揉眉心，眉眼里染上几分倦意，“今天的事，是不是吓到你了？”
    小鹌鹑这么胆小，让她见了这种事会不会吓得晚上做噩梦？
    江晓晓听出了他关心的口吻，这种时候他还能照顾到自己的心情，让她心里一暖，她摇摇头，“没有。”
    祁长泽偏过头，见她连头都没抬起，“撒谎了。”
    江晓晓睫毛眨了眨，再次摇头，“的确没有被她吓到。”
    祁长泽忽然伸出右手，搭在她肩上，“那你为什么这副呆呆的表情？”
    “我……”江晓晓的余光瞟到肩上的手，明明对方没有用力气，但她就是生出一种她再撒谎，下一秒就要被拧掉胳膊的错觉。
    她不好意思地抬手放在自己脸蛋上，好似在挡他的目光，瑟瑟发抖地说道，“吓到我的人不是她，是……你。”
    她没想到他当时会出现那样过激的反应，也从未见过他这么凶残的一面，她想起以前悠悠说过他把那女人打住院的事。
    以前她不信，现在她……好像信了。
    祁长泽把她的害怕当做害羞，忽然就悟出了她话中深意。
    她是想表达因为那女人无关紧要，她不在乎，所以也不会被吓到，但自己在她心里举足轻重，所以才吓着了。
    她这害害羞羞说情话的模样太可爱了。
    原本想要安抚下她的祁长泽，反而被她治愈了，他眼神变暖，语气变柔，“你也吓到我了，以后别这样做了。”
    哆嗦中的江晓晓忽然瞪大眼睛望着他。
    ？？？
    她说什么了？
    他怎么就自我高-潮了？
    ***
    几日后，一则消息占据了各大媒体头条。
    《祁氏夫妇正式离婚，雷倩倩获4亿分手费》
    闹了数年的豪门情感纠纷，就这样落幕了。
    江晓晓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最后协议离婚的净身出户变成了4亿分手费。
    不过在今天娱乐圈分手费动不动就几个亿的社会来说，首富离婚才分到4亿，而且还是三十年的夫妻，不禁让人唏嘘。
    网上都在心疼祁长泽的妈妈，破口大骂小-三无耻。
    但那又怎样？
    小-三还住在豪宅里享福，而前妻躺在病房里受难。
    祁长泽每日早出晚归，江晓晓有时想在家里安慰他两句，但根本遇不上他。
    他要么在公司加班，要么就在医院陪护，每晚十一二点才回来。
    可怜的他恐怕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
    而且从那次小三上门来闹后，祁母情况好像就不太好了，祁长泽再也没让江晓晓去医院。
    眼看临近腊八节了。
    这些时间，江晓晓忙得身心疲惫，很久没回家。
    窜天猴科技闹了这么大的事，爸妈也听说了，很担心她的情况，所以让她这次回来过腊八节。
    江晓晓申请了两天年假，连上周末一共四天，临走之前，她也没在家里遇上祁长泽，只好给他发了微信。
    【我今天要回家了】
    【周六是腊八节，我提前给你们煲了腊八粥哦】
    【你今天去医院之前，记得回家带上，给阿姨尝尝】
    【粥在电饭煲里，保温盒我洗干净放在旁边了】
    【我煲了挺多的，剩下的你放冰箱，够你今晚和明天吃^_^】
    祁长泽开完会才看到她的消息。
    很少见她打这么多字。
    然而每一个字都暖到他心上。
    原本冷锐的眉眼不由温柔了许多，他回了谢谢，又忍不住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回？】
    江晓晓：【周日晚上】
    祁长泽：【嗯，一路顺风】
    祁长泽下班便带着腊八粥到了医院。
    祁母刚刚从ICU病房里转移出来，不是因为病症减轻，而是因为……已经油尽灯枯了。
    她如今的模样与前些日完全不同了，她口腔溃疡，胸腔积水，整个人浮肿又难看，病情恶化太快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脑部与肺部，如今是靠着药物苟延残喘。
    偏偏这样，她还神志清醒地感受癌痛。
    身心双重摧残，让她已非人样。
    祁长泽坐到床边打开保温盒，克制住自己内心的难受，佯装无事地问道：“妈，后天是腊八节了，晓晓给你煮了腊八粥，要不要尝点？”
    祁母刚刚从一次癌痛中清醒过来，声音虚弱地问道：“已经腊八了啊……”
    祁长泽嗯了一声，让刘阿姆分出了几碗，“阿姆你也尝尝。”
    她感慨道：“晓晓真是有心了，还给我们煮腊八粥。”
    她忽然拉住了祁长泽的手，“你一定要对她好，不要辜负她了。”
    祁母从来没问过两人是什么情况，但她心里其实都明白。
    祁长泽默不作声。
    如今他都不敢承认自己这份感情了。
    祁母说道：“阿泽，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如你所愿的，千万不要因为自己的不完美而错过了喜欢的女孩，也许这辈子你就动心过这么一次。”
    “妈，我……”祁长泽反握住那瘦骨如柴的手，声音有点哽咽。
    祁母的声音还在继续。
    “事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钱还会再赚得回来，但人错过了就真没有了。”
    “是妈妈没用，只能为你争取到4亿的财产，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妈妈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不要去怨恨任何人，他们不值得你放在心上，你要放在心上的是那些对你好的人。”
    祁母艰难地转过脸，望着自己的儿子，“妈妈要解脱了，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的。”
    祁长泽的眼眶红了。
    祁母抬了抬手，“来，给我尝尝晓晓的腊八粥。”
    向来稳重的祁长泽，此时拿着勺子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几次将碗里的粥洒了回去，他抑制住心中要掀起的狂澜，将一口粥喂进了祁母的嘴里。
    祁母枯槁蜡黄的脸上泛起了满足的微笑。
    “这粥，真甜啊……”
    ……
    祁母去的那一刻，刘阿姆扶床痛哭，祁长泽却是抱着那还温手的粥呆呆坐着，一滴眼泪也没有。
    他的妈妈这一生太苦了，出生在普通家庭，没有强大的娘家撑腰，这么多年在祁家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又卑微地生活着，本以为那男人会为她遮风挡雨，谁知道是让她受尽折磨。
    可即使如此，她也一直保持着温柔与善良，从没想过算计别人，然而在生命的尽头，伪造了医学报告，为他算计来了4亿东山再起的资本。
    ***
    腊八节当晚，江晓晓回了海城。
    进家门后把灯一开，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差点吓死。
    江晓晓：“祁长泽，你怎么在这？”
    而且还不开灯，一个人死气沉沉地坐在沙发上，太反常了。
    这时候不应该在医院陪阿姨吗？
    突然的光亮刺痛了祁长泽的眼，他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家过节吗？”
    江晓晓红着脸，羞涩地说道：“我……我有点担心你，就提早回家了。”
    说来很荒唐，仅仅是因为听家里人无心说一句，到这种大的节气，很多老人会熬不过去，她就突然心慌想回来看看。
    当她说完这话，就见祁长泽望着自己的目光变得炙热。
    仿佛是等待了许久，等来了黑暗里的一束光。
    压抑了许久的悲伤在胸口蔓延开，那黑沉沉的眸里，有水光在闪烁。
    江晓晓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难过的模样，她强压下心上涌起的不好预感，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祁长泽起身，将她紧紧抱住，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音，“我没妈妈了……一个亲人也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报告还没抛弃我的小可爱们，我虐完了，下章开始放糖，虐渣，打拼事业了，争取五一正文完结（捂脸
    第五十八章
    “我没妈妈了……一个亲人也没了……”
    江晓晓听到这噩耗时, 脑袋嗡得一声，陷入了空白。
    抱着她的人浑身战栗不止，哭声悲切。
    江晓晓怔了许久, 才一点点地有了意识，悲伤如潮水而至, 很快就化为了汹涌的眼泪。
    她此刻心似刀绞得痛，祁长泽只会比她更难受, 设身处地地想想, 只言片语的安慰能起什么作用？
    他这么沉稳理智的人, 什么道理不明白，又哪里需要开解，倒不如安安静静地让他哭个够。
    他能哭出来，就一定会没事，就怕他连哭都哭不出来。
    一个人压抑太久，总有一天会不堪重负地垮掉的。
    只是这么被他抱着，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江晓晓犹豫了片刻，羞涩地抬起双手, 从他腰侧绕到后背，轻轻抱住了他，一边默默流着眼泪，一边尝试轻拍他的背安抚。
    等到祁长泽反应没有那么大时, 她才哽咽着问道：“阿姨……什么时候走的？”
    祁长泽默了几秒，“前天……”
    那不是她离开的那一天晚上吗？
    江晓晓声音还带着哭音，咬字含糊不清, “那已经……办了吗？”
    对方喉结轻轻颤动，发出一声嗯。
    江晓晓眼睛酸涩，又忍不住冒出泪。
    她不知道祁长泽是如何撑过来，一个人料理完了祁母的后事。
    她恨自己没有送祁母最后一程，恨自己没有陪在他身边。
    她哭得下唇止不住地发抖着，“对不起，我不该回去的。”
    祁长泽用力眨了下眼睛，把眼眶里的眼泪眨掉，然后把脸枕在她的肩上，“让我再抱一会……”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就像是无根的浮萍，而她是风雨里唯一的依傍，他舍不得放开。
    他这样的依恋，让江晓晓心酸不已，仿佛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她噎着声音道：“过年和我回家吧。”
    还有一句话，她没好意思说——
    “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
    大概是亲人离世的背痛，让祁长泽一夜之间变了许多。
    这段时间，他在公司里比以前更严肃了，不苟言笑，依旧早出晚归。
    江晓晓不由怀疑他是为了避免二人同居有过多接触才这么做的。
    一开始同居的时候，江晓晓就担心各种尴尬的状况发生，比如撞见对方衣冠不整的模样，还有卫生间的门不能锁，她不敢在他在家的时候洗澡，但她现在想明白了，祁长泽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不懂她的顾虑？
    所以他从入住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是在她睡醒前就走，睡着后才回，她所担心的各种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那时候她一直以为他是真的忙，是为了照顾祁母，但现在想想，其实也有为她考虑的因素。
    到底还是他更细心一些。
    所以这天，她早早就醒来，在他出门前，她打开了卧室的门，叫住了他，“那个……你今晚加班吗？我煲了汤，你可不可以回来吃饭？”
    祁长泽穿鞋的动作一顿，他回过头望着她。
    她披散着头发，但明显梳过，完全不像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
    所以她这一问不是突然兴起。
    祁长泽平静的目光里泛了涟漪。
    他应道：“可以。”
    后来，二人心照不宣，他再没有刻意晚回了。
    江晓晓见着祁长泽的次数多了，就发现他不比在公司时那样高深莫测，他在家里的气压明显低很多，一脸恹恹的模样，有时会流露出哀伤，应该是在想妈妈了。
    虽然他这样子有点消极，但江晓晓觉得他比以前活得更像个人，更真实了。
    祁长泽大概不知道，当一个强者卸下强大的外表，把软弱的一面展现出来时，是最容易引起女生母爱泛滥。
    江晓晓看得心疼，当晚她就与父母打了电话，“妈，我今年过年要带一个人回家……”
    她还没说完，江母就激动三连问：“你终于交男朋友啦！谁啊？你们公司的吗？我们上次见过吗？……”
    今年江母没少念叨让她过年带个男朋友回来，前两天回家还在说，突然听到这消息，父母自然是狂喜。
    江晓晓忙解释道：“不是男朋友啦，是祁长泽。”
    “小祁？！小祁不是说有喜欢的女孩了吗？等等……我怎么有点乱了。”
    “哎，反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别乱说了，就是你知道他最近情况吧，他妈妈刚走了，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就当他来散散心吧！可千万别在他面前提他家人。”
    江晓晓再三-反复强调这些事，江母连声应着知道了，“放心放心，让他来吧。”
    “嗯。”
    搞定自己父母后，江晓晓遇到了新的难题——
    她要怎么把这人带回去？
    她自己早就买好了农历二十九的车票，但再要给他买票，就太困难了。
    春运票早都卖光了。
    现在只能靠抢票软件捡余票。
    这票还没抢到，又要买回程票了。
    她抢了两天都没抢到，眼看今天就抢初七的票了，再抢不到只能推迟回家了。
    江晓晓想找人一起抢，但又不敢啊，这让人知道祁长泽和她回家还得了？
    她没办法，只能求助祁长泽。
    【你下午3点有没空？】
    对方应该是在忙，过了十几分钟才言简意赅地回了一个，【说】
    【能不能帮我抢下车票？】
    【？】
    【今天要抢初五回来的车票】
    【等下】
    【11点来我办公室】
    【好】
    江晓晓和个贼似的，蹑手蹑脚地猫进了他的办公室。
    祁长泽放下手里的文件，直接把手机推到她面前，“我不会，你帮我搞吧。”
    手机这么私密的东西就这么给她拿着操作。
    他就是敢给，她也不敢碰啊！
    而且他这款手机的品牌售价十几万起步，她怕自己一个手抖摔坏，只够赔他一张贴膜。
    江晓晓怂巴巴地连手都没伸过去，和他说道：“很简单的，我教你啊，你先在微信里搜抢票的小程序……”
    “把我们俩身份证信息登记到常用乘客里，然后选车次，预付款，预约购票……”
    祁长泽没为难她，自己研究起操作。
    江晓晓见他西装革履，坐在老板椅上，仪表堂堂，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却在研究怎么抢春运票这么接地气的事，心里腾升出了一股古怪的感觉。
    祁长泽设置好之后抬头，目光无意间触到她的视线，见她在打量自己，他反问：“怎么？”
    江晓晓脸蛋一红，用指尖戳了戳自己鼻子，“没，还要把这个信息分享出去，让好友来助力提速，争取到最高的速度……”
    祁长泽应了一声，“好。”
    下午两点，祁长泽进会议室，对着已经落座在讨论问题的技术人员们说道：“诶，你们帮我个忙。”
    “什么事祁总？”
    “您说。”
    祁长泽拉开椅子坐下，一本正经地说道 ：“帮我点下加速，我抢个车票。”
    哈？
    抢票？
    抢什么票？
    所有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下一秒，他们就目瞪口呆地在研发群里看见他们的总裁甩出了一个小程序。
    【[有人@我] 就差你一刀了！我正在预约春运回家车票，求帮忙~】
    “……”
    “……”
    “……”
    老板的面子能不给吗？
    几秒钟后，群内出现了一排【已点】的回复。
    ……
    江晓晓还是没抢到，正垂头丧气着，就见祁长泽在微信上给她发来了订单截图。
    ！！！
    ！！！！
    江晓晓：【为什么你一次就抢到了！】
    江晓晓：【这不科学！】
    祁长泽：【/微笑】
    ***
    农历二十七，江晓晓带着祁长泽挤上了春运的高铁。
    二等座车厢内人满为患，祁长泽帮她把行李箱放到架上，而后在她旁边坐下，他拉了拉自己的口罩，生怕被人认出。
    江晓晓挨近他，小声说道：“到我家后就不用担心了，我们那小县城没几个人认识你，就算认识，也不会觉得是本人。”
    海城首富的少爷跑穷乡僻壤的十八线小县城来，这是不可能的好吗？
    她说话时，几乎挨到他肩上。
    祁长泽对于她这忽然亲密的举止感到诧异。
    这是她以前绝不可能做出的事，她总是矜持地与他保持着距离。
    他垂眸看她，见她腼腆地笑了一下，“帮我装点热水，谢谢。”
    这使唤的语气很是自然。
    祁长泽微愣，随后应了声，“好。”
    他倒好水还给她。
    江晓晓喝了一口。
    虽然他没问加多少热水，但他加的刚刚好。
    水温正好入口，不冷不热。
    江晓晓抱着水杯，望向窗外。
    高铁驰骋在轨道上，窗外的风景如流线掠过。
    山川，河流，隧道，大桥……
    从繁华的大城市驶向宁静的小县城。
    江晓晓回眸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忽然又偷偷拍了下自己的脸蛋。
    这是真的啊！
    她真的把祁长泽带回家了！
    江晓晓回顾起曾经往事，感慨万千。
    最开始他是个遥不可及的人物，后来成了她的甲方，她的老板，再后来与她同处一个屋檐下。
    他们吃着一样的饭菜，坐着一样的高铁。
    当他从他的世界进到她的世界里，变得平易近人时，她对他的距离感也就淡了。
    她曾经说过，他们身份差距太大，是不可能的。
    他也和她说过，他不是那样高攀不起。
    她没想到，高攀得起的代价是他从神坛跌落。
    ……
    高铁抵达安县站。
    祁长泽再次见到江晓晓的父母。
    他摘下口罩，“叔叔，阿姨，你们好。”
    江父乐呵道：“诶！小祁好久不见了啊！”
    江母拍拍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是不是工作太忙了，好像瘦了啊，没关系没关系，阿姨从乡下买了好多肉，这几天在阿姨家好好补啊。”
    父母俩完全就没顾及他的身份，第一次见面就喊人家小祁，第二次见面直接动手拍人，二老如此亲热关切的态度，简直让旁人都怀疑那是他们的亲儿子。
    江晓晓默默扶了脑门一滴汗。
    能不能克制点？
    这是她老板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全家送温暖来了哈哈哈，我觉得我五一完结不了，还是不立FLAG了，而且我说的是正文完结，不是全文完结啊喂，还有恋爱日常番外啦！→_→
    继续求我的预收文《岑教授的小青梅》，求求你们去看一眼我的专栏好吗？
    感谢惨绿少年，题桥两位小可爱的营养液，以及金主爸爸longboard，初四的地雷，鞠躬感谢！
    第五十九章
    “小祁你有没来过安县啊？”
    “没来过, 但一直喝安县产的茶。”
    “哈哈，是啊，安县最出名的就是铁观音了, 等正月了带你去看看我们老家的茶山。”
    “好啊。”
    “这些年县城发展很好，高铁站建了, 飞机场也有了，从我们家到高铁站开车就20多分钟, 可方便了, 你以后有机会可以常来玩, 海城坐高铁过来也就不到3小时，如果开车走高速的话，也差不多时间。”
    “一定。”
    “诶，小祁你会吃辣吗？阿姨中午秘制水煮牛肉，可好吃了，你一定要尝尝阿姨的手艺。”
    “我吃过晓晓做的菜，很好吃，阿姨您做的肯定也很好。”
    “呵呵, 那当然，晓晓的厨艺都是跟我学的！”
    ……
    原本见父母对祁长泽太过热情，江晓晓心里发虚。
    像他这种大人物，献殷情的人见多了, 她很怕父母弄巧成拙，反而被祁长泽误会。
    但见祁长泽虽然还是一脸正经，不苟言笑, 但回答并不像在敷衍，江晓晓又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
    他们就这么一路聊到了家中。
    江晓晓就住在安县城区，小区都是一栋栋造型别致的自建房，有的三层楼高，有的四层楼高，高矮错落，每户人家都种了花草与树，有的把门口空地砌墙围成了小院，有的修成了停车位。
    江父还和祁长泽打趣道：“我们家这面积，算是豪宅吧？”
    江晓晓忍住要翻白眼，祁长泽倒是很给面子地点头，“算。”
    江父：“所以欢迎你随时来玩，有的是空房间住。”
    二人刚进家门没多久，江晓晓的爷爷奶奶也来了。
    奶奶嗓门很大，中气很足，刚进门就在用方言喊：“晓晓来了没？”
    “阿嫲！”江晓晓连忙回应了一声，她快步出去迎接，“阿公阿嫲你们来啦。”
    江奶奶一眼就看见江晓晓身后的陌生青年，“这位是和你一起回来的，谁啊？”
    江晓晓还没想以什么身份介绍祁长泽，老板？好像很奇怪。
    她迟疑了一秒，祁长泽的声音已经响起，“阿公阿嫲好，我是晓晓的朋友，我们在一家公司上班。”
    他说着就从大衣内侧拿了两个红包，当场给两位老人包了钱，“这是我一点心意，祝你们身体健康。”
    老人家哪里肯收，连忙推辞不要，江晓晓的父母也过来劝祁长泽别拿，结果四个人都抵不过他的能言善辩，爷爷奶奶只好把红包收了。
    江晓晓心里默默感慨，真不愧商场上混出来的人，人情世故太老道了。
    不过江奶奶也不是省油的灯，转头就往两个红包里各添两百还给祁长泽，这叫礼尚往来。
    红包没送出去，还平白无故赚了四百元，祁长泽都有点懵了。
    看戏的江晓晓内心笑到劈叉。
    不过江晓晓的爷爷奶奶虽然没收红包，但因此对祁长泽的初次印象极好，午饭时一直叫他吃这吃那。
    祁长泽一开始听话地指哪儿夹哪儿，但后来他大概是有点吃撑了，就客气地嘴上应着好的，没动筷子，江奶奶不干了，当场起身给他夹鸡腿。
    祁长泽受宠若惊，也跟着起身，忙让奶奶坐下，奶奶非要给他夹，在拗不过老人家的情况下，他只好把碗递了过去。
    在奶奶的热情好客下，祁长泽碗里的食物是越吃越多。
    江奶奶的目光仿佛就没离开过他的碗，只要碗里食物一少，她立马就要添，江晓晓都看不下去了，忙劝道，“阿嫲，你不要再给他夹菜了，他吃不下了！”
    江母端着一盘海蛎煎蛋出来，“妈，你吃你的，小祁都大人了，自己会吃。”
    她又与祁长泽说道：“你吃不下就不用勉强了，阿嫲是怕你饿着，吃不完就剩着，没事！”
    江父笑呵呵地说道：“是啊，没事没事，还好没让阿嫲给你装饭，虽然都是一碗满满的，但我们装的是蓬的，阿嫲是给你拼老命地压实。”
    祁长泽扫了眼围在圆桌前热热闹闹吃饭的一家人，再低头望着自己碗里堆成小山的食物，原本空空的心里好像也被填满了。
    他咽声道：“我吃得下，阿姨做的很好吃。”
    突然被夸赞的江母，立马乐开花，嗓音都高亮了许多，“喜欢就好，喜欢就好，那你慢慢吃，吃完了到楼上睡一个午觉，阿姨昨天就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被子全晒过了。”
    祁长泽：“给你们添麻烦了。”
    江母哎哟了一声，“你这孩子……不要这么见外，你要不介意，就把阿姨家当自己家，阿姨等于白捡了个帅儿子！”
    江晓晓被她的话噎到。
    什么孩子！什么儿子！
    这是她老板她老板她老板，请注意措辞啊啊啊啊！！！
    当她疯狂眼神与口型暗示她不要胡说八道，却听见旁边的人笑了。
    江晓晓愣愣地回头，就见祁长泽带笑的眼里泛着不易察觉的水光。
    她已经很久没看见他的笑容了。
    以前很温柔的人，自从丧母之后就再也没笑过。
    然而他这笑中噙泪的模样，让人又欣慰又心疼。
    江晓晓恍惚间想起那天，他哭声悲切地和她说他一个亲人也没了。
    可他明明还有爸爸，哥哥，还有很多亲戚。
    海城首富祁家可是一个大家族。
    想到他的家庭状况，江晓晓突然就意识到，他们普通人稀松平常的家庭和睦，对于他来说是遥不可及的。
    有些亲人虽然还活着，但在他心里已经死透了。
    ***
    第二日，江晓晓带着祁长泽在县城里晃荡。
    小县城的年味要比大城市浓。
    满大街都在卖着春联、灯笼，还有腊鸭腿。
    路上人多，车也多，都是回家过年的。
    江晓晓一路遇到了不少熟人。
    有家人的朋友，有远方亲戚，也有同学老师……
    见面了自然会寒暄两句。
    “我前阵子去找你爸看病，听他说你在海城一家造火箭的公司上班？”
    “听说你们公司造火箭的，太牛了！是国企吗？”
    ……
    几乎每一个人都说了一样的话，再顺便八卦下江晓晓身边的男人是谁。
    这种感觉让祁长泽觉得很奇妙。
    作为一个在海城可以靠人脸识别身份的他来说，走哪儿都会引起轰动，然而现在的他却只能充当“大名人”江晓晓的背景板，并且还是因为自己长得帅，才会被这些人多嘴问一句身份。
    他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身份暴露，也不用烦恼有记者尾随与偷拍，卸下名人包袱后的他一身轻松。
    祁长泽忍不住好奇，“为什么大家都认识你？”
    江晓晓挠头道：“小地方就这样，街上走几步就能遇到熟人，祖上翻三代可能都是亲戚。”
    祁长泽：“挺好，很有人情味。”
    他顿了一下，“那好像是你奶奶？”
    江晓晓一看迎面走来的老人，还真是她。
    她记得一般早上这个时间，她都会去老人活动中心打麻将，怎么会在街上？
    她走上去，微微笑地问道：“阿嫲你今天怎么没打麻将啊？”
    江奶奶：“最近手气不好，没有打咯，出来动一动。”
    江晓晓疑惑：“输太多了？”
    江奶奶：“不是，赢太多了，那老太婆气得脸都黑了，凑齐一桌打麻将的不容易，不能再赢了，再赢就没人陪我打了……”
    “……”
    “……”
    江奶奶看着祁长泽说道：“小祁啊，中午去我那吃饭吧，我今天做了乌饭，本来想下午给你们带点的，干脆你们来吃吧。”
    江晓晓看了眼祁长泽，征求意见，“要不去吧？反正我爸妈今天上班。”
    祁长泽没意见，“好的，我们一会去。”
    一会？不是现在吗？
    江晓晓用眼神疑问着。
    等到江奶奶先走了，祁长泽才说道：“去超市买点东西，阿嫲喜欢吃什么？”
    江晓晓才知道他是要昨天多收来的400元花出去。
    于是，等到二人上门时，手里多了许多东西。
    这一次，江奶奶就不好推辞了，在一番客套之后还是让保姆收下了。
    江奶奶和保姆在厨房忙碌，江爷爷就拉着祁长泽和江晓晓聊天。
    “小祁，你是哪里人啊？”
    “海城。”
    “你好像听得懂我们的方言？”
    “和海城话有相似的，大概能懂，阿公去过海城吗？”
    “去过，我在那打仗过。”
    祁长泽惊讶。
    江晓晓插话道：“我爷爷是军医。”
    江爷爷从房间里拿出了一堆陈年往事的旧物，有中国人民解放军院校学历证明书、几本功劳证、一叠奖状，像是炫耀一般地给祁长泽解说起来。
    祁长泽坐在他身边，一边翻过那一页页发黄的奖状，一边听老人神采奕奕地谈自己的过去。
    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过世多年的爷爷。
    二人回到家时，江晓晓注意到祁长泽的情绪变化，“你怎么了？”
    今早逛街的时候，他的心情明明还不错，怎么吃个午饭回来，他又变得闷闷了。
    她知道现在的祁长泽还没完全从悲伤中走出来，情绪多变，时常阴晴不定，但他不怎么表现在脸上。
    反正他就是冷着一张脸，鬼知道是在哭在笑。
    祁长泽坐在沙发上，在被她细心注意到情绪之后，他缓缓闭了下眼睛，面上的表情终于露出了破绽，“我想起我爷爷了，以前我也是像今天这样坐在他身边听他说故事。”
    “他是除了我妈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江晓晓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的家人，她没说话，安静地坐在一旁，如果他愿意说，她当然也愿意听。
    “小时候以为那些是故事，后来才发现是真事。”
    “爷爷用这种方式教会了我许多做人道理与商场手段，我是他亲手栽培的接班人。”
    “也因为他的偏爱，我一毕业就直接进入了集团的高层，我原来以为是自己足够优秀，才在集团站稳了脚跟，现在回想起来……”
    他说着说着，自嘲地笑了一下，“什么优秀，在爷爷的帮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我真的那么厉害，就不会在他去世后，被人算计到离开祁氏集团了。”
    祁长泽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
    曾经在集团里，他就没斗过祁长福，而现在创业，依然被他玩死了。
    就在他陷入一种消极的自卑的情绪里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一个坚定的声音告诉他。
    “不用妄自菲薄，你真的很优秀，比大多数人都优秀。”
    祁长泽转过脸，见江晓晓怯生生地与自己对视。
    她的目光又羞涩又温柔。
    这段时间，她时常用这种目光看自己。
    像是在怜悯他，又像是在鼓励他。
    她不知道她这种眼神就像是一只小猫在他心上挠痒似的。
    他越是克制，越是有种不可抑制的冲动。
    但这一次，她不同往日的闪闪躲躲，直接就握住了他的手，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这换哪个男人能忍住？
    祁长泽与她对视了片刻后，终于伸手抚过她的侧脸，慢慢靠近了她。
    两人呼吸交缠间，鼻尖相触，他吻住了她的唇。
    第六十章
    在祁长泽抚上自己脸时, 江晓晓已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她心一阵乱跳，随着他脸在眼前无限放大，她的气息越来越热。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躲开时, 他的鼻尖已经触到了她的鼻尖。
    他的呼吸烫了她的脸蛋，触电般的感觉瞬间抽干了她浑身的力气。
    江晓晓就这么瞪着圆圆的眼睛, 与他近距离对视着，看着他眸色渐渐深沉, 直到唇上有了感觉, 她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
    起初对方只给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一吻即毕，他稍稍退开一下，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在发现她没有恼怒时，又情难自禁地吻了回来 。
    这一次，他侧过脸，加深了这个吻。
    缠绵温柔，就好像真的含在嘴里怕化了一般。
    对方很克制地只在她唇瓣上吸-吮-舔-舐, 没有撬开她的牙关。
    然而即使这样，江晓晓也被吻得晕晕乎乎，大脑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感觉自己好像是一根被风吹起的羽毛, 飘啊飘的，找不着地，找不着北。
    直到她被吻得面红耳赤呼吸困难时, 对方才松开了她。
    祁长泽虽然松开了她，但滚烫的气息依然扑在她的脸蛋上，他一边用温暖干燥的手指抚摸她的脸蛋，一边低头说道，“对不起，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和你说这些话的，现在的我没钱没房，只有一个烧钱无底洞的项目，还有一堆没还完的债务，简直糟糕透了……”
    他气息还不稳，所以那沙哑低沉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点颤，颤得人心迷乱。
    但他的语气很懊丧也很痛苦。
    祁长泽深呼吸了一口，抬头望进她的眼里，满是缱绻深情，“在我最糟糕的时候，却遇上了喜欢的人，我舍不得放弃怎么办？”
    是在问她，更是在问自己。
    祁母临终前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耳边。
    ——阿泽，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如你所愿的，千万不要因为自己的不完美而错过了喜欢的女孩，也许这辈子你就动心过这么一次。”
    ——事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钱还会再赚得回来，但人错过了就真没有了。
    所以每每江晓晓邀请他时，他都舍不得拒绝，可他又没有勇气表露心迹。
    一边享受着她的美好，一边又不给任何回应，他有时很唾弃这样的自己，和渣男又有什么区别？
    江晓晓想开口，可刚刚被吻过的唇还酥酥麻麻的，有点不听使唤。
    祁长泽望着刚刚被他吻过人，脸蛋粉嫩嫩的，眼里还泛着盈盈水光，这样子实在太诱-人了，回想起刚刚亲吻的滋味，他的呼吸又重了几分。
    他的的手移到她的后脑勺，额头抵在抵在她的额头上，一呼一吸间全是灼热的气息，“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有很大的风险，不仅仅是产品研发，还要对抗祁氏集团，可能会成功，也可能永不翻身……我对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你还愿意陪着我吗？”
    “我……我要缓缓。”江晓晓的表情有点木讷。
    刚刚经历了一场缠绵的吻，她的大脑还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所以对祁长泽的话反应有点迟钝。
    祁长泽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就像她之前对他做的无声安抚一样，“你不用现在回答我，也不用为我的话感到困恼，我只是你的追求者之一，没有别的身份……”
    ***
    这一缓就缓到除夕。
    这两天江晓晓家忙着过年，两人基本没有独处机会。
    今年又正好轮到江晓晓家做东，在家筹准备年夜饭，江晓晓的叔伯两家人早早带着鸡鸭鱼肉和一篮新鲜蔬菜来帮忙。
    祁长泽见到江晓晓的弟弟妹妹们，又挨个发了红包，忽然听人叫了一声祁总。
    他迟钝了半秒，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江晓晓与他介绍自己旁边的人，“这是我堂姐，也在海城工作。”
    那位堂姐见到祁长泽时，激动地想上前握手，但又碍于对方身份过于高贵，没敢伸手，“祁总您好您好！久仰大名，没想到见到本人！几年前，正安科技作为5G领域第一股上市的时候，我们报社想采访您，怎么都约不上，现在突然在这见到您，我有点懵！”
    祁长泽这些天已经习惯了没人认识他，突然又出现了熟悉的被人恭维场景，他竟然有点不适应，不过并没影响他恢复到原本矜贵儒雅的模样，“江小姐在哪家报社工作？”
    堂姐说道：“海西报社。”
    二人聊了几句，堂姐知道这场合不易谈太多工作，她从名片夹里取了一张名片递给他，“希望以后能有机会采访您，这是我的荣幸！”
    祁长泽双手接过，“客气。”
    他想给她一张自己的名片，结果发现自己咸鱼了几天，名片也没带身上，抱歉地笑了下，“不好意思，我没带名片，要不你加我微信吧。”
    对于大佬如此赏脸，堂姐简直受宠若惊，立马拿出手机与他互加了微信，连声感谢了几句，就拉着江晓晓走到旁处，“卧槽！晓晓你是怎么把祁长泽搞到手的？牛批！！！”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简直了！
    祁长泽要成了她的妹夫，她还有什么采访搞不定的！以后她就是海城记者界一姐了！
    江晓晓忙纠正她的用词，“我才没搞到手，他是我老板。”
    堂姐挑眉道：“那我送你的发卡为什么在他的？”
    江晓晓紧张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堂姐嘿嘿笑道：“他刚才拿红包的时候，发卡从口袋里顺了出来，我看到他又放了回去，没想到啊没想到……”
    她刚说完，就听江父使唤祁长泽搬工具梯去门口贴对联。
    这他妈真的是祁长泽？
    那个海城首富，豪门少爷，霸道总裁祁长泽？？
    想起刚刚怂的连手都没敢与他握的自己，她错愕道，“是我太怂了吗？”
    江晓晓扯了下唇角：“不，是他们没有接受过他光环的洗礼……”
    她和祁长泽共事了两年，也不敢主动握手啊……
    哦不对，前两天她狗胆包天地握了_(:з」∠)_
    “来点男人打糍粑啦！”江母在后院叫道。
    “来了！”
    打糍粑是他们家每年过年的活动，因为这是一个强度比较大的体力活，以往是江晓晓的叔叔与堂哥一起打，她的爸爸与伯伯会帮帮忙。
    江父拉着刚刚帮忙贴完对联的祁长泽过来，“小祁你会不会打糍粑啊？”
    祁长泽：“没打过。”
    江晓晓的叔叔笑道：“我教你啊，你来试试！”
    江母乐呵呵道：“对啊，试试，年轻人力气大。”
    祁长泽在江家混了几日，俨然混熟成了一号苦力，家里搬重物干粗活的没少做，这会儿居然让他来打糍粑。
    江晓晓忙说道：“不要了吧，妈，人家是客人……”
    还是她老板。
    她这几天没少提醒父母祁长泽是老板的事。
    江母却是理直气壮地说道：“知道啊，所以要帮你多观察观察，毕竟你们俩身份差别大，怕你以后制不住他，不过看他这些天任劳任怨的，一点架子也没有，这性格是真不错，看来对你也是真心的，这不再考验考验下他的体力。”
    江母重重拍了下江晓晓的肩，“男人体力不好也不能要！”
    江晓晓：“……？”
    她怎么觉得这话带了颜色？
    不对等等，为什么要考验他啊喂！他又不是……！！！
    祁长泽二话没说，脱了大衣与毛衣，卷起衬衣袖口拿起大木棍，学着江晓晓的叔叔一人一下往臼里夯。
    江晓晓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她父母不叫，他也会主动凑上去表现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无可奈何。
    没一会，有节奏的打糍粑声在后院响起。
    虽是大冬天的，但打糍粑是一件非常累的事，没多久江晓晓的叔叔就先累得满头大汗换她的堂哥上来，祁长泽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大家都称赞道：“看不出来小祁长这么瘦，还挺厉害的啊？”
    “是啊，力气真不小，今年这糍粑肯定打的好吃。”
    “小祁累了就换人哈，别硬撑着。”
    祁长泽笑道：“还行。”
    又过了十分钟，江晓晓见他满头是汗，便贴心地给他递了一条毛巾。
    祁长泽半蹲下来与她平视，眉眼弯弯地摊开手掌：“我手黏糊糊的。”
    他的手指掌心都沾了打烂的糯米。
    但这黏糊糊的口气又是怎么回事？
    他在撒娇吗？
    江晓晓望着那张凑近的脸蛋，害羞得把目光矮了下来，这一矮就矮到了他领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衬衣的领口被解开了，剧烈运动之后的他，脸色红润，渗着细密的汗珠，江晓晓就见一滴汗顺着他那绝美的下颌线流到了锁骨上，她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口水，立马又是非礼勿视地别开脸，用毛巾在他脸上胡乱擦了两把逃之夭夭。
    祁长泽轻笑一声。
    他最喜欢看她落荒而逃的样子。
    可爱极了。
    最后，祁长泽一人打了整整30分钟糍粑 ，不知道身边换了几波的人，一直到把糍粑打成形了。
    因为他的卖力，今年糍粑比往年柔软细腻，口感极好，让所有人都赞不绝口。
    年夜饭之后，大家放了烟花，又一起看着春晚聊天，聚会到了十点才结束。
    大年初一，江晓晓一家走亲访友拜年。
    大年初二，全家出游。
    不仅有江晓晓一家三口，还有她叔伯两家与爷爷奶奶，浩浩荡荡开了三辆车进老家茶山。
    苦力一号祁长泽今天当了司机。
    车一路沿着蜿蜿蜒蜒的山路到了自然村。
    如今这村子里的人靠种茶叶致富，很多人把茶山承包给了外地人，而自己搬到城里去住，原本破破烂烂的自然村如今修成了度假村。
    破草屋换成了大别墅，有人家还挖了泳池。
    江父叉着腰深吸一口气，得意地说道：“怎样？这里空气好吧！”
    苦力一号祁长泽正忙着卸行李，他抬头环顾下四面环境，“嗯。”
    一家人拉着行李箱进了大房子里，开始打扫房子，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收拾整洁，通水通电了。
    大家开始忙着准备午饭，驱赶年轻人们到外面去玩。
    江晓晓就带着祁长泽在茶山里走走。
    虽然山上气温更低，大家穿了羽绒服，但景色如春。
    天空湛蓝如洗，云层稀薄，茶山群峦叠翠，丝毫不见秋冬的萧瑟。
    二人走着走着，就走出了村落，身处在一片绿油油的茶丛里。
    自那日祁长泽表白后，二人几乎没有独处过。
    这几日，江晓晓总能回味起那缠缠绵绵的吻，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柔软的触感，那麻麻酥酥的体验，所以这会儿一和祁长泽独处，还没说一句话，她的脸不由自主又红了起来。
    祁长泽突然见她脸红，莫名道：“脸怎么这么红，高原反应？”
    江晓晓：“……”
    她的脸更红了。
    祁长泽目光停顿了一秒，忽然秒懂，不自然地别开了脸，看向别处风景。
    江晓晓想把心里的话告诉他，但欲言又止。
    她想到那日他说不要马上回答他。
    但她其实早有了答案，也用自己的所作所为早早告诉了他，是他自己不想要。
    他当时说那些话时，姿态已经放低到“普通追求者”的身份，甚至言语里透着他惶惶不安，想要她答应，又不想她答应，最终还是临阵退缩了。
    这人真的是……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表白完，又拒绝她回答的。
    她想还是在等等吧，他需要时间来抹平心上的伤，
    “那个……”江晓晓轻声细语地说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祁长泽转过身，“什么？”
    江晓晓睫毛微微颤动，双手紧张地在腹部前绞动着，“你之前不是……表白错了吗？”
    这件事她一直堵在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他到底是怎么从表白错对象，到喜欢上她的？
    祁长泽愣了两秒，明白过来她在问什么，他失笑道：“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我没有表白错人。”
    江晓晓瞪圆眼睛，“可，可我们之前并不熟啊，你怎么会……”
    祁长泽没说话，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你知道我有两个手机吧？”
    “……嗯？”
    他解锁手机屏幕，点开微信，递给她，“看清楚了，这一直是我。”
    ！！！
    ！！！！
    江晓晓震惊。
    祁长泽唇角微翘，“所以搞错人的一直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晓晓大怒：张航误我！！！！
    点个题哈哈哈哈~
    谢谢金主 longboard ，初四的地雷，惨绿少年的营养液，之前都发的太匆忙没来得及感谢，另外大家都不要给我地雷了，把这点钱存给我，等我完结V了，帮我订阅几张，让我夹子上个好位子，让我多赚点钱更实在，我就是这么现实23333
    第六十一章
    得知真相的江晓晓差点要栽倒在茶田里。
    但她还是不相信。
    “这真是你的微信？不是你……”
    占为己有的吧？
    祁长泽：“是我的。”
    江晓晓皱着眉头, 咬牙默念了下这个微信名。
    爱拼才会赢……
    “你为什么会取这种名字啊！”
    这语气完全是委屈的控诉。
    她差点忘了这人可是个起名鬼才！真的太误导人了！
    祁长泽挑眉，不以为自己有问题，认真与她解释：“这是一首歌名, 是一句口号，也是一种精神。”
    是他本人非常喜欢的话, 这么积极向上，有什么不好？
    江晓晓：“我知道啊！”
    就是知道才被误导了啊！
    她大概读小学的那段时间, 这首歌非常火, 火到大街小巷, 甚至广告车都在播放，这首歌唱出了爸妈一辈人的拼搏精神，深受他们的喜欢，是他们KTV必点的歌。
    而且当时县政府大力宣传这个口号，立交桥上的石壁至今还刻着这句话呢！
    所以她认为对方是祁建国没毛病啊！
    这非常符合他这个年龄的喜好啊！
    但凡祁长泽取个正常点的名字，她都不会深信不疑地认错。
    她再回想起自己那些为祁建国量身订制的消息，这样也能撩到他，足见他的品位和中老年人相似。
    江晓晓越是回忆越是绝望, “难道你一直觉得我对你小叔有意思……”
    当初让她来窜天猴科技提案的人是他，让她来窜天猴科技上班的也是他，一直在帮她的人都是他。
    可她却一直和祁建国道谢，这在他眼里等同于无事献殷勤, 不怀疑她才怪。
    再想到他第一次表白时，脸色突然很恐怖。
    不是因为她拒绝了他，而是因为她说她加微信的人是祁建国。
    所以她捋下来的情况就是, 她自以为一直在讨好祁建国，其实是在讨好祁长泽？
    然后他以为她喜欢他，所以他来表白？
    结果表白后被告知他被当做别人，她和他根本不熟，所以他气炸了？
    江晓晓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脸。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莫名其妙地招惹了个男人。
    祁长泽望着绿油油的茶田，呼吸的空气都带着茶叶的芬芳，他不由深吸了一口，“夏目我倒是奇怪你怎么加错人的？谁给你的？”
    他想了想，“是张航吧？”
    她认识的人也只有他了。
    江晓晓垮着双肩，生无可恋地说道：“我想掐死他……”
    祁长泽微微一笑。
    他倒是想谢谢他。
    把这么可爱的小鹌鹑送到他身边。
    江晓晓仰头就见祁长泽看着她在笑。
    这个笑容就像这茶山上的日光，明媚的，灿烂的，暖暖的。
    那个温柔会笑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江晓晓被他这么盯着，心里小鹿乱撞，而后就听到他似蛊惑一般地沉声问了一句。
    “牵手吗？”
    江晓晓的脸立马红得熟透了。
    没有拒绝，当是默认。
    然而祁长泽却是嗤的一声笑了，“还是算了，万一被叔叔阿姨看见不太好。”
    江晓晓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逗她玩，便是恼羞成怒地打了他一下。
    祁长泽演技拙劣地躲了一下，还是让她打着了，他笑得更肆意了。
    江晓晓也被气笑了。
    “你真讨厌！”
    ***
    在茶山上过几日世外桃源般的神仙日子之后，众人回到了安县，而江晓晓与祁长泽也要准备回海城了。
    临走前一晚，江母开始往江晓晓的行李箱里填充东西。
    江晓晓带来那个空箱子，现在已经快被塞满了。
    “这只鸡是早早买好给你的，这几包莲子和木耳你也带去，你说要带点板鸭分给同事，我就买了两只，一只你拿去分，一只你自己吃，都切好放这红袋子里了，这些猪肉是乡下买的，春节没吃完，你也带去吃吧，对了，排骨要不要？”
    这箱子都已经快装不下了，还问她要不要？
    但江母似是不见，还在往里塞，恨不得把自家冰箱搬空，什么咸鸭蛋，榨菜，饼干，甚至调味料都给她了。
    江晓晓忙盖上行李箱，用力扯拉链，“妈，真的装不下了，你看拉链都拉不起来了！”
    江母也试了几次没成功，就去拧了下祁长泽的行李箱，“诶，小祁的很轻，要不把这些干货放小祁箱子里吧。”
    她说着，就就朝楼上喊了一声，“小祁啊，你能不能帮忙装点东西啊？”
    祁长泽立马就来了，“没问题，阿姨要装什么？”
    江母把那些莲子与木耳给了祁长泽，“晓晓箱子装不下了，这些放你箱子里。”
    “好。”祁长泽俯身打开行李箱。
    江母一见他箱子大半都是空的，眼睛顿时亮了，“这么空啊，要不再放点？”
    祁长泽：“行，有什么要放的都拿来吧。”
    江母当真不客气地又拿了若干包草花、香菇出来，终于装到她没东西装了才满意。
    最后封箱，江晓晓拧了下自己的箱子，差点把胳膊脱臼了，“这么重！”
    全都是冰冻的肉！
    祁长泽帮她拧了一下，“是有点沉，明天我来拿。”
    江母高兴道：“诶，两个人来就是好啊，东西都能多装点回去！”
    江晓晓无语。
    你这可不是多装一点啊，是一箱啊！
    江母又想起了什么，跑进跑出了一趟，手里多了盒茶叶和礼盒，“小祁啊，听晓晓说你喜欢喝茶，这个就送你了，还有这个你也拿去吃。”
    祁长泽忙推辞，“不用了阿姨，我在你们家吃住这么多天，哪好意思再拿东西……”
    江母强行塞给他，并且板着脸道：“诶，之前说了不要见外，你就拿着！拿着！不拿阿姨就不高兴了！”
    祁长泽只好收下。
    于是，两人的行李箱彻底满了。
    第二日午饭之后，江晓晓父母开车送二人到了车站。
    江晓晓原以为是自己和祁长泽交换下行李箱推，结果他直接男友力MAX地把两个箱子都拧走了，然后把自己的身份证给她，让她帮忙刷。
    等到了候车厅，江晓晓打量了眼手里的身份证。
    第一眼就注意到上面的照片。
    帅的人真的是连拍身份证这么丑的照片，都跟自带美颜效果似的。
    祁长泽见她在看自己身份证，出声道，“有问题？”
    江晓晓摇摇头，“就是觉得你的身份证照拍得比我的好看多了。”
    祁长泽笑，“这还有好不好看？”
    他从来没注意过别人的身份证，也不关心这个问题，但如果是她的话，他倒是很有兴趣，“你的给我看看。”
    江晓晓果断拒绝，“不了，太丑了，怕伤了你的眼睛。”
    祁长泽：“我给你看了，你不给我看，这不公平。”
    这口气怎么和个小孩似的，让江晓晓哑口无言，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身份证给他。
    祁长泽看了一眼，没认出来这照片里那剪着男士头的假小子是谁。
    要不是看名字是她，他可能怀疑是她有个弟弟。
    江晓晓读出了他眼里的诧异，顿时满脸羞涩地抢了回来，“好了好了，给你看过了。”
    祁长泽好奇道：“什么时候拍的？”
    江晓晓捂脸，“高三，高考前做的身份证。”
    “怎么想剪短发的？”
    “学校不允许女生头发长度超过肩膀。”
    “那也不用剪这么短吧？”
    “洗头干得快。”
    “……”
    江晓晓解释道：“因为一周六天半在上课，每天晚自习要到11点，有时候回家了还要赶作业，不想浪费时间在吹头发上。”
    她眨眨睫毛，也好奇道：“难道你们高中没这规定吗？”
    祁长泽懒得回想，“不记得了，没注意过。”
    高中那都十几年前的事，谁还记得，别说是女生头发长短了，他连自己班女同学的脸都不大记得。
    江晓晓睁着圆圆的黑眼睛望着他，注意到他的用词“没注意过”，她又问了一句，“像你这样的……应该很多女生会引起你注意吧？”
    祁长泽忽然笑眯眯地看着她。
    江晓晓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探究目光看得脸蛋发红，她眼神飘忽到了别处去，别别扭扭地解释道：“我，我就随便问……”
    她还没说完，祁长泽的声音响起，“没有关注过，你要问我公司里哪个女生长发短发，我也记得不清。”
    他是嫌这话还表达得不够清晰，又补了一句，“除了你，没有关注过任何人。”
    江晓晓脸蛋红红的，却故作镇定地说道：“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么多啦，我们俩什么关系……”
    祁长泽反问：“我们俩什么关系？”
    江晓晓转过身不看他，“你不是说不要我回答的吗？那我不回答了。”
    祁长泽：“……”
    余光瞥见他吃瘪的模样，江晓晓耸着肩偷偷笑了。
    ***
    回到海城之后，满血复活的祁长泽立马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找租房，搬出去。
    之前是他过得太难受了，所以忍不住找她寻求安慰，现在他已经恢复了，没必要打扰到她。
    男女同住在一起终归是不合适，他怕自己把持不住，也怕那些盯着他的人拿小鹌鹑来做文章，他不想她卷入到自己的麻烦中。
    第二件事他秘密约见了祁父的情-妇。
    祁长泽开门见山地说道：“想要进祁家吗？我可以帮你。”
    对方自然不信，直接嘲讽道：“祁长泽，你是当我白痴吗？骗我一次，还想再骗我一次？”
    她今天来根本就不是为了听他说话，就是纯粹来出一口恶气。
    当初雷倩倩那4亿财产就是被他们算计走的。
    本来协议上明明白白净身出户，是他们利用了她急于嫁入祁家的心理，拿着一份假的医学报告骗她去与祁建平周旋。
    她当时傻乎乎地想着，反正分出去的财产又不是她的，只要对方同意签字，她就有转正的机会了。
    谁知道没多久，雷倩倩就病死了！
    她才明白过来自己被骗了！
    祁建平和祁长福因此迁怒于她。
    她现在在这两个男人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她憋了一肚子火，一听祁长泽主动找她，她恨不得提着菜刀来见面。
    祁长泽丝毫没被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到，他往后一靠，以一副上位者的姿态睥睨着她，“真是鼠目寸光的女人，就你这样还想进祁家？怕不是要被祁长福玩死？”
    祁长泽笑道：“祁长福现在对你态度如何？我当时告诫你的话，是不是全说中了？”
    “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们母子害的！”对方大怒，伸手要把桌上水杯的水泼到祁长泽脸上。
    祁长泽像是早有预料，几乎在杯子离桌的刹那，就被他左手一握，重重地压了回去。
    满杯的水洒了一点出来，滴在祁长泽的手指上。
    他就这样目光冷冷，却有极强穿透力地望着她，在他力量与气势双重碾压下，那杯子纹丝不动，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女人此刻敢怒不敢言。
    祁长泽继续说道：“你想要进祁家，就必须搞定祁长福，想要一个人听话很容易，只要你握住他致命的把柄……想要吗？我有。”
    刚刚还在挣扎的女人忽然安静了，她原本憎恨的目光里多出了一丝贪婪，但她又不能完全信任祁长泽，“你为什么帮我？没有好处你会帮我？”
    祁长泽：“当然有好处，你知道我公司现在被他折腾成什么样了？如果他继续施压，我必死无疑，只有他转移了精力，我才有喘息的机会。”
    那女人在祁长泽脸上找不到一丝说谎的破绽，他的话也无懈可击，她思考了数分钟，“好。”
    祁长泽唇角一勾。
    在与祁建平的情-妇达成合作之后，祁长泽又去了A市完成第三件事。
    他找了当初给了他九亿资金的第一位合伙人——秦氏集团总裁连弈。
    祁长泽说道：“再借我点钱，不过这次不会白要你的，我送你一份大礼，就看你能不能吃下？”
    连弈好奇道：“什么？”
    祁长泽微微一笑，“想不想打开南方的餐饮市场？”
    南方餐饮市场是祁氏集团的天下，而餐饮业又是祁氏集团的主营业务。
    祁长泽是要借秦氏集团的手将祁氏集团的主心骨给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祁长泽：一个也不放过，送你们一家三口整整齐齐上路（微笑
    谢谢惯性附和和桂桂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六十二章
    祁氏集团在南方拥有地域优势, 独占鳌头数十年，即便是近几年餐饮业收益下滑，南方的市场依旧固若金汤, 难以被外敌打破。
    到了祁建平与祁长福这两代，虽没有重大失误, 但也没有傲人成绩，无功无过, 平平无奇, 这两人的经营理念一脉相承, 就是死守家业养老，相较之下，秦氏集团这两代连姓家主野心勃勃，能力也极强。
    他们觊觎南方市场很久了，一旦祁长泽把这个口子打开，以连弈的手腕，必定能搅起一场腥风血雨，到时候祁氏集团内忧外患, 自顾不暇。
    连弈说道：“你这是大义灭亲？”
    祁长泽冷笑，“算亲人吗？”
    光是想着他们对自己所作所为，对他妈的所作所为，只觉得把这两字按在那些人身上就犯恶心。
    连弈又问道：“这好歹是你家业, 这样做不心疼？”
    祁长泽根本无所谓：“你又不是不清楚祁氏现在什么情况。”
    一个企业做大，难免出现问题，如果不及时纠正, 就会滋生出越来越多问题，最后整个企业就像被蛀虫一点点蚕食，腐烂掉。
    外人光看着祁氏集团家大业大，其实并不知道内部早就腐败烂根了，领导层派系斗争复杂，上下级间勾心斗角，各种关系网在公司盘根错节，祁长泽当初想拓展祁氏集团的业务板块改变现状，事实上他也做得很出色，但因此动了那些老董事的蛋糕，在老董事长过世之后，他以及支持他的革新派就受到了打压。
    连他这样的人都受到了不公平待遇，那些底层有能力没背景的员工又有多少成了权术的牺牲品？
    这样的企业垮掉是迟早的事。
    祁长泽说道：“我只是加速了他们的衰亡而已，顺便讨个债，至少把我的老婆本讨回……”
    连弈敏锐地嗅到了什么，“有对象了？”
    祁长泽嗤笑一声，“风光了这么多年，却在落魄的时候遇到喜欢的女孩，真是个笑话。”
    连弈：“好事多磨，终究会苦尽甘来。”
    祁长泽嗯了声，“承你吉言。”
    ***
    寂静的客厅，偶尔响起纸张翻页的声音。
    江晓晓穿着棉衣，背靠抱枕，屈膝坐在沙发上看书。
    暖黄的落地灯照在指甲上，泛着亮光。
    从年前，她就一直在看各种营销案例，现在脑子里模模糊糊有点思路，但还没缕清。
    商业航天领域太新了，没有前人借鉴，只能从别的领域找点启发。
    但是每个领域有每个领域的特性，不是所有手段都适合跨领域。
    她捂着嘴打个哈欠，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已经十一点了啊。
    祁长泽怎么还没回来？
    听他说今晚回来，她就频繁地在看时间。
    从安县回来后，二人虽然还住在一起，但年初事情特别多，他又开始恢复早出晚归的作息时间，两人在家几乎见不上一面，前几天他又去了A市。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极了独守空房，翘首以盼丈夫回家的妻子。
    这是什么邪恶想法！
    江晓晓为自己这莫名冒出来的想法感到羞耻，她甩甩脑袋，放下书去卫生间洗漱了。
    刚冲完马桶，便听见大门开锁的声音。
    她心中欢喜，推门的速度极快，响声一下引来对方的目光。
    江晓晓在对上他沉静的目光后，又迅速矜持了下来，声音软软的，“你回来了啊。”
    祁长泽嗯了一声，被寒风淬冷的眸色，在见到她那一刻暖了，“这么晚还没睡？”
    江晓晓：“准备睡了。”
    见到人后便是心满意足，困意顿时也上来了，她打着哈气和对方说晚安。
    祁长泽微微一笑，“晚安。”
    江晓晓刚转身走了几步，余光瞥见他要进卫生间，她忽然想起刚刚蹲马桶的时候没开排气扇，睡意朦胧的双眼蓦地一睁，慌张地冲到他面前挡下，“我有事想和你说！”
    被突兀地拦下的祁长泽挑眉，“什么？”
    江晓晓神色尴尬，“我，我们可以到沙发说吗？”
    祁长泽：“能让我先上个厕所吗？”
    江晓晓立马横着胳膊，“不能！”
    祁长泽被她这突然变大的声音惊到，疑惑地望着她几秒，顿悟了。
    他往沙发走去，把皮包往柜子上一放，扯了两下领带松开，“说吧。”
    江晓晓压根没什么要说的，见他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她更紧张到没话说了。
    祁长泽一见到她，疲惫的身心都轻松了许多，忍不住想与她多待一会，他伸手拉她坐下，见她乌黑细密睫毛快速颤动着，小脸蛋白里透红着，而那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蔓延到雪白的耳朵上。
    看得他好想亲一口，他低头靠近她耳朵，低沉的声音似诱-惑，“想和我说什么呢？”
    小鹌鹑的耳朵被他呼出的热气吹红了，她扭扭捏捏了好一阵，忽然抬起乌黑澈亮的眸子，很是娇羞地望了他一眼。
    祁长泽被这一眼望得心跳加快，他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与其是猜，不如说是他有意制造了这样暧昧的气氛，引导了话题。
    在她殷红的双唇微微张开时，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期待着她的答案。
    是愿意，是愿意吧？
    他现在非常想要她说愿意，给他一个可以光明正大亲她的名分。
    在他期待中，就听到小鹌鹑发出了声音。
    “你对三号产品真的有信心吗？”
    “……”
    江晓晓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无中生有了一句话，没想到刚说完抬头就见祁长泽一脸……
    失望？？？
    生气？？？
    ？？？？？
    Σ(⊙▽⊙"a
    祁长泽冷着脸起身，去了卫生间。
    江晓晓挠了挠头，她怎么他了？
    祁长泽出来时，他的脸上挂着水珠，额前几缕碎发湿漉漉的，他大概是洗了把脸，就把刚刚那些不高兴都忘记了，“你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的吗？”
    江晓晓：“什么？”
    祁长泽：“他们能拿走的只是你的作品，而不是你的才华。”
    江晓晓当然记得这句话，并且非常深刻地记得。
    那时她的成果被领导占为己有，他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她连他当时说话的神情姿态都记得一清二楚。
    祁长泽表情很淡，目光却是自信而坚定的，“对于现在的窜天猴科技不也是一样吗？虽然他们夺走了我们的产品，但是我们累积了五年研发的宝贵经验，突破了不少技术壁垒，就算是再尝试一种新的技术，我们也能更快上手不是吗？”
    江晓晓用力点了下头，“你说得很对！我们一定可以的！我也要加油，等过一段时间我想和你说说我新的营销思路！”
    祁长泽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初了，“好啊。”
    是小鹌鹑的话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现在并不适合谈感情，扑杀猎物的网才刚刚撒出去，他带领着员工正在背水一战，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他怎么能分心去做别的？
    祁长泽说道：“周六我要搬走，中介帮我找好租房了。”
    江晓晓几乎是脱口而出，“怎么突然要搬走？”
    她反应太快，脸上惊讶与不舍的表情让祁长泽看了个清楚。
    而在这一刻，他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搬走的念头。
    她这样子，真的会让他把持不住啊。
    ……
    祁长泽到底还是搬出去了。
    虽然他们只合租了三个月不到的时间，而且也几乎没怎么深入接触，但是这本就不大的房子里突然少了一个活人，少了一部分生活用品时，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还是非常明显的。
    祁长泽离开的头一晚，江晓晓还习惯性地在睡前为他在客厅亮上一盏落地灯，给半夜归来的他行个方便，而祁长泽也总会心照不宣地在回来之后把灯关了。
    可是这一次，江晓晓清早醒来见那盏灯还在亮着，她仍旧第一反应，祁长泽没回来？
    过了半秒，她才终于彻底反应过来，他不会回来了。
    她失落地把灯关了。
    ***
    又是一年盛夏。
    窜天猴科技的实验室又是热火朝天的景象。
    已经缩水不到五十人的研发团队现在全力以赴研发窜天猴三号。
    窜天猴三号是一款可回收重复发射的火箭，现在团队主要精力都投放在核心部件发动机上面。
    正如祁长泽说的那样，五年累积的研发经验不是白费的。
    徐仗义带着几位技术专家对原来窜天猴发动机进行了修改，删除涉嫌侵权的代码，将其更改成了可变推力的发动机，仅一个月就完成了重新设计工作。
    半年的时间，该款发动机燃气发生器便首次点火试车成功，预计在年底完成装配进行地面试车考，相较于当年九州神箭第一款发动机研发时间，整整缩短了一半！
    这款发动机明年将率先装配在一枚8米长的试验火箭上，用于验证悬停和垂直起降技术，而这个技术将是窜天猴三号可重复使用的第一阶段的关键，祁长泽计划三年内让窜天猴三号升空。
    在窜天猴科技欣欣向荣时，祁氏集团被一家媒体爆出了惊天丑闻。
    多年情-妇转正，与祁建平悄悄登记结婚。
    新闻一出，无疑是刷新了网民的认知底线，二人被追着骂了几天几夜。
    江晓晓也很生气。
    这真是太恶心了。
    这世上难道就没有因果报应吗？为什么好人早死，坏人得逞？
    当她在这件事愤怒的时候，祁长泽很淡定地和她说，“不用气，是我干的。”
    江晓晓惊呆了，“你干的？为什么要便宜了那人啊！”
    祁长泽意味深长地笑道：“没有便宜，她的好日子不会太长，他们的好日子都不会太长。”
    他没有具体透露细节，但江晓晓从他笃定的口气里听出，他在下一盘好大的棋。
    不久后，江晓晓听到了许多关于祁氏集团的传闻。
    听说祁家那些老董事对董事长娶情-妇的事非常不满。
    听说股东大会上，有人严厉谴责了祁建平。
    听说有股东要求撤股。
    ……
    越来越多真假难辨的消息被传了出来，这件事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时对祁氏集团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江晓晓似乎明白了祁长泽的用意。
    她得意地与他说出自己的推断，“你这是在以牙还牙？想让祁建平迫于舆论与股东压力让位，就像当时的你一样，你想把他从董事长位子给拉下水？”
    祁长泽不予回答，依旧笑着说道：“你就好好吃瓜吧。”
    七月流火，酷暑难消。
    沸沸扬扬闹了一个多月传闻的祁氏集团再次爆出了重大新闻。
    集团有股东撤股了。
    这与江晓晓想得走向完全不一样了。
    她暗暗感叹祁建平竟然如此顽强，没有被对方逼宫成功，反而排除了异己，当她以为是祁长泽失算的时候，商圈里爆出了一则新闻。
    秦氏集团宣布进军南方餐饮市场，其战略规划部总监透露他们有个全新的团队来运作这个项目。
    江晓晓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件事与祁氏集团的变化想到一块，直到一周后，媒体爆料祁氏集团的股东不仅撤股，还带着几个心腹高管离职了。
    而他们的去向是——
    秦氏集团。
    于是，整个商圈都炸了。
    南方餐饮市场如今是黑云压顶，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六十三章
    祁氏集团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而窜天科技事业却是蒸蒸日上。
    新款15吨级可变推力液氧甲烷发动机的研发进展十分顺利，在装配成功之后，在九月初通过了200秒变推力试车试验, 一跃成为国内首款突破双低温发动机推力调节技术的发动机，为之后的火箭回收奠定了基础。
    而在研发资金方面, 祁长泽陆陆续续又注入了不少，徐仗义也拿出了300万现金——
    他真的慷慨仗义地卖了一套房。
    徐仗义嘿嘿笑道：“别怪我这么迟才拿出来, 这不等着卖个好价钱！”
    他说得很是轻松, 祁长泽却是又感动又担忧地问道：“嫂子没生气吧？”
    徐仗义拍拍他的肩, “放心，她很支持，你不用担心我们家情况，留了一套学区房足够了！”
    不止徐仗义，公司其他员工也自发筹钱，一万两万，十几万，后来凑到了整整一百万。
    以前低于千万的钱根本就入不了祁长泽的眼, 而现在这400万在他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迄今为止，窜天猴科技已经斥资12个亿砸在窜天猴三号上面了。
    员工集体赞助研发这件事让江晓晓大受启发，原本模模糊糊的营销思路突然有了新的点子。
    中午与同事们一起吃饭时，正好祁长泽也来了, 她迫不及待把这个想法提了出来。
    江晓晓问道：“你们觉得直播众筹造火箭怎么样？”
    大家疑问：“直播众筹？那是什么？”
    江晓晓：“就是众筹制造火箭呀！”
    去年窜天猴科技直播大热，打破了国民对航天事业不感兴趣的言论，由此可见他们并不是不感兴趣, 而是以前不够有趣，大家对火箭的认知还停留在原有印象里，商业火箭的概念还没深入他们脑海，江晓晓认为要让大家意识到航天离他们生活并不遥远，发射火箭的门槛也没有那么高，所以想尽办法让大家参与其中，包括看直播，包括到现场观看发射等等……
    而自从去年直播成功后，星图航天等其他竞争对手也效仿他们做了直播。
    窜天猴科技作为先驱者，走通了在国家发射场做商业直播的流程，方便了他们加入，而他们的直播又会为商业航天带来持续热度，让更多人关注。
    如今快斗直播还把商业火箭作为一个专题放在首页，而其他直播平台也纷纷与其他商业火箭公司紧跟上来。
    总之，江晓晓开辟了商业火箭直播这条路之后，直播火了。
    江晓晓那会就与陈经理提过直播带货卖火箭的想法，可惜后来发生了变故。
    但她现在决定反其道行之，在时下流行直播卖货的时候，他们可以直播众筹！
    研发团队一位男生哈哈笑道，“我突然想起我之前看的有个游戏主播直播的时候，电脑主板烧坏，然后在直播间众筹1000元维修费，哈哈哈哈……没想到我们火箭也要众筹了吗？”
    其他几位男生也表示很有趣。
    陈经理微笑，“这个想法可以，不过有几个问题需要考虑，我们肯定不能真的众筹一个火箭的造价，这个目标太高，很难完成，就会导致众筹失败，所以要设置多少钱合理？另外，网民都是一时热度，他们没有兴趣众筹一个要等好几年才有结果的项目。”
    其实言下之意就是众筹不一定可行。
    江晓晓并不放弃，她若有所思地说道，“所以我们众筹的目的不是为了真的筹到钱，而是宣传营销，我们应该众筹点什么有趣的呢？”
    大家抓耳挠腮地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好的主意。
    而刚刚一直在安静吃饭的祁长泽，开口道：“卖馅饼怎么样？”
    “哈？”
    众人一脸懵逼。
    等等老大您说什么？
    您这思路怎么跳跃的？
    为什么从火箭到馅饼？
    祁长泽放下筷子，擦擦嘴说道：“明年我们进行垂直起落技术验证的时候，可以在试验号里放上许多海城特产馅饼，我们不卖火箭，可以卖太空馅饼。”
    江晓晓眨眨眼，“所以我们众筹主题可以是，尝尝天上掉馅饼的滋味？”
    一众懵逼里，总算有个明白人，祁长泽对小鹌鹑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他笑着问她，“有趣吗？”
    江晓晓赞叹，这个主题太妙了！
    海城馅饼本就是具有百年历史的特色小吃，而其中的绿豆饼更是驰名国内外，深受大家喜好，几乎是每个来海城旅游的人都会慕名带上一盒回家，海城馅饼与火箭的巧妙结合，完全不突兀！
    真不愧是祁长泽啊，这怎么想到一块的！
    江晓晓腼腆地点了点头，仿佛不够表达自己对其的崇拜之情，便又用力地点了下，“太赞了！”
    恍然大悟的众人拍案叫绝。
    “我们海城的馅饼本来就很出名，也算是蹭下热度了！”
    “前提是我们火箭安全返回地面，别炸了哈哈哈。”
    “话说这馅饼能吃吗，哈哈哈，要不要先以身试毒下？”
    “当然可以吃啊！这要不能吃，飞机上的食物也不能吃咯？”
    ……
    江晓晓的思路一下拓宽了，“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等到几年后火箭真正发射，我们可以在每次试验的载荷上多出点花样来！”
    祁长泽：“是。”
    江晓晓感激道：“多谢祁总点拨，让我受益匪浅！”
    祁长泽微微一笑，“加油。”
    江晓晓在外人面前，还是一口一个祁总，敬重有加，连马屁都拍上了，祁长泽则是一贯的正经，所以连狗都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私-情。
    这事定下后，江晓晓开始与营销团队制定具体方案，在连续加班多日，赶出了几版稿子，形成终稿，与另外两个邦赢网络的提案一起交给了领导筛选，江晓晓这几乎是祁长泽钦定的提案毫不意外地被挑中。
    最后定下来主题——
    想尝尝天上掉馅饼的滋味吗？
    十万米高空新鲜出炉的馅饼
    他们将找厂家定制几批窜天猴三号造型的馅饼礼盒，并结合试验号的试验进程，飞行不同高度定制不同的礼盒。
    飞行越高，礼盒越精美，馅饼口味越多，售价越便宜，而当窜天猴三号成功升空的那一天，这个礼盒直接变成了赠品。
    在江晓晓完成这个方案之后，祁长泽又助力了一把，他凭借以往的人脉，把这件事变成了与当地旅游局合作项目，有了这层光环，这个众筹就不再是简单的众筹了，并且还从旅游局那边获得一些资源帮助，丰富了礼盒的种类。
    方案又进行了几轮优化，最后定稿后，项目立马进入的筹备工作中。
    因为国内目前没有现成大火的直播众筹平台，陈经理只能在现有的几个直播带货平台上找主播，然后为此定制个众筹项目，以及选择众筹平台的供应商，在这些商务事宜谈妥之后，再由江晓晓安排人员提交资料、审核，以及宣传。
    时间很紧迫。
    如今已经十月了。
    明年年初就要进行试验号第一次飞行了，市场部必须在试验之前就完成第一阶段众筹。
    而年底又是电商的旺季，双十一，双十二，年货节等等，江晓晓想借着几个大促的流量，打爆这个众筹项目，所以工作刻不容缓。
    而这时候，研发的发动机也到了最后试验的关键一步。
    江晓晓把众筹的事情安排好之后，就出差去了晋城跟踪报道试验。
    不仅她很拼，工程师们更拼。
    试验顺利的背后是他们默默的奉献。
    他们每天在荒无人烟的试验场里待上12小时做试验，三餐吃外卖，出了测试数据就开始分析问题，联系海城的研发团队进行设计修改，再返回晋城工厂修改硬件。
    让江晓晓惊讶的是，之前大批裁员并没有对研发团队造成影响，她发现这里的工程师同时精通了硬件和软件两种技能，一个人能抵两个人，甚至三个人用。
    作为理工科出身的她，知道这是非常困难的事，但的的确确就在自己眼前发生了。
    她看着他们第一晚通宵改了发动机里的涡轮泵，第二天晚上又调整了控制系统的软件，仅仅用了三天两夜就改好了一台新的发动机，就和拼玩具似的，这在外界看来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江晓晓惊叹，难怪这一次研发的时间压缩了这么多，这都是对技术人员超高要求下拼出来的！
    新的发动机重新进行了第二次试验。
    不料发动机不适应新换的材料，发生了爆炸。
    轰然巨响，火光升空，就像是好莱坞大片里的爆炸场景一样惊心动魄。
    虽然炸火箭是常有的事，但不经常观看试验的江晓晓还是被吓了一跳。
    当晚，她接到了祁长泽的电话，“有没被吓到？”
    两人一直各自忙于自己的工作，一个克制，一个腼腆，私下交流并不多，所以这个纯粹关心的电话打来时，江晓晓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她怕对方担心，所以故作轻松地说道：“还好啦，又不是第一次见。”
    对方却沉声道：“可我被吓到了。”
    江晓晓纳闷：“诶？你又不在现场，为什么会被吓到？”
    祁长泽似是叹了口气，语气满是关心，“就是因为不在你身边，不知道状况，所以更担心。”
    江晓晓贴着手机的耳朵一下变烫了。
    “好，好嘛……”
    不要说这么令人害臊的话啊，她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在沉默数秒之后，祁长泽说起其他，“等你回到海城，大概要年底了。”
    又要年底了吗？
    和祁长泽回家过年的事就好像不久前才发生的，怎么这么快又一年了。
    江晓晓不禁感慨：“这一年过得好快。”
    那一头的祁长泽不知道为何沉默，过了几秒，才再次发声。
    他向她发出了邀约，“一起跨年吧。”
    江晓晓半分矫情也没有，轻轻地笑了声，“好啊，等我回去。”
    对方柔声道：“嗯，等你。”
    这一晚的梦，是江晓晓数月以来做的最甜的一个，直到她醒来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唇角在上扬。
    自从祁长泽说一起跨年后，她每天都在倒计时回去的日子。
    这边试车试验在经过了数次失败，改进，失败，再改进之后，终于在200秒试车成功的三个月后，刷新了记录，通过了500秒试车试验。
    试验圆满成功，研发进展重大突破，下一步将装配在窜天猴三号试验号上，准备升空！
    而江晓晓的直播众筹项目也借着双十一、双十二的流量，获得巨大成功，因为馅饼本身定价也不贵，降低了参与门槛，加上主播带货能力，大家抱着猎奇的心理也就买了，仅仅两次直播就完成了200万的众筹目标，要不是火箭装不下更多的馅饼，他们还能再筹更多更多的钱，网友的热情实在太高了。
    江晓晓本想把第二阶段众筹提前，一次性赚足大笔资金，但祁长泽认为不妥，一来第二批馅饼要等很长时间才能升空，这期间会有大量售后问题，因为多数人是冲动消费，其次物以稀为贵，才能达到饥饿营销的效果，这也是为第二阶段众筹蓄力，现在的热情，将会成为到时的爆发力。
    江晓晓虚心受教了，到底还是他的经验丰富。
    众筹完成后，第一批馅饼礼盒排期生产，将随着窜天猴三号试验号一起升空！
    江晓晓完美地完成工作之后，终于在12月31日傍晚回到了海城。
    祁长泽说要直接来飞机场接她。
    但江晓晓拒绝了。
    她在西北油头垢面了数月，是不可能见他的，更不可能直接和他跨年！
    她必须回家洗头洗澡，然后好好打扮，再画个漂亮的妆才行！
    祁长泽笑笑，随了她的意，“那我去你家接你。”
    “嗯！”
    ……
    等到江晓晓打扮好出门时，祁长泽已经在她小区门口等着了。
    直到看见她出来，他才从车里出来。
    他身型修长挺拔，气质优雅矜贵，光是远远地瞥一眼，就足够引人注目，更别说再看清那张足以令所有女生一见钟情的脸，没几个人不心动的。
    而此时此刻，这个让整个海城名媛都倾心的男人，正注视着她。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往上勾起，而他的眼里除了她，再没别的风景。
    江晓晓被他望得害羞了。
    幸好今晚的月色遮掩了她泛红的脸蛋。
    祁长泽为她拉开副驾座的车门，“上车吧。”
    江晓晓紧张的情绪缓了下来，她坐进车里，“我们要去哪里吃饭？”
    祁长泽：“世贸。”
    江晓晓嗯了一声。
    这里是海城跨年最热闹的地方了，有音乐派对，还有限时烟花秀。
    当二人吃完饭出来时已经不早了，一楼音乐广场上此时就是一个大型DJ蹦迪现场，电音狂欢，灯光盛宴，充满了年轻、时尚、狂野的气息。
    舞台上的乐队弹着乐器激情演唱着，舞台下的观众挥舞着荧光棒尽情释放，整个广场是一个大型灯光秀现场，3D投影的视觉效果极其震撼。
    江晓晓从未置身在这么激情的环境里，她的血液都快被这嗨翻天的电音沸腾了。
    快要0点的时刻，全场跟随大屏幕倒数十秒。
    DJ用音乐点燃节奏 。
    “十……”
    “九……”
    ……
    气氛沸腾到了顶点，江晓晓仰起头，笑盈盈地说道：“祁长泽，我有个新年礼物要送你。”
    祁长泽从未见过她如此耀眼的笑。
    那些扫射的镭射光在她脸上变幻着五彩斑斓的颜色，却都抵不过她眼里如繁星璀璨的光。
    这一刻的她，不复往日腼腆矜持，而是明艳动人。
    “五！”
    周围声音太大了，祁长泽几乎听不见她说什么，他俯下身，把耳朵凑上去，问道：“什么礼……”
    物字还没问出来，江晓晓便是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又害羞地迅速退开了。
    “四！”
    祁长泽微愣，随即连表情还未来得及变化，他便将那害羞的人揽进了怀里，扣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吻住。
    “三！”
    江晓晓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后左手与他十指相扣，主动又生涩地回应着他的吻。
    “二！”
    “一！”
    整点一瞬，夜空被五光十色的烟花点亮。
    光影碎片落在了紧密相贴的二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在一起了哈哈哈，周二发结局啦
    感谢纪珩?和题桥两位小可爱的营养液
    第六十四章
    烟花落幕的时候, 二人才分开。
    两人皆是脸红心跳，气喘吁吁，望着彼此的眼神却是迷离又欢喜的。
    祁长泽笑着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江晓晓双手环住他的腰，侧脸贴在他起伏的胸膛上, 红着脸，喘着气, 却是一直在笑。
    不同于上次亲吻的忐忑, 此时的她完全是心甘情愿, 甚至是意-乱-情-迷的，心里满满是愉悦与喜欢。
    想想这一切实在太不可思议。
    天呐，她竟然和大名鼎鼎的祁长泽在人海中，冒着被认出的风险拥吻，这太刺激！
    她又是羞涩又是兴奋，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她亦能感觉到祁长泽的心跳也在扑通扑通狂跳。
    结果却是越听他心跳怦怦，她越是兴奋个不停。
    能得到这样一位人物的喜欢，能让冷静理智的他因为自己而变得冲动不理智, 她是多么幸运的人？
    真的是做梦都要笑。
    跨年活动结束后，祁长泽还没亲够自己的女朋友，就不得不把她送回家了。
    虽然他很舍不得，但他还记得她今天才从晋城回来, 下飞机后都没休息就来和他约会了。
    不过即使这样，两人还是墨迹了一会，江晓晓回到家时, 已经一点多了。
    江晓晓睡到第二日十点才醒。
    也许是昨晚的行为太过刺激，她醒来时的大脑是空白的，就好像选择性失忆了一般，她只记得自己匆匆忙忙从晋城赶回来海城，再之后与祁长泽相处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直到看到他给自己发了一条微信。
    【我今天去A市，下周三回来】
    她还纳闷了下，他为什么要和自己汇报行踪？
    反应迟钝了几秒，她才意识到他这是在尽男友之责。
    她已经不是单身狗了&gt0&lt
    赶在26岁的最末几秒钟，她脱单了。
    脱单对象是那位被喻为千万少女的国民老公，海城单身贵公子TOP1的祁长泽。
    江晓晓害羞地用被子捂住自己，又激动地用脑袋拱了拱枕头。
    她给祁长泽发消息：【我可以发朋友圈嘛！】
    祁长泽：【什么？】
    江晓晓：【就是我们的事！】
    祁长泽：【随你高兴】
    江晓晓真发了，不过设置了分组，她暂时还不想在公司公开这件事。
    【我！脱！单！了！男朋友是祁长泽！~(≧▽≦)/~】
    原以为会收到各种震惊，恭喜什么的评论。
    然而事实是：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哈哈哈哈哈恭喜你加入祁长泽老婆团】
    【情敌拔刀吧！】
    【祁长泽吗？prprpr】
    【没图没真相，说个JB】
    就连悠悠和梨子都在哈哈哈哈她，说她天天对着祁长泽，终于也被美色所惑沦陷了。
    江晓晓惊得目瞪口呆。
    她把截图发给了祁长泽，【竟然没人信！】
    一！个！也！没！有！
    这！不！科！学！
    祁长泽：【哈哈】
    他又发了一条：【那就有图有真相，等我回来拍】
    江晓晓捂脸。
    要真这样正儿八经发一张情侣照，她反而不好意思发了。
    太羞耻了(*/＼*)
    ***
    在一起后，两人依然聚少离多，虽然江晓晓能在公司见到祁长泽，但他的时间全被工作安排满了，根本挪不出一点来约会。
    对江晓晓来说，能单独相处几分钟就算约会了。
    元旦之后就要春节了。
    江晓晓问他今年要不要和她回家，祁长泽说不去了，研发团队的大家今年都也没回家过年，他作为领导，理应与大家一起奋斗，而且他之前做的局已经准备收网了，现在是关键时刻，总之他没法给自己放假。
    江晓晓乖巧地应了一声好，然后说道：“那我也不回去了，陪你。”
    祁长泽揉揉她的头发，笑道：“不用，你回去陪家人吧，去年你都没回家过一次，他们也想你的。”
    他羡慕她有亲人牵挂，所以不想打扰他们的团聚。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的身份与去年不一样了，作为男朋友去女方家过年的性质也完全不同，他希望当他以这个身份上门的时候，是风光体面，能给女朋友长脸的，而不是现在这样落魄。
    江晓晓权衡了一下，“那我早点回来。”
    她曾经在心里答应过他，不会再丢下他，她不能食言啊。
    祁长泽微微一笑，“好。”
    然而她还是没有提早回来，因为祁长泽初三去了A市。
    这段时间，他频繁去A市出差。
    等到江晓晓回到海城时，时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春节长假之后，股市大盘一开，就精彩上演。
    祁氏集团股票大跌！
    一连好几个跌停！
    其实这并不是毫无预兆的。
    这几年祁氏集团经营不善，看似固若金汤的防守，早就脆不能挡了，当南方市场受到秦氏集团的冲击时，所有内外问题都集中爆发了。
    如今集团辉煌气势的大楼门口躺满了催债的人。
    有些人自己不露面，让家中老人坐着轮椅来要钱，有些人拉着白底黑字的横幅，有些人带了电饭锅与生活用品，打算常住在大楼门口。
    与此同时，由于祁氏集团大规模拖欠员工薪资，海城法院现在也被祁氏集团承包了，祁氏集团申请劳动仲裁的人太多，法院不得不单独为他们开一个窗口。
    一时之间，海城老字号祁氏集团在百姓心中快要变成喊打喊杀的存在了。
    祁氏集团口碑急转而下，百年高楼危在旦夕。
    此时正值上班高峰期，江晓晓坐在拥挤的公交内就听大家在讨论祁氏集团。
    “干！祁氏集团又停牌了！”
    “最近谁买祁氏集团的股票，衰咯衰咯！”
    “去年就跑了，再不跑就要套住了！”
    “再跌下去会不会退市啊！赶紧割肉跑咯！”
    ……
    这场景和三年前多么相似。
    那时候也是春节刚过的时候，大家也是这样讨论着正安停牌，总裁祁长泽被逼让位，被踢出祁氏董事会，离开祁氏集团单干……
    如今祁长泽带着他的商业火箭项目依然还坚强地活着，并且事业蒸蒸日上，而祁氏集团这样的百年家族企业却是岌岌可危。
    大家看戏看得不由感慨，“天道好轮回啊，看苍天饶过谁！”
    江晓晓不由笑了。
    哪有天道，哪有苍天，祁氏集团变成今天这样，就是祁长泽本人一手做的局。
    她到了此时才真正明白祁长泽这个局做得有多大，他不止是要让他们失去一个职务而已，而是要让他们费尽心思抱守着养老的美梦破灭。
    江晓晓一到公司楼下，就见一辆昂贵的黑色宾利停在那，一群黑衣保镖簇拥着一个人下车，进了大楼。
    这派头这么大，这人是什么身份？
    江晓晓到了公司才知道，刚刚那人是祁长泽的大伯祁建军，亦是祁氏集团董事会一员，他此时正在总裁办公室与祁长泽谈话。
    祁氏集团的人怎么来了？
    这件事会不会与最近发生的有关？
    难道他们知道是祁长泽做的局？
    ……
    江晓晓盯着那紧闭的门，胡思乱想了一阵，又冷静了下来，只能等他们出来才知道。
    此时，六十多岁的老人就差没在祁长泽面前上演一场痛哭流涕，抱腿哀求的戏码了。
    集团生死一线，他不得不来求祁长泽回来接手家业。
    这简直就像是老太监恳求失散多年在外的皇子回家继承皇位似的。
    祁长泽却是装傻地笑了笑，“大伯，祁家人丁兴旺，想要那董事长位子的人也比比皆是，何况我爸我哥还没死呢，怎么也轮不到我吧？”
    祁建军痛心疾首地说道：“阿泽，现在有能力对付连弈的除了你，没有第二人了！如果你不出手，集团真的要亡了！”
    谁都知道祁长泽是老董事长一手栽培的，祁家上下那么多人，也真的只有他一人有这本事了！让祁长泽回来并不是祁建军一人的意见，而是祁氏集团董事会的意见。
    祁长泽好脾气地给他倒了一杯茶，笑得风轻云淡，“我现在工作繁忙，接管家业这种事真的有心无力。”
    只是当初说赶走就赶走，现在需要了又想让他回去接盘？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被这样挥来掷去？
    祁建军早就料到祁长泽的态度，但他没办法啊，只能低声下气地恳求道，“阿泽，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忙？我们都没做过伤害你的事，我也答应你，如果你回来接手集团，你要如何对付你爸和阿福我们董事会绝不插手！”
    言下之意就是这两人在集团的地位任由祁长泽摆布了，甚至踢出集团他们也不会多管。
    这话虽然没在董事会上明说，但也差不多意思了，董事会的意思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让祁长泽回来。
    祁建军认为祁长泽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牺牲掉两个无用的，换来集团转危为安，又有什么不可？
    然而，他做出如此大的让步，也不见祁长泽神情有所变化。
    祁长泽往后一靠，十指交叉放在交叠的大腿上，“大伯，别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辜，当初我遭遇那些事的时候，你们也没阻止啊，如果不是你们的默许，祁长福能为所欲为？既然这样，我又有什么义务帮你们养老？”
    祁建军沉默了片刻，仍旧不放弃，他深知打感情牌已经无用，继续以利益诱惑，：“回来继承家业对你也有好处，你的商业火箭项目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除了祁氏还有谁能给你？”
    祁长泽从善如流，“有啊，陷你们于水深火热的连弈给我啊。”
    他早就把祁氏集团“卖”给连弈了。
    祁建军说什么资金支持，和施舍一样，他根本不屑。
    那些资金他早就凭自己的本事抢来了，加上他们给祁母的4亿分手资产，他在祁家应得的财产差不多都在手里了。
    现在的祁氏集团就是个不值钱的烂摊子。
    接手是不可能的，他精心谋划这么久，就是为了让祁氏集团破产。
    祁建军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到底驰骋商场多年，很快明白了祁长泽的话，“这件事你有参与其中？是你联合连弈打压我们？！”
    祁长泽坦荡荡地承认，“对，是我，所以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帮忙的。”
    祁建军大怒，豁然起身，六十多岁的老人此时颤抖快要晕厥过去，“祁长泽你是不是疯了？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你怎么可以把祁氏出卖给他们！”
    祁长泽毫不畏惧他的威严，他收敛微笑，目光冷漠又凛厉，“当初你们让我身无分文，现在我让你们负债累累，这很公平，别忘了你们还害死我妈，我凭什么帮你们？”
    钱还有讨债一说，人命又该怎么偿还？
    祁建军的气势彻底被祁长泽压过，他在如筛子般颤抖了一阵后，浑身脱力地往后踉跄了一步。
    话到此处，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光是祁长泽与连弈任何一人，祁长福就不能对付了，更别说两人联手，祁建军深知大势已去，祁氏集团再无回天之力了。
    家族里长期以来对亲情的漠视，终究让这个最富才华的后辈背道而驰。
    ……
    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江晓晓就见祁建军走出来时犹如风中残烛一般，脸上是不加遮掩的绝望，完全不复来时的威风凛凛。
    不久之后，一则大快人心的消息爆出。
    因为祁氏集团财务危机，作为董事长的祁建平与其妻子几十亿资产全部被司法冻结，才刚刚上位成功的小三不仅没有享受到豪门的荣华富贵，还要跟着一起承担巨额债务。
    那女人如今估计要为自己与祁建平登记结婚的事而痛哭流涕了。
    难怪祁长泽当初那么爽快地成全了她，因为他从那时就已经开始布局如何让祁氏集团破产了。
    江晓晓再回想之前所有的事，大抵想明白了整个过程，让那女人上位是这一局至关重要的一步。
    祁长泽利用了小三上位的舆论导致股东会分裂，让秦氏集团有机可乘，搞垮了祁建平与祁长福，再利用夫妻连带责任，让那贪慕虚荣的女人承担了无法偿还的巨额债务。
    他当真是一个仇人也没放过。
    后知后觉明白自己又一次被当枪杆子使的女人，发了疯似的冲到了窜天猴科技来闹。
    警务员要来带她走，祁长泽不仅没让，还特意给她留足了发挥的空间，给她请了观众与媒体，让她在相机镜头与灯光下尽情释放。
    想让祁长泽变成笑话的人，自己却成了别人最大的笑话。
    最后，祁长泽还特别好心地亲自把她送进局里。
    他很无奈很无辜地叹息了一声，“我本来只是想让你欠点钱而已，没想到你还想坐牢，那也不是不可以，哎。”
    那女人扒拉在拘留所的栏杆上，朝着他歇斯底里地吼着听不懂的胡话，祁长泽却再不看她一眼，他弹了弹衣上并不存在的灰，转身潇洒离开。
    百年家族企业就这样在乱哄哄闹腾腾中，犹如大厦倾覆。
    而窜天猴科技即将腾飞而起。
    距离上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已经时隔两年了。
    窜天猴科技的火箭再次站在发射场上。
    发射前一刻，江晓晓悄悄与祁长泽说道：“成功了，你养我，失败了，我养你，你尽管上吧！”
    祁长泽被她逗笑，捏了捏她的脸蛋，“好。”
    西北试验场上，阳光明媚，风速3到4级，可见远远的热电厂烟囱冒出的白烟直直上天，风不大，是个非常适合发射火箭的天气。
    这一次发射的是窜天猴三号试验号，将要向大众展示火箭返回技术。
    一枚火箭垂直返回的技术有多难？
    让一只筷子落地时是竖立状态难吗？
    让一只筷子在狂风中，精准地落回原地，并且还是竖立状态难吗？
    这听上去就很不可思议，而窜天猴科技这两年来一直在攻破的就是这项技术。
    在经历了无数次飞歪、倒地、爆炸后，试验号腾空高度从2米，变成20米，200米，500米……直到今天，他们才有胆量展现给大众看。
    十秒倒计时。
    “十……”
    “九……”
    ……
    江晓晓与祁长泽在现场观察区，屏息凝视着遥远的火箭。
    荒漠的热浪滚滚而来，让地平线变得扭曲。
    江晓晓的心也被烧灼着。
    “三……”
    “二……”
    “一……”
    “点火！”
    在万众瞩目下，火箭喷发出火焰，气浪一圈圈地荡漾开。
    这枚身长8米的火箭在众人鼓掌欢呼中，缓缓升空，飞行到1000米高度之后，开始原路降落。
    直至快到地面的时候，在空中悬停了将近30秒变换推力，而后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落地偏差仅仅7cm。
    历经坎坷，不忘初心，他们终于成功了！
    国内首枚可回收火箭诞生了！这一枚火箭即将颠覆商业航天模式，开启发射火箭新纪元，震惊全世界！
    “啊啊啊啊啊！！成功啦！成功啦！！”
    “牛逼！！！！”
    “牛！！！”
    现场发出了排山倒海一般的欢呼声，那些男生们一边流泪一边大叫着，激动地都破了音。
    即使被人夺走了窜天猴一号与二号又如何！
    他们还能造出窜天猴三号！
    他们是打不死的小强！
    他们又站起来了！
    江晓晓激动地热泪盈眶，在众人抱成一团的时候，她也忍不住抱住了祁长泽，并且一时忘乎所以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二人皆是一愣。
    旁边几个不小心看见的男生也愣住了。
    江晓晓脸红了，心想完了，这一下关系要曝光了，她还没来得及问祁长泽该怎么办。
    张航就扑上来，啪叽一口也亲在祁长泽另一边侧脸上。
    “老大我爱你啊啊啊啊！！！”
    随后那群男生都扑上来，把江晓晓挤开了。
    “老大老大我爱你！”
    “老大我也爱你！”
    ……
    被前赴后继的男生们抱住的祁长泽一边气一边笑，他不得不伸手挡住他们凑上来的嘴，“走开，别亲了！”
    徐仗义哈哈哈狂笑不止，也冲上去一把搂住他，狠狠亲了一口，“祁爷爷，我也爱你，么么哒！”
    江晓晓瞠目结舌地望着自己男友贞洁不保，呆滞片刻之后，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她望着眼前打打闹闹的大家们，再望着远方成功落地的火箭，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路他们哭着笑着过来了，未来的日子，他们还将继续携手往前走。
    航天事业是一条漫长的路，她相信终有一天，他们能够拥抱上星辰大海！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完结啦！本章留言全部送大红包，是大红包哦！！！留言截止日期为13日中午12点之前！！大红包是补偿给免费追文的大家，到时候订阅一半章节，看番外就不会遇到防盗章了
    PS：我要休息一段，下周四开始更新番外，请大家不要错过甜甜的恋爱日常与超浪漫的求婚番外哦！！！
    感谢惨绿少年的营养液，么么哒！
    欢迎大家关注我的微博：晋江月轻梦
    欢迎大家预收我的接档文：《岑教授的小青梅》
    岑墨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智商超群，品学兼优。
    生活在他光环下的柳溪，仰慕他许多年。
    终于在高中时得偿所愿。
    然而，不到一个月，她主动提出了分手。
    因为对方太过高冷，就像一块啃不动的硬骨头，她决定放过彼此QAQ
    ***
    A大教授岑墨是公认最难折的高岭之花。
    博学多识，高冷禁欲，不近女-色，偏偏长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引无数女生追求。
    听说连隔壁戏院的校花都表白了，最后铩羽而归。
    众人十分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孩才能折下这朵高岭之花？
    后来，有人看见一贯冷静自持的岑教授，把一女孩从别人车里拉了下来，死死搂在怀里，哑声恳求道：“溪溪，不要和别人谈恋爱好不好？”
    第六十五章
    知道那种想要炫耀, 却没处炫耀的感觉吗？
    江晓晓和祁长泽刚在一起时，就这感觉。
    元旦那会，祁长泽出差了三天, 江晓晓独自兴奋了三天。
    就是那种什么事不做也兴奋，吃饭睡觉也会笑, 整个人在家傻不拉几地偷着乐。
    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心情，恨不得把微信里熟悉的人都点出来, 挨个发消息广而告之, 后来憋不住在朋友圈里炫耀了, 等着大家来八卦，结果一群人哈哈哈哈哈个不停，就是没人信。
    没有能够分享她这种心情的人，就连祁长泽也不在身边，她可憋坏了。
    对于新上任的男朋友，她一开始还是比较害羞的。
    第一天，她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他, 只在晚饭之后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你在干嘛呀】
    祁长泽在应酬，没看到消息，后来看见了, 直接给她回了个电话，“想我了就直接打电话，发消息的效率太低了。”
    开口就这么直白一句话把江晓晓闹脸红了。
    她轻声辩驳道：“又不是工作, 我就随便问问，看不到也没关系，你忙你的。”
    主要是打电话什么的，她还是有点害羞。
    “不随便……”祁长泽认真纠正她，“哪怕是一条无关紧要的消息，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才不是随便看一眼，可回可不回的……”
    江晓晓贴着手机屏幕的脸蛋热了。
    大概是觉得她反应还不够大，对方的话更露骨了，“我不想你发了消息，又空等着不知道什么回复的我，不能做到你想我时，随时出现在你身边，但可以努力做到随时接你电话。”
    江晓晓终于忍不住叫停了，“你，你你……你别说了……”
    刚说完，就听到手机里传来笑声。
    好了，她知道他又在故意逗她，哼。
    祁长泽听到她那一声哼，没忍住笑得更大声了，好没诚意地哄着她，“好，好，不说了。”
    哪怕没看到她，他也能清晰想象出她脸红跺脚的模样。
    光是想想就就觉得很可爱。
    电话结束后，江晓晓的脸蛋还红了好一会，一直到睡觉，她的心跳也没完全恢复正常。
    因为这个脸红心跳的电话，导致了她这一晚在梦里又和祁长泽亲了好几遍，甚至清早醒来时，她还觉得嘴唇微微发麻。
    春心萌动的江晓晓，第二晚大着胆子给祁长泽打了电话，她怕各种突发冷场或者忘词的情况，所以事先在小本本上做了一堆聊天笔记。
    【烘焙了一个芝士蛋糕，炫耀下厨艺】
    【看了一部电影，还可以问问他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问他今天干嘛了】
    【三餐吃什么】
    【海城和A市的天气】
    【实在不行就聊火箭！】
    结果聊到一半，祁长泽出声道，“你打草稿了？”
    江晓晓惊讶，“诶！你怎么发现的？”Σ(⊙▽⊙"a
    问出口时，她已经飞快将笔记撕下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这动作完全像是考试作弊被监考官看见时的毁尸灭迹。
    丢完之后，她动作有一顿，祁长泽又不在身边，她心虚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冷静地分析道：“话题转换的太快，听上去不像临时想的。”
    “而且……”他顿了一下，声音染上笑意，“记得以前怎么采访我的吗？你的语气和那时一模一样。”
    江晓晓扯着嘴皮，干笑了一声。
    再说下去，她那薄薄的脸皮又要被他说没了，所以祁长泽转开话题，反问她，“怎么想到准备这个？”
    江晓晓：“以前我大学室友打电话和男友分手，她说怕火气上来吵忘词了，所以直接打了一份分手稿，满满三页，把交往以来，男友的所有罪状列得一个不漏。”
    这回轮到祁长泽哑然了。
    江晓晓抿下唇，问道，“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呀？飞机还是高铁？我可以去接你吗？”
    祁长泽抱歉道：“是飞机，10点才到，你别来了，不然没法回去。”
    江晓晓算了算时间，从她家到机场要一个半小时，到时候回来没有地铁和机场专线大巴。
    她说道：“我可以打车。”
    祁长泽：“女孩子一个人打车不安全，到时候我还得想办法送你回来。”
    江晓晓瘪了下嘴，“好吧，那就后天见吧。”
    说这么说，心里不免生出了一丝失落。
    才刚刚在一起就三天没见了啊。
    但她又甩甩头，把这抱怨给甩走，什么时候她也变得这么粘人了？
    元旦放假的最后一天，江晓晓收到祁长泽的行程汇报，他刚刚抵达海城。
    过了两小时，她去卫生间刷牙，手机屏幕一亮，微信推送了一条消息。
    祁长泽：【睡了吗】
    江晓晓咬着牙刷，拿起手机打字，【在刷牙】
    祁长泽：【刷完牙下来吧】
    江晓晓眼睛瞪大，心里猜到了，但还是下意识要问他什么意思，消息还没打完，对方又来一条。
    【不过得快点，门卫只让我停十五分钟】
    没空墨迹了，江晓晓的动作加快，拿起杯子往嘴里大口灌水。
    “咕噜咕噜……”
    “噗！噗！”
    来不及清洁杯子与牙刷，来不及清洁水池，来不及换一套漂亮的衣服，江晓晓用毛巾把嘴擦干净就飞快出门了。
    连鞋都没换，就穿着棉拖鞋下楼去了。
    因为心情太过激动，下楼的脚步太快，几次差点踩空，即便心惊胆战，即便可能会摔倒，也没能让她放慢速度。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江晓晓以最快的速度从六楼跑到一楼，又跑到小区门口，整个人累得气喘吁吁，差点提不上气来。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门卫坐在岗亭里抽着烟，给她指了个方向，“小姑娘，你男朋友在那等着你了，不要停太久了，那不能停车的。”
    江晓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了祁长泽的车。
    暖色的路灯把白色车身照得铮亮，在空荡荡的小区门口极为显目。
    江晓晓一边喘着，一边和门卫说了一声谢谢，来不及调整呼吸频率，就胡乱地深呼吸几口，踱步迈向祁长泽。
    在她靠近时，车窗下降，那个她想念了几天的男人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黑夜的星星，落在他清秀的眉眼上，熠熠生辉，他笑起的刹那，世界仿佛亮了。
    江晓晓嘴唇微微发麻，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冒出昨晚梦里那些旖旎的画面，刚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怦怦加剧了。
    她绕到车另一头，坐进副驾驶。
    祁长泽打量着坐进他车里的人。
    借着车外的灯，他看见她发红的脸蛋，整个人喘得厉害，他伸手捋开黏在她脸蛋上的碎发，“你不用跑这么快，我可以死皮赖脸多待一会。”
    当然看到她这样迫不及待想见自己，他心里开心得很，旅途劳累在这一刻被粉碎干净，拖着疲累的身体跑来见她这一面，还是值得的。
    江晓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虽然很整齐，但毕竟是家居服，就这么大咧咧地穿出门不太雅观，而且头发也没梳，刚刚跑那么急，肯定已经乱得不能看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以这样乱糟糟邋遢遢的模样来见男朋友。
    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声音带喘，微微沙哑，“你……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祁长泽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
    女孩子的手比想象中光滑细腻，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
    他的拇指不由自主地轻轻摩擦了下她的手背，“我不想你失望。”
    江晓晓在被他牵手的刹那，心跳如擂鼓，被摸得那一下，心脏更是差点跳出胸膛。
    虽然已经是男女朋友了，但她面对他的时候，还是很害羞，害羞到不敢与他对视，光是目光的接触就让她心跳变快。
    她的脑子空白了几秒，才恢复思考，随即明白过来他是听出了昨天她语气里的失望。
    她明明已经掩饰很好了，可还是被他发现了，不过也是，就算听不出，他也会猜到吧。
    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失望，他就不顾自己辛苦，赶着来见她几分钟，她低头望着被他握着的手，手指微微弯曲，与他握在一起，“可是这样你很累啊，而且明天就见面了。”
    祁长泽拉近二人距离，另一只手捧起她的脸，“不一样。”
    江晓晓对上他那双如夜色深邃的眼睛，眨眨眼，“怎么不一样？”
    祁长泽沉声道：“难道你想在办公室……这样？”
    说着，他挑逗似的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江晓晓立马摇摇头。
    祁长泽笑起，弯弯的眉眼里，满是温柔，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蛋，像是在欣赏一件珍宝。
    虽然她看上去有点呆呆的，很羞涩的，但当他靠近时，睫毛不由自主地飞快颤动着。
    他亲了亲她的眼睛。
    江晓晓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乖顺地仰着脸，感受着他吻如密密细雨一般，从眼睛到脸蛋，到鼻尖，到唇上……
    他吻得很温柔，动作亲昵，撩拨她心痒难耐。
    在她被吻得意乱情迷时，她的贝齿毫无防备地被他顶开，一条湿热柔软的舌头进到了自己的口腔里……
    她紧张地抓紧了对方的衣襟，心跳越来越快，整个人被他带着一起卷入一个漩涡中，随着他沉沉浮浮，身不由己。
    在他给了自己一个缠绵的湿吻后，她迷迷糊糊听见他咬着她耳朵，嘀咕一声，“这么迟还洗头？”
    “……？”
    江晓晓睁眼时，殷红的嘴唇微微张着，眸子像是蒙了一层水雾，湿漉漉的，目光迷离的，还有几分没明白的迷茫。
    她没洗头啊，这几天放假，她偷了个懒，三天都没洗……头……了……
    想着想着，她猛然间意识到了是什么情况。
    所有的暧昧与旖旎，在这一瞬被破坏的干干净净。
    她惶恐地推开他的脑袋。
    在祁长泽狐疑的目光下，她面无表情地沉默了足足十秒之后，很委屈地说道：“下次你不要不打招呼就来了。”
    第六十六章
    江晓晓当晚做了一个噩梦。
    一开始仍旧是个让人脸红的梦, 她梦见祁长泽在亲她，只是亲到了一半，伏在她耳边的他, 忽然嗅了一口，“你的头好臭。”
    粉色泡泡瞬间被戳破。
    江晓晓惊醒了QAQ
    以至于第二天, 她就早早起床把头洗了两遍才出门上班。
    1月是海城最冷的时候。
    早上太阳还没升高的时候，户外只有七八度, 虽然没到零下, 但海上吹来的风, 带着冰冷冷的湿气，冻得人骨头都僵硬了。
    这种冷是靠衣服是抵御不了的。
    衣服能挡得了风，但挡不了湿气，不管穿了多厚的衣服，都被能湿气一点点侵入。
    江晓晓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公交站台上等车，风一吹，她冷得牙齿要打战。
    公交一来,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挤上了车。
    今天出门比平时早了半小时，江晓晓到公司的时候，只有研发那边的人多一点，其他部门几乎还没人到, 陈经理也刚到。
    她放下包，捋下头发笑道：“早啊，元旦去哪玩了吗？”
    江晓晓：“在家宅了三天。”
    陈经理：“今天有个三号产品的专家评审会, 你一会准备下。”
    她说着，就把录音笔递给江晓晓。
    江晓晓接过，“好。”
    公司陆陆续续有员工打卡进门，没多久，祁长泽也来了。
    他披着一件深色大衣，里头是西装与衬衣，臂弯里夹着笔记本电脑，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穿出了时尚男模的范儿，这个男人真的是极其赏心悦目。
    江晓晓以为自己天天对着他，已经对他的长相有点抵抗力，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带了男友滤镜效果，今天又突然觉得他帅了。
    陈经理抬头与他打招呼，“祁总早！”
    “早。”祁长泽应完之后，目光顺势落在了江晓晓身上，微微一笑，表情明显柔和了许多。
    看得江晓晓脸蛋一热。
    只是正常不过的问候，在男友滤镜加持下，多了暧昧色彩，顾及陈经理的存在，她只能故作镇定地回了一声：“祁总早。”
    祁长泽比她从容许多，他抬手看下手表，开始以公事公办的态度交代工作，“十点有客人来，你们让行政的人去打扫下大会议室，把那些花瓶搬走。”
    陈经理问道：“是评审会吗？我刚已经交代晓晓去准备了。”
    祁长泽看向江晓晓，“再多加点椅子，可能不够。”
    江晓晓：“好，需要拍照吗？”
    祁长泽：“要，但不要摆三脚架，也不要特意对着人正面拍，在旁边简单拍几张就好。”
    “明白。”江晓晓从容地起身，却是快步走开。
    不行了，光是和他说话就有点激动，这可怎么办？
    因为和祁长泽的关系从老板和员工多了一层男女朋友，导致她的心理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只是和他正常说话都能生出一种在偷-情的错觉。
    她深呼吸了几口，淡定，淡定啊，不能影响到工作了……
    ……
    十点，评审的专家来了，祁长泽与徐仗义亲自接待。
    江晓晓跟随他们进了会议室。
    由祁长泽开场介绍整个公司的情况。
    进入工作状态后的他是冷静稳重的，英俊的脸上没有太丰富的表情，然而看似温文尔雅，然而却透着不可亲近的疏离感，他的气场没有强势逼人，却是沉稳内敛，像是黑洞一般深不可测。
    清冷的声音在大会议室里响起。
    虽然有点冷，但音色清润好听，而且发言认真专业，很容易吸引周围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江晓晓坐在角落，笼罩在他耀眼的光芒之下，仰慕着他。
    啊！这光芒四射，众星捧月一般的男人就是自己男朋友！
    江晓晓看着看着，又没法淡定了。
    她发现要把老板与男朋友两个身份分开，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虽然理智上可行，情感上没法区别对待，除非她是个精分。
    祁长泽说完了，轮到徐仗义介绍窜天猴三号产品，江晓晓的目光还在他身上，就见他低头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几眼，打了几个字。
    然后，她的手机屏幕亮了。
    祁长泽：【别坐我对面，你的目光影响到我了】
    江晓晓囧了一下。
    她刚刚目光很明显吗？没有吧？她已经很注意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不对，他如果不看她的话，怎么会影响到他？
    所以没法把持住的，不止是她。
    一想到这么冷静稳重的外表下，原来是和她一样难以自持的心情，她竟像是偷偷吃了蜜一样开心。
    咳咳，不能开心的，她立马收起这不道德的心思，乖乖坐到他视野范围外去了。
    评审会结束后，江晓晓又忙着那批众筹馅饼生产的事，直到快下班才有时间写报道。
    祁长泽开完评审会就马不停蹄出差去了，晚上才回到公司，一进办公区就见江晓晓一人在电脑前认真工作。
    祁长泽：“加班？”
    江晓晓闻言回头，“在写评审会的报道，明天要发。”
    办公区气温很低，祁长泽见她时不时停下打字在搓手和气。
    他奇怪道：“怎么不开空调？”
    海城冬天不冷，一般公司的空调是没制热效果，但祁长泽有了九州神箭那会儿的经验，当初考虑到技术人员会经常加班，甚至通宵，所以特意装了可以制热的空调。
    他这么说着，就往前台走，准备替她开空调。
    江晓晓叫住他，“空调坏了。”
    祁长泽一看还真是。
    她那片区域的中央空调坏了。
    他问道：“早上不是还好的吗，怎么坏了？和行政说了吗？”
    江晓晓：“说了，下午就来看过了，明天修。”
    祁长泽嗯了一声，“那你怎么不去研发那？”
    江晓晓：“有点吵，影响我思路。”
    祁长泽蹙眉，她说得很委婉了，那岂止是有点吵。
    那些男主性格都很直爽，总是吵吵闹闹的，不是在兴奋地大叫，就是在生气地骂人，尤其是晚上别的部门都不在的时候，交流的声音更是肆无忌惮的大。
    “那来我办公室。”
    “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冻感冒了怎么办？过来。”
    江晓晓却是执拗地不肯接受这个特殊待遇，“其实还好啦，只是手有点冷而已，身上没那么冷，你看我穿很多了，你不是说公私分明的嘛，那就不要叫我进去了，被人看到也不好。”
    祁长泽定定看着她，明明可以找一堆反驳的理由，却因为那一句公私分明堵得说不出口。
    不光是她，他自己也很难在对待她的时候，区分自己到底是老板身份，还是男朋友身份。
    作为老板，是关心过头了点，但作为男朋友，这一点还不够。
    祁长泽站在原地，紧抿着唇，过了许久后，直接进了办公室，再出来时，他手里多了一条绒毯，“拿去吧。”
    江晓晓微微一笑，把双手和键盘都藏在了绒毯下，正正好保暖，“谢谢，很实用。”
    祁长泽：“等会我送你回去。”
    江晓晓没再拒绝，她有预感自己再拒绝下去，男朋友要黑脸了。
    ***
    春节之后，江晓晓回到海城不久，四处见到商家的情人节广告。
    这周三就情人节了。
    但她很犹豫要不要过，这段时间祁长泽是真的忙到抽不开身，因为祁氏集团最近股票震荡厉害，他要应付祁家那些人。
    前些天，他的大伯亲自来到窜天猴科技求着他回家接管家业，却被他冷漠地拒绝了。
    江晓晓想他最近烦心事太多，所以深思熟虑后，决定不提情人节的事。
    只要她不提，他就不会感到困恼吧。
    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祁长泽当天主动和她道了歉。
    江晓晓腼腆地笑道：“没关系啊，那我陪你加班，只要是在一起就是约会，在哪里，做什么都无所谓。”
    她都不知道这么肉麻的话是怎么从自己嘴里跑出来的，说完之后她自己愣了一下，然后脸蛋就烧起来，瞬间变红了。
    她忍不住捂住了脸，发出呜呜的声音。
    祁长泽低低笑了一声，“好，你说的。”
    江晓晓还在捂着脸，胡乱地点下头。
    祁长泽：“那陪我在办公室加班。”
    他停顿了下，倾身凑近她，温热的气息吹在她耳朵里，“我说的是，我的办公室。”
    江晓晓捂着脸的手又忍不住五指张开，把耳朵也捂上。
    说好的公私分明呢！这是得寸进尺了吧！
    醒悟过来自己中了他的圈套后，她纠结了一下，心想又不是没在他办公室工作过，算了算了，今天情人节，那就破例一回好了！
    一开始她还担心两人共处一室，祁长泽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但显然没有，他很有职业感，一旦工作就不会分心，江晓晓坐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几次偷窥，都见他在认认真真地敲击笔记本键盘，原本心猿意马着，也渐渐收回心思，开始做自己的事。
    安静的办公室内，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鼠标点击声在响。
    等到祁长泽把工作处理完了，已经快十点了。
    他盖上笔记本，叫了江晓晓一声。
    江晓晓抬头，“好了？”
    祁长泽嗯了一声，“过来。”
    江晓晓放下电脑，走到他身边。
    他坐在老板椅上，忽然笑着拉住她的手，将她往下一带。
    江晓晓被他大幅度拉弯了腰，她的身体失去重心，下意识把手搭在了他肩上支撑，然而还是猝不及防亲在了他嘴上。
    准确地说是他自己主动凑上来给她亲的。
    他坐着仰头，而她站着俯身，这样姿势的亲吻，颇像是她屈尊降贵赏赐的。
    “不要脸……说好不在办公室……唔！”
    江晓晓羞赧地想要起身，后脑勺却被他抱住，重新压了回来。
    “对不起，没忍住。”
    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动作却没停。
    没想到这人也有这么无耻的一面。
    江晓晓挣扎了几下，被迫顺从了。
    这个姿势真的很像她在主动。
    祁长泽稍稍离开了点，唇角微翘，“给你一个东西，在我右侧口袋里，自己拿。”
    “什么？”
    “自己拿。”
    “你不能拿吗？”
    祁长泽动了动抱在她后脑勺的右臂，又凑上来亲着她的唇角，厚颜无耻地回道，“在忙。”
    在忙着什么？忙着亲她？？？
    江晓晓眉头微蹙，一边承受着他的亲吻，一边摸向他外套右侧口袋里。
    这个倾身的幅度还不够，她手够不到，又往下倾了点，人也更往祁长泽身上贴。
    随着她降低高度，祁长泽的吻从她的嘴，移到了她的耳朵。
    他的吻就像火苗子似的点在她皮肤上。
    又痒又热，烧得人力气都蒸发了。
    江晓晓几乎是软趴趴地半躺在他怀里，明明可以一下摸到他口袋的，偏偏被他扰得晕乎乎的，一只手死死抓住他的肩膀，一只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着，愣是半天没找到口袋在哪儿。
    然而她那只乱摸的手却是撩得祁长泽难以克制，他另一只手从她胳膊滑到后腰，将她抱住，用舌尖撬开了她的贝齿，不似以往的温柔，带着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像是在霸道掠夺着……
    他吻得越凶，江晓晓就越晕……
    在她几乎要哭着放弃的时候，终于摸进了他口袋里，找到了一个冰凉的金属物品。
    细细长长的。
    这个大小和形状，应该是一支口红？
    江晓晓拿出来一瞧，是一支唇膏，她啊了一声，红扑扑的脸蛋上掩不住惊喜之色，“啊，是这个唇膏！你怎么知道我想要？”
    祁长泽的气息不稳，怜爱地抚摸了两下她的后脑勺，沉着沙哑的声音问道：“喜欢吗？”
    江晓晓害羞地点点头，呢喃道：“喜欢。”
    前阵子在直播间看到这个唇色，本来想买的，只是犹豫了一下买了另一个唇色，但是其实还是很喜欢的，能一下拥有两个真是太美好了。
    祁长泽见她是真喜欢，心情也变得很好，“喜欢就好，我可不想你在回忆起我们第一个情人节时，我穷得连个礼物都买不起。”
    江晓晓俯身半靠在他怀里，只靠着她那只放在他肩上的手支撑，一想到这还是办公室里，她抱着自己的老板……太禁忌太羞耻了！
    她猛然挣脱起来，“那，那个……我也有个礼物要给你。”
    说着就像落荒而逃似的，飞快跑到沙发那，在自己包里掏啊掏啊，掏出了一个扎着紫色蝴蝶结的罐子，双手奉上，“送你。”
    祁长泽没想到她也准备了礼物，好奇道：“是什么？”
    江晓晓的脸蛋还红着，声音勉强镇定了一点，“你拆开看看。”
    祁长泽打开罐子，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而且全是心形。
    江晓晓紧张地把双手背在身后，垂着脑袋，但还是忍不住掀起眼皮看他的反应，“是我做的，希望你……每天都甜甜的。”
    这句酝酿了好久的台词在说出口的刹那，肉麻到她又想捂脸。
    她又飞快窥了眼他的脸色，“喜欢吗？”
    祁长泽给出肯定的答案，“喜欢。”
    江晓晓重复了他刚刚的话，“喜欢就好，我可不想你在回忆起我们第一个情人节时，我穷得连个礼物都买不起。”
    祁长泽微愣，蓦地笑出声。
    原本是有点自卑和自嘲的，但被她这么一打趣，心上的阴霾就被吹散了。
    就连这个礼物也是……
    明明早准备了，现在才拿出来，是怕他没有准备礼物，反而伤了他自尊了吗？
    她真的是很细心很体贴，为他考虑得这么周到。
    看见祁长泽露出个明晃晃的笑，江晓晓眼角上翘，抬起头，声音响亮道：“情人节快乐啊，祁长泽。”
    刚说完，她再次一声惊呼，整个人失去重心，坐到了他大腿上，被他完完全全地抱住。
    祁长泽勾起她的下巴，目光缱绻地吻了下来，“情人节快乐。”
    他想，只要是和她在一起，每一天都会是甜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520这天发这章，好像灰常适合哦！
    大家520快乐，我今天收到玫瑰了，你们捏？嘻嘻嘻嘻！
    上一章说前十送红包，结果只有三条评论，我太尴尬了，竟然红包都发不出去，你们都不爱我，不给我留言了，我好桑心啊
    第六十七章
    第二天到公司。
    刚打卡进门, 就听见走在前面几个研发团队的男生的对话。
    一个声音神神秘秘地压低说道：“我昨天看到江晓晓进了老大办公室很久都没出来，你们说他们在干嘛？”
    江晓晓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放慢脚步。
    她昨晚进办公室的时候, 明明很仔细地看过周围没人，怎么还是被人看到了？
    这下完了, 她在里面呆了一个晚上，怎么也说不过去, 他们会不会脑补出一辆污污小火车来？虽然没有, 但……
    一想到在那庄严肃穆的办公室里, 堆满了文件的办公桌前，被祁长泽抱在大腿上亲的画面，江晓晓紧张地快要不能呼吸了。
    “还能干嘛，肯定是看文章啊。”
    “要这么久，老大亲自批改吗？一整晚都没出来啊。”
    “这时间的确不符合逻辑，难道说……”
    “有问题。”
    “该不会是……！”
    江晓晓提心吊胆着。
    “老大该不是偷偷给她考-试-答-案吧！”
    ？？？
    ？？？？
    另一个男生附和道：“对啊！下周就要技能考试了！”
    江晓晓双唇微张，哑口无言。
    她就不该对这些男生抱一丁点希望的。
    她松了口气，然而一口气还没放松彻底, 又听到有人反驳，“不可能，老大怎么干这种龌龊事，而且给答案为什么要在办公室呆这么久？直接发电子版不是更方便？”
    江晓晓又紧张了起来。
    这些人情商低, 但智商不低啊，看了来真要瞒不住了。
    此时她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呼啸着攀上顶峰, 又呼啸着冲下谷底，此时又急速往云霄冲……
    她的呼吸快了，血压高了，肾上腺素飚了……
    “那就是在给她开小灶，偷偷划重点了！”
    “诶！很有道理啊，所以才要待那么久。”
    “不过他们市场部的题应该没我们难吧吧，我好怕设计题啊，去年设计题我才拿了3分……”
    “我也是啊，那个飞行器的设计题不知道是哪里找来，我拿去问航院的学弟也不会！”
    “我觉得我们也有必要去找义哥划重点吧！”
    ……
    听着他们越聊越偏的话题，见着他们渐行渐远的人影，江晓晓风中凌乱的身子要倒了下去，她无力地往旁边一抚，正正好抓住了旁边人的衣袖。
    她忙说对不起，仰头看清是祁长泽。
    他冷淡的面目，唇角抽了抽，“看来这次发射成功后，可以安排第二期情商培训课了。”
    江晓晓噗地一声笑出来。
    翌日清早，江晓晓收到祁长泽的微信，【今天穿什么衣服？】
    江晓晓：【？】
    祁长泽：【来张自拍】
    江晓晓：【要自拍就直说（&gtд&lt)】
    她出门前拍了一张发给他，等她到公司见到了祁长泽，发现他穿了和自己同风格搭配的衣服，都是呢大衣加圆领毛衣，只不过他是深色系，她是浅色系，如果两人不站在一块还好，一旦站在一起，就会有超强的CP感。
    啊啊啊啊啊……在办公室玩这么刺激的吗？
    江晓晓惶恐不安地给他发微信，【不要这么高调，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啊！】
    祁长泽：【你不喜欢？】
    江晓晓：【你自己说过公私分明的！】
    前天晚上就算了，情人节破了个例，现在大白天还这样，她觉得祁长泽这么理智冷静的男人不该是这样的，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挺克制的嘛，现在怎么骚操作一套又一套的？
    祁长泽：【这和工作有什么关系？】
    他又锲而不舍地追问，【所以喜欢还是不喜欢？】
    江晓晓憋了几秒，才红着脸，没羞没臊地回道：【喜欢】
    打完字就忍不住捂了脸。
    嘤！(*/＼*)
    江晓晓又问道：【可是被发现怎么办！】
    祁长泽：【可能吗】
    三个字透着对那群直男的深深鄙夷。
    祁长泽：【要发现的早发现了】
    比如陈经理……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江晓晓卒。
    她不知道这些男生可以愚钝到什么境地，直到数月之后，窜天猴三号试验号发射成功了。
    她情不自禁地当众亲了祁长泽，这些人竟然还没醒悟。
    他们的反应，救了她一命。
    江晓晓突然就觉得，其实这群男生情商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也未必是坏事，至少对她来说是好事。
    偷偷和老板谈恋爱这件事本是如履薄冰，这些男生的态度反而成了保护伞。
    她甚至想着，如果换了一批正常点的同事，她敢和老板谈恋爱吗？
    肯定不敢！死也不敢！白送她一个祁长泽也不敢！
    她这人胆小且怂，做不来这样刺激的事。
    ***
    试验号发射成功当晚，庆功宴结束之后，有些人觉得还不尽兴，又结伴去唱K。
    好不容易有了私人空间的祁长泽当然不想去，但盛情难却，加上江晓晓也去了，他只能捧场一下。
    十几人包了个包厢，那些人争先恐后地开始点歌。
    人事行政总监李萍第一个抢过麦克风，随着音乐前奏摇摆起来时，男生们就发出了嗷嗷叫声，“萍姐，我们还是纯洁孩子！不要搞黄-色！”
    而当李萍用海城方言唱出第一句时。
    “Oh la la la la la……阮想要等你一句……”
    那些男生叫得更厉害了，“搞事搞事！”
    江晓晓不明所以，这首歌听着并不黄色啊，怎么这些人反应这么大？
    她弱弱地问了陈经理。
    陈经理含蓄地笑道，“KTV里某种尺度很大的游戏开场歌。”
    江晓晓：“……”
    手机振动一下，她低头见祁长泽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广场舞而已】
    江晓晓惊讶地抬头，透过忽明忽暗的光线，望向坐在她斜对面的祁长泽。
    此时的他刚放下手机，抬头与身边的徐仗义交流，一脸正经地不像是与她发过消息。
    李萍开场炒热气氛后，研发团队的马晓婷又来了一首抖音神曲《爱情的骗子我问你》。
    当她用海城方言唱起第一句话。
    “讲什么我亲像天顶的仙女……”
    那些男生再次反应激烈。
    “原来你是花言巧语真情你骗骗去……”
    “啊 我问你啊我问你你的良心到底在哪里……”
    ……
    马晓婷唱得十分大声，那狰狞的表情真的像在怒骂一个渣男。
    江晓晓又一次不明所以，倾身靠近陈经理，虚心求问。
    陈经理哎了一声，“上个月男友嫌她加班太多，和她分手了，后来她发现男友早就劈腿公司女下属了。”
    江晓晓同情道：“妈呀，渣男，太惨了。”
    她刚感慨了一声，手机又振动了。
    祁长泽：【她前任更惨】
    江晓晓又一次抬头望向他，此时他身旁的位子已经空了，他一人低头看着手机。
    因为周围吵吵闹闹着，他就算过分关注江晓晓，也没人能察觉出异样。
    江晓晓：【囧，隔着这么远也能听到我说话吗？】
    不能啊，这麦克风声音这么大，怎么可能听见她说话？
    祁长泽：【看你表情就知道了】
    江晓晓忍不住好奇道：【怎么惨了？】
    【一开始那男的死不承认自己劈腿】
    【研发团队的人就帮她入侵了那男的电脑找证据】
    【马晓婷知道那男的每周二要拿笔记本去公司开会，所以把他桌面改成了小三的□□】
    【开会那天，小三也在会议室】
    【笔记本连了投影仪开机，剩下你自己想】
    江晓晓想象了一下那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她又好奇了，【没想到你也这么八卦！】
    吼吼！表面正经严肃的人，私底下也这么八卦！
    祁长泽不以为然地回复。
    【知道员工的任何情况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感情问题也会影响工作，我当然有权了解】
    江晓晓：【哦，你说得对】
    祁长泽又发来一条，【想听我唱歌吗？】
    诶？！
    江晓晓玩笑道：【唱情歌吗？】
    本以为对方不会答应，没想到秒回道：【满足你】
    还没等她回复，包厢内突然起哄声大了。
    因为歌曲已经到了《爱拼才会赢》，那些人开始起哄让祁长泽唱了。
    “老大老大来啊！”
    “我知道老大每次都是唱《爱拼才会赢》，所以给你点了！”
    “来吧，麦克风给你！”
    ……
    祁长泽笑了笑，“那你们要失望了，这次我不唱这首，不然你们要误会我只会这一首。”
    “诶？！”
    “好啊好啊！”
    “老大你要唱什么？”
    祁长泽从容地拿过麦克风，“切歌，下一首就是。”
    众人吹哨起哄着切了歌，看到歌名时，惊得下巴掉了一地。
    “小姐请你给我爱？！”
    “卧槽？卧槽！卧槽！！老大！这是你点的？！”
    “老大竟然唱情歌！！！”
    “啊啊啊啊啊啊啊！刺激啊！老大要唱情歌！！！”
    ……
    徐仗义大笑着猛拍了两下他的后背，“祁长泽你不是吧！哈哈哈哈行啊你！”
    江晓晓也惊地瞪圆了眼睛。
    完全没想到祁长泽来了这一套。
    这还是一首男女对唱的情歌。
    徐仗义囔囔着，“快来个女的和他对唱啊！”
    其他人笑笑摇头。
    靠，这首歌哪个年轻人会唱？
    虽然祁长泽年轻，但这歌品位和公司里那几个四五十岁的人是差不多了。
    在场会唱的也只有李萍，但她笑着摇手，“别别别，祁总肯定嫌弃我这老太婆！”
    陈经理轻轻拍了江晓晓一下，笑得暧昧，“怎么不上？”
    江晓晓红着脸，“我不会啊！”
    别说压根就不会唱这首歌，就是会她也不敢上啊！
    祁长泽在欢脱的前奏中，淡定起身开了口。
    “见面几落摆当做不熟识  实在不应该，想看觅你想看觅我对你怎样关怀……”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唱方言的歌更是有种特殊的吸引力，所以当他开口，在座的年轻女生们都尖叫了，“哇！好好听！”
    她们望向他的目光都直了，全是花痴脸。
    江晓晓囧。
    而当他唱到高潮那一句，“小姐你请给我爱……有你在身边，我的心就充满了爱的光彩……”
    全场气氛达到了最高潮，吹哨声，起哄声震耳欲聋。
    那些女生更是要被迷晕过去了。
    这他妈谁能扛得住？
    更别说祁长泽唱这句话时，似无意地转过身，直接对着江晓晓，面带微笑地唱出来。
    江晓晓的心脏要被他刺激出毛病了。
    啊啊啊啊啊！
    她的内心发出了土拨鼠尖叫着，偏偏她面上还不能表现太激动，只能和那些女生一样反应。
    当他这一首歌唱完，显然大家是意犹未尽的，又吵着让他再来一首。
    祁长泽露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好吧，再来一首，最后一首。”
    江晓晓心跳难平，心想今晚的影帝非他莫属了。
    他又献唱了一首情歌《爱你的理由》。
    “找一个爱你的理由，我爱你到日落，找一个爱你的理由，不在乎爱变薄，让我陪在你左右……”
    比起刚刚欢脱的一首，这首有种淡淡的忧伤，更打动人心。
    尤其当祁长泽用低沉清冷的嗓音把男女歌词一起唱了的时候，就像在与江晓晓诉说自己的深情与痴心。
    江晓晓的泪点本来就很低，现在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忍不住要往外冲。
    这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浪漫！她要死了啦！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