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梦到太子小时候》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每晚都梦到太子小时候 作者:小甜饼真甜 文案: 叶姝姝觉得自己可能中了邪,自从她穿进小说成了反派女配后,她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到同一个小孩。 小孩大概只有六七岁,命很苦,爹不疼娘不爱,小小年纪受尽折磨,在一次他那个后娘无缘无故殴打他的时候,叶姝姝忍无可忍挺身而出…… * 宫里宫外都在传,当朝太子两岁时因一场意外,流落民间直到八岁才被寻回来。 太子爷殿下小时候可怜啊,流落穷乡僻壤,吃尽苦头尝尽心酸…… 而唯有太子爷自己知道,小时候有个仙女守护在他的身旁,给他好吃的,教他识字,不让别人欺负他。 那是他在黑暗中唯一的光。 一句话简介:被亲手养大的狼崽扑倒了。 立意:守得云开见月明。 内容标签: 近水楼台 穿书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姝姝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梦境 深夜,文远伯爵府门外远远传来几声打更的声音。 房间里,叶姝姝熄了灯,爬上床,钻进被窝,闭上眼睛,须臾,她便睡着了。 没过多久,她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幅画面。 画面里是一处山村,此时正下着皑皑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贫瘠的山村里,有一个破旧的茅草屋,茅草屋里住着一对夫妻,那对夫妻大概二十五六岁,他们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六七岁,一个四五岁…… 看到这里,叶姝姝内心哀嚎一声,暗想她怎么又梦到这户人家了?自从她穿到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这几天几乎夜夜睡觉都会梦见这户人家。 而且这个梦真实的可怕,就像是连续剧一样,每天都在上演着新的剧情。 根据她这几天做梦的内容,她记得这户人家姓刘,男主人叫刘老栓,长得矮矮壮壮,其貌不扬,他的左脸上长了一颗黑色的瘤子,瘤子上长了几根毛。女主人叫王桂花,小眼睛高颧骨塌鼻子,脸晒得很黑,腰身较粗,嗓门很大。 这两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对再平凡不过的乡村夫妻。 叶姝姝看到王桂花站在门口双手插着腰将她的大儿子,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从猪棚里喊了出来。 小男孩听到喊声,瑟缩着身子走出来。他很瘦,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麻衣,那身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是披了一个麻袋,他脚上没有穿鞋,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在雪地上,叶姝姝看到他的脚生了冻疮,脚趾和脚背都已经红肿流脓了。 因为营养不良,小男孩瘦的眼睛都陷了进去,脸颊凹进去,下颔轮廓上的骨头清晰可见,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圆润可爱。 瘦弱的孩子赤着脚,紧紧裹着身上的麻布衣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然而他的母亲王桂花却没好气地说:“你这懒货,还不快去把粪桶给我洗了?!” 叶姝姝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根据她这几天做梦的内容,王桂花似乎极其讨厌她这个大儿子,动辄打骂虐待,吃穿用度都是给最差的,还让孩子睡猪棚,不准他进正屋,倒不像是拿他当儿子,倒像是拿他当牲口一样。 叶姝姝理解不了梦里那王桂花为何会如此虐待她的大儿子,明明她家也没有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至少她的小儿子养的白白胖胖。 小男孩什么话都没说,默默走到院子角落里的粪桶前,那粪桶的高度几乎达到他的下巴。 叶姝姝跟着他走过去,看到粪桶里面很脏,尽管她闻不到气味但她还是下意识捂住了口鼻。她心想那个粪桶一定很臭吧? 小男孩却木着脸拖着粪桶走出了院子。 叶姝姝看到孩子削瘦的身子,拖着一个比他身体大的多的粪桶,沿着山路朝山脚下的小河走去。 山路很长,弯弯曲曲,周边的草木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 小男孩赤着脚拖着粪桶沿着山路下方慢慢走,叶姝姝不知为何,身体不受控制地跟在他身后。 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跟着孩子来到山脚下的小河边,小河的水面都已经结了冰,她看到小男孩捡起一块石头,一点点把冰面砸碎,然后他在河边拽了些枯草开始洗粪桶。 此时天寒地冻,大雪纷飞,万籁寂静,叶姝姝能清楚地听到小男孩洗粪桶的声音。 没过多久小男孩将粪桶给洗好了,雪落在他的头上肩上,他的手冻得通红,身体因为寒冷受冻而瑟瑟发抖。 叶姝姝心里很同情,同时也在奇怪为什么她梦里的情节会这么真实?周围环境真实的仿佛不像是在做梦,她能很清晰地听到枯草刷粪桶的声音,甚至连小男孩呼吸吐出的白气都看的清清楚楚。 洗好粪桶,小男孩拖着粪桶沿着山路回到了院子里,叶姝姝一路跟随他来到院子里。 小男孩一回到院子,这时一个五岁左右的小胖墩从屋里跑了过来,小胖墩看见小男孩回来,突然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向小男孩。 “狗娘养的!狗娘养的!”小胖墩一边砸小男孩一边骂道。 叶姝姝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暗想这小胖子怎么能这么对待他的哥哥?还骂哥哥是“狗娘养的”?他们难道不是一个娘生的? 想到这里,叶姝姝一愣,莫非那王桂花真不是这小男孩的亲娘,而是后娘? ……是了,王桂花对小男孩的那些行为哪里像亲娘的样子?若是后娘,那王桂花这样折磨虐待小男孩就说得通了。叶姝姝心想。 小胖子还在叫骂,小男孩抿着唇一言不发,他低着头默默将粪桶放好,在小胖子的叫骂声中,转身走向草房子角落里低矮的猪棚。 叶姝姝目送他矮小的身子消失在猪棚门口 …… …… 画面消失,梦境消散。 叶姝姝睁开眼睛,窗外天已经大亮,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格外明媚。 她揉揉额头,突然觉得身体很累。昨晚她做了很长时间的梦,大半的时间,她都在花在了她跟着小男孩往返在草房与小河的山路上……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最近做梦总是会梦到那个小男孩和那一家子,而且梦里的情节会那么细致真实…… 可能这仅仅是她做的梦吧。 她的丫鬟翠萍在门外轻轻敲门,“小姐,您起来了吗?” 叶姝姝回过神,她长叹一口气,应了一声,掀开被子起床穿衣服。 她前世是国家少年民族乐团的成员之一,一次她跟随团队去澳洲某世界著名的歌剧院进行表演的途中,因为飞机失事,她不幸遇难。 醒来之后就穿到了如今这具身体里。 她穿到这里已经有十来天了,刚来的时候,她整晚都在做梦梦到这具身子的原主生平,等到她将原主记忆缕清的差不多了,她却又总是梦到山脚下的那户人家。 至于为什么会梦到那户人家,也不知道她是在胡乱做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叶姝姝穿好衣服,翠萍走进来替她梳妆,她看着铜镜里陌生的脸,这是一张精致漂亮的瓜子脸,柳叶弯弯的眉毛,明亮清澈的杏眼,鼻子小巧挺翘,唇如樱桃肤如桃花。 看到镜子里的这张脸,即便是前世随国家队到世界各地表演,见识过无数美女的她,都不得不承认铜镜里的这张脸蛋确实好看。 可惜啊,这具壳子的原主却是小说里的一个反派女配。 小说里的女配也叫叶姝姝,是夏朝文远伯叶盛鸿的原配夫人所生,而女主则是叶盛鸿的继室所生,名叫叶真真。 叶姝姝娇纵跋扈,从小就经常欺负纯真善良的叶真真。 一年前,女主叶真真无意中救下落难的男主翟清玄。 翟清玄是刚继承他父亲爵位的武安侯,朝廷里的新贵,年少有为俊朗不凡,因着女主的救命之恩,他向叶家求亲,然而叶姝姝却鸠占鹊巢冒领了叶真真的功劳成了翟清玄的未婚妻。 叶姝姝作为男女主感情的拦路石,自然不可能会有好下场。 一朝东窗事发,翟清玄知道了当初救自己的人是叶真真而不是叶姝姝,勃然大怒,随即派人前来退婚,叶姝姝死活不肯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死扒着翟清玄不肯放手,并多次下手暗害叶真真。 眼见心爱之人被叶姝姝这个恶毒的女人刁难,翟清玄哪里受得住?他本身就并非良善之辈,所以使了些计谋让叶姝姝身败名裂。 小说中,叶姝姝最后众叛亲离,被失望透顶的家人送进了一处偏远的庄子,含恨而死。 叶姝姝死的当天,叶真真则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嫁给了男主翟清玄。 …… 思及至此,叶姝姝看着铜镜里的美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心想天涯何处无芳草,原主有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又何必一定要吊死在翟清玄这一棵树上? *** 这里的朝代据称是夏朝,皇家姓楚,今年是康元帝即位的第十二个年头,称康元十二年。 此刻已是三月,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外面的花草树木均已经长出新芽。 初春,天还是有些寒冷的,文远伯府里的下人们都穿着夹袄。 一个穿着藏青色夹袄梳着双髻的丫鬟从院外飞快地跑了进来,她跑到了屋门口,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急切地喊道:“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屋里,翠萍听到动静,掀开门帘,看到外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绿绕,她眼睛一瞪,没好气地呵斥道:“绿绕,你这是做什么?小姐屋里岂容你大呼小叫?” 绿绕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翠萍姐姐恕罪,我也只是心急,外面出大事了,你快进去跟小姐通报一声!” 翠萍柳眉一皱,正待要说什么,屋里传来一声,“有什么话就进来说罢。” 翠萍听到这话掀起门帘,示意绿绕进屋。绿绕感激地看了翠萍一眼,随后踏进了屋内。 屋里暖意融融,一派祥和宁静的景象。 叶姝姝刚用过早膳,此刻正拿着一本书依在红木椅子里,她穿了一身雪白的蜀锦长裙,头上簪了几根珠钗,通身简洁却不失优雅端庄。 绿绕看见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大小姐变得好像与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叶姝姝从书上移开眼,看向绿绕,淡淡开口,声音宛若玉珠落盘,当真好听。 绿绕捏着手帕,在叶姝姝的视线下,心里莫名慌张,想到刚才她听到的事,她张张嘴却一个字都没敢说出来。她印象中大小姐的脾气很差,若是她将这事贸贸然说出来,大小姐会不会冲她发怒?可若她没有早点告知,大小姐事后会不会又要责怪她?一时间绿绕进退两难起来。 叶姝姝看出了绿绕的紧张迟疑,她将手里的书放下,轻柔一笑,“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又不会怪罪你,你怕什么?” 叶姝姝笑的温和,好似极宽容大度,绿绕得到她的保证,心下略安,她咬咬牙,跪在地上。 “回大小姐,奴婢刚才听门房说武安侯府上来人了,他们去找了老爷夫人,说是要要……要退亲!” 第2章 悔婚 绿绕说完话,赶紧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怎么会?!侯爷竟然要退亲?”翠萍走进屋听到绿绕的话,惊愕地睁大眼睛,武安侯竟然要过来退亲?这怎么可能呢! “绿绕,你可不要胡说,你刚才是不是听错了?”翠萍又惊又急。 绿绕回答说:“千真万确,我问了好几个门房,他们都是这样说的!武安侯和他娘赵夫人今天都来了,赵夫人现在正在正德堂与老夫人夫人商量退亲一事!” 翠萍难以置信,又见绿绕不像撒谎的样子,她一时间接受不了,如果武安侯真来退亲,那她们家大小姐该怎么办? 翠萍和绿绕将视线看向叶姝姝。 却见叶姝姝手指抵着额头,听到绿绕的话,她脸上却漫不经心,没有任何悲伤愤怒的情绪,好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一样。 绿绕未曾想到叶姝姝竟然是这般反应。 “小姐……”绿绕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心想大小姐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武安侯吗?自从去年武安侯来府上提亲之后,大小姐不知道有多开心,每日都忙着为自己准备嫁衣嫁妆,如今武安侯竟然前来退亲……大小姐居然一点都不难过吗? 翠萍也担忧地看着叶姝姝,当初她们家小姐跟武安侯定亲,热闹隆重到大半个京都城都知道了,如今武安侯突然前来退亲,那她们家大小姐该如何自处? “大小姐,奴婢觉得咱们还是先不要惊慌,再怎么样老太太和老爷都会顶在前头,只要他们不松口……” 叶姝姝看着她,翠萍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大伙儿心里都清楚,武安侯是侯爵,叶盛鸿是伯爵,差了一个等级呢,再说了,武安侯还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他若执意退亲,恐怕即便是叶盛鸿也无可奈何吧? 叶姝姝站起身子,从衣架上拿起一件白色的狐皮大衣穿在身上,她对绿绕和翠萍挑挑眉,淡淡笑道:“既然戏台子都搭好了,又怎么能缺了我这个唱戏的主角呢?翠萍绿绕,咱们这就过去会会那些人。” *** 根据小说里的内容,原主叶姝姝是文远伯叶盛鸿的嫡长女,上面有个哥哥名叫叶长庚,叶姝姝的生母是忠勤侯府的嫡次女,可谓出身名门望族。 叶姝姝三岁的时候,生母不幸病故,父亲叶盛鸿九年没有续弦,一直到叶姝姝十二岁那年,叶盛鸿的一个妾室,柳姨娘,生了一个男婴,于是叶盛鸿干脆就将她扶正,而叶真真就是这位柳姨娘的女儿。 前年冬天,叶家父子被派到晋州镇压叛乱,叶姝姝的祖母老夫人带着全家女眷前去寺庙拜佛为叶盛鸿和叶长庚祈福。 等到了傍晚,叶姝姝无意中路过寺庙后山的一处院落,遇到了身负重伤的翟清玄,他此时正闭着眼睛,身上的伤口似乎已经被什么人粗略的处理过了。 叶姝姝看见他很激动,因为她是认得他的,知道翟清玄是朝廷新贵,当朝太子爷的左膀右臂。翟清玄十六岁时就赢得赫赫战绩,是夏朝有名的少年将军,他生的高大英俊,又有勇有谋,真可谓是京都无数少女的如意郎君。对于这样一个人,叶姝姝又怎么能不动心? 如今他身负重伤又近在咫尺,叶姝姝难掩心中激动之情,慌忙让下人去请大夫,大夫过来后,将翟清玄的伤口又重新处理了一遍。翟清玄醒来后看到叶姝姝,第一句话便是,“姑娘,是你救了我?” 叶姝姝红着脸点头。 叶盛鸿和叶长庚回京后,翟家就上门来提亲了。 翟清玄深受太子信任,前途一片光明,能与太子身边的左膀右臂搭上关系,叶盛鸿自然十分乐意,当下两家一拍即合,设下宴席,将亲事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办了,现如今大半个京都城都知道翟叶两家要接亲的事情。 这一切看似水到渠成,然而后面却又出了变故。 原来当初救下翟清玄的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叶真真,叶真真发现翟清玄的时候,他身负重伤倒在山沟雪地里,叶真真吓坏了,但又不能不管,于是跟丫鬟彩环一起合力将人弄进了最近的一座院子里,接着叶真真简单替他处理了伤口,那时候翟清玄虽然双眼紧闭但还是有意识的,他知道自己这是被人救了。 随后叶真真派彩环出去找人求救,而彩环走到半路却迷了路,很久都没能回来,于是叶真真只好自己出去找人,她刚走没多久,叶姝姝就正好走进了院子。 翟家前来向叶姝姝求亲后,叶真真知道真相大哭了一场,她身边的彩环愤愤不平,向叶真真的娘柳氏告状,柳氏听闻后才知道原来当初救翟清玄的是她的亲生女儿,叶姝姝不过是鸠占鹊巢霸占了她女儿的功劳,柳氏气恨不过,当即写了信将事情添油加醋一番告诉翟清玄。 翟清玄看完柳氏的信之后勃然大怒,于是决定悔婚。他一开始还顾全两家的颜面,决定私下与叶姝姝交流,写信给叶姝姝,让她答应两人取消婚事,没想到叶姝姝却不肯,还声泪俱下的写了一封带血的书信威胁说翟清玄若是坚持退婚,那她便削发为尼。 翟清玄收到叶姝姝回信,心中气恼非常,他知道若是他坚持退婚导致叶姝姝削发为尼,那对他的名声会大大有损,所以这件事拖了一阵子,直到翟清玄的娘赵氏知道了他们的情况,赵氏坚决支持儿子退亲,于是今天的这场戏便开场了。 赵氏早年嫁给老武安侯,生下一儿一女,那时候老武安侯犯下大错,被削去爵位贬斥到通州一带当了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原以为这辈子只能就这么过去了,未曾想他时来运转,在通州城中竟然无意当中遇到了皇上失散多年的嫡子,皇后唯一的儿子。他护送着皇子回到京城,皇帝皇后看到丢失多年的儿子均喜极而泣,老武安侯寻回皇子立下大功,因此得以恢复爵位,官复原职。 没过几年,当初失散的皇子被皇帝立为太子,翟家更是扶摇直上,翟清玄也成了太子爷的左膀右臂,一时间炙手可热,老武安去世,侯翟清玄继承侯爵之位后,在京都城也就成了众多家有适婚闺女的官宦人家眼里的金龟婿。 赵氏看到儿子这么抢手,当然想让儿子能挑个家世最好的亲家,可翟清玄却偏偏挑了文远伯叶盛鸿的女儿。在赵氏眼里,叶盛鸿不过是个伯爵之位,而他们家却是侯爵,门第上就差了一级,再者叶家父子才能平平,家中子弟也没有能撑得起门户的,当初翟清玄要跟叶家结亲,赵氏是坚决反对的,因为她觉得叶家配不上他们家,现在翟清玄要退婚,赵氏当然会举双手赞成,并全力以赴也要让这门亲事黄了。 …… 叶姝姝带着身边的两个丫鬟朝正德堂走去,一路上府里的那些下人看见她,均避开了眼睛,等到她走过去,又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武安侯的赵夫人过来了,说是要退亲呢,大小姐这次可糗大了,要是被武安侯退了亲,咱们叶家以后可不得沦为京城的笑柄?” “嘘,你小声些,你这些话要是被大小姐知道了,你还不得脱层皮?” “怕什么?谁让大小姐平日里这么骄横跋扈?她今天若是被退亲了,往后估计也只能躲在屋里没脸出来了吧!” “说的也是,大小姐今天若是被退亲,往后恐怕也找不到像样的人家了吧……” …… 正德堂内。 叶姝姝的祖母齐老夫人面上似有愠怒,叶真真的生母柳氏坐在一旁眼神飘忽不定,翟清玄的娘赵氏则端着茶盏在喝茶,屋里气氛凝重。 柳氏见赵氏只喝茶不说话,忙笑着开口道:“赵夫人,这是幽州新上来的龙井,夫人觉得味道如何?” 赵氏看了柳氏一眼,却见她涂脂抹粉,头上珠钗玲琅,穿一身艳红色夹袄,脸上还带着讨好的媚笑,赵氏心想眼前这柳氏哪有一点高门正室的风范?果然是小妾出身,上不得台面,赵氏心里鄙夷道,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暗道这文远伯竟然会将这等女子扶成正室,想来叶家家风不正,成不了什么体统。这样想,她就更坚定了退婚的念头了。 老夫人揉揉额头,方才赵氏的意思已经告诉了她,她听闻翟家这次过来居然是来退婚的,心情顿时差到了极点。 “赵夫人,退婚一事不是小事。我们家两家已经纳了吉,定亲时还宴请了京城宾客,如今京城中哪个还不知道我们两家已经结为姻亲?当初求亲的是你们,可现在你们翟家却又执意要退亲,难道就不怕京城中人的悠悠之口吗?” 赵氏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齐老夫人口中的愤怒和威胁,她心里暗暗鄙夷,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叶姝姝不知廉耻地以削发为尼威胁她儿子,如今这齐老夫人竟又以“京城中人的悠悠之口”来威胁她!呵呵,可笑,这齐老太太教养出来的好孙女冒名顶替了别人的功劳,做下这等品行不端之事,如今这老太太居然还有脸来质问自己?果然是家风不正。这亲事,她今天必须得退了。 “话不能这么说,这婚事终究得讲个天地人和,我已经请了五台山的大师青阳道士算了卦,让他合了清玄和叶大姑娘的八字,他说是两人八字不合,不宜成婚。虽说两人已经定了亲,但这命数一事到底关系到将来数十年的日子,不得不谨慎啊。若是京城里的人听到咱们两家是因为这个原因取消婚约的,想来他们也能理解。” 赵氏说完,柳氏连连点头,“赵夫人说得有理,这八字合与不合确实很重要。” 柳氏说完,齐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柳氏心里一抖低下头装作喝茶不再说话了。 齐老夫人怒气未消,开口道:“当初两家定亲前早就合了八字,找了三个大师,都说两人命格相合,是大吉之兆,哪来的不吉之说?赵夫人,你们家想退亲竟然想出拿这种话来当托词?未免难以令人信服吧?” 赵氏被齐老夫人驳斥,心里就更加不高兴了,她心想自己这般说不过是给叶家一个脸面罢了,要不是翟清玄叮嘱她不要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以免两家彻底撕破脸,若要按照她的脾气,那她就直接把叶姝姝干的好事抖搂出来,她倒要看看到那时候齐老夫人还有没有脸来质问她。 第3章 打脸 赵氏深吸了口气,“婚姻之事,本就讲究个缘分,那青阳道士是德高望重的大师,连太后都对他信任有加,他既然都开口说两人有缘无分,不适合做夫妻,那这婚事强求下去又有何意义?不若就此作罢,对咱们双方都好。” 齐老夫人心中不悦,道:“翟侯爷那后生也是像你这样想的?” 赵氏说:“青阳道士都这样说了,清玄自然无话可说。” 齐老夫人见赵氏一副铁了心要悔婚的样子,心里恼怒非常,她才不相信什么八字不合之类的言论,赵氏这么说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 “来人,去把翟侯爷给请过来,老身要亲自问问他。”齐老夫人道。 齐老夫人身边的李婆子领命离开。 * 翟清玄是一心要退婚的,他觉得叶姝姝冒领妹妹的功劳品行不端,不配做他的妻子,再加上叶姝姝曾写血书威胁他,惹得他大为恼火,所以他此刻恨不能立即跟叶姝姝撇清关系。 叶盛鸿和叶长庚大清早听说他过来退亲,是又惊又怒,连忙穿戴整齐过来见他,问他缘由,翟清玄却只回答说他对叶姝姝并无感情,两人在一起并不合适。 叶盛鸿听到这话怒气冲冲,说:“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婚姻大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侯爷你父亲病故,自然没人管你,但是当初明明是你派人过来求亲,如今你却又要矢口反悔,你这事做的恐怕不地道吧?” 翟清玄自知自己有理亏的地方,但是他又想,如果当初不是叶姝姝她不知廉耻地冒充叶真真,自己又怎么会认错了人求错了亲?所以这一切都是叶姝姝的错! 是以,他脸色沉静,理直气壮地坚持要退亲。李婆子走过来,就正好看见屋里的三个男人之间暗潮汹涌。 叶盛鸿和叶长庚满脸怒气,翟清玄则脸色冷淡态度坚决。 随后翟清玄被李婆子请到了正德堂,叶盛鸿和叶长庚跟着一起去了。 齐老夫人不是第一次看到翟清玄了,此刻看到他从门口走进来,但见他穿着一身赭红色锦袍,宽肩细腰身段高大,昂首挺胸,气度不凡。齐老夫人忍不住感叹一声,真是好生俊秀的后生,这品貌气质,莫说是与她大孙女成亲,就算是公主都完全配得上。 柳氏看到翟清玄也两眼发光,觉得他生的真是人中龙凤,若是她女儿叶真真能嫁给他,那该多好!今天他能来退亲,八成是因为她的那封书信的关系,本来也是,当初救下他的是她的女儿叶真真,他当初提亲的对象也该是叶真真。只不过是叶姝姝不要脸,霸占了她女儿的位置罢了。 翟清玄进屋给齐老夫人行礼,老夫人没好气地说:“侯爷这礼,老身可不敢当。” 翟清玄的背脊僵了僵,不过他直起身子,立在堂中,抿唇不语。 齐老夫人见他这般态度,她看出来翟清玄恐怕是铁了心真要退亲,这样想她心里顿时冷了,“侯爷,你当真执意要解除婚约?” 翟清玄道:“是,我与叶大小姐八字不合,强行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不如解除婚约的好。” 一段话,让屋里的气氛更冷了。 叶长庚怒不可遏,叶姝姝是他亲妹妹,他们的生母去世后,他与叶姝姝向来亲厚,此时此刻,他又怎么能忍得下执意要退婚的翟清玄? “翟清玄,你欺人太甚!”叶长庚愤怒地大声说道,若不是叶盛鸿拦着,他恐怕就要冲过去打人了。 赵氏听了不乐意道:“叶大公子言重了,清玄好言好语以礼相待,哪里欺你们了?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们既然都已经摆明了要退婚,你们又何必一定要纠缠?” 她说的就仿佛是叶家巴着他们翟家不肯撒手似的,叶家父子听了就更生气了,便是连齐老夫人也气的握紧了扶手。 叶长庚心里像是炸开了一团火,翟清玄见势不对,忙挡在赵氏身前,眼看着屋里剑拔弩张险些要打起来。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亮悦耳的声音。 “赵夫人此言差矣。” 众人定睛看过去,门外一名亭亭玉立的女子款步走来,却见她穿着一身雪白的狐皮大衣,身量高挑玲珑有致,雪白的狐皮衬的她的脸越发唇红齿白,端的是雪肤花貌,美的仿佛不是凡人。 翟清玄看到她微微一愣,暗叹这女子生的确实一副好皮囊,只可惜…… 赵氏则在暗想,这叶姝姝生的这般美貌,哪里还有正妻的样子?这般美貌的女子只配与人做妾,若是做妻,岂不是要日日勾引的丈夫无心前途了? 当然这对母子的心思,叶姝姝是察觉不到的,她走进来给各个长辈行完礼,当她的眼神接触到翟清玄时,翟清玄眉头一皱,想起她写血书威胁他一事,他眼神露出厌恶之色。 叶姝姝察觉到他眼神中的鄙视,她心里呵呵冷笑两声,自以为是的臭男人,当初是他自己糊涂没搞清楚情况,就贸然前来求亲,结果搞错了对象,现在反倒怪她耍心机冒名顶替了? 柳氏见叶姝姝过来,她眼神在叶姝姝和翟清玄之间来回穿梭,当她看到翟清玄眼里的不屑,她暗自窃喜,心想看样子翟清玄是厌恶透了叶姝姝了,这次退完亲,她的女儿叶真真应该有机会了吧? 赵氏说:“既然叶大小姐也过来了,那不妨大家敞开天窗说亮话,叶大小姐,我儿子要同你退婚,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叶盛鸿和叶长庚没料到这赵氏居然当面为难叶姝姝,两人均义愤填膺,叶长庚还要说什么,叶姝姝拦住了他,转头对赵氏盈盈一笑,“我不同意。” 赵氏听到这话顿时恼了,翟清玄眉头紧皱,他握紧拳头,不悦道:“姻缘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如今我已经不愿,叶姑娘你却这般死死纠缠,就不怕让人贻笑大方吗?” 叶姝姝被他的话给逗乐了,暗道这男人以为他是镶钻的呀?是个女人都会死死巴着他不放? “侯爷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叶姝姝挑眉,“我的意思是我不同意你们来退我们叶家的亲,而是我们叶家退你们翟家的亲!”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叶家人惊讶地看着叶姝姝,而翟家母子则大皱眉头。 赵氏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姝姝淡淡一笑,“赵夫人方才说敞开天窗说亮话,那好,咱们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将事情都给掰扯掰扯清楚,省的大家心里都压着石头,彼此都不痛快。” “前年冬天,老太太带着我们叶家女眷去城西郊外的松青山寺庙里给我爹和兄长祈福,当时我在山上一座破败的院子里发现了身受重伤的翟侯爷你。” 她说到这里,赵氏和翟清玄脸色都不太好看,赵氏似乎想说什么,叶姝姝继续说:“不管事后你们再怎么否认,当初我确确实实是无意中发现翟侯爷,并让人寻来大夫救治你的。翟侯爷你醒来的时候问是不是我救了你,我当然问心无愧认下了。翟侯爷,你如果不想承认,那我只问一句,当时救治你的大夫到底是不是我派人寻来的?” 翟清玄抿唇,这话他无法反驳,叶姝姝确实找来大夫替他处理了伤口。 赵氏见儿子无话可说,她心里不痛快,怒道:“可最初救下我儿子的人却并不是你!你只不过是白白捡了个功劳罢了!” 叶姝姝笑道:“无论当初到底是不是有人先我一步救下翟侯爷,但我也确确实实出力了呀!如果不是我请来的大夫救治了你儿子,就凭你儿子一开始得到的那粗糙简陋的包扎法子,你确定他能活到现在?” 赵夫人一时间哑了口,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但是她很不服气,翟清玄也是满脸不悦,但他也无可反驳,当时他虽被叶真真抬进了院子简单包扎了,但身体仍然处于危机状态,若不是叶姝姝请来的大夫过来救治,他恐怕凶多吉少。 柳氏见状心里顿时急了,她生怕翟家母子认为叶姝姝是翟清玄的救命恩人,所以她开口说:“大姑娘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若不是前头那一个将翟侯爷扶进院子里的人,恐怕大姑娘也遇不到侯爷……所以先前那个才是侯爷的救命恩人呐!” 叶家人听到这话,拿眼睛横柳氏,齐老夫人瞪她,暗暗骂道这柳氏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柳氏被老夫人和叶盛鸿瞪了,她心虚地别开眼睛,但心里又着急上火,只得揉着她的手帕。 赵氏得了柳氏提醒,顿时醒悟过来,她一脸不屑道:“柳夫人说的在理,若不是前头那个先出手相救,叶大姑娘也遇不到我儿子,更不可能救下我儿子!” 叶姝姝笑了,这两人一唱一和不就是想彻底否认她的功劳吗?罢了,她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同他们争这个。 “赵夫人,你们翟家既然要颠倒是非黑白,不承认翟侯爷被我所救的事实,那我也没办法,但是当初明明是你们翟家主动提的亲,我自问从未逼迫半分,现在你们翟家又要退亲,如此背信弃义,我叶家虽说门第不及你们武安侯府,但也不耻与你翟家为伍!从今而后,我叶姝姝与你翟清玄婚约作废,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屋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翟清玄被数落了一通,他紧皱眉头,心里恼怒。 赵氏则不痛快极了,她原本的意思是羞辱叶姝姝一顿,如今被叶姝姝这一通数落,反到成了他们翟家的不是了? 柳氏内心欢欣雀跃,她才不管过程如何,只要叶姝姝和翟清玄婚约作废,那她的女儿就有机会了! 叶长庚与叶姝姝同仇敌忾,“妹妹所言极是!我叶家虽门第不及翟家,但也是有骨气的!像翟家这般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我叶家还不屑与他们结亲呢!” 齐老夫人和叶盛鸿是听完她的话是又提气又遗憾,看样子他们叶家与翟家的婚事恐怕只能作废了。 事已至此,叶盛鸿也知再也无法挽回,既然事情也成定局,那就没必要再拖拉下去。是以,他让人取来婚书,当着众人的面扔进火炉里。 “婚书已毁,婚约作废,从今往后,咱们两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如此,两家婚约算是彻底黄了。 赵夫人离开时从叶姝姝身边经过,她轻声轻蔑道:“等着吧,今天的事你早晚会后悔。” 叶姝姝反唇相讥,“你还是多给你儿子祈祷,希望他将来遇难能遇到个有始有终的救命恩人,可千万别跟上次一样,救到一半就撒手不管了,到时候小命丢了可就不好了。” “你!”赵夫人大怒,翟清玄拉住他娘,眼神淡漠地看向叶姝姝。 叶姝姝微微一笑。 翟清玄一时间又不懂她了,他想起她写给他的那封血书,上面的内容字字含泪,分明早就对他情根深种。 难道她现在这满不在乎的模样是装的? 他想起血书中,叶姝姝以削发为尼来威胁他,蹙眉道:“叶姑娘,我对你无意,你若自尊自爱,就请你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情为难我。” 第4章 又做梦 翟清玄竟然还以为她会巴着他不放?叶姝姝被他的自恋程度给雷到了。 “侯爷多虑了,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世上重要的事情那么多,侯爷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匆匆过客罢了。没有你,照样会有别人。我这人向来爱惜生命,怎么可能会为了侯爷你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做出对己不利的事情呢?” 叶姝姝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翟清玄听完这话,脸色有些难看,他冷哼一声,“但愿如此!” 婚约一事就此告以段落。 翟家母子离开后,叶长庚安慰叶姝姝道:“妹妹,你别伤心,就算没了翟清玄,哥哥也会给你找到更好的夫婿。” 对于叶长庚的关心,叶姝姝还是很感动的,她灿烂一笑,“多谢哥哥。” 叶盛鸿却长叹一声坐在了椅子上,他心里清楚今天翟家过来退婚,往后他们叶家想要再找翟清玄这样的乘龙快婿可就难了。 齐老夫人也是一脸忧愁,虽说退婚一事错不在叶家,但京城勋爵人家都清楚如今翟家势头强盛,此番退亲狠狠打了叶家的脸,那些高门大户指不定会如何嘲笑他们家呢。 柳氏心里却在计较着让叶真真跟翟清玄见面接触一番,翟清玄今天过来退婚,婚虽然退了,但他似乎并没有表示想要向真真求亲的意思,也是了,真真救翟清玄的时候,他正昏迷不醒,从头到尾根本没见过真真,两人没有感情再正常不过,所以她一定得想个办法撮合这两人…… *** 当天晚上,叶姝姝熄了灯,跟往常一样回到床上睡觉。 她闭上眼睛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她又梦到了刘老栓那一家子。 熟悉的雪景,熟悉的山村,熟悉的茅草屋,熟悉的一家四口…… 叶姝姝看见他们只觉得头疼,她这是中了邪还是怎么了?为什么又梦到这一家四口了! 小男孩被王桂花使唤到河边洗衣服,小男孩端不动木盆,只好背着竹篓将脏衣服背下山坡来到小河边。 叶姝姝看到他像昨天一样用石头砸开冰面,开始洗衣服。 他的身体小小的,而洗的衣服沾了水十分笨重,所以他只能一点点的洗。叶姝姝看到他的手冻得通红,手上明显也生了冻疮。 小男孩神情专注笨拙又坚持不懈地洗衣服。叶姝姝站在他旁边看着,莫名有些心酸。 尽管这只是个梦,但她梦到的这个孩子也太可怜了。小小年纪吃不饱穿不暖,被后娘当牲口一样使唤,他爹也不管他,任由他被后娘和弟弟欺负。干的活又苦又累,每天却还只能睡猪棚…… 正想着,不远处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噗通”一声。 叶姝姝回神看过去,却见冰面裂开了一个窟窿,一个小孩爬在冰窟窿里哇哇大叫,“救命啊!救救我!救命啊!” 叶姝姝吓了一跳,竟然是有小孩落水了! 小男孩也听到了呼救声,他站起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接着他沿着河岸走过去,叶姝姝也很在他身后走了过去,走得近了,她看到河里冰窟窿中爬着喊救命的竟然是王桂花那个胖儿子! 小胖子看到小男孩过来了,哇哇大哭道:“救救我!救救我!” 小男孩神情也很紧张,他从没遇到这种事,他想回家里喊人,但是从河边到家有很长一段路,他如果要赶回去恐怕就来不及了。 所以他开口安慰说:“铁蛋,你别怕,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这还是叶姝姝第一次听到小男孩的声音,他的声音稚嫩清亮带着一点沙哑。 小男孩转身快速地在河岸上寻找着什么,叶姝姝看到他在河岸的雪地里扒拉了一会儿,找到了一根废旧的草绳。 小男孩比划了一番,确定草绳结实还能用,他抱着绳子回到河边,接着他冲着小胖子大喊:“铁蛋,我马上把绳子扔给你,你想办法把绳子套在身上,知道吗?” 小胖子趴在冰面上,冻得脸都青了,他呜呜哭起来,“好……我听到了……” 小男孩把绳子前段打成一个圈,用胳膊抡圆了使劲扔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小胖子的身上。 “快!快把它套在身上!我来拉你上来!”小男孩说。 小胖子艰难地将绳子套在身上,小男孩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岸边的一棵树上就开始拉了。 叶姝姝见状心想小男孩真聪明,他没有鲁莽的选择下水救人,而是想到用这种稳妥的办法。 小胖子一点一点被小男孩拖出了冰窟窿,直到身体完全离开了窟窿,趴在了冰面上,小男孩慢慢拉着他,将他拉到岸边。 小胖子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脸都冻的变成了青紫色,小男孩很着急,他试了试根本就没法搬动小胖子。 叶姝姝在一旁看的也很着急。 小男孩向周围看看,看到了一个村民牵着一头牛朝河边走过来,他眼睛亮起来,赶忙大声呼救。 最后小胖子被好心的村民用牛运到了家里。 王桂花看到宝贝儿子变成这样,她心疼的要命,小胖子看到他娘委屈的哇哇大哭起来。 王桂花将小胖子抱到屋里,把他身上的衣服都脱了,用被子捂着,一边心疼一边骂,“我叫你别去河里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吧!” 小胖子被他娘骂的眼泪汪汪,他大哭说道:“娘,你不能怪我,是那个狗娘养的害得我掉进冰窟窿里的!都怪他!” 叶姝姝听到这话,她心里大骂这小胖子咋这么狼心狗肺啊?小男孩救了他一命,他却恩将仇报! 王桂花一听这话,果然惊怒,“是狗蛋害你的?” 狗蛋就是小男孩的名字。 小胖子使劲点头,“就是他就是他!” 王桂花大怒,“好哇!那狗蛋果然是个坏种!居然敢害我儿子!” 叶姝姝暗叫糟糕。 王桂花从屋里寻来一根棍子,冲到院子外面,看到小男孩不由分说就用棍子打他。 小男孩懵了,他下意识想躲。王桂花却不依不饶追着他打,“小杂种!小畜生!我给你吃给你喝,你居然还敢害我儿子!” 一棍一棍狠狠落在小男孩身上,小男孩试图解释他没有害弟弟,但是王桂花根本不听他的。 小男孩想跑,却被王桂花抓住掀翻在地拳打脚踢,棍棒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身上。 小男孩无处可躲,只能蜷缩着小小的身体。 叶姝姝看的怒火中烧,她忍无可忍大喊着:“住手!” 然而王桂花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她根本听不到叶姝姝的声音。 叶姝姝愤怒地冲过去下意识去抓住王桂花手里的棍棒,没想到她手一伸,居然真的抓住了! 王桂花察觉到手里的棍子被夺走,似乎吓了一跳,她看到那棍子竟然悬空出现在眼前! 叶姝姝手里拿着棍子,她懵逼了一会儿,心想自己到底是实体的还是虚无的啊?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而她却能拿到这根棍子呢? 王桂花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揉揉眼睛仔细看了看,那棍子确实是悬空的!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伸手尝试将棍子拿过来,然而还没碰到棍子,那棍子却像是有了意识一样躲开了她的手! “啊啊啊!有鬼啊!”王桂花吓坏了,飞也似地跑回了屋里把门给关上了。 叶姝姝拿着棍子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她好像能触碰到实物! 地上,小男孩头破血流已经被王桂花打晕了过去。 叶姝姝俯下身,她试探地伸出手,触碰到了小男孩冰凉的身体,原来她竟然是能碰到他的! 叶姝姝二话不说伸手抱起小男孩,她一抱起他,眼眶就瞬间酸了,小男孩瘦的厉害,身上没有肉只有一把骨头,轻飘飘的,估计只有三十多斤…… 叶姝姝把小男孩抱进了他住的猪棚里,猪棚又矮又小,旁边是一只老母猪带着一群小猪。小男孩住的地方和猪只隔了一层土堆砌的墙。 她将孩子放在稻草铺的小窝里。 他的小窝很小,用稻草铺的,虽然简陋,但是很整洁,他那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叠的整整齐齐,小窝旁边摆放着一些好看的石头,还有一些废旧的小玩意擦的干干净净摆放在一边,估计都是小男孩捡的。 叶姝姝看的鼻子酸酸的,小男孩过得这样苦,内心却还有一颗爱美的心,还知道用好看的石头来装饰自己的小窝。 她不知道这个梦什么时候醒来,在醒来之前,她检查了孩子的身体。 小男孩浑身上下都是伤,新伤覆盖在旧伤上,背上胸口大腿处青青紫紫,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他瘦的厉害,身上的骨头都凸了出来。 叶姝姝又难受又生气,这孩子才多大?才不过六七岁的年纪,而且他又勤劳懂事还很善良,王桂花那女人怎么就那样狠心这么虐待他? 小男孩因为寒冷颤抖起来,叶姝姝赶紧将他的衣服穿上。 她看到小男孩的头被破了,她用衣袖将伤口四周的血迹擦干净,擦干后,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她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没其他东西,所以她只能扯下身上的衣角给孩子包扎伤口。 “阿娘……”微弱的声音从小男孩嘴里发出。 叶姝姝停下手里的动作,小男孩闭着眼睛,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他睫毛颤了颤,干裂的嘴唇张开,带着一丝委屈难过,呢喃:“……阿娘……我好冷……” 那声音就像是小动物临死前的哀鸣。 叶姝姝鼻子瞬间酸了,她快速把小男孩头上的伤口包扎好,俯下身抱起小男孩,小男孩身体冰凉没有一点温度,她将他挪到自己的大腿上,将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小男孩虽然生活窘迫,但身上很干净,一点异味都没有,有的只是干稻草的气味,估计是因为睡稻草染上的。 起初她将他抱在怀里还被他冷的哆嗦了一会儿,不过渐渐的,她的体温温暖了小男孩,小男孩的体温也终于升高了。 外面飘起了雪花。 猪棚里十分安静,十几头小猪崽正拱在母猪的肚子上吃奶。 叶姝姝抱着孩子身体越来越累,直到再也受不住倒在草窝里沉沉睡去。 她怀里,小男孩也伸出小手抱住她,脑袋紧紧依靠在她的怀里,小脸上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安详。 …… 外面的天黑了又亮,当猪棚里的猪饿的嗷嗷直叫的时候,小男孩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他睁开眼,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迅速从草窝里爬起来。他四下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为数不多的那些东西,什么都没有。 小男孩却不死心,在窝棚里翻找起来,他把草堆掀开,草堆下面只有一层泥巴。他站起身看向猪窝,里面只有那只老母猪和一群小猪。 “阿娘……”小男孩手足无措,昨天他明明感觉到他阿娘来了,她还抱着他给他取暖,她的身体那么温暖,他明明感觉得到,一定是她来了! 小男孩焦急地四下寻找,连他的衣服他都一件件翻开来看看,好像里面能藏人似的。 等到他把所有的东西都翻找了一遍,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终于失落地坐在了草堆里。 这里根本没有其他人…… 小男孩难过地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忽然,他摸到了包扎在他头上的布条,他愣了愣,抬起双手迅速解开布条,拿在眼前一看,这是一块软绵绵的布料,比他平时穿的衣服要软和许多。 “阿娘!”小男孩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了起来。 第5章 梦境or现实? 清晨,叶姝姝睁开了眼睛,窗外,天跟从前一样亮了起来。 她揉揉脑袋,暗想昨晚她做梦的时间可真长啊,好像她一沾枕头就一直做梦做到现在。 她掀开被褥准备起床,突然,她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中衣衣角似乎缺了很多布料! 她一愣,拿起衣裳看了看,真的缺了很多,好像是被扯掉了一大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姝姝受惊了。 她又看了看缺了衣角的中衣,心想她衣服怎么会撕坏了? 蓦然,她想起在梦里她为了给小男孩包扎伤口扯下了一大块布料……所以说她真的撕下了衣裳了?! 如果是这样,那她梦里的内容岂不是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不可能不可能!叶姝姝难以置信,她明明睡得好好的,只是在做梦而已! 叶姝姝心里顿时慌了神,她掀开被褥,找了一会儿,把床上的角角落落都翻找了一遍,连床底都看了看,还是没找到她缺失的那块衣角。 她呆呆看着前方,如果昨晚她没有在做梦,那么那些都是真的?真的有一个山村?真的有一个小男孩? 不会吧?不可能吧?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到底是怎么过去的?她明明在床上躺了一夜,还有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过她又想,她人都穿过来了,还穿进了一本小说里,世界上怎么就不可能有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叶姝姝脑子里混乱成一团浆糊,两种声音在不停的撕扯,一个声音说这些都是你的错觉,你昨晚只不过是在做梦而已!另一个声音却在说,不,你昨晚没在做梦,而是穿越了,穿越到了另一个地方,那里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你救下小男孩的事情也是真的! 直到翠萍在屋外敲了敲门,“小姐,您起来了吗?” 叶姝姝这才如梦初醒,她快速把衣服穿上,让翠萍进了屋里。 翠萍进了屋,她小心看了看叶姝姝的脸,昨天翟家前来退亲,现在叶家上下都已经知道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今叶府外面好些人家也都知道了叶翟两家婚约作废的事情了。 叶姝姝察觉到翠萍在偷偷看她,她一愣,“怎么了?” 翠萍收回视线,尴尬地笑笑,“没什么,就是见小姐您今天精神似乎不错。” 叶姝姝也觉得自己今天神清气爽,明明她昨晚做了一整晚的梦——哦,也许甚至都不是梦,可是她却一点都没觉得疲倦什么的……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今晚一定要搞清楚,叶姝姝暗暗心想。 翠萍开始给叶姝姝梳妆打扮,她熟练地将她的头发挽起,正准备簪上珠钗,这时翠萍在梳妆盒里找了找,却没找到要找的珠钗。 翠萍问道:“小姐,您最喜欢的那根绿玉簪子呢?你昨晚卸妆的时候放那儿了?” 叶姝姝想了想,用手一指桌子,“那儿。” 翠萍走过去没看到,却在桌子下面找到了,簪子竟然掉下来摔成了两半。 翠萍看到摔坏的簪子顿时急了,“小姐,这可是夫人留给您的遗物,是您最喜欢的……” 簪子竟然摔坏了? 叶姝姝将摔成两半的簪子拿在手里,想起记忆里原主母亲的模样,她心里顿时感到十分愧疚。原主母亲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对原主极爱护,原主也很爱她。这根簪子自原主母亲去世后,原主就一直戴在头上寸步不离,没想到现在却被她给粗心大意摔坏了…… “怎么办?”翠萍都快哭了,她是这个府里除了叶姝姝和叶长庚之外最怀念前夫人的人了,因为叶姝姝的母亲曾经救过她的命,还给了她安宁的生活。 叶姝姝满心愧疚,她想了想说:“翠萍你知道京城里有修簪子的地方吗?”现在簪子已经摔断了,只能修一修了。 翠萍想了想回答说:“京城最好的首饰店是水云阁,那里有工匠是专门修损坏了的首饰的。” * 今日阳光明媚,天气正好。 叶姝姝从屋里出来,一路上的下人都不敢看她,看见她经过都躲得远远,因为昨天退亲的事情,下人们生怕触了她的霉头。 叶长庚听说她要出府修簪子,十分大方地给了她五百两银票。 叶姝姝被他出手的阔绰给惊到了,问他钱是从哪里来的,叶长庚嘿嘿一笑,回答说这些天他找到了一个生财的门道,正与勋贵人家的子弟合伙养马,那马是西域良马,卖一匹能挣上五百两利润。 叶姝姝见他说的眉飞色舞,心里也很为哥哥高兴。 “妹妹,你放心,以后缺钱了,尽管来找我!”叶长庚夸下海口。 叶姝姝谢过叶长庚,揣着银子坐在马车上去了水云阁。 水云阁坐落在京都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她跟翠萍一踏进水云阁,就被里面精致典雅的布景给吸引住了。里面的货物琳琅满目,无论是首饰挂饰还是屏风胭脂水粉都应有尽有,而且种类繁多精致绝伦没有重样。 翠萍小声告诉她水云阁里的工匠好多甚至是给宫里的娘娘们打造首饰的,技术高超。 翠萍说:“听说水云阁通过卖首饰胭脂水粉香料,日进斗金,如今不止京城,夏朝那些人口多的大城市都有了水云阁的铺子,很多店铺甚至开到了周围别的国家。” “奴婢听说光京都城开的这一家水云阁,每天能挣至少五千两银子呢!” “五千两?”叶姝姝惊呼,这家店铺一天居然能挣这么多钱?能把铺子开这么大,这水云阁背后的主人肯定来历不凡。 “那这水云阁幕后的老板是谁啊?” 翠萍小声说:“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只隐隐听到一些坊间传闻,说是水云阁似乎跟当朝的太子爷有些关系。” 太子爷?叶姝姝一愣,那不就是翟清玄的靠山吗? 据说这位太子爷身世坎坷,两岁的时候流落民间,后来被翟清玄的爹老武安侯给救了。太子爷是皇后唯一的儿子,皇后与皇上伉俪情深夫妻感情很好,当年丢失儿子时,帝后均痛不欲生,所以这位皇子被找回来后,帝后大喜过望,翟家也因此平步青云。 正想着,店里的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十分亲和的女伙计迎了上来,“这位小姐,您想看看什么?” 叶姝姝将她的簪子拿出来,“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修簪子的工匠,你看看我这簪子还能修吗?” 女伙计将断成两截的簪子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说:“这是玉簪子,如果小姐想要修复成原样恐怕不可能了。” 叶姝姝当然知道不可能修成原样,“这我知道,我就是想把簪子接起来。” 女伙计点头,“这完全没有问题,不过小姐您想接成什么样的呢?我们这里有用银金玉三种法子来接,样式和价位都不一样。” 叶姝姝说:“那就劳烦你将样式图样拿来给我看看。” 女伙计微笑点头,“没问题,小姐您稍等,我马上就回来。” 女伙计离开后,叶姝姝带着翠萍在屋里观赏了起来,店里人不是很多,都是些穿着绫罗绸缎的贵妇和小姐。 店里的首饰以及胭脂水粉都是明码标价的,叶姝姝看到大部分的首饰标价都在两百两银子以上,还有很多超过了一千两,特别是那些玉器宝石之类的首饰,有些甚至标价上万。胭脂水粉的价格也相当不菲,一盒胭脂五十到五百两价格不等,还有卖香料的,居然还有龙涎香,是用黄金标价的,一两价值千金! 叶姝姝摸摸鼻子,暗叹这里果然是有钱人消费的地方,难怪一天能挣五千两。听说这样的店还开了许多家,甚至开到了国外。 啧啧,若这水云阁幕后的老板真是太子爷,那太子爷也太有钱了吧? 叶姝姝看到一对翡翠耳环看起来十分别致,而且价格也不是很贵,一百多两,她刚想拿过来看看,身后却传来一声嘲讽。 “哟,这不是叶家的大小姐叶姝姝吗?怎么竟然是来水云阁买东西的?” 那声音太过刺耳,叶姝姝蹙眉,转身看过去。 却见楼梯口,三个年纪约十六七岁的少女朝她走过来,那三人叶姝姝都认识,左边穿绿色衣服圆脸的是陈玉柔,她是宣平伯的千金,右边粉衣服容长脸的是刘琳,她是户部刘侍郎的女儿,这两个人,其中陈玉柔是向来跟原主不对付的,刚才出言讥讽叶姝姝的就是她。 至于中间那个,倒是不巧的很,正好是翟清玄的妹妹翟婉蓉。 陈玉柔和刘琳簇拥着翟婉蓉走过来。 翟婉蓉长得与翟清玄有一些相似,浓眉大眼,高鼻梁,肤色很白,五官浓艳,只是她的眼尾上挑,面相看起来有些凶。 叶姝姝知道翟婉蓉是有郡主的称号在身上的,据说她小时候曾救过当时在民间落难的太子爷,皇后娘娘为了感谢她,向皇帝请旨册封她为平宁郡主。翟家现在之所以能这么风光,除了翟清玄之外,这位平宁郡主也是不可忽视的存在,据说她深受皇后喜爱,进出皇宫自由。 “见过郡主。”古代官大一级压死人,叶姝姝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得向翟婉蓉行礼的。 翟婉蓉微扬着下巴,冷冷瞥她一眼,却没叫她起来。 她身边,陈玉柔洋洋得意,“我听说你昨天被武安侯退亲了?那你今天竟然还有脸出门?我要是你恐怕只敢把头埋进被窝里了!” 叶姝姝见翟婉蓉不让她起身,她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既然礼都已经行过了,那就没必要任由翟婉蓉折腾了。所以,她直起身子,抿唇一笑,对陈玉柔道:“你这话说的真是好笑,我一没偷二没抢,从来也没犯下过错,凭什么要觉得没脸见人?只有那些心里有鬼的见不得人的,才会缩在被窝里不敢出来。” “你说谁见不得人呢?!”陈玉柔惊怒,瞪大眼睛,叶姝姝竟然还敢嘲讽自己? 叶姝姝头一歪,“方才是谁说自己没脸见人的?” 陈玉柔大为光火,“叶姝姝你别占着会耍点嘴皮子就跟我掰扯,我告诉你,现在京都城哪个还不知道你被武安侯退亲的事情?你要是还要脸趁早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我都替你臊得慌!” 第6章 找茬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行的正坐的直,从来也不觉得自己哪里丢人现眼了!”叶姝姝不甘示弱道。 陈玉柔被她气到了,“你!你还真是厚脸皮!” 叶姝姝递了她一个白眼,懒得搭理她。 在一旁冷眼看了许久的翟婉蓉开口道:“玉柔,别跟这样的女子一般见识,不值得。” 叶姝姝抿唇,她听得出来她言语之间毫不掩饰的嘲讽。 陈玉柔得到了翟婉蓉支持,更加得意,脆生生说:“郡主您说的是,像叶姝姝这样的女子,我确实不应该一般见识,毕竟也不是谁都会被退亲的!” 她越说越开心,她向来跟叶姝姝不对付,去年武安侯跟叶姝姝定下婚约,得知死对头要嫁给翟清玄这样一位优秀的男子,她心里猫爪似的难受,没想到昨天她竟然听说翟清玄居然跟叶姝姝退亲了!简直是大快人心呐! 陈玉柔洋洋得意地笑起来,引的店里的贵妇和小姐们都纷纷看了过来,有的人是认识叶姝姝和翟婉蓉的,一些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叶姝姝。 “听说她就是昨天被武安侯退婚的叶家大小姐哎!” “她竟然还敢出来?也不嫌丢人?” “我要是她,干脆一头撞死算了,省的沦为京都城里所有人的笑柄,太丢人现眼了!” 叶姝姝也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眼神,看到翟婉蓉一脸傲慢,陈玉柔狗仗人势,她心想她与翟婉蓉无冤无仇,本来她也不想惹事生非,可既然对方诚心来找茬,那她就奉陪到底吧! 翠萍心疼地靠过来,小声说:“小姐,咱们回去吧。” 叶姝姝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她又看向陈玉柔她们三人。 “陈玉柔,我想你恐怕是搞错了。”叶姝姝淡淡开口,“昨天明明是我看不上翟清玄,所以向翟清玄退的亲,而不是相反,懂?” 这话一出,店里所有人都吃惊了,叶姝姝刚才说什么?是她退武安侯的亲?她看不上武安侯? 陈玉柔也愣了愣,不过她迅速否定了,“哈?你看不上武安侯?你跟武安侯退亲?骗谁呢!分明是武安侯瞧不上你,所以才跟你退亲的!” 叶姝姝笑道:“是不是我向翟清玄退亲的,你可以去问问他或者他的母亲赵夫人,哦,对了,他亲妹妹平宁郡主不就在你旁边吗?你去问问郡主,问她是不是我向他们翟家退亲的!” 屋里所有人都难以置信,视线都聚集到了翟婉蓉的身上,翟婉蓉脸色很难看,她瞪了叶姝姝一眼,叶姝姝无所畏惧的回敬回去。 “郡主……”陈玉柔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但是看到翟婉蓉脸色不好,所以又没敢问。 叶姝姝笑的灿烂,“郡主,你来说说看昨天到底是谁退的亲?是你哥,还是我?”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翟婉蓉身上,大家都想要一探究竟。 翟婉蓉脸上阴晴不定,她想否认叶姝姝的话,但是取缔婚约的文书两家都备了一份,上面白纸黑字写的确实是叶家向翟家退的婚……她原以为这不过是她哥给叶家留的一点颜面,毕竟叶家是女方,他们不好太强势霸道,可是没想到叶姝姝竟然拿这事来做文章! “叶姝姝,你不要欺人太甚!”翟婉蓉怒道。 叶姝姝弯弯唇,“既然郡主不否认,那便算是默认了。陈玉柔,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玉柔张张嘴简直不敢相信,看样子原来真的是叶姝姝向武安侯退的亲!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屋里的宾客都震惊了,交头接耳讨论这件事。 翟婉蓉气的咬牙跺跺脚,她恨恨地瞪了叶姝姝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郡主,等等我!”陈玉柔急忙跟上去,另一个刘琳也跟了上去。 三人离开后,叶姝姝心情愉快,无视屋里其他人的视线,拉着翠萍悠哉悠哉地继续观赏店里的首饰。 阁楼上,一个身穿月牙白衣袍,带着银制面具的男人倚在走廊旁,垂眸看向叶姝姝,他眼中带着些许玩味和探究,刚才楼下发生的事情他都看见了。 一名青衣男子走到面具男人身边,恭敬道:“爷,马匹已经备好。” 面具男人点点头,随后他转身和青衣男子一起消失在走廊尽头。 楼下,女伙计带着图样走了过来,叶姝姝接过来翻看了一会儿,女伙计带来的图样大概有上百种,图样的设计都很精巧美观,叶姝姝逐一翻看,正如女伙计说的那样,修复簪子的用料主要是银金玉三种,银最便宜,玉因为做工复杂,所以最贵。 图里的设计总体而言还是很贵的,价位大多在一百两到八百两不等,如果是用玉质材料修,很多价位都到达上千两了。 叶姝姝咋舌,感叹修簪子花费都够买新的了,这水云阁当真是日入斗金,也太会赚钱了吧? 女伙计看出了叶姝姝的犹疑,她笑着说:“我们水云阁的工匠,很多都是给宫里的贵人们打造首饰的,手艺和技术都是这天地下最精湛的。” 叶姝姝最后挑了一样金制镂花的图样,花了四百多两。她吸吸鼻子,心想她本来还想看看能不能买几样合适的首饰胭脂什么的,没想到就光修个簪子,竟然要花那么多钱。 女伙计做成一笔生意,她眉眼含笑,将叶姝姝的簪子和定金接过去,没过一会儿又回来给了叶姝姝一张字据,“小姐,您的簪子已经安排好工匠来修了,由于那师傅手里还有许多活要干,所以小姐您的簪子大概要到七日后才能修好。” 叶姝姝点点头,她心想,这家店铺这么赚钱,她要是能捣鼓出这里没有的东西,再卖给这里的老板,岂不是赚翻了?,她问女伙计,“请问你们这里收香皂香水之类的东西吗?” 女伙计一愣没反应过来,“香皂香水?” 叶姝姝以为她不知道香皂香水是什么东西,所以她换了种说法问:“你们这里收新种类的香料或者胭脂水粉吗?” 女伙计想了想,含笑回答说:“收的收的,不过我们水云阁的东西用料和做工都是最好的,假如小姐有什么新奇的货物想要来卖,可以去找我们的掌柜问问,要是他看上了您的货,那自然是会收的。” 言下之意是她们水云阁收的货物是质量最好的,要是叶姝姝提供的货物不怎么好,她们的掌柜也不可能看的上。 叶姝姝心想果然是大牌店铺,连最基层的伙计都这么自信,她笑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伙计回答:“回小姐的话,奴家叫彩云。” 叶姝姝点点头,“行,我记住了,七天后我便过来取货。” 彩云笑着回复:“恭候小姐光临。” * 从水云阁出来,叶姝姝兜里还剩下三百两银子,还有二百两是作为修簪子的押金花出去了。 叶姝姝揣着三百两银票,带着翠萍在大街上溜达。 大街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叶姝姝戴着帷帽沿着朱雀大街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她发现这里的商业气氛挺浓厚的,街上的店铺琳琅满目,行人当众还有很多奇装异服的外族人,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白种人,有人牵着马有人牵着骆驼,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京都城能有那么多外族人,看来这夏朝还挺开放的,叶姝姝心想。 几个体格庞大的白种人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翠萍害怕地躲在了叶姝姝的身后,等他们走远了,她才小声说:“小姐,那些色目人看着好吓人啊,长得跟熊一样。” 叶姝姝笑了,白种人体格确实比中原人要高大粗壮许多,再加上他们的毛发旺盛又有蓄胡须的习惯,穿的又以皮毛制成的衣服居多,乍一看,还真有些像熊。 在朱雀大街逛了一圈,叶姝姝买了很多小玩意,有吃的有玩的,还有一些精致小巧的木盒子,等她和翠萍抱着一大堆小玩意回到马车上,她一合计,她买了这么多东西,居然只花了不到二十两。 原来古代的正常物价竟然这么便宜呀,可是水云阁里的东西好贵啊,只是修个簪子居然花了她整整四百两! 叶姝姝想到自己拿出去那四百两银子,只觉得肉疼,这么多钱,她能买多少有意思的东西啊! 不行,她一定得想办法把自己从水云阁花出去的钱给加倍地挣回来。 *** 柳氏听她身边的李婆子说叶姝姝一大早就带着丫鬟出了门,她一脸鄙夷,心想叶姝姝还真是不知羞耻,昨天才刚刚被人退亲,今天她居然还有脸出门。 “奴婢听说,大小姐的簪子坏了,这次出门是为了修簪子的。”李婆子回答道。 柳氏轻蔑道:“不过是支破簪子,也值得她那般费心?我看她是不知羞,故意出门给我们叶家丢人现眼的。” 李婆子四下看看,见周围没人,她凑到柳氏耳旁嘀咕了一句,柳氏听了杏眼圆睁,一脸惊怒,“你说什么?叶长庚竟给了叶姝姝五百两银子修簪子?他哪儿来那么多银子的?” 李婆子说:“奴婢也不清楚,只记得当时看到大公子给了大小姐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 柳氏死死咬牙,叶家虽说是有勋爵之位在身,但家中却并不十分富裕,叶盛鸿和叶长庚是武将,两人的官职在军营里也捞不到多少油水,家里加上庄子店铺,一年进账零零总总也不过两千两,叶长庚一出手就是五百两,都抵得上府中一个季度的收入了!而且还仅仅是为了给叶姝姝修个簪子! 想到这里,柳氏心气就不顺了,她虽说当上叶盛鸿正室夫人没几年,但是自打叶姝姝的娘谢氏去世后,她就执掌了府内中馈,这些年,谢氏当年留下的嫁妆,她都已经摸的一清二楚,谢氏虽说出身名门,但她家中子弟繁多,是以分给她的嫁妆也并不十分丰厚…… 今天叶长庚为了给叶姝姝修簪子竟然拿出了整整五百两银子!这些钱他是从哪里来的?还是说谢氏留给他们兄妹的嫁妆,比她想象的要多很多? 柳氏脑子转了数转,心里就跟百爪挠心似的难受。 叶真真掀开门帘走进来,柳氏抬眼看见她,见她穿了一身浅绿色衣裙,头上簪了几朵珠花,看起来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只不过……柳氏微微皱眉,她女儿的相貌比起叶姝姝显得还是小家子气了许多,不像是高门贵族的千金,倒像是小户人家的闺女。 “娘,我穿这身衣服去参加长公主的桃花宴,您看怎么样?”叶真真在柳氏面前转了一圈,她下摆裙子层层叠叠的罗纱飘起来,分外好看。 柳氏看了一会儿,她不太满意,“这身衣服没什么问题,只是你头上的首饰显得小家子气了些。” 叶真真听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珠花,这些首饰是她目前最好的了。 柳氏叹气道:“也是娘没本事,没有足够的体己能给你置办首饰。哪里像你大哥,为了给你姐姐修个簪子,一出手就是五百两。” 叶真真听了这话愣了愣,大哥竟然给了叶姝姝五百两银子修簪子?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大哥从来没给过她这么多钱…… 柳氏道:“你年年都给你大哥缝护膝缝衣服,你大哥可曾给过你这么多银子?到底不是一个娘生的,你就算再努力讨好他又能怎么样?” 第7章 原来不是做梦! 叶真真被柳氏说的心里有点难过,她从小就懂事乖巧,七岁那年就开始给叶盛鸿和叶长庚缝护膝,制作一些小玩意讨兄长和父亲的欢心。所以叶盛鸿和叶长庚都对她很好。她原以为自己在叶长庚眼里地位是跟叶姝姝一样的…… 柳氏见她微低着头一脸失落,叹了口气,抬手摸摸她的头,“你也别太难过,面子都是自己挣的,将来你要是嫁给了武安侯,叶长庚算什么?叶家又算什么?只要你自己争气,将来数不尽的荣华富贵都在等着你呢!” 叶真真深吸一口气,她娘说的没错,这世上能靠得住的只有她自己。她低声细语地“嗯”了一声。 柳氏说:“我已经打听到了,明天的桃花宴,京城里大部分名门出身的未婚公子哥,以及未出阁的闺秀都会去参加,这其中也包括武安侯。你可得想办法找机会跟他单独相处,若是有可能的话,让他对你动心那就再好不过了。武安侯现在是当家人,连他娘赵氏都做不了他的主,他的婚姻全凭他自己做主,他要是喜欢上了你,那这门亲事就成了。知道吗?” 叶真真被柳氏说的脸红,扭扭捏捏不说话。 这时,外面进来个丫鬟说叶姝姝回来了。 柳氏没好气地说:“知道了。” *** 叶姝姝回到家,就让翠萍把她买来的那些小玩意都搬进了她的院子里,接下来她就吩咐绿绕去厨房搬个炉子和铁锅过来。 “哦,对了,还有猪油和烧碱。”叶姝姝说。 绿绕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是还是按照她的吩咐把铁锅炉子还有一罐猪油都搬了过来,“小姐,奴婢刚才问了,府里没有烧碱。” 叶姝姝说:“那你就出去买两斤回来。” 绿绕领命出去了,翠萍看到叶姝姝忙里忙外,也不知道她要搞什么名堂,“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呀?” 叶姝姝把木炭放进炉子里,她摸摸鼻子笑笑说:“没什么就是想做肥皂出来看看。” “肥皂?”翠萍眨眨眼,“那是什么?” “嗯……这个不好解释,等我把肥皂做出来,你就知道了。”叶姝姝说。 她带着翠萍摘梅花,叶府里的梅花开的很茂盛,等绿绕把烧碱买回来,她跟翠萍已经摘了满满一竹篮的梅花。 接下来,叶姝姝就开始用猪油和烧碱制作肥皂了。 她往锅里倒了两碗水,按照一定比例把猪油和烧碱放进去,一边加热一边不停搅拌,等水蒸发的差不多了,又往锅里加水,如此反复…… 翠萍和绿绕在一旁看的莫名其妙,完全不理解她到底在干什么。 等到锅里的液体颜色变深,混合物的表面看不到油脂时,停止加热,她把一定分量的食盐水倒进去,充分搅拌后,倒进长方形的盒子里,等放置变凉,她就收获了一块简单制作而成的肥皂了,这是最简单粗糙的皂基,微微发黄,只能闻到一点烧碱的味道。 “这就是肥皂啊?”翠萍用手戳了戳,“小姐,这有什么用啊?” 叶姝姝说:“还没完全完工呢,我还得萃取梅花的精油,想办法制作成香皂。” 翠萍和绿绕一脸懵懂,叶姝姝也没法跟她们解释,精油并不是那么好萃取的,至少她手里还没有萃取用的仪器,只能想办法画张图,让绿翠去找人做一个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可以用梅花的汁液做几块香皂出来试试看。 说干就干,她让翠萍绿绕帮忙把梅花捣烂了,收集到一小碗汁液,然后又把肥皂融了,将梅花的汁液倒进去,搅拌均匀,并再次放置变凉。 这次得到的肥皂变成了红色,而且有着淡淡的梅花香味。 “好香啊!这个味道好好闻!”翠萍和绿绕闻着香皂的清香气味,高兴地说。 忙活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得到了这么点香皂,叶姝姝拿起一块香皂,她先是用来洗手试了试,发现效果还不错,肥皂泡沫起的很多。 翠萍见了很惊讶: “原来香皂是这么用的啊!” “嗯,对,而且这香皂不仅可以洗手,还可以用来洗衣服洗澡。”叶姝姝说,“要不然你们俩试试用它来洗手看看。” 翠萍和绿绕都用肥皂洗手试了试,洗完手手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梅花香气。 “哇,洗完手竟然还有香气哎!”翠萍绿绕兴奋道。 叶姝姝找了块上面满是油脂灰尘的抹布,打上肥皂,用手搓起来,很快木盆里起了一堆泡沫,搓完后,她将抹布拿起来,抹布变成了白色的了。 翠萍和绿绕看到抹布被洗的干干净净,都惊叹不已,“这香皂的作用也太好了吧?居然能将这么脏的抹布洗干净!” 叶姝姝说:“肥皂对洗油脂和灰尘作用都很不错。以后你们俩衣服脏了也可以用它来洗。” 叶姝姝分了翠萍和绿绕一人一块香皂,两个人得到了香皂都很兴奋。剩下还有三块,叶姝姝用小盒子装了给叶长庚和叶盛鸿还有老太太各送去了一块。 他们看到她送东西过来有些惊讶,叶姝姝把香皂的作用都跟他们仔细说了,叶长庚听到香皂的用途都很新奇,问叶姝姝怎么会做这个的,叶姝姝回答说是从一本书上看到的,想做来试试看,没想到还真做成了,叶长庚听了笑道:“妹妹有心了,多谢!” 老太太看见她来长叹一口气,满脸忧愁。叶姝姝知道她估计是因为自己的亲事不开心,她撒娇说:“奶奶,您别发愁了,看看您的头发都愁白了许多,您不是常常说孙女我是有福之人吗?可您要是再为我愁下去,我这福气都要折没了。”她说完还嘟起嘴,一副娇憨可爱的模样。 老太太被她逗得噗嗤笑出了声,“你这丫头,也不知随谁,就知道嘴贫。” 叶姝姝见她笑了,也跟着笑起来,“我呀,是随了奶奶您了,都是一样的伶牙俐齿活泼可爱!” 老太太被逗得开怀大笑起来,叶姝姝依在老太太双膝边,心里感叹原主的亲人都挺喜欢原主的嘛,就是后来原主自己作非要嫁给翟清玄结果最后把自己搞得众叛亲离。 老太太笑了一会儿,说:“亲事没了就没了,咱们再找一个就是了,我的大孙女长得这样好看,不愁找不到如意郎君。” 叶姝姝娇羞地在老太太膝前撒娇。 老太太说:“明天长宁长公主遍邀京城官宦人家未婚的公子和千金,举办桃花宴,这桃花宴呀其实就是相亲宴。老身我给你和真真都要了一份请帖,到时候你们俩一起去桃花宴上走走转转,看看能不能遇到合心意的人。” 叶姝姝被老太太的话惊讶到了,她心想原来她穿过来的朝代竟然这么开放吗?居然还举办大型相亲会,让适婚男女们自由相亲?这也太体贴了吧? 香皂送了出去,叶姝姝揣了本请帖回来了,回到屋里,她画了一张萃取所要用的仪器图交给翠萍,让她找个工匠,把她画的东西做出来。 这一切都做完后,天渐渐黑了,她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心想今天晚上她就不睡了,看看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晚上,她穿戴整齐坐在床边,夜越来越深,尽管她困的眼皮直打架,却还是坚持不睡觉,还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提神抗疲劳。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此时大概已经到了凌晨两点。 以往这时候她早就睡了,现在她还没睡,她心想她今晚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这样想她安心地坐在床上,拿起一本话本子开始看书。然而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打更声,她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她惊恐地看到自己的身体逐渐逐渐变得透明直到完全消失…… 眼前一黑…… 再一睁开眼,她发现自己竟然重新回到了梦境中相同的庭院里! 看着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庭院,她懵逼了,她这到底是做梦还穿越了? 她用力掐了一把大腿,疼疼疼!原来她竟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穿越过来了! 天空还在下雪,叶姝姝走到窗前朝屋里看了看,小胖子估计是生病发烧了,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哼哼唧唧,王桂花正在厨房里熬药,刘老栓坐在凳子上搓麻绳。 叶姝姝走到草房子旁边的猪棚前,朝里面看了看,里面没有人。 她心想按照王桂花的尿性,小男孩八成被她指使出去干活了,她走到院子外朝山坡下看去,山坡下的小河边空无一人。 人呢? 她沿着山路往下走,走到一处枯萎的灌木丛,听到灌木丛中传来一阵响声,她定睛一看发现里面似乎有人。 却见小男孩正拿着镰刀奋力砍柴。他个子瘦小,头上还包着她昨天撕扯下来的中衣布料,因为没多少力气,所以他只能一点一点地砍着树枝,他身后已经整整齐齐捆好了两堆柴禾。 小男孩累的气喘吁吁,他的脸颊和脖子都有被树枝划伤的痕迹。 看见他,叶姝姝蹙眉,小男孩昨天被王桂花打成那样,今天居然又被指使过来干这么重的活? 小男孩砍了一会儿,似乎体力不支,他喘着气手里的镰刀掉了,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叶姝姝一惊,抬脚跑过去,小男孩倒在地上脸色煞白,他挣扎着似乎想爬起来,然而却又摔下去,叶姝姝赶忙伸手扶住他,他这才没有摔倒。 小男孩察觉到被人扶住,他愣了愣,随即猛然抓住叶姝姝的手腕。 “你是谁?是我阿娘吗?”小男孩眼睛盯着叶姝姝的方向急切地问道,眼前,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能感觉到他抓住了一个人的手腕。 第8章 她每晚都在穿越 猛然被人抓住手腕,叶姝姝吓了一跳,听到小男孩的疑问,她下意识回答说:“我不是你娘。” 这话说完,她才想起来这里的人似乎听不到她说话…… 正想着,面前那小男孩一脸失落,嘴里喃喃道:“不是吗?你不是我阿娘吗……” 叶姝姝愣住,“你听得到我说话?” 小男孩失望地微垂着眼睛点点头,“虽然我看不见你,但是我听得到。” 原来这小男孩居然能听到她说话。叶姝姝心里奇怪,那为什么昨天王桂花却听不到呢? 她抬起手在小男孩的眼前摇了摇,小男孩眼睛一动不动,好像确实看不见她。 “你是谁?是鬼吗?”小男孩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地方问道。 “呃……”叶姝姝摸摸鼻子,这个问题她还真不好回答,她现在这样子,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个啥。 “我不是鬼……”叶姝姝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我确实不是鬼。” 小男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问:“昨天是不是你给我包扎伤口,给我取暖的?” 叶姝姝说:“是啊,你昨天被你娘打的好惨,我看你可怜所以就……” “她不是我娘!”小男孩打断她的话,漆黑的瞳孔里透着倔强的光,“我娘才不像她那样!” 叶姝姝想起来王桂花好像是小男孩的后娘,王桂花对小男孩那么坏,小男孩肯定不认她啊,这样想,她怜悯地看着小男孩,心想小男孩一定很想念他的亲生母亲吧。 她又忍不住多看了小男孩几眼,这一次她离他离得很近,这才发现小男孩的五官生的十分标志,鼻梁很挺,眼睛又黑又亮,睫毛长而卷翘……就是瘦脱相了,所以整体而言不怎么好看。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叶姝姝问。 小男孩摇摇头,“我没事。” 叶姝姝见他脸色苍白,她知道他现在身体肯定不舒服,她扶起他,将他扶到一根木桩前坐下,刚一坐下,小男孩的肚子就饿的咕咕响了起来。 叶姝姝一愣,“你还没吃饭吗?” 小男孩抿唇,低着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那个女的让我砍完六捆柴,才会给我饭吃。” 那个女的肯定指的是王桂花,叶姝姝心想,王桂花让他砍六捆柴?她回头看了看小男孩捆好的柴禾,他现在只砍了两捆,还差四捆。 叶姝姝二话不说,拿起地上的镰刀就开始砍柴。小男孩吃惊地看到镰刀竟然自己在砍柴,他开口问:“你是不是在砍柴啊?” 叶姝姝回答说:“是啊。” 小男孩有些局促,他还从没有得到过其他人的帮助,他站起身朝叶姝姝这边走过来,叶姝姝回头说:“你坐下休息吧,我力气比你大长得也比你壮,帮你砍个柴不碍事的。”她说完三两下就砍断了一根比较粗的树枝。 小男孩抿抿唇,他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衣摆,看到树枝被一根一根砍下来掉在地上,他开口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叶姝姝听到这话,摸摸鼻子,想了一会儿回答说:“你就把我当成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好了。” 小男孩于是不说话了,他紧紧盯着前方,暗地里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痛意传上来,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做梦,他真的碰到了一个“鬼”在帮助自己。 这个“鬼”他看不见,但是他能碰到她,而且她还能说话,甚至还有体温……她一定是一个善良的“鬼”吧?小男孩心想。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叶姝姝的脚下已经落满了很多树枝了,小男孩走过来跟着她一起将树枝捆起来,没过多久就捆了六担。 捆好后叶姝姝说:“行了,你现在可以吃饭去了。” 小男孩捏着衣角,“谢谢你。”这是他长这么大遇到的第一个好心人。 叶姝姝笑道:“不客气,你快回去吃饭吧。别饿坏了肚子。” “嗯。”小男孩点点头朝草屋走过去,没过多久叶姝姝看到刘老栓拿着一根扁担跟着小男孩过来了,刘老栓数了数地上的柴,看到确实有六担,他二话不说开始担柴。 叶姝姝跟在他们身后回家,等来到院子,王桂花瞧见小男孩,板着脸给了他一个半个巴掌大黑不溜秋的窝窝头。 叶姝姝看见那那窝窝头直蹙眉,那窝窝头一看就硬邦邦的不好吃,而且这么点大够吃吗? 小男孩却捧着窝窝头如获至宝,他四下看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叶姝姝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小男孩知道她就在身边,顿时安心了。 小男孩把她带到院子外面,他小心翼翼把窝窝头掰开分成两半,将一半往前递了递。 “这是给我的?”叶姝姝惊讶地问道。 小男孩点点头,他有些害羞地说:“谢谢你帮我砍了那么多柴。” 叶姝姝心想这孩子心地真善良,他都饿成那样了,手里也只拿到这么点吃的,居然还知道要感谢她。 “不用不用,我肚子吃的饱饱的,这点吃的你还是自己吃吧。” 小男孩却倔强地拿着窝窝头往前递,“姐姐你拿着吧,你一定要拿着!” 叶姝姝推辞不过,只好将窝窝头接过来,窝窝头很硬,冷的像冰块似的,小男孩见她终于肯接了,咧开嘴露出一对小虎牙,笑的很开心,随后他捧着另一半窝窝头啃起来。 叶姝姝见他吃的那么香,她拿起窝窝头啃了一口…… 呃……好硬!叶姝姝直皱眉,她嚼了嚼,她觉得就跟嚼蜡一样,一点味道都没有,而且里面似乎还有沙子……真的很难吃。她难受的想把嘴里的东西给吐了,但是当着小男孩的面,她又不好意思这么做。 小男孩啃着这东西吃的香喷喷的,叶姝姝心想他平日里只能吃这东西吗?难怪长得这么瘦这么小…… 很快小男孩将窝窝头给吃完了,叶姝姝手里的却只啃了一口,叶姝姝把窝窝头递给他,“你吃吧,我牙不好,啃不动。” 小男孩困惑地眨眨眼,似乎很奇怪为什么这么好吃的东西,她居然不吃。 叶姝姝说:“真的,我吃不了这个,你吃吧,如果你不吃,那我就只好扔了。” 小男孩听她说她要扔,这才接过来,他捧着窝窝头,脸上有些犹豫,想吃又不敢吃,叶姝姝催促了他几句,他这才又吃起来。 吃完窝窝头,小男孩抹了把嘴,很乖地说:“谢谢姐姐。” 叶姝姝见他这么乖,心里软了软,“你吃饱了吗?” 小男孩迟疑片刻才点点头。叶姝姝心想他肯定没吃饱,这点东西哪够吃的呀,她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身体,有些懊恼地发现身上没带吃的东西。 她抬头看到不远处,山坡下一座青瓦房上烟囱正在冒烟,她灵机一动,“你在这里等着我,我给你拿些吃的过来。” 小男孩张张嘴,“姐姐……” “站那儿别动。”叶姝姝喊道,随后她朝那座青瓦房走去。 那房子离的不是很远,她很快就到了。那座房子的院子很大,房子有四间都是用砖头垒起来的,看样子家境不错。 叶姝姝走进厨房,看到里面有个妇人在忙忙碌碌,里面在蒸馒头,过了一会儿妇人走出去拿柴,叶姝姝趁着她离开,快步闪了进去。 掀开蒸笼,她看到里面蒸了好多个大白馒头,她拿了两个馒头揣在怀里跑了出来。 一路上,她揣着热腾腾的馒头,回到了小男孩所在的庭院前。 小男孩似乎很着急,伸出手到处乱摸空气,嘴里小声喃喃着:“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叶姝姝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男孩吓了一跳,随后惊喜道:“姐姐!” “我给你拿了两个好吃的!”叶姝姝将怀里的两个大白馒头拿出来递给他。 小男孩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两个热乎乎的馒头给惊呆了,“姐姐……这是……” “馒头啊!你快拿着吃吧!”叶姝姝说。 小男孩眼睛盯着馒头,咽了口口水,手却背在身后,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 “拿着吧,这个很好吃的!”叶姝姝不由分说将馒头塞到小男孩怀里。 小男孩抱着馒头手足无措,他从来没吃过这么白的大馒头,他只是远远地看到他弟弟铁蛋吃过几次…… “你再不吃,馒头就要凉了。”叶姝姝催促道。 小男孩抱着馒头看向叶姝姝,他把一个馒头递过去,“谢谢姐姐,姐姐我只吃一个就够了。” 叶姝姝见他这么坚持,就将他手里的馒头接过来,小男孩抱着另一个馒头很小心地咬了一口。 馒头温温热热的,香软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小男孩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好吃吗?”叶姝姝问。 小男孩眼睛亮亮的,他用力点头,“好吃!” “那就快把它吃完,凉了就不好吃了。”叶姝姝微笑着说。 小男孩却舍不得很快吃完,他抱着馒头像是在抱着一个宝贝,小嘴一点一点慢慢啃,完全没有刚才啃窝窝头的架势。 叶姝姝见他这样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这孩子恐怕一直在过苦日子,平日里要干一大堆活,王桂花却连口饱饭都不给他吃……他吃的那窝窝头很明显已经放了很多天了,里面还有很多沙子,指不定是给猪吃的…… 正想着,叶姝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快速将手里的馒头塞给小男孩。 “我要走了,你快把馒头吃完,千万不能被王桂花他们看到了……”她话还没说完就消失了。 “姐姐……”小男孩睁大眼睛,他惊慌失措地抱着馒头在原地转了几圈,“姐姐,你要走了?你要去哪里?” 没有得到回应,小男孩眼睛里浮起一层水雾。 姐姐不见了……姐姐走了吗……那她还会回来吗? 第9章 桃花宴 再睁开眼睛,叶姝姝发现自己衣冠整齐地躺在床上,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外发呆。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那个小山村,那户一家四口,以及那个小男孩,都是真实存在的。原来她每天晚上都会穿越到那里……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她会无缘无故跟那户人家扯上关系? 翠萍像往常一样敲门喊她,她揉揉额头,把自己杂乱的心思收了回去,算了,不想这些了。 翠萍进来看见她坐在梳妆台前发呆,“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叶姝姝闭上眼睛摇摇头,“没什么。” 翠萍开始给她梳头发,“小姐,今天您要去参加长宁长公主举办的桃花宴,您想梳什么样的发髻?” 长宁公主的桃花宴?叶姝姝一愣,这才想起来昨天老太太似乎跟她说过这件事,说是长宁公主举办了一场相亲会,遍邀京城勋贵人家适龄未婚的男男女女…… 想到这里,叶姝姝有些头疼,她可不想参加什么劳什子的相亲会,想想那些跟她格格不入的古人,她的头都大了。 “我才刚跟翟清玄解除婚约,就这样参加那什么桃花宴似乎不太好吧?”叶姝姝说。 翠萍回答:“那有什么?长公主的桃花宴一年才举办一次,每次举办都会吸引京城众多男女过去,莫说小姐只是解除了婚约的,就算是和离的官宦人家的女子也多有去参加的。再说了,奴婢听说武安侯也被长公主邀请过去了,他都能去,凭什么小姐您就不能去了?” 叶姝姝一听这话,她笑起来,翠萍说的也对,翟清玄都能去,凭什么她不能去?她是低他一等还是怎么了? 不过她又想,既然翟清玄去了,那她不知道会不会在宴会上碰到他,如果要是不走运真碰到了,那她就当没看见。 翠萍的手很巧,给叶姝姝梳了云鬓髻,再给她头上戴上珠花金步摇,换上浅红色的衣裙,镜子里的女子美丽娇俏小脸蛋精致极了,叶姝姝眨眨眼,镜子的美人顾盼生辉,很是迷人。 “小姐,您这样可真好看。”翠萍感叹道。 叶姝姝也觉得这样很好看,她的裙子将她的腰身弧线完全勾勒出来,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移动摇曳生姿,好看极了。 翠萍还想给她戴上其他发簪,不过叶姝姝觉得已经够了,再多就显得俗气了。 翠萍扶着她走出来,她笑着说:“小姐,你昨天给我的香皂我拿来洗澡了,好用极了,洗完澡后身上润润滑滑的,还有梅花的香气。我跟绿绕都觉得很好用。” 叶姝姝听到这话很高兴,“是吗?”昨天她做的香皂只是半成品呢,等她把成品做出来,效果要更好。翠萍这么喜欢,想来别人也会喜欢,到时候她再把肥皂卖给水云阁……水云阁要是不肯收也没关系,香皂那么好的东西肯定不愁卖,她大哥手里还有一间店铺,到时候她让她大哥放进店铺里面卖,也是一样赚钱。 她打好算盘,心情愉悦地走出门。 来到正德堂,她看到叶真真也盛装打扮好站在了堂内。 叶真真只比她小半岁,个头要比她矮小半头,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裙,头上戴着几根珠钗,她身材削瘦,长得清纯无害,看起来很小家碧玉。 这是一张标准言情小说女主的脸。叶姝姝心想,相比而言她的脸要有攻击性多了,五官浓艳,身段前凸后翘的,看起来就像是专门跟女主作对的女二。 叶真真看见她来,她先是一愣,而后她轻柔无害地对她笑了笑,细声细气道:“姐姐,你来了。” 叶姝姝也弯弯唇,礼貌地点点头。不管小说里会怎么样,她既然穿过来了,虽然不可能跟叶真真处好关系,但她也没必要得罪她。 叶真真见她这样似乎有些诧异,她与叶姝姝关系向来不好,每次见面叶姝姝都要言语嘲讽她一番,没想到这次,她只是对她笑笑,什么话也没说。 没过多久,老太太和柳氏走进来,老太太对两个女孩说了几句话,大意是让她们多多在宴会上表现,但也得合礼仪懂规矩,不要现过了头,给叶家丢脸。 两个女孩都很乖巧地点头。 随后,柳氏就带着她俩出门了,三人坐上马车,叶姝姝坐在她们母女俩的对面,柳氏一直在跟叶真真说话,叮嘱她在宴会上不要多吃要懂礼貌……说着还偶尔偷看叶姝姝几眼,叶姝姝装作在看车外的景色,没搭理她。 柳氏见她这样,也不想跟她说话,等到了长公主的桃春园,她带着叶真真率先下了马车。 翠萍走到叶姝姝身边悄悄告诉她,柳氏为了给叶真真做那身衣裳,可是花费了许多心思的,可惜啊,她穿的再好,都没叶姝姝好看。 叶姝姝听到这话只是莞尔一笑,长得好不好看人家都是女主,而她只是个反派女配。 等她一脚踏进桃春园,看到眼前一望无际的桃花林,她惊讶地张了张嘴。 这里可太美了!粉色的桃花朵朵盛开,一眼看过去,就像是人家仙境一般。 “这里可太好看了!”叶姝姝感叹道。 翠萍也惊叹,“奴婢从前就听说桃春园种了十万棵桃树,以前还不相信能种那么多桃树,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 这里是长宁长公主的别院,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据说十分得宠,嫁给了左丞相的嫡次子,原本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不过可惜,那驸马爷命短,二十六岁就撒手人寰了。长公主于是守了寡,皇帝原本想再给她赐婚,但是长公主不愿意,后来皇帝就赐了她一座占地千亩的庄子,就是这座桃春园了。 “长公主早年丧父,所以看到希望这世上能多几对恩爱夫妻,因此每年都会在这里邀请京城里官宦世家的未婚男女,让大家聚在一起。奴婢听说在桃花宴上促成的夫妻,不下二十对呢!”翠萍很兴奋地说:“小姐,你可要仔细相看相看,说不定真能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比起翠萍的兴奋,叶姝姝倒是兴趣缺缺,她可没觉得自己会遇到什么劳什子的真命天子。 桃春园里值守的下人查看过她们手里的邀请函后就放她们进去了,往前走了十几步,里面的规模很大,桃花开的极为繁盛,此时已经来了很多人。 叶姝姝等一行人被公主府里的下人带领着来到了一处凉亭里,亭子旁边有座阁楼,大概有三层高,修建的很精致。 凉亭很大,修建在一座小溪旁,小溪上搭建了一座木桥,桥下溪水淙淙,看起来典雅清新。 此时亭子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这里来的男女宾客被几道屏风分开了。 叶姝姝看到陈玉柔和刘琳也来了,陈玉柔看见她,用鼻子哼了一声,很是不屑,刘琳则扭过头当做没看见。 叶真真是认得陈玉柔的,她轻轻走过去同她打招呼,陈玉柔不喜欢叶姝姝,倒是跟叶真真关系还不错,冲她笑笑。 公主府的下人领着她们两个找了个位置坐下,叶姝姝正好坐在了陈玉柔对面,叶真真坐在她旁边,陈玉柔对她翻了个白眼,叶姝姝嘴一撇,懒得理她。 在场的很多人都是认识叶姝姝的,想到她前两天才刚被退婚,今天就跑到桃花宴上来相亲,一些人彼此心照不宣地互相使眼神,眼中的讥诮毫不掩饰。 叶姝姝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坐的更坦然更理直气壮了。那些人越是用眼睛瞥她,她就越仰首挺胸自信十足。久而久之,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就没有兴趣了。 大家坐了一会儿,也没人过来,一些人安耐不住频频朝屏风后面看,大家都知道那里来的都是男宾。 叶姝姝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怎么个相亲法,男女之间隔了一道屏风彼此又看不到,那还相个什么亲啊。 正想着,但听到旁边有人小声说今天来的人可不止那些勋爵的子弟,甚至还有皇子,听说四皇子和五皇子也会过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在场的人听到后,大多数人脸上没什么意外,好像是早就知道这事了,叶真真倒是很有些意外,不过她今天的目标不是皇子,而是翟清玄,所以她没怎么在意。 叶姝姝有些诧异,她没想到连皇子都来参加桃花宴,看来长宁长公主的面子真是够大的呀。 大概又等了一刻钟,伴随着一声,“长公主驾到。” 在场所有人都站起来,叶姝姝扭头看过去,却见前方来了一行十多个人。 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是一位三十五六岁,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贵妇,叶姝姝心想这位想必就是长宁长公主了。 伴随在长公主右手边的确是翟婉蓉,只见她穿着一身绿色衣裙,头上带着华丽的装饰,看起来派头十足,不过比起她身边真正的公主气场上还是逊色许多的。 叶姝姝看见她,心想难道翟婉蓉也是来相亲的?可是外面都在传她跟太子殿下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都巴上太子了,还相个什么亲呀? “参见公主殿下!”庭院众人都对长公主行礼。 长公主和蔼地笑笑,让众人平身落座。接下来长公主说了一些话,大致意思是看见在场的少女们很高兴,想起了自己年少的时候也是这般青春有朝气…… 叶姝姝认真地听长公主说话,她觉得长公主应该是一个很寂寞的人,她无儿无女,丈夫又英年早逝,她年纪轻轻就开始守寡…… 第10章 宴会上的风波 长公主说完话,感叹了一句,“我是老了,不过你们还这么年轻,我也希望你们能找到心仪的归宿,将来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在场的少女们被她说的脸红,几个机灵的少女起身说了些恭维的话,翟婉蓉说:“长公主您说这话我可不爱听,您怎么会老呢?您呀青春永驻容颜不老!” 长公主被她哄的笑起来,叶姝姝见翟婉蓉一改在她面前盛气凌人的姿态,变得小女儿起来,她心想这人还真会演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接下来,长公主便让众位少女们表演才艺,夏朝喜音律,常以琴声来评判人。所以弹琴这个项目是表演才艺时不可缺少的。 不过在场的人众多,也不是谁都有机会能表演才艺的,长公主的意思是让大家自愿报名参加,在场的闺秀们起初还扭扭捏捏,不过一想到那些公子哥就坐在屏风后面离她们很近,长公主要她们弹琴也是为了给她们机会表现自己,就又都有些跃跃欲试。 最先站出来的翟婉蓉,翟婉蓉抬头朝不远处的阁楼上看了一眼,她落落大方地笑道:“既然大家都不愿做第一个,那我就先献丑了。” 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叶姝姝心想没想到翟婉蓉看起来还挺大方的嘛。 两个侍女将一架古筝搬了过来,翟婉蓉走到古筝旁坐下,指尖慢慢扫过琴弦,但听得几声铮铮清鸣,琴音清脆没有一点杂音,叶姝姝暗暗感叹,真是把好琴,这琴搁在现代也是极好的。 翟婉蓉套上义甲,开始弹奏起来。 她弹得是一曲秋月,琴音韵味悠长,带着一丝丝少女的轻愁,琴音高时如皓月当空,低时如遮云闭月,曲中既有情又有意,十分动人心弦。 一曲罢了,众人赞叹不绝,就连叶姝姝都不得不承认翟婉蓉弹的确实很好,叶姝姝心想没想到翟婉蓉的琴居然弹的那么好,这水平搁在现代,差不多得有省级吧,不过她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翟婉蓉琴弹的好的? 除了她,屏风后面的男宾也听得如痴如醉,翟清玄和众人坐在一起,听到翟婉蓉的琴声,他心里极其意外,他印象里他的妹妹琴艺没这么好啊?而且她从不会在众人面前表演琴艺,怎么今天却…… 翟清玄身边有人凑过来很感兴趣地问:“方才弹琴的是侯爷的妹妹?” 翟清玄点点头,“正是。” 那人眼睛亮起来,“不知令妹芳龄几何?” 翟清玄瞥他一眼,却见他长得贼眉鼠眼一脸猥琐,他心想这人是什么意思,就他这长相难道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那人也看出翟清玄瞧不上他,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地缩缩脖子坐回了位置,旁边有几个眉目清秀的少年郎围上来跟翟清玄打听情况。 翟清玄原本不想理他们,但是又想到不能耽误了他妹妹的姻缘,所以还是耐着性子说了一些事情。 另一侧,翟婉蓉在一阵掌声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她先是抬头看了阁楼一眼,而后微微一笑,“不才,刚刚献丑了。” 长公主笑着说:“弹得真不错,余音绕耳让人回味无穷。” 翟婉蓉嘴上谦虚,心里却有些得意,不枉她为了这次才艺表演练了整整三个月的琴,为了练好这首曲子,她可是特地找了京城最有名的琴师来教的,这三个月来,她日日夜夜都在苦练,总算达到了预期。 翟婉蓉这手一露,许多刚才还跃跃欲试的闺秀就如同霜打的叶子蔫了,她们谁也不能保证能与翟婉蓉比肩,若是大大逊色于她,那岂不是要当众丢脸? 人群安静了下来,长公主再三询问还有没有人要出来表演,都没人敢出头。 就在长公主准备越过弹琴之时,叶真真终于按捺不住站起了身,“回禀公主,小女子愿意一试。” 叶姝姝诧异地看到身边的叶真真站起来,叶真真显然有些紧张,双手紧紧捏着手帕。 长公主见终于有人愿意站出来,很是高兴,“好,那你就开始吧。” 叶真真咬咬唇,深吸一口气,朝琴走去,她姿态优雅地坐下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 叶姝姝也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向她,她心想既然叶真真是女主,想必风头肯定能压的过翟婉蓉吧。 叶真真弹得是高山流水,她伸手刚弹了几个音符因为太过紧张出了错。亭子里的许多人掩着唇发出一阵笑声。 叶姝姝见势,心想还真是开局不利啊,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谁让人家是女主呢? 果然经历过一开始的慌乱,叶真真很快冷静下来,她闭上眼睛熟练地弹起高山流水。琴音如淙淙溪流,从她指尖缓缓流淌出来,静谧悠扬婉转动听,又带着一点点知音难觅的寂寞。 叶姝姝听的直点头,她心想刚才翟婉蓉的琴音虽听着也不错,但是却带了太多匠气缺乏灵气,不像叶真真灵气十足,普通人虽然可能听不出这其中的差别,但叶姝姝前世是国家级少年民族乐团的,自然能听得出来。 叶真真这首高山流水弹完,庭院里安静了许久无法回神。 翟婉蓉见状,她看出来叶真真竟然压住了她的风头,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之中。 男宾处,众人久久都没办法回神,待听到叶真真说:“小女子献丑了。”大家这才回过神来,庭院里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比刚才还要热烈。 “这是哪家的闺秀竟然弹得这样一首好曲子?”在场的人多是极懂音律的,是以能听得出来翟婉蓉和叶真真弹奏的曲子的差别。 “琴音纯粹空灵,看来这姑娘当真是心性高洁,难的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惊才绝艳的女子。”有人感叹道。 便是一向冷淡的翟清玄眉眼间也忍不住有些动容,他平日里听琴曲,最喜欢的就是高山流水,叶真真弹得虽比不上宫廷大师,但在她这个年纪能弹出这样的曲子,而且还弹出了自己的风格,已经十分难的了。 “到底是哪家的?”有性子急的问道,只是他急也没用,总不能把屏风掀开去看人。 不过幸好,长公主很体贴地替他们问了,“你是哪家的闺秀,叫什么名字?” 叶真真屈了屈膝盖,温婉地回答道:“回公主殿下,家父文远伯,小女子名叫叶真真。” 原来她是文远伯的女儿?男宾们这才恍然大悟,一些人开始动心思,想着待会儿要不要结识一番。 翟清玄听到她居然是叶真真,很惊讶,他曾看过柳氏寄给他的书信,知道那天是叶真真救了自己……只不过那天他昏迷不醒,并不知道叶真真长什么样。如今听的她弹奏一曲,他心里好感陡升。他心想那天救下他的果然是心性高洁的女子。 叶真真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庭院里又安静了许久,翟婉蓉心情很不愉快,她知道自己的风头被叶真真抢了,她忍不住抬头看向楼阁…… 叶姝姝察觉翟婉蓉几次三番朝旁边的楼阁上看,她也朝阁楼看过去,却见那楼只有三层,是用竹子建造的,看起来别致清雅,她心想翟婉蓉老看那座竹楼干什么?难道里面有什么人不成? 长公主问:“还有没有人想表演啊?” 大家心里都清楚比不上翟婉蓉,更比不上叶真真,所以没人回答。 长公主见状叹气,翟婉蓉和叶真真弹得太好,以至于其他闺秀都不敢尝试了。 这时陈玉柔突然站起来说:“公主殿下,我知道还有一个人也弹得不错,不若让她试试?” 长公主一听,来了兴趣,“是谁?” 陈玉柔抬手一指,“就是她!” 众人都看过来,陈玉柔指的人正是叶姝姝。叶姝姝突然被陈玉柔当众点名,她嘴角抽了抽。 长公主看向叶姝姝,问:“你琴弹得很好?” 叶姝姝还没说话,陈玉柔就抢着说:“是的!公主殿下您就让她试试吧!” 亭子里一些与陈玉柔相熟的人掩嘴发出一阵轻笑声。她们心里都清楚,陈玉柔与叶姝姝交恶,根本不可能出言相助,这次陈玉柔突然点名叶姝姝,不过是想看她出丑罢了。 叶真真也看出了陈玉柔的意思,她转头看向叶姝姝,她知道叶姝姝平日里只对首饰衣服感兴趣,至于弹琴,她不过是略懂皮毛罢了,就算勉强会几首曲子,弹出来的也是毫无灵气,根本就不能跟自己相提并论。 叶姝姝莫名其妙被点名,她心里一阵恼火,暗骂陈玉柔脑子有病,没事干嘛要把她拉下水! 翟婉蓉自然也看出了陈玉柔的意思,她轻笑道:“叶妹妹,你的琴艺不是一向都很不错吗?不如弹奏一曲,让大家都来欣赏欣赏,如何?” 陈玉柔接口说:“是呀是呀!在场的有这么多人,长公主也在此,你可千万不能不给大家面子。” 但见这两人一唱一和存心要看她笑话,叶姝姝心里升起一股恼意。她今天过来只不过是凑个热闹,根本不想惹出事来。但是既然有人偏偏要针对她,她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既然她们要找茬,那她就奉陪到底! 陈玉柔不怀好意地笑道:“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难道害怕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叶姝姝身上,有好奇探究的,有等着看笑话的,还有漠不关心的。 长公主自然也看出来陈玉柔是在刁难叶姝姝,她皱皱眉,女孩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她见过的多了,只是她不乐意看到在自己的宴会上,有人竟当着她的面做出这样的事来。 叶姝姝顶着众人的视线,对长公主行礼,道:“公主殿下,既然这位陈大小姐如此抬爱我,那我也不好拒绝,不过我有一个提议。” 长公主颔首,“请讲。” 叶姝姝说:“我演奏结束后,希望陈大小姐也能上台给大家表演一曲,让大家共同评判评判,不知长公主意下如何?” 第11章 弹奏一曲 她这话一出,陈玉柔皱眉,她没想到叶姝姝竟然还把她给拖下了水。 许多人听出来叶姝姝和陈玉柔之间的剑拔弩张,都很感兴趣地看热闹。 屏风后面,翟清玄听出来叶姝姝的声音,他眸色微微一变,暗道她今天怎么也来了?翟清玄身边的男宾听出来外面的针锋相对,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外面这两个姑娘这是要一较高下啊!” “倒是有趣,不知道是哪两家的闺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都敢掐起来,想来都是性子泼辣不好相处的,这样的女子我可无福消受。” “欸,话不能这么说,这泼辣的女子才够有劲,温温柔柔的又有什么意思?我呀就喜欢辣的!待会儿表演结束,你们谁都别想跟我抢啊!” 这人说完,周围都响起来一阵哄笑声,翟清玄听到这人说话如此轻浮,他眼神一冷,心里有些不舒服。 女宾处,长公主见叶姝姝站出来挑战陈玉柔,对她产生了欣赏之意,点头道:“可以。” 长公主都这样说了,陈玉柔自然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她心想叶姝姝琴弹得那么差,居然还有胆子来挑战自己,果然脸皮够厚,等会儿她演奏结束,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狠狠打肿她的脸。这样想,陈玉柔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翟婉蓉见陈玉柔信心满满,她心想陈玉柔是了解叶姝姝的,恐怕叶姝姝这次真的要丢脸丢大发了。旁边就是男宾,叶姝姝若是当着众人的面闹出笑话,那她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这样想,翟婉蓉心里刚才被叶真真抢了风头的恼怒消散了许多。 叶姝姝走到古筝旁坐下,她仔细看了看,这是一把年份已久的古筝,是用的至少是上百年的杉木做的,老杉木对声音的传导性极佳,是做古筝最好的材料。她抬手拨动了一根琴弦,“铮”的一声,琴音清明澄澈没有杂音。 真是把好琴,她心想,拿起义甲戴上,看着琴弦,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在场所有人都盯着她看,长公主也颇有兴趣地看着她,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斤两。 叶真真则紧紧捏着手帕,虽说她与叶姝姝相处不睦,但她并不希望看到叶姝姝当众丢脸,毕竟叶姝姝是叶家的千金是她的姐姐,她若是丢了脸,势必会影响到自己。 所有人都看着叶姝姝。 叶姝姝从小到大在民族乐团参加过的表演不知有多少次,这样的场面比起她参加的一场小小的校园表演都不如,所以她丝毫没受到影响。 她闭着眼睛想象着广袤无垠的沙漠,想象着金戈铁马,想象着悲怆荒凉的古战场,保家卫国的战士,马革裹尸的军人……热血又悲凉,振奋又沧桑…… 一首慷慨激昂的十面埋伏从她指尖倾泻而出,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四面楚歌濒临绝境,一代英雄自刎乌江,是怎样的悲壮?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那些古代仁人志士的心胸和风骨,叶姝姝自问自己无法与之相比,但是她能共情,那些让人热血沸腾又泪洒满巾的场景,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她能把这其中的感情通过琴声传达出去。 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迅速弹奏,快到只能看到模糊的残影,一首十面埋伏被她弹得紧张激烈又悲伤绝望。 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中不自觉出现了一副硝烟弥漫的战场,战士浴血拼杀奋力拼搏出一条血路,然而敌人又至…… 叶姝姝弹下最后一个音符,顺利收尾,再睁开眼时,少倾,她内心的波涛汹涌已经平复。 亭子里的人被完全震撼,还沉浸在她刚才的琴声里无法自拔。 尤其是男宾处,男子比起女子更容易对这首曲子产生共鸣,毕竟古来征战的都是男子。 比起其他人,翟清玄的感触要深的多,毕竟他是将士,是亲身经历过战场的人的,他被这首大气磅礴的曲子震撼了,从来没有一首曲子像今天这样直触他的灵魂,他觉得自己身体的热血像是快要燃烧沸腾了起来。 直到有人清醒过来站起来热烈地鼓掌喝彩,大家这才如梦初醒。 随即,掌声雷动! 陈玉柔脸色煞白,没想到叶姝姝竟然能弹出这么好的曲子!她以前不是对音律一窍不通的吗?怎么琴艺突然变得这么好了? 翟婉蓉脸色比之陈玉柔也不逞多让地难看,她心里却在骂陈玉柔,这个蠢货,她让叶姝姝上台表演是为了看她丢脸的!不是给她机会出风头的! 叶真真也很不舒服,她一开始确实是怕叶姝姝当众丢脸拖累自己,可她没想到叶姝姝不仅没丢脸,反而大出了风头,叶姝姝弹的这首曲子,不论是难度还是意境都远胜过她,刚才男宾处传来那么大的喝彩声就知道了,那些男宾肯定对这首曲子很动容,还有翟清玄……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很喜欢叶姝姝弹得这首曲子。如果他喜欢,那她费尽心机练出来的高山流水如果不能在他心里拔得头筹又有何意义? 叶姝姝走出来对长公主行礼,长公主很激动,她从来没听过这么激动人心的琴曲,“你弹得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本宫为何从来没听过?” 叶姝姝开始胡诌:“这首曲子叫十面埋伏,是我曾经偶然听过一位老者弹奏的,那老者将琴谱送给了我,我想着既然今天大家聚在一起这样高兴,不如就将这首曲子弹出来,给大家助兴。” 长公主笑着点头,“当真是好曲子,不过你也不错,能将曲子里的意境都弹奏出来,刚才本宫听的都入迷了。” 叶姝姝谦虚几句,“谢公主抬爱。区区微末小技,不足挂齿。” 翟婉蓉被她的自谦之词给气到了,暗骂叶姝姝真是虚伪至极。 叶姝姝顶着众人的目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叶真真忍不住抬眼看向她,方才叶姝姝说什么老者什么琴谱,她怎么不知道?叶府也不是很大,如果叶姝姝要练琴谱,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还是说叶姝姝藏了什么秘密吗? 叶姝姝看向陈玉柔,微微一笑,“陈大小姐,该你了!” 大家这才想起来方才陈玉柔跟叶姝姝之间的争锋相对,现在叶姝姝已经弹奏完,那么这次该陈玉柔上场了。 众人心想,刚才陈玉柔出声让叶姝姝表演,只不过是想看叶姝姝的笑话,却没到笑话没看成,反而听了一曲天籁之音,今天桃花宴上的事情传出去必然会在京城大小士族圈子里引起一阵波澜的。 这样想,众人都满怀兴趣地看着陈玉柔,心想要是陈玉柔上台弹的远不如叶姝姝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玉柔胸口上下起伏,是被叶姝姝给气的,她本来是想看叶姝姝笑话的,却没想到竟然让她大出了风头,更可气的是让她出风头的机会竟然是她主动提出的!可恶啊,现在那些人反而都盯着她自己,准备看她的笑话了! 叶姝姝见陈玉柔脸上阴晴不定,她笑着说:“陈大小姐,请吧,在场这么多人,你可不能不给大家面子啊!” 许多人听到这么似曾相识的话,都掩轻声嘴笑起来。 陈玉柔恨恨瞪了她一眼,她磨磨蹭蹭不想上台表演,毕竟她什么水平心里还是有数的,如果她表现的比叶姝姝差太多,那她的面子岂不是丢尽了? 大家见她磨磨蹭蹭想耍赖,几个好事的闺秀说:“陈姑娘,你方才不是答应了要上去弹奏的吗?可不能耍赖呀!” “是呀是呀!做人要言而有信,更何况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 陈玉柔被说的脸色难看极了,翟婉蓉觉得她真是蠢透了,她以前怎么就跟这么蠢的人交好呢? 陈玉柔身边的刘琳默不作声,身子不自觉离她远了一些,这事是陈玉柔自己捅出来的,跟她可没关系。 眼见大家催的越来越多,陈玉柔知道自己今天恐怕躲不掉了,她捏着拳头,闭上眼睛,对长公主行完礼,就走到了古筝旁坐下。 看着古筝,她脑子一团浆糊,不知道该弹什么好,见她久久没有开始,大家都开始有些不耐烦,长公主好心提醒道:“就弹你平日里最熟悉的曲子吧!” 陈玉柔闭了闭眼,这才终于开始了。她弹得是曲调简单的紫竹阁,这曲子一般是初学者弹得,在场所有人都会。 她水平一般,一曲罢了,大家也没品出什么味道来,只觉得音律是没错,弹得也不难听,但是没什么意思,表演没有任何出彩之处。与叶姝姝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多数人只是给她个面子拍了几下巴掌。陈玉柔见众人如此冷落她,她低着头难受的都快哭了。 相比而言,男宾处要毒舌多了。 “这弹得什么玩意儿?我家六岁的妹妹弹得都比她好!” “刚才这女子还嚣张地要跟前一个比,我看她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那女子姓陈?谁家的?我可要记着,将来提亲一定要避着姓陈的。” 翟清玄听着周围人的鼓噪,他脸上面无表情,刚才叶姝姝的琴曲真的将他震撼到了,他有些难以相信,叶姝姝那样骄横无礼的女子竟然能弹奏出这样的曲子来! 女宾处,本来因为翟婉蓉叶真真叶姝姝的高水平表演,大家怕比不上她们都不敢上去表演,不过因着陈玉柔这个垫底的存在,许多人又有信心了,纷纷走上去弹奏。 一曲接着一曲,只是再也没有出现让人精神一振的作品了。 演奏结束后,便轮到了男子们献花。 叶姝姝这才知道原来这里的规矩是女子们表演,男子们献花。男女虽然隔着屏风,但男子可以通过琴声来评判女子,如果有合心意的,那就献上鲜花表达爱慕之情。 这规矩倒是很有趣,不知道是不是长公主想出来的,如果是,那长公主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叶姝姝心想。 “景阳侯世子王轩给文远伯长女叶姝姝献上花篮!”公主府的下人高声喊道。 “东都廷尉次子刘景然给文远伯长女叶姝姝献上梅花一枝!” “安国公长孙卢庭给文远伯长女叶姝姝献上迎春花一束并赋诗一首!” …… 叶姝姝看着桌上越来越多的花,目瞪口呆,她刚才不过是弹了一首曲子,竟然就引来了这么多“爱慕者”了?那些人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呢!这古人的脑回路也太清奇了吧? 她身旁,叶真真也收到了几束花,但是送花人的身份比之叶姝姝是要差上许多的,而且里面也没有翟清玄。叶真真看到叶姝姝一个接一个的收到花,她难受地咬着嘴唇。 翟婉蓉脸色也很不好,她这边的情况比叶真真好上许多,虽然她弹得并没有叶真真好,但是她身份高贵,哥哥又是朝中新贵,想巴结上翟家的人一点也不少。所以她收到的花的数量与叶姝姝不相上下,但是她心里一点也不高兴,她为了今天苦心训练了三个月,没想到风头却完全被他人抢了去,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在场所有人都各怀心思,直到一句高声吟唱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当朝太子楚云澜给文远伯长女叶姝姝献上桃花一枝!” 第12章 太子送的花 所有人都震惊了! 叶姝姝瞪大眼睛,刚才那人说谁给她献花来着? 太监满脸堆笑走过来,将一枝桃花放在她面前,叶姝姝眨眨眼还没回过神,太监笑着说:“叶大小姐,这是太子殿下让奴才送过来给您的。” 叶姝姝愣住了,她没听错吧?居然真的是太子?! 不要说她,就算是长公主都愣住了,她快速抬头看了眼楼阁,心想她那个对女人极其冷淡的侄子居然有一天会给女子献花?这实在是太令她意外了!看来皇后逼着太子过来参加今天的桃花宴果然是明智之举! 长公主身边,翟婉蓉脸色变得很吓人,她盯着叶姝姝桌上的桃花,看到叶姝姝那张明媚漂亮的脸,一股怒气喷涌而出!她苦练三个月,就是知道太子殿下今天一定会过来,所以才会那么努力的!原本她想一鸣惊人拔得头筹,打动太子殿下,没想到今天的风头全被叶姝姝抢了去!甚至连太子殿下也对叶姝姝产生了好感! 这个不要脸抢占她妹妹功劳的女人!她凭什么! 翟婉蓉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死死盯着叶姝姝,恨得咬牙切齿。 其他人都震惊极了,她们只知道今天据说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来了,但是她们却不知道连太子都来了!太子甚至还给叶姝姝送了花,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叶真真吃惊地张开嘴巴,连太子都来送叶姝姝花了?!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竹阁里,二层小楼上,白衣男子负手而立,从他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楼下发生的一切。 青衣男子走过来弯腰作揖道:“殿下,花已经送过去了。”他说完还偷眼看了看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看着楼下出神,青衣男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收到那枝桃花的叶姝姝。 叶姝姝拿起桌上那枝桃花,她挠挠头,这枝花一看就是刚刚在树上随便摘下来的,也不怎么好看,总共才五六朵桃花,甚至还有一朵是秃了的,摘花的人似乎是随手折下的,并没有精心挑选。比起她桌上其他贵公子送来的花要逊色的多,足可见对方多没诚意。 不过这枝桃花因为是太子送来的,所以显得格外珍贵,以至于在场的所有的闺秀都伸长脖子盯着她手里的那枝桃花。 说来也奇怪,自从太子给她送了花,之后她就收不到花了,那些官宦子弟十分识时务地不再送花给她了。 男宾处,所有人听到太子给叶姝姝送花都很吃惊,大家面面相觑。太子从来没参加过桃花宴,怎么今天居然来了?甚至还给人送花? 翟清玄看着桌上的梅花愣了会儿神,这枝花他还没想好要送给谁,却听到外面居然传来太子送花给叶姝姝的声音,他心里“咯噔”一声。 太子竟然看上了叶姝姝?想到有这种可能,他紧紧蹙眉,心里莫名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有些难受。 才艺表演结束之后,长公主让各家闺秀自己在桃花林散散步,男宾处也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叶姝姝一瞧,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看来真正相亲的时候开始了。 叶姝姝拎着花篮走出亭子,等候多时的翠萍赶紧走过来,她看到叶姝姝手上满载而归的花篮,高兴地说:“小姐,看来好多公子都喜欢您啊!” 叶姝姝把花篮放在她手里,伸了个懒腰,“唉,这事总算过去了,刚才在亭子里真是快无聊死我了。” 随后她带着翠萍在桃花林里到处溜达,桃花林大的出奇,里面的景色美不胜收,叶姝姝看到一些年轻男子走到闺秀身边搭讪,她自己也被人搭讪过,不过对方一听她是叶姝姝,都悻悻地摸着鼻子离开了。 翠萍一见这架势急了,“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些公子哥都走了,您不是收了好多花的吗?” 叶姝姝心想那些人恐怕是因为知道太子给她送了花,所以才不敢接近她的,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她被各路男的搭讪。 又一个年轻英俊的公子听到她是叶姝姝,一脸遗憾地离开了。 翠萍哭丧着脸,“刚才那位公子是侯爵世子哎,长得还那么好看,好可惜哦。” 叶姝姝见她一脸沮丧,她笑着拍拍她肩膀,“人家嫌弃的是我,又不是你,你那么难过干什么?” 翠萍说:“奴婢也希望小姐你能找到好归宿啊,再说了桃花宴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把握住,那以后能结识到青年才俊的机会就少了……” 翠萍喋喋不休,叶姝姝也没听进去,反正她就没指望能在古代找到什么好归宿,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大男子主义,她可受不了,她现在想的是能多挣银子,变成富婆,把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将来嫁不嫁人就无所谓了。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道一直往前走,叶姝姝看到一条小河,那小河看起来挺长的,从叶姝姝的角度是看不到尽头的。小河上架了几座木桥,看起来古朴典雅。 桥上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袭黑色锦袍,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她们,好像在看风景。 叶姝姝本来也没在意,正准备离开,这时她看到叶真真来了,朝黑衣男子走过去。 “是二小姐!”翠萍小声说。 叶真真身边并没有带着她的贴身丫鬟彩环,而是孤身一人过来的。叶真真走到黑衣男子身旁,黑衣男子转过身,叶姝姝这才看到原来那人竟是翟清玄。 翠萍当然也看到了那人的脸,她紧紧抓住叶姝姝的衣袖,激动地说:“是武安侯……” “嗯嗯嗯,我看见了。”叶姝姝敷衍道,拉着翠萍躲到旁边的桃树后面。 桥上那两人说的话,叶姝姝听不清,她只看见叶真真说着说着突然哭起来,翟清玄有些尴尬,叶真真将一个香囊塞进了翟清玄手里飞快地跑了。 “啧啧,这是定情信物呀!”叶姝姝咂咂嘴评价道。 翠萍气坏了,“二小姐怎么这样啊!她明知道武安侯是您的未婚夫!” 叶姝姝指正她,“确切地说是前未婚夫,我跟他已经解除婚约了!” 翠萍还是很生气,“就算是这样,二小姐也不该这么做!她这么做不是故意打您的脸吗?” 叶姝姝心想那又如何,反正她脸皮厚,不痛不痒。 桥上,翟清玄手里捏着香囊,犹豫了一会儿,将香囊揣进怀里。 叶姝姝见没戏可看了,她带着翠萍正准备离开,突然,翟清玄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躲在树后面做什么?!” 叶姝姝暗叫糟糕,居然被他发现了,她连忙抓着翠萍的手跑路,还没跑几步路,突然眼前一花,从她头顶上落下一个人挡在她面前。 定睛一看,挡住她的正是翟清玄。 “是你?”翟清玄看见她,眉头一皱,“刚才你偷窥我干什么?” 叶姝姝被他吓了一跳,暗暗骂道会轻功了不起啊? 她收拾好心情,板着脸道:“谁偷窥你了?我只不过正好路过而已!” 翟清玄低头看着她,但见她仰着头一脸高傲,都快要拿鼻孔对着他了,他神色不愉,又见她身边的丫鬟一脸心虚,他沉声不悦道:“你竟然跟踪我?” 哈?她跟踪他?叶姝姝嘴角抽了抽,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她偷窥他?还跟踪他啊? “翟侯爷,你多虑了,我想我没必要跟踪你更没必要偷窥你吧?刚才我只不过是正好路过此地而已,希望你不要多想。” 翟清玄却不信,“如果你只是恰好路过,刚才被我发现了,你为什么做贼心虚要逃跑?” 这话倒是让她难以回复,她刚才只不过是下意识地想跑路,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翟清玄见她答不上来,他上前一步,双眼紧紧盯着她,不客气地说:“你今天是不是知道我要来,所以故意过来的?你难道还不死心吗?我告诉你,我对你没有兴趣,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 叶姝姝瞪着他,心想怎么会有这么自以为是的人? “侯爷,你是不是有妄想症啊?” 翟清玄一愣,听不懂“妄想症”这个词,不过他看叶姝姝的表情,他猜这八成不是什么好词。 他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叶姝姝不客气地说:“就是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意思,我再声明一次,我对你也没有一丁点兴趣!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我这次来根本就不是为了你,麻烦你不要自作多情!” 翟清玄冷着脸看着她,叶姝姝不甘示弱瞪回去。 许久之后,翟清玄说:“既然如此,那刚才你为什么要逃跑?” 话题又绕了回来,叶姝姝说:“你凭什么说我在逃跑?这林子这么大,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刚才不过是正好打算换个地方罢了!” 这话翟清玄当然不可能信,他刚才明明喊了一声,叶姝姝就带着她的丫鬟逃跑了,这两人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想到这里,翟清玄眉头一皱,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纠缠不清的感觉,尤其对方还是叶姝姝这个心术不正的女人。 “叶姑娘,你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这般死乞白赖地纠缠一个对你无意的男人,你难道就不觉得有一丝一毫的羞耻吗?”翟清玄说。 叶姝姝都快被他气死了,她觉得这人简直有病,自恋到无可救药了。她怎么就死乞白赖地纠缠他了?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好吧?! 翟清玄还想再说什么,叶姝姝是真的懒得跟他啰嗦,她用手一指他身后,大声喊道:“啊,公主殿下!” 翟清玄一惊,回头看去。叶姝姝抬脚就是狠狠一踹!正中要害! 下身突然传来剧痛,翟清玄闷哼一声,他弯下腰,不可思议地瞪着叶姝姝,“你你你……” 叶姝姝踹了人家命根子一脚,毫无愧疚之心,她双手叉腰,“哼!这下知道你姑奶奶的厉害了吧?还说我纠缠你,你脸咋就那么大呢?这世上的男人多的是,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翟清玄脸色难看,又气又恼,他伸手想抓叶姝姝,叶姝姝抬腿就对着他的脖子狠狠劈下去,翟清玄竟然大意到没躲过去,生生被她劈晕了过去! “啊!”翠萍被叶姝姝的行为吓坏了,小姐竟然将武安侯打晕了!这这这……还是她们家小姐吗? 叶姝姝也觉得不可思议,看着倒在地上的翟清玄,她用脚踢了踢,人确实是晕了,是被她打晕的,她从前学了点三脚猫的跆拳道,没想到还真发挥用途了。 “看起来挺威风的一个人,原来竟然这么菜啊?”她喃喃自语道。 “小姐!”翠萍惊慌失措,“你居然把武安侯给打晕了!怎么办?!” 叶姝姝说:“怕什么,等他醒来估计也没脸敢到处宣扬。只要咱们跑的快,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走,咱们快跑!”她说着就拉着翠萍准备跑路。 就在这时,她身后突然传来几声低沉的闷笑声。 叶姝姝吓了一跳,回头看过去,却见从树后面转出来一个身着月牙白衣袍的男人,那男子身段颀长,面容俊美清隽,端的是仪表堂堂相貌不凡。 第13章 又穿越 叶姝姝没想到她身后竟然还有别人!翠萍看到竟然有人,她害怕地抓紧叶姝姝的衣袖。 来人相貌极俊极雅,看起来应该是某个公侯世家的公子哥,他负手而立站在那里,周身都散发着一股令人惊心的气场。 叶姝姝也不认识他,她心想刚才她打人的场景八成被他看见了,眼前这人气场这么强大,估计是哪个王孙侯爵的公子,应该也不会跟她一个小女子计较,再说了,她打的又不是他…… 这样想,她开口道:“这位公子,方才我跟武安侯起了点龃龉,不小心失手将人给打晕了,希望这件事您能当做没看见。” 那人负手而立,眼中似笑非笑,“姑娘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武安侯都敢打。” 叶姝姝心想要不是翟清玄他瞎哔哔,她能火冒三丈能失手打他?她抱拳对那人拱拱手,“抱歉抱歉,我失手打人确实是我不对,还望公子您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就在这时,地上的翟清玄“嗯哼”一声,似乎快要醒过来了。 叶姝姝吓坏了,她知道她再不走就没机会了,她抬起头祈求地看着他,那人唇角轻抿,淡淡说:“你快走吧。” 叶姝姝如蒙大赦,拉着翠萍飞也似地逃离了现场。 那人看着叶姝姝拉着她身边的丫鬟仓皇逃窜,他一时忍俊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一名青衣男子从树后面走过来,“殿下,您就让人这么走了?” 那人瞥他一眼,道:“怎么,你难道还想让我将人留下来?” 青衣男子低下头,“属下不敢。” 那人看了地上的翟清玄一眼,“清玄受此侮辱,想必会气的不轻,你待会儿装作没看见刚才发生的事,知道吗?” 青衣男子点头,“属下遵命。” 那人抬脚离开了。 没过多久,翟清玄醒了过来,他看到身边的青衣男子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青衣男子弯下腰扶起他,“侯爷,我刚才路过这里,看到您居然晕倒在地,真是吓了我一跳,是什么人将您给打晕了?” 翟清玄想起他被叶姝姝打晕一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青衣男子心想武安侯被个女子给一脚踹晕,想必这是他的奇耻大辱吧?他还是不要多嘴多舌,免得让武安侯知道他看见了事情的经过会心生不快。 翟清玄说:“我没事,就是遇到了一个卑鄙的宵小之徒。” 他说完站起身,下身还隐隐作痛,脖子上也酸疼的厉害,想起叶姝姝居然敢偷袭他,他暗暗咬牙,怒火中烧。 *** 叶姝姝带着翠萍仓皇逃离了桃春园,翠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脸都白了,“小姐,咱们该怎么办啊?” 叶姝姝吸了口气稳稳心神,“没事,你不要慌张,咱们只要先回到家,再过个三五天,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真的吗?”翠萍哭丧着脸,她为啥觉得她家大小姐的话这么不靠谱呢? 叶姝姝回到叶府的马车上,叶真真和柳氏已经在里面了,叶真真看见她来,先是一愣,而后轻声道:“姐姐。” 叶姝姝点点头,坐在一旁就不吭声了。 柳氏刚才听叶真真说了桃春园发生的事情,她心里压着一股子气,偷眼上下打量叶姝姝,心中暗想她从前琴弹的不是一直很差吗?为什么今天居然能技惊四座,甚至还得到了太子殿下的青睐?一想到叶姝姝在宴会上大出风头,柳氏心里猫爪似的难受,但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叶真真说:“姐姐,你在宴会上弹的琴可真好,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首曲子的呀?” 叶姝姝心想果然她按捺不住了,宴会上,她就察觉到叶真真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劲,好像自己抢了她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我什么时候学会的重要吗?”叶姝姝皮笑肉不笑反问道。 叶真真咬了下嘴唇,如果今天没有叶姝姝横插一脚,她原本很有把握能引起翟清玄的注意的。她早就打听出来翟清玄的喜好,原本指望在宴会上一鸣惊人,没想到半路上却被叶姝姝截了风头…… 叶姝姝看出了她眼里的不甘心,她心想管她们怎么猜忌呢,反正只要她自己开心就好了。 叶真真见她一脸不配合,她脸上露出委屈,“姐姐,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叶姝姝也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啊,你别瞎想。” 叶真真终于闭上了嘴,她心里清楚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撬开叶姝姝的嘴了。 回到叶府,叶姝姝率先下了马车,翠萍手里拿着花篮赶紧跟在她身边。 齐老太太知道她们回来了,出来迎接,看到叶姝姝带着满满一篮子的花回来,她高兴地笑了,看来她大孙女这次出门收货颇丰啊! “怎么样?怎么样?你们俩可有找到心仪的人了?”待大家都进了屋里,老太太迫不及待地问道。 叶真真低着头,想起翟清玄最终还是接了她的香囊,她心想翟清玄应当是对她有好感的吧? 老太太瞅着叶姝姝,一脸期待,“我刚才看到你篮子里有那么多的花,可有小公子寻你了?” 叶姝姝被问的有些头疼,老太太这热乎劲,就跟现代催婚的父母一样唠叨。 “没啊,没人找我。”叶姝姝说。 “怎么可能?”老太太不相信,“你都收了那么多的花,怎么可能没人寻你?” 叶姝姝心里寻思她要不要把太子送她花的事情告诉老太太呢?还没等到她还没开口,叶真真就抢先一步,说:“大概是因为太子殿下送花给姐姐了,所以他们为了避嫌就不敢来找姐姐了。” 老太太惊愕地睁大眼睛,“太子?你说的可是真的?太子竟然给姝姝送花了?” 叶真真点头,她瞥了叶姝姝一眼,开口道:“姐姐在宴会上技惊四座,弹奏了一首叫做十面埋伏的曲子,在场所有人都十分惊叹,当时很多人都给姐姐献花了,甚至连太子都给姐姐献了花。今天的事情一出,想必姐姐已经在京城的闺秀里一战成名了吧。” 老太太惊讶地合不拢嘴,她看着叶姝姝,“这可是真的?姝姝你什么时候弹的一手好琴了?你不是最不喜欢音律的吗?” 叶姝姝心想叶真真这是在借老太太的嘴来逼问她呀?不过还好,她早就想好了托词。 “奶奶,我呀从前是不开窍,可是自从前年去过上山的寺庙之后,我遇到了一位高人,被高人指点了一二,我慢慢的就开窍了。”叶姝姝随口胡诌。 “高人?什么高人?出自哪里?家住何处?”老太太还要追问细节。 叶姝姝抱着头难受地说:“奶奶,今天累了一天了,我头疼,您先让我休息休息成吗?” 老太太于是无话可说了,叶姝姝这才得以逃脱出来。 今天的事情闹得叶家沸沸扬扬,叶盛鸿听说叶姝姝在桃花宴上大出风头,甚至引的太子殿下都赠花了,他初听到这事简直不敢相信,回来之后就把叶姝姝叫过去问话。 叶姝姝这次胡诌的详细些了,她说自己碰到的高人年纪很大,他指点了她几个时辰,送了她一张琴谱就消失不见了,她也不知道他姓谁名谁,估摸着应该是位隐世高人…… 叶盛鸿说: “那琴谱呢?在哪里?拿来给我看看。” “我得到琴谱后就一直潜心研究,前两天我失手不小心打翻了烛台,把琴谱给烧了。”叶姝姝说。 叶盛鸿好音律,一听琴谱竟然已经毁了,他一拍大腿痛心疾首,“你这丫头,这琴谱如此珍贵,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 叶姝姝赶紧说:“琴谱虽然毁了,但是我却记在心里了,我今晚就把它整理出来,给爹您过目。” 叶盛鸿听到这话松了口气,他思索了一会儿,说:“今日你在桃花宴上大放异彩,甚至引的太子殿下都赠花给你,即便太子殿下也许只是一时兴起,但这份殊荣却是实实在在记在你头上了。” 叶姝姝不知他什么意思,问:“爹,那您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叶盛鸿道:“自然是好事,对你将来的婚事也是极有益的。” 叶姝姝心想这恐怕算不上什么好事,婚事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她一点都不感兴趣。 回到房间,她便开始写琴谱,等她写完了,夜已经深了,外面响起了久违的打更声,她忙伸手将桌上盛着芙蓉酥的碟子端起来。 没过多久,她就消失不见了。再一睁开眼,果然,她又来到记忆中的小山村。 不过这次,她没直接穿到刘家院子里,而是来到山坡下的一块菜地里,不远处,她看见小男孩背对着她,蹲着身子,旁边放了一个箩筐,他正在拔萝卜。 叶姝姝走过去,招呼了他一声,“嗨,小朋友。” 小男孩听到声音一愣,他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又惊又喜,“姐姐是你吗?” 叶姝姝笑眯眯蹲下身子,“对啊,是我啊。” 小男孩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昨天姐姐突然不见了之后,他还难过了好久,他害怕姐姐再也不会来了,如今知道姐姐又来了,他真是开心极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将手往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姐姐,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 叶姝姝蹲在他面前看着他,小男孩往自己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个东西,用双手捧着小心翼翼送到叶姝姝面前。 第14章 小男孩的身世 小男孩宝贝似的捧着一个东西递到叶姝姝面前。叶姝姝定睛看过去,却见他的手上捧着一个油纸包,小男孩小心翼翼将油纸包打开,里面竟然有一块红豆糕。 “今天早上我帮了一个阿婆的忙,阿婆给我的。”小男孩一脸珍惜地看着手里的红豆糕,“我一直揣在怀里焐着,现在还有点温度呢,姐姐你快吃吧!” 叶姝姝看着他手里大约一寸宽的红豆糕,糕点看起来做的很粗糙,表面已经出现裂痕微微有些碎了。 小男孩眼睛亮亮的,献宝似的捧着糕点,脸上满是期盼。 叶姝姝见他这样,她想小男孩应该从来没吃过这种糕点吧?好不容易得了一块,他自己舍不得吃,却还要留给她吃…… “姐姐,你快吃呀!”小男孩催促道。 叶姝姝吸吸鼻子,伸手将小男孩手上的糕点拿起来,“谢谢。” 小男孩见糕点没了,开心地咧开了嘴,笑的一脸灿烂。叶姝姝见他这样高兴也笑起来。 小男孩眨眨眼睛看着他前方空无的地方,“好吃吗?” 叶姝姝回答说:“嗯,很好吃!” 小男孩笑的更开心了,他心满意足极了,太好了,姐姐觉得他的糕点好吃! 叶姝姝说:“既然你给了我好吃的,那我也要给你好吃的,这是我家里的芙蓉酥,你尝尝看。”她说完将一只芙蓉酥递到小男孩手里。 小男孩看到手里凭空出现的一只十分精致好看的糕点惊呆了。 这只芙蓉酥红白相间,像芙蓉花一样好看,比他刚才给叶姝姝的红豆糕做工要精致多了。 小男孩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糕点,他捧着芙蓉酥呆呆张开嘴,“这是花吗?真好看!” 叶姝姝笑着说:“不是花,是吃的,你快吃吧,我这里还有好几块呢,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小男孩心里有些紧张,捧着芙蓉酥轻轻咬了一口,芙蓉酥入口即化,香甜的味道从舌尖弥漫开来,小男孩眨了眨眼,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好吃吗?”叶姝姝问。 小男孩使劲点头,“嗯!好吃!好吃极了!” 叶姝姝也笑起来,她将剩下的芙蓉酥都放进小男孩手里,“拿着,这些都是我专门带来给你的!” 小男孩看到手里多出来的那么多芙蓉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叶姝姝笑着催促,“快吃呀,喜欢吃就多吃点。” “谢谢姐姐!”小男孩很感动,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不仅给他包扎伤口帮他砍柴,还给他带好吃的……他长这么大,除了他阿娘,第一次有其他人对他这么好。 叶姝姝蹲在他面前看着他吃芙蓉酥,小男孩吃的很慢,似乎舍不得一下子将芙蓉酥都吃完。 叶姝姝见他骨瘦如柴,她有些心疼,想起王桂花那个恶毒的后娘如此恶劣地对待他,她开口问:“你阿娘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呀?” 小男孩吃东西的动作停下来,他犹豫了许久没有回答,叶姝姝心想她恐怕是戳到他的伤心处了,正要开口岔开话题,小男孩说:“我阿娘没有死。” 啊?叶姝姝一愣。 小男孩垂下眼睛,从叶姝姝的角度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 “我记不清了,我那个时候太小了,只记得我阿娘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对我可好了,还有我阿爹……他也经常抱我亲我,可喜欢我了。” 阿爹?叶姝姝心想阿爹应该指的是刘老栓,正所谓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小男孩继续说:“后来家里失火了,有人把我从屋里救出来,好多人在追杀我们……救我的那个人不幸去世了,然后那个男的就出现了,然后我就他被带到了这里。” 听到这话,叶姝姝愣了愣,“那个男人指的是谁?刘老栓吗?” 小男孩点点头,“对,就是他。” 叶姝姝惊讶了,原来眼前这孩子竟然是刘老栓捡回来的啊!她还以为这小孩是刘老栓前妻生的孩子。 不过听刚才小男孩诉求的情况,小男孩说他家里失了火……有人在追杀他们?那这样看,小男孩的身世恐怕不简单,指不定是哪个高门大户人家的孩子。 叶姝姝试探地问:“那你还记得你家里的情况吗?比如说你爹叫什么名字?你们家住在哪里?” 小男孩捧着芙蓉酥失落地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叶姝姝心想小男孩才这么点大,他家里出事的时候他估计也就两三岁,哪里会记得很多事情?不过他竟然不是刘老栓的亲生孩子,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根据她这些天的观察,刘老栓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庄稼汉,这样的人会收留一个落难的孩子吗? 好吧,就算刘老栓善心大发,可王桂花哪里是什么善茬?那时候小男孩年纪那么小,也不能给家里干活,家里多了一口人,她会肯?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眼前这孩子究竟是哪户人家的孩子,他爹娘是否还在世。 叶姝姝看着他,“那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男孩摇摇头说:“我只记得我阿娘在我小时候喊我阿宝。” 阿宝?听起来只是个小名而已,完全没有有用的信息啊,叶姝姝心想,看来小男孩的身世还真不好查,不过不知道刘老栓那里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小男孩吃了两块芙蓉酥就舍不得吃了,叶姝姝催促他将芙蓉酥吃完,“不要舍不得,明天我还带好吃的过来给你。” 小男孩捧着芙蓉酥抿抿唇,他说:“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对于突然出现了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小男孩有些患得患失,要是哪天她消失了不见了,那他该怎么办? 叶姝姝看出了小男孩的不安,她抬手摸了下他的脑袋,“当然是因为阿宝你乖啊,心地善良,所以我才见不得别人欺负你。” 小男孩突然被她摸头,还被她喊作“阿宝”,他睫毛颤了颤,脸上烫烫的。 姐姐竟然喊他“阿宝”,还说他很乖!小男孩眼睛黑黑亮亮,既害羞又高兴。 在叶姝姝的催促下,小男孩将芙蓉糕都吃完了,叶姝姝还帮着他一起拔萝卜,等拔完一筐,叶姝姝见四下无人,提着萝卜筐跟小男孩一起回家。 到了院子门口才将竹筐还给小男孩,小男孩很乖地感谢叶姝姝,背着箩筐来到庭院,王桂花看见他来,没好气地命令他打扫猪棚给猪换食。 叶姝姝见她这样颐指气使,眉头直皱,小男孩则默默无言拿着比他还高的扫帚开始扫地。 院子里有人在,叶姝姝也不好插手帮忙,她站了一会儿,刘老栓从外面回来了,他似乎是从城里回来的,他换了一身新衣,挑着担子,担子里放着许多东西。 王桂花看见他,忙走过去问:“那块玉你换了多少银子?” 刘老栓看了眼猪棚,见小男孩在里面打扫,他压低声音,“咱们进屋再说。” 两人走进屋,叶姝姝见刘老栓有意避开小男孩,她心想难道和小男孩有关?这样想,她抬脚跟着他俩一起走进屋。 进了屋,刘老栓将担子放下来,王桂花迫不及待地在担子里翻了一会儿,叶姝姝看到里面有米有面有肉还有几匹布,王桂花看见这些东西很高兴。 “这下好了,铁蛋跟咱们能吃几天好的了。”王桂花说。 刘老栓放下扁担,小声说:“那块玉我去了镇子上最大的典当铺子典卖的,一共换了八十两银子。” “八十两?!”王桂花惊呼出声,这可是好大一笔钱! 刘老栓赶紧阻止她,还做贼心虚似的看了看屋外。 王桂花噎了口口水,激动坏了,她没想到那块玉佩竟然能换那么多钱!他们家四五年都不见得能挣这么多钱! “死鬼,我早让你把玉一起都给当了,你偏偏不听,还非要留到现在,你当时要是当了,咱们还能多置办几亩地。”王桂花激动完了就开始抱怨。 叶姝姝站在一旁,暗道他们说的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老栓心想王桂花知道个屁,当初他刚捡到小男孩,小男孩那时候穿了一身丝绸,脖子上还戴着玉做的长命锁,身边保护他的男的虽然已经死了,但一看就知道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护卫。他当时看了知道这孩子肯定来历不凡。他把小男孩带回家,从他身上取下长命锁和衣服,那长命锁通体雪白,上面还刻了字,刘老栓不认识是什么字。 他把小男孩的衣服还有那个男人身上的东西都给当了,却留下来这块玉制的长命锁。 刘老栓说:“那块玉八成跟狗蛋的身世有关,我留到现在也不过是想着万一哪天能找到狗蛋的家人,咱们说不定还能讨上一大笔银子,不过几年过去了,也没听说城里有哪个大户人家丢了小孩,我这才将那块玉给当了的。” 王桂花喜滋滋将担子里的东西收拾好,“我跟铁蛋得添置几件新衣。” 刘老栓摆摆手,“随你随你。” 王桂花收好东西后,伸长脖子看了看屋外,又扭过头看向刘老栓,“孩子他爹,狗蛋你打算怎么处理?他的玉你都已经卖了,想来将来也不好找到他的家人了。咱们也没必要再多养一口人白吃饭吧?” 叶姝姝一听这话,眉头紧锁,王桂花这是什么意思? 第15章 婚事 王桂花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不想再收留小男孩了。 叶姝姝听到这话,她直皱眉头,心想小男孩每天要干那么多活,吃的还那么差,怎么就白吃他家饭了? 刘老汉说:“咱家也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再说了,要是万一哪天狗蛋的家里人找到他,咱们指不定还能多要点银子。” 王桂花听了,叉着腰不高兴起来,“你还想做梦狗蛋的家里人会找过来呢?咱先不说狗蛋的家里人能不能找过来,就算有人能找来,你确定找过来的不会是狗蛋的仇家?再说了,就算是狗蛋的家里人找过来,你以为他家里人看到咱们这么对待狗蛋,他们还会感激咱?别做梦了,如果换做是我,我的儿子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被人打骂,就算那人救了我儿子的命,我也不会感激他的!” 王桂花这话说的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刘老栓一时之间也答不上来,他只能说:“谁让你平日里这么对他了?你稍微对他好点难道不行吗?” 王桂花气道:“你要我我对他好点?凭什么?他就是个外人,又不是我儿子!再说了,你平日里也不见得对他好了,还不是吆三喝四使唤他?” 这下刘老栓也无话可说了。 王桂花继续说:“我觉得咱们最好还是把狗蛋给卖了,省的将来他年纪大了,卖都卖不出去,难道还指望咱们给他娶媳妇不成?” 王桂花说完,叶姝姝心里很生气,她暗骂王桂花怎么就这么没良心?她忘了她男人用小男孩的玉佩换了八十两银子的事了吗?八十两银子,难道这些钱还不够小男孩在他们家多生活几年吗? 刘老栓皱着眉头不说话,王桂花是坚决要将小男孩给卖了的,连说了好几遍,刘老栓被她烦死了,最后只得说:“行行行,我明天就带狗蛋去城里,看看有没有人牙子肯买他。” 王桂花这才满意地闭上了嘴。 …… 叶姝姝再次睁开眼后,外面天已经亮了,她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气的要命,不待翠萍过来喊她,她就出了房门。 她去找叶长庚,叶长庚还没起床,她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叶长庚听说她来了,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看见院子里的叶姝姝,叶长庚很意外,“妹妹,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哥,我有个事要问你。”叶姝姝看见他,快步上前走过去问道:“你知不知道有个地方叫蒲阳镇下沟村的?”根据她这些天穿越的经历,她从刘老栓和王桂花那里听到过这两个地名。 “蒲阳镇下沟村?”叶长庚想了想,“夏国这么大,我还真没听说过这两个地名。” 叶姝姝顿时有些失望。 叶长庚问:“妹妹你问这两个地方做什么?” 叶姝姝叹口气,她也不好回答他,只说她想找个人,叶长庚问她想找谁,叶姝姝又回答不上来,只敷衍说没事。 叶长庚被她弄的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叶姝姝揣着心思回到自己院子里,一想到小男孩很有可能会被刘老栓夫妻俩给卖了,她心里就替他揪心。小男孩还那么小,他会被卖到什么地方?万一主人家对他比王桂花对他还坏那该怎么办? 不知道今天晚上她穿去刘老栓家的时候,还能不能见到小男孩,万一到时候小男孩已经被卖了,她该怎么样才能找到他? 叶姝姝心事重重,翠萍看见她回来连忙问她刚才去哪儿了,叶姝姝敷衍几句回到了房间。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叶姝姝把昨天晚上写好的琴谱交到了叶盛鸿手里,叶盛鸿看着琴谱写的十分详细,他暗暗赞叹叶姝姝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叶姝姝离开后,叶盛鸿自己坐在房间里按照琴谱弹琴,断断续续弹了一曲,他惊叹不已,这首曲子当真是大气磅礴,难怪在昨天的桃花宴上大出风头了一把。 昨天桃花宴上发生的事情很快传遍了京城勋贵圈子,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随着叶姝姝的出名,她的底细也被各路勋贵人家挖了出来。众人发现她竟然曾是武安侯的未婚妻,前几天刚刚跟武安侯解除了婚约。 知道这事后,今天上早朝的路上,许多人围着叶盛鸿旁敲侧击,问叶翟两家为什么要解除婚约,叶盛鸿心里对翟清玄解除婚约的事情是很不满的,他一脸正色对那些问他的人说:“这事你们怕是得去问问武安侯,问他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叶家虽比不得翟家,但我家也是有骨气的,既然翟家对这门亲事不情不愿,那我叶某退亲便是!” 众人一听竟然是叶家退的翟家的亲,都惊讶起来。叶盛鸿侃侃而谈,把自家说成是宁折不弯不慕权势,把翟家说成是目中无人背信弃义。这一番说辞说完之后,所有人都大叹叶盛鸿品性高洁,真乃君子风范也。 叶盛鸿端着脸自谦了一番,而后就开始推销他的大女儿了。 有人问他,“听说昨天太子殿下给令爱送了花?” 叶盛鸿生怕因为太子送花的事让众人心里产生退却之意,赶忙说:“太子殿下并没有其他意思,后来宴会结束后,殿下也没有要召见我女儿,想必只是单纯欣赏我女儿弹的琴。” 一些人听了这话,暗地里掂量起来,如果太子殿下对叶盛鸿的女儿无意,那自家的小子说不定能有机会跟叶家大女儿结个亲什么的。 等到了皇宫,更多人慕名前来向叶盛鸿询问,叶盛鸿因着叶姝姝,今天是容光焕发,走路都带着风。 等他看见翟清玄,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翟清玄想起叶姝姝昨天踹他一脚,还把他打晕的事情,脸色不太好看。 下了早朝之后,叶盛鸿从大殿出来,有个太监拦住了他,说皇后召见他。 “娘娘召见我?”叶盛鸿惊讶。 太监低眉顺眼,“是的,娘娘今早便吩咐让奴才等着伯爷您,请伯爷随奴才过来。” 叶盛鸿还从来没被皇后召见过,跟在太监身后他有些紧张,“娘娘召见我所为何事?” 太监说:“恐怕是因为昨天桃花宴上的事情。” 叶盛鸿听了就更惊讶了,原来桃花宴上的事都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了,娘娘这次找他难道是因为太子给他女儿送花的事?这样想,他心里更忐忑了,坦白说他从来没敢想他女儿会跟太子扯上关系……毕竟太子是皇上唯一的嫡子,现如今帝后伉俪情深,太子也是人中龙凤,这些年稳坐东宫,是当仁不二的储君,如果没什么重大意外发生,下届皇帝必定是太子。 叶盛鸿虽说有爵位在身,但这些年叶家族中人才凋敝,他的官职并不是什么高官重臣,也不受重用皇帝重用,所以他从来没敢想他女儿会跟太子扯上关系…… *** 叶姝姝让绿绕做的萃取用的仪器已经做好了,绿绕带着一大堆瓶瓶罐罐回来后十分困惑,完全不理解叶姝姝做这些怪模怪样的东西干什么。 叶姝姝也懒得解释,只让绿绕将府里的酒精炉子搬过来,她准备试试看这些瓶瓶罐罐的效果怎么样。 这一试,没想到效果还不错,她用一篮子梅花提取了一瓶纯露,如果要从纯露里提取精油的话,就需要更精细的操作了,现在她没这个条件去做。 她倒出一点纯露闻了闻,花香四溢,用这东西做肥皂的话应该是够用的,不过如果是做香水,那味道就显得有些淡了。 纯露除了可以提取香水,还可以用来敷脸,长期使用,护肤的效果也是十分不错的。 她在自己院子里捣鼓这些东西事情被一个婆子传到柳氏的耳朵里,柳氏也不知道叶姝姝在做什么,只是吩咐下人继续盯着叶姝姝,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告诉她。 婆子领命离开。 叶真真走了过来,“娘,你让人监视叶姝姝?” 柳氏揉着额头说:“我只是派人看着她,这几天我总有种感觉,那丫头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她从前不是一直都是不学无术的吗?这次她在桃花宴上大放异彩,连太子殿下都注意到了她,她肯定会受到许多高门贵子的青睐,原本以为她被翟清玄退亲之后会找不到好人家,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时来运转,真是让我好不甘心。” 叶真真听到这话一时无法回答上来,只能沉默不语。其实她心里对这事也很奇怪,只是叶姝姝言之凿凿说是遇到了什么高人,教会了她弹琴,她也不好质问什么。 柳氏问她,“昨天翟侯爷对你是个什么态度?” 叶真真回答说:“翟侯爷知道我才是那天救他的人,自然对我很感激,只是他似乎对我并无男女之情。” 柳氏说:“那就不要担心了,感情是两人相处处出来的,他昨天才刚见过你,对你能有什么感情?我女儿长得这么漂亮,哪个男人会不动心?只要你将来能多与他见见面说说话,这感情自然是会有的。” 傍晚,叶盛鸿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将叶姝姝叫到跟前。 叶姝姝踏进书房,看到叶盛鸿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起来很激动。 叶盛鸿看见她过来,他收拾了一下心情,笑眯眯走过来对她说:“今天皇后娘娘召见了我。” 叶姝姝心想,哦,原来她爹是被皇后召见了,难怪他刚才那么兴奋。 叶盛鸿说:“皇后娘娘听说昨天太子给你送了花,十分惊讶,召见我是为了向我打听你的事情。” “啊?”叶姝姝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打听我的事情?” 第16章 买卖 叶姝姝难以置信,不就是因为昨天太子殿下给她送了一枝桃花吗?何至于竟然惊动了皇后? 叶盛鸿笑眯眯地点头,他回来的路上算计了好一番,皇后娘娘似乎对姝姝很感兴趣,还说过几天要召见姝姝进宫,如果皇后看上了姝姝,让太子殿下娶她为妻……叶盛鸿越想越兴奋他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叶家如果出了一位太子妃,那简直就是光宗耀祖之事啊! 不过后来他又觉得他女儿被立为太子妃的可能性不太,毕竟叶家的地位还不足以让太子迎娶姝姝为正妻。不过就算最后姝姝并没有被立为正妃,而被纳为良娣甚至良媛,那也是极好的,若她能诞下皇孙,等将来太子登基,她少说也是妃位,叶家能出一位妃子,那也是莫大的殊荣啊!比什么武安侯夫人岂不是要高贵多了? 叶盛鸿算盘打的叮当响,看着叶姝姝的眼神简直在看一块光宗耀祖的活招牌。 叶姝姝被他看的寒毛直竖,“爹,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叶盛鸿收拾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清了清嗓子,“太子殿下年纪二十有余还没有成婚,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叶姝姝听到这话,暗道这事她怎么可能知道?她对皇室的八卦又没兴趣,再说了太子有没有成亲关她什么事? 叶盛鸿说:“今天我听皇后娘娘的意思,言语之间透露出若是太子殿下心仪于你,她便会让太子将你收进宫。” “啊?!”叶姝姝震惊,“这也太唐突了吧?太子殿下只是送了一枝花给我,当时在场很多人都送花了,那可不代表他们都心仪我呀!只是我琴弹得好而已!” 叶盛鸿却不以为意,说:“太子殿下年已二十却始终不肯娶妻,皇后娘娘为此也是劳心伤神,昨天还是殿下第一次对一名女子产生好感,皇后娘娘自然会对你产生期待了。若是太子喜欢你,到时候说不准你还真有可能有机会嫁给太子。” 叶姝姝被他说的话给雷得外焦里嫩,她不过是弹了个琴,连太子的面都没见过,结果叶盛鸿居然告诉她,她可能会嫁给太子?这也太扯淡了吧? 叶盛鸿一脸算计,“这几天你好好待在家里,想想等被皇后娘娘召见的时候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以及礼仪之类,可千万要给娘娘留下好印象。” 从叶盛鸿屋里出来,叶姝姝是懵逼的。 翠萍喊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小姐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叶姝姝长叹一口气,心里乱糟糟的,如果叶盛鸿刚才没胡说,那过几天她就会被皇后娘娘召见……甚至如果她不幸被太子看上了,还有可能嫁给太子! 天呐,这究竟是个怎样迷幻世界啊!她可不想稀里糊涂就嫁给她从来就没见过的人,而且还是太子!太子是什么人?那可是储君,未来的皇帝,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人,她要是嫁给太子,以后岂不是要跟他后宫的那些女人为了争宠明争暗斗打破头? 这种日子她想想都可怕!她宁可一辈子打光棍都不想过这么糟心的日子! * 当天晚上,她收拾好杂乱的心思,穿戴整齐等着穿越,没想到等到打更声传来,她站在房里还是好好的,并没有穿越。 她心里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往常这个时候她已经穿越过去了呀…… 又过了半个时辰,她眼皮打架实在受不住倒在床上睡着了。 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她看到外面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她快速爬起来,发现自己还在房间里,昨天晚上她竟然没有穿越! 叶姝姝受惊了,明明她一连穿越了好多天了,为什么今天却又不穿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起那边小男孩很有可能会被刘老栓夫妻卖掉,她就焦心不已。 怎么办,要是万一那孩子真被那对无良夫妻给卖了那该怎么办啊! 因着惦记着这件事,叶姝姝一整天都没有什么精神。 等到了晚上,她还是没有穿越,如此一连过了两天,她都没有再穿越过去了。 叶姝姝为着小男孩的事情焦虑,想打听蒲阳镇和下沟村在哪里,府里却没人知道,到最后叶长庚给了她一张夏国地图,让她自己去找,叶姝姝坐在房间里仔细翻看地图,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有个叫蒲阳镇的地方。 “兴许是改名字了吧。”叶长庚说,“圣上即位后很多地方都重新划分了,许多城镇都改了名字,不过当地村民还是习惯用老名字,找不到也不奇怪。” 听到这话,叶姝姝顿时就泄气了。看样子她确实没办法找到小男孩的下落了。 不知道小男孩过得好不好……那孩子瘦的可怜,得多吃饭才能长大啊。 叶姝姝为着小男孩的事情担忧,她在家里也没其他事做,开始捣鼓纯露提取香水精油。等她快把府里的梅花都给薅秃了,才终于给她捣鼓出了一小瓶梅花的香水。 翠萍告诉她说七天已经过去了,想必水云阁的发簪应该已经修好了。叶姝姝这才想起来还有发簪一事。 这发簪是原主的生母留给原主的遗物,可不能丢了。当下,叶姝姝就揣着两百两银子和她做的香皂香水坐上马车去了水云阁。 水云阁一如既往地精致秀雅,里面的贵妇和千金比上次来的多了很多。 叶姝姝找到那个叫彩云的女伙计,问她要簪子,彩云听了忙将一只木盒找出来递给她,她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她摔断的簪子,簪子已经用金接起来镶嵌好了,金做的镂空花纹绕着簪子一圈,将裂纹遮的严严实实,华丽又不失秀美。 叶姝姝被这精湛的做工惊艳到了。 彩云笑着说:“小姐可还满意?” “满意,我很满意。”叶姝姝点头,将剩下的两百两银子给了彩云。 彩云接过银子,道:“小姐可还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我们掌柜说今天店铺里所有的东西都打八五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叶姝姝听了,心想难怪今天水云阁来了这么多人,原来都是冲着打折过来的。 叶姝姝没有想买的东西,她今天来是想找水云阁的掌柜推销香皂和香水的,彩云听说她要卖东西,将掌柜叫了过来。 那掌柜是男子,姓佟,大约三十多岁,白面有须,看起来温文尔雅,不像是生意人倒像个读书人。 掌柜看见她,礼节性地笑笑,“不知这位小姐有什么想要卖的?” 叶姝姝也不废话,将她制作的香皂拿出来,这几天她一直在研究怎么做好香皂,实验了无数次,终于给她做出来眼前这几块完美的作品。香皂光滑细腻,有淡淡的香气,用起来也很方便。 “这是香皂。”叶姝姝将香皂的用途仔细说了一遍,“用它洗澡可以除尽污垢,还会在身上留下香气,还可以用它洗衣服,它除油渍效果极佳。” 佟掌柜听她介绍感到很新奇,他拿着香皂看了又看,放在鼻前闻了闻,闻到了一股梅花的香气。他让彩云去端一盆水过来,用香皂洗手,搓出来泡沫,再用清水洗净,手看起来洗的很干净,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 这香皂果然很好用,掌柜心想。 叶姝姝说:“怎么样?佟掌柜,这香皂你愿意收吗?” 佟掌柜心里暗暗思忖,这东西是新奇玩意儿,如果他收了,不知道卖的不好不好…… 叶姝姝看出了他的迟疑,她说:“不要紧,佟掌柜,要是你不放心,我可以将我带来的那些香皂放在你这里卖,如果卖的不好,那这生意就算了。” 佟掌柜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点头,“不知道你带了多少香皂过来了?” 叶姝姝说:“也不多,就七块,我先放在你这里卖卖看。” 佟掌柜说:“行,不过你打算卖多少银子一块呢?” 叶姝姝心里想这香皂成本不高,而且又是消耗品,卖一两银子都能赚好几倍的利润了。 “二两。”叶姝姝说的有些底气不足。 “二两?”佟掌柜笑起来。 叶姝姝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嫌贵还是嫌便宜…… 佟掌柜说:“至少五两,我们这里是水云阁。” 好吧,原来是嫌她卖便宜了,果然水云阁的名头厉害,她要是给一般的胭脂水粉铺子报价,可能她报一两银子一块都觉得心虚,不过对此叶姝姝没有意见,毕竟没人会嫌钱多。 “行,佟掌柜你看着办。要是卖的好了的话,那咱们这笔生意算是做成了。”叶姝姝说。 佟掌柜点头,笑着说:“如果卖的好,那今后姑娘你做的香皂都可以拿过来卖,至于收入嘛,咱们可以五五分。” 居然能五五分?叶姝姝有些意外,这分成算是很高的了,毕竟光水云阁的牌子就给香皂的身价翻了好多倍…… “行,没问题!”叶姝姝点头,谈完香皂的事,她将怀里那一小瓶千辛万苦提炼出来的香水拿了出来。 佟掌柜接过香水闻了闻,闻到一股浓郁的梅花香味,他一脸惊讶,“这是……” 叶姝姝说:“香水只这一瓶,我不卖成品只卖制作香水的方子。” 为了得到这么一小瓶香水,她都快把家里的所有的梅花树都给薅秃了,人都给折腾了半死,如果让她做香水卖她可做不来,而且也没那么多花可以供她来用。所以她算计好了,还是卖制作香水的方子比较划算。 佟掌柜从来没见过香水这种东西,他卖的只有香料,听完叶姝姝对香水的介绍,他很有兴趣,他想到这个东西气味甘醇不刺鼻,香味柔和绵长,想必京城里的贵妇会很喜欢,“那这香水的方子你打算卖多少钱?” 叶姝姝沉吟片刻,她本来想要两千两,但是见水云阁那么阔绰,她忍不住将价格翻了几倍,这么有钱的阔老板,不宰白不宰! “八千两。”她说。 第17章 生意 “八千两。”她说。 她一报出这个数,翠萍惊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佟掌柜蹙眉,觉得这价钱贵了,八千两不是小数,他铺子里的香料卖的很好,这香水虽然看起来精巧,但真正卖起来也不知会不会受到欢迎。 “你这价钱要的高了。”佟掌柜说。 翠萍也觉得实在太高了,她心虚地拉拉叶姝姝的衣袖,叶姝姝面不改色,“我这香水制作的方子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这一小瓶是从上万朵梅花中提取出来的,在身上抹上一滴能持续好长时间,而且还有醒神之效。虽说香料也有染香的作用,但是香气比起这香水还是差一些的,而且香料多是些香檀木矿石所制,需用香炉来熏且熏出来的香味并没有香水柔和绵长,再者,这香水将来会是水云阁独一份的,说不定将来会成为水云阁的招牌,八千两银子,委实不贵啊。” 佟掌柜眯了眯眼,他心里清楚他手上这瓶香水的价值,这是从来没有的新奇玩意,而且气味极佳,如果他再包装包装,肯定能在贵妇圈子里畅销开的。只是眼前这姑娘开口就是八千两,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水云阁每日进账虽然不少,但八千两委实不是小数目。 “姑娘也说这香水是独一份的,以前从来没有过,那你怎么知道它必定会赚钱呢?再者,制作香水所需的消耗的花朵数量如此惊人,若是制作出来不受欢迎,那我这八千两银子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佟掌柜的顾虑确实有道理,不过叶姝姝胸有成竹,“佟掌柜,不如这样,你将这一瓶香水分成十多个小瓶,送去给你的那些熟客免费试用,若是她们觉得好愿意买,那你再来重新考虑是否购买我的方子,不知佟掌柜意下如何?” 这倒是个好办法,能规避很多风险,佟掌柜心里掂量了一番,点点头,“这主意不错,如此那就这么办吧,若是香水试用的效果不错,在下会派人去姑娘家通知的。只是不知姑娘你家在何处?” “玄武街虞河路文远伯府便是。”叶姝姝说。 “文远伯府?”佟掌柜一愣,觉得这名号有些耳熟。 叶姝姝说:“掌柜你派人过来的时候记得要走右边巷子里的小门,我不想闹的家里人都知道这件事。还有佟掌柜,请你务必不要透露香皂和香水是我卖的,行吗?” 佟掌柜心下了然,在他这里卖东西的少妇闺秀大多都是如此嘱托,毕竟都是些女流之辈怕给自己惹来麻烦。 “行,咱们就如此说定了,如果姑娘的香皂香水在客人里反响好,在下定会派人通知姑娘你的。” 如此这两笔生意算是说定了。 买卖谈的这么顺利,叶姝姝心满意足极了,佟掌柜离开后,她带着翠萍又在水云阁观看了一番。 翠萍想起刚才叶姝姝张口就要了八千两银子的事,只觉得心脏都在打颤,“小姐,不过是个香水方子,你竟然敢要这么多钱。”她当时吓的还以为佟掌柜会把她们给赶出来! 叶姝姝说:“你怕什么,那水云阁里胭脂水粉还有金银首饰香料的价格你没看到吗?人家日入五千两,我只不过卖他们八千两,等将来他们制作出了香水,这盈利怕是得有几万几十万,八千两银子换数十倍的收益,委实不亏了。” 翠萍听她张口就是“万”,她吞了口口水,难以置信,“这香水真能赚那么多钱?” 叶姝姝心想翠萍也是没什么见识,不知道商人炒作营销的厉害,她前世,一瓶香水都能炒到几百万,许多奢侈品品牌光香水的营收都是以亿为单位的。这世上,有钱人对花钱装点自身门面从来都不会吝啬。 她们从水云阁出来,还去街上逛了一圈,买了好些东西。 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一辆马车横冲直撞朝她奔来,叶姝姝吓了一跳但已经躲闪不及了,周围的人都吓得尖叫起来。 “啊!小姐!”翠萍大惊失色。 眼看着就要血溅当场,就在这时,突然,一根银色的皮鞭缠上她的腰肢,她只觉得身体一瞬间凌空飘了起来。 只须臾之间,她便感觉自己被皮鞭拉着落在了一匹马上。 周围人见到此景都惊叹起来。 叶姝姝坐在马上一脸懵逼,一转头,就看到了身后坐着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的男人,那人清冷的目光扫过来,叶姝姝只觉自己从头到尾像是被凉水浇过似的,打了个哆嗦。 “小姐!”翠萍哭天抢地奔过来。 看着身后那男人,叶姝姝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多谢这位公子相救。” 那人抬手拽着皮鞭将叶姝姝往下一拎,就将她放在了地上。 叶姝姝这才看清那人穿着一袭月牙白的锦袍,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他宽肩窄腰身高腿长仪态极好,看着就让人觉得贵不可言。 那人看到那辆马车窜逃离开,他抿抿唇,认出来那辆马车似乎是武安侯府的。 “朱雀大街马车极多,姑娘你走在街上要多加小心。”男人淡淡开口。 他一开口,叶姝姝只觉自己的耳朵像是被春风拂过,酥酥麻麻的,这人声音相当好听,她想,听着还有些耳熟。 “多谢公子提醒。”叶姝姝道。 面具男子身边还跟着一名青衣男子,青衣男子看了叶姝姝一眼,一脸诧异,似乎认得她。 面具男子微微颔首打马离开,青衣男子跟在他身边,忍不住回头看了叶姝姝好几次。 “爷,刚才您救的那位不是叶家的大小姐吗?”离得远了,青衣男子跟上去对面具男子说道。 面具男子点点头,“我知道。” 青衣男子犹豫了一会儿,说:“刚才撞她的马车似乎是平宁郡主的马车。” 面具男子沉默不语,他自然认出来刚才是翟婉蓉的马车。 青衣男子见他不说话,不敢再多言。 叶姝姝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她皱皱眉,尽管方才救她的男人戴着面具看不到脸,但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 柳氏听到婆子说叶姝姝今天又去水云阁了,她被这话堵的浑身都不自在,问婆子是不是叶长庚又给叶姝姝银子了,婆子回答她不清楚。 柳氏想到叶长庚手里还有那么多钱就心气不顺,她觉得她是长辈,又执掌府内中馈,叶长庚就算有额外的收入,也应该先交到公中,然后按照公中规矩再行分配。可现在叶长庚却宁可将钱给了叶姝姝买首饰也不交给公中使用,这算是什么道理? 所以等叶盛鸿回来,柳氏就忍不住将这事添油加醋说了,没想到叶盛鸿却训斥道:“姝儿不过是去买几件首饰,也值得让你这么计较?” “可是老爷,水云阁里的东西那是样样都是天价呀!咱家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哪里供得起大姑娘这般消耗?”柳氏不甘心地说。 叶盛鸿板着脸,不悦道:“水云阁又如何?姝儿长大了,姑娘家就应该要多几样拿得出手的首饰衣裳,你作为她的母亲,平日里也应该给姝儿多值办几件首饰才是。” 柳氏被这话给气到了,她没想到叶盛鸿如此偏袒叶姝姝!竟然还指望她给叶姝姝置办首饰? “老爷,您既然这么说,那我的真儿呢?我真儿的衣裳首饰可远远比不上姝儿的贵重,她与姝儿同年,年纪也不小了,想来去水云阁买几样首饰也不算过分吧?” 叶盛鸿听了这话,蹙了蹙眉,“真儿便罢了,当务之急还是得先顾着姝儿,毕竟她才是叶家嫡女。” 叶盛鸿这一席话听的柳氏心里拔凉,原来在叶盛鸿心里,就算她被扶正也算不得嫡妻,她的女儿再怎么样也只是庶女。 叶盛鸿离开后,叶真真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低着头脸色苍白,刚才叶盛鸿的话,她都听到了。 柳氏咬牙切齿,“你看看,这就是疼你爱你的好爹,在他心里,叶姝姝才是他嫡亲的女儿,而咱们母女俩算什么?!” 叶真真心里又酸又涩难过极了,原来她爹竟如此偏心。 柳氏气恨难消,“真儿,你将来一定要比叶姝姝那死丫头嫁的好!只要你嫁入高门,有了尊贵的夫婿,我看你爹还敢不敢瞧不起咱们母女俩!” 叶真真咬了咬唇,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 僻静的山路上,五六个汉子赶着三辆马车朝山下的城镇走去。 马车用布盖好,里面是个铁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七八个年纪大约六七岁的小孩子。 那几个赶路的汉子是人牙子,这些孩子是他们沿着山村经过的时候买来的,山里的孩子长得瘦性子野,人牙子们为了防止孩子逃跑,用锁链将他们的脚锁在了铁笼子上。 笼子里几个孩子有男有女,抱着膝盖一脸恐惧,他们大多是被亲生爹娘卖掉的,被人牙子关进了铁笼子里好几天了,一路上人牙子为了防止他们认路,用黑布将铁笼子给盖上,孩子们就这样被马车拉着走了好多天,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更不知道他们走了多少路,会到哪里去。 恐惧和焦虑在孩子们心里不断攀升蔓延,他们就像是被遗弃的小动物一样,可怜又无助。 笼子的角落里,小男孩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他被刘老栓夫妇卖掉已经三天了,那天刘老栓将他带出村子,他原以为是带他去干活,没想到却是将他卖给了人牙子。他当时害怕极了,可又没有办法逃跑,只能任由人牙子抓着他将他关进了笼子里。 小男孩下巴抵在膝盖上,这几天他难过害怕极了,只有不断想着那个唯一对他好的姐姐,他才能安心一些。 姐姐现在在哪里呢?如果她找不到自己会不会着急呢?她会不会来找自己? 小男孩抱着膝盖,脑中回想着叶姝姝的声音,眼睛里闪出了泪花。 第18章 再遇小男孩 马车到了山脚,来到城镇,几个身材魁梧的人牙子将那几辆马车运到了城里一座偏僻的妓院,他们驱赶着马车从后门进了妓院。 妓院里,肥胖的老鸨听说有新货来了,走到后院查看,人牙子对老鸨咧开嘴,腆着脸笑道:“这些孩子都是我们刚买过来的,梅老板请您过过目,看看有没有看上的。” 他说完将三个笼子上的黑布都给掀开了,笼子里的孩子惊叫一声,他们接触到亮光都吓了一跳。 老鸨走过来沿着笼子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笼子里的孩子都瘦的厉害,想来在家里过的都是苦日子,所以孩子们都瘦脱了相,相貌都不太好看。 不过这可难不倒老鸨,她从业这么多年,眼光还是极其毒辣的,孩子瘦不要紧,只要五官轮廓长的好,再养养肯定能变得好看起来。 “这个,这个,这个。” 老鸨用手指一个一个点向笼子里的小孩,被她点到的孩子就被人牙子拉出了笼子,孩子们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只是很害怕地缩成一团。 老鸨眼睛看向小男孩,见他低着头不看她,她皱眉喝道:“你,把头给我抬起来。” 小男孩一无所觉,人牙子见状走过去隔着笼子掰起他的下巴,小男孩挣扎,人牙子用力掐了他一把,骂道:“小畜生别乱动,再动我就把你扔出去喂狗!” 小男孩捏着拳头一动不动。 老鸨仔细看了看小男孩的五官,她心下一喜,这孩子虽然瘦的跟猴崽子似的,但她看得出来这孩子要是再养胖一点,肯定会是个极漂亮的,她当了老鸨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底子这样好的孩子。 老鸨心里虽然十分惊喜,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她点了点小男孩,淡淡说:“这个也要了。” 人牙子将小男孩拖下车,小男孩抿着唇一言不发。 老鸨走到他面前,伸手想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看看他的脸,小男孩倔强地扭过头,漆黑的眼睛狠狠瞪着老鸨,他眼睛亮的惊人,像是凶兽的幼崽。 “小畜生,你找死!” 人牙子见状想要教训小男孩,老鸨子拦下了他,“这孩子性子野点也好,城里的许多老爷们都喜欢野性子的孩子。” 人牙子这才按捺下来,他腆着脸讨好地笑道:“梅老板您只挑了四个,可还要再看看吗?我这里一共有二十多个孩子呢!” 老鸨撇撇嘴,“剩下的都是些品相不佳的丑小孩,就算等养好了也卖不了什么钱,我要来做什么?” 她都这样说了,人牙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老鸨让人拿来钱袋给了人牙子一包银子。人牙子千恩万谢带着剩下的孩子离开了。 老鸨子让人把她挑中的四个孩子带下去刷洗干净。 小男孩进浴室之后,他看到浴室墙上有个窗户,趁着没人注意,他爬了出去,没想到刚一落地妓院里的打手就发现了他,打手揪着他的衣襟踢了他两脚,嘴上骂骂咧咧,“小兔崽子,你居然还敢跑?进了我们这怡春院,你能跑的掉?” 小男孩被他踹的两眼发黑,他抓着打手的手狠狠咬了一口,打手惨叫一声,小男孩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他快速朝门口跑去,刚跑出来没几步,就又被守在门外的两个打手抓住了。 “这个小兔崽子敢逃跑,还敢咬我,给我往死里打!” 汉子狠狠打了他两巴掌,他的脸都打肿了,最后被一个汉子提溜着扔到了老鸨面前。 老鸨摇着扇子,目光接触到小男孩,小男孩迅速垂下睫毛遮盖掉眼里的愤怒,老鸨挑了挑眉,冷冷一笑,心想这孩子确实是个野的,但他们这妓院里收拾野小孩的手段有的是。 小男孩被毒打了一顿,最后被关进了一座黑屋子里,屋子里一片漆黑,门窗都已经被封死。 就这样他被关了三天,这三天里,他每天都会遭到一顿毒打,妓院的打手不打他的脸,只用细长的竹篾抽他的身子,那竹篾抽在身上极疼,每抽一下就仿佛皮开肉绽似的疼。 其他几个孩子也遭到了毒打,疼的哭天抢地,小男孩咬紧牙关小脸上满是倔强。 三天过去后,他全身上下都布满了被竹篾抽打的痕迹,其他的孩子在老鸨的恐吓下瑟瑟发抖变得温顺懦弱起来,小男孩紧紧攥着拳头,默默无言。 “倒是个硬骨头。”老鸨看出来小男孩不容易调/教,她冷笑一声,“不过骨头越硬,吃的苦只会越多。” 老鸨让人将小男孩捆起来挂在了悬梁上。 他就这样被吊着挂了整整一夜。 夜深人静,寒风呜呜从窗户里吹进来,外面乌云遮住了月亮,没有一丝亮光。 小男孩双手被捆着吊在了悬梁上,因为一整天都没有进食喝水,他的嘴唇干裂脱皮,他精神恍惚地睁开眼。 眼前黑漆漆的,他什么都看不见,身体已经冻得麻木了…… “阿宝……阿宝……” 恍惚间他听到了遥远的声音,他想起在他模糊的记忆里,曾经有一天晚上,姐姐将他抱在怀里,用身体温暖着他,那是他在无尽的寒冷中所能感受到的唯一的温度。 “姐姐……”小男孩张张嘴无声地吐出这两个字。 姐姐再也找不到他了吧?他心想,他现在应该快死了,如果他死了,姐姐知道后会难过吗? 他来到这世上才短短几年,可是活的好累好痛苦啊,每天都在被人驱使打骂,每天都过着牲口一样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还有做不完的活……没有人关心他,在别人眼里,他只是被刘老栓捡回来的野种而已。 也许今天晚上他终于要解脱了吧?不知道他死后能不能再见到姐姐,还有他的阿娘,他都已经不记得阿娘长什么样了,而且他也没看到姐姐的模样……不晓得等他变成了鬼,能不能再见到她们。 天好黑啊。 他坚持不下去了…… 小男孩闭上眼,晕了过去。 过了很久很久,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温暖了起来,似乎有人将他楼进了怀里给他取暖。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好香好甜。 “阿宝……阿宝……你快醒醒,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那人的声音似乎很着急。 听清楚这个声音,小男孩脑子一空,他听出来了,这是姐姐的声音! 是姐姐来了!姐姐是来接他的吗?小男孩高兴极了,他奋力想睁开眼,但是眼皮太重了,他根本睁不开。 屋里,叶姝姝抱着小男孩的身体,她焦急地呼唤着小男孩,刚才她突然穿越到一个陌生的屋子里本来吓了一跳,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被吊在悬梁上的小男孩。 小男孩双手被绑着吊在半空中,脸已经变成了青紫色,看样子已经奄奄一息。 叶姝姝吓坏了,连忙把绑在柱子上的绳子给松了,把小男孩给放了下来。 小男孩的身体冰凉僵硬,都快没有温度了。叶姝姝焦急地搓着他的身体给他取暖,呼唤着他。 他被绑的双手已经变成了紫色,叶姝姝心疼地搓揉着他的胳膊,心里暗暗祈祷小男孩千万不要有事。 也许是她祈祷显灵了,过了很久,小男孩终于睁开眼睛悠悠醒来。 叶姝姝一脸惊喜,“阿宝,你终于醒了!” 小男孩睁开眼,他什么都看不到,他看不到叶姝姝的脸,但是他能感受到自己正被她抱在怀里。 “姐姐……”他嗓音沙哑地开口,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 叶姝姝抱着他,用手指轻轻擦去他的眼泪,“乖哦,阿宝没事了,你不要怕。” 小男孩哭了出来,他从前在王桂花手里被折磨成那样他都没有哭过,现在被老鸨子虐待的快死了,他也没有流过泪,可是在叶姝姝面前生平第一次产生委屈之情,原来被人关心的感觉竟让他觉得如此酸涩,酸涩中还带着甜蜜的幸福。 原来他在这世上还是有人关心他的呀。 小男孩将头埋进叶姝姝怀里。 “姐姐,你终于来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他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 叶姝姝听的心里一酸,她才几天没过来,小男孩竟然遭到了这样的虐待,如果再晚一点,小男孩恐怕连命都没了。 她抱着他柔声说:“阿宝,你不要害怕,我来了,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的。” 她越是这样说,小男孩越哭的泣不成声,泪珠不断从他的眼眶里滚落下来,好像要将他这几年受到的伤害和委屈通通都哭出来一样。 叶姝姝轻轻抚摸小男孩的背脊柔声安慰他,“乖啊,不哭了,没事了。告诉我是谁把你绑起来的?是王桂花吗?” 小男孩抽噎地擦擦眼泪,断断续续地说:“不是她,我被他们俩卖了,卖到了这里,是买我的人把我绑起来的……” 叶姝姝听的心里一揪,“王桂花将你给卖了?” 小男孩泪眼婆娑,他吸吸鼻子,哽咽地说:“嗯,他们把我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将我运到这里卖了我。” 小男孩向叶姝姝诉说着,叶姝姝听的很心疼,她抬手摸摸小男孩的脸柔声安慰他。突然,房门从外面被打开,叶姝姝扭头看过去,却见门口站着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 那人看到小男孩没有被吊起来而是坐在地上,他吃了一惊,大声质问道:“你是怎么下来的?” 第19章 进宫 那大汉迈着步子,一脸凶狠地朝小男孩走过来,小男孩握起拳头张开手臂勇敢地挡在叶姝姝面前,想要保护她。 叶姝姝看的心里一软,小男孩怕是忘了这里的人都看不见她。 她将旁边的凳子拿起来站起身,那大汉朝小男孩大步走过来。 “你是怎么从上面下来的?!”大汉怒道,朝小男孩伸出手想要抓他。 突然,一只板凳飞过来砸在他的脑袋上,大汉被砸的抱着头嗷嗷只叫,“小兔崽子,你居然敢打我?!” “打你的人是我!”叶姝姝冷着脸拎着板凳使劲又砸过去,这一次板凳被砸坏了,大汉被她打晕了过去。 眼看着人已经倒地不起,叶姝姝拉着小男孩的手朝外跑,“走,咱们快跑。” 两人跑出屋外,又有人发现了小男孩,“小兔崽子,你还敢跑?” 叶姝姝拿起了放在墙边的一根棍子,抡起棍子将那人打翻在地。来到院子门口,她看到门口守着两个男子,两人却都看不见她。 叶姝姝拎着棍子朝他们的后脑勺一人一棍抡下去,两人都被打晕在地。 打开院门,叶姝姝带着小男孩顺利逃了出去。 逃出去后,叶姝姝回头看到了怡春院的招牌,她这才知道原来小男孩竟然被卖进了青楼。 “姐姐,咱们要去哪里?”小男孩被叶姝姝牵着手,问道。 叶姝姝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这里是什么地方她都不知道。 为了防止小男孩被妓院里的人找到,她从街边的院子里拿了件衣服让小男孩换上。 等他换好衣服,叶姝姝带着他在街上走了一会儿,由于路上的人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她让小男孩去问路。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所处的地方是通州的桐石城。 桐石城是一座规模比较大的城市,叶姝姝记得自己在夏朝的地图上看到过这个地名。这里离京都城有千里之遥,如果想回去实在太困难了。 小男孩紧紧抓着她的衣摆寸步不离,他害怕叶姝姝会突然消失。 叶姝姝牵着阿宝的手,现在她不可能带着阿宝回京都,如何安置阿宝成了难题。 她想租个房子先把阿宝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可是没人能看见她,阿宝又只是个小孩子,那些房东肯定不会理会阿宝的。 叶姝姝思来想去,最后她带着阿宝来到一间比较大的客栈前,她先是进去打探了一番,见里面干净整洁,租客多是普通老百姓,客栈的老板看起来也平易近人,她这才让小男孩揣着她给的银子进了客栈。 客栈的伙计看到有个小孩子单独进来了,身边也没个大人,他走过去赶人,“去去去,小孩子不要在这里玩。” 小男孩很紧张,叶姝姝说:“快,告诉他,你是来住客栈的。” 小男孩攥着银子紧张地说:“我……我是来住客栈的。” 伙计一听愣了愣,“你?来住客栈?” 叶姝姝说:“快告诉他,你爹有事离开了,让你过来开/房间,要人字号的房间。” 小男孩说:“我爹有事离开了,他让我过来开/房间,说要人字号的房间。” 伙计不确定地问:“是你爹让你来开/房间的?” 小男孩点头,“嗯。” 伙计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行,人字号的房间五十文钱一晚上,你爹说了要你开几天房啊?” 小男孩小心翼翼地说:“十天。” 当天,小男孩住在了客栈里。他从来没有住过客栈,因此特别紧张。 叶姝姝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就会穿回去,她抓紧时间将要注意的事项仔细告诉给了小男孩。 “这些几天外面那些坏人说不定会来找你,你就在客栈里好好待着,不可以随便出去,知道吗?”叶姝姝说,“如果有人问你爹,你就说你爹刚刚回来,现在在如厕,或者他马上就回来了。” 小男孩很乖地点头,“好。” 叶姝姝捏捏他的脸,看着小男孩瘦小的身子,让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她实在不放心,想了想,她找了一把匕首过来让他防身。 小男孩仰着头,捏着她的衣角,不舍地问:“姐姐,你是不是要走了?那你明天还会回来吗?” 叶姝姝叹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穿过来,这次穿来比上次隔了好几天,她差点还以为自己不会再穿越了。没想到她竟然又穿了,而且还正好穿到小男孩奄奄一息的时候。 叶姝姝摸摸小男孩的脑袋,她把身上所有的银两都给了他。 “这些钱你要好好收着,千万不能让别人发现了,知道吗?” 小男孩眼角闪着泪花,他实在舍不得她离开,她一走,他就又只剩下一个人了。 叶姝姝也为小男孩忧心,可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安顿他,只能等下次穿过来再另做打算了。 她让小男孩跟伙计定了十天的伙食,让伙计每天将饭菜送到房门口。 吩咐好这些,叶姝姝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有所变化,她知道自己恐怕又要穿越回去了,所以她语速很快地说:“阿宝,你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时候要多吃饭多睡觉,等到你将来身体强壮了长大了,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知道吗?” 小男孩泪眼朦胧地点头,“姐姐,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但是求求你,你一定要回来呀!我不能没有姐姐你!” 然而他的请求叶姝姝并没有听见,她就彻底消失了。 “姐姐……” 小男孩没得到回应,他伸手朝前方摸了一下,什么都没有摸到,姐姐已经不在了。 小男孩心里空落落的,他低垂着脑袋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兽。 姐姐又走了吗?那她还会回来吗? *** 天还未大亮,皇宫内外安静极了。 东宫里。 屋里点燃了一只油灯,有风从窗户的缝隙吹进来,灯火摇曳。 床上,太子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直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虚汗淋漓。 昨晚他又做梦了,他梦见自己年少的时候曾被卖进了青楼,他被老鸨和龟公虐打,过得苦不堪言,妓院的老鸨为了驯服他,还将他绑着吊起来……他被吊了整整一夜,奄奄一息之时,他原以为自己会死去,可是仙女姐姐来了,还将他救了出来。 姐姐将他抱在怀里给他取暖,那温暖的身躯是如此真实,仿佛近在咫尺。 太子抬手下意识摸了一下前方,什么也没碰到。 他失落地放下手,这么多年了,自从他被父皇母后找回来,姐姐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些年来,每到夜深人静,他总会做梦梦到小时候,梦见姐姐守护在他的身边,保护他,给他好吃的,还教他识字…… 想起他童年时为数不多的那段快乐的时光,他心里满是惆怅,这些年来,姐姐一直都是他不能与外人言说的秘密,他唯一分享的对象只有他的母后,但是母后听了他的话却一脸忧心,认为他得了臆想症,幻想出了这么一个不存在的人。 臆想症吗?太子抬起手揉了揉额角,连母后都不相信他的话……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跟其他人说过这件事了,姐姐成了他心底的秘密,他虽然从头到尾并不知道姐姐长什么样,但是他知道她不是他的臆想,而是真实存在过的。 天虽然还没有亮,东宫的太监知道太子已经起床,就都忙活起来了。 到了早朝之时,天已经大亮,今日天气不像前几天那么晴朗,天空灰扑扑的,下起了小雨。 叶姝姝就是在今天被皇后招进宫的,她撑着伞跟在太监后面朝栖梧宫走去。 第一次被皇后招进宫,她心里的忐忑不言而喻,她掂量了许久,觉得自己在皇后面前还是不要表现的讨人喜欢的好,万一皇后看中了她,把她赐给了她儿子,那她岂不是就要完犊子了? 她可不想一辈子都被锁在宫里只能当只金丝雀。 叶姝姝跟在太监身后脚步不停,刚转过一道弯,她前方,太监突然顿住身形退到墙边,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太监将她的伞给收了,小声说:“太子殿下来了,赶紧下跪。” 叶姝姝一脸莫名,被太监拉着一起跪在了地上。 雨滴打在青石板上,叶姝姝悄悄抬起眼,顺着青石板看过去,她看见了一双绣着白蟒的皂靴,还有杏黄色的衣摆。 那双皂靴越走越近,尽管她看不到来人的脸,但也感觉到了一股非比寻常的压力,她心里琢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气场? 那双皂靴离得近了,不知为何,她觉得得有一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她想抬头看看到底是谁在看她,但又不敢。 开玩笑,这里可是皇宫,要是她一个不留神,不小心触了霉头,说不定连小命都难保。 不过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最终还是移开了,太子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人走的远了,太监这才长松一口气,让叶姝姝起身。 叶姝姝朝刚才太子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一摸杏黄色的背影,他撑着伞,从身形上看,太子又高又瘦,宽肩窄腰大长腿。 身材真好。 她心里感叹了句,跟着太监又走了一刻钟,才终于到达栖梧宫。 第20章 面见皇后 太监带着叶姝姝一路来到栖梧宫。 栖梧宫内的庭院里栽种了许多梅花,此时繁花盛开,景色迷人。 叶姝姝跟着太监绕过一座假山,这时一个小女孩突然冲出来撞到了她,她下巴被她给撞到了疼得厉害。 “啊!”叶姝姝疼的捂住下巴看过去。 却见面前站着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女孩,那小女孩梳着两个包包头,小圆脸大眼睛,看起来十分漂亮可爱。 叶姝姝心想这哪里跑出来的小孩,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 “哎哟,九公主,你可慢着点注意安全呀!”太监看清楚小女孩连忙说道。 九公主?叶姝姝心想九公主不是皇后的亲生女儿吗?她来皇宫前,也稍微了解了皇宫里的情况,知道皇后生有一儿一女,太子和九公主。 九公主知道自己撞了人,她嘟起嘴吐吐舌头,看着叶姝姝眨眨眼,扭头问太监,“她是谁?是新来的宫女吗?” 太监说:“回公主殿下,这位是文远伯的长女,是皇后娘娘召见进宫的。” 九公主歪着脑袋,她上下打量叶姝姝,困惑地问:“我母后召见的?我母后召见她干什么?” 太监笑着回答:“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 九公主噘了噘嘴,对太监做了个鬼脸,“哼!不说拉倒,本公主还不想知道呢!”她说完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叶姝姝看着她头顶上的两个丸子一跳一跳的,心想这九公主还挺活泼的。 “想必九公主很得宠吧?”叶姝姝问。也只有受宠的孩子才会这么天真烂漫吧。 太监点点头,“是啊,九公主活泼顽皮很受陛下的喜爱。” 叶姝姝心想难怪这小姑娘在皇后宫里到处乱窜都没关系,肯定很受宠。 绕过了假山,太监将她带到凉亭。 叶姝姝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藤椅上的皇后。 皇后正窝在藤椅里闭目养神,穿着一身绣有牡丹花纹的蜀锦长裙,她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洁白如玉的手腕上带着一只碧绿的翡翠手镯。她长得极美,肤色如同胭脂白玉一般雍容华贵。 叶姝姝只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头,心里暗暗思忖,皇后据说已经有三十六岁了,怎么看起来居然那么年轻漂亮。果然保养得好吗? 太监见皇后闭着眼睛,不清楚她是不是睡着了,也不敢打扰她,只带着叶姝姝站在一旁。 皇后身边的齐嬷嬷见太监已经将人带过来了,她轻声唤了皇后一声。 皇后这才醒了过来,她抬手揉揉太阳穴,眼一抬,看见站在太监身后的叶姝姝,她微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叶姝姝今天被老太太逼着穿了一身绛红色的衣裙,那衣服的颜色十分老气,她全身上下被包的严严实实,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体看起来特别古板。 当时她穿了这一身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后,她觉得如果她拿本书再戴上眼睛,就可以直接演教导主任了。 可能老太太觉得她这样穿会显得端庄大方吧。 皇后见她穿的跟小老太婆似的,她心下略有不满,暗想眼前这姑娘难道是个小古板不成?这样想,她不禁有些失望,她招叶姝姝过来,只是想看看叶姝姝长得怎么样,有没有可能搞定她的那个宝贝儿子,可现在她竟然穿成一个老古董就过来了……要是这姑娘性子也似老古董一般,那她儿子还看的上她吗? 叶姝姝见皇后醒了,在太监的示意下给皇后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说:“起来吧。” “谢娘娘。”叶姝姝站起身。 皇后说:“你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叶姝姝心里很别扭,但是她又不敢不抬头,她克制住内心的不自在,微微抬起下巴。 皇后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见她生的艳而不俗,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又见她身上虽然被衣服遮的严严实实,但胸脯却鼓鼓囊囊的。 长得倒是不错,皇后在心里评价道,就是不知道性子如何,若真是个小古板那可就不好了。 叶姝姝被皇后看的浑身不自在,许久,皇后终于收回了视线。 “多大年纪了?”她问。 “十七岁。”叶姝姝低声回答。 “十七?那年纪也不小了。”皇后抬手敲了敲扶手,她略略思量了一番,“听说你琴弹得不错,在桃花宴上大放异彩,引得诸多儿郎献花给你,甚至连太子都送了花。” “娘娘过誉了,臣女实在不敢当。”叶姝姝心里苦啊,她要是知道她今天会被皇后召见,打死她她都不会在桃花宴上表现了。 皇后抬手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突然问:“知道怎么服侍人吗?” 啊?叶姝姝听的一愣,什么意思? 皇后抿唇,“本宫若是将你赐给太子,你愿意吗?” 叶姝姝:…… 她愿意个屁!她又不是货物!叶姝姝捏紧手指,脑子迅速转动想对策。 “怎么?你竟然不愿意?”皇后见她久久没回答,她蹙眉面露不悦,她能看得上她要将她赐给太子,她应该立马跪在地上感恩戴德才是。 叶姝姝心里一紧,赶忙说:“不是的,娘娘,能伺候太子殿下是臣女的荣幸!只是不知太子殿下是何意?如果太子殿下不愿意要臣女……那臣女若是硬生生非要待在他身边,只怕会让殿下心生厌恶。” 她早就听说太子不近女色,据说他年已二十屋里都没有任何女子,这几年,皇后绞尽脑汁给东宫塞了许多女子,然而太子都不愿接受,皇后塞一个,太子就赶走一个,绝不准她们近身。 叶姝姝不知道太子他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又或者是有厌女症,反正她听说这事只觉得特别搞笑。眼下,皇后连她这个仅仅被太子送过一枝花的人都十分重视,足可见皇后心里有多急了,只是再急又能如何?毛病出在她儿子身上,她就算给她儿子屋里塞再多人也没用啊。 皇后听了这话,她想起太子的那身臭毛病,心里顿时涌上一怨气,别的皇子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生了五六个了,大点的都能满街乱跑了!可是她儿子呢?不肯收通房,不肯成亲,怎么说都不听。他是太子,太子怎么能无后呢?再这样下去,宫里宫外不知要传出多少流言蜚语,到时候他的太子之位还能坐的稳当吗? “你见过太子了吗?”皇后问。 叶姝姝回答:“方才在路上偶遇了殿下,臣女不敢抬头,所以并没看见殿下的相貌。” 皇后对太监说:“你去东宫,把太子请过来。” “是。”太监领命离开。 叶姝姝听了这话心脏跳了跳,皇后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这是准备让太子过来亲自相看她? 这也太突然了吧?没相中就算了,万一太子品味独特相中了她,那她岂不是得要当他小老婆? 哎呀妈呀!可千万别!大老婆她都不愿意当! 叶姝姝局促不安,皇后似乎不想在跟她说话,而是再一次闭上眼睛休息,叶姝姝被晾在一旁,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太监才终于回来了。 太监一脸的忐忑,“启禀娘娘,太子殿下说他今日很忙,不愿意过来。” 叶姝姝听了顿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皇后气的用力拍了下扶手,“反了他了,本宫叫他来,他居然敢不来?!” 太监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皇后怒气未消,她站起身,“你再过去一趟,告诉他,他今天要是不来,以后就别来了!” “是!”太监领命只好转身又去请。 又等了许久,太监哭丧着脸回来了,在皇后的怒视下,他支支吾吾说:“奴才求了殿下许久,但殿下就是不肯来,还说娘娘您这话说了许多次了,没哪一次兑现过。” 皇后气的咬牙,“这个臭小子,实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都给我等着,本宫要亲自过去一趟!” 她说完怒气冲冲抬脚就朝院外走去,叶姝姝看着皇后离开的背影,心里暗暗感叹,皇后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倒是跟被孩子气的跳脚的寻常老母亲也没什么区别。 皇后离开后,叶姝姝百无聊赖,她站在原地打量着栖梧宫的院子,她觉得这里构造的相当精美漂亮,皇后坐的藤椅应该是紫檀木做的,还有桌子上盛放的瓜果点心,都很新鲜精致,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 叶姝姝站在院子里老半天了,从她进宫开始就没吃东西,眼见桌上的点心瓜果,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肚子十分应景地咕咕叫起来,她好饿哦,腿都站麻了,唉,为什么面见皇后居然要花这么多时间? 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窜了过来,她跑到叶姝姝身前,仰着脑袋打量她,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里充满好奇。 叶姝姝看见她,心想眼前这人不是九公主吗? 九公主背着小手,小大人似的围着叶姝姝绕了一圈,看完了,她噘嘴道:“你怎么穿的这么丑啊?” 叶姝姝摸摸鼻子无可反驳,这身衣服确实不好看。 九公主说:“刚才听我母后的意思是想把你送给我哥,我看我哥八成看不上你,所以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第21章 九公主 九公主仰着脑袋说。 叶姝姝暗暗吐槽,真不好意思了,她还从来就没那个念头。不要说给太子当妾,就算是正妃之位,她都不愿意。 九公主见她不说话,不满地说:“喂,你干嘛不说话?” 叶姝姝回答:“公主说的是,我确实配不上太子殿下。” 九公主背着手,打量她几眼,见她面含微笑和颜悦色的,她道:“你脾气倒是不错。”一般的女子被她这么一讽刺,十有八九会恼怒起来的。 叶姝姝心想她还巴不得太子看不上她呢,怎么可能会因为九公主的话而生气? 九公主问:“听说你当初在桃花宴上弹了首曲子一鸣惊人,还引得太子哥哥赠花给你,这可是真的?” 又提桃花宴?叶姝姝无奈地回复:“上次桃花宴纯属侥幸。” “侥幸吗?”九公主眨眨眼,“你用不着谦虚,我太子哥哥的花可不是这么好得的。” 叶姝姝心说她还不想要呢,嘴上却回答:“太子殿下抬爱,臣女感激不尽。” 九公主见她这么乖觉,她觉得没劲极了,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拿了一块点心吃,她上下打量了叶姝姝几眼,突然发现她虽然衣着打扮很古板,但长得还挺好看的。 没过多久,有宫女拿着一个九连环回来高兴地说:“找到了找到了!公主殿下,您的九连环找到了!” 九公主惊喜地站起来,接过宫女手里的九连环,“天呐,可算找回来了,你从哪儿找到的?” 宫女回答说:“奴婢是在您的床底下发现的,当时奴婢也很意外呢!” 找到了九连环,九公主很高兴,“原来是在我的床底下发现的,看来是我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掉里面去了。” 接下来,九公主就拿着九连环开始玩起来。 叶姝姝看了一会儿,见她解九连环的步骤一开始就搞错了,她有心想提醒,不过又不敢多嘴,只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九公主捣鼓了很长时间,一个都没解开,她嘟起嘴不高兴嘟噜着:“这也太难了吧!我都已经玩了好几天了,一个都解不开!太子哥哥好过分,竟然让我解这么难的东西!” 叶姝姝瞅着她,见她再一次把九连环复原好又重新开始捣鼓了,这一次她做对了几个步骤,等她又出错了,叶姝姝好心提醒道:“殿下,不应该这样,而是应该这样做的。” 九公主一愣,抬头看着她,“你会玩这个?” 叶姝姝笑笑回答说:“以前学过一点皮毛。” 九公主眼睛亮起来,她高兴地将九连环塞进叶姝姝手里,“那你来!” 叶姝姝没想到九公主居然把九连环直接塞到自己手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公主殿下,您不玩了吗?” 九公主摆摆手,“这玩意是太子哥哥弄过来折腾我的!他说了如果我能解开九连环,他就会答应带我去一个月后的春猎上玩。可是我这几天绞尽脑汁都解不开这东西,真是气死我了!” 她说完看着叶姝姝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希冀,“你能解开吗?你要是帮我解开了,我赏你东西!” 叶姝姝哭笑不得,“我试试看。” 她说完就开始解起来,这九连环构造和她以前玩过的并没有什么差别,以前她小时候就经常玩九连环魔方之类的益智游戏,所以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难。 她根据经验很快将九连环解开了。 九公主看的睁大了眼睛,她惊讶极了,“竟然这么快?!你也太厉害了吧?” 叶姝姝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小时候玩过,所以记得很清楚。” 九公主兴奋地捧着解好的九连环,开心的不得了,哈哈,太好了,她终于能去参加春猎了! 叶姝姝见她笑的这样开怀,也由衷地笑了。 九公主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叶姝姝,说:“这个给你!” 叶姝姝看到她递过来的竟然是一颗指甲盖那么大的珍珠,她一愣,赶忙摆摆手:“不用不用,这东西太贵重了,我受之不起。” 九公主却不由分说将珍珠塞进她手里,“让你拿你就拿着吧!我说了要赏你东西的!” 无法,叶姝姝只能接在手里,那珍珠挺大的,色泽圆润光亮。 因着叶姝姝帮了忙,九公主一时间对她态度也好多了,还让叶姝姝坐下来休息休息,叶姝姝也确实站累了,宫女搬过来椅子,她也就顺势坐了下来。 九公主向她讨教怎么解开九连环,叶姝姝将九连环重新组装好,然后一点一点教九公主。 九公主很聪明,学的也很快,叶姝姝教了她三遍她就学会了。 “原来是这样啊!”九公主拿着自己解开的九连环兴奋不已,她捣鼓了这么多天的九连环竟然这么容易就解开了! 叶姝姝笑着说:“只要掌握了窍门确实挺容易的。” 九公主点头,“确实是这样,我今天要好好谢谢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恐怕永远都不可能解得开。” 叶姝姝谦虚道:“公主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两人谈笑了一会儿,互相之间就熟稔起来了,九公主小孩子心性,正是爱玩爱吃的年纪,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各种好玩的玩具还有美食。 两人正聊的开心,太监福元回来了,说皇后娘娘让他送叶姝姝出宫。 九公主诧异,“太子哥哥不来了吗?竟然连我母后都请不动她?” 福元回答道:“回公主殿下,娘娘刚到了东宫,太后便派人过来请娘娘去了慈宁宫,想来娘娘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原来是这样,九公主有些舍不得叶姝姝,她问:“那以后叶姐姐还能进宫看我吗?” 福元暗暗诧异,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九公主就跟叶姝姝混得这么熟了?都喊上姐姐了! “这个……那就得看皇后娘娘的意思了,不过奴才觉得要是公主您真的想见叶姑娘,您也可以求娘娘召她进宫的。”福元说。 九公主想了想,觉得这么说也对,“那好吧,你就送叶姐姐回去吧。” 叶姝姝知道太子来不了之后,长长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今天算是逃过一劫。 与九公主道别后,福元领着叶姝姝走出栖梧宫,她刚一出来竟然遇到了翟婉蓉,翟婉蓉看见她,眉头一皱,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姝姝心说她今天还真倒霉,居然碰到了她。 “皇后娘娘召见我。”叶姝姝回答。 翟婉蓉听了脸色阴沉耷拉下来,“娘娘为什么要召见你?” 叶姝姝见她阴沉着一张脸,心里不舒服不想理她。 翟婉蓉见她爱理不理的,顿时就火了,“本郡主在问你话,你聋了吗?” 叶姝姝蹙眉,暗道翟婉蓉也太讨厌了吧?她为什么会被皇后召见关她什么事? 福元赶紧出来打圆场,“郡主请息怒,皇后娘娘召见叶姑娘是因为桃花宴上的事情,当时太子殿下给叶姑娘送了一枝花,皇后娘娘想看看能让殿下送花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召见的。” 福元说一半留一半,他并没有将皇后的真实意图说清楚,因为他心里清楚翟婉蓉是心仪太子的,如果她知道皇后的意图,恐怕会更生气的。 尽管福元没说,翟婉蓉还是猜到了七八成,想到这些年皇后想着法的往东宫塞人之事,她心里顿时一揪……她看着叶姝姝的脸,脸色就更不好了。 “哼,你倒是好大的能耐,刚被我哥哥退亲,转身居然还想攀上太子殿下的高枝?”翟婉蓉抑制不住体内的怒火,冷笑道:“我告诉你,别枉费心机了,太子殿下绝不可能看得上你!” 叶姝姝被她这么冷嘲热讽,心里也不痛快,她扯扯嘴角,“对,太子殿下确实看不上我,他看得上你,行了吧?” 这句话简直火上浇油,翟婉蓉觉得她在讽刺自己,顿时柳眉倒竖,“你说什么?!” 叶姝姝淡淡说道:“既然郡主心里清楚太子殿下不可能看的上我,那郡主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我不想得罪你,也请你不要莫名其妙冲我发脾气。” 她说完也不再理会脸色难看的翟婉蓉,径自朝前走去,福元赶忙跟在了她的身后。 翟婉蓉看着叶姝姝远去的身影脸色难看极了。 *** 走过午门,她正准备乘上马车离开,没想到十分不走运地遇到了翟清玄。 翟清玄当时正要离开,看见她出来,他停下动作,一双鹰眸死死盯着她。 叶姝姝暗道糟糕!她今天可真够衰的。前脚刚甩了翟婉蓉,后脚就遇到了更让她头疼的翟清玄…… 叶姝姝想起上次她踹了他一脚,还将他打晕的事,心里顿时发虚,她抬脚快速向马车走去。 哪知翟清玄却快步走了过来,他身高腿长很快就拦住了她。 “叶姑娘,好久不见啊!”翟清玄居高临下看着她。 叶姝姝抬头看着那人,她干笑一声,故作镇定道:“武安侯你有什么事吗?” 第22章 翟清玄想起桃花宴上所受到的屈辱,脸色很臭。 叶姝姝一脸警惕地地看着他,她心想这人该不会大庭广众之下找她麻烦吧? “侯爷你可别忘了这里是皇宫。”她有意提醒道。 翟清玄冷哼一声,“我自然知道这里是皇宫。” 对方怒火中烧,想来上次的事情他一直都耿耿于怀。叶姝姝暗道这人可真小气,这点小事他却一直记着? “那你想要怎么样?”叶姝姝道。 翟清玄咬牙,他想怎么样?如果叶姝姝是男子,他八成会克制不住自己将她暴打一顿! “不曾想原来叶家大小姐竟是这般粗鲁无礼。”他开口嘲讽道。 叶姝姝心想随便他怎么嘲讽,反正对她来说不痛不痒。 她呵呵一笑,“侯爷,关于上次之事,我固然有错,难道侯爷就没有错了?” 翟清玄神色不愉,“我有什么错?” 叶姝姝说:“你难道忘了你当时是怎么说我来着的?你说我死乞白赖缠着你,侯爷难道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委实太过分了吗?我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正值妙龄,也没婚嫁,侯爷你竟然这么说我,这是要毁我名声啊!若换做是你妹妹,有个男子如此说她,你会生气吗?” 翟清玄抿唇,一时哑口无言,他垂眸看她,面色不悦,高大的身形有着巨大的压迫力。 叶姝姝暗道她还是识时务些,免得激怒他,他一拳下来,她这副小身板可受不了,“上次的事我做的确实过分了,在这里我向你郑重道歉。对不起,还请侯爷你能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 翟清玄未料到叶姝姝竟然就这么道歉了,他愣住。 叶姝姝说:“你我之间婚约已经取消,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也不想与你再有任何瓜葛,所以咱们今后桥归桥,路归路,行么?” 她仰着头看着他,眼神清澈明亮,神情十分坦然。 桥归桥,路归路?翟清玄心里琢磨她的这句话,低头看着她姣美的脸庞,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她,她身材娇小长得很美,眼睛像葡萄一样漆黑明亮。 他想起他初次见到她的时候,他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睁开眼看到她,就被她的容貌所吸引,那时他对她是心存感激的……如果不是因为后来柳氏的那封信,他可能会娶她为妻吧。 翟清玄神情复杂,她在桃花宴上弹得那首曲子令他久久都无法回神,这曲子如此摄魄人心,如果不是胸怀博大之人根本弹奏不出来,可这曲子却偏偏出自眼前这女子之手……他还记得当初她写血书威胁自己的事情,这样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弹的出那么大气磅礴的曲子? 叶姝姝见他一脸复杂,她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反正她道了歉了,而且也再度声明清楚了自己的立场。 “侯爷,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你……”翟清玄欲言又止,他看着叶姝姝转身离开的身影,心里莫名烦躁。 等到她上了马车,车夫挥舞着马鞭绝尘而去。 翟清玄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方才她话说的那么绝,恐怕是真的不想再跟自己有任何交集了吧? 城楼上,太子手扶栏杆朝下看去,他见叶姝姝乘上马车离开了,楼下翟清玄注视着马车远去,久久没有回神。 “叶姑娘这两脚踹下去,倒是让清玄生出别样的感情来了。”太子轻笑道。 他身旁,侍卫宋子明一脸茫然,“殿下,您这是何意?” 太子瞥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 宋子明暗暗吐槽他连说都不肯说,怎么就知道他不懂了? * 桐石城。 小男孩独自在客栈住了一晚,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他只敢抱着自己的身体缩在床角睡觉。 他长这么大睡得都是草窝,还没睡过这么暖和的被窝呢。他缩在角落里只露出一个头,时不时警惕地打量着周遭的环境,等到他实在疲倦地受不了,才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店小二敲响了他的门,给他送饭菜。他接过饭菜谢了店小二,店小二送过来两个馒头,几个小菜,早餐还算丰盛,甚至还有蒸鸡蛋。 小男孩吃了一个馒头,鸡蛋他舍不得吃,将它们揣在怀里,他坐在凳子上安静地等待叶姝姝过来。 等了许久,叶姝姝还是没来,小男孩抱着自己的手臂,眼里浮出雾水。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祈求叶姝姝一定要来啊。 他把房间里打扫了一遍,等到了下午,他打开窗户,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很焦灼。 “姐姐……”他抱着叶姝姝给他的匕首喃喃自语。 姐姐今天会来吗? 叶姝姝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小男孩托着下巴坐在椅子上一脸落寞,她走过去拍了他一下,“阿宝,你在想什么呢?” 小男孩先是一惊,随后满脸惊喜,“姐姐!姐姐你来了!” “嗯,我来了。”叶姝姝笑着说。 小男孩摸索着抓到她的衣摆,他扑上去紧紧抱住她,带着浓浓的眷恋,“姐姐,我好害怕你不来。” 叶姝姝拍拍小男孩的后背安慰道:“不要怕,我来了。” 接下来,叶姝姝写了一封信,带着小男孩来到街上。 按照她的想法,她是想将小男孩带回京都城的,这样她就可以照顾他了,只是眼下这个想法施展起来很困难,别人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在别人眼里,小男孩孤身一人,路上难免会不安全。于是她就想寻个送镖去京都城的队伍来稍带他一程。 她带着小男孩来到桐石城的主干道上,正准备让小男孩去问镖局在哪里,突然有一群官兵驱赶路人跑过来在前面不远处的告示栏上粘贴告示。 为首的官差粘贴完告示,转身对围观的老百姓高声说道:“新帝继位,称康元帝,从现在开始到往后三年,赋税减半!” 周围的老百姓们都高声欢呼起来。 “太好了,可算是尘埃落定了,自从先帝爷驾崩后,都过了半年多,新皇帝都没有登基,我还真怕那些皇子们为了争夺皇位会打起来!” “是啊是啊,这下好了,新皇帝可算是登基了,新帝还给咱们减税,咱们老百姓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 叶姝姝难以置信。 刚才她没听错吧?现在康元帝才继位?他不是都已经当了十二年的皇帝了吗? 她朝告示栏上仔细看了看,上面确实说康元帝登基…… 也就是说现在是康元初年!叶姝姝震惊地发现原来她竟然穿越到了十二年前! 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男孩似乎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波动,不安地拉了拉叶姝姝的衣袖,“姐姐,你怎么了?” 叶姝姝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震惊,她握住小男孩的手说:“咱不去找镖局了。” 她现在穿越到了十二年前,就算回到京都城,那时候她也不在啊,根本照顾不了小男孩。 小男孩不知道她为什么改变主意,不过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他紧紧拉着她的衣角寸步不离。 叶姝姝带着小男孩重新回到客栈,现在看来京都城恐怕去不了了,只能想办法在这座桐石城安置下来了。 住客栈不是长久之计,她得想办法租个房子,如果有可能买座房子是再好不过的了。 叶姝姝让小男孩去找客栈的伙计打听城里有没有租房子的。 那伙计问他,“客官,你们这是打算在这里长住?” 小男孩点头,“嗯,我爹说至少要住一年。” 伙计听了点头,“我倒是认识几个租房子的牙行,要是令尊方便,我可以带他们过来见见令尊。” 小男孩将头摇成拨浪鼓,“我爹忙,恐怕没时间,让我去见见那些牙行吧!” 伙计听了皱眉,他上下打量小男孩,目光中满是不信,“喂,小孩,你说你爹让你来租房子,不会是骗我的吧?怎么我在客栈里都看了一天了,也没见着你爹?” 小男孩不慌不忙将叶姝姝写的信递上去,“这是我爹写的信,还请你过过目。” 伙计狐疑地打开看了看,看完之后他打消了方才的怀疑,笑着说:“行,没问题,明天我就带你过去看看牙行。” 第二天,叶姝姝准时穿了过来,伙计将一个牙行介绍给了小男孩。 他们看了三四座院子,最终敲定了一座一进一出地段热闹的院落。 按照叶姝姝的想法,她觉得地段僻静不安全,热闹的地方人多,贼人不敢轻举妄动,小男孩一个人住才会安全。 安置好了小男孩,叶姝姝总算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 * 这天,叶姝姝在房里看书,绿绕匆匆走进来,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叶姝姝听了一脸惊喜,站起身跟着绿绕一起去了西门处,打开侧门,就看到水云阁的彩云正站在门外。 彩云看见她来,拿着一袋银子走过来:“叶小姐,您在我们那寄卖的肥皂都已经卖出去了,这里是您该分到的银两,请您收下。” 叶姝姝高兴极了,她把肥皂放在水云阁好几天了都没消息,她还以为肥皂卖不出去了,没想到今天水云阁就来人了! 彩云继续说:“那几个贵人买了香皂都觉得这东西非常好用,还问我们要货呢!叶小姐,不知您现在还有没有货物啊?” 叶姝姝点头,“有有有,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做香皂,现在已经做了有五十多块了,如果你要的话,我马上可以拿过来。” 彩云点头,“那行,我们掌柜特意吩咐了,让我将您的香皂都拿过来。” 叶姝姝很兴奋,如果那五十块香皂都能卖出去,那么她能分到125两银子呢!这可是好大一笔钱!如果香皂的卖的特别好,以后她说不定能卖上成百上千块……五两银子一块香皂,跟水云阁对半分,那她得赚多少钱呀! 然而惊喜还不止这些。 彩云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说:“这里是八千两银票,我们掌柜说了愿意买您的那张香水的方子!” 第23章 “看来水云阁的那些熟客很喜欢这香水啊。”叶姝姝惊喜道。 彩云笑着点头,“不瞒小姐,一开始我们掌柜是嫌您要的价格太高,原本不想买的,可后来他按照您说的,将那一小瓶香水分成十几份分给我们店里的熟客,她们试用过之后都说好,其中有几个夫人对香料都是极其挑剔的,她们用了之后,也说小姐您的香水好用。这两天,那些夫人为着这香水,都来我们店铺打听好几次了。我们掌柜这才下定决心要来买您的方子的。” 叶姝姝拿着银票看了看,看到上面捌仟两个字,她笑着说:“佟掌柜真是豪爽,这八千两银子居然真就给我了,我还以为他至少会同我讲价。” 彩云也笑着解释说:“我们掌柜说了,做生意嘛,不能眼皮子浅光顾着自己赚钱,得让生意伙伴都能挣到钱,朋友多了,这以后的生意才能越做越好。” 这一番话倒是让叶姝姝耳目一新,她以前见识到的最多的生意人都是死命向供货商压价,恨不得把所有利润都榨取干净,还从来没见过替供货商考虑,让大家能一起赚钱的。 这位佟掌柜倒是个思路不同寻常的商人。 这般想,叶姝姝心里对佟掌柜升起几分好感,她回了房间一趟将制作香水的方子找出来,让翠萍将香皂用竹筐装了背出来,一起交给了彩云。 “这上面详画了需要的工具以及提取香水精油的步骤,如果要大批量制作香水,所需耗费的花的数量是巨量的,除了梅花外,月季槐花桂花都是可以制作香水的。”叶姝姝说。 彩云接过方子和香皂连连点头,“多谢叶小姐,我记住了。” 彩云离开后,叶姝姝喜滋滋将那张银票折了起来。 一下子就收获了八千两银子,可真是太幸福了。 翠萍也惊讶的合不拢嘴,她不敢相信道:“小姐,这笔买卖你真做成了?” 这可是整整八千两银子!都抵得上侯府三四年的收入了! 叶姝姝将银票揣进怀里,对翠萍和绿绕说:“这件事你们千万要保守秘密,我可不想节外生枝。” 翠萍和绿绕心下了然,知道叶姝姝防的是柳氏,两人都点点头。 叶姝姝满意地笑了,她知道翠萍和绿绕是从小跟原主一起长大的,对她忠心耿耿,断不敢做出背叛之事。 今天她得了银子心情好极了。 桐石城里。 小男孩一个人住着这么大的屋子,姐姐又不在,房子里又没其他人,他心里有些寂寞。 他看到庭院里的空地,空地上长满杂草,他找来出锄头开始干活,将杂草除干净,给地松了土。 叶姝姝穿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小男孩很勤劳地在翻地,他年纪虽然很小,但干活却十分利索,院子里的杂草都已经被他除干净。 “阿宝,你这是干什么?”叶姝姝问。 小男孩听到她的声音高兴极了,“姐姐你来了!” 叶姝姝见他把地翻的一拢一拢的,十分规整,“你打算在院子里种地吗?” 小男孩拿着锄头有些不好意思,他羞涩地点点头,“嗯,我见院子这么大,地这么多,觉得不能浪费了,就想着种点菜,而且我也不能总是白吃白喝靠姐姐你来养活我。” 叶姝姝见他这么懂事,她笑着摸摸他脑袋,“想法不错,我支持你。那你想种哪些菜啊?” 小男孩掰着指头数起来,“我想种南瓜白菜豆角茄子还有辣椒。” 叶姝姝点头说:“行,那咱们就去买种子去!” 叶姝姝拉着小男孩的手带着他去了集市,现在已经到了中午,集市上人少了很多,叶姝姝带着小男孩去了一家店铺买回来所需要的种子。 他们从店铺出来,突然,几匹高头大马冲了过来,幸亏叶姝姝眼疾手快拉住了小男孩,才没让他被马撞到。 小男孩惊魂未定紧紧抓住她的衣摆。 叶姝姝蹙眉看向那些骑马的人,那些人大概有十五六个,清一色的黑衣色劲衣,身材魁梧,腰上别着一把剑。看起来杀气腾腾,十分令人惊骇。 她一见,看出来这些人恐怕都是些不好惹的角色。她赶紧拉着小男孩躲到一边,看着那些人打马而去,她心想也不知道那些人急匆匆的要去干嘛,希望不是去干坏事的。 叶姝姝拉着小男孩在集市走着,小男孩看到有人在街边卖小鸡,就拉拉叶姝姝的手,“姐姐,我还会养小鸡的,我们养几只鸡好不好?” 叶姝姝笑了笑,买下来十只小鸡,小男孩抱着装小鸡的箩筐别提多开心了。 他们在街上逛了许久买了很多东西,回到家,小男孩兴冲冲将小鸡仔放到院子里,小鸡仔毛茸茸的很可爱,获得自由后,撒丫子满院子乱跑。 叶姝姝和小男孩一起给小鸡仔搭了一个窝,将菜种子都撒下去,浇上水。 这一切都忙完了,叶姝姝看到院子里还有个秋千架子,荡秋千的绳子已经烂了,她重找了一根,将秋千做好。 屋子里都已经被小男孩收拾干净了,她看到这么整洁干净的家,满意地笑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小男孩没做过饭所以不会做,叶姝姝带他进了厨房,手把手地教他蒸馒头做包子。 “面要等到发酵膨胀到这么大才能揉……”叶姝姝一点点教他。 小男孩学的很快,很容易就学会了,而且他包的包子比叶姝姝包的还好看。 叶姝姝拿起他包的那个褶皱完美的包子,夸奖道:“你包的真好看。” 小男孩羞涩地笑了。 两人做了两个馒头四个肉包子,用蒸笼蒸好。 水煮开后,厨房里香气四溢,很快包子馒头就都蒸好了。 将包子掰开,里面的肉油滋滋的蒸的喷香,叶姝姝咬了一口,鲜美的肉味混合着麦香,好吃的简直能让她咬掉舌头。 小男孩也吃的喷香,脸颊鼓鼓的像只松鼠。 两人很快将馒头包子一扫而空。 吃完了,叶姝姝还意犹未尽,干脆教小男孩做烧麦煎饺小笼包馄饨,两人忙的不亦乐乎,在厨房里折腾了好长时间,做了一大堆美食,肚子都吃的饱饱的。 小男孩心灵手巧,教什么会什么,而且做出来的东西比叶姝姝还好。 见此,叶姝姝心想也许小男孩适合做个厨师。 这样想,叶姝姝突然想到她得教会小男孩一个谋生的手段,这样他将来长大之后才能在社会上立足。 厨师在她眼里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不知道小男孩喜不喜欢。 叶姝姝问他:“阿宝,你长大之后想做什么?” 小男孩愣了愣,他想了许久之后,低声说:“长大以后我想找到我阿娘……” 叶姝姝一愣,这个愿望有点难……小男孩跟父母失散的时候年纪那么小,肯定不记得父母长什么样了,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玉佩又被刘老栓给当了……如今一点头绪都没有,这茫茫人海,找到亲生父母的概率跟大海捞针也没什么区别。 小男孩心里也清楚希望不大,所以他失落地低下头。 叶姝姝不忍见他这么难过,她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不要难过,事在人为,只要你坚持努力下去,将来说不定真能跟你爹娘团聚的。” 小男孩受到鼓励,咧嘴笑笑,“谢谢姐姐。” * 下沟村,夜里下起了小雨。 外面黑压压的。 屋里,刘老栓和王桂花睡得正沉,突然,门口处传来粗暴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有人在门外大喊。 刘老栓和王桂花都被吵醒了。 “谁啊?大半夜的吵什么吵?”刘老栓没好气地回骂道。 他话还没落音,门“砰”的一声,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了。 一群凶神恶煞的黑衣人闯了进来。 刘老栓和王桂花吓坏了,连滚带爬从床上爬起来。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刘老栓惊恐地看到来人个个手上都拿着剑。 王桂花吓得缩在刘老栓身后。 为首的黑衣人身高马大一脸胡子,他冷眼打量他们俩,从怀里摸出来一块玉佩。 “这个是你当的?”他问。 第24章 刘老栓看到那块玉佩,脸色一白,他是认得那块玉佩的,那是小男孩的东西。前些日子他把那块玉佩给当了,换了八十两银子…… 他惊恐地看着那满脸胡子的大汉,心想这下遭了,莫非这些人是来寻小男孩的? “问你话!”黑衣人大喝道。 “没有……不是……这不是我当的,这位大爷饶命啊……” 刘老栓吓得一激灵,王桂花也吓得不轻,他们俩以为小男孩的家人找上来了,都不敢说实话。 这时候有个黑衣人从房里将他们的儿子小胖子拎了出来,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看着刘老栓,“再不说实话,我就杀了你儿子!” 小胖子吓坏了,嚎啕大哭:“爹!娘!救我!” 刘老栓和王桂花一见宝贝儿子被抓吓得跪地求饶,这才将事情的经过老老实实交代了。 “那孩子竟然被你们给卖了?”黑衣人脸色阴沉,“卖哪儿去了?” 刘老栓哭丧着脸,“卖……卖给了城里的张三,他是桐石城里的人牙子,孩子估计也卖到城里了……” *** 水云阁那边,香皂一经推出,就受到了众多贵妇和千金的欢迎。 叶姝姝给彩云的那五十块香皂不到两天就一扫而空,佟掌柜见香皂竟然这么抢手,他催着彩云过来找叶姝姝要货,叶姝姝也没料到才两天功夫,香皂竟然都卖光了! 彩云说:“我们掌柜说了,今后不管叶小姐你有多少货,我们照单全收,不知小姐这里还有多少货啊?” 叶姝姝知道香皂竟然这么受欢迎,心里很高兴,只是彩云这么快就过来朝她要货,这可就让她有些难办了……她这两天一块肥皂也没做…… 彩云听了有些失望,“叶小姐这里竟然没货吗?可如今香皂的名声传出去了,日后恐怕每天都能卖上五六十块,那些客人都催着找我们要货呢!” 每天能卖五六十块!叶姝姝震惊,那她以后岂不是每天都能挣上百两银子?! 彩云说:“如果叶小姐难以提供足够数量的货物的话,那要不然小姐您将做香皂的方子也卖给我们水云阁吧,我们掌柜肯定愿意买下来。” 叶姝姝拒绝了,她心里清楚,如果这香皂每天真的能卖到五六十块,那她能挣到的钱可远比卖方子这种一锤子买卖多的多,而且这份收益是源源不断的,她傻了才会将香皂的方子给卖了。 “彩云姑娘,别的事都好说,这香皂的方子我还不能卖给你们。”叶姝姝说:“这样吧,你再等我几天,五天后,我定然能提供足够的货物。” 彩云见她这么说,她清楚叶姝姝恐怕不愿意卖方子,不过她也不多做纠缠,而是客客气气笑着说:“如此,那我就放心了,那五天之后我再过来取货。” 叶姝姝目送彩云离开,她压抑住内心的兴奋,拎着裙子小跑到府里去找叶长庚。 叶长庚当时正在院子里逗儿子,他的儿子小名叫小石头,今年才两岁,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 叶长庚的妻子邹氏看着玩闹的父子俩满面笑容,待看到叶姝姝过来,她嘴角的笑意一顿。叶姝姝从前刁蛮任性,跟她的感情一向不好,只是不知为何最近一段日子,叶姝姝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小石头看到叶姝姝很高兴,在他眼里这个小姑经常给他买好吃的,是个大好人。 “阿姑,抱!”小石头摇摇晃晃对她伸出了双手。 叶姝姝俯身抱起他,看见他白嫩嫩的肉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小石头被她弄的咯咯笑起来。 玩闹了一阵子,叶姝姝将叶长庚叫到外面,将香皂的事情跟他说了。 叶长庚震惊,他难以置信叶姝姝竟然在跟水云阁做生意,而且生意看起来还做的非常好…… “你做的那什么香皂真能卖的这么好?”叶长庚问。 叶姝姝点头,“是水云阁的伙计告诉我的,说往后每天差不多能卖出五六十块,可光凭我一个人的能力根本做不出这么多香皂出来,所以我就想让哥哥你能帮我。” 叶长庚问:“你想让我帮你做肥皂?” 叶姝姝点头,“嗯,我想让你找几个人帮我做,获得的利润我们五五分成,你看怎么样?” 叶长庚笑道:“这没问题,人我会帮你找的,只是这利润还是算了,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能分你的钱?” 叶姝姝说:“那可不行,我可不能让哥哥你白白帮我干活,这样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所以这钱你一定要收!” 叶长庚拗不过她,只得同意了。 叶姝姝叮嘱叶长庚找的人务必是值得信任的,最好是签了死契的,这样的人才能保守秘密,还有千万不能让柳氏知道,她怕她会打香皂的主意。 叶长庚点头说:“这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清楚。”这几年,他是看清了柳氏的贪得无厌的,所以凡事他都会对她加以提防,特别是挣银子这种事是坚决不会告诉她的。 处理好了这一切,叶姝姝也算了了一桩大事。 叶长庚很快找到了适合的人,一共三人,都是他们的生母谢氏留给他们下人,卖身契都攥在了叶长庚手里。 叶长庚在府外找了间院子,让三人在院子里专门做肥皂。 叶姝姝将做肥皂的法子教给这三人,三人很快就学会了。不过叶姝姝还是留了一手,她没将给肥皂染香用的纯露一并教给他们,纯露是她自己提取后让人送到院子里供他们使用的。 做肥皂的法子并不难,三人学会后很快就能做出品质非常好的香皂了,其中一名师傅还改进了香皂的方子,做出来的香皂更柔和细腻,比叶姝姝做的要好。 叶姝姝设计了一个精美的图案印在香皂上面,装香皂的盒子都设计的十分精美贴心,花了这么一番功夫,包括人工费,制作出来的香皂成本每块都不超过三百文钱,而卖的价格是五两银子,她跟叶长庚每人每块能分到一两多银子的利润,真可谓是血赚。 第一批一百五十块货交付到水云阁后,没过两天就被一抢而空,佟掌柜非常满意,这段日子因为店铺里销量下滑他原本还十分着急,没想到居然出了香皂这么一件物品,虽说香皂卖的单价比不上店铺里别的东西,但它销量大利润也大,还给店铺里招来了更多的人气! 彩云看着楼下云集买香皂的贵妇,叹气道:“要是叶小姐肯将香料的方子也卖给我们水云阁就好了。” 如果叶姝姝肯卖,那以后香皂所赚到的钱就能全部归水云阁所有了。 佟掌柜说:“知足吧,做人眼皮子不要那么短浅,我们能得到香皂这么一件东西已经很幸运了。” “掌柜说的是。”彩云讪笑道。 没过多久佟掌柜让人根据叶姝姝的方子做出来的第一批香水也制作成功了。 由于佟掌柜没能找到足够的供花之地,所以这一批的香水制作的量不是很多,只有三个小瓶。 佟掌柜拿到制作好的香水非常高兴。 香水跟香皂的身价可完全不同,佟掌柜还准备拿香水当店里的招牌呢。这么重要的东西制作成功了,他兴奋地给他东家写信,还把一瓶香水随信一起寄了过去。 这瓶香水兜兜转转经过两三个人的手,最后落到了太子手里。 第25章 宋子明将佟掌柜呈上来的盒子交到了太子手中。 “佟掌柜说此物极好,若是能大量生产对水云阁的生意是很有帮助的。”宋子明将木盒恭恭敬敬放在桌子上。 太子听到这话掀了掀眉,他打开盒子看完信,又将小瓷瓶的木塞扭开,刚一打开瓶子,一股沁人心脾的梅花香味就飘了出来。 宋子明也闻到了,他嗅嗅鼻子,一脸惊奇道:“佟掌柜果然所言不虚,这香水当真是香味十足。” 太子把玩着手里的小瓷瓶微微一笑,方才佟掌柜在信里将香水的来龙去脉都详细说清了,说是文远伯的长女叶姝姝炼制成了这物品,叶姝姝除了卖香水方子给水云阁外,还有个叫香皂的东西,也十分受欢迎。 根据佟掌柜所说,香水的制作过程十分繁琐,不仅需要奇怪的器具,而且还需要消耗大量的花朵。佟掌柜还向他请示可不可以买几块山地专门种花…… 当然这些不是太子关心的,买地种花不过是件小事,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殿下,您在想什么?”宋子明见太子一脸若有所思小声问。 太子收回思绪,淡淡一笑,“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这位叶姝姝,她只是名闺阁小姐又不是工匠,是怎么制造出香水这东西的?” 宋子明听了一愣,太子提到的叶姝姝让他忍不住想起那女子,他还记得他第一次看见她,那是在桃花宴上,太子给她送了一枝花,他原本以为太子对她有意思,可结果太子并未召见她。后来那叶姝姝还两脚踹晕了翟清玄,太子还出面了,不过没有惩罚叶姝姝,反而让她跑了。再后来他们又遇到了叶姝姝,她那时在街上差点被马车撞了,还是太子眼疾手快出手救了她…… 宋子明心里琢磨,他心想说起来这女子长得是真的好看,这次又给太子开的水云阁送来了香水香皂,这么算起来她倒是跟太子还挺有缘的。 太子手持小瓷瓶看了一会儿,他脑中不禁浮起叶姝姝的相貌,他想起那日在大街上,他曾救下她的那一幕,那时他用马鞭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前,尽管他只是短暂的接触了她的身体,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 这些天晚上,他更是总梦到儿时的事情。 姐姐……太子的眼眸深沉了几分,也许他再也无法遇到她了,但是他却始终忘不了,这些年来,无数次她都出现在他的梦中,每一次出现都是模糊着一张脸,他看不到她的脸,但是他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那是他在人生最黑暗的时间里所能感觉到的唯一的温暖。 *** 叶姝姝这段日子收银子收的开心极了,香皂卖的越来越好,每天都能卖出一百多块,每隔一段时间水云阁的人都会过来给她送银子,她现在光凭卖香皂都收到了四千多两银子了,分给叶长庚一半,她还剩下两千两,再加上卖香水方子挣的钱八千两她已经有一万两了!怎么说都算的上是个小富婆了。 当叶长庚收到叶姝姝给的两千两银票后,他震惊的都快傻眼了,他没想到叶姝姝捣鼓出来的香皂竟然这么赚钱! 要知道这四千两银子仅仅是香皂一半的收入,另一半是给了水云阁的! “妹妹……要是咱们不把香皂卖给水云阁,咱们自己卖,收益都归咱们,那岂不是能赚更多钱?”叶长庚说。 叶姝姝笑着说:“哥,你别看香皂卖的钱分给水云阁一半,可实际上水云阁是出了大力的,没有它那块招牌,这香皂也不可能卖出那个价格来,最多卖一两银子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啊,我们还是别想着单干了,就让水云阁接着卖吧,他们卖的越多,这香皂的名气就越大,以后咱们赚的也就越多。” 叶长庚仔细想了想,他觉得叶姝姝说的有道理,水云阁是京城最著名的首饰店铺,里面的客户都是实打实的有钱人,香皂放到水云阁那里卖确实是抬高了香皂的身价。若是在一般的小店铺,怎么可能卖的出五两银子的价格?就算是一两银子,都未必能卖的出去,毕竟普通的店铺可没有那么多出手阔绰的客人。 叶长庚喜滋滋将收货的两千两银子交给了自己的妻子邹氏,邹氏见他一下子弄来了这么多钱,吃惊问道:“怎么,你今天莫非卖了好几匹马?” 叶长庚笑道:“没有,那西域马哪有这么好卖的?这两千两银子是卖香皂挣的钱。” “香皂?”邹氏一愣,忙追问叶长庚到底怎么回事。 叶长庚也不瞒着一五一十都说清楚了,末了他还感慨,“我上次只不过是给了我妹妹五百两银子,你却好几天都没给我好脸色,你看看,现在才过了多久?妹妹就帮我挣到了这么多钱!” 邹氏听了一时无言以对。 叶长庚还笑嘻嘻的,“往后我们每天能收入一百两银子,这一年下来,我们就能赚到三万六千两!没姝姝我们能赚到这么多钱?你以后别那么小鸡肚肠,对我妹妹好点,她现在可是咱家的财神爷。” 邹氏没说话,家里能多出这么多进项来她当然很高兴,不过她又琢磨,如果叶长庚将那笔银子都收到自己手里岂不是更好? 到了晚上,她就跟叶长庚提议说把香皂拿到自家铺子里卖。 叶长庚不同意,将叶姝姝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还加上一句,“听我妹妹的话不会有错的,你还是别东想西想了。” 邹氏心里不舒服,但是叶长庚执意要听叶姝姝的,她也没再说什么,毕竟银子到底是叶姝姝赚的。 叶姝姝这段日子跟小男孩在桐石城过得很逍遥。 这段日子,小男孩因为每天都吃得饱吃的好,长胖了许多,原本瘦骨嶙峋的身板变得圆润结实起来,他一胖,相貌就变得特别好看,圆嘟嘟的脸,葡萄一样水润的眼睛,睫毛又长又翘,长得活像是观音座下的仙童,笑起来右脸上还有一个小酒窝,可爱极了。 叶姝姝看见他那样,忍不住就喜欢辣手摧花揉他的漂亮小脸蛋儿。 哎呀,趁他没长大多rua一rua,要不然长大了就rua不到了。 “啧啧,不晓得将来什么样的白菜能把你这头小美猪给拱了。”叶姝姝捏着他的小脸蛋咂咂嘴感慨道。 小男孩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反正他也习惯了她嘴里经常冒出来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两人在屋子里无聊,除了琢磨吃的,还琢磨玩的,叶姝姝教小男孩用小麦的秸秆编制蟋蟀蝴蝶蜻蜓兔子等小动物。 小男孩学的很快,只需一遍就会了,编的比叶姝姝还好,叶姝姝不禁感慨道:“阿宝你是真的聪明。” 小男孩受到夸奖羞涩地低下头,叶姝姝就喜欢他这么乖巧的样子,好rua! 除了教玩的,叶姝姝还教他识字,原本叶姝姝是打算送他去私塾读书的,只不过小男孩这情况恐怕很难读的上私塾,毕竟他身边也没大人,而且还来路不明。 所以叶姝姝只能自己教咯。 对于读书识字,小男孩仍旧表现出了非同常人的聪明伶俐,叶姝姝只需要教一遍,他就很快学会了,教的稍微多一点,他甚至能举一反三……这份聪明劲真的把叶姝姝给惊到了。 直到某天叶姝姝背了首七言律诗,小男孩只听了一遍,竟然就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叶姝姝惊的目瞪口呆,这尼玛何止是聪明,简直就是个神童啊! 第26章 眼前这孩子如此聪明,叶姝姝心想如果能让这孩子读书,指不定他能考上个状元回来。 正所谓士农工商,古代身份地位最高的就是士大夫阶层了,如果这孩子真的对读书很有天赋,为了他的将来考虑,她最好还是送他去考科举。 这样想,叶姝姝问他,“阿宝,你喜不喜欢读书啊?” 小男孩用力点头,“喜欢。姐姐教我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叶姝姝问:“那你将来长大了,想不想当秀才举人?” 小男孩歪着脑袋想了想,他想起了他们村就有个秀才,长得斯斯文文的,说话也客客气气,村里面只有他从来都不会骂自己是野种。 小男孩对村里的秀才印象很好,所以他点点头说:“我想当秀才。” 叶姝姝不知道小男孩的脑回路,还以为他是真的想考科举,所以她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按照小男孩目前的情况,不要说考科举,就算是进私塾都难,他毕竟没有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 该怎么帮小男孩搞到正式的身份呢?一时间叶姝姝犯了难。 回到她所在的世界,她去向叶长庚讨教这件事。 叶长庚听完她的问题,奇怪道:“妹妹,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想帮什么人不成吗?” 叶姝姝只能扯谎,说自己有个朋友,她家里有亲戚遇到这件麻烦事了云云。 叶长庚了然,说:“如果要办理正式的身份的话,一定要去找当地的差吏,只需要使点银子和几个同乡的亲戚作证就行了。” 听到这个回答叶姝姝仍旧不满意,继续问:“那如果是父母双亡,流落异乡的孤儿呢?如果没人能帮他作证呢?” 叶长庚想了想回答说:“这确实有些麻烦,不过如果想解决其实也不难,只要给的银子足够多,我想当地的差吏大多还是愿意帮这个忙的。” 得到叶长庚的回答,叶姝姝长舒一口气,看来想解决小男孩的身份问题还是有办法的。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对现在的她而言都不算大问题,谁让她现在兜里有钱呢? 只不过现在小男孩还太小,如果让他拿着大量银子去贿赂官差恐怕会让官差起了怀疑之心,说不定还会引来灾祸。 还是再等一两年看看吧。 这段时间叶姝姝不仅教小男孩识字,还教他算数,小男孩确实聪明极了,甚至可以说达到了过目不忘的水平,她记得她小时候为了背乘法口诀表痛苦的死去活来,结果小男孩只听她详细讲解了一遍,又听她说了一遍,就立刻能流利的背诵出来了。 把叶姝姝羡慕的不得了,要是她当初读书的时候有他一半聪明,也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 吃过早饭,她在房里又开始捣鼓新玩意了,这次她捣鼓的是润肤霜,夏朝这地方到了冬季气候十分干燥,很多人在冬天皮肤会开裂,但是又没生产出防止皮肤缺水开裂的东西出来,许多人只能通过往脸上手上抹猪油来锁住皮肤水分。 猪油固然能锁住水分,但是抹在脸上油腻腻的实在不雅观,而且还容易长脂肪粒。 叶姝姝心想如果她能把润肤霜生产出来,想必也一定能有一份不错的收益。 ** 叶姝姝制作出来的香皂在京都城官眷圈子里十分流行,随着叶姝姝开发出来的香皂种类越来越多,包装也越加精美,以至于名气也变得越来越大了。 香皂销售的数量比以前翻了两三倍,叶姝姝能分到的银钱变得更多了,她每天数钱数的开心极了。 柳氏那边也知道了香皂,她虽然不清楚水云阁的香皂到底是不是叶姝姝提供的,但是她知道叶姝姝曾给过叶盛鸿一块香皂,说是她自己做的,用途跟水云阁卖的一模一样,而那时候香皂还没出现过。 柳氏心里有了猜测,但又没证据,只能让下人暗地里盯紧叶姝姝。 李婆子小跑着进来,“夫人,奴婢看见大小姐今天又去侧门见水云阁的伙计了,那伙计还交给了她一张银票。看来大小姐确实在跟水云阁做生意!” 柳氏听了,她死死抓住手里的帕子,脸色变得很难看,如此看来那香皂确实是叶姝姝和水云阁做的生意了?那死丫头背着她做了这么大的买卖竟然一声都不吭,如果不是她有心留意她,那岂不是要一直被她蒙在鼓里? 柳氏越想越生气,她才是家里的当家主母,府里的银钱进项合该全归她来管,叶姝姝如此不守规矩,瞒着她跟外面的人做生意,简直一点都没将她放在眼里! 想到那么多钱都没经过她手,柳氏恨恨咬牙,“死丫头片子!等着吧,我要你的好看!” 她说完站起身就往屋外走,叶真真赶忙拦住她,“娘,你要做什么?” 柳氏怒道:“我还能做什么?当然去找叶姝姝要银子去!” 叶真真看见母亲气成这样,她叹了一口气,“娘,你难道以为如果没有大哥哥帮忙,叶姝姝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在府外开坊子做香皂吗?” 柳氏听了就更生气了,“这你不说我心里也清楚,叶长庚八成也参与进来了,否则他们不可能瞒那么久。这一对兄妹跟他们的生母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奸诈阴险!可恨至极!” 叶真真说:“既然娘心里清楚,那你又该怎么找叶姝姝讨银子?您这么做不是也在跟大哥哥作对吗?大哥哥可不比叶姝姝,他是家中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而且他已经娶妻生子,如果他私藏些钱财,那简直再正常不过了。要是他有心包庇叶姝姝,娘您想想您还能讨到好吗?” 这话说的柳氏哑口无言,的确,她也许可以斗的过叶姝姝,但她确实对付不了叶长庚。 “难道就只能这么算了?”柳氏很不甘心。 叶真真说:“娘倒也不必心急,如果要让叶姝姝吐出赚到的一部分银子其实也不难,只要您跟爹说说这事,爹肯定会让叶姝姝交银子出来的。” 柳氏听的一愣,“你爹?他怎么会要叶姝姝的银子?他不是最偏心她了吗?” 叶真真说:“爹再偏心她,她也只是女子,将来总要嫁人,叶家的家产终归得归儿子所有,她算什么?她根本就没资格拥有那么多银子。” 第27章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小男孩总是很勤快地给菜地施肥浇水,菜地里种的菜苗长大了很多。养的鸡已经长出了成熟的羽毛了,再过一个月估计就能下蛋了。 小男孩极爱干净,屋里屋外都被他打扫的干干净净,小院的角落里种了月季花,花已经开了。 他从叶姝姝那里学到了折蟋蟀蛐蛐兔子螳螂等小动物,叶姝姝不在的时候,他就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用小麦的秸秆折小动物玩。 他折了很多,每件都折的特别仔细,叶姝姝穿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在院子里默默折蟋蟀。 “你竟然折了这么多?”叶姝姝看到满桌的蟋蟀蜻蜓惊讶道。 小男孩听见她的声音惊喜非常,“姐姐你来了!” “嗯,我来了!”叶姝姝走过去。 小男孩眼睛亮亮的,他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姐姐,我今天做了蒸饺,你要不要尝尝?” “行啊,现在正好可以吃午饭了。”叶姝姝点头说。 小男孩一溜烟小跑进了厨房将蒸饺端了过来,叶姝姝尝了两个,小男孩的手艺很好,做的蒸饺皮薄馅大味道鲜美。 叶姝姝夸奖了小男孩,小男孩兴奋的脸蛋红红的,他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和叶姝姝相处的时间了。 “阿宝,你折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叶姝姝问。 小男孩嘴里还嚼着蒸饺,看着满桌的小玩意,回答说:“姐姐你不在,我又没事可做,就只好做些东西打发时间了。” 叶姝姝听了一怔,她看着小男孩漆黑的眼睛,突然想到小男孩每天孤零零一个人在家里又没人跟他说话,他一定很无聊吧? 在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接触新鲜事物探索外界的时候,如果一直被关在家里,长大了很有可能会把自己封闭起来的,从小缺乏沟通交流的孩子是很难真正融入社会的。 这样想,小男孩吃完午饭后,她就带着小男孩去了街上,这次她把小男孩折的那些小玩意一起带了,两人在大街上摆了小摊卖那些蟋蟀蜻蜓。 小男孩看到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很紧张,不敢按照叶姝姝的示意叫卖。 叶姝姝鼓励道:“阿宝,别怕,勇敢点。” 小男孩犹豫了很久,他张了张嘴,“卖……卖……”接下来的话还是没勇气喊出来。 叶姝姝拍拍他肩膀,“你看我的。” “卖蟋蟀蜻蜓螳螂啦,一文钱三个!”叶姝姝高声喊道。 但是街上没人理他,叶姝姝沮丧地说:“唉,大家都听不到我的声音,我好伤心。” 小男孩以为她真的伤心了,顿时急了,安慰道:“姐姐你不要难过,我能听得到你的声音!” 叶姝姝摸摸他脑袋,“是呀,只有你能听到我的声音,所以你来帮帮我好不好?” 小男孩胸口热热的,突然又有了勇气,他用力点头,“好!” 他抬头看着那些陌生的人群,尽管心里仍然很紧张,不过他还是鼓起了勇气,对着人群高声喊道:“卖蟋蟀蜻蜓螳螂,一文钱三个!大家快来看看呀!” 稚嫩的童音虽然有些颤抖但是很坚定。 “好!”叶姝姝用力鼓掌,“阿宝你真勇敢!” 小男孩脸心跳的的很快,他终于喊出了口,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冲着人群这样大喊,他突然发现原来喊出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在叶姝姝的鼓励下,小男孩勇气满满继续喊:“一文钱三个,有没有来看看的?给家里的孩子买来玩玩也好啊!” 不过他喊了很久还是没人来他的小摊,小男孩并不气馁,而是坚持不懈地继续叫卖,又过了很久,终于有客人来了。 一个小孩看到那些做工精致的小动物挪不开眼睛,他拽着他娘走过来,他指着蟋蟀说:“阿娘,我要这个!” 女人拗不过儿子,她看了看小男孩摆放的那些小玩意,问:“怎么卖的?” 小男孩回答说:“一文钱三个。” 女人见东西很便宜,二话不说掏出一文买了三个,她儿子拿着蟋蟀蜻蜓开心极了。 小男孩拿着那一文钱举到叶姝姝面前,他很兴奋,“姐姐!这是我挣到的钱!” 叶姝姝笑着说:“嗯,阿宝真厉害,这么小的年纪就可以挣钱了!了不起!” 小男孩开心极了,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收获的喜悦。 后来陆陆续续又有人来,小男孩起初还有些羞涩,不过问的人多了,他就逐渐熟练起来,还对着客人笑,他长得很漂亮笑起来很讨人喜欢,再加上卖的东西又不贵,很快桌上的东西很快卖了一大半。 小男孩卖了十六文钱,钱虽然不多,但是小男孩却十分宝贝,他把那些铜钱数了又数,最后,他捧着钱想把它们交给叶姝姝。 叶姝姝笑着说:“这是你挣的钱,你留着吧。” 小男孩看看手里的铜板,这些铜板根本没多少,他想起叶姝姝为了养他花了那么多钱,心里很愧疚。 “姐姐,我以后要挣很多很多钱还给你!”他抬起头,漂亮的小脸蛋上带着无比的坚定。 叶姝姝莞尔一笑,“好啊,我就等着阿宝你将来挣到很多钱,给我养老送终。” 小男孩咧开嘴,“嗯,好!” 等到了傍晚,他们准备收摊的时候,一个衣着体面的小女孩拉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走了过来。 “哥哥哥哥,我要蟋蟀,你给我买吧!” 叶姝姝看见他们,莫名觉得这俩小孩长得有点眼熟。 “婉蓉,你买这个做什么?这东西又没什么用。”男孩看着桌上的东西眉头一皱。 “不嘛不嘛,你给我买!”小女孩扯着男孩的衣袖撒娇。 小男孩见有客人来了,立马笑着说:“小哥哥,既然你妹妹想买,那你就给她买几个吧,而且这东西不贵,一文钱三个。” 小女孩抬头看见他,看清小男孩的长相,她一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哥哥。 小男孩长得唇红齿白,一双眼睛像葡萄一样水润亮泽,鼻子挺而翘,脸蛋圆圆的白白嫩嫩。 小女孩的哥哥听到小男孩的话,他心想一文钱三个确实很便宜,当下他拿出一文钱给小女孩买了蟋蟀。 买完了,他拉着小女孩离开,小女孩却不肯走,她盯着小男孩问:“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一愣。 叶姝姝站在一旁偷笑,心想小男孩厉害啊,这么小就收获迷妹了,得,以后娶媳妇就不用她操心了。 “我叫阿宝。”小男孩回答。 小女孩得到回复,“阿宝?好,我记住了。我的名字叫翟婉蓉,你也记住了!” 翟婉蓉?叶姝姝惊讶,这小女孩竟然是翟婉蓉?! 那她旁边那个岂不就是……叶姝姝看向那个男孩,果然从他的五官轮廓上看出了翟清玄的影子。 叶姝姝难以置信,她居然还在这里遇到老熟人了!太巧了吧? ** 回到原来的世界,叶姝姝仍然很震惊,她暗道翟婉蓉和翟清玄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叶姝姝仔细思索了一番,据说当年老武安侯是被贬斥到通州的,如果老武安侯恰好被贬到了桐石城,那么翟清玄和翟婉蓉会出现在那里也不奇怪。 起床后,她去找叶长庚问了当年武安侯被贬一事,叶长庚告诉她,老武安侯当年因为站错了队,康元帝登基后,他确实被贬到了通州的桐石城,据说是做了通判。不过后来,他时来运转救了太子殿下,这才得以官复原职。 叶姝姝听了忙问道:“老武安侯是在桐石城遇到的太子殿下吗?” 叶长庚点头:“是啊,那老头运气真不错,当年皇上登基后,那些站错队的世家大族大多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早就一蹶不振了。只有武安侯咸鱼翻身,如今靠着跟太子的那层关系,倒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叶长庚的感慨,叶姝姝没放在心上,她只是在震惊武安侯竟然是在桐石城里遇到的太子殿下,那么在那个世界里,太子殿下现在肯定是在桐石城里咯? 那太子究竟会是谁呢? 叶姝姝脑中突然金光一现,她想起小男孩当初对她说的话,小男孩说当年他家里出了大事,他是被人从屋里救出来的,救他的身负重伤死了……最后,他被刘老栓给带进家里了。 想到这里,叶姝姝心里一紧,莫非太子竟然是小男孩? 不会吧…… 她仔细回忆皇后和九公主的相貌,皇后相貌端庄大气,九公主长得像皇后,不过小男孩的相貌却不像皇后…… 叶姝姝反复对此了一番,还是觉得小男孩跟皇后长得不像。 这样想,她松了口气,也许是她多虑了,小男孩怎么可能会是太子? 吃过早饭,叶姝姝在房里在专心致志捣鼓护肤霜,绿绕走进来说叶盛鸿要见她。 叶姝姝放下手里的活计去了叶盛鸿那里。 叶盛鸿看见她来,放下手里的书,道:“听说你在跟水云阁做生意?” 第28章 叶姝姝一怔,暗道叶盛鸿怎么知道这事?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八成是有人暗中将这事告诉他的。到底是谁这么嘴碎呢? 叶盛鸿问:“我还记得当初你曾送了我一块香皂,那水云阁的香皂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叶姝姝收回思绪,答:“不是,爹您应该记得我当初做的香皂品质极为粗糙,怎么能跟水云阁的比?” 叶盛鸿眉头一皱,“不是你?” 叶姝姝摇摇头,“不知是谁在爹面前如此抬举我?” 叶盛鸿想起柳氏的话,又见叶姝姝一脸坦然,他暗暗思索莫非柳氏在诓他? 叶姝姝见他不说话,她心里猜出了某个人,转了转眼珠,“爹!你是了解我的,我哪里有那么大本事跟水云阁做生意?肯定是娘搞错了。” 叶盛鸿蹙眉思索,也对,他女儿平日里只知道买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哪里会做买卖呀?上次送的那香皂虽说用着也方便,但质量跟水云阁的比起来差远了。 “你娘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叶盛鸿道,“既然你没有跟水云阁做生意,那便算了。” 叶姝姝暗道果然是柳氏说的,这样想,她心里有些气,那女人是不是在她身边安插眼线了? 正想着,叶盛鸿又说:“我今日下朝,九公主殿下找了我,说是对你十分欣赏,想邀请你参加两日后的春猎。” 九公主?叶姝姝一愣,她不禁想起那个圆脸蛋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没想到那孩子还记得她呢。 “九公主邀请我参加春猎啊?”叶姝姝有些高兴的,“爹,春猎的地方好玩吗?” 叶盛鸿笑了笑,“皇家狩猎场地自然不同一般,等你去了那里就知道了。这两天你好好准备准备,千万别在猎场上出丑丢人。” “嗯!好,爹,那我准备去了。” “去吧。” 叶姝姝离开后,叶盛鸿叹气,想起自从上次她进宫后回来,皇后娘娘便再也没召见过她,那时候他还是有些失望的,原本他还以为皇后至少会让太子将她收到宫里,给她一个名分……不过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他再纠结失望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 叶姝姝从屋里出来,脸色不太好,柳氏的事情给她敲响了警钟。 柳氏掌管府内大小事物多年,这府里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她的耳目。今日的事虽然被糊弄过去了,但是叶盛鸿如果真要查还是能查得出来的。 虽然叶盛鸿也挺宠爱自己,但是如果被他知道她跟水云阁做生意赚了多少钱的话,他不会无动于衷的。 叶姝姝心里清楚,如果叶盛鸿知道了,到时候她肯定留不下那么多钱的,毕竟在世人眼里,她只是闺阁女子,将来总要嫁人,手里攥着那么多钱只会便宜了外人。 想起这破规矩,叶姝姝心里就有气,她辛辛苦苦挣的钱凭什么不能属于她?如果她的钱被家里搜刮走了,那她还怎么变成富婆,还怎么摆脱嫁人的命运? “翠萍,你去通知一下水云阁,以后他们送钱的地方改成朱雀街里的客栈,让他们不要来侧门那里了。” 翠萍奇怪:“为何啊?” 叶姝姝什么都没说,朝柳氏住的地方看了一眼,翠萍顿时心领神会。 翠萍离开后,叶姝姝思索片刻后觉得府里不安全,她应该在府外找一个可靠的人,专门替她处理生意上的事情。 该找什么样的人呢?叶姝姝沉思。 晚上,她穿越到那个世界。 这次小男孩不在屋里,而是在大街上摆摊卖东西,他卖的除了编制的那些小玩具外,还有冰糖葫芦。 那些冰糖葫芦是用山楂桔子苹果海棠果做的,将各种水果串在一起,一根根插在草垛上,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 这种冰糖葫芦的做法也是叶姝姝教的。 这时代,冰糖葫芦大多是用山楂做的,还从来没人见过这么奇特的冰糖葫芦的,而且卖的价格还不贵,三文钱一串,一串很长有好多种水果。 小摊前围观的人很多,买的人也不少,生意火爆。 小男孩一边卖一边喊:“卖冰糖葫芦,三文钱一串五文钱两串!” 声音清脆响亮,再也没有了昨天的羞涩紧张。 不错嘛,进步很大。叶姝姝赞许地点头。 买东西的客人很多,小男孩忙的不可开交,叶姝姝也就没过去打扰,她在周围转了转,这里摆小摊的商贩很多,行人们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街道口放着一个告示牌,上面乱七八糟贴了很多告示,叶姝姝走过去看了看,那些告示多半是逃犯的画像,她也没什么兴趣,扫了一眼正准备离开,这时她听到有几个看告示的汉子在聊天。 “哎,你听说了吗?西街的怡春院昨天晚上被人给灭门了!” “我听说了,哎哟,听说里面的人死了一地,个个都被人抹了脖子,死状极惨呐!” “啊?灭门?谁干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兴许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它一个青楼能得罪什么人?难道还有人会恨里面的姑娘长得不够好看?” 这话一出,那些男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有个矮个子的男人开口说:“你们恐怕不知道,我可听说了,那怡春院的老鸨早二十天前就被抓走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就没回来过,她被抓的时候,妓院里里里外外都被人翻遍了,据说是在找什么人。后来人还是没找着,那段日子不是有很多官差在街上到处找小孩吗?我看八成跟官差要找的小孩有关。指不定是当初怡春院买了不该买的人,这才给自己惹下大祸的。” “啊?这是真的吗?”众人都好奇地围过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矮男人说:“因为我家就住在怡春院附近啊,我们那条巷子里住的人都传遍了。今天早上妓院里的人全死了,还是我邻居报的案。” 他这样说,周围的男人也就信了几分。 “这要真按照你说的,怡春院是买了不该买的人才闯下大祸,那它当初买的人会是谁呢?” “这我哪知道?兴许是哪个达官贵人的孩子吧,你们也知道那怡春院里除了姑娘还干着调/教娈/童的勾搭,指不定就是因为不小心买了某个权贵人家的孩子将人给调/教成了娈/童……”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是这样,那怡春院的人死的真不冤。 叶姝姝在一旁却听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怡春院?那不就是当初小男孩被卖的那家妓院吗? 她还想再听听,那些男人却不敢再聊这事,岔开了话题聊别的事情去了。 听不到想听的事情,叶姝姝百爪挠心似的难受,但是人家不说她也没办法。 回到小男孩那里,小男孩已经快把冰糖葫芦都卖完了。 叶姝姝走过去,看到小男孩脸蛋红扑扑的,显得很兴奋,他今天卖了差不多有两百文钱,除去成本,他净赚了五十文钱,这对他来说可是好大一笔钱,他打算把这笔钱攒着,等攒够了就给姐姐买一份礼物…… 正谋划的高兴,昨天在他这里买蟋蟀的翟婉蓉又过来了。 叶姝姝看到翟婉蓉身边还跟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那男人身材非常高大,站在人群里鹤立鸡群,十分醒目。 翟婉蓉抓着男人的衣摆非要把他往小男孩的地摊前拽。 “爹,我要买那个!” 叶姝姝听到翟婉蓉如此称呼,就知道那男人是老武安侯翟渊了。 翟渊无奈地从兜里掏出钱交给翟婉蓉,“想要你自己去买。” 翟婉蓉接到钱蹦蹦跳跳朝小男孩跑过来,“阿宝哥哥,我又来了!” 小男孩认出了她,对她笑笑,他一笑就更好看了。 翟婉蓉心花怒放:“你在卖糖葫芦?我也要!给我来一串!” “好。”小男孩将一串糖葫芦递过去。 翟婉蓉买到了糖葫芦还赖着不想走,叨叨絮絮跟小男孩说了很多话,小男孩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听她叙说。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翟婉蓉将糖葫芦啃完了,挥手跟小男孩告别,“阿宝哥哥,我家在东街口巷子里,有空来我家玩啊!” 小男孩没有回答,只是笑笑。 见到此景,叶姝姝内心是纠结的,心里的那个怀疑越来越大。 她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小男孩的相貌,怎么看都觉得他长得跟皇后不一样。 她暗道,错觉,这一定是错觉,小男孩怎么可能是太子殿下…… 似乎是有所感应,小男孩突然看向叶姝姝,“姐姐,是你吗?” 叶姝姝一呆,他竟然感应到她来了,她咳嗽了一声,“嗯,是我。” 小男孩高兴极了,他献宝似的把自己今天挣到的钱捧过来,“姐姐我今天赚了五十一文钱!” “了不起!了不起!”叶姝姝拍拍他的脑袋,笑着说:“看来阿宝将来会成为大富翁啊,姐姐以后就靠你养了!” 小男孩咧开嘴,笑的很开心,“姐姐你放心,我将来一定会挣很多很多钱,给你买个大宅子,让你享福!” 第29章 四月,春暖花开杨柳依依,正是出门踏青的好时候。 每年这个时候夏朝的皇室都会去城外的西山狩猎。今年要去的皇室成员据说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多。 除了皇室,还有许多勋贵子弟也会去,不过有资格参加的官宦闺秀却并不多,叶姝姝算是其中一个。 柳氏得知叶姝姝被九公主邀请参加春猎后,眼睛都嫉妒红了,再三向叶盛鸿吹枕头风,希望把叶真真也给塞进去。 叶盛鸿头疼:“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要是有资格推荐闺女过去,我早就做了,还用得着你来说?” 柳氏哀哀戚戚,“老爷,妾身出身卑微这辈子只能待在后宅了。可真儿是您的女儿,是叶家的千金小姐,她将来若有出息,那也是整个叶家幸事,您不能不为她考虑考虑啊!” 叶盛鸿蹙眉,“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你还想让我为了这件事舍下老脸去求人吗?” 柳氏察觉到他生气了,赶忙说:“老爷,妾身怎么敢让您求人?不如这样,若是老爷允准,让真儿假扮成姝儿的丫鬟,一起去参加春猎可好?” “假扮成姝儿的丫鬟?”叶盛鸿一愣,这倒是个好办法。 于是在叶姝姝准备出发的时候,叶真真愣是取代了翠萍成了她的“丫鬟”。 看着眼前打扮的如同出水芙蓉一样的叶真真,叶姝姝嘴角抽了抽。 她打扮成这样,到底是去参加春猎的还是去参加选秀的啊? 叶真真笑的腼腆,一脸真诚:“麻烦姐姐了,我一定乖乖听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可是等到她上马车的时候,因为裙子太窄,她跨不上去,只能让下人跪在地上踩着他的背上去。 叶姝姝:…… 她啥也不想说,心累。 叶长庚作为勋贵子弟,是天然有资格参加春猎的。他骑着马护送在马车旁边,叶姝姝掀开车帘一路上都在跟他说话。 他们出了城,城外浩浩荡荡已经集齐了庞大的队伍了,皇帝的御驾已经启程,后面陆陆续续跟着一长串人和马车。 有官兵过来检查,叶长庚将叶府的名帖递上去,官兵看了看就放人了。 他们跟着长长的队伍行驶了两个多时辰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此时艳阳高升,前面的队伍已经抵达了小半个时辰了。 叶姝姝一到,就立马跳下马车,站在草地上疏松筋骨。 这里地势平坦,一眼看过去群山环绕苍岚叠翠,这时节,春色正浓,绿意盎然,景色很美。 不多时,九公主派人过来请叶姝姝过去,叶长庚挥挥手:“正好我也该去跟兄弟们汇合了,姝儿真儿你们俩注意着些,不要冲撞了贵人。” 与叶长庚告别后,叶姝姝跟在宫女身后去了九公主所在地,叶真真自然也跟了去。 九公主那里已经搭好了很多帐篷,周围一圈大多都是女子,看样子她们今晚估计会在这里过夜。 叶姝姝过来的时候,那些女子们相谈甚欢,时不时发出笑声。 这里的女子多是皇室之人,叶姝姝认得的不多,只认得九公主翟婉蓉还有其他几个大臣的女儿,刘琳也在其中,倒是没看到陈玉柔。 九公主看见她,十分欣喜,她站起身冲她招手:“叶姐姐,我在这里!” 在场许多人都朝叶姝姝看了过来。 叶姝姝从容微笑,顶着众人的视线走过去,九公主很开心,拉着她的手一起坐在草地上。 旁边的翟婉蓉脸色一变,暗道叶姝姝什么时候跟九公主关系这样好了? 叶真真内心也很复杂,她来到这里都没一个过来迎接的,而叶姝姝甚至被九公主迎接了…… 有人问:“这位是……” “这是叶姝姝,是文远伯的女儿。”九公主兴致勃勃向大家介绍,“当初在桃花宴上弹奏出惊鸿一曲的人就是她!” 她这样说,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当初桃花宴上的事流传很广,在场之人即便是没参加的也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 “原来你就是叶姝姝啊?”一名嗓音尖细的少女挑眉道,“听说前些日子母后召见了你,似乎准备将你许配给太子殿下,结果殿下却不肯见你,不知这事是不是真的?” 她一说完,在场的一些人眼里泛出笑意,不过大家都是体面人,脸上都没表现出来。 翟婉蓉见叶姝姝被人当众打脸,心里颇为受用。 叶姝姝抿唇,她看向那人,那少女大约十六七岁,模样生的还是不错的,就是下巴过于尖了,而且还是吊梢眼,面相有些尖刻。 这人称皇后为母后,想来是位公主。 叶姝姝心想她应该从来没有得罪过她吧? 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开口,九公主说:“五姐姐这话说的好笑,我母后什么时候说过要把叶姐姐许配给太子哥哥了?” 五公主没料到九公主竟然会替叶姝姝说话,她眉头一皱,“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九公主虎着小脸,“真好笑,我都没听说的事,难道五姐姐你亲耳听见了?” 她这样说,五公主顿时哑了口,毕竟没有谁比九公主更有资格谈论皇后太子的事情了。 叶姝姝感激地看向九公主,这小丫头实在太好了,她当初替她解开九连环简直太明智了! 一场冲突被九公主轻松化解,在场的其他人也看出了九公主要维护叶姝姝,所以没有人再刻意出言挑衅。 九公主拉着叶姝姝的手给她介绍其他人。 在场来的除了九公主,还有五六七八四位公主,其他的有皇室郡主县主等等。 这么多名号叶姝姝也记不住,只礼貌地笑笑以示回应。 经过刚才五公主的刻意嘲讽,大家对叶姝姝的态度不冷不淡,聊天也没带着她,不过对此,叶姝姝没在意。 吃过午饭,到了下午,很多女眷骑上马准备跟着大部队一起去打猎。 九公主扛着一把大弓兴高采烈的也准备去,却被宫女给拦住了。 “公主,您是答应过太子殿下不去打猎的。” 九公主嘟嘴不高兴地说:“我不,我偏要去!秋谭你给我让开!” 秋谭苦着脸,“公主您不能言而无信啊,您年纪还小,若是在猎场上出了事,那奴婢可怎么担待的起?” 九公主很不爽,“我都已经十二岁了,不小了!你给我让开!” 秋谭都快哭了,叶姝姝见状笑道:“公主你先别生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九公主扬起脑袋,“什么问题?” “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你打猎了,那明年你还能参加春猎吗?”叶姝姝笑眯眯。 九公主一愣,想起她那个兄长,她知道按照他的脾气他肯定不会再让她来了…… 叶姝姝道:“明年公主你就十三岁了,是肯定可以打猎的,你好好想想,你确定要逞一时之快放弃明年甚至以后所有的机会吗?” 九公主纠结起来,内心摇摆不定,秋谭感激地看了叶姝姝一眼,趁机拿走九公主手上的弓箭,“叶小姐说的对,公主殿下您还是等到明年再打猎吧,明年奴婢肯定不会拦着您!” 九公主很不甘心,嘴巴噘的都能挂油壶了。 叶姝姝见她一副小孩子模样,好笑地摸摸她的头顶,“要乖哦,你乖乖的,以后才会有大把的机会。” 最终九公主在她的安慰下屈服了,“那好叭,叶姐姐你参加的话,一定要替我猎几只兔子回来哦。” 叶姝姝摸摸鼻子,心想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不要说兔子,就算是老鼠都未必能猎得到。不过为了安抚九公主,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骑着马来到猎场,看到场内熙熙攘攘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里面在分配队伍,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分成七队,叶姝姝抽到了紫签,分到了紫队。 侍卫给她拿来一桶绑着紫色飘带的箭,叶姝姝背上箭筒准备出发。 叶长庚看见她驱使着马走过来,“你分到了什么队?我是黄队。” 叶姝姝说:“我们俩不是一个队,我紫队。” 叶长庚笑着说:“那你可要小心了,哥哥我向来不会手下留情。” 叶姝姝轻哼,“哥哥你可不要小看我,说不准你还赢不了我呢!” 叶长庚大笑,“好,我就等着!”他说完笑着打马离开,走到半路却又折了回来,“玩笑归玩笑,你可别真的当真了,凡事以安全为重,莫要逞强,知道吗?” 叶姝姝点头,“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 叶长庚这才安心离去。 随着一声锣响,场内所有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叶姝姝骑着马跟着大部队冲了出去,大家很快四散开来各自打猎了。 她没啥打猎的经验,就算看见小动物也射不到。一连失败十几次后,她终于放弃了,骑着马在山谷里划水兜风。 其他人为了争一只兔子一头鹿差点打起来,她却悠哉悠哉。 五公主弯弓搭箭射一头野猪,结果没射到,野猪逃窜着冲向叶姝姝。 “快快快!前面的那个,给我把那头野猪给拦住了!”五公主大喊。 然而叶姝姝却没动,野猪逃了。 五公主当即就怒了,“你白痴啊,这么的大野猪从你身边逃过去,你看不见吗?” 叶姝姝困惑地眨眨眼睛,似乎在说刚才有野猪跑过去了吗?她还真没看见。 五公主气的鼻孔冒烟,“下次别让我看见你!哼!”她说完打马离开。 叶姝姝撇嘴,她当然看见了那头野猪,只不过五公主竟然吩咐她去拦野猪,她脑子进水了才会照做呢。 山谷里她都逛了一遍,什么都没猎到,她心里还是有些着急的,如果真的空手而归的话那就实在太丢脸了。 她骑着马朝树林里奔了过去。 树林里,灌木丛郁郁葱葱,叶姝姝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只兔子。 她弯弓搭箭射过去,连射几箭都没射到,兔子躲过去了,跑了几步还扭头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她嘴角抽了抽,“死兔子,连你也看不起我是吧?” 她一怒,追了过去。 不知追了多久,兔子跟丢了,她转身看看四周,森林幽深处,周围安静极了,一个人影都没有。叶姝姝一惊,知道自己跑的太远了,她赶紧调转马头往回赶。 突然,传来一声虎啸! 她大惊失色,纵马撒腿狂奔。 然而已经晚了,两头成年老虎追了过来,一前一后困住了她! 叶姝姝脸都白了,她也太倒霉了! 第30章 两头老虎虎视眈眈,一前一后困住她,极有默契地向她逼近。 叶姝姝脸色苍白,座下的黑马不安地趵蹄子。 她按捺下心中的恐慌,脑中迅速转动,从身后取下一支箭。 突然,老虎纵身一跃扑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叶姝扔下坐骑,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那两头老虎扑上来撕咬她的黑马,黑马哀鸣长嘶拼命挣扎。 叶姝姝知道等它们解决了黑马就会过来解决她的了,跑是肯定跑不掉的,她不再犹豫,弯弓搭箭射向一头老虎,这一箭阴差阳错射到了老虎的眼睛。 老虎惨叫一声。 另一头老虎看到同伴受伤,愤怒地看向她。 叶姝姝连忙射箭,老虎躲了过去,咆哮着扑过来。 天要亡她! 叶姝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却并没有到来。 但听得老虎一声惨叫。 叶姝姝睁开眼睛,看到老虎摔倒在地,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它脖子上中了一箭。 那箭力道极大,直接贯穿了老虎的咽喉。 老虎蹬着腿却还没有死,又一箭破空而来,射中它的头颅,它挣扎几下终于死了。 叶姝姝循声看去,却见不远处竟出现一名白衣男子。 那人逆光而来,看不清面容,周身都笼罩着一层光芒。 那头瞎了一只眼睛的老虎见同伴遇害,咆哮着朝男子冲过去,被男子一箭毙命。 眼见两只老虎都死了,叶姝姝双腿一软险些站立不住,想到刚才的惊险,她冷汗直冒。 白衣男子驱使着座下骏马走过来,叶姝姝抬头看向他,来人面容俊雅气质非凡,看起来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她很快想起来这人不就是在桃花宴上撞见她打晕翟清玄的吗? 白衣男子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没事吧?” 叶姝姝摇摇头,“多谢这位公子相救。” 白衣男子看到那匹死掉的黑马,他面色一冷,沉声道:“姑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独自一人来到森林深处。” 叶姝姝听出他言语中的不悦,她自知理亏,当即认错,“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白衣男子冷着脸,看到她脸色苍白,身上滚了一层灰,看起来很狼狈。 他对她伸出手,“上来。” 叶姝姝一愣。 男子面沉如水,“莫非你还想待在这里,等着猛兽吃了你不成?” 叶姝姝摸摸鼻子,心虚地搭上男子的手,男子伸手将她拉上了马。 两人骑着马朝森林外面走去,叶姝姝坐在男子身前,男子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双臂拉着缰绳将她环在怀里。 她从来没跟男性有过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对方陌生的气息让她心慌,她想下马却又不敢说。 待快要到树林尽头,她看到几名侍卫朝他们奔过来。 “殿……”为首的侍卫张嘴。 男子抬头看他一眼,侍卫默契地闭上嘴。 男子道:“我身后二里处有两头老虎的尸体,你们将它们抬来。” 竟然有老虎?侍卫一愣,随即领命而去。 叶姝姝扭头看到那些侍卫匆匆进去,她心想他们应该是找那两头老虎去了。 一路来到猎场,叶姝姝看到那里还有很多打猎的人,她再也克制不住,扭过头对男子道:“多谢这位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她说完就试图下马,然而男子的手臂却并未放开,叶姝姝一愣看着男子,“公子……” 男子抿唇,他伸手将她放了下来。 叶姝姝一落地心里顿时踏实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不知恩公贵姓?” 男子瞥她一眼,“免贵姓楚。” 楚?叶姝姝一惊,那不是皇室姓氏吗? 这人竟然是皇室成员,难怪气场这么强大。 她还想再问对方到底是谁,那人却调转马头离开了。 * 从猎场回来,叶姝姝仍然心有余悸,要不是今天恰好遇到了一个好心人,她非得葬身虎口不可。 猎物是没打到了,不过好歹捡回了一条命。 九公主见她空手而归,嘟起嘴吧,“叶姐姐打猎技术还没我好呢,还不如让我去上场,我肯定能猎到几只兔子回来。” 叶姝姝尴尬地笑笑,她无可反驳,毕竟她技术确实太烂了。 秋谭将瓜果点心端上来,两人面对面坐下吃东西聊天。 到了傍晚,狩猎结束。所有人都带着猎物陆陆续续回来。 叶姝姝回到自己的帐篷发现叶真真不见了,她眉头一皱,去问周围的侍从,侍从都说不知道叶真真去哪儿了。 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叶姝姝心里来了气,叶真真不是答应过不给她添麻烦的吗? 正想着,叶真真回来了,她身边还跟着两个眼生的侍卫。 叶姝姝看到叶真真身上脏兮兮头发凌乱一身狼狈。她走过去,蹙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叶真真眼神躲闪,“没……没什么……” 她身后,翟婉蓉走过来轻蔑地看了叶真真一眼,她嘲笑说:“你的这位好妹妹跑到猎场说是要找人,人是半天都没找到,却遇到个登徒浪子……” 她眼里满是嘲弄,“若不是我恰好路过碰上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叶真真脸羞得通红,她低头揉着手帕一言不发。 叶姝姝蹙眉,暗道叶真真八成是去找翟清玄去了,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恼火,叶真真就不能看看现在这里是什么场合,她难道就不能安分点吗? “多谢郡主。”叶姝姝深吸一口气,对翟婉蓉说道。 翟婉蓉轻哼,要不是她看在叶真真曾救过她哥哥的份上,今日她才不会出手相救呢。 晚上营地燃起了巨大的篝火,夏朝皇室有一部分胡人的血统,所以也保留了部分胡人的习俗。 男人们围着篝火痛快地喝酒,高声唱歌尽情跳舞。 营地里载歌载舞热闹非凡。 九公主可开心了,拉着叶姝姝往营地里钻,叶姝姝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惊呆了,偌大的空地里挤满至少一千多人。 人们手拉着手围着篝火唱歌跳舞。 旁边还有一个乐队在打鼓伴乐。 看到这番场景,叶姝姝心想这习俗怎么跟少数民族似的…… 九公主拉着叶姝姝跑到人群里跟着大家一起跳舞。 叶姝姝一开始有点小尴尬,不过很快就适应了,一手拉着一个人围着篝火跳舞,玩得很开心。 直到等到一句,“皇上驾到!” 狂欢的众人才停了下来,大家跪在地上三呼万岁。 康元帝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都起来吧,今天大家不要拘礼随便玩。” “谢陛下!” 九公主见她爹来了,开心地从人群里跑出去。 “父皇!”她窜到康元帝身边仰起脸看着他。 康元帝笑着摸了摸九公主的脑袋,“阿箐今天玩的开心吗?” 九公主噘嘴,开始告状:“不开心!太子哥哥他不准我玩!” “哦?”康元帝看向身边的太子。 太子瞥她一眼,“等你个头长到有我胸口那么高,你若想再打猎,我自然不会拦你。” 九公主气哼哼,张牙舞爪地做鬼脸,“哼,太子哥哥就知道欺负我,你长得高有什么了不起,等到我长大了,我一定比你还高!” 康元帝笑起来。 太子抿唇轻笑,“好啊,我等着。” 四皇子见了笑道:“九妹妹说笑了,皇兄有九尺高,你若是长得似他这般,那将来岂不是嫁不出去了?” 他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九公主噘嘴道:“我有父皇在,怎么会嫁不出去?对吧,父皇?” 康元帝哈哈大笑,“阿箐说的对,有朕在,不管阿箐长成什么样,想嫁给谁就能嫁给谁!” 九公主得到保证开心地扑到康元帝怀里撒娇,“父皇对我真好!” 康元帝怀里抱着女儿,笑的开怀。周围一群人也都附和地笑起来。 康元帝同臣子们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他知道如果他一直待在这里只怕大家都会不自在。 众人恭送康元帝离开后,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了。 四皇子看着场内热闹的人群,他按捺不住对太子说:“皇兄,我也进去玩了,你要不要一起?” 太子道:“你去吧,我不喜欢热闹。” 四皇子见他不肯去略有遗憾,“那我去了啊。” 九公主见太子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进去了,她道:“哥哥你真是一点也不有趣,难的大家这么高兴,你却一点都不肯赏脸。” 太子抿唇,他向来不喜热闹,更不喜与人有肢体接触,这种场合只会让他觉得不舒服。 九公主对他做鬼脸,“我不管你了,我去玩了,再见!”说完她一溜烟跑走了。 太子独自坐在椅子上,看着前面热闹的人群,他面带微笑眼神却很沉静。 自从他回到父母身边后,他就觉得这世界与他如此格格不入,他们的热闹仿佛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虽然他身份回归了,但他心底里仍旧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孩,童年的伤痕仿佛已经在他心底里烙上了烙印,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宋子明看到坐在角落里孤身一人的太子,他心里一酸,他跟随太子多年,知道太子这么多年心底里一直都是独孤的……太子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根本没有人能真正能靠近他,他也不给任何人靠近的机会…… “殿下……”宋子明走过去想劝一劝。 突然,他看到太子站起身,目光看向人群里的一个地方,朝着那里直直走了过去。 第31章 康元帝离开后, 营地又恢复了热闹。 叶姝姝入乡随俗,和大家围着篝火跳舞玩的正高兴,有年长的司仪走出来组织大家玩游戏。 司仪将女子分到一起, 拿出绣球, 让大家击鼓传花,得到绣球的人需得将绣球抛至男子队伍中, 若有男子接到绣球,需要表演一个节目,唱歌跳舞都可以。 营地里, 太监开始击鼓。 鼓声密集地响起,场中少女快速将绣球传递下去, 很快第一轮击鼓传花结束,得到绣球的是礼部尚书之女。 所有人看向她, 都笑了起来。 她生了一张大脸盘子,五官平平相貌十分普通。 那女子拿着绣球手足无措十分慌张,过了许久都没动作,五公主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啊,你别让大家干等着。” 女子这才咬咬唇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她走到男子队伍面前,那些男子知道她们在玩游戏,早就伸长脖子围过来观看了, 看见有人拿着绣球走过来, 男子们开始起哄。 “你快抛啊, 我们就等着接呢!” 女子咬着嘴唇,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绣球扔了过去。 绣球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最终却落在了地上。周围的男子都纷纷躲开了。 方才那几个叫的热闹的男子根本就不肯接,甚至躲得比谁都快。 男子们见大家心里想的一致, 爆发出哄堂大笑声。 抛绣球的女子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了,在哄笑声中,她捂着脸哭着跑走了。 这边,女子群里竟然也有人噗嗤笑了出来。 叶姝姝看的蹙眉。 九公主不太高兴,“那些男人还真是以貌取人,一点风度都没有,他们明知道如果不接绣球的话,她就会被嘲笑的,结果他们还是不肯接。” 叶姝姝沉默不语,心里是赞同九公主所说的话的。 这一轮绣球落了空,击鼓传花的游戏又开始了,这次接到绣球的是翟婉蓉,翟婉蓉拿着球左右手颠来颠去,男子们看见她过来,脖子伸的老长,翟婉蓉随手就将绣球抛了出去。 男子队伍一阵欢呼,好多人都在争抢,绣球最终落到了一个长得腼腆憨厚的武将之子的手中。 那少年拿着绣球兴冲冲从人群里跑出来,“郡主,我拿到了绣球!” 翟婉蓉看见他,眼中不经意间闪过一抹不屑,面上却带着微笑点头示意。 少年心花怒放,当即就让乐队奏乐,鼓点声骤起,他跳了一支十分阳刚的舞蹈。 跳完舞,人群里爆发出喝彩声。 “跳的好!” 叶姝姝也凑过来看热闹,她见那少年年纪大概十六七岁,舞姿气势雄浑干净利落,跳的是真的不错,她赞赏地鼓掌。 少年得到大家的掌声十分兴奋,他看向翟婉蓉,脸红红的,“郡主,我想要你头上的那根白玉发簪,可以吗?” 他说完,男人们都起哄笑起来。 按照游戏的规矩,男子接到女子的绣球表演完之后可以向女子索要一件物品,作为表演的奖励。 女子如果对男子表演满意就可以给,如果不满意也可以不给。 翟婉蓉不肯给,只推脱说发簪是长辈送的,不能给他。 少年又提出要耳环,翟婉蓉还是拒绝了。少年没得到奖励,很失落,一脸黯然地退了出去。 叶姝姝看的有些同情那少年,她看的出来那少年似乎喜欢翟婉蓉,好不容易抢到绣球,却被喜欢的人当众拒绝,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击鼓传花的游戏继续,六公主和七公主先后拿到绣球,又是一番热闹,两位公主很大方,男子说要什么就直接给了,一个给了手镯,一个给了玉佩。 两人获得战利品都高兴极了。 游戏又热热闹闹地玩了两轮,叶姝姝站在人群里心不在焉,等到鼓声骤停,好巧不巧,绣球竟然落到了她的手里。 她拿着突然而至的绣球懵逼了。 九公主大笑起来,“哈哈哈,叶姐姐你走运了!” 叶姝姝简直哭笑不得,在众人的视线下,拿着绣球走出来,她心里琢磨不晓得有没有人肯接她的绣球,要是没人就算了,反正她脸皮厚绝对不会感到丢脸,要是有人接了,表演结束后找她要东西,到时候她就送那人最便宜的…… 叶姝姝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叮当响,全然没觉得自己抠门小气。 走到人群前,她在人群里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叶长庚,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她看不到叶长庚在哪里。 不管了,随便扔了算了。 她将绣球扔了出去,绣球高高扬起,人群里爆发出欢呼,男人们见她长得漂亮,纷纷跃跃欲试想要争抢,然而喧闹声却突然间戛然而止。 人群一下子安静的出奇。 众人就像是突然间石化了一样定住了。 女子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探头看过来。 叶姝姝也很奇怪。 却见那些人像潮水一样默契地退到两边,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如众星拱月般站在众人中间,他一只手托着那颗绣球,眼神淡淡看过来。 叶姝姝只一眼就认出了那人,他不就是下午将她从老虎嘴里救下的恩人吗?他竟然接到了她的绣球?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人,很多人难以置信地惊呆了。 营地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直到九公主欢呼雀跃打破了这份安静,“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你终于肯来跟我们一起玩了!” 大家这才如梦初醒。 “参见太子殿下!”众人呼啦啦跪了一地。 叶姝姝懵逼,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太子?他竟然是太子! 妈呀,他怎么会是太子?! 震惊过后,她迅速反应过来跟其他人一样跪在地上。 “都起来吧。”太子淡淡开口道,“今夜无需顾及这些虚礼。” 大家这才纷纷站起身。 九公主欢快地跑过来,她看到他手里的绣球,她惊喜道:“太子哥哥,你竟然抢到了绣球?” 太子瞥她一眼,九公主却欢欢喜喜抱着他的手臂想将他拉出来。 当她触碰到他时,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浑身肌肉不自觉地收紧起来。 九公主拉着他走了一段路,太子抿着唇不动声色抽出手臂。 九公主察觉到他收回手臂不让她碰,想起他不让人碰的臭毛病,她嘟起嘴不满地在他身后做鬼脸,“嘁,小气鬼小气鬼!” 太子走到叶姝姝面前,漆黑淡漠的眼眸静静看着她。 叶姝姝心里七上八下,快要被他的身份给砸晕了,也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她僵硬地扯起唇角笑笑,“未曾想恩公竟然是太子殿下……” 太子低下头垂眸看着她,他将手里的绣球托起来,“这是你的?” 所有人都看着她。 叶姝姝头皮发麻,心里忐忑极了,“……是……” 九公主看热闹不嫌事大,“太子哥哥,既然你拿到了绣球就该表演了!你唱首歌好不好,我还没听过你唱歌。” 叶姝姝嘴角抽了抽,她真的很想拜托这位小姑奶奶能闭嘴。 其他几位公主看到太子过来也都很吃惊,但是她们跟太子向来也不亲厚,不敢像九公主一样如此说话。 翟婉蓉死死握住拳头心里又惊又怒,人群里翟清玄也看见了,他眉头皱的很紧,暗道太子怎么会接叶姝姝的绣球? 众人心情各异。 九公主还在起哄要太子唱歌,叶姝姝纠结无比,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太子垂眸看着她,“绣球现在在我手里,你想让我表演什么?” 叶姝姝:…… 天呐,这也太惊悚了!这让她怎么回答?! “唱歌!唱歌!唱歌!叶姐姐你让他唱歌!快呀!”九公主拍着巴掌起哄。 “嗯?”太子注视着她。 叶姝姝都快要哭了。 呜呜呜,这也太为难人了!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第32章 营地里。 数百双眼睛看着场内的人, 众人表情各异,有震惊的,有好奇的, 当然更多的是想看热闹的。 太子竟然接了绣球, 这可是难得一见。 “唱歌!唱歌!叶姐姐你让他唱歌!”九公主坚持不懈地催促。 叶姝姝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她眼一闭豁出去了, “那就……唱歌吧……” 九公主兴奋起来,“嘻嘻,太子哥哥, 你快唱吧!” 在场所有人都兴奋了,伸长脖子, 想看看太子殿下究竟会不会真的唱歌。 太子长身玉立,气质出尘优雅。 叶姝姝实在想象不出这样的人当众高歌会是什么样子, 可是如果不唱歌,那就得跳舞……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选项…… “好。”太子颔首一笑答应的很干脆,他令人将一架古筝搬过来。 “姑娘可否为我伴奏?”他一指古筝道。 叶姝姝一怔,随即点点头,“没问题, 不知殿下想唱什么曲子?” “屈原所作九歌少司命。”他说。 叶姝姝暗道他选的不错,这是一首好曲子,庄重典雅正合他的身份。 她整理好思绪, 坐在古筝后面, 手指拨动琴弦。 琴音在夜空响起, 每一声都透着宁静空灵。 “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 悠扬低沉的男声伴随着琴音吟唱出来。 众人心头一震,太子殿下竟然真的开口唱歌了! “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夫人自有兮美子, 荪何兮愁苦……” 九歌少司命是屈原所作祭祀之曲,词曲本身就大气端庄。从他口中唱出来,没有丝毫违和,他嗓音低沉有磁性,透着些许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每一句都唱进了众人的心田里。 九公主收起了嬉皮笑脸,听的很认真。 一些人情不自禁开始跟着一起低吟,“……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渐渐的人们都收回了看热闹的心思,跟随着一起吟唱,“……孔盖兮翠旍,登九天兮抚彗星……” 所有人都受到感染沉浸在歌曲之中,“……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 …… 一曲结束。 大家意犹未尽。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开始鼓掌叫好,紧接着掌声雷动。 没想到太子竟然真的赏脸唱歌了,还唱的这么好! 九公主走到太子跟前,“太子哥哥,你唱的真好听,以后多唱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太子伸手不客气地给了她一个栗子。 九公主捂着脑袋,气的小脸鼓鼓的,“不干就不干,你干嘛打我?讨厌!坏哥哥!” 眼见太子的表演顺利结束,叶姝姝长松了口气,她正要起身,太子突然走了过来,他居高临下打量了她一番,什么话都没说,伸手从她头上拔出一根簪子。 “这个就当做是给我的奖励了。”他拿着那根绿玉簪子道。 叶姝姝傻眼,奖励还可以直接拿走的吗? 太子看到她傻愣愣的样子,唇角微扬,不客气地将簪子收到衣袖里,转身大步离开。 等到他走的远了,叶姝姝这才反应过来,太子拿走的竟然是原主的娘留下来的遗物! * 营地里发生的事情很快传遍了。 叶长庚因为有事,所以今晚没去营地,他听了这事后吃惊地跑过来问叶姝姝。 叶姝姝心里也乱七八糟的,除了震惊救她的人是太子之外,她还在想太子拿走她娘遗物的事情,虽然她对原主的娘没感情,但是她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拿回那根簪子。 可是现在簪子被太子当做奖励给拿走了,她能怎么办? 送走了叶长庚,叶姝姝抓抓头发,心里有点乱。 今天的事一桩接一桩,简直快把她搞得精神衰弱了。 她回到营帐里,发现叶真真又不见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烦躁的要命,也不想管她了,梳洗完了就把帐篷一关,倒头就睡了。 夜逐渐深了。 同样的夜色下,太子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又回到了年少时候的那天晚上。 那天夜里大雨滂沱,小小的他在屋里,围着火炉忙忙碌碌,因为白天做的冰糖葫芦卖的非常好,他打算再多做一些,明天扛到集市上去卖。 这几天他卖东西的时候认识了好些人,这让他很开心,他以前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从来没有朋友,更没有玩伴,村里其他人看见他,要么不理不睬要么动辄打骂,很少有人拿正眼看过他,这让他变得越来越封闭越来越不喜欢与人交流。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姐姐陪伴在他身边,她对他那么好,还有这里所有人都不会骂他是“野种”,还把他当做是正常人看。他觉得自己很幸福。 他细心地将一根根糖葫芦串好,这些糖葫芦他做的非常认真,糖熬制的甜而不腻,水果挑选的都是最新鲜的…… 今天他赚了五十多文钱,等到他攒了足够的银子,他就去街上的商铺里给姐姐买一份礼物。 听王大婶说只要是女人就都会有爱美之心……姐姐也是女子,也很爱美吧? 外面电闪雷鸣都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 他做着冰糖葫芦,嘴里还哼着歌。 突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他一愣,这么晚了谁会过来找他?他首先想到的是姐姐,不过很快又否认了。 姐姐只在白天出现,从来没在晚上找过他。 他撑起伞走到院子里,门外的人还在敲门。 他想起姐姐曾警告他不要随便给别人开门,尤其是在深夜。所以他走到门口,并没有开门,而是从门缝里小心看过去,外面站着几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那些人手里都拿着刀,刀身泛着寒光。 他顿时害怕极了,撒腿就往屋里跑,却没想到有两个黑衣人从墙外翻了进来。 “这里果然有个小孩!”有人大喊。 “快抓住他!”有人回应。 他被人抓到敲晕了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关进了黑屋子,周围有十几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孩子,那些孩子被绑了手脚看起来都十分惊恐。 这让他想起了当初被卖的经历,他以为自己是被人贩子给抓了,抓他的人准备将他给卖了…… 没过一会儿,有黑衣人进来将他们一个个拖出去。 他被带到了屋子里,一抬头竟然看见了刘老栓。 为首的黑衣人问刘老栓,“城里所有身份可疑的孩子我都带过来了,你再过来看看那孩子到底在不在这里!” 刘老栓吓得两腿发软,巍巍颤颤走过来。 小男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黑衣人是谁?刘老栓又为什么会在这里?黑衣人让刘老栓指认的人是自己吗? 刘老栓将所有人一一看过,等到了他面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摇摇头说:“不是。” 小男孩这段时间吃胖了相貌大改,刘老栓没能认出来。 十几个孩子看过之后,刘老栓都摇头否认。 黑衣人脸色非常难看,让人把刘老栓带下去,有人问:“这些孩子该怎么处理?” 黑衣人摆摆手说:“这些孩子无父无母来路不明,为以防万一那孩子真在里面,还是都杀了吧,尸体扔进乱葬岗。” 屋里所有的孩子听到后方寸大乱哭喊起来。 然而刽子手们却没有丝毫怜悯,拿着刀一个接一个的杀人。 他看见刀捅/进那些孩子的身体里,一抽出来鲜血喷涌而出,那些孩子就像破布袋一样被扔在地上。 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里。 一个黑衣人拿着剑走到他面前,他被人绑住手脚根本没办法挣扎,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 那人一剑狠狠捅向他的腹部。 剧痛传来,他吐出一口血,晕死过去。 他是在乱葬岗里醒来的,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死人睁着眼睛空洞洞地看着他。 他浑身一震,险些失声。 周围到处都是死人,一些人的尸体正在被乌鸦啄食。 他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将压在他身上的尸体推开,那具尸体流的血染红了他全身,暗红的血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看到乌鸦在啄一个人的脸,那人的脸已经被啄的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呕……” 他捂着嘴干呕,胃里翻江倒海,却只吐出一口血。 尸体横七竖八扔进山沟里。 这里就像是一座人间地狱。 求生的本能让他靠着自己的那点微薄的力量从死人堆里挣扎着慢慢爬了出来。 “姐姐……”他多么希望姐姐此时能在他身边。 第33章 天空灰蒙蒙的, 阴云密布。 山谷里杂草丛生,到处都是坟墓,很多墓碑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墓穴被扒开, 只留下一个坑,周围甚至还有骸骨散落。 叶姝姝震惊了, 她这是穿到了什么鬼地方啊? 冷风呼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呜”声,不远处乌鸦啼鸣声传来。 叶姝姝浑身打了个机灵。 “天灵灵地灵灵, 老天爷你不要跟我开玩笑……”她双手合十心里忐忑不安。 她从前穿越不是一直都穿到阿宝身边吗?这次怎么会穿到这个鬼地方了? 她抬脚走了几步,突然, 旁边的灌木丛里传来一声响动。 叶姝姝很害怕,可是双腿却控制不住朝那里走去。 扒开灌木丛, 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蓦然出现在眼前。 叶姝姝吓了一跳,定眼看去,认出了那孩子竟然是阿宝! “阿宝!”她大惊失色,连忙过去,蹲下身抱起孩子。 “姐姐……” 小男孩虚弱极了, 他已经爬了很长一段路,求生的本能让他一直没有放弃,听到她的声音, 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 太好了, 姐姐来了……突然而至的安全感让他心里一松,彻底晕死过去。 “阿宝!你怎么了?阿宝!”叶姝姝呼喊。 她看到阿宝的腹部似乎是被人生生捅了一刀。 她惊慌失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阿宝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又怎么会被扔在了这里? 她扯下身上的衣服,将孩子流血的腹部包扎住, 但是这样处理是不够的,得尽快找到大夫给他医治才行,她抱起孩子,慌乱地朝山下跑去。 快到官道上,她看见一辆马车行驶而来,她拼命挥手呼救,但是马车丝毫没有停顿,她这才想起来到这里的人都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怎么办? 怀里的孩子气息越来越弱,已经危在旦夕。叶姝姝急得眼泪掉下来,她冲到官道上,左右看了看,这里是荒郊野外,根本没有一户人家。 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哪里可以找到大夫,所以只能跟在刚才过去的马车后面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转了一道弯,她看到那辆马车竟然停在了路边。 她大喜过望抱着孩子走过去,没想到竟然看见了翟婉蓉。 翟婉蓉从树丛里方便完了走出来,突然看见路边竟然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啊!!!”她尖叫起来。 马车里,翟渊和翟清玄听到动静赶忙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翟渊问。 翟婉蓉用手指着地上的小男孩,“那那那个……” 翟渊看见地上的人也吓了一跳,他走过去看了看,发现是个小男孩,他愣住,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孩? 小孩旁边的地上还写了一行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爹!”翟清玄也很吃惊,他走过去蹲下身子探了探他的呼吸,“他好像还活着。” 翟渊蹙眉左右看看,周围并没有人,方才他们路过的时候也没发现这孩子,那这小孩是怎么出现的?还有地上的那行字是谁写的? “罢了,到底是一条命,带回去吧。”翟渊让马车车夫将小男孩抱上车。 站在一旁的叶姝姝看到后终于松了口气。 小男孩被翟渊送到城里的医馆救治。 他伤的很重,老大夫将他的衣服剪开,看到他腹部的伤口,他眉头一皱摇摇头,叹息道:“唉,你们来的太晚了,这孩子失血过多只怕老夫也回天乏力。” 叶姝姝听的心里一痛。 没救了吗……阿宝……她走到小男孩身边。 小男孩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圆圆的脸蛋看起来十分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叶姝姝走过去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指间冰凉的触感让她控制不住地哽咽,“阿宝……阿宝,好孩子,你醒醒,好不好……” 他还那么小,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 大夫说完,翟渊也没说什么,他只是路过捡到了这孩子,将他带过来看大夫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翟婉蓉却哭了,在马车里,她认出了阿宝,“呜呜呜,阿宝哥哥!大夫,难道你就真的没有办法救他了吗?” 老大夫皱眉想了一会儿说:“办法倒是也有,只不过……。”他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叶姝姝眼睛亮起来突然又点燃了希望,她急切地看着老大夫。 翟渊问:“只不过什么?” 老大夫说:“在离我这里一条街的济德堂里,有一样神药,重伤之人若是服下,一颗能吊住十天的性命。这孩子内脏没有受到太大损伤,只是失血过多,若是能得上那么三四颗药丸吊住命,再修养一阵子,兴许就不会有事了。” 翟婉蓉高兴起来,“爹,那咱们快去买那个药救救阿宝哥哥吧!” 翟渊蹙眉,心想这药有如此神效,想来价格不会便宜。 果然,老大夫说:“这药叫固心丸,一颗价值三千两白银。” 听到价格,翟渊什么也没说,他与小男孩素不相识,不可能为了他花那么多钱。翟婉蓉哭闹着请求翟渊救人,但是翟渊沉默不语将她拽了出去。 叶姝姝知道翟渊是不会花这么多钱救小男孩的,她擦了擦眼泪,快步跑了出去,济德堂离这里不远,她很快就到了。 进了药店,她四处找药,药柜都看遍了都没有看到固心丸。 找不到药,她心急如焚。 直到有个药童走过来报告掌柜说有个乡绅得了急病要买固心丸救命。掌柜听了连忙朝后堂走去,叶姝姝赶紧跟在他身后。 来到后堂,她跟着掌柜进了一间隐蔽的屋子,掌柜在药柜前倒腾了一番,药柜突然出来一个暗格,里面露出了一个黑色的瓷瓶。 掌柜从瓷瓶里小心翼翼倒出一颗暗红色的药丸,随即匆匆离去。 等他离开后,叶姝姝也学着掌柜的动作打开机关,但是等到她拿到瓷瓶后,暗格中突然放出一支冷箭,射向她! 她躲避不及,被射中了,那箭极其锋利,深深扎进她的肩膀。 叶姝姝痛的闷哼出声。 暗箭射出之后,屋里铃铛突然响起来。 “什么人?”外面有人听到动静连忙大喊,“不好了!有人偷药了!快,抓小偷啊!” 叶姝姝咬紧牙关,将药揣在怀里踉踉跄跄朝屋外走去,外面冲进来的伙计都看不见她,她顺利跑了出去。 终于回到小男孩身边,小男孩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已经非常弱了。 叶姝姝手臂已经流了很多血,箭还插在她的肩膀里,她忍着剧痛,颤抖地打开药瓶,数了数,里面有五颗药丸,她将一颗药丸塞进小男孩的嘴里。 小男孩却没有咽下去,她扶起他,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阿宝……乖……把药吃了。” 像是有所感应,小男孩吞下了药丸。 叶姝姝高兴极了,小男孩虽然昏迷了,但是还是有意识的。 她忍着剧痛急促喘息,将药瓶子塞到小男孩怀里,在小男孩耳旁说: “阿宝……固心丸我已经拿回来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能有事,一定要活下去……听见了吗?” “阿宝……答应我,你一定要活下去……” 小男孩的睫毛颤了颤…… ………… …… “阿宝……答应我,你一定要活下去……” 床上。 太子一脸挣扎满头大汗,猛然睁开双眼。 “姐姐!”他伸出手呼喊了一声,外面宋子明听到声音赶紧跑进来。 “殿下,出什么事了?” 太子捂着额头,深深喘息,“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宋子明见他脸色苍白,还是有些不放心,“殿下,您脸色不太好,可需要传太医过来看看?” 太子摆摆手,“不必,你出去吧。” “可是……”宋子明放心不下。 太子看了他一眼,“出去。” 宋子明只好无奈地出去了。 太子坐在床上心神剧烈颤抖,耳边反复回荡着姐姐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 “阿宝……答应我,你一定要活下去……” 她说那句话的时候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那时候他虽然昏迷不醒,但是却还有意识的,他听到了她的话,心里担忧极了,姐姐怎么了?她的声音为什么会这么痛苦?难道她出事了吗? 太子难受地撑着额头。 姐姐…… * 营地另一边。 叶姝姝脸色煞白,那支箭跟着她一起穿了回来,箭头深深扎进她的肩膀,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肩膀和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从31章开始,没看过的小伙伴赶紧看啊! 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3^ 第34章 她将衣服脱了, 那支箭深深扎进她的血肉里,伤口周围还在流血,她咬着衣服, 深吸一口气, 用力将箭拔了出来。 血喷涌而出,她疼的冷汗直冒, 后悔自己为什么刚才没在药店里拿几样疗伤药回来。 将血擦干净,撕碎一件中衣包扎好伤口。 她忍着痛穿好衣服。 营地里到处都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她受伤的事还是不要被别人发现的好, 否则要是有人追问她怎么受的伤,到时候她还真不好回答。 收拾妥当后, 叶姝姝心里默默祈祷那个时空的小男孩能够平安无事。 “阿宝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 她从帐篷里走出来, 叶真真看见她,“姐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病了吗?” 叶姝姝没回答,而是问:“昨夜你去哪儿了?” 叶真真眼神闪烁,“没……没去哪儿啊, 我就是在附近转转看看。” 叶姝姝心里有气,“你去哪里了我并不关心,但是我只警告你一句, 这里是猎场, 多少显贵在这里看着呢, 你自己想丢人我管不着,但是如果连累了我跟我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叶真真咬唇,很委屈:“姐姐, 你说的严重了。” 叶姝姝冷冷看着她,“你好自为之。” * 营地上的人经历了昨夜的狂欢,彼此之间熟稔多了。 九公主一大早就兴冲冲跑过来找叶姝姝玩,“昨天太子哥哥猎到了两头老虎,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叶姝姝有伤在身并不想去。 九公主却不依不饶,“走嘛,走嘛,看老虎哎,机会难得啊!” 叶姝姝扯唇,无奈地笑笑,“公主,并非是我不领你的情,而是我今天身体实在不舒服,所以不能陪你玩了,还请公主见谅。” “啊?你身体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可需要我请太医过来给你看看?”九公主急忙问。 叶姝姝摆摆手,“倒也不必,我休息休息就行了。” 九公主点点头,“嗯,那好,你好好休息,我走了,要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我会告诉你的!” “嗯,好。”叶姝姝笑笑。 九公主有些遗憾地离开了,她本来还想带叶姝姝去见太子哥哥的…… 九公主来到营地,看到场中堆满了猎物,放在最显眼位置的赫然是太子昨天猎到的老虎。 她兴奋地跑过去,围着老虎看了又看,那两头老虎长得十分雄壮,一头老虎十个壮汉都未必能打的赢,太子哥哥竟然猎到了两头,好厉害呀! 五公主看见她走过来,“那个姓叶的女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九公主说:“她病了,正在帐篷里休息呢。” “病了?”五公主撇嘴, “她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我看哪里是病了,八成是知道昨晚风头出的太过,不敢见人了。” 她说的阴阳怪气,九公主听的有些不舒服,不过她知道五公主向来说话不中听,所以她没有理会她。 远远地看到了太子还有翟婉蓉,她兴冲冲跑过去,张开双臂扑上去,“太子哥哥!” 太子转头看她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扑过来的脑袋,不让她碰,“别闹。” 九公主撅起嘴巴不高兴,她只是想冲过来给哥哥一个抱抱,可是哥哥总是不许她碰他,不仅仅是她,其他所有人,甚至就连母后碰他,他也要躲得远远的不让碰,也不知道是什么臭毛病。 “小气鬼!哼!”九公主做鬼脸。 太子弹了她脑门一下,“没规没矩。” 九公主摸着脑门,“讨厌,坏哥哥!” 一旁的翟婉蓉笑道:“公主殿下莫要生气。” 九公主气哼哼,“翟姐姐,你评评理,太子哥哥是不是很过分!” 翟婉蓉轻笑,“殿下是太子,自然需要稳重些,不能陪公主你打打闹闹。” 九公主不服气道:“可昨天晚上也没见他有多稳重啊,他还当众唱歌了呢!翟姐姐,难道你忘了?” 翟婉蓉脸上一僵。 九公主笑嘻嘻,没有察觉到翟婉蓉的异样。她歪着脑袋看着太子,“哥哥,你是不是觉得叶姐姐长得漂亮,所以才接了她的绣球呀?” 太子瞥九公主一眼,没有说话。 “哈哈,你竟然没有否认!”九公主拍着巴掌兴奋极了,“原来哥哥你真的是见色起意啊!哈哈哈哈!” 一个栗子不客气地打在她脑袋上,太子沉声道:“不许胡说。” 九公主摸着被打痛的脑袋,“哥哥你真讨厌,又打我!” 太子横她一眼,抬脚大步走了。 他离开后,九公主哼唧唧,“切,敢做还不敢承认。” 翟婉蓉握紧手指,脸色有些难看。昨晚的事,她自然记得,那时候她心里就极其不痛快,太子对女子向来冷淡,她也只是靠着年少时的恩情,才能稍微接近他一点,可是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了一个叶姝姝。 那个叶姝姝……翟婉蓉暗暗咬牙。 * 等到了下午,叶姝姝依旧在帐篷里休息,九公主百般无聊,她是这里年纪最小的,也没人陪她聊天,所以她就又跑去骚扰太子了。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我们下棋好不好?” 太子扶额,她那手臭棋加上悔棋的毛病,简直能把他气死。 “不下。” “那我们去靶场射箭好不好?” “不去。” “那我们去骑马呢?” “不骑。” 九公主气到了,她双手叉腰,“哼!哥哥你真没意思,要不是因为叶姐姐生病了,我才懒得跑来找你玩呢!” 太子一怔,抬起头,“你刚才说什么?” 九公主哼哼,“我说我才懒得找你玩呢!” 太子蹙眉,“她生病了?” “?”九公主先是一愣。 “找太医看过了吗?”他问。 “哈?”九公主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不会吧……你真的看上叶姐姐了吧?!” 又一个栗子敲过来,太子说:“别胡说八道。” 九公主气鼓鼓的,“讨厌,你又打我!” 太子收回手,抬抬下巴,“她怎么样了?病的严重吗?” “哼!我就不告诉你!” 九公主不想理他,站起身往外跑,跑到帐篷外面又转身,说:“想知道的话,那你就自己去看看啊!” * 叶姝姝肩膀上的伤实在疼痛难忍,她的手臂痛的都快麻木了,那箭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她的筋骨,否则怎么会疼的如此厉害? 她忍耐了许久终于忍不下去。 要不然还是去找太医看看好了,万一要是真的伤到了筋骨,她再拖着不去治疗,那到时候手臂落下残疾可就得不偿失了。 叶姝姝苍白着脸,权衡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太医。 她心中思量,到时候如果太医问起来,她就回答说是在猎场被人不小心射到的…… 打定主意,她收拾好心情走出门。 太医的帐篷离的比较远,她身边翠萍不在,叶真真又是个靠不住的,所以只能亲自去一趟了。 她忍着疼,走了很长一段路,半路上却遇到了五公主。 五公主看见她眉毛一挑,“不是说病了吗?怎么还活蹦乱跳到处跑啊?” 叶姝姝不想与对方过多纠缠,只恭敬行礼完后,低声说:“回公主的话,我确实是病了,正准备去找太医看看。” 五公主上下打量她几眼,自从第一眼看见她,她就对她十分不喜,因为她曾经是翟清玄的未婚妻。 五公主暗恋翟清玄,当初她知道翟清玄向叶家求亲,她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好在翟清玄最后醒悟退了亲,否则那天的猎场,她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她的。 不过虽然叶姝姝跟翟清玄的婚约已经作废,五公主看见她还是觉得膈应。 叶姝姝不知其中原因,她只想快点去找太医看伤,伤口处实在疼的太厉害了。 五公主也看出来她脸色不好,她勾唇一笑,“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你病了?你昨天不还在我面前装傻充楞吗?” 叶姝姝想起昨天猎场之事,五公主让她拦一头野猪,她不肯照办还装傻当没看见,想起这事,她暗暗蹙眉,心想五公主心胸怎的如此狭隘?这么点小事,她竟然还记恨在心? 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没必要因此被五公主纠缠。 叶姝姝低声说:“我生来胆小,看到那头野猪都快吓坏了,根本就不敢过去……没能帮到公主,还请公主殿下赎罪。” 五公主见她低眉顺眼一副胆怯懦弱的样子,她心里升起不屑,罢了,她浪费时间跟这样的女子置气做什么?正打算抬脚离开,迎面翟婉蓉走了过来。 翟婉蓉看见叶姝姝,欣喜地走过来说:“我正打算去寻你,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 她说完还伸手去拉叶姝姝的手,态度亲密极了。 “听说你病了?我哥可担心了,特意吩咐让我过来看你呢!” 叶姝姝被她莫名其妙的热情搞得一头雾水,暗道翟婉蓉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她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 五公主听到翟婉蓉的话,脸色一变。 “呀!姐姐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是不是病的很严重?我哥要是知道你病成这样一定担心死了!”翟婉蓉一脸忧心,抓着她的手急切地问:“你看过大夫了吗?” 叶姝姝嘴角抽了抽,暗道翟婉蓉今天莫不是真的有病?居然还姐姐姐姐地喊上了,要知道翟婉蓉比她还大几个月呢。她还说什么她哥哥担心她?有毒吧,翟清玄怎么可能会担心她。 “我没事……”她抽出自己的手。 翟婉蓉不以为意,笑的依旧热情,“没事就好。” 五公主在一旁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开口道:“平宁郡主。” 翟婉蓉好似这才发现了她,惊讶道:“五公主殿下,怎么您也在这里?” 五公主心里有气,合着她站在这里老半天竟然被无视了吗? 叶姝姝是真不想跟她们纠缠,她只想快点去找太医看看身上的伤,她都快痛死了。 翟婉蓉笑着说:“啊呀,真是不好意思,我看见叶姐姐实在高兴,所以一时多聊了几句,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五公主忍着气,“不过是件小事,没什么见谅不见谅的。” 翟婉蓉微笑,“公主殿下大度,我今天过来是专程来看叶姐姐的。我哥还在等我回复呢,你不知道,今天我哥魂不守舍一直在担心叶姐姐,看到她没事,我就放心了。如此,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五公主脸色阴晴不定,翟婉蓉离开后,她冷冷看着叶姝姝,脸色阴沉。 叶姝姝见她态度大变,总算是回过味来,方才翟婉蓉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下,原来是过来挑唆五公主的。 只是翟婉蓉到底说了什么话,惹得五公主脸色如此难看的?她脑子迅速转动,很快就想起来翟婉蓉几次三番提到了她哥哥。 看着五公主阴沉的脸,叶姝姝恍然大悟,原来翟婉蓉提翟清玄是为了激怒五公主的呀! 难怪翟婉蓉方才如此古怪。 所以说五公主心里喜欢翟清玄咯? 还没等她想明白,五公主冷笑道:“你还真是好手段,就算被退了亲,却还有本事能将人给吊着。” 叶姝姝这下总算可以确定五公主恐怕是真的喜欢翟清玄了,原来如此啊,她暗道,难怪五公主第一次见到她就阴阳怪气。 五公主看见她虽然苍白但却依旧美丽的容颜,心里的妒火越烧越旺,叶姝姝暗道糟糕,吃醋的女人是可怕的,她刚想解释她跟翟清玄没有关系,哪知五公主一个箭步走上来,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贱人!”她怒斥。 叶姝姝被打的撇过头,脸火辣辣的疼。 她抬手摸了摸被打的脸颊,心里蓦然升起一股火气。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打过脸! 五公主打了她一巴掌,仍然怒气未消,对身边的两个宫女说:“叶姝姝她以下犯上,冒犯本公主,你们两个过去将她给我狠狠教训一顿!” 被莫名其妙如此对待,叶姝姝气的胸口翻腾,伤口处更是撕裂开了般的疼,她疼的直抽冷气浑身颤抖。 那两个宫女走上前作势要教训她。 “住手!”一声低沉的男声传来。 所有人循声看过去,却见不远处,太子长身而立,看了过来。 五公主看见他,吓得脸色一白。 那两个要打叶姝姝的宫女吓得连忙跪在地上。 太子走了过来,目光在叶姝姝脸上停顿了一瞬,见她脸色苍白发青,他眉头一皱,随即看向五公主,“嘉禾,你这是在做什么?” 第35章 太子款步走来, 他身材颀长,容颜俊雅,气场强大。 五公主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她向来最怕的就是这位兄长了, “见过皇兄。” 太子脸色冷淡,“嘉禾, 你为何动手打人?” 五公主结结巴巴,“我我……是因为她……冒犯了我……所以我才打她的……” 太子道:“是吗?她怎么冒犯你的?” “她她……呃……” 五公主在他的眼神下,一时慌张地答不上来。 “说不上来?”太子道, “看来并没有冒犯一说。” 五公主紧张地咬唇,不敢反驳。 “还不快走?”太子头一偏。 五公主深吸了口气, “是,臣妹告退……”随即带着那两个宫女匆匆离开。 眼见她们离开, 叶姝姝长松了口气,她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哪里敌的过那两个宫女? “多谢殿下出手相救。”叶姝姝十分感激。 太子垂眸看着她的脸,“你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我没事……”叶姝姝勉强笑笑,肩膀处尖锐地疼, 不行,她不能再耽搁了,得赶快找到太医看看, 她苍白着脸, “如果殿下没有别的事, 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太子沉默,低头看着她。 她痛的要命实在忍不了了,也不等他回答,当即转身快步离开。 太子目送她离开的背影, 见她步伐不稳,身体摇摇欲坠,他负手而立脸色沉沉,身旁,宋子明道:“殿下,叶姑娘好像身体极其不适啊,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太子沉着脸说: “不急,她在死撑,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说完抬脚跟在她身后,宋子明赶紧跟上。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叶姝姝双腿一软终于撑不下去,晕倒在地。 宋子明一惊,“殿下!” 太子蹙眉,吩咐宋子明道:“你快去找太医。” 宋子明抱拳道:“是。”说完快步离开。 太子大步朝叶姝姝走去,他俯身蹲下,抬手将她扶起来,眼前的女子额头虚汗连连,唇色苍白如纸。 他单膝跪地,将她揽在怀里,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 不知为何,只要一碰到这女子,他内心深处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就会蔓延开来。 他抬手将她抱起来,女子身体很轻,他只需稍微一用力就能将她抱起来。 他看着怀里的女子,眼眸深邃。 自从他八岁那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之后,那段经历就给他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从那以后,他便不能再碰触其他任何人。只要有人触碰到他的身体,他便会联想到当初在死人堆里的那一具具尸体,身体就会产生严重不适的反应,年少的时候,这种情况更为严重,甚至会导致他痉挛呕吐。 后来他逐渐克服了这种心理障碍,但是身体的不适却仍然存在,现在他虽然勉强可以与人稍微有些碰触了,但是却不能过分亲密,否则身体还是会克制不住地痉挛。 这也是他年至二十却至今都没有成婚的原因。 这个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晓,别人包括他父皇母后还有妹妹都以为他有严重的洁癖,所以才不肯让人碰触。 可实际上,他并没有洁癖,而是不能让人碰触。 但是眼前这个女子,为何他碰触到她却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太子看着怀中的女子。 这个发现还是当初他在大街上救下她开始的,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在意,后来她进宫面见皇后,他在路上遇见她,才突然想起这事。 昨天,他在虎口救下她,看见她,他突然便想要试试看,所以才邀请她共乘一骑。 未曾想,他与她如此亲密接触,他的身体悦悦竟然没有丝毫不良反应。 不仅如此,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还十分贪恋她身上的温度……甚至还让他情不自禁想要接触靠近…… 为何会如此?太子抿唇,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 她生的很美,可是他可以肯定,他对她的脸并没有产生丝毫兴趣。 这张脸很美,对他来说却很陌生,可是她的身体…… 他抬手抱紧她。那深入骨髓的感觉再一次袭来,这让他全身的筋骨都舒服极了,仿佛依恋至极。 他抿唇,看着她的脸。 这女子身上究竟为何会对他有如此魔力? * 叶姝姝醒来的时候闻到一股草药味,肩膀处已经没那么疼了。 她摸了摸,伤口处已经被重新包扎好了。 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 她环顾一圈,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有一名四十岁上下圆脸盘的嬷嬷走进来,看见她醒了,连忙走过来问道:“叶姑娘,您醒了?身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叶姝姝有些懵,“你是谁?” 嬷嬷笑道:“叶姑娘,你不要害怕,奴婢是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的,你唤我静嬷嬷就成。” 太子殿下?叶姝姝这才想起来,她昏迷前似乎见到太子了。 “难道是太子殿下救的我?” 静嬷嬷回答说:“是啊,姑娘你竟然晕倒了,太子殿下一路抱着你过来,还请来太医……” 她说到这里,有些责怪地看着她,“姑娘你真是莽撞,受了伤,怎么也不找个大夫看看?太医看过了你的伤,说你若是再晚来一步,这条手臂就只能废了!” 听到这里,叶姝姝有些后怕,暗道她当时还真是脑子进水了没有去找大夫。 静嬷嬷还问:“姑娘,你是怎么受伤的?” 叶姝姝将早就想好的答案说了出来,“我是在猎场上不慎被乱箭射到的。” 静嬷嬷听了蹙眉,责怪道:“那你也太不当心了,既然受了伤就应该立即过来找太医救治的!怎么能私自把箭给拔了?万一要是真出了意外,那姑娘你这一辈子岂不是毁了?” 叶姝姝汗颜,低声说:“嬷嬷教训的对,是我太鲁莽了。” 静嬷嬷见她态度还算诚恳,也就没再继续往下说了。 “姑娘你昏迷了那么久,可觉得饿了渴了?需不需要奴婢给你弄些吃的过来?” 叶姝姝确实有些口渴饥饿,她见静嬷嬷态度很好,所以也没客气,点点头,“那就麻烦嬷嬷您了。” 静嬷嬷笑道:“不麻烦,应该的。”说完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静嬷嬷就端着托盘走回来,“姑娘,你伤势太重,还是吃点清淡的东西暖暖胃吧。” 托盘里盛着一碗清粥,几样小菜,样式十分简单。 “多谢嬷嬷。”叶姝姝感激道。 静嬷嬷笑的和蔼,“谢什么?快吃吧。” 叶姝姝拿起勺子开始吃粥,粥软糯糯的煮的稀烂,带着一丝丝清甜,味道十分好。 静嬷嬷站在一旁上下打量她,暗道这姑娘生的真是好模样,难怪太子殿下会看上她…… 想起太子殿下亲自将她抱回来这件事,静嬷嬷心里不甚欢喜,太子殿下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从未和女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今天殿下竟然亲自抱着她过来,想来殿下终于开了窍,懂得男女之情了! 这可是个好消息,等回宫,她一定要告诉皇后娘娘! 静嬷嬷满怀欣喜,回到太子殿下的帐篷,“殿下,叶姑娘已经醒了,她精神似乎还不错,还吃粥了呢。” 椅子上的男子正闭目养神,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淡淡道:“知道了。” 静嬷嬷走到太子跟前笑着说:“奴婢见这姑娘生的眉清目秀,性子也温吞可亲,太子殿下若是真喜欢她,待回宫后,可以禀报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定然会同意您将她纳进宫的。” 太子揉太阳穴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静嬷嬷。 静嬷嬷被他看的一愣,“怎么?殿下,可有什么不妥?” 太子道:“今日之事,我希望嬷嬷你不要告诉母后。” 静嬷嬷怔住,“这是为何?” 太子抿唇,“嬷嬷你只需照做就好。” 静嬷嬷想不明白他的想法,但也只能点头同意,“行,殿下不想说,那奴婢定会守口如瓶。” 静嬷嬷虽然是皇后派来照顾太子的,但是这些年的相处下来,静嬷嬷早就把太子当做是自己的主子了,比起皇后,她对太子更偏心,太子吩咐她的事情,虽然她想不明白,但还是会照做。 “多谢嬷嬷。”太子道。 静嬷嬷赶紧说:“什么谢不谢的,殿下您言重了。” 太子笑了笑,静嬷嬷是皇后身边的随嫁丫鬟,从小就在皇后伺候,她的身份地位自然与一般的宫女极为不同,当的起他的道谢。 静嬷嬷离开后,太子站起身,朝叶姝姝休息的地方看了一眼。 他眼眸深沉,从衣袖里拿出那天从她头上拔出的绿玉簪子。 这根簪子颜色极好,质量实属上品。 那晚,他看见她站在人群里,也不知为何,他情不自禁走了过去,还接了她的绣球。 若是旁人,他断然不会接绣球,更加不会当众表演。 可是为面对那女子,他为何总是会控制不住地做出很多自己绝不会做的事情? 那女子…… 莫非冥冥之中当真有所谓的缘分? 他看着手中的簪子,陷入了沉思。 * 叶姝姝吃了粥,身体一下子精神多了,她起身看了看,发现自己好像来到了皇室周围的帐篷里。 静嬷嬷笑着告诉她,她旁边就是太子的帐篷。 叶姝姝惊讶,问:“那殿下现在可在帐篷里?” 静嬷嬷点头:“在的,在的,奴婢刚才还从他那里过来。” 她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叶姝姝,“姑娘可是想见太子?你若是想见,奴婢马上就给你通报去!” 叶姝姝见静嬷嬷一脸兴奋,好像巴不得她会去找太子似的……她看的有点懵。 静嬷嬷热心的不得了,叨叨絮絮开始说起来,“姑娘呀,咱们太子殿下虽说性子清冷了些,可是他生的英俊,出身又高贵,而且呀,奴婢跟你说,他不仅才华横溢聪明通透,而且心肠还很好,待人也很友善,真真是这世上极为少见出类拔萃的男子呢!” 叶姝姝听的摸不着头脑,暗道静嬷嬷在她面前吹太子彩虹屁做什么? 静嬷嬷继续说:“其实太子殿下是很会疼人的,若是有姑娘能嫁给他,那还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怎么越说越奇怪了?叶姝姝只得无奈地笑着附和,“静嬷嬷说的是。” 静嬷嬷见叶姝姝同意她的观点,立马更来劲了,她凑过来看着她,笑眯眯地问:“姑娘,你觉得太子殿下如何?是不是长得很英俊?” 叶姝姝被她问的一愣一愣的,心想这静嬷嬷莫非是太子殿下的粉丝,要不然怎么那么喜欢吹太子的彩虹屁啊?只是她在她面前吹有什么用?太子又听不到…… 不过人家这么有兴致,她也没必要泼冷水,她点点头,“太子殿下确实很英俊。” 静嬷嬷得到肯定高兴极了,忙问:“那你对太子殿下有好感吗?你喜欢他吗?” “啊?”叶姝姝呆住。 这问题问的,叫她怎么回答?好感嘛,当然是有,毕竟他几次三番救了她,可若要说喜欢……那还是算了,人家可是太子,身份摆在那里就足够让她望而却步了。 静嬷嬷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叶姝姝无奈地笑笑,“太子自然是很好,不过我高攀不起也不敢高攀。” 她说完这话,静嬷嬷一愣,她在皇宫办事多年,自然听得出来所谓的高攀不过是委婉拒绝的意思……眼前这姑娘没有丝毫羞涩之意,看来是真的没有对太子殿下心生情意。 静嬷嬷蹙眉,心里有些不高兴,在她眼里,全天下的小姑娘被太子如此特殊对待,都应该芳心暗许才对。她刚想开口,却看到门口处,太子出现在那里。 “殿下……”静嬷嬷张了张嘴。 叶姝姝也看见了太子,脸上一僵,暗道他站在那里多久了,刚才有没有听到她跟静嬷嬷说的话? “参见太子殿下。”叶姝姝刚要行礼。 太子淡淡道:“你身上有伤,礼还是免了吧。” 静嬷嬷见两人说话,默默退了出去。 现在帐篷里只剩下她跟太子了。 叶姝姝有些不自在,眼前这人虽然什么也没做,但是这通身的气场,已经够让她心生忐忑了。 “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叶姝姝收拾好杂乱的心情,如此说道。 太子道:“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叶姝姝只好将对静嬷嬷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是吗?”太子瞥她一眼。 叶姝姝心里莫名不安。 太子道:“你这伤分明是某种暗器所致,怎么可能是猎场上的弓箭所伤?” 第36章 帐篷里。 太子低头凝视着她, 眼神深邃锐利。他离的很近,只有一步之遥。 叶姝姝心里莫名紧张,她突然能理解为什么五公主为什么在太子面前不敢撒谎诬陷自己了。 他这通身的气派, 一般人在他面前不要说撒谎了, 恐怕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叶姝姝按捺下心中的杂乱,在他的视线下, 硬着头皮说:“原来是暗器啊……小女子见识短浅,还以为只是普通的箭呢……” 她说完,对方久久沉默, 一双眼睛牢牢看着她。 叶姝姝被他看的险些招架不住。 太子收回视线。 这女子在撒谎,他断定。 他当了八年太子, 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她那点小计俩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那支伤你的暗器可在?”他问。 叶姝姝:“……丢了。” 太子脸一沉,“到底是丢了, 还是你想故意隐瞒?” 叶姝姝头皮发麻,心里暗暗叫苦,她当初拖着不肯找大夫就是因为害怕别人追问,她怕到时候她答不上来可就糟了。没想到,现在追问她的竟然成了太子…… 她受伤一事如何能解释清楚?就算她说出实情, 别人也不可能会相信啊,说不定还会把她当成疯子。 太子见她一脸纠结为难,他心里莫名突地一软, 罢了, 既然她不想说出实情, 那他也没必要非得刨根问底。 “伤口还疼吗?”他转移了话题。 叶姝姝见太子不再追问,顿时松了口气,回答道:“多谢殿□□恤,已经不是很疼了。” “嗯。” 太子淡淡道, “这几天你好好在此养伤。” 叶姝姝低声说:“谢殿下。” 太子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她看着门口处,长长吐出一口气,太子可算是走了,他要是再多逼问她一会儿,说不准她还真招架不住。 也不知道太子是怎么长大的,气场为啥如此强大。 尤其是他的眼神真是令人胆战心惊。 难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 “噗!” 叶姝姝挠挠额头,被自己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词给逗笑了。 * 另一边,叶长庚背着箭篓拎着几只兔子从猎场回来。 他今天收获颇丰,兴高采烈拎着猎物去找两个妹妹,来到妹妹的帐篷前,里面却空无一人。 他眉头一皱,她们俩跑哪里去了? 外面天逐渐暗了,叶长庚不放心,放下兔子,匆匆走出去找人,他问了周围一圈,都没问出来两人的下落。 他心里很着急,生怕两个妹妹会出意外。 他将四周都寻遍了,还是没找到人,他走到一处山坡,突然远远看到几个纨绔围着一个女子调戏,那女子被被纨绔逼的连连后退。 叶长庚眉头一皱,快步走过去,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 几个纨绔回过身,为首那人看见他,“干什么?难道你想多管闲事?” 叶长庚不认识那些人,见他们公然调戏姑娘很生气。 被调戏的女子看见他,欣喜极了,“大哥!” 叶长庚一愣,这才认出被那几个纨绔调戏的竟然是叶真真! 叶真真看见他,带着哭腔委委屈屈,“大哥救我!” 她此刻脸色苍白,头发凌乱,泪流满面。 叶长庚看见后顿时勃然大怒,这几个王八蛋竟然敢调戏他妹妹! “哟,原来你是她哥呀。”为首那纨绔嘿嘿一笑,“如此,那就好办了,你妹妹我看上了,准备讨回去做妾,听清楚了吗?” 纨绔说完,他身边的几个帮凶猥琐地嘿嘿笑起来,“世子真是好眼光,这小娘皮细皮嫩肉的,做个妾室估计也够玩一阵子了,哈哈哈哈……” “恭喜世子爷又得一美妾!这小妞不错,哭起柔柔弱弱的,恐怕正缺男人疼爱呢!” 这几个人言语猥琐下流,肆无忌惮,丝毫没把叶长庚放在眼里。 叶长庚听的怒火中烧,他怒斥:“你们这群混蛋!还想让我妹妹做妾,我呸!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他说完冲过来试图将叶真真救出来,几个纨绔冲上去阻止他,他一拳一个揍过去,叶长庚自幼习武身强体壮,那些纨绔哪里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他打的哭爹叫娘,倒在地上疼的直叫唤。 为首的纨绔看到他的那些兄弟都被打倒了,他冷着脸,“臭小子!你找死!”他说完拔出佩剑冲了上去。 叶长庚胸口怒气翻腾与为首的纨绔撕打起来。 十几招下来,叶长庚逐渐占了上风。 那纨绔眼见打不过叶长庚,他一时间急红了眼,出手越发刁钻狠毒,招招致命。 叶长庚被他刺中几剑,身上挂了彩,不过好在都没伤到要害,他见纨绔是诚心要他的命,心里一恼,顿时下手也重了起来。 这时候纨绔冲着他胸口刺来,他侧身躲过,一把夺过他的剑,反手一拳朝着纨绔胸口狠狠锤过去。 “噗嗤!” 纨绔吐了一大口血,脸色一白,摇摇晃晃晕死过去。 * 叶姝姝得到消息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很黑了。 她当时在帐篷里养伤,听到帐篷外面两个太监嘀嘀咕咕,说什么淮阳王世子被人给打成重伤,现在生死未卜,太医正在抢救,太子殿下得到消息也赶过去了,云云。 太监的对话,叶姝姝本来也没在意,毕竟她又不认识什么淮阳王世子。直到有人说打伤淮阳王世子的是文远伯的儿子,叶姝姝这才震惊地跑出来。 “你们说什么?我大哥打伤了人?!”叶姝姝焦急道:“这是真的吗?” 太监被突然冲出来的她给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是……是啊……姑娘莫非是文远伯的千金?” 叶姝姝点头,“是,我是文远伯之女。” 两个太监互相看了看,然而才回答:“奴才也只是听说伤人的是文远伯之子,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你大哥……” 叶姝姝听的心急火燎,问太监她大哥身在何处,太监摇摇头说他们也不知道。 静嬷嬷走过来看到这场景,问清楚了情况,她皱眉,刚才她听说淮阳王世子情况很不好,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叶姑娘的大哥…… 叶姝姝急得团团转,一心想找到自己的大哥。 静嬷嬷见她这般着急,安慰道:“叶姑娘,你先别着急,太子殿下已经去了。” 叶姝姝怎么可能不急?出事的可是疼爱她的大哥! “我大哥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打人的!静嬷嬷求求你带我去找找我大哥吧!”叶姝姝焦急道。 静嬷嬷安慰说:“好好好,我这就带你过去。” * 营帐里。 淮阳王世子楚詹的脸已经变成青紫色,看样子情况十分不妙。 四皇子五皇子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看到床上的人,两人彼此看了一眼。 淮阳王是康元帝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是他们的亲皇叔,若是他儿子死在了猎场,那将会引起多大的风暴? 四皇子问:“太医,他现在如何了?可能救下来?” 王太医把完脉,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楚詹平日里纵欲过度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年纪轻轻就掏空了身子,以至于被人打了一拳就心脉虚弱,如今他情况危机,若是今夜再醒不过来,恐怕连他也回天乏力了。 四皇子五皇子看出来王太医的为难,两人心头俱是一惊,看样子楚詹此番恐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没过多久,淮阳王康元帝和太子听到消息也急忙赶过来了。 淮阳王看到床上的儿子,大惊失色,连忙扑过去嚎道:“詹儿,你这是怎么了!” 康元帝眉头皱的死紧,召来侍卫问清楚情况,侍卫回答说是楚詹是因为与人斗殴所致,打伤楚詹的人已经被抓了,真等候发落呢。 康元帝冷着脸道:“把人给朕看住了,若是楚詹出了事,朕绝对不会放过他!” “是,陛下!” 侍卫领命而去。 太子站在旁边,脸沉如水。 楚詹可不比旁的皇亲国戚,他是淮阳王唯一的儿子,而淮阳王也是他父皇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如果他真出了事,不要说叶长庚,就算是整个叶家都有可能会到受牵连。 叶姝姝跟着静嬷嬷找到叶长庚的时候,叶长庚已经被关了起来。 叶真真在牢房外面苦苦哀求想进去看看叶长庚,但是两个侍卫拦着不让她进去。 叶姝姝走过去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真真只是一直哭着不肯回答。 叶姝姝急得咬牙,“哭,你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你快说呀!” 叶真真哭着擦擦眼泪,这才断断续续将事情的经过说清楚了,她说完大哭起来,“呜呜呜……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大哥也不会跟那些人打起来……呜呜呜……” 叶姝姝听的胸口气血翻涌,看着叶真真哭的梨花带雨的脸,她真的很想一巴掌狠狠扇过去。 “大哥要是真出了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叶姝姝气道。 叶真真听到她的话,哭的更凶了。 叶姝姝不再理她,朝门口走去,被守在那里的侍卫拦下,“圣上有令,其他人等一律不准接近犯人。” 听到这话,叶姝姝脸色一白,她没想到竟然还惊动了康元帝。 她站在门口不肯离去,“……求两位通融通融,让我见我大哥一面吧!” 侍卫不为所动,开始驱赶她。 正僵持着,宋子明走过来,他朗声道:“你们两个别拦着了,让她进去。” 侍卫回头看见他,认出他是太子身边的亲随,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为难。 宋子明道:“二位不必为难,是太子殿下命我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30 21:17:43~2020-07-31 18:0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7章 宋子明说完将令牌亮了出来。 两名侍卫心头一惊, 急忙让开。 叶姝姝转身道谢,“多谢这位大人。” 宋子明笑道:“姑娘要谢就去谢太子殿下吧。” 叶姝姝颔首,“殿下的恩情, 我定会铭记在心。”她说完急忙走了进去, 宋子明叶真真跟着一道进去了。 牢房里,叶长庚知道自己闯下大祸, 他颓废地坐在角落里。 如果那楚詹真的死了,恐怕到时候他会给他偿命,若是仅他一人死了倒也罢了, 可是他的家人该怎么办?父亲妹妹还有他的妻子儿子……他们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叶姝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叶长庚坐在监狱的角落里颓废地抱头挣扎。 “大哥!”叶姝姝心中一痛,走过去抓着铁栏杆焦急地喊道。 叶长庚听到动静, 抬起头,看见叶姝姝和叶真真, 他心下一酸,收拾好心情站起身走过来。 叶姝姝见叶长庚身上有伤,急忙问:“大哥,你怎么样了?伤的重吗?” 叶长庚摇摇头,“我没事, 只是些皮外伤而已。” 叶真真说:“都怪我,害了大哥你。”她说完又呜呜哭起来。 叶长庚长叹道:“真儿你不要自责,保护你是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叶真真听完哭的更凶了。 叶姝姝心里难受极了, 也不知道那个淮阳王世子能不能活过来……万一他真有个三长两短, 那她大哥…… 想到这, 她鼻子一酸,眼睛红红的,哽咽道:“大哥……你千万不能有事……” 叶长庚看到自己宠爱的妹妹,心下一软, 伸手摸摸她的头,“万一我真的出事了,妹妹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父亲祖母,还有你的嫂嫂和侄子……” 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楚詹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决定拦下所有罪责,砍头也好凌迟也罢,只要不连累到家人,怎么处罚他都无所谓。 他这样说,叶姝姝更揪心了,想起叶长庚对她的好,她眼泪落下来。 不会的,大哥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旁,宋子明看到他们兄妹情深,微微一叹。 * 营帐里,几名太医围着楚詹愁眉苦脸。楚詹气息越来越微弱,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淮阳王跪倒在康元帝面前哭嚎:“陛下,詹儿是臣弟唯一的儿子,如今却被人给害成这样,您一定替臣弟做主啊!” 康元帝脸色十分凝重,“你放心,朕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他说完高声道:“来人,去把凶手给朕带过来!” 太子蹙眉,站出来说:“父皇您先别动怒,为今之计还是尽快想办法救醒堂弟才是。” 康元帝闻言一怔,他揉揉额头,“你说得对,还是得先把人救醒再说。” 太子道:“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去城南郊外去请一位医术高超的世外高人,请父皇和皇叔再稍等片刻。” 淮阳王听了抬起头,“殿下,您说的那世外高人当真医术了得,能救得了詹儿吗?” 太子说:“这我不敢保证,不过总得试试。” 淮阳王长叹一口气,十分颓丧。康元帝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太子走出营帐,宋子明从牢房里匆匆赶回来。 太子问:“叶长庚现在怎么样了?” 宋子明说:“身上受了些皮外伤,不过没什么大碍。属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叶姑娘,属下见叶姑娘看样子十分担心叶公子,所以就擅自做主借用了一下殿下您的名义,让叶姑娘进牢房看望叶公子了……” 他说完,太子看着他。 宋子明讪笑:“殿下应该不会怪属下自作主张吧?” 太子扫他一眼,“多事。” 宋子明见太子并没有生气,他嘿嘿一笑,暗道太子心里果然还是有些在意叶姑娘的。 “属下问过了,叶长庚之所以跟世子打起来,是因为世子公然调戏叶长庚的妹妹叶真真,还扬言说要纳叶真真为妾。当时双方发斗起来,世子下了死手,叶长庚为求自保这才不慎将人给打伤的。” 宋子明说完,太子抬手揉揉眉心并未说话。 楚詹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他的死活,他一点都不在意,只是如果连累了旁人,那就不妙了。 宋子明说:“我方才见叶姑娘十分担心叶长庚,在牢房里都哭了,若是世子真有个万一,淮阳王是肯定不会放过叶长庚的……恐怕到时候叶姑娘要难过死了。” 闻言,太子手中动作一顿。 宋子明问:“殿下,咱们需不需要做些什么?” 太子闭了闭眼,“你去把楚詹身边的那几个纨绔抓过来。” 宋子明有些兴奋,看样子殿下这次要出手相助了。 “是!” * 楚詹被叶长庚打伤生死未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 翟婉蓉听到消息后心下一喜,“叶长庚是疯了吗?竟然敢打伤淮阳王世子?” 翟清玄闻言没有说话,楚詹为人他一向清楚,他就是一个为非作歹的纨绔,叶长庚虽说性子鲁莽了些,但为人正直,不可能无缘无故伤人的。 “这次淮阳王世子若是真没了,不要说叶长庚,就算是叶家也会完蛋吧!说不准全家都会被流放呢。”翟婉蓉笑起来,一想到叶姝姝可能会跟着一起倒霉,她就兴奋不已。 “哥,你说到时候叶姝姝会被流放吗?” 翟清玄闻言眉头一皱,想起那个在人群里浑身散发着光芒的女子,心中一滞……她真的会受到牵连吗? 这般想,他心里莫名不舒服,抬脚朝外面走去,连翟婉蓉在后面喊他,他都没有理会。 他来到关押叶长庚的地方,正好看见叶姝姝从里面出来。 叶姝姝脸色苍白,她正准备去楚詹那里打听消息,想知道他现在身体到底如何了。 翟清玄大步走过来,“叶姑娘,你要去哪里?” 叶姝姝抬头这才看见他,她也没心情搭理他,只淡淡道:“我得想办法救我哥。”说完就从他身旁绕过去。 翟清玄见她一脸难过,他眉头皱的死紧,快步走过去,“我已经听说了,淮阳王世子现在情况危机,恐怕凶多吉少。如果他真出了事,到时候你们叶家必定会受到牵连,你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叶姝姝闻言身体一震,她抬起头,两眼无神地看向翟清玄。 “淮阳王世子要是真死了……我哥会怎么样?”她喃喃道。 翟清玄还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茫然无措,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完全没有了当日她一脚踹伤他时候的张扬跋扈。 她眼眶红红的,显然是才哭过,一双眼睛满是迷茫。 男人都有怜弱之心,尤其对美貌的女子。翟清玄也不例外,虽然他恼叶姝姝当日打晕了他,可是如今又见她这般惶茫无助,他心里又不禁软了几分。 “叶姑娘莫要太过忧心,说不定淮阳王世子会平安无事醒过来。”他安慰道。 叶姝姝勉强笑笑,“你方才还让我做最坏的打算,现在却又来安慰我。行了,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麻烦你将真实情况告诉我吧,就像你说的,我总得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翟清玄看着她,长叹一口气,“楚詹那边的情况很不好。数名太医都束手无措,太医说,若是今晚他还没醒过来,那恐怕……”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叶姝姝握紧手指,颤声道:“如果他死了,我哥会偿命吗?” 翟清玄垂眸看着她,没有说话。 叶姝姝轻轻笑了笑,“多谢侯爷相告。” 翟清玄面上似有不忍,“你……” 叶姝姝定定看着他,“侯爷你还记得那年雪夜我们叶家姐妹对你的救命之恩吗?” 翟清玄一愣。 叶姝姝说:“你不想承认我过救你没有关系,但是叶真真是救过你的,这你也是承认的。我们叶家再怎么样对你也算有大恩,如果将来叶家落难,我希望侯爷能看在这段恩情上,救救我的家人,至于我,若是侯爷仍然对我有怨气,到时候随便你处置。” 翟清玄听的拧眉。 叶姝姝说:“至少求你救救我哥哥的儿子石头,他如今只有两岁……我实在不想看到他跟着我们一起流放受苦。” 沉默了许久,翟清玄深吸一口气,“你放心,这段恩情我还记得,若是到时候情况真的如此糟糕,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多谢侯爷。”叶姝姝得到他的保证,轻轻笑了笑,如此那她便安心多了。 “侯爷,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朝楚詹的营帐走去。 翟清玄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眼神深沉。 * 不远处的角落里,宋子明忐忑不安地看了看身旁的太子,他就算是反应再迟钝,也能感觉出来太子浑身的气场冷嗖嗖的,简直要冻死他了。 宋子明头皮发麻,小声说:“殿下,叶姑娘走了,咱们是不是得跟上去呀!” 太子扯起唇角,“方才在牢房里,叶姝姝有没有求过你,让我来帮忙照应她的家人?” 宋子明想了想,摇摇头,“好像没说过……” 太子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 宋子明脸上一僵,完蛋,太子真的生气了! “兴许是因为叶姑娘不敢劳烦太子您……”他试着解释说。 “是吗?”太子吐出这两个字,淡淡道:“她不敢劳烦我,却去劳烦翟清玄,倒是有趣的很。” 宋子明总算回过味来,他瞄太子一眼,转了转脑筋,灵机一动,不怕死地加了一把火,道:“翟侯爷毕竟曾经是叶姑娘的未婚夫,与叶姑娘肯定是有一定的感情基础在的,至于殿下您嘛,跟叶姑娘交情也不算深,叶姑娘当然要请求交情深一点的人了……” 太子面色一顿,扯了扯唇,“她跟翟清玄交情比我深?这你都清楚?” “哪里哪里,属下也是瞎猜的……” 宋子明讪讪一笑,开始转移话题:“那殿下到底要不要跟上叶姑娘啊?要是殿下您在她面前提一提,说不准叶姑娘就会过来求您了!” 太子瞪他一眼,沉声说:“我要她求我干什么?” 说完抬脚离开。 宋子明摸摸鼻子,暗暗吐槽:“要是真不想她来求你,你看到她求翟清玄,为何又生这么大气?” 第38章 叶姝姝脚步匆匆赶往楚詹所在的帐篷前, 那里已经有侍卫层层把关,根本进不去。 那些侍卫身着银甲个个英武不凡,像是宫内的御林军。 这里戒备如此森严, 看样子里面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该怎么办?她握紧手指, 脑中快速转动想对策,可是想来想去, 她都没有办法,她不懂医术,救不了淮阳王世子…… 太子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 此时, 她脸色苍白,一只手抱着胸口, 瘦削单薄的身子显得十分萧瑟。 太子捏了捏手指,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到处乱跑…… 宋子明走上前, 悄悄说:“殿下,您要不要过去安慰安慰叶姑娘啊?” 太子用眼角瞄他,“我为何要去?” 宋子明挠挠头,他就装吧,明明心里是在乎叶姑娘的, 还偏偏非得要端着一张脸。 就在这时候,翟清玄追了过来,他走到叶姝姝旁边跟她说了几句话。 宋子明赶紧道:“殿下, 您快去啊, 叶姑娘现在这么孤立无援, 若是翟侯爷搭把手帮了她,说不定叶姑娘的一颗芳心就真寄在人家身上了……” 太子定定看着那两人,他眼眸深沉了几分,什么话也没说, 转身离开。 宋子明在他身后急得抓耳挠腮,“殿下,您真不去啊?” 太子不为所动,径自离开。宋子明只得快步跟上去,他焦虑地频频回头看向那两人,又见太子头也不回,他心说:得,皇帝不急太监急,呸呸呸,他才不是太监…… * 翟清玄看着她苍白的脸,沉声道:“这里风大,叶姑娘还是先行回去吧,如果真有什么消息,我收到后定会通知你的。” 叶姝姝抿唇,“多谢侯爷。” 她抬眼看了看营帐,楚詹的命由不得她来决定,如果到时候最坏的情况真的发生了,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才是她应该去考虑的问题。 祖母父亲嫂子还有小石头……想到这些人,叶姝姝的心突然宁静下来。 她记得她在水云阁赚了好多银子,这些钱不走公中账目,如果到时候真的抄家流放,那这些钱还能派的上用场……祖母年纪大了身上还有慢性病,得多准备点药草…… 叶姝姝冷静地思索,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坚强地活下去,就没有什么是撑不过去的。 翟清玄看到叶姝姝突然沉静下来的脸,他一愣,“叶姑娘,你没事吧?” 叶姝姝摇摇头,双眼定定地看着他说:“我没事,希望真到了情况最坏的时候侯爷您能信守承诺。” 翟清玄深吸一口气,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向守信。” 叶姝姝微微一笑,“如此那就劳烦侯爷您了。” 从营帐前离开,她重新回到叶长庚身边。 叶真真看见她过来,赶忙问:“怎么样?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淮阳王世子现在情况到底如何了?” 叶姝姝摇摇头,道:“不容乐观。” 叶真真脸一白,哭起来,“那可怎么办啊?” 叶长庚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已成定局,那所有的罪责我一人拦下便是!” 叶真真哭哭啼啼,她知道到时候恐怕不仅叶长庚偿命,叶家也会跟着一起被牵连,她不想叶长庚死,也不想受到连累。 牢房里,叶真真啜泣连连,“呜呜呜……怎么办?怎么办啊……” 叶长庚抓着铁栏杆的手青筋凸起,他内心在忍受着巨大的煎熬,如果不是他一时鲁莽,现如今也不至于落到这番下场。害得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连累所有人…… 叶长庚痛苦道:“都怪我,都是我害了你们……” 叶姝姝眉头一皱,伸手握住叶长庚的手,“不,这不怪你,哥,你不要自责,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 叶长庚抬眼怔怔看向她。 叶姝姝双眼含泪,“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最亲的大哥,我想即便祖母和父亲知道真相后也会原谅你的。哥,你没有错,真的。” 听到她的话,叶长庚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落下眼泪,这段时间自责和愧疚都快把他逼疯了…… “姝儿……”叶长庚看着叶姝姝,突然觉得她好像一夕之间长大了,看着她的眼睛,他的心也平静下来,“谢谢你……” * 营帐里。 楚詹气若游丝,太医们各种手段都试过了,都没起作用。 眼看着他的脉象越来越微弱,淮阳王又痛又恨,他抽出佩剑想冲到牢房里杀了叶长庚替儿子报仇。 太子阻拦道:“皇叔息怒,即便您冲过去杀了叶长庚,难道堂弟的命就能换回来了吗?” 淮阳王咬牙切齿,“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那姓叶的要断我血脉,我就算将他凌迟活剐了都难消心头之恨!” 太子正色道:“可是堂弟现在毕竟还没有死,若是皇叔你一意孤行,犯下杀孽,难道就不怕报应到堂弟身上吗?” 淮阳王闻言身体猛地一震,他定定看着太子。 太子将他手中的剑夺了过去。 “皇叔好好在此多陪陪堂弟。” 淮阳王低垂着头看着床上的楚詹一言不发。 太子见他已经不想杀人报仇了,他舒出一口气,走出帐篷,宋子明快步跟上。 “陆老大夫什么时候过来?”太子问。 宋子明回答:“算算时间,应该就在半个时辰内。” 太子点头,“楚詹身边那几个纨绔抓到了吗?” 宋子明道:“已经抓了,属下让人将他们打了一顿,他们就什么都说了。” 接着宋子明在太子小声说了几句,太子听完后沉吟片刻,对宋子明道:“这件事你先不要声扬出去。” 宋子明点头,“属下明白。” 太子抬头看向悬挂在天空中的一轮圆月。 此时天空月朗星稀,这让他莫名想起了他重伤之后醒来的那天晚上,那时候窗外的月亮也那么圆那么亮……他独自一人坐在床上抱着姐姐给他的瓷瓶发呆。 那是姐姐最后留给他的东西。 姐姐…… 一想起她,他心脏揪紧,这么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可是她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遇到她了,可是现如今却偏偏遇到了一个和她的气息体温十分相似的人。 叶姝姝吗…… 太子揉揉额头,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叶姝姝的模样,他抿唇,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上天派这样一个人来是为了弥补他对姐姐的思念吗? 宋子明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小声说:“殿下您在想什么?” 太子收回视线,不论楚詹能不能救下来,他都要保住叶长庚保住叶家,当然更要保住叶姝姝。 没过多久,太子请来的陆瑾陆老先生终于来了,老先生年过古稀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看到太子,老人家呵呵笑道:“殿下,几年不见,你终于又想起我这个老头子了。” 太子抱拳说:“打扰老先生清修了。” 陆老先生捻了捻胡须,上下打量了太子一番,“几年不见,殿下越发英姿勃发了。” 太子笑了笑,“老先生过奖了,这次请老生过来是希望您能救一个人。” 陆老先生笑道:“成,殿下都开口了,老夫怎敢不从?” 两人也没多寒暄,直接进了帐篷,屋里几个太医看到陆老先生面面相觑。老先生也没说废话,直接走过去查看床上的人。 ** 九公主忧心忡忡,她跟楚詹关系虽然不亲厚,但是两人毕竟是血脉之亲,她自然不希望看到他死。 五公主咋舌:“听说打伤堂兄的是叶姝姝的哥哥,要是堂兄不幸,那个姓叶的八成会被皇叔活剐了吧?” 九公主皱起眉头,五公主的话听着怎么透着种幸灾乐祸的在里头啊? 六公主接口道:“那肯定啊,堂兄是皇叔唯一的儿子,他要是死了,就算拿叶家全族陪葬,都不解皇叔之恨啊!” 其他几个公主都没说话。 五公主看向九公主笑着说:“阿箐,你跟叶姝姝走的那么近,如今你到底是担心堂兄多些,还是担心叶姝姝多些啊?” 这话听着十分刺耳,九公主板着小脸,毫不留情地戳破她,“我当然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倒是五姐姐你,我怎么觉得你反倒是希望堂兄出事似的?” 五公主脸色一僵,“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希望堂兄出事?” 九公主冷哼,不客气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别阴阳怪气试探我!” 五公主被她当面驳斥,脸色十分难看。她心中恨恨想,九公主不就是仗着皇后和太子才如此嚣张跋扈不把她放在眼里吗?九公主不是跟叶姝姝交好吗?哼,等楚詹死了,叶姝姝肯定会跟着完蛋,到时候她不介意多踩几脚,狠狠打九公主的脸。 九公主没再理她,她心想,不论如何,叶姐姐是无辜的,假如楚詹堂兄真出事了,她一定要保下叶姐姐…… 另一边,康元帝为着楚詹的事情愁眉不展,淮阳王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两人从小就亲厚,此番他也是替淮阳王忧心,他唯一的血脉若是真没了,肯定会大受打击。 他身旁,惠贵妃柔声安慰道:“陛下,您不必太过忧心,大不了到时候从宗室子弟里面选一个孩子给淮阳王当儿子就是。” 康元帝一愣,这他倒是没到。 惠贵妃继续说:“陛下,那犯了事的叶家您会如何处置啊?” 康元帝冷哼道:“叶长庚谋害皇室,死不足惜,他父亲叶盛鸿教子无方,褫夺爵位,贬为庶民,叶家往后三代不得入朝为官。” 惠贵妃笑道:“陛下英明。” 正说着,康元帝身边的太监跑进来,兴奋道:“陛下,世子醒了!” 康元帝一愣,错愕地站起身,“你说什么?楚詹他活过来了?” 太监说:“是啊,千真万确,奴才亲眼看到的!太子殿下请来了一个郎中,那郎中几针下去,就把世子的经脉给打通了,如今人已经醒了,还闹着要王爷给他报仇呢!” 康元帝大喜,脚步匆匆朝楚詹所在处走去。 * 翟婉蓉也得到了消息。 “你确定是太子找来的人救的楚詹?”她问。 侍女道:“是的,据说太子殿下请了一位神医,那神医几针下去,世子就醒了。” 翟婉蓉大失所望,她还以为叶姝姝铁定完蛋了呢。 “哼,算她走运!” 叶姝姝那边,消息是翟清玄亲自来到牢房告诉叶家兄妹的。 叶家兄妹闻言大喜,叶姝姝惊喜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他真的活过来?” 翟清玄见她一脸喜悦,心里一软,点头道:“确实如此。” 叶姝姝双手合十,开心极了,“谢天谢地,他没有死!多谢侯爷告知!” 翟清玄抿唇,淡淡一笑。 叶真真插不上话,她心里突地一跳,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叶长庚也对翟清玄抱拳道:“方才妹妹已经将事情都告诉我了,多谢侯爷你曾承诺仗义相救,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翟清玄笑了笑,“当初也是你的两个妹妹救了我,我还恩也是应该的。” 叶长庚见翟清玄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心中一叹,当初因为翟清玄退亲的事情,他看他哪哪都不顺眼,没想到关键时候,却是他挺身而出…… 叶姝姝对翟清玄的印象也好了许多,至少看他没那么不顺眼了。 宋子明进来的时候就看叶家兄妹对翟清玄感激涕零的场面。 他眉毛一挑,悄悄退了出去,躲在角落里听了一段时间的墙角,然后跑到太子面前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殿下,您都没看见,那叶家兄妹三人对翟侯爷有多感激,尤其是叶姑娘,更是双眼含泪频频向翟侯爷道谢呢!” 太子没什么表情,“是吗?” 虽然他脸上没有生气,但是宋子明依然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陡然变得冷嗖嗖的,他偷瞄太子几眼,心说:让你当初端着不肯说,明明你才是叶家最大的恩人,结果功劳全被翟侯爷抢了去,现在好了吧,开始着急了吧? 宋子明贱兮兮地添了把火,“属下觉得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可能再过一段日子,翟侯爷和叶姑娘就有可能重归于好了吧,说不定连婚约都有可能恢复呢!” 他话说完,太子看向他,眼神透着寒意。 宋子明缩缩脖子,闭上嘴,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太子面无表情,启唇:“你去把叶姝姝给我带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1 14:27:06~2020-08-02 23:4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9章 楚詹醒过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 猎场上绝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幸亏他没死,他若是死了也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风暴。 叶姝姝安抚好叶长庚,和叶真真翟清玄一起走出牢房。 叶真真眼睛红红的, 娇娇弱弱同翟清玄说话。 翟清玄默默听着。 叶姝姝瞄了两人几眼, 心想她还是别挡在两人中间当电灯泡了,正准备抬脚离开, 宋子明赶了过来。 “叶姑娘!” 叶姝姝认出来人。 宋子明小跑到她面前,拱手作揖道:“太子殿下有请姑娘过去一趟。” 闻言,在场三人皆是一怔, 翟清玄率先问道:“太子殿下找叶姑娘所为何事?” 宋子明看向他笑了笑,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请侯爷见谅。”开玩笑,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帮太子殿下追到叶姑娘, 怎么可能会告诉翟清玄? 翟清玄暗道难道是为了楚詹一事?这样想,他蹙眉,如果是因为楚詹,那太子直接召见叶长庚便是,为何却召见叶姝姝呢?想起太子当初接叶姝姝绣球一事, 他心中微微一滞,莫非太子殿下当真对叶姝姝有意思? 叶姝姝倒是没怎么胡思乱想,太子几次三番帮她, 她还是记在心里的。所以她也没问原因, 直接对宋子明道:“行, 我跟你过去一趟。” “叶姑娘,这边请。” 宋子明将叶姝姝带走了。在他们身后,翟清玄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轻蹙眉头。 叶真真站在一旁,看到翟清玄看叶姝姝的眼神, 她揪着手帕,咬了咬嘴唇。 * 叶姝姝跟着宋子明来到太子的帐篷里。 太子长身而立,站在空地上,帐篷里点燃着几盏油灯,灯光照在他的身上,给他周身都镀上一层浅浅的光。 “殿下,叶姑娘已经到了。”宋子明躬身行礼。 “嗯,你先下去吧。”太子道。 宋子明退了出去。叶姝姝看向前方那人。 太子轮廓分明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越发峻冷。 他身材高大身姿挺拔,一双眼眸明亮锐利。 叶姝姝偷偷瞄了眼四周,发现这里除了他,并没有其他人,她心里不禁又有些不安起来。 叶姝姝吐出一口气,心里默念太子是好人太子是好人,她这么紧张他干什么?收拾好心情,她欠身福了福,“参见殿下。” “起来吧。”太子淡淡开口。 “谢殿下。”叶姝姝乖乖站好。 太子垂眸打量她,她气色似乎不错,比之前要好多了。 叶姝姝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今日多谢殿下救了淮阳王世子。”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她心里总是会心怀忐忑,倒也不是害怕,就是觉得不自在。 太子察觉到她的不安,收回视线,想起宋子明跟他说的话,他淡淡启唇道:“今日之事,虽说淮阳王世子幸免于难,但你兄长毕竟将人打成重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淮阳王必定会追究你兄长的责任。” 闻言,叶姝姝一呆,原来这事还没有完啊! 这样想,她心里顿时又难受起来,她皱眉试探地问道:“……不知我大哥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太子沉声说:“轻则五十大板,重则发配边疆,端看淮阳王心情了,不过今日楚詹醒来似乎对你兄长恼恨至极,叫嚣着要你兄长抵命,看样子,他不会善罢甘休。” 叶姝姝听的心脏揪紧,好不容易得到楚詹没死的消息,结果现在这人醒过来却还是不肯放过她大哥…… “那该怎么办?”叶姝姝皱眉,心里很着急,想了想她说:“要不然我让我大哥去世子面前赔礼道歉?” 她心想,到时候让她哥哥好好道歉,就算楚詹一怒之下令人将她大哥暴打一顿,也总好过发配边疆啊…… 太子却说:“楚詹这个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此番他险些丢了命,若是你兄长出现在他面前,说不准他会直接杀了他。” “啊?!”叶姝姝吃惊。 ……如此看来赔礼道歉也行不通了。 她心里很乱,好不容易得到好消息,结果接下来却还有坏消息……如果淮阳王世子真的不肯善罢甘休,那该怎么办呢? 太子站在她面前等了许久,她只在那里干着急,却没开口求他。 他眼睛一眯,又等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开口。 太子脸沉如水,他这么大一个活人都站在她面前了,她都没想起来求他吗?她想不起来求他,却去求翟清玄?难道他不比翟清玄可靠? 叶姝姝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绞尽脑汁在想办法。 过了许久,叶姝姝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把太子晾着了,她愁眉苦脸道:“多谢殿下告知,我会想出办法的,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听完这话,太子终于忍无可忍,心中莫名燃起一股无明业火,他扯起唇角,“你能想出什么办法?难道是准备去找翟清玄给你想办法?” 叶姝姝听的一愣,她抬起头眨眨眼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太子殿下为什么感觉像是生气了?还有这关翟清玄什么事啊? 太子深吸一口气,他抬手揉揉额头,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他的情绪总是不受控制。 叶姝姝瞅瞅他,小心翼翼问:“殿下,您怎么了?” 太子沉着脸,“算了,这件事我会处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这两天就待在帐篷里好好休息。” 他说完朗声道:“静嬷嬷!” 静嬷嬷听到喊声赶忙从帐篷外面走出来,“殿下,您有什么事吗?” 太子道:“你将她带回去,这几天看住她,不准她再到处乱跑。” 叶姝姝听的一呆,她这是被限制人身自由了吗? 静嬷嬷道:“是,殿下。”说完就走到叶姝姝身边,“叶姑娘,咱们走吧。” 叶姝姝最后是被静嬷嬷拉走的,她走出帐篷之后,宋子明瞅了她一眼,唉声叹气,他刚才一直站在帐篷外面听墙角,听完太子殿下跟叶姑娘的谈话,他只觉得头疼,要照太子殿下这脾气,这辈子就甭想追到喜欢的姑娘了。 太子殿下叫叶姑娘过来明明是想帮叶姑娘的,让叶姑娘感激他的,怎么到了最后却完全变了味? 宋子明摇摇头,哎呀,这样不行啊,看来还是得靠他出马帮忙。 于是宋子明跑到叶姝姝跟前开始说了,“叶姑娘,你知不知道其实救活淮阳王世子的是太子殿下请来的神医?” 叶姝姝点头,“是,我知道,据说那神医医术了得,几针下去,淮阳王世子就醒了。” 宋子明继续说:“那你知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要救世子?” 为何要救世子?叶姝姝一愣,这话问的可真奇怪,太子跟那个世子不是堂兄弟吗?他救他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宋子明说:“太子殿下与世子向来不睦,连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甚至可以说太子是很讨厌世子的,可是他还是让人快马加鞭请来了陆老先生,救了世子的命。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闻言,叶姝姝皱皱眉,她心想就算太子很讨厌世子,可是他们毕竟是亲戚,血浓于水…… 正想着,宋子明见她还不开窍,他说:“姑娘你还不明白吗?太子殿下这么着急要救人是为了你呀!” “啊?!”叶姝姝震惊,她嘴角抽了抽,用手指指自己,“为了我?” 宋子明重重点头,“是啊!殿下怕你兄长出事,你会伤心难过,所以才请来陆老先生救治世子的!” 叶姝姝:…… 宋子明叹气道:“唉,我们殿下他这人就是闷,有什么话就喜欢憋在心里,不肯说出来,其实说实话,我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殿下对任何姑娘像对叶姑娘你这么上心。殿下虽然没说,不过我还是看的出来,他好像很喜欢姑娘你,否则他不可能做出那些事情的,你还记得上次殿下接绣球之事吗?这是他以前绝对不可能做的事情,可是因为你破例了。还有你晕倒了,他亲自将你抱回营帐,这也是他绝对不会做的事情,你不知道,殿下他有洁癖,最讨厌与人有碰触了,可是他却再一次为了你破例了。” 叶姝姝:…… “……你是说太子殿下喜欢我?”叶姝姝不可思议。 宋子明点头,“当然是因为喜欢你!” 叶姝姝懵住。 太子殿下喜欢她?这怎么可能呢?她好像跟太子也没有很熟吧? 叶姝姝皱着脸,她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太子喜欢她的理由。 因为她长得美貌?可是皇宫之内到处都是美女,她不觉得自己美到能让人一见倾心。 因为她琴艺高超?也没有吧,至少太子在桃花宴上除了送了她一支桃花并没有其他表示。 那是因为什么呢?叶姝姝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哪里吸引到太子了。 宋子明见状,心里暗暗叹道,完了完了完了,叶姑娘听完他的话竟然是这种反应,看来她对太子殿下并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啊…… 这样想,宋子明开始发愁,这可怎么办啊,要是按照殿下那脾气可怎么获得人家姑娘的芳心? *** 第二天。 楚詹醒过来就一直闹腾着要找叶长庚算账。 淮阳王也觉得他儿子险些被叶长庚给害死,这笔账一定要算在叶长庚头上。 康元帝正准备下令将叶长庚打一顿,再发配充军,太子走出来道:“启禀父皇,儿臣有要事相奏。” 康元帝说:“你说。” 太子令人将楚詹身边的那几个纨绔带了过来。 “这四个人都是堂弟身边的朋友,儿臣已经让人拷问过了,他们平日里唆使堂弟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甚至还教唆堂弟吸食五石散。” 康元帝闻言一愣,吸食五石散?这不是禁药吗? 太子继续说:“堂弟的身子因为吸食五石散早就败了,以至于叶长庚仅仅是失手打了他一拳,他便撑不下去险些丢了性命。” 康元帝皱眉沉吟。 夏朝之前的朝代,就是因为五石散在士大夫以及皇室之中盛行,所以才导致国家破败乃至灭亡的。 在那之后五石散成了夏朝的禁药,夏朝的开国皇帝就曾明令禁止五石散,违令吸食者,尤其是皇室成员,甚至会被驱逐出宗室贬为庶民。 楚詹吸食五石散的消息若是传扬出去,朝中那些老臣的弹劾必定会像雪花一样飞来。 太子说:“叶长庚固然犯了错失手打了堂弟,可若非堂弟被人教唆吸食五石散,也不至于因为一拳就差点丢了命。” “再者,叶家在京城扎根多年,这些年虽无大功,但是对朝廷也算忠心耿耿,若是父皇因为心疼堂弟过重责罚了叶长庚,那其他大臣会怎么想?” 听到这里,康元帝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向太子,问:“那你说该如何办?” 太子道:“叶长庚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康元帝:“恐怕你皇叔不会答应的。” 太子说:“皇叔若不答应,那堂弟吸食五石散的事情就藏不住了。” 闻言,康元帝一怔,他上下打量了太子几眼,疑惑道:“云澜,你莫非是想保叶长庚?” 太子颔首大方承认了,“儿臣对叶长庚颇为欣赏,不希望看到他因为这事前途尽毁。” 康元帝摇摇头,笑了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来处理吧。朕可不想得罪你皇叔。” 太子拱手作揖:“是,父皇。” 康元帝站起身,打量了太子几眼,他笑道:“依朕看,你欣赏叶长庚是假,看上人家的妹妹才是真。” “朕听说你把人家姑娘藏了起来,这可是真的?” 太子抿唇,没有说话。 康元帝见他没有否认,笑起来,“既然看上了人家,那就把娶进宫就是,你母后得知消息一定会很高兴。” 太子对康元帝拱手道:“父皇,您是答应过儿臣的,儿臣的婚事全凭儿臣做主。” 康元帝看着他叹气,他这个儿子自幼流落民间,受尽折磨,直到八岁才回到自己身边,他自觉欠了儿子的,所以少不得对他偏爱纵容。 “话是这么说,可你也别一直拖着,你今年已经二十岁了,那些臣子早就开始唠叨了,再拖下去也不是个事,你毕竟是太子,可不能一直任性下去。”康元帝语重心长。 太子垂眸,沉默不语。 * 从康元帝处离开后,太子回到自己帐篷,静嬷嬷一脸慌张,急匆匆赶过来说:“殿下,不好了,叶姑娘昏迷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太子一惊,赶紧走过去,进了帐篷,看到床上的人,床上的人脸色如常,看起来并没有异样。 他皱眉道:“怎么回事?” 静嬷嬷焦急道:“奴婢今早就来喊姑娘起床,姑娘一直睡着,奴婢还以为她是因为太累,所以奴婢就没有打扰,让她多睡了一个时辰,后来奴婢见姑娘睡得时间太长了,就忍不住过来叫姑娘起床,结果却怎么喊都喊不醒。” 太子脸色难看起来,他走过去伸手摇了摇她。 “叶姝姝。”他喊道。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叶姝姝。”他提高声音。 床上的人依旧在沉睡。 他伸手摸了摸她脖子上的脉搏,脉搏很正常,呼吸也很正常,只是怎么都叫不醒。 太子蹙眉:“静嬷嬷,你去把陆老先生请过来。” 没过多久陆老先生被请了过来。 陆老先生替叶姝姝把脉,过了很久,老先生一脸诧异,他捻着胡须百思不得其解,再三把脉确认。 太子见状,陆老先生鲜少会露出如此神情,莫非叶姝姝身体出了大问题?他心中一紧,急忙问:“老先生,她到底怎么了?” 陆老先生说:“别急,待老夫先看过这位姑娘的伤口再说。” 接下来,陆老先生查看叶姝姝的伤口,看完之后,陆老先生更加困惑了。 太子问:“老先生,她可有事?您能救得了她吗?” 陆老先生皱眉站起身,想了一会儿,犹豫道:“殿下,倒是奇怪的很,这姑娘似乎竟是被老夫门下的暗器所伤!” 太子一怔,“你说什么?” 陆老先生抓抓头发,“不知道伤这位姑娘的暗器在不在?若是能找到,老夫应该就能确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九点更新 第40章 陆老先生说完, 太子疑心大起。 若这事是真的,叶姝姝她怎么会被陆老先生门下暗器所伤? 陆老先生自己也纳闷极了,根据他诊断的结果, 这姑娘十有八九是中了他门下济德堂里的暗器……可是这姑娘一直好端端的在猎场里, 怎么会莫名其妙中了济德堂中的暗器呢? 太子想起上次他质问叶姝姝受伤一事,叶姝姝当时顾左而言他, 不肯告诉他实情,还说暗器被她给丢了…… 想到这里,太子眼眸一黯, 朗声道:“子明!” 宋子明赶紧走进来,“殿下, 有什么事吗?” 太子说:“你去叶姝姝营帐里找找有没有暗器之类的可疑物品。” “是,殿下。”宋子明领命离开。 宋子明离开后, 太子垂眸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对陆瑾说:“老先生,麻烦您先医治好她。”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叶姝姝的身体,其他的事还是等她醒过来再说。 陆老先生点头, “殿下请放心,这位姑娘没什么大碍,就是中了点毒, 老夫开几副汤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 宋子明带着两个侍卫来到叶姝姝的帐篷, 里面只有叶真真, 叶真真看到来人吓了一跳。 “大人……” 宋子明说:“你不要害怕,我是太子殿下派过来从这里找一样东西的。” 叶真真听了吃惊,“太子殿下让大人你过来的?找什么东西?” 宋子明没回答只含糊说是过来找叶姝姝的东西。 找叶姝姝的东西?太子殿下?叶真真心里很奇怪,她看见他们进了叶姝姝屋里翻找起来。 他们找了许久, 一名侍卫发现了一根黑色的铁制物品,上面还沾着血迹。 “大人,可是此物?”侍卫将东西呈上去。 宋子明接到手里一看,这是一根造型奇怪的铁箭,大概一只手掌的长度,上面还有一些古怪的花纹。他心想这应该就是太子殿下让他找的暗器了。 他也没多耽搁,找到东西就准备走人。叶真真捏着手帕,立在一旁想知道太子为何派人过来叶姝姝这里找东西,但是她想问却不敢。 宋子明从帐篷里走出来,迎面翟清玄正好过来了。 “宋侍卫……”翟清玄看见他目露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子明笑着说:“是太子殿下让我过来的。” 闻言,翟清玄皱眉,“太子殿下让你过来叶姑娘这里所为何事?” 宋子明眼珠转了转,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叶姑娘她病了,如今正在太子殿下那里休息呢,殿下让我过来取叶姑娘的一样东西回去。” 他说完,翟清玄脸上一僵,叶姝姝此刻竟然在太子殿下那里?怎么会…… “侯爷,我还得回去复命呢,这就先走了,您请便。”宋子明说完一溜烟从他身边窜了过去。 翟清玄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紧皱眉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叶姝姝竟然在太子那里,难道太子真的对她…… * 宋子明很快跑回太子处,将那支奇怪的铁箭交到了太子手里。 太子看到铁箭尖端处已经干涸的血迹,他眉头一皱。 这箭的箭头如此尖锐,想必叶姝姝中箭时吃了许多苦头吧…… 陆老先生探头过来,只一眼,他就认出了那支箭。 “对对对,这确实是我们济德堂的暗器!” 闻言,太子心道竟然真的是陆老先生门下的暗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老先生从太子手里拿过那支箭,他看了又看,捻着胡须眉头皱的死紧。 “这支箭……”陆老先生纳闷极了。 “怎么?”太子追问,“老先生您有什么问题吗?” 陆老先生将箭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接着他又看看床上的叶姝姝。 “殿下,这姑娘这几日是不是一直都在猎场,从未离开过?”他问。 太子回答:“应该没有,若是她想离开,需得先向随行的记行官报备。而且此处离皇城甚远,她就算离开也得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回去。” 陆老先生听完,摸着花白的胡须,就更纳闷了,这枚暗器是特制的,只在他门下济德堂里才有,是专门用来保护药店里珍贵的药物的,只有触动了机关,暗器才会射出来…… 陆老先生纳闷这姑娘既然没离开过猎场,又怎么会中了这种暗器?实在是太奇怪了…… 太子听完陆老先生的话,心中也是疑虑重重,他问:“老先生,会不会是有人从您的济德堂那里偷拿了暗器,借机害人?” 陆老先生却摇头否认了,“不可能,这种暗器是独一无二的,只能用在药店里的机关上,其他的诸如弓弩之类的东西根本用不了。” 闻言,太子蹙眉,若果真如此,叶姝姝人在猎场怎么会身中此箭? 再者,京都城里也并没有陆老先生开设的济德堂,老先生的济德堂大多是在江南一带,那里离此处相隔数百里,即便叶姝姝就算是插上翅膀也来不及在一天之内赶到那里……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垂眸看着床上的女子,女子唇色略有些苍白,她生的很美,弯弯的眉毛,挺巧的鼻子,弧线柔和的鹅蛋脸…… 上次他问她受伤一事,她却始终不肯回答,看样子她恐怕隐藏了什么秘密。 陆老先生见太子看着床上的女子发愣,他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一下不要打扰他比较好? 正想着,太子开口问:“老先生,她大概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陆老先生回答说:“叶姑娘身上中的毒有致人嗜睡的作用,得等到毒性全部清除才能醒过来,大概两天之后吧。” 太子抿唇,看样子他得再等几天才能向叶姝姝当面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件事实在蹊跷,等她醒过来,这次一定不能再让她含糊混过去了。 * 由于叶姝姝一直在太子那里昏迷着没醒,九公主跑来找她也没找到人,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她竟然在她哥哥这里。 九公主得知消息后惊讶极了,马不停蹄跑过来,果然在太子旁边的帐篷里看到了叶姝姝。 “叶姐姐!你怎么了?”九公主傻眼,她走过去推了推她,试图摇醒她。 太子看见她,蹙眉,捏着她的衣袖将她拽了出去。 “叶姐姐怎么了?”九公主追问,“她怎么一直都没醒啊?” 太子道:“她病了,你不要打扰她。” “病了?”九公主奇怪,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了呢?“那她病的严重吗?” 太子道:“没什么大碍。” 九公主“哦”一声,点了点头,接着她瞅了瞅太子,眨眨眼,凑过来问:“哥哥,你居然把她藏在你这里,害得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她。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叶姐姐啊?”从前他可从来没对哪一个女子表现出这样的体贴。 太子没说话,九公主嘻嘻一笑,探着小脑袋,道:“哥哥,你一定是喜欢她,否则不会这么在乎她的。” 喜欢吗?太子眼眸沉沉,他想起叶姝姝的面容,想起她说的话,想起她在桃花宴上弹琴,还想起当初她打晕翟清玄时的娇蛮…… 喜欢…… 他心里清楚以上所有的理由都不足构成他喜欢她,只是莫名的,他就是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她…… …… 静嬷嬷端着汤药走进帐篷给叶姝姝喂药。 她扶起叶姝姝,柔声说:“姑娘,该吃药了。” 叶姝姝闭着眼睛头耷拉在她怀里一动不动,静嬷嬷舀了一勺药喂进去。 “唉……”静嬷嬷看着怀里的女子叹气,这姑娘也不知怎么回事,刚见到她的时候,她就身负重伤,现在又昏迷不醒,还真是多灾多难的一个姑娘…… 静嬷嬷想起太子对她的重视,她一边给喂药,一边唠叨,“姑娘啊,你醒来后可一定要记着太子殿下对你的好,殿下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对别的姑娘这么用心过,你呀,可得长长心……千万别辜负了殿下的心意。” 她说完,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人,她一抬头就看到一张英俊的脸。 静嬷嬷吓了一跳,手里的汤勺一抖,洒出来许多。 “殿下……”她暗道殿下是什么时候来的?走路都没声音的吗?她手忙脚乱地擦拭洒在叶姝姝脸上的汤药。 太子看到后,眉头一蹙,道:“嬷嬷,你先出去一下。” “是……” 静嬷嬷擦干净叶姝姝的脸,就将她放下出去了。 外面夜色深沉。 太子长身而立,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床上的女子,兴许是这两天喂药的缘故,她脸色好了许多。 太子看到茶几上没有喂完的药,他端起碗,坐到床沿,扶起叶姝姝,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她的身体顺着他的动作软绵绵地靠过来,头贴在他的下巴下方,从太子的角度能看到她挺巧的鼻子,和纤长的睫毛。 当他将她揽进怀里,那种深刻蚀骨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 怦!怦!怦!怦!” 心脏就像是快要燃烧一般,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闭了闭眼,为何他每次这样触碰她,他的心脏总是会跳的这么快…… 他深深喘息一口,努力平息掉胸腔内的悸动。 怀里的女子依旧乖顺地靠在他胸口,太子扶着她,慢慢将药喂进她嘴里。 他手脚笨拙,汤药大半从她的嘴角两边漏了出来。太子蹙了蹙眉,擦干净她下巴上的药汁,让她的头靠的弧度更大一些,又喂了一勺。 “咳咳咳……”她被呛到了,突然咳出了声。 太子一愣,赶忙放下碗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咳咳咳……”叶姝姝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冲进了她的鼻子,鼻子里一股草药的味道,嘴巴又苦又涩,十分难受。 她难受地五官都皱到一起。 太子见状手忙脚乱地轻抚她的后背。 叶姝姝下意识用手擦擦嘴,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双深邃黯沉的眼眸。 四目相对,她呆住。 第41章 昏黄的灯光下中。 男人的轮廓越发棱角分明, 半张脸在阴影里,一双眼眸深邃沉黯,眼神中仿佛隐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叶姝姝醒过来猛然看到那双眼睛, 她脑中先是一空, 而后才反应过来,她竟然以一种极亲密的姿势靠在了人家的胸口上。 她一惊, 赶紧直起身子坐好。 怀中之人骤然离开,太子抿唇,心里莫名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帐篷里一时安静下来。 太子坐在床沿直直看着她, 看样子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想到方才她被他抱在怀里,叶姝姝有些尴尬, 她看到太子手中的药碗,这才意识到原来太子刚才抱着她是为了给她喂药。 见此, 她又是一怔,太子殿下竟然亲自给她喂药? 正想着,太子随手将手中的药碗放在茶几上,淡淡开口道:“你中了毒,昏迷了两天。” 中毒?叶姝姝愣住, 心里奇怪她怎么会中毒呢? 太子继续说:“伤你的那支暗器上附带了毒药,不过好在毒性不大,所以你才保住了性命。” 哦, 原来是这样啊。她心想, 看来她又麻烦太子救了她一回。 想到这, 叶姝姝道:“多谢殿下。” 太子想起济德堂的那支暗箭,他道:“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 这个问题…… 叶姝姝在他的视线下,垂下头,心虚地说:“我……是猎场上受得伤……” 闻言, 太子微眯了眯眼,语气带着些冷漠威严,“哦?是吗?那伤你者到底是何人?” 叶姝姝听出他语气的变化,心里顿时有些慌,她底气不足回答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猎场那么大,人又那么多……” 她话说完,太子凝视着她,“你把头抬起来。” 叶姝姝心里一抖,慢慢抬起头,看到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她顿时有些紧张。 太子生了一张十分英俊儒雅的脸,按理来说这张脸绝对不会给人以恐惧威胁之感,可是他偏偏生了一双狼一样的眼眸。 他的眼睛深邃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瞳孔黑且亮,当他直直注视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很让人心里发毛。 叶姝姝此刻就是这样,她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一头凶猛的野兽盯着……这种感觉真的让人不寒而栗。 太子盯着她,“我再问你一遍,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叶姝姝:…… 她心里是有些怕的,但是这个问题她真的回答不了,也不能回答啊…… “怎么?”太子眼眸沉沉,“你不想说?” 叶姝姝苦恼极了,只能继续嘴硬:“……殿下,我确实是猎场上受得伤……” 太子脸色一冷,将那支暗器拿了出来。 叶姝姝看到那支暗器,脸上一呆。 “先前你说伤你的暗器丢了。”太子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可是这支暗器却是从你的屋里找到的,并且我已经派人查过,当天你从猎场回来平安无事,到夜里你就直接进了帐篷休息了整整一夜都没出来,直到第二天九公主过来寻你,你推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还是没有出来。” “你说你是在猎场受得伤,可是第二天,你根本就没在猎场出现,而是一直待在帐篷里。” 太子说到这里语气更冷,“所以你到底想隐瞒什么?” 叶姝姝:…… …… 没想到她的谎言这么快就戳穿了…… 太子见她哑口无言,他慢慢放下手,“说吧,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叶姝姝嘴角抽了抽,她为难地扭了扭手指,“这个……” 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狡辩的理由。 叶姝姝这下愁的要命,唉,这可怎么办啊?她要是再随便扯个理由继续撒谎,太子肯定会派人查出来的…… 太子见她一脸犹豫,他蹙眉道:“怎么,这问题就那么难回答吗?” 叶姝姝脸上一僵,太子直直凝视着她,她苦笑,看样子她恐怕糊弄不过去了…… 该怎么办呢?她愁眉苦脸,在太子的逼问的视线下,她犹豫了很久,最后只能选择坦白了。 “其实是这样的……”叶姝姝小心翼翼瞅了他一眼,“嗯……这个……殿下,我要是说出来,您可能不会相信,但我接下来说的是真的,千真万确!我向您保证!” 太子沉着脸面无表情,“你说吧。” 叶姝姝心里还是很忐忑,“那……那我要是说出来,殿下这事您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呀……” 闻言,太子蹙眉,虽然他不明白叶姝姝为何这样说,但还是点点头,“你说吧,只要你说的是事实,且不会危害其他人,我自然会替你保密。” 得到他的保证,叶姝姝放心了许多,她心里组织好语言,开始说起来。 “殿下,我说出来可能您不信。其实我那天夜里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去一家药店里取药,没想到那个药店里放药的地方居然放着暗器!我取到药,那暗器就射了出来……然后我一觉醒过来就变成这样了……” 听到她的话,太子眉头一皱。 叶姝姝见他好像还不相信,她赶紧说:“这是真的!千真万确!我真的是因为做梦梦到自己受了伤,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真的跟梦里一样受了伤,我吓坏了,还以为自己中了邪,所以才不敢到处宣扬的……我怕别人不相信我,更怕别人会把我当成是疯子……” 她说完,帐篷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叶姝姝忐忑不安,她还是只敢说一小部分,事实真相她可不敢全部说出来,毕竟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她怕太子若是知道真实情况后,会把她当成是妖怪。 太子蹙眉沉吟,“梦?” 叶姝姝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是梦,真的!” 太子继续问:“那你梦到的那家药店是不是叫做济德堂?” 叶姝姝一呆,奇怪,他怎么会知道? “到底是不是?”太子加重了语气。 叶姝姝只好点头,“嗯,是啊……殿下您怎么知道的?” 太子上下打量她,见她好像真的没有撒谎,他眉头皱的更紧。 因为梦中受得伤?那她梦到的药店是济德堂? 他自认为见多识广,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叶姝姝小心翼翼道:“殿下,我敢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绝对没有骗您!” 太子抿唇,对她的回答心生疑虑,“你说你是在梦里去济德堂取药受得伤,那你为何要去取药?取的又是什么药?” 叶姝姝小脸一垮,太子还要继续追问吗? “呃,这个……梦嘛,总是会奇奇怪怪的,要是有前因后果那就不叫梦了……”叶姝姝想了一会儿只得如此回复。 她不想说出她是为了救一个人,她怕太子会继续追问她要救的是什么人,以及为什么要救他,她怕说的越多漏洞就越多,到时候她经常穿越到十二年前的事情岂不是暴露了…… 唉,好为难啊…… 她都这样说了,太子也没有了继续追问下去的理由。 “你没骗我?”太子沉声道。 叶姝姝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绝对没有,我敢发誓!” 太子深深看着她,虽然他对她说的话将信将疑,不过她既然如此笃定,他就先姑且先放她一马。 “静嬷嬷。”他朗声道。 静嬷嬷赶紧走进来,“殿下,奴婢在呢。” 太子道:“她昏迷了两天,你去准备些清淡的吃食过来。”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给叶姑娘准备。”静嬷嬷急忙退了出去。 静嬷嬷离开后,太子对她淡淡道:“明日回京城,你好好休息。”说完转身离去。 叶姝姝见他人已经走了,终于长舒了口气。 也不晓得他相不相信自己的话,叶姝姝烦恼地托着下巴,如果他不相信,到时候会不会调查她呀?如果他要是相信了,又会不会找个道士或者和尚来给她驱邪啊? 毕竟他是个古人,古人都挺迷信的…… * 第二天,叶姝姝精神好了许多,也能下床了。 今天一大早,猎场中的人忙忙碌碌的收拾帐篷等物品准备开拔回去了。 想起昨天晚上太子追问她的事情,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 太子怎么会知道她梦里的药店是济德堂呢? 静嬷嬷见她起来了,笑着说:“姑娘您还真是福大命大,得亏得陆老大夫在这里,否则呀,您中的这毒未必能解的开。” “陆老大夫?”叶姝姝眨眨眼,“您说的是陆神医吗?” 静嬷嬷道:“是啊,那老神医实在太高明了,奴婢瞧着比宫里的那些太医都高明多了。” 叶姝姝也深以为然,多亏了那陆神医,否则她和她兄长也不知会落到什么境地。 有几个太监过来收拾东西,将大包小包的物品搬回马车上。 叶姝姝心想她应该回叶家的马车上,也不知道她兄长现在如何了…… 她正准备离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过来,老者看到叶姝姝,捻着胡子笑了笑,“哟,姑娘你醒了,精神看起来不错。” 叶姝姝看到那老者穿了一身灰色布衣,须发皆白,腰间还挂着一个葫芦。 他这身打扮可完全不像猎场里的人,叶姝姝很快反应过来,“前辈难道就是陆神医?” 陆瑾呵呵笑起来,“神医可不敢当,老夫只不过就是一个糟老头子罢了。” 他果然就是陆神医!叶姝姝心下一喜,“见过神医,多谢先生救了淮阳王世子,救了我兄长,还救了我!先生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永世不忘!” 陆瑾听她这么说哈哈笑起来,“治病救人只不过是老夫的本分,姑娘不必言谢。” 他说完上下打量着她,好奇道:“姑娘,你怎么会中了我济德堂的暗器?” 叶姝姝闻言恍然大悟,难怪太子殿下会知道她中的暗器是济德堂的!原来这济德堂竟然是陆老先生的啊! 陆瑾好奇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叶姝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好。 这时,太子大步走了过来,对陆老先生说:“马上就要离开了,我送老先生一趟。” 他说完做出请的姿势,“这边请。” 陆瑾无法,只得离开。 叶姝姝松了口气,太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一怔,心想难道太子殿下是特意过来给她解围的? * 大军收拾妥当之后就很快开拔了。 康元帝的圣驾率先离开。太子的马车紧随其后。 陆瑾坐上太子的马车,他有些埋怨道:“方才殿下为何不让老夫继续追问下去?” 太子道:“我答应过她,要替她保守秘密。” 陆瑾:“看来殿下是知道怎么回事了,怎么?连老夫都不能说吗?” 太子摇摇头,“请老先生见谅。” 陆瑾见他不想说,他皱了皱眉,也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在马车里岔开话题,开始谈论别的事情。 说着说着,陆瑾看着年轻英俊的太子,不禁触景生情,“想当初老夫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没想到一眨眼,你就长这么大了,还成了太子,哎呀,真是岁月催人老哟。” 太子听到他的话笑了笑。 他母亲生他的时候遇到难缠,还是他舅舅请来陆老先生救了他们母子二人。 当初也是陆老先生在通州率先认出了他,翟清玄的父亲翟渊这才护送他回京的。 想起过往,陆瑾捻着胡子呵呵笑起来。 “殿下你知道当初老夫是怎么注意到你的吗?” 太子道:“难道不是因为老先生觉得我长得跟我父皇很像?” 陆瑾摇摇头,“并不是,而是因为当时老夫的固心丸被人给盗走了,那贼子当真大胆竟然偷了老夫五颗固心丸!气的老夫到处在找那偷盗之人,没想到却无意中发现了殿下你。” “可能殿下不知道,服用过固心丸的人,三月之内身上都会散发一种气味,那气味只有老夫能闻得出来,老夫当时在街上无意中遇到你,闻到你身上的气味,这才注意到你的。” 太子听的怔住。 陆瑾继续说:“老夫当时注意到你,以为是你身边的同伙偷的药,于是我立马着手令人在暗中调查你,结果查来查去,你却总是独来独往,身边也没个大人……后来,老夫知道皇上在到处寻你,这才想起来你长得跟皇上很像。” 说到这里,陆瑾感叹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还真是阴差阳错。” 太子握紧手指,他呼吸加重,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原来原因竟然是这样吗?老先生口中的偷盗药物之人莫非是…… 想到这里,太子心里猛然揪紧,他急忙问:“老先生,不知您口中的偷药之人……她、她寻到没有?” 陆瑾摇摇头,“没找到,那人邪门的很,他偷了药,还中了老夫的暗器,当时屋里的警铃响起,我门下弟子就立马冲了进去,结果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唉,想想还真是怪事。” 他说完,突然察觉到太子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殿下,你怎么了?” 太子握紧手指,直直看着他,“她中了您的暗器?” 第42章 从猎场回来的车队沿着官道浩浩荡荡秋千朝京都城行驶而来。 叶姝姝坐在马车里, 时不时不安地掀开车帘看看外面。 不知道叶长庚现在在哪里,她记得她昏迷的时候太子殿下说过淮阳王世子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想到这里,叶姝姝不禁有些担忧, 太子殿下曾说那件事他会处理, 也不知道殿下会怎么处理,她哥哥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马车行驶了很长时间, 坐在一旁的叶真真终于按捺不住,“姐姐,听说这几日, 你一直在太子殿下那里,这可是真的?” 叶姝姝放下车帘, 瞥她一眼,“既然你都知道了, 又何必假惺惺来问?” 她语气冷硬,并不想搭理她。 叶真真咬咬唇,柔柔弱弱地说:“姐姐,我并无他意,只是关心你。” “你关心我?”叶姝姝皱眉, 不客气道:“你到底是关心我,还是想打听我跟太子殿下之间的关系,你自己心知肚明。” 叶真真被她训斥, 一脸委屈, “姐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叶姝姝火大, 不耐烦道:“来猎场前,你就曾答应过我绝对不会给我添麻烦,结果呢?你到了猎场就开始处乱跑,第一天就遇到了纨绔调戏, 当时是翟婉蓉救了你。可是你却一点都没长教训,还是不肯老老实实待在帐篷里,后来又遇到了淮阳王世子……” 她说到这里又气又恼,“此番若不是我哥哥福大命大,我们叶家都会被你给害了!” 叶真真被她数落了一顿,小声说:“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她说完捂着嘴嘤嘤嘤地哭泣起来,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叶姝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火气,算了,她同她置气做什么?浪费她的感情。 马车行驶了大半日终于到达京都城内。 车队一停下,叶姝姝就立马跳下车去找叶长庚。 她在车队里找了许久终于在队伍的末尾处找到了叶长庚。 叶长庚从车上下来,他头发已经好几天没有打理了,有些乱,胡渣也冒了出来,手上脚上还戴着镣铐,两名侍卫押送着他。 叶姝姝连忙跑过去,“大哥!” 叶长庚看见她来,虽然他此刻显得有些落魄,但还是爽朗地笑起来,“姝儿。” 叶姝姝跑过去,上下打量他,见他身体安康,她才放下心来。 “大哥,接下来会怎么样?皇上会怎么处罚你?”叶姝姝焦虑地问道。 叶长庚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只要你们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如今楚詹没有死,所有的惩罚都冲着他来便是,只要不连累家人,他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叶姝姝揪心,“大哥……” 叶长庚安抚地笑道:“姝儿,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两名侍卫押送着他正准备离开,这时,几个侍从扶着一名男子走了过来,拦在了他们面前。 为首那男子脸色青灰看起来很虚弱,他死死盯着叶长庚,眼中充满怨毒。 叶长庚认得他就是当日被他打伤的楚詹。 “叶长庚!”楚詹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恨意滔天。 叶长庚皱眉。 叶姝姝心里暗道不好,虽然她没见过楚詹,但是她见这人伤成这样,又对她哥哥如此恼恨,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人八成就是被她哥打伤的淮阳王世子。 太子殿下曾说这人心胸狭隘,必定不会放过她哥哥,想到此,她担心地走过去。 楚詹怨毒地盯着叶长庚,想到那天他差点被他打死,他恨不得冲过去将他碎尸万段! 叶长庚知道他自己也有错,拱手致歉道:“对不起,世子,上次是我失手打伤了你,在此,我郑重向你道歉。” 楚詹冷笑,愤恨道:“道歉?你差点要了我的命!只一句道歉便了?” 叶长庚抿唇,“如果世子心中有气,尽管冲着我来。” 楚詹咬牙切齿道:“那好!”说完对身边侍从说:“你们几个过去,将他的两条腿给我打断了!” 叶姝姝一惊。 那几个侍从得令,走过来要抓叶长庚,叶长庚身边的两个侍卫赶忙阻止,但是却被楚詹的人给拦住了。 眼看着叶长庚就要被欺负。 叶姝姝大惊,“住手!” 侍从手下动作一顿,楚詹看向她,见她长得十分漂亮,他眉毛一挑,“你是谁?” 叶姝姝道:“我是他妹妹。” 叶长庚蹙眉,想到楚詹那好色的性子,急忙对叶姝姝低声道:“姝儿你快走,别管我。” 楚詹轻佻地扯扯唇,“啧,又来一个妹妹。怎么,难道你想救你哥?” 叶姝姝握紧手指,直视楚詹道:“我哥失手打伤世子固然有错,但是他该怎么处罚是由皇上来决定的,世子你动用私刑恐怕不妥吧?” 闻言,楚詹轻哼,“我今天不要说打断你哥的两条腿,就算是要了你哥的命,皇上也不会说什么!” 他说完,对那几个侍从呵斥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动手?” 那几个人上前一步。 叶姝姝拦在叶长庚身前,怒道:“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世子你狂悖无礼,公然殴打朝廷命官,如今皇上就在不远处,你要是真敢动手伤害我大哥,我马上就去御驾前告御状!” 她说完,那几个侍从身体一顿,都犹豫起来。 楚詹何曾被女子这样怒斥过?他瞪着叶姝姝,心想这小娘皮长得瘦瘦弱弱的,嘴巴倒是伶牙俐齿。 叶长庚见叶姝姝这样护着他,他心里很感动,但是他又怕连累了叶姝姝,“姝儿,听我的话,你赶紧走,我不会有事的。” 叶姝姝不肯走,叶长庚如今手脚被铁链锁了,是打不过那些人的,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真的被楚詹打断腿。 楚詹见他的那些侍从听了叶姝姝的话都不敢动了,他脸色阴沉,正要勒令他们打人,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堂弟。” 楚詹身体一震,缓缓转过头,却见太子迎面走过来。 叶姝姝看见他,心下大安,太好了,太子过来了。 太子道:“堂弟身体不适,还是回去休息的好。” 楚詹说:“殿下,就是这人差点害死了我,您得给我报仇……” 太子打断他,“来人,将世子扶回去。” 几个侍卫走上前,不由分说架起楚詹,楚詹还想说什么,那些侍卫不待他开口就把他给抬走了。 叶姝姝松了口气,向太子道谢,“多谢殿下替我跟我哥解围。 太子长身而立,目光在叶姝姝身上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握紧手指心脏跳的很快,眼神黯烈,眼神里有审视有猜疑有复杂有激动…… 万般情绪充斥在心头。 叶姝姝被他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太子看她的眼神实在太奇怪了。 叶长庚也察觉到太子的异样,他下意识挡在叶姝姝面前,躬身作揖,“多谢殿下方才替我解围。” 太子淡淡道:“无妨。” “今日你且回家休息一晚,明天对你的处置自会宣判下来。” 说完,他令人打开叶长庚的手脚镣铐。 “多些太子殿下。”叶长庚感激道。 太子的视线从叶姝姝身上慢慢移开,他眼神复杂,背脊挺的笔直,转身离开。 叶姝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纳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刚才看她的眼神有点古怪。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刚才帮了她跟她哥,她还是很感激的。 叶长庚奇怪道:“妹妹,你跟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 叶姝姝:“嗯?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叶长庚见她双眼清明光明磊落,他皱眉暗道难道是他想多了?刚才太子看她妹妹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就像是…… 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是一个男人在看久别重逢的爱人…… * 太子压抑着狂跳的心脏,站在角落里,目送叶姝姝和叶长庚坐上马车离开。 直到马车远去,再也看不到一点踪迹,他才慢慢收回视线。 陆老先生的话还蕴绕在他心头,他心神震动,原来当初姐姐为了救他中了济德堂中的暗器。 难怪她当时的声音会如此痛苦。 太子握紧手指身体绷得紧紧的,他不禁想起姐姐曾说过她不是鬼也不是仙女,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是既然是活生生的人,又怎么会无影无形呢? 无影无形…… 太子想起叶姝姝身上那种对他来说极其熟悉的感觉,想起她曾说她做梦梦到过济德堂,还在梦中中了济德堂的暗器…… 梦中……济德堂……暗器…… 太子眼神一黯,而她做梦受伤的当天晚上,他也梦到了当时年少时的那天遭遇的苦难。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太子眼神黯烈,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叶姝姝…… 他默念这三个字,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虽然他现在还不能确定叶姝姝究竟是不是她,但是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这种感觉激的他浑身震颤,连呼吸都变得不平稳起来。 是她吗…… 姐姐…… * 叶家兄妹三人回到家。 叶家人得到消息赶过来,叶盛鸿看到叶长庚,见他一身狼狈,他眉头一皱,又气又急,“我昨天得到消息说你在猎场差点把淮阳王世子给打死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叶长庚见父亲如此焦急,他一脸愧疚,“对不起,爹,当时是我鲁莽了。” 叶盛鸿见他居然承认了,他只觉一股血冲到他脑袋里,他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你?!你竟然真的差点打死了淮阳王世子?!” 叶长庚低着头愧疚地不敢说话。 叶盛鸿捶胸顿足,“我的天呐,你差点害死我们全家你知道不?!” 柳氏在一旁给叶盛鸿顺气,“老爷您就别生气了,大爷不过是一时鲁莽,他应该也知道错了。” 叶盛鸿气道:“他知道个屁!他要是知道当初又怎么会打人,居然还敢打淮阳王世子,居然还差点把人给打死了!我怎么生出他这么个鲁莽没脑子的儿子?!” 眼看着叶盛鸿越说越生气,简直快要指着叶长庚的鼻子骂了。 叶姝姝站出来道:“爹,你别骂哥了,哥也是为了救真真罢了。” 她说完,叶真真心下一惊,她紧张地咬着唇,怕她会把真相说出来。 叶盛鸿一愣,“怎么?” 叶姝姝刚要说出来,叶长庚拦住她,对她摇摇头。在他眼里叶真真也是他妹妹,若是事实真相被他爹知道,他爹肯定会责罚叶真真的。 “爹,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请您责罚。”叶长庚揽下了所有罪责。 叶盛鸿气的拿出家鞭责令叶长庚跪下,用鞭子打他。 鞭子落在叶长庚身上。 叶姝姝咬咬牙,转头看向叶真真。 叶真真看到叶长庚被打,却默不作声,瑟缩着身体掉眼泪。 叶姝姝心里一寒,看样子叶长庚的好心好意落在了一头白眼狼身上了。 第43章 一鞭一鞭重重落在叶长庚身上, 他跪在地上,咬紧牙关闷哼。 叶长庚的妻子邹氏站在一旁心疼地看着,但是却又不敢过去阻拦。 叶盛鸿一连抽了他三鞭还欲再打, 叶姝姝忍无可忍, 上前一步拦下叶盛鸿,“爹, 您别打了,哥哥在猎场被关押了好几天,身体已经很虚弱了, 您再打,会伤到他的!” 叶盛鸿手中动作一顿, 叶姝姝说:“明天对大哥的判决就会下来,今天爹您就让大哥好好休息吧。” 她说完, 叶盛鸿看着叶长庚苍白憔悴的脸,他慢慢放下手。 柳氏见状连忙上前柔声道:“大郎只是太年轻,所以鲁莽了些,老爷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叶盛鸿听了心头顿时又火起。 叶姝姝蹙眉,她听出来柳氏在火上浇油, 她心里一恼,冷声道:“那日在猎场,淮阳王世子不知何种缘由调戏真真, 哥哥只是为了救真真, 这才失手将淮阳王世子给打伤了的!” “姝儿!”叶长庚一惊, 没想到她竟然还是将事情说出来了。 叶真真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了。 叶盛鸿吃惊,“你说什么?” 叶姝姝不顾叶长庚的频频对她使眼神,一字一句将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那淮阳王世子自知打不过哥哥, 所以恼羞成怒,对哥哥使了杀招步步紧逼,哥哥不得已,为了自保,这才失手打伤了他。爹,哥哥并非是因为一时鲁莽,而是为了救真真罢了。方才哥哥不肯说,也是想扛下所有的罪责,他怕连累了真真。” 她说到这里,冷冷看向一旁脸色苍白的叶真真,如果刚才她肯站出来承认错误,那她也不会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说不定还会好心地替叶真真美言几句。 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叶长庚是她亲哥,而叶真真算什么?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哥哥为了叶真真这样的人挨打? 叶盛鸿听到这话果然将注意力转移到叶真真身上,“真儿,这是真的吗?” 叶真真咬着唇,“噗通”跪在了地上,“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柳氏没想到竟然还跟她女儿扯上关系了,她大惊失色,赶忙走到叶真真身边。 接下来的话叶姝姝已经不想听了,她和邹氏扶起叶长庚。 叶长庚还想替叶真真解围,叶姝姝和邹氏默契地一左一右拉着他将他带了出去。 屋里传来叶盛鸿的呵斥声,和柳氏叶真真的哭声。 叶长庚不放心地连连回头看向屋内,想到叶真真可能被父亲责罚,他一脸为难。 叶姝姝说:“哥,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得了别人?明天不知道皇上会怎么罚你呢。” 叶长庚听了抿唇不语,邹氏闻言担心极了,连忙问叶姝姝皇上会怎么处罚叶长庚。 叶姝姝也不知道,只能摇摇头,不过她想起太子殿下曾对她承诺过的话,安慰道:“我想哥哥应该不会受到过分的惩罚吧,太子殿下曾说过按照律法,哥哥最多会挨一顿板子。” 她说完,邹氏心里一揪,不过她再一想,挨板子总比坐牢要好,这样想她也就释然了。 回到屋里,邹氏给叶长庚擦拭身体,看到他身上的鞭伤,她心疼地埋怨道:“你平日里偏疼姝姝也就罢了,毕竟她是你亲妹妹,可是怎么连真真你也护着?今日若不是姝姝将事实真相说出来,那夫君你岂不是要被公公打伤了?” 叶长庚挠挠头发,无所谓地说:“姝姝是我妹妹,真真也是我妹妹,真真她性子柔弱娇娇软软的一个小姑娘,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要对她好些。再说了我皮糙肉厚的,被爹打几鞭子也没有什么。” 听到这话,邹氏心里顿时来了气,“哼,我看你的好心怕是给错了人,真真若不是被姝姝亲口拆穿,恐怕她还会眼睁睁看着你为了她挨打呢!” 叶长庚眉头一皱,看向邹氏。 邹氏继续说:“我知道那叶真真从小在你面前就乖巧懂事,所以你是真心实意把她当做是亲妹妹看待的。可是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她要是真有良心,早在你挨打的时候就走出来替你说话了,可是她没有,你觉得她是真的把你当大哥看的吗?” 叶长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真真她只是个女孩儿,她害怕……” 邹氏打断他的话,“真真是女孩儿,姝姝就不是了?你看看她多勇敢,居然站出来拦下了公公的鞭子……”说实话,那时候连她都不敢站出来。 她说完,叶长庚一时间无话可说了,过了一会儿,他说:“你平日里不是不喜欢姝姝吗?今天居然夸她,倒是稀奇。” 邹氏抿了抿唇,她确实不喜欢叶姝姝,不过她心里也清楚叶姝姝才是真的把叶长庚当做是大哥的人,今天她看到叶姝姝维护叶长庚,突然就看她有些顺眼了。 虽然她不喜欢叶姝姝,但是只要叶姝姝对叶长庚好,她也不是不能接纳她。 邹氏知道叶长庚什么都好,就是认人不清,当初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叶长庚甚至还觉得柳氏是好人呢,后来虽然逐渐让他认清了柳氏的真面目,但是这过程却着实让她呕血。 她不反对叶长庚对别人好,但是这种好必须得给值得的人。 当天晚上,叶盛鸿大发雷霆,罚叶真真禁足一个月。 邹氏得知消息后痛快极了,她派了一个丫鬟过来给叶姝姝送东西。 那丫鬟捧着一大盒点心过来了,说:“这些都是少夫人亲手做的,说是想让大小姐您尝尝。” 叶姝姝有些吃惊,邹氏可从来没给她送过东西。 不过既然对方好心,那她也领情了,接过丫鬟手里的东西,“那就多谢嫂嫂了。” 丫鬟笑着离开了。 打开食盒,里面有七八种看起来十分精美的点心,叶姝姝尝了一口,味道非常好。 没想到邹氏手艺竟然这么好…… 夜里,她拎着食盒准备带到小男孩那里,想给他尝尝,结果等了大半夜,她却始终没有穿越。 叶姝姝愣住,突然意识到自从她上次受伤以来就在也没有穿越过了…… 这样想,她心里顿时有些着急。 她上次见到小男孩,小男孩身负重伤不知道好了没有…… 他现在康复了吗?还是说仍然在危机之中? 想到这,叶姝姝忧心忡忡。 第二天一大早,大理寺来人传唤叶长庚。 叶长庚在叶家全家人担忧的视线中,跟着传唤他的侍卫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陈理看见他来,也没多说废话。 “……叶长庚以下犯上,重伤淮阳王世子,当杖责五十。” 他说完,叶长庚长舒一口气,看来叶姝姝说的是真的,他只需被打一顿就没事了。 五十板子虽然看起来重了些,但比其他惩罚着实要好多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等一下!” 众人循声看过去,却见淮阳王怒气冲冲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叶长庚,对陈理怒道:“这个臭小子差点害死了本王的儿子,你竟然只判他五十板子便了?” 陈理拱拱手,解释道:“王爷请息怒,下臣知道王爷你现在很生气,可是按照律法,确实是五十大板啊。” 淮阳王破口大骂,“本王不管是什么律法,本王只让他偿命!陈理你要是敢袒护他,本王这就上告给皇上,到时候你的乌纱帽就别想要了!” 陈理被他一顿臭骂,他皱起眉头左右为难,淮阳王恶狠狠地瞪着叶长庚,想起楚詹受到的苦,他不禁怒火冲天。 叶长庚握紧拳头,抿唇不语。 陈理说:“王爷,您非要让他偿命,可是世子毕竟没有死啊……既然世子没死,他又偿的什么命?” 淮阳王怒道:“那你至少也得给我判个三十年牢,只五十大板实在太轻了!我儿子不能白白受这场罪!” 淮阳王不依不饶非要让他判三十年牢狱,陈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淮阳王是皇上的亲弟,他可不敢得罪他。 陈理寻思那要不然给淮阳王一个面子,判叶长庚十年牢算了,反正叶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族…… 叶长庚看到陈理的犹豫,心顿时往下狠狠一沉。 三十年牢狱?他握紧手指暗暗咬牙,不要说三十年,就算是十年他这辈子都会毁了! 陈理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这时突然跑进来一个人。 叶长庚看到来人正是宋子明。 宋子明安抚地对叶长庚笑笑。 “大人,我有太子殿下的亲笔书信。”他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交到陈理手中。 陈理看完,心里突地一跳,太子殿下在信中说要他按照律法行事,不可徇私枉法…… “殿下的书信大人看了可有异议?”宋子明笑着问。 陈理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尴尬地笑道:“不敢不敢。” 说完就直接宣判叶长庚杖责五十,立即行刑! 淮阳王听完顿时勃然大怒,正要说什么,宋子明笑道:“王爷您先别生气,太子也有信给您呢。” 他说着将另一封信交给淮阳王,淮阳王打开看后,不多时,他脸色变了又变,到最后只能愤愤然放下书信。 叶长庚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淮阳王脸色变得很难看,淮阳王看着他,满脸不甘不愿,但却又无可奈何。 最终叶长庚被打了五十大板。 打完之后,宋子明还很好心地扶着他走出大理寺。 叶长庚臀部疼的要命,苍白着脸,对宋子明连连道谢。 宋子明搀扶着他走到门外的一辆马车前,待进了马车,叶长庚傻了,里面坐着的竟然是太子。 “殿……殿下……”叶长庚结结巴巴。 太子身穿一袭青色锦袍,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看书,听到动静,淡淡看向他。 “坐。”他说,而后又想起来他刚被打了一顿,恐怕不能坐,“那你躺着也行。” 叶长庚紧张极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宋子明好心地拿了块垫子过来,让他侧躺在垫子上。 躺好后,叶长庚尴尬地对太子拱拱手,“下臣失礼了。” 马车行驶起来。 车里只有叶长庚和太子两人,叶长庚惴惴不安,也不知道太子叫他过来这是何意。 太子沉吟良久,看向他,开口道:“孤若让你妹妹进宫,你妹妹会答应吗?” 闻言,叶长庚浑身一震,诧异地看着太子。 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叶长庚心脏突突直跳,难道是说…… 太子放下手中的书,倾身看过来,英俊的面容让人不敢逼视。 叶长庚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太子直视他,说:“孤看上你妹妹了,想娶她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  警告:女主在感情上是个木头,很难追。 第44章 叶长庚愕然, “殿下……” 太子直视他,唇角含笑,“你替孤给她带句话, 问她愿不愿意嫁给孤。” 马车沿着官道朝叶家行驶过去, 车外,宋子明听到里面的动静, 他扬起马鞭,心里既意外又高兴,没想到殿下追女孩子看起来虽然很让人捉急, 但此番竟然如此干净利落! 这也太威武霸气了!宋子明兴奋。 只要将人娶进来,那还要费心思追啥?太子殿下英明啊! 宋子明乐颠颠地想, 这下殿下有了媳妇,那些平日里总嚷嚷着要太子娶妻的朝臣们总该能闭嘴了吧? 马车里, 叶长庚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他脑子乱成一团,他是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看上他妹妹,而且还说要将她娶进门? 原来方才宋子明交给大理寺卿和淮阳王的亲笔信,原来太子殿下是为了他的妹妹来营救他的呀, 他还以为太子殿下是一片好心专门来救他的呢…… “殿下……”叶长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看着太子,心里开始琢磨起来。 太子殿下今年二十岁, 他生的高大英俊风度翩翩, 且素有才名, 文武双全,朝中大臣们多对他交口称赞。这样一位男子简直就是万千少女都想嫁的如意郎君。 而且殿下是皇后唯一的儿子,作为皇上嫡子,他尊贵无比, 这将来的皇位十有八九是他的。不仅如此,他还洁身自好,据说后宫没有一名女子,当初皇后给他安排了无数高门贵女,均被他一一否决,宫里有传言说太子殿下脾气怪异不近女色…… 不近女色……叶长庚心想,没想到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竟然看上了他的妹妹。 太子见他想了半天都没说话,他弯弯唇,“怎么?难道你觉得孤配不上你妹妹?” 叶长庚被他的话给惊到浑身一震,不小心触碰到了伤口,他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不不不,殿下,下臣怎么敢……殿下怎么可能会配不上下臣的妹妹……配得上配得上,殿下肯定配得上下臣的妹妹……”他越说越语无伦次,活像是咬到了舌头。 太子听到他的回答,只觉通体舒畅,他伸手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递给叶长庚。 “此物就当是孤送给你妹妹的定情信物。” 叶长庚听到“定情信物”这四个字的时候,再次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是说真的…… 他颤抖着手接过那枚玉佩,那玉佩触手温凉,玉质细腻,显然是块好玉,玉上勾勒出龙的形状,雕工复杂。如果叶长庚的记忆没有错,他以前好几次都看到太子佩戴着这枚玉佩…… 看来这枚玉佩是殿下的贴身之物啊…… 等到了叶府门前,太子并未下车,宋子明将叶长庚扶下马车,叶家守门的仆人看到大少爷下车,赶忙迎了过来。 宋子明将他交给仆人,笑道:“叶公子,我们殿下等你的好消息。”说完他转身回到马车上。 叶长庚手里捏着那枚玉佩,脸上既纠结又高兴,他不顾身上的伤势,被仆人扶着,一瘸一拐朝叶姝姝闺房走去,等到了院子前才知道叶姝姝竟然不在。 绿绕说:“小姐今早起来,少爷您就已经被大理寺的人给带走了。小姐知道后很担忧,一早就去了大理寺,说是要去接您,怎么,少爷您竟然没碰到她?” 闻言,叶长庚心头一暖,原来叶姝姝竟然是去大理寺接他去了,只是不凑巧,他被宋子明从后门带了出去直接上了太子殿下的马车……所以没遇到她。 叶长庚手里攥着那块玉佩,心里琢磨他应该是等叶姝姝回来当年告诉她呢,还是应该先通知他爹?他爹知道后一定大喜。 想起方才太子对他说的话,叶长庚心内激动不已,太子殿下想娶叶家的女儿,这对叶家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呐! 而且太子殿下如此优秀,他妹妹嫁给他是在不亏! 如果妹妹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高兴吧?叶长庚心想,他还是先等叶姝姝回来,先将这件事告诉她好了。 想罢,叶长庚连忙派人去大理寺寻叶姝姝回来。 *** 另一头,叶姝姝在大理寺门口左等右等都没等来叶长庚。 她心里很焦急,下了马车,朝大理寺门口张望,大理寺门前杵着的衙役又不准她靠近,她也看不到什么。 不知道里面情况怎么样了……她哥哥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可千万不能太重啊。 正想着,大理寺门口突然走出来两个中年男人,一个男人身宽体胖穿着锦衣华服,另一个男人一身官服,对着那个胖胖的男人连连作揖,极尽讨好。 胖男人脸色很臭,板着脸走上一辆华丽的六驾马车。 叶姝姝一看见那辆马车,心里突地一跳,按照夏朝的规矩,只有亲王级别的皇亲才有资格乘坐六驾以上的马车…… 如此看来,那个胖男人莫非是个王爷? 这样想,叶姝姝连忙让翠萍向衙役询问那胖男人是谁,得到的回复是淮阳王。 “淮阳王?!”叶姝姝握紧手指,原来他真是淮阳王……他竟然亲自来了大理寺…… 他这次过来想干什么?难道是想过来害她哥哥的? 她哥哥到现在都没能出来,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叶姝姝心里很焦急,想进去看看情况,但是衙役却不让她进去。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叶长庚却仍然没有出来,叶姝姝急坏了,她生怕叶长庚会出事。 翠萍恳求衙役希望能从他嘴里打听到叶长庚的现状。 衙役被她烦死了,不耐烦地挥手,“走走走,大理寺重地岂是你等能撒野的地方?” 双方正僵持着,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过来了,男子看到眼前的场景,眉头一皱,驱使着马走过来,“怎么回事,你们在闹什么?” 翠萍一抬头,看到来人竟然是翟清玄,她一愣,咬咬唇也不知该怎么回复。 叶姝姝也没料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翟清玄。 衙役认出他,赶紧回复说:“侯爷,这两个女子纠缠不清,不肯走,小人这就马上将她们给赶走!”他说着就要赶人。 翟清玄看到叶姝姝,他喝止道:“等一下。这女子我认识。” 衙役闻言立马缩缩脖子回到原位。 叶姝姝走上前,她焦急道:“侯爷,您能不能进去替我打探一下我哥现在怎么样了?他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你哥?”翟清玄一愣。 叶姝姝说:“我哥在猎场打伤了淮阳王世子,今天大理寺抓他过来是为了审判他的。” 翟清玄恍然,“我明白了,我这就进去看看。” 他说完翻身下马,门口的衙役不敢拦他,他快步小跑进去了。 叶姝姝在门口张望,过了一会儿,翟清玄走了出来。 “大理寺卿说你哥被处罚了五十大板,打完之后他就回去了。”翟清玄说。 “回去了?”叶姝姝愣住,可是她在门外站了老半天,也没看到叶长庚出来啊。 翟清玄安慰说:“大理寺卿没必要说谎,想必你兄长肯定是回去了,说不定是从后门离开的,叶姑娘,你还是先回家看看吧。” 叶姝姝点点头,“好,我这就回去,多谢侯爷。” 翟清玄抿唇,目送叶姝姝上了马车,看到她的马车缓缓向前行驶,鬼使神差的,他也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叶姝姝掀开车帘,看见他追过来,奇怪道:“侯爷你还有事?” 翟清玄道:“我们顺路,一起走吧。” 叶姝姝没有反对,一行人沿着回去的道路行驶回去。 大理寺离叶府大概有一个时辰的距离,他们从大理寺离开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升起,走了半个多时辰,快到中午了。 马车里,翠萍时不时好奇地看向骑马随行的翟清玄,她心里很奇怪翟清玄是这什么意思?上次他退婚,难道跟她家小姐关系还闹得不够僵吗?还有,她家小姐竟然还同意他随行了?难道不生他的气了吗? 正想着,马车突然“咯噔”一声,车轮竟然滚到路上的坑里,马车顿时向一边歪了过去。 叶姝姝和翠萍被突如其来的颠簸吓了一跳,险些撞到车壁上。 翟清玄察觉到异样,赶忙下马,掀开车帘,“叶姑娘你没事吧?” 叶姝姝惊魂未定,“我没事。” 随后她跟翠萍小心翼翼从马车里出来。 车夫一脸紧张,他害怕被叶姝姝责骂,“对不起啊,大小姐,奴才方才赶车一时走神了……” 叶姝姝摆摆手,“没事没事,你也只是无心之失,咱们还是想办法把车给弄出来吧。” 她说完观察了一下马车,她看到马车陷的坑有些深,都到车轮三分之一的深度了,看起来不好弄出来。 车夫驱赶着马却怎么也拉不出来。 叶姝姝对翠萍说:“咱俩从后面推一把试试看。” 说完她挽起袖子,走到车厢后面就开始推了,翠萍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赶紧说:“小姐,您是金枝玉叶,怎么能做这种粗活?还是让奴婢来推吧!” 说着就过来阻止她。 叶姝姝:“哎哟,不就推个马车吗?你有什么好叽叽歪歪的?别废话了,咱们一起使劲。” 翠萍被她弄得头疼,武安侯还在一旁看着呢,她家小姐当着他的面,竟然这般不注意自身形象…… 叶姝姝可没想那么多,她将撸起袖子,弓着身体使劲推,翠萍无法,只得过来帮忙。 车夫吆喝着驱使着马拉车,叶姝姝和翠萍在后面用力推,可是还是没能推上去,见此,叶姝姝皱眉,突然身旁又走来一人。 翟清玄默不作声走到叶姝姝身边,过来一起推车。 叶姝姝眨眨眼,接受了他的好意,三人一起用力,终于将马车给推了出去。 叶姝姝喘了口气,对翟清玄道:“看来还是你力气大,多谢了。” 翟清玄看到她把衣袖撸到胳膊肘,露出一双皓腕,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形象。 他唇角扬了扬,看见她这样不拘小节,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他垂眸看她,眉眼带笑,“姑娘也不错,若非姑娘帮着一起使力,只我一人恐怕也推不动。” 叶姝姝微微一笑,她抬了抬自己的手臂,“是吗?其实我觉得我的力气也蛮大的。” 她说完,翟清玄也低低笑出了声。 他们这边气氛轻松友好。 不远处,正对着这条街,一辆马车停在街道的巷子里。 车外,宋子明看到眼前的两人,他脸色变了又变。 他回头一看,毫无意外就撞到了一双沉黯冰冷的眼眸。 “殿殿殿……殿下……”宋子明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大了起来。 他的亲娘咧,太子殿下前脚就打算向叶姝姝求亲,后脚就撞到了叶姝姝竟然衣冠不整地在大街上跟她的前未婚夫武安侯待在了一起,两人貌似还相谈甚欢…… 这简直是……简直是…… 宋子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好。 马车里,太子看着对面不远处那对男女,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第45章 马车从坑里出来后就继续行驶了, 翟清玄由于跟叶姝姝不同路,与叶姝姝道别后就直接离开了。 车夫驱赶着马车拐了一道弯进入巷子。 宋子明看着叶家的马车擦身而过,他心里很忐忑, 保持着高度警觉等候太子殿下发号施令, 没想到一直到叶家马车离开,太子都未曾说话。 “殿下……”宋子明犹豫道, “您不拦着吗?” 过了一会儿,冷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必, 回宫。” 宋子明摸摸鼻子,心说得, 看来殿下又准备闷着呗。 他扬起马鞭驱使着马车离开了。 叶姝姝回到家就直奔叶长庚的住处,此时大夫已经给叶长庚敷了药, 老太太叶盛鸿都在屋里,看见她来也都没说什么。 叶盛鸿板着脸说:“你差点打死淮阳王世子,挨了这五十板子都还算幸运的,如若不是那世子命大活了下来,恐怕你连命都丢了。” 他说完又是一肚子火, 斥责道:“你做事怎么就不能多动动脑子?怎么什么人都敢下重手?这次是你走运,那下次的?你再这么动手没个分寸下去,咱们全家迟早会被你害死!” 叶长庚趴在床头被他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他默不作声一脸羞愧。 老太太看到叶盛鸿如此教训她大孙子, 心里顿时不乐意了, “行了行了,你昨天教训的还不够吗?现在孩子都伤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少说几句?” 叶盛鸿板着脸没再继续,老太太慈祥地安慰了叶长庚几句, 吩咐邹氏好好照顾他。 叶盛鸿和老太太离开后,叶姝姝终于能跟叶长庚说上话了。 “哥,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叶姝姝看到叶长庚脸色不好,她关切道。 叶长庚笑了笑,“没事,我皮糙肉厚,打几板子死不了。” 邹氏在一旁冷笑,“你是死不了,却只能像只病猫似的得在床上躺个一两个月,还得我来伺候你。” 闻言,叶长庚脸上一僵,“得得得,从我一回来你就没给我好脸色看,我不要你伺候总行了吧?” 邹氏冷哼,“你不让我伺候你,难道是想让叶真真来伺候你?那也成,你是为了她受的伤,她理应过来伺候你,行,我这就把她叫过来。”说完还真的往外走。 叶长庚急道:“别呀,真真一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哪里会伺候人?” 邹氏听了脸色更臭,她双手叉腰,怒道:“怎么?她是你妹妹,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你心疼她见不得她受苦。那我呢?我就活该当老妈子了是吧?” 叶长庚被她怼的哑口无言。 叶姝姝见状,笑着说:“大嫂,您别生气,大哥哪里是心疼真真?这不是因为大哥伤的地方不方便吗?再说了,大嫂你心细如发,真真平日里都是被人伺候惯了的主,哪里会像大嫂这般体贴能照顾人?” 邹氏听了捏了捏手帕没有说话,她心里还是有气的,气叶长庚为了叶真真出头,没考虑过她跟小石头。 叶姝姝走过去小声说:“其实哥哥在猎场上犯事的时候,最放心不下就是大嫂你和小石头了,他生怕会连累到你们母子,整宿都睡不着,人都憔悴了许多。哥哥虽然一时鲁莽,但错也不在他,大嫂你就体谅体谅他一下吧。” 她话说完,邹氏看向她,见她眼中含笑眼神赤诚,她抿抿唇,心里的气消散了一些。 “我去给他熬药了。”邹氏掩饰住心里的不自在,借口熬药离开了。 她走后,叶长庚立即兴奋起来,道:“姝儿,你过来,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叶姝姝走过去,叶长庚从怀里拿出太子殿下交给他的玉佩,“你猜这是谁的?” “谁的?”叶姝姝问。 叶长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把玉佩放到她面前晃了晃,“这玉佩你不认得?你再仔细看看,你想想在哪里见过它?” 叶姝姝盯着看了一会儿,还是没认出来,“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叶长庚心里寻思,太子殿下经常戴的玉佩,他都认得,她竟然认不得?他咳嗽了一声,“妹妹,这是太子殿下给我的。” 原来是太子殿下的,叶姝姝心想难怪这玉的质地和做工如此之好。 叶长庚继续说:“这是殿下让我来转交给你的。” 叶姝姝一愣,“给我的?” 叶长庚点头,“嗯,给你的。” “殿下给我这个做什么?”叶姝姝奇怪。 叶长庚嘿嘿一笑,“殿下说这是给你的定情信物。” 叶姝姝:…… 定情信物?太子殿下竟然送她定情信物? 叶长庚笑眯眯,继续说:“太子殿下当面跟我说,他看上你了,想娶你进宫。” 叶姝姝:!!! 她只觉得头顶“轰隆”一声传来巨响,震惊的脑子一片空白。 过来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指指自己,“你说他想娶我?” 叶长庚用力点头,“是的!殿下似乎很喜欢你,他亲口跟我说的,想娶你进宫。这事儿,我还没告诉爹呢,我就想着先告诉你一声。” 他说完笑起来,“妹妹,你若是能嫁给太子那可就太好了,太子殿下至今没有娶妻,你若嫁给他,那就是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一国之母啊!” 叶姝姝慢慢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了神志,听到叶长庚的话,她嘴角抽了抽。 什么一国之母啊,她可不稀罕。 且不说太子将来会娶一大堆小老婆,就算他不娶其他人,她也还是不太能接受太子啊。毕竟太子对她来说只不过是见了几次面的陌生人,虽说他好心帮了她几次,但是这也不足以让她嫁给他啊。 毕竟在她的观念里,婚姻还是得两情相悦才行。 再说了,太子将来怎么可能会不娶别人?就算他愿意,朝臣们也不会答应,她可不想跟一群女人勾心斗角。而且他将来当了皇帝,她就得一辈子被困在宫里,那得多无聊啊,她年纪轻轻的,外面的花花世界还没玩够呢! 这样想,她顿时拉长了一张苦瓜脸,愁的眉心打结。 叶长庚见状,诧异道:“怎么?妹妹你竟然不愿意?” 叶姝姝苦恼地思索了一番,她看着叶长庚,试探地问:“……要是我说我不愿意,那我可以不嫁吗?” 古代皇权大过天,动不动就是什么以下犯上什么君无戏言,不晓得如果她不同意,会不会被太子给捶死…… 叶长庚惊讶地瞪大眼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妹妹,那可是太子!你你……你竟然不想嫁给他?” 在他眼里,全天下的小姑娘听到这个消息都应该欣喜若狂才对。他原本以为叶姝姝会非常高兴的,没想到她竟然还不愿意! 叶长庚实在理解不了,“妹妹,你为什么不愿意啊?” 叶姝姝一脸纠结,“哥,你先告诉我,我能不同意吗?” 这回落到叶长庚嘴角抽搐了,他仔细看了看叶姝姝的表情,见她好像是真的不愿意,他困惑极了,原来他妹妹是真的不想嫁给太子。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叶长庚头疼,叶姝姝如果真的胆敢拒绝了太子殿下的求婚,他可不敢保证太子会不会在盛怒之下报复回来。 叶姝姝问:“哥,这事你跟爹说了吗?” 叶长庚摇摇头,“还没呢,我想先告诉你所以就没说。” 叶姝姝点点头,“既然哥你没说,那暂时就先不要说了。我想既然太子殿下让你来告诉我,想必这只是他个人的念头,我猜皇上和皇后都不知道。” 如果这只是他一个人的念头,那说不定她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她仔细想了想太子殿下应该没那么小心眼,不会因为求婚失败而报复她的吧? 她说完,叶长庚皱眉问:“姝儿,难道你真的不想嫁给太子?你可想清楚了那可是太子!” 叶姝姝苦笑,“哥,我知道你觉得太子是人中龙凤,我不愿意嫁给他是不识抬举,可是哥你有没有想过,自古伴君如伴虎。就我这脑子,将来能做的成母仪天下的皇后,能斗的过他后宫那些妃嫔吗?” 叶长庚听的愣住。 叶姝姝捏着手指,愁眉苦脸,继续说:“像我这样的人,最多也就是找个老实夫君嫁了,将来踏踏实实过日子,太子虽好,可我着实配不上,如果硬要相配,不过是自取其辱,等将来撞得满头包,都没地方后悔去。” 她最后幽幽长叹,“皇宫那种地方确实不适合我。” 她说完,叶长庚拧眉也陷入了沉思。 他妹妹说的确实也有道理,太子妃之位看似风光无限,但同时也杀机四伏,朝廷内外多少大臣都在盯着这个位置,他们都巴不得坐上这个位置的是自己的女儿。相比那些重臣而言,叶家势力要弱的多,就算他妹妹被太子娶进宫,等将来他纳了别的大臣的女儿,特别是一些重臣的女儿,他妹妹又怎么压得住那些人? 古往今来,后宫有好结局的女子又能有几人?就算是贵为皇后,死的废的也不在少数。 想到这里,叶长庚内心不禁又有所动摇,他固然愿意他妹妹嫁给太子能光耀门楣,但同时他也希望妹妹能幸福安康……如果将来她进了宫,他就保护不了她,若是她不幸福,那他也会难过的…… 叶家兄妹一时间都为着这事犯了难。 皇宫里。 太子冷着脸从马车上下来,头也不回地大步朝东宫走去,宋子明赶紧快步跟上去。 太子走的很快,等进了东宫,他骤然停下脚步,宋子明一时不察差点撞了上去,还好他反应快,才不至于真的撞到,他长吁一口气,大感幸运。 他看了眼太子,见他面无表情,眼底尽是寒霜,宋子明暗暗吐槽,先前让太子去拦住叶姝姝,他不肯,这下好了,憋一肚子火回来,也不怕气坏自己个儿。 “殿下,明日属下是不是得去叶府一趟?” 太子扫他一眼,冷声道:“你去做什么?” 宋子明被他吓得身体一抖,过了一会儿,他苦笑:“殿下,难道您忘了您交代给叶长庚的事情吗?您不想知道叶姑娘的答复吗?” 他说完,静默了一会儿。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看向太子,却见他皱着眉,脸上阴晴不定,显然还是为之前看到叶姝姝和翟清玄在一起而生气。 宋子明心说太子殿下生气就生气呗,生气还不让叶姑娘知道,叶姑娘都不知道,他独自在那里生闷气又有什么用呢? 姑娘是主动才能追来的,就殿下这闷葫芦似的性子,八辈子也追不到媳妇呀! 过了许久,太子才开口说:“你明天去一趟叶府。” 宋子明摸摸鼻子,拱手作揖:“是,殿下。” 第二天,宋子明就动身出发去了叶府。 叶盛鸿知道他来还很意外,宋子明只说自己跟叶长庚有些交情,这次过来是以私人名义来看望他的。 叶盛鸿也没多想,与宋子明寒暄几句就让他去见叶长庚了。 叶长庚看见他,十分不自在。宋子明也没多说废话,问候了几句,就开始询问叶姝姝的回复了。 叶长庚一脸尴尬,拿出一封信交给他,“我妹妹想说的话都写在信里了……” 宋子明见他这般神色,眉头一皱,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 他回到宫里,将那封信交到太子手里,太子接过信,直接就拆开看。 良久良久,宋子明察觉到太子周身的气场越来越冰冷。 太子面无表情,慢慢放下信,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宋子明浑身哆嗦了一下。 完了,叶家那位姑娘八成是拒婚了。 第46章 叶府。 叶姝姝趴在桌子上, 一整天都无精打采。 为着那事,她整整一夜都没有睡觉,绞尽脑汁写了一大堆回信, 最后挑了语气最委婉温和的那封…… 至于找的借口, 也无非是什么不敢高攀,诚惶诚恐配不上殿下, 之类的陈词滥调。她已经尽量把自己摆放在最低的位置了…… “唉……”她苦恼地叹气。 “小姐,你今天都已经叹了一百零八回气了。”翠萍吐槽,“小姐你到底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叶姝姝托着下巴愁眉苦脸, 她的烦心事又怎么能跟翠萍解释? 现在叶家除了她跟叶长庚,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太子向她求亲这事呢。 她也不敢想象其他人, 特别是她爹叶盛鸿知道她拒婚太子之后会有多暴跳如雷。 这样想,她抓抓头发, 十分烦恼,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吸引到太子了。 回忆起当初在猎场,宋子明对她说的话,他说太子殿下喜欢自己,那时候她就被雷的外焦里嫩, 不明白太子到底喜欢她哪里了?明明她跟他也没认识几天…… 可如今倒好,他直接就来求亲了,幸亏他没找叶盛鸿, 否则她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现在那封信估计应该已经到太子手里了, 想到这里, 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 古代等级观念很重,她这般不识好歹公然拒绝太子,不知道太子殿下看完信后会不会觉得自己男人的自尊受到了伤害,会不会勃然大怒…… 一想到这她就头疼, 无法,她除了只能默默祈祷,希望太子殿下宽宏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能放她一马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因着那封拒婚信的事情,叶姝姝这两天心情都很忐忑,她生怕接下来会有事发生。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四天五天都过去了。皇宫那边仍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叶盛鸿依旧跟平日里一样上早朝,回来也没说别的事情。 见此,叶姝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太子没有发飙,看样子事情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 她想法很美好,恢复了元气,就继续悠哉悠哉地在房里捣鼓润肤霜之类的东西。 这天,宋子明却来到叶府找她,叶姝姝听到他来,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难道太子殿下终于要发作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去前院见了宋子明。 宋子明看见她,心情非常不愉快,他心想胆敢拒绝太子殿下的女子,她还是头一个,这女子实在胆大包天。这几天,太子殿下脸色一直都很臭,乃至于殃及他这条池鱼,害得他只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毛了那位爷。 叶姝姝自然看出来宋子明的对她十分不满,她只能硬着头皮,礼貌地笑笑,“不知宋侍卫找我所为何事?” 宋子明板着脸,将一块玉佩递过来,叶姝姝一愣,却没有接,因为她认出那是太子殿下当日给她的“定情信物”,前几天,她放在信封里一起还回去的…… 宋子明见她不肯接,没好气地说:“殿下说了,他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还回来的道理,既然叶姑娘不肯要,那便毁了吧!” 说完他竟然松开手,玉佩直直落了下去。 叶姝姝吃惊,下意识伸手一捞就将玉佩接住了。 宋子明见她接住了玉佩,脸色缓和了一些,“殿下说东西已经是叶姑娘你的了,该怎么处置你说了算,反正我们殿下是不会要了。”他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手里拿着玉佩的叶姝姝:…… 看着那块玉佩,她不禁又头疼起来,早知道当时她就不接了,现在这玉就跟块烫手山芋似的,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第二天一大早,宫里又来人了,是九公主派过来的太监,太监说公主几天没见叶姝姝了,十分想念,所以派他过来接她进宫。 叶姝姝听了心里一顿挣扎,说真的她还真怕会在宫里遇到太子殿下,不过九公主盛情难却,最终她还是跟着太监进宫了。 踏进皇宫,看着眼前鳞次栉比的巍峨宫殿,她不禁暗叹,这是她第二次进皇宫了。上一次是皇后召见她,这次换成了九公主。 不知道她有没有可能会见到太子……一想到这,她心里又纠结起来。 太子殿下硬要把玉佩塞给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监见她心事重重忍不住问道:“叶姑娘,你怎么了?难道有什么烦心事?” 叶姝姝只能勉强笑笑,摆摆手说:“没事。” 她跟着太监在宫里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九公主的映月阁,结果那里守门的太监却说九公主去了南书房。 她原以为自己会在门口等九公主回来,没想到,没过多久,九公主的贴身宫女秋谭回来了,看见她,连忙让她跟着一起去南书房。 叶姝姝诧异,“九公主让我去南书房?” 那里不是专门供公主们读书的地方吗?她一个外人怎么好过去? 秋谭笑着说:“没事儿,叶姑娘请您随奴婢过去就是了。” 无法,叶姝姝虽然心里很困惑,但也只能跟在她身后过去了。 等她到了南书房,才知道里面居然在选公主伴读。 院子里来的多是些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大概有二十来人。 秋谭说:“这些都是给八公主九公主和十公主挑选的伴读,掌事女官说了要在里面挑出六名伴读,给三位公主一人分两名。” “哦。”叶姝姝点点头,也没当回事。 秋谭一指院子中间的一个空座位,说:“叶姑娘,您的位置在那儿呢,您赶紧过去吧。” 叶姝姝奇怪: “我?”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坐那里做什么?” 秋谭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竞选公主伴读啊。” 叶姝姝:???? 她一头雾水,“你让我竞选公主伴读?” 秋谭重重点头,“对呀,九公主殿下叫您过来就是为了让您竞选伴读的呀!” 叶姝姝:…… 为什么她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秋谭催促:“姑娘您快去呀,考校的女官很快就要来了。”她说着就推叶姝姝过去坐。 院子里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大家看到她这么大一只竟然也是来竞选公主伴读的,都投来好奇的眼神。 叶姝姝被她搞得头都大了,这里来的都是些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她一个十七岁的大姑娘硬塞到她们中间做什么?这也太格格不入了。 秋谭不顾她无声的抗议,兴冲冲地将她推到座位上坐好,“姑娘,您好好表现,如果表现的好,九公主就能选您来当伴读了!” 叶姝姝:…… 还带这样的吗?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秋谭见她已经在位置上坐好,她笑着走开了,只留下叶姝姝一人坐在那些小女孩中间欲哭无泪。 庭院二楼上,年仅十岁的十公主趴在栏杆上看到下面的一幕好奇地问:“那个姐姐至少有十六七岁了吧,她怎么也来竞选咱们的伴读呀?” 十三岁的八公主是认得叶姝姝的,她在猎场上见过她,她转头看向九公主,奇怪地问:“九妹妹,你想让她当你的伴读?她年纪大你这么多,合适吗?” 九公主被她问的苦恼地抓抓头发,这可不是她的主意,是昨天太子哥哥跟她说的,是他让她将叶姝姝请进宫竞选伴读的。 虽然她不明白太子哥哥到底想干嘛,不过他说事成之后会送她一匹小马驹,她一听到小马驹就立马点头同意了。 九公主朝院子里看去,见叶姝姝被一群年纪比她小四五岁的女孩包围浑身不自在,九公主默默小声嘀咕。 “对不起了,叶姐姐,为了我的小马驹就只能委屈你一下下了。” 叶姝姝确实挺委屈的,考校女官进来后,第一眼就看见她,女官一脸诧异,仿佛在奇怪她这么大年纪是怎么混进来的,她心里奇怪,还问了出来。 满场的小女孩都看向她,把叶姝姝尴尬的不行。 这就好比一群小学生当中混进来一个成年人,实在太突兀了。 叶姝姝只能硬着头皮说:“是九公主殿下让我过来的。” “九公主?”女官闻言一怔,想起那个调皮捣蛋却又备受宠爱的公主,她抿抿唇,让叶姝姝坐下,就不再追问了。 接下来就是考校在场女孩的功课,女官很严格,什么琴棋书画女工女红,样样都来了一遍。 叶姝姝除了琴艺之外,其他的表现都不太行,女官看着她最后呈上来的绣品,皱着眉头摇摇头,看样子对她并不满意。 叶姝姝见状,长舒一口气,太好了,女官看不上她,她就不用当公主伴读了。 正想着,却见静嬷嬷走了进来,她直接走到女官跟前,在女官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女官听了之后一脸恭敬连连点头。 静嬷嬷说完之后,还转头对叶姝姝笑了笑。叶姝姝不知道她过来做什么,也回以礼貌的笑容。 静嬷嬷离开之后,女官开始宣布入选的伴读名单。 “……沈兰,张彩月,宋漱玉……叶姝姝,好,就这六个人,从今往后,你们就是公主殿下的伴读了。” 叶姝姝:…… 内幕,这简直就是内幕啊……方才静嬷嬷在女官跟前说的那几句,八成是让她入围的! 静嬷嬷是太子殿下的人,所以这难道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想到这里,叶姝姝顿时有些傻眼,太子殿下竟然让她当公主伴读?他到底想干什么? 女官挑好了人,九公主兴高采烈从楼上下来了,看见叶姝姝,她一脸兴奋,“叶姐姐!” 叶姝姝苦恼极了,原来太子殿下并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啊。 “叶姐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伴读了,你开心吗?”九公主跑到她面前兴奋地问道。 叶姝姝:…… 她开心个锤子。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掉进他们兄妹俩挖好的坑里了。 第47章 对于做九公主伴读这件事, 叶姝姝内心是拒绝的,但是现在木已成舟,就算她想抗议也不成了。 九公主拉着她的手开心极了, “叶姐姐, 从今往后,咱们就可以经常在一起了, 你不知道,几天没见到你,我还真的挺想你的。” 九公主说的是真心话, 因为只有叶姝姝才把她当做朋友,其他人在她面前都小心翼翼的, 她觉得没意思。 叶姝姝扯扯唇,她现在成了伴读, 那今后岂不是要经常待在宫里?想到这里,她皱眉问道:“公主殿下,让我做你的伴读,是你一个人的意思吗?” 九公主听了,眨眨眼睛, 一脸心虚地说:“当然……当然啦……” 见此,她哪里还猜不出来? 看来应该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叶姝姝揉揉眉心,原以为她拒绝之后那件事算是结束了, 没想到还有后续, 看样子太子殿下对她有些过于执着了。 叶姝姝握了握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太子殿下看起来不像是死缠烂打之人,等她表明立场,将她的心思说清楚, 他应该不会再继续纠缠了……毕竟天底下的美女何其多,她不相信太子真的对她情根深种非她不可。 打定好注意,叶姝姝也就安下心来。静嬷嬷过来找她的时候,她一脸平静 静嬷嬷说:“姑娘,如今你成了九公主殿下的伴读,以后就要经常伴随在公主左右,一个月只能回家两三次,这规矩姑娘你应该晓得吧?” 叶姝姝点头,这规矩她还是有所耳闻的,古代皇子公主的伴读实际上只是地位稍高点的仆人,是要伺候皇子公主的,不仅要陪主子读书,还得替主子受罚,整日都伴随在主子左右,能休假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 静嬷嬷说:“奴婢已经给姑娘你安排好了住所,今天晚上姑娘就住在那里吧!” 闻言,叶姝姝吃惊,“这么快?可是我家里人都还不知道我成了公主伴读,还有我东西还没收拾好……” 静嬷嬷一面拉着叶姝姝朝外走,一面笑着说:“这姑娘就不用操心了,已经有人过去通知姑娘的家人了,还有若是姑娘还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跟奴婢说,奴婢一定会替姑娘安排好。” 听了静嬷嬷的回答,叶姝姝欲哭无泪,太子殿下这坑挖的真是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静嬷嬷拉着她从南书房一路走出来,沿着宫里的小道一路来到一座偏僻的二层小楼,小楼周围栽满了竹子。 叶姝姝抬眼看到那小楼上匾额上写着紫竹苑。 静嬷嬷笑着将她请进去。 小楼里布置的典雅娴静,桌椅板凳等一应俱全,客厅里还摆放着一几盏琉璃灯,房间里的被褥枕头等物件都是新的,衣柜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衣物,梳妆台中还放着胭脂水粉甚至还有很多金银首饰。 这里的东西准备的委实太过齐全了。 “姑娘,从今往后这里就是您的住所了,这地方离九公主的住处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九公主若是有事来找你也很方便。”静嬷嬷给叶姝姝介绍完屋里的东西摆放,如是说道。 叶姝姝深吸一口气,这里的东西准备的东西很显然不是一两天就能准备齐全的,看样子应该是早有预谋。 静嬷嬷还说:“姑娘要是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奴婢说,奴婢定会给姑娘安排妥当的。” 叶姝姝拧起眉毛,“静嬷嬷,我想回家一趟。” 静嬷嬷说:“这个奴婢可做不了主,你得先向殿下请示,殿下答应了,你才能回去。” 叶姝姝蹙眉,“殿下?哪个殿下?” 静嬷嬷说:“当然是太子殿下,这屋子都是太子殿下给姑娘安排的。” 果然是他! 叶姝姝只觉得头疼,太子殿下这是先斩后奏,直接将她拐进来困住啊!只是他将她困在宫里到底想干什么? 静嬷嬷看着叶姝姝,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将叶姝姝安排妥当之后,静嬷嬷从紫竹苑离开,沿着翠竹小道走了没一会儿就来到承乾殿。 屋里,九首龙头鎏金香炉正冉冉冒着白烟,空气里弥漫着龙涎香的气味。 太子端坐在书桌后正在看书,他似乎并没用什么心思,书籍的一面已经很长时间了都没见翻动。 静嬷嬷进来的时候,他就立即察觉到了,抬起头看向她。 “殿下,叶姑娘已经在紫竹苑了。”静嬷嬷说。 太子眼眸闪了闪,他握紧手中的书籍,“……她可有说过什么?” 静嬷嬷道:“叶姑娘似乎想回家一趟,奴婢已经告诉她,若是她想回家需得向殿下您请示。” 太子问:“她是怎么回应的?” 静嬷嬷想了想,回答说:“叶姑娘听到奴婢这样说,看起来很为难,就没说话了。” 她说完,太子抿唇,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开始翻书。 静嬷嬷见状,她十分困惑,既然太子殿下对那位叶姑娘有心思,直接在皇上面前提一句,到时候圣旨赐婚下来,那姑娘还能跑的掉?他又何必绕这么大一圈? 这样想,静嬷嬷就问了出来,“殿下,您若是真喜欢叶姑娘,直接让皇上赐婚就是,又何必非得这么做呢?” 太子手指一顿,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浓密卷翘如蝶翼。 那天叶姝姝写信拒绝他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直接让父皇下旨赐婚……不过后来,他拿着她写给他的信,读了一遍又一遍,看到信上熟悉的字迹,他忽然想起年幼的时候,姐姐曾经对他讲过一个故事。 故事里的世界,男女平等,婚姻自由不受父母之命的约束,女人可以跟男人一样读书受教育,成就自己的事业,若是婚姻不幸,还可以找丈夫和离…… 那时候他听了还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想想姐姐应该很羡慕故事里的生活吧? 太子握紧手中的书本,她不愿意嫁给他,这当然令他大为恼火,但是他也不想强娶逼迫她。 姐姐曾说感情的事情当然要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么? “静嬷嬷,”太子开口道:“以后就麻烦你照顾叶姑娘的日常起居。至于旁的事,还请你不要多过问。” 静嬷嬷听了一愣,她看看太子,见他垂眸沉思,她也不敢多问,只能退了出去。 * 叶姝姝一个人在紫竹苑呆了大概一个时辰,屋里屋外都看完了,她抬头看着院子里的竹子很是纠结。 难道从今往后她还真的得住在这里了吗?那跟坐牢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办啊?”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想办法。 九公主带着秋谭走了过来,看见她,连忙喊道:“叶姐姐!” 叶姝姝看到九公主,她快步走过去,急忙问:“公主殿下,我今天能不能回去一趟?” 九公主眨眨眼,奇怪道:“你今天当然能回去啊,你才刚被选进来当我的伴读,当然得回去收拾收拾再进宫啊。” 叶姝姝听的一呆,原来她是可以回去的啊,那为什么静嬷嬷……哦,是太子不准她回去? 九公主说:“我马上要去找太子哥哥,叶姐姐你去不去?” 叶姝姝心里寻思既然是太子殿下不准她走,那她当然得去找他……只不过,要她去见太子…… 她犹豫了一阵子,最后咬咬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在这里干着急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坦坦荡荡跟他说清楚呢! “行!咱们过去吧!”叶姝姝道。 九公主拉着她的手走出了紫竹苑,从竹林出来,只走了大概五十米左右,她们就来到了一座巍峨的宫殿前。 宫殿牌匾上“承乾殿”三个烫金大字熠熠生辉。 “这就是太子哥哥住的地方了!”九公主说。 闻言,叶姝姝嘴角抽了抽,原来太子住的地方竟然离她这么近!他肯定是故意将她安排在那里的吧? 承乾殿里的太监看到她们过来,连忙高声喊道:“九公主驾到!” 九公主开心地拉着她走了进去。 承乾殿作为太子住所,里面的布置十分庄严肃穆,殿外放着一个大鼎,鼎身雕刻着九条应龙,应龙张牙舞爪,瞳孔大睁,观之令人不寒而栗。 九公主拉着叶姝姝踏进殿门就开始嚷嚷起来。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少倾,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屋里走了出来,九公主看见他,蹦跶地跑过去,“太子哥哥,我的小马驹呢?” 太子没理她,垂眸看向叶姝姝。 叶姝姝上前一步,“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并未让她起身,而是叫来一名太监,让太监领着九公主去见他承诺的小马驹。 九公主听了欢快地跟着太监离开了。 依?华?独3家?整?理 屋里只留下她和太子两人。 “起来吧。”太子淡淡开口。 叶姝姝道谢起身,她一抬头就跟太子的眼神撞到一起。 太子的眼睛深邃沉黯,英俊的面容仿佛刀削斧刻般,他身材高大挺拔,天生就自带一股压迫感。 叶姝姝握紧手指,不避不让,勇敢地直视他。 太子负手而立,静静看着她,良久,他终于开口:“为何要拒绝孤?” 叶姝姝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太子道:“孤要听的是实话,至于那些所谓高攀不起的托词就不必再说了。” 他说完,叶姝姝抿唇,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她说:“臣女对殿下并无男女之情,且不想入宫。” 太子眼神一冷,“你倒是还真敢说出来。” 叶姝姝很无奈:“臣女也没有办法,太子殿下您不依不饶,如今又试图将我困在宫里,我只能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她定定看着他,“殿下,我虽然想不明白殿下为何会想娶我,但是我想说我是不会对殿下有任何想法的,这天底下的女子何其多,殿下以后自然会找到心中所爱,而那个人绝不会是我。” “请殿下放臣女出宫。” 她说完,太子眼神冰冷,他从来没想过她竟然这么对他说话! 她说她不会对他产生感情?还让他去找别人? 太子只觉胸口传来一阵闷痛。 她不会对他有感情?那她会对谁有感情? 翟清玄吗?又或者是别的男子? 想到这里,一股不甘的怒火从他心底蔓延开来。 他冷着脸,“说完了?” 叶姝姝听出他语气里的恼火,她心想她刚才是不是说的太重了?以至于惹毛了他? 太子眼神冰冷,“如果孤说孤一定要得到你呢?” 叶姝姝心中一惊,他的眼神牢牢锁定着她,眼中有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光芒…… 糟糕,难道她看错了?太子殿下其实是一个十分偏执的男人? 这样想,叶姝姝不禁头皮发麻,如果太子殿下真的是偏执的人,那就完了,偏执的人是不讲道理的,就算她再怎么拒绝都没用,而且还会激发他的胜负欲,越拒绝,他就越执着。 “殿下……”叶姝姝深吸一口气,“我记得我初次见到您的时候,那时您从天而降救了我,而那时的您在我心里恍若神明。我想您应当是一名古道热肠之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觉得您应当做不出来强迫女子之事。” 她说完,静默了好一会儿。 太子勾起唇角,“孤当然不会强迫你。” 他紧紧盯着她,“孤会让你心甘情愿嫁给孤。” 第48章 从承乾殿出来, 叶姝姝脑子是混乱的。 太子的眼神如此霸道执着,实在令她心里发毛。她原本以为太子是头脑冷静的明理之人,只要她将拒绝的话说清楚, 太子就会放弃她, 结果现在看来她的想法是错的。太子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不仅没有甚至还对她势在必得…… 想到这里, 叶姝姝不禁头疼。 她始终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引得那个男人如此执着于她? “唉……”叶姝姝发愁,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嫁给他, 更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皇宫里。 叶府。 承乾殿中的太监将事情跟叶家人说清楚后,叶家人都震惊极了。 叶姝姝竟然进了宫给九公主当伴读?这么大的事, 她竟然也没提前跟他们商量! 太监笑着说:“这不是赶巧吗?叶姑娘进宫的时候,南书院正在选伴读, 九公主就指名要叶姑娘当她的伴读。” 叶盛鸿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叶姝姝给公主当伴读,他当然没有意见,但是她今年都十七岁了,已经不小了, 可公主伴读至少得做上三年,那时候她都二十岁了,二十岁无论如何都算老姑娘了, 到时候她可怎么说亲?这不是平白耽误了她的姻缘吗? 不止他是这么想的, 老太太也是这么想的, 太监离开后,老太太愁眉不展,“盛鸿,你得想想办法把姝儿给弄出来啊, 否则三年伴读,她怎么可能耽误的起?” 叶盛鸿也一脸忧愁,心底里他当然还是认为叶姝姝的终身大事比做公主伴读要重要的多,“娘,您别着急,我明天就去宫里看能不能将姝儿要出来。” 邹氏将消息说给了叶长庚,叶长庚听了心头一跳,他莫名觉得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叶盛鸿跟往日里一样收拾妥当之后就去上早朝了。 叶长庚拄着拐杖一瘸一拐上了马车去找宋子明。 宋子明看见他登门造访十分诧异,“叶兄,你伤势还没好,怎么居然来我这里了?” 叶长庚皱着眉头开门见山地问:“让我妹妹做九公主的伴读是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宋子明眨眨眼,他摸摸鼻子,“这我也不清楚啊。” 叶长庚心里有些焦急,但是他又不敢质问太子殿下的行为。 对于太子殿下心仪叶姝姝这件事,叶长庚还是有些暗喜的,但是叶姝姝已经表明态度不想嫁进宫,对此,叶长庚虽然失望,可还是尊重她的意愿的。可是现在,太子殿下被他妹妹拒绝之后却又来了这么一出…… 宋子明打哈哈,“叶兄不必担心,太子殿下绝对不会伤害令妹的。” 叶长庚叹气,他知道如今他已经帮不了叶姝姝了,“宋兄,我妹妹年少不懂事,在宫里难免会冲撞到贵人,万一她不小心惹了祸,到时候还请宋兄在太子殿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宋子明笑着回答:“这你放心,只要太子殿下在,叶姑娘保证不会有事。” 得到他的保证,叶长庚总算放心了些,只是他心里还是纠结的,太子殿下看样子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妹妹,现在事情搞成这样子,也不知太子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 叶家人正为着叶姝姝的事情操心,叶姝姝当天晚上住在了紫竹苑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外面静嬷嬷给她安排的宫女听到里面的动静,默不作声点燃了香炉,在香炉里放了一点安神的药物。 叶姝姝闻着香气,脑子昏沉沉的,就这样睡过去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间,总觉得身旁似乎有人,那人一直站在自己的身侧,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她非常恐慌挣扎着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实在太重怎么都睁不开,没过多久她就一点意识都没有了。 第二天醒来,天灰蒙蒙的还没有大亮。 她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精神百倍,想到昨天晚上的情景,她心里突地一跳,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她这才长舒一口气。 静嬷嬷派来伺候她的宫女春桃走进来笑着说:“姑娘,您醒了?” 叶姝姝打量她几眼,问:“昨天晚上你是不是点燃了什么东西?” 春桃说:“哦,昨天晚上,奴婢见姑娘您翻来覆去的,知道您睡不着,所以自作主张点了安神的香料,您放心,那香料是宫里很多主子都在用的,是绝对安全的。” “原来是这样啊。”叶姝姝蹙了蹙眉。 这宫女这般自作主张,没经过她同意就点了安神的香料,实在让她心里不安。 想到昨天晚上她刚觉床头似乎有人,她就心里发毛,幸亏那人没做什么事,否则她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接下来,春桃给她梳头发,叶姝姝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春桃,昨晚有人来过吗?” 春桃手中动作一顿,随即摇摇头,“没有啊,奴婢在外面值守了整整一夜,没见什么人进来啊。” 见此,叶姝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梳洗打扮好后,另一名宫女念秋端着早餐过来了。 早餐还算丰盛,有混沌几碟小菜,还有一碟芙蓉酥。 叶姝姝看到那碟芙蓉酥心里有些奇怪,一般而言这种点心不是午餐和晚餐送来的吗? 念秋笑着说:“这是太子殿下最喜欢吃的,姑娘您尝尝看好不好吃?” 叶姝姝听的一愣,太子殿下最喜欢吃的给她吃?所以这碟芙蓉酥难道是太子安排送来的咯? 想到这里,她暗暗吐槽,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以为他喜欢吃的,她也会喜欢?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碰那碟芙蓉酥,她吃了早饭就站起身对那两个宫女说要去陪九公主读书,就直接离开了。 念秋看着餐桌上丝毫未动的芙蓉酥,她嘀咕道:“我都已经暗示说这是太子殿下送的了,为何那叶姑娘却连尝都不肯尝呢?” 春桃见叶姝姝已经走的远了,这才小声跟念秋说:“依我看,太子殿下对那位姑娘感情不一般,以后咱们可得小心伺候着。” 念秋一愣,“这话怎么说?” 春桃想起昨晚之事,她张了张嘴却又不敢说出来,只含糊道:“我的话你记住了便是。” 念秋见春桃欲言又止,立即明白她恐怕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但是又不能跟她说,不过她不说,她也没追问,有些事,不是宫里的下人能过问的。念秋心想春桃如此慎重,恐怕那叶姑娘在太子殿下心里确实不一般,她以后可得小心伺候着。 * 叶姝姝朝九公主的宫殿走去,刚走出竹林,好巧不巧就碰到正准备去上早朝的太子。 男人清冷的目光扫过来。 叶姝姝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向他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的眼神在她身上扫视一圈,“昨晚睡得可好?” 叶姝姝呼吸一紧,莫名想起昨天晚上出现在她床头的那个人。她心里猜测,那人该不会是他吧? 若真是他,那他可真够变态的,居然半夜跑进她房里……他想干什么? 这样想,她偷偷抬眼瞄了太子一眼,见他面容英俊,眼神清明,一身正气,她不禁又开始怀疑是不是她想多了。 她在那里胡思乱想,却没察觉到太子朝她走近了几步,他突然朝她头上伸出手。 叶姝姝一惊,猛然避让过去。 太子沉声道: “别动,你头上有东西。” 叶姝姝身体一僵,绷紧着神经任由他在她头上捏了一下。 太子竟然捏到了一条青虫,那虫子大概有一指长有筷子那么粗,屁股上仿佛有两只大眼睛,被太子的手指捏着疯狂蠕动着身子。 叶姝姝看着近在咫尺的肉虫,她脸色一白,被虫子吓得连连后退,这虫子八成是她路过竹林的时候掉下来的,她最怕这种大肉虫子了! 太子见了眉毛一挑,“你怕虫子?” 叶姝姝见太子捏着那条肉虫镇定自若,眼中还带着调笑,她咬咬牙,呵呵干笑两声,“不就是一条虫子吗?我怎么会怕?” “是吗?”太子勾勾唇,他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将那条大青虫包好。 叶姝姝看的一愣一愣的,也不知他干嘛要将虫子包起来而不是扔了。 正想着,太子包好了虫子,将手帕递给叶姝姝,“这是蝴蝶幼虫,既然你不怕虫子,那就麻烦你将它养大。” 叶姝姝:!!! 太子见她没接,他勾唇一笑,直接将手帕塞进叶姝姝手里,感觉到虫子在她的掌心蠕动,叶姝姝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想将手帕扔了,但是太子却牢牢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扔。 太子唇角扬起,握住她的手,眼睛定定看着她,“好好将虫子养大,若是养死了,孤不会轻饶。” 说完,太子放开她,转身离去。 叶姝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抽搐,他这是什么毛病啊?居然让她养虫子! 感觉到手帕里的虫子蠕动着,叶姝姝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她赶紧将手帕给扔了出去,后来又想到太子的话,她又硬着头皮走过去将手帕捡了起来。 她看着太子离开的方向,简直欲哭无泪,早知道刚才她直接承认她怕虫子了。 她用两根手指捏着手帕回到紫竹苑将青虫交给春桃和念秋,两名宫女都很奇怪她为什么会捡了一条虫子回来。 叶姝姝说:“这是太子殿下给的,他让你们将虫子养大。” “啊?太子殿下?”春桃惊愕,“殿下怎么会让我们养虫子?” 叶姝姝心里翻了个白眼,她知道太子肯定是看出来她怕虫子故意为难她,不过她可不会真的养,这不是还有春桃和念秋吗?既然他想为难她,那她就为难他的人。 “这我也不清楚,你们俩好好养着就是了。”叶姝姝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独留下春桃和念秋面面相觑。 第49章 今日是叶姝姝正式给九公主当伴读的第一天。 她来到九公主的住所映月阁时, 九公主才刚刚醒来,连头发都没有梳,她看见叶姝姝过来很开心, “叶姐姐你来了!” 叶姝姝见她披散着头发, 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她仰着脑袋看着她, 小模样可爱极了。 “公主殿下,你快把头发梳好,咱们还得去上课呢。” 九公主咧开嘴笑了, 乖巧地点头,“嗯, 好。” 接下来秋谭就走过来给九公主梳头洗脸,梳洗完了, 早饭端过来,九公主看见那些吃的,她一脸嫌弃,挑挑捡捡吃了一点蔬菜就不肯吃了。 秋谭见她又只吃了几口,忍不住劝说:“公主殿下, 您就再多吃一点吧。” 九公主嘟起嘴,“我已经吃饱了,吃不下了。” 秋谭苦着脸, “殿下, 您总是只吃这么点, 对身体不好的。” 九公主却不理她,她站起身对叶姝姝道:“叶姐姐,咱们去上课吧!” 叶姝姝见九公主刚才吃饭挑来拣去磨磨蹭蹭,知道她恐怕有挑食的毛病, 九公主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吃饭这般挑剔,难怪她又矮又瘦。 不过对此,叶姝姝没说什么,她跟着九公主一路来到南书院,她们到达书院的时候,九公主的另一位伴读宋漱玉也来了。 宋漱玉长得珠圆玉润娇憨可爱,她仰着脑袋看着叶姝姝,眨眨眼睛,软软地说:“姐姐,我叫宋漱玉,以后跟你一样都是九公主殿下的伴读了。” 叶姝姝对她笑笑,“我叫叶姝姝,很高兴认识你。” 宋漱玉眼睛亮亮的,“嗯,以后咱们要齐心协力做好九公主的伴读。” 叶姝姝对这个小姑娘印象不错,跟她多聊了一会儿,这才知道原来她户部侍郎的女儿,今年只有十二岁,跟九公主同岁。 宋漱玉心思单纯没什么心眼,她跟九公主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些顾忌她的身份所以不太敢说,但是跟叶姝姝说话的时候就能放开了,乐呵呵的几乎很快就将家底给交代完了。 叶姝姝知道她上面有四个兄长,她爹只有她娘一个媳妇,她是爹娘唯一的女儿,所以从小到大都备受宠爱…… 跟宋漱玉交流完之后,叶姝姝观察了一下四周,书院里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了。 九公主跟八公主和十公主关系很好,三个人凑在一起,再加上身边的伴读,一群十来岁的小女孩叽叽喳喳聊的好不热闹。 九公主还专门把叶姝姝介绍给其他人认识,那些小姑娘齐刷刷仰着脑袋看着她,叶姝姝看着那些比她矮大半个头的小女孩,她只能无奈地笑笑。 八公主好奇地看着叶姝姝不过她没说什么。 十公主拉拉叶姝姝的裙子,“姐姐姐姐,你今年多大了?” 叶姝姝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我十七岁了。” 十公主听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姐姐你比我大七岁!” 叶姝姝更不好意思了,在这群小姑娘面前,她委实是大了一些。 这时,一道刺耳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么大年纪也好意思进宫做伴读?” 闻言,大家都愣住,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却见五公主站在不远处,一脸讥诮地看过来。 叶姝姝抿唇没有说话,九公主狠狠皱眉,站出来说:“叶姐姐是我请进宫的,五姐姐不必阴阳怪气。” 五公主撇撇嘴,鄙夷地看了叶姝姝一眼,不过她没再说话,而是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 因着她方才的讥讽,原本热络的气氛冷下来许多。 九公主拉拉叶姝姝的衣袖,小声安慰道:“叶姐姐,你别理她,她就是那副德行。” 叶姝姝笑着摇摇头,“公主殿下请放心,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接下来,教公主读书学习的教习女官也走了进来。 女官姓陈,大概二十七八岁,相貌中等,面容严肃,算是宫里年纪比较大的宫女了。 陈女官教的是礼仪,今天她交给各位公主的是祭祀时候用的礼仪。 祭祀的礼仪非常繁琐,有各种各样的规矩,陈女官也很严格每一个动作都要求大家做到最完美。 叶姝姝跟着公主们一起跪拜叩首向天祈福,每当公主们有做不到位的地方,陈女官就拿着戒尺打公主身边的伴读,一边打一边还指责伴读哪里哪里做的不到位。 所谓指责伴读的不对之处,其实说的是公主。 因为九公主的动作好几次都做不到位,叶姝姝也被女官打了几次,那戒尺打在身上真的挺疼的。 女官打完她还说:“不可坐姿不正,双手要抬到眉毛处,头要压低……” 叶姝姝按照她的要求做的规规矩矩,可是又被打了一下,女官严肃地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叶姝姝头疼,她知道女官在杀鸡儆猴,她瞄了一眼前面的九公主,九公主苦着小脸,因为早上没吃多少东西,她身体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一次又一次被女官指正,但就是做不好动作。 这下叶姝姝和宋漱玉就惨了,两人都被女官打了好几次,直到九公主勉强做好了动作,女官这才放过她俩。 下课后,宋漱玉眼角含着泪水,摸摸被女官打疼的地方,委委屈屈,“呜呜呜,我爹娘都没这么打过我……” 衣?华?独?家?整3理 叶姝姝也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心里寻思那戒尺是用什么做的,怎么打人竟然这么疼? 九公主有些内疚,“都怪我太笨了,委屈你们了。” 宋漱玉吸吸鼻子,眼睛红红的,“公主殿下,我没事的。” 叶姝姝说:“公主殿下早上要多吃点,这样才有力气上课,我们被打只是小事,女先生教的那些礼仪,对公主而言是必须学会的啊。” 九公主摸摸鼻子,低着头很不好意思,“对不起哦。” 叶姝姝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公主以后要好好吃饭,这样才能快快长大,也有力气上课,知道吗?” * 另一头。 叶盛鸿因着叶姝姝的事情满脸忧愁,退朝之后他转身离开大殿,准备去找负责给公主挑选伴读的内监。 太子见状,看了身旁的宋子明一眼,宋子明会意,快步走了出去跟上叶盛鸿。 “叶大人,请留步。” 叶盛鸿看见他脚步一顿,“宋护卫?” 宋子明笑着问:“叶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叶盛鸿想起叶姝姝的事情,长叹一口气,“我正准备去找内监将我女儿要回来。” 宋子明奇怪,“听闻令爱进宫给九公主做了伴读,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叶盛鸿皱眉,“若是早个三四年,自然是好事,可现如今她都已经十七岁了,那就不是好事了。” 他说完这话,太子已经走了过来,站在了他的身后。 宋子明笑着问:“怎么就不是好事了?公主伴读多少人挤破头都想做呢!” 叶盛鸿一脸愁苦,“宋护卫,你恐怕不知道公主伴读至少得做上三年,三年啊!到时候我女儿都二十岁了,还怎么许配人家?” 听到这话,太子脚步一顿。 宋子明瞄他一眼,他凑到叶盛鸿跟前问,“叶大人,难道您还想给叶姑娘许配人家?” 叶盛鸿回答:“你问的这是什么话?她是我女儿,我当然得为她的终身大事考虑了!” 话落,太子抿紧嘴唇,眼神一冷。 宋子明继续问:“哦?那叶大人可曾想好要将叶姑娘许配给什么样的人家?” 叶盛鸿闻言,他觉得很奇怪,宋子明为何如此执着要打探他女儿的婚事?莫非他对他女儿有意思? 他上下打量了宋子明几眼,见他生的伟岸英俊,十分具有男子汉气概。 见此,叶盛鸿心里开始掂量,宋子明的父亲是左骑射,祖父是威武大将军,他出身军伍世家,虽说眼下宋家因为他祖父过世落寞了许多,但是宋子明个人却深得太子殿下的信任,加之宋子明又是武探花出身,虽说现在只领了个东宫侍卫统领之职,官职虽小,但假以时日待太子殿下掌权,他必成大器。 这样想,叶盛鸿心思活络起来,宋子明不知他心中所想,又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叶盛鸿不答,捻着胡须问道:“宋护卫今年多大年纪了?” 宋子明被他问的一愣,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问他年纪,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说了,“二十一岁了。” “二十一?”叶盛鸿闻言蹙眉,二十一岁已经不小了,这么大年纪应该已经娶妻生子了吧? 叶盛鸿不好问他有没有成亲,而是拐着弯地问: “我在你这个年纪,大儿子都已经三四岁了。不知道宋护卫的孩子多大了?” 宋子明抓抓头发,尴尬地笑笑,“我还没成亲呢,哪儿来的孩子?” 听了这话,叶盛鸿眼睛亮起来,“宋护卫这般一表人才竟然还没成亲?怎么?难道没有媒婆来给你介绍姑娘吗?” 宋子明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小时候身体病弱,有个道士说我只有等到二十二岁之后才能说亲,否则会冲撞到我,所以婚事才一直拖到现在。” “哦,原来是这样。”叶盛鸿摸摸胡子,恍然大悟状。 宋子明问:“叶大人,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叶盛鸿奇怪道:“问题?你刚才提了什么问题?” 依?华?独3家?整?理 宋子明耐着性子将刚才的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叶大人,我刚才想问你,你准备将令爱许配给什么样的人家?” 叶盛鸿想了想,笑着说:“自然是家世清白的,儿郎要有出息的。” 宋子明问:“那大人心中可有人选了?” 叶盛鸿捋捋胡子,“人选嘛,自然有那么几个,不过我看宋护卫你也不错。” 宋子明愣住:“我?” 叶盛鸿说:“我女儿还未许配人家,不过有意向来提亲的人也有那么几个,我还没想好到底要将女儿许配给谁,若是宋护卫真对我女儿有心思那还是快来我家提亲吧。” 宋子明:…… 他去叶家提亲? 没想到叶盛鸿竟然这么说,宋子明顿时傻眼了。 叶盛鸿还以为他年纪轻脸皮薄,所以呆住了,他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嘛,我懂的,你回去跟你父母好好商议商议,反正宋护卫你若是来提亲,我肯定会考虑的。” 他说完笑着离开了。 宋子明站在原地石化了一般,直到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他一个激灵,赶紧转过身。 太子殿下冷着脸看着他,“提亲?” 宋子明嘴角抽了抽,“殿下……这是误会都是误会啊……属下怎么可能会向叶大人提亲?就算是借属下一千个胆属下也不敢啊!” 太子冷笑,“看来叶盛鸿对你印象不错,看上你了,还想让你当他女婿呢。” 宋子明都快哭了,“属下哪里能配的上叶姑娘?殿下您跟叶姑娘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第50章 叶盛鸿找到负责给公主招选伴读的内监, 内监却拒绝了叶盛鸿的请求。 “叶大人,请您海涵,公主伴读既然已经定下, 就断然没有撤销的道理。” 叶盛鸿苦笑, “公公,您难道就真的不能通融通融吗, 我女儿年纪委实大了,做伴读恐怕不合适。” 内监摇摇头,“对不起, 叶大人,奴才们只能照章办事, 除非您能说动九公主殿下放人,否则奴才也没办法。” 闻言, 叶盛鸿很失望,想到叶姝姝恐怕真的只能熬到二十岁才能出宫,他揪心极了。 叶盛鸿离开后,内监很快将叶盛鸿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太子。 “……叶大人似乎是在为叶姑娘的婚事忧心,哦, 他还交给了奴才一封信,让奴才转交给叶姑娘。”内监将叶盛鸿给他的信交到太子手中。 太子接过信,沉声道:“你先退下吧。” “是。” 内监离开后, 宋子明站在太子身侧, 见他一直看着手里的信, 却没有拆开,而是看着信脸上露出若有所思。 宋子明揣摩着他的心思,说:“殿下,您要是觉得不方便, 那就由属下拆开来给您看看?” 太子看他一眼,“哦?你就不怕里面写了跟你有关的东西?” 宋子明一僵,缩缩脖子讪讪道:“殿下,先前都是误会误会啊……”说完他心里一阵懊恼,他也真够倒霉的,平白无故的竟然被叶盛鸿给看中了,而且还是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也不知道太子殿下这股醋劲什么时候能消失…… 太子站起身将那封信揣进怀里走了出去。 * 南书院。 九公主玩起来比谁都疯,可是学习却够差的。 这不,礼仪课上完之后就是书法课,叶姝姝被她一撇一捺写出来的狗爬的字给震惊到了。 那手字比之刚开蒙写字的小孩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九公主不仅写字丑,绘画就更惨不忍睹了,画出来的东西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半天下来,叶姝姝和宋漱玉被女官们打了好多次。 九公主见她俩又因为她挨打,她哭丧着一张小脸内疚极了,从前她就贪玩不爱学习,那时候女官们也不敢说什么,可现在她被安排了两个伴读,一旦学不好,伴读就得替她受罚,这下子搞得她压力好大啊。 她不想让叶姝姝和宋漱玉挨打,但是她对学习又实在太没天赋了…… 宋漱玉捧着被女官打的肿起来的手掌眼泪汪汪,她不敢责怪九公主,只能委委屈屈看着叶姝姝。 叶姝姝被她那俩水汪汪的大眼睛给逗乐了,“是不是很疼?” 宋漱玉吸吸鼻子,“嗯。” 叶姝姝拿起她肉嘟嘟的包子手轻轻吹了吹,然后用手绢将她的手包好,还用手绢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宋漱玉很感动,“叶姐姐,你人好好呀!” 叶姝姝笑了笑。 九公主将脑袋伸过来,“叶姐姐,你的蝴蝶结打的真好看,你能教教我吗?” 叶姝姝点头,“行。” 她找九公主要了一块手帕就开始教起来,没想到九公主学的很快,只一遍就学会了。 见此,叶姝姝挑挑眉,这小丫头上课的时候怎么就没这股聪明劲? 九公主拿着她刚刚打好的蝴蝶开心极了,还到处炫耀,其他公主也很快被她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围上来。 十公主看到她手里的蝴蝶结,仰着小脑袋一脸渴望:“这个好漂亮,我也想学。” 于是叶姝姝就又开始教十公主,七公主和八公主还有她们的伴读们都围在一旁看着,不一会儿,大家心痒难耐也都纷纷拿出手绢跟着一起打蝴蝶结了。 其他几位公主没九公主学的那么快,不过叶姝姝教了三四遍,大家也都学会了。 公主们各自拿着手里的蝴蝶结都很兴奋。 叶姝姝见大家玩得很开心,就又开始教她们折纸花,公主们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等到叶姝姝折出一朵月季花,大家都惊愕极了。 九公主激动地哇哇叫,“这个好玩,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叶姝姝看向九公主,她心里有些好笑,这小丫头上课无精打采的,可一说到玩就立马来精神了。 纸花没什么难度,她们很快学会了,接下来,叶姝姝就又开始教她们折兔子灯笼。 白白胖胖的小白兔很快折出来,她用毛笔给小兔子点了两只眼睛,纸兔子就这样活灵活现地出现了。 小白兔的杀伤力惊人,小姑娘们看了简直爱不释手。 “哇,叶姐姐你好厉害,真的像兔子啊!” “好可爱呀!叶姐姐你能不能将这只兔子送给我?” “姐姐姐姐,我也想要我也想要!” 一群小萝卜头围着叶姝姝叽叽喳喳,“姐姐”前“姐姐”后的,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 一时间,叶姝姝就如同众星拱月般,被十几双崇拜的小眼神凝视着。 不远处,五公主见到这番场景,她脸色有些难看,六公主坐在她身旁,一脸羡慕地看着那边热热闹闹的人群,她想过去凑热闹可又顾忌五公主,不敢去。 五公主冷哼:“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也值得你们这般趋之若鹜?”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大家手中动作一顿。 九公主没理她,而是开开心心将刚刚折好的兔子递给大家看,“你们看,这是刚刚做好的,好看吧?” 其他人很快被九公主拉回注意力,叶姝姝赞赏道:“嗯,折的不错。” 十公主看着手里的失败品一脸苦恼,“九姐姐,你是怎么折出来的啊?为什么我总是失败呢?” 九公主嘿嘿一笑,“来,我教你。” 很快她们这边就又恢复了热闹,没有人理五公主。 五公主见自己她们彻底无视了,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她咬牙切齿瞪了叶姝姝一眼。 叶姝姝也没理她,而是耐心地教大家折兔子。 五公主脸色阴沉,抬脚离开了,她一走,六公主长舒一口气,走到人群里外围,她不敢进去,只伸着脑袋好奇地往里面看。 对于教小孩子,叶姝姝表现出了很大的耐心,不管是谁向她讨教,她都很细心地跟她们讲解,大家认认真真跟她学折兔子,那认真的架势,比上课的时候努力多了。 玩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大家才意犹未尽准备离开。 九公主捧着一大堆她亲手做的作品兴高采烈,其他几位公主也都有所收获,大家开开心心互相道别。 叶姝姝正准备跟九公主一起回去,她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孤零零站在不远处的六公主。 六公主今年十三岁,她跟七公主和八公主同岁,却比她们都要瘦小,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身子有些单薄,衣着打扮比其他公主要逊色许多,而且身边还没有伴读。 叶姝姝很早就注意到她了,五公主离开后,她就注意到六公主一直站在人群外面似乎想进来跟大家一起玩但却又不敢。 六公主察觉到她注意到自己,她眼神闪烁,抬脚就朝门外走去。叶姝姝追上她,“公主殿下,请留步。” 闻言,六公主脚步一顿。 叶姝姝将一个兔子灯笼放在六公主手上,笑着说:“公主殿下,这是送给您的。” 六公主惊讶,“给…给我的?” 叶姝姝笑着点头,“嗯,给你的。” 六公主看着手里可爱的兔子灯笼心里很激动,她早就想摸一摸了,只是不敢,没想到叶姝姝竟然送了她一只…… “谢谢你……”六公主低声道谢,小心翼翼捧着兔子离开了。 叶姝姝看着她孤零零的身影若有所思。尽管她还不了解宫里的情况,但是她能看得出来,六公主在宫里应该不受宠。 *** 从南书院回到紫竹苑,太阳已经下山了。 春桃看见她回来,连忙迎接上去,“姑娘,你今天辛苦了。” 叶姝姝对她笑笑,抬脚踏进屋内,刚一进门,她就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男人。 来人正是太子,他换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袍,懒洋洋窝在藤椅里,听门口传来的动静,他转头看过来。 叶姝姝看清他的脸,嘴角抽了抽,这个男人不请自来,还真把这里当成他的地盘了? “参见太子殿下。”不管心里怎么不舒服,礼还是得行的。 太子说:“起来吧。” 叶姝姝站起身,“谢殿下。” 接下来两人一站一坐,沉默了一会儿,太子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着她,叶姝姝被他看的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殿下,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太子敲了敲扶手,“今早孤给你的青虫呢?” 闻言,叶姝姝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原来他是为了那条虫子来找她的啊,他还真是闲得慌。 她出门□□桃念秋,让她们把虫子弄过来。 青虫被春桃养在了一个白色的罐子里,里面还放了一些新鲜的蔬菜,虫子吃的圆滚滚的,趴在罐底还在吃。 叶姝姝看见那条圆滚滚的虫子,心里恶寒了一下,她忍着不适,将罐子捧到太子面前。 太子见了淡淡一笑,“养的不错。” 他说完突然伸手将虫子捏出来,叶姝姝被他的行为吓得连连后退。 太子见她这么害怕,他勾唇笑了笑,手一松,虫子又重新掉进了罐子里。 “你怕这种虫子?”他问。 叶姝姝无语极了,他这是明知故问,她现在的样子难道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太子说:“那你可知,孤年少的时候食不果腹,经常吃这种虫子,这虫子无毒肉多,放在火堆里烤一烤,味道极香。” 听了这话,叶姝姝诧异极了,太子小时候竟然吃过这种虫子? “除了这种虫子,孤还吃过老鼠吃过树皮,你觉得孤吃那些东西恶心吗?”太子挑眉看着她。 叶姝姝愣了愣,想起眼前这位太子殿下流落民间好几年,据说年少时吃过不少苦……只是她实在想象不来堂堂一国太子,年少时竟然靠吃虫子老鼠树皮果腹……那时候他得过得有多苦? 看着眼前英俊的面容,想到他小时候的惨境,她顿时心生怜悯,“怎么会恶心?殿下吃这些也只是为了生存罢了,只要能活下去,吃老鼠虫子树皮又如何?这些都没有错。” 她说完,屋里又静默了一会儿。 “是吗?你不嫌弃孤?”他问。 “嫌弃?臣女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嫌弃殿下。”叶姝姝摇摇头。 太子垂眸深深看着她,“孤年少的时候身陷囹圄,曾遇到一位贵人,那人给与了孤很多温暖和帮助,孤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 闻言,叶姝姝心想他说的那人难道是翟家的人? “殿下知恩图报是应该的。”她回答。 太子定定注视着她,“只是孤现在遇到了一个难题,孤想报恩想娶她进门,可是她竟然不愿意嫁给孤。” 听到这话,叶姝姝懵逼了一会儿,有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很快转过弯来。 太子说的那人该不会是翟婉蓉吧?是了,听说翟婉蓉就是因为救过他所以才被封为了郡主…… 难道是太子想娶翟婉蓉,而翟婉蓉却又不想嫁给他? 想到这里,叶姝姝皱了皱眉,太子原先还说想娶她,结果他心里还装着翟婉蓉呢,莫非他既想娶翟婉蓉又想娶她? 呵呵呵,他竟然还想齐人之福?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叶姝姝心里吐槽了一番,抬起头道:“其实报恩也不见得非得将人娶进门啊,首先,她心里未必喜欢太子殿下您,若是太子殿下您硬要娶了,恐怕只会适得其反,到那时候,殿下您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她话说完,太子握紧手指,“可孤就是想娶她,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喜欢孤?” 叶姝姝再次懵逼了一会儿,她心想太子殿下想娶翟婉蓉竟然向她讨教问题,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古代男人心都这么大的吗?一面向女人求婚,一面却又向女人请教怎么去追另一个女人? 又或者是因为他们骨子里就觉得女人就应该温良恭谦让没有妒忌之心? 太子深深看着她,似乎在很认真地等待答案。 叶姝姝都快无语了,“殿下,这得问您自己了,您想娶她到底是为了报恩,还是因为真心喜欢她?若是前者,臣女认为殿下还是尽早打消这个念头,报恩的方法有无数种,不见得非得迎娶恩人才行。” 太子沉默了,他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叶姝姝站在他面前,没有继续说话。 片刻后,太子开口,“孤也不知道孤是不是真心喜欢她,但是孤知道,孤一看见她就很高兴,看不见她的时候又会很想念,看到她跟别的男人说话,孤会生气,看到她受伤,孤会心疼。” “所以孤想娶她,想保护她,想让她时时刻刻出现在孤的视线里。” 第51章 紫竹苑。 太子长身而立, 眼眸深沉,他说完那段话,幽幽长叹, “如此算是喜欢吗?” 他眼神专注地看着她, 眸色幽深沉黯如湖底,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他看她的眼神如此专注, 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叶姝姝心里突地一跳。 不知为何,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她觉得他所说的贵人并不是翟婉蓉, 而是她自己…… 想到这里,叶姝姝猛地睁大眼睛, 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击风驰电掣般席卷了她的全身。 如果太子殿下 说的贵人是她自己,那……那他难道就是…… 想到这种可能, 一时间,叶姝姝脑中一片空白。 太子见她呆呆傻傻看着她,他抿唇轻笑,“你怎么了?” 叶姝姝浑身一震,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定定看着他的脸, 他生的很英俊,剑眉星目五官轮廓都无可挑剔,只是她越看就越觉得这张脸看起来有点眼熟, 慢慢的, 与她记忆中的那个孩子交叠起来。 她赫然发现他们俩长得真的挺像…… 叶姝姝握紧手指, 震惊的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殿殿……下,您口中的贵人说的究竟是谁?”叶姝姝咽了口口水,心里很紧张。 太子见她睁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微微一笑,心想,真难得,她终于开始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了。 不过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贵人是谁你不需要知道,孤只想问你,孤这样算是喜欢她吗?” 叶姝姝皱紧眉头,她为难极了,如果眼前之人真的是当初的那个小男孩,那她该怎么回答,该怎么面对? “嗯?这个问题难道就这么难吗?”太子问。 叶姝姝稳了稳心神,开口道:“喜不喜欢的,其实臣女也不清楚,殿下您问错人了……” 她说完,太子抿唇,他听得出来她在抗拒。 她还是不喜欢他,哪怕她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也还是不喜欢。 太子垂眸,心突然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微微有些酸痛,连带着方才的好心情一时间荡然无存。 叶姝姝心情复杂看着他,她想问他到底是不是当初的阿宝,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坦白说,如果眼前出现的是记忆中的那个小男孩,她绝对不会这般生疏客气,可现在这位成年男子,除了有些相似的容貌,无论是气质还是给她的感觉,都与当初的阿宝大相径庭,她实在想象不来,记忆中乖巧懂事软软糯糯的阿宝长大后会变成这样…… 所以这人到底是不是阿宝呢?叶姝姝心里很纠结,她张张嘴,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 太子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看来姑娘并不想替孤分忧了。” 叶姝姝不知该怎么接话。 屋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两人各怀心思默默无言。 屋外,春桃和念秋守在院子里,两人小声说着话,眼神时不时朝门口看去。 春桃问:“你猜殿下跟叶姑娘在里面会说什么呢?” 念秋说:“这我哪里知道?你若是想知道可以跑过去听啊。” 春桃说:“我可不敢,万一被殿下知道了,静嬷嬷不知道会怎么罚我呢。” 外面天渐渐黑了,念秋见太子殿下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她小声对春桃说:“我看你说得对,太子殿下恐怕真的对叶姑娘不一般。” 屋内,沉默了许久后,太子将一封信从怀里拿出来递给她,“这是你父亲给你的。” 叶姝姝回过神,她伸手去接他递来的信,当她手指触碰到信封的时候,太子却紧紧捏着信没有松开。 叶姝姝抽了抽没抽动,她一愣,“殿下……” 太子定定看着她,他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的烈焰,松开了信。 叶姝姝被他的举动弄得心里发毛,拿着信不知道该不该当着他的面拆开看看。 太子见她没有动,沉声说:“你将那封信打开看看。” 叶姝姝深吸一口气,拆开信封取出信件,展开一看,叶盛鸿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 信上主要说的是她突然入宫给九公主做伴读一事,叶盛鸿说因为这事他很烦恼,现在在想办法将她弄出来,信中还问她在宫里生活的到底怎么样,有没有不适之处,九公主对她如何,等等等等,总之这是一封带着拳拳父爱的信。 叶姝姝看完信后心里很暖,叶盛鸿作为父亲虽说有很多缺点,但对她还是不错的,至少是真心实意在关心她。 太子看了眼已经暗淡下来的天空,想到他如果一直待在这里,天如果太晚,恐怕外面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时辰已经不早,你好生休息。”他深深看她一眼,抬脚就朝门外走去。 叶姝姝心里突地一跳,她转身看着他的背影。 “殿下……”叶姝姝突然开口。 太子脚步一顿,回头看她,“什么事?” 叶姝姝捏紧了手中的信,犹豫了一下,她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殿下请问您小时候的小名是不是有个宝字?” 话落,太子深深看着她。 叶姝姝心里又开始紧张起来。 太子勾起唇角,“你想多了,孤从来没有什么小名。” 他说完转身离开。 叶姝姝怔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小名? 太子快步走到院子里,他的心脏跳的很快,刚才叶姝姝问他的时候,他险些就要脱口而出承认他就是阿宝了,可是最后关头他还是没说。 因为他怕当她知道真相后,她会拿当初看小孩的态度来看待他,他怕她会认为他是因为想要报恩所以才想娶她。 太子闭上眼睛,抬手揉揉太阳穴,在她面前,他总是不能收放自如,总是在顾虑重重。 春桃和念秋见他终于出来了,互相看了一眼。 太子收回思绪,道:“你们二人在此好生伺候叶姝姝。” “是。”春桃和念秋恭恭敬敬回答。 太子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屋子,随即抿紧嘴唇大步离开了。 他走后,春桃和念秋赶紧回到屋里。 屋里叶姝姝还在皱眉思索太子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从来没有小名?所以说他不是阿宝咯? 可是…… 叶姝姝心里百爪挠心,特别想搞清楚真相,她看见春桃和念秋走进来,开口问道:“你们知道关于太子殿下小时候的事情吗?” 春桃和念秋都愣住,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姝姝说:“我听说太子殿下小时候曾流落民间,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殿下流落民间的吗?” 春桃想了想回答说:“其实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到一些传言说当初几个皇子争权,战火烧到了当时还是藩王的皇上身上,皇上遭到刺杀,太子殿下就是那时候被弄丢的。” 念秋也道:“嗯,是这样的,当时情况乱的很,殿下失踪后,皇后娘娘急疯了,到处都在找他,可是一直都没能找到,不过还好后来皇上登基,太子殿下终于被送了回来。” 叶姝姝问:“那当初又是怎么找回殿下的呢?按说他丢失的时候年纪尚小,后来被送回来又是怎么认出来的?难道是有什么信物?” 春桃说:“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奴婢只知道当初太子殿下被送回来,皇上皇后看见他,只一眼就认定了他就是当初流落在外的皇子,既然皇上皇后都认了,那肯定就是了。” 她说完,叶姝姝皱眉她觉得这样有点草率,难道紧紧凭着看一眼就能认出来吗?照理说皇帝对待皇室血脉的态度应该非常严谨才是。 念秋补充说:“奴婢倒是听说的是太子殿下跟年轻时候的皇上长得很像,而且年龄又差不多,再加上滴血认亲后,两人的血融合在一起,这才断定太子殿下是皇上的血脉。” 念秋的理由说的比较充分,叶姝姝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她又问,“那你们知不知道太子殿下流落民间的具体细节呢?比如说他小时候是不是曾被农户收养过,那农户是不是姓刘?是不是对太子殿下特别坏?” 春桃和念秋听了很懵,“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奴婢只知道太子殿下小时候吃过不少苦,回到皇上皇后身边后甚少提及以前的事情,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太子殿下曾经经历过什么。” 叶姝姝听了,皱皱眉,看样子这两人对太子之事知之甚少啊。 不过也是,她们只是宫女太子殿下年少时的事情又怎么会让她们知晓。 看来明天她得去问问九公主。 当天晚上她写完回信就洗洗睡了,白天上了一天课,还被打了好多次,她确实是累了,所以今晚她没有失眠,很快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见到了阿宝,阿宝看见她开心极了,飞快地朝她跑过来,她看见他也很高兴,张开双臂正准备迎接他,可是阿宝跑着跑着突然就长大了,他长得很高很帅,还对她微微一笑,“姐姐,我想娶你回家。” 叶姝姝被惊到了,她只把他当弟弟看,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 可是他不管不顾,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你嫁给我好不好?” 叶姝姝挣扎着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用,他的手臂就像铜墙铁壁般将她牢牢锁在怀里。 最后,她只能无奈地说:“对不起,我不想嫁给你。” 男人听了她的话,他怔怔看着她,英俊的脸庞阴云密布,眼中充满偏执,“可是我喜欢你,一定要娶你进门呢。” 她被他的样子给吓到了,拼命想挣脱出来,然而身体仿佛不听她的使唤。 “别挣扎了,你逃不掉的,你永远只能是我的!”男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一张巨大的牢笼将她死死困在了里面。 她觉得惶恐极了,可却怎么也出不去。 梦境的最后,她凤冠霞帔被迫嫁给了他,当她的盖头被揭开后,男人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她是在梦里被惊醒的。 外面天微微有些亮了。 她满头大汗,坐在床上,脑子嗡嗡作响,心跳的非常厉害。 休息了一会儿,她摇摇头从床上起来,梳洗完之后,她走出房门。 春桃拿着罐子过来了,惊喜地说道:“姑娘姑娘,你快看啊,青虫快要蜕皮了!” 叶姝姝看到罐子里的虫子缩在角落一动不动,身体的颜色变得有些深了。 “嗯,看来是要蜕皮了。”蝴蝶幼虫一般会经过好几次蜕皮,每次蜕皮之后身体就会变得更大。 她看着罐子里的虫子,想起昨天太子跟他说,他小时候为了果腹,经常吃这种虫子…… 不知为何,她看着那条虫子突然就不觉得恶心了。 第52章 炎炎夏日, 天亮的时间早了很多。 吃过早饭,叶姝姝收拾妥当之后走出门,太阳已经升起, 早晨的阳光竟然也很热。 叶姝姝快步赶到九公主处, 九公主那只小懒猪还在赖床。 对此,秋谭很是无可奈何, 叶姝姝见天色不早,再不去南书院,到时候迟到了, 受罚的就是她和宋漱玉了。 她走进房里,屋里用来降温的冰块已经融化, 九公主挺着小肚子睡得四仰八叉,脸蛋红扑扑粉嫩嫩, 看起来十分可爱。 叶姝姝笑了笑伸手捏起九公主的鼻子,没过一会儿,小丫头就摇头挣扎起来。 “谁呀!竟然敢打搅本公主睡觉!”九公主气呼呼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叶姝姝,她睁大眼睛, “叶姐姐?” 叶姝姝笑道:“时辰不早了,公主殿下该起床了。” 九公主嘟起嘴吧,不高兴地哼哼唧唧。 秋谭见她已经醒了, 赶紧走过来扶起她, “公主殿下, 奴婢服侍您。” 接下来,秋谭伺候九公主穿衣服,到吃饭的时候,九公主挑食的毛病又犯了, 她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又在那里挑挑捡捡,嫌弃这嫌弃那的。 叶姝姝见状,劝道:“殿下,您要好好吃饭,这样才能长身体啊。” 九公主托着下巴无精打采,“我吃不下,这些东西我都吃腻了,一点都不好吃。” 秋谭苦笑,“其实御膳房每天送给公主殿下的都是不重样的,这一桌有些菜还是御厨千方百计想出来的,公主您就尝尝看看,说不定有合胃口的呢?” 九公主撅起嘴,小脸皱成一团,一脸的不情愿。 叶姝姝说:“殿下,多少吃一点吧,要不然今天如今您又没力气上课,我跟漱玉岂不是还得挨打?” 闻言,九公主瘪瘪嘴,“那好叭,我再多吃一点。” 秋谭满心欢喜,往九公主碗里夹了几个丸子几颗鸽子蛋。 九公主将一个丸子放进嘴里,边嚼边痛苦地皱着眉头,看起来像是在吃毒药似的。 叶姝姝抿抿唇,她将秋谭叫到一旁,问:“公主殿下吃饭一直都是如此吗?” 秋谭叹气,“倒也不是,只是每到夏天,天气一热,公主殿下就会食欲不振,吃不了多少。” 原来是这样,叶姝姝点点头,“我懂了。” 九公主终于艰难地咽下三个丸子一个鸽子蛋就说什么也不肯再吃了,叶姝姝没有勉强她。 吃过饭,她跟着九公主一起朝南书院走去,犹豫太阳大,她们为了躲阳光,走在了林荫/道上。 两人边走边聊,叶姝姝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她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向九公主询问太子年幼时的事情。 哪知九公主知道的比春桃和念秋也多不了多少,“太子哥哥回来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太子哥哥不想说,我母后也不想让我知道,他小时候的事情,我都是听太监宫女们说的。” 叶姝姝有些失望,随即她又问:“太子殿下是不是有个小名叫阿宝啊?” 九公主眨眨眼,惊讶道:“太子哥哥的小名竟然叫阿宝?” 叶姝姝一听这话,她嘴角抽了抽,看来这小丫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九公主却还缠着她,“太子哥哥的小名真的叫阿宝吗?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是不是他亲口告诉你的?” 九公主说完立即兴奋起来,对叶姝挤眉弄眼,“哈哈哈哈,是他亲口告诉你的对吧?叶姐姐,太子哥哥是不是喜欢你呀?” “对吧?对吧?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喜欢你,否则他不会拐着弯的想把姐姐你骗进宫里了,哈哈,哥哥真的好坏哟!姐姐姐姐,那你喜欢他吗?”九公主围着她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似的说个不停。 叶姝姝揉揉额头,早知道九公主什么都不知道,她就不问她了。 正想着,突然传来一声闷笑。 叶姝姝和九公主都愣住,抬头看去,却见不远处一名男子走了出来。 叶姝姝不认得此人,九公主却兴高采烈,“四皇兄!” 来人正是四皇子楚云韬,他大约八尺高,长眉凤目,他看见她们,轻轻一笑,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带着一股风流倜傥之色。 叶姝姝在皇宫里待了两天,大抵摸清了宫里的一些情况,四皇子是容妃之子,他为人风流不羁,据说他曾为了京城中的一位名妓一掷千金甚至登台抚琴表演,也曾为了博得京城一位芳名远扬的闺秀的芳心而不惜到处搜刮名书名画。总之这位四皇子是风流花心之人在京城内外都传沸沸扬扬。 叶姝姝以前没见过此人,现在看见了,她暗道一声,这人还是有些风流的资本的,首先人长得不赖,个子挺高,气质不猥琐,身份也足够高贵。 四皇子笑着走到九公主面前,他伸手揉了揉九公主的头顶,“方才我在纳凉,就听到你叽叽喳喳的声音,我说九妹妹,你说话声音就不能小点,生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九公主抱住脑袋不让他嚯嚯自己的头发,“四皇兄你说话就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揉我脑袋,你知不知道秋谭给我梳头发很麻烦的,要是揉乱了,你赔我?” 四皇子哈哈一笑,“我倒是想赔你,可你敢顶着我梳的头发出去吗?” 九公主撅起嘴,“哼,我才不要。” 四皇子挑挑眉,视线转移到叶姝姝身上,他打量了她一会儿,见她貌美,他勾唇一笑,“这位就是叶姑娘吗?” 叶姝姝暗道刚才九公主说的话是不是都被他听到了,这样想,她不自在地点点头,向四皇子行礼,“见过四皇子殿下。” 四皇子笑道:“免了吧,说不定再过不久,我就得向姑娘你行礼了呢。” 叶姝姝身体一僵。 四皇子笑了笑,对九公主道:“你还得去上课吧,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快去吧。” 九公主点点头,“嗯,皇兄再见。” 她们俩走后,四皇子看着叶姝姝离开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他身边的小太监一脸不可思议,问:“太子殿下真的看上那女子了?” 四皇子反问:“为什么不会呢?” 小太监挠挠头,说:“太子殿下不是至今都不肯娶妻吗?这几年来多少女子都入不了他的法眼,原本奴才还以为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子都不能让他动凡心呢。” 四皇子笑道:“太子不管再怎么挑剔,他终归是男人,除非他是断袖,否则就不可能真的不喜欢女人。” 小太监懵懂地点点头,“殿下说的对。” 叶姝姝和九公主一起来到南书院,书院里七公主八公主十公主正围在一起聊天,九公主喜欢凑热闹,她很快挤进去跟她们一起说话。 叶姝姝站在一旁听了几耳朵,原来她们聊的是藩属国要来进贡的事情,七公主说的眉飞色舞,“你们知道吗?今年西域会过来一位公主,据说那位公主生的国色天香,号称是西域的第一美女!” “我也听说此事了,要我看,西域送来这位美女八成是想跟我们夏国和亲的。”八公主说。 十公主眨眨眼,好奇道:“和亲?什么是和亲呀?” 七公主摆摆手,“小孩子不要问东问西。” 十公主嘟起嘴巴,不高兴:“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我都已经十岁了!” 九公主问:“那位西域公主会跟谁和亲呢?” 七公主说:“那还用说,肯定是某个皇子啊,大皇兄和二皇兄都已经成婚了,说不定和亲的对象是四皇兄五皇兄,太子殿下也是有可能的哦!” 九公主皱着眉头说:“她还有可能嫁给太子哥哥?” 七公主道:“怎么不可能?所有的皇子当中就属太子殿下身份最高贵,那西域公主要选当然会选太子殿下啊。” 她说完,九公主转头偷偷看了叶姝姝一眼,叶姝姝一愣,而后对她笑笑。 九公主见她一脸无所谓,她嘟嘟嘴。 宋漱玉捅了捅叶姝姝的手臂,小声问:“叶姐姐,你觉得哪位皇子会被选中娶那个西域公主啊?” 叶姝姝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这个我也猜不到,不过我觉得这种会影响到国家的事情,皇上肯定会深思熟虑,派最适合的人娶她吧,” 宋漱玉吸吸鼻子,“那位公主是西域第一美女,我听说西域尽出美女,那她得美成什么样才能号称是西域第一美女啊?” 她说完悠悠一叹,“我好像见识见识她长什么样子。” 叶姝姝摇头笑笑,“等那位公主过来,要是她真的嫁给了皇子,你不就有机会知道了?” 宋漱玉点头,“也对。” 很快女官过来了,大家纷纷坐回原位,叶姝姝坐在位置上的时候,突然臀部传来一阵潮意,她连忙站起身往座椅上摸了一把,摸到一手的水。 有人竟往她椅子上洒了水! 叶姝姝狠狠皱眉。 女官看到她,蹙眉道:“现在开始上课了,都坐下吧。” 叶姝姝抿唇,用手帕将水擦干,重新坐了上去,坐好后,她转头看向五公主,五公主的视线正好跟她对上,她嘴角一撇,一脸挑衅。 叶姝姝深吸一口气,这位五公主还真是无聊透顶,竟然玩这种小把戏。 她没把这种小花招放在眼里,等到上香料课,五公主突然将点燃的香炉给打翻了,香炉里的染料撒了出去,正好撒在了坐在旁边叶姝姝的手臂上,顿时她的衣服被灼烧了几个大洞。 屋子里一时间都乱了,九公主惊叫出声,“叶姐姐!” 叶姝姝赶紧将外衣脱了,但还是晚了一步,她的手臂已经被烫到了,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九公主看见她的伤势,赶紧呼喊:“来人呐来人呐!快传太医!” 宫女听到后赶紧出去了。 女官围上来,看到叶姝姝被炉灰烫的通红的手臂,她赶紧让人取来冷水。 没过一会儿,太医匆匆赶过来了,叶姝姝的手臂已经冒出了很多水泡。 六七□□十五位公主看到她的手臂被烫的通红起了很多水泡,脸上都露出担忧之色。 伤的这么重,很有可能会留疤的。 太医给叶姝姝处理伤口,由于戳破水泡的场景有些恶心,所以其他人都被女官带了出去。 屋外,九公主怒视五公主,“你实在太过分了!” 五公主慢悠悠道:“九妹妹你生这么大气做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 九公主怒道:“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害叶姐姐!” 五公主反驳,“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伴读,我闲着没事害她做什么?” 九公主气道:“你还死不承认?那香炉做的本来就很稳定,如果没有外力推,根本不可能自己无缘无故倒下的!肯定是你故意推的香炉!” 闻言,七公主八公主和十公主都对五公主投来不赞成的目光。 五公主道:“九妹妹你说是我故意推的,那你有证据吗?你亲眼看见了吗?你要是没证据,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在无缘无故污蔑我?” “你?!”九公主瞪大眼睛,气的浑身发抖。 七公主和八公主虽说心里都不赞成五公主,但是她们都没说话,因为她们不敢得罪她,毕竟五公主是惠贵妃的女儿,而她们母亲的地位都比不上惠贵妃。 相比而言十公主要直肠子多了,她年纪小没什么心眼,指着六公主说:“六姐姐刚才就坐在五姐姐的旁边,她应该看到了,九姐姐,你去问问她。” 话落,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六公主。 六公主脸色一白,她握紧手帕,一时间慌了神。 九公主问:“六姐姐,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五姐姐推了香炉?” 五公主也看向她,六公主咬咬唇,在她的视线下慢慢低下头。 “没……我没看见。”她低声说。 第53章 屋里, 叶姝姝忍着痛让太医挑破水泡,她的手臂处烫伤了很大一块,冒起了很多水泡, 光洁白皙的皮肤周围突然出现这么大一块的烫伤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太医看到她的伤势眉头一皱, 他又扭头看了看被她脱掉的外衣,那件衣服已经被炉灰焚毁了大半。 “幸亏姑娘你反应快及时将外衣脱了, 否则恐怕伤的只会更严重。”太医如是说道,其实他还有话没有说,按照如今她这伤势, 恐怕会留下疤痕,而且这疤痕面积不会小。 想到这里, 太医叹口气,姑娘家落下这么大一块伤疤, 着实可惜了。 叶姝姝疼的直抽气,想起方才五公主的所作所为,她狠狠皱眉,她与她并没有很大的恩怨,本来她也不想惹到她, 可是现在她着实过分了。若是香炉里的灰落到了她的脸上,那她岂不是得毁容? 屋外。 六公主说完咬着嘴唇瑟缩着肩膀不敢跟其他人对视。 五公主得意起来,她高傲地扬扬下巴, “怎么样?九妹妹,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九公主被她气到了, 她怒视六公主,“我就知道你是最没出息的!” 六公主低着头什么话都不敢说。她的生母不过是五公主生母手底下的一个宫女,从小到大,她都只是五公主的跟班, 五公主让她干什么,她从来不敢违逆,眼下这情形,她又怎么敢出声将真实情况说出来? 叶姝姝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几位公主围成一圈,九公主和宋漱玉看到她出来,赶忙迎上去,看到她被包扎好的手臂,异口同声地问:“叶姐姐,你怎么样?” 叶姝姝见她这么关心她,她心里一暖,对她们俩笑笑,“我没事,你们放心。” 她说完,五公主笑了笑,“九妹妹,你也看到了,她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根本就没事。” 九公主听了怒目圆睁,当即又要发火,叶姝姝阻止了她,平静地看向五公主,“五公主殿下说的对,我确实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 五公主轻哼,叶姝姝微微一笑,“在此我还得多谢五公主手下留情,若是那香炉倒的弧度再大一点,我恐怕烫伤的就不止是手臂了。”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五公主脸色一凝,她没想到叶姝姝竟然敢当年打她的脸,她气的一双吊梢眼瞪向叶姝姝,“大胆!难道你竟然想污蔑是我推的香炉害的你不成?” 叶姝姝轻笑,“这话可是公主殿下您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五公主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叶姝姝不想理她,转头对九公主说:“殿下,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 九公主愤愤不平想跟五公主理论,但是被叶姝姝阻止了,她拉着九公主走出了南书院。 九公主不解地问道:“叶姐姐,你干嘛不让我给你讨回公道啊?” 叶姝姝说:“人家是公主,而我只是个小小的伴读,现在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如果五公主怎么都不肯承认她是故意的,到时候殿下您该怎么帮我讨回公道?” 九公主一噎,她嘟着嘴,“不管怎么样,她首先得向你道歉吧?” 叶姝姝摇头笑了笑,“即便她道了歉又如何?对她而言并没有任何损失啊。” 九公主皱眉,“那该怎么样?难道她就受不到一点惩罚了吗?” 叶姝姝眉毛一挑,她低头看向九公主,“公主殿下,您是不是很不喜欢五公主啊?” 九公主说:“那是当然,我平日里可最讨厌她了,她尖酸刻薄心眼又坏烦得要死。” 叶姝姝点点头,同仇敌忾,“今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故意推翻香炉,不仅是害了我,而且还是故意给殿下您没脸,确实过分了。” 她说完,九公主更来气,“你说得对,她就是故意的,她害你就是因为想给我下马威,她明明知道你是我的伴读!” 叶姝姝说:“公主殿下,我倒是有个法子能惩罚到她,不知道殿下你愿不愿意配合我?” 话落,九公主立马来了精神,仰着脑袋看着她,“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于是,叶姝姝就在她耳边叽叽咕咕了几句话,九公主越听越兴奋,“好!就按你说的办!” *** 东宫里。 太子正和几个官员正在商讨迎接外国使臣一事,待官员离开后,静嬷嬷匆忙走进来对太子低声说了几句话,太子闻言俊脸顿时冷了下去。 他站起身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静嬷嬷急忙回答:“太医已经看过了,说她伤的倒不是很重,就是很有可能会留下疤痕。” 太子脸沉如水,“你快去把我库房里陆老先生给的金疮药拿过来。” 静嬷嬷领命而去,他大步朝门外走去。 等他到了紫竹苑的时候,叶姝姝正坐在椅子上,观察着那条青虫蜕皮,察觉到他来,她站起身,“参见殿下。” 太子抿着唇,一言不发大步走开,抬手托住她的手臂,将衣袖拉上去,看到她手臂上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他狠狠皱眉。 叶姝姝被他的动作弄的有些不自在,她试图收回手臂,太子沉声道:“别动。” 叶姝姝身体一僵,太子看着她手上的地方,脸色沉沉,眼中夹杂着难以名状的心疼。 “是不是很疼?”他问。 他离的很近,高大的身体笼罩着她,她抿唇,回答说:“还好,太医已经替我涂上药包扎好伤口了,现在已经不是很疼了。” 太子看着她,良久,他说:“对不起。” 叶姝姝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道歉。 太子说:“是孤让你进的宫,却没有保护好你。” 他的声音很低沉,听之让人心里莫名一软,叶姝姝身体一僵,避开他的眼神,低头回答说:“我没事,殿下不要担心。” 太子抿唇,他看得出来,她仍然在试图躲避他。 想到这里,他心中微微一滞,他从来没有追求过女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追求女子,叶姝姝进宫这几天,他每天晚上都在想该怎么样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嫁给她,可是等到她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往往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今看到她即使受伤,却仍然对他这么抗拒,他心里不是不难受的。 静嬷嬷拿着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气氛僵硬,她走过来说:“姑娘,太子殿下方才知道您受了伤,可担心了,还让奴婢将陆神医的金疮药给拿了过来,您瞧瞧,这药可是好东西,整个皇宫就这么一瓶呢!” 闻言,叶姝姝笑笑对太子道:“多谢殿□□恤。” 太子抿唇深深看着她,没有说话。 静嬷嬷见状赶忙将药瓶递给太子,颇有深意地说道:“殿下,这药奴婢可不会用,您知道该怎么用吧?” 太子迅速反应过来,他微微颔首,接过药瓶,静嬷嬷看了叶姝姝一眼,笑着退到一旁。 太子道:“你坐下,孤来替你上药。” 叶姝姝一愣,立马摆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殿下您把药给我,我自己就可以。” 太子沉着脸,却不容她拒绝,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叶姝姝身体一僵,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太子一圈一圈慢慢拆开她手臂上的纱布,纱布越往里,血色就越浓,等到完全被拆开,他看到她手臂上触目惊心的烫伤,呼吸猛然一滞。 他闭了闭眼,压制住心疼,转头吩咐静嬷嬷去打盆水来,静嬷嬷很快将水打了过来,随后太子开始清洗叶姝姝手臂上涂抹的药物。 他握住她的手,清洗的很小心,深怕会弄疼了她,叶姝姝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洁白的手指捏着一块棉布,将她的伤口上涂抹的药物一点点清洗干净,他离的很近,微低着头,从她的角度,她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还有高挺的鼻梁。 叶姝姝看的有些出神,她越看他就越觉得他长的跟阿宝很像,不期然,他突然抬起头,两人的眼神撞到了一起,叶姝姝心脏突地一跳,就像是偷窥被人抓住了一样,她赶紧低下头,但是耳朵却烧的滚烫。 太子见她头都快垂到胸口了,耳朵通红,他眼神一深,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清理好她的伤口,太子便用手指从药瓶里取出一点药,轻轻涂在叶姝姝的伤口上。 那药确实很神奇,他只涂了一点,叶姝姝便感觉到伤口处一片清凉舒适。 她偷偷看了一眼,看到太子修长的手指在她的伤口处慢慢涂抹药物,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手腕处还戴着一串佛珠,长长的流苏低垂。 他莫非是一个信佛之人?叶姝姝暗想。 太子慢慢替她涂抹药膏,看到她手臂上的烫伤看起来着实严重,他抿紧嘴唇,深吸一口气,“你跟五公主到底有什么过节?” 叶姝姝回过神,想了一会儿说:“我也说不清楚,在猎场的时候,她就似乎很讨厌我,不过据我猜测,估计是跟翟清玄有关吧。” 闻言,太子手中动作一顿,“翟清玄?跟他有关?” 叶姝姝说:“我也是猜的,也不一定是正确的。” 太子看向她,“怎么说?” 叶姝姝回答:“我猜五公主应该是喜欢翟清玄,我当初不是跟翟清玄定过亲吗?估计因为这个,所以她才恼怒我,处处跟我过不去。” 话落,太子沉默了,他知道五公主向来小肚鸡肠喜欢刁难人,可是他没想到五公主竟然是因为这个故意伤害叶姝姝。 她喜欢翟清玄?太子眼神一冷,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伤害了叶姝姝,那他就绝对不会放过她。 太子将她的伤口涂好药,然后用纱布亲自包扎好,做好这一切,叶姝姝只觉得舒爽多了,手臂再也没有火烧火燎的感觉了。 他给她涂的药到底是什么啊?怎么效果竟然这么好?叶姝姝心里暗想。 太子涂好药却没有把药瓶送给她。 叶姝姝眼睁睁看着他将药揣在了怀里,她心里暗道这人还真是小气,还说想追求他,可如今他连瓶药都舍不得给她…… 太子说:“今晚你好好休息,明日孤再过来替你换药。” 闻言,叶姝姝一呆,怎么?他明天还想过来给她换药? 当天晚上她睡得很香,伤口处清清凉凉的,一点都不疼。 第二天,外面竟然下起了大雨,她穿好衣服正准备去九公主处,结果春桃却告诉她,静嬷嬷已经帮她请了假,让她待在屋里好好修养几天。 叶姝姝一愣,她皱着眉头看着门外的瓢泼大雨,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本来跟九公主计划的好好的,没想到今天就出了变数。 * 九公主躺在床上滚来滚去,闹着非说自己头疼,皇后听说她病了,赶紧过来了,问她是怎么回事。 九公主期期艾艾回答说自己昨天看到叶姝姝受伤被吓到了,晚上做噩梦,梦到五公主把香灰撒到自己身上,她全身就被点燃了,她被吓坏了。 皇后闻言皱起眉头,“不过是个梦罢了,也值得你吓成这样?” 九公主一脸委屈, “母后,您不知道,叶姐姐伤的有多严重,我看到她受得伤着实被吓到了,五姐姐明明知道她是我的伴读,却还是要下手害她,她这哪里是想害叶姐姐,我看她想害的人恐怕是我!当时我就坐在叶姐姐旁边,要是稍有不慎,我恐怕就真的会被牵连到了。母后,我昨天越想越害怕,您得给我做主啊!” 皇后听完她的叙说,脸色一沉,她暗道看来五公主这是在杀鸡儆猴呢! 这样想,她顿时怒上心头,她站起身,刚准备让人去斥责五公主一顿,太监福元就小跑着进来了。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把五公主给罚了!” 皇后跟九公主听了愣住,皇后问:“你说什么?太子罚了五公主?” 福元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是啊,奴才刚刚得到的消息,说太子殿下罚五公主在南书院门口跪着,现在外面正下着大雨呢,五公主在院子里已经跪了好一会儿了。” 第54章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 南书院中前来上课的公主和伴读们时不时看向院子里跪着的五公主。 五公主浑身湿透, 跪在大雨中一身狼狈。 围观的人脸上神情各异,有看好戏的,有皱眉的, 有不解的, 也有局促不安的。 半个时辰前太子殿下亲自来了南书院,他什么话也没说, 令人将五公主身边的两个伴读提了出去,没过一会儿,那两个伴读就被太子吓的很快就把昨天的事情都交代了, 五公主蓄意伤人,被太子勒令当众罚跪一个时辰。 当时在场所有人都蒙了, 她们从来没见过太子惩罚公主,而且还是用这么丝毫不顾及五公主脸面的方式。 静嬷嬷站在屋檐下, 面无表情看着跪在院子里的五公主,她手边的香已经燃烧了一半,教□□的女官恭敬地站在一旁,什么话都不敢问。 半个时辰后,香终于燃烧殆尽, 静嬷嬷道:“行了,公主殿下可以起来了。” 六公主见状连忙冲进大雨中,过去搀扶五公主。 五公主脸色苍白, 膝盖已经跪的麻木了, 被这么多人围观看她的狼狈, 她死死咬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红着眼眶被六公主搀扶着来到走廊。 静嬷嬷仰着下巴开口道:“希望公主殿下今后能牢记教训,您是公主,再怎么样也得顾及皇家的脸面,像这种伤害他人之事以后切莫再做, 多的奴婢也就不多说了。” 五公主脸面丢尽,她又气又恼又恐惧,但是在静嬷嬷面前,她什么都不敢说,因为静嬷嬷身后代表的是太子。 “嬷嬷教训的是……”五公主咬咬唇不甘不愿地低下头。 静嬷嬷看出她一脸不服气,但那又如何?她今日丢了这么大的脸,这个教训够她喝一壶了,往后若是再敢嚣张跋扈试图害人,可不得好好掂量掂量? * 五公主受罚的事情,叶姝姝并不知道,因为春桃和念秋受到太子命令不让她出门。 叶姝姝闲着无聊就在屋里捣鼓一些小玩意玩,她用狗尾巴草的叶子编制蟋蟀蜻蜓,自娱自乐玩的开心,等她编制了十五六个,浑然不知春桃和念秋已经悄悄退了出去。 外面的大雨一直没有停。 她玩的累了,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一回头蓦然发现自己身后竟然站了一个人影。 她赶紧捂住嘴,抬头一看,却见太子正站在她身后,他垂眸注视着她桌上的东西。 叶姝姝连忙站起身,“殿下,您怎么来了?” 太子看向她,拧起眉头,“受了伤怎么不好好休息,还弄这些东西?” 叶姝姝笑笑:“我就是闲得无聊,反正也没什么事做,而且编制这些也不费什么力气。” 太子不置可否,走过去伸手将叶姝姝重新按到椅子里坐下,吩咐春桃打一盆水来。 春桃打好水,偷看了两人一眼,然后退了出去。 叶姝姝看着他像昨天那样一点点拆开她手臂上的纱布,纱布下,她的伤处已经没有了红肿,看起来比昨天晚上好多了。 昨晚太子给她涂的果然是神药啊,竟然一天不到就这么有效果。叶姝姝心里感叹。 太子见状,“伤口可还觉得疼?” 叶姝姝摇摇头,“不疼,一点都不疼,昨天晚上殿下替我擦了这药,我就一直都没觉得疼。” 她说完顿了顿,很真诚地说:“多谢殿下。” 静嬷嬷昨晚说那药是陆神医的,整个皇宫就那么一瓶,想来应该很珍贵吧? 闻言,太子唇角弯了弯,俊美的容颜舒展开来,接下来,他就开始替她清理伤口涂抹药物,他的手温温热热慢慢涂抹她的伤口,指尖的药物却凉凉的。 这一次,叶姝姝大大方方看着他的的动作,她观察到他的手腕佛珠上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一荡一荡的,他衣袖宽大,露出的手臂精瘦肌肉的线条十分流畅。 叶姝姝不禁想起他在猎场救她那次,那时候他离她至少五十步开外,但是却能十分精准地射穿老虎的头颅,这说明他臂力很大。 她心想眼前这人生的英俊高大武艺超群,而且还是当朝太子……像他这样优秀的人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为何偏偏会看上自己呢? 从前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可是现在她想,如果他真的是阿宝那这一切就都能解释清楚了。 “阿宝……”她轻轻开口。 太子手中动作一顿。 叶姝姝轻声说:“你就是阿宝吧?” 她说完,时间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般,太子微垂着头,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他替她擦药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而后又慢慢揉开药物,他淡淡道:“阿宝是谁?” 叶姝姝一愣,没想到他竟然否认了。 “你……你不记得了吗?”叶姝姝从桌上拿起一只蟋蟀递到他面前,“这个你还记得不?你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还摆摊卖过这个?” 太子抬起头看到那只草编的蟋蟀,他面无表情,“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姝姝怔住,看着他的神情,她抿抿唇落寞地慢慢放下蟋蟀。 他否认了,难道是她认错了?他真的不是阿宝? 接下来,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太子用纱布将她的手臂包好。 一切都做完之后,他站起身,叶姝姝还以为他要走了,也站起身准备送他。 结果太子却突然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叶姝姝被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殿下!” 太子板着脸沉声道:“闭嘴。” 叶姝姝惊愕地看着他,吓得呆住。 他结实的双臂抱住她,在她惊吓的眼神中,走进了房里,一进门他就用脚将门踢上了。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叶姝姝傻眼,她被他的行为给惊吓到了。 太子抱着她大步走到床上,将她放上去,叶姝姝一坐上床就立马快速爬到床边试图远离他,然而他却单膝跪在床上,俯身过来双臂撑在墙上,将她困在了怀里。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叶姝姝惊恐地看着他越凑越近,她整个人都懵了。 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肩膀很宽,将她牢牢困在怀里。 她浑身上下都绷的紧紧的,心脏紧张的怦怦直跳。疯了疯了,这人是不是疯了? 外面的雨哗啦啦的下,屋里光线较黯,他的脸面容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但越是如此,叶姝姝就越觉得危险重重。 太子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他轻喘了几口气,眼神沉黯,似乎有烈焰在燃烧,他紧紧凝视着怀里的女子,胸腔中如火山般的情感都快要爆发出来。 叶姝姝心惊肉跳,脸烫的厉害,她从来没有跟男性如此亲密接触过。 “姐姐……”他嗓音沙哑地开口。 叶姝姝睁大眼睛。 太子死死盯着她,眼眶红红的,他喉结滚动,心跳的很快,四肢百骸就像是快要燃烧起来了一样。 从前一幕幕场景在他眼前一一闪过,无数次的夜晚,他都在梦魇中苦苦挣扎,这么多年来,无数次,他都梦见过她,那种思念的感觉侵入骨髓,既酸又疼。每一次,当他从梦中苏醒后,总会坐在床上发呆很长时间,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丢了魂一样,每当这时候,他才忽然发现原来她早就已经不在他的身边…… 她早就离开他了…… 他抬起手指,指尖慢慢从她的脸颊上划过,原来她长这个样子啊,他心想,多年以前,那时候的他为什么就想不起来问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为什么就不摸摸她的脸,弄清楚她究竟长什么样呢? 如果他当时这么做了,也不至于跟她分别这么长时间。 叶姝姝瞪大眼睛,她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你果然是……阿宝,对吧?” 太子没有直接答复,而是紧紧盯着她,“那天你在猎场上中箭受伤是不是为了救阿宝?” 闻言,叶姝姝吞了口口水,在他的注视下,她慢慢点了一下头。 太子面容一滞,想到她为了救他身负重伤,他抬手试图解开她的衣服,叶姝姝被他的行为给吓到了。 “你要干什么?”她捂着领口满眼警惕,不让他动。 太子停下动作,他眉头紧蹙,嗓音沙哑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 叶姝姝紧张地捂住领口,“我……我的伤已经好了,没事了。” 她靠在墙边浑身都不自在,就算眼前之人真的是阿宝,她也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害怕,阿宝是小孩子,不会给她这么强烈的压迫感。更何况,眼前这人除了相貌上跟阿宝有些相似,别的地方给她的感觉已经截然不同。 她缩在墙边一脸警惕,男人深深注视着她,开口道:“你怕我?” 废话,他这个样子当然会让人害怕。叶姝姝咬咬唇,“有什么话你好好说行吗?” 说着她试图推开他的手臂,想从她怀里挣脱出来,然而他的手臂牢牢撑在她的身侧纹丝未动。 无奈,叶姝姝只能放弃,她握紧手指,转过头看着对方,阴暗的光线中,男人近在咫尺,面容充满摄人心魄的危险。 叶姝姝心脏“突突”跳的厉害,一股战栗从心底蔓延到全身,一时间身体就像是过了电似的。 她克制住莫名其妙涌上来的感觉,试图安抚他,“阿宝……你就是阿宝对不对?你放开我,不要这样好不好?” 男人眼神一黯,良久,他开口道:“我是太子,不是你的阿宝。” 叶姝姝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子定定看着她,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从今往后,你要记住我是男人,不是孩子。” 叶姝姝呆呆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她反应过来。 原来他想将自己跟阿宝割裂开啊。 叶姝姝垂下眼帘,他说的其实也没错,他年少的时候过得那么凄惨,如今他贵为太子,所以一定不希望别人提及以前的事情吧? 这样想,她心里有些失落,当年的那个孩子终究还是离她远去了。 从前她还曾经设想过,如果有机会能让她再次遇到他,他会跟以前一样甜甜地露出一对小虎牙,开心地喊她姐姐,会为了做一些小吃忙前忙后,会因为挣到几枚铜钱开心不已。 想到这里,她眼眶很酸,心里空落落的。 太子垂眸看着,见她这么失落,他抿了抿唇,他并非是因为不近人情所以才否定过往,他只是怕她还把他当成是孩子而已。 毕竟他与她之间的记忆隔了整整十二年,在她的记忆中前不久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怕她还是把他当成是孩子,从而不肯接纳他。 他想法简单,然而叶姝姝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她吸吸鼻子,重新抬起头,礼貌地笑笑:“殿下说的是,殿下是殿下,阿宝是阿宝,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将二者混为一谈了。” 太子蹙起眉头,突然有些后悔刚才说了那番话。 第55章 屋外风雨交加。 阴暗的屋子里, 太子一侧的面容被阴影笼罩,他听完她的话,蹙起眉头, 哑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不希望你把我当做是孩子。” 叶姝姝一怔,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太子眸色深深, 他紧紧盯着她的双眼,“因为我想娶你为妻。” 他说的很认真,眼中充满感情, 低沉的嗓音钻入叶姝姝的耳朵里。 “嫁给我,好吗?” 叶姝姝心中突地一颤, 她握紧手中的衣襟,眼眸闪了闪。 片刻后, 她露出一抹苦笑,“殿下,我觉得你得弄清楚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是年少时的羁绊还是真的是男女之情?” 话落,太子抿唇, 他眉头皱的更紧。 “这重要吗?” 叶姝姝说:“当然重要,也许殿下您想清楚之后会发现,你所想要的跟现实完全不一样。” 太子闭了闭眼, 慢慢收回了双手。 他听的出来, 她问他对她的感情是假, 想要拒绝他倒是真的,这样想他抿紧嘴唇,心中泛起一片酸涩。 他又被当面拒绝了。 叶姝姝从他怀里解脱出来,长舒一口气, 刚才她还真怕他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 太子站起身,垂眸看着她,沉声道:“这几天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深深看她一眼,抬脚离开了。 叶姝姝坐在床上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她咬咬唇慢慢放下了手。 春桃和念秋看着太子从叶姝姝屋里走出来,相互看了一眼,低着头没敢说话,等太子撑伞离开后,两个人立马兴奋起来了。 “你看到没,刚才太子殿下是从叶姑娘房里出来的!”春桃两眼放光。 “看见了看见了!”念秋兴奋道:“我还看到殿下亲自将叶姑娘抱进了屋里,天呐!” 春桃笑的颇有深意,“你猜殿下刚才在屋里跟叶姑娘做什么呢?” 念秋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很不好意思,“哎呀,你说什么呢,心里知道就好别说出来啊。” 说完,两人就捂着嘴嘿嘿坏笑起来。 她们俩说的热闹,却浑然不知皇后宫里的太监福元正站在她们身后,福元受到皇后的指派去东宫送东西给太子,刚走到紫竹苑附近,碰巧看到太子殿下从里面出来,他当时吓了一跳,站在一旁没敢出声,等太子走远了,他一时好奇就走了进来。 他印象中,这座别院荒废好些年了,太子殿下怎么会从这里出来?正想着,他就听到了门口两个宫女的谈话。 福元听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太子殿下竟然进了一名女子的屋里? 福元瞪大眼睛,他知道这可是个大消息。 春桃察觉到身后的异样转过身,猛然看到福元,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念秋紧张地扯了扯春桃的衣袖。 福元咳嗽了一声,朝屋里看了一眼,“这屋里住的是谁呢?” 春桃和念秋都忐忑起来,福元笑了笑,“你们别怕,我是皇后宫里的掌事太监,刚才我路过,看到这里竟然收拾的很整齐所以一时好奇过来看看。” 春桃听到他是皇后宫里的,就立即松了口气,“回公公的话,这里住的是九公主殿下身边的伴读,文远伯之女,叶姝姝叶姑娘。” “哦,原来是九公主的伴读叶姝姝啊。”福元点点头,接着,他忽然又想到什么,问:“我听说九公主身边有个伴读昨天受了伤,是不是她呀?” 春桃点点头,“嗯,是的。” “哦,原来是她。”福元眼神闪了闪,“可既然是九公主的伴读,那她为何不跟另一个伴读住在一起,而是住在这里了?” 春桃和念秋犹豫起来,她们都不敢回答。 福元看出两人的为难,他笑了笑转换了一下思路,“你们是谁安排过来的?” 春桃犹豫片刻,回答说:“我们是静嬷嬷安排过来的。” 她这样回答,福元立即就明白了,他笑着对春桃和念秋说:“我还有事,就不多待了,你们两个要好好照顾这位叶姑娘。” 他走后,春桃和念秋面面相觑。 * 东宫里。 太子单手撑着额头,脸色沉沉,桌上的奏折铺开,他却始终都没看过一眼。 站在一旁的宋子明偷眼看了他好几次,见他闷闷不乐,他忍不住问道:“殿下,您从紫竹苑出来就一句话都没说过,是不是因为叶姑娘的事情烦心呢?” 太子闭上眼睛揉揉太阳穴,没有回答。 宋子明见他没有否认,心想恐怕还真是跟叶姝姝有关。 这样想,他摸摸鼻子,他还从来没见过一向克制禁欲的太子殿下竟然会因为一个女子而忧愁烦恼,这个叶姝姝还真是有能耐。 “殿下,属下觉得,您何不让皇上直接赐婚呢?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那叶姑娘也就只能认了,等成了亲,再让她给您生几个孩子,您还怕她心里没有您?你又何必弯弯绕绕搞这么大一圈呢?” 太子放下手,冷淡地瞥他一眼。 宋子明缩缩脖子,“您就当属下刚才的话是放屁。” 太子看着他,沉思片刻,开口道:“子明,你可曾喜欢过一个姑娘?” 宋子明诧异极了,太子竟然问他这种问题?他是不是听错了? 太子见他不回答,他冷哼一声。 宋子明一个激灵,赶忙回答:“殿下,属确实有喜欢一个姑娘。” 太子说:“说说你喜欢她时会有什么感觉?” 宋子明挠挠后脑勺,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 “感觉嘛,怎么说呢?就是经常会特别想她,看到她的时候心里痒痒的,会想要接近她,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 太子听到他的叙说,长指不自觉地揉了揉纸张。 “那名姑娘也喜欢你吗?” 闻言,宋子明愣了愣,而后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应该是喜欢的吧,她对我挺好的,经常送吃的给我。” 太子看着他,“那你是怎么赢得那姑娘的芳心的?” 话落,宋子明恍然大悟,原来太子殿下是想向他请教这种问题啊! 这样想,他立即来了劲,颇有些洋洋自得,“太子殿下,您别看属下二十一岁还是光棍一条,其实喜欢属下的姑娘真的挺多的,从我十五岁那年开始,想给我说亲的媒婆都快把我家门槛给踩烂了……” “说重点。”太子打断他。 宋子明一噎,他顿了顿才继续说:“赢得姑娘的芳心其实也不难,只要能投其所好,说甜言蜜语哄她,送她喜欢的东西,多跟她相处,在她面前能展现出您的魅力,我想用不了多久叶姑娘自然会芳心暗许。” 太子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怎么投其所好?甜言蜜语又指哪些方面?如何展现魅力?” 宋子明被他问蒙了,刚才他只是嘴瓢,他哪里知道怎么追求姑娘啊?他就是以前听到他堂弟这么说过而已。 “这个嘛……”宋子明抓抓头发,开始信口胡诌,“姑娘嘛,大多是喜欢好看的衣服,珍贵的首饰,还有胭脂水粉什么的……投其所好的意思就是您应该多送点这些东西给她。” 太子颔首,“那甜言蜜语呢?” 宋子明脸上一僵,“甜言蜜语啊……这个……甜言蜜语的意思就是说一些好听的话哄她,比如夸她长得好看,夸她温柔贤惠,此类的。” 太子听到这里微微蹙眉,这对他来说倒是有些难办,他恐怕说不出口。 “甜言蜜语就非要如此吗?”他问。 宋子明重重点头,“当然,要不然怎么能叫做甜言蜜语?还有这种甜言蜜语得说的越动听效果才越好,最好能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别的姑娘都比不上才好。” 太子抿唇,手中捏着纸张搓了搓,“展现魅力呢?” 宋子明道:“殿下,姑娘都喜欢英俊帅气的男子,殿下这点应该说是满足了,不仅满足还绰绰有余。不过属下觉得殿下以后在叶姑娘面前多笑笑,要平易近人,可千万别总是板着张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您这样会吓到她的。” 太子皱眉,仔细想想他还真的吓到她了…… 宋子明见他真的将他的话都听进去了,他不禁有些得意,虽然他追姑娘的本事没有,但是他张嘴胡编乱造的本领还是有的嘛!瞧瞧,连太子殿下都被他说动了! 嘿嘿,他果然厉害! * 栖梧宫。 福元匆匆赶回来,将自己在紫竹苑的所见所闻都说给了皇后。 皇后听闻后精神一振,她直起身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福元道:“千真万确,奴才亲眼看到太子殿下从紫竹苑里出来,殿下还安排了两名宫女伺候叶姑娘,奴才虽然没进屋里看看,但从门口看到紫竹苑确实大修了一番,后来奴才又问了东宫里的几个太监,这才知道自从那位叶姑娘住进去后,太子殿下就经常会去那里坐坐。” 皇后听了眼睛亮了起来,“所以说今天太子惩罚五公主是为了给叶姝姝出头?” 福元重重点头,“依奴才来看,确实是这样的,要不然殿下无缘无故怎么会为了九公主身边的一个伴读惩罚五公主?奴才觉得,太子殿下对那姑娘有意思,所以才会替她出头的!” 话落,皇后激动地站了起来,“太好了!这个臭小子可算是开窍了!” 福元也是喜笑颜开,“恭喜皇后娘娘,得偿所愿了!” 皇后激动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想到上次她将叶姝姝招进宫,太子还不肯见她,她还以为他看不上她,结果现在居然又出现了转变…… 想到这里,皇后心潮澎湃,她觉得不管她儿子看上了谁,只要能他成亲给她生几个孙子,堵住那帮老臣的嘴,她就谢天谢地了! “快,摆驾,本宫要去紫竹苑!”皇后说。 福元听了,他上前一步劝道:“娘娘,切不可操之过急啊,您这般大张旗鼓,势必会惊动到太子殿下还有其他人的,到时候别的妃嫔势必会得到消息……” 皇后听了,她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福元说:“奴才觉得娘娘您还是让九公主殿下将人带过来,她是九公主的伴读,跟随在公主殿下左右很正常,这么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皇后颔首接纳了他的意见。 于是第二天九公主就蹦蹦跳跳过来找叶姝姝了。 一见面,九公主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叶姐姐,我昨天按照你教我的办法装病了,果然我母后大为恼怒,还准备派人过去教训五公主,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叶姝姝配合地问道。 九公主得意一笑,“结果五公主被太子哥哥罚跪了一个时辰,而且是在所有人面前跪的!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昨天又下了那么大的雨,她被当众罚跪,脸肯定丢尽了!” 叶姝姝愣住,“太子殿下将五公主罚跪了?” 九公主笑着说:“对呀对呀,我听说昨天太子哥哥可威风了,他亲自去了南书院,直接就让人把五公主身边的伴读带出去拷问,那两个伴读被他吓坏了,没过一会儿就什么都交待了,然后五公主就被他罚跪咯,嘻嘻嘻。” 她说完对叶姝姝眨眨眼睛,“叶姐姐,太子哥哥这么做都是为了给你讨回公道呢!” 叶姝姝心里五味杂陈,九公主不说,她还真不知道有这件事。 太子竟然为了她惩罚了五公主? 她垂下眼帘,想起昨天他抱她进屋对她说的那些话…… 正想着,静嬷嬷带着四个太监走了进来,那四个太监搬来了两个大箱子,那箱子看起来又大又沉,太监们搬的十分吃力。 叶姝姝站起身连忙过去迎接,“静嬷嬷。” 静嬷嬷看到她笑眯眯地说:“太子殿下让奴婢过来送点东西给您。” 第56章 “殿下给我送东西?”叶姝姝讶然。 九公主将小脑袋凑了过来, 对这那两口大箱子直瞅,“太子哥哥送了什么东西呀?” 静嬷嬷面带笑容,让太监将那两口箱子搬到屋里, 打开后, 叶姝姝睁大眼睛。 一个箱子里装的是满满当当的衣裙,那些衣服的用料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锦罗绸缎。 另一个箱子装着好几个紫檀木匣, 静嬷嬷随手打开一个木匣子,却见里面竟然是珍珠项链,而且有好多串, 黑珍珠粉珍珠大串的小串的,每一颗珍珠都圆润饱满, 色泽鲜亮。 春桃和念秋都惊呆了。 九公主不可思议道:“哇,这么多珍珠!” 她跑过去拿起一串黑珍珠, 那串珍珠每颗都有她大拇指那么大。 她惊叹道:“太子哥哥也太大方了吧?” 叶姝姝也被太子阔绰的出手给吓到了,据她所知珍珠在古代是非常稀有的东西,在夏朝也不例外,像九公主手里那么大的黑珍珠一颗价值千两。 太子无缘无故送这么珍贵的东西给她做什么? 叶姝姝蹙起眉头。 静嬷嬷见她似乎并不高兴,奇怪道:“怎么?姑娘你不喜欢?” 叶姝姝一愣, 赶紧摇头否认,她还想说什么,静嬷嬷却笑着打开了其他木匣。 那些木匣有分别放着各种金银玉钗环佩之类的首饰, 有笄、簪、钗、擿、华胜、步摇、梳篦、钿花、绒花等等, 每一样首饰造型都精致绝伦, 最后一个木匣里是镶嵌着各种各样宝石的戒指和项链。 叶姝姝倒吸一口凉气,她身旁,春桃和念秋险着被这些珠光宝气的贵重物品闪瞎了眼。 九公主大呼小叫,“哇哇哇!太子哥哥好有钱啊!”说完她又撅起小嘴, “为什么他就从来没送过我这么多东西?” 静嬷嬷笑道:“公主您这话可就有失偏薄了,太子殿下这么多年来送给公主您的东西加起来可不少呢,就比如上次公主您过生日,殿下送给您的那些礼物,您还记得吗?” 她这么一说,九公主嘟嘟嘴没有反驳。 静嬷嬷说完,看向叶姝姝,笑着问:“姑娘,这些物件您可喜欢?” 叶姝姝扯扯唇,“嬷嬷,太子殿下今日为何要送这么多贵重的东西给我?” 静嬷嬷说:“这您就不必问了,姑娘您只需要告诉奴婢,您见到这些东西可觉得高兴?” 叶姝姝笑笑,“高兴,我高兴。” 静嬷嬷笑了笑,拿起一件淡绿色的裙子,往叶姝姝身上比划了一番,说:“这些衣裳首饰都是殿下亲自挑选的,姑娘你以后就穿戴这些,殿下看见了肯定会很高兴。” “来,姑娘您将这件衣服穿上去试试看。”她说着就推着叶姝姝进了房里。 没过一会儿,叶姝姝在静嬷嬷的督促下换上那件绿裙子走了出来。 那裙子鲜鲜嫩嫩,裙摆层层叠叠如莲花一样微微蓬起。叶姝姝穿上它,显得格外娇俏玲珑。 九公主惊叹,她围着叶姝姝转了两圈,“呀!这裙子真好看!” 春桃和念秋也纷纷附和道:“嗯,真好看!姑娘您穿这身特别合适!” 叶姝姝被她们围着打量有些不好意思,静嬷嬷端详了一下她的脸,给她描眉化妆,点上口脂,然后又给她换了一种云鬓髻,插上几支簪子戴上一朵绒花,把她的耳环也换成了一对宝石耳环,最后给她戴上一个玉手镯。 这一番打扮完后,叶姝姝睁开眼,镜中的女子明艳动人,华光毕现,美得不可方物。 春桃和念秋都看傻了眼,九公主张开小嘴,一脸羡慕,“叶姐姐你可真好看。” 静嬷嬷端详了一番满意极了,她以前是皇后身边伺候梳洗的,自从去服侍太子后,她已经好久没给人梳妆打扮过了。 九公主挤过来,仰着小脑袋,“嬷嬷嬷嬷,你能给我也化妆梳头吗?我也要像叶姐姐那样漂亮!” 静嬷嬷被她逗乐了,索性也给她梳妆了一番,打扮完后静嬷嬷还往她眉间点了朱砂,九公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的变漂亮了很多,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满意。 “为什么我没有叶姐姐那么好看?” 叶姝姝听到这话笑起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还没有长大呢,等你长大了就会变的更好看了。” 九公主眨眨眼,“嗯,好,那我一定要快快长大!” 屋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 栖梧宫。 皇后坐等右等都没等来人,她不禁气道:“阿箐那个小丫头就只顾着玩,八成是把本宫的话给忘了!不行,本宫得亲自过去瞧瞧!” 福元赶紧道:“娘娘万万不可,奴才这就去将她请过来吧!” 皇后道:“那行,你去将人给本宫带过来。” 她话刚落音,外面就传来九公主的声音,“母后!母后!” 皇后连忙站起身,九公主一蹦一跳地跑进来,她直接扑到皇后怀里,仰起头向她炫耀自己的妆容,“母后,我今天好看吗?” 皇后没心思理她,敷衍说:“好看好看。” 然而她的眼神却落在了九公主身后的叶姝姝身上,看见她,皇后惊讶地睁大眼睛。 无怪乎她这么惊讶,因为她上次见到叶姝姝时,她穿着打扮十分古板像个小老太婆似的,没想到如今她换了一身打扮,竟然能美成这样。 叶姝姝只恭敬地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回过神,她细细打量了叶姝姝的身段,她心想她这身子还是瘦了些,得再胖一点才好生养。 九公主见皇后不离她,她不开心地闹了起来,“母后,母后,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皇后满心里都是娶儿媳妇抱孙子,没空理九公主,令福元将她带了出去。 九公主走后,叶姝姝刚要跟着一起离开,皇后道:“你留下。” 叶姝姝一愣。 皇后面带笑容走过来,“你这身装扮倒是好看的很,以后就这么打扮,可别像上次那样打扮的那么古板无趣了,姑娘家嘛,就得漂漂亮亮的,这样才能讨男人喜欢。” 叶姝姝听了嘴角一抽,讨男人喜欢?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笑着拉起她的手,一脸亲昵,“听说太子最近经常往你那里去?” 叶姝姝怔住,她好像有些明白皇后今日为何要召见她了。 皇后娘娘这是注意到她了?以为太子跟她有什么瓜葛? 这样想,叶姝姝顿时开始着急起来,她怕皇后认定她跟太子有什么,会把她赐给太子…… 皇后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面皮薄害羞,这样想她就更高兴了,“你别不好意思,本宫也是过来人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谈情说爱是什么样,你在本宫面前无需害羞。” 她说完顿了一顿,颇有深意地说:“以后等到你跟太子成婚,给太子生几个孩子,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闻言,叶姝姝只觉头皮发麻,看来皇后是认定她跟太子之间有什么了。 这可怎么办啊?叶姝姝心里有些慌乱,要是皇后赐婚可怎么办啊? 皇后瞧着她的模样,左看右看都觉得十分满意,一想到她儿子终于开窍肯接近姑娘了,她心里美滋滋的,这下可好了,等到太子娶了媳妇,生了孩子,看那些老臣还能叨叨什么? 那帮闲的没事干的老头子,这一天天,就知道上奏揭她儿子的这点短,她早就受不了了! 还有她那个不孝子,可算是开窍了,他再不开窍,她就只能让人将他捆起来直接灌药塞到姑娘屋里去了,到时候看他还能不能继续犟! 皇后恨恨呼出一口气,正要说话,这时有太监在门外高喊。 “太子殿下驾到!” 话音未落,太子快步走了进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叶姝姝,看见她,他眼神一滞,她穿上他送的衣裳,真是美极了。 叶姝姝咬咬唇,眼下这情况可着实让她为难。 皇后见他过来,她挑挑眉,不咸不淡地说道:“哟,真是稀客啊,好久没见到你了,本宫还以为你都已经忘了你还有本宫这个娘了。” 被皇后当面一顿数落,太子抿唇,作揖行礼,“见过母后,儿臣最近一直都在为迎接外国使臣的事情繁忙,所以耽搁了向母后您请安。” 皇后哼一声,“少来给我找借口,我看你就是故意躲着不想见我!” 太子知道他娘又要找茬,他眉心微蹙,看了叶姝姝一眼,道:“母后,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单独说。” 皇后注意到他方才看叶姝姝的眼神,她嗤笑出声,她猜出来太子恐怕不想在叶姝姝面前丢脸。 叶姝姝看到他们母子俩这般对话,不禁有些惊讶,原来皇后和太子平日里是这么说话的吗? 倒是跟一般的母子之间也没什么区别。 “行,这笔账待会儿再算,说吧,你跑来本宫这里是有什么事吗?”皇后回到椅子上坐下,懒洋洋地问道。 太子身体站的笔直,“儿臣有话要单独与母后说,请母后屏退左右。” “哦?”皇后挑眉,她的目光在太子和叶姝姝之间来回看了看,很快她就明白了,看样子太子这次是专程过来替叶姝姝解围的。 这个臭小子,护心上人倒是护的紧呐! 皇后一脸深意清退了左右,叶姝姝跟着宫女一起离开了,走过太子身旁时,她偷偷看了太子一眼,那知太子也在看她,她头一低赶紧走了。 她走后,皇后嘴角噙着笑,“好了,人都已经走了,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听到这话,太子扶额,他这个母后在他面前说话总是这么……让人一言难尽。 “母后,您方才跟叶姑娘说了什么话?” 皇后倚在藤椅里,“你放心,我可没为难你的心上人。” 太子揉揉额头,“母后,我的意思是叶姑娘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希望母后您不要插手。” 皇后听了这话,她眼睛一瞪,“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要插手?” 太子说:“希望母后您能成全,不要干扰我跟叶姑娘之间的事情。” 闻言,皇后蓦然站起身,她走到太子面前,瞪他,“如果我不插手你打算怎么办?” 太子说:“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皇后被他气笑了,“不劳我费心?你要是真不想劳我费心,那就马上给我娶几个媳妇进宫啊!只要你给我生几个大胖孙子,从今往后,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绝对不会再啰嗦一个字!” 太子皱起眉头,又来了又来了,他就是因为他母后总拿这事说他,他才不喜欢来栖梧宫看望她。 皇后气道:“你说说你,今年都已经二十岁了,在你这个年纪,别人家的小孩都能满地乱跑了,可你呢?连个侍寝的宫女都不肯收!这几年来,我苦口婆心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是太子,再怎么样都得生孩子,只有有了孩子,你的位置才能稳定,可我说了这么多次,你有一次听进去了吗?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不说,还处处躲着我!” 皇后越说越生气, “我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懂事的儿子!” 太子闭上眼,“母后,您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件事了?” 这种话他都已经听了几百遍了。 皇后气呼呼,“让我不说也行,你只要给我生几个孙子就行。” 太子头疼,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这种话题。 皇后发了一顿牢骚,气消了一些,她问:“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叶姝姝?” 太子抿唇不语。 皇后轻嗤,“别以为你不说我就看不出来,你刚才进门的时候,眼睛都快黏在人家姑娘身上了。” 第57章 太子想起方才叶姝姝的模样, 他眼神闪了闪,他刚才眼睛真的黏在她身上了吗?这样想他脸上微微发烫,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皇后见他如此, 她喜上眉梢, 说:“既然喜欢人家,那就娶进来便是, 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我就让太常寺的官员测测你们的八字, 给你们选个良道吉日,让你们尽快成亲!” 说完, 她兴冲冲道:“宫里已经好几年没有喜事了,你父皇知道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太子沉吟片刻, 他确实想跟叶姝姝成亲,但却不是以赐婚这种方式,只是眼下他母后正在兴头上,他也不好将真实情况说出来,免得让母后对叶姝姝产生不好的印象。 “母后, 眼下多名外国使臣就要过来了,接待使臣的事情父皇已经全权交由儿臣负责,儿臣认为婚事还是等国事处理完之后再行决定, 您看可行?” 皇后闻言惊喜道:“也就是说你真的愿意成亲了?!” 太子含笑点点头。 皇后高兴坏了, 脸上笑开了花, “行行行,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只要你愿意成亲那就说什么都好说!” 太子见哄住了皇后,他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 只要她不下旨赐婚就好。 太子离开后,皇后通身都舒畅多了,她的贴身宫女宁嬷嬷走上前,“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皇后一脸欣喜,“那臭小子可算想通了,只要他肯娶媳妇,不管娶的是谁本宫都要谢天谢地了!” 她说完又想了想,道:“那个姓叶的丫头,本宫瞧着不错,就是身子削瘦了些,宁嬷嬷,你从本宫库房里拿几样人参鹿茸送过去给她补补,姑娘家还是要稍微胖一些将来才好生养。” “是,娘娘,奴婢这就过去。” 宁嬷嬷笑着领命而去。 * 叶姝姝被守在栖梧宫门外的静嬷嬷带了回去。 “太子得知姑娘您去了栖梧宫就立即赶过来了。”静嬷嬷笑着说。 叶姝姝想起方才太子急匆匆赶过来的样子,她心中一滞,太子殿下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赶过去的吧? 静嬷嬷仔细看了看叶姝姝,认真说:“姑娘,你知道太子为何见皇后娘娘召见你就急着赶过来吗?” 叶姝姝想了想,“他是担心我?” 静嬷嬷说:“因为太子殿下怕皇后娘娘会直接给你跟太子赐婚。” 叶姝姝愣了愣,太子殿下竟然是为了阻止皇后赐婚所以才来的? 静嬷嬷叹息道:“太子殿下是因为不想让姑娘你为难。” 叶姝姝垂下眼帘,心情复杂。 静嬷嬷继续说:“说句托大的话,奴婢也算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的,这么多年来,奴婢从来没见过太子殿下对其他女子这么用心过。姑娘,虽然你不说,但奴婢也看得出来,你似乎并不喜欢太子,所以刚才太子送了你这么多礼物,你也并不高兴。” “姑娘,你也别觉得奴婢是在责怪你,这男女之间的感情本来就不好说,即便尊贵优秀如太子,也不见得就一定会人见人爱,所以姑娘你不喜欢太子,奴婢虽然诧异,但是也没觉得你不识抬举之类的。” 她说完话锋一转,“可是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你是迟早得嫁人的,就算你不想嫁给太子那也得嫁给其他男人,可其他男人能比得上太子吗?且不说身份地位品貌才学,就算是比一个真心实意,又有几个男人能做到像太子这样,即便是心里喜欢,也要顾及到姑娘你的感受?” 叶姝姝抿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答复。 静嬷嬷最后说:“女人嘛,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要是能嫁给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男人那才是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姑娘,你觉得奴婢说的可有道理?” 静嬷嬷离开后,她说的话在叶姝姝的脑子里不断回响。 等太子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正坐在院子里发呆。 太子轻咳一声,叶姝姝抬起头,连忙站起身。 太子垂眸看着她今天的穿戴打扮,他眼神深了几分。 “你……你打扮成这样真好看……”他低声说。 叶姝姝在他的注视下,脸颊发烫,不自在地说:“谢谢……” 太子心情很好,“我今日送的那些礼物,你可喜欢?” 叶姝姝看向他,犹豫道:“……殿下,您送的那些实在太贵重了……” 太子注视着她,道:“贵不贵重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可喜欢?” 叶姝姝在他满怀期待的眼神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很喜欢,多谢殿下。” 闻言,太子的唇角不自觉地开始上扬,他眼睛亮亮的,“你喜欢就好。” 叶姝姝心里五味杂陈,“殿下,今日多谢您来栖梧宫替我解围。” 太子微笑道:“没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叶姝姝见他一脸容光焕发,俊逸的脸笑的很阳光,他这样,倒是能看出来几分阿宝的影子了。 太子说:“我母后那里我已经处理好了,这几天你就在屋里好好养伤,旁的事就不用担心了,你放心,只要你一天不愿意,我就绝不会做出强迫你之事,即便是我父皇母后也不能。” 话落,叶姝姝低声说:“多谢殿下。” 太子唇角含笑,柔声说:“衣服和首饰都很适合你,你今天看起来美的真像个仙女。” 低沉的嗓音钻入叶姝姝的耳朵里,她只觉得心脏突地漏跳了几拍,再一回神,太子已经离开了,叶姝姝拍拍胸口,暗道太子今天是怎么了?刚才他那模样,还真是与平日里大相径庭。 叶姝姝原本以为太子只是因为心情好,所以今天才在她面前笑盈盈的,可接下来几天,他在她面前一直笑容可掬。 不仅如此,他似乎还很喜欢夸她,比如,她换了身衣服,他夸她穿这身衣服好看;她弹琴,他夸她弹的好听;她把虫子拿出来给他看,他夸她把虫子养的很好;这些都不算离谱的,奇怪的是,他还夸她吃东西的样子好看,夸她哈哈大笑时的声音好听。 最过分的是,她下了一手烂棋,被他杀得丢盔弃甲,他竟然还夸她下棋有悟性进步很大。 叶姝姝被他搞的都快无语了,暗道他这几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太子却浑然不觉,跟叶姝姝下了五盘棋,每一次都把叶姝姝给杀的片甲不留,完了还夸她有悟性有进步。 他回到东宫还赏赐了宋子明三千两银子。 “子明,你说的没错。”太子眯了眯眼睛,想到这几天他跟叶姝姝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他心情舒畅极了。 宋子明喜滋滋将银票揣进怀里,“属下就说嘛,姑娘就应该哄着缠着,这样她才会对殿下您动心。” 太子意气风发,对宋子明道:“等将来孤迎娶了叶姝姝,定然少不了你的一杯喜酒。” 宋子明高兴道:“多谢殿下,殿下您一定能心想事成!” 又过了两天,外国来朝贡的使臣陆陆续续进了京都城。 这些日子,叶长庚一直忙着为外国使臣安排食宿,叶盛鸿也没闲着,由于外国来朝贡的人非常多,再加上随行而来的商队,这几天,京都城到处都能看到各种各样面孔的外国人。 这其中,西域大宛国的使臣到来的时候声势是最为浩大的。 他们穿着艳丽的民族服装,进了京都城之后,一路上载歌载舞,京都城里许多老百姓都挤在街道两旁伸着脖子张望。 大宛队伍中间有一辆华丽的马车,那马车的样式非常奇特是夏国老百姓从来没见过的,马车宛若一只很大的莲花,中间搭了几根柱子,柱子用轻纱盖起,风一吹,掀起轻纱的一角。 周围众人都发出惊叹声,他们看到里面坐着一位满身珠宝身材婀娜的蒙面女子。 街道旁的一个客栈二楼里,翟婉蓉看到楼下张扬行驶而来的马车,她冷哼一声,“这西域的公主还真是不知羞,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大庭广众之下让这么多男人看她。” 她身旁,叶真真道:“这西域大宛的民风粗野,哪里有中原女子贤惠端庄?郡主不必理会那样的女子。” 翟婉蓉脸上阴晴不定,她可是听翟清玄说了,这次过来的据说是西域第一美女,阿莲娜公主,大宛之所以派公主过来是因为想跟夏国联姻。 “联姻?那她会嫁给谁?”翟婉蓉问。 翟清玄说:“既然是公主,那皇上必定会选择一名皇子与之相配,说不定是四皇子五皇子……”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也有可能是太子也不一定,据我所知,大宛那边确实是有意想让阿莲娜公主嫁给太子。” 翟婉蓉脸色难看起来,“她竟然还想嫁给太子?” 翟清玄眼神复杂,“妹妹,你难道还不死心吗?这么多年来,太子对你是什么态度,你心里真不清楚?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难道你还要死死纠缠不放?” 翟婉蓉气道:“哥,你平时不帮我就算了,还非要这么打击我做什么?” 翟清玄蹙眉,“你是我妹妹,我不希望你一条路走到黑,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总得为将来打算。” 翟婉蓉却不肯听,执拗地说:“我心里只喜欢太子,如果不能嫁给他,我宁可一辈子不嫁!” 争吵了一番,兄妹俩最终不欢而散。 今天翟婉蓉就是因为知道大宛公主要来,所以才早早等候在这里,哪知没过多久叶真真也过来了。 翟婉蓉本来不想理她,叶真真却自动缠了过来,一顿溜须拍马,把翟婉蓉拍舒服了,翟婉蓉这才让叶真真留了下来。 楼下,大宛的队伍载歌载舞地离开了。 翟婉蓉脸色不太好,叶真真笑道:“郡主大可不必忧心,我夏国还从来没有哪位异族女子能当上皇后的,那阿莲娜公主即便嫁给太子,也当不成太子妃,更何况,皇上未必会同意她嫁给太子。” 翟婉蓉瞥她一眼,“你知道的倒是很多嘛。” 叶真真说:“我是在家里听我父兄说的,我父亲还说,今天上午大宛国主写的亲笔信到了,说希望能将阿莲娜公主嫁给太子。” 翟婉蓉惊的睁大眼睛,“大宛国主竟亲自写了信?” 叶真真点点头,“不过郡主请放心,皇上好像并未答应。” 翟婉蓉脸色阴沉,她知道皇上就算没有立即答应,也会仔细考量的。 翟婉蓉想的没有错,康元帝确实在考虑这件事。 因为大宛国主的来信上除了写了想将阿莲娜公主嫁给太子外,还写了如果两国亲事能成,那么大宛国愿意用十万匹良马二十万头牛羊和一万两黄金当做阿莲娜公主的嫁妆。 这可是好大一笔财富。 尤其是那十万头良马,西域的良马比之中原要高大威猛的多,耐力好跑的快极忠诚,最适合被训练成战马。 这几年夏国跟北方蛮族打仗,已经消耗了大量战马,大宛如果真的将这十万匹良马送过来,对夏国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这让康元帝怎么可能不动心? 于是,太子就被他叫进了御书房。 康元帝开口:“那位阿莲娜公主……” “父皇,儿臣不愿意娶她。”太子硬邦邦地回复。 康元帝的嘴角抽了抽,他话都还没说完呢! 第58章 康元帝咳嗽了一声, “话不要说得这么满,指不定你见过她一面之后,就愿意娶她了呢?朕可是听说了, 那位阿莲娜公主被西域人称之为西域最美的雪莲花, 鸿胪寺少卿已经见过她了,说她明艳大方通晓汉语, 对汉族文化也甚是了解。” “再者,大宛国主来信说只要你肯娶阿莲娜公主,大宛国愿意与我夏国结成同盟一起对抗北方戎族, 他还说愿意赠十万匹良马作为公主的嫁妆。” 康元帝最后说:“即便是为了两国关系大局着想,朕认为你也应该与那位阿莲娜公主成亲, 再说了,你是男子, 将来总不可能只娶一个媳妇,反正娶一个也是娶,娶两个也是娶。你将那阿莲娜公主娶了,再娶叶家那位姑娘也是一样的。” 他说完,屋里安静了一会儿。 太子面无表情, 道:“父皇是皇帝,儿臣只是臣子,儿臣认为为了两国大局着想, 应该是父皇您迎娶大宛公主才对。” 闻言, 康元帝嘴角再次抽了抽, 他板着脸,“臭小子,你一天不气朕就不舒服是不是?你让朕娶那大宛公主,你母后知道后还不得闹翻了天?” 太子说:“父皇这倒不必担心, 反正父皇您后宫里的妃子也不少了,娶一个也是娶,娶两个也是娶,父皇后宫多阿莲娜公主一个也不算什么。” 康元帝无语地看着太子,以前他还觉得太子像自己,现在他发现,太子的性子越来越像皇后了,这对母子在他面前整天都没好话,就光知道气他。 这几年他连选秀都停了,好不容易跟皇后的关系修复如初,若是他真娶了那位如花似玉的大宛公主,皇后还能给他好脸色看? 太子道:“父皇您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没别的事,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康元帝板着脸,“当然有,今天大宛除了公主,还有王子也过来了,朕听说过来的是大宛的三王子名叫古博,现在人应该快到鸿胪寺了,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国家到来的使臣,你马上过去代替朕去招待招待他们。” 太子颔首,“是,父皇。” 太子离开后,康元帝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摇头叹气,暗道:“这个臭小子果然还是随了朕,都是一样的英俊潇洒,情深不移啊!”想罢,他还颇为自得地摸了摸下巴。 * 紫竹苑。 由于天气热,九公主挑食不肯好好吃饭。叶姝姝特地为了她做了一碗酸辣凉拌粉,放凉的熟米粉和豆芽,浇上鲜香的辣油和醋,放上蒜姜葱芝麻,搅拌均匀,一碗香气扑鼻的酸辣凉拌粉就做好了。 九公主闻到香气,她眨巴眨巴眼睛,这味儿有点馋人。 “尝尝看。”叶姝姝笑着说。 九公主用筷子夹起来尝了一口,酸辣鲜美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来。九公主睁大眼睛,她从来没尝过这么奇妙的味道! 那味道有辣有酸有鲜,简直难以形容的美味! “好吃吗?”叶姝姝笑眯眯。 九公主使劲点头,用筷子大口大口将米粉往嘴里扒拉,辣油里放了醋和各种调味品,所以非常开胃,而且食物又是凉的,九公主吃的简直舒爽极了。 秋谭见九公主这么爱吃,又惊又喜,因为天气热,九公主已经好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九公主吃完一碗觉得不过瘾,又吃了一碗,吃完后,她挺着小肚子一脸心满意足。 “叶姐姐,你做的米粉好好吃啊!”九公主舔了舔嘴唇。 叶姝姝笑着说:“你喜欢就经常来我这里蹭饭,我欢迎之至。” 九公主用力点头,“好呀好呀,谢谢叶姐姐!” 两人聊了一会儿,说着说着,九公主就聊到了现在京城里最大的事情就是招待外国使臣了。 “今年来了大概有五十多个国家的使臣,还有的国家派来了王子公主,听说大宛的阿莲娜公主还有古博王子今天到了,我父皇对他们非常重视,派了好多大臣在城外几十里等候他们,现在人应该已经到京都城了。” 叶姝姝一怔,“那位阿莲娜公主难道就是当初七公主说的要来和亲的西域公主?” 九公主点点头,“对啊,不过叶姐姐你放心,太子哥哥是不会答应跟她和亲的。” 叶姝姝眉头一皱,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好像模模糊糊记得,小说里,西域公主和她的兄长双双都死在了京都城,他们死后,大宛愤而与夏国的死敌北方戎族结盟,导致了此后多年夏国边界战乱不断,更引起朝中局势动荡。 因为小说是以叶真真的视觉写的,所以很多细节并没有说清楚。叶姝姝具体内容记不清了,她只知道阿莲娜公主和古博王子先后死于非命,阿莲娜公主是来到京都城当天被淹死的,古博是被刺杀中毒而亡的。 由于太子殿下是全权负责外来使臣的住宿和安全的,所以他们俩的死还连累到了太子。 想到这里,叶姝姝心中一惊,九公主方才说阿莲娜公主是今天抵达的京都城?也就是说今天阿莲娜公主就有可能会死? 不行,她得尽快通知太子! 她不再犹豫赶忙站起身,朝东宫飞奔过去。 等她来到东宫,守在门外的太监却说太子殿下不在宫里。 “那他在哪里?”叶姝姝急道。 太监摇摇头,“奴才不知道,奴才只是东宫看大门的。” 叶姝姝心急火燎,不过好在宋子明正好被太子派过来取东西,叶姝姝看见他赶紧问道:“太子殿下呢?他在哪里?” 宋子明被她弄得一脸莫名,“殿下去鸿胪寺了,怎么,叶姑娘你找他有事?” 鸿胪寺?叶姝姝睁大眼睛,对对对,阿莲娜公主就是在鸿胪寺死的! “宋大人,咱们得尽快去鸿胪寺!要出人命了!” 宋子明怔住,“叶姑娘,你说什么啊?什么出人命啊?” 叶姝姝拉着他,“别问那么多,咱们得尽快出宫!” * 鸿胪寺。 大堂里已经摆好招待众多外国使臣的宴席。 宴会上的饭菜非常丰盛,太子坐在首席上唇角含笑与各位使臣觥筹交错,宴会上的外宾见夏国太子温文尔雅气质尊贵,谈笑间思路清晰,即使面对一些粗鲁的来宾的言语挑衅,也能从容面对,措辞既彬彬有礼又绵里藏针,丝毫不堕夏国的威严。 一轮下来,众人心里都纷纷在感叹,也唯有像夏国这样的□□上国,才能培育出这么优秀的储君。 古博是典型的西域汉子,他身材高大魁梧,五官轮廓深刻,头发是红色的,辫了几个辫子,满脸络腮胡子,他一双深褐色的眼睛看着太子,用带着西域口音的汉语笑道:“太子殿下,我听说你们中原人最重视后嗣,尤其是皇室,大多数都在十六岁以前就娶妻生子了,可殿下你今年都已经二十岁了,为什么还没有娶妻呢?” 太子眉心蹙了蹙,除了康元帝和皇后,还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这样问。 在场的使臣听到古博这样问,脸上都露出很感兴趣的神色。 太子慢慢放下酒杯,“大丈夫何患无妻?孤是太子,当以国事为重。” 古博听了却不依不饶,“国事自然重要,可家事难道就不重要了?你们中原人不是有句话说传宗接代才是人生头等大事吗?” 大堂里,一些外宾听到这话都笑起来,他们心里清楚为何古博会追问夏国太子的婚姻私事,众人都清楚他八成是为了阿莲娜公主。 太子正色道:“今日孤与众位谈论的是国与国之间的大事,至于孤个人私事,王子你此刻拿出来谈论,恐怕不妥吧?” 古博耸耸肩,也知道自己当众谈论这事不妥,“好吧,算我失礼了,我不问就是了。” 宴会还在继续,这时,一名西域打扮的侍女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在古博耳边说了一句。 古博听完之后,脸色一变,“你说什么?阿莲娜不见了?” 由于他说的是大宛国的语言,大家都没有听懂。 古博猛地站起身,招呼都没打就朝门外走去,大堂里的人见他形色匆匆,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子招来一个侍卫,让他去看看出了什么事,侍卫出去了一会儿,很快就跑回来,在太子耳边低声说:“殿下,好像是大宛公主失踪了。” 太子蹙眉,这时候,古博也跑了回来,他一脸焦急对太子道:“太子殿下,我妹妹突然不见了!” 大堂里的人听到都诧异起来。 太子站起身,“何时何地不见的?” 古博焦急道:“我问了,侍女说是半个时辰前,侍女最后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在屋里休息,回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我的随从将附近都找遍了,还是没能找到。太子殿下,你得帮帮我!” 太子说:“你先别着急,才半个时辰,她应该走不远。” 说完他立即吩咐鸿胪寺的官员加派人手去鸿胪寺各个地方搜查,又把鸿胪寺几个大门的衙役都叫过来询问,问他们有没有人出去,衙役们都摇头说没看到有人出来。 太子道:“那就说明她很有可能还在鸿胪寺,你们就去各个地方搜查清楚,其他使臣的房间也要搜查。” 衙役们将所有地方都搜了一遍还是没能找到阿莲娜公主的下落。 古博急坏了,用大宛语不停地念叨,“妹妹啊妹妹,你到底在哪里?你难道要急死哥哥吗?” 太子见所有地方都没找到人,他眉头紧皱。 叶姝姝跟宋子明过来的时候,看到鸿胪寺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寻找阿莲娜公主的侍卫和衙役。 见此,叶姝姝震惊,难道阿莲娜公主已经遇害了? 她急忙跑过去对侍卫们大声喊道:“去荷花池!阿莲娜公主很有可能在那里!” 侍卫看向她,一脸莫名。 叶姝姝知道自己指挥不动他们,所以她跑去找太子,太子看见她怔住,“你怎么来了?” 叶姝姝大口喘气,“殿下别耽搁了,去荷花池找,阿莲娜公主很有可能在那里!” 太子虽然不知道她为何那样说,不过还是照做了。 侍卫们被派去鸿胪寺后院的荷花池里搜寻,正是夏季,荷花池中的荷叶非常茂密,十几个侍卫们跳进去,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声惊叫。 “这里有一具女尸!” 岸上的人听到这话,脸色大变,古博脸唰的一下变白了,他大喊大叫,“带过来!带过来!” 侍卫将荷花池里的女尸搬运了过来。 女尸浑身湿透,已经没有了呼吸,看起来刚死不久,古博认出来那人真的是他的妹妹,他彻底崩溃了扑上去嚎啕大哭。 太子脸色凝重,阿莲娜公主死在鸿胪寺这恐怕对两国关系不利。 周围围观的其他外国使臣都紧皱眉头,大宛国的公主年轻貌美,此刻就这样香消玉殒,着实可惜了。 叶姝姝见大宛公主胸口高高鼓起来,她心下一动,赶紧走过去,她推开哭的稀里哗啦的古博,俯下身子将头贴在她胸口听了听。 她听到了几声微弱的心跳。 叶姝姝眼睛亮起来,赶紧按压大宛公主的腹部和胸腔。 围观众人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直到他们看到她竟然俯下身去亲公主的嘴。 古博大喊大叫,冲过去阻止她,“喂,你干什么?” 太子走上前制止住了他,古博怒道:“我妹妹都去世了,你们夏国竟然弄来一个婢女羞辱我妹妹!” 太子蹙眉,“王子,她并非婢女也并非是要羞辱你妹妹,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古博却不依不饶,“我不管,她一个下贱的婢女没资格碰我妹妹!” 下贱这个词激怒了太子,太子神色一冷,“你闭嘴!” 然后就不客气地让两个侍卫将他给捆了。 那边,叶姝姝一边给大宛公主做心肺复苏一边做人工呼吸,忙活了好一阵子,周围人都看不懂她在做什么,大宛的王子还在呱呱乱叫,大宛语汉语骂个不停。 叶姝姝没理会他们,仍然执着地做着这些,不知过了多久,却听到“咳咳”两声,阿莲娜公主慢慢睁开了眼睛。 围观众人都惊呆了。 “复活了!我的天呐!她竟然复活了!”有人失声惊叫。 “真的啊,居然活了,那个姑娘刚才做了什么竟然能让死人复活了?” “天呐,真不可思议!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我简直不敢相信!” 太子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方才叶姝姝做的那些古怪的动作竟然真的将人给救了。 阿莲娜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叶姝姝,她怔了怔,心想难道是她救了她? 叶姝姝见她长着一张典型的白种人美女的脸蛋,她咧嘴对她笑笑。 阿莲娜公主一怔,暗道她长得还挺好看的。这时,古博大喊起来,“阿莲娜!” 太子让人松开古博,古博飞一样冲过去,阿莲娜看到哥哥,想到刚才自己差点死了,她情绪突然失控,抱着古博大哭起来。 叶姝姝见阿莲娜公主醒了,她长舒了口气,摇摇晃晃站起身,刚才可把她给累坏了。 幸好阿莲娜公主没死,要不然她就白折腾了。 一个身影走过来扶住了她,叶姝姝抬起头看到来人正是太子。 太子沉声道:“累了吧?我扶你回去休息。” 第59章 叶姝姝什么话都没说, 扯着太子的衣袖来到一块没人的地方,小声告诉他,“殿下, 刚才发生的事并不是意外, 而是有人想杀阿莲娜公主和古博王子,想破坏夏国和大宛的关系。” 太子闻言一愣, 蹙眉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叶姝姝心虚地回答说:“我做梦梦见的。” 太子眼眸一深,“又是做梦?” 叶姝姝硬着头皮点点头,“是的。” 太子抿抿唇, 他不是看不出来叶姝姝在心虚,只是她身上有太多秘密了, 那些秘密恐怕她未必愿意告诉他。 他虽然很想一探究竟,但是如果她真的不想说, 那他也不会强迫她。 “那你知道谁是真凶吗?”太子问。 叶姝姝摇摇头,“这我不清楚,得靠殿下您查一查了。” 太子沉吟,大宛公主险些遇害,这件事非同小可, 他绝不可坐视不理,想罢,他召来宋子明, “子明, 你马上调集孤的亲卫, 将鸿胪寺严格把守起来,不准放任何人出去。” 宋子明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脸严肃道:“属下遵命。” 宋子明离开后,太子问:“你还知道其他的吗?” 叶姝姝想了想, 小说里具体的内容她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古博王子没过几天就遇到刺杀中毒死了。 “我梦到阿莲娜公主死后不久,古博王子也遭遇刺杀,他似乎是中毒不治身亡的。具体是哪一天遇害的,我就不清楚了。”叶姝姝说。 太子蹙眉,看样子对方确实是冲着破坏夏国和大宛国的关系而来的。 叶姝姝说完,看向太子,“殿下,您万事要小心,我觉得幕后之人除了想破坏两国关系之外,很有可能还想对付您。” 太子挑眉,“为何这么说?” 叶姝姝想了想,说:“我也说不清,就是有种直觉,殿下您万事小心。” 太子垂眸看着她,想到她心急火燎赶来鸿胪寺,他唇角弯了弯,突然俯下身在她耳旁低声问:“你是在担心我吗?” 他低沉的嗓音猝不及防钻进她的耳朵里,叶姝姝只觉自己像是被电了一下,耳朵顿时变得滚烫,她连忙跳开,却撞到了太子含笑的双眸,那人双眸温柔如水,叶姝姝心下一跳,她赶紧躲开他的视线。 太子笑道:“怎么?你害羞了?” 她害羞?叶姝姝扯扯唇,稳了稳心神,她开口说:“殿下多次对我出手相救,我担心殿下也是应该的。” 太子唇边的笑容一僵,“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原因?” 叶姝姝说:“还有殿下您是九公主的兄长,九公主肯定不愿意看到您出事。” 话落,太子唇边的笑容慢慢收起,叶姝姝见他突然变脸,她垂下眼帘,太子面没好气地说:“我看你是故意气我。” 他说完抬脚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叶姝姝道:“还不快跟过来?” 叶姝姝挠挠头,知道自己惹到他了。 * 阿莲娜公主的事情发生后没多久,宋子明就领命将鸿胪寺东南西北各个大门都严格看守起来,除此之外,每隔一段墙边都派了两名侍卫看守。 鸿胪寺里面的外国使臣见这架势,虽然心里有些慌不过还算能理解,毕竟大宛国的公主才刚出事。 太子派人寻来大夫替阿莲娜公主把脉问诊。 大夫把完脉后说阿莲娜公主因为溺水气弱体虚,不过没什么大碍,调养几天就好了。 古博听了之后很高兴,大夫走后,太子大步走进来,阿莲娜看见他,微微一怔。 太子今日穿了一身杏黄色的太子正服,他身量颀长,面容俊雅,气度不凡,跟她所见过的西域男人十分不同。 阿莲娜眨眨眼,暗道他就是夏国太子吗?长得可真英俊啊! 然而太子身后冒出来的另一个身影却更加吸引她的注意。 阿莲娜看见她,满脸欣喜,“是你,你就是那个亲了我的人!” 太子转头看向叶姝姝,叶姝姝脸一僵,她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当时情非得已,还请公主您能够谅解。” 阿莲娜哈哈一笑,“我怎么会怪你?我要感谢你,要不是你那么做,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她身旁,古博走到叶姝姝面前,对着叶姝姝单手抱胸,在大宛这种礼节是对人表示尊敬的意思。 “多谢你救了我妹妹,先前是我失礼了,实在惭愧。”古博真心诚意地说道。 叶姝姝猛然看到眼前出现这么个毛发浓密身材魁梧的汉子,她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太子不动神色挡在她面前,对古博问:“阿莲娜公主今日为何会落水?” 太子问起这事,古博一脸义愤填膺,刚要开口,阿莲娜公主接口回答说:“我看到后院的荷花池里开满了荷花,在我们大宛,从来没有荷花,所以我一时好奇就走过去看看,本来想摘下一朵,没料到身后突然有人打了我一棍,将我给打晕了。” 话落,叶姝姝睁大眼睛,原来阿莲娜公主是被人打晕在荷花池的。 太子闻言皱眉,阿莲娜是被人从身后打晕,看来她八成没看到凶手是谁。 “你去荷花池的时候没带侍女?”他问。 阿莲娜摇摇头,“没有。” “那周围可见到过其他人?” 阿莲娜继续摇头,“也没有。” 太子抿唇,没再继续往下问,因为他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叶姝姝见状也无计可施,阿莲娜公主一问三不知,这案子查起来恐怕有点难度。 ** 皇宫。 从下午开始,皇后的右眼皮就一直跳,老觉得今天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她一下午都疑神疑鬼地问了宁嬷嬷十几次,宫里是不是又有人倒霉了,把宁嬷嬷搞得哭笑不得,等到傍晚的时候,她右眼皮才终于停下来不跳了。 傍晚,康元帝跑过来蹭晚饭,皇后想到他前两天跑到惠贵妃那里过夜,她恨的磨牙,皮笑肉不笑地让人端来一盘白馒头和几样咸菜。 康元帝见她竟然这么敷衍他,他嘴一撇,“这菜着实粗糙了些。” 皇后冷冷一笑,“嫌菜粗糙了?您是不是还嫌弃臣妾这个糟糠之妻啊?也对,臣妾现在三十多岁快四十岁了,确实是人老珠黄了,哪里比得上那些年轻貌美的妃子?皇上您嫌弃臣妾也是应该的。” 康元帝头疼起来,他知道他这位发妻又要开始作了。 “朕前两天去惠贵妃那里也实在是无奈之举,太后那里逼得紧,朕再怎么样,也总得给她一个交代才行啊。” 皇后嗤笑,“皇上您不必跟臣妾解释,腿长在皇上身上,皇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无论是去皇贵妃那里,还是别的妃嫔那里,都随您的意,臣妾可不敢置喙。” 康元帝无奈极了,他这位妻子都快四十岁了,在他面前却还跟个小姑娘似的爱争风吃醋,可偏偏,他却又有些喜欢她这样的性情。 “好了好了,你要是不高兴,往后朕天天陪着你不去别的妃子那里可好?”康元帝走到皇后身后讨好地给她捏起肩膀来,皇后被他捏的痒痒的,咯咯笑起来。 两人正闹着,这时,有太监进来禀报说太子派侍卫过来送信来了。 康元帝接过信一看,脸上顿时凝重起来。 皇后问:“怎么了?” 康元帝放下手中的信,“信上说今天有人在鸿胪寺试图杀害大宛公主。” 皇后吃惊,“杀大宛公主?为何要杀她?” 康元帝道:“这个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有人试图在挑拨我们夏国和大宛的关系。” “什么?”皇后诧异,“陛下您为何如此说?” 康元帝眯了眯眼睛, “大宛公主是来与我们和亲的,若是她死在了京都城,那必然会导致我国与大宛之间的关系产生隔阂。” 听了这话,皇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柳眉皱紧,“到底是谁这么卑鄙恶毒?” 康元帝心里也在问这个问题,所以他对太子的侍卫吩咐道:“你回去告诉太子让他务必尽快抓到真凶。” 侍卫抱拳:“是,陛下!” 侍卫离开后,皇后郁闷道:“今天早上臣妾的右眼皮就一直跳,臣妾就知道一定会有坏事发生,这不,坏事还真就发生了。” 康元帝笑道:“你这话只对一半,大宛公主毕竟没有遇害,坏事还没真的发生呢。” “今天可多亏那个叶家的丫头了,要不是她,大宛公主今日恐怕就真的遇害了,她一死,这事情就真的难办了。”康元帝感慨道。 皇后听的一愣,“叶家丫头?” 康元帝说:“就是那个叶姝姝啊,太子在信里说她救了大宛公主。” 皇后诧异,叶姝姝竟然救了大宛公主? * 鸿胪寺。 太子下令将鸿胪寺严格封锁起来。 他将宋子明叫过来让他去将鸿胪寺中包括外国使臣在内的所有人都逐一排查一遍。 天渐渐黑了,叶姝姝见鸿胪寺忙成一团,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没过去看看。 阿莲娜很感激叶姝姝救了她,她将她留在屋里跟她说话。 “……今日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醒过来。” 阿莲娜拉着叶姝姝的手再三感谢,她身材高挑凹凸有致,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就像宝石一样,红色的卷发披散在双肩,笑起来妩媚动人。 叶姝姝心里不禁感叹,这长相这身段,真不愧是西域第一美女。 “公主殿下请不要这么客气,您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救您是我的职责所在,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叶姝姝说。 阿莲娜摇摇头,“对你来说只是职责,对我来说却是我的命,所以我一定要感谢你。” 说完她拍拍手,几名侍女端着木盒走进来。 阿莲娜说:“这些木盒子里装都是我从西域带过来的东西,有些是珠宝,有些是香料,恩人请你一定要笑纳。” 叶姝姝见状,赶紧摆摆手,“公主您实在太客气了,我受之不起!” 阿莲娜却坚持要叶姝姝收下东西,叶姝姝无奈极了,她随手拿了一个木盒子,“那好吧,我就要这一个。” 阿莲娜正要说什么,这时,她身后一名侍女突然从木盒里抽出一把匕首朝阿莲娜刺来。 叶姝姝大惊,“小心!” 阿莲娜还没回过神,叶姝姝一把将她推开,匕首朝叶姝姝刺过来,划破了她的手臂。 屋里其他侍女一时间都吓的尖叫起来。 叶姝姝捂住鲜血淋漓的伤口,看到那侍女还想杀阿莲娜,她将手里的木盒砸过去,拉着阿莲娜朝外面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来人呐,有刺客!有刺客!” 那侍女追出来,叶姝姝让阿莲娜先跑,侍女见叶姝姝如此碍事,她眼睛一眯,挥舞着匕首冲过来要杀了她,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剑飞过来,将匕首打落在地。 叶姝姝抬眼看去,却见太子飞奔而至,他三两下就打败了侍女,侍女还想反抗,他反手抓住侍女的手往后一掰,将她的骨头都掰弯了。 侍女惨叫,她知道打不过太子,想咬舌自尽,太子抬手直接将她劈晕了。 叶姝姝捂着受伤的手臂惊魂未定。 太子看到她受伤,瞳孔一缩,扔下侍女,走过来焦急道:“你怎么样?” 叶姝姝头有些晕晕的,她觉得眼前的太子分裂成了四个,感觉怪怪的,“我没事,只是受了点皮肉伤。” 太子脸色难看,“你还说没事?你中毒了!” 叶姝姝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我中毒了……难怪我怎么看到了四个你……” 说完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第60章 侍卫们听到动静都纷纷冲过来, 不过他们的速度比太子慢了一步,等他们到来时,太子已经解决了刺客。 宋子明看到叶姝姝倒在太子怀里, 他一惊忙走过去, 太子将叶姝姝打横抱起。 “去把大夫叫过来!” 宋子明赶紧找来大夫,大夫诊过脉, 一脸为难地说他没见过叶姝姝所中的毒。 太子脸色紧绷,转头看向宋子明,问:“陆老大夫现在可在京城?” 宋子明点头, “属下马上派人将他请过来!” 在等陆老大夫的时候,太子紧紧盯着床上的叶姝姝, 看着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他咬紧牙关,心脏就像是被什么死死纂住了一样。 她又受伤了, 他明明说过再也不会让她受伤的。 床上的女子紧闭双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呼吸越来越微弱。 大夫焦急地说:“这毒看样子是急毒,恐怕过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叶姑娘就会……” “一炷香?”太子脸色大变, 陆老先生赶过来至少得半个时辰。 “你想办法给孤保住她的命拖延住时间!”他命令道。 大夫一脸为难,“草民医术不精……” 太子脸色难看,英俊的脸布满阴霾, 大夫被他吓得不敢说话了。 阿莲娜走过来看着床上的叶姝姝, 她心里也很担忧, 叶姝姝舍身救她,她可不希望看到她出事。 “太子殿下,如果您信得过,就让我们大宛的巫医过来试试吧?” 太子点头。 大宛巫医走过来查看了一会儿, 最后他喂了叶姝姝一颗药丸,站起身对阿莲娜说了几句大宛语。 阿莲娜听完,告诉太子说:“巫医说这毒是十分罕见的一种植物淬炼而成的毒,他没有办法医治,只能暂缓毒性攻进心脏。” 太子精神紧绷,“大概能拖多久?” 阿莲娜道:“大概一个时辰。” 太子松了口气,一个时辰,足够陆老先生赶过来了。 半个时辰后,陆瑾匆匆赶了过来,当他看到中毒昏迷的叶姝姝,他暗道这小丫头怎么又中毒了? 太子道:“老先生,请您救救她。” 陆瑾颔首,走过去替叶姝姝把脉,过了一会儿,陆瑾脸色变得十分郑重。 太子见状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了?” 陆瑾说:“这毒似乎是北方戎族一种叫做幻毒草淬炼而成的毒药,这是一种非常罕见到的毒,老夫目前还没有研制出解毒的法子。” 太子如遭雷击,“你说什么?” 阿莲娜在一旁很着急,她连忙问道:“难道就没有办法救她了?” 她的救命恩人可不能就这么遇害了呀! 陆瑾想了想,对太子道:“不过老夫知道有一样东西应该可以能解她身上的毒。” 太子急忙道:“请说。” 陆瑾说:“老夫记得有一种千年冰蚕可解万毒,这种冰蚕世间只有一只,当年是南疆的皇室之宝,后来威远大将军攻破了南疆的皇城,得到了这只冰蚕。” 他说到这里,太子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威远大将军得到了冰蚕后,将它当做寿礼献给了太后,当时还引起了一番轰动。 于是太子不再耽搁,当即让宋子明去宫里借那只冰蚕。 宋子明领命就走,太子却喊住了他,“孤与太后平素没什么来往,你到了皇宫后不要直接去慈宁宫借,去找孤的父皇,让他派人去借。” “是,殿下!” 宋子明一路快马加鞭赶到皇宫,打听到皇上去了皇后那里,他不敢耽搁当即来到栖梧宫。 当时康元帝和皇后正准备睡觉,福元急匆匆赶过来说宋子明有急事求见。 康元帝看到宋子明,后者因为赶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出什么事了?” 宋子明赶紧将事情长话短说了一遍,最后他说:“……叶姑娘为救阿莲娜公主,如今身中剧毒,昏迷不醒,还请陛下将太后娘娘的冰蚕借过来,救治叶姑娘。” 康元帝闻言,当即派贴身大太监去慈宁宫借冰蚕。 过了许久,大太监垂头丧气赶回来,“皇上,太后娘娘说那冰蚕是她的心爱之物,不想被其他无名小卒用了去。” 宋子明听了这话心头一跳,他没想到太后连皇上的面子都不肯给。 康元帝道:“那你说了叶姝姝是如何中毒的吗?” 大太监说:“奴才说了,可是太后却还是不肯。” 康元帝皱起眉头,暗道太后怎的这般小气? 皇后冷笑一声,她心里清楚太后是什么德性,她既然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看样子是铁了心不想将冰蚕借出来了。 “陛下,那叶丫头此番立下大功,臣妾可不能见死不救,这样吧,臣妾马上去太后那里,如果臣妾也借不来,到时候,希望陛下您能亲自过去一趟。” 康元帝想了想,点点头,“行,那你就去吧,若是连你也借不来,朕定会亲自过去。” 两人说定后,皇后就起身出发了。 慈宁宫。 太后今年六十岁了,看起来却像是四十多岁的妇人,她身旁还坐着惠贵妃,两人本来有说有笑,听到有人通报说皇后来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眉梢动了动。 惠贵妃笑道:“这么晚了,皇后姐姐还过来向您请安呢。” 太后轻嗤,“她哪里是给哀家请安的?哀家看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皇后踏进慈宁宫,看到太后和惠贵妃,她心里冷笑,真没想到惠贵妃居然也在。 太后并不是康元帝的生母而是嫡母,当年康元帝登基后,太后便想将自己的亲侄女也就是惠贵妃扶上皇后之位。 当时太子流落民间还没能找回来,皇后膝下无子,很多大臣看风向纷纷上书建议让惠贵妃当皇后,不过好在康元帝到底还是最在乎她,力排众议让她当了皇后。 从此以后,她就跟太后和惠贵妃结了梁子,怎么看这对姑侄怎么不顺眼,连带着太子和九公主对慈宁宫也很疏远。 皇后给太后行礼问安,然后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那叶姝姝舍身救下大宛公主,也挽救了大宛和夏国之间的关系,她于朝廷有功,臣妾恳求太后将冰蚕借出救她一命。” 太后听了坐着不动如山,良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冰蚕是哀家的心爱之物,每日需得用哀家的鲜血供养,皇后难道你认为,叶家那丫头值得使用哀家的冰蚕吗?” 那也就是不愿意借了。 皇后脸色难看起来。 惠贵妃站起身,笑着说:“姐姐,请您谅解,冰蚕吸了太后的鲜血,那冰蚕就是太后的血肉啊,这么尊贵的东西,一般人哪里值得借过去用?” 皇后冷冷看她一眼,“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惠贵妃僵住。 皇后看向太后,“那母后认为什么样的人才值得母后借出冰蚕?” 太后道:“自然是皇室血脉才有这个资格。” 皇后说:“母后既然这么说,那么如果是太子受伤中毒,母后是愿意借出冰蚕了?” 太后听了这话一愣,她脸上看不清情绪,点点头,“那是自然。” 皇后笑了笑,“那好,如今那位中毒受伤的叶姝姝身怀太子的血脉,是不是有资格让母后借出冰蚕?” 她话说完,太后和惠贵妃都吃了一惊,她刚才说什么?那女子竟然怀了太子的血脉?太子不是一向对女子敬而远之的吗? 太后难以置信,“皇后你说的可是真的?” 皇后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本来臣妾还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告诉母后,现在看来不得不说出来了,母后,这冰蚕,您借不借?” 太后心里很纠结,她知道这冰蚕现在是不能不借了,惠贵妃咬着牙看着皇后拿到了冰蚕。 走出慈宁宫,宁嬷嬷捧着装冰蚕的木盒子跟在皇后身旁,好奇地问:“娘娘,叶姑娘当真怀了太子殿下的血脉了?” 皇后摆摆手,“刚才是本宫瞎掰的。” 宁嬷嬷一呆,“娘娘,您竟然骗太后?” 皇后撇撇嘴,“本宫要是不这么说,太后那个死老太婆会将冰蚕借出来吗?” 她说完还颇为刚才自己的机智得意,哎呀,她可真聪明,竟然想到了这么个办法! 宁嬷嬷听到皇后称呼太后为“死老太婆”,她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娘娘啊,这种话您可千万别在别人面前,尤其是皇上面前说呀!” 皇后道:“这你就放心吧,本宫也就在你面前发发牢骚,其他人就算了。” 宁嬷嬷暗暗叹气,她从小就跟在皇后身边,知道皇后打小就是这么个大大咧咧的脾气,嫁了人还这样,索性皇上还就是喜欢她这么个调调,所以一直以来两人感情很好。 宁嬷嬷问:“您难道不怕太后知道后怪罪您欺骗她吗?” 皇后扬起下巴自负道:“怕什么?太后平日里早就看本宫不顺眼了,她就算再讨厌本宫又能如何?只要皇上的心向着本宫,她再怎么折腾都没用。” 她说完还自言自语道:“云澜那孩子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本宫可不能让她就这么没了。” * 宋子明拿到冰蚕后就快马加鞭送到了鸿胪寺。 陆瑾打开盒子,看到里面一条大约一指长浑身洁白的蚕躺在蚕丝锦帕上,这条蚕在外形上看与普通的桑蚕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据说这蚕已经活了几十年了,每日需得用鲜血喂养。 陆瑾仔细检查了冰蚕一番,太子问:“怎么样,这蚕可是真的?” 陆瑾点头,“应该是真的。” 他将冰蚕放在叶姝姝手指上,冰蚕对毒异常灵敏,它闻到了叶姝姝身上有毒的气味,兴奋起来,扭动着身子咬破了叶姝姝的手指,开始吸食起来。 阿莲娜和古博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两人好奇地围上来观看。 没过多久,叶姝姝紧蹙眉头,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太子见状急忙问:“陆大夫,她怎么了?” 陆瑾安慰说:“没事的,冰蚕吸食毒液的时候,毒液会迅速聚拢,所以才会让中毒之人觉得痛苦,殿下请放心。” 太子放下心来,他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看着叶姝姝。 过了一会儿,冰蚕变成了青色身体也膨胀到两倍大,不再吸食了。 陆瑾替叶姝姝把完脉,“嗯,毒已经差不多都去完了。” 屋里众人都松了口气,阿莲娜道:“太好了,叶姑娘总算平安无事了!” 陆瑾将冰蚕放进盒子里,“其他人都出去吧,现在病人需要静心调养。” 阿莲娜最后看了叶姝姝几眼,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房间,古博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陆瑾对太子说:“冰蚕吸食完毒液后,会给中毒之人身上留下些许寒毒,此毒需得用阳气足的人的身体温暖,殿下,叶姑娘就拜托您来照顾了。” 说完,他还颇有深意地对太子眨眨眼。 太子一愣,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 陆瑾离开后,没过多久,叶姝姝就蜷缩着身子冻的瑟瑟发抖起来。 太子意识到这大概就是陆瑾所说的“寒毒”了,他赶紧打开衣柜翻出一条被褥盖在叶姝姝身上。 但是这好像没什么用,叶姝姝还是冻的浑身发抖,她将身体团成一团,像只无助的小动物一样呜呜咽咽。 “呜呜呜……好冷啊……”叶姝姝带着哭腔呓语着。 太子眼眸一深,想起刚才陆瑾说的话,他掀开被褥钻进被窝伸手将叶姝姝捞进怀里。 叶姝姝浑身冰凉,她感觉到一个温暖的地方,本能地靠过去。 等她钻进太子怀里,她还觉得不满足,双腿依过来,缠在他腰上,把头埋进他的颈窝。 太子如遭雷劈,他脸色变了变,全身都僵硬起来。 这还不算完,怀里的人还在折腾,小脑袋拱来拱去的,在找最让她舒服的位置。 她的那双冰凉的小手揣进他的怀里里,到处乱摸,摸到了他温暖的胸口。 太子的脸色变了又变,心怦怦乱跳,呼吸也加重起来。 叶姝姝闭着眼睛呓语着,似乎不满足,扒拉着他的衣襟,想把衣服扯开贴上来。 太子:…… 他全身紧绷起来,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她四处点火的爪子拽出来不准她乱动。 叶姝姝双手被他固定住不能动弹,她皱着眉头,嘴里哼哼唧唧,似乎非常难受。 太子见她这样,心一软,松开了她的手,于是叶姝姝又开始扒拉他的衣襟,等扒拉开了,就把脸贴过去,感觉到那里的温热,她满足地哼了几声,双手抱着他,紧紧靠在他身上蹭了蹭。 她睡得舒服了,可某人却惨了。 太子抱着她苦苦忍受着身体的本能反应,他从来没想过原来有一天抱着叶姝姝会让他这么痛苦。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滚烫滚烫,一种从未有过的欲念铺天盖地向他袭来,他的身体难受的简直快要爆炸了。 第61章 叶姝姝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独自一人出现在冰天雪地里,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她冷的浑身发抖, 就在她以为她快要冻死的时候,她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只大毛绒公仔。 那只公仔好大好大, 将她整个人都包了起来,而且还暖乎乎的,就是不够软和。不过这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她抱着公仔左蹭右蹭, 公仔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很好闻, 就是它不怎么听话,她想要扒拉它, 把手伸进它最温热的怀里,但是它却不愿意。她嘟嘟囔囔了一会儿,公仔放弃了挣扎,于是她就愉快地将它扒拉光了,身体紧紧贴在它身上。感受着公仔越来越高的体温, 她喟叹一声,身体也逐渐舒服起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 叶姝姝闭着眼睛面带笑容,抱着公仔蹭了蹭, 突然,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只公仔怎么好像没有毛?不仅没毛, 而且还十分光滑? 这样想,叶姝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厚实且肌理分明的胸膛。 这分明是男人的胸膛。 而她此刻就像只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 叶姝姝脑中“嗡”一声。 再往上,她看到了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更恐怖的是,那人正是太子,他此刻睁着眼睛正静静看着她。 叶姝姝:!!! 刹那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本能“啊”惊叫出声,赶紧推开对方。 待她离得远了些,她赫然发现,太子衣襟大开衣冠不整,露出大片的胸肌和腹肌。 叶姝姝只觉“轰隆”一声,一股气血涌上她脑门,她张开嘴,“啊——” 只喊了半截就被太子的大手捂住了嘴。 太子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他一夜没睡,眼底下一片青黑色。 “你喊什么?”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和沙哑。 叶姝姝被他捂住嘴,“呜呜呜”地挣扎,想到自己昨晚跟他睡了一觉,她可能已经莫名其妙地失身了,蓦地,她眼眶红了。 呜呜呜,她好倒霉啊! 太子捏起她的下巴,没好气地说:“哭什么?难道你还委屈上了?昨晚你对我做的事情都忘了?” 叶姝姝瞪大眼睛,她对他做的事情?她做什么了? 太子板着脸,指着胸膛处几排牙印指控她:“睡觉扯我衣服就算了,竟然还咬人?” 叶姝姝:…… 她把眼泪憋了回去,看着他胸口的牙印,她脑子有点懵。 这是她干的?她怎么不记得了? 再说了,她昨晚抱着的分明是一只毛绒公仔……等等,叶姝姝难以置信,莫非昨晚她梦到的毛绒公仔竟然是他? 叶姝姝:…… 想到昨天晚上,她对着公仔又拉又扯又蹭又摸,叶姝姝只觉浑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 太子看着她的脸由白变红,又由红变成红的能滴血,他嘴角翘了翘,顿时心情大好。 昨晚他憋的那么辛苦,这丫头却睡得一无所觉,还在他身上到处煽风点火,又咬又啃又摸,他整个人都快要被她折磨疯了,无数次都想直接将她给办了,但是想到她现在这样只是因为中毒,他如果真的做了,等她醒来肯定会怪他的。 所以他拼命克制住了。 整整一夜,他都没有睡,身体紧绷的都快要裂开了,直到后半夜,叶姝姝才终于乖乖的不再折腾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太子磨了磨牙,暗道等他将她娶进门,他一定要将今天晚上的事情连本带利讨回来,到时候,他也要将她这样那样,让她尝尝自己昨晚的滋味…… 叶姝姝脸红的能滴血,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陆瑾在外面道:“你们两个该起来了,太阳晒屁股了。” 太子坐起身,歪头看向叶姝姝,叶姝姝看见他被她扯开的胸膛,还有上面的几排牙印,她“嗷”一声,难堪地将自己的头给蒙了起来。 太子心情大好,走下床将衣服整理好,由于昨晚被叶姝姝乱七八糟折腾了一夜,他衣服变得皱巴巴的,头发也有些松散。 他打开门,门外,陆瑾看到他眼底的两块青黑色,摸着胡须,观察了太子一番,最后他一脸深意地笑了笑,“殿下,昨晚睡得可好?” 太子面无表情:“特别好,好极了。” 陆瑾嘿嘿一笑,小声说:“那是因为殿下太君子,要是稍微不那么君子,殿下昨夜也就不必受那份罪了。” 太子白他一眼。 陆瑾笑的很开心,抬脚走进门,看到床上叶姝姝将自己裹进被褥里不肯见人,他又笑起来,走过去给叶姝姝把脉。 叶姝姝只觉得特别难堪,不想见人,她将被子蒙在头上,听到陆瑾说明完来意后,她迟疑地伸出一条胳膊。 陆瑾给她把完脉,笑着说:“看来太子殿下身上阳气足,叶姑娘,你身上的那点毒已经彻底解了。” 听到这话,叶姝姝只觉得脸变得更烫了。 太子见她身体已经没事了,他弯弯唇,体贴地将陆瑾带了出去。 走出门,陆瑾笑着问:“不知老夫什么时候能喝到太子殿下您的喜酒啊?” 太子理了理衣襟,意气风发,“老先生请放心,想必不会太久。” 陆瑾哈哈大笑,“行,这段日子,老夫一直都在京城,太子若有喜事,直接派人来通知老夫就行。” 太子颔首,“这是自然。” 两人相视而笑。 谈完了私事,还有公事要办。 昨晚太子打晕的女刺客十分顽固,不管再怎么严刑拷问都不肯说出一个字,一个没看紧,她就想自杀,索性太子身边的亲卫也不是吃素的,将她绑的严严实实的,想死都死不了。 阿莲娜和古博特意过去看过了她,两人都没见过这女子,一查之下才发现,这女子虽然相貌上看也是西域人,但根本就不是随同他们一起来的,而是很有可能在他们进京城的时候混进来的。 这个消息也让鸿胪寺里的官员面色凝重,昨晚,鸿胪寺的官员们一整夜都没睡觉,生怕又会出什么纰漏。 鸿胪寺卿更是惴惴不安,亲自在大宛公主楼下守了一夜。 陆瑾检查完那女刺客行刺用的匕首后,说:“这毒药确实是北戎特有的毒草所制。” 鸿胪寺卿听了这话,赶紧道:“也就是说那名女刺客很有可能是北戎派过来的?”若是北戎派来的刺客那就太好了,他就能把锅给甩了! 太子看他一眼,道:“若凶手是孤,天地下什么毒不能用啊?孤为何非得用会暴露身份的毒?” 鸿胪寺卿一噎,悻悻闭上嘴。 太子对鸿胪寺卿道:“你去负责跟大宛使臣一起排查他们带过来的所有下属,包括侍女和仆人。” 鸿胪寺卿赶紧道:“是!殿下。” 太子又将匕首递给宋子明,说:“你去查清楚这匕首到底出自哪里,还有安排孤的亲卫,将阿莲娜公主和古博王子仔细保护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孤不想再看到了。” “属下遵命!” 宋子明也领命离开。 陆瑾见太子一夜没睡,还得处理那么多事情,他叹道:“这一天天的,怎么就没个消停。” 太子闭上眼睛,疲倦地揉揉眉心,外国使臣今年是由他负责接待的,不论是谁出事,于他而言终是不利,再者,国与国之间的邦交关系本就是大事,外国使臣若死在夏国,亦会有损夏国的声誉。 * 昨晚鸿胪寺发生的事情,很快传播开来。 叶长庚是从在鸿胪寺工作的好友口中获知的消息,听说叶姝姝中毒受伤,他大惊失色,心急火燎地骑上马就朝鸿胪寺飞奔过来。 他来的时候,鸿胪寺还在层层严守,他给鸿胪寺卿递了名帖这才得以进来。 进来后他就寻人打听叶姝姝的住处,等终于找到,才发现太子殿下竟然也在那里。 太子穿戴整齐正准备回宫,他从楼上下来,正好遇到了叶长庚。 叶长庚向他行完礼后问叶姝姝在哪里。 太子面色一顿,没有说话。 没过一会儿,叶姝姝像只鸵鸟似的,低着头一步变成三步在宫女的搀扶下磨磨蹭蹭挪了过来,她本来是跟太子身后出来的,但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她尴尬的要死,所以在他身后一直磨蹭,当她的眼睛一瞄到太子,她就像触电似的立即想赶紧躲开。 “姝儿!”叶长庚看见她,欣喜地大喊。 叶姝姝认出他的声音,扭回头,看见叶长庚,她也欣喜万分。 “大哥!” 叶长庚也顾不得许多,一步三个台阶冲上楼,他冲到叶姝姝面前,仔细看了看她的全身,见她除了脸色有些发白外,似乎真的平安无事,他长舒一口气。 “我刚才听说你昨天为了救大宛公主中毒受伤,可把我吓坏了。” 叶姝姝好久没看到叶长庚了,此刻他出现在眼前,她心里高兴极了,“哥哥,你放心好了,我现在没事了。” 叶长庚看着她的脸,蹙眉道:“你好像瘦了好多,怎么?这段时间在宫里过得不好吗?” 叶姝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发现自己下巴上都没什么肉了,好像真的瘦了。 叶长庚拉起她的手臂,“咱们回家吧,奶奶和父亲还有小石头都很想你。” 叶姝姝眨眨眼,她确实有些想家了,还有绿绕和翠萍,不知道她们俩现在怎么样了。 正想着,太子沉声道:“姝姝,我们该回宫了。” 姝姝? 叶姝姝头皮发麻,他竟然这么称呼她? 叶长庚睁大眼睛,太子殿下跟他妹妹现在已经这么亲密了吗? 叶姝姝扯扯唇,她瞄了太子一眼,心里根本不想跟他回去,因为如果她跟他回宫势必要乘坐同一辆马车,到时候她怕她会尴尬死。 昨天晚上的事情,一想起来,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哥,我跟你回去。”叶姝姝眨眨眼睛小声对他说。 她和叶长庚一起下楼,他们跟着太子身后一路走到拐弯处,叶姝姝就拉着叶长庚试图偷偷从另一个门跑出去。 没想到她的小动作却很快就被太子给发现了,太子冷着脸,大步走过来,他一把抓住叶姝姝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旁。 叶姝姝反抗,哇哇大叫,“我不要跟你回宫,我要回家!” 叶长庚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敢跟太子说放开他妹妹。 太子面无表情大手握住她两个手腕,不顾她的抗议将她一路拽到马车旁,叶姝姝不肯上去,他心头一恼,直接将她扛起来扔进去。 叶长庚和侍卫们看的目瞪口呆。 叶姝姝被扛进马车后,她知道她打不过对方,所以她识相地乖乖闭上嘴,安静如鸡。 太子看她一眼,命令车夫启程。 叶姝姝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心里默念: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太子见她这幅样子,他眯了眯眼睛,“你平日里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昨晚的事情你打算赖账不成?” 叶姝姝瞪大眼睛,她惊愕道:“我赖账?我赖什么账了?” 太子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摆,“昨晚我好心好意替你暖身,你竟然这般对我,我身子都被你摸完了啃光了,难道你竟不打算负责吗?” 第62章 慈宁宫。 太监小心翼翼捧着装有冰蚕的木盒走了进来, “太后娘娘,方才皇后娘娘派人将冰蚕送回来了。” 太后端坐在藤椅里,她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惠贵妃快步走过去, 接过太监手里的冰蚕, 她打开木盒查看了一番,随后将冰蚕放在桌子上。 “冰蚕平安无事, 请姑母放心。” 太后脸色依然阴沉,“你还记得皇后昨晚说的话吗?” 惠贵妃眼神一闪,她笑了笑, “若那位姓叶的姑娘当真怀了龙嗣,那也是喜事一件啊。” “喜事?”太后冷笑, “这怎么会是喜事?楚云澜若真有了子嗣,从今往后, 皇后那一脉岂不是稳如泰山?” 她说完,站起身气恨难当,对太监道:“青阳道士呢?为何还没过来?” 太监被她吓了一跳,连忙说:“快了快了,奴才已经派人去请了。” 太后脸色阴沉, 惠贵妃站在她旁边默默无言。 先帝在世时,太后还是皇后,那时候她孕育了一名皇子。当年先帝爷怕儿子做大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所以迟迟没有立太子, 以至于先帝年迈之时, 众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无所不用其极,太后的儿子三皇子就是在当年的“八王之乱”中丧生的。 三皇子死后留下一个遗孤名叫楚容,太后原本想扶持自己的亲孙子上位,但先帝不肯, 因为那时楚容年纪仅有两岁,他怕外戚做大威胁皇权。 先帝将所有儿子观察了一番,最后物色到了康元帝,康元帝那时候还是卢阳王,因为生母不得宠,他早早就被发派到了封地,远离了权利中心。先帝派人查到他将封地的大小事情处理的很好,所以对他十分欣赏。 宫墙内外嗅到风声,康元帝也因此多次受难,还弄丢了儿子,不过幸好还是平安回到京城,他回来后,太后心里清楚大势已去,于是很快转变思路,开始帮助康元帝,还将自己母族嫡女,也就是惠贵妃,嫁给了康元帝。 几年后,康元帝在太后的协助下顺利登位,太后也因此受到康元帝的尊敬。 思及至此,惠贵妃眼神复杂,如果当年太后的亲子没有死,想必今上也不会当上皇帝,而她也不会嫁给他。 没过多久,青阳道士匆匆赶来,青阳道士是夏国有名的神算子,据说最会替人算命看相,他活了六十多年,替人看相从未失手,所以多年来深得太后信任。 太后看见他,没好气地说:“当年是你亲口告诉我说楚云澜是孤寡之命,此生注定无儿无女,且活不过三十岁,哀家问你,你当初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青阳道士赶紧道:“自然是真,老道替人算命无数,绝不会看错,太子殿下就是孤寡之命,此生都不会有任何子嗣。” 太后气道:“那为何会有女子怀了太子的血脉?” 青阳道士闻言一惊,他抬起头:“太后娘娘何出此言?” 太后将皇后昨夜说的话说了出来,最后她冷笑道:“若不是当初你如此告诉哀家,哀家何至于这几年来放任皇后母子不管?” 青阳道士震惊,“绝无可能!老道当初测算太子之命时用的是祭血之法,折损了老道十年的寿命,这才测算出太子殿下的命理。绝不可能有错!” 太后冷着脸,“若是你测算真的有误呢?” 青阳道士擦了擦额头冷汗,说:“娘娘,老道的祭血之法是绝不可能出错。不知您所说的怀了太子血脉的女子到底是何人?可否能让老道见见?” 太后皱起眉头,她也没见过皇后昨夜所说的女子,她转头问惠贵妃,“那姓叶的女子你可认识?” 惠贵妃道:“臣妾不认识,不过听说她是九公主身边的伴读,当初太子还为了她,责罚了我的女儿。” 随即她便将五公主受罚的事情告诉了太后。 太后听的蹙眉,“太子一向不亲近女子,没想到却对那个女子倒是与众不同。” 惠贵妃说:“当时臣妾也没在意,以为太子是为了给九公主出气,如今看来,他却是为了那个叶姝姝。” 太后脸上阴晴不定,问道:“那女子可回宫了?” 惠贵妃摇摇头,“人应该还在鸿胪寺,等她回来,太后您可以派青阳道士以诊脉看病的名义去看看她。” 太后采纳了她的建议,对青阳道士说:“等到那女子回来,你好好将她看一看,若是有任何问题,不得隐瞒,听清楚了吗?” 青阳道士不敢有异,连忙道:“是,娘娘。” * 马车里,叶姝姝与太子大眼瞪小眼。 听到太子说让她负责,她涨红了脸,“昨天晚上,我我我……不知是你……而且我那时候神志不清……” 太子扬起眉梢,俊脸凑过来盯着她,“你的意思是你白白摸了我的身子,不打算负责了?” 他的呼吸喷到她脸上,酥酥痒痒的,叶姝姝脸红的像苹果一样,她赶紧缩在墙角离他远一点。 “我昨晚若是有意识,肯定不会碰你的!” 太子哼一声,“可是你毕竟还是碰了,不仅碰了而且还啃了,事已至此,你难道还想耍赖不成?” 叶姝姝被他怼的接不上话,她一想到昨晚她的行为,她就十分无地自容。 可是她的嘴巴却是硬的,她回嘴道:“碰便碰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好意思叫我来给你负责?” 太子微眯了眯眼,“你从前不是经常告诉我男女平等吗?怎么,如今又不平等了?” 叶姝姝听了这话顿时无言,她想起当初她在阿宝面前给他灌输了无数现代思想,其中她说的最多的就是男女平等人人平等……所以如今太子拿这些话来对付她了? 叶姝姝扁扁嘴,“那你想怎样?” 太子唇角勾起,“你嫁给我,那此事就一笔勾销。” 赶明儿是冲着这个来的啊?叶姝姝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才不要嫁给他。 如今阿莲娜公主平安无事,他很有可能会跟阿莲娜公主成亲,她才不要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叶姝姝双手抱膝,扭过头不理他。太子见她不理自己,他抬手揉揉她的脑袋,“不管你现在答不答应,你早晚都是我的,躲不掉的。” 叶姝姝被他的大手轻柔地揉着脑袋,她脸上发烫,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安安静静不说话。 马车刚出鸿胪寺,就被拦了下来。 “太子殿下。”外面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 叶姝姝眉毛跳了跳,她认出那声音是翟婉蓉的。 太子自然也认了出来,他掀开车帘一角看过去,却见翟婉蓉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裙欣喜地走了过来。 “殿下,我听说昨夜鸿胪寺出了事,心里担心您,就火速赶来了。”翟婉蓉说。 太子神色平静,“有劳郡主记挂,孤无事。” 翟婉蓉脸见他仍旧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她咬咬唇,“殿下,知道您没事,那我就放心了,方才我刚知道消息的时候,生怕您会有恙……” 太子打断她的话,“既然知道孤平安无恙,那你就退下吧,孤还有事先回宫了。” 翟婉蓉脸上一僵,太子却不留情面地放下车帘吩咐车夫启程。 太子的马车缓缓从翟婉蓉面前行驶而过,翟婉蓉死死咬着唇心里难受极了,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掀起马车的窗帘。 车里叶姝姝与翟婉蓉视线对了个正着,翟婉蓉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叶姝姝也懵住了,太子抬手将窗帘重新拉上了。 马车逐渐远去,翟婉蓉脸色煞白,叶真真走到她的身旁,她很惊讶,“我刚才是不是看错了?我好像看到我姐姐坐在了太子殿下的马车里了。” 翟婉蓉转头看向她,“你也看见了?你确定那是叶姝姝?” 叶真真点头,“应该是她,她是我姐姐,我不会认错。” 翟婉蓉死死纂住手指,亏得她一大早从叶真真那里听到消息就急急忙忙赶过来,她满心眼里担心太子,太子竟然跟叶姝姝在一起,两人还同乘一辆马车,太子殿下竟然还愿意让她坐在自己的马车上…… 在她记忆里,从来没有女人能进入太子殿下的马车,从来没有。 叶姝姝……翟婉蓉气的浑身发抖,当初在猎场的时候,她就应该察觉到太子殿下对她跟别人不一样的! 叶真真见她气成这样,她也不知该说什么,想到方才叶姝姝竟然在太子的马车里,她心里也很不舒服,她跟翟清玄都还没有影呢,叶姝姝竟然都搭上太子了…… 当天,翟婉蓉去了宫里,这才知道原来叶姝姝当了九公主的伴读。 她去找皇后,皇后看见她来,笑了笑,“婉蓉,你许久没有进宫了。” 翟婉蓉整理了下思绪,勉强笑着说:“回娘娘的话,最近臣女的母亲病了,臣女一直在照顾她,所以很久没进宫了看望娘娘了,请娘娘恕罪。” 皇后听了这话,略微诧异,“怎么,你母亲病了?那她现在可好了?” 翟婉蓉叹气,“母亲年纪大了得了场风寒就一直高烧不退,所幸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皇后点点头,“那就好,你母亲年纪大了,应该多注意身体,以后身体有恙,直接请宫里的太医去瞧瞧便是。” 翟婉蓉赶紧说:“多谢娘娘恩典。” 由于十二年前老武安侯曾救过太子,所以皇后对翟家人都很感念,对翟婉蓉也很好,不但册封了她为郡主,还允许她可以自由进出皇宫。 翟婉蓉也因着这份便利,才能经常进宫靠近太子。 “听说昨夜鸿胪寺出事了?”翟婉蓉明知故问道:“不知出了什么事?” 她问起这事,皇后叹道:“本宫听说是有歹人要行刺大宛公主。” “啊?行刺大宛公主?”翟婉蓉故作惊讶,“那位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皇后笑着说:“她没事,幸亏那叶家的丫头舍身将人给救了下来,要不然咱们还真不好向大宛国交代。” 听到这话,翟婉蓉握紧手指,她从叶真真那里听说了,说叶姝姝救了大宛公主,还因此受伤中毒,她听了这话原本还幸灾乐祸,却没想到她在鸿胪寺门口竟然看到那一幕…… 翟婉蓉心里火烧似的难受,但是她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她故作好奇地问道:“叶家丫头?哪个叶家丫头?” 皇后说:“就是那个叶姝姝啊,文远伯的女儿。” 翟婉蓉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啊!” 皇后笑道:“看来你认识她?” 翟婉蓉笑了笑,“不瞒娘娘,我哥当初还跟她订过亲呢!她差点就成了臣女的嫂嫂。” 她说完,皇后眉心微蹙,这件事她也略有耳闻,当初叶姝姝跟翟清玄订过亲,不过后来两家又将婚事给取消了。既然叶姝姝和翟清玄的婚事取消了,皇后就觉得这两人应该也没有瓜葛了,所以就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翟婉蓉见皇后不为所动,她笑着说:“娘娘,您可知道我哥哥为何要跟叶家取消婚约吗?” 皇后看向她,满脸疑惑,翟婉蓉说:“当初我哥受了伤,原本是她的妹妹叶真真救了我哥,那叶姝姝却冒名顶替了她的妹妹,骗我哥说她才是我哥的救命恩人,我哥这才要与叶家结亲的。后来真相大白,我哥感觉到了欺骗,顿觉万分恼火,当即要与叶家解除婚约,我们翟家给足了叶家颜面,可叶家倒好,逢人就说是他们家主动同我们家解除婚约的,娘娘,您说可气人?” 闻言,皇后脸色一变,“你说的可是真的?” 翟婉蓉点头,“千真万确。” 皇后柳眉紧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翟婉蓉走后,她叫来宁嬷嬷,将这事告诉了她。 宁嬷嬷听完,不太愿意相信,“那叶姑娘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啊。” 皇后也说:“本宫也觉得那孩子不像是那样的人。” 皇后在宫里当了十几年的一宫之主,识人的本领还是有的,她见过叶姝姝,只觉得她是很和善温良的一个小姑娘。 皇后说:“不过识人识面不识心,那叶家姑娘是要嫁给我儿子的,将来指不定就是下一任的皇后,本宫可不希望她德行真的有亏。” 第63章 从鸿胪寺回来之后, 九公主就像个小跟屁虫似的围着叶姝姝团团转,问这问那的,得知她安阳无恙后, 九公主又问叶姝姝:“你见过那个大宛公主了吗?她长得好看吗?” 叶姝姝点头, “确实好看。” 九公主眨眨眼,“那你还救她?难道你就不怕太子哥哥会被大宛公主给抢了去吗?” 叶姝姝反问:“你的意思让我要我见死不救?” 九公主噎住,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她觉得人应该还是得救, 要不然大宛公主死在他们这里,那他们也不好向大宛交代。 叶姝姝回来没多久, 康元帝获知消息,为了感谢叶姝姝, 他特地派他身边的大太监送来了赏赐,那是一柄碧绿色的如意。 春桃和念秋看到叶姝姝拿到皇上的赏赐都很高兴,唯有静嬷嬷看着叶姝姝略显憔悴的脸,叹道:“姑娘,您累了吧?要不要休息?” 叶姝姝点点头, 将如意交给春桃,正要进屋小憩一会儿,这时院子里又来了人, 进来的是一个太监和一个道士。 那道士大约六十多岁, 满头白发目光炯炯。 叶姝姝不认识这两人, 静嬷嬷却是认识的,那个太监是慈宁宫的名叫常福,而那道士却是京城里颇有名望的得道高人,法号青阳, 大家都称呼他为青阳道士。 那青阳道士看到叶姝姝目光一顿,眼中露出惊讶。 常福笑着说明了来意:“太后听说叶姑娘昨夜为救大宛公主中毒,十分担心,特意派青阳大师过来给姑娘您看看身体。” 叶姝姝听了这话,她心里暗暗奇怪,既然是来看她的身体,为何不派太医过来,而是派来一个道士? 不过对方一片好心,她也不好拒绝,所以她点点头,正要让青阳道士把脉,这时得到消息的宁嬷嬷火速赶了过来。 宁嬷嬷看到院子里的两个人,她面色一变,快步走过去将叶姝姝拉到了自己身后不让青阳道士触碰叶姝姝。 常福脸色一变,“宁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宁嬷嬷清了清嗓子,道:“对不住了常公公,我们皇后听说叶姑娘回来了,说要召见她。” 常福皱眉,“就算要召见,也不急于这一时吧?待青阳大师看过叶姑娘也是一样的。” 宁嬷嬷笑道:“我们皇后已经安排了几名太医给叶姑娘问诊了,皇后娘娘已经等了许久,奴婢急着回去给皇后娘娘复命呢!常公公,奴婢失陪了。” 她说完不再理会他们二人,拉着一脸莫名的叶姝姝走了出去。 待走出院门,宁嬷嬷对叶姝姝说:“姑娘,以后太后宫里来人,您可千万要提防着。” 叶姝姝奇怪道:“为何?昨夜我听说是太后娘娘的冰蚕救了我啊。” 宁嬷嬷见四下无人,小声将皇后如何从太后那里借得冰蚕的事情告诉了她,叶姝姝听完脸色变了又变,她没想到原来那冰蚕竟然是这么得来的! 宁嬷嬷最后道:“皇后娘娘昨夜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要不然太后哪里肯借出冰蚕?” 叶姝姝心里十分纠结,不过她还是很感谢皇后的,要不是她从太后那里要到了冰蚕,恐怕她连命都没了。 宁嬷嬷说:“太后并非皇上生母,我们皇后娘娘素来也与慈宁宫不和,昨夜皇后娘娘跟太后说了那样的话,想必太后可能已经记住姑娘您了。” 听了这话,叶姝姝一脸无语,她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被绑在了皇后这条船上了。 * 叶姝姝被宁嬷嬷带走以后,常福脸色不太好,静嬷嬷心里明白宁嬷嬷这么做肯定是皇后的意思。她笑容和蔼地走到常福面前说:“常公公,叶姑娘已经走了,咱们这里也没准备茶水什么的,您看……” 这就是赶客的意思了。常福心里一阵恼火,不过他还是端着一张笑脸,说:“也罢,今天确实是不凑巧了些,赶明儿洒家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静嬷嬷心想,怎的,他们明天还想来?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常福和青阳道士吃了闭门羹,两人一起离开紫竹苑,一走出院门,常福就怒气冲冲,“皇后实在太目中无人了,竟然连太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等回到慈宁宫,洒家一定要将刚才的事情告诉太后!” 青阳道士捋了捋胡子,想起方才看到叶姝姝的面相,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等到了慈宁宫,常福添油加醋将紫竹苑的事情说了出来,太后听了自是万分恼火,惠贵妃站在一旁默默无言。 等他们发完牢骚,惠贵妃替太后顺了顺气,柔声道:“姑母您也不必如此生气,依臣妾来看,皇后之所以会心急火燎派人过来将叶姝姝接走,恐怕是不想让青阳大师替叶姝姝把脉而已。” 听了这话,太后转头看向她,“你这话是何意?” 惠贵妃并未接话,而是问青阳道士,“我听说大师您有望气的本事,既然您已经见过了那个叶姝姝,想必也望出了她的气,大师您说说看,她可有怀胎之相?” 青阳道士笑道:“贵妃娘娘当真慧眼,虽然老道并未给那女子把脉,但老道一眼就看出来,叶姝姝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他说完,太后惊讶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并未怀上太子的子嗣?” 青阳道士点头。 太后听了又喜又恼,喜的是叶姝姝并未怀上太子的子嗣,恼的是昨晚她竟然被皇后给骗了! 惠贵妃说:“如此看来,太子殿下那孤寡的命像并没有破除了?” 太后闻言长松了口气,只要楚云澜一直没有子嗣,那他这太子之位就不可能做的稳当,皇后一脉也不足为虑。 青阳道士听了这话却皱紧眉头,他寻思良久,迟疑地开口道:“今日老道虽看出那叶姓女子并未怀胎,可是老道也看出那女子似乎是有大运势在身之人。”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惠贵妃连忙问,太后也看了过来。 青阳道士斟酌了一番,开口说道:“老道潜修多年,普通人的运势,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个七七八八,但那叶姓女子的运势却让老道难以琢磨,老道观她面相,她似乎是百年不遇的‘变数’之人。” 太后和惠贵妃一听这话,都惊讶道:“何为变数之人?” 青阳道士说:“往大里说,变数之人有逆天改命之能,不但可以改自己的命,甚至还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命运,她的存在,会让周围其他与之相关的人命运发生更改。” 他说完顿了顿,“就比如那位大宛公主,她刚入京的时候,老道曾见过她一面,一眼就看出她是将死之人,可是她却并没有死。” 接下来的话,青阳道士没有再说。太后和惠贵妃却都听明白了。 大宛公主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叶姝姝救了她。 太后脸色变了数变,她很快想到了一事,“那她的存在会不会改变楚云澜的命运?” 青阳道士有些为难,“这恐怕不好说,身怀变数之人十分稀少,他们运势是算不出来的,不过如果那叶姓女子长期待在宫里特别是太子的身边,肯定对许多人产生影响。” 青阳道士离开后,太后脸色阴沉,转头对惠贵妃说:“你想个办法,将那女子逐出宫去。” 惠贵妃点头,“是,姑母。” * 叶姝姝来到栖梧宫,宁嬷嬷将她领到了院子里,她没想到竟然在院子里看到了翟清玄。 翟清玄是被皇后叫过来的,他也不知道皇后召见他所为何事,待看到叶姝姝也过来了,他惊讶极了。 院子里,皇后端坐在藤椅上喝了口茶,看到叶姝姝走进来,她慢慢悠悠开口道:“本宫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今天将你们两个一起叫过来就是想问个事儿,你们俩要如实回答,可明白?” 翟清玄和叶姝姝虽不明白皇后是什么意思,不过两人都点点头。 翟清玄道:“不论娘娘所问何事,臣定会如实相告。” 皇后放下茶盏,站起身,打量了两人几眼。 “本宫听说你们俩订过亲?” 这话一出,翟清玄面上一僵,叶姝姝倒是大方承认道:“是的,不过婚约早就已经解除了。” 皇后问:“那当初到底是因何解除的婚约?” 闻言,叶姝姝和翟清玄都皱起眉头,两人犹豫了一阵子。 皇后看出了他们俩的为难,她双手叉腰,哼道:“你们俩别扯什么八字不合之类的借口,本宫要听真话,你们要是敢骗本宫,本宫不会给你们好果子吃!” 站在一旁的宁嬷嬷听了这话,只觉头疼,她家的大小姐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皇后的样? 翟清玄和叶姝姝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翟清玄率先开口了。 “回禀娘娘,这一切都是臣的错……”随即他将所有实情托盘说出。 “……臣当初是被一家之言蒙蔽了双眼,叶姝姝姑娘确实出手救了臣,臣却不分青红皂白退婚羞辱了叶姑娘……” 他说完一脸惭愧地低下了头,自从当初退婚后,他脑海中就常常闪现叶姝姝对他说过的话,他想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承认自己确实错了。 叶姝姝救过他,只不过他被柳氏的那封声泪俱下的信激起了怒火,所以才将叶姝姝的恩情全盘否定了。 皇后听完他的话,她心想原来是这样啊,她就说她看人的眼光怎么会有错?叶姝姝那丫头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歪心思的女子啊。 真相大白后,皇后高兴起来,她拉起叶姝姝的双手看了看,“身体怎么样了?” 叶姝姝说:“已经好多了,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皇后心情大好,看叶姝姝更顺眼了,她将翟清玄凉在一边,拉着叶姝姝的走进屋里手嘘寒问暖。 过了好一会儿,宁嬷嬷见皇后已经完全将武安侯给忘了,她忍不住走过去小声提醒了一下。 皇后“哦”一声,“那你就让武安侯自己回去吧。” 宁嬷嬷暗暗吐槽,皇后娘娘还真是有了儿媳妇就忘了恩人了。她走到院子里,对翟清玄说他可以回去了。 翟清玄默默无言,朝屋里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栖梧宫。 叶姝姝被皇后的热情搞得差点招架不住,临走前还得了皇后好多人参燕窝鹿茸的赏赐。 叶姝姝离开后,宁嬷嬷忍不住说道:“娘娘,您今日为何对武安侯如此冷淡啊?” 以前翟家人来到栖梧宫,皇后从来都是热情招待的,绝不可能会像刚才那样将人晾在外面。 皇后撇撇嘴道:“你方才是没看见,叶姝姝来了之后,翟清玄就跟没了魂似的,时不时的偷瞄她两眼。看的本宫真是火大,怎么地?他难道还敢觊觎本宫的儿媳妇不成?!哼!” 宁嬷嬷听了这话,麻溜地闭上了嘴。 皇后发完牢骚,她问宁嬷嬷道:“今天太后是不是派人去紫竹苑了?” 宁嬷嬷点头,“是的,奴婢刚赶到那里,就看到常福公公还有青阳道士已经在那里了。幸好奴婢去的及时,这才没让他们俩碰到叶姑娘。” 皇后咂咂嘴,“本宫就知道太后那个死老太婆必定会派人过来。” 宁嬷嬷忧心忡忡,“可是纸包不住火啊,若是太后因此责骂娘娘您,说您欺骗她,那该怎么办?” 皇后却说:“这有什么好怕的?到时候让叶姝姝真的怀上那不就得了?” 宁嬷嬷无语,她心说无媒无聘,让叶姝姝一个黄花大闺女怀上孩子,也真亏的皇后想的出来。 * 第二天,慈宁宫那边突然闹了起来。 说是太后的冰蚕被叶姝姝给毒死了。 皇后听到消息勃然大怒,大骂道:“那个老太婆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宁嬷嬷赶紧说:“皇后娘娘,太后已经将皇上叫过去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皇后怒道:“去,本宫当然得去,要不然什么话都得让她给说了!” 随即她不再耽搁,坐上步辇就直接去了慈宁宫。 第64章 慈宁宫里。 太后端坐在椅子上, 她的面前摆放着一只木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只死蚕,那蚕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身体都已经僵硬了。 康元帝看到那只死蚕, 眉头皱的死紧, 他知道这只蚕陪伴太后多年,且价值连城世间独一无二, 如今它却因为吸食叶姝姝身上的毒死了…… 太后一脸怅然,“这只蚕陪了哀家已经有七年了,虽说只是一条虫子, 但却数次救过哀家的性命,如今它却就这么死了。” 康元帝呐呐道:“母后请节哀。” 太后转头看向康元帝, “冰蚕是用哀家的鲜血养起来的,百毒不侵, 它吸食过的毒也不知多少,为何偏偏因为吸食了那位叶姓女子身上的毒,就给毒死了?” “这个……”康元帝一时无语,他不知该怎么回应,那条冰蚕他虽然没用过, 但也是有耳闻的,据说它是吃毒长大的,所以百毒不侵。 惠贵妃在一旁适时地开口道:“臣妾认为应该不是毒的问题, 而是人的问题。臣妾听闻冰蚕虽不惧毒, 但是却惧怕某些特殊的人的血。” 康元帝问道:“贵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惠贵妃迟疑片刻, 这才开口道:“回陛下的话,那只冰蚕是太后的鲜血养成,它不惧毒,可若是它吸食了与太后相克之人的血就会死去。” 听了这话, 康元帝十分诧异,“相克之人?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叶姝姝会克太后?” 惠贵妃顿了顿,太后重重叹气,她这才缓缓点头,“是的,臣妾认为冰蚕的死是在发出警示,那名叶姓的女子存在很有可能会对太后不利。” 这话一出,康元帝顿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太后如今指名说叶姝姝克她,那也就是在说叶姝姝的存在很有可能会威胁到太后的性命。 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康元帝紧皱眉头,太后将这事告诉他,是想要他干什么?难道是想让他除掉叶姝姝不成? 太后长叹道:“自从那位叶姓女子进宫后,哀家便时常觉得四肢乏力头晕目眩,如今哀家的冰蚕也死了,这往后啊,哀家可怎么过下去?” 这是在逼着康元帝做出抉择了。 康元帝十分为难,“母后,那叶姝姝不过是个普通女子,而且她是为了救大宛公主才中毒受伤的,再怎么说也是有功的……再说了,这冰蚕说不定就是被毒死的,而不是被叶姝姝的血给克死的……” 太后听他如此说,她心里冷笑,暗道康元帝果然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死活,她都已经这样明说了,康元帝竟然还要为那名女子反驳她。 太后给青阳道士递了个眼神,青阳道士走上前,道:“陛下,那冰蚕是百年灵虫,它会因为吸食了叶姝姝的血死去,这说明那叶姓女子确实会克到太后,她若在一日,就会对太后的安危产生严重的威胁!” 闻言,康元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皇后曾经告诉过他,太子喜欢上了那个叶姝姝,他当时听了还很高兴,以为太子终于要娶媳妇儿了,却没想到如今这媳妇竟然成了太后的克星。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让他为了这种事处置了叶姝姝? 康元帝私心是不愿意的,毕竟叶姝姝也没有什么过错怎么可以因为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受到惩罚?可如果他不做,太后可能会对他产生不满。 太后对他也算有恩,他虽然从未将她当做自己的生母一样看待,但心里却很尊敬她的。 康元帝正左右为难,皇后赶了过来,她一进来看到屋里的太后和惠贵妃,她眯起了眼睛,暗道这两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太后看见皇后,一张脸顿时耷拉下来。 惠贵妃笑着向她行礼,“参见皇后姐姐。” 皇后没理她,直接开口询问出什么事了,听完惠贵妃的叙说,她扯了扯唇角,暗道这老妖婆又在发什么疯?居然想对付叶姝姝?叶姝姝怎么就惹到她了? 皇后清了清嗓子,“臣妾可不这么觉得,臣妾觉得这冰蚕是舍身救人功德圆满了,冰蚕给太后积攒了功德,它虽然死了,不过会在地底下保佑太后的。” 话落,太后的脸沉下来,她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她会被一只虫子保佑? 康元帝扶额,他偷偷伸手拉了拉皇后的衣袖,示意她别再胡说八道。 太后冷着脸说:“就算冰蚕给哀家积攒了功德,但它是被叶姝姝害死的是事实,叶姝姝克哀家也是事实!” 皇后见太后仍旧在胡搅蛮缠,顿时也恼了。 “什么克不克的?根本就没有证据能证明叶姝姝会克母后您,再者叶姝姝好歹也是大臣之女,难道就因为母后您的一句克字就要逼着陛下除掉她吗?如果陛下真为了母后您这么做了,且不说会有损陛下的声誉,就算是对母后您的声誉也是大大有损的!” 她说完,康元帝的眉头舒展了一些,皇后真是说到他心坎上了,没错,他不能仅仅因为太后的这句话杀了叶姝姝,如果他真这么做了,与昏君又有何异? 太后冷冷看了皇后一眼,皇后挺直腰杆丝毫不惧,叶姝姝可是她儿子好不容易看上的媳妇,她还指望叶姝姝给太子生儿育女呢,可不能让她被太后给害了。 惠贵妃见两人剑拔弩张,笑着过来打圆场,“皇后娘娘言重了,母后并没有说要除掉叶姝姝,母后的意思是要将叶姝姝远远的送走,让她离开京城,这样既不会伤害她,也能确保太后的身体安然无恙。如此岂不是皆大欢喜?” 太后接口说:“是的,哀家根本没有要除掉叶姝姝的意思,哀家只是想让她离开京城罢了。” 话落,康元帝心里顿时一片愧疚,原来太后是这么想的啊,方才他还以为太后想杀叶姝姝,心里还责怪太后强人所难…… 皇后却皱起眉头,她暗道太后为什么一定要赶走叶姝姝啊? 可是太后都这么说了,皇后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心里很着急,她可不想让叶姝姝离开京城,她要是走了,那她儿子该怎么办? 太后对康元帝说:“哀家老了,只想安度晚年,即便那叶姝姝克哀家,哀家也不想要她的命,只要她远远的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哀家也就心安了,皇上,你不会连这点小小的请求都不肯答应吧?” 康元帝正要开口。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通报,说太子来了。 太后和惠贵妃听了互相对视一眼。 太子走进慈宁宫,环顾宫里一圈人,他神色平静,给所有人都见了礼。 太后已经许久没见过太子了,如今见他长得越发英姿勃勃器宇轩昂,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青阳道士说他活不过三十岁,可如今他都已经二十岁了,不仅无病无灾,而且还越发英俊挺拔了。 皇后见太子也来了,暗道这小子八成是为了他心上人来的吧?她眉毛一挑,走过去,将太后的话转述给了太子。 太子听完面色一顿,他也不能理解太后为什么要将叶姝姝送出京城。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是不会让太后得逞的。 太子看向太后说:“因为冰蚕吸食了叶姝姝的血死了,所以皇祖母觉得叶姝姝克您?” 太后端着脸,过了一会儿才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哀家年纪大了,受不起这些。” 太子笑了笑,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竟然是一只蚕。 “皇祖母,您的冰蚕在这里,还活的好好的。” 众人听了之后都惊讶起来,纷纷看向那只蚕。 太后大为惊讶,她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发现那只蚕确实是她的冰蚕! 怎么会这样?太后瞪大眼睛,她记得她明明将真正的冰蚕给藏起来了! 康元帝皇后也震惊极了,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冰蚕怎么会出现在太子手里? 太子笑了笑,他说:“请皇祖母赎罪,昨日孙儿送来的冰蚕是假的。” 那天夜里,冰蚕吸食完叶姝姝身上的毒之后,太子就留了个心眼,他心里清楚太后很有可能会利用冰蚕来对付他,因此他找陆瑾要了一只药蚕冒充冰蚕。那药蚕与冰蚕特性极为相似,所以太后一时没有认出来,还以为那药蚕是真的。 太后用一只死假蚕将药蚕给换了,然后就闹出了这么一场。 太后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为何要这么做?” 太子说:“孙儿这么做并非是肖想皇祖母的冰蚕,孙儿只是怕如果直接将真蚕送回,会被不怀好意之人利用,弄出一只假蚕来陷害孙儿,所以孙儿不得已就留了个心眼。孙儿本来想若今日平安无事,就将真蚕送回,却没想到今日竟真的出了事。” 他说到“不怀好意之人”和“一只假蚕”的时候特地加重了声音,太后听了咬紧牙关,惠贵妃心里咯噔了一下。太子这么说分明是故意在讽刺她们。 康元帝和皇后也回过味来,原来太后盒子里放的竟然是一只假的死蚕。 皇后恼火起来,她心想这八成是太后的主意,幸亏她儿子留了一手,否则若是太后栽赃嫁祸,那她儿子还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太后被太子当面拆穿,她气的胸口起伏,但是脸上却义愤填膺。 “也不知是哪个狗奴才,竟然这么大胆! 要是被哀家查出来,哀家定不会轻饶!” 她说的气愤难当,但屋子里的人都不傻,康元帝也不好拆穿她,只配合地笑笑说:“母后所言极是。” 太子还特意叫来几名太医过来检查冰蚕。 太医们检查完之后都说冰蚕安然无恙,太子这才将冰蚕放在桌子上还给了太后。 “皇祖母,如今冰蚕平安无事,那就说明叶姝姝并没有克皇祖母您,所以皇祖母您可以放心了。” 太后神色僵硬,没想到她的计划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太子给拆穿了。 皇后见太后吃瘪,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她正要开口讥讽几句,康元帝瞄了她一眼,皇后悻悻闭上嘴。 从慈宁宫出来,皇后狠狠出了口恶气,“云澜,幸亏你早有准备留了一手,要不然这事还真不好解决。” 太子没说话,他还在想为什么太后没有利用冰蚕对付他,而是要对付叶姝姝? 按理来说,叶姝姝好像并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太后,太后为何一定要将她逐出京城? 他想不通,皇后也想不通。 慈宁宫里。 太后气的将那只装了假蚕的木盒扔了出去。 她大发雷霆,骂惠贵妃道:“看看你给哀家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 惠贵妃缩了缩肩膀,这主意她当时对太后说的时候,太后还觉得主意很好,如今事情败露,太后却又骂她出的是馊主意了? 惠贵妃深吸一口气,“姑母,这次是侄女思虑不周了,请姑母赎罪。” 太后脸色阴沉。 惠贵妃说:“不过其实要赶走叶姝姝有的是办法,即便赶不走,那杀了便是,母后犯不着为了她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忧心。” 太后听了这才顺了口气,惠贵妃说的不错,她是太后,要对付叶姝姝那么一个无权无势的丫头还不容易? 第65章 今天格外炎热, 烈日当空,大地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似的。 南书院里,即便屋里放了一盆冰, 公主们也还是热的吃不消。 九公主扇着扇子, 脸蛋热的红红的,她体质本身就偏热, 是最怕热的,外面烈日当空,屋里的冰块融化的很快, 等完全融化完了,屋里就更热了。 其他几位公主也都热的难受, 大家脑子昏沉沉的,根本就听不进去女先生的讲课。 七公主热的把衣袖都挽起来了, 八公主也不逞多让,十公主最夸张,把裙子都撩了起来,露出两条粉嫩的细腿。 五公主轻蔑地看了看那几个妹妹一眼,她端端正正坐在位置上, 她身旁两个伴读满头大汗地给她扇扇子。 女先生见这架势,知道这几个女孩子根本就不想听她上课,索性直接放了假。 几位公主听到不用上课都欢呼雀跃起来。 叶姝姝看到屋里那盆已经完全融化的冰水, 她心里很奇怪, 那冰都已经融化很久了, 为何还不见有人续上? 宋漱玉说:“冰很贵的,那么一盆,就价值好几百两银子了,宫里也唯有贵人们才能享受得到。” 叶姝姝很诧异, “冰竟然那么贵啊?” 宋漱玉回答说:“是啊,这些冰都是冬天的时候从河里挖出来储存在冰窖里的,存了几个月,除了公主们,皇上皇子还有各宫的娘娘们也都需要冰,消耗量巨大。咱们书院托公主们的福,每天能分到这么一盆冰已经很不错了。” 听了这话,叶姝姝奇怪道:“宫里难道竟不会制冰?” “制冰?”宋漱玉眨眨眼,“冰不都是冬天从河里捞出来的吗?” 叶姝姝算是明白了,原来这里的人竟然还不会制冰。 从南书院回来后,春桃满脸笑容端来一大盆冰块,念秋见到那盆冰,都惊呆了。 “春桃,你哪里弄来的这么多冰?” 春桃笑着说:“这都是太子殿下特地派人送来的,他怕咱们姑娘热着。” 念秋听了也高兴起来,“太子殿下对咱们姑娘可真好。” 叶姝姝看着那盆冰,那是五块大冰块,每个冰大约有半尺的长度,切成正方形,颜色透明,上面还冒着丝丝寒气。 她刚才问过了九公主,宫里的冰都是特定份额分配的,像皇子公主们每天可以分到五块冰,皇后会多些每天能得八块。 太子送来五块冰,是不是意味着他将他的那份冰都送来了? 思及至此,叶姝姝心里一叹。 他对她也太好了。 她吩咐春桃将那盆冰放进屋里,然后又吩咐念秋从御膳房拿着东西回来,念秋按照她的吩咐拿回来乌梅、山楂、陈皮、桂花、甘草、冰糖等材料,她拿回来后也不懂叶姝姝要这些东西想做什么。 叶姝姝也没解释,拿着乌梅山楂等材料进了紫竹苑的小厨房开始熬煮,等煮开后,又将冰糖放进去,煮了大约一刻钟,锅里的水已经变成了厚重的红褐色。 她试着尝了尝,味道酸酸甜甜,做的很成功。 等酸梅汤放凉了,叶姝姝将一块大冰块敲碎了,她舀了一大碗酸梅汤,然后将碎冰块放进酸梅汤里,酸梅汤上顿时雾气缭绕。 她先做出了几碗,春桃念秋尝过之后,都目露惊喜,“姑娘,您这汤可真好喝!” “是啊,真的好好喝啊!姑娘,您这是什么汤啊?” 叶姝姝见她们俩都很喜欢,她眉眼弯弯,笑着说:“这叫酸梅汤,放上冰块,那就叫冰镇酸梅汤。” “春桃,你将这碗冰镇酸梅汤送到太子那里。”叶姝姝说。 春桃见叶姝姝要送东西给太子,顿时喜出望外。她应了一声,麻利地将碗放到托盘上,朝东宫走去。 东宫,太子收到那碗冰镇酸梅汤的时候正在处理公务,因为他将冰块都送给了叶姝姝,所以他屋里很热,他也热的满头大汗,静嬷嬷正心疼地给他扇扇子。 春桃将酸梅汤递上去,太子听说是叶姝姝送来的,他眼睛亮起来,“这是她亲手做的?” 春桃点点头,“是的,奴婢看着姑娘熬制出来的。” 太子听罢唇角翘了翘,他端起碗喝了一口,酸甜的汤水像一股冰泉般浸润了他的身体。 太子微微差异,他从来没喝过这么奇特的汤水。 静嬷嬷在一旁问道:“殿下,好喝吗?” 太子点点头,他将酸梅汤一饮而尽,连碗里的冰块都一起吃了。 喝完汤后,他只觉通身都舒爽起来,再也没有刚才躁热的感觉了。 太子用手帕擦擦唇,对春桃说:“这汤孤觉得很不错,你们那里还有吗?” 春桃见太子喜欢酸梅汤,顿时兴奋地使劲点头,“有有有!我们姑娘煮了一大锅呢!” 春桃兴冲冲回到紫竹苑,告诉叶姝姝太子很喜欢酸梅汤,还想再喝。 叶姝姝也没犹豫,当即盛了好几碗让春桃送过去。 这么多酸梅汤,太子也不可能都喝完,他又喝了两碗,将剩下的分给了静嬷嬷和其他下人。 静嬷嬷尝过之后目露惊喜,“这汤好喝!” 春桃笑着说:“那可不是,奴婢和念秋也爱喝呢!姑娘真是心灵手巧,竟然能做出这么好喝的汤来。” 静嬷嬷说:“叶姑娘竟然想到将冰放进汤水里,心思当真通透!” 太子听到她们这么夸奖叶姝姝,他唇角翘起,心里颇为受用。 紫竹苑,太子送来的那些冰块还剩下好多,本着不能浪费的想法,叶姝姝又熬了一大锅酸梅汤。 春桃和念秋都已经喝饱了,叶姝姝让她们将酸梅汤送到九公主和皇后那里,九公主和皇后听说叶姝姝送来喝的都有些意外,两人喝过冰镇酸梅汤之后都大感惊艳。 九公主咕咚咕咚喝了好几碗,喝完之后,她舔舔唇拍了拍自己鼓鼓的小肚子,心满意足极了,“这汤真好喝!” 皇后也喝了三碗,喝完后,她问春桃:“这是什么汤啊?” 春桃笑着回答:“回禀娘娘。叶姑娘说这是冰镇酸梅汤。” “冰镇酸梅汤?”皇后觉得这名字很不错,“这汤不错,很好喝。” 接着她又问叶姝姝那里还有吗? 春桃连忙点头,“有,还有好多呢!” 随后,皇后要了酸梅汤送到康元帝那里,康元帝喝了之后也非常喜欢,他还以为是皇后特地为他做的,兴冲冲跑来找皇后。 皇后说是叶姝姝做的,她觉得味道好,所以想让皇上也尝尝。 “叶姝姝?”康元帝有些诧异,他没料到酸梅汤竟然是叶姝姝做出来的。 皇后笑道:“臣妾觉得这儿媳妇不错,做出了好东西,还能孝顺公婆。” 康元帝挑眉,说:“看来你已经认定她是你儿媳妇了?” 皇后说:“臣妾认不认定有关系吗?关键是云澜那孩子认定了,从前臣妾可能会插手他的婚事,现在啊,他只要能给臣妾娶个媳妇进门,臣妾就谢天谢地了!” 她说完又道:“而且那叶姝姝确实不错啊,她要是给臣妾做儿媳妇,臣妾很乐意。” 康元帝听到这话笑了起来。 傍晚的时候,太子处理完公务过来找叶姝姝,提起酸梅汤的事情。 叶姝姝心念一动,问:“殿下,你今日将冰块都送来给我,难道你就不怕热了?” 太子眼眸深深,“我觉得还好,我只是怕你热着。” 听到这话,叶姝姝眼睛闪了闪,她躲开他的视线,“多谢殿下/体恤。” 太子见她这般,皱起眉头,从鸿胪寺回来后,叶姝姝似乎又恢复到从前的那种状态了。 太子心里十分不解,两人都已经如此亲密接触过了,为何她还要这么拒绝他? 难道是他做的还不够? 这样想,他回到东宫后又叫宋子明搜罗出一大堆好东西送来紫竹苑。 叶姝姝看见这些东西简直哭笑不得,这段时间,太子也不知听了什么人的唆使,尽往她屋里送东西,她已经收到他送的十几箱子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了。 第二天,太子仍旧把他的那份冰块都送了过来,叶姝姝看到那盆冰块,她暗暗叹气。 太子对她这么好干嘛?搞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叶姝姝决定自己制冰,免得让太子为了她受热,她问春桃念秋宫里可有硝石,春桃和念秋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硝石,不过两人还是跑去内务府问了问,内务府那边回答说没有。 宫里没有硝石,那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制冰了。 叶姝姝顿时犯了难。 中午的时候,内务府的大太监过来了,大太监满脸堆笑对叶姝姝说:“叶姑娘,昨儿个,皇上喝到了您做的冰镇酸梅汤,觉得十分好喝,不知道姑娘你是怎么做出来的?能不能将配方告诉奴才啊?” 叶姝姝听到康元帝竟然也喝了她的酸梅汤,她很惊讶,惊讶过后,她很大方地将酸梅汤的配方告诉了大太监。 “……这酸梅汤要等到熬制好放凉了以后,再加上冰块,这样才最好喝。”叶姝姝耐心解释道。 大太监连连点头,“奴才记住了,多谢姑娘告知。” 当天晚上,康元帝宴请外国使臣,内务府的大太监就把那道冰镇酸梅汤给安排上去了。 晚上天气非常炎热,众位外国使臣为了衣着体面,都穿的武装整齐,这么一穿就更热了,人一热就不想吃东西,所以尽管桌上摆放了很多菜肴,宴会上的人都没什么胃口,连酒都不想多喝。 所以那道冰镇酸梅汤一端上来,大家尝过之后都精神一振。 大宛王子古博咕咚咕咚喝光了一碗,大感痛快,还要再喝,只是那酸梅汤却是有配额的,只准备了那么多。 古博咂咂嘴,不满道:“我还没喝够呢,怎么你们也不多准备一些?” 其他的外国使臣也都附和,抱怨道:“是啊是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碗好喝的汤,连个味儿都没尝明白就没了。” 夏国大臣那边也觉得这汤好喝,想要多喝点,所以没人吭声反驳外国使臣,大家纷纷都把目光投向康元帝。 康元帝嘴角一抽,他暗道怎么他好心好意请他们喝个汤,还喝出不满来了? 太子也没料到酸梅汤竟然这么受欢迎,他吩咐宫人再去熬制。 没过多久,宫人将熬好的酸梅汤放上冰块送了过来。 宴会上的外国使臣这才收回了不满,兴高采烈喝起汤来,喝了酸梅汤,大家凉快多了,都精神起来,热火朝天地谈论国事。 这场招待宴举办的非常成功,宴会上还时不时有人打听酸梅汤是怎么做出来,他们也想把方子带回自己的国家。 康元帝见效果这么好,龙颜大悦,派人过来赏赐了叶姝姝。 叶姝姝得到赏赐的时候还一脸懵逼,直到太监将宴会上的事情说清楚了,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一时兴起做出来的酸梅汤竟然起了这么大的作用。 她不知道,没过多久,冰镇酸梅汤很快在皇宫内外名声大噪,甚至成为了夏日宴会上必备的饮品。 * 慈宁宫。 太后喝到酸梅汤的时候还觉得喝着特别舒服,待听到汤的方子竟然是叶姝姝想出来的,她脸色一变,当即将汤放了下来。 惠贵妃劝道:“不过是一碗汤,其实也没什么的。” 太后想起青阳道士的话,她心里很不安,她想出手对付叶姝姝,可叶姝姝身边似乎有太子的人在保护,她派出的人在暗中却始终不能得手。 “楚云澜对那个叶姝姝倒是重视的很呐。”太后说。 惠贵妃道:“百密终有一疏,母后也不必为这件事过于心忧。” 太后眯起眼睛,叶姝姝她肯定是要除掉的,皇后那一脉的人,她也不会放过。 * 为了制冰,叶姝姝问了许多人,结果所有人都没听说过硝石这种东西。 叶姝姝最后去找太子,太子也不知道硝石是什么东西,不过叶姝姝既然问了,他会不遗余力替她找来。 他将任务布置下去,他的下属大多也没听说过硝石这种东西,最后还是水云阁的佟掌柜见多识广找到了硝石。 佟掌柜找到了十斤硝石送进宫里给太子,太子亲自送来紫竹苑,叶姝姝拿到硝石后高兴极了。 太好了,有了这东西,她就可以制冰了! 太子见她这么高兴,笑着问:“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值得你这么高兴?” 叶姝姝笑道:“你不知道,这东西是可以制冰的。” “制冰?”太子很奇怪,他从来没听说过冰还能制作出来的。 “嗯!” 叶姝姝使劲点头,她让春桃打来一盆水,将硝石放进一个小铁盆里往里面倒水,很快的的,小铁盆的周围冒出水雾开始结冰。 春桃和念秋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结冰了!真的结冰了!” 她们还从来没见过大夏天还能结冰的。 太子也目露诧异,他看到铁盆周围慢慢结出冰霜,过了一会儿,铁盆周围的冰就冻的很结实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大盆里的水都结冻了。 叶姝姝高兴地说:“看,殿下,冰已经制作出来了!” 第66章 那盆冰冻的晶莹剔透十分结实, 冰面上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春桃和念秋亲眼看到面前的水一点点结成冰,又惊又喜。 太子眼中亦有惊讶,他试着伸手摸了摸冰面, 指尖一片冰凉。 叶姝姝笑着说:“殿下, 天气这么热,你将你自己的冰都给了我, 你一定很难受吧?以后有了这硝石,咱们就不缺冰了,再也不用受热了!” “咱们”这个词取悦到了太子, 太子弯弯唇,“你就是因为这事所以想到要制冰的吗?” 叶姝姝被他看的脸一热, 她垂下眼帘,低声回答说:“毕竟拿人家的手短……” 闻言, 太子眼睛一眯,突然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可不是什么‘人家’。” 叶姝姝捂住额头,太子沉声说:“以后不许你这么见外。” 春桃和念秋见了,赶忙低下头偷笑。 太子平息了心头的那点不爽, 他重新又看向盆里制作好的冰。 他意识到这将会是一笔大生意。 夏国每到夏季,天气往往酷热难耐,所以对冰的需求量极大。但是冰并不是一件好储存的东西, 京都城的土质疏松不易保温, 冰窖必须得挖的很深, 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才能造成。 皇宫里倒是有冰窖,但是冰窖里能储存的冰量有限,所以即便尊贵如皇子每日也得按量来分配冰块。 由于冰不容易储存,夏日的冰价十分昂贵, 一块十斤左右的冰块,市面上已经炒到了三四十两银子,可即便贵成这样,却还是有价无市。 太子心里清楚,眼前这种制冰的法子如果能大量生产出冰块将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叶姝姝则没想那么多,冰块制作成功后,她剖了一个西瓜,在冰块上挖了个几个坑,放进模具,将西瓜捣成汁倒进模具里,没过多久西瓜汁结了冻,她开开心心将西瓜冰挖出来分给大家吃。 太子可做不到像她那样舔西瓜冰,这样会有损他的形象,所以他拒绝不肯要。 叶姝姝心里嘀咕他还真是死要面子,既然他不肯吃西瓜冰,那她就干脆做了西瓜沙冰,让他用勺子挖着吃,这下太子终于接受了。 春桃和念秋开开心心啃着西瓜冰,她们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西瓜汁结的冰呢,甜甜的冰冰的,解渴还凉爽,好吃极了。 太子斯斯文文地用勺子挖着沙冰吃,他吃相特别好看,转头看到叶姝姝将冰块塞进嘴里,吃的咯吱咯吱作响,他“噗嗤”笑出了声,抬手将她脸上的一粒西瓜子抹去。 屋里人都吃饱喝足后,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她又将西瓜沙冰分享了出去。 九公主得到西瓜沙冰后十分喜欢,开开心心吃了三碗,她还想再要,叶姝姝怕她吃的太多对身体不好,所以不肯再给。九公主嘟起嘴吧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皇后那边尝过西瓜沙冰后,特别喜欢,派宁嬷嬷过来送了赏赐顺便还找她多要了一碗,送去给康元帝。 康元帝正在和几位大臣讨论公务,皇后送来的西瓜冰沙立即引起了两位左右丞相的注意。 那碗西瓜冰沙端过来的时候色泽鲜亮,冒着雾气,闻着就透心凉,两位丞相没见过这种东西,都目不转睛看过来。 康元帝在他们的视线下,不好意思独自享用,他将冰沙分成两份,赏给了两位丞相。 两位丞相谢恩后就开动了,冰沙一入后,冰凉中透着西瓜的甜,咬一口“沙沙”作响,稀碎的冰像沙子一样卷走了口腔中大量的热量,咽下肚,身体顿时冰凉舒爽极了。 左丞相吃完一口,叹道:“这冰沙吃起来真是清凉爽口,多谢皇上恩典!” 右丞相埋头往嘴里扒拉了几口,点头应和道:“妙极妙极,这冰沙比之前两日喝到的酸梅汤也不逞多让了!” 康元帝见他们俩吃的这么香,而他却一口都没尝到,他心里不禁有点眼馋,刚才他应该留一点尝尝味道的! 两位丞相吃完冰沙意犹未尽都不肯走。 “哎哟,这冰沙臣只吃了两口就没了。”右丞相说完还捅了捅左丞相,“左相,你吃好了没?” 左丞相摸摸胡子,咳嗽了一声,“要是再多一点就好了。” 说完他们两个眼巴巴看向康元帝。 康元帝脸一垮,他暗暗骂道冰沙他都分给了他俩,他自己连一口都还没吃呢,这两个人居然还敢厚着脸皮找他要? 不过左右丞相是朝中重臣,康元帝可不好露出不满之色,他将皇后派过来送西瓜冰沙的福元叫进来,让他再去准备几碗冰沙过来。 福元听了赶紧朝叶姝姝那里跑过去。 叶姝姝听说自己做的西瓜冰沙又被皇后送给了康元帝,而且还被两位丞相给吃了,她不禁有点汗颜,她随随便便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就能引起这么多大人物的喜爱呢? 福元催促道:“叶姑娘,陛下还有两位丞相都还等着呢!” “好好好,我马上就做!”叶姝姝连忙回答。 她吩咐春桃和念秋剖了两个大西瓜,将西瓜捣成汁,过了不久,她将西瓜做成了一大盆冰沙,用冰块镇了,让福元端过去。 福元端着一盆冒着冷气的西瓜冰沙来到了御书房。 康元帝看到福运端回来这么多西瓜冰沙,顿时龙颜大悦,这下他肯定能吃到了! 两位丞相也喜滋滋,这么多冰沙看来他们能大朵快颐了! 康元帝终于尝到了西瓜冰沙的味道,他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这冰沙好吃! 等康元帝饱餐完了之后,他将福元叫进来问话,才知道原来西瓜沙冰也是叶姝姝做出来的。 “又是叶姝姝?”康元帝心想那丫头的鬼点子还真多,而且每次还都做的那么好吃。 康元帝心里琢磨,等会他把内务总管叫过去让他把叶姝姝的西瓜冰沙学会,以后再在宴会上使用。 除了皇上皇后那里,叶姝姝还送给了七公主八公主和十公主还有宋漱玉,那几人吃到了她的西瓜沙冰都很惊艳。 十公主那个小馋嘴猫吃了一碗没吃够,亲自跑来紫竹苑找她要吃的,叶姝姝见她可可爱爱的小模样,忍不住给了她一大块西瓜冰棒,十公主乐颠颠举着跟她脸一样大的西瓜冰棒从紫竹苑出来,回来的路上还遇到了五公主,五公主看见她举着这么一个红红的西瓜冰块十分惊讶,她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你吃的是什么东西?”五公主目不转睛盯着她手里的冰棒问道。 十公主眨巴眨巴眼睛,她一脸警惕,生怕五公主将她的冰棒给抢走了。 “这是个西瓜。”她说。 五公主当然看得出来这是西瓜,她眉头一皱问:“你从哪里弄来的?” 十公主抬手随便一指,“那里!”说完蹦蹦跳跳的跑了。 五公主沿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是一片树林,五公主顿时有些恼火,十公主那个死丫头竟然敢敷衍她? 随即,她派宫女去查十公主刚才去哪里了,宫女很快就查到十公主去了叶姝姝那里。 “叶姝姝?”五公主眉头皱紧,脸色阴郁,自从上次她伤了叶姝姝被太子责罚之后,她就再也没敢招惹她了,但是她没招惹她,不代表她心里没有气!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像上次那样丢脸过。她不敢怪惩罚她的太子,但是对于叶姝姝,她怨念却很深。 五公主脸色阴沉,想起惠贵妃曾对她说过的话,她冷冷一笑,“等着瞧吧,我看你还能蹦跶得了几时?” * 太子从紫竹苑回来后,叫来宋子明让他去问佟掌柜还有没有硝石了。 佟掌柜回信说在他还能弄到大约一千斤硝石,如果太子有需要,他会不遗余力送过来。 太子听闻竟然还有那么多硝石,他心想看来制作大量冰块的是可行的。 说干就干,他吩咐佟掌柜在京城买了一家作坊,就让他开始制作冰块。 佟掌柜从不知道原来硝石竟然可以制作冰块,他眼睁睁看着放入硝石的水一点点结成了冰,简直被惊的目瞪口呆。 作为水云阁的掌柜,佟掌柜立即嗅到了钱的味道,而且这笔钱还不是小数,这样想,佟掌柜兴奋极了,若是冰能大规模生产出来,他们得赚多少钱啊! 宋子明也亲眼目睹了加了硝石的水变成了冰块,他震惊极了,连忙问太子,“殿下,您是怎么知道加了硝石的水能结冰的的?” 太子眼眸深沉,“是叶姝姝教孤的。” “叶姑娘?”宋子明诧异,叶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冰可是一笔大买卖,按照如今的冰价来算,他们制成的冰一旦发售出去,那将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啊! 即便是对生意不怎么在行的宋子明也意识到这生意非比寻常,可能比水云阁任何一种商品都要赚钱,而且能赚得多的多。 太子说:“子明,你和佟掌柜挑几个衷心之人,从今往后就开始制冰售卖,记住硝石的秘密不可外传。” 宋子明也兴奋起来,他赶紧说:“是,殿下,属下一定不负重托。” 没过几天,京城里出现了一家专门卖冰的水云阁,那水云阁里的冰卖的又好又便宜,比市场价低出将近五倍,京城里很多有些家产的人家听到消息闻风而动。 以至于水云阁开张的第一天,店铺就差点被热情的人们给挤爆。 大家看到整块整块的冰块从水云阁的仓库里运出来,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人们见水云阁冰卖的便宜,纷纷掏钱购买,一些投机倒把的不良商贩还想将水云阁的冰一次性给买光然后高价抛售出去。结果,他们很快发现,水云阁的冰就像是永远都卖不完似的,无论他们要多少,水云阁都能供货! 这条消息很快轰动了全城,很多有权有势的人家都过来打听水云阁的冰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他们得挖多大多深的冰窖才能储存出这么多冰块啊。 对此,佟掌柜讳莫如深,坚决不肯开口。 水云阁卖冰没多久,就卖出了一万斤冰块,一时间,冰成了水云阁最炙手可热的商品。 宫外水云阁的冰卖的热火朝天,宫内,采买总管也获知了水云阁的便宜冰块,一时间,宫里各个宫妃公主们冰块的供应也大大增加了。 宋子明喜滋滋将两万两银票放在太子的面前,“殿下,咱们的冰开卖没几日,就已经赚了这么多钱了!” 太子微微颔首,拿起桌上的银票来到紫竹苑。 紫竹苑里,叶姝姝已经成了冰沙供应使,每天都会有小伙伴跑过来蹭她做的冰沙吃,叶姝姝忙的不可开交,不过看到那些小姑娘很喜欢她做的东西,她自己也乐在其中。 除了西瓜冰沙,她还制作出了桃子,葡萄,香蕉等水果冰沙。一时间她成了小公主们眼里最受欢迎的人。 太子看见她过得这么高兴,他也露出了笑容。 等她们离开后,太子将那张银票交给叶姝姝。 叶姝姝猛然看到这么多钱,她被吓到了,“殿下,你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 太子说:“这是你赚的。” 第67章 “我赚的?”叶姝姝有些不解。 太子微微一笑, 道:“你忘了,上次你教会我的制冰之法,这些钱就是卖冰赚到的。” 原来是这样啊…… 叶姝姝恍然, 那制冰的法子她搬出来后也没过多少天啊, 太子竟然就赚到了这么多钱。 不过这些银子她可不敢收,硝石是他找出来的, 冰也是他出人力物力做出来的,而她只不过是提出了一个制冰的办法罢了。 太子听完她的谦词之后,挑挑眉, “你不收?” 他记得她不是很爱钱吗?从前她还跟佟掌柜做生意,佟掌柜还说她每回拿到钱都很开心。 他还以为他送银子过来, 她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叶姝姝不肯收不仅是因为太子出人出力,还因为太子已经送了她很多东西了, 她屋里那些金银珠宝锦罗绸缎的价值加起来恐怕都能吓死人了。这钱她要是再收,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叶姝姝歪头看着他,“殿下,我现在在宫里没什么花销,这些钱放我这里又不能流通, 创造不了价值,不若我将钱投进你的水云阁,就算是一笔投资好了。” 太子听了这话笑起来, “行, 这些钱我就暂时替你收着, 以后你想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叶姝姝点点头,“好!” 太子在她屋里坐了一会儿,叶姝姝弄来一碗香蕉冰沙给他吃,太子觉得味道很好忍不住多吃了一碗。 叶姝姝同他聊天, 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殿下,你身为太子,为何要开水云阁做买卖啊?” 古代人重农轻商,做生意在士大夫眼里是低贱之事,在这种风气下,她很难想象楚云澜身为一国太子会去做生意,而且还把生意做的那么大。 听到她这么问,太子放下木勺看着她,“不是你告诉我各行各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吗?” 叶姝姝一愣,她以前跟他说过这话?她眨眨眼,仔细想了想,她恐怕还真说过这话。 太子垂下眼帘,其实他开水云阁的主要也是因为受到她的启发。 她那时候说: “做生意可以把南南北北的货物进行交换,可以促进各地之间的交流,还可以让钱流通起来,钱一流通起来,经济就活了,经济活了,老百姓的日子才能过得更好。” 他好奇地问:“为什么钱流通起来老百姓的日子就能过得更好呢?” 叶姝姝见他求知欲这么强,兴致勃勃地跟他解释,“我打个比方,我这里有钱,你这里有糖葫芦,我用钱买你的糖葫芦,你就能得到钱了,你再用你的钱去买水果贩的水果,这样钱在我们三个人手中流通了两次,我们三个就都可以拿钱来购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是如果我把钱存起来不买你的糖葫芦,那么你赚不到钱了,买水果的人也就得不到你的钱了。钱没流通起来,那么我们之间各自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没有糖葫芦,你也没有水果,我们大家的生活水平自然就下降了。” 这段话他当时听的一脸懵懂,直到后来长大了一些,学的东西多了,他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她说的没有错,钱只有流通起来,才能激活经济,改善老百姓的生活。 但是夏国的老百姓大多不懂这个道理,人们习惯将钱储存起来,若是挣到了钱,往往会在自家挖个坑将银子埋了。 货币不能流通,促进经济就无从谈起了。特别是哪些有钱的富人,他们宁可选择将银子投入到置办土地上,也不肯投入到商业中,他们这么做往往会导致土地兼并的现象。 富人地越多,失去土地的穷人也就会越多,近些年来,每当遇到洪涝干旱,夏国就经常会爆发农民叛乱,虽然叛乱很快就被康元帝派去的将领镇压了,但太子心里清楚,这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只要失地农民越来越多,农民叛乱只会越来越严重。 古往今来,在中原这块大地上,每到王朝中后期,因为土地兼并严重,最终导致王朝覆灭的事还少吗? 夏国立国至今已经有两百余年,按照历史的规律,已经到了王朝后期,这些年来,太子是看清了朝廷目前所面临的困境,士大夫之间互相联姻导致官官相护,下层平民缺乏上升渠道,再加上皇室成员太多,个个都要吃皇粮。朝廷的税收早就不堪重负,如果目前仍旧不能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再过个五六十年,夏国覆灭几成定局。 太子虽然看清了目前的情况,但是若要动手进行改革却阻力重重。 毕竟农民失地,夏国或许还能苟活几十年,可若是动了天下士大夫的地,恐怕就会立即导致天下大乱。 前朝又不是没有此先例。 太子思来想去,最终他认为应该大力发展商业,让富人的钱流通到商业上,这样他们就不会去过分抢占老百姓赖以生存的土地了。 他的想法虽好,只可惜大多数官员甚至连康元帝都不支持他,他们思想顽固,始终认为商人食利,商业是贱业。 如今夏国同外国之间频繁的商业往来,还是他一力支持出来的,可即便如此,这些也只是杯水车薪,夏国的土地兼并仍然很严重,不管出了多少政策,总会有人想尽办法钻漏洞。 于是太子就开了水云阁,专门赚那些富人的钱,再把赚到的钱投入到水利等工程从而改善民生。 这几年来,他修的沟渠水道已经有上百条了,所以他在老百姓中的风评很好。 当然这些叶姝姝是不知道的,叶姝姝若知道一定会举双手赞成,毕竟她知道她的母国曾经因为重农抑商闭关锁国导致的血泪史。 这段日子,天气一直很炎热,水云阁的冰卖的非常好。 为了让更多人能出的起钱买冰,太子提议将冰价再降一降。 佟掌柜算了一下,认为冰价再降个五倍预计能卖的客户群能扩大十几倍,所以他毫不犹豫降价了。 冰价最终破天荒地被定到了十斤冰二两银子,这可是跌破天花板的低价,京都城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得知这个消息后,激动坏了,纷纷过来掏银子买冰,往年冰价都在十斤冰三四十两更甚者达到了六七十两,他们绝大多数人根本用不起,没想到今年水云阁推出的冰竟然会这么便宜! 除了卖冰,佟掌柜还推出了诸如冰沙冰棒之类的小吃,这些东西一经推出就迅速风靡了整个京都城。 叶长庚也兴冲冲地买了很多冰沙冰棒带回去给老婆孩子尝尝。 小石头舔着桃子味的冰棒追着叶长庚问姑姑什么时候回来。 叶长庚回答不上来,只能摸着他的小脑袋叹气。 水云阁的生意兴隆至此,自然引起了京城很多人的侧目。 这其中就不乏太后和惠贵妃的娘家人安国公,安国公去年囤积了大量冰块,本来准备今年高价卖出去大挣一笔的,结果半路上却出来了一个水云阁,把他们家的生意都给抢走了。 对此,安国公心里当然有气,但是他也知道水云阁是太子的私产,所以并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他虽然不敢对付水云阁,可不代表他不想知道水云阁的冰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冰呢,甚至比皇宫冰窖里储藏的还要多的多。 他派出了好几个探子过去刺探这件事,但可惜因为佟掌柜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他只打听到水云阁的冰是制造出来的,而不是冬天储存的。 虽然他没打听出来冰到底是怎么造出来的,但冰能制造出来这件事本身就足够令他震惊了。 他马上就察觉到制冰这件事会带来多少财富,夏国对冰的需求巨大,莫说几万两,即便是几十万几百万银子都是能赚到的。 常言道,财帛动人心,面对这么大的诱惑,一向贪财的安国公怎么可能不动心?只不过这制冰的方法如果在其他人手里,即便是在勋贵手里,他都能有办法挖出来,可如今这法子却在太子手里,他安国公虽然背靠太后和惠贵妃,但对太子却是有些怂的。 安国公辗转了一夜没睡着,最后他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将这事告诉了户部尚书,让他想办法把制冰的法子收归到户部,这样,他们就能打着为国为民的名义,正大光明地将太子的制冰法子给夺过来了。 等制冰的法子收归到户部,他们就能从中捞取到好处了。 户部尚书是安国公的女婿,与安国公往来亲密,听到了这事,先是犹豫了一下,他主要是怕得罪太子。 安国公笑着说:“太子身为一国储君本来就应该以身作则,为百姓谋福利,而不是为一己之私做这等生意,制冰之法若是收归到你户部,为国家创收也是替君分忧啊!皇上肯定不会怪你的。” “再者,朝廷素来有冰敬炭敬一说,户部掌管财政大权,将制冰之法收过来也在情理之中。” 有了安国公做保,于是第二天,户部尚书就壮着胆子联合几位大臣一起向康元帝请奏这件事了。 康元帝并不知道原来最近便宜的冰竟然是太子手底下的人制造出来的,他听到这件事很吃惊。 太子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他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安国公陈氏在京都城盘根上百年,家中出过五代皇后,在朝廷中的地位稳如泰山,朝中很多大臣都与他们有勾结。 当初康元帝作为不受宠的皇子突然来到京城,若没有太后等一干陈氏族人的协助,恐怕也很难顺利登上皇位。 陈氏帮了康元帝,也导致了现如今陈家势力的尾大不掉,太后一党的肆意妄为。现如今更是胆大妄为到意图从他这里虎口夺食了。 太子整了整衣襟,淡淡开口道:“尚书所言有理,只不过孤已经将制冰赚的钱都投入到修建淮河堤坝上,大坝大约得建五年左右,尚书大人若想将这制冰之法收归到户部,那就先等大坝建成之后再说吧。” 户部尚书听到这话,脸上一僵,他没想到太子竟然将制冰赚到的钱用来修大坝。 淮河上的那条大坝,户部一直出不了钱去修,已经被洪水破坏了好几年了。如今太子提起这事,是在故意嘲讽他们户部吗? 康元帝闻言惊喜道:“云澜,你说的可是真的?” 太子拱拱手,“儿臣深知儿臣的一切都是父皇所赐,因此从不敢徇私,制冰赚到的银钱数额巨大,儿臣认为应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修缮大坝就是最好的回馈方式。本来儿臣打算过一个月等建造开工后再禀告父皇您,只不过看样子如今有人似乎等不及了……” 他说完意味不明地瞄了户部尚书一眼,户部尚书被他看的头皮发麻,他本来就有些怕太子,缩了缩脖子立即不敢吱声了。 康元帝也听懂了太子的言外之意,他咳嗽了一声,“太子大公无私,不愧是朕的好儿子!如此,那修缮大坝的事情就全权交由太子你来负责了。”说完绝口不提将太子制冰的法子交给户部。 下朝后,太子走到户部尚书面前,轻声开口道:“尚书大人以后不要听风就是雨,小心被人当了枪使。”说完头也不回迈出了大殿。 户部尚书听到这话浑身都僵硬起来。 * 叶姝姝还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制冰的法子竟然引起了朝廷大臣们之间的争夺,她还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开开心心的跟公主们一起玩呢。 因为吃到了好吃的冰沙和冰棒,十公主可喜欢她了,整天追在她屁股后面,“姐姐”长“姐姐”短地喊。 九公主觉得叶姝姝被那个小丫头抢走了,老大不高兴,十公主每次一来,九公主就嘟起嘴吧想把她赶走。 “姐姐是我的,不许你喊她姐姐!” “为什么我不能喊?我就要喊,姐姐姐姐姐姐……”十公主撅起嘴巴。 “你!你再喊我就打你了!” “你打呀,你打我我就哭!我哭了,大家都会以为你在欺负我!” 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在拌嘴,叶姝姝见这俩丫头为了她争风吃醋只觉得十分好笑。 第68章 十公主迈着小短腿跑到叶姝姝身边, 让她评评理。 “姐姐姐姐,你更喜欢我还是九姐姐呀?”十公主小手扒着叶姝姝的腰仰着小脑袋看着她。 九公主也不甘示弱,跑过来拉着叶姝姝的手, “这还用说, 她肯定更喜欢我!谁会喜欢你这个粘人精呀!” 十公主气哼哼,“才不是, 我比你可爱多了!姐姐肯定更喜欢我!” 九公主不屑地用伸出两根食指刮刮脸,“哪有人自吹自擂说自己可爱的?羞羞脸!” 两个丫头闹的不可开交,最后叶姝姝一人给了一根冰棒, 小丫头们这才乖乖舔着冰棒,不吵了。 毕竟吵嘴哪有吃冰棒重要?嘻嘻。 十公主乐颠颠捧着从叶姝姝那里要来自己最喜欢的奶香味的冰棒, 走到拐角处,突然被人绊了一下, 她整个人结结实实摔倒在地上。 十公主蒙了,看到心爱的冰棒摔成几截,她嘴巴一扁,委屈的快要哭起来。 五公主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看着她。 “五姐姐……你为什么要故意拌倒我?”十公主又气又恼,眼睛红红的。 五公主哼一声, “你少含血喷人了,分明是你自己摔倒的,你还想污蔑我?” 她说完走上前故意将脚踩在摔碎的冰棒上碾了几下, “小蠢货, 这种东西你也好意思当成宝贝?” * 十公主哭着跑回来的时候, 叶姝姝正在看书,她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十公主的哭声,放下书,赶紧走出去。 十公主身上脏兮兮的, 她哭的稀里哗啦,头上的两个包包头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怎么了?”叶姝姝赶紧走过去。 十公主呜呜咽咽,声音奶奶的,委屈的不行,“呜呜呜……姐姐,五姐姐她欺负我,把我的冰棒踩碎了……呜呜呜……” 叶姝姝问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后,狠狠皱眉。 五公主怎么那么坏?连自己的妹妹都欺负? 春桃打来水,叶姝姝将十公主哭成花猫的脸擦干净,又让念秋拿来冰沙,十公主拿着木勺一边抽泣一边还不忘往嘴里送好吃的。 叶姝姝揉了揉她头上的包包头,十公主的生母梅妃派人过来找十公主的时候,十公主因为吃到了好吃的,已经不哭了。 十公主乖乖跟嬷嬷离开,临走的时候同叶姝姝挥手道别,“姐姐,再见!” 叶姝姝见她可可爱爱的小模样,心里一片柔软,她忍不住将十公主被五公主欺负的事情告诉了嬷嬷,嬷嬷听了直皱眉。 嬷嬷带着十公主回到月华宫,将这事告诉了梅妃。 梅妃握紧了手帕,“惠贵妃那个女儿倒是嚣张跋扈的很呐。” 嬷嬷叹道:“这宫里除了皇后就是惠贵妃了,她身后有太后和安国公撑腰,就连皇后都忌惮她三分,可不得嚣张吗?” 梅妃抿抿唇,她虽然是宫里的老人了,但却只想守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平安度日,根本就不想与皇后或者惠贵妃任何一派相争。 梅妃问:“阿雅那孩子这些日子天天往那个叫叶姝姝的姑娘屋里跑,你可瞧出她为人怎么样了吗?” 嬷嬷想了想,回答说:“奴婢觉得她应该是个心性纯良之人,除了咱们公主,七公主八公主九公主也都很喜欢她,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她若是不好,咱们十公主也不会往她那里跑的那么勤快了。” 嬷嬷说完还笑着说:“那个叶姑娘应该是皇后看中的人,奴婢听说皇后三天两头派人往她屋里送赏赐,指不定将来她会入住东宫呢。咱们公主能跟她走近,也算好事吧。” 梅妃听完,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惠贵妃和皇后之间保持中立,可她心里其实很清楚,比起手段阴毒的惠贵妃一党,皇后要正派的多,只是皇后虽然人不错,但她并没有像惠贵妃一样的娘家势力,前些年太子没找回来时,若不是康元帝偏袒,她怎么可能当得上皇后? 如今朝廷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不到最后,谁也不清楚,到底谁才能登上那至尊之位。 * 叶姝姝接到惠贵妃召见时,她分外奇怪,她跟惠贵妃素来没有交集,惠贵妃怎么会突然召见她? 颐和殿,惠贵妃穿了一身素白的纱裙,她生的温婉大方,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看见她过来,她还笑着令宫人赐座。 “叶姑娘生的真是貌若芙蓉啊。”惠贵妃端详了她的面容一番,如此说道。 叶姝姝扯扯唇,“娘娘过奖了。” 惠贵妃让人端来各种做工精美的点心放在叶姝姝面前,一脸和蔼可亲。 “这些都是本宫的小厨房做出来的,这是榛子酥这是雪花糕,这几样点心是本宫平日里最爱吃的,叶姑娘可以尝尝。” 叶姝姝看见那些点心,说实在的,她有些怕,对方无缘无故将她叫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让她吃些点心? “真是对不起,娘娘,我刚过来的时候已经吃了很多东西了,这些点心恐怕一口都吃不下了。”叶姝姝咬咬唇,说完一脸愧疚。 闻言,惠贵妃动作一顿,而后她又大度地笑了笑,“没关系,你不想吃也不要紧,本宫这里还有甜酒,你要不要尝尝?” 宫女将一个白玉酒盏端过来,叶姝姝看见里面澄清如水的酒,她顿时头都大了。 她一点都不想喝,宫斗剧她以前看过不少,因为吃喝中招的桥段还少吗?惠贵妃跟她非亲非故,莫名其妙将她叫过来,难道仅仅是为了给她弄些吃的喝的? 叶姝姝深吸一口气,露出为难之色,“娘娘,真是不好意思,我不能饮酒,我一饮酒就会生病发烧的。” 惠贵妃见她油盐不进,什么东西都不肯入口,她的眼神一闪,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弧度。 “难道你是怕本宫在你的酒水和点心里面加了什么脏东西?” 听到这话,叶姝姝浑身一僵,她赶紧否认道:“不是的,娘娘……” 惠贵妃却打断她的话,让宫女将她面前的食物和酒水都端过来,紧接着,在叶姝姝目瞪口呆中,她竟然将酒一饮而尽,而且在每样点心上都咬了一口。 惠贵妃吃完点心,用手帕擦擦嘴,看向叶姝姝挑眉,“如何?” 叶姝姝一见这架势,顿时头皮发麻。 所以当惠贵妃重新让人端来酒水和点心时,叶姝姝已经找不到任何借口推辞了。 在惠贵妃的目光中,叶姝姝不得已端起那杯酒。 她心里仍旧矛盾重重,也许上一杯酒里没有加什么东西,可万一这杯酒里偏偏就有呢? 谁也不能保证她喝下去就一定是安全的呀!万一要是有毒,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她万分为难之际,外面太监突然高声道:“太子殿下驾到!” 叶姝姝如蒙大赦,转头看向殿门口,却见太子身姿挺拔,大步走进宫里,看到她手里拿着的酒杯,他眼睛一眯,快步走过来,将她手里的酒杯夺过去。 惠贵妃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来了,看见他将叶姝姝手里的酒杯夺走,她蹙起眉头。 太子对惠贵妃抱拳道:“叨扰贵妃娘娘了,这丫头不懂规矩,孤怕她冲撞了娘娘,这厢就将她带走了。” 惠贵妃笑道:“难得太子殿下竟然亲自来到本宫这颐和殿,本宫这里还准备了些点心酒水,殿下要不要坐下来尝尝?” 太子薄唇轻启,“这倒不必,孤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看了叶姝姝一眼,朝门口走去,叶姝姝赶紧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了。 他们俩离开后,惠贵妃看着那桌纹丝未动的点心和酒水,轻轻笑了笑。 她身边的嬷嬷走过来,异常气愤道:“太子和那个丫头实在太失礼了!” 惠贵妃揉了揉额头,她脸上挂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两人确实失礼,不过至少让本宫知道了一件事。” 嬷嬷一愣,“何事?” 惠贵妃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起来,“那就是楚云澜似乎对那个叶姝姝十分在意。” 她前脚刚将叶姝姝召见过来,后脚应该就有人通知楚云澜了,否则楚云澜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她印象中,楚云澜还从未对任何女子如此在意过。 惠贵妃眯起眼睛,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呢。 * 走出惠贵妃的宫殿,太子就一把拉住的胳膊,问道:“她宫里的点心茶水你碰了吗?” 叶姝姝摇摇头,“没有呢。” 太子盯着她,“一点都没吃没喝吗?” 叶姝姝点头,“嗯,我没敢吃,我怕里面下了毒。”因为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太子听了这才放心下来,抬手敲了敲她的脑壳,“算你机灵。”要不然他非得把陆瑾叫过来给叶姝姝检查不可。 叶姝姝被他拉着手,她试着将手抽出来,但是太子的大手却牢牢纂住她的手,让她没法抽出来。 两人沿着林荫小路走,周围没其他人,叶姝姝被他握住手,她的心跳的很快,她偷瞄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见他身板挺的笔直一脸坦然看起来正人君子的不行。 “殿下,你怎么知道我在惠贵妃这里啊?”为了不至于太尴尬,她开始没话找话。 太子开口道:“你忘了?你院子里都是我的人,你去了什么地方,她们会立即告诉我的。” 闻言,叶姝姝心头一跳,对哦,春桃和念秋都是他安排过来的,有什么事肯定会通知他的。 她被他握住手,想起刚才他急匆匆赶来的样子,唇角情不自禁弯了弯。 当天晚上,叶姝姝梳洗完睡在床上,到半夜的时候,她突然发起烧来。 这场高烧来势汹汹,叶姝姝只觉天昏地暗,烧的的不省人事。 春桃最先发现了她的异常,见她烧的人事不知满脸通红,她吓得赶紧去东宫通知太子。 太子当时正在睡觉,听到静嬷嬷过来禀告,立即穿好衣服就过来了,太医很快也来了,检查了叶姝姝一番,最后他诊断说叶姝姝是邪气入体,这才导致发烧的。 太医开了退烧药,春桃拿到药就立刻去厨房煮药了。 这段时间,叶姝姝烧的满脸通红额头滚烫嘴唇都开裂了,还不停的呓语说梦话。 太子见她难受成这样,他眉头紧锁,可是太医还吩咐说要给叶姝姝加被子,说是等到焐出汗来就没事了。 念秋对此深信不疑,赶紧把被子拿出来给叶姝姝盖上,还将她裹的严严实实的。 叶姝姝就更痛苦了,她只觉得自己在一个大蒸笼里,大火拼命烧着,似乎要将她烤熟一般,她想要呼救,但是嘴里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字节。 她痛苦的快要窒息了…… 太子见她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心头一紧,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不顾太医的劝阻,将裹在她身上的被子扯下来,紧接着他让念秋将冰块端过来给叶姝姝降温。 念秋一听这话都傻眼了,“可是殿下……发烧就应该焐着出汗啊,怎么可以用冰块降温呢?” “照孤的话去做!”他沉声道。 念秋被他吓了一跳,只能将冰拿过来。 冰拿进来后,屋里很快凉爽起来,太子让念秋再拿来一瓶烈酒,接着他将屋里人都赶走了,将叶姝姝翻过来让她趴在床上,掀开她的衣服,用棉布沾了酒擦拭她的后背。 她的后背也烧的通红滚烫,太子看到后只觉万分心疼怜惜并未产生任何歧念。 他拿着沾酒的棉布,一遍又一遍擦拭她的身体。 他记得他小时候有一次发高烧,叶姝姝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虽然他印象里,只要是发烧,所有大夫都会要求将人焐着,但是他觉得她的办法肯定没有错,所以即便太医在一旁阻止,他却还是执意要按照她的方法做。 他赌对了,叶姝姝的体温很快降下来了很多,虽然她还是没有醒,不过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痛苦了。 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察觉到床边似乎睡了一个人,她定睛看过去,那人却是太子。 他随意披着一身外裳,满脸疲倦依在床边,呼吸均匀,看起来睡得很沉。 叶姝姝想起他昨晚几乎照顾了她一夜,她盯着他看了许久。 他长得真好看啊,是个标标准准的美男子呢。叶姝姝仔细端详着他,他睡着的样子倒是没有了醒着时的锋利,甚至显得有些孩子气。 正想着,她看到他骤然蹙起眉头,似乎在做一个不太好的梦。 叶姝姝侧过身子,抬手摸了摸他的眉宇之间。 她摸了两下想抚平他的眉头,然而她的手却猛然被抓住。 她吓了一跳,男人握住她的手,缓缓睁开眼,看见她,“醒了?” 叶姝姝被当场抓包,悻悻“嗯”了一声,想把手抽回来,试了两下没成功。 男人握住她的手,突然翻身上来,躺在她身旁,将她的手揣在怀里,闭上眼睛,继续睡。 叶姝姝嘴角一抽,这家伙躺上来想干嘛?她挣扎着想起来。 “别闹,让我睡会。”太子呢喃道。 第69章 身边之人的呼吸深深浅浅, 他将她的手放在胸口处,呢喃了一句,很快就再度睡了过去。 叶姝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睡容, 她莫名觉得心安, 不再挣扎。 房间里安安静静,只有彼此间的呼吸声, 窗外风沙沙作响,叶姝姝闭上眼睛再度睡了过去。 她一睡过去,她身旁的男人就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单手撑着太阳穴侧过身子看着她的睡容。 叶姝姝脸色有些苍白,面容有种脆弱的美丽, 她紧闭双眼,看起来安静又乖巧。 太子想起她刚才摸他的眉毛, 他勾起唇角,伸手轻抚她的眉宇和脸颊,指尖慢慢滑过,太子眼眸深深,她长得真好看啊。 细嫩的皮肤, 小巧挺直的鼻梁,嘴唇小小的粉粉的。 太子看着粉唇,那唇颜色像花瓣一样看起来格外诱人, 他盯着出神了一会儿, 喉结滚动, 俯下身,情不自禁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偷亲了之后,叶姝姝无意识“嗯哼”了一声,太子吓了一跳, 做贼心虚歪倒在枕头上,闭上眼睛装睡。 叶姝姝再次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头还有些晕,春桃将膳食和汤药端来,她吃过饭喝喝过药,身体舒服多了。 昨晚的那场高烧来的快去的也快,很是诡异,叶姝姝自己也很纳闷,按照道理来说,她并没有着凉,也没有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更没有接触生病的人,平白无故她怎么就发烧了呢? 太医说她是邪气入体,叶姝姝听了这话很是费解,“邪气入体”是个什么鬼? 她病好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颐和殿,惠贵妃听到后,眉心蹙了蹙。 “那丫头倒是命大,本宫还以为这场高烧至少能烧坏她的脑子呢。” 昨天她请叶姝姝喝的酒里下了一样药粉,那药粉对正常人没有效果,但却专门克那些被冰蚕吸食毒性后的人,中了此药的人会出现严重的过敏反应,诱发高烧是其中一种,高烧一旦不退,轻则痴傻,重则死亡。 她身旁的桂嬷嬷说:“想来是因为那杯酒她没喝,只是闻了闻味道,所以没有将她身体里的反应完全诱发出来。” 惠贵妃略略颔首,应该是这样,如果叶姝姝当时喝了那杯酒,即便只有一口,她恐怕现在也不会这么轻松就能痊愈。 “可惜啊,楚云澜防本宫防的着实太紧,昨天他要是再晚来一步就好了。” 那种药只能用一次,哪怕只是闻个味,第二次对叶姝姝也没作用了。 这次没有一击得手,往后恐怕也不能找到更好的机会了。 惠贵妃敲了敲扶手,楚云澜将叶姝姝保护的很紧,甚至派暗卫护在叶姝姝身边,她若是贸然出手对付她,如果被楚云澜抓到了把柄,势必会给她自身带来麻烦。 惠贵妃对桂嬷嬷说:“那丫头的底细,你都查清楚了吗?” 桂嬷嬷点头,“这段日子奴婢已经派人将她和叶家查的一清二楚了。叶家人丁不旺,叶姝姝的生母去世的早,如今叶家当家的是柳氏,据说她只是个小妾扶正的……” 随后桂嬷嬷将叶家家中的情况娓娓道来,还有翟清玄退婚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奴婢觉得他们家,那个柳氏和叶真真可以利用的,这两人肯定不愿意看到叶姝姝过得比她们要好。” 听完她的话,惠贵妃喝了口茶,陷入了沉思。 当天惠贵妃召见了好些京城官眷,柳氏也赫然在列。 柳氏还是第一次被召见进宫,看到宫里一派庄严富贵的景象,她既畏惧又激动,她跟着那些官眷来到颐和殿,看见雍容华贵的惠贵妃只觉自惭形秽,躲在人群里连话都不敢多说。 柳氏以为她只是来走个过场的,却没想到惠贵妃竟跟她说了许多话,甚至还将她单独留在宫里叙话,对此,柳氏简直受宠若惊。 惠贵妃很随和,同柳氏聊衣服聊首饰聊家常,聊起儿女之事。 柳氏跟她越聊越放松,她觉得惠贵妃真是个温和善良的好人。她将自己家里的那点破事全给抖搂出来了,抱怨自己操持家业孝敬婆婆有多辛苦,原配的那对儿女有多白眼狼,等等等等…… 惠贵妃听的却没有半点不耐烦,时不时还劝解几句,对此柳氏大感宽慰,她认为惠贵妃简直就是她的知己。 末了,惠贵妃道:“你的女儿还没定人家吧?” 柳氏叹道:“还没呢,臣妇那丫头品行温和端庄,就是时运不济,当初要不是出了叶姝姝那档子事,保不齐已经嫁了。” 这是柳氏心里的一根刺,她始终认为如果当初不是叶姝姝抢了叶真真的功劳,叶真真肯定能嫁给翟清玄了。 惠贵妃叹道:“你说的确实也是,你家那个大丫头还真是品行不端,亏得当初武安侯及时识破,否则让她奸计得逞,日后岂不是得欺到你们母女头上?” 柳氏听了愤愤然,“娘娘说的可不就是那么个礼?那个丫头心眼歪了,若是真让她爬上去,以后臣妇和臣妇的儿女们还不知会受到怎样的诘难呢!” 惠贵妃笑了笑,“柳夫人,其实你倒也不必妄自菲薄,叶姝姝再怎么样都得管你叫娘,你是她的长辈,以后这婚嫁一事到底也应该由你来做主。嫁的好与不好,合该由你说了算才是啊!” 柳氏苦笑道:“娘娘您不知道,臣妇的夫君对原配那双子女是很偏心的,叶姝姝的婚事,臣妇可做不了主。” 惠贵妃挑眉,“若是本宫给你机会让你能够做主呢?” 闻言,柳氏一愣,“娘娘……” 惠贵妃说:“本宫有一个远房侄儿,他玩心重,本宫一直想给他寻个媳妇治住他,让他能收收心。这些日子,本宫也观察过叶姝姝,觉得她颇有几分心机,所以想着她应该能治住我那侄儿。” 柳氏一听这话,呆了,“娘娘,叶姝姝何德何能能配的上娘娘的侄儿?”她觉得叶姝姝嫁给惠贵妃的侄子实在太便宜她了。 惠贵妃笑道:“本宫那侄儿只会吃喝玩乐,又喜欢胡作非为,本宫只是想找个人管束他罢了,若是柳夫人不愿意,那就当本宫没说。” 话落,柳氏很快反应过来,既然惠贵妃都那么说了,想必她的那个侄子恐怕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这样想,柳氏眼前一亮,若是将叶姝姝配给这种人也没什么不好的,以后相夫教子管束小妾就够她头疼的,肯定再也威胁不了她和叶真真了! 柳氏心里活络开来,她很想答应,只是…… “这门亲事确实是门好亲,只不过叶姝姝如今是九公主的伴读,往后三年都只能待在宫里,嫁不了人吧?” 惠贵妃抿了口茶,“你说的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本宫觉得你肯定能想到办法。”她说完意味不明地笑了。 柳氏一脸茫然,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她在颐和殿坐了一阵子,出来后,桂嬷嬷走过来送她出宫。 路上,桂嬷嬷特意将她带到御花园,让她看见叶姝姝正在那里跟几个公主踢毽子玩闹,一群女孩子玩的十分高兴,时不时开心地大笑。 见此,柳氏握紧了手帕,对叶姝姝和公主们交好这件事很不舒服。 桂嬷嬷道:“夫人,奴婢就跟您说实话了吧,我们贵妃请人算过命,叶姑娘确实与贵妃那侄儿命理相合,若是夫人您能帮到我们娘娘,他日我们娘娘必有重谢。” 柳氏听了,迟疑道:“可是我也没办法啊,她现在毕竟还在宫里呢。” 桂嬷嬷笑道:“伴读是有休沐日的,他日叶姝姝出宫回家,夫人您可要把握机会呀!” 她说完,柳氏还是一脸茫然,她心想就算叶姝姝休沐回家,那在家里也待不了几天,这亲事也定不下来啊。 桂嬷嬷见她还不开窍,她心里一阵鄙夷,暗道笨成这样难怪搞不定原配子女。 她凑到柳氏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柳氏听了睁大眼睛。 * 叶姝姝在宫里待了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日子她虽然跟几位公主玩的挺开心的,不过她也实在想家想的紧。 等到了休沐日,她跑去找太子说要请几天假回家一趟。 太子面无表情,“回家?这里就是你的家。” 叶姝姝嘴角抽了抽,“殿下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道理?” 太子抿唇,他不想讲道理怎么了?他就是不想让叶姝姝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不过看着她一脸恼火,太子深吸一口气,“那你打算回家几天?” 叶姝姝比出手势,“七天。” 太子蹙眉,“不行,太久了。” 叶姝姝怒道:“我在宫里已经待了两个月了!就请七天假怎么了?” 太子看着她,“两天。” 叶姝姝火大,“七天,一天都不能少!” 太子板着脸:“最多三天。” 叶姝姝咬牙,“六天不行吗?三天太少了……” “现在只有两天了。” 叶姝姝快被他气死了,“你怎么可以这么霸道?我回家一趟你难道会死吗?五天,五天总行了吧?” “现在只剩下一天了,再跟我讨价还价,你就别回去了。” 叶姝姝抓狂,“好了好了好了,三天就三天!”说完,她重重对他哼了一声,“讨厌,小气鬼!” 太子喝了口茶,嘴角翘起来。 叶姝姝终于请到了三天假,她心里把太子骂了一顿,回到紫竹苑后,她简单收拾了一番,第二天一大早,她拎着自己的小包裹准备回家了。 太子去上早朝了,没工夫送她。 等到了宫门口,一辆华丽的马车行驶过来,驾车的人竟然是宋子明。 宋子明看见她笑道:“殿下让我来送你,叶姑娘上车吧。” 叶姝姝嘴角一抽,“他派你来送我,是不是三日后还会派你来接我?” 宋子明听了,对她竖起大拇指,“叶姑娘你真聪明,什么都猜到了!” 叶姝姝很无语,那个男人怎么就那么霸道不讲理啊? 她本来不想坐宋子明的马车,不过宋子明很坚持,“姑娘,如果你不肯上车,那我就只好跟在你身后走了,到时候路上的人都盯着你看可不赖我。” 闻言,叶姝姝只觉头疼,无奈之下只得坐上马车。 马车里竟然还放着几个样式精美的木盒,宋子明说:“这是殿下为姑娘你的家里人准备的,说是见面礼,本来殿下想跟姑娘你一起回家,但是他知道你肯定不答应……” 巴拉巴拉…… 等到了叶府,宋子明按照叶姝姝的要求将那些木盒拿出来放在地上就离开了。 第70章 叶姝姝指挥着小厮将太子送给她的木盒搬到屋里。 叶长庚和老太太听到她回来的消息高兴坏了, 赶忙出来见她。 老太太看到亭亭玉立光彩夺目的孙女,开心道:“姝儿,快过来让奶奶看看!” 叶姝姝小跑过去, 到了老太太面前, 她伸手抱住她,撒娇道:“奶奶, 这段日子我可想你了!” 老太太被孙女抱在怀里乐不可支,脸上笑开了花。叶长庚站在一旁也笑起来。 柳氏和叶真真走了出来,看见院子里叶姝姝和老太太亲亲热热, 两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柳氏忍着心里的不舒服,走过去热情地将叶姝姝迎进屋里。 “大姑娘刚从宫里回来, 一路上都累了吧?昨天我就听说你要回来,所以特地让府内的厨子做了一顿丰盛的菜肴, 给你接风洗尘!” 柳氏满脸堆笑,看起来非常高兴,叶姝姝见她这副模样,不禁有些纳闷。 等她到了屋里,看到桌上摆放的一大桌丰盛的菜肴, 她就更纳闷了。 平白无故的,柳氏竟然会这么好心? 老太太见柳氏今天这么乖觉,她点点头, 心想柳氏今日做的还算不错。 不过饭菜还是等到叶盛鸿回来后大家才开动的。 叶盛鸿见叶姝姝回来了, 他问她在宫里过得怎么样, 和九公主相处的如何,等等。这些问题,叶姝姝一一答复了。 叶盛鸿知道她在宫里过得不错,公主们对她很好, 他放心了一些,随后又叹了口气,他这段日子一直在想办法将她弄出来,可不管是塞银子还是找关系,内务府的太监似乎油盐不进,对此,叶盛鸿很是费解,公主伴读并非是什么要职,从前只要打点好银子,再让伴读称病,就能很容易将人要出来的,怎么轮到他女儿头上就不好使了呢? 餐桌上,一家人聊的还算融洽。 吃过饭,叶姝姝让人将太子送的紫檀木盒搬过来。 盒子里的东西叶姝姝都已经看过了,都是好东西,她查看完里面的东西后不禁吐槽,太子到底是多有钱啊? 她将盒子送出去,给老太太的盒子里装的都是人参鹿茸燕窝之类的补品,老人家收到后很诧异,问她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叶姝姝没说是太子送的,只说是贵人赏赐的。 老太太闻言欣喜,“姝儿,你跟公主相处的一定很好吧?” 叶姝姝笑着点头,“是的,奶奶,公主们对我都很好。” 老太太高兴道:“那我就放心了。” 她给叶盛鸿的是一幅字画,那字画据说是几百年前的名家所作,而且还是叶盛鸿最爱的名家作品,叶盛鸿拿到这幅字画简直爱不释手,叶姝姝见他这么喜爱,心里寻思太子莫非特意调查过叶盛鸿的喜好? 给叶长庚的是一把造型古朴的剑,叶长庚试了试,发现这剑竟然是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 叶长庚惊呆了,追问叶姝姝这剑到底是谁送给她的。 叶姝姝避而不答,叶长庚眉心一跳,“是不是太子殿下送的?” 既然被他猜到了,叶姝姝就只能承认了。 叶长庚寻思片刻后,说:“妹妹,我觉得殿下送这些东西给我们,还不如说是想讨你欢心。” 叶姝姝沉默,她又不傻,自然看得出来太子送那些东西是为了谁。 剩下的还有三个盒子,里面装的都是些女儿家用的首饰珠宝,叶姝姝让叶长庚带回去都送给他媳妇邹氏。 叶长庚迟疑道:“只怕有两个盒子是送给柳氏和真真的吧?” 叶姝姝嘴一撇,“送给她们?那我还不如将东西都扔了!”没错,她就是这么小心眼,对于柳氏和叶真真,她是一个子儿都不会给的。 叶姝姝给老太太叶盛鸿叶长庚还有邹氏送东西的事情很快传到柳氏耳朵里。 柳氏知道后,心里又是一顿抓心挠肺,她听下人们说叶姝姝送的东西都是宫里贵人赏赐的,老太太叶盛鸿叶长庚自不必说,可邹氏竟然也得了珠宝首饰,而且还是整整三盒,据说里面的珍宝无数! 这可就让柳氏极其不舒服了,再怎么样她也是叶姝姝名义上的母亲,今天还特意安排了接风洗尘的午餐,可叶姝姝却一点都不感恩! “这个白眼狼!”柳氏咬牙。 叶真真心情复杂,今天她看见叶姝姝,发现她的精神气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她变得更美了,而且很有朝气,想来在宫里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吧? 叶真真想起上次她在鸿胪寺看见叶姝姝,那时候叶姝姝竟然坐在太子的马车上…… 今天她满面春风,带了这么多珍宝回来,恐怕是特意过来炫耀的吧? 柳氏冷笑,“那个丫头蹦跶不了多久了。” 晚上,叶家人又围在一起吃晚饭。餐桌上,邹氏因为得了叶姝姝那么多的珠宝首饰,她得了那么多东西高兴坏了,时不时给叶姝姝夹菜。 一家人吃的热热闹闹,柳氏对叶盛鸿说:“明日是宁远侯夫人的四十岁寿辰,前几日,侯夫人将请帖送给了我,说让我将真真带过去参加她的寿宴。我寻思既然姝姝回来了,要不然将她也带过去,夫君,您看如何?” 叶盛鸿听到这话,停下筷子,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柳氏,“宁远侯夫人的寿宴?你什么时候跟她有交情了?” 叶盛鸿跟宁远侯平日里可没有什么来往。 柳氏笑着解释:“前些日子,我进宫见过她,还跟她说了些话呢,侯夫人与我投缘,同我说了许多话,所以才给我下请帖的。” 原来是这样,叶盛鸿点点头,“也好,明日你就将姝姝和真真都带过去。” 叶盛鸿虽然不掺和柳氏的手帕交,不过他心里清楚,将两个女儿带出去见见那些后宅夫人,以后对说亲是有好处的。 叶姝姝听了这话很无语,她还以为出宫后能逍遥几天呢,结果现在竟然要参加什么劳什子的寿宴? “爹,我能不去吗?”她说。 叶盛鸿瞪她,“不行,你明天必须给我去!” * 第二天,她被翠萍喊起来,迷迷糊糊穿戴打扮好,就跟着柳氏一起去赴宴了。 宁远侯也算是钟鸣鼎食之家,府邸屋檐耸立五进五出的大宅院十分气派,过来给侯夫人祝寿的官宦贵妇还真不少。 府苑内外热闹非凡。 叶姝姝甚至还看见了翟婉蓉,翟婉蓉看见她,眼睛一眯,脸色蓦然耷拉下来。 叶真真迎上去,笑着说:“郡主,你也来了啊?” 翟婉蓉板着脸:“如果我没记错,宁远侯夫人应该没有请叶姝姝吧?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叶真真瞥了身后的叶姝姝一眼,将翟婉蓉拉到一旁,与她小声嘀咕了几句,翟婉蓉目露诧异,而后嘴角轻抿,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叶姝姝百无聊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柳氏将她叫过去给宁远侯夫人贺寿。 叶姝姝进屋后,看到满屋锦衣华服的贵妇,坐在正中间的妇人言笑晏晏,正在跟旁边的人说话。 那妇人正是宁远侯夫人,侯夫人看见叶姝姝过来,笑的十分和蔼,对她招招手,将她拉到身前仔细看了看,“这姑娘生的真像个天仙儿似的。” 周围妇人也都围过来,笑着打量叶姝姝,叶姝姝莫名其妙被这么多人围观,她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 侯夫人打量完她,笑着询问:“今年多大了?有没有说亲啊?” 叶姝姝头疼,她多大年纪有没有说亲跟她有什么关系?中年妇女都这么八卦的吗? 好不容易抽身出来,叶姝姝松了口气,宁远侯夫人的女儿陈婷迎上来,“诸位,请随我到后院喝茶。” 陈婷落落大方,笑着将众多过来贺寿的闺秀一起带进了另一座院子里。 叶姝姝从走廊走过的时候,一名青年男子站在一旁眼神直勾勾看着她。 那男子大概二十来岁,长得也还行,就是给人的感觉十分轻浮,看起来不太正经。 叶姝姝被他看的直皱眉,心说这家伙是谁? 陈婷将众人带到院子里,指挥丫鬟端来茶水点心。 大家喝茶聊天,叶真真与翟婉蓉交谈甚欢,两人似乎聊的很投机。 叶姝姝心里奇怪,暗道她们俩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这时,一个丫鬟端着茶水走过来,路过叶姝姝的时候,不知是磕着了什么东西,她腿一软,将整壶茶水都泼在了叶姝姝身上。 叶姝姝被泼了一身,惊的站起来,她瞪着那丫鬟。 丫鬟很慌乱,跪在地上跟叶姝姝道歉:“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叶姝姝见她慌乱成这样,也不好责备她,她暗道亏的那壶茶水不是热的,否则她岂不是要被烫死? 周围闺秀纷纷看过来,看到叶姝姝身上湿了一大片,叶真真抿了口茶,翟婉蓉唇角上扬,对陈婷说:“你们家丫鬟也太不小心了。” 陈婷赶忙站起来对那丫鬟呵斥道:“你这粗手粗脚的笨丫头,还不快将叶姑娘带到更衣室换件衣裳?” 丫鬟连连点头,“是是是……” 叶姝姝只能暗自倒霉,跟着丫鬟一起去更衣室更衣。 那更衣室的位置倒是有些远,叶姝姝跟在那丫鬟后头左拐右拐,拐了好几个弯,这才终于到了。 丫鬟小心翼翼将她请进门,叶姝姝进去后,丫鬟找出衣服,让叶姝姝去里间把衣服脱了换上。 叶姝姝刚进去脱下外服,门口处突然传来关门声。 她心里一跳,莫名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快速将衣服重新套上,就在这时,里间的门被打开。 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看着她。 叶姝姝认出那个男的就是方才在走廊里直勾勾盯着她看的人。 叶姝姝脸色一变,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中了圈套。 男人见她生的美貌,他心神一荡,轻浮地笑起来,一脸的淫/秽猥琐,步步朝叶姝姝逼近。 “美人儿咱们又见面了。” 叶姝姝身在隔间里,她深吸一口气,“你是谁?” 男人道:“等你成了我的人,我再告诉你。” 叶姝姝的脸冷了下去,“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男人哈哈一笑,“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我今天就是为了你才过来的。” 叶姝姝冷笑,“你知道我是谁?那你知道我是太子的女人吗?” 闻言,男人脸色一变,叶姝姝见震慑住了他,她快速退到一边。 “你要是敢给太子戴绿帽,太子肯定会将你大卸八块!” 男人被震慑了片刻,他转转眼珠笑道:“就算你是太子的女人又如何?你没名没分,要是我把你给弄了,太子还会要你吗?” 他说完得意起来,眼中淫意更甚,想到自己马上能占有太子的女人了,他甚至还隐隐兴奋起来。他看着叶姝姝娇美的脸庞,舔了舔嘴唇,如此美人滋味一定很好。 “美人儿,过来吧!”他张开双臂扑了上来。 就在这时,叶姝姝见准时机,一脚踹过去,正中要害。 “嗷!!!”???υα 男人惨叫一声,捂住□□。 叶姝姝抬腿又是一脚,朝男人的脖子劈下去,男人像死猪一样被她劈晕了过去。 叶姝姝见他已经彻底晕死过去了,她抬脚踢了踢。 “傻叉,我可是连翟清玄都能踢晕的人!”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一大堆脚步声越来越近,好似来了很多人。 陈婷以带闺秀们来看一件衣服的名义将所有人都带了过来,翟婉蓉和叶真真紧随其后,后面还跟着好些闺秀,守门的丫鬟看见她们来了,急忙迎上去。 陈婷清了清嗓子,“叶姑娘呢?” 丫鬟道:“在里面呢,已经换好衣服了。” 陈婷笑了笑,走到门口一把将门给推开了。 第71章 叶姝姝将男人打晕后, 男人腰间的玉牌掉了下来,她蹲下身子将玉牌捡起来一看。 那玉牌做工精细,叶姝姝见了眉头一皱, 她在陈婷腰上看到过同样的玉牌。 玉牌正面刻了一个“陈”字, 背面刻了一个“琦”字。 她心想所以眼前这男人竟然是宁远侯的儿子?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吱呀”, 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翟婉蓉兴奋难耐率先跨进门槛,然而她却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情节,屋里躺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身量高大手捂裆部蜷缩成一团昏倒在地,看起来十分狼狈。 叶姝姝看到她们冲进来, 她微微眯起眼睛。 翟婉蓉、陈婷、叶真真…… 那个男人前脚刚进来没一会儿,这么巧, 她们就冲进来了? 这群人进来是专门过来抓奸的吧?倘若她刚才反应慢了一步,恐怕此刻她们看到的将会是她跟地上那个男人纠缠在一起。若真是如此,那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依照古代对女子的刻薄程度,就算是男人犯的错, 最受苛责的却还是女人,到时候她名誉毁尽都还算轻的。 叶姝姝沉下脸,这帮人可真够恶毒的, 竟然这么害她。 “怎么回事?”翟婉蓉看向倒在地上的男人蹙眉问道。 叶姝姝说:“哦, 屋里突然闯进来一个小贼, 被我打晕了。” 叶真真听了这话,她眼神一滞,地上那人竟然是叶姝姝打晕的?她看向那男人,那人长得身高马大, 怎么看都不像会被轻易打晕的。 其他闺秀听到后都面面相觑。 翟婉蓉死死盯着叶姝姝,“你为什么要将人打晕?” 叶姝姝扯扯唇,“真奇怪,郡主你怎么不问问这小毛贼怎么闯进屋里了?” 翟婉蓉胸口上下起伏了一番,她握紧手指,她很不甘心,难道这场好戏竟然只能弄成这样了? 陈婷走过来看向地上的男子,她暗暗咬牙,心里骂道这个没用的废物,一个大男人竟然被女子打晕了。 叶姝姝沉着脸对陈婷道:“陈大小姐,你的那个丫鬟还真是眼瘸,她明明一直守在门外,怎么竟然连个男人进来都看不见吗?” 闻言,其他闺秀都看向陈婷,陈婷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叶姝姝继续说:“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宁远侯府的待客之道了,将我衣弄湿了不说,还故意让我进了这偏僻的院子,然后还放了一个不知底细的男人进来,最后陈小姐您又好巧不巧地带着一群人过来了。呵!” 她一脸嘲讽,“陈小姐带这么多人过来想干什么?” 她话音落下,屋里除陈婷叶真真翟婉蓉三人之外的其他闺秀们都面露诧异,看向陈婷的目光都带着质疑。 她们又不傻,自然听的出叶姝姝的言外之意。 陈婷脸色一变,她没想到叶姝姝竟然敢当面拆穿她。 叶真真开口道:“姐姐,你误会了,陈姑娘带我们过来是为了让我们看一件衣服的。” 叶姝姝冷眼瞥向叶真真,讥诮道:“衣服?什么衣服值得你们如此兴师动众?能让我也开开眼吗?” 叶真真抿抿嘴唇转头看向陈婷。 陈婷脸色不太好,她哪里准备了什么衣服?她只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故意把所有人都带过来看叶姝姝的洋相而已。 屋里僵持了一会儿,陈婷道:“真是对不住了,是我的丫鬟失职了。” 接着她将守在门外的丫鬟叫进来,丫鬟进来后,陈婷冷着脸甩手就是一巴掌,“你瞎了吗?守在门外怎么会将这男人放进来了?” 丫鬟噗通跪倒在地,哭诉道:“小姐,奴婢不知情,奴婢只是出去如厕了一趟……” 陈婷呵斥了几声,叶姝姝见她们主仆一唱一和地甩锅,她面露嘲讽,实在不想再看她们演戏了,抬脚走了出去。 她本来想直接离开这种乌烟瘴气的鬼地方,可等到她快走到宁远侯府门口的时候,有小厮追过来说宁远侯夫人请她过去。 叶姝姝不想回去,可小厮却说被她打晕的男人已经醒了,如今正在宁远侯夫人那里告状。 叶姝姝听了这话狠狠皱眉,那个臭男人竟然还有脸恶人先告状? 她寻思片刻,明白自己若是一走了之,那话语权必定会落在那个男人身上,到时候也不知会传出什么污言秽语出来。 尽管她很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折返回去。 * 屋里,宾客面面相觑。 叶真真看向对宁远侯夫人告状的男人,那个男人名叫陈琦,据说宁远侯家中庶子,原本在城外的庄子里,这次是被侯夫人特意叫过来的,他在家族里的地位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他今天是专程过来按照惠贵妃的指示轻薄叶姝姝的,却没想到事情竟然搞砸了。 当时陈琦醒来后羞愤交加,陈婷冷笑道:“你气又有什么用?是你自己无能!” 陈琦脸色难看,他嫡母曾承诺事成之后会给他好处,如今事情办砸了,嫡母肯定不会将好处许给他了。 陈婷气鼓鼓的,方才她被叶姝姝当众羞辱了一顿,如今恐怕很多人都认为她们家是在故意陷害叶姝姝了。 柳氏知道事情搞砸之后,她焦急起来,生怕会让惠贵妃不高兴,叶真真凑到她耳旁低声说了几句,柳氏眼前一亮,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陈琦跑到宴会上,当着众人的面向宁远侯夫人告状,他羞愤交加,“那个叶姑娘她见我长得英俊,意图勾引我,我不想搭理她,她竟然恼羞成怒,趁我没注意,将我给打晕了!” 叶姝姝来到大厅听到这种说法被气到了。 她见他长得英俊意图勾引他?还勾引不成恼羞成怒? 呸!!!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可是不管陈琦说的再荒谬,只要他说出来,那名誉受损的就只会是叶姝姝,谁让她是女子? 翟婉蓉和叶真真坐在一旁看好戏,屋里其他夫人听到这话,心中诧异,没想到叶姝姝竟然是这样的女子。 宁远侯夫人目露诧异,“竟有此事?” 陈琦道:“千真万确!那位叶姑娘当真是奔放之人,她一看到我就直勾勾盯着我,后来还将我拉到屋里,对我百般引诱,我心想我是端方君子,怎么能被这种女子引诱?所以我不想理她,哪知她不依不饶,见我对她确实无意,她恼羞成怒……” 他话没说完,叶姝姝大步走进来,屋里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 叶姝姝冷着脸走到陈琦面前,陈琦看见她,想起刚才他受到的屈辱,他愤恨地瞪着叶姝姝。 叶姝姝扯扯唇,“我说宁远侯夫人端庄大方怎么可能会生出你这么个儿子?原来你只是个庶子啊。” 这话一出,陈琦脸色很难看,他平日里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庶子了! 叶姝姝嘴边露出讥诮的笑容,“陈公子,你方才说我勾引你?我觉得我好像没必要勾引一个小妾生的男子吧?更何况,陈公子你长得也不怎么样嘛,你瞅瞅你那样,斜眉歪眼尖嘴猴腮,我叶氏家中子弟哪个长得不比你好看?就你这幅尊容,我还能勾引你?陈公子未免太自负了。” 这话委实刻薄了。 可是大厅里一些人听到后却低声笑起来。 陈琦被她气的脸都青了,虽然他只是一个庶子,但他可从没受到过这种侮辱! “你!你!”陈琦指着她气的浑身发抖。 “我?我怎么样?”叶姝姝一脸嘲讽,“我再也么样也不至于眼瞎心盲看上你这么个丑八怪,你不仅丑,而且还不知廉耻!你进去屋里想轻薄我,却没想到竟被我给打晕了,你气不过,就跑来跟你嫡母面前告状,栽赃污蔑我,意图毁我名声。” “陈公子,你好歹也算是个七尺男儿,怎么能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情来?就算是颠倒是非黑白,也麻烦你照照镜子好吗?英俊?哈,臭不要脸的,你跟英俊搭的上边吗?” 一番话骂的陈琦脸上青白交加。 翟婉蓉见陈琦顶不住了,她开口道:“叶姝姝,你的话也太刻薄了,陈公子再怎么样也算得上是相貌堂堂,你竟然说他尖嘴猴腮?呵呵,你这么说难道是想故意贬损他,好摆脱自己的嫌疑吗?” 叶姝姝勾唇看向翟婉蓉,“看样子郡主觉得这位陈公子长得不错啊,莫非郡主你心里对他有好感?” 翟婉蓉面色一冷,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叶姝姝嗤笑,“我胡说?难道不是你自己说他相貌堂堂吗?他方才说我见他长得英俊,勾引他,不好意思啊,我没瞎,我觉得他丑爆了,看他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翟婉蓉被她气到了。 柳氏听了这话,轻咳一声,“姝姝,你这话过分了,陈公子是侯府公子,你平白无故将人打晕,还这般羞辱他,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哪里还像是名门闺秀该说的话?” 叶姝姝嘲讽地看着柳氏,她可没忘记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昨天可是柳氏在叶盛鸿面前提议让她过来的,她还纳闷柳氏怎么可能会好心带她过来见识京中贵妇,原来是跟宁远侯夫人联合起来害她的呀。 “这话倒是奇怪,就许陈公子陷害我,就不许我说出心里话了?”叶姝姝挑眉。 柳氏被她堵的一时无语,“就算如此,你也不该将人打晕了!你这般粗鲁无礼,与市井泼妇又有何区别?” 叶姝姝“啪啪啪”鼓起掌来,“柳姨,改天我找几个小混混过来调戏你的女儿,到时候希望您也能说出同样的话!” 第72章 听到这话, 柳氏脸上忽青忽白,她暗道叶姝姝这个死丫头怎地这般牙尖嘴利? 叶真真见柳氏也顶不住了,她一脸委屈, 开口道:“姐姐, 我们好歹也是一家人,你这话说的好生伤人心呀!” 她说完眼眶一红, 眼泪说来就来。 她这一哭却并没有引来多少同情,在座的那些官眷夫人又不是傻子,听完叶姝姝这一通话, 那里还猜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陈琦生的虽然还算端正不丑,但他只是个庶子, 也没听说有什么功名在身,在家中也不受器重。相比而言, 叶姝姝却是貌美如花,她又是文远伯嫡女,她没道理去勾引一个籍籍无名的庶子啊。 更可笑的是她那个继母似乎还一心想往她身上泼脏水,好像巴不得弄坏了她的名声似的。 一名性子耿直的武将夫人看不下去了,她站起来道:“这小姑娘生的花容月貌, 在家中又是嫡女,而且听说还是公主身边的伴读。她这样好的条件,将来许配给什么样的人家不行?用得着去勾引男人吗?” 说完她还轻蔑地瞥了陈琦一眼。 她这番话引起了很多人的赞同, 大家又不瞎, 叶姝姝和陈琦站在一块的时候,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到底是谁配不上谁,陈琦的那番说辞一点都不能让人信服。 宁远侯夫人见屋里很多夫人都站在了叶姝姝那边,她眉头一皱,暗道今日若不能将这盆脏水泼到叶姝姝头上, 那名誉受损的就是他们宁远侯府了。 想罢,侯夫人对身旁的陈琦使了个眼色,陈琦会意,他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本来我顾及叶姑娘的颜面不想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可如今我不得不说了。” “其实这位叶姑娘早就对我芳心暗许,我多次躲避,可她却一直死死纠缠,她还给我写情诗送香囊。”说到这里,陈琦从怀里拿出一个绣有梅花的香囊,高高举起,向众人展示, “看,这就是她送给我的香囊!” 他话音落下,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那只香囊。 那香囊绣有梅花,上面有一个姝字,陈琦将背面翻过来,背面左下角还有一个琦字。 “姝”“琦”这两个正好暗合了叶姝姝和陈琦的名字。 众人一看,脸上俱是诧异。 按照夏朝的习俗,香囊可不是能随便送人的。 刚刚开口替叶姝姝说话的武将夫人看见那香囊也愣了愣,她扭头问叶姝姝:“这香囊真的是你的吗?” 叶姝姝脸沉如水,刚才陈琦拿出那香囊时,她就认得出那只香囊确实是她的东西,她的东西怎么会在陈琦那里?是谁给他的? 她还没开口说话,翟婉蓉就抢着说:“呀,这确实是叶姝姝的香囊,我以前还看见她戴过呢!” 她说完还问叶真真,“真真,你来说说这香囊到底是不是你姐姐的?” 叶真真咬咬唇,吞吞吐吐不肯回答,看起来十分为难。不过她虽然不说,可脸上却一脸难以置信,看着叶姝姝道:“姐姐,难道你真的……” 接下来的话她虽然没说,可在场的人哪里还联想不到她接下来的话会是什么? 叶姝姝咬了咬牙,叶真真这个贱人!香囊八成是她给陈琦的! 那香囊是老太太送给的,除了她之外,叶长庚和叶真真也有一个,用料都一样,很多人也都见过她戴的这个香囊。 陈琦靠着那只香囊扳回一成,他颇有些得意,高声道:“诸位,这香囊就是叶姝姝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她对我倾慕已久,今日确实是她被我拒绝后恼羞成怒打晕我的,她打晕了我还不算,还栽赃陷害意图毁我名声,我实在气不过,所以才要揭发她!” 他这番说辞使得大家心头震动,柳氏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对叶姝姝说道:“姝姝,你怎么能做出这种私相授受之事呢?”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屋里众人听了目露诧异,莫非陈琦说的竟然是真的? 叶姝姝冷着脸,环顾一圈,宁远侯夫人,陈婷,翟婉蓉,柳氏,叶真真,还有那个陈琦……这几个人是合起伙来要对付她呀! 翟婉蓉得意地开口道:“叶姝姝,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私相授受也就算了,陈公子拒绝了你,你居然还恼羞成怒动手打人?” 陈婷也说:“是啊,叶姑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兄长虽是男子,可也不该受这等欺负!得亏得他留下了那个香囊,否则如今岂不是任由你来污他名声?” 这几个人一唱一和,眼看着形势就要倒戈,叶姝姝胸口起伏了几下,开口对陈琦道:“你既然说香囊是我给的你的,那好,麻烦你告诉我,我是什么时候给你的!” 陈琦想了想说:“三天前!” 叶姝姝冷笑,“三天前我还在宫里给公主当伴读,怎么可能送东西给你?” 陈琦一愣,随即又说:“是你指示丫鬟送给我的!” 叶姝姝说:“丫鬟?哪个丫鬟,你倒是给我说说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给你送香囊的时候是在什么时辰什么地点穿的是什么衣服!” 一番话问的陈琦节节败退,可是陈琦却还在嘴硬,“我哪里记得这么多!我只知道香囊就是你送给我的!这上面还绣着你跟我的名字,这你总不能抵赖了吧?” 叶姝姝被他这幅无赖的样子给气的不行,如今香囊在他手里,只要他咬死香囊就是她送的,那她就无论如何也难以将自己撇清,要是今天的事情传出去,日后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她脑子里迅速转动,可始终想不出来什么好对策,就在此时,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 “太太……太子殿下……驾到!” 话落,屋里众人皆惊。 叶姝姝睁大眼睛,朝门口看去,却见一个身着白衣的颀长人影出现在门口处。 那人身体挺拔,清隽如松竹,观之令人不敢逼视。 他身旁还跟着一名四十多岁卑躬屈膝的男人,那个男人正是宁远侯。 屋里许多人是认得太子的,看见他进来都大吃一惊,没想到来人竟然真的是太子! 宁远侯夫人以及陈婷翟婉蓉等人都惊呆了。 “参见太子殿下!”屋里所有人都跪下行礼。 太子手里还拿着一柄折扇,看到屋里齐刷刷跪了那么多人,他的目光很快锁定在一个地方,叶姝姝抬头偷看时,正好被他给抓住了。 太子扬起唇冲她微微一笑,叶姝姝想起刚才的糟心事,扯了扯嘴角。 太子道:“都起来吧。” 屋里所有人都站起身,太子负手而立,慢慢踱步走过来,他环顾四周一圈,众人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就赶忙低下头不敢看他。 太子说: “刚才孤路过这里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发生什么事了?” 宁远侯赶紧过来打圆场,“殿下,您误会了,今日是我家夫人寿辰呢,大家都是在给我夫人贺寿呢!” 太子瞥他一眼,宁远侯悻悻闭上嘴,屋里没人敢说话,翟婉蓉笑着走过来,“殿下,您怎么来了?” 太子没理她,他将视线投向陈琦,他勾了勾唇角,“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陈琦接触到太子的视线时,他浑身一颤,吓得舌头都打结了,“殿殿殿……下……” 太子看到他手里的香囊,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走上前一把扯过那香囊。 看到香囊上锈的“姝”字,他眉毛一挑,“孤的香囊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这个香囊竟然是太子殿下的? 翟婉蓉一脸不可置信,叶真真也受到了惊吓。 叶姝姝嘴角一抽。 太子拿着香囊掂了掂,他冷眼看向陈琦,“你竟然敢偷孤的东西?” 陈琦惊呆了,他噗通跪在了地上,语无伦次:“不不不,殿下,我没有偷您的东西,……” “没偷?”太子眯起眼睛,“那孤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陈琦在他的眼神下心里慌乱起来,“殿下,这香囊是是……是叶姝姝送给我的……” “叶姝姝送你的?” 太子板着脸,转头看向叶姝姝,叶姝姝反应过来,她举起双手投降:“你别乱怀疑人,我可没给他,是他诬陷说香囊是我送的,他还说我喜欢他将香囊送给他当定情信物……” 闻言,太子脸上更冷,他手里抓着那只香囊,朝陈琦走进了几步,陈琦跪在地上被吓得连连后退。 太子沉着脸,声音没有一起丝温度,“你再说一遍,香囊到底是谁送给你的?你要是再敢撒谎,孤绝不轻饶。” 陈琦额头冷汗涔涔,他突然想起来叶姝姝曾对他说她是太子的女人……所以那个香囊难道竟然是太子的所有物吗? 这样想陈琦整个人都不好了,完了完了完了,原来叶姝姝没骗他,她竟然真的是太子的女人…… “冤枉啊,殿下,这香囊真的不是我偷的,而是她!是她给我的!”陈琦二话不说伸手指向柳氏,将她指控了出来。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柳氏大惊失色,叶真真也慌了,她们都没料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太子手里捏着香囊,看向柳氏,柳氏脸色顿时煞白,她虽然从来都没有见过太子,但是她也听说过太子殿下的一些传闻,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 叶真真也吓坏了,她看得出来太子进来是特地过来给叶姝姝做主的。 太子眼神冰凉,“原来香囊是你给他的。” 柳氏腿一软跪倒在地,她知道大事不妙,赶紧开口否认,“不不不,太子殿下,臣妇没有……” 她这一否认,陈琦立即就不干了,“明明就是你给我的!是你想毁了叶姝姝的名声,所以出主意让我污蔑叶姝姝的!” 第73章 柳氏被当众指认, 面对众人质疑的眼神,她慌张极了,她心里知道这口锅一旦扣下, 以后她在官眷夫人圈子里就混不下去了。 所以柳氏抵死不认, “陈公子,你可别含血喷人, 我几时将香囊送给你了?” 陈琦一听这话,恼意更甚,“我含血喷人?这明明就是你出的主意, 香囊也是你送给我的!” 屋里众人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姝姝看向柳氏, 她就知道这事柳氏肯定掺和了。 叶真真见陈琦竟然这么快就招供了,她生怕柳氏会受到牵连, 她咬着唇跪在地上,眼眶泛红道:“太子殿下,我娘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太子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宁远侯见事不妙,赶紧走出来和稀泥, “犬子愚钝,真是让殿下见笑了,殿下, 咱们还是去正堂一叙。” 今日太子突然造访他们侯府, 宁远侯可不想让他看到他们家里闹出事来, 平白惹人笑话。 太子捏着香囊,淡淡瞥了宁远侯一眼,宁远侯心里咯噔一声,悻悻闭上嘴。 太子看向陈琦和柳氏, “这香囊对孤来说可是重要之物,既然二位谁都不肯承认,那便见官吧。来人!” “属下在!”宋子明上前一步。 柳氏和陈琦听了这话顿时方寸大乱,见官?她/他可不能见官啊! “殿下,冤枉啊!这香囊真的不是我偷拿的!真的是文远伯夫人送我的,是她出主意让我坏了叶姝姝的名声……” 柳氏也争辩道:“殿下,臣妇没有送他香囊,更没有出这种坏主意啊,请殿下明查!” 两人争先恐后替自己喊冤,吵得不可开交。 然而太子却并没打算轻易饶了他们俩,他让宋子明带了两名侍卫过来将这两人绑了,要押送到京兆尹府处理此事。Li 宁远侯夫人见状大惊失色,她生怕陈琦被抓进京兆尹府后会把自己供出来,所以她思来想去,走到陈琦身边,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厉声道: “你这孽子!平日里是我太娇纵你了,这才纵的你无法无天!既然这香囊并不是叶姑娘送你的,你为何非要说是她送的!如今见攀诬不成,又来反咬文远伯夫人了?你姨娘也算是谨小慎微懂规矩的,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陈琦被她一巴掌打的都蒙了。 宁远侯夫人恨恨剜他一眼,“说吧,这香囊你究竟是打哪儿得来的?要是再敢胡说一个字,仔细你的皮!” 陈琦一个激灵,平日里,他最怕的就是他这位嫡母了,嫡母方才提到了他姨娘,这是故意将她说出来威胁他啊…… 陈琦明白,侯夫人这是准备断臂自保了。 想到这里,陈琦脸色苍白,他心里猛烈斗争了一番,在太子的侍卫拉扯他的时候,他一把跪在地上,“殿下,这香囊并不是文远伯夫人给我的,而是我捡来的……” 太子闻言勾了勾唇,眼中的嘲讽一闪即逝。 宋子明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到时候一查便知,两位还是随我去京兆尹府走一趟再说吧!” 说罢,他毫不犹豫令侍卫押着他们俩出了府。 宁远侯想阻拦,但是碍于太子在场,他没敢出手。 叶真真看到她娘被抓走,她快要崩溃了,在柳氏鬼哭狼嚎中,不停地追着她喊“娘”“娘”…… 宁远侯夫人脸色苍白,她握紧手帕心里慌张极了,这件事是惠贵妃托付给她的,惠贵妃的意思是毁了叶姝姝名声,让她不得不嫁给陈琦,侯夫人原本还以为事情很容易就能办成,结果事情现在居然搞砸成这样……现如今太子殿下参与进来,她不但惠贵妃都不好交代,连她自己都有可能会被卷进去了。 翟婉蓉神色也不大好看,虽然这件事她完全可以把自己摘干净,但是没看到叶姝姝倒霉,她心里别提有多不舒服了,更不要说替叶姝姝出头的竟然是太子。 看着太子英俊的侧颜,翟婉蓉走过去,轻声道:“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太子淡淡道:“路过。” 翟婉蓉见他对自己爱答不理,她心里不舒服,可又极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殿下,您可要坐下来喝些茶水?” “不必。”太子看都没看她一眼,抬脚朝门口走去,临走前还瞄了叶姝姝一眼,示意她跟上来。 柳氏和陈琦被侍卫押了出去,屋里其他人见事情最后竟变成这样,内心唏嘘不已。 替叶姝姝说话的那位武将夫人道:“没想到那柳氏竟然是这般刻薄的女人。” 大家没有回答她,不过心里也都门清。 闹了这么一场,大家也没心思给宁远侯夫人贺寿了。 叶姝姝呢,早在太子离开时,她就跟着一起走了,出门口的时候,叶真真泪眼婆娑走过来,对她说:“我娘真的被抓去京兆尹府了。” 叶姝姝扯扯唇,“哦,知道了。” 叶真真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泪掉下来,“姐姐……你能不能跟太子殿下求求情,让他把我娘放出来……” 叶姝姝翻了个白眼,“你让我去求情?搞笑吧你?你娘跟那个陈琦联合起来污蔑我的时候,你怎么没给我求情,不仅没求情,还故意火上浇油?” 叶真真呜呜咽咽哭起来,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她还满腹委屈地辩解道:“我没有火上浇油,我娘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姐姐,我求求你,救救她吧!要是她被抓去京兆尹府的消息传出来,对叶家名声也不好的!”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叶姝姝简直快要火冒三丈,“哟,你还知道叶家要名声啊?刚才你们母女俩联合起来整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得顾全我得名声?怎么,难道说叶家只有你们母女俩的名声算名声,其他人的就不算?” “你居然还有脸让我去救你娘?呵呵,笑死人了,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恨不得将你们母女俩大卸八块!” 一席话说的叶真真脸色苍白如纸,她睁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眼泪要流不流,一脸的难以置信,模样看起来活像是影视剧里受人欺负的小白花。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她委屈极了。 叶姝姝瞪着她,不明白叶真真的脑回路,她们母女刚才都那么害她了,她怎么还好意思求她救柳氏?她不肯救,叶真真居然还委屈上了? 叶真真哭道:“再怎么样我们也是一家人呀……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娘被抓走审问呀……” 叶姝姝连气都不想生了,她觉得自己跟叶真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在叶真真的三观里,恐怕全世界都欠了她的。 她突然觉得心累,不想再理她,大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她刚走没几步,宋子明见她出来了,就调转方向将马车驶过来,“叶姑娘,上车!” 叶姝姝二话不说踏进车里。 车内,太子倚在靠窗的位置,看到她进来,他挑挑眉,“出宫第二天就给我惹出事来。” 叶姝姝一屁股坐下,“殿下,你怎么来了?”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可真巧。 太子眯了眯眼,“怎么,你还不想让我过来不成?” 叶姝姝赶紧说:“当然不是,只不过殿下你出现的也太及时了。”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她身边安插了人。 “哼,今日若非我来的及时,恐怕你的名声也不想要了。”太子轻哼,将手里的香囊扔给她,“说吧,今天事情的所有经过。” 叶姝姝接过香囊,那香囊确实是她的,只不过背面被人动了手脚,绣了一个“琦”字,绣工有些粗糙,显然是临时赶工做出来的。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宫里,这香囊也放在她闺房没有带进宫,没想到却被人拿出来利用了。 “可恶啊,这群混蛋。”叶姝姝愤愤然,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叙述出来。 说完之后,她心里很郁闷,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这群人要这么陷害她?柳氏想毁她名声干嘛?还有那个宁远侯夫人和陈婷,这事她们八成也参与了…… 柳氏倒还有理由害她,可宁远侯夫人为什么要害她?她跟她非亲非故,以前都不认识她的。 叶姝姝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听完她的叙述,他眼神冷凝,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太子并没有送她回叶府,而是将带着她满大街溜达,叶姝姝按捺不住,掀开车帘朝外面看去。 此刻是中午,艳阳高照大街上没人没行人。 马车行驶到京都城最大的酒楼停下,太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银制面具戴上了。 叶姝姝见了,眨巴眨巴眼睛,觉得戴面具的样子有些眼熟。 “你这个面具……” 太子转头看她,叶姝姝突然想起来有一次她在街上险些被马车撞了,那时候有个戴面具的男子救了她一命…… “你你……”叶姝姝睁大眼睛。 太子勾唇一笑,伸出手指敲了敲她脑壳,“想起来了?” 闻言,叶姝姝脸上一烫,原来那日在大街上救她的真的是他…… 叶姝姝跟着太子来到酒楼,酒楼里的小二一看到太子就觉得他必定不凡,肯定很有钱,二话不说就将他们俩请到贵宾处的雅座。 叶姝姝看到那里竟然还放着冰块,看来这家酒楼还挺大方的。 太子掀开衣袍坐下,“这里的饭菜还算不错,你可以尝尝。” * 叶姝姝在酒楼里饱餐了一顿,而后又被太子带着在城里玩了一下午,回来的时候,太子还给她买了不少好东西,天刚擦黑的时候,太子才终于将她送回家,她刚进门,叶长庚就急匆匆走过来,“姝儿,怎么回事?我听说柳氏今天在宁远侯府出了事,现如今被京兆尹府给抓了?” 叶姝姝问:“是不是叶真真说的?” 叶长庚点头,“是的,下午的时候,真真哭着跑回来,说是她娘被抓了,让我跟我爹去救她。我跟爹听到消息就立马赶往京兆尹府了,可京兆尹却不肯放人,说是柳氏很有可能偷了太子的东西,不审问明白,京兆尹也不好放人。”说到这里,叶长庚顿了顿,“太子?柳氏怎么会偷了太子的东西了?” 叶姝姝心里清楚叶真真不可能将事实真相说出来,所以她简短地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叶长庚。 叶长庚听了之后勃然大怒,“岂有此理,那个柳氏竟然敢这么害你!” 第74章 叶府外, 马车上,太子目送叶姝姝走进叶府,宋子明回头问道:“殿下, 咱们现在回宫吗?” 太子抿唇, “京兆尹那边盘问的怎么样了?” 宋子明打了声呼哨,一名身形矫健的黑衣人从屋顶上跳下来, 将一封书信呈上去,太子拆开看了看。 看完后,太子神情冷淡, 宋子明见太子脸色不对,他赶忙问道:“殿下, 怎么了?” 太子放下书信道:“今晚不回去了。” 说完,他走下马车。 * 叶姝姝一踏进屋里就听到叶真真的哭诉声。 “爹, 您得救救娘啊!娘是被冤枉的……” 叶盛鸿被她搅的烦不甚烦,刚好看到叶姝姝走进来,他赶忙走过去,蹙眉问道:“姝儿,今天你去宁远侯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叶姝姝深吸一口气, 将宁远侯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叶盛鸿听完脸色变得很难看,叶真真哭道:“不是的, 不是的, 我娘没有这种心思的……” 叶姝姝冷笑道:“没有?那我想请问我的香囊明明放在了我的闺房里, 除了你娘谁还有资格动我的东西?” 叶真真还欲狡辩,叶盛鸿脸上阴晴不定,开口道:“这事确实是你母亲不对,但是这是咱们家的丑事, 家丑不可外扬,姝儿,你母亲不可被关押在京兆尹府啊。” 闻言,叶姝姝抿抿唇,她知道叶盛鸿不想叶家丢脸,可是如果让她真的请求太子放了柳氏,她又不甘心。 “爹,如果柳姨被放出来,您打算怎么处理?” 叶盛鸿蹙眉,这件事他还没想好,柳氏这次做的确实过分了,只是她处理叶家中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加上她生的儿子叶长荣还小…… 正想着,宋子明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卫,那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押送着柳氏。 叶真真看见柳氏,惊喜地喊道:“娘!” 叶家人也都看到了柳氏,柳氏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憔悴,她被抓进京兆尹府后,被里面的牢头吓坏了,牢头吓唬一句,她便怕的一五一十全招了。回想起那段地狱般的经历,看到自己的女儿,柳氏再也克制不住,抱着叶真真嚎啕大哭起来。 宋子明见状,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叶盛鸿见他来了,赶忙走上前,“宋护卫,有劳你将贱内送回来。” 宋子明道:“叶大人,您先别忙着道谢,您的这位夫人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叶盛鸿,叶盛鸿看完后脸色大变,信上说柳氏是奉了惠贵妃的意思跟宁远侯夫人勾结起来要加害叶姝姝…… 宋子明道:“叶大人,如今这事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您是知道的,叶姑娘是九公主身边的伴读,所以与九公主走的近,兴许正是因此而得罪了惠贵妃。”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叶大人,惠贵妃与皇后娘娘素来不合,而叶姑娘却深得皇后娘娘喜爱,如今叶夫人当众做下这等事情,岂不是故意在给皇后没脸?” 叶盛鸿听完脸色十分难看,被宋子明这么一点拨,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即不再犹豫,喊了两个婆子过来将柳氏抓起来关进了责令将她关进祠堂。 柳氏大哭着求饶,叶真真也哭着求情,叶盛鸿不为所动,冷着脸呵斥道:“你做的好事!竟然还有脸哭?” 又对那两个婆子说:“你们两个将她带下去看住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给她吃喝!” 两个婆子领命押着哭闹不休的柳氏离开了。叶真真还想求情,叶盛鸿没好气地说:“再给我啰嗦,你就过去陪你娘吧!” 叶真真这才吓得止住了哭声。 * 晚上,宁远侯府出了件大事,据说宁远侯嫡子三年前为了夺走一个秀才的古董花瓶,将人活生生打死了,秀才的家人这几年来索要公道无果,还被侯公子派人殴打了一顿驱逐出京城。秀才案原本石沉大海,没想到今晚却被京兆尹翻了出来。 京兆尹衙门的人连夜前来抓人,宁远侯府上上下下都被闹的鸡犬不宁,京兆尹似是铁了心要抓人,甚至连宁远侯都无视了,候公子挣扎无果被衙役五花大绑捆了起来,宁远侯夫人眼睁睁看着亲生儿子被抓崩溃大哭。 当然这事叶姝姝并不知道,白天闹了这么一场,晚上她累得慌,早早就睡了。 夜里,她睡的昏昏沉沉,总感觉身边有人,那人还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她闻着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心变得很平静。 第二天,她起床后,看见身侧床上的印子,她懵圈了一会儿,昨天晚上果然有人过来了! 那人会是谁?她脑海里毫不犹豫浮现出了一个人。想起那人,叶姝姝脸上一红,他也太可恶了,大半夜竟跑进她房里抱着她睡觉…… 绿绕跌跌撞撞冲进来说:“小姐,老爷说要休妻!” 闻言,叶姝姝一愣,翠萍难以置信,“休妻?休了夫人?” 绿绕猛点头,“是的,二小姐和小少爷听说后都跑到正堂求请了,现在外面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绿绕说的没错,正堂确实闹了起来,叶真真和叶长荣跪在地上哭着哀求叶盛鸿不要休了柳氏,祠堂里罚跪的柳氏听到风声后也闹着要见叶盛鸿。 家里吵的鸡飞狗跳。 老太太听闻叶盛鸿要休妻,她皱起眉头,刚准备去劝叶盛鸿,叶长庚走过来,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老太太,末了,他说:“奶奶,孙儿知道您感念柳氏为了这个家操劳了这么多年,可如今我跟姝儿都已经长大了,家中这么多年来也安安稳稳的,常言道妻若不贤会闹得家里鸡犬不宁,那柳氏品行不端,根本就不配再为嫡母。” 老太太听完这些话,对柳氏是又气又恼,也不再想阻拦叶盛鸿休妻了。 正堂里,叶盛鸿神情复杂,想到昨天晚上太子突然造访,当时真把他吓了一跳。 太子对他说:“孤欲娶你的女儿叶姝姝为妻。” 这句话当场将他吓懵。 太子还说:“孤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委屈,。” 他直直凝视着叶盛鸿,“任何人,包括你,都不可以伤害她。” 叶盛鸿脑中一片空白,太子离开后,他在屋里发呆了一夜,天刚亮的时候,他一个激灵,这才终于彻底清醒了。 清醒后,他想起太子警告他的话,不禁冷汗涔涔,当机立断要休了柳氏。于是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叶真真带着弟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但叶盛鸿不为所动,大笔一挥写下休妻文书,又令人将柳氏从祠堂拖出来,柳氏看见那封休书就哭嚎起来,母子三人齐齐哭喊,希望叶盛鸿手下留情。 叶盛鸿被他们吵的头疼,对柳氏道:“你做下这等丑事,难道还指望我将你留下?至于真真和长荣,我自会替他们安排前程,真真的亲事,我已经打算好了,我准备将她嫁给一名姓白的举子,那举子虽然家境贫困了些,不过为人勤奋聪颖,心底又忠厚老实,以后真真嫁给他,他绝不会亏待了真真的。” 这话一出,柳氏和叶真真齐齐惊慌失措起来。 “老爷你怎么能把真真嫁给一个穷小子?” “爹,我不要嫁给他……” 叶盛鸿冷着脸道:“柳氏,你现在已经没资格对真真的亲事指手画脚了,至于真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知道你想嫁给高门大户,但是你也要认清自己,那些侯爵人家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且不说有没有人家能看的上你,就算你嫁过去了,可若你没有十分的手腕,能做的好正派夫人的位置吗?” “这么多年来,你别以为你爹我真的是老眼昏花不清楚你的那些小伎俩,你除了会在我面前哭闹装可怜去挣姝姝的东西,还会干什么?你有一点大家闺秀正派娘子的风范吗?这么多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拆穿你,也只是希望家中和睦少生是非,可没料到你竟然心生妒忌,联合着你娘一道害你亲姐姐!” 一段话说的叶真真脸色苍白如纸,眼泪要流不流,她脑中轰隆隆一片,原来她爹一直知道…… 柳氏却还是很不甘心,哭诉着自己对叶家的功劳,叶盛鸿根本不想听她啰嗦,让婆子堵住她的嘴,派了辆马车,责令下人将柳氏送到乡下庄子里再也不许她进京城。 叶家闹腾的人仰马翻,叶姝姝端坐在屋里,绿绕来来回回跑动将听到的消息告诉她,叶姝姝听到柳氏被休最后被押上马车送到庄子里再也不能出来,她轻叹了一声。 不用猜,这肯定是太子在背后推动了一把,所以叶盛鸿才会下定决心休妻。 叶家这边闹得还没完,宁远侯夫人因为儿子被抓一大早就去宫里找惠贵妃求情。 惠贵妃听闻此事后,眉心微蹙,“那案子都已经是三年前的旧案了,该打点的也都打点完了,怎么现如今案子却又翻出来了?” 侯夫人哭道:“臣妇也不知怎么回事啊!昨天半夜,那京兆尹似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亲自带了几十名衙役过来抓人,连臣妇的夫君都拦不住啊!” 话落,惠贵妃难以置信,“怎会如此?你夫君可是宁远侯,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尹竟然胆大如斯?” 侯夫人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只哭着求惠贵妃救救她儿子。 惠贵妃被她吵的头疼,将她安抚住之后,派人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查之下,她才知晓昨日太子殿下竟然去了宁远侯府,而且还亲自给叶姝姝解围,不仅如此,甚至还将陈琦和柳氏都抓了起来,两人均被抓到京兆尹府审问,柳氏很快被放了,陈琦则被暴打了一顿,据说还吐露了许多话。 昨天夜里,京兆尹突然发难,恐怕与陈琦说的那些话不无关联。不过京兆尹胆敢亲自去宁远侯府抓人,肯定是得到了太子授意,否则他哪有这么大胆子? 想到这里,惠贵妃猛地站起身,太子这是要出手了吗? * 柳氏被送走后,叶真真婚期被定了下来,不论她怎么哭求,叶盛鸿都似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将她嫁给那个姓白的举人,还将她禁足,直到大婚那日才可解禁。 叶真真豪门梦碎哭的肝肠寸断。 叶姝姝得知这事后,她还算好心,特地派人去打探了那位姓白的举人,得来的消息是,那人今年二十一岁,五官端正身材颇高,父母都务农,只他一个儿子,家境虽然远不如叶家,但尚有三十多亩田地,吃穿不愁。爹娘都是忠厚老实的人,而且那白举人年纪轻轻连中三元,看情景,明年中进士的可能性很大。叶盛鸿对他很赏识,跟他接触了有大半年了,见他人品确实没得说,这才要将女儿嫁给他。 叶姝姝听完那位白举人的描述后,她心里挺唏嘘,在古代而言,叶盛鸿真的算是个好父亲了,为着儿女的婚事操碎了心。可惜叶真真似乎不领情,还在哭闹着绝食不肯嫁人。 不过她哭也没用了,叶白两家已经将婚事定下了,除非毁婚,否则叶真真铁定是要嫁过去的。 第75章 宁远侯府那边嫡公子被抓, 宁远侯府一地鸡毛,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家又捅出了意图刺杀大宛公主和王子的事情, 据说这事是京兆尹连夜审问侯公子问出来的。 原来宁远侯被罢免兵权闲赋在家后, 心中不愤,与北戎人暗地里有勾结, 上次大宛公主出事,就是宁远侯府上豢养的死士做出来的,宁远侯意图搞乱夏国和大宛的关系, 引起两国纷争,好浑水摸鱼重新得到重用。 这件事并未直接曝光, 而是被太子秘密呈到了康元帝面前,康元帝看完奏折怒不可遏, 破口大骂宁远侯为“蠢材”“混蛋”,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这事不能在大宛使臣还未离开夏国就发作,否则到时候大宛必定会追究责任。 康元帝气的无以复加,想到宁远侯是太后母族一脉,他就更生气了。 “这些年来, 朕对陈家还不够宽容吗?没想到他们竟然数典忘祖跟北戎勾结了起来!” 当天晚上,惠贵妃因为受到宁远侯夫人的托付,盛装打扮好来到康元帝的住处为宁远侯公子求情, 她原本以为候公子不过是打死了一个没背景的秀才, 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皇上看在她的面子上肯定会将人放了。 没想到康元帝一听惠贵妃提到宁远侯就冷着脸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难道就因为他是侯爵之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闻言,惠贵妃面色一变。 康元帝冷哼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贵妃你越矩了!” 惠贵妃救人不成反被训斥了一顿,从康元帝那里出来后,她咬咬牙,心知事情不妙,快步前往慈宁宫找太后。 太后知晓此事后面色阴沉,“一个小小的京兆尹竟然胆敢前往宁远侯府抓人?” 惠贵妃说:“京兆尹哪有那么大胆子,依臣妾看,他身后必定有人指使。”顿了顿,她说:“想必母后也应该知道那京兆尹是太子提□□的。” 太后听了,眼神冷下去,她心知这事恐怕跟太子脱不了干系。 * 叶府。 因为柳氏被休,叶真真被禁足,家里的事情都落到了叶长庚的妻子邹氏头上,邹氏知道从今往后自己要掌家了,心里很高兴,一大早就起来将家里所有仆人都叫过来听讯。 叶姝姝过去听了一会儿,见邹氏说的有模有样,她放下心来,邹氏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家里大小事务交到她手上,她肯定能打理妥当。 叶盛鸿看着自己的大女儿,他脸色复杂,说实在的,夜里太子突然造访说出那番话,着实将他吓到了,可后来他心里激动的又是一阵狂跳,太子要娶他女儿,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要休了柳氏,处置叶真真。 现在柳氏人已经被送走了,叶真真不日也要成亲,这个家里所有会对叶姝姝产生不利影响的人都被清除了。 想到太子警告他的那些话,叶盛鸿喃喃自语道:“姝儿,希望日后你嫁进宫,太子殿下能始终如一对你呵护备至。” 说完他长叹一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将来叶姝姝要是真的嫁给太子,恐怕他也鞭长莫及,帮不上什么忙了,只盼着她能与太子相亲相爱携手到老平安一生。 天刚蒙蒙亮,宋子明就驾着马车过来接叶姝姝了,叶姝姝当时还在睡懒觉,翠萍将她叫醒,叶姝姝睁开迷蒙的眼睛,听说宋子明来接她了,她哀叹一声,太子管的也太多了吧? 收拾妥当后,她出门看到宋子明,只见他穿了一身青色窄袖劲衣,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看见她走出来,宋子明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叶姑娘,你终于出来了!” 叶姝姝同他打了声招呼,踏上马车进去了。 宋子明一扬马鞭,乐呵呵地说:“叶姑娘,坐稳了,咱们要出发了!” “嗯。”叶姝姝回应。 宋子明却并没有去皇宫,而是带着叶姝姝去了城西一座地处偏僻的庄子。下了马车,叶姝姝看着门上空无一字的匾额,她一脸莫名,扭头看向宋子明。 “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宋子明抓抓后脑勺,地址是太子给他的,他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叶姑娘,殿下说你进去就知道了。” 叶姝姝无语,走上前推开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进门眼前的景象就立刻震动了她。 小院并不大,只有一间较大的正屋和两间小房子,正屋门前的庭院里栽种着很多蔬菜,这其中南瓜的爬藤占据了大半,剩下的还有辣椒茄子等蔬菜。菜园右侧有一个石桌三个石凳,石桌旁边有个秋千,秋千在一个葡萄架下面,此时葡萄叶郁郁葱葱,碧绿的小葡萄已经长了出来。 葡萄架下十几只小鸡正欢快地四处觅食。 叶姝姝越看越震惊,眼前的小屋跟她梦里……不,跟十二年前,她给小男孩租下的小屋一模一样。 这时,太子从屋里走出来,他袖子撸起来,手上还沾着面粉,看见她到了,他唇角扬起,“今天包饺子,你想吃什么馅的?” 叶姝姝愣愣地看着他,却见他换了一身青灰色的粗布衣裳,头发被一根木簪挽起,即使衣着打扮十分简陋却依旧无损他的俊容。 宋子明还从未见过太子如今这副模样,他心中一动赶紧退了出去,临走前还贴心地将门关好了。 庭院里有风吹来,葡萄架下的秋千随风飘荡起来。 叶姝姝脑中轰隆隆直响。原来太子竟然一直都记得当初的那个小院,他甚至还特地在京都城里置办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院子。 院子里的蔬菜,葡萄架,秋千,还有那些小鸡…… 往事一幕幕从她眼前闪过,叶姝姝咬咬唇,心里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太子见她一动不动,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走,咱们包饺子去。” 厨房里,桌上面已经和好了,旁边还放了很多馅料,香菇胡萝卜都切成了丁,猪肉也已经剁成了泥。 见此,叶姝姝心情复杂,这一切都是太子做的吗?她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太子挑了下眉,对她说:“我来擀面皮,你来包饺子?” “好吗?” 他眼神清澈,看起来心情很好,不待她回答,他就走过去揉起面团开始擀面皮。 叶姝姝深吸一口气把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抛掉,走过去和饺子馅包饺子。 屋里十分安静,两人配合默契,一个擀饺子皮,一个包饺子。 太子擀面皮的手法竟然依旧很熟练,叶姝姝见了心里忍不住纳闷,他当太子都好多年了,怎么饺子皮还擀的这么好? 还有院子里的那些蔬菜不会是他种的吧? 皮薄馅大的饺子一个个被包好。 太子问:“蒸饺煮饺还是煎饺?” 叶姝姝不暇思索:“煎饺。” 没过多久,一锅煎饺就出锅了,煎饺做的金灿灿,底部又香又脆,咬一口鲜嫩多汁,味道非常好。 叶姝姝“吧唧”咬了一口,里面的汤汁飞溅到太子脸上。 她眨眨眼,拿起手帕给他擦油, “唔……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太子挑眉,将头靠过来任由她擦他的脸,两人靠的很近,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叶姝姝被他看的脸上发烫,胡乱擦了几下。 “好了,干净了。”说完埋头继续吃她的饺子。 太子摸了下刚被她擦过的脸,唇角扬起,心情变的更好了。 吃过饭,叶姝姝为了不至于太尴尬,就跑到院子里溜达,院子里的小鸡叽叽喳喳在菜园子里翻东西吃。 叶姝姝看着小鸡啄食,太子就站在她身后看她,两人就这样一个躲一个盯,别扭地相处了半天。 直到叶姝姝摘南瓜的时候被洋辣子给蛰了。 “呜呜呜……”叶姝姝看着自己肿了好几个包的手欲哭无泪。 洋辣子蜇人特别难受的,一抽一抽的疼火烧火燎的,还会肿包,一肿就一大片,叶姝姝一连肿起六七个包,疼的她眼泪都快掉下来。 “让我看看。”太子捏起她的手指看过去,最后他挑了下眉,吐出两个字,“真惨。” 叶姝姝:QAQ 她知道她很惨,但为什么她觉得这家伙在幸灾乐祸呢? 太子勾了勾唇,“你想不想舒服点?” “嗯!” 叶姝姝眼泪汪汪地点头,她确实难受的厉害,要是有什么神药能治好那些包就好了。 太子唇角弯弯,“我没办法,你自己挨着吧,挨着挨着自然就好了。” 叶姝姝:…… 可恶,他竟然耍她。 太子虽然这么说,可还是找来了一瓶药水,将那药涂在她手上。 “还难受不?”他问。 叶姝姝:QAQ “难受。” 他轻嗤, “活该。” 叶姝姝怒了,“看见我这么倒霉,你心里很舒服是不是?” 太子扬扬唇,“这能怪谁?谁让你为了躲着我,去弄那些菜的?” 叶姝姝一噎,他竟然看出来了。 太子说:“前天夜里,你知道我跟你爹说了什么话吗?” 叶姝姝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她为难。 “叶姝姝,你不要觉得当鸵鸟视而不见就想当然地认为凡事都跟你无关了。”太子正色道。 这话让她心头一滞,她抬起头看向他。 太子说:“我早就说过,我要娶你,如今我还是那句话,我知道你一直在试图逃避,但是你躲就能躲的掉吗?” 叶姝姝心里纠结起来,她就知道那晚太子肯定对她爹说了娶她这种话,所以他爹才快刀斩乱麻休了柳氏了。 “殿下,我这个人从来没有什么雄心抱负,从前我只想多挣点钱,以后就算一个人也能潇潇洒洒自由自在,不受世俗约束。”她轻叹一声,慢慢开口道:“我害怕世俗,害怕自己有一天会跟那些平凡妇人一样被关在牢笼里,害怕自己将来会跟一群女人为了争夺夫君的宠爱互相算计。” “我更害怕如果我将自己的真心交出去,有一天会万劫不复伤痕累累。” 第76章 她说完, 庭院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太子深深看着她,“就是因为顾虑这些, 所以你才躲着我?” 叶姝姝垂下眼帘, 她心里很混乱,平心而论, 眼前的男人对她着实不错,可能她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对她这么好的人了。但她对他的感情,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说一点都不喜欢,那肯定是假的, 但要说喜欢到愿意不顾一切嫁给他的程度,那也谈不上。 曾经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赚银子当富婆, 周游世界,至于被关在后宅相夫教子这种事,她想想就觉得可怕。 再说了,眼前的男人是太子,掌控的权利远超过她, 她跟他的地位完全不对等,而且感情这种事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她也不愿意将自己的未来完全寄托在他身上。 太子见她迟迟不肯回答, 他正色道:“我可以向你保证, 将来若你嫁给了我, 除你之外,我绝不会娶第二人。” 闻言,叶姝姝心头一震,抬眼看向他, 太子沉声道:“如此,你可安心?” 叶姝姝抿抿唇,心里又酸又涩,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他娶不娶小老婆根本就不是主要问题。 她纠结了一会儿,最后不相信还是占据了上风,她长叹一声,“如果我还是不肯答应,殿下会如何?” 太子心里一沉,他微眯了眯眼睛,“为什么?” 叶姝姝自己也说不上来,前世她父亲为了小三跟她母亲离婚了,那时候她刚刚懂事,也是因为渣爹的影响,导致她对异性的示爱特别排斥,前世她长得也很漂亮,追求者很多,但她从未真正对任何男子动心过。心底里,她始终觉得男人的感情都靠不住。也许她的想法偏激了,但骨子里对异性的天然防备却始终改不掉,对婚姻尤其恐惧。 太子握紧手指上前一步,他高大的身影将叶姝姝完全笼罩住了,深邃的眼眸牢牢凝视着她。 “我真没想到,原来你竟然如此懦弱。” 叶姝姝愣住,懦弱?他竟说她懦弱? 太子道:“我说的不对吗?你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就不想拥有,这不是懦弱是什么?” 叶姝姝拧起眉心,好吧,算他说对了,她就是懦弱又如何?比起失去的痛苦,她觉得自己还是不曾拥有过才好。 “殿下,你跟我不一样,你是太子,你可以选择的范围太大了,即便没有我,你也不会失去什么。”她仰起头看着他,正色道:“你现在是因为喜欢我所以可以向我承诺那么多,可是将来的事谁能说得清?” “谁能保证你不会移情别恋?谁能保证你不会为了皇权做出妥协抛弃我?我们之间的感情本来就不平等,你可以随时随地抽身而去并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而我呢?到时候我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是,我就是懦弱,我不想受到伤害,我现在一个人过得挺好的,我干嘛要冒着这么大风险去追寻一个未知的未来?” 说完这段话,叶姝姝蓦然变得眼眶酸酸的,不知为何,她满脑子都是悲观的想法,她也不是感受不到太子对她的好,但可能是因为她本能就对男女之情有所排斥吧…… 再加上两人地位的不平等,她一想到自己可能面临的惨淡未来,她就乐观不起来。 太子脸沉如水,他算是明白了,原来叶姝姝一直以来都对他若即若离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对他没有安全感。 太子冷着脸,瞪着叶姝姝,“你对我就这么不信任?” 叶姝姝不说话,但眼神里却满是倔强。 太子道:“可是你连试都没试过,怎知我不会对你始终如一?” 叶姝姝小声嘀咕,“话是这么说,但未来的事恐怕连你自己都不能保证。” 虽然她声音很小,但太子还是听清楚了,他被她给气笑了,原来在她眼里,他竟然是这样的。 太子心里很不爽,瞪着她,叶姝姝垂下眼帘,一声不吭。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最后,太子忍无可忍,道:“那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 要怎么样她才肯相信他?叶姝姝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她很难相信他所说的话,即便他对她很好,她也很难真正从心底深处接纳他。 从小,在她心里就筑成了一道高高的围墙,她将自己深深困在里面,那道墙建造的太高太牢固,已经很难从外面突破进来了。 是,她是喜欢他,但是这点喜欢并不足以撼动她心里的围墙。 很多时候,人的本能反应从小养成之后就很难改变了。 前世她就没想过要结婚,这一世也是如此。 比起一个人形单影只,她更害怕婚姻可能会带给她的伤害。 太子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又一次遭到她的拒绝,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一次比其他几次加起来都让他难受。 这段日子以来,他原本以为他们俩关系已经拉的很近了,可没想到,她仍然在抗拒他。 太子磨了磨牙,看着她娇美的脸,他恨不得捏着她的下巴质问她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要不然为什么他怎么都捂不化。 回到宫里,太子就一直阴沉着脸,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宋子明见了也不敢触他霉头,借口要巡逻跑走了。可怜东宫里的太监宫女,受了他一下午的怒火。 九公主跑过来找他不小心打碎了他一个茶盏,被他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九公主委屈极了,“不就是打碎了你一个茶盏吗?也不值什么,我赔给你就是了!” “赔?我需要你赔吗?你马上给我消失,别来烦我。” 九公主何曾被他这样说过,她眼眶一红,气道:“太子哥哥是个大坏蛋!我讨厌你!”说完扭头哭着跑走了。 静嬷嬷见九公主被太子骂跑了,她心头一跳,暗道殿下今日怎么了?吃□□了?怎么这么大火气? 不过看着太子阴沉的脸,她心里也发怵,悄悄从屋里退出来去找宋子明问情况。 宋子明低声回答说:“可能是因为跟叶姑娘吵架了吧。” 今早太子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还特地让他将叶姝姝带到城西那间院子,他本来以为两人独处后感情能变得更好,没想到太子从院子里出来,脸就一直是黑的。 静嬷嬷听完咂舌,“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吵架了。” 既然是吵架,那就好处理了。静嬷嬷去了紫竹苑找叶姝姝,叶姝姝心情也很低落,听到静嬷嬷的疑问,她勉强回答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过两天就好了。”反正她又不是第一次拒绝太子了。 静嬷嬷说:“你跟殿下到底怎么回事?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叶姝姝心里有着难受,“嬷嬷,你就别问了。” 静嬷嬷叹道:“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姑娘你还是过去劝劝殿下的好,有什么矛盾那就当面说清楚呀。” 叶姝姝心说就是因为说了,所以才闹起来的。 到了晚上,太子心里压着事情,晚膳都吃不下,随便喝了几口汤,就拿来一本书胡乱翻阅起来,书里的内容,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等到天完全黑了,他把静嬷嬷叫过来,问叶姝姝现在在做什么。 静嬷嬷跑去紫竹苑一趟,看到叶姝姝正在跟春桃念秋玩五子棋,三个人还玩的很开心,她回来后就如实回答了。 太子听了脸色更臭,“啪嗒”一下将书合上,将正准备回家的宋子明叫过来,说要他陪着他一起下棋。 宋子明一听脸顿时垮下来,他那一手棋哪里下的过太子?果不其然,一盘下去,没过多久就被太子围的死伤无数。 “你怎么那么笨?”太子蹙眉道。 宋子明哭丧着脸,他在太子手里从来没赢过,太子又不是不知道。 太子道:“再来,这次你要是再输,扣你一个月俸禄。” “啊?”宋子明大惊失色。 然而接下来他还是输了,不仅输了还输了六次,半年俸禄没了。 宋子明:QAQ 他半年的俸禄啊…… 他真倒霉,早知道他早点跑掉别被太子逮到就好了……呜呜呜…… 太子赢了宋子明好几次,觉得没意思,将他放走了,宋子明如蒙大赦一溜烟就跑没了人影。 此时夜色已深,太子将静嬷嬷叫来问叶姝姝现在在做什么,静嬷嬷回答说她早就睡了。 闻言,太子脸沉下去,搞半天就他一个人在生闷气? 他面无表情站起身让太监打来水,洗漱完毕后,也躺在了床上,可是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起叶姝姝白天说的话,他就生气。 辗转到后半夜,他实在睡不着,起身将衣服披上,轻车熟路来到紫竹苑,值夜的春桃看见他来,赶忙退到一边。 太子踏进屋里,看见床上的女子睡得正香,月光下她的脸宁静安详。 太子眯起眼睛,俯下身伸手拉扯她略有婴儿肥的脸,她“呜呜”嘟囔了几声,将他的手拍掉侧过身子继续睡。 他磨了磨牙,拉开被单侧身躺过去,手搭在她腰上,将她拉到怀里抱住。 她的身体温软带着幽幽体香,太子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嘴角上扬,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叶姝姝醒来前,他早早离开了。 叶姝姝知道他又来了,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照常去九公主那里当伴读,路上遇到太子时,太子沉着脸,一言不发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一连好几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天天都会偶遇太子,而且每天还遇到偶遇好几次,太子就一直都是这幅德行,什么话也不说,从她身边走过。 他这是在干嘛呢?叶姝姝心里纳闷,有时候她还喊他几声,结果人家爱答不理的。 叶姝姝心想不理拉倒,随便他。后来她也不理他了,看见他当做没看见。 哪知她这么做,更加惹恼了太子。 第77章 宫外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据说宁远侯出事了,说是被查出来贪墨军饷收受贿赂,而且数额巨大, 御史大夫将证据递上去时, 康元帝看了之后龙颜大怒,当即便将宁远侯给羁押了。 宁远侯是安国公陈氏一族的分支, 如今康元帝做出这般行径无异是在杀鸡儆猴。朝廷里的大臣们见状,心中忐忑,他们当中很多人与陈家来往密切, 所以生怕康元帝的这把刀会砍向自己。 这事还是宋漱玉告诉叶姝姝的,叶姝姝听了之后, 问道:“若是宁远侯贪污受贿罪名成立会如何?” 宋漱玉说:“轻则抄家重则流放,总之肯定没有好结果。” 叶姝姝心道如果真是这样, 那还真是挺惨的,她想起上次出宫参加宁远侯夫人的寿礼,那时候他们家多风光?京城里大半勋贵夫人都去了,结果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就搞成这样了。 她托着下巴沉思, 上次她在宁远侯府遭到陷害的事情宁远侯夫人肯定指使了,还有那个陈婷……这事儿始终没让她明白,她跟他们无冤无仇的, 他们为什么要害她? 宁远侯的事情还没结束, 宫外又爆出一件重大消息, 说是北戎人突然来犯,现如今已经攻破了两座城池,北戎烧杀抢掠一番后弃城而去,城内的牲畜粮食被抢劫一空。 这则消息震惊朝野, 如今正是农忙时节,朝廷大臣们围绕着战与不战争吵不休,吵着吵着,和大宛联盟的事情又被提了出来。 既然联盟被提出来,那联姻之事肯定是少不了的。 这段日子大宛的公主和王子在太子的保护下都活的活蹦乱跳的,还把京都城都给逛了一遍,玩的不亦乐乎,早就把两国正事给抛之脑后了。 夏国大臣提出这事后,很快引起了广泛讨论。绝大多数的大臣是支持两国联姻的,但是在派哪位皇子联姻的问题上分歧很大。 大宛那边当然是想将公主嫁给太子,夏国臣子多数也觉得太子应该娶了公主,不过还是有几个官员不同意,他们认为太子乃金尊之躯,怎么可以拿来和亲? 总之因为这事朝中大臣们闹得不可开交。 下学后,叶姝姝回到紫竹苑,春桃满脸焦急走过来对她说:“姑娘,奴婢刚才听说皇后娘娘召见了那位大宛公主。” 闻言,叶姝姝一愣,而后她笑了笑,“是吗?” 春桃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姑娘,难道你就不担心吗?你就不怕殿下会娶了那位公主?” 叶姝姝抿抿唇,良久,她低声说:“殿下娶不娶那位公主,我也做不了主啊。” 她的这幅反应很快传到太子耳朵里,太子冷哼一声,将手里的笔给扔了出去。 宋子明知道他又要生气了,他贴着墙根挪着小碎步想跑路。结果却被太子发现了,“你干嘛去?” 宋子明:“……属下想去如厕……” 太子冷着脸,“滚吧。” 宋子明“诶”一声,跑走了。 屋里没了其他人,太子烦躁地将纸张揉成一团。 五天了,他已经整整五天都没跟叶姝姝说过一句话了。 这五天里,他以为叶姝姝至少会表现的魂不守舍一点,没想到她吃好睡好过得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而他自己却只能默默一个人生闷气。 这算什么? 太子咬了咬牙,暗骂叶姝姝铁石心肠。 他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好长时间,最后他板着脸走出东宫,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来到紫竹苑,然而他站在院子门口看了一会儿却没进去。 究其原因,他觉得自己若是现在进去了那就实在太掉价了。 得想办法让叶姝姝主动先来找他。 怎么样才能让她主动过来呢?太子眯了眯眼,将宋子明叫过来,“现在东宫有官衔的护卫可有空缺?” 宋子明略略想了想,回答说:“回殿下的话,并没有。” 太子面无表情,“孤觉得有。” 宋子明抓抓后脑勺,“可是真的没有啊殿下……” 太子瞥他一眼,“孤说有那便有。” 宋子明嘴角抽了抽,好吧,他才是爷,他说啥就是啥。 于是东宫护卫里又多出来侍卫左丞这么一个官职,而这个官职落在了叶长庚头上。 叶长庚被召进宫里领差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能在太子身边办差那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叶盛鸿知道后高兴的不得了,再三吩咐儿子入宫后在太子身边一定要好好办差不可懈怠。 叶姝姝那边也很快得知了这事,听闻她哥哥在东宫办差了,她自然很高兴,一听到消息就马不停蹄跑来东宫门口找叶长庚了,只是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却被静嬷嬷逮住了拉进宫里去见太子。 太子正襟危坐,看见她来,面色冷淡。 静嬷嬷喜滋滋道:“殿下,叶姑娘来了。” 太子放下手里的毛笔,淡淡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静嬷嬷退出去的时候还小声对叶姝姝说:“姑娘,你好好跟殿下说话。” 她走后,叶姝姝咬咬唇,有些不自在,这几天她跟他一直在冷战,互相都在憋着不理对方,如今她也不知该怎么开口跟他说话。 她不说,太子也不说,他慢悠悠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屋里的气氛尴尬极了,只能听到书页窸窸窣窣的翻动声。 两人互相都在较劲,看谁先受不了率先开口。 良久,叶姝姝终于投降,她咳嗽了一下,开口道:“殿下,我哥哥被你调进宫里当侍卫了?” “嗯。”太子头也不抬。 叶姝姝问:“我能见见他吗?” “不能。” “啊?为什么啊?” 太子继续盯着书,“他现在是侍卫,当然要恪尽职守,怎么可以见除工作之外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指的是她吗?叶姝姝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她懂了,这家伙八成是故意将她哥哥弄进宫,然后还不让她跟他见面! 可恶啊! 叶姝姝咬咬牙,“那他轮班的时候总能有空闲了吧?我就是想见他一面而已!” 太子头也不抬,“没有,你要是想见他的话,只能等到下次休沐回家去见……哦,也不对,说不定到时候他还在宫里值守回不了家。” 叶姝姝:…… 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 竟然拿她哥哥来威胁她! 叶姝姝气坏了,“你到底想干嘛?” 太子“啪”地一声合上书本,终于抬眼看向了她。 “你要是想见你哥,是有条件的。” 叶姝姝怒,她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什么条件?” 太子对她招招手,“你过来。” 叶姝姝气哼哼,一动不动。 太子哼道:“不来的话,以后我让你们兄妹永远都见不到面。” 叶姝姝:!!! 这个家伙怎么那么可恶! 她被他给气到了,大步走过去来到桌前,“我来了,说吧,你想干什么。” 太子见她乖乖过来了,终于满意了,他伸手一指桌上的茶杯茶壶,“帮我倒茶。” 叶姝姝嘴角一抽,她忍着气给他倒了茶水。 太子弯弯唇,抿了口茶,再一指桌上的砚台,“墨水已经用尽了,麻烦你替我研墨。” 叶姝姝火大,可是对方却十分欠揍地给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研磨。叶姝姝深吸一口气,拿起墨条开始磨起来。 浓郁的墨香扑鼻而来,很快她就研好墨了。 太子勾起唇角用毛笔沾了墨水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他端详了一下纸上的字迹,颇为满意,“这墨不错。” 叶姝姝见他磨蹭半天也不告诉她叶长庚在哪里,她实在忍无可忍,“殿下,我哥又没招惹你,你为什么要拿他来威胁我?” 太子放下纸,看向她,“我怎么威胁你了?叶长庚被我调进宫里的时候,你爹可是高兴的很呐。” 叶姝姝怒:“你少来,是不是威胁你心里清楚!” 太子一撇嘴,“好吧,就算我威胁你了,你能怎样?”他嘴角轻撇,眼里带着戏谑。 叶姝姝气坏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样与强盗何异?” 太子冷笑一声,“可笑,我若是强盗,你早就是我的人了,还能让你蹦跶到现在?” 这话让叶姝姝噎住,但是她又不甘心,“再怎么样,你也不可以拿我的家人威胁我啊。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更不喜欢你。” 太子轻嗤,“无所谓,反正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愿意嫁给我。” 他站起身,盯着她道:“所以我为什么还要讨好你?” 叶姝姝被他气的脸都红了,这个男人因为她的屡次拒绝终于受不了对吗? 她瞪着他,他也盯着她,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叶姝姝忍无可忍,“说出你的条件吧。” 太子收回视线,轻挑了挑眉,重新坐回到椅子里,“以后你每天都要过来,替我端茶递水,研墨揉肩,要是做的让我满意了,我会允许你跟你兄长见面的。” 叶姝姝:…… 所以他求爱不成改成报复了? 太子靠在椅子上,慵懒地说:“你过来,给我捏捏肩膀。” 叶姝姝握紧拳头,头一次觉得眼前之人竟然是个无赖! “不照做的话,你就别想见到叶长庚了。”他说。 叶姝姝:…… 她忍! 她走到太子身后伸出双手,正要狠狠抓下去,这时太子又开口了,“如果弄疼了我,你兄长就惨了。” 叶姝姝:…… 好气啊! 她心头恨恨不已,忍着火气,替他捏肩膀,哪知这人还挑三拣四的,对她揉肩的技术指指点点了好一会儿,最后他喝了口茶道:“笨死了,怎么都教不会。” 叶姝姝:她就知道他从前挖空心思讨好她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第78章 这几天, 有叶姝姝端茶递水揉肩捶背,太子那是过得相当滋润。 虽然她笨手笨脚,时常故意打翻茶盏, 用力过猛将他给捏疼, 但他还是很快活。 看着她一脸憋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太子嘴角上扬, 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让她乖乖听话,他应该早将叶长庚弄进宫里来的。 如此闹腾了几天,叶姝姝终于得到太子允准见到了她哥哥。 叶长庚穿了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神采飞扬, 看见妹妹,他十分高兴, 兄妹俩说了很多话,叶姝姝得知他这几日在宫里过得不错, 太子还特意安排了两个有名望的儒将教导他,他受益匪浅,眼见和学识增长很快。 末了,他感慨道:“从前我就是一个井底之蛙,到现在才明白世上能人远非我能相比。” 叶姝姝听了这话, 默默无言。她本来还以为太子将她哥哥弄进宫是故意为难她,没想到太子竟然还会培养他。 叶长庚说着说着就聊起最近朝廷里的异动,他俯下身小声对叶姝姝道:“妹妹, 我听说这段日子朝廷里很多官员都主张太子迎娶大宛公主。” 闻言, 叶姝姝垂下眼帘, 这事她也知道,前几日皇后还特地召见了大宛公主,听九公主说皇后对大宛公主的印象不错。 那位阿莲娜公主,她也曾见过, 生的美貌气质优雅大方,汉语说的也很好,她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让两国联姻,这次她大难不死,肯定是要嫁进夏国皇室的。 她是这么想的,皇后也是这么想,见过阿莲娜公主后,还在太子跟前如此说了,“两国联姻本就是大事,即便你不喜欢大宛公主,将她娶进来放在一边就是了。” 太子慢悠悠喝完茶,“母后,我只问您一句话,娶公主重要还是抱孙子重要?” 皇后愣了愣,“当然两个都重要啊!还有这两者有冲突吗?” 太子说:“当然有冲突,娶了公主,您就别想要孙子了。” 皇后皱眉,不明白为什么娶了公主她就没孙子了。 太子也没多解释,只丢下一句,“母后你自己考虑吧,如果你非要让我娶公主,那你就没孙子了。” 皇后反应过来,她被他气到了,这个不孝子居然在威胁她?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不顾大局?我让他娶大宛公主还能害了他不成?” 现如今朝廷里大多数官员都在请旨两国联姻,太子这么一意孤行下去,岂不是要得罪朝廷大半的臣子? 皇后在一旁兀自生气,她身边的宁嬷嬷小声说:“娘娘,殿下不是喜欢那位叶姑娘吗?要不然您将那位叶姑娘叫过来,让她去劝劝太子?” 皇后拧起眉毛,“你想让叶姝姝去劝太子娶别的女子?”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 宁嬷嬷说:“娘娘莫要责怪,奴婢是觉得太子之所以不想娶大宛公主,是因为顾及到了那位叶姑娘。” 皇后目露诧异,她倒是没想过这一层,她知道她儿子喜欢叶姝姝,但是她不觉得她儿子情深到可以为了叶姝姝而不娶别的女子。她认为她儿子不肯娶大宛公主是因为他性子怪癖,在遇到叶姝姝之前,也没见他对别的女子感兴趣过。 宁嬷嬷道:“奴婢也是猜测,要不然娘娘将叶姑娘召过来试试看?” 皇后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太子对叶姝姝与别的女子不同,说不定叶姝姝还真能劝的动他,于是就派福元前去找叶姝姝。 叶姝姝听完皇后找她的目的之后,她嘴角抽了抽。越发觉得她跟古人的三观不合。 皇后知道这话可能会让叶姝姝心生不快,所以她语重心长道:“夏国和大宛联姻是国家大事,现如今朝廷有多少大臣都在盯着呢,太子若一意孤行,为了儿女私情,而不顾国家大义,对他自身是完全没有好处的。再者,即便他娶了大宛公主,按照如今的情景,太子恐怕也不会喜欢她,只要他心里向着你,你也不会有多少损失……” 这段话,皇后是握着叶姝姝的手说的,说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她。 叶姝姝听的心里一阵酸涩,当初太子向她求婚的时候,她早就考虑到了这些,那时候她就知道就算太子承诺不娶别的女子又能如何?像他这样高位的人往往会被形式所迫,总会有这样那样不得已的苦衷。 就比如当今皇上对皇后的感情难道就不深厚了?可他为了巩固皇权还不是娶了一大堆小老婆? 从栖梧宫出来,叶姝姝心情不太好,春桃兴高采烈捧着一盆仙人球过来说太子送了她一盆花。 叶姝姝看着那盆满是尖刺的仙人球,很是无语。 这算哪门子的花? 花盆里还留着一张纸条呢,她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你就像这盆球,无从下嘴。” 叶姝姝看完一脸黑线,将纸条揉成一团恨恨塞进土里。 “春桃这盆球你好好养着,养的越大刺越多越好。” 春桃开心道:“好嘞!姑娘。” 叶姝姝眯了眯眼,想起皇后交待给她的话,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去了东宫。 书房里,太子见她过来了,手一伸用毛笔点了点砚台,示意她研墨。 叶姝姝撅起嘴拿着墨条胡乱研起来,眼角的余光瞥到太子正在看一张地图。 地图上画的是和北戎交接的疆域。上面勾勾圈圈画了几个图样,看样子是太子画的。 叶姝姝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了,“听说最近北戎前来入侵,攻破了好几座城池,掠夺了很多粮食和牲畜?” 太子头也不抬,“嗯。” 叶姝姝继续说:“北戎人兵强马壮,据说他们人人都是骑兵,而我们夏国却缺少了战马。所以北戎往往会在短时间里攻破一座城大肆掠夺之后就跑的没影了。” “嗯,说的不错。” “所以我们才要跟大宛联姻啊,大宛有最好的战马,而我们有最好的士兵,大宛在北戎西面,我们则在南面,如果能结成联盟两面夹击,想必定然能够事半功倍,重创北戎。” 听到这话,太子终于放下地图,看向叶姝姝。 他眼神慢慢冷下去。 “你想说什么?” 他的样子有些吓人,叶姝姝缩缩脖子,硬着头皮还是将接下来的话说了。 “我想说什么,想必殿下应该猜到了,殿下是太子,当以大局为重,是江山社稷重要,还是儿女私情重要,想来也用不着我来提醒。” 话落,屋子里安静下来。 太子看着她眼神越来越冷,叶姝姝垂下眼帘咬了咬嘴唇,她说这话原本是带着赌气的成分,可真说出来,不知为何心里会这么不舒服…… 良久,太子面无表情,“我给你一次机会,刚才你说的话,到底是你的心里话,还是旁人逼着你说的?” 叶姝姝睫毛颤了颤,她听出来他恐怕是真的生气了。 太子面沉如水,叶姝姝放下手里的墨条,抬头直视他。 “是不是真心话重要吗?殿下你身为一国太子,对你来说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江山社稷?如今朝廷官员大多都支持你迎娶大宛公主,而你若娶了大宛公主,对夏国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即便不为了你自己,你也应该为国家考虑。” 太子冷冷看着她,“所以这些是你的真心话?” 叶姝姝眼神闪了闪,没有回答。 太子脸色冷的能结冰,他胸口一阵闷痛。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是想要气死他吗? “出去。”他冷冷吐出这两个字。 叶姝姝闭了闭眼,转身就走,刚一踏出房门,她就听到屋里“噼里啪啦”传来茶盏被摔碎的声音。 看样子刚才的那番话确实将他给惹恼了…… 太子很记仇,那天之后,太子就不准她过来了,按照静嬷嬷传的原话是“看见她就烦”“要她离的远远的”“以后别出现在他面前”“没良心”…… 总之,他们俩之间的冷战又拉开了帷幕。 面对如此情景,叶姝姝只能默默无言,她说这些本来是皇后的意思,那时候她老实交代了不就好了,干嘛要怄气说那番话故意激怒他? 她的话说出口没过几天,朝廷里传来一件大事,众多朝臣包括左右丞相都联合起来请奏康元帝,两国联姻势在必行,要求太子必须娶了大宛公主。 九公主说了这事后,小脸气的红红的,“姐姐,你不知道那些大臣有多过分,太子哥哥根本不想娶那什么公主的!可是那群大臣不同意,非要让他将人给娶了。我父皇母后都不敢这么逼他。” 叶姝姝抿唇,依照眼下的情形,恐怕就算太子不愿意都不得不将那位公主给娶了。 叶长庚也跑来心情沉重地将这事给说了,完了之后他安慰叶姝姝,“妹妹,你不要担心,大宛公主毕竟是异族人,就算将来给殿下生儿育女,她的子嗣也没资格继承正统。” 这话的意欲不言而明,太子殿下迎娶大宛公主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 叶姝姝听了,说不难受那肯定是假的,虽然她早就知道他肯定会娶别的女人,但等真到了这天,她心里还是很失落。 同样心情失落的还有春桃和念秋,她们俩原本以为最先嫁给太子殿下一定会是叶姝姝的……没想到半路上竟杀出了一个大宛公主。 “姑娘,你别难过,我想殿下肯定不会亏待你的。”春桃安慰道。 “是啊,姑娘,我听说殿下根本就不同意这门婚事,是大臣们硬逼着殿下娶的。我想殿下就算将那个公主娶进来也不会有多喜欢。”念秋也安慰,“到时候殿下的心还在姑娘你这里。” 叶姝姝勉强笑笑,“我懂我懂。”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可没料到,在大臣们请旨逼迫太子联姻的第二天,太子竟在朝堂上当众宣布,他要率领十万大军亲征北戎。 宫廷内外尽皆哗然。 众多大臣猝不及防,纷纷走出来劝阻太子。 太子冷淡道:“孤是储君,亦是男人,为储君者,敌国外患怎么能靠与他国联姻来抵御?为男人者,更应当身先士卒奋勇杀敌建功立业,而不是靠娶一个女人来巩固江山社稷!” 此言一出,先前那些叫嚷着太子不娶大宛公主就是不顾大局的臣子们都被震慑的说不出话来。 第79章 太子长身而立, 冰凉的目光从众多大臣身上一一扫过。 朝堂上原先还各种争吵的官员一时间都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前朝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后宫。皇后听闻太子竟然要亲自出兵北伐,她又惊又怒,待下朝后火速赶往御书房去找康元帝父子。 叶姝姝得知这事的时候也大为震惊急忙问九公主, “那皇上答应了没有?” 九公主托着肉嘟嘟的小脸很是苦恼, “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太子哥哥去意已决, 我父皇也没有反对。” 叶姝姝蹙眉,她对夏国的军事实力并不是很了解,但她知道北戎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们兵强马壮,依草而息, 根本就没有固定住所,太子若要出兵北伐, 光在大草原上找人都要花费很多时间。现在是夏末,时间要是再往后拖一拖就到了冬天,北戎冬天酷寒漫长,不知道到时候太子能不能受得住…… 因着这件事宫里宫外人心浮动,一部分主战派官员是赞成的, 他们大赞太子英勇高义,另一部分主和派则反对出兵,认为国库并不充裕, 出兵是劳民伤财之举。官员们吵的热闹, 与大宛联姻的事情却被抛之脑后了。 晚上, 夜空繁星点点。 叶姝姝在东宫门口徘徊了许久最后一咬牙还是走了进去。 静嬷嬷看见她主动找过来了,喜上眉梢,连忙将她迎进去。 东宫里安安静静,宫女和太监像往常一样该干嘛的干嘛。 “殿下现在在做什么?”叶姝姝问。 “看书呢, 殿下下朝后被皇上留了许久,到现在才刚回来。” 说到这里,静嬷嬷轻叹了一声,对叶姝姝道:“想必朝堂上的事情,姑娘你肯定已经知道了。” “嗯。” “姑娘你进去的时候和殿下好好说话,可千万别再惹他生气了。” 叶姝姝点点头,“好。” 终于来到书房,静嬷嬷敲开门,屋里,太子正坐在书桌后面在看地图,听到响声清冷的目光看过来,待看到叶姝姝,他微眯起眼睛将视线又转回地图。 静嬷嬷欠了欠身子就离开了。 屋里灯光明亮,叶姝姝踏进去,沉吟良久,她终于开口道:“殿下,你真的要去北伐吗?” 太子没理她。 叶姝姝深吸一口气,“那你大概会去多久?” 太子还是没理她,过了一会儿,他沉声道:“与你何干?” 这句话冷冰冰的,听的叶姝姝心里难受,不过她知道他还是在为上次的事情生她的气,所以放柔了声音,“殿下,北伐一事非同小可,希望你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印象里太子好像从没带兵打仗过,这次他突然说要亲征北戎,希望他不是因为拒绝大宛的婚事,所以才一时冲动…… 太子扯扯唇,“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叶姝姝噎住。 太子注视着她,见她久久不说话,他眼神冷下去,“怎么?这个问题就那么难吗?” 叶姝姝闭了闭眼,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一旦太子提到那种话题,她就会本能地排斥?她明明想要好好跟他谈一谈的。 僵持了一阵子,太子心里蓦然升起一团火,“如果没别的事,你就走吧。” 谈话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太子看着叶姝姝转身离开后,他握紧了手中的毛笔。 俊脸冷的像冰块似的,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竟然还真的走了…… 夜里,叶姝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知道深夜才睡着。睡着后,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北戎大军又来袭击,攻破城池后杀了不少夏国老百姓,康元帝雷霆大怒,当即调遣十五万兵马,令太子两日后就率领大军北伐。 太子出征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捷报连连,太子一路势如破竹,攻破了北戎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部落,可梦做到后面,却急转直下,夏国边疆军队与北戎勾结,将太子的大军引入到一处山谷,北戎人趁机从山上放下火箭并扔出点燃的稻草,夏国军队死伤无数…… 梦境的画面最终定格在太子连杀数敌,却不慎被隐藏在自家军队里的奸细放冷箭射中,冰冷的长箭贯穿了他的胸膛,他满身血污,吐出一口血,从马上摔了下来…… “啊!!!” 她尖叫着从梦里惊醒。屋外,春桃念秋听到动静赶忙跑进屋里,“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叶姝姝满头大汗,梦境里的画面如此真实,简直就像是未来一定会发生一样!她惶恐不安地从床上爬起来,握住春桃的手急切地问道:“殿下呢?他还好好的在宫里吗?” 春桃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在的,在的,现在这么晚了,殿下应该在休息。” 念秋察觉到了叶姝姝的不对劲,也上前安慰说:“姑娘,你是不是梦到了殿下不好的事?你放心,殿下没有事。”她轻轻拍了拍叶姝姝的后背,“姑娘,你不要害怕,这只是梦而已。” 叶姝姝睁着泪蒙蒙的双眼,她的心脏跳的很快,刚才的噩梦带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因着这场梦,叶姝姝后半夜就再也没睡着,一大早就起来躲在太子每天上朝必经的竹林里,等了没一会儿,太子就走出东宫坐上了步辇,叶姝姝确认他确实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陪九公主去上课的时候,叶姝姝都没什么精神,她满心都记挂在太子出征一事之上,昨晚的梦真实的可怕,这也让她内心非常不安。 她记得梦里出事的地方叫万峡谷,这个地名她以前从不知道,等到下学后,她就跑进书库里找地图,由于南书院是专门提供给公主们读书的地方,所以这里的书库只有一份简略的图纸,上面只有郡县的名称,根本就没有山川河流的名字。 叶姝姝当然不死心,问九公主有没有那种非常详细记录了山川河流名字的地图,九公主疑惑道:“你要这种地图干嘛?” 叶姝姝急切道:“拜托拜托,求求公主你一定要帮我弄到。” 九公主见她这么着急,虽然她不知道叶姝姝到底要地图干嘛,不过还是同意了。 九公主将内务府的太监叫过来,找他要,太监听说要这么详细的地图,他令几个小太监在库房找了半天,这才终于找到一张大约有一人多高的图纸。 图纸上沾满灰尘看样子被搁置在库房有一段时间了。 两个太监扛着地图来到紫竹苑,叶姝姝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发现这张图纸竟然是羊皮做的。 铺开地图,那地图大的出奇,大概有六张桌子那么大,完全铺开后占据了整个房间。上面勾勒出的画面,让叶姝姝一下子惊呆了。 这竟然是一张非常详细的东亚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记了很多地名,山川河流湖泊峡谷都标记了。 九公主也惊呆了,“哇,这地图好大啊!” 叶姝姝脱了鞋,趴在地图上寻找夏国和北戎交界处的万峡谷,由于地图上记录的地名非常多,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正当她放下心来,以为根本就没有梦里的地名的时候,一个名叫“万峡”的边陲小镇映入到她的眼帘。叶姝姝呼吸一紧,沿着那个小镇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上找,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终于找到了“万峡谷”三个字。 原来真的有万峡谷…… 想到昨夜梦境里的情景,叶姝姝只觉心脏被猛地攥紧。 她从前并不相信什么梦境玄学,可现在事关太子的生死,她不得不重视。 所以在查看完地图之后,她便又去东宫找太子,这次是叶长庚率先看到的她。 叶长庚快步走过来道:“姝儿,你是不是来找太子的?太子殿下不在东宫。” 叶姝姝一愣,“那他现在在哪里?” 叶长庚道:“我听说他今天下朝后就直接去了城南的军营,据说是要动员军队北伐了。” 闻言,叶姝姝睁大眼睛,“这么快?” 太子提出北伐这才几天?大军竟然就要开拔了? 叶长庚说:“我听说昨天收到消息,说北戎人又来袭击了,这次杀了我们不少老百姓,皇上知道消息后震怒,在朝堂上就下令太子带十五万大军前去复仇。估计就在这两三天里,太子很快就会出发了。” 叶姝姝脸色苍白,她梦境里的场景就是北戎又来犯事,梦里的事情竟然真的出现了! “哥,你能带我去找太子吗?”叶姝姝惶恐不安道。 叶长庚见她怕成这样,他笑着安慰说:“妹妹,你别担心,太子殿下身边有那么多能人高手,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叶姝姝,她一想到梦里的情景眼眶蓦地就红了,“哥,我求求你了,带我去找太子好不好?我一定要见他!” “妹妹……”叶长庚见她突然变成这样,一时间手足无措,“好好好,我带你去就是了,你别哭啊……” * 另一头,太子不日即将北伐的消息传到慈宁宫,太后听闻此事大喜过望,这段日子,太子对她娘家步步紧逼,她手底下可谓是损兵折将,如今宁远侯被关。太后早就恨死了太子,现在听说他要去北伐离开京城,太后喜不自胜。 太子死在外面才好呢。 太后微眯了眯眼睛提笔写了一封密函交到贴身太监手里。 与此同时,皇后为着太子北伐的事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听闻太子很快就要离开,她惊的当即将宁嬷嬷喊过来说是要去找太子。 宁嬷嬷道:“娘娘,殿下现在可能已经在城南大营里了,那里都是男人是军士,您此番若是过去恐怕不合适吧?” 皇后柳眉倒竖,“什么合适不合适?我儿子马上就要走了,难道要我跟他连道别都不能说吗?” 宁嬷嬷见劝不住只得跟着皇后一起出了宫。 马车在皇后的催促下行驶了三个时辰才终于到达南郊大营,此刻外面早已经月朗星稀到了夜里。 守营的军士听说皇后来了,惊的目瞪口呆,赶忙去营地给太子通风报信,很快宋子明就过来将皇后的马车迎接了进去。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叶姝姝和叶长庚快马加鞭也赶到了,但是却被军士拦在了门外不准他们进去。 第80章 “这里是军营重地, 外人不可擅自进入。” 看守大门的几个士兵一脸严肃,将叶长庚和叶姝姝拦在营外。 叶长庚上前一步抱拳道:“这位军士,我是太子身边的亲卫, 有要事要向他禀报, 还请几位通融通融。” 士兵闻言互看了一眼,为首的那人蹙眉道:“你说你是太子亲卫?那你可有证据证明?” “有的有的。” 叶长庚笑着点点头, 手往腰间摸去,一摸之下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腰牌不见了,他眉头一皱, 下意识朝身后看了看。 叶姝姝意识到了什么,走过来问:“哥, 你腰牌是不是掉路上了?” 叶长庚心道恐怕还真是掉路上了,他一脸歉意对士兵道:“军士, 我腰牌可能掉了,但我真的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亲卫……” 守门的士兵听了立马变了脸色,“要是没有证据能证明你是太子殿下的亲卫,恕我们不能放你进去,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闻言, 叶姝姝急道:“这位大人,我们真的有急事要禀报殿下,即便你不让我们进去, 也麻烦你进去向殿下通报一声, 可好?” 士兵看见叶姝姝是名女子, 眉头紧锁,呵斥道:“军营重地,女子不得进入!” 叶长庚走上前将叶姝姝拉到身后,对士兵拱手作揖, “还请这位军士能派人进去禀报一下……” 士兵板着脸却不肯派人过去通传,因为刚才皇后进了军营,他怕此刻若是派人过去找太子会打扰到他们。 叶长庚和叶姝姝,见士兵不肯动弹,叶姝姝焦急万分,再三相求。 士兵不耐烦道:“去去去,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我若是派人过去打搅到殿下注意可怎么好?走走走,有什么事,明天再来。” 明天再来?那怎么行?想到梦境里的事情,叶姝姝是一刻钟都等不了了,她还欲再求,结果士兵怒了,“若再不走,我就你们俩当刺客给抓起来!” 叶长庚脸色一变,赶紧将叶姝姝拉到一旁,劝道:“妹妹,要不然咱们还是明天再过来吧?” 叶姝姝不同意,事关重大,她一刻也等不了。叶长庚不明白为什么叶姝姝如此急着要见太子,“你到底是有什么紧要事啊?” 叶姝姝咬咬唇,将梦里的情景跟叶长庚说了,叶长庚听了不以为然道:“我当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原来只是个梦啊。妹妹,你不要担心,现实里的事情往往跟梦里是相反的……” 他的话,叶姝姝却不能苟同,她的梦太真实了,还梦到了名称一样的峡谷,而且峡谷的位置正好是夏国和北戎的交界处……她从前可从不知道这么个地方。 叶长庚见叶姝姝这么执着,叹了口气,就没再继续相劝。可是守门的士兵说什么都不让他们进去,两人也只能在门外等着干着急。 军营里,太子花了一天的时间迅速弄清楚了南郊大营的将领和军队等情况,天黑后,还与几个将军在营帐里讨论战场布局,大营里的将军们因为北戎的侵略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时知道太子要亲征北戎,大家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热情昂扬。营帐里,一群男人围绕着出征北戎讨论的热火朝天。 一直到听说后来皇后过来了,那群将军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皇后进来后看见太子,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将太子训斥了一番,说北戎如何如何凶残,指责他不顾老娘和自身安危执意要亲征。 太子被皇后吵的头疼,实在受不了,最后他道:“母后今日过来,难道是特地来给我哭丧的?” 听到这话,皇后擦眼泪的手一顿,她蓦然瞪大眼睛,怒道:“臭小子,你瞎说什么?!” 太子头一歪,说:“难道不是吗?今日我还尚未与北戎人交战,母后尽说这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言语,难道是料定此番我出征必定会打败战?这不是提前给我哭丧又是什么?” “呸呸呸,你说的都是些什么鬼话?”皇后又气又怒,看着面带笑容年轻又英俊的儿子,她咬了咬牙,倒是把满心的担忧去了大半,“算了,我不说这些总行了吧?” 儿子说的有道理,不论如何,这场战肯定是要打的,她搁这里哭也没用,只会让人觉得晦气。 想罢,皇后擦干眼泪,深吸了口气,“云澜,旁的我就不说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给我全须全尾地回来,一根头发都不能少,你可知道?” 太子微笑着点点头,“请母后放心,我将来还得给母后养老送终,不会将这条命给弄丢的。” “就你嘴贫。” 皇后听了这话狠狠剜他一眼,心情却舒服了许多。 母子俩说了一会儿,太子今晚事情比较多,所以就没跟她聊太久,他起身看了眼外面知道现在时间已晚,便让宋子明准备营帐给皇后休息,皇后则拒绝了,说她出宫没通知皇帝,现在必须得回去了,太子也没拦着,派宋子明送皇后出军营。皇后离开后,他又将那些将军召过来讨论打仗布兵。 将军们围绕着战局各抒己见讨论的十分激烈,太子虽然满腹的兵法书籍不过他从未上过战场,因此多数时候是作为旁观者聆听,有时候将军们说到一些地方,他还能时不时提上几句,将军们赫然发现太子虽然没离开过京都城,但是却对夏国的边域了如指掌,甚至于每一处山地河流小镇都知道,不仅如此,他还知晓北戎的许多大将,连他们的脾气秉性和作战风格都能说的七七八八。 太子的言语并不很多,但每一句都能命中敌我两方的优点和缺点,战场如何推进军队如何演练都说的十分有见地,将军们听完之后都很叹服,原以为太子不过是没上过战场的毛头小子,却未曾想,他竟然还是经天纬地的军师。 众人一直聊到黎明方才尽兴而归。 太子也已经很累了,坐在藤椅里小憩了一番。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走过来在他身上盖上毯子。 他睁开眼,一眼就看见眼前面色有些憔悴的叶姝姝。 看见她过来,他一愣,左右看了看,察觉到他现在确实还身处军营。 “你怎么会在这里?”太子蹙眉道。 叶姝姝抿抿唇,晚上她和叶长庚被拦在外面不能进来,后来皇后的马车出来了,他们看见了宋子明,就求他帮忙将他们带进来了。她进来后,太子正在营帐里跟将军们讨论的热火朝天,宋子明不想他被打扰,所以她就站在外面等着,一直等到现在。 “殿下,你什么时候会出征啊?” 太子靠在藤椅里,他嘴角轻抿,“与你何干?” 叶姝姝知道他接下来又要逼问同样的话了,她焦急道:“殿下,现在不是跟我怄气的时候,你知不知道,你此次出征可能会很危险?” “危险?你什么意思?”他挑眉道。 叶姝姝将梦里的情景告诉给了他,千叮万嘱道:“殿下,您可千万别去万峡谷,那个地方特别特别的危险!” 听了这话,太子看向她,“你就是因为这事来找我的?” “是啊,殿下,您可切记切记一定不要去万峡谷啊!” 太子轻嗤道:“不过是个梦罢了,难道我还能真的因此死了?” 叶姝姝见他一点都不在乎,她急道:“殿下,算我求求你了,求你相信我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见她急得都快跳脚了,太子微眯了眯眼睛,脸上轻蔑更甚,“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说的话难道就是金科玉律了?可笑。” 叶姝姝见他真的不在乎她所说的,她心里难过极了,从前他可不像这样,难道就是因为那件事所以惹得他如此不高兴吗? 她咬咬唇,“殿下,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你可以骂我生我的气,甚至等你平安回来后怎么处罚我都无所谓,但是我求求你一定要将我刚才说的话放在心上,虽然这只是场梦,但我从前也入梦梦见了你呀!既然我能梦到过去,你怎知我的那个梦不是未来的预警?” 太子将身上的毛毯扯下来,还是一脸的无所谓,“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又如何?上天若真要我的命,我做再多挣扎也没用。” 叶姝姝听到这话脸色发白,他这番态度,难道还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吗? “殿下……”叶姝姝眼眶都红了,“你不要这么无所谓好不好?我求你了,求求你一定要重视起来……” 太子见她急得快哭起来了,他唇角弯了弯,将手里的毛毯扔了站起身,挑眉道:“你这么担心干嘛?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叶姝姝又气又急,她胸口又酸又涩。 太子凑近她,低声说:“再说了,我死了岂不是对你更好,这样就没人逼着你烦着你了。” 这话听的叶姝姝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不,你不要死,我不想让你死……” “哦,是吗?为什么?” “因为……因为……”叶姝姝哽咽起来,可接下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太子微眯着眼睛,心道今天他一定要逼着这女人亲口把话说出来,否则她八成还要继续逃避下去。 “说不上来?看来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可以走了。”他侧过头故意不再看她。 叶姝姝当然不会走,眼下太子还是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她怎么能走呢?她要是走了,到时候他真的出事了该怎么办? “殿下,我求你信我一次吧……”她红着眼睛跑到太子面前说。 太子转过身不理她,她执着地继续绕到他面前,“就这一次,好不好……” 太子面无表情大步朝营帐外面走去,叶姝姝急得跟上去,“殿下殿下殿下……” 可是不管她怎么哀求,对方还是无动于衷。叶姝姝难过地哭出来,“好了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跟我耍小孩子脾气了!” 对方仍旧理都不理。 叶姝姝崩溃,“因为我喜欢你,我怕你死了将来没人娶我,我只想你好好活着,将来娶我过门!” 她话说完,太子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她。 叶姝姝红着眼睛,一脸委屈。 太子抿了抿嘴唇,“好,你说的话我记住了。” 第81章 因着北戎屡次挑衅, 夏国忍无可忍,派遣储君楚云澜亲率十五万大军讨伐北戎,大军开拔那日秋高气爽,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康元帝亲授予太子大元帅虎符, 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叮嘱了几句。 皇后看着身着铠甲器宇轩昂的儿子情不自禁落下眼泪。 伴随着钟楼鼓声响起, 太子抱拳与康元帝告别,他翻身上马,众多将领亦纷纷上坐骑。北伐大军就浩浩荡荡启程了。 临行前, 太子转头朝身后的城墙上看了一眼,与站在那里的叶姝姝遥遥相望, 看见她,他唇角弯了弯, 从衣襟里拿出叶姝姝送给他的护身符,向她展示了一番。 他生的本来就英俊,此刻则更加神采飞扬容光焕发。 “不要担心,你提醒的话我记住了,你也要记住你承诺过的话。” 那夜, 他大笑着将她抱在怀里。 叶姝姝被他怄的半死,她原本是好心好意过来提醒他的,结果人家还不领情, 非得让她把自己给搭进去, 他才终于肯回应了。 男人的怀抱带着阵阵檀香, 叶姝姝把眼泪和鼻涕擦在他衣服上,恨恨想到,可恶,她被骗了, 这家伙刚才八成是在套路她。 太子得到她的回复志得意满,柔声道:“待我大胜归来,咱们就立刻成亲好吗?” 叶姝姝把头埋在他怀里,不说话。太子才不会放过她,握住她的双肩,眯了眯眼,“你可别动歪脑筋,话一说出口就!覆水难收,你现在一点反悔的余地都没有,我也不会让你有反悔的机会,懂?” 叶姝姝扁扁嘴,眼睛红红的,太子沉声道:“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你放心,将来我定不会辜负你。” 叶姝姝看着眼前年轻英俊的男人,她心里不断安慰自己,眼前这人嫁了就嫁了吧,反正也是她自己喜欢的……可是心底里还是会担忧恐惧,万一他将来翻脸无情怎么办?难道她真的只能被困在皇宫里了吗?他现在喜欢她,可以忍着她让着她,可不代表一辈子都会如此…… 不得不说她的恐婚症已经到了晚期,无药可救了。 男人见她仍然心不甘情不愿,他气道:“你给我过来。” 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桌旁,叶姝姝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看见他找来笔墨纸砚,命令她研磨,而他则拿起毛笔开始写字。 他的字迹刚劲有力潇洒自然,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页字,完了之后他竟然咬破拇指往上面按了一个血印。 叶姝姝看的有些傻眼,那张纸上写着若她嫁给他,他愿意将水云阁转让给她,假如将来两人不合,他愿意放她离开,天南海北随她而去,而他绝不横加阻拦。 叶姝姝看完上面的承诺,她抿抿唇,老实说,如果他写下的是什么海誓山盟此生不渝,她肯定还是不愿意相信的,在她眼里这种话根本就是空话套话。可是现在太子却反其道而行之,写的却是两人不合,他承诺放她离开,并且绝不参与她以后的生活,这就让她觉得靠谱多了。 这张承诺书至少避免了以后最坏的情况发生。 叶姝姝拿起承诺书仔细看了看,看到上面太子按下的血印,她眨眨眼,将承诺书又放了回去,“麻烦你把名字也给签上,谢谢。” 太子嘴角抽了抽,他板着脸大笔一挥,将“楚云澜”三个大字填上,写完之后,他心头一阵恼火,负气从怀里拿出印章还盖了个戳。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面无表情道:“可以了吗?” 叶姝姝得到这份保证,心里踏实了,但是她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小心瞅了他一眼,见他板着一张脸,她将承诺书收进怀里,悻悻道:“谢谢你。” 太子气道:“我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成个亲,就活像是要了你的命似的。” 叶姝姝心虚地低下头,她也知道她这样好像确实过分了。 太子磨了磨牙,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等着吧。” 将来他绝不会给她用到那张承诺书的机会的。 太子出发前,叶姝姝特地从庙里求来一个护身符,让他戴在身上,她送他这个,不过是求个心安而已。太子拿到那枚铜制的护身符却很高兴,说这是她送给他的信物,此刻,他将护身符翻出来,为的是提醒她两人之间的约定。 叶姝姝扬起嘴角,用口型说:我等你回来,一定要平安回来。 太子看懂了她说的话,心满意足,勒紧缰绳扬鞭而去。 浩浩荡荡的大军紧随其后,过了许久,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叶姝姝才一脸怅然地收回目光。 * 九月的天,天气越来越凉爽,夏国的老百姓再也不用受酷热的折磨了。 北方战事需要十来天才能抵达京城,据说太子到达边疆后,与将军们商讨后,很快就制定出了对付北戎的方案,北戎那边的将领听说太子只是个从未上过战场毛头小子,因此对他十分轻视,然而轻视的代价是两军相遇的第一战,夏国将北戎一整支的军队给围歼了,北戎吃了大亏,损兵折将一万多人,这一战让北戎一下子认识到夏国那个太子看起来并不是好惹的角色。 初战告捷的消息传回京都城,康元帝龙颜大悦,皇宫内外均欢天喜地。 皇后从太子出征后的那天就开始礼佛替太子祈祷平安,听闻太子第一场战就打的这么漂亮,她不禁喜极而泣,宁嬷嬷在一旁安慰说:“娘娘,奴婢就说太子殿下智勇双全,此次出征绝不会有事,可您就是不放心,每天都担心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您这要是把身体熬垮了,可怎生是好?” 皇后擦着眼泪哽咽道:“你不知道,我那孩子从小就多灾多难,算命的还说他并非长命之相,恐怕十有八九会英年早逝,这么多年来,我过得那是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注意,儿子就没了。” 这是她的心结,当年她生下儿子后,就请高僧替他算过命,高僧看完后,一脸为难,直到她再三要求,他才将儿子的命里说了。这件事,除了皇后和宁嬷嬷谁都不知道,皇后听了高僧的话,差点被气死,她起初还不相信,后来当儿子两岁时失踪后,应验了高僧的话之后,她才开始信了。 宁嬷嬷道:“这事也并非绝对,高僧后来不也说了吗?将来太子殿下身边必定会有贵人相助,只要有贵人在,殿下一生都能平安随顺,长命百岁。” 皇后叹气,“话虽是这么说,可能为我儿子消灾的贵人是谁呢?若是谁能将他找出来,就算让我给他磕头我都愿意。” 皇后虽然这边还是放心不下,不过太子那边的捷报却接连传来。 歼敌五千,一万,八千,俘获敌方大将……胜利的消息不断从战场上传来,京城里的老百姓见太子竟然如此英明神武,茶余饭后,纷纷讨论起来。一时间,太子名声极盛。 有人欢喜有人愁,宫中,太子捷报频传的消息扎了慈宁宫某位的心。 太后知道若是这次她不抓住机会消灭皇后一派,来日等到太子凯旋归来,到那时他军功在身大权在握民心所向,他们陈家势必会遭到重创。真到了那时候,不要说扶持她的孙子上位,恐怕连她自身都难保。 所以太子她是一定要想办法除掉的,她的手书应该送达到戍边将领手里了,太后却还觉得不够保险,又发出了一道密令。 * 因着太子离开,叶姝姝整日里没精打采的,虽然那晚的噩梦她没在做过了,但她心里始终不安,生怕太子会有任何闪失。 九公主也同样没精打采,时常念叨着太子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十公主兴致勃勃过来找她们俩,见她们俩似乎都没有跟她玩的意思,她扁扁嘴,委屈极了。叶姝姝见她一幅可怜样,她叹口气,让春桃将糕点端来给她吃。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过着,期间发生了一件不太好的事。 那日,叶姝姝路过花园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群蜜蜂,那蜜蜂很大,蜇人剧痛,似是跟叶姝姝有仇一样,追着叶姝姝蜇,她跑了一路,亏得急中生智跳下水池,这才侥幸逃脱出来。 她在水里憋了好长时间,可那些蜜蜂却迟迟不肯离开,亏得有个好心的侍卫用火把将蜜蜂那些蜜蜂给赶走了,她才得救了。 那侍卫见叶姝姝性命无忧,大松了口气,他是被太子殿下特意留在叶姝姝身边保护她的,要是她出了什么闪失,他可担待不起。 事情过后,叶姝姝受冻再加上被蜜蜂蜇了几下,大病了一场,清醒后,蜜蜂蜇的地方还高高肿着,太医说那是毒蜂,亏得她及时跳入河里,否则再多蜇几下她可能中毒过多非死即残。 她意识到这事肯定有蹊跷,仔细回想了一番,才想起那日她的发簪是新的,她将发簪打开看了看,从里面倒出来一些粉末状的东西。 看到那东西,她抿了抿唇,那发簪是内务府送的,南书院的女孩子每个人都有一个,为何别人都没问题,偏偏就她有呢? 想到这里,她眼神冷下来,太子离开宫里,就有人要向她下手了吗? 先前救她的那名侍卫不知通过什么手段,竟然查到了往她发簪里动手脚的幕后主使,还将这事告诉了她。 叶姝姝听闻想害她的人竟然是惠贵妃,她蹙起眉头。 过了一会儿,她看向那侍卫,“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侍卫挠了挠头,平平无奇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回姑娘的话,属下名叫赤影,是太子殿下吩咐在暗中保护您的,只是不想这次歹人竟然用了这么卑劣的手段,属下这才不得不现身。” 赤影说完一脸郑重道:“惠贵妃想要害姑娘已久,虽然属下不知其中缘由,不过现在太子殿下不在宫里,她势必会变本加厉对您下手,还望姑娘这些日子多多小心,但凡外面有什么入口的东西千万不要碰。” 叶姝姝抿唇。 她知道若对方执意要害她,躲是躲不开的,只有将敌人消灭掉才能确保自身安全。 第82章 毒蜂叮咬的地方红肿了二十多天才逐渐好转, 亏得被蜇的地方不是脸,否则这么多天她都没法见人。 期间颐和宫那边还搞了几次小动作,甚至还在她院子里放毒蛇, 那蛇剧毒, 据说中毒之后五步内必死,也就是俗称的“五步蛇”, 不过幸好被赤影发现了,这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放蛇的太监被赤影抓到,那太监只是个外院干杂活的, 起初他还咬死不认蛇是他放的,被赤影掰断了几根手指后才老实了, 不过他也没交代出幕后之人,只说是他赌钱输了欠了一个老太监的钱, 老太监要他这么做的。 赤影顺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又查到了惠贵妃那里,叶姝姝听了之后,脸色凝重,看样子这个惠贵妃是一心想置她于死地啊。 就像赤影所说的那样, 从前太子在宫里,惠贵妃怕被太子抓住把柄,所以一直不敢在宫里动手解决叶姝姝, 现在太子离开了, 她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不仅是她, 连她的女儿五公主这段日子在叶姝姝面前也是各种张扬跋扈,她养了一条狗,那狗看见叶姝姝就龇牙咧嘴狂吠,若不是她一直都很警惕, 那狗好几次都差点咬到她了。 尽管九公主都因为这事骂过五公主,但五公主仍旧置若罔闻,还说:“我的狗平时遇到谁都乖乖的,为什么偏偏遇到她就吵起来?你应该质问叶姝姝为什么这么招我的狗讨厌,而不是指责我的狗,好吗?” 九公主被她气了个半死,叶姝姝神色冷淡,她知道五公主眼看太子不在摆明了要对付她,现如今皇后娘娘整日将自己关在佛堂给太子殿下祈福,而九公主人小力微,根本就不能保护她。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伴读,惠贵妃母女若要加害她有的是办法,今日不成总有明日。 想到这里,叶姝姝深吸一口气,她得想办法自保才是。 她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呢,内务府那边有管事的嬷嬷趁她不在家带了两个宫女过来,说是安排她们俩伺候叶姝姝的。 春桃和念秋面面相觑,两人都不肯同意将人留下来,但是那嬷嬷态度强硬,还说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宫里所有的公主伴读,太后都安排了两名宫女近身伺候。这话一出,春桃和念秋都不敢将人推走了。 等叶姝姝回来知道这事后,看着那两个多出来的宫女,她狠狠皱眉。 那两宫女一个叫明霞一个叫兰香,叶姝姝第一眼看到的她们,就感觉她们俩不像是规矩的人。她暗中观察了她们几天,她们俩喜欢仗着是太后派来的身份欺负春桃和念秋,还总爱趁叶姝姝不在,偷翻她的东西,幸亏叶姝姝在太子离开的那天将太子送的礼物都存放在东宫了,否则若是被她们俩翻到,那可就不妙了。 为着这事,叶姝姝特别恼火,但是她没权利对太后指派过来的人指手画脚,想来想去,她跑到东宫把静嬷嬷请了过来。 静嬷嬷听说后,大为光火,她知道太后与皇后太子向来不和,如今她安插人手在叶姝姝身边,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姑娘,你放心,这事你就交给奴婢。” 于是接下来,静嬷嬷就以皇后娘娘指派过来的名义住进了紫竹苑,她一来,明霞和兰香起初还有点怕她收敛了许多,不过后来又见静嬷嬷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能耐,两人又放心大胆起来,又开始偷翻叶姝姝的东西了。可就在她们满屋子乱翻的时候,被静嬷嬷抓了个正着。 静嬷嬷双手叉腰,怒斥道:“你们两个奴婢竟然敢乱翻主人的东西?这还像话吗?!” 明霞和兰香被她吓了一跳,静嬷嬷一脸怒容走上前给了她们俩一人一巴掌。 她俩气坏了,“我们可是太后娘娘送来的!” 静嬷嬷冷笑道:“太后娘娘是最看中规矩的人,若是让她知道,你们背着她干出这等以下犯上的污糟事,我看到时候把你们捆起来打板子都算是轻的!” 两人听了都不敢再顶嘴,因为她们心里清楚,真要闹到太后面前,太后为了颜面怎么可能会管她们? 接下来静嬷嬷将她们俩安排在院外做些洒扫洗衣的粗活,不准她们俩再踏进屋里。静嬷嬷知道人不能赶走,今天赶走她们俩,保不齐明天送来更难对付的。 叶姝姝回来后感谢了静嬷嬷一番,静嬷嬷道:“这是应该的,不过姑娘你这段日子可要小心为上,若是太后或者惠贵妃召见你,你就推脱说皇后娘娘要你跟着一起为太子祈福好了,皇后那边,奴婢已经给你说好了,你只管照做就行。” “多谢嬷嬷,还是嬷嬷你想的周到。”叶姝姝感激道。 有静嬷嬷的照看和赤影的暗中保护,叶姝姝总算能够一直平安无事。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因为天气转冷,北方地区早早进入了冬天,夏国的军队因为很多人不适应北方的严寒,所以战斗力下降了不少,太子体恤士兵,没有下令乘胜追击,而是安营扎寨就地建立城墙修整军队由攻变守。夏国和北戎的战事陷入到了胶着状态。 梦境里的情形一直都没有发生,太子平安无事,叶姝姝长松了口气。 京都城这边,天气越发干燥,某日,叶姝姝独自回来的路上,五公主养的那条黑狗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看见她就龇牙咧嘴猛扑上来,叶姝姝脸色阴沉,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朝着狗的头狠狠扎进去。 狗“嗷呜”“嗷呜”挣扎几下腿一伸就死了。叶姝姝召来赤影,让他晚上将死狗扔到五公主的屋里,最好是趁她睡觉的时候从窗户里扔进去。 赤影看见那条惨死的狗,再一听叶姝姝吩咐的话,他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竟然这么狠呐……太子殿下的眼光果真和常人不一样。 虽然他心里直犯嘀咕,不过还是按照叶姝姝的吩咐去做了。 天还没黑,故意放狗咬人的五公主见狗迟迟没回来,她臭着脸寻过去,可是那里根本没有狗和叶姝姝的人影,她皱了皱眉,心里很纳闷,又去紫竹苑找叶姝姝,见叶姝姝平安无事,她冷着脸质问叶姝姝她的狗呢? 叶姝姝装傻:“狗?什么狗?” 五公主气道:“就是我的小黑啊,你把它藏在哪里了?” 叶姝姝手一摊,“我根本就没看见公主您的狗呀!” 五公主又气又怒,但是她又不能承认说她故意放狗咬人,只能恨恨剜叶姝姝一眼离开了。 晚上,五公主睡下之后,一个黑影悄无声息来到她的窗前,用特制的匕首打开窗户,将那条死狗扔在了她的床上。 第二天,五公主一睁开眼,就惊恐地看到她床头一条黑狗睁大眼睛死不瞑目瞪着她。 “啊!!!” 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的清晨。 五公主被那条死狗吓坏了,惠贵妃问讯赶来问出了什么事,五公主身边的宫女战战兢兢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惠贵妃一听怒道:“那这狗到底是谁放进来的?!” 五公主宫里的宫女和太监谁都说不出来,只有五公主发疯似的嚎叫:“是叶姝姝!肯定是叶姝姝!我就知道一定是她!” 惠贵妃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她派人召叶姝姝过来,叶姝姝昨晚故意弄湿了身子吹了一夜的冷风,第二天高烧不退卧床不起,惠贵妃派的太监亲自到屋里看到她确实病的不轻,这才勉强空手而归。 惠贵妃听说叶姝姝病了也没说什么,不过死狗的事情她一定要追究到底,有人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做这等事情,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叶姝姝那边惠贵妃倒是没有太怀疑,她怀疑最多的是皇后,在这座宫里,也唯有皇后有这种能耐。 可惠贵妃对付不了皇后,不过为了给女儿出气,她弄死了皇后安插在她宫里的一个宫女。 惠贵妃弄死宫女的消息通过静嬷嬷传到了叶姝姝耳朵里。 叶姝姝听了蹙了蹙眉,心里不太舒服。静嬷嬷道:“皇后娘娘知道后很不高兴,不过她现在一心放在太子身上,对这事也没太伤心,倒是可惜了那个宫女,今年才十八岁。” 叶姝姝沉吟了一会儿,问:“嬷嬷,惠贵妃以前还杀过别的宫女和太监吗?” 静嬷嬷冷嗤道:“多着呢,远的不说,就说今年,她宫里都死了三个人了,其中有一个是她的贴身宫女,还是从小到大伺候在她身边的丫鬟,就因为皇上去她宫里的时候多看了她两眼,惠贵妃就受不了,将人给活活折磨死了。奴婢可听说了那宫女死的时候骨瘦如柴,脸也被划烂了……” 叶姝姝听着静嬷嬷的叙述,只觉浑身毛孔都竖了起来,惠贵妃竟然是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吗? 最后,静嬷嬷叹道:“后宫的女人也就我们皇后干干净净,别的娘娘哪个手上没沾上冤魂?” 其实静嬷嬷还想说的是皇后缺心眼,要不是这么多年皇上偏偏就宠着她,后来太子长大了也立起来了,就她那任性妄为没遮没拦的性格,也不知得吃多少苦头。 当然这种话静嬷嬷是打死都不会说的,叶姝姝听完她的话也暗暗叹息,正是因为她知道后宫阴暗,所以她一直都怕嫁给太子的……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有人想弄死她,而她却不想坐以待毙。 她朝静嬷嬷打听了许多关于惠贵妃的事情,静嬷嬷知无不言,将惠贵妃干的那点阴损的事情通通都抖搂出来。 “……哼,皇上根本就不喜欢她,要不是她身后站着太后站着陈氏家族,她能蹦跶到现在?” * 这天晚上下起了小雨,冷风呼啸。 颐和宫站岗的太监们懒洋洋打着哈欠,走廊里的灯笼忽明忽暗,一阵冷风吹来,将灯笼给吹飘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从庭院里一闪而逝。 几个太监吓了一跳,蓦地瞪大眼睛,“你看见了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吗?” “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一个白影……” “我也看见了!不会是鬼吧?” “有吗?我怎么没看见?” 太监们七嘴八舌小声嘀咕,有胆大的太监提着灯笼,走了几步,朝庭院里看去,却见那里黑漆漆的,哪里有什么人影? “没人没人,你们都看岔了。” 就在大家安下心来时,那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又凭空出现了,它披头散发浑身血迹蓦然出现在太监们的眼前。 “啊啊啊!!!” “鬼啊!有鬼啊!!!” 第83章 太监们的惊呼声将已经入睡的惠贵妃给惊醒了, 她掀开被褥从床上坐起身,召来值夜的宫女,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外面在喊什么?” 宫女见吵醒了惠贵妃, 战战兢兢回答说:“奴婢也不清楚,只听到外面的太监在大喊大叫着有鬼啊。” 有鬼? 闻言, 惠贵妃沉下脸,她下床穿好衣服,宫女赶紧上前帮忙替她穿衣。 屋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 先前那几个惊慌失措的太监很快被惠贵妃召过去,几个人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 “娘娘……是真的有鬼……奴才们都看见了……” “那鬼浑身是血……脸都被划烂了……看着好吓人啊……” “奴才也看见, 好像是个女鬼,披头散发穿着白衣服, 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阴森森的……” 太监们战战兢兢你一言我一语,都一口咬定自己看到了女鬼,说那女鬼浑身血迹,脸被划烂, 阴森恐怖,看起来像是从地里爬出来索命的…… 那几个太监都是最近两个月被内务府调过来看大门的,所以并不清楚惠贵妃这里的阴损事迹, 他们说者无心, 可惠贵妃身旁的宫女却越听越吓得脸色惨白满头大汗。 惠贵妃脸色冷如冰霜, 厉声道:“什么女鬼?依本宫看根本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太监们浑身一抖,都被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惠贵妃阴沉着一张脸,“今天晚上的事情,你们谁都不许说出去, 要是让本宫知道谁敢在外面嚼舌根,本宫定不轻饶!” “……是!” 太监们离开后,惠贵妃冷冷扫了身旁那两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宫女,“你们也是,若是敢在外面胡说八道,本宫定拔了你们的舌头!” “……奴婢不敢……”宫女们腿一软,吓得跪了下去。 惠贵妃呵斥退了两人,将桂嬷嬷叫来身旁,她脸色十分难看,对桂嬷嬷道:“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宵小之徒,竟然敢用这么阴损的伎俩吓唬本宫,若是让本宫抓到,定不会轻易饶过她!” 桂嬷嬷道:“可要奴婢再安排一些身强力壮的太监过来?” 惠贵妃怒气冲冲,“安排!当然要给本宫安排!从今晚开始你要加派三倍的人手值夜,下次若是那个装神弄鬼的人胆敢再过来,一定要给本宫将人给拿住了!本宫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本宫头上!” * 颐和宫闹鬼的消息被惠贵妃强力镇压下去,叶姝姝一觉睡到天亮后,没听到颐和宫传来一丁点消息。 赤影过来告诉叶姝姝说惠贵妃正在调查此事,而且还加派了人手值夜,惠贵妃下令一定要抓到装神弄鬼之人。 叶姝姝听了咂咂嘴,根据宫斗常理,宫妃们听说什么鬼啊魂啊的尤其是被自己害死的人的鬼魂通常不都会被吓的半死吗?搞不好甚至还会被吓成失心疯的吗?然而惠贵妃却完全没有,而且还一口认定是此事是人为,看来这个惠贵妃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赤影,那你可以突破这些人的包围接近惠贵妃吗?” 她问。 赤影挠挠头,十分不解,“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姑娘你干嘛要做这种事情啊?” 叶姝姝说:“很简单,我要是不折腾她,那就得被她折腾,她已经对我下手好几次了,亏的我运气不错,还有你和静嬷嬷的保护,否则早就被害死了。正所谓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我把她搅合的鸡犬不宁,这样我才能安宁呀!” 赤影听了恍然大悟,“高见啊,姑娘你说的真对!” 叶姝姝嘿嘿一笑,这些都是她从电视剧里面学来的,看样子前世看的那些撕逼宫斗剧没白看。 * 五公主真的被那条死狗给吓坏了,一连好几天都精神恍惚,可是她娘一直没能帮她将凶手找出来,她恨极了,一口咬定是叶姝姝弄死了她的狗。 惠贵妃不大看的上叶姝姝有本事做出这种事,她心里怀疑的是皇后,认为闹鬼的事肯定也是皇后干的。所以五公主闹着要惠贵妃严惩叶姝姝的时候,惠贵妃没怎么搭理。 严惩叶姝姝?她已经不止一次对她下手过了,可每次都被那丫头给侥幸逃脱了,私心里,惠贵妃根本就没把叶姝姝当回事,她只是将叶姝姝的事情交给手下人处理,没想到手下人屡次失手。 “母妃,你是不是压根就不在乎我说的话?”五公主见惠贵妃如此态度气恼道。 惠贵妃被女儿纠缠的心烦,“行了行了,本宫知道了,本宫定会替你处理掉她总行了吧?” 五公主得到答复,满意地笑了。晚上,她洗完澡从浴缸里出来,赫然看到屏风外面伺候她的宫女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姿势诡异。 她猛地瞪大眼睛,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妙,她张开嘴正要喊人,就在这时,周围的大半的蜡烛突然都熄灭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缓缓从上面落了下来。 那张脸血肉模糊,脸上似是被什么东西划成一条一条的,血肉翻出来,看起来可怖至极。 “啊——!!!” 待看清眼前的脸,五公主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惊恐地放声尖叫,可是那个身影却朝着她越来越慢慢逼近,近到五公主甚至能闻到那个东西身上的腥臭味…… “救……命……啊……”五公主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五公主屋里闹鬼的事情天亮后就被她屋里的太监宫女们传了出去,由于看见女鬼的人很多,所以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惠贵妃知道后气的把茶杯摔碎了,去五公主那里一看,五公主被吓的发起了高烧,太医说她是过于惊吓所致。 惠贵妃脸色阴沉的吓人,将五公主屋里所有的太监宫女通通绑起来打了一顿,斥责他们玩忽职守没能照顾好主子,还到处乱嚼舌根胡说八道。 但是此刻她处置的已经有些晚了,五公主宫里闹鬼的事情还是传到了各宫娘娘们的耳朵里,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是那女鬼是当初惠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后来因为犯了错,被贬到慎刑司去了,那个宫女死的时候脸被划的稀烂,惨不忍睹。 而出现在五公主宫里的女鬼恰好也是满脸恐怖的血痕…… 这条传言一出,各宫娘娘们心里也就有了底,她们都知道惠贵妃曾下手弄死了她多年的贴身丫鬟,看样子,如今那丫鬟的鬼魂是复仇来了。 谣言传到惠贵妃耳朵里,她大发雷霆,“到底是哪个卑鄙之人在背后暗算本宫?” 桂嬷嬷在一旁吓得不敢说话。 惠贵妃脸色阴沉,她还是觉得皇后是幕后主使的嫌疑最大,可是她又抓不到什么把柄…… 就在她处心积虑想抓到皇后把柄的时候,她宫里的诡异事件不断发生。 先是深夜,她有次醒来后蓦然看到窗户上出现了一个血色的掌印,后来又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死乌鸦,紧接着是一件宫女的衣裳…… 接二两三不断发生的诡异事件让颐和所有的太监宫女们都很焦虑,他们私底下纷纷议论,认定是当初那惨死的宫女从地底里爬出来报仇了…… 惠贵妃心情越来越焦躁,一连多日,她几乎派人将颐和宫围了个水泄不通,可这些日子,竟然还是会收到这些脏东西。 “废物!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周围所有的下人都吓得不敢抬头,就连与惠贵妃最亲近的桂嬷嬷心底里也忐忑不安,她怀疑恐怕真的是当初被惠贵妃下手弄死的宫女找过来了……若不是鬼,就凭颐和宫如此固若金汤的防范,人的话又怎么可能能够无声无息躲避所有人的视线将那些东西送进来? 不仅是桂嬷嬷,其实就连惠贵妃心里也开始怀疑她屋里是不是真的闹鬼了。 一连闹了几次,她宫里的消息也终于瞒不住了,各宫的妃嫔们听说她宫里闹鬼的事情,私底下都在幸灾乐祸,巴不得那女鬼能把惠贵妃给带走才好呢。 这事最后传到了皇后那里,皇后听了之后觉得惠贵妃坏事做多了所以遭到报应了。 宁嬷嬷在一旁提点道:“娘娘,宫里发生这等腌臜事,您作为一国之母得管啊。” 皇后嗤笑,“本宫闲着没事管她干嘛?她宫里闹鬼那是她自己活该,是报应!” 宁嬷嬷恨铁不成钢:“话是这么说,可您要真不管不顾,改天太后一定会拿这事来做您的文章的,所以这事您不能撒手不管,哪怕是做做样子体恤一下惠贵妃,也能堵住太后的嘴。” 皇后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认同宁嬷嬷说的话的,“好吧,你说的都对。” 于是皇后特地找来八十一位高僧给惠贵妃驱邪。 高僧过来的那天,叶姝姝拿到了太子给她写的书信,随信而来的是边疆地区的一些土特产。那封信很长,他先是介绍了边疆地区的风土人情,又说他已经遵循了叶姝姝的嘱咐没有去万峡谷那种地方,让她放心。接下来,他说战事顺利,不过现在因为天气严寒,他可能要到明年天气转暖之后才能回来,他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在想念她,还指责她心狠竟然没给他写过信……最后他说要她务必遵守许诺,等到他大胜归来嫁给她。 叶姝姝看完信上的内容心里莫名甜滋滋的,从边疆传回来书信不易,没想到太子竟然还会特地写信给她,还特地送来一些北方地区的貂皮和山参过来了。 静嬷嬷收到东西乐坏了,“这说明咱们殿下心里头姑娘你十分重要!” 叶姝姝脸上有些发烫,当天她很快写了封回信,主要内容是这段日子她过得很好,请他放心,打仗的时候要专心致志不要想着儿女情长,没写信给他是怕他战事吃紧打扰到他,最后她说她翘首以待等着他凯旋归来。 写完这封信后,她想了想又觉这信回的不好,把信揉了重写,一连写了好几封,这才终于满意了。 她将信装进信封封好□□给静嬷嬷之后,正好就听说皇后派来的那八十一个高僧已经到了颐和宫了。 她微眯了眯眼,将赤影叫过来,给了他一个小瓷瓶,小声对他嘱咐了几句。 赤影听完抱拳道:“姑娘请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第84章 皇后不经过惠贵妃同意, 就打着关爱后妃的名义将僧侣们弄进了宫,还弄得大张旗鼓,以至于僧侣们一进来, 各宫娘娘们都知道了。 大家心里都在猜测, 皇后娘娘这么做是故意给惠贵妃没脸,将她宫里闹鬼的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惠贵妃的笑话。 颐和宫, 八十一名做法事的僧侣进来将庭院塞的满满当当,惠贵妃虽然脸色看起来很平静,可心底里却咬牙恨死了皇后, 找人做法师她自己也会,何须皇后假惺惺?皇后这么大张旗鼓请人过来不过是想让各宫看她的笑话罢了。 她知道此番过去, 若是皇后再整个幺蛾子,让僧侣们将此事传扬出去, 那她恶毒刻薄的名声就彻底坐实了。 康元帝那里自是不用说,肯定对她印象变坏。最让她担心的是如果她名声变坏了,会不会影响到她那两岁儿子的未来? 惠贵妃不敢细想,只能把一腔愤恨全算在皇后头上。 看着庭院里开始围着法坛诵经念佛的一众僧侣,惠贵妃眼神怨毒。 桂嬷嬷气愤道:“娘娘, 要不然奴婢将那些人给轰出去?” 惠贵妃忍着怒气,道:“你糊涂了?这些人是皇后打着体恤后妃的名义安排过来的,要是被你轰走了, 岂不是显得本宫不识好歹?” 桂嬷嬷一听顿时无言以对, 她焦急道:“那可怎么办?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他们驱什么邪吧?再说了, 皇后会好心给咱们驱邪?依奴婢看指不定是过来招鬼害娘娘您的。” 庭院里僧侣们的诵经声越来越大,惠贵妃沉着脸,她心想那些秃驴八成是被皇后授意故意念这么大声的。 这倒是冤枉了皇后,皇后才没那么无聊, 耍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她之所以请僧侣来还弄得这么大张旗鼓,不过是想让宫里人都看看做见证,她可没有不管惠贵妃,以后假如太后要为闹鬼的事找她麻烦,她就把这事给甩出去当证据。 皇后请僧侣的初衷就是这么简单,但奈何宫里其他人都想歪了。 康元帝知道皇后请来僧侣给惠贵妃驱邪后也只能苦笑,好在他清楚他发妻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对这事也没说什么,为了不让惠贵妃闹起来,他还把自己身边的大太监派过去了。 整整一天颐和宫那边都相当热闹。 南书院这边,来上课的公主们为着僧侣驱邪的事情也议论纷纷,说的最多的是惠贵妃平日里看起来多温柔贤惠的一个人,没想到私底下竟然做出这么歹毒的事情…… 亏得五公主因为受到惊吓这些天一直生病没来上课,否则让她听到这话非得气炸不可。 僧侣们的法事要做七天七夜,等到了晚上,他们还盘坐在颐和宫的庭院里念经,惠贵妃被吵的头疼,心情越发不好了。 夜越来越深,庭院里点着几根火把,昏黄的火光下,众多僧侣的脸被火光映衬的黄黄红红的,康元帝派过来的大太监站了一下午见颐和宫没闹事,打算离开给康元帝复命,就在此时,突然,庭院里的火把一个接一个的突然就熄灭了。 情况发生的突如其来,庭院里念经的僧侣都惊的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难道是这里的鬼魅出现了?” 大太监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他赶忙让人把点燃,庭院里亮光重新出现后,众人的心情才平息下来,正当僧侣们准备重新念经时,有人惊恐地瞪大眼睛。 “你们快看!” 众人随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却见正堂的大门上赫然出现了十几个血掌印,那掌印好像是刚刚按上去的,还在往下滴着血,看起来阴森恐怖。 一些僧侣走上前,看到门上还歪歪斜斜用血写了几个字,“还我命来!” 颐和宫里的几个太监宫女看到这几个字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遍全身,一些胆小的腿一软瘫倒在地,嘴里还惊恐万分地念叨:“她来了,果然是她!她来索命来了!” “不得了了,鬼啊,真的有鬼啊……” 大太监从人群在外挤进来,看到门上的几个血字,他背脊发凉,没想到这颐和宫里竟然真的有鬼! 大太监擦了把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他看着周围那些跑来围观的僧侣,怒道:“你们还杵在这里干嘛?赶紧坐回去念经驱邪啊!” 僧侣们如同当头棒喝,快速散开回去继续打坐念经。 屋里,桂嬷嬷赶紧将血印的事情告诉给了惠贵妃,惠贵妃听了心里一紧,她急忙朝大门看去,影影倬倬的灯光下,大门上的血印和血字触目惊心。 看清那歪歪斜斜的“还我命来”四个字,惠贵妃惊的脸色煞白,险些站立不住。 桂嬷嬷安慰道:“娘娘您放心,外面还有几十个僧人呢,有他们在,那鬼不敢进来的。” 惠贵妃勉强点点头,先前她还恨皇后把僧侣弄过来让她丢丑还恨的半死,此刻她却又因为僧侣们在门外而得到了安慰。 “你马上让人将门给换了。” “好的,奴婢知道。” 桂嬷嬷搀扶着惠贵妃回到卧室,卧室的窗户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打开了,桂嬷嬷也没多想以为是被风吹开的,她走到窗口将窗户重新关上。 惠贵妃嫌屋里太暗了,让桂嬷嬷将所有灯笼都点燃,桂嬷嬷照做了。做完这一切,她退了出去找人换门。 惠贵妃想起刚才门上的血迹心有余悸,她不敢睡觉,听到外面的念佛声心才安定了一些,她坐在床上握紧拳头,想起那该死的丫鬟竟然还敢找她麻烦,她恨恨咬牙,心道明日她非得找个厉害的道人将那个死丫头弄的魂飞魄散不可。 折腾了这么一下,她只觉得口渴,走到桌边拿起茶盏喝水,眼睛无意中掠过正对着她的灯笼时,突然停住。 灯罩上缓缓出现了几个红棕色歪歪斜斜的字迹。 “还我命来” “啪”一声,惠贵妃手里的茶盏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块,她拼命克制住才没有尖叫出声,然而这还没完,屋里所有的灯笼上都慢慢出现了同样的字迹。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这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就像是张牙舞爪的催命符,惠贵妃终于克制不住,尖叫着跌跌撞撞朝门口跑去,快到房门口的时候被什么绊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地,头发都摔散了,她以为是鬼在绊她吓得尖叫的更大声了,不管不顾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屋里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外面人的反应,桂嬷嬷和太监们冲过来,却见惠贵妃头发散乱一脸惊慌失措跑出来,哪里还有平时半分仪态? “娘娘,您怎么了?” 惠贵妃抖如筛糠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看见桂嬷嬷,她眼一翻晕死过去。 * 紫竹苑。 叶姝姝正在把醋、柠檬汁、番茄汁、洋葱汁按比例混合在一起,弄成一瓶奇葩汁液,春桃不知道她在干嘛,想着平时叶姝姝总爱捣鼓好吃好喝的,她还以为她在做好喝的,好奇之下,她用手指蘸了点汁液送往嘴里尝了一下。 “唔……酸酸酸酸酸酸……”春桃的脸酸的皱成一团,不仅酸而且还有洋葱的味道,这几样混合在一起那滋味真不好受,她冲到门外“呸呸呸”吐了。 叶姝姝哭笑不得:“这里面有醋和柠檬,当然酸了,还有这又不是吃的,你没事尝它干嘛?” 她端着一杯水走过去给她漱口,春桃漱口完终于好受些了,念秋在一旁取笑道:“让你瞎吃,这下可好受了?” 春桃嗔她一眼,委屈道:“平日里姑娘总爱做些好吃的,我这不是以为这是用来喝的,所以才想替姑娘尝尝味道吗?” 念秋嘲笑说:“还尝尝味道,我看根本就是你自己嘴馋。” 闻言,春桃悻悻缩着脖子,没有反驳念秋,而是一脸委屈地看着叶姝姝,静嬷嬷问:“姑娘,你这做的到底是什么呀?” 叶姝姝笑了笑,走到桌前用毛笔蘸了那瓶汁液,在白纸上随意勾勒几笔,上面除了淡淡的水痕外什么都没有,然后她将纸张放在蜡烛上烤一烤,原本空无一物的白纸上竟然缓缓出现了一只画工十分潦草的红棕色猪头。 春桃和念秋都惊呆了,静嬷嬷也非常诧异。 “这是怎么回事?”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叶姝姝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如果她说这些是简单的化学反应,估计她们也听不懂什么叫“化学反应”,所以她只能说:“这不过是江湖人的一点小伎俩罢了,以前我在一个老先生那里学到的。” “这个好厉害,姑娘你懂得的可真多!”静嬷嬷笑道。 第二天,叶姝姝一早起来就听到一则消息,说是昨晚颐和宫又闹鬼了,而且是在僧侣们的眼皮子底下闹出来的,后来甚至还闹到了惠贵妃的卧室。 至于闹鬼的过程,叶姝姝没仔细听,反正细节都是她一手策划的,不过她听说惠贵妃因此晕倒,今早太医过去看了,说她是受到惊吓得病了。 听到惠贵妃病了的消息,叶姝姝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活该,谁让这个恶毒的女人几次三番想害她? 惠贵妃那里情况越糟,叶姝姝心情就越好。 惠贵妃因为屋里闹鬼得病的事情也很快传遍了,妃嫔们私底下都说她作孽做多了遭了报应,在这些传言里,叶姝姝暗地里还添油加醋了一把,说惠贵妃已经被鬼给缠上了,她现在是不祥之人,沾谁谁倒霉,搞得众人纷纷对颐和宫敬而远之,就连那几个依附惠贵妃生存的妃子都躲得远远的,甚至连太后都忌讳跟她见面了。康元帝更是没再踏足过颐和宫。 因为闹鬼,原本热闹的颐和宫一下子冷清了下来。惠贵妃因为鬼的事焦头烂额,根本没精力再搞事情了。 她搞不了事情,叶姝姝就安全了。 第85章 北塞边关。 十月份就已经天寒地冻, 大雪已经接连下了好几天,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边塞的气候十分严寒,夏国这边, 一部分是士兵是南方人, 他们从来没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下生活过,很多都冷的受不了, 太子体恤士兵下令停止进攻,就在此处安营扎寨。 此时天已经大亮,快到中午了, 可天气丝毫不见暖和,还呼呼刮起风来。寒冷的天最讨厌刮风了, 很多士兵只能互相依偎着围着火炉取暖。 因为军营里禁止饮酒,所以大家只能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热汤里面还有一些肉渣。 士兵们每人都分到了一件棉衣和一套棉被,每个营帐里也都分发了木材给大家取暖,可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士兵冻伤了身子。 随军而来的翟清玄冒着风雪在军营里走了一圈,看到将士们因为酷寒的天气士气低落, 他不禁蹙起眉头。 回到主帅营帐,他正要将此事告知太子,太子却正巧在看一封书信, 看完信, 他俊颜舒展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看到翟清玄,微微挑眉:“有事?” 翟清玄行完礼后将刚才在军营里视察的情况告诉给了太子。 太子并没有太大反应,翟清玄说的情况他都知道,只是眼下大雪封路, 军需物资并不容易送达,他现在得到这些还是康元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送过来的。 “此事我已知晓,已经安排军医照顾和医治那些受伤的士兵了,如今大雪封山,军需官能把物资送过来已经实属不易,清玄你也该多多体谅。” 翟清玄叹了一口气,尽管他还是担心将士们士气低迷,但他也清楚眼下面临的难处,他们安营扎寨抵御北戎的地方与夏国最近的城池隔着一座山,如今大雪封路,驮粮的马车和大队的人马都不好进出。若不是太子殿下坐镇,那些军需哪那么快就能到? 翟清玄离开后,宋子明又过来了,对太子报告了一下军营里物资使用的情况,因为夏国军队里的贪腐情况早就成了顽疾,军需官联合一些将军倒卖克扣士兵们的口粮和军饷屡见不鲜,太子走马上任前几天虽然就整治了一大批贪腐将领,但防不住下头一些十夫长或者灶头时不时威逼利诱找普通士兵讨要银钱,再加上普通士兵也赌博酗酒□□,问题可谓一大堆。 军营里的恶习难改,太子从上到下狠狠整治了一番,现在才好多了。亏得他一连打了好几场胜仗,他在军中的威望立了起来,将士们才肯听他的话,如若不然,他这番做法肯定会引得所有人怨声载道。 宋子明最后说:“殿下,好些将士跟属下反应说夜里睡觉的时候烧木材不仅烧的快,而且还总冒一大堆烟,晚上军士们不烧柴就得受冻,烧了柴就得挨熏,军士们被熏的头昏眼花,而且那烟不是什么好物,吸进去对身体也不好,很多军士因为吸多了烟灰犯咳嗽。将军们追问我说太子殿下您能不能弄些炭过来发放给大家?” 闻言,太子沉吟了一会儿,木柴是这里随时都可以获取的,他们军营不远处就是一大片的松树林,军营里的柴禾就是从那里取来的,由于天气严寒,被砍下来的柴禾不能晒干,军士们只能用湿的木柴,所以烟才大。 不过炭的价格并不便宜,他们这里有十几万军士,每人每天得用去多少木炭?本来山路就不好走,运输军需物资就不容易,若是再加上运输木炭,他们得增加多少负担? 去找朝廷要炭太麻烦了,费钱费时费人力。 太子脑中灵光一闪,突然问:“炭是怎么来的?” 宋子明一愣,回答说:“应该是木材烧出来的。” 太子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烧出来便是。” 于是太子在军营里下令寻找会烧炭的能人,一张告示贴上去,还真给他找到了好几百人,这好几百人里头大半都是水货,烧出来的炭差的出奇。他们是怎么烧炭的呢?他们把柴禾烧焦了,等烧的差不多了,一盆水下去将火浇灭,浇出来的就是所谓的“炭”了。 这种“炭”是民间起炉子的时候用的,烧的时候烟比湿柴禾还浓,不仅烟大还不耐烧,质量极差。 宋子明黑了脸,将这几百人给赶走,剩下的还有五个人,这些人很多家里就是卖炭的,他们说出来的办法听上去好像还挺靠谱。宋子明按照他们说的让人搭建炉子开始烧炭了,这一次烧出来的炭比原先那帮人说的好了许多,只是烟虽然小了一些,但还是有,而且烧出的炭碎的多,不耐烧。 宋子明看着刚出炉的那些炭直皱眉,这种炭跟他平时用来取暖的根本不能比,像这样的炭,他家里是用来烧饭的。 不过眼下也没有人能提出更好的烧炭方法,所以只能凑合用了,炭的质量虽然不好,但聊胜于无嘛。 很快军营外面就建了几个炉子用来烧炭了。 当士兵们用到炭后,对太子殿下的体恤十分感激。 而太子呢,那炭烧出来后,他自己也用上了,结果被熏的头疼,实在受不住让人给撤了下去。 总的来说这炭虽然比湿柴禾好些,但问题仍然很多。 太子写了封信给皇后将眼下的困难送了回去,希望皇后能帮他弄到烧出无烟炭的法子。 信被送到皇后手里后,皇后当然会竭尽全力给他想办法,为了这事,她还特地派人去问城里最好的供炭商,商人显然不想将家族的商业机密说出来,但他也不敢隐瞒皇后怕惹来杀身之祸,最后他还是将办法说出来了。 只是这办法需得建造很大的火炉,其中还有各种建火炉的窍门,以及掌握火候的经验,军营里那群士兵未必能造的出来。 皇后想着要不然把那卖炭的商人一起送过去帮忙得了,商人听了之后吓得跪地求饶,说他家烧炭的炉子是从他太爷爷的时候传下来的,具体的他也不知该怎么建造。 皇后只能放弃,打算找其他卖炭商人,结果那些卖炭商人生怕被皇后发配送去军营,都连夜跑出了京都城。 这下子可把皇后给气坏了。她儿子还在战场上抵御北戎,可那些商人呢?一听说要被送到军营就撒腿跑了! “商人果然眼里只重利,难怪被人瞧不起!”皇后愤愤道。 叶姝姝知晓这件事后,“噗嗤”笑出了声,不就是烧出无烟炭吗?挺简单的啊,她会! 不过她知道的是从小说里看到的,具体的还没尝试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拉着静嬷嬷等人在宫里的一块少有人来的地方试了一下,蹲守了一天一夜,结果很成功,她将无烟炭烧了出来。 只是这炭自然不算特别好,不耐烧,不过太子说过军营那边不缺木材,耐不耐烧无所谓,重要的是无烟。 于是叶姝姝写信将她的办法说了出来。 太子接到信后看到上面的制炭方法,找人按照此法试了一下,竟然真的烧出来了无烟炭,而且这办法并不难,只需在地上挖个坑,做出一个炉子,将木材放在里面,弄一个出烟口,烧了一段时间后将出烟口封住,等里面的火慢慢熄灭就行了。 无烟炭出来的那天,整个军营都欢呼起来,将士们高兴坏了,终于可以不用再继续忍受那该死的烟了! 为了能用上无烟炭,整个军营都忙活起来,热情洋溢的士兵起了几百个土炉子用来烧炭,没过两天,就生产出来大量的无烟炭了。 宋子明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不禁笑着摇摇头说:“你看看那些人,打仗都没见他们这么积极有干劲。” 翟清玄心情略复杂,他没想到原本死气沉沉的军营,竟然因为这么一件小事重新焕发了活力,他心里这么想还说了出来。 末了,他说:“打胜仗都未必见得他们这么高兴,这些将士看样子是享乐惯了,吃不得苦。” 宋子明听出他言语中有责备军士重视享乐胜过荣誉感的意思,他有些不乐意,回嘴道:“士兵也是人是血肉之躯,是人都想吃饱穿暖,过得舒适,没人想睡觉的时候天天被烟熏,能摆脱苦日子谁都开心,这只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侯爷多虑了。” 翟清玄被他回击的哑口无言,他木着脸抬脚走了。 无烟炭成功做出来后,将士们比以前好受多了,大家十分感念太子的恩德,纷纷感叹再也不用受烟熏之苦了。 自从太子来了之后,禁了军营里的那些陋习,他们少了不少乐趣,以前心底里还暗暗骂他多事烦人,可如今他们只觉得太子简直太英明了,做的太对了。很多士兵打心眼里觉得太子不仅智勇双全,而且还体恤他们这些没权没势的普通的小兵。 “太子殿下是好人呐!”有老兵感慨道。 这话一出,周围的小兵纷纷附和,“是呀是呀,自从他来后,咱们再也不用被兵头和灶头欺压了,每月的饷银够数也不再拖欠了。太子殿下真是好人啊!” 军营里士兵的那些讨论传到太子耳朵里,他哂笑了一番,写信感谢叶姝姝替他挣了军心。 第86章 北塞天寒地冻, 有了无烟炭,将士们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晚上睡舒服了, 白天才有精神。 由于夏国军队占据的地方是北戎东西部落联系的要塞, 北戎人为了夺回领土,经常跑来偷袭夏军, 他们也知难敌十几万大军,所以往往打完就跑并不恋战,夏军被他们搅的烦不甚烦, 时常有义愤填膺的将领主动请缨要求彻底剿灭这些该死的北戎人。不过,这些都被太子强行压下来了。 现如今天寒地冻, 草原上大雪皑皑,对于他们这些并不熟悉地形的人来说, 前去攻打北戎人风险太大,更重要的是粮食补给十分困难,生火做饭不易。 于是战事就这么胶着下来了。 皇宫里,皇后听闻叶姝姝制作无烟炭的办法帮了太子的大忙,她十分高兴, 赏赐了叶姝姝好些东西,叶姝姝推却不了,只能收了。她离开后, 皇后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和宁嬷嬷感慨说:“这小丫头不错, 能替太子分忧。” 宁嬷嬷也笑着回复:“是的呢,娘娘的眼光不会有错。” 皇后笑容灿烂,这段日子她儿子平安顺利,惠贵妃接连吃瘪, 她过得不要太顺心,唯一烦人的是太后又在鼓动朝中部分大臣威逼康元帝选秀了,不过好在康元帝不听她的,只要康元帝心志坚定,太后就算再蹦跶都没用。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十一月,大宛那边见与夏国太子联姻无望,虽然古博王子和阿莲娜公主没什么感觉,但随行人员大多都很失望。 这天,叶姝姝从南书院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阿莲娜。 阿莲娜公主穿着一身华丽的大宛衣裙,红色卷曲的长发及腰,额上悬挂着蓝色的宝石佩饰,格外异域风情。 她看见叶姝姝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快步走上前抱住她,“多谢你那天救了我的命。” 阿莲娜长得很高,按照现代的标准应该有一米七五左右,而且骨架较大,叶姝姝被她伸手一抱就整个人像是被拥进她怀里了一样。 叶姝姝被一个外国美女抱住她懵住了,待两人分开,叶姝姝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阿莲娜笑的灿烂,“我就知道你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神明会保佑你的!” 两人说了些话,阿莲娜公主特别随和,没有公主的架子,两人各自文化差异大,但聊的却十分投缘,临走的时候阿莲娜公主还想送宝石给叶姝姝,不过被叶姝姝拒绝了。 至此之后,阿莲娜公主就时常来到宫里来看望叶姝姝,经过上次送宝石被拒绝的事情,阿莲娜学聪明了,不送贵重的东西了,送些并不贵重的大宛地毯葡萄干红酒之类的特产,叶姝姝就不拒绝了,当然叶姝姝也是有回礼的,回的是香囊绣帕还有自己制作的护肤霜。 阿莲娜公主特别喜欢她制作的护肤霜,现在天气干燥,皮肤容易皲裂,擦这个可以保湿补水,对皮肤非常好。为了感谢叶姝姝送她护肤霜,阿莲娜送给了叶姝姝一块手掌大小两寸厚的玻璃。 对,没错,就是玻璃。 叶姝姝收到那块玻璃的时候都惊呆了!因为按照这里的工艺水平根本不可能制作出玻璃的。而且还制作的这么纯净,看起来没有一点杂质。 她激动地追问阿莲娜大宛是不是会造玻璃,阿莲娜说她不知道什么叫玻璃,不过这是他们宫里的匠人无意中做出来的,匠人觉得好玩就制作了许多,但大多里面有很多杂质不好看,只有这一块特别纯净,阿莲娜公主觉得好玩就一直收藏着,她以为会嫁到夏国,就把这东西放在嫁妆箱子里一起带过来了。 叶姝姝恍然,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大宛已经掌握了制作玻璃的工艺了呢。 要真掌握了玻璃制作,那可就厉害了,玻璃的用处太大了,不仅能做窗户镜子,还能做眼镜望远镜显微镜…… 想到这里,叶姝姝眼睛蓦地一亮。 对哦,她能用这块玻璃来做望远镜的!看大小厚度应该能做出一个望远镜来。 她当成宝一样捧着那块玻璃兴冲冲回到紫竹苑,就开始倒腾望远镜的图案了。她没做过望远镜,只能依靠以前学到的基本知识来设计。 静嬷嬷和春桃念秋也不知道她在倒腾什么,只看见她窝在屋里画图,她画了满桌的图纸,最后还是没有满意的。 “姑娘,你在做什么呢?”静嬷嬷端着鸡汤走进来问道。 叶姝姝烦恼极了,她知道望远镜是凸镜和凹镜合在一起制作出来的,而望远镜是前筒大还是后筒大她却忘了。 她端详着刚画出来的图纸,仍然不满意,将图纸揉成一团,听到静嬷嬷的话,她转头问道:“嬷嬷,我能出宫一趟吗?” 静嬷嬷奇怪道:“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叶姝姝没说要做望远镜,她怕到时候做不出来让大家空欢喜一场,只说想做样东西,但宫里没有工匠。 静嬷嬷笑道:“谁说宫里没有工匠,内务府里有的是能工巧匠!” 她说的没错,内务府里的一些太监还真的就是能工巧匠,静嬷嬷把叶姝姝带过来,管事的太监看到静嬷嬷点头哈腰,听完叶姝姝吩咐的事情也连连点头。 “请叶姑娘放心,您交代的咱们一定会给您办妥的!” 叶姝姝主要吩咐让他们把那块玻璃切割成两块,磨成圆形的大小相同的凸镜和凹镜,为了能让他们听懂,她还画出了凸镜和凹镜的样子,然后她还画了一个筒子,要求筒能伸缩,将凹凸镜镶嵌在筒的前面就行了。 管事的太监听着这怪东西的做法心里相当纳闷,不过还是按照叶姝姝的要求磨凹凸镜,做能伸缩的镜筒。几天后,叶姝姝过来取货,凹凸镜磨的相当不错,但是望远镜的模样怪怪的。 叶姝姝端详了一番,知道自己搞错了,把凹凸镜的位置给弄反了,于是她不好意思地让管事太监将筒重做一下,太监听了嘴角一抽,筒子是铜做的,费时费力,她当时怎么不早说?害得他们还要多忙活一场。 叶姝姝尴尬地往太监手里塞了二十两银子,“公公真是对不住,这些银子就当是给大家用来喝酒的,等你们把我的东西做好,我还有重谢!” 管事太监将那二十两银子收进衣袖,脸上重新堆了笑容,“小事一桩,杂家定然会给姑娘你办的妥妥的!” 三天后,望远镜的筒重新做好了,叶姝姝看见那件和印象里一模一样的望远镜简直高兴坏了,她拿来一试,远处的景象果然近了许多,望远效果杠杠的!而且太监还按照她的要求做了镜盖,这样镜片就不容易被污染了。 为了感谢做望远镜的太监们,叶姝姝十分大方给了每人五十两银子,大家拿到钱喜笑颜开,只夸叶姝姝大方厚道,竟然给了他们这么多钱。 管事太监还拍着胸脯说以后叶姝姝要是有什么想做的东西,尽管来找他们,他们一定尽心竭力! 总之双方都很满意。 叶姝姝捧着新鲜出炉的望远镜回到紫竹苑,春桃和念秋见到这么一件新奇的玩意十分好奇,待用过之后都惊的合不拢嘴,两个丫头都争抢着玩望远镜。 静嬷嬷见她们抢着叶姝姝的东西闹的欢乐,她摇摇头,这俩丫头在紫竹苑久了,被叶姝姝惯坏了,改天她一定要好好重新教导她们。 这副世上独一无二的望远镜最后被叶姝姝寄到了北塞。 太子收到望远镜之时,他们刚刚被北戎给偷袭了,虽然对方没占到便宜,但北戎这么骚扰下去,军营里很多将士已经越来越不满了,攻打北戎的意愿越来越强烈。 太子权衡利弊对进攻仍然持保守态度,不过当他根据叶姝姝的解释用过望远镜之后,眼前豁然一亮。 原因无它,只因这东西对行军打仗太有用了,来的太是时候了!! 两天后,太子站在一块上坡上,用望远镜将敌军大营里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主将营粮仓处马厩处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当天北戎猝不及防被偷袭,还没打呢,粮仓就被烧了,战马被下毒死伤无数,主将听到消息怒不可遏,结果夏国士兵冲进来直捣黄龙将他给活捉了。 夏国不费摧毁之力就歼灭了北戎两万人马。 北戎将军被俘后气的大骂太子卑鄙狡诈,竟然无耻到烧他们的粮仓,毒死他们的战马! 太子皮笑肉不笑,回敬道:“卑鄙?无耻?比不得你们北戎禽兽不如,屠杀劫掠我朝手无寸铁的百姓!” 这场大捷打的特别轻松,夏国好多士兵都没反应过来,他们就攻破了敌人的大营胜利了。可是不管怎么样,打了胜仗终归是值得高兴的,将士们个个都喜气洋洋精神抖擞,一扫被北戎偷袭的憋闷委屈。 庆功宴上,很多将领都好奇地询问太子殿下怎么对北戎大营里的情况如此熟悉,太子唇角带笑,将望远镜拿了出来,展示给众人。 将军们逐一用过那望远镜之后都惊呆了。 天呐!这是什么神兵利器! 在场的将军无一不清楚这东西在战场上能发挥的作用,看着那望远镜,很多人心头火热,眼馋的不得了,他们自己也想有这么一件宝贝。 有大胆的将军厚着脸皮问:“殿下,您那里还有没有这种宝贝了?能不能赏赐给臣一件啊?” 他一出口,在场的将军们都眼巴巴看着太子,就连翟清玄也特别期待地看向太子。 太子抿了口茶,“若是这望远镜还有,孤绝不会吝啬,只可惜这是独品,世间只此一件。。” 将军们听说没有了,都很失望,不过大家也都能理解,这么一件神兵利器,要是人人都有,那还了得? 不过还是有人不死心,追问太子制作望远镜的人是谁,大家一听又燃起了希望,既然那人能做第一件,肯定也能做第二件! 太子知道这望远镜一出,即便将来回去,将军们也肯定会想方设法找出做望远镜的人,所以他直说了,“是宁远侯之女叶姝姝所制,不过镜片世间只有一块,被拿来做成这副望远镜了。” 第87章 将军们听了之后面上都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都没料到这么一件神兵竟然是一名闺阁女子制作的。有人心里直犯嘀咕,也有人感叹连连,不过大家最失望的莫过于这望远镜看样子确实不能再制作出来第二个了。 在场触动最大的是翟清玄, 听说望远镜是叶姝姝制作的, 他神色复杂,看着太子把玩着手里的那样东西, 他苦涩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北塞又一次取得重大胜利的消息传到京都城,帝后均大喜,太子给皇后回了封亲笔信, 将战事详细说了,还特意夸赞了叶姝姝制作的望远镜的功劳, 皇后看完后心中对叶姝姝更填好感了。 “先是无烟炭,现在又是望远镜, 这个叶姝姝倒还真是不断能给本宫创造惊喜。”皇后囔囔道。 宁嬷嬷也笑着附和说:“这说明啊叶姑娘是有福之人。” 皇后听了这话,转念一想,开口说:“本宫怎么觉得自从叶姝姝进来宫里后,云澜就过得随顺了许多?” 宁嬷嬷一愣,“娘娘何出此言?” 皇后说:“你看啊, 从前朝廷里是不是会隔三差五地发生那么几件对我儿子不利的事情?虽然这些问题都难不倒我儿子,但有些问题也确实棘手。就比如上次大宛公主差点遇害的事情,如果当初她真的死在夏国, 我儿子作为负责接待外宾肯定会受到牵连……可是大宛公主最后没死, 而救她的人却是叶姝姝。” 皇后提起这个, 宁嬷嬷终于想起来,她脸上若有所思,皇后继续说:“现如今她又是献无烟炭又是献望远镜的,最后都派上了大用场……你说她算不算我儿子的福星啊?” 宁嬷嬷略略思索, “娘娘这么一说,奴婢觉得好像确实有道理。” “那你说她会不会就是高僧说的我儿子的贵人?”皇后凑上前神神秘秘地问道。 “这个……”宁嬷嬷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含糊其辞说:“是不是贵人奴婢也不清楚啊,不过奴婢觉得那位叶姑娘肯定能给殿下带来福气。” 闻言,皇后心情大好,她心想不管叶姝姝究竟是不是太子的“贵人”,只要叶姝姝能帮到太子,那她就一定会对她好。 叶姝姝这两天收皇后赏赐过来的东西收的手都快软了,听闻北方战事大捷有她送的望远镜的一份功劳后,她十分惊喜,没想到望远镜这么快就发挥了作用。 叶姝姝不是独吞功劳的人,她还像皇后说了制作望远镜最重要的材料,玻璃,是阿莲娜公主送给她的。 皇后听了,对叶姝姝越发喜爱了,叶姝姝离开后,她对宁嬷嬷感叹说:“像她这么实诚的孩子,本宫已经许久没见过了。” 宁嬷嬷笑道:“叶姑娘心性淳厚,是个实在人好姑娘。” * 皇后这边因太子接连打胜仗过得喜气洋洋,惠贵妃那边却过得越发清冷了。 由于闹鬼,惠贵妃被宫里上下冷落下来,大家觉得她晦气,都像是躲瘟神一样躲着她,就连太后也吩咐如无要事,让她以后别去慈宁宫了,这简直让向来作为宫里焦点的她难以忍受。 惠贵妃忍了一个月,终于忍无可忍,准备出击了。 这天,叶姝姝从南书院回来,听静嬷嬷说惠贵妃的儿子七皇子病了,惠贵妃身边的嬷嬷跑到皇后那里哭诉了一番将康元帝叫了过去。 “那皇后娘娘想必一定很生气吧?”她问。 “那可不,娘娘气的都吃不下饭,皇上到现在都还没来呢,估摸着今晚可能要歇在惠贵妃那里了。”静嬷嬷叹道。 “啊?七皇子病的那么严重?还得让皇上彻夜照顾他不成?” “哪里是七皇子病重?七皇子顶了天恐怕也只是小儿发烧咳嗽,八成是惠贵妃哭的梨花带雨打着七皇子病重的名义巴着皇上不让他回来。”静嬷嬷虽然没在现场,说的倒是一板一眼。 叶姝姝心想,看看,这就是古代一夫多妻的糟心之处了,就算康元帝心里只有皇后一人又如何,他还是不得不跟别的女人生孩子,有了孩子,康元帝就不能不管孩子的母亲。至于皇后,除了生闷气外根本无可奈何。 想到这,她不禁又开始恐婚了。 静嬷嬷说:“咱们皇后娘娘什么都好就是没心机,皇上去惠贵妃那里的时候,她就应该以关爱皇子的名义跟着一起去的,这样惠贵妃那边才不敢乱来,可现如今她赌气不去,谁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 叶姝姝听了也只能叹气,皇后性子比较直,让她装模作样假意去关心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她可受不了。还有那个惠贵妃,儿子病了她就该去找太医,跑来找皇上为了干嘛?皇上能给他治病不成? * 叶姝姝想错了一句话,那就是皇上确实能治病,这不,皇上一来,颐和宫里太监宫女们的“懒散病”就立刻痊愈了。 惠贵妃和静嬷嬷说的一样,她依在康元帝怀里,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皇上,臣妾也不知道涵儿到底是怎么了,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哭闹不休,吃了东西就一直吐,到现在都还没吃下一粒饭。” “……皇上,涵儿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臣妾可怎么活啊……” 康元帝只得柔声安慰:“贵妃放心,小七吉人自有天相,有太医们在,他定然不会有事。” 然而康元帝想岔了,自从那天他在惠贵妃接连恳求下一时心软留宿在颐和宫后,七皇子的小身板就三不五时地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七皇子作为康元帝最小的儿子,长得漂亮可爱,很得康元帝喜欢,所以对于他生病,康元帝还是很重视的。 就这样,颐和宫因为康元帝的到来重新焕发了生机。嘉 要说惠贵妃也确实够狠,为了重新获宠,她甚至不惜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可惜康元帝被惠贵妃温柔贤惠的假象蒙蔽,根本不知道惠贵妃做的心狠之事。 康元帝不知道,不代表旁的人猜不出来,自从七皇子隔三差五地生病后,叶姝姝就察觉到其中的怪异来。 以子挟宠也是宫斗剧里常见的桥段。不过她虽然猜到了但苦于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治不了惠贵妃。 可若放任惠贵妃咸鱼翻身,叶姝姝又不甘心。为了查明惠贵妃是不是故意使七皇子生病的,叶姝姝让赤影过去暗中取证,可是由于闹鬼的事情,颐和宫加派了比往常多六七倍的人手,赤影若是想搞事情虽然不难,但若调查取证却着实有些难办。 眼见赤影都没有办法,叶姝姝也只能放弃,她心里寻思,要不让她还是将装神弄鬼的技能重新捡起来搞臭惠贵妃? 正当她寻思自己要不要下手的时候,颐和宫又传来一件惊人的消息。 说是有个宫女得了天花,天花的消息一散布开来,立即引得皇宫里人心惶惶。 没过两天,更惊人的消息传来了,七皇子得了天花。 此消息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最让人震惊的消息还在后面,说是七皇子之所以会得天花,是因为皇后蓄意谋害。 叶姝姝知道这事后惊的目瞪口呆,抓着静嬷嬷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静嬷嬷一脸气愤,“皇后娘娘这是被人给设计了!” 原来因为七皇子这段日子以来几次三番生病,惠贵妃就跟康元帝提议说让宫里有儿子的妃嫔将她们儿子小时候穿的用的送给七皇子一件,让七皇子沾沾皇兄们的福气,保佑七皇子平安康泰。 这事康元帝根本没法拒绝,也不可能拒绝,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就这么吩咐下去了。于是各宫的娘娘们就把自家儿子小时候的物件挑选了送去一件。 皇后送的是太子两岁时候戴过的虎头帽,那件虎头帽已经十多年了,但因为太子失踪多年,皇后悲痛不已就把感情寄托在太子用过的旧物身上,所以将太子的旧物保存的十分仔细,就跟新的一样。 虽然皇后讨厌惠贵妃,但她认为七皇子只是个两岁的孩子是无辜的,她送珍藏多年的虎头帽完全是出于对孩子的怜爱。哪知却正是那件虎头帽被歹人利用搞出这种事情。 静嬷嬷恨恨道:“前几日司制坊一个绣娘得了天花,被紧急送出了宫外,她屋里的东西被焚烧殆尽,唯独留下一顶虎头帽,那虎头帽偏偏就那么凑巧与皇后娘娘的一模一样!” 闻言,叶姝姝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该不会有人暗中把皇后娘娘送的东西调换了吧?” 静嬷嬷气道:“就是这样的!皇后娘娘确实是被人暗害的!可是惠贵妃不依不饶,偏说皇后是故意谋害她儿子,求皇上给她主持公道,如今这件事已经闹到前朝去了,太后也掺和进来,现在虽然皇上一直在顶着压力,可到时候若真坐实了皇后娘娘的罪名,恐怕对娘娘极其不利,谋害皇嗣可是大罪,即便是贵为皇后也是承受不起的啊!” 第88章 叶姝姝蹙眉, 难以置信道:“若真是这样,那惠贵妃也太狠了吧?为了陷害皇后娘娘竟然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染上天花?” 她想不通,天底下哪个做母亲的能狠心成这样?再者, 就算退一万步, 七皇子是惠贵妃唯一的儿子,也可以说是她人生最大的希望。古代医疗条件差, 得天花就相当于一脚踏进鬼门关,为了扳倒皇后,惠贵妃竟然舍得拿自己的唯一的亲生儿子来冒险? 静嬷嬷听了这话, 她虽然心中也有疑虑,但她还是相信肯定是惠贵妃故意栽赃陷害皇后的。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惠贵妃本身就是个心狠手毒的女人,惨死在她手里的人也不知多少, 她会利用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奇怪。再说了,正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当娘的肯定舍不得对自己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所以这条毒计才能施展下去!”她说完,气恨道:“这个陈氏女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叶姝姝眉头紧蹙,还是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惠贵妃虽然心肠狠毒但她不是傻子, 利用儿子的命来栽赃陷害,就算运气好扳倒了皇后,可她儿子若是死了, 最后她还是什么都得不到啊! 宫里皇嗣对妃子们来说何其重要?对宫妃来说只有有了儿子, 才有了安身立命的依仗。虽说也有虎毒食子的时候, 就比如武则天当年为了铲除王皇后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女儿,可若她当时生的是男孩,恐怕她也下不去这个手,毕竟掐死儿子的代价可比掐死女儿要高太多。 付出的代价比能收获的少的多, 傻子才会做这种买卖。 所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缘故。 想罢,叶姝姝问:“现在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静嬷嬷沉着脸,道:“情况不太好,娘娘身边安插了眼线,那眼线名叫檀香,她悄无声息安插在娘娘身边已经有七八年了,七皇子被诊断出天花后,檀香就站出来做伪证陷害娘娘了。” “檀香?这人在栖梧宫是做什么的?” 静嬷嬷紧皱眉头,“算二等宫女,主要是负责端茶递水之类的活计。她在栖梧宫有些年头了,宫里的妃嫔基本都眼熟她。” “那娘娘有证据证明檀香跟太后惠贵妃她们有瓜葛吗?” “若是有,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了。” 叶姝姝听了心里一沉,如此看来那可就难办了。 前有皇后送了一模一样的虎头帽,后又有皇后宫里的宫女站出来做伪证,若是皇后没有十足的证据,可能害七皇子染天花的屎盆子就真的泼到她头上了。 如果七皇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恐怕到时候皇后谋害皇嗣的罪名就坐实了。 想到这里,叶姝姝便再也坐不住,她去了栖梧宫,此时栖梧宫门外已经被重兵看守,现在人等根本不能进入,皇后被群起而攻之,康元帝为了缓和局势,下令将皇后禁足。 九公主也被侍卫长拦在了门外,叶姝姝走过去,叫了她一声。九公主仓皇无助,她缓缓回头,看见叶姝姝,她眼眶蓦地红了,带着哭腔扑到叶姝姝怀里。 “姐姐……他们说我母后谋害七皇弟……” 叶姝姝心头揪紧,她印象里九公主因为有皇后和太子的庇佑,总是明艳骄傲,何曾像现在这样? “乖,别怕,皇后娘娘肯定没有谋害七皇子。”叶姝姝摸着她的脑袋安慰。 九公主抽噎着说:“我知道我母后肯定没做那种事情,但我父皇将她给软禁了……这事从来没有的事情,我去找过我父皇,可他却不肯见我……呜呜呜,父皇他不肯见我……” 康元帝竟然不肯见九公主?叶姝姝一愣,莫非皇后的情况真的很棘手?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安抚九公主。 “公主你别伤心,皇上在忙着想办法还你母后清白,你若是缠着他,肯定会打扰到他的。” 九公主眼眶含泪,“是这样吗?” 叶姝姝重重掉头,“一定是这样的。” 她想的没错,皇后那边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太后极其党羽抓着这件事不放,更有甚者参皇后不贤,不配为一国之母,要求康元帝废后。康元帝当然不肯,但是朝中的那些大臣可不答应,惠贵妃哭的晕厥了好几次,太后也频频施压,再加上七皇子病的很严重,万一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康元帝就算再袒护皇后,都不得不向众大臣给出一个交待。 所以这两天康元帝也是焦头烂额,他根本不想见九公主,他怕九公主质问他为什么禁足皇后。 宫里的局势瞬息万变,前些日子众多妃嫔还躲着惠贵妃,现在七皇子的事情一出,大家就开始躲着皇后了,这两日,七公主八公主的母妃怕连累到自己,都拦着女儿不让她们再跟九公主有接触了。 也就单纯的十公主还往九公主那里跑,她母亲梅妃也没拦着,看着她的小身影一蹦一跳地跑出了宫,她叹了口气,这孩子被她养的太单纯了,一点察言观色的能力都没有。 虽然是这么想,可她还是收拾了一番,去了栖梧宫,结果嘛,当然毫无例外被挡在门外了。 梅妃在栖梧宫门外高声喊了几句,让皇后娘娘注意身体,不要胡思乱想,皇上肯定会还她清白,云云。 她喊完,也不知皇后能不能听到,反正守门的侍卫都听到了,而侍卫都是康元帝的人,必然会将今天的事传给康元帝。 梅妃还带了许多点心水果过来,让侍卫转交进去,这次侍卫同意了。 回来的路上,她身边的嬷嬷好奇地问到:“娘娘,如今皇后娘娘身陷囹圄,大家都躲的远远的生怕自己会受到牵连,您为何还凑上去啊?” 梅妃扯了扯唇,似是有些不屑:“也就那帮眼皮子浅的才会见风就是雨,她们喜欢锦上添花,可本宫却乐于雪中送炭,此事若皇后能熬过去,以后她自然会念咱们的好。” 嬷嬷恍然大悟,连忙道:“娘娘英明!” 对于皇后出事一事,各宫都有些自己的算盘,不过多数人还是希望皇后能熬过此劫,毕竟这么多年,皇后主持后宫还算可圈可点,而且从来没使用那些阴损的手段害过人。 这不希望皇后出事的人中,除了九公主外,那就是康元帝了。 可现在七皇子病危,他身为一国之君也不能太过袒护皇后。勒令皇后禁足后,他就一直在愁该怎么解决这件事。他相信皇后肯定是无辜的,但是他也不太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惠贵妃和太后的计谋,七皇子出事后,惠贵妃脸上的恐惧和绝望是装不出来的,这才过去两天,惠贵妃就憔悴了许多,而且平日里惠贵妃对七皇子也疼惜入骨,断不可能舍得用孩子的命来嫁祸皇后的。 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康元帝百思不得其解,派人暗中调查,可怎么也查不出什么眉目。 檀香的供词天衣无缝,没有找到一丝漏洞,康元帝还特地派人调查过檀香,结果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查来查去,最后事情还是归到皇后身上。若皇后罪名还是不能洗脱,这让康元帝怎么能不心焦? * 七皇子重病的第四天,他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天花痘,疙疙瘩瘩的模样十分骇人,他今年只有两岁,抵抗力本身就弱,这场天花来势汹汹,他的身体也越发衰弱,照顾他的太医不眠不休的奋战才勉强让他能够活到现在。 而惠贵妃已经在随时都会彻底崩溃的边缘了。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她儿子会出这么大的事情,当时七皇子被诊断为天花的时,惠贵妃觉得天仿佛塌了一样。 后来帽子的事情一出,她满腔的怨恨就发泄在了皇后身上。 惠贵妃坚信害的儿子遭此大难的就是皇后。 “陆琴……”惠贵妃咬牙切齿地说出了皇后的名字,她一脸怨毒恨不得生啖肉皇后的肉的样子。 “若是我儿子有个什么差池,我就算豁出性命,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要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将皇后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惠贵妃这几天的反应被赤影传到了叶姝姝耳朵里。 叶姝姝问:“惠贵妃这几天真的经常咒骂皇后?” 赤影用力点头,“属下觉得惠贵妃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她恐怕真的以为是皇后娘娘害得七皇子得天花的。” 叶姝姝若有所思,“那你的意思是惠贵妃并没有蓄意栽赃陷害皇后了?” 赤影犹豫了一会儿,良久他说:“具体情况属下不好说,不过依属下来看,惠贵妃恐怕真的不是幕后策划之人,她的伤心不是装出来,有时候她夜里撑不住睡觉做梦,我都听见她在喊七皇子的名字,还有咒骂皇后。” 叶姝姝心想如果她真的不是幕后主使,那真正的幕后主使会是谁? 会是谁呢? 叶姝姝眼前各种画面从眼前一一闪过,最终画面停止在了慈宁宫。 这宫里唯二跟皇后不对付的就是太后和惠贵妃了。 要说为了扳倒皇后牺牲七皇子,叶姝姝相信太后做的出来,毕竟康元帝不是她的亲儿子,而七皇子又不是她的亲孙子,所以他死了,太后也不会有多心疼。 “赤影,你觉得若惠贵妃不是幕后主使,那到底会是谁?”她问。 赤影犹豫了,他没敢回答,叶姝姝说:“怕啥?有话就直说。” 赤影深吸口气,“属下也不好说,可能还得多观察几天吧。” 叶姝姝点点头,说:“那行,从今天开始,你就暗中给我盯着太后去,看看她会不会露出蛛丝马迹。” 第89章 七皇子得天花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檀香咬死了是皇后下的黑手,太后惠贵妃死死抓住这件事不放联合朝堂上的几位大臣逼康元帝惩罚皇后。 外面闹得风声鹤唳,宫内却死气沉沉。绝大多数的妃子都在观望状态, 不敢随意站队, 只有梅妃还经常去栖梧宫门前走动。 宫里,皇后听到梅妃的声音, 心下宽慰了不少,平日里,她与梅妃交情不算深, 没想到关键时候,后宫妃嫔里竟然只有她还惦记着自己。 没过多久, 梅妃离开了,外面再次安静下来。皇后怔怔坐回椅子里, 郁郁寡欢。 自从被陷害禁足后,皇后起初还义愤填膺,大骂惠贵妃这个贱人,不过后来她知道她就算再生气也没用,对方有备而来, 而她却傻乎乎中了别人的圈套…… 是她蠢,是她笨,她活该……这些她都承认。可是她不想就这样白白被冤枉了, 谋害皇嗣可是大罪, 若这盆屎盆子真扣到她头上, 遭殃的可不止她一人,太子九公主都会受到牵连。 皇后心内着急,可如今她被禁足了,实在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宁嬷嬷安慰说:“娘娘,您不要担心,皇上肯定会想办法给您清白的。” 皇后闷闷不乐,“恐怕太后惠贵妃不会轻易让皇上找到证据。” 好不容易逮到这次机会,太后那个老太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定然会将罪名死死扣在她头上。 宁嬷嬷也想得到其中困难,不过她还是安慰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娘娘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就算说破了天去,她们也不能如此栽赃陷害您!” 皇后依在椅子里,幽幽叹气,“若是太子现在在本宫身边就好了,有他在,我也不会上了她们的当!” 她儿子何其聪明,这么多年,太子也不知替她挡了多少次明枪暗箭,有太子在,她根本就无需担心那些心怀叵测之人。 “云澜……”皇后喃喃自语。 宁嬷嬷问:“如若不然咱们给太子殿下写信将这事告诉他?殿下现在可是抵抗北戎的主帅,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奴婢想朝廷里的那些大臣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行!”皇后断然拒绝道:“这件事绝不能告诉云澜。” “为何?” 皇后嗔她一眼,“你傻啊,云澜现在还在北疆打仗呢,本宫若是将这事告诉他,岂不是平白给他增添麻烦?万一要是因为心忧本宫,被北戎乘虚而入那可如何是好?” 宁嬷嬷愣了愣,仔细一想也对,太子还在打仗,短时间内也无法回来,若让他知道这事,只能给他带来烦忧。 可若不告诉太子,万一皇上查不出来幕后真凶那该怎么办? * 七皇子的病越来越重了,据说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看样子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赤影说这两天惠贵妃像快要崩溃了似的,太后那边倒是时常派人过去看望她。 叶姝姝问:“那太后那边可有什么异常情况?” “没有,太后信道,平日里就经常祭拜三清,她的生活和往常没什么区别。要说有什么异常之处,属下只观察到太后对七皇子的事似乎并不怎么难过。” 叶姝姝心想,七皇子又不是她的亲孙子,她怎么可能伤心的起来? “不过属下倒是还有别的发现。” “哦?什么发现?” 赤影说:“属下发现自从七皇子出事后,经常给太后讲经的青阳道人就再也没来过宫里。” 闻言,叶姝姝一愣,“青阳道人?” 赤影解释说:“这位青阳道人是一位得道高人,据说擅长给人看相,太后对他十分器重……” 叶姝姝听他解释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来那青阳道人隔三差五就会去慈宁宫给太后讲经,他似乎与太后有些渊源,私底下一直在为太后办事。 想到这里,叶姝姝灵光一闪,突然问道:“当初惠贵妃怎么会提议要皇子们的旧物的?” 按照常理来说,一般人谁会想到要用这种方法来给自己的儿子祈福? 赤影被她一点拨,顿时清醒,“姑娘请放心,属下这就去查!” 这一查之下,他才知道原来当初是青阳道人给惠贵妃出的主意,惠贵妃信以为真,为了七皇子的健康,就真的按照他的办法索要其他皇子的旧物了。 叶姝姝听了直皱眉,她问道:“我记得七皇子得天花前一段时间就经常生病,他的病是怎么来的?难道不是惠贵妃故意将他弄病的吗?” 惠贵妃宫里闹鬼后,她受了好些日子的冷落,康元帝也许久没去她那里,后来还是靠着七皇子生病,她才又重新回到了大家的视线里。 叶姝姝一直以为这是惠贵妃的计谋,她是为了获宠,故意将自己的儿子弄病的。 赤影想了一会儿,说:“惠贵妃最珍爱的就是七皇子了,平日里生怕他磕着碰着,若说她为了邀宠故意弄病七皇子……一两次还有可能,可七皇子那段时间上吐下泻病的着实不轻,属下觉得她就算下手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听到这话,叶姝姝沉吟许久,她隐隐觉得这可能是一整套的阴谋。 在这套阴谋里,惠贵妃和七皇子都只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而已,可能连惠贵妃自己都不知道她被人利用了。 还有那个宫女檀香……她应该也不是惠贵妃的人,策划她污蔑皇后的也绝不是惠贵妃。 “静嬷嬷说是那顶虎头帽陷害了皇后……”叶姝姝思索片刻后,问:“当初那个染上天花的宫女那里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虎头帽的?而且偏偏就那么凑巧,她其他的东西都没被烧,只有这顶虎头帽留了下来?” “还有那个宫女是怎么染上天花的?在她之前宫里有没有其他人先染上了?” “至于那个青阳道人,你也得查查,我想知道除了向惠贵妃提出索要皇子旧物的意见外,他在整件事里有没有扮演别的角色。” 一连串事情交代下来,赤影神色一凝,他暗暗感叹叶姝姝头脑清晰逻辑严谨,真不愧是太子殿下看上的人。 不过这么多任务他一个人也来不及做,出了皇宫后,他直接去了水云阁找佟掌柜帮忙,佟掌柜一听说皇后出事,就二话不说带着十几个身手好信得过的手下去查得天花被送出宫的宫女还有青阳道人了。 有佟掌柜出手相助,赤影很快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得天花的宫女已经死了,而且一送出宫就死了,不知是被杀了还是病死了,她死后尸体也被焚烧了。 在宫女发病之前,皇宫里并没有其他人得病,而她本人也从未离开过皇宫,她的病来的很蹊跷。 不过佟掌柜还送来一条消息,说青阳道人所在的道馆周围有几个村民得了天花,如今那几个村民就在道馆的山脚下,官府怕疫情扩散开来将他们关了起来,平日里只有道馆里好心的道士会过去给他们送点吃的。 听到这里,赤影赶紧问:“除了那些村民外可有发现其他人得天花的?” 佟掌柜摇摇头,“目前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来看,那几个村民是最先染上天花的,别的地方倒是没听说有人染病的。官府对瘟疫十分重视,将所有可能接触到病源的人都隔离了起来,如今发病的都被关到了一起。” 闻言,赤影心头一紧,回到宫里将这事告诉了叶姝姝。 “莫非那司制坊的宫女之所以会得天花是道馆山脚下的那些疫民染的?”叶姝姝道。 赤影重重点头,一脸严肃道:“不无可能!” “可那个宫女却从未离开过皇宫……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看来那个青阳道人恐怕有重大嫌疑。”叶姝姝心知这事非同小可,她问:“青阳道人现在还在道馆吗?” “在的,我让人在监视着。” “那就好,你想办法将他抓起来,最好能审问一番,逼他说出真相。” 赤影接到任务当下不敢怠慢,马不停蹄又出宫去抓人。 就在他出宫抓人的当口,颐和宫那里又传来消息说七皇子快不行了。 叶姝姝心头一惊,赶紧问静嬷嬷:“陆神医还没回来?” 当初她知道七皇子病重危在旦夕,首先想到的就是请陆瑾陆神医过来治病,太子和宋子明都不在,她只能拜托静嬷嬷,静嬷嬷不知道陆瑾住在哪里,只能让佟掌柜去找,结果得来的消息却是陆瑾早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京城云游去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静嬷嬷苦着脸,“没有,那陆神医来无影去无踪脾气怪异,唯有太子才能将他请过来,且不说他现在不在京城,就算在,旁人去请他,也未必能请到。” 叶姝姝皱起眉头,这可如何是好,万一七皇子真的死了那可怎么办? 正想着,春桃急急忙忙跑进来,一脸惊慌道:“不好了不好了!七皇子殁了!” 闻言,叶姝姝和静嬷嬷大惊失色。 叶姝姝震惊道:“刚才不是说他病危吗?这么快就没了?” 春桃紧张道:“我也是刚刚听外头的太监说的,说是七皇子喉咙被痰堵住了,太医们根本没办法抢救,他一口气上不来,很快就去了……惠贵妃已经哭晕了,皇上和太后现在还在颐和宫呢。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奴婢起初还不太相信,去颐和宫外面看了一眼,里头哭声震天,奴婢找人一问,都说七皇子殁了。” 叶姝姝脸色苍白,七皇子如今才两岁,他就这么死了?他一死,责任肯定会推到皇后头上…… 纵然叶姝姝对这事的来龙去脉已经有了些一些眉目,但一想到幕后主使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害死一个两岁的孩子,她心底就忍不住发寒。 这幕后之人当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第90章 叶姝姝神色凝重, 她知道七皇子一死,皇后肯定难逃其咎,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证据还皇后一个清白才行。 静嬷嬷一脸焦急, “这可如何是好?七皇子一死, 太后他们必定会死死咬住皇后娘娘不放的。” 若到时候谋害皇嗣的罪名真定下来,恐怕对皇后极为不利。 春桃和念秋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两人心里慌乱,“要是皇后娘娘出事,那可怎么办啊?” 皇后是太子生母, 她若出事对太子肯定不利。害死七皇子的幕后主使,最终的目的恐怕还是为了针对太子。 也不知赤影抓到了那个青阳道人能不能找到些证据。叶姝姝心里暗想, 她一抬头看向院子,院子里太后安插过来的两个宫女探头探脑看过来, 两人一接触到她的眼神,就做贼心虚似的缩回去了。 叶姝姝扯扯唇,她转转眼珠,明霞和兰香这两人平日里被静嬷嬷压着,目前来看规矩了哈不少, 至少她们再也不敢进她屋子乱翻她的东西了。 她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经常跟慈宁宫那里有联系,不过既然她们是太后的人,那肯定会暗中替太后传消息的吧? 叶姝姝微眯了眯眼, 她觉得这两人说不定可以利用。 * 七皇子夭折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皇宫, 皇后那里虽然被禁足, 但侍卫长还是清楚康元帝并不想惩罚皇后的,所以宫里发生的任何事他都会派人暗中告诉皇后。 皇后得知七皇子病死后,她眉头一紧,“那孩子真死了?” 宁嬷嬷点头, “是的,说是被痰堵着喘不上气,闷死的。” 皇后神色复杂,她是见过七皇子几次的,才两岁的小娃娃,长得胖嘟嘟圆滚滚玉雪可爱,皇后虽然与惠贵妃素来不和,但对惠贵妃那个儿子却没有恶感,毕竟她也身为人母,对幼小的孩子难免有怜爱之心。 “倒是可惜了。”皇后叹息道。 那么可爱的孩子,竟然就这么夭折了。 宁嬷嬷见皇后竟然还有心思怜惜别人,她心急的不得了,“娘娘,您难道不知道,七皇子一死,对您来说就更不利了吗?那帮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皇后这才回过神,仔细一想,她现在好像确实身处在不利位置,七皇子的死必定会被栽赃到她头上,若是群臣弹劾,,到时候恐怕连康元帝都护不了她。 皇后眉头紧皱,她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设下了这个圈套。 皇子旧物是惠贵妃索要的,按理来说惠贵妃就算不是主谋也应该是帮凶,可是惠贵妃竟然舍得为了扳倒她不惜牺牲自己的儿子? 作为母亲,皇后实在难以理解这种行为,她私心觉得这事惠贵妃应该没有参与,可若她没有参与,那她为什么又要索要皇子旧物呢? 皇后百思不得其解,她将自己的困惑告诉了宁嬷嬷,宁嬷嬷也想不通,因为她知道这事对惠贵妃来说根本就是赔本的买卖,惠贵妃那样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干的出来? * 颐和宫。 七皇子殁了之后,惠贵妃宫里的哭声就没停过。惠贵妃伤心过度晕厥过去,康元帝得知消息赶过来时,太后也已经到了。 太后一看见康元帝就站起身,声泪俱下地哭诉七皇子夭折,她老泪纵横,哭着控诉皇后:“……才两岁的孩子,他做错了什么?为何那个心肠歹毒的妇人竟然要这么对他!” 康元帝神色复杂一声不吭,一方面对于七皇子的死,他心里也很痛心,毕竟不管怎么样,七皇子都是他的亲生骨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另一方面,他还是坚信皇后绝不可能做出谋害皇嗣之事,他与皇后多年夫妻,对她的了解胜过所有人,在他眼里,皇后只不过是个单纯善良心直口快的傻3发发脾气,绝不可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法子来害人的。 康元帝的沉默让太后更为恼怒,“皇上,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袒护皇后吗?你要知道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皇后,她心胸狭隘谋害皇嗣罪无可恕!” 康元帝皱皱眉,对太后拱手作揖道:“母后您先息怒,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如此就认定是皇后谋害皇嗣,恐怕不妥。” 太后冷着脸,“人证物证俱在,皇上你竟然还说什么事情的来龙去脉还不清楚?依哀家看,皇上你这根本就是要存心要偏袒皇后!” 她越说越生气,“七皇子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他如今不幸夭折,皇上竟然就不能替他讨回一点公道吗?皇后她身为中宫,结果却做出这么伤天害理之事,于情于理于法,她都应该受到惩处!皇上你怎么可以因为一己之私,寒了哀家和惠贵妃以及臣子们的心?” 一番话说的康元帝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好,可就算太后再怎么指责皇后,康元帝私心里还是偏袒皇后的。 不仅仅因为他跟她是真正的夫妻感情,而且还因为康元帝知道皇后绝不能有事,她若被扳倒,太子就会被连累,太后一党势必会猖狂起来。 这么多年来,康元帝不是不知道太后一心想扶持自己的亲孙子上位,但是因为太后母族势力庞大,加之他本身就是在太后的权利拥护下这才得以顺利登位的,所以不管是从道义还是从伦理上来讲,他都不好对陈氏以及太后直接下手。 康元帝怕落下忘恩负义的名声,但这并不代表他会甘心做太后的棋子,他虽然没动太后一党,却也扶持了太子,对于太子,康元帝是寄于厚望的,可不想看到任何人会损害到他。 “母后,”康元帝深吸了口气,开口道:“此事事关重大,是非黑白自然应该要等到完全查清楚才行,要是这么着急就下定论,误伤了无辜的人可怎么好?” 他话说完,一个惨白削瘦的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来人正是惠贵妃,她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因着七皇子的事,惠贵妃已经好多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自从七皇子病危,惠贵妃每时每刻无不在提心吊胆,可现在七皇子死了,她的心也死了……如今的她满心眼里只有替儿子报仇雪恨。 “皇上!”惠贵妃凄厉地喊道。 康元帝心头突地一跳,惠贵妃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当真有些不人不鬼。 “皇上,宗儿死的好惨啊……求您一定要给宗儿报仇啊!”惠贵妃跪在康元帝面前死死抓着他的衣摆,“他也是您的儿子,也叫您父皇的!皇上您还记得吗?宗儿出生的时候,您还抱过他,他学会的第一句话就是称呼您‘父皇’。他还那么小如今也才两岁,就这样被那个心肠恶毒的女人给害死了!皇上……皇上,宗儿死的好惨啊……难道您就真的忍心这样看着他死不瞑目?” 惠贵妃哭的歇斯底里,仿佛心碎欲死,康元帝看着心有不忍,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惠贵妃。 太后见状,趁势道:“皇上,你想偏袒谁都可以,谁让你是皇帝?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你偏袒别人的时候,你的儿子尸骨未寒,他也是叫你一声父皇的,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他就这样平白被人害死?你是皇帝,是天下人的表率,若是你一意孤行执意偏袒皇后,那天理何在皇家威严何在?现如今满朝都在看着呢!” 康元帝咬了咬牙,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他都拖不下去了。 他抬头直视太后,“那么依母后看,该怎么办?” 太后脸沉如水,“国有国法宫有宫规,按照宫里的规矩来说,皇后谋害皇嗣是为不贤,应当废除后位,打入冷宫。” “母后!”康元帝一惊,这个结果恕他不能接受! 然而太后却并不打算松口,“皇上,您身为一国之君,应该作为天下人的榜样,怎么可以心存偏袒妇人之仁!皇后德行有亏,犯下此等大错,理应该受到如此惩罚,否则若天下女子人人效仿,那岂不是要闹得家中永无宁日?” 康元帝脸色难看极了,他知道太后既然会说出这番话,那她肯定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而且会让众多大臣们联合起来逼他废后的。 此事宣扬出去,皇后名誉扫地,他若还是坚持不肯废后,势必会引起群臣非议,与他而言也是极其不利的。 康元帝抿紧嘴唇,惠贵妃却突然磕起头来,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求皇上给臣妾做主,求皇上给臣妾一个公道,求求皇上可怜可怜臣妾吧,臣妾的孩子才两岁啊,他不能就这样白白死了……” 康元帝心里堵的厉害,不管怎么样,七皇子已经夭折了,虽然他也很难过,可是他相信七皇子的死跟皇后无关,但是他又查不出来到底谁才是幕后真凶。如果到时候他不能给惠贵妃一个交待,太后以及太后身后的势力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惠贵妃还在“砰砰砰”地磕头,此时她头发已经乱了,整个人看起来似是精神失常。 康元帝神情复杂,责令宫女拦住惠贵妃,不让她继续磕头,惠贵妃被人拉住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求皇上给臣妾做主……皇上……” “做不做主的,还请贵妃娘娘先把事情搞清楚行吗?能不能别做这种栽赃陷害下三滥的手段?!”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屋里人一惊,循声望去,却见门口处九公主一脸怒气冲冲走进来,她身后还跟着叶姝姝。 第91章 九公主清脆的声音引的屋里众人都看过来, 太后看见她耷拉着老脸,心中十分不快,这丫头未经通传就擅自闯进来实在太过无礼。 九公主才不管太后怎么想, 刚才她在门外的时候, 颐和宫里的太监拦着不让她进来,这可把她气坏了, 叶姝姝也不客气当即将赤影叫过来,把拦她们的太监给揍趴了。 眼见太监被赤影打的东倒西歪,九公主起初还特别惊讶, 随后她对赤影伸出大拇指,“干得好!”于是她们就这么冲进来了。 屋里, 惠贵妃听到九公主的呵斥声,她抬起头看向她, 想到她是皇后的女儿,她眼中难掩恨意。 康元帝看着自己擅自传进来呵斥惠贵妃的女儿,他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道:“阿箐,你怎么来了?” 九公主板着小脸, 仰起脑袋,“父皇,我母后是被冤枉的!” 康元帝抿唇, 他自然相信皇后是被冤枉的, 可是他手里没有证据。 站在九公主身后的叶姝姝偷瞄了康元帝一眼, 平心而论,康元帝可以说算是中年帅大叔一枚,太子的眉眼鼻梁都继承了他,这位皇帝长相不俗, 政绩也还不错,就是……私心里,叶姝姝觉得他不够男人。 首先他心里最喜欢的虽然是皇后,可却还是“被迫”纳了一堆嫔妃,还生了一堆孩子,甚至还跟最会威胁到皇后地位的惠贵妃生孩子……他难道不知道这么做肯定会给皇后和太子带来麻烦吗?不,他心里肯定清楚,可是他还是做了,结果现在麻烦果然来了。 叶姝姝不懂什么叫帝王心术,反正她只知道要是太子将来跟他老爹一样,她肯定会远走高飞,她可受不了这么会算计人心的男人。 九公主仰着脖子,“父皇,是有人栽赃嫁祸给我母后的!并且,我已经找到了证据!” 她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份证词递给康元帝,“父皇,这份证词是青阳道人亲口承认的!他说他是被某人唆使不得已做出这种事情。” 她说到“某人”这个词的时候,还故意回头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闻言眼神一变,青阳道人?这个臭丫头竟然查到了青阳道人头上? 除了太后,惠贵妃也蓦然睁大眼睛,她有些难以置信,一双眼睛牢牢盯着康元帝手上的证词。 康元帝粗略地看完证词,他心中猛地一沉,咬了咬牙,眼神骤然变得很冷。 这上面青阳道士承认自己是受太后指派,利用天花之毒栽赃陷害皇后的。 九公主说:“父皇,现在您应该相信我母后是无辜的了吧?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某个幕后主使的阴谋,这个人心黑手狠,为了诬陷我母后,竟然不惜杀害父皇您的亲生骨肉!此人当真是恶毒至极!”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恨恨瞪着太后,她年纪虽小,但生气的时候气势还是有的。叶姝姝见九公主竟然这么大胆敢当面跟太后对刚,她心里不禁有些佩服。 太后则拉长着一张老脸,不过她除了脸色阴沉,却没有半分阴谋被拆穿后的惊慌失措。 在她身旁,惠贵妃震惊不已,她站起身冲过来,夺走康元帝手上的证词,快速看起来,证词不算很长,她很快就看完了,她脑子里轰隆隆,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后。 太后哼一声,道:“什么证词?拿过来给哀家看看。” 惠贵妃浑身颤抖似是快要摇摇欲坠,康元帝沉默地将她手里的纸张拿过来,亲自走过去递给了太后。 太后看完后,冷嗤:“哀家还以为多大点事,原来是有人伪造了一张证词,屈打成招啊!” 她这话说的不紧不慢,仿佛十分笃定。 叶姝姝听了眉头一皱,青阳道人是她派人抓的,也是她责令审问的,那青阳道人估计是好日子过得太久了,根本就不禁打,赤影抽了他几鞭子之后,他就哭天喊地,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为了防止青阳道人中途生变,她还刻意吩咐赤影,要让他自己亲笔写证词画押签名。 她觉得证词到手,青阳道人也到手了,还有道馆山下的那些天花病人,现在应该可以证明皇后是被冤枉的了吧? 九公主气愤道:“太后你凭什么说是屈打成招?这张证词分明就是事实!” 太后冷冷看向她,但她却并未理会她,而是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她身后的叶姝姝身上。 她心里清楚,九公主可没这个本事能查到青阳道人头上,想必定然有人在背后给她出主意,皇后现在被软禁,太子又不在宫里,其他的公主躲着都来不及。所以能给九公主出主意的无疑只剩下她身边的人。 想到这里,太后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杀意翻腾,她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是不是屈打成招,将那写证词之人拉过来一问便知。”太后幽幽说道。 九公主一时气极了,口中嚷嚷着:“拉过来就拉过来!等到时候他来了,太后你可不要不认账!” 说完,她转头小声跟叶姝姝嘀咕,“姐姐,那人还在你手里吗?” 叶姝姝蹙眉,人确实在她手里,可是眼下情况来看,她若真派人把青阳道人带过来,那个臭道士八成会翻供。 都怪她没经验,只记得要抓人审问,却想不到翻供这茬…… 九公主见叶姝姝不回答,顿时急了,“姐姐,那人到底在不在啊?” “不在,人已经跑了。”叶姝姝如此答复道。 不是她不想帮九公主,而是她知道如果她现在将青阳道人交出去,到时候他当场翻供,太后势必会借此机会将他要走。 九公主一听大失所望,人不在叶姝姝手里,那她还怎么替她母后申冤啊? 太后见状,冷笑道:“呵,哀家算是长见识了,没想到你一个黄毛丫头竟然仅凭一张伪造的证词,就想将你母亲做的事情栽赃到哀家头上?” 九公主气的脸都红了,“做没做过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太后冷着脸呵斥道:“放肆!九公主你目无尊长,以下犯上,无法无天!“又转头对康元帝说:“皇上,她是你的女儿,你说说看她该怎么处置?” 康元帝脸绷的紧紧的,他心知九公主还是太嫩了,这种事情她应该暗地里告诉他,让他再仔细调查的。 现在指认太后不成,可能还会被太后反将一军,太后指不定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 想到这里,康元帝板着脸,对九公主厉声道:“没大没小的混账!还不快给朕出去!” 九公主从来没被康元帝如此呵斥过,她一脸不敢相信,“父皇,连您也不相信我?” “闭嘴!出去!” “父皇……” “滚!” 九公主崩溃大哭,叶姝姝将她拉出了屋里。 直到离开颐和宫,九公主整个人都是崩溃的,从叶姝姝那里拿到证词后,她兴奋极了,冲到颐和宫要给皇后洗刷冤情,可她却没想到自己三两下就被太后解决了,而且还被她爹给训斥了…… 叶姝姝安慰:“皇上将你赶出来是为了你好,他怕你被太后抓住不放。” 九公主扁扁嘴委屈巴巴:“这招根本就没用,呜呜呜……” 叶姝姝笑了笑,“谁说没用的?最起码皇上知道了啊。” 除了皇上外,惠贵妃也知道了,她估计会怀疑到底谁才是害死她儿子的幕后主使,而她今天唆使九公主来这么一下,主要目的也是为了引起惠贵妃的疑虑,整件事,惠贵妃也是受害者之一,若是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太后下手害死的,而她只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不知道到时候她会做何反应。 * 叶姝姝猜的没错,今日九公主的那份证词却是引起了惠贵妃的怀疑。她认得出证词上的字迹确实是青阳道人,而且皇子们的旧物也是他提议的。 那天惠贵妃彻夜未眠,她想知道害死她儿子的幕后指使到底是谁。 如果凶手不是皇后,而是太后…… 惠贵妃眼神涣散,脑中无数个念头一一闪过。她暗中咬紧牙关,想起从前的一幕幕场景,她知道太后私心里想拥立自己的亲孙子登基,原本她只有五公主只能依附于她,那时候太后对她还算放心,可是自从她生下七皇子后,一切就都变了。太后对她冷落了许多,也不再那么信任她了,与此同时,她的家族却对她倚重起来,他们将期望寄托在她的儿子身上,这当然会引起太后的不满。 难道就是因此太后才对她的儿子痛下杀手的吗?黑暗中,惠贵妃的眼睛亮的骇人。 第二天,紫竹苑门口来了一位稀客,这人是惠贵妃的贴身嬷嬷,叶姝姝看见她来,嘴角翘了起来,特意让太后派过来的两个耳目过来端茶递水。 那嬷嬷显然不认得她们俩,与叶姝姝寒暄几句后,就直接问青阳道人了。 叶姝姝把那两个耳目赶走,自己同嬷嬷说了起来,她说的有真有假,不过大半都是真的,嬷嬷听了之后,神情沉重,心事重重离开了。 院子里守门的明霞和兰香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这一幕恰好被叶姝姝看到了,她扬扬唇,她知道这两人肯定会把今天看到的告诉太后。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怀疑的种子一旦在两人心头种下,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第92章 叶姝姝猜的没错, 惠贵妃派来询问的嬷嬷刚回去,当天晚上,明霞她们就偷偷向太后通消息了。 慈宁宫, 太后听完下头人的禀报, 她的脸色很难看,下人们心知事情不妙, 低着头不敢说话。良久,太后阴沉着脸,开口道:“惠贵妃那里给哀家盯紧点, 如果有什么异动,随时禀报给哀家。” “是。” “还有青阳道人找到了没有?” “……奴才无能……请太后恕罪……” “一群废物。”太后冷声道, 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吓的跪了下来。 “青阳道人八成还在那个叶姝姝的手里,告诉外面的人, 让他们想办法去查,限三天内务必将人给哀家找出来,就算人带不出来,也要想办法封住他的嘴!三天后,若是再找不到, 那就让他们提头来见!” “……是,奴才这就去通知他们……” 太监走后,太后坐在椅子里, 阴郁的双眼里充满愤恨, 她原本以为这次能一石二鸟, 既解决了七皇子,又能让皇后脱层皮,可万万没想到半路却出现了一个叶姝姝进来搅局。 叶姝姝竟然抓到了青阳道人?思及至此,太后眼中杀意腾腾, 早知道有今日,她就不应该将解决叶姝姝的事情交给惠贵妃,惠贵妃那个蠢货,拖拖拉拉到现在都没给她处理掉。 想到惠贵妃,太后冷着脸叫来自己得力的嬷嬷,俯在她耳边说了一番话。随后她带着太后的嘱托去了颐和宫。 颐和宫,惠贵妃刚刚丧子,看起来憔悴极了,听说太后派人过来,她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将人迎接进了门。 太后派来的嬷嬷先是好言好语安慰了惠贵妃一番,然后她语重心长地说:“娘娘,今天那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是皇后意图倒打一耙陷害太后!娘娘您可是太后的亲侄女,身上流着跟她一样的血,说到底,您跟太后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所以您可千万别被那些污言秽语给骗了呀!” 一番话说的苦口婆心,惠贵妃苍白着脸,对嬷嬷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姑母多虑了,今天九公主说的那番话我怎么可能会放在心上?姑母永远是本宫的姑母,而皇后以及皇后的子女们,只不过是本宫的敌人罢了,本宫若是信了,那岂不成了傻子?” 她话说完,太后派来的嬷嬷似乎很满意,柔声对惠贵妃说:“娘娘您还年轻,七皇子跟您没有母子缘分,可您将来还是会有有缘分的孩子的。您要多多保重身体,切莫悲伤过度啊!” “嬷嬷说的是,本宫记住了。” 说话的人态度诚恳,惠贵妃回应的也很诚恳,嬷嬷觉得自己已经顺利将太后交待的事情办好了,与惠贵妃寒暄几句后就离开了,走的时候惠贵妃还客客气气让太监送她出门。 等到人已经离开颐和宫后,惠贵妃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她心里清楚,太后刚才派人过来不过是为了刺探她而已。 太后不希望看到她怀疑自己,她希望看到的的是她继续被蒙在鼓里,没有子嗣,心甘情愿给太后当棋子而已。 “棋子吗?哈哈哈哈……” 诡异的,惠贵妃竟然笑了起来,她笑的有些渗人,眼中尽是疯狂,这让她身边的桂嬷嬷吓得缩了缩脖子。 “娘娘……” 惠贵妃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用手帕擦干眼泪,走了几步重新坐回到椅子里。 再次坐下后,惠贵妃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状似疯癫的表情,桂嬷嬷何曾见过她这样,她赶忙走过去安慰,“娘娘,小殿下没了,可您将来还会有别的儿子,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千万不要悲伤过度啊。” 惠贵妃脸上厌厌的,她不言不语,良久,她哑声喃喃自语说:“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她再也没有怀孩子的机会了,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太后幕后主使的,那么太后一定不会再让她有机会怀孕了。 太后……惠贵妃握紧扶手,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长长的指甲在木质椅子的扶手上落下深深的印记。 * 因着九公主闹了这么一出,康元帝以此为借口说要彻查七皇子染上天花一事,所以强行压下来众多官员要求的惩罚皇后。 九公主知道她娘暂时没事了,她偷偷溜进栖梧宫将事情的始末告诉给了皇后,皇后听了她感叹说:“这个叶姝姝倒还真有你皇兄那股子聪明劲。” 竟然能顺藤摸瓜查出来这么多事情,她儿子看上的人果然脑子就是好使。 提起太子,九公主神情郁郁,“母后,太子哥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你问我,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老娘我都已经被你父皇给关了好些天了。”皇后郁闷道。 九公主被怼了一通,她托起下巴闷闷不乐,她现在好想她的太子哥哥呀,太子哥哥在的时候,那里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从来都能把所有事情方方面面都能考虑周全的,绝对不会让她母后落入这种圈套。 九公主在想太子的时候,北塞军营里,太子却在思念叶姝姝。 叶姝姝写给他的那几封信,他已经看了很多遍了,上面没有一句情义绵绵的话语,都是些生活上的琐事。 可是就算如此,太子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心里还是觉得温暖。想到他凯旋归来的那天,叶姝姝就会嫁他为妻,他就兴奋难耐。他得到她一句愿意嫁他容易吗?又是出征,又是写承诺书的,他从前就没想过,原来娶她竟然这么困难。 晚上他做梦梦到了十里红妆迎娶叶姝姝过门,洞房花烛夜,他揭开新娘的红盖头,盖头下露出叶姝姝那张娇美的脸,烛光下,她在他的注视下,脸色绯红,像全天下所有的新娘一样娇羞动人。 他的心头滚烫滚烫,看着她那红艳欲滴的朱唇,他倾身过去亲了上去,身下的人儿欲拒还迎,红艳艳的脸让人越发沉醉…… 梦境里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旖旎,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 令他难以启齿的是,他那处黏糊糊的,不用看,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自从十四岁之后,他也时不时会如此,这些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他也从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他心境与往常有些不同。 想起梦里的画面,他喉结微动,多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啊……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太子单手捂住脸,他觉得自己怎么会变得如此龌龊,竟然还会想这些东西…… 尽管他觉得难以启齿,可脑子里还是控制不住重复回放梦里的画面。 他梦到她的香肩和长腿,还有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想到这里,他察觉到身体又无法控制地起了异样的反应…… 太子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燥热,将被褥掀开准备去换衣服,被子一掀开,他果然看到那里已经……一言难尽。 这事可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他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 正想着,突然有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殿下!” 太子脸色一变,一把将被褥拉过来将身体遮住。 来人正是宋子明,宋子明见太子这番行为,他眨了眨眼睛,殿下刚才在干嘛呢?为什么看见他来救手忙脚乱地用被子将自己遮住啊? 太子看见他,脸色有些臭,“你有事不会通报一声吗?” 宋子明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属下忘了,还以为您还没醒呢……” 这话让太子脸色更臭了,他没好气地说:“什么事?” 宋子明赶忙将信递过去,“这是暗卫传来的消息,说是宫里出事了……” 这封信是赤影写的,信上的内容主要说的就是皇后遭人陷害之事,说七皇子感染天花生死难料,到时候皇后肯定会受牵连。 太子看完信,俊颜冷下来。 没想到他不在皇宫的时候,太后按捺不住竟然对他母亲下手了。 “殿下,出什么事了?”宋子明见他脸色变了,他心知可能京城出事了,所以急忙问。 太子薄唇轻抿,他现在不在京城,而且信送来的时候恐怕信上发生的事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天花对一个两岁孩子来说是极凶险的瘟疫,既然是阴谋,那七皇子能活下来的几率很小。 太子的脑中迅速转动,他很快就锁定了最大的嫌疑人,不用多想,他知道这一切必定是太后的阴谋。 太后吗?太子眼神冷淡,她偷偷在军营里安插心怀叵测之人欲害他性命的账他还没算,没想到如今她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了他母后身上…… 这个老妖婆! 太子冷哼一声,他看她是活腻歪了。 * 宫里,这几天暗潮汹涌,为了弄清真相,惠贵妃已经两次派人过来翠竹苑向叶姝姝询问消息了。 叶姝姝每次都故意让明霞和兰香看见惠贵妃派来的人进了她的屋里,有时候还故意说的大声,将太后扯进来,引的外面那两个奸细竖起了耳朵仔细偷听。 当然她知道偷听到的话很快就会传到太后耳朵里。 这天,她拉着静嬷嬷在屋里唠嗑,“嬷嬷你知道吗?今天惠贵妃身边的那个桂嬷嬷又拉着我说话了,问我说什么时候咱们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太后……” 这话引起了明霞和兰香的注意,她们俩摸到窗前偷听起来。 静嬷嬷十分配合地问:“那姑娘怎么说的?” 叶姝姝说:“我一个小小的伴读,哪敢对付太后啊?惠贵妃这是自己不敢冲锋陷阵,想让我冲前头呢,她当我傻呀?再说了,对付太后我能捞着什么好处?” “说的也是,姑娘你在这宫里平平安安的就算不错了。不过惠贵妃一直怀疑是太后害死了她的儿子,想来这道门槛恐怕不容易过去吧?” “那可不?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轻易放下,惠贵妃此刻恐怕恨不得将太后给……”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她想说什么。 明霞和兰香听了脸色一变。 第93章 十月中下旬, 气温骤然下降,宫里的人纷纷换上了厚实点的衣服。 七皇子要下葬了,因为他是得天花去的, 所以他死后不准任何人接近他的尸身, 而且头七都没过,他就被送到墓地安葬了。 这段日子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得替七皇子戴孝, 几位公主穿的比平日里朴素了许多。皇后依然被禁足,不过这件事的始末康元帝心里差不多已经清楚了。 为这事康元帝还特地召见了叶姝姝,问她青阳道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叶姝姝见皇帝要插手了,就毫不犹豫将青阳道人交给了康元帝, 不过在交出他之前,叶姝姝还干了一件事, 那就是派静嬷嬷带着惠贵妃去关押青阳道人的地牢。 那老道被赤影打了一顿,后来又被佟掌柜关押起来,他被关的时候几次三番想逃跑,不过都没得逞。叶姝姝怕他自杀,所以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让人看着, 平日里也好吃好喝供着,所幸那老道也没有寻死的念头,这段日子被关押, 他好酒好菜吃着, 竟然还胖了一圈。 赤影端着酒菜进来后, 那老道挪腾了几下,赤影给他倒酒还跟他唠起嗑来,问太后跟惠贵妃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一定要弄死七皇子。 老道一手抓着鸡啃的满脸都是油, 一边又含糊不清地回答说:“她们俩哪有什么深仇大恨?根本原因是贵妃她不像从前那样听太后的话了。” 这话让地牢后面的惠贵妃如遭雷击,她脸色煞白身体晃了晃,静嬷嬷好心去扶她,她却拒绝了她的搀扶,转过身,缓缓离开了。 后来那青阳道人被提溜到康元帝面前,结果一见到康元帝,他就画风突变翻脸不认人,他指责有歹人将他囚禁起来,求皇上替他抓住那些关押他的歹人。 康元帝脸色很臭,将他亲笔写的供词扔到他面前,那老道却不慌不忙说自己是被他们屈打成招,这上面的证词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皇帝越听脸色便越臭,老道还不停为自己叫屈,请求皇帝抓捕囚禁他的人,还嚷嚷着要面见太后。 康元帝让人审问他,他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冤枉的,他从未受人指使要害皇子,审问之人严刑拷问他,这回他倒是比上次硬气多了,打死不认自己所写的供词。 叶姝姝这下终于知道为什么太后有恃无恐了,这个青阳道人根本就是个看人下碟的老油条,他知道在赤影面前承认不会什么事,但是在皇帝面前承认那他就死定了,所以他打死都不承认。 不过他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惠贵妃已经知道太后是害死她儿子的真凶了。 七皇子下葬的第七天,天空下起了大雨,惠贵妃在自己宫里的庭院里淋了半天的雨,她精神状态很不好,浑身湿透,谁劝她都不听,最后桂嬷嬷没办法,将五公主请来,五公主撑着伞去她娘那里劝她。 惠贵妃并未理会五公主,她眼中一片灰暗,儿子死了,她的心也死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替太后办事,结果到头来竟然换来这种结局。 想起太后,惠贵妃心头恨啊,这几天,太后安插在她身边的人,无时无刻不在都在盯着她,即便如此,太后似乎还不放心,还派她身边的嬷嬷过来刺探她,每当到这个时候,惠贵妃除了忍耐着别无他法。 她对付不了太后,太后手里有太多她的把柄,每一件都足够要了她的命。七皇子死后,她的家族也不会再站在她这边,毕竟对于家族来说,失去儿子的她,对他们来说已经失去了最大的利用价值。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五公主苦苦哀求她回屋里去,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惠贵妃目光幽幽,嗓音沙哑:“嘉禾,你弟弟死了。” 五公主哭着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咱们以后一定要为弟弟报仇!” “报仇?”惠贵妃喃喃自语,“为什么要报仇?” 杀她儿子的可是太后,那个一直将她压的喘不过气的太后,这么多年来,她除了对她唯命是从,从来没敢明目张胆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母妃!难道您不想给弟弟报仇了吗?!”五公主不敢置信,“难道弟弟就只能这样白死了吗?” 惠贵妃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一言不发。有些事不是她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如果她真跟太后反目成仇,最后的结局不过是她和她女儿都得搭进去。而太后顶多伤点皮毛而已,毕竟她可是太后,连皇帝都动她不得。 不过虽然惠贵妃没敢率先出手,但太后却已经对她起了戒心,究其原因,还是叶姝姝做的,她利用院子里的那两个奸细,不断给太后传递消息,告诉太后,惠贵妃如何如何恨她,巴不得她去死。太后得知此事后当然会心生警惕,不仅如此,她甚至怕惠贵妃给她捅出篓子,想先下手为强,除掉惠贵妃。 而这也正中叶姝姝下怀,她巴不得两人狗咬狗,最好弄得两败俱伤,以后再也不能继续在宫里作妖才好呢! 惠贵妃心胸狭窄手段狠毒,太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几年来一直躲在幕后,私底下也不知干了多少龌龊的事情,听静嬷嬷说太后一直想除掉皇后和太子,怎奈太子太聪明,使得她一直都没机会下手,不过即便如此,她身后的陈家在朝堂上也给太子制造了很多麻烦。 叶姝姝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既然陈家如此肆意妄为,那为什么皇上一直迟迟不处理陈家呢?” 静嬷嬷回答说:“那是因为陈家当年扶持皇上登基,皇上念及旧情所以才一直容忍他们。” 这话让叶姝姝更加不解,“常言道狡兔死,走狗烹。即便是一通帮着打天下的开国功臣都有被皇帝杀了的,我不相信当今圣上会仁慈至此。” 任何皇帝都绝对不能容忍有人试图挑战他的权威,更何况康元帝继位已经有十几年了,对于如此尾大不掉的世家,不可能一直忍下去。 这下静嬷嬷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只是个宫女,哪里会清楚皇上的心思? “唉,谁知道呢,兴许咱们陛下就是这么念旧情呢。”静嬷嬷说。 叶姝姝却问:“除了陈家,朝堂里还有别的同等分量的世家大族吗?” 这话倒是引起了静嬷嬷的兴趣,她将她所知道的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叶姝姝根据她说的情况,这才分析出来原来康元帝这个皇帝还真不好当,夏国开朝已经一百多年,按照时间算已经差不多到了王朝中后段,阶级固化严重,官宦世家之间互相联姻同时也相互牵制,那些世家在京都城已经有数百年的根基,而康元帝虽是皇帝,可却是半路杀出来的,他在皇子时期并不受宠年少时就被先帝远远外放了,回来的时候也是两手空空,身边也没心腹,除了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根本没人帮他。叶姝姝估计康元帝不是不想剪除太后羽翼,而是他动不了,太后的兄长是国公,门下弟子无数,太后弟弟手里还掌管着镇守西南的二十万大军,有如此雄厚的势力,康元帝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想罢,叶姝姝叹了口气,仔细想想当皇帝真的挺累的,尤其像康元帝那样,半路上突然杀出来的一点根基都没有的黑马,手里无兵无权,这么多年只能一点点的从官员手里将权利夺回来。 * 就在叶姝姝感叹皇帝不容易的同一时间,太后对惠贵妃出手了,她责令安插在惠贵妃屋里的耳目在点心里下毒,结果不成想最后有毒的点心竟然被五公主吃了进去。 五公主口吐白沫差点死了,不过好在她吃的不多,再加上太医抢救的及时,这才保住了性命。 这事让惠贵妃几乎发狂,她把屋里所有人都排查了一遍,最后查到下毒之人,是个太监,太监还死都不肯承认,说自己根本没有下毒,惠贵妃让人搜查了他的屋子,最后查出来他竟然是太后安插进她屋里的奸细。 惠贵妃脸都扭曲了,她儿子已经被太后给害死了,如今太后竟然还差点害死她的女儿,不,如果今天这份点心不是被五公主吃了的话,那么会中毒的就是她了。 太后真正想杀的人是她。 思及此,惠贵妃的神情变得愤恨阴毒起来,她原本还对报仇犹豫不决,可那个老太婆既然想赶尽杀绝,那就别怪她鱼死网破了! 夜里,她亲自去找康元帝,结果康元帝竟不在住处,她一问之下,康元帝宫里的太监们吞吞吐吐闪烁其词不敢回答,她当即明白,皇上八成去找皇后了。 想到这,惠贵妃惨笑一声,她突然觉得自己在这宫里简直就是个笑话,太后将她当做是棋子,康元帝认为她是可有可无的人,她儿子如今尸骨未寒,他就忙着哄正妻去了,她儿子安葬后,康元帝就从没来她宫里见过她一面。 宫里根本就没人在乎她。 惠贵妃心灰意冷,她挺直腰杆转身离开。 康元帝确实去找皇后了,不过皇后还在禁足,所以他只能在夜里偷偷摸摸去找。皇后因为自己被冤枉禁足的事情不想理他。康元帝急得围着老婆团团转,不停的解释他也是迫不得已。 两人正闹着,突然,侍卫在外头大喊道:“陛下,不好了,出事了!” 屋里,康元帝一惊,打开门,却见外面侍卫长满头大汗,焦急万分道:“刚刚慈宁宫传来消息说惠贵妃突然发疯行刺太后……” 第94章 当天晚上, 惠贵妃求见康元帝未果,她情绪突然间就崩溃了。 她带着匕首去了慈宁宫,太后见她还好端端活着没有被毒死, 做贼心虚根本不愿见她, 将惠贵妃挡在了门外。 哪知惠贵妃却不肯离开,执意要面见太后, 还说若是太后不肯见她,那她就去找皇上,将这些年来能说的不能说的事情通通告诉他。 太后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恼火起来, 她暗恨惠贵妃竟然敢威胁她?不过就算她再生气,也不得不将她放进来。 惠贵妃质问她的儿子是不是她害死的?太后的态度十分傲慢, 并不承认,说她儿子本就是个早夭的命, 让她不要胡思乱想。还说什么人各有命,她儿子命短是他没福气。 这番话彻底激怒了惠贵妃,想到她儿子临死前受了整整五天的折磨,她便再也冷静不了了,拿出匕首就朝太后冲了过去。 当时情况突然, 惠贵妃像疯了一样握住匕首刺向太后,太后都被吓的尖声呼救,亏得守在门外的太监反应及时, 听到里面的动静就立马冲了进来, 这才及时救下了太后,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惠贵妃虽然没要了太后的命,但也着实刺伤了她,康元帝匆忙赶过来的时候,看见太后病殃殃的躺在床上, 她的脖子上绕了一层厚厚的白布,脸色发青,看到康元帝过来,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旁边的宫女赶紧扶起她。 “母后……您怎么样了?”康元帝看到她这样吓了一跳,太后看起来伤的不轻,惠贵妃竟然动手划伤了她的脖子,看样子她是诚心想要太后的命啊! “皇上……” 太后伤了脖子,一开口说话就扯到伤口,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康元帝见状忙说:“母后,您现在有伤在身,还是不要说话的好。”说完,他转头看向太后的贴身太监,沉声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太监佝偻着背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是惠贵妃打着给太后请安的名义来到慈宁宫,不成想她竟然心怀鬼胎,居然要行刺太后,亏得太后福大命大才没有被惠贵妃得逞。 太监的的话说的没头没尾,康元帝听了蹙眉,“惠贵妃为何会突然行刺太后?” 太监将头压的低低的,他顿了一会儿,才回答说:“奴才也不知,兴许是她因为丧子之痛,得了失心疯了。” 失心疯?惠贵妃会得失心疯? 康元帝沉着脸,“她现在人呢?在哪里?” 闻言,太监支支吾吾答不上话,下意识低头看向太后,太后双目闔上一动不动。 “朕在问你话!”康元帝加重声音。 太监浑身一颤,这才终于微微颤颤回答说:“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她眼见行刺不成,被捉住后,就自寻短见了。” “什么?!”康元帝震惊。 惠贵妃自杀了?这怎么可能? 康元帝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印象里,惠贵妃可不是会跟人拼命自杀之人,她素来最懂权衡利弊,即便她已经知道七皇子的死与太后有关,也不会做出这等鲁莽之事。 “带朕去见她!”康元帝命令道。 于是太监便带着康元帝去了慈宁宫里的一脸空置的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唯有屋里正中间摆放着被白布盖着的一具尸体。 “皇上,贵妃娘娘被奴才们抓住后,太后因着姑侄之情,原本还想替她掩盖这件事,所以就令奴才们将她关押在这座屋子里……哪知贵妃娘娘趁奴才们没注意竟然悬梁自尽了……” 这话说完,太监俯下身小心翼翼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了一角。 白布下面露出惠贵妃青白交加的脸,她的死状不太好看,脖子上露出一道深深的勒痕。 康元帝看着昔日同床共枕的女人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他面露不忍别过头,太监赶忙将尸体重新盖上,小心翼翼道:“贵妃娘娘怕是因为知道自己发疯刺伤了太后,所以清醒后心怀愧疚,这才想不开自寻短见的……” 康元帝抿抿唇,现在人都已经没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是随便太后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康元帝闭了闭眼睛,他从没有想过,惠贵妃最后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眼前。 自杀?她像是会自寻短见的人吗? * 惠贵妃突然发疯刺杀太后不成,畏罪自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皇宫,叶姝姝得知消息的时候还在睡觉,是静嬷嬷急匆匆跑进屋里,将她叫醒将这事告诉她的。 叶姝姝听完,浑身一个激灵,睡意顿时全无。 “你说什么?惠贵妃竟然死了?”她难以置信道。 静嬷嬷说:“确实是死了,听说皇上还特地去看了,外头都在传,惠贵妃是行刺太后没成功,所以才畏罪自杀的。” 叶姝姝听了心头五味杂陈。“她竟然去行刺太后?” 惠贵妃竟然会去行刺太后?这是她万万没料到的,她以为像她这样的人是绝不可能做出这么鲁莽的事的…… 不过不管她再怎么难以置信,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你刚刚说她是畏罪自杀?”叶姝姝问。 “是啊是啊,外面的消息都在传,说她是悬梁自尽的,死的时候脖子上还有很深的勒痕……” “当时她自杀的时候身边就没有人?” “没有,听说她行刺未遂后,太后将她关进了慈宁宫里的一间空屋子的,那屋子里除了她并没有其他人,守门的太监察觉到不对劲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断气了,说是悬梁自尽的。” “可是……”叶姝姝满脸疑惑,“她被关进屋里的时候,难道就没人绑她的手脚吗?还有,行刺太后可是大罪,她这么做难道就没想过会给她和她的女儿带来麻烦吗?” “这个……”静嬷嬷哑了口,“兴许是她想给儿子报仇心切……” 是为了给儿子报仇吗? 叶姝姝回想了一下惠贵妃,她记得她是一个十分体面端庄的女人,至少外表看起来十分优雅美丽,她虽然手段阴毒害死过不少人,但杀人灭口的时候,往往会假借他人之手。 这样一个人真的会做出自杀这么不理性的事吗? 再说了,惠贵妃既然想报仇,那她行刺失败后,就更应该好好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将太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大白于天下,这些年,惠贵妃跟在太后身边应该掌握了她的不少把柄,没道理她都已经准备跟太后鱼死网破了,结果最后竟然什么都没抖搂出来就自杀死了。 这根本就于理不合。 想到这里,叶姝姝沉吟片刻。 她觉得惠贵妃不是自杀的,而是被太后灭口的,然后再伪造成自杀的假象。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守护好秘密,才能最让太后这样的人放心。 她将心里想的告诉给了静嬷嬷,静嬷嬷听了微微一怔,“姑娘,你竟然觉得是太后杀了惠贵妃?” 叶姝姝点头,“我猜应该是她,否则这事根本就说不通。” 静嬷嬷沉默下来,如果真的是太后杀了惠贵妃……想到这种可能,静嬷嬷背脊发凉,若这事是真的,那太后也太过狠毒了,先是使计弄死了惠贵妃的儿子,而后又杀惠贵妃……静嬷嬷有些接受不了,毕竟惠贵妃可是太后的亲侄女。 “太后怎么狠得下心下这么重的手?”静嬷嬷喃喃道。 “那有什么?七皇子还是太后名义上的孙子呢,就算不是亲孙子那至少也算是亲侄孙,可是太后还是将他害死了,他可只是个对谁都没有威胁的两岁娃娃。” 听了这话,静嬷嬷叹息,“要真是这样,太后真是好狠的心肠。” 话落,两人安静了片刻,叶姝姝心里都清楚,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跟屋外那两个太后派来的奸细脱不了干系,或者更确切地说说跟她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她暗中挑拨离间,惠贵妃可能还被太后蒙在鼓里,以为害死她儿子的是皇后。而太后也不会因此对惠贵妃产生怀疑,痛下杀手。 “惠贵妃头七的时候,我还是过去拜拜吧。”叶姝姝说。 毕竟不管怎么说,惠贵妃的死也有她的推波助澜。 因为惠贵妃是行刺太后未遂,畏罪自杀的,所以她的葬礼宫里并没有大操大办,宫里不像上次七皇子死那样所有宫女太监都带了孝,惠贵妃死时,只有五公主披麻戴孝替她送行。 灵堂上,叶姝姝见五公主身形萧索,整个人清瘦了很多,样子看起来竟然还挺可怜。 想到昔日里,五公主嚣张跋扈的样子,叶姝姝内心唏嘘不已,还真是物是人非,五公主要是以前不那么蛮不讲理与人积怨,或许现在也不会惨成这样了。现在在这宫里,她的靠山倒下了,她又不是康元帝喜欢的女儿,其他公主也都不喜欢她,从前她得罪了那么多人,大家不顺势踩她一脚落井下石都算客气的了,以后肯定没人会理她了。这不,就连一向对她马首是瞻的六公主连惠贵妃下葬那天都没来。 五公主在宫里彻底被孤立了起来。 叶姝姝看到这一幕,她心里啧一声,对于五公主,她倒没多同情。这也算是因果报应吧,毕竟但凡五公主平日里要是肯积点德,大家对她的态度也不至于如此冷漠。 第95章 这段日子, 宫里接二两三的出事,先是七皇子去世,如今惠贵妃竟然一夜之间也死了, 她一死, 宫里目瞪口呆的有之,幸灾乐祸的有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十公主的生母梅妃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她每天都叮嘱女儿,让她要跟九公主处好关系。十公主自己没想那么多, 跟九公主一起玩的时候该吵嘴还是吵嘴,反正半点都不会让。 某天, 赤影居然抱来一条小奶狗过来了,那狗出生大概才一个多月, 浑身奶白色,身上的毛发十分蓬松,它从叶长庚的臂弯里冒出了一个圆圆的小脑袋,滴溜溜的眼睛胆怯又好奇地观察着四周。 叶姝姝被它的小模样给萌到了,“这狗是哪里来的?” 赤影笑笑说:“这是太子殿下令人送来的狗, 据说是北戎一个王妃养的宠物刚生下的。” “真可爱!” 叶姝姝抱过小狗,她发现它的眼睛一只是灰色的另一只是蓝色的,这是一只罕见的异瞳狗, 看毛发和脸, 应该是萨摩耶幼犬。 赤影见叶姝姝很喜欢, 他很高兴,暗道殿下的心思总算没白费。 “姑娘,给这条小狗取个名字吧?” “名字?唔……”起名废的叶姝姝随口说:“那就叫小白好了。” 赤影:…… 这个名字还真是烂大街。 于是叶姝姝屋里就多了一条叫做小白的小狗狗,小狗精力总是很旺盛, 开始一两天,它还有些害羞,后来熟悉了环境和人之后,就彻底放飞自我了。在院子里撒了欢地到处乱跑,还时常对着外来的陌生人汪汪叫。不过它年纪太小,谁也没把它当回事。 叶姝姝呢,她本身就喜欢小猫小狗的,为了小白她还特地做了飞盘陪它玩,所以小白特别喜欢她。 自从有了小白,九公主和十公主往她那里跑的更勤快了,两个丫头年纪也都不大,都是喜欢小动物的年纪,有时候为了争夺小白,两个人还吵了起来,对此叶姝姝很是无语,为了让她们不要吵嘴,叶姝姝就规定两人得分开跟小白玩耍。这下子,两人终于没得吵了。 紫竹苑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惠贵妃死后,慈宁宫那里消停下来,太后终于不再逼着康元帝惩罚皇后了,栖梧宫的禁足令很快就被撤了下来。皇后终于重新获得了自由。 她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惠贵妃的住处,看到里面随着惠贵妃安葬后人去楼空的景象,她唏嘘不已,一个跟她明里暗里争斗了那么多年的敌人,竟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皇后心情复杂极了,感叹道:“倒是可惜了,她临死前,本宫都没能瞧见她。” 宁嬷嬷心里颇有些好笑,“难道娘娘竟然还惋惜她不成?” “倒不是惋惜,只是觉得遗憾罢了,本宫都没出手,她竟然就这么没了,本宫还以为她至少还能跟我再缠个十来年呢!” “那不是好事吗?她死了,这宫里就没谁能威胁到娘娘您了,也没谁能威胁到太子殿下了。” 这话倒让皇后沉默了,要说威胁,七皇子对太子来说根本就不配称之为威胁,惠贵妃对她来说也不算威胁,顶多是跟她分享皇帝,让她不痛快罢了,在这个宫里,真正对她产生威胁的是太后。 “宁嬷嬷,你说惠贵妃会不会就是太后杀的?” “这……”宁嬷嬷听到这话愣了愣,然后她说:“奴婢还真不好说,毕竟没有真凭实据。” “唉——”皇后叹了口气,“若真是太后杀的,其实仔细想想惠贵妃还真蛮可怜的,身在那样的家族里,什么事都身不由己,就连儿子都沦为了牺牲品,最后连她自己都搭了进去。” 宁嬷嬷听的心有戚戚,不过她一点都不同情惠贵妃,“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惠贵妃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些年,她明里暗里害死了多少人?她自己不积德行善,结果报应到她儿子和她自己身上了,要奴婢说,她就是活该。” 这话让皇后很认同,“说的也是,做人千万不能像她那样,到头只会来害人害己。” * 天越来越冷,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来的更早一些,京都城里的冬天气候干燥,风还挺大,人走在路上被冷风一吹,脸上的皮肤就容易出现细小的皲裂,为了保湿,宫女们喜欢往脸上抹猪油。 妃子们呢,要高级一点,往脸上摸香膏,不过宫里的香膏并不好用,涂在脸上油腻腻的很不舒服,相比起猪油只是多了一点香气而已。 这个时候叶姝姝做出来的护肤霜就派上用场了,说是护肤霜,其实就是现代的蛤蜊油,亏得她从前查过这方面的资料,知道一点皮毛,经过无数次的尝试总算将它做了出来。这段时间以来,用过她做的蛤蜊油的就没一个不说好的,她屋里的静嬷嬷春桃和念秋都特别喜欢这东西,冬日里将它涂在脸上香香的,保湿防开裂,而且还不会出现一层发亮的油光。 这东西也很快引起了明霞和兰香的注意,紫竹苑的事情她们都会像太后禀报,这件事也不例外。不过太后听闻这时候也没放在心上,这些日子以来,康元帝对她疏远了很多,自从惠贵妃死后,她便再也没见他来慈宁宫请安过了。 皇帝到底还是怀疑她了。 太后脸色不太好,她隐忍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现如今青阳道人落在了叶姝姝手里,保不齐,叶姝姝已经将他转送给康元帝了,一想到这里,她就着急上火,生怕他会说出一些对她不利的事情。 时间拖得越久,她心里的不安就越大,她知道她杀惠贵妃,康元帝可以忍了,甚至她杀七皇子,康元帝也可以忍了,因为这两人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可是,如果康元帝知道当年她派人去杀他,弄得他跟太子父子分离,后来还一度派人去杀太子,不知道那时康元帝还能不能忍下去。 想起那些陈年往事,太后神情阴郁,若是当年她成功杀死了太子那该多好?也省的后来他回来,给她造成了那么多麻烦。 还有那个叶姝姝,要不是那个臭丫头瞎搅合,她也不至于会暴露出来,更不至于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惠贵妃。青阳道人曾说,叶姝姝很可能会改变太子的命格,如今一看,倒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北塞那边,她的人迟迟找不到机会下手,这段日子更是音讯全无,看样子也指望不了他们除掉太子了。若是来年等他大胜而归,那就更扳不倒他了。 太后知道眼下情况对她很不利,根据家族传来的消息,说康元帝正在派人调查他们,族里已经有好几个子弟被京兆尹给抓了,若是正被他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看样子康元帝是肯定会对他们下手的。 就在太后一筹莫展的时候,北塞又传来喜讯,说太子俘虏了北戎的一个亲王,是北戎皇帝的亲儿子,据说这次偷袭夏国的几座城池,就是他一手策划的,消息传来,京都城一片沸腾,老百姓们弹冠相庆拍手称快,街头巷尾的说书人都在以夸张的口气传太子如何如何英勇无畏破敌无数。一时间,太子的名望更高了。 叶姝姝得知消息后,她抱着小白发了一会儿呆。 太子出征已经有三个多月,这两个月他们虽然会以书信交流,但书信在路上一来一回就有十七八天,信上的信息滞后太多了,她最后一封信发出才两天,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收到……要是让她知道七皇子和惠贵妃都死了,也不知他会是什么表情…… 小白在她怀里拱了拱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起觉来,很快它就打起了小呼噜。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叶姝姝将小白放心狗窝里后,就回到房间里睡觉了。 回房后,她做了一个梦。 她竟然重新梦到了年幼时的太子,也就是阿宝。 他还是她记忆中的阿宝,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自从受伤康复后,他重新回到了当初她租下的院子里,开始了继续摆摊种菜养鸡的生涯。 叶姝姝亲眼看见记忆中那个忙忙碌碌的小身影,她知道自己又穿越了,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阿宝……”叶姝姝喊他。 可是这次,他却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阿宝!” 叶姝姝不死心,走过去又喊了他一声,然而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试着去拍他肩膀,然而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 所以这一切难道只是一场梦吗? 可是这场梦却真实的可怕,就像是现实里发生过的一样。 阿宝变得沉默了许多,每天一个人独来独往,后来在街上遇到了陆神医,陆神医认出了他,为了互送他平安回京,他找来了老武安侯。 老武安侯得知他是康元帝失散多年的儿子,他激动极了,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将阿宝平安送回去。 他虽这么说,但路上还是遇到了很多波折,首先一路上到处有人在到处搜查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子,老武安侯不知其中会不会有想害皇子的,为了省去麻烦,他将阿宝假扮成了女孩,并声称他是自己的女儿,这才省了不少事。 叶姝姝看见阿宝穿着小女孩的裙子,梳着辫子,她心里颇为好笑。可是阿宝却闷不吭声,一路上显得十分沉闷,别人跟他说话他也不理。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叶姝姝不禁想起他的笑容,自从他跟她在一起后,他总是很开心,跟她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可是现在……她看着坐在角落里,不管年幼的翟清玄和翟婉蓉说多少话,始终沉默不语的他,叶姝姝只能叹气。 后来他回到宫里,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竟然也没有特别高兴,皇后激动地走过来拥抱他,突然,他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最后强撑着身体从皇后怀里挣脱了出来。 叶姝姝此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后来,她发现,只要一有人触碰到他,他似乎就会特别难受,甚至会全身痉挛,有时候还会干呕……他的样子特别痛苦,太医根本查不出什么原因。 梦境里的画面一幕幕闪过,阿宝渐渐长大了,可是他不能被人触碰的毛病一直改不了,这导致他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冷峻严肃。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可靠近,皇子公主们都怕他。 他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一个人独来独往,后来一次机缘巧合,他救下了宋子明,身边才终于多出来一个忠心耿耿的跟班…… 可是他依然孤独。 每到夜深人静,他总是一个人坐在清冷的屋子里,偶尔一坐就是一整天。 有一年,他重新回到了当初的那个院子里,那里早就已经搬来了新的租客。 他沉着脸,让人将这座院子里所有的家具用什全都搬走,千里迢迢运到了京都城,并在当初宋子明带她去的那座院子里安家落户。 第96章 自那以后, 每月月初,他都要去那个庭院里坐一坐,庭院里的葡萄藤架一年四季不停变化, 发芽长叶开花结果直至枯萎凋零……没变的是葡萄藤架下坐着的同一个人。 …… 从梦中醒来, 叶姝姝坐起来,她心底一片惆怅, 脑海里不断重复太子孤身一人坐在葡萄藤架下的身影。 她靠在墙边呆愣了许久。 梦里发生的事情太过真实了。在她离开阿宝的那些年,太子真的是像梦里一样过得吗?他这些年来始终都是一个人?而且不能跟别人有身体接触? 叶姝姝仔细想想,似乎除了她, 她还真没见到过太子跟其他人有过身体接触,至少在她的记忆里是没有的。 带着这个疑问, 她去找了静嬷嬷,静嬷嬷一听这话, 她回答说:“太子殿下他确实不喜与人接触。” “是不喜还是不能?”叶姝姝问。 静嬷嬷想了想,回答说:“奴婢也不知道,只知殿下他从不让别人碰他,屋里连伺候他穿衣梳头的宫女都没有,殿下他不让别人近身。” 这话让叶姝姝惊到了, “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吗?” 静嬷嬷点点头,“为着这事,皇后没少头疼, 认为他性情怪异不合群, 不过奴婢知道殿下他性情一点都不怪异。” 叶姝姝沉默了, 看样子梦里的情况很有可能是真的。梦里太子年少时,与人有肢体接触会让他很难受,严重的时候甚至会痉挛呕吐。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年过二十都没有娶妻生子倒是说得通了。 可是既然他不能跟别人有肢体接触, 为什么跟她碰触却没事? 叶姝姝托着下巴回想着从前的一幕幕,从阿宝到太子,这其中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阿宝一点点变得不那么爱笑了,他笑的最多的时候竟然是她将他从妓院里救出来后的那段日子。 或许正因为如此,太子才一直都念念不忘吧。 中午的时候,小白抖擞着蓬松的白毛,在院子里围着一个球撒欢地到处乱跑,期间不小心打翻了明霞的水盆,弄得满身湿漉漉的,明霞气坏了,一脚将它踢翻。可是小白也不是吃素的,“啊呜啊呜”叫的凄惨无比。 叶姝姝听到动静跑出来时,就看到小白撒泼似的在地上打滚,湿漉漉的身子沾满了灰尘,明霞一见她出来,赶紧道:“姑娘,是小白它自己打翻了水盆,才闹成这样的。” 小白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冲着明霞“汪汪”直叫,仿佛再说你胡说八道。 叶姝姝又听不懂它的狗语,走过去抱起它,小白却不肯让她抱,见叶姝姝不理解,它还跑到明霞脚底旁,然后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明霞赶紧后退几步,小白却站起来又走近,然后又倒了下去。 一连三次,叶姝姝总算明白了,“你竟然敢踢我的狗?” 明霞下意识的否认,“奴婢没有!” 叶姝姝扯扯唇,面无表情俯下身抱起了小狗,什么话都没说回到了屋里。 要不是看在她还有些利用价值的份上,叶姝姝老早就会想办法将她解决了。 眼见她越来越不安分,叶姝姝用了点小小的计俩,她吩咐静嬷嬷故意安排明霞去做脏活累活,却区别对待兰香,给她安排轻省的活,时不时还赏她点吃的用的,兰香若是犯了错,静嬷嬷就连着明霞一块骂,这让让明霞彻底心里不平衡起来。夜里,她趁着兰香不在,故意用剪刀剪怪了她不少衣裳。兰香气坏了,两人吵起架来,后来越吵越凶,最后竟然还厮打了起来。 叶姝姝听到她们屋里的动静,轻轻一笑,拍拍小白的脑袋,“我也算给你报了仇了。” * 十一月中旬,叶姝姝休沐回家,家里因为没有了柳氏那个搅家精,和睦了许多。叶真真呢,被关在屋里好些日子了,叶盛鸿吩咐直到她出嫁后才能将她放出来,算算日子,明天就是她出嫁的日子了,她被关的这些天,叶真真也闹过逃过绝食过,但根本没有成效,最后她终于死了心,该吃吃该喝喝,只是当叶姝姝在她出嫁前一天好心过来看过她一眼,叶真真眼中还是有恨意的。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叶真真冷笑道。 叶姝姝暗道自己还真是自讨没趣,“你少来冷言冷语了,你们母女今天会变成这样,只能怪你自己。从头到尾,我都没害过你,害你的只有你自己。” 可是叶真真怎么可能会听呢?她还是将一切怪罪到叶姝姝身上,她始终认为若不是她,她早就嫁给了武安侯,又怎么可能嫁给一个穷书生? 对此,叶姝姝撇撇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跟这种死不悔改的女人多说一句话都浪费口水。 此日一大早,叶府安安静静将叶真真嫁了出去,现如今叶府是叶长庚的妻子邹氏当家,邹氏本来就讨厌叶真真,对于她的婚事,她根本就不上心,只潦草添置了一些嫁妆,就将她送出了门。 叶长庚也因为上次叶姝姝的事情,对叶真真也寒心了,所以对于邹氏的处置也没说什么,唯有叶盛鸿对亲生女儿还是有所疼惜的,见邹氏的嫁妆办的如此不上心,他蹙了蹙眉,默默从自己的私库里弄出来好些值钱的东西给叶真真当陪嫁。 只可惜,他的拳拳爱女之心,叶真真却并不领情,现在除了叶姝姝,叶真真最恨的就是叶盛鸿了,她恨他偏心恨他迂腐顽固毁了她的一生。 临行前,叶长庚对她说:“爹千挑万选替你找的这位书生无论才华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好,希望你不要辜负了他。” 这下子,叶真真连他也恨上了。 她一脸嘲讽,嗤笑道:“风凉话谁都会说,可今日若换成是叶姝姝嫁给他,你肯答应吗?” 叶长庚抿了抿嘴唇,终于对她彻底死了心。 “你好自为之吧。”他最后说道。 叶真真就这样嫁了出去,今日虽然是她大喜的日子,叶府里却安安静静的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次日,邹氏拉着叶姝姝去街上买东西,邹氏从叶长庚那里知道他是托叶姝姝的福才能进宫给太子当侍卫,所以邹氏对叶姝姝是心怀感激的,带着叶姝姝去街上逛了一圈,女人买东西就是喜欢到处乱逛,邹氏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看见什么好东西就想买,到中午的时候,她就差不多将带过来的三千两银子都花光了,其中一半都是给叶姝姝买的衣裳首饰,还有一部分是给小石头和叶长庚买的,她自己也卖了不少。 到了傍晚,两人终于逛累了,叶姝姝提议去附近的酒楼休息吃饭,邹氏同意了,她们去了附近颇为出名的天香楼。 她们到的时候,酒楼里已经坐了很多人,店小二说只有二楼的厢房才有空座,问她们去不去。厢房比普通座位要贵的多,不过叶姝姝有钱,二话不说就带邹氏去了。 那座厢房的位置不太好,在楼道的最里层,位置很偏僻,她和邹氏落座后,没多久,就有女小二笑盈盈的端着茶水过来,让她们再等等,饭菜马上就会端过来。 她走后,叶姝姝跟邹氏唠起嗑来,没过多久,饭菜终于端过来了,天香楼的饭菜十分可口,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十分尽兴。 等她们终于吃完,太阳落山天已经暗了下去,叶姝姝还特地又买了她觉得味道最好的卤牛肉水晶饺子和红烧狮子头带回去。 邹氏说:“这么晚了,家里估计也吃过晚饭了,你带回去也是浪费了。” 叶姝姝笑道:“不用怕,大哥胃口大着呢,他肯定能吃的下。” 邹氏听的笑了起来,妯娌俩和和睦睦地回到了马车里,家仆架着马车从天香楼门前离开,到了一条巷子里时,突然跳出来几个黑衣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车里坐的可是叶家的大小姐?”为首那人问道。 叶家车夫心头一惊,并不回答,只大声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却二话不说提着刀剑冲了上来。 车夫被一刀刺中心脏,惨叫一声,“少夫人,小姐你们快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走在车旁的丫鬟吓得失声尖叫起来,车内,叶姝姝和邹氏也都被吓到了。 跑肯定来不及了,对方人多势众,她们根本跑不了。 黑衣人掀开车帘,朝里面看了一眼,邹氏是已婚妇人装扮,所以他直接忽略,他阴森森地盯着叶姝姝。 邹氏吓坏了,缩在角落里一动都不敢动,叶姝姝稳了稳心神,道:“我有的是钱,安排你们过来的人是谁?他出了多少,我能出双倍的价钱!” 黑衣人眼神一闪,最后他冷笑一声:“我们做事是讲规矩的,既然有人先出了钱要你的命,那就只能怪你倒霉。抱歉了,小妞,你还是去死吧!” 就在黑衣人准备动手的那一刻,突然,一支箭从他的后背贯穿了前胸,黑衣人惨叫一声直挺挺倒了下去。周围黑衣人见状大惊,回头看去,却见他们身后竟然不知何时冒出来两个男人,前面的那人骑在马上,他面容冷峻,弯弓搭箭一个一个结果掉他们,他的箭法极准,一箭就能杀一个,黑衣人大惊失色,也不顾得再杀人,抱头鼠窜,可是他们跑的哪里有箭快?很快就被杀的只剩下一个人。 车里,叶姝姝听到动静掀开车帘看去,却见外面救她的人竟然是太子! 叶姝姝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她没有看错,那人竟然真的是太子! 他穿了一身清灰色的衣服,打扮的像个平民。不过就算这样,也掩盖不了他的英俊。 太子驱赶着坐骑奔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平安无事,他这才松了口气。 “殿殿……下?”叶姝姝一脸错愕。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北塞军营里的吗? 太子沉着脸,“是我,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叶姝姝看着马车周围倒下的那些尸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宋子明将最后那个太子特地留下来的活口抓了过来,将他脸上的蒙面布一扯,那人露出一张十分平凡的面孔。 太子道:“别在这里审,带回去。” 宋子明点点头,将人打晕了过去。 这带回去就直接带到了叶府。 到了叶府后,叶盛鸿和叶长庚看见他都傻了,宋子明对他俩抱拳道:“二位,我们公子旅途劳累,所以想在府上歇息一晚,不知二位可否同意?” 叶盛鸿和叶长庚一听这话,立即就明白太子这是不希望他们将他回京的事情泄露出去。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父子俩肯定只能同意啊。他们给太子安排好房间,宋子明将两人带走,屋里只剩下叶姝姝和太子。 叶姝姝知道太子竟然是在康元帝和所有大臣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偷跑回来的! “殿下!”叶姝姝不敢相信,他这么做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你就这样跑回来了?你不是还在打仗吗?万一北戎人偷袭可怎么办?!” “军营有武安侯照看着,不会有事。”太子慢悠悠喝了口茶。 叶姝姝嘴角抽了抽,这人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不靠谱啊?就算翟清玄在,但他又不是主帅,万一真出了事,他一个人也不顶事啊! “可是……万一呢?你这么做要是被御史知道了,还不定会怎么参你!”叶姝姝心里有些生气。 太子掀了掀眉毛, “我要是不来,你刚才就死定了。你不感激我就算了,竟然还指责我?” 这话噎的叶姝姝说不出来话,的确,就在刚刚,他还救了她一命。 看着坐在屋里慢条斯理的饮茶的太子,叶姝姝眉心打结,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不过最让她纠结的还是他偷偷跑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受到惩罚。 “用不着担心,我自有分寸。”他仿佛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唇角上扬,一脸戏谑道。 “许久未见了,这段日子想我没?”他放低声音问道。 他声音向来好听,这样刻意放低,显得格外诱人。 叶姝姝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却对他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你。” 说完转身想跑,结果手却被太子拉住,整个人都被他拽了回来。 “你干嘛?”叶姝姝老脸一红。 太子但笑不语,“你不想我,可我想你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听到这话,叶姝姝太阳穴突突跳起来,“你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回来的?!” “嗯。” 叶姝姝炸了,她简直快要抓狂,“你你你……”她又你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又气又恨铁不成钢地瞪她。 太子被她逗乐了,“我说笑的,你竟然还当真了。” 叶姝姝:…… 为什么她突然有种想要将眼前的男人打死的冲动? 闹也闹够了,接下来就是办正事的时候了。 太子这次回来当然不是为了叶姝姝,北塞军营那边,因为他覆灭了北戎的一个重要支部,北戎伤到了元气,最近这段时间根本无法与夏国军队对抗。所以他才能放心大胆的回来。 他这次回来主要还是怕太后会狗急跳墙,干出什么对他父母亲人包括叶姝姝不利的事情。 不过幸亏他回来的及时,也幸亏他在得知叶姝姝休沐回家后为了见她一面特地前来叶府,否则叶姝姝岂不是会命丧黑衣人之手? 想起方才的凶险,太子眼眸一冷,眼中浮现出层层杀意。 * 因为他突然回来,叶姝姝心里是既喜又忧,高兴的是他终于回来了,担忧的是不知道他这次回来会不会有问题,毕竟他是偷跑回来的。 太子在叶府住了一晚上就离开了,临走前他在叶府布置了许多暗卫,赤影也从宫里被叫过来保护叶姝姝,他吩咐叶姝姝这几天好好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 “乖,听话,只有你安全了,我才能放开手脚去做别的事情。”他说。 叶姝姝心头一惊,“你准备做什么?危险吗?” 太子揉了揉她的脑袋,唇角含笑:“放心,我不会有事。” 第97章 看着他挺拔的身影逐渐远去, 叶姝姝拧起眉头,心里默默祈祷他平安无事。 叶长庚走过来悄声对叶姝姝说:“昨晚宋子明将他带回来的那个人给打了个半死,好像审问出来了一些东西, 今早又有人过来给殿下送了信, 太子的脸色就变的很不好,看样子恐怕这里面出了什么事了。” 闻言, 叶姝姝惊问:“出什么事了?” 叶长庚挠挠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又不是殿下的心腹, 他是不会告诉我的。” 叶姝姝心里惴惴不安起来,难道是跟昨晚的刺客有关?派那些刺客过来的人会是谁呢? 她略略思索了一番, 能让太子变了脸色的看来对方地位肯定不低……比太子地位高的还能有谁? 不用多想,叶姝姝就锁定了宫里的某位。 想到那个老太婆, 叶姝姝皱眉,她还真是一刻都不得消停。 * 她想的没错,太后确实一刻都不得消停,因为军营刺杀太子的计划迟迟不能落实,加之这段日子出了的那些事, 太后焦急难耐,脾气是越发暴躁了,只想杀个人来泄火, 杀谁呢? 叶姝姝就成了她的眼中钉, 经过上两次的教训, 这次太后并不打算让手下人直接去这件事,而是派手下乔装打扮去京城外找到一个干□□勾当的团伙,让那些人去杀叶姝姝。 本来太后这么做很难留下把柄,只可惜遇到了太子。 这些年, 太子构建了庞大的消息网,手底下能人无数,查这种事情根本就废不了多少力气,宋子明知道那帮派的名字后,就立即飞鸽传书让暗卫去查了。 当天夜里,暗卫就出发找到了那个帮派,把里面的老大给抓了,一通拷问后,得出买凶杀叶姝姝的人的相貌,消息网全面覆盖,通过一番筛查,就很快锁定了目标。 如果叶姝姝知道太子的消息能做到这么灵通,八成会惊掉下巴。 总之幕后黑手就这么被揪了出来。毫无疑问就是太后。 所以太子才会这么生气。 * 京都城出了件怪事,太后的亲孙子宁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浑身赤luo躺在朱雀大街上昏迷不醒。 来来往往的路人猛然看见街上躺着一个luo男都惊呆了,男人们围着这个男的嘲笑,各种指指点点。 男人嘛看见luo男都喜欢比较对方的那处有没有自己大,这一看突然发现这luo男的那处比一般人要小上一些。 一些人就因此调笑起来。就在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时候,人群里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宁王!这人是宁王!” 围观群众大惊失色,没想到眼前这个luo男竟然还是个王爷! 宁王赤身luo体在街上躺了许久才终于被宁王府里的家奴救了回去。可是他名声已经毁了,京都城里的老百姓都在传,说他被扒了衣服睡大街的事情,还说他是个小鸡鸡王爷,结果这话越传越夸张,传到后来竟说他那处只有小指那么细,更有甚者说他是个天阉,是太监的。 宁王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莫名其妙被人扒了衣服,被那么多人围观,外面竟然还传出那种不堪入耳的话,这使得他整个人都快疯了。 太后知道这事气坏了,竟然有人胆敢这么坑害她的孙子!她让人查了一圈都没查到幕后黑手是谁,可是外面的谣言却越传越烈,更有童谣说太后想扶持宁王当皇帝,可宁王又废又蠢不中用,太后的希望落了空…… 如此之类的童谣很快传遍京城,一些好事者还非要加上一句,宁王的鸡鸡短又小,比起太监也差不了…… 就这样,宁王一夜之间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消息穿到叶姝姝耳朵里,叶姝姝“啧啧”两声。 “太损了,这也太损了!” 她没想到太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不过还真别说,这么阴损的办法确实很有效果。从今往后,老百姓一提起宁王,那就是又短又小像太监……就这样的名声,以后他还能登大位? 做梦去吧。 这事还不算完,太后的娘家陈国公府也出事了,这些年来,陈国公及其亲属明里暗里不知收受了多少贿赂,府内亲眷犯下的案子一件比一件大,这段期间通通都抖搂了出来。 拔出萝卜带出泥,跟陈国公走的近的很多官员也都被掀了老底。 贪污案人命案,一桩桩一件件,在这几天里,集中被纰漏了出来。 京都城里的老百姓这才发现,原来平日里体面的公侯世家暗地里竟然干出来这么多龌龊的勾当。 太子手底下的几个御史大夫拿着参本迫不及待地开始攻击绞杀那些人,康元帝顺势就将他们抓了起来。 太后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拿出先帝遗诏,逼康元帝放过陈家的人。这是她第一次拿出那封诏书,平日里这封诏书都是被她小心保存的。 康元帝看到那封诏书,他脸沉如水,那封遗诏确实是他父皇临终所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让他登基之后要善待陈家人,无论将来情况如何,都不可以动陈家一分一毫。 这也是康元帝这么多年来对太后以及陈家投鼠忌器的根本原因,古代孝字大过天,他若不按先帝的遗诏来,那他就得顶上一个不孝的名声…… 这么多年,太后一直都没出示过这封诏书,没想到今日竟然拿了出来。 康元帝眼眸深沉,对太后拱手作揖,“母后,朕明白。” 随即他下令释放陈国公及其家眷。 就在太后放下心来的时候,那天夜里,她宫里有太子安插进来的内应终于动手了。 那封遗诏经过内应的千辛万苦终于偷了出来,最后被太子交给了康元帝。 康元帝拿到那封诏书,大大松了口气,他这几天陪着儿子演了这场戏就是为了逼着太后拿出当年先帝写下的这封荒唐的诏书。 那封诏书在康元帝手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被付之一炬。 看着炉火里窜起来的火苗,康元帝杀意毕现。 陈国公府上所有人再次被抓了起来,这一次,康元帝毫不客气地细数他的罪状,废黜他的爵位官职,将陈氏上下判了个三代以内满门抄斩。 太后听闻消息惊的目瞪口呆,她急匆匆去找康元帝质问他为何要违抗先帝的遗诏?难道他就不怕天下人的辱骂吗? 而康元帝此刻却已经彻底翻脸了。现如今陈国公名声臭成这样,已经激起了民怨,就算他真的处置了他一家,百姓们也会拍手叫好,断不会说他忘恩负义的。 “陈国公以及他的儿孙们贪赃枉法胡作非为,天下之人人人得而诛之!朕所做这一切不过是替□□道除暴安良罢了!” 太后难以置信,“你你你……你竟然当真敢违抗先帝的遗诏?” “遗诏?什么遗诏?”康元帝嘲讽,“朕可从未听说过父皇除了传位给朕,还曾留下了别的遗诏!” 太后瞪大眼睛,她不明白康元帝为何会这么说,等到她急匆匆回去取遗诏的时候,她才终于发现她深藏的遗诏竟然不见了…… 是康元帝!康元帝偷走了她的遗诏! 太后面容扭曲起来,没有了遗诏,她就彻底失去了最后的保障,她手里还有兵,可是这些人大多随着太子出征被调用走了。 现在她一无所有,那些跟陈家有所牵连的世家猝不及防都被抓了,连一点准备的余地都没有,如今他们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任人宰割了。 想明白这一点,太后颓然坐在地上,她面如死灰,没想到这么快,她竟然会败的如此彻底。 她原本以为至少会等到太子回来,她才会落败……却没想到,康元帝竟然会做的如此雷厉风行。 太后一党以如此迅速的速度倒台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 陈国公被判了满门抄斩后,太后病倒了,这一病就再也没起来过,太子素来不会给自己留下祸患,如此良机,他怎么可能会让她有机会再继续蹦跶出来作妖? 最后太医在太子的授意下让太后中风瘫痪了。 这件事太子没告诉任何人,连康元帝都不知内情,他听说太后病倒中风后,特地跑去看望她,看到床上的太后平白苍老了十几岁,外眉斜眼流口水,连话都说不利索,他唏嘘不已,叹了一口气。 “好歹你当年也算扶持过朕,对朕有恩,从今往后你就好好颐养天年吧。” 从那以后,康元帝就再也没有踏足过慈宁宫,至于太后到底过得怎么样,他也不关心,只是后来太后中风瘫痪不到半年就死了。 她死之后,康元帝风风光光替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在葬礼上,康元帝还抹了几滴眼泪,当然这是后话了。 解决了太后的事情后,京城里最大的消息就是太子终于要班师回朝了! 这次太子殿下第一次领兵出征,就杀敌无数,凯旋归来,夏国举国上下都沸腾了。 京城里,城门口的朱雀大街上万人空巷,整条街都被汹涌的人潮包围的水泄不通,老百姓们争先恐后地挤上来想一睹太子殿下的容颜。 等到了日头高升,城门口,终于出现了太子殿下的身影。 却见他一身银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盔甲上的簪缨殷红如血,他腰间悬挂着一柄宝剑,□□神骏气势如虹。 他逆光而来看不清面容,可即便如此,这通体的气派,也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越走越近,微微扬起下巴,围观老百姓这才看清他的脸,突然间人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原来太子殿下长得竟然如此英俊! 不仅英俊,而且还这么年少有为。也不知将来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的上他…… 太子路过之后没多久,大家才回过神来,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过来迎接殿下的,怎么什么能表示都没有? 围观的老百姓都欢呼起来。 鲜花、瓜果、姑娘们的手绢和香囊都朝着凯旋归来的将士们扔了过来。 宋子明跟在太子身旁,很快,他身上就被扔满了鲜花和香囊,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享受到如此待遇,他高兴极了,乐颠颠地享受老百姓的夹道欢迎。 队伍前面,太子身上头上也被扔满了鲜花,因为他长得最英俊身份地位又最高,所以给他扔东西的姑娘是最多的,还有胆大的在呼唤“太子殿下”。 太子当然懒得理会这些人,今天他本来不想走这么一趟的,但是部下门都想领略一下凯旋归来被老百姓夹道欢迎的滋味,为了满足他们,他才勉为其难走这一趟的。 路过一个客栈的窗户下,有一道声音对他大喊,“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太子抬眸看去,却见那里竟然是翟婉蓉。 翟婉蓉兴奋极了,将自己的手绢和香囊对准太子扔过去,太子板着脸纵马加快速度,躲开了手绢和香囊。 走过客栈下,他回头对翟清玄说:“你的妹妹得尽快找个人家嫁了。” 翟清玄愣住,殿下竟然要他的妹妹嫁人? “这是为何?” 太子扯起唇角,“很快孤就要跟叶姝姝成亲了,孤不希望有任何人会打扰到我们,所以孤希望在那之前,你妹妹能先嫁了。” 这话让翟清玄握紧了手里的缰绳,“殿下……您要成亲了?” 太子颔首,“嗯,孤给你十天时间挑选妹夫,两个月内,翟婉蓉必须嫁人。”说完他头也不回地骑马离开了。 只留下翟清玄呆愣在那里,神情恍惚。 第98章 太子正大光明地回宫后, 当天他就让皇后下懿旨给太子和叶姝姝赐婚了。 叶姝姝在家里接到懿旨后简直快气炸了,太过分了!太子竟然没跟她商量就擅自做了决定! 就在她生气的时候,宋子明给她递来一张小纸条, 上面写着, “我就是故意的,因为我知道你反复无常不守信用。不过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事已成定局,乖乖嫁给我吧!” 尽管她这两天没见到太子,可她依然可以想象的出来太子在写这段话的时候该有多么得意洋洋。 叶姝姝那个气呀, 恨不得跑到他面前将他打一顿。 宋子明还特别欠揍地说:“殿下说了,姑娘您若是想找他, 可以在今晚申时去水云阁……” 叶姝姝嘴角抽了抽,她将那张纸条揉成一团, “他叫我去我就去?呵呵,我才不去呢!” 那晚,她还真没去,直接回自己屋里睡觉去了。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她翻了个身, 突然察觉到身边有人,她猛然惊醒,睁开眼果然她旁边竟然真的有人! “……” 还没开口喊叫, 她的嘴就被捂上了。 “是我, 别喊。”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仿佛刚刚睡醒。 叶姝姝:…… 可恶,这家伙大半夜的跑到她床上来,他想干嘛?! “不干嘛,就是想你了。” 这人仿佛会读心术。 叶姝姝气的龇牙, “你给我立刻、马上滚出去!” “走不了,我困极了,除非你把我扔出去。”他嘟囔了几声,长臂膀伸过来抱住了叶姝姝。 叶姝姝挣扎,“你没事跑来烦我干什么?” 太子抱着她却很快睡着了,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叶姝姝不相信他睡着了,她推了推他,“喂,别装了,我知道你还醒着!” 身上的男人却一动不动,他双眼睛紧闭,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叶姝姝难以置信,他竟然真的就这么睡了,她拍拍他的脸,对方一动不动。她板着脸用力将他推开,对方挣扎了几下,可是他似乎累极了,却没有醒来。 看样子,他还真的就是睡着了…… * 按照风俗习惯,皇室嫁娶至少得等一年的时间,可是太子等不及了,他实在对叶姝姝不放心,怕这么长时间,她又开始蠢蠢欲动想抗婚,所以未免夜长梦多,他要求今年除夕之前,他必须将叶姝姝迎娶进门。 这下子,不仅叶姝姝气坏了,连皇后都表示不理解了,“你就这么着急?就不能再等等?” 太子面无表情,“不能。” “可是这不合规矩啊,你毕竟是皇子,婚嫁一事还是得慎重啊!” “母后,你想不想早点抱孙子?” “…………”“我当然想,可是……再怎么样,咱们也得守规矩不是?” “晚一年,你孙子可能就没了。” “啊?为什么啊?” “媳妇没了,哪儿来的孙子?” “嗯?为什么会没了?” 为什么会没了?太子抿抿唇,当然是跑了呗,不过他可不能这么回答,所以他回答说:“因为明年我可能就不喜欢她,不想娶她了。” 皇后:……… 就,特别无语。 最后,皇后权衡利弊,觉得自己的儿子说的灰常有道理,所以她妥协了! 皇后一妥协,康元帝也会妥协,礼部再怎么反对都没用了,反正婚礼就定在了除夕前一天,礼部就算没日没夜加班加点,也得将婚事给安排妥当! 只剩下叶姝姝一人欲哭无泪,呜呜呜,太子这个王八蛋,他这根本就是霸王硬上弓!连招呼都不打,所有事情就哐当哐当落实了下来。 好可恶啊! 但是不管她再怎么纠结抗议都没用了,皇帝的圣旨都下了,她还能抗旨不成? 不过除了她,叶府上下都喜气洋洋,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老太太知道孙女要做太子妃了,简直乐开了花,叶盛鸿也很高兴,毕竟家里出来了一位太子妃,那可是光耀门楣的事情。 邹氏也高兴,她觉得叶姝姝当了太子妃肯定会扶持她的叶长庚的。 唯有叶长庚心里十分惆怅,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如今竟然要嫁人了,从今往后成了别人家的人了,这让他做兄长的怎么可能不惆怅? 他儿子小石头呢,整日里跟在叶姝姝屁股后面姑姑长姑姑短,要她陪他玩,看见小石头,叶姝姝想起宫里的小白了。 还真别说,这俩货还挺像的,都喜欢屁颠屁颠追着她跑,要她陪着自己玩。 小石头过完年就四岁了,长得胖嘟嘟圆滚滚,抱在怀里沉甸甸的,看样子小家伙贪吃又胖了不少。 闻着小胖墩身上的奶香味,叶姝姝突然觉得自己跟太子成亲,将来生个孩子出来玩一玩也不错。 就这样,她自我安慰着,催眠自己不要怕结婚,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大婚的日子。 那天,叶姝姝被宫里派来的嬷嬷折腾了个半死,终于戴上凤冠坐上了迎接她的花轿。 那花轿大的出奇,可能是叶姝姝这辈子见过的最大最华丽的花轿了,用十六个人抬着,等她坐了进去,宫里的司仪就高声唱道:“起!” 轿子被抬了起来。 门口处,老太太和邹氏擦起了眼泪,叶盛鸿一脸笑容,叶长庚幽幽目送花轿渐渐远去,他叹了一口气,从今往后他再也没有能力保护她了,但愿殿下能一生都待她如初。 由于是太子大婚,花轿沿着京都城的主要干道绕了一圈,那盛况,十里红妆都不足以形容。 老百姓都围在路旁着看热闹,一如当初挤在路旁看太子凯旋归来的热闹一样。 就这样吹吹打打绕了几个时辰,花轿才终于进了宫里。一路来到了东宫。 此时,叶姝姝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但是折腾却还没完。 她还得祭祀先祖,还得拜皇帝皇后……总之所有的事情都办完后,她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终于回到房里,周围却站着一堆宫女。 这些宫女很多是内务府安排过来的礼仪女官,静嬷嬷没权利将人赶走。 叶姝姝想偷吃的都没机会。 X﹏X 呜呜呜,她都快要饿死了,结婚真的好受罪啊,当初她就不应该答应太子…… 就在她盖着红盖头怨气冲天的时候,太子竟然进来了,他喝的酩酊大醉是被宋子明扶进来的。 女官们面面相觑,按照规矩,太子不应该这么早回来才是…… “殿下喝醉了,你们都可以退下去了。”宋子明说。 女官们都面露难色,入洞房前有入洞房的规矩,她们还什么都没做呢。 “还不快走,等着孤让人进来将你们轰出去吗?”太子醉醺醺的呵斥道。 女官们都吓到了,几个人犹豫了一阵,最后在宋子明的催促下都离开了,宋子明临走之前贴心地将门给关上了。 门一关,叶姝姝猛然将盖头掀开,我的妈呀!成亲怎么就那么麻烦! 她在屋里搜寻了一阵子,直接略过某人,眼睛一下子被桌上造型精美绝伦的点心吸引了。 有吃的! 她两眼发光,站起身就冲过去,结果却被某人拉住了。 “干嘛?”叶姝姝挣扎。 “你当我不存在吗?”男人不满道,此刻他一点醉意都没有了,果然刚刚是装出来的 “我快要饿死了!让我吃口东西先!” 太子微眯了眯眼,“那些是专门用来装饰的不是用来吃的,味道不好。” 叶姝姝却不信,太子见她还不信,松开她的手,她马上冲过去抓到一块咬一口…… …… …… 真难吃! 一股蜡味! 绕是都快饿扁了的叶姝姝都受不了。 她把嘴里的糕点吐在手帕里,表情特别滑稽。 太子幸灾乐祸走过来,“说了你还不信。” 叶姝姝给了他一记大白眼,她看着满桌精美的点心,气的快要掀开桌子。 可恶!这宫里特么是什么破规矩啊,居然用蜡做的点心来诓骗她! 她这样想还抱怨了出来。 太子唇边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些蜡做的点心都是他吩咐做出来的。 “想吃东西?”太子看着她。 叶姝姝委屈地点头,“嗯!” “我身上就藏了好吃的,是我特地带来给你的,你要是能找出来就归你了。”太子微微一笑如此说道。 叶姝姝眨眨眼,他身上藏了好吃的? 太子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看着她。叶姝姝也不客气,咚咚咚跑到他面前,“你给我带来什么好吃的呀?” “自己找。”他说。 切,还弄得神神秘秘。 叶姝姝也真不客气,伸出手就在他身上摸索起来,首先是他的腰和肚子,那里好像没藏东西,接着叶姝姝掀开他的衣摆,沿着他的大腿一路拍到靴子。 太子见状嘴角抽了抽,她脑子是怎么想的?难道她觉得他会把吃的放进靴子里不成? 不管怎么样叶姝姝没找到,她这才想起来太子殿下一直双手抱胸,看样子东西很有可能藏在那里了。 她眯了眯眼,扯开他的双臂,双手朝他的胸口摸索过去,可是没有啊,他胸口并没有藏任何东西。 她拉过他的衣袖,袖子里也没有。 “骗人!”叶姝姝怒了。 太子大笑起来,猛地将她抱在怀里,叶姝姝不领情,挣扎着想出来,太子却像是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一个油纸包。 “那,好吃的。” 叶姝姝惊呆了,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 不过这个问题她也没多思考,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油纸包上,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令人垂涎欲滴的烤鸡腿,整整六个,烤鸡腿香喷喷的,还热乎着呢! 叶姝姝吞了口口水,拿起鸡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太子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她吃,期间还不忘提醒她吃慢点。 等叶姝姝吃完了六个鸡腿,太子端来一杯水,叶姝姝喝了一口,终于满足地拍了拍吃的饱饱的肚子。 “吃好了?”某人问。 “嗯!” “下面轮到我吃了。” “嗯?” 在叶姝姝还没反应过来前,某人突然将她拦腰抱起。 “你干嘛?” “填饱肚子。” …… …… 那天晚上,叶姝姝被翻来覆去折腾了个半死,太子兑现他当初给自己许下的诺言,要在新婚之夜将她给这样那样…… 等到叶姝姝大汗淋漓,瘫软成一滩泥,某人才终于餍足,将她抱在怀里,贴着她的额头说:“你吃了我六个鸡腿,还差两次,明天加倍还我。” 叶姝姝:…… 要不是实在没力气了,她真的好想捶死他啊,有木有! …… 总之,大婚头几天,太子就像是八辈子没碰过女人似的,将叶姝姝折腾的够呛,她也不是不想反抗,当奈何对方身强体壮,她根本就不是对手,再加上,这家伙在床上软磨硬泡,耐心极好,时常将她弄得软绵绵的浑身脱力,连话都说不利索,于是也只能随他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猛然间成了太子妃,叶姝姝还是没调整好心态,除了住的地方变了以外,她还是像从前一样跟九公主十公主一起玩。除了她们,还多了一样,那就是每月固定日子,她就得去栖梧宫给皇后请安。 皇后脾气很好,每次她来总是笑盈盈的,唯一让叶姝姝不自在的是,她老往她肚子上瞄。 太子告诉她,皇后在瞄她未来的孙子呢。 这话让叶姝姝一脸黑线,她才成亲几天啊?皇后就迫不及待想要孙子了? 不过这也不怪皇后,皇后盼孙子都盼了好几年了,好不容易儿子娶了媳妇,她当然希望能早点抱孙子了。 不过孙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抱上的,成亲两个月后,叶姝姝没怀孕,后来太后死了,太子身为孙子得给她守孝一年,未此,太子憋了十来天,叶姝姝还以为他不会再乱来了呢,结果人家倒好,竟然拿出了古代版的避孕套——鱼泡。 叶姝姝看见那东西整个人都裂开了,她全身都在抗拒:“你给我滚!不准碰我!” 男人却抱着她诱哄着,“乖,这个洗干净了,很舒服的。” “不要不要不要!” 最终在她的抗拒下,男人叹气着放弃了,不过他似乎特别难受,夜里呼吸都不顺了。 叶姝姝特别不能理解,这家伙单身了二十年,从前也没见他这么□□焚身,为何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对此,太子面无表情地解释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吃过一道美食后会上瘾的,就像是你成婚那天晚上啃的鸡腿一样,尤其鸡腿还这么合胃口。” 叶姝姝:_ 竟然将她比喻成鸡腿,她又想抽他了,有木有? * 在守孝的那段日子,太子吃了不少苦头,每次馋叶姝姝都得憋着,那种想吃又吃不到嘴的滋味,看的叶姝姝都有些同情他了。 “要不然咱们分房睡吧?” “不行!”太子断然拒绝。 “这对你身体不好。” 憋着憋着搞不好年纪轻轻就阳/痿了。 “我没事。”太子倔强地将她抱在怀里,美食就算吃不到嘴,闻几口也是好的。 叶姝姝见他的样子着实可怜,“那要不让我用手帮你?” 闻言,太子眼睛亮起来,“好。” 于是这下轮到叶姝姝可怜了……每天手都酸的要命。 她真是嘴欠提出这么个意见。 *** 太后的孝期,康元帝就逐步让太子协助料理国事了。 太子呢,也不负康元帝的期望,惩治了一大批朝廷中的尸位素餐的囊虫。 这期间他与大宛加强了商业关系,虽然他没娶大宛公主,但是因为他对北戎打了胜仗,所以让大宛国主十分重视,阿莲娜公主最后回到家乡,成为了大宛与夏国沟通联络的桥梁。 太子依然对商业繁荣很感兴趣,在他权利更大时,他试图扩大夏国和其他国家经贸往来。 这一点遭到了很多纨绔派的反对,不过叶姝姝对此特别支持。 “殿下,你做的没错,就应该这样!” 太子挑眉,他就知道叶姝姝一定会支持她的。 叶姝姝说:“除了西域的贸易,应该还要加强海上贸易,多多造船远航,海外有非常多的国家,如果能将他们那里的好东西弄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晓得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美洲大陆类似的地方,如果能发现那里那就不得了了,美洲可是有一大堆银矿大片的土地还有土豆这种神级的高产作物呢。 不过她的愿景直到七十年后,随着夏国航海贸易的蓬勃发展,才终于有一位幸运的船长发现了新的大陆,那个新大陆后来被夏国人的后代完全占据了。不过那都是太子和叶姝姝死后的事情了。 现在太子还在为扩大经贸跟老顽固们争斗着。 叶姝姝嫁给太子半年的时间,才明白康元帝和太子这种国家的统治者还真不容易,因为有太多的事情要操心了。 夏国又是多灾多难的国家,今天这里洪涝,明天那里干旱,还有蝗灾瘟疫等等,一大堆问题,一个没处理好,走投无路的老百姓就要起来造反。 看到这种情况,叶姝姝就越发觉得经商的重要性了,老百姓之所以没活路,是因为他们的地没了,地之所以没了,是因为地主们觉得只有地才有价值,所以拼命囤地,搞土地兼并……如此恶性循环,失地百姓越来越多,社会就会变得越来越动荡不安。 太子肯定无法像开国皇帝那样整治土地问题,所以只能另觅其他办法,将士绅们的钱转移到商业上就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除了这些,叶姝姝还知道另一种途径,那就是推动科技,比方说工业革/命,可惜她对蒸汽机一窍不懂,只知道工作原理,但不知道是怎么工作的。 不过她虽然不懂,但她相信终归有能工巧匠能根据她透露出的那点原理琢磨出来的。一百年后,还真的有人根据她留下来的那点原理将蒸汽机做了出来,可是要等到大规模运用,却是又一个一百年以后的事情了。 * 在太子的奋斗下,夏国的商业终于冲破了层层阻挠,扩大了与外国的经贸往来,并取消了宵禁。甚至还与北戎建立了贸易往来,自从有了贸易,北戎人逐渐逐渐的就很少来夏国打家劫舍了,因为他们抢劫的目的就在于抢生活所需品,现在可以通过皮毛和草原上特产的东西交换,那就不需要拼命抢劫了。不过北戎人冬天难熬缺少食物的时候还是会来抢劫的。 总之,在太子的一步步努力下,夏国周边环境安定了许多。 叶姝姝呢,每天帮着出谋划策,她说的都是以前从课本里学到的,虽然她说的不一定符合夏国所需,但往往会给太子带来不一样的感受,有些办法他改良改良就能用了。 每次,叶姝姝见他听进去了她的意见,她都特别开心,觉得自己是个有用武之地的人。 太子听了这话笑起来,“你对我来说从来都很有用啊,即便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叶姝姝听了这话却不觉得有多感动,而是瞪他一眼,这人心里到底想说什么,她一下子就猜到了。 她什么也不说不做,躺床上,对他来说就重要了。 呵呵,狗男人。 虽然时不时闹几下别扭,不过总体而言,叶姝姝的婚后生活还不赖,太子特别包容她,虽然有时候十分霸道,却还是尊重她的,皇后这个婆婆也从不为难她,小姑子九公主喜欢她,宫里自从太后惠贵妃不在了之后,都安分多了,大家都明白皇后的地位稳如泰山,太子的位置坚不可摧,所以基本对后位和皇位都死心了。 宫里的生活除了枯燥点外,倒是没有叶姝姝想的那么黑暗。 到了春天,她还能跟太子一起出去春游打猎。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夏末的时候,叶姝姝终于在太子坚持不懈的耕耘下怀孕了。 这个孩子来的太不容易了,皇后紧张的不行,活像是叶姝姝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似的。 太子则皱皱眉,他满脑子都是怀孕了是不是因为着他又要回到守孝过和尚一样的日子的时候了? 这样一想他就心塞,还有八个月呢,他好惨。 这年秋闱,叶真真的丈夫落榜了,究其原因,是叶真真嫁过去后闹得家宅不宁,到底她丈夫没心思读书造成的。 具体怎么个折腾法,叶长庚没细说,只说叶真真花钱还像以前在家里那样,吃的用的穿的额度都超过了白家能承担的范围,白家知道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不敢怠慢,吃的用的都拼命供着,可是就算这样,她还是嫌东嫌西,明里暗里瞧不起白举人,这让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往哪里放? 白举人气的后来就再也不踏入叶真真屋里了。他落榜后打算回乡,叶真真哪里肯跟他回农村生活?她吵着要和离。白举人一怒之下就真的跟她和离了。 “所以她现在回家了?”叶姝姝惊讶。 叶长庚叹气,“是啊,不过父亲已经对她失望透顶了,恐怕不想再费心费力给她找丈夫了。” 叶姝姝想了想,突然问:“翟清玄成亲了没?” “他?”叶长庚愣住,随后他摇摇头,“难道你觉得他会娶一个嫁过人的女子?” “我就是想问问,不是说想让叶真真嫁给他。” “娶了,今年成亲的,听说他对他的妻子没什么感情,过得不怎么开心。” “哦。”叶姝姝点点头,她就怕翟清玄没成亲所以才给了叶真真幻想。 叶真真最后还是再嫁了,叶盛鸿本着最后一点为父的责任替她找了合适的人选,可是她不肯听,她这次她嫁的对象是她自己选的,对方是一个死了原配妻子的三十五岁的中年男人,年纪比叶真真大了十多岁,叶真真会选他完全是因为对方是侯爵的儿子,而且还是嫡次子,家里有钱有势。 而那个平阳侯肯让儿子娶一个嫁过人的女人当续弦则是因为叶家出了一个太子妃,他们想攀关系套近乎。 叶姝姝听到这里,嗤笑一声,她的关系可不是那么好攀的。那家人算是打错了算盘。 叶真真嫁过去后,一开始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可后来她婆婆以她的名义求见叶姝姝时却吃了闭门羹后,平阳侯一家对她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有次,她丈夫喝醉了酒,竟然对她拳脚相加,骂她是个没用的废物连自己姐姐都不理她,还说自己瞎了眼才娶了她这么个废物回来。叶真真这才知道原来她竟然是靠着叶姝姝才得以进了侯爵府的大门。 叶真真恨啊,她真是恨死了叶姝姝,她觉得她这辈子就是因为叶姝姝才毁了的。但是她的恨却改变不了她生存的现状,她对平阳侯一家没有了利用价值,所有人都对她冷眼相待,她丈夫更是原形毕露,在外面花天酒地,回来之后一不顺心就打她,叶真真过得苦不堪言,她去找叶盛鸿,叶盛鸿不想管她,说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再苦都得受着。 叶真真脸色苍白,她明白只有叶姝姝才能救她。 她放下最后的那点自尊去求见叶姝姝,然而这条消息直接被太子拦截了,没能到叶姝姝跟前。叶姝姝现在怀有身孕,他不想她受到任何打扰。 “告诉守门的侍卫,那个名叫叶真真的女人从今以后胆敢再过来,就将她打出去。” 就这样叶真真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第二年,康元帝开设恩科,叶真真的前夫白举人竟然一举高中了,并在殿试上得到了康元帝的赏识,给了他第三名,也就是探花。 消息传来,叶真真悔不当初,可惜她就算再后悔也没用了。 * 春末夏初,叶姝姝肚子里的孩子终于瓜熟蒂落,是个圆滚滚的小男孩,叶姝姝给他起了个小名叫福宝。 “不行,撞了我的名字。”太子抗议。 “抗议无效,你不是说你没有小名吗?他就叫福宝!” 太子郁闷了,他看着那个圆滚滚的小崽子磨了磨牙。 一出生就抢他小名,他觉得自己可能跟儿子命里犯冲。 还真别说,他猜对了。 自从有了小福宝,叶姝姝就对太子爱理不理了,她整个心里眼里只剩下儿子一个,福宝也是个磨人精,天天粘着他娘不撒手,一刻都不能分开。 而叶姝姝呢,她可太喜欢这个小崽子了,觉得他哪哪都好可爱,天下第一超级无敌可爱,每天亲亲亲都亲不够。 太子心里那个酸啊,就跟打翻了醋缸似的,叶姝姝就从来没这么黏糊过他。 “我是孩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黏糊过我?” 叶姝姝听了,她很鄙视,“多大人了?跟儿子争风吃醋?” 可是不管她怎么说,太子就是看他儿子哪哪都不爽,他觉得这小子很有可能是故意黏糊他娘,气他来着。 直到他三岁了,还每天要她娘抱着才能入睡,每次将他拉开,他总能立刻醒来,一醒来就哇哇哭,气的叶姝姝打他的咸猪手,“好不容哄睡了,你又要闹什么?” 等到叶姝姝哄着儿子,却把自己给哄睡着后,儿子突然扭过头对太子做了个鬼脸。 太子见状,磨了磨牙,气的想打儿子的肥屁股。 他就知道这臭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