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长公主靠崽苟命》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恶毒长公主靠崽苟命(穿书) 作者:元小宵 文案: 萧满穿书了,成了一个权倾朝野、祸国殃民的同名炮灰长公主。 长公主迷恋男主,妒忌心又重,强行把男主所爱的女主充入后宫,做了昏帝弟弟的宠妃。 剧情三分之一处,男主与还未黑化的大反派率兵攻入宫城,国破。昏君溜了,长公主被活捉。 身为炮灰,她先被扔进军营犒赏三军,后被活活蒸熟喂狗。 萧满穿过去的时候刚好遭遇国破、被活捉, 原文男主扔一条白绫在地上:长公主,事已至此,给自己留最后一点体面吧。 萧满:衣服破了,头发乱了,是不太体面,要不你们自便,我先去补个妆。 —生死瞬间,还体面个屁,赶紧找暗道溜! 大反派:你害的瑶儿(书中女主)差点难产而死,你觉得你还能全身而退吗? 萧满:要不我也给你怀个孩子,努力争取个难产而死? —孕期十个月,凭着自个的机灵劲儿早逃出生天了,死个屁! 后来,萧满逃跑了,成了邻国的皇后,而皇上正是当初要她性命的大反派 —算了,不逃了,老老实实为他开枝散叶,靠崽苟命。 一句话简介:破国长公主苟命日常 立意:身处困境,不屈不饶,办法总比困难多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女配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箫满,贾怀仁,林臣 ┃ 配角:雪瑶,方恒 ┃ 其它: 第1章 活捉 正睡的迷迷糊糊,萧满被忽然传来的女人尖叫声给惊醒。 脑袋像撞到了什么,疼的快要炸裂。耳边吵吵闹闹的,声音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其中还有小姑娘在叫什么主子、长公主,好似身在一个古装电视剧中。 可能是昨晚跟客户应酬又喝多酒了,这会儿宿醉刚醒,虚实不分,急需一杯冰水定神。 萧满这么想着,拍了拍脑袋,眼都没睁,就像往常一样从床上起来,伸手去扶墙,打算去灌杯透心凉透心亮的生命之源。 可手伸出去后,摸到的不是坚硬的墙壁,而是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萧满三百六十全方位的摸索了一般,的确不是墙壁…… “长、长公主……” 这一声叫的极为清楚,萧满蓦的睁开双眼,一个模模糊糊的古装倩影映入眼帘。 萧满立马揉了揉眼睛,定睛细看,还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人,看穿着打扮像宫女里的宫女,而她的手正扶在人家的胸口处。 下意识的又捏了两下,靠,手感真好,这梦做的也太真实了! “长公主,叛军已经攻进来了,我们还是赶紧逃吧。”宫女小丁没有反抗,而是十分焦急的冲大门口看了看。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撞门声。 另一个宫女小新吓的哭起来,“长公主,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萧满被各种杂糅在一起的声音嘈吵的头更疼了,伸手去揉了揉太阳穴,却带下一大片血渍……她头疼好像不是因为宿醉,而是真撞坏了脑袋! 不仅头疼,身体也在疼,疼的太真切了! 萧满咽了口口水,快速观察了四周,她们三人缩在偌大的宫殿的一角,外面的叛军正嘶吼着破门,每一次撞击大门的闷响都像是锤子砸在心口,让人喘不过。 恐惧感越发强烈,也越发真实…… 这好像不是梦! “先藏起来再说。” 求生本能让萧满做出了最坦率直接的抉择,逃不出便躲,绝不能其坐以待毙。 两个宫女还没反应过来,萧满已经手脚并用的爬到一盏烛台前,用力向左掰动,一道暗门打开,她忙提着裙摆溜进去。 刚进入暗室,大门就似有感应般关上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喊两个宫女一起进来。 周围一下子黑下来,萧满杵在原地,忽然意识到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个暗室的存在? 不及她细想,只听“啪”的一声,宫殿的大门已经被砸开,十几个手持兵器、浑身血气的士兵冲进来,将两个宫女团团围住。 殿外一片狼藉,叛军早杀红了眼,对宫女太监进行无差别攻击,甚至有士兵直接把宫女扑倒在地,像野兽饿狼一般撕碎她们衣衫、大口朵颐。 哀嚎遍野,惨叫连连! 不但殿内的人听的清清楚楚,就连躲在暗室里的萧满也听的真真切切。 她吓得浑身发抖、虚汗直冒,忙不迭的在黑黢黢的暗室里四处乱摸,妄想在冷冰冰的石墙上抠出一个逃生狗洞来。 “你们主子在哪?” 伴随着寒气森森的声音,一个身形修长,无铠甲护体的男子,从一团血气浊腥中走出来,黑色衣衫裹带着极低气压袭向整个长公主殿。 逆光而立,此人五官立体,棱角分明,衣带翻飞,光站着,就已经让人不容忽视。 再细看,眉骨微微凸起,双眸睑裂细长、细而不小、眼尾略微上翘并向外延伸,是一双极好看的丹凤眼。 但其中光线暗淡、感情空洞,似对整个人世充满了厌恶憎恨,让人不寒而栗。 “在暗室里。”无需严刑逼供,宫女小新就十分爽快的把主子出卖了。 萧满心头一沉,气的在心里直骂娘,手脚动作却越发麻利,像只大壁虎般快速地往暗室深处溜去。 但不管她速度有多快,一切都来不及了。 一道刺眼的亮光忽然从外面照射进来,暗室的门被打开了,那男子就站在光源的来处,直直地看着她。 “贾怀仁?”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脱口而出,仿佛有另一个人的记忆融进了萧满的血肉里。 “劳烦长公主惦记……” 贾怀仁见昔日尊贵无比的大萧长公主几乎以大字型贴在墙壁上,浑身脏兮兮的,嘴角不知觉的露出一丝解气的笑。 有士兵欲冲进去将她拖出来,贾怀仁伸手拦住了他,而后自己迈进了暗室。 “萧满,我们又见面了,你落得今天这般田地,要怪就怪你父皇……” 听贾怀仁称呼自己为萧满,萧满本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脑海里有关这个世界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 萧满、贾怀仁……这分明是她最近刚刚看过的一部权谋小说里的人物啊!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林臣呢?让林臣来见我。”萧满故意提原书的男主,想证实自己的想法。 “他去解救雪瑶姑娘了,你就别痴心妄想他会来救你了。”贾怀仁在距离萧满还有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生怕靠的太近,弄脏自己。 “……”萧满脚下一软,跌坐在冰凉的地上。 没想到自己真穿越了! 还穿成了一个只活到剧情三分之一处的同名炮灰长公主! 此时,刚好是剧情三分之一处! 等待她的即将是,先被原书大反派贾怀仁扔进军营犒赏三军,然后被活活蒸熟喂狗…… 而贾怀仁就站在她的面前! “冤有头债有主,你与我父皇有仇,理应找他报仇去,欺辱我一个弱女子非君子所为……”已经无处可逃,萧满只能靠嘴炮续命。 但声儿不大,细细软软的,生怕把眼前的大反派惹毛。 “我又不是君子!”贾怀仁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灰尘,居高临下。 “祸,祸不及妻儿……”萧满偷偷抬头瞄了他一眼,还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吓的立马又低下了头。 昔日权倾朝野、嚣张跋扈的大萧长公主何曾这般低眉顺眼、唯唯诺诺过,贾怀仁看在眼里,嘴角冷笑更盛,满是戏虐。 不过光是这样还远远不够,他要把自己曾遭受过的苦难加倍奉还给大萧皇室。 大萧老皇帝插手别国内政,将他从储君之位上拉下来,他就要让整个大萧国易主,永远不再属于萧家;大萧老皇帝害得他入狱多年,颠沛流离、朝不保夕,他就要让大萧皇室子孙历尽磨难、不得好死。 “自古父债子偿,你父皇已经去世,我当然要找你报仇。” 大萧的长公主自小养尊处优,生的是冰肌玉骨、相貌绝佳,贾怀仁已经在心中拟定好了折磨她的法子,必然不能浪费了这幅好皮囊。 萧满感受到两道狠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我是女的,你应该找我弟弟……” “我也想啊,但那个昏君溜的比兔子还快,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哎!”贾怀仁说着说着,竟还自个儿委屈失落起来。 萧满:…… 无话可说! 不过小皇帝的确不像话,叛军都杀进皇城了,他竟然自己偷偷逃命去了,也不把她这个亲姐姐给捎上,一点血脉亲情都没有。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贾怀仁眉头微挑,是要动手的意思。 萧满咽了咽口水,抬眸,十分真诚的看向他,“你能不能别把我丢进军营犒赏三军?也别把我蒸熟了喂狗……” 贾怀仁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自己几乎完美的折磨大计被人猜中了! “军师,你跟她瞎掰次什么,该怎么着就得怎么着!” 暗室外,有个副将早已垂涎萧满美色多时,在她与贾怀仁说话的时候,就一直直勾勾的看着她,方才猛的听到贾怀仁要用她来犒赏三军,立马不淡定了,恨不能现在就冲进去抢个头功。 贾怀仁回头看了那副将一眼,见他五大三粗,脸大猥琐,轻易便看穿了他的心思。 淡淡一笑,“这个女人归……” 话还没说完,贾怀仁忽然感觉自己最脆弱易碎的地方被人捏住了…… 他低下头,只见萧满像八抓鱼一般缠绕在他的大腿上,其中一只手还没羞没臊的抓着他子孙堂,真个人都惊呆了!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 “放手!”贾怀仁将声音压的极低。 他面朝里站着,旁人只看到萧满抱着他的大腿,却看不到其他…… “除非你放过我,否则我就捏爆你,咱俩同归于尽!”萧满瞪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破罐子破摔,打算以非常手段与之抗衡。 “你是堂堂公主,岂能做出此种下作之事?”贾怀仁试图挣脱,萧满把他的大腿搂的更紧了。 “大萧都要玩完了,我还是个屁公主!”萧满见贾怀仁反抗的越发激烈,手上立马用力,贾怀仁疼的双腿发软,只能扶墙而立! “呵,跟我比无耻是不是?你还差上几年饭……” 贾怀仁抓住萧满的两条胳膊,死命的将她往外拖,萧满也毫不示弱,立马加重手上的力道,两人就这么纠缠不清,龇牙咧嘴的出了暗室。 众人见状,立马露出各种玩味儿的表情,只有出卖萧满的那两个宫女一直低着头,不敢抬眸看。 “军师,我来帮你……” 那副将见萧满衣衫凌乱,露出颈部大片雪白的肌肤,色心大起,欲上前占便宜,只是他的手刚伸过去,就被贾怀仁一把甩开。 “走开!一个臭丫头而已,我还不信治不了她!”贾怀仁忍着疼,继续将萧满往宫殿外拖去。 萧满则死命搂着他的大腿,像秤砣一般往下坠,就差把人亵裤给拽下来了。 万众瞩目下,两人历尽千辛万苦才龟移到宫殿门口,这还没来得及跨出门槛,就被匆忙赶到的原书男主角林臣给喝止了! “都给我住手!” 一声令下,主角光环爆表! 那些正在欺辱宫女的士兵全都停了下来,就连萧满与贾怀仁也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第2章 男主 士兵松手,得了自由的宫女立马搂着残破不堪的衣衫,齐刷刷的缩到墙根去,瑟瑟发抖、抽泣不已。 贾怀仁捋了捋袖子,继续把萧满往外搬。 “林臣哥哥,林臣哥哥……”一见到林臣,萧满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叫起来。 原书中,这位炮灰长公主对男主林臣几近变态的喜欢,除了原书女主雪瑶,但凡对男主有一丝好感的女人,全都被她收拾的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 女主雪瑶虽有主角光环护体,但也被她坑害的不浅,本与男主林臣是两情相悦、佳偶天成,却被萧满设计充入后宫,成了昏君小皇帝的宠妃,如今身怀龙种,再见心上人,徒剩恍如隔世的心酸。 林臣有多爱雪瑶,此刻就有多恨萧满,但萧满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为了苟命,只能腆着脸叫的亲近! 见林臣不理她,萧满牟足力气,叫的更大声了,“林臣哥哥,救命,救命啊……” 整个宫殿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似有不搭理她就绝不停歇的意思! 林臣身着金盔铁甲,气宇轩昂,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走过来,把手按在贾怀仁的胳膊上…… “臣哥哥,快救救我……” “以前都是我的错,我给你、给雪瑶姐道歉……” “……救救我,臣哥哥……” 见事态似有了转机,萧满激动的眼圈都发红了,眼角似有泪珠闪动,叫的更加殷切卑微。 但怀里依旧抱着贾怀仁的大腿,紧紧的抱着,生怕一撒手,就被人粗暴的丢到军营里去…… 过了好一会儿,林臣才严肃道,“军师,这就是你所谓的优待俘虏?” “将军,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长公主殿由我处置……”贾怀仁放开萧满,累的气喘吁吁。 他抽空理了理自己被萧满折腾的有些歪斜的头冠,额间布满细汗,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面色红润,愈发俊美。 要不是一早就看过原著,光看着眼前站着的两个男人,萧满都要误以为这颜值堪称逆天的大反派才是真正的主角咧。 只偷瞄了一下下,萧满就赶忙收回视线,谨防发生三观跟着颜值走的悲惨事件! “没错,我们是有言在先,但并没准许你们这般草菅人命、胡作非为!”林臣不怒而威,周围除了宫女呜呜咽咽的抽泣声,再无其他响动。 之前如洪水猛兽般肆虐长公主殿的那些士兵已经全都自觉列队,整整齐齐的站在宫殿外面,俨然是支戒律森严的军队。 简直跟他们军师一样虚伪、暴力,具有极强的欺骗性! 不明真相的人怕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的满地狼藉、横躺竖卧是他们造成的。 “他刚才脱我衣服,还要把我送去犒赏三军。”萧满抽抽嗒嗒的,急忙补刀,生怕男主角被糊弄过去。 林臣为人正直、大公无私,绝容忍不了自己手下做出此等卑劣残暴的事来,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使命的挑拨离间,最好能挑的他们反目成仇,林臣“咔嚓”一刀砍了这个坏东西,那她的生机就能大大的提高了。 贾怀仁低头瞥了她一眼,见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弄的好似他真对她做了什么。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刚才被暴力欺辱的分明是他好不好? 某处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着,快废的感觉…… “萧满虽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但你这么做,与她又有何区别?”林臣握紧挂在腰间的大刀的刀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峻。 “如果我今日没来,你难道真要将她……”接下来的话,林臣没好意思说出口,只是更用力的握了握刀柄。 贾怀仁抿嘴轻笑,“林臣啊林臣,你不会真单纯的以为,我帮你打天下是为匡扶正义、拯救天下苍生吧?” 听到这句话,萧满哭的愈发悲恸凄惨,一个大反派怎么可能为了那些虚头巴脑的事去帮别人做嫁衣? 他会出现在这里,就是要找这位大萧长公主报仇,弄死她啊! “你这个小人,不过是想借助我臣哥哥的手,颠覆我大萧……”萧满故意把话题拔高,将自己与大萧捆绑到一起,反手将大萧国破的锅扣在了贾怀仁的脑袋上。 男主即是正义,萧满必须积极拥护,主动帮他洗白。 “……”林臣面薄,被她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推翻昏政苛策是我个人的意思,与贾兄毫不相干。” 竟然帮这个大反派说话,萧满简直气的要吐血,但表面却是十分顺从的点了点头,甚至还讨好无底线的对贾怀仁说道,“对不起,误会你了……” 贾怀仁:…… 装!你继续装!今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你也休想活着走出这座宫殿! 林臣上前两步,拔出腰间大刀,递给贾怀仁,“你若真要复仇,就一刀杀了她,但绝不能做出有违我大萧军律的事来!” 那刀背脊宽厚,刀锋雪亮,吓得萧满不由自主的又抱紧贾怀仁的大腿,也不是刻意要抱他,仅仅是就近抱顺手了。 “我又不是大萧人……” 贾怀仁没有接刀,低头看了眼萧满,又意味深长的看向林臣,仿佛在说,不过比起我这个异邦人,大萧长公主似乎更害怕她的臣民…… 目光颇具挑衅! “但这里是大萧,你就得遵守大萧的国法军规!”林臣几近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男主力爆棚,寸步不让。 唰的一下,男主手中的大刀划出优美的弧度,回到刀鞘里。 “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眼看着原书男主与大反派已经顶真起来,萧满心中大喜,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抱着林臣的大腿,连默默的松开。 这个时候还抱大反派的大腿,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要抱也应该抱男主的大腿去,那才是有助于她苟命的金大腿。 抱紧了,说不定还能苟个大结局,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只是她这突然一动,贾怀仁与林臣不约而同的看向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一只手从某不可言说的地方缩回来…… 林臣以询问的目光看向贾怀仁,后者一言不发,不做解释。 他解释了,还让这位浑身是戏的长公主还怎么表演? “是他逼我的……” 萧满果然不负所望的泼起脏水来,贾怀仁神色从容,嘴角甚至还扯出一丝不屑与轻蔑的笑意。 见林臣反应不大,萧满又委屈巴巴的扯了扯他的铁甲,“我不从,他就要那个胖子对我……呜呜……” 萧满指了指那个试图揩她油的副将,顺便把他也拖下水。 越混乱越好,刚才给贾怀仁扣窃国的帽子没扣成,这会儿索性往军纪上引,让刚正不阿的男主好好看清楚他带的都是些什么臭鱼烂虾。 林臣看了那副将一眼,脸色阴沉,后者则目光躲闪,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所有滥杀无辜、欺辱宫中女眷者,军法处置!” 军中顿时大乱,甚至有人拔出武器,试图对抗,但在林臣的亲兵冲进来后,立马偃旗息鼓。 “将军,你如此爱惜这位长公主,雪瑶姑娘知道吗?”混乱中,贾怀仁双手背后,悠悠开了口。 “雪瑶那边,我自会过去说明,不劳你费心。”林臣背对着贾怀仁,语气冷漠。 自古共苦易,同甘难,这稍一挑拨,二人果然生了嫌隙,萧满真是太敬佩自己的聪明才智了。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得意须臾,就听贾怀仁淡淡道,“既然都安军法处置,这位大萧的长公主刚刚摸了我足有半炷香的时间,难道不该与庶民同罪吗?” 萧满:…… 大反派亡我之心不死,男主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他血口喷人……” 萧满抹了一把鼻涕泪,眼巴巴的看着林臣,鼻头眼圈红红的,每一次抽泣都委屈极了,着实让人心疼。 林臣看着她,眉头紧蹙、眼神复杂,“长公主,事已至此,给自己留最后一点体面吧!” 一个副将走过来,将怀里的一团白布扔到萧满的面前,“这是我从床单上扯下来的,长公主您就将就一下吧,反正往房梁一挂,脖子往上里一套,脚下再一蹬,效果都一样……” 萧满:…… 本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这副将倒是一身正气的给她解释了通透。一股恶寒突然袭向脖子娇嫩细腻的肌肤,吓得她立马缩起脑袋。 原来目之所触皆是敌人,谁都不肯给她一条活路,萧满猛的往后一摊,如坠深渊! “衣服破了,头发乱了,是不太体面,要不你们自便,我先去补个妆。”男主的大腿是抱不上了,还是自己回到宫殿里再找找出路。 原著中有记载,长公主殿里有通往殿外暗道,只可惜文中的长公主晚了一步,在暗道口被捉住了…… 看书时觉得那段写的非常解气,现在想想,长公主那时该有多绝望啊! 萧满试图往殿内爬去,贾怀仁不动声色的踩住了她的衣服,“都让你将就将就了,别顺杆往上爬!” 萧满一脸乞求的看向男主林臣,林臣立马转身看向别处,这已经是他能留给诛他林家九株的大萧皇室最后的体面了。 完了,完了,男主也放弃她! 来个人救命啊…… 第3章 上吊 “长公主尊贵,你如果不想自己动手,我也可以帮忙!”贾怀仁开始催她上路。 萧满:…… 都是炮灰反派,在这瞎得瑟个什么死人劲儿,现在是我死,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万箭穿心你值得拥有。 贾怀仁见她依旧无动于衷,抓起地上的白绫塞到她怀里,自顾道,“不客气。” 也就看在男主的面上动作才这么温柔,否则非要当场勒住她的脖子,直接吊起来。 萧满摸了摸正统皇室床单、粗燥版白绫,上吊自尽的确比原著中的死法优美痛快很多,死后说不定还能穿越回去…… 有了这层心理安慰后,萧满也不再觉得死亡有多可怕。她开始在宫殿里寻觅起来,试图找合适的位置挂上白绫。 那雕龙画凤的横梁看着挺不错,宫斗剧里的妃子们都喜欢成群结队吊死在那里。 在众人的注视下,萧满先把白绫挂到脖子上,然后搬了张凳子过去,贾怀仁嫌弃她动作慢,主动上前帮忙搬凳子。 萧满:…… 算了,懒得跟他计较了,也祝他早等极乐吧! 贾怀仁将凳子摆到横梁之下,整个长公主殿的正中央,直面宫殿大门……位置之醒目,这是要她在线直播啊! “长公主,我扶你。”在弄死萧满这件事上,贾怀仁过分热情,笑盈盈的伸手去扶她。 “我自己来……”萧满甩开他。 “那怎么行!长公主出生高贵,一来到这个世界就被人伺候着,这要走了,自然也得有人伺候着走。” 贾怀仁强行抓住萧满的胳膊,在扶她上凳子之前,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忙从她脖子上把白绫取下来,亲自帮忙挂到横梁上,并且打好结。 萧满要做的只剩把脑袋伸进去…… “你也别太得意,说不定你的结局比我这还要惨,自个儿保重吧。”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已经都走到这一步了,萧满也不装可怜了,理了理衣衫、抹了抹脸上的脏东西,准备干干净净的上路。 这一洒脱起来,气场瞬间开大,萧满脊梁笔直、仪态端庄,不但在最后一刻把皇室的尊严给捡了回来,还顺带着引来一波动容与同情。 林臣转头看了着她的背影,心头不由得萌生出一丝愧疚,倘若他当时遵从太后她老人家的遗愿,尚公主,好好教导她,或许大萧皇室与他林家都不至于落得如今水火不容的悲惨下场。 “有长公主在前面引路,就算被五马分尸,我也心甘情愿的受着。”贾怀仁伸手,再次抓住萧满的胳膊,扶她上凳子,“公主,请吧。” “贾公子,这样不合适吧?”萧满眉头微挑,直直的看向他,不再躲闪,“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会让我误会的……” “误会?”贾怀仁差点没失声笑起来,“长公主若想在死前找个男人温存什么的,本公子也是愿意成人之美的!” 言外之意,我就不信你真能做得出来,赶紧给老子滚上去死! 萧满笑了,本来只是想在死前开了小玩笑,没想到这贾怀仁同志还真接了! 这都要死了,她也没啥可怂的,二话不说,真凑上去亲了他一口,然后提起裙摆,一跃上了凳子。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都把大反派给整蒙了! “臣哥哥,林家的事我真尽力了,但意儿受奸人所惑,根本不听我这个亲姐姐的,什么忙也没帮上,对不起……” 萧满面冲宫殿大门,望着逆光而战的骁勇大将军,昂首挺胸、从容不迫,即便面前悬着即将要了却她性命的白绫,依旧毫无惧色,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这话若说在前面,无疑是刻意讨好求饶,说在临死之前,却是在向众人诉说这辈子的憾事,林臣最柔弱的地方被触动,眼圈顿时红了起来。 长公主虽然心狠手辣、坏事做绝,却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他,而且喜欢的明目张胆、肆意张扬,举国上下都知道,当初若不是有她舍命相助,他根本没法活着逃出去。 即便在生死关头,她也不曾拿昔日的救命之恩压他,求生无门,毅然决然的从容赴死,是有大担当的奇女子。 有一股冲动涌上来,他想奔过去,把那个正在往自己脖子上套白绫的女人给抢下来,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绝不可以…… 让她有尊严的离去,总比在铺天盖地而来的仇恨中苟延残喘要好! 萧满这时很想停下来告诉他,没关系,我不在乎外界怎么评价我,看待我,我只想卑微的活着! “哦,对了,你跟雪瑶姐之前有过夫妻之实没?意儿之前跟我抱怨过,说雪瑶姐不让他碰,所以雪瑶姐肚子里的孩子……” 萧满本来都要踢凳子,隐隐约约间看见男主林臣眼角有泪光闪动,连忙又把脑袋从白圈里缩了回去…… 能苟一会儿是一会儿,不用那么积极求死! 男主林臣闻言果然又一怔,萧满见有戏可唱,想从凳子上下来,回头却对上了大反派贾怀仁阴沉的目光,吓得忙把脑袋又往白圈里送去…… “等会儿……”林臣开口了。 “将军,这个女人最会蛊惑人心,你不会真信了她吧?”贾怀仁抬眸看向林臣,眼中尽是戏虐与玩味,“你也看到了,她刚才是怎么对我的……” 贾怀仁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意指萧满行为举止轻薄、鬼话连篇,谁信谁是傻子! “亲你一下怎么了?那是本公主的初吻,不说你赚着了,起码没吃亏吧,谁知道你哪张嘴亲过多少来路不明的女人……”萧满脑袋吊在白绫里,不忘挤兑贾怀仁。 贾怀仁不看她,一抬脚,踢翻了她脚下的凳子。 窒息感瞬间袭来,身体沉沉的往下坠,萧满挣扎着,却是浑身无力、天旋地转,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但无意间踢在贾怀仁身上的那几脚力气都不轻。 可能上辈子就是仇家吧,这辈子这会这般纠缠不清,贾怀仁掸了掸被她踢到了地方,神色轻松,不跟这个将死之人计较。 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萧满额暴青筋、满脸通红,两颗黑眼仁不由自由的往上翻去,吓得当初出卖她的两个宫女悲痛欲绝的哭起来。 也不知道是在哭她这个主子,还会在为自己性命担忧。 宫殿外,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是个赶路的好日子,萧满感觉身体越来越轻,有种失重的感觉,知道自己的意识正在离开这具长公主的躯壳…… “满儿,满儿……” 好像有人在叫她,萧满睁开沉重的眼皮,却见自己正躺在林臣的怀里,而贾怀仁则站在一侧,一脸阴沉的看着他们。 原来方才失重的感觉是白绫被割断所造成的,林臣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她。 “咳咳……”萧满咳嗽了两声,痛苦的看向林臣,“臣哥哥,你不应该救下我……” 我这都要解脱了,你又来凑热闹,有毒吧?待会儿边上那大反派又得把我吊上去,这不是受二茬罪么? “将军,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给了她起码的人道主义与痛快,你现在又救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贾怀仁低头看着自己白衣衫上的黑脚印,顿时觉得这几脚白挨了。 “我还有话要问她。” 萧满:…… 早知道就直接上路了,话那么多,非给自己找罪受! “满儿,先把这个吃了……”林臣喂了一颗凝神丹给她,动作温柔。 萧满看着他,然后直接把嘴里喊着的药丸给吐飞了,男主就了不起啊,不肯救她性命也就罢了,在这立什么多情人设! 噢,炮灰的一条命都不比不过你们主角嘴里的一句话…… “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萧满摸了摸被勒的火辣辣的脖子,“你想知道什么,不妨直接问雪瑶姐去。” “以雪瑶的性子,她是不会跟我说实话的。”林臣把萧满散落在脸颊上的长发撩开,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大将军,你应该去陪雪瑶姑娘,与她敞开心扉,促膝长谈,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没必要的地方。” 贾怀仁蹲到二人身边,伸手抓住萧满的两条胳膊,作势要将她从林臣的怀里拖出来,萧满吓得紧紧拽住林臣的衣衫,挣扎着往人怀里又缩了缩…… 林臣也搂紧萧满,推开贾怀仁,“等我问完话,自会送她上路,这点时间你难道都不肯给我?” 贾怀仁看着他,眸神冷冽,正欲开口,却被宫殿外传来的一声焦急给撞破了,“林将军,林将军……” “不好了,不好了,瑶妃娘娘急产,你赶紧去看看吧……” 雪瑶宫的一个小太监火急火燎的闯进长公主殿,见林臣正搂着这座宫殿的主人,整个人不由的怔了一下,声音也小了几分,“瑶妃娘娘急产……” “怎么回事?”林臣下意识的把萧满塞到了贾怀仁的怀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跟小太监去了雪瑶殿…… 萧满:…… 欸,大将军,你刚才想问什么来着,本炮灰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瞎编也保证让你满意,所以带我一起过去好不好? 贾怀仁默默捡起之前被萧满吐飞的凝神丹,又塞到她嘴里去,萧满温顺的跟小绵羊似的,立马乖乖吞下…… 第4章 逃跑 林臣走后,长公主殿一下子陷入了寂静! 萧满躺在贾怀仁的怀里,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对方一个不满把她给摔出去,这摔死了也就罢了,没摔死可要活遭罪了! “军师,还要不要……” 见林臣走了,那个猥琐胖副将又偷偷溜到贾怀仁的身边,一双小眼色眯眯的看着萧满,意犹未尽,仿佛眼前这美人衣不遮体,看头儿十足。 萧满一见到那副将就犯恶心,还不如死在高颜值的大反派手里。 “死猪,滚一边去……”不等贾怀仁开口,萧满倒先骂骂咧咧起来,“本公主刚刚亲了你们军师,现在就是你们军师的人,你竟敢打你们军师夫人的主意,不要脸。” 那胖副将瞬间被骂蒙了,觉得她在胡搅蛮缠吧,似有那么几分道理;觉得她的话有道理吧,这分明是在强词夺理…… 主要还是看军师贾怀仁的态度了! “都能骂人了,看来是缓过来了。”贾怀仁手一松,把萧满丢到地上去,“听说你擅长医术,是真还是假?” 全程没有搭理那个胖副将,也没有明确对待这个一级战犯的态度! 萧满在地上滚了两圈,这才头昏脑胀的爬坐起来,“我奶娘是医女,我从小便跟着她学医,寻常病症难不倒我。” 这位长公主的确擅长医术,平日里会帮那些游荡在御花园里的猫猫狗狗治治病,但从来不治人。 一方面,长公主地位尊贵无比,在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皇宫里,即便眼睁睁的看着旁人病死,她也不会纡尊降贵的去治疗一个位卑者;另一方面,皇宫里的猫狗可比人忠诚多了,你会不经意间救下一个仇人,但永远不会救错小动物。 “跟我走,否则杀了你……” 萧满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贾怀仁就扯住她的一条胳膊,用力把她从地上拽起来,然后拖出了长公主殿…… 那胖副将都看呆了,难道军师正打算自己享受了?不给他们这些小喽喽剩汤喝了? 不对啊,军师不是在儿时受了刺激,那方面不行吗?难道康复了? 胖副将连忙追出宫殿看了看,见以往对女人避之不及的军师,一直拉扯着萧满,片刻都没有松开,直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总觉得军师跟这个女俘虏过分亲密了。 亲密不亲密不知道,反正萧满本人觉得贾怀仁就是想要她死! 脚上连双鞋都不给穿,就拉着她走在这被晒得滚烫、铺满小石子的花园小道上,这跟滥用私刑有什么区别? 萧满脚底被磨烫出一个个大水泡来,有的已经破裂,正往外滲淌着血水,但她始终一言不发,默默忍受。 这是通往雪瑶宫的捷径,正是男主林臣与女主雪瑶所在的地方,也是有利于她苟命的福地,自然越早抵达越好。 雪瑶宫里,宫女们正忙着进进出出的运送热水,主子雪瑶挺着肚子躺在榻上,痛的死去活来,来回打滚。 林臣急坏了,在产房外来回踱步,忙遣人去请御医。 “别磨磨蹭蹭的,快点走……” 在雪瑶宫外,贾怀仁就听见雪瑶凄厉的叫喊声,脚下步伐更快,拉扯萧满的动作也愈发粗暴。 萧满此刻也疼的满头大汗,身后留下一串串血脚印,已经疼的无法忍受了,但破国的长公主没有任何喊疼的资本。 喊出来不过是徒添笑料,根本没人会在意她! “我能救雪瑶姐,我们能不能走慢点?”萧满伸手拉住贾怀仁的衣袖,实在疼的受不了了。 “矫情!一点点路都走不了……”贾怀仁丢下这句话后,拉着萧满走的更快了。 在他最艰难的时候,雪瑶曾不求回报的救助过他,贾怀仁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如此善良的人受尽磨难,而像萧满这样的大恶人呼风唤雨…… 听着雪瑶一声声痛苦的叫喊,贾怀仁恨不能是萧满躺在里面! “雪瑶姑娘还好吗?”二人已经来到产房前,贾怀仁迫不及待的向林臣询问产房内的情况。 “我进去看看……”萧满一刻不停,直接走进产房,她怕一旦停下来,就再也走不动路。 林臣知道她擅长医术,也没有阻拦。 萧满进去没一会儿,产房内便安静了下来,林臣忙拉住一位经过的宫女询问一二,宫女道,“长公主殿下给娘娘施了针,减缓了娘娘的疼痛感……” “只减疼痛感有什么用?是不是孩子太大了,瑶妃娘娘生的比较吃力?”贾怀仁迫不及待的追问。 “长公主殿下说是胎位不正,得先正位……还说什么现在刚刚开二指,还来得及,再晚点危险了……” “你进去告诉萧满那个坏女人,如果瑶妃娘娘有什么意外,我一定要她陪葬!”贾怀仁这一嗓子吼得极为大声,不用宫女传话,萧满就已经听的清清楚楚。 光说陪葬,不说免死,呵,精致的利己主义! 不过眼下救人要紧,不可分心,萧满也懒得跟他争辩,专心救人。 “满儿说来得及,就一定来得及……”林臣曾亲眼见识过萧满能起死回生的医术,十分信任她。 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不经意的一个低头,注意到了地上的血脚印。 “这地上怎么会有血脚印?”林臣轻声嘀咕了一句,而后看向贾怀仁,见他鞋子穿的好好的,也没有破损,便没有多想。 但贾怀仁看着那一串血脚印却愣了一下! 血印从雪瑶宫外一直延伸到产房内,断断续续,时深时浅,尺寸不大,分明是一双女人的脚。 “没穿鞋都不知道说,活该!疼死你算了……”贾怀仁深深叹了口气,心情没来由的有些烦躁,就去外殿等着了。 一直以为这个大萧长公主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一点苦都吃不了的怂货易碎花瓶,没想到她还挺有骨气,不愿死但不怕死,吃不了皮肉之苦却忍耐力惊人…… 比那弃国而逃的昏君不知要好上多少倍,至少是个值得尊敬的敌人! 酉时末,天渐黑,闷雷炸起,乌云滚滚。不多时,暴雨倾盆而下。 在雨势最急最猛的时候,产房内忽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整个雪瑶宫立马像换了一种风景,喜气腾腾起来。 产妇雪瑶精疲力竭的躺在床上,宫女们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林臣与贾怀仁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热闹之外,萧满独自缩在一处昏暗的墙角,浑身是血水,脸色苍白,冷冷清清,这才得空检查了番自己结痂又裂开的脚底。 很疼,疼的她龇牙咧嘴,抹了一把冷汗! 贾怀仁见雪瑶母子平安,自觉不便久留,打算带着萧满回长公主殿,转眸看向她时,恰好碰上她在抹脸,以为她在抹眼泪,便没去打扰。 并在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那是鳄鱼的眼泪,不可信,不可信! 萧满稍作休息,气力迅速恢复,也亏得她人美心善、聪明伶俐,在接生的过程中,把雪瑶吃不下的补品全给吃了。 只有吃的饱饱的,才能攒足体力逃跑!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在雪瑶与小皇子身上,萧满猫着身子,偷偷往宫外爬去,对悄悄跟在她身后的贾怀仁一无所知。 一路上碰见不少宫女太监,萧满还一个劲儿的跟人做嘘的手势,众人看在她身后某人的面子上,十分配合。 雨势渐弱,落在瓦片上发生“噼里啪啦”的声响,很好的掩盖了身后的脚步声,萧满沿着来的路,一瘸一拐的摸进了御花园,然后消失在一座假山后面。 那是她儿时玩乐的地方,也是原著中明确提到的一处暗道,萧满轻易就找到了。 贾怀仁站在暗道入口,随手抓了个小太监问道,“这个暗道通往哪里?敢说不知道,我杀了你!” 小太监吓得双腿发软,跪了下来,“回大军师,这暗道通往景落宫的后花园。” 景落宫是冷宫,位于皇宫最偏僻的位置,紧挨着景落宫的城墙不知被何人开了一个狗洞,勉强能够一个人通过,萧满就想从个狗洞逃出升天。 当萧满从暗道里一瘸一拐的冒出脑袋时,整个人都快激动死了,这偌大的景落宫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简直太适合深夜潜逃了。 不过奇怪的是,宫中无人,走廊里却晾晒着好几块色泽鲜艳的腊肉,若非萧满眼尖,在这黑黢黢的环境里不一定能看到。 身上也没来得及揣些银两,顺带捎上这几块腊肉当干粮也不错,于是萧满轻手轻脚的解下腊肉,偷偷绑到自己的腰上。 躲在暗处的小太监看到这一幕都快乐坏了,而站在他身侧的白衣男子则不动声色的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猛的捂住他的口鼻,抹了他脖子。 “她再落魄不堪,也曾是你主子……”白衣男子在小太监身上把匕首擦干净,重新收好。 雨又大了,萧满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拍了拍腰间的腊肉,转身往景落宫的后门走去,白衣男子扔掉怀里还未死透的小太监,随即跟上。 这个大萧长公主实在有趣,可不能把她给弄丢了! 第5章 摔伤 景落宫的后门常年封锁,已经几十年未曾打开了,上面早长满了各种藤蔓植物,在雨水的滋润下,青翠欲滴、肆意生长。 萧满伸手摸了下,藤蔓上有尖刺,扎的她轻哼了一声,立马收回滲出血珠的手指。 雨水稀释了血珠,萧满不悲不凄不认输,随手在身上一擦,然后脱下身上的外衣,撕做四块,分别裹住双手双脚,动作麻利,一点都不像自小养尊处优生长在宫里的柔弱女子。 宫中女子多惜节,也绝不会像她这般把自己脱的只剩了件单薄亵衣,湿衣裹身,身形婀娜,如此妙人就算逃出这宫城,恐怕也很难在人心险恶的街头讨到活头。 “就凭你们这群纸片人,还想弄死老娘,想的美!”萧满嘀咕了一句,这就抓住藤蔓,攀爬而上。 手上裹了一层厚厚的衣服,再加上天公不作美,雨水一直往下落,实在打滑的紧,上两步退一步,尖刺划过肌肤留下一条条长长的红印,火辣辣的疼。 不过比起性命,这些疼根本算不了什么! 萧满一声不吭,咬紧牙关,继续往上爬,这跟她在二十一世纪单打独斗创业一个道理,再苦再累都要硬着头皮撑下去,一旦松懈,等待她的便只剩下死亡。 她终于摸到墙顶了,曙光就在眼前,只要再努力一下下,她就成功了…… “长公主殿下……” 一个幽灵般的声音忽然在雨夜里响起,萧满心头一沉,本能的想加快速度,尽快翻越到墙那头去,哪知这一急,手上没抓结实,直接往后摔去…… 城墙不高,但城墙下却堆着大大小小的石块,磕死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啊!” 萧满重重的摔了下来,但身上却不是很疼,仔细一看,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层厚厚的稻草上,而铺稻草的那个人就站在她身侧,一身白衣,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贾怀仁,给我留条活路就那么难吗?”萧满躺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雨水扑簌簌的落在她脸上,生无可恋。 “不难,但要看你表现。你今日救了雪瑶姑娘,我自会饶你三日不死。” 眼前姑娘的衣物实在轻薄过头了,肤色赛雪,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都一览无遗,贾怀仁脱下自己的衣服,丢到她身上,“穿上,休想勾引我!” 萧满:…… 一个大反派正经给谁看?活该你到死连个女人都没有! 萧满试图爬坐起来,右脚脚踝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原来是右腿摔在稻草外面,磕到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崴着了。 “我脚崴着了,你能不能过来扶我一下?”眼下无第三人在场,萧满只能向他求救。 贾怀仁蹲下来,将她扶坐起来,两人的衣衫都极薄,靠的也十分贴近,萧满在坐起来的那一瞬间,对上的是一张格外干净清冷的面庞,眉骨微凸、眸神似海,鼻梁挺直、唇线清晰,五官立体、英气逼人,有一缕头发湿答答的贴在一侧脸颊,让这张好看的脸蛋又多了几分忧郁的气质。 往前一凑,萧满鬼使神差的亲了他一口。 雨滴飞快的落下,在两人之间形成一层薄薄的雨帘,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尴尬! 萧满理亏心虚,率先移开了视线,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要亲他?要不是这挨千刀的忽然冒出来,她早就翻过墙头了,也不至于摔成这幅熊样儿。 可能真是自己单身太久了,这刚穿过来,见了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就有点把持不住了。 “我再说一遍,别勾引我,没用……”贾怀仁见她衣服还没来得及穿,亲自展开,披到她身上。 萧满裹紧同样湿漉漉的衣服,点点头,“既然没用,你还怕我勾引啊?” 有了三日缓刑期,萧满暂时松了口气,试图跟贾怀仁套套近乎,多多了解他,日后也好投其所好。 她这个郊区私企女老板可不是白干的,既没专业的公关团队,又没大资本注入,上到政府官员,下到底层员工,哪层关系不得靠她亲自去打通维系。 多年经验总结,信手拈来,绝对能让她在三日之内搞定这个大反派。 “不知羞……” 贾怀仁将萧满的一只胳膊环绕到自己的脖子上,弯身抱起她,踏着渐停的雨势,回长公主殿。 总感觉这个大反派也没原著中写的那么歹徒心狠、毫无人情味。 萧满靠在他的怀里,故作叹息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我?” “你害的雪瑶姑娘差点难产而死,你说我会轻易放过你吗?” 路过之前藏身的那棵大榆树时,贾怀仁不经意间往那儿瞥了一眼,那小太监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已经断了气。 “要不我也给你怀个孩子,到时候努力争取个难产而死,你觉得怎么样?”对方越是抗拒,萧满越是想撩拨他。 若真能怀上个孩子,那她就会有十个月缓刑期,足够她运筹帷幄,逃之夭夭了。 “我做不出坑害自己孩儿的事来!”贾怀仁一身正气、坐怀不乱。 萧满:…… 又不一定要怀你的,怀别人的也成…… 贾怀仁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忽然冷冰冰的看向她,“如果你敢随便诱~引其他男子,我立刻宰了你!” 雨停了,浑身上下湿答答的已经够冷的了,贾怀仁的目光更像冰刀一般插进她胸口,猛剜了一下,冻的她连打了好几个人寒战。 此时刚好走到距离景落殿最近的芳华殿跟前,殿门口有驻兵把守,贾怀仁走过去要件厚实的披风。 这是扇一巴掌,给了糖啊,萧满老老实实的依偎他怀里,不敢动,不敢动…… 在等披风的时候,有士兵热情的走过来,要把萧满从贾怀仁的怀里接过去,吓的萧满用力勾住贾怀仁脖子,身子软乎乎的,紧紧贴在贾怀仁的胸前,近的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不知好歹!都这德行了,还以为自己是大萧的长公主啊,挑三拣四,你想累死我们大军师吗?” 萧满:…… 那也是你们大军师自找的!他不让我诱~引其他男子,否则要杀人的…… 贾怀仁低头瞄了眼闷在他怀里的萧满,没有说话,等士兵再从他怀里接人时,他摇了摇头,拒绝。 一来萧满不重,抱着并不吃力;二来男人大多好色,萧满穿的又单薄,难免不被轻薄。 他方才刚刚赦免了萧满三日,就得保她过三日安生日子。 三日一过,立马送她上路! 披风拿来了,贾怀仁披上,把萧满整个都裹在披风里面,只留几根发丝在外面。披风极大,不细看,还真看不出他怀里藏了个人。 回到长公主殿的时候,林臣也在。他正带着一支小分队在殿里进行地毯式搜查。 “军师,满儿不见了!”林臣急的满头大汗,神色慌张,“整个皇宫都是我们的人,她现在乱跑是件很危险的事……” 贾怀仁:…… “臣哥哥,”萧满撩开披风,从贾怀仁怀里探出小脑袋,“我在这里……” 林臣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揭开贾怀仁的披风,见萧满好好穿着衣服,这才松了口气。 等等,萧满穿的是墨绿色绣纹凤袍啊,这怎么变成白色了,再定睛一看,这分明是贾怀仁的衣服! 林臣脸色一变,挥手将所有人遣走,而后冷冷看向贾怀仁,“你跟我过来!” 长公主内殿里,贾怀仁刚把萧满放到床榻上,林臣便猛的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扯到一旁,“满儿刚刚救了雪瑶一命,你就这么对她?” “我怎么对她了?”贾怀仁活动着因长时间受力而酸疼的胳膊。 “满儿身上衣服都是你的,脚也崴了,你还打算抵赖?”林臣手握刀柄,这是他生气的标志性动作。 “臣哥哥,你误会军师了……”萧满抓住机会,打算在贾怀仁面前强刷波好感,“衣服是我自己脱的,脚也是我自己翻墙头摔伤的,军师他什么都没有做。” “若他什么都没做,你会自己脱衣服?若他什么都没做,你会被逼的翻墙头?” 林臣已经脑补了一场大型逼良为娼现场,贾怀仁这个仇视大萧皇室的外夷之子又怎会轻易饶过萧满。 贾怀仁失声而笑,却不解释。 “臣哥哥,你真误会大军师了!我翻的是景落宫的墙头,打算从那里逃出皇宫,哪知雨天湿滑,我一不小就摔了下来……”萧满偷偷瞄了瞄贾怀仁,故意不说导致她摔下来的那一声鬼叫。 林臣回头看了眼萧满,“那衣服呢?” “我爬的那个墙头长满了带刺的藤蔓,我怕挨扎,就把衣服脱下来裹住手脚……” 林臣将信将疑,萧满又道,“不信的话,你可以派人去景落宫后门那查看……喏,我手还被扎破了呢……” 萧满忙把证据举起来,林臣坐到她床榻边,托住她的手,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番,白嫩纤细的手指上的确有几个针尖大小的小破口,林臣这才信了。 “是军师救了我!他还说我救了雪瑶姐有功,要免我三日不死……”趁着两大势力都在,萧满希望能把缓刑这个问题统一一下。 不然到时候有人不认,要死的也只会是她,对其他人又造不成影响。 林臣回头看了眼贾怀仁,微微叹了口气,“嗯,三日就三日,你好好休息。”如果萧满没闹出逃跑失败这件事来,他本想赦免她一个月的…… “今日一过,长公主殿下就只剩两日了,姑且好好享受吧!”贾怀仁见林臣一直握着萧满的手不放,面无表情,故意将赦免日期缩短。 “贾怀仁,你他……的不厚道!”萧满急的差点爆粗口,手也从林臣那儿缩回来了,抄起玉枕就砸向贾怀仁。 贾怀仁微微侧身,轻易躲开,“是你不遵守诺言在先!” 话罢,拂袖而去! 萧满:…… 诺言?什么诺言?老娘特么帮你说了半天好话,违背什么狗屁诺言了?你特么就是想随便找借口要弄死老娘…… 第6章 穷了 林臣临走前,一再交代镇守长公主殿的士兵,千万保护好长公主,长公主若少一根头发,一切从重处罚。 也不知道这个长公主到底对两位长官给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天之间,两人不约而同的更改了之前格杀勿论的命令! 大将军林臣还好说,毕竟从小与长公主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有私交旧情在,又见她刚刚吃了大苦头,一时不忍伤害实属人之常情,倒是军师贾怀仁这边有点说不过去…… 白天还喊打喊杀、踢翻人脚下小凳子来着,方才从长公主殿走出来后,二话不说,直接把镇守长公主殿的副将给换了。 调走了一直垂涎长公主美色的胖副将,换成了与他本人素来不对付的穆蓝校尉。 穆蓝是长公主府奴仆的孩子,自打攻入皇城后,一直孜孜不倦的替他前主子萧满说话,只求大将军林臣能饶她一命,为此他还在皇宫门口长跪不起,愿以自己的性命换前主子性命! 贾怀仁当时只觉得他是个疯子、不可理喻,竟然为祸国殃民的罪人求情,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于前主子了。 自打穆蓝接手长公主殿后,军容军纪一下子严厉起来,严禁欺辱宫女太监,严禁破坏长公主殿的一草一木,要时刻保持整个长公主殿干净整洁,否则军法处置! 最最重要的一点,长公主若有不测,干系人就地正法! 这一夜,士兵们战战兢兢、轮流把守,丝毫不敢怠慢,外怕敌对势力潜进殿中,把睡的跟死猪一般的长公主给劫走;内怕昔日位高权重的长公主会接受不了落差,一时想不开、自我了断……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有士兵累的歪斜在大殿门口睡着了。穆蓝走过来,用刀鞘把他们推醒,示意他们下去休息。 士兵走后,穆蓝亲自守在大殿门口。 殿门已经被粗暴的撞毁,穿堂风呼哧而过,卷起一缕尘灰,飘来荡去、内外无阻,倒不影响正在内殿休息的长公主。 听着内殿传来呼噜声,穆蓝差点没笑出来,这都多少年没见了,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谁能想到一个妙龄少女睡觉爱打呼噜呢,而且有时还会磨牙说梦话,吓得外面的猫野跟着乱叫不停。 辰时初,宫女太监像往常一样忙碌着,昨夜大雨,院子里有积水要处理,被打砸坏的东西要换替,宫门也得修缮……总之没个两三天,长公主殿很难恢复到当初的模样。 可两三天后,这座宫殿的主人说不定就死翘翘了,也不知这么做有没有意义,但负责镇守长公主殿的穆蓝已经下死令了,必须要将整个长公主殿恢复原样。 有人不服,偷偷举报到军师贾怀仁那里,哪知贾怀仁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修缮一下也好,以后刚好可以用来收容野猫野狗什么的……” 举报人:…… 无话可说! 贾怀仁一早起来吃完早饭后,先去雪瑶宫探望了一番,然后径直来了长公主殿,老远就听到宫殿里传来呼噜声,眉头不由的邹了邹。 经过穆蓝身边时,他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想往殿内闯,自然被无情的拦下。 “长公主还在休息……”穆蓝横拦在贾怀仁面前的手臂动了动,将他往殿外推了推。 “呼噜声这么大,你也不怕她喘不过气,死在里头。”贾怀仁挑开穆蓝的手臂,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穆蓝闻言,忧主心切,也跟着进去了。 内殿中,萧满四仰八叉的躺在,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倒挂在床榻边缘,脚底裹着厚厚的草药,脚踝上也裹了,看得出这位长公主十分爱惜自己的身体。 睡姿豪放不羁也就罢了,竟连衣服都不好好穿,上衣被撩起一大截,露出大片白嫩嫩的肚皮,肉嘟嘟的却不显胖,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伙食不精,还真养不出这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效果来。 穆蓝见萧满衣着过于“暴露”,连忙转过身去,贾怀仁则二话不说,径直走到到榻边,十分嫌弃的用两指夹起被子的一角,盖到她身上。 “长公主昨晚什么时候睡的?”贾怀仁转身问负责贴身照顾萧满的两个宫女。 正是之前毫不犹豫出卖了主子的小丁与小新。 “回大军师,主子昨晚沐浴洗簌过后,上完药就睡了。”小新向前走了两步,回话时偷偷瞄贾怀仁。 眼前的公子长得实在好看,气质谈吐比起大萧的任何一个皇子都有过之无不及,听说还是邻国勾越被庶出王子篡了东宫之位的嫡皇子,凭他这高山寒岭的心气,绝不会就此认命,日后定然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倘若现在跟他好上,说不定日后还能跟着回勾越当皇后,即便当不了皇后,做个妃嫔什么的也不错,大小是个被人伺候的主子,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卑躬屈膝的伺候别人。 “睡的也不晚,这都日出三竿了……” 贾怀仁有点不放心,坐到床榻边,伸手探了探她额头,体温正常,并没有发烧。不放心变成了不理解,那个被叛军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想方设法要往宫外逃的小怂包,怎么突然就睡的如此踏实心安了? 萧满翻了身,小手一挥,搭在了贾怀仁的大腿上,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小新走到塌前,把萧满的小手拿下去,轻声对贾怀仁道,“长公主平日素爱睡美容觉,先皇在世时,还能勉强遵守宫里的作息规矩;可自打太子即位后,这规矩也就废了……” 小手刚被妥善的安置到别处,须臾之间又挥了过来,还在贾怀仁的大腿上摸来摸去,直到回到刚才的那个位置后,才心满意足的安定下来。 有几次差点碰到人子嗣堂,看的小新面红耳赤,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落了。 “长公主从小就有这个毛病,喜欢谁,睡觉的时候就爱往那个人的身上靠。”穆蓝转过身,刚好对上贾怀仁吃屎般憋屈难受的表情,赶忙替萧满找补。 小新轻轻往贾怀仁的身边靠了靠,打算再次把萧满的小手拿下去,贾怀仁却风轻云淡的阻止道,“不知羞耻的女人,让她放着吧……” 穆蓝:…… 这是在骂他主子,还是在骂她主子呢? 另一个宫女小丁缩在一旁,一直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位高大威猛的穆蓝校尉,总隐隐约约觉得他有几分面熟,与五年前偷偷跑出去给林家通风报信的府奴木兰很是相像,但又不敢确认。 直到他说出方才那句话,她百分之百确认了! “她何时起床?”长公主殿的大门虽坏了,这毕竟是萧满的闺房,贾怀仁忽然意识到自己待在这里不太合适,有辱斯文。 “按照以往的习惯,这该醒了,可能是昨日受了惊吓,今日才醒的晚。”小新一直待在贾怀仁的身侧,有问必答。 “别人受了惊吓都难以入眠,她倒睡的跟头猪似的。”贾怀仁摇了摇头,再次露出嫌弃的表情。 搭在他腿上的那只白嫩的小手忽然动了动,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从手转移到它主人身上,只见她张大嘴巴,伸了个懒腰,这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 迷蒙的视线在快速扫了一圈后,最后落在一张堪比娱乐圈小鲜肉的清秀脸蛋上。 “长这么好看,偏偏不走正途,啧啧……” 众人不约而同的面露惊恐,穆蓝恨不能冲上去把那张不知好歹的嘴给捂上。 前大萧国长公主请您清醒点,成王败寇,您现在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俘虏,惹大佬不高兴,是会随时掉脑袋的…… “你也就运气好,遇上我了……”萧满翻了个身,自个儿裹好被子,眼睛又闭上了,“喝点小酒倒头就睡,对其他事儿提不起兴致,你换其他老姐姐试试,这一夜不扒你三层皮才怪,哪会让你闲情逸致的坐那里……” 贾怀仁隐隐约约听出个中的意思了,气的咬牙切齿,双手握拳,现在就想扒她一层皮。 穆蓝连忙把站在榻边的宫女小新扒拉开,自个人高马大的守在那里,只要有他在,谁都不许动他主子!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榻边的两个男子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我包里有几万块钱,你拿去吧……年纪轻轻的,还是多读点书好,别追求那些纸醉金迷、华而不实的东西了……” “都回去,别在这杵着了,反正住宿费每次都是我出……” 贾怀仁见萧满的梳妆台上放着个精致的小木箱,走过去打开看了看,里面装着的不是珠宝首饰,而是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金元宝,该是之前为跑路准备的。 现在跑不了,这钱也花不出去了,贾怀仁整个抱起,走人。 穆蓝上前拦住他,“军师,你这是干什么?” 贾怀仁指了指又睡过去的萧满,冠冕堂皇道,“长公主刚才说的清清楚楚,让我拿着这些钱,多读点书去,我岂能辜负她一番好意。” 穆蓝:…… 无言以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贾怀仁离开,带着萧满仅存的财产离开…… 第7章 生气 萧满醒后,发现梳妆台上满满当当的一箱子金元宝不见了,又从宫女口中得知是被贾怀仁抱走的,整个人都抑郁了。 早饭勉勉强强吃了一点,然后就坐在地上发呆,足足消化了小半天,才勉强接受自己彻底破产的事实。 算了,钱没了还可以在再赚,还是想想怎么多苟两天命吧! 目前能掌握到的最新情报是,男主林臣与大反派贾怀仁都很在乎女主雪瑶,投其所好、一石三鸟,雪瑶宫显然是最好的去处。 “小新,把药柜第二格里的千年人参送去雪瑶宫。” 事主长公主精通医术,长公主殿自然收藏了不少名贵药材,这些也是萧满目前唯一拿的出手的东西,趁着雪瑶产后体虚,可得使劲儿的表现,刷足存在感。 小丁、小新这两个小宫女已经完完全全是敌方的人了,但也正因为出卖了她这个前主人,心存愧疚,伺候起她来竟然比过去还用心。 也可能是觉得她活不过几日了,刻意顺着她,让她开开心心的度过最后的时光。 不管两个小宫女是出于何种心理,都对萧满有利。 萧满何等的人精,故意不提昨日的事儿,一如既往的使唤着她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让这两个小宫女终日过的惴惴不安,小心翼翼…… “主子,我去去就回。” 小新端着精致的人生盒,对萧满施了一礼,腰间挂着只紫色的小荷包,好看的紧。 萧满没有抬头看她,只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她得了应允,这才迈着轻快的小步伐离开了。 心情似乎不错,估摸是在贾怀仁那儿领了不少好处。 “唉,丫鬟过的比主子还滋润,这可真是个好时代啊……”萧满酸溜溜的感叹了一句。 这话刚好被端着茶水正要进来的宫女小丁听到了,脸上的表情顿时消失了,一时间羞愧难当。 “主子现在不容易,我们得多体谅她。”穆蓝拍了拍小丁的肩膀,以殿内听不到的声音安慰道。 小丁点点头,然后换上若无其事的表情进去了,“主子,这是您最爱喝的枣茶,新枣煮的,您尝尝。” 萧满端起枣茶,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小丁,你知道贾怀仁那家伙喜欢什么吗?” 方才又想了想,萧满觉得林臣与雪瑶是顾念旧情的人,还算好应付;但贾怀仁就不一样了,非但跟她没有任何交情,反而在很小的时候被大萧的老皇帝端掉了锦绣前程,自然是最难对付的那个…… 得在这家伙身上多花点心思! “奴婢不知……”萧满盘腿坐在地上,小丁就跪坐着,保持奴才该有的卑微。 “我们军师是蜀人,喜欢吃辣,自进了大萧就没吃过一顿巴适的饭。”大殿门口忽然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 对呀,这大殿门口不就杵着他新调来的心腹嘛,问问去,反正又不会吃亏。 萧满脚底还敷着药,也不好走路,于是像小狗一般贴着地面爬了过去,从旁看着甭提有多可怜了。 小丁鼻头一酸,觉得自己就是个卖主求平安的大叛徒,该死! “欸,你们军师除了喜欢吃辣,还喜欢什么?”萧满把脑袋伸出殿门,仰望着站在一侧的穆蓝。 穆蓝见状,连忙蹲下来,“其他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不过我听军中兄弟说,军师好像不太喜欢漂亮的女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穆蓝本来不太相信军中传言的,但见贾怀仁今早对待萧满的态度,却是信了七八分。 “不喜欢漂亮女人?那他喜欢什么?丑的?”萧满头疼不已。 这可就难办了,长公主恶毒归恶毒,但她却是大萧一等一的美人,举国少女争相效仿的对象,总不能为了讨好她把自己的脸刮花吧? “好像也不喜欢丑的,反正他看到女人总躲的远远的,能不跟女人接触就不跟女人接触……” 穆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希望长公主能通过她的聪明才智活下去,他会一直默默地守护她,与其共进退。 萧满忽然水眸微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蜀人,不喜欢女人,还长得那么好看,不是gay吧?” “嗯?长公主,你刚才说什么?钙?” 穆蓝好奇的望着萧满,总觉得自己的主子跟以前不一样了,周身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气焰已经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不露锋芒、隐忍退让的坚韧,比任何时候都具有大智慧。 但总时不时又蹦出些奇怪的话语来,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对,钙,骨肉汤里多的是……”萧满胡乱的搪塞过去,然后用手背拍了拍穆蓝的胳膊,“呃,能帮我个忙吗?” “长公主请说。” “帮我找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太监过来……” 穆蓝点点头,虽然不知道长公主要漂亮的小太监想干嘛,但太监再俊美,也做不了什么,便没多问,直接吩咐下去了。 萧满坐在门口晒太阳赏花,顺便等小太监们过来,小丁不动动色的把枣茶端过来,默默陪着主子。 “穆校尉,尝尝我们长公主殿的枣茶。”萧满亲自递了杯枣茶给穆蓝,聊表谢意。 穆蓝欢天喜地的接了过去,萧满端起另一杯,看着茶水中滚圆的新枣,忽然想起宫女小新好像出去很久了…… 小新其实也意识到自己该回长公主殿了,但机会难得,她一定要等到正在议事的贾怀仁出来,亲自把新做的荷包送给他。 终于听雨轩的议事结束了,来参加议事的官员陆陆续续走出来,小新立马低头让到一边,将手里的小荷包攒的更紧了。 官员们走的差不多了,贾怀仁才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慢悠悠的从听雨轩中走出来。 林臣手里抱着奏折,已经开始处理国事政务,“怀仁,今晚有空的话,来雪瑶宫一起吃饭吧……” “是有事要商议吗?” “哪有那么多事要商议啊,我只是觉得雪瑶跟你说话时很轻松,想请你过去跟她说说话。” “雪瑶姑娘喜欢的是你,你老让我去算怎么回事?”贾怀仁双手背后,与林臣一起往小新这边走来。 “将军,军师……”小新鼓足勇气,窜到他们面前。 “这不是满儿身边的宫女小新吗?是满儿那边出了什么事吗?”见长公主殿的人突然跑了过来,林臣不禁担忧起来。 小新立马摇了摇头,但由于太紧张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于是把手里的荷包塞给贾怀仁后就跑开了。 贾怀仁拿着荷包看了看,“她是不是丢东西了?” “荷包,用来装银两的。”林臣指了指自己腰上挂着的深蓝色小荷包,“女孩子会拿它来当定情信物送给心上人。” “无聊!”贾怀仁不假思索的扔掉了荷包,后槽牙咬紧。 “哎,哎,你不喜欢也别扔啊……”林臣捡起落在花园里的小荷包,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满儿每年都会送我一个,除了今年……” 一听到萧满的名字,贾怀仁立马暴躁起来,一把夺回那只紫色的小荷包,“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帮我跟雪瑶姑娘说一声,我明天再去看她。” 丢下这句话后,贾怀仁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女人戏真多,而且跟狗皮膏药似的,一沾上就甩不开了,害得他这一天莫名其妙的受了很多冤枉气,没理由不去警告她一二。 女人所居住的长公主殿距离听雨轩很近,他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萧满,你给我出来……” 气的已经忘记虚伪的礼貌,对女人直呼其名! 萧满正懒洋洋的坐在院子里啃枣,忽听见有人喊的名字,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这么大声喊她,肯定是来找麻烦的啊! 但不及她猜测一二,贾怀仁就已经出现在视野里,风一般的刮过来…… “军师,咱有话好好说,好好说……”风已经刮到了面前,萧满连讨好的把枣递过去,“要不先吃个枣,冷静冷静……” 贾怀仁低头一看,那枣还是吃过的,气的差点没当场翻白眼…… 过了半响,才咬牙切齿道,“你还好意思让我冷静?早上用金钱羞辱我,现在又用这小东西羞辱我,你是不是都快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失势长公主拿钱给穷军师读书的事已经传遍整个皇宫,再由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添油加醋一番,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经过一日的发酵,目前流转最广的版本是,长公主为求活命,无所不用其极,见大将军林臣刚正不阿、不徇私情,就偷偷勾搭上了大将军数身边的红人军师,雨夜献身、事后奉钱,这才勉强换来三日活命。 传的是有鼻子有眼,再有昨晚碰巧撞到贾怀仁行踪的知情人士加以佑证,无论是前朝官员还是后宫嫔妃,已经全都深信不疑。 关键是贾怀仁的的确确从长公主殿大大方方的搬走了一箱金元宝,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弄的他百口莫辩! 此刻见了萧满,满腹怨念一股脑儿的全都倒了出来。 穆蓝见来者不善,走上前,试图将他从萧满的身边隔离开,萧满连忙举起捏着枣儿的手,将穆蓝摒退下去,跟前站着的可是炸弹啊,非战斗人员不能触碰。 其实萧满自己也是两眼一抹黑,左思右想,愣没想出自己何时羞辱过他,但人已经喊打喊杀跑了过来,她又不能什么都不做,于是忙扔掉手里的茶杯跟枣儿,轻轻握住他的一只手,十分真诚的看着他…… 而后像老母亲般柔声细语道,“宝贝儿,你听我说,生气伤身子呐,这世上任何人都不值得你生这么的气,包括我……” 贾怀仁:…… 她到底是在安慰我,还是在羞辱我? 第8章 消气 边上,穆蓝与小丁都被那一句毫无征兆的“宝贝儿”给惊吓到了,目瞪口呆。 这可是万分亲密的人之间才会用的称呼啊,而且仅限于私下,哪有这般光明正大喊出来的,总显得过于轻佻、不正经了。 贾怀仁也被喊愣住了,任由着萧满握着他的手,一时间都忘了反抗。 此时,久未露面的宫女小新在安抚好自己聒噪的少女心后,娇笑着从外面回来,刚好撞上这一幕,脸上的笑顿时凝固了。 她三步并走两步,走到贾怀仁跟前,“大军师……”眼角余光落在他被人紧握住的那只手上,似完全忘记了主子萧满的存在! 一双白嫩细滑如葱削的小手漂漂亮亮的端着,将一只稍稍显黑的大手夹握在其中,时不时的还亲昵的磨蹭一下,不明真相的人见了还以为他们是久别重复的一对有情人呢。 覆在上面的小手又煞有介事的拍了拍,“宝贝儿生着如此俊俏,待会儿气丑了可不值当,咱有话慢慢说……” 宫女小新顿时脸绿了,手指关节都被自己掐白了。 “轻浮!” 贾怀仁冷脸嘲了萧满一句,这才有所反应的抽回了手,目光也随之移向别处。 但自始至终都没有搭理宫女小新半分,这让后者很失落。 “都愣着干什么呢?赶紧给咱们大军师上茶啊……” 萧满突然落空的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心也莫名其妙的跟着空落了一下,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她并没在意。 她现在在意的是,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激怒了大反派,以致他突然怒气冲冲的跑到她跟前来撒野? 按理说,她今日都不曾离开过长公主殿,根本不可能招惹到他,肯定是以前得罪的哪个仇家,恶意栽赃陷害。 哎,多思无益,还是先把眼前这关给过了,否则她怕是很难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军师,请坐……”萧满指了指穆蓝刚刚搬过来的一张椅子,满脸堆笑、热情洋溢。 贾怀仁双手背后、嗤之以鼻,都不正眼看她,傲娇的很。 看来自己还不够热情,萧满立刻从位置上站起来,动用二十一世纪奶奶级别的强迫氏热情,直接扑上去搂抱着他,强行按头坐下…… 之后再笑盈盈的递上一杯茶,果然把贾怀仁‘治’的服服帖帖,一时间不知所措。 萧满脚伤未愈,行动不怎么便利,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 宫女小丁亦步亦趋的搀扶着她,穆蓝不放心的跟在二人身侧,萧满则搂抱着贾怀仁的腰身,一个劲儿地让人家坐下,到最后还差点跌坐在人怀里…… 简直比起那些争宠的小媳妇儿还要戏多! 贾怀仁也是看在她有伤在身,这才勉强硬着头皮坐下,“哼,你是不是对每个男人都这样?” “怎么可能?我怎么也是前朝长公主啊,生来是被伺候的,什么时候伺候过别人,也就数你有福气,赶上了……” 萧满有小丁扶着,坐回到自己雕刻精良的长公主椅上,笑的是慈眉善目、小心思满满。 就在刚才,她已经把贾怀仁的性子摸的透透,就一臭脾气爱撂蹄子的驴,还是个顺毛驴,只要依着他的脾气捋毛,倒也不难哄。 “赶上什么了?”贾怀仁挑眉,努力表现出不高兴。 也不知道怎么了,积攒了一天的满腔怒火,竟轻易被这言行举止不检的臭丫头给扑灭了。 之前如跑马灯一般跳跃在脑海里的讨伐檄文,早已消失的干干净净,此刻更是连个渣都不剩。 “赶上……”萧满灵光乍现,眼巴巴的看着贾怀仁,“……万物复苏,本公主思春……” 话罢,还冲贾怀仁抛了个极其佻薄的媚眼。 “不……”不知羞三个字还没完全从贾怀仁的口里说出来,边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大煞风景! 萧满循声望去,见穆蓝一个劲儿的冲她挤眉弄眼,脸上轻浮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收了收。 怪哉,怪哉,她竟然能从那张跟狗熊似的脸上看出了穆蓝想要表达的意思。 “主子,你矜持点,大军师最讨厌放荡的女人。” 萧满自然而然的回了他一个眼色,“我这是放荡吗?我这是情调好不好?正经人最喜欢我这样的……” “都跟你说过了,大军师不喜欢女人,你别再瞎使劲儿了。” “不喜欢女人多好啊,我怎么调戏他都没关系……” “……” 正经人贾怀仁见主仆俩当着他的面儿眉来眼,之前消失的怒火一下子又回来了,脸色越发难看。 “不知羞耻!”贾怀仁冷着脸,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了这四个字。 宫女小新偷偷抬头看向他,脸上的绿色稍稍褪去,眼角眉梢露出些许欢喜的颜色。 “大军师,你能不能换个词骂我啊……” 萧满瘪了瘪嘴,给穆蓝使了最后一个眼色,让他一边去,别瞎掺合,而后趴在石桌上,双手托腮,秋水盈盈的望着对面的贾怀仁,“你不觉得这个词很具有侮辱性吗?” 贾怀仁:…… 不具有侮辱性我说它做什么! “不对,应该是我侮辱了这个词……”萧满喝了口枣茶,故作深情的看向贾怀仁,继续道,“我要是真配得上那四个字,现在早怀上你的孩子了……” 贾怀仁:…… 克制住!不能脸红,不能脸红,不能让这个没节操的女人得逞。 脸是没什么变化,迎向萧满的目光依旧沉稳冷静、泠冽厌恶,丝毫不为所动,但他的耳朵却像火烧一般红的吓人…… 片刻的对视过后,萧满败下阵来,推了推他面前的枣茶,弱弱道,“想逗你开心来着,觉得不开心就算了,喝茶,喝茶吧。” 贾怀仁低头看了眼面前的枣茶,暗暗松了口气,“我不喜欢喝甜汤。” 语气如寒冬腊月里的暴雨一般冰冷,萧满只感觉有股寒气扑面而来,不由自主的正经起来,“那你喜欢喝什么?” “清茶。” 贾怀仁于袖笼中握紧那只紫色的小荷包,一时间心思烦乱,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回答她,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与她一起喝茶。 他本应该将这只小荷包直接摔在她的脸上,好好羞辱她一番,然后拂袖而去…… “快,给大军师换杯清茶过来。”萧满已经风风火火张罗开了,要不是腿脚不便,她恨不能亲自伺候。 一边好生伺候,一边交心套话,保准分分钟就把他心中的不爽给掏的干干净净,顺道再塞点舒爽进去。 这可是饭桌上最考验人双商的环节,萧满早随着事业成功的同时,满分毕业,连各机关要员都能哄的开开心心的,何况他一个小小的虚拟人物。 不一会儿,宫女小新把清茶端到了贾怀仁的面前,“大军师,请用茶。” 低头奉茶间,不经意的瞥见贾怀仁白的袖笼里垂出一条紫色的带扣,那真是她送出的小荷包的收口带,整个人突然兴奋不已,看向贾怀仁的目光也更加大胆。 贾怀仁注意到了,转头看向她,“何事?” 小新连忙摇摇头,福身退下。 “等等……”萧满像突然发现什么似的,冲小新招了招手,把她唤到跟前,“我让你送去雪瑶宫的千年大人参,贵妃娘娘喜欢吗?” 这事得让关键人物清清楚楚的知道啊,否则不白送了。关键人物贾怀仁又岂会不懂她的小心思,默默低头喝茶,权当什么都没听见。 “贵妃娘娘觉得人参太过贵重,让长公主殿下以后别破费了。”小新如实作答。 萧满小手一挥,颇具气势的担在椅把上,“只要对贵妃娘娘身体好,怎么能叫破费呢?就算是破费吧,我这个当姑姐的也乐意!你明天把我精心珍藏的、那朵西域进贡的、不知道什么名字的、但对女人身子骨极好的花干,也给贵妃娘娘送过去。” 一个连名字都没记住的花干而已,还整那么多高大上的前缀,穆蓝表示第一个听不下去,“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站在他身旁的宫女小丁也笑了。 贾怀仁低头喝茶,努力绷住不笑,给大萧长公主留点装阔摆谱的脸皮。 “一个两个笑什么,那花干又不是送给你们的,可把你们给乐的……” 萧满面不改色心不跳,混迹饭局多年,装逼失败乃是家常便饭,只要能及时挽尊,她就是全场MVP。 此话一处,穆蓝跟小丁果然笑的更欢了,就连贾怀仁也忍不住笑了,只是笑意极淡,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萧满注意到了,面露猪像、心头嘹亮,“对了,军师此番来长公主殿,所为何事?”赶紧趁人高兴,把事给唠了。 “我是来还这个的……”贾怀仁把紫色小荷包摆到石桌上。 那荷包不真是小新去雪瑶宫送人参时佩戴在腰上的吗?萧满当时觉得很好看,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此刻自然轻易辨认出来,再见小新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萧满已然百分之百确认。 但贾怀仁还荷包的时候,根本没看小新一眼,明显误会是她让小新送的了。 “这都送出去了,你再还回来,不是不给长公主殿面子吗?”萧满没接那个荷包,也没直说那个荷包不是她的。 反正已经被骂了好几次‘不知羞耻’了,再多一次也无所谓。 “你听清楚了,我对你们大萧的女子全都不感兴趣,你胆敢再这般不知羞的戏弄于我,别怪我不客气!”贾怀仁丢下这句话后,拂袖而去。 萧满:…… 好嘛!再一次喜提不知羞耻! 第9章 又来 贾怀仁走后,萧满若无其事的喝茶,想等某人主动认领孤苦伶仃躺在石桌上的紫色小荷包。 可几杯茶下肚,非但没等来那个人,反而肚子胀的厉害,要上厕所,于是叫来小丁扶她进寝殿。 萧满顺手带上了那个紫色荷包,小新小心翼翼的跟上来扶她。 “宫里有木匠吗?” 脚底板的皮肉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估摸再过一夜就能下地走路了,但右脚脚踝的崴伤就没那么快好了,萧满想打个拐杖,自食其力起来。 “有,但听说流程很复杂。” 萧满:…… 原来走流程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传统美德啊…… 一番畅快淋漓后,萧满坐在被称作“官房”的便桶上卖呆,好歹从小生长在农村爷爷奶奶身边,对便桶不怎么抗拒,否则在古代上厕所都是件难事。 “小丁,你去找木匠,帮我打个拐杖。” 不管流程有多复杂,也不管还能不能活到第三天,萧满都不想再继续憋在长公主殿发霉了。 她要出去社交,去挑拨离间,为自己寻求最大的利益。 小丁犹豫了会儿,点点头,还是去了。整个皇宫都被叛军把持着,各宫除了供应正常吃喝外,任何特殊要求都要申报军师贾怀仁处。 讨一副拐杖虽不是什么越规之举,但瞧贾怀仁对长公主的态度,厌烦、憎恶,恐怕很难讨要到,可主子已经开口了,那拐杖想必很重要,小丁愿意去试试。 小丁前脚刚出门,萧满后脚就把掖在自己袖笼的紫色小荷包拿了出来,“也不知道哪个姑娘眼瞎了,竟然给那个混蛋送荷包……” 说话间,萧满一脸困惑的看向小新,仿佛是在向她询问,“小新,你知道这个荷包是谁的吗?” “眼下长公主殿也没几个下人,奴婢待会儿下去问问便知道了。”小新一脸从容,对萧满手里的小荷包表现出了极大的陌生感。 “……” 萧满点点了头,长公主殿的确是没落了,看来有人已经看不上这里了,主动给她搭好台阶都不愿意下…… 本打算给她留点面子,顺便拉拢一下她的,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小宫女野心不小,那就让她追求自我去吧,爱怎么舞就怎么舞,说不定还能帮她分散掉贾怀仁的部分火力。 解决完内急,萧满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疲劳,便去床塌上躺着了,只有休息够了才能继续抗争。 但一闭上眼,就会想到自己还剩一天活命的事实,怎么也睡不踏实,辗转反侧,不是脚痒不舒服,就是胸大硌的慌。 只稍稍眯了会儿,她又爬了起来,盘腿坐在榻上,头发散乱,单手托腮,一脸怨气。 要不是脸蛋儿生的好看,还以为是贞子穿越过来了。 “小丁怎么还没回来?” 萧满心烦意乱的挠了挠脑袋,已经有个宫女不可信了,如果连小丁也彻底倒戈了,那她可真要凉凉了,坟土都该埋到脖子上了。 “可能是大军师那边不批吧,要不我去看看?” “……”萧满看了她一眼,心头冷笑,“去吧,我再睡一会儿。” 有人上杆子要去替她吸引火力,她没理由拦着啊,自然大度成全。 但心里却很不痛快! 至于为什么不痛快,一时又想不起来,或许是怕这不知感恩的小宫女又把锅甩到她头上吧。 “对了,这个荷包如果不是长公主殿的,就直接扔了吧。” 萧满借机把紫色小荷包还给了小新,倒要看看她怎么在完全被人忽视的情况下迎难而上、逆风翻盘…… 虽然翻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只要能恶心到贾怀仁那狗东西,萧满还是愿意吃瓜的。 小新拿着荷包离开了,现在整个寝殿里就剩下萧满一个人,穆蓝守在门外,非紧急情况绝不会擅入。 萧满胡思乱了一阵子,忽然意识到,这可是她搞小动作的大好机会啊! 连忙一骨溜从榻上爬起来,扶墙坐到梳妆台前,先挑几样贵重的珠宝首饰藏起来,方便日后换钱。 然后裂着腿,像青蛙一般歪歪扭扭的走到那盏能打开暗室的烛台前…… 原著里写的明明白白,那暗室里有通往宫外的暗道,昨日一定是害怕过头,忽略了某处细节,才没摸到暗道的入口。 萧满轻轻转动烛台,打算轻轻的打开暗室的大门…… “咣~” 事与愿违,暗室的大门以十分高调的方式打开了,那大门摩擦地面的尖锐刺耳的声响好似闷雷一般回荡在寝殿里。 也太他妈不给面子了,萧满尴尬的都想死了! “长公主殿下,您是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打开暗室了吗?” 穆蓝人高马大的立在门外,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的主子鬼主意向来多,从没认命过,这会儿肯定在寻觅逃跑的路子。 暗室里有条暗道,他当年就是被安排从这条暗道溜出皇宫,去给林府报信的,但他从来没对林臣提过这个暗道。 “呃,啊……我就打开看看,呵呵……”这暗室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萧满大方承认。 站在烛台前等了一会儿,见穆蓝没有进来查看,这才用发簪卡住烛台机关,然后跟只耗子似的摸了进去。 暗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约莫十几平的样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光摆了一尊积满灰尘的观音菩萨像。 不管三七二十一,萧满先在暗室里胡乱摸索了一阵,摸了一身灰不说,什么线索都没摸到。 “奶奶的,暗门机关藏那么好,活该你死得惨……” 萧满脚疼,走起路来本就费劲儿,这会气的双手叉腰,低声咒骂起身体的原主人。 “长公主殿下,你可能别破坏了暗室里的观音像,那可是您千辛万苦从九华山请回来的,说能危难关头能救你一命。” 穆蓝的声音再次传来,萧满忍不住吐槽道,“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搞得好像你也是长公主殿的人?” 穆蓝:…… 哎,我以前可是长公主殿下您跟前的红人啊,怎么被派出去办个事,就被主子彻底遗忘了呢? 惨,太惨了! 不过经穆蓝那么一提醒,萧满开始仔仔细细端详起跟前的观音像,约莫半人来高,一手托净瓶,一手执柳条,乍看之下也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萧满围着观音像转了好几圈,这推推,那掰掰,折腾了半天连条缝都没扒拉出来,这下更气了,但又无可奈何。 “观音娘娘,您也别光看着呀,要不给指点一二?” 萧满实在没辙了,单手搭在供奉观音像的案几上,仰望着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的佛像。 视线刚好落在菩萨手里的柳枝上,那柳枝越过萧满的头顶,指向暗室的大门,确切的说,指向暗室大门左侧的墙壁。 萧满转过头,望向那堵墙,这一看才发觉那墙敦厚的过分,几乎是普通墙壁的两倍。 入口该不是藏在那里吧? 萧满疑疑惑惑的走过去,对着墙壁敲了敲…… 的确是空心的! 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只要再找到打开暗道入口的机关,她就可以逃出升天了,萧满激动不已,灰扑扑的脸蛋上顿时绽放出明艳的色彩。 “大军师?你来找长公主?”外面忽然传来穆蓝的声音。 “穆蓝,你别故意吓我……” 贾怀仁傍晚的时候已经来过,此刻天色已晚,萧满才不相信他会又来,这会儿正兴致盎然的在暗室入口处到处乱敲。 “大军师,长公主正在睡觉,您还是别进去了……” 待听到外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萧满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贾怀仁出现在了她面前。 两人四目相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萧满披头散发的扒拉在暗室门口,弱弱的先开了口,“我说我在散步,你信吗?” 这借口不能再烂了,穆蓝都替她感到脸红! “死性不改!” 贾怀仁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穆蓝,然后提裳走到萧满的面前,“把两个宫女都支走,你是要在寝殿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原来只是不放心她独处啊…… 萧满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故作心虚道,“是想偷偷做点不让旁人知道的事……” 贾怀仁不说话,用眼神问道,“什么事?” “嗯……我想改造一下暗室大门的机关,以后我再躲进去的时候,你们就打不开了……”萧满一脸无辜。 贾怀仁:…… 很有说服力,但我怎么就不信呢! “军师来的正好,能劳烦军师扶我出去吗?” 萧满见贾怀仁的目光在暗室里四处寻觅起来,生怕他会看出端倪,急的往他怀里一扑,将人直往外推。 贾怀仁稳稳的接住她,非但没往外后退半步,反而对这暗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愿意效劳。” 贾怀仁抓住萧满的一只胳膊,将她从怀里拽出来,然后像架兄弟一般架住她。 没情调…… 萧满正暗自吐槽,却见贾怀仁将另一只手默默扶在了那堵墙上,眼眉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长公主殿下,该这里不会有……暗道吧?” 萧满表情未变,心却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第10章 管教 寝殿里,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穆蓝默默来到贾怀仁的身后,单手挎刀,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必要的时候,杀人灭口,直接带着某人的尸体,与主子亡命天涯。 萧满感觉的到了身后的杀气,以为对方是冲自己来的,吓得连往贾怀仁的怀里躲了躲,贾怀仁自然也留意到了,也非常清楚穆蓝是冲着他的,但全程都跟个没事人一般,丝毫不露怯意。 当萧满往他怀里钻的时候,他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个穆蓝真是愚忠的蠢货,既然这么在意他的前主子,那就赶紧带着她跑路啊,偏偏还要顾及新主子林臣的感受,一直磨磨唧唧、悬而不定。 估摸等他做好了决定,前主子萧满都已经被推上砍头台了,就像现在这样…… 更有意思的是,他前主子到现在还拿他当敌人,惧怕他甚至多余自己,简直可笑至极。 “真有暗道啊?那我被抓的多怨啊?”萧满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贾怀仁,脸上堆满遗憾。 话罢,还转头打量了整个暗室,独独不看身侧的墙壁,“那你知道暗道的入口在哪里吗?” 转头时,一股淡淡的清香从瀑布般的黑丝中散发出来,搅扰着贾怀仁一时失了神,目光迷蒙的看着怀里的女人。 女人只比他矮半个头,一双小手不知何时攀到了他们肩上,正紧紧的勾住他的脖子,衣袖自上而下滑落,露出一双白嫩细滑的藕臂,上面有几个红红的印子,估摸是昨夜爬墙头被尖刺拉的,还没痊愈。 可能之前的确是在睡觉,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裹胸裙,外加遮寒对襟无扣长褂,面前大开四敞,天鹅颈、美人骨以及大片雪白冲击人视野的同时,更有雪峰幽谷之美景若隐若现,是个男人都会色迷心窍。 若脸蛋生的丑陋还能教人冷静,可这女人偏偏又拥有一张美艳无比的容颜,白雾蒙蒙远山眉、秋水盈盈桃花眼、鬼话连篇蜜桃嘴,一个眼色一句话就能把人哄的团团转…… 已经与她打了好几个照面,贾怀仁竟没一次赢过她,装傻一流、演戏一绝,羞耻心没有,心理素质不比任何一个玩弄阴谋诡计的权臣差,也难怪她会把持大萧朝政多年。 这一次,他也输了! 不过得输的自然点,贾怀仁决定挣扎一二,“这是长公主殿下的寝殿,有没有暗道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此话一出,身后杀气更深,贾怀仁还没反应过来,萧满就已经又往他怀里贴了贴,忽有股柔软的力道横到他的肋骨上,压迫的他都快喘不过气。 “这里以前是长公主寝殿,现在充其量就是个条件好点的死牢,是个人都能往里面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贾怀仁:…… “哦,倒不是说你,你长这么好看,什么时候来都欢迎……” 萧满还故意探头探脑的看了看穆蓝,就差没指名道姓了,可把穆蓝委屈坏了。 “你一个死刑犯不配拥有隐私,平日里老实点,别搞小动作,也没人愿意往你这跑,晦气……” 贾怀仁将手从那堵墙上收回来,抓住环绕在他脖子上的一条藕臂,打算把她从身上拆下来。 “别啊,我脚都快疼死了,就靠吊在你身上借点力呢!” 萧满非但不松手,反而将贾怀仁搂的更紧了,比起现代男女朋友之间的拥抱还要亲密无间。 一方面,站了好长一段时间,双脚充血,胀痛的厉害,她的确想借点力缓缓;另一方面,为了将贾怀仁的注意力从那堵墙上转移开,仓促之下也只能做些令他讨厌的事。 “赶紧松开!”贾怀仁厉声警告。 “别这么不近人情嘛,要不你把我抱到床上去……”萧满就想藤蔓一样缠在贾怀仁的身上,任他怎么剥都剥不开。 几番纠缠,冰肌玉骨、娇躯柔软,如猫咪一般在人怀里扭来扭去,矫揉造作的很,害的后者如被闪电击中一般僵在原地,一时失了神…… “又不是没抱过,还不好意思啊?” 萧满可劲儿的舞,把他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腋下夹着,另一只手放到自己的后腰上,强行要求公主抱。 “你还要不要脸了?” 贾怀仁本能推开她,哪知萧满身形一晃、重心失稳,小手化着桨儿就往地上倒去…… 糙,糙,糙…… 舞过了,这是要栽? 情急之下,萧满伸手去扯贾怀仁的衣袖,哪知那人微微一个侧身,完美的躲开,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惊慌失措的倒下去。 完了,真要栽! 眼看着已经没有任何自救的机会,萧满只好认命的闭上双眼,等到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可奇怪的是,等了许久,她都没等来身体碰撞地面所产生的疼痛感。 双眼偷偷睁开一条缝,却见贾怀仁正一脸嫌弃的看着她,贾怀仁边上是一脸担忧的穆蓝。 “你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贾怀仁手上一松,萧满这才真切的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坚硬的寒凉。 穆蓝连忙扶她起来,“幸好军师在千钧一发之际托了长公主一把,否则长公主免不了又要受皮肉苦了。” 一边说话,还一边冲她使眼色,“你可消停点吧,下次恐怕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谁知道他这么不解风情,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啊……” 这眼色刚递出去,萧满就扯出一丝后悔的笑意。 但凡这大反派懂得怜香惜玉,风姿卓越的长公主也不至于死在全书的三分之一处,终究还是她自己想多了。 萧满指了指床榻,示意穆蓝扶她过去。 “刚才不是很厉害吗?现在装什么弱不禁风!” 以为贾怀仁又要恶语相向,萧满立马挺直腰杆,准备迎战…… 哪知他下一秒就出现在面前,十分强硬的从穆蓝手里抢过她,然后打横抱起,再没轻没重的把她丢到床上去。 萧满:…… 不肯抱的是你,强行抱的还是你、这人脑子莫不是有病? “拐杖我已经批了,今晚就能做好。不过我希望你能老老实实的待在长公主殿,别到处乱跑碍我的眼。” 贾怀仁拍了拍刚才与萧满有接触的地方,嫌弃至极,很像是不喜欢猫猫狗狗,但又善心大发救了只流浪狗之后的反应。 “我都瘸了,还怎么跑……”萧满躺在床上,双手压于脑后,二郎腿不由自主的翘起来,十分大哥范。 穆蓝见刚才的暗道危机已经过去了,默默离开,恪尽职守的去大殿门口守着。 其实他好歹是个官,也不需要他亲守,但让属下守着,他总归不放心,稍有点风吹草动肯定都得汇报到贾怀仁那儿,长公主殿休想有一日安生日子。 “你好歹瘸了,不然得飞!” 贾怀仁看不惯她大腿翘二腿的模样,顺手拿了根挑灯的长杆,轻轻敲她的膝盖,“把腿放下去,像什么样子!” “又不是你媳妇儿,要你管!”萧满不服气的翻了个身,拿屁股冲他,“我要睡觉了……” 她在下逐客令,贾怀仁自然听的出来,但他偏偏不想让这位戏精长公主如愿,拿长杆推了推她的背,“我在的时候,你就要睡觉;我一走,你又要去那暗室里捣鼓!” “你要是不放心,那就留下来过夜好了……”萧满看也不看他,往床里面挪了挪,特意给他让出位置来。 “不知羞耻!”贾怀仁丢下这四个字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一走,萧满立马复活,一转头却碰见了正端着晚饭侍立在一旁的宫女小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萧满看着还未关上的暗室,急的直挠脑袋。 只差那么一步了,也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再找到机会…… “刚刚……”小新把晚膳摆好,扶萧满过来用膳,“大军师临走时,还让我好生看着长公主殿下……” 萧满肚子有点饿了,正打算吃饭,闻言,拿起筷子的动作不禁顿了顿,方才贾怀仁离开的时候,她分明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啊? 难道贾怀仁跟她说唇语了? 若换成其他人,她萧满或许也就信了,但贾怀仁何许人也,光明正大的厌恶她、做难她,真要看贼似的看管她,也会光明正大的做,才不会搞那些偷鸡摸狗的小伎俩。 “不过长公主殿下您放心,我不会偷偷跑到大军师那里说您不是的……” 萧满:…… 这是宫斗吗?她一个堂堂长公主竟然沦落到要跟小宫女勾心斗角…… 太惨了! 萧满含泪扒拉了两大口饭,然后抬眸看向小新,感动不已,“为难你了……” 小新当真了,忙给萧满倒了杯水,“方才奴婢在外头听说,朝中大臣已经纷纷倒戈,要拥立林将军为新帝,长公主殿下得早做打算啊。” 嚯!小宫女知道挺多啊! 萧满不甘示弱,喝下一大碗汤后,指了指面前的暗室,“靠不住的玩意!明个我就要去雪瑶宫求情,去林将军那求情,求他们放我一条生路……” “奴婢也觉得去求林将军跟雪瑶娘娘更靠谱,二人念旧情,该不会像大军师这般赶尽杀绝。” 萧满:…… 回过味儿来了,回过味儿来了,敢情是嫌她与贾怀仁走太近,破坏她好事了? 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姑奶奶办个事还需要你这个下人置喙,搞笑! 但萧满心里MMP,脸上却笑嘻嘻,“不过大军师那……也得有人帮说说话啊……” 小新立马拍了拍胸脯,“我明日就亲自做点吃食,给大军师过去,争取早日改变她对我们长公主殿的看法。” 萧满点点头,勇士,去吧! 第11章 雪瑶 拐杖到了。 第二日一大早,萧满就迫不及待的带着那叫不出名字的花干,往雪瑶宫跑去。 雪瑶正在吃早饭,见她来了也不觉得奇怪,便让宫女给多准备一副碗筷,示意她一起吃早饭。 长公主殿里的那些饭菜跟馊了似的实在难吃的紧,光卖相都不及雪瑶宫的一半好看,萧满也不客气,笑嘻嘻的坐到桌边狼吞虎咽起来。 雪瑶不是什么小气之人,见她那样儿实在可怜,便让厨房又给多做了些。 萧满吃饱喝足后,又看了看肉嘟嘟的小皇子,这才腆着大脸道,“雪瑶姐,我们可以单独聊聊吗?” 雪瑶刚好也有话要跟她说,便摒去身侧负责照料她的宫女。 宫女一走,萧满连忙讨好的去给雪瑶捏腿,“产后久躺不利于身子恢复,再过个两天,待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记得常下地走走。” “好,我记住了。” 眼前这长公主虽坏事做绝、十恶不赦,但对她却有救命之恩,而且是两次。 一是把她充入后宫做妃,那时她已经怀上林臣的血脉,而林氏被诛九族,她一个弱女子很难在那种情况下维持活计;二是助她顺利诞下林氏之后…… 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这个长公主,雪瑶都认为她是自己的贵人! 但为了颠覆大萧,给整个林氏复仇,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出卖了整个皇室。 “还有啊,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臣哥哥已经回来了,你需要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夫君,孩子也需要他的亲生父亲,就别为那些陈规俗礼所困了……” 萧满说的情真意切,仿佛是在跟雪瑶做最后的告别。 只剩一天活命了,也约等于在告别。 但告别的目的极不单纯罢了,她意要说动雪瑶,让她告诉林臣真相,说不定大将军爱子心切,这一心软,诶,又给了她几天活头咧……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不拆穿我?”雪瑶看了眼孩子,神色自若。 萧满停下手里的动作,苦笑道,“对姐姐跟臣哥哥,我嫉妒,我棒打鸳鸯,但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们的性命。” 这话若说在两天前,雪瑶一个字都会不信,但在攻破皇城的那一刻,穆蓝身份的暴露使她不得不信。 穆蓝曾在林氏被诛的前夕,飞檐走壁潜入林府报信,之后在林父林母的嘱托下,绑走了宁死不屈的林臣。 其实那晚来的不止穆蓝一个人,还有一对雌雄大盗,穆蓝带走的林臣,而那对雌雄大盗则见人就杀,生生抢走了林家一对尚在襁褓之中的龙凤胎,之后杳无音讯。 雪瑶曾四处游历、到处探查,都没能挖出这双孩儿的蛛丝马迹…… 此时此刻,她不由得把目光聚集到了这位长公主身上。 “满儿,我问你,林家出事前,你是不是派人通风报信过?”雪瑶望着萧满,目光前所未有的凌厉。 “是啊,不过好像哪里出了错,最终失败了……”萧满撇了撇嘴,都不愿提这事。 她当时可是派了手下最好的府兵,而且为防止自己后悔或连累府兵家人,还特意找江湖上人称鬼手华佗的神医给他易了容,还找死刑犯顶替他办了场浩浩荡荡的葬礼…… 大费周章了一番,只有身在外地的林臣逃过一劫,其余的林氏族人几乎全被诛杀殆尽。 否则单凭救下林氏九族这事,这位长公主怎么还要再苟个三分之一的剧情吧。 等等…… 长公主当时派出去的好像不止府兵这一路人马,还有…… 萧满心头砰砰直跳,不由自主的与雪瑶想到一起去了。 原著中是埋了诸多类似的小坑,但随着长公主领了便当,这些坑也没有填,一直裸露在表面。 萧满猛然抬眸,怔怔的看向雪瑶,“雪瑶姐的意思是……” “你的计划并没有失败,镇守在长公主殿的穆蓝就是你当初派出去的府兵。” 诶? 脑袋嗡嗡作响,双眸迅速放大,萧满猛的倒吸了口凉气,怪不得穆蓝那家伙会对暗室那么熟悉,原来他真是长公主殿的人! 这小子,回来竟然也不说一声,震惊之后,萧满快速最好表情管理,仿佛又看到了生的希望。 “……林家一对……” 雪瑶正要进一步询问一双孩儿的下落时,外面忽然传来林臣的声音,“雪瑶,雪瑶……” “皇后娘娘不吃不喝,你有空也去看看她吧……”雪瑶岔开话题。 萧满点点头,与之告辞。 人一家三口恩恩爱爱,她再横在这里就不讲究了,更何况她也得到了非常重要的讯息,不算白跑。 出雪瑶宫时,她刚好跟林臣碰了个照面,只与他点头笑了笑,并没有主动要说话的意思。 倒是林臣好奇的叫住她,“满儿,你来找雪瑶有什么事吗?” “叙叙旧而已,没什么事……”萧满架着拐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雪瑶姐跟你们的孩子正等着呢,臣哥哥赶紧进去吧。” 林臣转身离开,方走了两步,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立马折了回来,“你……方才说什么?” “说的就是你心里想的!”萧满抬手,在林臣胸口轻锤了两下,“雪瑶姐是你的,孩子也是你的,好好对待她们母子。” 林臣顿时笑的跟孩子一样,迫不及待的往雪瑶宫的内殿跑去。 “大萧亡了,你也赶紧把雪瑶姐娶了吧。” “知道了。” 雪瑶在内殿听到他们的交谈后,情难自禁的笑了。 萧满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往皇后所居住的绵泽宫走去。 皇后戚氏是个温吞认死礼的人,到现在都觉得这天下是大萧的,叛军霍乱朝纲、大逆不道,她作为后宫之首,得作出誓死与叛军抗争的表率。 萧满在绵泽宫耗费了很长时间,都快把三寸不烂之舌磨秃噜了,才哄的戚氏吃了两个口饭。 戚氏这边一动筷子,整个后宫随之松动,再由皇后身边的人去劝劝,后宫绝食风波也就这么过去了。 待萧满回到长公主殿的时候,穆蓝正在引导众人抢修宫殿的破损之处,似乎想趁她出去遛弯的时候,把一些敲敲打打的活全干了。 萧满一瘸一拐的走到穆蓝身边,用拐杖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这是她以前常用的打招呼方式。 穆蓝果然下意识的转过头,顺口道,“主子好……” “臭小子,果然是你!”萧满既气又兴奋的在他屁股上又拍打了一下,“没死不知道报个平安啊?” 穆蓝憨憨的挠了挠头,“是主子您自个儿要求的,说这事搞不好要掉脑袋,让我在外面先躲个十来年,现在不还没到嘛……” 萧满抬起拐杖又要打他,见周围十几双眼睛看着呢,于是又收回来,“进去说话……” 穆蓝跟赶工的奴役交代了几句,伸手去搀扶萧满。还别说,萧满这具身体真是生来当主子的,一只手臂很自然的抬起,落到人手上,晃晃悠悠的往内殿走去。 一进内殿,萧满连忙关上大门,反拉着穆蓝坐到案几前,“这几年你一直跟着林将军?” 穆蓝点点头,目光不自觉的瞟向萧满身后的床榻,床榻上侧躺个人,此刻正玩味的看着跟前鬼鬼祟祟是的主仆二人…… 主要是看着那个一副忠仆在手,天下我有的主子! “嗯,跟着林将军还成,千万别跟那姓贾的不是人的玩意儿走太近!” 萧满这两天在贾怀仁那儿窝了一肚子的火,正无处发泄呢,现在终于遇到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一张嘴便搂不住了,“一说到他我就来气!每天都闲着没事干吗,动不动就往我这儿跑……” 躺在床榻上的人一下子坐了起来。 穆蓝见状,急的连捂住萧满的嘴,“主子,说话悠着点儿。” 萧满想掰开他的手,试了好几下都没掰开,假装妥协的点了点头。等穆蓝手一放开,她便打叫道,“他又不在这儿,怕个屁股!” “你怎么知道他不在这儿?”穆蓝示意她往身后看一看。 两首如冷箭一般的目光投射过来,萧满头皮一阵发麻,根本不敢回头看,故作镇定继续道,“我也不是不欢迎他过来,但人来了却不肯留下过夜,这就很不讲究了。” 又开始胡说八道了,穆蓝看了脸色已经冰冷到极点的某人,都替自家主子感到害臊。 萧满这才一个不经意回头,看到坐在床榻边的贾怀仁,故作惊讶道,“哎呀,原来大军师也来了啊,呵,呵呵……” “我在想,今晚要不要留下来过夜……”贾怀仁信步走来,坐到萧满的身侧,“但一想到要让伤者睡地板,就感觉到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可以到偏殿睡。” 方才两人都未喝茶,这贾怀仁一落坐,萧满就迫不及待的给他倒茶,热情大方,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刚才那些话都不是她说的。 这脸皮、这心理素质简直绝了,穆蓝默默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萧满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对了,大军师怎么会在我这里啊?” 贾怀仁不急不躁的喝口水,“看你明日就要上断头台了,特意过来问问,你有没有意向将功赎罪?” 萧满连忙茶壶扔到了一边,“大军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分明是求之不得啊!” 本来都打算从林臣那边入手了,现在竟然有个傻缺主动送上门,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第12章 装逼 由于今日要串门社交,萧满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头发理的整整齐齐,发髻间只简单点缀了几个簪花,端庄清雅;面容亦是素净,不沾任何胭脂水粉,仙姿卓卓,竟比浓妆艳抹的时候要好看上千百倍。 特别是眼眉一挑、小嘴一撅,准备胡说八道的时候,又多了几分灵动活波的烟火气,着实可爱的紧。 贾怀仁看着她,多年来死气沉沉的心脏怦然跳动起来,“呵,你倒贪生怕死的挺坦荡啊?” “诶,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嘛!”任何时候,萧满都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找补。 穆蓝“噗呲”一声又笑了起来,没办法,自家主子真小人假君子的‘无耻’小模样简直太逗了。 以前都是一道命令直接强压下来,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现在却是虎落平阳、高调谄媚。 从霸道高冷到伏低做小,两者之间无缝连接,能屈能伸,不免又让本就熟悉她的人心生敬佩。 “长公主殿下觉得在下是君子,还是小人?”臭丫头口齿伶俐的很,贾怀仁没来由的想刁难她一下。 穆蓝立马不笑了,神色紧张的看向萧满。 萧满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然后唱道,“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别猜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不明白;不知道她为什么掉眼泪,掉眼泪;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笑开怀,笑开怀……” 一边唱,还一边冲贾怀仁抛了个媚眼。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一首具有年代感、曾红遍大江南北的轻快浪漫的歌曲,此刻由萧满唱出来,更是活波开朗、朝气蓬勃,仿佛将这两日笼罩在皇宫上方的乌云都遣散了。 “无聊!”贾怀仁表情冷淡,却对这首歌非常感兴趣。 想问又不肯拉下脸,一如既往的甩了个嫌弃的眼神给萧满。 “多浪漫的一首歌啊,怎么能叫无聊呢?如果我能找个让我这么任性的男朋友就好了……” 萧满母胎solo快三十年了,不说对爱情盲目追求吧,但人生苦短,还是期望能踏着青春的尾巴梢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即便到最后鸡飞蛋打也无所谓。 可是…… 两斤黄汤下肚,自己就莫名穿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炮灰女配,更要命的是,好歹是个权倾天下的长公主,混到最后竟然连个男宠都没有??? 没有软萌可爱的小奶狗,也没有活力四射的小狼狗,连个能暖床的胖驸马都没有,搞不清楚这位长公主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才权倾天下的…… “什,什么叫男朋友啊?”穆蓝发自肺腑的询问。 如果主子需要一个什么都听命于她、护佑她周全的死忠的话,他可以至死相随。 “男朋友就是……” 古代哪来的男朋友啊,都是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直接成婚的,萧满也懒得费力解释,想了会儿道,“……就是两情相悦,我愿意让他在我床上睡觉的男人……” 穆蓝认真的点了点头,目光不知觉的瞟向贾怀仁:这家伙刚才就躺在尼的床榻上啊! 贾怀仁立马轻哼了一声,“不知羞……” 穆蓝:…… 不是你自个爬上去的吗?还好意思舔着大脸哼唧…… “对了,大军师……” 萧满被骂多了,也不往心里去,连把搁在她跟贾怀仁之间的拐杖甩到一边去,往他身边挪了挪。 差不多也该切入正题了,萧满十分讨好的看着他,“你刚才不是说要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嘛?” “嗯。”贾怀仁一只手臂支着案几,手掌握拳,托住同侧的脸颊,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不过我有点饿了,想吃完午饭再说。” 萧满一拍案几,气势恢宏道,“等好了,给你整一桌满汉全席去!” 那舍我其谁的架势,都快把穆蓝整懵了,这哪像个死刑犯啊,分明是来收割城池的啊。 只是装逼一时爽,装完火葬场…… 等萧满回头找她的拐杖的时候,才发现被自己甩的太远了,伸手够不着,只能四肢着地,像狗一样爬过去…… 穆蓝:…… 能装多大的逼,就能丢多大的脸,主子乃真汉子啊! 贾怀仁:…… 都沦落成阶下囚了,低调的做个人不成吗?非要张牙舞爪的乱舞…… “哎哟……” 萧满像老太太一般哼唧了一声,然后捶了捶后腰,拄着拐杖爬起来,穆蓝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帮忙。 在主仆二人看不到的地方,贾怀仁不禁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十几年来不断累加的恨意似乎已经抵达了最高峰,再也没法往上累加了。 “大军师,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吗?” 穆蓝开门的时候,萧满突然转过身,吓得贾怀仁连忙收敛了嘴角那若有似无的笑意。 “麻婆豆腐,干煸豆角,干锅鸡……只是你们大萧的厨子做的出来吗?” 贾怀仁一只手撑酸了,换了只手撑,人也跟着转了个向,背朝着萧满。 臭丫头,怎么看怎么讨厌,还是眼不见为净吧,否则又想收拾她。 “厨子做不了,我给你做啊!”萧满小手又是一挥,自信满满,“还有啊,现在是你们的大萧,已经跟我这个前朝余孽没关系了。” 内殿的大门打开,萧满拄着拐杖,“咚咚咚”的出去了,穆蓝亦步亦趋的跟着,把监工修缮的事全都派给了可信的手下。 自家主子是个什么料,他最清楚了,哪次进厨房不是闹的鸡飞蛋打,火烧连营,弄得跟真会做饭似的。 贾怀仁同样表示不信,小坐了会儿,也跟去了厨房。 半途恰好遇上去后宫嫔妃那儿办事的宫女小新,但并未认出对方,而是目不斜视的错身而过。 倒是小新面露欣喜,本想主动与之打招呼的,哪知话还未说出口,人就火急火燎的走远了,似有急事要办。 小新迟疑了片刻,觉得长公主殿并不值得她太耗精力,于是追上了贾怀仁。 “大军师……” 贾怀仁闻声,极不情愿的停下脚步,“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你汇报一下长公主殿下今日的行踪。”小新低着头,很是乖巧伶俐。 “那你说说……”贾怀仁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认出她是替萧满送他荷包的那个小宫女。 他继续往前走,示意小新跟上。 小新羞答答的跟在他身侧偏后的位置,“主子今日一早就去了雪瑶宫,跟贵妃娘娘说了好些悄悄话;然后又去了绵泽宫,跟皇后娘娘促膝长谈的许久;之后就让我们去后宫各院传话,让各位娘娘小主该吃吃,该喝喝,天塌下来由她这个长公主撑着呢。” “她真说‘天塌下来由她长公主撑着’这句话了?” 贾怀仁眉头微簇,表示怀疑,这么个贪生怕死之辈,差点就自己背着腊肉翻墙头跑了,怎么可能还管别人死活。 要不就是别有用心,憋着坏呢! “……主子应该是怕娘娘小主们继续绝食胡闹下去,才这么说的吧……”小新双手交握,声音故意压低了几分。 “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还想撑天?我倒可以随时送她上天……”贾怀仁唇角微微上扬,笑的肆意。 那是绝非善类的笑,小新非但不害怕,反而跟着偷偷笑了。 二人很快便走到御膳房前,里面丁零当啷的,尚膳正何新扯着嗓子喊道,“哎哟,我的亲娘咧,是谁把这个祖宗放进来的……” 贾怀仁对小新做了个退下的手势后,便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御膳房。 在一众人的围观下,堂堂的大萧长公主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刀,正在追一只还不会打鸣的小公鸡,穆蓝绕到了另一侧,打算配合他主子两面包抄。 但这个公鸡伸手敏捷,萧满腿脚不便动作慢,已经连续好几次扑空了。 “怎么回事?”贾怀仁走到尚膳正何新身边,语气不是很好。 何新连指着萧满告状,“就是她……生闯进来不说,还要抢用来给雪瑶娘娘熬月子汤的小公鸡,简直毫无人性!” 自宫城移主后,稍稍有点权利的管事太监全都如墙头草般迎风倒,眼中再无这个“前朝”长公主。 “我是说,你们为什么不帮她抓鸡?”贾怀仁双手背后,冷冷的看着何新。 何新当场愣住,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向着萧满。 片刻之后,何新才吞吞吐吐道,“可,可这只鸡是贵妃娘娘用来做月子的!” 表面无辜,却是要拿贵妃娘娘身后的大将军来压人,贾怀仁自小见到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也最是憎恶,正要拔出他藏在袖中的匕首…… “诶,大军师来啦,别光站着等吃现成的,快过来帮忙啊……” 见萧满正一脸无所谓的冲他招手,贾怀仁收起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会儿,一提衣摆,真就加入了多人捉鸡活动。 尚膳正见状,又是一愣,连招呼众人上前帮忙。 萧满冲他们拜了拜手,“别,别……都一边去!现在是我跟大军师的二人世界时间,你们这群扫兴的乌鸦都死远点……” 穆蓝:…… 他们是乌鸦,你们二人世界,那我算什么东西??? 第13章 做菜 懦弱! 都被宫仆骑到脑袋上拉屎了,还一副嬉皮笑脸不正经的模样,活该你挨欺负! 贾怀仁心头没来由的腾起一股无名怒火,一把抓住那只公鸡,走到案板前手起刀落……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公鸡头已经滚到了何新的脚边,冲他眨了眨眼,吓得他脖圈一阵发凉,顿时缩了起来。 滚热的鲜血从鸡脖子断口处喷洒而出,溅的贾怀仁满身都是,但人满不在乎的把还在挣扎的鸡往地上一扔,然后看向萧满,“烧热水烫毛!” “哦……”萧满看着血腥残暴的画面,非但一点都不害怕,反而用拐杖戳了戳还在流血扑腾的鸡,甚是遗憾道,“鸡血很好吃的,这下全浪费了……” 众人:…… “还在流呢,要不你把它抓起来嘬两口。”贾怀仁让人打了水,清洗身上的血迹,这一刀下去,怒气消散了不少。 “我又不是野蛮人,才不吃生鸡血……”萧满嘀咕了句,转身去烧热水。 长公主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别说使唤下人了,怕是什么都不做都被人挤兑,所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舍得受窝囊气。 御膳房本来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但见新主子之一贾怀仁又是为她说话,又是亲自为她杀鸡的,是个人都看出不对劲儿…… 尚膳正何新浸淫宫廷几十年,乃活脱脱的人精,两袖一甩,大义凌然的对着众人呵斥道,“怎么都愣着啊?赶紧干活!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难道真要长公主殿下亲自烧水?” 萧满:…… 嗨!这才是真正的不知羞耻啊!学习了,学习了…… 领导都发话了,小兵们纷纷动起来,根本不需要萧满动手,烧热水的烧热水,拔鸡毛的拔鸡毛,十几号人分工明确、井然有序的忙活起来。 既然有人帮干,萧满也不愿去惹一身腥臭异味,便兀自跑去讨好贾怀仁,这才是真正值得她为之呕心沥血的大事业。 “……这儿还没洗干净呢,我帮你……” 手心沾上些水,往人脸上一拍,再用力揉搓两下,血迹就被带下来了,手法是相当的淳朴老练,一点身为囚犯的知觉都没有。 贾怀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脸上残留的余温让他没来由的想到了至今仍被困在勾越的母亲。小时候脸脏了,母亲也是这般帮他洗脸的。 似有一抹阳光洒进了心底,但瞬间被漫无边际的黑暗所吞没…… “你杀鸡方法不对,溅一身血,搞得跟杀人犯似的。”萧满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帮他清洗起手腕虎口处的血迹。 一双白嫩嫩的小手于水中抓一只大手,那只大手还老大不愿意的抽回了好几次,但都被小嫩手给轻松捉回去,按在盆底好一阵揉搓。 萧满闲时喜欢跟家里四五岁大的小侄儿玩。娃儿调皮,踩泥坑、打滚儿,扣猫砂……只要能把自己弄脏的活儿,样样都来,而且样样精通…… 萧满每天要给他洗几百次手,换好几身衣服,再顽劣的行为都领教过,所以眼下根本不把贾怀仁的闪躲看在眼里,可以说根本就没看到,还觉得比小侄儿乖多了。 洗干净手脸后,萧满又驾轻就熟的掬起一把水,对着贾怀仁衣衫上的血迹揉搓起来,“完了,洗不干净了……” 把刚才揉洗的地方摊开看了看,果然晕染了一大片,“换了吧,这衣服也别要了,回头再给你买件新的。” 贾怀仁迟疑了许久,最后以极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除了日常几套衣服外,他已经很久很久没买过新衣了…… 漂亮却空洞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知所措的慌张,但转瞬即被一如既往的冷漠所覆盖。 他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睚眦必报、心狠手辣,任何代表懦弱的感情他都不需要,一旦出现,必须扼杀于萌芽状态。 这么多年来,他也都是这么执行的,从未动摇过! 可在这个他本该恨之入骨的女人面前,他动摇了! 女人诡计多端、居心叵测,仗着自己天生的好皮囊,总是处心积虑、不知羞耻的诱引他…… 他都心知肚明,但还是不知觉的由她牵着鼻子走…… “傻站着干什么呀,回去换衣服啊!” 萧满很豪迈的在他上臂位置拍了一下,抬眸便对上一张表情复杂的俊脸,本能的以为对方又在憋坏。 主要是自己心术不正,以己度人,也认为对方心机暗藏…… 于是小手一挥道,“本公主现在虽然朝不保夕,日子不怎么好过,但一套衣服还是送得起的!” 言外之意,你看我对你多好,命都快保不住了,还一直念着你,待会儿饭局上怎么也得卖我点面子,别动不动就要弄死我,多伤和气啊…… 贾怀仁将脸上所有的表情全都掩下去,冷冷道,“没正经!信不信我把你那点零花钱全都没收了!” “别啊!你不是刚搬走了一大箱子吗,也稍微给我留点贴己钱……” 一提到钱,萧满急的脸都红了,但又不敢反抗,只能憋屈的跺小脚,幅度还不能大,主要脚伤也允许,一双水眸更是波光粼粼,似有泪光在闪动,看着实在可怜。 贾怀仁:…… 是你自己主动给我的好不好?而且只是个小匣子,哪来的一大箱? 简直是……泼妇!懒的跟你计较…… 贾怀仁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把正在闹情绪的女人拨到一边,错身走开…… “你去哪儿啊?” 怕他真跑去长公主殿搜刮钱财,萧满慌里慌张的追上去。 她拄着拐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已经十分吃力,哪知一不留神踩在了鸡血上,身影一晃,险些摔倒,好在穆蓝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周围投来半热闹半猜忌的目光,一方面觉得祸国殃民的长公主沦落到现如今随意被人拿捏的地步,实在大快人心;另一方面又觉得她跟对立阵营的大军师之间的关系,好像要比谣传中的□□交易来的亲密许多。 尚膳正何新眯着眼,正仔仔细细观察着贾怀仁的一举一动。 他的每一个小动作与微表情,都会决定御膳房对待这个前朝长公主的态度。 贾怀仁停下脚步,转身看了她一眼,“回去换衣服,你难道想跟着?” 萧满连忙摇摇头,只要别动我的钱,你爱死哪死哪去。 “不会做菜就回长公主殿待着,别在这里捣乱……” 贾怀仁这话看似对萧满说的,但目光在御膳房扫视了一番后,最后却落在何新的身上。 何新立马垂眸颔首,摆出下人该有的谦卑。 贾怀仁带着低气压走到他身边,眼角折射出一道冷光,“你们长公主殿下的生杀大权在我手上,可明白?” “明白,明白……”何新点头如捣蒜,生怕得罪了这位心狠话不多的大军师。 “嗯,明白就好……”贾怀仁看了眼正在跟穆蓝挤眉弄眼的萧满,压低音量道,“她如果少了一根汗毛,你们都得死!” 声音很轻,却如一把寒剑架在脖子上,何新吓得浑身一颤,额间冷汗直冒,更加用力的点点头。 贾怀仁拂袖而去,何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立马让人将所有的菜品全都搬到萧满跟前,任其挑选。 萧满:…… 迟来的忠心与友善就偷吃的男人一样像让人膈应,不稀罕,不稀罕…… 不过不稀罕归不稀罕,但这御膳房里东西本就是她萧家的,于是萧满毫不客气的挑出了四菜一汤。 又见穆蓝不懂做菜,只能像傻子一般跟在她屁后面,就顺手给了一盆荸荠给他,让他到一边吃着玩去。 那边鸡肉已经切剁成块,配料码齐,各工种不约而同地退下,把主战场让给萧满。 “干锅鸡,多简单的事……” 创业初期,萧满为省钱,都是自己兼职烧饭阿姨,给员工做工作餐,手艺一流。 大勺握到手里的同时,扬起一个优美的弧线,舀油入锅,油至温热,加入葱姜蒜辣椒,爆香,然后加入鸡块炸成两面金黄…… 全程没有丝毫犹豫,可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的众人全都惊呆了! 先不说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长公主怎么突然会做菜了,而是她做出来的菜,又香又辣,根本不是大萧系。 “长公主殿下,你……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了?而且还会做巴蜀菜?”穆蓝一边吃荸荠,一边问出了众人的疑惑。 “随便做做而已,原来这就是巴蜀菜啊……” 萧满一本正经的装傻充愣,随随便便又烧了三道巴蜀菜,分别是麻婆豆腐、剁椒鱼头、干煸豆角。 当贾怀仁换好衣服,再次来御膳房的时候,四道菜已经全部做好盛盘。 光是闻着那冲鼻的辣味儿,就让人胃口大开…… “都是你做的?”贾怀仁看着四道充满家乡味儿的菜肴,震惊不已。 而且他之前点到名字的那三道菜都在,能做到这份上,臭丫头的确用心了。 “那是!只要是你想吃的,我都能做出来……”萧满双手叉腰,得意忘形。 贾怀仁由着她舞,表情依旧冷淡,但那抹照进他心底的光芒似又强烈了些,有温暖的感觉…… 第14章 吃饭 国破后,长公主殿第一次热闹起来。 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不但大军师来了,就连叛军之首林臣、内阁首辅季瑜也都不请自到,看来事不小啊。 四人围桌而坐,萧满对面是林臣,右手边是贾怀仁,小丁、小新从旁侍候,面前摆的是宫宴最高级别的五加皮酒。 萧满多精明啊,四下稍一观察,即猜出七八分来。 江山易主,新帝官宣,这是势在必行啊! 但男主脸皮似乎有点薄,引经论典、长篇大论,迟迟不肯切入主题;贾怀仁出乎意料的绅士,自落座后几乎没说过话;前朝权臣季瑜就更加没立场张嘴了。 萧满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双眼无聊的在餐桌上扫视起来。 除了她所做的那几道川菜,雪瑶宫的小厨房又特意给准备了几道经典的萧系菜肴,光卖相就吊打她的十几条街。 萧满很想尝尝,但眼下根本没人动筷子,她这个罪犯也不能太高调,于是伸手捏了块肉放到嘴里…… 周围一下子陷入寂静! 林臣的声音嘎然而止,季瑜也不由的眉头微皱。 贾怀仁面无表情的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筷子是在这里当摆设的吗?一点规矩都没有……” 嗯,只要犯的错够低级,其他的错就会被掩盖,譬如对新帝不敬…… 萧满毕恭毕敬的点头,嘴里继续嚼她的肉肉。 “怪我话多了……”林臣这才意识到菜都快凉了,大家还未动菜,连忙提起筷子道,“来,吃饭,吃饭……” 话罢,还夹了萧满最喜爱的菜给她,“满儿,这两日你受苦了,多吃点。” “有大军师照顾,倒也没吃什么苦。”萧满转头冲贾怀仁笑了笑,但人正仰头喝酒,根本没搭理她。 一碗酒,一口闷。 碗刚放下,侍立在他身后的小新连忙给满上,贾怀仁正襟危坐,仍不分半点好眼色给萧满。 林臣跟季瑜都替她感到尴尬,但萧满热脸贴他冷屁股贴惯了,非但不觉得被冒犯到,反而端起自己的酒碗,嬉皮笑脸的跟他碰了一下。 “一个人喝酒都没意思,我陪你喝!” 贾怀仁这才不耐烦的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冷冽,似在警告道,“你喝口试试!” 酒碗都端到嘴边了,萧满连又乖乖放下,笑声嘀咕,“不让陪拉倒……” 林臣见状哭笑不得,没想到刁蛮任性的长公主也有如此温顺可爱的一面,被贾怀仁管教的服服帖帖。 季瑜更是震惊不已,但转瞬便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既然长公主已经被大军师完全掌控,那接下来就好谈了。 “臣哥哥,你要不要尝尝我做的菜……” 桌上都没人说话,怪冷清的,萧满随手端起辣鸡子就要往林臣面前送,却感觉到身侧有两束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她,回头一看,果然对上了贾怀仁一双寒气四溢的双眸。 “哦,这菜是我特意给大军师做的,超级辣,估计你吃不惯,还是算了吧……” 那边林臣刚举起筷子,萧满又把辣子鸡给端了回来,重新放到贾怀仁跟前,“大军师,你吃,你吃……” 林臣:…… “你做的菜能给林将军吃吗?谁知道你有没有在里面动手脚!” 贾怀仁冷言冷语,季瑜默默点点头,表示言之有理。 林臣收起筷子,也对萧满在这节骨眼上突然亲自下厨的行为起了疑心。 不过下一秒,二人就被自己人给打脸了。刚才还抨击萧满的贾怀仁,自己拿起筷子,夹了最大块的鸡肉放到自己嘴里,吃的是津津有味。 “你不怕我毒死你吗?”萧满回怼。 “有长公主殿下给我陪葬,我怕什么死!但林将军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大萧即将登基的新帝,任何意外都不能出……” 以最随便的口吻,说出最严肃的话题,又不给人任何可商量的余地,这是贾怀仁一如既往的谈判方式。 林臣与季瑜互相看了眼后,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萧满的身上,已经做好餐桌被掀翻的准备。 哪知人若无其事的吃了口菜,“噢!” 林臣以为自己听错了,特意重复道,“满儿,大萧要易主、改国号了!” “嗯,蛮好!”萧满敷衍的点点头,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林臣,“是……需要我配合做什么吗?” 见对方迟迟不肯切入主题,萧满主动给搭起台阶。 我助你登基,你放我活命,多简单的一桩交易,非整得跟山路十八弯似的。 “玉玺!”见萧满没什么抵触之意,林臣也干脆利落起来。 “我们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找到玉玺,你觉得是不是被昏君萧意带走了?” 萧满:…… 糙!糙!糙!没找到肯定是被带走了啊,你还跑来问我?有病吧…… 心中吐槽归吐槽,但表面却是八风不动,甚至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故意露出“你还真问对人”的表情! 无论如何,这都是她将功赎罪、保全性命的大好机会,绝对要牢牢把握…… 贾怀仁自顾自的喝酒吃菜,但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瞟向萧满。 “玉玺在我这!”沉默了片刻后,萧满几乎一字一顿的说道。 “真的?” “千真万确!否则我怎么能绕过皇上给臣子下圣旨……” 萧满转头看向内阁首辅季瑜,目光坚定,“我的圣旨都是通过季大人颁发出去的,按理说季大人应该很清楚啊……” “臣的确亲眼看见过长公主殿下使用过玉玺……”叛臣季瑜不忠不义,根本不敢回应前主子的目光。 对比之下,萧满神色坦荡,毫无露怯,一点都不像在撒谎。 贾怀仁忽然抬头,似有话要说,但看了眼自己面前的五道菜,最后欲言又止。 算了!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今日由着她舞,日后收拾她的机会多的是! “开个条件!”林臣见左膀右臂皆无异议放下筷子,直勾勾的盯着萧满。 这也是他所能预想到的最好情况,所以只要是别太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 “放我条生路!”萧满直截了当。 要求一点都不过分,林臣端起酒碗,举至半空,“成交!” 萧满心中狂喜,表面稳重,不慌不忙的举起酒碗,会意的与之碰了一下,“成交!” 仰面豪饮,滴酒不剩,气场爆炸! 一碗酒尽,第二碗添上,萧满主动敬身边的贾怀仁,要不是他提前来‘通风报信’,仅凭她的临场发挥或许很难达到目前的效果。 “大军师,你听到了吧?以后可别再对我喊打喊杀了!” 萧满端着酒碗,晃晃悠悠的往他身边挨了挨,脸蛋红红的,眸中带着一丝掩不住的小得意。 “嘚瑟!等你把玉玺拿出来再说!”贾怀仁这次没有拒绝,而是端起酒碗,与之碰了一下。 素闻大萧长公主不谙酒道,这才一碗下肚,已然醉意朦胧,这也是他刚才不让她喝酒的原因之所在。 清醒的时候,就已经鬼话连篇,狗嘴里不出象牙了;这一醉,别说玉玺了,估摸整个宇宙都是她的…… “藏的好好的,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媚眼一抛、小手一挥,某过气长公主果然又开始舞了。 贾怀仁司空见惯,淡定的喝酒。 季瑜眉头微皱,跟林臣窃窃私语了一般,后者点点头,忙从萧满的嘴边接过酒碗,“脸都红了,这碗酒我替你喝了。” 萧满素有饭局女王的称号,千杯不倒,就没真正感受过醉酒的滋味,这会儿只觉得自己被人挡酒很没面子,一拍桌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敢瞧不起老娘!” 社会气十足,跟个小太妹似的,丝毫皇室的端庄高雅都没有,林臣愣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手里的酒碗又给夺了回去。 酒精上头,萧满用力过度,身形一虚,直往后倒去,宫女小丁见状,立马丢下手上的活计,上前扶她…… 就在快接到她的时候,优美的身形忽然改变了方向,往她左手边偏去,最后栽在了贾怀仁的怀里。 那碗酒比任何人都给面子,全浇在了萧满的脸上,一滴都不浪费…… 香甜浓郁的酒水顺着一张绝美的少女脸往下淌,萧满伸出舌头舔了舔,“谁他妈的这么没素质,用酒泼我?” 声音很小很轻很委屈,委屈的只有贾怀仁能听到…… “玉玺在哪里?”贾怀仁轻轻揽住她的肩背,脸上依旧嫌弃,却没有要甩开的意思。 这问题也是正是林臣与季瑜最关心的,二人洗耳恭听,不敢轻易打扰。 萧满躺在贾怀仁的怀里,仰望着他,,水眸微转,忽然呜呜咽咽的抽泣起来,“长得这么好看,却是个大坏蛋……” 贾怀仁/林臣/季瑜:…… “我一旦说出来,你肯定又会把我吊上去……”萧满指着头顶上的横梁,哭的更伤心了。 眼圈鼻头哭的透粉透粉,小嘴儿一鼓一鼓的,但手里仍稳稳托着酒碗,饭局女王范不能丢。 当务之急是让她交出玉玺,贾怀仁隐忍不发,递了个眼色给林臣—他这个坏人暂时闭嘴,让好人过来哄一哄。 林臣接过眼色,把她手里的酒碗接下来,“满儿乖,不哭了……” 之后蹲下来,给她擦去脸上的酒水混合物,“你看这样好不好,臣哥哥给你白纸黑字写下来,然后你再把玉玺交给臣哥哥?” 萧满吸了吸鼻子,摇摇头,“臣哥哥是好人,什么都不要写……” 又吸了吸鼻子,“玉玺就藏在梳妆台后面墙壁的暗格里,臣哥哥自己去拿……” 江山易主,物是人非,小丫头却依旧待他如初,林臣心中感动,伸手去抱她,“来,臣哥哥抱你进去休息……” 萧满立马摇摇头,一双小手紧紧抓住贾怀仁的衣襟,“他是坏人,让他抱!” 贾怀仁:…… 第15章 怂样 林臣见萧满不愿意让他抱,也不强求,当下跟贾怀仁交换了一个眼色,便独自进了她的寝室。 贾怀仁喝了口酒,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臭丫头,这才忍不住冲她吼道,“我是坏人,你是什么?” 萧满迷迷瞪瞪的看着他,“我?我跟你一样啊,也是坏人,炮灰……”忽的想起自己炮灰的悲惨命运,她哭的更伤心了。 人家穿书都是大女主,要钱有钱,要帅哥有帅哥,凭什么她会穿成了个炮灰,还要跟另一个炮灰互相残杀啊,简直血惨…… 哭着哭着,小手不自觉的攀到了另一个炮灰的脖子上,心心相惜的把人搂的更紧了。脑袋还使劲在人怀里蹭来蹭去,乖巧的好似一只小猫。 贾怀仁则像只大狼狗,大嘴直咧咧,看似咬的凶狠,各种嫌弃把她推开,实则一点伤害都没有,原本是单手搂,这会儿都已经改成双手了。 说他们是相爱相杀的一对儿都不过分! 季瑜光吃菜不说话,权当什么都没看见,眼前这两位喜怒无常、为人不善,举止乖张、行事跳脱的主儿,能不招惹还是尽量不招惹。 “算你有自知之明!”贾怀仁挽袖于手中,在那张小脸上轻轻的抹了抹,声音稍厉道“别哭了,菜都凉了……” 女人哭哭啼啼的,最烦人了!也就看在她特意为他做的那几道菜的情份上,否则早把她给扔一边去了。 不过臭丫头厨艺的确不错,做出来的虽不是地道的巴蜀菜,却是出奇的满足了他的口腹之欲,很对他的胃口。 但人偏偏又在这个时候耍酒疯,爱缠人,耽误他吃菜喝酒,简直是个磨人的小妖精!而且是会往你心里磨的那种…… “你这么凶干嘛?老娘不跟你玩了!哼……” 萧满一咬唇角,晕晕乎乎的从他怀里爬出来,小新忙上前搀扶,连架带拖的把她安置到原本的位置上。 之后,还不忘给贾怀仁满上酒! 贾怀仁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臭丫头一走,怀里空落落,心也跟着沉了一下,好像意外获得的稀罕之物又被他一不小心弄丢了,就连面前的菜也吃不出刚才的美味了。 “不能喝酒,就别喝……”见臭丫头又端起酒碗,贾怀仁二话不说,伸手给夺下。 萧满酒劲上头,一下子急了,“贾怀仁,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现在被特赦了,已经不再是你手里的犯人!我想干嘛就干嘛,你没权利管我!” 此言一出,季瑜手上的动作不由的停顿了一下! 有一个巨大的身影忽然从黑暗处生出来,笼罩了众人身上。季瑜本能的转头看向大殿门口,见果然是穆蓝挎着大刀,逆光而站,像地狱走出的恶鬼一般紧紧盯着贾怀仁,气势逼人。 完了,这是要内杠啊? 林将军还在内殿找玉玺,我要不要出来斡旋一下? 老狐狸季瑜正犹豫不决时,贾怀仁将萧满酒碗的酒一口闷下,然后冷冷的睥了她一眼,“如果我非要管呢?” 穆蓝挎刀踏进长公主殿,目光凌厉,用行动力表明自己的立场——如今他的主子已经被释放,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守护她,谁都不许动她一根汗毛! “诶,诶,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嘛……”季瑜后槽牙一咬,勇敢的站了出来。 穆蓝对林将军有救命之恩,贾怀仁是助他攻下大萧的功臣,无论哪一方在他不作为的情况下受伤,他在新帝心中的形象都会大打折扣,这内阁首辅的位置怕也坐不稳了…… 但人眼中只有自己的猎物,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季瑜那个急啊,额间直冒汗,擦都来不及,一心期盼林臣赶紧带着玉玺出来,好平息这一场由敌对分子制造出来的内乱! 嗯,他已经矛头对准了醉醺醺的萧满,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里编织起构陷之词…… 可惜萧满也没将这种小人看在眼里,细长的睫毛一直冲着贾怀仁小心翼翼的扑扇着,见对方一脸阴沉,似乎很生气的样子,最后怂怂道,“管就管喽……” 殿中所有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方才还横的跟只大公子似的,脖子伸得老常,一副要跟人干架的模样,现在却缩成了只鹌鹑,目光闪烁不定。 见对方仍一脸严肃,丝毫没有要原谅她的意思,又瓮声瓮气道,“我听你的还不成吗?” 穆蓝:…… 主子,你这么怂,让我很尴尬啊…… “嗯。”贾怀仁淡淡的回了她一句,低头继续喝酒,只觉得这酒比任何时候都来的香甜可口、沁人心脾。 穆蓝挎刀站到萧满身后,这闯都闯进来了,再出去岂不是更难堪,唯有硬着头皮替怂主子挽挽尊。 季瑜见危机解除,笑呵呵的对萧满施一礼,“长公主心胸宽广能乘船,臣由衷敬服,敬服!” “敬服你妈个大头鬼!”一听到季瑜的声音,萧满气不打一出来,抓一把菜摔打在他脸上,“你个卖主求荣的小人,还敢嘲笑我……” 季瑜:??? 萧满小手一挥,指向身侧的贾怀仁,气呼呼道,“老娘才不是心胸宽广,我只是单纯的干的过他,否则早把他按地上摩擦了……” 穆蓝默默扶额,这么丢脸的事,咱默默的放心里不成嘛,非要当众吼出来…… 贾怀仁继续喝酒吃菜,不一会儿,面前的五个盘子就见了底,肚子并不饿,只是俊俏的脸颊上总会不受控制的浮出笑意,唯有一直吃,才能压制住心底那股冲动的情绪。 餐桌上的风波刚刚过去,林臣从内殿出来了,神色忧郁、两手空空,显然没有在萧满指定的地方找出玉玺。 贾怀仁放下碗筷,转身看向萧满,“长公主殿下,你确认玉玺藏在梳妆台那里?” 萧满摇摇头,“我不告诉你,我只告诉臣哥哥!” 林臣闻言欲上前亲自问话,贾怀仁却抬起手,阻止了他,自个往她身侧靠了靠,“你又不听话是不是?” “不是……”萧满抬眸看了他一眼,真诚且怂道,“就藏在梳妆台对面的墙洞里,你自己去拿嘛……” 跟之前说给林臣的答案一样,不像撒谎,贾怀仁转头看向林臣,林臣却坚定的摇摇头,更不可能说谎。 “走,你去拿给我。” 贾怀仁伸手去扶萧满,却被穆蓝猛的挑来,力道之大,震的他胳膊一阵发麻,半响都抬不起来。 这两人关系素来紧张,也不是第一次起冲突了,贾怀仁精于计谋,拳脚功夫次之;穆蓝徒有怪力,脑袋不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之前在营中穆蓝就为了维护萧满,差点把贾怀仁的胳膊打折,又在这节骨眼上乱来,简直太不懂事了。 林臣双手背后,正要发作,哪知萧满先他一步,气呼呼的转身打了穆蓝好几下,“你打他,你打他,你干嘛打他……” “我就把他的脏手挑开,没打他!”穆蓝委屈巴巴的解释。 “你自己力气大不知道吗?他长的跟只瘦猴似的,被你一碰都能散架,你还挑他,挑他……”话罢,萧满又打了他好几下。 贾怀仁神色不明的坐在那里,本来见萧满维护他,很是受宠若惊,但在听到‘瘦猴’这两个字后,任何惊喜都荡然无存,甚至有被冒犯的感觉。 林臣光明正大的偷笑,萧满帮他把这件事解决了简直最好不过,否则穆蓝少不了一顿处罚。 “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保护长公主……”穆蓝主仆意识强烈,见萧满生气了,连忙跪在了她的面前。 “我知道,我都知道……”萧满摸了摸他的头,吐出一口酒气道,“不过遇事要讲究方法,不能随随便便动手……” 没想到这长公主还挺会讲大道理,众人纷纷将目光又落到她的身上。 林臣目光温和,第一次产生了‘自己曾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是不是个错误’的念头,她是那么的善解人意、举止得到,若做了林家的主母,一定能管住那些生性调皮的士兵…… “特别是他……” 萧满伸手捞了两把空气,终于捞到了贾怀仁的胳膊,然后用力一拽,把人直接拽到身边,继续对穆蓝苦口婆心,“我都干不过他,你就更不值一提了!” “你以后跟他再有什么矛盾,就来找我,千万别跟他硬杠知道吗?”萧满紧紧搂着贾怀仁的胳膊,义正言辞。 贾怀仁能明显感觉到胳膊被一股柔软细腻的力量包围着,几次想抽回来,但人根本不愿意,只要他一动,包裹他的力量便会愈加强烈,索性不动了…… 穆蓝已经见过萧满的怂样,还不止一次,迟疑道,“可你不也干不过他吗?” “……我是干不过,但我能教你怎么讨好他啊!”萧满咧着嘴,笑的是没羞没臊、恬不知耻。 就连围观的人都跟着笑出了声,贾怀仁也淡淡的笑了。 唯有宫女小新,偷偷咬着下嘴唇,气急败坏的看着萧满,却又无可奈何。 第16章 暧昧 寝殿内,萧满弯身在梳妆台下,正努力的寻找机关,小脸涨的通红,腰身纤细,但姿势实在不雅。 林臣与贾怀仁站在她的身侧,一个不知觉的别过视线,非礼勿视;另一个坦坦荡荡的看着,甚至还有点想抬脚踢上去。 真没见过如此没脸没皮、毫无皇室血统包袱的长公主,可恨可怜又……可爱,还特容易让人上头。 不过短短两日,早已心如死灰、对人世间的一切都充满厌烦仇恨的贾怀仁,竟意外的在她这里找到了活着的乐趣。 当她像小猫一样缩在他的怀里的时候,当尝到她亲手所做的菜的时候,当她不允许穆蓝对他动粗的时候,贾怀仁似乎感觉到了别偏爱的感觉,而且被偏爱的肆无忌惮…… 忽然想起这个丑丫头也曾这般偏爱过林臣,周身血液在酒精的作用下快速翻动起来,血气上涌,直冲脑门,贾怀仁不受控制的抬起脚,在萧满的屁股上踢了一下。 “磨磨唧唧,一直拿不出来,你不会是在忽悠我们吧?”脸色阴沉,声音甚至严肃,好似在怄气。 林臣也怕萧满拿不出来,不禁叹了口气。若玉玺真不在这里,他必然要带兵讨伐弃国而逃的昏君萧意,以追回代表帝皇身份的玉玺,免不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哎哟,你别催嘛,我这暗格多,得一个个打开了看……” 萧满一手揉了揉被提到的地方,一手继续到处摸索,随着小手在墙壁上某个突出的地方一按,墙壁上豁开一个方形口子,里面终于露出一块由红布包裹着的东西。 “找到了,找到了……” 萧满抱着红布裹,从梳妆台下面爬出来,小脸憋的通红,却迫不及待的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贾怀仁,“看到没,我才没有忽悠你们。” 贾怀仁接过玉玺后,直接转交给林臣,然后好奇的蹲到萧满的身侧,往梳妆台下面看了看,好嘛,那小小的一面墙都快被她开出七八个暗格了,其中还有几个是格中格,也难怪林臣费了半天功夫都没找到。 “在那个格子里找到的。”萧满指了指靠近梳妆台边缘的一个格中格,很大方的与贾怀仁分享道。 贾怀仁:…… 臭丫头喝醉了酒,倒挺爱分享小秘密!待会儿可以多问她几个问题…… 林臣打开红布包,里面赫然露出一块白色玉石,上雕栩栩如生的飞龙,下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俨然是他们期盼已久的传国玺。 “怀仁你看,的确是我们大萧的玉玺!”林臣迫不及待的把玉玺拿给贾怀仁看,甚是兴奋。 贾怀仁只淡淡的看了眼,“既然拿到了,你赶紧跟季大人去忙,这里就交给我。” 拿到玉玺,撰写萧氏族人罪责书;笼络人心,顺势而为登基为帝……谋朝篡位这种事,宜早不宜迟,从急不从缓,否则哪天再冒出个陈咬金,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他贾怀仁就是活脱脱的例子,先皇刚死,他庶弟就拿着所谓的先皇遗诏登基为帝,他这个东宫太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已经成了阶下囚,陆陆续续被按上几十条莫须有的罪名,被判秋后问斩! 杀人的动作也得快,他庶弟就是太过‘仁慈’,春天里判的罪,非要拖到秋天才行刑,给了他充足的逃跑时间…… “好,满儿就交给你了,帮我好好照顾她。” 林臣看了一眼萧满,想跟她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最后只说了句“满儿,你要乖乖听军师的话”,便仓促离开了。 寝殿里只剩下贾怀仁与萧满。 两人面对面坐在地上,四目相对,久久不语。萧满迷迷瞪瞪有点困了,冲着贾怀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却不敢擅自睡觉。 因为她的臣哥哥让她听话! 听大坏蛋贾怀仁的话! “满……” 贾怀仁看着她,眸中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目光,很想像林臣那般叫她的小名,但又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合适,将第二字忍不住了, 继续道,“你困了?” 他本来是想问,方才拿出来的那只玉玺是不是真的,但实在不忍打扰她身体里的瞌睡虫。 萧满揉了揉眼睛,点点头,“头晕乎乎的,难受……” “我扶你去榻上躺着。”见萧满迷迷瞪瞪的,贾怀仁一改以往冷淡的风格,主动上前扶她。 将萧满的一只胳膊绕过自己的脖颈,自己的手轻轻揽住她的腰,十分小心温柔的架起她,往榻边走去。 快到踏边的时候,萧满脚下一个不稳,歪着撞进他的怀里,某人十分宽容的将酥软娇躯搂在怀里,不再粗鲁的推开。 又是令他梦魂萦绕的香气,又是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的软力,一切仿佛都刚刚好…… 贾怀仁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娇人,小脸粉粉的,通透的好似个光溜溜的无毛水蜜桃;一双桃花眼水盈盈的,满是期待的看着他;小翘鼻,小粉唇哪哪都很诱人…… 一股身为男人最原始的欲望油然而生,他想占有眼前的一切! 视线最后定格在粉嘟嘟的嘴唇上,然后情不自禁地覆了上去,怀中的人儿没有拒绝,而是主动扬起小脑袋,迎合他…… 朱唇微启,他将舌头探了进去,与那包裹着浓郁酒香的小舌头纠缠在一起,你来我往,好不和谐。 也不知拥吻了多久,当两人分开时,皆是脸色绯红,气喘吁吁。 “多好看的一个人……”萧满舔了舔唇,忽然十分可惜的搂紧贾怀仁的腰身,嘀嘀咕咕起来,“死了怪可惜的……” 贾怀仁:…… “哎,你跟我就是两根破蜡烛,为了照亮主角,燃烧自我发光发热,到最后还得落个尸骨无存不得善终的结局,你说惨不惨?” 萧满抬眸看了眼贾怀仁,似在等他的回答,见人只意味深长的凝视她,不说话,连踮起脚,撒娇一般在人下巴上啄了一下。 一向空洞无神的眸中忽然星光闪耀,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随之浮现出一抹比那沾着晨露的白玉兰还要干净纯粹的笑意。 “嗯,挺惨的……” 贾怀仁敷衍的点点头,见她身子瘫软的厉害,手上愈发用力的托住她的后腰,跟一个醉酒之人也不值得上纲上线。 “怕不怕?” “不”怕…… 不等他完整的说出‘不怕’两个字,臭丫头就又急的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任性道,“不对,不对,重答……” 有酒纵情,贾怀仁脸颊不禁又红了几分,淡笑着配合她,“怕……” 萧满奸计得逞般咧嘴笑了笑,额头轻轻蹭着贾怀仁的脸颊,“怕就好!你以后得多跟我学学,千万别跟林臣、雪瑶过不去,该怂就怂,否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臭丫头私下对林臣直呼其名,贾怀仁有种说不出的暗爽与满足,脸上笑意更盛,“我只与你们姓萧的有仇,为何要跟他人过不去?” 声音很小很轻,几乎是贴在萧满的耳畔吐出来的,却像磁铁吸到了金属上一般振聋发聩。 贾怀仁在故意吓唬她,惜命的小丫头果然打了激灵,连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自个儿爬到榻上躺着了…… 贾怀仁也移步坐到榻边,等着小丫头强词夺理,他喜欢看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恬不知耻模样。 听多了那些粉饰太平的伪善华词,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狡辩更加直击心灵。 “你们家的事都是上一任老昏君干的,跟我真没一点关系……”萧满蓦地爬起来,抓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果真舞了起来。 “这么说,我就该自认倒霉喽?”贾怀仁抽回手,故意给她甩脸子。 臭丫头立马又凑上去,从侧面搂着他,“要不这样……我帮你把勾越的皇位夺回来,之后咱俩互不亏欠怎么样?” 互不亏欠? 贾怀仁低头看着那只覆在他身上的小手,实在想不明白,这臭丫头为何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如此薄情寡义的话?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敢情这大萧的长公主才是最无情无义的那个! “不够!” 勾起别人对花花世界的欲望后,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休想! “不够?”那是可以商量的意思啊,萧满立马把他搂的更紧了,眼眉微挑,水光莹莹,“说嘛,你还想要什么?” 贾怀仁:…… 真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何非要跟这么个没节操的女人纠缠不清…… “说呀……”见贾怀仁一直看着她不说话,萧满有些急了,“我保证,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真的什么都答应?” 贾怀仁转身,与萧满面对面的坐着,看着眼前肤如凝脂、秀色可餐的面庞,一个弱弱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荡—放弃所有,做我女人! 小丫头扯着他衣衫,半懵懂半真诚的点了点头,贾怀仁伸手握住身上的两只纤纤玉手,也真诚的看向她。 “我问你……” 小丫头很配合的往他跟前靠了靠,小手也反握住他,目光更加殷切。 “你……你……”贾怀仁双唇微微颤抖,最后猛吸了口气道,“你刚才交出去的玉玺是不是真的?” 萧满以为自己听错了,抽回手,掏了掏耳朵道,“你再说一遍。” “你刚才交给林将军的玉玺……” 不等贾怀仁的话说完,萧满飞起一脚,把他从床榻上踹下去了,“老娘都躺床上了,就差没自己脱衣服,你就跟我说这个?” 贾怀仁摔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萧满裹着被子躺平了,“不愿意跟我上床就立马滚出去,别耽误我睡觉……” 贾怀仁:…… 第17章 动心 刚从寝殿走出来,贾怀仁就被穆蓝拦住了! 两小宫女跟在他身旁,皆是一副探究的目光,显然是在好奇他跟萧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秘事。 “你们主子睡了,好好照顾她。” 贾怀仁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即要离开,但穆蓝仍是拦着他的去路,不让走,“大军师,借一步说话。” 穆蓝从不主动与他交谈的,突然开口,当时为了其主子萧满的事,贾怀仁当即点头应下。 二人来到长公主殿的一处偏僻处。 穆蓝像个姑娘家扭扭捏捏的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开了口,“刚才我门外听到主子对你说的话了……” “她喝醉了。”贾怀仁一如既往的冷着脸,目光却是闪烁的看向别处,双耳更是红的通透。 为什么辩解,不知道!或许是在为萧满的轻浮行为粉饰,又或许是在为自己临阵出逃的行为找借口。 究其根本,他好像动心了,主动亲吻了她,胸口也‘噗通噗通’的狂跳个不停,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大萧皇室是他的仇人,他喜欢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喜欢她! “你不喜欢她,就别撩她!”穆蓝用浑厚深沉的声音说道,仿佛是个为自家妹妹操碎心的兄长。 贾怀仁一愣,没想到一个舞刀弄枪的糙汉子会跟他谈论儿女情长。 “也别纵容她撩你。”穆蓝摸了摸头,有点不太好意思,毕竟目前都是自家主子在撩别人。 说难听点,他现在是恶人先告状! “嗯,我记下了。” 贾怀仁收敛心神,抬眸看向远处的巍峨宫殿,“她身为长公主,总与我这般拉拉扯扯,举止着实不雅……她以前也这样吗?” 也跟林将军举止亲密,纠缠不清吗? 他对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大萧长公主充满好奇,好奇她是如何对待心悦之人的,好奇她与林臣到底是怎么回事? 除母亲之外,他还是第一次对其他女人产生了兴趣。 “不是……”穆蓝斩钉截铁摇摇头,眉头微皱,“长公主殿下以前是个严肃又爱较真儿的脾气,也不知道现在怎么……” 穆蓝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没好气的看向贾怀仁,“可能是被你吓得!” 贾怀仁:…… 分明是你们大萧先得罪我,别把锅都往我头上扣好不好! 不过现在回想起当初用来折磨她的法子,的确有够残忍的,自小养尊处优的臭丫头又岂会不怕。 “人人都说我主子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毒女子,但我觉得她挺好,有勇有谋、敢爱敢恨,想弄死谁就光明正大的弄死谁,不像某些朝廷官员,表面仁义道德,暗地里男盗女娼!” 穆蓝自小就跟在主子萧满身边,跟她一起长大的,也深知其为人,“其实主子小时候是恬静可人的性子,可惜皇太后离开的早,太子年幼,后宫妇人又不肯给两姐弟留活路,主子这才慢慢变了性格。” 贾怀仁听的心中一凛,“所以她为了保住弟弟萧意的东宫之位,这才亲手杀死老皇帝的宠妃?” 大萧史上最著名的长公主屠妖妃案曾轰动一时,流传千里,当时萧满只有十一岁,天下文人大士将其定性为恶鬼转世,是动摇大萧根本的灾星。 不过也没让这群人失望,大萧的确是在这位长公主手里终结了! “是妖妇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们主子!”一想起那段黑暗无比的岁月,穆蓝握着大刀的手都在抖,“妖妇仗着自己受宠,整日在主子与太子爷面前吆五喝六也就罢了,竟下作到往太子爷的饭食里下毒,我们主子杀她有错吗?” 贾怀仁微微吸一口气,“杀她没错,但杀人的方式不妥!” “手起刀落,妖妇人头落地,岂不快哉,有何不妥!”穆蓝是武人性子,每每想到自家主子小小年纪挥刀斩妖妇的场景,脸上都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敬佩之色。 贾怀仁无奈的摇摇头,“老皇帝寿宴,你们主子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儿,抹了那宠妃的脖子,血溅四座,你觉得好?” “好啊!杀鸡儆猴,看哪个宫妇还敢动歪心思!”穆蓝越说越亢奋,都快忘了他找贾怀仁来到底谈什么的了。 “你们主子能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估摸你们也偷偷使了不少劲儿!” 三个臭皮匠顶过一个诸葛亮,但凡这位长公主身边有个能尽心辅助她的能臣,也不至于受一群武人影响,将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烂! 长公主也是没脑子,都不知自己拉拢…… 贾怀仁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了一下,或许她拉拢了,她想拉拢的能臣正是护国大将军家的长子林臣! 通过联姻的方式,把这位能文善武的一品忠良牢牢的捆绑在身边! 可惜…… 有人看穿了她的计谋,暗中挑拨小昏君与她的关系,并进一步构陷污蔑,将整个林氏灭族? 若猜测没错,那个人绝不允许萧满舒舒服服的活着! 可长公主殿现在却是防守松懈,不堪一击,贾怀仁脑袋嗡嗡作响,忙往回跑去。 穆蓝不知所措的跟上,“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啊?” “长公主有危险!”贾怀仁道。 穆蓝闻言,一溜烟没了影子。 等贾怀仁回到长公主殿时,见穆蓝正跟一个小兵争论着什么,不急不缓的走过来,细细打量了那小兵一番,衣着干净,细皮嫩肉,一点风吹日晒的痕迹都没有。 “怎么回事?”贾怀仁见穆蓝争的面红耳赤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故而问道。 “回大军师,我是言侯府的人,听说长公主殿下脚坏了,特意过来探望一番。”小兵礼数周到,更不像当兵的了。 贾怀仁处变不惊,“即是言侯府的人,应该知道,长公主殿下现在是死刑犯,不能随便探望!” 闲侯言恭乃萧满的亲舅。 当年寿宴杀妃后,老昏君勃然大怒,将萧满投入死牢,拟废黜太子书,正是他老人家运筹帷幄,四处奔走钻营,这才保住了这对姐弟。 林氏谋逆案后,言恭辞官归隐,不问朝政,这突然派人来探望自家外甥,合理,又不合理。 “望大军师通融,我只进去看一眼,回去也好跟侯爷交差。”小兵又行一礼。 殿内忽然传来呼噜声,扰了大殿门口的交谈,某人用玉玺换取了自己的性命,这会儿睡的自然踏实酣畅。 “你也听到了,长公主殿下吃得饱睡得香,回吧。”贾怀仁冲穆蓝使了眼色,让他注意防范,以防对方乱来。 自己则转身往殿内走去,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都不放心。 可他还没往里走几步,就听身后传来兵戎相见的声音,转过头就见那小兵倒在了血泊中,而戍守在大殿门口的驻兵手上提着刀,血正沿着刀刃往下流。 “他腰间藏着刀,一定是来刺杀长公主殿下的!”驻兵在尸体上的翻了翻,果真翻出了把匕首,递到穆蓝手中。 穆蓝握着匕首,看向他,贾怀仁脸色冰冷,无一丝表情,“抓起来,调查来历!” 话吧,转身继续往殿内走去! 身后传来不服的叫喊声,以及委屈的求饶声,他都置若罔闻,踏着只属于他自己的步伐,往他所向往的地方走去。 小丫头大字型躺在床榻上,冰肌玉骨、姿态豪迈,依旧沉沉的睡着,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大军师……”小新正陪坐在萧满的榻旁,见贾怀仁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去把大殿门口的血迹收拾干净,别让你们主子看到。”贾怀仁看也不看她,错身走过去,坐到她方才坐过的地方。 “是。”小新回头偷偷看了眼背冲着她的贾怀仁,眼中满是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小丁正在一旁煮枣茶,见了贾怀仁,连忙准备清茶去。 “给我枣茶即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间很想尝尝小丫头爱喝的枣茶。 小丁动作麻利,奉上枣茶,“主子爱喝煮的久一点的枣茶,汤稠味甜,怕大军师接受不了,奴婢稍稍兑稀了。” 贾怀仁接过枣茶,抿了一口,眉头不由的皱起来,这茶都快甜齁了,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怎么喝的下去的。 “若喝起来嫌腻的话,奴婢再添点水?”小丁察言观色。 “长公主嗜甜?”贾怀仁把茶杯递给小丁,让她去添水,冲淡甜腻的口感。 很难想象,一个能徒手砍下别人脑袋的人,喝不了酒,却是个重度嗜甜爱好者。 “听说是皇太后味觉失灵,在世的时候,给长公主与皇上煮的枣茶偏甜,姐弟认为这就是母亲的味道,也只爱喝甜枣茶。” 小丁把冲淡的枣茶重新递给贾怀仁手里,“其实长公主殿下是个极重情谊之人,只是不太会表达罢了。” “她那么好,你们为什么还要出卖她?”贾怀仁嗤之以鼻。 小丁沉默了片刻,咬唇道,“出卖主子不忠不义!可即便卑贱如蝼蚁,我们也想活下去。长公主殿下也常教导我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贾怀仁:…… 一口枣茶差点没喷出来!这小宫女简直是臭丫头的关门大弟子! 第18章 争吵 萧满醒过来的时候,榻前只有小丁陪着。 脑袋晕乎乎的,身子酸软无力,萧满呆坐了好一会儿,这才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挠了挠头。 “长公主殿下,喝水……” 小丁递了杯温枣茶过来,萧满一饮而尽,而后打了个嗝,是酒精跟甜腻的混合味道。 气味冲鼻,萧满眉头上挑,清醒了不少。 这是醉酒的感觉? 脑袋里时不时的浮现出一些虚实难辨的画面,大多跟贾怀仁有关,且有莫名其妙的接吻画面…… 又一阵滔天的恶心涌上来,的确是旁人口中的醉酒反应。 千杯不倒的饭局女王一时难以接受! 倒不是接受不了与贾怀仁亲热的画面,而是实难接受自己一碗倒的酒量! 酒肉穿肠过,蜜语口中留,这可是她最擅长的攻敌领域啊,穿越后这项功能直接被阉割了? 旁人穿越,金手指大到可以当皇冠戴,横行霸道;自己穿越,没有额外加成也就罢了,还被生生砍断一指,原有技能被削减,这他妈也太难了。 好在醉酒前把正事谈妥了,用玉玺换取了自己的活命,暂时可以安心了。 但也只是暂时…… “长公主殿下,我学过按摩,给您揉揉头吧?”小丁见她不舒服,好心提议。 萧满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其双眸透亮,未藏心思,便应了。 伴随着一股轻柔的力道在两侧太阳穴揉搓开来,头晕脑胀恶心感的确消退了不少。 萧满沉沉的舒了口气,“小新呢?” “……好像去大军师那边干活了……”其实小丁也不太确定小新去哪儿了,只依稀听她提到了大军师的名字。 萧满点点头,不再多问。 只是胸口莫名的堵的慌,对这个小动作不断的小新也越发的不满,要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萧满都想抽空收拾她一顿。 “把穆蓝校尉叫进来。”有心事压着,萧满也没心思享受。 不多时,穆蓝来了,萧满随便找了个借口将小丁支出去。 小丁这个丫鬟不错,做事麻利尽心,低调话少,萧满大有启用她了的意思,但眼下还不是时候。 “主子!” 见床上斜坐的女人衣衫松塌,表情柔美,穆蓝在睥到那一刹那立马收拢视线、低下头,站的距离床榻远远的。 “穆蓝,你过来。”萧满拍了拍床榻,示意他坐过来。 穆蓝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但只坐在了床榻边上的软垫上,目光慌乱,生怕做出对主子不敬的行为。 “你我主仆十几年,我就不绕弯子了。”头还是有点晕,萧满自己揉了揉一侧太阳穴,“大萧败了,我这个长公主也什么都不是了,你跟着林将军才是正确的选择……” “主子!” 穆蓝再怎么憨,也听出了这话不对劲儿,连改坐姿为跪姿,“穆蓝不求荣华富贵,但求誓死陪伴长公主身侧!” 忠仆不侍二主,他当初之所以会加入林臣阵营,也是为了打探敌情,好转告主子,可惜他不识字,还没想好怎么传递消息,大萧就灭了…… 沉默了片刻,萧满微微叹息道,“跟着我,可能真会死!” “在所不惜!”穆蓝不假思索。 本打算物尽其用的萧满却迟疑了。 纵横商场多年,见惯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的虚假情意,眼下冷不丁的冒出个憨批出来,萧满还真舍不得打破这份难能可贵的纯粹。 抬眸看向穆蓝,眸中暗光流动,“行了,别跪了……” 穆蓝依旧跪着,主动迎向萧满的目光,四方阔脸,神色坚定,“奴才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 “好好,知道了。”萧满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好。 直男耿汉,根本听不懂话中的弯弯绕绕,难搞噢。 不过这种性格也好,玩不了阴谋诡计,用起来也放心,但自己必须要考虑到更多的细节。 待穆蓝犹犹豫豫的坐到榻上后,萧满瞄了眼寝殿的大门,压低声音道,“……林将军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暂无!” 主子问话,说明拿他当自己人,穆蓝这才安定下来,“不过贾怀仁那厮倒在听雨轩跟朝中重臣吵了一架!” “所谓何事?”萧满心中一咯噔。 朝中重臣早已纷纷倒戈,肯定不会为她这个长公主辩白,但能硬气到跟贾怀仁对飚,必然跟江山社稷,或者跟大萧皇室有关…… 穆蓝面色一沉,咬紧了后槽牙,“贾怀仁要将所有萧氏族人全都流放西北去。” “不论男女,不论老少,皆同罪!” 西北是处风沙漫天、缺水少粮的苦寒之地,根本没有人能活过一年,明面是皇恩浩荡,给萧氏一族留了活路,实则跟判死刑没什么区别,还白遭一路的颠簸之苦。 穆蓝敛回目光,不敢看主子此刻的表情,怕看到她悲痛欲绝的模样,更怕面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 可人家萧满一脸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屁后面还有一大帮子的叔叔伯伯、兄弟姐妹、侄儿侄女眼巴巴的等着她救呢! 这……要命噢! 见死不救吧,这孤儿寡母、老弱病残的,总显得她这个长公主冷血薄情,妄为人长;救吧,根本没法救,除非…… 萧满瞳孔缓缓放大,猛咽了口水,仿佛听到贾怀仁在她耳畔低语,“……除非用你自己宝贵的性命换下整个萧氏血脉……” 就知道那挨千刀的不会轻易放过她! 萧满气的头都不晕了,在床上直打滚儿,对着空气破口大骂,“姓贾的,你小心遭雷劈!” 穆蓝以为她在为整个萧氏鸣不平,神色动容,同是满怀愤懑的他,默默地握紧了拳头,“主子,要不你去找林将军说说?” 萧满停止滚动,目光直直的望着正上方,“若是林将军有心要放我萧氏一条生路,自不必我去说;若没有,我去了也没用,不过让人更加瞧不起罢了。” 话虽说的大义凌然,但萧满自己清楚,即便林臣真愿意卖她这个面子,她也不会去! 从穿越过来的那一刻起,她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逃离这个吃人的皇宫,至于其他人…… 跟她没关系! “朝中大臣怎么说?” 虽然全是些无足轻重的纸片人,但什么都不做的话,萧满又觉得良心不安,于是想着是不是能从贾怀仁的对立面下手? 从中搅搅浑水,或许还能捞出三五个…… “斩草除根,一个活口不留!” 萧满:…… 好嘛,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怪她想多了。 寝殿一下子陷入安静,一个是情绪涌动,不得发泄;另一个只是单纯的不想说话,不愿再继续聊这个话题。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殿外忽然传来小丁的声音,“大军师……” 穆蓝闻言忙从榻上起来,毕恭毕敬的站到一边;萧满则不以为然,翻了个身继续躺着,眼眉之间不再堆满讨好之意。 命都不再他手里了,鬼才愿意忍受他的臭脾气! 贾怀仁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与穆蓝点头致意后,顺手拿起挑灯的杆子,往萧满胳膊上怼了怼,“雪瑶宫今日摆宴,你赶紧收拾收拾,一起过去。” 那理所当然的模样,好似在吼自家的懒媳妇儿! 萧满依旧咸鱼躺,不理他! 穆蓝最看不惯贾怀仁的柔弱式伪善,怕再继续留下来会抽刀砍他,就出去守门了。自家主子也不是第一次跟他独处了,应付的挺好,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是酒没醒,还是得了特赦翅膀硬了?” 没想到自己心中藏的那点小九九一下子被识破了,萧满羞恼并作的爬坐起来,双手抱胸,气急败坏的看着他。 长身玉立,五官素雅,不折不扣一美男子,但怎么看怎么令人讨厌,一股怨气油然而生,“贾怀仁,你是不是太无耻了!我又给你做菜,又给你拿玉玺,处处忍让百般讨好,你就这么报答我?” 贾怀仁:…… 报答???这臭丫头莫不是把脑子喝坏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萧氏就我这么一个天赋异禀的奇才,剩下的都是酒囊饭袋,你为何非要将他们赶尽杀绝?是因为弄不死我而改了目标吗?” 有些话就这么不过脑的蹦了出来,即是萧满知道要将萧氏赶尽杀绝的不仅仅是他,即是她并不打算对萧氏族人出手相救,但她偏偏只在他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控的好似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更可笑的是,明明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却无法停止…… 贾怀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别跟我闹,没用!” “凭什么不跟你闹,我就跟你闹,就跟你闹……”萧满跪走到贾怀仁的面前,凶狠的瞪着他,眼圈微微发红,“要不是你在臣哥哥面前吹黑风,他绝不可能对萧氏下这么狠的手!” “我从来都是坦坦荡荡的收拾你们萧氏,何时吹过黑风?”听到‘臣哥哥’这三个字时,贾怀仁无名火起。 现在不是他要整个萧氏命,而是萧氏仇家太多,墙倒众人推,有旁人在暗处给林臣吹黑风,要将整个萧氏就地正法! 他在听雨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来个流放,哪知人家根本不领情,还一口一个‘臣哥哥’…… “不是你在吹黑风还能有谁!臣哥哥绝不会这么做的……”萧满十分清楚贾怀仁的为人,也相信他所说的话,但脑子似乎被酒精完全麻痹,根本没法思考,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又是‘臣哥哥’…… “啪!”挑灯杆被摔在了地上,贾怀仁同样愤怒的瞪着她,宛如一匹蛰伏在黑夜里、被无情辜负的恶狼,“你要是觉得你臣哥哥好,就去求你的臣哥哥,看他会不会饶了你们萧氏全族!” 话罢,贾怀仁拂袖而去! 萧满木木的呆在原地,情绪消退了许久,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冲萧氏的头号大敌发脾气…… 第19章 误会 月色如洗,雪瑶宫里热闹非凡! 萧满拄着拐杖,悠悠哒哒的走过来,刚刚已经去内殿跟无法列席的雪瑶道了声好,也大致也从她那儿打听到了这场宴会的目的——从后宫妇人着手,彻底分裂瓦解整个萧氏! 比起之前的流放,计划又有了变化! 如此摆不上台面的计谋,一定是贾怀仁那家伙在长公主殿受了刺激,才临时更改的!萧满又是后悔又是气愤,却懒得再找他理论。 “主子小心!”萧满正心不在焉的东想西想,穆蓝忽然从后方穿出来,挡到她跟前。 “怎么了?” 也没见到什么异像,萧满拨开穆蓝,却见面前站着个三四岁的孩子,油头粉面,手里拿着把匕首,正一脸恐惧的看着穆蓝,小嘴儿一瘪一瘪都快被吓哭了。 是萧可,这位大萧长公主最疼爱的侄儿,没有唯一! “可儿,你怎么在这里?” 萧满自己也有侄儿,再加上与这具身体产生共情,急忙冲上去把萧可搂在怀里,心疼不已,“有姑姑在,不怕,不怕……” 穆蓝离开长公主殿的时候,萧可还没有出生,也从未想过昔日行事狠戾的大魔头会秒变慈爱小姑妈,忽然面对,竟有种恍如隔世的虚蒙感…… 难以置信! 不过小孩手里握着的匕首倒很有他姑姑当年挥刀斩毒妃的风范,不赖!也难怪主子格外疼他! “姑姑,有坏人,抱抱……” 萧可胆小爱粘人,张开双臂就要往萧满身上爬,匕首没轻没重的在她的身上戳了好几下,好在被穆蓝及时夺下,只划破了衣裳没割到皮肉。 面对软萌可爱、稍微有点暴力的小正太,萧满根本实在抗拒不了,顾不得脚伤未愈,真就一把把孩子抱了起来,还是欧美式的卡胯单手抱。 “主子,我来抱。” 穆蓝怕萧满吃不消,想接过萧可,可小可爱紧紧搂着萧满的脖子,根本不肯松手,稍一用力拉扯他,就撅起小嘴哼哼唧唧的,顺道还探出小手打他,奶凶奶凶的,根本不让穆蓝碰。 “行了,你别给我添乱了,还是我自己抱吧。” 以前也经常抱侄儿,臂力已经练了出来,萧满用拐杖把穆蓝支到一边去,沿廊道继续往宴会场地走去。 她倒要看看,贾怀仁那混蛋打算怎么对付她可爱的小侄儿! 肩上趴着的是个会哭会笑、分量十足的小人儿,活生生的小人儿,她已经没法再将他当作纸片人了。 她想保护他,就像保护自己的亲侄儿那样! 与之平行的另一个走廊上,贾怀仁与林臣静静的站着,刚好看到了她抱孩子的场景,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有私生子?”贾怀仁见那孩子长得与萧满极为相像,心头莫名淌过一丝慌乱。 “是她皇侄。不过自小就长在她身侧,倒跟私生子也没区别。”林臣双眸含光,心情不错。 二人追着萧满的身影,也往宴会场地走去。 “你们大萧皇室还有此等风俗?姑姑养侄儿?”贾怀仁的目光一直流离在不远处的萧满身上,穆蓝似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猛然回首,恰巧与他对上了。 四目相对,对方立马改变站位,从另一侧移走过来,像堵墙一般横挡在萧满斜后方,将人完全挡住。 林臣恰巧注意到了这一幕,但并未表现出来,“大萧皇室可没这风俗,满儿该是看这孩子无母,生来可怜,后宫妇人争风吃醋,是非不断,便将他养在自己身边了。” 贾怀仁收敛目光,表情难得一见的温煦,不再说话。 这天下,或许有天生的恶人,但绝大数的都不是生来为恶的,而是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炼狱酷刑,终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是这样,大萧的长公主亦然! 行至走廊尽头,林臣被内务总管李公公神神秘秘的叫去了,贾怀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轻拂衣袖,转身往萧满所在的方位走去。 在穆蓝的掩护下,萧满并没有注意到贾怀仁的行踪,一双桃花眼四处乱飘,瞅见的皆是后宫妇人及部分手握重权的娘家人。 现场嘈杂混乱,昔日光鲜亮丽、颐指气使的宫妇们,此刻惨淡落魄如落水的丑小鸭,慌慌张张的扑腾着小翅膀。 有娘家撑腰的还好,哭哭啼啼,至少还有份指望;没娘家撑腰的,连哭的资格都没有,只能默默低着头,任人宰割。 “姑姑,我们是不是都要死了?”萧可不经意见看到了贾怀仁白色的身影,吓得浑身发抖,脑袋深深埋进萧满的颈窝。 萧满驻足,轻轻拍了拍他后背,“瞎说!是哪个缺心眼的在吓唬我们家可儿?” 萧可偷偷抬起头,又瞄了眼贾怀仁一眼,“可儿死后想埋在姑姑身边。” 皇宫长大的孩子,自然明白‘国破’意味着什么,也明白宫里的巡逻兵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凶恶起来。 但他不明白,那个穿白衣服的坏人为何要跟着他们?为何要用一种好似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们? “小孩子别胡思乱想,只要有姑姑在,谁都动不了我们家可儿!”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萧满眸神收紧,懊悔的杵立在原地。 若还能回到交出玉玺的那一刻,她绝不会只考虑到自己!目之所触,都是鲜活鲜活的生命,她想救她们,想救怀里的小侄儿! “长公主,你终于来了。”身为六宫之首,皇后戚蓉自然缺席不得,远远瞧着了萧满的身影,忙不迭的迎过来。 “可儿,姑姑有伤在身,让母后抱你。” 戚蓉无子,但身为皇后嫡母,习惯大度,对萧氏血脉素来慈爱,萧可平时也最爱去绵泽宫吃糕点,并不抗拒她的怀抱。 戚蓉的哥哥,当朝宰相戚信来跟在她身侧,神色凝重,“长公主殿下。” 这戚信来素来最爱跟蛮横专权的长公主做对,这几年上奏弹劾她的奏折摞起来估摸比她人还高,此刻还能唤她一声殿下,也是给了十足的面子。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萧满拍了拍他的肩膀,强压住猛然涌上来的一阵鼻酸,“新帝即位后,少弹劾人,不是每一个上位者都能像我这么大度!” 萧满继续往宴会中心走去,戚蓉抱着萧可与之并排而行,穆蓝看了戚信来一眼,欲言又止,跟上前方的步伐。 位及宰相,戚信来又何尝不知萧满掌权时对他的纵容! 不仅对他,对每一位真心为大萧江山社稷着想的耿直忠臣,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气急之时,或许会朝堂之上将他们骂的狗血淋头,但从未真正打压过良臣。 可长公主的大度并未换来同等的回报!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但这个‘主’容不得女人,更何况还是个暴躁蛮横、当众弑杀先皇宠妃的女人! 胸口忽然堵的慌,戚信来望着远处的黑暗,表情前所未有的迷茫与纠结,最后化作一口气,全都叹了出去。 “戚丞相,你不是一直要推翻她吗?现在如愿了,好像又不太高兴吗?”贾怀仁双手背后,眉头微挑,表情戏虐的走过来。 眼角余光扫向前方,萧满已经被一群位份低、无娘家撑腰的宫妇给包围住,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她,似要她兑现诺言,撑起头顶的这片天。 “哼!一个外夷之子,竟敢妄论我大萧国政,其心可诛!” 戚信来对来自勾越的贾怀仁本就耿耿于怀,朝堂争辩时,因处于同一阵营,还能勉强维持表面的和睦,这会儿索性撕破了脸皮! 话罢,一个甩袖走开,去了萧满与皇后那边。 “啧啧,大萧人还真排外啊。”贾怀仁冷笑了一声,不屑与这些迂腐之才计较。 还是大萧的长公主有趣,小小脑袋里也不知装了什么,一张嘴总能语出惊人,即能把人哄的开开心心,又能把人气的半死,还是跟她计较计较去。 贾怀仁也慢悠悠的走过去,宫妇们见了他全都散躲到一旁,低眉顺眼,没人再敢说话。 “长公主殿下。”皇后戚蓉与其兄长戚信来就在站在萧满身侧,贾怀仁视若无睹,只直勾勾的盯着萧满。 “皇后,帮我照顾好可儿。”萧满把萧可挡到身后,警惕的看向贾怀仁。 从宫妇口中得知他的计划后,萧满怒不可遏,这一碰面,就像被掀了盖似的爆米花机,怒火被瞬间点燃,喷薄而出! “你给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当着众人的面儿,萧满一把抓住贾怀仁的手腕,很强势的把他往无人的角落拉去,后者也不反抗,亦步亦趋的跟着。 好似一对儿闹情绪的有情人,在场的宫妇全都看呆了,原本绝望暗淡的眼神逐渐散发出光芒——长公主能掌控这个男子,就能护住她们的孩儿! “去子留母,这种阴损的法子亏你想得出来?”行至偏僻处,萧满这才甩开贾怀仁,眼圈微微发红,声音颤抖。 所谓去子留母,即宫中妇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可免一死,但她们为萧氏诞下的孩子必须留下,斩立决! “我再说一遍,不是我!”再次被污蔑,贾怀仁气的鼻翼都在抽搐。 “那你告诉我,不是你,还有谁能想出如此恶毒的法子?”萧满双唇难以抑制的颤抖,她很想相信他,但完全找不出任何相信他的理由。 贾怀仁心头猛然一沉,嘴角扯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呵!多好的计划,一来可以安抚有女眷嫁入宫中的朝中权臣,二来可以彰显新帝的宅心仁厚,也只有像我这样的奸佞小人才能想出如此完美的法子!” 这法子真不是他进献给林臣的,但长公主硬要将这顶歹毒的高帽扣在了他的头上,还真是却之不恭。 坏人嘛,撒个谎又如何…… 第20章 会谈 晚风吹过,二人四目相对,衣带翻飞! 萧满憋住使劲儿往上涌的眼泪,脸上的表情在僵硬了片刻后,嘴角蓦然扯出一丝薄凉的笑意。 当意识到自己紧抱的那个大腿只是块烂肉的时,她会收起所有的卑微与讨好,纵使倾家荡产,万劫不复,也不屑于与其为伍。 眼前的脸再好看,也不过是披了人皮的魔鬼!镜花水月,原来醉酒时的美好不过是场空洞虚幻的白日梦。 萧满回头看了眼只有三四岁的萧可,咬牙切齿道,“他们还是孩子,你都赶尽杀绝?” 一双桃花眼水雾朦胧,依旧美艳动人,但其中却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仇恨,比起贾怀仁眸中所包含的恨意,有过之而无不及。 贾怀仁深深的吸了口气,“我被关进死牢的时候,也只有三四岁。” 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没有要跟萧满算账的意思,只想用自己亲身经历作比,告诉她,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一切皆有可能! 罪责书还没下来,今晚的宴会也不过是在试探,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被居心叵测之徒牵着鼻子走! 但同有侄儿的萧满,已经对大萧皇室产生了‘家人’的错觉,将贾怀仁完全推到了对立面,根本感到不到他的温柔,也没空探究他话中的深意,一厢情愿的认为,他就是那个居心叵测之徒,誓要将整个萧氏赶尽杀绝! “贾怀仁,你的真名叫什么?”萧满握紧拐杖,泪水抑制不住的滚落下来,“你既然是来寻仇的,用自己的本名岂不更加痛快!” 贾怀仁:…… 见贾怀仁久久不语,萧满抹了抹泪,看向远处,“假怀仁,应该是你用来提醒自己,在报仇雪恨的道路上绝不能心慈手软!” “月凜!”贾怀仁忍住丝丝心痛,故作镇定。 “月凜,怪好听的……”萧满冷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哭腔,“只是用在了残暴宵小之徒的身上,可惜了!” 贾怀仁双唇微动,似想对她解释什么,最后欲言又止,默默接下她丢过来的所有敌对情绪。 一个披荆斩棘走过来的奇女子,或许会被一时蒙蔽双眼,但绝不会一直身处迷局。只要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发泄出来,她便会立刻走出迷局! 她不需要任何解释,她仅仅需要一个倾诉者! 一阵风吹来,乱了萧满的头发,贾怀仁下意识的想帮她捋好,但抬起的手还没触摸到她的脸蛋,就被无情的拍掉了。 手好疼,胸口更疼! 中午的时候,她还因为穆蓝挑他的手而袒护他;到了晚上,她就自己亲自上手打他……哎,果然如她唱的那样,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萧满吸了吸鼻子,打了贾怀仁那一巴掌后,注意力被分散,情绪已不似方才那般激动,“老昏君亏你的,我来还,孩子是无辜的……” “长公主,你真是太高看我了,说到底我只是个谋士,根本没有决定权!”贾怀仁故意在她面前揉起手手,意有所指。 萧满毫不避讳的瞄了瞄方才被她打到的那只手,连个红印都没有,也不知道他在做戏给谁看,“林将军那边,我自会去说,你可别从中作乱!” 贾怀仁:…… 继续揉手手,一声‘林将军’,教他心中怒火不禁泄了一大半。 既然有了主意,萧满打算尽快去找林臣谈谈,哪知一个不经意的转眸,刚好与正向他们走来的林臣对上了视线,两人不约而同的怔了一下。 贾怀仁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揉手的动作却陡然停下。 萧满不假思索的向林臣走过去,“臣哥哥,能借一步说话吗?” 林臣点了点头,领着她去了一处偏殿。贾怀仁身为功臣谋士,也跟着一起去了,但话语权已大不如前,似有个神秘人物正与林臣接触中。 雪瑶宫的偏殿里,林臣刚在主位落座,萧满便提裙跪在了他的跟前。 林臣忙上前搀扶,“满儿,你干什么!” 萧满推开林臣,笑了笑,“让我跪着吧,免得事后我觉得自己不够努力,还有争取的空间。” 林臣只能放手,“你想找我说什么事?” “玉玺的事!”萧满跪的端正,说话也不绕弯子,“林将军之前允我的两日活命期已经够了,所以我想改变了一下玉玺的交易条件!” 林臣回头看了眼贾怀仁,见他不言不语,继续问萧满,“你想如何改变?” “林家三代为官,对我萧氏的情况再清楚不过。”萧满神色从容,思路清晰,“纵观萧氏上下,先帝无德,纵容妖妃作恶,导致龙嗣单薄,质量堪忧,唯一能对林将军产生威胁的只有一位……” 抬眸看向林臣,见对方警惕的看着她,萧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算上我的话,两位!” “萧武?”林臣恍然大悟。 自打他占领了宫城,那位被萧满派去戍守边关的摄政王,一直都默默蛰伏在边关,毫无动静,的确安稳的过头了。 萧满淡淡的点了点头,“即便把他支的远远的,我依然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他哪日会再杀回来。” 萧意登基不久,萧武曾发动过谋逆之战,但被长公主先发制人,扼杀于襁褓之中,否则堂堂摄政王又岂会心甘情愿去过风吹日晒的日子。 萧满借机大肆渲染,把萧武塑造成一个对林臣充满威胁的大Boss,不过是为接下来谈判做充足的铺垫。 毕竟玉玺已经交了出去,再次谈判,她天然的矮人一头,必须再搬出跟玉玺不相上下的筹码来! 流着皇室血脉的萧武无疑是最佳人选! 林臣果然有些动摇了,萧满继续道,“他正在等待,等待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的领兵进都的机会。” 一旦萧氏血脉被斩杀,他便可高举复仇的大旗,名正言顺的攻入萧都…… 林臣也不傻,自然知道她说这番话的目的,“说说你的新条件。” “既然林将军觉得我跟萧武是最能威胁到你的人,那就把我们两个处理掉!其余萧氏族人根本掀不起浪来,还望林将军放他们一条生路……” 话罢,萧满俯首贴地,连磕了三个响头,“也算满儿求臣哥哥了。” 贾怀仁见状,心疼不已! 林臣咽了口口水,双手紧紧握成拳,“你跟萧武的威胁是最大,但你又如何保证其他人不对我构成威胁呢?特别是下一代……”要成为九五至尊,最忌妇人之仁! 萧满抬起头,又笑了笑,“除了萧氏,林将军又如何能保证,旁姓不会对你构成威胁?” 林臣怔住了! 贾怀仁也怔住了! 二人最近已然被一片恭顺太平的景象蒙蔽了双眼,光想着如何把萧氏漂亮的收拾掉,完全忽略了萧氏之外可能存在的危险。 萧满忽然将目光转到贾怀仁,“月凜,你是过来人,好好想想,当初对你储君之位虎视眈眈的,只有你庶弟一人吗?” 林臣也看向贾怀仁,眉头微挑,又是一怔,显然没想到他会将自己的真名说出去。 “现在说的是你萧氏的事,别硬往我身上扯!不过……”贾怀仁已经恢复之前的冷漠,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她,“你也看到了,最后成功坐在皇位的正是我那庶弟!” “勾越近几年内乱不断,也够你庶弟难的!”萧满亦是冷漠! “用人唯亲,治国无方,灭国也不为过!”贾怀仁蹲到萧满的面前,看着她额间磕出的红印,冷道,“长公主殿下,你该不是想说,大萧灭亡是必然的,跟林将军关系不大?” 萧满:…… “这说法倒一点没错!林将军攻城的时候,镇守将领主动开门迎敌已经说明一切!”贾怀仁故弄玄虚的摸了摸下巴,转头看向林臣,“林将军,我忽然生了更有趣的法子!” “何法?”宴会就要开始,林臣略显焦急。 贾怀仁双手背后,轻描淡写道,“依长公主的意思,留萧氏族人一条狗命,不过全族必须移居都城之外三千里。与萧氏有姻亲关系的人皆不可入朝为官!” “家中女眷嫁入皇宫的朝臣大有人在,你这是要将他们逼到对立面去!”林臣直摇头,不赞同。 “呵!是逼他们去对立面?还是斩断他们所有的退路,只为林将军一人所用?” 见林臣还在犹豫,贾怀仁看了萧满一眼,继续道,“林将军现在也为人父了!如果有人杀了你的孩子,却留下你的性命,你会怎么做?” “伺机宰了他!”林臣恍然大悟。 “女人狠起来就更可怕了,大萧的长公主就是活脱脱的例子!”见林臣已经动摇,贾怀仁继续添油加醋,“不过这样的诏书不能你下,得让长公主自己去下!” 萧满抬眸瞪向贾怀仁,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方才还好奇他怎么突然帮她说话了,原来早已挖好了坑,等着踢她进去呢! 抛弃原有的想法,林臣慢慢回过味来,“这诏书一下,无论后宫妇人做出何种选择,所有的怨气都会聚集到萧氏头上。” “没错!”确切点说,是全都聚集到长公主萧满的头上! 贾怀仁早就注意到了萧满的目光,这才回过头,堂而皇之的看着她,“瞪我也没用!自古成王败寇,长公主应该明白!” 萧满:…… 理是这么个理儿,但就想暴打他一顿! 第21章 宴会 宴会开始。 林臣坐主位,贾怀仁坐其右下手位置,内阁首辅季瑜坐起坐下手位置,再往外便按官职依次向外排去;女眷则在一帘之隔的另一室,由皇后戚蓉主持。 两边可自由交谈、互通有无,并不是完全隔开的两个空间。 萧满成了全场特例,被安排坐在贾怀仁身侧,同挤在一张一米来长的案几上,位置十分尴尬! 身后还有穆蓝跟根木桩一般杵着,更是显眼突兀,一个破国长公主还有贴身侍卫保护,地位仅次于林臣,搞得在场官员时不时的侧目而视,该是在品味她跟林臣、亦或跟仇敌贾怀仁的关系。 宫女上前斟酒,贾怀仁直接让撤下萧满面前的酒碗,额外给上了一份醒酒汤。 怕她还未醒透,待会儿又跟谁耍横胡闹! 私底下怎么胡闹都有缓和的余地,若在大庭广众之下口无遮拦,弄不好是要被推上砍头台的! “这两日发生了很多事,后宫娘娘们一直惴惴不安,故而邀请各位过来安抚一下娘娘们……” 林臣开始像主人一样发表演讲,萧满心不在焉的往身后帘缝里看。 在她那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皇后戚蓉的位置,见她身边坐着个小人,也时不时的朝她这边看,心中暖暖的。 能为这么可爱的小暖男博上一把,值了! “别东张西望。”贾怀仁轻声警告。 “自小有多动症,我也没办法啊。”萧满端起面前的醒酒汤喝了一口,不太想搭理他。 拜他所赐,她待会儿还要当众诵读萧氏罪责书,以及对萧氏血脉及各宫妇人的处置方案。 她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罪责书一下,萧氏族人必然会将她视作叛徒,千夫所指;但在叛军眼里,她又是最具威胁性的人物,欲除之而后快。 “与其用一些莫须有的东西敷衍我,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安然熬过今夜吧!” 多动症……亏她想得出来! 玉玺的交易条件一换,她的大限之期随之而来,子时一到,她就该上路了。 穆蓝忧心忡忡,自家主子之前表示过不愿意去找林臣的,这突然在开宴前找去了,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又听得贾怀仁刚才那句话,整个人不由得急躁起来。 “每天拿命搏,太他妈累了,不想熬了!” 萧满忽然转眸看向贾怀仁,恰好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目光,二人皆没有躲闪,而是坦然接受对方的视线。 那双极好看的丹凤眼中,流过一抹淡淡的微光,萧满似从中看到了眷恋与不舍,不太确定。 “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吗?”贾怀仁这才移开视线,继续喝酒。 “临终关怀?” 萧满盘腿而坐,跟其他男子的坐姿并无两样,惹得离她近的几名官员时不时的侧目,有眉头紧皱,嫌她不懂礼数;也有面露敬佩,觉得她生死关头、临危不惧,乃真汉子。 见贾怀仁没有回答她,萧满抬起靠外侧的一条腿,身子很自然的倾向他,继续道,“其实我还真有两个愿望,要不你帮我实现一下?” 两人靠的极近,几乎肩膀挨着肩膀,贾怀仁只斜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一斜眼,萧满就笑了,故意压低声音道,“诶,月凛,你是不是喜欢我?” 反正今日不知明日事,说不定宴会一散,她就被人挂房梁上去了,索性敞开怀来戏弄他。 之前怎么讨好他,现在就怎么戏弄他!得捞回本! 贾怀仁:…… 猛然被她这么一问,贾怀仁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表面镇定,心中却是慌乱的不成样子,耳朵瞬间涨红。 会场嘈杂,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主位林臣的身上,毕竟是即将继位的新帝,可得好好阿谀奉承上一番。 也有少部分人做不来这种事,只默默地喝酒吃菜,丞相戚信来便是其中一个。 也有人注意到萧满跟贾怀仁在交头接耳,但根本猜不出他们在说什么。就连站在他们身后的穆蓝也没听到,只真切的看到了贾怀仁耳红的过程,猜测自家主子又在撩火,这把人气的耳朵都冒火了。 “别这么冷淡好不好,不喜欢就不喜欢呗……”萧满捏了颗葡萄丢入口中,眉眼微挑,“不过,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挺喜欢你的!” 贾怀仁面前的酒碗忽然翻了,酒水顺着案几流下,弄脏了衣衫,但人依旧镇定的坐着,岿然不动,只让宫女把酒添上。 但从后面看,耳朵已经跟脖子红成一片,好似醉酒了。 穆蓝看在眼里,都快被自家主子急死了,人中午刚救过她一命,晚上就把人气的耳红脖子粗,太不人道了。 “喜欢的同时又很讨厌!”待宫女离开后,萧满把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贾怀仁:…… 破罐子破摔,故意耍我是不是? 脖子上红色稍稍退下,贾怀仁咬紧后槽牙,不耐烦的看向萧满,“你再胡说八道,就给我闭嘴!” 再让她口无遮拦下去,贾怀仁怕自己正在努力扼杀中的火苗,会越烧越旺,最后完全失去控制…… “哦……”萧满端坐好,不一会儿又靠过去,以极快的语速说道,“要不你跟我做一夜露水夫妻,然后再让我打一顿好不好?” 语速一快,音量就会不知觉的提高,这才就连穆蓝也听到了,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贾怀仁默默握紧手中的酒碗,鼻翼边的肌肉不断抽搐着,表情复杂,难以名状,但似乎很想把碗里的酒泼到萧面的头脸上。 “长公主,长公主……” 忽然听到有人叫她,萧满的视线越过贾怀仁,看向声源处,举手示意,“在,在的!” 喊她的人是林臣,萧满知道是时候站出来给萧氏画上句号了。 画上的不但是萧氏江山的句号,也可能是自己这短暂的穿越生涯的句号。 “对萧氏的安置问题,长公主有她自己的想法,还是让长公主自己说吧。”林臣指了指他前面的空地,示意萧满站到人群中去。 都当了那么多年的私营企业主,经常需要对着公司里的几百号员工吹牛逼画大饼,这次只不过换成当众自省,小菜一碟。 萧满撑着案几艰难的爬起来,穆蓝上前扶她,却被她推开了。 先装装可怜暖暖场,待会儿事倍功半。 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宴会中间走去,这才走了一半,萧满又折了回来,径直走到贾怀仁跟前。 贾怀仁抬眸看向她,“何事?”表面一如既往的冷漠,但内心都快疯魔了,生怕某人又胡说八道。 萧默弯下身子,一手撑着拐杖,另一只手放到护住一侧嘴边,靠到他耳边说悄悄话。 嗯,在众人的注视下,说悄悄话…… 贾怀仁:…… 也行吧,总比她当众语出惊人的好! 会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宾客们皆露出或探究疑惑、或震惊万分的表情! 竟在新帝面前,毫不避讳的跟他的谋臣咬耳窃语,这怕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林臣喝了口酒,耐心等待,脸上表情变化不大。 说完悄悄话后,萧满忧郁的叹了口气,这才转身继续往会场中间走去,对林臣行礼。 非跪拜之礼,只是简单的同辈之礼。 林臣回礼,“长公主,你刚才跟军师说了什么?可否也对各位说一下,以免引起大人们误会。” 贾怀仁喝酒的动作短暂的顿了一下,表情微微怔了一下,若没有一直注意他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萧满转过身,把手里的拐杖丢掉,理了理衣冠,气场全开,“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本公主身上已经没有秘密了。” “为了能苟活于世,我已经把大萧的玉玺交给林将军了!” 意料之中,座下一片哗然。 隔壁女眷会场也是一片躁动,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崩溃的哭喊道,“长公主骗了我们,她所做的一切只为了救她自己!” 女人的哭喊声无比清楚的传过来,萧满昂首挺胸,不为所动,待哗然退去一半后,才继续道,“不过在宴会开始前,我把我的命也让了出去……” 宴会开始前,萧满的确与林臣、贾怀仁一起消失了一段时间,很多人都看到了,毋庸置疑。 宾客们脸上的表情忽然僵硬了,会场再次安静下来。 萧满看向贾怀仁,莞尔一笑,笑的凄凉,“所以我刚才是恳求大军师,让他给我留一个体面的死法。实在是不吉利的话题,又显得我胆小怕事,所以才悄悄的跟他说。” 大臣们神色动容,隔壁传来萧可的哭喊声,“姑姑,我要姑姑……” 若不是有皇后戚蓉摁在怀里,估摸早冲过来了。奶气绝望的哭喊一声紧过一声,听的众人心都碎了。 萧满也十分应景的摸了摸眼泪,五分真情实感,五分作秀,“可儿不哭,姑姑在跟大家讲笑话呢!皇后,麻烦先把可儿抱下去。” “放心,本宫会照顾他的。”皇后的声音也明显带了哭腔。 全场默然,似陷入了无尽的悲伤…… 唯有贾怀仁无动于衷,甚至还露出了敬佩之色,要不是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臭丫头对他说的话,估摸也会被她精湛的演技感动的痛哭流涕。 她明明对他说,“月凛,要不你就满足我一个愿望吧,跟我做一夜夫妻,或着让我暴打一顿,二选一,宴会结束后给我答复。” 前脚还跟他恶作剧,后脚就慷慨大义起来,简直是人精中的人精,贾怀仁忽然觉得这大萧亡的怪可惜了! 第22章 离场 现场效果不错! 女眷那边时不时的传来抽泣声,估摸已经感动了一大片,前期铺垫已经到位,该切入正题了。 萧满一甩衣袖,提起裙摆,‘扑通’一声,冲着与会大臣跪下了,座下又是一片哗然,全都喊着,“长公主使不得,使不得……” 丞相戚信来二话不说,连调坐姿为跪姿,其余大臣纷纷效仿,全都跪在了案几前。 一帘之隔的女眷室,见朝中大臣全都跪了,也在皇后的带领下,都冲着长公主跪下了,全场只有林臣与贾怀仁依旧坐着。 “我萧满一介女流,才疏学浅,却蛮横把控大萧朝政多年,祸国殃民,死不足惜,自愿接受一切审判!” 表情严肃,声音洪亮,一副视死如归的决绝! 话吧,萧满伏地叩首,再抬头,眼中噙满泪水,“但……其余萧氏族人实属无辜,他们同样遭受我残酷无情的打压,现在却要受我连累,性命堪忧,这对他们不公平!” 长公主掌权时,的确做过几件轰动朝野的‘大事’,譬如将怀有龙嗣的乔妃送去静和庵剃度出家;又譬如将摄政王萧武发配到边关,没有皇命不得不返京;甚至还将林将军的心头好雪瑶强行充入后宫…… 也恰巧有雪瑶这层关系在,座下虽有质疑之人,但不敢正大光明的说出来。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萧满恳请各位大人饶萧氏族人一条生路,他们会移居萧都三千里之外,从此永不踏足大萧国土!”萧满情真意切,不过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由其他人说出来效果会更好。 身为萧氏一份子,女眷部果然唏唏嘘嘘起来,不一会儿传来皇后的声音,“也就是说,我们这些后宫嫔妃要远离家园,去往异国他乡吗?” 与会大臣也不淡定了,萧氏注定没落,女子跟着他们必然为生计所累! 萧满神色落寞,对着皇后方向行一礼,“我从来不赞同株连之类的刑法,再说娘娘们当初也不定是自愿嫁入皇宫的,所以娘娘们可以自行选择……” “一是,可与我萧氏彻底切断关系,或自立门户,或随父兄回家;二则反之,与娘家,与大萧的一切人事切断关系,随萧氏牵往三千里外!” 对着皇后方向说完这句话后,又转而对在座的大臣道,“林将军心怀天下,乃千年难遇的仁君,虽对萧氏余孽不行株连之策,但还望大人铭记在心,及时切断与萧氏的一切关系,以免影响各位的仕途!”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自然轻易听懂了其中的深意。 “孩子,孩子呢?”礼部尚书薛史上了年纪,颤颤巍巍的看向萧满,“我小外孙才三个月,还什么都不懂,可否随其母亲一起跟我回薛府生活?” 萧满仰头,咽了咽口水,而后坚决的摇了摇头,“他再小,身体里流的也是萧氏的血,不可以!” 帘后忽然传来悲痛欲绝的哭声,该是薛史女儿听到老父亲的询问后,情难自禁的哭出了声。 这对有孩子的嫔妃的确是件非常残忍的事,要不跟娘家彻底断绝关系,要不跟自己的亲骨肉彻底断绝关系,无论哪一种都要经历分离之苦,帘后早已呜呜咽咽、泣不成声。 可谁都明白,这是长公主用自己的性命为她们争取来的最好结局,已经不敢再有其他奢望。 “本官有个疑问。”在一片沉痛的气愤中,兵部尚书迟茂神色愤恨的从位置上走出来,对坐在上位的林臣行一礼道,“流放萧氏族人三千里,本官并不异议,只是敢问林将军,会如何处置这罪大恶极的恶妇?” 恶妇指的自然是萧满喽! 一直吃吃喝喝,没什么反应的贾怀仁忽然一顿,手上的酒碗放了下来。抬眸看向迟茂,目光玩味、嘴角扯出一丝蔑笑,似在居高临下的审判这位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破玩意。 中午才发生刺杀长公主未遂的事件,这会儿就有人不合时宜的冒出来发难,总觉得某些人过于天真乐观了。 长公主可是他的囚犯,他的人,生死大权由他掌握,竟有人敢当他的面,妄图动他的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林臣注意到了他的反常,“长公主上缴玉玺有功,大军师会在她原有的罪名上做出相关调整,给出最终的处罚。” 萧满怎么说也对林家有恩,就算日后会被处以极刑,林臣也不希望由自己宣布出去,索性全权交给贾怀仁,是死是活,看她造化吧。 “大军师,可否对大伙公布一下这恶妇的罪行?”迟茂转向贾怀仁,一副恨不能现在就要了萧满性命的焦急模样。 武人出身,不好好磨练磨练性子,还藏不住事! 贾怀仁不急不缓的喝了一口酒,也不看他,“长公主作恶太多,没有两三个时辰根本讲不完,还是由刑部张贴公告吧。” 萧满:…… 有那么夸张吗?你不会把我撩你的那些事也写进去了吧? 林臣见萧满脚踝上还贴着膏药,忙让宫女先把她扶到座位上。 萧氏血脉保下了,宫妇们也没闹腾,萧满觉得自己已经大功告成,也不把正在控告她的迟茂看在眼里,路过他身边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大军师比你更想我死,他都不急,你急什么呀?” 之后,大摇大摆的坐到贾怀仁的身侧,坦荡豁达,倒让许多旧臣刮目相看。 掌权时的横不叫横,落魄后的横才叫横,而且她刚才也只为族人求情,不为自己争辩一个字,这世上恐怕没几个男子能有如此胸襟,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 “哼!我当然不急,但像你这样的恶妇人人得而诛之!”迟茂用手指着萧满,正义感爆棚。 一口一个恶妇,穆蓝已经被激的怒火中烧,手上紧紧握着刀柄,双眼通红,似下一秒就要拔刀相向。 萧满感觉到了身后的杀气,若无其事的挑起拐杖,轻轻按在穆蓝架在刀柄上的手臂,笑嘻嘻的看向迟茂。 “迟大人这么大的火气?难道是本公主曾打压过你们迟家?”用最温柔的声音,骂最暴躁的人,萧满脸上笑意更盛,“我想想,本公主掌权的时候,好像非但没打压过迟家,反而还给你升了官咧。” 迟茂:…… 脸上的笑陡然收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随之露出狠戾的光芒,萧满继续道,“我没听错的话,现在是大军师协领刑部在调查我!你在这咋咋呼呼的,是怕我身上所背的罪名不够多,再给我添一条吗?” 此等穷凶极恶的目光也曾在老皇帝的寿宴上也出现过,之后先皇宠妃便当众人头落地! 有老臣认得那目光,生怕她当众行凶,急道,“长公主言之有理,迟大人你还是先退下吧。” 迟茂已经被吓的连话都不敢说,但男人的尊严让他不肯低头,依旧杵在那儿不肯离去。 “迟茂,退下!”林臣拍案而起,呵斥道。 萧满是个什么性格,林臣再清楚不过,狠起来六亲不认、力大如牛,杀个迟茂宛如宰鸡,可这里是雪瑶宫,他不想在让这个地方被玷污。 林臣发话了,迟茂不敢不从,这才不甘心的退下。 萧满收回按在穆蓝胳膊上的拐杖,撑着贾怀仁的肩膀站起来,“看来我在这里扫了大家不少兴致,先走为敬!” 目光致意林臣,顺手拍了拍贾怀仁的肩膀,算是跟二人打了招呼,而后领着穆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从众人面前走过时,气势逼人,若有不知情的人路过,还以为她要现场登基称帝呢! 待萧满离开宴会场所后,贾怀仁从座位上站起来,风轻云淡道,“吏部尚书何致远大人在吗?” 何致远三朝元老,被一个外邦之子呼来喝去,很不高兴,但还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施礼道,“臣在。” “麻烦大人把长公主掌权期间的官职升迁调动情况手抄一份给我。” 现场又是一片混乱,贾怀仁不走心的安抚道,“诸位莫慌,此材料仅用来对长公主进行扩展调查,譬如兵部尚书迟大人分明升了官,却对长公主充满敌对情绪,我有理由怀疑长公主强迫他为官,这种残害忠良之臣的行为也得跟她清算!” 突然被喊到名字的迟茂,纵然想解释,也是百口莫辩。 林臣喝着酒看戏,早就觉得那迟茂品行不端了,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活脱脱一小人,但碍于眼前的形势,暂时还不能跟朝中旧臣撕破脸,只能隐而不发。 没想到贾怀仁剑走偏锋,狠狠的扇了他一耳光子,倒是十分解气。 “哎,我们迟大人真是不容易,勉为其难的做了这么多年的兵部尚书,不过我们林将军就不一样了,宅心仁厚、体恤下属,迟大人若真觉得为难的话,可以向林将军提出回任或者请辞。” 贾怀仁递了个眼色给林臣,林臣接过,意味深长的看向迟茂,“迟大人,你有什么想法吗?” 迟茂慌慌张张的从座位上爬出来,跪在林臣与贾怀仁跟前,“臣,臣愿意为林将军效犬马之劳!” “也就是说你愿意继续任职兵部尚书?”林臣故意让他难堪。 迟茂连忙点头,已经顾不得所谓的男人尊严! “回位置上喝酒吧。”林臣若无其事的继续喝酒吃菜,仿佛刚才发生的事不值一提。 没办法,身为上位者,他必须要时刻隐藏自己的情绪,否则不经意的一个表情,就会被人胡乱猜测,引发纷争。 贾怀仁见好就收,也坐下来该干嘛干嘛,脑海里不禁回荡起萧满跟他说过的悄悄话:月凛,要不你就满足我一个愿望吧,跟我做一夜夫妻,或着让我暴打一顿,二选一,宴会结束后给我答复…… 宴会已经结束,他要去找她吗? 第23章 撩拨 夜风清凉,吹散了几分醉意。 贾怀仁喝多了,漫无目的的在宫中闲逛,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长公主殿的门口。 来都来去,不进去看看,倒显得自己懦弱了! 清冽的月光下,有一个身形妙曼的女子躺在前院的竹椅上,晃晃悠悠的仰望着星空,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如绸缎一般披在一侧肩头,随风飘逸。 不施粉黛,眉眼清澈又妩媚,身上只穿了纯白的中衣,宽松舒适;一双玲珑玉脚翘在石桌上,未穿鞋;裤脚稍稍往上滑,露出一小段纤细的脚腕,其中一只裹着绷带。 花前月下,美人自怜,是个男子都会情难自禁! 贾怀仁长身玉立,自打进来,目光就已经被完全擢引过去,站在距离她十几步远的地方,痴痴的看着。 好在四下无人,穆蓝也不知去哪儿了,不用刻意抑制自己的情绪,胸口剧烈的跳动着,有一种即紧张又期待的感觉。 贾怀仁眸神迷蒙,似又醉了几分。他舔了舔薄唇,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压下流淌在血液中躁动,这才缓缓走过去。 美人听见了脚步声,蓦然回首,见是他,莞尔一笑,唇红齿白、眉眼弯弯,好看的宛如天女下凡。 “赏月?”贾怀仁抬头望天,目光轻柔,却不愿让美人瞧见。 “赏什么月啊!洗完澡后,肚子有点饿,在等吃的。”萧满收回目光,依旧心不在焉的望着夜空。 贾怀仁站在她身侧,距离极近,几乎挨着躺椅,萧满并不觉得不妥,很自然的抬手,在他身上拍了一下,“心情也不好,烦躁的很,你来的正好,陪我躺会。” 贾怀仁:…… 这一拍,恰巧拍在了他的屁股上,力道不大,却似被雷电击中一般,有股电流在身体里四处流窜。 血液沸腾,直冲颅顶,贾怀仁瞬间面红耳赤,好在有夜色掩护,不至于被人看破惊慌。 “站着干什么?难道还要我抱你,才肯躺椅子上去?”见贾怀仁没什么反应,萧满又拍了两下。 哪有女子这般直接的,贾怀仁在经历刚开始的手足无措后,已经冷静了一些,故作镇定道,“你能不能别摸我屁股?” 不远处,出恭刚回来的穆蓝,猛的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待他跑到现场时,见自家主子的爪子果然贴在贾怀仁的屁股上,被人呵斥后,非但没立刻移开,还重重的捏上了一把。 “又没人,摸一下有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穆蓝都替自己主子感到脸红,正思考怎么自然而然的走过去,这又传来萧满的声音,“觉得吃亏啊?要不我也给你摸一下……” 方才还在迟疑的穆蓝,立刻化成离弦之箭冲了过去。 “大军师来啊!”为避免尴尬,穆蓝老远就开始打招呼。 贾怀仁连忙拍掉身上的那只手,淡淡的回了声“嗯”,然后不急不忙的坐到另一只躺椅上去。 他刚坐下,萧满却爬了起来,也不穿鞋,围着她的躺椅来回踱步,行为怪异,似受了什么刺激。 “主子,需要我帮忙吗?”穆要看着她,神色不安。 自打从雪瑶宫回来后,主子的行为就很诡异,一直询问他怎么打开寝室暗道的入口? 可打开暗道入口的法子向来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忽然反过来问他,一个莫名的想法油然而生—主子有点不像他的主子! 哪里不像,一时又说不出来! “这点小活我干得动,不用你帮忙。”萧满抓住躺椅的一侧,使劲儿将它往贾怀仁的身边推去。 穆蓝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像了,以前的主子从来都不会自己干粗活,现在的主子却相反,只要自己能做的,从来不吩咐下人。 或许正因为操心的事儿太多,才会将暗道入口的开启方式给忘了…… 两张躺椅碰到一起后,萧满才心满意足的又躺了上去,一只小手还时不时的伸过去够贾怀仁的衣袖。 本还指着能从暗道逃出去,可敲敲打打的好一阵子,什么也没折腾出来,萧满已经处于自我放弃阶段,索性随心所欲。 贾怀仁思绪烦乱、闭目养神,知道身侧有只小手在拉拉扯扯,扯的他的心更乱了,却始终不躲不闪,任其胡来。 其实主动的女子也挺可爱,他并不讨厌! 但穆蓝讨厌! 他很不喜欢自家主子跟仇敌贾怀仁纠缠不清,也曾一度警告过贾怀仁,但人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不拒绝就是纵容! 穆蓝很想把担在贾怀仁白色衣袖上的小手给拿回来,但考虑到主子心情不好,且没吃亏,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定罪?” 不肖半日,自个性命又回到了这个仇敌手里。一番大喜大悲过后,萧满已经疲惫不堪,没精力再继续讨好他。 嗯,不想讨好他,却想撩他。 见人没什么反应,那只小手越发大胆起来,改扯衣袖为扯衣带…… “看我心情,”看你表现。 后面半句,贾怀仁没有说出来。生怕这个已经很不安分的小丫头,会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月夜朦胧,儿女情长,但在院子里总归不合适的,更何况身侧还有他人…… “呵!还看你心情?那我岂不是每天都得活得惴惴不安,你故意玩我是不是?”萧满气的猛扯了一下他的腰带。 腰带……松了! 贾怀仁:…… 我觉得是你在玩我! 萧满看着手里的腰带,愣了半响,“刚吃完饭勒着腰带也不好,放松放松……” 贾怀仁:…… 懒得反驳,懒得反抗! 穆蓝仰头望天,简直无法直视二人,心道,主子心中愤恨,一定是在光明正大的惩罚贾怀仁,没有轻薄他,绝对没有…… 萧满翻了身,侧躺着,腰带放到自己身上,一只小手又伸了过去,却扑了个空。 视线被竹椅的边缘所遮挡,加之光线昏暗,看不清贾怀仁的面容,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约摸看到他在动,是在整理衣衫。 “把腰带还给我。” 贾怀仁的脑袋撇向萧满这一侧,知道小丫头在看他,两颊发烫,嘴角微微上扬,给人寒冬暖日之感。 “不给。”不但不给腰带,还去乱扯人衣衫。 穆蓝的视线一直集中在自家主子的小手上,生怕她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来,幸好贾怀仁故意往另一侧躲了躲,没再让她占到大便宜。 “你手呢?”萧满摸索了半天,什么也没捞着,不高兴。 “在这。”只要别扯他衣服就行,贾怀仁没有多想,主动把手举起来。 月光下,那只手骨节分明,却无特点,不似文人纤弱,也不似武人强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与其俊俏的长相十分不搭。 萧满伸出手,一把抓住,“借我牵一牵!” 是十指相扣的状态! 没想到小丫头会如此直接,贾怀仁愣住了,双眸微微放大,手指绷的笔直,紧张的都不会弯曲了。 当他快速调整好情绪,准备回握时,意外发生了! 护主心切的穆蓝像猛兽一般冲了出来,不由分说的要把他们的手扒拉开,用力过猛,只听‘咔嚓’一声,某根手指不可避免的牺牲了。 萧满与贾怀仁迅速分开,不约而同的从竹椅上坐起来,互相看了看,各自活动起手指。 “嘶……”当贾怀仁活动右手中指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 最后,目光全都聚集到贾怀仁的身上! 萧满连蹲到他身侧,接过他的手,看着那只险些后翻成九十度的手指,不由的叹了口气。 穆蓝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像孩子一般低头站到一边。 萧满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对他动粗吗?” “我都没用力气……”穆蓝委屈。 “等你用上力气,人断的可就不是手指了!你给我在这好好反思!”萧满叹了口气,拉着贾怀仁往殿中走去。 将人安坐在榻边,她取来药箱,坐在脚踏上,刚好矮贾怀仁一个半头,处理起他手上的伤极为方便。 寻常时候,这脚踏都是下人坐的,哪会有主子自己坐脚踏的。可眼下萧满自己坐在脚踏上,将上位让给了贾怀仁,这让后者受宠若惊。 二人皆衣衫不整,女子专心致志的包扎伤口,男子则目不转睛的看着女子,又身处内殿,好似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 处理好伤口后,萧满心中越发不爽,一拍大腿就出去了,拍的还是贾怀仁的大腿,把人拍的一愣。 不行,她得找穆蓝再说道说道,这次掰断的是手指,下次指不定会掰断哪里。 穆蓝老老实实的站在前院反省,见萧满来了,不安的问道,“主人,大军师怎么样了?” “骨折了!”萧满拍了拍他肩膀,意味深长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碰他了吧?” 穆蓝挠了挠头,“可我真没用力气啊!再说了,男人的手一掰就断,跟个瓷娃娃似的,还算什么男人。” “不算男人,你就不能拿他当女人疼啊。”萧满也没多想,只希望这两个人别再起冲突了。 更没想到是,断了手指的那个家伙不在内殿好好休息,也跟着她出来了,而且冷着张脸就站在她的身后。 “主子你自己呢?总跟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到底是拿他当男人,还是当女人?”穆蓝看了贾怀仁一眼,似要说清楚什么。 萧满迟疑了会儿,“女人,女人,缺爱的小公举……” 贾怀仁气的掉头就走! 第24章 意识 当晚,萧满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一方面,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动不动就情绪失控,惹怒了贾怀仁好几次,说不定人回去后正加班加点的给她定罪。 另一方面,她交给林臣的玉玺其实是假的,一旦被戳穿,必死无疑。 本来鱼目混珠,为了就是打个时间差,赌自己能在他们发现玉玺真假前,被特赦离开皇宫。 但眼下,她逃不出去了! 即便贾怀仁迟迟不肯给她定罪,玉玺的问题迟早也会爆发。林臣登基,玉玺是重中之重,手握真玉玺的人又岂能容他捧着假货上位。 形势比刚穿过来的时候更复杂了,萧满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先再探探那暗道的入口,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也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可天不遂人愿,大姨妈竟然赶着日出之前来了。 来就来吧,还给她随了一份大礼过来——痛经! 糙!要命咧! 在小丁的帮忙下,萧满换下脏衣服,穿上月事带,然后就疼的在床上直打滚,之前都没没痛过经,穿过来后倒痛上了,还疼在这么个节骨眼上……敢情自己也有金手指的,各种削弱自己原有技能的金手指! “主子,你再忍忍,奴婢这就去熬止痛汤。”小丁按照已有的方子,在药柜里抓了药,依着惯例煮汤去。 小新那死丫头又不知去哪儿了,最近总看不到她的身影,这会儿估摸是给贾怀仁去送爱心早餐了。 呵呵,寝殿里只有她一个人,机会又来了! 萧满忍住腹部的隐疼,又在那堵墙周围摸索起来,这次没有进暗室,只是在暗室的外围探究。 昨日问过穆蓝,穆蓝说他当时是被蒙着眼睛进的暗道,中途只跨过一道门槛,所以萧满推定这暗道的入口很可能设在外面,而那暗室不过是个掩体。 好在脚伤好的差不多了,离开拐杖也能行走,否则再加上个痛经,萧满觉得自己都快成为一个没有活动能力的废人了。 “主子,止痛汤来了。”小丁着急火燎的端着药汤进来。 萧满忙不迭的爬上床榻躺好,装出憔悴无力、根本下不了床的柔弱模样,只是脚底乌黑,被小丁看破。 待她把止痛汤喝完后,小丁这才压低声音道,“主子,你脚底忘擦干净了,待会儿大军师来铁定露相。” 萧满:…… “主子脚腕上的草药也得及时更换,这才更能让人信服。”小丁打湿布巾,将萧满脚底擦干净,又拿来新草药敷在她的脚踝处。 萧满半躺在榻上,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跟前的小丁,双眼黑白分明、神色轻松,不像有所图谋的模样,打算试试她。 “你知道我脚伤好了?”脚伤根本没有好透,萧满只是想知道,小丁是否也正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奴婢不懂医术,不清楚主子的脚伤有没有痊愈,但奴婢知道,主子昨晚就能脱离拐杖走路了。”小丁看着萧满,十分真诚。 萧满:…… 糙!那岂不是提前在贾怀仁那家伙面前暴露了! 小丁似乎看穿了萧满心思,继续道,“大军师应该跟主子一样,并没有意识到主子的脚已经能走路了。” “他又不瞎!”萧满懊悔的躺到床上,怪自己不够谨慎。 “大军师眼自然不瞎,但一来到咱们长公主殿心就瞎了。”小丁灌了个热水袋捂在萧满的腹部,然后腾出一只手,轻轻的帮她揉了揉。 萧满:…… 虽然听的似懂非懂,但这宫女似乎很懂的样子? 见萧满一脸茫然的样子,小丁忍不住笑了笑,“主子,恕奴婢直言,你跟大军师其实是互相喜欢却不自知!” 萧满目瞪口呆,天打五雷轰! 我俩互……互相喜欢?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们是仇家,仇家,仇家,见面就要互相掐架的那种……好吧,承认了,的确对他有点意思! 萧满忽然十分娇羞的笑了,“如果他对我也有意思就好了……” 没想到自家主子在感情方面还挺放得开,小丁很是欣慰,若遇上循规蹈矩的主子,怕是苦口婆心说破了天,人家也不一定承认。 “……我去引诱引诱他,说不定他就舍不得杀我了!”萧满恍然大悟,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般,忙不迭的爬起来,“小丁,你把我粉色的肚兜拿过来。” 钢铁直男最喜欢的颜色,若贾怀仁不喜欢,他就不是直的,反手送给他做礼物,大家都不尴尬。 小丁:…… “愣着干嘛呢,赶紧去拿啊!”见小丁纹丝不动,萧满愈发焦急。 “主子,你来月事了,穿什么颜色的肚兜都不管用。”小丁冷静分析。 萧满:…… 所以我的确带了各种削弱自己原有技能的金手指吧! “其实主子只要躺在床上,装出身体不适的虚弱模样就够了,真不需要出卖身体。”小丁道。 萧满摸了摸肚子,疑疑惑惑的看向她,“那你刚才干嘛喂我喝止痛药!” 小丁:…… “有了!”一计上头,萧满眉开眼笑道,“给我端杯冷水来,最好是加冰的。” “冰水伤身子,万万不可!”说不定会影响生育能力,小丁可不敢喂主子吃此等毒物。 “我精通医术,喝一点点没关系,事后再用汤药将寒气□□即可。”贾怀仁这两日总赶早来长公主殿换药,萧满生怕冰水还没喝下,他先来了。 小丁迟疑了会儿,出于对主子医术的信任,端了杯冰水过来,萧满立马灌进肚子。不一会儿,腹痛果然又回来了,有汤药压着,痛感还能接受。 在萧满疼的冷汗直冒、全身蜷缩成一团的时候,贾怀仁也应景的过来了。进门就见他有气无力的躺在榻上,眉眼微挑,连质问起小丁,“长公主怎么了?” 小新是跟贾怀仁一起回来的,在来路上就已经被呵斥照顾主子不尽心,没想到主子还真出事了,此刻又是慌张又是解气。 “不知。今日起床就这样了,喝了汤药也不见好。”小丁跪在地上,急的眼泪直往下掉,呜呜咽咽道,“些许是这两日忧思过度,累垮了身子,心病,药石无用。” 萧满偷偷瞄了一眼小丁,哦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会演,真后悔没提早起用她。 “你们都下去吧。”贾怀仁把遣走两名宫女,自己神色凝重的坐到萧满的身边。 小丫头面无人色、双眸黯淡,连说话都费劲,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贾怀仁把她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拨到一边,关切的看着她,“怕死?” 萧满点点头,不废话嘛,这两日来所做的事,哪一件不是为了苟命。但表面上不能这么回答,得十分虚弱‘嗯’一声,再结合腹部涌上来的疼痛,下一滴泪水,以激发他的保护欲。 做的很好,他还亲自帮她拭去了那滴泪水。 “听雨轩最近都在忙着新帝登基事宜,十天半个月内没人有空给你定罪。” 贾怀仁眸光内敛,声音温柔,相比上次的二日活命期,这次一下子给出了十天半个月,大方的过分。 或许真如小丁所说,大军师是喜欢她的! 萧满虽然不确定,但还是壮着胆子,像小猫般小心翼翼的枕到人腿上去了,一只手偷偷的搭在了人后腰上,肚子一疼,就把人搂的紧紧。 哎呦,躺自己中意的男人怀里真舒服,连痛经都是一种幸福,但面上依旧惨淡矫情,“大萧就这么亡了,梦回时分,竟觉得不太真实。” “四季轮换,朝代更替,这本就是寻常之事,没什么值得介怀的。” 贾怀仁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以为是她后知后觉,忽然意识到江山易主的事实,而独自惆怅、黯然神伤,言语中又多些过来人的宽慰。 可一想到是萧满父亲害得他失去了一切,贾怀仁又把手从她身上移开了。 气氛难得和睦温馨,有家的感觉,萧满沉沦其中,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变化,“对不起,都是老昏君害你失去了一切。” 贾怀仁没有说话,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被轻易原谅。 一时安静,寝殿内的气氛明显变了。 萧满这才有所察觉的从他怀里爬起来,岔开话题,“手还疼吗?我帮你换药吧。” “你身体不舒服,我还是去找御医吧。”似有一张看不见的屏障竖在了两颗心脏之间,贾怀仁忽然很想逃离。 可他刚起身,就被一只小手牢牢的抓住了,然后被按回去,“你给我好好呆着,怕我脱衣服引诱你啊?” 贾怀仁:…… 萧满让小丁把药箱送进来,像昨晚一样坐在脚踏上给他换药,“我现在连脱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你放心吧。” 可一联想到昨晚的事,贾怀仁脸更臭了,“我当然放心,反正你又不拿我当男人看!” 萧满抬眸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笑了笑,“诶,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千万不要生气。” “什么问题?”话刚说出口,贾怀仁就后悔了,总觉得某人要发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本领了。 “你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还是男女都喜欢?” 贾怀仁:…… 果然!就不能乱接她的话! 第25章 负责 贾怀仁生气了! 因为萧满将他当作女子看,因为萧满问他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他气的七窍生烟!气的他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话! 虽然每天依旧来长公主殿换药,依旧让萧满矫揉造作的扯他衣袖,但全程就是不跟她说一句话。 无论萧满怎么撩怎么激他都不管用,他就是不肯开口。 直到临走前,他才会对小丁、小新吩咐道,“好好照顾你们的主子。” 要不是有这句话定心,萧满真怕他次日会带着降罪的圣旨过来,然后直接把她拉到正阳门那儿砍脑袋。 这种类似小情侣冷战的日子过了二天后,萧满痛经的症状缓和了不少,但又什么正事都不想做,于是学着古人的闲情逸致,让小丁拿出了文房四宝。 可坐在案几边憋了半天都不知道写啥。 来首骆宾王的《咏鹅》?三岁的小侄儿都会,显得太没文化了;来首李白的《静夜思》?命都快没了,还静个屁! 思来想去,萧满背默了南唐李后主李煜的《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以前只觉得李煜的词凄美,现在却有了李煜附身般的感同身受。 望着窗外一截雕着祥云图案的朱砂色凭栏,萧满鼻子不禁一酸,又接连写了几十遍,扔的寝殿内到处都是。 小新不懂诗词,闻到满屋子的墨香更是觉得倒胃口,觉得萧满这是仗着大军师的仁慈故作矫情罢了,心里暗暗腹谤不过瘾,还偷偷顺了张写有该词的宣纸去跟同住的小姐妹吐槽。 对于小新的所作所为,小丁看在眼里,却佯装不知,有人替她把主子的才情宣扬出去再好不过,不然倒显得刻意了。 效果也的确杠杠的,贾怀仁等不及第二日换药,当晚就来到了长公主殿。 不止是他,林臣也追着笔墨过来了! 当他们踏进寝宫时,萧满正躺在榻上卖呆,面色发白,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而小丁则在窗外袭来的一阵风下,追着漫天飞舞的《虞美人》。 林臣连上前两步关上窗子,转身对小丁呵斥道,“夜晚风凉,长公主凤体欠安,你怎么能开窗子!” “是我让她开的。” 一张《虞美人》飘到了萧满的脸上,她若无其事的揭下,甩扔到地上,柔柔弱弱道,“心里堵得慌,吹吹冷风比较舒服。” 小丁低眉顺眼,不争不辩,继续收拾吹的满屋子都是的宣纸。她本就是故意为之,自然也做足了心理准备。 贾怀仁站在一旁无动于衷,只意味深长的瞟了她一眼,而后坐到远离床榻的案几前。 顺手捡起一张《虞美人》看了看,果然跟外面传的一模一样,是首对故国充满眷恋的哀痛之词,而且写的非常凄美动人,让人过目难忘,心生怜悯。 不过也是够大胆的,敢在朝代更替的缝隙里煽风点火,给新帝添堵! “长公主这是真拿自己当大萧的天子了?”贾怀仁敛神,故意递了个眼色给林臣,这还是自冷战以后,他主动跟萧满所说的第一句话。 林臣会意,也从小丁手里抽出一张宣纸,稍一品味其中的意境,确实是那么一回事。好在只有亡国之君无限哀愁与眷恋,并没流露出对新君的怨恨之意,这让林臣稍稍宽心。 “难道不是吗?”萧满毫不在意道。 经期微寒,萧满把自己整个都裹在被窝里,只留半个脑袋在外面,一双看似快要枯萎的桃花眼焉焉的瞟了他一眼。 然后瓮声瓮气的又道,“要不是朝中大臣反抗情绪太过激烈,我早把萧意那混球踢下位了!” 林臣:…… “他可是你亲弟弟!”贾怀仁语气冰冷,喝了一口刚上的清茶,不由得联想到自己被篡位的凄惨经历,对意图篡位者没什么好脸子。 萧满不跟他计较,故意动静很大的翻了身,面朝里躺着,“亲弟弟怎么了?干嘛嘛不行,逃跑第一名,反倒把我这么个弱女子扔在贼窝里……” “你……”这是什么态度! 贾怀仁还从没在她这边遭过冷眼,冷不丁的遭了一下,整个人都蒙了,急的想跟她吵架,但见她身体不舒服,又舍不得。 一时间憋闷不已,真后悔跟她说话! 林臣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坐到案几边,安抚道,“算了,算了……” 那边,萧满又自言自语道,“我一天皇位都没坐过,现在却被你们理所当然的当作复仇对象,被全天下当作颠覆大萧的妖妇,凭什么啊!” 此言一出,林臣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心头微动! 长公主虽然把持朝政多年,推行所谓的‘祸国殃民’政策数百条,但若真换成昏君萧意治国,这大萧怕是早给他挥霍光了,哪还有他林臣杀回来的机会。 再者,他谋朝篡位的行为与她之前的行为又有何区别?不过是一个多了名正言顺的幌子;另一个自小身背污名,做什么都会被妖魔化…… “满儿,你弟弟回来了?”今日刚得到的消息,林臣本不打算告诉她的,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屋里忽然安静下来,小丁默默退下。 肚子忽然疼了厉害,萧满像大号毛毛虫般动了动,整了人全都缩进了被窝,似乎很抗拒这个话题。 贾怀仁起身,凭着股莫名的怒火,欲上前把她脑袋从被窝里剥出来,哪知林臣先他一步,起身坐到了萧满的床榻边。 那刚好是他最近常坐的地上,贾怀仁心头一沉,低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中指,怒火之中又多了几分失落。 “是萧武!”贾怀仁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语气温和的像个大哥哥,“他带着戍边的十万铁骑,日夜兼程,正直逼萧都城。” 原来不是亲弟弟萧意! 萧满松了口气,撩出被子的一角,露出一双圆溜溜乌漆漆的眸子,“从边疆到萧都足有五百多公里,即便他们马不停歇的赶过来,也得十几天,臣哥哥有充足的时间做准确。” “如果是满儿,满儿会怎么做?”林臣手里依旧握着《虞美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萧满又往外面钻了钻,将整个脑袋都漏出来,几乎一字一顿道,“设兵埋伏,趁其不备偷袭之,永绝后患!” 这是一劳永逸的法子,萧满不相信林臣没想到,但十万铁骑不是小数目,光靠林家的兵马应该很难与之抗衡。 若启用宫中的近卫军或从周边抽调,又难保其中没有叛徒,不确定因素太多,林臣该是不敢轻易冒险,故而才犹豫不决。 “汝之计,正是吾之计!只是……”林臣微微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萧满嗅到了一丝丝‘将功赎罪’的味道,心中不由得为之一动,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因病反应迟钝的无辜模样,并没有接林臣的腔。 既然有意让她出面解决,那就拿出十足的诚意了。 没有喝酒的萧满的确足智多谋,即便身子孱弱、心病难愈,即便求生欲已经减退大半,但丝毫没有要‘不求回答为之出力’的意思。 如此表现,贾怀仁甚是满意,但之前的那句‘臣哥哥’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不舒服。 “满儿,你是聪明人,臣哥哥就不绕弯子了。”有玉玺一事在前打样,林臣在迟了片刻之后,一咬牙,直切主题,“你若是能把萧武解决,臣哥哥可保你性命无忧!” 说话时,林臣转眸看了贾怀仁一眼,这个想法是他临时决定的,并没有跟他商量。 贾怀仁感觉到了林臣的目光,却并没有回应。兀自放下茶碗,把玩起受伤的手指,虽对他的想法没什么抵触之情,但对他做事的方法抱有微词。 他现在是真拿自己当大萧的皇帝了,越来越像个□□者! 之前约定好的事似乎都不作数了,萧满也只是在攻进皇宫的那一刻属于他,现在已经不是了。 大萧的人还真没一个说话算数的!干的都是愚弄他人的勾当! 林臣是!萧满也是! 一个把原本许诺给他的东西要回去了,君子无德! 另一个就更过分了,说好要跟他做一夜夫妻的,可当他鼓足勇气、抛弃一切顾虑,走进她的宫殿的时候,对方不但掰断了他的手指头,还视他如女人,活脱脱一玩弄感情的混蛋! “大军师,是不是手指疼?让我看看。” 贾怀仁一抬头,却见那混蛋不知何时从被窝了钻出来,此刻正跪坐他面前,试探着捧过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检查起来。 检查完后,依旧握着他的手,莞尔一笑,“放心吧,你的事我会负责到底,绝不会推卸责任。” 浑身的怒火与失落一下子消散不见了,贾怀仁的双眸一下子柔和清明起来,薄唇微动,欲言又止,有些话本就说不出口。 更何况此刻还有他人在,愈发的难以启齿,只轻轻动了动被萧满握住的那只手,当是回应了。 萧满:??? 你被老昏君坑害的事,我肯定会负责到底,但小伙也太可爱的吧,这手动的人心头痒痒的,竟有种偷偷谈恋爱的甜蜜。 第26章 反噬(入V公告) 寝殿内气氛变得奇怪。 萧满握着贾怀仁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喜欢二字溢于言表,将人看作女人的谎言不攻自破。 贾怀仁被看的都不好意思了,连忙抽回手,“长公主身体欠安,还要多加休息,无需为此等小事介怀。” 萧满之前没谈过对象,也不知矜持为何物,手上忽然空下来,本来的想去抓贾怀仁抽回的那只手,却被对方躲开了。 她不懂,他还是懂点的! 至少在他人面前,不该做出亲密放浪的举动,影响不好、有辱斯文! “总躺床上也不见的好,该下地多走走。”林臣取了一件披风,披到萧满的身上,意味深长的看着二人,“你们……好上了?” 之前就觉得贾怀仁看萧满的眼神不对劲儿,方才又见萧满直接越过他这个臣哥哥,不管不顾的往贾怀仁这边冲,任谁都能看出了其中端倪。 “没有!”贾怀仁不假思索的回道。 一方面,二人目前顶多算处在暧昧期,的确还没到‘好上’这个层面;另一面,林臣根基未稳,绝对不愿意看到贾萧二人成好,这对他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比萧武那颗正飞奔而来的炸弹还要可怕! 萧满自然也明白个中深意,裹紧身上的披风,看了看林臣,又看了看贾怀仁,轻轻叹了口气,“哎,男人果然都靠不住!” “那日宴会过后,大军师分明对我说,只要我好好伺候好你,你就会给我一个痛快的结局。现在又……” 像贾怀仁那般矢口否认,估摸连傻子都不会信,萧满必须将其中的故事娓娓编来,以消除林臣几乎写在脸上的怀疑。 也不是要全部消除,只要消除自己的那部分即可! 她光活着就已经够艰难了,索性把脏水完全泼到另一个人身上,让他们互相猜忌、窝里斗。 故作懊悔的看了眼贾怀仁受伤的手指,萧满水眸流转,“掰断军师的手指非我所愿,但身为女人,真的很难接受自己不喜欢的男子……” 贾怀仁:??? 林臣眉头紧邹,好一会儿才消化萧满那一番话,目光蓦然落在他的伤指上,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 之前他就一直追问贾怀仁,他的手指是如何受伤的,但人闭口不言,只每日雷打不动的往长公主殿跑。 也难怪萧满会病的如此突然,敢情这其中确是大有文章!或许他早该听从宋廷的建议,不该给一个外邦谋臣那么大的权力…… “军师,本将军再问你,你这手是如何受的伤?”林臣已然信了萧满的鬼话,言辞前所未有的严厉。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是贾怀仁早已猜到的结局,只是没想到来的会如此之迅速与猝不及防。 甚至连个体面的问责由头都懒得找,仅前朝余孽的一段构陷之词,他这个诡谋之臣就已经岌岌可危。 贾怀仁眸中的温柔不见,一股寒凉从周身散发出来,“确是在长公主殿受的伤!” “我是问你,如何受的伤?”林臣双手握拳,似要问个水落石出。 肚子忽然传来一阵阴疼,萧满双手捂住腹部,身子微微蜷缩在一起,林臣忙心疼的将她拥进怀里,“满儿,你还好吧?” 萧满点点头,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的扫向贾怀仁,心中一半暗爽,一半担忧。 原来君臣二人早已产生嫌隙,君不信臣,臣亦不忠君,萧满也总算知道林臣为何在对待萧氏族人的问题上来回变化、举棋不定了! 除了贾怀仁,他身边一定另有高人! 去子留母,似要将整个萧氏赶尽杀绝,此高人要不是天生的奸谋小人,就是跟萧氏有不共戴天之仇。 或许她之前真怨恨错人了! “满儿,你告诉臣哥哥,军师的手是如何受的伤?”林臣见贾怀仁拒绝回答,转而问萧满,语气也随之温柔起来。 萧满抬眸看了眼林臣,随之羞臊的低下头,“是军师喝多了酒,强行轻薄我的时候,被穆蓝一不小心掰断的。” 反正都互相不信任了,也不多她这份添油加醋! 弄不好现在正是她反击的大好机会!林臣英勇善战,谋略不足,只要能把贾怀仁这碍事的踢开,她分分钟就能原地复活。 林臣看着怀里冰肌玉骨的柔弱美人,深信不疑,“军师,此事当真?” 贾怀仁看了萧满一眼,恰巧对上她‘就差没上手摁头、逼迫他承认’的目光,故作迟疑的点了点头。 当君主不再信任你,一切辩白都是徒劳,倒不如配合这位长公主演演戏,看看她又藏了什么心眼儿。 都是修炼成精的老狐狸,贾怀仁自然也不会做亏本生意,成全萧满的同时,也想为自己找一条退路。 伴君如伴虎,用这种只关风花雪月、无关朝政要务的事,刺激林臣对他产生更大的不信任感,乃至厌恶,不再重用他。 无事可干,也就无错可犯,自然也很难遭来莫须有的罪名,上位者也就动不了他!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贾怀仁,你不知好歹!”林臣猛然一拍桌子,吓得二人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 谁都知道,林臣这是要借题发挥了! “当初老昏君是插手了勾越的党羽之争,但迫害你的终究是你的庶弟,跟大萧并无直接关系。” 昔日共患难的兄弟情,在权力面前不堪一击,林臣已经迫不及待的从国家层面在两人之间划开一道峡谷,“可你现在将你曾遭受的苦难全都归咎到大萧的一名女子身上,还对她做出轻薄无礼之事,此非君子所为!” “林臣,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就明言表示过,我助你夺天下只为向大萧皇室复仇,从来没想过要做什么君子。” 贾怀仁目光狠戾,一把抓住萧满的胳膊,硬把她从林臣的怀里拉到自己的怀里,“你也曾答应过我,天下大定,大萧的长公主便归我所有。” “既然她是我的人,我有何不可做!”贾怀仁猛然搂住萧满的肩背,当着林臣的面,行轻薄之事,粗暴的亲了她一口。 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萧满舔了舔嘴唇,像个二傻子般愣在那里,意犹未尽! 怪不得小姑娘们会对霸总人设欲罢不能!俊逸高冷的面庞,配上强取豪夺的狼狗劲儿,小姑娘受不了,她这个三十多岁的老姑娘也受不了啊! 心脏狂跳不已,萧满抓住衣襟,大口大口的喘气,身体随之微微颤栗,分明是少女心悸的表现。不过在她的激~情演绎下,却大有被土匪抓去、惨遭羞辱的可怜良妇模样儿。 “臣哥哥,你看到了,是他先动手的!”萧满一脸委屈无辜,不放过任何一个添油加醋的好机会。 林臣狂躁不已,一把抓住萧满的胳膊,对贾怀仁呵斥道,“放开她!” 力气很大,都抓疼了萧满,贾怀仁下意识的抓住林臣的手腕,丝毫不让,“该放手的应该是你!” 剑拔弩张,谁也不肯让步! 萧满偷瞄了二人一眼,高兴的差点没笑出来。呵!还真是塑料兄弟情,说反目就反目! 日后不加以利用,都有点对不住自己身为破国长公主的身份了! 二人的怒吼声传到了大殿之外,穆蓝听到了,赶忙挎刀进来查看情况。 这一进门,就见自己自家主子被贾怀仁死死圈在怀里,一只胳膊被林臣死死抓住,意欲强夺;贾怀仁不甘示弱,又腾出一手反抗,牢牢牵制住林臣的手腕,逼迫他放手,三人就这么纠缠在了一起。 武将出生的林臣下手没轻重,自家主子吃疼,小脸憋的通红、汗涔涔的依偎在贾怀仁的怀里,一只小手牢牢抓住贾怀仁的衣襟,似吃了难以忍受的大苦头。 “都给我住手!” 穆蓝气势逼人的走出来,分别抓住贾怀仁与林臣的胳膊,试图将他们分开,但二人冷目相对,皆是出奇的力大,穆蓝竟没能将他们分开。 “你们弄疼我主子了,再不松手,休怪我不客气!”穆蓝压根紧咬,正式加入修罗场。 林臣是直接抓住萧满的人,见她的确是一副痛苦的模样,率先松开了手。他一松,贾怀仁也随之放手。 穆蓝见这两人全都松了手,连把二人的手缓缓拉开,确保分开到一定距离后,这才警惕万分的松开二人,以防二人反扑。 胳膊疼的都快失去了知觉,萧满却是一动都不敢动,一方面是演戏,另一方面是真怕刚才的事再度发生。 虽然被两个帅哥争抢的感觉挺带感,但真他妈的危险,疼,无福消受,无福消受。 “主子,你怎么样?” 穆蓝想把萧满抱离这是非之地,但方伸出手,就被贾怀仁抓住了,力道不比抓住林臣时小,那架势跟护食的野兽有得一拼,眼神凶狠的能吃人。 穆蓝猛然一怔,竟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主子不让他对贾怀仁动粗,! “贾怀仁,你别得寸进尺!”林臣活动着被他抓疼的手腕,动他军职的念头空前强烈。 萧满抬手,担在贾怀仁抓住穆蓝的胳膊上,“军师,我已经说过了,老昏君对你所造成的伤害,我萧满会负责到底!” “以后……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再反抗,恳请你别再为难林将军!” 反正她跟贾怀仁之间的那点破事已经说不清了,萧满顺势而为,适时的冒出来,又在林臣面前怒刷一波存在感。 顺便做实贾怀仁的流氓小人行为,好让林臣尽快弃用他。 穆蓝:…… 搞什么鬼?之前不都是主子自个儿在撩拨贾怀仁吗?现在被反噬了? 贾怀仁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怀里的萧满,这才松开抓着的穆蓝,让他抱走怀里的娇人——他的小丫头还真是一点就通啊,美人计加离间计,瞬间把他伺候的明明白白! 这大萧,看来是待不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0968890,和小熊跳舞嘛;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两好 离开长公主殿后, 贾怀仁与林臣一道去了听雨轩。这是他们平时商讨朝政要务的地方,但这次却是例外, 话题中心换成了二人曾刻意避免的大萧长公主! 听雨轩内,二人相向而坐。面前各摆一个案几,案几上有酒有菜。 自从攻破皇城后,二人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亲密的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如今信任不在,再坐到一起, 也难寻回曾经的痛快。 窗外吹来一阵夜风, 竹声阵阵,唏唏嘘嘘,听起来就像细雨绵绵, 令人心静, 故而才有了这听雨轩的名字。 林臣一挥手,将侍立在两侧的宫女太监摒退,“月凜, 我敬你一杯。” 林臣很喜欢贾怀仁的本名,说是有空山鸟鸣的意境,私下经常会这般叫他。 贾怀仁以前只觉得是个名字,怎么叫都没关系,不以为然,可自从听萧满喊过他的本名后, 一切都变得都不一样了。 他不喜欢其他人喊他本名! “叫我贾怀仁。”他端起酒碗,轻碰林臣举在半空的酒碗,一饮而尽。 林臣随之仰头豪饮,而后亲自为他斟酒, “怎么?已经生分到连本名都不让我喊了吗?” “你我本来就各怀目的,谈不上什么生分!能一起走到今日也全是因为利益一致,互不冲突。” 贾怀仁抬眸看向林臣,目光坦然,不想跟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玩弄心机,“我的目的就是大萧的长公主,这也是你曾允诺与我的,我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你以前只是单纯的想要她死,对我一统大萧构不成威胁,但你现在又在干什么?每日必去长公主殿报到,还对她欲行不轨之事……” 一想到贾怀仁强吻萧满的画面,林臣目光挣扎,心中没来由的窝火,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萧满的复杂情感。 恍然回首,她就像一个浑身裹着荆棘的人间美好,不求回报的救赎着他,而他却只看到了她的表面,甚至为了自己的野心,拿她与别人做了交易。 可当荆棘被一层层的剥开,美好展露人间,却不再属于他。一种鱼死网破的暗黑心理油然而生,宁愿她就此被毁掉,也不允许让她成为别人的所有物。 “就算我与她结成夫妻之好,对林将军也构不成任何威胁!”贾怀仁看着酒碗里荡起的层层涟漪,神色自若。 停顿片刻后,继续道,“将军该是在调查林氏灭门之祸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事实,长公主当年对你的示好虽有拉拢之嫌,但对你林家从来都是有情有义,偏袒极致,而你林家到最后都没看清楚。” 林臣心头一沉,眼神发虚,“原来你都知道。” 贾怀仁摇摇头,神色稍稍缓和,“不知。也是前几日长公主殿发生了刺杀事件,我才偶然知晓的。” “有人要刺杀满儿?”林臣吃惊不已,显然还不知此事。 “嗯。”贾怀仁端起酒碗,不急不缓的抿了一口,“刚好发生在她交出玉玺的那个午后,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截获了长公主被特赦的消息,伺机而来。” 似为贾怀仁频繁进出长公主殿找到了合理的借口,林臣收起那股莫名的躁怒,心下清明起来,“当日之事,只有四人知晓,你,我,穆蓝,内阁首辅季瑜……” 不对,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他刚刚启用的新谋臣宋廷! 见林臣略显迟疑,贾怀仁大致猜测到了第五个人的存在,但并没有拆穿他,“林臣,我是勾越人,迟早要回到自己的国土,对大萧……不感兴趣,你怎么防我都可以。” 这番话,贾怀仁早就想跟他说了,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眼下难得还能坐在一起喝酒,那就尽他谋臣的最后一点责任吧,“但为人君,最重要的是善用人,满朝文武各取所长,互相平衡牵制、此消彼长,而不是失去自己的判断,轻信任何一个人。” 林臣:…… 听雨轩外又起风了,竹叶沙沙,消磨了听雨轩内突如其来的安静。 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二人只喝酒不说话,烛光摇曳,两张侧脸明灭不定,皆没有任何表情,看似冷漠,却又给人莫名的和谐。 “你太聪明了,我忌惮你!”林臣率先打破沉默,说出了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不甘。 “没关系,忌惮我的人又不止你一个!”贾怀仁淡淡笑了,举杯敬他,“长公主暂时还不能动,否则大萧必然大乱。” “我明白!”一碗酒下肚,林臣哈出一口酒气,也跟着会意一笑,“萧武那边已经给出和谈的信号,但主谈人必须是他长姐满儿……” 其实挺尴尬的,明明他才是攻破大萧的那个人,可萧氏族人竟然点名要跟自己家人谈,闹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表面和谈,实则想拉拢他长姐来个里应外合,夺回皇座!”酒喝多了,贾怀仁不禁打了个嗝,二人笑的愈发开心。 只一瞬间,贾怀仁便收起了那抹笑意,“你可以说服长公主去和谈,可以赦免她身为战俘的死罪,但不能从我身边抢走她,更不能替我宽恕大萧皇室曾对勾越所犯下的罪过!” 林臣脸上笑意微僵,刚刚端起的酒碗又放了下去,“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满儿?” “以前给你介绍过好几个世家小姐,你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方才竟然主动亲吻……”林臣依旧无法面对萧满被人强吻的画面,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不知道,只觉得她很有意思,比起传说中更像个小恶魔,作天作地、不知羞耻,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儿!” 酒意上头,贾怀仁单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摇曳生姿的竹影,目光迷蒙,表情灵动,好似个多情的少年郎。 忽然转过头,若有所思的看向林臣,“不过你俩还挺般配,一个形象正直、深得人心,适合做个傀儡皇帝;一个有谋有略,善用人心,可以在幕后操控你这个傀儡,大萧必然迎来全盛时期。” 林臣:…… ‘般配’二字像针扎在身上,让他感到丝丝疼痛,他终究为当年的不懂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也失去了那个能帮他□□定国的奇女子。 “即是如此,你可以将她还给我吗?”林臣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贾怀仁听的清清楚楚。 贾怀仁失声笑出来,“林臣,你不但没看清大萧的形势,也没看清自己的真心!这话我当你从没说话,只希望你别辜负雪瑶姑娘。” 话罢,贾怀仁撑着案几站起来,慢慢悠悠的走出了听雨轩。 道不同,不相为谋,林臣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怀着一片赤诚之心的少年,他正在权利的漩涡中逐渐迷失自我,迷失本性。 是时候与之静疏别离,各话将来了! 夜风拂面,竹影重重。 贾怀仁行走在竹林小道上,面色红润、心有所思,很想再去一趟长公主殿,但这三更半夜的,着实不太合适,便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林臣晚他一步出听雨轩,见他没再去骚扰萧满,便安心的去了雪瑶宫。 “大军师……” 行至半路,贾怀仁遇到了近来对他分外殷勤的宫女小新,以为是萧满派她过来伺候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 小新看的痴迷,直到贾怀仁绊到了小石子,险些滑倒,这才慌忙上前搀扶。 “你们主子睡了吗?”贾怀仁吸了口薄凉的空气,一想到自己强吻萧满的荒诞事,竟仰天长笑,高兴的像个孩子。 什么国仇家恨,可去他妈的大头鬼! “奴婢出来时,主子收起笔墨,刚刚睡下。”小新担着贾怀仁的胳膊,喜不自禁。 “长公主又写东西了?”贾怀仁停步,笑的愈加兴奋。 书中之人,并未读过唐诗宋词,已然被萧满的才情所折服,听闻其又有新作,恨不能立马飞过去。 小新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后知后觉自己将主子的诗词泄露出去其实是个重大错误,不但没对她造成半文钱的伤害,还惹得朝前宫后全都对她刮目相看起来,俨然从战犯变成了风云人物。 “太好了,我要去长公主殿。”贾怀仁甩开小新,一路小跑过去了,没有平日里半分严肃的模样。 穆蓝见他酒气熏天的冲进来,头疼不已。 若是旁人强闯,一拳一个没商量,但这厮吧,瓷娃娃一个,打不得骂不得,还横的要死,就连自家主子都要怂他三分。 “长公主已经睡了。”穆蓝不敢拦他,怕又碰坏哪里,只能跟在他身后摆事实讲道理。 贾怀仁根本不理他,席卷着一股寒凉之气,就踏进了萧满的寝殿,而萧满就不声不响的站在他们面前,披头散发、满色苍白,吓的两人差点没离开这美丽的世界。 “主子,你梦游了?”穆蓝小心翼翼的问道。 “梦什么游啊,单纯的没睡着,起来锻炼锻炼身体。”萧满本来闷在被窝里,是听见贾怀仁的脚步声后,才一股溜爬下了床,连姨妈疼都没能把她干趴下。 既然主子没睡,穆蓝也就不拦着贾怀仁了,自己去大门口继续守着。 说是来品诗的,可自从踏进了寝殿,贾怀仁的目光就没从萧满的身上移开过,穆蓝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冲过来,把萧满搂紧了怀里。 脑袋深深埋在顺滑的头发里,双目微阖,吸一口令他梦回萦绕的清香……没错,这是他的战利品,他的女人啊,谁也别想抢去! 他要带着她一起离开大萧,去往他的国土家园! “你说过,要对我负责到底!所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反抗吧?”隔着发丝,贾怀仁在萧满耳畔轻轻吻了一口。 萧满:…… 一喝多就跟孩子般率真任性,爱闹小脾气,稍微有点讨人喜欢! 正坐在脚踏上打盹儿的小丁,猛的一个点头醒了过来。 借着微弱的烛光,见自家主子正跟谁拥抱在一起,立马紧张的揉了揉眼睛,定睛细看,见是贾怀仁,冷不丁的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下一秒,立马又不安的站起来! 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烦躁的挠了挠头,这才一咬牙靠到萧满的耳边提醒道,“主子,搂搂抱抱、亲亲摸摸可以,底线可万万不能突破!” 萧满:…… 大姨妈还在,怎么突破底线?浴血奋战吗? 小丁交代完后,便去寝殿门口守着,一步三回首,生怕有人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人神共羞的事来。 她倒不是有意要给二人腾地方,只是大军师过来了,小新必然一会儿就到,她得去拦着去,不然大军师与长公主深夜幽会的事,不消天亮便会传得满城风雨。 小丁前脚刚走出去,贾怀仁随即一个激灵放开萧满,不由分说的亲了人一口,然后又迅速把人搂进怀里。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萧满一时晃了神,愣愣的站在那里,不太确认方才发生了什么。 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酒香,闻之令人心醉,唇上渐渐浮现出类似酒水的辛辣感觉,该是他留下的痕迹,一切都不是幻觉。 淡黄色的烛光下,萧满原本失神的眸子突然大放异彩,灿若星河;乌丝如绸,半掩一侧脸颊,鼻梁挺直秀气,睫毛如扇,在昏暗柔和的光线下,勾勒出一副温柔的剪影。 而搂着她的那抹身影,如被镀上了一层淡黄色的光圈,面若桃花、醉意朦胧,玉冠端庄、眼眉微垂,似在跟自己所钟情的女子诉说着什么。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正逐渐蔓延开。 “噗呲……”男子没来由的笑了出来。 一边笑,一边把怀里的女子搂的更紧,傻乎乎的,又莫名的可爱! 女子没来由的跟着笑了,抬手在他后腰偏上的位置拍了拍,“月黑风高,跑我这来耍酒疯吗?” 男子特别乖巧的摇了摇头,“不是耍酒疯,是想亲你。” 之后,还很主动的将女子的手移至腰线下方,大方道,“你不是喜欢摸我屁股吗?今天就让你摸个够。” 萧满:…… 突然这么一下,还真有点顶不住,快来个人帮忙掐一下人中! 不过顶不住也得硬顶,这种天上掉天鹅的好事,一旦错过便意味着失去,以后估摸拿大炮轰都轰不到。 明暗交叠之处,果然有一只秀丽的小手在男子的臀线附近慢慢游走,犹豫片刻后,连抓了好几把…… 手感不错,是只肉质饱满紧致的天鹅! 萧满惨白的脸色瞬间红润有光泽起来,水眸莹动,满是惊喜,下一秒便妩媚娇羞的埋在了男子的怀里。 “嘭嘭嘭……” 便随着身体的贴合,两颗心也紧紧贴在了一起,此起彼伏的跳动着,铿锵有力,如那战场上擂起的战鼓,轰鸣不断,战争一触即发。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萧满猛然抬头,垫脚回亲了贾怀仁,“来都来了,要不要多亲几口?” 嘴唇有点干燥,连特意抽空舔了舔,免得待会儿亲起来,滋润度不够扯破皮,怪煞风景的。 贾怀仁点了点头,下一秒却埋进了她的颈窝里,扭捏的像个大男孩,怎么也不肯出来。 ……竟然害羞了! 萧满脚伤还未全愈,一直站着怪累的,更何况还肩负一个年轻力壮、半夜三更潜进来、想对她做点啥中途害羞的某贾姓男子。 还是到床榻边坐着吧,省力,干熬也能跟他熬上一宿,于是萧满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然后像两只腹部相连的连体蛙一般慢慢悠悠、摇摇晃晃的来到了床榻边。 可一坐下,人不但不害羞了,还跟上了发条似的,直接把她按倒在床上,欺身压过来…… 一张俊逸仙美的脸庞近在咫尺,脸颊绯红、眼中直冒火,目光更是堂而皇之的在她全身扫视起来。 萧满:…… 大兄弟,那你刚才的娇矜是几个意思? 长公主好歹也个远近闻名的大美女,肤如凝雪、身姿妙曼,只要不突破底线,给他看看又何妨。 毕竟,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 萧满深深吸了两口气,双手在身体两侧不动声色的扯起自己的衣衫,胸口一片雪白,峰峦若隐若现,一下子就吸引了贾姓男子的视线。 发丝轻轻垂下来,落在萧满线条优美的锁骨上,他目光痴缠,往峰峦重叠的峡谷看去,似有所期待。 略施小计,就能把贾怀仁哄的五迷三道,萧满心中暗喜,想着再给他多看一点点,手上稍稍加重了力道…… 哪知用力过猛,迷雾散去,峰峦跃现! 糙!太他妈羞耻了,萧满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贾怀仁非常捧场,看的眼都直了,一遍又一遍的咽着口水,直到一切恢复风平浪静,才蓦然发现萧满已经羞耻的想自插双目。 俯身在她下巴上亲了一口,贾怀仁把她的手从眼上移开,笑的跟泡在蜜缸里的大男孩一般单纯,“没关系,我不会白看的,我也给你看看我的。” 说罢,他把自己的腰带扯掉了,衣衫松垮,脖颈下肌肤若隐若现,锁骨偏上位置有一颗米粒大小红痣,平时刚好被衣衫所遮蔽,这会儿露了出来,倒是格外的吸引人。 萧满浑身发烫、似如火烧,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那颗红痣,下一秒就感觉到有双大手悄然攀上…… 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双手几乎本能的勾住了他的脖颈儿,迫不及待的与之拥吻起来,仿佛只有这么做,才能压制住此刻的手足无措,压制住自己想要踹飞他的冲动…… 倒不是讨厌被他触碰,就是感觉怪怪的,怪难为情的! 一番亲密纠缠过后,贾怀仁双眸透亮,似领略到了什么真谛一般,忽然一本正经道,“我明白了!” 萧满:??? 见萧满一脸迷惑之后,贾怀仁又俯身亲了她一下,“以后长公主只要躺到榻上,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萧满:??? 面对贾怀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番话,萧满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茫茫然然,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而对方也没有要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再次吻住了她。 好吧,你是天鹅,说什么都对! 否则又得甩着大白翅膀,气哼哼的飞走! 烛光暧昧,某人身上酒气极重,动作利索、霸道自信,因有了上一次的败北经验,此次十分大胆。 上一次,萧满喝醉了酒,已经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忘得一干二净,而贾怀仁却清清楚楚的记着女子将他无情踢下床的场景: “我都躺床上了,就差没自己脱衣服了……” “你如果不想跟我睡,就赶紧滚出去……” 每当夜深人静,贾怀仁总会不知觉的想起女子曾对他说过的话,懊悔自己当时为何会懦弱的连个女人都不敢碰。 还是他的女人! 终于,机会又来了,他的女人又躺到了床上,还更加贴心的脱掉衣服,暗示他…… 同样的错,他绝不会犯第二次! 他想睡她! 他不想滚出去! 又是一番忘乎所以的亲吻,萧满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你那只手受伤了,就别瞎掺合了。” “没关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回答的一本正经,当仁不让。 萧满:…… 本以为自己才是占便宜的那个,怎么现在越来越不确定了? 四目相对,贾怀仁像只偷吃了王母娘娘蟠桃的猴子,忽然高兴的笑了起来,然后躺到萧满身侧,十分眷恋的把她拥在怀里。 “傻笑什么?”萧满枕在他的怀里,一只手紧紧的勾住他的腰上,生怕他一个翻身会从床榻上跌下去。 “因为你遵守了诺言,我很开心。”贾怀仁怕萧满着凉,用脚挑来被子盖到她身上。 萧满:…… 一团寒气忽然直逼她滚热的胸膛,漂亮的脸蛋也不经意间僵了一下,原来他那么开心,仅仅是因为她遵守了诺言。 真的仅仅是因为她遵守了诺言吗? 萧满轻轻往贾怀仁的怀里钻了钻,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很在意他的想法,正如小丁所说的那般喜欢她吗? 好想现在就问问他,但又怕换来‘不知羞’之类的词语!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勇敢了,怕被他羞辱,怕他被不屑…… “萧满,你是喜欢我吧?不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吧?”只是不等她开口,对方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原来对方也在不安! 刹那间,似有烟花在心头绽放,萧满忽然苍狂的笑起来,然后翻身压到到一脸懵逼的贾怀仁身上,轻轻拍了怕他的脸,“你以为我是个随随便便的女人?” 娇娇女瞬间变母老虎?贾怀仁惊慌失措的看着她,先帮她把衣服穿好,然后柔柔弱弱的点点头。 萧满气的在他胸口拍了一下,“你敢说我随便,信不信我现在就喊人,说你非礼我,看林臣还让不让你来我这儿!” “既然长公主说话不算数,那就休怪我不客气!”贾怀仁忽然翻身而上,似要对她发起最后的进攻…… 大姨妈让萧满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不由分手的抬起脚,又将人踹了下去!那一脚还踹在了他的伤指上。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划破了夜空,长公主殿顿时骚动开来! 穆蓝面露难色,正欲前往寝殿查看,却听前院又传来响动,心下犯疑。这稍一迟疑,就见林臣阴沉着张脸,急冲冲的走过来! 今天似乎是个不太吉利的日子,主子人在家中躺,麻烦却是接踵而至。 “林将军。” 穆蓝挎刀迎上,声音也足够响亮,好让寝殿内的主子提前做好准备,最好能把贾怀仁从后门送走,免得这两人再掐起来。 “贾怀仁是不是过来了?”林臣经过穆蓝身边时,脚步不停,直往里闯去,像是急于验证什么。 穆蓝面色一沉,没用应答,只是跟在他身后,一起前往。 宫内风潮云涌,从来就没停过,之前贾怀仁总爱往长公主殿跑也就罢了,主子还能应付自如;近来也不知道刮起了什么邪风,就连林臣也开始频繁出入了。 小丁站在寝殿门口,低眉顺眼,一动都不敢动,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身侧站着小新,急的面红耳赤,似正在跟她争论什么,见林臣来了,立马欣喜的迎上前。 “你们怎么不在里面守着主子?”见两个宫女奇奇怪怪,林臣停下脚步,声色俱厉。 “她不让奴婢进去!”小新立马指着小丁告状。 小丁则吓得面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往身后寝殿内扫了一眼,立马低下了头。 很明显里面有事发生。 林臣面色冷峻,周身气场又低了几分,“到底怎么回事?” 小丁握紧衣角,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肯说! 林臣气的叹了口气,正欲追问,却闻一个声音先他而出,“胆大包天,竟然连林将军都敢顶撞!” 循声望去,正是小新! 狗见了能给它撑腰壮胆的人,胆子一下子就壮了,气势汹汹,似要一口咬断小丁的脖子! 小丁低着头,不愿搭理她! 穆蓝横了眼小新,吓得她往后退了退,之后蹲到小丁身侧,温言道,“我们主子向来光明磊落,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你但说无妨!” “……”小丁抬眸,不置可否的看了眼跟前的大傻子,觉得时间拖的差不多了,这才幽幽道,“长公主跟大军师打起来,不让奴婢进……” 不等小丁把话说完,里面又传来一声惨叫! 虽是贾怀仁的声音,但女子天生柔弱,这真打起来,哪是男子的对手。穆蓝怕主子吃亏,慌张不已,抢先一步冲进了寝殿,林臣随后。 昏暗的光线下,萧满手里拿着挑灯杆,身子微斜,眼眉轻佻,一脸无所谓的坐在脚踏上。 而贾怀仁则衣冠不整的躺在地上,领口大开,乱发盖住了面容,像是遭受了莫大的羞辱。 穆蓝:…… 哼!一大男人被打成这幅惨样儿,真够丢人的! 林臣也是一愣。 方才他在去往雪瑶宫的途中,忽然想起还有话要对贾怀仁说,便又折往他的住所。发现其不在后,便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一路上疯狂脑补,自认为他是来找茬的,不曾想竟是来找打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主子,你没事吧。” 穆蓝毫无负担的从贾怀仁的身上跨过去,然后蹲到萧满的跟前,这儿检查一下,那儿检查一下……毫发未伤,漂亮! 然后冷不丁的偷瞄了眼贾怀仁,就差没高兴的笑出声来。 “你呢?怎么样?” 萧满那边已经有人在伺候,林臣也不好再过去,这才慢吞吞的来到贾怀仁的身侧,轻轻踢了他两脚。 “还没死。”贾怀仁像虚脱了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臣转眸看了眼萧满,见她正无所事事的把玩着挑灯杆,倒也没生疑。毕竟小丫头骨子里就有股狠劲儿,急起来连亲娘老子都照打不误,更何况一个小小的贾怀仁? 没把他打残,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臣哥哥,你赶紧送他去看御医吧,否则那手指废了指定得赖到我身上。”萧满轻轻叹了口气,眨巴着双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看向林臣。 林臣心头一凛,忙弯身去扶贾怀仁,只见他右手伤指果然裸露在外,红肿不堪,好似根被热水烫过的猪尾巴。 稍稍一动,便疼的他龇牙咧嘴,额头直冒冷汗,也难怪他会一直躺在地上,不肯起来。 “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非要跑过来自讨苦吃!”见他吃了这么大的苦头,林臣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甚至还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如果你能一直这么弱鸡就好了,我们或许会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悍妇!” 贾怀仁从来都不是主动低头的性格,一声低沉的倔强,将众人的视线全都转移到他的身上。 那翠玉发冠已经摔成了两截,一头乌发清爽茂密,飞散在肩上,恰到好处的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只留那秀气的鼻梁若隐若现。 都被人打的要扶了,还耍横? 穆蓝揉了揉鼻子,掩盖住嘴角按耐不住的笑容,觉着自家主子下手着实有点轻了,就应该打到他不能说话。 林臣也似笑非笑,轻轻拉扯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 一向极具预判意识、能轻易玩转各种高低局的贾怀仁,此刻却像吃错了药一般,把扶着他的林臣甩到一边,竟直接奔到萧满跟前。 抬手指向她,“敢殴打本军师,罪加一等!” 林臣/穆蓝:…… 萧满水眸微动,轻甩手中的挑灯杆,敲打在他侧腿上,“长公主作恶太多,没有两三个时辰根本讲不完,应该不会介意再多一条罪名。” 贾怀仁:…… 没想到宴会上,自己用来怼兵部尚书迟茂的话,被她拿来怼自己了……这臭丫头就是匹野马,难驯的很! 明明方才还跟他在床榻上缠绵悱恻、你侬我侬呢,这一穿上衣服就翻脸不认人了,果然是个随便的女人! 也不知道让着点自家男人,好气! 一抬脚,便气气呼呼的把萧满手里的挑灯杆给踢飞了。 众人震惊! “你什么态度!”穆蓝护主心切,怒熊般冲到贾怀仁跟前,意图把他逼离。 萧满不答应了,忙站起来,没轻没重的冲穆蓝的后脑勺扇去,“你凶他干嘛?不是不让你凶他吗?” 穆蓝:…… 你自己都上手打了,我不过才凶他一句……主子你双标! “哼,有其主必有其仆!”贾怀仁一甩衣袖,脑袋高高的昂起,一副有种你来打我呀的傲娇姿态。 目光上瞟,不屑看人,但隐在发丝里的唇角却微微上扬,有淡淡的笑容,甚是得意。 臭丫头难驯服归难驯服,却是匹万里无一的良驹。平时虽然爱撂蹄子踢人,但一到关键时刻还是拎得清的,哪里舍得让自家男人捱欺负。 极细微的变化,旁人或许没注意到,萧满却看的一清二楚,忍俊不禁。 但有林臣在,萧满也不敢放肆,兀自理了理衣衫,压着胸头涌动的情绪,反手在他胸前拍了几下,“我怎么了?” 贾怀仁低头看了看被拍的地方,似有火苗在那儿窜起来,直往脸上烧。 怕在脸上表现的太过明显,他猛然侧过身,不搭理她。 默默的害羞! “要不是你大晚上的不睡觉,非要跑过来闹事儿,能有这出?” 萧满见好就收,不再撩拨他,“咱俩都不是什么良人,若有人排出个恶人榜,你我二人非得挤进前三甲,所以你也别在这儿阴阳怪气、愤愤不平了。” 贾怀仁:…… 边上,林臣见萧满伶牙俐齿,三两句便把贾怀仁收拾的一声不吭,不由得眼前一亮,为之侧目。 她之前可不是这般会说的,动不动就爱大发雷霆,蛮横镇压,才不会‘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的说服他人。 也许是身处困境,逼她改变了对待异己的方式。 “你还杵这儿干嘛,等我给你找暖床媳妇儿吗?” 也是怪哉! 以前稍微说句不称他心的话,要不骂人,要不甩脸子走人;今天倒是淡定,任你刮起东南西北风,人岿然不动。 “你得赔我手指!” 人非但不走,还用肩膀顶开拦在他面前的穆蓝,一屁股坐到床榻上,大有赖上的意思。主要他还真缺个暖床媳妇儿! 萧满/穆蓝:…… “你这手指伤的也不光彩,就别在这儿胡搅蛮缠了。” 眼看着都二更天了,任由他们闹下去得闹到天亮,林臣直接走到贾怀仁跟前,把他放倒在肩上,扛走了。 不管怎样,贾怀仁与萧满走的都过太亲近,他已经不想再看到二人似敌对、又似皮闹的相处模式了! 他已经后悔将小魔女交出去了,他要把她抢回来!为了迎来大萧的全盛时期,他一定要把她抢回来! 行至寝殿门口,小新见贾怀仁趴在林臣的肩头,甚是可怜,急不可耐的想要跟上去。 “小新!”一声冷语凭空而起。 刚迈出去的脚步被喊停了,小新不情不愿的走到萧满跟前,“是,主子。” 自打荷包事件后,萧满再没正眼看过她,本打算就这么放养着,井水不犯河水。 哪知这小宫女年纪不大,戏倒挺足,各种打她小报告不说,这都敢在她面前起势了,顶撞她的人,也是时候给她点颜色瞧瞧了。 否则下次就该爬到她这个主子头上拉屎了! 萧满不忙不忙的喝了口水,“从明天起,你去刷马桶的那个什么地方去报道,长公主殿不需要你了。” 小新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奴婢是被大军师安排过来的。” 言外之意是,贾怀仁才是她的主子,萧满现在不过是阶下囚,已经没资格再使唤她! 呵,小小宫女,还真拿自己当回事!萧满抬眸,冷冷的看向她,猛然抬手,将杯中喝剩的水全都泼在了她的脸上。 没别的意思,就是听不惯她提姓贾的! “只要本公主还有一息尚存,天王老子都得靠边站!” 萧满把空杯子放到案几上,伸手拔出穆蓝腰间的大刀,冲着小新挥了过去。刀风刮过,一缕湿发飘落在地。 “是大军师安排你过来的又如何?本公主杀只鸡而已,还要忌惮他吗?”即使把他惹毛了也不怕,有的是办法哄他。 也说不定,大军师过两天就什么都不是了,大家都得在这盘乱局中各自为战,生生死死不过梦一场,不到最后一刻,胜负难辨! 面对气场煞人的萧满,小新吓的立马跪了下来,身体颤抖不已!小丁也跟着跪了下来,毕竟她也是背叛者,本能的恐惧! 穆蓝眸神闪动,心潮澎湃,有那么一瞬间,恍然觉得曾今那个高高在上、睥睨万物的主子似乎又回来了! “也滚去跟你的大军师说一声,该负责的本公主都会负责。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让他日后走夜路多留心脚下,别被我伸出的腿绊倒了!” 萧满看着寒光猎猎的刀刃,一计已然涌上心头!想想还是给小贾同学透个风声,免得误以为自己是在针对他! 虽然的确是在针对他! 第28章 他求 接下来几日, 贾怀仁与林臣都再没来过,长公主殿一下子清净下来。 小新也被赶走, 萧满做起事来也不再遮遮掩掩,每日正大光明的在寝殿里研究暗道入口,以及日后的逃跑路线。 虽然跟贾怀仁那厮卿卿我我、情意绵绵,但萧满很清楚,情爱不过是漫漫人生路上的一剂调味品,永远没法跟自己宝贵的狗命相提并论。 深夜,寝殿内烛光摇曳、檀香浮动。 萧满正伏趴在案几上绘制详细路线图, 还特别标准了萧城各街道巡逻兵的换班时刻表, 以及行动路线,这都是能保证她逃出大萧的必要条件。 穆蓝知道自家主子在做什么,为确保长公主殿安全无内奸, 实行严防死守、定时巡逻政策。 底下虽有微词, 但鉴于前不久刚刚发生过刺杀事件,外加萧满拿出了不少钱财让穆蓝去打点,倒也没引发出什么浪花来。 小丁打着哈欠, 一边磨墨,一边偷偷看萧满。 一头黑发高高挽起,扎的是现代马尾辫;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神色却是专注浓重;举手投足间干净利落、英气十足,竟不输任何一位世家公子…… 特别是在惩罚小新,维护她的时候, 简直像个盖世大英雄。一想到萧满拿水泼小新的场景,小丁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 “主子,你为什么不跟大军师联手?”在小丁看来,自家主子已经都跟贾怀仁那样儿了, 后者怎么也不能吃干抹净,一点责任都不负吧。 “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地图已经绘制的差不多了,萧满伸了个懒腰,咧嘴笑了笑。 要不是遇上了什么事,萧满才不信他能憋这么久不来长公主殿,反正她自己憋不住。 想来自己被禁足也是件好事,否则非要亲自跑去找他。一主动,反倒显得她这个长公主寂寞难耐了…… 抿一口提神醒脑茶,萧满这才抬眸看向小丁,“你前几日不是说有使臣进宫吗?” 小丁以为主子在怀疑她,急道,“一行五个人,走最前面那人手里还拿着使臣节杖呢,奴婢真看到了。” “知道,知道……”萧满摸了摸小丁的脑袋,像领导安抚小员工一般柔声道,“又没说不信你,我只是觉得他国使臣来朝,皇宫竟出奇的安静,连个正式的宴会都没有,也太奇怪了。” “是有点奇怪呢。”小丁重新爬到案几上,小声附和。 她不懂朝政大事,也不敢妄论,但她知道,她的主子肯定早有主张,甚至还有了谁也猜不到的宏图大计,只等着大鱼上钩呢。 下一秒,小丁果然在主子好看的脸蛋上看到一抹了然于心的笑意,她也不知觉的跟着笑了。 “小丁,你先去休息吧。”萧满注意到了小丁的视线,无奈的冲她笑了笑。 自打小新被赶出长公主殿后,小丁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每天屁颠屁颠的忙前忙后不说,偶尔还要胡言乱语两句,说将来要给她带孩子。 这脑补的功力噢…… 先不说她现在身处困境,性命堪忧,根本没心思七想八想;就算她以后真跟贾怀仁搞一起了,也绝不会在这连个妇产医院都没有的破地方生孩子,太可怕了。 “不去,我再陪陪主子。”小丁揉了揉眼睛,已经困到不行。 萧满摇了摇头,由着她去了。以自己现在的处境,能笼络到个忠心不二的小丫鬟不容易,得珍惜。 深吸一口檀香,萧满继续俯身绘制地图,可才勾勒出一条线,就听外面忽然传来战鼓声,响彻整个皇城。 小丁立马被惊醒了。 穆蓝也神色匆忙的冲进来,“主子?” “莫慌!”萧满不慌不忙的把那条线绘完,工工整整,粗细均匀,丝毫不受影响,“其实……现在越乱越好,越乱对我们越有利。” 萧满的话就好似一颗定心丸,穆蓝听后,立马冷静下来,“奴才这就去打听一番!” 这次换萧满不冷静了,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喝住了他,“又不是娶媳妇儿入洞房,你猴急个什么啊!” 如此敏~感的时刻,多少双眼睛盯着长公主殿呢,一旦冒头就得死! 但穆蓝是个直性子,根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一脸懵懂的站在那里,看的小丁忍俊不禁。 萧满走到穆蓝的跟前,用手背拍了拍他胸前的铠甲,“以后没我的吩咐,你就什么都别做,老老实实的在家看门。” 穆蓝认真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什么都不明白,但只要是主子的命令,他都会严格执行。 “小丁,帮我把地图收起来,我先睡了。”萧满像没听见外面的战鼓声,兀自爬上床榻,裹上被子,真就闷头大睡起来。 鼓声雷动,一宿未停。 宫墙内早已炸开了锅,前朝大臣连夜聚集听雨轩;后宫妇人惴惴不安,一夜未眠。 黎明前夕,皇后身边的贴身嚒嚒过来了,小丁将萧满早已准备好的书信交给了她。 信中只有六个字,“宫妃异动,杀无赦!” 天大亮的时候,林臣过来了,萧满正坐在案前吃早餐,仿若无事。 林臣缓缓坐到她对面,让小丁给自己上了一碗粥,陪她一起吃早餐,“萧武已经列兵城墙之下,说要见你!” “哦。”萧满咬了一口肉饼,轻松如唠家常,依旧不拿贯耳的鼓声当作一回事。 “只要你能劝退萧武,臣哥哥什么都答应你。”林臣抬眸看向萧满,这是他深思熟虑的决定。 即便满朝文武全都反对,他还是向眼前的这位奇女子抛出了橄榄枝。他想探究她的心思,想把她留为己用。 萧满喝下最后一口粥,淡淡的看向林臣,“立刻下诏特赦,将后宫嫔妃以及萧氏族人全都放出去。” 这事都过去小半个月了,依旧毫无动静,估摸是这位大将军又起了反悔之意。 “你自己呢?”林臣眉头紧锁,似看不懂眼前的女子。 “之前已经说过了,既然臣哥哥视我与萧武为最危险的人物,那就听从臣哥哥发落。”小丁端来清口水,萧满接过来,轻轻抿了两口。 林臣看着她,沉默片刻,“贾怀仁呢?如果由我来处罚你,他又该怎么办?” 萧满心头一沉,表情却无变化,“那就跟我没关系了。” 林臣明显松了口气,低头喝了两口粥,“收拾,收拾,随我一起见前大萧的摄政王。” “我刚才说了,先将萧氏族人全都放出去!”萧满声不大,但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不卑不亢,之前各种伏低做小的姿态全都荡然无存。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林臣喝粥的动作顿了顿,眼眸中满是难以置信,“你不相信我?” “以前信,现在不信!” 萧满正襟危坐,是副不苟私情,认真谈判的模样儿,“自我将玉玺交出去已半月有余,萧氏族人依旧与我一样被囚禁于皇城各处,我真怕自己到死都看不到他们重获自由。” “我只是……公务忙,忘了……”林臣目光闪烁的看向别处。 他的确后悔了! 自打萧武高举反旗,领兵攻城以来,萧氏族人无不欢呼雀跃,暗中联络支持,一心要光伏萧氏江山。 这要特赦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等臣哥哥下诏后,我再去见萧武。”萧满自然知道他在忌惮什么,但并不打算做无谓的让步。 见林臣犹豫不决,萧满也不愿在此浪费时间,起身欲离席,哪知林臣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直勾勾的看着她。 “臣哥哥?”禁锢在手腕上的力气很大,萧满的手在颤抖。 林臣稍稍收了力道,目光灼灼,“只要你肯做我的皇后,我立刻下诏书,特赦萧氏全族!” 声音很大,就连站在大殿门口的穆蓝都听到了,震惊的人都呆了! 萧满也呆立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林臣,她本能的想到了贾怀仁英俊的脸蛋,本能的想要拒绝他……但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儿! “臣哥哥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年少无知,拒绝了满儿……”林臣大着胆子,把她从案几的另一侧拉过来,拥入怀中。 萧满快速的冷静下来,低头看了看环绕在她身侧的手臂,对原书男主林臣的好感瞬间降到了最低。 由于她这个炮灰角色活了下来,原书剧情似乎正在崩坏,男女的感情线也正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但这又是她获取林臣信任的大好机会,绝不能轻易放过! “满儿,你不会是喜欢上别人了吧?”林臣轻轻握着她的双手,前所未有的温柔。 “没,没有!”萧满有点抗拒林臣的触碰,忙抽回手,“我只是觉得太过突然,有点无所适从。” “是有点突然……”林臣继续迫问,“不过满儿刚才说过,一切都听从臣哥哥发落……” 萧满:…… “你不会拒绝臣哥哥吧?”林臣锲而不舍。 萧满摇摇头,皮笑肉不笑,就连小丁都看出了她的不愿意。 身为私营企业主,萧满深知万事皆有取舍的道理,她目标是逃出皇宫,救出萧氏族人,而不是要跟贾怀仁怎么怎样…… 眼下,林臣无疑是条捷近,她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只要在成亲之前,逃出去即可!只要不做对不起他的事就好! 妈的!自己又不是他的谁谁谁,为什么非要对他守身如玉! 突然好气! 第29章 谈判 阴风阵阵, 山雨欲来! 萧氏族人特赦诏书交到内阁首辅季瑜手中的同时,萧满已经骑着一匹纯黑的战马来到萧都城门之下。 前方旗帜鲜明, 重甲兵列前,步兵弓箭手在后,气势磅礴,乌压压的一片,与那天边的黑云都快连成一体。 林臣方面,人数不多,却也个个身着铠甲, 严阵以待, 唯有萧满象征性的披了件软甲,位于队伍的最前方。 林臣本想跟她共进退的,但身为储君, 龙体金贵, 还没来得及出城门就被一帮将军校尉按回去了,此刻正在城楼上观战。 “喂,前摄政王萧武呢?赶紧让他出来啊。”萧满见萧武那龟孙也躲在队伍后方, 整个人差点没笑出鹅叫。 一如既往的胆小如鼠,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让这十万铁骑死心塌地跟着他的。 前方一留着络腮胡子的猛将,一挥关公刀道,“长公主莫急,摄政王因感染风寒正在后方休整,我这就带你过去。” 自身价值响当当, 萧满才不怕他们行暗算之事,双脚一蹬,马儿气宇轩昂的走过去。 看着萧满渐渐远去的身影,林臣莫名的心慌, 对身边心腹道,“去把大军师请过来!” 勾越使节来朝,名言要他交出勾越逃犯贾怀仁! 林臣虽与贾怀仁互生嫌隙,但还没下作到要将曾帮他打下大萧的功臣推入火坑,便将其藏到了一处隐蔽。 想着等使节离朝后,就将他赶出大萧,但绝不允许他带走大萧的长公主! 只可惜祸不单行,勾越使臣还未来得及离朝,萧武竟踏着点般兵临城下。 “需要知会宋大人一声吗?”宋廷已经开始过问一切大小事务,而且林臣对他礼遇有加,副将不敢怠慢。 林臣犹豫了会儿,终是点了点头。 仅仅是知会,并影响不了他作出任何决定! 近来他也有在认真思考贾怀仁对他所说的话,为君者,善用人不轻信于人,重在平衡各方势力,□□大局。 他正在努力学习为君之道,学习将对自己有利的人事留住,学习如何成为像贾怀仁那般坦坦荡荡的小人,坐稳这君王之位。 远远眺望,萧满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天地接壤处。他莫名的有些担心,自己的皇后会被无端的扣押下来,他需要借贾怀仁之手把她抢回来。 这担心倒不是空穴来风,毕竟萧满本人的确在精雕细琢,如何利用此次脱离皇宫的机会,远遁他乡。 十万铁骑的后方,萧满由一名猛将扶下了战马,之后拄着她的小拐杖,慢悠悠的走进一顶米白的军帐里。 猛将跟在她身侧,目光扫过拐杖,眉头微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帐篷内,萧武气宇轩昂的坐在上位,两侧坐三五心腹,正对着萧都的地形图指指点点,似要大干一场。 这见了萧满一瘸一拐的走进来,连关切的迎过来,“长姐,他们对你用刑了?” 前段时间饱受痛经之苦,之后又成宿绘制逃生线路图,严重缺少睡眠,萧满此刻脸色憔悴,精神萎靡,状态不比坐牢的好多少。 时隔多年,二人再次相见,大萧败落,国已不国,纵使之前有天大的仇恨,此刻却是血浓于水,谁也凶恶不起来。 “没有,自己摔得。”萧满拍了拍萧武的胳膊,千言万语化作一个淡淡的笑容,“他们说你得了风寒,怎么精神这么好?” 帐中众人对萧满施礼,两人四目相对,心照不宣,笑意更盛。 萧武扶她到软垫上坐好,“长姐,家人们可还好?” 有人给上了一碗粗茶,萧满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来之前,林臣刚下的诏书,族人迁居萧都三千里外,永不踏足大萧国土。” 萧武顿时气的一拍案几,“欺人太甚!这是大萧的天下,他们鸠占鹊巢不说,还要将我们赶往蛮荒之地!” 拍的案几都在震,萧满看着洒出来的水滴,明眸流转,“都什么时候了,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就别在这愤愤不平了。” “难道我们萧氏族人就要心甘情愿认输吗?”萧武怒目圆瞪,不掩野心。 萧满抬眸看向他,又看了看围绕在他身侧的几名心腹,一脸无辜道,“有心甘情愿吗?这不是被人打趴下了吗?” 众人:…… “萧意那混球都直接跑路了!要不是本公主天生丽质难自弃,这会儿坟头草都该长出来了。” 话到最后,萧满还有意无意显摆了一下自己的能耐,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给萧武稍稍做个提醒,老娘一个人就是一致军队,你别奢望老娘会给你打下手。 姐弟俩自小一起长大,萧武又岂会不懂自家悍姐的性子,多骄傲一人,怕是死都不肯屈服他人,当下放弃了要将她招致麾下的念头,嘴角微微扯出一丝笑意,姿态也不似方才那般亲热。 “长公主,弟弟可是听说你当时吓的屁滚尿流,直接就把玉玺都交出去了。”萧武眉眼微挑,满是戏虐。 对了,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模样儿! 萧满单手撑着案几,同样挑起眉头,“瞎说!我是喝醉酒才把玉玺交出去的,好像交给了一个叫贾怀仁的谋臣……” 一听到‘贾怀仁’三个字,萧武的表情不禁沉了一下,一挥手,将围绕在他身侧的心腹忠臣全都遣走了。 待帐中只剩下他们姐弟二人,萧武这才意味深长的看向萧满,“你跟叛军林臣勾搭上了?” “何出此言?”萧满盘腿而坐,单手托腮,轻松惬意的很。 俗话说,打死不离亲兄,这姐弟二人虽在原著前三分之一斗的你死我活,但谁都没忍心下狠手。 眼下长公主已经失势,萧武大张旗鼓的喊她过来,无非是想拉拢她一起光复大萧,早已没了与之拼杀的理由。 萧武若有所思的笑了笑,“那贾怀仁是谁啊?勾越的废太子!此人小肚鸡肠、奸诈阴险,这么多年过去了,可一直记恨着老东西的所作所为,恨不能把我们萧氏血脉全都扒皮抽筋,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这个大萧第一毒妇!” “欸,他还就放了!” 也不知为什么,萧满忽然感到很开心,洋洋得意的晃荡起身体来,“你也别把人想的那么坏,他就是头吃苦太多的倔驴,只要依着他的脾气,好哄的很……” 见长姐笑容满面,一副春风得意的少女模样儿,萧武似乎看出了什么,用胳膊肘用力的怼了她两下。 一脸嫌弃道,“你不会是为了活命,出卖……色相了吧?” 萧满本来还想否认,但一想到自己跟贾怀仁在床榻上所做的那些事,好像的确又是那么一回事儿,脸上的笑容渐收,“不过我也没吃亏。” “萧大满,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萧武气的直拍桌子,“这种事哪有男人吃亏的道理,说,他是不是把你睡了!” 声音极大,就连守在军帐外面的人都听见了,个个都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什么?林将军把长公主睡了?” “小舅子打姐夫,这仗还怎么打!” “弄啥咧,这打来打去,天下还不是长公主的!” “……” 萧满拍了怕脑门,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小声点?” 军中混杂,什么人都有,若她跟贾怀仁那点事传到林臣耳朵里,怕是还不等她熬到成亲当日,她跟那姓贾的就要双双归西了。 “哦,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毕竟是自家长姐不是,总不能任由旁人她□□她。 萧武偷偷瞄了瞄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语重心长道,“肯定不能再回宫了,过段时间,这肚子就该大了。” 萧满:??? 原著中也没说,这萧武是个脑补帝啊! “长姐,我毕竟是你亲弟弟,难道你就甘心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夺了咱大萧的天下,你都不敢帮帮弟弟吗?” 萧武开始打起感情牌,萧满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神色凝重,“不甘心!” 有啥不甘心啊,你们谁当皇帝跟我有个毛线关系,但我若不从中搅搅浑水,又怎能趁乱跑路? 抬眸看向萧武,萧满神色真挚坦荡,“去找萧意,用真玉玺逼位;与勾越联手,给林臣施压!”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计谋的,也是目前最行之有效的策略! 如今勾越使臣已经抵达大萧,这给林臣是一道选择题,是背叛昔日战友,与勾越现任掌权者联纵合作,巩固自身权位;还是护下昔日战友,与勾越现任掌权者留下不愉快…… 以萧武当前的地位,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力,所以萧满直接给他做了决定! 只是苦了贾怀仁那孩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逃出勾越的包剿圈! 片刻安静过后,萧武已经将萧满所说的那句话理解的透透,忍不住抿嘴轻笑,“萧大满,你还真毒啊!就连自个孩儿的亲老子都不肯放过……” 萧满捏了捏肚子上的五花肉,“心不狠,位不稳呐!” 萧武点头,亲自为长姐续上水,表示非常赞同! 不远处的萧都城楼上,一阵阴风刮过,贾怀仁衣带翻飞,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估摸又是谁在论他是非! 最近各方势力盘踞,意图算计他的人也越来越多,眼下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如果大萧的长公主还在身边就好了,起码还有个乐子在! 第30章 念好 天蒙蒙黑, 雨淅沥沥的下着。 萧满去了一整天都毫无音讯,林臣急的在城门楼上直踱步, 一方面怕萧武扣下了萧满,另一方面又怕萧满与萧武联起手来对付他。 贾怀仁出门时,见天色不好,特意带了把油布伞,此刻刚好派上用处,宛如江南书生站在柳绿花红的石桥上般,雅致冷贵, 与周围盔甲加身、手持兵器的众人格格不入。 有人投去厌恶的眼神, 心道,“果然是外邦小人,其心必异!大萧都要打仗了, 他还有心思撑伞避雨。” 雨越下越大, 守军首领让林臣下城楼躲雨。 林臣喊贾怀仁一起下去,可人才下了几个阶梯,就听上面的士兵们忍无可忍的议论起来: “咱们大军师还真金贵啊, 大将军都没打伞,他自己倒先打上了!” “人可是勾越的太子,能不金贵吗?依我看,起码要再给他配上三五个美人!” “什么太子!不过跟大萧的皇室败类一样,中饱私囊,祸害百姓罢了, 否则也不会丢了皇位……” “林将军也是,非要把这种人带到大萧来……” 雨滴落在油布伞上,啪啪作响,城门上的议论却是比雨声还要清晰刺耳, 林臣转身,欲冲上去制止他们,但被贾怀仁拦了下来。 “再难听的话我都听过,无所谓。”贾怀仁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继续往下走去。 不过是些无关轻重的人,根本不值一提! 林臣本就有意要逼走他,但表面上又不能做的太难看,有贾怀仁方才那一拦,他也便顺势而下,什么也不做。 二人来到城门下避雨的小屋,喝一杯暖茶消磨时间,相视无言。 “你弟弟一直在跟我要人,我恐怕留不住你了。”听着外面的雨声,林臣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等长公主从萧武那边回来,我就带她一起走。”贾怀仁捧着茶杯,面对意料之中的事,表情变化不大。 林臣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闪烁,似在躲避贾怀仁的目光,“对不起,你不能带走满儿!” 贾怀仁:…… “我已经决定了,要娶满儿做我的皇后!”林臣不由得将视线转向窗外,神色坚定。 他终究还是为了一己私欲,破坏了两人曾立下的契约。 大萧的天下,他要!大萧的长公主,他也要!除了自由,他已经没什么能给予这位昔日盟友了,这也是他坚决不肯与勾越联合的原因所在! “娶长公主为后?”贾怀仁抿一口茶,忍俊不禁,“你不怕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一转头成了她的后花园?再者……” 抬眸看向林臣,贾怀仁收起笑意,目光瞬间寒若冰霜,“你娶其他女子为后,让一直全心全意待你的雪瑶姑娘如何自处?” 林臣紧紧握住茶杯,沉默了片刻! 眼圈微微发红,“她会是朕最受宠的贵妃!” 雪瑶是他最爱的人,也是他永远的牵挂,但她终究是前朝宠妃,身份尴尬,着实不适合做新朝的皇后。 更何况,他需要一个能帮助他稳固朝政的女人! “明白了!你需要一个能帮你铲除异己的工具,臭名昭著的长公主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贾怀仁看了这间昏暗简陋的小屋,只觉得空间太小,根本盛不下他跟林臣此刻心中所隐藏着的恶。 正对面的墙角堆着几把利刀,贾怀仁真想挑出其中寒光闪闪的那两把,当场砍死这个姓林的! 失信之人,个个都该杀! “怀仁,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林臣眸神内敛,面含愧疚。 贾怀仁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 外面风声大作,雨势转强,雨滴打在窗棂上,像是有蝙蝠群寻着血腥味砸在了门窗上,巨响不断,听着让人心头发怵。 贾怀仁低头看了眼自己受伤的手指,一想到以后可能永远都看不到脑回路异于常人的萧满了,有个报复的计谋正在心底酝酿。 或许林臣都忘了,他从来都不是会轻易让步的性子!既然你单方面撕毁了契约,那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虽然理解不了,但我还是打算提醒你一句,小心一个叫宋廷的人……”贾怀仁刚说完话,一道闪电随即从窗外劈进来。 屋里顿时大亮,两张脸皆面无表情,被照的白森可怖,好似一对恶鬼。 闪电方消失,雷声又接踵而至,轰鸣不断,振聋发聩,被闪电击中的案几终在雷声中悄无声息的坍塌于二人跟前。 有一个水杯摔在了地上,翠绿色的茶叶溅的到处都是,有几片落在了贾怀仁白色的袖口上,竟莫名的有些好看。 贾怀仁手上原本端端正正的握着自己的水杯,但怀疑有不明液体溅入其中,手上微微一松,水杯跌落在残破的案几上,又溅出一圈翠绿色的水花。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任谁都没看清他的小动作,只以为他手中的水杯也是被雷电吓掉的。 巨大的雷鸣声退去,又是几个闷雷如浪潮般袭来,贾怀仁若无其事的继续道,“长公主刺杀案,当我调查到一个叫宋廷的人身上时,就什么线索都断了。” 林臣默默握紧拳头,压制住胸口涌动的情绪,“嗯,我会着人重点调查此人。” 贾怀仁拍了拍身上的茶叶,不再说下去。离间计,讲究点到为止,过犹不及。 “这都一天了,萧满还没回来,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林臣故意将话题从宋廷身上引开,也是真为前方的谈判担忧。 “长公主今日回不来了。”贾怀仁也不想她回来,不想她成为林臣的人。 他的准备工作还在筹划中,就算能暗助小丫头成功逃出,也不能保证她能顺利逃过林宋二人铺开的天罗地网。 所以就在萧武那边呆着吧,即便被人赶也千万别回来,一定要好好发挥自身不知羞耻的高贵品质,死乞白赖的赖在那里,等他去接…… 倾盘大雨瓢泼而下,城门上的士兵看不清敌方,敌方也看不清他们,双方就这么在雨中耗着,任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敌军后方,白色的军帐被暴风雨掀翻,士兵们正在积极抢救,首领萧武跟他的亲信们早已被淋成了落汤鸡,好似一群鹌鹑缩在那里。 油布伞扔到一边,萧满表示不想做鹌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托腮,正思索着该不该从萧武的军营逃出去。 此刻,身处萧都之外,非但无禁卫军防守,还有萧武这么个大傻缺能替她吸引火力,转身就是海阔天空,绝对是她逃跑的最佳时机! 但…… 她想到的,旁人也一定能想到! 说不定林臣早已在周遭暗设了伏击手,就等着她自投罗网呢。 一旦逃跑失败,林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她困死在那吃人的深宫里,再难逃脱…… “长公主,地上湿凉,你赶紧起来。” 正对豆腐渣工程骂骂咧咧的萧武,不知怎么注意到她了,连忙跑过来,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之后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肚子,小声道,“孩子是无辜的,生来下还能拿来威胁威胁他老子。” 萧满:…… 帐篷终于修缮好了,萧武忙不迭的扶着萧满躲进去,又是让人送干衣服,又是让人熬姜茶,一通忙活。 若忽略他阴险歹毒的小心思,还真是慈祥的好舅舅。 萧满拍了拍小肚腩,吃饱喝足后,就钻进被窝呼呼大睡了。 萧武这狗东西虽然不靠谱,但毕竟是自家兄弟,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也是发自肺腑的关心她。 军营里都是大老爷们不方便,他特意让人去城里找了个农家女贴身伺候。 知道她爱吃各种新鲜水果,次日清晨就让大将在城门口大喊,要求贾怀仁去买一箱杨梅过来,嗯,没错,点名要求‘孩儿’父亲亲自去买。 贾怀仁也是非常给面子,在林臣幽幽的注视下,不消一个时辰,就把三大箱杨梅送到了城门口。 “萧武这是什么意思?又是请农家女,又是买杨梅的,难道是满儿在暗示我们什么?” 林臣看着对方几名大将笑呵呵的往后方搬杨梅,总觉得事情没眼前看到的这般简单。 贾怀仁不以为然,“长公主养尊处优,哪里吃得了军营里的苦,找个人伺候伺候也实属正常。” 故意不提买杨梅的那茬儿,怕林臣多想,徒增麻烦。 林臣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心中却是对点名要求贾怀仁买杨梅那茬儿耿耿于怀,但为避免尴尬,也刻意不提。 “不过瞧这架势,萧武是不打算主动归还长公主了,林将军还是托人去问问吧。” 贾怀仁手上捧着张油纸,油纸上躺着好几颗鲜嫩多汁的大杨梅,一口一个,吃的是香糯可口,丝毫与人分享的意思都没有。 有几个年纪稍小的士兵馋的直咽口水,林臣都看不下去了,也让人去城里买了几箱回来。 “若是真如大军师所言,你能帮我去接她回来吗?”林臣转头看向贾怀仁,这也正是他还允许贾怀仁接近未来皇后的原因所在。 贾怀仁吐出嘴里的杨梅核,目视远方,冷笑道,“人都不是我的了,我为何还要帮你?” 相比之前,长公主还真是人美心善,大萧的一股清流。求人时态度谦卑虔诚,又是送他荷包,又是亲自为他下厨,总能把人哄的开开心心,半点脾气都没有…… 念及过往,贾怀仁都想帮她把大萧夺回来了! 第31章 要人 三日过去了, 萧武方面依旧没有任何要放人的迹象。 林臣急了,也看清了贾怀仁不念旧情的本质, 很是气恼的找到他,“贾怀仁,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去接满儿回来?” 贾怀仁这几次被迫守在城门口,实在无事可做,便去街上拉了一箱杨梅回来,每日赏雨吃杨梅,日子过的好不悠闲。 今日艳阳高照, 他直接搬了张小凳子, 倚坐在城墙根儿下,懒洋洋的晒起太阳,偶尔见有孩子经过, 还会分他几颗杨梅。 气的守城的将领每隔两个时辰都会去举报他一次! 林臣自知有愧于他, 心中再不满,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 也不会来找他。 “简单!永远别插手勾越国政即可!”贾怀仁挑了颗杨梅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眼看着就要离开大萧了,他也该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了,招兵买马,夺回本该属于他的荣誉与地位。 眼下看似在商量,实则是警告! 他可以颠覆大萧一次, 就可以颠覆大萧第二次,直接把大萧的长公主送上皇位也不是什么难事。 林臣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点点头,暂时应了下来。 但谁都清楚, 这不过是一时的妥协,保不齐什么时候又有人反悔了。贾怀仁也不指望失信之人还能遵守诺言,就是单纯的想膈应一下他。 他吐掉嘴里的杨梅核,起身,不紧不慢的往城门外走去,在林臣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勾勒出一抹明艳快丽的笑容! 敌方大将早在萧武那领了命令,若那个叫贾怀仁的混球敢踏出城门,第一时间将他绑进军帐中。 所以贾怀仁这才刚走出城门,对方那位拖着关公刀的大将孟芸即刻跨着战马冲过来,一个弯身便把他拎上了战马,绝尘而去。 林臣与守在城门上的士兵都看懵了!这哪是去要人的啊,分明是己方又被掳去个人! 马儿一路狂奔,贾怀仁趴在它的背上,差点没把刚吃的杨梅颠出来,不等马儿停稳,他便虚脱般滑了下来。 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铁青,头发显乱,在那位体魄强壮的大将的衬托之下,一副文人书生般的纤细柔弱。 “走,见见我们摄政王去。” 孟芸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抓住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拽进来,硬拖进满是泥污的军帐中。 明暗交替,贾怀仁眼前猛然一黑,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明明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那位负责谈判工作的长公主已经坐在案几前,正按着只烤鸡,大口大口的啃着。 见有人来了,这才抬头看向他,小嘴鼓鼓囊囊的,满脸油光,一头乌丝很随意的盘在脑后,身上穿着平民的衣服,咋看之下还以为是萧武从哪儿掳了个脑袋不太好使的俏丫头回来。 本还担心她吃苦头来着,没想到人过的比在皇宫还滋润,贾怀仁没来由的来了情绪,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便不再理她。 “大军师?” 忽然见到老熟人,萧满心中一咯噔,鼻头发酸,莫名其妙的委屈起来,嘴里的鸡肉顿时不香了。 贾怀仁置若罔闻,甩了甩略显凌乱的宽袖,对坐在上位的萧武施礼,“在下贾怀仁,参见摄政王!” 萧武放下手里的酒碗,瞟了眼坐在他右下位的萧满,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屏退左右。 “胆挺肥啊!”待闲人退去,萧武振臂而起,一脸愤怒的瞪着贾怀仁,“欺~辱我长姐,还敢往本王跟前撞!” 贾怀仁:…… “欸,欸,有话好好说!”萧满打个饱嗝,赶紧吸了吸最近又大了一圈的小肚腩,疯狂对萧武使眼色。 刚见面就聊爆,接下来还怎么玩? 见萧武一脸迷茫,一点穆蓝的灵性都没有,萧满忙一手提着烤鸡,一手拄着小拐杖,瘸跑着来到他身边,小声道,“哪有一上场就爆杀手锏的。” 萧武这才疑疑惑惑的点点头,转而看向贾怀仁,“你跟我长姐的事,我日后再找你算账……先说说,你来干什么的?” 贾怀仁看了眼萧满,知道小丫头又在耍阴谋诡计,却是又十分官方的回道,“奉林将军之命,过来接长公主回宫。” “接回去干吗?让你们欺负吗?”萧武依靠在椅把上,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按照长姐的意思,若要跟勾越皇室联手,总得先表示一下诚意,这流窜在外的废太子贾怀仁就是最大的诚意。 竟然派他过来要人,看来林臣并没有跟勾越搅合到一起。 机会正在往他这边倾斜…… “诶,诶,你态度好点。”萧满暗暗怼了萧武一下,实在看不惯他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 萧武急了,“长姐,你怎么回事?胳膊肘往外拐!”莫不是跟人睡了一觉,就喜欢上人了吧? 顾及萧氏颜面,后半句并没有说出口,但萧武的两个眼睛珠子不停的在萧满跟贾怀仁之间飞舞,不说比说更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贾怀仁自然注意到了萧武时不时的扫过来的目光,表情严肃,嘴角却忍不住勾勒出一丝若有似无的隐笑。 “应该是你怎么回事?我之前都怎么跟你说的?让让,让让……” 萧满咬一口烤鸡,把萧武往边上挤了挤,气势磅礴的坐到他身边,“今天老姐心情好,给你打了个样儿,好好学着。” 萧武…… 这姐好像不能留身边,太危险了!弄不好皇位还没抢着,这十万大军都被她抢去了。 萧满把烤鸡放到面前的案几上,一双小手往萧武的身上抹了抹,“大军师,好不容易来一趟,先坐下休息休息。” 擦赶紧小手后,立马指向自己刚才坐过的位置,完全不搭理边上一脸懵逼的萧武。 案几上还有吃剩的水果,喝剩的茶水,以及扔的到处都是的鸡骨头。贾怀仁甚至嫌弃的拧了拧眉,犹豫片刻,还是坐过去了。 毕竟小嘴儿都亲过了,这份嫌弃早已过了保质期,而且在马背上颠了一路,他也的确有点不舒服。 方坐下,萧满又热情道,“来人呐,给大军师更换茶水。” “不必了!”贾怀仁不假思索的拒绝。 自小生活在恶意中,他已经谨小慎微惯了,来路不明的东西,他绝不会碰。 再说案几上就有现成的,何必舍近求远,贾怀仁端起萧满喝剩的那杯水,轻抿了一口,“长公主请继续,说说你要怎样才肯愿意跟我回去。” 萧武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油渍,又看了看自家长姐眉飞色舞的侧脸,越发怀疑这两人之间什么。 “呃,是这样啊!我老弟一个人谋反也不容易,手里总得有点料是不是?” 萧满身子前倾,面若桃花,已经完全无视了萧武的存在,一副好商好量的口吻,“我回去没问题,大军师总得留下点什么吧?” 贾怀仁赤手空拳来的,除了他自己,还能留下啥? 扣下贾怀仁!这也是萧满给萧武制定的第一步计划,先礼后兵,能说服他配合行动最好,说服不了直接绑了。 萧武倾向于后者,所以刚才一见到贾怀仁,他就迫不及待的想挑起矛盾,然后一声令下,绑人,多利索啊! 可自家那劳神子的长姐也不知哪根经搭错了,非要磨磨唧唧,跟打哑谜似的,难道还指望人主动留下来? “我留下来如何?”贾怀仁抬眸,若无其事的看向萧满。 没想到人还真主动要求留在来,萧武当下愣住了,脸上的怀疑直接升级为震惊,也不知道自家长姐到底给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还是说其中另有阴谋? 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反而让人觉得不太踏实,萧武不动声色的靠到萧满的耳畔,小声道,“萧大满,你不会联合外人欺负我吧?” 萧满撇了撇嘴,回首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我想欺负你,还要联合旁人吗?” 不遮不掩,正常音量,贾怀仁听的一清二楚,身形微动,闲情逸致的吃起面前的水果。 萧武摸了摸脑门,尴尬的想从萧满的身边逃离,但转念一想,这可是主位啊,他一走,萧满不就成主人了吗,不行,不行,打死都不能走。 挺住!他才是这十万铁骑的领袖! 不过仔细一想,萧满若真要对他做点啥,早跟林臣联手,在行军路上给他使绊子了,根本犯不着舍近求远,跟没有一兵一卒、地位又十分尴尬的贾怀仁搅合在一起。 “长公主城府颇深,摄政王理应这般多思多虑。” 贾怀仁吐出嘴里的杨梅核,故意别开萧满的视线,看向被她挤坐在座位一角的萧武,感同身受道,“我要不是着了她的道,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萧满:??? 萧武猛然看向贾怀仁,相见恨晚之感油然而生,但立场不同,警惕心不减,“她……她都成阶下囚了,还能把你怎样?” 起码肚子里的孩子是抵赖不了的,那可是自家长姐受~辱的铁证,他才不会轻易受旁人蛊惑。 萧满十分赞同的点点头,并对萧武翘起了‘懂事’的大拇指。 “她见我生的好看,设计将我引入长公主殿,灌我汤药……我中途醒来,宁死不从,她就让穆蓝把我的手指掰断了。”贾怀仁言辞灼灼,一本正经。 说话间,还特意竖起右手受伤的中指,左右有小竹签固定,周围裹一层厚厚的纱布,铁证如山。 萧满:??? 萧武听的是三观炸裂,五官纠结,脑袋不知觉的歪向一边,活似棵歪脖子树。 贾怀仁这才转眸看向萧满,目光真诚坦荡,似在讲一个真实的故事,“之后……她还恶人先告状,跑到林臣那儿反咬一口,说我羞~辱她。” 要命,这是碰上同样不要脸的硬茬了! 萧满把烤鸡推到一边,表情严肃,准备开始与之对飙硬刚! 第32章 表白 “还宁死不从, 你现在不活的好好的!”萧满半倚在椅把上,眉眼微挑, 先是戏虐了他一吧。 贾怀仁也不急于解释,自顾自的喝茶,由着她舞。 萧武偷偷注视贾怀仁的一举一动,与外界传闻一致,的确是个姿容出众、高岭寒霜的美男子。 特别是那一双蒙雾般冷漠的丹凤眼,张合之间似领略了世间百态,无欲无求, 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 但自家长姐长的也不赖啊, 小脸蛋光滑白透的像个刚剥了壳的鹅蛋,雾山眉桃花眼,盈盈一笑, 倾倒众生, 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 即便性格暴躁狠辣了些,依旧挡不住邻国皇子、世家子弟的疯狂求娶行为。若她真想嫁人了,一抓一大把, 什么样儿的没有,怎么可能…… 先抛开贾怀仁方才的说辞,眼前这二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只可惜生不逢时,一个是废太子,一个刚破国, 凑一起就是一对儿可怜虫,光凭这俩人老谋深算的鸡贼样儿,没点别有所图,绝不会搅合到一起…… 但到底怎么回事, 萧武一时还真判断不出来,比贾怀仁的说辞持怀疑的态度。 “手指虽然断了,但你那晚上不也挺开心!否则我去林臣那儿挑唆的时候,你也不会恼羞成怒,与他撕破了脸!” 萧满故意隐去贾怀仁话中对她的污蔑部分,什么下~药啊,什么羞~辱啊,是想暗示萧武,贾怀仁落得如今这凄惨境地,都是由萧氏陷害的,等到她离开后,望他能善待之。 人呐,还真是个情感复杂的生物! 本来算计的头头是道,只要能苟活下来,就是弄死这个原书大反派也在所不惜,但当面着对他时,萧满怎么也下不去狠心,处处留有余地。 对飙硬刚,且留到以后吧! 贾怀仁何其聪颖,自然瞬间领悟到她话中的退让,脸色不由的温和起来,“我跟林臣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所以……你真跟林贼闹掰了?”萧武一下子就抓到了关键信息,此刻已然从桃色新闻的猎奇中抽~身而出,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贾怀仁。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他现在要团结一切可团结之人,誓要收复大萧江山。 萧满脸色一沉,下意识的瞄了下身边的萧武,欲言又止。 他现在的想法很危险,若要拉拢与林臣已经产生嫌隙的贾怀仁,那必然会失去与勾越联盟的大好机会,得不偿失! 抬眸看向贾怀仁,萧满又实在舍不得将他再往火坑里推,默默叹了口气,心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听天由命吧!” “嗯。”贾怀仁自然注意到了萧满的表情变化,故意没有立刻回应萧武,待确认她不打算反驳之后,才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我毕竟是外邦之子,林将军弃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萧武心中大喜,俨然把萧满之前对她所说的话忘却了一大半! 萧满低头吃烤鸡,嘴忙起来,就没空说话了。 军帐外突然吹进一阵暖风,三人发丝微动,各怀心思,但气氛却莫名的和谐起来。 萧武主动让人给贾怀仁上了茶水点心,萧满见有人进出,主动从主位上起来,拎着她的大烤鸡,拄着她的小拐杖,坐到贾怀仁身边去。 也不是故意要跟贾怀仁挤在一起,而是那边本来就是她的位置,她想都没想,就直接坐过去了。 贾怀仁也是十分给配合的往边上挪了挪,给她让出位置。 本来都从八卦中走出来的萧武,瞬间又百米冲刺回去了。 他微微眯起双眼,细致入微的观察起二人的一举一动,贾怀仁那厮虽然为人冷漠,嘴上不饶人,但身体却很诚实,非但主动把屁股下面的坐垫让给了萧满,还主动把她面前堆放的残羹冷炙收拾干净。 体贴入微,哪里有被强迫之意! 再看看长姐萧满,嘴上喊着‘心不狠,位不稳’,这一转头,顺手撕了一半烤鸡给他,甚至还抽空查看了一下他受伤的手指。 萧武郁闷的喝了一口老酒,自知这两人的话皆不可信,脑袋瞬间也清明起来。 “贾怀仁,别怪本王没提前告诉你,你留下来很可能会丢掉性命。”几度揣摩,萧武决定按照萧满之前给出的计划行事。 也想借此考验下这二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互相利用也该有个尽头,这都生死存亡了,他可不相信一个心胸狭隘的男人,会为了一个敌国女子放弃复仇,甚至放弃性命。 贾怀仁正襟危坐,“我知道。摄政王会拿我当筹码,去跟勾越谈合作。” 这话一说开,出主意的萧满忽然心虚起来,目光闪烁不定,坐立不安。要命咧,这小老弟要搞事情啊,下一步估摸就该出卖她了。 “嗯,我长姐给出得主意,眼下对我也最有利!”果然爆狼了。 萧满抬眸,狠剜了萧武一眼,然后低头喝茶,一个劲儿的狂喝。虽然感觉到身边有两束追光灯般的目光打在她的脑袋上,但根本不敢抬头看,身子缩了又缩。 本以为萧武怎么也是自家血脉,总会向着自己的,就算要出卖她,也会在她离开之后,哪知自己的‘真心’终究错付了。 血缘这东西,偶尔发挥一下作用,其余时候皆是拖累! “这主意的确是长公主一贯的风格,为达目的,不念旧情,不折手段!” 贾怀仁收回视线,淡定的盘腿而坐,双手摆在膝盖上,“除了要拉拢勾越,增强自身军力之外,摄政王还需要一个比‘平乱叛军’更加名正言顺的口号,例如象征真龙天子的真玉玺……” 萧武表情一僵,心中慌乱,这不就是长姐计划的另一半吗? 难道这二人早已勾结到一起,是在故意耍他与林贼? 目光立马转移到长姐萧满的身上,却见她同样震惊无比的看着贾怀仁,转瞬又有种恍然大悟之感,并不像暗中有所勾结。 “你早就知道我给出的玉玺是假的?”互相都有欺骗利用,扯平,萧满的脑袋顿时又高高的昂了起来。 贾怀仁看了她一眼,目光清冷,“你拿假玉玺去糊弄人,还有理了是不是?” 萧满:…… 刚刚昂起的小脑袋瞬间又低了下去! 萧武意味深长的看着贾怀仁,“既然你早已知晓,为何不当场拆穿我长姐?” “当然是想日后拿来要挟她!”贾怀仁轻描淡写,转而又是一个冷笑,“哪知长公主得罪的人太多,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仇家都已经杀上门了。” “为了给她收拾烂摊子,害得我把假玉玺的事都弄忘了,也是方才才突然想了起来。”怎么可能是刚想起来,贾怀仁其实有无数个机会借假玉玺之事要她的命,但终究在她一次次的‘不知羞’中软下心来。 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么个女子心软怜爱,甚至愿意助她逃出皇宫,逃出林臣的控制。 萧武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毕竟自家长姐掌权的时候,的确得罪了一大票的人,将这些人串起来,估计能绕地球十几圈。 萧满则不以为然,回想起那日酒桌上贾怀仁一反常态的安静,便知其在撒谎。身为一个谋臣,怎么可能将如此重要的事忘记,他只是一直在帮她隐瞒。 或许也不是帮她,而是处于其他什么目的…… “不过我长姐出卖了你,你难道不恨她吗?”萧武瘫在座位上,端一杯酒,一副看戏的悠闲姿态。 这二人斗的越凶,他越能获取更多的信息,对论证萧满给出的计划以及之后的行动方向都有帮助,有百利而无一害! 勾越废太子痛恨大萧皇室,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萧满默默咬紧后槽牙,恨不能抡起烤鸡锤死故意挑事的某人。 答案呼之欲出,但萧满真不想面对现实,她只想在二人彻底分别之前,再多沉溺一些,多幻想一些,可眼下却成了一种奢望。 “不恨!” 一个依旧冷淡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萧满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转头看向身旁那人,却对双一双无比温柔的眼眸。 “要不要把耳朵掏干净再听一遍?”萧武已经沦落为空气,贾怀仁目之所及之处,只剩下萧满一人。 萧满眨巴双双大大的桃花眼,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掏了掏耳朵,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贾怀仁双手握成拳,耳朵微微发红,“不恨,喜欢。” 第一次跟人说情话,贾怀仁即便已经从心理层面克制在克制,但到最后脸还是红烫了一大片。 话罢,他赶忙端起水杯狂灌起来,试图冲淡脸色的温度与慌乱。可水喝的越多,脸却越烫,最后连脖子也跟着红了。 萧满的脸也跟着红了一大片,此刻正在狂喝水。 于是等着看热闹的萧武,终于看到两只红到快要冒烟的猴屁股在比赛喝水,嗯,挺精彩的。 待他们喝的差不到了,萧武这才放下手里的酒碗,心烦意乱的捏了捏鼻梁,“你俩立马给我交个底,是不是暗戳戳的好上了?” 二人咬牙看了对方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不管了,人生苦短,计谋太多,何不真实一次!纵使之后是你背我叛,各自生死,也不会因为此刻的缄默而抱憾终生! 第33章 离别 自家长姐跟刚刚擒获的筹码好上了, 这算哪门子的破事! 萧武苦笑不迭,气的拿起案几上的杨梅砸向萧满, 后者依旧沉溺在小鹿乱撞的悸动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倒是边上的贾怀仁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替她挡在那颗包含怨气的杨梅。 “你……你们都这样了,难道林贼就没发现?”萧武气到不行,简直比起萧满背叛整个萧氏家族还要生气。 至于为什么这么生气, 一时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与贾怀仁本没有直接的仇恨, 偶尔还会同情一下他,同身为皇室嫡子却沦落为漂泊无定的逃犯,实在是凄惨, 可眼下却对他无端的生出厌恶来。 特别是看到长姐萧满对他笑的时候, 他气的肺都快炸了! 娘亲走的早,长姐自小就偏爱二哥萧意,对他这个三弟不闻不问。本以为此番变故, 他带着十万铁骑杀回来,长姐肯定会对他刮目相看的,哪知半路竟杀出了个陈咬金,硬生生的夺去了长姐的注意。 叫他怎能不生气! “林臣在怀疑。” 同在恶劣环境下长大的贾怀仁,一眼便看出了萧武的怒火之源,语气随之温和起来, “长公主要不是为了护佑萧氏族人,本该早已逃出皇宫……” 贾怀仁口中的这个萧氏族人自然也包括萧武。 但萧武根本听不进去,“一边跟你暗度陈仓,让你心甘情愿成全她的奴隶;一边又要嫁给颠覆我大萧的林贼, 妄图母仪天下,她自始至终就没把我这个亲弟弟放在眼里!” 他就像个在冷落中长大的孩子,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怨怒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怒不可遏的掀翻了面前的案几。 酒水糕点洒落了一地,溅的到处都是。有几滴酒水落在了萧满的脸上,针尖般的凉意瞬间让她冷静下来。 她的确忽略了能力比较出众的萧武,即使是在拿玉玺交换萧氏全族性命的时候,为求万无一失,她也无情的将萧武摒除在外。 面对萧武的指责,她心中有疚,无话可说! “摄政王,你误会长公主了!”贾怀仁伸出手,于案几下轻轻握住萧满的手。 萧满翻过手,反握住他,抬眸迎向他的视线,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别与萧武起争执,这对他没好处。 “误会?她这些年把我发配到边疆,时不时的还要派人过来敲打敲打我,也是我误会她了?”萧武怒气正盛,烦躁的来回踱步。 “如果不是长公主将你发配至边疆,你以为你身后会有这么多的拥护者?”贾怀仁握紧住萧满,言辞激烈的几分。 也不管这对姐弟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他只本能的想要维护萧满。 萧武心头一沉,猛然停下脚步! 贾怀仁眸神微敛,“我说的再直白点,如果长公主真如你所想的那般偏爱小昏君的话,又怎会架空他,自己掌权多年?” “反正她这个当长姐的就是偏心!”萧武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怒气不减。 即便他知道,自己是抗着推翻长公主□□的大旗才会招募到这么多兵马;即便他想起了萧满曾对他说过‘你以后一定要跟姐姐对着干,这样姐姐才能忽视你,才能一心一意辅助萧意称帝’的话,他依旧不肯承认,他们姐弟二人间的对峙本来是演给旁人看的…… 哪知演着演着,怨从中生,一切都成真了! 长姐是偏心,但她偏的是身为嫡系的荣誉,偏的是本该属于嫡系的皇位,三姐弟分工合作,终是捍卫住了他们的地位,但往日的亲情也随之荡然无存。 贾怀仁不再辩解,军帐中瞬间陷入了安静。 这一静,萧武愈发暴躁,冲军帐外大声呵斥道,“来人啊,把叛贼贾怀仁看押起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满,没来由的怒气横生,面露慍色,欲起身维护,却被握着她的那只手牢牢的摁住了。 抬眸看向身边那人,只见他依旧温柔的笑着。 明眸皓齿,表情轻松,那笑比起暴风雨后的彩虹还要绚烂夺目,令人神往,萧满鼻头微微一酸,一滴眼泪不知觉的掉了下来。 她真看不得这么美好的一个人受苦! 贾怀仁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当是对出卖我的赎罪,别嫁给林臣!” 负责押解他的大将就立于身后,萧满吸了吸鼻子,用力的点点头。 开玩笑,呜呜,就凭老娘的机灵劲儿,很快就要踩着你的脑袋逃出升天了,呜呜,你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出路。 可哭意风起云涌般袭来,牢牢堵住了她的喉咙,除了不断的吞咽抽泣,萧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睁睁的看着贾怀仁被拖走了,萧满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甚至还拉着他的手,恋恋不舍的追过去,最后被另一名大将给拦了下来。 就连萧氏族人陷入困境的那会儿,她都没哭的如此伤心欲绝,贾怀仁再次确认自己是被偏爱的那个,神色动容,眼圈不禁泛红。 萧武哪见过自家悍姐这般梨花带雨、柔柔弱弱过,也愣住了。不过是先关到隔壁去,没打也没骂,怎么哭的自己好像要杀姐夫一般…… 什么姐夫?呸! “月凛!”在贾怀仁被强行拖出军帐的那一刻,萧满悲痛欲绝的喊了他的本名。 带着哭腔的声音,追着贾怀仁的身影,百转千回的传到了军帐外。 外面的守兵听见了,个个露出震惊无比、凌乱不堪的表情,这个长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传跟林臣好上了吗?现在怎么又跟贾怀仁纠缠不清? 难道是脚踏两只船,跟他们两个人都不清不楚? 果然是祸国殃民的妖女,林臣方阵已经被她全面攻陷了,拥护摄政王为帝才是民心所向的正道。 因长公主倒台,本已有所涣散的十万铁骑再次空前绝后的团结起来,誓死要将摄政王萧武送上皇座。 军帐内,哭声哀哀戚戚。 萧满抹了抹眼泪,抽抽嗒嗒的坐到位置上,继续啃她的烤鸡。一边啃,一边掉眼泪,眼角鼻尖都哭红了,看的萧武没来由的心软。 “现在知道舍不得了,早做什么人去了。”萧武双手交握在胸前,方才的怒气已经消散了大半。 以前一直觉得自家长姐是个铁石心肠,倒没想到她也有心软的一面,哭起来跟普通女孩也没什么不同。 仔细看看,还是有所不同的,别人家的小姑娘软萌可爱,哭起来就跟猫儿一样让人心疼,自家的悍姐却像只小老虎,哭归哭,不耽误她吃肉。 萧满嘴里含着块肉,抽抽嗒嗒道,“心不狠,位不稳。” 人生本就是一次次的选择,萧满曾为了事业放弃过爱情,此刻为了自由,放弃的更是毅然决然。 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到了对的人,注定悲剧一场。 萧满抹了抹眼泪,将所有的情绪混着嘴里的鸡肉全部咽下,表情严肃,“武儿……” 已经很久没听旁人叫自己小名了,萧武先是一愣,而后略显慌张的点了点头,小声应了声“嗯”。 “身为长姐,我的确亏欠你跟意儿的……”萧满的声音带着沉沉的鼻音,有天然的委屈之感,“但你有没有想过,母后去世的时候,我也只有十岁,也还是个孩子!” 原书中的长公主以小小年纪进入尔虞我诈的成人世界,或许早忘记了自己的真实年龄,但一度身为局外人的萧满却记得清清楚楚。 她曾躺在柔软舒服的沙发上,捧着原著,大骂长公主是天生的坏小孩,死有余辜,现在她却做着与长公主同样恶毒的事——为达成所愿,坑害所爱! 若是有读者看到了这本已经歪了剧情的书,应该也会对她破口大骂吧,炮灰戏多、人设奇怪;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不能跟贾怀仁联手抗林? 时局混乱,若她跟贾怀仁联手,林臣必然与勾越形成同盟! 以两人之计谋,外加摁萧武脑袋抢来的十万铁骑,与两国对峙,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的事,贾怀仁应该也心知肚明,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的配合她吧。 萧满抬眸看向萧武,见他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面含愧疚,显然也忽视了长公主不过比他只大三岁的事实,冷不丁的笑了笑。 “长姐不是要责怪你。长姐只是想让你知道,生于皇室,亲情是牵绊,也是绊脚石,长姐能力有限,若要护住我们身为嫡子的荣耀,就得舍去亲情。” 萧满表情轻松,语气柔和,算是替长公主给弟弟们一个交代,“时间差不多了,我还要赶回宫中吃午饭,就先走了。” 该说的话都说了,该扣下的人也扣了,萧满轻轻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爬起来,拄着她的小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军帐外走去。 身形佝偻,背影凄凉,像是刚打了一场败仗,已无之前强势逼人的气场。 “等等。”萧武叫住了她。 萧满停在原地,没有回头。 萧武看着她的背影,眼圈微微发红,强行咽下咽喉处的颤抖,“贾怀仁就在隔壁,你可以去见见他。” 望着军帐外明媚动人的阳光,萧满摇了摇头,继续往萧都的方向走去。 既然已经做出了抉择,就要坚定信念,大步往前! 回头,是弱者的表现! 第34章 回宫 当萧满走出军帐外, 那位曾把她带过来的大将孟芸已经将她的坐骑牵了过来,正凶神恶煞的看着她。 也不说此人凶蛮狠戾, 主要他生的一张张飞脸,做任何表情都是殊途同归,凶神恶煞。 萧满看了他一眼,心情更不好了,若贾怀仁在这边发脾气撂蹄子,估摸三五下就会被锤成肉饼。 实在让人担忧! 从他手中接过马匹时,萧满四下扫视一番, 见没人注意这边, 偷偷从腰间摸出一锭金元宝,鬼鬼祟祟的塞到他手里。 而后踮起脚,拍了拍人坚实的肩膀, 小声道, “贾怀仁脾气不好,你们多担待担待,平时骂他两句就成, 千万不能动手,否则伤着哪里,怕是要坏了你们摄政王的好事。” 孟芸怀怀疑疑的瞪了萧满一眼,把金元宝送到嘴边咬了咬,确认是真金子后,又颠来倒去的看了看, 终于在金元宝的底部看到了五个字,“江南制造局。” 这是摄政王萧武的个人冶金所,只在大萧边界流通,不可能出现在皇城脚下。 孟芸看似粗野豪放, 实则心细谨慎,当下冲着萧武所在的军帐吼道,“禀告摄政王,长公主偷你金锭子。” 这金元宝还真是萧满偷偷潜进萧武的寝帐中,顺手牵羊得来的! 这也是无奈之举,自己的金元宝全都给贾怀仁,可不得从自家弟弟这儿拐带点盘缠嘛,那日渐圆润的腰身塞了满满当当一圈的金元宝。 眼下被识破,萧满随即扔掉手里的拐杖,翻身上马,一骑绝尘。 “禀告摄政王,长公主畏罪潜逃了!”孟芸看着萧满扔在地上的拐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见到的长公主奇怪在哪里了。 长公主刚从萧都出来的时候,分明是右脚瘸,当到了摄政王的军帐中,却变成了左脚瘸,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敢情这脚瘸还真是装的! 装着装着,就连自己都忘记哪只脚瘸了! 萧武此刻就躲在军帐后面偷偷看着,自然将自家长姐各种不体面的行为尽收眼底,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在人前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模样,都快让他忘了长姐小时候也是个温柔可爱的女子,儿时犯错被罚跪时,她总会偷偷的拿小食来喂他,陪他说话。 他谋逆被捉,朝堂受审,有奸臣当众怂恿小昏君杀他。长姐坐于昏君下位,凤袍加身,身姿端庄,随即甩出了奸臣作奸犯科的罪证,将其斩杀。 只可惜他当时被怨怒蒙蔽了双眼,根本看不到长姐对他的维护,之后也是愤恨不平的离开了皇城,远驻边疆。 眼前的乌云散去,往事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萧武恍然意识到,自己曾经的无数次死里逃生,或许并不是他天生好运气,而是长姐在背后为他运筹帷幄,披荆斩棘。 就像方才维护贾怀仁那般,她把所有的小动作连带着自身的脆弱一起掩藏了起来,只让别人看到她强大的一面。 她眼中的强大等同于蛮横跋扈、手段狠辣…… “禀告摄政王,长公主的脚瘸是装的!” 孟芸不知何时跑到了跟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萧武吓了一大跳,脸色不禁变了几变,“装就装的呗,人都跑了,你现在告诉我还有什么用。” 萧武拍了拍胸口,替自己顺顺气,追着外面一缕阳光走出了军帐,望着远处的萧都城门,眉头紧锁。 他很是担忧,长姐揣了那么多的金元宝回去,也不知会不会被林臣误以为她被自己收买了? 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萧都的城楼上,林臣见有马匹快速的冲城门奔来,一眼便认出来人是谁,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欣慰,连让人打开城门放行。 一匹黑色的千里马‘嗖’的一下穿过城门,直往皇宫方向奔去,停都没停。 林臣见状,立刻骑上他枣红色的战马,紧随其后。 一路都有重兵把手,本有将领打算设置障碍,企图逼停萧满,但见她后方还跟着林臣,只好作罢。 “嗖!嗖!” 两阵强风刮过,尘土飞杨,众人不约而同的闭上眼睛,捂住口鼻。等灰尘稍稍散去,两匹马儿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串急促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满儿,你跑什么?”林臣追到萧满的身侧,见她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只好大声问道。 “我已经好几天没出大恭了,快忍不住了。”这是萧满早已编好的理由。 她可是养尊处优的长公主,怎么可能会在那种粗野之地解决内急,也是最能说服林臣让她第一时间赶回长公主殿的借口。 林臣稍稍愣了一下,果然跑到了她的前方,亲自为她开道。 二人策马扬鞭,从皇宫正门进,走主干道,直奔长公主殿,行事高调、配合默契,惹来一众侧面。 被罚去净房做事的小新,在给各宫分发恭桶的时候,恰巧遇见萧满潇洒华丽的从身边路过,眼见着她要东山再起,心中怨气更盛,转身去了雪瑶宫。 两匹千里马停在了长公主殿前,萧满翻身而下,身姿飘逸。 双脚一落地,她便捂住绑在腹部的金元宝,百米加速,冲向殿中,首先见到的果然是兢兢业业看家护院的穆蓝。 穆蓝大喜,正要冲自家主子行礼,却见她在挤眉弄眼,冲他使眼色,连忙警惕起来。 下一秒,便见林臣也冲了进来! 与萧满错身而过,穆蓝挡在了林臣的面前,“林将军,我们家主子刚才一直捂着肚子,你现在真不方便进去。” 林臣这次没有强闯,点点头,站在院中等候。 人都回来了,理应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但林臣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萧满不会乖乖就范,嘴上说着愿意,又有谁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寝殿内,萧满脱下身上的平民服饰,露出腰间捆绑着的小麻袋,稍一动,就会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小丁连忙跪在萧满跟前,托住小麻袋。 “主子,你这今日水喝的少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小丁试图用说话声掩去其他奇怪的响动。 “那边煮出来的水总有股奇怪的味道,我喝不下去。”腰间的小麻袋已经解开,萧满小心翼翼的搬到床榻上藏好。 风险终于解除! 萧满倒了一杯水,灌下肚,这才轻松惬意的躺到地板上,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喜悦悄然爬上心头——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只放松了一小会儿,她便又立即警惕起来,林臣正在殿外等候,自己也还没逃出皇宫,一刻不能放松。 萧满换了套衣服,梳妆整齐,这才款款而出,将林臣迎了进来。 收起以往的强势与锋芒,萧满将侍立在旁的小丁屏退,亲自给林臣煮茶。以前也为他煮过,只是人从来没喝过。 茶煮好,萧满亲自为林臣斟上,也不指望他会喝,不过是她的一种示弱手段罢了。 “萧武怎么说?”林臣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眉头微邹,一如既往的难喝。 “明日一早,撤两万兵;五日之后,再撤八万兵。” 先撤二万兵,去后方截住勾越的使臣,与之谈合作;留八万兵在萧都城门下混淆视听,让林臣不敢掉以轻心。 而萧满自己必须要在八万兵撤出之前逃出皇宫,且越快逃出,胜算越大。 “为何要分两次撤兵?”林臣自然不肯放过每一个疑点。 萧满跪坐在案几前,身姿端庄,抬眸看向林臣,水眸莹动,“是我给他出得主意。分两次走,方便隐匿萧武的行踪,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他被追杀的风险。” 没想到萧满会对他如此坦白,林臣心头微动,面露喜色,,“只要他肯撤兵,我绝不会动他。” 都放了那么多的萧氏族人,也不多萧武一个。反之,若动了萧武,未来的皇后一定会非常伤心,甚是与他心生芥蒂。 家不和,何以安国定邦! 因为放过萧氏族人,眼前的小姑娘就已经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行事作风,表现的比他想象中还要温顺乖巧,林臣忽然觉得她会成为一个非常合格的皇后。 萧满盈盈一笑,宽下心来,“谢谢臣哥哥。” 笑如春风,如花似玉,带着一阵香气扑面而来,林臣不禁跟着笑了,心中原本还有点不不安,此刻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吃午饭,我会让织室的女官过来为你量体,尽快定制婚服。”林臣轻轻握住萧满的一只手,俨然已经将她视作自己的女人。 萧满没有反抗,也没迎合,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低头看着抓住她的那只大手,萧满没来由的想到军帐中与贾怀仁十指相扣的场景,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要一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贾怀仁,她就难过的要死! “满儿,你怎么哭了?”小丫头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林臣连移坐到她的身侧,心疼的把人拥入怀中。 萧满眼眸低垂,抽抽嗒嗒,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这里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家了。” “胡说,这里永远都是满儿的家。”林臣搂紧萧满,低头在她额前落在一吻,心头泛起是哥哥又是爱人的复杂情绪。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二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去,却见雪瑶脸色煞白的站在那里,地上躺着两只碎瓷碗。 萧满心头一咯噔,没想到会弄巧成拙! 第35章 讯息 “雪瑶姐,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萧满忙不迭的要从林臣怀中起来,可林臣却怎么也不肯放手, 把她搂的死死的,“就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要立满儿为皇后。” 刚才还挣扎的萧满忽然不动了! 虽然是事实,但能在自己刚出月子的爱人面前说出这种话,这男人已经自私自利的无可救药。 索性陪着他演戏,也好让雪瑶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就当是在自己远走高飞之前,替长公主偿还一些债务吧。 “你已经跟我说过一遍, 不必再重复。”雪瑶收起方才的失态, 让随行宫女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再去雪瑶宫盛两碗银耳莲子汤过来。 她端庄舒雅的走到案几旁,坐下, 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是听说满儿回来了,过来看看她,顺便说说话。” “两个女孩子说悄悄话, 臣哥哥在的话恐怕不太方便。”萧满顺着雪瑶的话往下说。她宁愿被雪瑶奚落谩骂,也不想被林臣这么一直搂着。 恶心! 搂搂抱抱这种亲密的事,还是要跟自己喜欢的人来做,否则就是强者对弱者的性~骚扰。 “好,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处理公务。”林臣见雪瑶能跟萧满和睦相处, 很是欣慰,临走前还分别在二人的额头吻了一下。 恶心坏了! 萧满端起水杯,洗了洗被摸的手,被亲的额头, 最后把外衣也脱了,这才缓解了心中对某位贾姓男士的背叛之感。 雪瑶静静的看着她做完一切,淡笑道,“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臣哥哥吗?怎么现在这般抗拒了?” “人都是会变的嘛,以前喜欢不代表现在还喜欢。”萧满改跪坐为盘腿坐,身子微微倾斜,半趴在案几上,“倒是你,林臣这么做,你不伤心吗?” 雪瑶是个温婉大气的女人,蕙质兰心,看事也通透,萧满并不把她当作敌人看。 “已经伤过心了。”雪瑶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依旧淡淡的笑着,“如你所说,人都是会变的,他变了,我却依旧停留在原地,可能这就是我错了吧。” “不是雪瑶姐的错,是林臣的错!”萧满伸手,轻轻握住雪瑶,“当然我也有错,我不该棒打鸳鸯,所以自己现在也遭报应了。” 女人产后缺乏安全感,情绪波动也大,如果任由雪瑶这般压抑自己,弄不好会得抑郁症,萧满想开导开导她,让她从不好的情绪里走出来。 前往雪瑶宫去取银耳莲子汤的宫女回来了,见殿里只有两个人,分别将两碗甜汤端到了两人面前。 萧满也不知雪瑶原本是打算怎么分配甜汤的,但眼下有她一份,很不客气的端起来,咕噜咕噜的喝下了。 “你就不怕我下毒吗?”雪瑶见萧满一点戒备心都没有,忍不住问道。 其实在林臣第一次跟她说要立萧满为皇后的时候,雪瑶的确对萧满起过杀心。倒不是恨她夺走了皇后之位,而是她太爱的林臣了,不愿意跟任何女人分享他。 可她当真毒杀了萧满又能怎样?等林臣登基为帝后,会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蜂拥而至,她根本杀不完,索性直接放弃了。 “死在美人手里,我心甘情愿。”放下汤碗,萧满抹了抹甜蜜蜜的小嘴儿,还不忘冲雪瑶抛了个媚眼。 雪瑶一下子被逗笑了,“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正经,跟个坏小子似的,就会哄人开心。” “哄人开心,总比惹人生气好嘛……”萧满见雪瑶吃这套,连忙抓起她的一只手,送到嘴边亲了好几口,“咱抱团取暖,不理林臣那个大猪蹄子了。” 雪瑶一阵肉麻,不禁笑出了声,“满儿,你不会也是这般把贾怀仁哄到手的吧?” 萧满一愣,忽然想起贾怀仁与雪瑶之间一直有所往来,这才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也当是以另一种方式澄清自己与林臣的关系。 “你呀,浑身本事,就没一样往正路上使。”雪瑶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表情不由得的凝重起来,“贾怀仁可不是能轻易招惹的人,一旦惹上他,你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萧满一侧嘴角微微上扬,坏笑道,“他又没长三头六臂,怎么就不能惹了?” 若真如雪瑶所说,惹上他就没法脱身的话,那简直太好了,至少两人还有见面的机会,萧满还想火力全开的硬刚他一次呢。 雪瑶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满儿,你现在不是重权在握的长公主了,可不能大意轻敌,否则要吃大亏的。” 不管怎么说,长公主也算对她与林家有恩,雪瑶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在沼泽中越陷越深,见死不救。 “一个小小的贾怀仁有什么可怕的,脱不了身,就给他当媳妇儿呗,也没什么不好。”萧满轻轻抚摸着雪瑶的手,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羞涩的笑,明艳动人。 雪瑶是过来人,自然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少女心,“怀仁自小过着刀口上舔血日子,没过过安生日子,你若真心喜欢他,那是最好不过……” 但若只是利用他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他是会杀人的! 雪瑶唇齿微动,终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因为她已经答应了贾怀仁,在萧满面前绝不提他的前尘往事。 “满儿,这是怀仁让我交给你的。”雪瑶抽回手,从袖中掏出一快折叠整齐的帕子递了出去。 那帕子是她自己的。 是贾怀仁在被林臣幽禁期间,不得已才会将十分重要的信息留在了她的手帕上,再由她代为转交给萧满。 萧满将信将疑的接过手帕,打开一看,整个人顿时怔住了! 白色的帕子上绘有两段信息:一段是寝殿暗道的线路图,以及入口位置与打开方式;另一段从暗道出来后的逃生线路…… 这正是她要等的东风啊!而且是东南西北风! 萧满本来都打算搞□□回来放火炸殿了,哪知有人已经暗戳戳的霸总上身,把一切都给她安排妥当了,拿着帕子的小手一颤,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怎么了?怀仁又骂你了?” 做了这么多年的姑嫂,雪瑶还从没见她哭过,这突然见到了,一时慌乱,由己及人,以为是贾怀仁伤了她的心。 萧满吸了吸鼻子,点点头道,“嗯,他骂我笨!” 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却是一副撒娇的口吻。 雪瑶会意,取出另外一块帕子帮她拭去眼泪,柔声细语道,“满儿,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够了,已经够了!”萧满握住雪瑶的手,把那块帕子塞回到她的手里,认真道,“雪瑶姐,这块帕子你留着!” “这是怀仁给你的。”雪瑶摇头,不肯接。 她虽然没看过这帕子上的信息,但基本已经猜出了七八。 萧满、贾怀仁、林臣,多骄傲自负的三个人啊,任谁都不会服从谁,贾怀仁功高盖主,林臣根本容不了他,更不可能让他如愿带走萧满;破国后的萧满表面谦卑讨好,但绝不会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任何人;而贾怀仁向来就没有成他人之好的美德,更何况他还十分在意萧满…… 雪瑶看着萧满,表情复杂。 相比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她其实更好奇萧满的选择。 “他给我的,我已经收下。这帕子是你的,还请雪瑶姐务必收回。”萧满眸神深邃,脸色深沉,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有些话,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怕说了,会影响她的出逃计划,但不说,又怕雪瑶就此葬送在林臣的冷暴力之下。 这对她跟孩子都不公平! 迟疑了片刻,萧满一咬牙道,“深宫如笼,你我皆是被囚禁于此的鸿鹄,我所追寻的是自由自在、海阔天空,你想追寻的又是什么?” 几乎就差没直白的告诉雪瑶,不好意思,老娘这就要溜了,才不稀罕当什么破皇后,你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了。 能在这深宫之中诞下龙嗣的女子自然不简单,雪瑶轻易便领会了其中的深意,可她自小学习的是《女德》、《女论语》,一时间很难唤醒正在沉睡的反抗意识,但还是默默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满儿,你不怕吗?”林家蒙难的那一年,雪瑶曾在街头讨过一段时日的生活,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有几次还险被人卖到烟花巷去,那是一个对女性充满恶意的世界。 “怕!”萧满十分坦然的笑了笑,“但不能因为怕就裹足不前,苟延残喘!那跟一块咸肉有什么区别。” 眼前的长公主忽然光芒万丈,像一缕阳光刺透了雪瑶心中的阴霾。 她恍然意识到,自己把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林臣身上,是个重大的错误,也是导致她现在痛苦不堪的根源。 或许她应该学习萧满,强大自己,不再依附旁人? “满儿,你是真心喜欢贾怀仁吗?会义无反顾的相信他吗?”雪瑶迫切的想从萧满身上得到答案。 “嗯,我很喜欢他,但我只相信自己!”萧满不假思索,这也是她征战商场三十几年的人生格言啊。 人呐,谁不想被捧在手心里呵护!可父母尚有不爱惜子女的,又何必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喜欢是付出,不是索取! 爱到深处,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去,不求回报! 太在意自身付出的回报率,那跟做生意有什么区别,除了徒增痛苦,还不能挣来做生意的钱,不划算。 即便穿越到书中,她的价值观依旧不变! 第36章 意外 是晚, 萧满按照贾怀仁留下来的信息,转动烛台, 待暗室的大门打开后,再继续转动烛台,暗道的入口果然打开了。 如此丧心病狂的设计,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一般人在暗室的大门打开后,自然默认这烛台是打开暗室的钥匙,谁还会再往深处细想它的其他作用。 穆蓝站在暗道入口,欣喜若狂, “好歹是主子自己设计的, 忘记一段时间还能想起,否则怕是天塌了,也没人能开启这暗道了。” 萧满:…… 嚯!原来是我自己设计的, 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行李已经收拾齐整, 钱也到位,择日不如撞日,萧满打算今晚就走, 也免得夜长梦多。 毕竟她已经自己的跑路计划泄露给了雪瑶。她没法保证,雪瑶会一如既往的守口如瓶,不将信息泄露给林臣! “主子,我们现在就走吗?”小丁背上行李,坚定的跟在萧满的身侧。 萧满点点头。 小丁一马当先,在前面探路, 萧满是主子,身份特殊,被穆蓝强行按头走中间,穆蓝负责断后。 可刚弯身钻进暗道入口, 却听见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满儿”。 是林臣的声音! 众人心脏顿停,脸色随之大变。 这半夜三更的,也不知道他突然造访长公主殿,意欲何为? “主子,你先走,我拦住他。” 穆蓝挎着大刀就要出去,萧满一把拉住了他,“他是来找我,你又怎么拦得住。我去应付一下,你们在暗道里等我。” 萧满出了暗道,穆蓝连忙跟出来,“小丁看着行李就行,我得保护主子。” “随你吧。”萧满转而看向暗道里的小丁,心有不甘道,“待会儿会有点黑,你先忍忍。” 转动烛台,暗道的入口随即关闭,但保持暗室的大门打开,否则没法跟林臣解释方才的响动。 可能是听到了刚才的异响,林臣加快了脚步,几乎是暗道入口合上的同时,他横冲直撞了进来。 却见暗室的大门敞开,萧满手里拿着三炷香,正借着烛火点燃,他这才所有松懈的放缓脚步,慢悠悠的走进来。 身上酒气极重,该是从某个饭局直接过来的。 “拜观音?”林臣走到萧满身边,也拿起三炷香,就着烛火点燃。 穆蓝顺手拿起块抹布,走进暗室,擦了擦观音身上的灰尘,但眼角余光却一直停留在萧满身上,生怕林臣会为难她。 “萧氏族人正在往三千里外迁徙,我什么忙也不帮上,只能为他们烧烧香,祈祈福。”香已经点燃,萧满走进暗室,对着观音像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进香炉。 林臣有样学样,也跟着她拜了拜观音,之后揽着她的腰,一起走到床榻边,坐下。 穆蓝亦步亦趋的跟着,最后侍立在床榻的一头,见林臣对自家主子动手动脚,怒气横生,后槽牙紧咬。 本以为林臣是个正人君子,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没想到跟那贾怀仁一样,也是个喜欢三更半夜往姑娘闺房钻的下~贱小人。 “满儿,如果你想念家人的吧,我让他们每年回来探望你一次如何?”林臣把萧满搂在怀里,眼神迷蒙,直勾勾的看着她。 “不必了,说好的事哪有随意更改的道理。”萧满往边上挪了挪,不喜欢与林臣黏在一起的感觉,更不喜欢他身上的酒气。 贾怀仁喝多时,放大的是自身的纯粹与童真,渴望被人疼爱的脆弱面;而林臣喝多时,放大的却是平时刻意压制的冲动与欲望,隐隐散发出为所欲为的歹念。 萧满喜欢前者! 林臣抓着她的手,已经把她逼到床榻一角,“只要满儿开心,臣哥哥什么都愿意做。” 有一只手也开始在她腰间揉捏起来,萧满实在忍受不了,猛然挣脱出来,“臣哥哥,你别这样,毕竟我们还没成亲……” 已经到了最后一刻,绝不能功亏一篑! 萧满努力压制住所有的厌恶情绪,尽量不与林臣起冲突,“臣哥哥喝醉了,我去煮完醒酒汤来。” 她想逃,那知被林臣从后面扑过来,牢牢的困住。 一个温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以前那么喜欢我,现在又这般抗拒我,难道是怕我发现你已经不再是处子之身?” 萧满:!!! “之前在你身边服侍的宫女跑过来告诉我,说你早把身子给了贾怀仁……” 林臣借着酒意,在萧满的脸颊猛亲了一口,“贾怀仁那晚离去后,她在你所使用的恭桶上发现了血迹……” 萧满:…… 那他妈是姨妈血啊! 萧满呆若木鸡,愤恨难平,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候,被小新那个死丫头反将一军! 或许,长公主以前的心狠手辣全都是对的,那是解决后顾之忧最有效的办法。 穆蓝站在床榻前,同时怒不可遏,紧紧握住刀柄,恨不能现在就冲到净房宰了那个叛徒。 “面对贾怀仁那种恶徒,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臣哥哥不会因此责怪你。”见萧满不再抗拒他的亲热,林臣打横抱起她,迫不及待的往床榻那边走去。 萧满沉着脸,知道自己已经不能悄无声息的逃出去了! 经过穆蓝身边时,她不动声色的与之使了个眼色。 穆蓝挎着刀,随即去殿外查探情况。 萧满被放在床榻上,林臣随即欺身压上,开始解她的衣服。 古人的衣服连个衣扣都没有,脱起来着实方便,腰带方才被扯开,萧满胸前便露出了大片雪白,脖颈儿修长,锁骨诱人,每一处都秀色可餐。 将那碍事的衣衫把拉开,露出里面柔软而又单薄的肚兜,林臣忽然明白了,一直都不碰女人的贾怀仁为何会在长公主殿破了戒。 萧满则像咸鱼一样躺着,一动不动,心里开始默默的数数,穆蓝只是出去看看林臣有没有携带人马过来,应该花费不了多长时间。 果然,当她数到十五的时候,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出现在林臣背后,悄无声息的抬起手,一记掌刀落下,巨大的重量瞬间落在了她的身上。 糙!比死猪还重,能把人压死! 萧满手脚并用,把林臣踹到一边去,“他能睡多久?” 穆蓝见主子衣衫不整,连忙把视线转向别处,“一般人睡上个一天没问题,但林臣是练武之人,估摸只能让他睡上一两个时辰。” “够了!”萧满把衣服穿好后,从床榻下面掏出一根长绳出来,“来,帮我把这头猪的衣服全脱了?” 穆蓝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主子的吩咐,把林臣扒了个一干二净。 萧满捋起袖子,将在二十一世纪所学的捆绑艺术全都用上了,期间力气不够,直接让穆蓝上手,自己在一旁指导。 人绑好后,穆蓝都不敢多看。也不知道自家主子在哪儿学了这些旁门左道,太容易让人面红耳赤、想入非非了。 穆蓝也不好意思问,装作若无其事的打开了暗道的入口,赶忙扶主子离开。 进入暗道后,萧满按了下道璧上的龙头,入口随即合上。穆蓝点燃火把,三人会和,随即往暗道深处走去。 萧满心情甚好,走起路上虎虎生威,俨然不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穆蓝走在最后方,负责断尾,将自家主子耀武扬威的嚣张样儿尽收眼底,忍不住皱起眉头,想来林臣这一世的英明算是断送在她手里了。 这条暗道很长,直接通往皇宫北面一座破落的寺庙,相传那边闹鬼,平日里根本没人敢去,相对也比较隐秘安全。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三人顺利来到了暗道的出口。 扭动道璧上的另一个龙头,出口打开。 穆蓝率先走出去,四处巡查了一番,确认安全后,这才伸出一只手,将萧满从暗道里扶出来,最后出来是小丁。 “主子,这是萧都的地图。”小丁忙把萧满之前精心绘制的逃生线路图拿了出来。 “出了这寺庙的门,就不能再叫我主子了。”萧满摆了摆手,没有接地图。 所有的逃生线路已经在她的脑海里形成一幅清晰的立体图,哪条街道有巡逻兵,哪条街道利于藏身,都展现的清清楚楚,就连贾怀仁给她准备的那一条路线也出现在了里面。 贾怀仁的那边路线不但要经过一条有巡逻兵的街道,还要去萧都最热闹的花楼找接头人。 姑且不论街头人靠不靠谱,如此一套流程走下来,等他们要出城的时候都已经接近黎明。 禁卫军早出动了,逃亡难度系数无限加大! 经过理智分析过后,萧满果断抛弃了贾怀仁线路,而根据当前的时辰以及巡逻兵的换班情况,从自己规划的路线中择出一条。 “下面由我来带路,你们可得跟进了。”萧满一马当先的走在了最前面。 穆蓝坚定回了声,“好”。 小丁有点紧张,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出了寺庙的大门,三人快速的向萧都的城门方向奔去,穆蓝回头看了眼寺庙,似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主子,我们不叫你主子,该叫你什么啊?” 萧满明眸微转,“老大!叫我老大!” 黎明就在前方,只要能顺利通过两军正在对峙的那道城门,他们就彻底自由了。 但那无疑是道鬼门关,一旦轮回失败,那将永世不得超生! 第37章 出逃 宵禁时分, 昏暗的街道上,空空荡荡, 静的可怕。 萧满领着穆蓝与小丁走在主干道旁的小巷里。 一方面能时刻掌握主干道上可能出现的紧急情况,另一方面靠近主干道的小巷相对安全,流匪们不敢轻易作案。 由于提前做好了规划,这一路走的十分顺利,很快便来到了城门前。 “把披风拿出来。”萧满冲小丁使了个手势。 小丁会意,立马从包袱里取出三件黑色的披风、蒙面布、还有头巾,三人随即换上行头, 打扮的跟武侠片里的杀手一样。 “老大, 这样真行的通吗?”接下来将由穆蓝上前,与昔日一同沙场杀敌的战友对擂,他心中不免有些慌张, 做起深呼吸。 萧满大大咧咧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胸有成竹道,“你只要按我说的来,保准立马能出城。” 其实萧满也很紧张, 但绝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她是老大,是团魂,她必须得镇住全场,让穆蓝与小丁对她的计划深信不疑。 做任何事都有风险,只是萧满选择独自一人将所有的风险全都抗下,好让穆蓝以最好的状态上战场。 穆蓝与小丁也的确以她为马首是瞻, 私以为她是智多星下凡,在叛军攻破皇宫的时候都能绝处逢生,眼下不过是上前搭几句话,根本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老大, 我们走。” 穆蓝做好心理建设,气宇轩昂的从阴暗处走了出去,萧满与小丁紧随其后,且一改之前躲躲藏藏的作风,大大方方的往那城门口靠近。 城门口灯火通明,士兵们皆铠甲加身,庄严肃穆;兵器折射出阵阵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远远望之,如天兵天将立于城头,气势逼人。 小丁自小在深宫中伺候人,哪里见识过这般杀气腾腾的场景,当下犯怵,身子不由的缩起来,不敢正视前方。 “小丁,昂首挺胸!”萧满轻声提醒。 小丁双手紧紧握成拳,鼓起勇气,学着萧满几乎浑然一天生的霸气,高高的昂起了脑袋。 她已经记得不起自己上一次这般昂首挺胸走路是什么时候了。 在距离城门口十几米的地方,有守兵注意到了他们,大声呵斥到,“站住,来者何人?” 十几个火把同时照射过来,萧满恍如置身于公司年会的聚光灯下,她依旧是那个千杯不醉、能说会道的私营女老板,台下坐着一群时不时的与她对着干、骂她抠索的员工们,那是多么宁静安详的岁月。 火光晃动,萧满从和平年代回归到窘迫的现实,见穆蓝已经向他们举起表明身份的佩刀,身型稳重,毫无露怯,宛如一尊魁梧奇伟的石像,替她挡下了前方刺眼的光芒。 萧满抬眸望向天边的明月,萧武的军帐就扎在那轮明月之下。 姓贾的那家伙还好吧,此刻应该正在梦乡中。 心思之处,有一袭白色的身影立于灰蒙蒙的军帐前,远远的看着火光来回跳动的城楼,目光深邃。 有一袭黑影快速闪过,军帐前的守卫几乎同时倒地,“禀告主子,长公主已经来到城门前。” “给她铺好的路不走,非要以身涉险,真是让人头疼啊。”抬头仰望明月,白衣男子俏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通知下去,让所有暗卫做好准备,长公主身份一旦败落,立刻抢人。” “是。” 一阵宛如乌鸦悲悯般的口哨声顿时划破夜空,十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从萧都各处出现,身轻如燕、飞檐走壁,快速往城门处聚集。 “等长公主出了这萧都的城门,你们就改口称呼她为主夫人吧。” “是。” 黑影收起嘴里的口哨,“主子不随主夫人一起离开吗?” “我真愁去哪儿招兵买马呢?你们主夫人便随手赠予我十万铁骑,实在是却之不恭啊!” 白色身影抬手对黑影做了个退下的手势,“主夫人出城后,一切按计划行事。” 黑影对长身玉立的白影作了一揖,随即消失在黑夜中。 当他在现身时,已经立于距离城门不远处的一处高檐上,身后还跟着另外十一个黑影,以扇形排开,蜻蜓点水般立于相邻屋檐。 乌鸦声再次响起,“看见没,那女人一旦出了城门,就是我们主夫人了。” 十一个只乌鸦同时叫唤,“这次来大萧不赖,让主子白捡了个夫人。” 城门口,无论是穆蓝还是守城的将领全都十分警惕的搜寻起乌鸦声的来源,但直至乌鸦声消失,也没查探出个所以然。 萧满在黑色的蒙面下,撤出一丝丝侥幸的笑意,有了这群乌鸦叫,他们出逃成功的概率已经从百分之六十直线上升至百分百八十。 “勾越的乌鸦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穆蓝手中的大刀已经拔了出来,显得十分诧异。 乌鸦军团,是勾越皇室专属的暗杀结构,听从当朝皇帝差遣,刺探情报,暗杀异己,所有见不得光的事,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们都会去做。 只要有他们出现的地方,绝对人间地狱! “或许是跟着勾越的那几个使臣一起过来的。”守城将领曾是穆蓝的部下,知道他拔出战刀意味着什么。 “不可能。”穆蓝坚决的摇了摇头,“近段时间,一定要加强巡逻,不能让别国宵小乱了我大萧的国法。” 穆蓝本打算让旧部下立马入宫禀告此事的,但转念一想,如此行事,自家主子就危险了,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他们加强警戒。 守城将领十分信任穆蓝,立马遣了一队人马去附近查看,这才回过神来,问道,“对了,穆校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逢林将军之命,连夜出城,探查乱首萧武的行踪,击杀之。”穆蓝从怀中掏出圣旨,上面赫然盖着玉玺国章。 当然这又是一个假玉玺,就在小丁身上背着呢。 守城的将领卷好圣旨,还给穆蓝,“既然林将军有意要取萧贼狗命,为何还要安排长公主前去谈判?” 他倒没有怀疑穆蓝的说辞,纯粹是好奇上位者反复不定的决定。 穆蓝收起大刀,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不知。” “那两位是?”守城的将领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将视线转移到了萧满与小丁身上,只觉得二人身形纤瘦,并不像是能打之人。 萧满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站姿岿然不动,但小丁却是又露了怯,在将领目光转到她身上时,视线连忙躲闪开,心虚不已。 惹人生疑! 守城将领走到小丁面前,细细打量起她,见她裸露在外的双手小巧玲珑、细皮嫩肉,分明是一双女子的手,根本不像练武之人。 顿时禁戒起来! 气氛紧张,守城将领不动声色的走到萧满跟前,与之四目相对。 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只要见过一次,就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有幸在前几日刚刚见过,心头猛然一沉,目光随即动摇起来。 有小兵为了方便他看的更加清楚,特意递了个火把过来。 不远处的高脊之上,忽然闪过一阵寒光,那群黑影皆亮出了武器,左手握短剑,右手执长刀,动作整齐划一,直指城门口。 那双桃花眼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绚烂夺目的目光,守城将领咬了咬牙,对跟在身侧的部下一挥手,“都上城楼,注意城外敌情。” 光芒消散,周围一下子暗淡下来。 萧满记住了眼前这张脸,日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穆蓝脑筋再直,对自己部下还是有所了解的,也知事情败露,但他着实不会撒谎,应付不了这种场面,只能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守城将领折回到穆蓝跟前,表情纠结,“这行凶险,一旦踏城门,再回来就难了,穆校尉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穆蓝目光坚定的点点头。 “明白了。”守城将领退后三步,眼圈微微发红,振臂高呼,“开城门,送战友!” 城门开。 穆蓝走到守城将领的身边,稍作停顿,眼圈同样微微发红,而后带着萧满与小丁头也不回的踏过了这道鬼门关,迎向明日的朝阳。 可一出城门却是萧武的十万大军! 那位扛着关公刀的大将孟芸见城里有三只小老鼠溜了出来,特意上前查看。萧满忙把黑色蒙面又往上拉了拉,带着穆蓝与小丁灰溜溜的从他跟前经过。 “长公主,你要去哪儿?”孟芸一下子就认出了她,骑着马,一路跟随。 萧满真是要被他烦死了,连做出噤声的手势,“你回去告诉摄政王,就说我溜了,让他勿念。” “这样啊!那你偷的那么些金锭子,打算什么时候换啊?”孟芸依旧心心念念被萧满偷去的金锭子,那可是他们的军饷,不能擅动。 劫后余生,穆蓝与小丁忍不住偷笑,敢情他们背在身上的金锭子是这么个不光彩的来路。 “我夫君不是在你们那儿扣着呢吗?让他还。”一直被人这么跟着总归不是办法,萧满停下脚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锅反扣到贾怀仁头上去。 “口说无凭,长公主还是立个字据吧。”孟芸翻身而下,往后一招手,立马有人送来纸笔。 萧满:…… 逃生路上,时间可经不起浪费,萧满二话不说,当真给立了个字据。 之后正式踏上迎向自由的黎明。 但她还不知道的是,她嘴里的那位夫君其实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根本不允许她在外面胡耍鬼混。 前方已经刨好坑,就等着她往里跳!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啦,好高兴~ 刚好认识了一位有趣的咕咕,推荐一下咕咕的新文《我只是想当个婕妤》,by 人生漫漫。 文案如下,感兴趣的大小可爱可以看看哦~ 云蜜穿越了,成了大庆后宫里,一个小小的五品才人。皇帝是个颜控,云蜜看了看自己这张中等脸。 云蜜心道:得了,争取在有生之年做个婕妤,以后当个太妃就好了。 【后来】: 云蜜:我只是想当个婕妤。 乾文帝:蜜儿,你说什么? 云蜜:我说我只是想当个婕妤,做个太妃,你懂不懂,你老是来我这里干什么,你不是颜控吗? 乾文帝:不要你觉得,朕要朕觉得,朕觉得谁好看谁就好看。 众妃:恨的牙痒痒,懿婕妤这个狐狸精。 云蜜:我怎么就狐狸精了,我长的还不如妍婕妤一半好看呢!我冤枉啊! 第38章 内弟 天蒙蒙亮。 一声大吼从萧武的军帐中炸出, “什么!长公主溜了?” “她虽然乔装打扮了一番,但属下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萧武还没有起床, 震惊之余,慌慌张张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孟芸放下手里的关公刀,很自然的上前帮他穿衣服。 主仆共事几十年,同生死共患难,二人关系早已不能用主仆定义,似父子,又似兄弟, 是彼此最信赖的存在。 “你都认出了她, 怎么不把她抓回来。”萧武挠了挠头,急的在原地直打转。 一个大肚子到处乱跑,就算没遇上坏人, 自己脚下打滑, 一不小心从哪个山头上滚下去,也是很危险的! 肚子的小筹码可就没了! “城楼上那么多人看着呢!我们抓了岂不是落人把柄。”孟芸半跪在地,给萧武系好腰带。 自打发配去镇守边关, 军营里也没个宫女丫鬟伺候,萧武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军将门只好轮流兼当贴身丫鬟,照顾他饮食起居。 好在武皇子一点都不挑剔,有时饭食不太合口,衣服穿歪了, 床榻不够柔软,他也就嘀咕嘀咕,从不发脾气。 加之萧家人生来相貌姣好,男男女女往那一站, 就是一幅意境优美的画儿,军将们也乐意对这边关萧条之中的一丝美色多加照料。 “溜那么急,该不会又在林贼那边惹什么事了吧?”萧武穿戴整齐后,忧心忡忡的坐到床塌边。 “长公主看起来挺镇定,倒不像是匆忙跑路的……” 孟芸想起怀里还揣着萧满留下的字据,掏出来,正打算转交萧武,却见轮班守在阵前的大将江康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 此人年纪不大,却是精通孙子兵法,乃军中不可多得的智将,但心性不定,时而淡定老成,时而冒冒失失,也是让人头疼的很。 “康儿,你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身为总将领,身为江康的师父,孟芸不能对他的鲁莽行为视而不见。 哪知江康冲他讨好的一笑,转身坐到萧武身边去了,“宫里有消息传出来……” “什么消息?”萧武一脸好奇的看着江康,对他轻主无礼的行为视而不见。 孟芸欲继续说教一番自己的徒儿,却见萧武举起手摆了摆,一如既往的护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能是二人年纪一般大小,才会格外走的亲近吧。 江康拉着萧武的胳膊,忍不住发笑,“守城的将领进宫禀事,发现主子不见了,宫里立马炸开了锅,到处找主子……你猜,最后在哪儿找到了?” 江康已经笑得前俯后仰,不能自已,弄的萧武与孟芸一脸迷茫。 “别卖关子,快说!”萧武急的锤了他一拳。 江康揉了揉吃疼处,神神秘秘凑到他耳边,“大臣们在长公主殿发现了他,被人五花大绑,全身上下只穿一只水杯。” “一只水杯?”萧武不要明白这水杯是怎么个穿法。 直到江康的视线在他某处扫过之后,他这才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解气道,“谁干的?挺有品味啊……” “还能有谁?长公主呗!”江康躺到萧武的床榻上,二郎腿一翘,笑得同样十分解气。 一点君臣之礼都不没有! 孟芸阴着张脸,走过去,把江康从床榻上拎起来,“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罚做俯卧撑五百个!” 江康撅了撅嘴,见主子似在沉思,没有要维护他的意思,只能受罚! 正要往外走,却又一把被抓住。江康转过头,看向抓着他的那人,“摄政王?” “林贼出了那么大的洋相,该不会轻易放过我长姐,城里有什么异动吗?”萧武站起来,走到孟芸与江康跟前,表情严肃,似有筹谋。 江康收起脸上的无关表情,也跟着认真起来,“大约五更天的时候,有三波搜查队出了城,应该是去追长公主了。” 萧武一手握拳背后,一手紧紧抓着江康的手臂,神色凝重。 这都跑路了,还闯出这么大的祸来,一旦被抓着,后果不堪设想,这长姐还真没个消停时候! “他们可以派人去追,我们可以派人拦啊!”江康嘴角微微上扬,抿出一抹好战的笑意。 萧武赞同的点点头,但总觉得事情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沉思片刻道,“贾怀仁知道这事吗?” “没关注他。”江康摇了摇头,想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会提到他。 孟芸眸神微敛,这才想起来把一直握在手里的收据递给萧武,“对了,这是长公主留下的。” 萧武疑疑惑惑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通篇都写了“吾夫君月凛……” 心头猛震,似想到了什么,忙揣着这字据去找贾怀仁。 孟芸与江康并排跟在身后,雄赳赳气昂昂,大刀阔斧,像是去讨债的。 贾怀仁素来起得早,此刻正在军帐外转悠,脚上戴着镣铐,吭吭作响,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贾怀仁,你自己好好看看!”萧武一见到他,怒目横视,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字据甩到他身上。 字据滚落到地上,贾怀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身去,懒得搭理他。 “敢对摄政王不敬!”江康护主心切,上前一步,要去收拾外贼贾怀仁,却被孟芸给一把拽了回来。 “你给我老实点!”孟芸瞪了他一眼。 这贾怀仁弄不好就真成了萧家的人,你一个外人在这唧唧歪歪什么,是想讨个秋后算账吗? 江康被瞪焉了,只能在心里默默为主子鸣不平! 萧武见自己被忽视,面子有点挂不住,也急了,自己弯身捡起字据,塞到他手里,“你夫人欠我一大笔钱,我要你现在就还!” 本来是想跟他说长姐跑路,正在被林贼追捕的事来着,但见他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无情样儿,萧武又没法直接开口。 好在他似乎很在意‘夫人’两个字,片刻的犹豫过后,还是打开了那张字据…… “长公主偷了我十几个金锭子,跑路前特立此字据,让本王跟驸马讨要!”萧武昂首挺胸,目光斜视,是债主该有的霸道模样。 但人依旧不搭理他! 捧着那份字据,贾怀仁一丝不苟、认认真真阅读着…… 没错,是他夫人的笔迹!没错,夫人的确让他还钱!但他没钱还! “贾怀仁,你听到本王说话没有?” 见贾怀仁一直没回应,萧武气的要抢回字据,对方这才有了反应,一把把那字据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表情不似方才那般冷淡,嘴角蕴着浅浅的笑意,“既然夫人让我还,我日后必然双倍奉上。” “什么日后,现在就还!”见贾怀仁态度转弱,萧武开始蹬鼻子上脸。 江康亦是非常解气的双手抱拳。 孟芸默默仰天叹气,一个两个都是憨批,现在不应该找人商量拦追兵的事吗?怎么画风陡转,变成要钱了? “我夫人呢?”贾怀仁看了眼萧武,不着痕迹的把他拉回正题。 小伙子跟满丫头分明是一奶同胞的姐弟,可这脑袋瓜子差的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亏的是发配边界去了,若留他在皇城里搅浑水,估摸三、两个月就得嗝屁。 “跑,跑了!林贼已经派了三波人去追。”萧武挠了挠脑袋,又忧心忡忡起来。 “林臣派没派人倒是次要的,我昨夜听到了一阵乌鸦叫,怕是勾越的乌鸦军也出动了。”贾怀仁摸了摸塞在怀里的字据,胸口暖暖的。 本以为只是他单方面拥有了夫人,没想到夫人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也十分配合的收下了他这个夫君,这或许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简直是天造地设一对! 不过也不耽误他借机恐吓恐吓眼前这个傻小舅子,否则日后不好管教啊。 “乌鸦军不是你们勾越小皇帝的走狗吗?怎么跑我们大萧来了?”萧武双手叉腰,一幅质问的口吻。 他最晚的确听到了乌鸦叫,当时还以为是来暗杀贾怀仁的,也没当一回事。 哪知一觉醒来,贾怀仁好好的站着呢,自己长姐却身处险境。 “说明勾越的小皇帝也混在使者队伍里了?”这小舅子太笨了,贾怀仁眉眼微挑,不知觉的露出嫌弃的表情。 萧武瞧见了,上前两步,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瞧不起我们萧家是不是?信不信我找你夫人告状去!” 贾怀仁:…… 哎!能拥有这么个嚣张且智障的内弟,或许是老天对我颠覆大萧的惩罚吧! “我告诉你,你少得瑟,我现在就拿你去跟勾越的狗皇帝谈判!”萧武一挥衣袖,计上心头。 转而对孟芸道,“孟将军,劳烦你留在这里按计划行事,我先带着贾怀仁这厮追我长姐去。” 孟芸不解,“不去拦截勾越使者吗?”他挺赞同萧满回宫前所留下的计划的,也由衷地希望萧武能够按照计划行事。 “勾越使者不也去拦截我长姐了吗?追上我长姐,不就拦截到勾越使者了吗?” 萧武的脑袋突然灵光起来,看着眼前已经集结完毕的两万精兵,斗志满满。三方混战,自然谁手里掌握的筹码越足,谁越有优势。 他虽从来没将萧满视作筹码,但他方却不一定!所以他必须要在所有人之前追到她,并把她藏起来! 贾怀仁看着自家势在必得的内弟,忽然觉得这智障娃儿挺好,指哪儿打哪儿,比他那不听话的长姐乖多了! 第39章 被俘 萧武把贾怀仁拎上马车, 带着两万精兵浩浩荡荡的离开驻扎阵地。 在林臣看来,他们虽是按照谈判计划正常的撤离,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实在无法让人信服,所以派了三五个身手了得的高手尾随跟踪。 队伍出发没一会儿,空中就传来几声乌鸦叫。 萧武警惕万分,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认真听了好一会儿,最后一脸蒙蔽的看向坐在对面的贾怀仁。 “又是你们勾越的乌鸦军?” “嗯。”贾怀仁不假思索的回道。 跟随他一起进入大萧的乌鸦军团,目前一分为二, 一半跟着主夫人, 一半跟着他,悲凉的乌鸦声会与他们一路相随,根本没法隐瞒。 索性就坦诚相待! 又是一阵乌鸦叫, 且有问有答, 萧武默默移坐到贾怀仁身边去,小声道,“他们在说什么?” 贾怀仁抬眸看了眼萧武, “说我们被人跟踪了。” “谁跟踪我们?脑子有问题吧?”萧武咧嘴轻笑,二郎腿翘的老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浩浩荡荡的两万人,多扎眼啊,到哪儿都藏不了, 还跟踪……” 话到最后,似注意到了什么,警惕万分,“你听得懂乌鸦军团的暗号?” 贾怀仁点点头, “我也曾是勾越的皇室成员,自然能听懂。” 萧武伸手勾了勾拷着他的手链,将信将疑,“我在边关镇守的时候,也听勾越边民说起了不少有关乌鸦军团的事,他们说……” 萧武故意停顿了一下,“除了当朝皇上,其他的皇室成员根本听不懂他们的暗语!” 贾怀仁心头微微一震,表情却是没什么变化。没想到自家傻内弟懂的还不少,的确是镇守边关的一块好料。 “姐夫,是那些边民在骗我吗?”萧武紧紧挨着贾怀仁,叫的好不亲密。 “滚远点,我就告诉你!”贾怀仁横了他一眼,讨厌被个臭男人紧贴着。 要不是看在那句‘姐夫’的份上,早把他踹飞了。 萧武也知趣的往边上坐了坐! 要不是为了套他的话,谁乐意跟一个南蛮子挨在一起。也不知自家长姐是什么时候瞎的眼,看上这么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担的小白脸。 “我一出生即被立为太子,乌鸦军团的接班人按律进东宫随身伺候,教我解译哨声之法。虽然还没来得及系统学习,我就被废了,但简单的哨声还是能解译的。” “你那不是被废,是被谋朝篡位!”萧武一本正经的纠正了贾怀仁话中不准确的地方。 忽然联想到自家,感同身受,情绪一下子消沉下来。 听着车轱辘前进时发出的“咯噔咯噔”声,周围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在茅草丛生的道路上,队伍快速向前推进,他们计划在下一个小镇追上流窜在外的萧满。 下一个小镇乃是一处大小河川汇聚之地,叫百河镇。 萧满动作迅速,早在黎明前递达了小镇,并且已置办好了马匹干粮,正往下一个目的地赶去。 三人都换上了平民服饰,萧满还特意在自己脸上抹了点锅灰,以掩盖自己过于出众的相貌。 刚进城那会儿,萧满暴露了真容,一路上总有人偷瞄她,甚至还有花花公子直接上前搭讪,好在被穆蓝赶走了。 也正因为一不小心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三人不敢长时间停留,在置办好东西后,即刻离开。 “老大,我们现在去哪儿啊?”小丁不会骑马,坐在穆蓝的马背上。 艰难的一夜熬过来后,两人的感情快速升温,有好几次偷偷拉小手的现场都被江萧满捉包了。 不过萧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揭穿他们。 “一直往西南方向走,赶上萧氏的迁徙部队。”萧满一个人一匹马,大摇大摆的走在前方。 钱财干粮分成了若干份,每人身上藏了些,马身上背了些。 如此行事,出于两方面考虑:一是不幸走散,大家手里都有钱财干粮,可以独自坚持到相约地点;二是遭遇抢劫,不至于被洗劫一空,举步维艰。 阳光明媚,清风习习,天空忽然响起两声乌鸦叫。 萧满脸色微变,“这是真乌鸦吗?” 抬头四处看了看,却见有只乌鸦立在枝头,一动不动,好似一座雕像。 萧满疑心不减,大萧时局动荡,周边小国刚好可以趁机作乱捞好处。 特别是勾越! 为了缉拿贾怀仁,不惜跨国作业,可偏偏在林臣那儿吃了个闭门羹,肯定也想抓着她这个前朝余孽,给他添添堵。 再之,贾怀仁现在被萧武扣了,拿她恶心完林臣后,再回头跟萧武做个人质交换,一举两得,岂不爽快。 “小丁,你不是说你见过勾越的使者吗?还记得他们的相貌吗?”穆蓝虽然也看到那只乌鸦了,但同样表示怀疑。 小丁身材娇小,依偎在穆蓝的怀里认真的想了想,“一行五个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年纪稍长,蓄须,手拿使者节杖;后面有三个人是武士扮相,身着铠甲,手持长剑;走在四人中间的是个少年,年纪嘛……跟摄政王一般大小。” “那名少年长的是否与贾怀仁有几分相像?”穆蓝脸色阴沉,似猜到了什么。 萧满蓦然一笑,忽然听到贾怀仁的名字,竟冷不丁地有点思念他了。 早知道就在那个晚上跟他天雷勾地火了,管它什么大姨妈二姨夫的。 或许睡过了,就不会这般念念不忘了! “之前没觉得像,可听穆蓝哥哥这么一提醒,那名少年长的还真与贾公子有五六分相似,但完全不如贾公子长的好看。”小丁实事求是,客观看待贾怀仁的美貌。 “老娘看上的男人,岂是阿猫阿狗所能相提并论的……”萧满小声嘀咕,心猿意马,一时间失了神。 前方是一处白桦林,郁郁葱葱的绿色如一大块遮阳布,铺天盖地,方走进阴影处,便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凉。 萧满打了个冷颤,这才回过神来,“打起精神,只要过了这白桦林,我们就安全了。” 穆蓝点点头,策马扬鞭,走在了前方。 此处看是一片普普通通的白桦林,以前也的确是文人墨客经常造访赋诗的一处景致,但现在已经沦落为流匪山贼的聚集地。 国家动荡不安,却有一帮无良匪贼借机大肆敛财,也是民之悲哀。 林子里出奇的安静,枝叶哗啦啦的作响。 穆蓝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按在大刀上,眼观四方,耳听八路。 萧满袖中藏着匕首,抬眸看向白桦树枝繁叶茂处,生怕会从那里蹦出几十个歹徒来。 她还没经历过这种事,只能以在电影中看过的类似场景作为参考。 “穆蓝,往老大那边靠靠。”小丁缩在穆蓝的怀里,不忘主仆尊卑,事事以萧满为重。 穆蓝警惕的四下扫视一番,这才慢悠悠的移到萧满身侧,与之并驾齐驱,“连个鸟叫都没有,这林子未免过分安静了。” “估摸匪徒最近没什么生意,碰巧媳妇儿又要生孩子,就把林子里的鸟儿全抓去炖汤了吧。” 杯弓蛇影,太紧张反而容易坏事,萧满插科打诨,逗得穆蓝跟小丁顿时失声笑了起来。 笑后,小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土匪都饿得抓鸟儿充饥了,那我们一旦被捉着,岂不是得被扒层皮?” “扒皮不至于,钱财肯定会扒的连个钢镚都不剩。”萧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顶不过去,就破财消灾。 三人不约而同的摸了摸藏在各自身上的钱财,这是他们试图坚守的底线。 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立马又紧张起来。 三人顺着小道往白桦林深处走去。 忽有一阵乌鸦叫在头顶盘旋而过,下一秒,五六个身着夜行衣的歹徒,手持大刀,凭空而降。 身手了得,颇有电影里的江湖匪气! 危险来临,穆蓝伸手拔刀,似要血拼,萧满不动声色的按住了他。 那几个蒙面人站在前方,几双狠戾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确切的说是盯着萧满。 似不为钱财,完全冲着她而来! 这就麻烦了! 对峙片刻,黑衣人仍一言不发,萧满一咬牙,翻身下马,提着早已准备好的银两,走到他们跟前,“几个壮士,我们三人路经贵宝地,多有打扰,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银两递过去,对方却是不接! 穆蓝见势不妙,从马背上翻飞而下,挎刀立于萧满身侧,杀气腾腾。 “老大,这几个人不是匪徒。”穆蓝靠在萧满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你往他们身后看。” 不要钱拉倒,萧满一边把钱袋子往腰上扣,一边往蒙面人身后望去,只见草丛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男性尸体,鲜血潺潺流淌。 血腥味扑鼻而来,萧满横归横,但哪见过如此真实的案发场面,眼前一黑,身体像钢板一样直往地上栽去。 穆蓝眼疾手快,迅速将她揽进怀里,可就在他分神的那一刹那,一个黑影窜到了他的身后…… 掌刀落下,二人应声倒地! 小丁身后不知何时也多了黑影,一把短剑明晃晃的架在她的脖子上。 全军被俘! 一声乌鸦叫响起,这边方落下,那边又响起,一声接一声传向远处,最后终结在萧武行军的上空。 贾怀仁竖耳细细聆听,嘴角不禁扯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贾怀仁:自己夫人,自己去虏,用不着别人帮忙。 第40章 跳窗 等萧满醒过来的时候, 已经离开了白桦林,此刻正躺在一间香气四溢、红绸飘逸的房间里。 外面嘈杂声很大, 琴声不断,男欢女笑,一听就知道是处不正经的地方。 萧满的手脚都被捆绑着,腰间的金袋子依旧在,衣服也穿的整整齐齐,不像是被卖进来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处花楼根本是那几个蒙面人的根据地, 或者中转站。 穆蓝与小丁皆不在身边, 萧满只好自食其力,扭来扭去,挣扎了好一会儿, 才从艳床上滚落在地。 床榻不高, 但毫无缓冲的摔下来还是很疼的,特别腰间还挂着金袋子,这一磕碰, 疼到不行。 萧满强忍住不出声,额头冷汗密布。等疼痛感减弱,她才小心翼翼的往门口挪去,试图打探一下周围的环境。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快挪到门口了,忽听外面隐隐有脚步声靠近, 萧满瞬间警惕起来。 “牡丹姐,柳公子正在牡丹阁候着呢,你不去没关系吗?” “让他等着吧,每次来都提些稀奇古怪的要求, 谁应付得了!”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萧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立马躺平装死。 “牡丹姐,这间房我们是不能随便进出的。”丫鬟的声音怯怯的,对萧满所在的这间房心生敬畏。 牡丹却不以为然,一把推开了房门,“我们可是来看望主夫人的,又不是随便进出。” 随着房门打开,外面的喧嚣一下子倒灌进来,莺莺燕燕、暧昧无边,是座烟花之所无疑。 萧满双眼睁开一条缝,快速瞄了眼来人:一个面容姣好,衣着妖艳,估摸是这楼里的红人;另一个衣着简朴,不施粉黛,还是个青黄不接的丫头片子。 “咦,主夫人怎么会躺在地上?”牡丹怕被人瞧见了误会,忙转身关上房门。 萧满继续装死,对‘主夫人’这三个字表示十分疑惑。 难道是自己被哪个家世显赫的纨绔子弟看上了,所以才会被绑过来? “可能是想逃吧,然后爬着爬着没力气了,自个又晕过去了。”小丫鬟畏畏缩缩,强行解释了一番。 见牡丹蹲到萧满面跟细细打量起来,小丫鬟连把她往边上拽,“牡丹姐,咱还是离主夫人远点,免得惹主子不高兴了。” “这又没人,怕什么啊!” 牡丹挣脱开来,把萧满脸侧的头发撩开,轻轻摁了摁她的脸蛋,逗趣道,“小脸白白嫩嫩,像能掐出水来,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生来就跟我们这些贱民不一样啊。” 萧满抹在脸上的锅灰已经被洗净,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头发微湿,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感。 眼下躺着一动不动,手腕、脚腕被绳索磨的通红,柔弱不堪,好似一个不幸落入凡尘的仙子,看着实在惹人心疼。 也惹人嫉妒! “听说是位公主,自然高贵无比,让人望尘莫及。”小丫鬟也蹲下来,好奇的看着这位不知来自哪里的公主。 “不就是出生好嘛,有什么了不起!”牡丹撇了撇嘴,故意加重手上的力道,捏的萧满脸疼。 好在只捏了一下,否则萧满疼的受不了,该张嘴咬人了。 “我要是公主,主子肯定更喜欢我。”牡丹收回手,妆容精致的脸蛋上不禁露出一丝落寞。 她跟随主子很多年了,也喜欢主子很多年了,但身份地位悬殊,从不敢奢望太多。 曾几何时,也以为自己能够坦然的接受会另外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陪伴主子的现实,但当这名女子真实的出现后,牡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那么大度。 “苗芽,你说是我漂亮,还是她漂亮?”牡丹托着下巴,一时晃了神。 “人家是公主,咱不跟她比!” 花楼里的姑娘再好看,也是供人玩赏的俗物,依楼卖笑,哪里能跟官家贵女相提并论。 更何况,眼前躺着的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公主,那可是贵女中的贵女! 天差地别,根本没法比! 萧满躺在地上,听着这位牡丹姑娘大吐酸水,胳膊有点麻了,索性翻了身,换了个姿势继续躺死。 俩姑娘一惊,面面相觑! “她,她动了?”牡丹揉了揉眼睛,不确定的看了看身后的小丫鬟苗芽。 苗芽坚定的点点头,表示她的确动了。 牡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萧满的胳膊,“喂,你是不是醒了?” 萧满叹了口气,沉声道,“嗯,醒了,让你们主子来见我!” 给她冠名‘主夫人’,还惹得姑娘争风吃醋,萧满倒要看看,她们的主子到底是何方圣神! “别以为你是主夫人,主子就会惯着你,主子不主动来见你,你就一直躺在这里吧。”牡丹撇了撇嘴,坐到案几边,与萧满拉开距离。 苗芽听着萧满的声音有些沙哑,倒了杯水给她润喉,却被牡丹瞪了回去。 “这么着急献殷情?旁人说她是主夫人,你还真信呐!” 微怒过后,牡丹瞄了眼萧满被绑着的手脚,眸中闪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主子若真稀罕她,又怎么将她往我们这儿塞,外面那么多臭男人,也不怕发生点什么。” 苗芽缩在她身后,抿着嘴,不再言语。 萧满叹了口气,继续装死,跟不分青红皂白就在这争风吃醋的女子也没啥好说的,省的自讨没趣。 想着等她唠叨完,也就走了,毕竟还有个叫柳公子的生意等着她去做。 “牡丹?牡丹姑娘?” 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萧满心头猛然一咯噔,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牡丹睡眸微转,手里的帕子一挥,妩媚妖娆的回了声“嗳~” “牡丹姐,我们赶紧走吧,绝不能让柳公子看到主夫人。” 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苗芽急的去拉牡丹的胳膊,却被对方不以为然的甩开。 牡丹理了理薄衫,酥~胸半露,很自信的站起来,“柳公子是我的老客了,还能看上别的女人不成?” 说话间,还睥了萧满一眼,似要与她一争高下的意思。 脚步声停在门口,有一个猥琐的声音传来,“牡丹姑娘,你在里面吗?” 牡丹摇曳生姿的走过去,打开房门,“就这一会儿,都等不及啊……” 柳公子推门而入,迫不及待的搂住牡丹,亲亲啃啃,一双手已然伸入薄衫,揉揉捏捏,上上下下摸个遍。 就连地板上躺了个人,都没留意到。 牡丹之前很讨厌这位整天都赖在她花床的柳公子,每次应付的也很累,此刻却像搂着个金疙瘩般,各种迎合挑逗。 一时间满屋春色,糜音绕梁! 见那两人拉拉扯扯、欲拒还迎的,四只脚在她身侧踩来踩去,有几次都踩到她衣服了,萧满只能默默往边上扭了扭,免得被他们踢到。 可这一动,竟被那位柳公子注意到了! “咦,那是新来的姑娘?” 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瞟过来,萧满不敢动了,感觉身后似有条毒蛇正在逼近,眉头紧皱,欲哭无泪。 “算是吧,因为不听话,才被关在这儿。” 牡丹依偎在柳公子的怀里,见他的视线瞬间被萧满吸引过去,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快。 柳公子揽着牡丹,却见萧满的侧脸长的着实好看,于是拥着牡丹一道转到她正面去,这一见到正脸,当下松开了牡丹,作势就要往萧满的身上扑去。 萧满立马翻了个身,往别处滚去。 “柳公子莫急,这丫头还没□□好呢,我们还是先去隔壁喝酒吧。” 眼前躺着的毕竟是主子看上的女人,牡丹吃醋归吃醋,但不敢乱来,连拉着柳公子离开了。 苗芽跟着急急的退下,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要把这事往上汇报一下,起码替主夫人更换一处安全的地上,但牡丹不开口,她又不敢擅作主张。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待人全都走后,萧满啐了口吐沫,忍不住骂骂咧咧。 这么一折腾,萧满忽然响起袖中还藏着匕首,于是两只手艰难地运作了一番,把那匕首掏出,脱鞘,对准手腕处的绳索一阵磨砍。 就算划破皮肤也不停歇! 方才见到个那个猥琐柳公子实在让她感到不安,生怕这房门保不准什么时候又被推开。 匕首锋利无比,很快磨断了手腕上的绳子。 萧满松了口气,连忙坐起来,割断脚腕上的绳子,最后将匕首收入衣袖。 有武器傍身,胆子瞬间被放大! 萧满擦了擦手腕上的血,来到窗前查看一番,见窗外是一条巷子,心中大喜,准备翻窗而逃。 至于穆蓝与小丁…… 还等她逃出去再说吧! 萧满搬来凳子,爬站上去。双手撑着窗台,正准备翻身而上,忽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等她再要使力时,却是四肢乏力,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没经过调~教的小丫头果然悍,这就要跑了,幸亏本公子来的及时。” 循声望去,萧满见那位满脸横肉的柳公子不知何时溜进了房,此刻正站在她身后,手里拿一只香炉,猥琐的笑着。 这幽香就是从香炉里散发出来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萧满头昏脑胀、身形发颤,双手紧紧抓住窗沿,努力保持最后一丝理智。 这是二楼,若直接跳下去,可能会摔成重伤,更加逃脱无望,但不跳的话…… “小丫头长的真水灵,本公子就受点累,保证把你调~教的服服帖帖!” 一双淫手伸过来,似一桶大粪扑面而来,不,应该比大粪还要恶心…… 萧满避无可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出了窗外,什么主夫人,可去你妈的! 蓝天白云、风高气爽。自由落体,也是一种自由啊! 作者有话要说:  萧满:我眼里鼻孔里都只有那个姓贾的,其他人休想碰我 第41章 盟军 时间倒退到萧满在白桦林被俘的那一刻。 已经从萧都出发的萧武, 忽然听到上空传来一阵凄厉的乌鸦叫,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怎么回事?我们是被勾越的乌鸦军团盯上了吗?” 皇室逃犯贾怀仁就在他身边坐着, 被效忠于勾越皇帝的乌鸦军团视为攻击目标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若正面作战,萧武无所畏惧,不消半柱香的时间,打得他们哭爹喊娘;但这乌鸦军团乃一支黑军,擅行暗算之事,保不准眨个眼的时间,就把他手里的筹码给劫了。 “别多想, 你没那么重要。”贾怀仁撩开车辆窗帘, 往外扫视了一番,嘴角不知觉的勾勒出一丝笑意。 远处传来消息,主夫人已经被恭迎回百河镇牡丹楼, 殷盼主子! 萧武瞧见了他脸上的笑意, 不动声色的移坐到他身侧,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只见一个背着柴火的农夫经过, 并无其他异状。 “我多不多想没关系,只要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就成。”萧武伸出手,冷不丁的握住贾怀仁,‘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贾怀仁笑容僵硬,转头一看,见自己与萧武竟是十指相扣的状态, 整个人都不好了。 “放开!”语气冰冷,表情严肃的似要吃人。 “都是一家人了,这么生分干嘛?”萧武嬉皮笑脸,不但没放开贾怀仁, 脑袋还枕到人肩膀上去了。 虽然两个男人手牵手挺那啥的,但还指着这筹码帮他追上长姐,自然得主动亲近亲近。 贾怀仁把肩上的那颗脑袋推到一边,然后抖了抖手铐脚链,“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你一直锁着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那手依旧被人牵着,怎么抖都抖不掉! “欸,这是用来蒙蔽旁人的!要是解开后,被旁人误以为我俩结盟就不好了……”萧武故意把人握得更紧,随便还朝人抛了个媚眼。 举手投足间,全是其长姐萧满的影子! 贾怀仁神色迷蒙,脑海里不知觉的浮现在萧满挑逗他的暧昧场景,等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正对着一个大男人发痴,脸色陡变,气的顿时别过脸去。 萧武看出来了贾怀仁的表情变化,故意又往他身边凑了凑,轻声道,“姐夫~” 贾怀仁不理他,脸却是微微发红。 “姐夫,你不是能听懂乌鸦军的暗号吗?”讨好之后,萧武立马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刚才那阵乌鸦叫是什么意思啊?” 闻言,贾怀仁立马冷静下来,撇了撇与萧满有六七分相似的脸庞,明知这又是个小骗子,但还是被那声‘姐夫’喊的心软。 “你刚才叫我什么?”贾怀仁冷冷道。 “姐夫啊~你都跟我长姐那样了,总不能吃干抹尽,一点责任不负吧?”萧武冲贾怀仁的肚子瞄了一眼,暗指自家长姐怀孕的事。 贾怀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那句‘姐夫’的确让他很受用。 “你既然叫我声姐夫,我就不会对你们姐弟俩的事袖手旁观。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保证不会亏待你。”贾怀仁伸手推开萧武的脑袋,一副大家长的口吻。 萧武:…… 老子拥兵十万,你一个屁都不是的玩意儿在这充当什么大尾巴狼? 怎奈有求于人,只能暂时忍着! “你姐在白桦林被俘,现在被关押在百河镇。” 贾怀仁故意把萧满的处境往严重里说,如此才能凸显出他这个当姐夫的价值,才能让这个内弟对他马首是瞻。 “什么?我姐被俘了?被谁?林臣还是勾越?”萧武瞪大了双眼,焦急不安。 自家长姐是多么精明一人啊,出逃不过才一夜就被俘,可见对方来路不简单啊! 无论是林臣还是勾越,都没这么大的能耐,但眼下除了他们,萧武一时又想不出其他势力来,情急之下不知觉的将贾怀仁视作了主心骨。 再者,他的军队素来缺少谋臣,现在冷不丁的冒了个出来,不用白不用。 “是勾越!但不是勾越皇帝的人,而是谋反军的人!”要不是怕萧武觉得太突然,贾怀仁都想直言自己是谋反军头目了。 萧武直直地看着贾怀仁,沉思良久,“勾越也在……内乱?” 贾怀仁点点头。 “他们叛他们的乱,跑过来横插一脚,抓我姐干嘛?”萧武松开握住贾怀仁的手,抱胸依靠在车厢上。 时局复杂,弄不好自己已经成为某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跟你的目的一致,拉盟军、谈合作!” 贾怀仁同样直勾勾的看着萧武,目光挑衅,似在说,“内弟,你就别挣扎了,就乖乖听从姐夫的话吧。” 可这对姐弟从来就没有听命于旁人的意识,即便是拉盟军、谈合作,他们也必须处于主导地位。 但如果是家人的话,稍稍做出点让步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萧武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上扬,“姐夫,你好像跟这群叛军很熟嘛?” 贾怀仁正襟危坐,嘴角同样微微上扬,“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这个废太子认识叛军也不足为奇!” 萧武赞同的点点头,笑意更盛,“叛军手里有多少人马?” 既然要谈合作,自然要知己知彼,别嘴上说的天花乱醉,一碰面就是个野路子,要兵没兵,要武器没武器,屁都不是,那岂不是浪费时间! 倒不如赶紧跑去勾越通风报信,还能再记一功,更容易促进双方联盟。 贾怀仁受伤的手指动了动,眸神微动,“你手上有十万骑兵,只要洞悉形势、指挥得当,到哪儿都能所向披靡。” 萧武顿时不笑了,转身看向贾怀仁,不满道,“说白了,你就一光杆司令,想靠嘴皮子骗我十万铁骑呗!” 贾怀仁迎向萧武的目光,笑意不减! 还真是长公主的亲弟弟啊,看他平时跟个憨批似的,一到关键时刻,这小脑袋就跟开了光似灵活,一下子就读懂了他的意外之意。 “哼!你现在不过是我用来与勾越谈判的筹码,连个光杆司令都不是!”萧武立马又恢复了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姿态,眼中哪还有他这个姐夫。 这性格也是绝了,趋炎附势,就差没从他长姐身上复制粘贴过来。 要是以前,贾怀仁必然要召唤乌鸦军团,收拾他一顿;可现在,无需一兵一卒,有的是法子对付这对小老虎姐弟。 嘴上咬的凶神恶煞,实际伤害力往往还不如一只兔子。 “你若铁了心要与勾越皇帝合作,日后替我多多照拂夫人即可!” 贾怀仁不卑不亢,表情却是柔和起来,“她再怎么聪慧过人,也只是个失势的柔弱女子,无论落入哪方之手,后果都不堪设想。” 言外之意,你姐跟我是两情相悦,跟着我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你确信要把你智勇双全的姐夫卖出去? 萧武果然犹豫了,一只脚不停的抖动着,这是他自认为身处困境时,才会做出的动作。 只是这次被困的不是他,而是他的长姐! “你老实给我透个底,你造反成功的概率有几成?”萧武跨步而坐,不怒自威,周身散发出王者风范。 十万铁骑忠心耿耿,显然是冲着他这个摄政王的个人魄力而去的,长公主不过是让世人注意到他的一个诱因。 “十成!” 面前是个大智若愚的聪明人,贾怀仁也不再遮遮掩掩,“勾越近几年祸事不断,民怨沸腾,对我这个废太子的拥护之声日渐强烈,这也是当政者为何会越来越忌惮我,四处派人缉拿我。” 萧武戍守边关多年,对各国的情况都有了解,刚才不过是在装傻。 勾越近两年又是水灾,又是瘟疫,民不聊生,当朝者毫无作为,任由灾情蔓延,死伤无数,民怨已成鼎沸之势,有志之士揭竿而起,内乱横生。 举的就是他这个嫡系皇子的大旗,所到之处,开仓放粮,悬壶济世,俨然是一代圣贤的模样。 现在想来,哪来的有志之士,估摸就是被他煽动的一群具有反抗意识的壮民。 “乌鸦军团也听命于你?” 贾怀仁说他能听懂乌鸦军团的暗号时,萧武就在怀疑了,现在不过把话挑明。 “你都说了,乌鸦军团只听命于当朝天子!”贾怀仁眸神微敛,脸上诡谋森森,“而不是当朝伪天子!” 萧武抖动的腿忽然停了下来,气急败坏,“天时地利人和,你不老老实实回去勾越当皇帝,跑到我们大萧搅什么浑水?” “还不是你爹先跑去勾越搅浑水的!” 贾怀仁一直记着这仇呢,要不是着了萧满那臭丫头的道,哪至于沦落到如今这般手铐脚链加身、一路颠簸的结果吗? 萧武无言以为,憋着口气沉思良久,“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但我姐现在怀着你孩子呢,跟着你一路吃了多少苦,等你做了勾越的皇帝,她怎么也得当个皇后!”萧武开始认真谈论合作条件。 贾怀仁:??? 男女之间,是亲亲摸摸就能生孩子的吗? 到底是自己认知有误,还是这位一直戍守边关的内弟根本是个不懂男女之事的憨批! 但不管是何种情况,萧满都会是他的正妻,也只有她才配得上一国之母的称号。 贾怀仁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 勾越皇帝已是明日黄花,萧武毫不犹豫的将他从谈判名单中剔除,乖乖掏出钥匙,解开了贾怀仁身上的镣铐。 盟军达成! 第42章 重逢 萧武的两万精兵继续往百河镇进发, 步伐越发坚定! 队伍的最前端,有一辆灰黑色的马车, 悠闲慵懒,与军队的勤谨严肃有些格格不入。 萧武从马车路探出脑袋,“原地休整,半柱香后出发。” 队伍停下来。 走到最前方的江康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翻身下马,爬上了萧武的马车。 一进来,见贾怀仁已经恢复人生自由, 目光炯炯, 立马警惕起来。 “没事,没事,自己人了。”萧武向江康招了招手, 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 而他与贾怀仁并排而坐, 一只手还勾着人肩膀,一副称兄道弟的模样。 江康看不惯,一把将萧武拉到自己身边去。 “放松, 放松……” 萧武坐到江康的身旁,拍了拍他的铠甲,以示宽慰,“从现在起,我们要跟勾越未来的皇帝联盟,行动路线需要重新规划。” 江康脸一沉, 双眸如虎,十分谨慎的打量起贾怀仁,“你还真是个天下难有的奇才啊,跑来大萧搅和一趟, 先是骗了我们长公主的身子,现在又来骗我们摄政王的兵!” 贾怀仁:…… 虽然不是有意为之,但从结果来看,好像的确如此,难以反驳! “他给我们开了什么条件?”江康将视线转到萧武的身上,从长远利益出发,倒也不抗拒与贾怀仁联手。 萧武神神秘秘的看着江康,高兴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我长姐当皇后,我当大萧的皇帝!” 江康愣住了,不确定道,“亲姐弟……不太好吧,很容易生出弱智的!” 不等萧武反应过来,他又似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道,“我就知道这厮没安好心,要从根源上把我们大萧覆灭!” 贾怀仁:…… “你误会了,误会了……”萧武连忙搂住江康,生怕他跳过去锤贾怀仁,“我姐嫁给他,嫁给他,跟我没半文钱关系!” 江康将信将疑,看了看萧武,又看了看贾怀仁,见二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这才稍稍冷静下来。 “长公主甘心跑去一个穷酸小国当皇后吗?”江康对二人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萧武忙捂住他的嘴,生怕贾怀仁后悔! 先不说萧满的肚子里正怀着贾怀仁的孩子呢,这世间能降住她的恐怕也有贾怀仁一人了。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能在自身被扣的情况下,抢先众人一步,把自家那狡猾到极致的长姐藏于自身羽翼之下,便是对他自身实力最好的说明。 与其让长姐回来跟他闹事,倒不如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相爱相杀,内部消耗去。 贾怀仁脸色阴沉,注意力全集中在‘穷酸小国’上,并没往别处去想,也不在乎萧武的那点小聪明。 “要是嫌弃我们勾越穷……”的话,要不你们大萧多给点嫁妆? 只是不等贾怀仁的话说完,萧武大手一挥,忙辩解道,“穷?穷什么?成婚后,夫妻俩同心同德,一定能创造出一片大好河山!” 贾怀仁:…… 抠索小舅子盖章! 江康被捂着嘴,一脸茫然,但以他对萧武的了解,这笔交易肯定没亏,否则也不会阻止他闹事了! 就这合作的大前提,三人在接下来的行军路线上终于达成一致。 只要遇到岔路口,就兵分两路,最后在百河镇下方的满城集合,以稀释跟踪他们的林臣耳目。 江康迅速做好人员分配,一路井然有序。 待他们抵达百河镇时,随行只剩下十几个精壮兵,林臣的耳目早就追寻主力军而去,根本没注意这十几个散兵。 萧武与贾怀仁乔装打扮成小兵的模样,混在队伍中,听从江康的指挥,不露一点破绽。 有热心的百姓误以为他们是林臣派出的搜查队,好心提醒道,“前朝长公主买了马匹干粮,一早就出城了,眼下都快到满城了,你们赶紧去追吧?” 萧武暗暗踩了贾怀仁一脚,用目光质问道,“我姐都跑出百河镇了,你又把她追回来,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贾怀仁用眼神回道,“正以为大家看着她从百河镇逃走了,将她藏于此处才更加安全。” 萧武觉得有几分道理,林臣之前派出去的搜查队估摸早被忽悠去满城了,这才收回了踩着旁人的那只大脚。 也是怪了,之前分明连自家长姐使得眼色都领悟不懂,这会儿却跟贾怀仁眉来眼去,交流无碍。 江康那边应付完热心百姓后,动身往百河镇最热闹的牡丹楼走去。 在快到牡丹楼的时候,江康按照贾怀仁的指示,领着十几个兄弟进了间生意萧条的酒楼,点菜吃饭。 席间,酒楼老板回来对贾怀仁作了一揖,确认萧满此刻就藏在牡丹楼,并未更换地方后,这才领着萧武从后门出去了。 江康负责放风,没有跟随。 萧武一路惊讶的望着贾怀仁的后脑勺,没想到这厮能耐如此之大,都在大萧境内养起耳目了! 等他夺回皇位后,第一时间就要挖他的老巢,拔除所有耳目! 牡丹楼与这家酒楼几乎是后门对后门的关系,中间有一条只够二人勉强错身的巷子。 出了酒楼,就能看到牡丹楼的背面,贾怀仁此刻的目光聚焦在二楼一扇打开的窗户上,根本没在意跟在他身后的萧武在动什么歪脑筋。 那窗户上正趴着位妙龄少女,左顾右盼,似有人正在胁迫她。 少女身娇体软,小脸粉白透亮,细细的胳膊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这窗子都翻不过去,看着着实惹人心疼。 贾怀仁不由的加快脚步,往那窗下走去,准备就地捡媳妇儿。 “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 有一个香气飘荡在空气中,十分好闻,萧武忍不住多吸了两口。 贾怀仁捂住口鼻,不以为然道,“这是合欢散的香味,闻了会兴致盎然,忍不住要与女子同房。” 萧武大惊失色,忙捂住口鼻,哪敢再多闻。 这么可怕的东西,竟然都不早做提醒,害他吸进去了不少,萧武心中不悦,追上贾怀仁,“你这人……”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袭身影从眼前飘落,稳稳的跌入贾怀仁的怀中。 准确点说,是贾怀仁早有准备的伸手双臂,稳稳接住了不知从哪儿掉下来的姑娘。 再定睛细看,这……这不是自家长姐嘛! 抬头往上看去,恰巧对上二楼一张过分猥琐的嘴脸,香气正是从那边散发出来,萧武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怒火中烧,直接徒手爬了上去。 贾怀仁半跪在地,快速检查了萧满的身体,除了手腕处有划伤,衣衫整齐,藏在袖子里匕首也还在,心下顿时一松,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这是他的女人,谁敢欺负,都得死! 贾怀仁抬眸看向二楼,牙根紧咬、目光狠戾。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萧姓之外的人产生了如此大的恨意。 只因为那人对他的萧姓之人动了歹念!即便还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那也该死! 里面忽然传来一阵求饶声,应该是萧武抓住了那个着急投胎的淫~贼。 “月凛?” 萧满眼神迷蒙、脸颊潮红,四肢瘫软无力,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似在渴求着什么,是中了合欢散的症状。 “别怕,是我……” 贾怀仁连忙抱起她,一脚踹开了牡丹楼的后门,直往冰窖的方向走去。 当务之急是给萧满解毒,之后再找那淫~贼算账! 中途经过乌鸦军团藏身之处,几个人正在擦拭刀具,见自家主子抱着主夫人闯进来,一脸迷茫。 “房间在上面!”有一个乌鸦军团成员好心提醒道。 贾怀仁这才反应过来,萧满是他的妻,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解毒,但…… “主夫人被人下了药,内弟正在楼上处理,你们去帮一下他。” 几个乌鸦军团成员先愣了一下,随后拿去武器就出去了。 先杀了那个胆敢觊觎他们主夫人的混蛋,再好好款待一下远道而来的主夫人的家人,多简单的事! 怀里的人儿已经热的忍不住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贾怀仁转身,把她抱进来了一个与牡丹楼装饰格格不入的房间。 与其他房间红花柳绿的装饰不同,这间房极为简单,一个书架,一张床,外加一盆青翠欲滴的绿植,便是所有。 房内有淡淡的木香味儿,平时鲜少有人居住,但一直收拾的很干净,床铺定时清理晾晒,一点异味都没有。 贾怀仁将萧满放到床上,顺手解开她的腰带,欺身而上,“虽然仓促了点,但现在圆房也没什么不好,你说是不是,满儿?” 萧满毒发中,理智全无,浑身发烫、柔软无骨,一个劲儿的往贾怀仁的怀里钻,拉扯他的衣服。 “你叫我声夫君,我就给你!”贾怀仁低头亲了她一口,早已被撩拨的心痒难耐,不住的咽口水。 但某种仪式还是要的,就像洞房前的合卺酒。 “夫君。”萧满呢呢喃喃,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时,还附赠了一声,“老公。” 贾怀仁不懂‘老公’代表什么,但有那声‘夫君’就够了,亲昵的回了声‘夫人’后,便拥着她缔结关系。 虽然是第一次,两人都没什么经验,但两个人精躺到一张床上,什么问题都能引刃而解。 锦绣山河,只等君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要不是客观条件不允许,这辆五菱荣光我怎么也能开出赛车的水准。 第43章 余温 傍晚时分, 有微光从窗外透进来,落在一张挂着白色蚊帐的木床上。 床上有人影晃动, 似翻了个身。 “诶,边上去去,挤着我了。”有一个女声睡意朦胧、瓮声瓮气的抱怨。 她边上的人动了动,却不是往边上让了让,而是贴过去把她搂的更紧。 同样睡意惺忪道,“以后你我还要在一张床上睡几十年,还是早早习惯的比较好。”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帐内安静了片刻, 女子忽然坐了起来, 冰肌玉骨、长发飘飘,身上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红色印记,显然不久前经历过一场楚汉之争。 低头见自己丝缕未着, 女子又慌慌张张的躺了下去。 转头看向身侧那位男士, 见是长在自己心坎上的那位,把人胳膊抬起来,像小猫儿一样钻进人怀中, 继续睡。 男子俊俏的面庞爬上一丝粉色,嘴角勾露出一丝笑意,把怀中的女子搂的更紧。 “贾怀仁,你是不是把我睡了?” 萧满闷在贾怀仁的怀里,慢慢回想起能与当前情况联系起来的点点滴滴。 自己在花楼里被猥琐之徒喷了催~情香,只能翻窗自救, 然后落在了贾怀仁的怀里,最后被他带到这里,吃干抹尽。 脑怀里忽然浮现出几幅香艳的画面,二人汗流浃背, 一会儿你上我下,一会儿你下我上,过程好不激烈,萧满羞的面红耳赤,把自己埋的更深了。 “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夫人,春宵一刻,琴瑟和鸣,多美好啊。” 贾怀仁埋进被窝,捧着萧满的脸亲了一口,“夫人可是一直缠着我要,折腾的我腰都快断了。” 话罢,还拉着萧满的手放到自己腰上,委屈巴巴,得了便宜还卖乖。 萧满顺势在他腰上捏了一把,“年纪轻轻就腰疼,以后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能过,能过,我身体好着呢,生上七个八个都不成问题。” 贾怀仁轻轻揉了揉萧满的肚子,期待今日播下的种子能在这块柔软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孕育出属于他们的孩儿。 不然十个月过后,二人无所出,那个一直以为自家长姐有孕在身的傻内弟该失望了。 萧满被摸的痒痒的,拍掉他的手,“谁要给你生孩子!” “夫人给生。” “我不是你夫人,你找别的女人去。” “我们都洞房了,你就是我夫人。” “不是!” “是!” “……” 蒙在被窝里,谁也看不见谁,不怕自己的害羞暴露,倒变得大胆奔放起来,你一句,我一句,不消片刻,二人便皮闹了起来。 老木床吱吱呀呀,余震来袭。 老鸨觉得这日头差不多了,遣人给他们送来饭菜补充体力,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方走到门口,便又脸红的折回去了。 楼中冷静,不似之前那般热闹。 几个无所事事的姑娘聚在一起嗑瓜子闲聊,见女孩红扑扑的一张小脸从跟前经过,忙好奇的拉住了她。 “主子跟主夫人还没起床?”一穿着青色衣衫的姑娘从女孩手里接过食盘,一脸好奇道。 女孩摇了摇头,“还没停!” 几个姑娘全都露出的吃惊了表情,望着那位于二楼最角落的一个房间,叹为观止。 “主子平日里看起来清心寡欲,人畜无害的,原来是没遇到令他神魂颠倒的女人啊。” “保不定是主夫人吸多了合欢香,一直缠着主子不放。” 姑娘们顿时聊开心了,送饭的小女孩也跟着低头羞笑。 其中手拿纨扇的姑娘脸色微微一变,压低声音道,“不过牡丹姐也是够大胆的,竟然带着那个满脑子淫~虫的柳富贵去找主夫人麻烦,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羡慕嫉妒恨呗!这幢楼里谁不知道她喜欢主子啊,这突然冒出个主夫人来,她自然接受不了。” “那柳富贵已经被阉,挂城楼上去了,也不知道主子会不会处置牡丹姐?” “瞧主子对主夫人这般宠爱,估摸不会轻饶她!就算主子想饶她,主夫人那当兵的弟弟能答应吗?见他这半天闹的,把客人全都吓跑了。” 萧武倒不是故意闹事,而是抓了柳富贵后,再往楼下看,贾怀仁已经抱着萧满消失的无影无踪。 自家长姐身中欢场暗毒,情难自禁,若任由她与贾怀仁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肚子里的小筹码怕都保不住! 于是他就不管不顾的在牡丹楼在闹起来,手持长剑,一间房一间房的踢开搜人,一时间骚乱不已,有客人直接被吓出了毛病。 幸好乌鸦军团的人及时赶到,把近乎癫狂的萧武架走了。 牡丹楼分东西两厢,左右各有一部楼梯,萧武被从一侧楼梯架下去的同时,贾怀仁抱着萧满从另一侧楼梯上去。 一侧是鸡飞蛋打,一侧是鸟语花香,两个极端的场面揉杂在一起,却又互不干涉。 贾怀仁匆匆睥了萧武一眼,身体微微倾斜,藏好怀里的萧满,萧武甚至什么都没看到,就被无情的抬去了地下室。 “依我看,兵弟弟还挺可爱,为了维护长姐,什么都敢做。哪像我那没人性的兄长,就知道卖妹妹换钱。” “主子不会是强抢民女吧?我记得主夫人就是被绑回来的,娘家弟弟过来要人,主人眼睁睁看着他被架走,也不上前解释。” “都说家里的不如外面的香,外面的不如偷的香,偷的不如抢的香……瞧主人这半天不出门的架势,倒不是没可能!” 姑娘们越聊越起劲会儿,吐沫横飞之际,二楼忽然传来开门声。 喧闹声嘎然而止,所有目光全都聚集过去,一对身形修长、容貌俱佳的男女从最角落的那间房里走出来。 男子一袭白衣,风度翩翩,伸手揽住女子纤细的腰身,步态轻盈的从楼梯上下来。 女子穿一身淡黄色抹胸纱裙,披肩直接裹到脖子上,瞧着是个十分保守的良家姑娘,肤白貌美,羞羞答答的依偎在男子身侧。 二人时不时的窃窃私语,抿嘴浅笑、深情款款,眼中除了对方,根本看不到旁人,新婚燕尔也不过如此。 眼看着二人已经走到跟前,几个姑娘互相对了对眼色,最后由青衣姑娘上前打招呼。 “主子,主夫人?” 贾怀仁这才注意到身边围了一圈姑娘,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容,冷冷的点了个头,“嗯。” 萧满瞧见桌上有饭菜,魔怔一般从贾怀仁身边滑走,拨开人群,大大咧咧的坐了过去。 自打进了这花楼,萧满滴水未进不说,又跟贾怀仁做了一场剧烈运动,体力消耗过大,这会儿饿极渴极,端起饭碗就狼吞虎咽起来。 姑娘们大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见萧满吃的好似那街上讨食的乞丐一般,顿时心生怜悯,看她的眼色都变了。 传言她是个公主,该不会是个破国公主吧?主子见她可怜,就顺手捡回来了。 贾怀仁坐到她身侧,把三菜一汤全都端到她面前,关切道,“慢点吃,别噎着。” 三个菜,两盘辣的,一盘炒青菜。萧满吃不了辣,只能就着那盘炒青菜下饭。贾怀仁眉头微邹,不太高兴,连让厨房又炒了几个大萧特色菜肴。 萧满扒拉饭的动作太大,披肩滑落,露出细白的脖颈以及一颗颗粉红色的印记,姑娘们捂嘴轻笑,互递眼色,这才明白主夫人为何要把披肩裹到脖子上了,纷纷对自家主子衣冠禽兽的一面表示震惊。 一碗饭吃的差不多了,萧满这才放缓进食的动作,身子微微一斜,很是舒坦的靠到贾怀仁的肩上。 “来,喝口汤。” 贾怀仁一手端着汤碗,一手用勺子舀了汤喂她。萧满被人伺候惯了,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很自然的张嘴喝汤,毫不扭捏。 围观的姑娘又是一阵震惊!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可怜的女子竟然如此不懂礼节,仗着自己受宠,要她们主子亲自伺候,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姑娘们纷纷收起泛滥的同情心,看向萧满的眼神不知觉多了一丝厌恶。 萧满则该吃吃该喝喝,对周围投射过来的目光根本不在乎,吃的最后有点撑了,索性就往贾怀仁怀里一瘫,依旧是那个我行我素的大萧长公主。 “吃饱了?我扶你回房。” 一直生活在尔虞我诈中的贾怀仁,简直爱惨了她这个坦率任性的性子,拥着她,满脸温柔。 低头,不动声色的在她乌发上留下一吻。要不是小丫头嚷嚷肚子饿了,他才不愿意离开那间房,那张床…… 萧满打了个饱嗝,胳膊有点痒,挠了挠,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头看向贾怀仁,“对了,你不应该在萧……小武那儿吗?” 刻意避开提‘萧’字,以防身份败露。 美人在怀,贾怀仁早把这个傻小舅子忘的一干二净,经萧满这么一问,他才想起来跟他一起回来的那个小尾巴已经消失很久了。 “他跟我一起回来了。” 贾怀仁轻轻一咳嗽,有一个缩在横梁上的黑影翻身而下,去往地下室提人。 萧满心中一咯噔,一双桃花眼四下扫视,见花楼的姑娘对贾怀仁十分敬畏,瞬间警惕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萧家最聪明的俩孩子莫不是全都着了贾怀仁的道?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看了上一章的评论,小可爱们似乎觉得我车技不够,后面我会开着二三十年前的致富一号拖拉机来见小可爱们,等偶,突突突。。。。 第44章 争宠 众目睽睽之下, 萧武被两个黑衣人架了进来。 头发凌乱,佩刀被没收, 但气势不减,一路上骂骂咧咧,还分别咬了两个黑衣人一口,是一副宁死不屈的傲态。 “贾怀仁,你这个小人,赶紧把我长姐交出来。” 人没到,声先到。 萧满拧了拧眉头, 一拍大腿, 从贾怀仁的怀里起身,迎了上去,“武儿, 我在这儿呢。” 贾怀仁揉了揉大腿, 来到她的身侧,嗯,方才被拍的是他的大腿。 “长姐, 长姐……” 萧武见到萧满后,激动的嚎啕大哭,鼻涕眼泪一大把,跟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一般,架着的两个黑衣人表示十分嫌弃,扔下他, 转身就走。 得了自由,萧武忙不迭的小跑着冲过来,中途不慎摔了一跤,立马爬起来, 眼泪汪汪、一瘸一拐的喊着“长姐,长姐……” 萧满同样哭成了泪人,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心疼的上前搀扶住萧武,又是帮他抹泪,又是帮他检查伤口。 姐弟情深,令人动容! 楼里有泪浅的姑娘,早已跟着偷偷的抹眼泪,其他人虽然没哭,却也一个个神色肃穆,不苟言笑,甚至打心里觉得自家主子太过分,怎么能这般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夫人以及内弟。 贾怀仁:…… 要不是老子亲眼瞧见萧家姐弟偷偷掐自己的大腿,要不是老子亲眼瞧见那傻小舅子自己绊自己,我还真信了你们的邪! 任姐弟俩哭的感天动地,贾怀仁岿然不动。 楼里的姑娘开始窃窃私语,议论自家主子果然是个绝情的主,平时待人冷傲也就罢了,竟然对自己夫人也这般不近人情,真是苦了人家姑娘。 萧满也是愁啊,这眼泪都快挤不出来,那姓贾的死鬼也不知道上来圆个场,真是个不懂事的玩意儿。 “武儿,不哭了,跟长姐上楼说说话。”没人上来圆场,萧满只好自己来,抹掉最后两滴驴眼泪,拉着萧武上楼。 萧武用力的点点头,表示不能再赞同了,继续嚎下去该露相了! 姐弟俩手拉手,感情深厚的往二楼走去,贾怀仁默默的跟在他们的身后,倒要看看这对憨批姐弟又在演哪一出。 上了二楼,萧满直接把萧武领进了她跟贾怀仁的那间屋子,一点都不认生,比主夫人还像主夫人。 楼下的姑娘都看呆了,显然没想到主子会允许主夫人往那间屋子带人! 任谁都知道,主子是个喜欢独处的人,从不允许旁人随意踏进他的房间,可一日之间,这个规矩被彻彻底底的打破了。 刚刚才被冷落的主夫人,不但本人可以随意进出,还可以带人随意进出! 众姑娘风中凌乱,愈发看不明白,主子到底是宠主夫人呢?还是宠主夫人呢? 房间内,萧满拉着萧武坐到案几前,眼圈红红的,小手一直拉着萧武,舍不得撒开,这可能是在母亲逝世后,姐弟俩有史以来感情最‘深厚’的时刻。 虽然是演的! 贾怀仁亲自提着个茶壶进来,见床单上露出一抹嫣红,不着痕迹的走过去,用被子掩盖好,这才坐到姐弟俩身边。 再亲自为这对戏精姐弟斟上茶水,好意提醒,“小心烫。” 这一开口不得了,引来了大麻烦,萧武猛然一拍案几,凶神恶煞的吼道,“长姐,这外邦小贼没对你怎么样吧?” 贾怀仁盘腿而坐,淡定的托着下巴,目光殷切的看向萧满,似对她的回答充满期待。 “武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多不礼貌啊,搞得我们大萧多排外似的。” 萧满这才松开紧握着萧武的小手,转而拍了拍身旁贾怀仁的肩膀,“我重新介绍了一下,这是你可爱的姐夫,以后要跟他好好相处噢。” “长姐,你也太不挑人了吧?”萧武故作嫌弃的瞄了眼贾怀仁,以娘家人的身份表示‘不赞同’。 随随便便就赞同,那他跟贾怀仁之间约定的交易岂不是就暴露了! 更何况,贾怀仁这厮着实不配当他姐夫,这天底下哪有姐夫不分青红皂白把小舅子关地下室的!还一关就是大半天,气死人了! 萧武怀恨在心,表情不太友善,“对了,长姐你中的合欢香是如何得解的?” “你姐夫给解的。”萧满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对,特意往萧武那边挪了挪,岔开话题道,“我不是让你去拦截勾越使臣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怎么给你解的?”萧武答非所问,表情坚决。 眼看糊弄不过去,萧满迟疑片刻后,索性一咬牙道,“合欢香的毒还能怎么解,自然是男女同房,琴瑟和鸣。” 萧武手中的水杯重重的落在案几上,“我对你们的床笫之事不感兴趣,但长姐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怀着孩子,他就……就……” “他就是个禽兽,根本没考虑你们母子安全!”萧武虽然跟贾怀仁有交易在先,但也不忍心将自己的长姐往火坑里推。 本以为长姐与贾怀仁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儿,他才会毅然决然的改变了原有的计划,跟眼前没有一兵一卒的贾怀仁合作。 倘若贾怀仁与林臣一样,除了利用,并无真心的话,他宁愿自己多摆一副碗筷,把她养在军营里,也不允许任何人糟~践她。 萧满眼眶发热,明明没有掐大腿,两颗泪珠却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连手忙脚乱的抹去。 原来这个傻弟弟是在担心她跟她肚子上的五花肉…… 原本一言不发的贾怀仁默默地靠过来,把她拥入怀中,“满儿跟我都是第一次,之前是你自己脑补太多。” 萧武一愣,“第一次?什么第一次?萧大满肚子里没有小筹码?” 萧满连忙探出脑袋,抽抽嗒嗒的解释,“你别失望,这次保准有,保准有!就算这次没有,也没关系,我让小筹码爹爹再努努力,争取早日把小筹码送到我肚子里。” 萧武感动的热泪盈眶,也不是掐大腿掐出来的,“嗯嗯。长姐受点累,咱有了小筹码,就不怕他老子再去大萧兴风作浪了,对我们光复大萧有莫大的帮助。” “国之兴亡,匹夫有责!长姐一定尽快怀上小筹码……” 贾怀仁:…… 哎,搞不懂这对憨批姐弟到底是怎么个脑回路,拿他当背景板工具人吗?一个不懂反抗的犁地老黄牛吗? 姐弟两又哭哭啼啼了一阵子,萧满闷在贾怀仁的怀里蹭了蹭,一双小手勾勾搭搭的搂着他的腰。 十分依赖! 贾怀仁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心中虽然不高兴自己的孩子被称作小筹码,却拿怀里这个小丫头一点办法都没有。 为了能让小丫头如愿,他打算趁最近有空多努努力,争取让丫头的小肚皮有所反应。 等有了小筹码,倒要看看她是往大萧跑,还是往勾越跑!若敢往大萧跑,就把她绑在自己身边,寸步都不许离! “姐夫~” 萧武见长姐钻在贾怀仁怀里,有人疼有人爱的,自己却孤苦伶仃的缩在一旁,实在可怜,于是默默地挪过来,也依偎到贾怀仁的肩膀上。 贾怀仁:…… 这是娶一赠一的节奏吗? 简直是作孽啊,早知道去大萧搅搅浑水也就罢了,何必非要招惹大萧皇室! 换做平时,贾怀仁早就一个‘滚’字把这个憨批内弟打发了,但眼下见他哭的可怜兮兮,长得又跟萧满极为相似,实在于心不忍。 双眼一闭,心一横,把他也揽进了怀里! 三人抱作一团,情意浓浓的时候,有姑娘前来送点心,不曾想门没关紧,一敲就开,房内‘香艳’的一幕立马传遍楼上楼下,前庭后院。 贾怀仁默默叹了口气,遥想自己这一世英名,算是毁在这对萧氏姐弟手里! 待姐弟俩情绪稳定下来,贾怀仁这才将最新的合作计划告诉了萧满。 萧满虽早有所料,但仍一本正经双眼发光的看着贾怀仁,认真聆听。 听完后,又一个猛子扎进了他的怀里,只觉得自家夫君好厉害,把萧家最聪明的俩孩子耍得团团转。 萧武见萧满扎了进去,也要往人怀里扎,被贾怀仁一掌推开,“别得寸进尺!” “我们萧家嫁女的规矩好像挺好,我得去一一列下来。”萧武双手叉腰,一副身为娘家人的心高气傲。 贾怀仁眉头一皱,张开一臂,“一家人就该相亲相爱,哪来那么多规矩!” 穷酸小国,娶妻不易啊! 贾怀仁身形纤瘦,怀抱刚好够萧满舒舒服服的躺着,这会儿又钻进来个大脑袋,挤得她都快滑到贾怀仁腋下了。 萧满顿时恼火! 之前的姐慈弟恭已经荡然无存,此刻连演都不演了,萧满死命的护住阵地,把萧武往外挤,“这是我夫君,你一边去。” “还没成亲,就什么也不是!”萧武不甘示弱,继续死命往里面挤。 萧满:“我肚子里有他孩子!” 萧武:“屁!还想骗我,你肚子上全是五花肉!” 贾怀仁:…… 我就想娶个夫人,怎么感觉自己像领养了俩孩子的奶妈! 作者有话要说:  萧武:谁还不是个宝宝,凭什么不宠我! 贾怀仁:滚! 第45章 夫君 酉时, 牡丹楼张灯结彩,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老鸨对外给出的说法是, 那个柳富贵色~欲熏心,动了不该动的姑娘,被人收拾了。 柳家在百河镇上做布匹生意,家财万贯,乃地方首富,听闻宝贝儿子变成了太监,正裸挂在城楼上示众, 气急攻心, 当场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柳富贵已经失血过多,一命呜呼。 柳家人哭哭啼啼的去城楼那儿收了尸, 明知他是在牡丹楼遭的难, 却又忌惮牡丹楼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不敢前去讨说法。 心有不甘,只能花钱请人日夜监视! 身为牡丹楼的主子, 贾怀仁自然注意到了柳家的小动作,因事关自己夫人萧满,本打算亲自去解决,却被牡丹闹自杀的事耽搁了。 任谁都看的出来,她这是为了逃脱罪责,做给主子贾怀仁看的。 待贾怀仁带着萧满过去的时候, 她已经被丫鬟苗芽救了下来,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红印。 上吊的滋味可不好受,喉咙被狠狠扼住,气管与食道挤压在一起, 气只出不进,胸口憋闷,窒息感强烈,非常痛苦。 萧满可是切身体会过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来由的生气,用胳膊肘顶了贾怀仁一下,当初就是他踢掉她脚下的小凳子的。 旁人看了还以为她恃宠而骄,在跟贾怀仁告状,“哼!就是这个女人不知好歹,害得本夫人被迫跳窗。” 再看贾怀仁,眼眉含笑,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十分包容的揽入她怀,完全不顾及众人的目光。 昔日高岭寒霜,落入凡尘,成了见色起意的俗人。 高调宠妻! 牡丹躺在床上脸色一白,视线闪闪烁烁,忙从贾怀仁身上收回,早已编织好的说辞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身为这座花楼的头牌,她阅男无数,深知男人一旦变了心,什么体面情份都不会留,再怎么挣扎也不会换来对方一顾,更何况人新欢在怀…… 萧满见众人表情各异,有对牡丹爱而不得的同情,也有对她不自量力的轻笑,心中不爽。 萧满拉着贾怀仁来到牡丹的床边,指着他道,“诶,你是不是喜欢我老公?” 众人一惊,显然没想到主夫人会如此泼悍,直接将情爱之事摆到台面上来说。 而且还有特别的昵称!让人听不懂的昵称! 贾怀仁不喜欢‘老公’这个称呼,偷偷拽了拽她的衣袖,轻声道,“叫我夫君!” 萧满看着牡丹,立马改口,“你是不是喜欢我夫君!” 贾怀仁:…… 牡丹:…… 众人:…… 萧满满不在乎的搂住贾怀仁的胳膊,朝着他胸口拍了拍,“我夫君人长的好看,又会算计人,的确招人稀罕。我也超喜欢他。” 贾怀仁先是一愣,看了看身边的小丫头,忍俊不禁。 所以……她是在宣誓主权吗? 牡丹眼眸微垂,闭口不言。这是真没发言,哪个姑娘家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说话啊,一点都不矜持。 萧满结下扣在腰上、原来用来打发劫匪的巴掌大钱袋子,放到牡丹的床头,“给你一袋金子,离开我夫君。” “拿走你的臭钱!”牡丹不看她,却是开口说话了,“你这样做,不觉得侮辱了主子吗?” “怎么就侮辱了?”萧满默默把钱袋子拿回来,又系回到腰上。 一看就是把钱看得极重的那种人! 牡丹瞟了她一眼,“你拿钱来跟我做交易,就是侮辱了主子!” “看你这话说的,不拿钱跟你做交易,难道把我老公,不对,夫君让给你啊。” 系好钱袋子后,萧满把贾怀仁往身后护了护,生怕他被牡丹抢了去一般。 贾怀仁十分享受被人抢夺的感觉,主要享受被萧满抢夺的感觉,静静的看着两个女人为他而战。 他本来想严惩牡丹的,但见自己的夫人如此积极主动的帮他排忧解难,自然乐见其成。 牡丹被她说的脸一红,小声道,“我可没这么说……” “眼下不论你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已经跟他好上了,你没机会了。除非我死了,或者跟他离了,我绝不允许他纳妾。” 萧满拿出来身为二十一世纪独立女性的自信果断以及一夫一妻制的理念来,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众人震惊! 男尊女卑的年代,竟然有女子敢挑战男子的权威,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夫君你说,你以后只会有我一个女人……”萧满转过身,眼巴巴的看着贾怀仁。 众人也看向贾怀仁。 贾怀仁满眼宠溺,淡淡的点点头,“嗯。只要别让你弟弟缠着我就行。” “姐夫,姐夫。” 这说到曹操,曹操来了。萧武一脸兴奋的撞门进来,拨开人群来到了贾怀仁身边,甚至都不跟萧满打声招呼。 贾怀仁冷不丁的倒吸一口凉气,头疼。 “姐夫,你赶紧跟我走,有要事相商。”萧武拉住贾怀仁的手就要往外走,当其他人全是空气。 萧满不乐意了,一把搂住贾怀仁的腰身,“你放开我老公,没看到我们正在说事情吗?” “你们女人之间的事,你这个做妻子的不能帮忙解决一下吗,否则我姐夫娶你干嘛!” 萧武怼的理直气壮,毫不客气的掰掉了萧满搂着贾怀仁的手,然后拉着他跑掉了。 贾怀仁感觉自己像个道具人,被这姐弟俩安排的明明白白,不容反抗。 众人看这刚刚溜出房间的身影,表情变得越发复杂! 萧满亦不高兴,一屁股坐到牡丹的床边,“我他妈好不容易追到手的男人,怎么忽然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牡丹给苗芽使了个眼色。苗芽接受到后,忙把屋里的人全都撵了出去,关好房门。 “今天的事,对不起。”牡丹见萧满是个直性子,索性也不再遮掩。 “什么事?”萧满对自己情场上的绊脚石萧武耿耿于怀,一时间也没心思想其他事。 “当时我被柳富贵绑在床上,并不是有意要害你。” 牡丹也没想到那个向来胆小怕事的柳富贵竟然色胆包天,妄图擅动牡丹楼的人。 也怪她对自己的美色过分自信了。 “那事你的确得道歉!”萧满暂时忘记那个讨人厌的娘家弟弟,转而看向牡丹,“幸亏我没什么事,否则非得扒你一层皮。” 也托那合欢香的福,她与贾怀仁才会火速发展,最终突破质的跨越。 一想到二人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亲密,萧满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还流起了口水。 牡丹揉了揉眼睛,简直没眼看,“当初是你追的我们主子?” 萧满擦了擦口水,“差不多吧!要不是我使劲儿浑身解数讨好他,早被他挂在房梁上吊死了。” 回想起皇宫里的林林总总,萧满表情微敛,“他应该是那种女生不主动追,就会单身一辈子的冷漠无情男吧。” 牡丹眸神深沉,露出悔意。如果她也主动积极点,主子会不会多看她两眼,会不会…… 念及自己花楼姑娘的身份,牡丹不敢再往下多想。 “果然我才是拯救他的小天使!这才离开一日就着急把我抓回来,已经离不开我了啊!”萧满自言自语,一副舍我其谁的迷之自信。 牡丹:……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草!你挺漂亮一姑娘,就别再记挂我可爱的老公了,拜拜,我要去找我老公了,他肯定又在思念我。”不但老公思念我,我也思念老公。 萧满丢下这句话后,拍拍屁股就跑了,留下牡丹一脸迷茫。 她精心策划了一场自杀未遂,企图逃避罪责,但人根本没放在眼里,全程除了秀恩爱虐狗,就是自恋的不行。 终究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出了牡丹的房间,萧满用披肩遮住脸,快速的往她跟贾怀仁的房间移动,却莫名其妙的被人捉住了胳膊。 回头一看,是个秀气单薄的少年,淡眉清目,瓜子脸,眉头微邹,似有苦恼。 小小年纪愁眉苦脸,一看家庭就不和谐,萧满一把将他拉到无人的角落,“你来找你爸?捉奸?” 脸上的披肩扎扎好,单手撑墙,跟个诱拐小孩的人贩子似的。 少年摇了摇头,却不说话,性格内向。 “那你扒拉我干嘛呀?”萧满瞄了眼二楼的那个房间,着急去见心上人,“你不说话的话,我可要去找我夫君了。” 少年跟萧满的视线看过去,“他们说你医术了得,你可以不可教我?” 萧满心头一沉,楼里只是在传她是哪个穷酸偏远小国的公主,根本没人知道她精通医术啊。 这点一旦暴露,就等于身份暴露! “谁跟你胡说八道,小孩子别傻乎乎的什么都信。”萧满故作镇定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准备开溜。 二楼房间的门打开,萧武像个吃饱喝足的酒徒,拍了拍肚子,心满意足地离开。 贾怀仁看着他的背影,像遭受了莫大的羞辱般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去牡丹那边找萧满,却见楼下有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追影看过去,那不正是他不省心的夫人吗。 夫人身后,有个少年正恶狠狠地瞪着他,贾怀仁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便迎向已经跑到眼前的萧满。 “老公,接住我!”萧满见到贾怀仁高兴的不得了,加速冲刺过去。 贾怀仁还没理解她那句话的意思,只听“砰”的一声,就被无情的扑倒在地。 少年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贾怀仁感觉自己的腰好像扭着了,疼! 作者有话要说:  贾怀仁:真不是我腰不好,初夜实在太劳累了。 作者菌:开个拖拉机证明一下。 贾怀仁:……好。 第46章 腰疼 贾怀仁的腰真扭了, 不是在床上,而是在众目睽睽的廊道里。 这让他很介意!每天窝在房里, 都快自闭了! 但有萧满围在他身边捣鼓这捣鼓哪儿,每天聒噪的像只小麻雀,讲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他连自闭的资格都没有。 同时,牡丹楼里新来个民风强悍彪悍之国的公主的传闻,慢慢在百河镇流传开来,前来求见公主阵容的队伍都排到隔壁酒肆里去了。 原本冷落的酒肆一下子热闹起来, 萧武与他那十几名手下被迫从地上转移到地下, 每天窝在二三十平的小房间里十分憋屈。 他在等勾越的使者到来,暂时还不能离开。 本以为能在贾怀仁的地盘上好吃好喝好生休息一番,哪知这货就是个外横内怂的弱鸡, 根本管不住他夫人, 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连累他们也跟着吃苦受累。 狭小的空间里,江康与萧武并排而坐, 表情愤懑,亦是对当前的处境十分不满。 “摄政王,你能不能去管管长公主,这还没等来勾越的使者,我们身份都要暴露了。” 听着上方食客唾沫横飞的谈论声,江康气不打一处来, 两个头目都被同一个女人压制的死死,这仗还怎么打,直接投降跑路得了。 萧武拍了拍江康的肩膀,安慰道, “莫急,等明日一早我就去找我姐夫,连自己女人都管不好,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江康:…… 主子,你这么说别人好嘛,自己之前不照样被打压的连个身都翻不过来! 遥看隔壁的牡丹楼,声乐不断,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姑娘们使劲儿浑身解数忽悠着那群慕公主美名而来的客人,一个个赚的荷包鼓鼓,笑靥如花,高兴的妆容都快晕开了。 只是楼里再热闹,都与萧满无关。 她被下了禁足令,每天除了给贾怀仁揉腰外,只能躺在房间里卖呆,看天花板,自言自语。 贾怀仁则侧躺在书架前,静静的看书,是个非常没情趣的闷蛋。 “哎,现在若有个手机该多好啊。”危机感消失后,萧满没来由地回味起二十一世纪的幸福生活。 追剧刷博打游戏,啤酒烤串大排档,追星塌方爬墙头,每天忙的要死,哪会像现在这般无聊。 “手机……是什么东西?”贾怀仁放下手上的书,认真地看向她。 丫头最近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贾怀仁眉头微邹,开始关注起她的精神状况。 “手机啊……” 萧满忽然从床上爬起来,奸笑着来到贾怀仁身旁,把手放到他的大腿上,看向某处,“你把……放到我手上,就是手寂啊。” 反正解释也解释不通,萧满索性拿来挑逗挑逗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不一会儿,俊秀的脸上果然爬上一丝潮红,表情却如刚才那般一本正经,努力保持冷静,那副纠结的模样简直可爱的要命。 这也是萧满每日的快乐源泉。 哪知贾怀仁这次不按套路出牌,一把抓住她的手,按了过去,“你要的手寂,给你。” 这次轮到萧满脸红了,愣了片刻后,小手倔强地拍了拍,“腰不好,就安分点,男人,你这是在玩火!” “是你在玩火,女人!”贾怀仁强势回怼,气场逼人,霸总范儿十足。 萧满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慢慢地收回手,打算继续咸鱼躺去,可小手刚刚离开半毫米,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风卷入贾怀仁的怀中。 下一秒,樱桃小嘴儿被给迎面而来的温热堵的严严实实。 小手又被按到原地,被迫接受手寂。 完了,这一不小心拍到老虎屁股上去了! 不等萧满反应过来,腰带被强行扯开,扔到一边,然后衣衫一件件被退去…… “叫夫君!”贾怀仁抓着白色肚兜的带子,停顿了一下。 “夫君!” 萧满红着脸乖巧的应了一声,两只小手一刻没闲,已经把贾怀仁的衣衫扯的松松垮垮,锁骨处红色胎记清晰可见。 原本只是米粒儿大小的指甲盖,现在却扩大到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红猩猩的,看着都要流血了。 萧满好奇的摸了摸,“这里怎么了?” 贾怀仁撇头看了看,故作嗔怪道,“还不是被你咬的。” “是吗?我再咬一口。”贾怀仁还没反应过来,萧满一口白牙就已经咬了上去。 这几日百河镇好像要举行什么典礼,全民戒荤吃素。 萧满从来都是无肉不欢,连吃了好几日的草,一点油水都没有,都快犒死她了。想这口荤菜想的都要秃头了,这会儿总算吃上了。 嗯,老公的肉真嫩! “你是小狗吗?”贾怀仁被咬的有点痒,闷笑着往后退让。 笑声爽朗,如寒冬暖阳,洋洋洒洒泼下来,是萧满以往从来没听到过的。 这奶狗似的笑声可配不上大反派阴暗凶狠的人设啊,萧满冷不丁的愣了下,抬眸看向他,一张清秀的面容都笑红成了雨后晚霞,干净又璀璨。 这一停下来,贾怀仁笑的不似刚才那般激烈,但依旧‘咯咯’的笑着,是很开心的模样。 自小漂泊无依,想来他没怎么体验过这种小孩打架般的胡闹吧。 “我才不是小狗,是大狼狗,今日非要咬的你连亲妈都不认识!” 萧满喜欢看他开心的像个孩子,连又扑上去跟他皮闹。 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从二楼最角落的房间传出来,与外面的热闹混成一团。 “哎呀!”贾怀仁突然哼唧了一声,笑声嘎然而止,躺在那儿不动了。 “怎么了?”萧满关切道。 “腰疼。”贾怀仁柔弱的闷在萧满的颈窝里,秀丽的面容歉意满满,不像装的。 战斗草草结束,萧满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捧着他脸连亲了好几口,十分爱怜,“没事,没事,就算你变成太监,我也跟你好。” 话虽不吉利,但心中却有暖风拂过,贾怀仁很想一直赖在萧满身上,又怕压坏她,不情不愿的躺到一侧。 以往,贾怀仁最不喜欢这种闲散无事的日子,感觉自己像个弃儿,在阴暗的角落里慢慢腐烂。 现在却是无端地喜欢,甚至想就此腐烂在小丫头香喷喷的娇躯上。 萧满扯来一件外衣,盖到两人身上,一条腿好似挂件一般荡在贾怀仁的身上,身子紧紧贴着,小手牢牢勾着,那稀罕劲儿溢于言表。 有种被强宠的感觉,贾怀仁闷在人细如藕断般的胳膊肘里,眼眸微阖,笑意盈盈,享受的不得了。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穆蓝跟小丁还给我?” 鬼都知道,随她一起逃出宫的两人肯定是被关押在牡丹楼的某处。 萧满之前只字不提,本想等着贾怀仁主动还人,可这家伙一点都不自觉,至今毫无动静。萧满柔柔的蹭着他的脸颊,无师自通的吹起枕边风。 风过无痕,贾怀仁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如果让你在我跟他们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这还用问,当然是你啊!”萧满不假思索。 “嗯。”然后就没了…… 萧满抬眸,似有期待的看向他,但等来的却是长久的安静,一时间胸口憋闷,委屈巴巴。 就这样? 这是不打算放人的意思啊…… “诶,我在跟你要人呢?”萧满晃了晃软乎乎的身子,十分直白。 “肚子里的小人给,其他的免谈。”贾怀仁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肚皮,很是关爱这一亩三分地。 萧满拍掉他的手,气到躺平,刻意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倔脾气一下子蹦上来了,喘气的幅度也跟着大起来,娇躯一颤一颤的。 嗯,恃宠而骄! 以前小命在人手里握着,处处讨好,哪敢这般乱使性子,现在把人哄上了床,脑袋昂的高高的,都开始光明正大的撅嘴怄气了。 贾怀仁忍俊不禁,翻身靠到她身边,“长公主,你跟我好上后,这智商怎么还倒退了?” “怎么了嘛?谈恋爱后,女人的智商为零,你不服吗?”萧满又翻了个身,屁股冲着他,气焰嚣张。 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贾怀仁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宠溺的从身后搂住她,温言道,“穆蓝曾是林臣的左膀右臂,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一旦放出来,很容易被人辨认出。” 很简单的道理,萧满其实也心中有数,但就是想跟他怄气。 一怄气,他就会放低姿态,特别宠爱她。 那只大手又在她肚皮上揉来揉去,萧满不再抗拒,娇滴滴的身子自然而然的往后靠了靠,与身后的他紧紧贴在一起。 她很喜欢这个姿势,有种说出处道不明的亲密感与安全感,再大的脾气也会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直关着他们也不是回事啊?”萧满握着附在肚子上的那只大手,语气柔和。闹脾气嘛,意思意思就行,见好就收。 贾怀仁闷在她黑如深潭般的黑发里,微微前倾,把她搂的更紧,“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等时间到了,你也就能见到他们。” “你跟我这般耳鬓厮磨,不会只是想套我话吧?”吸一口发中的清香,贾怀仁缓缓放开她,打算平躺下来。 只是他才动了动,立马有只小手用力拉住了他,“我现在智商为零,你有什么想问我?” 贾怀仁一愣,萧满玩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贾怀仁眼眸微阖,浅浅一笑道,“请夫人说说,是何时喜欢上你英俊潇傻、智勇双全的夫君的?” 一双大手开始到处游走,气氛越发暖融暧昧。 萧满转了个身,紧紧的盯着他,倒要看看这孩子是顶着张怎样的厚脸皮,说出这番话的。 贾怀仁红了脸,不动声色地往她颈窝埋了埋,“我要杀你,你却亲我,夫人这是对我一见钟情啊!” 萧满:…… 难道是自己在感情上太不搂了着,让这孩子过分自信,甚至骄傲了? 衣服动了动,是贾怀仁这孩子在搞小动作。 学着萧满曾经拉扯衣服的模样,他抓着衣服的下边缘,把衣服轻轻往下扯去。 萧满以为他有什么想法,粉脸一红,侧躺着一动不动,耐心等待他下一步行动。 “夫人当初就是这么勾引我的!” 萧满:…… 一口老血差点没把心肝脾胃肾给喷出来! “如果林臣那晚没去长公主殿,我想夫人肯定迫不及待地要了我,那还会儿拖到出宫……” 萧满耷拉着脸,双手交抱于胸前,将一切掩盖住,做女人果然不能太主动啊,看把某人给得瑟的! “夫人,你这是作甚?”贾怀仁急了。 “夫君是正人君子,我不能做出此等不文明的姿势。”萧满扯来衣服,裹得更紧。 贾怀仁连忙扑过来撕扯,“我是衣冠禽兽,夫人千万不要怜悯我!” 翻身之间,还很有心机地把萧满架到了上方。 萧满怕压着他,双手自然而然地撑住地面,这一松,什么都搂不住了。 “衣冠禽兽,这可是你自找的!”萧满像老虎一般扑咬上去。 …… 当世界再次归于平静,萧满心满意足的躺在地上,四仰八叉,舒坦! 贾怀仁一脸回味的看着她,“夫人如此彪悍洒脱,为夫甚悦。” 萧满风平浪静地摆了摆手,“过奖,获奖!那不是你腰不行吗?” “为夫的腰估摸好不利索了,以后还得仰仗夫人。” 贾怀仁侧躺着,含情脉脉的看着萧满,单手撑头,另一只手煞有介事的揉捏着后腰,眸中不知觉的露出奸计得逞的得意。 小丫头一会儿嫌这儿,一会儿嫌那儿,难伺候的很,还不如让她自己来打个样儿。 效果一级棒! “那我得努力锻炼身体了。” 萧满傻乎乎的望着天花板,浑身上下汗涔涔的,根本没留在某人在她身旁乐的都快笑出声了。 如她所言,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果然为零! “满儿,今晚百河镇会举办花灯节,我们一起去看。”这么可爱的夫人,贾怀仁都舍不得把她一直关在屋里头。 “你不是腰不好吗?”萧满裹着件薄衣,蹭到他怀里去。 燎原之火已彻底扑灭,两人拥在一起是甜暖的温情,如夏夜清凉的风,吹的人很是慵懒。 贾怀仁在她湿发上落下一吻,轻声细语道,“除了极个别行为,倒也不妨碍日常活动。” 萧满摸着他的腰,总觉得他的话怪怪的,但哪里怪,一时又品味不出来。 不过能出去玩总归是件开心事,萧满乐呵呵的点点头。 恋爱的欢愉已经渐渐冲垮了他们的警戒心,都快忘了林臣的搜查队正在极力搜捕大萧的长公主。 柳家的人急于报仇,故意给林臣的人传递虚假信息,说长公主就藏身在百河镇的牡丹楼里。 林臣的人阴差阳错的获取了萧满的藏身地,有一只搜查队已经正在赶来的路上,约莫戌时到。 恰是花灯节最热闹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贾怀仁:其实我可以的! 作者菌:别!会被锁! 第47章 赏灯 是晚, 华灯初上,热闹非凡。 百河镇河道交横纵错, 所到之处几乎都有河流,稍宽的河道上有船,船上挂着花灯,照亮一片河景,十分别致。 姑娘小伙身着彩衣,戴面具,或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或划着小船穿梭在河中, 赏花猜灯谜。 若在灯下遇上心仪的对象,即可邀请对方同游,时机成熟, 便摘去面具, 以真容相视,说不定能佳偶天成。 只是概率极小,一般都是见光死。 在这春波荡漾却又保守矜持的画面里, 有个身着朱砂色衣衫、带流哈子狗面具的姑娘显得格外扎眼。 甚至‘三观’炸裂! 原本三五个男女正聚在一只兔灯下猜谜,其中一个面带鬼脸的男子,身姿傲然,总能在第一时间猜出其中迷底,引来一群女孩子侧目。 耍玩多时,有带着美艳蝴蝶面具的女子鼓足勇气, 主动上前搭话,“公子,前方是花神庙,可否一起前往游历?” 那带着流哈喇子狗面具的女子当时就不乐意了, 拉住男子的胳膊就要跑,一点不遵守游戏规则。 美艳蝴蝶女子眼疾手快,拽住她,“你怎么这样?万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你这是插队。” 流哈喇子狗把两人紧扣的手竖到美艳蝴蝶面前,用很得瑟的语调说道,“爱情没有先后,他已经是我的了!” 鬼脸身形微动,幸好带着面具,否则非得羞死不可。 美艳蝴蝶也不是吃素的,走到鬼脸跟前,“你是个文雅的读书人,不能跟这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女人走!” “不跟我走,跟你走吗?” 流哈喇子狗把牵着的那只大手递给美艳蝴蝶,大手极不乐意的往后缩了缩,但又被无情的递了过去。 美艳蝴蝶有点害羞,没接。 倒是从她身后忽然窜出个高大的身影,一把抓住了鬼脸男子的手腕,“多好一男的,你们都不要是不是?那我带走了!” 是个带着美人脸的男人。 见流哈喇子狗不肯放手,美人脸直接掰掉她的手,然后自己跟鬼脸男十指相扣,“走,我们一起逛花神庙去。” 鬼脸男无奈的看着他,想挣脱,却是力量悬殊,直接被人拖走了。 众女子呆立在原地,包括那个流哈喇子狗。 “世道险恶啊,连男人都跟女人抢男人了!” 众女子点头。 “做女人难呐!做撒手没男人的女人更难!” 众女子继续点头。 “我要去抢男人了,你们也各自努力吧!” 众女子继续点头。 看着红衫流哈喇子狗恣意张扬的身影,众女子不由得肃然起敬,默默行起注目礼。 热闹喧嚣的街头,那袭红衫飒的像电影里慢镜头,衣带翻飞发丝飘飘,成了花灯街最醒目的存在。 风姿卓卓璀璨夺目,像是从修身世界里走出的小仙女,周围的一切全都沦为她的背景板。 只可惜那面具选的太次,从正面看就像个追着肉包子跑的傻憨! 背影杀手的形象也没维持多久,在快追到抢她男人的美人脸时,一个原地起跳,张牙舞爪地踹在人后腰上。 “哎哟!” 美人脸应声向前倾去,连带着身边清瘦的身影跟着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在身后的流哈喇子狗及时拉住了他,堪堪站稳。 美人脸就没那么幸运了,在被流哈喇子狗强行掰开他抓着鬼脸的手后,摔了个狗吃屎。 “萧……嚣张蛮狠的狗东西,竟然敢踹我本大爷!找抽是不是?” 美人脸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本要回过头搡一下流哈喇子狗的,但见鬼脸快速挡到前方有意护她,只好作罢。 美人脸背后,萧武气的牙痒痒,要不是还要仰仗贾怀仁办事,才不肯压下这口恶气。 也不止气萧满,更气贾怀仁! 好好一个奸诈小人乱臣贼子,自从跟萧满搞到一去后,干坏事都不怎么上心了,还要他从旁叮咛。 林臣的搜查队已经抵达百河镇,勾越的使臣也已经被江康拐骗过来。时局混乱,一步走错,满盘皆输。这两人竟还有闲心在这逛花灯,真是要被他们气爆了。 “不理他,咱逛花神庙去!”萧满揽住贾怀仁的胳膊,仿若无事地往前走去。 任萧武再急,他们都是慢悠悠的! 谈恋爱是细致活,也急不来! 按照计划,他们会先逛花灯,再去花神庙求签。 传说百河镇供奉着一位法力无边的上古花神,多年来有求必应,香火兴旺,每年花神节都会有很多外的地达官显贵前来求签。 今晚的花灯会便是为明天的花神节具人气的。萧满难得出来一趟,可不愿意错过这份热闹。 江康也是借着花神节的美名,才把隐藏在使臣队伍中、一直对心上人求而不得的勾越皇帝给诓了过来。 人正在花神庙求签! 萧武急着带贾怀仁前去谈判,也没空继续跟萧满贫嘴,上前拍了拍贾怀仁的肩膀,“勾越使者到了,你赶紧跟我走。” 贾怀仁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虽然很想继续陪萧满游玩,但正事重要,耽误不得。 “满儿,你同我一起过去。” 萧满点点头,跟着一起去了。 欢愉的气氛顿时消散不见了,三人沉默不语地赶路。 萧满偷偷瞄了眼贾怀仁与萧武,见二人十分严肃,好奇他们这是要去见谁? 若是以前,她肯定瞬间就能想到! 可最近一直待在贾怀仁的身边,幸福又快乐,反应明显迟钝了。脑子里装着的全是些情情爱爱的事,早把其他东西挤没了。 眼下时局有变,萧满的思绪再次飞快地运作起来。 穿过花灯锦簇热闹非凡的街道,再趟过一座白石拱桥,三人来到了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前,宁静致远,清香阵阵。 由于真正的花神节是明天,今日来花神庙求签问卜的人并不多,偶尔有人影闪过,也是成双成对的男女,皆沉浸在醉人的爱恋里,根本没注意他们。 “国难当头,百姓凄苦,你们不忧国忧民也就罢了,竟然还有心思儿女情长,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见周围没人,萧武一甩衣袖,开始人模人样地说教起来。 一片安静,没人搭理他! 萧满呆望着前面黑漆漆的建筑,还在思索他们要见的那个人的身份,压根儿没注意萧武在说什么。 贾怀仁怕忍不住会揍他一顿,也不说话。 萧武更气了,跑过来指着贾怀仁的鼻子道,“小舅子跟你说话呢,能不能有点礼貌!” 贾怀仁用鬼脸幽幽地盯着他,“其实是你想多了!除了你们萧家大祸临头外,百姓们安居乐业,其乐融融,好像比以前更幸福了。” 一阵谈笑风生从白石桥那边传来,好像是特意赶来为贾怀仁作证。 萧武:…… “还……还不是你的错!”萧武吃瘪了半天,最后冲着贾怀仁的门面迸出这么一句。 贾怀仁看了眼仍在沉思的萧满,无奈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若早做了勾越的皇帝,早来我们大萧求娶长公主,我保证把长姐打包的妥妥帖帖,亲自给你送上门,那还会有后面这么些破事!”萧武双手抱胸,厚颜无耻,理直气壮。 贾怀仁:…… 要不是看在你长姐的面上,信不信我招呼乌鸦军团收拾你! 萧满这会儿刚刚回过味来,见自己男人吃瘪,忙不迭把他拉到自己身后,维护道,“你一个地位尴尬的小王爷,还敢做我的主!信不信我把你削藩削成秃子!” 萧武:…… 有了男人忘了弟,这长姐简直有毒! “走了!办事去!”萧武有气没处撒,最后又冲了贾怀仁嚷嚷起来。 贾怀仁不跟他计较,轻轻拉了拉萧满,“满儿,你先在这里游玩一番,我去去就来。” 萧满心头一沉,这才意识到,他们并没有要带她一起去见人的打算。 有种被排除在外的孤立感由然而生,萧满默默收回牵着贾怀仁的手,“嗯,你们去吧,我难道出来一趟,正好四处逛逛。” 幸好有面具遮挡,否则她现在的脸色应该很难看吧。 贾怀仁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与萧武往花神庙的正殿走去。 有乌鸦军团暗中保护,二人倒也不担心萧满的安全问题。 月光皎洁,花海漫烂,萧满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热闹过后的落寞感加倍袭来。 跟贾怀仁不顾一切滚床单的时候,她完全沉迷在拥有所爱的欢乐中,根本没有认真考虑过两人的未来。 嫁给他?做勾越的皇后?然后像大萧的皇后戚蓉那般压抑自己的情感,为一国之母的荣誉而活? 再九死一生的为他生三五个孩子,然后进入宫斗副本,以孩子与宠爱为筹码,跟各种女人玩心机装绿茶? 这他妈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萧满一屁股坐在花坛上,如梦初醒! 这是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啊,女子无才便是德,生来便是男人的附庸,根本不能拥有自我意识。 她现在是可以任意妄为,各种作妖胡来,但一旦被架到□□皇后的位置上,她必然要约束自我谨言慎行。 还要提防一堆女人的坏心思,搞不好连个崽子还没生出来,就大结局了! 凉风习习,萧满前所未有的清醒。为了苟命,要不要现在就跑路止损? 第48章 谈判 花神庙后院, 勾越的皇帝月夜拿着一支已经解好的签,静静地站在一棵玉兰树下, 一身贵气,神色落寞。 是一支下下签,解语的老者说他与心属的姑娘有缘无份,注定无疾而终。 月夜默默的叹了口气,遥想这一路舟车劳顿,却没遇上一件好事,先是跟大萧新皇谈崩, 罪犯兄长不知身处何处;现在又被告知与心上人难成正果……铺天盖地的挫折感袭来, 已经让他寸步难行。 “王,萧氏余孽来了!”有个武者上前禀告。 “让他进来吧。”月夜收回思绪,坐到一张石桌前。 此行本没什么重要收获, 正好有人对他说大萧的前摄政王抓住了他的兄长月凜, 有意与之会面,想着过来求个签顺便见见,也没什么损失。 方坐稳, 就见两个男子走了过来,一个戴美人面具,一个戴恶鬼面具。看着实在别扭,但今日是花灯节,街上全是戴面具的男男女女,倒也不奇怪。 月夜单臂摆在石桌上, 另一只手抬起来,指向对面的两张石凳,示意他们落座,“敢问哪位是大萧的摄政王。” 没有说前大萧, 已经十分给面子。 “在下萧武见过勾越王。”萧武一甩衣摆,十分潇洒地作了一揖后,才在他正对面的位置上落座。 一坐稳,就迫不及待地把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玉佩放到了月夜的面前,“这是我们大萧皇室成员的玉佩,请勾越王过目。” 贾怀仁跟着作一揖,没有说话,坐到萧武右手边的位置上,俨然是左膀右臂的待遇。 兄弟两已经十几年没见过面了,眼下贾怀仁又戴着面具,月夜根本认不出他。 月夜拿着那玉佩细细看了看,通体翠绿,祥云绕边,中间龙纹栩栩如生,宛如活了一般,光看这手艺就是件美轮美奂的稀罕物,更别说这块玉本身的价值了。 非尊贵之极之人无法拥有! “听说你抓住了我们勾越的叛贼?”月夜把玉佩还给萧武,完全是一副上位者的口吻。 萧武向来自负,哪里受得了被弱小邻国看轻,却因是他主动找上门的,只要咬牙忍着,“嗯,抓了。” “空口无凭,让我如何信你?”有下人送茶上来,月夜端起来抿了一口。 萧武整日窝在小酒肆的地下室里,怕要上厕所,根本不敢多喝水,这会儿见了水,渴到不行,连摘掉面具,咕噜咕噜的喝起来。 连喝了三大碗,这才舒坦的打了个饱嗝,勉强压下渴感! 贾怀仁就边上静静地看着,面具下的那张脸早已嫌弃到不行,丢人! 萧武不以为然地一抹嘴,“你先说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肯信?” “除非你把他带到我面前来。” 月夜漫不经心,见萧武那副连水都喝不饱的落魄样儿,根本不信他能抓住贾怀仁。 萧武抬眸看向月夜,爽朗的笑了两声,“你说巧不巧,他现在就在我身边坐着呢。” 月夜以为他在开玩笑,先是不屑的一笑,视线不知觉的他身旁的那张鬼面具上,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庶弟,别来无恙啊?”贾怀仁慢悠悠的揭下面具,露出一张高冷阴狠且戏虐的俊脸。 暗风徐徐,似他周身的杀气在涌动,气势逼仄。 月夜脸色一白,吓得连忙站起来,正准备喊人捉拿贾怀仁,萧武却是先他一步,厉声道,“我劝勾越王千万别轻举妄动,你带的那点人手根本不够!” 话就堵在嗓子眼,月夜又急又怕的看向萧武,“你到底想干什么?”这话看似在问萧武,实则在问贾怀仁。 他活动自由,红光满面地坐在那儿,感觉日子过的不错。与其说是不幸被俘,倒不如说是对方的座上宾。 他若想在此处弑君篡位,易如反掌! “不是你让我把他带来的吗?这见到了又懂怒,哪有这样的!” 萧武反客为主,气场瞬间强大了起来,转而对贾怀仁道,“可以了,可以了,把面具戴起来吧,别把人勾越王吓出个好歹来。” 贾怀仁戴上面具,十分‘听话’。 “他,他为什么会听你的话?” 月夜这些年可没少听说贾怀仁的光辉事迹,从来都是依附强者兴风作浪,怎么也不相信他会听从一个失势者的差遣。 萧武拍了拍贾怀仁的肩膀,看向月夜,“那还不简单,他有重要的东西罗在了我手里。” “什么东西?”月夜追问。 “相好的,还有他们的孩子!” 利用共情骗人,这可是贾怀仁根据月夜求爱不得的凄苦境遇,提供给萧武的最有效借口。 反正萧武是不知道这借口管不管用,但必须得信心十足的说了出来。都跟自家老狐狸长姐斗了那么多年,现在跑来骗一只兔子,太简单了。 “他有夫人了?”月夜神色动容,半信半疑! 若换做是他,为了保全自己心爱的女子,自然什么都愿意做,但贾怀仁从来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连自己的母亲都能不管不顾,又怎么对陌生女子动心? “还没成亲,但那女人已经怀上了他的种。”萧武一脸真诚,连自家长姐肚子上的二两五花肉都给押上了。 贾怀仁:…… 月夜重新落座,十分认真的看向萧武,“那女子是谁?” “那我不能告诉你,赶明儿个你给我抢了怎么办?” 萧武把玩着茶碗,意味深长的笑了,“毕竟控制一个柔弱女子,可比控制贾怀仁本人容易多了。” 晚风依旧轻轻地吹,花神庙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月夜沉默了片刻,脸上的惊恐之色收了收,“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贾怀仁的存在,让他这个皇帝当得如坐针毡。只要能将此隐患拔除,他会尽量满足对方的要求。 春风拂面,萧武的坐姿都跟着歪了,“简单!一人换一人!” “你要谁?”月夜神色紧张。 “我镇守边关时,被一名勾越的大将砍过一刀,那刀伤至今仍隐隐做痛,我发过誓,一定要还回去。” 萧武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说的是绘声绘色、恨意满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参加了一场多么神圣而又伟大的战役呢。 其实不过是一个只有十几人参与的斗殴事件! 当时大萧与勾越的关系还不错,大萧驻军与勾越边民的关系也不错。有时,军营里自己种的菜养的鸡不够吃,也会去两国边民那儿购买。 主要是在大萧这边买,除非大萧内部供应不够,萧武才会组织人员去勾越那儿购买。 本来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勾越某文官获知此事后,上奏朝廷,说勾越边民供养大萧军队。 这可是要斩头的叛国罪! 边民吓的半死,在别有用心之徒的怂恿下,将锅甩到了大萧驻军头上,说他们强买强卖。 萧武虽在大萧都城混成了发配边疆,但在边疆混的却是风生水起,有自己的矿场,造钱局,私衙门等,还制定了一系列能帮助边民致富的政策,俨然是个占山为王的小皇帝。 大萧的很多边民都只知摄政王萧武,却不知坐在皇城龙椅上的那个人是谁。 就连勾越的边民也越来越崇拜这个大萧的智将,这让勾越的皇室很不满。于是勾越派了名声在外的猛将过来,意欲借此敲打敲打萧武。 萧武是什么脾气,除了经常挨长姐敲打外,何时被旁人敲打过,两边就争执了起来,然后扭打作一团。 对方主将很要面子,不屑参与这种近身肉~搏战,搬了张小凳子坐一边悠闲擦刀,打算等两边打完了再接着谈。 萧武倒一点不惜面儿,揣着酒碗就冲了上去,哪知踩到了一处潮湿,直接朝着对方主将扑了过去,一只手横握在了刀刃上…… 勾越主将一脸懵逼,根本不明白这货是从哪儿窜出来的! 但这仇是结下了! “看到没?十几厘米的伤口啊,得流多少血。” 萧武煞有介事地把掌心有伤的那只手摊在石桌上,分别从贾怀仁与月夜面前扫过,像在炫耀功勋荣誉章。 一只比文人手粗,比武人手细的掌上,从食指根部到小指下方手腕处,的确横躺着一道淡淡的伤痕,若不瞪大眼睛仔细看都看不到。 贾怀仁不动声色的扶了扶自己的面具,确保没人能看到他尴尬的表情,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这憨批内弟是在开玩笑吗?拿这点小伤出来忽悠别人交出镇国将首,是觉得对面坐着只无脑猴吗? “好,成交。”月夜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贾怀仁:…… 好吧,对面果真坐着只无脑猴! “不过交易时,你要将他的女人一并交给我。”月夜补充道。 萧武大手一挥,爽快道,“没问题!都把他送出去了,我还留着他女人作甚!” 交易就这么毫不费力的谈定了,继续留下来都该培养出感情了,萧武带着贾怀仁就此告辞。 胜利似乎正在向他们招手,只要把勾越的镇国将首控制住,十万铁骑攻破勾越简直如履平地。 出了花神庙,贾怀仁与萧武第一时间去万花林与萧满回合,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她,却意外碰上了林臣的搜查队。 还不止一支!他们已经开始对百河镇进行地毯式排查! 贾怀仁神色微变,忙往最热闹的街道奔去,直觉告诉他,那里是小丫头最有可能的藏身之处。 第49章 小三 时间回到萧满与贾怀仁分别不久后, 她正坐在万花林边卖呆,思考着她与贾怀仁的未来。 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吼叫, “赶紧去花神庙那边,有人刚刚看到他们过去了。” 萧满身形未动,耳朵却是警惕的竖了起来。这是身为逃犯的本能警觉。 “二男一女,女的穿红衣,戴狗头面具;男的……一个戴鬼脸面具,一个戴美人面具……” 又是一声传入耳中,萧满摸了摸自己的面具,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红色的衣衫, 嚯,还真是来追自己的。 看来是林臣的人已经追过来了! 萧满不慌不忙地摘掉面具,拔掉头上的各种珍珠玛瑙, 将头发全部松开, 然后再扎成简单的现代马尾,已掩盖部分个人特征。 不远处是片小树林,黑灯瞎火的, 估摸能翻出几篇寂寞男女掉衣服的故事来。 萧满镇定自若的起身,慢悠悠地走向树林,有搜查兵注意到了她鲜红的身影,但因她行为举止大大方方,又未佩戴面具,犹豫之间眼睁睁地看着她从面前走过。 “虽然没有佩戴面具, 但侧脸的跟长公主有点相似……”搜查兵心中犯起嘀咕,不由自主的跟上了萧满的脚步。 萧满也感觉了身后审视的目光,周身血液倒流,心脏惊恐的都快要爆炸, 但她不能停下来,依旧从容镇定的走着。 当她快走到小树林的时候,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少年忽然走到她跟前,“红姑娘,你怎么才来,黄公子等的都快急死了。” 萧满先是一愣,以为这孩子认错了人,但转念一想,这可是她‘篡改’自己身份的好机会啊,于是莞尔一笑,“这不来了嘛,黄公子他还没死吧?约定好的价钱可是一分都不能少。” 她现在是牡丹楼的姑娘,应着客官特殊的癖好,外出接生意。 狐狸少年转身往林子里走,“我就一跑腿的,这话你还是跟黄公子说吧。” 萧满跟着少年一起走进树林。 “切,原来是个婊~子,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身后传来一阵不屑的骂声,那搜查兵终于离开了。 一直提在手里的小心翼翼终于放了下来,萧满脚下忽然发软,依靠在了一棵大树上, 糙!吓死老娘了! 看来这百河镇不能再待了,得赶紧想法子离开。 可一旦离开,必然要跟贾怀仁分开,或许是短暂的,或许是永久的,正处于热恋阶段的萧满自然舍不得。 也不知道贾怀仁那边到底是个什么主意,是要一直把她藏在牡丹楼?还是另有打算,带她一起逃往勾越? 萧满心烦意乱,很想在做决定之前找贾怀仁问清楚,但眼下搜查兵到处都是,根本没法潜进花神庙去找他。 “你们女人还真好骗,一个两个都被他耍的团团转。”少年摘狐狸面具,露出那张似曾相识的愁容。 萧满没空搭理他,“小孩,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黄公子要等的红姑娘。” “大萧长公主萧满~” 冷不丁的听到自己的名号被暴了出来,萧满一阵恶寒,这才认真地看向站在她跟前的少年。 少年同样认真的看着萧满,“我叫静秘,请你以后别用跟小孩说话的口吻跟我说话。” “原来你早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萧满已经认出了这位少年。 他们在牡丹楼见过,静秘还要求她教他医术来着,只可惜萧满一直拿他当小孩,根本没多想。 现在思来,这少年估摸跟贾怀仁有莫大的关系。 少年点点头,“我姐姐是月凜的未婚妻,我当然要替她查明以后可能要与她用侍一夫的女人。” 未婚妻?同侍一夫? 当听到这些即熟悉又陌生的词汇时,萧满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裂了,还炸出一堆现代词汇,“狗男人,大猪蹄子、死渣男、感情骗子……” 特么原著里也没说贾怀仁有未婚妻啊,是哪个挨千刀的在给他加戏。 “你虽然是大萧的逃犯,但我见你性格坦率好相处,日后定能与我姐姐成为好朋友。”静秘上下打量着萧满,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 小小年纪,表情老成,言外之意是‘我姐做大,你做小’,送萧满一个低调奢华的下马威。 萧满双手插腰,昂首挺胸地抖了抖马尾,“你想让你姐去伺候男人就让她去,别带上我!” 嗯,一脚又把下马威给踢了回去! 静谧愣了一下。 萧满不理他,动身继续往小树林深处走去。 静秘追上来,“什么意思?你不去伺候男人,难道还指望男人伺候你?” 倒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这大萧长公主的性格好暴躁,思维方式也好独特,跟寻常女子不一样。 “我好手好脚的,也不需要旁人伺候。” 静秘似懂非懂,但听萧满没有要针对他姐姐的意思,也不再追问下去。 在他看来,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女人不能暗生嫉妒,否则就有违妇德,犯了七出之条。 萧满多精明一人,心中或许不快,但不至于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前方唏唏嘘嘘,忽传来男女的低吟音。 萧满像觅到猎物的老虎,循声而去,偷偷猫在一棵树的后面——哦嚯,原来古人也打野战啊! “少儿不宜,你呆着这里。”萧满把静秘的脑袋扭向一侧,不允许他偷窥位于前方一点钟方向的香艳场景。 静秘自然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但很不喜欢被萧满当作小孩子的看,毕竟他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 萧满不再管他,蹑手蹑脚的往男女身边靠去,倒不是为了看的更加清楚,而是看上了他们扔在一侧的衣裳。 在距离他们还有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蹲下,伸手去够那堆衣衫……啧啧,够着了,萧满心头大喜,用力一拽,准确跑路。 哪知衣服的一角被男女压着了,她这猛然一拽,男女立马停顿下来,看向她。 “继续干,不许停!否则我喊人过来捉奸!”萧满先发制人,凶神恶煞的盯着那对男女,整得她好像是谁的原配。 女人吓得脸都白了,一动都不敢动。男人顾及女人的名声,也不没有反抗,继续动作起来。 萧满把女人的衣服挑出来,扔到地上,“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二位,麻烦再努力点,让我听到你们醉人的声音。” 下一秒,无边的春色在树林里荡漾开。 萧满穿上男人的衣服,演着河流从小树林的另一侧出来,走过另一条白石桥,再次回到人头攒动的花灯街上。 人多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有搜查兵从她身边走过,但因身上的标志性特点已经被全然掩去,即便她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擦身而过,搜查兵也没分她半点儿眼色。 静秘一直跟在她身侧,多多少少给打了掩护! 萧满本打算先回牡丹楼与贾怀仁先碰个面的,但‘未婚妻’三个字却不受控制的在她脑海里蹦跶,气得她当下改变了主意,就近买了一摞烧饼,偷了一头骡子,直接跑路。 这条热闹的花灯街,刚好是白河镇通往那片白桦林的主干道,现在没有穆蓝相护,一切都得靠她自己了。 萧满回望了一眼牡丹楼,表情复杂,只一瞬间收起所有的情绪,转身往城门口走去,嘴上大声嚷嚷着,“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呐……” 这一声吼引起了白石桥上一袭白衣的主意,身影穿过人群,迅速往这边靠近。 静秘依旧跟在萧满的身侧,只是身边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两个护卫。 “小朋友,姐姐要跑路了,你赶紧回家找妈妈吧。”萧满自己一个人就已经够难了,可不想再带个拖油瓶。 “你一个人跑路很难的,我可以帮你。”静秘追到萧满的身侧,与之并肩而行。 “这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为什么要帮我?” 能跟勾越皇室扯上关系的人估摸出生都不简单,萧满死马当活马医,能讨到点好处最好,讨不到就直接分道扬镳,也吃不了亏。 “我想让你教我医术!”静秘言之凿凿,之前就已经向萧满提过这个请求。 “行啊!”跟自身性命相比,这是多么廉价的请求啊!若不答应,萧满都觉得自己不知好歹了。 二人很快来到城门口,那边已经有专人看守,凡事进出者,都要认真排查。 萧满叹了口气,正在脑海里编织谎言时,静秘已镇定自若的走到她前方,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递给守城的将领。 花灯街的热闹并没有延续过来,此处偏静,光线昏暗,萧满也看不清他们交谈时的表情,只听静秘自我介绍是勾越森熙公主家的次子。 嚯!也就是贾怀仁的外甥呗! 萧满刚把这段关系理清楚,就见静秘转身,指着她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未婚妻,有些贪玩,在贵地逗留了几日,今日随我一同回家为母做寿。” 萧满:…… 守城将领看向萧满,意味深长的笑道,“姑娘看着可比你年长,你掌控得了吗?” 静秘脸色泛红,羞涩一笑,“相比掌控,我其实……更喜欢被掌控!” 城门口顿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萧满像个傻子般站在哪里,面无表情,直愣愣地看向城外。 就在刚才,她好像看到一袭白衣慢悠悠的从静秘身侧走过去来。那纤瘦高挑的身影,她再熟悉不过! 第50章 追上 二人顺利出了百河镇的城门。 静家的马车护卫军早已等候在城外, 场面算不上气派宏大,但这静秘能轻而易举的把她带出城, 实力已经不容小嘘。 萧满牵着她偷来的骡子,扫视四周,到处寻找先他们一步出了城门的白色身影,神色焦急。 “怎么了?”静秘走过来,关切的询问。 “方才好像看了个专门骗小姑娘的死变态……” 可周围黑漆漆的,别说白色身影了,就连其他身影也没几个, 萧满收回视线, 怅然若失的往骡背上爬。 静秘一把拉住她,“那边有马车,你还骑什么骡子?” 萧满煞有介事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是个好孩子, 千万别跟你那个死人舅舅学,有未婚妻就别到处撩拨别的女人,小心挨打!” 静秘:…… 这骡子是农家用来背粮食的, 也没有蹬脚,萧满搂着骡脖子,撅腚扒拉了半天都没爬上去,边上的护卫见了都忍不住发笑。 这哪捡来的活宝,应该是带回去逗大小姐开心的吧。 静秘瞪了幸灾乐祸的下人一眼,自己用肩膀顶住萧满的胯骨, 把她顶上了骡背,双手全程背后,是个君子无疑。 等把萧满顶了上去,他也累出了一头汗, 气喘吁吁道,“等你骑骡子骑累了,我们再改乘马车。” 萧满点点头,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冲孩子发牢骚的行为简直太low了。 仔细想想,静秘这孩子真不错,讲文明懂礼貌,待人大方温和,比大部门成年男性做的都要好。 贾怀仁脚踏两只船,是他自己人品有问题,跟他外甥又没关系,萧满敛起所有负面情绪,缓声道,“喂,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我家。那边很安全,也方便你教我医术。”静秘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冲护卫军首领招了招手。 护卫军首领立马牵了匹马过来,静秘翻身而上,与萧满并驾齐驱,一同往白桦林的方向走去。 城墙某处逼仄的角落里,有白影轻轻闪动,一双深色的眸子正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里满是委屈与无奈。 早知道就把那静秘收拾一顿了,平时处处与他做对也就罢了,现在竟然都把他夫人‘诱骗’走了,真是个坑舅的玩意儿。 贾怀仁与静秘的姐姐静和确有婚约在身,但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早就废弃不作数了。 谁曾想静和一直守着这份婚约,不肯另嫁。 贾怀仁也曾明言,静和是他外甥女,亲外甥女,他过不了心里那一关,真做不出这种有违伦理的事! 但怎么也没想到,自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一件事,竟在小丫头那边掀起了轩然大波,气的她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跟人跑路了。 好生气,又好高兴! 下丫头听信别人一面之词,也不来当面与他对峙,能不生气嘛!日后若有人要蓄意挑拨二人关系,岂不是三言两语,傻丫头就跟只炸毛狗似的,怀着颗愤懑的心离家出处。 可转念一想,小丫头之所以会被旁人轻易煽动,说明她十分在意自己,却又是件让人十分愉悦的事。 但骂他是个变态就过分了!臭丫头自己也不想想,不是变态的话,谁能接受她那些匪夷所思的要求— 不让纳妾! 动不动就爱使点小暴力! 最过分的是,还有个让人头疼不已的弟弟! 也就是他这样的变态才能够坦然接受,只要她高兴,他甚至连老腰都不可以不要。换作其他男子,怕早在骗到她身子的那一刻就溜之大吉了! “这么好的变态哪里找,一点都不知道珍惜。”看着远处的一行人慢慢没入黑暗,贾怀仁气哼哼地嘀嘀咕咕。 一张脸拉的老长,闷闷不乐! “主子,主夫人跟你一样,骂骂咧咧地跑了,要把她逮回来吗?” 一个黑影不知何时立在了贾怀仁的身侧,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主子不成熟的一面,努力保持严肃。 隐隐感觉,自家主子正在被那对萧氏姐弟带偏! 夜色中,贾怀仁连忙敛去不该有的表情,恢复以往的沉静,“不用了。”他本也有意要将她送往静王那儿避难,否则早把那讨厌人的外甥给赶走了。 勾越天灾人祸,情况不比大萧好,眼下手握先皇免死金牌,藩地高度自治的静王无疑是唯一能给萧满提供庇护的人。 当然也不是白白庇护,日后得势,定然要加倍尝还! 月色皎洁,一丝清愁爬上眼角眉梢。他倒不是还不起,而是遇到萧满后,有些东西他已经不愿意再拿出来做交换。 例如他的婚事! 倒现在都没解除的陈疾,伴随着他对勾越的逐步掌控,日后恐怕越是难以解除。 “主子,小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黑衣人看贾怀仁神色不明,心头不禁跟着一揪。 “讲!” 黑衣人双手抱拳,作一揖,“静二公子已经不再是小孩,小人觉得让主夫人与他同行并不是明智之举。” “主夫人心中有我,万千美景都夺不去她的目光;主夫人心中无我,一粒尘埃便足以让她动心。” 一提到萧满,贾怀仁的面容不禁温和起来。 小丫头对他说过情话如余音绕梁,小丫头搂着他不肯放手的画面历历在目,他自信小丫头的身心完全属于他,旁人根本插不进脚。 再者,小丫头虽任性张扬,却是个极拎得清的性子。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自由,所爱,更有一套只属于她自己的奇特价值观,没人能蛊惑得了她。 “话虽如此,但小人觉得对于主夫人这件事,主子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小人隐隐觉得她是上天派下来专门拿捏主子的?” 贾怀仁:??? 见贾怀仁的脸色不对,黑影连忙找补,“主子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挑拨你们夫妻关系,你跟主夫人肯定是两情相悦,干柴烈火,不能自我啊……” “所以呢?”贾怀仁高度怀疑这家伙对他夫人有意见,目光瞟向一方,很是不悦。 黑影正说在兴头上,忙继续道,“但一切都太过顺遂了!自从遇上主夫人,主子所筹谋的大业宛如离弦之箭,超前推进,一点困难都没有。” “夫人是我锦鲤幸运符不可以吗?”贾怀仁语气冰冷,才不乐意别人说他小丫头的坏话。 但黑影说的的确是事实! 轻轻松松从大萧抽身而退,随随便便掌控了萧武的十万骑兵,还中奖般得到了小丫头的身子,就连与勾越皇室的谈判都顺利地跟闹着玩似的。 这顺遂的都快赶上天选之子,贾怀仁又怎会没留意到。 只是纵观全貌,细致推敲,确无不妥之所,他自然不会轻易怀疑他那人精似的小丫头。 说不定小丫头是上天派给他的小天使,将他的苦难全都吹散了! “那怎么能叫可以,主夫人她就是锦鲤幸运符啊……”黑影这会儿听出贾怀仁话中的不满,为难挠了挠脑袋,不知该怎么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贾怀仁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你怕我现在把所有的好运气全都用完,接下来就要承受坏运气了,是不是?” 黑影忙点了点头。 “我也怕……”贾怀仁抬头望向天边的明月,因心有所爱,自然而然起了敬畏之心。 他怕三观独特的小丫头会误会他,不相信他,甚至离开他…… “主子,你还是去跟主夫人解释一下吧,我刚才在小树林里听主夫人骂骂咧咧的,大致说你骗她,有婚约还舔着脸撩她,狗男人一个,她要远走高飞,再也不理你!” 黑影摸了摸鼻子,当时坐在树上打盹儿,也没听清楚,就摸着主夫人的性子编排了一段。 不然主夫人真跑了,日后主子追究起来,麻烦更大。 “她自己之前不也没说明介意我婚约?怎么全都怪我了?再说了,她自己也有撩我好不好……”贾怀仁冷着张脸,嘀嘀咕咕。 分明是在怄气,却还要强作镇定,实在让人没法接话啊。 黑影不安的搓了搓手,清了清嗓子,“呃,都说外甥像舅,保不准主夫人会不会在静二公子的身上寻找主子的影子,然后……” “备马!” 不等黑影把话说完,贾怀仁立马像换了一个人,斗志满满。 他的夫人,有脾气也只能发在他的身上,不需要替身多管闲事! 黑影朝着漆黑的夜空吹了一声口哨,并不是乌鸦军团的暗号,单纯是哄小孩尿尿的口哨声。 不一会儿,牡丹楼的小厮牵了一匹黑色骏马出来,咋看之下,竟与主夫人屁股下面坐着的那头骡子长的还有几分相似,热恋中的男女连审美都是出奇的一致啊。 贾怀仁翻身上马,追着萧满的行迹而去,黑影也随即消失在夜空中。 终于赶在他们进入白桦林之前追上了,萧满跟静和走在一起,有说有笑,贾怀仁一挥马鞭,挟裹着一阵酸风,挤到了两人之间。 外甥静和差点被他挤的从马背上摔下去,贾怀仁却是熟视无睹,气哼哼地看向萧满,“你给我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理直气壮,好像做错事的不是他,而是萧满。 “有什么好说的,你这个有妇之夫的狗男人!” 本萧满本来还挺高兴,一见到他气不打一出来,挥起手中的小皮鞭想抽他,却又舍不得下手,最后只能气哼哼的不看他。 贾怀仁不傻,知道小丫头是因为在意他才会这般气恼纠结,忽然灵机一动,“啊!” 便随着一声轻轻哼唧,某人竟毫无征兆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此刻正痛苦不堪地躺在地上。 嗯,萧家两姐弟惯用的手段,他也学会了! 众人震惊,萧满更是吓得六神无主,立马从骡背上跳下来…… 第51章 后悔 黑黢黢的白桦林前, 树叶沙沙作响。 贾怀仁俊眉拧在一起,甚是痛苦的躺在地上。湿叶叠铺的地面上, 看似松软,这凌空摔下来,还是有点疼的。 萧满跪在他的身侧,急的眼眶都红了,“怎么突然就摔下来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可能是马儿跑的太快了,颠的我腰疾加重了。”贾怀仁凄凄苦苦躺在地上, 煞有介事的捂着自己的后腰。 “你就不能跑慢点吗?腰伤反反复复, 很容易留下病根的。”萧满帮他轻轻揉了揉,然后把他的一只胳膊绕到脖子上,扶他起来。 地上湿气重, 一直躺着本就对身体很不好, 更何况贾怀仁还有腰疾在身,一旦湿气入体,更难治愈。 “夫人不见了, 担心。”贾怀仁搂着萧满,心满意足。 静秘冷冷的看着贾怀仁,听到‘夫人’二字,表情愈冷!他唤其他女子为夫人,是在故意羞辱与他有婚约的姐姐吗? 不过他还没得及发作,已经有人先他一步不满道, “别叫我夫人!” 萧满嘴上凶归凶,照顾起被骂的那人却是体贴入微。 已经将人扶到一处干爽地,但仍怕地上凉,特意脱了自己穿在身上的男装, 平铺到地上,这才安心地让他坐下去。 这才坐下,她又忙不迭的绕到人身后,帮他揉腰。 “夫人!”贾怀仁又叫一声,语气比以往的都要柔软,似在讨好她。 萧满不搭理他,小手揣着一股力道,猛然摁在他后腰的某处穴道上,疼的他当场鬼叫了一声,昔日高岭寒霜的形象瞬间崩塌。 见贾怀仁也有被人收拾的一天,静秘面上的冷气顿时泄了三四分,领着众人走到距离他们十几米的地方,好让他们尽快把话说完。 “夫人,婚约的事我可以解释。”贾怀仁转过身,伸手去握萧满的手,却被后者无情的拍开,难受。 萧满盘腿而坐,单手托腮,恨恨的看向他,小脸粉白,小嘴撅的老高,一副‘看你如何狡辩’的模样。 贾怀仁往她身边靠了靠,沉声道,“这婚约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定下了,而且对方还是我亲外甥,我这么可能娶自己的亲外甥女,这婚事从源头出发就是个荒诞的笑话。” “有个跟自己差不大的外甥女,的确挺荒诞的!”萧满附声道,小嘴儿撅的不似刚才那般高。 古代基本是父母包办婚姻,两个毫无感情基础、甚至互不相识的男女被强行绑到一起,结婚生子,终其一生。 简单且无趣!沉闷且无奈! 客观原因太多,萧满也不忍将全部的过错一股脑儿的扣到他头上,委屈巴巴的看着他,“你自己心里怎么想?” “退婚,娶你!” 贾怀仁将萧满揽入怀中,庆幸自己追了过来,否则他可爱且善良的小丫头一定会生活在所托非人的愤恨与不安中。 坏心情的日子过久了,说不定会成为一个抑郁寡欢的怨妇,也不会再像猫儿一样埋在他怀里各种撒欢了。 “你怎么想?”贾怀仁爱怜的回问。 “我还能怎么想?” 萧满用额头轻轻磨蹭他的下巴,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反正我很喜欢你,嫁不嫁就再看吧……” 贾怀仁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都已经是我的人了,哪还有不嫁的道理!你生是我的人,死是……” 萧满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想跟他发生争执,也懒得跟早古文中的封建社会大反派科普现代社会的平权运动。 男尊女卑,是扎根在他血肉中、如同吃饭穿衣一般自然的思想! 短时间内很难改变! 喜欢可以让萧满忽略他身上的一切缺点,但生活不能,三观不合,再相爱的人过到最后,也是一地鸡零狗碎。 “等你取消了婚约,再来找我商量我俩的婚事吧。” 萧满从他的怀里起来,隔着手亲吻了他一下,“在此之前,不许叫我夫人,也不许再碰我!” 贾怀仁点点头,应下了,隔着手又亲吻回去。 萧满的手被亲的麻麻的,笑意盈盈,大体还是高兴的,并没有被当前所处的时代背景以及心上人已有婚约这样的事打击到。 “满儿,你之前总时不时的叫我老公,这个称呼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夫人不能喊了,贾怀仁总想再找个意义非凡的称呼来。 ‘老公’这个称呼好像还能凑合一下,毕竟小丫头很喜欢这么喊他。 “在我这儿,老公就是夫君的另一种叫法。” 萧满轻柔地抚摸着贾怀仁的脸颊,很想再叫他一声‘老公’,但必须努力隐忍下来。 这才刚开始就破坏自己制定下来的规矩,过几天岂不是又要滚到一张床上去了,日后贾怀仁还能拿他的话当作一回事么? “你叫我老公,我是不是该叫你老母?” ‘老母’这个词怪怪的,总感觉是对自己母亲的陋称,不像是男女之间的爱称。 萧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的不如以往清脆,“你别乱叫,我可没生过你!” 贾怀仁:……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休想跟我打马虎眼。” 萧满往后退了退,与贾怀仁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后,你只能称呼我的名字,否则我就不理你。” 贾怀仁见萧满心意已决,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乖巧懂事的点点头,“我会听话的!” “你跟萧武还有大事要筹谋,赶紧回去吧。” 虽然很舍不得与贾怀仁分开,但静和秘还在边上等着,萧满不能耽误大家太多的时间。 分别,是迟早的事! 贾怀仁很是沮丧的低着脑袋,“满儿先走,我想看着你离开。” 萧满咬了咬牙,很有原则的站起来,转身离开。 静秘见他们谈完了,带着众人重新回到主干道上。 在贾怀仁的注视下,萧满艰难的爬到骡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白桦林深处有间茅草屋,你们可以在那边过夜。”贾怀仁捂着腰追在后面,依依不舍。 他渴望萧满能再多留几分钟,像小蛮牛一般撞入他的怀里,或像母老虎一般把他摁在地板上狠狠地折腾…… 白桦林像只长着大嘴的野兽,快速将众人吞入口中,只留下毫无边界的黑暗。 小丫头走了,毫无留恋地走了! 临走前,她还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就连小手手都不给他拉了! 贾怀仁的心一沉,感觉照亮他内心的那盏明灯忽然被人提走了,他的世界瞬间又暗淡了下来。 他伫立在白桦林的入口处,久久不愿离去。 有一个黑影立在最高处的白桦树枝上,心口堵堵的,有点后悔让主子来追主夫人了。 相比之下,主夫人好像比主子更加潇洒自如,爱过,结果次之。 没有任何男女经验的主子,却因为主夫人的忽然避讳而变得惴惴不安,不知所措,除了本能的顺从配合,几乎一点主意都没有。 夜风轻轻地吹。 贾怀仁双手背后,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白桦林深处的黑暗。 除了枝叶摩擦的响动,再无其他声响传出。 小丫头已经走远了,贾怀仁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又在等候什么。 可能是站久了,他的腰疾似乎真加重了,背部有弯曲的痕迹,十分艰难的转过身,打算回百河镇。 一阵风从白桦林的黑暗里传来,唏唏嘘嘘,似夹杂着小丫头的呼唤,贾怀仁猛然回过头,眼前却是静悄悄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原来是自己幻听了,贾怀仁捡起萧满脱下的那件衣服,踏上了马蹬…… “老公……” 好像是小丫头的声音,这次清晰了不少,混杂着枝叶之间的摩擦声,好似鬼音一般回荡在白桦林里。 贾怀仁驻足聆听,甚是享受。 此番别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听着小丫头这般亲昵的称呼他。 “老公……” 又是一声,直接冲破了白桦林的结界,冲他而来,或许真是他的小丫头回来了。 贾怀仁从马背上下来,“满儿?” 没有得到应答,但白桦林里有马蹄声传出,速度非常快,片刻之间,突破黑暗,冲了出来。 但不是马,而是头骡子! 骑在骡子背上的正是他所爱的女子! “老公,呜呜……” 萧满哭的稀里哗啦,鼻涕眼泪一大把,从骡背上下来后,就扑进了贾怀仁的怀里。 “怎么了?静秘那混蛋欺负你了?”贾怀仁被她哭懵了,这可跟她离开时状态天差地别。 都快心疼死他了,眼圈红红的,都要跟着一起哭了。 萧满伏在他肩头,摇了摇头,“我后悔了!我不要把你让给别人,你现在就跟我一起去你外甥家,把话说清楚。” 柳暗花明又一村,贾环人心头的那盏灯又回来了,“你先告诉我,跟老公对应的称呼是什么?” “老婆!” “好!我跟老婆一同前往,去静家把婚事取消。” “最爱老公了,想跟老公滚床单。” “好!我们换个姿势试试。” “我要给老公生孩子,当不了你老母,就当你孩子的老母。” “好!你想生几个都可以,不生也可以。” 二人相拥在一起,久久不肯分开,某萧姓女子的脸都快被自己打肿了。 依旧站在上方的黑影,一脸懵逼,嗯,主夫人是挺潇洒自如的,当晚能反悔的事绝不过夜! 第52章 吃醋 萧满放走了自己的爱骑骡, 主动爬坐到贾怀仁的黑马背上,后背贴着他的前胸, 暖暖的,快快乐乐地进入了白桦林。 可再快乐,心中的疙瘩依旧在! 白桦树枝遮天蔽日,月光一点都透不进来,周围一下子黑暗下来。 萧满忙不迭的转过身,搂着贾怀仁啃了一口,她知道有乌鸦军团跟着, 所以刚才是克制再克制。 马儿滴答滴答地往前走, 贾怀仁宠溺的搂着她,任由其胡闹。 “你们去见谁了?” 萧满窝在贾怀仁的怀里,依旧对贾怀仁跟萧武把她扔在花神庙殿外的事耿耿于怀。 都这样那样了, 还背着她藏秘密, 这可是肉眼可见的不可靠,得问清楚。 “勾越王!”贾怀仁直言不讳,本就没打算要隐瞒她。 当时不带她, 仅仅是出于她人生安全考虑,怕勾越王知道她的行踪后,对她不利。 萧满也大致琢磨出这事了,见他没撒谎,这事也就翻篇了。 翻不了篇的是他有未婚妻那件事! 一阵夜风吹过,枝叶沙沙作响, 黑暗中听来犹如万虫狂欢,萧满抬头看向黑乎乎的上空,眸深似海,不确定自己选的道路到底对不对? “满姑娘?” 黑暗中传来一声不确定的呼喊, 贾怀仁忙警惕的收紧马缰,萧满则拍了拍他的大腿,安抚道,“没关系,是你外甥。” 之后才不咸不淡的冲前方回了声“哎,是我。” “你们关系好像不错吗?”马儿继续往前走,贾怀仁语气酸酸的,明显不喜欢静秘称呼她为满姑娘。 萧满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转头睥了他一眼,“万人迷体质,到哪儿都遭人喜欢,你说气不气人?” “气!都快气死你老公了!”贾怀仁轻轻伏在萧满的肩膀上,故作怄气。 “气死了最好,我刚好换一个。”萧满嘀嘀咕咕,声不大,却足以让贾怀仁听见。 人不乐意,脸立马冷了下来,沉声吼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你都死了,还管得了我啊?到时候我想怎样就怎样,保养的好点,再找个年轻的小伙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萧满不以为然的以现代女性的思维开着玩笑,笑容得意。贾怀仁却把它当成了萧满的真实想法,脸色越来越青,原本温柔的双眸也迸发出凶狠的目光。 “满儿……” “嗯?” 贾怀仁双眸死死的盯着前方,表情诡异,似要与黑暗融为一体。“我们勾越有个风俗,男人一旦死了,他心爱的女子就要跟着殉葬,你……害怕吗?” 萧满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肩膀像被石块压住了,动弹不得。脊背发麻,一股恶寒正从血液深处流淌出来。 “月凜……” “嗯?” “除非老娘死在你前头,否则你他妈休想让老娘给你殉葬!”萧满用力耸了耸肩膀,把贾怀仁从她身上弹开。 狗男人还想用男权社会的那套糟粕在压迫她,那也得看看他有没有那本事。 妈的!也是自己犯贱!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小三’,还非要巴巴的折回来挽留他,人是挽留住了,自己倒成殉葬品了,活生生的现世报! 甜暖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只是不等二人再开口,静秘骑着马儿已经迎了过来,神色急促道,“满儿姑娘,追兵出城了,我们得加苏离开。” 贾怀仁就坐在萧满的身后,静秘熟视无睹,连声招呼都不打。说完话后,随即扬起鞭子在前面带路。 萧满从贾怀仁手里夺过马缰,立马追上。 前有围堵后有追兵,众人不敢在沿途村镇多做停留,偶尔进程买买粮草,置办完后随即上路,日夜兼程,终在七日后踏上了勾越的国土。 一路神经紧绷的众人,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困倦感袭来,个个成了霜打的茄子,焉不拉叽,一步路都走不动,不约而同的扎进了最近的一间客栈,开房睡觉。 客栈不大,但没什么生意,空房间充足,萧满挑了个靠角落的房间,一进入房间,行李随手往地上一扔,梦游般倒在了床上。 贾怀仁跟在她身后,把她扔在地上的行李捡起来放好,又帮她把被子盖好,这才心思深沉的在她身旁躺在。 转头看了眼小丫头,表情愈发凝重。 自从跟小丫头提过勾越的殉葬的风俗后,小丫头好像一下子变了人,一路上对他冷冷淡淡,即不黏着他也不跟他打情骂俏,却跟静秘时不时地谈笑风生心情甚好。 要不是每顿饭,小丫头都挑软和地给他吃;要不是每个夜宿,小丫头都要帮他揉腰、搂着他睡,贾怀仁都快觉得小丫头不喜欢他,厌恶他了。 贾怀仁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转身把他的小丫头搂入怀中。 难道小丫头是讨厌勾越的殉葬风俗吗? 这个风俗有什么不好吗?真心相爱的男女所追求的难道不是同年同月同日同墓穴吗? 贾怀仁闷在萧满的后颈里,嗅着她令人安心的体香,逐渐陷入梦乡。 梦里他夺回了本属于他的王位,娶了他所钟情的小丫头,春宵一刻值千金,然后他就被小丫头的一杯毒酒送上了天,勾越从此改姓萧。 小丫头头顶金珠王冠,身着红金凤祥服,以妖后之姿君临天下,她依旧是如传说中那般冷酷无情心狠手辣。 贾怀仁猛然惊醒,见小丫头不知何时已经滚到了床的最内侧,此刻一边睡的正酣一边在挠屁股。 有点憨憨的,跟梦中气场逼人的形象相去甚远! “主子,你现在还不能踏进勾越的国土。”贾怀仁还没从刚才的噩梦中回过神来,就有个声音迫不及待地钻入他的脑海。 是乌鸦军团的暗卫。 贾怀仁从床上坐起来,“我已经答应了满儿,要去静王爷家把婚事取消。” “勾越是小国,国土面积不足大萧的一半,消息传播的向来快,主子的行踪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暗卫不露身形,只有声音传过来。 “没关系,小心点便是。” 一旦回到了勾越,勾越王可以动用一切力量围捕他,贾怀仁自然知道自己身处险境,但依旧想留在萧满身边冒险。 一定要得势之前,解除掉与静氏的亲事,好给小丫头一个交代,一旦得势,凭着森熙公主的势力劲儿,再要解除婚约就难于登青天了。 好在静家离这里不远,再走上一天路程就到,等解除完婚约,他就立马离开勾越,不会耽误太久。 “哎!”暗卫留下声叹息,离开了。 他们的主子变了,以前绝不会浪费时间,做这种对推进时局毫无意义的事,现在却被主夫人弄得跟只哈怕狗似的— 一路追舔,唯主夫人马首是瞻! 萧满翻了身,也醒了,迷迷瞪瞪见贾怀仁坐在她床边,嘴角不知觉的扬起一抹笑意,但一想到‘未婚妻’与‘殉葬’,笑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是迷茫与惆怅! 对贾怀仁的那份心动与喜欢依旧在胸膛里跳动,萧满也依旧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甚至是死,但被强迫去死的话,呵呵,真当老娘是无脑猴啊! “醒了?饿不饿?我去楼下给你买点吃食。”贾怀仁转身见她醒了,极温和的看着她。 萧满爬坐到他身侧,大哥大般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是勾越,你乖乖地待屋里,我自己去。” 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响,萧满揉了揉小肚皮,一边伸懒腰,一边往房门口走去。 “满儿?”贾怀仁叫停她。 “嗯?”萧满站在原地,揉了揉迷迷瞪瞪的双眼,并没有回头看他。 “我说要让你殉葬,只是不喜欢你跟静秘走的太近,没有真要你殉葬的意思。” 贾怀仁俊脸粉白,双手紧紧握着,目光纠结,直直地看向萧满,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女人这般低声下气,感觉很丢人。 说完之后,身为封建皇室血统的高傲自尊心更是像玻璃一般碎了一地,扎地他无地自容! 萧满当场愣住了,过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好像在为之前的事道歉。 雾蒙蒙的双眸顿时清明起来,宛如两朵开的正艳的桃花,在暖日清风中摇曳,水光闪动。 “你这孩子……吃醋就吃醋,干嘛非要说些诡异的话吓唬人。” 萧满折回来,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很大姐大地摸了摸他睡的有点凌乱的头发,“你不喜欢静秘,我以后不搭理他便是。” 贾怀仁抬眸,似看到一尊浑身散发着柔和金光的女神,一尊只偏爱他的女神,脆弱易碎的自尊心正在慢慢弥合。 萧满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下,然后将他拥入怀中,“你要知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喜欢的人,也是我最在意的人,剩下的那些阿猫阿狗,跟你根本没法比……” 贾怀仁伸手搂住跟前柔软的身躯,脸上露出久违的安心的笑意,“萧武也是阿猫阿狗吗?” “嗯哪!除了你,其他人在我眼里都是阿猫阿狗,区别是家养的还是野生的,像萧武就是家养的,再怎么忤逆不听话,在外面受了欺负还要护着的……” “我呢?” 贾怀仁觉得做只像萧武那样的家养猫也不错,起码有家人护着,不像他无论遭受多大的苦难,都得独自舔舐伤口。 萧满用五指梳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眸底似刮起一股轻柔的风,“家猫被野猫欺负了,我会替家猫出头收拾野猫,但家猫敢往我头上骑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摔他个半身不遂……” “可若换做月凛的话……我不但舍不得摔,还要捧着他的脸蛋问问,宝贝儿,你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还是月亮,我去帮你摘。” 人一旦陷入爱情,之前的所有坚持与原则仿佛一瞬间都变得一文不值。 明明知道贾怀仁有未婚妻,她还是飞蛾扑火般扑向了他,成了自己曾最讨厌最唾弃的那类人。 明明讨厌惟我独尊的大男子主义,但当贾怀仁说出要她殉葬的那番话时,她再怎么愤恨唾弃,也舍不得离开他。 一路上虽刻意与之保持距离,但注意力从未从他身上移开,身为女人,却无时无刻想化身霸道总裁强宠他……也是脑子有病! 贾怀仁也觉得自己脑子有病,憋闷了一路的坏心情就这么被小丫头的几句话轻而易举地驱散了,还忍不住偷偷高兴上了。 “你在屋里乖乖待着,我去楼下买点酒菜上来。” “嗯。” 萧满像挠小狗一般挠了挠贾怀仁,又连亲了他好几口,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往离开。 贾怀仁像个偶然吃到了糖块的穷孩子,一直回味着刚才的甜蜜,就痴痴傻傻地笑着。 想着待会儿小丫头回来了,他还要再吃几颗糖,以弥补一下这一路所吃的‘苦’。 “嘎吱!” 门开了,贾怀仁以为是他的小丫头回来了,高兴地迎过去,可才走两步就定在了原地。 站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小丫头,而是勾越王的人! 第53章 护夫 贾怀仁笑颜瞬收, 静立在原地。 对面那人身着枯灰色短打衣,看似街边苦力扮相, 忠厚老实,定睛细看,却是高大威猛,短衫被肌肉撑满,根本不是穷苦人能有的健硕体魄。 脑袋上还压着个蓑笠,只露出半个蓄着短须的宽阔下巴,该是有意遮挡住容颜。 饶是如此, 贾怀仁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方恒,好久不见!” 他就是勾越的镇国将军,智勇双全, 以一敌百, 是他们最为忌惮的劲敌,也是他们极力想要拉拢的人……只可惜,眼下绝不是碰面的好时机! “月凛,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方恒微微抬头,露出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 他奉命捉拿朝廷钦犯,却不曾想碰上了他最不想碰上的人,他的前主子,东宫废太子。 如鬼魅般在外游荡十几年,所到之处天灾人祸战乱连连, 各种恶名烂事喧嚣尘上。 勾越王听多了他的所作所为,终日诚惶诚恐,将全部心思都用在对付他身上,不问民情, 不理朝政。 如今勾越洪灾肆虐瘟疫爆发,民不聊生,他却回来了,已是司马之心人尽皆知! “连母国都容不下我,我还能去哪儿?”贾怀仁双手负后,丝毫不怯。 以方恒的性格,真要捉他归案,会领着小弟光明正大地冲进来,而不是乔装打扮只身出现。 “倒是你,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行踪,难道是在我身边安插了奸细?” 贾怀仁目不转睛地盯着方恒,见他有意回避自己的视线,显然是猜中了他的心思。 朝着内奸的方向细想,贾怀仁身边除了一支二十个人的乌鸦军团,再没一兵一卒。 而乌鸦军团跟了他十几年,绝不会背叛他,否则他以前的行踪就该泄露了,所以唯一可能混进奸细的地方只会是最近刚刚接触过的人员里。 “没想到你在萧武的军队里安插了耳目!” 萧武那个憨批,估摸自家后院起火后,一门心思筹谋着光复大萧,不似以往那般注意邻国的动向,自然给了老对手可趁之机。 “我也不是故意为之,要怪只怪萧武那小子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整日在两国边界抓牙舞爪地制造事端。” 一提到那个自己主动往人刀口上撞的某傻缺,方恒沉稳的语气顿时乱了方阵,怨恨的很。 堂堂七尺男儿,手上不过拉出一道浅浅的口子,竟哭爹喊娘地嚎了大半天,还要亲自写信去皇宫告状。 最后大萧长公主强势施压,勾越割地赔款,方恒被罚官降三级,亲自去萧武的军营赔礼道歉。 毕生耻辱,难以忘怀! 方恒觉得这一切都是大萧摄政王萧武的计谋,扮猪吃老虎,欺他国弱,这才安插了耳目进去。 哪知这家伙根本不将勾越看在眼里,一直计谋的是大萧的江山,还要把他那恶毒的长姐驱赶到勾越赔出去的城池上。 弱国耻辱,毕生难忘! 方恒跟萧武之间的梁子,就这么坚不可摧的结下了。 “所以你也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贾怀仁可对那位内弟的口风没多大把握,整天就差没拿个大喇叭在他手下跟前嚷嚷他伟大的计划。 眼下他突然不见了,萧内弟估摸急的都快后腚冒了,正到处寻他。 方恒点点头,并没有说他的筹谋。 一道人影忽然从门口闪过,还带着饭碗碰到一起而发出的叮铃咣铛的声音,贾怀仁忙抬眸看去,方恒同样用眼角余光扫向脑后。 “我夫人好像回来了,你要不要见见她?”贾怀仁一眼便认出了萧满,嘴角不知觉地勾勒出一丝温和的浅笑。 “大萧的长公主……不适合你。”方恒眉头微邹,对萧氏族人没什么好印象。 “你别这么说,她会不高兴的。” 小丫头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门外,肩上扛着一个胳膊粗的长形物体,该是她找来的武器。 贾怀仁瞧着那猫在门口动来动去的身影,笑意更盛。 方恒见他笑的开心,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门板被她推的吱呀作响,动作大的跟个二百五似的,脸上不禁露出十分不解的表情,不等她靠近就被人灭了,也不知道贾怀仁在高兴什么。 “我夫人脾气不太好,你别太介意。” 贾怀仁的话刚刚说完,两扇门被推开了,萧满抡起一根一米多长的粗木棍,敲在了方恒的脑袋上。 力量不小,一般人肯定承受不住,但方恒是武人,体魄强悍,脑袋被敲的嗡嗡直响,依却旧直挺挺地站着,毫发无伤。 这哪是脾气不好? 这是人品就有问题吧? 我就偷偷摸过来说说话,什么都没做,她冲上来就一闷棍,连声招呼都不打,这就是偷袭啊! 还真跟她那故意碰瓷的弟弟一个德行,不愧是让勾越割地赔款的一方恶霸! “啊哒!” 萧满见一棍子没效果,连着又是一棍子,还气势磅礴地吼了一嗓子。 贾怀仁/方恒:…… 眼看着闷棍又要挥过来,方恒递了个眼色给贾怀仁,“脑袋有点晕,真不能再让她继续敲下去了。” 贾怀仁不着痕迹地冲他眨了眨眼,对方心领神会,“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本以为方恒一倒下,这事就算结束了! 哪知小丫头不按常理出牌,见人一倒下,她连忙扔掉手中的木棍,从袖中掏出匕首,准备冲过去割人颈部大动脉。 贾怀仁脸色一变,吓得也立刻冲过去,抓住她握着匕首的手,“满儿,不可以。” “他只是晕过去了,我得补上几刀,弄死他。”萧满杀气腾腾,已然将方恒当作暗杀贾怀仁的危险分子。 对方人高马大,敲了两闷棍才把他敲倒,下一次说不定就没这好运气了,所以必须立马弄死他! 方恒躺在地上,额头狂闹冷汗,生怕那柄在他脖子上来回摇摆的匕首真会落下来,那死的真一点都不光彩。 “他已经晕了,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即可!” 小丫头一急起来力大如牛,野蛮的不像话,贾怀仁拦的十分吃力,眼看着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匕首仍在一点一点地靠近方恒。 方恒:…… 早知道就不听某人的话了,直接跳窗逃跑岂不痛快! 萧满为了更好地抹人脖子,已经爬坐到方恒的身上,死命地把手上的匕刃往人脖子上按。 贾怀仁顺着萧满从上压下来的力道,半跪在地,一臂揽住她的纤细的腰身,试图把她从方恒的身上抱下来。 可连试了好几次,小丫头重的跟只铁疙瘩似的,纹丝不动。 “宰了他再走人!否则他一醒过来肯定会去叫援兵,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你。” 匕首已经抵在方恒的脖子上,二人争夺之下,一道血口划开,虽不深,方恒却不肯坐以待毙了,默默地把脑袋别到一侧去。 “满儿,你先停下来好不好?”贾怀仁力量不济,有点急了。 “不好!敢动我男人,我必须弄死他!”萧满因为太过费力,呲牙裂嘴,表情狰狞,比原著大反派还大反派。 方恒:…… 我连碰都没碰到他,倒是你自己都把他打压的跪下了。 “满儿,他是勾越的镇国将军,他死了,勾越就完了,我们还不能杀他。”武力值比不过,贾怀仁试图苦口婆心。 “那不正好嘛!杀了他,你就可以直接登基为帝了,多省事。” “……” 匕首又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浅口,方恒算是看清楚了,他再这么躺下去,估计真要一命呜呼了。 他猛然抬起双手,分别抓住贾怀仁跟萧满的一只胳膊,将那把要人命的匕首往上抬了抬。 萧满一愣,看了看方恒,又看了看贾怀仁,倒吸一口气道,“糙!他竟然醒了!” “贾怀仁,你快帮我按住他!我立马就能把他脖子抹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萧满另一只手按在方恒的门面上,另一只手攒足力气将匕首往方恒的脖子上按。 店小二听到楼上有动静,上来查看情况,恰巧碰到了一对儿狗男女联手欺负老实人的场景,当场呼救。 不消片刻,房间门口立即聚集了一堆人,静秘带着两名随从刚好经过,见萧满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匕首,连忙拨开人群冲了进去。 大手一挥,指向方恒,“快把这来路不明的家伙架开,别让他伤着满姑娘!” 众人:??? 嗯,这是来了个拉偏架的? 方恒被静秘带来的两名随从拖开后,萧满仍不死心的挥舞着手里的匕首,要去戳人的脖子。 幸好贾怀仁一直把她搂在怀里,用身体挡在了她与方恒之间,这才避免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明杀现场。 “就是场简单的私人恩怨,私人恩怨……都散了,散了……” 静秘见都是熟人,传出去怪难听的,连让人把门口看热闹的全都遣走了。 一个两人都是皇室出生的体面人,名声虽不好,但也没见谁这般不正干过啊,怎么聚到一起后,尽干些鸡零狗碎唯恐天下不乱的市侩腌臢事! 静秘头疼,知道此地不能多留,该走了。 萧满忽然意识到自己被围观了,忙收起匕首,气哼哼地踩了贾怀仁一脚,“都怪你,害我都没杀得掉人!” 贾怀仁:…… 夫人,你这样太暴力了,为夫有点害怕! 第54章 放人 天高气爽, 阳光明媚。 萧满坐在马车里吃肉饼,时不时地瞟一眼坐在她身侧的贾怀仁, 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本来都要直接把他捧上王位了,非要跟她对着干,现在还是个逃犯,处境越来越危险的逃犯。 贾怀仁自知理亏,正襟危坐,不言不语。 静秘与方恒坐在他们对面,被对面散发出的逼仄气场压迫的大气都不敢出。 最惨的要数方恒了, 脖子上被划拉了两道血口不说, 还被人五花大绑地给扣下了。 “你怎么回事?以前对付我不是一套一套的吗?现在就改过自新不杀人了?” 萧满骂骂咧咧地把肉饼塞到贾怀仁的嘴里,见他咬着小了,还要喝斥一句, “能不能多吃点, 以后该打不过我了。” 贾怀仁乖乖咬了一大口,嘴里塞的满满的,腮帮子鼓成小仓鼠, 看着竟有几分可爱。 静秘/方恒:…… 萧满抬眸看向对面那两人,表情不善,“看什么!你们爱吃不吃,不妨碍我男人吃饭。” “没……没妨碍啊。”静秘弱弱地解释。 萧满横了他一眼,“我男人脸皮薄你不知道啊,你一直盯着他看, 他怎么好意思大口大口地吃饭。” 咬一口肉饼,继续吼道,“你这个外甥当得实在不像话,这一路上对你舅舅冷眼旁观也就罢了, 不知道你舅舅喜欢吃辣的啊,连块辣肉饼都不给他买。” 静秘:…… 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一道喷火的目光扫来,方恒吓的忙低下头,竭尽所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萧满迁怒于他。 “老公,喝口水。” 萧满自己喝了水,然后把水壶递给贾怀仁,目光却一直游离在方恒的身上,若有所思。 贾怀仁接过水壶,却没有喝,瞧着萧满盯着方恒的那个阴狠凉薄的眼神,心头一阵发暖。 嗯,他的小丫头人美心善视他如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就是性格偏激冲动了点,动不动爱耍耍刀子,叫人怪害怕的。 “王八蛋,原来是你!” 萧满一拍大腿,把剩下的肉饼全都塞进贾怀仁,伸出油乎乎的细白手指,直至方恒,水眸怒瞪。 “当年就是你以大欺小,砍了我弟弟萧武一刀,今天又跑来暗杀我男人,你他妈跟我有仇是不是?” 方恒:…… 跟这对蛮狠不讲理的姐弟也辨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忍忍,先把这口锅给背了。 贾怀仁咬着肉饼,被萧满拍的脸色一惊,低头看了看自己大腿上的手形油渍,眼眸含笑,浮想联翩。 嗯,他的小丫头一如既往地喜欢拍他的大腿,能在旁人面前做出此等摸大腿的下作事,他的小丫头该有多爱他啊? 静秘不敢再说话,默默看向别处,摆出明哲保身的清明样儿。 可萧满哪肯放过他,转而对他吼道,“赶紧找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我要送他上西天。” 方恒乃当朝一品大将,谁敢轻易动他。 静秘为难的咳嗽了两声,视线不知觉地瞟向贾怀仁,冷冷地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管管你女人!” 贾怀仁慢条斯理地嚼着嘴里的肉饼,根本不搭理他,等嘴里的食物全都下咽后,这才拉了拉萧满道,“找个地方把他放了吧?” “为什么?”萧满已经把她的小匕首拿了出去,正在认真检查刀刃的锋利度。 事儿已经过去了,萧满的杀意早在走出客栈的时候,已经淡到几乎为零。 现在就是要把戏做足,好让贾怀仁真切地感受她如狼似虎般凶猛的爱意,免得他日后动不动就吃醋,还要拿殉葬吓唬他。 缺少安全感的孩子,说起气话来往往不知轻重,能把人滚热的心伤的哇凉哇凉,再放到热油锅里反复煎炸。 她就算心理再强大,也经不住这孩子这般糟践啊。 她得想法子把他往正路上引,这孩子既然从小缺爱,那就给他充足的爱,让他知道什么是爱,又该如何去爱别人。 “我还不想杀他。” 贾怀仁从萧满手里抢过匕首,藏到身后,双眉微蹙,眸光犹豫,俊美好看的脸蛋上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柔弱表情。 嘴唇因吃了肉饼油光闪闪,像是涂了一层果冻色唇膏,色浅饱满,看的人都想上去咬一口。 “要命?这是哪家的孩子,长得也太可爱了。” 萧满已经沦陷,默默咽了口口水,从边上的油纸包里摸出了一块肉饼,放到贾怀仁的手里,“宝贝儿,你把这块肉饼吃了,我就把这家伙放了。” 宝贝儿不爱吃饭,萧满也是操碎了心。 贾怀仁已经被她喂的很饱了,但还是勉为其难地接了过来,很为难的咬了一口,眉头皱的更紧了。 “怎么了,宝贝儿?不爱吃吗?”萧满粉脸纠结,甚至关切。 一双小手已经急不可待伸到了贾怀仁的身上,又是给他拍背顺气,又是给他理头发,呵护的小心翼翼。 在外人看来,眼前有一只小小的白灵正努力把一只大老鹰往自个怀里搂,还用一双十分爱怜的目光看向对方,是一只脑子不太好使的小白灵。 光搂着不过瘾,还撅嘴在人脸颊上亲了一口,比起牡丹楼的姑娘还要奔放。 静秘/方恒:…… “嗯,不爱吃。”脸颊的余温还在,贾怀仁恃宠而骄,仗着自己有人爱有人疼,开始任性起来。 “不爱吃就别吃了。” 萧满接过那只肉饼,自己吃起来,转而对静秘道,“下次买点你舅舅爱吃的东西。” 静秘看向贾怀仁,幽幽叹了一口气,“他有手有脚,自己可以买。”本来就对他有意见,谁要给他提供便利。 “他就是小气,不给买拉倒,我有钱,我给你买。” 萧满搂紧贾怀仁,靠在他耳边小声嘀咕,车厢里空间本就不大,大家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贾怀仁轻轻点了点头,满身柔光,身子不知觉地倾向萧满。 静秘咬了咬下唇,置若罔闻。 君子之道,不可窃听! 既然满姑娘与月凛窃窃私语,自然是不想让旁人听见,所以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才符合礼节。 而且……他对眼前的这位大萧长公主充满了好奇。 她似乎并不像传说中那般无情无义心狠手辣,至少对月凛是有情有义,偏爱之极。 一路上吵架归吵架,即便一句话都不说,她也满心满眼地装着月凛。 月凛饭吃不好,她亲自给喂;月凛觉睡不好,她整夜搂着;月凛身处危险,她亲自提刃上前;简直是……拿他当亲儿子宠! 难道这就是圣贤书中提到的爱情吗? 若这是爱情,那他姐姐这些年凄苦的单相思又算什么? “等出了城,我们就把他放了好不好?”肉饼也没吃完,贾怀仁不确定小丫头会不会依他。 但下一座城就是静侯的封地了,在这内乱不断的节骨眼上,带着当朝一品大将前去拜访,总归是种冒犯。 萧满收起匕首,依偎到贾怀仁的怀里,“嗯,都听老公的。” 贾怀仁拥住她,淡淡一笑,“你就会说漂亮话,可哪次不跟我对着干了?” 萧满鬼魅一笑,顺着贾怀仁的胸膛,贴上他的耳垂,吹出一口湿热的气息,“滚床单的时候!” 这次故意压低了声线,只让贾怀仁一个人听到,但后者却是突然紧张起来,警惕地看向对面的两个人。 这一路风餐露宿,根本就没滚床单的条件,贾怀仁做过最不知羞耻的事,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一个被窝里,偷偷摸小丫头香软的身子,再无越轨行动。 倒是小丫头才过分,总是到处放火,还不管他死活,害他这一路总想着男女之间那点事,根本睡不安稳。 现在又开始放火了,真是个骨子里坏透的臭丫头。 见对面似乎没人注意到这边奇怪的气氛,贾怀仁搂紧小丫头,亦靠在她的耳畔轻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下次别求饶。” “只有累垮的牛,没有耕坏的地,我劝你尽早认清现实。” 萧满偷偷在他后腰上捏了一下,现实就是小伙子你的腰还没好,还请自重啊。 贾怀仁好胜心被点燃,不服输的在她细腰上回捏了一把,“柳腰轻摆,惊涛拍岸,有本事你就把我榨干。” 二人四目相视,皆是春风拂面不能自已的笑容。 对面两个一千多瓦的电灯泡互相看了一眼,真想立马从车厢里跳下去。 马车很快出了城,方恒得了自由,骑着静秘送他的千里马赶回国度越城。 方恒这一走,静秘也不想再回到马车里看人秀恩爱了,遂骑马前行。 车厢瞬间成了封闭了二人世界,有人心怀鬼胎道,“老公,凳子硬,坐的屁股疼。” “要不要坐我腿上?” 萧满一屁股坐上去了,不是侧坐,而是面对满坐着。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上,“刚刚吃了肉饼,这里有点咸。” 贾怀仁会意地亲上去,唇齿缠绵,津液交融,二人的呼吸声逐渐加重,有一只小手伸偷偷进了白色的衣衫里…… 贾怀仁抓住那只小手,不许她在路上继续乱点火。 第55章 是夜 又经过一天的颠簸, 众人终于抵达了静候的封地,总算安全了。 就近在一家客栈入住, 萧满与贾怀仁快速吃了个晚饭,洗个澡,便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知道这二人一路憋的够呛,迫不及待去行苟合之事了。 三妻四妾乃常态乃封建社会常态,同为男人的静秘并不觉得贾怀仁宠幸萧满有什么不对,只隐隐为自己的姐姐静和感到不值。 她守着一份婚约,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只等着嫁过去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地终其一生。 但她从没考虑过,她要嫁的那个人并不是什么平淡之人, 根本没法给她平淡安宁的一生, 更何况他已经拥有了另外一个女人,并为她改变了许多。 静秘从来都不觉得贾怀仁会是姐姐静和的良人,现在更是越发肯定! “主子, 你不去听听吗?这大萧的长公主也太不矜持了。” 静秘的亲信吴宁刚从趴墙根现场回来,一屁股坐到他身边,看热闹不嫌事大,高兴的很。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静秘手里托着医书,是萧满让他看的医学基础。 “也不是我们非要听啊, 实在是那长公主叫的太诱人了,长的也好看,一口一个夫君,雾蒙蒙湿漉漉的, 都快把人给淹死了。” 吴宁说的是一脸向往,恨不能自己能够化身为贾怀仁,替他受苦。 静秘不屑的白了他一眼,“月凛向来小气记仇,你们趴他墙根儿,小心他事后算账,宰了你们。” “我有小静侯护着,才不怕他。”吴宁一半奉承一半实话。 静秘是静候爷膝下唯一的嫡出之子,也是公认的小静候,日后袭承侯位,便是这一片山河的主人。 贾怀仁即便复位成功,也不能擅动静侯封地的人事,这是先皇赋予静家的荣誉,永世不变。 这也正是贾怀仁要把萧满藏到静侯封地的原因之所在! 静秘放下医书,一脸慍怒地看向吴宁,“我与你说过多少遍了,谨言慎行,祸从口出!” 吴宁吐了吐舌头,“我不就在主子跟前说说嘛,还能跑到大街上四处嚷嚷啊。” “说着无心,闻者有意。”静秘轻叹了口气。 近年来,静家的地位十分尴尬,勾越王自身能力不足也就罢了,还妒能忌才,见不得比他优秀的人,对拥有高度自治权的静家尤为忌惮。 加之静家曾拒绝过勾越王的求娶,勾越王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时常抓住静侯进宫述职的机会,百般刁难,意欲让静家交出封地自治权,听候差遣。 已有多名朝中重臣被莫须有的罪名革职查办,静家一旦交出自治权,结局大体如此,所以静秘的父亲一直咬牙挺着,拒绝交出先皇恩赐。 静秘是看明白了,若要保住静家的荣誉与尊贵,就必须要发生朝代更替,所以他才不抗拒与勾越废太子之间的来往。 “好,小人以后一定谨言慎行,绝不再乱说话。”吴宁摇头晃脑地待了一会儿,又跑出去了。 依旧跑去听墙根儿了,半米宽的门前挤了足有七八个人,个个猫着身子,紧紧贴在门板上。 吴宁不由分说地扎进去,拍了拍身边那人小声道,“还没停?” 那人表情纠结地摇了摇头。 “嚯,没想到月凛那小身板挺抗造啊!”吴宁没太留意对方的表情,迫不及待地贴向前方,聆听里面的动静。 很快里面便传出了响动,吴宁也发现了不对劲儿,表情同样跟着纠结起来。 “大人,您轻点。”是个男人的声音。 “忍着点,待会儿就舒服了。”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秦公子向来怕疼,还是让小翠陪大人吧。”是个女人的声。 趴墙根众人:…… 就在这时,萧满一手里抓着一把串儿,另一手牵着贾怀仁,吃的满嘴通红,热汗直冒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原来是趴错墙根儿了,众人的脸都快尴尬成猪肝色了。 吴宁连忙拍了拍众人的肩膀,让大家都散了,他也疑疑惑惑地跑了。 他记得贾怀仁与萧满进的就是这间房啊,怎么转眼的功夫里面的人就变了呢。 萧满用眼角余光瞄了眼作鸟兽散的众人,踢开另一扇门,拉着脸上隐着笑的贾怀仁进去。 “就知道这群人不怀好意,幸亏老娘我有先见之明,提前把房间给换了。” 进入房间后,萧满把手里的串串放到桌子上,回身拍了拍贾怀仁的肚子,换了副柔和的语气道,“宝贝儿,吃饱了没。” 贾怀仁点点头,顺手把萧满揽入怀中,笑的眼眉弯弯,像个吃饱了蜜糖的孩子。 嗯,他又收获新称呼“宝贝儿”了! 出去吃烤串前,二人刚刚洗了澡,萧满浑身香糯,软绵绵地贴在他的怀里,只有发梢还残留着烧烤的胡辣味儿。 “嗯,饱了。”贾怀仁托着萧满下巴,见她双唇被辣的通红,似肿了几分,又心疼又好笑,“不能吃辣,以后就别吃了。” “那不行!总不能你吃好吃的,我坐边上看吧。” 小丫头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俏皮可爱,但只有看向他时才会闪闪发光灿若星河,小脚还轻轻跺了两次,似在撒娇。 见惯了她目中无人凶巴巴的模样,忽然见到眼前这番温柔小女人的光景,贾怀仁不禁愣了一下,然后直接抱着她上了床。 衣衫褪去,肌肤相亲,一切都发生的自然而然。 桌上的羊肉串还冒着热气,萧满抽空看了一眼,想先把烤串吃了,但压着她的那个小子实在太霸道了,根本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 长夜漫漫,本该寂寥,萧满却过的十分热闹。 甚至是劳累。 到最后连吃羊肉串的力气都没有了,萧满却是幸福的依偎在一具年轻有力的怀里,意乱情迷的闭着眼傻笑。 两人相识不过三个月,上床不过三次,但对方已经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简简单单的亲吻爱抚,就能让她迅速沉沦;看似极具进攻性,却又进退有度、力道适当,让她心甘情愿敞开心扉,接纳他的一切。 “老公,你怎么突然很懂了?”萧满闷在贾怀仁的怀里,抬眸刚好瞧见他锁骨下方的红痣,忍不住凑上去舔了一口。 贾怀仁被怀里的小猫舔的有点痒,在她屁股上轻拍了一下,“善于观察,仅此而已。” 百河镇的牡丹楼里,小丫头在他身上柳腰轻摆的痴嗔模样儿依旧历历在目,长发飘逸、仙容媚惑,娇躯颤颤、山河动摇,是天底下绝美的风景。 一摇一摆之下,贾怀仁也记住了能让他的仙女凡心荡漾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力道,以及某个能让仙女瞬间失去自我,完全由他掌控的独特契合点。 事后,还特意在牡丹楼的头牌那儿借了小人书认真研习,结果显而易见。 他的仙女或许还没意识到,她粉白柔软的身子已经完全属于他了! “除了我,你还能观察谁啊?”萧满秀眉微皱,疑疑惑惑地仰望着贾怀仁。 贾怀仁轻轻拧了拧萧满的鼻子,表情温和,眸中有爱,额头有细汗密布,“除了你,你说我还能观察谁?小傻子……” “你是大傻子!” 萧满重新埋进贾怀仁的怀里,光用手搂着已经觉得不够表达她满腔的爱意了,忙不迭地伸出一条大白腿,像八爪鱼一般紧紧缠绕在贾怀仁的身上。 这一缠,贾怀仁的脸色随之一变,一只手隔着被子轻轻扶在了她纤细的后腰上。 如果他在牡丹楼偷看的那本小人书不是盗版的话,这好像也是个十分经典的姿势。 好想试一试…… 小丫头就枕在他的怀里,贾怀仁附身亲了她一口,顺便假装漫不经心的往被窝里探了探,搂着她的两条手臂微微加重力道,然后猛然一动…… 本已昏昏欲睡的萧满,突然瞪大了双眼,抬眸看向贾怀仁,“老公,又来?” “可以吗?”又动了一下,分明不是商量的意思。 萧满咽了口口水,对某人的虚弱的小身板由衷的产生怀疑,“你不是腰不好吗?” “勤加锻炼,有利于康复!”连着又动了两下,锻炼的是挺勤奋。 萧满:…… 宝贝儿,我看你就是单纯的好色好动! 这可是自己费了大心思耐心调~教的心头宝啊,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无节操地宠着啊,萧满闷进贾怀仁的怀里,紧紧搂住他。 无论是手还是腿,都使出的吃奶的力气,无限地宠爱着这个难缠的家伙。 “有了孩子,你得出抚养费。”做好一切准备工作,萧满还不忘补充一句。 “没有孩子,我也会出,不然谁来养我的小宝贝儿。” 某人开始不客气的动作起来,萧满气的在他锁骨下方的那颗红痣上又咬了一口,“连觉都不让睡,谁要当你的小宝贝。” 无边春色,缠绵满屋! 一次又一次过后,萧满总算看清楚这个各种会装的臭男人! 她刚穿过来时,他是个血统十分纯正的大反派,一心只想弄死她;二人稀里糊涂好上后,他立马装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要她宠着,要她全部的注意力;等目的达成后,他立马满血复活,床上又是一条好汉。 可萧满是真栽进去了,习惯性的宠着他,根本舍不得说出一个“不”字,所以这一路根本不是她在□□贾怀仁,而是自己被□□了! 简而言之,她被套路了! 第56章 皮闹 知道自己被套路后, 萧满开始故意冷落贾怀仁。 次日清晨,吃早饭的时候, 萧满自己吃自己的,不再额外关照贾怀仁,一副爱吃吃,不爱吃就饿肚子的冷漠。 大反派也是有个性的人,即便一夜操劳,肚子早已饿的咕咕作响,依旧倔强的昂着头, 绝不亲自伸手去拿摆在桌上的白馒头。 小两口昨个恩爱有加, 小手拉大手一起去吃烤串,今个就闹矛盾了? 众人一边啃着大白馒头一边喝粥,一边互相递眼色, 八卦起这对一路过分高调的跨国之恋。 与跨国之恋一桌的静秘也是十分好奇, 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只默默把装满白馒头的大碗往贾怀仁的身边推了推。 也省的以后总被人说,他这个外甥当的不称职, 让长辈饿肚子。但要让他开口叫某人舅舅是绝不可能的,就算真要饿死几个舅舅,也绝对不叫。 贾怀仁看了眼白花花的大馒头,饿的眼前发花,都要犯低血糖了,依旧大爷一般盘腿坐在那里, 岿然不动。 他是有原则的人,不是夫人亲自递过来的食物,绝对不吃! 饿死也不吃! “咕噜咕噜……” 又是一阵响亮的肚叫声传来,众人吃饭的动作不约而同地顿了顿, 之后又继续,眼角余光已经全都聚集过去。 一个是生出大国皇室,杀伐果断,能将男人玩弄于股掌的弄权长公主;一个是弱国太子,自小经历苦难,对世间充满恶意,所到之处必然掀起阴谋诡计的邪恶之人;这对生来高傲狠戾的两个人,到底谁会因爱先低头? 或者直接闹掰,分道扬镳? 之前就已经有人预测过,这二人皆是阴暗恶毒之辈,对旁人天然的缺乏安全感,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 即便偶然走到一起,也只会互相索取,热情过后,在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世界里,唯一能剩下只会是满腔的仇恨与不满。 之后便会是互相残杀! 面对两个恶毒之人,众人非常期待这个预测能成为现实。 全都眨巴着双眼,在等弄权长公主给伤害他们家大小姐的某负心汉递毒馒头,最好是一口锁喉,两口吐血,三口一命呜呼的剧毒馒头。 在众人的期盼中,萧满终于抬眸看向贾怀仁,“你肚子一直叫个不停,是不舒服吗?” 见怀仁:…… 夫人终于理我了,好开心,但面上不能表现出来。 众人:…… 没有递毒包子,有点失望。 众人正失望之际,店小二送来了一把烤羊肉串,萧满二话不说,接过羊肉串,硬塞到了贾怀仁的手里。 贾怀仁:…… 夫人果然舍不得挨饿,还偷偷让店小二热了羊肉串给我,好开心,但要努力不表现出来。 众人:…… 将毒下在了负心汉更爱吃的烤羊肉串上,高招,高招! 众人顿时又来了精神,紧盯着满手羊肉串的某贾姓男子,等待见证奇迹的时刻。 萧满咬一口白馒头,往客栈外面指了指,“茅厕就在后面,肚子不舒服的话就去蹲蹲,一边蹲一边嗦串串解乏,完美。” 贾怀仁:…… 众人:…… 静秘听的一口粥直接喷了出来,喷的坐在他对面的贾怀仁满头满脸,就连羊肉串上也沾上了不少米粒儿。 贾怀仁愣住了,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羊肉串,十分惋惜的叹了口气,然后十分大方的摆到了静秘的面前,“你想吃的话就直说,以后别用如此恶心的方法。” 舍不得说自己夫人恶心,只能说别人了。 “看你把我夫人喷的!”转头看向萧满,却见她嘴里叼着馒头滚落在桌上,满脸挂着米粒儿,比贾怀仁还要惨。 静秘惭愧,连忙红着脸赔礼道歉,“满儿姑娘,对不起。” 萧满摇摇头,不敢开口说话,怕沾在嘴上方的米粒儿会滑落到嘴里,一只手不停的扒拉着贾怀仁,似要对他说什么。 “你舅母说,都是自家人,算了,以后要当心。”贾怀仁欺负萧满不好开口说话,例如当然地曲解她的意思,“你舅母是看在我的面上,才会如此大度,否则早要了你的小命……” 越说越不像话,萧满急的连忙拍掉脸上米粒儿,准备当场打某人的脸,哪知那家伙早有准备,在她要张口说话的那一刹那,男友力十足地抱起她,帅气的冲店小二吩咐道,“小二,准备热水,我夫人要洗脸。” 之后再一个潇洒的转身,直接抱着她上了二楼,萧满顿时少女心爆棚,仰视贾怀仁的双眼装满小星星,早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 回到房间,贾怀仁刚刚放下她,她就迫不及待的跑到门口,冲楼下吼道,“小二,要一碗粥跟一碟白馒头,白馒头要抹上辣酱,我夫君肚子饿。” 众人:…… 哎呦,我可怜的静主子,又让那对狗男女嘚瑟了一把! 静秘扶额自闭,需要静静,二楼房内却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是贾怀仁在无比欢乐地吃着萧满精心撕下来、喂给他的辣馒头。 萧满自己洗了把脸,洗的是粉脸雪白,鼻头微红,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霜花,一颦一笑皆是风景,本不打算管贾怀仁的,但手里的湿毛巾还是不受控制的扑到了他脸上。 贾怀仁就势把她揽入怀中,故意挠她痒痒,脖颈、腋下、腰部、小腹……一处都不肯放过。 萧满最是怕痒,顿时笑靥如花,四肢失力,软瘫在了他怀里。 贾怀仁还不肯罢休,捏着萧满的软肋,‘威胁’道,“喂我吃早饭,不然我就挠你痒痒。” 萧满试图抵抗、宁死不屈,最后差点没笑晕在他怀里。 投降!举双手投降! 萧满不甘心的抓起一个馒头,要坐到另一个凳子上喂他,贾怀仁坚决不让,非要萧满侧坐在他的怀里,说是之前对夫君不敬的惩罚。 萧满实在敌不过此等阴险狡诈的小人,只能委屈做人,像花楼姑娘一般妩媚地依偎在他怀里,花样伺候金主进食。 “味道有点淡,再抹点辣酱。” “嗯。”委屈巴巴。 “喂夫君吃口粥。” “嗯。”委屈巴巴。 “亲夫君一口。” 吧唧~ “这么大块,你要谋害亲夫吗?” “嗯。不是……”委屈巴巴,还很窝火。 “小嘴儿这么会说,还是别让它闲着,来,咬着馒头,用嘴喂夫君。” “……” 这顿早饭,贾怀仁吃的非常开心,非常的饱,是有史以来最让他有食欲的一顿,以致于早半日一直在打饱嗝。 做了一早上花姑娘的萧满,没来的觉得解气,时不时的凑到他面前撩拨他,“哟,这位公子生的人模人样甚是俊俏,怎么一直打嗝呢?真是没礼貌!” 贾怀仁骑在骏马上,迎风而行,表面上淡定大度不与之计较,脑海里却盘算着等到了静侯府如何收拾这个嚣张的臭丫头。 已经到了勾越静侯的封地,贾怀仁无需在像之前那般处处隐藏自己的行踪,大摇大摆的行走在一条水势漫堤的小路上,思绪万千。 这是一处被洪涝波及的小村庄,人烟稀少良田荒凉,也不知道是为防控疫情,将人转移到别处了,还是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早就不剩什么人了。 有一个浑身涂着污泥的小人站在田头,见有人经过,连小跑着过来,年岁不大,跑的不怎么稳,菜跑几步,就“啪啦”一声摔进了地里。 地里水深,直接没过他的脖子,还呛了好几口水。 萧满听着声音,远远瞧过去,以为是只灰兔在水里扑腾,十分欢喜的从马背上下来,踩着一路的泥泞就过去了。 成都名菜麻辣兔头可是很好吃的! “丫头,回来!”贾怀仁脸色大变,急的翻身下马,立刻追过去。 有涝情就有可能滋生瘟疫,贾怀仁宁愿那孩子淹死在田里,也不允许他把任何可疑病毒从传染给他最重要的人。 萧满却不知觉地加快了步伐,虎虎生风,这兔子是她看到的,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头功。 他们的身后,静秘脸色凝重的看向他的亲信吴宁,压低声音道,“这一片的百姓不是集中处理了吗?为什么会有孩子?” 吴宁一筹莫展地摇摇头,“可能是藏在什么不起眼的地方,没人注意到吧。” 二人窃窃私语间,萧满已经来到水花跟前,伸手从水里拉出来一看,不是兔子,竟然是个两三岁的孩子。 脸上的污泥被洗刷去不少,露出一张懵懂稚嫩的小黑脸蛋。 “小朋……” 萧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赶过来的贾怀仁拉到身后,强制把她与小孩隔开,“这孩子很可能已经染上了瘟疫,你给我赶紧回去。” 话刚说完,小孩就应景的咳嗽起来。 贾怀仁脸色一白,连忙拉着萧满往回走,“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跟我回去。” 萧满拉住他,神色淡定,“我是医女,你忘啦!孩子有病,咱就给他治呗。” “不行!这是瘟疫,会传染的。”贾怀仁神色俱历,表情似要吃人,对萧满的在乎已经全写在了脸上。 萧满则淡淡地笑了笑,抬手轻轻撩了撩他的下巴,“在我夫君小时候,应该也有人像我这样对落魄无助的他伸出过援手吧,所以他长大成人后,才会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温柔善良,气度不凡……” 贾怀仁:…… 第57章 护妻 风徐徐吹过, 大地苍凉,萧条冷落。 在一片黄涝覆盖的田地里, 有一对男女面对面的站着,男子紧紧抓着女子的胳膊,目眦欲裂,似要发作。 女子则踮起脚,在他苍白的脸颊落下一吻,“对不起,在你最无助的时候, 我没能陪在你身边。” 男子目光涣散, 里面的内容顿时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你若是病了, 这个孩子就得死!” “我责任重大, 还要喂家里病娇老公吃饭呢,才不会病。” “你知道就好。” 贾怀仁这才慢慢松开抓着萧满的手,嘴角浮现出一丝春风得意, 转眸看向身侧的小孩,嘴角的笑意不禁又僵了一下。 连又抓住萧满的胳膊,“无论何时何地,我比任何人都重要,你明白吗?” “明白!无论何时何地,我最爱的永远都是夫君, 谁也夺不去我去夫君的爱。” 萧满说起情话来一套又一套,放到现在来每一句都充满了中年妇女的油腻,但在民风矜持的封建社会里,哪个心理正常的男人吃的消。 配合情话, 再抛个媚眼,贾怀仁身形一晃,被哄的服服帖帖,主动抱起脏兮兮的小男孩,一马当先的回去了。 萧满:…… 不得了,好像找到启动某人的开关了! 萧满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贾怀仁的身后,见两人间距离逐渐加大,怕跟不上他的步伐,忙伸出一只小手抓着他的白色的衣衫,前方的脚步瞬间缓了下来。 这是什么? 他妈就是爱啊! 萧满欢呼雀跃,也不管贾怀仁怀里还抱着个孩子,直接张开双臂,从后面搂住贾怀仁,像根尾巴似的黏着不放。 贾怀仁走一步,她走一步,因为视线受阻,不能好好看路,有一次踩滑了,差点翻进田里,好在贾怀仁及时伸出一只胳膊,搂住了她。 萧满惊魂未定,把贾怀仁搂的更紧了。 倒不是害怕,就是想单纯地黏着他,以前在大街上看见小姑娘像大号挂件一般吊在男朋友身上,萧满总会不自觉地邹眉头,觉得大庭广众实在有碍观瞻,现在就…… 可去他妈的大庭广众吧,我眼里只有我可爱帅气的老公,只想做他的大宝贝。 “剩下的路,你自己走。” 贾怀仁把怀里的孩子放下去,转身把萧满抱起来,踢了一脚还处在懵懂中的小孩,领着他,一起往岸边走去。 田埂泥泞,也的确不好走,长公主自小在皇宫长大,哪里来过环境如此糟糕的地方,贾怀仁以为她是想要抱,但又不好意思跟小孩抢怀抱,才会一直像小尾巴一样缀在他身后。 结果表示,他猜的一点都没错,小丫头的确像猫儿一般温顺的缩在他怀里。 岸上的人远远的看着,见两个成年人你侬我侬的搂抱在一起,让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趟在水里走,都有点为他们感到羞愧。 静秘气地把头别向一边,眼不看为净。 吴宁遣了个人去接孩子,然后没眼力劲儿的跑到静秘跟前抱怨,“主子,你说那大萧的长公主是不是作,去的时候跑的跟兔子似的,你凜舅舅都追不上,回来的时候就柔若无骨,一个劲儿地要抱抱了……” “啧啧,太能来事了,连牡丹楼的姑娘都比不过啊,咱大小姐哪是她的对手啊,嫁过去不懂争宠这一套,日子必然不好过。” 吴宁分析的头头是道,句句切中要害,却听的静秘愈发来气,愈发为自己的姐姐的感到不值,猛然生了恶毒的念头——要是满儿姑娘能染上瘟疫恶疾就好了! 此念头一生,静和吓得连忙摇摇头,将之驱赶出去。 并且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只要满姑娘不会威胁到姐姐的正妻之位,他绝不会作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来!” 在他走神的时候,贾怀仁已经抱着萧满上了岸,并且把她放在了自己的马背上,显然是要跟她同乘一匹马。 “我先去给孩子把一下脉?”萧满见孩子被独自安置在马车上,有点不放心。 “在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死,没关系。”贾怀仁搂着萧满坐稳,一拉马缰,继续赶路,“你们给他点吃的,别饿死了。” 萧满:…… 越往前走,涝情越严重,村庄更是一个比一个萧条冷落,有村庄到处都黑漆漆的,似还发生过火灾,有未来得及逃跑的家禽被烧成黑漆漆的一团,已经完全碳化。 可村庄的周围却是完好无损,一点火星味儿都闻不着,若是自然发生的火灾,根本不可能有如此明显的界限,除非…… 马儿走的并不快,萧满却突然害怕的搂住了贾怀仁的胳膊,“村子里的火是人为放的?” “嗯。”贾怀仁一手抓住马缰,另一手紧紧拥住她,“邻近几个村庄应该都爆发过瘟疫,村民被集中到一处后,为防止瘟疫扩散,所有家禽牲畜都要进行焚烧填埋处理。” “没错,这几个村子已经废了。”静秘从旁附和。 这是唯一能阻碍瘟疫扩散的法子,虽然惨烈了些,但总比勾越王那样什么措施也不做的强,起码能将瘟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萧满点点头,回头看了眼小孩所在的马车,脸色却是越发苍白狼狈。 贾怀仁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轻声问道,“是有何不妥吗?” 萧满望向满目疮痍,犹豫了片刻,最后却用力的摇了摇头,“焚烧填埋这个措施本身并没什么错,我只是觉得,那么多人失去了家园,挺可怜的。” 这话从一个两日前还高举匕首要抹人脖子的坏女人嘴里说出来,听着很有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味儿。 吴宁第一个表示不相信,姗姗笑道,“失去家园,总比失去性命要强吧?” “可能吧。”萧满心不在焉的附和,很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但事以愿违,吴宁似被无形中激怒了一般,冲着萧满大声嚷嚷道,“你既然觉得家园比性命重要,那就留在破了国的大萧,为何还要逃到我们静侯的封地上来!” “你找死!”“吴宁!” 贾怀仁与静秘不约而同地吼出了声,而吴宁早已吓得脸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出,因为有一把冰冷的寒剑不知何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是勾越的乌鸦军团! 静秘倒吸了凉气,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原本以为这个神秘的暗杀军团早已随着上一代勾越王的逝世而消失不见,没想到只是随着废太子漂泊在外。 “算了,算了,咱好歹也是血统高贵的皇室成员,就别跟贱民计较了。”萧满轻轻拍了拍贾怀仁阴冷可怖的面容,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贾怀仁受够了漂泊在外的冷眼与讥讽,舍不得萧满遭此委屈,也是真动了杀心,乌鸦军团才会出动。 吴宁吓得屁股尿流,小心翼翼地看向主子静秘,是在求救,但静秘根本不敢开口求情,他一开口,吴宁真就活不了了。 “原来这里只是静侯的封地?”贾怀仁将萧满拥进怀里,冷冷的看向静秘。 “先是勾越的国土,再是静侯的封地!”静秘临危不惧。 “是吗?那看来是我不受欢迎了,连带着夫人也要遭你们静侯府的下人恶言讥讽。” 贾怀仁眉眼微挑,这是要杀鸡儆猴给萧满立威。 眼下他还在,就有人敢这般刁难他的小丫头了;若他不在,岂不是要群起而攻之,杀了他的小丫头以泄国愤! 静秘懂他的意思,对萧满作一揖,赔礼道歉,“满姑娘教我医术,即是我授业恩师,吴宁以下犯上顶撞的恩师,乃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我静秘也不是什么护短之人,还请满姑娘按照大萧的条律对吴宁进行处罚。” 将吴宁交给萧满是眼下最保险的措施,吴宁早吓的三魂没了七魄,本能地顺着主子的意思,连忙下马对着萧满磕头。 萧满忙着给贾怀仁顺气,根本没空搭理他们,只不耐烦地冲他们吼了句“一边呆着去”,便继续轻拍着贾怀仁的胸膛,为他顺气。 收起不耐烦的语气,嘴里还一刻不停地嘀嘀咕咕: “老公,别生气,生气就不帅了。” “老公,这种人就是键盘侠嘴炮,咱别理他,跌份儿。” “老公,我们去抓兔子,我给你做麻辣兔头。” “……” 贾怀仁气急攻心,也没十足地听清她在说什么,但见她翁声软语,粘粘乎乎,是在讨好他的意思,脸上的怒气不知觉地消退了不少。 低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小丫头的脑袋,贾怀仁眸神收敛,温言道,“你是不是也想杀了他?” 吴宁的生杀大权落入萧满的手中,众人的视线也全都聚集过来。 这可是连勾越大将方恒的脖子都要抹的恶毒女人啊,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虾米! 萧满瞄了瞄周围的目光,为难地直挠脑袋,她当然不是一言不和就喊打喊杀的混蛋,但她又不能直接说“不是”,这必然会再度激怒贾怀仁。 冥思苦想一番,萧满抓着贾怀仁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矫揉造作地扭来扭去,“夫君,我……突然有点头晕想吐,你说我是不是怀上了啊?” 贾怀仁:…… 众人:…… 第58章 情敌 阴云散去, 午后的阳光倾泻下来。 贾怀仁轻轻揉了揉萧满的肚子,明知她是在为逃避回答而故意胡说八道混淆视听, 却一点脾气都没有。 细想这一路下来,他与小丫头几乎形影不离,却没见她来过一次月事,算算日子倒也不是不可能。 “我老家的人说,孕妇见不得血腥……” 萧满腻腻歪歪地小声嘀咕,见贾怀仁一直没什么反应,故意吸一口气挺起肚子, 好让他感受的更加真切。 嗯, 挺真切的! 贾怀仁很明显地感觉到手里的小肚肚像气球一般鼓起来,稍稍用力一摁,某人立马吐出一口孕气, 小肚肚也随之瘪下去。 众人:…… 假肚肚被当场戳穿, 萧满尴尬地咋吧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看向一脸阴沉的贾怀仁,倔强道, “月份还没有到,不怎么显怀。” 这谎话扯的也太拙劣了,静秘抬头望天,表示他都听不下去了。 早知道就不把话题往她身上引了,再这么折腾下去,吴宁估摸死的更快更惨。 男人向来理智, 公私分明,怎会在正事上与女子瞎扯胡闹?贾怀仁在各种权力中心浸淫这么多年,理智已不足以形容他,全身更是散发着浑然天成的冷漠, 又岂会轻易被女子左右? 空气冷不丁地安静下来。 贾怀仁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盯着萧满,仿佛在说,“这个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萧满被盯地心头发虚,小手紧紧揪着肚子上的衣衫,弱弱道,“肚子上只有五花肉,我刚才是骗夫君的……” 众人:…… 吴宁身形一虚,瘫在了地上,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吓的晕了过去。 静秘看了眼像烂泥一样俯瘫在地上的吴宁,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也怪他自己不听管教可无遮拦,终惹火上身。 “三个月后,你这肚子若大不起来,我就将那小子凌迟处死!” 贾怀仁一挥手,拿刀架在吴宁身侧的暗卫顿时消失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就见贾怀仁一拉马缰,徐徐向前走去。 而萧满就像只缩头鹌鹑般贴在他怀里,一双小手托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肚子陷入了沉思。 静秘冲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吴宁捡尸上马,随后跟上。 马蹄嘀嘀嗒嗒,车轮吱吱呀呀,一路无人言语,似全都跟着萧满陷入了沉思。 吴宁这命算是暂时捡回来了,之后就要看萧满那肚子争不争气了。但光肚子争气似乎也没什么用,倘若贾怀仁故意冷落她个把月,吴宁还是得死。 静秘虽年纪不大,却轻易看出了其中的道道,越发觉得这个勾越的前废太子阴险狡诈。 “你如果故意不碰我,我一个人怎么怀孩子?”萧满也渐渐回过味儿来了,认真地指出了其中的潜在风险。 “办法总比困难多,你自己努力。”言外之意就是,我一个大活人躺在那儿,自己坐上来…… 萧满又沉思的片刻,然后十分为难道,“你不会是要让我跟别人生吧?” 胆子不小,都敢肖想着红杏出墙了,贾怀仁双眸微瞪,正要发怒,萧满连忙找补,“不行,不行,我只喜欢老公,只愿意给老公生孩子。” 贾怀仁满意的收起怒火。 萧满挠了挠脑袋,一双桃花眼扑闪扑闪的,虚虚地瞄了眼贾怀仁,“我那方面需求很旺盛的,每晚都要,你得想办法满足我。” 声不大,但因为周围太安静了,众人都听一清二楚。 静秘顿时脸上一红,顿时替某人羞臊的无地自容。 但事关吴宁的性命,静秘无端地从心里生出一丝重视与敬意,殷切地期待着贾怀仁的回答。 可贾怀仁似知道他的心思一般,只低头吻了萧满的脑袋,偏偏一言不发。 静秘无辙。 萧满则当贾怀仁默许了,一路上对他更加温柔体贴,甚至是狗腿。 吃饭的时候,她要先挑,全挑贾怀仁爱吃的;上马的时候,她要扶着,生怕贾怀仁脚下打滑摔着;休息的时候,还要撩裙子给贾怀仁挡太阳,但被后者无情的拒绝。 若没发生吴宁的事,大家估计全当笑话看,起码得乐上三五天,现在大家不光笑不出来了,还觉得她十分辛酸,心生同情。 靠近傍晚的时候,一行人抵达了静侯府所在的梁城,也是静侯封地中最大的一座城。 疫情已经蔓延过来,街上全是焚烧艾草的味道,烟雾袅绕,可见度只有方圆二三十米左右。 萧满挥手,拍散飘过来的一团白烟,却见有装备奇特的士兵从身边走过,身着蓑衣、头戴笠帽、脸蒙黑布,像是要把自己完全隐藏起来。 “他们要去哪儿?”萧满好奇的问贾怀仁。 但不等贾怀仁开口,旁边边有人抢答道,“应该又有地方爆发瘟疫了,他们是去引导百姓进行隔离。” 一提到瘟疫,萧满就没来由的想到之前被火烧过的村长,整个人顿时焦躁起来,使劲儿的拉扯贾怀仁的衣袖。 贾怀仁轻轻拍了拍萧满的胳膊,安抚好她,转而厉声道,“静秘,你过来。” 直接是命令的口吻,听得静秘以及他的手下都很不舒服。 但来着是客,静秘不高兴归不高兴,但还是骑着马过去了。 二人平排而行,静秘却不主动跟贾怀仁搭腔,算是他最后的反抗。 “满儿,他来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贾怀仁轻轻拥住坐在他怀里的萧满,换成温柔的语气。 其实在萧满看到烧成废墟的村子的时候,贾怀仁就已经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吴宁就冲上来找茬儿,弄的贾怀仁差点都忘了这事。 “满姑娘,你有话要对我说?”见是萧满要跟他说话,静秘主动开口,也不再是刚才那般冷淡。 萧满咬了咬下唇,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心,一鼓作气道,“不能放火烧村子!” “为什么?满姑娘之前也说这个方法是对的。而且实践证明,焚烧的确可以阻止病毒传播。”静秘眉头微邹,表示不解。 “我之前是说,焚烧这个方法本身并没有错……” 一阵白烟飘过来,萧满捂住口鼻,等白烟飘过后,继续道,“但你有没有想过,百姓愚昧,根本不相信你们把他们关起来仅仅是为了隔离,为了阻止疫情扩散。” “是有百姓闹过事,但最后都被强制撤离了,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静秘仔仔细细地想了想,不认为他的做法有问题。 萧满叹了口气,声音不知觉的颤抖起来,“你觉得,会不会有村民在你们到来之前,把家人、孩子……藏了起来,或在地窖里,或在草垛里……” 静秘好似听了一个恐怖故事,脸色顿时一白,吓的话都说不出了。 萧满静静地看着前方,内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真是时代越落后,人命越不值钱,如果有红外设备的话,那些藏起来的人或许就不用死了。 两匹马渐渐拉开距离,萧满随着贾怀仁继续往前走,静秘焦急地对手下交代着什么,然后眼睁睁地看他们远去。 “老公,心里不舒服。”萧满贴在贾怀仁的怀里,一想到那些活生生命丧火海的人,内心悲凉。 “要怎样才舒服?”贾怀仁微微颔首,贴在她脸侧。 “滚床单。”萧满回答的干净利落。 “走!”贾怀仁调转马车,往最近的客栈走去。 滚完床单后,再去静侯那里取消婚约,那他的小丫头就会更舒服了。 将马拴好,贾怀仁搂着萧满往客栈里走去,却听身后白烟中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舅舅。” 又是一声,萧满也听见了。 不一会儿,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子骑着匹白马从烟雾中跃出,眉开眼笑,直冲着贾怀仁而来。 “舅舅,你终于回来了。” 女子从马背上下来,迫不及待地扑进了贾怀仁的怀里。 萧满就像傻子一般呆立在原地,心里更不舒服了。 “小和?”贾怀仁也是一脸诧异,过了好半响才勉强地反应过来。 这个喊着他舅舅的女子,正是他的外甥女,兼未婚妻,静和。 许多年没见了,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相比以前只会绣花看书,现在竟然学会了骑马,性格活泼开朗不少。 “还以为舅舅会认不出我呢。”静和搂着贾怀仁,一直不肯撒手。 贾怀仁只好亲自推开她,“小和已经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再与舅舅这般没大没小。” “你是我舅舅,怕什么嘛。”静和脸色娇羞,根本是女子看到心爱之人的模样。 舅舅,不过是她的借口而已! “倒也没什么,我只是怕你舅妈误会。”贾怀仁把被冷落在一旁的萧满揽入怀中,有意与静和保持距离。 静和的脸顿时流露出一抹失落,但转瞬即逝,笑盈盈跟萧满打招呼,“姐姐好。” “妹妹好。”萧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她妹妹,完全是脱口而出。 话刚说出口,就感觉不对劲了。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以姐妹相称,好似她跟静和是贾怀仁的大小老婆一般…… 不高兴! 第59章 粗暴 白烟到处乱飘的街边, 三人尴尬地笑着。 好在静秘处理完事务后,注意到了这边, 连忙骑着马过来,“姐姐?” “小和。”静和过去跟弟弟静秘说话。 萧满人狠话不多,猛然抓着贾怀仁的胳膊往客栈里跑,本能地想找个地方把他藏起来。 方踏入客栈,她又忽然意识到,这是静家的地盘,哪是她能随随便便藏人的地方, 不禁哀怨地叹了口气, 脚步也随之停下来。 “怎么了?”贾怀仁揽着她,继续往柜台那边走去。 夫人不开心,要跟他滚床单才开心, 他得尽快满足。 “你以后会不会三妻四妾?”萧满撅着嘴, 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委屈的都快哭了。 一见到静和,萧满惯有的坚强蛮横一下子被撕裂了。 静和待人礼貌和善, 落落大方,看起来是个好女孩,萧满没理由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心怀恶意,非要去跟她抢夺什么,但…… 她就是不喜欢静和! 不喜欢她冲贾怀仁笑,不喜欢她往贾怀仁怀里扑, 甚至不喜欢她叫贾怀仁舅舅,虽然这是血缘事实。 可能这就是身为女人天生的占有欲吧! 贾怀仁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把她脑袋按在怀里揉了揉道,“腰疾反复, 只满儿足矣。” 空气静了一下,萧满心头暖融融的,一激动又在他腰上锤了一下,“这话可是你说的,胆敢违背,我废了你!” “粗暴!”贾怀仁抓住萧满环在他腰上的那只手,轻轻地握在手里,脸上是宠溺的笑。 萧满抬头嘬了他一口,“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贾怀仁淡淡地笑了,“就数你歪理邪说多。” 萧满跟着笑,“那还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若换了旁人,你看我搭理他啵?” “你敢搭理哪个男人,我就杀了他,” “粗暴!”萧满将这两个字还了回去。 “……” 二人的斗嘴闹趣的场景刚好外面的静和看到了,脸上的笑顿时消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忧郁的神情。 她的未婚夫变得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爱笑了,周身散发着从未有过的柔和的光芒,温煦动人。 只是这份改变只属于他怀中那位女子! “小秘,她就是你信中提及的大萧长公主吗?” 姐弟俩经常通信,静和早就知道了萧满的存在,也知道贾怀仁对她不一般,本以为自己能大度接受,但当人出现在眼前时,看着贾怀仁对她的宠爱,她的胸口隐隐作痛。 “嗯。”静秘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好像不太愿意住静府。” 见贾怀仁开始与店掌柜沟通入住事项,静和忙不迭地跑过来,拉住贾怀仁的胳膊,笑盈盈道,“都到梁城了,哪能让舅舅跟姐姐住在外面啊,走,去我家!” 脸上的忧郁再次隐藏起来,静秘看着实在心疼,也跟着过来劝说,“满姑娘第一次来梁城,我作为东道主理应盛情款待,哪能让满姑娘住在外头。” 静王美名在外,店小二见了静府的公子小姐,忙露出一副讨好的笑,跟二人打招呼。 “谢静姑娘静公子美意,我愿意住在外头,自由自在。”萧满心里不高兴,脸上却是笑嘻嘻的。 对静和的称呼也从之前的妹妹改成了静姑娘,本就不是自来熟的性格,懒的做模作样跟人装热情。 静和脸色微变,却依旧笑着,“我们静府没中原世家那么多规矩,住着同样自由自在。” “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了合你们胃口的菜,你们不去,岂不是浪费。”静秘总归向着自己的姐姐,从旁帮腔。 哦豁!留宿劝饭还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啊,萧满从小就接受爷爷奶奶的热情熏陶,倒也感觉不出静家姐弟的刻意,但她是真不乐意在别人家里留宿,多少要看人脸色受人管束,绝对没住外面自由。 萧满搂着贾怀仁的一条胳膊,摇了摇头,“不去,我就要住外头!” 语气坚决,是个油盐不进的狠人! 贾怀仁静静地看着她,双眸柔和,脸上更是宠溺的不像话。他可没见过小丫头对他这般不近人情过,基本有求必应。 静和偷偷地看贾怀仁,眸神失落,“静府有侍卫护佑,比住在外面安静。” “我与满儿今日就住这里了,明日再去静府叨扰。”贾怀仁把钱两放在吧台上,这事算是这么定了。 萧满是真不想住在情敌家里,又不好当众驳贾怀仁的面子,只能自个生闷气,小嘴儿又撅起来了,一个劲儿的在贾怀仁怀里扭来扭去。 “满儿不听话是不是?”贾怀仁靠在她耳畔,故作嗔怪道。 萧满摇摇头,闷在贾怀仁的怀里不动了,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儿。 “小和,你们先回去吧,我带满儿上楼休息了。” 贾怀仁丢下这句话后,就揽着萧满往二楼走去,一只手轻轻缠绕在人姑娘纤细的腰部,姑娘也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二人看起来卿卿我我、恩爱有加。 静和想跟过去,却被弟弟静秘拉住了,“姐姐,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天。” “有理,有理。”静和愣了一下,这才转身往客栈外面走去。 一步三回首,恋恋不舍。 萧满走在二楼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一进入房间就没好气的在贾怀仁的腰上锤了一把。 疼极了! 贾怀仁轻哼了一声,扶腰站立缓了好半响,才蓦的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丫头,你还想不想滚床单了?”他也学会了萧满嘴里奇怪的词汇。 “她喜欢你!”萧满气鼓鼓道。 “谁,谁啊?”贾怀仁一脸茫然。 他从来没把旁人对他的感情看在眼里过,根本不知道萧满在说谁。 萧满却以为他在装傻充愣,握起小拳拳又要去收拾他,吓得他一路歪歪扭扭地逃到了床边。 “看你都心虚成什么样了,还要跟我装傻。”萧满欺身过来,那他压在身下,一只小手用力揪住他的衣襟,似要屈打成招。 “我……”贾怀仁叹了口气,索性不解释了,直接四仰八叉地躺平,倒要看她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装不下去了是不是?瞧静和看你那眼神,都要把你吃了。”萧满扯开贾怀仁的衣襟,在他那颗红痣上咬了一口。 贾怀仁因为吃疼,身体轻轻抖了一下,“到最后还不是被你抢过来吃掉了。” 一个翻身,他将上面的姑娘反压到身下,不等人做出反抗,便轻易就扯掉了姑娘的腰带,并在人肚子上摸了好几把。 小肚皮柔软细滑,摸起来非常舒服,萧满怕痒,被摸的咯咯直笑,肚皮跟着一颤一颤的,似里面藏着个调皮孩儿。 贾怀仁的手从萧满的腹部移到后腰,把她揽在怀里,“满儿,你有多久没来月事了?” 萧满看着贾怀仁,突然不笑了。愣了好半响,才道,“已经一个多月了。” 贾怀仁心花怒放,觉得小丫头这肚子里肯定是有他的料了,激动的搂着萧满又亲又吻,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萧满却不安的推开了他,“你瞎高兴个什么劲儿,我这大姨妈都不来了,以后还怎么怀孩子!” “嚯!我不能生,你就能光明正大的三妻四妾了是不是?”萧满越想越气,又在他腰上锤了一拳,“好歹毒的心思!” 贾怀仁疼的立马在床上翻滚起来,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满儿,请你不要再过度脑补了。”再这么脑补下去,他的腰恐怕真好不了了。 “那你刚才瞎高兴个什么劲儿?”萧满举起手,又想上手揍他,吓得贾怀仁立马握住那只小手,脸色一阵青白。 小丫头以前都是温柔可爱的,从没对他这般粗暴过,脾气突然变暴躁,一定是有原因的。 贾怀仁对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又坚定了几分,“满儿,你可能怀上了。” 萧满一愣。 直到贾怀仁又说了一遍,她才连放开他,给自己号了号脉,脉搏四平八稳,非常健康,就是没号到肚子里的那二三两东西。 “怎么样?是不是有了?”贾怀仁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萧满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有你个大头鬼!休想偷懒!” 贾怀仁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萧满扑倒了,两人火速纠缠在一起,仿佛方才的争执都不存在。 一夜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次日清晨,不等二人从前一夜的劳累中缓过来,静府的人就要到了,整整齐齐地候在客栈门外,恭迎贵客。 萧满迷迷瞪瞪的爬起来,没来由的疲惫,实在不想洗漱,就直接蒙了块头巾出来,意料之外有异域风情的味道,看的领头那人眼前一亮。 待到了静府后,萧满跟着贾怀仁拜见了静侯后,就直接回房睡觉了。 贾怀仁本想陪她一起过去的,但被静侯叫住了,说是有事商议,贾怀仁也想尽快把与静和的婚事退了,便应下了。 二人在书房中一待就是半天,直到中午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萧满睡醒了,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不想出门,不想遇见陌生人。只是她想躲,旁人却不一定让她如愿。 贾怀仁的未婚妻静和在她睡醒后没多久便端着茶水过来了。 是真怕什么来什么,萧满无声地呐喊了声‘糙’,随后起身,笑盈盈的迎上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晚上好呀,由于最近三次元忙的团团转,存稿用完,这段时间又太累,后面有可能日更不了(;???Д??`),但绝对不会坑啦,依旧想要努力日更的某咕咕,谢谢小可爱的支持~ 有眼前的苟且,才有诗和远方!祝小可爱们生活快乐~ 第60章 遁世 静和着一身湖蓝色长裙, 坐姿端庄,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模样。 萧满睡的头发凌乱, 随意往一张梨花椅上一瘫,单手托腮,翘着二郎腿,跟个老北京爷们似的。 好歹是个公主,可言行举止却与之身份极其不符,让人不免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 但周身不经意间露出的强大气场,又在无时无刻提醒旁人, 她的确曾是个权势滔天之人。 二人坐在庭院里, 安静了好一会儿,终是静和率先打破了沉默,“满姑娘, 舅舅跟我父亲还在书房商谈, 估摸要晚点才能开饭,先吃点点心垫垫吧。” “谢静姑娘盛情款待。”萧满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抓起一块点心吃起来。 只是刚入口, 便感觉一阵恶心,干呕起来。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静和还以为她故意碰瓷,吓的连忙站起身来,脸都白了,“满, 满姑娘?” “不妨事,不妨事。” 萧满冲她摆了摆手,喝一口茶压下恶心的感觉,“搞不好我是怀孕了。” 静和一愣!公z号:半#夏%甜*酥 未婚先育, 逢人就讲,堂堂一国公主怎么会如此不重礼节? 在静和疑疑惑惑的目光下,萧满再次给自己把了脉,果然是有喜的脉象。 萧满瘫回到梨花椅上,表情复杂地叹了口气,“还真有了!” 静和心头一颤,妒从中来,但依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恭喜满姑娘。” “是件大喜事,至少你们家那个下人不用死了。”萧满抹了抹小嘴儿,咽下口中的苦味儿,“不过对静姑娘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静和脸上的笑僵住了。 萧满挠了挠头,继续道,“我知道你喜欢月凛,我猜你来找我也为了这事儿。” 静和握紧手中的帕子,垂眸颔首。她的确是为这事儿来的,但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眼下也不用想了。 “而且我猜你们静家不把月凛扒一层皮,是绝计不肯善罢甘休的。”萧满摸了个点心,慢悠悠地吃起来,情绪波动不大。 主要是发现自己怀孕后,萧满开始注重情绪管理,因为太过情绪化对她跟孩子都不好。 静和凝了凝神,鼓足勇气道,“不管我父母有什么计谋,我都想与月凛结为夫妻,还请满姑娘成全。” 言语诚恳,是要跟她二女共侍一夫的意思啊! 萧满吃点心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向窗外,“你们二人之间的事,不该我这个外人说三道四。” 窗外刚好有个白色的身影闪过,表情严肃,心不在焉。 萧满轻叹了口气,把手中剩下的点心全都塞入口中,小嘴儿鼓鼓的,像小仓鼠一般动来动去。 “满儿。” 窗外闪过的那白色的身影已经来到屋中,正到处搜寻她的身影。 “这边呢!”萧满吐词不清的应了一声。 静和听到贾怀仁的声音,目光不由自主的转过去。 很快,那袭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静和立马起身迎上去,萧满却是坐着纹丝不动。 贾怀仁眉头微邹,似有心思地看着萧满,也没再推开搂着他胳膊的静和。 萧满心中不爽,吃东西急了,被满嘴的点心噎了一下,贾怀仁这才忙不迭地推开静和,上前给萧满喂送茶水,拍背顺气。 清秀的脸庞,没有任何笑意,满眼温柔,却又流露出前所未有的为难,不是冷血大反派该有的纠结表情。 “满儿,对不起……”贾怀仁靠到她怀里,把那娇软的身子搂的紧紧,生怕一松手,他的小丫头就会消失不见。 萧满心头发软,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也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贾怀仁抬眸看向萧满,是在要一个确定的结果。 萧满迟疑了会儿,握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我怀孕了。” 贾怀仁先是一愣,随后高兴的把萧满抱了起来,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有了孩子这个纽带,他的小丫头应该永远都不会离开了。 即便迫不得已娶了别的女人,他最宠爱的也永远只会是他的满儿丫头。 萧满伏在贾怀仁的肩头上,笑靥如花,也是非常开心的模样儿,鼻头眼角红红的,笑的眼含泪花。 静和默默地看着他们,不言不语,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已经不敢再奢求太多。 饭得一口一口的吃,日子得一天一天的过。 她坚信,终有一天她也能像萧满那般依偎在心爱的人的怀里,肆无忌惮的耍小性子。 也不知道是因为违背了对萧满的承诺,还是萧满有孕在身,贾怀仁一改以往高高在上的姿态,人前人后都对萧满呵护备至,被静侯府的人戏称为勾越王与他的妖妃。 皇后之位自然是属于静府的大小姐静和。 萧满也像接受了这个现实一般,整日旁若无人般腻歪的贾怀仁的怀里,相貌美艳、身姿婀娜,比妖妃还要妖妃。 两日过后,萧武身边的猛将孟芸来到了梁城,连声招呼都不打,当街把贾怀仁绑走了。 萧满那会儿正在跟他逛街消磨时间,见他被绑走了,象征性地掉了两滴驴眼泪,继续逛街嗑瓜子。 她身侧还跟着两个静府的小丫鬟,走到一处茶摊上,萧满累了坐了下来,然后遣两个丫鬟去给她买酸枣。 两小丫鬟刚离开,茶摊摊主端着杯粗茶走过来,轻声道,“老大,什么时候离开?” “right now!” 萧满抬眸看向茶摊摊主,露出了久违的阴谋之色。 茶摊摊主头上戴着草帽,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刚毅的四方大脸,正是许久不见的穆蓝。 穆蓝把整个茶摊交给了跟着他干活的伙计,然后拉着萧满的手腕,迅速隐进了茶摊后面的一个小巷子。 巷子深处,有一个头戴草帽的女子等候在那里,见他们来了,连掉头往更深处走去。 巷子越走越窄,也越走越萧条,终于在巷子尽头一座年久失修的房屋前停了下来。 女子摘下草帽,转过身,激动道,“主子!” 是小丁! 萧满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委屈你们了。” “不委屈,主子委屈了!”小丁忍不住哭了起来,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趁着乌鸦军团还没意识到老大不见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穆蓝拉着二人走进破屋子,里面养着两匹毛色油亮的良驹,屋角还堆放着几壶水与干粮,已然为今日的逃走做足了准备。 萧满走上前,拍了拍其中一匹黑马,“天黑前,我们要抵达勾越的边界,否则就上不了西荆山了。” 话罢,便翻身上马,之前孕吐柔弱的模样儿全都消散不见了。 当晚,月黑风高,萧满带着穆蓝与小丁上了那座各路英雄豪杰集结的西荆山。 深渊吊桥上,没有腰牌,不予通行。 萧满不慌不忙地掏出最后的底牌,守桥人接过腰牌看了看,震惊不已,一声哨响立马响破夜空。 不一会儿,桥对面来了一位侠客扮相的女子,“长公主,你终究还是输了。” 萧满姗姗一笑,“不光输了天下,还输了自己。” “我对你的那些破事不感兴趣。如果你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我这里随时欢迎。但如果你居心叵测的话,现在就给我立马滚下山去。”女侠客没有要轻易放她进来的意思。 “我怀孕了。” “谁的?” “勾越废太子月凛的。” “他强迫你的?” “没有,我们两情相悦!” “不消半年,他会成为勾越的王,你不跟着他享受荣华富贵,跑到我这穷山恶水做甚?” “勾越王有什么了不起,我可不想让我的孩子过我小时候的日子。” 女侠沉默了片刻,一挥手道,“放他们进来吧。” 守桥人这才放在了吊桥,萧满一马当先,领着穆蓝与小丁通过了吊桥。 吊桥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系也就此切断。 无论是王权富贵还是滔天战火,再与她无关。 第61章 消息 西荆山海拔一千多米, 处于勾越与大萧的接壤处,但不属于任何一国, 是厌世之人隐遁首选。 也是远近闻名的一座匪山! 当初劫走林家一对龙凤胎的雌雄大盗就带着那一双孩儿隐匿此处,萧满也是在某个不怎么寻常的夜晚想起了这件事。 至于怎么个不寻常法,萧满已经想不起来了,但也是在那个夜晚,她还回想起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大萧的小昏君也被她提前塞进去了。 总之,该是个亲朋好友汇聚一堂的喜乐场景! 萧满刚踏进这个叫极乐寨的地方, 就被一对手握佩剑的兄弟像架囚犯一样架走了, 穆蓝急的要冲上来与人拼命,却被三五个人拿刀架在了脖子上。 寄人篱下,穆蓝也不敢乱来, 只能好言好语道, “我们老大怀着孩子呢,你们不能那般对她。” “我们怎么对她了?我们是热情洋溢的请他去喝酒吃肉。” 穆蓝:…… 真……真没看出来! “长公主可是我们的大恩人,要不是她出手阔绰, 豪掷千金,我们哪能迅速积累财富,实现生活自由!” 穆蓝:…… 敢情这都是自家主子曾今万金聘请的江湖杀手呗! 穆蓝把小丁护在身后,更加不敢擅动。 百米之外,萧满已经被那对兄弟架到了酒桌上,四面摆着脑袋大小的酒坛子, 中间只搁了一个巴掌大的花生米碟子。 桌边坐着的正是那对雌雄大盗,还有一位眉须花白的老者。 看来这是某种友好的迎新仪式了,萧满两肩受力,自动落座。 不等对方开口, 萧满即伏额道,“我怀孕了,不能饮酒。” 女盗嗤之以鼻,“一杯倒,谁要跟你喝酒,里面泡的是菊花茶。” 萧满:…… “来,喝点菊花茶败败火,以后跟大家和睦相处,不能再动不动就舞刀弄枪了。” 雌雄大盗端起酒坛,拿出气薄云天的气概,豪饮起来。 萧满一脸懵逼,心头发虚,不是说喝点吗,这他妈得喝死吧? “发什么愣呢,赶紧喝!” 女盗把萧满面前的酒坛单手拎起来,递给她,一副“你不给我面是不是”的表情。 “菊花茶性凉,孕妇不能多喝,呵,呵呵。”萧满接过酒坛,很是为难。 哪知女匪一本正经道,“不凉,温的!我都把腰牌送给你了,还能害你不成。” 萧满:…… 好赖也是个恩人啊,萧满不好驳她面子,硬着头皮灌下了一酒坛的菊花茶,这才晃荡着一肚子的水来到了落脚的小木屋。 屋里十分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就再没其他家具了,连床被子都没有,萧满倒也不挑剔,让穆蓝铺上稻草,先随便对付上一夜。 夏末秋凉,虽有几分寒意,但还不至于冷风嗖嗖,难以入眠,加之孕前期乏力嗜睡,萧满躺上去没过多久便陷入了梦乡。 穆蓝与小丁各自在地上铺了一堆稻草,倒头就睡,这还是自离开皇宫后,睡的最踏实的一夜了。 西荆山上安静祥和,是处世外桃源;西荆山脚下,够火通明,战局紧张。 大萧的戍边军营中,贾怀仁心烦意乱地来回踱步。 按照以往惯例,他指派出去的乌鸦军团每隔六个时辰就会有信息返回,从未出过差池,但眼下却出现了意外。 负责保护萧满人身安全的那名暗卫到现在都没传回信息,这让他感觉到非常不安。 在退亲失败这件事上,他的小丫头表现的太过淡定了,与之前坚决不能接受的态度截然不同,温柔贤良善解人意,再也没做出任何粗暴的举止来。 之前与她整日黏在一起,并未察觉到其中的不妥,可这一分开,脑子逐渐清明起来,贾怀仁恍然意识到,他的小丫头很可能是在故意给他灌迷魂汤,让他放松警惕…… 一时间心乱如麻! 直到半夜,那名暗卫终于传回了消息—是一封信! 贾怀仁连忙打开那封信: 老公,爱你,爱你,最爱你了,么么哒~我不想跟你吵架,但真的很不喜欢你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所以我带着孩子去旅游了,大约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勿念。 是萧满的笔迹。 他的小丫头真跑了! 纵使心中多多少少有了点数,但当得到确定的消息的时候,贾怀仁还是不敢相信愣在了原地,一时间头晕目眩,差点没栽倒在地上。 “主子,对不起!”那名暗卫就跪在贾怀仁的脚侧,等候责罚。 办事不力,贾怀仁真想杀了他,但转念一想,他的小丫头是何许人也? 是一边口口声声说着着最爱他,一边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臭流氓啊!除了他,这天底下哪还有人能镇得住她? 低头又看了一眼手中捧着的信:爱你,爱你,最爱你了,么么哒~ 嗯,小丫头虽然跑路了,但还是爱他的!贾怀仁受伤的小心灵瞬间又得到了莫大的抚慰。 “有查到主夫人去哪儿旅行了吗?” “还没有。” 暗卫羞愧的低下头,第一次在专业领域彻彻底底地失了手,感觉很丢人。 “能在这么算的时间内悄无声息的离开,一定有人接应,而且还不止一个人,你确定没遗漏什么蛛丝马迹?” 贾怀仁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在脑海里搜索起有关萧满的一切,忽然一个忠仆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你可知道,穆蓝离开百河镇后,去了哪里?” 暗卫一愣,似想到什么似的,轻呼道,“那个茶摊摊主……” “主夫人身份特殊,应该会在邻国边界活动,你带上几个人,速去查探。” “好。”暗卫隐去。 贾怀仁无力地瘫坐到床榻上,把手中的书信小心翼翼地折好,然后十分爱惜地塞入怀中。 但胸口却是空落落的,像被人狠心挖空了,就连筹谋了十几年的夺位大计也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小丫头是比皇位更重要的存在。 想想之前,为了借助静侯的势力助他迅速积攒民心而对与静和的亲事犹豫不决,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贾怀仁思绪万千,一夜未眠,最终做了一个决定—一朝夺天下,他会举全国之力找回他的小丫头! 即便发动战争也在所不惜! 第62章 变了 一年后。 秋高气爽, 西荆山的枫叶红了一大片。 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推着不是那个年代该有的木质婴儿小推车, 悠闲的行走在枫林边。 “满儿姑娘,又在遛娃呢?”有稍稍年长的妇人搂着一筐鸡蛋走过来,满脸堆笑。 “总闷屋里不好,带他出来见见世面。”萧满迎风而笑,发丝飘动,退去了少女时的轻狂聒噪,更添一份母性的柔和舒适。 妇人蹲下来, 逗了逗婴儿车里的小婴儿, 笑的更开心的,“哎呦,你这娃娃怎么养的, 也太俊了。” 孩子刚满三个月, 生的是白白嫩嫩肉嘟嘟的,可爱的不得了。脸型五官像极了父亲贾怀仁,只留下神似给母亲萧满。 “主要是孩子会挑啊, 尽挑爸爸妈妈身上的优点长。”萧满嘴上说的好听,心里却时常因为孩子长的不像她而感到委屈。 用现在话讲,她就是个送快递的,这孩子要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真就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主要还是妈妈长的好看。”妇人话锋一转,抬眸看向萧满, 笑的越发讨好。 萧满:…… 睁眼说瞎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对方这是有事相求,萧满不做辩解,当是默认了—虽然孩子不像她, 但自己也真长的好看啊。 妇人见萧满心情不错,把一筐鸡蛋往萧满面前一推,“之前的事是我女儿做的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她一般计较。” 自打孩子出生后,萧满的重心全都转移到孩子身上了,压根想不起来什么事了,一脸茫然。 妇人立马提醒,“我女儿不懂事,说你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小丁姑娘到现在还在生气呢,不肯卖黄油跟奶酪给我们了。” 萧满:…… 亏得小丁记性好,不然就白挨你们欺负了。 萧满一边腹谤,一边推着婴儿车往回走去。 小丁做黑脸,她就得做红脸,否则邻里关系就没法处了。 不过像萧满这种养几头奶牛开个小餐馆,致力于发展第三产业的人,在这以农耕文化为背景的封建社会里,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懒女,刚开始还亲自下下厨,现在就全权交由穆蓝跟小丁打理了。 自打脱离那吃人的皇宫,小丁彻底变了,一改以往逆来顺受的隐忍性子,大事小事一把手,将小饭店打理的井井有条! 萧满整天带着孩子在寨子里闲逛,时不时的再搞个小发明卖卖钱,就好比这木质婴儿车,她当时一共做了五个,生完孩子后自用了一个,剩下的全被寨子里的其他孕妇买走了,小赚一笔。 但这种商人行为被认为是下九流,在寨子里并不受待见,所以经常被人指指点点。 弟弟萧意也曾劝过她几次,让她老老实实在家里养胎,他靠教书挣钱养她。萧满根本没搭理他,寨子里总共就十来个孩子,能挣什么钱? 姐弟俩也因此闹了好大的不开心,前两天才刚刚和好。 二人很快来到了小餐馆前,穆蓝正蹲在门前洗盘子,见萧满回来了,连忙上前,从她手里接过婴儿车,把孩子抱到怀里。 “哎呦,我们家小少爷回来了。”穆蓝不喜欢贾怀仁,却是十分喜欢他的孩子,没事总喜欢抱着给他讲山下的故事。 小丁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连忙笑容满面的迎出来,但一看到跟在萧满身后的妇人,脸顿时冷了下来。 “李婶,你不是不喜欢我们家小姐吗,干嘛跟着她。”小丁一把将萧满拉到身后,依旧不愿意搭理李婶。 店里有女客端一碗草莓班戟,一边大口朵颐,一边看热闹。 萧满的小饭馆不但供应酒菜,还卖些山下都买不到的东西,譬如奶油、乳酪、蛋糕什么的,都是现在社会才有的东西,所以生意一直很好。 本来萧满是因为自己孕期嘴馋,又想吃巧克力,又想吃冰激凌的,于是尝试着做了几个鸡蛋糕,味道一般,可穆蓝与小丁这两个土著却吃的两眼直冒光,三天两头求着她做,萧满索性就多做了些,摆到了小餐馆里卖。 “那是我女儿不懂事,我最喜欢你们家小姐了。” 李婶陪笑着把鸡蛋往萧满面前递,萧满见好就收,连冲穆蓝使了个眼色,这桩事就这么过去了。 穆蓝接过鸡蛋的同时,从店里拿了份黄油乳酪大套餐给李婶,价值远远超过那篮鸡蛋,却没有再额外收钱,李婶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小丁不太高兴的瞪了眼萧满与穆蓝,折身回小饭馆里继续忙。 “看什么看,赶紧滚,赶紧滚!”穆蓝见寨子里几个光棍汉又在盯着萧满上下打量,气的把他们撵走了。 寨子里男多女少,像萧满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更是独一个,前半年总有一群糙汉子拎着一袋金子蹲在小饭馆门口,说要娶萧满。 他的主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下嫁,这可把穆蓝气坏了,讲道理没用,最后忍无可忍,抄起大刀跟他们打了一架,店门口才算消停下来。 萧满笑了笑,并不将那些色鬼放在眼里,寨子里有寨里的规矩,他们也只敢眼上占点便宜,不敢真对她怎样,否则早被扔下山去了。 穆蓝忽然把她往边上拉了拉,神色不安道,“老大,我听说贾怀仁前两天过来了,都到吊桥那边了,但因为没有腰牌进不来。” “他又进步来,你怕他作甚。”萧满反手在穆蓝胸前拍了两下,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我就不信他还能打进来!” 这一年来,萧满时常会听到贾怀仁的消息,但都不是什么好消息,方登基便将朝中大臣斩杀过半,静侯因她走失被降罪,不但被收回了封地自治权,还被官降三级,解除与静和的婚事。 是个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的狠角色! 夜深冷静的夜晚,萧满时常会不知觉的思念他,得知他解除了与静和的婚事后,也曾一度想要冲下山去找他,但山下早已物是人非,他也变了! 即便知道她就在西荆山上,也从未联系过她,而是企图买通西荆山的寨主,将她强行带回。 萧满很失望,根本不敢用她与孩子的自由去赌一个封建君王的真心,甚至是良心! 第63章 见面 西荆山秋景如画, 日子依旧过的轻松惬意。 只是萧满最近几日不再去枫林,而是忽然闷在屋里搞小发明。 一闷就是一天, 连饭都不肯吃,这还是前所未有的。 之前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搞搞小发明也仅仅为了打发打发时间,解放解放双手,可这次显然不一样,全神贯注废寝忘食,似乎带了很大的目的性。 连孩子都不管了! 穆蓝跟小丁很是担心, 暂时关闭了小饭馆的部分业务, 每天除了供应定量的外带水果点心外,不再对外开放。 萧满披头散发,着魔一般窝在案几前, 拿着笔比比画画, 脚边更是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细木条,偶尔还要拿起几根拼拼凑凑。 小丁抱着孩子,趴在寝室门口看了一会儿, 神色不安地对身后的穆蓝道,“主子这是怎么了?” 穆蓝眉头紧锁地摇摇头,其实他非常清楚,萧满就是在他提过贾怀仁之后,才会变得如此魔怔的。 “要不请二少爷过来开导开导?” 萧意现在是个教书先生,学识渊博、脾气还好, 深受寨民们尊重,小丁也由衷的敬佩。 想想以前被人骂作昏君,可能只是宅心仁厚的他不适合做皇帝吧! 穆蓝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不消片刻, 萧意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相貌平平,清雅文人扮相,柔柔弱弱,浓浓的书生气,一点帝王将相的霸气都没有。 与相貌出众个性张扬的姐姐萧满、弟弟萧武简直天差地别,不似一家人。 跟萧意一起过来的还有位个性爽朗的江湖儿女,名唤上官窈。五官端庄,身形潇洒,均匀的小麦色皮肤给人以力量感,同时也彰显了她曾在江湖上地位。 萧满天不怕地不怕,却是最怵这个上官窈。以前经常随意拿捏性格柔弱的弟弟萧意,现在却连大声跟他说话都不敢了。 因为上官窈不允许! 听说这上官窈对萧意一见钟情,每天啥事不做,光提着把剑,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以致于不仅仅是萧满,就连寨子的其他人也不敢轻易招惹萧意。 “长姐,你现在是位母亲了,怎能如此邋遢!” 萧意一见到萧满三天没洗油到没边的鸡窝头,整个人都不好了,忍不住说道了她两句。 手上的小发明正处于难题突破阶段,萧满烦躁的挠了挠鸡窝头,头也不回的怼道,“关你屁事!” “咳咳!”上官窈抱剑清咳了两声。 萧满立马打了个激灵,回头冲站姿笔直的上官窈咧嘴一笑,然后十分慈爱的看向弟弟萧意,“长姐闲人一个,随便研究研究,弟弟不必挂怀,该以教书育人为重。” 委婉了些,但依旧是‘关你屁事’的意思! 萧意仗着有上官窈撑腰,也不惧她,慢条斯理地走到案几前看了看,“长姐是在研究洋枪?” 没想到这个书呆子还真有两把刷子,竟能从她过分抽象的设计图中看出端倪,萧满当场愣住了。 这的确是把□□的设计图,萧满凭借着在现实中一次次替侄儿修复玩具枪的记忆,打算设计出这个时代最具杀伤力的武力,以备不时之需。 萧意认真地端详着萧满鬼画符般的设计图,最后指了指核心区域,“问题出现在这里……” “你懂洋枪?”萧满往边上坐了坐,给萧意腾位置。 萧意自然而然的落座。 穆蓝/小丁:…… 不是请你过来劝说劝说的吗?怎么还跟着一起魔怔起来了? “二……”穆蓝试图上前提醒,却被上官窈手中的剑给拦住了。 上官窈再一挥剑,穆蓝跟小丁连忙乖乖地退出了房间,连自家主子都要忌惮上两三分的人,他们哪敢轻易得罪。 就这么又过去了半天。 等穆蓝跟小丁进去给三人送晚饭的时候,上官窈依旧潇洒自如,风轻云淡地坐在窗台上,萧意却被长姐萧满完全同化,顶着个鸡窝头,冥思苦想。 举手投足间,二人神同步,就连相貌也变得极为相似,嫡嫡亲亲的姐弟俩。 “主子,二少爷,先吃晚饭吧。” 小丁小心翼翼地把餐盘放到案几上,由于挡住了设计图,立马换来姐弟俩如出一辙的怒视,吓得她立马撤回餐盘。 上官窈见状,不动声色地从窗台上翻身下来,接过餐盘,直接“啪”的一声,扔到了案几上。 汤汁溅出来,弄脏了设计图,姐弟俩气的似要发作,但一抬头便对上了上官窈凛冽的眸子,二人随即缩成了鹌鹑,乖乖的端起碗吃饭。 穆蓝与小丁忍不住相视一笑,心道,“主子可算有怕的人了。” 可这饭吃得好好的,萧满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像发疯一般把餐盘掀翻了,拿起笔不停地画起来。 萧意也不吃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笔头画过的地方,紧拧着的眉头逐渐舒缓下来,最后的难题终于解决了。 停笔的瞬间,姐弟俩相视一笑,然后迅速分工合作,将设计图进行分解临摹,交由不同的木匠进行零部件加工。 但毕竟是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姐弟俩思索良久,还是将技巧核心部分保留了下来,打算亲自制作。 一天后,第一把□□制作完成,木质枪身,铁制弹药,百米射程,打死人虽然稍微有点难度,但击碎皮肉骨头却是轻而易举。 杀伤力够了,虽还有改良的空间,但萧满在改了设计图后,还是放弃了—她不想杀人! 更不想杀贾怀仁! 倘若他敢乱来,就拿出第一版□□吓唬吓唬他,没必要真要他的性命。 有了□□傍身,萧满又开始耀武扬威起来,每天推着孩子去枫林边散步吹风。 也开始默默关注起吊桥边的消息。 那是进出极乐寨的唯一通道,贾怀仁要想进来,只能从那边过。 可自那次后,倒再没传来贾怀仁上西荆山的消息,萧满以为他那次只是心血来潮,眼下可能又遇上其他女人了,不再执著于她,便慢慢放松下来。 转眼七夕节快到了,萧满给穆蓝与小丁放了一天的假,让他们去参加寨里举行的七夕活动,自己则独自在家带孩子。 是夜,早已进入梦乡的萧满迷迷糊糊间似听到了孩子的呢喃声,习惯性地伸手去摸了摸,没摸到孩子,却摸到了一只大手。 顿时清醒了! 萧满睁开双眼,只见一个男子侧身正坐在她的床边,双眸微垂,而孩子就被他抱在怀里。 那男子生得一张极其尊贵的面庞,薄唇翘鼻,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忽然转过来,直勾勾地看着她,冷冷的,似带了几分怒气。 “贾怀仁?” 萧满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小手正要偷偷伸到枕头下面掏木枪,却被他死死地抓住了。 “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为什么又要离开?”他手上十分用力,是在为她一年前的不辞而别生气。 萧满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大哥,我觉得是你听错了。我当时说的是我怀了你的孩子……” 贾怀仁一愣,“如果没怀上我的孩子,你就不会离开吗?” 萧满:??? “我现在就是掐死他!” 萧满:!!! 眼看着贾怀仁抽回手,就要去掐小婴儿的脖子,萧满吓得连忙从他怀里夺过孩子,“不许碰我的孩子!” 一年多不见,这家伙的脑回路越来越奇怪,性格也越来越偏执,眼下就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肯放过。 “原来满儿是喜欢上了这个孩子,才变得不喜欢我!我要杀了他,这样满儿就会重新喜欢我了……”贾怀仁盯着萧满,忽然碎碎念起来,整个人好似个病娇变态。 身为人母,萧满护子心切,本能地摸出了藏在枕头下面的木枪。 第64章 余情 夜很静。 萧满一头长发披在肩上, 怀里的孩子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小嘴儿一允一允的往萧满胸口凑, 眼睛也慢慢张开,这是饿了。 “你先转过身去。”萧满的一只手藏在枕头下面,却没有立即掏出木枪。 注意力已经从贾怀仁身上转移到孩子身上,孩子饿了,再吃不到奶就该哭了,她现在只想尽快喂饱孩子。 但贾怀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置若罔闻。 孩子扭动的越发厉害, 萧满有点急了, “孩子饿了。” 贾怀仁这才若有所思道,“很好!我们一起饿死他!” 萧满:??? 一年前心理还算健康,起码知道体贴人的家伙, 怎么再见面就变成神经病了, 总想弄死一个才三个月大的小婴儿。 那可是他的亲生孩子啊! 孩子饿急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萧满管不得那么多了, 直接当着贾怀仁的面宽衣解带,给孩子喂奶。 “小畜生,敢碰我女人!” 贾怀仁像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冲上来就要抢孩子,萧满眼疾手快,立马提枪指在他的脑袋上。 一切冲动嘎然而止! 萧满侧了个身, 让孩子离贾怀仁远点,声色俱厉道,“贾怀仁,你他妈敢动我孩子一根汗毛, 我现在就弄死你!” 贾怀仁双眼瞪的老大,里面布满了绝望的红血丝,又隐隐露出玉石俱焚的狠戾,好似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能让一个眼中有爱的人变成眼前这幅光景,很难想象他这一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萧满一方面怕他做出过激的事来,一方面又心疼他,语气稍微软了软,“你别忘了,他也是你的孩子。” 她终究还爱着他,不忍见他露出宛如被全世界抛弃一般的心死表情! “但你终究为了这个孩子,抛弃了我!”贾怀仁牙根紧咬,顶着脑袋中的木枪,又往萧满的面前靠了靠。 萧满本能的往后挪了挪,“我不想住在静府,也不想跟其他女人共侍一夫争风吃醋,更不想让我孩子像我们姐弟三人这般在尔虞我诈中长大,所以我才会离开!” “情爱是一回事,生活又是另外一回事!喜欢不一定要占有,你懂不懂?” 萧满试图开导他,但贾怀仁却越逼越近,最后退无可退,萧满拿着木枪的手只能更加用力的顶住贾怀仁的脑门。 “别再靠过来!我真会开枪的!” 面对萧满几近崩溃的警告,贾怀仁无动于衷,继续往她跟前挤,甚至还抬起一只手,伸向正在大口大口吃奶的孩子。 萧满吓得连忙抓住那只大手,但她一只手抱着孩子,只有另一只手可以自动活动,枪口随之从他额头移开。 看着自己抓着贾怀仁的那只手,看着那只手里握着的木枪,萧满心头猛然一颤,再抬头看向贾怀仁,却见他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原来他是在故意借孩子分散她的注意力! “嗯,你开啊?” 贾怀仁反手抓住萧满握枪的那只手,嘴角笑意更盛,狰狞可怖如恶鬼,“在我这,喜欢就是占有,完完全全的占有!” 说话间,他抬起另一只手,覆在孩子的脸上,五指微微弯曲,将小婴儿巴掌大的小脸完全握在掌心。 只要他稍稍用力,小婴儿就会窒息而亡。 “贾怀仁……”萧满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一动都不敢动,声音微微颤抖,“求你别伤害孩子……” 小婴儿明显感觉到了不适,小小的身躯扭来扭去,奶也不吃了。 贾怀仁低头瞄了眼萧满裸露在外的身体,手上忽然加大力气,弄的孩子立马哭喊起来,挣扎的也越发激烈。 “只要你肯放过孩子,我什么都依你!”萧满见不得孩子受苦,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手里的木枪扔到一边,身姿也随之低矮下来。 “什么都依我?”贾怀仁一字一顿道。 萧满连忙点点头,“什么都依你!”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虚弱,萧满卑微的跪下来,“给你做妾,给你殉葬……真的什么都可以!” 贾怀仁双眸猛然一亮,终于松开了捂住小婴儿脸面的那只大手,萧满抽泣着查看孩子的身体情况。 孩子吓坏了,拼命的哭,哭的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怎么哄也哄不好。 萧满又跟着哭,寻常哄娃的法子根本没用,只能把另一侧衣衫往下拉了拉,用奶水安抚孩子。 可没想到,这种行为竟然又激怒了贾怀仁,他突然掐住萧满的脖子,把她摁在墙上。 “不许给他喂奶!” “他只是个孩子……” 脖子处越来越紧,窒息感也越来越明显,萧满忽然想起了刚穿过来时,被贾怀仁吊在房梁上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迟早得死在这个大反派手里。 萧满闭上双眼,默默地承受着,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绝望。 “孩子怎么了?孩子就能随意碰我女人吗?” 这话说的太刺耳难听了,萧满咽了口口水,不作回应。 脖子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萧满已经感觉到呼吸困难,本能的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 但下一秒,她的嘴也被堵住了! 贾怀仁野蛮地咬住她的下唇,十分暴力地亲吻着她,孩子的口粮也被他夺了过去。 “嗯。” 嘴唇疼的厉害,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萧满的头颅好好的仰起,只要稍微有点不配合的意思,贾怀仁就会用力掐她脖子。 贾怀仁暴作了一阵,慢慢地放开她,“说!你喜欢我!” 萧满大口大口的喘气,娇躯剧烈的起伏着,“我喜欢你。” 孩子哭累了,又入睡了。萧满却不敢放开他,依旧紧紧的搂在怀里。 “你真的还喜欢我吗?”贾怀仁依旧掐着萧满的脖子,力道却减少了些许。 萧满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旧情未了,萧满早在拿枪指他脑袋的时候,就爆他脑花了,根本没有任何翻车的可能。 “你一定厌恶我了,所以才会离开……” 贾怀仁开始粗暴的扯萧满的衣衫,“你如果真的喜欢我,那就证明给我看!” 萧满:…… 七夕之夜,注定是个战火连天的夜晚! 第65章 一夜 漫长的一夜。 贾怀仁花样百出的折腾着, 萧满护着正在一旁熟睡的孩子,百依百顺, 根本不敢反抗他。 前半夜是煎熬,贾怀仁的每一个动作都像一把钝刀割在萧满的身上;后半夜是和谐,可能是某人累了,使不出蛮力了,竟有如胶似漆的错觉。 贾怀仁最后精疲力竭,像死狗一般累趴在萧满的身上,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也是萧满奋起反击的大好机会。 一想到他要捂死孩子的狰狞模样儿, 萧满后怕不已,浑身冷汗直冒,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木枪。 贾怀仁动了动, 直往她颈窝里钻, 一双手还紧紧攥住孩子的口粮,好似个正在撒娇争宠的小可怜。 萧满握着木枪的手迟疑了,最后放下木枪, 扯来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妈的!舍不得…… “累了就睡吧。” 萧满语气温和,隔着被子,轻轻拍了贾怀仁,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 “你不厌恶我吗?”贾怀仁知道萧满刚才摸那把木枪了。 虽然不清楚那木枪是什么稀奇玩意儿,但在萧满那儿好像是件武器,是件用来对付他的武器。 能再次得到小丫头娇滴滴的身子已经足够了, 其他的都不重要,贾怀仁正等着她奋起反抗,用那把木枪了结他这可悲而又可笑的一生。 可怎么也没想到,在他伤害了他的小丫头之后, 小丫头依旧温柔体贴地对待他,就跟一年前一样。 “刚才是很厌恶,但大体上还是喜欢。” 萧满换了个姿势,背朝孩子侧躺着,把怀里的贾怀仁搂的舒舒服服,思忖着用老法子对付他,应该效果更好。 一上来就各种为难一个才三个月大的孩子,不给喂奶,否则就要捂死孩子,直到现在仍死死霸占着孩子的口粮,不让孩子吃,很明显是在生气吃醋! 或许情感缺失的人偏执起来,根本分不清爱情与亲情。 为了保障孩子的人生安全,萧满有多爱自己的孩子,就得将爱加倍倾注到贾怀仁身上。 不管他来极乐寨有个目的,也不管他是怎么闯进来的,萧满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洗去他浑身的戾气与愤怒。 “喜欢我,还是喜欢那个孩子?”贾怀仁感觉手上有奶水溢出来,低头允了几口。 很腥,难以下咽,但为了不给孩子吃,他直接闷进去‘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萧满:…… 糙!抢孩子饭碗,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吗?还是一枪崩了他算了! “慢……慢点喝,别呛着!”萧满不自在地低头看了他一眼,哪敢虎口夺食。 不一会儿,奶被喝完了,贾怀仁这才从她怀里出来,“你是我的,奶水也是我的,不许给他喝。” 妈的!死变态! 萧满心里骂归骂,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孩子也是你的。” 不给孩子喂奶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家里有奶牛,可以先用牛奶对付着,但父亲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这问题就严重了。 一提到孩子,贾怀仁忽然十分生气的看向萧满,“我要弄死他!” 萧满:…… 眼看着贾怀仁真要起身去弄孩子,萧满连忙手脚并用,把他压到自己身下,“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随随便便就能弄死,不急于这一时,不急,不急……” 贾怀仁乖乖的躺着,一脸不满地盯着萧满,“我不弄死他,你又要给他喂奶。” “不喂了,不喂了……”萧满连忙摇摇头,“孩子他爸回来了,我想留给孩子他爸补身体。” “孩子他爸是谁?” 萧满…… 糙!连自己亲儿子都不认!你他妈不会是杀人杀太多,遭天谴变傻子了吧! “我在问你,孩子他爸是谁?”贾怀仁还急了。 “孩子长得跟你一模一样,你说孩子他爸是谁?” 贾怀仁愣了一会儿,“哦,好像是我的。” 萧满:…… “我的孩儿,日后肯定会成为一位智勇双全、治国有方的明君。” 忽然听贾怀仁这么夸赞自己的孩子,萧满脸色一惊,不知觉地面露喜色,看向贾怀仁的目光也星光闪耀起来。 终究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父子,一旦冷静下来,谁会没来由地仇视自己的孩子! 只是这份欢喜并没有持续多久,一盆冷水便当头浇下来,贾怀仁幽幽地继续道,“他会弑父杀母,踏着兄弟姐妹的尸体爬上皇位。” “这种人太可怕了,我们还是现在就了结他!” 话罢,贾怀仁又要起身去弄孩子,萧满一把掐住贾怀仁的脖子,将他死死按在身下,双眸静如死水—敢动她孩子,得先从她尸体上踩过去! “贾怀仁,你怕死吗?” “不怕!” “既然不怕死,你又何惧孩儿将来会弑父杀母!” “他会用白绫把你吊在房梁上,你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没被吊过!” 贾怀仁:…… 见贾怀仁忽然丧失了某种斗志,萧满伏下身子,咬了他的下唇,就像他之前咬她一样。 “他还没兄弟姐妹,以后如何能踏着兄弟姐妹的尸体上位?” “要我!” 心中积攒了太多的委屈与恶意,萧满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现在只想躺在这个男人身下,被他狠狠的蹂~躏,直至心中的恶意全都被蹂~躏成碎片。 贾怀仁很听话,翻身而上,将方才喝的那几口奶全都用力的还给了萧满。 事罢,二人皆累得浑身发颤! 贾怀仁又钻进萧满的怀里吃奶,一口又一口,吃的津津有味,萧满已不再像刚才那般抗拒,轻轻搂着他,用喂孩子的姿势喂他。 小手在贾怀仁的身上拍着,眼皮极重,慢慢地闭上,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嗯,贾怀仁对孩子的杀心还未褪去,萧满心大的睡着了。 等到贾怀仁从她怀里探出脑袋的时候,她已经开始说起了梦话: “要死了!我男人变成死变态了,这么怎么办?愁死人了。” “你别再吸了,都被你吸光了,孩子吃什么?” “我们孩子很听话很可爱的,你怎么舍得下黑手?” “你碰我孩子试试,我崩了你都不带埋的!” “……” 都是萧满憋在肚子里没有说出口的真心话,现在絮絮叨叨的全都说了出来,深情并茂,偶尔还气呼呼的锤贾怀仁几下。 贾怀仁抓住萧满凌空乱挥的小手,偷偷送到嘴边亲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躺进她充满奶香味儿的怀里。 又嘬了一口奶,就不给那死孩子喝! 没掐死他算不错了,还想从他女人身上讨奶喝,做梦! 贾怀仁也没力气折腾了,守着厚颜无耻抢过来的口粮地,也快速进入了梦乡。 天微微亮的时候,孩子左右扭捏起来,是饿了。 萧满似有感应般,立刻睁开了双眼。 低头见怀里的贾怀仁已经睡熟,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把孩子揽进怀里,喂他吃奶。 萧满奶水足,常喝常有,平时孩子喝一边就够了,另一边必须得人工挤出去,否则会堵奶胀痛。 贾怀仁那缺德鬼不怀好意地嘬了一阵子,刚好把她多余的奶水解决了,根本威胁不到孩子的口粮。 孩子‘咕噜咕噜‘地吞咽着,吃奶声极大,萧满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宝贝儿,小声点,别把你那变态老子吵醒了,否则咱娘俩有得受了。” 孩子好像听懂了一般,吃奶声立马小了下去。 “宝贝儿真乖!” 日常夸崽后,萧满终于又露出了标准老母亲式的慈爱笑容。 只是这笑容刚出现便僵住了,因为她明显感觉身后有一股低气压正在慢慢逼近。 急中生智,萧满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宝贝儿,你千万别跟你爸爸生气噢,他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大宝贝儿,我们一起爱护他好不好?” 孩子吃饱奶,翻身就睡,表示根本不想搭理变态爹地偏心娘。 萧满翻过身,见贾怀仁乖乖地躺在那里,知道他在装睡,但没有戳穿他,而是把他拥到怀里,继续睡觉。 先这样吧,剩下了的事,等她睡饱了再说。 说不定眼前地一切不过虚梦一场,等她睡醒后,怀里这个人就消散不见了。 等等,他好像又在偷偷嘬奶,嘬吧,嘬吧,死变态! 妈的!真想一枪崩了他! 又舍不得…… 等萧满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正午,怀里的那个人还在,并不是梦。 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萧满撩开怀里那人的头发,细细打量了一番,五官依旧秀丽,却是瘦的一点肉都没有,眼角还依稀生出了鱼尾纹的痕迹。 “怎么变丑了。” 萧满小声嘀咕了一句,指头上沾了点奶水,敷在他的眼间处,“都当皇帝了,得注意保养啊,否则后宫的妃子们该嫌你丑了。” 萧满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一年未见的某人,身后的孩子忽然扭捏起来,不由分说地‘抛弃’了他,转过去给孩子喂奶。 贾怀仁:…… 这孩子太有心机了,果然不能留,得掐死他! 但看在孩子他妈对他依旧十分好的份上,姑且放过他一次。 萧满给孩子喂完奶,小心翼翼地起床穿好衣服,把孩子抱起来,一副随时要跑路的模样儿。 贾怀仁气的双手偷偷握成拳头,只要萧满敢无声无息地离开,他就立马拧断臭小孩的脑袋。 萧满根本不知道贾怀仁已经醒了,把孩子放进婴儿车后,取了份保存在冰窖里蛋糕放到床头边。 “大宝贝儿,你乖乖的,我先把先把小宝贝送到他舅舅家,再回来陪你。” “这是我亲手做的蛋糕,很好吃的,醒了先吃点蛋糕垫垫肚子,我回来再给你做好吃的。” 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终归是个危险的举动,但把孩子留在他身边也是十分危险的行为,思来想去,萧满决定把孩子送走。 舅舅萧意那儿有上官窈守着,还有头刚刚生了小牛犊子的奶牛,是全极乐寨最适合她家小宝贝儿避难的地方。 推着婴儿车出门,却见萧意跟上官窈就站在家门口,被人五花大绑。 不但是他们俩,就连穆蓝、小丁、寨主以及寨中其他男女老少都被绑在了家门口。 在他们身侧,站着十几个身着夜行衣,面蒙黑布的精装汉子,看来是乌鸦军团全部出动了。 “来,跟主夫人打招呼!” 有人声音洪亮的喊出一声后,立马传来整齐的一声,“主夫人好!” 萧满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大家好,大家好。” 转眸看向萧意与上官窈,只见萧意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眼圈微微发红;而上官窈则面色潮红,不知所措地低着头,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萧满瞬间回味过来怎么回事了:这木质结构的房子隔音效果很不好,她与贾怀仁过于激烈的一夜无异是现场直播啊! “这都是我的亲戚邻居,把他们全放了吧。” 不管她这个主夫人说话好不好使,总归得试试吧,总不能连累别人跟着她一起遭殃。 乌鸦军团犹豫了会儿,还真放人了。 众人立马做鸟兽散,只剩下萧意、上官窈、穆蓝、小丁、还有极乐寨的寨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萧满走到债主面前,姗姗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给大家带来麻烦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绝不会连累极乐寨。” 老寨主幽幽的叹了口气,“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力量有限,保护不了你们孤儿寡母。” “没事儿!他是我男人,孩子的父亲,不会为难我们母子的,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将老寨主劝走后,萧满抱起孩子,递给弟弟萧意,“你跟长官姑娘好好过日子,长姐也没什么礼物送给你们,就先送给孩子给你们练练手。” 萧意:…… 自家亲外甥,却之不恭,萧意只能勉为其难地收下,“长姐你呢?” 萧满不以为然道,“给你姐夫煮点吃的去。” “他才不是我姐夫!” 一想到贾怀仁在极乐寨中的所作所为,萧意气的浑身发抖。 将全体寨民聚集此处不过是他整个计划的第一步,如果萧满不依他,他会将所有的寨民屠杀殆尽,一把火烧了整个西荆山。 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别这么说,你姐夫就是性格不太好,其他的都好。” 萧满轻轻抚摸着躺在萧意怀里睡得正香的孩子,满眼的不舍与眷恋,这还是母子俩第一次分开,也不知道要分开多久。 “赶紧回去吧。” 萧满对萧意跟上官窈摆了摆手,转身正要对穆蓝跟小丁说话时,却见一袭玄黑色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是贾怀仁! 只见他负手而立,气宇轩昂,衣衫上金丝花纹在阳光的照射下,璀璨夺目,似要闪瞎人的双眼。 萧满讨好的走过去,哪知贾怀仁根本不正眼看她,直接错身走到萧意面前,把他怀里的孩子又抢了回来。 糙!这死变态还真跟一个孩子杠上了! “孩子挺重的,还是我来抱吧。” 萧满试图把孩子抢回来,贾怀仁不让,只冷冷地睥了她一眼,“你去煮饭,我来带孩子!” 孩子已经成了他掌控萧满的有利武器,怎么可能轻易让别人带走。 “好好,我去煮饭,他怕热,你可别捂着他了。” 孩子落到了贾怀仁手里,萧满急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滚儿,但又不敢强抢,只能乖乖地听话照办。 穆蓝跟小丁意欲跟过来帮忙,却被萧满一个眼神赶走了。 萧意手无缚鸡之力,但也见不得自家长姐这般受人欺辱,拔了上官窈的剑,冲上去拼命,却被人伸脚绊了一下,当场摔晕了。 太丢人了,最后被上官窈扛走了! 屋里只剩下萧满、贾怀仁、还有他们的孩子,屋外由乌鸦军团严防死守,插翅难飞。 萧满做了几道川菜,色香味俱全,光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贾怀仁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吃饭,怎么也不肯把孩子还给萧满。 萧满没办法,一直紧挨着他,递茶倒水,关怀备至,只求他别做出伤害孩子的举动来。 中途孩子扭来扭去,是肚子饿了,萧满习惯性的要解开衣衫,却对上一双“你再动一下,我就掐死他”的眼神。 萧满会意,理了理衣衫,去冰窖里取了一碗生牛乳来,放在炉子上烧开,凉了凉,然后用小木勺喂给孩子吃。 孩子很乖,母亲喂什么就吃什么,不但没有哭闹,还会时不时冲父母笑,是个很会讨人欢心的喜娃娃。 贾怀仁抱着他,心头软软的,忽然就没那么讨厌他了,“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月……月……” 孩子其实姓萧,叫萧司拟。 但萧满根本不敢实话实说,支吾了半天后,才不确定道,“他叫……月……悦达起亚?你如果觉得不好听,咱重起,重起……” 一不留心想起了某汽车品牌,不管了,先拿来应付一下。 “月,达,起,亚?你给他起的?”贾怀仁眉头微皱,对这个名字充满疑惑。 “嗯,我起的。” “我不喜欢!” “嗯嗯,宝宝也不喜欢,一听我喊他这个名字就不好好吃奶了。” “我姓月,你单名一个满字,于西荆山生下他,就叫他月满西吧!” 萧满:…… 听着好像很没文化的样子! “怎么?你不喜欢?” 萧满连忙摇摇头,“喜欢!只要是你给起的名子,叫二狗子我都喜欢。” “好!小名就叫二狗子。等孩子长大了,我会告诉他,这是他母亲亲自起的名字。” 萧满:…… 总觉得他是在故意挑唆他们母子关系,但又没有证据! 不过他说“等孩子长大……”,是不会再伤害他的意思吗? 果然‘二狗子’是个好养活的名字! 第66章 下山 月满西喝完奶后又睡了。 萧满把他放在婴儿车里, 自己煮了份鸡蛋番茄面,坐到贾怀仁对面吭哧吭哧地吃起来。 贾怀仁见自己吃着三菜一汤, 萧满就端着碗汤面,可怜巴巴的,心里不是滋味,没好气道,“家里没肉了吗?” “有,不想弄。”萧满闷头吃面,也没想太多。 平日里都是小丁给她准备一日三餐以及下奶汤, 萧满本来就难得下厨房。 方才刚给贾怀仁精心准备了饭菜后, 她已经精疲力竭了,到自己的时候实在懒得动,于是随便应付了一顿。 贾怀仁从面前的菜盘里挑了块肉, 在汤碗里涮了涮辣味, 然后放到萧满的面碗里,“光喂奶不好好进补,身子会垮掉的。” “你又不让喂。”萧满抬眸看了他一眼, 喃喃自语。 “我只是不让你喂给臭小鬼。”贾怀仁又夹了块肉给萧满。 萧满吃着肉,“不喂给臭小鬼,喂给谁?” 话刚问出口,萧满吃饭的动作突然顿了顿,恍然大悟般看向贾怀仁。 四目相对,贾怀仁老脸一红, 慢悠悠地低下头。 萧满:…… 糙!老不正经的!还喝上瘾了! “吃完饭,你就跟我回勾越。”贾怀仁继续夹肉给萧满,却是吩咐的口吻。 萧满顿时觉的肉不香了,“我不想回去。” 挣扎一下, 管不管用再说。 “你不回去,我就捉你回去,然后放火把整个西荆山烧了。”贾怀仁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杀人放火是件极寻常的事。 萧满放下筷子,连面都吃不下去了,“我弟弟萧武呢?” 当初要不是萧武那个傻叉被忽悠出去了十万大军,贾怀仁也不会有今日的风光,萧满突然有点担忧这个傻弟弟的安危。 一提到萧武,贾怀仁也放下了筷子,眸神闪烁,故意避开萧满的视线。 这他妈是有事啊! 萧满用筷子敲了敲桌子,用以吸引贾怀仁的注意力,“贾怀仁,我弟弟萧武到底怎么了?” “不听话,被我关起来了!” 萧满顿时火冒三丈,气的脸都青了,“你,你这是背信弃义、过河拆桥!” “我弟弟萧武天性纯良,视你如作家人,助你夺回皇位,你竟然如此对待他,太残忍了!” 贾怀仁冷冷地睥了萧满一眼,过了半响才道,“你弟弟萧武天性纯良,你确定?” 萧满:…… “你可知道,他表面上与我结盟共谋大业,暗地里却与他人勾结,要置我于死地!你说我是该就地正法,还是先把他关起来?” 萧满:…… 得!当她什么都没说,继续闷头吃面。 这回轮到贾怀仁用筷子敲桌子了,“我不如你们萧氏奸诈阴险!只要你跟我回去,萧武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休怪我无情!” 萧满将最后一口面汤喝完,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然后冲贾怀仁笑了笑,“你等等,我现在就收拾几件衣服,立马跟你回去。” 西荆山是个好地方,萧满不想让它从此消失! 萧武那个家伙虽然让人不省心,但好歹姐弟一场,萧满做不到见死不救! 眼下,除了乖乖的跟贾怀仁回去,萧满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你不用收拾了,回到勾越也得扔。” 贾怀仁一把拉住从他身侧经过的萧满,目光不知觉的扫过正在一旁婴儿车里的孩子,“把他带上。” “嗯。”孩子本来就是贾怀仁的,萧满没理由拒绝,也拒绝不了。 贾怀仁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马车很快出现在门外,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萧满,径直上了马车。 穆蓝与小丁一直守在门外,见状,不由分说的冲了过去,乌鸦军团认识这两个人,当初还在牡丹楼的地下室里相处过一段时间,倒没拦他们。 “主子,你要去哪儿?”小丁趴在马车门口,急得眼泪直往下掉。 萧满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跟勾越王下山享清福,你们得帮我把这小饭馆守住了,说不定我哪天失宠又回来了。” 小丁看了眼越发阴郁吓人的贾怀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萧满母子是被逼下山的。 “既然是享清福,小丁得跟着去伺候主子。”小丁抹了抹泪,身后穆蓝已经牵着两匹千里马走出过来。 正是一年前驮他们上山的那两匹良驹,穆蓝一直把它们精心饲养在后院,丝毫不敢马虎,没想到又派上用场了。 山下的日子哪里有山上过的逍遥自在,萧满不想让他们跟着,但穆蓝与小丁心意已决,翻身上马,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在极乐寨全体寨民的注视下,入侵者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恣意风光的离开。 寨主远远看着,不忍心的摇了摇头,“只有真正遇上了事,才能如此通透的看穿一个人啊!被世人妖魔化的大萧长公主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为了护住这个寨子,自愿随勾越新王下了山。” “这一年来,萧满虽然行事乖张另类,但为人懒散不思进取,嫌少与其他寨民起冲突,这趟下山怕是凶多吉少。”边上有人附和。 “凶多吉少倒不至于,吃苦头是肯定的。”寨主拿出一枚腰牌交给边上的年轻人,“通知下去,西荆山有难,八方相助。” 贾怀仁的人马刚刚通过吊桥,年轻人便拿着腰牌,也随之下山。 山路颠簸,马车晃晃悠悠,萧满吃饱喝足心大的打起盹来,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被一只大手托住,放到了自己的肩上。 贾怀仁不动声色的往萧满身边移了移,好让她靠的更舒服些,只是他实在看不惯萧满的某些行为,眉头一直紧锁着,例如她怕颠坏孩子,直接把孩子塞在了怀里,胸前鼓出一大块,不雅的很。 好在荒郊野林的没人看见,否则勾越的百姓该觉得这位皇后脑子有问题了。 一路上不作逗留,直往勾越的皇宫奔腾而去。 傍晚十分,孩子饿了,萧满揉了揉睡眼,为难的看向贾怀仁,“二狗子饿了,二狗子申请吃口奶。” 瓮声瓮气,有撒娇的味道,贾怀仁看了眼正在萧满怀中扭动的孩子,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终究是准允了。 一路上又没小婴儿能吃的东西,二狗子一旦饿的哭起来肯定没完没了,只能给他喂奶了。 怕萧满不好喂,贾怀仁还特意让队伍停下来,并吩咐所有人都把耳朵堵住。 萧满总觉得有点小题大作了,本来没人知道她要喂奶,现在大家全都知道了,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但不好意思在孩子饿肚子面前不值一提! 萧满迅速解开衣衫,褪下半边,把奶喂到孩子嘴里,孩子半天没进食,饿极了,迫不及待的咬住萧满,拉扯了好一会儿,才肯乖乖吃奶。 小孩下口不知轻重,萧满被咬了眼泪汩汩,一只手紧紧攥着贾怀仁。 贾怀仁见这二狗子不知好歹,竟敢咬他女人,气得要打他,要不是萧满一直拦着,他非得把二狗子的小脑袋打歪。 “还疼吗?” 见二狗子喝的上气不接下气,嘴边不时有奶水溢出来,贾怀仁深怕自己的女人被吸坏了,眼巴巴的看着,确认从孩子嘴边漏出来的液体是白色的而不是红色的,这才稍稍安心。 “不疼了。” 萧满轻轻将二狗子脸上的汗水拭去,非但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反而疼爱的不得了,这让贾怀仁很不高兴。 车厢里忽然冷静了下来。 萧满轻轻拍了正在吃奶的小宝贝,另一侧隐隐传来肿胀之感,一般等孩子喝饱奶后,萧满会将肿胀的另一侧手动挤干净。 可眼下,去哪儿挤啊! 正为难时,萧满的眼角余光不知觉的落在了贾怀仁的身上,用手轻轻扯了扯衣袖,对方立马靠了过来。 “怎么了?二狗子又咬你了。”贾怀仁还在生气,一口一个二狗子,只有狗才会咬人。 萧满摇摇头,“我是想问你,你想喝吗?” 贾怀仁愣了一下,二话不说,立马扯开萧满另一侧的衣衫,俯身靠了过去,吃的不比二狗子温柔到哪去。 萧满顺手托住他的后脑,对这智能垃圾桶也没多少想法,只要能乖乖的把孩子吃剩下的残羹冷炙解决掉就行。 二狗子很快就吃饱了,伸了个懒腰又睡了。 萧满把他先放到一侧,免得被怀里的野猪拱着了,然后调整了下坐姿,好让某人舒舒服服的嘬奶。 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跟三个月大的孩子抢奶喝,说出来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嘬完奶后,某人很客气的帮萧满把衣衫整理好,还主动帮忙抱二狗子,好似个做错事后正在积极悔改的渣男。 没想到奶水有这么大的功效,萧满思忖着日后不能再随便浪费了。 又经过一夜赶路,萧满终于抵达了勾越的皇宫。 连个独立的宫殿都没有,萧满直接被带到了勾越王月凜的寝殿,并被告之,这里就是她日后生活的地方。 没听说过,后宫妇人能住龙殿的啊?这不是要当今天子的亲命吗? 萧满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有个嬷嬷又过来抱她的孩子,吓得萧满连忙把孩子抢了回来,躲到贾怀仁身后去。 “你敢抢我孩子,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萧满贴在贾怀仁耳边,母狮子般低吼着。不狠点,这孩子怕是没法留在身边了。 “满儿,你别怕,孩子交给乳娘照顾,你也能好好的休息。”贾怀仁知道萧满不是什么驯良的性子,不敢强来。 “我孩子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好带的不得了,用不着别人帮忙。”萧满把孩子搂得紧紧的,一点妥协的意思都没有。 这时嬷嬷以过来人的身姿,好言好语道,“满姑娘,您身份尊贵,哪有自己喂养孩子的道理,会影响您的身形的。” “孩子吃两口奶能影响多少身形,能影响到我身形的只有孩子他爸。怀胎十月,肚子大的跟鼓似的,那才叫影响身形;动不动就欺负我儿子,抢我儿子奶喝,那才叫影响身形……” 那嬷嬷无非是要她停止哺乳,以色侍君,萧满怎会答应,气得口无遮拦,把贾怀仁做的那些龌蹉事全都说了出来。 贾怀仁老脸一红,让嬷嬷下去了! 嬷嬷这一走,贾怀仁一把抓住萧满的胳膊,把她逼到一处墙角,眸神凌厉道,“你现在是我的俘虏,能不能乖乖听话?” “我只答应跟你下山,没说过要对你言听计从!”萧满一改在西荆山的卑微态度,表情倔强的不像话。 西荆山终究是别人的地盘,她不好放肆! 现在是贾怀仁的地盘,也是她能随意探究贾怀仁底线的地方! “萧满,你大胆!”贾怀仁咬牙切齿,一国之母不该像她这般叛逆不受教。 “我向来大胆,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萧满心中犯怵,但还是硬着头皮与贾怀仁对着干,这是在探底。 贾怀仁气得捏住萧满的下巴,力气很大,捏的萧满很疼,但最后还是放开了她。 “你既然想当着你的儿子面服侍男人,那我就成全你!”贾怀仁把萧满拉到床榻边,用力把她摔上去。 萧满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感觉双手被一股力量牢牢的困住,身上的衣衫随即被粗暴的撕扯开。 哪哪都在痛,无论萧满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萧满暴怒,破口大骂: “贾怀仁,你他妈的想睡我,就光明正大的睡,别找那些下三滥的借口!” “儿子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你当着他的面睡我有什么用,有本事就找其他人来围观,你变态,老娘比你更变态!” “你不是喜欢喝我的奶吗?喝啊,有本事把两边全都喝光,一滴都不给你儿子留!” “……” 贾怀仁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 萧满一巴掌把他从身上呼下来,“妈的,神经病!你是被别人强~暴了,还是被人喂屎了,掉过头来就欺负你老婆跟孩子,很有趣吗?” “老婆?”过了许久,贾怀仁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干什么?又要喝奶吗?”萧满一把揪住贾怀仁的耳朵,又把他拖到自己怀里,声音忽然柔和了几分,“想喝就喝吧,没什么可羞耻的。” 贾怀仁忽然哭了,闷在萧满的怀里,一边轻轻地嘬奶,一边默默地流眼泪。 萧满侧躺在床上,披头散发,揉了揉怀里的大脑袋,“看来我最近情绪太不稳定了,奶水都能把人喝哭了。” 贾怀仁紧紧的搂着萧满,泣不成声! 这世上,果然是有人真心待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可爱问:小丁跟穆蓝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 作者菌:大约在萧满离开百花楼的时候。之后是一直默默乔装跟随,并没有相认,直到决定跑路的那天才相认。 有小可爱问:萧意怎么就冒出来了? 作者菌:在大萧国破的时候,萧意就上了西荆山。 有小可爱问:萧武那混球呢? 作者菌:嗯,被贾怀仁关起来了! 第67章 合睦 吵累了, 二人就这么睡了。 孩子睡在婴儿车里,婴儿车离床榻不远, 有人此刻经过,或许会认为这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睡醒后,便是一场盛大的接风洗尘宴。 萧满迷迷瞪瞪地坐在床榻上,看着正守候在床榻边准备给她洗漱打扮的小宫女,单手托腮,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宫女手里捧着极其奢华的服饰,凤纹袍、皇后冠, 金叉首饰无数, 一看这宴会逼格就很高。 萧满隔着衣衫挠了挠被某人吃的湿答答的胸口,也可能是在溢奶,然后推了推边上还在睡觉的贾怀仁。 “老贾?” 对方动了一下, 没有醒, 萧满没耐心地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力气不大, 声不小,吓得小宫女们全都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当今勾越王暴敛成性,一言不合就会杀人,这一巴掌呼下去还得了,不得把整个寝殿给放火烧了! “嗯?” 贾怀仁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揉了揉有火辣之感的脸颊,往萧满身边靠了靠,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更没有要杀人的迹象。 小宫女们吃惊不已, 还没见过勾越王这副慵懒不羁、赖床嗜睡的模样,更没见过他对谁这般柔软过。 有小宫女好奇地偷瞄了一眼萧满,只见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着,小嘴薄唇,微微撅着,高贵又可爱,看起来是个极有趣的人,也难怪勾越王一直对她心心念念,任何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萧满不耐烦地又拽了一下贾怀仁的胳膊,“先别睡了,赶紧给我起来。” 贾怀仁这才睡意阑珊地坐起来,看了眼宫女们手里捧着的国母凤冠,“怎么了?皇后。” 本来就抢她回来就是做压殿皇后的,贾怀仁不遮不掩,十分坦荡。这个皇后,她愿意当最好,不愿意就绑着她当。 萧满表面迷糊,心中却是十分清楚,“我一外国人,刚到这边就当皇后不太好吧,要不我先当个妃子什么的。” 就这种连自个亲儿子都看不顺眼的死变态,一夫一妻制都不能嫁,日子过的鸡飞狗跳不说,哪天看你不顺眼了,都能把你剁巴剁巴冲下水道去,太危险了。 但人已经在这里了,逃是逃不掉的,只能努力低调一些,等到山大王对她心生厌倦的时候,可以悄无声息地卷铺盖走人。 “不行!我只缺皇后!” 贾怀仁已经完全清醒,见萧满似乎不愿意做他的皇后,表情很是不悦。 独自生了会儿闷气,最后还是忍不住追问,“你不愿意?” 萧满面露猪相,心头嘹亮,“自古后宫屁事多,我已经闲散惯了,嫉妒心又重,受不了皇后那些规矩。” 一听到‘妒忌心又重’这几个字,贾怀仁的表情不禁温和了几分,“勾越的后宫只有你一个女子,日后也会与我日夜厮守,没人让你嫉妒。” 萧满:…… 好像一不小心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来,伺候皇后更衣。”贾怀仁冲宫女招了招手,示意她们把正在赖床的萧满给拽起来。 可萧满毕竟是未来的皇后,宫女们自不敢乱来,只能附身到她身边,一遍又一遍的请示,“皇后娘娘,该起身了。” 萧满听的心烦意乱,又不好对这些下人发火,最后气的蹬了贾怀仁一脚,“把二狗子抱过来,我先喂他吃奶。” “二狗子不饿。”贾怀仁不假思索道。 他虽然被迫把二狗子留在了身边,但对这个长得白白嫩嫩,几乎跟他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孩子,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特别是看到萧满给他喂奶的时候,总会联想到自己的母亲跟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难以抑制的烦躁窝火,想冲过去掐死二狗子。 就像掐死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一般! “管他饿不饿,我涨的难受。” 萧满扯来衣襟,一把搂住贾怀仁的脖子,把他按进了怀里,“你不把他抱过来,那就你自己解决。” 站在边上的宫女立马涨红了脸,嘴角更是露出一丝娇羞的笑。 贾怀仁也不是真喜欢喝人奶,但眼前这哪是人奶,分明是仙女亲自酿造的琼浆玉液,闻之令人心醉,于是又磕了上去。 萧满:…… 好像一不小心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施加在身上的力道很轻柔,但吃奶的方式明显不如二狗子老练,萧满之前觉得膈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已经习惯了,很自然地上手扶了一把。 伴随着姿势的改变,充足的奶水一下盈满了贾怀仁的口腔,导致吞咽不及时,呛着了。 贾怀仁剧烈的咳嗽起来,萧满驾轻就熟地把他搂到怀里拍背顺气,忍不住笑道,“一把年纪,还不如一个孩子。” 声线柔媚,满是宠溺,仿佛这两天所经历的不愉快都不存在,仿佛一不小心回到了一年前。 萧满脸上的笑忽然僵了一下,也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死变态,而且还越来越喜欢。 可能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等到贾怀仁不怎么咳了,萧满冲着离她最近的宫女道,“把二狗子太子抱过来。” 贾怀仁:…… 自己不乐意当皇后,倒迫不及待给孩子争名分了。 宫女犹豫了一会儿,但见贾怀仁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把二狗子太子抱了过来。 “让二狗子给你示范一下经典的吃奶方式。” 萧满从宫女手中接过仍在熟睡的二狗子,单手往胸前一扶,把口粮往孩子嘴边一放,二狗子立马顺着味儿咬上来,大口大口吃奶。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二狗子连眼都没睁一下。 “看到没,人二狗子老师连闭着眼都知道怎么吃奶,你睁着眼都吃不好。”萧满故意损贾怀仁。 “我也是闭着眼的。”贾怀仁双目放空,强行辩解,倒难得没有对二狗子露出杀意。 非但没有杀意,还有点家庭合睦的意味。 萧满脑袋一斜,枕到家怀仁的肩上,“你看我们儿子长得跟他爸爸一模一样,多可爱啊。” 贾怀仁不看。 萧满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哎,当初你外公为了一个妃子,差点弄死你妈妈跟舅舅,妈妈多希望你能在父亲的疼爱下长大成人,别再重蹈妈妈的覆辙。” 贾怀仁愣了一下,感觉自己被影射了! 不是感觉,是真被影射了! 他慢悠悠地抓过头,看了二狗子一眼,心头有种莫名的情感油然而生。 为了不让他的小丫头会回想起痛苦的过去。或许他应该对二狗子好一点。 第68章 胡言 萧满喂完奶的时候, 借着帮忙准备晚宴菜肴为由,已经在皇宫里逛荡了一圈的小丁回来了。 小丁一回来, 一直守在龙寝殿门口的穆蓝就大摇大摆地走开了。方进宫的时候,他刚好看到萧武的手下江康在皇宫里当差,打算去找他聊聊。 萧满见小丁回来了,立马对贾怀仁露出几分配合的态度,“老公,我都两三天没有洗澡了,还是洗个澡再才去参加晚宴吧。”主要想趁着洗澡的空隙, 问问小丁打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也好, 我跟你一起洗。”贾怀仁抬眸看向其中一个宫女,让她准备洗澡水去。 萧满:…… 自打踏进这皇宫,贾怀仁好像赖上自己了, 不问国事, 不批折子,好似个好色无度的贵公子。 “我自己洗,你贵为一国之君, 得以国事为重,不能一直围着我这个女流之辈瞎转。”萧满脸色微红,举止娇羞,搞得自己好似个贤妻良母。 但贾怀仁并没有给她面子,细长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嘴角上扬似若有似无地笑着,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亲自看管着你,免得哪天我一不留神,你又拍拍屁股跑没了。” 萧满:…… 好吧,一起洗就一起洗吧。 勾越那个穷啊, 连个像样子的汤池子都没有,一间屋子里摆上两大桶水,上面再撒几片花瓣,就算是皇室待遇了。 萧满怕伤某人的自尊,也不好说什么,挑了个花瓣稍微多的大桶,就蹲了进去,小丁帮着搓搓背,比小时候坐脚盆里洗澡还接地气。 梳洗完毕后,在宫女的侍奉下,萧满按照勾越皇后的等级着衣佩戴首饰,小丁不懂勾越皇室的规矩,只能静静地站在边上,认真学习。 贾怀仁玄红龙袍加身,头发整整齐齐的挽起,戴玉冠,比起大萧的奢华简朴素净太多,顶多就一三品官员的扮相。 但人气质好啊,长脸细眼,清秀干净,再配上一对高傲冷漠的眼神,怎么看都英俊潇洒贵气逼人。 萧满刚整理好头面,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贾怀仁的脸蛋,“怎么长的这么好看,搁我老家,我肯定买房买车,开公司挣钱养你。” 贾怀仁:…… 又在胡言乱语,但听意思应该是在夸人,就不跟她计较了。 凤袍刚穿了一半,她又忍不住伸手摸贾怀仁的耳朵,“这耳朵是典型的福耳啊,怎么会可怜巴巴的吃了那么多苦。” 贾怀仁:…… 瞄了她一眼,继续当什么都没发生。 穿戴整齐后,萧满已是一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的端庄模样儿,气场比起边上的贾怀仁还要强大。 勾越喜浓妆,越是重要的场合妆越浓,萧满皇室出生,浑身聪慧劲儿,本身气场就不弱,这再配上烟熏妆似的一张脸,跟个高逼格的大反派似的。 萧满冲着镜子照了照,一脸的不乐意,“这妆画的……” 抬手指向家怀仁,继续道,“怎么跟他后妈似的?” 贾怀仁:…… 萧满实在不喜欢这种故意将她化老的妆容,用湿面帕擦了擦红到发黑的唇色,嘀嘀咕咕起来,“我是给他喂过几口奶,但也不能这么沾人便宜啊。” 贾怀仁:…… 宫女们忍不住偷笑。 贾怀仁扶额,小丫头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真想把她那张小嘴儿给堵上。 但小丫头还不十分不知觉地说着: “欸,老贾,我看你都生眼角纹了,要不用我的奶敷敷,改善一下。” “我们在宫里养两头奶牛吧,等二狗子断奶了,每天一杯牛奶,保准长得高高的。” “你也要喝,瘦的跟猴似的,睡一起都嫌硌人。” “但也不能养太胖啊,人到中年,一胖就显得油腻,晚上压我身上还嫌重。” “哦,对了,近三年我要好好照顾二狗子,你可别逼我生二胎。” “……” 胡言乱语就胡言乱语吧,还越说越不正经了,宫女们都快笑出声了,贾怀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到底没舍得把那张小嘴儿给堵上。 算了,算了,还是去看看二狗子散散心吧。 贾怀仁走到床榻边,看着投降睡姿的白白嫩嫩二狗子,忽然心生同情—等到他能说会跑,知道捣蛋了,也不知道要被他亲娘唠叨成什么样子! 孩子养的白白嫩嫩,睫毛浓密细长,非常可爱,咋一眼跟他娘一点关系都没有,但细看之下,却能品出他娘的神韵来。 有了神韵,再瞧这孩子,竟跟他亲娘越来越像,贾怀仁不知觉地坐到床榻边,摸了摸二狗子白馒头似的小手,心生不禁生出几分欢喜。 “啪!” 他再伸手去摸二狗子时,被凭空落下的一只小手重重的拍了一下。 转身一看,却见萧满一脸警惕的站在他身后。 “老贾,你干什么呢?这是你亲儿子,勾越未来的太子,你怎么能乱碰呢?碰坏了怎么办?” 萧满把贾怀仁扒拉开,把手指伸到二狗子的口鼻处,见二狗子还有气,这才松懈下来。 贾怀仁:…… “主子,勾越王刚才是在跟小少爷玩的。” 小丁一直默默注视着贾怀仁的一举一动,知道他对二狗子没起杀心,遂主动过来解围,也免得贾怀仁小肚鸡肠,为难自家主子。 萧满转眸看向贾怀仁,见他一副被冤枉的委屈,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我们老贾也还是个孩子,下手没个轻重,所以我才怕他一不小心碰坏了二狗子。” “宝贝儿,可不能因此闹脾气噢。” 萧满的手从贾怀仁瘦削的脸颊滑下,翻掌向上,食指中指并列托住贾怀仁的下巴,然后凑上去,‘吧唧’一声,亲了他一口。 贾怀仁依旧冷着一张脸。 没哄好! 萧满尴尬地笑了两声,“宝贝儿要是还不高兴的话,干脆直接下道圣旨,立二狗子为太子吧。” 贾怀仁:??? 小丁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贾怀仁掉头看向她,小丁立马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刚才应该是小少爷高兴地在睡梦中笑出了声。” 贾怀仁:??? 还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鬼话连篇!贾怀仁转眸看向二狗子,试图戳穿小丁的谎言。 可二狗子竟然真在笑,眼眉弯弯,露出一排粉粉的稚嫩牙龈,更加可爱了。 贾怀仁:…… 这么小就会见风使舵了,还真没浪费他娘的优良血统啊! 第69章 原因 晚宴上, 萧满坐在勾越王贾怀仁的身侧,雍容大方。 但会场气氛不是很好, 甚至是冷到冰点。 除了萧满与贾怀仁在吃,其他人都没动筷子,主位之下的各大臣更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生怕一个不谨慎掉了脑袋。 “王,光吃菜喝酒是不是冷清了点?何不来点歌舞声乐助助兴?” 萧满在公共场合非常给贾怀仁面子,主动给添酒,主动给夹菜, 就连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含情脉脉, 都快把他捧上天了,根本没注意到大臣们脸上露出的惊恐之色。 惊恐之中还隐隐透着几分担忧! 他们知道这皇后是贾怀仁抢回来的,处境不比他们好多少, 这番殷勤肯定是想讨好贾怀仁。 只是…… “宫里的伶人乐师都已经被我砍了脑袋。”贾怀仁轻描淡写, 仿佛贱民的命不值一提。 萧满端起汤碗的动作顿了顿,“都……都杀了?” “嗯,一个不留。”贾怀仁看向萧满, 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仿佛不太愿意提及此事。 萧满被贾怀仁看的心头发虚,小声嘀咕,“杀就杀了呗,反正又不耽误我睡觉吃饭。” 话罢,‘咕噜咕噜’喝了一碗汤。 等她放下汤碗, 贾怀仁依旧一脸不悦的看着她,似对她期待着什么,萧满嘴角挂着汤汁,一脸茫然, 心中有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贾怀仁伸手,把她嘴边的汤汁轻轻拭去,声色俱厉,“皇后是觉得勾越皇宫清冷简朴,不愿意待下去了?” “哪有!王就爱开玩笑,呵,呵呵。再说了,我是冲着这些身外之物来的吗?” 萧满强忍住骂娘的心情,抬起一手,轻柔的放到贾怀仁的胳膊上,另一个则挽住宽大的衣袖挡住自己的容颜,然后冲贾怀仁抛了媚眼,小声道,“我是冲着孩子他爹来的。” 毕竟是公共场合,打情骂俏故意挑逗什么的总得收敛着点,否则她这个皇后当的就太轻浮了。 好在贾怀仁的脸色终于舒缓了些,看向萧满的眼神也轻柔起来。 萧满见他情绪平稳下来,不禁松了口气,故作嗔怪道,“你也是,怎么老怀疑我?” “又不是没发生过?”贾怀仁义正严辞,依旧为一年前的事件耿耿于怀。 还真是个小心眼…… 萧满差点没翻出白眼来,幸好忍住了,小手在他手臂上轻轻磨蹭了两下,“孩子都成太子了,我再跑岂不是脑子有问题?” 连立储君的圣旨毛都没看见,萧满已经没脸没皮的活在自我‘幻想’里,而且效果出奇的好,萧满甚至都开始憧憬起太后的退休生活了。 脸上不知觉地露出美好的笑容。 贾怀仁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见她笑的非常幸福,也跟着笑了。 坐下大臣发现从未笑过的勾越王竟然笑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露出无比震惊的笑容。 头顶上的那片阴天终于晴了,他们或许不用再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了。 萧满真得意着,肚子忽然疼起来,她这才意识到自打被贾怀仁这变态捉住后,她还没有上过大号。 没想到竟在饭桌上来了感觉。 这放哪个时代都是件非常没礼貌的行为,萧满小时候还因为此事被母亲说教过,所以她基本在饭前或饭后上厕所,从来不会在用餐过程中上厕所。 但她忍不住了,捂着肚子,一脸憋苦的看着贾怀仁,小声道,“王,我想去趟洗手间。 不知觉的用了很有素质的现代用语。 贾怀仁却听不懂,一脸茫然道,“皇后是想洗手?我让宫女端盆水进来即可。” 肚子里又传来一阵酸爽的疼痛,萧满急的直摇头,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洗什么手啊!我是要拉屎!拉屎!” “不行!憋不住了!我去去就来!” 便意实在太强烈了,萧满顾不得那么多了,提着裙摆就往外跑,也不管方向对不对。 贾怀仁连忙跟过来,一把抓住她。 “你要去哪?” 二人就站在宴会中间,满朝文武面前,像一对正在闹矛盾的小情人。 小满捂着肚子,背有点微微拱,“大哥,我肚子疼得要命,当然是去茅房啊!” 文武百官低着头,根本不敢‘窃听’勾越王与皇后之间的悄悄话。 事关皇后娘娘私隐,也的确不能听! “跟我来。” 贾怀仁拉着萧满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从主位边上的一个侧门出去,从小花园穿回到寝殿,连忙吩咐宫女搬出恭桶,好让萧满解决内急。 不等恭桶过来,小满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脱衣服,“快,帮我把凤袍脱了。” “你……你只是………,干嘛脱衣服?”贾怀仁都快被萧满的迷惑行为弄晕了。 但又对她的脱衣服行为似有所期待,嘴上抱怨了一句,双手却不受控制忙活起来。 等恭桶到了,萧满身上沉重的凤袍已经脱掉,然后舒舒服服地坐到了恭桶上。 一泻千里,萧满噙着泪,双眸失神,露出了无比动人的微笑。 等腹痛缓解之后,萧满这才缓过神来,一抬头,却见贾怀仁跟小丁都站在她的面前,颇为尴尬。 “岂能让勾越王待着污秽之地,赶紧让他出去。”萧满把滑落在脚腕处的亵裤往上提了提,冲小丁直使眼色。 小丁二话不说,把贾怀仁硬推了出去。 待她再回来的时候,萧满双手托腮,正在享受第二波排泄废弃物的快~感,伴随着腹部传来的一阵阴疼,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眼角处滚落。 小丁忍不住捂嘴轻笑,“主子,你在勾越王面前这般不注意形象,小心他很快就厌倦你了。” “他就个嗷嗷待哺的大孩子,离开妈妈不得行。”萧满故意说的声很大,好让站在门口的贾怀仁听到。 说完后,立马小声后,“打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我看主子你也舍不得离开这个大孩子吧?” 小丁学着萧满先大声的嚷嚷了一句,然后才小声道,“我从一个冷宫太妃那里听说,贾公子之所以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是因为撞破了他母亲与同母异父的弟弟乱~伦的丑事。” 萧满一愣,目瞪口呆地看着小丁,脑海里有那么一瞬间完全是空白的,像是所有的东西都被人掏空了。 “我还听说,这个母亲十分偏爱这个生父不详的次子,甚至还想让他取代贾公子来当勾越的皇帝,三番五次地陷害贾公子。” 小丁一提到这事儿,脸色不知觉的忧郁起来,转眸看向寝殿的门口,“我们家的男主子实在太可怜了,到哪儿都被人欺负算计,好像整个世界就主子你对他好。” “他是我男人,我对他好是应该的!” 萧满心理忽然沉重起来,母爱前所未有地泛滥,好像也有点理解他为什么会抗拒自己给二狗子喂奶了。 解决完内急后,萧满不顾一切的跑到了寝殿外,把那袭清风明月的身影搂进了怀里。 “宝贝儿,叫妈妈!” 贾怀仁:…… “不叫也没关系!你以后就是我最爱的大儿子,谁敢欺负你我弄死他!” “我只想让你夫君!” “好,好!我的宝贝夫君……” 这个大变态,太遭人心疼了! 第70章 挖坑 设立晚宴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朝中大臣尽快认识一下勾越的皇后。 目的已经达到, 萧满便不乐意过去了,全程安静如鸡, 尴尬的不像话。 萧满不去,贾怀仁索性也不去了,让总管太监传了个话,晚宴就算结束了。 贾怀仁坐在案几边看书,萧满先心不在焉地给二狗子喂了个奶,之后想找贾怀仁问问弟弟萧武的事,但又怕跟他的母亲牵扯上关系, 一时间纠结不已。 “有什么话就直说。”贾怀仁看穿了她的心事。 “我弟弟萧武, 到底犯了什么罪啊?”萧满坐到贾怀仁身边,索性开门见山。 “背信弃义,坑害于我!”贾怀仁继续低头看书, 神色变化不大。 萧满看不出他对此事的态度, 沉思了片刻后,大言不惭道,“你能不能……放了他?” “好啊!也省得你的人在我家里四处打听, 闹得鸡犬不宁。” 贾怀仁放下书,目光若有似无地扫了眼小丁,最后落在萧满的脸上,“看在皇后的面上,我可以饶他一次。” “谢谢王。”萧满乖乖的应了一声,受宠若惊。 这时穆蓝回来了, 忧色冲冲地向贾怀仁跟萧满行了个礼,“主子,不好了,萧三公子正在牢里闹自杀。” 贾怀仁置若罔闻, 低头继续看书。 萧满扶额,自然知道萧武这是得知她这个长姐来了,正在做戏给她看呢。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但又不能不管啊,于是萧满硬着头皮道,“王,我想去看望一下罪弟。” 贾怀仁点点头。 萧满立马露出一副弱者对强者的讨好笑容,然后笑嘻嘻的爬起来,冲穆蓝使了眼色,让他在前面带路。 小丁也跟着一起去了。 主仆三人刚跑出大殿门口,萧满又折了回来,犹犹豫豫地抱起正在熟睡的二狗子,“带二狗子去见见他的缺德舅舅,呵,呵呵……” 贾怀仁放下书,索性跟着一起去了,也想看看这个缺德小舅子又在作什么妖。 天牢内,萧武一见到长姐萧满,哭的是惊天动地,老泪纵横,怎么劝都不好使,一直拉着萧满的手,向她告发贾怀仁的罪状。 而贾怀仁就站在他看不到的不远处! 任萧满怎么冲他使眼色或替他找补,人就跟瞎了聋了一般,看不见听不到,自顾自的表演。 “长姐,你不知道那个贾怀仁有多坏,把你可爱的弟弟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每天只给一顿饭吃。” 萧满找补,“我看你好像胖了不少,少吃点也好,当减肥。” “就那一顿还是白馒头配咸菜,谁吃的下去啊!要不是江康每天偷偷跑过来给我送点吃的,我恐怕都要饿死了!” 萧武越说越来劲儿,脚边还躺着半个吃剩的烤鸡,再配上一张胖乎乎的脸蛋,这牢里日子明显过的不错。 睁眼说瞎话的时候都不知道伪装一下,自己一点不尴尬,倒让别人为他尴尬到不行,例如江康,此刻站在贾怀仁的身侧,尴尬的面色铁青,都不敢正眼看贾怀仁。 眼看着二狗子都快被他哭诉醒了,萧满连忙安慰道,“别哭了,不哭了,你姐夫已经答应要放你出来了。” 此言一出,萧武果然不哭了,愣了一会儿才不确定道,“哪个姐夫?” 萧满差点儿被气的七窍生烟,“你长姐在你心里就是个随随便便的女人吗?” 萧武点点头,忙又摇摇头,然后似有不甘道,“你自己是什么样儿的人,你自己不知道吗?” “当初跟那个姓贾的好到不行,连身子都给了他,我还以为你要死心塌地跟着他呢,所以我才跟他联盟的。” “等我们这边联盟刚刚达成,你就不声不响的跑了,现在又抱着个孩子回来了,你自个说说外人该怎么看?” 萧满白了他一眼,从小丁手里接过孩子,递到他面前,“你来说说,外人该怎么看!” 萧武不情不愿地看了眼孩子,只一眼就再也挪不开了。 “这孩子哪来的?” “我生的!” “没有给孩子易容吧?” “特么还吃奶呢,易你妹啊!” “……” 萧武抹了抹眼泪,又认真的看了看二狗子,顿时笑的比花儿还灿烂,“哎呦,这不是我们家的小筹码吗?” “你外甥,什么小筹码!”见萧武要伸出脏手摸二狗子,萧满不客气的将其拍开。 “长姐,你干嘛!给我摸摸,摸摸……” 萧武忙把脏手在同样赃乱的囚服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二狗子白白嫩嫩的脸蛋,笑的越发开心,“哎呦,我们家司拟长的真争气,要不说舅舅还以为你是从你混蛋爹爹肚子里生出来的呢?” “就凭咱们司拟这小模样儿,贾怀仁那鳖孙还能不认?哼!等咱小司拟成了勾越王,就帮舅舅光复大萧。” “行了,行了,你别带坏我儿子。” 萧满偷瞄了贾怀仁了一脸,见他一脸不悦地瞪着这边,连让小丁把二狗子抱走了,生怕‘司拟’这两个字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萧武见孩子被抱走了,急的站起来,“长姐,你这又做甚?赶紧把司拟抱过来,我这个当舅舅的还要嘱咐他两句。” “三个月大的奶娃子可听不懂你的嘱咐!走了,我要带他回去睡觉了。” 见贾怀仁一直在不远处守着,除了尬聊啥也不能干,萧满索性也待了。 “长姐……” “行了,别喊了,你姐夫过两天就会把你放出来,别没完没了。” 说话间,萧满给跟在身后的穆蓝使了个眼色,穆蓝瞬间心领神会,没有跟着一起离开,而是守在原地按兵不动。 “长……” 不等‘姐’字喊出口,萧武的嘴巴就被穆蓝捂住了。 萧满太了解这个弟弟了,从来就不是个听人劝的性子,只要目的没达到,就能一直嚷嚷个不停,索性人工了结他。 待走到贾怀仁跟前,萧满故意避开他的视线,却又偷偷伸出小手,抓住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拉着他一起往大牢外走去。 这一拉,连带着把贾怀仁脸色的不悦拉去了六七分。 江康见状,不禁松了口气。 “长姐,你再努努力,让我们家萧司拟尽快入住东宫!” 这都走到大牢门口了,身后忽然传来猪队友的吼声,气的萧满当场四十五度仰视翻白眼。 贾怀仁靠在萧满沉声道,“萧司拟……是谁?” 寂静无声,小丁默默搂紧怀里的二狗子。 “还能是谁啊?”萧满抬眸看向贾怀仁,脸不红心不跳,“自然是我们家的二宝啊!我打算再给二狗子生个弟弟,免得他太寂寞了。” “为何要姓萧?” “……呃,主要是……是怕他跟月满西抢太子之位,怕他舅舅心存歹念,对我们月满西不利,索性给二老改了姓。” 话罢,萧满拉着贾怀仁继续往牢外走去,看似轻松惬意,实则吓得手心都在冒汗。 贾怀仁都能感觉到握着他的小手汗涔涔的,却没有拆穿她,“你不是打算三年里不要二孩吗?” “突然又想要了……” 听着萧满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贾怀仁非但丝毫不气,甚至还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今夜,月朗星稀,清风怡人,正是要孩子的吉时!” 萧满:…… 哎,无时无刻不给自己挖坑! 第71章 正经 寝殿里, 温香软语,令人脸红。 纵欲无度, 恐伤龙体! 负责听房太监几次想叫停里面的动静,但顾忌贾怀仁的残暴,不敢扰其好事。 最后是萧满有点受不住了,满头大汗找上门娇喘着,“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再者你明日还要早朝, 不能太过放纵。” 身上的男人又动作了一阵子才肯停下来, 附身亲吻了她的额头,“孩子跟我姓。” 萧满:…… 原来是为这事儿在生闷气! “无论生几个孩子,男孩还是女孩, 都得跟我姓!”贾怀仁见萧满不说话, 蛮横地动作了下。 “啊!”萧满浑身一哆嗦,原本搂着贾怀仁脖子的双手把他搂着更紧了。 贾怀仁很喜欢这种被她所‘需要’的感觉,于是又埋头苦干起来。 烛光跳动, 幔帐缠柔,糜音迭迭。 “妈呀,这都第几次了。”负责听房的太监在做记录时,看着册子上的数字,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这都龙腾大半宿了,也是真怕贾怀仁累出个好歹来, 太监鼓了鼓勇气,轻轻在门上敲了敲。 “王,三更天了,该歇息了。” 太监紧紧攥着记录簿, 身体微躬,低着头,谨小慎微。 但回应他的却是一声躁热颤栗的女声。 紧接着是更大的动静,为爱鼓掌的声音与床板的‘吱呀’声混合在一起,听的太监都不知身在何处了。 一会儿像置身在花红柳绿的温柔乡中,莺儿成双成对,叫声缠绵;一会儿又像置身于穷苦人家,一张祖上流传下来的破床,整天吱吱呀呀个不停,一碰就要散架。 “老公……” “老公……” “……” 方才还似有抗拒的萧满忽然紧紧抓住贾怀仁撑在她身侧的胳膊,双眸微阖,甩着湿漉漉的头发,下巴情不自禁地抬高,吻住上方的那个他。 激烈的动作忽然轻柔下来。 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缓缓地睁开,迷离朦胧,如那裹着薄雾的月色,将最美的风景藏在深处,只等风来。 但风故意停在了半途,“想要吗?” “嗯。” “以后还跑吗?” “不跑了。” “喜欢夫君,还是喜欢那个臭小孩。” “夫君。” “叫夫君的昵称?” “老头。” “……”风想掉头走人,但被人缠住了。 “小凜凜。” “再叫一遍。” “小凜凜。” 风再次刮起来,掀起滔天巨浪。 风浪过去后,萧满像被人拉出去犁了好几亩地的老黄牛,疲惫不堪的躺在那里,乌发半湿,浑身上下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将本就白嫩细滑的肌肤衬的越发透亮诱人,甚至能看清肌肤下血管的纹路走向。 贾怀仁从后面拥住她,手指轻轻在她手臂上滑过,“满儿是本王的皇后,以后要事事以本王为重,永远把本王放在第一位。” “好,永远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累归累,萧满脸上却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身后的人却不自信的往她脖颈儿里钻了钻,沉静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母亲……也曾对我这么说过,可……” 萧满脸上的笑不由自主地僵了下,随即转身把他揽进怀里,“不是所有的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咱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我疼你,我给你当妈。” 贾怀仁:…… “嘿嘿,挺好,一下子有两个儿子!”萧满忽然兴奋的揉了揉贾怀仁的脑袋,“大儿砸,你几月几号生日?妈妈给办party!” 贾怀仁听不到Party这个词,昂起脑袋,好奇的看向萧满。 萧满以为他在索吻,很自然低头,嘬了人一口。 贾怀仁舔了舔嘴唇,蓦然一笑,眼眸温润,像极了阴暗血染之地开出的花朵,浓烈魅惑,摄人心魄。 萧满又想起了他喝醉酒,夜闯长公主府的那晚,小伙子是那么的率真直爽,坦诚可爱,骨子里本就是个向往光明的好孩子啊。 “你喜欢喝甜酒吗?像米酒、葡萄酒什么的,我给你做。”萧满忽然很想再看一次他醉酒的模样,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贾怀仁一脸迷茫,“不知道,没喝过。” “那行!我给你做,再给你做一个十层大蛋糕,再买点烟花放放,一定会是个热热闹闹的生日Party。”萧满浮想联翩,简直比自己过生日还要高兴。 贾怀仁看着她,一时间出了神。 生日,应该是寿宴的意思吧,他好像已经有二十多年没举办过寿宴了,当上皇帝后,虽有内监提起过,却被他拒绝了。 例行公事的寿宴,他不需要,他需要的是真正关系他的人。 “欸,你到底哪天过生日啊?”萧满见他一直不说话,故作气恼。 贾怀仁却是笑着,“跟你一日生日。” “别糊弄我,哪有那么巧的事。” 萧满轻轻捏了捏贾怀仁的鼻子,真觉得眼前这家伙哪哪都好看,仿佛是按照她的审美标准捏出来的,想假装生气都气不来。 二狗子睡醒了,又到了吃奶时间,小丁轻手轻脚地把他抱过来,萧满很配合的翻了个身,面朝外侧躺着,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身后。 小丁把二狗子放到萧满的怀里,再默默扶好饭碗,送到他的嘴里,萧满好似个残废般一动不动。 偶尔动一下,也是伸手去拉身后的贾怀仁,跟他说话。与之前相比,母爱如山体滑坡,一去不返。 等二狗子吃饱了,萧满随即又翻过身来,面朝贾怀仁,“宝贝儿,你要不要喝?” 贾怀仁扫了一眼,一脸正气,“你现在是母亲了,能不能正经点?” 萧满:…… 当初是哪个变态跟孩子抢饭碗来着? “让你喝就喝,哪来那么多废话!”萧满强行把贾怀仁的脑袋摁到了怀里,有点逼良为娼的意思。 光靠手挤根本挤不干净,哪有人形智能吸奶器来的便利。 贾怀仁双唇紧闭,不肯就范。萧满拍了怕他的脸颊,威胁道,“行!我正经点,你以后也别碰我了,也别指望我再为你生……” 话还没说完,倔宝宝就乖乖吃奶了! 萧满低头看了他一眼,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自己能把二狗子奶的白白嫩嫩的,肯定也能把二狗子身体里流淌的另一半血脉奶的白白嫩嫩。 闭上眼,萧满似睡非睡,开始不由自主的开始思考起明天给他做什么早餐,熬什么汤补身子…… 这都给人当妈了,自然要像疼亲儿子一样疼他! 不对,怀里这个不是亲生的,得比疼亲儿子更疼,否则又要闹得鸡犬不宁…… 第72章 美食 五更天的时候, 总管太监欢咸硬着头皮走进了龙寝殿,神色为难。 不近女色, 素来以国事为重的勾越王,一反常态的赖床不起,眼看着都要赶不上早朝,他得象征性的去催催了。 只是这催……得有技术含量,丝毫不能马虎,否则若惹得王不高兴了,轻则宦途堪忧, 重则脑袋搬家。 来到龙榻旁, 欢咸的目光不知觉的瞟向躺在王怀中的王后,眉头不禁微微一皱,王后的睡姿着实让人有点猝不及防了。 光看上半身, 面容娇美、双臂纤细, 柔柔弱弱地枕在勾越王的胳膊上,眼角还挂着亮闪闪的泪光,大有被强取豪夺的委屈感。 可当视线不经意间移到下半身的时候, 风景陡变,王后的一条玉腿大大咧咧的跨在勾越王的腰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强了王咧。 欢咸清了清嗓子,面带微笑,轻声道,“王, 该起了。” 床上毫无反应。 欢咸又清了清嗓子,稍稍提高了音量,“王,该起了。” 床上依旧毫无反应。 欢咸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心中十分不踏实,睡得这么死,任谁被叫醒都会有起床气,何况是坐拥天下、轻易能夺取他人性命的王。 但若假装疏忽职守,不叫醒王的话,事后必然被问责,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思来想去,欢咸一咬牙,提高了两三倍的音量道,“王,该起了。” 床上终于有了动静,是王后在动。 萧满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站在床边的身影,“大半夜鬼叫什么,信不信我砍你脑袋!” 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欢咸吓得半死,忙解释道,“奴才该死!只是王再不起床的话,就赶不上早朝了。” “早朝?”陌生又熟悉的一个词语在萧满的脑海里不断的回荡,终于在一个懒腰之后想起了它的含义。 萧满轻轻拍了拍贾怀仁的脸颊,“老公,起来上班了。” 贾怀仁翻了个身,把她拥在胸口,喃喃道,“不想起。” “赶紧起来,不然你的臣民该骂我是妖后了?” “你以为你不是吗?” “谁不知道我是个老实人,你别诋毁我。” “你是老实人,我就是天生的大善人。” “好。善人,赶紧起床去早朝吧。” “传令下去,本王的身体被妖后掏空了,今日早朝取消。” “谁掏空你身体了,又给我泼脏水。” “你!” “还不是你自己一直要,凭什么怪我。” “没怪你,本王自愿被王后掏的干干净净。” “……” 打情骂俏的话听的人二根发烫,欢咸打了个冷颤,忙退下去给进宫的大臣们传话。 龙殿里聒噪了一会儿,便又安静下来,贾怀仁似乎疲惫极了,这边还跟萧满斗着嘴,那边却搂着她柔软的身子又进入了梦乡。 萧满见身后的人没了音,顶着身上的重量,也很快进入了他的梦想。 二人在梦里继续斗嘴争闹,这次为了是二狗子的教育问题,萧满希望二狗子能在西荆山接受舅舅萧意的教导,贾怀仁则觉得大萧的小昏君是个懦夫,怎么也不允许二狗子再上西荆山。 吵着吵着,萧满还哭了起来,觉得自己遇人不淑,连带着娘家人被人看低,遭人白眼,越哭越委屈,最后哭醒了。 泪眼婆娑地翻了个身,盯着自己的男人看了一会儿,猛然抬手,想抽他一个大嘴巴子解解气,但又舍不得下手,索性去给孩子喂奶了。 等贾怀仁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只见有一袭身影在他眼前忙来忙去,一刻不停。 “满儿,你怎么不多睡会儿?”贾怀仁揉着眼睛,这从床榻上坐起来。 萧满端着漱口水跟擦脸湿巾过来,“睡饱了,起来给你做点早餐。” 贾怀仁漱口的时候,喉结上下滑动,幅度极大,一侧锁骨窝深得能养鱼,比起一年前掉了至少十斤肉,这可把萧满心疼坏了。 漱完口,脸也不给洗,萧满就直接把他拉到摆满吃食的案几前,“吃早饭。” “脸还没洗……”贾怀仁嘴上嘀咕,注意力却全都集中在食物上。 都是些他从来没吃过的稀奇货,油条、烧卖、发糕、三明治、奶茶、豆浆、咸甜豆腐脑……别说没吃过,有些都没见识过。 萧满夹了根油条,在豆浆里沾了沾,然后送到他嘴边,“我最爱吃的豆浆油条,你尝尝。” 贾怀仁原本对这种古怪的吃法没兴趣,但一听萧满爱吃,犹犹豫豫的咬了一口—香甜脆口、余味悠长,滋味虽然陌生,却是出奇的喜欢。 嘴里的吃完了,他又主动凑上去咬了一口。 “好吃吧?”萧满见他喜欢,这才把油条放到他面前的碗里。 贾怀仁迟疑地点了点头,不确定道,“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萧满突如其来的示好让生性多疑的贾怀仁多了几分猜忌。 但他早已经答应释放她弟弟萧武了,贾怀仁一时间也猜不出眼前这丫头的小心思。 “没有啊。”萧满不假思索地应道,随手又拿了份三明治给他,“尝尝这个,有些国家的人一日三餐都吃它。” 贾怀仁接过三明治,“你去过那些国家?” “没有,书上看到的。”话罢,萧满又夹了个烧卖扔到他碗里。 然后顺手把豆腐脑也端到他跟前,“这是豆腐脑,也很好吃的。” 小丫头太热情友好了,贾怀仁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没发烧啊…… 萧满抓住额头上的那只大手,放到豆腐脑碗边,“别闹,快吃饭。” 贾怀仁配合的咬了口三明治,脸上疑惑不减,“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废话!当然是喜欢你啊!”萧满拿起油条,配着豆浆吃起来。 贾怀仁心中暗喜,脸上依旧将信将疑,“小嘴很甜,心思却很多,溜起来比兔子还快。” “那不是特殊情况吗?” 孩子生了,人都跟他一起回来了,但这位大兄弟仍对她一年前跑路的事耿耿于怀,萧满也不高兴的鼓起了嘴巴。 “好,上次是特殊情况!倘若王后还有下次,我就一把火烧了整个西荆山,然后提着二狗子去喂狼。”贾怀仁见萧满衣衫不整,领口大开,显然是又背着他给二狗子喂奶了。 他这个王说的话,在她那儿就跟屁一样,光响了一声,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萧满咬了一大口油条,闷闷道,“再有下次,我肯定会先杀了你!” “好主意!否则你一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贾怀仁吃了口豆腐脑,眉头微微拧起,似乎不太喜欢这种松软的口吻。 有豆腐脑黏在贾怀仁的嘴角,萧满凑过去,帮他轻轻舔掉,“我才不要当寡妇,我要把老公养的白白胖胖,到哪儿都是光彩照人人见人爱的大小伙。” 贾怀仁淡淡一笑,“那好吧。我不去西荆山放火,也不提二狗子去喂狼。” 萧满也跟着笑了,这个变态老公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难驯服…… 第73章 批折 半个月后, 坐了快一年大牢的萧武终于重获自由,连带着静家也重获昔日荣耀, 封侯拜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静秘在接到圣旨的同时,忙带着姐姐静和亲自进宫谢恩。 萧满知道静家姐弟会来,早早备好了各种要紧食材,等二人一进宫,小丁衣袖一挽,立马张罗了一桌好菜。 要不是记着静和跟她抢贾怀仁那点过节, 萧满好歹亲自下厨给恩人弄一两道硬菜。 静家姐弟进宫的那一天, 恰逢中秋。 宫中设宴,萧满早早的起床梳洗打扮,还破天荒的穿上了皇后凤服, 很是隆重。 “武儿, 你看我穿这一身如何?” 萧满对着闲人萧武转了一圈,珠光宝气,色彩斑斓, 比那繁华盛开的御花园还要热闹。 萧武现在没权没势,空有一身本事无处施展,只能窝在后宫给长姐萧满带孩子,这正抱着二狗子,给他喂辅食,眉眼都不抬一下。 “大满呐, 我觉得你就歇歇吧,别穿的跟只花孔雀似的,二狗子他爹可还在气头上呢。” 子凭母贵啊,贾怀仁一日不立二狗子为太子, 萧武就得看管着长姐萧满一日,不能让她胡作非为。 一个深宫之中长大的女人,不但连争宠这种小事都做不好,还三天两头惹自己夫君生气,也太让人失望了。 就在昨晚,这个不懂事的长姐不知为何说出去了‘穷酸小国’的大实话,气的贾怀仁晚饭都没吃,一个人闷在前殿里批折子,谁劝都没有用。 自家长姐也是心大,夫君一宿没回来都丝毫没感觉到异样,还傻乎乎的趴在案几上画些乱七八招的东西,一点都不知道为自己的孩子筹谋打算。 亏得小丁把这事告诉他了,否则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贾怀仁为什么会突然冷落了长姐母子。 “老贾又生气了?都让他别搭理那群愚昧无知的大臣了,还要自己找气受……” 萧满对着铜镜来回比划,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自己的穿着上,根本没把自己的夫君放在心上。 “……是有点张扬了,你觉得怎么穿好看?” 萧武又舀了一勺土豆泥送入二狗子粉嘟嘟的小嘴里,不以为然道,“我觉得你应该穿得简单点,把你用来垫桌脚的皇后玺背在身上就够了。” “会不会太直接了?” “你不直接点,别人怎么懂你的意思?” 萧武把正垫在桌脚的那枚皇后玺取出来,丢给萧满,“把这个背在身上,静家大小姐自然会知难而退。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去哄哄姐夫。” “哄他干嘛?” 萧武扶额,“生气的人最容易做出不理智的决定!姐夫在皇后这得不到呵护,自然要到别的女人那里去寻找,静和刚好是个温柔敦厚的性子,姐姐你不觉得很危险吗?” 萧满双手叉腰,警惕的眨巴着双桃花眼,“你也喜欢温柔的女子吗?” “在说你跟姐夫呢,别把话题往我身上 扯。”萧武低头看着怀里的二狗子,故意避开萧满似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 “姐夫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你的确不错,你要求一夫一妻,他直接将整个后宫都给封了,一心独宠于你。你别不知好歹,一边享受着人家的宠爱,还一边嫌弃人家家穷。”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他?”萧满一脸茫然,这会儿才隐隐约约感觉到贾怀仁是在跟她怄气,而不是朝中大臣。 “你是不是当着他的面儿说过‘穷酸小国’?”萧武喂辅食的动作顿了顿,恨铁不成钢的瞟了萧满一眼。 萧满两眼上翻,正在努力回忆,“昨晚吃饭的时候,我向他讨要些铁器,他说国库空虚物资匮乏,所有的铁器都要用来锻造武器,没废料给我瞎玩……什么叫瞎玩嘛,我那是在研究自行车……” “那你也不能直接戳人痛处!勾越国弱,虎狼环伺,特别是高高在上的大萧,三番五次有意做难,姐夫不想勾越继续做大萧的附属国,一直在抗争,真的很不容易。” 萧武倒不是有意在为贾怀仁说好话,而是勾越国情如此糟糕,若他坐在贾怀仁的位置上,怕早就乖乖向大萧进贡了,根本做不到像贾怀仁这般强硬。 国小骨硬,他不怕再失去天下,也已经做好了与大萧正面开战的准确,这才是最让萧武敬佩的地方。 萧满舔了舔唇,端起桌上的一碗甜汤就跑了。 “也不换身衣服,姐夫见了怕是要做噩梦。”萧武小声嘀咕了句,继续给二狗子喂辅食。 眼看着怀里的小东西这都半岁了,仗着母亲得宠,日子也越过越有,时常能引起父亲贾怀仁的注意,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入住东宫? 只希望那位心大的皇后娘娘努努力吧,多给勾越王吹吹枕边风,尽快把萧氏血脉送上尊位。 在二狗子的问题上,萧家姐弟观点出奇的一致,萧满还真没少吹枕边风,贾怀仁每每都口头应下,却迟迟不肯宣旨,帝心难测啊。 “老贾,还在忙呐?” 萧满端着甜汤,姹紫嫣红的走进了前殿,玄红金丝凤服,肩披绿色坎肩,一头的发钗,都快把自己扎成刺猬了,得亏她长得好看,什么灾难搭配都能镇住,否则早被大内总管哄出去了。 贾怀仁闻声望去,只一眼,便被吓得双瞳微微扩散,手里握着的毛笔也停在了半空中。 “满儿,你怎么穿成这样?” “穿的漂亮点,好讨你喜欢啊。” 萧满放下甜汤,不管不顾的钻到了贾怀仁的怀里,一根嵌着绿宝石的钗子差点没把他戳瞎。 “满儿,你戳到我了。” “瞎说!我又没工具,怎么戳你?每晚都是你戳我好不好?”萧满一边耍嘴皮子一边把头上的装饰拆下来,“而且每晚都要戳的我求饶才肯罢休。” “哦,把人家戳上瘾了,然后就把人家晾一边,哪有你这么坏的。” 柔软的身子往他怀里一摊,再加上几句调情的话,贾怀仁有些受不了了,忙放下手中的笔墨,把她拥入怀中。 “你可是大国的公主,甘心委身于一个穷酸小国的国王?” “不甘心,但喜欢。” 几句话,贾怀仁被哄的头昏目眩,来不及屏退周围侍奉的宫女太监,就开始旁若无人地补起昨晚的家庭作业。 总管太监见多识广,冲宫女太监们使了个眼色,领着他们一起退下去了。 萧满像奏折一样被贾怀仁抱躺在案几上,翻开,一笔一画的指点批阅,比任何时候都认真卖力。 能不卖力嘛,一年前随随便便几个晚上就有了二狗子,可眼下他都努力了两三个月,小丫头的肚子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都快急死他了。 勾越有规矩,选立太子,必须要在其生母怀上另一个孩子的时候,才能宣旨公告。 可能是没有兄弟姐妹的帮衬,太子之位很难坐稳,他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不愿让可爱的二狗子经历他的不幸,所以一直努力着…… 努力让她的生母尽快为他怀上弟弟妹妹! 第74章 从了 春风雨露, 夫妻恩爱。 萧满枕在贾怀仁的胳膊上,轻轻捏了捏他明显长了肉肉的脸颊, 故作嗔怪道,“以后不高兴了就直说,不许再一个人生闷气。” “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自己太过无能!你想要点铁器,我都满足不了你。” 贾怀仁转身闷进萧满的颈窝,唯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才能让他从繁重的国事中解脱出来。 “瞎说!我每次都很满足好不好?” 萧满微微眯着双眼,像猫咪搂着毛绒球一般, 把贾怀仁的脑袋搂在怀里, “再说了,铁器算什么东西,我愿意用五百斤的铁器换我老公开心!” 贾怀仁冷不丁的笑了出来, 身体微微颤动, 把萧满搂的更紧了。 “松松,都快喘不过气啦。”萧满轻轻揉了揉贾怀仁的脑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大变态变成了甜甜的橡皮糖,一有空就爱黏在她身边,赶都赶不走。 贾怀仁象征性的松了松手,下一秒却把她搂得更紧了。 萧满叹了口气,由着他去了。 有些癖好宜疏不宜堵,等他抱够了也就不抱了。就好像之前一直跟二狗子抢奶吃, 灌了他几次后,现在已经不爱吃了,偶尔过过嘴瘾,也不再仗势欺人抢二狗子口粮。 好像通过吃奶这件事, 他确认了自己在萧满心中不可撼动的地位,不再把二狗子视作假想敌。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再加上个看孩子的武保姆,一家四口,磕磕绊绊吵吵闹闹! 一想到内弟萧武总没规矩的往他的寝殿里跑,有时一待就待到深夜,害得他都不能跟皇后搂搂抱抱,可把贾怀仁气坏了。 “皇后,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这还是自入宫以来,贾怀仁第一次有事要跟她商量,萧满扯住贾怀仁的后衣领,把他从怀里揪出来,很是重视。 男人回头看了看领着他的小手,脆弱的自尊心遭受了一丝丝的伤害,眉尾下耷,委屈巴巴。 萧满以为他挨人欺负了,急的声音都大了,“说啊!到底是什么事?” “静侯那缺个掌事,我想派你弟弟过去接摊子。” 话罢,贾怀仁立马低着头,不敢看萧满,怕看到她舍不得弟弟而伤心的模样。 沉默了片刻,贾怀仁又道,“你别多想,我只是在跟你商量,你不愿意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萧满神色凝重,“掌事……是干什么的?” “呃……相当于朝廷的丞相,一方面参与到静侯那边的政务中去,另一方面要及时把静侯那边的政绩反馈到朝廷……” “就是你养在静侯身边的奸细呗?”不等贾怀仁把话说完,萧满冷不丁地发问。 贾怀仁愣了一下,然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内弟萧武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看他每日如闲云野鹤般在宫里瞎溜达,暗地里却在积极笼络旧部下,只有把他安排到这种里外不是人的职位上,大量消耗其精力,才能让他消停下来。 萧满十分警惕地看着他,“你这是想法很危险啊!” “哪……哪里危险?”贾怀仁咽了口吐沫。 “我问你,你觉得我们姐弟俩傻吗?” “不傻!人精!” “那不就得了!我是色迷心窍猪油蒙心,才会浑浑噩噩地给你生孩子,你觉得萧武也会像我这般跟嗑药似的喜欢你吗?” 贾怀仁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联盟的时候,他就经常偷偷捅我刀子。” “萧武这孩子记仇,你敢把他放出宫去,我保证不出三五年,他能正大光明给你递刀片。” 这一躺都躺到中午的,萧满从软榻上坐起来,整理衣衫。 按照宫规,太妃那边会准备中秋午宴,后宫妃嫔,重臣妻女都会赴宴,她这个皇后自然不能缺席。 贾怀仁眷恋残留的温柔,起身拥她入怀,“我是他姐夫,不至于吧。” “他都不曾把我这个长姐看在眼里,何况你还是个外姓的姐夫。” 萧满转过身,很自然地捧住他的脸亲一口,“你如果实在嫌他烦的话,给他个太子太傅的虚职,让他光明正大的护佑你我的孩子。” “我怕他一不高兴灭了我这个姐夫,挟小天子以令诸侯。” 贾怀仁忧心忡忡,本来就担心萧武不安分,再把太子交到他手子,无异于自掘坟墓。 关键还是皇后的主意,难道皇后不爱他了吗? “有我在,他就是淤泥里的泥鳅,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萧满整理好自己的贴身衣物后,自然而然地把贾怀仁大开四敞的衣襟合上,“今天中午你哪也不许去,跟我去郁太妃那儿吃饭。” “都是女眷,我去不太像话。” 殿门缓缓打开,八个宫女分成两纵排,快速进入殿中,萧满与贾怀仁会意的展臂站好,由宫女们伺候着装。 萧满不愿意再穿凤袍,差人去寝殿取了舒适的常服过来。贾怀仁原本要配合她穿龙袍的,但见人换成了常服,他也立马跟着换了。 嘴上抱怨着不愿意赴后宫宴,等穿戴整齐,萧满挽上他的胳膊后,双腿不由自主地往郁太妃宫走去。 赴宴的大家闺秀们听闻王会过来,一个个激动的心花怒放,当场补妆、整理仪容,对这位英俊潇洒用情专一的勾越王充满了期待。 自打萧满进宫,贾怀仁残暴无情的性子逐渐收敛,赏罚并重,施恩于民,原本陷在淤泥里的声誉也开始触底反弹。 天生的坏胚子忽然做起好事来,而且还做的不错,一下子俘获了众人的好感,再加上他与某破国公主的爱情故事已经传为佳话,一夜之间成了大家闺秀的梦中情郎。 萧满整日闷在宫中,也不知道自家夫君在宫外是个什么行情,若早知道他已经被一群小姑娘给盯上,说什么也不会将他带过来。 二人方手挽手踏入郁太妃的宫门,姹紫嫣红们立马扑迎过来,酥软嗲气的声音更是听的萧满心头一颤。 完了,一不留心把自家刚养肥的羊带进了饿狼群! 萧满像只炸毛的大公鸡,警惕的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把贾怀仁的胳膊搂着更紧了。 不过静和没有赴宴,这倒让萧满松了口气。 贾怀仁感觉到胳膊上的力道,低头看了一眼,笑而不语。 可他一笑,年少的姑娘们竟然面红耳热的羞笑起来,投过来的目光愈发的含情脉脉波光粼粼。 “咦,怎么没把满西皇子带过来?”郁太妃笑盈盈地走过来,见跟在萧满身后的宫女全都空着手,脸上的笑意陡然僵住了,颇感失落。 “满西还睡着呢,等他醒了,小丁会把他抱过来。” 郁太妃出身卑微,无儿无女,见了谁家的孩子都十分喜欢,萧满见她性情敦厚,与朝前也毫无瓜葛,故而对她十分关照。 不但让她在后宫站稳了脚跟,还时常让小丁抱着二狗子过来陪陪她,俨然是太后的待遇。 萧满这么做自然也有私心,无非是想立典范,告诉前朝遗留下来的那群后宫妇人,听话者自有她应得的名分,否则冷宫就是她们的归宿。 “听说你给满西断奶了,是奶水不够吗?要不我去寻个奶妈回来,咱满西好歹是个皇子,不缺那几口奶。” 郁太妃拉着萧满往殿内走去,萧满则紧紧拽着贾怀仁,不让他离开半步,他们身侧则围满了女眷。 姑娘们时不时地瞟向贾怀仁,秋波暗送,恨不能直接对着他自报家门。 萧满看在眼里,碍于自己高大上的身份地位,不好当众表现出醋意,故作不在意的跟郁太妃说话。 “没有断奶,只稍稍添了点辅食。” “孩子还没长牙,你给他添加什么辅食啊,还得吃奶。我还是给满西找个奶娘吧,不能耽误你怀二皇子。” 贾怀仁忽然听出了什么,眉头微微一皱,“太妃的意思是,倘若皇后不给满西断奶,她就很难怀上孩子吗?” 郁太妃淡淡一笑,大大方方道,“皇后自打生了满西,到现在还没来月事。你们呀再怎么努力,这肚皮自然也不会有反应的。” 贾怀仁脸色一沉,“原来这三四个月我都白忙活了!” 随口抱怨了一句,立马在少女之间引发一场骚动与羞涩。 萧满偷偷怼了贾怀仁一下,示意他闭嘴,但脸上却露出深受龙宠的得意笑容。 入座后,丞相之女夏婵前来敬酒,这姑娘仗着自己小姨是太嫔,时常来宫中走动,不但在贾怀仁面前混了个脸熟,还让萧满早早领教到了宫斗的乐趣。 小姑娘娇滴滴的看着她,“能嫁给像王这样伟大的男子,皇后娘娘肯定很幸福吧?” 哎呦,这一开口就是陈年老绿茶了,听着让人膈应。 萧满盈盈一笑,“你说错了!是娶到像我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子,你们王才会过上现如今幸福美满的生活。” 这话很有冒犯之意,夏婵似有期待的看向贾怀仁,等待龙怒。 贾怀仁果然阴沉着脸,心不在焉地抿了口酒,严肃道,“皇后!” “何事?” 萧满端起酒杯,与面前的夏婵碰了下杯,正要往嘴边送,却被贾怀仁一把夺下。 “你还在给孩子喂奶,怎么能喝酒!” “喝一点又没关系,不能辜负了人家夏婵姑娘一片心意。”萧满婊里婊里,把夏婵这杯绿茶当场给泼回去。 贾怀仁不耐烦地瞪了夏婵一眼,一挥手,示意她下去,然后转而对萧满道,“皇后,本王要你立刻给满西断奶!” “为何?”萧满放下筷子,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神经。 “因为本王希望你能尽快怀孕,怀上本王的第二个孩子!”贾怀仁一字一顿,是在给萧满下命令。 “若我不从呢!”尽快怀上第二个孩子,是要放弃第一个孩子的意思吗? 赴宴的女孩全都竖起耳朵,以为皇后要失宠,她们的机会来了。 “只要皇后怀上孩子,本王立马敕封满西为太子。” “我从了!” 众人:…… 第75章 转变 宴会刚开吃, 龙殿那边突然传来消息—满西皇子呕吐不止! 萧满与贾怀仁闻言,脸色大变, 立马赶回龙殿。 特别是贾怀仁,平日子对满西爱答不理,一副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的模样儿,这会儿跑的比谁都快,见萧满没及时跟上来,还要不耐烦的呵斥上两句。 “你是不是满西亲娘?都什么时候了,还慢悠悠的, 对孩子的事一点都不上心!”这已经是贾怀仁第三次表达他的不耐烦了。 萧满不但不生气, 反而很高兴,毕竟贾怀仁这个父亲还是很爱孩子的,只是不会表达罢了。 待二人来到寝殿, 满西坐在萧满设计的餐车上, 正高兴的吃着小丁喂过来的辅食,每吃完一口,还要咯咯的傻笑, 仿佛对吃到的人间美味很满意。 贾怀仁气喘吁吁地走进来,正要问明情况,却见满西忽然冲他拍了拍手,含糊不清的喊了声“爸爸”。 正事一下子被抛之脑后,贾怀仁连温言回了声“哎~”,然后在拖长的尾音中, 把他抱了起来。 小丁端着辅食碗,愣在了哪里,一时间不知所措。 对孩子不闻不问已是最爱的父亲,突然与孩子亲昵起来, 总让人觉得太不真实。小丁面色紧绷心惊胆战,生怕他做出什么伤害孩子的举动。 萧满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小丁瞥了满西一眼,见他没心没肺,与动不动就要要他小命的亲爹贾怀仁玩的正开心,幽幽地叹了口气,就差来句小“白眼狼”了。 萧满把小丁悄悄拉到一边,“是你喊我回来的?” 小丁用力点点头,压低声音道,“穆蓝说,他看见静和姑娘鬼鬼祟祟进了武少爷的住所,恐有阴谋,让我尽快想办法通知主子。” 萧满愣了一下,看了看贾怀仁,难以置信道,“你确定静和姑娘进了萧武的住所?” “嗯,确信!” 萧满揉了揉太阳穴,真怕这个“怀才不遇”的有志之士又弄出什么幺蛾子出来,瞟了眼贾怀仁,见他正慈祥地逗着满西,没有注意到这边,便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只是她前脚刚出门,贾怀仁后脚就跟了出去。 小丁忠主心切,本能地上前拦他,却被贾怀仁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一着急,连带着满西一起抱了出来。 贾怀仁本还担心他会哭闹来着,没想到一路出奇的安静,坚决与他这个父亲站在统一战线。 父子俩尾随萧满来到舅舅萧武的住所,见她趴在窗口,鬼鬼祟祟地往里面张望,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贾怀仁对满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走到萧满的身边,也学她鬼鬼祟祟地往屋内探望。 满西乖乖地靠在贾怀仁的怀里,一会儿看看爸爸,一会儿看看妈妈,好奇的撅嘴拧眉,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屋内,静和跪坐在一萧武身侧,十分温柔的给他揉捏着肩膀,关系暧昧。 萧满看的目瞪口呆,一手搭在窗棂上,一手括着耳朵,脑子都伸到窗户里面了,恨不得爬到人家身后偷听。 贾怀仁默默地看着她,一脸嫌弃,怎么也没想到,她神神秘秘的跑出来就是为了趴墙根。 “你呀,真不如你长姐洒脱,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一点都不在意那些虚无的身外之物。”静和轻声细语,言语间有隐隐的委屈。 “哼,她是洒脱了,咱们家司拟就得吃她洒脱的苦头!等她朱颜老去,圣宠不再,也不知道司拟要在这深宫中吃多少苦。”萧武轻轻握住静和的手,心事重重。 萧满神色凝重,自然知道萧武为何会如此担忧,因为他就是在深宫恶意中长大的孩子啊。 贾怀仁低头看了眼满西,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子凭母贵,王那么宠爱王后,为了她都停止了延续了几十年的选秀风俗,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们的孩子。” “他就是个神经病,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吗?要不是长姐一直护着司拟,司拟早被他掐死了。” 萧满无比赞同的点点头,贾怀仁脸色一变,表情更加凝重了。 “王那是在意王后,怕孩子抢走王后对他的爱,才会做出那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举动。” “哼,矫情!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仇视的男人,指不定哪天就翻脸不认人,新账旧账一起算了,到时候我长姐跟司拟可怎么办啊?” 萧武越说越愁,最后歪到静和的怀里去了。 静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满脸温柔,“放心吧,长姐她聪慧过人有勇有谋,怕不等到王翻脸的那一天,她就已经领着司拟离开这吃人的地方了。” “要不是为了我,她或许根本不用回来。” “所以你更要乖乖的,不能再惹是生非了!” “嗯,我也累了,好想找个世外桃源,带着长姐跟司拟躲进去。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在那里成家立业,然后生一堆孩子……” “……”静和抿嘴轻笑,十分愿意。 “……可是我托以前的部下帮忙四处打听,到现在都没结果……” 萧满听着里面的交谈,百感交集,所谓兄弟姐妹,大概如此吧,无难时对方就是最大的灾难,有难时对方又成了最后的依靠。 她为了弟弟萧武毅然决然的下了山,萧武为了她,竟做起了类似桃花源记里的白日梦。 萧满眼眶微微发红,忽然有点想念西荆山上的萧意了,他应该也在担忧自己不靠谱的姐姐跟弟弟吧。 弟弟只是在跟自己心爱的女子幽会,萧满并没有打扰他们,而是静悄悄地离开。 贾怀仁先她一步回到了寝殿,等萧满回来的时候,他佯装出一无所知的模样儿,继续与满西玩耍。 萧满收起万千思绪,笑盈盈地坐到他的身边,“我们的儿子可爱吧?” 贾怀仁看了她一眼,破天荒地点了点头,“很可爱。” 萧满微微一愣,然后猛地搂住贾怀仁的脖子,“你也很可爱!比我们的儿子还要可爱!”大家伙天生缺爱,得把他夸上天咧。 贾怀仁把萧满拥进怀里,在她额前轻轻留下一吻,“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啊,喜欢的不得了!否则老娘早跑路了!” 贾怀仁浅浅一笑,把怀里的母子搂的更紧了,“如果哪天,你觉得我不可爱了,不喜欢我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放你离去。” 萧满鼻子一酸,不争气的哭了起来,“如果你的身子或心让其他女人碰了,请你一定要放我跟孩子离去。” “我这一生,有皇后跟满西足矣!”贾怀仁的声音带着哭腔,满西不明所以的伸出小手,帮母亲萧满拭去泪水。 小丁站在一旁,跟着不停地抹眼泪,隐隐觉得二少爷萧武那边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促使贾怀仁性格突变,瞬间进化成疼爱妻女的好男人。 可这一进化,一发不可收拾! 晚宴的时候,贾怀仁亲自抱着满西,与萧满肩并肩地走进了会场。 这无疑是在对外宣布太子的人选,也让外面盛传的‘王不喜欢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的谣言不攻自破。 萧武无官无职,坐在距离主位比较远的地方,心不在焉地喝酒吃菜,虽然也有留意到贾怀仁对满西的态度变化,但只以为他在装腔作势,并没多想。 直到听人议论说‘王这是要立长’后,整个人都振作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来到那个人的身边,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知道王要立长?” 萧武也曾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对方自然一眼便认出了他,“看来国舅爷还不太了解我们勾越的风俗啊?” “什么风俗?”萧武敬了他一杯酒。 那人恭敬地喝下,“像中秋晚宴这样的重要场合,只有太子或者未来的太子才有资格坐在王跟王后的身边。” 萧武朝着王位的方向看去,贾怀仁依旧抱着孩子,长姐萧满正喂孩子吃着什么,俨然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即有意立长子为太子,又为何迟迟不肯宣旨?” “按照勾越的惯例,宣立太子必须要在太子生母怀上另一个孩子的时候。”眼前可是国舅爷,自然不能怠慢。 “如果太子生母怀不上呢?”萧武眉目疏朗,开心之余又有点不安。 “那就说明这孩子压不住太子之位,得另立!” 所有的开心突然全部消散,萧武拧眉闷下一口酒。 细想长姐萧满已经回宫三四个月了,每日与贾怀仁同吃同睡,肚子却一直没什么反应,不会是贾怀仁这阴茬在故意耍手段吧? 嘴上答应立满西为太子,实际上故意冷落萧满,让她一直怀不上第二个孩子,最后再以‘压不住太子之位’为借口,废了他们家的司拟! 萧武喝的有点多了,见贾怀仁离开了位置,连忙端着酒杯,直接冲到他的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 “萧武,你喝多了。”贾怀仁身边只跟了一个可信的太监,并无旁人。 萧武指着贾怀仁的鼻子,愤恨道,“阴险狡诈的东西,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姐再怀上你的孩子?” 贾怀仁没想到他会如此发问,愣了一下,然后沉声道,“顺其自然!” “让我姐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到第二个就变成顺其自然了?” 萧武认为他是在故意推脱找借口,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太监见状,连忙上去劝解,“萧公子,你误会王了。我们王每晚都很努力,奈何王后娘娘的肚子一直都没反应!” “几个意思?怪我长姐肚皮不争气?”萧武一把搡开太监,直接将贾怀仁扑倒在地,骑坐在他身上。 贾怀仁也不反抗,老老实实的躺着,“太医说了,王后娘娘若一直不肯给满西断奶,身体很难恢复到正常状态,短时间内也很难怀上第二胎。” 萧武愣了一下,将信将疑道,“当真?” 贾怀仁斩钉截铁,“当真!” “敢骗我,削死你!” 萧武丢下这句话后,就去找长姐萧满了,半路上也突然明白长姐为何要给孩子取‘萧司拟’这个名字了! 原来是‘削死你’! 呵呵,好名字! 第76章 恃宠 自打中秋晚宴过后, 一向貌合神离的萧武与贾怀仁突然默契十足起来。 二人轮流守在萧满身边,时刻监视着她, 坚决不让她给孩子喂奶。 眼看着孩子犯起奶瘾哭的嗷嗷叫,萧武非但不像以往那般心疼大外甥,还狠心让小丁把孩子抱到奶妈那边去。 贾怀仁就更过分了,晚上都不允许孩子睡在他们寝殿了。 萧满心疼孩子,舍不得孩子,但一想到孩子的未来,只能强忍着泪水, 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该吃吃, 该喝喝,时刻准备怀二胎,可直线却总不知觉定格在孩子曾调皮的地上, 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泪水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明明早已做足的心理准备,但只过去两天,她的心理防线就崩塌了。 次日傍晚, 萧满一改以往爽朗的性子,像咸鱼一样躺在院子里发呆,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时不时地还要叹口气,像个焉头耷脑随时都会枯萎的娇花。 “小丁,你去把满西抱回来我看看。” 目及之处皆是孩子的影子, 萧满鼻子酸酸的,实在受不了骨肉分离之苦。 萧武正坐在一边的石凳上嗑瓜子喝茶,闻言立马警惕起来,“司拟在奶妈那儿挺好, 你就别瞎操心了。” 萧满在躺椅上翻了个身,不愿搭理他! 舅舅就是舅舅,不论之前有多疼爱孩子,一到利益相关的时刻,那真是翻脸无情,根本不能跟孩儿他亲爹比。 亲爹虽然不给她喂奶,但等孩子睡着后,总让人抱过来,给萧满瞧瞧,以缓解她的焦虑情绪。 所以萧满也没觉得昨日过的有多煎熬! 可今日,亲爹公务繁忙,由突然失去人性的舅舅守着,导致萧满至今一眼都没看到孩子,这都快抑郁了。 “其实当太子也没什么好吧?”萧满望着不远处迎风飘摇的小花,目光渐渐蒙上一层水雾,有恍如隔世之感。 曾今看了那么多的权谋小书、电视剧,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也成了剧中人。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事,她却感觉不到任何陌生,仿佛自己天生属于这里。 这种感觉让萧满感到十分恐惧,她怕有一天自己会认为这里是现实,而书外只是白梦一场。 “当初萧意也是太子,我们的日子何曾好过过!” 回想起原著对萧氏三姐弟儿时生活的描述,萧满眼前一亮,如梦初醒。 原来生存的环境变了,人的价值观也会跟着一起变,一个读过大学、创过业的现代女子到了这吃人的封建王朝后,竟也本能地学会了附庸男子的那一套。 “那还不是因为我们的母后去的早,没人庇护我们。”萧武嗑瓜子的动作顿了顿,而后继续。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风吹桂香,有一个身影由远及近,慢慢地走过来。 “所以啊,光让司拟坐上太子之位有个屁用,还不得我来保他。” “你是他母亲,理应护佑他长大成人!” “作为母亲,我更新希望我的孩子健康快乐的成长,而不是自小就活在尔虞我诈之中的薄凉里。” 萧武急的扔掉手里的瓜子,‘噌’的站起来,“长姐,你什么意思?放弃司拟?让他一生只做个处处低人一头的王爷?” “当个闲散王爷有什么不好,不为钱愁,每天吃吃喝喝,爱干嘛就干嘛,多幸福啊。”萧满一只手轻轻拍打在身侧,轻盈轻松,想突然想通了什么。 “穷酸小国,连皇后过的都不如咱大萧官员家的小妾,哪来的闲钱供你儿子吃喝玩乐。”萧武一甩衣袖,情绪激动,生怕萧满就此作出退让。 但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萧满微微舒了口气,似大彻大悟道,“哎呀,没钱可以赚嘛,一家子和和美美,相亲相爱才最重要。只要他爹对他好,不当太子也罢。” 萧武:…… “小丁,去把我宝贝大儿子接回来。”萧满冲小丁使了个眼色,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自打满西搬去奶妈那边,小丁也变成无精打采,浑浑噩噩,这一听要把满西搬回来,立马有了精神。 可转身离开时,却被萧武拦住了! “不许去!等你养好身子,怀上孩子,再把孩子接回来也不迟。”帝王之家何来的相亲相爱,萧武嗤之以鼻。 “不行!我想我孩子了!”萧满从躺椅上坐起来,目光坚定,势在必行。 “慈母多败儿!有我在,你就给我乖乖呆着!”萧武寸步不让。 眼看着萧氏姐弟吵起来了,伫立在院落的贾怀仁,眼眉弯弯、笑意盈盈地转身离开。 再回来时,怀里多了个孩子,正是皇后心心念念的宝贝大儿子,月满西! 可惜萧氏姐弟还在争吵,根本没注意到他。 “皇后。”贾怀仁轻轻唤了一声。 争吵停下来,院子里的目光突然全都投射过来,他的皇后先是一愣,然后像仙女一般冲他飞扑过来。 “老公,你把孩子抱过来了?”萧满从他怀里接回孩子,仍不真实的看着他。 贾怀仁拥她入怀,“我看孩子在奶妈那儿都瘦了,想着还是带着自己身边比较妥当。” “那是自然!孩子本来就该跟爸妈生活在一起,从小有安全感,长大不闹腾。” 萧满左看看孩子,右看看孩子,那欢喜劲儿都快把萧武气的七窍生烟了,但孩子是贾怀仁抱回来的,萧武也不好发作。 贾怀仁搂着萧满,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不论皇后什么时候怀上第二胎,能不能怀上,太子之位都是你们家司拟的,谁也夺不去!你这个当舅舅的就好好地护佑他吧!” 你们家司拟…… 萧武一愣,怎么也没想到…… 风轻轻吹过来,萧武正准备解释什么,却见贾怀仁已经搂着他的妻儿进入了寝殿,瞧着重叠在一起的背影,还真有长姐口中相亲相爱的模样。 萧武坐在院子里,继续嗑瓜子,莫名陷入了沉思。 寝殿之中,贾怀仁依坐在床榻上,萧满坐在他怀里,衣襟敞开,正在给他们的孩子喂奶。 他以前接受不了旁人触碰萧满的身体,小婴儿也不行,现在却觉得正在使劲儿吃奶的孩子好可爱,小脸涨的通红,随着腮帮一鼓一鼓,有“咕咚咕咚”的咽奶声。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贾怀仁脸上堆满迟到的父爱,再无以往阴蜇的模样儿。 “怎么没人抢?以前不是有个经常把他口粮吃空的坏蛋嘛?”萧满抬眸看向贾怀仁,眼中全是爱意。 她看到的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勾越王,而是打心里疼爱他们母子的丈夫。权势靠边,夫妻恩爱,这正是她所向往的生活。 四目对视,帐幔绵延,二人亲不自禁的靠向彼此,唇齿相抵,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吻。 “那坏蛋也很无奈,是皇后非要喂他!” 贾怀仁双腿盘出一个空间,将萧满整个人圈在怀里,脑袋枕在人肩上,语气软软的,有恃宠而骄的意味。 老东西都会撒娇了,萧满依在他的怀里,把衣衫往一边拉了拉,“我另一边涨的难受,坏蛋能不能帮帮忙?” “勉为其难吧……” 寝殿里气氛明显暧昧悸动起来,小丁迅速上前,把还在吃奶不肯松口的满西抱去找他舅舅了。 寝殿大门刚关上,萧满就已经被某个大坏蛋压到了身下。 “皇后啊,寻常女子都怕喂奶毁了好形状,你就不怕吗?” 贾怀仁从萧满怀里起来,咽下口中的液体,一直觉得自己的女人太过鹤立鸡群,根本没法用正常女儿家的心思揣测她。 天生的好皮囊,却意外的贤妻良母,每天围着孩子转,都懒得梳妆打扮讨好自己夫君。 贾怀仁一度觉得她只爱孩子不爱他,郁闷嫉妒的心情无处发泄,只能拿孩子出气。 但皇后除了不让他伤害孩子,什么都依着他,宠着他,一如既往地对他好,每天给做好吃的,搂着他睡,就连吃奶也都先紧着他,明显比疼孩子还疼他。 现在他已经无比确定,他才是萧满最爱的那个,对孩子自然也宽容疼爱起来。 “有那么一点担心,但相比身形变样,我更担心我们家的大坏蛋跟孩子瞎争宠。” “我不管!反正皇后得最爱我,不然我就闹!”贾怀仁枕到萧满的颈窝里,任性的像个孩子,童年所经历的苦难正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他终于有家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皇后,我头疼……”贾怀仁嗅着淡淡的发香,慵懒地闭上了双眼,一只大手捉住萧满的小手就往自己太阳穴上放。 意图太明显了,要他的皇后给他揉揉睡。 萧满宠溺抚摸着他的脑袋,“这样躺着我不好给你揉,起来,躺我腿上。” 贾怀仁一骨碌爬了起来,然后像只大蚂蚱般跳趴到了萧满的身上,一点帝王将相的正经样儿都没有。 “你慢点,一把年纪了,还调皮,小心闪着腰。”萧满嘴上嗔怪,手上已经宠爱有加的给他揉起来。 “有皇后照顾着,闪着哪里都没关系。” 近来政务繁忙,贾怀仁经常闷在前殿里批阅奏折,眼下已经昏昏欲睡起来。 萧满不再跟他说话,好让他在吃晚饭前能安稳地睡上一个好觉。 她的大宝贝太辛苦了,晚膳过后,得给他再添些滋补的药汤,不然刚养上来的肉肉又要没了,晚上搂起来硌的慌。 “皇后,前殿有个小宫女经常骚扰我,你把她撵走……” 哎呦,这都睡着了还不忘告状,还真是个不折不扣地大坏蛋! 萧满眼眉低垂,淡淡地笑了。 第77章 有钱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 四季轮转,转眼满西两周岁了。 自打他会说话后, 整日爸爸长,爸爸短,爸爸求抱抱,只要一见到贾怀仁,老母亲萧满就直接沦为空气,喊他都不带搭理的。 小丁挺着圆鼓鼓的大肚子,总忿忿不平道, “姐, 你这儿子算是白养了,眼里只有爸爸,根本没你这娘什么事。” 满西一周岁的时候, 萧满给小丁与穆蓝赐了婚, 也不让她在身边伺候了,改主仆为姐妹,让她好好疼爱自己的夫君去, 大好光阴,不能虚度了。 小丁忙惯了,不愿意闷在家当少奶奶,每天都会来宫里走动,看看‘狼心狗肺’的满西,跟萧满说说话, 帮她打打下手,这才觉得日子过的舒坦。 “我还巴不得他一直黏着爸爸呢,否则我哪来的空闲改良产品。” 萧满趴在案几上,正在研制新款香水, 打算在满西两周岁当天,推出斩男香水。 这一年靠着小小的香水,与一个个动人凄美的故事,萧满赚的是钵满盘盈,富可敌国,不是,是富可养国,镇守在边关将士的军饷的确是她在出。 那些曾被勾越俘虏,目前也在勾越当差的大萧将士,一个个昂首挺胸起来,不再像以前那般处处气弱,低人一等。 “姐,你这次又打算用什么故事忽悠人啊?”小丁托着七八个月的肚子,神神秘秘的坐到萧满身边,好奇的不得了。 实在是咱们皇后娘娘故事编的太引人入胜了,像什么倩女幽魂、神雕侠侣、琅琊榜,一经推出便引起轩然大波,养活了一大批说书先生不说,有姑娘甚至跑到宫外举横幅,说要给皇后娘娘生猴子。 舆论哗然,就连贾怀仁都不淡定了,只要萧满一出宫,他必然跟着,生怕日后有猴子跑进宫里找妈妈。 后来发现,这竟然都是皇后娘娘的自我炒作,那群姑娘都是她小作坊里的员工,跟着发财后,越发死心塌地跟着她,只要是它的命令,什么没节操的事都干。 得知真相的贾怀仁,气得脸都白了,但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只好抱着他的宝贝大儿子生闷气。 满西多机灵啊,来回几次,就看出是母亲在‘欺负’父亲,于是处处护着他的父亲,瞧见父亲坐在某个角落不说话了,他就会过来吱哩呜噜的教训母亲,再拉着她去给父亲道歉,这导致…… 贾怀仁越来越疼爱满西了! 下了早朝,要过来抱抱亲亲他;批完折子,要过来抱抱亲亲他;与大臣商议中途,要抽空上个厕所,偷偷溜过来抱抱亲亲他…… 萧满则直接沦为这多父子的背景板! 而且还是在小丁的见证下,从宠冠六宫的皇后娘娘沦落为满嘴谎话、一切向钱看的商场大娘! 不过无所谓了,她喜欢看着大小帅哥待在一起,养眼。 “这次的故事比较冒险,对现实更具有批判意义。” 小丁向来口风紧,萧满也不瞒她,从桌布下面抽出两本小册子,一本上面写着《穆桂英挂帅》,另一本上面写着《一代女帝武则天》。 “一代女帝……”小丁一下子就被这个名字吸引了,迫不及待的翻阅起来。 与萧满预计的一样,一直生活在男权压迫下的女人,会对颠覆传统的女帝故事更加感兴趣。 但由于自己能力太强,怕故事推出去后,引人遐想,对自己的帝王夫君贾怀仁造成心里压力,才另外准备了穆桂英作为备选方案。 “啊,女帝踏着自己夫君跟孩子的尸体上位,是不是太残忍了?”小丁捂着自己的肚子,明显感到了不适。 “残忍什么啊,这本来就是皇室的正常操作。” 萧满满不在乎的伸了个懒腰,揉揉酸疼的眼眶,“要不是我们家那位没有安全感,动不动就爱胡思乱想,我肯定推出这个故事。” 一听萧满暂时没有要推出的意思,小丁默默松了口气,然后把小册子重新塞进桌布下面,“自打姐姐做了香水买卖,王就鼻子不对鼻子,眼不对眼的,姐姐得谨慎点,不能让他看到这个故事。” “那就推穆桂英吧。” 萧满有些疲累了,把手上的活扔到一边,起身活动起筋骨,“也不知道老贾又把孩子带哪儿疯去了,半天都没回来。” “就在前殿吧,听说在跟丞相下棋,国舅爷也在。” 穆蓝现在是贾怀仁的近身护卫,小丁自然知道不少事,但也一听而过,从不多做打听。 所以再深一层的东西,她并不知晓。 “走,去前殿看看。” 萧满从座位上站起来,顺势拉了一把起身困难的小丁,是真拿她当妹妹看,一点架子都没有。 二人来到前殿,守卫见是皇后来了,赶忙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贾怀仁抱着孩子出来了,一脸哀怨地看着她,“你还知道过来看望你的夫君跟孩子啊?” 这一听就是有气啊! 萧满一脸茫然地看向穆蓝,对了对眼神,“他又怎么了?” 穆蓝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大臣们都在抗议,说你带坏了他们家的婆娘。” 萧满更加迷茫了,心道,我就是一香水贩子,都不认识他们的婆娘,带坏个屁啊! 整个眼神交流与心里活动只在一瞬间,萧满笑盈盈的挽住贾怀仁的胳膊,轻轻捏了捏满西的脸蛋,“当然要过来看看啊,不然我会想你们想的没法工作。” “妈妈……”满西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萧满心都化了。 “来,妈妈抱抱。” 萧满展开双臂,准备去接孩子,哪知刚才还让她萌化心的孩子,忽然掉头搂住了贾怀仁的脖子。 “爸爸抱!” 萧满:…… 贾怀仁喜滋滋地亲了满西一口,然后冷目瞥向萧满,“孩子为什么不跟你亲?你这个当妈的得好好反思!” 萧满:…… 我擦咧!你们父子一个鼻孔出气,故意排挤我,还要我反思? 果然远嫁的姑娘不容易,处处受婆家委屈! “你进来,大臣们刚好有话要对你说。”贾怀仁拉着萧满,坐到自己的龙椅上。 小丁有孕在身,赐坐。 果然如小丁所言,贾怀仁在跟丞相下棋,国舅萧武也在,但这殿里可不止这三个人啊,当朝一品大臣几乎都在。 萧满偷偷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撞枪口上了。 “皇后娘娘,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了!” 丞相刚开口,萧满便一抬手,把他给拒绝了,老丞相的脸当场就挂不住了,一阵红一阵白,都快无地自容了。 萧满这才笑盈盈的一拍大腿道,“跟你开玩笑呢,趁我心情好,有什么话赶紧说,过期不侯啊。” 拍的还是贾怀仁的大腿,仿佛是在提醒老丞相,老娘可是很受宠的,你说话悠着点。 老丞相瞄了贾怀仁一眼,见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这才大胆地开了口,“皇后娘娘的香水事业做的十分好,好到我们这些大臣的内人们都觉得她们也能把买卖做的很好……” “好事啊!你怎么觉得她们做不到呢?做成功了不也是你们家的一份产业。不然靠你辛辛苦苦挣的那点碎银子,猴年马月才能奔小康。” 萧满握住贾怀仁的一只手,心疼的拍了拍,“就说我们家月凛吧,减税减赋,每天忙的跟头老牛似的,半毛线都没落下,可把我心疼坏了……” “哎呦,回头想想,我们家月凛真是吃太多苦了。作为皇后,我得为他分担分担啊,国事政务我又不懂,只能想辙子帮忙赚点钱啊。” 众大臣:…… 你吹,继续吹,还国事政务你都不懂,那当年把持大萧国政的那个疯女人又是谁? 就连贾怀仁都听不下去了,默默捂住满西的耳朵,可不能让他学了母亲的满嘴炮火车的坏毛病。 有大臣强烈抗议道,“可她们哪有皇后娘娘的见识与魄力啊,一直在家里捣鼓这倒鼓那儿,还扬言要与我们和离,要成为独立女性。” “哈?独立女性?” 这不是微商的套路吗?萧满可不记得自己有宣传过这种思想啊,一脸疑惑的往贾怀仁的身上依了依,“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众大臣:…… “恕臣直言,如果皇后娘娘能将手上的事业交由朝廷打理,她们就会消停了,国家也会安定下来。” 老丞相说的慷慨激扬,引得其他大臣纷纷点头赞同。 萧满眉头微挑,看着面前的一群大臣,大腿翘二腿,往后一靠,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看向贾怀仁,似要他们的王为他们撑腰,但贾怀仁却同样一脸茫然地看向他们。 笑声停下,萧满眉头微皱道,“这……这不对啊!你们管不住自家的女眷,或者你们家女眷没能力,做不成事,那得从自身找原因啊,好像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众大臣:…… 萧满搓了搓双手,继续道,“按照丞相大人的说法,以后谁家赚钱了,有人眼红他,我们就跑过去把人家的私产收归国有,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谁还敢在我们勾越做营生?” “那不一样!你是皇后,得以大局为重!”又有人义正严辞的叫嚣起来。 “那让你们的王废了我!”萧满说的轻描淡写,并不将皇后之位放在眼里。 一听说要废后,贾怀仁顿时不高兴了,“行了,行了,机会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说服不了皇后,那就滚回去好好管教自己的女人。” 这群老腐朽,一直对皇后的事业说三道四,今日双方刚好碰上,贾怀仁有意让萧满教训他们一顿。 效果不错,皇后娘娘舌战群臣,字字诛心,看他们以后谁还敢造次! 再说了,不让他的皇后编故事做生意,难道要她起兵造反吗? 第78章 正事 从前殿回来后, 萧满把满西交给萧武,自己则拉着贾怀仁单独进了内屋。 “说吧, 是你的意思,还是大臣们的意思?”萧满在前殿受了一肚子冤枉气,直接开门见山的质问贾怀仁。 这还是她自入宫后,第一次跟他怄气恼火,也是真被那帮狗屁大臣气蒙了,这手伸得也太长了,都快伸到她身上来了。 “是那群大臣的意思!”贾怀仁坐在案几前, 老实本分, 一双明眸紧紧盯着萧满,“他们也不是想要你的钱,而是忌惮你这个人。” “我一不参与你们勾越国政, 二不让萧氏在朝中担任任何实职, 还有什么可忌惮的?” 这两年来,萧满已经在很努力的隐藏锋芒了,只言商, 不涉政,没想到还是引起了一群胆小鬼的忌惮,气得萧满鼻孔直喷气。 终于见到自家皇后大动肝火了,贾怀仁双手托腮,立马喜滋滋的欣赏起来。嗯,皇后肤白貌美, 生起气来脸颊微微发红,还是跟过去一样可爱。 什么时候能给满西生个弟弟妹妹就好了…… “他们觉得我鬼迷心窍,迟早要死在你的手上。” “嚯!你当上了皇帝,他们就开始无微不至的关心你了!当初你年幼无知流离失所的时候, 他们又在哪里?一个个估摸巴不得抓住你去论功行赏!” 萧满越说越气,最后一抬头刚好撞上了贾怀仁迷迷瞪瞪的表情,跟喝了酒似的,列着个大嘴,整个人醉醺醺的。 萧满一愣,“老公,你怎么了?” “没怎么,在看皇后撒娇。”依旧迷迷瞪瞪的笑着。 萧满:…… 这货脑子有问题吧,老娘分明是在发飙,到他那儿怎么就成撒娇了? 可见了他那一脸笑嘻嘻不正经的模样儿,萧满怨气没来由的消失了大半,凌烈的目光也随之收敛了些,“不说那些讨人嫌的大臣了,你自己怎么想?” “嗯?想什么啊?” “跟我装傻?你是不是也想要我把赚的钱都上交国库?” 贾怀仁立马酒醒,坚决地摇摇头,“我们家的钱,干嘛要上交国库!” 这反应有点意思,这回轮到萧满双手托腮,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我现在可是富的流油,你就不怕我哪天端了你们月氏的天下。” “端就端了呗,你别忘了给我跟满西分钱就行!”一想到这两年当皇帝所吃的苦头,贾怀仁巴不得立马撂担子走人。 “挺想的开啊?”萧满看着眼前的男人,眉目疏朗、阳光明媚,简直与过去那个内心阴暗的贾怀仁判若两人。 “我们月氏又不可能世世代代当皇帝,干嘛把自己的利益跟国家绑在一起!” 嚯,老东西还挺有觉悟! 萧满嘴角不知觉地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语气也随之温和起来,“可不是嘛,我们萧氏就是最好的例子,说败就败了。” “没我,不一定败得了!”贾怀仁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表情高傲,似立了什么能流传千古的丰功伟绩。 萧满刚下去的气,立马又窜了上来,伸手揪住他的耳朵,使劲往上一提,“你还敢提这茬,就不怕我在你饭碗里下毒吗?” “疼,疼,疼……”萧满是真下了狠力气,贾怀仁疼的吱哇乱叫,两只手像章鱼触角般扑腾了几圈后停留在半空,“皇后,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啊……” 萧满收了点力气,没好气道,“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当年那事也不能全怪我好不好……”贾怀仁双手握住萧满的手腕,生怕耳朵再度遭难,“你父亲起码得负一半的责任……” “那另一半呢?”萧满发自灵魂的拷问。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不是正在负吗?”贾怀仁眨巴着双灵动的丹凤眼,扑扇扑扇的看着萧满,已经能很平静地聊起那段血风腥鱼的时光。 眼前耀眼的光芒已经照进他的心中,驱散了原本漫无边际的黑暗。 “越来越不正经……”萧满又拽了拽他的耳朵,但这次明显没有用力,更像是在爱抚。 贾怀仁心领神会,得意的冲她傻笑。 经过两年的磨合相处,他太了解自家皇后了,顶着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恶名,除了夏天拍蚊子的时候凶了点,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 曾今一条拇指粗细的小蛇溜进院子,吓得她花容失色大呼小叫,然后像丢魂的兔子一般蹦入他的怀中。 一口一个老公,叫的亲昵又黏人,让他最大程度地感受到了被需要的成就感。 而且之后好几个晚上,她都要闷在他怀里睡觉,夫妻恩爱,孩子成了意外。 算计他,家暴他的事就更不可能发生了,顶多雷声大雨点小,吓唬吓唬他而已。 “幸好我杀进了大萧皇宫,冲进了满儿所在的长公主殿,不然我这辈子都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吧。” 贾怀仁把萧满拉到自己的身侧,如获至宝般搂进怀中,眼眉含笑,幸福的不得了。 萧满搂住环绕在她身侧的手臂,身子软软的瘫在他怀里,“不过大臣们已经提出了异议,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 “皇后赚的都是大萧贵妇的钱,又没在勾越境内兜售产品,不算以权谋私,他们不能拿你怎么样。” 怀里的身子好香,贾怀仁习惯性地动手动脚起来,这一会儿一只手已经伸入萧满的衣衫…… 萧满怕痒,“咯咯”的笑着,连滚带爬地从他怀里起来,“别老咯吱我!” “什么叫咯吱你?我们夫妻间连点情调都没有了吗!” 贾怀仁一手扶额,委屈的很,夫妻莫名地过成了兄弟,这叫他日后如何是好。 “晚上的,现在谈正事呢!” “服侍本王,不是正事吗?你最近沉迷工作,多久没理你的夫君了?” “大白天的不合适,门外说不定有人。” “我不管!你是我的皇后,是我唯一深爱的女子,没有理由不分场合的接受宠幸不是很正常吗!” 萧满又被拉了过去,欲拒还迎,最后温顺的躺到他怀里。 “老贾,我给你选几个妃子如何?”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喜欢我了?”贾怀仁顿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一脸警惕的看着萧满。 臭丫头,现在有钱有底气了,这都敢明目张胆地搞小动作了。 “别胡思乱想!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是妃嫔成群,你也不能等例外啊。” 萧满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贾怀仁的大腿,“女人一多,事就多,那些大臣就不会只看到我了。” “他们看不到你,但会一直盯着我!皇后你这是嫌自己夫君太闲,故意给他找事是不是?” “哪有……” “哪没有!今天非要好好惩罚惩罚你……” “咯咯,咯咯……别闹我痒痒,别……咯咯……” 萧满笑着,贾怀仁也笑着,二人像孩子一般嬉戏打闹着…… 第79章 醉酒 满西在两周岁的生辰宴上, 被正被册立为太子,移住东宫, 由国舅萧武、大将方恒负责管教。 萧满的肚子依旧没有反应,这本是一次违背勾越传统的册立,但不仅没有引起前朝大臣的强烈反对,反而个个拍手称赞,像贾怀仁做了一项十分明智的决定。 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个别喝多的大臣开始侃侃而谈起来: “满西太子聪明伶俐,早就应该把他跟钻钱眼里的皇后分开了, 否则迟早要被带坏!” “没错!我们勾越的太子可不能沾染了大萧皇室的臭毛病。” “你们这就多虑了!满西怎么说也是我们王的种, 就算一直跟王后呆在一起,也不会沾染上任何坏毛病!” “我觉得你都太过分自信了!哪有孩子不亲近自己娘亲,不模仿亲近的人的行为?” “少见多怪!咱们满西太子就跟他王后不亲, 只要王一有空好, 他就黏着王,碰都不让王后碰。” “哈?二岁的孩子能懂什么,我才不信……” “我也不信……” “……” 不信的人抬头看向王位, 只见小可爱满西安安静静地坐在贾怀仁的怀里,一手握着大鸡腿,另一只手正把试图靠近他的萧满往边上推。 萧满不依,满西不哭不闹,一个劲儿地扯着爸爸的手去推妈妈,嘴上还奶声奶气道, “妈妈,走开,走开……” 贾怀仁见孩子不高兴了,不分青红皂白地用胳膊肘怼萧满, “孩子正在吃饭,你不帮忙也就罢了,能不能别捣乱!” 被父子俩恶意冷落的萧满不太高兴,但在众臣面前也不好发作,只能姗姗的缩回属于自己的小角落。 明明同坐在一起,却是两幅不同的光景,一边父慈子孝其乐融融,一边形单影只凉风嗖嗖,对比鲜明。 老丞相看在眼里,有点不敢相信,“皇后……这是被冷落了?” “她可是把持大萧国政多年的狠角色,王再怎么喜欢她,也会心有忌惮!更何况皇后现在还掌握着足以买下整个勾越的钱财,王能不防着她吗?”边上一名官员凑过去,小声嘀咕了一番。 老丞相若有所思地抿了口酒,“但愿如此吧……” 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大臣们全都陷入了沉思!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王一直不扩招后宫,还处处袒护王后,已经说明看似被王嫌弃的不要不要的王后,依旧深受王宠。 立他们的独子满西为太子,更是进一步的佑证! 满西身上流着一半大萧的血统,他们心中抗拒这个小太子,但又不敢强烈反对,一来萧满母子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勾越利益的事,二来昔日暴躁易怒的王因为这个孩子变得越来越柔和,不再动不动就军法处置。 他们处理起公务来,也敢甩起胳膊干,不再战战兢兢畏首畏尾。 特别是满西一岁左右,开始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的时候,王越发觉得满西可爱,为了能多些时间陪孩子,直接放权下来,不再像催命鬼一般催他们出成绩,日子明显好过气来。 换句话说,满西小太子就是救他们于水生火热的福星啊,怎敢反对! 别说满西与皇后不亲了,就算跟皇后亲的跟一个人似的,他们也不会反对,顶多找机会给王讲讲‘去母留子’的故事。 身处高位的萧满,偷偷瞄了瞄那些对她嘀嘀咕咕的大臣,愤愤不平端起贾怀仁面前的酒碗,一口闷下。 心道,要不是靠她赚来的钱填补国库,勾越起码要停滞十几年,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你怎么喝酒了?”边上贾怀仁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明明不能喝酒,喝酒的动作倒是挺潇洒自如。 “想喝就喝,要你……” 嚣张的话还没说完,酒气上头,萧满忽然毫无征兆地媚笑起来,一双桃花眼闪闪发光,扑扇扑扇的看着贾怀仁。 不等贾怀仁反应过来,人小嘴一撅,软糯糯往他身上一靠,“要你抱~” “不能喝酒就别喝,都当母亲的人了,还不让人省心!”贾怀仁嘴角恶狠狠地训斥着,手上却很自然地把她揽进了怀里。 “怎么就让你不省心了?我每天看到合胃口的帅哥,都会暗暗告诫自己,萧满,你是有老公有孩子的人,可不能做出对不起他们的事来……” 萧满像猫一样窝在贾怀仁的身侧,脑袋枕在他的肩上,期期艾艾,开始酒后吐真言起来,贾怀仁当场绿了脸。 幸好她的声不大,否则让旁人听了去,那就丢脸丢大发了。 贾怀仁顾不得与众大臣打招呼,一手抱着满次,一手搂托着萧满回后殿休息,有宫女上前帮忙,都被他厉声斥下。 萧满越来越醉,身子发软、脚下打飘,嘴上却还在絮絮叨叨着说着,某某大臣家的二公貌若潘安、身形优美,很想看他跳顶胯舞。 贾怀仁虽不知道顶胯舞是个什么舞种,但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的舞种,他的皇后还真一点都不把他这个夫君放在眼里。 回到后殿,贾怀仁把满西放在婴儿车里,反手把萧满扔到床上,面色铁青地瞪着她,“偷偷看其他男人,你现在是腻烦我了?” 萧满像咸鱼一样躺在床上,晕晕乎乎地摇了摇脑袋,“放心吧,只要你一日不死,其他人终究为妃!” “哈?你还想纳妃!” 一股热潮从脚底直充脑门,贾怀仁双手握拳,气的正要发作,哪知萧满忽然摇摇晃晃地坐起来,一把搂住他的腰身。 “纳什么妃啊,娶回来还不够添乱呢!好看就多看两眼,转头就忘,哪个都比不上我老公。” 话罢,萧满抬起头,目光迷离地看向贾怀仁,“这一看,还是我的老公帅,比哪个男明星都帅~” “而且还是个皇帝!” “嗯,我肯定是积了十八辈子的福才找到这么好的老公,想亲亲老公~” 萧满越来越醉,这会儿双颊已经红得快要烧起来,小嘴儿一撅,眉眼动人,让贾怀仁一下子想起第一次见她喝醉酒的模样。 丫头可是主动拉他上床,不从还闹脾气勒! 贾怀仁托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去,满腹怒火早已消散的无影无踪。 “小哥哥吻技真好,今晚留下来吧,我给你买车买房,让你衣食无忧,让你少奋斗几十年……” 酒意阑珊,萧满忽然忘记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又把贾怀仁当作白马会所里的失足少年了。 贾怀仁:…… 见眼前的少年羞涩地不肯说话,萧满轻轻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贾怀仁一咬牙,打算给她点教训,“我要你全部的钱财!” 想着丫头应该会知难而退,哪知人爽快的点点头,“好啊,都给你~” 还是跟第一次喝醉酒时一模一样,愿意把钱财全部给他,贾怀仁神色柔和,一时间感动不已。 可下一秒就被泼了一身冰碴儿,“也不能全给你,我得留点给上次那个少年!” 贾怀仁:??? 萧满磕在贾怀仁的怀里,都快睡着了,仍喋喋不休道,“一个跟你差不多的少年,不好好读书,就想着挣快钱,我给了他一箱金元宝让他读书去了,也不知道他的钱够不够花……” 贾怀仁:…… 那少年也是我!没读书,钱早花完了! “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他小时候吃过不少苦,性格孤僻敏感,你叫他声哥,让着……” 话还没絮叨完,萧满头一点,睡着了。 贾怀仁搂着她,笑了,唇红齿白,双眸明亮,是浸泡在爱中幸福模样。 第80章 事起 满西生辰当天, 萧满研发的斩男香香水已经在邻国各大胭脂水粉店里上架售卖,不消半日便销售一空。 次日, 订单从四面八方飞聚过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创业成功的萧满,不急不慌。气定神闲的核对订单、排班赶货,一切尽然有序。 工厂是形状酷似大棚的现代建筑,离地三公分,纯木制结构,员工统一工服, 上下班签到, 包吃住,加班给加班工资,每月还有额外的四天带薪假期, 俨然是大厂风范。 在这勉强能吃饱饭的年岁里, 萧满的工厂简直是天堂般的存在,别说穷苦人家的孩子,就连官宦人家的小姐都想进萧满的厂子打工, 弄的大臣们对她越发忌惮,隔三差五就到贾怀仁跟前嚼舌根。 萧满心知肚明,但忙于工作,实在没空跟他们计较。 直到有一天,贾怀仁抱着满西,气呼呼的把她堵在了厂区办公室, 一本小册子劈头盖脸的摔在了她的脸上。 “我是哪里惹到皇上了吗?”萧满忙了一天,这会儿累的就想找个地方躺会儿,哪里禁得住这般胡搅蛮缠,心头隐隐压着火气。 “你自己看!”贾怀仁指着地上的小册子。 萧满低下头, 映入眼帘的便是“女皇武则天”五个大字,心头一沉,双眼一翻,知道自己是摊上事了。 “就是个淘汰的产品,我们家王犯得着发那么大的火吗?”萧满弯身捡起小册子,若无其事地丢进垃圾桶。 贾怀仁搂着满西,哀哀怨怨的盯着她,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萧满哪还顾得上累,忙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以示安慰,“这里人多嘴杂,我回去给你解释。” “不行!正好当着你工人的面,给我说清楚,那本小册子到底是几个意思?”贾怀仁非但不肯走,还一屁股坐在了垫高的门槛上。 满西手里拿着拨浪鼓,摇摇晃晃,砰砰作响,生怕旁人不知道他的父母正在闹矛盾。 刚好有几个女工拿着文件来找萧满签字,见王竟像个孩子般坐在地上闹别扭,连忙折回去叫其他姐妹出来看热闹。 萧满:…… “你能写出那样的故事,敢说你心里没鬼?”贾怀仁抬头看了眼天边的夕阳,漂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 萧满看在眼里,心头酸酸的,下一秒便撩起裙摆,坐到他的身侧,陪他一起看夕阳,“故事都是瞎编的,我心里的鬼也都爬出来挣钱了……” 贾怀仁往边上挪了挪,不理她。 萧满贴过去,“你要我怎么做才安心嘛?把钱都给你好不好?” “我才不要……”贾怀仁又往边上挪了挪,傲气十足。 萧满继续贴过去,也跟着委屈起来,“我知道,肯定又是那些大臣在你面前煽风点火,生怕我这个外邦人撼动国本,要不我还是回西荆山吧?” 贾怀仁这回不挪了,一回首,眸中竟是不安与愤懑。 萧满故意不看他,一撇嘴道,“满西身上也流着一半的外邦血脉,留下来终究被人看不起,得跟我一起走……” “不许走!”贾怀仁急了,搂紧怀里的孩子,也不知是不让媳妇儿走,还是不让孩子走。 “不让谁走啊?”萧满明知故问。 贾怀仁咬了咬下唇,最后倔强道,“都不许走!” 就知道他离不开自己,萧满心头欢喜,又往他身边挪了挪,依偎在他肩头轻声道,“你不是怕我威胁到你们月家的龙椅吗?” “你想当女皇,可以直接跟我说,能不能别总以工作忙为借口,一直冷落我们父子……”声不大,气不小,一双娇愤的眸子故意看向别处。 萧满早就对皇位不感兴趣了,却忍不住逗他,“跟你说有用吗?你又不会把龙椅让给我坐!” “没龙椅坐,你可以操控坐在龙椅上的人啊……”贾怀仁嘀嘀咕咕,嘴上不好明说,心里却巴不得她能积极参与国政呢。 他的皇后思想独特、治国有方,一直窝在后宫的确屈才了,但在这奇怪的世界里,女子无才便是德。优秀的女性是一种罪过,若有野心更是罪该万死! 贾怀仁宁愿她捣鼓些有的没的,也不愿把她带到朝前遭受旁人非议,但要命的是,优秀的人随便捣鼓个东西都成功,都能引起狭隘之人的恐慌。 自打《女皇武则天》被从寝殿翻出后,本就忌惮萧满的满朝文武,想是掌控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证据,天不亮就来闹事! 百十名大臣联名上书,于正兴门长跪不起,势要将谋逆者绳之以法。 连续好几天都闷在办公室里的萧满,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单纯地以为是自己不经意间冷落了贾怀仁,又引发了他的不安。 “算了吧,同样的错我可不想再犯第二次。” 萧满揽住他的胳膊,凑上去亲了他一口,满西忽然高兴的笑起来,也搂着贾怀仁脖子,亲了一口。 “满西就知道跟爸爸亲,也跟妈妈亲一下好不好?” 萧满吃醋般把脸凑到满西面前,满西咯咯笑着,却怎么也不肯亲萧满,求了好几次都不肯,最后急的萧满直接闷进贾怀仁的怀里,亲了满西好几口。 橙红的夕阳下,一家三口嬉戏打闹着,在外人看来是极其幸福的,贾怀仁也幸福的笑着,眼角似有泪光闪动。 他低头亲了妻儿,幻想这世上能有一处让女性大放异彩的星空该多好,那他的皇后一定会成为最璀璨的星辰。 “皇后,我想吃你煮的饭菜了。”贾怀仁像是拿定了什么注意,表情忽然轻松惬意起来。 “想吃什么?我现在就过去给二位大小宝贝做!” 萧满从台阶上站起来,拉着贾怀仁迫不及待的往住处走去。 再过半个月就是中秋节了,刚好也是贾怀仁的生日,可得好好宠着这位准寿星,让他高高兴兴地迎接自己的生日。 去年初来乍到,夫妻之间正处于敏感的磨合期,根本没想起给他过生日,反倒贾怀仁记着她的生日,给她做了一顿生日黑暗料理,所以今年怎么也得双倍奉还。 从萧满的工厂回宫,一般都是从正兴门入宫,经过日常早朝的前殿,一路往北可直达二人居住的后殿,路程也最短。 可今日,马车故意绕走西白门不说,前后左右还都有禁卫军护佑,庄严肃穆,大有黑云压境之感。 再看领队的竟然是负责整个皇城安危的方恒,萧满心头不禁一沉,预感大事不妙。 是大萧最近又有什么动作了吗? 不应该啊……每每大萧要对勾越采取什么不利的措施,她的香水都会在大萧遭受不同程度的抵制或暴力破坏…… 可这次,不但没有抵制现象,销量反而翻了一倍,不太像是两国之间的恩怨引起的。 萧满的脑袋飞快的运转着,本来凭她的聪明才智可以轻松揣测出的事,却因为连日操劳,反应迟钝,一时间竟一筹莫展。 算了,猜不出来暂时也不猜了,反正自家老公也不是什么容易吃亏上当的主,自己还是先想想晚上吃什么吧。 萧满转眸,看向表情凝重的贾怀仁,却鬼使神差道,“老贾,如果我说我是来之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你信吗?” 贾怀仁对上她的视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你的确不像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萧满本来还担心自己会被当作神经病呢,十分不安,闻言立马释然的笑了,“我说什么你都信啊?” “嗯,信!” 贾怀仁目光坚定,表情认真,巴不得真有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这样他就可以把自己心爱的人藏进去,谁也伤害不到她。 萧满被他盯着的浑身发毛,脸上的笑僵住了,“如果有一天我想回去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其实也就是句玩笑话,萧满虽然心有期许,但已经不奢望自己真能回去了。 这里有她的家人与牵绊,就算真能回去,她也舍不得这对大小宝贝,除非带上他们一起…… “不愿意……” 一种莫名的失落感爬上萧满的脸庞,哪知贾怀仁慢悠悠地倾过来,亲了她的额头,“除非你永远爱我!” 萧满笑了,“那必须得!户口本你当户主,孩子作业你辅导,我挣钱养你!” “还是卖香水吗?” “在我那个世界,普通人卖香水可挣不到钱,得人野路子广、胆大脸皮厚,什么挣钱干什么!”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以前作为女企业家的日常画面来,萧满脸上笑意更盛,甚至异想天开地给满西选择起幼儿园起来。 贾怀仁听不懂,却认真的听着,仿佛萧满嘴里的那些事物总有一天会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得提前适应。 回到后殿,萧满亲自下厨,烧了几道地地道道的川菜,跟勾结菜毫无关系,却早已成为贾怀仁记忆深处的味道。 贾怀仁不想再看见前殿跪着的那些大臣,让内务总管太监传话下去,“皇后杜撰的女帝故事,只是为了教育太子万事要以国事为重,不能亲信漂亮女子以乱国纲,是未雨绸缪之举,并无半毫谋逆之意。” 渐黑的殿门前院,百十号身穿官服的官员乌压压的跪着,队伍最前列是反萧满最厉害的老丞相。 自打让萧满交出香水产业失败后,老丞相一厢情愿地认为萧满有二心,必须要王做出正确的抉择,所以在听到圣上口谕后,仍然长跪不起。 他不起,众大臣自然不起! 妖后就是妖后,竟然直接搬出太子来压人,他们绝不能后退,要让王早日识破妖后的歹毒心思! 第81章 事端 一家三口, 和和美美的吃了顿晚餐,泡了个澡, 躺在床上给满西讲故事,讲着讲着都进入了梦乡。 殿外人影憧憧,是禁卫军在换班。 正在休假的穆蓝,铠甲加身,踏着夜雾穿过了宫门,直往萧满的寝殿而去。 见整个寝殿都被禁卫军包围,穆蓝脸色陡变, 转瞬, 又恢复之前的焦急,他被迫学会了情绪管理。 “方大哥,我家娘子早产, 血流不止, 劳烦通报皇后娘娘。”穆蓝一把抓住方恒的双手,急的浑身都在颤抖。 方恒稳住穆蓝,迟疑了片刻, 终向身后的太监试了个眼色,太监忙进殿禀告。 “小弟谢过方大哥!” 穆蓝屈膝,欲下跪磕头,方恒一把托住他的胳膊,拉他起来,“你我都是武将, 不必拘泥虚礼。只是……” 方恒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穆蓝,“病急不可乱投医,皇后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哪有屈尊降贵给我们下人看病的……” 说话间,双手重重的捏了捏穆蓝的胳膊,分明是话中有话。 穆蓝越过方恒的肩头,看向守在门口的士兵,果然见到了几个曾今西荆山上的几个熟脸,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但事已至此,他已无法后退,即便方恒已经看穿了他! 收回视线的同时,他羞愧地低下了头,真想对方恒解释一二,却闻殿内忽然出了一阵杂乱的骚动,紧接着是萧满推门而出,头发凌乱,衣服堪堪穿好,正忙着系腰带。 “小丁的身子一直都很硬朗,怎么突然早产了?是不是你这个当丈夫的没照顾好,惹她生气了……” 萧满走到穆蓝跟前,没头没脑的数落了他一顿,不等他开口解释,立马转向跟在身侧的侍从,让其备马;随后又命人尽快准备好药材,送往穆将军府。 贾怀仁穿着淡黄色的衣衫,站在大殿门口,静静地看着萧满,表情凝重。 方恒守在一旁,表情同样凝重,几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眼看着萧满冲众人一挥手,正要翻身上马,贾怀仁忽然冲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皇后!” 萧满转头看向他,焦急道,“人命关天,我先去穆蓝家看看小丁,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贾怀仁抿了抿唇,眸中忽然闪过一丝慌张,“你会回来的吧?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回来的吧?” 萧满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是我的家,有我的老公跟孩子,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贾怀仁用力的点点头,捧着萧满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亲了一下,“我相信你!如果你不回来,我也不会再去找你,我会带着满西一起离开这糟糕的世界!” 萧满愣住了,脑子嗡嗡作响,不太敢确认他话中的意思。 “你快去吧,我跟满西在家里等你。” 贾怀仁放开萧满,往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扯出勉强的笑容。 这让萧满感到莫名其妙的不安,但想着自家男人总会隔三差五的作妖,她也没太往心里去,只交代了几句有的没的,便随穆蓝离开了。 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贾怀仁脸上的颜色渐渐消失,最后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杵立在院里,久久不肯离去。 满西醒了,见爸爸妈妈不在身边,哭闹不止,一向疼爱孩子的贾怀仁此刻却是置若罔闻,目不转睛的盯着萧满消失的方向。 方恒默默叹了口气,吩咐其中一个宫女把奶娘找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贾怀仁如梦初醒般叹了口气,走到一名生脸的士兵跟前,“小丁姑娘,是真要生了吗?” 生脸士兵走出队列,对他作了揖,这气定神闲道,“小丁姑娘生没生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臣子还在前殿跪着呢?” 一想到那群迂腐的大臣,贾怀仁一时间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斩杀殆尽,省得动不动就来挑他皇后的刺。 但他不能再开杀戒,否则勾越这个国家就完了! “勾越王,也请你遵守当初与老寨主立下的诺言,让满姑娘跟我们回西荆山。” 贾怀仁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吃力的点点头,“只要满儿愿意跟你们一起,我……绝不阻拦……” “还有孩子……” 满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来,贾怀仁面色一凜,牙根紧咬,“满西是勾越皇室的子孙,生来肩负重任,岂能如她娘亲那般任性妄为!” “……孩子先是我极乐寨的寨民,再是勾越的皇子子孙,还求勾越王高抬贵手,让他们母子团聚!” 贾怀仁一下子怒了,双手握拳,沉声低吼,“你们已经抢走了我们的夫人,休想再抢走我的孩子,否则别怪我反脸无情!” 士兵低着头,不再多言! 他是极乐寨寨主的孩子,当初他的父亲在贾怀仁重兵围山积极攻寨的前夕,亲自前往吊桥与之和谈。 对方言辞狠戾,,非要抢回当初抛弃他的女人,不然就直接放火烧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寨主为保住极乐寨,只能将萧满家的门牌号奉上,但也提了个小要求,那就是当出现眼前这种群臣要求制裁萧满的情况时,西荆山会派人接她回去,贾怀仁不得以任何手段阻扰。 那时的贾怀仁太过自负,不假思索的应下了! 只可惜当初的契约并没有提到孩子,所以他对贾怀仁拒绝交出孩子的行为根本无能为力。 自由与孩子,这样的难题还是交由萧满本人来决定吧! 萧满一路狂奔到穆蓝家,见小丁端端庄庄地坐在堂屋里,瞬间明白了什么。 屋里不但有小丁,还有极乐寨寨主,自己的两个弟弟萧意与萧武,萧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真没想到这两个冤家还能心平气和的坐到一起。 “老寨主,您不会是来接我回去吧?” 萧满笑意盈盈的跟老寨主打了招呼,然后坐到两个弟弟的身侧,萧武看了她一眼,表情凝重,像是被什么难题困住了。 “长公主就是聪明啊,这么一猜就猜中的老夫的来意。”老寨主声音浑厚,说话自带低音炮效果,双手交叉于胸前。 萧满脸上的笑僵了僵,之后笑意更盛,“嗨,您想让我回去招呼一声就成,我立马带着夫君跟孩子回山上看您,哪能让您亲自下山啊。” 说话间,萧满站起来,亲自给老寨主斟茶,一副远嫁女儿见到娘家人的喜悦。 萧武默默叹了口气,知道自家长姐是在故意逃避现实,轻声道,“文武百官在前殿长跪不起,这个皇后你已经当不下去了!” 萧满倒茶的动作行云流云,丝毫不受印象,“呵!他们不就是怕我太能挣钱,把持勾越的国脉吗?一直嚷嚷着要我交出香水产业。” “你会交吗?”萧意会心一击。 萧满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笑也渐渐收拢,“交不交都已经没意义了!” “你知道就好!”萧武的视线从穆蓝的身上扫过,目光纠结。 “只是你我一走,大萧的那些老部下在勾越也会永远被人压一头,日子恐怕难过的很!” 萧武已经接受弟弟萧意的游说,打算离开离开这里,却怎么也放不下那些追随他而来的将士,异国他乡,实在怕他人遭人欺辱。 萧满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喝下,而后冲他一笑,“我们姐弟虽然没权,但有钱啊!给他们一笔安家费,让他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体体面面的活着。” “长姐……”萧武一下子红了眼眶,哽咽地说不出话。 “都一把年纪了,不许掉眼泪!”萧满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眶也跟着红了,“长姐虽然争不来大萧的天下,但起码要让自己的弟弟安享岁月。” 萧意性情寡淡,本不打算参于此等矫情的话题,哪知萧满抬起另一只手,直接把他跟萧武搂到了一起,“打死不离亲兄弟,你们以后一定要相亲相爱的活下去,知道吗?” 萧意与萧武忽然看了看,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萧满很满意,顺便在两个弟弟的脑袋上亲了一口,视线从穆蓝与小丁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老寨主的身上,“寨主,我这四个不争气的弟弟妹妹,以后就要麻烦您老人家了。” 老寨主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呢?” 萧武与萧意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的从萧满怀里起身,“长姐,你该不是舍不得离开贾怀仁那个混蛋吧?” 萧满眼眉弯弯的笑了笑,“嗯,我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我……” 三人沉默了! 天亮的时候,萧满把自己小金库的钥匙交给了萧武与穆蓝,两人按照萧满的意思,遣散了驻扎在勾越境内的大萧将士。 这让长跪在前殿的群臣以为是自己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愈发坚定的跪下去。 但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贾怀仁面无人色的躺在院里的藤椅上,心中弥漫着漫无边际的绝望,没有萧满作陪的日子,他真是一刻都过不下去。 群臣这是在将他往死路上逼! 第82章 征兆 在萧武遣散前大萧将士的时候, 众人轮流劝说萧满跟他们一起回西荆山,但皆被拒绝。 萧武认为她是古迷心窍, 已经被贾怀仁完全掌控,兑了一碗下药的汤,让小丁骗她喝下去,等人被麻翻后,直接被子一裹,抗上山。 众人觉得是个极好的注意,除了萧意。 “小丁姑娘大着肚子, 做事不太方便, 还是我去吧。” 萧意从小丁手里接过汤水,去往萧满所居住的院落。 她被软禁了。 前些日子,她一直嚷嚷着要回宫看夫君跟孩子, 萧武不允, 还命人将她看管起来,好让她清醒清醒,别再执迷不悟, 在一个渣男身上浪费青春。 萧意端着汤走进院子,见萧满怅然若失的躺在凉亭下面,脸上死气沉沉,再无昔日动人的光彩。 “长姐……”萧意把汤水放到桌子上,走到她身边。 萧满抬眸看向他,勉强的笑了笑, “也是奇怪,我们姐弟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你们非要把我关起来吗?” “可能是我们都太固执己见,谁听不进别人的声音吧。”萧意坐到萧满的身侧,帮她理了理衣衫, 又理了理头发,表情无奈。 他是姐弟三人中性格最懦弱的那个,经常为萧满与萧武之间的争斗感到困扰,身为大萧皇帝却又什么都不敢做,任由他们争斗下去,这也是导致大萧覆灭、姐弟三人沦落至此的关键原因。 可这一次,他必须管! “长姐,自古帝王多薄情,你留下来很可能会落得个不得善终的结果!”萧意仰望星空,忽然想起了他曾今的皇后戚蓉,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苦笑。 他曾托人偷偷去打听过戚蓉的情况,听闻在一个边陲小村里有房有地有长工,孩儿们也很听话,每天用功读书,总之生活的不错,他便留下了些许钱财,不再打扰。 他一直以为戚蓉是靠自己走出了困境,也一直觉得自己有愧于她,直到他随老寨主一起下山,在山下看到了萧满所制造的香水,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一直有愧的人其实是长姐,因为戚蓉家里也摆放着一模一样的香水。 “不得善终就不得善终吧!反正这个世界挺无趣的,活那么久也没意思!”萧满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对这个对女性一点都不友好的世界实在喜欢不起来。 她不是个博爱的人,喜欢的也十分具体。 如果不能与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她也不想继续在这个世界虚度光阴了。 “也是,这个世界的确挺无趣的!但萧武似乎很想把你带上西荆山,还在汤水里下了药,让我骗你喝下去。” 萧满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汤水,又看了看萧意,“你都说出来了,别指望我喝啊。” “你心上有人,硬把你掳上山也没意义。”萧意冲萧满会意的笑了笑,“我听宫里的人说,勾越王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整日躺在藤椅上思考人生,都快病了。” 萧满闻言,噌的一下坐起来,“不行!我得回宫。” “很好!我让窈儿送送你!” 话音刚落,上官窈从一处黑暗的上空翻身而下,浑身黑色紧身夜行衣,手持长剑,黑色马尾迎风招展,举手投足间英姿飒爽。 萧满最怵上官窈,本能的回到藤椅上躺好,下一秒立马又爬了起来,自己现在又没惹事生非,怕什么怕,没出息。 “上官姑娘,你也来了啊。”萧满硬着头皮上前寒暄,“呵,呵呵,这几天都没见到你人,还以为你跟我弟弟萧意闹掰了呢。” 上官窈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领着她的后衣领飞过了一堵围墙。 萧满站在穆蓝家的围墙外,愣了好一会儿,才发自肺腑的感叹道,“靠!原来真有轻功啊……” 上官窈依旧没理她,吹了声口哨,一匹黑色的千里马踏着月色向她们款款而来,鬃毛柔滑,飘逸如瀑,萧满一眼就认出了她,兴奋的迎上去,“寻梅!” 萧满当初骑着寻梅上了西荆山,后来被贾怀仁劫持下山后,寻梅与驮过穆蓝与小丁的踏雪就留在了山上,由萧意与上官窈照顾着。 上官窈走过来,捋了捋寻梅的鬃毛,幽幽的开了口,“寻梅很想念你,就让她送你一程吧。等到了皇宫,你放开马缰,让她自己回来。” “好,谢过上官姑娘。” 既然道不同,那就尽快分道扬镳,萧满翻身上马,冲进了深秋薄凉的夜色里,上官窈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眉头微邹,十分惋惜的摇了摇头。 前路漫漫,是福是祸,都得靠她自己了! 上官窈轻松一跃,翻入院中,端起桌上的药汤,去找萧武了,好好的一碗汤不能浪费了。 一阵痛苦的吼叫从穆蓝的府中传出,正往皇宫方向驰骋而去的萧满好似听到了什么,不知觉的回头看了看,却是什么也没有,硬着头皮继续赶路。 等她回到皇宫的时候,恰逢方恒在巡逻,对方很是吃惊的看着她,直到萧满开了口,他才跨上战马,亲自在前面带路。 寝殿的太监见皇后回来了,喜不自禁,正要屁颠屁颠的去通报,却被萧满拦住了。 她要给夫君贾怀仁一个惊喜! 萧满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寝殿的前院,深秋露重,处处都透着湿寒之气,贾怀仁依旧死气沉沉的躺在藤椅上,身上被宫女覆上了薄薄的绒毯。 还真是个痴情的种! 萧满打着腹语来着他身旁,小伙子脸色泛白,黑眼圈极重,像是病重之人,脑袋略微歪向一边,该是进入了梦乡。 “我们家老贾好像又瘦了。” 才几天没见,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就焉的跟老黄瓜似的,萧满都快心疼坏了,撩起薄毯,躺到他身边去。 半米宽的藤椅勉强能躺下两个人,挤是挤了点,但对萧满来说,刚好能与自己心爱的人紧挨在一起,简直再好不过。 薄毯里很凉,一点温度都没有,萧满忙把贾怀仁缩在胸前的一双大手塞进自己怀里捂着,动作有些大了,对方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猛然怔住了! “老公,对不起,弄醒你了。”萧满率先开了口,一双桃花眼娇羞灵动,比起任何时候都要摄人心魄。 “满儿,你回来了?”贾怀仁伸手捏了捏萧满的脸颊,即兴奋又难以置信。 “这是我的家,我当然得回来……”萧满不管不顾的扑到他怀里,像猫儿一般气恼的扭捏了好几下,“怎么?你不愿意我回来啊?” “我怎么会不愿意你回来,我是怕……你不要我们父子俩了!”贾怀仁搂紧怀里柔软的身子,一直憋在胸口的情绪忽然翻江倒海起来,泪腺崩塌。 小伙子猛烈的抽泣着,哭的好似个受尽委屈、正在跟妈妈告状的孩子! “不许哭!待会儿满西听见了,又要跟着一起哭,到时候我该哄你还是哄孩子啊?”萧满捧着他的脸,故作嗔怪,自己的眼泪却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贾怀仁轻轻为她拭去泪水,傲娇道,“哄我!” “好,哄你,不过你要乖乖的听话,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的吃饭睡觉,不许把自己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知道吗?”萧满凑上去亲了他一口,刚好亲在他眼下泛青的地方,泪水咸咸的,心中满是苦涩。 贾怀仁固执的摇摇头,“如果皇后不要我了,我就躺在这里,一直躺到死……” “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要你……走了,回屋睡觉!” 外面越躺越冷,萧满不由分说的掀掉薄毯,拉着贾怀仁钻进寝殿暖融融的被窝里。 满西就躺在床边的婴儿车里,萧满稀罕的不得了,每过几分钟就要抬头看一下,最后索性把他抱到被窝里,躺在她与贾怀仁之间。 贾怀仁想挨着萧满睡,于是爬到了最外侧,紧贴着萧满,从背后拥着她,这才安详的闭上了双眼,萧满则面朝着睡在里面的孩子,托着一双肥嘟嘟的小脚,也美滋滋的睡了。 日上三竿,一家三口依旧沉沉的睡着,直到一本奏折被紧急呈了上来。 勾越将士一夜之间窜逃数十万,萧满被扣上了通奸叛国的罪名! “萧武跑了,这事总得有人站出来负责!”萧满挠了挠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要不你先废了我,送我去冷宫待几天,等风头过了再接我回来……” 贾怀仁冷着脸,“你是太子的生母,废了你,太子脸上能有光?” 满西睡醒了,在萧满的怀里钻来钻去要吃奶,萧满自然而然的宽衣解带,给他喂奶,“没光就没光呗,又不影响他吃奶。” “那不行!我的皇后,我的孩子不能受一点点的委屈!”贾怀仁换好衣服,附身分别在萧满与满西的额头亲了一口,然后靠在萧满的耳边轻声道,“纵使要与天下为敌,我也不会将自己的妻儿推出去。” “你怎么这么拧呢,一点都不知道变通。”萧满气得要打他,哪知人跟兔子一般闪开了。 望着贾怀仁消失的地方,萧满轻轻叹了口气——为了女人,与整个朝廷为敌,这他妈不就是灭国的前兆吗? 第83章 昏睡 前殿, 众大臣涛涛不绝的细数着萧满的罪过,从她把持大萧朝政说起, 一直说到她买香水揽财,引经据典长篇大论,听的贾怀仁头疼不已。 好在太子满西长得像他,否则就是来路不明的野种。 “行了,停一停吧,你们的意思,本王差不多听明白了……” 贾怀仁揉了揉太阳穴, 脑袋被吵得晕乎乎的, “皇后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用不着你们在三强调。” “皇后现在是什么人, 我也很清楚!她是太子的生母, 爱孩子胜过爱自己,又岂会做出有害国本的荒谬事来?” “话虽如此,但皇后娘娘策反我勾越将士的罪行, 已经调查的非常清楚,证据确凿!” 有大臣截获了萧满的资金走向,还找来穆蓝麾下的亲兵前来作证,每一条证据都能将萧满按在地上摩擦。 但贾怀仁非但不采纳,还气恼道,“行了, 行了!兹事体大,本王会亲自调查,你们都下去吧。” 大臣们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暂且退下。 贾怀仁瘫坐在龙椅上, 看着面前一堆的证据,气的直接踢翻了龙案,“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东西!” 那些从勾越军营判出的逃兵,本来就是他骗来的萧武旧部下,现在跟随他们的主子归隐,乃人之常情。 皇后不过出点钱安置旧部,何错之有! 即便有错,也轮不到一群臣子指摘! 一个个揪着不放,还要跟之前的《一代女帝武则天》的故事放到一起说,这是非要逼死他的皇后啊! 贾怀仁气的面色铁青,牙根紧咬,沉声道,“乌雷!” 一袭黑色身影从横梁上翻身而下,半跪在地,“王,属下在!” “你觉得皇后如何?” 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皇后,却一直被人误会,贾怀仁为她打抱不平,也很想从别人嘴里得到对她的肯定。 乌雷是乌鸦军团的头目,从萧满逃出大萧那一刻起就一直跟着她,对她的了解也自然胜过那群迂腐的大臣。 “皇后娘娘艺高人胆大,敢作敢为,气魄肚量不输男儿!而且她很爱王,愿意冒着天下不大容的危险,留在王身边。” “也只有你们最懂她……” 贾怀仁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语气不似方才那般激烈,“把这些所谓的证据都烧了吧。” “遵命。” 乌雷吹起口哨,又有两袭黑影从意想不到的角落里窜出,捧起一地的狼藉,飞身而出。 乌雷仍旧跪在贾怀仁的面前,“王,木王爷已经逃往大萧,属下这就前往……” “不必了!”贾怀仁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叹了口气,“这天下若容不下本王的皇后,我杀再多的人也没意义。” 乌雷脸色微变,“若王只想与皇后娘娘长厢厮守的话,为何不与她一同前往西荆山?” 贾怀仁惨淡的笑了笑,“西荆山不是铜墙铁壁,也并非固若金汤,本王能打上去,他国也能打上去。我与皇后得罪的人太多,一起上山,就没人留下来断后了。” 刀口上舔血的乌雷,自然明白个中意思,沉默的低着头。 贾怀仁慢悠悠地从龙椅上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保护好自己,哪一天我倒台了,你们就挑一处山清水秀之地,结婚生子,平安度日吧。” “王……” “罢了,我要去看我的皇后跟孩子了。”贾怀仁轻甩衣袖离开了。 乌雷跪在龙椅脚下,久久不起。 贾怀仁还没踏进后殿的大门,就闻到一股可口的饭菜香,烦恼瞬间消失了。 早上赶着去议事,都没来得及吃早饭,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响。 贾怀仁揉了揉肚子,满心欢喜的踏进后殿,“满儿?” “哎~”萧满抱着孩子迎出来,满面春风。 贾怀仁上前揽住她,亲了一口,随后从她怀里接过孩子,“满西,你有乖乖听母亲的话吗?” 满西不理她,手里正握着根一指长的玉米,努力的啃着,两腮沾上几粒淡黄色的玉米胚芽,可爱的不得了。 “小东西,有好吃的就不理父亲了。”贾怀仁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与萧满一道往殿内走去。 一家三口欢欢乐乐的吃了午饭,谁也不提不开心的事。 吃完饭后,满西皮闹了一会儿,便打着哈哈睡午觉了。 萧满这几日在穆蓝的家里睡的很不好,也躺到床上小憩,贾怀仁二话不说,脱了衣服,就往萧满的被窝里钻。 手脚不似昨晚那般干净,借着被子的掩盖,在萧满身上到处乱摸。 都是过来人,谁还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萧满让伺候在左右的宫女放下床幔,退出去,随后与身侧那人缠绵在一起。 一番云雨过后,萧满靠在贾怀仁的怀里沉沉的睡去,他的胸膛比以往宽阔厚实了许多,让人倍感踏实安心。 但萧满却意外地做噩梦了! 她梦见林臣率军踏破勾越与大萧的边界线,一路横扫千军势如破竹,如山洪猛兽般杀进了勾越的皇宫。 贾怀仁倒在血泊中,脑袋被割下,高悬在宫门之上;双眼被剜出,吊在横梁之上,要他眼睁睁看着她们母子被如何折磨至死! 满西被从藏身之处翻出来,士兵用绳子捆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像狗一样在地上爬。 小满西奋起反击,用力咬了那士兵一口,士兵气恼不已,用力连踹了他好几脚,小满西口吐鲜血,不断的抽搐着…… 而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在被大萧的将士轮翻羞辱过后,气若游丝的瘫在林臣的脚下。 她无力地扯了扯林臣的衣摆,求他饶过自己的孩子,但被林臣厌恶的踢开。 “你不是很会蛊惑男人吗?今天就让你蛊惑个够!” 宽大的衣袖从眼前翻过,萧满再次被强行按在地上,只是这次插入她身体的是一柄冷冰冰的利器,然后第二根,第三根…… 萧满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她伸出双手,想要去够贾怀仁,去够满西,却怎么也够不到。 眼前的逐渐模糊起来,最终是一片黑暗。 “满儿,满儿……” 无边的黑暗之中,忽有一个温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萧满心头一紧,想睁开双眼,但眼皮实在太重了,怎么也睁不开。 五官触感却越发清晰,周围有氤氲花香,清脆鸟叫,还有吵杂的叫卖吆喝声,好像是一处花鸟市场。 “哟,大侄女今天气色不错嘛,我早说让你给咱闺女招个女婿,你还不乐意!” “那是我不愿意嘛,来相亲的小伙子哪个不是冲着我家闺女那间厂子的,有几个正眼看我闺女的。” 听到第二个人女人的声音时,萧满顿时心头一热,因为那是她的母亲啊! 她激动不已,想要开口说话,嗓子却像被什么塞住了,任她怎么撕心裂肺的喊叫都喊出不声来。 母亲与花鸟市场摊主的谈话还在继续: “倒也是!不过现在招的这个女婿怎么样啊?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能帮上忙吗?” “小凛那孩子……虽说脑子不怎么好使,胜在人勤快,又有一把力气,给我们家满儿翻翻身子,抱进抱出,还真帮了不少忙……” “人勤快就行,咱闺女也算有指望了!他不是每天都跟着你瞎逛吗?今天怎么没来?” “嗨,什么叫瞎逛啊,我这是带我们家闺女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总不能一直闷在家里吧?” “对对,带咱闺女出来转转……” “小凛呀……怎么说也是个标标致致的大小伙,整天跟傻子似的到处乱转也不是回事,所以我儿子就给他报了个成人大学,让他读点书去,日后也好帮衬帮衬家里。” 欸,小凛?难道是贾怀仁? 他怎么会出现在现代社会里,还成了老萧家的傻女婿! 萧满慢慢地冷静下来,身体轻盈的浮在半空,聚精会神地听母亲谈论小凛。 “哎呦,我说惠萍你真是糊涂啊!你怎么能让他去上学呢?等他长能耐了,还能踏踏实实跟咱闺女过日子吗?” “小凛可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渣男,外面追求他的姑娘一抓一大把,他一个都不理,一放学就回家,给我们家满儿洗澡按摩,讲故事……” “还讲他当皇帝,咱闺女给他当皇后那茬呐?” “是啊……我们家小外孙还配合说,他是太子咧,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奇奇怪怪的,可有趣了。” “惠萍呐,你心也太大吧!我觉得你还是别忙着送小凛去读书了,要不先送他们俩父子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早看过了,一切正常,估计是古装剧看多了……” 之后,便是一阵哄笑。 萧满也跟着笑了起来,看来是贾怀仁与满西穿越到了现实世界里,在亲戚邻居跟前闹了不少笑话。 片刻之后,周围的声音忽然变得模糊起来,萧满不想就此离去,焦急的呼喊起母亲,没想到卡在喉咙的声音终于冲破出来,“妈!” 沉重的眼皮也随之被支撑起来,她看到是自己从小睡到大的房间,有一台立地电扇摇头晃脑的吹着风,满西穿着件蓝白条纹体T恤衫,正趴在她身侧画画…… “满西?” 萧满伸手去够他,却什么也没抓到,眼前的一切也随之变幻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她午睡的寝殿。 原来是做了一场白日梦啊! 萧满即庆幸而又遗憾的笑了笑,好歹是场白日梦,她的夫君与孩子都还好好的活着。 忽有一双大手紧紧的拽住她,“满儿,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萧满转头看向那人,顿时吃惊不已,不过是睡了个午觉,贾怀仁竟然苍老邋遢了许多,眉眼无神,胡渣丛生。 “宝贝儿,你怎么了?”萧满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又气力不支的倒了下去。 几个太医连忙冲过来为她诊脉,“皇后娘娘,你已经昏睡了三年,现在有感到哪里不舒服吗?” 萧满怔了一下,脑子里对过去的三年一片空白,根本接受不了太医的说辞。 她疑惑地看向贾怀仁,见对方冲他点了点头,仍一脸茫然,“满西呢?” 正在太子殿学习的满西听闻母亲苏醒后,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母后,母后……” 萧满着急见孩子,猛的从床上翻下来,好在贾怀仁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别急,满西就到了。” 满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逆光而站,眉目清秀,完全是他父亲贾怀仁的缩小版,他早已忘了母亲怀抱的滋味,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相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的儿,快过来。” 萧满冲他招了招手,满西这才红着一双眼睛扑进了她的怀里,一家三口紧紧地搂在一起。 “我的儿长大了!”萧满真真切切的搂着五岁的满西,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昏睡三年的事实。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昏睡过去,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再次昏睡过来? 她隐隐觉得,自己的昏睡很可能跟梦境有关系。 “老贾,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贾怀仁会意,连忙屏退左右,“满儿,你想说什么?” 萧满叹了口气,把梦境提炼了一下,“勾越会亡,我们会死!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个的地址,死后去那里找我……” 父子俩面面相觑,萧满几乎一字一顿,“A市XX区斜拐路35号幸福家园二期三单元301室!” 不管这对父子会不会如梦境中那般死后穿越到她的世界去,萧满都要做好准备。 不然他们真穿过去了该怎么办?一大一小俩黑户,吃饭都成问题,流浪到她家,起码能混个一日三餐。 “这是母后在阴间的地址吗?”满西人小鬼大,童言无忌。 “嗯,没错!”萧满揉揉满西的脑袋,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说“穿越”再吓着孩子。 “母亲昏睡的这三年,可没闲着,在阴间赚了很多钱,还买棟大房子。等狗贼林臣攻进来的时候,你们别慌,先把我勒死,然后你们爱怎么死怎么死……” 满西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我想吃糖吃死!” 贾怀仁:…… 不过他的皇后向来神神叨叨,总爱说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姑且先把那地址记住吧,说不定以后还真用得上。 “行啊!母后认真研究研究药材,保准能做出一颗毙命的糖丸。” 萧满疼爱的搂着满西,对着他肉嘟嘟的腮帮亲了好几口,“哎哟,明明还是个吃奶的小可爱,这一眨眼,都长成大可爱了。” “母后……”满西从没被人夸过可爱,也从没被谁这般肆无忌惮的宠爱过,一下子就羞红了脸,扭扭捏捏的低着头。 贾怀仁见人母子俩亲热的不得了,根本没他什么事,酸溜溜道,“男孩子要有男孩子的样儿,你别太宠他了!” “男孩子怎么了?男孩子也是孩子,怎么不能宠?我自己生的孩子,就要宠着……” 萧满搂着满西又‘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然后意味深长地看向贾怀仁,“你不会是在嫉妒咱儿子吧?” 贾怀仁傲娇地一甩衣袖,“胡说八道!” “好好,我胡说八道!” 话罢,萧满凑到贾怀仁跟前,也亲了他一口,“老公,辛苦了!” “哼!满西这孩子生性随你,一天到晚闯祸,管教起来自然是辛苦的很!” 贾怀仁煞有介事地告起状来,满西则不以为然地冲他吐舌头,正面挑战他身为人父的权威。 老父亲贾怀仁被熊孩子瞬间激怒,气的揪住他的耳朵,呵斥道,“以前是看在你缺少母爱的份上才一直纵容你,日后再敢调皮,看我不扒你一层皮!” 满西吃疼,一个劲儿地往萧满的怀里钻,“母后,救我,救我……” 萧满缺席了孩子最依赖母亲的三年,自然护短,“亲爱的,意思意思就行,别弄疼咱儿子了……” “你就溺爱孩子吧,这孩子再不管教就废了!”贾怀仁虽然放开了手,却气哼哼的转过身去,跟萧满怄起起来。 萧满怀里搂着满西,手里牵着贾怀仁,温言道,“就让我溺爱一次嘛,以后全听我们家老贾。老贾要收拾谁就收拾谁,我保准站在边上呐喊助威!” “真的?”贾怀仁回眸睥眼萧满母子,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当然是真的!我可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忤逆他的父亲。”萧满的手轻轻拍打着满西,示意他忍一忍,让让他的老父亲。 满西躺在她的怀里,果真一言不发。 “这还差不多……你是不知道,这臭小子有多调皮,上次一把火烧了老先生的胡子,气得人直接告老还乡,不愿意教他了!”贾怀仁一边告满西的状,一边靠过来,又把萧满母子搂进了怀里。 满西瓮声瓮气的辩解,“哼!谁让他说我母后坏话……” “还敢顶嘴!算你那次理由充分,否则为父非要敲断你的手!” 贾怀仁抬起手,作势要打满西,最后却停在了半空,再落下来时已经变成疼爱的爱抚。 “以前的事就算了!以后可不许再惹是生非了,你母后身子弱,经不起你折腾……” “知道了,我以后会乖乖听母后的话!” “就听母后的话,不听父王的话?” “也听……” 萧满靠在贾怀仁的怀里,听着父子俩斗嘴,幸福的笑着,只是眼皮越来越沉,在努力支撑下片刻后,又闭上了。 第84章 结局 这一觉睡得不长, 大约一个时辰就醒过来了。 萧满揉了揉眼睛,正要起床, 却见贾怀仁与满西趴在床边睡着了,满西眼角还挂着眼泪,看来以为她又昏睡过去了。 初冬寒凉,屋里的炭盆噼里啪啦的响,萧满把身上的被子盖到贾怀仁与满西身上,自己披着貂绒披风下了床,抱一摞医书, 坐在炭火旁翻阅起来。 满西说要吃糖吃死, 这便是萧满活在这个世界最后一个奋斗目标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以后夫妻能不能重逢,母子能不能团聚, 就得交给天意了! 医书翻看了快一半的时候, 贾怀仁醒了,他把熟睡的满西抱上床,然后蹑手蹑脚的坐到萧满的身后, 把她拥入怀中。 “孩子还在呢,别乱来……” “没乱来,就抱抱……” 贾怀仁将脑袋闷在萧满的颈窝里,痴迷慵懒的笑着,“如果我们一家三口真能在阴间团聚就好了?” 萧满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了眼贾怀仁, “老贾,你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事吗?” 贾怀仁点点头,“你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 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萧满解下身上的貂绒披风,将贾怀仁也裹进来,“你信吗?” “旁人说的,我不信!你说的,我信!” 两人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淡黄色的火光在他们身上跳动,屋里忽然没一点声音,冬夜静的可怕。 萧满往贾怀仁的怀里缩了缩,脑袋刚好枕在他的肩上,“我昏睡的时候做了个梦,林臣灭了勾越,把我们一家三口折磨致死……” 一想到三人惨死的模样,萧满不自在的扭动起来,贾怀仁搂紧她,轻声安慰道,“别怕!如果林臣真的杀进来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先送你跟满西上路,自己随后就到。” 萧满这才稍稍安定下来,继续道,“我们死后,穿越到了我的世界里去,你还成了我们萧家的上门女婿。” “在那个世界里,我有惹你不高兴吗?” 在这个世界里,贾怀仁觉得自己没少折磨萧满,方见面就想要她性命,之后又把她从西荆山拽入人间地狱,总之自己带给她的似乎只有苦难。 所以在那个世界里,他希望自己能好好补偿萧满,如果依旧是拖累的话,他宁可永远从萧满身边消失。 “小凛在那个世界可乖了,帮着我的母亲一起照顾植物人状态的我,每天都帮我洗澡,陪我说话……” “所以小凛离开这个世界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去往我那个世界,因为那个世界的我根本离不开小凛……” 萧满说着说着,又沉沉的睡过去,贾怀仁搂着她,久久未动。 他有点憧憬那个世界,憧憬自己被萧满所需要的画面。 殿外忽然响起一阵嘶哑的乌鸦叫声,前线有战报传来。 贾怀仁把萧满抱上床,塞到满西捂暖的被窝里,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这才表情严肃的走出了寝殿。 寝殿外,寒冷凛冽,乌雷立在一棵光秃秃的玉兰树下,衣带翻飞。 “前线已经全面溃败,大萧的军队会在三日后攻进皇城。” 寒风吹的人脸发疼,贾怀仁只是慢悠悠的点了点头,“国库里还有一些钱财,你拿去分给兄弟们,从此这世上再没乌鸦军团。” “王,你呢?” “皇后醒了,已经帮我想好了法子,你就别管了。” 乌雷将信将疑地退下下去。 贾怀仁站在寒风中,望着眼前的黑夜萧条,对这个曾给过他无上荣耀、也给过他无尽痛苦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 也没任何留恋! 三日后,宫城失守,大萧的军马冲杀进来,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比起贾怀仁当初硬闯萧满长公主殿的时候还要残忍血腥上百倍。 皇宫成了巨大的刑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哭喊求饶声此起彼伏,林臣主角光环炸裂,光芒万丈的坐在龙椅上,翘着二郎腿,冷漠地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 一个头盔插着羽翎大将踢开脚边一具半~裸女尸,快步走进来,“勾越王跟王后找到了。” “走,见见去!” 在几名猛将的簇拥下,林臣来到了萧满与贾怀仁日常起居的后殿。 殿中充斥着混杂了血腥气的汤药味儿,闻着很是呛鼻,贾怀仁用袖口掩住口鼻,踏过门槛。 下一秒,他便怔住了! 眼前,二大一小已经吊死在横梁上,孩子在中间,小手被被位于两侧的父母紧紧握着,致死都没有松开。 “死……死了?”林臣望着萧满苍白的面容,难以置信。 多惜命的一个人啊,怎么能走的如此安详寂静,毫无挣扎的痕迹呢? 一股无名火起,林臣踢飞了萧满身下的垫脚凳,“把他们三个放下来,一个扔到西边的荒山上,一个丢进东边的大湖里,剩下的这个……” 林臣指着萧满的尸体,双目怒红,正要发作,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兵从外面闯进了,急急的跪到林臣的脚下。 “叔叔,她纵有千般不是,但毕竟是我跟果儿的救命恩人,求你留她一具全尸……” 当年被雌雄大盗掳走的两个林氏后人,已经认祖归宗,求情的便是其中之一。 “妇人之仁!” 林臣将少年一脚踢开,并且让人将他拖下去,“来人,将这恶妇蒸熟了喂狗,看她以后还怎么害人!” 萧满:…… * 高楼林立的A市难得地飘起了鹅毛大雪,一位妆容精致、身着米白色大衣的女子端着满满一大杯关东煮从便利店走出来,俯身坐进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除了司机,车里还坐着一位年纪与之相仿的年轻女子,一闻见关东煮和味儿,便嫌弃的皱起眉头。 “萧满,你让我司机兜这么大一圈子,不会就是为了买这玩意吧?” “啊,就是为了买这个,我孩子喜欢吃。”萧满故意把关东煮往女子面前送了送,气的后者忙往边上挪了挪。 挪过去后,还不忘帮萧满排掉肩头上的雪花,一看就是关系十分要好、喜欢斗嘴的朋友。 “你好歹是个背阿玛尼限量版包包的女老板,整天给孩子买这种既廉价没营养的零食,活该被人骂是后妈。” 萧满没心没肺的笑了笑,“后妈就后妈呗,我养我的孩子,用不着旁人指手画脚。” “别把孩子养废了!” 女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在她橘色的包里翻了翻,终于从一堆化妆品中抽出一张发皱的名片,递给萧满。 “诺,我今天给干儿子报了马术班,一对一教学,这是老师的名片,你收好。” “我儿子会骑马,你给他报什么马术啊。”萧满接过名片,看着上面显贵的烫金字体,心疼的直摇头,“你有钱归有钱,又别太糟践啊……” “又没糟践你的钱,哪来那么多意见。有些圈子必须从小就要往里面融……” 女子拿出一块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蛋儿照了照,顺便补点妆,“对了,你最近怎么跟一个网络小说家杠起来了?还在微博上跟人对骂。” “谁让他把我的同名角色写成了狗粮!” “让你老在我面前撒狗粮,撒成真狗粮了吧,活该!” 雪越下越大,地面逐渐变白,黑色商务车在一座私人别墅前稍作停留,再慢慢驶离。 萧满下了车,捧着关东煮,快步走进了家门。 “满西,看妈妈给你买什么了?”萧满一边脱鞋,一边朝屋内呼唤。 “是我最爱吃的关东煮……” 一个六岁大的男孩从房间里跑出来,寸头,高兴的小脑袋左右直摇晃。 男孩来到萧满面前,先踮脚亲了她一下,之后才接过关东煮。 “爸爸呢?” 一般情况下,爸爸会跟着孩子一起迎出来,可今天不但没看到人,房内还出奇的安静。 “爸爸生气了。” “谁惹他生气了?” 萧满脱掉外套,揉了揉跟屁虫的小脑袋,一起去书房找他爸爸,贾怀仁。 父子俩穿越过来已有大半年的时间,萧满秉持着热情好客的原则,不但把一大一小的户口落好,还教会了他们起码的生活技能。 秋天的时候,满西上了学,贾怀仁也进入萧满的公司帮忙,正式踏入现代社会。在经历手忙脚乱的磨合期后,一大一小已经适应的很好。 特别是对这个世界的电子产品适应的很好! 满西爱看动画片,不管着他点,能坐在沙发上一天都不动。 贾怀仁爱玩游戏,一有空就要玩两把王者荣耀,怎奈技术烂,每次都要挨队友骂,他又不会现代骂技,连还嘴都赶不上,有几次都被骂哭了,然后一边哭一边打。 萧满看在眼里,又好笑又好气,但并没有插手,有意让这位封建主义帝王感受一下社会主义民主的铁拳。 直到遇到了满嘴脏话开麦骂人的傻逼玩意儿,萧满实在忍不了,挤开委屈巴巴地贾怀仁,开麦与之对骂。 最后,萧满也被骂哭了,两口子抱头痛哭。 可奇怪的是,自那以后不但没人骂贾怀仁了,反而有很多人主动带着他玩,贾怀仁就更爱玩游戏了。 听满西说他生气了,萧满还以为他又在游戏里挨骂了,安慰的话都已经准备好了,但当她推开书房的门时,只见人气哼哼的用毯子把脑袋蒙上。 不像在游戏里受了委屈,倒像在跟她怄气! “哟,我们家大宝贝怎么了?” 萧满蹲到他身侧,把毯子轻轻扯开一条缝隙,“你再不理我,我就跟闺蜜蹦迪去喽。” “不许去!” 贾怀仁立马掀开毯子,坐起来,光身子,只穿一条大裤衩。 昔日的长发因为打理起来麻烦已经剪短,却依旧能被他睡成鸡窝,好在脸蛋好看,再邋遢,都有种怀才不遇的颓废美。 “那你在气什么?” 萧满拽了拽他的鸡窝头,把正站在一旁吃关东煮的满西抱坐到怀里。 碗里有两根木签子,贾怀仁拿起另一根木签子,往娘俩身边靠了靠,低头吃了块鱼豆腐。 “有人要你离开我,跟他过日子。” 贾怀仁一边生闷气,一边将自己咬了一口的鱼豆腐送到萧满嘴边,只要吃到好吃的,他都习惯性送过来。 萧满就着他咬过的地方,吃了一口,“谁啊?” 贾怀仁没好气的把手机丢给他。 萧满疑惑的拿起手机,上面是他与一个经常带他上分的队友的聊天记录: “美女,赶紧跟你那个神经病老公分了,哥哥照顾你。” “他不是神经病!” “有哪个正常人会说他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他真是穿越过来的!” “哎!你老公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你?把你给迷的神魂颠倒,就连基本常识都不知道了。” 谈话到此结束。 萧满不去翻历史聊天记录,都知道这货已经掌握了玩游戏的精髓部分,装萌妹子,骗大佬带他上线。 “个高人帅,器大活好!” 萧满打了这八个字发过去,对方立马回了两个字过来,“牛逼!” 贾怀仁不太明白“器大活好”的意思,却知道‘牛逼’这两个字是用来夸人的,顿时美滋滋的笑了,跟满西抢关东煮也更有劲儿了。 之后再遇到人问他这种问题,他都会回“个高人帅,器大活好”八个字,每次都很欢乐,所以他一直认为这八个字是非常正面的词汇。 直到有一次,他作为助理跟着萧满去跟老客户开会,期间因为他不熟悉公司业务将报价给的直接比市场价低了一倍。 一向视钱如命的萧满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大气的花钱给小助理买了教训。 客户只以为萧满换了个助理,并不知道他们是夫妻关系,意味深长道,“萧老板如此看重这位员工,想必他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个高人帅,器大活好!”贾怀仁不假思索、一本正经地说出了那八个字。 全场寂静,萧满震惊! “我老公,我老公……”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合理解释那八个字。 众人果然会意的点头微笑。 萧满:…… 却也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