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的职业道德修养》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替身的职业道德修养》by三道 林棉心甘情愿充当谢亭白月光的替身理由有两个,图谢亭长得帅,图谢亭有钱。 而一个替身的职业道德修养是:做替身可以,谢绝谈恋爱,除非拿钱砸。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搞钱更重要的事情。 沙雕小甜饼,别带脑子看。 第1章 深冬是个适合喝热腾腾鸡汤的季节。 林棉熬了两个多小时的小蘑菇炖鸡汤咕噜咕噜地往上冒泡泡,他睡了一觉起来,天已经黑了,鸡汤也正好可以出锅,外头大雪纷飞,屋里暖呼呼的尽是香气,他满足地长长呼吸,浑身的毛孔都舒服得舒张开来。 刚把鸡汤倒出来,他就听见门口有动静,他赤着脚走出去看,果然见到谢亭正在玄关处脱鞋,青年穿着驼色羊绒毛衣,外套随手搭在臂弯处,浓密的头发上还沾着点融化了的雪渍,似是察觉到林棉的眼神,仰起脖子,露出一张深邃俊朗的脸。 无论看多少次,林棉都感慨谢亭这张脸就是造物者偏心的产物,这也是他心甘情愿跟在谢亭身边近两年的原因之一。 他走过去,像个尽职的妻子接过谢亭臂弯处的外套,用柔软的音色说道,“外面冷吗,我熬了鸡汤,给你舀一碗?” 谢亭说好,眉心隐隐有倦气,然后走到客厅坐下。 林棉是个十分贴心的情人,怕鸡汤烫到谢亭,还拿个小本子扇了扇,把鸡汤扇到适口的温度才端过去,他不觉得做这些琐碎的事情有什么麻烦的,给金主至高无上的服务是他的首要宗旨。 他没往沙发上坐,而是曲着腿坐在谢亭的腿边,看着谢亭喝汤,还刻意抬着眼,像一只期待夸奖的小狗目不转睛地瞧着谢亭,他边欣赏谢亭吞咽时滚动的喉结和流畅的下颌角,边露出个柔和的笑容,问,“好喝吗?” 谢亭显然是被他的表情讨好了的,拿端过碗的带着温度的手摸林棉的脸,很大方地夸奖,“很不错。” 林棉嘴上说着你喜欢就好,心里却嘀嘀咕咕,熬了整整两个小时二十五分钟,能不好吗? 喝过汤,林棉起身绕到谢亭身后,轻轻给谢亭揉太阳穴,谢亭近来公务繁忙,时常说自己头疼,林棉就跑到按摩店跟技师偷师,虽然手法还略显生疏,但应付谢亭是足够了的。 跟技师学习的费用是三千五,该让谢亭给他买什么东西好呢? 他天马行空地想着该要包还是要表,听见谢亭说,“李垣明晚回国。” 林棉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哦了声。 谢亭似乎是察觉他的失落,抓住他的手腕,偏过脑袋去看林棉的神情,见到林棉与李垣有几分相似的眼微微耷拉着,就像是吃不到骨头的小狗,似笑非笑道,“不想我去见他?” “没有,”林棉摇头,他知道谢亭想看他什么表情,故意眨巴着眼睛,眨出点湿漉漉来,然后露出个带点儿委屈的笑,“你去吧,我在家等你。” 谢亭虽然为人冷淡了些,但这些年林棉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性,这人就是面硬心软,每次只要他露出这种讨饶的神情,谢亭都会对他心软几分,即使他不过是个长得像李垣的替身,谢亭也从未亏待过他。 果然,谢亭闻言,拍拍大腿,林棉立刻上道地绕过来坐在谢亭的腿上,一言不发等待谢亭开口,表情无辜又可怜。 “你要是不开心可以直说。” 林棉连忙摇头,“我没有不开心。” 他是真的没有,只是在想正牌回来了,他这个冒牌货还能待多久,起码也得让谢亭给一笔丰厚的分手费。 谢亭家底厚,不过二十六就是两家上市公司的掌事人,要打发情人,起码面子上也得过得去,何况自己跟了他两年,房子车子说什么都不能少,如果他再装装可怜,或许谢亭一心软,还能给他更多。 想到这里,林棉难受的表情就有点绷不住,甚至差点笑出声,他连忙把脑袋埋进谢亭的颈脖处,嗅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掩饰自己的愉悦。 谢亭却当真以为他难受了,这两年,林棉作为情人而言挑不出一点儿毛病,上了床够浪,下了床又够细心,从不跟他闹小脾气,又有一手好厨艺,更是长了一张令他称心如意的脸,他自然是会对林棉多几分纵容。 他捏捏林棉的后颈软肉,亲昵地在林棉的脸上亲着,素来冷冽的语气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柔软,“我把卡里每个月的限额提高了五万,喜欢什么就自己买吧。” 林棉登时抬起脑袋,眼睛亮得出奇,但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是抿着嘴熟练地笑出一个弧度,这是他观察李垣照片得出来的,他这样笑的时候最像李垣,谢亭喜欢得不得了,他窃喜地往谢亭薄薄的唇上啄了一口。 谢亭被他勾得心痒痒的,可是林棉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跟只叼了骨头的小狗一般哒哒哒地跑去厨房喝汤了。 谢亭看着他清瘦的背影,越发称心如意,他想,这样也挺好的,他或许能和林棉一直这样下去。 而谢某人幻想中对他死心塌地,甚至会为他吃醋的林棉一进厨房,脸上矜持的笑就被一排森白的牙代替,若不是谢亭还在客厅,林棉恐怕真的要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大笑出声。 他在心里把李垣感谢了一百八十遍,然后找出手机,给熟悉的私家侦探发信息,谢亭对他这么好,作为一个合格的替身,他应该给谢亭一个惊喜,以报答他的金钱之恩。 他心里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只要等谢亭跟他提出结束包养的关系,他就演一出催人泪下的戏码,对谢亭诉诸衷肠,表之爱意,然后拿钱拍拍屁股走人,越想越开心,嘴里的鸡汤香味都浓稠了许多。 次日,私家侦探把机场的照片发到林棉手机上,他正在银行办理业务,点开照片一看,只见谢亭和李垣并肩走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林棉只瞄了一眼就把目光放在了李垣身上。 其实他和李垣顶破天也就五成像,他比李垣长得要秀气些,也没有李垣那么高挑,他琢磨着李垣这一身风衣加牛仔裤自己穿起来有几成像,连银行经理跟他讲话都没有听到。 时间不多,他怕计划来不及,连忙跟经理说下次再谈,然后驱车来到附近的商场。 李垣身上穿的都是高档货,这种二流商场自然买不到百分百像的,但做替身而已,林棉对自己的要求没那么高,就随手抓了几件看起来差不多的款式往自己身上套,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神韵。 他没让店员打包,直接把衣服穿走了,又绕到地下超市,挑了个和照片里看起来很像的行李箱,再三挑选,还是选了个贵一些的,横竖他可能很快就被扫地出门,到时候这行李箱或许能派上用场。 做完这一切,林棉还抽空去看了场电影,这才不紧不慢地回到谢亭用来金屋藏他的公寓里。 公寓二层已经亮起来,告诉他谢亭是在家的。 他反而有点儿讶异谢亭竟然没有陪李垣,这么早就回来了,但这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他随手拨了下头发,拉住行李箱按下了公寓的门铃。 谢亭洗好澡,听见门铃,瞄了一眼监控,看见门外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等他定睛一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下楼开门,还来不及说话,就被门外的人扑了个满怀,林棉被风吹得红通通的脸在他面前放大,声音带着抱怨,像真是舟车劳顿才来到他面前,“亲爱的,我回来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好累。” 谢亭拉开二人距离,诧异地看着跟今日所见李垣极其相似的装扮和行李箱,一时都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你这是做什么?” 林棉跟无骨动物一样又往他身上贴,用尽毕生的演技,眼角湿漉漉的,“两年不见,好想你。” 李垣去国外正好是两年光景。 谢亭哭笑不得,“你也不用这样......” “你不想我吗?”即使无人对戏,林棉也自顾自说着准备好的台词,“我在巴黎的时候,每天都好想你,恨不得回来飞回来见你,你好冷淡。” 被控诉的谢亭眯起眼,“是吗,你都想我些什么呢?” 林棉拿手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往他身上粘,附在他耳边,轻声吐气,“想你......干我。” 他话落就被谢亭拦腰扛了起来,林棉不得以只得抱住谢亭,他被谢亭直接扛到二楼的主卧,接着被狠狠丢到了床上,摔得他七荤八素。 谢亭的身体压上来,眼神凶狠,“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林棉被他凶得缩着脖子,还是壮着胆子说,“我以为你会喜欢。” 谢亭狠狠吻住他的唇,含糊道,“你不是他。” 林棉抑制住飙脏话的冲动,去你妈的谢亭,我要是李垣我用得着这么用心良苦吗!但脸上还是乖乖的,边承受谢亭略显粗暴的吻,边黏黏糊糊说,“我以后不会了,不过我今天见到李先生了,好帅啊。” 腿长腰细,扒了衣服一定很好看。 他夸李垣总没错了吧,谁知道谢亭阴森森盯了他好一会儿,盯得林棉以为又说错什么话了,无辜地眨着眼睛,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再做出这种事情。 他一个替身做到假扮金主白月光这个份上不说满分起码也得打个九十九吧,一片苦心没能得到谢亭的体谅,委屈死了。 看来离他卷铺盖走人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林棉哼哼着接受谢亭的撞击,思绪被撞飞,再也不容许他分心想其他事情。 第2章 林棉是二十岁那年遇到谢亭的。 那年外出打拼的邻居哥哥张延回家乡时风光无限,穿名牌开名车,洗脱了在小镇的土气,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家羡慕的精致城里人,穷了二十年的林棉在他的劝说下心动了,跟着他来到A市,才知道这个张延是在会所上班,被一个有钱人包养了。 林棉见过那个有钱人,四十多岁,有点地中海,肚子肥硕得跟癞蛤蟆一样,很是难看,张延对他唯命是从,在他面前撒撒娇,就能获得一笔不小的收入。 “这个世界上的狗男人都不值得你付出真心,只有钱是真的。”张延站在阳台上抽着烟,明明说出的话很洒脱,但神情却很落寞。 后来问过会所的人才知道,张延的前男友卷走了他所有收入,从那时开始,张延就不再相信男人,被人包养,一心向钱看齐。 林棉在张延的介绍下进入了会所,彼时他还是带点怯意的少年人,处处谨小慎微,张延告诫他,有钱人都很精明,千万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在亲眼见到包厢里的少爷被灌得酩酊大醉亵/玩,见证张延被甩再勾搭上另外一个富豪后,彻底将张延的话奉为名言谨记在心,逐渐为自己筑起一道厚厚的城墙。 会所给的底薪加上卖酒给的抽成,足够林棉过上不错的日子,也足够负担考上名牌大学妹妹的学费和生活费,所以他屡次拒绝客人提出的包/养提议,张延笑话他不识好歹,但他不敢把真正的原因告诉张延——不是他看不起钱,是客人都他妈太丑了,他实在下不去那个口!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林棉也是如此,他每次见到张延跟老男人你侬我侬胃里都忍不住一阵翻滚,翻来覆去地回味着那句钱难赚屎难吃,然后回家洗眼睛。 所以当张延跟他说谢亭想见见他时,林棉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每次张延给他介绍的男人不是年纪大他两轮,就是丑得绝世,林棉被他诓怕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去见谢亭,但最终没抵挡得住张延的软磨硬泡,被不情不愿地推进了包厢。 他应该这样说,用很是可惜的表情,对不起,谢先生,很感谢您的好意,但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提议。 准备好的台词在见到谢亭本人的那一瞬间转化成了无声呐喊的三个字:我可以! 包厢的灯光是昏暗的暖黄,谢亭穿着黑色休闲西装,腿长得逆天,慵懒地靠在皮质沙发上,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经过一日的时间有几缕调皮地垂了下来,他的皮肤比常人要白些,眼眸狭长,隐含着探究,正如同林棉打量着他也在打量着林棉。 林棉词汇量有限,很难精准地形容谢亭的长相,但在会所里见惯了油腻中年男人,忽然来了这么一个清爽帅气的青年,就像是有一阵清风吹来,清澈而迷人,简直堪比高浓度的84消毒液,把会所里的细菌和毒气都杀了个一干二净。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强人所难。” 谢亭显然是听见包厢外他和张延的对话,英气的眉微微拧着,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看得林棉腿有点发软。 在被男人包/养这种事情上林棉是新手,他结巴了半天才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我,我没有说不愿意啊。” 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有钱又有颜,还不担心以后会有感情纠纷的男人就仅此一个,林棉错过就不会再有,他在夜夜笙歌的会所上了三个月的班,又在张延日日夜夜歪观念的熏陶下,其实道德底线是比寻常人要低一些的,竟也不觉得被男人包/养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谢亭向他招招手,他紧张地迈开僵硬的双腿,脑子都是懵的,等站定在谢亭面前,谢亭就拉住他的手腕,他跌坐在谢亭的腿上,林棉浑身僵硬,闻见谢亭身上淡淡的夹杂着酒气和不知名的清冽香水味,连眨眼都忘记了,直愣愣地瞧着谢亭——谢亭的眼睛深邃,像是一望无际的深海,他看不见底,但他在谢亭的眼神里看出点不同寻常,像是在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他。 谢亭端详着他的脸,半晌伸手抚摸他的眼睛,林棉吓得条件反射地闭上了,听见他说,“睁开。” 他不得已只得又掀开眼皮子,他从来没有跟人离得这么近,近得对方温热的呼吸都洒在他脸上,酥酥麻麻的,让他想起小时候躺在草地里,被蚂蚁爬过脸颊。 “你是要包/养我吗?” 暧昧的气氛被林棉这句近乎坦诚的话横扫个干干净净,谢亭眼神微变,不太满意地沉了唇角,但还是嗯了声。 林棉初生牛犊不怕虎,语出惊人,“包月还是包年?” 谢亭将他推离自己,像是为林棉说出这么低俗的话感到头疼,林棉踉跄了一下站稳,惴惴不安地绞着手指,暗暗地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话。 可是他看到别人都是这么问的,客人也没有生气,为什么到了谢亭这里就不一样呢?果然,长得帅的人思想高度难以捉摸! 他等了一会儿,谢亭说,“你先回去吧,我会让助理联系你。” 林棉说好,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包厢,关门时,他看到谢亭端起玻璃桌面上的酒杯将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凸出的喉结滚动着,性感极了。 他还有点迷迷糊糊的,直到张延来问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把自己给卖了,说不上高兴与否,只是心里空落落的,他没有读大学,不知道现在的老师都是怎么教学生的,但是他记得初中的老师语重心长跟全班的同学讲过,人要脚踏实地、自食其力,他问自己,这样做是对的吗? 可是没等他想出个答案,就被谢亭的助理带去医院做了体检,直接拎包入住进谢亭安排的公寓里了。 林棉在被人包/养和陪人上床的经验都为零,因此还是在网络上狠狠恶补了一些知识的,只是难免紧张,这种紧张在当晚见到谢亭达到了从所未有的高峰。 谢亭问他有没有和别人做过,他老老实实地摇头,跟只认生的宠物一般在谢亭身下不安分地动着,谢亭亲他嘴的时候他更是瞪大了双眼,迷迷糊糊地想,谢亭的嘴唇真软,像是棉花糖,于是忍不住地舔了一口。 人对很多第一次的记忆都是刻骨铭心的,林棉也不例外,但他记得那晚的谢亭没有嫌弃他技术烂,虽然到后来做得有点过火,但也勉勉强强算得上温柔,林棉也记得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哭得停不下来,弄得谢亭有点扫兴,可谢亭还是轻轻揉着他的眼睛,让他别这样哭。 他为什么哭呢,大概又想起初中语文老师那句,人要脚踏实地,自食其力,可是他真的穷怕了,他只是想赚钱,赚很多钱,给妹妹交学费、给家里盖房子、也给自己挺直腰板的底气。 谢亭叹口气,离开了房间,当晚没有再回来,有那么一瞬间,林棉眷恋起他片刻的温柔,好在没多久,林棉就得知谢亭给他的温柔都是基于他有一双长得跟李垣很像的眼睛。 他把自己对谢亭小小的心思扼杀在襁褓里,从此一心搞起了事业,也安分地给李垣当起了替身。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林棉念叨着这两句话,翻了个身,被谢亭抱进了怀里,才记起他已经在谢亭身边两年光景,他想到卡里七位数的存折,忍不住地咧嘴无声笑了。 第3章 李垣这一次是回国长久发展的,换句话说,他来了就不走了,从谢亭口中得到这个信息的林棉,一时有些感慨,虽然他和谢亭是包/养的关系,但好歹共处了两年,谢亭长得好、性格好、那方面也好,哪哪都好,林棉不觉得能再有狗屎运遇见这样的金主。 错路只要走一次就够了,他打算金盆洗手,谢亭会是他第一个金主,也会是最后一个,从谢亭身上得到的钱足够他做点小本生意,只要不随意挥霍,他的下半生会过得很安逸,到时候再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男也好女也好,搭伙过日子。 他幻想着以后的生活,越想越觉得用两年的青春换取他梦寐以求的日子,是件很划算的事情,虽然过程并不那么能见光。 林棉醒的时候谢亭已经不在了,谢亭很忙,常常早出晚归,他也乐得轻松,刚醒没多久,手机就弹来好几条信息,他打开一看,全是二手网站的客人问价的。 他有很多名牌包和表,有些是谢亭主动给的,有些是他撒娇让谢亭买的,谢亭一直以为他很喜欢这些东西,其实不然,每次拿到手,林棉转手就挂到二手网站出售去了,这些用来撑场面的物件林棉一概不用,只有拿到手的钱才是真。 他给每一个试图砍价的买家冷酷地发出四个字,“概不讨价。” 然后一个翻身下床洗漱。 林棉没读过大学,在遇见谢亭之前都是打工,没什么商业头脑,去年他算了卡里的余额近百万,就让谢亭给他介绍基金,谢亭把他丢给相识的银行经理,林棉每隔一段就会看看自己手头上的钱有没有利滚利,不得不说,谢亭介绍的人也有些手段,至少目前为止,林棉从来没亏损过,甚至进账了十来万,他不敢买多,这东西都是有风险的,他没有谢亭的资本,只敢跟着小打小闹,谢亭笑他没有胆量,他很坦诚地承认了。 他穷了那么多年,绝不会再让自己回到那样的生活,更没有胆子冒险。 昨晚谢亭做得狠了,林棉浑身都叫嚣着酸痛,看着时间还早,就去会所按摩,等他昏昏欲睡的时候,接到了谢亭的电话。 他还有点迷糊,嘟嘟囔囔地问怎么了。 谢亭的声音带点笑意,让他晚上七点到四国志吃饭,四国志是A城鼎鼎有名的酒楼,去的食客非富即贵,林棉托谢亭的福,有幸去过几次,一听谢亭要带他去那儿吃饭,瞌睡虫瞬间跑了个精光,“好啊,就我们两个吗?” “还有几个朋友。” 谢亭的朋友是知晓他身边有林棉这么一个人的,对林棉态度还算和气,林棉也并不讨厌他们。 但林棉浑身多问了一句,“李垣也去吗?” 谢亭那边沉默了两秒,“去的。” 林棉一听更加来劲,他只见过李垣的照片,还没见过真人,也不知道自己能和他像到什么程度,他有点儿兴奋,全然没有替身见真品的难堪,扬声道,“那我要去!” 那头的谢亭眉头微微皱了皱,林棉表现得太高兴,反而让他觉得对方是在欲盖弥彰,他思索道,“如果你不想......” “我想,我想,”林棉打断谢亭的话,甚至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放心,我在李垣面前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 林棉才不管他什么意思,反正这趟他是去定了,只是谢亭这么婆婆妈妈真的不像他的性格,他啧啧摇摇头,果然真爱会改变一个人,就连干脆果断的谢亭都变了一个人。 谢亭也挂了电话,神情有点松怔,直到一旁的助理喊他才回过神,他摈弃掉脑海里的杂念,轻声叹口气。 李垣回国以后,谢亭才发觉自己当年那些悸动早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亡,他对李垣,其实多半是源于求而不得的不甘,是以才会在李垣出国那段时间冲动包/养了和李垣有几分相似的林棉,可相处下来,他发现林棉和李垣除了那双眼睛外,哪儿都不相似。 他一开始是有些看不起林棉的,林棉出身不好,年纪轻轻不读书跑去会所当鸭子,又表现得十足爱钱的模样,他很难不对林棉产生偏见,只是后来让人去查林棉的身世,才得知他的人生过得很坎坷。 林棉幼年丧父,母亲辛勤将他和妹妹抚养长大,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却因为怕加重家里的负担而没有继续读书,选择打工供应妹妹上学,后来又为了赚钱被同乡带到会所上班,才遇见自己。 谢亭二十多年的人生过得顺风顺水,完全无法想象林棉是怎样熬过这段苦日子,是以对林棉也不免多了几分包容和怜惜,自大一点儿说,谢亭甚至是觉得自己改变了林棉的人生轨迹。 但谢亭什么都猜对了,唯有一点,林棉当时没上大学,是因为数学考了39分拉低了总分数,只考了个三本,他不想复读,这才早早出来打工。 这件事导致林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心里默默祈祷:愿天堂没有数学。 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时间,林棉提早了快二十分钟抵达,他没有谢亭带着不敢进去,只好在大厅等着,跟二手网站讨价还价的客人唇舌大战。 过了一会儿,他前方忽然被阴影笼罩起来,林棉以为是谢亭,抬头一看却怔住了,站他面前的青年,穿着灰色毛衣,整个人俊俏又挺拔,一双眼睛亮得出奇,正笑吟吟地看着他,用清亮的声音询问,“你是林棉?” 林棉犹如当头一棒顿时清醒起来,眼前的人不是李垣又是谁,他顿时有些慌张,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谢亭的身影,只好站起身,也打量着李垣,说了声是。 两人都对对方很好奇,林棉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李垣,心里把谢亭骂了一百八十遍,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谢......谢总还没有到吗?” “他去停车,”李垣回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跟我进去吧。” “啊,好。” 林棉不好拒绝,频频回头看,却依旧没见到谢亭。 他心里直打鼓,这会子反而有点慌乱了,局促地跟在李垣身边。 他没能注意到,李垣唇角那抹淡淡的、又带点玩味的笑意。 第4章 林棉一路都在偷偷打量李垣,尽管他绝对没有和李垣争风吃醋的想法,还是控制不住拿自己和李垣对比。 李垣腿长腰细皮肤白,比他高比他好看,暗暗对比了一番,林棉觉得自己输得很彻底,也想不通谢亭是怎样瞎了眼觉得他会像李垣,他甚至为李垣抱不平,谢亭的爱未免太不牢固,人一走就找了个替身。 林棉想得出神,没留意李垣脚步停下来,险些撞了上去,他急忙忙刹车,两只手搭在李垣的背后,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李垣,他更加慌张了,“抱歉抱歉,没站稳。” 李垣脾气却出奇的好,笑吟吟地跟他说没关系,他这么一笑,比林棉在照片里见到的还要好看上几倍,林棉以前对着镜子学过李垣的笑容,总以为自己已经学得很像,如今想来原来他是东施效颦,他也不感到难过,隐隐约约还有点因为自己像李垣而沾沾自喜。 李垣是大帅哥,他像李垣,四舍五入他也是大帅哥啊! 林棉本来以为李垣会介意自己的存在,甚至刁难自己,事实看来,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对李垣的初印象越发好起来。 两人一起进包厢,原本还算热闹的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大抵都没想到真品会跟赝品同时出现,饶是林棉早就练就城墙厚的脸皮,此时面对众人刷刷刷的眼神还是有点遭不住。 他没有这么一刻渴望谢亭出现在他面前。 好在李垣一声接着聊啊给屋里的人再次开口的机会,而他则带着林棉到席间坐下,安排在了自己身边。 林棉频频望向门口,都没等来谢亭,他想了想,给谢亭发信息,说自己已经到包厢了。 发完信息,就看见李垣竟然纡尊降贵在给自己倒茶,林棉急忙按住李垣的手腕,惊呼,“我来。” 他这一声又汇聚了包厢的目光,众人神色各异地瞧着林棉,平时他们对待林棉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但这会子正主出现了,就不免流露出点轻视,林棉虽然不至于为别人的看法难过,但心里还是挺不好受的,他有点儿后悔来这么一趟了,什么时候不能见李垣,偏偏要选在谢亭的朋友面前,怪不得被人看不起。 “怎么了?”李垣凑近了和林棉说话,看着林棉略显失落的神情,压低声音道,“他们没别的意思,不要放在心上。” 李垣放大的俊脸呈现在林棉眼前,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在李垣温柔的声音里慢慢点了点头。 好在谢亭也赶到了,他匆匆进包厢,第一时间就是找林棉,林棉也像看见救星一般睁大着眼看谢亭,谢亭见着李垣和林棉坐在一起,神情有一瞬间的尴尬,继而快步走过去,摸了摸林棉的脸,说,“怎么自己上来了?” 林棉在谢亭面前向来都是有些娇气的,也不管别人在场,握住谢亭的手,“谁让你这么晚才到,”又眼睛发亮地说,“是李先生带我过来的。” 谢亭这才看向李垣,道了声谢。 李垣依旧笑着,“举手之劳而已,他很可爱。” 林棉反应过来李垣是在夸自己,不禁有些飘飘然,扭过头对李垣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他们两个之间的互动好像惹来了谢亭的不满,林棉的手被重重捏了下,他以为是谢亭不喜欢自己和李垣有交流,只好把心思都放到了谢亭身上。 这趟聚会是给李垣接风的,因此李垣是话题中心,林棉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自顾自地吃起了圆桌上的菜,这里一盘菜就顶他一个星期的伙食费,来都来了,当然是要吃个饱再离开。 偏偏谢亭不让他安生,又是让他夹菜又是让他剥虾,这些事情林棉做的轻车熟路,没办法,谢亭给的工资太优厚,他连人都给谢亭了,也不在乎这点廉价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劳动力。 原以为他安静如鸡地做好分内事就足够了,但没想到话题竟然引到他身上,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说起了他像李垣的事情,非要他抬起头给大家看看对比,林棉在心里嘟嘟囔囔地骂着,暗暗掐了把大腿让自己眼里泛出点水光,然后委屈地瞧着谢亭,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直到谢亭被他看得心软,说了声别闹他了,他才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收回去。 不经意见却看见李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的大腿,林棉心里咯噔一下,猜想李垣肯定是看见了,但他总不能上赶着承认,就闷头继续肢解盘子里的大闸蟹。 这一餐足足吃了两个小时,林棉肚子都鼓起来了,谢亭看着他一脸满足的样子,笑骂他,“这点出息。” 林棉轻轻地打了个嗝,心想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吃一次,自然是要吃个够本,面上却卖乖地露出个甜甜的笑容,甜言蜜语张嘴就来,“有你在,我才不需要什么出息呢。” 谢亭果然露出满意的神情。 因为众人都喝了酒,谢亭找了司机来接,就在包厢里等着,其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很快包厢里就剩下谢亭和林棉,林棉内急,找服务员问了洗手间,等他出来准备回包厢时,竟然见到李垣进去了。 他是个非常识趣的情人,金主和白月光叙旧他没有去打扰的道理,就在走廊上等着,他以为两人许久不见定然是天雷勾地火,肯定要聊上那么一阵的,但不到两分钟,李垣就出来了,林棉还直勾勾地看着门口,这下被他撞个正着,不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李垣却向他走来,林棉连忙站直了,李垣说,“期待下次见面。” 林棉下意识地点头,猛然回神,他们需要下次见面吗? 虽然李垣各方面是挺好的,但他们也勉勉强强算情敌吧,情敌见面总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所以大可不必。 他把想说的都写在了脸上,李垣一脸忍俊不禁,说道,“在巴黎时就听朋友说起过你,没想到见了人更有趣。” 谁都喜欢被帅哥夸奖,林棉连忙夸回去,“你本人比照片还帅。” 李垣不置可否,指指房间,“进去吧,谢亭等你呢。” 林棉想到他和谢亭的关系,差点就想说你要是对谢亭有想法,我即刻卷铺盖走人,但到底没敢说出来,他还是等谢亭自己开口吧,毕竟员工准则之一是不要随意猜测老板的想法。 他跟李垣挥了挥手,就去找谢亭了,谢亭对他离开太久有点儿不满,林棉只好又亲又哄又撒娇,才让谢亭的眉头平下来。 他想,谢亭是越来越难伺候了,他还是早点退位吧。 第5章 林棉的包卖了二十多万,他原本是不急着出手的,但目前的情况让他想跑路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因此就算是低价他也咬咬牙出了。 接着他就开始在物色地段的店面,他的计划是开一间甜品店,前二十年他吃了太多苦,后半生他希望自己活在甜蜜里,而糖分超标的甜品店是最好的选择,当然,林棉可不懂什么制作甜点的技巧,他打算等店面装修好,再招聘几个甜点师,而他只用每天镇守店铺,当一只收钱的吉祥物就可以。 林棉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想法一旦形成,不到三天他就跟着中介去看房,店面坐落在繁华的街道,隔几条街就是大学城,不愁没有客源,也许是跟谢亭这个商人生活得久了,连榆木脑袋林棉都有点生意头脑起来,又是把地段摸清,又是找寻附件的竞争对手,竟然也弄得有模有样。 这些事他都是忙着谢亭做的,谢亭除了要求他洁身自好外,是不干涉他其他生活的,是以,林棉晚上就陪谢亭做/爱,白天就张罗着甜品店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他在中介的介绍下定了一家装修公司,自己的事业干起来虽累但也乐在其中,林棉每天都跑去监工,生怕装修工人偷工减料,就这样两头跑了一个多星期,谢亭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 林棉带着一身灰从外头回来,被谢亭抓个正着,明明他没有做对不起谢亭的事情,但见到谢亭锐利的眼神,骤然有些心虚。 谢亭慵懒地坐在客厅上,他不说话,只看着灰头土脸的林棉,林棉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换上一贯讨好的笑容,“今天公司没事吗,这么早回来?” 看看时间,才八点,平时这个时候连谢亭的影子都见不到。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谢亭语气像是刻意调整过,听着有些压抑。 林棉莫名紧张起来,但还是乖乖走过去,他想像往常一样靠在谢亭身上,但发觉自己衣服上蹭了不少灰,刚想跪坐在谢亭脚边,谢亭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把抓着他的手腕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林棉心想谢亭都不介意了,他还扭捏什么,就毫不客气地把灰尘沾在谢亭干净的白衬衫上,放软语调问,“什么事啊?” 谢亭盯着他白净的脸,几度想把心底的怒气压下来,但眼神还是泄露了他的不满,“你瞒着我在外面开店?” 果然是这件事,林棉想不通谢亭有什么好生气的,他开店的钱虽然是谢亭给的,但谢亭给了他就是他的,他有权利安排自己的钱,谢亭在不高兴什么劲呢,心里想的,嘴上可不敢说出来,林棉无辜地眨眨眼,“不可以吗?”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真挚,谢亭被他这四个字噎得有好几秒的沉默,半晌才道,“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废话,那是属于我的店,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以为你很忙,不会在乎我这点小事的。”林棉又眨眨眼。 谢亭对这样的林棉完全没招,他其实也很想问自己,在得知林棉瞒着他偷偷开店时,为什么会感到生气,大抵是他以为的总是掌控在手心的林棉也有了自己的秘密而感到不快。 他包/养了林棉两年,林棉的许多第一次都是他赋予的,只要他想,他可以对林棉了如指掌,但他从前没有这么做,是因为林棉足够听话,哪怕是一点点小事,也会乖乖上报,可是这一次,林棉却连店面都要装修好了,也没有将要开店的事情告诉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而谢亭却捕捉不到。 “下次不要再自作主张了,你想开店,跟我说一声,公司的店面那么多,你喜欢哪间挑去就是了,不用费那么大的劲。” 林棉一怔,谢亭这番话着实让他有点感动,从各方面而言,谢亭对他都很好,想到要离开谢亭,他还有点舍不得,但也只是一点点,他不可能总是做谢亭的情人——张延的下场他已经看到了,绝对不能对任何人动心,不然难受的只会是自己。 是,谢亭这时对他是很好,但如果再过几年,他不再年轻,也不再帅气,甚至于不再像李垣,谢亭是不是就会踢走他呢。 林棉心里拎得清,但还是很感谢谢亭的心,就撒娇一般地捧着谢亭的脸亲他薄薄的唇,还重重地吸了下,甜滋滋地笑,“谢总真大方。” 撩拨谢亭的下场就是林棉被扛着到浴室从头到尾冲了一遍,又从浴室做到房间的大床上,谢亭这人的脸看着跟性/冷淡似的,但只有领略过他床上功夫的林棉知道他的凶狠,通常都是林棉被磨得受不了,求着谢亭停下来,求到他又哭又哼,谢亭才会稍微地克制一点。 林棉在爽得腿都合不拢的时候,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要是李垣以后跟谢亭在一起,会不会受不了谢亭啊? 可是谢亭和李垣看起来身形差不多,谢亭会不会为爱做零呢,林棉被这个想法惊得射了出来。 谢亭一脸得意把东西给林棉看的时候,绝对不会猜到林棉正在脑海里幻想他委身他人的场景...... 店面装修得差不多时,林棉就开始张罗雇人手了,甜点师和服务员是必不可少的,但最让林棉头疼的还是需不需要请一个会计,以他高考数学的分数,他是能离数字有多远就多远,更别说让他算账了。 正当林棉为这件事愁眉苦脸的时候,突然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看见了一张俊脸,他反应迟钝,隔了两秒才吓得哆嗦一下,窗外的李垣忍不住笑起来。 李垣是来这附近视察的,他回国后,父母把这条街的地产都交给他打理,没想到会在这儿撞见林棉。 林棉跟李垣是见过面的,不好意思忽视他,就出去跟他打招呼,见他身边站着个西装男,李垣跟西装男说了几句,西装男就离开了。 到底跟李垣不熟,林棉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倒是李垣,神态自若,打量着店面,问道,“你租了这儿?” 林棉点点头,“你也来租店吗?” 李垣摇着头笑笑,“这儿的店面都是我家的,严格来说,我是你的房东。” 林棉唾弃自己慧眼不识珠,尴尬地笑笑,真不是冤家不聚头,A市这么多家店面,他怎么就偏偏租了李垣家的呢? “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看着我们的交情上,我或许还可以给你打个折。” 林棉想他们能有什么交情,他顶多就是个李垣的冒牌货啊,但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听见打折林棉顿时两眼发光,语气都俏皮了许多,“那感情好,等我开店再请你过来镇场子。” 李垣很给面子说好,他今日过来视察,还是挺忙的,就没有再和林棉多说,林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一次为他的长腿而垂涎三尺。 怪不得谢亭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眼光真不错。 第6章 最终林棉还是决定找个记账的,一来他实在讨厌算数,二来也怕自己算不清连门店赚了还是亏了都不知道,横竖他现在身价百万,请一个月薪几千的员工对他而言简直就是牛身上拔一根毛,半点都不带心疼。 谢亭对他这么忙颇有意见,林棉每天累得跟只狗一样晚上还得回去给谢亭干,他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机器人都没他努力,如此坚持了小半个月,身体还算健康的林棉竟然娇气的累病了。 事情是这样的,他一早出门判断错误温度冻了好一会儿,回来又冻了一会儿,整个人已经有点昏昏沉沉了,但还要强打着精神跟谢亭腻歪,结果被做晕在了床上,谢亭虽猛,但这种情况也少见,一摸,才发觉林棉脑门烫得跟块烙铁。 连夜叫来了家庭医生,还好只是低烧,医生对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瞥见林棉宽松睡衣下的吻痕,苦口婆心地劝谢亭节制一点。 饶是见惯场面的谢亭,此时也有点懵,他很想解释,不是他把人做坏的,是林棉自己累坏的,但话几次到嘴边,碍于面子到底没说出口。 林棉睡了一觉迷迷糊糊起来,发觉自己被搂在谢亭怀里,他浑身滚烫,难受得直哼哼,依赖着谢亭这个相对他而言的低温生物,不断地蹭来蹭去,谢亭心里本来就积气,被他这么一动,没好气地说,“谁把你养得这么娇气,动不动就生病,把病气传染给我怎么办?” 明明是想关心林棉,说出口的话却那么不客气。 林棉以为他真的生气了,也许是人一生病,就容易委屈,哼哼唧唧地回嘴,“那我去隔壁房睡。” 他说着真要起身,被谢亭拿脚压住了,谢亭觉得生病里的林棉有点小脾气比平时鲜活太多,就摸摸他的脸,语气稍霁,“说你两句,还生气上了?” 林棉吸吸鼻子,拿滚烫的脸在谢亭掌心里蹭着,他心里酸酸麻麻的,好像充满了气体,他勾着谢亭的小尾指,脑子一热把藏在心里多日的问题问了出来,“你什么时候赶我走啊?” 谢亭正因他的温顺而满意,听见他这句话眉头蹙起来,“谁要赶你走?” “我们总有一天要分开啊,”林棉睁开烧得水光泛滥的眼,眷恋地看着谢亭,“你会给我一笔分手费吗?” 谢亭以为林棉病得糊涂,开始说胡话了,和林棉在一起的这两年,起先他确实是想着给自己一个期限,什么时候能放下李垣,就结束和林棉的关系,但日渐相处下来,却发觉林棉很合自己心意,因此他从来没有想过何时放走林棉,如今林棉一提,谢亭反而认真思索起来。 他自动把林棉话里重点的分手费忽略,反而认为林棉是舍不得自己,害怕自己赶他走,心里还有点小得意,平时林棉就显示出对他极度的依恋,如果他提出分手,林棉一定会难过得哭鼻子吧,他虽然喜欢在床上把林棉欺负得流眼泪,不代表下了床也会想要看林棉哭泣。 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绅士是不会让情人流泪的,所以含糊地说了句,“没有人让你走,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谢亭说完,期待地等待林棉的反应,等了好几秒都没听见林棉说话,以为林棉是感动坏了,结果一看,林棉不知道什么时候嘟着嘴已经睡了过去,谢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他第一次对谁说出类似于承诺的话,而接收他承诺的对象却咕噜噜睡着了,谢亭磨着后槽牙,到底念在林棉生病的份上,没有把人摇醒讨个说法。 他重重在林棉的唇上吮吸了下,愤愤然叹息,“小没良心的。” 林棉向来身体健康,这次病倒不过一个晚上就又活蹦乱跳了,但被谢亭扼令在家休养三天才可以出门,与此同时,谢亭竟然想派人替林棉解决店面的琐事,林棉是下定决心要让这家店跟谢亭毫无关系的,好说歹说找遍各种理由才让谢亭打消了这个想法。 又是小半月,林棉申请的营业执照下来了,他的甜品店才正式进入轨道。 开业那天,是下半年最好的黄道吉日,据说很招财,招不招财另说,意头却很好,他请的两个甜点师都是专业院校出来的,为了测试他们做出来的东西,林棉还特地打包了几份甜点回去让嘴比任何物种都刁的谢亭尝了几口,谢亭没说好吃也没说难吃,但他的一般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够用了。 林棉又请了两个服务生,一个帅哥和一个美女,林棉这个颜狗很快就定了他们两个,男孩子说自己会记账,拿双份工资,林棉觉得可行,就同意了。 开业那天,林棉还煞有其事学人剪了彩,其实就是网上买的9.9包邮的东西,图个热闹而已,店里装修得漂亮,老板和员工又都是俊男靓女,第一天就吸引了不少客户,林棉挑了个视野好的地方,看着还算可观的客户,笑得眼睛都弯了。 但他没想到当日随口说要请过来镇场子的李垣会真的来光顾,他这个老板只得出去迎接。 李垣看着是特地来一趟的,还给他送了束玫瑰,林棉想到两人的关系,接这束花的时候就像接了块烫手山芋,是怎么拿怎么别扭,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装作记忆力不好,故作惊讶,“没想到你会过来,我请你喝咖啡吧。” 李垣跟着林棉进店,两个帅气的男人站一起,刹那吸引了许多眼光,他们在目光的洗礼中坐下,员工很快凑上来问他喝点什么,林棉很豪气地说,“上最贵的咖啡和甜点!” 反正他是老板,吃起来不心疼。 李垣拿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林棉,忍不住轻轻笑了,说,“林老板好豪爽。” 林棉被他这么一夸,矫揉造作地摆摆手,“也没有,既然是请朋友吃东西,肯定是要请最好的,不能怠慢了你。” 他也就寒暄一句,结果李垣说,“真高兴你能把我当朋友。” 这句话说得林棉有点尴尬,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李垣的眼睛里藏了把钩子,像是要把他钓起来,林棉不太敢看李垣的眼睛了,打着哈哈把这个话题绕了过去。 李垣管林棉要联系方式,虽然林棉是觉得他们之间没有联系的必要,但犹豫了几秒还是给了,没别的原因,谁都想朋友圈再多一个帅哥! “啊对了,周末我和谢亭去郊区钓鱼,你一起去吧。” 我不去!林棉险些脱口而出,噎了两秒,“店里忙......” “到时候让谢亭带你去,那儿空气好,环境也好,你会喜欢的。” 李垣压根不给林棉拒绝的机会,林棉快被他的态度绕晕了,只得尴尬地应下来,反正到时跟谢亭撒撒娇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也不必在这儿跟李垣打太极。 送走李垣,林棉百思不得其解,李垣接近他到底是什么目的,是警告他离谢亭远点吗,如果是这样,真不必拐弯抹角,他从来就没把李垣当情敌。 林棉决定,从今晚开始,就偷偷收行李,只要等谢亭一开口,他就拉着行李立马走人,完成身为替身最后一个滚蛋的任务。 第7章 开业那天,谢亭这个大忙人公司有事,没能去到开业现场,林棉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倒是谢亭自个觉得亏欠他,给他送了块几十万的名表,林棉手腕细,戴什么都好看,对谢亭的眼光赞不绝口,开心得找不到北,当晚简直是对谢亭百依百顺,什么孟浪的姿势都配合。 第二天一醒,他就没有半点儿愧疚地联系了中介把谢亭送的表挂到二手网站去了。 东西给了他就是他的,怎么处理是他的事情,之前林棉还会担心谢亭察觉他把东西都给卖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反而释然了,谢亭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以前他撒娇可以糊弄过去,现在只要拍拍屁股走人即可,十足轻松。 林棉当真开始收拾起了行李,他在谢亭安排的公寓住了两年,里头真正属于他的东西少得可怜,大多数都是衣服,两个行李箱就装满了,只留下几件他常穿的,谢亭对此毫不知情,只是看见衣柜空了一大半,以为林棉把过时的衣服都收起来了,又让人根据林棉的尺寸置办了许多衣物把衣柜填满。 天地良心,这是谢亭自己的误解,林棉从来不是喜新厌旧的人,但既然有新衣服,他乐得收下,非常有闲情逸致地将行李箱里的全换成了新的,俗话说不要白不要,他跟谢亭的身形又不太一样,留下来也是浪费资源。 林棉现在的日子过得十分清闲,白天睡到自然醒去店里巡逻,晚上就回公寓陪谢亭腻腻歪歪。 附近大学的女孩子都知道这个甜品店有个帅哥老板,时不时来蹲守偶遇,胆大的就找林棉要微信,林棉一概不拒绝,这些都是潜在客户,加个微信又不会少块肉,况且林棉并不是天然弯,他小学的时候也跟班花谈过一场手牵手的恋爱,香香软软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若不是谢亭长得足够蛊惑人,他绝不可能拜倒在谢亭的西装裤下。 转眼就到了李垣说的周末。 林棉压根就没把去郊区钓鱼的事情记在心里,所以谢亭跟他提起的时候他愣了几秒才回想起来——他开始怀疑谢亭是不是脑子有泡,竟然带着白月光和替身一起去钓鱼? 他好不容易压下自己鄙夷的眼神,委婉地说,“这不好吧?” “李垣说想见见你。” 谢亭,你清醒一点!林棉就差摇着谢亭的肩膀咆哮,他跟软骨动物一样趴在谢亭身上,嘟嘟囔囔,“天气好冷,我不想出门。” 而且这种天气,鱼早就冻死了吧,什么特殊爱好? 谢亭捏着他的两颊强迫他抬起脸来,唇角的笑容有点冷,“怕冷还天天往店里跑?” 林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下谢亭的虎口讨饶,他像只猫一样直往谢亭暖和的胸口钻,说话尾音是往上跑的,“不喜欢钓鱼,不想去。” 谢亭其实也很惊讶在李垣口中听见林棉的名字,那天聚餐后,他跟李垣在包厢里有过一段简短的谈话,两人都是圈里的人,不太好混到一块去,不管曾经有过怎样旖旎的心思,全都收一收,只做生意上的朋友。 他当然没有意见,谢家和李家是世交,这也是他一直没有捅破窗户纸的原因,要以后真闹开了,更加不好看,还不如及时止损。 好吧,谢亭承认,他放弃李垣,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已经有林棉了。 家里已经有一块可口的年糕,又何必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 只是,李垣到底为什么会提出让他带着林棉去呢,是想彻底给两人之间划个句号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很乐意带林棉去见李垣,于是十分自恋爱脑补的谢总干脆利落地驳回了林棉的意见,“不想去也得去。” 林棉在谢亭看不见的地方翻白眼,跟着一个脑子冒泡的金主跟不容易。 周末那天,林棉还没睡饱就被谢亭从温暖的被窝里捞了起来,谢亭心情不错,还特地给他搭配了衣服,疑惑地问了句,“我给你新买的呢?” 林棉一下子吓醒了,缠着谢亭接吻,总算是靠着色相把这个问题绕了过去。 郊区里市中心还是很有一段距离的,林棉一上车就开始补觉,睡得咕噜噜的,等他醒来,已经快到目的地了。 他睡了三个小时,脸蛋红扑扑的,一下车被风一刮,整个人哆嗦着抖成一团,再次为谢亭和李垣这特殊的爱好而骂街。 年纪轻轻的就这么爱钓鱼,等到中年肯定天天拿着把鱼竿天不亮就往外跑,林棉想象中二十年后的谢亭,不禁觉得有点好笑,那时的谢亭应该也是个很儒雅的中年男人吧,他见不到了,有点可惜。 这看起来是片人工湖,谢亭给他介绍,湖泊是李家老爷子建的,换句话说,这个湖是为了满足李家人钓鱼的兴趣特地圈起来的,感情爱钓鱼还是遗传,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是很懂。 李垣已经在湖边的木板上了,见他们到来,起身迎接,他今天穿着白色的毛衣,衬得他俊朗无比,恰好谢亭穿的又是黑的,看起来就像是约好穿了情侣装,穿着驼色外套的林棉在他们两个之间格格不入,心里直吐槽狗男男。 他不悦的表情太明显,谢亭也察觉到点什么,以为林棉是吃醋了,不禁有点沾沾自喜,还上前跟李垣握了下手,观察着林棉的反应。 林棉轻轻噘了下嘴,何必呢?秀恩爱也不必秀到他面前吧,他的神情落在谢亭眼里,就变成了——林棉吃醋吃到嘴巴都酸了。 该不会今天就要和他摊牌吧,林棉开始发散思维,他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祝福两人呢,他在脑海里搜刮着祝福语,连早生贵子都冒出来了,又连连打住,干男人的男人不该有孩子,代孕可耻,想要孩子自己生,可林棉早把谢亭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百遍,谢亭怎么看都不可能生得出孩子,那这个重任只能落在李垣身上了......林棉打量着李垣,一秒排除了他是双性人的可能性。 还是白头到老就可以了。 谢亭和李垣当然不可能猜到林棉有多天马行空,只是都把目光落在了林棉身上,还是谢亭先拉了林棉一把,林棉才回过神。 林棉露出一排洁白的牙,跟李垣打招呼,李垣带着他们去钓鱼的地点,三柄鱼竿三个桶,呈三角形放着,林棉本来就对钓鱼兴趣缺缺,强打精神地坐下了,拿起鱼竿就要往下甩。 “不是这样的,”李垣轻轻捏住他的手腕,“我教你。” 林棉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说好呀,然后就着李垣的姿势摆弄着鱼竿。 谢亭回头一看,就见二人其乐融融的画面,空气忽然有点儿酸,他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这也没什么嘛,教个钓鱼而已。 要教也是他来教啊,哪里轮得到李垣? 谢亭正想过去打断二人,李垣就已经放开了林棉,林棉弯着眼睛跟李垣说谢谢。 这画面,怎么这么刺眼呢? 第8章 林棉是个坐不定的人,钓鱼这种需要耐心的活动根本不适合他,他勉强撑了半个小时,没有一条鱼上钩,耐心也就到此为止了,于是跟谢亭撒娇说自己冷,想要回车上休息一会儿。 谢亭向来纵容他,看他冻得脸都白了,也就由着他去了。 林棉得到赦令,生怕谢亭后悔,像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奔到一旁的车子里去了。 他拿着钥匙启动车子,开了暖气,瞥一眼还在执着于钓鱼的两个男人,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他小时候玩的4399钓黄金小游戏。 林棉把座椅往下摇,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拿小尾指卡着手机看起了综艺,没一会儿,就看见谢亭和李垣都离开了原本钓鱼的位置,走到湖泊的栅栏处,谢亭靠在栅栏上,似乎在跟谢亭说点什么,林棉视力好,瞬间综艺就不香了,趴在窗上观察两人。 该不会说着说着就亲起来了吧?林棉想象着偶像剧里浪漫的场景,一时间还有点期待,或许他可以偷偷拍下来,等和谢亭划清界限,再用照片坑谢亭一把,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林棉否决了,虽然谢亭平时对他不错,但他还是没有胆子敢去勒索谢亭,除非他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实际上,谢亭和李垣只是在谈工作。 不知道怎么说着,就绕到林棉身上去了。 提到林棉,谢亭脸上的表情柔和许多,感慨道,“他脑子虽然笨了点,但心眼不坏,人也听话,还很会煮菜......” 谢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细数林棉的优点。 李垣笑了声,“我前阵子还见着他呢。” 谢亭说话一顿,“你们私底下见过?” “你不知道吗?”李垣表情有些惊讶,“他的店面是李家的,开业那天邀请我了。” 谢亭神情凝固住了,这他确实不知道,他莫名有种被李垣嘲讽了的感觉,明明林棉在他身边,他却连林棉租的店面是李家的都不知道,同时,他又萌生出一股怒意,气林棉竟然瞒着他跟李垣私下来往,而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一句。 虽然我很忙,但李垣也忙,而林棉却邀请李垣去开业,也没有邀请我! 谢亭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压抑住此时此刻冲过去把林棉从车里揪出来狠狠质问的冲动,为了不落下面子,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他是和我讲过,我险些忘了。” 李垣继续添油加醋,“那天他请我喝咖啡和蛋糕,还收了我的花,我当时还纳闷,他的新店开业怎么不见你,想来是你太忙了,没空到场。” 林棉压根就没请过他,谢亭肺都给气炸了,面上还得风轻云淡,“对,那天有个很重要的会,晚上他回家我补偿他了。” 什么补偿,一块破表而已,他更想去开业现场好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都是林棉,而在暗处观察的林棉却浑然不知自己成为了谈话的主角,他看了好一会儿,发觉两人都没有要亲在一起的意思,不禁有些失落——看两个帅哥亲嘴儿是多么饱眼福的事情啊,他甚至有点儿想嗑两人的cp,连cp名都蹦了出来,就叫“庭院”,又是谐音又接地气,多搭配啊。 眼见庭院cp发糖的希望落空,林棉正想把八卦的眼神收回来,电光火石之间,他看见李垣靠着的栅栏断了,而原本靠在栅栏上的李垣表情狠狠地崩坏了,整个人往后倒去。 一个李垣两条腿,扑通一声落了水。 谢亭反应很快,只是一瞬,就跟着跳下去。 庭院cp四条腿,扑通两声落了水。 林棉下意识打开车门冲过去救人,在冲向落水处的短短十秒,他的脑袋飞速运转,问:即将分道扬镳的金主和金主的白月光兼他的房东落水了要先救哪一个? 他很快有了答案,鉴于他的金主会游泳,当然是先救房东! 林棉唯恐救人的功劳被谢亭抢去,争分夺秒,也不怕冰冷的湖水了,扑通一声跳下了水,他先见到的李垣,正在湖面上挣扎,却没有见到谢亭,疑惑之际,还是选择先救人,他一靠近李垣,李垣就把他当救命稻草一样给抱住了,很显然是个旱鸭子,林棉怕人没救成,自己先给淹死了,连忙卡住李垣的脖子,把他往湖边带。 谢亭呢?林棉不禁担心,余光一瞥,见到谢亭正在湖面挣扎,他脑袋一懵,谢亭怎么会溺水呢,他游泳不是很厉害吗,林棉很想把缠在他身上的李垣给抛下转而去救谢亭,但李垣缠得太紧,不得已,他只得先把李垣弄上岸。 而为救人落水不慎脚抽筋在湖面挣扎的谢亭,眼睁睁看着林棉跳水,先救走了李垣,只留给他一个不那么潇洒的背影。 谢亭的肺是真的要炸了。 他被这么一激,人不懵了,抽筋的腿脚也利索了,带着莫大的怒气朝岸边游去。 放下李垣急忙忙要去救谢亭的林棉,刚一转身,就见到谢亭像只落水狗一样狼狈地从湖面爬上来,明明他没什么表情,可林棉还是瞬间就捕捉到了他滔天的怒意,林棉瑟缩了下,打了个喷嚏。 咳个不停的李垣终于缓过神来,他抓住林棉的手,把林棉抓得牢牢的,谢亭眼里迸出两把火,好半天才牙齿打颤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来,“林棉,真有你的。” 林棉的心口像被人踹了一脚,他向来活得没心没肺,但这时却有点儿难为。 去往医院的途中,谢亭开的车,李垣喝了太多水,此时难受地倒在林棉身上,林棉很想推开他,但这么一个脆弱的大帅哥正在寻求自己安慰,他实在是下不了那个手,而后视镜里的谢亭眼神嗖嗖嗖如刀子一般射来,仿佛要把他射成一只刺猬。 好了,这下谢亭更想要他滚蛋了。 李垣缓了很久,语气虚弱地跟林棉说谢谢,与此同时,又往林棉身上靠了几分,简直是要黏在林棉身上了。 同样落水浑身湿漉漉的谢某人把一口牙都给咬碎了。 “那个,”尽管气氛不对,林棉还是弱弱开口,“能给我减一年房租吗?” 车子开得更快了...... 第9章 到了医院,谢亭的生活助理在候着了,三人把湿衣服换下来,林棉出来的时候,谢亭已经陪着李垣去做检查了。 他找不到人,只好在原地等候,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半湿着头发的谢亭才出现在他眼前,林棉莫名有些紧张,不敢看谢亭的眼睛,哽了半晌,才弱弱地解释,“我以为你会游泳的......” 这一遭下来,谢亭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点,他现在是看林棉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若不是在医院里,他定是要狠狠教训一番,人一在气头上,话也狠得多,谢亭难得脸色冷峻,语气也没什么起伏,“我不想看见你,滚回去。” 自从包/养了林棉以来,除了起先会对林棉说些重话外,他已经很久没有用滚这么有分量的字眼,林棉闻言一顿,也许是在水里泡过,这时眼睛都还是水光淋漓的恢复不过来,满脑子都是终于来了。 被林棉这样软绵绵的眼神一看,谢亭就有些后悔说了重话,但覆水难收,说出的话也咽不下去了,他只好继续板着脸。 明明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真正从谢亭嘴里听到要让他滚的话还是不免有点儿难过,是因为自己没有尽职先救谢亭,还是救了李垣但李垣依旧喝了太多水谢亭心疼了而对自己不耐烦呢,无论是哪一条,作为替身的林棉都觉得是死罪。 怪不得谢亭现在就要他滚。 他头发还湿着,虽然换了干爽的衣服,但冬天在水里一泡,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可金主发话,他不敢不从,就连忙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很利索地滚蛋。 林棉是谢亭的生活助理开车送回去的,到了公寓,他让助理在外边等一会,急忙进屋把两个行李扛出来,塞到了后备箱。 助理向来知道他的存在,见他搬东西,一头雾水,“你这是?” 林棉啪的一声把后备箱盖上,耸耸肩说,“谢总要我滚蛋了,以后我们可能没有机会再见,”说着,打开手机二维码,俨然是自己甜品店的菜单,在这时他都没忘记给自己的店再拉一个电源,“要不扫一扫,有空过来,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给你打八折。” 助理嘴角微微抽搐,还是顺着林棉的意思扫了二维码。 林棉很有先见之明,自打李垣回国,他就预感到自己很快得卷铺盖走人,所以给自己安排了后路,在甜品店附近的小区租了一房一厅,虽然肯定比不上谢亭安排的一百平方米公寓,但也是不错的环境了。 助理把他送到目的地,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林先生,你确定谢总是那个意思吗?” 在他的印象里,谢亭身边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待两年时间,助理私心是觉得林棉对谢亭可能会有些不同的,但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林棉费力地把行李箱搬下来,“是吧,”他都要我滚了,难道不是吗,“哥,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要真想我,到我店里来......” 眼见他又要开始推销,助理大哥连忙开车跑了。 房子之前林棉已经请家政打扫过,这会子直接拎包入住毫不费劲,他把行李箱往角落一推,整个人一个转身瘫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舒舒服服地长叹一声。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虽然不得不承认,林棉对谢亭有些舍不得,但他小时候家里养了一条土狗,只养了一年就走丢了,他都嚎啕大哭,茶饭不思好几天,可现在离开了相识两年的谢亭,除了心里酸酸涨涨外,他却没有流眼泪,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其实没有那么舍不得谢亭。 意识到自己把谢亭和土狗比,林棉赶紧打住,没有说谢亭比不上一条土狗的意思。 林棉懒得动,干脆就瘫在沙发上睡了起来,很意外的,他梦见了第一次见面时的谢亭,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坐落在包厢错落昏暗的灯光里,慵懒而迷人,等他走近了,看清谢亭轮廓分明的脸,谢亭没有笑,神色有些冷峻,看起来不大好接近,可就是这张脸,让林棉彻底走不动道。 没有人不爱帅哥,特别是多金的帅哥,林棉这个世界第一颜狗自然也不例外。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强人所难。” 这是谢亭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林棉忽然就醒了,他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好在依旧是一片干爽。 但他忽然想到自己之前计划的要跟谢亭讨要的高昂分手费没了着落,眼睛一眨,泪水就滚了下来。 谢亭陪李垣做了检查,就是灌了几口湖水而已,顶多就是回去拉两天肚子,没什么大碍。 李垣瞧不见林棉人,不免要问谢亭,“林棉呢,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他。” 谢亭现在是听见林棉两个字就火大,特别是在李垣嘴里说出来,好像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林棉和李垣私底下有来往,且当他和李垣同时落水,林棉毫不犹豫先救了李垣的事实,他没好气地回,“让他回家去了。” 李垣顿了两秒,“这样的话,等我有空再亲自约见他答谢。” “你!”谢亭眼睛一瞪。 “我什么?” 李垣并没有觉得不妥,实际上,在林棉救他之前,他对林棉是感兴趣居多,但经过这么一遭,也许是英雄救美情节让李垣心里起了点微妙的化学反应,他对林棉还真有那么一点儿不同的感觉。 怎么会抛下谢亭救他呢,真有趣。 谢亭就差说你没怎么,我有怎么了,但最终还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努力挤出一个还算大方的笑来,“你想见林棉,过两天我带着去吧。” “不用麻烦,你忘记了,林棉的店面可是李家的,我随时去都行。” 谢亭怀疑这一趟落水给他整出心肌炎来了,不然怎么那么闹心呢。 两人的对话没持续多久,谢亭还想着回家质问林棉,等李家的司机一到,就火急火燎地赶回去。 一路上他都在想该问些什么话。 为什么跟李垣私下联系? 为什么租了李家的店面而拒绝我的? 为什么邀请李垣去开业却没有邀请我? 为什么、我和李垣、同时落水、你先救的他! 车厢的电台正好在播音乐,谢亭听着听着,那歌十分耳熟,直到听到一句“爱是一道光,如此美妙,”他猛地踩下刹车,差点闯了红灯,抬头,在后视镜见到了一张绿得发慌的俊脸。 “你好,这里是1930情感电台,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我怀疑我老婆在外面有人了。” 谢亭很想把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电台给关了,但迟迟没下得去手。 “哦?真的吗,我不信,请问你是怎么得知的呢?” “她以前什么事都跟我商量,可是最近总瞒着我出去,就在昨天,我发现她跟个男人在店里喝咖啡,该死的男小三。” “男小三长什么样?” “帅,很帅。” “这位先生,根据您的问题,我们初步给出的建议,还是请你从自身问题下手哦,我们最近接了家整形医院,只需八八折,即刻拥有男小三完美脸蛋,如有需要,我们还可提供男德学校,服务周到,双管齐下,您老婆很快就会回心转意的。” 谢亭越听越恼火,心烦意乱地把电台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情感节目! 抬眼一看,仔仔细细确认自己的五官不输李垣分毫,自信地冷冷一笑,林棉可是对他这张脸神魂颠倒,他才不需要什么整容,至于男德...... 此时还在纠结男不男德的谢总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林棉已经搬出了他一手筑造的巢穴里,正在自己的小窝中酣然入梦。 第10章 林棉是被电话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瞄了眼手机,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但在这两年他早把这串号码记得滚瓜烂熟,是谢亭的,他想起来,三个小时前他从谢亭安排的公寓搬出来后,顺手把谢亭的号码和微信都给删了。 所以要不要接呢?毕竟他现在已经和谢亭没有关系了。 他晃神期间,短信就弹了出来,“在哪里?” 林棉不想让谢亭知道他的住址,犹犹豫豫的,尽量让自己回复的语气回归陌生人的客气,“谢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谢亭此时正坐在公寓的沙发上,他气冲冲回来想要把人按在床上教训一顿,推开门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一肚子气无处撒野,给林棉发微信,竟然出现了一个刺目的感叹号,谢亭第一反应就是傻/逼微信出故障了,又连续发了两条,继续收获两个红色耀眼的感叹号。 谢总这时终于非常不情愿接受了自己被林棉拉黑的事实。 他火冒三丈,跟个弹簧似的在家里窜来窜去,给林棉打电话想把事情问个明白,嘟嘟嘟了一分钟,听得他心烦意乱,林棉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竟然连他的电话都敢不接,谢亭急得直跳脚,就差把土地公也给踩出来,边踩边继续给林棉发信息。 他绕到房间去看,只见紧闭的衣柜门大敞着,而原本放在角落的两个行李箱已经不翼而飞,谢亭在房间呆滞了两秒,收到了林棉的客气礼貌的短信。 “谢先生,”谢亭皮一字一字地念了出来,“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陌生的语气让谢亭不免又看了眼联系人,他眉头深深皱起来,眼里迸发出火花。 好一个谢先生。 谢亭气笑了,狠狠地攥了下衣领,翻开手机联系人,打了出去。 林棉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谢亭的回复,偷偷松了口气,看来他的离开谢亭并不介意,他就说谢亭都让他滚了,怎么还要给他打电话呢? 该不会是他把衣服带走了,谢亭要他还回去吧,那也太抠门了,林棉认真思考起来,谢亭平时看着很大方,千万别是那种分开了就要跟对方讨要所有礼物的小气鬼,那样他会鄙视谢亭的。 当男人当成这样,也太没品了! 林棉胡思乱想着,人一动脑筋就特别容易饿,他给自己点了份烧烤,烤面筋、蒜蓉茄子、鸡肉串、烤韭菜、烤豆角、炭烧鸡翅,每一样都是他的最爱,和谢亭在一起的时候,谢亭不让他吃垃圾食品,林棉就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食欲,算起来,他得有大半年没有吃过烧烤了。 越想越觉得离开谢亭太划算,现在他有钱有闲,还有一家甜品店,每天只要舒舒服服躺着就能过下去,还能喝奶茶吃烧烤,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身边少了个大帅哥,没得饱眼福而已。 饱不了眼福可以饱肚子,烧烤很快就到了,林棉现在不需要在金主面前维持形象,头发乱糟糟也不梳,穿着宽松的T恤和大裤衩,直接就盘腿坐在地上啃起了鸡翅,他正吃得欢乐,手上都是油,门铃毫无预料地响了。 是先放下鸡翅去开门,还是边吃着边去开门呢,思考两秒,林棉舍不得放下鸡翅,爬起来往门口走去,他搬到这里还不到五个小时,会是谁到访呢,除了物业,林棉想不到其他人。 谢亭得到林棉在外头租了房子并已经搬出去的消息时,差点把家里的墙给踹穿了,差点的意思是,墙没穿,谢亭的脚趾头踢肿了,于是他拖着肿胀的脚趾头,一路明明疼得冒冷汗,却还是维持霸总的自信走姿,带着浑身的怨气出现在了林棉的新居。 他甚至已经想好等门一开,他先给林棉个下马威,凌厉的眼神也好、放狠话也好,定要让林棉知道随意甩了他的代价。 但谢亭没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林棉会是这样形象——鸟窝头、沙滩裤,手上抓着只鸡翅,像是午夜大排档路口的流浪汉,谢亭所有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那个香香软软的小情人怎么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变成了一只走地鸡? 林棉显然也没猜到按门铃的会是谢亭,他眨巴眨巴眼睛,还有空咬下一块鸡肉,嚼完了咽下去,然后嘭的一声把门给甩上了。 草,一种植物。 谢亭怎么会知道他住在这里? 而差点被门砸到高挺鼻子的谢亭,似乎不敢相信林棉竟然就这样把门给关上了,他找出手机,打开两个月前给林棉照的照片,手机屏幕里青春又活泼,正甜甜地对他笑,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见到的鸡翅青年,许久才把两个人的脸对了起来。 真有你的,林棉,不过五小时,就玩起了变身术。 谢亭深吸一口气,蜷起手扣门,“我给你五秒,再不开门,你自己看着办吧。” 五、四、三、二、一。 门没开。 草,也是一种植物。 “有什么话你隔着门说就行了。”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纵然是谢亭多年来的涵养这会子也很想翻白眼。 林棉可不管他翻不翻白眼,他才是屋子的主人,还没控诉谢亭私自窃取他的地址呢,想到自己的猜测,林棉又说,“不是吧谢总,你那么有钱,还惦记那一点破衣服啊?” 谢亭一头雾水,“什么?” 只听见里头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干嘛,紧接着门就开了,谢亭正想林棉终于开窍要放他进去,忽然间,一堆衣服接着一堆衣服丢了出来,谢亭被砸懵了,等他反应过来,林棉又嘭的一声把门关了,而他被包围在衣服堆里,一脸的不知所措,只有隐隐作痛的脚趾头提醒他现在的处境。 “衣服都还你了,”林棉好不生气,真没想到谢亭是这种男人,“小气鬼。” 莫名其妙被骂的谢亭气得血液逆流,谁他妈稀罕这堆破衣服啊! 冷静、冷静,谢亭深深呼吸几口,终于拿出了杀手锏,“再跟我闹,我立马让人冻结你的银行卡。” 话音刚落,门就刷地开了,露出一张气急败坏的脸,瞪着眼睛瞧谢亭。 意识到自己还没有钱重要的谢总再一次被深深的挫败感打败。 急问:我想要发展成恋人的、包养了两年的情人,不爱我的人,只爱我的钱怎么办? 第11章 林棉不情不愿让谢亭进了自己的新居,屋里一股挥之不去的烧烤味,闻得谢亭直皱眉,他还以为自己能像从前一般支配林棉的生活,语气带了浓浓的不满,“谁准你吃垃圾食品的?” “你可能不知道,”林棉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把东西往垃圾桶一丢,咧开嘴笑,“我上辈子是个垃圾桶,不吃这些吃什么?” 谢亭眉心狠狠跳了两下,趁着林棉到水槽洗手的空档,两眼粗略地将房子打量了个底,屋里面积小得挪不开脚,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房间比公寓的浴室还小,谢亭想不通,住惯了别墅的林棉为什么舍得把自己塞进鸡窝里,他越看越嫌弃,等林棉洗完手出来,开口就是命令,“跟我回去。” 林棉眨巴眨巴眼,“回去干什么?” 当然是干翻你。 谢亭没把内心的潜台词说出来,英气的眉毛都挤到一起去,像是在看一个任性的小孩儿,“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脾气?” 他还没找林棉算那么多笔帐,林棉竟然先跟他拿乔,谢亭多年来的强势受到了挑战,脸上的不悦越发明显。 林棉迟钝地发觉自己跟谢亭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他试探性地问,“是你让我滚的。” 难道他会错意了? 谢亭稍稍回忆了一下,想起自己在医院说的话,当时他正在气头上,语气重了点,哪能想到林棉真的那么听话,连日收拾行李跑路呢,他气得跳脚,“我让你滚回公寓,没让你自作主张滚出来。” 林棉这会子终于察觉自己确实是会错谢亭的意思了,他盯着谢亭,心里翻江倒海的,其实他总有一天要离开谢亭,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样,不如将错就错,尽管对谢亭这张脸还有些不舍,林棉还是咬咬唇道,“可是,我自己想滚了。” 话一出口,空气瞬间凝结,林棉见到谢亭的脸上微僵,他忽然就有点儿难过,但还是把话说完,“这两年你对我很好,但是,我不能总是给你做情人,我妈和妹妹还不知道我在做这种事情,如果被她们知道,我妈一定会拿着扫帚把我赶出家门的。”真实想法是——好吧,其实是我赚够钱了,不想再给你当狗腿子。 谢亭静静地听着他讲,林棉仰着脸,神情认真,听着并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你觉得是我先提出分开,你面子上过不去的话,那可以由你来开口,我一点儿也不介意。”林棉顺势摇摇头,表达自己的诚恳。 做人要有始有终,他给谢亭做情人这两年,什么都是顺着谢亭的,这会子也应该发挥他最后的职业道德,给谢亭一个很好的台阶下。 可是他把话说完,都没等来谢亭让他滚的字眼,他睁着圆眼仔细地看谢亭,发觉他正一脸无可奈何,细看甚至是带点宠溺的,他怀疑自己眼花了,谢亭怎么会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他呢? 林棉想起来,自己和李垣几分像的脸,很快就会意了,干脆就再尽最后一次职吧,于是试探性地问,“还是谢总想打个分手炮?” 谢亭本来因为林棉的话有些动容,但感动总是撑不过三秒,听见林棉这时还有心情跟他说上床的事情,顿时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是你想打还是我想打啊?” 林棉想起谢亭的身材,想到他的腹肌和人鱼线,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这个,得看您的意思。” 他话音未落,谢亭已经攥住他的手腕,本来是想亲下去的,眼前骤然闪过那只油腻的鸡翅,不免啧了声,然后把林棉拉到浴室去清洗。 说是分手炮,那当然要打个够本,林棉把这两年的实践经验全用在谢亭身上了,他平时乖得像只猫,到了床上就野得不行,在谢亭的后背上又抓又挠,抓出了一条条浅浅的红痕,谢亭把他按在不那么柔软地床上翻来覆去地干,心里有气,动作幅度就特别大,把憋了一路的问题问了个遍。 “你想去哪儿?” “还分手炮,我同意了吗?” “你跟李垣到底是怎么回事,如实交代,我自己去查就不是那么好糊弄了?” “谁小气,谁要那堆破衣服?” 林棉被他弄得不行,缠着他说疼,谢亭这才恢复了些理智,低头一看,林棉脸上红通通的一片,额头已经出了点汗,他俯身在林棉软糯的唇上亲了一口,趁着意乱情迷,诱哄道,“跟我回去,好吗?” “我不回去,”林棉也不知道是被弄得狠了还是心里存了委屈,说话带着哭腔,“我要过自己的新生活。” “你跟谁过新生活啊?”谢亭抚摸着他的脸。 他把脸一偏,幻想着自己的未来,“跟我自己,我还想养条狗,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找一个很爱很爱我的,只爱我的人,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他越说越开心,水眼里藏着喜悦,“是男的,我们就去国外结婚,再领养一个孩子,是女的,我会有自己的宝宝......” 他小学也和小女孩拉过小手,严格意义上他也可以喜欢女生的,但如果对方介意他的过去,他不会强求,林棉是个很有原则的人,骗婚的事情他绝不做。 谢亭眉头皱得简直可以夹死蚊子,他狠狠一撞,把林棉更加离谱的话都撞碎,冷笑道,“你怎么不自己生呢,我干你了这么多次,你要真能生,双胞胎都给你操/出来。” 还结婚,还宝宝,做他的春秋大梦。 林棉被谢亭的荤/话弄得满脸通红,他舔了舔唇,不甘示弱故意刺激他,“那你要再进来一点,才能生宝宝。” 谢亭眼睛通红一片,“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性感荷官在线发牌......” 他也是为了讨好金主每天上网学习新知识的冲浪少年好吗。 这么尽职的替身已经不常见了。 谢亭离开了他,还能对谁这么满意呢? 真替谢亭难过。 完事后,林棉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谢亭给他清理完后,正想和他温存,他翻了个身,留给谢亭一个潇洒的背影,“你自己出去吧,我就不送了。” 谢亭抑制住一脚把林棉踹下床的冲动,这是什么,赤/裸裸的拔吊无情,竟然还敢赶他走! 睡着的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动作迅速翻身起来拿手机。 谢亭以为他要把自己的微信加回来,心里还有点小得意,却只见林棉朝他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个二维码,然后露出个甜滋滋的笑,“扫个码吧,以后谢总的下属想喝下午茶,随时联系我。” 干一行爱一行,是林棉的职业道德标准。 但是被拔吊无情的谢总想问,杀人犯法吗,他现在手有点儿痒。 第12章 谢亭是带着一身怨气走的。 他自小锦衣玉食长大,走到哪儿不是人人捧着,头一回被人嫌弃成这样,多年来的傲气让他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软身姿,哪怕他很想立刻将林棉打包揣兜里带回家去,但还是气冲冲地穿衣服走了。 他原本准备给林棉一个机会,只要林棉开口挽留,他可以既往不咎,结果走到房门口回头一看,林棉已经抱着被子睡得香甜。 什么涵养什么礼数在那一瞬间都不重要的,谢亭抄起抱枕就往林棉身上砸,林棉迷迷糊糊瞪了他一眼,翻个身继续睡。 猪都没你这么安逸! 谢亭下了楼,刚解了车锁,就发现自己的黑色玛莎拉蒂被人用锐器绕着划了一圈,醒目的痕迹让谢亭把后槽牙磨得咯咯响,但此刻周遭已经空无一人,在林棉那里受了气的谢总决定把气撒在这个不知好歹的小瘪三身上,他拨了个电话,让助理去查监控,不让小瘪三在局子里蹲个把月他就不姓谢。 车子的气是出了,被林棉哽住的气还憋在心口。 谢亭决定仔仔细细地查一查林棉的人际关系,搞不好除了李垣,林棉还跟别人有来往,他感觉自己的头顶绿得有点刺眼,青青草园都不带这么璀璨的。 全然没有惹到谢亭觉悟的林棉舒舒服服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充上电,接到了李垣的微信消息。 “下午有空吗,去你店里喝咖啡。” 生意不嫌多,林棉回了声等你哦就翻身洗漱了。 新生活新气象,出门的时候林棉还特地吹了个头发,还在行李箱的暗格翻到一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香水,他打开盖子闻了闻,是很清冽的味道,在谢亭身上常常闻见,估摸着香水是他拿谢亭的。 林棉本来想把香水扔了,他是俗人一个,玩不来这么精致的东西,但上网查了一下香水的价格,忽然又觉得真香起来。 还是留着吧,得卖多少个蛋糕才买得起啊! 勤俭持家的甜品店小老板喷了不太符合他气质的香水出现在店里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等他喝完一杯奶茶,李垣也就到了。 因着林棉一直记得自己对李垣的救命之恩,此时非常热情地跟李垣打招呼,希望对方能知恩图报,主动提起减租的事情,可是李垣走近了,先是鼻子微微一皱,然后凑在他身上嗅了嗅,很确定地道,“谢亭的香水?” 林棉也在自己身上嗅了嗅,连对方的香水都一秒闻出来,不会昨晚两人就按捺不住上床了把,谢亭体力真好,干完他还有精力赶第二场,也不怕精尽人亡。 心里想的,林棉可不敢说出来,只是狡黠地朝李垣一笑,“我顺走的,谢亭还不知道呢,别告诉他。” “顺走?” “是啊,谢亭没告诉你吗,我搬出来了,”林棉眨眨眼,“现在是单身。” 李垣神情染上一点儿玩味,心情不错的样子,“那我可要恭喜你。” 别光嘴上说啊,你早把我房租减了我就谢天谢地。 林棉决定提醒他,“昨天落了水,还好吗?” 李垣笑道,“多亏有你,不然恐怕就不那么好了。” 榆木脑袋,朽木不可雕也。 “那,”林棉犹犹豫豫的,“房租?” 李垣一怔,反应过来林棉的意思,觉得有意思,“房租是小事,除了房租,你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林棉欣喜若狂,他是见好就收的人,笑得甜滋滋的,没有再提要求,让员工给李垣上了杯黑咖啡。 李垣忽然起身,绕到林棉身边坐下,林棉不明所以地瞧着他,他抽了纸巾把林棉袖口蹭上的一点奶油给擦去,又闻见林棉身上的味道,便说,“这款香水不适合你,下次我给你挑吧。” 林棉连忙摇头,“不用了,我就是图个新鲜,我不习惯喷香水。” 李垣唇角浮笑,“也是,什么香水能比你甜呢。” 最后两个字他压得很低,林棉没听清,就凑近了些,嗯了声。 白皙润泽的脸颊送到嘴边,李垣没理由不品尝,他快速地在林棉脸上亲了亲,观察林棉的反应。 林棉先是眼睛一瞪,然后像是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咻地一下往另一边窜过去,捂着自己的脸,不可思议地瞧着李垣,结结巴巴,“你,你亲,亲我?” 李垣把手往桌面一放,撑着自己的脑袋,俊秀的脸带着浅笑,显得有些风流,“我不可以亲你吗?” 林棉说,“当然不可以!” 谢亭喜欢李垣,李垣却亲了他,这算什么事,要是被谢亭知道自己撬了他的墙角,他会被谢亭大卸八块。 李垣凑近了点,他因林棉的反应忍俊不禁,“你已经和谢亭分开了,我也是单身,所以,有何不可呢?” 林棉忽然为谢亭抱不平,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挣扎了许久,才嗫嚅着,“谢亭喜欢你的啊,你别对不起他了。” 李垣笑得不可控制,他把林棉圈在小小的地方,诱哄一般,“这样最好,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 这样的台词出自李垣的嘴巴说不出的违和感。 林棉捂着自己的脸,喉咙滚动一下,“我比较喜欢安逸的生活。” 李垣像逗小猫小狗一样逗他,拿指点点他的唇,“那多没意思啊,你想想,要是谢亭知道我们两个搞到一起,他鼻子指定要气歪了,有趣吧。” 是挺有趣的。 但林棉还是很有原则地推开了李垣,大义凛然道,“今天的话我当做没听过,我也不会告诉谢亭的,你以后别再说了。” “我给你减租,你跟我一段时间吧。” 听见减租,林棉下意识应,“好啊!” 等他反应过来答应了什么,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李垣哈哈大笑起来,轻轻扯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棉棉。” 林棉很不要脸地答,“谢谢,天生的。” “你要不乐意我不逼你,但你不能阻止我追求你吧,”李垣的说辞一套一套的,“我们两个的事情,就别让谢亭掺和进来了,我跟他没可能的。” 林棉好奇,“为什么不可能?” 李垣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弯唇一笑,凑近林棉的耳朵边儿说,“我对着谢亭硬不起来。” 他信口胡诌,林棉却当真了,陷入了谢亭竟然为爱做零的震惊里。 五雷轰顶——在床上凶狠如狼的前金主背着我在外面做零,能以诈骗的名义狠狠敲诈一笔吗? 第13章 谢亭收到私家侦探发过来的照片眼睛都瞪直了。 如果他眼睛没有瞎的话,照片上玻璃窗里的两人靠得那么近是在拥抱吧,他一张张翻下去,看李垣为林棉擦去袖口污渍、看林棉懵懵懂懂凑过去被李垣亲、看李垣两瓣薄薄的唇印在原本只有他能碰的白皙脸颊上、看李垣的咸猪手搭在林棉的肩膀上...... 现代技术太发达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每个动作都清晰地刻印在照片上,连半点让谢亭自我欺骗的机会都不给。 他越看越火大,气过头反而笑了出来——怪不得林棉这么急着甩了他,原来早就找好了下家。 谢亭怎么都没能想到自己用来代替白月光的小情人有一天会投入前白月光的怀里。 这他妈算什么事,林棉先救李垣的原因忽然明朗起来,谢亭把照片揉皱了,怒火中烧,忍了又忍,一把将办公桌上的资料都扫到了地面上,助理听见声音,连忙敲门进来询问,看见满地狼藉和脸色发绿的老板,又怕被殃及池鱼,默默把门重新给合上了。 谢亭一肚子火没处发,连工作都没有心思,昨晚还在他身下任他为所欲为的人如今却在别人的怀里,他被人撬了墙角,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他给私家侦探发了继续跟三个字,深深吸了口气,抄起外套就往外捉奸,他倒是想看看,林棉搬出去住,是不是想金屋藏男人,就他住的那破地方,也敢拿来偷情,掉档次。 十分嫌弃林棉住处的谢总完全忘记了昨天是谁赖在床上被赶出去的。 —— 林棉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才消化了李垣是在钓他的事实,他是一尾刚刚离了谢亭的游鱼,茫茫然就掉进了李垣的池塘里。 他百思不得其解李垣到底是哪只眼睛瞎了会看上自己,终于另辟思路找到了个合情合理的原因,也许这也是变相的一种自恋,他和李垣长得几成像,李垣喜欢他,可不就在喜欢自己吗? 林棉天马行空甚至加了点黄色废料在思考李垣的动机,难不成李垣是觉得自己太帅,干不到自己觉得太憋屈,才把心思打到他头上来,和他上床的时候,不会有种在操自己的错觉吗? 李垣,当代自我水仙第一人,林棉甘拜下风。 结束了一天的营业,林棉回去时在路边还打包了几份串串,优哉游哉地走到住处,但他的好心情只保持到打开电梯门,看见自家门口站着的长腿男人那一瞬间。 谢亭显然是等了很久,两条腿不耐烦轻轻在门上踢着,脸臭得像是擦了一百间房的抹布,林棉很久没有见过他的臭脸,竟然莫名被他蛊了一下,操,好他妈冷酷,好带劲!林棉有点怀疑自己是个抖m了。 他提着一袋子串串,走到谢亭面前,上下扫了谢亭一眼,“你来干什么?” 谢亭站直了,眼神紧紧盯在林棉脸上,仿佛下一秒眼睛就会喷出火来,把林棉烧成灰烬,他咬牙切齿的,“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二十分钟?” 从来都只有别人等谢亭的份,别说二十分钟了,就是别人迟到两分钟,都要被谢亭划进心里的黑名单。 “你手机坏了,不会打电话?”林棉挡在面前,戒备地看着谢亭。 谢亭有口说不出,他是来捉奸的,捉奸讲究出其不意,要是他提前告诉林棉自己会过来,林棉不就有对策了吗,他的目光在林棉空荡荡的身后转了一圈,脸色还是没能缓和,又看向了门把手,气恼道,“开门。” 林棉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震惊了,反驳道,“凭什么,这是我家。” 谢亭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已经不是他包养的小情了,林棉之前一直觉得谢亭很聪明,怎么在这件事上的反射弧那么长。 谢亭气得想砸墙,林棉越是不想开门,就仿佛越坐实屋里有奸夫的猜测,谢亭咬得牙痒痒,阴恻恻地盯着林棉的脸颊,要在那里烧出一个洞来。 林棉想起早些时候李垣那个吻,有点心虚起来,只一瞬,他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谢亭根本就不是为他而来,而是肯定知道李垣亲他的事情,吃大飞醋了,要来找他麻烦的。 包养的替身情人和正主搞到一块去了,哪个男人咽的下这口气。 “你,”林棉方才的气势全没有了,小心翼翼地问,“都知道了?” 他有点儿同情谢亭了,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好不容易回了国,竟然只能看着而吃不到嘴里,甚至这块新鲜的肉要飞向别人的床,林棉看谢亭的眼光多了些怜悯和同情。 林棉这句话无疑坐实了他和李垣的奸情,谢亭当即一口气有点儿没提上来,强行忍着怒气,“你们到哪一步了?” “这个......”林棉支支吾吾的,“其实也没多少步,就摸了摸,抱了抱,亲了亲而已。” 谢亭皮笑肉不笑,“而已?是不是得玩到床上去才算不而已?” 林棉连忙否认,“还没有到这一步呢!” 你他妈的意思就是迟早会到这一步咯?谢亭怒不可遏,头上绿光喷发,几乎照亮了整个世界。 他一把将林棉抵到门上,林棉甚至来不及反应,谢亭的吻就落在了他脸颊上,像是在泄愤般,亲得很用力,甚至把他脸上的肉都吸进了自己嘴里,林棉吓了一大跳,被亲懵了,心里想的是,我靠,谢亭也太变态了吧,李垣亲过的地方他都不放过,竟然连间接亲吻这种烂招数都用上了。 他到底是多喜欢李垣啊,林忽然有点儿难过。 他不想再变成谢亭和李垣之间交流的中介,狠了狠心抬腿就往谢亭脚上踩,谢亭闷哼一声,疼得松开了他,林棉正好踩到他受伤的脚趾了,钻心地疼,他眉头蹙了起来,半天没缓过劲。 林棉趁着谢亭晃神期间,赶紧开门溜了进去,又发现自己的串串袋子勾到了门把,也就是这么一会儿,谢亭又阴魂不散地黏了上来。 有完没完啊? 林棉再好脾气也想发火了,委屈如同泡泡一般冒了上来,他把串串都丢到跟进来的谢亭身上,气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李垣喜欢我又不是我的错,你找他说理去,为难我算什么?” 谢亭一身整洁的西装被串串砸得一片污浊,他听着林棉的控诉,看见林棉憋红了眼,深深喘息着,“我为难你,林棉你脑子有坑吧?” “你脑子被驴踢了。” “你脑子上次掉水里进水还没有倒干净吧。” “你脑子还跟电话线缠一起呢!” 两人一人一句小学生般面红耳赤地互骂了起来,过了好一会,谢亭才终于抓住一点思绪,他又气又急,低吼,“行行行,我脑瘫行了吧,谁为难你了,我他妈是喜欢你,我没想怎么样,是想跟你正儿八经处对象。” 林棉准备好的脏话全卡在喉咙里,也许是头一回跟人表白,谢亭的耳朵尖悄悄地红了,林棉也懵,一天之内,前金主和前金主的前白月光都说喜欢我,我该选择哪一个。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两个都要,林棉咽了口唾沫,压制住脑袋里浮现的黄色画面,眨巴眨巴眼睛,默念那句我没想怎么样,是想跟你正儿八经处对象,然后在谢亭殷切的眼神里终于是憋出几个字来,“双押,skr~skr~ 第14章 空气安静得林棉的声音仿佛都有回音。 他说完那句话,明显见到谢亭的表情僵硬得如同打了石膏,林棉有点尴尬,就咧着嘴装可爱笑了笑,发现谢亭的神情越发阴沉,于是又急忙收了笑容,学着某知名主持人说,“我不应该笑,是不是?” 谢亭有那么一瞬间掐死林棉的冲动,他长这么大,头一回跟人表白,没有想象中的感动,只有说不出的滑稽,该说是他表白错对象,还是说他表白的对象脑子有点问题。 他深深呼吸好几次,才又摆正脸色,“你听明白了没有?” 林棉努努嘴,“听是听明白了,所以呢,你喜欢我,我就得喜欢你吗?” 谢亭后槽牙咬紧了,他看着林棉无辜的表情,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 林棉连连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谢亭一冲动冲上来揍他,他缩了缩脖子,“我其实挺享受单身生活的。” 废话,要他重新回去做谢亭怀里的金丝雀,他还不如在安安心心做他的甜品店老板,每天跟来店里看他的小姑娘开开玩笑,喝杯咖啡,整天乐呵乐呵银行卡里就有进账,可比他费尽心思讨谢亭喜欢还陪睡来的快活多了。 “林棉,你说实话,你跟在我身边两年,就没有一点,哪怕一点,”谢亭有点难以启齿,他憋了半天,才把话说完,“喜欢我?” 林棉仔仔细细思索,斟酌着道,“其实有的。” 谢亭眼睛一亮,又重燃斗志,鼓励地看着他。 他把谢亭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咽了口唾沫,很诚实地说,“喜欢你的身体算不算......” 林棉承认,他下流,他贪图谢亭的美色,毕竟这个世界上两条腿的男人遍地跑,但两条腿长得帅又有钱硬件超标床上功夫一流的男人打着十个灯笼都不一定找的到。 谢亭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有些哭笑不得,“算。” 林棉长舒一口气,大着胆子说,“还有你的钱,算不算......” “也算,”卑微谢总在线求喜欢,“还有呢?” 林棉很诚实地摇摇头,“没有了。” 谢亭上前两步,他调整好心态,既然他有让林棉喜欢的点,那自然是要用到极致,他勾唇微微一笑,“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不答应我,跟我在一起,人是你的,钱也是你,不好吗?” 林棉被他的笑容蛊到了,但还是伸出一根指头,左右摆了摆,“男人的嘴人的鬼,你之前还说喜欢李垣呢,转眼就喜欢我了,我不信。” 听林棉提起李垣,谢亭就气不打一处来,可又百口莫辩,他叹了口气,“我和李垣不是你想的那样。” 也许一开始是的,但现在绝对不会是了。 林棉狐疑地看着他,心里还是挣扎,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谢亭的话,如果有一天谢亭反悔了怎么办呢,他现在有点小钱了,选择权也就多了起来,不必再顾虑那么多,思来想去,他壮着胆子提议道,“这样吧,换我来包/养你,要是你哪一天惹我生气了,我就不要你。” 谢亭被他的脑回路惊奇了,“谁要跟你玩包/养,我说的是谈恋爱,谈恋爱你懂吗,基于平等的关系.....” “那就算了吧。”林棉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谢亭太阳穴直跳,隐隐有发怒的征兆,他都已经退让到这种地步了,林棉还诸多借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棉诚恳且认真地扫描他,“包/养你。” “我用得着你包养,我看起来像是缺钱的人吗?” 林棉摆起谱来,“你是不缺钱,但你缺我呀,你要是想跟我在一起,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不然我就去找李垣,李垣也不缺钱,长得又帅,腿还长,就是不知道床上功夫怎么样,我有点想试试......” 他满嘴跑火车,谢亭听不下去了,“够了!” 林棉被他这么一呵斥,条件反射地闭上了嘴,怯怯地瞧着谢亭——他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可是他就是想试探一下谢亭而已,当然,也带着一点农民翻身做主人的心态在跟谢亭说这些话。 曾经的金主变成我的情人,想想都觉得刺激。 林棉等了半天,以为谢亭会气愤地甩手离去,但他见到谢亭咬着牙,眼神里写满挣扎,就在他觉得谢亭要厉声拒绝的时候,谢亭像是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答应你。” 林棉心脏一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暗爽道,“没听清,再说一遍。” 谢亭咬牙切齿地,“我答应了。” “答应我什么,你得把话说全啊?”林棉把耳朵凑近了点,嘴角的笑容慢慢浮现。 “答应被你包/养,你满意了吗,林老板。” 林棉爽得不行,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学着谢亭之前跟他说过的话,一板一眼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强人所难。” 谢亭一怔,觉得这话有点耳熟,仔细一想才记起这是他对林棉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原来林棉一直记在心里,他忽然觉得酸酸涨涨的,一把握住了林棉的手腕,极其认真道,“我很愿意。” 林棉心脏咚咚跳了两下才,差点溺进谢亭温柔的眼神里,他急急忙忙收回目光,轻咳两声,“是不是让你做什么都愿意?” 谢亭为了表现自己,毫不犹豫地回是,脑海里回荡着各种少儿不宜的画面。 林棉指指垃圾桶,“先把垃圾倒了吧。” 谢亭瞪直了眼。 “倒完垃圾,再把地扫了,还有,厕所好像还没有洗,你待会也一起洗了,”林棉没有注意谢亭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自顾自道,“对了,冰箱里的可乐好像快没有了,你下楼去便利店买大罐的,我想喝。” 谢亭火冒三丈,“你是请保姆,还是包养情人?” 林棉现在翻身把歌唱,时刻记住自己是谢亭的金主,十分头铁地呛回去,“做我的情人,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滚得了床,你连打扫卫生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听我的,别干了。” 谢亭气极反笑,在林棉笃定的眼神里败下阵来,极度不情愿地拎着垃圾下了楼,林棉瞧着他的背影,终于是忍不住,倒在沙发上大笑起来。 不使唤白不使唤,他要把这两年在谢亭身上受到的气全部讨回来! 第15章 谢亭把可乐塞进冰箱里时,林棉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影,坐没坐相,笑得东倒西歪的,谢亭把眉头一皱,下意识就想纠正。 他是极度自律的人,即使独处,也是正襟危坐,容不得别人在他的眼前这样松松散散,之前两年,林棉被他调教得颇有几分小少爷的娇贵,没想到才几天,就原形毕露,谢亭刚喊了声林棉的名字,忽然想到现在两人的身份已经调转过来,他似乎没有立场去管束林棉。 林棉听见谢亭的声音,笑容没来得及收回来,眼皮一掀,带点疑惑地瞧向谢亭。 倒是很少见到林棉这么没心没肺的笑脸,谢亭心里就是再不喜欢他这么松散,脾气也化在了他这个笑里。 谢亭当然不可能真的纡尊降贵给屋子打扫卫生,倒垃圾跑腿已经是他的极限,他赶在林棉开口前说道,“明天我会让家政过来打扫的,你就别操心了。” 林棉是个见好就收的人,头一歪,甜甜地说好呀,然后又继续瘫在沙发上看电影。 没一会儿,他就发觉身侧的沙发陷进去一块,林棉侧过脸一看,谢亭已经坐到他身边,正用那双深如墨的眼睛看着他,他登时在谢亭眼神里解读出了深意,跟着谢亭两年,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但今非昔比,他不必再看谢亭眼色了,就假装没读懂谢亭的意思。 换在从前,谢亭抛出去一个眼神,林棉就乖乖爬过来腻在他身上了,如今他眼睛都瞪干了,林棉还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 有那么好看吗,电影的男主角看起来还没有他帅,什么眼神? 谢亭干脆强硬地扳过林棉的下巴,确保林棉的眼神只落在自己身上,“别看了,去洗澡吧。” 林棉非装不懂,“不想洗澡,想看电影。” 谢亭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盯着林棉的唇,掐着他的下巴就亲了下去,谢亭吻技很好,林棉其实也没怎么挣扎,不一会就软在了谢亭的怀里,用手指描绘谢亭露出来的一小块锁骨上,喘着气说,“抱着我去。” 他这样使唤谢亭,谢亭竟然也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撒娇的林棉很是可爱,也就顺着他了。 两人进了浴室,磨磨蹭蹭了半小时才滚到床上去。 林棉虽然平时就不怎么正经,但在床上就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他身上空荡荡的,一个翻身坐到了谢亭的腰上,谢亭以为他要骑/乘,心里还有点痒痒的,呼吸都混乱了许多。 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林棉下一步动作。 林棉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在他身上拱来拱去,就在谢亭准备打断他即刻进入正题时,谢亭发觉自己的腿被一道蛮力拉开了,而林棉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腿间看,像在看什么米其林餐厅的甜点,甚至还舔了舔唇。 谢亭意识到不对,头皮猝然一紧,在林棉即将触碰到他那不可描述地方之时按住了林棉的手,说话都有点哆嗦了,“你干什么?” 林棉被打断好事,啧了声,用一分嘲讽三分薄凉五分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眼前美好的躯体,再学着从前谢亭跟他讲话的语气,刻意把调子往上扬 ,“干你啊。”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前情人摇身一变要为爱做一,我该不该牺牲自己为爱做一回零? 操,想都别想。 谢亭被林棉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凭借着体力优势赶在事情还未朝着不可控制方向走去之前一把反客为主,把林棉紧紧地压到属于他该睡的位子。 “......”谢亭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你认真的?” 林棉很无辜地眨眨眼,他当然是认真的,就谢亭这么帅,有谁不想操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不想操吧?反正林棉很想实践一把。 他的眼睛黏糊糊在谢亭身上过了一圈,笑得露出一口森白的牙,搜刮脑袋里还有点记忆的小黄书语句,“作为你的金主,我现在要享用你,呵,男人,你最好是乖乖听话,别逼我发火。” 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谢亭瑟瑟发抖地求饶,最起码也得娇滴滴地挤出几滴眼泪吧,林棉期待地看着谢亭的俊脸,很不满意地看见谢亭咬紧了牙,颇有种磨牙霍霍向林棉的意思。 眼见剧本不对,林棉急忙勾住谢亭的脖子,软软道,“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那一关,但是人总有那么一回,咬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宝贝,我会很温柔,不会弄疼你的。” 说着他还啵地在谢亭的唇上啄了一口。 可惜谢亭完全不领情,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终露出个甚至称得上魅惑的笑容,轻声问林棉,“想干我?” 林棉忙不迭地点点头,咽下嘴里的唾沫。 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掀得胸膛着床,林棉还来不及叫一声呢,就被狠狠地干翻了,谢亭边弄他边恶狠狠地说,“林棉,得寸进尺也得有个度,倒垃圾我忍了,跑腿我忍了,你竟然还敢异想天开,我看你是活腻了。” 林棉咿咿呀呀叫着,简直要气哭了,“你要是不愿意就说,我又没有强迫你。” “你连想都不能想。” 听见谢亭的话,林棉委屈得不行,努力地转过脑袋控诉,“不公平。” 他眼里盘旋着泪水,谢亭好歹停下动作,反问,“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公平。” “凭什么呀,你包养我的时候,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得做,现在我只是把我的想法提出来,你就发脾气,哪有你这么横的小情,”他越说越觉得委屈,像条鱼一样扑腾起来,“我不要你了。” 谢亭记起这两年来,他确实多多少少强迫过林棉做些难以启齿的事情,但那是增添情趣,没想到林棉是真觉得自己在欺负他,谢亭一时心软,把人裹到怀里去,哄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对......” “你真知道错了?”林棉眼里闪着不明的光。 谢亭忽然觉得屁股有点危险。 果然,下一秒,林棉就跟偷到鸡的狐狸一样朝他眯起眼睛笑,“那,干你的事?” 谢亭没让林棉把话说完,直接将人干到嗓子都哑了。 求问:情人想要反攻我,我该怎样才能保护好我的屁股? 第16章 林棉刚到甜品店没多久,就收到了一束白玫瑰,包装精美,一看就很值钱,他挑出夹在花堆里的小卡片一看,写着——有幸与你看日出吗? 落款人是Li。 店员八卦地凑出来看,被林棉打发走了,尽管他本身对这些虚的没什么追求,但还是不免觉得很有面子,于是就把玫瑰找个显眼的地方放了起来,然后给李垣发微信,问他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李垣回的很快,“后天去爬山,如果你觉得累,我们可以坐缆车上去看日出。” 林棉想花都收了人家的,总不好不赴人家的约,就答应了。 他和谢亭在一起的时候,多半都是在公寓里度过的,别说看日出了,就是送花也就他去年生日那会,还是谢亭让助理送过来的,半点儿诚意没有,林棉没什么浪漫细胞,可是也许是人一闲下来,总会想着去尝试一些从前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他窝在甜品店看了两部电影,到下午昏昏欲睡,就躲在角落的桌子趴着睡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睁眼一看,对面坐着谢亭,他正微微皱着眉回手机上的信息,可能是对方的回答让他不满意了,他便把唇一抿,流露出些许不满来,林棉偷偷看着他,觉得这张脸无论看多少遍都看不腻。 谢亭也发现他醒了,快速地收了手机,瞧见林棉略带痴迷的眼神,不禁得意地勾了勾唇,提醒道,“把口水擦擦。” 林棉刚想抬起手,却因为枕着手臂太久,两只手酥麻得不行,甚至有点痛感,他轻轻叫了声,连脖子都直不起来,谢亭见状,啧了声,起身绕到他身边,把温热的掌覆盖在他后脖子肉上不轻不重地揉搓着,声音是难得的温柔,“下次要睡回家睡,这样趴着难受的不还是自己吗?” 谢亭按摩的力度让林棉舒服得直哼哼,因为刚睡醒,说话还带着鼻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我手麻。” 谢亭看他一眼,然后将他的手裹在掌心,顺着按上去,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垂着脑袋,很认真的样子,从林棉的角度看去,见到的就是他卷翘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林棉咕噜滚动一下喉咙,有点忍不住地,低头快速在谢亭的鼻尖上亲了一口。 店里人虽然不多,他坐得也远,但在公众场合做这样亲昵的动作还是显得很大胆,谢亭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抬眼询问,林棉抻着脖子,眼神飘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什么看,金主想什么时候亲你就什么时候亲你。” 谢亭忍俊不禁,往左右打量了一圈,也不管有没有人在看了,迅速捏住林棉的下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然后暧昧地朝林棉眨眨眼,“下次要亲往这儿亲。” 是早上吃的甜品还没有消化吗,空气怎么这么甜呢,还是谢亭刚刚吃了甜点,林棉有种整个人泡在气泡果汁里的感觉,浑身都咕噜咕噜地在冒泡泡。 等林棉手和脖子都不麻了,才想起问谢亭怎么有空过来。 谢亭瞥他一眼,还不是怕你跟姘头跑了,但心里想的,嘴里说出来就成了,“来给林老板服务的。” 林棉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你做家务做上瘾了吗,我这儿还缺个洗厕所的。” 谢亭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别再跟我耍嘴皮子,难得今天有空,带你去吃龙虾。” 林棉一听海鲜眼睛就发光了,简直比看到帅哥还激动,攀着谢亭的手立马就要走。 等吃完晚饭,又在附近逛了半小时消食,林棉快乐得找不到北,忽然又想起自己答应李垣一起去看日出的事情,顿时有点后悔了。 谢亭见他欲言又止,本能地嗅到青草香味,眼睛一眯,“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林棉摸摸鼻子,一跳三米远,“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谢亭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别跟我说又是李垣。” 林棉觉得谢亭很有发展算命副业的潜能,咧嘴一笑,卖乖道,“他给我送了好大一束花,就摆在店里那一束,拿人手短,我总不能拒绝他的请求吧。” “你答应他什么了?” “看日出。” 话一出口,谢亭脸色就沉下来了,看日出,多暧昧的三个字啊,他三两步上前,掷地有声道,“我也去。” 林棉脱口而出,“哪有三个人一起看日出的啊?” “我说有就有。” 林棉心里想的是,那我到时候应该跟谁接吻呢的,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给谢亭搅和了,三个人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算了,他怕谢亭跟李垣打起来,到时候上法制新闻多难看啊。 “两男子争风吃醋,风景区大打出手,意欲为何?敬请收看今日说法。” 林棉并不想被打马赛克出现在央视的新闻上。 “要不,”林棉斟酌着,“我跟他去一次,再跟你去一次。” 两全其美,哪个都不落下。 “你怎么不说你跟我上一次床,再跟他上一次呢?”谢亭皮笑肉不笑的。 林棉嘀咕,“也不是不可以,”赶在谢亭发脾气之前急急忙忙道,“到底你是金主还是我是金主啊,你要求怎么这么多。” 不听话的小情趁早踹了得了。 “我之前也没有出去找过别人,你自己反省一下。” 他可是钻研过男德的男人,洁身自好是每一个优秀学员的本能。 林棉仔细想想,不怕死地反驳,“可是你身体在我身边,心里却装了别人。” 他这句话颇为心酸,谢亭被噎住了,观察着林棉的表情,看不出难过与否,但他自己却觉得难受起来,半晌,把林棉裹进自己的怀抱里,郑重地说,“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身体是你的,心也是你的。” 林棉很想问,那钱能不能也是我的呢?可是即使不提钱,他此刻也莫名觉得好幸福,林棉反抱住谢亭,放软语调说,“我可以带你去,但你要听话,不能丢我的脸。” “我长得很丢人吗?”谢亭哭笑不得。 我是怕你跟李垣干起来好吗? 林棉在谢亭脖子处拱来拱去,听见谢亭说,“你很喜欢花?” 他随口应道,“喜欢。” 漂亮的东西没有人会不爱。 谢亭若有所思,裹着林棉的手一起回了住处。 次日,林棉在甜品店接到了个陌生电话让他下楼,等他抵达地点,就见一卡车的各式各样的花摆在自己面前。 卡片上写着——比他送得多,我有赢一点吗? 林棉从未发现原来谢亭这么幼稚,询问了送货的大哥价钱。 “不多,也就五万。” 林棉把卡片捏成团,笑容都僵硬了。 他给谢亭发信息,“五万块能吃多少顿海鲜,你心里没点笔数吗,败家子!” 又眼睛发光跟司机大哥商量,“您替我把花转手卖掉吧,我给你抽三成!” ——平平无奇赚钱小天才林棉罢了。 第17章 林棉带着谢亭凌晨三点出现在李垣面前时,李垣的表情比日出还要精彩,谢亭笑得像阳光一样灿烂,还未亮的天在他笑容的衬托下都明媚了许多,他一把搭着林棉的肩膀,春风得意道,“我听棉棉说要看日出,就跟着一起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李垣能说什么,人都在自己跟前了,总不能赶谢亭走,于是看向林棉,笑说,“多一个人也热闹。” 林棉开始无比后悔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 走的时候只开了李垣的车,谢亭和林棉坐在后排,透过车内镜能瞧见谢亭极具占有欲地一直抓着林棉的手,林棉几次挣脱未果,瞪了谢亭一眼也就作罢。 这样关系的三个人共坐一车,其实有些尴尬,林棉企图开口打破这沉默,话头却被谢亭给截了,他揉着林棉的手,想要表现自己已经压低了声音在说话,但音量还是足以让车内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体贴道,“昨晚折腾得太久,你要是困就先眯一会儿,到了叫你。” 李垣眼睛微微闪了闪,意味深长地透过镜子对上林棉的眼睛。 靠!谢亭这话说的好像他们昨晚大战三百回合,所谓的折腾,不过是他抓着谢亭跟他一起打扫卫生,林棉耳朵尖一烫,刻意拆谢亭的场,“是啊,昨晚你刷厕所挺辛苦的,要不你也睡一会儿?” 谢亭被噎了下,李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揶揄道,“没想到谢亭你有这项爱好。” 谢亭皮笑肉不笑的,“没办法,棉棉不想自己动手,就只好我来了。” 林棉翻了个白眼,没兴趣陪谢亭演戏,但他是真的困,虽然为了看日出昨晚睡得早,但两点半就醒了,满打满算也就算了不到四个小时,林棉打足了哈欠,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头一歪倒在谢亭身上,含糊道,“记得叫我。” 谢亭捏捏他的脸,含笑说好。 林棉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能让两个情敌待在同一辆车里而自己睡大觉足以证明他的迟钝,不到十分钟,他就熟熟睡了过去,双唇微微嘟着,谢亭怕车子颠簸磕到他,就把手背堵在林棉的嘴上,软软的带点湿度的触感,让谢亭的心化成一滩温水。 车子平稳地前行,车内安静得仿佛空气流动的速度都变慢了。 过了一会儿,李垣往后瞧了一眼,忽然说,“我还以为你只是玩玩。” 谢亭听见玩玩二字微微皱了眉,但仔细一想,这两年他包养林棉的态度不就是玩玩儿吗,他无从反驳,只得郑重道,“以前可能是,现在不同了。” 李垣有点儿诧异,在车内镜对上谢亭认真的眼神,终究是相信了他的说辞,早在他回国那会,他们两个就已经把话说清楚了,谢亭承认当年对他确实有求而不得的不痛快,才找了林棉充当替代品,但李垣也明确了自己的态度,他和谢亭不可能,换句话说,不来电,再换句话说,撞号了。 谢亭和李垣都自诩是玩得起的人,倘若谁真的肯为爱做一回零,做个床伴倒不是不可能,问题是谁都不肯让谁,更别说在一起了。 再说了,这圈子来来回回那么多对,又有多少能一起走到最后,若是真开展了这段感情,恐怕到时候分开对两家生意上的来往也毫无益处。 “你呢?”谢亭反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认识林棉并不长时间,还是说,你想和林棉玩玩?” 他把玩玩两个字咬了重音,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李垣当然也听出了,却不恼怒,甚至坦坦荡荡地承认了,“我确实是想跟林棉试试,平心而论,他很对我的胃口。” 谢亭眼神迸发出些许凌厉,“你不该招惹他。” 李垣无所谓地耸耸肩,隔了一会儿,才正色道,“你要说我对林棉有多大的想法倒也没有,只是他确实可爱,我身边也确实缺个人......” 谢亭默然地给林棉擦去从嘴角沁出的一缕口水,他做这个动作毫不嫌弃,甚至怕惊动林棉,动作放得很轻。 李垣接着说下去,“逗着他玩挺有趣,是给无聊的生活加一点儿调味剂,但你若是真有想法,我大可不必冒着失去一个朋友的危险继续纠缠。” 谢亭掀眸盯着李垣,半晌,真诚地道了声谢。 “谢我做什么,”李垣失笑,看了眼雷打不动的林棉,“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意,恐怕他自个也不知道。” 林棉总是一副天大的事情都不当事的模样,跟了谢亭两年多,自认为对谢亭毫无感情,但若真是没有半点儿想法,也就不会再答应跟谢亭这样纠缠不清。 傻得可爱,傻得洒脱。 谢亭垂眸看着熟睡的林棉,唇角翘了翘,他当然知道林棉对他有意。 他长得帅又有钱,林棉不喜欢他才是脑子有坑吧。 感觉良好的谢总又开始洋洋得意了。 —— 林棉睡了长长的一觉,他是自然醒的,睁开眼还有点呆滞,眼前是谢亭近在咫尺的帅脸,谢亭似乎在笑,那笑容怎么说呢,莫名让林棉觉得很温柔。 他别还是在做梦吧。 谢亭摸摸他的脸,柔情蜜意,“醒啦?” 林棉终于想起来他是去看日出的路上,但窗外的天已经亮了,微弱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林棉刷的一下坐起来,差点撞到脑袋,他左看看又看看,车里只有谢亭,而李垣已经不见踪影,不由疑惑,“我们在哪儿,为什么不叫醒我,李垣呢?” 谢亭一听林棉醒来就是找李垣,心里其实有点不痛快,但想到自己已经是赢家,又心情很好的搂过林棉的腰,把林棉抱紧,语气说不出来的愉悦,“他走了。” “走,走去哪儿,不是一起看日出吗?” 谁要一起啊!谢亭气不打一处来来,把脸埋进林棉的脖子里狠狠一吸,像在吸猫一般,无限满足,“不看了,看我还不够吗?” 林棉恶寒地一哆嗦,推了把谢亭,像看傻子一般看着谢亭,“你......没事吧?” 其实他想问,是不是在他睡觉时,谁砸了谢亭的脑袋,怎么他一觉醒来,谢亭性格大变? 谢亭笑得胸腔都在微微起伏,在林棉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喊他,“棉棉。” 林棉不明所以地眨眨眼,谢亭的语气太温柔,他心为之颤了颤。 “好喜欢你,”谢亭捧着他的脸,笑容如沐春风,“你也喜欢我好吗?” 林棉心脏突然咚咚咚跳起来,面对谢亭突如其来的表白,他显然难以招架,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什,什么啊?” 谢亭堵住他的唇,在朝阳里,在车厢里,在他的爱意里,和林棉接吻。 没什么,只是单纯地想告诉你,好喜欢你,好喜欢你。 第18章 林棉其实完全没有搞清状况,不管是没看成日出还是谢亭的再三表白。 那日过后,林棉虽然偶尔和李垣有联系,但李垣已经不再散发出追求的讯息,这倒让林棉松了一口气,平心而论,他或许可以跟李垣成为朋友,但男朋友什么的,他还是觉得呛得慌,首先谢亭那一关就过不去。 说到谢亭,林棉觉得最近的谢亭对他好的有些诡异,从前谢亭虽然也对他好,但多是物质层面,可如今谢亭似乎对他发动了温柔攻击,不管他怎么闹腾,谢亭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完全变成了个没脾气的人。 如果要给谢亭最近的表现打分,十分制得有9分,扣在一分谢亭死也不肯让他反攻上。 就在刚才,他还企图把谢亭压在身下,但谢亭现在上个床跟打战一样,总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林棉手还没摸到他屁股呢,就被狠狠擒住了,然后再被翻来覆去地教训了一顿。 林棉为自己的腰感到担忧,按照谢亭这种玩法,他估计再过不了几年就得痛风贴筋骨贴。 为了身体着想,林棉搬出金主的身份严厉斥责谢亭的不知节制,禁止他再进行下一轮,但谢亭只是斜斜地撑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林棉就火焰全消。 去他的筋骨贴,享受当下的美色比较重要。 林棉和谢亭过了小两个月的滋润而又没羞没臊的日子,吃得好穿得好赚得多,还有帅哥每天陪着和他一起探索人体的奥秘,整个人养得越发水灵,就跟颗会发光的白珍珠一样。 但物极必反,比如今天林棉到店就觉得店里的气息很诡异,小员工小心翼翼地来到他身边,指着坐在角落的人,小小声道,“老板,找你的,来者不善。”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贵妇人,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穿着旗袍,虽年纪摆在那儿,但整个人很是雍容华贵,一看就养尊处优的主,林棉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个有钱人,他脑袋暴风旋转,已经为自己制定了一个从小走丢被穷人家收养,现在有钱生母来找自己的剧本,又名——《王子小弟》。 林棉随手拨了下头发,整理了仪容仪表,有那么一丝紧张,不管剧本能不能实行,但在有钱人面前他绝对会保持自己的风度,他来到妇人面前,露出二分温良四分谦逊五分乖巧的笑容,“您好,我听我员工说,您是来找我的?” 很好,在对上贵妇人凌厉的眼神时,林棉就知道自己的剧本还没有成型就已经崩塌。 “你就是林棉,”贵妇人的口吻很是不屑,“那个勾引我儿子的男狐狸精?” 原来是谢亭他妈。 被骂狐狸精的林棉一脸懵圈,若是放在从前,他现在肯定装出吓得两腿打颤的样子,然后我见犹怜地挤出几滴眼泪求谢母原谅,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早就不是谢亭包养的小情了,林棉决定气气趾高气昂的谢母。 他做出一脸无奈的表情,欲言又止,才道,“这您就错怪我了,您可能不知道......” 见他顿住,谢母厉声,“不知道什么?” 林棉装模作样地挤眉弄眼,“我要是说了您可别生气。” 谢母不情不愿嗯了声。 余光瞥到桌面上的冰水,林棉很有先见之明地把水杯给拿到另外一桌去了。 他支支吾吾的,“其实吧,这事是这样的,你儿子确实和我有那么一腿,但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是我包养的你儿子,换句话说,你儿子才是你口中的男狐狸精。” 这话林棉可没有说错,就谢亭那长相,说他是男狐狸精都埋没他了。 眼见的谢母表情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林棉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您可别生气啊,说谎是小狗。” 饶是涵养再好的谢母这会子都想拿水泼林棉,但她手往桌面上一抓,抓了个空,她气得嘴都歪了,怒斥,“你胡说八道!” 林棉口无遮拦,“我说真的,您对您儿子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他.....他还为差点爱做零你知道吗?” 生怕谢母听不懂,林棉好心地解释,“零就是下边那个。” 谢母嚯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林棉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林棉觉得再说下去可能会被人丢到钱塘江喂鱼,乖乖地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你满嘴污言秽语,我儿子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这么个......” 似乎是想不出形容词,林棉没忍住,接腔道,“帅哥。” 夸自己是帅哥不过分吧,本来就是事实啊! 林棉看谢母抖得厉害,怕她抖出帕金森,赶着给谢母送上甩开自己的方案,“要谢亭离开我也不是什么难事,”林棉疯狂暗示,甚至还wink一下,“您懂的。” 谢母恨不得林棉完全消失在自己眼前,鄙夷道,“我会给你一张两百万的支票,以后不准再纠缠谢亭。” 两百万?好抠门啊,怎么和出手大方的谢亭一点都不一样。 但聊胜于无,林棉小鸡啄米,在脸上比了个OK的手势,“要不,您再加一点,我保证跑得远远的。” “贪得无厌!”谢母斥责。 林棉有点委屈,很想告诉他,你儿子给的都够我一辈子逍遥快乐了,我现在只是看在您老人的脸上赚点外快而已。 再说了,谢母说的不让他纠缠谢亭,可也没让谢亭不纠缠他呀! 他人财两不误,双喜临门,多高兴啊! 谢母显然是有备而来,当场拿出支票甩在林棉脸上,被钱砸的滋味,林棉有点享受。 就在这时,甜品店迎来了个气喘吁吁的男人,林棉刚把支票捡起来,抬眼一看,就见着赶过来的谢亭一脸愠色。 我拿情人母亲的钱时当场被我情人抓包,该怎样表现才显得我不贪财。 谢亭大步流星地上前,挡在谢母和林棉中间,先是安抚林棉,才是冷冷对谢母说,“我和您说过,这是我的私事,您不要插手。” 又见林棉手上的支票,一把夺过塞给谢母,义正言辞,“这支票棉棉不会要,我和棉棉是真爱,请您成全我们。” 林棉瞪着谢亭,哥,大哥,我的亲大哥,我没说不要啊! 而且,林棉还没有做好见家长的准备,面对这种情况,他显然脑袋不够用。 谢母气得直跺脚,骂谢亭不孝子。 林棉在一旁嗯嗯嗯直点头,对的对的,爸妈养你这么大不容易,谢亭你可要尽孝,那么,三百万就给我吧。 他在一旁点脑袋点得正欢,耳朵传来谢亭郑重而又坚定的声音,“妈,我喜欢他,不管他是什么样子,是男是女,我都喜欢他。您可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两个男的会相爱,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我喜欢林棉,我要和他在一起,身份、地位、性别都不是问题,只要我们想,所有事情都能从不可能变成现实。” 林棉呆呆地看着谢亭绷紧了的侧脸,又听见了自己狂奔的心跳声,他僵住了,谢亭垂眸看他一眼,眼神是那样坚毅而不可撼动,林棉心里咚的一声。 他很小的时候,看过两块钱一本的地摊文学,里头写道——我喜欢这个男人,一见到他,我的心里像是有小鹿在乱撞。 他觉得心里那头小鹿快撞死了。 林棉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原来他也喜欢谢亭。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不太清楚,不然就此刻好了。 毕竟对他这么好,愿意为了他和家人对峙的,就只有谢亭这么一个了。 第19章 谢母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么一闹,反而让林棉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谢家虽家大业大,但谢亭在外自立门户,哪怕是谢家人也干涉不了他的决定,母子闹得不欢而散,谢亭就是不肯松口跟林棉分手,眼见着母子两个就要吵起来。林棉赶紧让员工上了杯冰水,殷勤地递给谢亭,笑嘻嘻地说,“喝口水润润喉。” 谢母是看他们这个腻歪劲就受不了,林棉成功把她气走,谢亭只是无奈的摸摸额头,拉长了声音说,“你啊。” 水谢亭没喝,林棉自个咕噜咕噜灌进肚子里,脸上笑容更加肆意,“也是你说要和我在一起的,这些事情你自己搞定。” 见谢亭一脸哀怨看着自己,林棉又急忙补充,“你可别想我跟你一起跪在你们家门口求你爸妈成全我们,这事我不做。” 谢亭哭笑不得,“谁要你跪了,你就安心在这儿当你的老板,家里的事情我来解决。” 林棉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也不管是不是在店里了,凑到谢亭脸颊边啵地亲了一口,狡黠得像只兔子,“奖励你的。” 员工一脸看好戏地瞧着他们。 谢亭不轻不重地捏捏他的脸,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我买了些新玩具,想奖励我很简单。” 林棉耳尖刷地红了,瞪了谢亭一眼,点点他的胸口,含羞带怯,还真有那么几分男狐狸的样子,“那就要看谢总的表现了。” 谢亭笑笑,到底在外,没说出更多暧昧的话来。 他来这儿也只是怕母亲欺负了林棉,眼下事情解决了,自然是要回去的。 两人在店里又拉拉扯扯了好一会儿,谢亭才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临走前,他再三跟林棉保证,绝对不会让他有困扰的地方,林棉再怎么没心肝的一个人,现在也觉得整颗心都泡在温水里一般。 他目送着谢亭离开,回到店里被员工揶揄,“老板,你嘴巴都挂到耳朵上去了。” 林棉摸摸自己的脸,“你说的怎么这么吓人呢,干你的活吧。” 他哼着小曲回到座位,半天扬起的嘴角都没舍得回归原位。 接下来几日,倒是风平浪静,诚如谢亭所说,林棉该干嘛干嘛,没有人来找他麻烦,也不用担心被人骂男狐狸精。 不过谢亭为了他们两个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连着五日,两人只匆匆见了两面,那些玩具也都还没有来得及使用,堆积在林棉房间的角落,等待着主人的临幸。 又过了两天,谢亭说自己得出趟差,事出突然,不能跟林棉再见一面,林棉趴在沙发上,边喝着奶茶边跟谢亭撒娇,他最近跟谢亭粘得紧,现在竟然连分开一星期都觉得久。 若是可以,他还想求着谢亭带他一起去,但谢亭到底是去工作的,林棉就没把想法说出口。 他还惦记着谢家的事情,“你爸爸妈妈那边怎么说?” 谢亭回答得很自然,“没什么事情,老人家对这种事情接受度不高,我会说服他们的,你别为这件事烦心。” 林棉是真想夸谢亭一句三好男友了。 挂了电话,林棉就睡了个午觉,昏昏沉沉之间,大门被人狂砸,林棉惊醒,第一反应是谢家派人要来扒他这只男狐狸精的皮,但仔细一听声音却很熟悉,是李垣。 林棉睡眼惺忪地去开门,门外的李垣气喘吁吁,显然是赶过来的。 “有什么事......” 林棉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李垣攥住了手腕,“跟我走。” 他想起谢亭是个醋缸子,连忙扒拉着门沿,“去哪儿?” 李垣深深一口气,“去看你只剩下半条命的情人。” 林棉脑袋轰的一声,眼泪就要掉下泪,“谢亭是不是出事了,车祸,还是飞机坠落,还是他被仇家追杀了?” 可怜他年纪轻轻就要变成一个小寡夫,林棉呆若木鸡,一想到谢亭可能死了,整个人呼吸都乱了。 李垣被他气笑了,“你是巴不得谢亭死呢,不是,都不是。” 林棉腿软,只能被李垣拉着走,声音很弱,“那是什么事?” 电梯叮的打开了,李垣把林棉推进去,看了他好一会儿,像是事情太荒谬般,说的时候表情都有些不可置信,“谢亭跟家里人闹,说要跟你去国外结婚,他爸脾气上来,直接把人打进医院了,断了一条肋骨。” 林棉哽咽道,“可是,可是他说要去出差。” “得了吧,他说什么你就信,他是怕你担心,想一个人把事情都抗下来。” 林棉思绪凌乱,想起谢亭的轻松口吻,又想到他断了一条肋骨都要瞒着自己,一时之间又是难过又是愧疚,他想,如果真到了要跟谢亭跪在谢家门口求谢家父母那一天,他也断不会拒绝的。 两人马不停蹄赶到医院。 林棉趴在病房外,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谢亭,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人,现在脸色苍白眉头紧皱,他心疼坏了,也不管谢家人还在里头,不管不顾地开门进去。 谢父仍在训斥谢亭,被冲进来的林棉吓了一跳,林棉对上谢亭诧异的眼,哇呜一声扑到谢亭身上,大哭道,“李垣说你肋骨断了,疼不疼,呜呜呜呜。” 谢亭本来是不怎么疼的,被林棉这么一撞,脸色都扭曲了,倒吸好几口气才缓过来,“棉棉,先起来,压着我了。” 林棉一听,手足无措地站起身,看着谢亭,哭得简直就跟谢亭得了不治之症一样,满脸都是泪花,他抽抽搭搭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谢父还在病房里,也被林棉的阵仗吓着了,他正想说话,林棉终于意识到他的存在,转过身,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噗通一声给谢父跪下来了,“叔叔,我是林棉,谢亭的对象,您就放心把谢亭交给我吧,虽然我不怎么会赚钱,脑子也笨,但是.....但是我喜欢谢亭,我会对谢亭好的,您成全我们吧。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都给你跪了,您就别再阻挠我们了。” 谢亭脑壳一疼,忍着伤拉住林棉的手,“别这样,你先起来。” 林棉不肯,继续彻彻底底地盯着一脸威严的谢父,学着电视里的台词,哭得一塌糊涂,“我不,叔叔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谢父像是竭力在忍耐着什么,半晌指着谢亭,“你可真行。” 说着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谢亭摇摇头,正想安慰林棉,发觉林棉把眼泪一抹,已经自个站了起来,用一双水眼看着谢亭,“怎么样,我演技不错吧,够不够诚恳,够不够苦情?” 谢亭没想到他都是装出来的,忍俊不禁道,“我是想跟你说,我爸妈已经同意我们了,不用你跪的。” 白瞎了林棉这一出好戏。 倚在门边的李垣看不下去了,啧啧啧道,“我反正是觉得空气挺酸的,行吧,人我带到了,功成身退,走了。” 谢亭跟他道了声谢,又跟林棉说,“不是故意骗你的,怕你担心。” 林棉握住他的手,撅了噘嘴又要哭,吸着鼻子把眼泪憋回去了,哽咽道,“李垣说你想跟我结婚,是真的吗?” 谢亭苍白的脸写满真切,显得极其温柔,“真的。” “可是,要是有一天你不喜欢我,想跟我离婚怎么办?” 谢亭和林棉十指相扣,“那就罚我这辈子都不举。” 林棉急忙捂住他的嘴,“这个不行,搞不好离婚了还能打打炮,换一个。” 两人的谈话声被隔绝在病房里,一派温馨。 第20章 谢亭足足在医院趟了半个多月,期间谢家父母倒是来过几回,但一见到照顾谢亭的人是林棉,又气冲冲地走了。 要长辈接受两个男的在一起不容易,所以每次林棉都站在一边装凄凄哀哀的小白话,戏瘾上来还会挤出两滴晶莹的眼泪。 等谢家父母一走,他又变成那个活蹦乱跳的林棉。 林棉:我哭了,我装的。 出院那天是李垣来接的,林棉那边地儿小,加上环境不如谢亭的公寓好,于是他没有异议地跟着谢亭回了公寓。 这半个月,林棉又把厨艺给捡了起来,每天变着法给谢亭熬骨汤,美名其曰缺什么补什么,把谢亭养的是半点儿病人的感觉都没有,不到几天就又容光焕发了。 没办法,林棉想的是,要谢亭肋骨留下什么病根,腰出了问题,到时候难过的还是自己,虽然说床上那点事只是生活的调味剂,但要是一夜七次郎忽然变成十分钟秒射男落差未免太大。 当然,林棉绝不会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谢亭,全心全意扮演自己的体贴情人。 喜滋滋喝着十全大补汤和李垣炫耀有人照顾的谢总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林棉眼里已经接近半个废人的状态。 “得了得了,别恶心人了,”李垣受不了地打了个寒颤,正经道,“他父母那边你打算怎么说,总不能把别人儿子拐了,半句交代都没有吧。” 谢亭觉得自己的肋骨隐隐作痛,但还是咬着牙说,“还能怎么办呢,过些天跟林棉回老家,大不了再多断一条肋骨。” 李垣倒吸一口凉气,默默给他竖起了大拇指,是个狼人。 林棉推门而入,见到谢亭碗里的汤还没有见底,催促道,“喝快点,凉了就不好喝了。” 谢亭给李垣抛去一个“我老婆对我好吧”的表情,把李垣恶心得够呛。 林棉端着碗并送李垣出去,李垣在客厅闻到一股味,不禁好奇,“你熬的什么,这么香?” 林棉朝他眨眨眼,又看了眼房门,小声道,“牛鞭,你知道的,谢亭他.....” 他本意是谢亭受伤了得大补,可是这样的食材加上林棉的表情,李垣自动会意成谢亭不行了,他惊讶道,“不会吧,谢亭这么年轻。” 林棉唉声叹气的,“就是得趁着年轻大补,老了以后就来不及了。” 李垣也随之叹气,拍拍林棉的肩膀,“难为你了。” 林棉一脸善解人意,“没关系,我可以的。” 还在躺床的谢总并知道自己的好友心目中已经不行了,翘首以盼等着林棉回来,等见到林棉出现在门口,他像条见到肉骨头的大狗朝林棉伸出手,“过来抱一会儿。” 林棉怎么看怎么觉得现在的谢亭有点违和。 也许他真是一匹草原上的小野马,需要强势点的骑手才能驯服他,现在谢亭温柔的一批,他反而觉得有点索然无味,怎么受了次伤,还变娘了呢?没有说男人不能娘的意思。 但林棉还是走过去小心翼翼倒在谢亭的怀里。 两人抱在一块,难免就有点擦枪走火,谢亭受伤半个月,两人都没做那件事,现在他伤好得七七八八,自然是有点心猿意马的。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皆在对方眼里读出了“做他个昏天暗地”的信息,简直是一拍即合。 由于谢亭现在还不能大动作,林棉是骑在他身上的,他自个在上面玩得尽兴,反倒苦了谢亭想动不能动,完了还要被林棉嘲讽你行不行啊。 男人不能说不行,谢亭一个咬牙,干脆翻身把林棉压到了,他气急败坏的,“说谁不行?” 林棉眨眨眼,往谢亭脸上吹气,“谁应我就说谁。” 他等着谢亭大展雄风,但等了老半天谢亭都没动,只见谢亭满脸冷汗,眼睛都瞪圆了,林棉意识到不对劲,弱弱说,“怎......怎么了?” “靠,裂了。” 空气尴尬得近乎要凝固。 林棉吓软了,连忙轻手轻脚地扶着谢亭躺好,又手忙脚乱地打电话叫救护车。 “对,病人受过伤。” “就是不小心裂了。” “剧烈运动......” 事情以谢亭在医院又趟了两天才收场,他分明见到林棉这几天看他的眼神里都有些探究了。 谢亭挣扎再三的,打开手机页面,输入,“那方面出了问题,该怎么挽回老婆的心?” “兄弟,别祸害人家了,该离离,他值得更好的。” 去他妈的。 谢亭不信邪,又输入,“满足不了老婆,我还有救吗?” 这次答案更狠,直接让他剁了。 谢亭下.体一疼,放弃再在网络上问些精神伤害的问题。 如此又过了十天,谢亭的伤口才算是完完全全愈合了,当晚即刻重拾男人的尊严,林棉那点幽怨的眼神才终于是消失不见。 临近年关,林棉带着谢亭回老家见妈妈和妹妹。 他从未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家里人,一来是被人包养确实不体面,二来是包养他的还是个男的,越发难以启齿,林棉只求别他前脚刚踏进门,后脚就被扫地出门。 他让谢亭在车上等一会儿,自己先进了家门。 谢亭不免担忧道,“有什么事一定叫我,我和你一起承担。” 林棉不无感动,抱着赴死的心态进屋。 他妈和他妹妹正在客厅看狗血电视剧,津津有味,见他来了,一边咔擦咔擦着薯片一边跟他打招呼。 林棉鼓起勇气,“妈,我带了个人过来。” 林母虽脸上皱纹明显,但依旧能看出是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谁?” “我男朋友。” “哦。”林母怔了怔,半天才瞪大了眼,“谁?!” 林棉半只脚往后迈,随时做好跑路的准备。 他妹妹吸了一口可乐,差点喷出来,然后给林棉比了个大拇指,“哥,你真敢。” 林母跳起来就要打他,“你这个臭小子,别以为到了大城市就高人一等,净学些乱七八糟的回来,那个男人呢,把他给我叫进来,敢带坏我儿子,我......” 她还没有说完,穿着一身名牌的谢亭已经进屋,喊了声,“阿姨,您好,我是林棉的对象。” 林棉为谢亭的肋骨担忧起来。 林母正想破口大骂,瞥见谢亭的脸,一时语塞。 “妈,您.....您怎么了?” 林母装模作样地拿手梳了梳头发,嗔怪道,“你这小子,有这么帅的男朋友也不早带来给妈妈看看,小伙子,你多大了,家里做什么的,我们家棉棉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剧情好像不太对。 谢亭露出招牌式笑容,“阿姨,我过完年26了,家里搞房地产的,棉棉很好。” 林棉目瞪口呆,看着林母热情地招待谢亭进屋。 原来颜控也会遗传,他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谢亭蛊到了,全学了她妈。 破案了,林家,全员颜狗。 想象中的被打断肋骨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反而谢亭被奉为上宾。 林棉郁郁寡欢的,他在家二十多年,他妈都没对他这么好过。 有点儿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了。 在老家过了年,谢亭和林棉走的时候林母和妹妹都来相送,对谢亭依依不舍,嘱咐他有空多回来,“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别客气。” 谢亭失笑,“是,妈。” 林母露出欣慰的笑容,林棉在一旁轻轻地踩了谢亭一脚。 回程路上,林棉躺在车上睡了个昏天暗地,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子在机场停下来。 他迷迷糊糊的,“去哪儿?” 谢亭捏捏他的脸,“去结婚。” 林棉登时清醒了,呆若木鸡地看着谢亭。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但很快,又被一股欣喜占满胸腔。 上飞机前,林棉嘟嘟囔囔道,“那个,要是以后你出轨了,或者我们因为什么事情离婚了,你的钱会是我的吧?” 他期盼地瞧着谢亭。 谢亭哭笑不得,“会,但我不会让那一天来临。” 从窗外看向云层,正是落日之际,天边都是金色的,林棉觉得自己好像身处梦中,依偎在谢亭怀里,慢悠悠道,“我发现,我好像也很喜欢你。” 谢亭唇角漾开一抹笑容,“喜欢不够,你得爱我。” “那你呢,你爱我吗?” “我爱你,永无限期。” 飞机穿过云层,飞向下一趟旅程,而属于他们的幸福,才刚刚是起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