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玛丽苏文后男主和我He了》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穿进玛丽苏文后男主和我He了》作者:旧唐 文案: 一朝误入玛丽苏纯情校园文,成为本文最苦逼的垫脚石男二。 给他介绍这本书的女同学如此评价这个人:“女主备胎,男主对手,炮灰之王,盛世苦逼。” 女主角蒲怡然站在他的桌子旁边,“向渝,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我给你补个习吧。” 向渝啪地一声打开了书,“天气预报说了,今天下雨,不宜出行。” 书里的炮灰先生蹲在他面前威胁他,“知道这是什么吗?你想好再说话。警告只说一遍,不要再打蒲怡然的主意。” 向渝抬起一边眉毛,眉眼凌厉,“真的吗?” 向渝挽了挽袖子,炮灰被捶的嗷嗷叫。 书里的男主角面无表情的站在他床边,“早上六点起来,背半个小时的英语单词,之后十五分钟的古诗词,上课之前抽空做一套数学习题,课间十分钟整理错题...” 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向渝:“......。” 不久后,向渝坐在楼梯上,左手拿着一瓶饮料,偏头往左边看,“我不想学习了。” 男主角沈崇翻了翻他最近的成绩单,耳侧的头发挑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听见这句话顿了顿,转过头来,忽地一下掌住了向渝的后颈。 脸颊近在咫尺,呼吸相互交错,向渝脖子一下就红了,沈崇贴着他的脸,亲了一下他的耳朵,语气低沉,“不要做梦,好好学习。” 向渝:“......” 校园纯情文,卷毛攻X跳脱受 排雷:无脑小白文,逻辑有时候会出现bug。不喜请直接点叉,作者玻璃心,容易抑郁。 内容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向渝┃配角:沈崇┃其它:he~~~ 一句话简介:男二的每一天,世界都变化多端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1章 一打春,天就变得格外炎热,正值正午,窗户外面的阳光通过高处的玻璃窗摇晃着进来。 向渝蹲在厕所的最后一排,厕所是隔间的,侧边按照平常的规格安置了几个挂钩,上面轻巧地吊着他的书包绳子。 手机屏幕一解锁就迅速地黑了下去,跟翻了癔症一般,抽完了又换成空无一物的蓝屏,向渝顺着左边的按键挨个按了一遍,手机还是处于罢工的状态。 因为还没有上课,厕所外面仍旧是一片热闹,冲水声和说话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向渝终于放弃了拯救手机的可能,正准备把脚底下带着的篮球袋提起来,旁边的厕所门忽然咚地一响,交替杂乱的脚步声一并出现在隔壁间。 外面一瞬间安静下来。 “下午上完课去网吧?赛季末了,陪我去冲两把。”一个声音沉沉的,像是藏着嗓子说话,把声音都堵在喉咙里。 “我带不动你,找别人去,今晚有事儿”,另外一个人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说完便猛地咳嗽了一阵,“我靠,你今天带的什么烟,这么呛。” “杂牌子”,先前说话的人把嘴里的烟蒂抽了出来,冲着半空吐了个烟圈,“资金短缺,你稍微将就一下。” “穷鬼”,那人嗤道,“每次一轮到你,你就糊弄我,要不然你今晚跟我出去见见世面?” “去干吗?你整天打打杀杀,警察叔叔说的好,打输住院,打赢坐牢,你怎么一点都不听呢?” “那你怎么那么怂呢?”回话的人讥笑道,“怪不得戴勇说你寒碜。” “哼,戴勇”,那人声音有些细微的笑意,“景爽?今天又准备跟着戴勇去教训谁?” 向渝把手机收进口袋里,颠了颠收紧的篮球袋,顺时针转开了厕所门上的小锁。 “我就开心,你管我做什么?而且能有谁?向渝,十八班刚转过来的学生。” 向渝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哪个?”最先说话的人声音有些疑惑,“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号人?” “说了新转过来的,向宸旭的便宜弟弟,向宸旭你不知道吗?” 蹲下抽烟的人发尾染了色,在阳光下泛着鎏金,“怎么不知道,上次不是跟戴勇正面刚过一场?小伙子手挺辣的。” 站着的人带着一顶小黑帽,吐出一口烟,嘿嘿笑出声来,“他爹上个星期领回来的种,这还是戴勇跟我说的。转校生挺狂,一进班就追蒲怡然,要不然谁知道他。” 向渝顿了顿。 他的校牌还牢固地挂在他上衣的口袋上,烫金的名字写的工工整整,后面缀着一行小字。 “向渝,高二三班。班主任联系电话,187XXXX8888。” 向渝手指一动,把锁转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上课了,刚才门外嘈杂的声音消失了个干净,只有细微的吹哨子声音从远远的楼下传来。 外面有人上体育课。 向渝往外头看了一眼,楼下正有一个班正在排列队形,其中一个个字最高的站在一边,看起来异常显眼。 他周围站着一圈女生,这人就跟花骨朵里面的蕊一样,众星拱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向渝的视线,那人突然一抬头,往向渝这边看,挺俊秀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向渝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可能是无意识地抬了头,这会儿跟着班级的队列又往前走了。 向渝往洗手池那里走,掏出手机,决定做最后一次的尝试。 “哈哈哈”,那两个蹲在厕所里抽烟的人仍然在说话,“追蒲怡然,胆子挺大,戴哥这次要气疯了。” “他哪次不疯,追蒲怡然怎么了?不知道人家喜欢沈崇么?我天天看沈崇去十八班送东西,你看过戴勇放过一个屁?” 小黑帽有点气,“沈崇那是个人条件优越,而且蒲怡然只是他家亲戚,沈崇不会连亲戚都搞吧?戴哥肯定有机会。” 旁边的人噗嗤笑了一声,不知道在嘲笑谁。 小黑帽把吸了半截的烟捏灭了,“滚滚滚,不抽了。你不还有体育课吗,不赶紧出去散散味道?被教导主任抓到了吃不了兜着走。” 向渝的手指从玻璃屏上一滑,手机终于解除了蓝屏的封锁,迅速冒出来几个英文字母。 啊,开了。 向渝一顿。 在厕所隔间抽烟的两个人陆续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向渝的时候一愣,跟在后面的小黑帽一瞬间脸就黑了。 发尾鎏金的人个子更高,他先一步晃了出来,手指微拢,就把夹在指尖已经接近熄灭的烟头握进了手心里,往后使了一个眼色。 京宁一中管的严,虽然看不见学校外面出格的事情,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太加以干预,放了学就当学生被放出了圈,但是在学校里必须要遵纪守法,牢记八荣八耻,不仅是表面功夫,实际行动也十分紧张地贯彻落实。 主席台上每天都有上去做检讨的,成绩公示榜旁边还罗列着违纪公示榜,学校里的所有人一律采取积分制,积分归零回家去接受爸妈毒打,学校的实验班管理比起其他班,更加铁桶化。 不过这是针对一般人而言的。 学校里不乏官商的子女,也不乏成绩优异的同学,一部分为学校涨逼格,一部分为学校提逼格,两者不属于同一种管理范畴。 发尾鎏金的人把烟头揣进口袋里,慢悠悠地走到向渝旁边。 他的眉毛长的锋利,看起来有种桀骜不逊的气质,发根支棱着往外扎,唇瓣纤薄。 小黑帽脸色难看地站在一边。 向渝成功解开了手机,加载中这几个字出现了一瞬间,就立刻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他微微一动,就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有人站在他旁边轻轻说话,“兄弟?哪个班的?” 向渝一转眼,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三班。” “哟”,那人一笑,显得有些风流,“好学生。” 他凑近向渝,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眉眼全是轻浮的笑,“哥们商量一件事情,我们抽烟的事情你就当看不见,成不?” 向渝乐了,“那你们胆子挺大,抽烟不找个好地方,偏偏呆在厕所里,这地方难道不是最容易被抓吗?” 高个子摸了摸鼻子,哎呀一声,眼前这人看起来像是同道中人,“烟瘾犯了没办法。兄弟叫什么?” 后面的小黑帽突然上前一步,一只手揪住了向渝的衣服,因为向渝穿的简单,直接揪开了向渝衣领上的第一个扣子。 扣子咔嚓一下崩落下去,在小黑帽的胳膊上弹跳了一下,便从衣服上直接滑落下去。 高个子都愣了,不知道景爽在干什么,他伸手从小黑帽的肩膀上空穿过去,握住了小黑帽的手腕,警告道,“景爽,你冲动什么?” 向渝看了看他。 他也没说话,抽出一只手把自己的衣领拢住,顺便一只手捏住了小黑帽的手腕,瞬间拢住五指,霎时就把小黑帽的手扳了个过来。 景爽手腕一疼,青筋从手背上爆了出来,刹那间脸就因为怒气红了,突然开了嘲讽模式,“装什么呢?” 向渝硬生生把他的手扯开了,觉得这人无理取闹,“这位同学,对我有什么误解?要不然大家一起去办公室来个一日游?” 小黑帽挣脱不得,面色难看地瞪着他,冲后面一喊,“还不帮我?看我的笑话?” 向渝瞧了一眼高个子,又把小黑帽的手腕拧紧了,攥得小黑帽动弹不了,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后面的高个子,“同学,做事情要讲道理,你说是不是?” 高个子有点懵,虽然景爽平时脾气暴,人又蠢,但从来没有这么没有道理地乱打人,他神思在脑子里一转,把手撤了回去,在小黑帽后面笑了声,“哥们挺有意思,景爽有点冲动,不好意思。” 说完拍了拍小黑帽的肩膀,“别闹事,松开手。” 小黑帽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向渝见眼前的人示了软,松开了握着小黑帽的手,斜跨的书包坠在背后,往肩膀下面滑了滑。 他把地下的扣子捏了起来,用纸巾擦了擦,上下从小黑帽身上扫了一眼,把扣子递到了小黑帽的眼前,“这位同学,我虽然我觉得什么事情都是说开比较好,但是我这个人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糟蹋了,你认为呢?” 高个子知道面前这人是有点不爽了。 他笑着握住了向渝的手,一使力,让其握成拳头,“等放学赔哥们一件,今天的事就当没看见行吗?他人莽,可能没听清楚我的话。” 景爽面色不虞往后退了一步,嘴唇抿的紧紧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面前的少年扬起脖子,白色的衣领搭在锁骨上,下颌线显得柔软却又锋利,他把手插进口袋里,一双桃花眼直直望着他们,“做人还是要讲良心。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欺负弱小,今天是你们走运了。” 景爽:“......。” 小黑帽眼尾一压,表情格外森冷。 向渝一停,觉得这小黑帽挺有意思,又故意继续说,“瞪我没有用,我打保证,你打不过我,你后面那位我不知道,但看起来是个和平人士。你俩上了还说不准。” 高个子乐了一下。 上课铃蓦然响了起来,向渝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自己开了飞行模式,他划了两下,准备侧过这俩人出去,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戴眼镜的老师腋下夹着东西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纸巾,正准备把眼镜摘下来擦拭一下。 向渝跟他身边两人僵持在洗手池门口,厕所里飘荡着劣质香烟的味道。 戴眼镜的老师手还没放下来,瞧见他们三个,脸瞬间黑成焦炭。 向渝手机早已巧妙地藏起来,他拎着篮球包,擦着小黑帽的肩膀走过,衣服摩擦之间发出细微的响声。 小黑帽像是一时慌了神,脸上愤恨和羞耻害怕的表情交替闪过,下意识拉住了向渝的胳膊,脑子一抽喊了句,“教导主任!” 向渝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猛地一拉,一个硬角壳子被硬塞进了自己的手心。 “这人倒卖香烟给我们!” 向渝:“......。” 高个子:“.......。” 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全都给我滚办公室来。” 高二三班。 班级里面闹哄哄的,一个扎马尾的女生从后面走进来,随意地甩了甩手。 她正要往座位上坐,突然发现隔壁桌子上放置了一本书。 可爱的卡通女主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睫毛又密又长,最上面是描着花边的一行字,“冷酷少爷俏小姐。” “他,不近人情,不在意世界任何事,却唯独对一人偏执又任性,试图把她收拢在掌心。” “他,清俊少年,脸带三分笑,笑容不入眼底,有时成熟却又有时幼稚,唯独对一人痴痴守望,试图将全世界捧在她眼前。” “遇见偏执的他和少年的他,她将何去何从?” “校园纯情恋爱笔记,销量逾十万本,xxx最新力作。” 马尾辫女声愣住了,她用手捻了捻书本的封皮,抬手碰了碰前座的女生,“这书是谁的?怎么在向渝的座位上?” 前座女生疑惑地回过头来,看见书桌上的书恍然大悟道,“哦!这书是我拿过来的,昨天我还跟向渝说这书上有他的名字,他偏不信。” 马尾辫女生的手已经干了,她掀开一角,看了看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这本书女主是谁?” 前座女生道,“蒲怡然啊。” “那男主呢?” “沈崇啊。” 马尾辫女生抽了抽嘴角,“向渝不是男主?那你还拿给他看。” “男二,男二是用来爱的,知不知道,”前座道,“这是大家共同的精神财富。” 第2章 办公室挺大。 向渝一进去就有这个感觉。 对着门有一副书法挥就的挂匾,用行书细细密密地写了一篇文章,看起来既自由又随意,却又透着字体骨架的漂亮。 门口排着一堆盆栽,看起来都不是当季的花,只支棱着碧绿色的几片叶子,丝毫不见花骨朵的踪影,倒是叶子全都密的发亮,像是抹了一层油脂一样。中间还铺设着立柜书架,全都耐心细致地贴上封皮,书本和文件夹整齐地摆在上面。 整体看挺文艺的,有种文艺青年的气质,而且一看就很高大上。 向渝倒不是故意要评价办公室的装修摆设,但据他所知,他学校的楼层里面,没有一间办公室是这样装修的。 教导主任有一双牛一样圆溜溜的眼睛。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把文件夹扔在了办公桌上,然后叫了一个名字,“景爽?” 小黑帽垂着头上前一步,正好站在向渝两个人的中间。 教导主任倒是没有刚才那种暴跳如雷的怒火了,他这会儿看起来像是藏匿在地心的岩浆,浓郁又带着翻滚的危险。 教导主任从他书桌上夹成一排的信纸中找了个带书签的夹子,上面正经地签着景爽的大名。 用黑色墨水笔写的字歪歪扭扭,教导主任把书签抽了出来,轻轻念了一下上面的数字,“景爽,第九次。” 他把书签一扔,顺便把那一叠用夹子夹着的信纸推到小黑帽面前,“现在是第十次了吧,景爽,你倒是挺精神小伙的?” 向渝站在他左边看了一眼,信纸看起来格式统一,每一页还标明了日期,最上面一页的小字独立而鲜明—— “亲爱的各位老师和同学,大家好!我是高二十八班的景爽。今天是一个美好的日子,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今天将由我做第一份检讨。” 这句话乍一看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一般人很难想象这份神作是如何诞生的,因为左上角还标明了一个日期。 “12月11日。” “你上次从网上拉检讨的事情我还没跟你计较,今天又来一次?” 教导主任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小黑帽抿了抿嘴,又立马低下头去。 “得,我先不和你说,你先排后面去。” 他招了招手,让高个子上前来。 高个子脸带三分笑,友好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祝子旭。” 教导主任没在那一排检讨书里找到他的名字,转过头来问,“哪个班的?” “一班。” “第一次犯?” 高个子果断认错,“老师我错了。” 教导主任听见一班这个班级名字就放松了表情,也不跟他计较,从书桌里抽出一张信纸,拿了笔给他,“检讨书,三千字,星期一检讨大会第一棒是你的。” 小黑帽抬头欲问,“老师我——” 教导主任头都没抬,“你不用问。” 他抱了一叠纸给他,“两万。” 小黑帽:“......。” 教导主任终于处理完了两个人,从另外的文件夹里又摸出来几张信纸,看起来和之前给景爽两人的规格不一样,而且上面写满了蝇头小字。 教导主任跟他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向渝胸口的校牌,“向渝,校牌还没摘掉?不是我们学校的校牌吧。” 向渝把篮球袋放在腿旁边,身上还背著书包,他伸手把校牌从上衣口袋上摘掉了,随手装进了裤子口袋里,“没注意。谢谢老师提醒。” 教导主任道,“向渝。” “是。” 教导主任抬眼,“新转过来的?” 向渝没说话。 教导主任也不计较,他把几张纸上下交叉,然后从第一张开始念,“实名举报高二十八班向渝,违反校规第二十八条,不准在学校内自由恋爱,在班级公然追求我班同学蒲怡然,并且在班级里不团结同学,对部分同学进行言语攻击——举报人,戴勇。” 向渝的手一动。 教导主任念完一张,把第一张纸放在一边,按照顺序念起了第二张纸,“匿名举报高二十八班向渝同学,违反校规第三十九条,不准对同学进行言语歧视,在班级公然用言语攻击我班同学戴勇,用词之恶劣,态度之散漫,令人作呕——举报人,高二十八班某位匿名人员。” 教导主任把这一张又掀开了,第三张仍旧是一样的内容,高个子在后面都听愣了,差点控制不住笑出声来,连忙用手握拳挡住嘴巴,用力咳嗽一下,却又控制不住地弯起了嘴角。 他偏头看了看向渝,发现他面色如常,皮肤白皙,甚至微微发亮,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听举报书就像是喝水一样简单,没有任何外漏的态度。 教导主任挨个念完,最后一张举报信甚至是用红笔加粗写的,“你知道有多少吗?总共整整五封举报信,三封举报你公然在班级追求同班同学蒲怡然,两封举报你在班级歧视并且对同班同学戴勇进行言语攻击。一封戴勇同学实名举报,其他四封匿名举报。你想说点什么吗?” 向渝看着教导主任,开口说了辩解的第一句话,“我没有倒卖香烟。” 教导主任点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你身上没有烟味,我闻得出来,你不用写关于抽烟有罪的检讨书。” 他说完又转头对着小黑帽,“景爽,倒扣别人罪名,再加三千字,写你的检讨书上,下星期四全场都交给你。再从网上拉,你就不用念了,叫你爸爸过来,你当着他的面讲一下你的丰功伟绩。” 小黑帽脸捏着笔的手微微颤抖,脸绿的像是门口那一串的绿油油的植物。 教导主任又把头转了过来,对着向渝抬了抬眼镜,又抬了抬手,“你接着说。举报信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向渝向教导主任伸出手,示意教导主任把举报信交给他,教导主任怔愣了一下,眼皮一开一合,溜出了一条明显的双眼皮折痕,他伸手把几封举报信全都交给了他。 向渝捏着纸张抖了几下,草草从举报书的字迹上滑过,结合刚才从厕所里听见的小黑帽和高个子的对话,心里形成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他把纸捋在一起,抬起了头,额前细碎的头发垂在额角,浓密挺直的眉毛若隐若现,“老师,我觉得这些举报信带有私人感情,我能叫几个同学来和我对峙吗?” 教导主任大清早就收到了举报信,原本只是简单的举报同学向渝,这两天变本加厉,甚至连措辞都找人写好了,刻意誊抄在信纸上,搞得格外正式,原本的几个他以为是学生搞得恶作剧,投在了纸篓子里,现在是一天五封,每天都一模一样。 教导主任一扬手,“你叫,让景爽去跑腿,景爽不是十八班的吗?你俩同班同学怎么跟不认识一样?” 向渝回头看了小黑帽一眼。 小黑帽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就低下了头,“我跟向渝同学不太熟悉,他刚从别的学校转回来...” 说着说着他又抬头看了向渝一眼,又改口道,“可能是向渝同学不太合群,刻意跟我们保持距离...” 高个子碰了一下他拿笔的手,让景爽闭嘴,小黑帽看教导主任的脸色不对,立马不说话了。 教导主任点了点信纸,说,“挺有意思的啊,景爽,你说我是信你还是不信你?” 他也不让景爽接着往下说,“向渝报你想要叫来的同学的名字,我记得十八班今天下午第一节 是体育课,第二节直接班会课了,景爽去跟你们体育老师说一声,叫几个人回来。” 这样说完他又转向向渝,“你说。” 向渝的眼神从信纸上扫过,又回头看了后面站着的俩人一眼,随即转过了头,“第一个,戴勇。” “好,戴勇。” “第二个,蒲怡然。” “蒲怡然。” “还有吗?”教导主任觉得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 向渝睁着眼睛,一双桃花眼看起来像是含了脉脉感情,他点点头,“有的。” “第三位,沈崇。” “没有了,老师。”向渝把检讨书还给了教导主任,“就这三个。还有一位沈崇同学。” 高个子:“......。” 高个子懵了,他悄悄踢了踢景爽的小腿,悄声道,“他真是你们班的向渝?” 景爽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对口型道,“你傻么?要不然我在厕所为什么要揍他?” 高个子:“...你不早点说。” 小黑帽气结:“我没说吗?” 高个子:“你没有,别狡辩了。” 小黑帽:“......。” 教导主任听见沈崇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有点超出意外了,他还跟着向渝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沈崇?我们年级有几个叫沈崇的?” 向渝抬了抬下巴,推测了一下,“个人素质和个人品质良好,条件最优越的那一个。” 教导主任:“...好吧。” 他转脸面对高个子,“我怎么记得高二一班也是体育课?” 他现在还记得高个子的名字,“祝子旭,把你们班的沈崇叫到这里来”。 临走的时候他又喊了高个子一声,“祝子旭?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高个子停下的脚步,摸了摸自己的鎏金发尾,这才回过神来,他两只手捏着后脑勺上部分的头发,用两根手指穿进去,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在众人一片惊异的眼神中,刺啦一声就把那片染了色的头发剥了下来。 下面露出稀疏的纯黑发丝。 高个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上次理发师把我的后脑勺剪秃噜了,我就贴了一片假发。” 他手上还拿着那片丧心病狂的金色假发。 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沉默了一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下次换个颜色,你去吧。” 第3章 趁着小黑帽和高个子出去的时间,教导主任从书桌旁边的立柜里翻出来一盒茶叶,还特地从包里掏出一个小茶饼,细心地用撬茶小刀分出来一堆细碎的茶叶。 “喜欢喝茶吗?”教导主任把眼镜取下来了,偏头问了向渝一句。 向渝站在一边,篮球袋随意地贴着他的脚跟,眼睛漫无目的地盯著书桌上的一叠纸,他没回复教导主任的问话,问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老师,今天是星期一吗?” “不”,教导主任莫名其妙,“今天星期五。你的时差还没倒过来?” 向渝笑了笑没说话。 教导主任忽然停下手中的工作,目不转睛地盯着向渝的脸看了一会,继而才从柜子里取出茶杯来,“你爸爸说你上个星期刚从国外回来,适应的还良好吗?” 这个教导主任认识他。 向渝的心思瞬息万变。 教导主任把茶叶放进茶杯里,用热水冲开了,绿色的叶片跟着水流上下浮沉,他看着向渝的表情明显比刚才柔和了。 向渝转动了一下眼珠,觉得现在的事情有转机。 这个所谓的向渝—— 能轻易获得教导主任的谅解,并且不费吹灰之力让教导主任为自己站队。 那肯定是个赤*裸裸的关系户。 向渝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也觉得一切来得突然又莫名其妙,他把手指伸进口袋里,摸到了手机坚硬的屏幕,微微一动,露出一个笑容,“老师,说实话,我初来乍到,国外比较开放,我和同学相处一不小心就失了分寸,刚才这个戴勇同学——”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顿,虽然他并不确定戴勇在这本书里扮演什么角色,但是谨慎起见,任何一个有名字的角色都有着自己独特的作用,他决定把现在露出的所有矛盾尖角抹平,这样他才有余地去了解剧情。 他接着往下说,“我和戴勇同学可能有些误会,而且我打保证,我和蒲怡然同学没有任何超出同学情谊的感情,至于为什么戴勇同学这么坚定认为我在追蒲怡然,我觉得他肯定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他这话说的一波三折,顺便给戴勇挖了个坑,解决矛盾最快捷的方法就是转移矛盾,向渝觉得这个所谓的戴勇有必要跟男主沈崇建立良好的对立关系。 教导主任倒了杯热水,才道,“这个再在所难免,你爸爸也说你平时,咳,有些太融入不了家庭,我觉得这些都有方法可以解决,今天景爽是不是因为戴勇才跟你有摩擦?” 向渝捏了捏口袋,思考了一下,故意默认了教导主任的说法,没有开口。 向渝看了看教导主任含笑的眼神,伸手接过来教导主任给的茶杯,陶瓷的被子冰凉中浮着微微的热气,沉甸甸地放置在手心里。 这个教导主任的态度是偏向于他的,并且和他父亲关系匪浅,那刚才在厕所里他不单单是为了计较抽烟有害这件事,更多地是为他解围。 那景爽应该是游荡于男主和女主,并且对各路角色都了如指掌的人物。 俗称,炮灰。 他会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于是他的表情诚恳又自然,眼睫微微下敛,脸上露出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表情,深刻表现一个初来乍到的人物对其他事物的不了解和脆弱,“我不清楚景爽在气我什么,今天特别找了个同学把我堵在厕所门口,要不然等景爽来了,我当面跟他说明白,毕竟说实话在十八班里我就跟景爽算是相处的比较多了。” 教导主任从喉咙口发出一声叹息,他轻轻摸了摸茶杯,想起来他爸爸上个星期刚把向渝送过来的情景。 他和他爸爸算是很多年的老同学了,虽然跟他母亲的交情不深,但是后来读博士的时候听说过向渝父亲干过的轻狂事,现在弄成如今这个局面,也是造化弄人。 少年来的时候带着一棒球帽,后面又套了一层连帽衫,整个人都隐藏在阴影里,就跟棵小树一样孤零零地站在一边,也不说话,低着头也看不见脸。 向家的另外一个儿子没来,估计是怕同父异母的兄弟俩会起冲突。 他以前听说过这孩子的妈妈是个美人,可惜早早地死了,孩子又被母亲那边的父母带出国去。今年因为老人身体不好,双双离世,这才被向珺找到机会把人带回国来。 于是教导主任觉得这孩子真的是悲伤寂寞冷,他端正了一下表情,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循私情,但还是有了一份长者的情谊,“同学之间有什么矛盾?景爽虽然经常犯错误,检讨书五花八门的,但是还是个好孩子,等他回来我就问他个清楚。” “不过”,教导主任觉得有一点有些疑惑,“这跟沈崇有什么关系?你也认识他吗?” 向渝微微一笑,“不认识。” 他打断了教导主任想要说出口的话,“但戴勇同学认识,景爽在厕所里威胁我的时候说,戴勇是他的老大,沈崇是戴勇的对头,我惹了戴勇就是惹了他,想必和沈崇也有点关系,所以把他一并叫过来。” 教导主任:“......原来如此,不过戴勇能和沈崇有什么过节?” 向渝不在意道,“谁知道呢?情仇吧。” 教导主任:“......。” 小黑帽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教导主任苦大仇深地皱着眉头,捧着陶瓷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书桌上还整齐堆叠着他过往的检讨书。 戴勇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他身材英武雄壮,实在是不像是一个高中生的样子,他压着嗓子道,“走,怕什么!有什么事情你全推到我身上,教导主任管不了我的。” 小黑帽的眉心聚在一起,挤出了几层褶皱,“待会沈崇也要过来,待会你可要控制住自己。” 戴勇皱起了眉头,“得了,怡然呢?” “她去还球拍了,马上就到。” 小黑帽又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向渝。 向渝仍旧是一副啥事都不关心的模样,不知道怎么跟教导主任搞好了关系,这会一只手端着一个茶杯,正低着头看茶杯上漂浮的茶叶,这会他们进来了,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戴勇嫌弃小黑帽实在是磨蹭,用手拨开他就先走了进去,大刀阔斧地往前一站,“主任!我过来了。” 教导主任被他喊得耳朵疼,“喊什么,来了就报到,就你们两个,蒲怡然呢?” 戴勇明显是这间办公室的常客,他笔直地站在书柜旁边,跟向渝空出了一段距离,重复刚才小黑帽的话,“她去还球拍了。” 教导主任道,向着小黑帽招了招手,“景爽,过来,继续写你那两万三千字的检讨书,等另外一个来了也一样,写到放学,他的星期一交给我。” 小黑帽:“......。” 戴勇听见这个数字也有些牙疼,他脸皮抽抽,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小白脸,觉得自己举报书应该是送到位了,教导主任不至于因为几封举报书来让他写检讨。 向渝的目光从戴勇那又高又壮的身材上滑过,慢悠悠地吹了吹茶叶,心里有些失望。 看来又是一个炮灰。 难道他真的是男二,是男女主两人情爱关系之间的绊脚石? 教导主任让他们几个随意搬了椅子坐下了,这间办公室现在是教导主任的单人间,原本是一间两人办公室,但是同间的老师因为生孩子请了产假,要不然平时没课就围观这些学生写检讨书,有时候还指出个语法错误什么的。 等了大约五分钟,门口才出现新的人影。 长头发的女生穿着一身运动服,脸颊上全是涌动的汗气,两腮因为刚才的运动微微发红,她进来的时候看见屋里这架势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侧开了脸,因为两侧的头发都别在了耳后,便露出一只白生生的耳朵。 她明显是下意识在看什么人。 向渝把茶杯放下了,身上的立领校服因为失却了一只扣子而软塌塌的,搭在白皙的皮肤上,他一侧头,额头的碎发就颤动了一下,露出眉毛尾部的一颗小痣。 后面的少年也顺着女生的视线走了进来,因为个子高,走进来的时候还微微弯了一下脖子,从向渝这个角度,能看见男生额前微卷的头发,连发尾都有一些打卷,但头发很黑,看起来像是卷起来的黑绸缎一样。 男生不紧不慢地跟在女生后面,一双眼睛转过来的时候甚至能察觉到他浓密的睫毛,愈发显得眉眼深邃。猛一看的时候,觉得这人有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漠然感。 男生在教导主任面前站定了,喊了一声,“主任。” 长头发女生落后他几步,让男生先进了办公室,她这会轻轻喘着气,脸上挂着温煦的笑容,眉眼弯弯的,整个人都透着温柔,“老师,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教导主任把茶杯放下了,往他们后面看了一眼,“祝子旭呢?” 男生开了口,“被班主任叫走了。” 教导主任用手掩住嘴唇,咳嗽了一声,随即转过头来,视线聚焦在向渝身上,“这几个人都来了,向渝,你刚才说是叫他们三个过来——” 他一边说一边环视众人,“如果真是误会,那就当场解开,同学之间闹矛盾总归不好。” 说到这的时候教导主任停顿了一下,冲着竖着耳朵听的小黑帽抬了抬下巴,“要真的是欺凌同学,违反校规,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向渝摸手机侧边的动作停住了,他把手指从口袋里掏出来,目光从面前几个人脸上扫过,叫蒲怡然的女生接触到他的视线,下意识躲闪了一下。 向渝一停,随即又看了眼这本书的男主角,男主角侧着身子站着,接触到他的眼光也不躲,反而是跟他对视了一眼,浅色的瞳孔在太阳下微微发亮。 向渝又看了戴勇一眼,高大健壮的炮灰朋友更是不避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了,男主,女主,满堂炮灰—— 全都齐了。 第4章 要是仔细去评价现在的情况,向渝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细细想来他这辈子短暂的十七年,日子过得实在是平淡。 他父亲是开武馆的。 武馆从爷爷那里继承过来,一直在当地屹立不倒地开了几十年,他从小就在武馆里练武,练得最多的就是散打,他父亲是个懂得变通的,哪种武术赚的钱最多他就教哪种,最后把武术馆变成了个百般武艺速成班,门口挂着的牌子格外鲜明。 “跆拳道,空手道,拳击,散打,90天速成,价格公道,名额有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但是他会的武术种类并不多,他就高薪聘请其他的专业人员,向渝从小蹲守在武馆里,周末的生活就格外单调。 一般的情节都是这样的—— 同馆学童一跃跃欲试:“向渝,来,较量一下。” 向渝从椅子上坐起来。 “嘭!”三十秒后学童仰躺在垫子上。 同馆学童二:“向渝,来,我就不信你有教练说的那么厉害,来,跟我打一把。” 向渝仰起头。 “嘭!” 四十秒后学童偏着头趴在软垫上,挣扎道,“我,还能打。” 向渝抬手把他摁在了地上。 在向渝打遍馆中小朋友,在小学里声名赫赫的时候,绝大多数同学屈服于他的淫威,并且看见他就瑟瑟发抖。 毕竟来武馆当兴趣班学习的小朋友都住在附近。 向渝父亲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有一天向渝在学校外面打完架,被他父亲堵在了大门口,父亲蹲下身子来,摸了摸儿子磕破皮的嘴角,心疼道,“今天又跟几个人干上了?” 向渝舔了舔唇上的干涸的血斑,“三个。” 父亲头疼道,“那他们人呢?” 小小的向渝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在那边哭。” 他还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父亲:“......。” 高大的父亲站起身子来,把儿子拦腰抱了起来,“小渝啊,你让爸爸怎么说你好?” 向渝:“?” 父亲道,“我教你练武也不是为了打架,整天打架成什么人了?爸爸想让小渝好好读书,念个好大学,你看爸爸的爸爸,不是因为念了大学娶了漂亮的奶奶,然后有了我吗?” 向渝疑惑道,“可是爸爸也没考大学,回来开武馆了。馆里的叔叔阿姨都是这样说的。” 父亲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些都不是问题,爸爸那是脑筋不好,学不好文化课,但小渝聪明,不能像爸爸一样。好学生做事一定要以理服人,不要上去就是拳头,拳头再硬也打不过棉花。” 小向渝懵懂地点了点头,随即两只手抱住了父亲粗壮的脖子,“爸爸,我知道了。”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流出了困倦的眼泪,“我下次不打他们了。” 父亲心满意足地点了个头,“知道怎么做就好。” 向渝在父亲的颈边蹭了蹭,“如果真要动手,那就先让他们不敢告状。行不行,爸爸?” 父亲:“.......。” 以理服人,以理服人。 不论是真道理还是假谎言,做一件事情总要有理有据。把自己放置在有利的地位上。 向渝的人生准确贯彻了这一行为准则。 向渝环视了周围的一群人,总结这件事的发生的具体原因,“戴勇同学举报我追求同班同学蒲怡然?” 戴勇简直就把愤恨写在了脸上,没等他把话说明白就开始呛声,看起来格外跳脱,“难道不是吗?你这两天每天放学都拦着她,难道不是故意找茬?不知道给女同学造成困扰吗?” 向渝略显乏味地说,“我下课留了她两回就是追求了吗?不能问问题?那我要是下课留了你三回是不是要公然追求你了?” 戴勇嗤道,“你那跟鬼一样的成绩,你问什么问题。” 哦,原来还是个差生。 向渝明白了自己的定位,找了个最合适的理由,“那我就不能来到新环境改变自己吗?差生不可以奋起吗?牛顿小时候是个笨蛋,长大还是个科学家呢,你不能因为自己成绩差还不知道上进就来随意揣度他人吧?” 戴勇:“......。” 长头发的女生闻言看了他一眼。 戴勇难以置信道,“我,成绩差?” 向渝不管他成绩差不差,他指了指站在正中间看戏的男主角,“跟这位比起来,是不是成绩差?大家比成绩难道不比上还比下?” 男主终于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他把一只手揣在运动服口袋里,调转视线扫了他一眼。 男主角审视地看了看他,像是听见了什么值得深究的话一样,向渝也没在意,把话题的集中目标放在了其他人身上,他偏了偏下巴,试图放松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的脸更柔和一点,他把视线对焦在了女主角身上,“蒲怡然?” 女主咬了咬下唇,风轻轻吹拂她的秀发,甚至在她白皙的脸颊边留下一个弯曲的弧度。 真是我见犹怜。 男主沈崇倒是没什么反应,旁边站着的戴勇先开了口,为开了万人迷特效的女主声讨,“你问蒲怡然干什么?举报的人不是我吗?有什么就冲我来。” 向渝道:“举报书上写的是你爱我吗?还是写的我爱你?你来的这么勤快?” 戴勇:“......。” 戴勇被他呛得没了声音,完全不明白前两天还凶恶得跟狼崽子一样的向渝为什么突然变得口齿伶俐,跟他打嘴上的官司,他试图驳斥道,“举报书是我写的,我凭什么不能说?” 向渝转身对着教导主任,当面举报,“老师,我觉得戴勇同学可能是恶意污蔑我,你看他刚才的行为,一个劲地打断我和蒲怡然的对话,明显是怕自己的恶毒行径败露,我能举报他恶意污蔑同学名誉吗?” 教导主任:“.......。” 戴勇被他倒打一耙的话给弄懵了,刚想上前一步拽住向渝的胳膊,男主突然在旁边开了口,“老师?” 向渝不管男主想说什么,继续他刚才的话说,“而且刚才景爽同学在厕所公然说,沈崇同学天天往十八班给蒲怡然送东西,那这样戴勇都没举报,反而举报放学请蒲怡然帮忙的我,难道不是居心叵测吗?” 景爽被他一口一个同学念得脑袋都大了,这会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圆球,让众人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妄图挽回自己的声誉,垂死挣扎,“我没有,我只是说沈崇和蒲怡然是亲戚,天天送东西也可以理解。我没说其他的!” 果然是猪队友。 向渝心道,收回了对小黑帽的关注。 在接收了戴勇难以置信的表情和女主惊讶的目光之后,景爽心都裂了,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话在向渝的嘴里面就换了个味道,绝望道,“我没这样说。我真的说他俩是亲戚。” 现场进入了僵局。 向渝没想着自己为这件事画上句号,这件事明显有更好的人选为他结尾,他把篮球袋从地上拿起来,手指勾住了网状的绳结,结束自己的戏份,“我是这样推测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小黑帽快要垂到地上的头,“是吧?景爽?” 女主在旁边开了口,声音细细的,她长的又软又娇,看起来像是一朵柔弱美丽的水仙一样,看起来就能让人不自觉放松警惕,不知道出于什么态度,她为这件事情定了性,“我和向渝真的没有什么,可能是戴勇误会了。” 戴勇皱眉喊道,“我没有——” 向渝勾了勾手指,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测果然准确。 女主作为全文的核心人物,尤其是玛丽苏校园纯情文,肯定心地善良,乐于为他人解围,就算戴勇这样的炮灰,她肯定也会以一颗优秀的圣母心去体贴他人。 绝对是化解矛盾的必备良药。 沈崇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看着眼前抱着篮球袋的少年,他脸上的神情既不在意却又冷静,一点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产生什么愤恨的情绪,就像是旁观的陌生人一样,根据实际情况处理事情。 少女在旁边拉了拉他的袖子,沈崇低头看了她一眼,蒲怡然低声道,“崇哥,你帮戴勇说两句,戴勇不是故意的。” 他们站的离教导主任不算近,就算小声私语,教导主任也听不太清楚,更何况向渝戴勇跟座山一样堵着教导主任的视线。 沈崇把目光转向向渝。 他开口道,“主任。” 教导主任注意到他,“怎么了沈崇?” 教导主任对沈崇的态度还是很温和的,相比较其他几个人来说。 沈崇道,“快放学了。” 教导主任后知后觉地看了眼钟表,星期五一般都是两节课,一节正课一节班会课,两节课过了就直接放学生回家了,只有高三才强制学生在星期六补习,他被向渝跟戴勇俩吵得头疼,完全觉得这件事在无理取闹,再争论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这么快就放学了。” 教导主任环视众人,觉得头痛,“知道什么是爱吗?就爱来爱去?你们多大年纪?是不是就要为了爱上刀山下火海了?” “向渝,戴勇”,教导主任“啧”了一声,决定一刀切,不留余地,“行了,你们俩都别闹了,耍什么嘴皮子,俩个人牵着手在操场走一圈,算是和好,同学能有什么大问题,蒲怡然都帮你们说话了,我也不罚你们做其他的。手拉着手,在操场走两圈,不是喜欢爱吗?操场有多少同学,你们就对着多少同学说我爱你。保证爱的够够的。” 向渝:“.......。” 戴勇:“.......。” 教导主任见他们不动弹,训斥道,“知道这是什么吗?你们折腾这么半天,结果没讲出什么道理,全在互相指责同学了。别人都说现在处罚方法要与时俱进,你俩也不需要写检讨,那就手牵手去操场走一圈,去考虑一下怎么增进同学感情。” 他一边分配任务一边指挥群众,“沈崇去给我看着,等他俩走完一圈再放他们走。” 沈崇又看了看俩人僵掉的表情,“好。” “哈哈哈哈哈,重大消息。” 高二十八班跟锅沸水一样炸了起来,“教导主任让戴勇跟向渝俩手牵手去跑圈了。” “哈哈哈,真的假的,戴勇能愿意?”后面一个同学笑死了,勾着前桌的脖子问。 “真的,下面的同学说的”,前桌在桌洞里藏着手机,这会偷偷拿出来又看了一眼,“你知道沈崇吗?听说是一班的沈崇在旁边站着监督,戴勇简直要气炸了。” “哈哈,戴勇岂不是要恼死,他这两天一看见向渝就跟刺猬一样。” “回头下课一起去看好戏!哈哈!” 第5章 向渝站在跑道旁边,人高马大的戴勇跟个气球一样站在一旁,浑身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一点也没有跟他牵手的意愿。 向渝不想在这浪费时间,虽然秉着以理服人的原则,但在理服不了人的情况下不介意直接动手,他这会完全没摸着教导主任的套路,对戴勇这种没战斗力的炮灰角色也没了耐心,“快点。” 戴勇不在教导主任旁边,完全变了副口吻,“急你妈呢?” 向渝撇了他一眼,“嘴臭需要去医院看看,看看是不是得了痔疮。” 戴勇嗤了一声,“不装好学生了?刚才不伪君子得厉害吗?我还以为你去哪变性了?真会装相啊。” 向渝道,“彼此彼此。” 他率先握住了戴勇的手腕,“快点走。” 戴勇试图甩开他,“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 向渝停下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四指张开,握住了戴勇的四根手指,“谁先松手谁是狗。” 戴勇的脸都裂了,一个劲地甩开他,“放开我,你恶心不恶心!” 向渝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我快吐了,趁我还没吐你身上,给我老实点。” 戴勇简直像是一只被扎了翅膀的扑棱蛾子,恨不得把向渝的手指给掰断,但是向渝紧紧箍住戴勇的胳膊,隔着衣服都留下了一圈红印。 “我操”,戴勇道,“放开。” 长头发女生跟着男主角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挺担忧,可能是看他们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害怕他俩当场打起来。 向渝硬拉着他往前走,与男女主有一段距离之后才微微松开戴勇的手,“你喜欢蒲怡然?” 戴勇不愧是情感上的单细胞生物,听见这句话霎时间脸从下颌旁边的皮肤发红,向渝甚至都能看见他红透了的脖颈。 向渝不在意他这种小男生感情,“我不喜欢,所以以后别再找我茬。” 戴勇警告道,“你不喜欢就别找她麻烦。” 向渝决定快刀斩乱麻,直接给炮灰戳一刀,“而且你仔细看蒲怡然没有,她喜欢的一定是沈崇,你看人家学习又好,长得不错,还是亲戚,你觉得她能看上你吗?你又是哪根草?” 戴勇:“.......。” 沈崇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拎着向渝带过来的篮球袋,向渝的书包也挂在他的身上,女主角先前还站在沈崇旁边,这会不知道被谁给叫走了,就男主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操场门口,周围都是围观群众,甚至还有站在一旁给他们俩加油助威的。 “戴勇,加油,超过他!” “戴老大,跑快点啊!别慢吞吞的,给新来的转校生看一下你的厉害。” “戴勇,加油。加油!” 他们下来的并不算晚,至少现在仍旧是上课时间,操场只在跑道外侧有些翘课看热闹的人。还有不少体育生,刚刚结束训练,在主席台最下面一层坐着看戏,戴勇和向渝两个人经过的时候,有几个认识戴勇的还站起来大声吆喝。 戴勇看见他们几个人的时候明显慢下了步子,有个人把毛巾绕在脖子上,左手拿着矿泉水瓶,肆意笑着喊,“戴勇!别慢下来啊,是男人就是干!哥们在你身上压了一块钱呢!” 坐旁边的人笑着搭着这人的肩膀,“戴勇不行的,他虚。” 他一边说一边往下蹲,“旁边的哥们!加把劲!我们打赌呢!你要是赢了,让戴勇请客!” 向渝:“......。” 戴勇的脸都绿了,“......我靠。” 戴勇猛地一用力,立刻甩开向渝的手,突然加速,往终点线冲。 戴勇很显然是跑步冲刺的高手,就算是身高也没有阻止他的脚步,他现在完全忘记了跟向渝在办公室针锋相对的情景,这会更像是一个得胜的将军一样,陷入了男人特有的骄傲里,啐了口,“滚吧,兔崽子。” 事实上,向渝紧跟在他旁边,额前的头发全都被风吹得飞扬起来,单薄的衣服灌入了鼓鼓的风,他根本没空搭理他,甩开他的胳膊就跟支箭一样飙了出去。 操场上全是兴奋的喊叫。 男生的吆喝,女生的呐喊,连带着空气中独特的燥热,一起填充进了这个操场。 向渝的大脑一放空,也不再想他为什么穿进了玛丽苏言情文的问题,只尽力往前跑,努力控制急促的呼吸。 等到他俩一齐冲到终点之时,操场爆发了更高的热浪,声音更大更响。 戴勇气喘吁吁地弯着腰,累的像只狗,他阴着脸,看见向渝的目光满是讥讽,不知道是在嘲讽谁,“你倒是挺有能耐。” 他刚才完全以为是要跑一圈意思意思,结果这小子又跑了一圈,两个人不带喘气地冲刺了八百米,简直要把肺都给跑出来。 向渝也弯着腰,衣领的扣子已经崩了,侧边脸密密的都是汗珠,他额前的头发也湿润了,一缕缕地黏在一起。 那群体育生很快就跑了过来,手一扬,给戴勇扔了瓶水。 向渝两只手扶着膝盖,对着地面喘气,额头的汗水随着皮肤慢慢往下涌,有些从睫毛滑落了下去,他休息了一会便站直身体,并不回应他的话,用手背摸了摸脖颈上的汗珠,就往沈崇那边走。 男主角看起来还尽责地守护着他的篮球包和书包,运动服衬衫熨帖地穿在他的身上,显露出其挺拔的身材。 向渝抹着汗,连呼吸都是蒸腾的热气,他喘的厉害,不暇去辨认男主角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女主角也不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向渝从沈崇手里接过书包,随意地搭在了肩膀上,也不正经地背着,只道了一句,“谢谢。” 男主角没说话,忽然手往裤子口袋里一掏,那双漂亮的眼睛抬了起来。 “你手机掉了。” 声音又低又沉,让向渝手上的动作都停住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然没有摸到手机坚硬的边角。 向渝皱了皱眉头。 这手机可能是刚才跑出去的时候掉了,他的上衣口袋是斜插口,很容易就因为剧烈的动作幅度甩出去。 沈崇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向渝接住了手机的一角,触碰到了手机平整的屏幕,忽然跑道入口一阵喧哗,向渝下意识往右一看,瞳孔立刻急剧收缩。 他在电光火石之间灵光一闪,立马握住了沈崇的手腕,把手机推到了他俩合拢的掌心。 沈崇反射性地捏住了他的手,手指碰撞之间能感受到沉重的力道。 向渝皱起眉毛,手指被他捏的生疼。 沈崇转过了头。 教导主任挎着个公文包走了过来,旁边的学生立刻散开来,还有几个学生看热闹地跟在他身后。 女主角一脸为难地站在一边。 沈崇能感觉到向渝的手指在他手腕的皮肤上动弹,他转头看向向渝,发现向渝并不看他,只是把两个人交握的手往身后藏,整个人紧紧地挨着他。 向渝低声道,“帮我藏一下。” 教导主任走到他们面前,夹着的公文包里掏出两瓶矿泉水,递给向渝一瓶,看起来心情挺好,“跑完了?” 他环顾四周,想找戴勇的踪迹。 向渝往沈崇的身边挨近了一步,两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异常亲密。 沈崇能感觉到向渝胳膊在用力,企图让他让出空隙,于是沈崇握住了他的四指,拉着向渝一起转了个方向。 戴勇正站在他们背后,他俩一转身,教导主任就直观地看见戴勇蹲在跑道旁边,身边的一群体育生正在嘻嘻哈哈地闹腾。 教导主任正要喊他,有个正好背对他们的体育生冲着戴勇做了个鬼脸,“请不请客?请不请客?不请吃饭就去网吧包个夜?这个行不行?” 教导主任:“......。” 仰着脖子喝水的戴勇:“......。” 向渝不想在这耗着,手机还藏在他和沈崇交握的手里,很容易被发现,他拉着沈崇的手,出声提醒道:“老师?跑完了可以走了吗?” 教导主任脸有些僵,没反应过来,“什么?” 向渝一脸正直,转头对着沈崇真情实意道,“我爱你。” 然后他又直视一脸懵懂的女主,“我非常爱你。” 向渝目光炯炯地转过头看教导主任,“主任,我特别特别爱你。” “我能走了吗?” 教导主任:“......。” 沈崇看了他一眼。 向渝走的时候很亲切地带走了沈崇,拿到手机的一瞬间趁着没人注意塞进口袋,并且礼貌跟教导主任说了再见,至于戴勇为什么这么倒霉,这都是不是他该关心的范畴。 事实上正值放学,四处都是人,向渝跟着他走到学校外门的人行道,这才停了下来。 向渝用右手指头输入了指纹,手机一亮,就出现了画面。 但还是飞行模式。 向渝在设置里摸索了一会,才发现他的SIM卡完全没信号,就跟作废了一样。 他又翻开QQ的聊天框,最上面还是他前座女同学发的几条信息。 沈崇完全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意思,他只是站在一边,目光也并不在他的身上。 向渝点开了聊天框。 zzzzz:我就说吧,这本书的男二名字就叫向渝。 zzzzz:书本照片.JPG zzzzz:你看上面一行字,男主沈崇,女主蒲怡然,男二向渝。我看到你的名字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zzzzz:我明天就把这本书带给你看。 梦里什么都有:“我不,别拿。” zzzzz:别呀,你知道你在里面多惨么?有爹没娘,男三上房,男主抱妹子对影成双,你自个空担男二名头站着躺枪。 梦里什么都有:“......。” zzzzz:呔!太惨了,所以我才忍不住拿给你看。 向渝抿了抿唇,按着右边的锁屏按键又重启了一下手机屏幕,穿越到一本书里面太荒谬了,简直是超乎常理。 但从这边的视角往学校里望,学校规模宏伟,成群的房子交替涌出,露出围墙外的是一排又一排的绿树,就连他们校外站着的地方,一整条街上都是连绵的樱花树,现在正值春季,樱花像雪一样蜿蜒盛开,一枝压着一枝,一簇连着一簇,整个街道都像是鲜花坐落的故乡。 向渝认命地低下了头,因为他学校门口全是小摊,有一次还跟着同学在城管的喊打喊杀下蹲在墙角跟小摊贩商量做完最后两碗豆腐脑。 沈崇见他终于忙完自己的事情,把左手还在挂着的篮球袋往前扔了扔,网格状的篮球袋开了口,黑灰色的篮球从松垮的系绳中冒出半个身子来。 向渝还维持着拿着手机的动作,眼尾却挑了起来。 眼前的男生看起来又高又酷,说起话来也只是短短几句,他短暂地凝视了一会他,随即对他刚才所有的行为作出评价,“向渝?你现在说话倒是很厉害。” 向渝刷新页面的动作停住了,他的中指和食指用力一转,手机就滑进了口袋里,“什么意思?” 沈崇没有看他,只是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口,“明知道是戴勇和你的事情,为什么叫我过来?” 这个男主角还知道内情? 向渝笑了一声,“你难道和蒲怡然没关系?” 整个世界围绕着男女主团团转,所有人都跟被牵着丝线的皮影一样,旋绕着核心旋转。 沈崇皱了皱眉头,不理解他说的话,“什么意思?” 向渝没兴趣当男女主感情的解锁人,看现在这个情况他们俩应该是属于爱在心口嘴难开的双向暗恋期,他这样蓦然打破局面一点好处都没有,于是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开了口,“这事情你应该去问戴勇,我不知道。” 向渝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和男主好剧透的,毕竟他又不是主要人物,按照他前座女生的话来说,他就是个苦情男二,为女主掏了心肝,还当上了男主的垫脚石,为男主解决了所有的对立人物,然后成为了对女主求而不得的悲惨反派,故事结尾,远走他乡,成全一双爱侣。 向渝从地上提起自己的篮球袋,把系绳拉紧了挂在手上,头发都汗津津的,准备掉头往前走。 毕竟他需要思考他接下来的动向。 例如,晚上,会有人来接他吗? 虽然男二很悲催,但是据说家庭背景还不错? 能和学校的教导主任扯上关系,并且能让教导主任的心歪向这一边,那么他父亲肯定是个地位挺高的人。 所以,会有车来接他吗? 他平常都是坐公交,家里忙起来的时候根本没人有空管他。 但是退一万步来说,要是没人,他岂不是要露宿街头?人民币在书里面还能继续使用吗?会不会被当成□□? 向渝漫无目的地思考着,还没有往前走两步,一阵冰凉的感觉突然浮现在脖颈,向渝浑身一激灵,好像是背后的人把手心贴在了他的皮肤上,手指冰凉,手心却是温热的。 向渝打了个抖,下意识后撤一步,手腕一掰,用腰腹的力量一带,整个人就转过身体来,两只手擒住了背后人的胳膊。 沈崇像只鬼一样站在他背后。 他这会能更清楚地看见他卷卷的头发了,不是头发全都打卷,只有发尾略微有些弧度,完全没有到打卷的地步,但是因为弯曲的曲线太多,猛地一看会让人误会。 他背着光站在他的背后,一只手臂被他扣住,也不挣扎,只是淡淡凝视着他,一双眼睛像是埋在冰里的火种,眼角眉梢都充斥着漂亮的精致感。 沈崇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像是像是开刃的利剑,想从他这里挖到有用的信息,但他很快就松开了手。 向渝:“.......。” 这本书男主的人设难道是个蛇精病? 向渝正愣住,后面的车忽然向他鸣起笛来,像是凭空响起的哨声一般,把沈崇一下子惊醒了,他后退两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把已经皱了的布料揉开,也不跟他解释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简单道了别,“再见。不要再喊我了。” 向渝:“再见不送。” 沈崇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留下最后一句话,“我和蒲怡然没关系。” 向渝:“......。” 向渝很难用他的逻辑思维去推断沈崇的脑回路。按照套路,炮灰的主旨在于奉献,那这个男主的目标是什么?星辰大海? 还没等他想清楚,背后的汽车又叫了起来。 向渝拎着篮球袋来到那辆黑色的车边。 车看起来又猛又酷,一看就知道是家里的人,开窗的帅哥把脸上挂着的墨镜摘下来,英俊冷酷的脸格外精神抖擞。 胸肌又厚又大,脾气又猛又凶,看起来有点不近人情,甚至连看向他的视线都是冰冷的。 向渝停下了脚步,站在车的旁边,坐在车窗的冷酷帅哥看起来有三四十岁,虽然帅气不减,但仍旧能在脸上看见细纹,坐在驾驶位的人探出去半个身子,看样子是想下车给他开车门。 向渝想了想,冲着黑衣服的墨镜帅哥喊了一声,“爸。” 黑衣服:“......。” 刚从驾驶座下来的人:“......。” 黑衣服脸都裂了,又冷又酷的表情瞬间扭曲,他艰难地偏过头看向向渝,连话说的都很费劲,“二少爷。” 向渝:“......。” 刚从车上下来的西装男人绕过车,按住了向渝的肩膀,向渝这才注意到他,这人一双眼跟向渝长得一模一样,明明是桃花眼,却非带着一股迫人的锐气。 向渝立刻改口,“不好意思,我近视看不清楚人。” 第6章 西装男人很快就打开车门坐了过去,他衣衫革履的,手腕悬着手表,头发用发蜡很讲究地定了型,虽然看起来不年轻了,但是仍旧是有一股贵气。 他可能是被向渝刚才的那一声“爸”给噎住了,原本是想给儿子开车门献殷勤,这会也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打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向渝尴尬地抱着篮球袋,完全没想到玛丽苏文里的大佬还能这么接地气,坐在前座的司机艰难地开了口,打破了僵持的局面,“二少爷,你先进去吧。”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就刚才的情况解释了一番,“刚才老板心血来潮想开车,就,一不小心,开了车。” 英俊的帅哥司机卡了壳,完全不知道他一个开车的为什么要面对这种事情,偏生他嘴舌笨,不知道怎么能有效缓解尴尬,结果越说越别扭,后来干脆不说了,从副驾驶挪到了驾驶位,小心地往后看了一眼,“老板,要给大少爷打电话吗?” 伤心的老板可能是累觉不爱了,连声音都是低低沉沉的,“你自己打。” 向渝没坐后车厢,从前车厢开了车门就坐到了副驾驶,他把书包从背后取下来,上面坠着的铁铃铛发出一声脆响。 老板从自怨自艾的环境里惊醒了,倚着车门小心翼翼地转动了视线,从前座的座位间隔很容易就能看见少年的半个身子。 少年挺乖巧地坐在副驾驶,一只手搂着他怀里的书包,身上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校服,从他的视角往下看,觉得这衣服半旧不新,不知道被洗了多少次,就连他的下颌也是尖尖的,脸上全是骨头。 老板更苦了,觉得自己满嘴都是苦味。 前面的帅哥司机给大少爷打了几个电话,对面一直都是“正在通话中”,司机不信邪地给他又打了几个,对面竟然直接关机了。 司机:“......。” 司机觉得今天可能是没拜拜运气神,遇到了两个少爷都那么难缠,他把手机放到车前的储物盒里,往后回了一句,“老板,大少爷手机关机了。” 坐在后面的老板出声道,“那不管他,一会家里有人来接他,你直接去丽景别墅。” 丽景别墅是向珺特意给向渝安排的住处,他怕在家里向宸旭能直接欺负向渝,那小子是个刺头,自从知道自己把向渝给接回来了,家里就没安生过。 司机心领神会,直接调转车头,把车从拥堵的车流中开了出去,他看了一眼后视镜,不经意瞟到了向渝身上的衣裳,多嘴问了一句,“二少爷,你怎么没穿校服?我记得我星期三的的时候给您送了一件,直接交给阿姨了,她没给你吗?” 向渝:“.....。” 穿书不可怕,但是穿书还带不匹配性就可怕了,向渝现在说起谎来毫不费力,“这是我以前的校服,那一件早晨不小心弄坏了。” 后座的便宜老爸不知道在干什么,向渝也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发现他正低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眼镜,正经地悬在他的鼻梁上,他手上动作不停,在手机屏幕上点点按按。 向渝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商业人士,毕竟他爸平时就五大三粗,母亲在中学教书,一家人就是普通人家,他爸爸换辆好车都要和母亲合计半年,所以每天都指望着自己儿子能够考个好大学,坐拥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成为所谓的成功人士。 至少是像现在在他后面坐着的成功人士。 司机理解似的点了点头,“我差点把这个忘了,那我再帮少爷买两件,要不然少爷你抽个空去量量尺寸,直接在店里订做会更舒服点。” 向渝抽了抽嘴角,“......不必了。” 外面鸣笛的声音不断,向渝探头往外望,四周都是熙熙攘攘的学生,七嘴八舌地讨论今天的事情,学校门口停着不少豪车,在这里都能听见学校内部的钟声。 一辆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校门口。 穿着一身蓝色校服的男生斜跨著书包,冲着后面跟着的同学摆了摆手,就开车门上了车,他拧开了衣领上的几颗扣子,把汗湿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我爸呢?看见我爸没有?他的司机刚才给我打电话,可我的手机关机了,他今天到学校来了吗?” 前座的司机往前面的车流里扫了一眼,不远处正是向珺在公司里最常用的车,司机想了想刚才上车的少年,决定把自己的嘴闭上,“没有,可能是走了吧,反正我平时也在这,如果把您接走了会给我打电话的。” 男生往后面一坐,哼了一声,他左手手指上包着纱布,用一个夹子固定着,男生捏了捏自己的四指,“那就是来看向渝的?小崽子挺厉害的啊,让我爸天天不回家,我妈呢?今天回来了吗?” “太太,”前面的司机咽了口口水,觉得这一家子又要闹起来了,“下午的时候去丽景别墅了。” 向渝一进别墅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凉意。 整个房间都冷冰冰的,铺天盖地都是凉飕飕的风,跟居家的温馨装修完全是不一样的氛围。 这间别墅不大,向渝进来的时候略微观察了一下,屋子左侧是挖开的游泳池,右边附带着一个小花园。 司机熟门熟路地拎着向渝的书包进了房子,一进屋就打了个寒颤。他哆嗦着摸了摸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冲着楼上喊了起来,“琼姨?” 阿姨听见叫声从楼上露出了头,手上还端着一个果盘,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连脖子上都绕着一个小围巾,她看见司机的时候简直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快速走了过去,手指比在嘴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姿势,“嘘,别大声,太太在里面坐着呢,向先生带小少爷回来了吗?” 司机哆哆嗦嗦地裹进身上的衬衫,“来了是来了,不过房间怎么这么冷?” 琼姨道,“太太开的制冷空调,我也没办法。我去帮先生跟小少爷找件厚衣服,你去前厅看着,先生跟太太俩一吵起来就给主宅打电话。” 前厅更冷。 向渝刚一踏进前厅,就听见了电视机里悲惨的音乐,冷冷戚戚的,视线一转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貂,偏酒红色的头发烫出了大波浪的风情,她披散着头发,正倚在沙发上,闲适地看电视。 电视机里正在上演着催泪一目。 穿着宫装的漂亮女子含着泪委屈地说:“她说你们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都没有和你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她身边的男人马上上前,“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和她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答应你今后只和你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向珺三两步走上前,拿着遥控器把电视机关了,“郑丽景,你来这里干什么?” 酒红色头发的女人并没有动弹,懒懒道,“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别墅挂的是我的名字,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她说完了之后转过头来扫了一眼向渝,向渝似乎能看见怒气从眼前女人的眼睛里一闪而过,“倒是你是什么意思?把你的儿子带到我的别墅,你是想干什么?” 便宜父亲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顺便把玻璃桌上的空调遥控器拿了起来,呛道,“那你问我你把我名下的别墅全租出去了,就连我最常住的一个都租给了学生们开轰趴。我出一趟国,简直不认识我的地方了,现在你在这里问我?” 向渝看着眼前吵架的两夫妻,深刻认识到他俩吵架的原因就是他自己,于是识相地闭上了嘴。 女人道,“那是你活该。” 向珺:“我活该就我活该,那我住你的别墅也是你活该。” 女人:“......。” 女人忽然就怒起来了,她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把空调遥控器空手一夺,重重摔在了地上,“向珺,你是什么意思?你一把自己的儿子接过来就让他住在这,连家都不回,你知道外边都怎么骂我的吗?骂我是个恶毒后妈,那群小贱人都背地里戳我的脊梁骨,你好意思吗?” 向珺趁女人暴起之前就调好了空调温度,热风很快就混杂了进来,中和了房间的温度,“我怎么不好意思?我把向渝送家里来了你能善了?” 向珺刚刚被向渝打击到了,不想跟她折腾,扶着沙发扶手就坐了下去,“你正常点。我不想折腾,过两天叔叔七十大寿,我就把他带回主家去,妨碍不到你。” 向珺不想让他俩吵架的情景让向渝看到,冲着他一摆手,“向渝,你先回楼上去,一会让琼姨叫你下来吃饭。” 女人疾言厉色,“不准走。” 向渝停住了上楼的脚步。 向珺语气一变,“你别发疯。当着孩子的面你不丢脸吗?” 女人道,“丢你妈的脸。” 向珺:“...神经病。” 女人一只手指着向渝,一边对着向珺,酒红色的头发披肩后,在腰间绕了个小卷,这会温度上来了,她早把身上穿着的貂给脱了,大骂道,“废物,窝囊废,你看看你,就会做些偷偷摸摸的小勾当,让你的儿子有家都不能回,有你这样当爹的吗?还怕我闹腾?是你毒还是我闹腾?我折腾什么了,你进门感觉不到心寒吗?看你儿子惨的,只能自己住偏远的别墅,我进门了你连话都不让他跟我说一句,这么假给谁看?” 向珺:“.......。” 向渝:“.......。” 第7章 向渝混乱地回了楼上,楼下的那位女士仍旧在骂个不停,完全不符合她富贵丽人的形象。向渝对着她,像是对着一个怒目圆睁的猛汉,一只手猛锤胸口,另外一只手正打着手势,准备让人胸口碎大石。 远远地声音在楼梯间仍旧清晰可闻。 女人:“你让他回家。” 向珺:“我就不。” 女人:“你是个男人吗?” 向珺:“我难道还能是个人妖?” 女人被噎住了,又重复刚才的话题,“你让向渝回家。” 向珺:“凭什么?你说我就听?” 女人决定退让一步,“你让他回家,我绝对不为难他,一个孩子我再跟着计较,我成什么人了?” 向珺:“小人。” 楼下没声了,但没等一分钟就突然发出惊天东西的巨响。 有什么东西被摔下来了。 女人厉喝道,“向珺,你妈的,你让不让他回去?” 向珺的声音更气更急,“傻逼,我就不让他回去。你有本事就砸死我。” 女人怒道,“向珺你个废物,你看看你,自己的亲儿子,托关系找爷爷告奶奶的,找人把向渝塞进了十八班,那借住在沈家的小丫头,跟他一个班,你看看你丢不丢人。你看附近几家的小孩子,有哪个在平民班的?” 向珺道,“我能怎么办?向渝入学考门门都是零蛋,一问就是不会,其他几个班的老师硬是不肯收,怕影响班级名次,我只能把他安排在十八班了。” 女人试图洗脱身上“恶毒后妈”的罪名,想尽了一切办法,“给我爸打电话,就让他帮向渝插班。我就不信了,我拿钱能砸不进一个班?” 向珺:“...你有本事就打这个电话。” 女人把手上的东西一扔,“打就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废物?” 向渝:“.......。” 向渝完全不懂这对夫妻在搞什么。 向渝抱着他的篮球进了门。 一直被叫“琼姨”的阿姨抱着一堆衣服进了门,向渝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把口袋里藏着的扣子捏到了手中,琼姨哟呵了一声,把抱着的衣服放在床上,然后把向渝手心的扣子捏了起来,“小少爷,把这件衣服扔了吧,扣子都掉了,先生刚让店里那边送了一堆衣服,你试试行不行?” 向渝看了一眼床上,“我一会再试。” 琼姨摸了摸向渝的衣领,把扣子扔进了垃圾桶,“那可不行。衣服太多了,您得试试,我好把适合的挂起来。” 她从房间出去,很快就在门边就出现了她的身影。 向渝:“.......。” 琼姨拉了一小推车的衣服进来。 向渝抹了把脸,觉得人生三观都碎裂了。 向渝在这个吵吵闹闹的别墅里度过了他第一个晚上。 向家的那对夫妻是分房睡的,据说他们的大儿子在吵架期间打了个电话,然后向家的女主人就跟吃了炮仗一样跟自己的儿子又吵了一架,气鼓鼓地跑到主卧室睡了。 向珺觉得跟她呆在一起空气都是可憎的,跟向渝说了两句之后,就受不了一个人睡了书房。 向渝洗完了澡,推开门走了出来。 身上和头发上都是细密的水汽,让他的眉眼愈发湿润鲜明起来。 琼姨一直住在家里,这会她下楼帮他拿了个电吹风吹头发。 她一边摸着他柔软的头发翻来覆去地吹,一边道,“少爷你别怨夫人,她不是个坏人,就平时喜欢跟先生吵,整天也不知道在吵什么。她人简单,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 向渝没说话。 他正对着床的书柜写字台上正立着一副照片,用木头壳子罩着,照片透着细玻璃都能看见已经老化的黄色。 一对老人正坐在长椅上,两个人都笑得温柔,照片的背景是黄色的银杏树,原本的向渝穿着一身连帽衫,头上扣了个帽子,连帽衫的绳子正好垂落在老人的脸颊旁,照片上的向渝整个人都透着凶狠的讯息,但嘴角勾着一抹笑,眼睛却是柔软的,又温和又幸福。 等琼姨走了之后,向渝就躺在了床上,脑袋空空地对着天花板上吊着的水晶灯。 半响,他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从书包里掏出来一支笔,又撕了几张空白的纸。 这是一本书。 他只知道男女主的名字和关于自己的一部分剧情,其他的都处于待解锁状态。 向渝很明白自己的处境。 向渝在白纸左边勾了一个圆圈,在中间写了个向字,然后在上下画了一条连续的线,正好贴在小圆圈上,他想了想,在上面写了“父亲”,下面勾了个继母。 然后在继母旁边打了注释,“有个儿子。” 然后他又在右边画了连在一起的两个圆圈,一个标着“沈崇”,另外一个标着“蒲怡然”。 然后下面勾了几条线,把“戴勇”勾在了蒲怡然下面,打了个注释,“炮灰一号。” 向渝仔细想了想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又在戴勇下面勾了个“景爽”的名字,在旁边打注释,“炮灰二号。” 白天的高个子叫什么来着? 向渝一顿,忘记了他的名字,只好在“沈崇”下面勾了个“黄毛”,后面打注释,“不知名炮灰三号。” 然后把他跟景爽用一条细细的线给连了起来。 大功告成。 向渝转了转手中的笔,把自己画出来的关系图拿了起来,过会他又觉得不够清晰,又加了司机阿姨教导主任几个人的名号。 向渝看着这张纸,腿盘在一起,食指和拇指一勾,扣着下巴。 玛丽苏纯情校园文。 那必定有n个和女主暧昧的对象,但女主钟情于男主一人。 不过从男主沈崇今天主动撇清关系的举动来看,男女主俩的感情线必定是先抑后扬,那前期—— 向渝拿着笔又写了两个字。 必定是女主单恋,爱在心头口难开? 那谁是他们俩的助力? 戴勇可以算上一个,他自己可以算上一个,今天他和戴勇能为了蒲怡然闹起来,那以后戴勇绝对不会跟自己善了,后续针对他的麻烦还有很多。 景爽和他那个假发朋友,充其量算个狗腿子,想必不能翻出什么大的风浪。 那最后就是男主了。 作为一个男二,和男主的冲突是绝对避免不了的,但这种冲突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 成绩比较? 但原主是个学渣,跟男主没有可比性。 那按照这个逻辑链推理,后期向渝的工作可能就是怒而奋起,提升成绩。 毕竟是本文男二,跟男主不可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肯定在很大一方面势均力敌,这样才能发挥他的最大作用。 那自己这个就是成长型人设了? 向渝丢了笔,抹了一把脸,觉得眼皮酸涩,异常困倦,他把纸张折了折,下床随便找了本书塞了进去。 他把手一翻,手背覆盖在眼睛上,意识微微一晃,很快就睡了过去。 “虫虫,虫虫,虫——”有个声音一直在喊这句话。 虫虫是谁? 向渝一摇脑袋,发觉自己突然全身都缩水了,好像是回到了五六岁的时候。 等他完全恢复意识,他的手里正捏着一个小孩的衣领,那孩子脸上鼻青眼肿的,嘴上还不自觉威胁着,“向渝,你给我等着,等会爸爸来了,看他打不死你。” 向渝拍了拍他的脸,他记得自己爸爸就他一个儿子,于是他把手里的衣领一扔,直接把小孩推到了地上,“你是谁?” 倒地的孩子被摔痛了,突然呜呜哭了起来,“向渝,傻子,垃圾,额嗯,爸爸偏心你。坏蛋。” 向渝往后退了两步,忽然小腿被人一绊,一下子摔到了地上,他疼得咬着牙往后看了一眼,才发现后面地上还有一个孩子,黑色的头发卷卷的,像是女孩子的蕾丝头花一样打着细卷。 向渝突然一骨碌趴起来,跪在小孩身边去抬他的头,然后把小孩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小孩像是完全晕过去了。 他秀气的鼻子上满是血水,这会干涸在一起,成为两道长长的血痕,连嘴唇都被染的红红的。 向渝捧着他的脸,摸着他的眉心,小孩子的一只眼睛被打着卷的头发挡住了,只能看见他紧闭的另外一只眼睛。 向渝费力地把他拖起来,嘴里不自觉念叨着,“虫虫?” 他俯下身来听了听他的心跳。 咚咚响。 还活着。 小向渝撑着身子起来,拽住他的一只胳膊将小孩拖到他的背上。 另外一个在地上哭泣的小孩看见他的动作,也不哭了,扒着背上小孩的腿,试图把他拉下来,喊道,“沈崇,沈崇,你给我下来!” 向渝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觉得周围一切似乎像是在一个椭圆形的东西里晃荡,意识朦朦胧胧,听见的声音也不甚清晰,眼前似乎是蒙着一层纱。 小向渝费力地勒住他的腿弯,觉得自己的汗都留下来了,“不要动。” 哭泣的小孩仍旧一副流氓样,“向渝,向渝,我是你哥哥,你居然为了沈崇打我,我要跟爸爸告状!” 小孩哭着哭着就懵了,向渝很快就看见了他额角留下来的血线。 向渝只好把背上的这个放下来,换成一只手抱着他的腰,另外一只手把哭泣的小孩拉起来,把他的手举过头顶,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鼻青脸肿的孩子揉着眼睛继续哭。 小小的孩子一只手拖着一个,另外一只手拉着一个,艰难地往前走。 向渝很快就见到了人影。 一位酒红色头发的女士看见了他们三个,吓得尖叫一声,差点要晕过去,她快速托住鼻青脸肿的小孩的胳膊,小孩猛地往她怀里一扑,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比刚才的哭声更加剧烈。 女士心疼地搂着小孩子的头,一边冲着旁边大喊,“向珺!向珺!快过来看看你儿子。” 向渝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的睫毛湿湿的,像是有什么黏稠的东西从脑门上流了下来,连周围的空气都是猩猩的。 向渝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痛,他难受地抱着卷头发小孩的腰,用力眨了眨眼。 面前的女人突然变得面目模糊,很快就变成又细又长的不规则线条。 向渝睡着了。 向珺站在门口,敲了敲向渝的门。 里面无声无息地,没有一点动静。 琼姨站在他身边,探头道,“是不是睡着了?我看小少爷今天很累的样子。” 向珺想了想,一探手,把门锁拧开了,别墅里的门全都是开的,基本都不需要钥匙,只有偶尔的几间房需要用钥匙打开。 向渝弯着身子睡在被子上,柔软的头发盖住眉眼,一边倒地垂着。 屋子里的灯仍旧大亮。 向珺轻声走了进去,皮鞋踏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息。 向珺一只手穿过少年的脖颈,另外一只手搂住少年的腿弯,微微一抬,就把小少年抬了起来。 琼姨连忙把向渝压在身上的被子拖了出来。趁着向珺把向渝放下,细心地盖在向渝的身上,顺便给他掖了掖被角。 向珺道,“琼姨啊。” 琼姨站在一旁,“先生,我在。” 向珺盯着向渝看了良久,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揉了揉眼,“你说这孩子为什么长得这么快呢?上次我见他还是他七八岁的时候呢,一晃眼就这么大了。” 他说话的时候鼻头发红,眼角也有些湿润,像是不知道岁月到底有多漫长,“怎么能长这么快呢。” 琼姨安慰道,“先生,小少爷总归是回来了,您应该开心才对。” 向珺摸了摸他的眉毛,又揉了揉向渝的耳朵,“郑丽景说的对,我就是个没用的人,要不是当年我做错了决定,就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个局面。” 琼姨是家里的老人了,也算是一路看着这两个孩子长起来的,只是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对这种事情做什么样的评价,只是拍了拍向珺的肩膀,“先生,夜深了,回去睡觉吧。” 第8章 向渝从抽屉里摸出来一堆书,书还是崭新的封皮,只有书的扉页写著名字,字写的潦草又轻狂,活像是一个人在战场上断了条腿,却捡回来一条胳膊。 他桌子上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个笔架子放置在书桌的左上角,桌面上被胡乱用小刀划了不少痕迹出来,上面还有不少文艺青年的话。 班级里很安静,不过安静仅仅是对着他这边而言的,向渝翻了翻班级的课表,从书包里抽出一个空白的笔记本,先不论他为什么穿越维度这么大,但是学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然后旁边早到的女生看着他的动作露出了惊异的眼神,就像他突然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一样。 隔着一排走道的女生一看就是活泼开朗型的,虽然看向他的眼神有些畏惧,但还是开了口,“向渝,你要上厕所吗?我有卫生纸。” 向渝:“......。” 向渝一言难尽地把笔记本放回抽屉里,对女同学莫名的帮助进行婉拒,“谢谢,我,暂时不上厕所。” 女同学友好地笑了笑,像是因为向渝良好的回应态度拉进了关系,她眼神闪烁,偏过头来轻声问他,“向渝,你昨天在办公室跟戴勇吵起来了?” 此话一出,向渝能明显感到他周围的男男女女都坐正身子,竖起了耳朵,有人还掩饰性地拉了拉桌子,金属边角滑过地面,发出刺啦一声。 向渝道,“没吵,不过你为什么这么说?” 旁边的女同学一抚心口,像是松了口气,“昨天班里都是这样说的,还说你们被教导主任罚跑圈呢,可惜我去看的时候你俩全走了。” 她忧心忡忡地看了向渝一眼,欲言又止,“向渝,跟你说件事,你刚来我们班可能不知道,戴勇一入学就喜欢蒲怡然了。你追蒲怡然,戴勇肯定不会让你好过的。他认识一帮外校的,你这样跟他对着干,迟早要出事。” 向渝只要眼不瞎就能看出来这个事实,于是他决定栽赃嫁祸,并且转移目标,从他最初的切入点入手,“不是我要追蒲怡然,有人喜欢他,我只是代劳传达。” 女同学:“?” 前面坐着的另外一位女生忍不住也加入了对话,“谁啊?一班的那个沈崇吗?你认识他?他最近天天往我们班来是真的,不过他们不是亲戚吗?” 旁边的女同学啐了一口,“什么亲戚呀,这两年才住在沈家,说不定就是找回来的私生女什么的。而且在一班没呆两天就转过来,成绩这么好,还转到我们班,或许还有什么豪门内幕呢!” 她说着说着就疑惑了,“那你说的谁?” 向渝格外淡定,吐出两个字。 “景爽。” 两个女同学:“......。” 话音刚落,景爽就进了门,这回他换了一顶帽子,帽沿绘了英文字母的花边,旁边还坠着两只钢环,他看起来格外萎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写了两万三千字的检讨,整个人都愁的缩了水,他一进门就锁定了向渝的位置,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正当向渝准备再跟这个小黑帽争论两句的时候,景爽绕过几个桌子,径直在向渝右边的桌子坐下了。 前面和左面的女同学立马闭了嘴。 向渝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景爽是他的同桌。 景爽也不想理会他,坐下之后就直接趴在桌子上,他习惯脑袋偏左睡,但是一看见向渝的脸就一脸菜色,一骨碌转到右边去对着墙睡了。 向渝:“......。” 清晨的铃声既响又重,有许多浪完了整个星期天,在星期一早晨补觉的,全都怨声载道地喊了起来,一瞬间让向渝产生了错觉,就跟回到了平时的课堂一样,有人在课桌下面偷吃东西,有人大清早拿着英语单词小本勤奋地背诵。 学生都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向渝很不意外地看见了女主角蒲怡然和跟在她身后的戴勇,戴勇冲着他比了个中指,看起来格外邪魅狂狷,配着他那有点憨厚又有点狠厉的脸,向渝想笑没笑出来,就偏过头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 第一节 课是数学课。 有着啤酒肚的数学老师一进门就托了托眼镜,像判官一样拿起黑板擦敲了敲讲台,“起来起来,全都像什么样子?一个个回来都跟软了骨头一样,精气神呢?困的全都到后面站着听课。” 有稀稀拉拉的桌椅移动的声音,戴勇坐在最后面,看起来还挺认真地捧著书看。 景爽早就起来了,他从抽屉里摸出来一沓纸,捻着纸张正在认真数页数,向渝瞄了一眼,发现上面都规整地编了数字,他刚才粗略一扫,大概有十几页之多,全都密密麻麻写了小字。 景爽数完页数又开始丧了,肩一耸,整个人又愁成了一团。 数学老师把投影屏幕一收,露出藏在里面的黑板,“今天讲上星期的考试卷子,大家把数学卷子拿出来,上星期我就发答案让改正错题了,你们看卷子没有?一会找同学来说解题思路。” 下面全都是翻弄纸张的声音,向渝往桌子里面掏了掏,发现这个座位里除了完好无损的新书,还有完好无损的一叠试卷,向渝看着自己掏出来的一堆数学试卷和漫画书,简直不知道要从哪里找起。 于是向渝准确换了目标,看向正在愁眉苦脸的景爽,“景爽?” 小黑帽并不想跟他搭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后来被他盯得没办法了,转过头比了个口型,“滚!” 向渝:“哪张试卷?” 小黑帽:“滚你妈的,我不知道。” 小黑帽现在是恨透了他,向渝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于是向渝摁住了他的胳膊,脸上轻描淡写,直接举起了手,“老师,景爽说他来说你说的那道题。” 景爽:“......。” 数学老师愣了一下,语气有些迟疑,“景爽,你站起来,你给我说一说选择题第十二题的解题思路。” 景爽带着他标志性的小黑帽,脸色黑的如浓雾,他从书架里抽出一张试卷抖了抖,然后脸更黑了,气急败坏道,“我不会。” 数学老师:“...那就算了,请另外一个同学讲一讲这题的解题思路。” 老师话音刚落,景爽就拎着向渝的后领接着道,“老师,向渝同学说他会。” 向渝表示这题是什么内容他都不知道。 向渝抽出一只手,拉了拉景爽的胳膊,准备让他给自己瞄一眼,结果景爽一下子打开了他的手,扯着卷子不愿意动了。 向渝:“......。” 数学老师看着他俩一脸为难,正准备让他俩全都坐下,隔壁的女同学看出来他俩在僵持,好心地把卷子抬给他看,向渝快速扫了一眼,“数学选修2-2第十四页的导数公式解第一部 分,第十五页的导数升级版公式解第二部分。” 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摆摆手,“你俩坐下吧,回头好好听课。” 景爽按着他自己的卷子坐下了,愣是不给向渝一个眼神。 向渝看着他跟护食一样护着自己的卷子,根据刚才的印象从那一沓卷子里面终于挑拣出了数学试卷。 不过这张卷子倒是别有洞天。 向渝从正面看到反面,卷子的每一处都写着蒲怡然三个大字。 真是痴情少年。 向渝嘴角抽了抽,不知道作何评价,他微微侧身撇了眼蒲怡然。 这本书的女主角显然也在认真听课,她用笔在卷子在勾勾画画,侧脸的一缕发丝垂落下来,她不在意地用细长的手指挽了挽,正要找橡皮的时候正巧撞见向渝的视线,怔了一下,随即躲开了向渝的目光。 向渝回过头来。 很快两节课就结束了,临近大课间的时候隔壁的少女还挺兴奋地跟他搭了话,“向渝,你今天好不一样。” 向渝早就知道了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女就是班长,他问了句,“哪里不一样?” “就平时嘛”,班长转了转手上的笔,“你能从早上睡到晚上,除了吃饭连头都不带抬的,我还特意数过你睡觉的时间,你知道吗,最长的时候六个小时,你晚上还睡觉吗?” 不过就算向渝睡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人举报他,向渝明显是关系户里面的战斗机,老师全都装看不见,班长说到这的时候顿了一下。 向渝:“...睡。” 班长惊讶地瞅了瞅他,竖了个大拇指,“牛。” 大课间一律是需要学生穿校服观看升旗仪式的,班长头一次跟他搭了话,现在格外活跃,她长得不高,拿着个旗杆更显娇小了。 向渝帮她把班旗拿了过来,拉着旗帜柔软的一角往楼下走,班长又接着问,“景爽真的喜欢蒲怡然?看起来不像啊,他平时就跟戴勇一起混,偶尔还跑一班去找他那个叫祝子旭的朋友,平时跟班里的人都不太搭话的。” 向渝看着楼梯口拥挤的人群,低下头看了她一眼,“骗你的,景爽不喜欢她。” 班长哈哈笑了两声,“果然,我说看不出来,你要是说景爽喜欢他那个一班的朋友都比喜欢蒲怡然真。戴勇喜欢她,谁还敢喜欢她呀?我们班的人都有点怕他的。” 向渝跟着班长一道下了楼梯。 京宁一中的课间观礼有个规矩,一般是国旗护卫队先升旗,然后校长致词,至此只有短暂的十几分钟,但大课间有四十分钟,后面的几十分钟就是检讨时间。 吃瓜群众一向表示喜闻乐见。 这周的违纪公示榜已经排出来了,星期一就是一班的祝子旭。 这可是个大新闻。 虽然上违纪榜并不算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一班的学生上违纪榜就算是一件大事了。 学校前五个班是重点实验班,一向以提拉全校成绩和逼格为主要任务,集齐了各路的英雄好汉,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平民班成绩的顶峰人物。 京宁一中的班级分为三个类别,一个是重点实验班,一个是富家子弟班,另外就都是苦学考试平民班,虽然不如重点实验班成绩好,但是学习氛围很好,京宁一中一向以培养人才为己任,所以抓成绩很严,抓违纪更严。 向渝到高二十八班所属的队伍的时候,前面已经站满了人,向渝跟班长站在后面,班长随便拉了个男生,“把旗子传第一位去,让个高个子的撑班旗。” 向渝正准备往后退一下,突然一个人擦着他的肩膀就握住了旗杆。 向渝回头一看,是景爽。 景爽仍旧带着他的帽子,嘴抿的紧紧的,微微低头冲着班长道,“班长,把旗子给我吧。” 班长了然地松开了手,嘱托道,“到第一位去,一会把旗子拉开点,这次我们班正好排到主席台下面了,前面有人拍照。” 景爽点了点头,就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人头攒动,这个月的天气太阳又烈,向渝抬头往主席台看了一眼,发现什么都看不到,只好放弃了看热闹的想法。 班长抱着胳膊回头看了看他,“向渝,你染过头发?” 向渝莫名其妙,摸了把自己的头发,“怎么了?” 向渝的头发看起来又细又软,偶尔有些翘起来的发丝,因为做了造型,额前的刘海蓬松地搭在脑门上,显得整个人都很元气。 班长笑道,“有些发黄,我上次就想问你了,你这个颜色像是棕色,又像是黄色,说不上来。” 向渝道,“应该没染。” 班长:“额,“应该”是什么意思?” 又有人撞了他一下。 那力量冲过来很重,肩膀上又蓦然被施加了压力。 向渝没把话说下去,就感觉到了后面人的怒气。 班长脸色突然有些不好,“戴勇,你干什么?” 戴勇一把搂住了向渝的脖子,拉着他往后一退,他后面还跟着两个人,“班长,我只是跟他说两句话,不会闹起来的。” 说完了他又接着补充,“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 班长拧紧了眉头。 显然班长这个娇小的少女不敢跟戴勇硬刚,向渝打了个手势,让班长不要跟着,一使力就把戴勇的手扯了下来。 现在热闹,操场上人又多又杂,说话的声音也很乱,趁现在走一两个人,也不一定能被人发觉。 第9章 向渝跟在三个人后面,身后乱哄哄的,突然听见一阵大笑,他回头瞅了两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景爽也上了主席台。 他现在这个位置离的算是比较远,能正好看见主席台的全貌,而且上次那个和小黑帽一起的祝子旭又换发型了。 黄毛背对着人群,先对着校长鞠了个躬,正好能让人看见他后脑勺贴着的一撮白色头发,看起来格外显眼。 景爽低着头站在旁边,帽沿掩住了他的眉眼,这个角度什么也看不见。 这小黑帽还挺有义气的。 向渝随意瞟了一眼,才发现班长早就从十八班的队伍里走开,后面还跟着两个同学,现在正在往教学楼跑。 向渝回过头来看了看戴勇的背影,觉得这个兄弟真是艺高人胆大。 为了给男女主添加进展,简直是在孜孜不倦地助力。 昨天他还在思考戴勇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找麻烦,今天才发现不能把戴勇的思维方式当做一般人看待。 这位兄弟,做事一向快准狠,不讲究后果,说干就要干,即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找自己的麻烦。 那结果会是怎么样?这种剧情,如果单是为了针对他,那女主角绝对没有不在场的理由。 圣母女主不可能只跟一个人谈恋爱,其他对象放着不管不合逻辑。 况且这件事很多人都看见了。 戴勇犹如旗开得胜的公鸡,领着两个小弟,外加一个向渝,往实验楼的深处走。 京宁一中的教学措施很优越,各种需要的配置也安排的很好,实验楼一般留给学生做课堂实验,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空着的,后来为了不让实验室闲置,一到考试时间就开放实验室作为考场。 但重点是,大部分时间都没人。 很多实验室都是空着的。 向渝跟在戴勇后边进了实验楼,这栋楼的楼梯并不向阳,走廊也是又深又冷,戴勇很显然对地方很熟悉,而且很清楚这里的日程。 后面的两个小弟走到一楼就不走了,戴勇站在楼梯口,冲着他们道,“带钥匙了吗?” 其中一人扫了向渝一眼,“戴哥,不要在学校里面闹大了,学校外面怎么样都行,考进来不容易。” 戴勇摆了摆手,两个人不再说话,把钥匙从口袋里交了出来。 向渝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戴勇也没说话,从校服上衣内侧的暗袋里掏出一支烟,领着向渝就打开了一间实验室的门。 戴勇指了个凳子,弹了弹烟头,小心地用卫生纸包住了碎屑,“向渝,我们谈谈。” 向渝挺和平地坐下了,“你找我什么事?我觉得我那天说的挺清楚的,要不要再说一遍?” 戴勇倚着窗户,黄色的窗帘被打开一条缝,从楼上看去,宿舍楼就在不远处,排排树立着,“向渝,你最近倒是挺厉害。” 向渝这是第二次听见“厉害”这个词了,他笑了笑,“是吗?” 他把腿交叉在一起,校服裤子是九分裤,穿上恰好能露出脚踝,向渝把胳膊肘搁置在大腿上,手撑着下巴,“我觉得我们俩需要说清楚,要不然一直误会肯定要没完没了。” 戴勇又吸了一口烟,这会的他看起来格外沉静,没有清早见他那么暴躁了,他厌烦地看了向渝一眼,“向渝,你是向宸旭的弟弟吧。” 向渝故意略过了这个问题,“而且你觉得你天天找我麻烦,有多大胜算?还拉了两个人过来?” 向渝扫了站在门口的两个人一眼。 那两个人也不看他,在进行武斗之前,他们俩就倚靠在墙上,两根手指里夹着烟,脸颊旁边漂浮着烟雾。 戴勇把烟抽了一半,在地上按熄灭,他从窗户那边走过来,在向渝的面前蹲下了。 向渝安静下来。 戴勇抬起头来看他,撩了撩自己偏左的刘海,露出下面那一道疤,那块肉上有显眼的针眼的印子,愈合了的皮肉显现出一条不浅的痕迹,戴勇盯着他的眼睛,“知道这是什么吗?” 向渝把手从下巴处放了下来。 戴勇接着道,“这是上次向宸旭,哦不,是你哥打的,你哥的手还好吗?骨折的滋味爽不爽?” 向渝道,“他爽不爽是他的事,你跟我说是什么意思?” 戴勇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撑着腿站了起来,“没什么意思,我觉得你们这些人都一个意思,你哥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富家公子是不是都喜欢玩一个套路?” 虽然不知道这个臭名远扬的人怎么能说出这番话,向渝还是问了一句,“什么套路?” “你追怡然不是一个套路?别跟我撒谎,装多了没意思”,戴勇也不看他,自顾自地说,“虽然怡然搬到沈家去了,但她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你们俩兄弟关系不好,不要把怡然也扯进去?” 向渝倒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些东西,他摸着实验台的桌角,装作不经意地问,“向宸旭追过蒲怡然?” 戴勇哼了一声,“自己不知道?还跟我在这演?你妈是个小三,你自己难道不也尽干些挖墙脚的勾当?” 向渝总算是知道戴勇为什么总是对着他抱有这么大的恶意了,他撩了撩额前的头发,露出皮肤上的一颗小痣,矢口否认,“这跟我没关系,我没有追过蒲怡然,不信你自己去问她。” “而且”,向渝觉得这个人的理说不通,硬是像一条狗一样追着不放,他晃了晃被自己撩乱的头发,觉得再客气也没什么意思,“你这个青梅竹马还挺有意思的,人家自己有哥哥,难道不是一班的沈崇吗?你管的倒是挺多,以后还要管她结婚吗?” 戴勇的脸一下子就皱紧了,他猛地一抬手,把捏着向渝的肩膀就把他提了起来,“你想死?” 向渝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也不挣扎,只是对着他的眼睛说,“有本事你就来,嘴上bb我也会。” 班长带着两个同学从一楼找到五楼,愣是没找到教导主任,连班主任也不在办公室,有个生病来请假的学生道,“班主任刚刚去开会了,你要不然去找年级主任,他说不定在操场。” 班长又急急忙忙从楼上跑到楼下,在转弯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人,哎哟一声,差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来人扯住了她的胳膊,微微一推,就把她扶正了。 班长的心惊吓地砰砰跳,甚至觉得自己的虚汗都出来了,她略带庆幸地抬头看,才发现眼前的男生一只手拎着一包东西,正打算上楼。 班长的心猛地一动。 头发有些卷的男生认识她,问了一句,“怎么了?” 班长紧张地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她咬了咬牙,克制了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少女心,一把攥住了沈崇的胳膊,也不打算打听沈崇为什么不按照规定去升旗仪式,她的声音略带急切,“沈崇,帮帮我,向渝被戴勇堵在实验楼了!” 沈崇拿着东西一愣,随即就被班长扯着往前走。 三千字的检讨说的挺快,再加上校长嫌丢人,也没打算让他念完,在主席台上简短认了个错就让他下去了。 现在人潮像水流一样四散,四处都是拥堵的人头,沈崇跟在她后面,什么话也没有说,倒是也没有拒绝。 班长很快就找到了景爽。 景爽跟祝子旭一起蹲在正对着国旗的小花坛上,背后是一颗花大价钱移植过来的树,这种树一左一右安插在国旗两边,是平常学生休息常来的落脚之处。 景爽正帮着祝子旭拨弄他粘的不太紧的白色假发,班长一口气冲到他眼前,气喘吁吁道,“景爽!平时戴勇跟你们去实验楼都去哪个教室?” 景爽愣了一下,“二楼左边数第三个教室。” 祝子旭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假发,今天上学来的急,这头发也没卡紧,现在挺别扭地呆在后脑勺上,他蹲花坛上看见沈崇的时候也是一愣,下意识问了句,“沈崇,你来干嘛?” 沈崇看了他一眼,额发搭在眉角,看起来眼神有些冷。 戴勇一把捏住了向渝的胳膊,扯着他往桌子上推,向渝左脚一转,直接用脚面踢到了他的小腿。 向渝抓着他的手腕,戴勇抬起一边眉毛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打架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向渝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上身一躲,从戴勇的腋下穿了过去,直接抱住了戴勇的腰,绊着他的腿把他往下一摔。 戴勇没有提防向渝的动作,下身没沉下力,被向渝一背,就在平地一摔,直接躺在了地上。 向渝扭住他的胳膊,在他背上一击,将人翻了过去。 戴勇一处于劣势,就开始急了,不仅开始四肢用力,嘴上也开始发狠,“你妈的。” 向渝摁住他的头,“骂谁呢?” 戴勇道:“你给我下来。” 向渝用手将戴勇的胳膊锁住了,让他处于不能动弹的状态,他在武馆一般都是演练居多,实地实战的机会虽然有,但是并不多,自从他上小学被他爸教育了一顿,他就很少在旁人面前动粗了。 向渝道,“你得了,打不过我就别多bb,言多必失这句话听不懂吗?要不要我今天再给你解释解释?” 向渝原本还以为戴勇是个重量级的,这才发觉他这么不经打,稍微打两下就趴下了,一点竞争力都没有,他低下头看着戴勇愤恨的脸,慢慢道,“人,不能太没有品,骂人父母,犹如截人财路,都是该千刀万剐的罪,知道吗?” 向渝至少还记得这本书里原本的向渝摆在床头柜上的合照,照片上的老人很可能就是他的外祖父跟外祖母,虽然他并不了解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到底是属于什么状态,但是能看出来原主本身对家人很珍惜。 向渝站起来捏了捏手腕,正准备把戴勇弄起来的时候,门口的两个人丢了烟,刚才那一瞬间他们俩没反应过来,这会脚步踢踏,全走过来了。 沈崇几个人过来的时候,一打开实验室门,班长着急叫了一声向渝,一转眼就愣住了。 戴勇和他的小伙伴们被垒成了三层高塔,向渝侧着身子坐在最上面,正在揪戴勇的领子。 向渝挺悠闲地说,“兄弟,人在江湖飘啊,哪有不挨刀。你要相信你揍得了人,也能被人揍,小伙子混江湖要有自知之明才行啊。” 戴勇正想啐他一口,被向渝掏出一张纸堵住了嘴。 向渝低下头,掰正了戴勇的脸,“小伙子,我给你讲一讲道德经的故事行不行?看能不能,教化教化你。要不然你向我认个错,这个方法其实也行得通,那以后你就是我座下一员大将了。” 戴勇呜呜叫了两声,表示反对。 于是向渝拍了拍他的脸,挺随意道,“你听好,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他念着东西的时候抑扬顿挫,颇有些正经的味道,不过念了半响又觉得戴勇记不住,又拍了拍他的侧脸,“记得住记不住?要不然我俩加个QQ?” 他把自己新买的手机掏出来,伸在戴勇眼前,“来,扫个码,哥们。” 头朝下被压在最底下的戴勇:“.......。” 向渝挺直了腰,从他们身上滑了下去,脚尖一点,发出哒的一声,他在戴勇面前蹲下来,因为校服外套的扣子全部解开了,领带垂落下来,挡住了戴勇的脸,向渝拽住了戴勇校服里的领带,笑了一声,语气又低又沉,“你最好天天把这些话记住,否则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向渝正打算起来,突然听见一声尖利的女声叫喊,“向渝——,小心!” 向渝只感觉背后一阵凉风,像是因为过度用力的动作而带来的空气流动,他下意识往左边一躲,后面就立马有人帮他挡住了攻击。 向渝愣了一下,往右边看。 男主角仍旧是昨天的造型,姿势摆的也很优美,他一只手拎着一只塑料袋,另外一只手硬生生接下了戴勇带过来的其中一人劈下来的手腕,发出“啪”一声脆响。 沈崇见人没事,把他的手甩开了,看过来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仍旧漂亮的熠熠生辉,“别打了。” 第10章 戴勇从地上爬了起来,冷笑一声,手臂一挥,拳头就捶了出去。 沈崇一下子紧紧握住他的小臂,戴勇的眼神立刻变得狠厉起来,向渝站在一边看了看他,觉得戴勇这个老大就是个绣花枕头,完全禁不起风浪打磨。 两个小喽啰看局势不对,早就跑开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握了一下手指,骨节摩擦之间发出嘎吱的响声,“戴勇,面子我是给你了,你要收好才行。” 他理解不了这种被揍趴下了还能愈挫愈勇的小强精神。 戴勇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冲着沈崇的脸就来了一拳,就好像是把对向渝的仇恨转嫁到了沈崇身上去了一样。 沈崇长得跟戴勇差不多高,人却比他瘦削,他动作利落地用手刀劈向了戴勇的胳膊,接触到戴勇的皮肤的一瞬间立马抓住了戴勇的手腕,臂膀一扭就把戴勇摔在了地上。 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 沈崇松开了对戴勇的钳制,他蹲下身子,低头看着被他摔在地上的戴勇,“戴勇,住手。” 他没什么表情,看他的表情跟看别人也没什么两样。 戴勇头一铁,又想吐他一脸,向渝眼疾手快地往戴勇脸上又盖了一张卫生纸。 戴勇:“......。” 班长紧张地站在向渝旁边,拉住了向渝正准备伸出去的胳膊,“别闹了,学校真的不允许私下斗殴,被发现了可就不是一封检讨信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她一边拉着向渝,一边试图让沈崇起来,“沈崇,走吧,快上课了。” “戴勇,别闹了,真的别在学校里做这种事。蒲怡然要是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好过。” 班长完全不知道他们两个因为什么能这样真刀真枪地打起架来,但根据班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很大可能就是蒲怡然。 班里人都能看出来戴勇喜欢蒲怡然,平时横行霸道惯了,班里的其他男同学都很少和蒲怡然说话,听说蒲怡然和戴勇是青梅竹马,但明显也有些怕他。 戴勇跟一具死尸一样躺在地上,看向他们三人的眼睛暗含嘲讽,就连班长的劝告也浑然不在意,他把脸上的卫生纸拿下来,往旁边一扔,偏头啐了一口,“我怎么了,现在不是我躺在地上吗?怎么全都训起我来了?” 向渝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人实在是没救了。 他一只手按住沈崇的肩膀,让他微微一歪身子,露出了戴勇的头,一字一句道,“你是傻逼吗?” 戴勇从地上坐了起来,瞪了他一眼,“你全家都是傻逼。” 向渝接着道,“就因为我和蒲怡然有点接触就恨不得要弄死我,我跟你解释了那么多遍,你全部都当耳旁风,难道你不是傻逼还是耳聋吗?” 沈崇偏过头来看按着他肩膀的少年。 向渝俯下身子,精致的下颌露在沈崇眼前,少年的皮肤又白皙又柔韧,这个方向能看见他细细的喉结,在说话的时候上下移动,像是池塘里刚冒出花苞的莲花。 跟他前两天看见的向渝完全不一样,更跳脱,更张扬,更大胆。 是什么时候开始起了变化的? 他们在这边纠缠了许久,上课的预备铃都开始响起了,从预备铃到正是上课大概有两分钟的时间,现在抓紧时间跑回去还有可能,班长焦虑地看了一眼窗户外面的情况,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她上前一步抓住了向渝的后领,把他熨的柔顺的衣服都抓皱了,“先回去吧,快上课了。” 向渝撑起身子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戴勇圆溜溜的脑袋,沈崇仍旧一动不动,像是研究什么东西一样侧脸望着一个方向,从上往下看,只能看见他高挺的鼻子和长长的睫毛。 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会和男主角有了交集,但是从剧情推进的情况来看,今后男主角绝对就是和他掐得至死方休的对头。 以后他可能会被人家一鞋底碾在地上,用锅铲子都扒拉不起来。 向渝不喜欢这种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即使是在遥远的说不清楚到底会不会发生的未来。 他用牙齿轻微咬了一下舌尖,考虑最快能解决问题的方法。 忽然他一偏头,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了旁边的班长一句,“班长,下节课是什么课?” 班长挺忧愁地看着这地上的大高个,“英语课,怎么了?听说英语老师要在这节课上新课。” 向渝往戴勇的方向走了一步,觉得这件事如果不弄个明白,后续还会产生子子孙孙辈类似的事件,“班长,你先回去吧。” 班长满脸迷茫,“你要去干什么?” 向渝停了一下,用一根手指头指了指自己,又挪了个方向,指向戴勇,“你就跟英语老师说,戴勇同学突发腹泻,在厕所弄脏了裤子,我作为他身边唯一的男同学,亲自跑校外帮戴勇买裤子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班长:“.......。” 向渝用词挺文雅,但也奈何不了这种方案的不可实施性,班长怀疑地瞅了戴勇一眼,“但如果英语老师让人去帮戴勇?” 向渝道,“是吗?那就换一个?肠胃炎?阑尾炎?急性腹泻?还是突发羊癫疯?哪个更靠谱一点?” 向渝看着班长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安慰道,“班长你随机应变一点,帮忙请一节课的假。” 旁边唯二的男同学沈崇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收回目光站了起来,终于出了声,“班长先走吧,别耽误课程。” 班长知道他俩不想让自己牵扯里面,有些着急,“那沈崇你?” 沈崇站在一边,没什么反应,“我没事。” 沈崇一向是高二年级部的神话,据说不仅成绩优秀,家庭条件也极其优越,班长很少跟他有接触,除了前几次因为蒲怡然跟他有了交流,现在这种面对面的情况完全是第一次。 沈崇就算旷课也完全不会影响老师对他的态度,但自己却是不好说。 班长到底还是个女生,咬了咬牙,踩着第二遍铃声走了。 向渝暂且不考虑班长会选择什么样的理由帮他们开脱,但是沈崇没走,他倒是挺意外的。 房间昏暗,只有窗帘那边透出来的一道光,正巧从栏栅那成格子状打在人的身上,沈崇身上的金属校服扣子在教室里闪闪发光。 向渝看了他一眼,冒出来一个疑问句,“不走?” 沈崇站定,张开眼帘跟他对视,“帮你。” 向渝倒是挺惊奇的,按道理来说他和男主角就那么在办公室和操场的几面之缘,发生这种事情的缘由还是他把沈崇拉下水的,上次他脸色还挺不好看,这次居然大发善心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戴勇低着头坐在地上,后背倚着侧边的实验桌,可能是被打击了自信心,连向渝刚才故意嘲讽他也不反驳。 向渝把一切都归结为男女主全部都是圣母心,也不执着去探究这个问题。 他往前走了两步,踢了踢戴勇的小腿,“你起来。” 戴勇装作听不见,也不理会他。 向渝又瞥了一眼沈崇。 沈崇仍旧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额前细小的碎发绕了一个卷,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跟他的视线撞到一起的时候倒是看了他一眼,向渝突然觉得这人的眼神太过锋利,不动声色地换了个方向。 他想了想,又蹲下身子,用拳头去碰戴勇的胳膊,“你起来,别赖在地上。” 戴勇不理他,向渝就继续盯着他,看他圆乎乎的脑袋和抿直的唇线。 戴勇终于被他看的受不了了,又开始放狠话,“你以后别被我逮住。” 向渝挺烦他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你就这一句台词吗?都被我打趴下了还那么嚣张?学校是你家开的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戴勇:“去你妈的。” 向渝嗤了一声,“你要是有本事,现在站起来,现在不行,就换个时间约个架,三局两胜,你要是输了就跪下来叫我爸爸,我当你老大。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符合你黑社会的风格吗?要不然我再揣个大金链子戴上?” 戴勇:“.......。” 向渝又道,“我挺认真地跟你说这件事,你认个错给我当小弟怎么样?我也不跟你计较了。” 戴勇也不再嘲讽向渝他妈是小三了,这种话他只在没有旁人的时候攻击过向渝,在沈崇在旁边加持的状况下就完全把这种方案吃进了肚子里。 他怒目圆睁,“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向渝:“......。” 向渝完全不明白戴勇怎么是这个味儿的。 他叹了口气,觉得戴勇这个人实在不适合讲道理。 他扯着他的胳膊试图把这个人拉起来,“我今天做好事,不杀生,送你去医务室,起来。” 戴勇不动如山,甚至眼圈有些发红。 向渝看了他有些泛红的眼睛,觉得他就像他以前念小学的时候打趴下的那一圈小学生。 向渝见实在拖不动他,就插着兜站起来了,他往后撤了两步,跟前来救援的男主角肩并肩,问了他一句,“走不走?” 沈崇忽然在旁边道,“你为什么跟他过来?” 向渝理解他的意思,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向渝还敢大着胆子过来,肯定有原因。 是啊,为什么呢? 自从向渝穿进这本书来,就没有一件顺心事,仅仅几天,戴勇就很给面子地来了一场举报和一场群殴。 一看就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向渝叹了口气,微微弯腰,冲着戴勇抬了抬下巴,损了一句,“还不是戴勇同学太爱我了,天天用课间时间跟我打情骂俏,我受不了这么炽热的爱意,这才跟他来的。” 第11章 不过想了片刻,向渝走到戴勇面前蹲下,帮戴勇整理了一下被他揪坏的领子,完了之后打了个响指,“我们能打个商量吗?签个休战协议?但凡你哪一点喜欢我,我改还不行吗?” 戴勇没有形象地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向渝挺无奈的,“智取不了我就要武斗了,你打不过我的,你到底为什么找我麻烦,能说清楚吗?你这样吊着我不上不下的,我也很烦。” 戴勇回了他一句,“不是因为你追怡然吗?你这样的人,不配追怡然。” 向渝:“...。” 居然还是个中二病。 沈崇在旁边还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问了一句,“蒲怡然?” 向渝不信就这些理由,他把食指竖直,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我不信,除了蒲怡然,肯定还有原因,这才四天,你已经找了我三回麻烦,先举报我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找人打我。就因为这个吗?”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含笑,“还因为什么?向宸旭?我的哥哥?” 戴勇没理会他。 向渝道,“啊,让我猜猜,你跟向宸旭结了怨,斗不过他,现在拿我开刀?” 戴勇嗤道,“我怎么可能斗不过他。” 向渝转过身来,笑了一声,“承认了?向宸旭还追过蒲怡然,什么时候?我听有个女同学说蒲怡然是刚开学没几天转的班。这跟向宸旭有关系吗?你说你是她的青梅竹马,你想必应该很清楚吧?” 向渝深谙打蛇打七寸的道理,戴勇喜欢蒲怡然,这是前提,但所有的原因都和蒲怡然相互关联。 戴勇哑了火。 向宸旭这个名字,他这两天一直听别人提及,尽管向渝并没有真正见过他。 现在掌握的情况,只有寥寥的一点资料。 男生,比他大几个月,现在在二班。酒红色头发女人的儿子,自己的哥哥,成绩优异,据说为人还有些倨傲。 向渝先前根本没把戴勇和向宸旭联系到一起去,自然只是觉得戴勇单纯是因为自己接近蒲怡然不爽,然后来找他的茬,现在把所有的点串联起来,似乎还打上了恩怨情仇的标签 真是好一出狗血大戏。 向渝直起身子。 他现在发现了,玛丽苏言情文这种终极大杀器,包含内容极其广泛,尤其对他这种倒霉男二来说,身上背着无数大山。 争风吃醋,情仇,那估计自己的背景也是够呛,必定跟豪门秘辛也有点关系。 这样一个处于旋涡中心的男二,遇见又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主角,那不是分分钟要为女主角献出心脏。 向渝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戴勇挺难受地皱着脸,像是刚才被沈崇摔出问题来了,额头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一只手覆在自己的小腿上,想把校服裤子卷起来。 沈崇一只手拎着一只袋子,蹲下身来,卷了卷戴勇的裤脚。 上面青紫一片,不知道是摔的还是别到了腿,有些伤口的边缘还微微鼓了起来,像是在微波炉里膨胀的蛋挞一样。 向渝低下头来瞧了瞧,眉头轻蹙,直接了当地说,“去医务室,可能是摔伤了。” 沈崇伸出一只手,把自己手上一直拎着的塑料袋扔给了他,这架势跟前两天在校门口冲着他脚底下扔篮球一模一样。 向渝一晃神,随即抓住了那袋东西,由于没有抓紧,里面的东西冒出一个角来,显露出一个硬质盒子的形状,盒子上的丝带解开来,锡纸包装的几个巧克力从纸盒滚进了塑料袋里。 沈崇见他抓住了,也没说什么,按住了戴勇的肩膀,另外一只手绕过戴勇的脖子,准备把他提起来。 戴勇汗都下来了,“你干嘛?松开我。” 沈崇道,“送你去医务室。” 戴勇挺大一个子,再加上长得粗壮,只要他不愿意,强迫他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戴勇不以为然,“我不去,不用你假好心。” 沈崇松开他,站了起来。 向渝把塑料袋随意地一卷,把所有的巧克力捡进黑盒子里之后,放在了旁边的实验桌上。 这间是物理实验室,向渝环顾一周,发现所有的实验桌上都摆着仪器,旁边还放着各种小车模型,有一个笔直的滑行木板。 向渝估摸着这可能是用来做摩擦力实验的实验室,他从沈崇旁边绕了过去,随便找了个木板拿了起来。 这东西大约有八十厘米,向渝在手里颠了颠,冲着沈崇道,“沈崇,你让开。” 戴勇看见向渝拿木板的时候脸一绿。 向渝手一伸,把那巧克力盒子又重新塞进了沈崇的手里,“好学生,你这种方法行不通,让我试试。” 向渝站在他旁边,把木板另外一边搭在戴勇的肩膀上,比划了一下,“给我起来,好话不说二遍。” 戴勇:“......。” 景爽被叫去医务室的时候,戴勇正坐在医务室里间的床上抬头望天。 手心里塞着一堆圆滚滚的带锡纸的巧克力,眼神迷茫。 景爽抬头往外面望了一眼,发现外面除了长势喜人的树木,什么也没有,他收回视线,坐在了戴勇的床边。 戴勇摔的并不算重,可能是因为皮厚禁得起摔打,医务室的老师也没看出来啥毛病,给他有青紫的地方抹了药,有些破皮的地方擦了点紫药水,嘱托这两天吃清淡点,上下楼梯要小心。 主动说戴勇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向渝和沈崇两个共犯,全都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戴勇扔在了医务室。 景爽戴着他的黑帽子,帽沿旁边的钢环微微晃荡,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戴哥,我们要去拍个片子吗?这样不太准确。” 戴勇斜倚在床上,把手心里的巧克力收起来了,神情有些恍惚,也不怎么暴躁了,他对待混在一起的哥们的态度还是挺温和的,就算是前几天被景爽坑了一把也没生气,“没事,感觉好多了。” 景爽“呃”了一声,努力劝道,“戴哥,这东西不能讳疾忌医。没事,我陪你一起去看。” 戴勇莫名其妙,“我怎么讳疾忌医了,不是贴了膏药了吗?” 景爽支支吾吾的,“呃,班长说你是摔了一跤,摔到了不好说的地方,我刚才下楼遇见了向渝那小子,他让我去医务室找你。” 戴勇以为他说的是腿,“没事,医务室的老师说没什么大问题。” 景爽的下一句话跟戴勇的话同时说了出来,“戴哥,你是摔伤了男人的第三条腿吗?这个必须去医院看看。” 戴勇:“......。” 旁边正在喝水的医务室里的男老师一口水喷了出来。 第12章 向渝踩着下课铃声回了教室,沈崇站在门口没走,向渝看沈崇不像是等他的,于是就脚步轻快地说了再见,进班里去了。 沈崇这男主角当的还挺真善美的,不计报酬地帮自己忙不说,还有一颗热忱的心,虽然看人的时候有些目光锋利,但其他地方也暂时看不出来缺点。 向渝闪过了一个横冲直撞的女同学,后面的班长就一脸心慌地抱着一沓卷子进来了,她看见向渝的时候眼神一亮。 她抓住了向渝后背的衣服,揪出了一个褶,“向渝,你没事吧?” 向渝一点苦头都没有受,自然没有什么事情,他现在比较好奇班长是怎么跟英语老师讲的,他那些不靠谱的理由只是随口说说,真那样讲戴勇的清誉能掉个一干二净。 班长一脸尴尬加自责地收回了手,“我就说他摔了。” 向渝笑了一声,班长倒是歪打正着,居然和他们扯的幌子一样。 班长满脸窘迫,把手里的一沓试卷递给向渝,让向渝先帮她拿着,回座位又找了支固体胶过来,啪嗒一声掀开了塑料的盖子,忍不住小声跟向渝嘟囔,“不过我好像说错话了。” 她一边说一边捂住了脸,“怎么办?” 向渝没听清楚,把她正准备贴的表格拿了过来,并且把手上的一沓卷子又递给她,“贴成绩单吗?我帮你贴。” 向渝把纸张展开,随意从上到下扫了一眼。 全班六十二个人,向渝的名字正正好好的排在倒数第一位,景爽在他的上面。 但他俩中间隔着的大概是马里亚纳海沟,向渝看着自己的那一排成绩,头痛地抹了把脸。 那一排成绩,无论是语数外,还是理化生,都分布地十分均匀。 全都是二三十分。 “我还没仔细看成绩单,你考的怎么样?听说你进班考试的时候全考零蛋,故意的吗?”班长把手放下来,看见向渝一脸纠结的表情,凑过去往表格上看。 等她看见那一排的二三十分,她也愣了,“你怎么考这么差?” 向渝看了看景爽的排名,九百多名,跟前面的同学差的挺多,但比起他的成绩不知道好了多少,最上面的蒲怡然以全校第十七名的名次稳坐第一,后面就再也没有一百名以内的同学了。 向渝觉得自己真是肩挑重担,捏了一下额角,“我们大概多久考一次试?” 班长从公示栏旁边走开,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月考,一个月一次,全校统计成绩,不过下个月月考之后还有七校联考,说是联考之后要开始安排晚自习了。” 窗户旁边忽然一阵骚动。 “又出去了。” “哇,蒲怡然和沈崇到底是什么关系?” “哥哥?名义上算是个哥哥吧。” “不是说蒲怡然住在沈家吗?远方亲戚这一类的吧,感觉亲缘关系挺远的。” “嘘,你们难道没听说吗?蒲怡然和沈崇是指腹为婚的关系,还没生出来就订了婚约。” “哎,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东西,好假的样子。” “信则有,不信则无。反正我信了。” 靠窗的几个女同学扒着窗户,窃窃私语。 向渝绕回桌子边。 现在正是十分钟的课间。 沈崇跟着他一起回来,这会正站在教室旁边的走廊上,挨着一排绿萝站着,向渝冲着外面看了看,觉得这兄弟绿的发光。 走廊上人挺多,所有人都下意识不往那里去,但所有人都下意识往那里看。 很明显他们两个旁边产生了一圈看不见的真空地带。 沈崇微微俯下头,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眉峰很高,鼻梁很挺,跟言情剧里的男主角没有什么差别。 蒲怡然站在他对面,向渝只能看见她一头浓密的秀发。 她因为个子不够高,跟沈崇说话的时候需要抬头,两个人一个俯首,一个抬头,看起来就是男才女貌的典型场景。 向渝挺好奇他们俩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一本书有始有终,如果他们走完的所有的剧情,自己会重新回去吗? 趁着向渝思考的时候,沈崇从插兜的口袋里抽出一只手,递给她一样东西,向渝在这个角度看不清楚是什么,只能隐约看着像一张卡片。 向渝瞬间能听见周围的一阵嘘声。 “妈耶,天天送东西,你说他们俩没有奸情我不信。” 蒲怡然跟沈崇说了两句话就转身了,往班里走的时候低着头,脸颊边的头发全都从耳背后面拨了出来,掩住了小半张脸。 沈崇站在绿萝旁边站了半响,等蒲怡然离开又掐了片绿萝的叶子,从班级门口顺着墙沿走了过来,到向渝的位置停下了,敲了敲向渝右手边的窗户。 向渝:“......。” 向渝把窗户打开了,不知道沈崇在搞什么幺蛾子,他探出头来问,“什么事?” 他捏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偏着身子倚靠在墙壁上,觉得需要报答一下男主角的救命之恩,随口说了句,“对了,抽个空我请你吃个饭?你什么时候有空?” 沈崇手指绕着那根被硬生生掐下来的叶子,根本不是跟他计较这件事情,他把一只胳膊搭在窗户台上,抬头跟他说话,“中午等我一下。” 向渝:“?” 向渝反问道,“中午吗?中午可能时间不够,要不然等星期天?” 沈崇道,“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 向渝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请吃饭的进展这么快,他扭头撕了一张草稿纸,把自己新办的手机号码写在了纸上,然后递给沈崇。 沈崇看了一眼,把纸条装进了口袋里,把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睛挑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冷静,微卷的头发在眉眼处跳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显得他整个人都很有艺术感。 他盯着向渝那张熟悉的脸看,觉得有些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发生了变化,沈崇掐着手中的叶子,觉得自己的心绪有些波动。 他提出了另外一件事情。 “向叔叔说要你住在我家里,晚上跟我一起回去。中午我再来找你。” 向渝:“.....。” 向渝没听明白:“什么?我爸干什么?” 沈崇听见他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把手伸进窗户,准确掐住了向渝额前的一缕头发,把向渝眉尾的那颗痣露了出来,他看见这东西的时候微微一顿,又接着说,“你中午给向叔叔打个电话。” 沈崇的眼神变了。 向渝觉得自己像是遇见了猛兽,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打掉了他的手。 他自己被沈崇这亲近的动作整懵了,班级里有观察他俩行动的同学,顿时哗然一片。 “我靠,沈崇和向渝俩在干什么?” “不知道啊,怎么了,我就听见啪的一声,好响。” “我的天,沈崇刚才掀向渝的头发!” 有个女生的声音格外清晰地出现在一堆八卦的声音里,向渝眉头打了结,压低声音冲着窗户边站着的沈崇道,“你干什么?” 沈崇看了他一眼,他从兜里掏出几个巧克力,原本那盒子被他拆了,里面有一半都给了戴勇,剩下的几个都在他的兜里。 他扔了几个在景爽的桌子上,抬起眼睛看他,“我走了。” 莫名其妙的向渝:“......。” 沈崇说完这句话,课间基本也接近了尾声,在经历痛揍戴勇,并且在高二十八班传绯闻的任务之后,也不在意向渝怎么喊他,说完就离开了。 沈崇把手心里的绿叶完全掐烂,他绕过走廊,碰见一个左手缠着绷带的男生,两个人完全错开,沈崇扫了他一眼,不加理会往上走。 那男生站在底下道,“你去找向渝了?” 沈崇停住了脚步。 男生露齿一笑,笑容带着点挑衅,“从小时候就这样,他在哪你就在哪,干脆你来我家当个弟弟算了?” 向渝完全没明白这是什么剧情走向,沈崇难道跟他还有点关系? 以前好兄弟之类的? 难道他们不是刚见了几面吗? 难道向家和沈家是世交? 向渝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抽出一支笔,想要把所有的线索都罗列出来。 他习惯于掌握所有的动向,并且预测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戴勇找茬这种麻烦很容易猜测,并且解决的方案也很多,但是男主角是怎么回事? 他不应该和女主角相亲相爱并且浪漫到天边吗? 向渝把景爽桌子上的几个巧克力球捡起来,觉得男主角做事真是没有一点条理性。 他动了动笔尖,认为沈崇这个人身上有点不可控的因素。 他对自己的态度有点问题,总喜欢做一些没头没脑的事情,原本向渝以为沈崇是个真善美男主,这次的事情可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现在看来,向珺居然还沈崇又连上了关系链条,什么时候? 向渝有点头大。 上次戴勇举报他的时候,向渝是故意把沈崇叫来的,毕竟是男主角,他需要认清自己的首要敌对对象,但沈崇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反而和自己扯上了关系。 自己是男二,那下一步路该怎么走? 水笔在他指尖转着,从食指和拇指的指缝穿过,再空中旋转了一个花式,然后再穿进另外的指缝里去。 “向渝?”背后有人叫他。 水笔在指尖停住了。 向渝回头往后看,发现蒲怡然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长长的头发垂落在胸口,也不像别人一样扎起来,只是在耳边用夹子卡了个十字的交叉。 “班主任让我来找你”,蒲怡然左手里捏着一张纸,右手抬着几本厚厚的笔记本,“说是让我给你补习。” 向渝一怔,把蒲怡然递过来的笔记本都接了过来。 蒲怡然温温柔柔的,抿了抿柔嫩的唇瓣,大概觉得以向渝稀烂的成绩来看,短时间出现效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是我整理的笔记本,你可以看看。” 眼前的少年已经愣在当场了,蒲怡然瞅了一眼向渝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 向渝虽然最近脾气好了很多,但因为向宸旭和向渝长得像的缘故,她总是有点怕他,班主任昨天找她说给向渝补习这件事的时候,她也是有点不想接手,但是戴勇最近做的太过火了,五次三番找向渝的麻烦,她很怕他俩再闹起来。 她焦虑地用手指捏紧了自己校服上的衣缝,声音温和,“而且班主任要你下课拿着卷子去他的办公室。” 向渝愣了一会,终于回过神来,他勉强冲蒲怡然弯了弯唇,把倒霉男主角给他的几个巧克力进行二次转交,“好的,我知道了,下课就去,再见。” 女主角也上场了。 上课铃一响,景爽和戴勇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教室门口,全班男同学的目光都集聚在戴勇的裤*裆上,看的戴勇脸一僵。 沈崇,蒲怡然。 向渝往后一仰,把两只手盖在了眼睛上。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没有剧本的书里人生,是最操蛋的。 第13章 向渝进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基本没有什么人,只有班主任坐在最里面,戴着一副眼镜,头顶仅存的秀发在空气中微微飘扬。 他见到向渝进来,忙笑着喊道,“向渝,过来过来。” 跟教导主任完全是两个风格。 教导主任是刻板的,并且没有秃顶。 这个老师看起来并不年轻,头发也已经将近绝迹,向渝往里一走,居然还看见了老师挺起来的啤酒肚。 向渝按照指示拉了个板凳坐下了,班主任笑眯眯的,从电脑旁边的一堆资料里抽出一张成绩表,递给了他。 “你先看看我们班的成绩表,我把你的答题卡全调出来了,我们来一起分析分析问题。” 班主任看了他一眼,喝了口茶,然后用手指了指电脑屏幕,“你卷子拿来了吗?我先给你分析分析物理。” “带了”,向渝掏出了自己那一沓空白的试卷,因为数学试卷上面写满了蒲怡然的名字,他还刻意找班长又另外借了一张。 “那好”,班主任自己写的卷子掏出来,上面标满了红色的答案,“向渝,这一星期在十八班过的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 向渝偏头瞅了瞅班主任,发现他的镜片亮晶晶的,挺正经地在注视着电脑屏幕,话到嘴边改了口,“还挺好的。” 班主任在键盘上快速按了几下,然后转了转椅子的方向对着他,“向渝,你知道你入学考的成绩吗?” 向渝把手边的一摞卷子捋齐,把自己的过往经历回答的一丝不差,“零蛋。” 他说这话的时候顿了顿,“班主任,我有一个计划,准备——” 提升成绩需要一个良好的过渡区间,这稀烂的二三十分证明原本的向渝并没有一步登天的能力。 向渝打算制定一个计划表,一步一步把成绩往上升,毕竟革命也需要循序渐进,引火线和中心教条需要一并出发。 班主任笑眯眯地打断了他的话,“这次物理考了三十多分,比上次进步不少啊。” 向渝:“.......。” 向渝怀疑这个班主任在嘲讽他。 班主任拿着卷子抖了抖,扶了一下眼镜,“我看了一下你的答题卡,基础知识大部分都正确了,但稍微变形一点的题目你就找不到苗头了,这个需要吃透知识,公式和知识点只是敲门砖。 他停了一下,给向渝举了一个例子,“你看这一道选择题,明显ABC全错啊,肯定选D,你在选项外面又写个F是怎么回事?是不适应答题卡吗?” 向渝:“.......。” 原来我都智障到这个地步了吗? 向渝有点怀疑人生,觉得班主任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用刀子割他的血肉。 他说完这才反应过来向渝刚才想说的话,“哦,对了,你刚才想说些什么来着?” 向渝脸皮抽了抽,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想说,您说得都对。” 班主任挺高兴,他哗啦啦又抖了一下手里的试卷,向渝现在这种态度他还挺满意,上次他跟向渝谈话,他全程一个字都不说,对着他像是在演哑剧一样。 “我教物理,其他的科目也教不了你,你抽个空去找其他老师交流一下”,班主任拍了一下向渝的肩膀,“我们班的蒲怡然学习成绩挺好的,她平时的学习压力也不大,准备让她一带一路,给你补习,需要我调座位吗?” 向渝拒绝的话瞬间就说了出来,“班主任,不。” 班主任挺疑惑,他把手肘搭在办公桌上,头稍微往前伸,带着眼镜的那一双眼掺着疑问看向他,“为什么?” 向渝把卷子卷在一起,心里大概有一万头草泥马从心头狂奔而过,他稍显拘谨地转了转手中的纸筒,谨慎道,“我觉得我有可能会影响到蒲怡然同学的学习,而且上次教导主任训我们的事情,班主任您也知道。” 班主任听完这话有点苦恼,他摸了一下发顶,想采取怀柔政策,“既然你这次有进步,下次肯定还有进步的空间,有个人推你一把总是好的,我征求过蒲怡然的意见了,她也愿意,要不然你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考虑和女主角孤男寡女? 考虑和女主角建立深厚的友谊? 不考虑。 没有考虑空间。 向渝思考怎么婉拒班主任这个充满了友好气息的建议,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向渝转过头。 沈崇逆着光站在门边,手指还悬在门边,感觉头顶马上就要碰到门框,他好整以暇地站着,问了一句,“于老师,能借用一下向渝吗?” 班主任站了起来,看起来心情挺好,“沈崇?怎么了?让我跟向渝说完话。” 沈崇是跟班主任说话,但眼睛却是盯着他,“我听见了,我给他补习。” 于班主任愣住了,霎时间眼睛发亮,像是漆黑的夜晚里,忽然点起来的灯笼,但很快就熄灭下去,“你俩隔着班呢,怎么补习。” 沈崇道,“他从今天开始跟我一起住。” 班主任:“......。” 班主任瞬间就激动了,他从座位里跨出来,搭着向渝的肩膀就绕了出去。 他紧紧握住沈崇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好啊,好,太好了。” 他站直身子,面朝向渝,“向渝,以后你要跟着沈崇好好学习,每个星期给我打个计划表出来,交给我看。” 向渝站了起来,班主任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等他过来了,一把抓住向渝的手,将向渝的手掌啪地一声放在沈崇的手上,他自己右手一悬,搭在了最上面。 “我们齐心协力,再努力一把,肯定能攻破难关,对吧?” 沈崇的手冰冰凉凉的,搭在上面像是搭在一块冰凉的玉上面一样。 向渝凑着空隙看沈崇,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向渝又侧脸看向班主任,“努力到什么程度?” 班主任思考了一下,把手缩了回来,笑眯眯的,“再加三十分?” 向渝:“......。” 向渝和沈崇两人在办公室站着,办公室里十分静谧。 班主任在门口遇见数学老师,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去教职工食堂吃饭去了。 沈崇在旁边道,“给向叔叔打个电话?” 向渝没敢在教室里掏手机,现在他的手机都在书包里装着。 办公室里有固定电话。 向渝根本不记得向珺的电话号码,抿了抿唇,心里有点焦躁,“我不知道电话号码。” 沈崇一顿,随即帮他拨通了。 连线的声音响了一会,突然嘟一声,对面接通了。 “喂,你好?” 向渝凑近了话筒,“我是向渝。” “啊,小渝,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我上午打了好几个电话,你一直没接。” 向渝回复道,“我关机了。” 对面啊了一声,“我让沈崇找你,找了没有,小渝今天别回别墅去了。让司机送你去沈家住一段时间。” 向渝顿了一下。 对面旁边似乎还有杂音,“老板,别墅是被老板娘收走了,说是让您和二少爷回家。” 向珺忽然怒了,但声音也隐隐约约的,“你闭嘴。” 杂音很快就消失不见。 向珺见向渝没有回话,心里也有点忐忑,“要是你不想去也可以,我让小张帮你找酒店?我这两天又要出差,可能不能回来。” 他说着说着还是觉得这个方法不可靠,又开始劝服向渝,声音里夹杂着恳求,“你小时候还跟小崇玩过一段时间,你还记得吗?我记得你俩当时感情挺好,要不然你听爸爸的话,去沈家呆两天,等我回来,立马把你接回来。” 向渝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话,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他后退两步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两腿岔开,用手抓了抓头发,不知道怎么说。 沈崇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光从外形来看,向渝身上基本上没有变化,但是从性格上来看,跟之前判若两人,像是一个瓷罐点了釉,经时间一造化,产生了诱人的魅力。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上个星期五那天下午? 片刻,向渝抬起头来,两只手交叉,看向沈崇,“你家住在哪?” 沈崇看着他道,“学校北边。” “家里几个人?” “不少。” “我东西怎么办?” “已经全部打包送过来了。” 向渝:“....。” 沈崇侧着身子,看了眼门口,觉得自己不能打草惊蛇,找了个最普通的借口,“我们能先去吃饭吗?” 向渝:“......。” 向珺坐在椅子上面,看着被挂断的手机页面,有些愣。 秘书站在一边,手里还拿着些文件,正准备让他查阅。 向珺把手机啪地一声扔到了桌面上,抬眼往上看。 “我叔叔现在在哪?” 秘书把文件放下,“已经回老宅了,昨天晚上的飞机,现在刚到。” 向珺头痛地摸了一把额头,完全没想到向渝回来这件事能捅到老爷子那里去,原本他打算等叔叔七十大寿的时候,把向渝带回本家,但现在老爷子提前回来了。 “郑丽景把那房子封了?” 秘书小心道,“是的,今天您前脚刚走,夫人就带着一堆人把房子封起来了。” 向珺嗤了一声,翻了翻电话号码又给别人打了个电话,“喂,沈哥?” 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向珺笑了起来,“沈哥,我把我儿子交给你了,千万要把他藏好。” “嗯,等过一阵子,风头过去了,老爷子那边我去搪塞。” 向珺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断了,秘书有眼力见地把向渝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取了过来,“老板,现在去老宅吗?” 向珺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车钥匙,“让小张过来,现在去老宅。” 第14章 向渝坐在车厢后面,跟沈崇分立两侧,他把书包习惯性地抱在胸前,微微弓腰,两眼盯着手机屏幕。 手机是新买的,SIM卡是新换的,他原本的手机走完了他平凡的一生,然后扔在房间里面吃灰了。 他点了点手机的通信界面,脸被屏幕上的光芒照的微微发亮。 车窗外面的天已经开始黑了下来,四处都是朦胧的黑色,从繁华的街市穿过去的时候,能看见外面店铺悬着的闪烁的灯牌。 沈崇微微岔开腿,因为个子高,腿又太长,让他找个端正点的姿势简直是没有可能的事,他偏着头往外面看,也不说话。 司机开的很快,很快就到了地方。 沈崇先打开车门,腿一伸,先行下了车。向渝把手机收进口袋里,刚叩开车厢上的按钮,腿往下伸,车门就被沈崇从外面拉开了,向渝一时之间没有收住力,差点从座位上面摔下来。 沈崇见向渝有摔出来的趋势,条件反射把门一关,于是向渝又经历了关门的二重奏,腿被夹住了。 向渝:“.......。” 向渝一整天都够倒霉的了,结果事实证明,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向渝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他把门往外一推,把腿收了回来,抬眼往外望,“这位哥,你是跟我有仇吗?” 外面夜色朦胧,刚打春不久,天黑的早,沈崇长手长脚地站在外面,眼睛像窗外的夜色一般幽深,“没注意,抱歉。” 沈崇往外面站了站,让他下来。 向渝抱著书包下了车。 面前是一栋楼,顺延的两侧全都是栏杆式的围墙,墙根处种着一排蔷薇科的花,全都伸展枝条穿行在铁质围栏的两边。 沈崇往前走了两步,敲了敲司机的车窗,司机小哥看见了,摇下了车窗,伸头看了看,“少爷,那我明天还是老样子,七点在门口等你们。” 沈崇点了点头,把口袋里仅剩的几个巧克力全都一股脑塞给了他。 司机小哥笑出了声,“少爷,你还真喜欢带着一堆糖果,你自己又不吃,天天到处塞人。” 沈崇把东西给完了,便直起了身子。司机笑着摆了摆手,还冲着外面的向渝喊了句,“小帅哥,我走了。” 向渝在外面看了他一眼,这司机小哥年轻,看起来非常活泼,他听见小哥的喊声,点了个头。 车在门口滑行两下,在前面转了个弯,然后就开了出去。 风卷落叶,然后徒留一地汽车尾气。 向渝跟沈崇俩默默地在门口跟灯柱子一样站了一会,沈崇开了口,“进去?” 向渝跟在他后面,忍不住八卦了一句,“蒲怡然不是住在你家吗?” 沈崇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目不斜视往前走,“谁告诉你的?” 向渝把书包往背上一甩,“小道消息,偷听的。” 沈崇道,“她今天回她舅舅家了。” 向渝闭了嘴,两个人又没有话说了。 向渝感觉一阵憋闷,这男主角从他见他第一面开始,就没讲过几句话,深刻贯彻落实了话少美男子的称号,有时候他引他说话,都有一种淡淡的罪过感。 女主角怎么跟他相处下去的,靠脑电波吗? 向渝想像了一下两个人交流的情景,有点想笑。 沈崇偏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两个人就进了门。 一个挺年轻的女佣人从楼上抱着衣服下来,看见他俩进门,眼睛一亮,“啊,少爷,你们终于回来了。” 沈崇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松了松校服上的领带,“芳姐,我爸妈呢?” 芳姐回应道,“没回来呢,今天可能不回来了。听说是公司有要紧的事情。” 芳姐一边说一边笑着凑上前来,“这是向渝小少爷吗?你的房间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东西也全都在里面,不过有个锁上的小箱子我没动,给您放在柜子里了。” 向渝有点抵抗不住这种热情,说了句,“叫我向渝吧,不用叫别的。” 芳姐愣了下,然后笑了笑,“好。” 沈崇也不管他们,坐在沙发把手机掏出来了,向渝从他后面经过的时候看见他正在接收文件。 芳姐问了句,“那我先带向渝上去?” 沈崇嗯了声。 向渝背着个书包也不知道说什么,感觉在别人家里还不如去酒店住自在,况且他跟沈崇又不熟。 芳姐把东西放下都带着他往楼上走,一路还挺热情地跟他交流,“向渝,你跟谁少爷谁比较大?” 向渝压根不知道沈崇多大,胡乱诌了一句,“沈崇吧,他看起来挺老成。” 芳姐在旁边咯咯地笑了,“少爷就是见人不喜欢说话,哪里老成了?” 向渝跟着没有灵魂地呵呵了两声。 房间在最里面,屋子里很大,各种东西制备的也很齐全,芳姐把最里面的小箱子给取了出来,上面是一排小的密码锁,三个零排在上面。 芳姐道,“喏,这就是那个箱子,其他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摆好了。” 向渝把书包放下,他不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的,他也不知道密码,就直接扣着两边的卡扣扭了扭,箱子就吧嗒一下打开了。 芳姐:“啊,没设密码吗?” 向渝把箱子的顶部掀开,里面挺空,就稀稀拉拉摆了几样东西,向渝凭借印象把一个倒扣的相框拿了起来,往上一翻。 还是那两个老人和向渝的合照。 向渝往床头走动,将相框摆在床头柜上。 一只小猫听见动静,探头探脑地从床底下钻了出来,一伸头便看见了向渝的腿,惊吓地弓着腰往后一蹦,然后又钻了回去。 向渝吓了一跳。 芳姐道,“啊,少爷捡的小猫,怎么跑这边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往底下抻着胳膊,试图把小猫捞出来。 向渝后退两步,往床底下一望,小猫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耳朵像小花苞一样竖起来,嫩生生的。 它跑的远,幸亏床够高,微微一弯腰就能看见它。 “捡的吗?” 向渝问了问。 沈崇看起来不像在路上捡猫的人。 向渝觉得按照沈崇的性格,他应该是从路上捡个蛇回来。 芳姐啊了一声,“是的啊,前两天刚捡的,一直不肯回窝,四处乱跑。抓又抓不到它。” 向渝用手指勾了勾,小猫歪着头看了他一眼,喵了一声,又蹲地上不动了。 向渝站了起来,“没事,让它在这呆着吧,又不碍事。” 芳姐干站着也不知道干啥,踌躇道,“那我先出去了?” 向渝在芳姐临走之前又问了句,“我隔壁是谁?” 芳姐笑道,“少爷的房间。不过房间隔音挺好的,应该听不见声音。少爷平时也没什么动静。不用担心什么声音被听见。” 向渝:“......。” 夜半9点。 沈崇敲门的时候,向渝正蹲在地毯上跟小猫较劲。 这猫就一点点大,脾气倒是不小,在床底下咕噜咕噜地叫唤,也不愿意出来。 向渝一伸手去抓它,这猫就机灵地一躲,有时候甚至用爪子挠他的手。 向渝实在受不了了。 他一矮身,掀起床单小半个身子都怼了进去。 沈崇打开门就听见小猫凄厉的一声尖叫。 他往下一瞅,向渝一半身子在床底下,一半身子在地毯上,身上的睡衣都被他蹭开了扣子。 向渝捏着小猫的后颈灰头土脸地缩回了身子,手上被抓出了几道白色的细纹,因为小猫爪子不锋利,所以也没有划破皮肉。 小猫可怜巴巴地缩着,因为被捏了后颈,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动也不敢动。 向渝看着它笑了一声,睡衣翻了起来,感觉腰间一凉。 他刚从床底下冒出头来,就看见沈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他的眼神恍若在看一个智障。 向渝:“......。” 向渝爬了起来,“我靠,你怎么过来了。” 他用空着的一只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蜷着腿坐了起来。 在灯光下这才看得清这小猫仔长什么样子,嫩红的鼻子,因为害怕耷拉的耳朵,还有微微张开的小嘴。 向渝拨弄了一下小猫的耳朵,“你可真能跳。” 沈崇在他面前蹲下了,捏住了向渝抓猫的那只手,将小猫接了过来,放在怀里,顺便把向渝的手腕一翻。 沈崇看了两眼,放开了向渝的手,“用酒精消一下毒。” 向渝看了看自己手上细小的伤口,没破皮,也没流血,只有一些划痕,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大问题的样子,“没事。” 小猫蹲沈崇怀里的时候老实了,也不折腾,也不叫,在沈崇的腿上缩成一团,向渝看到这种景象感觉挺惊奇,“它怎么不叫唤了?” 沈崇站了起来,用手把他盖在了肩膀上,小猫用细细的爪子勾他的衣服,挂在上面不动了,“它怕生,你别抓它。” 对于小猫来说,向渝肯定是生人。 向渝摸了一把鼻子,也站了起来,不知道沈崇现在过来是为了干什么,“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这个”,向渝这才注意到沈崇手上折起来的几张文件纸,沈崇把手上的东西抖了两下,“你不是要补习吗?” 补习当然是不需要的。 向渝从小到大成绩就没有差过,虽然没有到跳级的地步,但是在以前的学校也算是佼佼者。 虽然班主任根本没有给他发表意见的机会,但是让沈崇给他补习完全是没必要。 他站了起来,“那些成绩全是我故意考的,不补习也行。” 沈崇把其中一张文件抽出来,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我把你在国外的成绩单全部调出来了。” 向渝:“...。” 沈崇看着纸接着说,“不补习提升成绩有点困难。” 向渝不知道原主向渝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这二三十分难道真的是他凭实力考的? 向渝试探着问,“怎么样?还有救吗?” 沈崇翻了翻这几页纸,然后抬起头来看他,“建议你先复习一下初中知识。” 向渝:“......。” 第15章 小猫蹲沈崇肩膀上喵呜了一声,沈崇转头看了看他,捏着它柔软的后颈皮,把小猫咪放地毯上了。 小猫脚步轻巧地往前一蹦,舔了舔爪子,脱离了沈崇的掌控之后,又欢喜地往床底下钻。 向渝双目呆滞地看着小猫的身影消失在床畔,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种降智打击简直就不属于一个维度,恍若从金字塔顶端纵然一跃,然后摔进了泥坑里。 沈崇站了起来,滑了两下手机屏幕,他手上还拿着那几张轻飘飘的纸,脸上仍旧是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像是冷冰冰的机器人,“登录一下电脑。” 向渝反应过来,环顾了一下房间。 这间房挺大,靠右边就有一个电脑桌,向渝往那边走,绞尽脑汁地思考怎么拒绝让沈崇帮他补习。 但这初中水平怎么找理由?他难道能说从幼儿园自己就开始有意识地合理隐藏成绩了吗? 沈崇按住了手机屏幕上的一个按键,对面给他传过来一个压缩包,暂时还无法打开。 向渝在电脑桌旁边停住了,这才找到自己的魂儿来,打算先实施拖延战略,“今天就开始补习吗?是不是太早了?” 沈崇跟在他后面,拉开椅子坐下,滑行的滚轮在地上呲地一响,电脑已经开屏了。 沈崇把那几张纸交给他,把下面的键盘拖出来,“你想要什么时间开始?” 那当然是不要开始。 向渝没那么说,他微微倾斜地站着,把中心放在一条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那几张成绩单接了过来,“要不然过两天?” “班长不是说下个月有月考什么的吗?”向渝翻了翻那几张纸,上面全是英文单词,“反正我一口也吃不了一个胖子,要不然等期末看成效?” “后面有七校联考。”沈崇纠正他。 “嗯”,向渝随意点了个头,发现原主向渝的成绩简直差到令人发指,怀疑这人大概从小就没长脑子,要不然就是无心于学习,后面居然还附带着各式的旷课和处罚记录。 向渝手一合,把那些纸叠成一沓,然后塞进睡衣的口袋里,“七校联考怎么了?” 沈崇登录了自己的个人账号,把别人传给他的压缩包点开下载,他听见向渝说这句话,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开始说,“七校联考之后可以调班。” 向渝:“?” 沈崇接着说,“向叔叔希望你可以转到一班去。” 向渝乐了,觉得向珺大概是在异想天开,“我?我不是初中水平吗?怎么转班?” 压缩包已经下载完成,现在正在解压,沈崇看着绿色的解压进度条慢慢挪动,良久才开口道,“走后门。” 向渝:“......。” 向渝觉得沈崇大概是在讲冷笑话。 他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发现沈崇仍旧是端着一张没表情的脸,电脑上的亮光把他的瞳孔照射地微微发光。 进度条已经走到末尾,向渝转过头来,转向电脑屏幕,上面解压已完成,生成了一个文件夹。 页面一跳,上面的东西就完全显示了出来。大文件里藏着很多个小文件夹,上面还都贴心地提示了主要内容。 《王后雄的一千零一个秘密》 《三角函数:学会它你就掌握了轻松撩妹的至尊法典》 《电与磁:呵,女人,我就喜欢你看不上我的样子》 《自由组合和分离定律:自从爱上了你我就如饮鸠毒》 《化合价的升降法则:你爱我吗?你爱我吗?你爱我吗?》 ... 向渝:“......。” 沈崇:“......。” 沈崇快速且精准地把移动鼠标,点了个叉,把文件夹关掉了。 上面又只剩下一个对话框,上面还明显地标了一个人名。 祝子旭。 向渝扶着沈崇的椅背,难得地沉默了。 两个人静静地呆了半响。 良久向渝才道,“这是啥?” 沈崇同样沉默了。 小猫在床底下呆了半响,见没有人理会他,又怯怯地伸出头来,舔了舔腿上的毛,轻轻喵呜了一声。 像是听见小猫的动静,沈崇这才回过神来,他把对话框关掉了,语气终于有了情绪波动。 “你等我一下。” 向渝看他一时之间也没搞清楚,便蹲下身子,学着小猫细细的叫声喊了一句,“咪咪咪,过来。” 小猫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两只耳朵弹了起来,企图把身子重新缩回床下面,向渝刚想回过头问问沈崇有没有火腿肠,就感觉到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你起来。” 向渝站了起来。 小猫见没人抓它了,开心地扯着下坠的被单,圈着尾巴在一边绕着。 文件夹被沈崇重新换了名字,他把最后的那些附加注释全给删了,找了一个文件夹点开。 向渝凑上去看了看。 上面全是归纳的知识点,第一大板块就是高一的知识网,后面还跟着几套卷子。 沈崇接着上面的话题继续说,没有丝毫慌乱,“只要你能进学校前八百名,七校联考之后让你转班。” 向渝觉得那个酒红色头发的女人还挺有能耐的,向珺都没法把他搞进去,她随便打了个电话,就能把自己砸进一班,前八百名这种附加条件简直如同虚设。 毕竟上次他看班级的成绩单,景爽的排名都是九百多名。而且是除了他之外的垫底。 不过,当前有一个问题更需要重视。 向渝扶着沈崇的椅背,挺松散地站在一边,偏头看了看他,“不过我进一班干嘛?反正成绩差,在里面垫底还不如在别的班垫底,在里面被其他人吊打多不爽。” 沈崇可能是没明白在哪都是被吊打的命的向渝为什么会这么想,拿着鼠标的手动了动,“不知道。” 向渝:“......。” 他把所有的资料都大致浏览了一遍,从文件里拉出一张测试题,复制到电脑桌面。 向渝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不如停两天再学习?” 沈崇一只手拿着鼠标,回过头来看他,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又深邃又明亮,他唇角动了动,吐出来的字又重又沉,“先做题。不谈其他。” 向渝后退两步在床上坐下了。 “为什么一定要做题?” 沈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手机装进口袋里,他人高马大的,站在旁边有一种隐隐的压迫力,他看了一眼向渝塞进口袋里的文件,“因为你需要学习。” 向渝觉得恢复初中水平真不是人干的事,更何况让沈崇给他补习,简直是要命,一不小心就要崩人设,他把两只手搭在膝盖上,语气里带着一点恳求的意味,“我不能当一条咸鱼吗?” 沈崇敛下眼睫,稍微看了一下他,向渝脸上带着些柔软的恳求,跟小时候耍无赖的表情一模一样,他往前走了一步,挨近向渝,“向叔叔把你交给我了。” 向渝:“......。” 向渝道,“要不然我们先学习一下知识?不要上来就做题。” 沈崇顿了一下,片刻后道,“我没有教过人,要不然你先说你想怎么学习?” 第16章 向渝从旁边拽了一把椅子,动了动鼠标,“不是要打计划表吗?做事情总要循序渐进,莎士比亚都说过,不应当急于求成。” 沈崇上前走了一步,把刚才的电脑椅又拉了回来,坐在向渝旁边,顺便把向渝口袋里的文件捏了出来,平展开摊在桌面上。 中间夹着一张十八班的课表。 向渝把原本的页面叉掉了,电脑又重新恢复原貌,向渝看向沈崇的时候他正在研究课表。 沈崇是十分贵气的长相,头发打卷,猛地一看他有点像混血少年,但仔细观察他的轮廓,又带有亚洲人的柔和。 不过,据他今天的观察,觉得这个男主角有点傻白甜。 就算以前小时候一起玩过又怎么样,现在是准备发展兄弟情谊吗?虽然向渝现在肯定不会跟沈崇抢女主角,但是并不等同于要跟沈崇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对于他来说,只要避开所有可能与他们三个人相关的剧情,让他俩修成正果,这本书是不是就算完全结束了? 向渝两手背在脑后,觉得这个男主角真的是得天独厚的长相和能力,可是一轮到男二,就是惨兮兮的背景,东躲西藏的生活。 向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么仓皇地把他送到沈崇家里,想必是和他老婆闹出了矛盾。 向珺虽然并不惧内,但是还是忌惮着那个红头发的老婆。 他能冒着风险给他老婆戴绿帽子也是一种勇气。 向渝回过头来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相片,两个老人依然是笑得很温和,丝毫不见生活的阴霾。 向渝漫无目的地瞎想,沈崇从椅子上坐起来,去外面接了个电话。 向渝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出去了,晃了晃椅子,把原本沈崇关掉的对话框又打开了。 祝子旭。 那个秃瓢假发少年。 最下面是他发过来的压缩文件,起了个时髦的文件名。 想成为学霸吗?以下几招告诉你! 向渝噗嗤一笑,又接着往上拉。 祝子旭的头像是一只竖着耳朵的小白兔。 向渝想起来第一次在厕所看见祝子旭和景爽俩人的情景,当时他们大概是在吸烟? 自己还被威胁了一把。 向渝又网上翻了翻,上面是寥寥几段对话。 祝子旭:哇,沈崇?你真的要买吗?只要88,整理的资料全部带回家,最终价格,不准砍价哟。 沈崇很极简风地回了一句,“发过来。” 祝子旭:你要给谁啊,这些可全都是一些基本的知识总结,只对基础差的人有效果,不过我还有进阶版和黄金版,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老板,你还要再来两份吗? 沈崇道,“不。” 沈崇:“里面附带卷子吗?” 祝子旭:每年的考卷都有,不过我们学校的有些卷子找不到电子版,我就从网上挑了一点。 祝子旭下一句又开始八卦了,“你到底要给谁?我靠,我好心焦,你告诉不行吗?你这一阵子真的是奇奇怪怪的。” 向渝翻到这的时候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东西是沈崇找人买的,他把手机从那边拿过来,趁着沈崇还没过来,复制了一下祝子旭的q*q号,随即就加上了。 对面很快就通过了请求。 然后发送了一条消息。 买资料买大纲买考点请找我:hello,hello,小店经营,高一高二高三资料大全,只有想不到,没有找不到,基础班88,进阶版188,黄金版288,童叟无欺,价格公道,欢迎咨询。 买资料买大纲买考点请找我:在不?这位顾客,你想买点什么?是最新版本月考试卷和答案,还是高二一班到高二五班的各种帅哥美女的靓照?只要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 向渝深深震惊了,没想到这黄毛倒卖东西的业务范围还挺广,他想了想,打了几个字。 鱼先生:“靓照什么意思?你还代拍吗?” 买资料买大纲买考点请找我:“当然代拍啊,我们有专业的拍照群。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性,我给你放几个图。” 下面跟着放了三张图片。 第一张不知道是谁,正在仰着头喝水,可能是背后受人一击,猛地吐出一口水来,喷出一道漂亮的水花。 第二张就正常了,拍的是个侧面图,一男一女站在走廊,侧着脸在说悄悄话。 向渝继续往下拉。 最后一张仍旧是侧面图。 不过这张照的是沈崇。 沈崇坐在座位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侧着脸,正在用手指翻页,因为头发下垂,便露出了耳朵,能从这个视角看见他高挺的鼻梁。 买资料买大纲买考点请找我:“看见了吗?这些全是例图。无论是丑照,八卦照还是帅哥正面直拍,我们这里都有,价格美好,可以进群商量。” 向渝觉得这哥们挺好笑的,虽然他加他只是为了打听一下沉崇买资料的消息。 鱼先生:“穷人一个,不搞这些花里花哨的。” 买资料买大纲买考点请找我:“emm,那你想买点啥?我们卖照片这项业务还挺成熟的哈哈,最近都没人找我买资料了。” 鱼先生:“祝子旭?” 买资料买大纲买考点请找我:“......。” 买资料买大纲买考点请找我:“我靠,兄弟,一上来就扒我马甲,你是谁个?我这个号没几个人知道。” 向渝正要回复他,沈崇在外面打完电话,推门又进来了,小猫在床边蹲了许久,这一会抓住沈崇开门的空隙,一溜烟从门缝钻了出去。 沈崇进来了。 向渝动作干脆地把手机按灭,并且面朝下放在桌子上。 沈崇走到他跟前,又交给他一张纸。 向渝不知所以地接了过来。 “我说,”沈崇道,“你写。” 向渝随意找了支笔过来,不知道沈崇又想出来了什么点子。 “早晨六点起床,背半个小时的英文单词,之后花十五分钟时间默读一下所有的古诗词,上课前三十分钟抽空做一套数学习题,课间十分钟抓紧时间做一套完形填空或者是单词改错...” 沈崇对着手机念,时不时抬眼看向渝。 向渝懵了,撤开写字的手,“这是什么?” 沈崇把所有的东西都念完了,便把手机放下,“计划表。” 向渝:“......。” 向渝:“其实我觉得不必这样。” 向渝把椅子转过来,正对着沈崇,决心要感化这个顽固不化的男主角,真情实意道,“说实话,你看我这个水平,肯定是烂泥扶不上墙,就算稍微好一点,能好到哪里去,真的没必要搞这么多...” 沈崇静静地听他说话,伸出一只手撩动向渝垂落在额前的刘海,跟上次一样,露出那颗黑色的小痣。 向渝这次没有打开他的手,怀疑这人大概是在根据这个回忆他俩那快乐的童年生活,直到沈崇把手放下,说了最后一句:“行吗?” 沈崇把手收回来,表情愈发高深莫测,他看了看向渝充满希望的眼神,开了口,“钢铁不是一日炼成的。” 向渝:“......。” 向渝:“所以呢?” 沈崇道,“明天早上六点就起。” 向渝想拿个叉子把他给叉出去。 祝子旭等了半天,那人报了他的名字,半天又不回复他了。 他又给他连发了几条信息。 买资料买大纲买考点请找我:鱼先生?兄弟?你人呢?你到底要干嘛? 那人的头像一动不动,也没有新消息进来的提示音。 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响动,祝子旭一边在电脑上打字,一边捏着个耳机接了电话,“喂,景爽?怎么了?你的检讨书我现在已经弄好了。” “嗯?当然是网上拉的啊,谁还一个字一个字写,我又不是当代文豪。” “哎,我没办法了,要不然你随便找几段混进去抄抄,反正老师又不会让你把那两万三千字一并念完。” 祝子旭进了一个新讨论群,里面有几个成员,正在活跃地往群里面发照片。 祝子旭把他们那些一一分类,拉入了一个新文件夹,然后把刚才给沈崇发的计划表又拉出来,整理了一下格式,又给沈崇重新发了一遍。 祝子旭的手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嗨嗨嗨,兄弟姐妹们,今天接了一单资料单,88元,已入库。” 下面有头像闪动:“外校的?” 祝子旭回复道,“你们绝对猜不到。” 下面又跟了一条,“谁个?我们现在资料业务都不红了,要打出去知名度才行啊。” 祝子旭见其他人都对他的消息兴致缺缺的样子,忍不住直接放了个大料,“今天是沈崇买的!千真万确!基础版本!” 下面的一排消息堆叠的十分整齐。 “....文明观猴。” “你怕不是在做梦。” “大伙散了散了,这人大概疯了,哥呀,我们虽然最近直拍生意红火,但是也不要太过操劳啊,容易肾虚。” 祝子旭:“......。” 第17章 今天是一个糟糕的日子。 景爽背著书包站着,戴勇拿着杂粮煎饼蹲在离学校门口不远的地方。 戴勇咬了一口,偏头问,“怎么样了?” 景爽掀开帽子,用帽子把额前的碎发怼到后面,又重新把他的黑帽子戴上,皱着眉道,“写是写完了,可是后面有些部分是从网上拉来的。” 戴勇没当回事,继续蹲在路边,旁边的人群看见道路旁边的绿灯亮起,纷纷往对面走去。 “写完了就行,教导主任不会去查的,他那么忙,哪有那闲工夫。” 景爽总觉得心虚,毕竟上次他直接全文复制翻了车,现在虽然复制的模式不一样,但是操作手段却是一样的。 后面突然有人往他身上一扑,景爽回头一看,正是祝子旭。 祝子旭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一边身子往前闪,笑嘻嘻的,冲着戴勇道,“噢哟,这是谁啊?戴勇,你今天怎么没去等蒲怡然了?” 戴勇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就你嘴最碎。” 景爽掀开他自己的检讨书,“蒲怡然最近好像常常去她舅舅家,等不到。” 祝子旭站直身子,他和戴勇一向不对盘,这会更是明目张胆地说话,“不是我说,戴勇,你就算天天等她又有什么用呢?人家心又不在你那,何必为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呢?” 戴勇也没反驳,沉默地吃他自己的饭。 景爽勾起胳膊肘撞了撞祝子旭的胸口,“你别这样说。” 祝子旭扁了扁嘴,他伸手接过景爽的那一沓纸,“最后的结尾写完了没有?” 他翻到他帮忙仿写那几张,觉得和景爽的字体还是有点出入,但粗略一扫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正要抬头跟景爽谈怎么挑着读检讨书的问题,道路对面忽然驶来一辆黑色的车。 浑身漆黑,车型流畅帅气,然后车开到学校门口停下了。 上面接连下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一甩书包,把书包挂在了肩膀上,矮下身子跟着司机小哥摆了摆手。 因为停靠在路边,另外一侧不好下车,于是另一人也从靠学校门口的一边下了车。 两个人在学校门口站定了,高个子的那个递给旁边的那人一本小书,巴掌大一点,旁边那人看都不看,直接塞进口袋里了。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一起往校门口走。 祝子旭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勾了一下景爽的脖子,把景爽勾得一趔趄,景爽看起来挺烦,“你怎么了?” 祝子旭指着门口说,“那是沈崇和向渝吗?” 景爽瞅了一眼,把自己的检讨书夺了过来,“可能是吧。” 戴勇看着门口,继续吃他的杂粮煎饼,没什么反应的样子。 “不是,沈崇和向渝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祝子旭完全没明白他俩为什么会在同一辆车上下来,按道理来说他俩不应该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吗? “别惹沈崇和向渝两个了”,戴勇站了起来,把手上的塑料袋扔进垃圾箱里,盯着对面的红绿灯看,“沈崇也是个心黑的。” 祝子旭都听愣了,严重怀疑戴勇是前两天被打服了。 景爽推开他,跟着戴勇往马路上走,祝子旭还没搞明白,也一起跟了上去。 向渝走在沈崇的旁边,在沈崇的目光下,把口袋里的英语小本拿出来,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有必要这么节省时间吗?” 向渝一点也不想活的这么惨,他一向不是拼命型的人物,活的比谁都潇洒,这点以前一直被他爸爸天天耳提面命。 “你怎么不背?就督促我背?” 沈崇看了看旁边的少年,这两天他跟自己算的上混熟了,说话就开始肆无忌惮,他的视线从他的脸上扫过。 “因为我会。” 向渝:“...。” 向渝觉得自己大概和沈崇没有共同语言。 他试图挽救这个局面,“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一个人以前无心于学习,但突然在高中异军突起,像这样类似的例子。” 沈崇在旁边走着,“可以以小见大。” 向渝追问道,“什么是以小见大?” 沈崇拐了一个弯,并不希望他走捷径,“那需要毅力。” 学校这个门的一条路被分为两边,中间是断断续续的花坛,然后交汇成一条无阻挡的大道。 两个人往右边的教学楼走,后面跟过来一个人,猛地一拍向渝的肩膀,向渝吓了一跳,回头看,就看见班长那格外红润的脸。 班长凑在他们旁边,“向渝,早上好。” 跟向渝打完招呼她偷偷看了一眼沈崇,“你们今天怎么一起来了。” “凑巧。”向渝随意道,暂时不想让人知道他俩是住在一起的关系。 向渝的班级所在的楼层不高,但沈崇的班级在最顶层,三个人在二楼就分了手,沈崇往上面的楼梯走了两步,又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转过头,叫了一声向渝的名字。 “嗯?”向渝原本都走开了,扣着英语小本转了一会,听见沈崇叫他又往楼梯那退了几步,“怎么了?” 沈崇看着他,眼睛里像是藏着许多话,向渝不明白为什么沈崇看起来这么冷冰冰不在乎什么的人,有时候猛地一看会觉得有些心机深沉。 “好好学习。” 向渝:“...。” 向渝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想拿英语小本糊他一脸。 沈崇这个人完全就是欠打。 什么心机深沉,他大概是不好意思嘲讽他。 向渝摆了摆手,被他折腾的没辙了,“知道了,走吧你。” 他说完这句,跟班长两个人往班级里走。 刚走过楼梯,迎面就过来一个人。 班长看起来挺开心,“向渝,过几天是我生日,你能过来吗?” 向渝偏头看了一下她,觉得班长性格还挺好,笑了一下,“你生日什么时候?” 他还想和班长打听七校联考的事情,没注意看,跟对面的人一下子撞上了。 那女生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向渝手里的英语小本飞了,长头发女生手里拿着的东西也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班长在旁边被撞得微微一晃。 向渝固定住来人的胳膊,把女生推开,定睛一看,正是蒲怡然。 蒲怡然脸都红透了,她连忙往后撤,推开向渝的怀抱,口中忙道,“对不起。” 然后蹲下身子去捡她掉的东西。 东西掉的远,向渝手一伸,就把掉落到他身后的东西捡了起来。 那东西薄薄的一张。 向渝弯下腰的时候,正好看见上面的一串账号。 是一张银行卡。 蒲怡然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收了起来,脸蛋微微泛红,有些羞愧的意味,“对不起。” 向渝跟女主妹子没什么深仇大恨,刚想说声没事。 她就绕过向渝和班长两个人,往楼梯上奔去,看起来像是背后有狼追她一样。 向渝:“......。” 我这是又开启了什么不得了的剧情? 班长在一旁道,“蒲怡然怎么了?去顶楼找沈崇吗?” “不太清楚。” 向渝把英语单词本捡起来握进手里,脑袋却转的飞快。 银行卡。 银行卡代表什么意思? 前两天沈崇给蒲怡然的是不是一张银行卡? 难道这俩人还是包养关系? 卧槽,好劲爆啊。 校园文都玩这么大了吗? 戴勇这会也上来了,后面跟着景爽和祝子旭两个人,路过楼梯的时候看了向渝一眼,直接往前走。 第18章 戴勇现在看起来挺正常,前两天摔伤了的腿现在倒是恢复挺好,也看不出来什么异常。 向渝顿了顿,也没有自讨没趣,跟着班长在后面慢悠悠地走。 班长把向渝身上被撞掉的校牌递给了他,有点惊奇于戴勇的态度,平常戴勇眼睛都长在脑袋上,看向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今天居然学会无视人了,她小声问了向渝一句,“戴勇怎么了?” 校牌是两面的,一面印著名字,另外一面是吸铁石,向渝把落在外套口袋里的吸铁石掏出来,两块啪嗒一合,又重新吸附在上衣上,他笑了一下,说的模棱两可,“因为受到了社会的毒打,重新做人了。” 班长没听明白,脸上还是有点茫然的样子。 向渝把刚才的话题又捡起来,“班长,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就这两天吗?” 班长点了点头,“这个星期五。” 向渝估摸着时间,觉得自己应该能去,他来这的时间不长,能说得上话的除了不对盘的戴勇和景爽,大概就只有班长一个人。 班长临进门,又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你能把沈崇也叫过来吗?” 向渝:“......。” 早上的课总是上的又长又累,天气一暖,春困也是来的又猛又急,上到倒数第二节 课的时候,许多人都站起来主动去后面听课。 向渝翻了翻自己桌子上的一沓试卷,从笔架抽出来一支黑色水笔,这都是沈崇给打印的几张卷子,虽然挺多,但看起来基本上都是基础题和更深一点的变形题目,难题很少,走的大概是概括总结的路子,涉及的知识点很多。 但一下课,班级里一下子变得喧闹起来,靠窗户边坐着的几个男生开始在班级里脱衣服,露出穿在里面的球衣。 向渝偏头问了一下景爽,“下节课是体育课?” 景爽困倦地趴在桌子上,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眼睛下面全是黑色的眼圈,眼皮耸拉。 前面的两个女生用皮筋儿把自己的散落的头发扎了起来,其中一个见景爽睡着了没回话,主动跟向渝搭腔,看起来还挺兴奋的,“下节课体育课,跟一班一起上。” 向渝:“...体育课还能两个班一起连着上的吗?” 妹子把绕在手腕上的皮筋撸了下来,“因为我们和一班正好撞课啊,今年有个体育老师辞职了,排不开时间,就让一起上了。” 向渝正听着,窗户外面又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把旁边小黑帽的帽子给摘下来了。 景爽困的厉害,本来就是半睡不醒的状态,这会被人撩醒,更是烦躁,“艹,贱不贱?” 窗户外面的祝子旭把两个胳膊都放在窗户上,被骂了也没生气,仍旧是笑嘻嘻的,“起来,上体育课啊。” 他最后一句话随着向渝的转头卡了壳,“我靠,向渝?” 向渝好整以暇冲着他摆了摆手,“早上好?” 祝子旭以前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景爽的同桌是什么样,以前是个妹子,后来换了一个,每次他过来都趴在桌子上睡觉,也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 祝子旭声音里带着惊奇,“我靠,你居然是景爽同桌。” 他两句话都不加收敛,带着浓浓的震惊。 景爽把帽子从祝子旭手里夺过来,捋了一把头发,帽沿朝后戴上了。 向渝坐在他旁边,食指和中指交叉一转,笔在指缝里画了一个圈,“以前没发现吗?” 祝子旭站了起来,这才从震惊里脱离出来,嘴角扬起了笑,“眼神不好,愣是没发现。” 向渝知道这个人是个人精,笑了笑,也没再继续谈论下去。 操场下面的器具室旁边带着两个更衣室,一般用来给人换衣服,向渝拿着钥匙开了小锁,把自己的外套塞进柜子里。 沈崇一进门,就看见靠着外侧的少年把身上的衬衫给脱了下来,露出柔韧且流畅的腰线,薄薄的肌肉像是艺术品一样贴合在身体上,沈崇左手拿着运动服,往向渝那边走。 更衣室里人挺多,许多人坐在中间的椅子上脱鞋换裤子,搞得整个房间的气味都十分独特。 向渝把套头的衣服给套上了,左右晃了晃,然后手指穿过系带,灵活地一交叉,就把松垮的裤子给系好了。 他一关上小门就看见沈崇站在一旁,正在解身上的衣服,他的手指挺长,骨节分明,拧扣子的时候一种正在拍大片的艺术感。 向渝把柜子上的锁给摁上了,把钥匙装进口袋里,斜倚在柜子上,上下扫了他一眼,问了一句,“沈崇,你多高?” 沈崇偏头看了他一眼,把裤子也换了,“一米九二。” 向渝咋舌,怪不得他第一次在楼上看见他的时候,觉得这个人鹤立鸡群,平常男生一米八几也就算了,日常生活里也很少见有这么高的。 更衣室里十分热闹。 一班的男生和十八班的男生混杂在一起,有些人快速换好了衣服,开始吆喝着拉人。 “踢足球,踢足球,有谁踢足球?一会跑完步去踢足球,谁去?” 还有人喊戴勇的名字,“戴勇?你来不来?踢足球啊,体育老师这次又换了个新球。” 戴勇瓮声瓮气的,“我腿摔着了,不踢。” 周围像是有人想起来前两天那个传闻,纷纷笑了起来,还有人扯着嗓子喊,“戴勇,你下半身的幸福还在吗?” “滚你妈的。” 一圈人哈哈笑了起来。 旁边有不少穿球衣的,露出结实的小腿肌肉,向渝站在一旁看着,沈崇把衣服换了,把小柜子的锁也扣上了。 向渝跟着沈崇往外边走,不太明白这个体育课是什么上法,他偏头问沈崇,“课怎么上,分班级上,还是合在一起上?” 沈崇道,“合在一起上。” 背后有人叫沈崇。 “沈崇,一会打篮球,来不来,那群不要脸的都踢足球去了。” 向渝回过头来看,喊话的那人站在椅子上,还在往腿上套运动服,脸上戴着个眼镜。 见向渝回过头来,那人明显眼珠子一瞪,有点惊讶,“我靠,向晨旭,你怎么来了。” 向渝挑起眉。 旁边有人嘲笑他,“你眼瞎了,那是我们班的向渝。” 那人仔细看了向渝一眼,刚才猛地一看觉得很像,现在又不太像,冲着向渝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啊,哥们,我看错了。” 沈崇在旁边道,“走吧。” 向渝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跟着沈崇走了出去。 向渝很快就知道这个合在一起上是什么意思了。 他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排,前面没人,后面也没人,形单影只地处在方阵最显眼的位置。 体育老师手里捏着个哨子,“那位同学,那位高个同学。” 向渝见体育老师的目光是看向他的,食指微微一伸,指了一下自己。 体育老师接着道,“对,就是你,小伙子挺面生的啊,别在后排杵着了,到前排来领着大家做一下准备活动。” 向渝:“.....。” 向渝心里有一千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第19章 向渝离开队伍,往方阵前列走去,队伍中间有人交头接耳地说话。 “这是谁啊,好面生。” “十八班上个星期刚转过来的学生,好像是叫向渝。” “哇,这都高二下学期了,还转学校吗?我们学校的学习进度好快。” “不知道哎,听说是从国外回来的。” 体育老师捏着个哨子,手里还抱着个篮球,看见向渝过来了,把哨子含嘴里吹了一声,朝松散的队伍里喊,“吵吵,吵吵什么?全都闭嘴。” 规范完了纪律,体育老师转过头来看他,“同学,挺面生啊,刚转过来的那个学生?” 向渝觉得自己跟个傻瓜一样站在青天白日之下,同学们的视线汇聚在一起,中间再放个凸透镜,大概能把他烧成焦炭。 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带着些不切实际的悬空感,“刚来不久。” 体育老师看面相是个不好惹的,眉毛粗,又显得眼睛小,横起来有种在刀尖上讨生活的压迫感。 他把刚才捡出来的漏气的篮球放在地上,把出勤表拿了出来,“名字叫什么?” “向渝。” 体育老师把向渝的名字添在最后一行的表格上,在后面的出勤处打了个勾,“行吧,来,领着大家做一下准备活动,一二三四那个,知道不?” 向渝明知故问,“哪个一二三四?” 体育老师把笔帽一合,卡在了上面的挂钩上,看起来挺凶的一个人还条件反射地给他划了个动作,“一,二,三,四,振臂扩胸,随便来。” 向渝一动不动,静静的看他表演。 业务十分之熟练,场面十分之壮观。 全场一片寂静,然后前排看见这一系列操作的瞬间发出一阵爆笑。 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转头看了眼向渝,“挺套路啊。” 他也不折腾向渝了,指了前排的一个位置,让他过去站着,“上次缺勤就算了,以后体育课有事情,给我递请假条。去吧。” 队伍前排最右边的一个恰好是班长,她看见向渝过来,笑出了声,“你上次是不是缺课了?” 体育课上课之前一般都要报人数,一班和十八班的所有学生合在一起,恰好是个规整的方阵,一缺人立马就能看出来。 向渝上次根本就没去上体育课,景爽和祝子旭两个提前去找人的时候正巧赶上点名,做完准备活动就拉着人过来了,于是整个缺勤表上就只有向渝一个人。 “忘记了”,向渝道,“那时候我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思考了一下人生。” 班长笑得厉害。 向渝往后看了一眼,沈崇个子高,站在最后面,离这里大概有十万八千里,跟戴勇几个站在一起。 自己往女生这最矮的一排一站,跟个站在一群水灵灵的小嫩葱里的参天大树一样。 体育老师没找着示众的人选,自个亲力亲为。 站在众人面前伸胳膊摆腿跟呆在下面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不过就算这样,向渝还是被前排这些女生看的头大。 向渝随便动了一下腰胯,转身子的时候问了一下班长,“一会跑步吗?” 大家的热身运动做的都挺随便,稀稀拉拉的,后面站着的人跟跳舞似的甩来甩去,体育老师往后面瞪了一眼,“给我正经点,要不然一会全都给我去跑三千米。” 班长压低了声音,“绕操场跑一圈,跑完就自由活动了。” 向渝噢了一声,准备活动也走到了尾声,整个大方阵开始分散,前排的女生顺着路线绕了个圈,变成了队伍的开头。 向渝觉得自己领头不太适合,等全部的队伍都跑出去,他才跟着队伍开始跑。 最后一排的人个字都挺高的,向渝在跑道最外面一列,在沈崇旁边跑,他还记得跑步之前那眼镜男生的喊话,“你一会去打篮球?” 沈崇偏头看了他一眼,整个队伍跑的都不算多快,他们后面更是慢悠悠地跟散步一样,“你想打吗?” 向渝是个经常往篮球场上跑的,以前是班里篮球队的队长,在学校里还打过比赛,“打是挺想打的,不过你们人数是不是够了?” 两个班合起来,男生看着就黑压压的一大群,不像是有什么机会的样子。 沈崇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前面,知道他的意思,“不一定能凑够人,最近班里的人比较喜欢踢足球。” 向渝噗嗤一笑,表示不信。 以前他们学校大都是打篮球居多,踢足球的人一把手都能数过来。 不过等他跑完步,马上就信了。 两个班的男生挤在一起,有个人抱着足球撒腿就跑,后面还有追着骂的,“孙子,你有种别跑!” “干死十八班的,把足球给抢过来!” “凑队伍凑队伍,谁先跑到了谁踢!” 声音十分之喧哗,操场也十分之热闹,有些不热衷于体育活动的,跑完步就离开了,班级里不许呆人,一般都往食堂跑。 眼镜男生抱着个篮球过来了,操场旁边还留着不少人,他喊了声,“沈崇,打篮球吗?凑个人头。” 沈崇看了一眼向渝。 向渝站在一旁,冒了个头,“我能报个名吗?” “啊,啊,”眼镜男啊了几声才想起来向渝的名字,“行啊,不过还要再让我拉几票人。” 篮球场和足球场就隔着一个铁丝围墙,打开门就能进去,体育老师站在操场旁边,看他们这群人往篮球场跑,扯着嗓子嚎了几声,“注意安全。” 篮球场人也不算少,有些其他班的正在上体育课,还有本班的女生,聚在一个篮板下面练习投篮。 几个人全都聚在三分线那里,跟玩投篮机似的,篮球在玻璃板一撞,就顺着抛物线弹了下来。 班长也在中间,见向渝过来,还喊了一声,“向渝!” 沈崇站一边没动弹,向渝走了过来。 班长道,“怎么投球的,老投不进去怎么回事?” 向渝把篮球从她手上接过来,看了一眼旁边几个女生的手势,做了个姿势,“别硬抛,像这样,左手稳住球,右手用力。” 他微微一跳,篮球在框上绕了几个圈,然后从正中间掉了下去,“去篮板下投球容易点,三分不好投。” 沈崇在一边等着他,向渝一教完就走了过去,刚才被教的几个女生瞬间就兴奋起来。 “看清楚没有,看清楚没有,长得帅吧?” “我去,长得是真好,你们十八班帅哥比我们班还多,这又来一个。” “有沈崇还不知足吗?太贪心了。我觉得我们班歪瓜裂枣挺多。”有个女生把篮球捡起来,凑在一边道。 “那不一样”,有人反驳,“我们班的男生属于两极分化,帅的帅到炸,丑的丑到形状不一,你们班的男生长得都挺好不是吗?我看戴勇就挺好的。” 后头还有人跟了一句,“是吗?我觉得他换身衣服就可以去当黑社会老大,左青龙右白虎,背上还背着北方玄武。站他旁边都怕他冲着小孩揍一顿好吗?” 还有人跟着嬉笑,“你居然喜欢壮汉,哈哈看不出来啊。” 戴勇跟景爽坐在那边的椅子上,景爽倚着椅背,祝子旭递给他一瓶水,观看了向渝耍帅的全程,“向渝这人挺爱秀啊。跟妹子说话还挺殷勤。” 旁边还站着几个打乒乓球的,拿着拍子把乒乓球往桌子上一拍,“人家那不叫秀,那叫会撩。” 祝子旭望向他们,“这有什么区别?” 打乒乓球的男生撇了撇嘴,“区别大了去了,人家能主动上去秀,但我们只能在这边干看着别人秀,这不是区别吗?” 祝子旭:“...。” 这一句话一出,这边干看着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第20章 向渝弯下腰,篮球顺着弹力在地上蹦跶了两下,然后重新回到手心里。 戴眼镜的男生虎视眈眈地守着他,靠篮板聚着一堆人。 向渝感觉自己的衣领处全是汗,连下巴上的汗珠都一直往下滴。 天气晴朗,风一吹,到处是绿树成荫,阳光从不同方向传播而来,然后被分裂成不同大小的光影。 向渝像猎豹一样猛地一动,在眼镜男面前使了一个假动作,瞬间就甩开他往前跑。 更多的人聚上来,向渝能感受到炽热的气息,感觉四面八方都是热气。 这边被严防死守,根本无法投球,向渝喘了口气,稍微一错步,侧身把篮球传了出去。 篮球在众人的视线内旋转,然后被向渝方的人接住,局势霎时间十分紧张,接球的人被围堵,面上的表情十分慌张,直接在他那个位置脱手起跳。 嘭地一声篮球直撞挡板,从高空掉了下去。 有人吹了哨子。 向渝浑身都是汗,后衣领都被浸湿了,他撩起衣摆擦了擦了脸上的汗,把汗湿的头发往后捋。 有提前过去买水的,向渝从不认识的人手里接了一瓶,随便找了个地方坐。 他拧开瓶盖喝水,突然感觉右边脸一冰,向渝转头一看,发现沈崇站在他旁边,手里拎着两瓶矿泉水,举在他脸边的这瓶冰的厉害。 “你去买水了?”向渝把水接了过来。 沈崇身上更是汗的厉害,感觉前额的头发上全都是汗珠,脖颈处一片潮红。 他在向渝的旁边坐下了,“没有,别人给的。” 向渝也不在意,喝空他自己那一瓶,又把沈崇递给他的拧开了,他喝完偏头看了沈崇一眼。 沈崇仰起脖子的时候正巧能看见喉结滚动,明亮的阳光衬得手指更显长。 向渝在更衣室就先发现了,沈崇的手不仅大,而且手指长,像是比别人多了几个骨节。 他翻开自己的手看了看,他的手随他妈妈,都不大,比平常男生小点,但也小不到哪里去。 他喝了口水,觉得沈崇还挺好打交道的,虽然人比较不爱说话,但是总体还是个好男主角。 他这个人喜欢玩,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朋友不少,忽然穿进玛丽苏纯情文里,身边只有沈崇一个能说的上话的男生,过得还挺悲催。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沈崇的胳膊,小声道,“哎,沈崇,问你件事。” 沈崇转过了脸。 向渝凑在他旁边问他,“芳姐是哪里的人?” 沈崇一只手捏着瓶子,又仰头灌了一口,“湖南人。” 向渝把脸都皱了起来,觉得自己的舌尖都在冒汗,“怪不得。” 沈崇问,“怎么了?” 向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芳姐炒菜太能放辣椒了,我吃了两顿,感觉快要上火了。” 他扯了扯下嘴唇,露出一点牙龈,扯出来唇瓣红艳艳的,“我感觉我上火了。你看有没有起泡?” 沈崇凑近向渝的脸,忽而用两根手指捏住向渝的大拇指,往下轻轻一拉,让红艳艳的地方露出来更多。 向渝觉得有些微妙的不自在,把手指放下了,唇瓣往上一弹,又重新覆盖住瓷白的牙齿。 沈崇收回了手,“晚上你可以跟芳姐说一声。” 气氛有点尴尬。 向渝喝了个水饱,觉得沈崇的举动有些太过亲近,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他嗯了一声,站了起来,“下课了,回班?” 沈崇坐在地上看着他,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我给你的卷子写了吗?按照计划,应该上午写一张。” 向渝僵住了。 他在那几张卷子上写了几排公式,还习惯性地列了几个大致的例题方向,他以前做归纳总结习惯了,只要见到相似的习题就习惯于找规律,然后拓展延伸。 这样的卷子让沈崇看见了还能得了。 这不是分分钟被扒皮的节奏? 于是他真情实意道,“我一个都不会。” “没写。” “看不懂。” 暴击三连。 沈崇也没说什么,从地上站了起来,把喝空的矿泉水瓶握进手里,他嗯了一下,根本不在意向渝到底写没写,“下午看一下,晚上我给你讲题。” 向渝跟着他走,忍不住道,“我没写你还要给我讲,不是本末倒置吗?” 沈崇看了看他,向渝有一瞬间觉得这人的眼神亮的像是伽马射线,分分钟要把他藏在心底下的小心思给挖出来,沈崇停了一下才道,“我不讲你就写了吗?” 向渝:“......。” 向渝愣是没有从这句话里找出来一丁点逻辑。 这卷子写都写了,独一份,怎么能再造一份出来?况且所有电子版试卷都在家里的电脑里,跑哪去复印? 景爽走在后面,戴勇去找蒲怡然了,在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前面向渝和沈崇。 祝子旭摸出来一个小型摄像机,顺着侧边的按钮点了一下,换了下一张照片,偏了偏给景爽看,“你觉得这张怎么样?” 景爽看了一眼就没什么兴趣的收回了视线,“你拍向渝和沈崇俩干嘛?” 祝子旭宝贝地摸了一把相机,说的意味深长,“一看你就是没有跑过业务的。” 景爽转了转帽子,嗤了一声。 祝子旭道,“他俩明显是潜力股啊,虽然现在的照片不值什么钱,到时候等我一炒作,就值钱了。请叫我淘金者好吗?” 景爽:“炒作什么?” 祝子旭把相机收了起来,“炒cp啊。不懂商业营销吗?等我去论坛盖几栋高楼,再持续供应照片,凭他俩这颜值,肯定能火,到时候就好来钱了。” 景爽默了,片刻才道,“你去当狗仔吧,绝对能撑起娱乐圈一片天。” 向渝进了更衣室。 他把套头的运动服脱了,把衬衫穿上,屋里开了空调,光着身子站一会就能把身上的汗吹干。他扯起下摆,在空气里荡了荡,感觉肚子上的汗在快速蒸发。 更衣室里人也多。 刚上课的时候大部分学生是一个班一个班地来,挺有秩序,也不担心有什么拥挤踩踏的问题。 但是一下课就不一样了,所有上体育课的学生都一蜂窝地涌了进来,向渝的衣服还没穿完,外面就一波一波地进人,把更衣室堵的人满为患。 沈崇和向渝被挤在一边,向渝艰难地勾着一条腿穿裤子,觉得自己身上刚刚风干的汗又被挤出来了,他迅速地套上衣服,敲了敲沈崇的胳膊,准备往外面走。 沈崇刚把运动上衣脱掉,正在扯着两个袖子,向渝被挤进来的人一推,彻底卡在里面,门边堵起一座人墙,感觉出去的少,进来的多。 向渝挺郁闷,站在沈崇旁边,看他脱衣服,开始没话找话,“我们小时候呆在一起玩过?” 沈崇把扣子扣上,听见他说到小时候,手一动,愣是把已经扣好的扣子又挤了出来,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向渝笑了笑,“你小时候话也这么少吗?” 跟个闷葫芦一样,感觉一推才能动一下。 “那我们关系挺好?”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原本的向渝也是个闷葫芦,于是两个葫芦闷在一起去了。 沈崇原本没什么反应,听见这话转过头来,“不是,你见我的第一面把我打了一顿。” 向渝:“...。” 祝子旭跟景爽站在外面,他们的衣服换的早,根本不需要再去遭罪,两人绕着操场走了回去,不远处就是戴勇。 景爽在后面喊了一声,“戴哥。” 戴勇回过头来,他俩离得不远,这才发现戴勇还在扯着蒲怡然的胳膊。 蒲怡然的脸红彤彤的,眼皮略微有些肿,她见景爽和祝子旭过来,扯了扯头发,挡住了靠近耳边的有些青紫的痕迹。 这任谁看都是刚刚哭过。 戴勇站在一边,放开了她的胳膊,“怡然,这事情,我们再想想办法,你先别回家了。” 第21章 “嗯,尊敬的老师,改成亲爱的同学们,怎么样?” “有区别吗?” “没有。” “那就全都加上。” 向渝侧着脸,拉了拉衣领,躺在桌子上睡觉。 景爽靠着墙,把手里的检讨书交给祝子旭。 午休时间,班级里并没有多少人,学校有很多走读生,为了交通方便,直接在学校外面直接租了房子。 祝子旭和景爽两个人把检讨书从头到尾倒腾了一遍,现在又在准备删繁就简第三遍。 向渝直起腰,把身上的外套脱了,只留下里面的一个白色衬衫。 祝子旭明明是一班的人,这会直接在十八班扎了窝,还一个劲地说个没完。 向渝一到点就习惯睡觉,要不然容易头疼,他把脱下来的衣服往头上一套,趴在冰凉的桌子上就打算再睡一会。 祝子旭终于停住了声音,他换了个座位,从景爽前面的位置换到向渝前面,一把把向渝头上罩着的外套给掀开了。 向渝睁开眼,坐了起来,微微弓了一下腰,被人吵醒的滋味莫名有些不爽,往祝子旭靠近,“这位爷,有何贵干?” 祝子旭知道他生气,明明是人精一样的角色,这会说起话倒是有种要找事的节奏,“向渝,你真他妈不是人,要不是你,我们俩能这样吗?你居然还在一边蒙头睡大觉。” 向渝把自己的外套从他的手里拽回来卷了卷,脸上的表情挺惊奇,“不是景爽栽赃陷害我倒卖香烟吗?我怎么不是人了?” 景爽:“......。” 祝子旭说这话是故意的,他吊着话,还向景爽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闭嘴,顺便强调了事情的严重性,“两万三千字啊,哥们,不是两千三百字。” 向渝觉得祝子旭可能是想给景爽出头,认为他误会了前因后果,“我来给你捋一下,前几天,我好端端地上厕所,景爽不仅莫名其妙堵我,还揪掉了我的扣子,然后举报我倒卖香烟,后来被教导主任跟抓贼一样抓到办公室了,对吧?” 祝子旭有点噎住了。 向渝继续道,“不接受任何反驳,谢谢。” 祝子旭换了一种语气,“哎,兄弟,不带你这样的,好歹同学一场,你好歹共情一下,不帮个忙?” 向渝面无表情:“谢邀,人在南极,身体已凉,共情不了,谢谢配合。” 祝子旭:“...。” 向渝一倒头又睡下了。 祝子旭忍不住了,干脆直接把他摇醒了,向渝坐起来吐了一口魂,把祝子旭的八辈祖宗骂了一遍。 祝子旭叹了口气,“哎,向渝,你都没听出来我话里有话吗?” 他抹了把脸,从抽屉里摸出一瓶水喝了一口,总算是脑袋清醒了一点,“我喜欢不拐弯抹角的人。” 祝子旭道,“你还是人吗?” 向渝扯了扯嘴角,“我说我是鬼你信不信。” 祝子旭不跟他扯皮了,把他桌子上的几本书拿了过去,胳膊肘往向渝的桌子上放,小声道,“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跟沈崇在一起?” 向渝往后一靠,“没有,我现在居住在西伯利亚大草原,暂时无人和我在一起。” 祝子旭:“哎哟,祖宗,我错了,我刚才不该摇醒你。你听我说一件重要的事情,行不行。” 向渝把矿泉水瓶往桌子上一放,示意他讲。 “蒲怡然的脸怎么了?” 班级里压根也没有什么人,就他们三个跟向日葵一样迎着太阳坐在窗户边,但是祝子旭的声音依然压得很低,“你不是住在沈崇家里吗?虽然这件事我才刚知道。蒲怡然在沈崇家受欺负了?还是在学校里有什么人欺负她?” 向渝听见蒲怡然这三个字皱了一下眉头,女主妹子最近应该是开启了新剧情,但是没见到有什么动作,“我昨天没看见她,怎么了。” 祝子旭伸出两根手指头擦了一下自己的侧脸,“她这边有巴掌印子,挺浅的。” “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明明早上的时候蒲怡然还急匆匆地去楼上找沈崇。 脸上光洁干净,仍旧是美丽温柔的女主角。 “最后一节课啊”,祝子旭咂了一下嘴,“来的时候看见的,戴勇还什么都不肯跟我们说,这不就来问你了吗?” 向渝撕了一张纸,觉得这剧情走向不太对,原书是正统的玛丽苏纯情少男少女文,应该不涉及校园暴力以及其他的特殊暴力行为。 如果把这点排除,那只剩下家庭背景了? 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 虐身加虐心? 向渝写了几个字在纸上。 祝子旭好奇地凑过去看。 上面字迹俊秀,一看就是正经练过的楷书。 干净的纸张上面写着几行小字。 落魄千金和豪门少爷 贫穷孤女和冷酷少爷 豪门的秘密□□ ... 向渝觉得自己罗列完了所有的可能剧情,把纸折了折,塞进口袋里,“我晚上注意一下。” 这剧情应该和沈崇相互关联。 很明显就是开启下一阶段的节奏。 祝子旭莫名觉得这起名内容和他的风格有些相似。 他掏出手机,手指在上面滑了一下,“加个Q*Q吗?” 向渝让他扫了一下二维码。 祝子旭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页面。 鱼先生:“我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啦~” 祝子旭:“.......。” 向渝把书包背着,也没有等沈崇,直接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司机小哥停车的地方。 司机小哥年纪不算多小,开着车窗抽烟,他看见向渝过来,还高兴地摇了摇手,“哎,小帅哥,我在这里。” 这人明明比自己大一个辈分,却喜欢胡乱称呼,向渝从后车窗把书包送了进去,斜倚在黑色的车上。 他装作不经意问了句,“蒲怡然今天回家吗?” 司机小哥把烟熄灭了,“蒲小姐吗?前两天说是要回她舅舅家,一直没让我接,今天没说,大概是要和你们一起回去。” 向渝点了个头。 司机小哥把手伸出来,递给向渝一样东西,“吃巧克力吗?昨天少爷给的,还剩两个。” 向渝看了一眼,“我不喜欢吃甜食,不要了。” 小哥又把手收了回来,嘎嘣一下嚼碎了。 向渝还挺好奇沈崇为什么带这么多巧克力在身上,他凑近车窗问道,“沈崇为什么一直装着巧克力?嗜甜吗?” 后面有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感觉冰冰凉凉的,向渝被冰了一下,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沈崇抓着后车门,把书包放了进去,回过头来回答他,“不嗜甜。” “那怎么?” 沈崇松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眼神掠过向渝充满了好奇的桃花眼,“其他糖果也行,紧张的时候喜欢吃一点。” 向渝感觉不到沈崇还有紧张的时候,开了个玩笑,“紧张什么?见你心上人的时候吗?” 沈崇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扫了他一眼,“也许吧。” 蒲怡然背著书包从楼梯那边转过来,脸上的痕迹已经消了大半,她把头发上的夹子全部取下来,把头发弄得更加蓬松。 她刚从一条路换到另外一条小道,脚步就顿住了。 路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他带着黑色的帽子,左手还缠着绷带,见蒲怡然过来,偏过头来微微一笑。 第22章 向渝被四处弥散的烟雾呛醒了。 向渝睁开眼,茫然地环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阳光从外面的窗户透出来,被窗棂分割成不同的形状,空气里满是漂浮的尘埃,像是宇宙中碎裂的飞行器残骸一样。 向渝用手撑地,站了起来。 他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有些闹不清楚,他刚才明明是在爸爸的武馆里睡觉,这里是什么地方? 向渝从这个满是书籍的房间里走了出去,外面是更加宽阔的走廊,一侧的墙壁上还挂着油画。 向渝一路好奇的走了过去。 空气里全是轻微的浮动的烟雾,从一个方向窜出来。 向渝知道这是某个地方着火了。 小学里那个温柔的女老师经常教育防火的问题,防火就应该从安全通道迅速逃生。 向渝跟着淡淡的烟雾走,在一个房间停下了。 那房间的门紧紧地关着,像是河蚌紧闭的蚌壳。 但是这里的窗户是打开的,就因为这个原因,烟雾才能从房间蔓延到走廊里来。 向渝踮起脚尖朝里面望了一眼,窗户被薄薄的布帘子挡住了,向渝吃力地把薄薄的窗帘拽开,透过昏暗的光线,能看见里面躺着一个小孩。 那小孩年纪和他差不多大,但是露出被子的头发却是卷卷的,由于是侧躺着睡觉,一半的脸被垂落下来的头发遮住。 房间里猛地喷出一股烟,向渝呛咳了一下,捏住了鼻子。 他的房间里着火了! 向渝明确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迅速从窗户边跑了过去,试图把门推开,但门很重,向渝废了老大的劲儿才勾着门把手,用力把门推开了。 房间里没见到有明火的地方,但是房间的烟味很重,不知道是哪里烧了起来,向渝跑到小孩的床前,拍了拍他的脸。 卷头发小孩没醒。 烟雾的味道愈发浓重。 向渝觉得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他努力地站直身子,卡住床上小孩的胳膊,生拉硬拽地把他扯了下来。 小孩在被拉的过程中醒了,但是只是疲倦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糟了,他吸入烟雾过多昏迷了! 向渝小小的脑袋里霎时间闪现这样的想法。 向渝拉着他的胳膊,硬生生把小孩从房间里拽了出来。 房间里漂浮的烟雾依旧很浓厚。 向渝左右环顾了一下走廊,发现顺着房间下去,就有一个走廊。 于是向渝改变了拖行的方向,把他往楼梯下面拖,中途还弄掉了小孩的一只鞋。 等他彻底把卷头发小孩拖到没有楼梯的地方,向渝这才松了一口气,摆弄了一下他的头,让他靠在墙上。 小孩好像是迷晕了,向渝不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只好努力地拍拍他的脸,试图把他弄醒。 经过这一系列的这折腾,小孩终于微微张开了眼皮,有点泛蓝的眼珠子充满了困倦。 他头脑看起来有些不清楚,向渝坐了下来,正经地看着他,“你家着火了,你爸爸妈妈呢?” 卷头发小孩不说话。 向渝又着急地说了一遍,“你房间里着火了,要赶紧灭火。” 卷头发小孩像是刚刚才恢复意识,迟钝地眨了一下眼睛,看了看他。 向渝看他这慢吞吞的样子,有点着急,又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没傻吧?” 他这一下子有点重,对面小孩一瞬间瞪圆了眼睛。 向渝觉得有些好笑,“你没傻啊,你家里着火——” 向渝这句话没有说完,突然感觉脑袋被重重一击,一瞬间就模糊了意识。 不久后耳朵边还有人混乱地讲话,“小少爷呢?找着没有?” “找着了监控,被向渝小少爷拖出去了!” “呃,拖出去?” “都怪先生不知道从哪里买的安神助眠的烟,放在小少爷房间里点,弄得房间里满是烟雾,小孩子想不了多少,可能是误会了。” “啊,在这里!找到了!” 佣人连忙从楼梯上跑下来。 卷头发小男孩形容狼狈,衣领全都歪了,鞋子也不知道丢在了哪,脸蛋红通通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他怀里的人不安地闭着眼睛,睫毛不自觉颤动,他的脑袋挨着卷头发小孩的脖颈,嘴里像是在喃喃自语,“着火了,爸爸。” 卷头发小孩动了一下,一双眼睛看向佣人,指了指向渝,“他晕倒了。” “着火了!” 向渝猛地一下清醒了过来,由于激动,差点一头撞上了车顶。 沈崇坐在旁边看书,听见向渝说这话,手指轻微颤动了一下。 向渝回过神来,气喘的很急,他焦急地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是在车里。 “做梦了?”沈崇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我睡着了?” 向渝抹了一把脸,发现自己的脸上满是冷汗。 “睡了十几分钟。” 沈崇把书合上了,看着他脸上不断滴下来的汗。 向渝看了一眼车窗外,发现外面仍旧是亮堂的,他忽然突然觉得车里很闷,打开车门就下了车。 他有些心有余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他看向车里的沈崇,“蒲怡然还没有过来吗?” 沈崇拿着手机,又拨打了一遍号码,上面仍旧是无人接听。 蒲怡然从那边转过来的时候,向渝正站在车边,她感觉到自己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并没有理会。 “来了,别打了。” 向渝忽然看见了蒲怡然,往车里喊了一声。 向渝往蒲怡然旁边走了几步,觉得女主角的脸色有些青白,像是缺血一样,他站在她旁边,视线隐秘地一扫,就能看见蒲怡然侧脸的痕迹,他晃了一下手,“你没事吧?怎么了?” 蒲怡然看见是他,一下子身体又开始僵直,她努力放松全身的肌肉,勉强笑道,“没事。” 他们两个人上车,蒲怡然坐在副驾驶位,司机小哥见蒲怡然脸色不好,不知道误会了什么,转头朝沈崇的方向喊了一声,“哎,少爷。” 沈崇抬起头看他。 “巧克力。你身上还有吗?”司机小哥握了握手,圈出来一个圆。 沈崇一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个巧克力球来,递给司机小哥。 “哎,丫头,吃点这补补。”司机小哥转交给了蒲怡然,脸上带着大哥哥的微笑。 蒲怡然:“...。” 蒲怡然接过了,声音晦涩,“谢谢。” 向渝碰了碰沈崇的胳膊,又擦了一下脖子旁边的汗。 他低声道,“家里有红糖吗?” 沈崇偏过脸看他,向渝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他想了想,仍旧是不确定,于是便给了个最稳妥的答案,“可能没有。” 向渝啊了一声,“那等会让芳姐烧点热水。” 沈崇把手机装进口袋里,“可以不用烧的。” 向渝心跳依旧很快,随口问道,“为什么?多喝热水身体好。” 沈崇:“...因为有饮水机。” 向渝:“...” 全程听见他俩说的话的蒲怡然:“......。” 司机小哥傻傻的笑了笑。 第23章 等他们三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发黑了。 芳姐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就帮忙整理书房,往里面又搬了一把椅子。 向渝还没回房间,就被沈崇叫进了书房,书桌上全是摊开的书,中间还夹着几张卷子。 沈崇去房间里拿东西,现在不在里面呆着。 蒲怡然跟在向渝后面进来,在桌子另外一侧找了个位置,把自己的书全都掏了出来。 向渝知道沈崇又要准备补习大法了,叹了口气,想跟沈崇直说。 他把书包挂在椅子上,一只手捧着脸,想找个合适点的理由。 由于叛逆期所有试卷都故意考砸? 但沈崇连他小学的成绩单都有,这个理由牵强吗?小学就叛逆是不是太早了? 由于讨厌国外的生活,适应不了? 但他在国外住了八年,不是八个星期,更不是八天。 他难道是折腾精附体吗? 向渝思来想去,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感觉要想吐了。 他从书包里掏出来几本书,卷子早就被他销毁了,就算现在去找,只能在垃圾桶里找到残渣,向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书垫在下巴底下,趴在桌子上盯着手机屏幕。 祝子旭可能是闲的发慌,加上他的号,这会儿就把他拉进了一个陌生的群里。 里面的人毫无感情地发了几个撒花的表情,还有人直接@鱼先生的。 我的爱情你的爱情他的爱情: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性命来。 我的爱情你的爱情他的爱情:啊,打错了,姓名!忒没排面了,捂脸。 向渝看着三个爱情的网名,那长长的一串让人头大,默认在心里给他起了个绿帽王的称号。 他用手指在上面点了点:“向渝。” 这句话在风中寂寞了一会。 向渝翻了翻这个群的成员组成,发现这里面加上他就七个人。 群主是祝子旭的号,他的头像辨识度很高,稍微一看就能认出来。 新号仍旧是个兔子头,不过换成了两只兔子挤在一起,圆溜溜的眼睛像是红宝石。 三个爱情的绿帽王像是刚看到这条信息,留言姗姗来迟。 “向渝?牛逼,你是不是上次跟戴勇一起手拉手在操场跑步那个?” 向渝一挑眉。 那群体育生? 他接着打字,“你是?” 绿帽王道,“我还让你加油呢!你忘啦?坐主席台下面那个,练体育的。” 向渝发了个哦过去。 绿帽王发了几个竖起大拇指的小表情,“牛逼啊兄弟,你是跟戴勇握手言和了吗?谁把你拉进来的?” 祝子旭顶着兔子头,发了个斗地主得金豆的小程序,紧跟着发言,“我拉的。” 绿帽王:“戴勇呢?@三千客” 戴勇安静如鸡。 祝子旭道,“我拉的,没问题,矛盾解决了,不信你问景爽。” 景爽果断卖队友:“是你自作主张。” 祝子旭:“兄弟情分呢?” 向渝不太明白祝子旭拉他进群的用意是什么。 绿帽王:“哎,进都进来了,别吵架就行。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 祝子旭回道,“什么事?” 绿帽王:“你先把戴勇踢出去。” 祝子旭:“...。” 向渝没说话,蒲怡然坐在他对面写作业,头也不抬,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她卷翘的睫毛。 不久后系统就来了提示。 三千客被移除群聊。 祝子旭:“什么事情啊,快点说。” 绿帽王:“着急什么啊,一会再把他拉进来。” 绿帽王:“戴勇追的那个妹子叫什么来着?” 向渝在下面先于祝子旭回复了,“蒲怡然。” 绿帽王:真的吗?今天我怎么看她跟两个男的一起上了车?我离得远,也没怎么看清楚,反正是两个男的。这未免也太劲爆了吧,戴勇喜欢她这么多年,怎么能这样。那两个男的不知道戴勇吗?真是一群小贱人。 向渝:“.....。” 您已经被群主移除群聊。 他正准备再发一条,一只手突然从他的脖子下面伸出来,扣住了向渝的下巴,把向渝的脸往上抬。 向渝一只手拿着手机,顺着力道往上看。 沈崇低着头看他,手里捏着一张新的试卷,把手松开,往他旁边的座位上走,“别玩手机了。” 沈崇最近经常有这种十分奇怪的举动,向渝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下巴,随后往手机上看。 他把蒙住手机界面的手放开,上面调了几条消息。 祝子旭道,“哎,抱歉啊,他可能不知道那两人是你和沈崇,他不太打听这个。” “不过戴勇是真心喜欢蒲怡然,虽然戴勇这人傻不拉几的,但这都这么多年了,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向渝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沈崇呢?” 祝子旭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关沈崇什么事?你说沈崇喜欢她吗?哈哈,我当时是逗景爽玩的,沈崇心里藏着人呢,他手机壳里藏着一张照片,我上次还看见沈崇拿出来看,虽然没看见脸,但应该不是蒲怡然,那妹子应该是个外国人。沈崇喜欢火辣款的啊。” 祝子旭像是想起来别的事情,又发了一大段话,“上次沈崇的试卷是不是买给你的?对了,凭借同学情谊,我再打个折,会员价88卖给你一套中级资料要不要?” 向渝:“......。” 沈崇把卷子重新递给他,“你的卷子不是丢了吗?我重新印了一张。” 向渝抹了一把脸,神魂受到了冲击。 这是什么跟什么? 沈崇作为一个男主角,他居然喜欢外国人? 他作为一个男二,为什么要在这兢兢业业地好好学习? 向渝有些迷茫。 这玛丽苏文的走向未免也太过清奇。 向渝花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把卷子胡乱填完了。 他把卷子往桌子上一放。 “我出去了。” 沈崇也刚刚写完试卷,他把黑笔往桌子上一放,扭开了另外一只红水笔,打算给向渝批阅。 蒲怡然也收拾了一下东西,抬头看向他俩,“崇哥,给向渝补习吗?” 沈崇嗯了一声。 蒲怡然想起来前几天班主任找他补习的情景,眉毛轻蹙,温温柔柔的,“我留着很多的笔记本,可以给向渝拿来。” 向渝害怕他俩再给自己制定个学习计划什么的,没听完他俩说话,等沈崇三两下扫完试卷,直接把沈崇面前的那几张卷子一拽,就跑回了房间。 向渝一回房就打开了衣柜。 那个不带锁的小箱子现在仍旧待在柜子深处,向渝撩开一堆衣服,把箱子往胸前一抱。 他扭开小箱子,把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取了出来。 原本的手机已经不能用了,电量一耗光,就自动死机,也充不进去电。 最里面还放着一个铃铛,向渝捏着铃铛下面的绳结,把小铃铛取出来看了看,这东西是他爸还是跑了许多个地方求到的。 他爸那时候搞迷信搞得厉害,那卖东西的大师说向渝经常“出魂”,买个勾魂的法器,用来把向渝容易跑出去的魂儿勾住。 向渝和向渝他妈压根都不信,只有他爸深信不疑,花了一笔钱把东西买下来了。每天早上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把这铃铛挂他儿子书包上。 不过向渝一来到这,觉得戴着烦,就把东西取了下来。 向渝摩挲了一下小铃铛外侧的繁复的花纹,这玩意儿看着像是铁的,但里面应该是掺了东西,也不见锈蚀。 向渝总觉得下午做完那个梦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像是在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哪里都觉得不舒服。 他又拧了一把铃铛的外壳,勾着绳结揣进了口袋里,然后把小箱子关上。 书桌上的手机闪了一下光,向渝从床边站起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祝子旭顶着他的小兔子头像,发来一大段安慰的话,“向渝,说真的,人家都说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你现在虽然是个学渣,但是稍微努力一下,就可以脱离这个范围,成功进阶学民啊。会员价88啊,友情价了。” 向渝正要回话,手机一震动,祝子旭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不过说实话设身处地想想,成绩差点就差点,你不努力也可以回家继承家业啊,你也没啥好学的。” 向渝:“...。” 向渝给他发了个吊死鬼的表情,懒得理他,把手机放下了。 书桌上全是他拿过来的试卷,有些是空白,有些是已经写过的,上面不仅有向渝胡乱写的答案,还有因为心急涂的黑疙瘩,沈崇根本没有订正他卷子的心情,在几个大题上用红笔打了几个星号,就结束了卷子的批阅。 向渝坐在椅子上,随便翻了翻,也不忍直视自己的答案。 现在的这个学校,里面老师讲课的速度都很快,所有的高中课程都即将结束,一轮总复习大概在下次月考之后就可以完全启动。 向渝用胳膊压住了试卷的尾巴,按照顺序往下面翻,这些卷子总结性很强,基本能看出来所有基础题和低等级变形题的出题重点。 翻到中间的时候,里面夹着一张字迹工整的试卷,下笔很有力道,有种庄严的肃穆感,向渝用两根手指捻住试卷,刷的一下抽了出来。 不是他的,是沈崇的试卷。 应该是收拾的时候不小心带进去了。 向渝现在自己一个人呆着,心情倒是平复了。他现在看见沈崇,就是满脑袋的喜欢外国人,头都秃了。 向渝挺好奇沈崇平时是怎么写试卷的,他把试卷摊在上面,眼神轻轻从充满了油墨味道的试卷上滑过。 这是一套偏综合的试卷,前面的选择题和填空题挺正常的,全都填上了答案。 向渝翻了面。 后面除了最后一题详细写了过程,其他全都是简单了当的答案,连证明题都只是在图上面画了几条辅助线。 一个解,一个答案。 干净地可以去给别人当空白试卷。 向渝觉得他是第一次遇见做试卷除了最后一题其他题只写答案的。 向渝翻到最后一行小字。 某省xx年高考试卷——数学第4/4页 向渝默了。 他从书架上掏出了一支笔,找了一张空白的纸,手痒打算解几题。 想当年,他还是那条街和同学一起互拼写试卷速度的最靓的崽,一穿进这本书,就变成风干的小白菜了。 他习惯性地转了一下笔,从题目里找条件,然后把重要的条件全都罗列在白纸上,从大题的第一小问开始解题。 向渝写了挺久,直到外面有人敲门,他才反应过来。 他把写过的答案往抽屉里一塞,整理了一下书桌,把东西胡乱地摆了摆,这才去给人开门。 外面站着的人正是女主角。 蒲怡然站在门外,手里抱着一叠笔记本,头发披散着,遮掩住了脸颊的两侧。 向渝啊了一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隐约猜到了女主角的来意,“有什么事情吗?” 女主角身上仍旧穿着校服,柔顺的头发自然而然地披散在肩膀上。 蒲怡然掀开最上面一本笔记本的封皮,给向渝看了看。 她手一伸,把东西全都递给了向渝,“这是我以前做的笔记本,加上我先前给你的那几本,基本上都全了。” 她抿紧了唇,有些紧张,“如果你哪里没有看明白,可以叫我,虽然我没有崇哥成绩好,但是也可以帮一点忙。” 向渝下意识不想接手。 向渝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时间变成了香饽饽,所有人全都上赶着给他补习了。 向渝抱着这一沓笔记本,觉得自己和女主角最近的交叉剧情不少,至少蒲怡然一旦出了事情,所有的消息都能传到自己的耳朵里去。 这就是男二的力量吗? 向渝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原书的剧情是怎么样的,但是看现在这个事情发展的节奏,女主角一定是他成绩提升的主要助力。 那按照这种逻辑推理,一旦他接受了蒲怡然的帮助,剧情链就会像是一环扣一环的锁链,直到最后的闭环。 现在男主的线崩了,那他的呢? 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爱上蒲怡然? 向渝心里一抖,把东西又还给了女主角。 蒲怡然一愣,像是没有预测到这种情况,她字里行间有着深深的疑惑,“你不要吗?” 向渝摇了摇头,见蒲怡然接过去就收回了手,“已经买了资料了,不用了。” 向渝见女主角不相信他的话,又补充了一句,把自己的位置放低,并且尽量不伤及蒲怡然主动送东西的颜面,“我基础比较差,现在还是尽量从最简单的开始学。现在还用不着这些东西。” 蒲怡然辩解道:“我写的不是很深奥,这些——” 向渝是怕了这个女主角了,他打断了蒲怡然的话,“买过资料了,真的不成问题。” “买资料?” 向渝肯定地嗯了一声,“从祝子旭那里买的,进阶版,会员价88。” 蒲怡然:“...。” 向渝努力劝导她,“马上就要复习了,在我手里发挥不了多大的用处,你留着吧,你复习的时候肯定要看。” 蒲怡然也有些犹豫,毕竟过月考就是七校联考,各班的班主任都比较重视,联考成绩一般都代表着本校学生的水准,学校的老师自然也把出高分的重任托付在了最有可能的学生身上。 向渝见她有动摇的意思,回屋翻了翻书架,后来才想起来自己把女主角给他的笔记本放学校里了,他把沈崇的卷子捡起来,一阵风似冲到门前,“你先前的那几本在学校里,等明天我给你送过去,我什么时候需要了,再直接去找你问好不好?” 女主角脸上流露出迟疑。 向渝要被她吓死了,生怕她再找出什么理由,他摇动了一下手里的试卷,找了个理由准备遁走。 “沈崇的卷子被我不小心带回来了,我去还给他。” 沈崇的房间就在隔壁,他和蒲怡然出现这么大的动静,都不见沈崇出来。 那房间里就是没人。 蒲怡然像是接受了这个理由,她往上托了托臂弯里的笔记本,跟着向渝一起往楼梯那里走。 沈崇不在房间里,房门微微掩着,向渝跟女主角道了个别,走了进去,然后在门口不远处停下了。 蒲怡然在门口站了一会。 直到蒲怡然下楼梯的声音沉重地响起,向渝这才松了口气。 女主角简直就是□□,一不小心就容易跟着她进入剧情,向渝往屋里走,觉得只要跟蒲怡然划清界限,保持普通朋友的良好关系,顺便促进女主角和其他人的关系,让她独立地走剧情,自己就能从女主角万人迷光环之中脱离出去。 沈崇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钟表转圈产生的滴答响声。 床上还摊着校服,领带随便地挂在栏杆上,大概是出去洗澡了。 向渝环顾了一下沉崇的房间。 他的房间装修和向渝的房间差不多,都是最里面有一个书桌,上面架着电脑。 向渝走了过去。 电脑的页面还开着,不知道是设置了什么,并没有关闭。 搜索栏赫然就是一条搜索信息。 如何教育学习底子比较差的学生? 向渝:“......。” 突然感觉好心酸。 为什么他还是要走好好学习的路线? 搜索界面根本就没出现什么有用的消息,全都是教育机构的广告。 向渝把卷子放在桌子上,正准备走,眼睛余光正巧从桌面扫过。 右上角压着一本相册。 向渝心头一跳。 他拨拉了一下书桌上的东西,把相册从下面拿了过来。 第一页就是他刚才隐约看见的相片。 两个小孩坐在草地上,其中一个小孩的头发像外国人一样打着细卷,眼睛微微有些泛蓝,像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另外一个小孩扯着地上的风筝,因为放风筝的线缠绕住了,他正在耐心地解上面不小心打出来的结。 蓝眼睛小朋友坐在一边看着他工作。 向渝仔仔细细地把这张相片看了一遍,轻轻拉动了一下书桌旁边的椅子,心如擂鼓。 拆线的小孩长得跟向渝小时候一模一样,卷头发的小孩和他下午梦中的孩子一般无二。 向渝觉得自己现在的思维有些混乱。 这是谁? 向渝接着往后翻。 钟表滴答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房间里死寂一片。 前面一部分的相册都是两个小孩的合照,不知道是在哪个庄园,但能确定是一个地方。 有一起玩的合照,一起学习的照片,最后一张合照里,向渝脑袋埋进卷头发的脖颈处,闭着眼睛,嘴唇微张,像是睡着了,卷头发拿著书本靠着大树,偏过头看向向渝的脸。 向渝翻动相册的速度越来越快。 双人照戛然而止,后面全是向渝的单人照片,先前还只是□□岁的小孩,后面忽然转了一个跨度,忽然变成了十五六岁的大人。 这个时候的向渝像是换了个性格,眉眼之间全是阴沉,就连艳丽的桃花眼都没缓解他阴郁的气质,像是握着剑的刀客,眼中空无一人。 向渝翻到最后一页。 这里不知道是哪个学校。 周围是一大片草地,有些梧桐树错落别致地种植着。 照片中的向渝站在一棵树旁边,手插进口袋里,转头跟一个外国女同学说话,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微笑。 和上面阴沉的向渝迥然不同。 更加接近上面双人合照里向渝的性格。 向渝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背后有人突然出了声,“向渝?” 向渝的心差点从胸腔跳到嗓子眼。 沈崇从后面走过来,看见书桌上摊开的相册,顿了顿,手扶着他的肩膀,把向渝摁在椅子上,俯下身来,“你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了?” 向渝心头猛地一动,“什么?” 沈崇头发还没干,上面的水珠不断掉落,有些滴落在向渝的脖颈处,痒痒的,像是有羽毛轻轻搔过,让人泛起一阵麻痒的感觉。 沈崇的声音裹着温热的气流,在他的耳边又重复了一遍,“你想起来了?” 他的头发一遇水,呈现出环绕的姿态,连前额的头发都打了卷,沈崇其他的五官很硬,甚至不带有一点柔和,边角线划分得十分利落,缓冲了眼睛那种十分惊异的漂亮。 向渝偏头看了看沈崇因为水汽有些微微泛蓝的眼珠子,身子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我定错日子了,我定成了6月2,没出来。哭泣。 第24章 向渝挡住沈崇的脸,一把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椅子末端与光滑的地板相互摩擦,发出难听的声音。 沈崇站直身体,头发上仍旧往下滴水。他随意的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掀开了相册的前页。 翻到了两个孩子一起蹲在地上看风筝那一张。 沈崇的手机正好放在桌面上,有一条新消息进来,发出叮咚一声轻响。 沈崇看都没看,把毛巾挂在颈侧,拉了拉被向渝推开的板凳,看起来挺正常地坐下了。 向渝的耳朵一片潮红。 沈崇翻了翻相册,指着其中一页,偏头问向渝,“你还记得这个吗?” 他脸上的表情非常自然,像是刚才的事情全部都没有发生一样,看着相册聊着家常。 向渝捏紧了口袋里的铃铛,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一个巨大的误区。 定性来看,这是一本纯校园文,暂时不知道掺入了多少热门元素,他属于外来者,顶替了原本向渝的位置。 但是这些相片是怎么回事? 向渝慢慢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他往沈崇身边站了站,顺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那张照片。 他刚才由于心神巨震,根本没有仔细看,里面除了两个小孩的相片,根本没见到什么其他的东西。 “小时候拍的。”沈崇从桌子上拿过来一个杯子,掀开杯盖喝水,“你不记得了吗?” 向渝喘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心里沉甸甸的,他勉强道,“什么时候拍的?看起来很久了。” 沈崇往后翻了几页,“你以前在家里住,在那边拍的。大概是我□□岁的时候,时间太长,记不太清楚了。” 向渝觉得以现在的状态,根本走不掉,他深吸一口气,从门口直接拉了把板凳,大刀阔斧往沈崇旁边一坐。 他把书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掀开,顺便把自己拿过来的试卷折了折,一并塞进文件夹里。 沈崇看着他。 向渝伸出一只手把相册一拉,摊在两个人中间,晃荡了两下,直接掀到了第一页。 “你慢慢说,我听着,虽然现在记不太清楚了。” 沈崇像是被他鲁莽的行为震惊了,半响没说出话来。 “小时候,多小的时候,我出国之前吗?”向渝顺着页码翻,许多相片因为时间久远,边角都发着微微的黄褐色,可能是因为保存的方式比较优越,画面仍旧是十分清晰。 沈崇嗯了一下,按住了向渝的手。 他捻了一下纸张,把相册从中间劈开,翻到了向渝刚好从□□岁跨到到十六七岁的那一页,一左一右的分界线十分明显。 左边的向渝还在开心得笑,右边长大的向渝就开始板着脸了。 向渝自己能很深刻地感受到这种性格上的差异。 不过向渝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他一边指着那张长大后的照片,一边看向沈崇,“我这是出国了吗,那你怎么还有相片?” 沈崇喝了口水,衣领被头发上的水珠洇透,留下一片明显的湿痕。 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没有一丝一毫说谎的味道,顺便把身体的重量稍稍分出一部分在椅背上。 “你外婆寄给你爸爸的,后来我为了整理相册,从向叔叔那边要过来了。” 向渝得到了答案,便抛开了这个话题,觉得自己缺乏探索的主动性,于是开始旁敲侧击。 他自己本身这个身份,有着明确的行动轨迹,9岁之前都呆在向家,中途似乎离开过一阵子,后来的8年全都陪着外祖父和外祖母在国外生活,以现在的线索来看,他八至九岁与沈崇的生活轨迹有重叠。 沈家和向家两代的关系比较好,所以这些都可以忽略。 但是这些相片里不定的性格图像,代表着什么? 向渝心里有个猜想。 “我以前的性格是怎么样的?随便一个形容词?活泼?还是沉默寡言?” 沈崇坐在他旁边,能感受了向渝的胳膊紧紧挨着他,问的问题也像是在下钩子,有着很明显的求知欲望。 沈崇微微敛下睫毛,看向最后一张双人合照。 两个人站在一起,挺开心地一起比了个v,那时候他已经明显有比向渝高的趋势了,但是脸长得嫩,看起来像是比向渝还要小。 他明白现在向渝急于探索真相的心态,但他说话仍旧是说一半留一半,“有时候活泼,有时候比较沉默。不过沉默的时候比较多,那时候比较喜欢躲着。” 向渝吊着的心啪地一声沉底了。 他真是跟原书的向渝反复交换了人生吗? 这本书到底是有多古早? 向渝低着头捏住了额角,觉得不可思议。 沈崇慢吞吞地在旁边喝水,把相册往后翻,后面无一例外是阴沉的表情,除了最后几张。 像是由于离别,向渝分别跟几个外国女同学一起合拍的照片,中间还有一个条靓盘顺的女生紧紧的抱着向渝的胳膊,几乎要跟向渝贴在一起,向渝脸上带着笑,却带着微微的尴尬,坐在旁边摆了个奇怪的姿势。 向渝像是不认识这些人,脸上全都挂着职业假笑,对所有来找他合照的人都一视同仁。 其中还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两人跟祖孙一样拍了个合家福,向渝撑着她的胳膊,视线对准摄像头。 向渝捂住了脸,低着头沉默了一会,随即站了起来,他把那相册一合,拿在了手上,朝沈崇问了一句,“我能把这相册拿回去看看吗?” 沈崇像是拒绝一样握住了他的手腕。 向渝现在有个风吹草动都能惊吓半天,现在更是被沈崇吓的不行。 他差点把自己的心肝脾胃肾都给吐出来,沈崇一拽,向渝就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你不问其他的了?” 向渝稳定心神,晃了晃手腕,示意沈崇松开,沈崇箍得他的手腕生疼。 “还有什么?” 沈崇松开了手,又提供了一条消息,“你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晕倒。” “现在怎么样了?” “晕倒?”向渝听见这话来了精神,这是因为人生反复交换出现的问题吗?他下午做梦的时候,就是突然脑子猛地一疼,然后失去了意识。 那这样来说,他现在为啥是整个人都过来了? 原本的向渝呢? 门口突然一阵敲门的声音。 沈崇和向渝两个人一起往门口望去。 芳姐端着东西站在门口,笑着往里面看,“吃饼干吗?刚才厨房里面有人烤了些小饼干,刚刚出来,还热乎乎的。” 向渝趁着这个机会脱身出来,沈崇这次倒是没有拉他,直接跟着他站了起来。 芳姐端着盘子,礼貌地站在离门口不算多远的地方,盘子里的小饼干都带着果干,向渝捏了一块,递到嘴里,忽然想起来女主角侧脸的事情。 虽然沈崇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个外国人做心上人,但是向渝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等沈崇也拿了一块,向渝笑了笑,想把芳姐支出去,问了芳姐一句,“烤的挺好的,女生是不是更喜欢吃这些甜的东西,芳姐你可以给蒲怡然送点。” 芳姐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记着呢,年纪轻轻倒是挺会照顾人。” “那我先走了?” 向渝点了点头。 等芳姐走了,向渝左手还拿着相册,用右手点了点自己的侧脸。 沈崇一抬眼。 “蒲怡然的脸上有伤痕,你有没有注意到?” 沈崇微微一皱眉,“伤痕?” “像是被打的”,向渝自己也不确定,“早上的时候挺正常,像是最后一节体育课的时候出的事情,现在印子淡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向渝往门口撤了一步,他现在看见沈崇莫名其妙有些战栗,这感觉跟玩闯关游戏遇见终极大boss一样,总有一种心理上的压力。 “我也不太清楚,我不好直接问一个女生,你毕竟是她哥哥,可以问一问是怎么回事。” 向渝往门口走,晃了晃相册,“那我走了。” 向渝一出房门就快速回了自己的房间,舒了一口气,把相册放在了书桌上。 相册刚才基本没什么别的内容,平常人一看还会觉得里面的向渝在精分,一会变一个样子。 现在如果确定自己和原书的向渝有灵魂的交换的事实该怎么办? 虽然他并不明白纸片人为啥还会有灵魂。 难道他还是个精神分裂选手…… 向渝越想越玄乎,他干脆把手上的东西全部丢掉,把小铃铛从口袋里掏出来,从房间里随便找了个绳子系着头和尾,挂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等他从浴室出来,往床上一躺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一轻,刚才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在他脑袋里飘忽不定,一会就消失不见。 向渝做起了梦。 一会是他爸妈的脸。 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在向渝旁边,掰了掰自己儿子的眼皮,朝旁边问,“大师,你看看我儿子,他怎么跟变脸谱似的,早上一个样,晚上又是一个样。” 旁边站着的大师装模作样地摆动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摸了一把向渝的眉心,沉吟片刻,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开过光的,能勾魂,对贵公子的情况十分适用。” 他爸十分高兴,“这个是法器?” 大师点了点头,“是的,从我祖上上面传下来,已经有数十年的历史了,不腐不坏,仍旧是完好无缺。” “那好,谢谢大师了。” 大师见他爸没有反应,脸有些僵,“额,传了不少代。” 他爸连连点头,“肯定是好东西。” 大师伸出一只手,“是好东西,那就取个好看的数字,2222块钱,怎么样,支付宝还是微信?” 大师掏出一个二维码出来。 他爸:“...。” 一会又变成小沈崇的脸。 沈崇睡在他旁边,头发软软的,挨在皮肤上也不显得发茬刺人,他不安地动了动,随后身子往上伸展,把下巴抵在他的脑袋上,一只手捏着向渝的耳朵。 向渝的耳朵很柔软,也很敏感,被沈崇捏了两下,不自觉去躲沈崇的手。 沈崇挨着他,童声轻轻的,“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向渝刚想说话,七八岁的沈崇突然变成十七八的沈崇。 向渝在睡梦中不安地闭着眼。 沈崇抽出一只手从他的肩背处穿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向渝的腰。 他细细地用牙齿碾向渝脆弱的耳骨,耳畔有粘稠的水声。 沈崇咬了一会,突然一口把向渝的耳朵吞了进去。 向渝半边身子都软了。 然后沈崇把他的耳朵给咬掉了。 向渝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疼痛,突然喊了一声坐起来,活生生给吓醒了。 晨光熹微。 沈崇和芳姐打开了他的门,向渝全身都裹着被子,一点都不能动弹,伸出来的一只手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耳朵,把耳朵捏的通红。 他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破门而入的沈崇和芳姐。 空气突然有些寂静。 沈崇越过芳姐,走到向渝的旁边,把向渝身上的被子扯了下来。 向渝现在仍旧是头脑发昏,云里雾里的。 他下意识问了一句,“我怎么了?” 沈崇扶着他,擦了擦他被枕头花边印出来的红痕,语气清淡,“你从床上掉下来了。” 向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523:59:59~2020-05-0223:3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鲜橙果冻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uti□□10瓶;佛系FN2瓶;Flower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向渝推开沈崇的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他现在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像是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 芳姐在旁边挺担心地问,“没事吧?” 他们一大清早就听见向渝细弱的呼喊,忽隐忽现,像午夜凶铃一样,贼瘆人。 沈崇特意去找了钥匙来开门。 向渝的耳朵被自己揉的发红,耳缘处都可怜兮兮地充了血。 沈崇站在他旁边,看着向渝恍惚地坐回了床上,走到桌子边帮他倒了杯水。 向渝喘了口气,皮肤上的汗被风一吹,有一股冰冷的凉意。 他现在像是一个已经超负荷的容器,容纳了过多的信息,运转中心直接死机了。 他想起来了。 他在小的时候,大约十岁的时候,他爸爸特别带他去找过所谓的大师,当时是为了干什么来着? 对了,有个理由。 “勾魂。” 向渝对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现在就算回过头去想,也很少能想起来什么事情。 向渝用手背拍了拍脑袋,根据刚才的噩梦,推出一个相对准确的结论。 那么他的过去的某一段时间,的确在这本书里穿过来穿过去? 然后自己把这些事情都忘了。 沈崇把水杯拿了过来,举在向渝的脸边,碰了碰他的脸颊。 向渝回过神来,抬眼看了看沈崇,觉得自己的这个结论需要事实来给予验证。 他握住了沈崇的手腕,忽略掉自己耳朵边麻痒的触感。 “沈崇,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能认真地告诉我吗?” 沈崇把水杯递给了他,在向渝的面前蹲了下来,一只手搭在向渝的膝盖上,挺认真地看着他。 “你说。” 向渝咽了一口水,“你昨天晚上说,我小时候有一阵子,性格变来变去,是不是这样?” 沈崇盯着他。 半响之后嗯了一声。 “你们都没觉得有问题吗?” 向渝对于这个现象感到难以置信,一般来说,一个小孩整天阴晴不定,很明显可能会有心理问题。 沈崇否认了,“当然不是。” 他道,“当时我爸爸带你去医院了。” 向渝的喉结一滚动,感觉自己浑身的肌肉都瞬间紧张了起来。 “精神分裂。” 向渝:“...。” 沈崇又来了一句,“医生说你是双重人格。” 双重人格你妈。 沈崇反握住向渝的手腕,“你现在知道你是哪一个人格吗?” 向渝漂浮不定的心一下子稳定下来了。 向渝确定这个书里的土著不知道什么叫穿书。 他扒拉开沈崇的手,觉得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反问他道,“你觉得我是哪一个?” 他把杯子往床头柜一放,对上沈崇的眼神,“那你知道我变了?” 沈崇点了点头。 向渝懒的解释这件事情,也解释不清楚,难道他能跑到一个土著面前,大喊三声。 “你是男主!” “你是男主!” “这是一本书。” 沈崇大概会把他当成一个神经病。 哦不,现在已经安排上了。 精神分裂,双重人格。 多么时尚有逼格的设定。 向渝挺烦躁地拉了一下衣领,觉得自己接手了一个烂摊子,“既然都知道我不是原本的向渝了,我能提个要求吗?” 沈崇站在他旁边,“你说?” 向渝抬眼道,“不要再给我补习了,我讨厌补习。” 沈崇:“.....。” 向渝一到学校就直接推开门,下了车,连声招呼都没打,也不等后面坐着的沈崇和蒲怡然俩,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沈崇和蒲怡然安静地站在车边。 片刻,蒲怡然歪了歪头,看了一眼沈崇。 沈崇没什么表情,但是她明显感受到了沈崇身上有种微微的冷意,她看着沈崇的脸色,小心道,“崇哥,向渝怎么了?” 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向渝在躲着沈崇。 而且她一大清早就感受到了向渝和沈崇之间非同一般的气氛,明明昨天的关系还挺好,但今天一早,向渝就肉眼可见地变了态度。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两个人的视线都几乎没碰撞到一起,即使视线碰巧交叉,向渝也会立即换个方向。 两人的气氛十分之僵硬。 沈崇没有解开蒲怡然的疑问,他招了招手,让司机小哥先走,把脖子上的领带抽下来,顺便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沈崇生气了。 蒲怡然凭借自己敏锐的直觉,很快就察觉到了这点。 沈崇并不是一个容易情绪外露的人,从她第一次见到沈崇开始,就知道这个男生沉着冷静,并且十分有能力。 沈崇偏头看了她一眼,“你昨天被谁打了?” 蒲怡然微微一愣,像是没想到沈崇知道这件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走在沈崇的身边,并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我没事。” 向渝把书包嘭地往桌子上一放,把旁边坐着的景爽和站在窗户外面的祝子旭吓了一大跳。 祝子旭站在外面,把嘴里的最后一口东西吃完,这才拍了拍胸口讲话,“祖宗,你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一大早就这么生气。” 景爽在旁边摆弄了一下他的检讨书,嘴里骂了一句,“神经病。” 向渝突然站起来,扭着景爽的脖子,一把捂住了景爽的嘴。 景爽的脸憋得通红,祝子旭也在窗户外面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去捞向渝的胳膊,“哥们,你怎么又冲动了。学校之内不准打闹。违纪行为啊。” 向渝看着景爽红透的脸,心里觉得很烦闷,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 不论是这该死的书,还是该死的沈崇,还是该死的作业,所有的一切都看起来格外地不顺眼。 甚至到了听见神经病这三个字都能立马暴起的地步。 向渝把手松开了,往桌子上一趴。 景爽在旁边撕心裂肺得咳了起来。 祝子旭拍了拍他的背,不知道向渝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一大早就吃了炮仗,我们因为你还不够惨吗?这么还欺负她。” 景爽咳完了就想揍他,被祝子旭制止住了。 向渝把头抬起来,“惨什么?” 还能有他惨吗? 一下子就变成了个神经病。 多么高大上。 向渝想起芳姐惊讶的眼神就觉得胸腔憋着一股闷气。 他对于这三个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郁气,像是以前在哪里听过,现在形成了条件反射,一听见就恨不得把说这话的人摁在地上。 祝子旭道,“今天是念检讨的时间啊。你居然忘记了?” 升旗仪式一般只有星期一才有,其他的大课间全是高一的跑操活动,念检讨书的主要内容,就是在主席台上拉着个话筒,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情况之下,进行的独立自主活动。 俗称低配版站桩。 向渝站在那边的树荫下的时候,祝子旭正站在他旁边,穿着校服的学生陆陆续续地从旁边跑过,四面八方的视线汇聚过来。 向渝觉得异常丢人。 景爽站在主席台上,头顶着太阳,手里捏着他自己写的那一打检讨书,拿着话筒开始念。 旁边还有站着几个监督的学生,还有一个弄仪器的老师。 向渝道,“我们来这看着有什么意义吗?” 祝子旭回复道,“没有。” 向渝道,“我们在这听,或者是在教室里听,有区别吗?” 祝子旭仍旧摇头,“没有。” 向渝不明白为什么祝子旭非要拉着他来着,“那我们来着干什么?” 祝子旭抱了抱胳膊,“找个心理安慰,你知道吧,人多力量大。” 向渝从来没听说过人多力量大是这样用的。 “尊敬的老师和亲爱的同学们,我是高二十八班的景爽,今天是一个美好的日子,阳光明媚,春风和煦……” 向渝真的是懒得理他。 他的眼神往旁边一瞄。 发现他们年纪所属的教学楼下来一个人。 那人很高,身量挺拔,仅仅站在那里就能做到引人注目的地步。 向渝明显看见沈崇的视线放在主席台,隔了老远就能猜到沈崇是过来找他的。 向渝闪了一个空,趁着祝子旭不注意,从花坛那里走开,迅速混入人群。 “向渝呢?” 等沈崇过来的时候,祝子旭坐在花坛上,正看得开心,等沈崇一问,他往旁边一看,发现向渝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走了。 沈崇皱了一下眉,寻了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喂,沈崇,怎么了?” 祝子旭不知道他们搞什么幺蛾子,看了眼景爽,觉得他大概一时半会念不完,也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我在这里郑重承诺,绝对不再做任何违反校规的事情,严格遵守校规校训,努力学习,发愤图强——” 景爽念的嗓子冒烟,下面的监督老师出了声,“把这句话重复十遍。” 景爽觉得自己要在这里当场死亡。 他稍微歇了一会,往那边的那颗树看,结果说着要给他加油打气的两个人全都跑到无影无踪,只有几个跑完操的高一学生睁着懵懂的眼看他,有些还笑出了声音。 景爽:“...。” 向渝从那边的操场穿了过去,想绕个圈直接回教学楼。 这样的路线谁都碰不到,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向渝正这样想,手插着口袋往前走,左边的一个穿运动服的人跟他擦肩而过,却突然停下来,往后退了两步,一把掐住了向渝的下巴。 向渝被迫转过头来。 那人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见他还笑眯眯的,“哟,小神经病,终于不到处躲着了?” 向渝觉得自己的愤怒值一下子就达到了顶峰。 第26章 “北操场发生战况,向渝和二班的向晨旭打起来了!战况激烈,双方难舍难分,难较高下。” 班长站在门口,一脸难以置信,“什么玩意儿,向渝不是给景爽加油助威去了吗?” 旁边有人问道,“景爽今天怎么了?” 班长道,“念检讨啊,上星期罚的。好像是说和一班的祝子旭一起在厕所抽烟被教导主任抓到了,罚的。” “报告,一班的沈崇也上去劝架了,他抓住了向渝同学的胳膊,拦住了向晨旭同学的拳头。那场面,血肉纷飞,毕生难忘啊。” “祝子旭同学到位了!祝子旭同学正在劝架,祝子旭同学被踹了一脚,祝子旭同学脱离战场。” “戴勇呢?戴勇呢?戴勇在不在?” “戴勇不知道啊,上厕所去了吧。我靠我靠,惊天场面啊,正在受罚的我们班的景爽同学闻声赶来,这是一种多么伟大又惊天动地的友谊啊。” 班长:“.....。” 向渝站在办公室里的时候,教导主任正在办公桌前面踱步。 “痛心疾首啊”,教导主任拉着个脸,恨铁不成钢,“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是不是要上天?” 办公室站着一圈人,向渝站在最右边,抹了一下嘴唇,沈崇靠着他站着。 沈崇低声问他,“怎么样?” 向渝看了一眼手指上擦下来的血。 向晨旭的下巴也流了点血,原本缠着手指的纱布沾上了土,都变灰了,他用手指按压了一下指骨,啪地一响。 气势摆的十分充足。 祝子旭和景爽尽量往后面站,把主战场留给前面剑拔弩张的三位。 “全都干什么?是不是还要当着我的面再打一架?给你们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给你一个火箭你就要上天啦?” 教导主任听见这件事都狂躁了,他们学校里的学生居然公然在学校里斗殴,里面居然还有两个实验班的学生。 面前的两个学生还都头铁地不肯认错,装的像是不是他俩公然打架一样。 他气愤地往椅子上一坐,开始点人名,“向渝,你怎么回事,上个星期刚在办公室一日游,今天还重温旧地了是不是?不长长记性?” 向渝擦了擦嘴角的血丝,觉得现在心里异常地痛快,他并不知道这人是谁,只知道跟他打架的那人欠揍,“主任我有权利吗?那我有权保持沉默。” 愤怒的教导主任愤怒地往他身上扔了一个粉笔头,完成了愤怒的一连击。 向渝抽了抽嘴角。 教导主任被气的肝疼,转向沈崇,“沈崇你是怎么回事,跟向渝一样?” 沈崇把落在地上的粉笔捡了起来,放在了教导主任的办公桌上,“我是劝架的。” 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换了个人,“向晨旭!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是你先动手的?” 向渝听见这个名字,眼底滑过一丝惊讶,他刚开始并不认识这个人,两个人甚至都没有说一句完整的对白,这人就直接送了一拳头上来。 居然是他名义上的便宜哥哥。 向晨旭连眉毛都没抬一下,自己扭了扭手腕,像是在检测身上的零件是否还完好如初,顺便重新绑了一下手指上的纱布,“我弃权。” 愤怒的教导主任愤怒地往他身上扔了一个粉笔头,完成了愤怒的二连击。 向晨旭连动都不动一下。 祝子旭和景爽躲在后面瑟瑟发抖,等到教导主任的视线滑到他们那,祝子旭急忙伸手,“主任,我们是围观群众,和我们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啊——” 尾音拖了老远。 教导主任达成了脸红脖子粗的成就。 向渝皱着眉,嘴角的血总是流个没完,他刚擦下来一块,很快就晕出下一块血斑来。 沈崇看了他一眼,从教导主任桌子上抽了几张纸,直接递给了向渝。 向渝一抬眼,接过了纸巾,直接按住自己不停流血的嘴角。 教导主任把砚台当惊堂木,猛地往桌子上一拍,“你们三个人全都给我留下来,今天不把理由说出来,全都别想走。” 这么大的事情,而且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周围还有一圈加油助威的,教导主任上任这么多年就没发生过这样的事,连带着祝子旭的骚操作,实验班这短短两个星期就就出了几场事。 他的老脸都被丢尽了。 祝子旭站在后面弱弱地伸出手,“我们能先离场吗?” “赶紧走!滚!” 愤怒的教导主任开始口不择言,愤怒地往他们身上扔了一个粉笔头,完成了愤怒的三连击。 办公室就留着他们三个人。 教导主任道,“给我说,说不出理由我跟你们没完。” 向晨旭把纱布缠好了,举起了手,“主任,我能先说吗?” “你说什么?” “主要原因就是我看向渝同学不顺眼。” 向渝:“...。” 向渝也不甘示弱举起了手,“主任,我也有理由。” “你是什么理由?” “主要原因就是向晨旭同学人太贱,我一时之间没有忍住。” 向晨旭无所谓地看了向渝一眼。 沈崇:“...。” 沈崇觉得他们俩绝对能吵到天黑。 向渝一旦气性上来了,谁都控制不住他,小时候就经常这样。 今天一大早说他精神分裂他都气的够呛,但是按照平常的习惯来说,向渝换了一个人格的话,基本上不会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情,现在能和向晨旭直接打起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毕竟谁会在大马路上和一个陌生人打架? 向渝上前一步,把手往教导主任的桌子上一拍,“由于向晨旭同学看我不顺眼,以至于我认为他是一个小贱人,所以发生的这样的事情。” 他两只手都放置在教导主任的肩膀上,目光直视着他,“您一定要秉公办理,一定不要毁了您多年来维持的清誉。” 主任:“...。” 向晨旭在旁边站着,听完向渝说话,眼睛连眨都不带一眨,把事情说得很随便,暗示也给的很明显,“主任,明年我让我爸再给学校捐一栋楼。” 向渝听完了他的话,也没什么表示。 打压装逼的方式就是更装逼,更何况大家都是一个爹。 向渝竖起了两根手指,故意迫近教导主任,眼睛直勾勾地锁死他,“两栋。我爸宠我不宠他。” 教导主任想吐他们一脸。 他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但是看着这两兄弟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他压粗了声线,声音颤抖,“写,全都给我写检讨,三万字,一个都别想跑。” 向渝:“...。” 沈崇握住了向渝的手腕,把被愤怒冲昏了脑袋的向渝往后拉,“主任,让他们再想想,现在两个人都在气头上。” 向渝挣开了沈崇的手,团了团染血的卫生纸,抿了一下嘴唇。 沈崇在他旁边低声道,“向渝,你冷静点。” 向晨旭倒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把手插进了裤子口袋里,往向渝身边走了一步,尾音上挑,“别怂。” 向渝看着他的脸,胸口就涌上一股怒气。 这人跟向珺长得更像,向渝脸上还残留着些他母亲的痕迹,仔仔细细一看,向晨旭简直就是向珺的翻版。 向渝对着这个人就是开心不起来,轻声道,“是谁怂了?别不要脸。” 向渝总算是知道所谓的那位女同学所描述的男三上房是什么意思了。 向晨旭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贱人。 向晨旭道,“脸真大,亏得还能说出来我爸宠你不宠我这种话。向珺把你宠膨胀了?” 他模仿了气球爆炸的画面,一只手往上抬,突然猛地张开,“小心自己炸了。” 向渝觉得这个人又欠揍了。 沈崇一把揽住了向渝的肩膀,把向渝往外面拉,教导主任刚才实在气的心肝脾胃肾都疼,大概出去给向珺打电话了。 这个点厕所里是基本没人。 沈崇站在旁边。 向渝对着镜子洗了洗脸,用水冲了一冲受伤的嘴唇,他盯着镜子里的他自己看。 脸上青了一块,嘴唇也破了。 沈崇往前走一步,往上掰了掰向渝的下巴。 向渝的脖子擦破了一层皮,虽然没有流血,但是能看出来伤痕和摩擦出来的刮痕。 沈崇用纸巾湿了湿水,向下摁了一下向渝的脑袋,慢慢地给他擦脖子上的灰。 “上午为什么躲着我?” 向渝没吭声。 沈崇把那块皮肤擦干净了,又换了一张纸巾,直接摁在了向渝的伤口边缘,那地方微微肿胀,一碰到就有一种酸疼。 “怎么跟向晨旭打起来的?” 向渝嘶了一声。 沈崇慢慢地给他清理干净,看着向渝白皙的脖颈,“我早上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向渝用手捂住了脖子,闷声道,“什么意思?” 沈崇看着他,“你是向渝,他是另外一个向渝,你们俩并不一样。” 向渝:“...。” 向渝惊奇道,“你还分的挺清楚。” 他拽住了沈崇的领子,“我就是我自己,懂么?” 沈崇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懂了,为什么你会跟向晨旭打起来?主任现在估计去打你爸爸的电话了。” 第27章 沈崇站在向渝的左边,用手指湿了湿水,偏了偏向渝的脸,就往他的脸上擦。 向渝一把握住了他的小臂,嘴角一动,“怎么了?” 沈崇根本没把向渝的力气当回事,手继续往前伸,用手擦了擦向渝的脸。 向渝的脸在跟向晨旭相互殴打的时候碰到了地,现在有一块还青着,一碰就是能让人龇牙咧嘴的疼。 他抽动了一下嘴角,整个脸都皱了起来,沈崇的手从他脸上轻轻拂过,在某个地方一擦,让他忍不住叫了起来,“别擦了,疼。” 沈崇把手放了下来。 向渝看见他手心上细微的血迹,轻轻地摸了一下脸,莫名觉得沈崇的心情有点不妙。 “又出血了。” 沈崇把手冲了冲,“在向叔叔来之前,跟我去医务室。” 向渝从来没有和别人打架打的这么狼狈过,向晨旭这个人不仅让人看了生厌,而且出手也狠辣,不知道是什么路子,全往脸上和头颈上招呼。 向渝忍不住看了沈崇一眼。 他的表情很硬,像是不满意刚才向渝的举动,向渝忍不住轻声问道,“你生气了?” 沈崇停住了脚步。 “不是我先动的手,他上来就给我一拳,我当时就恼了。任谁走大马路上,莫名其妙被人打一拳也要恼。” 向渝越想越觉得自己跟个二傻子一样,半路上被拦路打了一顿,那么多人还在旁边看。 虽然向晨旭也没落得什么好处,但基本上他俩打了个平手,也全都挂了彩。 虽然向渝刚开始对男二这个角色并没有太多的认识,只是知道这人挺惨。 再加上沈崇自个的线儿崩了,喜欢不知道哪个外国妞,自己还能连带着穿来穿去的,跟开了挂一样。 向渝就指望着哪天自己能集齐天地日月精华,等到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再穿一遭,自己就算圆满完成任务。 他完全没有想以后的事情,虽然被人说脑子有病有点膈应,毕竟谁也不喜欢被叫个神经病,一叫他就能想起来他隔壁大爷家的二傻子,一想起自己在别人眼里是这么个形象,向渝的心都要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但向晨旭一主动挑事,话就不是那样说的了。 戴勇是个傻逼,自己能在武力值上压过他,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向晨旭是个小贱人,还能跟他打的势均力敌,向渝没可能不把他当回事。 沈崇回过身来。 “不是说不让你还手”,沈崇皱眉,“我后来都拉不住你。” 沈崇至今还记得向渝恍若脱缰的野马,一只手拉开他挡着的胳膊,一只脚揣向向晨旭的英姿。 向渝:“...。” 向渝嘶了一声,“我脸疼,我们去医务室吧。” 沈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向渝也有些理亏,后来他没收住,打架的时候一般都不带脑子,别人给他一拳,他能还给别人一巴掌。祝子旭上去拉架的时候还被他揣了一脚。 向渝推了推他的胳膊,“不是去医务室吗?我们走吧。” 沈崇正好挡在他前面,“到时候向叔叔来了,就不要吭声。” 向渝一愣,“怎么?” 沈崇道,“别人都知道是向晨旭先动的手,你就默认,什么都别说。” 向渝:“?” 沈崇接着道,“这种事情处罚不会多大,可能会直接罚你回家反思几天。争论没有意义。” 向渝靠着洗手池,一挑眉,“真的假的,你居然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沈崇道,“我怎么了?” 向渝:“还以为你是个乖宝宝。” 沈崇:“......。” 沈崇往他面前走了一步,微微低着头看他,“你记住了吗?” 向渝觉得两个人的距离过近,被人俯视的感觉有点不自在,他随意打了个哈哈,“到时候再说。我不会再跟他吵起来的,没必要。” 沈崇往外面走,说话也挺直,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你早上怎么躲着我?” 向渝微微一顿,心道我才不是躲着你。 他觉得自己和沈崇的关系有点独特,自从昨天发生那事,他不仅见他有点怂,一看见他心口砰砰跳。 不知道是怕的还是被吓的。 贼恐怖。 就跟漆黑的午夜在光线惨白的路灯下面走路,一回头看见个人在身后,恨不得拔腿狂奔。 虽然现在知道那梦里的小孩就是他,向渝还是有点接受不良,毕竟那孩子当时比他还矮,后来居然还猛蹿。 而且早上又来那么一出,不仅丢脸就算了,还能被冠上个双重人格的称号,向渝都不知道该吐槽什么好。 觉得生气,又觉得没必要生气。 到现在才冷静下来。 虽然这冷静的代价有点大。 向渝矢口否认:“我没有,你看错了,我那时着急。” 沈崇不跟他计较,正准备走,厕所最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你们是不是聊完了?” 向渝一停步。 这声音低沉,浑厚,有点熟悉。 向渝顺着道儿走了过去,走到最后一地儿的时候停下了。 敲了敲门。 里面那人听见有人过来了,像是故意捂上了嘴,声音变得十分粗犷。 “厕所没纸了,兄弟能去旁边帮忙撕点纸吗?” 向渝一听这声儿就听出来是谁了,他一弯腰,差点笑出声来。 他冲着沈崇招了招手,往旁边抽了张纸,倚着门又敲了敲,“来,兄弟,开开门,哥哥给你送温暖了。” 戴勇坐在里面,知道外面站着的就是向渝,他也是倒霉,因为其他楼层的人多,特别跑到教导主任这层来上厕所,自己拿的纸也正好掉厕所里,不知道是不是出门不吉利,他闷着声音,“你从底下递。” 向渝道,“我不,上门送温暖,我要见到人才行。” 戴勇:“...。” 向渝见他打开一条小缝,一只脚插了进去,正好看见戴勇端正地坐着,正在四处拽衣角,试图把自己给裹严实。 向渝看着戴勇这窘迫的情形,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崇在门口看着他,问了一句,“不走了?” 向渝声音闷着笑,“等我一会,哈哈,我靠,真是奇景。” 戴勇:“.......。” 向珺赶到的时候,向渝跟向晨旭两个人像是守卫领地的狮子,两个人一左一右分立两侧。 教导主任站在门外边,外面还来了几个老师,围在一起讲话。 教导主任用卫生纸把眼镜擦了几遍,这才跟向珺开口,“两个孩子在北操场那边打起来了。” 向珺站在门槛那,往里面望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怎么打起来的?” 教导主任站门边,往里面看了看,沈崇不知道从找过来一瓶儿喷雾,正在对着向渝的额头喷,“嘴硬,都不说,一问就是互相看不顺眼。” 教导主任现在又恢复了端正的样子,刚才被俩孩子气的脑子疼,刚才那么凶,一部分之是真气的,另外一部分是想给两个孩子摆摆脸色。 结果现在的年轻人骨头都硬,软硬不吃,还公然谈起价钱来了。 向珺脸上的表情挺凝重,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给教导主任递了递,教导主任推开了。 “师哥,别在学校抽烟,影响不好。” 向珺脸小,又懂的保养,就像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比教导主任还要大,他把烟收了回去,焦虑道,“惹这样的事,别人是怎么说的?” 教导主任说,“不是打架这么简单,上次校长就重点抓这个,高三有个班聚众打架,劝退了二三十个人,他俩不好说,这这么多人都看见了,肯定要先回家反思两天。” 向珺抱了抱胳膊。 “师哥,两个孩子矛盾不小”,教导主任瞥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气性儿还大,说一句能顶两句。” 向珺叹了口气,“我知道,晨旭那孩子之前已经跟我吵过一架了,我现在说什么他都能当着我的面骂起来,小渝比他性子好点,但根本都不喜欢理会我,给他打个电话,他嗯两句就挂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当爹的没办法,谁还能有办法?”教导主任对这种话接受无能,扯着他的胳膊往里面一推,“你去问清楚,孩子不是这样教育的。” 向珺一把被教导主任推了进来。 沈崇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办公桌上,看见向珺进门,喊了一声,“向叔叔。” 向珺点了个头。 向珺道,“小崇,你先出去一会,我跟两个孩子讲会话。” 沈崇看了向渝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 向渝跟沈崇对视一眼,但很快就低下头去,沿着手指的骨节捏自己的手指玩,没有说话。 向晨旭倒是吭了声,“爸。” “还把我当爸呀”,向珺从那边拉了个板凳到中间坐下,“你天天不是要喊着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向珺根本都不用猜,向渝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肯定是向晨旭先动的手。 向晨旭嗤了一声,“我说要断绝关系,你就不是我爹了吗?喜欢光给向渝一个人当爹?” 向珺不想跟他再吵,“天天争这个没意思。” 他看见向渝嘴角贴了个创可贴,从椅子上坐起来,走到向渝身边看了看,想去看向渝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关于向渝外公外婆的问题,决定更改一下设定,让两位老人从住院变成去世。 第28章 向渝往旁边闪了一下,勾着椅背觑了他一眼。 向珺收回了手。 向晨旭在对面挺吊儿郎当地说,“看,人家不领你的情啊。” 向珺皱眉,“你闭嘴。” 向渝又看了看西装革履的向珺。 向珺明显是急急忙忙来的,身上仍旧是上班时的装束,只不过因为天气温暖,脱掉了外套。 向珺实在没忍住,叼了一支烟,并没有点燃,含在嘴里尝了点儿味道。 根据沈崇的说法,打架这件事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围观群众很多,相当于目击证人很多,这件事不可能不处理。 如果只有几个人知道,处理的老师心软的话,完全可以随便念个检讨,不用太重的处罚。 向渝并不明白向晨旭为什么对他恶意这么深刻,他抬头往向晨旭那边看,发现他正看着向珺,眼里藏着显而易见的厌恶。 向珺开了口,捏着烟的手垂了下来,叹了口气,“等处理情况吧。” 向渝没有说话。 向晨旭踮起一条腿,又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语气轻慢,“处理谁啊,大家一起处理。” “闭嘴吧。” 向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直接砸到了向晨旭的脸上。 那手机不小,沉沉的一个,直接撞到了向晨旭的下巴上,在皮肤上一摩擦,就留下一片红痕。 向晨旭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咔哒一下,落在自己的腿上。 向渝被这一系列的举动震住了。 向渝能看出来向珺是真的想补偿他,毕竟按照现在他知道的情况来说,他对向渝这个孩子怀有很大的愧疚和爱意,当时就是听家里的佣人说,自从向渝回来,向珺一次也没有回家过,一直和向渝呆在一起。 除了前一阵子向珺主动让向渝去沈崇家,所谓的出差不知道是不是借口,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向珺和家里发生了矛盾。 向晨旭腿一动,让手机掉落在地上,轻声道,“跟我生气什么啊,爸?真不当我是你儿子了?” 向珺把没点燃的烟捏碎在手里,随便找了个垃圾桶扔了,“你也别跟我说话,我烦。回家问问你妈,怎么能把你养成这个样子,小时候欺负向渝,长大了还这个鬼样子?” 向渝眨了眨眼,很明显地感受到了浓浓的火*药味。 明明是西装革履的绅士,这会儿像是被触犯了领地的老虎,明明对着的是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儿子。 向晨旭哧了一声,看起来是动气了,“我就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 向珺皱紧了眉,“你这孩子,脑子有病。” 向晨旭笑了起来,声音扬起,“我就是讨厌他,你找了个小三,还生了个儿子,还必须让我开开心心地跟我妈一样接受他?”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妈那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吗?我不喜欢。大家都一起丢了那么多年的脸,何必差这一小会呢?” 向珺被他气的脸煞白。 “你不让他回去,不是就防着我吗?怕我欺负你儿子?我就欺负了,又怎么样呢?” 向晨旭翘着二郎腿,无所谓道,“跟小时候一样,再把我拽出去,当着别人的面再打我一顿,来。” 向晨旭伸出了手。 向渝皱了皱眉,不懂向晨旭是怎么想的,原书的向渝母亲就算是小三,也不至于做这么离谱的事情。 他站了起来,并不想干预这场争吵大戏,他看了看向珺,“我先出去了。” 向珺一愣,随即摸了一下额角,头痛道,“你先出去吧。” 向渝把自己的衣服从椅子上拿起来,在胳膊肘上挂着,打开门出去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这两父子沉闷的气氛。 向渝顿了顿,咚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教导主任连带着几个老师都已经不在门口了,只有沈崇倚着栏杆站着。 向渝快速走了过去。 “你怎么没去上课?”向渝把手搭在栏杆上,偏头问他。 沈崇转了转头,“怕你慌。” 向渝笑了一声,“男主角都是这么任性的吗?你再旷几节课就要跟我一起回家反思去了。” 沈崇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向渝用手指甲弹了弹栏杆,栏杆是金属的,用指甲碰一下还能发出声音,“你就当我在胡说八道。” “你对我真好啊”,向渝把下巴搁在栏杆上,脸上的伤还是很明显,“倒是我自己糟心事还挺多。” 向渝偏头看他,“看来我们俩当小学生的时候关系还挺好。” 向渝心里怕沈崇的那点感觉很快就散去了。 也是,自己这只有爹没有妈的,爹的儿子对他还成见挺大,只有当小学生的时候处的沈崇小朋友还有那么点情谊。 一想想还是真惨。 不过他还是搞不明白自己小时候是怎么穿进这本书的,当时是什么?意识流穿越?还真带劲。 “说实话我还记得一点小时候的事儿”,向渝道,“就那天啊,满屋子的烟,我愣头青地把你拽出去了,是不是有这回事?” “你还记得?”沈崇看了他一眼。 “以前不记得,做梦梦见的”,向渝觉得沈崇说他双重人格是在胡扯,顶多是穿来穿去的时间不固定,毕竟向珺看起来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件事,“我最近经常做梦。” 沈崇正了正身子,甚至笑了一声,“没着火。” 向渝自己也笑,“是的,我自己懵,多蠢啊。” 说了两句,两人又没话了。 寂静了片刻,沈崇忽然开口道,“不高兴了?” “不开心的事情多着呢,你说的是哪一件?” 向渝趴着抠了抠栏杆上鼓起来的小疙瘩,“向晨旭吗?他打了我一顿,我还不能拿他怎么样,是挺憋屈的。” 沈崇把手放上了他的肩膀。 向渝一动,“怎么?安慰我吗?我真的挺不开心。安慰了也没什么用。” “不是”,沈崇道,“我待会去请个假,陪你一起回去。” “我不想回向家。” “行”,沈崇拍了拍向渝垂下去的脑袋,“回我家,行不行。” “你怎么请假?你现在都已经在旷课了?” 沈崇站在他旁边,叹了口气,“为他生气没意思,你小时候也经常揍他。” 向渝:“...真的假的,我小时候,还是另外一个向渝?” 沈崇撇了他一眼,“另外一个没有你那么有本事,你自己。” 向渝:“我靠,你这样一讲我好开心。虽然我不记得了,现在我只能跟他打个平手。” 沈崇用手捋了一下他的头发,眉眼深邃,“他后来去练了。” 向渝:“呵呵。” 向渝陪着沈崇嘴瓢了两句,心情仍旧是不怎么好,眼睛也耸拉着,整个人都有点丧。 处理结果出来的挺快,主要就是让向渝跟向晨旭两个人回去反思,两个人身上记大过,并且在下周一全校通报。 向珺拿着衣服站在一旁,看起来有些萎靡,脸上带着一股子疲倦和劳累,“跟我回去?” 向渝摇头,“回哪儿?” 向珺盯着向渝看了一会,“你是不是也气我?” 向渝站了起来。 “气我到现在都让你到处藏着,晨旭打了你,我也没给你出头?” 向渝皱了一下眉。 “我没这样说。” “我知道你不开心”,向珺道,“我自己也难过,我自己是个没用的货色。” 向渝:“......。” 向渝:“我没这样说,你自己说的。” 向珺转了过来,“反正也快到中午了,陪我去吃个饭。” “等会”,向渝喊了他一声,“沈崇去请假了。” “请假?”向珺停下脚步,“请什么假?” 向渝看了一圈,向晨旭刚才已经下去了,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教导主任站在办公室里,跟几个老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沈崇刚才说是去请假了,到现在都没有下来。 向渝说,“说是要回去请个假,不知道能不能请掉。” 向珺盯着向渝的一双眼睛,突然道,“等我一阵子,小渝,我会让你光明正大地回来的。” 向渝听愣了。 什么意思?爹啊你又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排雷:一切都是文中私设,请不要和现实学校等同。谢谢观看。 ps:外祖父外祖母的设定我想了一下,决定从住院变成死亡,这样更有说服力,这里再提一下。 感谢大家的观看,祝福各位天天开心~撒花。 第29章 临近中午,向珺随便找了家店吃饭,沈崇到底还是没把假请下来,被他们班的班主任以不要胡乱搅事的理由扣住了。 服务员上菜还挺快,一会就备齐了一大桌,向珺开了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向渝随便吃了点菜,也不看他,他现在弄不太清楚本书向渝这个家庭关系。 向晨旭是向珺的大儿子,自己是二儿子,妈妈是个被人唾骂的三儿。 但向珺跟他老婆和大儿子的关系都不好,一心一意抬着向渝。 向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向珺和他这个妈是真爱,向珺的偏爱都明显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了。 例如,有求必应,头一天给他办的卡,向渝都没数清楚后面到底几个零。 例如,自从向渝来了,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刚才还有让他光明正大地出来这种话。 怎么出来?出哪儿去? 把接近成年的自己接回来,出来分财产吗? 向渝把嘴里的菜咽了下去。 向珺自从来了就一个劲地喝酒,除了面前的花生米动了几筷子,其他的菜全是向渝吃的。 服务员又上了份汤过来,向渝站起来摁住了向珺倒酒的手,“别喝了。” 他对着旁边的服务员道,“有醒酒汤吗?能不能帮忙做一份?” 服务员点了个头,端着托盘出去了。 向珺看起来有些醉了,喝闷酒是最容易醉的,他把眼镜都放了下来,眼底一片红。 向渝站在他旁边帮着盛了一碗汤,“别喝了,你喝醉了。” 向珺闭了闭眼,锤了锤额头,自个又跟晃酒瓶儿一样晃荡了一下,“我没事。” “大舌头了还没事”,向渝把汤递给他,让他自己喝一口,“一会找个司机回来接你吧。” 闷什么呢,把自己喝成这样,又没有人跟他拼酒。 向渝回自己位子坐着,又吃了一口菜,觉得自己算是看明白一件事,他用杯子倒了杯水,放在旁边,“你对我挺好” 向珺:“” 向渝也不看他,“你多久没回自己家了?” 向珺有点懵,“半个多月。” 向渝哦了一声,“你老婆上次去别墅是去宣战的吧,没两天就把房子收走了。” 向珺皱眉,“你别管她。” 向渝抬起头,“向晨旭为什么打我?” 给下马威? 向珺停住了,脸上青紫交加,反正是脸色不太好看。 向渝叹了口气,“你还没意识到吗?你对我太好了,你家里人不开心了,你家里人一不开心,我就要倒霉了。” 向珺抿紧了唇。 向渝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实话,这稍微一推理不就是这个理吗?向晨旭看起来就是个我不开心,你就别想开心的主儿,估计以前也没少欺负原主。 而且小时候自己还穿过来。 当时的向渝肯定不服啊,无冤无仇你凭什么欺负我,向渝想了想自己小时候那个性子,不把他锤成八瓣儿他就不叫向渝了。 那肯定是矛盾越来越深。 他妈妈留着点颜面,没明说,嘴上是让他回去,估计心里还挺膈应小三的儿子,咬着牙也要维持着善良太太的美好人设。 这些东西用猜测吗?根本不用猜。 向珺一心想举着他,这不就是犯了众怒吗? 向渝仔细一想也能想明白,人之间哪有这么多的矛盾,无非是钱和感情。 向家的主心骨是向珺,自己这个私生子被明着举得比他大儿子都高,还没后台,不是胡来吗?只能当枪靶子。 向珺沉默了。 “其实说实话”,向渝挑了挑筷子,“什么台面儿啊,我都不在意,你给我点钱,我上完高中随便找个外地大学,也能活下去,活的还自在点。” “没必要争来争去,我也不想争,我知道你还想着让我争一争,但谁会同意呢?只有你自己同意了。” 向渝也想了挺多,自己这个家庭情况这么复杂,当个边缘透明人是个最好的选择,越高调只能摔的越惨。 向珺吭了声,脸色还有些发红,说话还有些激动,一看就是喝高了,脑袋开始不清醒了,“那你以后怎么办呢?我要是再走了,你不是要被欺负死?” 向渝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沉默了半响,才重新开始动作,“你是这样想的吗?” 向渝真心觉得向珺是个好爹了,针对自己而言。 行为上虽然不大能体现出来,但出发点倒是挺人性化。 真爱的力量吗? 向渝真正的爹妈都是一见钟情,处了没几个月就结婚了,这么多年,小日子仍旧是过得和和美美。 向渝不懂这种三角恋是怎么形成的,向珺和郑丽景是怎么回事?传说中的商业联姻吗?然后向珺自己还有真爱,劲爆加雷的程度说的上是一等一。 不过用几个字评价,也许就是—— 真他妈乱。 复杂啊。 向渝对这种情况并不能感同身受,他叹了口气,“说实话,不用考虑这么多,等上完大学我随便找个地方一窝,离你家远远的,我过得也很快乐。” 向珺又喝了口酒,脸上通红,“你还小,你不懂。” 向渝:“......。” 向渝把筷子一扔,转了转眼前的杯子。 自己的渣爹是遭受过什么啊,对钱和权利这么重视。 向渝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吃饱了,把东西一放,“你别喝了,马上就要喝对眼了,我自己可能抬不动你。” 话音刚落,向珺就迷蒙地眨了眨眼,趴在桌子上不动弹了。 向渝:“...。” 真神·预言家 向渝对自己服了。 向渝用向珺的手机打了个电话,他的手机是指纹锁屏,向渝猜了个大概,把向珺的食指往上面一怼,成功解开了锁。 他滑了滑通话界面的号码,把东西亮给向珺看,“你找上次那个帅哥司机接你回去。” 向珺睁了睁眼,眼神涣散,从手机屏幕上滑过,含糊道,“司机小张。” 向渝随便翻了翻,把上面的一堆王总李总滑了过去,找到了司机小张的号码。 来的果然还是那个戴墨镜的又冷又酷胸肌又大的帅哥。 向渝对他的印象深刻的不得了。 墨镜帅哥拉着向珺的一只胳膊,把向珺弄了起来,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问,“去昨天那个酒店吗?” 向渝结了账,抱着向珺的衣服跟在墨镜帅哥的后面,问了一句,“他这两天住在哪儿啊?一直在酒店?” 墨镜帅哥点了个头,开口道,“二少爷,你要不要也过去,我再给你开个房间。” 向渝摇了摇头,“我东西都在沈崇家。” 不过早上的时候,自己从床上掉下来,芳姐亲眼目睹,向渝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尴尬得不行,还有沈崇嘴抽说的什么双重人格,向渝一想起这个也不想回去。 他把手里的东西一拖,“我能去吗?我晚上再走,他喝得挺醉的。” 墨镜帅哥感觉自己的老板动了动,然后就看见他转了转眼珠子。 尼玛装醉。 墨镜帅哥差点就喊了出来,但很快就抑制住自己开口的欲望。 他看着向珺比出来的嘴型,跟着翻译,“让他跟着去,哎不对,少爷你来就是了,也可以帮忙照顾一下。” 两个人把喝了酒之后死沉的向珺弄进了酒店,向渝不太会照顾人,就找了块毛巾给他擦了擦脸,然后就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墨镜帅哥把墨镜脱了,现在是胸肌帅哥,他站在一旁,看了看向渝的脸。 向渝用手撑着下巴,盯着床上的向珺,“他是不是一直不肯回家?” 胸肌帅哥嗯了一声。 “抽个空让他回去看看吧”向渝知道自己说这话也没什么立场,小三儿子劝言,这种话一说出来就能让别人笑话。 胸肌帅哥叹了口气,“老板最近看起来心情挺不好的。” “我知道他肯定心情不好”,向渝道,“最近有什么大事吗?” “大事?” “就是宴会啊,或者是家族聚会什么的。” 向渝对向珺还是不放心,他梗着脖子想让向渝拿到什么东西,那种话听起来就挺恐怖。 胸肌帅哥想了半响,“具体宴会倒是没有,不过再过大半个月就是老板的叔叔要过寿了,这事情传的挺开的,据说要请不少人。” 向渝捏了一下手指头,觉得自己真心是悲惨。 作者有话要说:排雷:向珺绝对不是个好爹,不喜勿喷。 第30章 沈崇一回到家,就看见向渝在沙发上坐着。 他脱了鞋,抱着个枕头,头安稳地枕在沙发上,还往自己头上盖了个枕巾。 沈崇一伸手就把东西给拽下来了。 “我去”,向渝猛地一惊,“吓我一跳。” 沈崇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放,自己从那边绕了过去。 “上午你们班主任没让你走吧”,向渝把头重新倚在沙发上,“我就猜你走不了。” 沙发旁边一动,沈崇在向渝旁边坐下了。 向渝在旁边自顾自地说话,“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惨,这才上了多长时间的学,立马就悔过去了。” 沈崇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向渝笑了一下,“别安慰我了,我好不容易稳定点情绪。” 沈崇道,“下午去哪儿了?” 向渝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吊灯,“在我爸酒店里呆了一下午,他吐了半天,照顾了他一下。” 芳姐走了过来,到沈崇旁边问了一句,“少爷,吃饭吗?” 沈崇偏头看见向渝。 向渝能感觉到沈崇在看他,回了一句,“你去吃饭吧,我在外面吃过了,商贸大楼下面有一家面馆,里面的东西贼好吃。” 沈崇招了招手,把东西放下,跟着芳姐往饭厅走。 “他下午什么时候回来的?”沈崇一边走一边问。 “五六点”,芳姐想了想,“回来之后一直坐在沙发上,啥也不干,就在那坐着。” “对了,少爷,蒲小姐呢?”芳姐问。 “没跟我回来”,沈崇皱了一下眉,“向渝就这样坐了几个小时?” “对,哎”,芳姐偷偷往向渝那边看了一眼,现在他们离得远,就算说话也完全听不见,“我问小渝少爷怎么了,他就说没事,枕着沙发睡觉,但一直也没睡着。稍微有动静他就能睁开眼。在学校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沈崇洗了洗手,没把实情告诉芳姐,撒了个小谎,“没事,向渝受伤了,请了两天假。” “哎哟,说到这我想起来了,小渝少爷脸上怎么青了一块,晚上我去给他擦点药。” “送我房间来吧”,沈崇道,“我帮他擦。” 向渝在沙发上坐着,思维放空,跟个雕塑一样,沈崇一走,他更感到空虚了。 他往沙发上一躺,头底下枕着个枕头,又往脸上盖了一个,两只胳膊抱着枕头的边角,闭着眼休息。 等会沈崇回来,向渝想向他打听一下小时候的事情,向渝下午的时候又把相册翻了一遍,发现那些小时候的图片都是集中在一个时期的,年龄多大看不出来,反正都不大,全都是小小的一只。 那看起来穿来穿去也只是集中在一个时期。 后面在外国念书的时候还有一段,向渝觉得这个就没什么探究的了,毕竟那和两位老人的相处时间有关,但两位老人都已经离世了,也查不出什么来。 向渝蒙着头思索着,只觉得自己的旁边的沙发软垫微微一陷落,然后有布料碰上他的腿。 沈崇回来了。 向渝把枕头拿开,看见了沈崇伸过来的手。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 向渝挨着沈崇坐着,满脸兴味地看着他,“沈崇,我问你件事。” 沈崇把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捋了下去,找了个纸板垫着卷子,坐在他旁边写。 “你说。” 向渝探头看了一眼,感叹了一句,“三心二意还能写卷子,真强。” 沈崇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你说,我认真听着。” “也不是不让你写”,向渝嘟囔了一句,“我就是想问问。” “嗯?”沈崇挺耐心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相处多了,你最近不是那么冷了”,向渝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笑着来了一句。 沈崇也微微笑了,笑起来眼角稍微一弯,有种说不上来的诱惑力,“我有那么冷吗?” “你是不知道,头一次见你我还以为你是个没心的木头”,向渝感叹,“话少,人又冷,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样子。” 沈崇没说话。 “不提这个了”,向渝把话拉回了正轨,“我想问你打听件事。” “我小时候是不是经常跟你一起玩?” 向渝问他,“应该不是一直吧,那照片只持续了一段时间。” 沈崇道,“大概八九岁的时候,小半年。” 八九岁啊。 向渝觉得这年龄段挺小,八九岁他穿了大半年吗? 向渝又问他,“是一直维持着一个性格还是——” 沈崇准确地回答道,“中间换了一下,大概换了两天左右,你小半年都是这个性子。” 向渝笑了一下,“你观察的倒是挺仔细。” 沈崇轻声道,“因为变得太明显了。” 沈崇还记得那个情景。 沈崇坐在花梨木椅子上,这椅子平常被家里的保姆铺了一层厚厚的软毛,在寒气鄙人的冬日里,窝在里面就像是窝在一堆羽毛里一般温暖熨帖,这个时候沈崇笔直地坐着,从侧面拉出流畅漂亮的腰线。 他看着向渝从被窝里露出头来,小脸红扑扑的,一双桃花眼将醒未醒,像是掬了一捧碧水,眼角都氤氲着柔色,他心脏咚地一跳。 沈崇垂下浓密的眼睫,漆黑的瞳孔暗沉沉的,仿佛一丝光都没有从里面透出来。 向渝从床上走下来,地上铺着地毯,就算光着脚也感觉不到凉意。 他打了个哈欠,看了沈崇一眼,“啊,又是你。” 说完他转头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又在这?” 沈崇当时并不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你话好少啊,像小木头人”,小向渝看了他一眼道,“你好点了吗?我记得你那天流鼻血了?” 说完还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摸到了结疤的地方才道,“那叫向晨旭的小孩真混蛋,混蛋还弱鸡,就会偷袭。要不要我教你两招,以后就不会被他欺负了。” 沈崇道,“好。” 向渝坐在旁边,“小时候能有什么事情?吃饭睡觉打豆豆?” 沈崇回过神来,“也没什么,你最喜欢教别人练功夫。” 向渝的脸僵掉了。 “哈哈我的兴趣爱好比较广泛。” 向渝觉得自己那时候应该是自信心最为爆棚的一段时间,见谁都能跟别人过两招。 向渝又跟着问了一点东西,全都是一些没什么关系的问题,也得不到实质性的信息。 只打听的出来,向晨旭这崽子大概就是从小和任何人都不对盘,欺负带告状一条龙服务。 向渝把枕巾放在自己脸上,又维持住了自己先前的动作,总结了一句,“小时候真无聊。” 沈崇把旁边的卷子拿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向渝屈着腿,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意识也朦胧。 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放在他的腿弯,冰冰凉凉的,像是玉石一样。 向渝猛地一惊,脸上盖着的东西顺着动作掉了下去。 向渝抬头一看,发现沈崇正维持一个抱的动作,自己的头挨着沈崇的胳膊,一抬眼就能看见沈崇的衣领。 沈崇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回房间去睡。” 第31章 向渝在沙发上撑了一把,自己坐起来了,沈崇的手仍旧半搂半抱的,跟抱小孩子一样。 向渝感觉自己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沈崇的手指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勾着他腿弯处的一根筋,让他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向渝身上有个毛病。 不管是手肘内侧,还是腿弯,骨节连接的地方总是有那么些敏感,这种事情他以前也没发现,后来青春期发育得早,长得比同龄人快一点,也没人碰的着这种地方。 到后来还是因为入校体检发现的。 那时候那护士阿姨捏了个棉签,沾了点酒精就在他胳膊肘内侧那边的血管擦了擦去,擦得他一抖,整个人都想缩起来。 那年纪不轻的阿姨还以为他是害怕了,大庭广众之下就嚷嚷了起来,“哎哟,小伙子这么大还怕抽血吗?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算什么。” 这哄孩子的口吻把后面排着队同班同学都逗乐了,连队也不排了,三四个人围着阿姨的桌子,看着护士阿姨利落地给向渝抽血。 向渝至今都还记得那时候浑身的不适劲儿。 “我先去洗澡。待会儿再睡。” 他动了一下,沈崇才把手从向渝身上撤下去。 “等会别急着睡”,沈崇把旁边的东西收拾进书包里,刺啦几声把书包上面的锁链拉上了,“一会让芳姐把医生给你开的药拿上来,稍微擦一下。” 向渝听他说才想起来这回事,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一碰就感觉到疼痛。 向渝把腿放下来穿了鞋,睡衣从腰间垂下来,“你不说我都忘了。” 他摸着脸往里面走,“我是不是被揍破相了啊,我就感觉到疼了,酸酸涨涨的。” 沈崇在后面跟着他,“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伤?” “不知道”,向渝的声音在前面闷着,像是藏在蒸笼里,“腰那边应该青了一块,我当时摔地上了,不知道压着了什么东西。” 向渝迈开腿往洗手间走,那边有个大的等身镜,随便转一转就能全部看见。 二楼的洗手间在最左边,沈崇先回房间把东西放了回去,一回头来找向渝,就看见他撩着个衣摆去摸自己的腰。 那地方青了一大块,看起来像是从地上蹭的,又像是被撞出来的淤痕。 向渝头往后转看了看自己的腰,他没注意到沈崇进来了,干脆把上身的衣服脱了,背部朝着镜子,扭着头往后瞅。 身上没什么大问题,就腰那边青了一块,脸上青了一块,嘴角破了,脖子上蹭掉一块薄薄的皮。 真遭罪啊。 向渝叹了口气。 他把上衣翻了过来,正准备往头上套,一只手就摸了过来,在他腰间轻轻一拍。 我靠。 那酸爽。 向渝差点把自己给闷死在衣服里。 沈崇站一边道,“摔的有点严重。” 向渝郁闷坏了,“是挺严重,你别拍我啊,不拍都又疼又酸的,这光擦点药行吗?几天能好?” 沈崇抬眼看着他,一双眼睛又深情又漂亮,向渝总觉得沈崇不去做演员都亏了,就算没表情看谁都有一种脉脉深情的感觉,估计对着猪都是这个样,他的回答也干脆利落,“看情况。” 向渝把衣服穿上了,随便扒拉了一下头发,他原本的发型都变样了,凌乱的刘海随意的搭在脑门上。 他把头发往后一捋,露出来眉尾一颗小痣,顺着道往自己的房间走,“那等我去洗个澡回来。” 说着说着他停下了脚步,“芳姐给我擦吗?” 他想了想,“我自己也能擦,到时候你给我抬着镜子,我自己擦。” 沈崇松了松自己的校服领带,把最上面的那个结扯开了,“没事,到时候我帮你。” 向渝嗯了一声,觉得沈崇给帮忙也不错,毕竟看着也不是多大块地儿。 向渝很快就不那么想了。 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腰,一个劲儿想把身子翻过来,嗷了一声,“你别擦了,换人换人,我自己来。” 向渝喘了口气,“你是九阴白骨爪吧,按的生疼,擦个药至于吗?” 沈崇坐在床边,按住了向渝的背,制止住向渝想翻身的动作,继续捏着手指给他揉开,“揉一揉好的快点。” 向渝觉得自己快要给他揉升天了,“你给别人揉过吗?” 沈崇顿了顿,“没有。” “你这实习还没有就直接上岗了”,向渝一心求着他快点擦完,“快点吧,别揉了,我的腰要废了。” “少爷,我进来了?”芳姐端了个碗上来。 沈崇把药给向渝擦完了,用纸巾擦了擦手上残留的药膏,去给芳姐开门。 向渝跟个死尸一样瘫在床上,被沈崇揉的半死不活,再揉两下他就要升天了。 芳姐走到床边的时候笑了笑,把碗上的盖子掀开,露出里面煮熟的两个鸡蛋。 向渝偏着头看他,把掀起来的上衣捋了下去,盘着腿坐了起来。 芳姐笑着给他裹了个丝巾在上面,手指一拧,打了个简单的结,“热鸡蛋滚一滚脸,土方法,应该挺有用的。” 沈崇站在一边看着向渝的脖子。 那地方还没擦,从耳垂下面一直延伸到后脖颈,不算多长,一小片,也不严重,早上的时候让医务室的老师给处理了一下,算是愈合了。 向渝把热鸡蛋接了过来,在脸上面擦了一下,只觉得脸上一热,擦起来又热又疼。 向渝从嗓子眼冒出来一声,“好热。” 芳姐突然上前一步,掰着他的头看了向渝的脸一眼,向渝一惊,差点把熟鸡蛋给扔在地上,芳姐把鸡蛋在他脸上轻轻扫了一下,“慢慢来,你这脸如果要好,估计要等几天。” 向渝被芳姐手动一滚,觉得自己是个大型的宝宝。 他把东西从芳姐手里又扯了过来,“没事,我慢慢弄。” 沈崇站在一边,看着向渝用鸡蛋敷脸的动作,“晚上趴着睡,或者侧躺着睡,不至于压着。” 向渝不在意地用鸡蛋滚了滚脸,“没事,又不是什么大事,就青了一块,我小时候也经常摔。只不过以前没破相罢了。” 芳姐看着他敷了一会,等鸡蛋凉了就给端了下去。 向渝坐在床上看着沈崇,想起来一件事,把准备离开的沈崇叫住了,连着叫了一串,“等会,等一下,等一等,我好像找你有个事。” 沈崇站在他床边,“怎么了?” 他下床把手机拿了过来,给班长拨了个电话。 对面嘟了一下,很快就接通了。 一个女声挺小心翼翼地传了过来,“是向渝吗?” “嗯”,向渝道,“是我,班长。” 女声舒了口气,“向渝你没事吧,听说让你回家思过去了,怎么样了?” 向渝给沈崇拉个把椅子,把食指竖在嘴边,比了个嘘声的姿势,“没事儿。” 他接着道,“明天星期五,是不是你的生日?我还记得这个。” 班长笑道,“没事,我生日没什大不了的,到时候等你回来了,我给你带块小蛋糕尝尝。” 向渝回答说,“我没事,在家里好好的,明天晚上正好可以去。” “而且,顺便带着沈崇一起。反正家里没人。” 沈崇看了他一眼。 话筒里的女生声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向渝从床边走了过去,去书桌上撕了张纸,“好,你说,我听着,到时候肯定去。” “哪?从明华大街往右边转,一片房子吗?” “嗯,行。” “什么啊,你这样说我真的要空手去了。” 沈崇从来不知道向渝能跟一个刚见面没多长时间的女生关系这么好。 叫什么? 他们班的班长? 沈崇从向渝后面走了过去,低着头看向渝写字。 向渝的字很漂亮,一看就是从小练出来的,从哪个方向看都有一种独特的格调。 沈崇看了看向渝压在手底下的那张纸,又看了看向渝写的具体位置。 “去哪儿?” 沈崇把手按在了向渝的肩膀上。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 向渝没有偏头,知道沈崇就在他旁边,只要他一转头,必定能看见沈崇放大的脸。 他把纸折了折,拉开抽屉塞了进去。 “班长过生日,能邀请你也过去吗?就我们班那个小巧玲珑的班长,经常跟我走在一起。” 向渝感觉沈崇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力道加深了。 甚至耳边都能听见他清浅的呼吸。 “你要我跟着去?” 亲近的动作,亲昵的语调。 向渝不止一次这样感觉了。 沈崇对着他太亲近了,简直不像是儿时的伙伴,像是在搞暧昧的情侣,但说是情侣也谈不上。 向渝没交过女朋友,但是明显兄弟之间也不是这样相处的。 他跟沈崇呆在一起挺舒服,毕竟沈崇虽然话不多,但人挺可靠,对人也好。 但是他俩有时候的氛围真的太奇怪了。 向渝又不是傻,也能感觉出来。 向渝动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声调变得平缓正常,“你就去一趟吧,反正在家里也没事。是吧?” 清浅的呼吸声从耳边撤了下去,低沉的声音很快就从上边传来。 向渝没转头。 “好”,沈崇道。 向渝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几章我要干票大的嘻嘻。 第32章 向渝上午的时候独自去外面挑了几件东西。 今天是星期五,除了向渝这种在家里蹲的闯祸型人员,正常学生一般都在学校里安安稳稳地上课。 他们星期五下课一般都在四五点,向渝猜测这种生日宴会估计要到七八点才能正常举行。 他以前那些同学,办生日宴会不外乎kk歌,吃吃饭,完了之后让寿星许愿,不见得有什么别的东西。 向渝把相册从房间里抱了下来,窝在沙发上慢慢看。 他用手指刮了一下所有的书页,撩到了中间。 前面其实真的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内容,不外乎两个小孩呆在一起玩耍,这相片应该是家里的哪位有摄影技术的人给拍的,每一张都很会抓镜头,对焦和动作捕捉都非常厉害。 他翻到了其中一页,抵着下巴,盘着腿,抱了个枕头在怀里垫着。 沈崇小时候还挺矮。 向渝的视线从沈崇幼小的身体滑过,看着他胸口的领结和处理得很柔顺的卷发。 漂亮的像个洋娃娃一样。 沈崇路上捡的那只猫最近胆子变得大一些了,不仅是在二楼玩的开,现在也敢来一楼撒野。 向渝翻页的手指停下了,一动不动地装雕像,看那只小猫探了探头,然后试探性地伸了伸爪子,晃了一下毛茸茸的脑袋,像是一团小绒球一样,后面坠着一条避雷针一般的尾巴。 芳姐碰巧从外面过来。 小猫一听见动静,就立马后腿并前腿一跳,钻沙发下去了。 向渝盯着这只小猫的动作笑出声来。 芳姐笑着拿着几株花走了进来。 向渝盯着她手里的花,“上午不是换过了吗?芳姐你换的好勤。” 芳姐笑了笑,“修园的师傅剪掉的,我看着挺好看,随便用剪刀修了一下。” 向渝看着她把花枝子插进桌子上的小花瓶里。 芳姐走到他旁边,仔细看了看向渝的脸,“看起来好多了,应该没几天就能好。” 向渝往旁边挪了挪,示意她坐,“没关系,反正都会好,不急于这一时。” 他抬头问芳姐,“沈崇还有别的照片吗?” “像这种小时候的”,向渝翻了翻页给芳姐看,“应该有不少吧。” 这本相册根本没有多少页,里面包含的信息也算得上是稀少,还没有沈崇亲口告诉他的消息多,向渝想从多方面发掘信息,说不准其他的相册会有线索。 譬如,他为什么会在沈崇家呆了这么长时间?他不是向家的孩子吗? 向渝觉得自己的身世还蛮复杂的。 他爹真的把自己母亲当真爱的话,母亲怎么年纪轻轻就去世了?按道理来说,向渝的家族并没有什么遗传病,年纪这么轻不至于有什么突患大病的可能。 芳姐想了想,“相册?现在家里不一定有,先生和夫人那边应该有这东西。” “先生和夫人?” 平时都没见过他们回来。 芳姐笑道,“这里不是真正的主家啊,只是离学校近,先生在这边买的房子,不忙的时候会来这边住。” 向渝想了想这地方的占地和装修,包括旁边的别墅群。 这边难道还是——学区房吗? 有钱人的快乐真的是让人想象不到。 向渝沉默了。 芳姐勾着手指点了点下巴,突然哦了一声,“我记得少爷房间里应该还有一本相册,我以前收拾房间,见过这个,这种相册一共是有两本的。” 向渝犹豫了一下:“……我能上去拿了看看吗?” 芳姐也有点拿捏不定主意,“少爷把这本都给你了,那一本应该可以?” 两个人各自纠结了一会。 向渝到底是没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觉得另外一本相册上肯定藏着惊天秘密,一骨碌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对着芳姐比了个恳求的手势,决定先斩后奏,“芳姐芳姐,我就上去看一下,看完了就给他放回去,等他回来了,我亲自向他请罪。” 芳姐被他逗乐了,也没阻止他,算是默许了向渝的行为。 向渝飞快地沿着楼梯跑了上去。 沈崇的门儿根本没关,事实上这个别墅的每个门都可以随便开,除了特意锁上的几个。 平常向渝和沈崇的房间为了打扫方便,都是不锁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大概会从里面锁住门。 向渝轻轻一拉门栓,门就被推开了。 沈崇的房间仍旧是飘着一股性冷淡的气息,每一样东西都摆放的十分规整,向渝往书桌那个方向去,两只眼扫了扫桌面上的东西。 桌子上,笔架,电脑,书夹,没有相册。 旁边的小书柜,向渝一个一个翻了过去,也没有相册。 向渝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挺郁闷地站在旁边。 不是说还有一本吗?难道不在这? 向渝刚想走,眼尾余光一扫,看见书柜最下面还有个挂着小锁的抽屉。 那小锁跟摆设一样挂在上面,也没有正经地扣住,就像是特地给警察搜索线索的机会一样。 向渝蹲下了身子。 手指轻轻一转,小锁就被彻底勾开,露出了锁眼。 向渝把小锁取下去了。 那本封面跟下面那本一模一样的相册恰好摆在最上面。 向渝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 他拿到它的一瞬间,挂钟突然一响,分针正好指向十二那个方向,下面的钟摆立马跟闹钟一样响了起来,把向渝吓了一跳,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向渝呆在沈崇的房间跟做贼一样,立马把书柜轻轻关上,轻快地从沈崇的房间跑了出去。 芳姐还站在楼下,看见向渝出来,招了招手,“小渝少爷,你找到了吗?” 向渝原本是想拿着相册回房间看,但芳姐在下面,他一时之间也不好拒绝。 相册能有什么?顶多是童年快乐照,不同表情到时候就说是情绪不好,完全可以糊弄过去。 向渝一咬牙,拿着相册下楼了。 “我记得还蛮清楚”,芳姐站在沙发旁边笑道,“正好两本,封皮一模一样的,当时少爷把它们一起放在床头,我见到过。” 向渝勉强笑了一下,又重新回到他的位置上蜷着腿坐。 他掀开那封皮的一瞬间心跳如擂鼓,砰砰乱跳,像是揭开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秘密。 芳姐也挺好奇地在沙发后面站着,一只手肘搭在沙发的背上面。 手指一动,掀开。 …… 空气停止流动了。 向渝不可置信地看着童年的自己捧着脸,对着镜头噘着嘴,头上还点了一个红点,不知道在扮演个什么角色。 …尼玛我的童年是头顶苍天,脚踏实地的酷盖。 芳姐在旁边笑出声来,“小渝少爷好可爱。” 后面入镜的还有个不认识的哥哥,勾着小向渝和小沈崇的脖子,对着镜头在沈崇胸口比了个心,向渝站在沈崇后面,被哥哥和沈崇当夹心饼干夹在中间,只好把头搭在沈崇的肩膀上,贴着沈崇的脸,勉强在镜头前露了个脸。 后面的更劲爆了,卖萌的,嘟嘴的,还有两只手比v的,这明显就是向渝自己,他比v有个特殊的姿势,大拇指会微微翘起,根本不搭在无名指上。 沈崇往后接着翻,后面还有一张更厉害的。 向渝侧着身子,撅着嘴亲在沈崇的脸上,沈崇微微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讶,眼睛像是突然泛出光芒来。 向渝一脸羞耻地合上了相片。 芳姐在旁边哈哈笑了起来。 沈崇回到家的时候,向渝还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沙发的侧边,闭着眼睛,手边放着两本相册。 向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把东西放在一边,往向渝的旁边走。 向渝梦见自己正好坐在小沈崇的旁边,盯着他的脸看,“你好漂亮,比我们班的所有人都漂亮。” 说完他又仔细想了想,“就是性子太软了,容易受人欺负。” “我们班漂亮的女孩子都很凶。” 小沈崇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挺冷静地看着他。 “要不然你当我的女朋友,我保护你?”向渝道,“他们一直都说这个。找个女朋友很酷吗?” 小向渝伸出一只手指去点沈崇的脸。 沈崇微微低头,看着向渝轻颤的睫毛,像是有蝴蝶在眼睛上跳舞一样。 向渝就要醒了。 睡梦中的向渝突然伸出一只手,漫无目的地往上伸,正好抵在沈崇的嘴唇上。 沈崇:“…。” 向渝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像是抵开了柔软的东西,然后又触碰到了更加坚硬的物品。 向渝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柔软?什么?什么玩意又软又硬? 向渝一下子惊醒了。 沈崇看着向渝的手指抵开自己的唇瓣,然后恰好触碰到了牙齿。 向渝:“!!!!?” 我他妈—— 什么玩意? 他瞬间把手指撤了下去。 第33章 向渝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差点撞到了沈崇的下巴。 沈崇抿了抿唇,那纤薄的唇瓣在向渝的视线里上下开合,“你又睡着了。” 向渝耳朵爆红,语无伦次,心里一阵阵发紧,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做个梦还能搞出来这么一出,重点是沈崇居然还没拒绝! “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向渝缩着腿往后一躲,从沙发上直接跳了下来。 沈崇直起腰,视线从沙发上堆叠在一起的两本相册封皮上扫过,“另一本你也看了?” 向渝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一阵阵往脸上涌,脖子处的皮肤也猝然漫出粉红的色泽来,自己的声音一阵阵发紧。 他跟个认错的小学生一样站在原地,笨口拙舌,“我,我错了。” 沈崇绕了过来,在向渝原本躺过的地方坐下,把其中一本拿了过来。 “你看完了?” 沈崇面色无波地掀开相册,额前的头发垂落下来,显得鼻梁愈发高挺。 “我没看完,不对,我就看了一点。” 向渝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后来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就看了一点。” 向渝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他现在对着沈崇整个人都心发慌,努力地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沈崇手中的相册上,“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沈崇将手指抵在相册的页面上,在向渝亲吻他的脸颊的那一面顿了顿,然后很快就翻了过去,“今天下午就两节课。” “哦,哦”,向渝有些结巴,“那我先上楼了。” 向渝转身往楼上走,沈崇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像是刚才含住向渝的手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或者是根本没在意,“看完了能想起点什么吗?” 向渝跟他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不太记得了,里面噘嘴卖萌,看起来挺傻。哈哈,真的挺傻的。” 沈崇把相册合上了。 “上楼收拾一下吧”,沈崇道,语意不明,不知道是在试探还是真的毫不计较,“一会让人开车直接去。” “嗯。” 向渝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直接上了楼。 向渝一回房间就直接倚着门坐到了地上,感觉自己的脖颈上全是汗,连胸口都一阵湿意,像是浑身的热意都集中在了上半身。 他用头抵着自己的胳膊,感觉后颈的汗珠在快速蒸发,心跳仍旧很剧烈。 这是什么意思?暗示我想多了吗? 向渝没有来地浑身一抖,他站了起来,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半张脸,尽力让自己的情绪恢复正常。 是不是我想的太多了?沈崇他…根本就是照顾童年小伙伴? 冷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热忱的心? 向渝往桌子旁边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拉了拉倚背,岔开腿坐下了。 他完全没能猜测出来沈崇到底是什么想法,如果换个角度思考,沈崇只是照顾童年玩的好的小伙伴的话,那么亲近也是可以解释的,以前他们班的女生,关系好的话时刻都能看见她们勾肩搭背,亲热得像是亲生姐妹。 要不然先保持一段距离?别那么亲近? 是我太敏感了吗?沈崇怎么可能喜欢…我?这话一说出去就像是在开玩笑。 向渝思索片刻,喝了口水,自己也没什么头绪,决定先冷着沈崇,说不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们俩这沉默的气氛持续了挺久,直到到了班长家,向渝跟沈崇一句话都没说,就算想说点什么,随便打个手势就算过去了。 沈崇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可能是意识到了他俩这种尴尬的氛围,也没有故意戳破这层窗户纸,任凭两个人各处一地,冻成两个没有感情的冰雕。 班长家挺大,三层的小洋房,最上面还装修了一间电影厅,整栋房子随便容纳三四十个人没什么问题。 向渝把生日礼物交给班长,班长今天还特意换了一身轻纱裙子,看起来仙气飘飘的。 向渝站在旁边看了她一眼,看着她裸露在外面的胳膊,笑了笑,“今天的天儿还挺冷的。” 班长跟着笑了,“生日不要穿得好看点么?要不然不白过了,等会把空调一开,肯定冷不到人。” 向渝拍了片她的肩膀,对班长的豪爽无话可说,“十八岁生日快乐。” 班长宛然一笑,像是个邻家姑娘,“谢谢。” 向渝扫视了一眼,发现蒲怡然也在那边坐着,正在用桌子上的花纸叠东西,几个女学生坐在旁边,还有个拿着一只透明的玻璃瓶。 沈崇还在门外面跟司机说话,像是在安排回去的时间,迟迟也没有进来。 班长忍不住碰了碰向渝的胳膊,“沈崇没有过来吗?” 向渝低头看她,“来了,在外面说话呢吧,还没有进来。” 他看向班长闪闪发光的眼睛,她的脸上还特意擦了点粉,眉毛描的很有形,连嘴唇都一片红润。 这就是喜欢吗? 向渝的话霎时间不过脑子地脱口而出。 “你喜欢沈崇吗?” 班长:“...。” 周围能听见他们说话的人都惊住了。 班长僵硬地转过头,像是一架没有指令的机器,连关节移动都带着咔咔的响声,“什么?” 向渝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也愣了一下,按照他的性格,不至于这么直接地询问人情感问题,这样显得很没有格调。 但向渝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把话重复了一遍,“你喜欢沈崇?” 班长想用手去搭向渝的额头,向渝一躲,没让她碰着,哈哈笑了两声,“你在想什么啊,向渝,我那时是很鲜明的敬仰之情好吗?” 班长说着说着脸都红了,“你要是考年级第一,我肯定也千方百计地请你,你在瞎想什么?” 向渝:“...。” 班长说完这句话,周围突然又变得热络起来,向渝摸了摸额头,啧了一声,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祝子旭从客厅另外一边过来,看见站在房间角落里的向渝,一把搂住了向渝的脖子,“向渝,你居然也来了,不是在关禁闭吗?” 向渝撇了他一眼。 班长捧着脸,用手扇扇风降温,最后还是忍不住扑哧一笑,“我忍不住了,向渝你天天在想什么啊,真逗。” 祝子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人个子高,长得也不错,脸上又时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跟人打交道易如反掌,“逗?向渝干什么了?” 班长拍了拍脸,没好意思说。 向渝把祝子旭的手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祝子旭来想起来自己的来意,笑道,“我顶戴勇的位置啊,戴勇没来,就景爽一个人来了。来,陪我去扎气球,别在这呆着了。” 班长也没好意思再跟向渝扯下去,生怕向渝一顿操作下来,这不着调的话也能吹成谣言。 祝子旭扯住了向渝的胳膊,冲着班长一笑,“班长,那我们先过去了?” 班长摆了摆手。 这屋子里大多数都是自己班的同学,还有少量的外班的学生,景爽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粉色的绳,正在给扎好的气球打蝴蝶结。 景爽见他们过来,没什么表示,直接把自己扎成一堆的线捏在一起,又直接递给了祝子旭。 向渝自己有点意识飘忽,伸手截了道,直接捏着那一堆气球坐下了,跟个拴着气球的稻草人一样。 景爽:“...。” 祝子旭也发觉向渝有点心不在焉。 虽然他和向渝的关系谈不上好,但是他这人很有本事,不是朋友也能聊成朋友,而且觉得向渝这样的人,就算不能做朋友,至少不能做敌人,要不然以后有苦头吃。 “来,把气球给我,我拴上。” 向渝挨着景爽坐着,旁边的一个女生还挺兴奋地教他怎么绕蝴蝶结,向渝看着女生纤细的手指在粉红色的绳子中跳跃,有些发愣。 门口突然一阵骚动。 向渝下意识抬起头,只见沈崇进门,厅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崇身上,蒲怡然放下手中的工作,从聚堆的小板凳那边绕了过去,向着沈崇那边走。 向渝:“…。” 向渝刚想低头,沈崇突然转头,视线和他一碰撞。 那有些泛蓝的眸子深深的,里面像是涌动着无数的水波。 向渝没由来心底一颤。 但两人转头,视线很快就错开。 第34章 现在天黑的挺早,一入夜天就开始凉起来了,整个房间里开了空调,四处都暖融融的。 向渝把身上的外套脱掉,外面的场子都已经热起来了,向渝跟班里面的同学不怎么熟,只好跟着景爽在这边的长桌坐着。 沈崇跟蒲怡然坐在一起,在另外一边坐着,向渝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注意力。 祝子旭举着个酒杯,往里面灌饮料,向渝瞅了一眼,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 祝子旭又兑了一小杯可乐下去,坐在椅子上往外边问了一句,“有白酒吗?” 旁边的一个男生给他递了一个已经开瓶的白酒。 向渝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啤酒和白酒又兑成一杯,然后分离组合,灌成了三杯颜色各异的“炸弹。” 祝子旭把酒杯往中间一推,觉得这些颜色太有辨识度,于是又三个酒杯又都加了一点可乐。 祝子旭道,“剪刀石头布,玩个游戏?” 向渝并不想在这上面跟他玩游戏,他推了推自己的杯子,往里面倒了一杯可乐,“不玩。” 景爽更是直接低头吃菜,根本不理会他。 祝子旭道,“要不然去上面唱歌?老在这里吃饭多没意思。” 鬼哭狼嚎的声音在这边依稀能听见,向渝端起玻璃杯润了润干燥的嘴唇,“你能抢到麦克风?” 刚才他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一堆人冲上去了。 “说的也是”,祝子旭失去了人生的意义,去开始絮叨他的啤酒炸弹,讲了个冷笑话,“那就来喝一杯,人生寂寞如雪,我们再寂寞寂寞,岂不是变成冰了?” 向渝夹了一个丸子,懒得理他。 景爽在旁边道,“你看你调成的那鬼样子,你自己喝还差不多。” 祝子旭看了看,弹了弹玻璃杯,觉得这两个人真是无聊,“哪有?” 他往旁边喊了一句,觉得对着两个人一点意思都没有,“有没有人过来玩?” 有几个一直在吃饭的人凑过来,挺好奇地点了点祝子旭推出来的三杯酒,“玩什么?跳狼人杀吗?有没有牌?” 祝子旭也不知道有没有牌,他撑着胳膊站起来,想去楼上找班长,“我去问一问。” 刚才教向渝编蝴蝶结的女生顶了祝子旭的位置,坐在了向渝的对面,笑呵呵地问了一句,“向渝,你不能喝酒吗?看你一直在喝饮料。” 她指了指向渝的杯子。 向渝抬起杯子看了一下,里面偏深色的可乐嘟嘟地冒着泡泡,“我不知道,我没喝过酒。” 这句话的确是实话,向渝长这么大就没有喝过酒,他妈妈不知道怎么的,很讨厌别人喝酒,除了逢年过节,实在是阻止不了,其余时间家里是一瓶酒都没有。 向渝没有养成对酒的好奇心,也懒得喝,平时朋友一起吃饭,就喝个果汁对付对付,毕竟他同学以前醉倒在大街上的事情让他印象深刻,他扛了他一条街,才把人弄回家。 女生惊呼一声,不可置信,“真的假的?” 景爽显然也根本不相信,嗤了一声,“装。” 向渝没回答他。 对面一个男生觉得景爽说话难听,问了一句,“景爽能不能喝?” 景爽手一动,明显是不能喝。 男同学道,“不能喝就算了,大家都是同学,班长过生日,别搞得气氛这么硬。” 还有人帮他说话,向渝刚想抬头,祝子旭就两只手都搭在景爽的肩膀上,握住了景爽的脖子,“别理会景爽,他就这样,嘴贱。我问过了,没有牌,上面有个麻将桌,想去打麻将吗?” 景爽回头,“你他妈——” 祝子旭笑着把景爽从板凳上拽下来了,抽出一只手,露出一副扑克牌,“打牌吗?斗地主?炸金花?还是接竹杠?” 女同学:“...” 男同学抽了抽嘴角,“好low,还不如去打麻将。” 女同学明显是对打麻将这种业余活动没有什么兴趣,“我们能换一个吗?斗地主,这也太无聊了吧。” 另外一个女同学串了一串火腿肠过来了,从祝子旭手里抽出牌,“玩真心话大冒险呗,多刺激,斗地主那是老人家的业余活动。有那功夫我还不如去玩手机,还不用费时间发牌。” 几个人眼睛一亮,对这个有兴趣,坐在对面的女生冲着这人道,“季薇,再去找两个人,这几个人太少了。” 叫季薇的女生指了一个方向,“那边还有几个,要不然一起叫过来?” 向渝起身的时候心一跳,他偏头往那边看,季薇指的方向正是沈崇和蒲怡然所在的位置。 向渝:“。。。” 向渝觉得自己跟沈崇还真是挺有缘分。 这边可以施展的空间太小,几个人换了个位置,直接去了顶层的电影厅,搬了个桌子进去。 里面为了舒适都铺了毛毯,打扫得也很干净,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坐,祝子旭抽了两只大小鬼出来,数了一下人数,“一,二,三,四,五,六……十,好,就十个人。” 他把牌摊开,“随便再抽十张,记一下排面。” 刚才说话的男生帮他抽了。 向渝坐在最里面,刚才坐在他对面的女生挨着他坐着,向渝皱了一下眉。 女生看起来还挺开心,胳膊搭在桌子上看祝子旭洗牌,向渝偏头看了看她的笑脸,叹了口气。 向渝见过许多这样的女孩子,热情又大胆,表意也十分明显。 一般这种情况都很好解决,如果没有缘分,直接后续说开,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他偷空瞥了沈崇一眼。 这次沈崇没有和蒲怡然坐在一起了,他隔着女同学坐在自己的左边,旁边就是祝子旭。 祝子旭可能是闲的发慌,把自己调的那几杯气泡酒又端了上来,指着杯子道,“什么都不愿意干的惩罚,行不行?” 叫季薇的女生跟班长的性子差不多,直言直语的,“你这调的是什么玩意?毒药吗?” 祝子旭道,“…就是酒加可乐好吗?能喝。” 他往桌子上发牌,吆喝道,“试一下水,抽大小鬼牌,大鬼点小鬼。” 向渝用手指掀了牌的一边,偏灰色的花纹英文露了出来。 向渝:“…” 向渝真心是不知道自己这爆棚的运气是哪儿来的。 他把牌一掀开,放在桌子上举起了手,“我是小鬼。” “好运气啊”,祝子旭笑道,“来来来,谁是大鬼,亮牌亮牌。” 旁边的女生一脸兴奋地掀开了牌面。 正是大鬼。 沈崇偏头看了她一眼,用手指轻轻捻了一下自己的牌面。 季薇开始活场子,“来来来,真心话,大冒险?向渝选一个。” 女生也挺高兴的看着他。 向渝现在害怕这姑娘能提出什么惊天的问题来,他直接举手,“大冒险。你说。” 姑娘愣了一下,像是因为向渝直接的选择有些懵,她捏着牌想了片刻,“要不然,喝一杯?” 向渝也愣了,没听明白,“什么?” 姑娘偏头,眼睛笑成一弯月牙,“你不是说你没有喝过酒吗?喝一杯啤酒怎么样,应该不会醉。” 向渝觉得这姑娘真绝情,要是他真的醉了怎么办? 周围人也有点没搞明白,季薇偷偷问了一下祝子旭,“大冒险能这样直接点吗?” “不知道啊”,祝子旭也没有准备好,“先这样再说。” 向渝到底没拒绝她,他看了看桌子上的酒,问了祝子旭一句,“哪被是啤酒加可乐的?” 祝子旭动作有些慢吞吞的,半响才推出来一杯给他。 向渝头一仰,一口闷了。 叫季薇的女生啪啪啪给他鼓掌,“厉害,牛逼,来来来,我们换个方式,写大冒险的小纸条,直接抽怎么样,这样直接点是不是不太好?” 向渝那一杯酒下肚,没什么感觉,除了啤酒淡淡的涩味,就是可乐的甜味,谈不上多好喝,也不算多难喝。 仔细品味一下,还有一点…辣? 他把杯子放下,旁边的女生帮他推回去,“怎么样,破戒了?” 向渝捂住额头笑了一声。 祝子旭也不发牌了,把牌推给季薇,他敲了敲沈崇的胳膊,轻声在他耳边道,“向渝到底会不会喝酒?” 沈崇抬眼,“不知道。” “卧槽,你居然不知道”,祝子旭有些头大,原本这些酒他就是调着玩的,当时想给向渝跟景爽俩喝得时候,根本没加什么东西,后来纯粹是用来糊弄人,一般玩这个都没有人会选惩罚,“就是不同的酒混可乐,但是我后来还加了点东西。” 沈崇问他,“加了什么?” 祝子旭恍恍惚惚,“辣锅的一点汤。” 沈崇:“......。” 玩了不到一圈,向渝的脖子上面开始泛起细腻的红色,像是抹了一层胭脂一样。 向渝感觉头有点发晕,两侧的脸都开始发烫。 “老k,谁是老k?” 向渝晕晕乎乎地掀开扑克牌,运气到家门,正中红心。 他听见有人问他,“向渝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向渝有些发蒙,顺嘴道,“皮肤白,头发长……” 向渝的脑海之间瞬间闪过沈崇那双微微泛蓝的眼睛,鬼使神差道,“眼睛漂亮。” 向渝说完这一句,意识一模糊,胳膊就撑不住脑袋,头顺着重力往下垂。 一只手接住了他。 那只手冰冰凉凉的,感觉手指很长。 坐在向渝旁边的女生看着面前伸过来的一只手,呆呆地看着向渝眉骨凸起处露出的一颗小痣。 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帅哥扶着向渝的头,终于出了声,“能换个位置吗?他不太能喝酒,可能是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先放两章。后面一章不定时放。 第35章 班长过来的时候,气氛有点古怪,沈崇在拐角坐着,身边的人露着半个身子,看不见脸。 “你们玩什么呢?下去切蛋糕,走不走?” 因为蛋糕订的时间比较赶,在路上出了点事故,现在才到,班长从众人的脸上环视而过,才发觉向渝不在这,“向渝呢?” 有人道,“他喝醉了。” 班长往里面一凑,才发现向渝睡在沈崇的腿上,用外套盖着头,露着半个身子。 班长啊了一声,“要不然我让人找个房间,让向渝在那睡一会,一会端碗解酒汤上来。” 沈崇像是同意这个主意,把向渝脸上的衣服掀了下来,拉住了向渝的一只胳膊。 旁边的人赶忙给他们俩让位置。 向渝只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碗,里面混杂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看得人眼晕,还有个人在外面拿着个勺子,对着这个乱糟糟的碗一顿搅和,把向渝搅得七荤八素的。 他感觉有人勒着自己的胸口,胸前像是堵了东西,向渝忍不住想把那人的手甩开,埋怨了一句,“别勒着我。” 沈崇把向渝往肩膀上挎了挎。 班长在前面走,“向渝喝了多少啊,怎么就醉了?” 她记得爸妈买的大多都是啤酒,白酒就没几瓶,而且向渝那边的长桌根本就没怎么喝。 沈崇一只手勾着向渝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抱着向渝的腰,“一杯啤酒。” 班长:“...。” 班长感叹道,“酒量太差了,一杯倒,我都比他会喝。” “吃解酒药还是煮点汤?”班长推开了门,里面是一间客房,小小的一间,里面安置了一张床,“让他躺一会,可能会好点。” 沈崇半搂半抱着把向渝弄上了床。 向渝在床上一翻身,眉毛挤在一起,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 他意识朦胧,眼睛半睁半闭,隐约能看见站在床前的沈崇和班长。 沈崇弯腰按住了他的肩膀,防止向渝从床上翻下去。 向渝不舒服地按着胸口,感觉胃里的酸水一股股往上涌。 他恍惚间记得自己豪气冲天地灌完那一杯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事情。 “我想吐。” 向渝反射性的呕了一下,想翻身下床,结果没挣动沈崇的手。 “放开。” 他推了沈崇一把。 班长帮他拿了个垃圾桶,正好放在床边,这间客房经常有人打扫,十分干净。 沈崇拉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偏头道,“班长先去切蛋糕吧,我看着他。” “我还说让向渝吃蛋糕”,班长无奈道,“结果他自己先倒了。” 沈崇看着她,又转头看了看向渝,“待会等他醒了,让他自己去抢。” 班长笑了笑,“抢个底子吗?” 她往里面走了走,在白热的灯光之下,正好能看见向渝脸上的伤痕,“不下去也好,估计蛋糕一会要全糊在脸上,每次过生日都是这个样子。” 沈崇嗯了一下。 班长看了沈崇一眼,忍不住提了一嘴,“向渝这两天怎么样?一直呆在家里吗?” 班长知道向渝跟沈崇住在一起,原先他们俩同进同出,班长没注意,后来注意到了,“是不是挺难过的,他的脸还伤成这样。” 沈崇盯着向渝皱着的脸,“你们班里有说什么的吗?” “啊?说什么?”班长反应过来,连忙摆手,“班里没怎么议论这个,就是奇怪向渝怎么突然跟人打起架来了。” 班长这话纸说了一半,班里还有议论向晨旭和向渝俩是不是兄弟的,毕竟同姓,而且从某个角度看,向渝和向晨旭还有点相像。 班长话音刚落,下面就有人叫她,班长冲着沈崇抱歉一笑,“我先下去把蛋糕切了,等会把醒酒汤端上来。” 班长说到这的时候一顿,问了一句,“你要下去吗?” 向渝是起不来了,沈崇现在仍旧是好端端的。 “不去了”,沈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的小盒子,递给班长,“生日快乐。” 向渝无意识地拉了拉自己脖颈处的衣领,觉得这些布料太烦人,挡住了自己的呼吸。 沈崇没注意,向渝就连着解了好几个扣子。 向渝感觉有只冰凉的手按住了他的动作。 沈崇在向渝的脑袋下面又垫了一个枕头,把向渝的上半身都抬了起来。 向渝睁开雾蒙蒙的眼,睫毛微颤,眨了一下眼。 然后伸手搂住了沈崇的脖子。 沈崇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向渝从床上爬起来,往床头一躺,倚着那一叠枕头,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沈崇的脖子边。 然后感叹了一句,“你好凉。” 沈崇的喉结一滚动。 向渝又叫了一句,“爸,我好渴。” 沈崇:“......。” 沈崇又把向渝给拉下来了,让向渝端正地躺着。 但是向渝不老实,不断地在床上滚来滚去,但是被沈崇按着,一直翻不了身,就一直想往床底下翻动。 向渝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堵过那一阵就不堵了,现在是脑袋堵,身体的各项机能都有点短路,只向脑袋里输送浆糊。 沈崇坐在床边,摸了一把向渝的头发,“别动了,你又要掉床了。” 向渝根本不搭理他。 向渝跟个兔子一样拱了五六分钟,拱了一身汗才消停。 他躺在床上喘着气,眼睛里像是有桃花绽放一样,显得整个人都非常软。 他喊了一句,“沈崇?” 沈崇回过头来看着他。 他原本以为向渝现在是过了酒劲,毕竟啤酒这么少的一杯,平常人的酒量根本不会这么浅,结果向渝仍旧是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啥。 沈崇摸了摸向渝发红的眼尾,感觉触手都是温热的汗珠。 向渝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片刻之后突然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沈崇的所有思绪都停住了。 班长匆忙地切完了蛋糕,端着一盅解酒汤就上了楼,现在楼下群魔乱舞,一堆人拿着蛋糕四处抹人。 班长刚推开一点门,还没有喊出声,眼前的景象差点把自己噎死。 沈崇用一只手抬着向渝的下巴,鼻梁相互触碰,嘴唇贴合在一起,隐约之间能看见吞吐的红色舌尖。 向渝的另外一只手被沈崇扣住,茫然地睁着眼,不知道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 第36章 班长反射性地护住了手中的汤盅,往门的另外一侧一闪。 她只是轻微地推了一下门,甚至还没有推开多少,毕竟原本门是掩着的,和地面的摩擦不是十分的清晰,只是发出吱呀的一声轻响。 班长犹豫地站在门口,不确定沈崇到底没有没有听见。 向渝觉得胸口很闷,想喘口气,甚至想翻个身,但是动弹不了,手指被人握住了,能够感受到那惊人的力量。 感觉舌头被含住了,甚至舌尖都能感受到那吮吸的触感。 太热了。 向渝愣愣的睁着眼,稍微一偏头,空出来的手一用力,就分开了那粘合在一起的唇瓣。 有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流下来,向渝感觉到自己的整个嘴唇都是湿润的,甚至有些微微发烫。 沈崇用额头抵着向渝的额头,那双漂亮的眼睛近在咫尺,声音像是裹着一层糖衣,让耳朵嗡嗡响,“醒了?” 向渝用手抹了一把嘴唇,看着手指尖透明的液体,怔住了。 沈崇的呼吸有些重,向渝脑子里仍旧是一团乱麻,他把头转过来,看向沈崇,发出的声音都带着些喑哑,“我——” 沈崇坐直了身子。 沈崇气息不稳,“这个是我的答案。” 他转头看向门外,盯着那打开的一条门缝,喊了一声,“班长?” 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来人为了隐藏自己而刻意放轻了步伐,浅褐色的门稍一动弹,班长就抱着一盅解酒汤畏畏缩缩地进来了。 班长不知所措地站着,看着床上坐着的两个人。 沈崇站了起来,高大的身材带来非同一般的压迫力,班长个子矮,遇见这种局面更是慌张地不知道把手脚往哪里放,她往旁边微微一侧,站的离床边更近了。 沈崇看起来并没有和向渝解释的打算,他回头看了向渝一眼,表情并没有多开心或者是喜悦,“我先出去了。” 向渝根本没有回应他,他像是被哪里来的狐妖套住了心智,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沈崇顿了顿,绕过班长出去了。 沈崇经过班长身边的时候,带起来一阵急躁的风,班长下意识一抖。 沈崇似乎不太高兴? 向渝仍旧是坐在床上,背后叠着两个枕头,他大半个身子都埋进了柔软的布料里。 班长现在不明白是个什么情况,试探地喊了一声,“向渝?” 向渝僵硬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班长把汤盅往他面前一端,“你要喝点吗?你现在看起来有点不好。” 脖子一片粉红,现在连嘴唇都是红红的。 班长偷偷看了一眼向渝略微发肿的唇瓣,觉得现在这场面不太好处理。 沈崇居然还跑了? 你跑什么? 班长现在大气不敢喘一下。 向渝现在还晕乎着,眼睛看起来没什么焦距,看的东西由手指变成了小汤盅,半响才掀开盖子,抿着杯沿喝了一口。 班长抿了抿唇,又问道,“好喝吗?” 向渝喝了两口,把东西放下了。 “有点甜。” 向渝扯了扯嗓子,把身上的被子掀开,他刚才出了一身汗,晕眩的脑袋已经算是清醒了点,他从地上找到自己的鞋,脚一伸就穿上了。 班长看着向渝系鞋带,把小汤盅又重新抱进怀里,谨慎地看着向渝的动作,“你要走吗?” “走?”向渝有些茫然,“去哪?” 班长原本是想问他是不是想回家,但看着向渝这幅样子,又止住了话题,慎重地整理了一下措辞,“下楼吗?下面人在吃蛋糕,你要吃点吗?” 向渝把鞋带系紧了,摇了摇头,站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晃荡,行动不是那么敏捷,“不吃了。” 班长闭上了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了。 班长跟向渝一起下了楼。 班里的人有离家远的,直接提前走了,还有些喝得微醺,正坐在沙发上打瞌睡。 祝子旭见到向渝,搂着景爽的脖子冲着向渝一招手,“向渝,你醒了吗?过来玩啊。” 向渝看着他脸上被抹的花里胡哨的蛋糕,从那边绕了过去,想找个位置坐下。 这边一堆人都稀稀拉拉地坐着,要不是就是没个正形地躺着,把腿拖在地下。 向渝酒还没有彻底醒,差点被沙发下面坐着的一个人绊倒,班长担心地扯住了他的胳膊,向渝才稳住身体。 向渝坐下才出了声,“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祝子旭摸了摸自己脸上黏嗒嗒的蛋糕,甚至用舌头舔了一下,跟花猫儿一样笑了起来,“马上就走,沈崇家的司机开车过来的吗?能不能捎我们一程?” 向渝低头揉了揉额头,觉得头痛,“我不知道,你去问沈崇。” 班长在旁边道,“没事,我家有客房,要是实在走不了可以在我家里将就一晚上。” 祝子旭摆了摆手,“不了,班长,家里人刚才打电话让回去呢。” 向渝看着桌子上的饮料,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醒醒脑子,他现在浑身发热,思绪翻滚,但什么事情都不想思考。 包括沈崇。 向渝这一帮人在这边的沙发上坐了老大一会,直到后来蒲怡然来叫向渝。 向渝才回过神来,回头看着一天都没怎么说话的女主角,蒲怡然挺温和地问他,“向渝,回家吗?车到了。” 向渝从沙发边站了起来,班长拉了向渝一把,“你还能走吗?” 向渝晃了晃头,没说话。 司机小哥来的不算晚,这会下了车站在门口,正在跟沈崇说话,看见向渝和蒲怡然过来,还招了招手,“哎,小帅哥,我来了,我们可以走咯。” 司机小哥一直喊向渝小帅哥,也没怎么叫过他的名字,向渝都习惯了,他走到司机小哥旁边站定。 沈崇就在一边,一直看着向渝,也没有放松过。 祝子旭几步跑了过来,挺兴高采烈地问他,“沈崇,能搭我们一程吗?到明华大街那头就行。” 沈崇道,“嗯。” 祝子旭又笑道,“你好干净,一直没进来吗,我这一身奶油没事吧。会不会弄脏你们的车?” 沈崇道,“没事。” “哈哈,我——”,祝子旭还想再贫几句,班长突然在背后拉了拉祝子旭的袖子,他一停,发现沈崇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沈崇加重语气,“没事。” 祝子旭意识到不对劲了。 向渝一直低着头,手插在口袋里,忽然出声道,“走吧。” 沈崇看着向渝垂在额前的头发,没怎么再说话。 班长看着这一行人离开,在后面突然喊了一句,“向渝——” 向渝回头看她,只见班长两只手摆出一个喇叭的姿势,“慢点。” 向渝摆了摆手。 原本向渝没想这么多,后来上车分配座位的时候,才发现他要跟祝子旭挤在一起,向渝想往边上坐,被祝子旭一屁股挤到了里面,正好撞上沈崇的肩膀。 沈崇把他扶住了。 向渝头晕,那股劲儿还没缓过来,被祝子旭这么一怼,刚才堆积在心口的那股怒气就想往上飙。 一部分是因为酒喝多了胆子大,一部分是因为直接撞到了沈崇。 沈崇在旁边握住了他的胳膊,出声道,“小心。” 向渝心里的那股子气又憋回去了。 他现在头痛又头晕,双重打击之下甚至不知道怎么思考和沈崇的关系。 在车厢这么狭小的空间,情绪和感官很容易放大,向渝把自己的头埋在小臂上,也不抬头看人。 他能感觉到沈崇紧贴着他的手臂。 这样令人郁闷的状况直接持续到了回家。 向渝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直接冲进了房间里。 他的手机没什么电,向渝找了个充电器插上,拨通了电话。 对面嘟了几声,就直接接通了,像是处在一个很热闹的环境,对面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模糊。 “喂,小渝?怎么了?” “爸”,向渝喊了一声,“我想回家。” “回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对面一愣,随即抛来三连问,“是不是向晨旭找你的联系方式了?” “不是”,向渝捏了捏眉心,“随便都好,住酒店也行,随便租个房子也行,我想换个地方。” “啊这样”,对面沉默下来,半响才道,“我让小张先给你定一间房间,今天过来吗?” “嗯。” 两个人又随便说了一点话,向渝把手机关上,往床上一躺,漫无目的的看着头顶的暖光的灯。 那光影闪闪烁烁,在房顶映出来一片旋转的明暗图像。 向渝把手盖在眼睛上,稍微一眨眼,脑子一片混沌,眼睛也不太能睁开,向渝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像是稍微一放松,思绪又从手指尖飘走了。 沈崇进来的时候,铃声大盛。 向渝眉头紧皱,斜躺在床上,沈崇看了放在一旁的手机一眼,拿起来接了。 对面响起中年男人的声音。 “小渝,要不然我现在让小张去接你?” 向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像是猛地意识朦胧,打了个时间不长的瞌睡,一睁眼就看见沈崇站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他的手机。 沈崇的表情甚至都不那么好看。 “我们谈谈,向渝。” 作者有话要说:这感情戏写的我好纠结hhh。 第37章 向渝坐起来,摸了一把眼前的头发。 “哎不是”,向渝低着头,一直捋头发,也不跟沈崇对视,他现在发了一身的汗,头晕目眩的感觉好了很多,知道沈崇接了他的电话,故意把话题往别的路子上引,“我就是吧,头有点晕,刚才也不知道跟我爸说了些什么,你就当我在胡说好不好?” 沈崇:“...。” 向渝半睁着一只眼,偷偷看他,“要不然我们找个时间再聊?” 沈崇拉了把椅子坐下,“你知道我想谈什么?” 向渝主动认错,“我觉得我在这比较影响你们学习,毕竟我是个学渣,俗话说的好,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我还是让我爸给我请个家教,浪费你们的学习时间多不好?” 沈崇静静地看他表演。 “还有一点”,向渝道,“我比较认床,在这里睡了这么多天,一直觉得入睡比较困难…” 沈崇看着他,“然后呢?” “然后”,向渝一抬眉,没想到沈崇能接他乱七八糟的话题,他思索片刻,下了结论,“然后就是我想搬个家。” 沈崇把左手放在右手腕上,微微垂眸,“我知道你当时醒着。” 向渝觉得这话聊不下去了。 他打了个哈哈,从床上起来,往窗户旁边走,侧手把窗帘一拉,正好能看见楼下的花园。 这时候花园静谧无声,只有路灯依稀的光芒。 沈崇直接把窗户纸都捅破了,那就算现在糊上也能被立刻捅个稀烂。 向渝想不明白,他靠着窗户,转向了沈崇,“你不是喜欢外国美女吗?” 沈崇抬头,“谁说的?” 向渝嘴上没把门,果断卖队友,就算谈点其他的话题也好,尽量不把祸水引到自己的身上来,“祝子旭,祝子旭说你有个外国的女朋友。” 沈崇:“...。” 向渝现在是有什么讲什么,没有什么也要硬说,把帽子全往沈崇身上套,多扯两句,尽量等向珺来接他。 沈崇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凭空冒出来一个女朋友,甚至还跨越了一个海洋和不少的时区,他看着向渝,知道向渝在插科打诨,但还是顺着向渝的话讲,“我没有外国女朋友。” 向渝看了一眼窗外,外面仍旧没有汽车过来的痕迹,他无理取闹地开了口,“祝子旭说藏在你的手机壳里,肯定有,你不能始乱终弃,这是一种渣男行径。” 沈崇听见这话,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亲手把上面的附属壳打开了,向渝也没去看,决定把造谣进行到底,“看吧,有就是有,撒什么谎呢,兄弟。我不嫌弃你。” 他靠着墙,右手合拢,从额头往前一推,做了个理解的动作。 沈崇捏着那张照片,微微一侧,想示意给向渝看,但向渝始终不把注意力放在这。 沈崇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向渝吓得一哆嗦,差点就拔腿就跑。 “你别过来”,向渝指着座位,因为惊吓把眼睛瞪圆了,“你就坐在那。” 沈崇重新坐下。 向渝松了口气,“对,就这样,别过来,我看的见。” 沈崇抬着那张照片,“你说的是这张?” 向渝这下子没理由不去看了,他眯着眼,试图去看照片上的图像。 照片不大,因为裁剪就小小的一张,向渝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一起的沈崇和自己,旁边还站着几个人,其中就有一个大波浪年轻的外国女人。 沈崇确定向渝看完了,把相片贴着手机放着,“那是我妈妈。” 向渝:“......。” 向渝觉得自己浑身的劲儿都被抽走了。 话题又被终结了。 两个人各自闭了嘴,留着向渝一个人郁闷。 向渝闭口不言,好一会才蹲下来捂住了脸,声音透过手掌断断续续的,“我觉得吧,我们现在的情绪都不是很好,先冷静一阵子。” “至少我要冷静一阵子”,向渝道,“让我缓一缓。” 沈崇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儿,觉得现在不一次性把话说明白,以后更不好说明白。 他从椅子上起来,对着向渝道,“等我一会儿。” 向渝岔开一只手指,抬起眼往上看,正好看见沈崇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向渝站了起来,准备收拾东西,想着不论沈崇说什么,他今晚一定要走。 不论喜不喜欢,向渝觉得两个人现在这种状况不适合呆在一起,同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向渝生怕自己某一天能跟沈崇真的吵起来。 沈崇敲了敲门,这次没有进来,刻意让向渝主动出来。 蒲怡然站在不远处,跟芳姐一起在楼梯口那边躲着。 芳姐露出一个头,往向渝的房间看了一眼,“少爷和小渝少爷怎么了?” 蒲怡然握着手指,摇了摇头,“不知道。” “两个人回来脸色都不太好看,是吵架啦?也不像啊。”芳姐想去劝一劝,但又觉得那种氛围不合适。 “应该没吵架。”蒲怡然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怎么回事,毕竟不久前还好端端的。 向渝不情愿地凑了过来,看着沈崇拿着的一叠纸,那纸张陈旧又蹭着边角翘起,一看就是很多年前的东西。 向渝有种不好的预感,并不想接。 于是他直截了当道,“我能不看吗?” 沈崇倚着门边,把东西递给了他,“不行。” 向渝后退一步,不想笼罩在沈崇的阴影之下,真情实意道,“我不想看。” “你害怕什么?”沈崇不理会他,铁了心要跟他说明白,见向渝不接,自己把那一叠纸掀开了。 向渝在掀开的一刹那闭上了眼。 沈崇停住了。 不知道沈崇在干什么,只感觉面前的人站了一会,对自己反应无可奈何,然后下一秒向渝就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被塞了一团东西。 沈崇被气走了。 向渝等了好一会,感觉眼前没有动静才睁开眼,自己手中的一叠东西太多,有些还掉到了自己的脚下面。 向渝知道自己这样干不好,但是觉得除了逃避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有用的法子,他蹲下来取捡那掉下来的纸,正好看见上面端端正正地贴着他和沈崇的大头照片。 向渝(xx年8月1日出生)和沈崇(xx年3月12日出生)申请变成情侣,经审查符合规定,准予登记,特发此证。 然后下面是两个小小的指印。 向渝:“......。” 手心里的东西像雪花一样掉下来,向渝蹲在地下,看着这一系列照片,还有一张是那个年轻的外国女人持相机,正好将三个人彻底拢住。 向渝看着照片上笑得一脸傻相的他自己,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知道墨镜帅哥的车开过来了,沈崇都没有再露过面,向渝心下揣揣,觉得是沈崇被他气到了。 蒲怡然和芳姐在楼下看着向渝走。 芳姐欲言又止,等到向渝看向她才说出话来,“小渝少爷,要是你们有什么矛盾可以说开,少爷不是不讲理的人。” 墨镜帅哥帮他把箱子搬到后备箱里,招呼了一声,“小少爷,东西都弄好了,走吗?” 向渝刚刚找了个信封把东西都装到一起了,他把信封告给芳姐,一言难尽,“芳姐。等会你把这个给沈崇。” 芳姐拿了过来。 向渝不知道怎么开口,半响才憋出来一句话,“你告诉他—” “我不是渣男,我没有始乱终弃。” 向渝自己疏通了思路,但又觉得自己是个傻逼,“你告诉他我再回去想想。让他就当我去南极抓鱼去了,不要找我。等我想明白了再给他发消息。” 芳姐:“” 向渝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但马上又露出了懊悔自责的表情,自己小声说话,“我靠,我真是有毛病。” 芳姐:“…。” 芳姐回到房间的时候才发现沈崇在楼上站着。 “走了?”沈崇道。 芳姐点头。 芳姐把东西交给他,想了想道,“小渝少爷说让您这段时间不要再找他了。” 沈崇一抬头。 芳姐接着道,“他说准备去南极抓鱼。” 沈崇:“...?” 第38章 墨镜帅哥也没把向渝载进酒店,在那边绕了个弯,就从灯红酒绿的街道穿了出去。 向渝冲着车窗外看了一眼,“去哪?” “老板还喝着呢”,墨镜帅哥转了一下方向盘,在红绿灯那边停下了,“把你们一起接回去,我好收工。” 向渝拉了一下安全带。 墨镜帅哥看着指示牌上的倒计时,接着往前开,“小少爷,今天已经开好房间了,你先住一晚上,我明天去帮您找房子。” 向渝转头问他,“他还是一直都没有回去吗?” 墨镜帅哥知道向渝口中的“他”是谁,“没有,挺固执的,不肯打电话,也不肯回去。两边看起来都挺冒火,还是不回去的好。” 车开的很快,墨镜帅哥把车倒进车位,然后扯掉了身上的安全带,笑了笑,“小少爷要上去吗?” 向渝坐在后面抱着自己的书包,听见这话一愣,“我上去?他不是在喝酒吗?” 墨镜帅哥往外面一瞅,不知道是跟什么人招了招手,“是喝酒,不过都是老板的几个朋友,今天也算不上去谈生意,老板说让您去见一面。” 向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这个车,他有些混沌地揉了一下脑袋,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仍旧是外出的那一套,他试探着问,“有几个人?” “五六个吧”,墨镜帅哥站在车外面,帮他把车门拉开了,“小少爷去见一见,老板肯定都说好了,您现在不去不合适,都是老板的几个朋友。” 向渝迎着晚上的凉风下了车。 向渝知道向珺一早就准备在众人面前介绍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二儿子,但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歪打正着,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好撞上了。 向珺估计也是临时出的主意。 向渝跟着墨镜帅哥往前走,前面的服务生见到他们进来,为他们俩引路。 这里的人蛮多,下面一层的服务员来回穿梭送菜,一派欢腾热闹的景象。 向渝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顺着楼梯往上面的包间走。 二层就安静了许多。 墨镜帅哥敲了敲门,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正想推着向渝的肩膀让他进去,但眼睛往外侧一转,瞬间脸色一变。 “小张?不进来?”有一个女声从房间里听平静地传了出来,“带着谁过来了?” 向渝心神不宁,站在那走神,没怎么听清楚,隐约听见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侧脸看了一下墨镜小哥绿油油的脸,问道,“怎么了?” 门一下子从里面被人拉开了。 向渝顺着动作向前看。 酒红色大波浪的女人看见向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表现得像是向渝出现在这里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的目光像是水珠一样在向渝的脸上滑行了一下,片刻转过了身,“进来吧。” 郑丽景。 向珺的夫人。 向渝刚才脑袋里还充斥着各种跟沈崇道歉的方案,这会又开始思考怎么面对包厢修罗场的办法了,他低了一下头,进了门。 墨镜帅哥握着手机,冲着他打了个手势,就在门口站着,也没跟他进去。 向渝顿了一下。 包厢不是多大,但与那寥寥的几个人比起来,就显得空旷了。 郑丽景回他原来的地方坐下,向珺闭着眼,正倚靠在沙发上,听见旁边有动静,立马睁开眼,醉醺醺地看着向渝。 向渝站在那接受了一圈人的注目礼,向珺从沙发上爬起来,一把拽住了向渝的胳膊,拉着他走了两步,让向渝在自己的左边坐着。 “老哥”,有人问,“这就是向渝吧,长得真好,跟你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郑丽景坐在一边皱了皱眉。 向珺因为喝酒喝红了脸,把手搁在向渝的后肩膀上,拍了拍向渝,笑了两声,指着出声的那人冲着向渝道,“那是你李叔叔。” 向渝想站起来,姓李的人把眼镜一摘,笑成了一弯月亮,“哎,不用,坐着就好了。” 向渝道,“李叔叔好。” 旁边的一个稍胖一些的中年人打了一下李叔叔的胳膊,“你倒是赶得早,我这大侄子还没认识我呢,就先叫上你叔叔了。” “谁让你喝那么多,脑袋瓜子都傻了”,李叔叔笑道,“今天我没准备什么东西,等明天我亲自挑两样东西给小渝当见面礼。” 周围的几个人都嘻嘻哈哈地嚷嚷了起来。 向珺大着舌头一一介绍,向渝就跟着一个接着一个地问好。 郑丽景窝在沙发里,一言不发,也不问向渝为什么来,也不说大家什么时候走。 周围的人问候了一圈,场子稍微一热,就有人敢开口了。 李叔叔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看向了郑丽景,“嫂子,我们这都喝得差不多了,要不然让大哥跟小渝俩先回去?你看他马上都要走不动道了。” “让他早点回去睡觉,要不然半夜又要头疼起来喊。” 郑丽景阴沉的脸总算有了一丝变化,她从座位上起开,叫外面的小张进来,自己先走了出去。 向渝跟着往外面走的时候,西装革履的李叔叔抓住了向渝的胳膊,小声道,“照顾一下你爸爸,别让他再跟人吵架了。” 旁边的胖子也笑道,“今天时候不好,等过一阵子叔叔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李叔叔长得挺高,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了不让向渝不舒服,和向渝一块儿走。 他们几个人坐进车里的时候,挺温柔儒雅的那个姓李的男人靠着玻璃车窗跟郑丽景说话,“嫂子,回家别再吵架了,向珺喝懵了,估计明天早上一醒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干了些啥。” 郑丽景好歹没有把局面搞得太僵硬,“不会的。那我们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 这一圈人都是向珺在大学就认识的,一块玩的一伙人,全都笑着招了招手,看着车离开。 那一车一走,胖子就拉了拉姓李的男人的胳膊,“这孩子就是庄南蕾当年抱过来的孩子吗?瞅着看不怎么像她。” 姓李的从口袋里掏了支烟,“应该是,你没仔细看,孩子的鼻子下巴那块像。” “向珺这是要闹翻天啊”,站在他们附近的另外一个人借了个火,“是个痴情种,当年喜欢庄南蕾就弄得人尽皆知,我还以为庄师姐讨厌的那样,根本就成不了,谁知道两个人还能搞个孩子出来。” “嗐”,男人吐了一个烟圈,“世事无常啊。” “向珺一开始怎么说的?”提问题的那人踢了踢地上的灰尘,蹭了一下皮鞋,几个人在冷风里吹的头发向右边飘,“是不是要在老爷子的寿宴上把事儿提出来?” “谁知道呢,我们看着帮帮忙就是了。”胖子推了推他俩,“赶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风这么大,我要冻死了。” “害”,李姓男人烟还没有抽完,“你真的是。” 向渝握着手机的手心微微冒汗,向珺跟他老婆坐在后面,向渝从后视镜扫了一眼,发现他们各自坐在一边,谁也不挨着谁,向珺就算在昏头昏脑中也记得要跟郑丽景划清距离。 司机原本想去酒店,但是老板娘坐在后面,也不知道往哪开,于是就问了一句,“要不然我先送老板回酒店?然后…” “回什么酒店?”郑丽景道,“全都回家。” “这…” 墨镜帅哥有点犹豫。 “直接回家”,向珺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郑丽景直接拍板定论,“笑话还没看够是吗?” 这话说的算是重了,墨镜帅哥一瞬间闭了嘴,噤若寒蝉。 向渝觉得自己在这个节骨眼最好不要开口。 向渝抱著书包,手里拿着手机,看着墨镜帅哥换了个方向。 向渝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这换地方的想法到底是对还是不对,要是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回去跟沈崇解释清楚。 正这样想着,手机忽然一震动,屏幕亮起了微光。 向渝把消息框打开。 说曹操曹操到。 上面正是向渝给沈崇备注的id名。 男主角:到了吗? 向渝把手指放在键盘上,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就只好打了个“嗯”字,很快就回复了上去。 沈崇似乎失去了聊天的兴趣,问完就直接屏蔽消息,向渝等了好几分钟,连带着拿着手机晃了晃,都没有把最新消息晃出来。 向渝瞪着手机愣了一会,才觉得这件事本身的重心就在他的身上。 他想了想,决定打几行字。 “对不起,沈崇,我原本没有想这么说,我刚开始也是……” 不对,太啰嗦了。 向渝又把打的字一个一个地删掉。 左思右想之下,又搞了几行出来。 “哎,我不是那样想的,说实话我有点害怕,我也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你忽然让我跟个男的处对象,我一时间也接受不了……” 是不是太直白了? 向渝还是觉得没那个味儿,又把自己打的一大行字删了。 先输个对不起上去。 盈盈的手机亮光照着向渝的脸。 司机转了个弯,原本的街市远去,接着的便是一片又一片的别墅群。 第39章 向渝站在门口,墨镜小哥喊了几个人把向珺抬着,郑丽景嫌弃他一身酒臭,不肯让向珺进主房。 家里的阿姨没办法,只好找了一间打扫干净的客房,直接把向珺安排进去了。 向珺一进屋就直接躺倒到了床上,嘴上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小渝,小渝!小渝哪去儿了?” 向渝背著书包,行李箱还在楼下放着,他转头去看在床上像一条脱水的鱼儿一样乱扑腾的向珺,抬脚走了进去。 向珺在迷糊之中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小渝。” “啊”,向渝拍了拍他粗糙的手,向珺脸红脖子粗的,眼底有一层厚厚的黑色痕迹,一看就是长时间熬夜的后遗症,“我在。” 向珺像一个孩子一样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眼睛,声音有些嘶哑,甚至有点哭腔,不知道又喊了谁的名字,“南蕾。” 这又是谁? 向渝还没反应过来,向珺打了个酒嗝,又紧接着说了另外一句话,“唔,爸爸,我错了。” 向渝:“......。” 他这便宜爸爸的思维跳跃还挺快,一连跨几个阶层,直接回忆起爸爸来了。 向珺话还没说完,又陷入了自我否定,“唔唔,不对,我没错。” 向渝到底就给沈崇打了个对不起过去,q*q上显示不了消息的阅读记录,向渝也不知道沈崇到底有没有看到。 他一只手给向珺握着,另外一只手攥着手机,按着右边的开机键把手机点开,想去确认一眼。 还是没有。 对话界面空荡荡的,原本他就跟沈崇没发过几次消息,现在一看寥寥的几句话更显言语单薄。 向渝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在心里叹气了,他重新把手机揣进兜里,耳朵边环绕着向珺回忆往事的絮叨声音。 “爸!” 又来了,向珺这一会已经把向渝,南蕾和爸这几个名字喊了一遍,然后倒带重来,跟卡点复读机一样。 虽然干坐着没意思,向渝也不想一晚上听向珺说胡话,他晃了晃向珺的肩膀,“爸,醒醒,要喝点水吗?” 向珺半睁着眼,看着眼前的人,忽然眼睛泛出了眼泪,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向渝!” 向渝:“......。” 向渝愣是想不明白,向珺为什么喊个名字都能哭得稀里哗啦的。 他站了起来,连带着还有向珺拉着向渝的手,“怎么了?我好生生地站在这呢。” 向渝垂着眸子,他知道向珺现在不清醒,醉酒的人一般逻辑思维能力都比较差,向渝的口气像是在哄小孩,“哭什么?” 向珺摸了把眼泪,松开手又躺了回去,就算被酒精强行降智,还知道为自己找借口,“眼睛辣到了。” 向渝嗯了两声,对着向珺还算有耐心,“那你就睡觉,睡完觉就好了。” 向珺躺在床上看着他,像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缓慢地闭上了眼,眼泪慢慢从眼角流到鬓角。 这人喝醉了像个心智不成熟的儿童。 向渝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睡觉,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他来的时候在车上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地方很大,风景优美,至少向渝连怎么来的路都没记住。只知道墨镜帅哥带着他们东拐西拐跟闯迷宫一样进了这边的房子。 连跑都跑不掉。 现在让墨镜小哥带自己走还来不来得及? 咚咚声在门口响起,向渝坐在椅子上转头。 一身黑色睡衣的向晨旭依靠在门边,两只眼盯着床上默默哭泣的小可怜·向珺,语气不善,“我爸怎么哭了?” 向渝又回头看了向珺一眼。 他想了想。 这大概是,为了夭折的爱情吧。 又是南蕾又是爸的,一看就是豪门虐心虐身虐恋三重虐戏码,自己承担着朱砂痣儿子的名头,想必是让他触景生情了。 向渝吸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想法应该是差不离。 墨镜小哥站在客厅跟郑丽景交谈。 “夫人。” “他先前一直在哪?”郑丽景站在一旁问。 墨镜帅哥好歹在向珺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又是助理又是司机的,一份工操着两份的心,“一直在外面住酒店,自从您把房子又锁了,老板也没愿意找房子,直接在酒店住下了。” 郑丽景的视线焦点也不在他这,“那向渝呢?” “这——”,墨镜帅哥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一直在沈家跟沈家的小子呆在一起?” “嗨”,墨镜帅哥顺着杆子往下爬,“您都知道了。” 郑丽景横了他一眼。 墨镜帅哥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立刻闭嘴。 郑丽景往外面喊道,“琼姨。” “哎,夫人”,年纪不小的一个阿姨过来,“怎么了?” “给向渝的房间安排好了吗?” 琼姨是先前见过向渝的人,而且跟向渝算是比较熟悉,“安排好了,就在晨旭少爷的旁边,东西全都拿进去了。” 这房间是一早就开辟了给向渝当房间的,但是向珺固执,迟迟不肯让向渝回来,就一直空闲着。 墨镜帅哥出了门,把向渝的行李箱从后备车厢里拖出来,放在了琼姨的手边,“这是二少爷的行李,除了身上背的书包,拿来的东西全都在这。” 郑丽景看了一眼,抬腿往楼上走,“收拾好,我去跟向渝谈谈。” 您这脸色不像是好好谈话的样子。 墨镜帅哥心里吐槽,但是又不好说出来,等郑丽景的身影消失了,才小声跟琼姨说了声,“您帮着点小渝少爷,听说小渝少爷跟大少爷在学校不太对付,还打架了。” “啊”,琼姨并不知道这件事情,震惊地捂住了嘴,“怎么能打起来?” “我也不知道”,墨镜帅哥蹭了一下下巴,“等明天老板醒了,我过来接他,老板现在醉着,什么东西都搞不明白,今晚一过,明早醒过来肯定要走。您帮忙看着点,一晚上的时间,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儿。” 郑丽景上楼的时候,向渝跟向晨旭全都站在门外,两个人脸上都带着伤,猛地一看像是两个不良少年,一左一右分立两地。 向晨旭见郑丽景过来,喊了一声,“妈。” 郑丽景道,“晨旭,我现在头有点疼,你先回房间歇着,我跟向渝说两句话。” “避着我干什么,妈?”向晨旭不干,懒洋洋的在那站着不肯走,“我也听。” 向渝无心与这两母子争辩,尤其是其中一个前两天刚打过架。 郑丽景道,“那你就带着向渝先回房间,就你旁边那个房间。” “那房间原先不是杂物房吗?给他住?”向晨旭故意道,恶劣地挑眉一笑。 “什么杂物房?你胡说什么?”郑丽景皱了皱眉,“让你领人又不肯领,最近脾气不小。” 向渝还背著书包站在门口,里面的向珺跟个躺尸一样直挺挺地躺着,这会睡熟了,也不胡乱喊叫了,要不然眼前的这位夫人估计要气的脑溢血。 郑丽景转向了他,一头漂亮的披肩长发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成熟又漂亮,“你跟我过来。” 向渝也没说什么,跟着这位夫人走。 向晨旭在后面嗤了一声,也没跟着他们的脚步,转身直接进了向珺的房间,几个凑巧上来的佣人也一起进去了。 郑丽景在前面走,向渝感觉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在微微震动。 向渝心猛地一浮,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快感。 果然是来了条新消息。 向渝用手一点。 xx:爱就马上行动。点击关注jiutang.com,关注领万元现金大礼,还有各种免费好礼赠送哟。本条资讯免费,退订请回复TD。 向渝:“....。” 向渝深深地忧郁了。 沈崇一不回复他,向渝心里就跟猫儿抓了一样难受,他急切地想知道结果,但等待的时间却是最漫长的。 他实在是没忍住,重新回到跟沈崇聊天的页面,点了个表情包上去。 “在吗?” 作者有话要说:啊,最近一阵子有点忙,这两天更新时间都有点晚,对不起大家啦,捂脸。 感谢Auti□□,佛系FN,柒宝,北城天街,汀苓,白昼星辰,睡觉觉觉,耀耀?切客闹,“”灌溉的营养液,感谢饮辉月,鲜橙果冻汁,不想翻身的咸鱼的地雷,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40章 沈崇坐在书房,看了一眼向渝发的消息,他的手指按在那行看起来稀松平常的消息框上,但很快就放下,关闭了手机屏幕。 蒲怡然手里攥着黑水笔,笔尖在草稿纸上落下一个点,她小心地看了沈崇一眼,“是向渝吗?” 沈崇“嗯”了一声。 蒲怡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组织语言,沈崇看起来格外肃穆,平时就清淡得不食人间烟火,就算她和沈崇关系比较近,她也摸不透沈崇的心思。 只觉得这个人大概是天生性冷淡。 她想了想向渝临走之前的满脸愁容,猜测应该是向渝惹恼了沈崇,要不然不会连送也没有送。 蒲怡然无意识地晃了晃笔,把自己胳膊下的试卷压平,“崇哥,向渝这个人…” 她的话还没有说一半,蒲怡然就很明显看见沈崇的眉毛像小山一样轻微皱起来了,“怎么了?” 有点紧张。 沈崇提到向渝总是和平时有那么一点不同,但什么地方不同,蒲怡然又说不上来,只知道向渝一来,沈崇开心的时候挺多,不开心的时候也挺多。 蒲怡然略微睁大眼睛,“向渝最近变了不少。” 沈崇:“?” 蒲怡然动了一下手肘,跟沈崇谈话她总是莫名其妙有点焦虑,“他以前挺沉默寡言的,最近变了不少。” 沈崇收回了视线,低头在试卷上写写画画,没有让她继续说,但也没有打断她的意思。 于是蒲怡然就鼓起勇气捡起自己的话头,“向渝最近性格很好,在班里也很活泼。” 蒲怡然找了个形容词,“对了,他和班长的关系也很好,我们班的女生都挺喜欢他的。” 沈崇:“...。” 蒲怡然紧张地舔了一下下唇,莫名觉得沈崇的脸更黑了,虽然她因为向晨旭有点怕向渝,但跟向渝本人是两码事。 向渝刚开始可能是不熟悉环境,都没有几句话,最开始也不辩解,再加上戴勇根本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替她出头,找了向渝的麻烦。 蒲怡然到现在心里都怀有一种负罪感。 先前戴勇碰见的所谓向渝纠缠,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戴勇就碰见过两次,第一次明明是向晨旭堵她,第二次根本就是碰巧,向渝捡到了她的校牌,后来放学的时候还给了她。 这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重叠的事件。 错就错在戴勇没注意看,认错了人,全都当成向渝一并处理,而且蒲怡然根本不敢跟戴勇说向晨旭的事。 戴勇这么多年来跟她哥哥一样,戴勇这个人人傻,性子直,这学期刚开学不久就跟向晨旭在校外发生过冲突,不小心折断了向晨旭的手指,自己身上也不少的伤。 学校虽然看起来作风优良,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和稀泥,蒲怡然完全不敢让戴勇再跟向晨旭对上。 向渝无缘无故沾上的这么多事情,自己绝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蒲怡然抿了抿唇,试图让沈崇和向渝的关系缓和,沈崇虽然性子冷,但明眼看还是挺喜欢向渝的,毕竟跟向渝处了这么多天,还主动给向渝补习。 “向渝应该不是故意做错事情,崇哥”,蒲怡然看着他,大着胆子道,“你跟他聊一聊,不要冷着他,人一被冷着就容易胡思乱想。” 沈崇抬起头来,目光里带着那么一丁点惊讶。 “真的”,蒲怡然怀着那种补偿向渝的使命感,话也说的很开,“崇哥你总是什么都不说出来,向渝也许是误会了,他应该不是那种计较很多的人。” 沈崇的嗓音压着,“我吗?” 蒲怡然点头,觉得这两个人可能是真的因为什么事情纠结了,自己很可能就是那个必要的推动的助力,回答的很是真情实意,“真的。” 沈崇道,“那我该怎么做?” 蒲怡然眼睛里迸发些神采,沈崇能主动接受她的意见这件事让她很开心,她觉得朋友之间一定要说开,否则大家各自思考,不会并行一路,“直接打电话告诉他,你心里怎么想的,不要藏着,崇哥,藏着的话向渝不会知道你是怎么考虑的。” 沈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中带着点微微的不知所措,他把椅子往桌子下面一推,把手机拿了起来,“我先出去一趟。” 向渝坐在书桌旁边的椅子上,书桌上空荡荡一片,连根毛都能清晰地找出来。 现在房间里也没人,郑丽景一来,把在房间等着的几个阿姨全都叫出去了,自己的谱儿还没摆完,也被一个电话急匆匆的叫出去。 向渝拧开了一瓶水,嘴唇对着瓶口舔了舔水,他也不渴,就是喉咙发紧,跟有把铁丝拧着他的脖子一样。 沈崇大概是彻底放弃他了,向渝又把通话记录翻开,上面还是那几个字,一点刷新页面的苗头都没有。 向渝把一条腿架在书桌下面的木板上,头枕着椅子最上面的一条杠,闭着眼睛。 什么是喜欢呢?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流行喜欢人,当时他顺应潮流,还喜欢过某个同班的女学生,结果可能是小屁孩时期威慑力太大,那女孩子一见他就开始哭,直接把向渝给哭烦了。 后来他发现他又喜欢上了隔壁家的大花。 大花带头绳的时候很好看,穿的小裙子也很漂亮,就连走路的时候一扭一扭也很好看,他当时搂着大花就找上了他的爹妈,在他父母面前光明正大地说要和大花结婚。 向渝确定那时候真的是自己情感最为充沛的时候。 然后他爸直接了当地告诉他大花是条狗,物种有生殖隔离,两个物种不能跨越,而且大花是个公的,让向渝找个人当对象。 他父母两个人给他过生日的时候,回忆往昔,每次都会提到这件向渝都记不清楚的事情,然后两个人一起笑话他。 向渝把手机举起来,正对着自己的眼睛。 说实话他还真的没有认真喜欢过谁。 沈崇那个情侣证把他给惊呆了,向渝当时脑袋里就一个想法,绝对是他把沈崇给拐了,要不然就沈崇那个墨迹的要死的性格,绝对干不出那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那肯定就是自己仗势欺人,强权压迫,让沈崇跟自己签订了不平等条约。 向渝的手机叮咚一动,手机又进来一条短信息。 向渝打开聊天界面一看。 后面带红点的是班长的id。 班长的头像一动一动,“向渝,你跟沈崇回到家了吗?” 向渝仰着头,举着手机,两只手捏着手机,用手指头在键盘上打字。 班长:那,沈崇怎么你了吗?还是回去都不说话? 向渝:“...” 向渝:什么叫怎么我了,班长,我也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拥有绝对健壮的肱二头肌。你不能这么说。 班长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好好好,我不是故意的。向渝,我想问问你,你喜欢沈崇吗?” 向渝脑袋空空的,想到什么就发什么,直接点了六个点作为省略号。 班长:说实话,我真的想问问你,当时我看你表情不太好,没敢说,你现在怎么办?就沈崇这件事。 向渝顿了顿,“不知道。” “不能不知道呀”,班长给他发了一张图,“这个有感觉吗?” 两个男的嘴对着嘴亲吻的图。 向渝看了眼,不知道班长在搞什么鬼,“怎么了?” “你有什么感觉,就心理上的”,班长快速发了一行字,“我帮你做个测试。” 向渝把图片点开了,看了一会,“没什么感觉。” “那这个呢?” 一个男人手伸进另外一个人的衬衫,向渝盯着那只作恶的手,看着他一路摸到胸*膛。 向渝觉得班长真的是牛逼大发了。 向渝:“你,这是哪来的动图?” “哎不要舍本逐末”,班长把图片消息撤回,“你有什么感觉,恶心吗?” 向渝皱着一边脸,抿了抿干燥的唇瓣,“色*情。” 班长道,“那你想像一下沉崇摸你。恶心吗?” 向渝:“......。” 向渝:“我并不想想象这个。” 班长道,“不想也行,我问你一句。向渝,你喜欢沈崇吗?” 班长并不确定向渝喜不喜欢沈崇,毕竟她偷看的时候,向渝明明没有推开,所以这种假设是完全存在的,只要向渝犹豫,不确定,说明事物的本身就具有破绽。 向渝停了好久才发来消息,“我,不知道,可能是不喜欢,也可能只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班长又发了一张舔脖子的动漫图。 向渝头都大了,“你别发了。” 班长道,“你真的想明白了?” 向渝刚想回答她,手机突然一响,向渝坐着的姿势不太正常,手忙脚乱地一点,手机一掉,直接砸到了鼻梁上,痛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向渝捏着鼻子把手机拿起来,就看见沈崇坐姿端正地看着他,是一个俯视的角度。 向渝还没反应过来,沈崇唇瓣一抿,不知道是手机自带美颜还是灯光问题,嘴唇在视频中格外红润。 然后那红润的嘴唇上下一合,吐出一句话,“向渝,我喜欢你。” 向渝恍若被雷电一轰,霎时间就想到了班长发的那张摸*胸的色*情图,然后觉得自己的鼻子一热。 向渝茫然地看着桌子上的血,然后对面就是沈崇猝然站起来的动作,“向渝!” 向渝:“.....。” 向渝抹了一把鼻血,直接把手机扣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今天就暂且一章,感谢大家的观看,学期末全都结课,考试太多,复习的要吐了,暂时一天一章更新,时间大概在晚上十点。考试的这几天过完,一定加更。谢谢大家支持。鞠躬感谢。 第41章 等向渝洗完鼻血回来,把面朝下放着的手机翻过来。 手机视频电话仍旧没有关,对面的画面是一个清晰的背景,可能是因为斜着放的,屏幕笼罩了一小片书柜。 沈崇没在那坐着。 向渝随便找了个手机支架把手机搭上,把卫生纸拧成一小股细细的绳。 他今天真的是日了狗了。 不知道乱七八糟在想什么。 向渝努力把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悸动压下去,认为是班长的洗脑大法太强,毕竟他虽然没有交过女朋友,也从来没有想过找一个男朋友。 两个男的能再一起干什么,相互瞪着眼唱情歌吗啊? 就是瞎扯淡。 向渝把堵着鼻子的卫生纸往下一扯,又换了个新的,那上面还带着点新鲜的血,向渝感觉挺恶心的咬了一下舌头,随即把东西扔垃圾桶里了。 等会沈崇回来,就目标明确地告诉他,没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做朋友可以,做情侣不可能。 打死都不可能。 沈崇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这样的好人应该迷途知返,虽然沈崇有很大几率是被小时候那个傻逼的自己带歪的,但是向渝相信自己有信心把沈崇从走歪了的道儿拉回来。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以前他那些同学劝分是怎么劝的? 先挖掘自己的缺点吗? “向渝。” 对面突然传过来一声,把向渝手上干净的纸都差点吓掉了。 向渝心咯噔一跳,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感觉嗓子眼里有东西在不停蹦跶,让他一时间不敢抬头。 “流鼻血了?”沈崇的声音稳稳的,向渝又撕了一张新的纸,捏在手机细细的卷。 沈崇现在的声音听起来挺平静,这会儿完全没有刚才这么着急了。 向渝打包票沈崇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他一握拳,把手里的东西一收,抬起眼看他。 沈崇捏着笔对着他,这会转换了一个视角,面朝下,正好能拍到沈崇的书桌。 向渝看着沈崇的手握着笔尖在不断移动,完全看不见沈崇的脸,心下松了一口气。 “有点上火”,向渝屈着腿,稍微挺直了腰,决定让自己的口吻更接地气一点。 劝诫人都讲究身临其境,处在别人的角度看问题,顺便看到矛盾点。 他认为他和沈崇的区别还挺明显的。 沈崇是情侣的喜欢,他是朋友的喜欢,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最近天挺干,多喝点水比较好”,向渝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说完又想起了先前在视频里看见的沈崇红润又抿紧的唇瓣。 红润的唇瓣。 嘴唇。 我靠! 什么玩意儿。 向渝捏住了鼻子,觉得自己的鼻血又有汹涌的态势,他把支架撤了,重新把手机盖在桌子上。 先稳住自己。 现在的自己有点不正常。 向渝换了个纸继续塞着,忽略掉沈崇最开始的问题,“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直接挂了…” 沈崇低沉的声音透过电子设备,音色有些变质,但依然能听出来这人的心如止水,“哦。没事,就是我喜欢你。” 向渝:“......。” 直截了当,不留余地。 向渝一方面想给沈崇这哥们鼓个掌,另一方面想去买个速效救心丸过来。 沈崇的声音没有波动,似乎只是想把普通的一件事情叙述出来,像念课文一样呆板无聊。 向渝把椅子拉了一下,空荡的房间此刻显得异常静谧,向渝盯著书桌上的暖色的灯光,有些犹豫地开了口,“这件事怎么说,我对你也喜欢,但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沈崇忽然问,“以前接过吻吗?” “啊”,向渝不知道为什么沈崇突然开始询问自己的情感问题,眼神有点飘忽,“没有。” “你有”,向渝听见沈崇的书哗啦一响,“小时候你亲过我。” 向渝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抖,“哈哈,不是就亲过脸吗?” “不是那次。” 向渝:“...。” 向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缩成一个鹌鹑了,每次沈崇一提这个,他就开始心虚。 “打啵儿?” 向渝问的有点艰难,觉得自己小学应该没有这么成熟有谋略。 太可怕了。 他小时候是怎么样的混蛋,能这样残害祖国的花朵。 “你当时还问我怎么样。”沈崇道。 “别说了”,向渝想阻止他。 “你亲了我一下,然后我告诉你很苦,因为你喝的中药很苦。” “小时候的喜欢谈不上喜欢”,沈崇道,“因为是很小,也不会想这么多。” 沈崇道,“但现在不一样。” 向渝明明把手机屏幕都盖上了,这会又觉得沈崇在他眼前坐着,向渝低着头。 “现在怎么了?” “向渝”,沈崇没有回答他,只是问了一句,“能把手机抬起来吗?” “不”,向渝闷着声音,“你就这样说吧,我觉得自在。” “不是这样”,沈崇道,“你那边太黑了,让我有一种我的手机坏了的错觉。” 向渝:“...。” “看着不舒服,向渝。” 向渝忍不住乐了,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中了他的笑点,“服了你了。” 向渝把手机给掀了起来。 向渝开的是前置摄像头,一抬起来就能正好对着他,向渝鼻子上塞着两团卫生纸,看起来特别滑稽。 “先别笑”,向渝把手机放好,往后捋了一下头发,往后一倚,“哎,你直接说吧,给我个干脆。杀人都只要头点地,我们这搞得跟偷情一样。” “现在没什么”,沈崇看着他的脸,调整了一下屏幕,把自己的脸也露出来,“只是我现在想说,刚才那些话都说骗你的。” 向渝知道沈崇哄他,一只手捂了一下眼睛,然后放下来,吐了一口气,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笑了好一会才停。 “你真逗。”向渝道,“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嗯”,沈崇说,“我知道,所以只是想来问问你。” “问了没结果的”,向渝把自己的头枕在胳膊上,两只手交错放着,“问完了你又不开心,还不如不问。真的。” 沈崇像是笑了,“没有不开心。” “嗯嗯”,向渝敷衍了一声,嘿嘿一笑,沈崇现在这个平和的态度让他很放松,说明沈崇现在是正经跟他谈了,不再一股脑地抒发自己的感情。 “说实话,我觉得我除了长得稍微好点,其他也没什么好的,喜欢到处浪,也不怎么稳重。你说呢,我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你可以再谨慎考虑一下,考虑完了你就不喜欢了。” “还挺自恋”,沈崇在另外一边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御姐?” “不不不”,向渝抹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用手在脸上蹭了蹭,“御姐也太有压力了。我一个表哥的女朋友是个御姐,我每次见到她都怂。” “不喜欢别人管着你?” “那当然”,向渝顺嘴道,“管着我不是成我妈了吗?” 向渝也知道自己说话难听,赶忙住了嘴,“其实谈恋爱也没什么好的。” “你看那些情侣,天天除了天天一起吃吃饭,做做作业,也没什么别的业余活动”,向渝动了一下脑袋,看着沈崇接着说,“不开心就分了,分手的速度比坐火箭还快,所以说喜欢不喜欢不好说,感情可以培养,也可以直接崩盘,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沈崇挺耐心地等他发表完感想,才开始说话,“你说你是朋友的喜欢。” “嗯。对”,向渝点了个头,简直要泪流满面,“你懂得就好。” 沈崇看着他,“如果不是朋友,我现在可以追你吗?” 沈崇的卷发在灯光下微微闪着光,眼睛里像是藏着无数的星星,话说的很认真,“你说的,感情可以培养,如果真的讨厌我,你就叫停,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向渝的下巴掉了。 沈崇的另外一只手机放在桌子下面,上面班长的头像在不断跳动,“怎么样了,向渝怎么回复的?” 沈崇并不知道向渝这个同学是怎么知道他的社交账号的,但知道这个姑娘是跟向渝走的近的那个班长。 他的手在下面点了点,“他不说话了。” 班长道,“没事,让他自己纠结一会。告诉他你要追他,看他的反应,要是直接拒绝了,你就是没希望,要是考虑了一会,就是动摇了。” 沈崇问她,“怎么追?” “呃”,班长道,“送奶茶?我们班的情侣似乎经常这样干。我也不太清楚,要不然你直接去问向渝?” 沈崇:“...。” 沈崇不知道到底是谁更靠谱一点。 第42章 向渝一脸卧槽,震惊得不行,直接挂机下线了,挂断了沈崇的视频电话。 班长还在给他发消息,“向渝!向渝!你怎么样了?” 向渝现在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惊恐了,“沈崇说要追我。” 班长回话没有丝毫的停顿,“你怎么说的?” 向渝:“我什么也没说,太害怕了,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班长:“你就这样挂了?” 向渝:“怎么办,他会不会胡思乱想,然后伤心地哭了?” 班长:“...。” 班长觉得除非天塌了,沈崇才会哭。 班长觉得自己的头也要痛了,“向渝,你真的对沈崇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向渝反问道,“什么感觉?” “就是心怦怦跳,粉红泡泡啊”,班长解释,“怦然心动的感觉。你以前没喜欢过人吗?” 向渝:“喜欢过大花。” 班长打了一个疑问号,“大花?” 向渝道,“邻居家的狗。我每次见到它都挺开心,这就是喜欢吗?” 班长:“...。” 班长:“不,你那不是喜欢,那是变态。” 向渝:“...。” 班长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外面还在收拾东西,她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指甲,总是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沈崇亲吻向渝的时候,向渝根本没有推开,而且向渝有意识。 有意识为什么没有推开他? 她只记得当时向渝的表情非常软,整个人都是下意识的反应,甚至会下意识跟沈崇亲昵。 这个应该不是因为喝醉酒迷糊。 难道还是因为熟悉吗? 沈崇喜欢向渝这件事情,她一早就觉得他们俩的关系很暧昧,一开始她没多想,只觉得是社会主义兄弟情,后来才觉得不对劲。 班长登着电脑,对着和沈崇的聊天框。她晃动鼠标,往上拉了一下聊天信息,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班长点开收藏夹,直接进入了一个网址,加载中的标签出现了一会,直接进入论坛,加载出几张图片。 论新来的转校生和年级第一不得不说的一千零一个秘密 双人cp图,jpg 沈崇单人照,jpg 向渝单人照,jpg 图片陆续更新中…… 1楼:新来的转校生?这颜值,是有点东西,但是没沈崇好看啊。 2楼:沈崇的第一百零八个cp楼,开的没完没了了,这次居然还来了个男的。 3楼:我觉得小哥哥很好看,组cp完全不成问题。 4楼:话说沈崇有没有热门cp楼啊,以前的cp全是一夜情,被喷下去了。这个小哥哥很好看了,我觉得可以。 …… 班长继续往下拉,看着后续出来的图片,还有沈崇和向渝站在一起的双人图,坐在操场喝水的图片。 下面的楼持续歪楼和撕逼,还有不少真的觉得向渝和沈崇之间有种淡淡的暧昧感的楼。 班长捧着脸,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些人信是不信,反正她现在信了。 向渝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也搞不清楚,只觉得他前后的行为有点矛盾。 说喜欢,但后来回答的那么干脆。 说不喜欢,班长觉得自己眼见为实,向渝肯定不会一点儿心动都没有。 绝对有动摇的时刻。 她拿起手机,给向渝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要不然你试试,如果沈崇真的追你,你感到不适应,就立刻叫停,说真的,如果像你说的,沈崇喜欢了你很长时间,向渝,你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班长把手机放下,不再看向渝的短消息,吐出一口浊气。 她拖动鼠标,点开沈崇的大图,团在椅子上看着他,半响才叹了口气,从桌面上找了一个文件夹,连打开都没有打开,直接删除了。 班长还记得第一次见沈崇时的场景,当时他过来给蒲怡然送东西,正巧蒲怡然不在班里,高个子的男生低着头,把东西交给她,“能帮忙交给蒲怡然吗” 班长差点看傻了,接东西的手还有点颤抖,“好,你是?” 男生顿了顿,“你跟她说,是一班的沈崇。” 班长猝不及防陷入一片懵懂的情绪里,张了张嘴,觉得空气的流动都是紧张的。 偶像都要谈恋爱了。 班长蜷着腿,看着屏幕,觉得自己有种淡淡的忧伤。 偶像很可能还是单恋,班长认清楚这个事实,更加忧伤了。 虽然现实不总是happyending,但人总是希望所有美好的事情都有一个美好的结果。 班长想了片刻,重新登入论坛,在先前的那条帖子下面跟帖,“他们就是天生一对,我嗑的cp天下第一,不接受反驳。” 向渝看着班长的消息,觉得为难,但又觉得有道理,他最后还是没有直接回复沈崇,直到夜里十一点多还懵着。 他握着手机躺在床上,在游览器上搜索网页。 怎么拒绝别人的追求? 向渝往下滑。 回答1:看标题了吗?拒绝别人的追求,直接用嘴说呗,这还要来问? 回答2:直接拒绝,不喜欢就不要拖着。 回答3:说你还忘记不了大明湖畔的尔康。你爱的尔康拉着你的手,泪眼朦胧地看着你,你忍心不拒绝追求你的那个人吗?按照这个思路来,如果想找理由,有一千个理由。如果还想处处看,就一个理由都不要说。干脆点。 向渝啧了一声,握着手机放松了胳膊。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他现在还记得沈崇亲吻他的感觉。 嘴唇很软,嘴唇也很热,热得他当时都没有推开他,只能愣愣地看着他,脑袋乱成一锅浆糊。 沈崇长得很漂亮。 眼睛很漂亮。 鼻子也很漂亮。 嘴唇,嘴唇也很漂亮。 向渝猛地发现自己居然回味起了这个吻,整个人都跟发神经地似的抖了一下,直接把手机扔了,缩进被子里去了。 半响他又从被子里爬了出来,重新搜索了一个问题。 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她亲你会有感觉吗? 向渝特意打了一个“她”字。 置顶的是高赞回答。 babygo:说不清楚,你不喜欢还跟人亲?渣男滚。 向渝:“......。” 向渝直接把被子往头上一盖。 作者有话要说:更不动了,先两更。明天再两更一波。 第43章 向渝趴在桌子上,偏着头枕着自己的一只手,另外一只手捏着笔在空中旋转。 班长站在他的旁边,勾起手指敲了敲他的桌子,“醒醒。” 向渝把手指的动作停住,转了一下头,枕着另外一边的脸,“没睡着,手还动着呢。” 班长颠了颠怀里的一沓试卷,把最上面一张抽了出来,“你的试卷。” 向渝一共在家里呆了三天,除了星期六和星期天,像是放了一个漫长的假期。 整个人骨头都呆的软了。 向渝那时候只在向家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被向珺打包带走,至于向珺和郑丽景是怎么商议的,向渝并不知情,自己一大早就被墨镜帅哥接走了,向珺也是直到晚上才回来。 向渝随手把卷子接了过来,一抬胳膊,直接压在了最下面,没什么生气儿地看着班长,恍惚得像是一个精制的人偶。 现在进入复习阶段,每天都有充足的试卷供应练习,就单单说向渝回家思过的这几天,桌子上就堆积了不下二十张试卷。 班长低着头看他,看着向渝的样子,不自觉软了腔调,“怎么了?一大早就这么蔫?” 关于向渝和沈崇的事情,她算是真实事件的第一目击证人,甚至和双方都有接触。 私下来说,她希望向渝能和沈崇修成正果,但抛开个人感情问题,向渝要是真的钢铁直男,谁也不能勉强他。 向渝坐了起来,把两只手搭在腿边,胸口一动,吸了口气,脸上稍微有了点神采,感叹了一句,“人生艰难。” 班长知道他说的是沈崇的事情。 班长笑了,跟向渝开玩笑,“这就艰难了?学校操场右边的那个明启楼,一跳解千愁,你要不要试试看?” 向渝把空白的试卷一拉,扑哧一笑,“那还是算了,暂时还没有这么困难。” 班长斜倚向渝的桌子,注意观察向渝的反应,说了一句,“要不然试试呢?也许比现在原地踏步好?” “不,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 班长撇了撇嘴,看起来挺不高兴。 向渝试探着问她,“怎么了?” 向渝现在对渣男这个词印象深刻。 他这个人没谈过恋爱,但没见过猪跑不代表他没吃过猪肉,班长的态度一直都挺明显的,向渝能感觉到班长有点埋怨他的意思。 班长叹了口气,“哎,我这个人劝合不劝分。我觉得你俩挺合适的。” 向渝觉得就光身高这一方面就挺不合适的,他喜欢小巧的,他不喜欢找个这么高的对象。 现在青春偶像剧都怎么演的?男主手一伸,把女主角扣在墙角。他倒好,他堵着沈崇吗? 沈崇那个身高,估计能把他按在墙上锤。 班长长吁短叹了一会,才突然想起来她是来干什么的,她顺便看了一下景爽的桌子,“对了,忘记告诉你个事情,上次的周考你没来,这周排名你又是倒数第一。” 向渝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个结果,话说的理所当然,“我每次不都是倒数第一吗?这次怎么了?” 班长:“.......。” 班长不明白向渝这种迷之自信感是怎么来的。 她捏了捏鼻梁,“昨天班主任找过其他几个人了,刚才让我来叫你。” 班长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班主任心情挺不好的,你稍微憔悴一点,别那么开心,到地方哄着点班主任,别跟班主任闹脾气。” 上次向渝打架的事情,班主任就被拉过去谈了话,这次班里的周考成绩平均分很低,班主任最近接受接二连三的打击,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班主任心情不好,看着罪魁祸首心情那么好,他岂不是随时变身□□桶? 向渝摆了摆手,起身往门口走,“知道了,我先去。” “稍微憔悴点。” 班长向门口喊道。 向渝随意地抓了一把头发,脑门的刘海略微被他抓乱了,看起来没那么有精神。 然后摇了一下胳膊。 班长盯着向渝的背影看了好几秒种,知道向渝消失在门口才眨巴了一下眼睛,前座的女学生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嬉笑道,“班长,怎么了?喜欢上向渝了?” “哪能呢?”班长这一阵子心力交瘁,“我只是在想,向渝这样的男生,怎么才能开窍呢?” 班长现在就觉得向渝是个没开窍的木头,遇见一点感情上的事情就退缩,也不愿意给别人机会。 女同学笑道,“开什么窍?向渝看着就挺花的,还能不开窍,估计都有过不少女朋友了。班长,我说的难听点,这样的男生控制不住,身边永远不缺新欢。” 班长听见女同学的话,有些震惊,“向渝,他花?” “不是吗?”女同学抽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他一看就是有过女朋友,跟人都能聊的开,你看我们班那个话最少的女生,都跟向渝搭过话,桃花多。” 班长不知道这辈子的初吻都交代在沈崇身上的向花蝴蝶渝是作何感想,反正她是觉得这事情真的是匪夷所思。 女同学接着道,“我觉得向渝这样的人,要找个强硬一点的,要不然镇不住他。” 班长恍然大悟。 桃花多的向同学顺着走廊往前走,他们班级在这层楼的最里侧,跟办公室正好两点形成一条线。 下课时间,走廊拥挤不堪,许多学生倚着栏杆,挤在一起说话。甚至还有在走廊踢毽子的。 向渝绕开一个班的学生,正要往前面接着走,前面一个班的几个女生扒着栏杆,探头往下看,“你看,下面是不是沈崇?” “哪儿呢?” “就楼下面,跟老师说话的那个。” 向渝一听见沈崇的名字就心里咯噔一下,想快速从这节走廊过去。 自从他前两天从网上查询了信息,现在推送的各种消息都是关于教你如何快速聊天,教你如何快速撩妹的。 甚至还有辨别渣男的三百六十个办法。 向渝现在整个人都抑郁了。 不过向渝到底还是没忍住,办公室这边的一截走廊一个人都没有,向渝从那边眺望了一眼,正好能看见在楼下面站着的沈崇和一个老师。 沈崇看起来状态挺好,微卷的头发在阳光底下泛着金子般的光泽。 向渝刚想撤回视线,沈崇突然像是有了心灵感应似的,遥遥向着向渝这个方向一望。 向渝一懵,直接张开五指,欲盖弥彰地挡住了脸。 沈崇站在楼下往上面一望,就看见向渝一整套利索的动作,向渝伸完手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完全不过脑子地事情,郁闷地直接一转头,往走廊深处走了。 沈崇把头转过来,面前的老师道,“最近有压力吗?我们才刚开始复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沈崇点了点头,问了面前的老师一个问题,“像向渝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后续影响吗?” 老师道,“你认识向渝?” 沈崇停顿了一下,“朋友。” 老师了然道,“已经记过了,影响肯定是有,但不一定是多大,他们这个阶段的学生,最重要的还是学习,而且只要他这一年不犯错误,这个过就可以取消。” 桃花多兼有过失的向同学往班主任座位前一站,办公室这会儿人多了,其他几个班的班主任全都在办公室呆着,看见向渝进来,都挺好奇地看着他。 班主任从自己的资料堆里捡了几张纸,递给了向渝,“上次月考几科答案,你把卷子做一下,回头对对答案。” 向渝没什么可说的,接过来看了两眼。 班主任把椅子转向他,语气挺沉重,“找你来呢,是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向渝抬起头来看班主任。 “我们班一向都希望同学能够积极改正问题,我们班的几个老师也跟我反映了一些。” 班主任一边说一边跟向渝对视,他跟学生谈话有个毛病,一旦手上没什么东西了,就喜欢跟学生眼瞪着眼。 班主任这深沉的表情看得向渝心下一咯噔,他稍微往右边一晃,跟班主任拉开了点距离,“什么?” “哦”,班主任继续看着他,“让你做讲台旁边的那个位置,老师们准备看着你学习,你觉得怎么样?” 向渝:“......。”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 向渝松了一口气,把提着的心放了下去。 他现在成绩问题没什么大的麻烦,只要下次的月考往前进那么个几百名,然后把进步的责任完全推给沈崇,他就能避掉很多没必要的事情。 班主任的电脑还开着,他拖了拖鼠标,从上面扫了一眼,旁边有老师一边接水一边在办公室问,“这次的月考成绩你们看了没有?” 一个女老师拢了拢自己耳边的头发,“看了自己班的,其他的没看,怕自己气的肝疼。” “哈哈”,那老师笑道,“这次一班厉害了,年级前五有四个在他们班。” 班主任听见他们说话,脑壳也挺疼,他揉了一下太阳穴,“你要是同意的话,就和陶斌换一下位置,你现在的成绩太扎眼了,老师们让你坐前面好好学习。” “嗯”,向渝把班主任交给他的东西卷在一起,“好的,我回去就和他调位置。” 那两个老师的话还在继续说,“第一名应该还是沈崇吧,谁掉出去了?” “二班的一个,还有三班的一个,都是平常稳定在前五的学生,这次全都掉出去了。” 向渝从门口走出去,两个老师偷偷摸摸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看向向渝的班主任。 “怎么样了?我看向渝对你还客气的。”其中一个老师问。 班主任摸了摸额头,“孩子性子倒是挺好的,就是成绩不太好。” “那怎么还在操场那边打起来了?”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班主任啧了一声,“该罚的罚,该管的管,其他的我们也掺和不了。” “俩兄弟怎么能这么不一样呢?”自从上次一闹,许多老师都知道向珺是这两个孩子的家长了,“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跟隔了太平洋似的。” 另外一个老师感叹道,“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次见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两个孩子相互有多膈应呢,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凶。” 第44章 讲台旁边的座位一般都是风水宝地,无论做什么样的小动作,只要老师略微给点关注,都能让人战战兢兢一阵子。 陶斌是个爱动弹的,一听见向渝要跟他换座,嘴巴大张,像是要吞个咸鸭蛋,“真的假的,班主任让你跟我换座位?” 他的座位就挨着讲台,抬头就能看见黑板上的粉笔字,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都无所遁形。 向渝知道自己是被一众老师投诉到这个座位的,他回想了一下近期的所作所为,除了写作业的时候乱涂乱画,他也没干什么缺德的事儿。 他含蓄地一点头,“对,要现在搬桌子还是中午搬?” 陶斌根本没来得及听见他这句话,马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往向渝的肩膀上一扣,满脸激动,“你知道吗?我自己在这个座位上都要坐满三百六十五天了,终于有人要跟我换座位了。” 陶斌的手劲儿大,向渝被他拍的一呲牙,“那挺好,地球正好带着你绕了一圈。” 陶斌笑嘻嘻的,“现在就搬,你坐在哪儿?” 向渝朝着景爽的方向一指,“那边,班长和景爽的座位中间。” 陶斌在他自己的座位上收拾东西,向渝走回去搬桌子,从走道经过的时候,班长喊了他一声,“真的要搬吗?” 向渝桌子上的书往书架里塞,“没事儿,换个座位而已。” “前面座位吃粉笔灰”,班长看他挺豁达的,也没怎么安慰,“可以戴个口罩防着。” 向渝其实坐在哪里都无所谓,坐在最后面,或者坐在最前面,其实都没有什么关系,班主任看起来挺为难的,现在都把他当成“熊猫宝宝”重点监视,说明他和向晨旭打架这事有点影响。 这个处分,往大了说,也不过是两个学生闹矛盾打架,打得你来我往,算不上单方面殴打。戴勇上次做的才叫过分,不过是向渝好心,觉得戴勇傻逼,也没给爆出来。 往小了说,就是可以操作,班主任都眼观鼻,鼻观心,明明受了批评,也不在他面前提,说明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其他的老师也是这个态度。 “算了”,向渝没有那么讲究,“没事,我把书夹子往前面一挡,飘不到我那里。” 景爽不在座位上,向渝先把桌子上的书放在景爽的桌子上,摸着粗糙的桌边抬了一把。 陶斌做事风风火火的,把桌子堵在了走道里,“要我帮忙吗?” 向渝摇头,把自己的桌子往后面撤,看陶斌还挺着急,就指挥了一下先后顺序,“你先进去。” 陶斌把桌子往里面搬,向渝站在一边看着,班长突然伸出一条胳膊去拽向渝的小臂。 向渝被人一碰,差点把班长甩开了,班长倒是不在意,脸上挺紧张的,冲着门口看,“沈崇来了。” 向渝原本不紧张,被班长的表现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他捏了一把坚硬的桌角。 沈崇的身影出现在前面的窗户外。 “快点”,向渝心一跳,冲着陶斌道。 沈崇过来了。 向渝跟沈崇的视线一交错,像是两根相互交叉的线,向渝有那么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但很快就偏过了头。 向渝看陶斌差不多搬完了,刚错开个空,想直接从里面穿过去。 结果陶斌好死不死地又从退了出来,一下子被向渝用桌子顶住了大腿,嗷嗷直叫起来,“兄弟,撤撤撤,往后撤,卡着我腿了。” 向渝急着走,想让他把腿抽出来,稍微撤了一下,有点无语,“好了吗?” 陶斌一收腿,一屁股坐在向渝的椅子上,舒了口气,“兄弟你也太急了,我还没弄好呢。” 沈崇在外面敲了敲窗户。 向渝这次想忽略也不行了,不得不硬着头皮跟沈崇对视。 沈崇这两天大概是休息的挺好,除了打电话,也没有做什么其他出格的事,虽然向渝跟他没说两句就挂了电话。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搬着桌子也不好进去,就使唤了一下陶斌,冲着窗户抬了抬下巴,“帮忙开一下窗户。” “嗯”,陶斌看起来是个乐天派的二愣子,看见沈崇站在窗户边还有点茫然,跟看见了个大猩猩似的,“这不是以前经常来找蒲怡然的那个帅哥吗?” “是的”,向渝无力吐槽,“给这个帅哥开一下窗户。” 走道不能一直堵着人,向渝等窗户一打开就冲着外面喊了一声,“等我一会。” 走道窄,向渝跟只螃蟹一样横着走,路过的时候,低头对着陶斌说,“仁兄,你屁股下面的凳子是我的,能帮我拿过来吗?” 班长在旁边帮他搬书,三个人分工合作,几分钟的功夫就给向渝挪了座位。 沈崇换了个位置,陶斌回到座位上正好能看见向渝从教室门口出来,往高个子帅哥面前一站,扯着他的胳膊就往楼梯那边走。 他们班虽然在最外侧,但是挨边的就是楼梯,上下也很方便。 陶斌好奇地问了问班长,“向渝认识他?” 班长心道何止是认识,人家都准备双宿双飞了,敷衍道,“嗯。” 后面的几个男生跟陶斌关系好,听见他俩说话,也插了一嘴,“那个是不是沈崇?听说他爸给我们学校捐了几栋楼,是不是真的?” 陶斌啧啧啧了几声,“有钱人,向渝估计也是个富二代吧,认识这样的人,看样子关系还挺好的。” 一说这个后面俩男生就来劲了,平时他们跟向渝也只是偶尔说两句话,也不太交流,“没听说吗?有人说向渝是向晨旭的弟弟,我听传言是因为他爸爸偏心向渝,上个星期向晨旭和向渝才打架的。” 班长往后一倚,扣了扣后面男生的桌子,“别谈这些有的没的,要是假的你们来负责吗?” 男生不在意地笑了两声,“班长,我们就猜猜嘛,别那么认真,再说了,你真的没发现向渝跟二班的向晨旭长得还有点像嘛?说实话,从某个角度还真挺像的。不骗你。” 第45章 沈崇被向渝扯着胳膊,一路拉到了楼梯那边,现在快上课了,基本上除了走廊还有点人,楼梯上基本都依稀还有个人影。 向渝到地方把爪子一张,松开了手,趴在栏杆上往楼底下望,就是不看沈崇的脸,“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沈崇把手搭在栏杆上,“你不回来了?” 向渝一听沈崇这话就有点忧郁了,觉得沈崇在说废话,他都走了这么多天了还回来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向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沈崇也偏着头看他,于是向渝又撞进了沈崇的目光里。 向渝有点发懵,一时间不知道是挪开视线好,还是继续对视好。 沈崇看着他,一只手抬起来搭上了向渝的脖子,向渝一抖,把他的手打了下来,“别这样。” 沈崇抿了一下嘴唇。 两个人又静静地呆了一会,一起盯着对面的楼看,看着下面缩小版走动的学生。 沈崇又开始没话找话了,“芳姐挺想你的。” “嗯。”向渝不为所动。 “你的东西落了一点在家里。”沈崇接着说。 向渝又“嗯”了一声,“没关系,可以在外面买。” 沈崇没声儿了。 向渝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发展,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刚进社会的愣头青,只会让别人指挥着指哪打哪。也没有人能告诉他遇见这种事情该如何解决。 沈崇停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来几个巧克力,手指一张开,往向渝眼前一伸,“要吗?” 向渝都愣了,不知道沈崇这不按套路出牌的举动,“什么?” “巧克力。” 向渝当然知道是巧克力。 “你低血糖吗?” 向渝只见过低血糖的人这样随身带着甜食补充能量。 沈崇一摇头,“不是。” “那你天天带着这东西”,向渝捏着巧克力的糖纸在眼前转了一圈,“也没见你吃过。” “习惯了”,沈崇把剩下的几个装进口袋里,“一直装着,不装的会紧张。” “紧张什么?”向渝随口问,只要沈崇不聊情感问题,他们俩的话题还可以持续,毕竟除了这么长时间了,沈崇是他接触时间最长的人。 “紧张你”,沈崇偏过头,手搭在一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像是鹰隼在盯草原上的猎物。 向渝被看得一怕,就听见沈崇继续说,“怕你哪一天又晕倒了。” 向渝:“......。” 向渝把头低下来,用手去抓自己的头发,从发根捋到发尾,盖住了耳朵的边缘,试图掩盖自己的焦虑。 沈崇道,“我以前说过,你小时候经常晕倒,我害怕你一晕倒就回不来了,就经常备着。” 向渝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一遍遍折腾自己的头发,“我没晕。” 沈崇不说话。 向渝终于把自己的头发弄得乱成一团,他晃了晃脑袋,试图让翘起来的头发落下来,“我爸爸帮我找了个新的地方住,不回去了。” “向叔叔回家吗?” “有时候不太回去”,向渝不知道沈崇为什么问这个,但向珺真的挺忙的,基本五天能有两天回来就不错了,而且和向渝的时间点不重合,一般特别晚了就找个就近的酒店对付,不回来打扰向渝休息。 “那你不如回来”,沈崇道,“一开始向叔叔让说要让你住在那也是怕你一个人孤单。” 向渝没听说过找个,“我孤单?” “他说他经常不在家。” 这倒是实话。 向渝趴在栏杆上,也不大想回去,虽然自己一个人在家挺安静的,但向渝原本就没有什么大的需求。 他现在的生活状态就像是一颗种子,给他点阳光和水分,他就能原地发芽。 况且他和沈崇的感情问题还没有解决。 怎么解决?现在是个大问题。 向渝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决定破釜沉舟,主动跟沈崇聊聊,“沈崇。” “嗯。” “你是不是对自己的感情误会了?”向渝睁大眼,直接抛了个问题。 他一直都觉得沈崇喜欢他这件事情挺奇妙的,奇妙到他半夜三点还在往上游览器搜索问题。 “我觉得你应该去找个女孩儿”,向渝找了个沈崇容易理解的方式,“真的,就那些小姑娘,天天盯着她看,说不准哪一天就爱上了,也许只是我们相处久了,喜欢我是你的错觉。” 沈崇还挺有耐心地听他说完,活像是一个倾听别人倒苦水的邻家大哥哥,“那你呢?” “我什么?”向渝问他。 “你是不是误会了?”沈崇往向渝身边走一步。 向渝下意识往后撤,沈崇连脚步都没停,直接把向渝逼到了墙角,“你是不是觉得来个人我就能喜欢?” 向渝受不了这种视线的逼迫,两只手一叠,直接把沈崇的脸给捂上了。 沈崇道,“不是这样的,向渝。” 然后向渝就感觉到沈崇的嘴唇在他手底下动了动。 向渝脸唰地一红。 祝子旭拎着一个塑料袋上来,里面还装着几瓶水,刚从下面的楼梯上来,看到他俩,有些稍稍的震惊,“哇哦。” 向渝转头看他。 祝子旭把塑料袋往胳膊上一捋,从口袋里掏出了个小摄像机,直接拍了一张,“说实话你们可以换个地方,我们学校的小树林不少。” 向渝:“......。” 向渝艰难道,“沈崇他眼睛有毛病,我帮他捂了一下。” 祝子旭关上了摄像机,笑出一口小白牙,“是吗?你们是不是在玩一种游戏?” “什么?”向渝把手放下来了,沈崇眨了眨眼睛,也看向祝子旭。 “皇帝的新装”,祝子旭嘻嘻地笑,看了眼手表,“沈崇走吗?马上就上课了。” 向渝还没听明白,上课预备铃就响了,沈崇看了他一眼,跟向渝道别,“我晚上过来找你。” 不。 向渝这个不字还没说出口,沈崇就上了楼,他们班的老师来的早,向渝在这边就看见了老师拿着教材的身影,一咬牙,直接进了班。 祝子旭在路上问沈崇,“你认真的啊?” “嗯。” 沈崇平时跟高岭之花一样,看起来很难接近,这会倒是回答的挺快。 祝子旭想了想向渝当时懵逼加害怕的表情,想起来就让人发笑,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沈崇,“你俩,一个不高兴,一个没头脑,真的还挺搭的。” 祝子旭话说了一半,就被沈崇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认识到了自己言语之间的语病,直接补充,“当然了,我不是说向渝没头脑,只是打个比方。” 沈崇看着他,“把相机的照片删了。” “哎——”,祝子旭拖长了声音,“我的拍照技术很好的,干嘛要删?存着多好,到时候发给你一份。” 沈崇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冷声道,“删了。” 祝子旭想搂着他的肩套近乎,“多没意思,我有职业道德的,不会给你发出去。” 沈崇不信他这一套,祝子旭是做狗仔业务的,信他还不如信鬼,“把相机给我。” 祝子旭看拗不过他,哎哟一声,不情愿地把相机交了过了。 沈崇跳到最新一张,刚一看清,手底下的按钮到底是没按下去。 照片里的向渝满脸通红,连耳朵都是红透的,像是熟过火的樱桃,稍微一挤就能淌出汁液来。 祝子旭在旁边贱兮兮地笑出了声,“怎么样,不舍得删了吧。交给我好了,我还可以帮你洗出来。” 沈崇看着向渝的脸,有些发愣。 半响后他把相机往口袋里一塞,目不斜视地接着往前走,“不行,等我明天再给你。” 被抢了东西的祝子旭:“.....。” 第46章 向渝一出校门,就看见帅气逼人的墨镜帅哥跟只羽翼鲜亮的稚鸡一样,腰板挺直地站在车边。 活像是风骚车模似的,向渝不知道自己是从冷峻的墨镜帅哥身上的哪里看出风骚的影子的,但觉得自己看着他就有一种淡淡的蛋疼感。 他背著书包在司机的车边踱了几步,把车门拉开一个缝隙,手一掀,歪了歪头,“别秀了,我们回家?” 平时向珺都叫小张小张的叫,向渝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叫他张哥,“今天不是说不来了吗?” 张哥微微弯了弯薄唇,戴上墨镜就可以在黑社会叱咤一方,他坐上驾驶位之后把墨镜摘下来,打了火,“今天老板不用我接。去见老爷子了。让我把你接回家。” “老爷子?”向渝拉了一下安全带,不知道张哥说的是谁。 他对向珺的家庭情况知之甚少,向珺也没有让他了解的意思,他认识到的相关人员,除了上次在聚餐的地方见到了向珺的几个朋友,就是郑丽景和向晨旭母子俩。 “老板的叔叔”,张哥说,还顺便给他普及了一下基本知识,“前一阵子从养老的地方回来了。” 外面车多,一时间开不出去,张哥火打了半天,看着前面一动不动的车潮,无奈地又把车停住了。 “哦”,向渝对这种事情不感什么兴趣,“意思就是今天不回来了吗?” 张哥嗯了一声,然后觉得不妥当,让向渝一个孩子留在家里也蛮悲伤寂寞冷,又安慰了向渝一句,“要不然我留下来陪你?” 向渝靠着椅背,被铁汉柔情给惊到了,笑了一会,“你没结婚吗?你还留下来陪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宝宝。” 沈崇说的一点都不错,向渝一个人呆在家里还挺难过的,并没有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反而觉得发闷。 他以前的家里基本上都不太忙,母亲是老师,代了三年的班主任嫌弃太累,她身体又不太好,后来就给辞掉了,只教两个班的课程,每天都按时回家,他爸更是休闲,忙起来就忙几天,其他时间都闲的长蘑菇,有空就找他唠嗑。 现在他待家里跟蹲监狱一样,喊一声估计都没有人理他,请的阿姨一般做完活就直接回家了,说是要带孩子。 “结婚了啊”,张哥道,“还有个小孩。” 他比划了一下,“大概到你的大腿,就这么高。” “好小,以后让他叫我哥哥怎么样?我最会带小孩了。” “哈哈好。” 向渝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张哥说话,他跑的早,躲着沈崇,沈崇也没来得及找他,现在这边这么多车,沈崇更是找不到了。 向渝心里的算盘打得挺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耳机,刚把手机从书包里掏出来,忽然外面咚咚一响。 向渝刚一偏头看,手上的耳机都吓掉了,直接下面一躲。 张哥:“” 向渝趴下了才意识到这是单向玻璃,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他稍稍松了口气,把书包往张哥身上一放,缩着身子艰难地从座位中间爬到了后面,然后一伸头,把书包拿了过来,紧张道,“跟他说我不在。还没回来了。” 张哥莫名其妙地旋开了玻璃车窗,看向外面的人。 外面的高个子男生挎著书包,校服的偏红色领带在空气中微微晃荡,后面还跟着一个相似制服的少女。 那人个子很高,连跟人说话都要低头,他微微弯腰,探头跟张哥说话,“向渝过来了吗?” 张哥脑子灵活地一转,还没有回答,脸上就带着点细微的表情,下意识想往后面看。 张哥认识这个男生,沈家的大公子,似乎比向渝小一两个月。听说完全继承了他模特母亲的身高,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附近的一圈儿公子哥没有比他更高的了,无论是谁都要仰视他。 张哥张了张嘴,想起来刚才向渝的吩咐,虽然不知道向渝跟沈崇结了什么愁什么怨,但是老板公子的要求必须要答应,睁着眼说瞎话,“不在。还没回来。” 至今还没回来的向渝缩着身子在后面躲着,完全低着头,试图让前面宽大的椅背挡住他的身体。 高个子男生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女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女生对着他摇了摇头,男生顿了一下,又转过头来,问了一遍,“没回来?” “没有。”这次张哥回答地更坚定了,也不着急开车了,一开车准露馅,他不急不慢道,“你找向渝小少爷有什么事情吗?待会我可以转达给他,我在这再等他一会。” 沈崇手往车窗里一伸,直接把车门勾开,矮着身子上了车。 张哥喊了一嗓子,“哎。” 沈崇没理会他,往车后座一望,十分明显地看见了后座低着头缩着身子的向渝,他向后面一探身子,手准确地握住了向渝的后颈。 向渝一瞬间僵成冰雕。 他看着向渝僵硬的身体,抿唇道,“向渝。” 向渝的脑子都要炸开了,他讪讪的抬起头来,沈崇的手还搭在他的脖子上,向渝往旁边一闪,动了动下巴,没想到沈崇能直接上车抓人,嘴皮子都不利索了,“哈哈沈崇,好久不见。” 刚刚在上午见过的沈崇:“...。” 沈崇沉声道,“你下来。” 向渝歪了歪脖子,感觉沈崇的手还搭在自己的皮肤上,“你先松开手。” 沈崇把手松开了。 向渝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直接从打开了后车门,直接跳了下去。 旁边的蒲怡然抱著书,看着向渝的动作,眨巴了一下大眼睛。 张哥看他俩之间气氛还挺独特,摁住了想下车的沈崇,“沈崇?” 张哥还记得这个高个子男孩叫这个名字,“你找我家少爷什么事情?” 向渝不是在沈崇家住过几天吗?按道理来说,两个人也不至于打架。 张哥稍加思索,又想起来向渝被他接回来的那天晚上,这个小姑娘和保姆都出来送向渝了,就沈家的这个公子没出来,那俩人关系说不准还真的是不怎么样。 张哥一冷着脸就有点收债大哥的气质了,沈崇看着张哥拉着他胳膊的手,一抬眼,“向叔叔今天回家吗?” 张哥还挺实事求是,“不回。” “不过这跟小少爷有什么关系?”张哥的话还没说完,又被沈崇堵进了肚子里。 “让向渝回我家。”沈崇向外面伸手,蒲怡然一愣,马上意识过来,上前走了一步,把握在手里的手机递给了他。 “我拨号”,沈崇低着头在手机上摁了两下,“给向叔叔打电话。” 张哥人都傻了,他没见过在他面前耍横的,年轻的时候他气焰盛,别人见了他都害怕的不行,现在收敛点了,但也不至于说两句话就被堵一句。 沈崇很快就拨通了电话,对面传来声音,“喂,小崇?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沈崇还没出声,张哥就在旁边喊了一句,“老板。” 向珺一愣,“小张?你怎么跟小崇在一起?向渝呢?” 向渝站在外面,顶着行人的目光,觉得自己快要被看化了,但沈崇又迟迟不从车上下来,向渝往蒲怡然那边走了一步,正好能看见弯着腰跟张哥说话的沈崇,沈崇整个身子堵着车门,向渝也不知道他再干些什么。 向渝现在的心情够呛,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向渝看了蒲怡然一眼,话说他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关注过女主角了,自从沈崇跟他把一段关系扯来扯去,女主角早就失去了她存在的意义。 向渝想到这件事情还有点心塞,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故事剑走偏锋,完全歪门邪道,直接把箭头拐到他身上来了。 向渝只是轻轻扫了一眼,目光忽然在女主角的脖子旁边停住了。 那地方有些发紫,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正好砸中,留下了一块淤痕。 向渝记得,不久之前,蒲怡然的脸上也有过这样的痕迹。 这是怎么了? 他皱了皱眉,指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对着蒲怡然道,“你这里。” 蒲怡然有些呆呆的,两侧的头发被发卡夹住了,“什么?” “你这里青了”,向渝跟她说。 蒲怡然虽然没有女主角光环了,但好歹是故事的核心,向渝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三番五次带着伤。 会是什么? 校园暴力吗? 玛丽苏小说里会有这种剧情吗? 沈崇还在车里跟司机僵持,完美地说了最后一句话,准备结束话题,“是的,向渝现在苦于学习,我会好好劝他的。” 张哥震惊地看着沈崇跟向珺一路说好话,最后直接把向渝拐跑了,他刚想往外面去喊向渝,就被沈崇眼神警告,“你先走吧,张叔叔。” 张哥:“...。” 张哥活生生被沈崇提了辈分,别提多郁猝了,他这么大人了,也不好意思跟小孩子计较,活像只被掐了脖子的鹌鹑,被一个小孩子子压着,心里总是憋着点气,“向渝少爷的东西都在家里。他不一定愿意去。” “有”,沈崇回复他,“已经准备了。” “那衣服。” “就住一晚上。有睡衣。” 张哥哑口无言了。 他看着沈崇下了车,一把拽住向渝的胳膊,向渝跟只被吓破了胆子的小鸡一样,也没拉开他。 后面跟着的少女冲着他点了点头,跟在两个人后面一路小跑过去了。 张哥现在有种莫名的忧伤感。 他又给向珺打了个电话,看着外面的车,说了一句,“老板。” 向珺道,“怎么又给我打电话。” 张哥忧郁的不行,“我工作被人抢了。要不然我去接您一趟,然后再把您送回去?” 向珺:“......。” 第47章 向渝被沈崇拉住胳膊,能准确感受到手指箍住皮肉的力道感,他抽了两下,没能得偿所愿,干脆任由沈崇拉着,反正拉着也不会掉层皮。 蒲怡然看着向渝跟只被痛击落水的柯基一样晃了晃脑袋,身子向后微仰,让前面的沈崇拉着他走。 她忍不住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下意识触碰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她一直都告诉别人是不小心撞上了东西,但是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沈家的司机小哥开着他彪悍而且线条流畅的私家用车,看见向渝过来的时候眼前一亮,恍若是狗看见了骨头,连忙摇手,兴奋道,“少爷少爷,在这!” 沈崇松开他的手,站在车旁边,想给他打开车门。 向渝胳膊一被松开,立马脚往左边横跨一大步,隔着蒲怡然跟沈崇说话,喊道,“我不回去。” 沈崇把书包放在车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调带着点微末的不高兴,“为什么?” 向渝试探着看了看沈崇的脸,觉得沈崇现在的心情似乎是不好,脸上的表情也很难看。 心情不好?他上午不还挺好说话的吗? 难道他恼羞成怒了,准备霸王硬上弓? 我靠。 向渝虽然是个练家子,但沈崇上次摔戴勇那个灵巧劲儿他也是亲眼所见,自己对上沈崇,不一定能打赢他。 所以沈崇心情不好他就更不能去了。 向渝找了个借口,觉得保护自己,“我认床,习惯现在家里的床了。” 沈崇听完他说的话,想走到他身边抓他,向渝吓了一大跳,甚至想像猴子一样瞬间蹦起来,但还是按捺住自己的心情,绕着蒲怡然又走到了另外一边,然后跟沈崇站了个对角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来势汹汹的,“你别这样,你现在挺恐怖的。” 蒲怡然一脸茫然地站在两人的正中间,看着两个人围着她绕来绕去。 沈崇停下了,视线里包含翻滚的情绪,紧紧地盯着向渝,像是要在向渝身上戳个洞来。 向渝被他看得搓了搓胳膊,鸡皮疙瘩都快要掉一地。 他看着向渝躲闪的眼睛,从喉咙口呼出一口气来,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自从沈崇上午从祝子旭手里把相机要过来,沈崇的情绪就不怎么稳定过。 沈崇一直知道祝子旭喜欢拍周围的人,平时爱好摄影,甚至有想当业余摄像的打算,但他没想到祝子旭能对着向渝拍了这么多生活照。 沈崇想着他相机里,向渝跟五花八门的女生的照片,觉得自己脑袋一侧的青筋在突突地跳,准备跟向渝讲道理,“我已经跟向叔叔打过电话了,他今天也不回家,让你过去。” 向渝站在后车门,声线有些紧巴巴的,“我那里什么都没有,我不去。” 沈崇让蒲怡然上车,自己向着向渝的方向走,声音低沉,“芳姐都准备了。” 司机小哥挺新奇地看着他们跟猫捉老鼠一样,围着车绕过来绕过去,打开另外一边的玻璃车窗,抓住了向渝的衣服,兴致勃勃道,“小渝少爷,你这两天怎么走了。我先前还以为你一直呆在家里。” 因为向渝思过,这几天司机小哥直接沈崇和蒲怡然两个人,如果不是昨天蒲怡然提到,他根本不知道向渝搬走了。 向渝勉强冲着他笑笑,趁着这会和司机小哥谈话的功夫,沈崇的手搭在了向渝的肩膀上,拉开了后车门,把向渝推上了车。 “哎”,向渝挣扎道,“沈崇,你疯了?” 沈崇也不理会他。 向渝不懂沈崇怎么突然气性这么大,明明他上午又没有惹到他。 对着我气什么? 他觉得不该惯着沈崇这坏脾气,想对着谁冷脸就冷脸,向渝也不喜欢哄人,也哄不动。 向渝也有些恼了。 沈崇在外面挡着他,向渝胳膊拧不过大腿,也不好动弹,只好从车门钻了进去,坐到了沈崇的书包上,果断想推开另外一侧车门下去。 沈崇在后面喊道,“向渝!” 向渝还没推开车门,就遽然被身后的重量压倒后车厢里。 司机小哥和蒲怡然只觉得后面的两个身影在后视镜里一闪,然后消失在镜面里。 沈崇压着向渝,喘了口气,按住了向渝两侧的胳膊,头挨着向渝的后颈左侧。 向渝感觉沈崇的卷发在他皮肤上滑动了几下,然后就被压扁了。 沈崇阻止了向渝的动作,声音有些喑哑和落寞,“对不起。” 前面目瞪口呆的司机小哥和蒲怡然:“...。” 沈崇从向渝的身上起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垂着头看向自己的鞋尖,知道自己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声音轻轻的,“你家的司机已经回去了,你先跟我走吧,东西家里都有,如果不喜欢就差使别人去买。” 向渝想跨出去的腿又收回来了。 他皱了皱眉,根本不想搭理他,挺烦躁地扭着头往旁边看,坐了半响才回过神来,觉得硌得慌。 沈崇坐在旁边,低着头看地,也不抬头,向渝把沈崇的书包自己身下掏出来,放在一边。 司机小哥不知道自己该端出一副什么样子的表情,只结结巴巴地向后面问了一句,“那我们回去?” 后面的两个人一个人垂着头,另外一个偏头看向车外。 全都不说话。 司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前面的车都走的差不多了,道路变得空旷很多,司机咬咬牙,默认他们全都同意了,转了转钥匙,想从前面绕过去。 车辆里弥漫着一种迷之尴尬的气氛。 司机小哥开车,蒲怡然抱著书包,全都直勾勾地朝着外面看,当后面的他俩是空气。 向渝的气来的也快,去的也快,他不是个记仇的人,什么事情放下的也快,向渝原本就不知道沈崇在生哪门子的气,这会看着他可怜地低着头,也不开口,又觉得不适应了。 他不好意思先说话,于是就用膝盖碰了一下沉崇的腿。 沈崇感受到触动,转过头来。 “哎”,向渝低声问他,“你好端端地生什么气?” 向渝不喜欢搞那些花里花哨的幺蛾子,有话就直接说,“我哪里惹到你了?” 沈崇看了一眼书包,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相机,然后直接递给了他。 向渝一脸迷惑地接了过来,点了点侧边的按钮,第一张就是他跟沈崇的照片。 向渝:“......。” 向渝沉默地看着照片上自己的脸,手一抖,直接给删了。 向渝一只手拿着相机,表情难以言喻,“这谁拍的?祝子旭?” 沈崇“嗯”了一声,“你往后面翻。” 向渝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个什么心态,他转了一下上面的小硬金属旋钮,然后一页一页往后面翻。 这里面什么都有,拍景色的,拍双人合照的,甚至还有拍景爽的图。 向渝点的很快,不知道沈崇让他翻什么,知道看到自己的照片。 一个女生笑意盈盈地偏头看着他,一只手点在向渝的手心。 向渝略微一拧眉头,他记得这个女生是上次班长生日宴会上教他编花绳的那个人。 向渝动了一下手,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他看了看沈崇,有些发慌。 沈崇对着他道,“你接着往后翻。” 向渝完全不知道祝子旭是什么时候拍的,而且这些构图都很会找角度,向渝甚至看到了一张两人疑似接吻的错位图。 后面他还接触了不少女生,相机全都忠实地帮他记录下来了。 向渝:“......。” 祝子旭真他妈是个人才。 他明明什么都没干,被拍成这个鬼样子。 那个女生点他的手心也不过是戏说要帮他看看手纹,帮他预测一下事业线和感情线。 向渝心头百感交集,觉得自己被冤枉了。 他小心地看了看沈崇,沈崇正盯着他,他在向渝心中的形象一下子从乱发脾气的神经病变成抓到爱人出轨的悲催人士。 向渝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又回过头来,把那些颇具煽动力的照片一张张给删了。 “这——” 他觉得应该跟沈崇解释,但左思右想,他又没有和沈崇解释的必要,而且就算沈崇误会也好。 他把所有的和他有关的相片全都删的一干二净。 沈崇知道向渝跟这些人没什么关系,但是心里仍旧是藏着一股气。 向渝低着头,也不回应他。 沈崇主动开了口,“我看着这些东西很烦。” 向渝猛然惊醒,“啊?” “很烦。” 沈崇把最后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向渝没怎么发表意见,语气平平又啊了一声。 第48章 向渝把相机关上了,放在沈崇的书包上。 他屈着胳膊,把手腕搭在分开的双腿上,微微弓着腰,保持一个与外界不交流的姿势。 听见沈崇说烦,他也挺烦的。 向渝不懂这有什么可喜欢的,按照他看来,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他长那么大,最喜欢是一只叫大花的狗。 那还是因为大花长得可爱,虽然是只公狗,向渝还是喜欢给他扎辫子,后来还特地去找了只小母狗给它配种,结果这狗跟人家小母狗呆了一个星期,硬是一个小狗都没憋出来。 沈崇喜欢他什么? 向渝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自己也不如小姑娘长得软,也不像那些可爱的女生一样会撒娇。 向渝记得自己小时候是自己最为装逼的一段时间,抿着唇,板着脸,在别人面前跨着步子走两步,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装大爷。 难道沈崇被他装逼的魅力震惊了?然后深深的迷恋上了他? 沈崇那话在自己的耳边漂浮了一会,向渝动了动手指,心平气和的回应了他一句,“我也烦。” 向渝又补充了一句,“那些女生跟我没关系,我当时就跟她们说了两句,况且你当时不是也在场吗?” “我也挺烦的,我们就暂时这么先烦一会,行吗?” 于是后车厢寂静了一会,像是连滴水的声音都能够听见。 旁观事态发展的蒲怡然和司机小哥:“...?” 向渝看着自己交叉在一起的手指,觉得自己这一阵子跟脑子抽了一样,为了一件直接讲开的事情纠结来纠结去,活生生把自己弄成了一个憋屈又犹豫不决的人。 沈崇就在他旁边坐着,向渝微微往左边偏头,看见沈崇和他同款的姿势,觉得沈崇一遍又一遍地对着一个相同的结果问,也是始终没死心,放不下。 向渝意识一晃,觉得自己想到一个好方法。 沈崇坐在向渝的旁边,眼睛一眨,柔软的睫毛轻轻从空气中拂过,带来一股气流的震动。 向渝的声音带着点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他把书包放在他俩中间,上面还隔着祝子旭的相机。 沈崇往旁边一靠,觉得自己的心沉甸甸的,挨着车窗闭上了眼。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向渝三番五次地变来变去,今天可能还不愿意出门,明天就会变成硬拉着他出门的一个性格。 他先前说的两三次并不准确,如果排除这种零碎的变换时间,长时间的不变,才只有两三次。 一般这种变化维持的时间不长,甚至沈崇有时候都意识不到。 他只记得,自从向渝从楼梯上摔下来,这个喜欢拉着他出门的性格就维持了很多天。 当时他就在向渝旁边。 小向渝睡意朦胧地打着哈欠,突然摸着自己的脑袋瓜子呜哇喊了一声。 沈崇站在他床边,睁着一双微微泛蓝的眼睛看着他。 向渝胡乱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尽量放轻手里的力道,眼睛里直接被痛的晕出了眼泪。 “我的头怎么这么痛。” 沈崇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一板一眼地问,“怎么样的痛?” 向渝的睫毛上都沾上了泪珠,“怎么样的?我不知道,就是头痛,我感觉又晕又想吐。” 向渝挣扎着要起来。 沈崇按住了他的被角,想了想,脱鞋爬了上来,坐在向渝的枕头边,正好压住了向渝的被子。 “你别乱动”,沈崇试图让向渝安静下来,“你的脑袋受伤了。” 向渝:“?” 沈崇轻轻点了一下向渝额头上的纱布,“你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向渝茫然地转动眼珠子看他,“我怎么会掉下来?你家的楼梯都那么平整?” 沈崇抿了抿唇,“你不在。” 他担忧地看着向渝,“他就不小心滚下来了。” 沈崇尽量简单地跟向渝描述这个画面,把不同的向渝分清楚,“当时向晨旭找他,他躲着向晨旭,就掉下来了。” 向渝脑袋放在枕头上,头发软软地垂落在一旁,他把手伸出去,去拉沈崇的衣服。 沈崇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又是向晨旭?他是有病吗?只逮着我一个人欺负。” 沈崇纠结地咬了一下嘴唇。 向渝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不喜欢跟他接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向渝原本就跟向晨旭是兄弟,向渝一旦不是眼前这个向渝了,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比起他,明显是跟向晨旭更熟悉一点。 向渝从楼上摔下来的时候他并不在。 不过家里人都议论纷纷,说是向晨旭把向渝推下来的,但大多数人觉得小孩子应该没有那么阴毒,于是对外都说是向渝不小心踩空了,这件事情是个意外。 沈崇看着向渝皱紧的小脸,觉得向渝现在很难过,但他想不出来能帮向渝摆脱痛苦的方法,又不想让向渝胡乱动弹,只好道,“要不然你再睡一会?” “我想吐”,向渝伸了伸舌头,露出一点粉红的舌尖,“睡不着。” 沈崇没办法了,他动了动腿,轻声道,“要不然我给你念书?” “不念书”,向渝果断拒绝,手里还抓着沈崇的衣服。 他皱着眉头,思想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上,“我要想个方法。” “什么?”沈崇没听清楚。 “我要想个方法”,向渝转头看他,“我不在的时候,不能再让他欺负向渝。” “哦”,沈崇看着他,自从出了事情,向晨旭已经被他妈妈接走了,向叔叔还和向晨旭的妈妈大吵了一架,现在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他忽然把腿收起来,掀开向渝的被子,一骨碌爬了进去。 向渝一惊,拉着沈崇的手自然而然地松开了。 沈崇抵着胳膊趴在他旁边,头发卷卷的,像是外国的贵族公子,脖颈处还打着蝴蝶结,他看着向渝,露出一点笑意,“你又变回来了。” 向渝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我走了几天?” 沈崇伸出三根手指头,在向渝的眼前晃动了一下,“三天。” 向渝眨了一下眼睛,“这次好长。” 他下意识想转动手腕,结果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没有东西。 向渝看着自己的光洁的手臂,举起来给沈崇看了看,“我爸爸帮我买了个铃铛。” “那个人说铃铛有用,我下次就不会过来了。” 小沈崇愣了一下,“什么?” 向渝道,“我也不知道,这次是因为我忘了带上了,下次如果我带上铃铛,我就不会过来了。” 向渝解释的乱七八糟,沈崇听迷糊了,向渝也不打算解释清楚,只草草一带而过。 向渝自己说了几句,那股如同蚂蚁噬咬一般的疼痛突然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 向渝难过地蹬了一下腿,手背上还残留着针眼。 “头好痛。”向渝又道。 沈崇看了看他,想着平时他妈妈的做法,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向渝的额头。 向渝有些呆了。 向渝偏头看了他一眼,惊异于沈崇嘴唇的柔软,睁大了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能再亲我一下吗?” 沈崇贴心地又亲了他一下。 向渝又呆了。 片刻他又来了一句,“再来一下。” 沈崇:“...。” 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连司机小哥都吓得不敢再说话了,匆匆说了两句,就落荒而逃。 蒲怡然看着眼前准备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也有点僵硬。 芳姐坐在楼下,看见向渝进来的时候一喜,没有察觉到向渝跟沈崇的诡异气氛。 她上前一步,欣喜道,“小渝少爷回来了?要一起吃饭吗?” 向渝站在他旁边,刚想说话,看着沈崇对着芳姐道,“我先上楼,今天不要准备我的晚饭了。” 蒲怡然站在他俩旁边,不敢大声讲话。 “他是不是生气了?”向渝看着沈崇的背影,直到沈崇拐弯上了二楼,突然转头问蒲怡然。 蒲怡然觉得只要是不瞎都能看的出来,她咽了咽口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明显崇哥今天一天的心情都大起大落的,而且全都跟向渝有关。 她稍微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向渝看着她的动作,陷入了沉思。 向渝又转头,看向芳姐,“家里有小板凳吗?” 向渝比划了一下,“就这么高点的。” 芳姐一头雾水,“有是有。” 向渝点头,“好的,麻烦芳姐帮我找一下。” 沈崇在他的座位上坐了半天,半响把自己的手机壳拆了,露出里面的一张合照。 这照片还是以前他妈妈给拍的,因为时间久了,连画面都不是那么清晰了。 沈崇的手指在相片边缘搭了一下,上面的向渝快乐地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 现在的向渝不喜欢他,沈崇也明白。 所有的喜欢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他也明白。 沈崇有时候控制不了自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耍泼的神经病,但那点儿强迫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问题越变越遭。 沈崇又看了一眼相片,胸口憋着一股气,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 向渝搬着小板凳敲了敲沈崇的房门。 他举着手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 于是他又踢了一下,“沈崇,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门啪地一下打开了。 向渝抬起来的腿差点踢到沈崇的小腿上。 向渝赶忙把腿撤了下来。 沈崇的声音都点喑哑,“向渝。” 向渝看他准备是想跟他说点什么,连忙打住,“别,你先别说话。” 他抬头看沈崇的脸,沈崇的眼角有点发红,向渝有些傻了,“你不会哭了吧。” 沈崇没理会他。 “哎”,向渝一伸手,把沈崇推了进去,“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 他把小板凳往地下一放,一伸手就直接把沈崇按在了门边的墙壁上。 “我只是说让我想想,我现在也想明白了”,向渝推着他,脚一勾,直接站在了小板凳上,比沈崇还要高大半个头。 “我觉得吧,成年人就不要扭扭捏捏,有话直说”,向渝说到一半改了口,“哦不对,我还没成年,但也快差不多了。” 沈崇愣愣地看着他没说话。 他把手按在沈崇的肩膀上,两只眼睛盯着他看,“那我就直说了,我这个人,没认真喜欢过谁。” “虽然我小时候可能喜欢过你,但我现在忘了”,沈崇的眼睛在灯光下面泛着蓝,差点让向渝忘记了接下来的台词,“但我对你还挺有好感的。” 沈崇看着他,还是没开口。 “我不知道什么才是喜欢”,向渝撑着胳膊看着沈崇,笑了笑,“但我也没喜欢过谁,要不然我们试试?” 沈崇:“...。” 沈崇抱着向渝的腰,忽然头放在向渝的锁骨处。 向渝莫名感觉到自己皮肤上有了湿意,刚想说,“哎我们就试试,不合适就分,合适就处呗。你别哭啊。” 沈崇两只手搭在向渝的腰上,一把就把向渝抱了起来。 向渝看着地面,都惊呆了,“...我靠,放我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有点卡文,写到现在,哭~ 第49章 向渝原本就站的高,被沈崇稍微一抱,脚就离了板凳。 沈崇仰着头看着他,下巴抵在他胸前的扣子上。 向渝觉得自己飘在半空中,看着沈崇的脸一阵阵眩晕。 “快松开我。”向渝手往后摸索,试图把沈崇的箍住他的手给掰开。 沈崇看着他,稍微松了一些力气。 向渝两只手按住沈崇的肩膀,一用力就从沈崇的怀抱脱身出来,他往下面一蹦,看着沈崇,心里蓦然一轻,恍若是放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 他卡着小板凳的缝隙,随便勾在自己的胳膊上,他舒了口气,这才面向沈崇,觉得自己的事儿解决的差不多了,指了指门,“那我出去了?” 沈崇那双漂亮的眼睛动了一下,他大约沉静地看了向渝两三秒钟,这才卡着时间点说话,“能再呆一会吗?” “再呆一会?”,向渝站在门边,觉得自己有点虚,他只是答应跟沈崇试试,但怎么试他还没有想好,向渝思考了一下,找了个靠谱的的理由,“要不然我先下去吃饭,等吃完饭再商量其他的事情?” 他的手指从衣服上滑过,佯装摸了一下肚子,转身想往外面走。 沈崇挺沉默地看着他。 向渝最受不了沈崇这个样子,像是被抛弃的宠物一样,明明比他还高,但可怜起来是比谁都可怜。 沈崇看向渝挺犹豫地站在那,上前走一步,动作轻巧地伸出手,想去摸向渝的脸。 向渝控制住自己没动,感觉沈崇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反射性地闭上了自己的右眼。 被别人触碰的感觉并不是多美好,向渝甚至感受到了一阵痒意,睫毛轻颤,在沈崇的指尖剐蹭了几下,实在忍不了才想着把沈崇的手拉下来。 “你干什么呢?我好痒。” 向渝一只手还拎着板凳,又想笑又觉得痒,后面这三个字还没彻底说出来,沈崇就捂住了向渝的双眼。 眼前的光突然消失了。 向渝不自在地一动,觉得自己不仅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连沈崇的心跳声都能清楚地听见。 像是沉重的鼓面,被人用昂扬的姿态不断敲击着。 沈崇的呼吸越来越近,呼吸交错瞬间,向渝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轻轻一碰。 既没有张开嘴,也没有伸出舌头,只是唇瓣的相互触碰,然后两个人维持着这个动作站在房间里。 又来了。 这种柔软的感觉。 向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飘,眼睛一被蒙住,触觉就变得异常灵敏,连两人嘴唇上那种淡淡的湿意都能感觉到。 他不仅一次想起来先前与沈崇亲吻那一天,那时候他只感觉沈崇的舌头非常热,嘴唇也滚出了热度,除了手上的皮肤是冰凉的。 向渝那时候喝晕了,脑袋虽然说不上多清醒,但稍微还有点意识,不过那点意识也没有发挥多大的用处。 那种激烈的,刺激的快感,像是高度数的酒精,带来一阵阵的令人漂浮的幻觉。 向渝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这种心理上的欣快感。 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他没有经验。 他把手上的板凳一扔,木头的凳子与地板一撞击,在寂静的空气里迸尖锐的响声。 两个人的唇瓣挨着。 向渝觉得自己的脑袋又开始犯晕了。 他把沈崇的手拉了下来,近距离盯着沈崇的眼睛,稍微空出来一点距离,隐约地贴着沈崇的唇瓣道,“你坐床上去。” 向渝突然想再试一次那种灼热的滋味。 沈崇是不是一如既往的软? 沈崇直起身子,抓住了向渝的手腕,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床边走。 沈崇叉开腿坐在床边,向渝往前一步,一只手扶着沈崇的肩膀,眼对着眼注视了一会,两人的嘴唇又立刻紧紧触碰着,像是吸吮水源的野兽,相互摩擦。 沈崇被向渝箍着下巴,基本不能动弹,只感觉到向渝伸着舌头,想往他的口腔里探。 沈崇挨近向渝的脸,微微一喘,两只手搂紧了向渝的腰。 向渝完全顾不上沈崇的动作,他觉得自己现在心跳跟疯了一样,咚咚咚在胸腔跳动,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冒着热气,他掰着沈崇的下巴,想让沈崇把舌头吐出来。 向渝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能干出这样的事,但这个时候这种莫名其妙的欲望特别强烈,他想试探一下,向渝用手指摸了一下沉崇漂亮的唇形,觉得自己魔怔了。 沈崇压低眉眼,近距离面着向渝的渴望,他搂着向渝的腰一锁,向渝下意识一颤动,放松了点力气。 然后沈崇就把舌头伸到向渝的口腔里去了。 向渝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能看见沈崇敛下眼睫,舔咬自己的嘴唇。 两个人像犯了病一样纠缠着,向渝伸着一只手想去拽沈崇的头发,但很快就被沈崇拉住了手腕。 “少爷?” 粘稠的气氛里突然插进一条画外音。 两个人猛地一分开,抵着额头相互喘气。 向渝觉得自己的脑袋被塞得满满的,简直就要承受不了压力爆炸了。 他舔了舔自己热辣辣的嘴唇,脑袋晕乎乎的,转头看了看门,声音带着点鼻音,“芳姐在外面。” “嗯”。 沈崇的胸膛也不断起伏,他坐在床上,仰着头看着向渝的脸,嗯了一声。 “我们要出去吗?” 向渝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现在自己的脸应该是异常的红润,一出去肯定能被察觉到端倪。 沈崇抱着他,头挨着向渝的衣服,声音闷在里面,像是潮湿的雨天,突然吹起来的风,“再呆一会。” 向渝任由他抱着,用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心砰砰跳,觉得自己真的是牛逼坏了。 找了个对象,还是男的。 他爸让他迎娶白富美的希望基本落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不会锁吧,我没写啥。 第50章 两个人下楼的时候,向渝的脸仍旧挺热,芳姐看他俩僵硬地进了门,然后又和和美美地一起出来,觉得自己仿佛穿越了时空,错过了重要的事情,一肚子劝诫的话就憋在了肚子里。 向渝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手指按压着自己的喉结,觉得自己一时□□熏心,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被那种禁忌的快感冲昏了脑子,智商顿时下坠到低洼的盆地,向渝想不起来刚才的每一个细节,但是能清楚地意识到那种惑人刺激。 就如同隔着一扇薄薄的门,家里人在外面围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看电视,自己紧张地盯着手机屏幕看小黄*片一样。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向渝伸手想摸,沈崇走在向渝前面,先落了座,拉开板凳的时候还看了向渝一下。 蒲怡然拘谨地坐在一边,一会在沈崇的脸上看两眼,一会在向渝的脸上看两眼。 向渝在女主角的扫视之下有些脸热,口袋里的手机仍旧在不断震动,他随意地扒拉了两口就猛地站了起来。 “我吃饱了,我先上去。” 芳姐还没把菜端全,向渝一起来,她就不同意了,“小渝少爷,你这还没吃几口呢,怎么胃口跟小猫一样。” 蒲怡然手里的筷子都停了,也挺紧张地看着他,她还沉浸在向渝跟沈崇吵架的氛围里,并没有意识到两个人的关系的转变。 “向渝。等一会。” 沈崇把东西放下,他擦了一下嘴唇,想跟着向渝一起走。 向渝当然不愿意,他收拾了一下手上的餐具,从沈崇那边绕过去的时候按了一下沉崇的肩膀,趁着沈崇转头,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先上去,等会再找你。” 趁着沈崇没动弹,向渝松开了指尖,动作飞快地往楼上跑。 一上楼他就把手机掏了出来。 班长发的消息带着恐慌铺天盖地地占满了他的手机。 班长:“向渝?向渝,在吗?” 班长:“向渝,向渝,你把话说清楚,试一试是什么意思?” 班长还发了几个窗口抖动,向渝就看着自己的聊天框在不断晃动着,连上面的信息都看不清楚。 班长现在处于兵荒马乱的状态,“向渝,我说真的,我以前说的那些话都带有我个人的色彩,实话说我还挺希望你能和沈崇再一起的,毕竟帅哥x帅哥,谁都喜欢是吧。” 这是很长的一段话,班长发不完,发了一半又重新换了一个对话框。 “但你和沈崇的事情,全看你自己的想法,你要是对他有好感,你就试试看,如果真的一点感觉都找不出来,就死咬着不答应他,你别胡闹,随随便便就答应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感情还没培养呢,就想着一步上垒了?到时候你再反悔,估计要闹得一地鸡毛。” 向渝捂住了额头,给她发了几个字,“晚了。” 班长:“?” 向渝继续道,“我已经答应他了。” 班长:“......。” 班长:“向渝,你别拿着感情闹着玩,你确定你可以吗?” 向渝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但是刚才的事情证明他对沈崇的性别并没有太大的排斥,只觉得接吻的滋味真他妈刺激。 向渝一个字一个字地打,“我刚才试过了。” 班长:“什么?” 班长一直都是一个挺稳妥的人,自从他到这个新班级里都挺帮助他的,甚至因为班长的关系,还在班级里结识了不少同班同学,向渝觉得她简直就像是百科全书,有着令人信任的能力。 于是向渝就开口直说了,“我亲的时候,也不恶心。” 不仅不恶心,还主动捏沈崇的下巴,亲的挺带劲的。 班长:“......。” 班长在那边寂静了许久,像是晴空万里突然下雷雨,把她直接给轰懵了。 两人的对话终止了几分钟,班长隔着时间,只简单地发了一句话,“兄弟,你牛逼。” 班长还以为向渝就算答应了沈崇,就是步骤简洁地拉个小手什么的,完全没想到他们俩直接发展到这个阶段了。 班长又问,“你,为啥亲他” 班长问完了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喜欢才亲,不喜欢谁愿意做那种交换口水的亲密事情。上次沈崇趁着向渝酒醉,情不自禁地吻了向渝,班长隔着门都能感受到那种渴望和疯狂的感觉。 班长的消息还没有撤回去,向渝那边就来了消息,“我,不知道。” 他还停顿了一下,“我就觉得挺刺激的,就亲了。” 向渝舔了舔嘴唇,还有一句话没告诉班长,他觉得他当时就变成了一个感性动物,沈崇一退缩他就更嚣张,甚至沈崇的每一次让步都让他感觉到异常地兴奋。 啊,这样想想真有点变态。 班长:“你真的是说干就是干。” 班长不在这个话题多做讨论了,又问了向渝一个新问题,“你喜欢沈崇哪些地方?或者换一种说法,你觉得沈崇怎么样?” 班长觉得向渝这块砖已经被撬得松动了,只要再用把力,就能把他从墙角彻底挖动。 “沈崇?”向渝没想到班长能问这个,“就挺好看的啊。” 班长:“.......。” 班长:“我们能先把脸给排除了吗?我单单指性格。” 向渝坐在书桌一边,稍微挪移了一下两位老人的相框,“他人挺好的,就是话都点少,高岭之花那种感觉。” 班长道,“高岭之花?” 向渝开了个冷笑话,“是啊,配上他的身高,更高了。” 班长还没有回复他信息,祝子旭忽然上线了。 向渝看着他先前给祝子旭发的信息,祝子旭抖了两下窗口,给向渝发了一个压缩包。 向渝挺纳闷的,“我不是让你帮我找指导书吗?” 祝子旭在对面回复道,“是呀,你不是要爱情指导吗,这全都是19*禁爱情片,我还可以帮你再找找具体教程。我这次免费给你供应,不收取任何费用。” 班长的消息在聊天框最上面跳动,“我给你发个东西。” 向渝回到和班长聊天的界面。 班长发了一个已购买的压缩文件过来,向渝一解压,上面就出现了一行小字。 xx把手指伸进xx的口腔里,左右搅动着,带下来一股透明的黏液。那高岭之花一般的人面无表情地站在眼前,把手指拿出来,看着手上的流下来的东西,伸出舌头舔了舔。 向渝:“......。” 他俩真是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呃啊,我最近更新的都挺晚的,对不起大家了,嘤。 第51章 蒲怡然用小毛巾擦了擦额头,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蒲怡然把毛巾放下,看见手机屏幕的时候手又一抖。 那人又发一条消息过来。 “向渝在你家?” 蒲怡然的上半张脸被手机屏幕的亮光印的发亮,眼睛里全是青白色的光,她焦虑地咬了咬指腹,给对面回复了信息。 “是的。” “哦”,那人像是毫不在意似的,仿佛提问这样一句话就是单纯在话家常,和问今天天气好不好并无二致。 他继续道,“你舅舅又去银行了。” 蒲怡然看见这行字,心一紧,“他又去了?” “什么叫做又”,对面发了个呲牙的笑脸,“你舅舅什么样子你自己不知道吗?” 蒲怡然在自己的手指上留下一个牙印,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下,客观反应就是没有再回复消息。 那边倒是不急不忙的,“你舅舅是个吸血鬼啊,沈崇的爸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不往你舅舅脑门上扣一个聚众赌博的帽子,直接请他去牢里享几年清福?” 蒲怡然皱紧细细的眉毛,手边的东西并不多,她把腿蜷起来,从书架里抽出几张的借条,上面都细细地标注了时间,日期和借款。 这些东西全都是她自己写的,沈崇把钱给了出去,也没有想要回来的意愿,甚至单独给她开了个卡。 向晨旭把腿交叠着放在一起,直接搭在玻璃桌子上,看对面没有消息,继续给蒲怡然发信息,“你真不会因为沈崇给了你钱,你就当乞丐一样感恩戴德地接住了?” 郑丽景坐在客厅里,周围的佣人大气不敢喘一下,都神色紧张地在客厅里收拾东西。 郑丽景端着佣人新泡的红茶,偏头漫不经心地问,“向珺今天在哪?” 有个秘书一样的人站在一边,低头谨慎道,“今天没有回家,去向老爷子那边去了,听说在那边还闹了脾气,不过没走,今天晚上是在主宅休息的。” 郑丽景抿了一口水,“那向渝呢?” “听老板的司机说,是让沈家的少爷给接走了。” “沈家的少爷?”,郑丽景一挑眉。 “沈崇”,蒲怡然也不回复他了,向晨旭往后一仰,舒服地枕着沙发上的靠枕,喉结鼓动,暴露在炽白的灯光之下,“向渝小时候不经常跟他玩么,烂不都烂在一起吗?拿刀砍都砍不断。” 郑丽景把茶杯放下了,看向吊儿郎当地坐在沙发上的向晨旭,“晨旭,你别记仇,向渝哪点有你好?别老给自己找不自在。而且向渝又没怎么惹你。” 向晨旭嗤笑,“妈?你还在这守活寡呢,就担心起来向渝啦?向珺白月光的儿子是儿子,我就不是他儿子了吗?他那天拿手机砸我,向珺怎么不说让向渝体谅体谅我呢?我活的也挺累的。” “向晨旭!”郑丽景有些生气了,不知道该跟向晨旭说什么好,她这个儿子以前就有点骄纵,后来到了青春期愈发叛逆,说话不仅难听,什么也不听别人劝。 “得”,向晨旭手一撑站了起来,也不看他妈,直接上楼,“您也不喜欢我,那我回房间。不说了。” “晨旭!”郑丽景喊他。 向晨旭头也不回,手机颤动了一下,对面的人回复了消息,向晨旭捏着手机,看向聊天框的时候嘴上带着点嘲弄,“蠢。” 郑丽景嘴唇都气的有些发抖,旁边的秘书安慰她,“夫人,别生气,少爷估计也只是看不顺眼,本质还是向着您的。” 郑丽景看着深色的茶水,眼神有些颤。 向晨旭对向渝的恶意不是一天之内积累而成的,□□岁的时候就厌烦地不行,就因为向渝跟沈崇这个孩子交好,晨旭这孩子不高兴了,直接把向渝从楼梯上推了下去,摔成了脑震荡。 郑丽景对这个印象深刻,当时她绕着楼梯去找两个小孩,正巧看见向晨旭手一扬,向渝就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之后的一年,向渝都时常犯头痛的毛病,向珺还让医生帮忙看了好几次,但都没查出什么来。 自此以后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断,直到向渝被他家里的人带出国。 郑丽景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把孩子教成了这个样子,前一阵子还跟向渝在学校打架,直接驱逐到家里思过了。 郑丽景深深吸了一口气,对旁边的人吩咐,“等会给我找一下晨旭班主任的电话,我跟她说两句。” 向渝坐在沈崇的房间里,他刚洗完澡,整个人身上还是热腾腾的,连头发上都冒着热气,他坐在椅子上,一页一页翻动着剩余的照片。 这些照片都拍的早了,连带着那张情侣证,都有些失真,向渝擦了一下脖子上落下来的水珠,拿着手机拍了几张,存在相册里。 沈崇站在他后面,把毛巾挂在了向渝的脖子上。 向渝只感觉到一阵湿润的气息从背后袭来,他转着椅子往左边一偏,正巧抵着沈崇的胳膊,看向了他的侧脸。 “你洗澡挺快。” 向渝哈哈了几下,把相册合上了,“这些全是你母亲拍的?” 沈崇偏着头,头发垂落下来,正好能看见挺直的鼻梁,还有玉石一样澄澈的眼睛。 向渝还记得照片上的那个金发大波浪的姑娘,上面看着挺年轻,怎么也不像一个孩子的妈妈,向渝一开始还以为是沈家的专用摄影师来着。 沈崇的手臂正好架在椅背上空,他低头看向向渝略带拘谨的神情,回答了一声。 “嗯”,沈崇确认道,“全都是她拍的。” 向渝把那张情侣证明书捏起来,上面的字依旧工整漂亮,好奇地问了一句,“那这个呢?找人写的?” 沈崇收回了看着向渝面庞的视线,看了看泛黄的纸张,点了点头,“也是她写的。” “真的假的...”,向渝难以置信道,“你妈妈的字还挺好看。” 沈崇压低身体,把向渝整个人都笼罩起来,他重新把相册翻开,从上面扫了几眼,费唇舌给向渝解释,“她特意练过字,还请人教过。” 向渝哦了一下,两个人处在书桌前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突然又没有语言了。 沈崇收着胳膊,让向渝挺不自在的,他那股兴奋劲儿一股过去,似乎审视他俩这段感情,只剩下了不知所措和尴尬。 向渝往旁边略微闪了一下,想起来傍晚看见蒲怡然的事情,好歹找了个话题,不至于让两个人僵着。 “蒲怡然”,向渝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想要引起沈崇的注意,“你妹妹,脖子上有一块青色的印子你知道不知道?” 向渝皱着眉,“她上次脸旁边就有一个,上次直接到脖子上了。” 不过向渝这话还没说完,芳姐又敲门了,把向渝的一肚子话又堵进了喉咙里。 向渝忘了自己的下一句要讲啥,只偏头看向门边,沈崇也直起腰来,问了一句,“芳姐?” 芳姐探头看了看房间,看见向渝和沈崇和和睦睦地站在书桌旁边,舒了一口气,她原本还害怕他俩反复无常地翻脸,这会看起来还算正常。 芳姐举了举手上的东西,向着沈崇问,“少爷,你养的那猫,你今天看见了吗?我找了好几个它常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是不是在你的房间里?” 沈崇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很安静,并没有小猫细弱的叫声,向渝也跟着站起来,四处走动,拉了拉垂下来的床单,想看一看床底下有没有。 结果就是床底下很干净,连根小猫的毛发都没有。 三个人跟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半圈,一无所获,芳姐挺失望地出了门,向渝拉了拉脖子上的毛巾,握进了手心里,也想跟着一起出去。 沈崇一扯向渝的手,又把向渝拉住了。 门轻轻地合拢着,从门缝里透出一抹不同于屋内柔光颜色的灯光,向渝仰着头看向沈崇,睫毛轻轻颤抖。 “现在就走吗?”沈崇问他。 “回去睡觉”,向渝把毛巾塞进沈崇的手里,“我今天困了。” 实际上,他并不是多困,就是突然和沈崇有这么亲密的关系,让他有点不适应。 原本他的想法就是试一试,但他没想到这个具体操作下来,不仅是试一试的问题。 沈崇看着向渝略带闪躲和狼狈的脸,没有强迫他,把手松开了,顺便把向渝递过来的毛巾抓住。 “回去吹头发”,沈崇只讲了这么一句,“小心感冒。” “嗯。” 向渝一回到房间,就往床上一躺,手脚摊开睡在被子上,漫无目的地看着头顶的灯。 房间每天都有人清扫,连床单也有人换,向渝把腿垂着,觉得自己这一天跟做梦一样,连做梦都没有他这么波澜起伏。 向渝刚想翻个身子,突然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抓,向渝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把腿抬了起来。 拿东西也悚然一惊,往后一撤,后来觉得安全了,又冒出头来,想伸爪子去抓落下来的床单。 “你原来在这里。” 向渝吁了口气,他灵异事件新闻看多了,还以为是鬼手什么东西,向渝从床上下来,想把小猫掏出来,结果小猫一躲,又直接藏到最里面了。 向渝看抓不出来,只好探身往床底下翻,试图把小猫拽出来。 沈崇后来进来的时候,就是看见向渝一半身子在外面,一半身子在床底下,他看了看向渝露出来的半截腰,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于是帮他拉了拉衣服。 向渝刚抓住小猫,只觉得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腰侧,把他整个人都给拍的一颤,他从床底下伸出手来,把那作乱的爪子握住。 沈崇反握了一下向渝的手,声音淡淡的,“出来,别老钻床底下。” 那小猫张牙舞爪地在他手掌心挣扎,向渝一偏过脸,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他的不远处就是一只尸体都冰凉了的死老鼠,向渝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 第52章 昨天那只小猫崽子让沈家兵荒马乱了一个晚上,因为不知道这小猫从哪叼回来的老鼠,芳姐害怕哪里有老鼠窝,还特意吩咐其他人把橱柜都打开检查了一遍。 向渝晚上倒是没醒,一觉睡到大天明,一睁眼就是熟悉的亮光。 他扯了扯枕头,想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褥里,结果头往旁边一错开,直接磕到了枕头上。 “操”,向渝皱着眉,眯了一下眼,一大早的心情都被破坏光了。 他手机上面一向是干净,比蓝天白云还要干净,通讯录翻来翻去也就那么几个人,就算一拉到底,也弄不出什么花样来。 向渝摸了一下干涩的眼角,觉得自己的皮肤干的要呲出花儿来了。 他挺安静地在床上坐了半响,刚想掀开被子下床,搁在被面上的手机屏幕就猛地一跳,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向渝看了一眼,一边下床一边开了免提,想先去洗漱,“喂。” 那人的声音携带电流滋啦了一下,随后就变得异常清楚,“小渝?你醒了?” “能不醒吗?”向渝昨天晚上睡得并不是□□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近睡眠的时候看见了死老鼠,一晚上都像是困在梦里面,现在脖子上都还残留着冷汗,“天都亮了。” 向珺一般情况也不会给他打电话,除了来接他或者是喝多了,喜欢絮絮叨叨在他耳朵旁边念,向渝提了一下裤子,准备往外面走,“怎么了,这么大清早给我打电话。” 向珺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明天晚上我回家,让小张去接你,你别跟着沈家的司机走了。” 向渝手指一动,挽了一下鞋带,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回家吃饭吗?可以去外面,楼那边的北街有家店挺好吃的。” 向珺含糊说了两句,跟特意不说清楚似的,跟他打马虎眼,“不回家,带你去别的地方。” 向渝把手机装进口袋里,推开门往外面走。 这个别墅也醒的特别早,楼下全都是在打扫卫生和准备东西的佣人,芳姐从外面抱了一束花过来,向渝趴在楼上,跟芳姐招了招手。 “芳姐!” 芳姐一抬头,笑了起来,“小渝少爷赶快洗漱一下,吃早饭吧,一会司机就过来接了。” 向渝点了点头,看着芳姐手里的花,脑袋里有点想法。 他昨天晚上找了不少攻略,顺便还让祝子旭把他那压缩包收回去,重新帮他找文件。 向渝看来看去,觉得自己看不出什么差别,男朋友和女朋友也不过只是差了一个性别,套路都是一样的。 向渝觉得这还挺有意思的,他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觉得很新鲜。 他让芳姐停了一下,下了楼,从芳姐怀里那一堆花里抽了一支,花瓣还都紧紧闭合着,笑了笑,“今天刚摘的吗?挺新鲜。” 芳姐拿着花束晃了晃,“插花瓶用的,小渝少爷要是喜欢,我一会在你的房间放个花瓶。” “不不不了”,向渝摆手拒绝,又笑了一下,“我只要一个,不需要这么多。” 早上的时间算是挺匆忙,沈崇家离学校不是很近,司机车开的也快,向渝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摸了摸口袋,那花苞仍旧完好无损地搁置在塑料膜里。 向渝一边走,一边摸索着把外面套着的东西解开。 沈崇走在他旁边,递给他一个单词本。 向渝这模式见多了,熟门熟路的接了过来,沈崇还是没有放弃继续教育他的想法,时不时就让他背单词,可能是觉得向渝的基础知识都太薄弱,实在不是个能低开高走的料,只能慢慢地打基础。 “下周是不是要月考?”向渝把东西装进裤子口袋里,偏头问他。 那花在上衣斜口袋里鼓囊囊一团,实在是掩饰不了,那外面套着的薄膜一剥开,就露出点香味来。 蒲怡然跟向渝只见隔了一个沈崇,鼻子很灵地闻见了花香,默默念叨了一句,“好香。” 沈崇道,“下个星期一,班主任说是要提前两天考,这周的周考就放掉了。” “放掉了?”向渝有些讶异,这学校的卷子都出的很有水平,向渝做过几次,都是在家里完整地订了闹铃写,他错过了好几次周考,完全不知道自己暂时排名能到什么位置。 向渝的成绩在原来的学校说的上是好,前十名必定是有他的影子,这次如果真的放开了考,向渝不确定自己的名次和位置在哪。 蒲怡然是前二十名,沈崇是第一,听说向晨旭是前十名。 向渝觉得自己缓缓上升这个策略不太容易实现。 他原本打算是做两次跳板,这次月考跳前五百名,下次七校联考跳前一百名。 前五十名的不可预见,分咬的很严重,竞争也很激烈。 沈崇看着向渝纠结的脸,“要我陪你吗?” 向渝:“什么?” 沈崇问他,“你一般是哪个考场的?” 考试都分考场,一般一个考场三十个人,只要估算好区间,撞考场的概率非常大。 向渝有些愣,“陪我干嘛?陪我考试?” 向渝明白了他的意思,失笑道,“你确定你脑子没坏?交白卷吗,学霸?” 蒲怡然一脸茫然地听他们俩跟打哑谜一样讲话。 沈崇陪着他接着走,反问了一句,“你想么?” “当然不想”,向渝想也不想地直接回答,“你要是交白卷,大家会以为你疯了。我要是交白卷,老师会觉得交就交了,反正没交也写不出来什么东西,差别很大好吗?” 沈崇一副不怎么在意的表情,估计也是真的不怎么在意,他又讲了两句,“那你好好学习。” 向渝被他说得头都大了,他从来没有因为学习成绩被这么多人念叨过,向渝推了推他的胳膊,让他往上走,“知道了,沈老师,你走好,我一定好好学习。” 向渝楼层低,也不需要怎么爬楼,他站在楼梯口,终于把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结果这东西不结实,拿出来的一瞬间掉了花瓣。 向渝:“......。” 向渝挺尴尬地看着地上掉的花瓣,把这几片碎的全都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把外面摇摇欲坠的几片也撕下来了。 他把东西往沈崇怀里一塞,“你拿着,送给你的。” 说完扭头就走,蒲怡然还呆在原地。 沈崇看着手里的略微绽开的花朵,花苞因为受空气一冲击,都慢慢向外面舒张,下面有些被向渝暴力地撕下来了,还能看见缺失的空隙。 沈崇看了半响,把东西收进掌心。 蒲怡然站在一边,都看傻了,完全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崇哥?”蒲怡然问。 “嗯”,沈崇抬眼看她,并不打算给他解惑,提了另外一件事,“你舅舅昨天打电话打到我爸妈那里去了,让你晚上回一下电话。” 蒲怡然脸色一变。 沈崇道,“让他到家里来,把话说清楚。或者让我爸妈去找他。” 蒲怡然动了一下身体,“我先给他回个电话吧。” 沈崇道,“好。” 他小心地护住了掌心的花,抬腿往上走。 高二一班。 有同学站在后面的门口,倚着门框站着,探头跟后面的人说话,“今天怎么回事?我们班怎么这么香?谁喷香水了么?” 后面坐着的人倚着椅背,胡乱抖着腿,嗤道,“狗鼻子吧,还香水,沈崇桌子上有朵玫瑰花,刚开。” “沈崇?”站门口的人好奇道,“谁送的?哪个妹子,他不是一向号称少女杀手吗?” 祝子旭坐后面,差点笑喷了,“什么少女杀手,你的想象力忒牛逼。” 那人笑道,“送东西的是谁,这么牛逼,把我们沈大帅哥的心扉都给撬动了,罕见呐。” 祝子旭把双手背在脑后,想起来昨天向渝让他给发的东西,笑得神秘莫测,“就是罕见才不告诉你,秘密情人懂不懂,一点情趣都没有。” 第53章 向渝在班级里老老实实地上了半天的课,最近他一点动静都没有,上课也不算开小差,就是卷面成绩一直没有考上去。 几个授课老师的眼神在他身上略微一扫,也看不出来什么异常,只认为是向渝自己本身的水平不行。 向渝一只手捧着脸,一只手转笔,他现在这个座位挺强,处于有利地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门口有个鸡零狗碎的事情他都能知道。 向渝随便抽了一张草稿纸划拉,向珺早上的时候找他说了一堆意味不明的话,估计又是想出了什么主意。 就跟他以前随着他爸爸去见长辈一样,一辈一辈地来,到后面都能把他爸的几个重要朋友加亲友认识清楚。 不过向珺把他托付给沈崇家这么多天还挺奇妙的,向渝打破头也没想明白,这是个什么操作。 按道理来说,向珺有很多选择,就算是他老婆反对,他自己手头上有能动用得了的资源,也不会把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弄到别人家里去。 那向珺这样操作了,算是已经走到了底线范围,那外面反对向珺把向渝往家里带的声音应该是蛮大的,要不然向珺不会那么有压力。 向渝想完了这个,动了一下手腕,大略翻了一下老师新发的试卷,题量挺大的,而且是专题训练,看得出来是从各种试题里搜刮出来的。 班里的同学都在静悄悄地做题,向渝环顾了一眼,教室里笔尖滑过纸张的细碎响声。 天气算不上热,向渝的外套也早就脱下来了,他把袖口往小臂上捋了一小节,低头分析了一下卷子上所有的知识点,找了个相对综合的题动笔。 物理老师的课是最后一节,一般都是他找例题先让学生写,自己在下面走动。 向渝坐在前面,也没怎么注意他,按部就班地把所有的条件都加入解题过程里,等他一抬笔帽,在草稿纸上演算了一下最后的数据,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了起来。 “写的挺好的。” “嗐”,向渝被他突然出现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抬头就看见物理老师,立马反应过来,一只手有意识地压在试卷上,把自己做的那一题挡住。 物理老师站在旁边,看着向渝的草稿纸,视线在上面多停顿了几秒钟,不满意向渝遮遮掩掩的动作,“挡什么呢?手拿开。” 向渝觉得自己就是个没闭紧开口的包子,稍微出现一点差错,就能把里面的馅儿全部漏光。 向渝觉得自己还能拯救一把,准备糊弄过去,“老师,我就是随便写着玩的。” “那你写的还挺有水平”,物理老师不吃他这一套,软的硬的全都不爱,“手拿开,让我看看,会写还挡什么。” 他们俩说话声音不算多大,而且是在教室的最前面,班里的人都急着解题,只有寥落几个人茫然地抬头看看,很快就低下头去。 物理老师两个手交叉放在胸前,靠着他的这边还拿了一张空白的试卷,等向渝把胳膊掀开,直接把卷子从向渝的桌子上扯了起来。 向渝只觉得自己就是个水缸,原本盖着盖子,所有人都看不见里面有没有水,现在被人砸了个洞,所有的水都咕咚咕咚流出来了。 物理老师看了一小会,把试卷放在他的桌子上,粗糙的手指点在向渝的试卷上,指了一处地方,“这里,写的简单点,省略这些试一试?” 向渝有点懵,物理老师这个反应也让他措手不及,他拉了一下试卷的边角,看着物理老师指的地方,“解法太复杂了吗?” 物理老师看着他的书桌,“兜得远了,而且你绕了一圈证明,到时候直接代个公式进去就行了,这种题目不必要自己推理公式。” 向渝把自己的多写的那几行划掉,又圈了几个东西,“这样?” “嗯”,物理老师盯着他,“这道题还有一种解法,你再想一想。” 物理老师这个态度有点跟春风化雨似的,特别温柔好讲话,向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正巧跟老师垂下来的眼神交汇在一起。 “看我干什么?”物理老师瞪了他一眼道,“你把这题解一下,下午上课之前到我办公室来,我有事情问问你。” 向渝:“......。” 沈崇中午来找向渝,就看见向渝愁眉苦脸地站在教室门口,倚着栏杆,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想什么呢?” 沈崇站在他眼前,向渝眼睛一抬,只觉得沈崇胸下面全是腿,往旁边让了让。 向渝不知道怎么跟沈崇说,难道说物理老师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来自己是装模作样吗? 向渝只觉得这样说会很脑残,于是干脆闭口不言,“又是司机送饭过来吗?” 沈崇一向不在食堂吃东西,虽然食堂的伙食挺好,但芳姐总是觉得学校的东西没有家里的好,都是催促着司机小哥中午去送饭。 向渝跟着沈崇吃了几次,吃腻了就自己去食堂吃,时间够就点小炒,也不费什么功夫。 沈崇问他,“你今天去哪?” 向渝把声音拖的挺长,跟沈崇之前的相处方式并没有什么差别,向渝觉得这种状态也挺舒适的,谈恋爱么,空闲的时候就谈,平常没空的时候就正常点。 向渝原本想自己去食堂,但想起物理老师的事情又有点浑身不自在,吃个饭都没有胃口了,“跟你一起吃算了。” 第54章 蒲怡然在教室里收拾了一下东西,教室里人并不多,等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前座的人基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把圆规放进笔盒里,金属的边缘上下碰撞,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向渝已经离开了。 她又把散落在书桌上的卷子捋齐在桌面磕了一下,整齐地扣进资料夹。 她很少跟沈崇一起吃饭,闲的时候一般跟同学在一起,忙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去食堂。 蒲怡然结束了一上午的学习任务,心头憋着的堵塞感略微散了一点。 她抬头往前看,从抽屉里把饭卡拿出来,挽了一下垂下来的袖子,抬脚往门外面走。 “蒲怡然。” 门口有人叫她。 蒲怡然一顿,看见班长倚着门框,正站在门口,手臂高抬着,保持着一个呼唤她的姿势。 她看起来挺不安,脸上充满了焦躁和郁色。 蒲怡然很少在班长脸上看见这种神情,一般情况下,班长都十分乐观,永远笑眯眯的,待人接物都十分平和。 但现在就想是被桎梏在牢笼里的猫咪一样,烦躁的咬着从自己脖颈垂下来的丝带,有一种急于抒发的躁动感觉。 蒲怡然挺安静地走到班长旁边,她跟班长偶尔能说两句话,现在这种场面倒不会让她有太大的疑惑。 她跟着班长站在门口,低头看班长,“班长,怎么了?” “你现在”,蒲怡然想了一下,暂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描述她,就暂时问了一个浅显的问题,“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班长左右张望了一下,觉得这地方说话不合适,拉着蒲怡然往外面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今天我请你吃饭。” “哎?”蒲怡然有些发愣,还没有回答她,就直接被班长拉了出去。 祝子旭站在走廊的尽头,正好跟景爽站在一起,嘴里含着个硬糖,看见班长拉着蒲怡然还有点惊讶,转头问景爽,“你们班班长,跟蒲怡然关系还挺好?” 景爽剥硬糖的外包装,捏了几下都没有把最下面的糖皮揭开,有些不耐烦,“她们女生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你怎么跟个八婆似的。” 祝子旭舌头微转,看了景爽一眼,把嘴里的糖果从左边推到右边,“脾气这么坏?那我再问个男生的事情?” 景爽懒得搭理他。 祝子旭也不在意,他扒着栏杆看着班长和蒲怡然从一楼的楼梯口出去,“最近戴勇去哪了?一下课就见不到他人。” 景爽总算知道一件事,回答得还挺平和,“家里有点事情,最近经常去找老师。” 祝子旭往楼下走,“怪不得都见不到他,平时这么可能放蒲怡然自己一个人去。” 景爽嘁了一声。 等他俩走到楼下,景爽看前面没人影,忽然又说了一句,“蒲怡然舅舅借戴勇家钱了。” 祝子旭原本想把手机掏出来,听见这话把放在口袋里的手掏了出来,有了些兴趣,“戴勇家?不是听说她舅舅好赌吗?都攀上沈家这颗大树了,怎么还找戴勇家借钱,这能借几个?” 景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没有听戴勇说。” 祝子旭道,“他还真是卖了个女儿,关键这女儿还不是他的,他舅舅身上背的不少钱都是沈家还的吧。” 景爽知道的内部消息也不多,不想跟祝子旭鬼扯下去,几口把硬糖咬碎了,糖渣粘在牙齿和舌头上,让整个口腔都回甘,“去吃饭吧,你也堵住嘴,少说两句,说多了缺德。” “哎你这说的是什么玩意。” 祝子旭被他这话说的无奈了。 班长特别找了个隔间,学校的食堂基本装修模式跟餐厅一样,整栋楼都可以随意走动。 她找了个小隔间,让服务员先上茶水,桌子上放着一支装饰用的花瓶,透明的底部乘着点水,上面的假花泛着点调制香水的香气。 班长看了一圈,觉得这地方还挺好,挡着脸,谁也看不见,她拉开凳子,让蒲怡然坐下。 她和蒲怡然就是普通同学关系,交情也不算多深厚,主要也是因为蒲怡然在班级里温温柔柔的,也是你推一步她才走一步,平时也不主动说话,跟她们那一圈的混小子完全不一样。 班长今天来找她还是有点紧张。 那向渝的那一袭话让她的不安瞬间压过了紧张,她现在有点害怕,觉得变成这个局面,绝对有她自己的原因。 服务员端了两个杯子过来,蒲怡然沿着杯沿抿了一口水,这才抬眼望向班长,她动了动衣袖,觉得班长现在有点焦虑,“班长?” 班长猛地惊醒,“啊?” 她想起来自己来着的目的,连忙把眼前的杯子抓进手里,欲盖弥彰的喝了一口,“啊啊,我在,我在。” 班长看着蒲怡然温和的脸,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帮手。 “我现在跟你讲一件事情,嗯,我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班长讲着讲着就开始套娃,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把后半句说出来,“你知道向渝和沈崇谈恋爱了吗?” 蒲怡然看起来没那么惊奇,她只是稍微睁大了眼,“是吗?” 然后把轻启的嘴唇合上。 好的,看起来她知道。 班长顿时鼓足了勇气。 她接着道,语速有点快,清楚的解释了前因后果,“就是沈崇跟向渝告白,向渝一开始不答应,后来被我劝服了,前两天直接答应了,所以我现在有点担心。” 蒲怡然被连珠炮似的阵仗震住了,她有点没抓住重点,“担心?” 班长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怀疑向渝根本就是闹着玩,不是真心的,可能当做一时新鲜,就脑袋一热,答应了,我现在有点后悔,感情应该慢慢培养,我当时不该催他的。” 面前的蒲怡然只是手指微拢,抓紧了杯子,想起今天早上向渝给沈崇送花的事情,觉得所有的事情并不是班长想的这样。 她一直觉得向渝跟崇哥俩关系挺好,但没想到是男朋友之间的关系。 但现在知道了也没什么惊讶,就心里的一个疑问得以解决,也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不过有一个地方她很迷惑。 “崇哥追向渝?”蒲怡然慢慢道,想着早晨向渝一路装到学校的玫瑰花,“不是向渝追崇哥吗?” 班长:“.....。” 班长顿时觉得天昏地暗,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 向渝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哦不对,当时劝向渝的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班长觉得自己有点精分,她现在说话都挺费劲,“哈哈是吗?” 她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说出来她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我害怕,向渝他。” 蒲怡然看着她。 班长把话完整地说了出去,“玩弄沈崇的感情。” “真的”,班长蒙住了脸,百感交集,先前祝子旭跟她的聊天记录还在她的手机上留存着。 她上次跟祝子旭加了社交账号,偶尔还就着景爽的话题聊两句。 今天上午他突然找上了自己,问向渝跟沈崇怎么回事。 班长自己原本就心虚,稍微被祝子旭一套话,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讲出来了。 祝子旭在那边下了结论,“哦,那么说向渝就是闹着玩了?向渝一看就是那种喜欢放飞自我的性子,跟沈崇不太搭吧,会不会玩两天就分了?哈哈我这样一说,沈崇跟个渣男身后的受害少女一样。” 班长顿时就陷入了焦虑状态。 “玩弄感情?”蒲怡然接收到了对方的词语,看着班长头顶乌云,脸边下雷雨的情态,觉得班长现在有点想多了,“向渝对崇哥挺好的。” 祝子旭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对面的班长自从早上说了一小会的话,再也没有回复过他消息。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屏幕上面,一只手拖着下巴。 景爽在对面喝汤,随便看了一眼,“这不是班长的号吗?” 景爽记得班长的头像,“你跟班长说什么了。” “没什么”,祝子旭把手机转了一下,嘴唇一咧,露出点笑容,“你们班长还挺好骗的,我说什么就信了。” 景爽无语地看了看他。 祝子旭也不计较这事儿了,他摸了一下景爽的帽沿,想把他的帽子给拽下来,“你大热天的天天戴个帽子舒服吗?还不摘下来。” 景爽一把推开祝子旭的手,“滚,我乐意。” 祝子旭才不管他,上手就扯。 祝子旭和景爽在食堂拽帽子的功夫,向渝已经吃完了饭,坐在司机小哥的车上,汽车上开了空调,吹得向渝昏昏欲睡。 今天司机小哥开的车挺大,跟晚上开的车完全不是一个规格,后面稍微缩一下腿,就能睡在后座。 向渝眯着眼倚在后面。 沈崇给他拿了件衣服盖着。 向渝稍微张开眼皮,随即慢慢阖上,打了个哈欠,“能在车上睡一会吗?反正班里也没人。” 司机小哥开的空调温度正好,他在前座看了看他俩,“你们睡一会,我去定个闹钟。稍微睡一会应该没问题。” 向渝犯困,眯了一会就想睡过去,他仰头倚着后座,沈崇坐在向渝左边。 不一会向渝就睡沉了。 “少爷?”司机拉个个毯子过来,“要给小渝少爷盖个毯子吗?你要不要睡一会?” 沈崇把手里的书放下,他个子高,腿占据了自己身前的所有空间。 他看了看旁边的向渝,把司机手里的毯子接了过来,语气沉沉的。 “等会。” 司机打了个哈欠,也有点犯困,他倚着座位,手机放在前面,也想稍微眯一会,平时沈崇也不留在车上,这次是第一次。 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等震动的铃声一动,这才惊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看清上面的时间,赶忙回头去叫向渝。 结果他没看见向渝,只看见沈崇微微偏着头,头倚靠着车厢内壁,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打下来一片阴影。 “少爷,少爷”,司机没叫醒沈崇,刚想去推他,就顺着沈崇的手臂看见了向渝的脑袋。 向渝蜷着腿在后面,身上盖着薄毛毯,头枕着沈崇的腿,沈崇的手正好盖在向渝的脖子上,指尖抵着向渝的喉结。 司机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有些不适应,但又是说不出的和谐。 作者有话要说:祝子旭:哈哈哈,我就是这么随意不羁的汉子。 第55章 向渝下午上课之前去了一趟物理老师的办公室。 物理老师抬了一下眼镜,语气还挺温和的,他翻了翻最近的几张卷子,也没眨眼,上来就是一句,“向渝,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向渝从老师这平静地语言里品出点不乐意的滋味来了,顿时觉得要糟,他在物理老师的办公桌前动了一下,直接装傻,“老师,我没有。我要是有意见早就直接提了,我是个心直口也快的人。” 物理老师是个男老师,平时跟班里的数学老师关系挺好,两人身高差不多,长得也挺像,全都携手走在啤酒肚的阳光大道,班里的同学说他们俩上辈子就是一对黑白无常,专门索命。 物理老师看了看他,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找了一支写字笔。 “你坐在这”,老师道,“把这张卷子写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向渝瞅了眼,摊在桌面上的是一张物理试卷,他大概扫了一下试卷加黑标题,不知道是哪里的月考试卷,上面也没有标明学校。 “老师”,向渝抬头看了他一眼,并不想写,虽然他这个肉包子已经漏了半边的馅儿,但他并不想把皮儿都翻过来,他伸出手指头指了指自己,语气带着点佯装的惊讶,“我写吗?我水平不行,上午那题是我看了一题例题,觉得像,才写上的。” 物理老师眼一横,“是你年纪大还是我年纪大?” 向渝咽了咽口水,手往外一翻,“您。” “知道这件事不就得了?”物理老师指了一下凳子,然后把手搭在自己的手肘上,“老老实实把卷子写了,我摸摸你的水平到底在哪个档次上。” 物理老师来的早,整个物理课题组就来了两个老师,另外一个进门打完招呼就去上厕所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向渝觉得瞒不住,只能怨恨自己手太贱,也怪这座位太明显,平时他做墙边的时候,任课老师都不管,再加上景爽这个不务正业的,他俩包揽了全班的倒数一二名,也没见老师提问过。 物理老师站在一边看着他写,一边瞅着钟表上的时间,“解后面的大题,就写最后一题的电磁学题目,给你十分钟。” 向渝看物理老师这架势,觉得自己不认真写,他估计要把自己的皮给剥了。 “哎”,向渝坐在板凳上,习惯性地转了一下笔,言语之间带着点无可奈何,“好的老师。” 物理老师这次满意了。 他站在向渝旁边,右侧就是空板凳,物理老师也没拉,就干站着看着向渝写了半响,觉得向渝写的差不多了,才开口,“你偏科?” “啊?”向渝还在草稿纸上计算,就听物理老师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有点没反应过来,“我不偏科啊。” “你物理知识学得挺好”,物理老师往旁边挪了一步,开门见山,“平时怎么藏着掖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上次还给我考了个三十多回来。” 他说着说着语气就跟鸣鼓的棍棒一样,不知道踩到了哪个节奏点,开始加重了,“你看看我们班,除了你一个刺眼的三十分,还有谁没及格吗?” 向渝:“...。” 好惭愧。 物理老师说的是大实话,班里的确就他一个门门都不及格的。 向渝不知道跟物理老师怎么解释,反正现在也就这样了,他再扑腾也翻不起来什么风浪来,抛开沈崇来讲,就算他成绩一下子上来了,那又怎么样。 也许以后某某某个小孩就指着他当榜样,“妈妈,你看那个哥哥!从小学一开始成绩差,高中一下子从不及格往上直接飞了!” 然后他妈妈问他,“那为什么小时候成绩不好?” 小孩就告诉他妈,“那是因为,哥哥小时候大脑没发育,到高中才开始发育,所以妈妈别放弃我。” 多么牛逼上档次,一看就金光闪闪不是人,玛丽苏文么,怎么往男二身上贴金,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贴。 虽然向渝来这里这么久了,一点玛丽苏的感觉都没有。 物理老师的话打断了向渝的脑内小剧场,“得,你要是会,就别憋着,我等着你放个大招呢,藏这么久就为这样吧?” 物理老师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就全都这样,总想着在人面前耍帅,到时候小姑娘乌央乌央上来,喊着哥哥你好帅,是不是特别爽?” 向渝:“...。” 这老师说话还带变声的,向渝都听傻了。 老师看了眼钟表,咳嗽了一声,把向渝写完的试卷拉了起来,快速扫了一眼,“你要是不偏科,建议你把其他的科目也考上来,要不然你再考个三十几分,你们班主任就要吐血去了。” 向渝从座位上离开,“您告诉班主任了?” 物理老师从他的身边绕了过去,“那倒是没有。” 他在座位上坐下,“你们班主任不知道这件事,我还没说。” 向渝松了一口气,顺着物理老师的话说,“班主任的心脏不好,我怕吓着他。” 物理老师不在意,“哪天吓不是吓,你改天考出个满分出来,他还能从座位上蹦起来吗?要不然你找个空闲的日子,去给他的座位上安个弹簧,多蹦蹦他就心脏强硬了。” 向渝没想到物理老师这么能说会道,跟他平时上课都不是一个风格。 他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跟他从哪扯起。 物理老师招了招手,“回班学习去吧。” 他转头往外面看了看,“应该快上课了,我去看看刚刚那个老师掉没掉厕所里,到现在还没回来。” 向渝不知道说啥,平常的利索的嘴皮子遇见更利索的,他唯一能干的就是听话。 是的,就是听话,也没什么别的内容。 物理老师看着向渝出去,在门口站了一小会,才看见另外一个物理老师从另外一边过来,他点了根烟,吐了一个烟圈,晃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嘴里带刀子,“你掉厕所里了?” 另外一个道,“我不是看你在跟学生说话么,没进来打扰,就在门口听了一会。” 物理老师道,“听见什么了?” 那人说,“什么故意考低分啊,这真的假的。” 物理老师见他全都听见了,也没瞒着他,“真的。小孩年纪不大,骚操作不少。” 那人啧啧称奇,“小孩吧,小,可能是跟家里赌气。何老师你把烟给灭了,太呛了。” 物理老师把烟给掐灭了,“那谁知道。对了,这事你别跟其他人提,他说他想先瞒着,我已经让他下次好好考了,给他们班主任一个惊喜。老于这次估计要开心死。烫手山芋变成香饽饽了。” 那个老师脸有点僵硬,“不告诉别人?” “哎,对”,何老师点了点头。 “可我已经发群里去了。”那老师划拉了一下屏幕,哭丧着脸,这群里百十来号人,全都是这几层楼的老师,“我就觉得你教训人新鲜,还@l了一下全体成员。” 何老师:“....。” 我真是谢谢你了。 现在的学习时间很紧,向渝一回头,几个老师就跟机关枪一样一个来一个的上课,抓复习抓作业,把人搞得晕头转向。 现在的卷子基本也不收,一天发个十几张,老师们也批改不过来,一般就是课下做完,上课之前对答案,然后直接讲。 向渝的秘密被物理老师戳破了,这会也觉得自己净干些没意思的事情,身上的担子一放,只觉得浑身轻松。 他晚上跟沈崇回家的时候还顺嘴提了一句,“我今天去找了物理老师。” 沈崇问,“怎么样了?” 向渝道,“还行,就是我们班的物理老师嘴挺能说的,比我还会说。” 自从向渝答应了沈崇,现在他也不那么咄咄逼人了,向渝也挺乐意跟他讲话,他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故作神秘道,“下次月考给你个惊喜怎么样?” “什么惊喜?” 沈崇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的。 向渝看他这幅波澜不惊的反应,又觉得没趣了,“惊喜啊,现在讲有什么意思。帅哥,你要先等一阵子。” 蒲怡然坐在前面,手机界面还开着,她正在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上面打,“崇哥跟向渝在讲话。” “讲什么呢?”那边问。 蒲怡然侧着耳朵听了一会,才慢慢回复道,“向渝说要给崇哥惊喜。” 班长:“....。” 班长惊恐道,“是把向渝自己把自己打包送给沈崇,还是把沈崇绑起来给自己做礼物?” 蒲怡然:“什么?” 她有点没看明白。 班长立刻把这条消息撤回了,“不好意思,我脑补过度,什么惊喜?现在能有什么活动?沈崇过生日?还是向渝过生日?” 蒲怡然想了想,“都没有。” 向渝坐在后面倚着靠背,抬头看向车顶,有些无聊,就提了一下上午向珺说的事情,“我明天晚上不跟你们一起走了,我爸找我有事。” 向渝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手背人拉住,然后四根手指头强硬地插进自己的指缝里。 向渝动了动手指,没甩开。 沈崇也跟着向渝的模样枕着,喉结上下鼓动着,“明天可以。不过今天有件事要跟你说。” 向渝干脆就不动了,“什么?” 两人静静地躺了一会,沈崇把腰直起来,看向向渝,“我爸爸今天来了。你去见见他。” 向渝差点一口口水把自己噎死。 第56章 听沈崇讲话的一瞬间,向渝的脑袋里跟装了半瓶水一样,胡乱地搅和晃荡,把向渝给炸晕了。 这股子晕眩的劲儿让向渝连沈崇当时的表情都没有看清楚,直到下了车他才反应过来。 向渝横着坐在座位上,两条腿搭在车边,压根就没下去,他两只手并在一起,挺不知所措的提拉了一下额头。 “你爸爸今天怎么来了?”向渝在这住了这么多天,根本就没有见过沈崇的父亲,“现在就在家里吗?” 沈崇站在车门口,看着向渝挺纠结的脸,“今天从这经过,顺便过来了。” 一般沈崇上学期间都住在这,一个月回一次家,他父母偶尔会过来,不过沈崇的母亲这个月飞国外了,平时沈家父亲又忙的见不着人影。 所以很少见到他们俩。 向渝把手放下来,啧了一声,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他抬头看了看沈崇,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等他下车的司机小哥。 “要不然我们商量个事”,向渝的语气很和缓,“让司机小哥转悠一圈再把我送到北街那边的房子行不行?” 沈崇用手撑着车门,低头看向向渝,“你回去干什么?” 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亮给向渝看,“我给向叔叔打了电话,他这两天都不在家。而且都这么晚了。” 沈崇说这话的时候语速放的挺慢,说到最后还特别断了句。 沈崇想让他见他爸。 向渝没有见过沈崇的父亲,不过根据猜测,他父亲应该跟向珺关系挺好的,以前他打听过,沈崇父亲,向珺,以及上次向珺醉酒让他见的那些人,全都是一个从小到大一个圈子的,他父亲甚至和向珺是同班同学。 向渝坐在座位上,手腕贴着自己的膝盖,手指头动了两下。 沈崇把手机装进口袋里,一只手握住了向渝的小臂,“我爸不吃人。他估计呆一会就走了。” 向渝:“......。” 沈崇把手往下滑,捏住了向渝突出的腕骨。 向渝在如何对待他的这个问题上,总喜欢保持一个逃避的态度。 就像是漂浮在天空之中的风筝,不牢牢地抓住柔韧纤细的线,向渝很容易就会挣断线飞走。 向渝从车上跳了下来,蒲怡然站在车头,拘束地站着,看着他们行动。 向渝左右环顾了一圈,天已经微微泛黑了,四处都是朦胧地光亮。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走吧走吧。” 沈崇点了一下头。 他看着向渝在昏暗的环境之下愈发鲜明的眉眼,知道向渝不想去见他爸,以前如果他们没有这一层关系,就是普通同学,向渝根本不会烦恼这个问题。 他站在向渝旁边,说道,“走吧。” 两个人并排着往前走,蒲怡然紧张地抓着手机,连忙跟上。 沈崇父亲并不在楼下。 芳姐先迎了过来,脸上带着点笑容,“少爷,先生过来了。” “嗯”,沈崇把书包放下,从客厅那边绕过去,准备上楼,“他现在在哪?” 芳姐道,“在客房里跟夫人视频呢,说是等会你回来之后喊他下楼,我现在就去喊。” 沈崇道,“芳姐,我去喊他吧,一会儿直接开饭吗?” 向渝站在一旁,眨了眨眼,指了一下自己,“我现在去干什么?” 芳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等着吃饭啊,小渝少爷今天怎么了?愣愣的。” 沈崇松了一下领带。 蒲怡然在后面没吭声,时不时看向手机屏幕,不知道是在和什么人聊天。 沈崇的眼神从向渝的脸上飘过,也没有给他提什么有用的建议,只是把刚才的话换了一个说法说,“我先去叫他。” 沈崇去敲房门的时候,男人的声音特别明显,隔着木制的门板都能够清晰听见。 “好,他现在应该回来了,你呆会给他打一通电话。” 对话即将结束。 沈崇敲了一下房门。 沈宴听见动静,绕着床走到门口,一打开门就是儿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一只手拿着手机,还特别往沈崇身后看了一下,“就你一个人吗?” “怡然和向渝在下面。”沈崇简单传达了一下信息,“去客厅吗?要开饭了。” 沈崇母亲那头的电话已经挂了,沈宴把手机收起来,兴致勃勃地问,“向渝在下面吗?他爸爸当时还特别紧张地嘱托我。这孩子这么大了,我还都没有见过一面呢。” 沈宴把门轻轻阖上,顺着走廊往楼梯走。 沈崇在后面跟着,喊了一声,“爸。” 沈宴回头,“嗯?” 沈崇道,“向渝挺紧张的,你别为难他。” 沈宴有些愣,他儿子一向清冷有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肯说,倒是第一次为别人说话,虽然说话不好听。 沈宴笑了起来,眼角折叠出了细纹,“你说什么呢?我好歹是他叔叔。你怎么跟你妈一个性子,说话非要打直球,能润色一点吗?” 沈崇不理会他。 沈宴笑了,不过刚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怡然这丫头这两天跟你提她舅舅的事情了吗?” 沈崇最近对蒲怡然的情况并不是太了解,“没有。” 沈宴若有所思地压了压下巴,“等会我去问问,先别着急。” 向渝跟蒲怡然俩洗过手,就在客厅坐着,向渝一只手抓着手机,也不浏览讯息,就把屏幕反反复复地点亮,然后迅速的再把它按灭下去。 他一直盯着楼梯口,这边的视角不好,要歪着身子才能勉强看见,但芳姐在这边端盘子,他也不好胡乱动弹。 作者有话要说:等我考完试就恢复正常更新,还有最后一科(哭了)。 这本书按照大纲内容也不长,大约在6月就能够完结,感谢大家的支持呀。 第57章 直到芳姐摆盘结束,沈崇和他父亲才姗姗来迟。 蒲怡然拘谨地推开椅子,从旁边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点微弱的不自在,但仍然礼貌出言道,“沈叔叔。” 沈崇的父亲是个看起来很年轻斯文的男人,一身贴身的马甲西装,上面别着一个亮闪闪的领带夹。 沈宴看到两个小辈坐在下面,稍微挥了一下手,他冲着蒲怡然点了点头,露出点笑容来,“菜准备齐了吗?你们先坐下。” 沈崇跟在沈宴的后面,比沈宴要高出半个头来,沈崇便从沈宴身边绕了过去,拉开了向渝旁边的椅子。 向渝没坐下,他看着沈宴,觉得自己应该先出声,于是就礼貌问了好。 “叔叔好。” 沈崇的父亲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冷漠的人,更不像是霸道总裁,脸上一直带着笑,像是一个温和儒雅的绅士一样,跟向珺完全是两种人。 沈宴摆了摆手,芳姐便退了出去,因为他和向渝的身高持平,伸手拍肩需要把手举起来,不是十分雅观,于是退而求其次,拍了一下向渝的臂膀。 他笑道,“都坐着吧,别这么客气。” 向渝顺着他的力气坐下,沈崇站在他旁边,于是向渝就下意识看了一眼沈崇,稍微挑高了眉梢。 沈崇还没坐下,低头看着他,看着向渝茫然并且带着疑问的表情,动了一下,给向渝递了一张纸巾,便在他身边坐下了。 不知道拿着纸干什么的向渝:“......。” 沈宴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个孩子的交流,故意把眼神抛过去,趁着向渝还没有把头偏过来,观察了一下向渝的侧脸。 向渝的一双眼睛跟向珺有点像,向家人一脉遗传,全都是眼睛长得一样,但是下半张更像是庄南蕾。 沈宴念大学的时候跟庄南蕾在同一个实验室呆了大半个学期,庄南蕾称得上是他的师姐。 当时庄南蕾是他们系出了名的系花,人又冷又飒,走的是御姐高端路线,向珺跟他是同班同学,那会还帮自己的忙给庄南蕾送过实验室资料。 自打向珺见了她,惊为天人,就变成了庄师姐的舔狗,天天风雨无阻去跟她偶遇,还在庄师姐宿舍楼底下摆过告白蜡烛。 后来因为庄南蕾不喜欢向珺这一类型的,也是实在厌烦他,直接跟他们班的辅导员举报向珺,向珺的行为才算是消停。 沈宴往后撤了一下凳子,作为一家之主,开始跟向渝驱寒温暖,他在这边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也不太了解情况,于是只问了一些浅显的问题,“最近在这怎么样?” 向渝把纸巾一团,握进手心里,沈宴这种平易近人的态度让他略微放下了点心思,他笑了笑,“挺好的,芳姐做饭挺好吃,就是有点辣。” 沈宴哈哈笑了起来,眼角微垂,看起来弯弯的,露出点精光,“那么大一个小伙子吃不了辣啊。” 沈崇的腿很长,因为离向渝近,便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膝盖挨着向渝的腿。 向渝偏头看向沈崇,不知道接下去怎么说了。 沈崇接收到向渝的讯息,用筷子点了点瓷盘,喊了一句,“爸。” 沈宴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了,着什么急。” 沈宴一脸笑容,像是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又跟向渝道,“你爸爸先前还给我打电话让我照顾着你,结果我太忙,一直没有过来,叔叔这里跟你道声歉。” 向渝摇了一下头,“没有,沈叔叔你客气了。” 沈宴给向渝夹了几筷子菜,把向渝的不大的饭碟堆出来一个小尖,向渝受宠若惊地接下,就听见沈宴继续说道,“你爸爸现在住在哪儿呢?” “我爸爸?” 向渝忽然不知道这个沈叔叔是想问些什么了。 他动了一下手中的筷子,“北街那边,张哥帮忙租了个房子。不过他不经常回来。” 沈宴倒了杯水,笑眯眯的,“那跑的还挺远。” 向渝直起身子,随便塞了几口,嗯了一声。 沈宴不着急吃饭,偶尔跟蒲怡然说两句话,话题重心又回到他身上,忽然问道,“小渝回来之后去过你母亲的墓地没有?” 他母亲? 向渝皱了皱眉。 他对这个所谓的母亲并没有印象,只知道在他记事之前就已经离世了,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提到过母亲的事情。 向渝不知道这个沈叔叔到底想问什么,他找了个比较稳妥的话捡起来说,“我没去过,我爸没带我去。” 向渝先把锅甩给了向珺。 “没有吗?” 这下沉宴也愣了,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翻了一下日历表,抬起眼睛的时候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庄师姐的忌日就在前几天,刚刚过。” “庄师姐?” 谁是庄师姐?他母亲吗?沈崇父亲叫名字叫的那么亲昵,跟他这个母亲有什么关系? “就是庄师姐”,沈宴笑了笑,“你母亲是我师姐呢,当时还是一个实验室的。” 向渝抬眼,有点吃惊,“师姐?” 他母亲和向珺也是同学吗? 沈宴不愿意多说了,他摆了摆手,“都是陈年往事了,我上大学那会,你爸爸还都是个二愣子呢,现在都人模人样了。” 向渝并不关心向珺,他想接着问他母亲的事情,结果沈宴故意闭上了嘴,冲着向渝一笑“你在这里住,要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可以给我打电话,等会我把手机号给你录上。” 向渝想站起来的身子又重新坐了回去,也没有心思吃饭了,用刚才沈崇给的纸巾擦了擦嘴唇,抹下来一层稀薄的油脂。 向渝瞅了沈宴一眼,沈宴挺淡定地吃吃喝喝,动作迅捷而快速。 向渝有些心烦。 不知道是不是向渝想多了,他总觉得沈崇父亲话里有话。 沈崇父亲,说的是什么意思?既然提到他母亲的忌日,就暗示他母亲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吗? 饭桌上就他们四个人,一旦沈宴不说话,就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沈宴吃饭也挺快,他匆匆咽下最后几口饭,把筷子放在旁边,站起来拍了一下向渝的肩膀,看起来像是有什么着急地事情要办,“你们先吃,我去楼上打个电话。一会等你吃完我们爷俩聊聊。” 沈宴笑容满面,向渝摸不清楚他是个什么套路,只是含糊地点了个头,也没有出声。 沈宴嗒嗒几步上了楼。 蒲怡然也把筷子放了下来,抿了抿嘴唇,口袋里的手机仍旧在震动,“崇哥,那我也先上去了?” 沈崇把视线从向渝的身上挪开,看向了蒲怡然,点了一下头。 等蒲怡然也上去,这边饭厅就只有他和沈崇两个人了,向渝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桌子上都没怎么动头的菜,捏了一下沉崇肩膀上的布料,“你爸爸,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沈崇看着向渝的手,眉头一锁,他也不知道沈宴平白无故说这些话是什么原因。 “别管他”,沈崇把手里的东西全部放下,“他这个人不着调。” 向渝头一次见怎么说自己爹的,扑哧一笑,“你牛逼。” 沈崇安慰了一下向渝,“你先上楼,我呆会去问问他。” 向渝私底下是想让他问的,但是又觉得自己这事去逼沈崇有点不地道,随即改了口,“算了算了,别问了。” 向渝开了个玩笑,“可能是因为沈叔叔比我矮不服气。” 沈崇没把这话听进去,一把向渝送上楼,自己就单独去了沈宴所在的房间。 门轻轻掩了一点,也没有锁上,说话的声音也能听见。 沈宴是站在门口不远的,看见沈崇进来,还招了招手,示意沈崇往里面走。 沈崇进来后把门关上了。 “爸。” 沈崇皱着眉喊了一声。 沈宴正在打电话,不知道对面是谁。 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沈宴的表情有些难看,不复刚才的言笑晏晏,“你压根就没带向渝去庄师姐墓地看看?” 向珺的声音透过电子设备变了质,传达到沈宴的耳朵,“没有。” 沈崇站着不动,看着沈宴僵硬的表情。 “向珺,我说句难听的话,向渝是庄南蕾的儿子,你什么都不肯跟他说,你自己问问,是不是有点过分。” 向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沈宴扯了扯领带,“你真是好样的。” 他把上面的别针给取下来,放在桌子上,并不介意沈崇站在房间里,“我一直有一句话想问,老伙计,都这么多年了,你要是当我是朋友,你就直说。” 向珺那边沉默了。 “向渝是庄南蕾的儿子我知道,当时她把孩子送过来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但是说句实话,向渝他,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 这一石破天惊的话出来,沈崇的第一反应就是看有没有关好门。 沈宴继续喋喋不休,“当时她喜欢谁,你又不是不知道。” 第58章 沈宴把话说的很直白,对面显然是不接受这种直来直往的方式,刚吭了一声,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沈宴瞪着显示着“通话已结束”的页面,气的半响没说出话来。 沈崇走到沈宴旁边站着,看着自己父亲充满了愤怒的脸,“爸。” 他说话的声音很稳,“你在说什么呢?” 沈宴把手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屏幕一闪,很快就变成了黑屏。 他揣着两只胳膊,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于是沈崇又问道,“向渝不是向叔叔的儿子?” 沈宴听见这话,像是被困住了,他停下来,盯着沈崇的鼻子看了一会,才道,“我不知道。” 这种重要的事情哪有不知道的选择,沈宴既然开了口,就知道一点内情,沈崇从来没打听过其中的关系,这会有点旁敲侧击的意思。 沈崇没见过向渝的母亲,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年纪轻轻就去世了,甚至和向珺的现任妻子都没有什么明显的交集。 这一圈的人基本消息都互通,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大家能一起讨论不少年,当年向渝被送到庄园的时候,沈崇就从不少人嘴里听见过向渝的身世。 说他是他父亲和母亲不和谐的产物,活着就是个累赘,离间分子,当时因为向渝的去留问题,向珺和当年正主事的,上一辈的向家叔叔闹得不可开交。 向渝像是一件被人舍弃的物品被丢进庄园里的时候,沈崇的心里冒着一股奇异的思想,他觉得向渝就是含在蚌壳里的珍珠。 漂亮又精致,武力高的同时又十分脆弱,像是套釉的瓶,可以被他单独守着。 “爸”,沈崇道,“你今天怎么无缘无故地在向渝面前提他母亲?” 沈宴脸上的表情很奇特,看起来像是纠结,但又像是松了一口气,他从旁边抽了一张钢笔,快速撕了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下。 沈崇就站着看着他写。 沈宴在先上面写了一行数字,然后又单开一行写了几个字。 他写完之后把纸张交给沈崇,抬了一下手腕,“我只是来看看你,一会就走,你把这个东西交给向渝。” 沈崇接了过来。 上面写了序列号,下面是一个地址,写的是本省最出名的一个墓园,沈崇把纸翻了一下,抬眼看他。 “墓园地址?” 沈宴点了一下头,“你别多问了,等你们放假了,让向渝去那里看看,都这么多年了。” 沈崇捏住了纸张的边角,站直了身体,眼睛直视沈宴,“爸,向渝父母那一代的事情跟向渝没关系。你扯感情不能扯到向渝身上。” 沈宴的腰抵着桌子坚硬的侧边,叹了口气,“知道了,你先过去吧。” 沈崇刚想走,沈宴又忽然叫住了他,“对了,刚才一直没有说,怡然舅舅最近的流水不正常,手上凭空多了不少钱,你在学校注意一下,看怡然见了什么人,我担心出问题。” 沈崇耐心地听他讲完,沈宴的心情有点不大好,说话的语速也很快,他交代完这件事情,便轻轻靠在桌子边,神情里带着些疲惫和叹息。 沈崇刚想离开,沈宴跟放双响炮一样又喊了他一声。 沈崇手还没碰到门把手,他把手收了回去,疑问地看向沈宴。 沈宴用一只手擦了一下下颌,“他母亲姓庄,叫庄南蕾。你告诉他。” 沈崇看了他一会,嗯了一声,“你先休息一会吧。” 然后把门咔嚓一下关上。 向渝正在焦急地在沈崇房门口踱步,看见沈崇从那边过来,眼神一亮,几步走了过去,“你爸爸怎么说的?” 被人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总归是不舒服,向渝又是个好奇心重的个中翘楚,不把事情一层层扒开,他大概会一直想探寻下去。 沈崇左手里还握着纸条,他推了推向渝的肩膀,示意向渝往他的房间里走。 “他不是对你有意见。” 沈崇安慰他,“你别胡思乱想。” 沈崇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一打开门,就看见那只神出鬼没的小猫蹲在床边,意识到他们俩进来,嗖地一声又钻进了床底下。 向渝见到这个情景嘿了一声,“它可真是床底专业户。” 沈崇不在意这件事情,他拉着向渝进屋,抽了把椅子,把向渝摁在在椅子上,自己站在他眼前,像是一个牢笼一样堵着向渝。 “这个给你。”沈崇扬了一下手中的纸条。 “这是什么?”向渝一脸问号。 他把纸摊开,只见上面是一个墓园地址。 “我爸给的地址。” 沈崇低头,语气很温和,“说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去看看。” 沈崇也没有强求着向渝一定去,一切都看向渝自己的意愿。 虽然上一辈的恩恩怨怨跟小辈没有太大关系,但庄南蕾和向渝还存在着微薄的血缘关系。 “看起来不在本市”,向渝看了一遍上面的地址,市里根本没有这样一个地名,他掏出手机搜了一下地图,发现这地方是在临边的城市。 “也不是很远”,沈崇道,“想去的话可以叫家里的司机,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向渝没想好,他对庄女士并没有感情,他充其量就是个冒牌货,跑到庄女士的灵前,估计她也要气死。 “再说吧。”向渝含糊地搪塞了一下。 他压根没想到今天沈宴能提到他母亲,而且对他没有去墓园感到震惊和不满意。 他想了一会,撑着两边的侧手想站起来,结果沈崇堵在他面前,让他根本就起不来。 “让一下,”向渝拍了拍他的腰,“让我起来。” 沈崇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他盯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向渝被他盯的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沈崇脑补了一些什么东西。 沈崇在他面前弯下腰来,一张脸挨近了向渝的额头,温热的气流在皮肤上四散开来。 “难过了?” 沈崇问他。 向渝笑了笑,“没有,心是钻石的,又冷又硬,哪里那么容易难过。” 沈崇听见他说的话,敛下了眼睫,先向向渝征求了意见,“能亲你一下吗?” 向渝乐了,刚才心头的抑郁被一把冲散,他伸手捏了捏沈崇的下巴,感觉到手底下皮肤的细腻,心思微动,“这个是安慰奖吗?” 沈崇弯了一下腰,侧过脸,蜻蜓点水地在向渝的唇角亲了一下,随后站了起来,“嗯。别难过,我还在这。” * 沈宴在房间里站着,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了许久,这件事一直让他纠结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个结果。 向珺现在嘴严实,什么都不肯说,当年的事情很多他的记不清了,但仍旧知道当时庄南蕾大三的时候在向珺家的公司实习,喜欢上一个让他都难以想象的人。 第59章 向渝没在沈崇的房间里呆多长时间,向珺就来了电话。 向渝格挡住沈崇伸过来的手腕,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窗户边去接电话。 向珺这一阵子打电话打的挺频繁的,向渝也见怪不怪了,他在屏幕上滑了一下,把手机附到耳边的时候还挺好奇,“喂?” “向渝”,向珺的语气听起来很严肃,像是压着嗓子在讲话,有一种在纸面摩擦的粗粝感,“沈宴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说什么?”向渝靠着窗户,看向不远处的沈崇,有点疑惑,难道沈崇还给向珺通风报信了? 沈崇把那把椅子重新拉到桌子旁边,也没有刻意挨近他,更没有出声,只是顺着床沿坐着,翻了翻床头柜旁边的几本书。 向珺那边又没声了。 窗外凉风习习,沈崇的房间还没开空调,窗户为了透气还开了上面几扇,向渝搓了搓带着微微凉意的皮肤,没听明白向珺想问什么,“爸?” 对面像是诈尸一样,又吭了一声。 “就是关于你母亲”,向珺的说话语速很缓和,像是刚说了后面的话就把前面的词儿吃了,“沈宴跟你说什么了?” 沈宴。 向渝猜测这应该就是沈崇父亲的名字。 这边人取名字还挺有意思的,就是连儿子辈的也都只取两个字,只有向晨旭是三个字,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名字。 沈崇那边根本听不见向珺的声音,不过向渝听见向珺这样说,脑子里灵光一闪,倒是有了点想法,于是就照实说了,“沈叔叔给了我一个地址。” 向珺很疑惑,“地址?” 向渝道,“对,就是地址。” 他把沈崇刚才给他的纸条翻了一翻,又看了一遍这墓园的具体地址,不知道向珺对于他这个已经逝世的白月光有何感想,就没把话说的太直接,只吐出了两个字,“墓园。” 向珺又没声了。 向渝一直觉得他这个爹真的是不靠谱,什么事情都不肯说清楚,整天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事情。 自己一见到他就是他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向渝以前的家庭过得算是幸福,他也顶多看看他爸妈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斗嘴,从来没见识过向珺这种阵仗。 白月光,朱砂痣,这些有什么用呢,人走茶凉,再提已经死去的人就没意思了。 不过沈崇父亲的反应还挺奇怪的,没去墓园这件事,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向珺可能也是词穷了,沉默了一会才开了口,“我前一阵子没跟你说,你母亲的忌日,当时顾忌着你在上学,我也没让你去。”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已经有人去过了。” 向渝挑起了眉。 这言外之意不就是向珺自己也没去吗? 这是什么道理。 对于他这位母亲,向渝一直搞不清楚她的定位。 如果按照常理推断,庄女士在向珺和郑丽景结婚之后插足向珺的婚姻,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三。 但是个人的看法和反应也不一样,郑丽景的态度很奇怪,看得出她并不想为难自己,甚至都能冠上“恶毒后妈”这个称号,感觉她对自己并没有多么在乎,更多在乎的是向珺。 但向珺的心明显不在她身上,俩人就是痴男怨女凑一对,结果针对的对象各不相同。 但事实上是,来到沈宴这边,态度又截然不同了,甚至会为了不去庄女士墓园感到诧异。 正常人不会避嫌不说吗?为什么这一个个提的都那么勤快? 向渝觉得自己要想乱了。 向珺说了一会,想岔开话题,“先不说你母亲了,我一直没找机会跟你说,明天跟我去见你叔父,在三里巷那边。” 向渝听墨镜帅哥司机提到过这个,知道是向珺刚从国外回来的叔叔,听说是只有两个女儿,向家这一辈只有向珺一个男的,而且向珺的父亲早年出交通意外也去世了。 不过现在听见向珺提到这个,向渝不太想参与,“我这不还在上学吗?要不然等星期天再去?” 向珺也有些为难,“那边已经说好了,星期天还有别的事儿。” 向渝不知道向珺一天天的在忙活些啥。 就给他提咖? 向渝想了想,“确定是明天?”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向珺要是非要带着他去,他也没什么办法。 顶多多挨几下郑丽景和向晨旭的眼刀。 反正这些人都已经把他看成一坨烂泥了,不介意再烂一点。 向珺道,“嗯。” 向渝也没说什么别的话,他自个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爸,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跟我直说,你什么都不愿意讲,我猜来猜去,也挺折腾的。” 向珺在那边又闷了一会,道,“嗯。” 向渝站了起来,想着自己还要想个法子去应付沈崇他爸爸,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他爸爸对自己的印象不太好,说话都想故意使绊一样,不过向渝只是自己这样感觉,沈崇他爸实际上也没有干什么过分的事情。 “挂了吧”,向渝说了声,“你早点休息,明天放学的时候让张哥给我打电话就行了,我这边留着手机。” “好”,向珺的语气也随着向渝的态度软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向珺是真情实意把向渝当个儿子养。 向渝一直等向珺那边挂断了,这才收回手机,活动了一下手指,笑着向沈崇那边走。 沈崇抬头问他,“打完了?” “嗯”,向渝晃了晃手机,坐在他旁边,往柔软的被子上一躺,头顶就是暖黄色的灯,“明天不来了。” 他翻了一下身,正好能看见沈崇的一截腰,看着挺好玩的,就拽了一下他的衣服,“你爸爸真的没有跟你说别的?” 沈崇转头看他,用手指稍微顺了一下向渝的刘海,想着沈宴在书房的那一番话,眉心起了一个细微的褶,很快就舒展开来,向渝也没有注意到。 “没有”,沈崇顿了顿,“他只是让我把墓园地址给你,而且呆会他就要走了,不在这里过夜。” * 郑丽景这边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她从床上起来,摸索着按亮了灯光,温暖柔和的光芒立刻充斥了整个房间。 她皱着眉接了电话,下床给自己接了杯水。 别墅里静悄悄的,里面的人基本都睡下了,窗户外面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园子里的零星的灯光。 那人一开口就很冲,说话急的像是在炸烟花,一簇跟着一簇,“景姐,你从老爷子那边听到消息了吗?” 郑丽景正睡的一脸懵,“什么消息?” “向渝啊”,那人道,“老房子这边都通过气儿了,明天就让向渝过来,向珺哥前几天一直在这边就是为了这件事儿。” 郑丽景一对细长的眉皱成疙瘩,吃惊外加不可置信,“向珺亲自去说的?” “我的姐哎,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那人道,“我以为有人通知你了,我消息来得晚,也是刚刚知道。” 郑丽景慢慢地在床边踱步,想了片刻,“你先打听着,我这边没有消息,向珺就算把向渝带过去了又能怎么样?假孩子还能变成真孩子吗?” 那人迟疑道,“姐,你确定吗?向渝可是跟向珺哥长得挺像。” “不是”,郑丽景矢口否认,“是庄南蕾的孩子,但不是向珺的,我不知道他爸爸是谁,但向珺一直把他当亲儿子养。” 那人道,“这……” 郑丽景道,“你看着那边,我明天去问问。” 第60章 向渝擦了一下额头,用腿撑着椅子,借助着椅子的两条腿轻轻晃荡。 午休时间,教室里也没有什么人,向渝昨天晚上在沈崇家里过了一夜,一切如常,沈崇父亲在房子里满打满算呆了不到四个小时,就拎着他的灰西装出了门。 这些人嘴都很严实,跟裹了一层厚厚的胶布一样,向渝到底是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 这一天天过的,跟猜谜语一样,净是折腾人。 他转了转笔,看着手中的卷子,思索片刻才下了笔,黑色的水笔一划,露出了一大股墨水。 向渝哎了一声,才发现上面的滚珠没有了,他盯着黑洞洞的笔尖看了半响,从喉咙口吐出来一口气。 向珺今天也是早早地打了电话,让向渝早点出去,好让小张提前接他过来。 向渝感觉自己脑子里的那股不如意盘旋了半天,还是始终猜不透向珺的想法,这会看着卷子上黑漆漆的墨水,他把笔帽一扣,也没有心思接着往下写了。 今天晚上他该怎么办呢? 见老人家需要怎么样?装乖?当个礼貌的好学生?不过向珺的叔叔能对他有好脸色吗? 想了一小会,向渝悲哀地发现,他应付不了向珺,也预测不了他叔叔的举动。 向渝烦恼地啧了一声,舌尖在闭合的牙齿间微微一动。 他满脑子想法,这会自我放弃,也不想瞎想了。 他从抽屉里抽出瓶矿泉水,拧开了瓶盖,正缓解缓解情绪,门口就传来了声音。 “向渝”,祝子旭顶着帽子,额头上的头发全都捋了上去,他往班里探了探头,没找到人,于是就喊了向渝,“看见戴勇去哪了吗?” 向渝把椅子咔哒一放,瞅了他一眼,还记得祝子旭不久前发给他的“恋爱宝典”和几个G的速成小视频,他往后面看了看,顺便向外伸长了腿,“不知道。” 祝子旭倚着门框,也无所谓找的是谁,“戴勇不在,那就你出来呗。” 向渝反正现在是闲的慌,他看了看祝子旭,起身把椅子一推,走到了祝子旭面前,“找我什么事儿?” 祝子旭笑嘻嘻的,“没什么大事。你今天怎么没有跟沈崇一起出去吃饭?我看沈崇今天都先走了。” 向渝“嗯”了一声,他有时候跟沈崇一起,有时候嫌烦了,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去食堂,“我让他先走了。” “哎”,祝子旭觉得挺有意思,向渝这个人还挺独立,不太喜欢老和别人掺和在一起,“你们这一天天过得真奇怪。” 不是说是情侣了吗?过得跟苦行僧似的,他还没见过这种小情侣儿。 向渝懒得跟他解释,“找我什么事儿?” 最近的昼夜温差很大,一般接近中午,气温都骤然直升,达到了让人感觉不适的地步。 身上的衬衫对于现在的温度来说有点厚了,向渝拉了拉绑在脖子上的领带,想让微风从领口处灌进去。 祝子旭倒是不着急,他让开身子,往楼梯口指了指,“要不然我们先去吃饭?反正你旁边又没人。” 向渝摸了摸口袋里的卡片,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事儿,就瞧了瞧他,“随便你。” 两个人并排着下楼。 祝子旭这个人嘴碎还话多,一张嘴能叭叭叭地说个没完,说话也没个主题,在他耳朵边东扯西扯,“南食堂比北食堂好吃多了,你要去西边的那个食堂吗?” 向渝:“.....。” 向渝:“滚。” 祝子旭哈哈笑了起来,刚才纯粹是逗弄向渝,图个乐子,没把向渝逗乐,自己倒乐起来了,“别生气啊,我给你的东西你都用了吗?感觉怎么样?这些可都是独门秘籍,撩个人不成问题。” 向渝一听他说这话脑袋就疼,觉得自己跟那几个G的小电影并不搭,“留给你自己用吧。用不着。” 向渝最近跟沈崇处的还行,而且沈崇十分性冷淡,向渝跟他处对象也没什么特别地感受,就是上次图新鲜和激情,一股血冲到天灵盖,刻意亲了沈崇,其余时间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不过谈恋爱都这样吗?还挺无聊的。 祝子旭看着向渝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大胆猜测了一下,“你看完了吗?” “没有”,向渝回过神来,“我都懒得下载好吗?” 祝子旭压根不信,啧啧称奇,“好学生,佩服,鼓掌。” 向渝嗤了一声,想让他说叫自己过来的原因,“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儿?” “哦”,祝子旭停止了耍宝,“也没什么,就说一点其他人的事。原本想找戴勇的,不过现在找你也行。” 向渝不明白自己怎么跟戴勇扯上关系了,瞥了他一眼,“找我干嘛?我并不能跟戴勇一样牛得在天上飞。” 祝子旭笑了一声,“其实也不算是找你的,只不过找你来告个密。” “别套娃”,向渝说,“找我能告什么密?” 祝子旭边走边说,“就蒲怡然,她最近是不是一直住在沈崇那里?” 向渝也不太清楚,“差不多吧。” “那她舅舅有没有找过她?”祝子旭接着道。 向渝烦祝子旭这种说话的模式,走一步埋三个坑,磨磨蹭蹭的,他停下脚步,直接对着他,“哥哥,说重点行吗?” 祝子旭道,“他舅舅借戴勇家的钱跑了。” 向渝:“什么?” 向渝有些诧异,他很少听到蒲怡然舅舅这号人物,跟他也没有什么交集。 “所以我只是想来问问”,祝子旭无奈道,“他是不是跑了?听说最近又没影了,戴勇家里人觉得他又得罪人了。” “得罪什么人?”向渝不太明白。 “借高利贷的呗。”祝子旭顺嘴道,“她舅舅就是一赌徒,前两年攀上沈家的高枝了,消停了一阵子,现在突然回来了,还东躲西藏的,原本那边的人想帮他一把,现在她舅舅彻底没人了,不知道是跑了还是出了事,所以我来问问你。” “我也不知道”,向渝皱着眉,“你等我回头问问。” “这个不着急”,祝子旭道,“说不准跑哪躲人了,你跟沈崇说一声就行,让他家里人知道。” “就传个话”向渝问他。 祝子旭笑了笑,点了一下头,“传个话就行了,没什么别的事,沈崇家里现在应该不知道。” “你怎么不直接跟沈崇说?”向渝想了一下,觉得祝子旭这传达的流程有点弯弯绕绕。 “总不好意思说到沈崇面前吧”,祝子旭笑道,“你好说话,说给你听,你再跟沈崇说一一声。” 向渝被祝子旭的逻辑折服了。 “不说这个了”,祝子旭笑道,“来,哥哥带你去吃饭。” “滚。”向渝笑着骂他。 向渝跟祝子旭呆在一起吃了个饭,中途祝子旭觉得向渝跟沈崇的状态不太对,还明敲侧击地跟向渝交流了一下谈恋爱的心得。 向渝扒了扒饭,听祝子旭漫天吹牛,也挺有趣的。 他又没有谈恋爱的经历,也就囫囵吞枣地听了个大概,后来祝子旭提到肢体交流,他没听明白,还好奇地问了一句,“什么?” 祝子旭看向渝就是个榆木脑袋,不知道以往的聪明劲儿都用到哪里去了,嫌弃地看了向渝一眼,“你自己猜。” “我自己猜什么?”向渝擦了一下嘴,口袋里的手机一动,贴着他的皮肤抖了几下。 向渝把手机掏出来,发现是沈崇给发的几条信息。 沈崇:“你去吃饭了吗?” 沈崇:“晚上要不要这边送你?” 前面两句都是个问句,只有最后一个是陈述句,“晚上别急着走,我送你。” 向渝打了个“嗯”,想起祝子旭刚才说的话,又发了一条,“我去你的班里找你?” 沈崇回复了个可以。 祝子旭呆在一边,向渝的手机是放在桌子上的,这边很明显能够看见聊天记录。 他看了几眼,为这些没营养的谈话抽了抽嘴角,“你们这,忒没情调。” 向渝:“?” 向渝刚想问他,祝子旭就两只手比了个爱心,“我知道,你们,情侣。” 祝子旭确定了他们的位置,“你们天天就这样聊吗,跟一个收作业,一个交作业似的。” “那能干什么?”向渝也不呛他。 “谈恋爱能干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呗,你纯情的跟个小孩一样。” 向渝:“.....。” 向渝懒得理他。 “随心所欲一点”,祝子旭把筷子放下,准备一起把账结了,“不过也别太随心所欲,我就觉得你今天中午抛下沉崇要自己吃饭挺怪的。” 向渝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这关系还非要一起吃饭才能建立吗? 祝子旭最后感叹了一句,“你这喜欢也太随便了。” 向渝倒是因为这句话愣了一下。 主要是他自己原本就没当回事儿,这是很随便吗? 祝子旭还维持着一个“你说呢”的表情。 说实话,向渝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喜不喜欢男生,答应沈崇也是一时兴起,主要是对着沈崇,他莫名有一种紧张的刺激感,他亲沈崇也会有强烈的欲望与动机,但止于这一步,向渝自己暂时也没有深入了解的意思。 他也没有问过沈崇的想法。 自从他上次跟沈崇说了维持原状,沈崇也很顺他的意思,也没有逾矩的举动。 而且沈崇不会主动出手,一般都是向渝先迈第一步,然后沈崇跟上。但如果是被惹恼了,就会变成沈崇迈第一步,然后拉着向渝跟上。 主动权全都在向渝自己的手上。 向渝也有点迷茫了。 自己太随便了吗? 这股子迷茫一直持续到下午下课,外面天还亮着,向渝一拍脑袋,也不讲究,就在一班门口站着了。 实验班里闹哄哄的,不像他们班,一下课就全都往外面跑,跟漏了网的鱼似的。 向渝往这一站,就感觉到了格格不入。 按道理,他在以前的学校,也在实验班呆着,平常站在屋子外面,也没有这种陌生的感觉。 走廊寥寥几个人,老师还没走,从向渝这个角度看,一堆人围在讲台桌旁边问问题,他看不见沈崇在哪,只觉得人头攒动。 第61章 大约是等了三四分钟的时间,有人坐在窗户边,就好奇地向外面看,认出来向渝就是这一阵子经常跟沈崇走在一起的男生,这人估摸了一下向渝上来的理由,就转头叫了沈崇。 “沈崇,你朋友在外面站着。” 沈崇愣了一下,顺着打开的后门,看见倚着墙站着的向渝,他随即把所有的书本都放在桌角,稍微收拾了一下桌面,就直接向教师后门走。 刚把卷子扯过来,想问个数学问题的前桌:“沈崇?走这么早?” 教室一片混乱,所有的声音掺和在一起,像是在煮一锅稀烂软糊的粥,沈崇像是没有听见他说的话,脚步不停,微微一歪头就走了出去。 因为沈崇长得高大,往那一站就能罩住对面的人的头顶,前桌好奇地捏着卷子,睁大了眼睛也没有看清楚对面那人的脸,只能从衣服的装饰看得出来是个男生,“那是谁啊?沈崇哪个朋友?” 他旁边的人顺着视线看了一眼,正好沈崇偏了偏身子,把向渝整个人都露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他回过头来,语气平淡,“十八班的向渝吧,前一阵子跟向晨旭打架那个,平时跟沈崇走的就挺近的。” 前桌明显也看见了向渝的脸,也知道向渝的名号,他碰了碰旁边人的胳膊,说话偷偷摸摸,像个小偷一样,小声道,“他我知道,别人说他跟向晨旭是亲兄弟,这到底是真的假的,大家都传的玄乎。” 那人不耐烦地扬了一下胳膊,把他的手抖了下来,“管那么多干嘛。” * 向渝跟沈崇并排着下楼,顶楼没有什么人下来,但是扶着栏杆往下面走,楼梯就变得异常拥挤。 向渝上来的时候卡着时间,没觉得人多,这会站在楼梯的最顶层,两只手插在斜边的口袋里,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一片燥热,“人这么多。” 下课铃响了没多久,不断有人群从教室里涌出来,下面跟一锅沸腾的饺子一样,全都挤在一起。 下面一旦不流通,上面就没办法运转,向渝跟沈崇俩被堵着最上面,一时片刻也没办法动弹,只能挨着墙壁站着。 沈崇站在他身边,看了看向渝白净的脸,向渝看起来暂时没有说话的打算,于是沈崇先开了口,“今天怎么突然上来找我了?” 向渝压根没认真听他说话,只觉得下面挤得让人心烦,顺嘴道,“想你了呗。” 沈崇偏头看了他一眼。 向渝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连忙掩饰自己的嘴瓢,“今天去我爸爸的叔叔家,有点紧张。” 沈崇嗯了一声。 向渝小心地看了一下沉崇的脸色,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放下心来,说话也变得更顺利了,“话说爸爸的叔叔,我应该叫什么,按辈分来说,应该是爷爷的兄弟吧。” 沈崇道,“叔公?” 向渝笑了起来,“算了,管他叫什么,到时候问我爸。” 沈崇看着向渝的笑,眸底滑过一丝笑意来,“紧张了就跟我发消息。” 向渝挺欢乐地拍了一下沉崇的肩膀,跟他开玩笑,“好。有义气。我没有看错你。” 人群堵了一时片刻,黑压压的人群总算是变得少一点了,空气也随着越来越少的人群流动起来,向渝跟沈崇俩从最后一层阶梯上下来,视野瞬间就开阔起来。 向渝想起来中午的时候祝子旭托他帮忙传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来意,他一边跟着沈崇走,一边偏头道,“有人让我给你带个话。” 沈崇的胳膊挨着向渝的肩膀,突然扯了一下向渝领子,躲过前面一个姑娘的触碰。 那小姑娘满脸通红,要是没有沈崇拉着,差点就撞进向渝的怀里,她原本也是低着头逆行,根本没注意,这会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看。” 向渝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到沈崇拥着自己的后背了,听见姑娘的道歉,只好回复了句,“没事。” 沈崇把向渝放开,接着刚才的话题问,“什么话?” 被这一打岔,向渝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想要说些什么,他习惯性地捋了一下刘海,额头白生生的,仔细看跟脸还有点微末的色差,他说这话也觉得有点冒犯,但还是说了,“说是蒲怡然的舅舅出了点问题,让我帮忙地带个话。” 沈崇一脸面瘫像,听完这话居然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异常平和地问了一句,“怎么跟你说的?” 向渝在心里嘿了一声,觉得这舅舅估计是真有鬼,这连沈崇这样的都见怪不怪了,于是干脆开门见山,“具体我不清楚,说的是债主上门,他连夜跑了。” 沈崇点了一下头,“这事情你不要管,会有人处理的。” 向渝左看右看都没有从沈崇的脸上看出多余的表情来,有点纳闷,不过他想了一下前几次蒲怡然身上的伤痕,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沉崇,“她这个舅舅,虽然我没有见过,我觉得这个人性子估计是不太好,他要是跑了,就别让蒲怡然再去找他了。” 向渝还没有听见沈崇的回话,突然后肩背人一拍,他吓了一跳,转头往后面看。 只见小张哥嚣张地带着他独特的黑墨镜,一声穿搭跟□□收账一样,向渝抽了抽嘴角,没想通门卫是怎么放他进来的,“小张哥?” 张哥抬了抬眼睛,按着向渝的一个肩膀,向外面努了努嘴,“少爷,我们要早点走,要不然来不及了。” 沈崇原本嘴里的话也被张哥的出现堵住了,向渝回头看了沈崇一眼,觉得自己完成了任务,就摆了摆手,“那我先走了?” 沈崇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说,他抬起头理了一下刚才向渝自己撩乱的刘海,捏着几缕头发顺了顺,“去吧。” 向渝:“......。” 向渝条件反射一伸手,捏住了沈崇的手指头,他不知道张哥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反正现在他是惊了,完全没想到沈崇放大招,他麻木地又捏了一下沉崇的骨节,然后才松开。 张哥看着两个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权当自己瞎了,什么都没看见,他扯了扯向渝肩膀上布料,“少爷,走吧。来不及了。” 向渝跟着走了两步,才回头,“那我真的走了?” 沈崇:“嗯。” 向渝一脸卧槽地走了。 向渝一路上都没想别的,满脑子都是沈崇的举动,他还刻意观察了一下张哥的反应,但是隔着墨镜,他毛儿都看不出来,很快就败下阵来。 张哥一路上看着向渝长吁短叹,小动作不断,终于在路的最后一段问了向渝,“少爷。你跟那个沈家少爷,是怎么回事?” 向渝啊了一声,抬起头,两眼全是茫然,他呆了一会没说话,“关系么。” 沈崇估计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的,虽然现在这个目标不太可能实现,而且向渝觉得他俩之间的感情淡的像纸一样,一撕就烂,但张哥经常过来,也肯定能看见。 向渝决定实话实说。 张哥打了一下方向盘,先载着向渝回了他帮忙租住的地方,刚想下车,就听见后座的少年道,“沈崇么?他是我男朋友,你先别告诉我爸。” 张哥:“......。” 张哥卧了个大槽。 向渝既然把话说出来,就不怕张哥跟向珺告密,他舒了口气,探头往外面看了一眼,“怎么回这里了,不是说去我爸的叔叔家吗?” 张哥维持着一个快要升天的表情,还没来及抒发他的感想,就下车把后面的衣服取了出来,让向渝下车,“换套衣服,老板现在就在楼上。” 向渝:“呃。” 向渝看着他抱着的盒子,没反应过来,有点庆幸他是在车上说的,“好。” 向珺果然在楼上,看见向渝上来,把冒着火星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外面已经下了夕阳,天边一片火红,像是一块刺绣晕了水,染在了天蓝色的底布上。 向珺转了一下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快去换衣服,马上就走。” 张哥惊掉了下巴,这会如雷重击,连话都说不出来。 向珺瞅着他俩呆呆地样子,皱了一下眉,“你们俩怎么了。” 向渝把衣服接过来,向珺这两天不见,又憔悴了不少,向渝没管张哥,冲着向珺道,“马上就好。” 向渝出来的时候一身小西装,他平时不穿这么正式,一身衣服穿得像是厚厚的壳,把他整个人都束缚在里面。 向珺见他出来,从沙发上坐起来,眼神从向渝的一身衣服上滑过,盯着看了一会,然后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 他上前帮向渝松了松领带,手指绕过布料,将衬衫的领口抚平,重新帮他打,“今天带你去那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别害怕。” 向渝不知道能出什么事情,顶多那边的人排斥他,向渝眨了一下眼,看着向珺疲惫的脸,点了一下头。 “没事。” 第62章 向渝到达老宅的时候,外面的天像是吸饱了墨水,已经暗沉沉地压下来了。 张哥开着车灯,明亮的光线一路穿过园子,照射到不远处的墙屋柱子上,焦褐色的木材被亮光一照,显出沉静的威势。 向渝探头往外面看,四周都是老派建筑,在过来的一边甚至能看见木头搭建的走廊,隔着一层雕花围墙,将宅子和外部隔开,只在这边修建了一个停车场,看起来离主屋还有不远的距离。 下车的时候有人来接,来人一水儿的西服,帮向渝打开车门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低下头来,像是在奴仆见到主人,表示尊敬。 向渝不适地从车上下来,向珺像是见多了这种场面,脸色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偏头问了一下领事的人,“乔叔,我叔叔现在在哪?” 领头人一身鸦色,看起来年纪不小,头发润滑地往后捋,露出带着皱纹的额头,借着这边明亮的灯光,向渝甚至能看见他眼角深刻的皱纹,像是饱经风霜,维持着一个弯曲的弧度。 看起来是管家的人。 那人笑眯眯的,口气也很和蔼,“在书房等着您了,今天听说您把小少爷叫过来了,在卧室连换了几件衣服,把大家伙都问了个遍。” 向珺笑了笑,转头呼唤了向渝一声,想要介绍向渝给乔叔认识,“向渝,过来。” 向渝从那边过来,站在向珺旁边。 向珺自然而然地把手搭在向渝的肩膀上,按了一下向渝的后颈,示意他低头。 向渝明白了向珺的意思,顺从地弯了一下腰,“乔——” 向渝这句问好还没脱口,乔叔笑着拍了一下他的上臂,“叫我乔叔就好,不用叫别的。” 向渝一愣,也没细想,点了点头,“乔叔好。” 乔叔长得高,比向渝还要高一些,他在向渝的脸上看了一圈,眼底滑过一丝亮色来,转瞬之间又把自己的情绪压在眸底,笑道,“小少爷都这么大了,当年我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个小不点呢。” 他说完转了一下头,让跟着的几个人前面带路,几个人在前面,乔叔便在后面跟着他并排着走。 乔叔可以走在向渝旁边,向渝被两个人像夹心饼干一样夹在中间,略微有些不适应。 他看了一眼向珺的脸色,发现向珺说完话之后一直保持着一个紧张的神态,甚至下唇都抿成一条直线。 像是乔叔的和蔼并没有化解向珺的焦虑,他甚至比向渝还要焦躁一些。 向渝若有所思。 这个向珺,他这个让人摸不清头脑的爸爸,今天来应该还有其他的理由吧,要不然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今天的主角应该不是他,他应该只是必须的物品条件,给向珺打的幌子。 乔叔在旁边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向渝偶尔回应了两句,但心思并不在上面,几个人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前厅。 小前厅并不是多大,只是四周摆了几把实木椅子,向渝看不出来成色,直觉得这一屋大概都是古董,不知道这老爷子是不是信佛,屋角一处还点了香炉。 乔叔找了个地方让向渝坐下,吩咐下面的人给向渝上茶,向渝莫名其妙地看着向珺,不知道这家里的程序是怎么走的。 向珺只是让他坐下,自己抬头看了看屋前挂着的壁画,出神地看了一会,等乔叔把茶端上来,向珺才被猛地惊醒。 “先生?”乔叔很特别地用了一个称呼,帮向珺指了一下方向,“现在请您去书房。” 乔叔也没有特指谁,甚至连个名称都没有用上,但看向珺的表情,轻而易举地就能猜到是谁。 向渝喝了口茶,椅子上的垫子压在腿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周围的气氛太压抑了,倒不是针对谁,主要是这房子让他整个人都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向珺点了点头,从后面的小庭院穿过去,向渝透过窗户往外面看了一眼,还能看见园子里叮咚流水的小花坛。 “小少爷?”乔叔笑眯眯的,也没有跟着向珺走,反而是在向渝的面前坐下了。 向渝连忙把手里的茶杯放下,下意识站了起来,“乔叔。” 乔叔抬起腰按了按向渝的肩头,稍微使了一把力,把向渝又摁下来了。 乔叔的手很硬,向渝甚至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他手心的茧子。 乔叔笑道,“小少爷在这等一会,他们说一会话就下来。” 向渝看着他的脸,不知道他把自己安排在前厅是什么意思。 是排斥?隔阂?下马威? 不过所谓乔叔的脸仍旧掬着一抹笑,让人看不出他的丝毫底细。 小前厅愈发安静,乔叔说了两句话也离开了房间,只有几个佣人来回走动,一旦向渝的茶杯空了,立马就有人上来添茶。 最后向渝喝水都喝饱了。 向渝挨着墙坐着,这墙边开了个窗户,外面就是小花园,更像是观景的地方,向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方向感出了问题,总是感觉不太像是正厅。 向渝坐久了就开始无聊,在他漫无目的地看完屋子里所有的装饰品之后,眼睛从桌面一滑,才发现左手边的矮桌上还放着一本家谱。 向渝一哂,心下觉得有些好笑。 这家谱都明目张胆地摆给自己看了,是几个意思? 向渝推算这东西以前估计是没有他的名字,现在经过向珺周旋,这边的向老爷子终于愿意把他的名字加上了。 然后还特意给自己看看? 向渝想了想,觉得这些人的反应真谈得上有趣,这东西给他一个年轻人看,有点故意威吓的意思。 他把东西拿起来,随意地翻了一下。 上面的人名算不上太多,只能显示这向家谈得上是人丁稀薄。 向渝沿着年历表,翻到向珺上头这一代,这一辈是完全岔开的,向珺脑袋上就是向老爷子和他哥哥的名字。 他们那一辈遵循祖宗的规矩,全都是忠字辈,一个叫忠君,一个叫忠国。 不过这倒是没什么。 向渝用手指按着纸张,看见向忠君下面缀着两个名字。 几个字像是隔着江河湖海,向渝瞪着这一行字,觉得这家谱可能是印刷错了。 他往后面翻,已经到了最后一页,向晨旭的名字嵌合在向珺的后面,跟向渝的名字正好隔着一张纸。 “我靠。”向渝看了许久,翻来覆去地看,甚至把前几页都查了个遍,最后才憋出两个字。 向渝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瞪着窗户,一时之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脑袋空空的,像是被搅拌桨一搅,所有的猜测和疑惑都支离破碎了。 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一动,向渝愣了一会,才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 沈崇发的消息在未解锁的屏幕上。 “你那边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向渝又看向那本摊开的家谱。 向忠君的名字下面镶着两个名字,隔着一个空格并排。 一个是向珺,另外一个就是向渝。 我他妈是向珺的弟弟,向晨旭的叔叔啊。 向渝此时脑内一片浪潮翻涌,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微微颤抖。 太tm劲爆了我靠。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不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想的,就这样安排了向渝的身份。由此可见,本文就是一个沙雕文哈哈hh。 ps:家谱只有向渝拿着的这一本有向渝的名字,新印的,别人手上都是旧版,没有向渝的名字。 第63章 向渝没有再这个小待客厅呆多久,旁边就有人过来喊向渝去会客厅,来人同样一身西装,低眉顺眼地站在旁边,像是被提着线的木偶。 向渝脸上的惊诧还没有收回来,就陷入了另外一个没有任何头绪的境地。 随着向渝的起立,佣人已经把桌子上的茶水撤开,干净的布料一擦,立马又是光洁如新的桌面。 向渝喉咙发干,感觉到一阵阵心惊,向珺弟弟这个位置代表着什么,向渝并不知道,但是能让向珺左右周旋了这么久,想必未来也不会有什么双重好礼等着他。 来人看向渝迟迟不动,脸上已经有了些催促的情绪,“小少爷,走吧。后厅在叫您了。” 向渝略微一弯腰,将桌面上摊开的书本重新合上,抬头的时候问了一句,“现在就去?” 来人像是不明白向渝为什么要问这么显而易见的蠢话,有些困惑,但还是忠实地回应了他,“已经在叫了。” 向渝想要再说些什么缓解情绪,但是很快就发现和这个人说话完全是徒劳,于是就闭了嘴。 四周一片寂静,但走廊都开了灯,能明显看见围着走廊的是一片小池塘,向渝从这个小客厅走出去,才发现右边一侧就是小池塘,前面被走廊围起来的花坛跟这边的池塘水路连接,显得整个园子都活络了起来。 来人沉默地在前面引路,向渝满腹心思地跟在后面走,完全不知道自己面临的到底是什么。 两个人走过一个岔路口,向渝刚想跟着转弯,迎面就碰见一个熟悉的人。 偏酒红色头发的女人穿着一身亮色的裙子,脸上精制地描画了妆容,胸前缀着的宝石在灯光下不时地闪动。 “向渝。” 是郑丽景。 郑丽景从头到脚地看了看向渝,眼皮因为涂抹了颜色,而且没有表情,眼睛转动之间显得人格外冷艳。 郑丽景也没有说别的,只是看了看向渝,然后收回了视线,冲着领路的人道,“一起走吧。” 郑丽景后面跟着两个人,向渝也不认识,只得把注意力转移到郑丽景身上来。 郑丽景撩了一下侧边的刘海,看着前面领路人的眼神异常专注,半响才问了向渝一句,“你爸爸先进去了?” 向渝一愣。 郑丽景这个称呼让他感到一丝茫然。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是向珺的弟弟?不是儿子? 向渝一时之间有些头脑发懵。 郑丽景为向渝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她一收到消息就赶了过来,阻止向珺发疯,他就算拿向渝当亲生儿子养,但是这孩子本质上跟他没有关系,就算在老爷子面前有了姓名,也不能动晨旭的一丝一毫东西。 她知道的不多,跟向珺结婚的时候就知道他有个白月光,但听周围人的反应,都知道庄南蕾压根没看上他,他俩也从来没有成过。 后来庄南蕾千里送孩子那一波搞得她焦头烂额,当时是直接送到家里,说是向家的孩子,要让老爷子给养着,向珺的父亲刚去世不久,老爷子也放了权,向家当时就是向珺一人独大的局面。 郑丽景当时猜测应该是向家的哪个表亲,毕竟庄南蕾不会说是向家的子孙,这孩子一查DNA就能查出来,没必要撒谎。 结果向珺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那天在婴儿房看了这孩子一晚上,第二天出来就对外说这是他的第二个儿子。 郑丽景都被向珺的一波操作给整晕了。 郑丽景动了动,眼睛里的隐形眼镜戴久了,眼眶处一片酸涩,不知道是情绪涌上心头还是迷了眼,她感觉到有眼泪上来了,就掩饰性地一转头,连续眨了几下眼睛。 向渝反应过来,觉得郑丽景应该也不知道,家谱也估计是事先摆给他看的,那这事情,只有他和向珺,还是所谓的向家当家人知道。 那郑丽景怎么来了? 紧俏的时间没有给他太多的思索机会,向渝见她问,只好先回应了一声,“嗯,他先进去了。” 脚步不停,路程已经到了尽头,老式房屋距离向渝越来越近,向渝一行人踏过一条鹅卵石的小道,在一个屋子前停下了。 向渝抬头一望,就看见向珺沉默地坐在右边的实木椅上,摆弄着桌子上的一套茶具,手指轻摇,绿色的茶水就从小巧的壶里倾泻下来。 一进门就能看见一个老人坐在中间,他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叠东西,老花镜从鼻梁滑落到下面的鼻骨,头发都有些花白了,侧脸连耳鬓处已经起了一些深色的斑点。 他看见两个人进来,将眼镜一抬,手里的东西微垂,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不知道是不是腿脚不方便,矮桌旁边还架着一根拐杖,上面上龙头呲牙怒目,正巧对着几扇打开的门。 老人抬头看着他俩,先看了向珺一眼,才道,“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紧紧跟着向渝的,向渝被看得浑身发寒,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这种光坐着就一身气势的人,像是百千力量都容纳体内,从内到外都彰显著威风。 向珺冲着向渝招了招手,向渝原本站在门口,现在审时度势,走到向珺的身边来,向珺已经把手上的茶具放下了,看向站在正中央的郑丽景,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郑丽景不理会他,径直往老爷子面前走,喊了一句,“叔叔。” 老爷子看着她,点了一下头,很给面子地笑了一下,“你这丫头怎么来了。” 郑丽景眼底瞬间起了眼泪,但很快就被她自己压了下去,她轻咳了两声,虽然知道向老爷子的态度,但是说话还是很尊敬,“我看向珺带着向渝过来了,我也过来看看。” 向老爷子嗯了一声,看了看她身后,“晨旭来了吗?” “没有”,郑丽景回道,“他今天碰巧出去找同学去了,我就没有喊他过来。” 向渝站在向珺旁边,看着两个人,老爷子对待郑丽景还是一种很温和的态度,说话不急不缓,“来都来了,一会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向珺看这情景,刚想说话,被老爷子一个眼刀堵了回去,“你也少说点。” 向珺被堵得难堪,脸微微一僵。 向老爷子问完了郑丽景,然后招了招手,眼睛转向向渝,“向渝?” 向渝礼貌地一弯腰,不知道现在是个怎么样复杂的情况。 老爷子看着向渝的举动,微微一抬头,老花镜往下滑动,向渝正好能看见老人上翻起来的黑色眼珠,他整个人像是出窍的刀刃,浑身破烂的皮革软鞘纷纷脱落,显示出凛冽的刀锋来。 老爷子又嗯了一下,“你过来,我看看你。” 向渝提了一口气,有些紧张地看向向珺,向珺只是拍了拍向渝的腰,让他往老爷子的跟前走。 向渝走得越近,老人的脸就越来越清晰,最后能够清楚地看见老人脸上岁月的纹路。 老人虽然一身气势,但是语气还是平和的,向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还带着一股子安抚的意味。 老人看见他过来,笑了起来,“今年多大了?” 郑丽景跟向珺离的不远,老人一边问,一边站了起来,他伸手拿着拐杖,还是有些不稳,向渝连忙扶住他的小臂,撑着老人走。 向渝不明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十七了,再过几个月就成年了。” 老人让他扶着,看了看厅中的郑丽景和向珺,“去里屋坐着吧,一会让老乔安排着吃饭。东西都摆着了。” 郑丽景看了看向珺,向珺也站了起来,跟着前面一老一小往内堂走。 老人走路不算多快,向渝只能尽量放缓步子,撑着他慢慢地走。 作者有话要说:开了个新预收,求个收藏呀。不喜欢此条的可屏蔽。(还是先开你的信息素好甜) 以下为文案: 双面剧本 段暄最近玩了一个新出的仿真游戏,游戏公司打的旗号就是百分百虚拟投入,剧本信息共同合成。 游戏有个十分有趣的卖点,剧本模拟区给出剧本环境设定,众玩家各自提供一条剧情信息,本场游戏将会收集所有模拟游戏参与人员的剧情信息设计,然后经过整合和翻改,合成一个新剧本。 段暄是个热衷于战争游戏和恐怖游戏的主,新游戏一出,他立马购买账号,投入了游戏。 第一个就是恐怖游戏。 系统弹出一个提示框。 西奥多父母双亡,是一个孤单的孩子。 西奥多生活在一个友好的小镇。 西奥多某一天死在了教堂。 西奥多死后镇上每夜都会传来男孩的歌声。 神秘的力量降临了。 镇上开始死人,死亡的每户人家都会出现一个字母和血手印。 请根据以上内容提供信息,每人仅限一条,用于剧情的搜集设计。(包括不限于西奥多是个女孩,西奥多父母都是杀人犯等。重复设计将由系统投票决定。) 通关模式由玩家自选。 段暄一开始也是随意地玩玩,看见模式自选,随意打了几个字。 “玩家全部死亡为通关终点。” 段暄原本以为这种报复社会的剧情设计不会被采纳,结果系统加载了一会,又重新投放了一条信息。 “检测到玩家过于恶意,系统将强制设计该玩家通关信息。” “玩家id238793,剧本设计编号892093,全体通关模式为杀死玩家238793,该剧本将隐藏全体玩家信息。” ID238793的段暄:“......。” “玩家id238793,通关模式为杀死其余玩家,剧本将向您投放剧情演绎玩家ID与聊天模式。” 被迫开启大佬模式的段暄:“....。” * 西区恐怖之眼有个出名的ID,网传所有他参与的剧情设计,所有参与人员无一例外全部淘汰,他自己在西区恐怖之眼排名第一,被人称作西区噩梦。 东区罪恶之轮是战争游戏,也有个出名的ID,他所进入的剧情设计,都会设定严密的行动路线,指挥众人完成任务,让所有玩家都通关,被称作东区皇帝。 据说东区皇帝还是游戏小白的时候在恐怖之眼被西区噩梦狂虐,后来转向战争游戏,致力于带领众玩家摆脱系统制裁。 忽然有一天,有一个剧本,把东西区合并了。 合并的那一天,所有的玩家都见证了腥风血雨。 ps:无限流恋爱,主受。 第64章 桌子已经摆放完毕,餐碟之下都铺设着薄薄的绒布。 向渝扶着人入了座,后面立马有人颇有眼色地走上前来,把老爷子的拐杖接住。 向渝简略地从桌面扫了一眼,桌面上陈设着一些家常菜,因为照顾老人的口味,都肉眼可见地很清淡,他甚至没有在任何一个碗里看见辣椒的痕迹。 向老爷子用纸巾擦了擦手,扶着两侧桌沿慢慢坐下。 向渝一早就发现了,向老爷子走路颠簸,刚刚走那么短短一段路,向渝都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重心的偏移。 向渝的目光从向老爷子威严的脸上一闪而过。 应该是左腿出了问题。 向珺坐在他的旁边,郑丽景还没落座,她涂着亮色眼影的眸子一闪,就扶着椅背坐在了向珺的对面。 向渝擦拭了一下筷子,不知道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情况。 原本这边向家人的意图很明显,上来就给家谱,虽然向渝没有跟他们面对面交涉,但是能感觉到这边人的态度。 至于公布身份后的处理情况,暂时不在他猜测的范畴,只能看得出有公开的意思,但是这个针对的对象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并不包括郑丽景。 现在郑丽景来了,整个形势就变了。 就连向老爷子就明显地打起了太极,面对他的眼神与郑丽景迥然不同。 向渝把筷子放下,又捏着纸巾擦了一下瓷碗的边沿。 他保持着镇静,观察了一下周围坐着的几个人。 向珺的眼镜起了雾气,他取下来擦了擦,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郑丽景若不关己,高高挂起,老爷子既然给了她足够的面子,她也缺乏找事的理由。 老爷子下了筷子,吃了两口,招呼他们吃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气氛十分之诡异。 向渝看别人都动了筷子,找了个小汤匙,在旁边放着的蛋花汤里搅了搅,深色的紫菜被他搅得挂在了碗壁上,向渝又重新搅了一下,默不作声,等着这些人的开口。 果然向老爷子打破了寂静定律,开始说了话,不出意料是把矛头对准正在喝汤的向渝,“向渝现在在哪个学校上学?” 向珺抢着替他回答了,“就在一中,跟晨旭一个学校。” 老爷子:“那是跟晨旭一个年级?” 向珺把说话的机会代劳了,“嗯。” 老爷子问完了这个,看了看向珺,又看了一眼郑丽景,说话的方向是朝着郑丽景的,“那让晨旭多照顾向渝一点。” 郑丽景点了一下头,也不跟向渝眼神交流,端的是冷酷风范,“知道了,叔叔。” 向渝听完这一席话,有点唏嘘。 这向晨旭差点都把他照顾到医院去了,这样的人再照顾下去,估计他的命都没有了。 就是不知道这向晨旭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从小时候就开始对着他作恶。 难道气他抢了他爸爸? 那要是向晨旭知道自己是他叔叔,估计肺都要气炸。 向老爷子问完了这个,又开始找话题,“学习成绩怎么样。” 额,这个。 向渝一听这话,就开始蒙混过关,这一个问题显然没人替他开口,连向珺都沉默地垂下了筷子,“还行。” 向老爷子明显也没有深究的意思,他看了向渝一会儿,给他夹了点菜。 向渝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 向珺看向老爷子对向渝的态度良好,明显松了口气,下颌绷紧的肌肉都松弛了,他照样血样,给向渝夹了点菜,又给向老爷子夹了菜,最后才轮到郑丽景。 郑丽景面不改色地看着碗里的饭,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把向珺给的拨到了一边,最后压到米饭下面去了。 不过向老爷子的话还没问完,向渝刚转过头,又听见他说,“现在住在哪?跟丽景住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难回答了。 向渝有些犯难,不知道向老爷子是刻意钓鱼还是简单询问,他要是讲错了,两面都不讨好,但是撒谎又显得过于狡诈,于是向渝折中了一下,“这两天住在沈崇家。” 向老爷子:“沈崇?沈家的孩子?” 向渝夸了沈崇一波,淡定道,“是的,最近我学习成绩有点下降,沈崇成绩好,找沈崇补习两天,也就在他家里住了两天。” 他现在说不好上升能爬到哪,但下降的本事特别牛逼,立刻能从三四十下降到零蛋。 向老爷子不掌握具体动向,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能顺嘴跟着向渝夸了夸沈崇,“那孩子学习一直都挺厉害的。” 一顿饭吃的格外无趣,除了向渝跟向老爷子的一问一答,向珺和郑丽景基本都没有再说话,向老爷子也没有提及其他东西的意思。 这让一直观察局势的郑丽景也放下了忐忑的心。 毕竟她来就是怕向珺在这明着跟老爷子提股份的事,现在的一部分公司正在进行股份结构变动,包括最近因为对赌失败而收购的公司,现在整个企业都面临小部分的动荡。 现在就是做手脚的有利时机。 郑丽景绝对不同意现在这个时候,向珺扶持向渝上位。 饭一吃完,佣人上来撤了东西,向老爷子也没在楼下停留多久,把向珺又叫到了书房,郑丽景跟向渝干坐在客厅,相对无言。 向渝不知道跟这个女人说些什么,但是明显她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反感。 他只好低头摆弄手机,沈崇发给他的消息他还没回,正在聊天页面孤零零地呆着。 向渝:还好,刚吃完饭。 沈崇立刻回复,“今天晚上还回来吗?” 向渝看了看楼上,估摸了一下,“不知道,应该不回来?但是我的东西都在你那,明天记得给我带过来。” 沈崇回了个嗯。 向渝左思右想,想跟沈崇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但是又觉得这关系过于惊骇,纠结了一会,还是没有发出去。 最后又重复了傍晚跟沈崇说的东西,“那个蒲怡然的事情怎么样了。” 沈崇道,“跟我爸爸说了。” 向渝问,“叔叔怎么说的?” “最近不让怡然独自出去”,沈崇道,“今天爸爸问过她了,她说有人跟着她。她舅舅前几天就失踪了。” “一直没说吗?”向渝也不太明白这姑娘在想什么,“跟着她,是不是债主?听说她舅舅又欠了不少钱来着。” 沈崇道,“明天去查,会解决的。” 第65章 趁着向渝和郑丽景在楼下面坐着,向珺跟着老爷子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乔叔在后面跟着,等到他最后一个进来,他轻轻关上了门,锁扣之间轻微一响,书房里沉闷的空气开始凝结,满屋子都是燃香的味道。 老爷子把手里的东西倚在椅子边,往桌前一坐。 他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两声,老乔赶忙上前,把书房的窗户开了,试图散开书房里过于浓郁的气味。 向珺没坐下,只是低着头看着桌子上已经燃尽的小烟炉,嘴边的肌肉动弹了一下,让人猜不出他的思绪。 老爷子咳完了开始讲话,“东西给向渝看了吗?” 不出意外这话问的就是乔叔,乔叔重新站在门边,也没有上前,“已经看过了。” 老爷子从桌子上拿了本书,金属书签正好从书页上侧显露出来,他连头都没抬,“反应怎么样?” 乔叔道,“挺震惊的,可能是真的不知道。” 老爷子笑了一下,把书签拿出来在桌角磕了一下,像是在磕烟灰似的,很快他反应过来,就把书签放在了一边,“他这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那边的人不告诉他,他就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理儿?嗯?小珺?” 向珺终于抬眼,“都要说的,谁说都一样。” “那可不一样”,老爷子悠闲地把书页掀开一张,挑了挑眉,向家人的眉眼都一脉相承,但是向老爷子更具西方化,眉骨隆起,即使是古稀之年,眼神也凌厉得非同一般,“向渝既然不是你的儿子,是你的弟弟,那你现在手上的东西就有他一半,就算我现在让你卸任?” 向珺沉默了一会,随后点了一下头。 向老爷子看了他半响,最终叹了口气,言语放轻软,不再那么针锋相对了,“你都几十岁了,怎么还跟长不大似的呢?二十多岁的时候是这样,现在都三四十了,就只会先犯错,再认错,有用吗?” 向珺没说话。 向老爷子可能也是觉得事情太过荒唐,忍不住数落他,“现在说向渝是你弟弟,有用吗?当时你一口咬死他是你儿子,大家是怎么说的?骂你跟你爹抢女人,多丢人?我们家当时被人说三道四,你当时又是怎么说的?” 向珺还是沉默。 向老爷子道,“总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别人管不了你了,现在你跟我重提,到底是想怎么样?我现在是把人已经请过来了。丽景一会找个由头,把她支出去。要是跟家里人公布消息的话,那丽景也不用走了。” “不”,向珺终于放弃了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跟郑丽景没有关系,向渝的身份,我想在您的寿宴上对外公布。” 门边站着的老乔一愣,向老爷子也被气乐了,“你说话倒是容易,家里人知道还不够,我已经把家谱给改了,还要对外正大光明的公布?” 向珺没有仔细深究对家里人公开和对外公开有什么区别,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是的。” 老爷子不同意,“我不想把这事摊在明面上来说,至少现在不行。” 向珺闹不明白,据理力争,"为什么?” 老爷子道,“那我不办寿宴了,明天就回国外,你也不用整这些幺蛾子了。” 向珺:“.......。” 向老爷子敲了敲桌子,“向珺,这事要是传出去,向渝的名声会更难听,你想过这一层吗?” 向珺一愣。 “你跟你爸争女人还不够”,向老爷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摊上这事,也觉得荒谬,“现在回过头来跟他争儿子,你真的干的一手好事。” 向珺忍不住道,“我当时糊涂了。” “好一个糊涂”,向老爷子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实木桌子发出砰地一响,声音也轻飘飘的,但听起来却宛若炸雷响在耳畔,“你干的一笔糊涂账,现在让别人来偿还?” 乔叔眼看着两个人又要谈不妥,开始互相发飙了,连忙道,“先生,小少爷还在下面呆着呢,不能老让他们呆在楼下。” 老爷子揉按了一下太阳穴,“让向渝留下来,小珺跟丽景一起走吧。” 向珺知道老爷子什么意思,皱眉道,“我不回去。” 老爷子嗤了一声,“你随便找哪个地呆着去,丽景那边你去说清楚了,我不管你们家这点事,现在向渝是我的侄子,既然还没成年,就交给我来管。” 向珺谈崩了,还想接着说话,“叔叔——” 乔叔把向珺的话给截断了,他明显能看出来向老爷子生气了,现在这个时机再火上浇油显然不是什么好点子,“大少爷先回去吧,先生可能是忙活了一天,太累了,有什么话可以明天再说。” 向珺还是不想放弃,“叔叔,这些东西别人迟早都要说,我不可能让向渝当我一辈子的儿子。” 乔叔眼看老爷子要发火,及时地把向珺给轰出去了,门从里向外边关,乔叔面对着向珺,腰挨着门锁,正好将向珺堵在门外,叹了口气,“大少爷,你去回去吧。” 看着向珺的脸,乔叔接着劝他,“你说这事,当年先生买断了多少消息,差点连报纸书摊一并砸了,才把下面这些人的嘴都给堵住了,现在您一掀摊子,要把所有的窗户纸再捅一遍,他肯定不乐意。” 向珺站在门口,看着老乔,“乔叔,你让开。” 老乔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然也不怕向珺的阵仗,开始苦口婆心地跟向珺解释,“先生年轻的时候暴脾气,好脸面,现在已经是说要给向渝小少爷跟您的同等待遇了,这族谱都上了,估计是老爷子最后的让步,要不然他非要把向渝少爷一辈子都安在您的子嗣下面。” 向珺皱了一下眉头,不太同意这样的观点,毕竟现在向珺手里的权利更大,忌惮的只是老爷子的位置,相同的手段他也能再用一遍。 老乔也只是劝劝,怎么办完全由向珺决定,但至少他的态度是老爷子的态度,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而已。 但老乔说话更巧妙,什么都顺着向珺的意思说,“要不然先这样,今天肯定是谈不明白,但先生见了小少爷,看起来也挺难受,我跟他这么多年了,也能摸出点情绪,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年纪这么大了,您也体谅点。” 向珺安静了一会。 乔叔看起来说话满是理儿,但仔细一品都没什么理儿,但向珺却奇妙地平静了下来,他看了眼老乔,不知道是打通的什么任督二脉,声音又稳又沉,“既然同意在家里公开,那好,就现在家里公开。” 乔叔一愣,转而轻轻笑了一下,“这件事您就可以自己自由地办了。这边都不干涉。有个度就行。” 向珺深深都看了老乔一眼,转身下了楼。 老乔推门进去的时候,老爷子正在举着一张相片,那纸张年久氧化,正反面都起了黄膜。 “先生?”老乔喊了一下。 老爷子看着照片上的三个人,俱是年轻的时候,他哥哥一声西装,头顶还带着黑帽子,抱着小时候的向珺站在左边,他一身军装站在右边。 脸都已经模糊了,但仍旧是站的很近的三个人。 老乔离的近了,也看见了,他没说话。 向珺跟他父亲这件事,他了解的说不上少,也说不上多。 向忠君先生的妻子因病去世,离开的早,向忠君一手把向珺拉扯大,后来向珺念了大学,向忠君不知道怎么的,跟向珺学校里的一个女学生谈起了恋爱,当时一度沦为笑柄。 即使向忠君当时的年龄算不上太大,再加上人长得儒雅随和,也显得年龄小,但还是被戏称为“一树梨花压海棠。” 但这都不算什么,以当时向忠君的地位,谈多少恋爱都是他自己的事,但事情毁就毁在这个女学生,就是向珺心仪的对象。 虽然女学生一心一意爱着向忠君,根本不理会向珺。 但离谱的事情来了,这段感情没有多久,向先生就意外身死,女学生跟着殉情去了。 没过多久向珺忽然出来说,自己有了个私生子,问是谁的,没明说。 但众人三人成虎,就算向珺不说,有人看见了女学生殉情之前去见了向珺,后来还编排出了一个父与子与小妈的三角爱情故事。 向家自那以后鸡飞狗跳,要不是向忠国手段凌厉,把女学生的背景隐了,剪除了那些跟死去的向先生的联系,估计现在向家都不得安宁。 …… 乔叔想了一瞬,回过神来,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仰了仰头,眉眼之间满是疲惫,耳鬓微微发白,声音有些飘忽不定,“荒唐啊,都是什么鸟事。” 老乔:“...。” 第66章 蒲怡然下来的时候,沈崇正在客厅里坐着,越过沙发旁边的绿植,正好能看见沈崇看着手机的脸。 “崇哥。”蒲怡然从沈崇后面喊了一声,沈崇半转过头,下颌和耳朵连接成流畅的线条。 沈崇没收手机,仍旧在沙发上坐着,蒲怡然绕过来,坐在另外一侧的沙发上。 刚刚结束晚饭,芳姐还在上面收拾东西,这一层客厅里的人很少,偶尔有几个人过来,但很快就离开了。 沈崇看向她,手机屏幕里还有着和向渝的对话,他不动声色地把对话界面关闭,偏了偏头看她,“怎么了?” 蒲怡然整张脸都写着纠结和忧愁,甚至连头发丝上都缠绕着害怕的情绪,她张了几次嘴,但是话到嘴边,心里积蓄的勇气立马就像是戳破的气球一样沉寂下去,“我——” 沈崇看着她,也没有催促她。 蒲怡然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换了个轻松一点的话题,顿时感觉心里的压力小了许多,“崇哥,你是在跟向渝聊天吗?” 蒲怡然一向对沈崇都很尊敬,倒不是因为沈崇父亲或者是身份的原因,因为沈崇一直都像是一个成熟的哥哥一样,一直都很照顾她。 她很少见过他失态,更多时候是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有种高深莫测的神秘感。 但最近他情绪化了很多,至少跟向渝交流的时候会脱离那种高高在上的躯壳,暂时增添一点烟火气来。 沈崇动了一下,他看了看手机屏幕,右手拇指一按,屏幕重新亮了起来,向渝并没有给他发新的消息。 不过他还是说了句,“嗯。” 蒲怡然唇角轻抿,问完这句话,有些茫然,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沈崇看着蒲怡然尽力维持平静的脸,沉思了一会,主动发了话,“你最后见你舅舅是什么时候?” 沈崇对蒲怡然的舅舅知之甚少,除了前一阵子经蒲怡然的手借了点钱给他,他也只是在他爸爸的公司见过他,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眼皮习惯性耸拉,眼珠子都带着点浑浊。 蒲怡然只是说他赌钱,倒是没说他能赌钱赌到这个份儿上,本质蒲怡然还是包庇她亲舅舅的,沈崇一直都没有太加以干涉。 沈崇的目光从蒲怡然的脸转到手机上,想起来向渝先前发的话。 蒲怡然明显一愣,没想到沈崇能先于她开口,她顿时就慌张了起来,生怕沈崇打听太多,她先前向沈崇借了钱不说,还骗沈崇说是他舅舅迷途知返,要回去安享晚年了,结果她舅舅一撒手又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赌,又欠了一屁股债,追债的人甚至都能够找到她这里。 她不知道该求助谁好,先前有一次向晨旭帮她赶走了一波人,现在又有新的一波人了,刚刚甚至直接打到了她的手机上来,蒲怡然现在简直是六神无主,她自己完全没有能力,直到吃饭之前沈宴的一通电话。 蒲怡然低下了头,说话很慢,“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三四天的样子。” 她像是一只受惊的鸽子,浑身透露着胆怯的信息。 沈崇道,“别紧张,没事,没人怪你。” 沈崇的声音又低又沉,像是大提琴,沉稳之中带着点安慰。 蒲怡然一听见这话,像是找到了精神支柱,瞬间眼泪就充盈了眼眶,她把头低下来,并不想让被人看到她过于狼狈的样子,“他走了,不知道去了哪。” 沈崇道,“又是赌钱?” 蒲怡然擦了一下眼泪,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沈崇叹了口气。 “外面欠了多少?” 蒲怡然摇了摇头,“不知道。” 沈崇把手机放在面前的玻璃桌上,准备让她把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方便他父亲以后处理。 “有多少人找过你?” “以前有来过一次,当时我舅舅还没有失踪”,蒲怡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都带着点哭腔,她以前一直瞒着,到现在才敢明说,甚至在求助沈崇之前还求助过向晨旭,但并没有解决问题的方法。 “当时我手里有点钱,就给了,他们走了,现在又是新的人。” 沈崇最近一阵子一直蒲怡然有交流,也没有碰见这新的一波人,他又问道,“这些人怎么跟你联系的?” 蒲怡然低头捂住了脸,手指间全是湿润的眼泪,“他们,打我的电话,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我的号码。” 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沈崇往屏幕上一看,上面闪动的正是沈宴的名字。 沈崇站起身来,用手拍了一下蒲怡然的肩膀,“没事,明天让人重新给你换号码。我先跟我爸打个电话。” 蒲怡然忽地抬起头来,泪流满脸,拽住了沈崇的衣角,“崇哥,要是找到他了会怎么样?” 沈崇又叹了口气,“你别担心,会没事的。” 蒲怡然又把手放了回去。 沈宴那边消息来的很快,甚至三四个小时就报告了蒲怡然舅舅的准确位置,“在f市。” 沈崇看着外面的小花园,站在落地的窗户旁边,外面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找到了?” “嗯”,沈宴道,“他用自己的身份证登记住宿,直接就查到了。” “那应该不是直接跑了?”沈崇问,“爸,来追债的这些人你查了吗?” “这些人还没有消息”,沈宴的声音听起来藏着点怒气,“明天我直接去f市找他,跑这么远,还不是躲债吗?赌来赌去,这么多年了没个消停。这次还直接让追债的跟到怡然身后头去了。” 能找到人一般都代表着这事情容易解决了,沈崇松了口气,叮嘱了他爸一句,“您先别跟怡然说。” “我知道”,沈宴声音低了下去,突然问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向渝今天是不是跟着向珺走了?” “嗯”,沈崇又重新看了窗户外面,打下来的雨滴从窗户上方流了下来,像游动的小蛇一样留下蜿蜒的痕迹。 “那你向叔叔说什么话了吗?” 沈崇把手机稍微拿远了一点,不知道沈宴是想打听什么,“向叔叔今天没来。” “哦那好”,沈宴估计也知道自己从沈崇身上问不了什么东西,“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怡然舅舅那边有我看着,你跟她说没事。” 沈宴的电话终于挂断了,沈崇像是了结了一件事情一样,放下了手机,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出神地望着外面的雨。 下这么大,向渝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 睡觉之前,沈崇跟蒲怡然说了这事,女孩子禁不住激,又哭了一次,闹得芳姐上来,还找了些冰块给她敷红肿的眼睛。 一家人闹到十一点多,才都上床睡觉。 沈崇尝试过再给向渝发消息,但是所有消失都石沉大海,向渝一句话也没有回过。 沈崇不知道他是看没看见,临睡前盯着手机看了好大一会,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最后他是在一阵喧哗声中醒过来的。 醒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窗户没有完全合拢,雨水顺着窗户从边缘滴落到房间里,把窗户旁边的一块地面都浸湿了。 外面的天还黑着,楼下隐约之间听得见有些闹腾,沈崇一身睡衣,穿着拖鞋就下了楼。 别墅里灯火通明,客厅里热热闹闹的。 沈崇站在楼梯上,还没下去,一抬眼就看见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站在屋子中央,玻璃桌子上正是他湿透了的外套,向渝一身的水,连头发都是湿润的,芳姐正手忙脚乱地帮他擦脖子上的水。 向渝看见他下来,笑了一下,冲着沈崇招了招手。 第67章 向渝浑身都湿透了,像是冒失地从门口闯了进来,一点儿防具都没有带。 芳姐一边给他擦水一边埋怨,“你这怎么淋了一身的雨,现在天儿那么反常,感冒了怎么办?” 向渝笑了笑,“我看不远,直接就闯过来了,没想到雨能这么大。” 沈崇走下来,看着雨水一路从向渝的耳鬓滑落到肩膀上,然后很快消失不见。 他伸手擦了一下向渝侧脸的水珠,然后把手垂落下来,芳姐站在后面,正在用毛巾帮向渝擦后颈,也没有意识到沈崇的动作。 “怎么没打电话?” “电话?”向渝像是猛地想起来了手机的存在,连忙把衣服拿了起来,手机还安稳地在外套口袋里放着,除了屏幕上沾了水,“我忘了。” 他用刚擦干净的手背抹了一下屏幕,“在那边没电了,我也没有找到充电器。” “哎”,向渝话还没说完,突然转头喊了一声,“芳姐?” 芳姐直接把大毛巾盖在他的头上了,向渝的头发一直在滴水,怎么也擦不干净,她随意帮他弄了一下,然后催促向渝,“赶快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向渝把毛巾从头上扯了下来,把手机直接递给沈崇,讨饶道,“好好,我现在就去。我先回房间拿个衣服。” 说话之间,向渝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芳姐果断道,“你先去洗澡,一会找人帮你拿。” 说着就推着向渝的腰,让他往浴室里走。 “哎,芳姐!”向渝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一边被推着走,一边转头喊道,“沈崇,帮我拿衣服,靠右边那个抽屉。” 向渝话还没说完,就被芳姐推着走了。 沈崇看着手里的手机,手指在上面滑了一下,屏幕跟死狗一样一动不动。 果然是没电了。 外面突然炸起了雷,突然从门外飘过来一阵瓢泼大雨,沈崇站在,门口都感觉到了雨水的凉意。 向渝一边一楼一边打喷嚏,听见外面的雷声,还冲着芳姐笑了一下,“我运气还算是挺好,在路上都没有打雷,这会估计是下大了。” 芳姐没好气地推他上楼,“淋雨还是好事吗?你怎么过来的?怎么不找个手机打电话?” 向渝哈哈笑了一下,“年轻,身体倍儿棒,不怕这点雨。” 芳姐被他气乐了,冲着向渝的腰就是一巴掌,“明天要是再感冒,你就不年轻了。” 浴室离得不远,走几步就到了,向渝关了门,把黏在身体上的衬衫脱了下来,拉下来的时候浑身黏糊糊的,像是裹了一身的面糊,让人格外不舒服。 向渝在自己的肩膀上搓了一下,把落在身体上的灰抚了下去,他把裤子也直接脱了,放在旁边衣架上。 浴室里有个半身的镜子,下面搭着洗手池,向渝在镜子面前一站,这才发现自己的腹肌都有点消的意思,他并不胖,身上的肌肉大多也是做运动练的,自从到这边来,活的跟个咸鱼似的,连锻炼都疏忽了。 “一,二,三,四,五,^六……”,向渝挨个地数了一下,直到把自己的腹肌数完,自顾自地乐了一会,这才抓了抓头发,往淋浴间里走。 直到温暖的水流包裹了全身,向渝才像是缓过神来,浑身冰凉的气息一收敛,连脑子都变得温暖了。 向渝这一夜在老宅跟坐过山车似的,他的心情从来都没有这么大起大落过。 先是直到自己是向珺弟弟这件令人惊骇的事情。 然后就是向珺在郑丽景面前直接说实话的场景。 向渝都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只能记得郑丽景那恍若吞了几个鸡蛋的表情。 向渝当时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觉得这世界太迷幻了,迷幻得让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后来向珺被向老爷子赶着离开,想把自己留下的时候,向渝随意扯了个谎,说是自己的东西都落在沈崇家,要自己去拿,让向老爷子派车把自己送回来了。 向渝挤了一点洗发露在自己的脑袋上,随意得揉了一下,沈崇家的洗发膏特别容易起泡沫,向渝扒拉了一会就弄了一头。 他正低着头冲水,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这边水声大,听不清晰,向渝把花洒关了,喊了一声,“芳姐?” “不是”,外面的人明显是个男生的声音,“给你送衣服。” 向渝头发上的泡沫还没有完全冲下来,他拿着花洒,觉得自己现在又出不去,“沈崇,你自己推门进来。” 这边淋浴间是磨砂门,从外面也看不见什么东西,只能听见水声。 向渝终于把自己脑袋上的泡沫冲掉了,开始举着花洒往脖子上冲的时候,门锁咔地一动,能感觉到有人推门进来。 向渝往外面看了一眼,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个人影,他甩了甩头发,淋浴间里全是蒸腾的雾气。 沈崇把衣服放在衣架上,并没有走,他靠着洗手池站了一会,看见向渝的影子在玻璃门上转来转去,虽然看不清楚,但结合声音,看勉强能看得推测出来现在在干什么。 例如说现在,他像是关了花洒,正在往身上抹沐浴露。 沈崇开口道,“今天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向渝“嗯”了一下,声音挑高了,绕了一个百转千回的弯,“我想起来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怕你明天找不到,就回来了。谁知道在半路下了雨,我手机还没电了,从前门那边跑过来,淋了个透心凉。” 沈崇挺耐心地听他抱怨,也没有刨根问底,“在那边怎么样?” 沈崇知道向渝是跟着向珺去了向珺的叔叔家,不过这话他也没有跟沈宴讲,他上次听着那个电话,总觉得那些东西不太对劲。 向渝重新把花洒打开了,开始冲身上的泡沫,他扬起脖子,把手柄挂在墙上,闭着眼抬着下巴冲。 “还行”,他动了一下眼皮,“就是那边老人吃饭挺淡的,跟没放盐似的,我一晚上都没吃什么,尽喝水了。” 向渝暂时没有提起自己的身份这个问题,这东西连他自己都是刚刚知道,现在说给沈崇听并没有什么好处,况且那边的老爷子看起来意志挺坚决,不太想让除了家里人的其他外人知道。 毕竟向渝翻了几下他们的家谱,上面的人就真的蛮少的,估计吃团圆饭都没有多少人,他们这一辈人还算多点,向珺还有两个妹妹,据说都在国外,都没有孩子。 向晨旭那一辈真的算的上是一脉单传了,就一个独苗。 向渝刚冲完,踩了一下脚底下的水,水在淋浴间的角落打了个旋儿,然后流到下面的管道里去。 沈崇在外面道,“要吃点别的吗?” 向渝这个澡算是洗完了,他刚想打开玻璃门出去,这才意识到沈崇还站在外面,衣服还在沈崇的手上,他在这边光溜溜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可就尴尬了。 但沈崇还在外面讲话,向渝又问了一句,想着把他支走,“现在吗?” 他想了想,“你跟芳姐说我想吃面条。” 现在估计也做不了什么饭了,直接吃碗面条算了,更简单点,一会找袋儿方便面也行。 向渝又接着说,“下袋方便面也行,芳姐要是睡了,我待会自己下。” 外面的沈崇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要出来,他听完这话就嗯了一声,“衣服挂在衣架上了。” 向渝忙道,“好的。您慢走。小的不送了。” 向渝隐约之间听见沈崇笑了一声,但这声音不是很清晰,很快就没了,让人恍惚沈崇到底是笑还是没笑,不过沈崇说完话就出了门,顺便还贴心地帮他把门关上了。 向渝光着身子从淋浴间出来,外面凉冰冰的,跟刚才淋浴间的温度来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向渝打了个寒战。 他快速用毛巾把身上的水擦干,两只胳膊一伸,就把睡衣套在身上了。 沈崇应该是没察觉出什么,向渝一边穿衣服一边想,这事儿说给谁谁也不信啊,一个晚上直接升级,这比游戏氪金都要迅速,人家这是升等级,他倒是好,直接把辈分都给升上了。 要是再学校这群人里一算,他比他们都大了整整一个辈分,任谁都要叫自己叔叔。 向渝一想,沈崇叫向珺叔叔,估计也要叫自己叔叔。 向渝想着沈崇叫自己叔叔的场面,把自己给想乐了,嘴角半天都压不下去,直到他下了楼,看见芳姐在吃饭的桌子边坐着,瞪着一只碗,跟个被雷劈了个木头一样。 向渝不知道芳姐怎么是这个表情,不就是下碗面条吗? 向渝挺纳闷,等他走近一看,才发现碗里全是黄澄澄的液体,里面的渣和浮沫全被撩干净了,但碗底下还沉着一大块姜。 向渝顿时脸就皱起来了,他一瞬间往后转,想重新回楼上去,但是芳姐眼尖,一看见他就喊了起来,“小渝少爷,回来把姜汤喝了。” 于是向渝又苦着脸坐了回来,他头发还没吹干,只是用毛巾潦草地擦了一下,发根还在往下面滴水。 “您怎么熬姜汤啊?”向渝看着这颜色就不太想喝,他喝过他妈煮的姜汤,都带着一股子辣味,向渝形容不上来那个味道,反正是不太好喝,“不是下面条吗?” “下面条”,芳姐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点忧愁,“我没下。” 没下倒是没什么。 向渝觉得自己挺好养活,“方便面也行,家里有方便面吗,我再磕两个鸡蛋。我自己会弄。” 芳姐转过脸看着他,“我是没下,少爷现在在厨房。” “沈崇?”向渝愣了一下,话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口,“他会做饭吗?” “不会”,芳姐摇了摇头,“不过少爷找了个食谱。” 向渝笑了起来,“他不会把厨房给炸了吧。” 芳姐被他逗笑了,“哪能呢。” 向渝站了起来,想去厨房看看沈崇,顺便逃避这一碗姜汤,“我去看看他,我自己去下吧,我会弄这个。” 向渝刚想走,芳姐就在后面叫住了他,“哎,别急着走,先把这个东西喝了。” 那碗汤已经变得温热了,上面漂浮着些雾气,向渝回过头来,想求求情,“芳姐,我身体挺好的,一会喝点热水算了。” 芳姐显然不吃向渝这一套,仍旧劝他,“驱寒的,喝了对身体好,现在的雨多凉啊,况且这都十二点多了,你喝了一会上床睡觉,睡得也舒服。” 向渝没拗得过她,皱着鼻子,一口气把东西喝完了,姜的味道很浓,他舔了一下唇,背过去的时候没忍住,稍微张嘴吐出一口气,顿时感觉自己的口腔里都是这个味道。 他背对着芳姐摆了摆手,“我先去看看沈崇了”。 芳姐见他喝空了碗底,也没难为他,收拾了一下碗就让向渝去了。 不过向渝还没走几步,就转头撞上了沈崇。 沈崇举着托盘,正中央放置着一个碗,上面还盖着一个鸡蛋。 沈崇过来的时候没注意,差点跟向渝俩冲倒了,他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稳住了托盘。 “你洗完了?”沈崇道。 向渝新奇地看着沈崇手里的托盘,上面卧着鸡蛋,旁边还盖了两个装饰用的西红柿,看起来挺精致的样子。 “你做的?”向渝问。 沈崇点了一下头,小臂上的袖子都卷了起来,这会还没有放下来,他跟着向渝往那边走了两步,芳姐把碗收拾了,这会正在那边站着。 她看见沈崇跟向渝俩举了个盘子过来,赶忙上前瞧一了一下。 沈崇做的简单,上面的材料跟用手工刀切橡皮泥似的,切的特别规整,向渝拿着筷子搅了一下,看着浓郁的汁,他吃了一口,抬头看了一下沉崇,有些不确定,“你放盐了吗?” 沈崇皱了皱眉,也拿了一双筷子,他找了个盘子,从向渝的碗里挑了一筷子面条上来,自己也吃了一口,觉得还行,“我放了。” 芳姐被他们说的一脸好奇,她也怀疑沈崇第一次做饭的水平,她去里间拿了一双筷子,也挑了一下,在嘴里嚼了几下,觉得虽然简单,但是味道还可以,里面不知道是不是放了肉丝,能吃出来一股味道。 “小渝少爷觉得淡吗?要不然我去再给你放点盐?” 向渝看着他俩一本正经的样子,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把碗拉过来,“芳姐,别去了,我闹着玩的,不淡。” 向渝用筷子卷了卷面条,没想到沈崇这按照菜谱的手艺还挺好,倒不像他,他只会下方便面,然后再里面煮两个鸡蛋,每次都弄得一片狼藉。 芳姐站在旁边松了口气。 沈崇看着向渝吃饭,芳姐站在一边,打了个哈欠,她也是半夜被惊醒,这会儿困意又上来了,向渝一边吃面,看见芳姐困倦的样子,说了一句,“芳姐,你先回去睡觉吧,一会我去洗碗就行了。” 他说的时候冲着沈崇使了一个颜色,沈崇明显也接收到了,他也跟着道,“芳姐先回去吧,我们一会就上去,我看着向渝。” 芳姐也是熬不住了,跟这俩孩子叮嘱了几句,先回房间睡了。 客厅的门都关了,向渝把一碗面条吃完,肚子里总算有了点热意,连带着刚才喝的姜汤,浑身都暖融融的。 两个人收拾了东西上楼,向渝前脚刚打开门,沈崇也跟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错别字一会改哈,还有一章 第68章 向渝进了门,脖子上搭着的毛巾拉了下来,从抽屉里找了个吹风机。 沈崇站在他身后,抵着门,向渝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就给沈崇拉了个椅子。 他自己找个有插口的地方,把吹风机打开了。 外面还下着雨,但明显比刚才小了不少,这会儿甚至都听不见打雷的声音了,只能透着窗户,看见细小的雨丝打过来的痕迹。 吹风机的声音很大,向渝沿着发根,低着头吹,半干的头发在轰鸣的声音里漂浮起来,向渝刚想抬头,就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了他的后颈,然后吹风机就被人接了过去。 向渝侧眼看了一下,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沈崇睡衣前的一排扣子。 沈崇摸了一下向渝的头发,感觉到吹到手上的都是凉风,便把热风的开关给打开了。 向渝也没反抗,只能感觉到沈崇的手在他的头皮上穿梭着,偶尔擦过皮肤,能带来微微的痒意。 他们俩站的近,沈崇帮他吹完后面,关了吹风机,把刚才向渝拉过去的椅子拉了回来,示意向渝坐下。 向渝有点不适应,想把吹风机从沈崇手上拿回来,“我自己吹…” 但并没有成功。 沈崇手一闪,躲过去了,只是让向渝坐下。 向渝看着这椅子跟沈崇没什么表情的脸,啧了一下,还是直接坐下了。 他挑起一边眉毛,眼睛夸张的往上抬,但什么玩意都看不见,只能看见自己的刘海失去了他原本的造型,正在跟爆炸头一样一根一根往外面翘,向渝顿时就把自己的头发给扯住了。 沈崇没怎么在意,这会看见向渝的举动,有些疑惑,“怎么了?” 向渝把手一松开,那头发就弹了上去,跟鸡尾巴后面的毛儿似的,然后他再抓住,再松开,头发还是颤颤悠悠地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 向渝默默地看了两眼,“我的造型没有了。” 沈崇也看了看,他是按照向渝的发根走向跟着吹的,这会头发也吹得差不多了,他把吹风机关上,用右手一压,柔软的头发很快就压了下去,但是并没有维持多久。 沈崇也没什么办法,想了一会才道,“要不然你把头发全都梳上去?” 向渝扯了扯头发,往后一捋,但并没有什么成效,还是有几根杂毛掉了下来。 这个房间里没有镜子,向渝也看不见自己是个什么模样,不过沈崇盯着他看了一会,嘴角有了点笑意。 “别笑了”,向渝也没想到吹个头发能产生这样的结果,“明天戴个帽子压一压。”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也没找到能固定形状的夹子,干脆不找了,从杯子里倒了点水湿了一下,让它稍微变点形状。 沈崇帮他把抽风机放进了抽屉里,向渝的桌子和柜子都很干净,什么东西都分门别类地摆放在一起,沈崇把抽屉一合,正好能看见向渝搭在书架上的错题本,上面标了错题两个字。 沈崇翻了几页,很快就放下,向渝看见他看,也没什么遮掩,还上前拍了一下沉崇的肩膀,笑道,“怎么样,我用功吧,你猜我下次能考到第几名?” 沈崇原本手都放下了,听他说又翻了几页,上面都是些数学改错题,还特别用红笔标明的记号,他没回答向渝的问题,倒是反问道,“你想考到多少?” 考多少? 向渝唔了一声,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班里的卷子一般都不进行批阅,老师也只是找几个重点的题型讲讲,向渝摸不到他们的水平线都在哪。 单按班级的成绩排名,蒲怡然应该是最高的,班里唯一进了全校前二十名的牛人。 他看过成绩排行榜,前面的名次成绩都卡的很紧,基本两三分掉几个排名,除了前五的成绩一骑绝尘,跟下面的人又拉开了不少距离。 沈崇的成绩更高的离谱,向渝自诩自己成绩还不错,但到这里感觉还是不太够用。 向渝并不能估计自己能考到什么位置,一百来名肯定可以,但五十名朝上就不好说了。 向渝站直身体,想了一下,最后还是不确定,“不知道。” 不过他还是笑了起来,“不过应该能往上跑一跑,现在这个成绩太难看了。” 沈崇翻了几下就收了手,“你要是有问题就来问我。我有时间。” 向渝点了个头。 他打了个哈欠,一股困意涌上,让人昏昏欲睡。 向渝瞅了眼钟表,发现现在都已经一点多了,他又捂住嘴打个个哈欠,想上床睡觉。 他碰了一下沉崇的胳膊,“太晚了,明天再说,今天先睡吧,” 沈崇也抬起腰来,在向渝的头发上捋了两把,然后把手放下去,“你也早点睡觉。” 向渝跟他摆了摆手,眨了一下眼,困意一上来,连眼睛里都能挤出眼泪来,向渝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实在是没忍住,伸手一关灯,脱了鞋就上了床。 不过向渝还没睡几分钟,就有人摸黑上了他的床,把向渝吓了一跳,刚想开灯,那人按住了他,又出了声,“是我。” 外面还下着雨,屋子里一片漆黑,向渝也看不见沈崇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他有些奇怪沈崇为什么去而复返,还没有说出来,沈崇就解决了他的疑问。 “我屋子里飘湿了。” “飘湿了?”向渝没搞明白这个逻辑关联在哪里,飘湿了是指什么?床湿了? 沈崇显然有他独特的思考方式,“我没关窗户。” “啊?”向渝一时之间有些发愣,不知道沈崇跑到他的房间是什么意思,既然他心里有疑问,于是他就大胆的问了,“在我这睡吗?” 沈崇嗯了一下,然后向渝就感觉到沈崇在他旁边躺下了。 向渝:“!” 向渝这才发现沈崇想干什么。 他实在是没忍住,笑了一下,“你逗我呢。” 沈崇道,“没有。” 向渝坐着,还在沈崇的枕头旁边摸了一把,正巧摸到了沈崇的头发,“怎么了?还怕下雨吗?怕打雷?” 沈崇没回复他。 向渝笑了笑,也没有追着问,他拉了一下被子,也躺下了。 现在的天气并不算是多热,至少晚上还是发冷的,向渝裹着被子躺了一小会,刚翻了翻身,就有一双手伸了过来,向渝一抓,沈崇就把他抱进了怀里。 向渝这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他背对着沈崇睡,这会沈崇两只手穿过他的腰,正好把他整个人都搂住,肩背正好能感觉到沈崇轻柔又温热的呼吸。 这个时候沈崇的身高优势就展现出来了,向渝只触碰到了他的腿,并没有感觉到沈崇的脚在哪里。 两人这会都不说话了。 空气愈发清新,整个房间都泛着湿意。 向渝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能感觉到沈崇把他抱得紧了,让他情不自禁地想挣开。 沈崇感觉到向渝的抗拒,稍微松了一下手脚。 但半响沉默之后,向渝又感觉沈崇的呼吸挨近,柔软的嘴唇烙在他的后颈上。 向渝拉开沈崇的手,转了过来。 房间里黑洞洞的,屋外面下着雨,也没有月光,光线在此地无处多长,向渝只能清晰地听见他和沈崇的心跳声。 今天沈崇的情绪挺低沉的。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像是物化了,粘稠的像是一块粘牙的糖,甚至能够拉出丝线来。 半响都没有人再说话。 向渝此刻的困意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能在这密闭又黑暗的空间感受到紧张和压抑。 片刻之后他抬起了腰,在暗色的环境里准确摸到了沈崇的下巴。 “亲一下吗?”向渝问。 向渝其实挺喜欢跟沈崇接吻,沈崇的嘴唇很软,就像是棉花糖一样,但是唇瓣又不是过分轻薄。 向渝其实不太能摸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更多时候他就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怎么来更爽,他就按着这条路子走。 他对沈崇是喜欢吗?不知道。 他排斥沈崇吗?也不排斥。 向渝一般很少纠结感情问题,因为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也不清楚具体情侣是怎么相处的。 两个人相爱前提是什么?是心动吗? 向渝竖起耳朵来,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又急又快,沈崇在黑暗中伸出两只手,放在了向渝的后颈上。 “我心跳的快不快?”向渝问。 “嗯。”沈崇回道。 “你呢?”向渝又问。 “我也快。”沈崇道。 向渝笑了笑。 “你今天怎么了?”向渝道。 “什么怎么了?” 向渝思索了一会,给了他一个答案,“你今天心情不好。” 沈崇抱着他,没怎么回话。 向渝也不急,只是凭感觉问了。 沈崇的声音压的很低,尾音颤动,他停顿了一下才道,“怕你不回来了。” “我?”向渝愣了一下,“我吗?” 向渝感觉到沈崇放在他脖子上的手指动了一下。 “我没有”,这点向渝还是想解释一下的,“我只是去见一下我爸爸的叔叔。” 不对,是我叔叔。 不过向渝没把这话说出来。 “嗯”,沈崇很平静,“你回来了。” 向渝愣了一会,还是撑起胳膊,摸了摸沈崇的下颌。 两个人又不说话了。 两分钟后,向渝碰了一下沉崇的嘴唇,在他唇角按压了一下,又把最初的话重复了一遍,“亲一下吗?” 沈崇转了个身,把向渝翻了下来,两个人的声音消失在唇齿之间。 沈崇固定着向渝的脸,嘴唇和舌尖都胶着在一起,向渝脑子混沌沌的,不经意间把手都伸进了沈崇的睡衣里,手底下就是沈崇柔韧的皮肤,带着点初春的凉意。 向渝抱着沈崇的腰,两个人吻的更深了。 第69章 向渝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还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异常。 老师一如既往地孜孜不倦,仍旧喜欢上课扔粉笔头,就是班主任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略微久了那么一点,其他都没有什么十分突出的问题。 现在已经算是处于入夏的前奏,天已经完全热起来了,向渝中午下课的时候就去找了沈崇,趁现在这会太阳没那么毒辣,早点出去。 向渝刚一上楼,迎面就碰上一个人。 向晨旭站在楼梯尽头,倚着栏杆,看他的姿势也不像是想要下去。 向渝一挑眉,也站着不动了。 “你找我?”向渝问他。 说起来,向渝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他原本就跟向晨旭不熟悉,更没有跟他打过太深的交道,唯一持久的接触就是他跟自己打架一起呆在办公室那一小会。 当时向珺直接了当地用手机砸向晨旭的行为更是让他大开眼界。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向晨旭捏了一下手指,脸上浮着若有如无的傲气,他把两只手都插进口袋里,低头俯视在下面站着的向渝。 “不废话吗?”向渝道,“难道你站在这看星星?” 向晨旭:“...。” 向渝估摸着向晨旭应该是知道了,虽然不太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憎恶自己,但谁也不想像大爷一样捧着他。 向渝没明说,只道,“你找我什么事?” 向晨旭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一双眼睛又黑又亮,这小子的性格一点都不像他爸,倒是跟个刺猬一样,浑身都是尖刺儿,一旦惹毛了他,非要把别人扎个对穿。 向晨旭盯了他一会,才缓缓道,“我爸在哪?” “什么?”向渝没太听明白他的意思,“不是回家了吗?你家的地址你自己不是知道么?” “不是”,向晨旭今天还挺冷静,也不对着他冷嘲热讽了,“他跟你平时住的地方是哪?” 向渝顿了顿,扭了一下领口,往上走了两个阶,他扶着旁边的栏杆,直勾勾地盯着向晨旭的眼睛,“北街那一片,具体地址你去问张哥,让他带你去找。” 向晨旭打听到了消息,脸上也没有什么反应,像是在楼梯口堵向渝是根本不存在的事情,他看了向渝一眼,就转过了身,准备回班。 向渝在后面叫住了他,“这个东西,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我觉得你挺能耐的,不至于找过来问我?” 向晨旭转过身来,“你想说什么?” 向渝摊了摊手,“不是你想说些什么吗?” 向渝说这话的时候指了一下自己的脸,暗示的意味十足,“凭我的经验和猜测,我觉得你应该挺不想见我的。” 向晨旭通过鼻子哼了一声,“你想法不错。” 向渝笑了笑,丝毫不谦虚,“还行。” 不过向渝有点疑惑向珺昨天是不是跟郑丽景回去了,毕竟当时两个人都一副日了狗的表情。 “你爸爸昨天回去,吵没吵架?”向渝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话问的不对,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覆水难收,他又补充了一句,“昨天他的脸色很难看。” 向晨旭抬起眼,回敬了他一句,“这又关你什么事。凭你的能耐,稍微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还跑过来问我。” 向渝:“......。” 向渝倒是没想到他能用自己的话来怼他,附近都没有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实验班的学生过于热爱学习,这个时间点居然一个人出来都没有。 向渝懒得再跟向晨旭打哑谜,说个话跟短兵相接一样,费脑子又费力,反正他是不太懂向晨旭的脑回路。 他往上走了两步,想登上去去找沈崇。今天早上他跟沈崇都起晚了,就喝了口粥,现在饿得前胸贴肚皮,不想再跟着向晨旭这个神经病在这耗时间。 至于所谓的叔叔问题,想必向晨旭也不承认,说开了也没半点意思,毕竟这事儿听起来就挺匪夷所思,昨天向珺那么开诚布公地讲,也让他吓了一跳。 向渝暂时是不太明白向老爷子那边的意思,让向珺直接说了,还给自己暗示了,接下来的步骤是什么? * 一班的一个学生把头伸回来,他探着头看了半天,也没有瞧见什么东西,另外一个贴墙的人刚从后门回来,看见他还拽了一把。 班里有人连忙问,“战况怎么样?是不是互相看得眼热?要捋袖子了?” “哪有”,那人兴致缺缺地回了座位,“离得远,他们站楼梯口那,声音又不大,听不太清楚说了什么东西。但看了一眼,两个人还挺正常的。” 有人好奇地问,“那他们上次怎么闹得这么凶,跟见了仇敌似的,我还没见过向晨旭这么反常的时候。” 有人帮腔道,“看向渝不顺眼呗,他不一直大少爷脾气吗?觉得大家都是猴儿,就他一个是人。” 周围这一圈人不太捧场地嘘了一声。 半响又有人喊了一声,“沈崇呢?喊他去看看,要是他俩真的打起来了呢?我们怎么拦得住?” 探听消息的人围着教室看了一圈,也没有看见沈崇的身影,疑惑道,“上厕所去了吧。这一阵子向渝不是老来找他吗,肯定不会提前走的。” 这边学生说这话的时候,沈崇刚从走廊另外一头过来,手上还拿着几张表格纸,正巧能看见他们班的学生探头探脑地往外看,还有几个正好站在后门口的学生。 而且所有出门的学生都往他那边的方向走,另外一侧的楼梯跟凶杀现场似的,没有一个人去。 这边的人刚看见沈崇,就兴奋地招了招手,示意让沈崇过来。 “向渝跟向晨旭在里面呢”,祝子旭也站在旁边,“你去看看。” 沈崇比他们都高许多,再加上向渝跟向晨旭都上来了,从他这个位置看见向渝轻而易举。 向渝正皱着眉,侧脸看向向晨旭,他一条胳膊被紧紧抓住,两个人交错站着,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 向渝刚想甩开向晨旭的手,突然有人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了向晨旭的手腕,硬生生把他的手扯开了。 向渝一抬头,看见是沈崇,松了一口气。 向晨旭松了手,同时也低骂了一声。 第70章 向渝退后了一步,把向晨旭从头打量到脚,实在是摸不清大少爷的脾气。 “跟我嚣张有什么用?”向渝道,“去找你爸。又不是我让他不回家的。” 沈崇就站在旁边,向晨旭瞪了他一眼,擦着向渝的肩膀下了楼。 向渝跟沈崇两个人站在原地,沈崇看了一下向渝,“没事吧。” 向渝甩了甩胳膊,迎着向晨旭离开的方向,觉得心里憋着一口闷气,“没事。” 他转头对着他,向晨旭这种人不至于让他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你结束了吗?去吃饭?我饿死了。” 沈崇把手上的几张纸卷了卷,跟着向渝一起下了楼。 日光愈发热烈,一步一步往下走,从外面折射进来的阳光越发毒辣。 向渝一边走一边在沈崇的手上扫了一眼,随口问道,“你拿的什么东西?” 沈崇把卷成一个圆筒的纸交给他,示意向渝摊开。 向渝不明所以。 沈崇自从昨天听向渝说要横跨一大步就有点不对劲,可能就是觉得向渝在吹牛逼,而且未来有一天就要爆的那种。 向渝倒是想法简单,什么也都没说。 向渝按照沈崇的指示,把卷成一撮的纸打开,上面是一张表格,可能是沈崇自己的成绩分析图表,上面的各项指标还都挺高的。 向渝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最后啧啧啧了几声,“你这成绩还有提升的空间吗?” 见过牛逼的,没见过这么牛逼的,向渝虽然知道沈崇成绩好,但从没有估量过能好到什么地步。 “下面一张”,沈崇在他旁边走着,“你往下翻。” 向渝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把上面的折上去,最后的一张纸就露了出来,向渝看见标题的时候还有些愣,他确定这次自己没有看错,斟酌了几番才道,“你班主任给你泄题了?” 沈崇听闻这话,终于停住了脚步,看了向渝好几眼才慢吞吞道,“去年的卷子。” 向渝把诧异的眼神重新收了回来,觉得自己有点傻逼,“...哦。” 沈崇叹了口气,“我拿过来的,你有空可以看看。题型都差不多。” 沈家司机的车就在不远的地方,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了后座,燥热的感觉甫然一收,顿时周围充斥的都是凉意。 后座宽大,司机在上面摆了一个小桌子,见他俩上来,把保温饭盒直接从前座递过去了,小哥一脸笑容,“你们今天怎么来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们去吃食堂了呢。” 向渝饿的不行,这会掰开筷子就开始吃,含糊道,“走慢了。” 沈崇坐在一边,给他递了瓶水。 向渝经沈崇一提,倒是想起来接下来的考试,这一阵子他疏于学习,也很少往外面找资料,“沈崇,这卷子是你们学校自己出题吗?还是别的学校的老师出的?” 沈崇吃个饭也沉沉稳稳的,不像他那么着急,“别的学校。” “你们老师还给押题吗?”向渝夹了菜往嘴里送,吞咽完毕才开始说下一句话,“感觉你们还都挺重视这次考试的?” 不仅仅是实验班,他们班的压力也挺大,老师把知识点翻来覆去地重复好几遍,恨不得掰开学生的脑袋把知识往里面塞。 沈崇给向渝夹了一筷子菜,才道,“因为要靠这次考试争排名。” 他俩在这交谈甚欢,小哥还挺好奇,把胳膊压在侧边的软椅上,身体扭成一个奇怪的姿势,“你们是要考试了?” “唔”,向渝刚想回答他,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手机他都是偷偷带的,学校明面上不允许携带手机,但是也从来没有上收过。 向渝把手机掏出来,手机壳挨着他的裤子贴久了,刚拿出来的时候还残留着暖暖的余温,向渝抽空瞟了一眼,才发现是有人给他打电话。 沈崇问他,“谁?” 上面的一串数字组合起来就是个陌生的号码,只能显示出是本地的,向渝把筷子放下,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存这个号。” 手机接通的一瞬间,那边并没有声音,向渝还以为是手机坏了,连喊了几下,“喂,你好?喂?” “小少爷?”打电话那人可能是听到了向渝的声音,试探地问了一句。 向渝看了看手机,连坐姿地端正了,他把腿放下来,往车窗外凑了凑,因为吃饭散味道,后座的车窗打开了一扇,“乔叔?” 的确是乔叔的声音。 向渝对老爷子的印象很深,连带着对乔叔的印象夜深,他私下里觉得这人就跟老爷子都是一个路数的,看着挺温和,但全都是不好惹的主,他们家这优良传统传递能力十分强悍,单独看向晨旭就知道了。 向珺除外,向珺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奇葩。 “是我”,乔叔的声音都带着笑意,听起来如春风拂面,“小少爷现在是在学校?” “嗯”,向渝对着沈崇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俩不要开口,“在学校。” “还是在沈家住着吗?”乔叔又问。 向渝觉得他话里有话,不过故意没接,他觉得他现在的所处的位置就是前有虎,后有狼,向珺一意孤行,这个老爷子的态度又根本让人捉摸不透,还不如在沈家窝着,虽然沈崇父亲也不咋待见他。 一想到这,向渝唏嘘了一声,觉得自己混的真惨。 乔叔那边笑了笑,“那倒没什么。您不是快要星期天放假了吗,老先生准备让您来这住几天。” “住两天?”向渝把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顺便看了一眼沈崇的脸色,司机小哥自打他打电话的那一会就下车了,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就我一个人吗?” “对”,乔叔道,“到时候直接派车去接。” 那就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了。 向渝倚着车厢,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慢慢道,“要约个时间吗?” 乔叔顿了一下,可能是没想到向渝这么好说话,原本还以为自己要费不少口水,这会说话都轻快了,“星期天早上八点,我去接您,你看行吗?” 向渝嗯了一声,“好。” 两个人又客气了一番,才各自挂了电话,向渝伸头向外喊了一声,司机小哥正在倚着车门抽烟,转过头来的时候两指之间还夹着烟蒂,一支细细的烟已经抽尽了。 向渝看了两眼,倒是没想到自己一个电话打了这么长时间,他招了招手,“上来吧,外面热。” 然后缩回车厢内部。 向渝原本的筷子被他不小心碰掉了,沈崇又给他掰了一双,因为不少饭菜被沈崇收进了保温盒里,现在依旧是温热的。 向渝闷着头吃饭,吃完的时候沈崇又给他递了一张纸,什么也没有问。 向渝看了看手机,把手机翻来覆去,弄了挺大的动静,沈崇也没什么反应。 向渝凑近了他,“你什么都不问?” “你不是不想说吗?”沈崇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 向渝回头一想,沈崇什么都不知道,也许就是以为自己去见个长辈,不询问理所当然,不过他有点忍不住,又想说,胡思乱想中他重新坐了回去,“那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去。” 沈崇嗯了一声。 两个人把东西收起来,塞前座去,全都往椅背上一躺。 “嘿,问你件事?”向渝歪了歪头道。 “你说。” 向渝在后座扭来扭去,后来直接躺沈崇腿上了,他把自己的手张开,捂住了自己的脸,挺烦躁地唔了一声。 司机小哥还没上来,可能是因为烟还没有彻底抽完,舍不得扔,向渝一通宣泄之后还是觉得不爽。 他把手撤开,从上到下包住了沈崇的下巴,然后把沈崇的下巴顶了上去。 沈崇看着车顶,“.......。” 沈崇暂时不了解向渝发什么疯。 向渝这会稍微爽了一点,收回了手,问了一句,“你有叔叔吗?” 沈崇摸了一下自己的下颌,顺便理了一下向渝的头发,“没有,我爸爸是独子。” 向渝坐了起来,又捋了捋自己的刘海。 沈崇觉得向渝不太对劲,果断猜测到了向晨旭的身上,“向晨旭跟你说什么了?” “他?”向渝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说。” 向晨旭跟向老爷子比起来,大概就是万年乌龟比十年王八,暂时没有可比性,向渝暂时还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现在重点不是向晨旭。 是向忠国想干什么。 假设向忠国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他侄子,还眼睁睁地看着向珺把自己当儿子收回羽翼下,他当时没有抖出来,就让向珺光明正大地把自己当儿子养,现在突然改了主意,说明他对他哥哥的这个儿子也不抱有好态度。 再假设向忠国一开始不确定,这些日子才确定,并且给填进了族谱,现在这意思,就是想把抚养权从向珺手里要回来了? 向渝猜疑不定。 沈崇看了向渝半响,觉得他情绪稳定了,看向窗外,想起来沈宴先前的那一通电话,觉得向渝的身份上大有文章,他皱了皱眉,脸色有点凝重。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星期天。 向渝到地方的时候,乔叔就站在门口等着他。 “先生在花园里剪花呢”,老乔为他引路,这一片的花园错落有致,向渝还能从那边看见个太极形状的花坛。 路走到中央,里面有个小凉亭,老人坐在轮椅上,后面有佣人跟着他,他拿着个剪子,戴着金边的老花镜,正出神地盯着一处花丛看。 第71章 向渝并没有继续往前走,在亭子附近一落脚,便站定了。 乔叔冲着他点了点头,急行几步,附耳在老人旁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抬起头的时候又用眼角余光瞟了向渝一眼。 老人把手中修剪枝叶的剪刀垂在指尖,做了一个呈递的动作,在一旁侍奉的佣人立马上前,接过剪刀后就恭敬地退回原地。 向渝一动不动,就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看着背对着他的老人。 “来了?”老人擦了擦手,喊了一句,在他转头的同时,乔叔等人往后撤,留下了一个足以容纳两人交谈的空间。 乔叔冲着向渝使了一个眼色。 向渝心领神会,走上前扶住了老人轮椅两边的推手。 “我来了。”向渝应和了一声。 乔叔站在一边略微一弯腰,只见老人摆了摆手,四周站立的人也鱼贯而出。 很快这片不大的小花园就被清空了。 四面都是绿植,旁边有一条狭窄的鹅软石小路,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刚来他来的那条路。 老人偏头看了看他,鬓边染着白色的头发一闪,他扶着椅子,语气很轻松,“是不是好奇今天我叫你来干什么?” 向渝顿了顿,从喉咙里压出一口气,也很诚实,“对。” 老人笑了一声,他嗓音并不清脆,笑起来也只是有种大刀阔斧的感觉,他随意地指了一个方向,露出来的手指指尖粗糙,上面的肌肉都是干瘪的,像是一颗被吸干的了葡萄。 “去衔草堂”,老人道,“知道在哪吗?” 知道就有鬼了。 向渝一个连路都不认识的人,只是转了转轮椅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头顶,“不知道。” 老人又道,“我指方向,你推着我走。” 向渝环顾了四周,从小路看到大路,刚才老人指的方向是小路的方向,那路崎岖不平,一点也不像是能承载轮椅的地方,“从哪边走?原路回去吗?” “这边。” 老人用手指了一下。 向渝挺无语地看着他,老人带着半椭圆形的帽子,前面延伸出一个硬壳的边,几乎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向渝不知道这个人是想戏弄他还是怎么着,万一他让这位尊贵的大佛磕着碰着,那估计这边一圈人的唾沫星子都要淹死他。 向渝又抬头往前一看,迟疑道,“从这走?” 老人的声音从帽子底下飘过来,听上去挺笃定,“就这。” 向渝叹了口气,他挺直了腰,又晃了两下脖子,发出咔的一声脆响,片刻之后他绕过轮椅,蹲在了老人前面。 向老爷子一愣,“什么” 向渝回过头,抬头看了一下他帽子下的脸,顺便指了一下那地上的鹅卵石,理所当然道,“背你过去。” 向老爷子:“......。” 他可能是意识到向渝是误会了,叹了口气,又重新指了一遍,“旁边是个藤门。” 向渝面露疑惑,特意走到鹅卵石小道那里观望了一下,果然是有个藤门挡着,远看就和旁边的花丛融合进了一起,一打开就是两条不一样的路,左边铺着鹅卵石,右边是光滑偏黑的岩石。 大户人家果然非同凡响,一个平常的路也能造成两种不同的花样。 向渝沉默地退了回来,重新握住了背后的扶柄。 轮椅一推动,下面就响起轮胎与地面挤压摩擦的声音,向老爷子唔了一声,片刻后终于进入了正题,向渝在他说话的一瞬间甚至松了口气,“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向渝把门打开,先把轮椅推了进去,也不知道这设计师是脑子里哪根筋断了,修条路还修出了优越感,非要不走平常路,他费劲地挤了进去,继续推动轮椅,“还行。过得挺爽。” 老人嗯了一声,“还是在沈家?” 向渝眼睛盯着前面,有些树长的高,有些遮蔽视线,“他家不是在学校附近买了个学区房吗?在那方便。” 向老爷子坐得很直,端坐的姿态犹如一棵挺立的白杨树,他顿了顿道,“要不然我也给你买一套?” 向渝:“.....。” 向渝推着他拐了个弯,觉得这老爷子今天态度挺好,跟那天对他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是说前几天是电闪雷鸣,今天就是春风化雨了。 他的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遭,心情放松之后就没有什么压力,说话也故意少了点顾忌,“好啊,那可要快点,那边据说房源不多了。” 老爷子笑了一声。 现在他们完全是从那个花园里脱离了出来,视野一片开阔,穿过前面的一座小桥,不远处就是连片的房屋。 向渝把轮椅推了过去,房屋附近有其他的佣人,见他们叔侄过来,忙鞠躬问好。 老人回应了他的问题之后,指引着向渝沿着墙边的小路走,走了几步路就看见了大门。 进门之前,老人握着扶手,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要走,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国外吗?” 向渝的脚步停下了。 向渝霎时间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安静下来,他沉吟片刻道,“我觉得,不太行。” 老人道,“为什么?因为向珺?他不允许你走?” 向渝在大理石平面上踏了两步,重新把人往门里推着走,这边的房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穹顶吊的很高,不走中国风,开始走西欧风了,风格十分分裂。 他一边推着他,一边道,“不是。” 老人换了种思路,“因为以前在国外呆久了,不愿意去了?” 向渝摇了摇头,“也不是。” 老人觉得这算的上是一本万利的事情,能完全逃避和向珺一家的交集,这孩子就算身份特殊,只要见不到,就不存在制造问题的条件,但是他还是凭空听出了不情愿,“那是为什么?” 向渝想了一下,蓦然想起了沈崇那双略带忧郁的眼,他敛下眸子,缓缓道,“因为不想去。” 向老爷子也拿他没辙,刚才他没注意,向渝又差点推错了路,他只好又指挥向渝调头再转回来。 向渝扶着老人的轮椅又绕了一圈,鞋底接触冰凉坚硬的地面,发出清晰的响声,偌大一个大厅里空荡荡的,他们两个人像是行走的幽魂。 老人也有些沉默了,但还是想劝劝他,“你也知道你和你哥哥的这件事。” “嗯”,向渝听闻这话,也面不改色,“我也是刚知道没两天,您不是一直没有跟我讲吗,我也不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 老人道:“你说。” 向渝略微一抬头,在老人的指引下停在了一扇门前,门上面挂着钥匙,看起来也并没有锁,向渝快速带过了自己的话,“关于我是向珺弟弟这件事。” 老人笑道,“现在你知道了。” 向渝把门推开了。 正对着的他们的就是一张巨幅画像,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向渝就单单站在门口,就能感觉到画像的巨大压迫力。 老爷子在旁边做旁白介绍,往左边转了一下轮椅,自己挪了一个位置,示意向渝去看,“你去看看。” 这幅画像是油画,画上的人一站一坐,站着的男人一只手扶着帽子,高高的外领遮住了小半个下颌,另外一只手搭在坐着的女人肩膀上。 走的越近,脸看得越发模糊。 向渝站在画像下面,看着门口的老人,还没开口,老人就主动说了话,“你父母。” “想让你见见他们。” 向渝站了一会,什么话也没有说,老人也就静静地让他看着,向渝暂时没有什么感觉,除了震惊,就是震惊,外加一点点不可思议。 “这谁画的?”向渝又看了一下。 “你爸。” 等向渝的视线转了过来,向老爷子又改了口,“你爸找人画的。” “那你一开始就知道——”,向渝这话脱口而出,但还没说完就被老人打断。 “我不知道”,老人道,表情很认真,还有些一言难尽,“我当时当真了,国内的事情交接完就直接走了。” 毕竟这种极端三角文学也不是随便谁都能看得下去。 “那现在呢” “所以现在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你哥哥自己的事情让他自己处理,你不需要管,也不需要承担。” 向渝这下子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了,现在他是在打感情牌,想让自己回去在他身边当吉祥物,虽然有躲避风险的意思,想让向珺和自己隔开。 向渝把手插在兜里,后退一步继续看这画像,在画像前面走了两步,转头笑了笑,嘴唇轻动,“不。” 老爷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个人谈判破裂,彻底无言了,向渝走过来,把老人的轮椅拖过来,顺便把门给带上了,毕竟这画大的实在有些阴森。 老爷子估计也没有想到向渝这么固执己见,顿时就气着了,现在不说向渝,就他自己天天看到向珺那张脸都头疼,他完全想象不到向渝是怎么看待这位前父亲后亲哥的。 向渝特地把声线放低了,“您别想多,我不是为了争财产什么的,单纯就是不想去国外了。” 老爷子缓过气来,皱眉道,“谁跟你这样说的。” 向渝挑了挑眉,“看小说都是这样写的。” 向老爷子:“。。。” 向渝推着他走,语调也轻巧,“还去小花园吗,我推着您去。” 向老爷子:“不去,回客厅。” 向渝完全不知道这客厅在这什么地方,他能把老人推到这就不错了,“那就打电话叫乔叔过来,说我俩迷路了。” 在等待老乔来接的这段时间,向渝就把老人推在一边,自己找了个石凳子坐着,旁边就是小桥流水,下面还能看见游动的金鱼,不知道是死水还是活水。 向渝捡了一块小石头,往里面一砸,溅起一片细小的波澜,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乔叔过来,向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休闲风,看得出来来得很匆忙,至少看见自己就瞪了自己一眼。 老人显然也看见了,“晨旭。” 向晨旭上前两个跨步,就来到了老人身边,脸色有些难看,“叔公。” 向渝也不知道向晨旭是来干什么的,但这些也不关他的事,他正准备跟老人告别,老人又指着向渝来了一句,“这是你叔叔。” 向晨旭:“......。” 向晨旭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向渝也没想到向老爷子能来这么一茬,有些惊讶,但感觉挺爽,毕竟看向晨旭吃瘪,就跟看平时咬人的狗突然挂上套笼一样。 向渝故意接下了这声,还一本正经地来了一句,“侄子好。” 向晨旭的表情大概是想撕了他。 向渝阴阳怪气完也准备走了,也不想再这多呆,但很快就被老爷子打消了念头。 老人听完向渝喊侄子,满意地嗯了一声,让向渝呆在这里,中午一起吃饭。 向渝问道,“吃饭么?可我答应沈崇——” 老人怒道:“一直在别人家像什么样子,你就呆在这,等上学我再给你买一套房子。” 向渝:“...。” 尼玛该死的土豪。 * 向渝回到沈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他一脸疲倦,像是被一群小鬼吸干了精气。 沈崇还坐在楼下看书,就感觉有重量压在自己的脖子上,露出来的头发丝紧挨着皮肤,痒痒的。 向渝的声音跟个游魂一样,“我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诈尸,想不到我又变成了缘更选手。还有几章就完结了,明天肝一波,看能不能一起写完。下本不全文存稿绝不开文。 第72章 沈崇一偏头,只能看见向渝毛茸茸的脑袋,还有侧边那一只白生生的耳朵。 向渝就抱怨了一声就抬起了脸,脸色跟他说的一样,不是多好看。 沈崇把书放下,温声问,“怎么了?” 向渝抹了把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知道我今天晚上差点回不来了吗?” 沈崇:“?” 向渝嘴里念念有词,“太可怕了,这老爷子。” 这样说着,他从沙发侧边绕了过来,坐在了沈崇旁边,忽然道,“我偷跑回来的。” 沈崇看着他,“偷跑?” 向渝也不知道怎么描述,他抓了抓头发,和向晨旭与向老叶子相处的时间里,他简直如坐针毡,向晨旭一走,他赌了一把,也没有跟老爷子说,凑个车也一起让司机带回来了,也不论向晨旭给他抛了多少个白眼。 向渝叹了口气,“就是偷偷地回来,他让我住在那。” 沈崇也没有太惊讶,毕竟向老爷子的管家先前还往这边打过电话,跟自己父亲也沟通过,“不是说让你住到这学期期末吗?” “期末?”向渝疑问道,“他说要给我买房子。” 沈崇:“...。” “那边的管家打过电话”,沈崇解释道,“我爸也已经说过让你住到暑假了,这边比较方便。” “嘿”,向渝这个倒是没想到,他往后一仰,倚在沙发上,“乔叔吗?他什么时候说的?那怎么今天突然让我留老房子那了,吓我一跳。” “你走没多久。” 向渝这次稍稍有些放心,毕竟说买房子也不是随便就买,虽然他不知道这些有钱人的能力范围,但至少知道理论和实践拥有一定差距,一时半会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向渝舒心地往后面倚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了,他盯着沈崇放在桌面上的书看了半响,忽然觉得自己也挺牛逼的,对着这么一家子人也能笑得出来。 他看了会,忽然倒向沈崇,半倚着他,闭了闭眼,浑身的手脚都软了下来,“我好累。” 沈崇换了个姿势,让他更放松地倚靠着,“不想见他们?” “一半一半”,向渝没睁眼,也没有否认,“不单单是这个。” 沈崇一只手揽过向渝的肩膀,捏住了向渝的发根。 向渝的头发很软,但并不是太长,他平时还挺爱惜自己的头发,定时都去修理一下。 沈崇五指穿过向渝的头发,安抚地揉捏着他的后颈,“还有呢?” 向渝笑了起来,他半睁着眼,看着沈崇放在玻璃桌上的书籍资料,“当然还有我那烂的一批的学习成绩啦,你不知道我天天多么努力。” 沈崇看着向渝的肩膀,“不能急于求成。” 向渝摆了摆手,“这我当然知道,还是有点压力的,你先让我发发牢骚。” 沈崇笑了笑。 芳姐站着二楼,手上还端着东西,看着楼下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影,只觉得氛围有些奇妙,她踌躇不定,还向后撤了两步,这让楼层遮掩住了自己的身影,认为是自己想多了。 她思索良久,步子还是没有迈下去,直到向渝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坐起来,她才猛地打了个寒颤,端着东西往下面走。 向渝去那边喝了口水,看见芳姐下来,两指比在太阳穴前,往前面一挥,笑着跟芳姐打了个招呼,“芳姐。” 芳姐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她勉强笑了一下,“小渝少爷回来这么晚。” 向渝把水杯放下,“嗯,在外面呆晚了。” 他笑了一下,“那我先上楼了。” 芳姐点了点头。 她知道这件事,沈宴也已经提前给这个别墅打了电话,芳姐算是知道一点内情,大致就是让向渝安心在这住下,这学期期末之后再做打算,到时候还会派向家的人过来,陪着向渝读书。 向渝前脚刚走,沈崇后脚就拿著书站了起来。 芳姐犹豫道,“少爷……” 沈崇抬头看了看她,微微泛蓝的眼睛在灯光下变得异常显眼,他往楼上看了一眼,把食指竖在自己的嘴唇前,嘘了一声。 芳姐:“这……” 沈崇笑了起来,笑容带着点明媚,他指了一下楼上,“我也上去了。” 芳姐看着他的背影,愈发纠结了。 * 数日后。 向渝站在走廊上喝水,突然受到身后一击,差点把喉咙处的水全都吐出来。 向渝下意识往后撤,衣领上还是沾了点水,他一脸无语地站在原地,看向身后一脸兴奋的祝子旭。 “牛逼啊,兄弟”,祝子旭腾出来一只手,站在他旁边,“你知道你考多少名吗?” 向渝直接拽他的衣服蹭他身上的水,祝子旭被他扯的左右躲闪,“对不起,兄弟,我没有看见。” 水洒的不多,稍微一擦就能擦掉,擦不掉的就直接晕进了布料里,向渝嫌弃地把衣服捏起来。 祝子旭在一旁看,最终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兄弟,你知道你考多少名吗?” 向渝没搭理他。 “三十二名”,祝子旭靠着墙,歪头看他,“你真的牛逼,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 虽然没有进入前十名,但这算的上是个惊人的成绩,祝子旭还从来没见过这样飙分数的,想当年沈崇还帮向渝找资料,现在马上就要越过喜马拉雅山脉了。 向渝没他那么激动,他等衣服干了,把瓶盖拧了拧,趴在栏杆上往外面望。 自从上午这个成绩出来,他们班的学生一直都有些好奇和躁动,向渝现在就能感觉到不少探究的目光交织在他的身上。 他盯着外面看了一会,矿泉水瓶顺着他的手指在半空中晃了两下,向渝忽然转头问,“沈崇知道了吗?” “沈崇?”祝子旭一愣,随即了然一笑,“我都知道了,沈崇还能不知道吗?你这也太随意了点,想考多少考多少,你们班主任都不管你的吗?” 向渝嗤道,“我下次再考全科三十分,你看我们班主任会不会撕了我?" 他拍了一下向渝的肩膀,装作一本正经道,“潇洒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向渝踢了他一下,笑骂道,“滚。” 祝子旭哈哈大笑起来。 向渝虽然对成绩没什么感觉,他原本预计自己能考到五十多名的,三十多名的确是超出了他的预估范围。 前十名他暂时没有那个能力,以他的能力,在这里还需要多修炼修炼。 不过他倒是挺好奇沈崇的反应的,当时他说要给沈崇一个惊喜,不知道现在沈崇“惊喜”到了吗? 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下课。 直到向渝见到了沈崇,他平静的心才猛地颤动起来。 沈崇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帮向渝抚正了后领,随后两个人并排着往学校前门走。 两人沉默了一会。 向渝探头看了看沈崇,还是没按捺住,试探着问,“你看见我的成绩了吗?” “嗯”,沈崇点了一下头。 向渝看见沈崇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不免有些丧气,“哦。” “你又是第一?” 沈崇想停下来。 向渝倒是没停,仍旧自顾自往前走,太阳毒辣,抬起头来看太阳也是扎眼。 沈崇快速走了几步,拉住了向渝的手腕。 向渝停下来,转头看了沈崇一会,唉声叹气,“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好歹我还跟你说了。” 沈崇一动。 向渝没反应过来,突然被沈崇抱了个满怀,他把手搭在沈崇的上臂,吓了一大跳。 沈崇低声道,“我知道你可以。” 向渝盯着四周,现在校门口已经有视线汇聚过来了,他忙道,“好好好,大预言家,我可以的,我很可以,快把我放开。” 沈崇比他高了不少,抱着他跟抱一堆高过头的布料一样,向渝的额头都冒出了点汗。 等他把沈崇推开,不仅松了口气,浑身还凉快了不少,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露出的马脚,估计也被沈崇看过去了。 两个人出了校门,顺着围墙走,司机小哥最近换了个地方停车,也不停在校门口了。 不管怎么样,向渝今天还挺高兴,这份高兴不仅来源于成绩,更来源于他一个目标的达成。 等他们到了地方,向渝伸头往里面看,司机小哥转过头来,还带着一副墨镜。 “张哥?”向渝愣了,“你怎么来了?” 从这角度看,还能看见张哥鼓鼓囊囊的胸肌,向渝咋舌,突然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滑过脑海,“你不会被调给我了吧。” “回答正确”,张哥把饭盒给他俩递过去,“二四我来,一三五还是以前的司机,换班。下次开公司的车,你们别找错了。” 向渝啧啧了两声,“你还挺操心。” “是的”,张哥又掏了两双筷子,“干一份工作操两个人的心,我已经要求老板给我加工资了。” 向渝被他逗笑了。 沈崇从另外一边上了车,向渝把小桌子立起来,把食盒一层层打开,看见菜里有胡萝卜还皱了一下眉头,问了一句,“张哥,你是从公司带过来的吗?” 张哥抬了抬墨镜,透过后视镜看他俩,“今天没来的及,找了个饭馆买的。” “唉不喜欢胡萝卜”,向渝把这些都挑了出来,“你知道代表什么吗?” 沈崇抬头看他。 张哥不明所以,也挺莫名其妙的,“代表你缺维生素?” 向渝夹着一块,说的煞有其事,“代表花心啊。多吃不益。” 向渝把胡萝卜在沈崇眼前晃了晃,“你喜欢吃吗?” 沈崇刚打开筷子,看了看胡萝卜又看了一眼向渝,沉吟片刻道,“我不花心。” 向渝又把视线转向张哥。 张哥快被他俩酸倒了,他嫌弃地开了车门,“你们在这吃吧,我去外面抽根烟。” 向渝原本就是逗他,这会更是笑倒在车门上。 张哥下了车,点了烟,吐出一口烟圈,他透过降下来的车窗看了一眼向渝跟沈崇。 两个孩子面对面坐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向渝笑得更厉害了。 张哥又吸了一口,把目光调转过去。 太阳直挂,绿树成荫,连片的绿意从两边小道蔓延到校内,编织成高低不平的绿毯。 夏天已经来了。 第73章 番外一 沈崇把向渝拖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深夜了,沈崇勾着他的肩膀,侧着大半个身子把人往车里带。 向渝眼前一片模糊,他在车里的座位上挣动了几下,突然被腰间的硬物硌了一下,向渝茫然地在口袋里翻找半天,才从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 车外沈崇正在跟别人讲话。 他一米九几的身高,在大部分人眼前都很有压迫感,来人像是见多了这种场面,也见怪不怪了,说话还有些埋怨,“我不知道他这么不会喝,那边的人给他敬酒,他就愣头青地接了,白的跟啤酒一掺,当时就倒了。” 沈崇在外面嗯了一声,“我先带他回去。” “好”,那人绕过沈崇,想探头再看向渝一眼,“回去你跟他说一声。” 那人还没走到旁边,向渝突然直起腰,从车上下来了。 那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向渝就摇摇晃晃往前一扑,直接勾住了沈崇的脖子,沈崇被冲击得后撤两步,差点跟向渝一起倒在地上。 向渝头垂在沈崇身前,闻着向渝身前清浅的香味,一时间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含糊道,“沈崇,我想回家。” 那人在旁边嘿了一声,从后面过来,拉住了向渝的一只胳膊,向渝转过头来,借着沈崇的力低下头来看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封哥?” “还没傻呢?” 那人伸出手在他眼前摇了一下,“向渝,这是几?” 向渝原本就头疼,这会又晕又困,觉得一根手指都能晃出来两根手指的光影,他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啧了一下,直接把头埋在沈崇胸前,不理会他了,两个字也说的七零八落,“回家。” 那人个子矮,扣着手指在向渝身上轻微敲了一下,“就会躲,你个醉鬼。” 沈崇不动声色地把这人的手隔开,把向渝往身上拖了一下,向渝的酒量一直不太好,毕业之后也练了练,现在顶多是几瓶啤酒的量。 “那我先带向渝走了。” 那人点了一下头,“路上小心点。” 向渝只觉得天旋地转,沈崇搂着他,把他放在了后座,后来向渝不安分,在后座滚来滚去,沈崇只好换了一个位置,让向渝坐在副驾驶,把安全带扣得紧紧的。 向渝在混乱之中终于安静了一小会,这份安宁一直维持到了回家。 家里一片寂静,沈崇在这买了一个平层,不用上下楼梯,前面就是落地窗。 向渝垂着头,被沈崇放在沙发上,他身上的衬衫一股味道,因为席上面有人摆了火锅,向渝虽然没吃,但身上也沾了不少气味。 沈崇托着向渝的下巴,解开了向渝衬衫上的第一颗扣子。 “你干什么?”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只见向渝睁着眼,视线仍旧有些涣散,但是看起来清醒了不少,沈崇顿了顿,“给你洗澡。” 向渝呃了一声,把手放下了,片刻之后拽住了沈崇的衣领,把人往自己面前拖近了几分。 沈崇看着向渝近在咫尺的眉眼,视线滑到他的鼻尖,“还洗澡吗?” 嘴唇即刻贴上他的,像是一块莹润的果冻,向渝贴着他的嘴唇模糊道,“一会。”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半蹲着,稍微放松片刻,随即视线交叉,又重新依靠上去。 向渝一边亲着他,一边解沈崇的扣子,他自己的衣服早就被解开了,喘息未定,沈崇把向渝推倒在沙发上,在向渝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向渝嘶了一声,沈崇咬的并不重,也谈不上疼,只觉得痒,他偏头一躲,推了一下沉崇。 沈崇停下了动作,把向渝拉了起来,向渝坐在沙发上晃了一下脑袋,用手捋了一下头发,声音因为酒精的缘故有些微微发哑,“别咬我。” 沈崇摸了一下他的耳朵。 向渝只觉得喉咙发干发热,浑身发烫,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他拉了一下沉崇的胳膊,只觉得自己颠簸得跟坐越野车一样,马上就能来个平底摔,他抬头问了问沈崇,“几点了?” 沈崇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 向渝啊了一下,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他今天原本想试试自己酒量的深浅,结果把自己栽进去了,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原本沈崇就是想让向渝去洗澡,向渝身上的衣服都被脱掉了大半,向渝歪歪斜斜地把腿收回来,想把裤子也脱掉,准备赤着身子去浴室洗澡。 沈崇站在旁边没动弹,只在向渝站起来快要摔倒的时候扶了他一下。 向渝估计也是不太清醒,刚才回过来的那一点精神又消失得一干二净,趴在沈崇身上又不动弹了。 “我要去洗澡。”向渝懒洋洋道。 沈崇叹了口气,他们俩刚进门,屋里的空调还没有开,他搂住向渝的肩膀,撑着他往浴室走,在浴室门口停下了,“你自己进去,我去帮你拿睡衣。” 浴室里有坐着的长条软凳,沈崇把向渝安置在这,自己去了卧室。 向渝靠着墙坐着,眼神有些不自觉地发愣,直勾勾地看着对面墙面上雕刻的花纹。 直到沈崇重新进来,向渝才回过神来。 沈崇摸了一把向渝的脸,感觉到手底下冰凉的温度,皱了皱眉头,“怎么没去放水?” 向渝挺难过地拧了一下头,“头晕,走不动。” 沈崇把所有东西都放下,这才进去放水,浴室里有浴缸,但他们两个都不太用,平时清扫完毕也空着。 沈崇拧了拧水龙头,给浴缸注了水,水流的很快,等水温合适了,一转头就看见光溜溜的向渝站在他身后。 向渝一身酒气,低头问,“好了吗?” 沈崇让他进去。 向渝自顾自地躺下了,入水之后拉了一把沈崇的胳膊,眼睛因为雾气湿漉漉的,“你也进来。” 沈崇站起来看了他半响,随后把身上的衣服一脱,扔过去的衣服从空气中抛了过去,落在外间的凳子上,有半截垂落在地。 透过左边用来格挡的半扇玻璃门,正好能看见两个模糊成一团的人影。 向渝搂着沈崇的脖子,双眼都被朦胧的水雾充满,他原本就喝了不少酒,被热水一冲,脸庞都变得异常红润。 沈崇抬起头来,侧着脸去碰了碰向渝露在外面的额头,喘息道,“难受吗?” 他把向渝从水里往上面拖了拖,大半个身子暴露在空气中,向渝吸了一口冷气,肺部都被外界燥热的空气充满,差点又滑了下去。 向渝脸色一白,捏着沈崇的肩膀,头不自觉地往后仰,整个上身一抖,“停一下。” 等向渝缓过来了,额头和脖子上全是汗珠,腰被沈崇扣着,动弹不得。 向渝踢了一下水,闭着眼让沈崇抱着,手指抓紧光滑的沿壁,青筋从薄薄的皮肤上浮了起来,睫毛上的水珠也跟着颤动。 连着晃荡的水波,向渝的脑子也跟着一起晃荡,直到水汽凝结成水珠,从屋顶忽然滴落在自己的眼皮上,向渝才猛地一动。 沈崇在他裸露在外的脖子上亲了一下。 向渝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这一池热水抽干了,他歪了歪头,趴在浴缸沿壁上,沈崇从池里出来,光脚踏在地面上,准备给向渝洗头发。 向渝低着头没动,声音喑哑,“我想睡觉。” 沈崇跟拍小狗一样拍了拍他的头,拿着旁边的可移动的水龙头给他冲水,“洗完澡再睡。” 向渝趴了半响,感觉有一只手温柔地按压他的头皮,忽然道,“我今天就喝了一杯啤酒。” 沈崇抬了抬眼,“那为什么醉了?” 向渝舔了一下嘴唇,“后来又喝了一点白的,不过不多,就两口。” 沈崇给他冲了冲水,“你不能掺着喝。酒量原本就不好。” 向渝笑了两声,“不过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我喝晕了,后来可能有人又灌了我。” 沈崇停顿了一下,“下次找人看着你。” 向渝又笑,“骗你玩的,封哥帮我挡了不少,我纯粹就是串着喝喝多了。” 沈崇把向渝头发上最后一点泡沫冲干净了,又开了那边固定的水龙头,让向渝从浴缸起来。 向渝爬了上来,腿有些软,被沈崇扶住了,两个人一起呆在水龙头下面。 向渝双眼紧闭,冲了一会便往旁边闪了一下,自己弄了点沐浴露随意一涂,他原本就困,现在更加困倦,向渝觉得自己洗着洗着估计都能睡倒在浴室里。 等两个人彻底洗完,沈崇帮向渝吹干头发,向渝打了个哈欠,转头跟沈崇道,“下次我要买个相机。” 沈崇正在把窗帘拉上,不太明白向渝的意思,“买相机干什么?” “录像啊”,向渝往床上一躺,“到时候我摆一堆酒,看到底我单喝一种能喝多少。” 沈崇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回过身来,握住了向渝的脚踝。 向渝一僵,“你还干什么?” 沈崇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把他的腿往被子里一推,觉得自己为向渝操碎了心,他自己也坐到床上,拉灭了灯,“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班。” 向渝松了口气,抽出胳膊搭在沈崇的腰上,试探道,“生气啦?” 沈崇:“没有。” 向渝:“你生气了。” 向渝:“我下次不喝了。” 向渝:“好不好?” 沈崇回过头来,盯着向渝的眼,半响才道,“真的?” 向渝笑了起来,“骗你干嘛?” 他抱着沈崇的腰,给沈崇顺毛,沈崇不太喜欢他现在这个工作,觉得不必要的应酬太多,向渝又是个喜欢闹腾的,两个前提加起来就好像化学反应的反应条件准备完毕,时刻能发生反应一样。 两个人挨着睡,向渝很快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求个收藏呀,看这里看这里—— 【你的信息素好甜】 顾萧一直是榆林这片地方的知名人物,与住在右边的姜奉共称为榆林双煞。 两个人在中心广场带着一群小弟斗殴且打得天昏地暗的传说从高一传到了高二,两个人在整个学校都是出了名的alpha,凶悍又极具诱惑力。 不过最近顾萧总是觉得身体不舒服,以前他总是能拿着一根球棒敲无数人的脑袋,但是最近总是觉得胸膛燥热,头晕目眩,连衣料摩擦之间都能让他感觉气血上涌。 顾萧坐在操场下面的主席台的座位上,旁边的一群同学正在踢足球,还有人喊,“萧哥,过来踢足球啊——” 顾萧刚要拒绝,突然后领被人一拉,顾萧悚然一惊。 姜奉抱着一个篮球,汗水从下巴处流下来,他用手指勾开了顾萧的衣领,用鼻子嗅了嗅。 “顾萧,你的信息素味道是不是变了?” # 姜奉觉得最近顾萧变了。 不是指性格上的变化,是最近顾萧总是发出一股芳香的味道,让他闻着闻着就觉得热血沸腾。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又在他后颈嗅了一口,下意识就想舔上去,顾萧突然回过头来凶狠地拽着他的领子,双目通红,“让我咬一口。” 姜奉:“?” 若干天后,姜奉抓着顾萧的肩膀,把顾萧摁在墙上,笑着说,“宝贝来,再咬我一口?” 顾萧:…… 小剧场: 姜奉用手指按着顾萧的后颈,看着那一片白皙的皮肤,眼神晦暗,他没咬上去,只是用牙齿轻轻刮了一下。 顾萧被刺激的一抖,手背都浮现了青筋,“快点,你有病吗?” 姜奉伸出手握着顾萧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来,用舌头舔了舔,气音蕴藏着笑意,“宝贝,别这么激你男朋友。” 顾萧眼角发红,刚想回头喷他,姜奉就一口咬了下去,犬齿微微入肉,顾萧腿一软,彻底瘫在姜奉怀里。 姜奉抱着他直笑,“哈哈,腿软了吧,让你别激我,非不听。” 顾萧脖子一红,转头就给了他一拳。 姜奉:qaq。 ps:顾萧中途由于信息素分化,被证实为伪alpha信息素,有攻击性,后来彻底分化,为omega。 校园abo,求个收藏啦~ 第74章 番外二 向渝一向是不太喜欢跟着沈崇去他父母家的。 沈宴不知道怎么的,一直跟他不太对付,当时他和沈崇公布关系,沈宴差点在眼前气绝过去,就算后来向渝主动跟他们家保持距离,也没有获得沈宴的好感。 沈崇一出门就看见向渝倚在车边,一只手夹着香烟,另外一只手夹在腰腹处,出神地看着大楼右侧的绿植。 沈崇不动声色地走上前,趁着向渝愣神的空当,把向渝手指间的烟取了下去。 向渝一愣,这才把手放了下来,看着沈崇的脸色,有些不自在,“现在走吗?”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沈崇没动弹,只是把烟举了起来。 向渝把东西接过来,随便找了个垃圾桶按灭了,才又回到自己的车边。 现在正是下班的时候,周围的人不算是少,向渝把车门打开了,让沈崇进去。 他抓了一下头发,倒是没想到沈崇反应这么大,“最近才抽,做应酬么,偶尔来点。” “你先进去”,向渝把他推了进去,自己也坐进了车,他看着沈崇,叹了口气,觉得沈崇老是习惯管着他,“我就抽一点,也没多少。” 沈崇皱了皱眉,“你嗓子不好。” 他们的车一直停在外面,还没开始启动,后面有人看见沈崇被拉进去,好奇地往车窗里张望。 侧边车窗还没有完全关闭,正巧能看见两人露出来的头顶,驾驶位的人一头黑发,头发全都柔顺地别在耳后。 “那是谁?”女同事拿着文件包,挺好奇地问。 “车里的那位吗?”旁边的女同事看起来比她更有资历点,她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找了个准确的形容词,“副总裁的爱人?以后碰见了记得要打招呼。他不忙的时候经常来这边接人。” 女同事惊呼一声,周围的人都往她这边看,她立马捂住了嘴,“是个男人吗?” 旁边的人挎了下文件包,“少打听点,知道人就行了,到时候见人要礼貌。” 女同事点了点头。 向渝打了火,发动机顷刻轰鸣起来,他往右边一拐弯,很快就并入了车流。 向渝一边开车一边问他,“今天真的要去你爸妈家?” 沈崇直视前方,嗯了一声,“他们叫你去吃个饭。” “吃饭?”向渝就算是开着车也是笑出了声,“你爸叫的还是你妈叫的,你爸爸不瞪死我算好的了。” 沈崇停顿片刻,“我妈。” 向渝偏头冲他露齿一笑,小虎牙呲出了嘴唇。 沈崇低声道,“你别管他。” 向渝乐了,“我就说说而已。” 沈宴以前对他态度还行,虽然谈不上亲近,但至少也不会苛责他,有时候还会照顾一下,但当年他和沈崇谈恋爱这事把他轰得四分五裂,当场就翻脸,这两年关系才稍微缓和点。 他俩到家的时候,门大开着,有人帮他们把车接进来。 向渝把外套交给一边的佣人,有个高挑的女人就从里屋出来了,看见他的时候眼睛一亮,说话还带着点特殊的口音,“小渝?你来了。” 向渝跟她礼貌地拥抱了一下,把手里系着丝带的盒子交给这个女人,“阿姨。” 向渝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改口,一直喊沈崇的母亲阿姨,虽然这人想让向渝改口,向渝也没有改。 一是觉得这样喊别扭,二是觉得他爸一直看他们俩不顺眼,喊了还给他添堵,干脆就不喊。 “叔叔也在?”向渝特意问了一句。 沈崇妈妈笑了一声,她笑起来非常明艳,也显得人很年轻,蔚蓝的眸子里荡满了笑意,她把小盒子交给握进手心里,“他不在,刚刚被叫走了。” 向渝听到这个消息,也舒了口气,沈宴不在总比在这强,要不然这一顿饭也一样吃的没滋没味。 沈崇看了看他俩,跟着一起进了客厅,向渝排斥这一点他一直都知道。 不过沈宴觉得这两年没人理会他,他生气,俩孩子就直接走,他气消了,连人都叫不回来。 也算是服了软,为了自己的儿子不孤独终老,还暗地里提过让他和向渝两个人再过几年去领养个孩子。 沈崇觉得这都没什么,但一切都看向渝的意思。 向渝也很辛苦,他跟向晨旭不对盘,也不怎么回向家,偶尔那边老爷子或者是向珺过生日的时候,他会回去看一眼,平常连个电话都不打。 虽然向珺给向渝转让了股份,但向渝也没动,银行卡也一直放在老爷子那里,他的处理情况,向渝不愿意提,他也没有费尽心思去问。 沈崇抓住了向渝的手,向渝的手向上穿行过去,反抓住了沈崇的手腕。 一顿饭吃的稀松平常。 沈崇母亲是个外国人,因为自己工作的原因,也喜欢往国外跑,对向渝跟沈崇的关系也没有过分苛责,最先接受这个现实的也是她。 她挺喜欢向渝,在向渝小时候还带过向渝一阵子。 她不是个拘束的人,除了问了问他们俩的近况,就喜欢拉着向渝一起看她最近在外面拍的照片。 向渝坐在沙发上帮她选,沈崇就坐在他身边。 向渝看了几张,把剩下的一摞放沈崇手上,时而还凑过去给沈崇看,“这张好看吗?” “挺好的”,沈崇把向渝挑的照片都挑出来,按照相册的摆放位置全都插进卡缝里。 沈崇母亲看他俩在这边挑,上楼去拿了相机,等向渝跟沈崇俩反应过来,她已经远距离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他俩拍了一张。 向渝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相机拍摄的闪光,下意识张开手挡住了脸。 不过沈崇母亲拍的快,她转了转前面的摄像头,下楼把相片给他们看。 向渝看了一眼,因为位置的原因,这张照片只拍到了两个人的脑袋。 沈崇在旁边问,“拍我们俩吗?” 他母亲笑道,“这张拍的不好,你们俩坐好,让我再拍一张。” 向渝道,“在这吗?” 沈崇母亲道,“当然不是,我们去那边。” …… 沈宴一个晚上都没回家睡觉,凌晨坐在车里困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他刚想给他妻子打个电话,才发现自己有个社交平台的特殊提醒。 是一组对比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多大变化,只是眉眼变得更加深邃,旁边坐着的两个孩子,从幼年到成年,能看出巨大的变化。 沈宴对着这组图看了良久,回到家的时候还有些缓不过来神。 女人打着哈欠下楼,低声冲着沈宴道,“动作小点。” 沈宴把东西放在一边,“他们俩没走?” “没有”,女人道,“太累了,都睡着了。” 沈宴:“我去看看。” “哎”,女人不太同意他这个主意,“都睡着了,你去干什么?” 不过女人没拦住他。 两个人的卧房一片寂静,也没什么动静,沈宴把门打开一条缝隙,能从这边看见一动不动睡在一起的两个人。 女人也凑上去看了看,片刻之后小声道,“小崇最近是不是很累,我看他脸色都不太好。” 沈宴把门关上了,陪着她往那边走,“公司事情多,他很多东西还不熟悉,难免忙了点。” 说完这话他停顿了一下,想起来她先前拍的照片,突然感慨道,“都长大了。” 女人笑道,“肯定都长大了,又不是小宝宝,还肯让你抱着。” 沈宴哧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两个人一起并排下了楼。 向渝岁月静好地趴在沈崇的肩膀上,等这边的动静彻底消失,喘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他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用卫生纸擦了一下手,愈发觉得这事让人哭笑不得,忍不住“嘿”了一声。 沈崇翻身过来,又重新压住了他,在向渝唇边喃喃道,“我们没锁门吗?” 向渝一脸羞恼,“我不知道啊,都怪你。” 沈崇笑了一声,在向渝唇上亲了一口,自己下床把门锁上了,他重新掀开被子,打开床头小灯,换了个新被单,这才跟向渝重新躺下。 向渝想想这事还是觉得浑身臊的不行,转头就在沈崇脖子上咬了一口。 沈崇的笑声闷在喉咙里,他摸了一把向渝的后颈,闭上了眼。 向渝恶狠狠道,“笑死你吧。” 夜已深,也没有什么动静,向渝自己尴尬了一会,也很快就睡着了。 沈崇等向渝彻底睡着了,用手指抚摸向渝的额头,把耳鬓处散乱的碎发拨到后面去,看了片刻之后低头在他眉心亲吻了一下。 半响之后,房屋里一片朦胧,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在此地流转。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啦,感谢各位小伙伴的支持!各位提出的意见我已经看见啦,由于作者写小说的经验并不是很丰富,难免出现问题,今后会认真钻研学习的,也谢谢各位的支持!爱你们!我们有缘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