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霸总终于低下高贵的头颅》来自www.aqb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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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雕霸总终于低下高贵的头颅》作者：八千楚翘
    文案：
    众所周知，霍烬高傲冷漠，常年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他有一个又甜又爱他的联姻对象，夏凡池。
    据说夏凡池对他那叫一个死心塌地，爱到无法自拔。
    霍烬：没错，的确如此。
    霍烬：但霍某从不低头。
    直到有一天，夏凡池失忆了，浪到飞起。
    酒吧里，夏凡池猎艳被当场逮住。
    霍烬淡淡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很好——”
    夏凡池打断他的话，礼貌询问：“你是？”
    霍烬脸一下子就黑了。
    夏凡池日常散发魅力，撩天撩地，对他却避之不及，开口就是：“霍烬，霍先生，霍总，这位联姻对象！请保持距离！契约遵守一下，谢谢。”
    ……霍总自闭了，他之前都叫我老公的。
    失去老婆后，霍总刚开始还能勉强维持高冷人设，但随着契约到期，越来越烦躁，越来越慌，彻夜难眠，哐哐砸墙。
    夏凡池乐滋滋地掰着手指头数还有几天重获自由。
    霍总连夜撕毁了契约，把人堵在房门口：“不要逼我追你。”
    ……夏凡池看他如同看智障。
    后来，霍总成功追妻，家庭地位比之前甚至还高了一点，一时传为美谈。
    有人羡慕地上门讨教，霍总是靠什么拯救的婚姻？智慧谋略金钱样貌还是拳拳的爱？
    “都不是，”霍烬修长的手指掠过铮亮的碗壁，淡淡地说，“靠的是有魅力而不自知的吸引。”
    被吸引的夏凡池：“……”
    我感觉仿佛受了奇耻大辱。
    1、1v1 he 沙雕日常
    2、外表冷漠内心纯情小学鸡霸总攻×又甜又撩来真的时又脸红小怂包受
    3、甜文，双初恋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凡池，霍烬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那冷漠又霸道的联姻对象。
    立意：追逐光明的人会如愿以偿。
    第1章
    夏凡池今天是来猎艳的。
    虽然在别人眼里，这位眉目明朗的少年更像是猎物。
    少年的额角贴了个创可贴，五官惊艳，眼睛生得尤其好看，笑起来，眸里勾出一抹艳丽。在拒绝了无数搭讪后，夏凡池终于恹恹地转到清净的角落。
    他拄着脸，兴致缺缺地打量着来往的人。这么多俊男靓女，没一个合自己胃口的。
    旁边的人正在聊八卦，讨论的是霍家和夏家的联姻。
    “明眼人都知道是商业联姻，霍烬不喜欢那位夏家少爷。”
    “但夏家少爷爱他爱得发了狂，对他死心塌地，什么都愿意为他去做。”
    “是啊，全都是他一厢情愿，真的卑微又可怜。”
    接下来便是一系列那位可怜的夏家少爷如何毫无尊严地为爱牺牲，失去自我。
    夏凡池在一旁听得唏嘘不已：“那可真惨。”他顺口问了一句，“夏家哪位少爷？”
    那人道：“夏家二少爷夏凡池啊。”
    夏凡池：“......”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说话的那个人早就注意夏凡池很久了，挨他近了一些，殷勤地递过一杯酒：“喝一杯？”
    没等夏凡池说话，旁边冲过来一个红毛，快速为他挡了酒：“不行，他生病了，不能喝酒！”
    ……夏凡池可惜地指了指自己额角的创可贴，看到了吧，好大的伤。
    打发走人，红毛把夏凡池拉到一边，哭丧着脸：“池哥你真的没事吗？真的不用去医院？”
    夏凡池的手指兴致缺缺地在桌面点来点去，无奈：“能有什么事？”
    红毛：“我是谁？”
    夏凡池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他：“贾澄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要不要把你从小到大的丢人事迹说一遍？我告诉你，我刚才吃瓜吃到一半，误人吃瓜天打雷劈。”
    “没事就好，”红毛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失忆了。”
    夏凡池：“……"
    夏凡池懒得理他，扬了扬眉，表情略带兴奋：“你知道吗？我刚才吃到了自己的瓜。”
    “什么？”
    夏凡池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了一下刚才的传闻。
    红毛沉默了两秒，认真道：“不然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
    夏凡池：“什么？”
    “我知道你在那段感情里受伤太多，也做了不少傻事，今晚可能是想通过酒精麻痹自己，我也希望你能尽早走出来——”
    他说这些的功夫，夏凡池被不远处一个人吸引了视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霍烬有什么好的呢？你要是决定忘了他，重新开始，我第一次支持你，池哥——哎人呢？！”等红毛抬起头来，旁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不见了。
    *
    夏凡池发现了一个完全长在审美点上的人，走过去搭讪，走到一半，被挡住了去路。
    “借过借过。”夏凡池侧头，视线跟上目标。
    “夏凡池。”低沉的声音响起。
    不远处的干净少年正在和人聊天。夏凡池没有心思应付这个人，点了点头，视线仍没有从目标身上移开：“你好，借过。”
    声音的主人没有动静，冷冷道：“夏凡池，你又在搞什么鬼？”
    夏凡池顿了顿，终于收回视线，看了挡路的人一眼。这人长得很高，五官英挺，浑身的压迫感很强，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那人质问：“你是跟踪我过来的？”
    “啊？”夏凡池懵了一瞬。
    这时，目标对象起身离开，夏凡池顾不上其它，忙往前走去，却被男人狠狠钳住手腕，然后眼睁睁地看到少年消失在视野中。
    夏凡池气极，这人是有毛病吧？
    他耐着性子，看着这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神经病，尽可能平静道：“松手。”
    男人把他的手腕钳得更紧了，低头看着他：“夏凡池，虽然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但这些把戏对我来说都没有用，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肖想不该想的。”
    夏凡池看了他一会儿，张了张口：“你是？”
    男人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你好，”夏凡池扯了扯自己胳膊，将手腕挣脱出来，“大庭广众之下不要拉拉扯扯。”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不知道我是谁？”
    夏凡池打量着他：“我知道你想引起我的注意，但你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耐心道，“换句话说，我们撞号了。”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精彩：“夏凡池，你演够了没？”
    夏凡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懒得和他纠缠，扭头就走。没走两步，胳膊被人扯住，整个人被一股重力拉到坚实的怀里。
    男人低头看着他，收紧了胳膊：“好，那我告诉你我是谁。”说完就亲了上去。
    强硬的气息袭来，唇瓣紧贴，夏凡池愣住了，等反应过来，用力推开他，直接冲他脸给了一拳。
    哪来的神经病？
    *
    红毛一过来就看到这么惊人的一幕，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了！
    他看到了什么！
    “池哥！”红毛慌忙跑过去。
    “没事，”夏凡池活动了一下手腕，淡定道，“教训变态。”
    男人脸色阴鸷，抹了抹带血的嘴角。
    红毛忙把夏凡池挡在身后：“霍、霍霍先生！”
    夏凡池对他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红毛腿都吓软了，低声问：“你怎么打他？”
    “他打不得？”夏凡池斜眼看了那人一眼。
    这种变态打不得？
    红毛：“他是霍烬！霍烬！你挚爱的丈夫！！！你百般维护爱得要生要死的丈夫！”
    夏凡池：“......”
    夏凡池抬头，看向那个人。
    四面相对，他心爱的丈夫，霍烬霍先生，黑着脸，嘴角有些肿。
    *
    “病人基本上一切正常，大脑受了点儿损伤，应该是撞到了什么硬物上，部分记忆受到了损伤，不要让他受到刺激。”
    霍烬：“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这个不好说，可能几天，可能几个月，可能永远恢复不了，”医生翻着一大堆资料，“可能是这些记忆给他造成痛苦，大脑的防御机制让他不想想起来。”
    霍烬回到病房，刚好撞上夏凡池在加护士小姐姐的微信，一双桃花眼笑得人畜无害。
    护士被他逗乐，临走前温柔地嘱咐了一句：“你好好养病。”
    “嗯，”夏凡池挥挥手，笑得十分好看：“辛苦了，拜拜~"
    小护士红着脸离开了。
    夏凡池伸了个懒腰，侧眼看到门口的人，一下子不爽了起来。他的情绪全写在脸上，表现得很明显。
    夏凡池没有理他，戳手机，给贾澄发消息：【贾澄你人呢？？？】
    【霍先生让我先回去了。】
    夏凡池对那个强吻人的变态一点儿好感都没有：【你放心我一个病人跟变态待在一起？】
    那边的贾澄回他：【他是你家属。】
    【靠，我真结婚了？？？】他飞快打字，【还是跟这么一个人？我是有多想不开？我他妈是被胁迫的吗？】
    许久，贾澄的消息发了过来：【不，是你上赶子的。】
    “......”
    夏凡池表情凝重地抱着手机，跟遭受了晴天霹雳差不多，
    【这段感情可以说是轰轰烈烈，惊天动地。当然是你单方面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夏凡池面露惊悚：【我对他这么上头的？】
    【不是上头，是炙热的爱。】那边的消息又发了过来，字字惊悚。
    【我没想到你潇洒了那么多年，竟然栽到他手里，在他面前很卑微，一直小心翼翼地讨好。】
    夏凡池：【糟糕，共情了，我好伤心，迫切需要你用爱的摸摸治愈我。】
    【......你他妈怎么连我都撩？】
    夏凡池笑。
    一旁的霍烬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从上车开始，夏凡池看都没有看他，一直在噼里啪啦打字。
    他俩是商业联姻，虽然夏凡池喜欢他，但他对夏凡池没有感情。
    如今他不喜欢自己，正好，求之不得。
    夏凡池抬头，霍烬以为他要跟自己搭话，轻咳一声，酝酿了一下。
    没想到夏凡池只是打了个哈欠，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霍烬：“……”
    空气中很安静，霍烬冷淡的声音响起：“脑袋磕哪儿了？”
    夏凡池回想了一下，顺口回他：“可能是浴缸？忘了。”
    过了会儿，夏凡池终于放下手机，看了他一会儿：“我们真的是情侣吗？”
    霍烬：“法律意义上的伴侣。”
    夏凡池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凝重了几分，不死心道：“不是联姻吗？”
    “是。”
    夏凡池抱有一丝希望：“那应该是互不干扰的关系吧？”
    “嗯。”霍烬的脸色开始变得不好。
    夏凡池松了口气，仿佛劫后余生：“那就好。”
    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一些。
    夏凡池心情很好地问：“霍先生，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沙雕日常文，攻受都不渣，自始至终只喜欢对方一个人，双初恋。
    看文愉快~
    接档文《裙下西装裤》求收藏，以下是文案：
    陆嘲穿成了一本书里的炮灰，最后被黑化主角关进精神病院折磨至死。
    穿进来时，变态还没崛起。陆嘲二话不说，连夜逃离温家！
    逃跑中途遇到一苍白病弱的少女。
    陆嘲：“你也是被那变态掳来的？”
    少女：“……”
    少女轻轻地点了点头。
    陆嘲：“我带你走！”
    路上，少女天真无邪地问：“哥哥，你口中的那个变态是谁呀？”
    陆嘲：“温垣！”
    少女：“哦。”
    1、病娇小可爱女装攻X一心活命受
    2、主受 1v1 he
    3、求收藏~
    第2章
    家里的一切还是那么亲切熟悉，夏凡池的疲惫一扫而光，率先冲进家门，熟门熟路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又递给霍烬一瓶，礼貌道：“谢谢霍先生送我回家。”
    他渴极了，拧开瓶盖喝了两口，看到霍烬仍站在原地：“你怎么不走？”
    霍烬：“这也是我家。”
    夏凡池：“......”
    他额角的创可贴起边了，霍烬抬手去帮他。夏凡池眼疾手快地躲过，保护好自己。
    霍烬的手顿在空气中。
    “你别碰我。”夏凡池嫌弃道。
    霍烬平静的脸上出现一瞬间微小的变化，很快就恢复正常，收回手：“你以后别求着我碰你。”
    夏凡池惊呆了，刚喝了一口水腮帮子鼓鼓的，看上去像一只囤食的小仓鼠。他咽下嘴里的东西，发自内心地赞赏道：“霍先生好自信啊。”
    霍烬挤出一个笑。
    夏凡池看了看熟悉的家，再看了看沙发上办公的霍烬，张了张口：“冒昧问一句。”
    “嗯。”
    夏凡池小口啜着饮料：“我们之间进展到哪一步了？”
    霍烬抬头，看了他一眼。
    夏凡池试着说：“拉手？”
    霍烬笑了一声，移开视线，没说话。
    ......夏凡池被笑得毛骨悚然，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好的猜测。
    不是吧？
    不应该吧？
    不是没有感情吗？
    夏凡池对这一切半信半疑，心情复杂地收拾东西，在抽屉里发现了结婚证，瞬间心如死灰。没一会儿，又发现了一盒套套，手一抖，直接震惊他全家。
    霍烬在身后环着胳膊看他。
    “你你——”夏凡池指了指他，再指指自己，“我我，我们——”
    霍烬点点头。
    夏凡池久久没说出话。
    霍烬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过了会儿，夏凡池冷静了下来，将那东西放好，很快就想通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是你套在什么东西上给自己用的。”
    霍烬：“......”
    夏凡池露出一个关心的笑：“亲注意身体啊。”他说话的功夫，又发现了一个新的东西，好奇地取了出来：“这个是什么？”
    那是一份签了一年的合约。
    夏凡池眼里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激动地拿着合约跳到沙发上，盘腿坐着研究了起来。
    “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互不干扰，”夏凡池看到这一句，表情逐渐兴奋，“也就是说可以互相追求真爱？”
    从他发现了契约开始，霍烬的脸色就有些不好，深呼吸一口气：“没错。”
    “自协议生效之日起，一年后双方自愿解除婚姻关系，一年后——“夏凡池大概算了一下，激动地险些跳起来，“不就是一个月后吗！”
    霍烬冷静地看着他。
    夏凡池像捧了个大宝贝，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正当他激动时，霍烬的声音响起：“但是，这一个月内，你还是霍太太，我们在两家以及外界面前仍是恩爱伴侣。”
    “小问题，”夏凡池冲他扬扬眉，“也就是说，私下里可以寻找真爱，偷偷的那种，我可以这样理解吧？”
    霍烬没忍住，黑着脸：“夏凡池！”
    夏凡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霍烬深呼吸，尽量心平气和：“没错，你当然可以这样理解。”
    夏凡池立刻乐得说不出话，捧着脸，充满爱意地看着他的宝贝契约。
    霍烬被气得直接去了书房。
    霍烬心烦意乱，什么都干不进去，过了会儿，面无表情地咨询医生：”医生，他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医生还是那句话：“难说，可能几个月，可能几年，也可能一直恢复不了。”
    霍总的一张脸，乌漆墨黑。
    *
    夏凡池抱着契约，开心地在床上滚了滚。
    再一个月，他就要自由了！
    夏凡池爬起来，在自己房间转了一圈，奔到浴室洗了个澡，舒服地滚到床上。他看了天花板，心情舒畅地伸长胳膊，从床边摸过手机，靠在床头玩游戏。
    过了一会儿，霍烬进来了。
    夏凡池头也没抬：“有什么事吗？”
    “休息。”霍烬面不改色地走过去。
    夏凡池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没有自己的房间吗？”
    霍烬：“......”
    没错，他们之前的确是分房睡的。
    霍烬亲手拟定的条约。
    为了防止夏凡池越界，白字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霍烬装作没听到，该干什么干什么。
    夏凡池不急不慢地从怀里掏出条约，拍到床上。
    霍烬：“......”
    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只穿了睡衣，领口宽松，露出一小截精致的锁骨。霍烬有些移不开眼，喉结动了动。
    夏凡池沉声道：“合约最后的备注提到，两人分房——啊——”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扑到床上。
    霍烬眸里深邃，两人近在咫尺，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呼吸。
    夏凡池抬手推他，却被捉住手腕，双手被拉着禁锢在头顶，手里的手机也掉落在床上。
    夏凡池：“你发什么神经？”
    手被按得死紧，夏凡池抬起膝盖踹他，又被按住了腿，整个人动弹不得。
    这个人怎么回事？夏凡池打不过他，能屈能伸地挤出一个笑：“霍先生这是怎么了？”
    霍烬看着他的眼睛。
    以前夏凡池看他时眼里有光，现在没有了，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准确来说，是看着一个没多少好感的陌生人。
    以前夏凡池在他面前也会笑，不过是害羞的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营业对象礼貌的笑。
    霍烬心里泛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慢慢凑近。
    他要干什么！夏凡池眼里写满了惊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霍烬的脸越来越近，夏凡池害怕极了，表情逐渐僵硬：“别别别我的初吻——”
    霍烬笑了一声：“是吗？”
    他看着夏凡池：“你在酒吧不是被我亲了？”
    夏凡池有些想骂脏话，动了动，像是感觉到什么，僵了一下，认真提议：“冰箱里有胡萝卜。”
    “……“
    夏凡池和他商量：“您要不先凑合着用？”
    霍烬直接被气笑：“你觉得我——”
    还没说完，床头手机里传来一个机械的女声：“KO！”
    夏凡池嗷嗷乱叫：“我死了我死了！”
    霍烬松开他手腕。
    夏凡池快速摸过手机，爬起来，看着屏幕惨遭ko的自己，好半天才冷静下来。
    他臭着张脸：“霍总大晚上哪来的兴致？自己房间不睡，打扰别人玩游戏。”说着拿出自己的合约，义正言辞，“这个东西是什么？摆设吗？”
    ……还真是摆设。
    这个协议仅在他们结婚第一个月时发挥过自己的作用。
    之后就被违背得七七八八了。
    霍烬早就忘了这回事，没想到被他翻了出来。
    霍总淡淡道：“我无所谓。”然后就走了出去。
    终于把人打发走了，夏凡池把门关好，重新跳到床上，平复了一下情绪，一想到就剩下一个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甜甜地睡着了。
    隔壁的霍总气得一宿没睡着。
    *
    早餐饭桌上气压很低，霍烬的脸色不好，黑眼圈很明显。
    夏凡池神清气爽地捧着杯子喝牛奶，过了会儿，关心地问：“你是一晚上没睡吗？”
    霍烬没回答。
    “谢谢你的早餐，”夏凡池发自内心道，“霍先生，你真是一个很好的联姻对象。”
    霍烬平静地拿刀叉切开面包：“只是顺便做了你的。”
    “我知道，所以才说谢谢，”夏凡池眨着清亮的眼睛，“我又不傻，你为什么要专门给我做。”
    霍烬不说话，过了会儿，抬头发现他嘴角的糖渍，抬手。
    夏凡池快速和他击了个掌：“我知道，接下来的一个月合作愉快。”
    “......”
    霍烬忍无可忍：“你这样对我，就不怕以后想起来哭着求我原谅你？”
    夏凡池莫名其妙：“我怎么对你了？”
    霍烬：“......”
    霍烬无话可说，面无表情地吃完饭。临出门时，霍烬把创可贴仍在桌子上：“身上有伤，最好别出去乱跑。”
    夏凡池叼着面包片，答应得很好。结果霍烬前脚出门，他后脚就溜了出去。
    *
    “我喜欢他的什么？”夏凡池忍不住想从贾澄嘴里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自信吗？”
    “你说是一见钟情。”
    夏凡池惊呆了。
    贾澄：“我当时的反应和你现在的反应差不多。”
    夏凡池深呼吸：“多说一些，我可以承受住。”
    于是他从贾澄嘴里听到了一个“你我本无缘全靠我死缠烂打”的故事。
    “你一开始就对他展开了热情的攻势，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欢他，去年你们两家联姻，你高兴成了傻逼。”
    夏凡池想回去把自己锤死。
    醒醒，我不允许你这样！
    贾澄谈起来就很哀其不幸：“你对他那叫一个百依百顺。”
    夏凡池惊恐道：“我对一个人百依百顺，那必定有诈啊！”
    贾澄：“......”
    贾澄：“反正你现在记不得他最好——”
    “你快看！”夏凡池眼里一亮，打断他的话，指向不远处。
    *
    霍烬没来由有些郁闷。
    一旁的花衬衫靠在沙发上，看热闹一般：“不记得你了？”
    霍烬没说话，看了眼手机屏幕，冷静道：“问他在哪儿，到现在都没有回我消息。“
    花衬衫摘了墨镜，露出一张骚包至极的脸：“这不是好事吗？怎么看你不太高兴。哎，看你这样子，你是不是——”
    霍烬打断他的话，声音冷冰冰的：“不适应。”
    “哦。”贺铎慢腾腾地举起酒杯，送到自己嘴边。
    霍总放了句狠话：“他以后会后悔的。”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霍烬眉梢动了动：“他回我了。”
    点开一下，是医生回复他的信息。
    【霍先生，你就是再问我一万遍，我还是那句话，可能几个月，可能半年，可能永远想不起来，顺其自然。】
    霍烬的脸立刻又臭了。
    贺铎不厚道地忍着笑，低头喝了口酒。
    霍烬冷笑一声：“他想不起来最好。”
    贺铎配合地点点头，随意地环视四周，突然视线被什么吸引。
    霍烬：“夏凡池乖巧懂事，性子又软，很黏人——”
    贺铎打断他的话，指了指不远处：“你说的是那位夏凡池吗？”
    霍总看过去。
    然后就看到他乖巧的老婆正在勾搭帅哥。
    *
    旁边的人从霍氏联姻谈论到霍烬，夏凡池也加入其中，当谈论到那位年轻有为的霍家家主时，他的目标忍不住话多了起来，言语间全是爱慕。
    夏凡池惊呆了，现在的人都喜欢这种类型的？
    夏凡池对人轻轻笑了笑：“那你看我怎么样？”
    夏凡池跟人拉近距离，好看的眼睛弯了弯，苦口婆心：“霍烬有什么好的，你跟了我吧，我不比他会疼人？”
    余光看到熟悉的人走过来，一旁的贾澄卧槽了一声，拼命给他使眼色。
    偏偏夏凡池没看懂，满嘴跑火车：“他不会疼人的。”
    “你看他长那样，”夏凡池耐心地劝道，“冷冰冰的，臭着张脸，你不是找罪受吗？像哥哥这种解风情，知冷知热的不好吗？”
    “咳咳！”贾澄疯狂咳嗽。
    夏凡池看向他，扬了扬眉：“你也觉得我说的对？”
    ……贾澄低头，冷静地喝了口水。
    四周突然安静得吓人，夏凡池回头。
    霍烬面色铁青地站在他身后。
    第3章
    夏凡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完全不带慌的，毫无压力地换了张真诚的脸：“但是霍总英俊帅气，迷人有魅力，得是多吹毛求疵才能拿放大镜找出那么一点点无伤大雅的缺点。”
    他说着若无其事地往别处走，路过霍烬身边时，大度地拍拍他的肩膀。
    这个人对你有好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突然腰间一紧，被熟悉的重力拉到怀里。夏凡池下意识挣扎，腰间的力度更紧了一些，几乎是禁锢着他。
    夏凡池：“……”
    花衬衫也不急不慢地跟了过来，站在一旁看热闹。
    空气中的气压很低，霍烬身上强大的震慑力压得人不敢说话。再傻也能看出是怎么回事，边上的几个人快速溜了。
    夏凡池对霍烬挤出一个笑，看到一旁的花衬衫，跟他打了个招呼：“嗨。”
    贺铎有些意外：“你记得我？”
    “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夏凡池不知死活道，“不会有人不记得贺先生。”
    贺铎被逗笑，然后对上一道冷冰带有敌意的视线。
    贺铎：“……”
    “失陪，”霍烬沉着脸，拉过夏凡池胳膊往前走，“有家事要处理。”
    家事两个字几乎是压着说的。
    贺铎识趣地往后，给他俩让路。
    夏凡池害怕极了，像澄澄投去求助的眼神。
    贾澄咬了咬牙，挺身而出：“霍先生！”
    夏凡池感动极了，这个儿子没白养，罩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关键时候这么够义气。
    贾澄弱弱道：“需要帮忙打车吗？”
    夏凡池：“……”
    夏凡池的眼神能杀人，对他比了个口型：你完了。
    贺铎看着他俩离开的背影，要了杯酒，和贾澄干杯：“他们两个其实挺配的。”
    “我也觉得。”贾澄歪歪杯沿，和他碰了碰杯子。
    *
    一路上，霍烬一言不发，空气凝固至冰点。
    夏凡池笑了一下，试图缓和气氛。
    但是没用，霍总的脸宛如压了座冰山。
    进了家门，夏凡池率先啪地开了灯。
    下一秒，霍烬握住他的手，顺势关了灯。
    眼前重回黑暗，夏凡池僵了。
    他怕黑，忍不住靠霍烬近了一些。
    “害怕？”霍烬的声音响起。
    “嗯。”
    尽管看不到，但他能感觉身边的人笑了笑，不是那种友好的笑。夏凡池的声音没之前那么有底气：“你想干什么？”
    霍烬一字一句道：“想见识一下你的知冷知热会疼人。”
    “……”
    “哥哥。”夏凡池说来就来，可怜巴巴扯住他的衣角。
    黑暗中，霍烬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夏凡池小声道：“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你不要生气，”夏凡池的声音委屈极了，气息挨他很近，“你这么凶干什么？”
    霍烬的手稍微松了一些，轻轻摩挲他的手腕。然后夏凡池慢慢地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顺便开了灯。
    玄关处亮了一些，夏凡池此时的情绪还未完全收回，眼里带着委屈，很柔软。
    霍烬恍惚了一下，差点以为夏凡池还像之前一样喜欢着自己。
    直到夏凡池跟他说话，在灯光下扬了扬眉：“怎么样？是不是很心动？”
    霍烬这才回过神。
    夏凡池兴致勃勃道：“对了，你帮我分析一下我刚才的眼神到不到位——”
    ……霍烬突然怀疑以前夏凡池也是这样套路自己的，脸色很难看，捏住他手腕，压着声音：“到位又怎样？撩别人么？”
    “不然呢？技能常用常新，”夏凡池慢慢地提起自己的手，“得亏我这手是真的，不然被你这样拽来拽去早下来了。”
    霍烬松手。
    夏凡池心累地活动了一下手腕，跟他沟通：“你是不是生气我撩你的人？”
    “什么叫我的人，”霍烬皱眉，“并不是每个知道我名字的人我都认识。”
    夏凡池：“……我是说撩喜欢你的人，于是你感觉到我对你有很大的威胁？”
    霍烬看了他许久，笑了一声：“夏凡池。”
    “嗯？”
    霍烬问：“你喜欢那种类型的？”
    “怎么了？”夏凡池莫名其妙。
    霍烬俯身，看着他眼睛，语气是平静的，说出来的话却非常气人：“你不觉得撞号了？”
    夏凡池：“……”
    “是吗？”夏凡池凑近，“未必吧。”
    他轻轻地笑了笑：“撞没撞号我自己不清楚？”
    霍烬盯着他：“我比你清楚。”
    夏凡池笑了一声，不以为然：“人是会变的。”
    霍烬猛地把他按在墙上。
    ……夏凡池一时挣脱不得，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突然发疯。
    霍烬和他贴得很近，看了他一会儿：“你说的对，人是会变的。”
    说着松开他。
    “不要在背后说我坏话。”霍烬冷着脸，转身回房。
    夏凡池在心里道，我那是实话。
    夏凡池也回自己房间，临关门前，把门开出一个缝，大声道：“我不比他会疼人？！”然后快速嘭地关上门。
    霍烬在原地愣了愣，半晌，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
    夏凡池回房，第一件事就是开游戏。刚好贾澄在线，夏凡池上号后，追着贾澄杀了十几次。
    贾澄跪着求他饶命：“我也是没办法！”
    夏凡池：“起来。”
    贾澄：“不，让我跪着吧。”
    夏凡池：“……”
    贾澄嘴贱：“哥，你们的家事处理得这么快？”
    夏凡池果断又杀了他一次。
    夏凡池出了气以后，去冰箱里拿东西，取了个冰淇淋，路过书房时，书房亮着灯。他走过去，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霍烬在书房处理文件。灯光下的五官深邃，鼻梁高挺，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完美的侧脸，帅得人走不动路。
    夏凡池作为不折不扣的颜控，忍不住多看了会儿。
    平心而论，
    不带有色眼镜的话，
    霍烬的模样和身材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自己要是长这样该多好。夏凡池在心里感叹。
    霍烬抬眼。
    夏凡池快速收回视线，咬了口冰淇淋，掩饰般看向别处。
    *
    夏凡池倚靠在门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你工作好忙啊。”
    霍烬看着他：“待会儿就休息。”
    夏凡池咬了口冰淇淋，看他一直在看自己，试着问：“你也想吃？我去给你拿一个。”
    霍烬皱了皱眉：“夏凡池，你大晚上吃什么冰淇淋？”
    “……”管得真宽。
    之前霍烬在书房工作时，夏凡池有时候会过来，给他送杯热牛奶，自己也拿着一杯，在一旁看他工作。霍烬一直觉得他的这种举动很幼稚，后来才知道，夏凡池知道自己胃不好，想给自己养胃。
    夏凡池叼着冰淇淋，晃悠着回房，和贾澄连麦打游戏。
    贾澄哀嚎：“明天一整天课啊，我死了。”
    夏凡池：“没事，有我呢，安心玩。”
    贾澄：“呜呜你真好。”
    夏凡池：“你好受啊。”
    贾澄：“……”
    夏凡池盘腿坐在床上，乐滋滋道：“你要是实在没人要我可以考虑收了你。”
    霍烬正拿着杯牛奶，给他送过来，结果一进门就听到这句话。
    夏凡池抬头，看到门口的人，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牛奶：“给我的吗？”
    霍烬面无表情地自己喝掉。
    夏凡池：“……”
    夏凡池继续玩游戏，对贾澄道：“怎么样？考虑一下，让你感受家庭的温暖。”
    “……夏凡池你一天不占我便宜会死吗？”
    *
    一旁的霍烬等了他一会儿，面色平静：“夏凡池，你什么时候结束，我们聊一聊。”
    夏凡池正准备再开一局，随口一问：“聊什么？”
    霍烬：“契约的事。”
    夏凡池脸色凝重了一些，立马下号，将手机放在一边。
    霍烬很满意他的反应，开口道：“你应该知道，契约只剩下一个月了，所以有些事情你想清楚。”
    夏凡池顿了顿，然后一言不发地缩进被窝里。
    霍烬看着被子里的鼓起，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提这个只是因为这几天夏凡池过于过分，希望夏凡池珍惜自己，没想他这么难过。
    霍烬抬手，隔着被子摸他。
    指尖察觉到轻微的压抑着的抖动。
    他还是在乎我的。这几天的阴霾一扫而光，霍烬轻轻摸了摸鼓起的被子，声音也轻了一些：“夏凡池。”
    被子里的人不说话。
    霍烬扯了扯被子，没扯动，稍微用力，将被子拉开。
    然后看到夏凡池躲在被窝里笑成了傻逼。
    霍烬：“……”
    第4章
    夏凡池：“哈哈哈哈哈霍先生对不起我只是太开心了不好意思没忍住。”
    怎么会有这种好事？
    明明是晚上他却察觉到一道光。
    自由的光！
    察觉到霍烬脸色不好，夏凡池努力敛住表情。
    霍烬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走到门口。
    夏凡池看着他的背影。
    然后，霍烬抬手，反锁了门。
    金属碰撞的的声音在夜里特别明显。
    夏凡池：“！！！”
    霍烬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夏凡池往后缩了缩：“你要干什么？我哪里惹你了！”
    说着就要跳下去，离开床这个是非之地。
    霍烬直接按着他手腕，压上去，整个人都虚压在他上方。
    夏凡池对上他的脸，吓懵了，僵到不敢动。
    为什么隔三差五就要来这么一套？
    这个霍烬是怎么回事？
    夏凡池：“你干什么？”
    霍烬反问：“你觉得呢？”
    夏凡池反抗了一下，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打不过他：“你在自己家里锁什么门？”
    霍烬：“怕你溜出去。”
    夏凡池吓到了：“我靠，你是不是要霸王硬上弓？我的清白！”
    霍烬笑了一下，一字一句道：“我说过要你求我碰你。”
    夏凡池：“……”
    我看你是在做梦。
    夏凡池不敢惹怒他，敌不动我不动。
    霍烬虚压着他，看他的眼神就像要吃了他一样，半晌，抬手，在他脸上掐了一下。
    夏凡池：“……”
    霍烬终于从他上方起身。
    夏凡池快速爬起来，警惕地跳下床，避免刚才的事情发生。
    “不早了，你明天有课，”霍烬转身往外走，“早点睡觉。”
    说着抬手，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夏凡池的手机被没收了，想夺回来，又担心刚才的事情发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霍烬给自己手机关了机。
    夏凡池郁闷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觉，过了会儿，抬手，摸了摸刚才自己的脸被掐的位置。
    *
    夏凡池昨晚睡得早，第二天早早就起来了，精神状态不错。空气中飘着早餐的香味，他循着味道过去，看到霍烬在吃早餐。
    霍烬：“洗漱了没？过来吃饭。”
    夏凡池飞快跑去洗漱，饥肠辘辘，又飞快跑过去，坐在他对面，打了个招呼：“你起好早。”
    “嗯。”
    自己的宝贝手机躺在餐桌边上，旁边的盘子里摆着早餐，煎蛋小笼包，还有一杯牛奶。夏凡池很不好意思：“下次我起早的话我做早餐。”
    霍烬嘴角轻微往上了一些。
    夏凡池捏起小笼包，正要往嘴里送。
    霍烬提醒：“烫。”
    夏凡池鼓着腮帮子，呼了好一会儿，咬了一口，鲜甜的汤汁迸发在口腔里，弯着眼睛：“太好吃了，救命。”
    霍烬看着他吃饭，问他：“这几天什么时候有空？我预约了医生。”
    夏凡池不解：“为什么要看医生？”
    霍烬：“你不想尽快想起来？”
    夏凡池顿了顿：“……我为什么要想起来？”
    他有理有据道：“我现在并未对自己造成困扰，对别人也没有，对你来说更是好事，终于摆脱一个烦人鬼。”
    霍烬嘴角往上扯了扯：“你说得对。”接着平静道，“但我想了想，担心有后遗症。现在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我需要对你负责。”
    夏凡池夸他：“你真负责任。”
    霍烬面无表情：“当然这一个月内，你同样代表着霍氏，我们的关系代表着两家的交好。”
    夏凡池纠正：“二十七天。”
    霍烬挤出一个笑，低头，拿刀叉切蔬菜。
    *
    夏凡池大二，这学期课少，不用一直呆在学校。早上上了一早上课，下午和贾澄去图书馆查找东西。
    他虽然看上去不务正业，但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一直是贾澄坚实的大腿。
    去图书馆的路上，夏凡池抬头，看到不远处一个干干净净的学弟在看他。
    学弟快速移开视线。
    夏凡池笑了一声：“澄澄啊，你还记得我在酒吧和霍烬产生争执那天吗？”
    准确来说，是他被霍烬强吻，然后揍了霍烬那天。
    贾澄：“怎么了？”
    夏凡池：“我当时看上一个人，刚才遇到了，看样子好像是我们的学弟。”
    贾澄惊恐脸：“所以呢？”
    “所以啊，”夏凡池往前走着，慢悠悠地说，“还挺有缘分。”
    结果在图书馆等电梯时也遇到了。
    连贾澄都能看到学弟在偷偷看夏凡池。
    他俩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贾澄对着他笔记抄写，过了会儿，越想越害怕，弱弱道：“哥你该不会真不要霍烬了吧？”
    夏凡池：“你龌龊，我就交个朋友，乱想什么？”
    他翻了两页书，兴致缺缺：“那算了吧，其实也不耐看。你知道我，三分钟热度，就是觉得挺有缘分。”
    贾澄这才反应过来，夏凡池这人真的三分钟热度，喜欢霍烬喜欢了一年多真是个奇迹。
    “这儿有人吗？”一旁有个声音响起。
    夏凡池抬头。
    学弟正抱着书，看样子是找不到位置。
    夏凡池摇摇头。
    学弟在他们对面坐下。
    过了会儿，贾澄扯了扯夏凡池的衣服，用口型表达意思：那位学弟一直在看你。
    夏凡池抬头，刚好撞上学弟局促地移开视线。
    夏凡池：“……”
    夏凡池去书架那边找书，正好看到找书找得困难的学弟，嘴里低声说着书名。
    夏凡池抬手，取下书，递过去：“这本？”
    学弟眼里一亮：“谢谢学长，学长怎么知道在那儿？“
    “那是我们专业的教材，”夏凡池打量着他，“你一个外系的找我们系的教材有什么企图？”
    学弟：“……”
    贾澄奋笔疾书抄笔记，学弟看他们专业的教材看得十分认真，夏凡池拄着脸，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书。
    过了会儿，贾澄把书一合：“写完了，我们走吧！”
    学弟立刻抬起头来：“学长要走了吗？”
    夏凡池：“嗯，好好学习，我们专业的教材不难。”
    学弟：“……”
    贾澄收拾着东西，低声吐槽：“听别人叫你学长听得心都酥了吧，你这个没节操的。”
    夏凡池：“还好，没那么夸张。”
    他俩起身离开，学弟突然叫住他：“学长。”
    “嗯？”
    “可以加你的微信吗？”学弟红着耳朵，“我是说，有问题可能会请教学长。”
    *
    回家后，夏凡池靠在床头玩游戏。
    霍烬以找东西为由，在他房间待着，看他玩。
    夏凡池虚荣心爆棚，小小地秀了一把操作。
    霍烬评价：“人菜瘾大。”
    夏凡池：“……”
    我菜？夏凡池正要反驳，霍烬皱眉，取来毛巾递过去：“去把头发擦干。”
    夏凡池不服气：“又没碍你事，怎么这么喜欢管我？”
    霍烬淡淡道：“自己擦还是我来？”
    夏凡池怕了他，扯过毛巾：“我自己擦！”说着随手将手机递给他，“你先帮我玩一下，我马上就好。”
    夏凡池拿毛巾快速擦头发，动作贼快，想尽快擦干。
    霍烬帮他玩着游戏，抬头，看了眼裹着大毛巾快速擦头发的人，有些好笑。
    这时，有一条消息跳了出来：【学长^^。】
    霍烬面不改色继续帮他打游戏。
    没一会儿，夏凡池放好毛巾，过来了。
    霍烬递过手机，淡淡道：“刚才有人找你。”
    “谁啊？”夏凡池拿过手机一看，是学弟。
    霍烬赖在一旁不走，不以为意道：“新欢？”
    夏凡池：“在图书馆遇到的学弟。”
    说着侧过手机屏幕，让他看。
    霍烬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刚好看到学弟给夏凡池发了一个卖萌的表情包，嘴角僵硬地往上扯了扯。
    夏凡池一边和学弟聊天，一边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酒吧那次——”
    “那不是第一次见面，”霍烬纠正，“是你忘记我后的第一次见面。”
    不知是不是错觉，夏凡池竟然感觉他的语气有些幽怨。
    夏凡池继续说：“我当时在酒吧看到了一个喜欢的类型，过去追他，因为你没有追到。昨天去图书馆，竟然遇到了，是不是很巧？”
    霍烬不说话。
    夏凡池：“还挺可爱的，一说话耳朵就红。”
    ……耳朵红怎么了？耳朵红是什么很了不起的技能吗？
    霍烬的情绪又开始波动，淡淡道：“夏凡池，你不要被骗了。”
    刚好学弟问夏凡池吃饭了吗？
    霍烬冷静地给他分析：“你这个学弟很明显居心不良，竟然问别人吃饭了没，根本是没话找话。”
    吃饭了这种话可以随便问吗？
    多暧昧。
    ……夏凡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霍烬板着脸，提醒道：“夏凡池，契约还没有结束。”
    夏凡池无辜道：“我知道，请教问题而已。他只是一个求知若渴的孩子啊，而我只是一个热心的男大学生。”
    霍烬：“……”
    霍烬说不出话，过了会儿，试图道德绑架：“夏凡池，作为一个有道德的人，我从来没有乱来。”
    夏凡池笑：“我道德不行。”
    “那要不要我帮你提高？”霍烬凑近。
    夏凡池推开他脑袋。
    ……不要动不动就靠这么近。
    什么毛病。
    学弟问夏凡池刚才在做什么。
    夏凡池：【玩游戏。】
    学弟：【学长玩游戏很厉害吧？】
    夏凡池这个听不得恭维的人立刻就乐了，脸上挂着大大的笑。
    霍烬黑着脸坐在一旁。
    【学长可以带带我吗？】
    夏凡池看了眼霍烬，回复道：【我男朋友会生气的。】
    霍烬被承认了，内心暗爽，脸色也瞬间好了很多。
    【学长的男朋友好凶哦QAQ】
    霍烬：“……”
    过了会儿，夏凡池说自己要睡觉了。
    学弟依依不舍地和他告了别。
    霍烬看着聚精会神玩游戏的人，质问道：“你为什么骗别人说自己睡觉？战术么？”
    夏凡池懒得理他：“不想多聊，多没劲。”
    霍烬心里立刻就平衡了，因为夏凡池之间喜欢他时，十分喜欢和他聊天。
    霍烬淡淡道：“你刚才说男朋友——”
    “你啊。”虽然只是名义上的。
    霍烬：“你叫我男朋友？”
    “不然呢？”
    夏凡池懒得理他，盘腿坐在床上：“怎么？我以前是怎么称呼你的？”他随口道，“霍烬？霍先生？霍总？”
    霍烬不急不慢道：“一般情况下，你叫我老公。”
    “……”
    夏凡池玩游戏的手顿了顿，脸肉眼可见地涨红。
    第5章
    幸好低着头，不是那么明显，不至于太没面子。
    夏凡池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叫出这么羞耻的称呼？
    霍烬一定是在诓自己。
    霍烬注意到他的表情，心情明朗了一大截：“你那个学弟令人很不舒服。”
    “还好，”夏凡池戳着手机，继续对付对面的敌人，“挺可爱的。”
    ……霍烬递过去一杯茶。
    夏凡池：“晚上喝茶睡不着。”
    霍烬：“不是让你喝，你看这茶绿不绿？”
    像不像你可爱的学弟？
    ……夏凡池抬头看了他一眼。
    霍烬冷静道：“当然我没有吃醋，我只是看不惯这种人。”
    “我没觉得你吃醋，”夏凡池莫名其妙，“东西拿好了吗？什么时候回你房间？”
    霍烬：“……正打算回。”
    过了会儿，夏凡池抬头，看着仍杵在原地的人：“嗯？”
    霍烬忍了忍，尽可能心平气和地问：“你现在喜欢这种类型的？”
    “问这么多干什么？”夏凡池打个游戏被烦得不行，怒目瞪他。
    他瞪我，他这是什么态度？霍总在心里记好。
    他以后一定会哭着求我，哭着忏悔自己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求我原谅他。
    夏凡池：“你怎么还不回自己房间？”
    霍烬生气地离开了。
    夏凡池：“……”
    莫名其妙。
    霍总心烦意乱，睡不着。
    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失忆的人计较，他以后想起一定会求我原谅他。
    霍总自我安慰了一会儿，这才稍微好受了一些，闭上眼睛睡觉。
    *
    凌晨两点，夏凡池在游戏里杀疯了，内心充满豪情壮志，牛逼而自信，觉得整个地球都在自己掌心转动。
    “夏凡池。”冷冰冰的噩梦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夏凡池手一抖，随后手里一空，手机被夺走了。
    霍烬站着他床前，皱着眉：“现在几点了？”
    夏凡池从被子里跳起来，去夺自己手机，却被霍烬举高，够了够，没够到，气道：“我戴了耳机，又没影响到你，你快把手机还我，我要死了！”
    霍烬看了眼手机，无语，帮他玩。
    “你行不行啊，”夏凡池挨着他，激情指挥，“你看就是对面那个人，帮我打死他！”
    过了会儿，霍烬帮他赢了一局，看着他兴奋的脸，面无表情地把游戏退了。
    夏凡池毫无人权，不服气道：“我熬夜关你什么事！”
    霍烬淡淡道：“辐射到我房间了。”
    夏凡池：“……”
    霍烬把他手机没收了。
    夏凡池气得不行，躺在床上，想着明天一定要和他好好谈一谈。他发现自己真的有些困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还是相同的配置，他的手机在餐桌上，等着主人吃饭时取走。
    夏凡池一边吃着别人准备的早餐，一边不服气道：“你怎么这么喜欢管我？”
    “在婚姻存续期间，我需要对你负责，”霍烬将果蔬汁推到他面前，静静道，“而且你以前晚上十点后基本不碰手机。”
    夏凡池：“……”
    我以前这么惨的？
    夏凡池：“那我不无聊吗？”
    霍烬手一顿，没说话。
    不碰手机，碰我。
    你当然不无聊。
    *
    夏凡池不信，晚上找贾澄求证 ：【你之前晚上十点后能不能联系到我？】
    贾澄：【联系不上，你说你是有夜生活的人。】
    夏凡池：“……”
    夜生活个鬼，我是被囚禁了！
    夏凡池一想到自己过去一年可能都是这样过来的，有些心疼自己，走到霍烬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抬手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霍烬看样子是刚洗完澡，头发微湿，上半身赤.裸，腹肌恰到好处地整齐排列，几颗水珠从上面滚落，消失在引人遐想的地方。
    夏凡池没想到会撞上这么色.情的画面，顿了顿，然后，很没出息地多看了两眼。
    “怎么了？”霍烬侧身，请他进房。
    夏凡池轻咳一声，毫不在意地走进去，坦坦荡荡：“我想跟你谈一谈。”
    “谈什么？”霍烬说着关了门。
    夏凡池：“……”好好的，为什么要关门。
    霍烬走过去：“嗯？”
    夏凡池咽了咽口水，不自然地后退一步，大声说：“我想跟你谈一谈我的自由问题！”
    霍烬看着他：“你是说熬到凌晨两点？”
    夏凡池根本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注意力全在他的腹肌上，在心里摇着头感叹怎会如此？
    这身材未免太打击人了。
    他感叹着，手已经摸了上去。
    完全是条件反射。
    夏凡池立刻拿另一只手把自己不规矩的手取下来：“……我这手不听使唤。”
    他干笑一声，转身，掩饰般环视房间。
    这是他第一次来霍烬房间，房间是暗色系，装饰过于简单，显得冰冷，没有温度。
    夏凡池和他聊天打破尴尬：“你房间真简洁。”
    霍烬：“一般不住。”
    夏凡池秒懂：“一般不回家吗？”
    霍烬：“一般住你房间。”
    夏凡池立刻想到了不好的东西。
    根据他刚才看到霍烬的一系列反应，他如果之前喜欢霍烬，怎么可能什么事都不发生？
    夏凡池的脑袋逐渐黄化。
    不会吧？
    霍烬：“你要跟我谈什么？”
    “是这样的，霍先生，”夏凡池认真道，“其实你是一个很好的联姻对象。”虽然易怒，变脸如变天，让人捉摸不透。
    霍烬没说话，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对待自己。
    夏凡池话头一转：“但是你怎么能收我手机呢？”
    霍烬看了他一眼，不急不慢地说：“之前都是你主动上交。”
    夏凡池惊恐：“我是被你下降头了吗？”
    霍烬没回答，俯身，离他的脸很近，张了张口：“并且你房间的光真的影响我睡觉。”
    胡扯。夏凡池正想反驳他，稍微抬眼，就能和他四目相对，视线往下，又会看到他光着的上身，一时间进退两难，视线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夏凡池嗓子有些干，咽了咽口水：“……你要不先把衣服穿上？”
    这样怎么聊正事？
    霍烬：“正准备穿，你先转过去。”
    夏凡池立刻道：“我是那种不转过去的人吗？”
    他转过身，听到衣柜的声音，想到霍烬在自己身后是怎样脱衣服穿衣服的，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落荒而逃：“你慢慢穿，我去阳台上等你！“
    阳台宽敞安静，凉风吹过，夏凡池搓了搓脸，终于清醒了一点，呼叫贾澄：【破案了！我知道我之前为什么喜欢他了。】
    【为什么？】
    夏凡池想起那一幕，快要流鼻血，仰着头，举高手机：【因为我馋他身子。】
    贾澄：【……夏凡池你真的很gay。】
    夏凡池：【你不懂，真的是太绝了，我现在是举着手机仰头打字的。】
    【四个字，难以忍受。】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然后我跑了。夏凡池当然不能告诉他这么怂的事，放低手机，换成正常姿势，低头打字：【我不告诉你。】
    贾澄：“……”
    夏凡池估摸着霍烬应该已经穿好衣服了，转身想回房。一回头，霍烬正在背后站着。
    夏凡池吓得护好手机，心虚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霍烬：“从你举高手机打字夸我开始。”
    夏凡池：“……”
    “谢谢夸奖，”霍烬嘴角往上勾了勾，朝他走去，“而且你猜对了。”
    真的是馋他身子？
    夏凡池斟酌了一下措辞：“……我们真的那啥啥啥了？“
    “嗯。”
    夏凡池挺直背，板着脸说：“你不要诓我，不要因为我不记得就故意乱说话占别人便宜。”
    霍烬走近，慢慢道：“你知道你后腰处有颗痣么？”
    夏凡池吓得拿手摸后腰：“我不知道啊！”
    霍烬勾了勾唇，不急不慢道：“你当然不知道，你自己看不到。”
    信息量有些大，夏凡池呆滞了。
    霍烬凑近：“你耳朵是不是——”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夏凡池抖了一下，快速推开他：“不要在我耳边说话！”
    夏凡池大受震撼，惊恐道：“大家不是没有感情吗？你禽兽！”
    霍烬：“你主动的。”
    夏凡池看着他。
    ……霍烬的眼神有些闪躲。
    夏凡池质问：“谁主动的？”
    霍烬心虚道：“算是互相。”
    *
    当时夏凡池只穿了件他的衬衫，叫他阿烬。
    霍烬没有忍住，经过了一系列乱七八糟，两人终于滚在一起，箭在弦上，又折腾了一番，进不去，他俩这才想到可能要用一些……东西。
    夏凡池提议道：“沐、沐浴露？”
    “……”
    霍烬下楼，买了东西。一进门就亲了过去，买的东西零七零八地散落在牀上。
    但此刻夏凡池已经平复下来，冷静很多了，拿手抵住他匈膛：“我已经好了。”
    霍烬：“我没有。”
    然后就不是很顺利但又很顺利地进行了第一次。
    *
    夏凡池：“霍先生你在想什么？你的表情多少有一点点变态。”
    霍烬回过神来。
    夏凡池轻咳一声：“总之都是意外，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霍烬看着他殷红的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夏凡池：“……”
    夏凡池冷静了一下，又咳嗽一声：“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覆水难收，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大家不要再想了，以后努力让事情走向正轨，就这。”
    说完转身回房，走得飞快。
    “夏凡池。”霍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夏凡池停住脚步，听他说话。
    身后的人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你猜你是上头的还是下头的？”
    夏凡池顿了一下，然后哭唧唧道：“下头的。”
    还用想吗？
    第6章
    霍烬夸道：“真聪明。”
    我要这种聪明有何用？
    自取其辱吗？
    霍烬不急不慢的声音传来：“所以我说撞号是不是说对了？”
    夏凡池：“……”
    霍烬好心地安慰他：“但有时是上头的。”
    夏凡池没理会，头也不回地快步回房，嘭地关上门，靠在房门上，心情久久平复不下来。
    怎么会这样？
    事情好像跟想象中不一样。
    他躺在床上滚了两圈，有些心不在焉，脑里想起霍烬，深受刺激，做了整整二十个卷腹。
    *
    第二天早上，夏凡池破天荒起得很早，在跑步机上浑汗如雨。
    霍烬看着他白得刺眼的小腿，纤细的脚腕，大清早有些移不开眼。
    夏凡池结束后，又殷勤地准备好早餐，叫霍烬过来吃饭。
    半晌，霍烬看着面前的奶油小蛋糕。
    夏凡池无辜地啃着青苹果。
    霍烬好笑，拿叉子吃了一口。
    夏凡池：“好吃吗？”
    霍烬：“嗯。”
    夏凡池弯着眼睛：“那多吃点。”
    最好吃得胖胖的，看你怎么好意思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霍烬配合他：“你是怎么做出这么好吃的早餐的？“
    “很简单，只需要一步，”夏凡池认真地传授经验，“把它从冰箱里拿出来。”
    霍烬好笑，尝了口奶油：“你不吃么？”
    夏凡池咔咔啃着苹果，疯狂摇头：“不用管我，你自己吃就好。”
    霍烬不用想都知道这傻子的小心思，低头，嘴角往上扬了扬。
    *
    书房里，书桌一人一半，夏凡池在做高数题，霍烬在另一头处理文件。
    霍烬很专注，完全不受外界干扰，仿佛安装了什么屏蔽装置。
    夏凡池和他形成鲜明的对比，过一会儿换一个姿势，动来动去，总觉得椅子上有刺。
    他偷偷看了霍烬一眼，背很直，自己也不服气地挺直背，没一会儿，又趴在桌子上，这次索性光明正大地看着霍烬。
    “霍烬。”他叫霍烬名字。
    霍烬应了一声。
    夏凡池就纳闷了。
    这个霍烬，真的只比自己大三岁吗？
    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书房很安静，夏凡池拄着脸，和人聊天，炫耀道：“其实我高□□课特别好，高一时尤其好。”
    霍烬：“我没读过高一。”
    “啊？”夏凡池是一个善良的人，小心翼翼地保护他的自尊心，认真道，“没关系，那你也很优秀。”
    霍烬：“直接读的高三，那时应该在申请国外的名额。”
    ……夏凡池险些扔了笔记本。
    霍烬拿过他的笔记本看，拿笔写了一会儿，轻轻道：“夏凡池，你真的不务正业。”
    夏凡池：“不务正业，但是开心又富裕。”
    “那倒是。”霍烬笑了一声，过了会儿，将他的笔记本递过去，继续低头处理自己的东西。
    夏凡池苦思冥想，嘴里不满地抱怨：“非要让我写作业，大家都是期末突袭的。”
    霍烬平静的声音传来：“你是不知道自己临时抱佛脚霸占着书房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有多惨，我不想到时候再彻夜教你。”
    夏凡池：“……”
    夏凡池有些变色，小声地八卦道：“是真的彻夜学习没做其它事吗？
    霍烬的脸色并无什么变化，看都没看他，淡淡地说：“你想起来不就知道了？”
    “……”
    半晌，夏凡池把笔一撂，兴奋道：“写完了！”
    霍烬：“手机在你房间的抽屉里。”
    夏凡池刷地冲了出去。
    *
    夏凡池什么都没有，就是小号一大把，每天在各个小号上愉快地玩耍。贾澄本人严重受到了干扰：“大哥你要不上自己大号看看，你鸽多久了？大家都来找我要人了！”
    夏凡池：“等一会儿，这局结束。”
    夏凡池开了机，缩在自己的宝贝椅子里晃圈圈，一上线，满屏都在刷弹幕：老公！！！！！！
    老公你上号了！！！
    老公你活了！
    霍烬走过来，看了一眼，满屏的污言秽语，皱眉：“夏凡池。“
    “嗯？”
    “没事，”霍烬心平气和地看着【神仙下凡迟】，“你是有多自恋给自己起这种名？”
    夏凡池不理他。
    霍烬坐在一旁，看着那些源源不断的刷屏：“过两天有一个晚宴，你准备一下。“
    夏凡池：“我为什么要去？”
    霍烬：“......”因为你怕我被别人抢走。
    霍烬心平气和地问：“你有其它事？”
    “嗯，”夏凡池点点头，神色认真，“这几天我可太忙了，赶论文，上号直播，还得给小鸡庄园浇水，时间排得满满的。”
    霍烬：“......”
    *
    夏凡池是真不想去那种无聊的商业晚宴，要穿正装，聊一些令人头大的自己听不懂的话题，还得表现得很得体。
    霍烬虽然想让他和自己一起，看他拒绝，便没有再提。
    ……之前夏凡池是很乐意跟他一起的。
    “你是离不开人家夏凡池吗？”花衬衫看他魂不守舍，忍不住调侃。他今天穿着另一个款式的花衬衫，让人怀疑他衣柜里全是花衬衫。
    霍烬皱眉：“你怎么穿这样？”
    贺铎潇洒地举着杯子：“你懂什么，这是个人符号，我今天已经收敛多了。”
    “怎么？”贺铎继续八卦，“夏夏说他不想和你一起来？”
    霍烬看着他。
    贺铎改口：“夏凡池说他不想和你一起来？”
    霍烬：“没直说，但是能看出他不想过来。”
    贺铎叹了口气：“他就不怕有什么人纠缠上霍总？”
    霍烬冷笑一声，压着声音：“那样他应该很开心，他现在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
    *
    夏凡池拒绝了他那位联姻对象的商业晚宴，然后应了刚回国发小的邀请，去了发小家举办的不那么死板的晚宴。
    发小好久没见到他，一看到他，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跟他聊了好一会儿：“是不是很热闹？这儿有我爸的一些朋友在谈生意，不要管他们，我们好好玩。”
    晚宴人很多，灯光缭乱，夏凡池的朋友很快就疯得没影了，四处找人喝酒。
    夏凡池还没他那么疯，找个座位，打量四周。
    很快就有新朋友坐过来和他聊天。
    *
    贺铎应付完生意伙伴，又过来八卦霍烬的感情问题：“这么热闹他真不跟你过来？要是小夏过来，眼里一定亮亮的，拉着你四处跑，唯恐别人不知道你是他的。”
    他不提还好，一提霍烬就越来越烦躁，打开手机，犹豫要不要问夏凡池在做什么，最后还是没有问，沉着脸将手机倒扣。
    霍烬心烦意乱地抬眼，突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视线顿了顿，脸上的表情逐渐精彩了起来。
    霍烬打开手机，找夏凡池：【你在哪儿？】
    夏凡池：【我在家里学习。】
    霍烬看着远处那个熟悉的人，冷静地打字：【学得累不累？】
    夏凡池的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繁忙和焦虑：【还好，就是一直要查资料，外文还要翻译出来，看得人脑袋大。】
    “......”这个人是怎样做到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说着这么流利自然有细节的？
    夏凡池正在给新认识的朋友备注。
    旁边有人敲他桌子。
    夏凡池：“等一下，马上加你。”
    冷到冰点的声音传来：“你想加谁？“
    夏凡池卧槽了一声，手里的手机险些掉在地上，抬眼，四面相对，霍烬正沉着脸看他。
    霍烬：“资料查得开心么？”
    夏凡池：”……“
    霍烬压着声音，一字一句道：“庄园的水浇满了？”
    夏凡池：“……”
    为什么每次浪都能被他发现？夏凡池张了张口：“你不是在无聊的商业宴会吗？“
    霍烬：“我有说是商业晚宴？”
    夏凡池：“……”
    夏凡池挤出一个笑：“那好巧，该死的缘分。”
    霍烬静静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夏凡池：“猎艳啊。”
    霍烬的脸色立刻很难看，极力冷静道：“夏凡池，你最好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
    夏凡池乖巧地笑了笑：“好的，老婆。”
    霍烬：“......”
    夏凡池看着不远处聊天的那几个人，八卦道：“霍总喜欢什么类型的？”
    霍烬：“我喜欢能把我气死的。”
    夏凡池叹道：“口味清奇啊霍总。”
    霍烬冷笑。
    夏凡池：“那边那三个你看到了吗——”
    霍烬看向他：“三个？”
    夏凡池知道大事不好，危机意识很强：“你看上谁了？我可告诉你，先来后到，都是我的。”
    霍烬忍无可忍：“夏凡池，你一下子撩三个？”
    夏凡池：“你是怀疑我的打字速度吗？”
    霍烬：“你这是道德败坏。”
    夏凡池正色道：“怎么说话呢？我只是心疼他们，想给他们一个家。
    霍烬气得说不出话，过了会儿，气极反笑：“又是这种类型的。”
    夏凡池知道他又要说撞号的事，磨了磨牙，抬手轻扯过他衣领。
    两人挨得很近，夏凡池低声道：“撞不撞的话，我自己试一试就知道了，不劳霍先生操心。”
    霍烬不说话，突然把他楼到怀里。夏凡池正想挣脱，听到旁边有人跟霍烬打招呼：“霍总，这位是霍总的——”
    霍烬看向夏凡池，勾了勾唇：“嗯，另一半。”
    夏凡池：“......”
    辣鸡霍烬，挡我桃花。
    待人走后，夏凡池小声道：“我们可以装作不认识吗亲？”
    霍烬轻笑：“你说呢？霍太太。”
    夏凡池：“......”
    第7章
    渐渐的，有人看到霍烬身边的人，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有很大一部分人都听过流言，知道夏家二少爷死心塌地喜欢霍烬。
    但目前这情形又和传言好像哪里不一样。
    .……那个总试图拉别人手的就是传说中很冷淡的霍烬么？
    *
    夏凡池看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发自内心地说：“霍先生，你好敬业。”
    霍烬拉得更紧了。
    过了会儿，夏凡池委婉道：“一直拉手不热吗？”
    “不热。”
    夏凡池偷偷往嘴里塞了一颗糖，若无其事地打量周围。有的人表面上像个正经人，但霍烬知道，他嘴里含着一颗糖，……心里想着如何勾搭小白脸。
    夏凡池的腮帮子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他的所有细小的举动都落在霍烬眼里，霍烬一直看着他。
    夏凡池侧头，对上人的视线，凑近了一些，悄悄问：“你也想吃？”
    霍烬：“……”
    两人挨得很近，霍烬闻到了很淡的柠檬味。
    夏凡池大方地拿出一把糖。
    霍烬皱眉：“……夏凡池，不要吃太多，会牙疼。”
    夏凡池快速把糖藏好：“我有数！”
    “你看那边，”夏凡池甩开他的手，搓搓爪子，“我要过去要联系方式了。”
    霍烬笑了一声，不急不慢地说：“你要不到，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你是霍太太。"
    夏凡池被噎了一下，很快就冷静下来：“交个朋友总可以，一个月后我再好好发挥。“
    这次换成霍烬臭着脸，忍了忍，质问他：“你一次撩这么多，不怕翻车？”
    夏凡池不慌不忙：“不怕，我小号多。“
    霍烬：“......”
    “我们可以分开行动吗？”夏凡池认真道，“难道你不想交朋友？”
    霍烬在心里冷笑一声，淡淡道：“我不是你，有那么多小号，专门用来交朋友。”
    夏凡池：“……”
    *
    这时，有人过来和霍烬聊天，夏凡池还是很有敬业精神的，立刻挨霍烬近了一些，满脸乖巧，悄悄地和霍烬十指紧握。
    霍烬僵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虽然夏凡池主动拉自己的手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心里还是有一点淡淡的不爽。
    ……这人还真是切换自如。
    生意伙伴笑着调侃：“小两口关系这么好啊？”
    夏凡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捉着霍烬的手也局促了几分，细节很到位。
    他想着摆脱霍烬的机会来了，立刻道：“你们聊，我先去别处。”
    霍烬拉住他：“不跟我道别？”
    夏凡池：“……”
    这么近道什么别？
    夏凡池的眼神能杀人，微笑了一下，然后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阿烬，待会儿见。“
    虽然没听到想象中的称呼，但霍烬已经很满足了，轻轻道：“嗯。”
    夏凡池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离开了。
    生意伙伴爽朗大笑：“你们小两口还挺有趣。”
    夏凡池气势汹汹地握着拳，太过分了，这仇一定要报！
    他的那位发小浪回来了，偷偷把夏凡池拉到一边：“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啊？怎么说什么的都有。”
    他刚回国没多久，加上不怎么八卦，对他俩之间知之甚少。
    夏凡池心累，不想解释：“就你看到的那样。”
    发小：“我看到你俩在桌下偷偷拉手！”
    夏凡池无话可说，沉默了一下：“时间会证明一切。”
    发小点点头，认真道：“好，我等着！”
    *
    霍烬以为夏凡池待会儿一定会凶巴巴地找自己算账，没想到夏凡池下次回来时，满面春风，完全忘了刚才的小插曲。
    霍烬：“回来了？”
    夏凡池应了一声，坐在他旁边。
    “哎，”夏凡池鬼鬼祟祟道，“你有多余的微信号吗？”
    霍烬：“……”
    霍烬冷静了一下，猜测道：“你的意思是，你想撩别人，但小号不够用了，跟我借号？”
    夏凡池：“对！”
    霍烬：“你在做梦。”
    夏凡池：“……”
    “好不好嘛？”夏凡池扯了扯他衣角。
    霍烬不为所动。
    夏凡池身体往他那边倾了倾，小声撒娇：“霍烬哥哥。”
    霍烬只觉得有截电流跟着他的声音滑到自己耳朵里，小腹一热。
    “好不好？“夏凡池一边扯一边喊他哥哥。
    霍烬手指头动了动，直接把他扯到没人的角落。旁边有个没人的房间，霍烬把他推了进去。
    “喂。”夏凡池下意识抓住他胳膊，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
    霍烬喉结动了动，下腹火气来势汹汹：“你这样撩过多少人？”
    夏凡池：“......”
    “你是指什么？”夏凡池在他耳边叫了一声，“好老婆？”
    “......”
    霍烬沉着声音：“夏凡池！”
    他俩争吵时，刚好有人路过，听到霍总暴怒的声音，八卦心起，赶忙拉人过来一起看热闹。
    “他俩在吵架，还挺凶的，霍总对夏家少爷忍无可忍，应该马上要闹掰了。”
    “他俩应该是要离婚了。”
    八卦群众看热闹心起，都想过去一看，预测他什么时候被扫地出门。
    *
    “你这人怎么这么凶？”夏凡池抱住他脖子，看着他，清亮的眸中全是喜欢和依恋。
    霍烬忍不住凑近。
    “怎么样？”夏凡池得意地看着他。
    霍烬脸一下子就黑了。
    夏凡池正在兴头上，不知死活：“演技好不好？你看这就是实力——唔——”
    霍烬直接堵住他的唇。
    夏凡池懵了一下，快速推他，却被按紧。
    反正一定会揍自己，不如亲得久一些。霍烬一点一点地吻深。
    夏凡池被惹怒了，他怎么可能吃亏，立刻亲了回去，转守为攻。
    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夏凡池半睁眼，挑衅地看他，刚好对上霍烬的眼眸。
    不知是不是错觉，霍烬的眸里是很淡的温柔。
    夏凡池呆了呆，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霍烬抚着他后脑勺，一点点吻深，唇舌交缠。
    夏凡池睫毛动了动，闭上眼睛。
    *
    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响动，霍烬下意识遮住夏凡池的脸。
    门猛地被推开，与此同时，霍烬将夏凡池整个人都护在怀里，冷冷地看过去。
    来人都惊呆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八卦的人识趣地退去，把门关好。
    “你不是说吵得很凶吗？“
    “你们管这叫快离婚？没看到霍先生把人护得多紧？”
    “他们感情竟然那么好？”
    “就说流言不可信吧。”
    *
    夏凡池刚才在那个吻里处于上风，突然被按在怀里，有些莫名其妙，挣扎了几下，从怀里露出红红的脸。
    霍烬低头，打算继续。
    夏凡池推他的脑袋：“你干什么？”
    “......”
    夏凡池抡了抡拳头，换了张凶神恶煞的脸：“信不信我砸你。”
    夏凡池若无其事地往前走，毫不在意道：“靠，老子吻技竟然这么好！”
    但是认真看，就会发现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刚才那不是亲吻，只是比赛而已。夏凡池说服了自己，嘴里继续自我排解：“刚才算我赢了。”
    霍烬：“……”
    接下来的时间里，所有人都看到了霍烬总想拉别人的手，而夏凡池略带嫌弃，屡屡推拒，终于在推拒不成后，不情不愿地拉住他的手。
    夏凡池吃了块蛋糕垫肚子，殷红的唇上留了些奶油，自己没有察觉到。
    霍烬看着他的模样，内心的火苗不受控制地蠢蠢欲动。
    夏凡池后知后觉地舔去，抬头，霍烬正在看着他，眼珠子都是绿的。
    夏凡池：“......”
    变态。
    霍烬一直对刚才一半的亲吻耿耿于怀，全程低气压。
    夏凡池叉了块水果，还在吊儿郎当地开玩笑安慰他：“有空再让你亲啊。”
    在晚宴上又待了一会儿，霍烬早早退场，顺带把夏凡池也拉了回去。
    夏凡池正好玩腻了，跟他回了家。夏凡池拖着脚步走到自己房门口，开门，进屋，转身，对上门口霍烬的眼睛。
    夏凡池：“......”
    “我要早点睡觉了。”夏凡池说着就关门，关到一半，没关动。
    霍烬抬手按着门。
    夏凡池：“......”
    霍烬阴瘆瘆道：“现在有空吗？”
    第8章
    夏凡池立刻道：“没有。”
    霍烬自顾自挤进去。
    夏凡池：“......”
    夏凡池拿出契约压他，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你是那种不守信的人吗？谨慎回答，我在录音。”
    霍烬：“......”
    霍烬直接夺过手机，对着手机道：“是。”
    然后平静地将手机递给他。
    夏凡池吓懵了，弱弱地接过手机。
    这人怎么能这样？他不要面子的吗！！！
    其实夏凡池还可以站到另一道德的至高点，拿刚才亲吻的事斥责他。
    但自己也……，所以挺没脸提这件事。
    而且，别人都不在意，自己却耿耿于怀，岂不是显得很没见过世面？
    “在回味什么？”霍烬的声音将他从胡思乱想中拉出来。
    夏凡池立刻道：“没什么。”
    霍烬看着他泛红的耳朵，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在想刚才那个吻？”
    “那不是吻！”夏凡池矢口否认，“那最多，最多算……算……”
    他说出了一个清新脱俗的新名词：“斗嘴。”
    霍烬配合：“哦，斗嘴。”
    “……，”夏凡池板着脸看霍烬，质问他，“你来我房间干什么？”
    霍烬俯身：“问你现在有没有空。”
    夏凡池顿了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立刻道：“我是逗你的！”
    霍烬沉着脸：“你逗人都是这种的？”
    ……夏凡池立刻护好自己，防止他捏着自己的手腕把自己推到墙上。
    但霍烬现在已经成熟了很多，经过了这些天的磨炼，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容易爆炸。
    他缓了缓，换了张心平气和的脸，甚至还笑了一声。
    夏凡池：“……”不想笑就别笑啊，这样强行扯嘴角真的特别吓人。
    霍烬抬眼，环视房间，一切都那么熟悉，可是想住进来却那么难。
    “不要总想着撩别人，起码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霍烬想起宴会上的事，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向他，“做朋友也不行。”
    说完又强调了一遍：“我是说，以交朋友作为借口。”
    夏凡池这次改变了策略，没和他对抗，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像只可怜的小鹌鹑。
    霍烬便再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早点睡。”
    夏凡池：“哦。”
    霍烬顺手拿走他的手机。夏凡池去夺，手机却被人恶意举高。
    “不早了，”霍烬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睡觉。”
    ……夏凡池躺在床上，过了会儿，摸了摸自己头发被他摸过的地方，那人真的莫名其妙。
    *
    早上霍烬出门，夏凡池捧着杯牛奶，在旁边看着他系领带。
    不得不说，人长得好看，连系个领带都这么赏心悦目。
    霍烬的手指很长，指节分明，系领带的动作随意，脸色是一贯的克制而平静。
    夏凡池盯着他的手指，在心里感叹，怎么会有人系领带都这么好看？
    有那么一丢丢禁欲的感觉。
    霍烬的声音传来：“什么时候有空？我预约了医生。”
    夏凡池皱了皱眉，有些为难：“课业繁忙，应酬众多。”
    霍烬看向他。
    夏凡池尝到了示弱的甜头，低头，不说话，像只可怜的小鹌鹑。
    霍烬：“……”
    霍烬无奈，揉了揉额角，走到他面前：“夏凡池，你很忙吗？”
    夏凡池点点头：“嗯，这周——”
    霍烬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医生很帅，单身。”
    “但是时间挤一挤还是有的！”夏凡池努力让自己眼里不那么亮。
    霍烬：“……”
    夏凡池笑着轻轻拽了下他领带：“你看你领带都歪了。”说着抬手，帮他整理好。
    霍烬垂眸，看到他认真的脸，睫毛很长，末端有一些轻微地往上的弧度，每一根睫毛都那么可爱。
    他想起夏凡池之前非要跑过来给自己系领带，他百般嫌弃，没想到却将那场景记到了现在，还有他笨拙又认真的动作。
    夏凡池系好后，会拍拍他的肩，弯着眼睛逗他：“好了，去上学吧。”
    “好了，去上学吧！”夏凡池帮他整理好，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
    霍烬回过神来。
    夏凡池严肃地说：“戴着我给你系好的红领巾。”
    霍烬：“……”
    夏凡池朝他挥挥手，过了会儿，问：“怎么还不走？”
    霍烬看着他，静静道：“一起，我送你去学校。”
    夏凡池：“……”
    夏凡池立刻拒绝：“不了吧，让别人误会多不好？我一个好好的平平无奇的清纯男大学生——”
    “有什么不好的，”霍烬打断他的话，“目前你是有家室的人，快收拾。”
    夏凡池拧不过他，磨磨蹭蹭地跟他出了门。
    他到底为什么要送我上学？
    他有什么企图？
    夏凡池一路上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就到了学校附近，霍烬侧身，抬手给他解开安全带，视线盯着他白皙的脖子，思考着要不要留一个自己的印记。
    夏凡池脖子一凉，有种不祥的预感，快速捂住自己的脖子，警惕地看着他。
    霍烬还没完全起身，挨他很近，张了张口：“晚上早点回家。”
    “……”
    *
    “那个霍烬，特别喜欢管我，我们几乎每天都吵架。”夏凡池忿忿不平地吐槽。
    今天是贾澄的生日，下课后，他们一群朋友打算彻夜狂欢。
    人还没来齐，夏凡池准备着蜡烛，又站在凳子上挂气球，继续吐槽：“你敢相信吗？我这么儒雅随和的人竟然天天跟他有争执。”
    贾澄：“......”你是不是对儒雅随和有什么误解。
    贾澄：“你要不要跟他说一声你今晚回家会晚一些？”
    “我为什么要跟他说？“夏凡池挺直背，“没必要跟他报备。”
    然后偷偷给霍烬发消息，很快就找到列表里的那个【变态】的备注：今晚参加澄澄的生日聚会。
    那边回他：【十点门禁。】
    夏凡池手一顿：【十点？你疯了？哪有年轻人十点回家睡觉的？】
    霍烬没回他。
    *
    公司里，霍烬有些郁闷。
    贺铎过来签合同，顺便带了很多小礼物，让小助理发给大家，一路温温柔柔地走过去。
    “贺先生好帅，不知道是单身吗？”
    “好温柔。”
    “是啊，笑得好好看。”
    贺铎一看到霍烬的样子就乐了：“你又在想夏凡池？”
    霍烬回过神来，修长的手指翻阅那些文件，淡淡道：“我只是有些不适应。”
    “哦，”贺铎了然，“没关系，再忍一个月，你们就没有关系了。”
    霍烬的动作顿了顿。
    贺铎明知故问：“不开心吗？”
    霍烬挤出一个笑。
    过了会儿，霍烬开口了：“到时候夏凡池恢复正常，无论如何求我我都不会原谅他。”
    贺铎配合道：“那你是怎样不原谅他？有什么安排吗？”
    霍烬冷笑一声：“让他洗三天碗。”
    贺铎：“……太可怕了，我真同情小夏。”他手搭在椅子边上，八卦道：“那你家的碗以前是你洗的？”
    霍烬：“交换洗。”
    贺铎感叹：“那你们感情可真差。”
    夏凡池有时候热衷捣鼓饭菜，所以基本上都是霍烬洗碗。虽然是契约关系，但是还要讲究公平。霍烬是这样想的。
    “有时候处理文件太久，洗碗不失为一项有益的娱乐活动，”霍烬顿了顿，淡淡地说，“抱歉，忘了你没成家，不懂这些。”
    贺铎：“……”
    真不知道这种还没有说开的岌岌可危的商业联姻有什么可得意的？
    霍烬忍了忍，盯着夏凡池的微信号，终于等到了他发动态，第一时间点进去。
    夏凡池发了一张合照。寿星在中间，边上围了一群人，他一眼就看到了笑得像个傻子的夏凡池。
    合照里都是夏凡池的同龄人。
    年龄相仿，兴趣相仿，生活习性相仿。
    想到这一点，霍总更郁闷了。
    贺铎看着魂不守舍的霍烬，不禁感叹风水轮流转。
    霍烬之前一直是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公私分明，情绪不受任何事物影响，基本上不会出现情绪占了理智上风的情况。
    临走时，贺铎笑着和助理聊天：“你们霍总这几天心情不好？”
    送他出门的助理在霍烬身边工作了很久，和他也很熟：“是啊，时不时沉着脸，公司上下都被低气压笼罩，各个提心吊胆，生怕触了逆鳞。”
    霍烬回家没见到人，快十点了还没回来，想联系他，按住自己的手，忍了忍，耐心地等他的消息。
    他又点开夏凡池刚才那条动态，放大仔细看每一个人，不放过每一个可疑人物。
    突然，视线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一定是那位小碧螺春。
    霍烬几乎看了一眼就肯定了，不知道哪来的第六感，危机意识飙升。
    第9章
    夏凡池没想到竟然会在澄澄的生日聚会上看到学弟。
    “好巧。”学弟眼里一亮，跟他打了个招呼。
    夏凡池很意外：“你也在啊。”
    “嗯，”学弟乖乖地点了点头，笑着说，“上次贾澄学长帮了我们社团的忙，所以这次大家都过来给他庆生。”
    两人聊了会儿天，又一起玩游戏。
    没多久，学弟可怜巴巴地求助：“学长快保护我。”
    “来了。”夏凡池全副武装地杀了过去。
    过了会儿，夏凡池哐哐将装备往下扔：“拿上，跟在我身后。”
    “嗯。”
    学弟乖乖跟着他，抬眼，偷偷地看了眼他的脸，发自内心道：“学长玩游戏好厉害。”
    “那是。”夏凡池很得意。
    本来就是事实，只有那个霍烬，天天说自己人菜瘾大，还没收自己手机。
    他刚想起霍烬，霍烬就发过来一条消息：“早点回家。”
    夏凡池用意念回复他：知道了。
    学弟问：“是学长男朋友吗？”
    夏凡池觉得他和霍烬关系挺复杂的，又不想解释太多：“嗯，让我早点回家。”
    学弟皱了皱眉：“学长男朋友好凶哦，他都不为你着想。“
    夏凡池懒洋洋地玩手机，随口配合他：“没错，你说的对，回家罚他跪搓衣板，让他知道家里谁是老大。”
    学弟：“……”
    *
    霍烬没等到他的回复，冷静地盯着那张朝气蓬勃的合照看，过了会儿，忍无可忍，提醒他：“十点门禁。”
    夏凡池回他：“哦。”
    霍烬直接打了电话过去，没一会儿，接通了，对面一片喧闹嘈杂。
    霍烬皱眉：“夏凡池。”
    “嗯，”夏凡池拿着手机，好不容易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什么事，霍总？”
    霍烬淡淡道：“尽快回家，太迟不会给你留门。”
    夏凡池顿了顿：“真的吗？”
    霍烬一看他怕了，淡淡地“嗯”了一声。
    然后电话那头传来难以抑制的开心的笑声，夏凡池有些不敢相信：“竟有这种好事？”
    霍烬：“……”
    夏凡池激动地说：“我刚要跟你说我今晚不回来了！”
    霍烬沉着脸：“夏凡池。”
    “嗯~”夏凡池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抬眼就能看到屋内五颜六色的光。
    霍烬淡淡道：“是不是想我亲自接你？”
    夏凡池脸色一变：“别！”
    那样自己岂不是很没面子！
    大家都在开开心心地玩，只有自己一个人被家属像接小学生一样接回家，一定会被所有人嘲笑。
    想想就很窒息。
    霍烬平淡的声音传来：“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
    夏凡池很不服气：“结束就回来了。”
    他生气地拿手指头在墙上画了个猪头，把它当成霍烬狠狠点了点，不甘示弱，慢腾腾地说：“怎么，霍先生就这么离不开我吗？”
    那边顿了一下，然后说了三个字：“想太多。”
    夏凡池对猪头做了一个恶狠狠的表情，然后就当没听到一样，浮夸道：“我这个联姻对象好荣幸哦。”
    ……霍烬说了一句“早点回家”就挂了电话。
    夏凡池乐滋滋地将手机揣口袋，踱着步子晃了回去。
    学弟一直在乖乖等他玩游戏，看到他眼里一亮：“学长接电话怎么这么长时间？”
    “没办法，”夏凡池无奈地叹了口气，“和人周璇。”
    学弟皱眉，小声说：“他怎么那样啊，如果是我，我一定舍不得让学长受委屈。”
    家里的霍烬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敏锐地皱了皱眉。
    一定是那位小茶在骂他。
    霍总一个人待在冰冷的房间，黯然神伤，过了会儿，看了看时间，怎么还不回来？
    他打开浏览器，输入：[如何不那么明显地催人回家？]
    [如何有效而不失优雅地催人回家？]
    [如何很有面子地催人回家？]
    [如何充满智慧地催人回家？]
    ……
    手机震动了一下，夏凡池点开一看，是霍烬发过来的消息。
    【胃药在哪儿？】
    夏凡池：【我那天看到抽屉里有个小药箱，你看看在不在里头？】
    一会儿又发了一条：【原来是你的吗？】
    霍烬一看有戏，发过去：【我胃不舒服。】
    然后有些紧张地等夏凡池的回复。
    夏凡池：【多喝热水。】
    霍烬：“......”
    霍烬：【我胃疼。】
    【阵阵疼还是刺疼？可以动吗？走两步看看。】
    “......”
    霍烬直接把贾澄家的地址给他发过去。
    夏凡池手一抖，气得险些摔掉手机：【知道了，我这就回来！】
    他本来还想和贾澄他们闹一整个通宵，现在是玩不成了，又浪了一个小时，快十二点了才回去。
    家里很安静，客厅的小灯亮着，昏黄温馨。身形高大的人蜷缩在沙发上，显得沙发空间尤其逼仄。
    夏凡池轻咳一声：“不是不给我留门吗？”
    霍烬没说话。
    “都不到十二点，”夏凡池知道他没睡着，走过去，“你看我回来得多早——”
    说着察觉到不对，顿了顿，蹲下看他，“你怎么了？”
    霍烬脸有些白，闭着眼睛，声音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没事，歇一会儿。”
    夏凡池抬手碰他。
    霍烬皱了皱眉：“别乱碰，胃疼。”
    夏凡池：“……不是让你喝热水吗？”
    霍烬：“喝了。”
    夏凡池顿了顿：“你真胃疼啊？”
    霍烬：“嗯。”
    ……这就是好好的骗别人说自己胃疼的报应。
    夏凡池看着他发白的脸，于心不忍，轻咳一声：“你吃药了没？”
    “嗯。”
    夏凡池看了他一会儿，拿手指碰了碰他的额头，发角有些湿：“霍烬，我们回房睡，别睡在沙发上。你可以走吗？”
    霍烬摇了摇头。
    ……夏凡池以为他这种人自尊心很强的，不允许自己柔弱不堪，没想到他却摇了摇头。
    夏凡池只好道：“那我扛你，但你别把重量全压在我身上，会把我压得走不动的。”
    “嗯。”霍总毫不客气地抱紧老婆。
    夏凡池：“……”
    为什么感觉他的动作有那么一点点迫不及待？
    夏凡池无奈，轻轻地把他胳膊放在自己脖子上，半扛着他，带他回房间。
    熟悉的气息近在鼻息间，霍烬的心不由自主就化了，忍不住收紧放在他腰上的胳膊。
    “别压我，”夏凡池有些走不动，侧头，嘴唇不小心擦过他耳朵，“听到了没？”
    耳朵一痒，霍烬顿了顿，避开他的气息。
    夏凡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放在床上，自己整个人也累得滚在了一边。
    霍烬顺势抱住他，能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还有温热的刚刚好的体温。
    沾了胃疼的光，虚弱的霍总终于抱到了老婆，舍不得松手。
    他整个人靠在夏凡池身上，胃也不是很疼了，一晚上的悲愤暴怒等等一扫而光。
    夏凡池身上很香，是熟悉的洗发水的香味，仔细闻，可以闻到果汁的甜味。
    有些烫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夏凡池痒得缩了缩：“你别闹。”
    霍烬不悦的声音响起：“你回来干什么？不是不回来么？”
    夏凡池震惊，难道不是你威胁我回来的？
    霍烬冷哼一声：“反正你和你学弟玩得那么开心。”
    夏凡池：“……”
    “等等，”夏凡池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有学弟？”
    还真有。霍烬气极，又没立场发脾气，冷冷地说：“夏凡池你别抱着我。”
    夏凡池动了一下：“……是你抱着我吧？”
    霍烬抱得更紧了，整个人不说话，很可怜，过了会儿，闷闷地说：“夏凡池你没有心。”
    夏凡池：“……”
    霍烬拿牙齿在他耳垂上磨了一下。
    夏凡池靠了一声，快速躲开，摸了摸自己有些热的耳朵，不想让霍烬抱了。
    他跳起来，取来个热水袋，塞过去：“来，抱着。”
    ……虚弱的霍总直接将他拉到怀里。
    夏凡池下意识拿胳膊肘怼他，想到这是一个病人，没下去手，只能任由他抱着。他抬眼，对上霍烬的下巴，往上看：“真疼？“
    霍烬闭着眼睛：“阵阵疼。”
    夏凡池：“……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在骗我。”
    夏凡池拿热水袋捂热自己的手，摸了摸他的小腹，抬头问他：“是这里吗？”
    ……霍烬将他的手往上拉。
    他以前偶尔胃疼，夏凡池会把胃药专门放在小药箱里，提醒他注意。他当时觉得小题大做，但在夏凡池这种小题大做下，胃已经很久没有疼过了。
    霍烬皱了皱眉，将人抱紧了一些。
    夏凡池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没有反抗。
    怀里的触感一如既往，霍烬嗅到他柔软发间熟悉的香气，忍不住收紧胳膊。
    夏凡池：“……你勒死我算了。”
    扛你回房你就是这样对我吗？就该让你沙发上疼一晚上。
    夏凡池凶巴巴地看了他一会儿。黑暗中的轮廓硬朗英挺，可能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没有往常那么冷。
    夏凡池无奈，像父亲一样慈爱地拍了拍他脑袋。
    霍烬：“......”
    夏凡池重新拿热水袋把手暖热，这次准确把手放在他胃的位置，动作很轻。
    这种温度对自己来说是过于烫了，但对他来说，应该刚刚好。
    “有没有好一些？”夏凡池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霍烬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眸里沉静深邃，让人很容易陷进去。
    四目相对良久，夏凡池挑眉：“看什么？没见过善良的劳动人民？”
    霍烬：“……”
    霍烬将他的手轻轻往下拉。
    “哦，我放错了。”夏凡池顿了一下，分不清位置，顺从地跟着他的指引往下。
    霍烬又将他的手往下拉了一点。
    夏凡池顿了顿：“胃在这里？”
    霍烬没有回答，将他的手又往下拉了一点点。
    夏凡池觉得位置不太对，不过还是给他揉了揉，嘴里道：“这里不应该是……阑尾吗？”
    霍烬的呼吸有些重，狗胆包天地再往下拉了一点。
    指腹触到什么，夏凡池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脸一烫，快速抽回手，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
    脑袋给你打歪！
    夏凡池板着脸，质问：“干什么呢你？你什么情况？胃不疼了？对得起我吗？”
    霍总没说话，闭着眼睛，因为胃疼的折磨，看上去很虚弱，一点儿都不像干出那种事的人。
    夏凡池：“……”
    他那么惨又那么虚，要不是亲手感觉了一下，夏凡池简直都要怀疑自己。
    夏凡池：“你刚才在干什么？”
    霍总平静得仿佛是在说一件根本不存在的事：“我没有。”
    夏凡池：“……”
    还敢嘴硬。夏凡池：“难道是我感觉错了？戳我的那玩意是腹肌？当我没有腹肌吗？”
    霍烬皱眉，摸了摸他脑袋：“别胡说，你哪来的腹肌？”
    夏凡池：“……”
    夏凡池气得不行，又打不得他，将热水袋塞到他怀里：“回房了，你自己睡。”
    “夏凡池，”霍烬立刻抱住他，声音因为胃疼，听起来虚弱无力孤独无助，“我不乱来了。”
    夏凡池：“……”
    夏凡池拿他没办法，无奈，躺在床上，看了他一会儿：“现在是不是好一点了？”
    霍烬点头。
    夏凡池闭上眼睛：“那就早点睡。”
    “嗯。”
    这么多天了，霍烬终于抱到老婆，还被摸摸了，感慨得久久睡不着觉。
    胃还在一阵一阵疼，霍烬的眉头蹙了蹙，大半夜盯着别人的脸发呆。
    夏凡池睡着的样子很乖，睫毛整齐地铺下，和之前一样，习惯性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霍烬像抱个大宝贝一样抱住，心直接化了。
    可能是梦到了什么，夏凡池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声：“辣鸡……”
    霍烬轻轻摸他眉毛：“什么？”
    夏凡池：“霍烬。”
    霍烬：“……”
    第10章
    第二天早上，夏凡池睁眼，对上坚实的胸膛，抬起头，一张俊脸猝不及防撞入眼眸之中。
    不带任何偏见地讲，这个人的长相真的——
    大清晨受此暴击，夏凡池咽了咽口水，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厚颜无耻地抱着别人的腰，看样子像是抱了一整夜。
    夏凡池整个人都吓傻了，快速松手，试着与他分开距离。没想到腰部的手紧了紧，颈部传来温热的呼吸。
    “夏凡池。”霍烬低头，脑袋蹭到他脖颈间。
    夏凡池僵住，不敢动。
    这个气氛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么 gay？
    自己只不过是好心抱着病人睡了一整夜而已。
    夏凡池说服了自己，正色道：“手，手放在哪儿呢？”
    霍烬的手正放在他腰上，抱着老婆睡了一晚上，心情特别好，整个人有些不知好歹：“腰上。”
    夏凡池：“……”
    夏凡池拿胳膊肘怼开他，和他保持距离：“你胃不疼了？”
    “嗯。”刚睡醒的声音带着沙哑，听起来很有磁性，特别是发这种单音节词。
    夏凡池受不了了，快速推开他，跳下床洗漱。
    *
    夏凡池都有些不会走路，完全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拿水冰了冰脸，好了很多，回过头，霍烬正靠在门边看着他。
    霍烬不以为意地张了张口：“昨天和你学弟玩得很开心吧？“
    夏凡池愣了一下：“你是指哪位学弟？”
    霍烬疯了，缓了缓，露出一个和善的笑：“你有几位学弟？”
    夏凡池：“……”
    夏凡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往外走去：“昨天聚会上有好几位都是学弟。”
    霍烬跟在他身后，不带任何个人情绪道：“小茶。”
    夏凡池：“……”
    夏凡池反应了一下，板着脸：“霍烬，别乱叫，人家也是有名字的好吗？”
    他竟然为了别人凶我。
    霍总心里委屈极了，冷静了一下，大度道：“那他叫什么名字？”
    夏凡池：“……”
    对啊，他叫什么名字？夏凡池也不知道，他一直没有问过。
    夏凡池很没面子，若无其事地往前走，轻咳一声：“我不告诉你。”
    霍烬继续跟着，沉着脸：“我很不喜欢他。”
    “……，”夏凡池无所谓地打开冰箱，“关我什么事？”
    霍烬下最后通牒：“所以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夏凡池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你一个联姻对象管这么宽干什么？”
    霍烬噎了一下，气焰稍微不那么理直气壮了一点点。
    “合约里有写我必须远离你讨厌的人吗？”夏凡池随意地扫视冰箱，取了瓶饮料，关好冰箱门，“如果我没有记错，写的应该是互不干扰吧？霍先生。”
    霍烬：“……”
    亲手拟定条约的霍总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夏凡池抬眼：“借过。”
    霍总气到磨牙，不情不愿地侧身让路。
    *
    霍烬把自己关在书房，面无表情地研究契约。
    条约是自己亲自拟定的，充满了年少不谙世事的潇洒和自大。
    现在经历过捶打的自己对付曾经那个张狂的自己，终于发现了一个漏洞。
    他咨询律师，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大概说了下契约的事。
    律师专业地回复：“严格来说，契约的确没有多少法律效力，只是涉及到一个男人的面子问题。——事关信誉，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后悔了？”
    霍烬：“……”
    霍烬冷静道：“当然没有。”
    律师专业地回复：“年轻人要是后悔了，可以偷偷将合约撕掉，问起来，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霍烬淡淡道：“我那个朋友不是那种人。”
    霍烬继续问：“我那个朋友昨晚胃疼，联姻对象陪了他一整晚，是不是说明对方其实是喜欢他的？”
    律师：“不能吧，只能说对方很善良。”
    霍烬黑着脸：“呵，不敢苟同。”
    他冷冰冰道：“你是律师，不懂感情。”
    律师：“……”那你为什么要向我一个律师咨询感情？
    律师给他出主意：“不过你朋友可以拿胃疼的事博取同情，拉近距离。”
    霍烬皱眉：“说了很多遍，我朋友不是那种人。”
    律师：“……”
    霍烬：“他是一个有骨气的人。”
    律师：“哦。”
    律师：“……你好了解你朋友。”
    霍烬：“嗯。”
    然后云淡风轻地退出咨询。
    *
    夏凡池正在客厅里吃小龙虾，看他出来，主动剥了个龙虾喂他：“香辣味的，很香，你要不要尝一口？”
    霍烬坐在他对面，张口。
    夏凡池快速送到自己嘴里。
    霍烬：“……”
    夏凡池开心地又剥了一个，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让他嗅嗅香味，然后送到自己嘴里。
    他乐此不疲，突然被霍烬捉住手腕。
    夏凡池警铃大作：“抢吃的吗——”
    霍烬越凑越近，看样子不是想抢吃的。
    夏凡池被他捉着手腕，动弹不得，有些僵。
    霍烬垂眸：“不会抢你吃的，放松。”
    夏凡池就真的松了口气。
    然后霍烬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夏凡池：“……”
    *
    夏凡池抡了抡拳头，面无表情地学他说话：“不会打你，放松。”
    霍烬：“……”
    夏凡池狂擦嘴角，懒得理他。
    过了会儿，霍烬自觉戴上手套，和他一起吃小龙虾。
    夏凡池在他手上打了一下：“不要吃。”
    夏凡池：“辣的。”
    “你等我一下。”夏凡池起身，随便给他做了份蛋炒饭。
    霍烬吃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奇奇怪怪的味道，但他却有些悸动，整个心都柔软了下来，看了眼夏凡池。
    夏凡池被看得心里发毛。
    吃个饭发什么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给你下了春.药。
    霍烬吃得十分珍惜，一粒不剩地吃完。
    夏凡池都愣了，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没有吃过蛋炒饭的人，有些怀疑自己的厨艺：“很好吃吗？”
    霍烬诚实道：“不是很好吃。”
    夏凡池：“……”
    *
    晚上睡觉时，霍烬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由奢入俭难。
    他前些天虽然很生气，很烦躁，很不适应，但在[夏凡池想起来一定会后悔]的自我安慰下，还是能睡着的。
    昨晚尝到了抱着他睡的甜头，此刻躺在冰冷的床上，想着昨晚怀里温热的触感，再也忍受不了了。
    霍烬一刻也不能忍地去隔壁房间。
    夏凡池正缩在电竞椅上，戴着耳机，神情专注地打比赛。
    中途缓冲的功夫，夏凡池张嘴，将剩下的薯片倒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
    他悠闲地转了一圈椅子，看到门口的霍烬。
    夏凡池：“……”
    夏凡池神色自若地玩了一会儿，对着麦说了一句：“我要撤了。”
    弹幕纷纷挽留，喊老公别走。
    霍烬皱了皱眉，忍无可忍：“不要乱叫。”
    弹幕一下子炸了，密密麻麻都是：那是谁？？？
    是澄澄吗？
    澄澄的声音没那么苏。
    澄澄是受音哈哈哈。
    众多猜测挤满屏幕。
    夏凡池逗他们：“不告诉你们，我要开始我的夜生活了。”
    夏凡池乐滋滋地退出游戏，抬头发现霍烬脸色有些不太对，对他投来想要夜生活的眼神。
    夏凡池：“......只是一个梗。”
    “我要睡了，有事明天说，”夏凡池踢掉脚上的鞋子，往床上一跳，“拜拜，出门顺便帮我关下灯。”
    过了会儿，夏凡池躺平，盖好被子，脑袋露在外头，疑惑地问：“你怎么还不走？”
    霍烬坐在他床边：“我房间空调坏了。”
    夏凡池秒懂：“你想让我帮你修空调？”
    “......”
    夏凡池也帮不了他，建议道：“我不会，你去客房凑合一晚。”
    还是不走。
    夏凡池奇怪地看着他。
    霍总很有骨气道：“胃疼。”
    夏凡池冷笑：“亲别人嘴角活该，好亲吗？”
    霍烬喉结轻轻动了动。
    夏凡池：“……出去，自己找个热水袋抱着睡。”
    霍烬继续很有骨气道：“想抱你，会好一点，是阵阵疼。”
    ……他的表情很高冷，仿佛只要足够高冷就很有骨气一样。
    夏凡池有些心软。
    霍烬立刻蹬鼻子上脸，睡在他旁边，手放在熟悉的被子上，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夏凡池失忆前一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再也进不了这扇门。
    夏凡池和他保持距离，中间隔了很大一块。
    时间还早，夏凡池实在睡不着，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发呆。
    “睡着了没？”过了会儿，夏凡池问。
    霍烬：“没。”
    夏凡池转身，面向他，疑惑地问：“我之前不玩手机都是玩什么的？”
    霍烬看着他。
    夏凡池：“嗯？”
    霍烬：“我。”
    夏凡池：“……”
    第11章
    怎么玩？
    夏凡池试着解读：“玩耍？”
    “肉.体。”
    “……”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后，空气中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主要是夏凡池沉默，头脑风暴，想入非非。
    霍烬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之前你对我的肉.体十痴迷——”
    夏凡池快速抬手，捂住他的嘴。
    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懂的都懂。
    夏凡池严肃地问：“所以你来我房间干什么来了？”
    霍烬没回答，看了他一会儿：“酒吧那天抱歉，一时头脑发热。”
    他突然这样，夏凡池倒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动手了——”
    “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是说，”霍烬凑近，一字一句道，“但是这次不打算跟你道歉。”
    “啊？”
    夏凡池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扣着后脑勺，亲了下脸颊。
    夏凡池愣住了。
    霍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当然我们之前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夏凡池往后退了退：“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
    “不会，”霍烬闭上眼睛，周身散发着任何一个失去老婆的人难以企及的自信，“说过让你求我。”
    夏凡池惊呆了，这人怎么会这样高贵又自信？
    我怎么就学不会？
    霍总抱着最后的原则睡着了，睡了今天没明天，可怜又孤单。
    *
    第二天，夏凡池去酒吧玩，撞上两个喝醉酒的男人对一个少年拉拉扯扯。
    夏凡池看不下去，挺身而出，没想到那两个酒鬼十分不要命，没办法，只能把事情闹大引起注意。
    结果闹得过大了，酒吧负责人把那两个酒鬼送到派出所，顺便把这么能闹的夏凡池扣住了。
    酒吧老板穿着古朴的褂子，喝了口清茶，仙风道骨得不像是开酒吧的。
    夏凡池：“大哥我是做好事，你不让我走干什么？”
    “因为你搅和我做生意了，”酒吧老板丢下句话，“别想走，除非有人接你。”
    夏凡池：“……”
    夏凡池：“老板你如此仙风道骨我相信你一定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老板看了他一眼：“我是，请你不要以貌取人。”
    夏凡池：“……”
    夏凡池没办法，只好找人接自己，打开手机，纠结了一下，硬着头皮输入。
    手机屏幕跳出来一条消息，霍烬点开，是夏凡池发过来的，内容有些惊悚。
    【夏凡池】：哥哥在吗？QAQ
    【霍烬】：……
    【霍烬】：请问是本人么？
    【夏凡池】：是的，我是你心爱的联姻对象夏凡池，昨晚刚睡过，还亲脸了 QAQ
    【霍烬】：……
    【霍烬】：什么事？
    【夏凡池】：能不能来酒吧接一下我？
    【霍烬】：……
    霍烬放下手上的东西，揉了揉太阳穴，吩咐助理查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霍烬】：我为什么要接你？
    【夏凡池】：像霍先生这么有责任心的人一定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我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霍烬】：霍先生是谁？
    【夏凡池】：我哥哥 QAQ
    霍烬好笑，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些。
    【霍烬】：需要带什么？
    【夏凡池】：气场。
    【霍烬】：……
    助理把事情大概给他说了一下：“当时情况有些乱，我打听了一下，应该是夏少爷看到两个男人凌.辱一少年，英雄救美，然后就这样了。”
    霍烬头疼，顶着若有若无的绿绿的帽子，大老远过去接老婆。
    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去酒吧领人的事，幸好认识酒吧负责人。
    老板一看他过来，忙赔不是，亲自带他去找人，还说被夏凡池这么一闹，小店真的蓬荜生辉。
    霍烬：“……”
    过去时，夏凡池自身难保，还在安慰那个小可怜：“没事了，你今后小心点，不要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喝酒。”
    少年眼睛哭得红红的。
    “夏凡池。”
    熟悉的声音传来，夏凡池快速站起来，像见到家长一样。
    霍烬头疼：“过来。”
    夏凡池快速跑过去。
    霍烬不想多说话，往前走：“回家了。”
    “哦。”夏凡池跟着他身后，回头冲那个少年挥挥手。
    霍烬：“……”
    霍烬淡淡地问：“加联系方式了么？”
    “加了——”夏凡池快速捂住嘴，“没有，我不是为了加联系方式，我是路见不平。”
    霍烬不说话，带他出去。
    酒吧老板换了件褂子，头发也梳成了干练的大背头，在门口恭送他们。
    ……净不干人事。夏凡池在心里默默吐槽。
    “霍先生，”酒吧老板笑着说，“我们之前见过的。”
    霍烬：“嗯。”
    “你记得啊？”酒吧老板喜出望外，视线又很嫌弃地移到他身边的夏凡池身上，猜测着他俩的关系。
    霍烬：“没印象。”
    “……”
    酒吧老板指了指夏凡池：“这位是？”他很带偏见地说，“这位撞倒了我家三排椅子两张桌子的很猛的小可爱是？”
    霍烬：“我老婆。”
    夏凡池脸一红。
    别乱说话好吗！
    谁是你老婆！
    假的好吗？
    酒吧老板很明显噎了一下，然后干笑了一声，更加不满地看了眼夏凡池。
    夏凡池：“……”
    霍烬拉着夏凡池的手往前走。
    走了好一会儿，夏凡池才反应过来他俩的手一直是拉着的，快速抽回手。
    霍烬看了他一眼。
    “别乱说话好吗？”夏凡池抬头看天，毫不在意地说，“你这次这样我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回到家，霍烬去书房处理在公司尚未处理完的文件。
    过了会儿，夏凡池也磨磨蹭蹭地进来了，给人家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霍烬看了他一眼。
    夏凡池真诚脸：“谢谢。”
    霍烬接过热水喝了一口。
    “小心烫。”
    “……”
    夏凡池：“淡不淡？我去给你泡杯茶？”
    “我不喜欢喝茶，”霍总意有所指，淡淡地说，“你也别喜欢。”
    夏凡池：“……”我怀疑你又在言语中伤人家小茶。
    夏凡池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趴在桌子上，和他聊天：“你认识那个酒吧老板吗？”
    霍烬：“没印象。”
    “哦，”夏凡池手指头点了点桌面，“但他好像认识你。”
    霍烬：“嗯。”
    夏凡池：“他该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吧？”
    霍烬看了他一眼。
    夏凡池趴在桌子上，将下巴抵在胳膊上，目视前方：“看我干什么？问都不能问吗？我好奇。”
    霍烬把手机递过去，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继续处理工作：“你自己找一下，我不知道他是哪一个。”
    夏凡池：“……你别这样，我才不看你手机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说着把他手机推了回去。
    “都说了只是好奇，”夏凡池轻咳一声，“你这样显得我管得特别宽。”
    霍烬平静的声音传来：“也可以。”
    ……夏凡池拿手指头挠了挠桌面，抬眼看天花板：“你这人怎么回事？谁想管你啊。”
    霍烬淡淡地问：“那你英雄救美了半天，别人没找你聊天？”
    夏凡池无语：“都说了我只是路见不平，不是对别人有想法。”他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你倒提醒了我。”
    他打开手机，一看，被救的小可爱不久前给他发了个很可爱的谢谢的表情包。
    夏凡池笑着回：【不用谢。】
    霍烬看了眼他，若无其事地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烬字最后的两个点写得特别……力透纸背。
    夏凡池枕着胳膊，歪头看了他一会儿：“我也没办法，只能想到你了，让你大老远跑过来接我。”
    霍烬没看他：“所以你怎么谢我？”
    夏凡池撇嘴：“我都允许你叫我老婆了还不算谢你吗？”
    霍烬：“你本来就是我老婆。”
    夏凡池脸一红：“你别乱说话好吗？”他有些不太自然地说，“假的，二十一天。”
    契约还剩二十一天。
    霍烬垂眸，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上的工作，过了会儿，突然说话了：“夏凡池，明天有件困难的事。”
    “什么？”
    霍烬张了张口：”我们需要一起去庄园参加一个婚宴。”
    夏凡池：“这简单——”
    “不简单，”霍烬看向他，“需要以恩爱情侣的身份。”
    夏凡池挪了挪，和他挨得很近：“这样够不够恩爱？”
    “不够，”霍烬面无波澜，“需要很亲密。”
    夏凡池毫无压力地换了张温顺的脸，主动抱住他胳膊：“这样吗？”
    霍烬：“……”
    霍烬手指头动了动：“差不多。”
    夏凡池松手，下巴轻轻抵在桌面上，好奇地问：“那你喜欢热情似火的还是乖巧可爱的？”
    霍烬：“随便发挥。”
    夏凡池想了想，很有野心地说：“其实我可以表演出三分热情似火五分火辣滚烫两分乖巧可爱。”
    霍烬：“……悠着点，乖巧可爱就行。”
    “放心，”夏凡池笑了笑，“明天你就会看到一个对你百依百顺浓情蜜意的小娇妻。”
    霍烬淡淡道：“是吗？”
    他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向夏凡池，“我很期待。”
    第12章
    霍烬不经意地开口：“不需要排练一下？”
    “不需要，”夏凡池半趴在桌子上，单手拄着脸，“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吗？即兴发挥就可以。”
    “哦。”
    霍烬又问：“你打算怎么称呼我？”
    “就霍烬啊？你还想听什么？”夏凡池抬起头，脸色有些古怪，“你是不是想听我叫你——”
    霍烬点头。
    夏凡池：“老婆。”
    “......”
    夏凡池：“满意了吗？真没听过这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不过我们提前说好，人前装作亲密可以，私下里可不用，”夏凡池认真地和他约法三章，“不遵守的人是小狗。”
    “嗯。”
    夏凡池想了想，继续道：“如果有比较过分的需求，比如亲吻——”
    霍烬眸里动了一下。
    夏凡池搓了搓手，跃跃欲试：“我可以教你一个逼真的假亲方法。”
    霍烬：“……”
    霍烬：“嗯。”
    “你的手这样放，然后侧头亲手指，在别人看来就像真的在亲吻一样。”夏凡池说着给他示范，将大拇指放在他嘴唇边。
    指腹触感柔软，夏凡池对上他的视线，顿了顿，有些不太自然，收回手：“后面的太亲密，我就不示范了。”
    他轻咳一声，“总之这么亲密的大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嗯。”
    夏凡池起身，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地往外走：“我要回房睡觉了。”
    他关门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
    霍烬抬头。
    夏凡池夸道：“嘴唇还挺软的。”
    霍烬：“……”
    *
    第二天醒来，霍总并没有看到昨天夏凡池向自己承诺的百依百顺浓情蜜意的小娇妻。
    夏凡池刚洗漱完，和往常一样拖着步子走到客厅，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霍烬开口提醒：“你今天的角色。”
    夏凡池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不是说私下里不用吗？”
    霍烬淡淡道：“我无所谓，只是觉得你需要提前适应进入状态。”
    “不用，”夏凡池完全不带怕的，“你难道不相信我的实力？”
    事实证明，夏凡池真的是一个有实力的人，起码在这方面。
    他一路上都跟霍烬保持距离，直到下车前一秒，迅速转变角色，毫无表演痕迹地捉住他的手，俨然一个百依百顺的乖老婆。
    霍烬：“……”
    夏凡池：“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霍烬笑了一下，轻轻回握他的手，“希望你今天一整天都能保持这样的状态。”
    *
    这场庄园婚宴豪华异常，宾客大都是名门望族，非富即贵。周围是古罗马风格的建筑，天气很好，新绿色的大草坪开阔明朗，目之所及，热闹非凡。
    一个五官深邃的混血帅哥走过来，温柔地说：“霍先生，晚上能不能一起喝一杯？”
    霍烬看了眼夏凡池。
    夏凡池当然无所谓，开口就是：“好——”
    霍烬面无表情地捉住他的手。
    夏凡池：“好什么好？不许去。阿烬是我最喜欢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那人：“……”
    霍烬：“……”
    倒也不用这么浮夸。
    待人走后，夏凡池抽出自己的手，悄声问：“你真的不跟别人喝点小酒聊聊天吗？”
    霍烬抬眼：“你想去？”
    夏凡池期待地点点头。
    霍烬冷冷道：“想都别想。”
    过了会儿，又有不少桃花来勾搭霍总去其他地方品酒聊天。
    霍烬拒绝了：“我老婆会吃醋。”
    夏凡池还没反应过来他嘴里那个会吃醋的老婆是谁，在惬意地欣赏风景。
    霍烬：“咳。”
    夏凡池回过神来，抓住霍烬的胳膊：“抱歉，我不喜欢他看别人。”
    来人：“……”
    打发了好几个人，夏凡池撑着腮帮子，看着霍烬这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
    帅是帅，但架不住冷啊。
    夏凡池啧了一声：“你这人，还挺招蜂引蝶。”
    “嗯，”霍烬看着他，“你镇不住场子么？”
    “怎么可能？”夏凡池笑了一声。
    夏凡池说：“我是怕把你吓到。”
    “是吗？”霍烬抬眼，“夏凡池，有人要过来了。”
    夏凡池看了来人一眼，直接当着那人的面，轻轻地扯过霍烬的衣领，亲过去，宣示主权。
    霍烬垂眸。
    夏凡池右手捧着他的脸，大拇指顺势放在他唇边，给他演示了一遍昨晚演示到一半的假亲。
    亲上去的那秒，夏凡池就后悔了。
    这分明是不得已才使用的大招，怎么能一开始就用了呢？
    太鲁莽了。
    他这么高调，不光即将过来的那个人愣住了，其他有想法蠢蠢欲动的人也愣住了。
    夏凡池稍微分开了一些，气息交织间，用眼神和他交流：学会了吗？
    霍烬垂眸，咬了下他的大拇指。
    夏凡池：“……”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真的奏效，霍总周围清净了很多。
    但夏凡池后悔极了：“失算了，我们昨晚不是说好这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使用的大招吗？你怎么不拦着我？”
    霍烬：“我看你那么想亲。”
    夏凡池：“……”
    “我真是牺牲太大了，”夏凡池越想越觉得吃亏，“简直是断了自己的后路，我今天别想认识新朋友了。”
    霍烬太了解他了，直接问：“比如哪位朋友？”
    果然，夏凡池悄悄地告诉他：“比如那位钢琴师。”
    霍烬看过去。
    不远处的钢琴师穿着白色礼服，安静地坐在钢琴前，空气中飘荡着清澈的钢琴曲。
    霍烬脸色平和：“你喜欢的类型可真多。”
    夏凡池：“没办法啊，多个选择多条路，我就是喜欢赏心悦目的人。”
    刚好有人过来，调侃黏在一起的两人：“在说什么悄悄话？”
    霍烬看向夏凡池：“霍太太刚才在说什么？”
    夏凡池笑道：“我说喜欢你啊。”
    那人羡慕道：“感情可真好。”
    霍烬：“嗯。”
    夏凡池笑着说：“一向很好。”
    待人走后，两人齐刷刷地扭过脸，换了个被自己肉麻到的表情。
    角落里，夏凡池正在喂霍烬吃蛋糕，不知道在笑着说什么悄悄话。
    看到的人无不感叹他俩感情真好，这对小夫夫怎么能那么腻？
    夏凡池：“你自己没有手吗？霍先生。”
    然而此刻拥有老婆的霍总根本不介意被人说没有手。
    夏凡池问：“我表现得好不好？”
    霍烬：“还行。”
    夏凡池喂他吃奶油：“我想要奖励。”
    “什么奖励？”
    “什么都可以吗？”夏凡池拿另一根叉子把喜欢的草莓送到自己嘴里。
    “嗯。”
    夏凡池大胆提出要求：“我想提前结束契约。”
    霍烬：“想得美。”
    夏凡池：“……”
    霍烬不带一丝私人恩怨地说：“你把契约当儿戏么？如果提前，岂不是失去了应有的约束力？”
    夏凡池：“……”你还有脸给我提契约的约束力？
    “聊什么呢？聊得这么甜蜜。”旁边有人取东西，忍不住调侃这对小夫夫。
    霍烬将问题巧妙地抛给夏凡池：“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夏凡池：“……”
    这狗霍烬。
    夏凡池小声道：“我可以偷偷告诉你一个人吗？”
    “嗯，”霍烬看向来人，“他容易害羞。”
    然后他害羞的老婆凑到他耳边，咬着牙，低声道：“靠，老子想杀了你。”
    霍烬笑了一下。
    “说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霍烬看着夏凡池，用自己极好的汉语水平翻译道：“他说，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会说反话，希望我能理解一个恋爱中人的词不达意。”
    夏凡池惊呆了。
    老子想杀了你竟是这种意思吗？
    第13章
    待人走后，夏凡池磨了磨牙：“为什么把问题抛给我？”
    霍烬：“我怕你不尽兴，满腹才华，无处伸展。”
    夏凡池挤出一个笑：“我谢谢你啊。”
    “不用谢，”霍烬将蛋糕上的樱桃喂给他，“张嘴。”
    夏凡池叼过樱桃，顺便在他手指头上咬了一下泄愤。
    *
    慢慢的，夏凡池的营业积极性下降了不少，连环视周围的视线都懒怏怏的。
    不远处的钢琴师像一座笔挺的雕塑，一举一动都那么合事宜。夏凡池被他好学生的模样吸引，跟霍烬聊天：“据说弹钢琴的人手都很好看。”
    霍烬应了一声，不经意地将自己也很好看的手放在桌面上。
    夏凡池想休息又不能休息，托腮，悄悄地打瞌睡。
    他垂着眸，从霍烬这个角度看，显得睫毛很长。
    夏凡池半睁开眼，继续感叹：“修长匀称的手指最戳我这个手控了。”
    霍总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地动了动。
    戳不戳？
    夏凡池看着钢琴师：“而且还那么骨节分明，他弹的是钢琴吗？不，是我的心弦。”
    霍烬：“……”
    霍烬的手又往他那边挪了挪。
    但夏凡池没有发现，和他说话，“奇怪，你说为什么我总被那种看上去品学兼优的人吸引？”
    霍烬：“互补吧。”
    夏凡池：“……”
    夏凡池垂眸，终于注意到霍总放在他面前许久的手，眼里一亮，发自内心地说：“你的手也很好看。”
    霍烬装作才发现的样子，矜持地收回了手，并不需要这种夸奖。
    ……手有自己的想法，想要引起夏凡池的注意，关他堂堂正正的霍总什么事？
    又扮演了一会儿恩爱情侣，他俩终于说好，暂时分开行动。
    霍烬在跟之前生意伙伴寒暄，夏凡池跑过去听钢琴师弹钢琴。
    他拿着刚才找到的好吃的巧克力，悄悄地放在钢琴架上。
    “给我的吗？”钢琴师温柔地问。
    “嗯，超级好吃。”夏凡池又放了一小撮奶糖。
    钢琴师轻轻道了谢，弹琴的举止优雅，一曲收了尾，笑着问他：“好听吗？”
    “好听，”夏凡池严肃道，“如听仙乐耳暂明。”
    钢琴师被逗笑：“什么乱七八糟，要不要坐过来一起弹？”
    “可以吗？”
    “可以，”钢琴师温柔地说，“跟着我弹就行。”
    他的手果然很好看。夏凡池坐在他旁边，侧头，又被他的眼睛吸引。
    他发现，这个人的眼睛也是那种带点距离感的类型，但和霍烬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的眼睛是那种安静的，很温和，没有攻击力。
    霍烬的眼睛很深邃，偏冷，让人很容易沉浸在里面。那样的眼睛，如果带点深情，会让人有一种溺水的感觉。
    钢琴师的手指在琴键上灵活跳跃，打趣道：“你再看有人要吃醋了。”
    “嗯？”夏凡池抬眼，对上不远处霍烬的视线。
    ……霍烬大老远就看到自己老婆看别人看得如痴如醉，握紧手里的酒杯。
    夏凡池和人一起坐在钢琴前，像个尊贵的小王子，两人乍一看还挺般配。
    看到他后，夏凡池冲他挥了挥手。
    霍烬平静地回视，张了张口，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夏凡池稍微分辨了一下，他说的是：随便浪。
    放心。夏凡池给他比了个 ok 的手势。
    霍烬：“……”
    夏凡池在这方面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等霍烬再次看过去，夏凡池已经没了踪影，不知道又跑去了哪儿。
    *
    夏凡池坐在草坪上，和新认识的一大群朋友在玩游戏，早把自己的联姻对象忘到九霄云外。
    他们玩着最简单的真心话大冒险，很快就闹成一团。
    “小池，你先生来了。”有人提醒他。
    夏凡池下意识道：“我哪来的——”他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是有对象的，抬头看过去。
    霍烬走到他面前。
    夏凡池问：“你怎么来了？”
    “嗯，”霍烬若无其事地坐在他旁边，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找我百依百顺浓情蜜意的小娇妻。”
    “……”
    能不能好好说话？
    霍烬声音平静：“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个喜欢的人？”
    夏凡池：“假的。”
    霍烬改口：“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个假装要喜欢的人？”
    夏凡池：“……”
    霍烬的气场和他们这群幼稚鬼完全不一样，有人红着脸激动地邀请：“霍先生也要一起玩吗？”
    霍烬：“嗯。”
    夏凡池：“……你也要玩？”
    霍烬应了一声。
    加入了新的小伙伴，大家都很激动，兴致高涨。
    第一轮，转盘即将转到霍烬面前，夏凡池鼓起腮帮子吹吹，在心里做法，给我指霍烬！
    转盘指针歪了歪，很懂事地指向霍烬。
    霍烬：“……”
    大家不太好跟霍烬乱开玩笑，保守地问：“如果用四个字形容自己的话，你会用哪四个字？”
    霍烬看向夏凡池，一字一句道：“赏心悦目。”
    夏凡池：“……”
    怎么这么耳熟？
    下一轮，指针眼看就要指向夏凡池。夏凡池鼓起腮帮子，负隅顽抗：“呼——”
    霍烬看了他一眼，被他的傻样子逗笑。
    指针歪了歪，再次慢悠悠地指向霍烬。
    霍烬：“……”
    运气真好呀。夏凡池开心地笑。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撺掇大家：“你们可以问点劲爆的，他其实不凶。”
    霍烬：“……夏凡池，别乱说话。”
    我很凶。
    有了夏凡池的保证，有人大胆地问：“初吻是在什么地方？”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八卦地竖起耳朵。
    霍烬看了夏凡池一眼：“a 大操场旁的矮墙。”
    大家反应了一下，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开始对着夏凡池起哄：“哇！”
    只有夏凡池在心里想，霍烬竟然有过一段？
    这个人很冷淡，而且老是凶巴巴，根本不像谈过恋爱的样子，没想到竟然谈过纯纯的恋爱。
    夏凡池有些好奇对方是哪位小可怜虫。
    *
    他们又玩了两局，霍烬捉住夏凡池的手：“不是累了？”
    夏凡池正在兴头上，开口就要拒绝。
    霍烬没让他拒绝，直接说：“我刚才给你找了个空房间午休。”
    夏凡池：“……”
    夏凡池没办法，依依不舍地和大家告别。
    霍烬看他们感情那么好，以为彼此都认识，直到那群人开始互相加联系方式。
    霍烬：“……”
    中午宾客都在宴客厅休息，草坪上的人少了很多。夏凡池走在阳光充足的地方，脑子在想霍烬的那个初吻。
    霍烬和他并肩走在一起，侧头，看到他的脸。
    阳光下的侧脸好看柔和，光影勾勒出很可爱的轮廓。霍烬看着他的睫毛，鼻尖，捕捉到他发稍的风。
    “哎。”夏凡池歪头看他。
    霍烬一下子对上他的眼睛，喉结动了动，张口：“怎么了？”
    夏凡池好奇地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夏凡池：“真心话大冒险。”
    霍烬：“是真的。”
    “哦。”夏凡池没有多问，轻轻揪了揪旁边大盆栽的叶子，好奇是不是真的。
    他和之前一样往前走，手无聊地轻轻甩了甩。
    霍烬看着他的影子，突然说：“你在想我的初吻么？”
    夏凡池转身，倒着往前走，八卦地问：“有些好奇是哪位小可怜虫被你按着亲了？”
    霍烬：“……”
    其实准确来说，是霍总这个小可怜虫被人抢了初吻。
    第14章
    当时，夏凡池请霍烬去他学校，有话跟他说。
    九月初刚开学，夏凡池正在军训，被晒成了狗。
    霍烬来到约定的操场角落，大老远就看到一个红红的人朝自己跑来。
    夏凡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弯腰，手撑在膝盖上，喘气缓了一下：“只有十分钟！我十分钟之后就要集合了。我找你过来是要告诉你——”
    夏凡池踮脚，直接在他嘴巴上亲了他一下：“我喜欢你。”
    他穿着迷彩服，晒了太阳的缘故，脸和脖子都很红，帽子贴近头发的地方有些湿，颜色偏深。
    这个合作伙伴家的小少爷，一直对自己有非分之想，但霍烬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
    霍烬看了他一会儿，像是才认出来一般，皱起眉，正要说话。
    “集合！”教官在操场上狂吹哨子，大喊着集合，夏凡池没等到他回应，自己也来不及说更多，又快速跑了回去。
    霍烬每天都很忙，以为他找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挤出宝贵的时间去见他，没想到过去就被人抢了初吻。
    还那么丑，红不溜秋，告白完就跑去军训了。
    “你在想什么？很有意思吗？”夏凡池好奇道，“可不可以告诉我？”
    霍烬：“不能，你自己想。”
    夏凡池撇撇嘴：“真小气。”
    过了会儿，霍烬问：“你觉得军训中途跑去跟人告白是种什么行为？”
    夏凡池一想到那穿着丑丑的迷彩服一身臭汗的绝美画面，发自内心道：“一种缺心眼的行为。”
    “是啊，”霍烬迈腿往前走，淡淡地说，“缺心眼的夏凡池。”
    夏凡池：“……”
    什么意思？
    竟是我自己？
    *
    夏凡池缠着他，好奇地问：“你同意了吗？”
    霍烬：“没有。”
    夏凡池十分生气：“呵，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识货的人！”
    霍烬：“……”
    一模一样的反应，甚至台词都很像。
    夏凡池好奇地问：“后来呢？”
    后来，霍烬让助理给他送了一箱防晒，夏凡池体质特殊，对防晒过敏，又给他退了回来。
    霍烬平静地往前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夏凡池噎了一下，抱着胳膊，倒着走得十分张狂：“小气不小气，好像我不是另一个主人公一样。”
    霍烬看了他一眼，抬手，护住他后脑勺，防止他脑袋撞在后头的那棵树上。
    ……夏凡池后知后觉地摸后脑勺，指腹触到他的手。
    霍烬垂着眸，有些无奈：“好好走路。”
    “哦。”夏凡池转身，正着和他并肩走。
    很快就到了可供休息的空房间。这个小房间是霍烬单独找主人借的，让夏凡池暂时午休一会儿。
    房间比宴客厅安静多了，不是很大，但被装点得很喜庆。
    夏凡池低头，突然像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眯起眼睛。
    他和霍烬的手是拉着的。
    准确来说，是霍烬拉着他的手。
    而此时，四处无人，不需要演戏。
    夏凡池看了眼两人相拉的手，放松，没掉下来，确定是霍烬拉着他。
    夏凡池：“你是狗吗？”
    霍烬：“……”
    霍烬平静地松开手：“不小心。”
    今天是金家的婚宴，新郎新娘青梅竹马，两家也是世交。
    夏凡池脑袋靠在沙发上休息，过了会儿，睁眼看了眼霍烬，以为他在因为初吻的事耿耿于怀，安慰道：“想开点，可能也是我的初吻。”
    霍烬：“不是可能，的确是。”
    夏凡池噎了一下，正想说话。
    门发出一声响动，金夫人满面春风地进来找东西，看到他俩顿了一下，忙道：“没打扰吧？我取个东西。”
    “没有。”夏凡池从沙发上起来。
    金夫人打趣：“讨论什么讨论得这么开心？”
    夏凡池正要说话，顿了一下。
    难道说彼此为把初吻初恋送给没有感情的对方十分生气？
    ……听起来还挺像秀恩爱。
    他可不想收到类似于百年好合的祝福。
    这时，霍烬开口了：“我们在聊刚谈恋爱时候的事。”
    夏凡池：“……”
    金夫人笑着说：“感情真好。”
    夏凡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金夫人取了东西，正要离开，突然看到夏凡池光秃秃的手指，愣了愣：“你们没有婚戒吗？”
    夏凡池懵了，良久，看向霍烬。
    我们有那种东西吗？
    “你怎么这么迷糊，”霍烬笑了一下，“是不是别人不提你都没有发现？”
    虽然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夏凡池还是努力配合，露出信任的笑。
    霍烬拿出一个素戒，拉着夏凡池的手，亲自戴在他的无名指上，刚刚好。
    “早上发现你把婚戒落在家里的洗手台上。”霍烬轻轻摩挲他的手指头。
    夏凡池抬眼，对上他的眼睛。
    “我的在这里。”霍烬勾出脖子上的素链，黑灰色链子上穿了个戒指，和夏凡池那个是相同款式。
    金夫人笑着说：“小夏太粗心了。”
    夏凡池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捉住霍烬的手。
    刚才险些被拆穿，夏凡池有些惊魂未定，好半天才缓过来。
    幸好霍烬考虑周全，提前想到婚戒的事。
    夏凡池问：“怎么不早给我？”
    霍烬反问：“你会戴么？”
    夏凡池：“……”
    夏凡池转念一想，也是，眉眼弯了弯，“你真了解我。”
    霍烬不说话，垂眸，突然挑了下眉，举起两人拉到一起的手。
    夏凡池一下子反应过来，快速收回手。
    完了，霍烬一定要说自己是小狗了！
    霍烬凑近：“夏凡池，你是——”
    夏凡池已经做好了被说小狗的准备，很不服气，轻轻地鼓了鼓腮帮子。
    霍烬在他耳边说：“我老婆。”
    夏凡池心突地跳了一下，他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排除霍烬在演戏的可能。
    夏凡池立刻道：“假的好吗。”
    手上还戴着婚戒。夏凡池摘下婚戒，还给他。
    “怎么还给我？”霍烬不以为意地问。
    夏凡池刚才大概扫了一眼，认真地说：“因为我发现内侧刻着你姓氏的首字母。”
    霍烬：“……”
    霍烬的那个，内侧刻着夏凡池姓氏的首字母。
    夏凡池放松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而且我真的很不适应手指头上戴东西。”
    霍烬收下戒指，默不作声地将戒指穿到同款链子上，重新递过去。
    “这样呢？”空气中传来霍烬的声音。
    夏凡池睁眼。
    眼前的链子上安安静静地躺着刚才那枚素戒。
    夏凡池顿了一下，能感觉到那道熟悉的视线在看自己，不知为什么，没敢抬头看他。
    他收下戒指，轻轻皱起眉，吐槽了一句：“好丑啊。”
    他嫌弃地将东西挂在脖子上，谨慎地将戒指藏在衣服里面，藏得严严实实。
    霍烬看着他的动作，移开视线，说了一句：“也就二十天。”
    夏凡池眉头舒展了一些，嘴里道：“好漫长。”
    霍烬不说话。
    夏凡池凑近，眨眨眼睛：“你该不会舍不得我吧？”
    霍烬：“……”
    “能理解，”夏凡池自恋地说，“毕竟并不是谁都能摊上像我这么好的联姻对象。”
    霍烬：“还好，我无所谓。”
    他垂眸，一点点将夏凡池乱了的领口整理好，薄唇轻启，“你舍不得我啊。”
    “笑话，”夏凡池直接笑了，“我更无所谓了。”
    空气中安静了一下，霍烬静静地开口：“不知道谁被押在酒吧，一口一个哥哥。”
    夏凡池：“好家伙，也不知道谁胃疼黏黏糊糊地要抱抱。”
    “谁知道呢？”霍总淡淡道，“反正热衷撩人又经常翻车的不是我。”
    夏凡池笑了一声：“那又怎样，对小茶耿耿于怀的也不是我啊。”
    空气中噼里啪啦，剑拔弩张。
    第15章
    夏凡池盯着他：“别人玩游戏时跑过来找小娇妻的是你吧？”
    霍烬：“承诺让别人看到百依百顺浓情蜜意小娇妻的不是你？”
    夏凡池：“靠，不知道谁这么大了，恋爱还没有谈过。”
    霍烬反问：“你谈过么？”
    夏凡池一笑：“我有的是机会啊。”
    “是吗？”霍烬淡淡地说，“稍微碰一下就脸红。”
    你要唠这个我就有的说了！
    夏凡池十分生气，一时冲动，话语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也不知道谁，那晚被我摸了，清白不在。”
    话说出口就险些把舌头咬断。
    他提这个干什么？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这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果然，霍烬的心情变得特别好，没再继续，主动说：“嗯，我输了，”
    夏凡池：“……”
    但夏凡池没有一点点赢了的神气，他觉得自己走错了一步棋。
    霍烬看着别处，眼里有了一些笑意。
    接下来，某人虽败犹荣，心情很好，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凡池明明斗嘴赢了，却有一种憋屈的感觉，靠在沙发上睡也睡不着，拿手指头戳了戳沙发。
    霍烬突然凑近，看着他眼睛：“夏凡池，其实被你摸一下不算什么。”
    他抬手，将夏凡池困在手臂和沙发之间，“再过分的都做过。”
    夏凡池躲了躲，警铃大作：“干什么？”
    窗户轻轻动了一下。
    有人过来了。夏凡池反应很快，快速温顺地抱着他的腰。
    霍烬抬眼，看向窗户的方向，空无一人，风吹过，窗户轻轻晃了晃。
    不过霍烬还是配合地摸了摸夏凡池脑袋，问：“喜不喜欢我？”
    “嗯，”夏凡池抱着他的腰，手感好得令他嫉妒，“喜欢。”
    头顶传来轻柔的触感，霍烬亲了下他头发。
    要不要这么敬业？夏凡池在心里吐槽，抬眼看窗户的方向，结果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松开霍烬的腰：“吓死我了，还以为有人，这下白演了。”
    “哦，”霍烬松开他，“是白演了。”
    夏凡池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手指头动了动，还能记起刚才抱着他腰的触感，隔着衬衫，都能想象到那坚实的肌肉蕴藏着怎样的力量。
    身材真好。夏凡池十分嫉妒。
    *
    晚宴很热闹，打扮华丽的男女在浪漫的音乐中跳舞。
    夏凡池没兴趣，去找自己今天新认识的小伙伴玩耍。
    他们又在玩很幼稚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玩得十分投入。
    不远处的霍烬心不在焉地喝了口酒，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自己是不是舍不得？
    他看向夏凡池。
    他好像是有一点……
    不对，好像不止一点……
    之前一直没有重视的问题，慢慢地从脑子里冒出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令人无法忽视——
    如果夏凡池永远想不起他怎么办？
    霍烬皱眉，口中的酒余味有些苦。
    *
    霍烬再次过去找他，大家都羡慕地看着夏凡池：“你们感情好好啊。”
    夏凡池：“……”
    霍烬可能是天生不适合玩这种游戏，第一次玩没有新人光环就算了，此时第一局，指针又指向他。
    夏凡池羡慕地说：“霍先生运气好好。”
    霍烬：“……”
    霍烬愿赌服输，揉了揉太阳穴：“这次选大冒险。”
    大家乐颠颠地拿出一个小竹筒，摇着抽签，没几下，一支竹签掉落在地，捡起来一看，他的大冒险选项是——
    【抱着喜欢的人亲十秒钟。】
    霍烬看向夏凡池。
    夏凡池笑不出来了。
    不是吧？
    倒霉的竟是我自己。
    “我们不看我们不看！”大家立刻心照不宣地看天花板。
    在周围人掩饰的咳嗽声中，还有吊灯好好看的讨论声中，霍烬凑近。
    夏凡池用眼神警告他：你干什么？
    霍烬轻轻道：“老婆。”
    夏凡池在心里“操”了一声。
    霍烬侧身，遮住夏凡池大半身体，眼看就要亲了过来。
    夏凡池：“！！！”
    夏凡池害怕极了，转念一想，自己教过他假亲，松了口气。
    霍烬凑近。
    夏凡池鼓励地看着他。
    不要畏手畏脚，你可以的，稍微回想一下步骤。
    霍烬轻抚他的脸，凑近亲吻。
    可喜可贺，是夏凡池教他的假亲。
    夏凡池松了口气。
    霍烬的大拇指放在他唇边，轻轻地按了按，气息很近，嘴唇却是停留在大拇指上。
    他指腹碰到夏凡池的唇，很软，有些凉，让人想贴近，做一些过分的事。
    真是一个好学生，孺子可教也。夏凡池很欣慰，睫毛动了动，赞赏地看着他，对上他暗沉的目光。
    对视了两秒，霍烬移开大拇指。
    夏凡池：“！！！”
    *
    唇瓣结结实实地贴在一起，夏凡池僵了一下，吓到不敢动。
    数秒后，霍烬松开他。
    周围人脸红红地盯着天花板，装作对那几秒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本来就没发生什么——
    不是，最后发生了。
    夏凡池原本坦坦荡荡，却因为最后的几秒有些理亏，好不容易从游戏中逃离出来，把霍烬拉到一边，瞪着他。
    霍烬平静地开口：“被人发现岂不是前功尽弃？”
    夏凡池噎了一下，觉得也有道理，辛苦演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
    空气中传来浪漫的钢琴曲，新人在主厅进行繁琐的婚礼流程。
    夏凡池踮脚，视线越过一个又一个脑袋看热闹，手往后，不小心碰到装饰精美的桌子上，轻轻叫了一声。
    霍烬皱眉，条件反射捉住他的手，护着，放在嘴边吹了吹：“疼不疼？”
    温热的气息很近，夏凡池的手红了一点，特别是手指头。
    霍烬皱了皱眉，无奈：“怎么这么冒冒失失？”
    他拿夏凡池没办法，只能轻轻给他吹手：“多大的人了，还能磕到手。”
    夏凡池很怕疼，磕这一下，眼泪能打转转。霍烬光是想着，心就揪了一下。
    半晌，霍烬抬头，发现夏凡池看着他。
    “很疼么？”霍烬低头，又给他轻轻吹了吹，嘴唇几乎快要碰上他的手。
    夏凡池张了张嘴：“霍先生。”
    “嗯。”
    夏凡池认真道：“你真的好会，你撩到我了，你是怎样想到这一招的？”
    霍烬：“……”
    霍烬平静地看了看，这傻子的手没什么事，看样子也不疼了，松开他的手。
    夏凡池发自内心地说：“我能采访一下你当时的想法吗？你吹吹的时候在想什么？我觉得你眼里无意间流露的那种关心刚刚好——哎哎哎你去哪儿——”
    霍烬黑着脸，往前走。
    夏凡池：“真的，这招好绝，没有人可以抵挡，可以教教我是怎样想到的吗？”
    霍烬忍无可忍，顿住脚步：“夏凡池。”
    “嗯。”
    霍烬看着他：“再说亲你了。”
    夏凡池果断噤声，快速捂住自己的嘴。
    第16章
    晚宴深夜才结束，折腾了一整天，夏凡池困得不行，在副驾驶上就睡着了。
    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霍烬看着身边人安静的睡颜，舍不得叫醒他，过了会儿，声音很轻：“夏凡池，到家了。”
    夏凡池皱了皱眉，发出声呓语。
    霍烬碰了碰他的侧脸，无奈，抬手把他抱下车。
    夏凡池迷迷糊糊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抱住他脖子，脸贴在他怀里蹭了蹭。
    霍烬把人抱回房间，解开外套，衬衣的扣子又解了两颗，方便他呼吸，塞进被子里，最后帮他关了灯。
    第二天早上，夏凡池迷迷糊糊地洗漱，回想昨晚是怎么到床上的，完全没印象。
    他抬头，看到了脖子上的链子，抬手摸了摸，指腹移到那枚素戒上。
    小小的圆环内侧，刻着另一个男人的姓氏。
    *
    夏凡池今天有课，咬了口油条。手机闪了一下，夏凡池擦了擦手，点开消息。
    【贾澄】：九点上课，别跑错了，来得早的人占座哦。[图片]
    图片上是公共课的教室楼层号。
    夏凡池回复他好的，放下手机，继续喝粥。
    霍烬说话了：“你今天一天课？”
    夏凡池呼呼吹粥，回答他：“下午没有。”
    霍烬问：“下午有什么打算？”
    夏凡池眨眨眼睛：“去篮球场啊。”
    霍烬：“……”
    “去篮球场干什么？多累，”霍烬淡淡地说，“你学弟会在你教室主动等你。”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一语成谶。
    夏凡池一进教室就看到了他家贾澄，旁边还坐了一个熟悉的人。
    “学长。”学弟跟他挥挥手。
    夏凡池笑着走过去，放下书，从抽屉里拿东西的功夫，侧向贾澄，声音从牙缝里漏出来：“你怎么占了这样的座位？”
    贾澄：“来得那么迟还有脸说我。”
    夏凡池生气地吐槽：“狗霍烬一直让老子把粥喝完，还非要送我，路上有点赌。”
    贾澄要被气哭：“还有没有人性啊，我都没有吃早餐。”
    夏凡池坏笑：“下次请你吃早餐。”
    他左边坐着贾澄，右边坐着学弟，其乐融融。过了会儿，学弟小声道：“我都没有听懂。”
    夏凡池问：“哪里没听懂？”
    学弟把书推过去，给他指了指。
    夏凡池耐心地给他重新讲了一遍。
    过了会儿，学弟眼里亮亮的，发自内心地说：“我听懂了，学长真的好厉害啊。”
    夏凡池：“……”
    你要是天天被人按在书房写作业也会这么厉害。
    学弟垂着眼睛，有些不开心：“学长，你会不会觉得我好笨，都没听懂。”
    夏凡池：“不会啊，很可爱。”
    学弟脸有些红。
    贾澄看不下去这对狗男男了：“咳咳。”
    “怎么了，”夏凡池看向他，打趣道，“你也不会？”
    贾澄皱了皱眉：“嗯，靠过来一点，给我讲题。”
    贾澄看了看他，再看看乖学弟，小声地说：“他一个外系的，你想想——”
    夏凡池轻轻转了一下笔：“龌龊，也许人家只是想转专业。”
    贾澄：“……”
    贾澄问：“你不要霍烬了？”
    夏凡池拿笔敲了下他的手：“贾澄你这个墙头草，你在酒吧里不是挺支持我甩了他？”
    贾澄立刻道：“我以为你在来玩笑。”
    夏凡池：“……”
    贾澄认真地想了想：“你们之间具体怎么相处的我不清楚，虽然什么流言都有，但我自己看到的是，每次你喝了酒，让霍烬接你，霍烬每次都会过来接你。”
    夏凡池：“……”
    “就这？”夏凡池若无其事地转着笔，“你是不知道那家伙的责任心有多强。”
    甚至晚上都会收我手机。
    *
    学弟拄着脸看他，等夏凡池看过来，慌乱地移开视线。
    夏凡池问：“怎么了？”
    学弟小声道：“学长，你笑起来真好看，不要老对别人笑。”
    旁边的贾澄笔尖顿了顿，打了个哆嗦。
    夏凡池扭头，撑着脸：“澄澄我笑起来好看吗？”
    ……贾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给我好好说话！”
    手机震动了一下，霍烬的消息发了过来。
    【霍烬】：在干什么？
    【夏凡池】：上课。[图片]
    霍烬大概推断了一下位置，发现他的座位偏后。
    【霍烬】：你坐得那么后干什么？
    【夏凡池】：和人偷偷拉手啊。
    霍烬深呼吸，冷静地发过去。
    【霍烬】：好拉么？
    【夏凡池】：[脸红]
    霍总脸色臭到不能看。
    夏凡池心情很好地转着笔，不时记一下重点，垂眸一看，霍烬那个烦人的小气鬼再也没有发过来消息。
    他抬头，发现小茶和澄澄都在看他。
    夏凡池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笑，顿了顿，敛住表情：“没事。”
    奇怪，夏凡池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但是心情真的好好。
    是因为在上课吗？
    霍烬的消息又发了过来：“你在哪儿？”
    夏凡池：“游泳馆。”
    霍烬想象了一下画画，微笑：“水凉么？ ”
    夏凡池：“冰凉刺股。”
    他又发过去，“不好意思发错了，是冰凉刺骨。”
    霍烬咬着牙：“人多不多？”
    夏凡池有些害羞地说：“你不要再问了。”
    然后发出去一个小鹿疯狂乱撞墙的表情包。
    他的画风完全不一样，霍烬心里吃味：“你跟学弟在一起也是像表情包这样脸红的么？”
    夏凡池：“比这可爱多了。”
    旁边的学弟拆开一包手指饼干，拿出很长的一条，笑着喂到他嘴边：“这个饼干好好吃，学长尝一口。”
    夏凡池吓得快速躲开，捂着嘴：“我不吃饼干。”
    贾澄在心里笑，夏凡池有点小洁癖，怎么可能和人这样同吃一根饼干？
    下课后，贾澄有事先回家了。夏凡池要去体育馆，刚好学弟也要去，和他一起走在路上。
    “谢谢学长给我讲题，”学弟弯着眼睛，“待会儿我请学长吃饭，校门口有家麻辣烫可好吃了。”
    夏凡池正要拒绝，突然看到了前方不知等了多久的霍烬。
    那个人高大英挺，长相出众，光是站在那儿就很引人注目。
    霍烬抬眼，大老远就看到夏凡池身边跟了个白白净净的人，脸色很臭，周身的气场冷得能吓死人。
    夏凡池挥挥手，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嗯。”霍烬应了一声，看向他旁边的小茶。
    一般人看到霍总的脸色早就被吓得不敢说话。但小茶不是普通人，浑身都散发着全世界我最单纯清新不做作的气场，认真地说：“你好。”
    霍烬在心里冷笑一声。
    小茶有点儿害怕，很小声地对夏凡池说：“他怎么那么凶啊？是因为我吗？我好怕。”
    霍烬：“……”
    我听到了。
    夏凡池安慰他：“别怕，不关你的事，他一直这么凶。”
    霍烬脸色不霁：“你们去干什么？”
    夏凡池：“我们正要一起去体育馆。”
    “嗯！”
    “我们正玩得开心，是不是？”他看向学弟，想起在图书馆借阅证上看过学弟的名字，笑着说，“周同学。”
    学弟：“……我姓方。”
    夏凡池：“……”
    靠！
    霍烬的心情一下子就明朗了起来，看向小茶的眼神也平和了很多，甚至假惺惺地笑了一声：“一起。”
    接下来，霍总便平静地看着夏凡池和学弟在打排球，你来我往，青春洋溢。
    休息的间隙，夏凡池去更衣室取毛巾，被黑着脸的霍烬堵在更衣室。
    夏凡池侧了侧身，又被霍烬堵住。
    狭窄的更衣室里，温度骤升，呼吸都有些困难。
    夏凡池：“你想干什么？”
    霍烬俯身，压迫感很强地看着他，慢慢举起手机：“我想看比这个表情包还可爱的脸红。”
    夏凡池：“……”
    第17章
    屏幕上是两人的聊天界面，上面是夏凡池刚才发过来的一个又一个脸红的表情包。
    夏凡池推他胸膛，没推动。
    霍烬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不是那么喜欢脸红，脸红一个给我看看。”
    夏凡池往后躲：“靠，我怎么可能说脸红就脸红。”
    霍烬凑近。
    可能是挨得太近，夏凡池甚至能感觉到他很热的呼吸，有些不自然，躲了躲。
    他的视线无处安放，慌乱地移到了霍烬凸起的喉结上，性感得可怕。
    夏凡池咽了咽口水，警告自己，不能脸红，要争气。
    霍烬低头：“你不敢看我？”
    怎么可能！
    夏凡池受不得激，抬起头，陷入他暗沉的眼眸中，快速眨了眨眼睛，掐了下自己。
    清醒点。
    霍烬：“……掐的是我。”
    夏凡池：“……”
    霍烬没忍住，被这傻子逗得轻笑出声，低笑的声音有那么一点点好听。
    夏凡池若无其事地看天花板，耳朵红了。 
    霍烬抬手，轻轻按了按他脑袋，大拇指蹭着他头发。
    “喂。”夏凡池抬手保护自己，生气地看着他，脸有点红。
    霍烬盯着他看了会儿：“是比表情包可爱。”
    “……”
    夏凡池红着脸，生气地说：“可以走了吧！”
    “不行，”霍总得寸进尺，“我要看这个表情包。”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夏凡池。
    手机页面是夏凡池不久前十分潇洒地发过去的小鹿疯狂乱撞墙表情包。
    夏凡池：“……”
    夏凡池简直想按住自己的手，真是吃饱了撑的，给他发那么多表情包干什么！
    夏凡池生气地说：“太过分了吧。”
    “嗯。”
    夏凡池放了句狠话：“你别落在我手里。”
    “哦。”
    好汉不吃眼前亏，夏凡池咬了咬牙，低头，脑袋在他怀里轻轻地撞了撞。
    霍烬的心都化了。
    夏凡池轻轻撞了几下，脑袋懒得动，索性轻轻蹭了蹭他，一个劲儿地蹭。
    霍烬手指动了动，想狠狠按着夏凡池。浑身都热得可以，幸好记得这是什么场合，强行压下去内心的火。
    “满意了吗？”夏凡池泄愤般抬头瞪他一眼。
    但这一眼在霍烬看来更像是撒娇。
    霍烬看着他可爱的后脑勺，终于大发善心放过了他。
    两人一前一后地从更衣室出来。
    霍烬心情很好地跟在他身后：“以后再告诉你什么是冰凉刺股。”
    “……”
    夏凡池顿住脚步，看了他一眼：“什么？”
    霍烬若无其事：“游泳馆的水，不要乱想。”
    “……”
    学弟一个人在球场乖乖地在颠球，看到夏凡池，眼睛弯了弯：“我玩得好不好？”
    “嗯。”夏凡池走过去，继续一起玩球。
    这时，一个球迎面飞来，正正击向学弟的脸。学弟吓傻了，一时间没有反应。
    夏凡池快速抬手挡住，接住球。
    浑身是汗的同学跑过来：“同学，对不起！”
    “下次小心点。”夏凡池将球递过去。
    那个同学接过球，看了眼夏凡池，单手抱过球，另一只手随意地撩起衣摆，擦额头上的汗，露出腹部若隐若现的线条。
    他笑着说：“之前没在体育馆见过你——”
    说到一半就打了个冷颤。
    霍烬看着他。
    同学再也不敢多说，吓得抱着球跑了。
    霍烬手指平静地动了动，这个夏凡池，怎么这么招蜂引蝶？
    正烦躁，真正棘手的声音响起：“学长。”
    霍烬深呼吸，整个人都很平和，散发着普度众生的光。
    学弟眨眨眼睛，对夏凡池说：“谢谢学长帮我挡球，我、我想待会儿请你吃饭。”
    夏凡池刚好也饿了：“那待会儿一起去。”
    霍烬张了张口：“我也一起。”
    夏凡池：“……”
    学弟眨了眨眼睛：“不知道霍先生吃得惯吗？霍先生的口味一定很挑，不像我，没有一点儿特点。”
    夏凡池冷笑，看了霍烬一眼：“他也就一般般的口味吧，炒米吃得特别香。”
    吃完还说别人做的不好吃。
    霍烬本来极其不舒服，听夏凡池这么一说，得意了，表现得很明显。
    夏凡池：“……”奇奇怪怪。
    学弟提议道：“我们吃麻辣烫吧？”
    夏凡池正好也想吃麻辣烫：“好，我好久没吃过麻辣烫了。”
    ……霍烬默默放下打算预定餐厅的手机，平静地说：“正好，我也想吃。”
    真不知道那种水煮菜有什么好吃的？
    到了校门口的小饭馆，夏凡池点完餐：“你好，微辣。”
    学弟说：“我要中辣。”
    霍烬不知道哪来的好胜心：“重辣。”
    “……，”夏凡池看了他一眼，无语道，“别听他的，他要原味。”
    以为自己胃很好吗？
    于是，霍总就这样和他们一起在学校门口的小店吃麻辣烫，不时皱皱眉。
    这个点吃饭的人很多，总有人往他们这边看，很兴奋地窃窃私语。
    学弟叹了口气：“霍先生真的好受欢迎啊，真的好羡慕霍先生。学长跟你在一起，是不是很没安全感呀？”
    ……霍烬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温和地看着他。
    只有夏凡池这个傻子迟钝，十分争强好胜：“不是在看他好吗？分明是在看我，看我们两个！”
    他觉得自己帅极了。
    霍烬看了眼夏凡池满满当当的碗，皱了皱眉：“夏凡池你为什么要放香菜？”
    夏凡池挑眉：“管这么宽？”
    霍烬淡淡地说：“我不想和吃香菜的人相处。”
    夏凡池冷笑：“你不早说。”
    然后舀了一大勺。
    霍烬皱了皱眉，然后靠他近了一点，原谅了他：“算了。”
    夏凡池：“……”
    夏凡池吃了两口，总感觉少了什么，问：“你们喝不喝饮料？我去取饮料，都要什么味的？”
    学弟弯了弯眼睛：“谢谢学长，我要草莓味的。”
    夏凡池看向霍烬：“你呢？”
    霍烬：“矿泉水。”
    学弟沮丧地垂下头：“啊，我好幼稚。”
    夏凡池安慰道：“没有，很可爱啊。”
    霍烬：“……”
    霍总很有涵养地挤出一个笑。
    夏凡池放下东西，去取饮料，临走前，给了霍烬一个眼神，不要欺负别人。
    霍烬点头，答应得很好。
    待他走后，温度直接冷到冰点。
    第18章
    霍烬没说话，面色平静地帮夏凡池将小碟子放好。
    空气中的冰冷有增无减，他本人却没任何动静。
    他那么淡定，学弟忍不住了，张口说：“你知道的，学长不喜欢你。”
    “是吗？”霍烬笑了一下。
    他淡淡地说，“这是家事，不劳费心。”
    学弟握拳：“我知道你们没有感情，你为什么不放过他？”
    霍烬平静道：“我们有没有感情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判断。”
    学弟说不出话，突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咬了咬唇，眼尾发红：“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啊。”霍烬说着回头，果然，夏凡池站在身后。
    *
    夏凡池无语地走过来，瞪了眼他，小声道：“演够了没？一过来就看到你欺负别人。”
    ……你是不知道你学弟刚才是怎样气势汹汹地直入主题，还挖坑给我跳。
    夏凡池把草莓果汁递给小茶，又把矿泉水放在霍烬面前：“水是常温的，没有给你拿冰水。”
    霍总故意问：“为什么？”
    夏凡池自己拧开瓶盖，扔过去一句：“因为你胃不好。”
    霍烬淡淡地看了小茶一眼。
    并没有很嘚瑟。
    不过是被老婆日常关怀了一下而已。
    小茶：“……”
    夏凡池看了眼学弟，顿了顿：“你眼睛怎么了？”
    学弟立刻摇摇头，笑着说：“没事的，我没事。”
    夏凡池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学弟：“……”
    刚刚搭建好的舞台轰然倒塌，甚至还没来得及演出。
    霍总安全感爆棚，偷偷地夹了夏凡池一个丸子。
    夏凡池怒道：“我有洁癖。”
    霍烬：“哦，我也有。”
    夏凡池气得也夹了他一个丸子。
    霍烬低头，轻笑。
    接下来，霍总春风拂面，脾气很好，整个人笼罩着普度众生的光环。
    学弟脸红红的，喝了两口水，被辣得直呼气：“其实我吃不了辣，但我好喜欢吃。”
    ……霍总看了他一眼，能直接把他超度走。
    学弟咬了一口丸子，看到夏凡池也在吃相同的东西：“哇，学长也喜欢吃这个吗？我们好有默契。”
    霍烬：“……”
    霍烬从自己碗里翻了翻，并没有翻出同款丸子。
    夏凡池看了他一眼，笑：“你也想吃？”
    霍烬淡定道：“嗯。”
    夏凡池：“叫哥哥。”
    霍烬：“……”
    夏凡池就当他叫了，把丸子夹到他碗里，得意地说：“哥哥免费请你吃。”
    学弟被逗笑，眼睛亮亮的：“你好可爱，真有趣。”他眨眨眼睛，费解地看着霍烬，“你这么可爱，他都不笑，脾气好不好哦。”
    霍烬：“……”
    霍总抬眼，继续超度他。
    霍烬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丸子，略甜，脸色都变了，喝了口水。
    “不合霍先生胃口吗？”学弟关心地问。
    “没有，”霍烬捉住夏凡池的手，面无表情，“我老婆给我的什么都好吃。”
    夏凡池看着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挑眉，香菜警告。
    ……霍烬收回手。
    学弟撑着脸：“学长喜欢吃什么？我做饭可好吃了。”
    夏凡池：“我喜欢吃泡面。”
    学弟噎了一下，准备好的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鱼等各种复杂菜式全都卡在嗓子里。
    霍烬皱眉：“吃什么泡面。”
    夏凡池顶嘴：“要你管。”
    学弟小声道：“学长，你们真是没有一点点谈恋爱的样子。”
    “当然没有了，”霍烬笑了一声，看向夏凡池，“霍太太，你想跟我谈恋爱？”
    夏凡池不甘示弱地回敬：“夏氏。”
    霍烬：“嗯，依你。”
    夏凡池觉得自己输了，气得狂吃丸子。
    最后这顿饭是夏凡池请他们吃的，但是是霍烬付的款。
    小茶说什么都不要霍烬请，站得直直的，就像是受不了任何十五元以上金钱侮辱的刚烈小白花：“霍先生，我会还给你的。”
    “哦，”霍烬淡淡地说，“转给夏凡池吧，夫妻共同财产。”
    小茶生气地抿了抿嘴，看向夏凡池：“学长，你看他侮辱你。”
    夏凡池皱眉，扯过霍烬的衣领，悄悄地说，话语里难掩兴奋：“这种侮辱以后可以多一些。”
    待人走后，夏凡池和他走在路上，悄悄地探过脑袋：“真的吗？”
    霍总点头。
    契约归契约，但财产还是共同财产，一直都是这样。
    夏凡池乐了：“那我岂不是很有钱？”
    “嗯。”霍总说着就去扒拉别人口袋，拿他们的共同财产。
    夏凡池吓到了，快速捂紧自己的口袋！
    霍烬皱眉：“你怎么不给我？”
    夏凡池小气地说：“我我没钱的！”
    “不，”他乐滋滋地改口，看了看霍烬，意有所指，“我十分有钱。”
    霍烬好笑，忍不住看了他好一会儿。
    夏凡池开心的样子很好看，眼睛里面有星星。此时得意的样子也很好看，眼睛里面住满了金灿灿的小金子。
    霍烬有些移不开眼。
    他越好，霍烬看得越认真，心里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愫。
    霍烬不受控制地看着他，突然开口：“但你十几天后就没这么有钱了。”
    夏凡池眨眨眼，想了想：“也是。”
    霍烬张了张口：“所以你——”
    “嗯？”
    霍烬凑近，喉结动了动，声音很轻，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诱哄：“想不想一直这么有钱？”
    夏凡池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点点头。
    霍烬笑了，心里放松了不少，没来由一阵开心。
    他还没仔细揣摩这种心情，只见夏凡池悄悄地凑过来，像是商量什么机密一般，小声地说：
    “有什么途径吗？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霍家的发家史。”
    霍烬：“……”
    第19章
    霍烬很不高兴。
    夏凡池觉得他一定是在觊觎自己的钱包，以夫夫共同财产的名义。
    他很双标地鄙视了他。
    车内气压很低，霍总一上车就把夏凡池按在了副驾驶上。
    夏凡池像只任人宰割的小鸡仔一样动弹不得：“你干什么？”
    霍总长了张高冷的脸，净不干人事，平静地说：“搜刮夫夫共同财产。”
    然后将黑手伸向夏凡池。
    夏凡池的腰很软，手感很好，柔韧敏|感。他的手顿了顿，有些舍不得拿开。
    夏凡池受不了痒，躲了躲。他纳闷霍烬的指尖是不是长了根羽毛，不然为什么会精准地挠到他每一块痒痒肉：“喂——啊痒别乱碰——”
    半晌，夏凡池就像是被无良地主搜刮了全部财产的贫民一样，看着他，仿佛开了泪眼汪汪特效。
    霍地主精准地抽出他最有分量的一张卡。
    “那个不能动！”夏凡池惊呆了，夺过去。
    霍烬好笑，轻声说：“这里头是不是你逢年过节的压岁钱，还有奖学金和打比赛的奖金？”
    “你怎么知道？”夏凡池觉得底裤都要被扒下来了。
    霍烬：“我还知道密码。”
    “我连这都告诉你？”夏凡池惊道，“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攒的老婆本！”
    霍烬很明显顿了一下，张了张口：“老婆本？”
    夏凡池点点头，很认真地说：“我攒了很久的。”
    *
    以前夏凡池坐在他对面，认真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特不务正业？其实我超有钱的，这个，你拿上吧，一点薄礼，还请笑纳。”
    说着很帅又很重视地将卡推过去。
    霍烬拒绝了。
    夏凡池撇撇嘴，很委屈的样子：“给你的啊。”
    霍烬：“我不要。”
    *
    霍烬看向他。
    在夏凡池看来，他眼里简直流露着对财富的渴望，快速护好自己的东西。
    门都没有！
    霍烬：“小穷鬼。”
    “啊？”
    “没什么。”霍烬喉结动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他脑袋。
    夏凡池觉得现在的气氛和刚才不一样了，充满搜刮未果的感伤。
    霍烬张了张口：“收你老婆本的人真幸运。”
    夏凡池听得心花怒放：“霍先生，你说话真好听。”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儿，霍烬说：“我以前很幸运，但现在好像没那么幸运了。”
    夏凡池认真地说：“会好的。”
    霍烬看向他。
    夏凡池警铃大作，严肃地告诉他：“人要脚踏实地，不要妄想不该得到的财富。”
    “……”
    “哦。”
    *
    下午预约了医生，霍烬直接开车去那边。
    夏凡池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医院，”霍烬回答他，“之前预约好了。”
    夏凡池不想去看医生，满脸不开心，突然想起一件事：“是你上次要给我预约的那个医生吗？”
    霍烬平静地回答：“嗯。”
    然后打开手机，装作处理正事，给医生发消息。
    [陆长惟，在不在？换个医生。]
    那位暴躁的陆医生很快就回了过来：
    [你耍我？]
    *
    一个清冷的白大褂推门而进，薄唇微抿，妥妥的禁欲系。
    夏凡池看呆了，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霍烬挡住他的视线。
    夏凡池：“……”
    陆长惟走过去，身形修长，身上的气场清冽而专业：“你好，我是陆长惟。”
    夏凡池认真道：“陆医生好，我可以经常过来看病吗？”
    陆长惟被逗笑：“不可以，霍烬会生气的。”
    夏凡池笑着说：“医生你是单身吗？”
    霍烬黑着脸，忍无可忍地开口：“别人单不单身关你什么事？”
    夏凡池无辜地说：“我可以帮陆医生介绍对象啊。”
    霍烬：“你有对象吗？”
    夏凡池笑：“我不是有你吗？”虽然是假的。
    霍烬很受用，立刻不说话了。
    陆医生在一旁看他俩斗嘴，看得挺欢乐，轻轻地挽起袖口：“是单身哦。”
    夏凡池：“可以加微信吗？”
    陆医生笑了一声。
    夏凡池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医者仁心，你不会拒绝我吧？”
    霍烬深呼吸一口气，额角跳了跳：“夏凡池，医者仁心是这个时候用的吗？”
    夏凡池：“……”就你话多。
    霍烬盯着他：“你加别人微信干什么？”
    夏凡池说：“方便下次预约。”
    霍烬淡淡道：“不需要，我这边有，你需要的话我帮忙联系。”
    夏凡池不满意：“凭什么？”
    “你说凭什么？”霍烬压低声音，一字一句警告的语气，“霍太太。”
    夏凡池：“……”
    夏凡池弯了弯唇：“好的，老婆，知道了。”
    一旁的医生笑出声，忍不住道：“失忆了感情还这么好？”
    谁和他感情好？我跟他一天可以吵十次。夏凡池正想反驳，手被霍烬捉住。
    霍烬：“嗯。”
    夏凡池：“……”
    *
    夏凡池看着医生，难以置信：“我真的一切正常吗？那我为什么心跳加速不能自已？”
    陆长惟看着他俩牵在一起的手，打趣地说：“可能是因为一直拉着手？”
    ……夏凡池这才反应过来他俩一直拉着手，快速松开。
    沙发上摆了好几个可爱的毛绒玩具，夏凡池问：“陆医生喜欢小玩偶？”
    陆长惟看了一眼沙发：“患者送的。”
    夏凡池星星眼：“陆医生可真受欢迎。”
    陆长惟轻笑。
    待人转去别处，陆长惟心情很好地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对霍烬说：“你老婆真幽默。”
    ……霍烬看了眼夏凡池：“他如果再也想不起来怎么办？”
    陆长惟说：“那我也没办法，这种情况很罕见，只能顺其自然。”
    不能再顺其自然，
    再顺其自然下去就没老婆了。
    霍烬冷静了一下，张了张口：“对了，陆长惟，我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
    陆医生：“哦？”
    霍烬平静地说：“单纯善良，青春有活力，是夏凡池的学弟，你觉得怎么样？”
    陆医生摘下手套：“……我觉得不怎么样。”
    你有何居心？
    *
    霍总心情不怎么好。
    夏凡池往他嘴里塞了颗薄荷糖，问：“陆医生是你朋友吗？”
    霍烬：“嗯。”
    夏凡池弯着眼睛：“他好高冷禁欲，好戳我。”
    霍烬面无表情：“我以前也挺禁欲的。”
    夏凡池：“……”
    他觉得霍烬在开车，但霍烬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开车的样子。
    夏凡池认真地说：“谦虚了，其实你现在也挺禁欲的。”
    霍烬只说了两个字：“没有。”
    夏凡池被逗笑，以为他在死要面子，不跟他争辩，继续说陆医生的话题：“他真的高冷禁欲，还带了一点点清冷。”
    霍总十分，特别，想摇着他晃一晃，让他看清楚他的理想型就在身边。
    但高冷如他，只是张了张口：“那种类型的一般不好追。”
    “啊？”夏凡池皱了皱眉，有些气馁，他歪头看了看霍烬，突然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好追吗？”
    霍烬面无表情：“我不会给别人追我的机会。”
    夏凡池浮夸道：“哇，好高冷，听起来挺厉害哦。”
    “……”
    霍烬捉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又张口说：“你是例外。”
    夏凡池反应了一下，“奥”了一声。
    他缩在副驾驶上，不知在想什么，又问了一句：“那你追过别人吗？”
    霍烬笑了：“我怎么可能追别人？”
    “哦，也是。”夏凡池认真地想，像霍烬这种人，怎么可能干主动追人的事。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儿，霍烬抿了抿唇，开口问：“你好追么？”
    第20章
    夏凡池反应了一下，学着他刚才的样子，高冷地说：“我不会给别人追我的机会。”
    霍烬没说话。
    “怎么说呢？”夏凡池不和他开玩笑了，认真地想了想，“那要看是谁了。”
    霍烬问：“你学弟那种类型呢？”
    夏凡池眉头动了动：“我要好好想想。”
    霍烬：“陆医生那种类型呢？”
    夏凡池抬眼，仔细地考虑：“还是要好好想想。”
    “那如果是，”霍烬停顿了一下，张了张口，“我这种类型呢？”
    夏凡池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着他那张高冷的没有多余表情的脸，笑了一声：“你这种类型啊。”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一时间没有说话。
    霍烬也没有说话，在等着他回答。
    半晌，夏凡池板着脸：“那你可要小心一点了。”
    虽然语焉不详，但看夏凡池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很好的意思。
    霍烬：“哦。”
    靠。
    这个人真能乱撩。
    夏凡池抱着胳膊，脑子里乱七八糟了好一会儿。
    *
    直到回到家，夏凡池满脑子都是霍烬刚才开的玩笑，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
    太过了，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瞎几把乱撩！
    书房里的霍烬心不在焉，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小心一点？
    是因为会被打么？
    夏凡池洗完漱，准备睡觉，关门时，发现书房灯还亮着，走了过去。
    霍烬在处理工作，听到动静抬眼。
    夏凡池靠在门边，视线好奇地往里打量：“还不睡觉？”
    霍烬：“嗯，再过一会儿。”
    夏凡池手指头随意地在门上点了点，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椅子上。
    “你怎么过来了？”霍烬问。
    夏凡池拄着脸，视线很惬意地在他脸上一寸一寸移动，叹了口气：“漫漫长夜，无心睡眠。”
    霍烬看了他一眼，低头，平静地继续处理文件。
    夏凡池欣赏他欣赏得很满足，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桌面，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笑着叫他：“霍烬。”
    “嗯。”
    夏凡池撑着脑袋，认真地和他讨论：“你觉得我好看吗？”
    “嗯。”虽然霍烬应了一声，但是看都没有看他，很明显在敷衍。
    夏凡池按住他的文件。
    霍烬抬头，对上他的脸，眸里动了动，凸起的喉结很明显上下滚动了一下。
    夏凡池：“……”
    夏凡池快速挪开手。
    气氛有些诡异，夏凡池不自然地起身：“那个，我先走了——”
    刚挪开椅子，就被一股重力拉了一下，跌坐在霍烬怀里。
    霍烬左手环紧他的腰，右手不受影响地继续处理文件。
    夏凡池动了一下。
    “别乱动。”腰上的手禁锢得紧了一些。
    霍烬淡淡道：“无心睡眠的话，一起看。”
    夏凡池怕了，忙说：“想睡了想睡了。”
    但霍烬还是没放过他。
    于是夏凡池在他怀里度过了非常无聊的十五分钟，忍不住动了一下。
    “别一直乱动。”霍烬在他耳边说。
    哪有一直乱动？
    夏凡池在心里反驳，然后道：“你真凶，真可怕，都不心疼我。”
    说完背部感觉到身后人胸腔的震动。
    霍烬在笑。
    夏凡池哼了一声：“我以后谈恋爱可不这样。”
    霍烬声音很轻：“还想谈恋爱？”
    “嗯。”
    霍烬看了眼他的耳朵，凑近问：“想和谁谈恋爱？”
    “我我怎么知道，”夏凡池有些不自然，脚小幅度地晃了一下，“反正是很好的恋爱。”
    霍烬垂眸，平静地在文件末尾签下自己名字：“那在你看来，什么算很好的恋爱？”
    夏凡池想了一下，撇撇嘴：“肯定不是现在这种坐在怀里看文件。”
    霍烬放下了手里的笔。
    ……夏凡池没来由地怕了一下。
    霍烬另一只手也扣住他的腰，把夏凡池结结实实地圈在怀里，静静地问：“那是坐在怀里干什么？”
    他看着夏凡池呆住的侧脸，缓缓道：“夏凡池，你怎么不动了？”
    我、我不敢啊。
    霍烬托着人后脑勺，让他侧头看自己。
    夏凡池对上他的眼眸，视线移到他高挺的鼻梁，再往下，半晌，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不行，有些受不了……
    霍烬托着他后脑勺，另一只手一点点地将夏凡池往自己怀里揉，裕望逐渐在眼眸中侵染开来。
    “霍烬！”夏凡池猛地挣了一下。
    霍烬盯着他，继续将他往自己怀里按，力度有些不知轻重。
    夏凡池僵住，浑身绷紧，动也不敢动：“你他妈在干什么？”
    霍烬按着他，在他耳边问：“以后还撩不撩我？”
    “不撩了！”
    虽然并没有撩，就问了句我好不好看。
    霍烬盯着他的后脖，视线移到了文件上，稍微松手：“一起看。”
    “……”谁要和你一起看文件！
    夏凡池又不敢反驳，往前挪了一点点，看文件转移注意力。
    没一会儿就困了，脑袋侧了侧，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在霍烬肩膀上睡着了。
    过了会儿：“夏凡池。”
    没人回答。
    霍烬低头，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霍烬放下手里的东西，把人抱回了房间，拉过被子，给他盖好。
    他看着夏凡池熟睡的脸，半晌，低声说：“嗯，很好看。”
    第21章
    早上气氛很怪，夏凡池不想理他。
    昨晚他被霍烬按在怀里，受到了惊吓，晚上还做噩梦了，梦到了那么大——
    “夏凡池，”霍烬皱了皱眉，“不要挑食。”
    夏凡池不情不愿地拿叉子吃掉胡萝卜丁。
    过了会儿，霍烬平静地问：“为什么我要小心一点？”
    夏凡池反应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昨天说的话当真了，还记到了现在。
    夏凡池逗他：“因为你会被打的。”
    “哦。”
    霍烬说：“我就那么不好。”
    夏凡池还吃着别人准备的早餐，有些不太好意思，表情认真了一些：“那我说实话，因为你追人，就像羊入虎口，被会吃的。”
    毕竟他是这个家容貌仅次于自己的男人。
    霍烬问：“你想吃么？”
    夏凡池心突地跳了一下，霍烬将煎蛋送到他盘子里，他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煎蛋，松了口气：“你他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在撩我，靠。”
    他的侧脸有些烫，低头吃饭，抬眼一看，幸好霍烬一直没有看他，松了口气。
    夏凡池：“不带任何偏见的说，你追人简直手到擒来。”
    霍烬：“带了偏见呢？”
    夏凡池受到了重视，很开心，笑意盈盈地问：“我的偏见很重要吗？”
    霍烬点头。
    夏凡池叹了口气：“难哦。”
    霍烬垂眸，又将一个煎蛋放在他面前的盘子上。
    夏凡池捧着杯子喝果汁：“你怎么这么奇奇怪怪，是不是想追谁？”
    “怎么可能？”霍烬笑了一下。
    他矢口否认：“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也不会做。”
    夏凡池笑着说：“那你以后追人跟我说一声啊，哥哥给你出主意。”
    霍烬低头叉蔬菜，像是跟自己赌气一般，说：“不会。”
    夏凡池也低头吃早餐，叉子放在盘子上才发现，今天煎蛋还挺可爱，是爱心形状的。
    *
    霍烬在书房里密谋一些事情，查资料，顺便浏览一些东西。
    半晌，霍总看着浏览记录，装作不知道那些[测测 ta 喜不喜欢你]是怎么出现在浏览记录里的，皱着眉，面无表情地删掉。
    猖狂的电脑病毒。
    他想了想，摘下手表，想讨好夏凡池，但不知道怎么开口，将手表放在口袋，进他房间找他。
    “怎么了？”夏凡池察觉到他进来，问了一句。
    霍烬俯身，看他打游戏，手自觉伸进别人口袋，拿了颗薄荷糖。
    ……夏凡池抬眼。
    霍烬：“共同财产。”
    夏凡池冷笑一声：“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就将魔爪伸向霍烬口袋。
    他摸到了一个手表，顿了一下，快速缩回手，凶巴巴地吓唬他：“你再拿我薄荷糖我就拿你口袋里的东西了，你知道自己口袋里有什么吗！”
    霍烬又拿了他一颗薄荷糖。
    夏凡池果断将他的手表拿了出来：“哇，是霍总经常戴的那只手表啊。”
    霍烬掩住眼里的那一点笑意，轻轻地说：“嗯，你赚了。”
    夏凡池顿了一下，把他的东西塞回口袋：“我才不要，不符合我小清新的气质。”
    霍烬捉住他手腕。
    夏凡池的手腕很白很瘦，腕骨突出，他轻易就能握住，大拇指轻蹭光洁的肌肤，想帮他戴上手表。
    夏凡池嗖地将手收了回来：“你干什么？”
    霍烬：“……”
    “你有何居心？”夏凡池严肃地指责他，“你是不是妄想用手表换我的薄荷糖？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然后把人赶了出去。
    奇奇怪怪。夏凡池缩在椅子里，手放键盘上瞄准，一枪爆了对面的头。
    被关在门外的霍总：“……”
    夏凡池，我恨你是块木头。
    *
    隔天夏凡池回了趟夏家。
    他已经很久没回去了，大哥一直打电话催他。
    夏家大宅附近，夏凡池大老远就看到一只直立的鸡毛掸子，走近一看，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夏亿把头发染成了彩虹色，双手插兜，一副很拽的非主流样子。
    夏凡池：“在等我？”
    “谁等你了，”夏亿顶着一头鸡毛掸子，很酷地吹了吹挡住眼睛的刘海，手插兜晃着往前走，“我只是不想在家里听那群人哔哔。”
    夏凡池：“……”
    夏凡池嫌弃地看着他：“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头发染成黑色。”
    夏亿哼了一声：“我嫂子呢？没跟你回来？”
    夏凡池：“他有事。”
    “别装了，”夏亿冷笑一声，“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么？”
    之前有一次，他撞到霍烬沉着脸把夏凡池拉到楼道里，皱着眉，跟了过去。
    他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但夏凡池出来时，脸红红的，一看就是和霍烬吵架了。
    还吵得很凶。
    他质问夏凡池是不是吵架了？
    当时，夏凡池耳朵红了一下，说：“嗯，没错，不要告诉别人。”
    *
    夏亿手插兜，抓了他的把柄一样，不可一世地说：“夏凡池，我可一直守口如瓶，没把我知道的事告诉别人。”
    夏凡池：“……嗯，弟弟真棒。”
    夏亿笑了，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呵，谁是你弟弟。”
    他最讨厌夏凡池了，因为夏凡池什么都比他好，仿佛不费力就能把什么事都做好。
    手机铃声响起，夏亿拿出破破烂烂的手机，沉稳地按了接听：“嗯，是我，我现在没空打架。你找狼哥，就说是我夏亿的小弟。好，就这样——不行，我作业也没写完！”
    ……夏凡池无语地看了眼这傻子，忍着按他脑袋的冲动。
    夏亿潇洒地挂了电话，像个社会人一样，淡淡地说：“我小弟，叫我打架。”
    夏凡池注意到他的手机，抬手，指尖是一部膜还没撕的新手机。
    夏亿眼里一亮：“靠！他妈的最新款——”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捂住嘴，别别扭扭，“哼，谁要你的破手机。”
    夏凡池塞给他，往前走：“拿着吧，就当封口费。”
    夏亿在后头咧着嘴，乐得像个二缺，没一会儿，跳着跑到夏凡池旁边：“家里做了一大桌你喜欢的东西。”
    “嗯。”
    夏亿：“哼，都那么喜欢你。”
    夏凡池抬手，按了按他脑袋，手感粗糙，如同枯草。
    夏亿得意地说：“帅不帅？刚烫的，花了我八十呢！”
    夏凡池：“……帅，乍一看，我他妈还以为是鸡毛掸子成精了。”
    他顺手，给霍烬发了条消息：[今天不回来了。]
    霍烬很快就回了过来。
    夏凡池一看，险些被吓得扔掉手机，确认了一遍，确定是霍烬发过来的。
    【霍烬】：QAQ
    第22章
    夏凡池惊恐道：“你被盗号了？”
    霍烬：“没有，你今晚真不回来？”
    夏凡池：“嗯。”
    霍烬发过来一个表情包：[生活不易，猫猫叹气.jpg]
    ……这是本人？夏凡池惊恐万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现在在干什么？”
    霍烬：“在这样。”
    霍烬发过来一个颜文字：(°_°)
    夏凡池：“……”
    夏凡池：“倒也不必如此形象，文字就可以。”
    霍烬：“QAQ”
    夏凡池：“……”
    *
    没错，那位顶着高冷的脸给别人发 QAQ 的的确是霍总。
    半个小时前，霍烬在书房咨询律师问题。
    霍总问：“我有一个朋友，饱受绿茶困扰，请问法律可以为他提供帮助么？”
    律师：“……又是你？”
    霍总：“嗯。”
    律师：“法律爱莫能助，不过你能自救。”
    霍总：“在听。”
    律师：“……”
    律师：“你知道师夷长技以制夷是什么意思吗？”
    沉默许久，霍总发过去两个字：“懂了。”
    就算打倒一个小茶，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小茶。既然如此，他只能走小茶的路，让小茶无路可走。
    霍总：终究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霍烬】：QAQ
    【夏凡池】：……
    夏凡池在家待得心不在焉，频频看手机，心神不宁。
    霍烬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忍不住怀疑霍烬是不是在用这种方式向自己求救。
    “那小子没一起来？”问这话的是夏凡池他大哥，平日里最疼夏凡池。
    父亲退下来后，家里的生意是大哥接手。夏时川一直很不喜欢霍烬，那小子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要不是夏凡池喜欢，他不可能同意两家联姻。
    夏凡池给大哥切水果，笑着说：“没有，他今天忙。”
    夏时川面露不悦：“还替他说话。”
    夏凡池笑。
    夏时川看不惯弟弟这幅维护霍烬的样子，又舍不得说重话，无奈道：“真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
    夏凡池剥开橘子，喂大哥吃了一瓣，贴心地问：“哥，甜不甜？”
    大哥：“……甜，你可以放心吃了。”
    夏凡池忍着笑。
    夏亿在房间里生气地打游戏。
    那个夏凡池一回来，大哥就是他的了，他的了！
    过了会儿，夏凡池抱着果盘，去弟弟房间。
    夏亿正在看偶像的直播视频，看他过来，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过来干什么。”
    夏凡池坐过去：“在看什么？”
    夏亿像护宝贝一样护着屏幕，小气地只露了一条缝。
    夏凡池看了一眼，是自己之前打游戏的视频，无语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夏亿急了，反驳了一句：“你懂什么！这可是我男神！”
    “哦，”夏凡池吃了粒葡萄，“技术那么菜。”
    夏亿跳了起来，气得脖子都红了：“我不准你说他！再说我跟你拼了。”
    夏凡池慢腾腾道：“还是只鸽子精。”
    夏亿怒道：“夏凡池，不准说我男神！我男神只是三次元忙！他超级勤奋的！”
    夏凡池坐在他旁边，笑着看他：“你不怕你男神三次元特别令人幻灭吗？”
    夏亿憧憬地说：“不会，我男神声音很好听，呜呜呜，小神仙简直是我的生命之光。”
    “哦。”
    夏亿瞪着他：“嫉妒吗？你什么都不懂，就会黑人！”
    “我是什么都不懂啊。”夏凡池按了按他脑袋。
    夏亿星星眼，继续捧着脸看男神的视频。
    晚上，霍烬亲自过来接人。
    夏凡池：“……”
    不是给你说不回来了吗？
    两人对视片刻，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直到霍烬用眼神示意他：夏凡池，营业。
    夏凡池嘴角往上扯了扯，随后换了张温顺的脸，冲他跑过来，扑到他怀里，小声地说：“老公你怎么才来~”
    他不好意思地把霍烬拉进来。
    霍烬一直没有说话，因为他被夏凡池的那声老公叫得晕头转向，脑子里再也装不下其它。
    直到大哥和夏亿同仇敌忾，看着他。
    霍烬：“……”
    霍烬正了正神色，打招呼：“晚上好。”
    夏时川面露不虞：“呵。”
    夏亿吹了吹刘海，“呵。”
    挡住眼睛的刘海长长地飘了起来。
    晚餐快要开始，管家忙来忙去，脚不沾地。大哥出去接了个电话。
    夏凡池见状，快速把霍烬拉到自己房间。
    客厅里的夏亿抬眼，刚好瞟到这一幕，心想有情况，面色凝重地跟过去看家暴现场。
    夏凡池关好门，板起脸：“我不是跟你说今晚不回来吗？”
    话音刚落，就被人捏住了手腕。
    霍烬把他的手腕按在门上，俯身，逼近他：“你刚才叫我什么？”
    夏凡池：“？”
    夏凡池挺直背，严肃道：“回答我的问题，不要重新另开一个问题。”
    “我担心你，”霍烬回答了他的问题，继续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夏凡池眨眨眼睛，无辜道：“狗霍烬啊，你听成了什么？”
    霍烬抿唇，心仍在小幅度跳动：“我听到你叫我老公。”
    夏凡池就当他叫自己了，抬手摸摸他的脸：“真乖，再叫一声。”
    霍烬强硬地跻身他腿间，凑近，鼻尖几乎挨着他鼻尖，一字一句道：“我想听你叫。”
    夏凡池：“别闹。”
    霍烬受刺激不轻，几乎是盯着他。
    夏凡池：“……这是在我家，待会儿被人看到了。”
    这么多天，霍烬第一次听他叫自己，肯定不可能放过他，凑过去，拿牙尖磨他耳朵，声音低沉：“我想听你叫。”
    一个称呼而已，夏凡池怕了他：“老公老公老公——唔——”
    霍烬直接亲了过去。
    夏凡池瞪大眼睛，抬手推他，却被按着后脑勺亲得更深。
    说是吻，更像是啃咬。霍烬疯狂地掠夺他口中的气息，夏凡池觉得自己要窒息了，皱了皱眉，咬了他一下，却被亲得更狠。
    半晌，才被松开，急促的呼吸交杂在一起。
    夏凡池睫毛动了动，狠狠推开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霍烬舔了舔嘴唇，破了层皮。
    夏凡池看了他一眼，不客气地扔了句：“下次就不只是破层皮这么简单了。”
    弟弟紧张地站在门外，正要打开相机，记录家暴罪证。门一下子被推开，他哥红着脸出来了。
    夏亿：“发生了什么？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夏凡池耳朵红了一下，说：“嗯，没错，不要告诉别人。”
    霍烬很快就出来了。
    一出门就撞上握着拳头表情变化莫测的弟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夏亿抬眼，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睛瞪大。
    靠，嘴角都打破了！
    第23章
    夏凡池很快就后悔咬他了，……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霍总嘴角受了点小伤，比较引人注目，看到的人都心照不宣地装作没看到。
    只有弟弟还小，什么都不懂，十分生气，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大人的世界都这么可怕吗！明明都看到了，却装作没看到，袖手旁观，一个比一个冷漠！
    弟弟越想越气，连偶像的视频都看不进去了，看向夏凡池。
    夏凡池还是像之前一样，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缩在沙发上，抱着书看。
    霍烬剥了颗坚果，送到他嘴边。
    夏凡池不悦地抬头，对上他破了的嘴唇，张口，叼过坚果，尖尖的虎牙在他手指上磨了一下。
    霍烬笑，抬眼，发现彩虹头正在看着他们，平静地收回手。
    我哥都咬他了，这是多大的仇恨？
    可见他是怎么欺负我哥的！
    弟弟再也待不下去，气冲冲地回房，钻到桌子底下，拿出自己压箱底的存钱罐。
    客厅很安静，霍烬的声音响起，是在低声哄他：“还在生气？”
    夏凡池不想理他。
    霍总：“你刚才怎么不打我？”
    真没听过这么奇奇怪怪的要求。夏凡池看都没看他：“毕竟是我的地盘，我是东道主，哪有东道主动手打人的。”
    霍烬轻轻勾唇。
    吃饭时，报应来了。霍烬面前是一小碗汤，上面飘着一层绿油油的香菜。
    夏凡池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霍烬：“……”
    霍烬试着拿勺子避开那些绿油油的植物，太多了，避不开，没法下口。
    夏凡池当他的面，乐哉哉地舀了碗没有香菜的，放在自己面前。
    霍烬看了一眼，略微有些羡慕。
    然后夏凡池自然而然地和他面前那碗换了过来。
    霍烬看向他。
    夏凡池用口型告诉他：吃饭。
    霍烬嘴角轻轻上扬，手往下，偷偷拉住他在桌子下的左手。
    夏凡池顿了一下。
    霍烬的手掌干燥温暖，就那么轻轻捉着他，也不乱动。
    夏凡池垂眸，若无其事地喝汤。
    只有偷偷观察他们的弟弟警惕地皱起了眉。
    吃完饭，夏凡池下意识说：“待会儿给他准备一间客房——”
    所有人都看向他。
    为什么要睡客房？
    ……夏凡池冷静地改口：“不是，我是说住我房间。”
    *
    房间里，夏亿看了看夏凡池给自己买的新手机，再看了看自己的小猪存钱罐，染头发花了八十，现在里头只剩下四十二块三了。
    他抱着存钱罐，出去找霍烬谈一谈。
    “嫂子。”
    “……”
    霍烬：“嗯。”
    夏亿沉着脸，和他谈判：“说吧，怎样才肯离开我哥？”
    霍烬：“……”
    夏亿将小猪存钱罐放在他面前，狡辩了一下：“我不是喜欢夏凡池，我只是看不下去，有正义感。我们混社会的，讲的就是一个义气。”
    “……”
    霍烬看着他五彩缤纷的头发：“我赞同你哥带你染发。”
    夏亿：“……”
    霍烬环着胳膊，淡淡地说：“我不会离开他。”
    夏亿腾地站了起来，质问道：“四十二块三还不够吗？”
    我染头发才花了八十。
    霍烬：“……”
    霍烬说：“我跟你哥的感情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夏亿气得握紧拳头，咬着牙：“你是不肯离开我哥了是吗？”
    “嗯。”
    “好，你等着，”夏亿威胁道，“你下班路上小心点。”
    他冷着脸，当霍烬的面打电话，用社会人的语气说：“狼哥，是我。兄弟出事了，能不能帮我找几个人——什么我也不知道落霞与什么齐飞啊！靠，都说了我作业没写完！”
    霍烬：“孤鹜。”
    夏亿：“好像是落霞与孤鹜齐飞，靠，别问了！”
    然后生气地挂了电话。
    霍烬起身往外走去，丢下一句：“好好学习。”
    *
    夏凡池刚洗完澡，在擦头发，抬眼看他进来：“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霍烬：“和小掸子聊天。”
    夏凡池反应了一下：“你别乱叫好吗？”
    虽然十分形象。
    “你一天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称呼？又是小茶，又是小掸子，”夏凡池问他，“那我是什么？”
    霍烬走过去，抬手，隔着毛巾揉了揉他脑袋，低声说：“老婆。”
    夏凡池：“……”
    霍烬：“我去洗澡了。”
    夏凡池抬眼，盯着天花板：“哦。”
    *
    临睡前，夏凡池在他们中间放了一只熊，警告道：“不许越界。”
    “嗯。”
    夏凡池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过了会儿，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燥热得不行，忍不住问：“你热不热？”
    “有点。”霍烬也感觉哪里不对。
    夏凡池皱眉，突然想起饭桌中间的大补汤。别人只是象征性地尝了一口，只有他和霍烬，傻乎乎地喝了一大碗。
    不是吧？
    这样想着，更加燥热，下腹的火来势汹汹，有些憋不住。
    霍烬皱了皱眉，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夏凡池很快就不过气了，迫切想自己解决，艰难地说：“那个……你去洗手间，我在床上。”
    霍烬：“一人一边，互不越界。”
    “好。”
    中间隔了一大片，夏凡池闭着眼睛，忍着羞耻，手往下。他知道旁边有个人，咬着唇，不过很快就意识崩塌。
    许久，夏凡池呼吸急促，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偷偷拿纸巾擦手，脸有些红。
    安静下来，才听到身后的动静。
    霍烬还没好。
    黑暗中的一切都听起来那么清晰。
    夏凡池脸一下子就烫了起来，从头热到脚，脑袋埋在枕头里，强迫自己非礼勿听。
    但越不想听，有些声音越明显地传到了耳朵里，低沉喑哑，在安静的夜里，有着说不清的魅惑力。
    夏凡池不敢动，耐心地等了他一会儿。
    ……怎么还没好？
    夏凡池在心里吐槽。
    他不敢发出动静，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道是因为刻意等待还是因为什么，他觉得时间久得吓人。
    又过了好会儿，夏凡池动了动发麻的脚，实在没耐心了，挪了挪，偷偷转身。
    霍烬正背对着他。
    夏凡池抬眼，一下子就看到那边床头放着自己的照片。
    而霍烬正对着自己照片，如果没猜错，他抬眼就能看到自己的脸——
    意识到这一点后，夏凡池整个人都不好了，羞耻感爆棚，快速起身，抬手越过他去拿那张照片。
    他在霍烬上空时，被霍烬一把拉了下来。
    上半身贴在霍烬身上，脑袋砸在霍烬旁边的枕头上，霍烬呼吸很烫，很急促，正好打在他脖子上。
    霍烬猛地叼着他脖子上的软|肉，重重磨了一下，与此同时——
    “靠！”夏凡池脑里轰地一声有什么炸了，狠狠地僵了一下，快速摸纸巾，胡乱地擦。
    霍烬呼吸很重，半晌，哑着声音：“抱歉。”
    夏凡池心跳如鼓，慌乱起身，头也没回地跑到洗手间，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心跳很久才平复下来。
    脑子里一下子又想起刚才的一幕——
    夏凡池闭眼，平复着呼吸。
    过了很久，他打开洗手间的门，看了一眼，霍烬应该睡着了，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到床的另一边躺下。
    微暗的光线中，霍烬睁眼，看着床头夏凡池的照片，眸里动了动。
    应该是高中时候的照片，很青涩，穿着校服在阳光下笑得好看。
    他看着夏凡池的眼睛，鼻子，嘴角是没心没肺的笑，眉宇间的调皮捣蛋有一点熟悉，让他觉得，他是不是更早之前就见过夏凡池。
    霍烬转身去看他。
    却只看到了那只夹在他俩中间作为分界线的毛绒小熊。
    霍烬：“……”
    第24章
    第二天早上，作为分界线的小熊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他俩紧紧地抱在一起，像是相爱的情侣，而不是契约即将到期的联姻对象。
    ……夏凡池从他怀里挪开，为他俩开脱：“昨晚的空调太冷。”
    霍烬松开放在他腰上的手：“嗯。”
    霍烬看向床头的照片。
    夏凡池飞速将照片按了下去，很要面子：“我刚上高中时候，野孩子一个，不许看。”
    他又想起来什么，骂了一句：“你是人吗？不要脸。”
    对着别人照片做什么坏事。
    霍烬看向别处，大早上的，因为他突然提醒了自己这么一下，心情变得特别好。
    ……夏凡池这辈子都没干过和人在一张床上那什么的尴尬事，再也不想有第二次。
    霍烬突然说：“夏短。”
    夏凡池一下子炸了，捏起枕头跳起来，不甘示弱：“霍秒！”
    霍烬：“夏可爱。”
    夏凡池瞬间气短，轻咳一声，语气平和了一点，认真地告诉他：“要说帅，知道吗？”
    “嗯，”霍烬突然扯了扯他裤子，“敢比吗？”
    夏凡池吓得捂紧裤头：“我干嘛要跟你比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霍烬：“你不敢。”
    夏凡池梗着脖子，面红耳赤：“幼稚不幼稚？”
    霍烬慢慢地一字一句道：“你不敢。”
    夏凡池炸了：“谁说我不敢！比什么，怎么比？我可说好，输了的人给我跪在床上叫爷爷！！”
    “好，规则你定，如果我输了，按照你说的做，但如果你输了——”霍烬看向他。
    他半天不说话，夏凡池问：“怎么？”
    霍烬静静道：“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
    事关男人的尊严，夏凡池一口应下：“好。”
    霍烬取出手机，慢悠悠地按了暂停录音：“录音了。”
    夏凡池：“……”
    夏凡池气得握拳。
    我为什么要跟他比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夏凡池越想越后悔，但话已经放出了。
    他看书也看不进去，看了眼霍烬，很专注，偷偷把书竖起来，挡着脸，趴在桌子上睡觉。
    边上许久没有动静，霍烬侧头，拿下高高竖立的书，一看，夏凡池已经睡着了。
    霍烬起身，取来毯子给他盖上。
    许久，夏凡池才睡醒，脑袋歪了歪，柔软的毛毯蹭到脸颊上。他迷迷糊糊抓过毛毯，起身，刚要说话，皱了皱眉：“疼——落枕了——”
    霍烬抬手，顺手帮他捏肩膀：“这里？”
    “右边。”
    霍烬一下一下给他捏着。
    “谢谢，”夏凡池舒服多了，夸他，“真多才多艺，不愧是家里除了我以外最聪明的人。”
    霍烬因为这声家里很受用，眉梢都带着柔意：“家里不就我们两个人？还是说——”
    “你想有第三个人？”霍烬轻轻捏了捏他脖颈。
    “什么？”夏凡池还没反应过来。
    霍烬摸了下他的肚子。
    夏凡池：“……”
    夏凡池炸了，直接拿书砸他，被霍烬心情很好地接住。
    夏凡池冷笑一声：“不，我不行，这么高难度的事还是交给霍总了。”
    “可以。”没想到霍烬一口应下。
    靠，这叫我怎么说！
    夏凡池抓过书，气恼地把自己脑袋埋在里面。
    霍烬的声音传来：“但是首先你得让我进房。”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顺便完成那个比赛。”
    夏凡池笑了：“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迫切自取其辱。”
    霍烬：“嗯。”
    夏凡池：“……”
    霍烬抬手，心情很好地帮他整理好衣领，挡住脖子上那个很浅的红印。
    “契约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吗？”夏凡池问。
    霍烬动作一顿，笑容逐渐消失。
    他又忘了这件事。
    他每天逗夏凡池逗得很开心，在那种圆满和快乐中晕头转向，完全忘了那个即将要面对的冰冷又残酷的现实。
    霍烬问：“你有什么打算？”
    夏凡池拖着椅子挨近，兴致勃勃地跟他分享：“我要做的事可多了，每一天都排得满满的，你呢？”
    霍总有些喘不过气。
    他不想面对这个问题，起身往外走：“我困了。”
    “哦。”夏凡池目送他离开。
    待他走了，夏凡池也准备出去，起身，发现了刚才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
    他将毛毯叠好，指腹触到柔软的细小的绒毛，心想，霍烬还是挺热心的。
    *
    霍烬缓了很久。
    很明显，他舍不得夏凡池，一想到夏凡池要离开自己，就无法接受。
    可能是习惯，可能是被抛弃的不甘，可能是——
    他脑子里想起夏凡池的脸，内心深处更加深的情感在隐隐地动。
    如果说一开始知道夏凡池忘记自己时的心情是莫名的烦躁，现在已经多了点慌和害怕。
    他害怕……失去夏凡池。
    霍烬走到他房间门口，想和他谈一谈。
    一过去就听到里面“啊”了一声。
    霍烬皱眉，推门而入，房间没有人，夏凡池在浴室。
    “怎么了？”霍烬问。
    里面的人没有声音，随后，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霍烬一急，推门而入，然后看到光溜溜一丝.不挂的夏凡池。
    夏凡池皮肤很白，腿很长很直，腰很细，腰后圆润的弧度——
    “靠！你怎么进来了？”夏凡池看到来人，忙拿东西挡住自己，稍微一动，碰到扭了的脚，忍不住叫了一声。
    他刚才很倒霉，腿抽筋，好了后又扭了脚，起来时不小心把漱口杯碰落在地。
    浴室空气是冷的，夏凡池刚才在冲冷水澡，霍烬关了花洒，下一秒将人打横抱起。
    突然腾空，夏凡池下意识挣扎了一下。
    “别动，”霍烬看着前方，开口道，“自己能走？”
    夏凡池看他很正人君子地不乱看，安静了下来。
    霍烬抱着他，往床的方向走：“洗冷水澡，你还挺会享受。”
    夏凡池：“年轻人火气大不可以吗？”
    霍烬垂眸。
    夏凡池快速捂住他眼睛：“你别看。”
    霍烬：“我又不是没看过。”
    “……”
    霍烬被他遮着眼睛，有些好笑：“你这样我看不见路，怎么走？”
    夏凡池松手。
    霍烬没看他，指腹碰到很滑的肌肤，脑子里想起刚才冲进来时看到的画面，突然有些走不动，短短几步路，走得有些困难。
    夏凡池感觉到他的手紧了紧，害怕道：“抱好。”
    “嗯。”
    霍烬突然说：“不用比了吧。”
    夏凡池反应了一下，脸一红，怒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
    霍烬低头。
    ……不要脸，夏凡池快速遮他眼睛！
    第25章
    霍烬笑了一声，不再逗他，把人放在床上，扯过毯子给他盖好。
    夏凡池：“谢谢，你可以出去了。”
    霍烬却没走，从毯子下捉住他的脚，手覆上，轻轻地按了按：“这只脚崴了？”
    夏凡池叫了一声。
    霍烬的动作更轻了一些，给他揉了揉脚裸，又出去，找了瓶红花油。
    空气中散发着奇奇怪怪的味道，夏凡池皱了皱眉，很嫌弃。
    “你还好意思嫌弃？”霍烬将红花油涂抹在掌心，慢慢地帮他揉脚，“该嫌弃的不该是我？”
    夏凡池叫：“啊，轻一点。”
    霍烬动作轻了一些：“这样？”
    “可以。”夏凡池点点头。
    霍烬笑了一声，这个人还挺有被人伺候的自觉。
    灯给那张冷峻的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霍烬的睫毛垂下，眸里全是认真，动作很轻很温柔，像是怕弄疼了他。
    这个人……
    夏凡池竟然将他同温柔这个词联系在了一起。
    但是真的好温柔，让人舍不得移眼，舍不得破坏这种氛围。
    受伤真使人头昏脑涨。夏凡池在心里别别扭扭地想。
    那只扭到的脚腕隐隐发热，比刚才好了很多，很舒服，想让他继续揉下去。
    霍烬：“舒服么？”
    “嗯，”夏凡池认真地说，“你可以去洗脚城再就业。”
    霍烬看他跟自己皮，就知道没事了，抿了抿唇：“冒冒失失，你以后可以多洗冷水澡。”
    夏凡池撇撇嘴，很委屈，小声道：“你凶我干什么？”
    霍烬的动作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没有凶你。”
    他继续着手里的动作，过了会儿，张了张口，“是在关心你。”
    夏凡池：“哦。”
    他看着霍烬小心翼翼的动作，视线移到他英挺的眉眼，有些不自在，脚裸上的热似乎传遍了全身。
    他听到自己小声说：“你那么轻干什么？”
    霍烬：“你怕疼。”
    ……夏凡池感觉那么大的车轱辘从脸上轧了过去。
    *
    夏凡池立刻道：“你别胡说。”
    霍烬：“我不介意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
    夏凡池：“……”
    霍烬抬眼：“听不听？”
    夏凡池快速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霍烬好笑，没再说话，顺便帮他剪脚指甲。
    夏凡池忙缩脚，被按住脚踝：“乖点，不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夏凡池控制着想看他的冲动，手指头在床单上挠来挠去，终于还是把视线移到他的脸上。
    空气空前和谐，安静中带了点儿莫名的温馨。可能是气氛太好了，夏凡池被感染得心跳都有些失常。
    他深呼吸。
    “弄疼你了？”霍烬问。
    夏凡池摇摇头。
    他的皮肤呈冷白色，脚踝很细，带着种脆弱感，让人有一种稍一用力就会捏碎的错觉。
    “热水难道不舒服？”霍烬和他说话。
    夏凡池眨眨眼睛：“可是冲冷水澡爽啊。”
    霍烬的眉梢挑了挑：“那抽筋爽不爽？”
    夏凡池观察着他的小表情，俯身，凑近，小声地跟他服软：“我知道错了。”
    霍烬顿了顿，抬眼看他。
    夏凡池冲他笑，眉眼温软。
    霍烬移开眼，过了会儿，不经意地张了张口，为自己说话：“夏凡池，你看我待你好不好？”
    夏凡池弯着眼睛：“好极了，你可真是一个好的联姻对象。”
    霍烬：“就光是联姻对象？”
    夏凡池眨眨眼睛：“你还想跟我称兄道弟吗？”
    霍烬：“……”
    虽然这要求有些过分，但夏凡池还是思考了一下：“其实也可以，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你品行端正，自制力强，在以德服人方面一直很可以——你怎么一直盯着我？”
    霍烬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是啊，要是自制力不强早就开始蹂.躏夏凡池了。
    霍烬：“我扯被子了。”
    ……夏凡池这才反应过来被子里的自己是光着的，快速按紧被子！
    霍烬好笑，将他的脚塞进被窝里，“好了，不逗你，早点睡觉。”
    夏凡池点点头。
    霍烬一边起身，一边说：“你见过跟自己老婆称兄道弟的么？当然你有这种癖好我可以满足你。”
    夏凡池立刻道：“谁是你老婆。”
    “你啊，”霍烬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老婆。”
    他扬了扬手，皱眉：“一股味，去洗手了。”
    夏凡池：“……”
    出了房门后，霍总脸上沉重了一些，刚才那种气定神闲再也不在。
    这人不是想着霍家发家史就是想着保护薄荷糖，不然就是和自己称兄道弟——
    这老婆还怎么追？
    *
    会所里。
    “问题不大。”
    在外人面前，霍总还是有着遇到这种事的人身上不该有的淡定，“虽然他忘了我，但本性还是和之前一样，我很了解他。”
    花衬衫笑，一眼道出本质：“所以就还没想起你呗，但还是和之前一样可爱，随时有可能去可爱别人。”
    霍总淡然道：“并非这样，我们之间仍有感情基础，相处模式也没怎么变，只不过他没有之前黏了。”
    火烧眉毛的事被他说得云淡风轻。贺铎只能：“哦。”
    霍烬：“我能感觉到他可能还——”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传来一阵欢乐的笑声，沉沉的带着明显装逼的声音响起：“没错，我就是霍烬。”
    霍烬：“……”
    霍烬看过去，然后看到问题不大的夏凡池在顶着自己名义浪，身边围着一堆小可爱，崇拜地看着他。
    贺铎怔了怔，没忍住，发出一声爆笑：“哈哈哈哈哈夏夏怎么这么可爱？他不知道这家会所是我家的，你出现的几率很大吗？”
    霍烬：“……”
    那边，夏凡池沉着声音：“我霍烬征战商场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事实上，很久之前我就遇过相同的事，但被我轻松化解。”
    “哥哥你好厉害！”
    “没什么，”夏凡池轻轻晃了晃红酒杯，轻抿一口酒，“在这里，遇到了任何困难都可以报我名字，好使。”
    “有多好使？”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夏凡池潇洒摇晃酒杯的动作一顿，杯中的红酒似乎凝固了。
    霍烬走过去，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霍先生。”
    夏凡池：“……”
    “霍先生在这边做什么？”霍烬看了看周围，说出了三个字，“交朋友？”
    夏凡池立刻道：“不是！”
    霍烬坦然自若地坐在他身边，同他聊天：“好巧，没想到在这边可以碰到霍先生。”
    夏凡池：“……”
    对面的人星星眼：“霍先生可厉害了，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幽默风趣的人。”
    霍烬：“哦？”
    夏凡池：“…….”
    夏凡池刷地站起来，放下酒杯：“我要回家了！”
    “不急，”霍烬把他按了回去，“霍先生慢慢聊。”
    夏凡池求生欲很强，重新站起来：“不，我要回家！”
    “那我们去一边慢慢聊，”霍烬起身，往前走去，“好不容易见一次霍先生。”
    夏凡池：“……”
    不要一口一个霍先生啊，真的特别吓人！
    夏凡池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
    没人的地方，霍烬顿住脚步，等他说话，看他不说话，疑惑地问：“霍先生？”
    夏凡池快要给他跪下：“我错了。”
    霍烬皱了皱眉：“霍先生哪来的错？”
    夏凡池：“不，我不是霍先生，你才是，我最多算霍氏！”
    霍烬：“……”
    霍烬淡淡地说：“什么是霍氏？我没有霍先生那么幽默风趣又不失成熟稳重，不太懂。”
    夏凡池握拳，屈辱道：“就是霍烬的老婆！”
    霍烬心里很舒服，轻轻地“嗯”了一声。
    霍烬凑近：“那霍先生今天——”
    夏凡池受不了了：“你好，请叫我夏凡池。”
    霍烬：“夏凡池？”
    夏凡池点点头，严肃道：“一个平平无奇的霍总的吹捧者和追随者。”
    霍烬：“……”
    霍烬停顿了许久，抬手，摸了摸夏凡池的脑袋：“走吧，回家，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对别人笑。”
    “……哦。”
    夏凡池长长地松了口气。
    真好哄。
    他们从偏门出去，那里安静，夏凡池大老远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卧在门口。
    夏凡池看清是什么，腿一软，险些晕过去，快速往霍烬身后躲：“有狗！这么大的狗！”
    大狗冲他们跑来。
    怎么还过来了！
    救救命！
    夏凡池脸刷地变白，刷地跳到霍烬身上，爬树般蹭蹭往上，勾紧霍烬的腰，紧紧闭上眼睛：“霍烬！！它过来了！”
    霍烬抱住他，看了一眼，是贺铎养的拉布拉多，认识他，所以激动地跑过来表达亲切。
    霍烬护着他，低声道：“没事，它不咬人。”
    “咬人，”夏凡池紧紧夹着霍烬的腰，闭着眼睛不敢看，“它是不是在啃我的脚！”
    说着脚尽可能往上。
    霍烬脖子和腰都被搂得死紧，知道他害怕，声音放轻了一些：“别怕，这种大型犬没有攻击力。”
    夏凡池不撒手。
    “我不是在么？”霍烬在他耳边哄着。
    夏凡池怔了怔，不乱动了，安静了一点点。
    “有我。”霍总耐心得像是在哄小孩子。
    夏凡池脑袋挨在他脖颈处，很安心，安全感爆棚，轻轻地缩了缩。
    霍烬抱着他往前走。大狗一直跟着他。
    夏凡池偷偷地看了一眼，快速闭上眼睛，吓得冷汗都要掉下来了：“它怎么还跟着啊！”又试着蹭蹭往上。
    霍烬险些没喘过气。
    这个夏凡池，怎么乱蹭？
    夏凡池搂紧他脖子。
    霍烬从口袋拿了个硬币，扔远。大狗被抛物线吸引，猛地跑过去刁硬币。
    霍烬：“走了，别怕。”
    夏凡池睁眼，一睁眼就看到大狗又叼着硬币冲了回来：“没有！”
    那傻狗冲了过来，叼着硬币，摇着尾巴邀功。
    霍烬：“……”
    没办法，霍烬打了个电话：“贺铎，过来接你家狗，吓到我老婆了。”
    霍烬抱着他，知道他小时候被狗咬过，怕狗，但没想到他竟然连这种温顺的大型犬都怕，轻声转移这人的注意力：“你怕什么？不怕我笑你？”
    夏凡池：“我就是怕。”
    霍烬：“它又不咬你，你的臭脚丫很好吃么？”
    夏凡池哼了一声，稍微睁眼，避开那只围着他俩疯狂撒欢的大狗狗，看了眼霍烬。
    霍烬好笑地说：“我不是抱着你？”
    夏凡池闭上眼睛，脑袋靠在他脖颈间，低声道：“嗯。”
    贺铎很快就过来了，看到这两位连体人，“哇”了一句。他吹了声哨子，大狗猛地扑过去。
    “走了啊，”贺铎抱着狗脑袋揉了揉，朝霍烬比了个口型，“你们慢慢抱。”
    “……”
    霍烬单手摸了摸夏凡池的头发：“走了。”
    夏凡池睁开眼睛，周围空空荡荡，松了口气，腿有些软，下不来。
    霍烬没有松手，仍抱着他：“这里没人，待会儿再放你下来。”
    “哦。”
    过了会儿，夏凡池平复了下来，注意到臀部存在感很强的手。
    夏凡池：“……”
    霍烬抱紧，看着他：“说谢谢。”
    夏凡池停顿了一下，顺从道：“谢谢你摸我~”
    ……霍烬移开手。
    第26章
    夏凡池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不就是危急情况被摸了一下吗？又没什么。
    虽然周围已经安全了很多，但夏凡池还有一点点后遗症，走起路来还没恢复之前的潇洒帅气。
    霍烬走在他身边。
    夏凡池想起什么，小声地反驳了一句：“谁是你老婆。”
    霍烬：“你啊。”
    他慢悠悠地说：“你不是我老婆往我怀里跳？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
    夏凡池：“……你才重。”
    霍烬抿了抿唇，一本正经道：“夏凡池，我抱得很累。”
    夏凡池冷笑一声：“我看你不累，还知道摸别人。”
    说完耳朵有些红。
    霍烬顿了顿：“我摸别人可不是这样。”
    夏凡池快速躲了一下。
    霍烬往前走，淡淡道：“放心，不会乱碰。”
    “……”
    “你好了么？”
    “好了！”
    回到家，夏凡池洗了个热水澡，往后一倒，身体重重陷入柔软的床上。
    身心舒适，什么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看着天花板，内心被熨帖得很平静，甚至想起了白天的细节，脑子里一点点回想起什么。
    霍烬虽然很容易生气，但很好哄，稍微服软，他的脸色很明显就平和了。
    他当时很害怕，现在却想起来一些没有注意的细节。
    他想起他跳到霍烬身上，霍烬几乎立刻抱住了自己。
    还有他很低很轻的声音，像在哄小孩。
    “我不是在么？”
    “有我。”
    夏凡池烦躁地翻了个身，想了想，起身，打算去热杯牛奶，给他送过去。
    他一出门，就看到了霍烬。
    霍烬手里拿了杯牛奶，正要敲门，看到他，递过去，开口说：“热的。”
    夏凡池：“……哦。”
    夏凡池喝着牛奶，更烦躁了。
    霍烬环着胳膊，看了他一会儿，视线移到他的唇上。
    殷红的唇上沾了点儿奶渍。
    霍烬移开视线。
    “早点睡，”霍烬往书房走，淡淡地留了一句，“不要让我半夜收你手机。”
    夏凡池：“哦！”
    知道了！
    管得真宽。
    *
    那个霍烬……
    夏凡池在纸上画了只猪头，凶巴巴地盯着猪头看。
    贾澄眨眨眼睛：“你是在想霍烬吗？”
    “啊？”夏凡池回过神来，捉着笔，在猪头上画叉叉，“对，我在想那个人真的不可理喻，粥里只让加两勺糖。”
    他们早饭时因为这件事吵了半天，最后各退一步，加了两勺半。
    玄关处，霍烬还记仇地按了按他脑袋。
    他气得把霍烬领带扯乱了。
    然后被沉着脸的霍总按着系领带。
    夏凡池没忍住：“哈哈哈那个傻子我不管我赢了！”
    贾澄无语地看着他，突然靠近了一点，眯起眼睛：“夏凡池，你是不是——”
    “什么？”
    贾澄张了张口：“心动了？”
    “怎么可能！”夏凡池脱口而出，说得太急有些被空气呛到，咳嗽了两声，“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贾澄：“哦。”
    夏凡池缓了缓，还是有些惊恐：“靠！你真的吓死我了！”
    “我就随口一提。”贾澄撇撇嘴，无聊地叼着吸管喝豆浆。
    夏凡池无语，拿笔在猪头上重重画了两笔。
    *
    为了证明自己对霍烬完全没感觉，夏凡池今天回家很晚，还拉着贾澄去酒吧。
    两人很幼稚地吃着贾澄带来的小面包。
    贾澄眨了眨眼睛，担忧道：“契约结束你真的要跟他分开啊？”
    “当然了，”夏凡池无比热爱自由，眼里闪烁着亮亮的光，“我都想好去哪儿玩了。”
    “哦，”贾澄问，“他如果舍不得呢？”
    夏凡池被逗笑：“怎么可能？”
    “你要知道，”夏凡池严肃道，“契约可是他拟定的，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贾澄挠了挠桌子，觉得不对：“虽然但是……”
    夏凡池虎着脸，吓唬他：“我们干嘛要提他？揪你头发了。”
    他正说话，突然看到了一个彩虹色的鸡毛掸子一晃而过。定睛一看，是有人像鸡仔一样被拎着去了包间，皱了皱眉。
    夏凡池：“澄澄，我去那边一趟，你今天一个人玩，不要等我了。”
    “为什么——”他还没说完，夏凡池已经跑得没影了。
    *
    包厢里人很多，烟雾缭绕。
    一群社会混混围着夏亿，凶神恶煞地拿棍子在掌心敲了两下：“是不是该还钱了？啊？”
    夏亿可怜地哀求：“我没钱，哥，再宽限两周。”
    这个夏亿……
    夏凡池头疼，走过去，沉声道：“夏亿。”
    包间里的所有人都看过来。
    夏亿如同看到救星，眼里一亮。
    “你是哪位？”
    “我是他哥，”夏凡池走过去，平静地看向他们，“我可以帮他还钱，他欠了你们多少钱？”
    “你哥？”为首的人问夏亿。
    夏亿不情不愿地点头点头。
    那人一脸色眯眯，低声说：“靠，你哥这么好看的？亲哥吗？”
    小掸子一下子就炸了，跳了起来：“滚，你他妈打谁主意呢！”
    夏凡池的声音响起：“夏亿，过来。”
    夏亿听话地走过去，垂头丧气。
    夏凡池按了按他脑袋，压着声音：“你脑子里是不是进染发剂了？知不知道自己未成年？从哪儿认识的这些人？”
    夏亿自知理亏，一句话也不吭。
    夏凡池帮他还了债，带着他往出走。
    快要出门时，为首的那人突然堵住他，笑着说：“哥，别走嘛，我们喝两杯。”
    夏凡池：“我不喝酒。”
    “你看你不给我面子是不是？”那人倒了一杯酒递过去，看他不接，笑着说，“你是怕我往酒里下东西？”
    “放心，我们兄弟光明磊落，不屑干这种龌龊事，这样吧，我把夏亿的钱退你，我们坐下喝几杯，交个朋友。”
    “不用了，”夏凡池往外走，顺便说了一句，“他以后借钱都不要给。”
    “别啊，急什么，”那人急了，递过去一罐酒，当他的面打开，“喝了酒再走。”
    夏凡池看这架势，是不肯轻易放他走了，拿过酒，当他的面喝了一口，往外走。
    他一边出去，一边给霍烬发信息：“过来接我。”
    然后发过去定位。
    出去后，夏亿安安静静地跟着他，闷声说：“谢谢。”
    爸妈断了他好几个月的零花钱，他又虚荣心强，这才向别人借钱买东西。
    夏凡池将那罐只喝了一口的酒倒掉，罐子扔进垃圾桶：“我送你回家。”
    夏亿忙道：“我不想回家，大哥会打死我的——夏凡池你怎么了！”
    夏凡池刚才晃了一下，腿有些软，顿住脚步，缓了缓，“没事。”
    他皱了皱眉，坐在身后的台阶上。
    夏亿问：“我们不走了吗？”
    夏凡池低头，闭上眼睛：“等你嫂子过来。”
    “哦。”
    夏亿想跟他说话，又不敢开口，就那么干杵在一旁。
    刚才那人从包间里出来，一眼就看到夏凡池，关心地走过去：“你怎么了？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夏亿快速挡住夏凡池身前。
    那人一怔，笑着说：“小亿，以后还想不想跟我借钱？”
    夏亿握拳，眼神狠得能杀人：“你过来干什么了？滚开。”
    那人满脸堆笑：“我不是关心咱哥？我送你们回去。”
    说着心痒难耐地看向夏凡池。
    夏亿猛地一下子推开他，抬拳就要冲他脸上揍。
    “靠！”那人打了个趔趄，对上小掸子那副脸红脖子粗不要命的样子，咬了咬牙，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没死心，在暗处偷偷观察，找机会下手。正要再一次过去，一辆车在他俩面前停了下来。
    霍烬摇下车窗：“上车。”
    夏凡池皱眉，有些脚步不稳地起身。
    他一上车，霍烬就察觉到不对劲，看了他一眼，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喉结动了动。
    夏凡池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霍烬抿唇，嘴唇发干。
    夏凡池一直看着他，几乎是盯着他，也不说话。
    霍烬神色一直没什么变化。
    空气中是可怕又奇怪的安静，后座的夏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不敢说话，一个劲儿地搓手。
    很快，霍烬开口：“你朋友家到了。”
    夏亿忙拿着书包下车，不放心地问了一句：“我哥没事吧？”
    “没事。”
    待人走后，狭窄的空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继续沉默。
    夏凡池睫毛动了动，脸色是不自然的红，发出声闷哼，指甲掐进肉里。
    带着轻颤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我好像喝了加了东西的酒。”
    旁边的人平静如常：“我知道。”
    夏凡池皱眉，解开安全带：“热——”
    霍烬俯身，一点一点地帮他扣好。
    分开时，夏凡池突然抱住他脖子，呼吸很烫：“霍烬。”
    “嗯，”霍烬拿开他的手，“坐好。”
    夏凡池很热，皱着眉，解了两颗扣子，手忍不住伸过去，碰霍烬的腿。
    “夏凡池。”霍烬提醒的声音响起。
    夏凡池很委屈，睫毛动了动，一直咬着自己的唇，下唇已经被咬出一个血印，伸手，颤抖着碰他皮带。
    霍烬猛地停了车。
    他看着霍烬。
    霍烬直接亲了过去。
    分开时，夏凡池舍不得地跟过去，半睁着眼看霍烬，鼻尖发红，眼尾也是红的。
    他说话带着一点点鼻音：“就在车里吧。”
    霍烬垂眸，喉结滚动了一下，放在他耳边的手青筋暴起，“听话，马上就到家了。”
    夏凡池缩在一边，闹小脾气了，不要他帮自己。霍烬看了眼，中途扯过条毯子盖在他身上。
    一路上一言不发。
    回家后，门砰地一声关上，一路亲吻，霍烬把人扔到床上，扯了扯领带。
    夏凡池半爬着起来。
    霍烬按回去，低头亲他，一点点解他扣子，在他耳边说：“夏凡池，我为什么要帮你？”
    夏凡池因为呼吸困难，扬起雪白的脖颈，手抓他头发，带着关爱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不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万字更新放上，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下章评论有红包掉落~
    接档文《裙下西装裤》求预收，以下是文案：
    陆嘲穿成了一本书里的炮灰，最后被黑化主角关进精神病院折磨至死。
    穿进来时，变态还没崛起。陆嘲二话不说，连夜逃离温家！
    逃跑中途遇到一苍白病弱的少女。
    陆嘲：“你也是被那变态掳来的？”
    少女：“……”
    少女轻轻地点了点头。
    陆嘲：“我带你走！”
    路上，少女天真无邪地问：“哥哥，你口中的那个变态是谁呀？”
    陆嘲：“温垣！”
    少女：“哦。”
    1、病娇小可爱女装攻X一心活命受
    2、主受 1v1 he
    3、求收藏~
    第27章
    霍烬按了按这张气人的嘴, “我之前是不是说过让你求我？”
    夏凡池：“……滚。”
    但这声滚到了霍总耳里就变成了软糯的轻轻的带着撒娇的一声求求～
    霍烬很圆满，勉为其难地亲了亲他的脸。
    这些天没有老婆，霍总在心理上的自我调整和自我圆满方面一直很可以。
    当然这次是真的圆满。
    *
    空气灼热。
    霍烬按着他的手, 另一只手解自己扣子。
    夏凡池觉得他十分墨迹, 使劲一扯, 扣子全都崩掉了：“霍烬，你快点。”
    霍烬摸摸他的脸：“你之前不是这样叫我的。”
    “……”
    霍烬在他耳边道：“你之前叫我什么？叫一声。”
    夏凡池咬着牙：“……不叫！”
    霍烬轻笑一声：“你会叫的。”
    *
    霍烬这些天憋了许久, 失而复得，忍不住有些放肆。
    当夏凡池主动亲他肩膀，磨牙准备咬时，终于相信了。
    他们之前真的——
    这种默契, 还有身体对彼此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霍烬亲他耳朵：“叫我什么？“
    “狗霍烬。”夏凡池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夜很深了，夏凡池出了一身汗，药效褪得差不多, 累得闭上眼睛。他筋疲力尽，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满脑子只有四个字——
    真他妈爽。
    霍烬亲了亲他的鼻尖。
    当夜更深时，答案终于变了。
    “叫我什么？”
    “老公......"
    *
    从那种可怕的惊涛骇浪中平复下来, 夏凡池死死抱着霍烬，心跳如鼓，好半天才恢复意识。
    霍烬亲了亲他汗湿的发角：“去洗澡。”
    夏凡池：“不洗。”
    霍烬：“不难受？”
    夏凡池摇摇头, 说什么都不动。
    霍烬无奈，等他睡着了，轻轻抱着他洗澡, 结果被中途醒来的人忘恩负义地咬了一口。
    霍烬心满意足地抱着老婆睡觉，一整晚都舍不得不放手。
    睡梦中的夏凡池热得不行，推开发热源。
    霍烬不计前嫌地重新抱住他。
    “热……”夏凡池推开, 很累地嘟囔了一声。
    被嫌弃的霍总默默不说话。
    夏凡池胡乱地拿了个枕头塞到他怀里给他抱。
    ……霍总一个人抱着枕头，独自生气，胡思乱想到了清晨。
    他恢复正常一定会对自己疯狂道歉。
    霍总说服了自己，心里舒服了，发誓一定不会再抱他。
    过了会儿，夏凡池翻了个身，无意识地缩近他怀里。
    霍烬乐了，什么小情绪都一扫而光，重新抱住他，终于有心情好好睡觉。
    *
    夏凡池直到下午才醒，浑身酸软，懒洋洋不想动，脑袋枕在人肩膀上，感觉不对劲，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挪开。
    “醒了？”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如果可以，夏凡池愿意长睡不醒，来避免面对这么尴尬的场面。
    他装睡，希望霍烬快点下去，然后自己默默醒来，大家相安无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趁夏凡池没醒，可以再来一次。”声音的主人搂紧他，灼热的气息从耳边往下移动。
    夏凡池：“！！！”
    夏凡池吓得一下子睁开眼，下意识往后躲，动作幅度太大，浑身的骨节仿佛错位散架一般，小声叫了一声。
    禽兽！
    霍烬轻轻地给他揉腰：“怎么这么一惊一乍？”
    夏凡池：“……”
    你说怎么一惊一乍！
    现在对他有心理阴影！
    哪有这么吓人的！
    夏凡池脑袋从他胳膊上挪下来，和他分开距离。
    他在霍烬怀里待了一晚，脑袋一直枕在别人胳膊上，霍烬怕吵醒他，一直没动。
    “不在我怀里待着？”霍烬低声问。
    夏凡池侧过脸，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怀里是什么好地方吗？那么热。”
    说着瞟到了霍烬脖间火热的红痕，是被自己亲的。
    夏凡池脸发烫。
    霍烬终于动了一下被枕得酸麻的胳膊，垂眸：“有没有想起来一点儿？”
    夏凡池没有想起来，但他察觉到此刻的氛围十分尴尬。
    霍烬看着他，勾了勾唇：“昨晚我几乎以为你在装失忆。”他规规矩矩地给夏凡池揉腰，“有些事情不是很熟练么？”
    “……”
    夏凡池冷静了一下，开口道：“我以前告诉你很舒服？”
    霍烬顿了顿：“难道不是？”
    夏凡池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看来我以前真的很喜欢你。”
    霍烬：“……”
    霍烬：“你昨晚不是这样说的。”
    “哦，是吗？”夏凡池坦坦荡荡，“我忘了。”
    霍烬平静道：“没关系，我可以完完整整地告诉你，或者帮助你想起来。”
    他贴心地提供了二选一套餐，“你选哪一个？”
    夏凡池咬着牙：“无耻！”
    霍烬凑近：“或者都想选？”
    夏凡池气得说不出话，脸红红的。
    “好了，不逗你了，”霍烬抬手，拿过一杯水，“嗓子疼不疼？喝点水。”
    ……夏凡池觉得自己被嘲笑了，喝了一大口，温热的水从喉间滑过，喉咙瞬间舒服了很多。
    霍烬看着他的模样，眼里浮现轻浅的笑意：“你还记不记得昨晚是怎样称呼我的？“
    夏凡池眨眨眼睛：“狗霍烬啊。”
    霍烬：“还有呢？”
    夏凡池低头喝了口水，再次抬起头，疑惑道：“好老婆？”
    霍烬抬手，揩去他嘴角的水渍：“慢慢想。”
    夏凡池：“……”
    关于上面那个问题的答案，夏凡池认真想，还是能想起来的，但是他不想承认。
    太黑历史了。
    霍烬看了他一会儿，感叹了一句：“夏凡池真乖。”
    夏凡池动作一顿：“你在做梦吧？”
    “可能吧，”既然是做梦，霍总便更肆无忌惮了一些，“我老婆真乖。”
    夏凡池：“……”烦人。
    霍烬心情很好地看着他的脸，轻轻地捏了一下。
    夏凡池气得鼓起腮帮子：“自重。”
    霍烬坦然道：“我不是一个自重的人。”
    夏凡池：“……我是。”
    霍烬慢悠悠地说：“那你昨晚是怎么对我的？”
    他心情很好地把肩膀送给夏凡池看，……被如此那般对待心情还那么好。
    夏凡池反唇相讥：“也不看看自己做了什么事。”
    “嗯？”霍烬很喜欢和他讨论，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我做了什么？”
    夏凡池顿了顿：“你伤害了一个纯洁弱小之人的感情。”
    霍烬鼻尖蹭在他软软的头发上，低声说：“还不是你口中那个纯洁弱小的人先叫我老公，求我快点，哭着说舒服——”
    夏凡池快速捂住他的嘴。
    就你话多是不是？就你记性好是不是？
    霍烬很轻地在他手上啄了一下。
    夏凡池缩回手，把自己的手保护好，板着脸：“不要乱亲，很熟吗？”
    霍烬在他耳边客观地问：“不熟你叫我老公？”
    靠！
    夏凡池：“老公。”
    霍烬顿了一下，刚才还在坦然自若地逗夏凡池，现在却完全说不出话了，有些僵。
    夏凡池的声音还带着鼻音：“老公~”
    霍烬的喉结动了动，想起昨晚他是怎样叫自己的，有些受不了，艰难地和他分开距离：“别闹。”
    夏凡池无辜地看着他。
    霍烬有些受不了他的眼神，遮住他眼睛：“别乱看。”
    夏凡池哼了一声：“辣鸡霍烬。”
    这就受不了了？
    就这？
    就这大早上还敢逗我！
    夏凡池大概也只用了三分功力吧，稍微稍微撩了那么一下。
    霍烬轻咬他耳朵，低低地说：“我还不是舍不得你？”
    夏凡池打了个激灵，躲了一下：“好好说话！”
    霍烬环着他，下巴抵着他脑袋，轻轻叹了口气：“你要是每天都有昨晚那么乖就好了。”
    夏凡池：“你那是每天都有昨晚在车上那么正直就好了。”
    霍烬看着他。
    夏凡池面色淡定：“撤回。”
    霍烬笑了一声，亲了亲他头发：“超过两分钟了，撤不回，傻子。”
    他这样真的很像两人在谈恋爱。夏凡池在这种低沉又暗哑的声音中晕头转向，深呼吸：“请你变回正常语气。”
    霍烬变回正常语气：“笨蛋夏凡池。”
    就……还是挺宠溺的。
    为什么以前没感觉到宠溺？
    夏凡池板着脸：“那个，你凶一点。”
    霍烬仿佛一个听他指挥的提线娃娃，听话地做出反应，叫他名字：“夏凡池。”
    夏凡池觉得不对：“你要板着脸。”
    霍烬板起脸。
    夏凡池还是觉得不对，告诉他：“眼神要冷一点点，但是在我说完下一句话后，你要笑。”
    霍烬被逗笑，他说：“你在教我爱你吗？”
    说完就顿住。
    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没经过任何思考，但某些词却好像误打误撞触动了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这段时间的纠结情绪一扫而光，内心一片敞亮。
    他特别想再说一遍，说，你是在教我爱你？
    或者直接说后三个字。
    但突然胆怯了，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
    他害怕夏凡池拒绝他，厌恶他，更加迫切地逃离他。
    夏凡池听到那个字也顿了一下，心跳有些快，差点以为霍烬在跟他告白，掩饰般地笑了一声：“哈哈哈你真浮夸。”
    霍烬把他抱住，给他按摩腰，嘴唇碰到他发间：“好了，你继续告诉我怎么做。”
    “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夏凡池不自然地撇撇嘴，“是为了补偿昨晚欺负我吗？”
    霍烬被逗笑，抬手，大拇指蹭蹭他额头：“那算是欺负？”
    夏凡池捉着他的手，摸自己眼角，小声说：“我可是哭了哦。”
    霍烬的呼吸一下子重了起来。
    夏凡池看着他，认真地说：“欺负哭不算欺负，那怎样才算欺负？”
    霍烬喉咙很干，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半晌：“夏凡池，我经不起撩。”
    ……夏凡池当然知道，昨晚就看出来了。
    不是，更早就有端倪。
    他是故意逗这个人的。
    霍烬捉过他的手，让他感觉了一下有多严重且夸张。
    夏凡池脸一烫，快速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
    霍烬收紧胳膊，抱着他笑，发出的气息都是烫的。
    夏凡池被传染得都有些受不了，轻轻地呼吸。
    他很无耻地想，虽然知道不合适，但如果霍烬此时非要再那个啥，他也会遵从本能半推半就。
    霍烬感觉到他的气息不稳，低声说：“夏凡池，你别惯我。”
    夏凡池狠狠咬了他一口，挑眉：“不然你下去走走。”
    霍烬也觉得不能再和他待下去，问：“饿不饿？”
    夏凡池眨眨眼，无辜地看着他：“饿呢，你饿吗？”
    霍烬看回去：“比你饿。”
    夏凡池：“……那还不滚下床做饭。”
    霍烬起身，赤.裸着上身，下床。
    夏凡池卧槽了一声，忙移开视线：“就不能裹个东西？”
    真不把我当外人。
    霍烬背对着他，背部是激烈的痕迹。夏凡池偷偷看了眼自己的手，指甲很短，指腹摸过去，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是磕的吧？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算有关系，也是昨晚中药的夏凡池，和我堂堂正正清白男大学生有什么关系。
    “是没有多少指甲，”霍烬不知什么时候转身，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打趣道，“但也经不住用力抓，我是你的仇人？”
    他当着夏凡池的面，一点点地将扣子扣好。
    分明在扣扣子，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在解扣子一样，性感得可怕。夏凡池嫉妒得牙痒痒。
    霍烬俯身，将最后一颗扣子系好，一边问：“想吃什么？”
    夏凡池刁钻道：“不甜不辣但又甜又辣的。”
    “好。”霍烬一口应下，在他嘴角亲了一下，主动给自己讨了个早安吻。
    直到他出去，夏凡池才反应过来，抬手，摸了摸嘴角。
    他呆了一会儿，转身，面朝另一个方向，又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摸了摸脸颊。
    事态有些失控。
    夏凡池懒洋洋地不想动，过了会儿，拖着身体去洗漱，又重重地滚到柔软的床上。
    真不舒服！
    霍烬进来时，夏凡池正趴在床上怀疑人生。
    “吃饭。”
    夏凡池转了个身，往上挪挪，靠在床头，伸长脖子看他做了什么。
    清淡的白粥和蒸饺。
    蒸饺是玉米虾仁馅的。夏凡池真的有些饿了，咬了一口，感叹了一句：“这种蘸辣椒油该有多好吃。”
    霍烬好笑，在一旁看着他吃饭。
    半晌，夏凡池刁难他：“这是不甜不辣，又甜又辣呢？”
    霍烬指了指自己。
    夏凡池：“……”
    夏凡池没忍住，笑出声，他看了眼一本正经的霍烬，越笑越厉害，拿枕头砸他：“难受，别逗我笑。”
    怎么这么坏？
    霍烬：“吃完好好休息。”
    夏凡池无语：“这才几点，现在睡晚上不睡了？”
    “也可以，”霍烬想了想，“我没问题。”
    夏凡池凶巴巴地在他腰上戳了一下，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你吃了么？”
    霍烬：“吃得特别好，带辣椒油的那种，说出来你就馋了。”
    夏凡池气得摸过毛绒小熊砸他，哐哐两下：“我让你吃得好。”
    竟然敢说。
    霍烬眼里出现笑意：“你想不想吃蟹黄包？”
    “想。”
    霍烬：“那要等一会儿，现在还烫。”
    夏凡池配合他：“哇，你好厉害啊，我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霍烬：“嗯。”
    夏凡池：“过来。”
    霍烬凑近。
    夏凡池拿脑袋撞了一下他脑袋。
    ……霍烬疼了一下，怀疑人生：“夏凡池，你怎么这么莽？”
    “哈哈哈哈哈哈。”夏凡池傻乐。
    “忘了你一直很莽，”霍烬手指扯开衣领，另一只手捉着他碰自己，“你摸摸。”
    夏凡池哼了一声，你的受伤处还能摸摸，我的呢，哭都没有地方哭。
    霍烬抬手摸了摸他脑袋：“我要去工作了，待会儿给你送好吃的。”
    夏凡池松了口气，嫌弃地说：“总算要工作了，你可把我吵死了。”
    霍烬俯身，要抱他。
    夏凡池快速用小熊挡住。
    霍烬强行抱住，中间的小熊被挤到变形。
    夏凡池心情很好，一直趴在床上玩平板。
    等霍烬再次进来，他已经睡着了。方块小游戏的方块堆得老高，眼看这局就要失败了。
    霍烬顺手移过方块，帮夏凡池玩过这局，合上平板放一边。
    夏凡池在趴着睡觉，手伸在被子外头，脸颊压在枕头上。
    霍烬帮他盖好被子，指腹摸了摸他脑袋。
    *
    第二天下午，夏凡池终于一如往常地活泼可爱。
    他裹着毯子，挪到客厅，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霍烬路过看了一眼，关怀道：“还不能起来？”
    口吻如同前天夏凡池关爱他行不行时的口吻。
    ……夏凡池拿抱枕砸过去。
    就你话多，就你记性好！
    霍烬轻松接住，把东西放置在沙发上，俯身靠近夏凡池。
    夏凡池快速躲在毯子里。
    霍烬直接将夏凡池连人带毯子一同抱了起来，往卧室走去。
    他知道夏凡池身体还不是很适，将人轻放在床上，扯了扯他身上的毯子，没扯动。
    接下来，霍烬耐心地像剥礼物一样将在毯子里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夏凡池剥开。
    夏凡池跳起来就想跑，被按住，打闹间，额头碰到了一起，鼻尖挨着，嘴唇差一点点距离就碰到了。
    他俩都顿了顿。
    时间仿佛突然静止，心跳声很明显，此起彼伏，在安静的空间可耻地出卖主人的情绪。
    夏凡池视线闪躲了一下，率先移开：“哈哈，怪热的。”
    “嗯。”霍烬拿脑袋蹭了蹭他头发，若无其事地起身。
    夏凡池轻咳一声，重新拿毯子将自己裹好，小声嘟囔：“别人好好的在沙发上看电视，你跑过来招惹，以后不准这样了。”
    霍烬点点头。
    夏凡池看他仍杵着，顿了顿：“还有事吗？”
    霍烬：“没有。”
    夏凡池撇撇嘴：“那怎么还不走？”
    霍烬不说话，看着他。
    他想和夏凡池待着。
    夏凡池板起脸：“看看看！好看吗？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我不过是这个家的颜值担当罢了。”
    “我呢。”霍烬问。
    夏凡池撇撇嘴：“你站在那儿像门神。”
    霍烬立刻坐在他床边。
    还挺上道。夏凡池侧过脑袋，低头偷笑。
    霍烬问：“我是什么担当？”
    夏凡池抓过自己的小熊，捏捏熊耳朵，狡猾地说：“你凑近一点，我告诉你。”
    霍烬凑近。
    夏凡池：“体力担当。”
    他凑到霍烬耳边，又道：“耐力担当。”
    接着移到他嘴角近在咫尺处，“持久力担当。”
    “男友力担当。”
    “y度担当。”
    霍烬抬手，按着他的后脖，呼吸有些急促。
    夏凡池眨眨眼：“还疼呢。”
    霍烬不说话。
    夏凡池抬眼，很可怜：“心疼心疼我~”
    “嗯，”霍烬没想继续，抱住他，“别动，就抱一下。”
    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很明显，让夏凡池有些过意不去。
    ……你说我惹他干什么？
    不知道这位大爷撩不得？
    霍烬脸颊在他脑袋处蹭了蹭，问：“谁赢了？”
    “嗯？”夏凡池没有反应过来。
    霍烬提醒：“夏短。”
    夏凡池：“……”
    夏凡池推开他，一本正经：“我们是不是说过比赛内容和形式由我来定？”
    霍烬：“嗯。”
    “那我们比谁效率高，”夏凡池理直气壮，淡淡地说，“显而易见，我赢了。”
    ……竟然说得有那么一点点骄傲。
    霍烬点头，赞同。
    “我也不要求你叫我爷爷了，你就叫我一声老公吧。”夏凡池趾高气扬地说。
    霍烬：“老公。”
    夏凡池猛地被击中内心，快速捂住心口，蒙在被子里笑。
    啊啊啊！
    原来有老婆这么开心啊！！
    好猝不及防，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霍烬忍着笑。
    夏凡池好半天才缓了下来。
    “还有，那个，”夏凡池挺直背，严肃地告诫他，“前天晚上是意外，不能再有下次！”
    霍烬：“哦。”
    他不满，问了一句：“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我们可是有契约在身的人，你忘了契约？
    夏凡池不说话，抬头看天花板。
    霍烬捉住他胳膊，引诱道：“你对我不满意？”
    当然，他确信不存在这种可能。
    他只是随口一问，提醒他想起自己的好。
    没想到夏凡池点头：“嗯。”
    霍烬：“……”
    霍烬缓缓地松开他，表情有些复杂，张了张口：“你说真的？”
    夏凡池点头。
    霍烬喉结动了动，心乱了几分：“可你那晚不是这样说的。”
    夏凡池耸了耸肩。
    霍烬：“……”
    霍烬真的有些怀疑人生。
    他和夏凡池只是第一次出了点事故，夏凡池事后发烧了，但那之后就好了很多。
    夏凡池很难伺候，一不舒服就表现得很明显，咬他，巨疼。
    ……每当这时他就会怀疑是他喜欢自己还是自己喜欢他。
    他一般被咬了之后就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再加上学习能力很强，所以进步飞快。
    夏凡池是个坦坦荡荡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难道他演了一年？
    霍烬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不信。
    夏凡池忍着笑，不知道这个傻子在联想什么。
    霍总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之中，皱了皱身，起身去阳台吹风：“我冷静一下。”
    夏凡池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待他走后，捂着肚子，笑得有些胃疼。
    不是吧，这傻子为什么这么在意这种东西？
    夏凡池心情很好地躺在床上，摸过手机，无所事事地玩了会儿。
    他想起了弟弟，找到夏亿，发语音：“小掸子，你在哪儿？”
    夏亿很快就回了过来：“……你为什么叫我小掸子？”
    夏凡池：“放心，马上就不会这么叫你了。”
    下午，夏凡池把弟弟从朋友家约出来。
    没一会儿，夏亿就过来了，背着书包，双手插兜，一头鸡毛万众瞩目，走在路上很显眼。
    夏亿扬扬下巴：“吃火锅去吗？我有张优惠券，请你吃火锅。”
    夏凡池：“……不吃。”
    夏亿跟在夏凡池身后：“你那天是怎么了？”
    夏凡池：“没什么。”
    夏亿想起了什么，夸张道：“我听朋友说，我那位债主被人教训了，老惨，还被送进了派出所。”他问道，“是你做的吗？”
    夏凡池：“不是，以后少跟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哦。”
    夏亿低着头，脚尖踢石头：“昨天谢谢你，我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夏凡池看着他：“什么都可以？”
    夏亿点点头。
    然后夏凡池带他去染发了。
    *
    夏亿一头碍眼的彩虹色鸡毛终于被染成了黑色，顺眼多了。
    夏凡池满意地点点头。
    夏亿仇恨地看着他。
    夏凡池继续道：“把他头发剪短。”
    “……”恶魔！
    没一会儿，夏亿的头发就变成了板寸，整个人清爽了很多，还挺像个干干净净的小帅哥。
    夏亿走在路上，感觉自己在裸奔，皱着眉：“像劳改犯。”
    他刚上高一，成天都想着逃学打架拉帮结派混社会，所以家里停了他的零花钱。
    上周因为翻墙上网，校方勒令他在家反省。
    夏凡池往前走：“走吧，送你去学校。”
    “我不去，”夏亿双手插兜，脑袋要昂到天上去了，很拽地就想跑，“你不要管，我自有打算。”
    “你有个屁打算，”夏凡池抬眼，“过来。”
    夏亿不情不愿地挨近。
    “我跟学校那边打招呼了，”夏凡池低头，点开和他的聊天对话框，“给你转了一点钱，在学校不要捣蛋哦。”
    夏亿扁了扁嘴。
    *
    回到家，他的霍先生仍坐在凉爽的阳台上自闭。
    夏凡池真的演了一年？
    自己就那么——
    夏凡池忍着笑，在玄关处蹬掉鞋，踩上拖鞋，走过去，从冰箱里拿了瓶饮料。
    夏凡池没有打扰他自闭，缩在沙发上玩手机。
    手机屏幕闪了闪，是小茶发过来的消息，约他出去看电影。
    夏凡池找了个借口推了。
    小茶：“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一大群人呢，学长也可以把贾澄学长叫上。”
    夏凡池转念一想，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事，倒不如出去跟大家一起看电影，多好玩。
    夏凡池：“好。”
    夏凡池找到贾澄，喊贾澄一起去，贾澄刚好没有时间。
    脑袋上方出现一小块阴影，夏凡池抬头，霍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面前。
    夏凡池不解道：“怎么了？”
    霍总仍很介意，扑倒他：“有没有可能是你记错了？我们再体验一次。”
    “喂。”夏凡池赶紧推他。
    打闹间，手机掉落在沙发上，霍烬成功扑倒他，按住了他的手腕。
    夏凡池：“……”
    不知看到了什么，霍总皱了皱眉，随后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夏凡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手机屏幕是亮着的，刚好打开的是和小茶的聊天页面。
    最后的消息停留在他回复了好之后，小茶的回复：那到时候见，小心心~
    霍烬的颜色很难看，恨不得将他的那个小心心还有拨浪号给剪了。
    他实在没想到，夏凡池在睡了自己后，竟然还会答应和别人一起看电影。
    电影院是什么好地方吗！
    黑灯瞎火的。
    退能叫老公，进能出去和人看电影。
    不愧是你，夏凡池。
    霍烬开口道：“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夏凡池：“……龌龊，我们是一群人好吗？又不只是我们两个。”
    霍烬说：“我也去。”
    夏凡池：“你去干什么？”
    霍烬：“我都没看过电影。”
    夏凡池：“……”
    夏凡池拿他没办法：“行行行，那我们一起去。”
    霍烬满意了，抱住他，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是不是体验错了，我们再体验一下。”
    夏凡池：“？”
    ……大哥我们能不能稍微有些转折感，不过衔接得这么自然。
    最后，夏凡池没和他体验。不过带着他一起去看电影了。
    *
    电影院门口，全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气氛又甜又热闹。
    霍烬面色很不好看，这种腐败的氛围是能随便待的么？
    学弟大老远就看到了夏凡池，跑了过来，抱歉地说：“大家都没有来——”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旁的霍烬。
    学弟：“……”
    小茶酝酿了一下，茶言茶语即将脱口而出。
    霍烬先发制人，扯了扯夏凡池胳膊：“我非要跟过来，你朋友不会生气吧？”
    小茶惊呆了。
    霍总一句话奠定了今晚的基调。
    整个电影院飘着爆米花的香味和恋爱的齁甜，只有他身上散发着绿茶独有的清香。
    夏凡池要了份原味的爆米花。
    学弟软软地说：“姐姐，我要草莓味的。”
    霍烬对自己今晚的定位很明确：“你好，我要抹茶味。”
    夏凡池：“……”
    营业员看着这三位，铲爆米花的手微微发抖。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莫名兴奋！
    小茶甜甜地说：“我要原味奶茶。”
    夏凡池：“我就大杯可乐吧，霍烬，你要什么？。”
    霍总淡淡地说：“我不需要。”
    夏凡池：“别怪我没提醒你，会渴的。”
    霍总很有心机地说：“不用。”
    小茶反应过来了，立刻说：“我也不要——”
    营业员已经把他的奶茶做好了。
    小茶气得握拳。
    士别三日，他怎么这样了！
    好有心机，令人讨厌！
    夏凡池接过大杯可乐，想着霍烬一定会口渴，有些无奈，要了两根吸管。
    *
    放映厅里，夏凡池抱着爆米花，左右为男，……总感觉气氛哪里不对。
    他们来得早，电影来没开始放映，看电影的人陆陆续续才过来几个。
    小茶笑着说：“你男朋友管得好严啊，好羡慕，感情好好。”
    霍烬从夏凡池爆米花桶中取了两粒爆米花，皱了皱眉：“你朋友看上去好像不太喜欢我。”
    夏凡池顿了顿：“啊？”
    “我只是想看电影，”霍烬叹了口气，“不知道你朋友为什么会误会。”
    夏凡池：“……”
    小茶被人抢了话，噎了一下，气得咬牙。
    在这种诡异的说不出来的气氛中，夏凡池吃爆米花还呛了一下。
    “小心点，”霍烬给他拍了拍背，小声说，“你看他真任性，都不关心你，不像我，只会心疼我老婆。”
    夏凡池抬眼。
    霍总顶着一张高冷超凡脱俗的脸。
    夏凡池：“……”净不干人事。
    电影很快就开始了，小茶选的是校园纯爱电影。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年下真的好萌啊。”
    夏凡池：“是啊，很带感。”
    这个名词在霍烬的知识储备之外，皱眉，问了一句：“什么是年下？”
    夏凡池：“相信我，你是不会想知道的。”
    霍烬：“……”
    小茶一定又在勾引他老婆。
    小茶很活泼，和他低声说话。
    夏凡池被逗笑，突然胳膊有些痒。
    霍烬不说话，轻轻拿手指在他胳膊上画 QAQ。
    ……夏凡池辨认出来了，抖了一下，惊恐地看向他。
    在电影院微弱的亮光中，他看到霍烬面无表情。
    ……夏凡池感觉十分惊悚，推开他的手，却被霍烬捉住，抬眼，根本没人注意，便任由他捉着。
    慢慢的，十指紧扣。
    夏凡池僵了僵，完全看不进去电影。
    霍烬喂他吃爆米花，松手时，夏凡池在他指尖上轻轻咬了一下，以示警告。
    他看向夏凡池。
    夏凡池十分无辜。
    于是这两位一直不看电影，在偷偷做小动作，明明是暗自较劲，手却一直拉在一起。
    掌心微微出汗。
    心脏慢慢地跳动。
    微暗灯光下，夏凡池感觉到身旁之人的悸动，有些不自在，若无其事地松开，抽回被他握在掌心的手。
    霍烬不松手，另一只手在夏凡池胳膊上画 QAQ。
    夏凡池看过去。
    这次，霍总仿佛脸上都挂了一个超级大的 QAQ。
    夏凡池：“……”
    霍烬小声道：“渴了。”
    “我是不是说过会渴？”夏凡池无语地递过可乐，上面有一根干净的新吸管。
    夏凡池指了指自己的吸管，警告道：“这个是我的，有牙印，不要搞混。”
    等下次低头，两个都有牙印。
    夏凡池：“……”
    霍烬无辜地看着他。
    夏凡池稍微辨认了一下，准确指出他的吸管。
    霍烬：“……”
    夏凡池，我恨你是块木头。
    小茶看到他俩同喝一杯可乐，掌心里的奶茶一点儿也不甜了！
    这两位卿卿我我，主要是霍烬缠着学长，小茶气得要死，又说不出话。
    影片开始三十分钟后，学弟哭得眼睛都红了。
    “我没事，怎么这么脆弱，”他慌忙侧过脸，不让夏凡池看，“学长的男朋友都没有哭，好坚强。”
    夏凡池找纸巾，想递给他。
    霍烬早他一步，面无表情地将纸巾递过去。
    别想占我老婆一点点便宜，递纸巾也不行。
    夏凡池顿了顿。
    ……这霍烬，非要跟过来，该不会是看上小茶了吧？
    他想起霍烬平日里总是在他面前旁敲侧击，动不动就提小茶，甚至都能凭直觉猜到贾澄的生日晚宴小茶也在。
    不想还没什么，这么一想，的确有迹可循，到处都是掩藏不住的蛛丝马迹。
    夏凡池终于反应过来事情不对。
    “我这么脆弱，学长不会讨厌我吧？你看你男朋友那么坚强，完全没有受到触动，啊，抱歉，我不是说他铁石心肠。”
    等等，他怎么觉得小茶也在打霍烬的主意。
    ……不然为什么观察得那么仔细？
    他想起小茶经常在他面前提霍烬，旁敲侧击说霍烬，一口一个你男朋友，还夸霍烬好。
    夏凡池顿了一下。
    小茶突然打了个冷颤，……为什么他感觉到了双份战火。
    电影无聊得要死，小茶看得认真，霍烬碰了碰夏凡池的爆米花桶，示意他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电影院外，夏凡池不喜欢这种被人利用当中间人的感觉，环着胳膊，淡淡道：“我们谈一谈。”
    霍烬直接把他拉到黑暗的角落，压着声音：“谈什么？谈你学弟可爱得令你心动，”
    “啊？”
    霍烬凑近，亲他脖子。那天晚上的印记浅了很多，他恶劣地将印记加深，让所有觊觎夏凡池的人知道夏凡池使他的。
    珠胎暗结还敢亲我！夏凡池推他。
    霍烬又亲他的唇。
    夏凡池皱眉，咬了他一下。
    霍烬：“咬破。”
    靠，以为我不敢吗？
    夏凡池稍微用力，很快吮吸到了铁锈味，霍烬嘴唇破了，继续和他亲吻。
    分开后，霍烬笑，看上去还挺喜欢夏凡池这样。
    夏凡池拍了拍手：“悠着点，不要在我面前卿卿我我。”
    “什么？”
    夏凡池：“两周，给我忍着。”
    霍烬有些听不懂了。
    夏凡池冷笑：“递纸巾的时候就没有听不懂？”
    一哭就递纸巾，比我动作都快，不是挺懂的？
    霍烬反应了一下，脑袋凑在夏凡池脖子间嗅了嗅，慢悠悠地说：“哪来这么大的醋味，怎么这么酸？”
    ……夏凡池推开他。
    霍烬稍微用力，扣住夏凡池的腰，把他禁锢在怀里，嘴里还在说：“我闻一闻，是不是夏凡池身上的？”
    夏凡池要疯了，一边躲一边道：“你不要乱说话。”
    早知道夏凡池会这么可爱，霍烬恨不得小茶多哭一会儿。
    电影院里的小茶：“阿嚏！”
    霍烬心情变得很好，大拇指按了按夏凡池的脸颊：“递给纸巾而已，哪来这么大的醋劲？”
    夏凡池简直要笑了：“我醋了吗？我只是看不惯你们珠胎暗结，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
    霍烬看着他。
    夏凡池察觉到自己的宽以待己严以待人，补救道：“起码我没有行动，我只是欣赏帅哥，我是打算结束后再行动的，我才没有道德败坏。”
    霍烬突然捏住他下巴。
    夏凡池皱眉，推他。
    霍烬稍微分开一些，轻轻摸他后脑勺，在亲吻的间隙哄他：“不急，电影还有很久。”
    这个和你亲我有什么关系？
    霍烬抱着他亲了一会儿，垂眸，低声问：“还酸么？”
    “我怎么酸了！”夏凡池莫名其妙，推开他，擦了擦嘴。
    霍烬：“你怎么不打我？”
    我他妈就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夏凡池抬手，在他肩膀上锤了一下。
    霍烬笑出声。
    夏凡池：“……”
    霍烬凑近，让他看自己：“看我嘴唇。”
    他嘴唇肿了。
    黑暗中，夏凡池脸有些烫，视线闪躲了一下。
    这个人的嘴唇很薄，很冷的感觉，但亲上去很软，很舒服。
    很热。
    很烫。
    是他让自己咬的。
    不知道我这人激不得吗？
    霍烬摸着他后脖：“肿了没？”
    夏凡池：“……肿了。”
    霍烬很满意：“走吧。”
    第28章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来, 一个脖子上带着暧昧的印记，一个嘴唇破了，不用想也知道出去做了什么。
    小茶气得哼了一声。
    霍总尝到了茶里茶气的甜头, 逐渐乐在其中, 小声说：“他竟然哼你, 他脾气真大，不像我, 只会心疼我老婆。”
    夏凡池：“……”
    你还来劲了是不是？
    小茶忍无可忍，约霍烬单独出来谈一谈。
    过了会儿，独自看电影的夏凡池皱了皱眉，看了眼左右为空的位置, 总感觉头上绿绿的。
    不好，珠胎暗结！
    他也偷偷跟了过去。
    *
    夏凡池不在，小茶也懒得装了, 换了张脸，开门见山：“我想和你公平竞争。”
    霍烬有些好笑：“你可能对公平竞争有什么误解。”
    他耐心地告诉对方：“公平竞争适用于多方都是单身, 而非另外一对是法定伴侣。”
    小茶也没怕，面色不变：“两周后公平竞争。”
    霍烬顿了顿, 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我不会给你公平竞争的机会。”
    小茶笑着说：“你觉得学长会喜欢你这个伤害过他的人还是喜欢我？”
    不等霍烬说话，小茶突然皱眉：“你怎么那么说学长！学长不是那种人——”
    霍烬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夏凡池过来了，往后一倒, 胳膊重重地擦到身后的柱子上，皱了皱眉。
    夏凡池一过来就看到霍烬倒向后面，忙跑过去：“霍烬！”
    霍烬：“他推我。”
    小茶惊呆了。
    士别三日！士别三日而已！
    他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夏凡池关心地问：“胳膊没事吧。”
    “没事, ”霍烬坚强地说，“你先关心你朋友，受了点皮肉伤, 还没有到血肉模糊的地步。”
    夏凡池皱眉：“这么严重。”
    霍烬垂眸，张了张口。
    夏凡池：“嗯？”
    霍烬摇了摇头，隐忍地说：“没事，我没事的。”
    夏凡池凑近看他：“你怎么了嘛？”
    小茶：“？”
    相同的套路你当初怎么就没问我？
    夏凡池也反应过来了，跟他解释：“他这个人一般不表露情绪，我担心他在忍着。”
    霍烬也跟着抬头，对小茶炫耀地笑了一下。
    小茶气疯了：“他还笑！”
    夏凡池看过去。
    霍烬的眉头似蹙非蹙，整个人孤独脆弱得让人心疼。
    小茶怎么说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大学生，瞬间被激起了斗志，眼眶一红，梨花带雨：“我、我没有欺负他——”
    霍烬冷酷地打断施法，施以重法：“你别怪他，可能你朋友不喜欢我吧？他可能误会了什么。”
    说着咳嗽了一声，效果拉满。
    小茶被气到磨牙。
    既然要茶，就一定要茶出特色，茶出风骨，茶出深度。
    霍烬挤出一个笑，笑不及眼底，强颜欢笑得令人心疼：“你朋友青春洋溢，肯定有很多人喜欢吧。不像我，冷冰冰的，身边都没什么人。”
    夏凡池立刻哄他：“不要这么说自己。”
    “我没事，你快去陪他，他年纪小，容易生气，虽然没表现出来，但肯定在心里默默生气。”
    夏凡池顿了一下，像是真的在想小茶是不是容易生气。
    小茶被人抢了台词，简直孤独无助充满迷茫，想到了转型，但事发突然，一时不知道往哪方面转。
    待夏凡池取东西时，小茶气极：“你好茶！”
    霍烬低声道：“过奖，学习能力强罢了。”
    小茶险些被气哭：“你自己不觉得自己特别茶吗！”
    霍烬：“我很清楚。”
    小茶噎了一下：“你觉得这样很好吗？这样耍手段高明吗？靠这样得来的爱情会幸福吗？”
    霍烬环着胳膊，没说话。
    小茶怒道：“人怎么可以这样？你简直——”
    夏凡池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周同学，不要这么说他，他不善言辞。”
    小茶：“……”你是不知道他刚才思路清晰，巧舌如簧的样子。
    不过他还是纠正了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我姓方。”
    夏凡池：“……抱歉。”
    霍烬装作刚发现他过来了的样子，顿了顿，一副[我不知道你过来了，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纯粹善良的真实面目暴露在你面前]的模样。
    小茶扁扁嘴，挫败极了：“走吧，去看电影。”
    霍烬没有动作：“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来回进出会打扰到别人，”他顿了一下，试着说，“我是不是不该这样说？显得太懂事了。”
    夏凡池叹了口气，笑着说：“霍烬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
    小茶气得直跺脚。
    学长怎么这么容易被迷惑！他是绿茶！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夏凡池现在一副被大绿茶迷惑了头脑的样子，小茶十分生气，懊恼，没有办法。
    霍烬手里的东西掉落在地，和夏凡池同时去捡。手指碰到一起的时候，脑袋也挨得很近。
    夏凡池的嘴突然凑到他耳边。
    然后，他听到夏凡池很小声地对自己说：“傻子，我陪你演戏开心么？”
    *
    霍烬顿了一下。
    夏凡池若无其事地起身。
    再次起身，霍总的脸色便变得十分宽容，再也不想跟任何人计较，也停止了这种幼稚的游戏。
    但小茶此时已经完全自闭了，他想不通，人怎么能好的不学学坏的？
    路边热闹，灯火交织出一种温馨的气氛，天气晴朗干燥，但带了点冷，是秋天夜晚特有的清寒。
    整条街都是甜品的甜香和烤肉煎肉的香味。霍烬和他俩坐在街边摊吃小吃。
    夏凡池吃了个丸子，顿了顿，面色如常地拿叉子将同类丸子送到霍烬嘴边。
    霍烬张口吃下，毫无防备地咬了一口，里面的肉汁猛地全部迸发在口腔里。
    霍烬：“……”
    夏凡池低头，忍笑忍得肩膀抖动。
    小茶气得拿牙签戳章鱼小丸子，过了会儿，四处找纸巾。
    夏凡池正要递过去。
    霍烬快他一步递过去。
    夏凡池：“……”
    夏凡池看向他。
    霍烬：“吃醋么？”
    夏凡池怒道：“我没吃醋好吗！”
    霍烬平静地将醋碟推到他面前：“我是问你这个。”
    夏凡池立刻偃旗息鼓，脸有些烫，若无其事地搓搓手：“哦。”
    霍烬掩去眼里的笑意，拿纸巾轻轻擦了擦他嘴角。
    一旁的小茶捧着卡通纸盒，悲愤地吃章鱼小丸子。
    又取了两趟小吃，夏凡池腮帮子微鼓，嘴巴被辣得红红的。
    霍烬：“狗。”
    夏凡池激灵了一下，快速抓住他胳膊。
    霍烬指了指橱窗里冒热气的东西：“热狗。”
    夏凡池：“……”
    你就是最大的狗！
    结束用餐后，霍烬甚至开车把今晚受伤过重怀疑人生的小茶送回了家。
    小茶又懵了，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夏凡池好笑：“回去吧，早点睡觉。”
    小茶点点头，跑着回家了。
    安静的空间里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霍烬平静地开车。
    夏凡池看了一眼，冷笑：“正常了？今晚玩得开心吗？”
    霍烬眼里出现轻微的笑意，把车停到路边树的阴影处。
    夏凡池：“……”
    霍烬停了车，凑近他，语间暧昧：“我现在可以满足你那天的愿望。”
    路灯把树影稀疏地打在车窗上，在这种明灭不定中，夏凡池眨眨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
    霍烬提醒：“就在车里吧。”
    那天，夏凡池在车上诱惑他，抱着他脖子，不让走，难耐地说了句[就在车里吧]。
    一字不差。
    “滚，”夏凡池耳朵一红，凶道，“快给我回家！”
    *
    回到家，才发现霍烬的胳膊当时蹭到墙上，擦破了一层皮。
    夏凡池没好气：“活该！”
    让你好好的学别人勾心斗角。
    夏凡池蹲下，从客厅抽屉里取出小药箱，一边打开，一边吐槽：“有这聪明才智和模仿能力用到什么地方不好。”
    霍烬：“我是被迫的。”
    “是吗？”夏凡池取出棉签和碘酒，掀起眼皮，“我看你挺享受那种变变态态的感觉。”
    夏凡池撩开他的袖子，看到擦破了一点皮，还有些轻微的血迹，拿棉签轻轻地碰了一下：“疼不疼？”
    霍烬摇头。
    夏凡池幽幽道：“你还是没学到精髓，绿茶都会软软地说很疼，博取同情。”
    霍烬看着他，嘴角往上勾了勾：“你也不完全是木头做的。”
    夏凡池眉梢威胁般动了动。
    霍烬想起了什么，跟他告状：“他凶我，我录音了。”
    夏凡池：“……”
    竟然还录音。夏凡池心情复杂，艰难地张了张口：“不是我说，你一个——正正经经的高冷大帅比，怎么就这样了？”
    因为我老婆没了。
    霍烬不说话。
    夏凡池给他处理好那点擦伤，又拿纱布给他贴好，动作很轻，避免碰到他。
    因为垂着眼眸，显得眼睫毛很长，下眼睑处留下一层好看的阴影，鼻尖是精致秀气的弧度。
    霍烬看着他认真的脸，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挠着一般，不由自主地凑近。
    察觉到他的动静，夏凡池动作轻了一些：“是不是不舒服？”
    “嗯？疼吗？”他抬头，对上霍烬近在咫尺的脸。
    霍烬垂眸，有些想亲他。
    夏凡池平静地抬手，拿蘸了酒精的棉签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霍烬：“嘶。”
    夏凡池：“还知道疼？”
    霍烬：“嗯。”
    “我看看。”夏凡池凑近，指尖轻抚上他的唇，视线越凑越近。
    他的脸没凑近，霍烬却突然感觉很热。
    夏凡池皱眉，贴着唇的指腹动了动，像是描绘痕迹一般，轻轻按了按。
    指尖传来热气，霍烬说：“你是在勾引我么？”
    “是啊。”夏凡池抬眼。
    第29章
    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
    他勾引得很明显吗？
    他发现霍烬这个人特别好逗, 反应很有趣，所以才一时兴起，故意撩他。
    霍烬忍了忍, 移开视线。
    夏凡池忍着笑, 慢腾腾地松开手, 低头将小药箱整理好，放在抽屉里。
    “哎。”他侧头, 嘴角冷不丁擦过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他的霍烬的唇。
    夏凡池：“……”
    霍烬分开，平静地说：“你自己撞上来的。”
    赖不得我。
    夏凡池噎了一下，说不出话，过了会儿, 轻轻扯过他衣领，老账新账一起算，质问道：“谁准你动不动就亲我的？”
    霍烬：“我想。”
    他如此理直气壮不加矫饰, 夏凡池惊呆了，说：“那我想打你可以吗？”
    霍烬站在道德高地上：“你不是那种人。”
    “少来, ”夏凡池眯着眼睛，“我告诉你, 下次再这样咬的就不是嘴唇了。”
    “嗯。”霍烬点头。
    下次还来。
    *
    他的警告还是很有用的，第二天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玄关处, 夏凡池一脚蹬进球鞋，脚腕前后左右动了动，调整舒适。回头, 对上霍烬很明显系得不能看的领带。
    夏凡池无语，靠他近了一些，抬手解开他领带。
    霍烬没有弯腰, 所以夏凡池只能尽可能靠近，轻轻踮了点脚。
    霍烬抬眼，看着天花板。
    指尖触碰到了他的心跳，夏凡池看着他凸起的喉结，说：“不要紧张，我不会趁机谋杀你的。”
    夏凡池：“不过大哥，你能不能稍微弯一下你尊贵的腰，我保证给你系一个惊艳a市的红领巾。”
    霍烬俯身。
    夏凡池认真地调整好，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好了。”抬头，坠入他深邃的眼眸，一时间呆了呆。
    霍烬：“你要迟到了。”
    夏凡池忙收回视线，匆匆抓过书包：“哦！对！”
    霍烬送他去学校，一起往外走，眼里笑了笑：“刚才在看我吗？”
    夏凡池顿了一下，点点头：“嗯，就觉得你还挺好看的，金玉其外——”
    “嗯？”霍烬警告般捏他后脖。
    没学过成语吗？非要我说出来。
    夏凡池真诚地竖起大拇指：“金玉其外，闪闪发光。”
    霍烬勉强满意：“下午没课不要四处浪，早点回家。”
    夏凡池：“嗯嗯，知道了~”
    *
    傍晚时，夏凡池找贾澄一起喝酒。
    贾澄正在医院陪朋友，听到他那边声音嘈杂，怒道：“夏凡池你不准给我喝酒，小心我揪你头发！”
    夏凡池笑着说：“你揪小掸子头发吧，他头发多——”
    “不对，”他突然反应过来，狂笑不止，“小掸子头发被我剪了哈哈哈。”
    贾澄反应了一下小掸子是谁，噗笑出声：“谁发明的这个称呼，真贴切，太适合你弟了。”
    当然是那个狗霍烬发明的。
    贾澄还在那边大喊：“你不能喝酒知道吗？我现在在医院，赶不过来，下次见面揪你毛了！”
    “知道了。”夏凡池挂了电话，一个人喝酒。
    他酒量不好，两杯就有些晕乎乎，一个人乖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举起手机，给人打电话。
    列表里那个【变态】最显眼了。
    夏凡池一戳，拨过去：“霍烬！”
    霍烬停顿了一下，皱眉：“你是不是喝酒了？”
    那边说：“嗯！”
    夏凡池霸道地命令：“霍烬，接我。”
    霍烬问：“你在哪儿——”
    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霍烬拿着衣服往外走。
    *
    以前有认识夏凡池的人走过来，问他：“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夏凡池：“喝酒。”
    那人笑了笑，提议：“待会儿你可以让霍先生接你，他不会不过来吧？”
    旁边立刻有人说：“不是我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他们是联姻吗？”
    “哎呀，对不起，忘了你们没有感情。”
    “是我不对，不小心揭人伤疤了，来，我敬你一杯。”
    周围传来不怀好意的笑，都在看笑话。
    夏凡池晕乎乎的，脑子里想不了太多，稍微起身，身形晃了晃。
    “夏凡池！”
    熟悉的声音传来。
    夏凡池抬头，看到高大的人影，直接扑过去。
    霍烬张手接住，摸了摸他头发：“怎么喝这么多？”
    夏凡池点点头。
    他没有告诉霍烬地址，但经常去的酒吧不外乎就那么几个。霍烬找了两个酒吧才找到他，又气又拿他没办法：“下次不许喝那么多。”
    夏凡池不爽地捏住他的嘴：“废话真多。”
    “……”
    周围人都呆了呆，互相看着对方，已经傻眼到没有声音了。
    霍烬：“走吧，回家。”
    夏凡池摇摇头，抬眼看他，认出了，又没完全认出，警惕地和他分开距离。
    霍烬抬手就想抱他，被夏凡池躲开：“我不要你碰我，你又不是我老婆。”
    霍烬：“……”
    周围人鸦雀无声，因为他这么说话倒吸一口冷气。
    霍烬无奈地将人拉到怀里，搂好：“别闹。”
    夏凡池还在挣扎，不悦道：“你是我老婆吗？”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霍总说：“是。”
    然后面无表情地将人打横抱起。
    夏凡池动了动。
    霍烬哄道：“好了，回家了。”
    “好吧，”夏凡池念在他是自己老婆的份上，乖乖抱住他，“老婆。”
    周围安静了许久，直到那两人消失在视线中。
    有人怔怔地掐了一下旁边的人：“他刚才说什么？”
    旁边的人张了张口：
    “他说他是夏凡池老婆。”
    *
    霍总有些头疼，预感一世英名可能要因为夏凡池毁于一旦。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跟这个气人的小醉鬼讲道理。
    霍烬低头，脑袋蹭夏凡池头顶：“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夏凡池捏住他的嘴：“吵死了。”
    霍烬：“……”
    夏凡池不满地撇撇嘴：“我还要玩。”
    霍烬：“回家再玩。”
    竟然敢顶嘴。夏凡池霸道地捏住他的嘴。
    霍烬：“……”
    霍烬无奈，任由他捏着，也不反抗。过了会儿，把喝多了的人放在副驾驶上。
    “你的嘴唇好软。”夏凡池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又摸了摸自己的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有些红。
    霍烬好笑，帮他系好安全带：“在想什么？”
    夏凡池又捏了下他的嘴，掩饰般说了句“好吵”，然后侧头，偷偷地又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这样算不算间接接吻？
    他缩在副驾驶上，手指头掩饰般绞动，有些不好意思。
    *
    回到家，霍烬把人抱到床上，给他解衣服。
    夏凡池抬脚蹬他：“你干什么？”
    霍烬耐心道：“你老婆在照顾你。”
    “哦。”夏凡池立刻乖乖地不再动。
    霍烬在他指尖上咬了一口，俯身，看着他安静的脸，低声问：“你喜不喜欢我？”
    夏凡池睁大眼睛，努力辨认了好一会儿，摇摇头：“不喜欢。”
    霍烬：“……你不喜欢自己老婆么？”
    夏凡池认真说：“之一。”
    霍烬：“……”
    霍烬不跟小醉鬼计较，脾气很好地取来睡衣给他换上。脱夏凡池裤子时，夏凡池死死捂住裤头，不让拽。
    霍烬：“你是不是不敢让我看？”
    夏凡池快速松手，大大方方地让他脱。
    霍烬好笑，很快就给他换好，俯身看着他，想在他脸颊上亲一下。
    有些太可爱了。
    他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见夏凡池。
    当时夏凡池高三，他捡到了夏凡池的暑假作业，让他来学校门口取。
    大老远就看到一个人气势汹汹，看样子是想杀了他。
    却在看到他之后，快速换了张温和乖巧的脸：“谢谢你，你不知道对一个热爱学习的人来说，丢作业就像丢了魂。可以加微信吗？有空请你吃饭。”
    他拒绝了。
    “好吧，那我去学习了。”夏凡池扬了扬眉，冲他挥挥手，甩着胳膊回去。
    但那个方向很明显不是学校的方向，他扯了扯夏凡池卫衣帽子，指了指学校的方向：“那边。”
    夏凡池顿了顿，然后很小声地说了一句，“魔鬼！”
    *
    奇怪，为什么跟他有关的都记得这么清楚？
    意识到自己连细节都记得时，霍烬对自己说了一声：“记性真好。”
    “我吗？”缩在被子里的夏凡池问。
    霍烬摸他脑袋，大拇指摩挲他的头发，嘴角往上扯了扯：“……你记性可不好。”
    夏凡池眨眨眼，开心地说：“你知道吗？我马上就要自由了。”
    霍烬淡淡道：“想得美，你自由不了。”
    夏凡池皱眉，很可怜地看着他。
    霍烬接了杯水，试了下温度，刚刚好，递给他。
    夏凡池乖乖地喝了一大口，他喝水时，听到有人问：“霍烬就那么不好？”
    “嗯，”夏凡池点头，“可坏了，很凶，管得很宽，但笑起来很好看。”
    他撇了撇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小声说：“他还给我做早餐呢，还给我捏捏，甚至还赶走了大凶狗。”
    “他自己就那么狗了，还赶大凶狗，我就很感动。”他醉乎乎的，说得颠三倒四，但很明显，是在说霍烬狗。
    霍烬：“……”
    霍烬没想到他醉了都能这样骂自己，板着脸：“你完了。”
    我这人超级小肚鸡肠。
    夏凡池面露害怕，挣扎着从被子里起来：“你要干什么？”
    霍烬在他脸上捏了一下。
    夏凡池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一步行动，不敢相信地问：“完了？”
    霍总：“嗯，你觉得不够严重？”
    可能是没见过这么傻的人，夏凡池笑了，赶紧说：“严重的。”
    霍烬捏捏他的脸颊，低声诱哄：“那你喜欢他么？”
    夏凡池：“不喜欢。”
    “哦。”霍烬喉结动了动，不再说话。
    过了会儿，他张了张口：“那，你能不能喜欢他？”
    说完才发现，其实挽留也不是那么难以开口。
    “我才不呢。”夏凡池皱了皱眉，太阳穴有些疼，他看向霍烬，觉得这个人是坏人，害他太阳穴疼。
    霍烬立刻问：“不舒服么？”
    说着摸了摸夏凡池额头。
    夏凡池躲开他的手：“你太坏了，我没有你这样的老婆。”
    霍烬凑近，配合他：“你作为家庭主心骨，为什么不对自己老婆多一点宽容？”
    夏凡池眨眨眼睛，觉得有道理。
    霍烬给他盖被子，手不小心碰到他的肚子。
    夏凡池很不好意思，慢慢地拿开他的手：“不要摸。”
    霍烬皱眉，叹了口气：“你作为掌握家里话语权的人，竟然不让老婆摸自己，那他该有多寒心。”
    夏凡池很疼老婆的，闻言，立刻躺平，朝他露出肚皮，让他摸。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新会迟一些，更两章
    第30章
    霍烬立刻不客气地摸了好几下。
    触感很好, 光滑平坦，像上好的温软的玉。
    霍烬有些没忍住，手一点点往上。
    夏凡池眨了眨眼睛。
    别人又不喜欢自己, 就不占便宜了。霍总突然很有良知, 收回了手。
    他有些郁闷, 问了小醉酒一个很介意的问题：“那晚体验真的不好么？”
    夏凡池脸一下子就红得像番茄一样，支支吾吾：“我我可以不说吗？”
    霍烬指腹蹭蹭他脸颊, 很好说话：“嗯，可以，快睡觉。”
    夏凡池垂眸，过了会儿, 小声道：“我是不好意思说。”
    霍烬反应了一下，俯身，额头和他挨着：“那你点头或者摇头。”
    夏凡池闻言, 重重点头，脑袋快要点下来了。
    霍烬嘴角轻轻上扬。
    夏凡池气息很轻, 整个人被酒气熏得柔软，凑到他耳边, 很低声地说：“舒服的。”
    霍烬僵了一下，拿手遮住他的嘴：“我知道了，不用说。”是他自己主动问的, 到头来却有些把持不住。
    夏凡池笑，眼睛弯了弯，抓过床边的毛绒小熊抱在怀里。
    霍烬给他和小熊都盖好。
    夏凡池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突然拿出手，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对着他额头：“叭。”
    霍烬皱眉, 轻轻地倒在了他身上。
    夏凡池傻乐，笑出了声。
    他脖颈间的霍烬也轻轻勾了勾唇。
    夏凡池现在是完全放松的状态，很软，虽然喝了点儿酒，但脖间仍是很干净的气息。
    他很想亲一亲夏凡池。
    夏凡池帅气地吹了吹食指，过了会儿，推了推身上的人：“霍烬。”
    霍烬没动静，恨不得一直贴着他软绵绵的乖巧的老婆。
    “哎。”
    霍烬虚弱地应了一声。
    夏凡池捧着他脑袋，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好了。”
    霍烬慢腾腾睁开眼，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提出要求：“我想摸肚皮。”
    夏凡池好看的眉头皱起，半晌，不情不愿地拉过霍烬的手，放好。
    他的掌心微湿，霍烬诧异了一下，不过没在意，指腹挠了挠他肚子。
    夏凡池收回手，重新金贵地将手揣回睡衣兜里。
    霍烬这才发现他手一直揣在兜里，难怪掌心出了汗。
    作为装饰品的兜太小了，大半个白白净净的手都露在外头，霍烬哭笑不得：“傻子，不难受？”
    夏凡池酷酷地摇摇头，手一插兜，谁也不爱：“我这样很帅，你不要管这么多。”
    霍烬贴近他的脸，鼻尖蹭他鼻尖，又在他脸颊上蹭了蹭。
    夏凡池也不躲，认真地看着他，胳膊夹紧熊娃娃。
    霍烬：“睡觉又是手插兜，又是胳膊夹熊娃娃，还睡不睡了？”
    “你再说。”夏凡池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威胁地对准他额头。
    霍烬皱眉：“不用乱用管.制.刀.具吓唬人。”
    夏凡池笑出声，唇红齿白，诱人得像红润的樱桃，他忍不住黏着霍烬，问：“你说话为什么那么轻？”
    霍烬怔了一下，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声音很轻，心里有些别扭，收敛了一些。
    夏凡池：“好温柔啊。”
    “我可不温柔，”霍烬跟他赌气一般，“用你的话说，很坏，很凶，管得很宽。”
    夏凡池：“哼。”
    他说：“那我说的后半句你怎么不说？”
    “后半句？”霍烬板着脸，幽幽道，“他那么狗那句么？”
    “你记性这么好干什么？”夏凡池急了，挠他痒痒。
    霍烬趴在他床边，淡淡地说：“反正你快睡觉，你有学弟陆医生钢琴师英雄救美的小可爱听你吹牛的小可爱等等，不用管我。”
    “好吧。”夏凡池看了他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霍烬：“……”
    霍烬手伸进被子里，摸他肚子，拿指腹挠他。
    夏凡池笑醒，半爬着起来，勾出脖子上的链子：“你看这个，我带着呢。”
    他也勾出霍烬脖子上的同款，两个相同的素戒轻轻地碰了碰。
    “阿烬。”
    霍烬顿了顿：“你叫我什么？”
    夏凡池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阿烬。”
    霍烬：“不是狗霍烬吗？”
    可是他躺在床边，脑袋大大的，毛茸茸的，让人舍不得叫他狗。夏凡池：“阿烬。”
    霍烬忍不住蹭他。
    事实证明，夏凡池的教训很有用。往日霍总早就兽性大发，这次却问他：“我想，……我们可以接一个吻么？”
    夏凡池赶紧摇头。
    “哦。”霍烬重新脑袋靠在他床边，视线看着桌子，抬手，将他被子往上拉，“你快睡觉。”
    夏凡池红着脸，过了会儿，别扭地拉过他衣领，闭上眼睛。
    嘴唇触碰在一起，温润柔软，他们接了一个像是初雪落在唇瓣上那么轻柔的吻。
    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正常的一个吻了。
    虽然是霍烬趁人之危。
    之前的吻都是充满情绪性的，事后，霍总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不然就是互相较劲，激烈得不过气。
    用夏凡池的话说，那不是接吻，那最多算斗嘴。
    夏凡池舒服地哼了一声。
    十指交缠，指尖都是红的，亲吻仍然很轻，只是啄着唇瓣，但十指却扣得更紧了一些。
    很久才分开，夏凡池眼睫毛动了动，很羞赧，小声说：“你好会。”
    突然被夸的霍总圆满得要飘起来，整个人像是充满了粉红色的泡泡，像是回到了之前。
    之前的夏凡池全心全意地爱着他，满心都是他。
    他突然感觉被忘记委屈极了，不知道哪来的脸。
    霍烬垂眸看他，张了张口：“你能不能想起我？我想和你回到以前。”
    夏凡池眨眨眼，像是没听懂：“什么？”
    霍烬张了张口，向他保证：“我会学着如何正确喜欢一个人，表达自己的感情，你给我一点时间。”
    夏凡池看着他。
    霍烬从抽屉拿出录音笔，认真地说：“我可以录音，明天你忘了让你听。”
    他对着录音笔，开口说道：“夏凡池，你能不能想起我？和我回到以前。”
    夏凡池眨眨眼睛，没说话，像是分辨他在说什么。
    霍烬豁出去了，虽然以后可能会公开处刑，可能会被拒绝自己的夏凡池拿出来二次羞辱。
    霍烬对着录音笔，重复了一遍：“我会学着如何正确喜欢一个人，表达自己的感情，你给我一点时间。”
    夏凡池晕乎乎的，看着他的脸，心里很甜，点了点头。
    霍烬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那契约就不作数了。”
    “啊？”夏凡池忙摇头，“不好。”
    霍烬：“……”
    霍烬立刻说：“不能不好，你刚才还亲了我。”
    夏凡池还在想着自己好不容易熬来的自由：“不好！”
    霍烬：“我问你，你是渣男吗？”
    夏凡池咬了咬唇，点头。
    霍烬：“……”
    霍总气得想删除录音文件，把录音笔扔到抽屉里，按着夏凡池，摸他肚子。
    “你有没有心？你是木头吗？”
    夏凡池叫着躲来躲去，还在纠正他：“心在上面，那里是肚子。”
    霍烬把录音笔藏在怀里，打算待会儿拿回房间，锁起来，不给夏凡池看到它的机会。
    夏凡池看他情绪不对，心肠很好地主动躺平，让他摸肚子。
    霍烬：“我摸你肚子干什么？”
    虽然嘴硬，还是很自觉地摸了摸。
    夏凡池瞪着他。
    霍烬凑近，和他眼睛对着眼睛。
    夏凡池盯了他两分钟之久，突然怔了怔，眨了眨眼睛，认真盯着他，过了会儿，喃喃地说：“奇怪，你眼睛好熟悉。”
    “嗯，”霍烬问，“是不是想起你以前喜欢我？”
    夏凡池不说话，拿手捂紧自己的嘴。
    霍烬蹲在床边问：“我把你抱回来，你怎么报答我？”
    夏凡池惊呆了：“你还要回报？”
    “嗯，”霍烬无耻地点了点头，“我这么坏，又凶，连老婆都没有。”
    夏凡池：“……”
    夏凡池想了想，眨眨眼睛：“我给你八十八个亲亲。”
    “真的？”
    “嗯。”
    不占便宜白不占，霍总才不管别人清醒不清醒，当场拿纸笔拟定了条约，让夏凡池签名。
    夏凡池虽然头脑不清醒，但还是装模作样地钻研了一下，龙飞凤舞就是大大的“夏凡池”三个字。
    霍烬很满意：“睡觉。”
    夏凡池拍了拍旁边：“老婆，过来。”
    霍烬往外走，淡淡地说：“我才不是你老婆，夏凡池，你老婆没了。”
    夏凡池气得捏紧小熊。
    霍总把八十八个亲亲契约放好，顺便把录音笔锁起来，又回到他房间，哄他睡觉。
    夏凡池已经睡着了，睡得四仰八叉，被子压在身下，衣服往上跑了跑，露出白白的肚皮，随着呼吸一鼓一鼓。
    霍烬给人盖好被子，帮他掖好被角。
    夏凡池被吵醒，睫毛动了动，眼里睡意朦胧。
    “把被子压紧。”霍烬低声告诉他。
    “好，”夏凡池笑了一下，“听老婆的。”
    霍烬：“……”
    夏凡池拽拽他：“老婆？”
    霍烬：“嗯。”
    夏凡池笑了笑，眸里有些纯稚，抬手，摸他眼睛，认真地说：“真的好奇怪。”
    霍烬：“嗯？”
    夏凡池手指头一点一点碰他的眼皮：“很熟悉。”
    “当然熟悉，你每天都能见到，”霍烬任由他乱碰了一会儿，捉着他的手，放在被子里，“快点睡觉。”
    夏凡池问：“我老婆没了吗？”
    霍烬：“……在这。”
    夏凡池满意地闭上眼睛。
    夏凡池明明答应别人把被角压好，结果没一会儿就很叛逆地踢掉。
    霍烬起码给他盖了十几次被子，最后索性睡在他旁边，把他搂进自己怀里。
    *
    早上起来，夏凡池被包得像毛毛虫，旁边没有人。他头脑有些不清醒，揉了揉太阳穴，穿好衣服，去外头找水喝。
    霍烬坐在餐桌吃早餐，对面给他摆好了白粥。
    夏凡池走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谢谢你昨晚接我。”
    霍烬看了他一眼。
    夏凡池早就把昨晚发生了什么忘得一干二净，早餐的香气使他清醒了很多，胃口大开：“谢谢早餐——”
    说到一半，才发现餐桌上放着一张纸，最上头那行黑字触目惊心。
    【关于夏凡池欠霍烬八十八个亲亲的说明】
    第31章
    夏凡池惊到了, 抓起来一看。
    日期是昨晚，期限不限，违约金是全部身家, 末尾是自己天真无邪龙飞凤舞的大大的签名。
    夏凡池怒道：“你是人吗！”
    霍烬平静地说：“粥凉了, 快吃饭。”
    夏凡池二话不说, 把契约揉成一团，毁掉。
    霍烬：“随便毁, 有备份。”
    “……”
    霍烬不急不慢地提醒：“不要赖账。”
    然后很自觉地摸了下别人的肚子。
    夏凡池吓得跳起来！
    霍烬看着他，淡淡地说：“抱歉，习惯了，”
    什么叫……习惯了？
    夏凡池眸里惊恐地闪烁了一下, 握着叉子的手稍微用力。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谁能告诉他！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霍烬抬手，气定神闲地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伸直, 修长的食指抵上夏凡池额头。
    夏凡池惊道：“大哥你几岁了？”
    霍烬勾了勾唇：“昨晚一个三岁的小宝宝教给我的。”
    夏凡池：“……”
    夏凡池脸色都变了，又红又白, 脑袋都要埋在盘子里。
    不是吧，不是吧！
    一低头就看到了触目惊心的八十八个亲亲！
    脑袋瞬间埋得更深了。
    夏凡池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你喝酒干什么？
    你喝完酒给这傻子打电话干什么？
    你打完电话和他聊天干什么？
    聊天聊那么久干什么？
    但凡躲过一个环节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霍烬轻轻地捏了捏他后脑勺：“好了, 快吃饭。”
    他告诉夏凡池：“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是还清你的债务——啾——”
    夏凡池起身，隔着桌子, 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霍烬僵住。
    夏凡池保持着手撑在桌子上的姿势，告诉他：“88-1=87。”
    “嗯。”霍烬若无其事地低头，掩住眼里的笑意。
    夏凡池努力回想了一下, 只对打电话命令霍烬接自己有模糊的印象，再多就记不起来了。
    但光是这个就很吓人了。
    ……霍烬竟然真的过去接他？
    就自己颐指气使的那态度。
    他偷偷地看霍烬。
    霍烬察觉到他的视线，没有抬头：“粥没有味道？”
    “啊？”夏凡池低头喝了一口, 熬得很软，带着微微的甜味，喝进胃里很舒服，“还好。”
    夏凡池一边喝白粥垫肚子，在微微白气之间眯着眼，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霍烬瞧着他的模样，调侃了一句：“宿醉的感觉好受么？”
    夏凡池：“……”
    这种对所有一无所知的感觉真是难受极了！
    尤其是在对方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情况下。
    霍烬眉梢微动，开了金口提醒他：“夏凡池，你昨晚的样子真的很——”
    夏凡池已经做好被说傻的准备了，不悦地撅起嘴，埋下脑袋。
    霍烬看着他的后脑勺，轻轻地说了两个字：“可爱。”
    “啊？”夏凡池抬头。
    霍烬抿唇：“嗯。”
    虽然他喊自己老婆，和自己亲吻，然后在气氛暧昧之际拒绝了自己真诚的求和。
    霍总是个高冷的人，想着小醉鬼第二天会不记得，尽自己最大可能说得情真意切，没想到却被拒绝了。
    气归气，但……夏凡池那么可爱，有什么办法？
    夏凡池晃了晃脚丫，每根睫毛都写着得意：“不愧是我，我就知道超可爱。”
    霍烬抬手，捏住他的脸。
    夏凡池：“……”
    霍烬皱眉，疑惑道：“你不吃饭脸上怎么会有肉？”
    夏凡池握紧拳，气成海豚。
    为什么突然侮辱别人？！
    霍烬拿指背轻轻地刮了刮他的脸：“但却为你增添了几分独一无二的帅气。”
    夏凡池尾巴翘起来了，嘴角上扬。
    霍烬忍着笑：“吃饭。”
    夏凡池：“好~”
    夏凡池开心地吃着饭，手里拿煎好的肉串，突然听到霍烬说话：“我想追——”
    他没听清，抬头：“嗯？”
    霍烬张了张口：“我想追人。”
    “啪”地一声，夏凡池手里的竹签断了，是听到这个消息后，硬生生崴断的。
    “质量怎么这么不好？”他皱了皱眉，把签子上的肉扒拉下来，抬头看向霍烬，无所谓地说，“追啊，加油。”
    夏凡池低头吃东西，在心里冷笑一声，难怪最近的煎蛋都是爱心形状的，原来是枯木逢春，老树开花，心有所属了。
    追你个大头鬼！
    他察觉到自己剧烈的心里活动，皱了皱眉，喝了口水平复一下。
    自己的好胜心太强了。
    对，男人的好胜心总是这么强。
    夏凡池抬头，对上霍烬的视线：“怎么了？”
    他突然想起之前给霍烬说过要是追人可以请教自己，在心里骂当时的自己多管闲事，然后开了开口：“你是想让我教你怎么追人？”
    霍烬没想到这一点，但转念一想，没有人比夏凡池更了解他自己，点了点头。
    呵，我教你一个大头鬼。
    正要拒绝，听到霍烬说：“如果你不教我，我打算请教网友。”
    网友？
    绝对不行！
    网友都是有广大智慧丰富经验的，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万千网友不就是满屏的诸葛亮？
    假以时日，霍烬追到人那自己一个单身狗岂不是很没面子？
    “网友？”夏凡池嗤笑一声，“网友能有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心肠很好的联姻对象靠谱吗？”
    霍烬垂眸，将果盘推到他面前。
    今天早上的水果都贴心地切成了小块，种类很多，但夏凡池吃着一点儿也不甜。
    他严肃地告诉霍烬：“你要是问网友，网友只会上上上，加 100086，哈哈哈排队形。”
    说着打开手机，发帖。
    楼主：网友们，我想追人，怎么办？
    1l：上上上！
    2l：+1
    3l：+2
    4l：+10086
    5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看是不是？”夏凡池严肃地让他看，“是不是一模一样！当代网民之怪现象！”
    霍烬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视线继续回到夏凡池身上，抬手，轻轻地揩去他嘴角的糖渍。
    夏凡池因为他的动作愣了一下。
    霍烬轻声道：“好了，快吃饭，待会儿再让我看。”
    “哦。”夏凡池听话地放下手机。
    “头还晕不晕？”霍烬将他挑出来的胡萝卜送回去，“昨天醉得不轻，是喝了多少？”
    夏凡池咬断胡萝卜丁，无辜道：“就三杯啊。”
    霍烬淡淡地说：“不知道自己酒量浅？”
    夏凡池垂头：“知错了，我已经真实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请亲爱的联姻对象监督我。”
    夏凡池顿了一下，浮夸道：“啊，不，我忘了，我亲爱的联姻对象只会摸我肚皮、骗我八十八个亲亲。唉，夏夏好可怜哦。”
    霍烬嘴里在细嚼慢咽地吃东西，眼里却出现笑意，忍着笑，看向别处。
    “别看他长得那么好看，那么有男友力地把人接回来，却做出那种好事。”夏凡池说着把不想吃的青豆挑出来，偷偷地放在他盘子里。
    霍烬平静自若地吃掉，嘴里说：“夏凡池，你就挑食，胡萝卜不吃，青豆不吃，你吃什么？”
    “啊他还凶我。他板着那张上帝赐予的完美容颜说着那么苛刻的话，完全不体谅一个背负了八十八个亲亲不知道什么可以还完的小可怜。”
    “他不知道那个小可怜因为宿醉胃口不好，还小小年纪和人联了姻——唔——”
    霍烬拿小笼包堵住他的嘴，低头沉默着吃饭。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心情很好。
    “好吃么？”
    “嗯。”
    “那就多吃饭，少说话。”
    “……哦。”
    餐桌上的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很有默契地不说话，又很有默契地抬头喝水，刻意避过对方的视线。
    夏凡池若无其事地取过纸巾，掩饰般擦嘴角。
    ……救命，自己为什么要笑！
    人类现在已经操控不了身体了吗？
    两个脑袋很般配，客厅温馨安静，可以说是理想中的美好清晨了。
    “下次想喝酒，”霍烬突然说，“可以稍微尝点酒味，如果不舒服，打电话给我，像昨天一样。”
    ……夏凡池才不会告诉他，昨天给他打电话是因为给他的备注太显眼了。
    夏凡池：“嗯，好。”
    霍烬平静地说：“夏夏真乖，不愧是小小年纪就和人联姻负债累累吃遍苦的小可怜。”
    夏凡池：“……”
    霍烬轻轻放下筷子：“饱了，最后吃完的人洗碗。”
    夏凡池快速吃完，随后放下碗，刷地就跑。
    霍烬忍着笑，收拾残局。过了会儿，夏凡池也跟着一起。
    “虽然很欣慰，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七点半了，你今早有课，去收拾东西。”
    “靠！”夏凡池如晴天霹雳，打开手机一看，贾澄早就发了很多消息过来。
    [这是楼层和教室号，来的早的人占位哦。]
    [怎么不回，在干嘛？]
    [不会没起吧？]
    [？我已经到了。]
    [哥，这么久了你都不看手机的吗？]
    [你是不是谈恋爱谈得忘记时间了？]
    夏凡池回他：[谁谈恋爱了！]
    *
    玄关处，霍烬平静地系好领带，夏凡池一脚蹬进球鞋，动作神同步。
    夏凡池单手抓过书包，突然想起一件事，抬手扯过他领带，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87-1=86
    霍烬冷不丁被亲了一下，愣住了，僵了僵，半天没动静。
    夏凡池回头，看他仍待在原地：“怎么还不走？”
    霍烬喉结动了动：“我缓一缓。”
    第32章
    夏凡池拄着脸, 在想如何快速又有效率地还清八十八个亲亲。
    八十八个！
    今早那么努力，才还了两个。
    他昨晚是傻吗？
    名字签那么大，想抵账都不行。
    霍烬那人真黑, 竟然骗自己拿全部家产做赌注。
    他在心里拿手指把霍烬翻来覆去摁了无数遍。
    贾澄正大口吃着早餐, 推过去：“早上吃了没？”
    夏凡池：“在家吃了。”
    贾澄：“……”又秀恩爱, 狗男男。
    贾澄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你在想霍烬吗？”
    “嗯，对, ”夏凡池正了正神色，“我在想那个人为什么那么讨厌。”
    贾澄见怪不怪地咬了口面包，含糊不清地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怎么可能！”夏凡池脱口而出，“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可是快要自由的人, 再说——”
    他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会重蹈覆辙吗？”
    “哦。”贾澄也不反驳，大口咬面包，腮帮子撑得像松鼠。
    过了会儿, 贾澄看着某个不会重蹈覆辙之人的后脑勺，眨眨眼：“夏凡池, 你在做什么？应该不是在和你的霍先生聊天吧？你敢不敢告诉我不是？”
    “不是聊天，”夏凡池敢作敢当, 一边严肃地打字，一边说，“我在教他追人。”
    贾澄：“……”你们可真会玩。
    夏凡池：[首先, 浪起来。男人可以不帅，但必须得浪。]
    霍烬：[好。]
    霍烬：[怎么浪？]
    夏凡池想了想，脸上露出坏笑：[比如拿那种布料很少的衣服诱惑他, 他一定会爱死你的。]
    霍烬皱眉：[他会喜欢么？]
    夏凡池：[会的。]
    霍烬试探地问：[你会不会喜欢？]
    夏凡池疯狂点头：[会！！！]
    霍烬真没想到夏凡池还有这种奇奇怪怪的爱好，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妥协了：[虽然我不喜欢这种, 但可以考虑你的建议。帮忙推荐一下款式。]
    夏凡池：[你等等！]
    很快，夏凡池发过来一件那种布料很少衣服的图片，几根黑色绳子，刚好可以勾勒到所有不该勾勒的地方。
    霍烬不能很能接受，觉得辣眼睛，发过去一串省略号：[……]
    霍烬最后问了一遍：[你确定是你，你会喜欢？]
    夏凡池：[嗯！]
    夏凡池已经想好了，作为同一个屋檐下的人，他一定是第一个看见的，想想就血脉偾张。
    他的意思是，让霍烬穿上，诱惑别人。
    但霍烬理解的是，买来给夏凡池穿，夏凡池会很喜欢。
    所以就酿成了悲剧。
    *
    贾澄刷着帖子，啧啧摇头：“哥，你以后悠着点，知不知道昨晚都传疯了？”
    “什么？”
    贾澄咽下去最后一口面包：“你昨晚喝多了，霍烬过来接你，结果你不让他碰，非要他承认是你老婆。”
    夏凡池惊恐脸。
    自己怎么敢的！
    这么浪吗？
    霍烬没有杀了他？
    依他经常按着自己手腕把自己往墙上推的暴脾气，自己昨晚是怎么活下来的？
    夏凡池张了张口：“然后呢？”
    贾澄：“然后他当着众人的面说是，把你抱回家了。”
    夏凡池：“……”
    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贾澄：“夏凡池同学，你有什么感想？”
    “什、什么感想？”夏凡池掩饰般看书，“我能有什么感想。”
    贾澄坏笑：“就是心里有没有一点点细微的异常，悸动，失控啊。”
    夏凡池：“……”
    夏凡池挑眉：“就你懂，说得好像春心萌动一样！”不等他说话，拽着书本和他保持距离，“学习了，勿扰。”
    霍烬效率很高，很快就告诉他：[买好了。]
    夏凡池温柔地回复：[买好了告诉我干什么，告诉你小可爱啊。爱心.jpg。]
    *
    夏凡池心情郁闷，一个人待在酒吧角落里，不说话，也不敢再碰酒。
    一个长腿帅哥被他安静的气质吸引，走过来，跟他打招呼：“同学。”
    夏凡池兴致缺缺：“嗨。”
    长腿帅哥坐在他旁边：“你的气质好忧郁，真少见。”
    夏凡池：“……”
    长腿帅哥说自己是位资深心理咨询师，热心地问他需要什么帮助。
    夏凡池认真地揣摩了一下自己的内心：“是这样的，我有位很凶的室友，他好像要谈恋爱了，我感觉被比了下去。”
    长腿帅哥笑着说：“那你也可以谈恋爱。”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夏凡池心里还是不得劲。
    他们愉快地聊了很久，基本是长腿帅哥问，夏凡池回答，最后愉快地留了联系方式。
    回到家，霍烬在客厅等他。
    夏凡池和之前一样，随意地打了声招呼，径直走向自己房间。
    霍烬也跟了过来。
    夏凡池：“……”
    夏凡池把他堵在门口，不让进去，环着胳膊，随口一问：“你追人追得怎么样了？”
    霍烬已经把他喜欢的东西买回来了，正盘算着怎么送给他，有些紧张，应了一声。
    夏凡池从鼻子里出了口气，幽幽道：“真棒。”
    他正要关门，被霍烬抬手按住。
    夏凡池挑眉：“怎么，来我房间有事？”
    霍烬：“找东西。”
    夏凡池放他进来，懒得理他，自己该干嘛干嘛：“我去洗澡了，出来时，最好你已经把你的东西拿走了。”
    “嗯。”
    洗澡中途，夏凡池习惯性抬手摸衣服，半天没摸到，这才发现忘了拿要换的衣服。
    不知道那个霍烬还在不在？夏凡池把门开了一条缝，探出脑袋。
    ……霍烬竟然还在，看样子是在等着他。
    夏凡池轻咳一声，隔着玻璃说：“那个，能不能给我拿一件衣服？”
    霍烬正愁怎么把东西给他，没想到他主动提出要求，直接拿着自己买来取悦他的东西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夏凡池将门开了一条缝，胳膊伸出去，够到他的手，很快就摸到了衣服。
    等等，这衣服怎么有些轻？
    不对，这质感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绳子。
    夏凡池皱了皱眉，拿过来一看，脸一下子涨红。
    “霍烬！！！”
    这到底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夏凡池看着那几根小黑绳组成的“衣服”，恼羞成怒：“你给我递这种东西干什么！”
    门外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穿上。”
    夏凡池噎了一下，指尖提着那几根不能称之为衣服的玩意，几根绳子刚好能勾勒出诱惑的部位，穿了还不如不穿。
    他心情复杂：“霍烬，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好这口？”
    霍烬：“难道你不喜欢？”
    夏凡池脸一红：“我怎么可能喜欢这种奇奇怪怪的玩意！你快给我重新拿一件正常的！！”
    霍烬抿唇，两秒后，重新拿了件宽大的衬衫给他。
    没一会儿，夏凡池穿着衬衫出来了，衣摆堪堪挡住臀部，腿又长又直，露在外头。
    霍烬看着喉间发紧。
    夏凡池捏着那几根绳子，跟他兴师问罪：“你进来我房间就是给我送这个？”
    “嗯。”
    夏凡池：“还敢嗯——”
    话还没说完，被人猛地拉着手腕拽到怀里，鼻尖撞上坚实的胸膛。
    霍烬的手放在他的腰上，很细，喉结动了动，极力控制着自己。
    这人身上只穿了件衬衫，肌肤雪白，领口轻微敞开，露出一小截精致的锁骨。
    夏凡池察觉到空气中的暧昧和灼热，猛地推开他，轻咳一声，缓解尴尬：“咳，知道你受不了，能理解，别说你了，我他妈自己都想上了自己哈哈哈。”
    霍烬的视线从他腿上移开，平静地将专门买来的“衣服”递过去：“真不要？”
    夏凡池挑眉，警告般指了指门的方向。
    ……霍烬只能不悦地拿着东西出去。
    首战失败，出师不利。
    突然，床上的手机闪了一下，霍烬随意地看了一眼，备注是：【长腿帅哥】
    霍总脸色立刻变得很精彩，不走了。
    夏凡池：“……”
    夏凡池轻咳一声，淡定地环着胳膊，没有点开看。
    那个长腿帅哥对夏凡池挺上头的，等不到回应，心急地打了电话过来。
    夏凡池快速捂住手机，生怕霍烬看到。
    ……不是，自己心虚什么？
    这样一想，夏凡池挺直背，理直气壮地看着霍烬。
    霍烬无所谓地说：“接啊。”
    夏凡池按了接听，看了他一眼，本着[自己又没做亏心事]的原则，点了免提。
    那边青年的声音响起：“忧郁症患者，你的问题怎么样了？”
    夏凡池：“嗯，好多了。”
    青年说：“你那位很凶的室友——”
    夏凡池：“咳咳！”
    青年关心地问：“嗓子不舒服么？其实我还懂点内科~”
    夏凡池：“……”
    夏凡池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顶着某道压迫性很强的视线，硬着头皮说：“我没事。”
    青年邀请他：“明天周六，有空一起去看画展吗？”
    “不。”夏凡池下意识拒绝。
    青年说：“中午看画展，下午喝咖啡，晚上可以一起去西餐厅吃烛光晚餐——”
    夏凡池还没想到推辞的借口，手机就被人抢了过去。
    霍烬平静地说：“他明天没空。”
    然后挂了电话。
    夏凡池立刻道：“谁说我没空？”
    说着就去夺手机。
    手机被举高，他整个人都扑到了霍烬怀里。接着，腰间一紧，身体猛地悬空，被人扛起。
    “喂！”夏凡池肚子猝不及防顶在他肩膀上，抬手打了他一下。
    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霍烬扛着挣扎的人往床边走，平静地说：“首先，明天你要能起来。”
    第33章
    夏凡池被扔到床上, 嗖嗖往后躲，却被拽着脚裸往前拉，被按着腰卡在霍烬怀里。
    他快速起来, 但挣扎不开, 只能后肘半撑着床, 半起身的姿势：“你想干什么？”
    霍烬单手扯开领带。
    某些记忆一下子就复苏了，夏凡池腿软, 抬手推他：“我警告你——靠——”
    他的手不小心碰到腹肌，僵了一下，说不出话。
    “怎么不说话了？跟我说说你很凶的室友，”霍烬俯身, 夸道，“真行，这次连合约对象都算不上。”
    夏凡池自知理亏, 眨巴着眼睛，支支吾吾：“我我, 本来就是室友——”
    温热的手覆上他的腰肢，一点点往下力度有些重, 霍烬慢慢道：“我可不跟室友做那种事。”
    夏凡池耳朵变得通红，一点点揪过毯子，想把几乎真空的下半身遮住。
    他一直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此刻他这么一提，不得不重新面对。
    许久，夏凡池低声说：“都是意外。”
    霍烬挑眉：“对你是意外, 我很清醒。”
    “哦，”夏凡池小声说，“那你是道德败坏。”
    “……”
    霍烬捏着他下巴, 让他看自己：“那你叫我老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道德败坏？”
    夏凡池红着耳朵：“靠！你哪来这么废话！还上不上？”
    霍烬喉结动了动，平静地说：“说过让你求我。”
    夏凡池支着身体，在他耳边清清楚楚地说：“……滚。”
    霍烬的气息打到他脖子间，但迟迟没有落下来，又移到他耳边：“我很凶么？”
    夏凡池：“嗯。”
    霍烬看向他，挑眉。
    夏凡池立刻就像抓到他把柄一样：“看看看！”
    霍烬：“……”
    霍烬无奈，将他无意间扯散的衬衫整理好，挡住光洁的肩膀，很快地反省了一下，说：“那你跟我解释几句，我就消气。”
    ……这么容易吗？夏凡池狐疑地看着他。
    霍烬被屡次降级，和他沟通：“之前你在人前还会说我是合约对象，现在却变成同居室友，再降会变成什么？邻居？”
    夏凡池：“……你想太多了，倒也没这么严重。”
    霍烬看着他。
    夏凡池只好说：“老婆~”
    霍烬不说话。
    夏凡池诧异道：“你怎么不答应了？我记得你那天接我时很愿意给我做老婆的啊。”
    霍烬顿了顿：“你还记得？”
    夏凡池唬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霍烬的脸色立刻乌漆墨黑，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
    夏凡池往后一倒，快速捂住脖子，要对他有心理阴影了，真的比狗还可怕。
    霍烬的气息移到夏凡池鼻尖，亲了亲他鼻尖。
    事已至此，气氛都在这个地步了……
    是吧？
    夏凡池很快说服了自己，很无耻地咽了咽口水，手不听使唤地碰了碰他腹肌。耳朵红了，一点一点碰霍烬的扣子。
    夏凡池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色|鬼。他闭上眼睛，后脚跟难耐地磨蹭单，在心里这样骂自己。
    “抱歉，我没忍住，”霍烬却平静地分开距离，“放心，这次不会了。”
    夏凡池：“……”
    那你倒是直接起来啊。
    霍烬抿唇，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撩别人？”
    夏凡池反应过来他还在介意[长腿帅哥]。
    他没有撩长腿帅哥，只是聊了会儿天。不过没必要跟霍烬解释。
    夏凡池眨眨眼睛：“我只是一身才华，无处伸展。”
    霍烬沉着脸：“以后可以撩我。”
    “不是我说，”夏凡池笑了，半爬着起身，后手肘支撑着床，看着他眼睛，“你经不起撩。”
    他说着，手指头一点一点从霍烬凸起的喉结上划过，很轻，带来轻微的痒意。
    他挨得很近，呼吸的热气喷洒在喉结上，像是下一秒要含|住他的喉结，却一直没有动作。
    霍烬猛地按着他后脑勺，滚烫的气息凑近。
    夏凡池立刻像是得到验证一样：“你看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经不起！”
    这个人只套了件宽大的衬衫，霍烬没说话，手往下，稍微感觉了一下，笑了。
    夏凡池被迫提醒自己的状况，脸一红，挑眉：“信不信我把你手剁掉！”
    谁还不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好青年？
    霍烬把他按到自己耳边，低低地说：“你跟我说两句好话好不好？不会有人听到。”
    夏凡池：“滚哦。”
    霍烬快速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夏凡池第一反应就是：“86-1=85。”
    “很好，”霍烬温和地成全了他，“今天让你全部还完。”
    夏凡池在数到 82 的时候都快哭了：“好了好了，日后再还。”
    他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说起来像开车，改口说：“改日再还。”
    ……还是哪里不对。
    “夏凡池，”离他很近时，霍烬生生顿住，隐忍的声音游离在他耳边，“最后一次，给你推开我的机会。”
    现在这种地步了怎么推！
    我是柳下惠吗！
    他说：“三。”
    夏凡池犹豫了一下，抬手，快速抵住他的胸膛。
    “二。”
    夏凡池手指头动了动，应该顺理成章推开他，可是——
    “一。”
    夏凡池直接把他扯了过来。
    磨磨唧唧，哪来这么多废话？
    行不行啊？
    *
    第二天当然没能起来。
    夏凡池缩在被子里，开始后悔昨晚自己是清醒的，感官敏锐可以感觉到每个细节，听得到他每一声呼吸，再装傻也不能忽视。
    他蜷缩着脚指头，昨晚有多拽，有多豪情壮志，有多行，现在就有些懊恼。
    其实昨晚就很怂，没开始时就求饶。
    原话是这样的：“我、我不行，我现在太清醒了。”
    霍烬一边亲他，一边说：“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意乱情迷。”
    所以他的亲亲只数到了 80 就意乱情迷得再也没有数下去。
    直到后半夜，霍烬才放过他，把他搂得死紧。
    夏凡池快要热死了，剧烈运动后本来就热，这人还一直抱着他，只能含糊不清地吐槽：“不知道从哪来养成的坏习惯。”
    快睡着时，霍烬声音很低，像是不想让他听到：“你养成的。”
    夏凡池听到了，但又困又累，懒得反驳。
    反正自己只是一个失去记忆的小可怜罢了。
    霍烬现在不在旁边。夏凡池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艰难地滚了滚，换了个趴在床上的姿势。
    再次想翻身，却怎么也翻不过来。
    霍烬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夏凡池像一只笨笨的小乌龟一样试图翻身的可爱画面。
    霍烬笑了笑，走过去，轻轻地帮他翻了过来。
    夏凡池扯开被子看了他一眼，又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这都是什么事啊？
    怎么又这样了。
    霍烬心情不错地去穿衣服。
    夏凡池在被窝里又开始忏悔。
    如果没有作死摸他喉结就好了。
    如果没有馋别人腹肌就好了。
    如果意志坚定地推开他就好了。
    但凡一个环节把握住，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莫名熟悉的逻辑链。
    霍烬转过身，看到床上有只小胖球在动来动去，努力翻滚，笑出声，耐心地扣好扣子。
    小胖球感觉到被嘲笑了，不动了，装死。
    霍烬走过去，俯身，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笨蛋夏凡池，快起。”
    夏凡池不理他。
    霍烬顿了顿，关心道：“是不能起床么？”
    夏凡池：“……”
    一定是故意的，这人怎么这么坏！
    霍总慢腾腾地问：“今天不去和别人看画展了？”
    夏凡池气得推开他脑袋。
    所以说，霍总有时候真的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半晌，夏凡池磨蹭着走到餐桌前吃饭，路过霍烬身边时，被霍烬拉了一把，一屁股坐在霍烬怀里。
    霍烬自然地环住他的腰：“椅子硬。”
    夏凡池：“你怀里也软不到哪里去。”
    霍烬看向他：“你是在撩我么？”
    夏凡池：“嗯。”
    这人真的又爱撩又怂。霍烬忍不住亲了他一下。
    夏凡池：“65-1=64。”
    霍烬顿了顿：“不是 85？”
    夏凡池讶异道：“你忘了昨晚？”
    霍烬脸色立刻变得很和善：“你昨晚数了？”
    竟然还有心思数。
    夏凡池撇撇嘴，耳朵泛了点儿轻微的红：“我粗略估计的，最少最少 20。”
    一整晚，从前到后，最少20。
    霍烬瞧着他的模样，心痒痒，亲了他一下：“63。”
    这么多，仿佛永远用不完，霍总十分放肆，主动送给他一个。
    霍烬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送到他嘴边，喂他吃。
    突然这么亲密，夏凡池耳朵红了，胳膊肘怼了他一下：“我又没残废。”
    霍烬也没反驳，顺从地放下粥，夹起一个小笼包，自然而然地喂给他，仿佛已经做了无数遍一般熟练。
    夏凡池垂眸，吃着东西，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行，事态有些失控。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夏凡池想跟他谈谈，试图把事情拉回正轨。
    “那个，”夏凡池正了正神色，“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霍烬点头，听他说着，继续喂他吃东西。
    夏凡池认真道：“下次要注意，注意知道了吗？”
    “嗯，”霍烬说，“下次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　　问一下大家，文案是不是很像渣攻贱受文案？其实不是，我暴哭，我以为是沙雕文案，不沙雕……吗？
    攻受自始至终都特别甜，攻只是傲娇嘴硬不太懂感情，会成长的。
    攻受都是值得对方喜欢的人，攻之前装逼的时候，也挺甜的，口嫌体正直的那种，番外会写。
    待会儿再更一章
    第34章
    下次一定是[下次一定还这样]的缩写。
    夏凡池跟人嘚瑟自己跟[长腿帅哥]有多投缘。
    霍烬耐心地听他说完, 慢悠悠道：“你们不是只聊了会儿天么？”
    夏凡池噎了一下，没有底气地反驳道：“谁说的？我们、我——”
    霍烬揩去他嘴角的油渍，轻轻道：“昨晚你哭着告诉我的。”
    ……夏凡池狠狠拿胳膊肘怼了他一下！
    “夏凡池, ”霍烬眼里浮现笑意, “你不去看画展是因为不想去么？”
    夏凡池反唇相讥：“你没老婆是因为不想有吗？”
    霍烬环着他的腰：“我老婆在我怀里呢。”
    夏凡池哼了一声, 改口道：“你追不到你心上人是因为没认真追吗？”
    霍烬：“……你怎么能坐在我怀里说这种事？”
    怎么能这样对我？
    就一点儿都不在意么？
    夏凡池：“好好，我这就起来。”
    霍烬不悦地按住他。
    夏凡池八卦地问：“所以真没追到？”
    霍烬：“嗯。”
    夏凡池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心情灿烂，嘴里却说：“别这样，失败是成功之母，再试一试, 别放弃。”
    霍烬看他这么毫不在意，更郁闷了：“我追不到。”
    夏凡池笑得更开心了，嘴里却关心地说：“不要妄自菲薄, 你很好的。”
    霍烬不说话，默默地喂他吃水果。
    夏凡池热心地说：“你再给我说一些, 我给你分析分析几率。”
    竟然还主动帮自己追人。霍烬闻言，心都死了：“不用分析, 几率为零。”
    夏凡池开心得不行，恨不得他追不到那个小可爱，表面却关心道：“哎呀, 快别这样说——”
    霍烬拿橘瓣堵住他的嘴。
    夏凡池心情很好地吃掉，含糊不清道：“是你不够浪，还是他不行？”
    霍烬下巴抵在他肩膀上, 侧眼看着他：“他不行。”
    夏凡池侧头，对上他的眼睛。
    对视了一会儿，夏凡池率先移开眼。
    奇怪, 他怎么觉得霍烬在骂自己？
    夏凡池忽视这种奇怪的感觉，不在意地说：“没事，待会儿我教你几招，没人能抵挡住。”
    霍烬没应声。
    直到回到房间，夏凡池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等等，为什么他听说霍烬追不到后会这么开心？？？
    夏凡池感觉十分惊悚。
    自己的好胜心就这么强吗？超出常理。
    *
    过了会儿，霍烬进来了，请教他追人技巧。
    夏凡池不在意地问了一句：“那个，你真的不打算放弃吗？”
    霍烬：“嗯。”
    夏凡池朝他竖起个大拇指：“真棒。”
    他说完，脸色有了一点细微的变化，努力压制了下来，笑着说：“加油，一定可以的，你打算多久拿下。”
    留给霍烬的时间不多了，他张了张口：“一周？最迟 10 天。”
    10 天？还想搞个无缝衔接？
    这是迫不及待想让自己给小可爱让位置吗？
    夏凡池拍了拍他肩膀，认真地鼓励他：“妥妥够！信我好吗？”
    霍烬点头。
    “来，我们碰一下。”夏凡池握拳。
    霍烬和他轻轻地碰了碰拳头，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
    夏凡池想着这人指不定在别人面前怎么端着，别说追了，别人说不定都不了解他的心意。
    霍烬看上去挺在意那个小可爱的，一直碰壁的话，想想就很惨。
    夏凡池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大家拳头都碰了。
    夏凡池拉了拉他的衣角，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开心，不过还是小声给他出主意：“你下次看到他，先长久地看着他。”
    霍烬看着他。
    夏凡池轻轻地鼓着腮帮子，很不情愿地继续：“气氛到位后，慢慢靠近他。”
    霍烬靠近他一点。
    夏凡池顿了顿：“嗯，对，你做得很好，但是下一步不用跟着做。”
    夏凡池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声音特别低：“亲过去应该就行了。”
    霍烬突然凑近。
    夏凡池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瞳孔，睫毛动了动，闭上眼睛。
    霍烬的声音响起：“没跟着做。”
    夏凡池：“……”
    夏凡池睁开眼，赞许道：“嗯，很好，慢慢练习。”
    “你真有悟性，改天再慢慢教你。”夏凡池夸了他一句，转身往外走。
    霍烬：“你去干什么？”
    夏凡池随意地拿了几本书，平和道：“去图书馆学习啊。”
    霍烬立刻道：“我送你。”
    夏凡池顿了一下：“你也要出去吗？顺不顺路？”
    霍烬抿唇：“我可以送你。”
    “送我干什么！”夏凡池砰地关上门。
    夏凡池一口气竞走了一千米，被凉风一吹，才反应过来刚才的火气有多大。
    他烦躁极了，只有知识才能让他平静下来。
    也不知道那个霍烬想追谁？
    夏凡池一想到他撩别人，就气打不到一处来，疯狂写笔记，整理了两份，打算到时候送贾澄一份。
    他一鼓作气抄了将近三小时，终于蔫蔫地趴在桌子上。
    太过分了。
    我只是看不惯他比我先喜欢上别人。
    旁边的同学偷偷地递纸条给他：[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夏凡池侧头，摇了摇头，回复：[我没事，谢谢。]
    不久，天色暗了下来。边上的人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好像要下雨了。”
    夏凡池没放在心上，趴在桌子上，胡思乱想。过了会儿，手机屏幕闪了闪，点开一看，是霍烬发来的消息。
    霍烬：[要下雨了，发一下定位。]
    夏凡池没回复，趴在桌子上午休。
    等他醒来，外头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从窗外看过去，灰蒙蒙一片。
    自习室的人三三两两打伞离开，没一会儿，就剩下几个人。
    再过了半小时，只剩下了夏凡池一个人。
    自习室白色的灯光显得窗外尤其暗。
    雨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夏凡池看了下时间，希望闭馆前能停。
    他侧头，出神地看着窗外。楼下是五颜六色的伞，像雨中开了一朵朵花。
    三三两两的人挤在伞下，有人在雨中跑向另一个人。他看得竟然有些羡慕，莫名觉得温馨，还有浪漫。
    他走神的功夫，旁边的椅子被轻轻拉了一下，可能是哪个没带伞的倒霉蛋进来躲雨。
    夏凡池的脸枕着胳膊，一动不动。
    直到带着冷意的气息靠近，有什么东西抵在他脑袋上，熟悉的很轻的声音响起：“夏凡池。”
    夏凡池怔了一下。
    那个声音继续说：“夏凡池真可怜。”
    夏凡池扭头，对上霍烬的脸，眨眨眼睛，心跳突然有些快。
    他觉得可能看错了。
    霍烬揉了揉他脑袋，捉住了夏凡池的手：“让我暖一会儿。”
    夏凡池不反抗，任由他微凉的手捉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也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你干什么来了？”
    霍烬：“学习。”
    夏凡池：“……”
    夏凡池侧眼，看到他衣角被雨水侵染出一点深色，指腹触碰他衣角，还带着外头空气中的凉意。
    霍烬坐在他旁边，侧头，看他刚才一直看着的窗外，轻轻道：“果然，这是离家最近的图书馆，你怎么不回我？”
    夏凡池扯谎：“我学习太认真了。”
    霍烬搓了搓他的手，给自己取暖取得很认真。直到温度都比夏凡池的手温度高，才说：“我们回家吧。”
    夏凡池点点头，起身，跟着他往出走，走了几步，垂眸，注意到他俩拉在一起的手。
    那双手温暖干燥，令人舒适，夏凡池傻傻地跟他走到雨中，抬头，黑色的伞挡住一小片天。
    远方雾蒙蒙地看不清，他靠着霍烬，看着伞柄上修长劲瘦的手指，抬手，轻轻抚上。
    在雨落在伞顶的声音中，心乱成一片，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他俩同撑一把伞，可能是伞大，可能是雨小，可能是图书馆离停车场只有几百米的路——
    直到回到家，夏凡池一滴雨都没有淋到。
    家里温暖舒适，外头已经全黑了，雨仍然没停。
    霍烬一边脱外套，抬手摸了下他脑袋：“洗个热水澡早点睡觉。”
    夏凡池一路上心里都乱七八糟，终于咬了咬牙：“谢谢你接我！”
    霍烬：“嗯，举手之劳。”
    夏凡池搓了搓手，垂眸道：“谢谢。”
    霍烬：“怎么这么郑重其事？”
    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夏凡池突然觉得他有时候也挺好的，心里更加别扭了：“总之谢谢，你真负责。”
    霍烬看着他，等着他继续。
    夏凡池就想稍微抒发一下，没想说更多，但这人一直看着他，真的烦死了。
    夏凡池别别扭扭道：“就挺表里不一。”
    没有表面那么……
    没有表面表现得那么……坏。
    霍烬反应了一下，这个表里不一应该是个好词，勾了勾唇，轻轻调侃：“我第一次发现，这是个可以夸人的褒义词。”
    夏凡池：“……”
    夏凡池道谢完，往房间走去，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返回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63-1=62。”
    霍烬愣住，半晌，如梦如幻地摸了摸自己被他亲的地方，嘴角疯狂上扬。
    “对了——”夏凡池突然返回来。
    霍烬的笑一时没收回去，所以夏凡池一转身看到了笑得像个傻子的某人。
    夏凡池：“……”
    第35章
    霍烬淡淡地问：“什么事？”
    他平静得仿佛无事发生, 让夏凡池忍不住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拙看错了。
    “那个，”夏凡池从架子上拽过外套，“我衣服没拿。”
    霍烬：“嗯。”
    夏凡池轻咳一声, 看着那张气定神闲的脸, 慢慢地凑过去：“哥, 你刚才在偷乐什么？是有什么好事吗？”
    霍烬皱眉：“你看错了。”
    夏凡池扯了扯他的衣角：“是因为我亲你吗？”
    霍烬：“当然不是。”
    “哦，”夏凡池不知为何, 心里特别舒服，低声道，“想变成 60 吗？”
    霍烬反应了一下。
    夏凡池在他两边脸颊各亲了一下。
    霍烬压抑着内心的悸动，指了指唇角, 平静地说：“亲这儿，变成 55。”
    买卖很划算，夏凡池快速亲了一下。
    霍总乐过之后才反应过来, 这才两天，一眨眼就 55 了。
    他有些后悔。
    不过痛并快乐着。
    夏凡池轻咳一声：“我能问一下, 你为什么接我吗？”
    霍烬当时没有理由，是下意识去接他的。
    不过他现在想起来了一件事。
    之前下雨时, 夏凡池让他来学校接自己，各种撒娇，说别的小朋友都有人接, 自己要被淋死了。
    霍烬放下手上的工作接他，过去时，发现旁边有租伞的地方, 挑眉看夏凡池。
    夏凡池可怜巴巴地说自己信用不够，借不了伞。
    霍烬问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夏凡池回答的话，他迄今都记得很清楚。
    夏凡池当时笑着说：“我是小偷啊, 偷走了你的心。”
    这是他们刚结婚时候的事，当时是夏凡池最黏他的时候，他每天都很嫌弃，给夏凡池的备注是：小黏人鬼。
    “哎！”夏凡池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霍烬回过神，回忆的余韵仍在脑海里，他有些讶异，没想到自己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嗯？”
    霍烬看着他的眼睛，张了张口：“因为别的小朋友都有人接。”
    夏凡池：“？”
    夏凡池被逗笑，朝他竖起大拇指：“你还挺萌。”
    *
    夏凡池躺在床上，想着白天发生的事，自习室突然出现的脸，雨中劲瘦的手指，清淡有安全感的气息……
    他揉了揉脸，烦躁地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这种欠了别人人情的感觉真不好。
    夏凡池皱了皱眉，决定为他做些什么，好还清人情。
    他摸过闹钟，定了第二天早上的闹铃。
    清晨，夏凡池拖着还没睡醒的身体去洗漱，之后往厨房走去，准备做早餐。
    刚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霍烬早就起了，在做早餐。
    他起得早，所以早餐一直是他做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只是顺手也帮夏凡池准备了早餐。
    那个人站在那儿，和他平日里看到的哪种样子都不一样。袖口往上挽了一些，露出劲瘦的手腕，手背青筋隐露，在微小的白气中，整个人有着跟平常不同的懒散。
    画面很好看，好看得让他想用手机拍下来。
    察觉到门口有人，霍烬看过去：“起这么早？”
    “嗯，”夏凡池回过神来，“早上好。”
    他走过去，刚好听到吐司机叮了一声，在安静的清晨有那么一点儿好听。
    他靠近霍烬，竟然有一种从背后抱住他的冲动。
    霍烬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香不香？小馋虫。”
    夏凡池眨了眨眼睛，完全忘了自己是还人情来了，心脏有些不舒服，“你才是小馋虫，你继续，我要去补觉了！”
    说着落荒而逃。
    霍烬抬手把他拉了回来，拦腰圈在怀里。
    夏凡池僵到不能动。
    “好不容易抓到你起这么早，”霍烬不想放过他，“帮忙干活。”
    “哦。”夏凡池鼓了鼓腮帮子。
    他帮忙取东西，霍烬捉住他指尖，递过去夹子：“烫。”
    夏凡池接过，慢慢地把东西摆到桌子上，坐好，等他过来。
    半晌，霍烬走过来，看着桌前等他的人，可能是夏凡池这样子太乖了，竟然有种嗷嗷待哺小幼崽的感觉。
    他嘴角轻微上扬：“平日里，一般再这样过三分钟，你才会拖着步子走过来。”
    夏凡池：“……”这么一说，我的确够懒的。
    霍烬坐在他对面，问了一声：“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夏凡池正了正神色：“良心发现了，想帮忙做早餐，但没想到你起得更早。霍先生，你晚上不用睡觉的？”
    霍烬：“精力好。”
    夏凡池：“……”
    夏凡池觉得自己想歪了。
    “你觉得呢？”霍烬看向他，“你应该最有发言权。”
    夏凡池板着脸：“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霍烬：“夏凡池——”
    夏凡池快速埋头：“食不言。”
    霍烬噤声，嘴角轻轻往上。
    所以在夏凡池高超的转移话题能力下，气氛才勉强不那么像……恩爱狗男男。
    中午时，他靠在椅子上，收到了霍烬的消息。
    霍烬：[中午给我送饭。]
    夏凡池回复：[让你小可爱给你送呀，刚好可以培养感情~]
    夏凡池丝毫没察觉自己在说什么，温和地继续：[霍总喜欢的人，厨艺一定特别好。]
    霍烬：[胡说八道。]
    夏凡池：[……]
    夏凡池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那我辛苦跑一趟，要抵二十个亲亲。]
    霍烬：[想得美，最多十。]
    夏凡池：[十五。]
    霍烬心在滴血，咬了咬牙：[成交。]
    去一趟而已，不亏。
    这样下去，不知不觉就能全部还完。
    夏凡池从椅子上跳下来，打开冰箱，拿出几个鸡蛋，心情很好地去做饭。
    霍烬的消息又发了过来：[不要出尔反尔，不然我会饿死。]
    夏凡池：“……”
    能不能有点霸总的样子？哪里有饿死的霸总？
    事关颜面，为了不被霍烬嘲笑，夏凡池准备了很久，认真做好蛋炒饭，最后自己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谦虚地赞美了自己一句。
    某人的消息又来了：[一霍姓男子在办公室办公，竟然因为饥饿死掉。]
    夏凡池无语地戳手机：[来了来了，霍姓男子。]
    夏凡池熟门熟路地赶过去，提着沉甸甸的保温饭盒，很有成就感，直奔大楼。
    前台都认识他，忙笑着站起来。
    ……看样子，我以前经常过来？夏凡池回想了一下，完全没什么印象。
    之前，他以夏家二少爷的身份去过几次。
    第一次跟他哥屁股后头去的。第二次是自己跑去找霍烬的，结婚后也去过一次。
    办公楼层繁忙有序，夏凡池不好打扰，熟门熟路地摸到安静的顶楼，在空旷的会议室等他。
    夏凡池：[我到了。]
    霍烬没回他。
    夏凡池撇撇嘴，要饿死的是你，来了不回消息的也是你。
    他无聊地玩扣子，不小心把扣子拽了下来，滚落在地。夏凡池忙把保温饭盒抱在怀里，弯腰去捡东西。
    长方形的会议桌超级大，那枚小小的东西直接滚到中间，夏凡池矮着身子，跟着钻进去。
    刚进去，门的方向有了响动，很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走进来。
    夏凡池：“……”
    不会吧！
    夏凡池瞬间进退两难。
    他们在开会，桌子底下的夏凡池无聊地听着汇报，……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傻子。
    汇报水得可以。霍烬皱了皱眉，耐心地听人说下去。
    他手指头在桌面上点了点，碰到了一旁的手机。刚才一直忙到没空看手机，现在点开，才看到夏凡池的消息。
    十分钟前发过来的。
    夏凡池一定等了很久。
    霍烬回他：“抱歉，刚才没看到，你现在在哪儿？”
    手机屏幕闪了一下，夏凡池下意识捂住光，想到这桌帘这么厚重，看也看不到。
    夏凡池回复：[我在你脚底下。]
    霍烬以为他在说笑：[脚底下是地板。]
    夏凡池：[你低头。]
    霍烬低头。
    夏凡池拉开一点点厚重的布。
    霍烬：“……”
    *
    那一瞬间，夏凡池仿佛从他脸上看到了几个大字——
    怎么办？我觉得我老婆好像是傻子。
    夏凡池皱了一下脸，快速收回手，脑袋也迅速缩了回去。
    靠！好丢脸。
    霍烬：[报警了，偷听开会，窃取公司机密。]
    夏凡池：[你疯了，我可是你老婆啊！]
    霍烬：[联姻对象。]
    夏凡池：[老公 QAQ]
    夏凡池：[我现在孤独无助脚还很麻我只有你了嘤嘤嘤 QAQ]
    霍烬嘴角有了一点弧度，敛了敛神色，打断汇报。
    完了，霍总终于忍不了了。所有人都在心里为那位汇报者暗暗捏了把汗。
    霍烬说：“很好。”
    汇报的那位顿了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所有人都呆了呆，偷偷地互相看对方，交换眼神。
    “细节再完善一下，”霍烬看向一旁的助理，“你帮他。”
    我？助理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给霍总比口型，确定吗？
    霍烬：“嗯，大家散会吧，先去吃饭。”
    空气中陷入了沉默，所有人又在偷偷交换眼神，没一个人敢起身。
    霍烬看了眼助理。
    助理刷地第一个起身，故作轻松：“吃饭喽，我先撤了。”
    大家这才陆陆续续离开。
    会议室陷入安静之中，夏凡池偷偷探出脑袋，低声问：“都走了？”
    霍烬无奈又好笑，不知道他怎么钻进去的，抬手把他拉了出来。
    夏凡池跌到他怀里，下意识搂住他脖子。
    助理觉得很不对劲，走了两步返回来，推开门：“哥有没有搞错，为什么让我——”
    他刚好看到夏凡池被拉到怀里，余下的话全部卡在喉咙里。
    助理惊得目瞪口呆，看了眼桌子，表情逐渐了然。
    ……夏凡池有种不详的预感。
    助理咬了咬唇，小声说：“打扰了，我懂，一定会保密——”
    然后一步一步往后退。
    刚才汇报工作的人提前感谢小助理，想请他吃饭，回头一看，没找到人，拉着同伴返回去找。
    一回去，就看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夏凡池，惊得张大嘴巴，数脸惊恐。
    他们缓缓地看向被桌布遮得严严实实的桌底，似乎是懂了什么。
    都是读书万卷的年轻人，集体变色。
    夏凡池：“……”
    我去！！不是这样的！！！！你们快住脑。
    “都怎么了？”霍烬的声音响起。
    那几个脑袋同时摇了摇，谄媚地对夏凡池笑了一下，然后很有眼色地跑出去，贴心地帮他们带好门。
    夏凡池：“……”
    完了完了，晚节不保了。
    这可怎么办。
    他觉得事情可严重了，严重到自己不和霍烬白头到老都堵不住这悠悠众口。
    霍烬将他手里的保温饭盒拿过来，心情明显不错：“给我送的？”
    夏凡池：“你怎么不害怕！”
    霍烬抬眼：“什么？”
    夏凡池有些羞愤，顿了顿，难以启齿：“他们都看到我了，知道我一直在桌子下！”
    “的确是事实。”霍烬一边说，一边拉着他去办公室。
    夏凡池噎了一下：“他们一定想歪了！！！”
    霍烬顿了顿：“嗯？”
    夏凡池严肃道：“我给你起个长标题你感受一下——”
    霍烬听他说。
    夏凡池痛心疾首：“开会时会议桌下发生不为人知的一幕，总裁突然叫停会议，等到所有人离开，迫不及待将小娇妻从桌下拉了出来。”
    “你品，你细品，有没有那味？”
    霍烬这才反应过来那群人当时的目光是怎么回事，有些好笑，安慰他：“怎么能让你蒙受不白之冤？”
    夏凡池撅嘴。
    霍烬：“不然你索性坐实——嘶——”
    夏凡池在他腰上掐了一下，气冲冲往他办公室走。霍烬跟在他身后，拉他胳膊，被甩开。
    霍烬稍微用力，将他拉到怀里。
    夏凡池快速拿手抵住他胸膛，忙看周围。
    “不怕，”霍烬抱住他的腰，“这层楼是我一个人的。”
    夏凡池：“……”
    我就是怕只有你一个人！
    不等他反应过来，霍烬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求生欲很强地主动说：“55-1=54。”
    夏凡池眨眨眼睛：“难道不是 55-15-1=39 么？你忘了送餐的 15 了？”
    霍烬：“……”
    许久，霍烬沉着脸：“夏凡池，你是奸商么？”
    夏凡池得意地扬了扬眉。
    霍烬一路沉着脸，一到办公室就把他按在椅子上，拉下百叶窗。
    夏凡池后肘撑着椅子扶手，试着起来：“大哥你不是要饿死了？快吃饭。”
    霍烬按住他，俯身凑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怎么，”夏凡池一点也不怕，大大方方地凑过去，仰脸看他，“想我亲你？”
    霍烬顿了一下，平静地躲开。
    他不想让夏凡池这么早这么容易就还完。
    夏凡池治住他了，心情大好，懒洋洋地靠在他的椅子上，脚抬起一点点，转了转：“好了，快吃饭。”
    霍烬没动静，半晌，抿唇：“我已经截图了。”
    “什么？”
    霍烬让他看手机。
    他已经将夏凡池发给他的那句老公截图并保存了，看样子还想打印出来裱起来挂在家里。
    夏凡池：“……”
    霍烬：“挂在客厅。”
    夏凡池打了个哆嗦。
    霍烬：“再打印一百份贴在床头。”
    夏凡池：“……”
    你是不是有毒？
    夏凡池抬手：“手机给我。”
    霍烬将手机递过去。
    夏凡池随意地点开录音，抬眼看他，当着他的面，一字一句地说：“老公。”
    第36章
    夏凡池随意地保存好, 回放了一遍。
    少年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老公。”
    他很满意，大方地将手机递过去：“慢慢听。”
    霍烬没有接手机，猛地捏着他手腕, 身体逼近, 几乎是盯着他。
    他受不了夏凡池这么撩他, 浑身燥热，恨不得将夏凡池揉进怀里, 一点点一寸寸地让他整个人都属于自己。
    对视了一会儿，夏凡池看着他眼中翻滚的欲望，开口说了两个字：“松开。”
    霍烬指尖紧了紧，然后松开手。
    夏凡池推开他。
    空气有些怪异, 夏凡池缓了缓，像之前一样瞪了他一眼：“好好的发什么疯？”
    他若无其事地起身，没想到腿是软的, 猛地向前倒去。
    霍烬扶住他胳膊。
    鼻尖撞到怀里，夏凡池嗅到他的气息, 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腿软，脸有些烫。
    霍烬关心地问：“腿怎么了？”
    夏凡池：“……”
    霍烬低低地在他耳边说：“这么菜就不要学别人撩了。”
    夏凡池抬眼瞪他, 侧脸发烫：“我只是没站稳。”
    “嗯。”霍烬摸了摸他脑袋。
    霍总闹了这么久，终于想起自己是一个快要饿死的人，打开饭盒吃饭。
    夏凡池坐在一旁, 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本，趴在一边记东西，把所有[债务]都捋了一下。
    霍烬打开饭盒, 看着冒热气的蛋炒饭，吃了一口，很好吃。他心里满足, 嘴上却在逗夏凡池：“都没有肉。”
    夏凡池：“……”
    夏凡池合住小本本，放在兜里，安慰他：“家里穷，过年再吃。”
    霍烬忍着笑。
    夏凡池长长地叹了口气，单手撑着腮帮子：“我的家庭条件你也知道，你要好好工作，不要跟你的员工攀比。”
    霍烬配合道：“哦。”
    夏凡池问：“好吃么？”
    他以为霍烬怎么说也要矜持一下，没想到霍烬却说：“家的味道。”
    夏凡池的心小幅度地跳了一下：“乱、乱说什么？”
    什么家不家的。
    “太淡了，”半晌，霍总问，“我可以和员工攀比调味料么？”
    夏凡池板着脸，为自己正名：“其实我可以把蛋炒饭做成烧烤味，但你胃不好，所以只放了点盐。”
    霍烬心里一动，抬眼看他：“你还记得？”
    夏凡池幽幽地叹了口气：“怎么说也是当时被你搂了一整晚的人。”
    霍烬好笑：“你不一起吃？”
    “嗯，都给你吃，”夏凡池摸摸他脑袋，语重心长道，“希望你不要再干出试图把别人按着亲的事了。”
    ……霍烬平静地把他手从自己脑袋上拿开。
    霍烬很快吃完，一粒不剩，然后开始挑刺：“有些硬。”
    夏凡池：“……口嫌体正直是吗？”
    霍烬：“我没有。”
    夏凡池没忍住，在他脸上捏了一下。
    霍烬皱眉，觉得夏凡池这个人真的没大没小。
    他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巧克力：“这个给你。”
    夏凡池看着粉粉嫩嫩的包装：“哇，谁送给霍总的？”
    霍烬看着他。
    夏凡池眨眨眼睛：“一定是霍总的爱慕者吧？”
    霍烬眼里出现一点儿浅淡的笑意。
    他不说话，夏凡池就当他默认了，毫不在意地拿手指头点了点桌面：“别人给你的你送我干什么？”
    霍烬：“我不吃甜食。”
    我才不要。夏凡池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可是别人的心意，送粉红巧克力的那位一定特别可爱，你可别伤别人的心。”
    霍烬：“我替贺铎谢谢你。”
    夏凡池顿了顿：“……嗯？”
    霍烬慢慢地说：“贺铎上次带过来的，每个人都有。”
    夏凡池：“哦。”
    霍烬看着他。
    夏凡池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轻咳一声：“我就知道霍总不是那种随便收爱慕者礼物的人。”
    霍烬掩着眼角的笑意：“是啊。”
    霍烬出去了一趟，再次回来，抱了一大堆零食，和一沓白色的纸块。
    夏凡池愣了愣：“哪来这么多零食？”
    霍烬把东西全数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大家给你的。”
    夏凡池：“……”
    霍烬刚才亲自出去打印东西，顺便给夏凡池拿几包零食。可能是脸色太好，几个人大着胆子将抽屉里的零食塞给他，说是给夏家小少爷的。
    夏凡池这才注意到那沓手掌大小的纸块，好奇地凑过去：“这是什么？”
    一看，竟然是刚才的聊天记录。
    夏凡池真的没想到他效率这么高！
    竟然这么快就打印了出来。
    他几分钟前还以为这傻子在说笑。
    霍烬给他的备注是【笨蛋夏凡池】，所以聊天页面上方正中间是笨蛋夏凡池那几个字。
    夏凡池不悦地看着他。
    霍烬问：“我的备注是什么。”
    夏凡池眼神闪躲了一下。
    霍烬猜测了一下：“你是不是在背地里偷偷叫我老公？”
    夏凡池：“……你想得真美。”
    霍烬根本没听进去，斥责道：“你不能这样。”
    然后得意地去看。
    微信聊天列表最上头的【变态】二字赫然在目。
    霍烬：“……”
    霍烬沉着脸：“夏凡池，你完了。”
    半晌后，夏凡池被按着挠肚子，气得脸红，眼角带泪，踢了霍烬一下。
    霍烬：“改了。”
    夏凡池：“你也改了。”
    霍烬老老实实改成[可爱鬼夏凡池]。
    夏凡池很不老实地改成[狗霍烬]。
    霍烬看了一眼，表情立刻就变了，不悦地看着夏凡池。
    夏凡池：“我这是最大的让步了。”
    霍烬吃不得亏，生气地把[可爱鬼夏凡池]又换成[笨蛋夏凡池]。
    他把刚才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贴在日历边上。
    夏凡池：“……你认真的吗？”
    被别人看到你的脸还要不要了？
    霍烬慢慢地说：“有动力，看到它就能想起自己不是很好的家庭条件。”
    “……”
    又待了会儿，夏凡池看了眼时间：“我下午有课，先走了。”
    霍烬：“晚上六点接你。”
    夏凡池可不想天天跟他黏在一起，这样下去像什么样，快速道：“别，不用！”
    “只是刚好顺路，”霍烬平静地说，“毕竟我之前也做过一些过分的事，导致你对我印象不好，我想和你和平相处。”
    夏凡池：“……”
    是不是吃错药了？
    夏凡池狐疑地看着他：“你在打什么主意？”
    霍烬：“没有。”
    夏凡池大概猜到了他为什么要跟自己和平相处，不外乎就是想让自己出谋划策，轻咳一声：“好，来吧。”
    *
    下课后夏凡池等他，一个人坐在操场边高高的台阶上。
    操场灯已经亮了，一群人打篮球，在这种天气只穿着短袖，橡胶跑道零零散散有几个跑步的人。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霍烬的电话打了过来。
    夏凡池抬头，往侧边一看，快速从台阶上跳下来，跑过去。
    霍烬看到奔来的人，挂了电话。
    傍晚有些冷，不时有人结伴过来，声音慢慢嘈杂起来。霍烬不喜欢吵闹：“走吧。”
    夏凡池眼睛明亮，看上去心情不错，往他身边一站：“要现在回去吗？”
    霍烬顿了一下：“看你，我都可以。”
    夏凡池立刻说：“那我晃一会儿再回去！”
    “嗯。”
    夏凡池踩着橡胶跑道，手放口袋，一路踢着小石子，跟他说自己听到的趣事。
    说到一半，自己率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所以他竟然哈哈哈哈。”
    后面的话仍很努力地边笑边讲出来，但令人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霍烬：“……”
    霍烬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夏凡池捂着肚子：“哈哈哈笑死我了，是不是很搞笑？”
    “嗯，”霍烬往前走着，视线看着前方，夸道，“你真适合给人讲笑话。”
    他晃了一会儿，走到一排排绿茵下。熟悉的地方，霍烬思绪有些飘，脚步不由放缓了一些。
    夏凡池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这是我抢你初吻的地方吗？”
    霍烬看向他。
    “怎么了？”夏凡池莫名其妙。
    不是他当时告诉自己的吗？
    霍烬移开视线，喉结动了动：“前面，比较偏僻的树下。”
    霍烬带他走了过去，在这么多树中，竟然准确地指出来是哪一棵：“这里。”
    “哦，”夏凡池抬头，若无其事地看着树冠，点点头，张了张口，“不错。”
    自己在说什么？
    他手机闪了一下，是白天公共课新认识的同学发过来的，问他现在在不在学校？
    霍烬移开视线，语气平淡：“小心点，挡着，偷偷回复，不要被霍烬那个小气鬼发现。”
    夏凡池：“……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呢？”
    然后拿手挡好，偷偷回复：我不在学校。
    那边：好吧~么么~
    霍烬都没看他。
    夏凡池举起手机。
    霍烬看向别处。
    夏凡池直接把手机屏幕怼他脸上。
    ……他这样好像自己道德沦丧契约期乱搞一样，明明只是正常聊天。
    霍烬这才勉为其难看了一眼，数秒后，评价：“像虫子。”
    “什么？”
    霍烬：“那两个拨浪号。”
    夏凡池：“……”
    夏凡池等了等，没等到他其余的警告，“你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
    “不然呢，”霍烬往前走，“我还能惩罚你不成？”
    夏凡池点点头，很赞同：“你这样就很对。”
    *
    回去的路上，夏凡池无聊地看着窗外，视线停顿了一下，被什么吸引。
    前面的展示橱窗发着昏黄的光，夏凡池眼里一亮：“小飞机！”
    “你喜欢？”霍烬看了一眼，说着要停车。
    夏凡池快速坐端正：“没有，我才没那么幼稚，只是正好看到而已。”
    夏凡池偷偷地往后瞟了一眼，依依不舍地移开视线。
    过了会儿，夏凡池想起一件事，小声地告诉他：“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有段时间，特别喜欢小飞机。”
    “嗯。”霍烬应了一声，表示在听。
    “我觉得很帅，”夏凡池感叹地回想，“结果过生日时，他给我送了更帅的火箭、飞船，认为我会更喜欢。”
    “但其实不是，我想要的只是小飞机，别的再好我也不喜欢。”
    霍烬看向他。
    夏凡池拍拍他的肩，弯了弯眼睛：“没想到我小时候就这么有哲理吧。”
    “嗯。”霍烬视线移向前方。
    夏凡池脑袋靠在后面，盯着车顶，慢腾腾地说：“我当时看他笑得那么开心，我都没跟他闹，可懂事了。”
    霍烬透过后视镜，看了看那家越来越远的店。
    *
    回到家，夏凡池才发现那句“我还能惩罚你不成”的言外之意是——
    我还能在外头惩罚你不成？
    霍烬把他按在床上，出尔反尔地挠他痒痒。
    夏凡池躲了躲，推他：“你干什么？我们是不是不能和平相处了？”
    霍烬手从他衣服下摆伸进去。
    夏凡池叫了一声，拿枕头打他，却被他连人带枕头都抱住。
    “起开，我要睡觉了！”夏凡池推他，脸有些红，没有多少杀伤力。
    霍烬这才起身，揉揉他头顶，往出走去：“明天见。”
    ……夏凡池对着他修长的身影骂骂咧咧。
    真坏，好好的挠别人。
    待他房间的光暗下来，霍烬出门，凭着记忆，重新找到了那家店。
    现在还没有打烊。
    门牌笼罩着昏黄色的光，橱窗的光闪烁不定，霍烬走过去，看着那个天蓝色的飞机模型。
    他推开店门。
    店员招呼他：“你好。”
    霍烬问：“有没有橱窗里那个飞机？”
    “有的。”店员从架子上拿下崭新的大盒子，在心里悄悄感叹这么帅，可惜英年早婚，随口聊天，“是给儿子买的吗？”
    霍烬：“……”
    霍总严肃地点点头：“的确。”
    *
    回到家，霍烬拆开，才发现里面竟然是碎的零件，需要自己一步步拼好。
    他皱了皱眉，将棘手的东西放在一旁，不想管了。过了会儿，叹了口气，认命般抓过说明书。
    看完后，霍总直接放弃，开始处理自己的工作。
    和拼装小孩玩具比起来，还是工作更简单一点。
    等他处理完工作，再也拖不下去了，这才不情不愿地拿起一个不知道是哪个部位的零件，对照着说明书看了看。
    半个小时后，脑袋大了一圈，几次想放弃，幸好天性沉稳。
    小孩子会拼这个？
    像夏凡池那种小孩，应该能坐在地上拼一天，拼不出来还会哭着像大人求助。
    霍烬轻笑，一边玩，一边觉得自己挺厉害。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跟谁比。
    两个小时后，霍总看着成品，很满意。
    虽然不伦不类，但依稀能看出是飞机。
    就是多出了一个零件，没有任何空位可以挤进去。
    霍总把它放在了自己口袋。
    夏凡池房间没有任何光传出来，破天荒早早睡着了。他观察了一会儿，把小飞机放在餐桌上，这样他明天一早就能看到。
    *
    第二天，夏凡池随意地抓着刚洗好的头发出来，一看到他，又给他降了级：“小邻居。”
    霍烬端了杯牛奶，淡定地走到桌边：“你不吃饭么？”
    夏凡池哼了一声，去冰箱里取饼干吃，路过餐桌时，目不斜视，免得被诱惑。
    突然余光瞟到什么，夏凡池顿了顿，不敢相信地看过去。
    两秒钟后，霍烬觉得家里的天花板都快塌下来了。
    夏凡池激动地冲过去，抓起模型：“这是你给我吗！！！”
    正是昨晚一模一样的。颜色是很正的天蓝色，非常帅气，就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摇摇晃晃，有些滑稽。
    他开心过头，动作没轻没重，本来就先天不足的小飞机晃了两下，让人担心要散架。
    夏凡池抓着小飞机，抬手抱着霍烬脖子，开心地搂紧：“谢谢。”
    “嗯。”霍烬抬手，冷静地把小飞机快要掉下来的尾巴摁了回去。
    夏凡池很喜欢这个零件快要掉下来的小飞机，爱不释手：“你怎么这么好？”
    他弯了弯眼睛：“是你拼装的？”
    霍烬谦虚地点点头。
    夏凡池笑着把快要掉下来的翅膀轻轻拽了下来：“这块是错的。”
    然后换了个方向，安了上去。
    他认真打量了一番，把其它不对劲的地方都拆了拆，安装好，很快，[乍一眼很像小飞机]变成了[只要有眼睛都确定是小飞机]。
    霍烬：“……”
    有个地方是空的，夏凡池眉头微簇，自言自语：“是不是少了个零件？”
    ……霍烬淡定地将口袋那个递过去。
    夏凡池一边安装一边问：“你用了多久？”
    “两——”
    夏凡池弯着眼睛：“我拼装超厉害，二十分钟了事。”
    霍烬将剩下的小时咽了下去，改口：“两杯茶的功夫。”
    ……他竟然有种被夏凡池降维打击的感觉。
    夏凡池放下手里的东西，软软地蹭蹭他：“霍烬，你好厉害。”
    霍烬淡淡道：“很厉害的邻居罢了。”
    夏凡池立刻说：“你别这样嘛，我就是随口说说。”
    霍烬：“那应该是室友。”
    夏凡池轻轻拽他袖口：“你记这些干什么。”
    霍烬客观道：“联姻对象。”
    夏凡池磨磨唧唧：“老公~”
    霍烬平静地挪过去，皱眉：“夏凡池，你在自言自语什么？我没听到。”
    夏凡池：“……”
    第37章
    霍烬看着天花板, 疑惑道：“你有没有听到，刚才空气中隐约有什么悦耳的声音。”
    夏凡池：“……”
    霍烬挤挤他，若无其事地看天花板：“有吗？是不是我听错了？”
    夏凡池耳朵有些红。
    霍烬再挤挤他, 面无表情地催促：“嗯？”
    他虽然没明说, 但夏凡池觉得空气中全是围绕他的密密麻麻的“快点”、“再叫一句”……
    夏凡池深呼吸, 气沉丹田，然后发出很小的声音：“好霍烬。”
    小猫哼哼一般, 虽然不一样，但还是同样悦耳。
    霍烬心里一荡漾，下意识就想亲他，硬生生在凑得很近时停了下来, 和他分开距离。
    夏凡池反应了一下，竖起大拇指。
    难能可贵，继续保持。
    真棒！
    霍烬又气又好笑, 在这方面给他竖大拇指有什么用？
    夸他不行吗？
    但无话可说，只能和他大拇指贴大拇指, 摁了摁。
    *
    他坐在书房里，对着文件, 横竖看不进去，翻开两页，只觉得满页密密麻麻写着两个字：老公。
    再眨眼, 变成了三个字：好霍烬。
    霍烬轻轻勾唇，好不容易才压下嘴角，认真地在那些密密麻麻的老公字缝里寻找和工作有关的字眼。
    夏凡池在旁边晃着腿看书, 小飞机被揣在口袋，露出了大半个机翼。
    过了会儿，夏凡池想起他堪堪停下的亲吻：“你是如何做到的？”
    霍烬：“……时刻提醒自己, 不必那么行。”
    夏凡池趴在桌子上笑：“你真厉害。”
    霍烬淡淡道：“可以了。”
    夏凡池合上书，安静地趴在桌子上看他。
    过了会儿，霍烬将便签纸折了两下，随手扔进不远处废纸楼里。
    夏凡池愣了愣，惊讶道：“你是如何计算出风速准确地击中目标物的？”
    霍烬：“？”
    夏凡池：“不偏不倚刚好投进纸篓里，这么精准，你以前是校队的吗？”
    ……霍烬好不容易进入工作状态，不想跟他闹。过了会儿，随手扔了个废纸团。
    纸团稳稳地落到废纸篓里。夏凡池惊为天人：“一次是巧合，两个呢，一定是实力了，这真是我生平见过最优美的抛物线。”
    霍烬看向他。
    夏凡池的大拇指缓缓地从桌下升了起来，停顿在空气中，缓缓逼近放大。
    霍烬：“……”
    许久，霍烬将废纸团了团，正要扔，顿了一下，提前看向夏凡池。
    夏凡池蓄势待发，鼓励地看着他，溢美之词即将脱口而出。
    霍烬平静地递过去：“帮我扔一下，谢谢。”
    夏凡池震惊道：“救命，你是怎样从众多方法中想到最高效省力的办法的，你是神仙吗？”
    霍烬直接放下手下的东西，起身，把哇哇乱叫的人扛起来走到卧室，扔在柔软的床上，自己也压了上去。
    “神仙想做过分的事可以吗？”
    夏凡池：“不可以。”
    霍烬单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帮他把衣服下摆整理好：“刚才的抛物线你看到了没？那才是最优美的。”
    “什么？”夏凡池眨眨眼睛。
    “你倒在床上的时候，”霍烬停顿了一下，一副考虑不周的样子，“抱歉，忘了你看不到。”
    “……”
    “好好午休，”霍烬说着就要起身，捏了捏他的脸，“别捣乱了。”
    夏凡池脑袋陷入柔软的枕头中，喃喃自语：“你是如何精准地捏住我的脸的？”
    霍烬：“……”
    霍烬沉默了一下，然后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因为你脸大。”
    说完果不其然被掐了一下。
    霍烬按了下他脑袋，慢腾腾起身，“负伤的神仙走了，好好睡觉。”
    “哦。”
    *
    午休醒来，夏凡池抱了包薯片，跑过去看他在干什么。
    他在门口把薯片包装拆开，推开虚掩的门，探进脑袋。
    霍烬抬眼。
    夏凡池不忍心打破这么安静的气氛，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小声地赞叹：“啊你真有自制力。”
    霍烬：“……”怎么又来。
    夏凡池惊讶道：“你的表情为何这么高冷，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吗？”
    霍烬给了他一个安静的眼神。
    夏凡池捂住嘴，踱过去，喂他吃了一片薯片：“吃一口，给我一个面子。”
    霍烬看着他，眼里出现一点笑意，张口吃下。
    “好吃吗？”夏凡池问。
    霍烬点头。
    夏凡池皱起眉：“你为什么不开口说话？害怕变成泡沫吗？”
    霍烬终于开口了：“我能不能变成泡沫不清楚，但你可能马上就会想变成泡沫飘走。”
    夏凡池装作害怕的样子：“为什么？”
    霍烬：“我在开会。”
    夏凡池：“……”
    夏凡池僵了僵，扭头，缓缓地看向屏幕。
    屏幕里，一个个大头老头正和蔼可亲地看着他，中间那位是霍烬严肃的父亲。
    夏凡池吓得秒变正常，换回成熟的表情，快速把薯片袋子藏在身后，鞠躬：“对不起。”
    然后丢下一句，“你们继续，再见，打扰了。”
    霍烬捉住他胳膊，低声提醒：“跟父亲打声招呼。”
    夏凡池挪到屏幕前，硬着头皮，对那位脑袋上顶着以亿为单位的饼状图的人说：“爸。”
    其实我平时里还是挺端庄的。
    不苟言笑的父亲笑了笑，朝他竖起一个赞赏的大拇指。
    ……夏凡池丢人丢到家了，落荒而逃。
    关门时，还听到了霍烬好听的声音，他在低调地给其他人介绍：“嗯，我伴侣。他是比较可爱。”
    “……”
    夏凡池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的卡通袜子发呆。
    太丢脸了，他已经彻底从小飞机的喜悦中走了出来。
    过了会儿，霍烬出来了。
    夏凡池立刻抓过一本书，埋头，把自己脑袋藏在书里，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
    “不是什么重要会议，”霍烬有些好笑，打开冰箱，取了瓶冰水，“你进来时已经快收尾了。”
    “哦。”夏凡池的头终于抬起了一点点。
    “都是公司的高级股东。”霍烬的声音响起。
    夏凡池一口血险些喷出来，头又重重低下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些？
    霍烬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羞愤难当的后脑勺，轻轻地安慰：“好了，没什么，家属乱入很正常，别人也经常乱入。”
    他坐在夏凡池身边，接着说：“上次开会时，高董的猫在他脖子上卧了整整二十分钟，引发众人的嫉妒。”
    夏凡池：“……”
    “这次你走后，他们都在嫉妒我。”霍烬说起来甚至有一点点得意。
    夏凡池：“……”为什么要攀比这个，你们能不能正常点？
    夏凡池抬头，刚好撞上霍烬开了瓶盖，果断把他手里的冰水夺走，将桌子上的热水推过去，然后若无其事地盯地板。
    霍烬蹲在他面前，抬头看他。
    夏凡池叹了口气，苦恼道：“我为什么这么善良呢？”
    他自言自语，很困扰：“为什么上帝给了我美貌和才华，还要给我金子般的内心？”
    霍烬轻轻地说：“可能是为了弥补惨不忍睹的八块腹肌。”
    夏凡池面无表情地抬头。
    霍烬心情很好，当着他的面喝他刚才推过来的热水，喉结因为吞咽的动作动了几下。
    他喝水时，夏凡池上手，快速挠他痒痒。
    “别闹。”霍烬往后一躲，捉住他的手。
    夏凡池手指头张狂地动来动去，根本制不住。
    霍烬只能昧着良心说：“因为偏爱你。”
    夏凡池这才满意，收了手。
    霍烬却还是看着他，过了会儿，轻轻地笑了一声。他的视线从夏凡池明亮的眼睛移过，略过鼻尖，停留在下巴，这次是发自内心道：“是挺偏爱你。”
    夏凡池抬手，捂住脸：“我知道。”
    霍烬被逗笑。
    ……自己夸得挺开心，别人一夸就不知所措了。
    夏凡池手指偷偷留了条缝，从指缝里看他。那人在听话地喝热水，嘴边是轻微的笑意。
    夏凡池收了指缝，一头倒在沙发上。
    许久，霍烬揉了下他头发：“我去书房了，你再捂一会儿。”
    夏凡池：“……”
    待他走后，夏凡池动了动，像背着壳的海龟一样晃了晃，一下子翻过身体，心累地躺平。
    他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无奈地伸长胳膊，取过霍烬的那瓶冰水冰脸。
    *
    “你跟那个霍烬怎么样了？”
    夏凡池反应了一下，轻轻地说：“你是在说我的霍烬小伙伴吗？”
    “噗！”贾澄险些被自己呛死，咳嗽了好几声，“什么什么小伙伴？”
    夏凡池点点头，严肃道：“我们现在十分和睦，打打闹闹的多不好。”
    贾澄：“……”
    贾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觉得他俩之间的关系很牛逼，发自内心地说：“厉害。”
    霍烬的消息发了过来，只有两个字：[夏夏。]
    夏凡池轻咳一声，回复他：[怎么了？]
    那边充分运用了优美的语言艺术：[我马上到家了，如果没有什么急事，可以考虑早点回来。]
    夏凡池：[好的 ^_^ ]
    夏凡池说着起身，正色道：“贾澄我有急事，先走了。”
    贾澄要疯了，眼珠子能从眼眶里掉下来：“能有什么急事，你才刚过来啊！！！”
    夏凡池无奈地叹了口气：“家里有事嘛，体谅一下。”
    然后在贾澄惊恐的目光中离开了。
    *
    他到家时，霍烬刚回来，正在解领带，修长的手随意扯了扯，领口松了一些，露出半截色|气的锁骨。
    夏凡池对上锁骨，移开视线，跟他打了声招呼。
    霍烬将领带递给他。
    夏凡池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顺手拿过，随意两下将领带挽好，挂在架子上。
    他因为自己的动作顿了顿。
    夏凡池鼻子突然动了一下，皱眉，好像闻到了鸭脖甜辣的香味。
    霍烬：“闻到了什么？”
    夏凡池总不能说在他身上闻到了鸭味，这样多不好，严肃道：“清淡的古龙水的味道。”
    霍烬忍着笑，递过去包装完美的盒子：“给你买了好吃的。”
    夏凡池眼里一亮，不过很快就矜持了下来：“为什么？”
    霍烬很快道：“因为我想吃。”
    “正好在路边看到，买了两种味道，一个人吃挺没意思，”他停顿了一下，有些不抱希望地说，“如果你有胃口就更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吃。”
    夏凡池立刻道：“我超级有胃口的！”
    霍烬顿了顿，有些不可思议：“是吗？”
    “嗯，给我！”夏凡池快速拿过盒子，“谢谢你，我们一起吃吧。”
    他一转过身，身后的霍烬表情就恢复了沉稳，沉默地按了按刚才因为演戏牵动的脸部肌肉。
    夏凡池郑重其事把盒子放在茶几上，坐在地毯上给他俩分手套，然后去取牛奶。
    霍烬戴着手套，看着他吃东西，自己也吃了一口，过了会儿，不经意地说：“明天是个约会的好日子。”
    夏凡池抬头：“唔？”
    霍烬帮他擦了擦嘴角。
    夏凡池反应了一下，很赞同，点点头：“是啊，可以把喜欢的人约出来。”
    霍烬喉结动了动，试着问：“你明天有约会么？”
    夏凡池怕被笑话，眨眨眼睛：“我当然也有啊。”
    霍烬静了一下，随口一问：“你明天是几点？”
    夏凡池：“你呢？”
    霍烬：“不确定。”
    夏凡池埋着头，小声说：“我也要看情况。”
    霍烬轻声道：“不要一直吃，喝点水。”
    他这么关心自己，夏凡池为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希望他约会不成功]的小心思感到不好意思，取出不辣的那段，耐心掰好，送给他吃。
    霍烬：“你明天可不能这样给别人喂东西，显得不矜持。”
    夏凡池努了努唇：“想什么呢，我当然不会了。”
    刚才是扯谎，他明天连约会对象都没有。
    *
    第二天早上，他俩磨磨叽叽，静观其变，想看对方什么时候出门。夏凡池有些耐不住性子，稍微动了动。
    霍烬快速起身。
    夏凡池也跟着快速起身。
    他俩在和谐的气氛中一起走到玄关处，和平告别，甚至互相帮对方整理了一下并不算乱的衣领，各自奔赴并不存在的约会。
    走到一半的时候，霍烬果断掉头，跟踪他。
    虽然不道德，夏凡池还是有些好奇，走到一半的时候，快速掉头，打算跟过去看看。
    他一扭头，就瞧到了后侧方的霍烬，赶紧回头，装作没发现的样子。
    原来霍烬和自己顺路。
    稳住，千万不能打草惊蛇，让他知道自己想跟着他。
    夏凡池慎重地往前走，过了会儿，装作不经意地侧头，仍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松了口气。
    看来他也是这条路。
    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跟他顺路。
    如果待会儿他转换方向怎么办？自己在前面又看不到。
    夏凡池皱了皱眉，放缓脚步，思考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绕到他身后，确保他时刻在自己视野中。
    前面有个岔道口，夏凡池快速躲在其中一条巷子里，看到霍烬走了过去，才慢慢走出来，偷偷跟着他。
    霍烬看着空荡荡的前方，愣了愣，没想到自己竟然把人跟丢了，想了一下，转身返回刚才的岔道口，重新找他。
    他突然回头，夏凡池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吓得躲回附近的巷子里，又不放心，快速冲到巷头的咖啡馆。
    四处都没有人，霍烬皱眉，心事重重地沿着巷子找，没找到，只能走进尽头的咖啡馆，想冷静一下，顺便捋一下思路。
    夏凡池刚才跑得飞快，脑袋趴在桌子上，轻轻地喘着气。
    夏凡池在跟谁约会？他是不是被约会对象接走了？霍烬心烦意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背后那个趴在桌子上喘气的后脑勺终于缓好了，抬起头。
    夏凡池看了看空旷的窗外，撇撇嘴，好了，现在完全没有霍烬的消息了。
    手机屏幕闪了一下，霍烬的消息发了过来：[你在哪儿？]
    夏凡池想了想，不能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回复：[约会。]
    霍烬深呼吸：[在哪儿约会？]
    夏凡池：[海边。]
    夏凡池撑着脑袋，神色恹恹，无精打采：[你呢？顺利吗？有没有见到你的小可爱？]
    霍烬：[嗯。]
    夏凡池看了眼窗外，视线又回到屏幕上：[那你对人家好一点，不要板着脸。唉，我的约会对象真的太温柔了。]
    霍烬：[真羡慕你，我的小可爱太害羞了。]
    夏凡池：[害，你不知道他有多过分，非要帮我擦嘴角~]
    接下来，两人对着空气想象得十分美好。
    霍烬：[小可爱看都看敢看我。]
    夏凡池：[帅哥他有八块腹肌呢。]
    霍烬顿了顿：[你怎么知道？]
    我想象出来的啊。
    夏凡池换了个姿势，酝酿了一下，一点一点地打字：[我摸——啊说漏嘴了——]
    他无精打采地戳来戳去：[好害臊，我脸都红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霍烬深呼吸，忍了忍：[你在哪儿？在哪个海边？]
    夏凡池随口一问：[怎么了？]
    霍烬：[我去接你。]
    夏凡池顿了顿，手都从脸上放了下来，一边打开地图查询，一边打字回复：[你小可爱不要了？]
    霍烬：[地址给我。]
    霍烬起身，往外走，醋疯了，不受控制地输入：[先跟他保持距离，他都给你擦嘴角，能是什么好人？]
    夏凡池做贼心虚，快速搜索附近的海名，一边匆匆在那边赶，一边给他发名字。
    走到门口时，和迎面走来的人结结实实撞了一下。
    “对不起！”
    “抱歉。”那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熟悉的声音传来，他俩同时抬头。
    第38章
    然后看到一张今早开开心心出门约会的熟悉的脸。
    他们同时愣了愣。
    数秒后, 夏凡池张口：“你不是约会去了吗？”
    霍烬：“你呢？不是也应该在约会。”
    夏凡池不甘示弱：“你的小可爱呢？”
    霍烬：“你不是在海边？”
    夏凡池：“……”
    他们若无其事地重新坐回去，这才发现他俩刚才竟然是背对背，也不知道是何等的缘分。
    许久, 霍烬环视四周, 视线移到这人的头顶, 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唇：“所以，你温柔的八块腹肌帅哥在哪里？”
    夏凡池不甘示弱：“你的害羞小可爱我不是也没见？”
    同样被拆穿, 霍烬却没有他的恼羞成怒，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海边好看么？”
    夏凡池耳朵一红，反唇相讥：“小可爱害羞得让你心动吗？”
    霍烬看着他, 轻轻地说了两个字：“心动。”
    夏凡池：“……”
    夏凡池移开视线，张了张口，低声道：“你不是都出巷子了吗？为什么突然掉头？你是什么时候进咖啡馆的？”
    霍烬反应了一下, 心情更好了。
    “嗯？”他大半天不说话，夏凡池看向他。
    霍烬没有回答, 而是慢慢道：“所以你在跟着我？”
    夏凡池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说什么，张了张口：“我——”
    霍烬看他窘迫, 好心地放过他，直接说：“因为我在跟着你，突然发现你不在了。”
    夏凡池愣了愣。
    难怪, 难怪一回头就能看到他。
    “抱歉，”霍烬难得坦诚，“我今天其实没有约会, 不该骗你。”
    夏凡池的手局促地放在膝盖上，立刻说：“我，其实我也没有。”
    霍烬凑近：“作为赔礼, 我赔给你一个有八块腹肌的温柔帅哥怎么样？”
    夏凡池脸一红，不甘示弱道：“那你小可爱也有了。”
    霍烬看向天花板，半晌，轻轻地提议：“所以我们约会？”
    夏凡池想了一下，小幅度地点点头：“好像只能这样了。”
    他俩都安静了一会儿，同时不看对方，透过玻璃窗看着在阳光照射下带了点橘红色的窗外。
    霍烬轻轻移回视线：“你想去哪儿玩？”
    他垂眸，看了眼两人的聊天记录，勾勾唇，“海边么？”
    夏凡池：“……”
    附近的小公园绿化率很高，四处都是白色的雕塑和潺潺流水的小喷泉。头顶阳光灿烂，他们走在一起，毫无目的地乱晃。
    霍烬靠他近了一些，慢慢的，手指快要碰到他的手背，轻轻地问：“你跟踪我干什么？”
    夏凡池：“因为我看不惯你比我先喜欢上别人，我好胜心强。”
    “哦。”霍烬的手若无其事地挪开。
    夏凡池抬头看天：“那你跟踪我干什么？”
    霍烬直接说：“我吃醋。”
    “……，”夏凡池无语地纠正他，“吃醋这个词可以随便用吗？”
    霍烬没回答，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自己的确是没有吃醋的立场。
    前面角落有个粉色的抓娃娃机，夏凡池眼里一亮，快速拉着他冲过去。
    霍烬无奈地跟过去。
    夏凡池认真道：“你不知道，这个超级好玩！”
    霍烬好笑。
    眨眼间，夏凡池已经换好了币，跃跃欲试：“你喜欢哪个？”
    霍烬配合他，指了指小熊。
    夏凡池摁进去一枚币，随便一抓，稳稳地将小熊抓了出来，递过去。
    霍烬捉过小熊。
    “没一点难度，”夏凡池叹了口气，自己也不想这么优秀，“还喜欢哪一个？”
    霍烬指了指八爪鱼。
    夏凡池投进去币，这次专注了一点，对准目标，很快就抓了出来，帅气地递给他。
    霍烬轻笑，提在手上跟他走在一起。
    “我是不是很厉害？”夏凡池转身看他，倒着走路，得意地扬了扬眉。
    “嗯，”霍烬提醒，“不过还是好好走路。”
    夏凡池立刻跳了过来，心情很好地踩着青石板，垂眸，看到霍烬指尖的那两个娃娃，心情更好了。
    前面草坪上散落着几只鸽子，夏凡池兴奋过头，跑过去看鸽子。快靠近时，放轻脚步。
    眼看就要碰到，鸽子刷地全部飞走了。
    夏凡池撇撇嘴。
    霍烬唇角出现轻微的笑意，抬眼，看到不远处的鸽棚，过去买了包鸽粮。
    夏凡池还在锲而不舍地靠近鸽子。直到一只手捉住他的胳膊，递过一小袋鸽粮。
    霍烬和他靠得很近，两人一起喂鸽子。
    有几只大胆的在夏凡池掌心啄食。夏凡池试着摸了一下脑袋，摸到了，立刻看着霍烬笑。
    霍烬轻笑，手指碰到他的手，给他分了点鸽粮。
    过了会儿，夏凡池说：“你帮我好好喂鸽子，我去买糖葫芦。”
    “嗯。”霍烬应了一声。
    夏凡池吩咐好之后，快速跑去买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人正在把东西一个个摆好，晶莹红润的果实在阳光下特别诱人。
    夏凡池选了两根一看就很好吃的，开心地聊天：“这里真好看。”
    “是啊，”卖糖葫芦的人笑着说，“晚上六点的时候，喷泉会亮灯，到时候更好看。”
    夏凡池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霍烬，接过糖葫芦，弯着眼睛：“谢谢。”
    *
    他们在公园里走到太阳落山。夕阳的余晖给世界镀上一层金黄，傍晚的风冷了一些，霍烬问：“回家么？”
    夏凡池悄悄地看了眼时间，离六点还差一点点，摇摇头：“再走一圈。”
    暖色的光照在他白净的脸上，每一根头发丝都泛着好看的光，霍烬轻轻地应了一声，又和他走了一圈。
    走到喷泉前，夏凡池偷偷地看了眼时间，突然说：“霍烬，看我眼睛，我给你变一个魔术。”
    霍烬好笑，不过还是配合地看向他。
    夏凡池正了正神色，倒计时：“五，四——”
    霍烬被他的模样逗乐，轻轻地笑了一声。
    夏凡池继续：“三，二，一。”
    话音刚落，附近的灯瞬间全亮了起来，五颜六色的光把喷泉映照成彩色，煞是好看。
    霍烬愣了愣，各种颜色映在他漆黑的瞳孔中。等夏凡池凑了过来，他的瞳孔中只剩了夏凡池一个人。
    所有的颜色都黯淡了下来，沦为背影色，只有眸里这个人光彩夺目，笑得明亮晃眼。
    “好看吗？是不是很好看，”他扬了扬眉，得意地仿佛这些都是自己变出来的一样，“我厉害吧？”
    霍烬看了他许久，轻声道：“嗯。”
    夏凡池抬头看着深蓝色的天，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我好浪漫。”
    霍烬心里说他幼稚，却在围绕着的喷泉水流落地的声音中，明显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回家的路上，夏凡池心情很好地跳着走路，弯了弯眼睛：“今天真是开心的一天啊。”
    霍烬：“开心吗？”
    “嗯。”在月光下，夏凡池踩着影子跳着走。
    天气晴朗，温柔浪漫地做了很多事，超级开心，是能想象到的最愉快的约会了。
    天上只有几颗星星，月光把地上的倒影拉得很长。霍烬手指头动了动，差一点点就能碰到他的手。
    夏凡池抬脚，踩他的影子，踩中了，高兴得不得了。
    霍烬指尖动了动，慢慢地将手缩了回来。
    夏凡池又去踩自己的影子，心情很好地跳着走。
    “霍烬，你看我厉不厉害？”
    “嗯。”
    夏凡池随意地抬头，突然眼里一亮，激动地拉了拉霍烬袖子：“霍烬！快看！有流星！！！”
    霍烬抬眼，几颗星星从天边坠落，像是钻石划过深邃的黑色幕布。
    “快许愿。”夏凡池赶紧拽他袖子提醒他。
    霍烬看向他。
    夏凡池在闭着眼睛许愿，神情认真，睫毛轻轻地动了动。
    霍烬看着他的脸，没能移开眼。这瞬间只有一个想法，希望夏凡池每天都这么开心。
    许久，夏凡池睁眼，对上他的视线，顿了顿：“没许愿吗？”
    霍烬移开视线：“嗯，忘了。”
    夏凡池很可惜，安慰他：“没关系，我刚才的心愿之一是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天天开心，你也会天天开心的。”
    霍烬嘴角轻微上扬，抬手，摸了摸他脑袋。
    *
    回到家，霍烬看着夏凡池给自己抓的娃娃，拿手指摸了摸，轻轻地勾了勾唇。
    霍烬打算放他房间，走过去，刚好看到夏凡池坐在床上看日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夏凡池在算寥寥无几的天数。
    察觉到有人过来，夏凡池抬头：“怎么了？”
    霍烬按捺住突然失控的心跳，尽量平静地将东西递过去：“这个放你房间。”
    “嗯。”夏凡池继续看日历，皱了皱眉。
    霍烬张了张口，有些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夏凡池：“后天我爷爷生日。”
    霍烬长长地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出了门，才发现，掌心不知什么时候出了汗。
    第39章
    夏凡池破天荒地在书房呆了一整天, 亲手给老头子抄经书作生日礼物。
    他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努力挺直背, 一笔一划地抄写。
    这么困, 偏偏霍烬捏了捏他脖子, 慢腾腾地跟他道别：“我去要睡觉了。”
    ……故意的吧。夏凡池凶巴巴地抬头。
    霍烬大拇指在他额头上按了一下，一边随手拿过他的笔：“那你先休息, 我帮你抄一会儿。”
    夏凡池摇摇头：“不行，我不能偷懒。”
    霍烬已经将他手里的东西都取了过来：“二十分钟后叫你。”
    夏凡池：“你说的。”
    “嗯。”霍烬点头。
    夏凡池趴在桌子上，半睁着眼，酝酿睡意, 看着他抄写。
    他俩的字体完全不同。夏凡池的字体很清秀，像一排排整齐挺拔的小白杨，霍烬的字体更遒劲有力, 一看就是大人写的字。
    霍烬看了他一眼，抬手, 遮住他眼皮：“睡觉。”
    夏凡池这才把脑袋埋在臂弯里。
    再次醒来就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房的。夏凡池反应了两秒, 忙跳下床，跑回书房。
    桌面整洁，霍烬已经帮他抄完了, 装订成册，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桌子上。
    他回头。
    霍烬正在背后看他，手里拿了杯咖啡, 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夏凡池赞道：“你厉害。”
    “嗯，”霍烬小口啜着咖啡，“下午送你去夏家老宅。”
    他们临近傍晚才到。夏亿正愁眉苦脸地蹲在路边, 看到他哥像看到救星，刷地站起来。
    他今天真是屈辱极了，被人当猴子看了一天，所有人都笑眯眯地摸他寸头，好像没见过寸头一样。
    “……，”霍烬看了眼小掸子的脑袋，看向夏凡池，“你剃的？”
    夏凡池得意：“没错。”
    霍烬神色自若地夸老婆：“审美真好。”
    夏亿：“……”狗男男。
    夏家老宅偏僻安静，算半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老头子年轻时雷厉风行，手腕强硬，现在老了，变成了一个严肃的老头，任谁见了都要抖一抖。
    只有夏凡池不怕他，仗着受宠，成天没大没小。
    夏凡池嘴甜，把老人家哄得很开心。
    关键是他嘴甜得很真诚，一点儿也不虚伪，眼睛亮亮的，像是谁家的小天使跑了过来。
    夏凡池一进门就浮夸地说：“夏老师你怎么帅成这样了？”
    夏沧喜上眉梢，不过还是有长辈的架子的，板着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夏凡池，别给我皮，没大没小。”
    一旁的管家忙将他俩手里的东西接过。
    “祝爷爷年年有今日，越来越年轻，”夏凡池给他展示自己的东西，“爷爷，这个是典藏版古籍经书，我亲自抄的，你看我字体好看吧？”
    夏沧很心水这种东西，笑着接过，一点点地慢慢看，翻到后面时，顿了顿：“这是你的字体？”
    夏凡池指了指霍烬：“他的。”
    夏沧哼了一声。
    夏沧当时也不同意这门婚事，他希望夏凡池可以跟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联姻。
    奈何夏凡池就是喜欢霍烬。
    所以他俩结婚的时候，老头拄着拐杖，风度全无，恶狠狠地说，如果霍烬待夏凡池不好，他就把霍烬剁了。
    但自己孙子存心偏袒霍烬，他一直找不到理由剁。
    夏凡池捉着霍烬胳膊，轻轻地说：“我写累了，他心疼我，所以才帮我，他可好啦。”
    霍烬看了他一眼。
    夏凡池对他笑。
    他看向霍烬的眼里全是温和的爱意，一时间，霍烬不知道他是在爷爷面前为自己说话，还是真的依恋自己。
    夏沧这才勉强应了一声：“嗯，不错。”
    正寒暄，一个小卷毛猛地冲过来，速度快得身形都是模糊的，跳着扑向夏凡池：“夏！！！”
    霍烬皱眉，拉过夏凡池护在怀里。
    那人一头咖啡色的天然卷发，眼睛很大，面庞间元气满满。他及时刹住脚步，兴奋地大叫：“你看我是谁？还认得我吗？”
    夏凡池从霍烬怀里起来，眼睛弯了弯：“我光是听你声音就知道你是谁。”
    小卷毛开心地想挨挨他，冷不丁抖了一下，这才注意到一旁的霍烬，努起嘴，小声说：“我们可是有娃娃亲的，他是谁？”
    霍烬闻言，脸色很明显沉了一下，看向夏凡池。
    ……就大人闲谈时随口说了一句，如果那也算娃娃亲的话。
    小卷毛嘴唇动了动：“被退婚后，我一直很伤心，去国外疗伤，这么多年还是没走出来。”
    夏凡池对他无语：“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去上学。”
    小卷毛哈哈大笑。
    霍烬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个人，突然发现，阻碍因素实在太多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
    他俩很久没见过，一见面忍不住聊了很久。小卷毛认真说：“我想死你了，听说你结婚了，哭了很久。我甚至还妄想你们是合约夫夫，互不干扰。”
    ……夏凡池咳嗽了一声。
    小卷毛叹了口气：“那样的话，你回过头，就会发现还有一个可爱善良热情的我。”
    霍烬很有涵养地挤出一个微笑。
    夏凡池问：“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小卷毛：“一周后。”
    霍烬闻言，脸色逐渐恢复平静。
    小卷毛说：“但是你舍不得我我可以不走的。”
    霍总瞬间又扯了扯嘴角，一脸核善。
    他变脸一般，短短一分钟，能变出好几张变幻莫测的面孔。
    “我非常舍得你，”夏凡池吐槽道，“吵死我了，我们在一块儿房顶都得塌。”
    小卷毛冲他大笑。
    他俩相谈甚欢，甚至还约好待会儿去玩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
    小卷毛说干就干，行动力很强地冲出去征集小伙伴。
    房间里，夏凡池心情很好地放置东西。
    旁边那位一言不发，但存在感很强。空气安安静静，只有书翻页的声音。
    夏凡池察觉哪里不太对，顿了顿：“你怎么不说话？”
    霍烬头也没抬，淡淡地说：“你们青梅竹马有娃娃亲，我一天降小三说什么？”
    夏凡池：“……”
    天降小三，亏他能想出这种词。
    夏凡池脱了外套，里面只穿了件卫衣，慢悠悠地说：“我也没见到醋味这么大的天降小三啊。”
    霍烬：“……”
    夏凡池坐过去，歪头，脑袋强行凑到他面前，嗅了嗅，啧了一声。
    霍烬似乎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嘴角抽了抽：“无聊。”
    夏凡池立刻说：“你知道我在啧什么就说我无聊？”
    霍烬张了张口：“不外乎就是说我吃醋。”
    夏凡池笑：“那你有没有吃醋？”
    霍烬抿唇，摇了摇头。
    “那就好，”夏凡池跳起来，心情很好地说，“我出去玩了啊。”
    “嗯，”霍烬努力表现得不那么小肚鸡肠，“晚上早点回来。”
    “知道了。”
    霍烬看到他放在床上的外套，皱起眉：“夏凡池，把外套穿上，外头冷。”
    夏凡池刷地往外跑，快速关上门，丢下句：“我们四处跑，待会儿可热了，我不想来回脱！”
    *
    夏凡池一个人躲在小树林里隐蔽的地方，悠闲地玩手机，等他们过来找。
    他最能藏了，一般别人都找不到他。夏凡池觉得自己赢定了，放心地闭上眼睛睡觉。
    等再次醒来，四周已经被昏暗包围，太阳快落山了。
    果然没有找到我！夏凡池跳起来，心情不错地往家里赶。
    许久，夏凡池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皱了皱眉。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正在慢慢消失，夏凡池打开手机，按了按，手机没电了。
    没办法，他只能凭着运气找回去的路，直到夜色越来越黑。
    夏凡池这下害怕了。
    天色越来越黑，这么无头苍蝇地走下去不是办法，索性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打算在这里呆一夜。
    等明天天亮了，再好好找路。
    夏家老宅里。
    小卷毛哭得眼睛红红的，不该拉他乱玩，他们结伴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夏凡池的踪影，怀疑夏凡池被狼吃了。
    老管家安慰他们：“别怕，林子里没野生动物。”
    霍烬进门，只看到他们几个，开口问：“夏凡池呢——”
    他一看这几位眼睛红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抓过衣服往外走。
    那个路痴。
    *
    夏凡池开始后悔穿这么薄了。
    这个季节温差本来就大，林子里更是冷。夏凡池很快就冷得不行，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早知道就应该听霍烬的，出门时把外套穿上。
    他原本以为熬一夜很简单，可渐渐的，发现跟想象中不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难熬。
    之前熬夜打游戏分明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半夜两点了。
    夏凡池闭上眼睛，想睡觉打发时间，却冷得睡不着，只能把自己缩成一团。
    气温越来越低，夏凡池瑟瑟发抖，牙齿打颤，发誓再也不熬夜了。
    原来有柔软的床可睡是那么幸福的事。
    耳边传来轻微的响动，夏凡池吓了一跳，突然反应过来林子里会有野生动物，整个人神经绷紧。
    他精神紧张，牙齿打颤的时候，一道亮光突然打了过来。
    夏凡池下意识皱眉。
    “夏凡池！”
    熟悉的声音传来，夏凡池猛地站起来，腿有些软。
    霍烬快步走来，把他按在怀里，呼吸有些急促。
    “霍烬……”夏凡池从牙齿打颤中，费力叫出他的名字，把他搂得死紧，脸贴在他怀里，从发热源中汲取一点点温度。
    霍烬脱了外套，把他裹在外套里，又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捂了好一会儿。
    夏凡池缓过来了，感受着熟悉的体温和气息：“你怎么来了？”
    “嗯。”霍烬亲了亲他头发。
    他太担心夏凡池了。
    幸好方向感很强，把林子里几乎每个角落都搜索了一遍。
    他知道以夏凡池的性子，如果发现迷路，一定不会浪费时间乱窜，只会找个有安全感的地方躲一夜。
    看到缩成一团的人，一直悬在空中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夏凡池小声说：“手机没电了。”
    “我知道，”霍烬搓了搓他的手，“冷不冷？”
    夏凡池点头。
    霍烬多抱了他一会儿，嘴唇摩挲到他发间：“一起回去，你要背还是要抱？”
    夏凡池：“要自己走。”
    霍烬直接把他打横抱起。
    夏凡池那么大的人，就这么轻轻松松被抱起，下意识搂住他脖子，指尖碰到了他胳膊，很结实。
    夏凡池穿着别人的衣服，“你冷吗？我这样可以给你挡风。”说着张手。
    霍烬：“抱好。”
    “哦。”
    夏凡池脑袋蹭到他脖颈，嗅到熟悉的淡淡的气息，挪了挪：“但是我也可以用我宽阔的肩膀给你挡风。”
    霍烬：“还皮。”
    夏凡池小声地说：“谢谢你啊。”
    “不用谢，”霍烬无奈地说，“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这么不经冷，还学别人穿这么少？”
    夏凡池想还嘴，但他怀里实在是太舒服了，就很没骨气地学小猫哼哼，听起来很像撒娇。
    霍烬轻轻勾唇，低声说了一句：“笨蛋夏凡池，你要不睡一会儿？”
    “不睡，”夏凡池摇摇头，“你这么累，我怎么睡得着？”
    霍烬幽幽道：“不用担心我，我只是一个合约即将到期的联姻对象罢了。”
    他补充了一句，“还是阻挡别人娃娃亲的天降小三。”
    夏凡池：“……”
    霍烬：“真是不好意思。”
    “你别这样说，”夏凡池抱着他脖子晃了晃，“我对你笑一个好不？”
    “别吧。”
    “我笑得可好看了。”夏凡池勾着他脖子，脑袋凑到他面前，弯了弯眼睛。
    微暗的月光下，这个人好看的眉宇间全是少年感，单纯美好，干干净净，让人想守护。
    他没帅过两秒，就露出整齐的白白的牙齿，像一个没心没肺的大傻子。
    但霍烬本来停滞的心脏突然变得酸酸涨涨。
    他觉得可爱极了。
    霍烬抱着他往前走：“你那不是笑得好看，是勾引人。”
    “好吧。”夏凡池不对他笑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撒娇一般从鼻子里出了口气。
    霍烬很喜欢，很喜欢夏凡池黏着自己。
    以前夏凡池就是这样黏他的。但他习惯了，觉得没什么，现在才知道多令他眷恋。
    他从来不排斥夏凡池黏着他。
    夏凡池打了个哈欠。
    “困了？”
    “嗯。”夏凡池乖乖点头，声音闷闷的，“如果不是你找到我，我打算一个人熬一整夜，盖着叶子睡觉。”
    霍烬：“好可怜。”
    夏凡池：“我也觉得自己可怜极了。”
    霍烬淡淡道：“所以你是怎样做到一个人能在林子里睡着的？心就那么大？”
    夏凡池：“海纳百川嘛。”
    霍烬看向他：“还皮。”
    夏凡池搂着他脖子，脸颊贴着他的侧脸蹭蹭，小声哼哼：“你别说我了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霍烬拿他没办法。
    夏凡池在他耳边嘟囔，说话的热气喷洒在他耳垂上：“你真好。”
    他看着霍烬优越的眉眼，英挺帅气的轮廓，忍不住问：“从小到大，喜欢你的人一定很多吧？”
    霍烬顿了顿，垂眸：“为什么这么说？”
    夏凡池认真道：“因为你这种人，肯定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大家都前赴后继地奔向你，你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情窦初开呢。”
    霍烬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知道不是这样。
    他从来不是让人喜欢的存在。
    没人会喜欢他，除了之前的夏凡池。
    夏凡池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是不是很难找。”
    “很好找，”霍烬方向感比他强多了，“林子不是很大，绕了两圈就找到了。”
    夏凡池忍不住说：“你好厉害。”
    霍烬顿了一下，压住嘴角的弧度：“能不能再说一遍？”
    夏凡池在他耳边说：“你好厉害。”
    霍烬嘴角有些没收住。
    夏凡池在心里说他傻，忍着笑，对上他好看的眼眸，心里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他环着霍烬脖子，发烫的耳朵贴到霍烬的耳朵上，有点凉，抬手摸了摸他耳朵。
    霍烬：“不要摸。”
    “哈。”夏凡池凑近哈了口气。
    霍烬僵了一下：“别闹。”
    “哦。”夏凡池重新抱好。
    其实夏凡池的本意是想帮他暖耳朵，可是凑近时，突然想起，在床上的时候，吹耳朵意味着什么。
    一想起这个，脑海里就不受控制了。
    霍烬看向他。
    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默契，夏凡池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猜到了自己在想什么，整个耳根都热得发烫。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赶紧转移话题：“那个那个——”
    那个了半天也没想好话题。
    霍烬突然说：“小路痴，让我捏一下鼻子。”
    “嗯？”夏凡池凑近。
    霍烬鼻尖自然地和他蹭了蹭。
    夏凡池搂紧他脖子，小声说：“霍烬，你冷不冷？”
    “不冷。”
    相反，火气还挺大。他不是很喜欢这样亲密接触，因为总会怀疑自己有没有自控力这种东西。
    “其实吧，”夏凡池抬眼，看着点缀了几颗星星的天空，别别扭扭地说，“其实我也不是每次都会咬你。”
    最后那几个字几乎都是哼出来的，低如蚊呐。
    但霍烬听清了，眼里出现笑意：“嗯。”
    夏凡池觉得他一定很累了，动了动：“放我下来吧。”
    “马上就到了，”霍烬抬眼，“你看到前面的光了么？大概还有十分钟，你睡一会儿，到了叫你。”
    夏凡池点点头，顺从地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过了会儿，脖颈间传来温热的呼吸，夏凡池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霍烬试着说：“夏凡池。”
    夏凡池听到了，可是他快睡着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哼了一声，额头在他脖子处蹭了一下。
    霍烬轻笑。
    四周安安静静，偶尔吹起一小阵微冷的风，霍烬又抱着他走了大半个小时，回到夏家老宅。
    十点了，夏家老宅灯火通明。老头子早早就睡了，不知道自家的熊孩子没回来。
    卷毛和夏亿，还有几个同伴，刚拿着手电筒找人回来，没找到。
    门发出响动，所有人同时看过去。
    霍烬抱着夏凡池回来了。夏凡池安静地搂着霍烬脖子，身上披着霍烬的衣服。
    管家站起来：“少爷——”
    “夏凡池！”
    “哥！”
    “嘘，”霍烬抱着人，给了他们一个安静的眼神，小声说，“他睡着了。”
    “我先带他回房了。”霍烬打了声招呼，把人抱上楼。
    霍烬给他脱了外套，拿自己的外套时，夏凡池抓紧，不松手。
    手里的东西被强行夺走，睡梦中的夏凡池可怜地撅了撅嘴。
    霍烬帮他盖好被子，拿热毛巾擦了擦他的脸。热气扑到脸上很舒服，睡着的人忍不住蹭了蹭毛巾。
    霍烬静静地看着他。
    暖色的灯光下，这人不知做了什么好梦，嘴角都是上扬的，傻乐着，发出声呓语。
    “什么？”霍烬耳朵凑近。
    夏凡池：“霍烬……”
    可喜可贺，终于少了一个狗字。
    第40章
    夏凡池睁眼, 看到了旁边人的睡颜。
    他很少看到霍烬睡着的样子。
    仅有的几次同床共枕，霍烬都会比他先醒。
    这个人睡着的样子很——
    好看。
    夏凡池脑子里只能想到这个词。
    褪去自带的高冷，褪去那点点生人勿近, 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让他产生一种, 只有自己才能看到这样的霍烬的奇妙感觉。
    他觉得霍烬小时候一定很乖，不像自己, 那么调皮捣蛋。
    他一定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无数少男少女口中的学长。
    夏凡池指尖触碰到他英挺的鼻梁，慢慢往下，试探他的鼻息。
    呼吸是温热的, 指尖痒痒，心也跟着痒痒。
    霍烬的眉毛是英气的剑眉，生气时会压下来。他发现这人很白, 五官没有一点儿瑕疵，任谁看了都会赞叹老天爷赏了他一张极其好看的脸。
    穿上西装很禁欲, 洗完澡又很性感，此时沉静地垂着睫毛, 又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很神奇。
    一个人可以这么多变的吗？
    他发呆的时候，手指被轻轻咬住。
    夏凡池快速收回手：“你醒了！”
    霍烬睁开眼睛：“一直都醒着。”
    夏凡池：“……”
    夏凡池眨眨眼睛，为刚才摸别人找借口：“你嘴巴上有东西。”
    “嗯, ”霍烬倒没有很在意这件事，“昨晚睡得好不好？你在路上就睡着了。”
    夏凡池点点头：“辛苦你了。”
    霍烬：“……”
    霍烬轻咳一声，翻身平躺, 抬眼看着房顶：“以后注意点，别这么迷糊。”
    夏凡池：“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
    霍烬看了他一眼：“心是有多大，竟然可以在树林里头睡着。”
    夏凡池鼓了鼓腮帮子：“知道了, 你别一直说我。”
    “哦。”霍烬不说话了。
    其实他只是跟夏凡池多说会儿话而已。
    但不知怎么切入话题。
    夏凡池：“你为什么要找我？是因为责任感吗？”
    “发现你不在，”霍烬捏了捏他的脸，“觉得你一定会被狼吃掉，肥美的一餐。”
    夏凡池鼓了鼓腮帮子：“你是这样想的吗？你敢说你是这样想的？”
    霍烬看向他：“怎么？”
    夏凡池：“你明明是很关心我。”
    霍烬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夏凡池认真地告诉他：“你以后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要好好表达爱意，不然会把别人推走的，知道了吗？”
    霍烬没想到还被夏凡池教育了一番，不过还是认真想了一下他说的话，不情不愿道：“那我试试。”
    夏凡池抬手，摸摸他脑袋：“这才乖，不要总是口是心非。”
    霍烬：“……”
    霍烬凑近。
    夏凡池：“怎么了？”
    霍烬问：“可以说实话么？”
    夏凡池立刻道：“当然可以了！”
    霍烬：“我想亲你。”
    夏凡池：“……”
    倒也不必学得这么快！
    *
    临走时，卷毛送他们。夏凡池为昨晚的事感到非常抱歉，让他们为自己担心了。
    卷毛摇摇头，小声说：“霍烬昨晚抱你回来的，他好喜欢你。”
    夏凡池顿了顿，很快就说：“嗯，我们感情超级好。”
    他们聊天时，霍烬自觉地走到不远处，抬头看天，为他们提供私密空间。
    过了会儿，夏凡池看着不远处看天的人，挥挥手：“聊完了。”
    霍烬这才走了过来。
    夏凡池不解：“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霍烬贴心道：“怕打扰你们重温旧时感情，娃娃亲是多么珍贵的情感。”
    夏凡池无奈道：“……就是大人之间在乱开玩笑。”
    霍烬不以为意：“你不用说那么多，我知道。”
    夏凡池：“……”
    你知道个鬼，知道还是这个样子？
    *
    他也没做什么，但夏凡池心思细腻，还是被撩得挺狠的。
    夏凡池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皱了皱眉：“太过分了，那人真能勾，仗着自己帅，还带着那么一点点反差萌，撩得老子差点沦陷。”
    夏凡池摇摇头，气得拍桌子：“根本把持不住，差点以为他喜欢我！幸好我清醒。”
    贾澄顿了一下，试着说：“万一他真的喜欢你呢？”
    夏凡池直接说：“不可能。”
    贾澄：“为什么？如果他不喜欢你，为什么每次看到你和别人说话，反应都那么大？”
    夏凡池无奈地看着这个傻孩子，给他通俗易懂地解释：“这样，你换位思考一下。”
    “如果一个人一直很喜欢你，有一天突然失忆了，不再喜欢你，你会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贾澄愣了一下，觉得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夏凡池吸着饮料，看得很透彻：“所以说他吧，现在就是这种状态，自尊心隐隐受创，再加上不习惯。”
    贾澄点点头，过了会儿：“那你呢？”
    “什么？”
    贾澄问：“你希不希望他喜欢你？”
    “我希望自由，”夏凡池点开手机，看了看日历，“还有三天，胜利近在眼前！”
    夏凡池举起酒杯：“来，我们喝一杯，庆自由！”
    从酒吧出来，夏凡池头有些晕，但不想让霍烬接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回家。
    草坪上落了只胖鸽子，夏凡池眼里一亮，猛地冲过去，追得鸽子满世界飞。
    过了会儿，夏凡池扑在地上，捉住了鸽子，提起来认真地看了看。
    鸽子疯狂扑腾翅膀。
    夏凡池摸了摸它脑袋，认真地把它放在自己外套口袋里面，藏好。
    家门口，夏凡池礼貌地敲了敲门。
    门打开，霍烬看到门口的人，顿了顿：“你今天没拿钥匙？”
    “我是自己回来的！”夏凡池挺了挺腰板，很骄傲。
    霍烬看着他发红的脸，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夏凡池得意地往家里走去。
    霍烬揉了揉额角，关好门：“夏凡池，谁准你喝酒了？”
    夏凡池转身，生气道：“你凶我干什么！”
    他吼得太大声，霍烬被他镇住了：“我——”
    “亏我还给你带好吃的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只扑腾着翅膀的大鸽子。
    霍烬：“……”
    鸽子猛烈挣扎，害怕地咕咕叫了两声，几根羽毛掉落在地。
    霍烬：“你从哪里——”
    “亲自捉的，”夏凡池送到他手边，“你接着啊。”
    霍烬张手，接过疯狂扑腾着翅膀的鸽子，被鸽子啄了一下手，小小的黑豆眼凶狠地瞪着他。
    霍烬心累，张了张口：“谢谢。”
    夏凡池红着脸，小声说：“不用谢，你喜欢就好。”
    他手指头动了动，不好意思地绞来绞去，“这可是专门给你捉来的。”
    霍烬看了他一会儿，凑近，轻轻地在他头发上亲了一下：“嗯。”
    他将鸽子放在阳台上，关了推拉玻璃门，回头，看着直直杵在客厅的人：“怎么了？”
    夏凡池指了指自己头发。
    霍烬走过去，不解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头发好好的。”
    夏凡池摇摇头，不说话，然后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藏好。
    ……霍烬摸到了一根鸽子毛。
    霍烬捏了捏他的手指头：“怎么不喊我接你？”
    夏凡池摇摇头：“我不想。”
    霍烬：“为什么？”
    夏凡池垂眸，小声道：“我为什么要麻烦别人呢？”
    霍烬耐心地告诉他：“你随时可以叫我接你，无论发生什么事，不管处于什么情况，知道吗？”
    夏凡池想了想。
    霍烬轻轻捏了捏他后脖：“点头。”
    夏凡池点点头。
    霍烬凑近，额头抵着他额头：“当然我希望最好不要再出现你需要人接的情况。”
    夏凡池重重点头。他的手放在口袋，认真地说：“对了，八十八个亲亲还完了。”
    霍烬脸沉了一下：“你在开什么玩笑？”
    那么多，这几天都没亲过。
    夏凡池严肃地拿出小本本，翻开，让他看。
    大大的字迹很明显。
    [x月x日，办公室，试图亲我，-1]
    [x月x日，家里，差点亲我，-1]
    [x月x日，家里，就当亲了，-1]
    [x月x日，家里，看样子想亲我，-1]
    [x月x日，路上，虽然没亲，但气氛很像亲了，-1]
    霍烬：“……”
    早知道这样也算，这几天就真的亲下去了。
    霍烬沉着脸：“你完了。”
    夏凡池现在完全不怕他的[你完了]，主动把脸送过去，让他捏。
    霍烬：“我就这么好说话？我捏你脸干什么？”
    夏凡池看着他。
    霍烬挑眉：“你信不信我现在全部还回来？”
    夏凡池眨了眨眼睛。
    霍烬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夏凡池想了想，突然和刚才一样，把翻来的小本本举在他面前，让他看。
    霍烬反应了一下。
    夏凡池等了等，看着他：“你怎么没动静？”
    霍烬：“我该有什么动静？”
    夏凡池提醒他：“你完了，那种动静。”
    霍烬眉梢动了动，轻轻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亲你？”
    夏凡池：“别乱说话。”
    他很酷地手插兜，看都不看霍烬。
    霍烬被逗笑，手也伸进他兜里，捉住他的手，从掌心摸到了一根羽毛。
    “你怎么这么可爱？”霍烬凑近看他。
    夏凡池再次拿小本本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霍烬这次很上道，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夏凡池皱眉，装作讨厌的样子，可是神情却满意了下来。
    阳台上的鸽子跳起，又贴着窗户飞了一圈，最后停留在绿植上面啄了一下，玩得还挺开心。
    夏凡池自己回房，走了两步，不小心撞到了沙发上，整个人往后倒去。
    霍烬快速抱住他，自己跌在沙发上，夏凡池摔在了他的怀里，被护着后脑勺。
    “没事吧？”霍烬大拇指蹭了蹭他脑袋。
    夏凡池摇摇头，正要起身，被霍烬打横抱起。
    “还是算了自己走，笨蛋夏凡池，”霍烬轻声道，“走个路都能走得险象百生。”
    夏凡池温顺地抱住他脖子，盯着他的脸看，又看着他眼睛：“你眼睛好好看。”
    霍烬：“谢谢。”
    夏凡池红着脸，拿指腹轻轻地蹭了蹭他的眼皮。
    霍烬把人放在床上，过了会儿，取出八十八个亲亲合同，民主道：“我想做出一些修改，事先征求你的同意。”
    夏凡池：“什么？”
    霍烬淡淡道：“一些微小的细节上的变化，无伤大雅，可不可以？”
    夏凡池点点头：“当然可以啊，没想到你这么霸道专|制独|裁的人也会这样征求意见，像转性了一样。”
    霍烬：“……”什么时候才能不再骂我？为什么每次喝醉都要骂我两句？
    夏凡池问：“你想怎么改？”
    霍烬眉梢动了动：“把八十八改成躺着的数字 88。”
    夏凡池想了想，的确是无伤大雅的细节，便同意了。
    霍总稍微提笔，修了修，末了随便勾了两笔，使之变得更严谨。所以最后的成品是：
    【关于夏凡池欠霍烬(-∞，+∞)个亲亲的说明】
    暂时很满意。
    霍烬让他看：“是不是几乎一模一样？”
    夏凡池看了一眼，点头。
    霍烬：“你真聪明。”
    夏凡池：“你也是。”
    霍烬今晚圆满了，蹲在他床边，哄他睡觉：“今天为什么要喝酒？”
    夏凡池举高手：“庆自由！”
    霍烬停顿了一下，慢慢地张了张口：“你就那么想离开我？”
    夏凡池不说话，点点头，又摇摇头。
    霍烬手放在他脑袋边，低声道：“真的很讨厌我么？”
    夏凡池垂眸，认真想了想，脑里乱乱的。
    半晌，夏凡池说：“也不是很讨厌。”
    他认真地说：“起初觉得你霸道暴躁冷漠自大不可理喻变脸如变天，但相处下来，发现你还是挺好的。”
    霍烬等着他具体说怎么好，可夏凡池迟迟不说话。
    “完了？”
    夏凡池点点头。
    ……缺点说了一长串，特别具象，优点就一句含糊不清的挺好的。
    霍烬好笑，不抱希望地随口一问：“那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夏凡池：“一些吧。”
    霍烬愣了愣，像是被击中，不可思议一般，快速取来录音笔，重新问了一遍：“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夏凡池脸红了，不说话。
    霍烬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心情愉悦了一大截，明朗轻松：“你是不是喜欢我？嗯？”
    夏凡池推推他。
    霍烬凑近，和他蹭蹭鼻尖：“夏凡池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
    夏凡池不说话，捂紧嘴。
    霍烬说：“契约结束后我们继续在一起好不好？”
    夏凡池揪床单，不看他。
    霍烬终于敢光明正大亲他了，高兴地亲了两口，心跳一直很快。他一个劲儿蹭夏凡池，低声诱哄：“还是喜欢我的吧？”
    夏凡池笑着躲来躲去。
    霍烬抱住他。
    “你知道吗？”
    夏凡池挣扎着露出脸，手指摸了摸他的心口，又盯着他眼睛：“你眼睛很熟悉。”
    “嗯。”霍烬眼里笑意深了一些。
    夏凡池喃喃道：“很像一个人。”
    霍烬脸上的笑一点点僵住，半晌，清醒了一些，张了张口：“像谁？”
    夏凡池傻傻地看着他眼睛，害羞一般，额头抵上他肩膀，低声说：“像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
    第41章
    霍烬许久没有动静, 整个人从头到脚一点点冷了下来。
    所以他对自己一见钟情是因为这个？
    所以他每次醉酒，害怕暴露的事情是这个？
    所以，所以他……
    霍烬慢慢地闭上眼睛, 喉咙发堵。
    不知过了多久, 夏凡池已经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他抬手, 指尖碰了碰夏凡池的头发，慢慢地将人放平, 帮他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他看着这张脸，有些喘不过气。
    他一直坚信夏凡池之前特别喜欢自己，夏凡池想起来一定会继续爱自己。
    此刻这些突然都变成了幻影。
    之前的自信仿佛是个笑话。
    夏凡池睡得很香，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他的好哥哥。
    霍烬心里堵得慌, 指尖微动，不受控制地拿手指一点点碰夏凡池的脸。
    夏凡池张了张口，喃喃道：“喜欢……”
    喜欢谁？
    夏凡池手指一点点勾住他衣服, 眷恋地攥紧。
    霍烬俯身，额头轻轻地贴着他的额头, 闭上眼睛。
    是不是你从此爱上的人都像他？
    你们的爱情那么感人把我拉扯进来干什么。
    霍烬喘不过气，握拳, 想砸墙。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自己当替身。
    他思想不受控制，不能再跟夏凡池呆下去了，起身离开。
    夏凡池拉住他胳膊, 不让他走：“霍烬……”
    霍烬心动了一下。
    夏凡池：“哥哥。”
    霍烬：“……”
    所以叫的到底是霍烬还是你好哥哥？
    *
    夏凡池一大早就察觉到哪里不对。
    气氛怪怪的，根据上次的经验，霍烬一定会趁机揶揄他, 但是——
    夏凡池看了看床边人浓浓的黑眼圈。
    夏凡池张了张口，打破空气中诡异的安静：“哎。”
    霍烬笑了一声。
    ……他这个笑不是那种即将要欺负人的笑，而是自嘲般的笑。夏凡池有些惊恐。
    霍烬看着他。
    夏凡池弱弱道：“我昨晚说什么胡话了吗？”
    霍烬抿了抿唇, 视线移到窗外：“别装了。”
    夏凡池：“……”
    他沉静的眸底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说：“你昨晚跟我摊牌了。”
    夏凡池张了张口：“什么？”
    霍烬看向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你是不是有一个好哥哥？”
    夏凡池：“？”
    霍烬喉结动了动，听到了自己干涩的声音：“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好哥哥。”
    他意识到什么，改口：“说错了，应该是我和他长得很像。”
    什么哥哥？夏凡池懵了一下，半点儿印象都没有。
    霍烬当他默认了，起身就走。很快，夏凡池听到了大门关上的声音。
    夏凡池：“……”
    夏凡池披上衣服，出去找他，打开门，看到坐在台阶上吹冷风的霍烬。
    ……夏凡池赶紧拉他进来。
    霍烬不让他碰，冷笑：“你管我干什么？”
    夏凡池不由分说拉过他胳膊，把人拽回家。他关好门，看着他：“怎么了？你什么情况？”
    霍烬侧头：“别看我眼睛。”
    夏凡池：“……我真不记得有什么和你很像的哥哥。”
    霍烬笑了一声：“对，可能也忘记他了。”
    夏凡池无奈，拉过他的手，这才发现他手背磨了层皮，大拇指想碰又停顿在空气中：“所以墙上的手印是你砸的？”
    霍烬：“……”
    霍烬抽回自己的手。
    夏凡池把他按在沙发上，取出小药箱给他包手，拿棉签给伤口上药酒。
    霍烬不想看他，却还是看到了他认真给自己处理手背上擦伤的样子，抿了抿唇。
    他知道自己应该移开视线了，可舍不得移开。
    夏凡池耐心地给他手背擦药，看着轻微的红肿，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大早发什么疯？就因为我酒后胡言，你就相信了有什么哥哥？我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霍烬慢慢地说：“夏凡池，你不了解自己，你酒后全是实话。”
    夏凡池：“……”
    夏凡池看向他。
    霍烬移开视线，十分介意：“说了别看我眼睛。”
    夏凡池：“……”
    夏凡池轻轻地给他上药：“疼不疼？”
    霍烬笑了一声：“我疼不疼重要么——嘶——”
    夏凡池看向他。
    霍烬不情不愿：“……有点。”
    夏凡池无语地帮他擦碘酒，贴了好几个创可贴，撇撇嘴：“我还以为只有暴躁狂才会砸墙。”
    霍烬：“对，我是暴躁狂——嘶——”
    夏凡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霍烬不说话了，侧头，不看他。
    处理完毕，夏凡池收拾好小药箱，去拉阳台上的窗帘，一推开玻璃门，一只大鸽子猛地冲了出来，满世界乱飞。
    夏凡池吓了一跳：“我去，家里哪来的鸽子？”
    霍烬受了点感情的小伤，正在自闭，不过还是勉为其难地回答他：“你送给我的。”
    夏凡池：“……”
    霍烬一边难过，一边不耽误正事地把改好的（-∞，+∞）条约让他看。
    夏凡池惊呆了：“你是人吗？”
    你不是特别难过吗？
    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霍烬面色落寞地塞给他，顺便提醒：“我备份了。”
    他昨晚一边伤心，一边备份的。
    夏凡池：“……”
    他坐在阳台吹冷风，冷锅冷灶也不做早饭，鸽子满世界地乱飞，他很嫉妒，开始沉着冷静地抓鸽子。
    半晌，霍烬抱着鸽子去厨房：“放走，还是吃了？”
    夏凡池正在做早餐：“……放走吧。”
    “哦。”霍烬没走，忍不住多看了他一会儿。
    夏凡池轻声问：“想吃什么？煎蛋够吗？”
    霍烬随意地摸着鸽子，淡淡道：“随便。”
    夏凡池抬手：“帮忙拿一下餐巾纸。”
    霍烬扯了张餐巾纸给他。
    午餐肉被煎得焦黄，发出滋滋的响声，香气在空气中很诱人。白净修长的手指捉着木铲，轻轻地翻了个面。
    霍烬靠近了一些，看着他做饭，下巴想蹭在他肩膀上，但是没蹭。
    ……手里的鸽子特别害怕，爪子蹬直，动也不敢动，生怕掉进锅里。
    夏凡池递过去包装纸：“帮忙扔一下。”
    霍烬帮忙扔掉，然后说：“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替身干。”
    夏凡池：“……”
    夏凡池咬牙：“来，你凑近一点。”
    霍烬凑近。
    夏凡池气得不行，直接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挑了挑眉：“我亲的是谁？嗯？霍烬。”
    霍烬抿唇：”我怎么知道？”
    “那你看好了。”夏凡池放下手里的东西，踮脚，贴着他的唇亲了一下。
    分开后，他自己都被气到了，觉得自己头脑发热，究竟在做什么，耳朵有些红，快速转身做饭，怒道：“我的煎蛋都糊了！”
    霍烬没有说话。
    但心里的波动还是表现得特别明显的。
    具体表现就是他手里的鸽子特别害怕，担心被揪了毛丢进锅里，一直在：“咕咕咕。”
    夏凡池开口说：“喂它吃点小米，然后把它放了。”
    霍烬皱眉：“它老咬我。”
    夏凡池压住上扬的嘴角，轻咳一声，低声告诉他：“你把米粒放在地上，它自己就吃了。”
    霍烬：“哦。”
    霍烬一手捉着鸽子，一手去找米。最后把米粒放在地板上，请鸽子吃。
    鸽子根本不想吃米，勉强啄了两口，扑腾着翅膀，咕咕地抗议！
    当夏凡池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他们大眼瞪小眼，试图沟通的画面。
    夏凡池：“……”
    霍烬皱眉：“它不吃东西，还咬我。”
    夏凡池无奈地走过去，蹲下，拉过他的手，瞧了瞧：“咬你哪儿了，我看看。”
    霍烬没有说话，心里小小地动了一下。
    夏凡池观察了一下他完好的手，指腹触碰到他掌心，在他掌心轻轻吹了一下。
    “准备吃饭，”夏凡池起身往厨房走，“你先去洗手。”
    “嗯。”霍烬盯着自己被吹吹的手，都不知道是怎么站起来的。
    他打开阳台的窗，把鸽子放走了。鸽子越飞越远，霍烬出神地望着蓝天，觉得自己也应该放夏凡池自由。
    别人又不喜欢自己，还是不要再纠缠了。
    夏凡池做好早餐，看着盯窗外发呆的某人，无语地喊：“过来吃饭！”
    霍烬不应声。
    夏凡池走过去，把他拉了过来，推着去洗手，又很操心地拉过来吃饭。
    霍烬一边吃东西，一边凉凉道：“我一个替身吃什么饭。”
    夏凡池：“……”
    霍烬评价：“盐放多了。”
    夏凡池：“……凑合着吃吧。”
    霍烬张了张口，冷冷地笑了一声，正要说话。
    夏凡池果断往他嘴里塞了块苹果，打断施法：“我昨晚原话是什么？”
    霍烬觉得内心的伤疤又一次被揭开了，吃完嘴里的东西，“你说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
    夏凡池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脑子里有什么很模糊的东西，一点点往外冒。他似乎嗅到了夏天青草的香味，树下沉静少年的身影一闪而过，很模糊。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印象。
    霍烬静静道：“先吃饭，吃饱了才能想你哥哥。”
    夏凡池：“……”
    霍烬看了眼他的侧脸，不在意地说：“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想过找他？”
    夏凡池立刻说：“都不一定存在这个人好吧！”
    霍烬淡淡道：“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记忆总会美化过去的一些事物，你觉得呢？”
    夏凡池拿长条饼干堵住他的嘴。
    霍烬咬了上头的一小口，静静地说：“谢谢，真是受之有愧，只是眼睛和别人像而已，竟然能让你亲自喂饼干。”
    夏凡池无语地吃掉剩下的饼干，一边看着他：“都不一定存在这个人好吧。”
    霍烬抿唇：“我的直觉不会骗我，一定存在这个人。”
    夏凡池：“厉害，你的直觉还说什么了？”
    霍烬静静道：“他是秃头。”
    夏凡池：“……”
    第42章
    虽然不合时宜, 但他真的好想笑。夏凡池敛了敛表情：“还有呢？”
    霍烬张了张口：“秃头还不够你幻灭么？”
    你对他究竟有多少滤镜。
    夏凡池严肃地掐了下大腿，肩膀都在轻微发抖：“霍烬，你别闹, 好好的不要说别人秃头。”
    霍烬放下了筷子, 嘴角僵硬地扯了扯：“你维护他。”
    自己只不过说了他秃头而已。
    夏凡池立刻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失去头发很惨！”
    霍烬却一点儿都不同情那个人。
    他虽然失去的是头发, 但自己失去的是老婆。
    不行了。夏凡池忍笑忍得胃疼，严肃地跟他掰扯：“你知道头发对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吗？不要造谣。”
    霍烬张了张口, 后面的话却没说出来。
    你知道老婆对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吗？
    夏凡池咬了口小笼包，很好吃，夹了一个喂给霍烬。
    霍烬张口吃掉。
    夏凡池歪着脑袋：“没手的，好吃吗？”
    霍烬：“还好。”
    夏凡池好笑, 又喂给他一个蟹黄包：“没手还面瘫的，尝尝这个，好吃到脸上出现笑容。”
    霍烬张口吃掉。
    夏凡池弯了弯眼睛：“好吃吗？”
    霍烬点头, 对上他带笑的视线，喉结动了动：“你这样看我时, 你看的是谁？”
    夏凡池：“？”
    我看的是你脑袋！
    霍烬垂眸：“吐司糊了。”
    夏凡池板着脸：“微糊，但是要全部吃完, 里面夹了好多呢。”
    霍烬：“嗯。”
    霍烬把早餐全部吃完，夏凡池很有成就感，懒洋洋道：“今天我做早餐了, 你洗碗吧。”
    霍烬淡淡道：“抱歉，我们白月光替身从不洗碗。”
    夏凡池：“？”
    你还挺骄傲的。
    夏凡池直接把他赶去洗碗了。
    霍烬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凉凉地扔下一句话：“白月光替身的名号, 白米粒子的待遇。”
    夏凡池在背后说：“就你话多！”
    半晌，夏凡池突然想起他手背有伤，快速冲去厨房, 接过碗：“我来，你在一旁待着！”
    霍烬嘲讽地扯了扯嘴角：“白月光就是不一样。”
    夏凡池懒得理他，推着他往外走：“你去看会儿书，或者看电视，今天好好歇歇，不要用手。”
    霍烬不走，赖在厨房看他劳动。
    夏凡池慢慢地将泡沫冲掉，挑眉：“开心吗？傻子。”
    霍烬不说话，突然从背后抱住他。
    夏凡池手上有水，碰不得他：“……干什么？”
    霍烬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许久，闷声道：“你那个哥哥大概多大？”
    夏凡池猜测了一下：“可能比我大几岁？”
    不然为什么叫哥哥？
    霍烬脸色一变：“你不是不记得？”
    夏凡池无奈道：“不是你问的么？我猜的。”
    霍烬笑了一声：“反正生活的忙碌使他过早落发——”
    夏凡池拿胳膊肘蹭蹭他的腰，挠他痒痒：“我替他谢谢你啊。”
    霍烬根本没有痒痒肉，都不躲，板着脸：“所以你清醒一点儿。”
    “嗯嗯。”夏凡池脑袋侧了侧，轻轻撞了撞他，和他挨了下脑袋。
    *
    夏凡池把家里收拾了一下，顺便整理后天要带的东西。
    霍烬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帮他整理，看着大箱子，疑惑地问：“这些都不要？”
    夏凡池拿着一本书，轻轻拍了拍扉页的皱褶：“这些都是我需要带的。”
    霍烬反应了一下。
    夏凡池将书放在箱子里，拍拍手：“后天啊，你忘了？”
    霍烬如梦初醒，扯了扯嘴角：“对，我几乎忘了这件事，你——”
    霍烬没想到噩耗接踵而至，生活的打击就这么一个接着一个打了下来，不给人喘息的功夫。
    他张了张口，艰难地说出一句话：“以后有空可以找我。”
    夏凡池搬着箱子，往旁边挪了挪：“那当然了，会经常找你的。”
    霍烬想起了那只飞走的鸽子，想说什么，抿唇，没说话。
    他终究没忍住：“要走吗？不然继续住下。”
    “你这房子我可租不起，”夏凡池胳膊肘抵在箱子上，懒散地笑着，“我找了个离学校特别近的。”
    霍烬喉结动了动：“那明天再收拾，不着急，我明天帮你。”
    “好。”夏凡池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
    夏凡池和贾澄待在一起，规划日后新生活。
    贾澄手机屏幕亮了亮，看了一眼，险些把手机扔掉，快速看向夏凡池。
    夏凡池顿了顿：“怎么了？”
    贾澄：“没、没什么。”
    他刚才竟然收到了霍烬的消息，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你好。]
    贾澄把手机放在桌子下面，忐忑不安地回复：[你好，什么事？]
    究竟是什么需要让他避开夏凡池和自己交谈？
    霍烬：[帮忙问一下夏凡池对我的想法，将来必有重谢。]
    贾澄吓得不轻：[不不不用了。]
    夏凡池看他脸色不对，诧异道：“在和谁聊天呢？”
    贾澄忙道：“没有，来，敬你自由！”
    他抬眼，一下子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霍烬，轻轻咳嗽了一声。
    霍烬走了过来，坐在夏凡池后侧方，背对着他们，偷听答案。
    ……贾澄忙低头喝水。
    夏凡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没什么，”贾澄张了张口，“那个，我问一下，你现在对霍烬是什么想法？”
    夏凡池愣了一下：“什么什么想法？”
    贾澄直接问：“你喜不喜欢他？”
    夏凡池顿了顿。
    霍烬的心被提起，但随着夏凡池的沉默，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他猜到了夏凡池会说什么。
    果然，夏凡池：“不喜欢吧。”
    贾澄于心不忍：“为什么？”
    夏凡池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奇怪？”
    贾澄：“不是，我就是觉得你们相处这么久，一定有感情了，他对你肯定也有感情啊！”
    夏凡池无语地看着他：“你确定？”
    贾澄抬眼，对上他后方某人鼓励的眼神：“我确定！”
    夏凡池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贾澄张了张口：“假如，我是说假如呢，假如你们两情相悦。”
    夏凡池：“……”
    既然都说到这儿了，夏凡池便认真地想了想，半晌：“怎么说呢？我曾经非常肯定地告诉过你，不会重蹈覆辙，但你现在要我说——”
    夏凡池回想起他们这段时间的种种，轻轻地叹了口气：“可能没那么坚定了。”
    贾澄赶紧看向霍烬。
    哥你看！有希望！
    夏凡池撑着脸，因为回想事情，眼神有些失焦，喃喃自语：“虽然不清楚过去的事，但我觉得这个人没有表面那么坏，只是外冷内热，所以，所以……”
    “不过你说两情相悦，我真没想过这种可能，”夏凡池摇摇头，“我们只是有契约绑在一起，不得不和对方形影不离，进而产生很多联系，等解绑之后，就和普通人一样了。”
    夏凡池停顿了一下，很快就笑了一声，“我现在更希望自由，毕竟都盼了这么久了，你说是不是？”
    贾澄正要说话，桌下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
    霍烬：[直接问，霍烬和自由，你选一个。]
    贾澄：“……”
    你哪来的自信问出这个问题？？？
    我都感觉能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像个傻子！
    贾澄不忍心他亲耳听到这个残酷的事实，含蓄地拒绝了：[这还用问吗？]
    霍总觉得自己好歹也是白月光替身，堂堂白月光，一点自信和排面还是有的：[问。]
    贾澄只好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傻逼地问出口：“霍烬和自由，你选哪个？”
    夏凡池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自由。”
    霍烬：“……”
    霍总心都死了。
    那个秃头的作用也不过如此，还白月光。
    要那个白月光有什么用？连老婆都不能帮自己留住。
    替了个寂寞。
    夏凡池觉得自己今天话有些多，耳朵有些热：“那个，我告诉你这些，你不要告诉别人。”
    贾澄：“……”
    贾澄在心里轻轻给他跪下，我对不起你。
    *
    晚上，霍烬主动走到夏凡池房间，跟他道晚安。
    夏凡池快速起身，盘腿坐在床上，认真道：“晚安。”
    霍烬：“我今晚陪你睡吧。”
    夏凡池愣了一下。
    霍烬补充：“我是说坐在床边。”
    夏凡池捏了捏被角，点点头。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来，房间充斥着淡蓝色的光，跟充满海水一样好看。
    半晌，夏凡池眼睫毛动了动：“你要来我床上睡吗？”
    霍烬摇头，拿手遮住他的眼睛。
    待人睡着，霍烬起身，正准备出去，视线突然被什么吸引。
    他今天放鸽子走的时候还在悲观地想，有些事强求不来。
    结果此刻，却在夏凡池房间看到了抽屉里露出的契约尖尖角。 
    这一瞬间，脑子里冒出来一大堆话，人不能，至少不该，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诚信为做人之本……
    他所受的教育不允许他做这种事，他也知道这件事会让自己晚节不保，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他把夏凡池的契约偷走了。
    后花园火光微闪，上一秒还安静地躺在抽屉里的契约，此刻已经葬身火海。
    火光熄灭，只剩下一点点灰尘，冒着微弱的白气。霍烬静静地看着，月光下的侧脸尤为英俊。
    许久，沉着冷静地迈着长腿回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19:00更
    第43章
    夏凡池收拾着东西, 要把飞机带走，小熊也要带走。
    他想了想，把小熊放下, 把八爪鱼拿走了。
    霍烬在门口看着他, 过了会儿, 走过去，轻轻地和他一起收拾。
    “不用全带走, ”他把夏凡池手里的东西拿过来，“你坐着吧，我帮你收拾。”
    夏凡池没反驳，安静地坐在床边。
    霍烬取出毛衣：“这个需要带吗？”
    “嗯。”
    霍烬帮他折好, 放在行李箱里，过了会儿，看着其它衣服：“这些不用带了, 需要我帮你送过去。”
    夏凡池点点头。
    ……他突然有种自己只是出门度假的感觉。
    霍烬将衣服折叠好，放在行李箱里, 看到小飞机和八爪鱼，笑了一声：“带这么多娃娃？”
    “嗯, ”夏凡池点点头，“给你剩了两个。”
    收拾了两小时，夏凡池东西很少, 只有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大箱子，大部分都还留着家里。
    霍烬怕他认床, 刚开始会睡不好，给他拿了条毛毯，一边放好, 一边问：“想想还需要什么？”
    夏凡池想了想，摇摇头。
    第二天就要分开了，他们晚上在客厅喝酒，好好道别。
    “最后一个晚上了，”夏凡池举高酒瓶，“来，我们喝一杯！”
    “别多喝，”霍烬拿过他手里的酒瓶，往杯子里倒了一点，“最多两杯。”
    “好！”夏凡池重重点头，举起小杯子，和他碰了碰，“干杯。”
    霍烬跟他碰了碰杯沿：“嗯，祝你自由。”
    夏凡池刚才已经喝了点，又将这杯一饮而尽：“好！苟富贵，勿相忘！”
    霍烬好笑，尝了一口，苦涩的酒味直冲到心底。
    “祝你终于摆脱我这个烦人鬼了！”夏凡池又倒了两杯，含糊不清道，“以后耳边多清净，干杯！”
    霍烬皱眉，直接拿过他的酒杯，自己替他喝完，没让他碰太多。
    “你抢我酒干什么？”夏凡池撇撇嘴，嘟囔着把酒瓶抱在怀里，拿起来就想往嘴里灌。
    “别喝太多。”霍烬夺过他的酒瓶，自己将剩下的全都喝完。
    酒瓶空了，夏凡池生气地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你抢我酒干什么？”
    霍烬皱了皱眉，头脑有些不太清醒，修长的手指抚上太阳穴按了按：“你不能喝太多，明天会头晕。
    “不会！”夏凡池早就不清醒了，摇摇晃晃地起身，去冰箱里拿酒。
    霍烬一把将他拉到怀里：“你去干什么？”
    夏凡池扬起脸：“拿酒！”
    “别喝酒，”霍烬抱住他，轻轻嗅他的头发，“别喝那么多。”
    夏凡池推推他，盯着桌面空空的瓶子：“可是没酒了！”
    霍烬搂紧他，突然想把他镶嵌在怀里，刻在骨头上，手上的力度不受控制。
    夏凡池被搂得喘不过气，嘴巴动了动：“想喝酒，你去拿酒吧，我们今晚一醉方休！明天就是！陌生人！”
    霍烬垂眸，拼命对抗着逐渐侵占大脑的酒精：“不是陌生人，我还要给你送东西。”
    夏凡池弯了弯眼睛，傻乐：“你还挺好的嘛！”
    霍烬搂紧他。
    夏凡池挣扎着，从霍烬怀里出来，拿手指戳着他的脸，不解地说：“你为什么要板着脸呢？”
    霍烬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天生的。”
    他皱了皱眉：“以前别人都不跟我玩。”
    夏凡池立刻瘪了瘪嘴，认真地说：“我跟你玩，我最喜欢你了！”
    “我也是，”霍烬心里发热，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夏凡池，我喜欢你。”
    夏凡池大笑，像是和他谁声音更大一样：“我也喜欢你！”
    霍烬不受控制地紧紧抱着他，闭着眼睛：“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他在他耳边呢喃，磨蹭他耳根，“夏凡池我喜欢你喜欢你我喜欢你。”
    夏凡池心里发烫，大喊：“我也喜欢你！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我说真的，”霍烬抬手，一点点摸他的脸，眼眸已然不清明，“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别走？”
    夏凡池摇摇头：“我没走。”
    他手去碰酒瓶，起身去拿酒，自言自语：“没啦。”
    霍烬搂紧他：“你不要走。”
    夏凡池：“我拿酒呢！”
    “你不要走，”霍烬不松手，喃喃地说，“你为什么要走？因为我太冷了吗？”
    “可是，可是，”他喘了口气，搂紧夏凡池，“我已经热了很多了。”
    “我会变好的，我会变的，你怎么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在变好了。”他的声音有点委屈，带了鼻音。
    夏凡池摸了摸他的脸，睫毛低垂：“霍烬。”
    霍烬眼皮动了动，手稍微松开一些：“嗯，我去拿酒。”
    夏凡池拉着他，瘪嘴：“不要喝酒，你胃不好。”
    “很难受，”霍烬抬手，桌上的易拉罐倒落在地，他自嘲一般说，“我凭什么干涉你，我有什么资格干涉你？我我……”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捉着夏凡池手臂：“你看我眼睛，是不是很像他？我不介意被当成他。”
    夏凡池看着他。
    霍烬捉着他的手，让他摸自己眼睛。
    夏凡池看着他眼睛，眼神变得很悲伤，摇了摇头：“从来只是你，霍烬……”
    他凑近，嘴唇贴着霍烬的唇，喃喃自语：“我亲的是你，我看的是你，我，我不喜欢别人的，这里难受也是因为你。”
    他拉着霍烬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夏凡池眼睫毛抖了抖，小声说：“你以后可怎么办啊，嗯？”
    夏凡池皱了皱眉，太阳穴生疼：“你太迟钝慢热了……很吃亏……又，又不善于表达感情……会被人欺负的……”
    他鼻子有些红，坐在地上，摇了摇头，又去拿酒，将空罐子碰落在地，眼尾红了：“你还是冷点，不要喜欢别人，我不想你难过……”
    霍烬捧着他的脸，亲了过去。
    夏凡池抱着他脖子，嘴唇贴着他的唇，和他接。舌尖碰到他时，一阵天旋地转，被按在了沙发上。
    霍烬闭着眼睛，鼻尖挨着他鼻尖，脸贴着他的脸，嘴唇在他脸上一寸一寸移动，极尽虔诚。
    夏凡池摸他头发，手指移到他的侧脸，慢慢地抚摸。
    他皱了皱眉，指尖发红，不受控制地碰他鼻梁，耳垂，往下是喉结。
    直到手被按到头顶，霍烬亲他，扯他衣服。
    夏凡池半睁着眼，眼尾是红的：“霍烬，你松开我，我想抱着你。”
    夏凡池没有咬他，实在忍不住了，才会狠狠咬一下，又亲一亲咬痕。
    霍烬让他坐在自己怀里。
    夏凡池脸埋在他肩膀上，一点一点动，咬着唇，脑海不受控制。
    最后霍烬就这么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夏凡池惊呼一声，猛地搂紧他脖子。
    霍烬就这样抱着他上楼。
    夏凡池在濒临崩溃的边缘，第一次发现，楼梯竟然这么长。
    酒精把所有感情放大了无数倍，一夜荒唐。
    *
    夏凡池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就知道事态又失控了。
    脑袋很疼，很疼，就像有锤子在太阳穴凿一样。
    霍烬趴在他身上，还没醒。
    这次是真的没醒，昨晚太疯了，他舍不得离开夏凡池，就这么睡着了。
    夏凡池动了动，察觉到什么，脑里轰地一声，脸涨得通红。
    他动也不敢动，不想强调那东西的存在感。
    昨晚的事都忘了，只依稀记得他俩喝多了，在一直胡言乱语，后来滚到了一起。
    太疯狂了，夏凡池想起自己昨晚的样子，脸又烫又害臊，骂自己不要脸。
    霍烬的呼吸均匀，睫毛轻垂，抱着他，像抱着什么心爱的东西一样，很像一个小孩子。
    但夏凡池直想把他蹬下去。
    他忍了忍，某位辛苦一晚上的人终于转醒。
    他看到夏凡池，愣了愣，声音沙哑：“早。”
    夏凡池声音比他更哑：“早。”
    他俩沉默半晌，维持着这个姿势。
    因为大早上，有升旗仪式……
    于是……
    夏凡池不小心动了一下，立刻咬牙：“靠！”
    霍烬被他撩得想动。
    夏凡池红着耳朵，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还不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下去。”
    霍烬一点点退了出去，顿了顿：“抱歉。”
    夏凡池闭上眼睛，感觉到有什么，嘴角抽了抽，耳垂通红。
    他深呼吸，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夏凡池忍不住骂道：“你他妈的是想让我给你生几个吗？”
    想啊。霍烬在心里说。
    霍烬也从来没这么疯狂失控过。
    他这方面所有的一切都是和夏凡池摸索的。
    他每次都会抱着他去洗澡，哪怕疯过头，也会小心翼翼地给他收拾干净，让他舒舒服服地睡觉。然后第二天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醒来，给他煮粥，或者热豆浆。
    从来没有像这样，混账地恬不知耻地留在别人身体里，说什么也不离开。
    他对上夏凡池的眼睛，想起他都没有热水喝，起身：“我去倒杯热水。”
    他起得太突然，夏凡池快速侧头，避开不该看的地方，拿手捂住额头。
    这都是什么事啊。
    “抱歉，昨天喝多了，有些失控。”霍烬已经穿好了衣服，看着他喝水，给他解释。
    夏凡池：“……”
    霍烬抿唇，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慢慢喝，我去浴室调热水。”
    夏凡池咬了咬唇，实在没忍住，拿枕头扔他。
    霍烬在浴缸里调好热水，把人抱进来，然后就要帮他清理。
    夏凡池意识到他要亲自上手，快速道：“我自己可以！”
    霍烬顿了顿，关心道：“你可以够到——”
    夏凡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比了个口型：滚。
    故意的是不是？
    水温偏热，他离开后，夏凡池靠在浴缸的热水里，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他耳朵有些红，手往后，有些羞涩。
    “对了，这个给你——”霍烬正好返回来给他送睡衣，一进门就看到夏凡池红着脸，自己清洗的一幕，剩下的话全堵在喉咙里。
    夏凡池：“……”
    霍烬手指动了动，快速移开视线：“我没看到。”
    仍保持着那个姿势的夏凡池：“……”
    霍烬垂眸，掩住眸里的笑：“那我把睡衣放在架子上，你注意点。”
    给你滚啊！
    夏凡池脸红得不能看，恼羞成怒地捞了点水，狠狠砸过去。
    *
    夏凡池一出门就看到了门口守着的人，吓得险些闪了腰。
    “洗好了？”
    夏凡池冷笑了一声：“下次再接再厉，明年小霍烬都会满屋子跑了。”
    霍烬垂眸低笑，将他打横抱起，察觉到他挣了一下：“别动，我抱你。”
    霍烬将他抱到床上，放好，轻声道：“你歇一会儿，我去做点吃的。”
    夏凡池：“……”
    霍烬起身离开。
    夏凡池看着他的背影，心累地看着房顶，许久，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本来今天是要走的，现在却连床都下不了。
    这都是什么事？
    第44章
    夏凡池根本动不了, 靠在床头喝粥。
    霍烬喂过去：“再喝一口。”
    夏凡池：“……又不好喝。”
    霍烬顺着他：“我下次多放点糖。”
    夏凡池撇撇嘴，听话地把剩下的全部喝完，瞟到床头的日历, 欲言又止。
    霍烬主动说：“今天走不成了。”
    夏凡池点点头。
    霍烬低声道：“你好好休息几天, 等能下床再离开。”
    “……哦。”
    只能这样了, 不然呢？
    夏凡池半靠在床头，想了想昨晚他们都在乱扯些什么, 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你还记得我们昨晚聊什么了吗？”
    霍烬摇了摇头，同样也没有印象。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喝得像昨天那样不省人事，也一直避免那种情况的发生。
    他一直认为，成年人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失控就是一种极其不负责的表现。
    夏凡池只依稀记得个中间和结尾，因为这两个时间段太热，酒差不多醒了, 怎么也想不起是怎么开的头：“也不知道两个喝醉酒的人是怎么滚在一起的。”
    霍烬突然想起了昨晚夏凡池的主动，喉结动了动, 看了眼夏凡池。
    夏凡池：“酒后乱性——”
    “不是，”霍烬没把责任都推到酒上, “是因为我想。”
    ……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夏凡池拿小熊哐哐打了他两下。
    他刚才洗澡的时候，霍烬已经将床单换了下来，又将一片狼藉的客厅收拾了一遍。
    沙发前, 衣服散落了满地，不用想也知道这块儿作为第一个战场，战况有多激烈。
    霍烬将床单和衣服都洗好, 挂在阳台上，过去找夏凡池。
    他看着靠在床头翻书的人，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的契约呢？我看一眼。”
    “哦。”夏凡池随意应了一声, 拉开抽屉，随手摸契约，摸了摸，没摸到。
    他顿了顿，扔下手里的书，两只手都在抽屉里翻了翻，没找到。
    夏凡池急了，打开其它抽屉，都找了找，没有契约的影子。
    不是，我的契约呢！
    夏凡池懵了。
    霍烬：“嗯？”
    夏凡池怀疑人生：“不是，我昨天还看到了，就在这里，它突然不见了。”
    霍烬看着他。
    夏凡池忙道：“可不是我故意藏的！”
    霍烬：“嗯，我知道。”
    他慢慢地说：“因为是我拿走的。”
    夏凡池愣了一下。
    霍烬抿唇，看着他：“我把契约烧了，连同我的那份，夏凡池，我们之间现在没有契约了。”
    空气中安静了许久，夏凡池张了张口，没说出话，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霍烬喉结动了动，终于像做了重大决定一样，开口说：“我不会和你离婚，但放你自由。”
    夏凡池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霍烬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我们可以不见面，不住在一起，以后你做你喜欢的事，见你喜欢的人，你自由了。”
    夏凡池顿了顿，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霍烬继续说：“等你找到真爱，我会放开你。”
    许久，夏凡池张了张口：“为什么？”
    霍烬面色如常：“我们各取所需，你得到快乐和自由，我……”
    他垂眸，掩去眸里的神色，嘴角有几分自嘲：“我也可以掌控我们所谓的联姻。”
    夏凡池看着他，捏着被角的手指动了动，点点头。
    *
    第二天下午，霍烬像之前说好的一样，帮他搬家。东西就那么一点，夏凡池只能空着手，站在一旁看他放东西，有些不太好意思。
    他的新家在六楼，很干净，又小又新，刚好适合一个人住。
    霍烬帮他把东西放好，环视房间：“你从哪儿找的这么小的房子？”
    “随便找的，”夏凡池随意地活动了一下肩膀，“离学校近呗。”
    “啊，”夏凡池伸了个懒腰，随意地沙发上一倒，被有些硬的沙发磕到了腰，自己揉了揉，“好想躺着。”
    霍烬还站在那儿，他觉得自己很不像话，快速跳起来，开了瓶水给他：“谢谢，辛苦你了。”
    霍烬：“不用谢。”
    “你不要拘束，随便坐。”夏凡池说了一句，又重重地躺了下去。
    霍烬好笑，喝着水问他：“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看看。”夏凡池伸长胳膊，摸过手机，打开[自由后待做事件]备忘录，一点点往下滑。
    霍烬：“……”怎么那么长？跟我在一起就那么不好吗？
    许久，夏凡池四肢伸长，脚随意地搭在沙发上：“先不分时间地睡觉吧。”
    霍烬忍了忍，没忍住：“……你跟我在一起连睡觉都睡不好？”
    夏凡池半起身，凑近，看着他：“大哥，哪个成年人十点门禁啊？还收手机？还做作业啊。”
    “啊？”夏凡池摸摸他额头，末了戳一戳。
    霍烬无话可说，任由他戳脑门。
    霍烬：“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夏凡池认真说，“记得按时吃饭，别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小心胃疼。”
    “嗯。”霍烬应了一声。
    他坐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看了夏凡池一眼。
    夏凡池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指头戳什么，看样子在和人聊天。
    他下意识就想问，在和谁聊天。
    突然想起，自己完全没有立场。
    这种感觉就很……
    霍烬烦躁地移开视线。
    夏凡池笑了两声，一边回复，嘴里说：“救命，他是傻子吗？家里那位生气竟然在群里问我们怎么哄，哈哈哈哈。”
    霍烬手指动了动，看着他小小的客厅，回过头时，夏凡池突然给他拍了张照。
    霍烬：“……”
    夏凡池举起手机：“笑。”
    霍烬嘴角往上。
    夏凡池喜上眉梢，按了保存，翻着看了好几遍。
    霍烬觉得自己该离开了，但脚就是动不了，开口问他：“有朋友知道你在这里么？”
    夏凡池：“告诉贾澄了。”
    霍烬：“嗯，那就好。”
    他说着站了起来：“我要走了，有事联系我。”
    夏凡池也刷地站了起来，点点头：“好。”
    霍烬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你可不要把我忘了，我可能会需要你帮忙。”
    夏凡池立刻道：“放心，肯定会帮忙的，我们什么关系！”
    霍烬看着他。
    夏凡池笑着说：“曾经那么默契的合作伙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参加婚宴的时候，前一秒还在斗嘴，下一秒就能抱在一起。”
    “记得啊，”霍烬捏了捏他的脸，“还记得你教我怎么假亲。”
    夏凡池眯着眼：“我怎么还记得有些人偷偷挪开大拇指？嗯？是你吗？”
    霍烬轻笑。
    夏凡池也低头笑，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慢慢地放了下来，抬手，挠了挠头发。
    霍烬张了张口：“那我走了。”
    夏凡池：“嗯。”
    霍烬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听到夏凡池在背后喊他：“哎！”
    霍烬顿住脚步，那一瞬间，思绪万千。
    他是不是后悔了？
    他是不是想跟我回去？
    夏凡池快速跑过去：“我送你！”
    霍烬：“……”
    霍烬：“哦。”
    *
    出门时还是两个人，回来就剩下了他一个。
    霍烬神色如常地去书房，工作了两小时，隐约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夏凡池——”
    门口没有人。
    他这才意识到，夏凡池离开了，不会再在他办公的时候，偷偷跑过来看一眼。
    整个房子安安静静。
    客厅没有半点儿声响，再也不会有人踩着拖鞋，不时冲到客厅拿零食。
    霍烬垂眸，继续工作，直到夜深。他离开书房，关好门，下意识看向夏凡池的房间。
    那个方向是暗的，房门紧闭，门缝里再也不会漏出光。
    里面再也不会传来打游戏的声音。
    他靠近时，再也不会有刻意降低的键盘声。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这才意识到，夏凡池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躺在床上，出神地想，不知道夏凡池现在怎么样？他是不是也这么不适应？他有没有想自己？
    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失眠了？
    夏凡池本来想熬夜开黑，但眼皮实在撑不住了，打了声招呼，重重地扑到床上，抱着大毯子，腿随意一伸，睡了过去。
    *
    第二天，霍烬拉开窗帘，让所有的光都照了进来，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
    太阳很好，阳台洒满了光，但没有一丝可以照进他心里。家里太安静了，他心里堵得慌。
    冰箱里还有几包夏凡池的零食，他出神地看了会儿，指腹轻轻地摸了摸包装袋，拿了瓶冰水去书房。
    他扔东西时，想起夏凡池夸自己扔东西很准，是神仙。
    他签字时，觉得夏凡池正趴在旁边看自己。
    他抬头，好像看到夏凡池把书竖起来，藏在书后睡觉。
    哪里都是夏凡池，霍总在家里待不下去了，索性去公司工作。
    “四点看日出，我当然可以啊！”夏凡池疯了，他都不知道多久没爬过山了，和几个朋友约好爬山看日出。
    如果四点看日出，他们必须连夜爬山。这群人兴致高涨，背了几瓶矿泉水就跑。
    清晨六点，霍烬醒来，点开和夏凡池的聊天记录框，忍了忍，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心无旁骛地办公。
    过了会儿，他忍不住了，编辑对话：[你还要不要自己的零食？]
    删掉，改成：[冰箱里还有几包零食，你还要不要？]
    再删改：[冰箱里还有几包零食，要不要我帮你送过去？]
    正要发过去时，随手点了下夏凡池的朋友圈，然后看到不久前的绝美日出照。
    霍烬：“……”
    *
    夏凡池看完日出，补了一觉，下午两点才醒，肚子有些饿，去楼下买了一些零食。
    他躺在床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点开和霍烬的聊天页面，想问他怎么样。
    ……算了，还是别吵别人，他现在应该在工作。
    自己也没什么重要事。
    夏凡池直直地往后一躺，倒在床上。手机响了一声，摸过来一看，有朋友约他去玩密室逃脱。
    夏凡池眼里一亮，穿上衣服就冲了过去。
    在惊险的鬼屋转了一圈，夏凡池脑子都是兴奋的，嗡嗡作响，在这种余韵下点开手机。
    列表里那么多联系人，很多都是他之前加的，想着契约结束后大家愉快地聊天。
    结果从头划到尾，没一个感兴趣的。
    可能是累了，连半点儿打招呼的精神都提不起来。
    他的视线忍不住移到那个【狗霍烬】的备注上。
    *
    公司底楼的商城有一个粉色的娃娃机，霍烬路过时，淡淡地看了一眼，不一会儿，全副武装地返了回来。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路过的人都会看到一个看不清脸但身材比例很好的帅哥在抓娃娃。
    霍烬皱了皱眉，没抓到，心想这个娃娃机可能坏了，换了另一个，很快，方圆十里的娃娃机都被他玩了个遍。
    ……他在这个小小的他老婆玩起来得心应手的粉色机器前，遭遇了人生最大的滑铁卢。
    办公休息的空隙，他手指按了按太阳穴，稍微分析了一下。
    下班后，很有霸总包袱地压低帽檐，过去抓娃娃。
    终于在商场关门前，抓到了第一只娃娃。他下意识就想送给夏凡池，回到家，把娃娃整整齐齐地摆在夏凡池床上。
    *
    清单又勾掉一项，有朋友约他出去，夏凡池倦了，打不起精神，蔫蔫地回：“不去了。”
    “去嘛，超好玩的。”
    别人都在聊天，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安静的角落里，抱着手机不知道在干嘛。
    “有人跳脱衣舞！”旁边有人吹了声哨子。
    夏凡池抬眼，刚好对上舞池中央脱衣舞男挑逗的眼神，快速把头埋在膝盖上。
    太怂了……
    他承认自己不行。
    他本质就是一个不行的怂包。
    夏凡池对这么吵闹的一切兴致全无。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坐在酒吧角落，津津有味地看着和“前夫”的聊天记录。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看了两个小时了。
    而且还看得意犹未尽，他竟然还磕到了！
    夏凡池震惊地抱住自己。
    可怕！
    “前夫”顶着[狗霍烬]的备注，似乎在嘲笑他。
    夏凡池默默地把狗字删掉。
    而此时，“前夫”正在他房间里，抱过他的毛绒小熊，把新成员放在小熊旁边。
    家里安安静静，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他是一个喜静的人，本该很享受，但是只觉得冷冷清清。
    本来以为适应几天就好了，没想到有些东西不降反增。
    他不得不承认，很想念夏凡池。
    他以为只是少了一个人，不会这么夸张，但没想到所有的情绪比想象中更疯狂。
    他捏了捏小熊，摸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打开一看，是夏凡池藏在小熊肚子里的薄荷糖。
    霍烬：“……”
    *
    第三天，夏凡池度过了充实的一天，没出去玩闹，一直在学习。晚上实在不想学习了，摸过平板，准备登录游戏号。
    一上线，就被挤了下来。
    再上，又被挤了下来。
    几次下来，夏凡池忍无可忍，打电话过去：“你老登我号干什么？”
    很久，那边发出一个声音：“自动登录。”
    夏凡池：“你不会取消吗？”
    那边说：“不会。”
    夏凡池轻咳一声：“那，那我教你，你勾掉那个小框——”
    霍烬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夏凡池吓得险些扔掉手机，快速冲到镜子前，看了一眼，超级帅，很好，然后冲过去，深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平淡的样子按了接听。
    屏幕对面是一张宠辱不惊略带闲散的脸，分明才过了几天，霍烬却感觉很久没见他了，竟然没说出话。
    夏凡池咳嗽了一声：“干嘛。”
    “大忙人。”霍烬听到了自己调侃的声音。
    嘴里调侃，思绪却不受控制，努力维持最后的体面，不至于在听到他声音的那瞬间一触即发。
    夏凡池眉梢动了动，嘴角轻轻弯了弯。
    霍烬舍不得放过他的的每一个小动作，小表情，怔怔地看着他，直到夏凡池的脸大大地靠近屏幕，凶巴巴道：“为什么老登我号？”
    他挑眉威胁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霍烬轻轻勾唇。
    夏凡池有些不好意思了，拿手指指他：“老看我干什么？”
    霍烬：“很好看。”
    他突然这样，夏凡池倒有些不好意思，随意地晃了晃脚丫，靠在床头，慢腾腾地和霍烬聊天。
    “怎么感觉很久没见你了？夏凡池，你把镜头靠近一些，这么远，突不出你的美貌。”
    夏凡池被夸得飘了，乐滋滋地怼脸。
    那张傻乎乎的脸越来近，霍烬顺手截图，给他发了过去。
    夏凡池：“……”
    夏凡池直接拿枕头捂住手机屏幕，试图闷他。
    枕头里的声音说：“别闹，让我看看你。”
    夏凡池：“你看你的截图啊，脸那么大的小可爱。”
    霍烬看着黑漆漆的屏幕，轻声说：“这几天怎么样？”
    手机一晃，他看到了夏凡池的脸。
    夏凡池：“挺好的，我告诉你啊……”
    他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小树洞一样，喋喋不休地跟他分享，仿佛好几天都没这么痛快地和人说过话。
    霍烬听着他的声音，寂静的内心一点点热闹了起来。
    他从来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喜欢听他说话。
    这个人的眼睛明朗可爱，嘴角和眉梢带着熟悉的得意，像太阳一样，把他这颗黑暗安静的行星烘得暖洋洋的。
    夏凡池的脸凑近，“有没有听我说话？”
    “嗯，”霍烬看着他，“你说到日出。”
    夏凡池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举高手机，看着对面那张脸：“你这几天怎么样啊？”
    “和之前一样，工作。”
    夏凡池扬了扬眉：“没有我这个大宝贝很无聊吧？生活是不是没有了颜色，哈哈哈哈哈。”
    霍烬笑了一声。
    夏凡池挑眉：“偷偷登录我游戏被发现了。”
    霍烬：“我以为你不会发现。”
    夏凡池：“不许再有下一次！”
    霍烬点头：“现在九点，怎么这么早就上床了？”
    夏凡池打了个哈欠：“这有什么，我还学习了一整天呢。”
    霍烬：“困了？”
    夏凡池摇摇头，侧身看手机。
    霍烬：“这个角度很好看。”
    夏凡池立刻得意了起来，掩住眉梢间的神色，轻轻地鼓了鼓腮帮子：“没办法，就是帅嘛。”
    霍烬眼带笑意。
    夏凡池凑近，隔着屏幕摸了摸他眼睛：“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你瞧瞧自己的样子。”
    霍烬垂眸，眉眼间的笑意淡了，嘴角却勾了起来。
    夏凡池心痒痒，转了个身，从另一个侧面看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没一会儿，睡意来袭，睫毛动了动。
    霍烬张了张口：“我有点……”
    夏凡池脸贴在枕头上，蹭了蹭。
    霍烬声音很淡地从屏幕那边飘过来：“有点想你了。”
    夏凡池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霍烬：“明天来看你。”
    夏凡池眼皮慢慢垂了下来，发出声很轻的鼻音：“嗯。”
    那边许久没动静，夏凡池睡着了。霍烬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在安静的黑夜中听夏凡池的呼吸。
    *
    第二天早上，夏凡池刚醒来，就听到了敲门声，跳下床，踩着拖鞋跑过去：“来了！”
    他打开门，看到门口的霍烬，意料之外地愣了愣。
    大清早的……
    看到他的那一刻，霍烬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他喜欢夏凡池。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确定肯定坚定，自己喜欢夏凡池。
    很喜欢，很喜欢，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就因为看到了他的脸。
    他一直以为，他看到夏凡池会安心，是因为夏凡池真诚地喜欢着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自己喜欢夏凡池。
    浑身的血液都滚烫了起来。
    第45章
    夏凡池手背在身后, 脑袋凑近，晃了晃：“还进来么？”
    霍烬如梦初醒，对上他的眼睛, 张了张口, 没说出话。
    夏凡池侧身, 眼睛弯了弯。
    其实大清早能看到他还是挺惊喜的，仿佛回到之前, 每次起来都会在客厅看到他的身影。
    他刚起床，头发有些乱，几根头发桀骜不驯地翘在空气中，霍烬拿手指轻轻抚上。
    半晌, 夏凡池凑近，眨了眨眼睛，慢慢地说：“霍总, 你是不是想让我拿轿子抬你进来？”
    霍烬：“……”
    夏凡池笑着把他拉了进来，心情不错地关了门：“大清早的, 霍总大驾光临，小舍真是蓬荜生辉。”
    霍烬：“皮, 刚起来？”
    夏凡池点点头，挠了挠自己头发。
    他昨晚正和别人聊天就睡着了，有些不好意思。
    夏凡池把他按着坐下, 给他倒了杯热水，自己跳着去洗漱了。
    过了会儿，才出来, 跑过去吃霍烬给他带来的早餐。
    他吹了吹小笼包，张口吃掉，腮帮子微鼓。
    霍烬觉得好久没看到这一幕了, 眼睛都舍不得眨。
    暖光照在他脸上，脸庞柔和，甚至能看清细小的绒毛。他吃着东西，腮帮子微动，像清早阳光下觅食的小松鼠。
    夏凡池突然凑过去。
    霍烬眼神闪躲了一下。
    “看什么呢？”夏凡池无语喂他吃了一个小笼包，笑着说，“这个好好吃！”
    霍烬：“嗯。”
    “谢谢你的早餐，”夏凡池侧了侧脑袋，“对了，你怎么突然来了？”
    霍烬：“昨晚约好今天过来。”
    夏凡池当时快睡着了，完全没什么印象，顿了顿：“有吗？”
    霍烬面不改色，点头。
    他单方面约好的。
    夏凡池吃着东西，困难地回想了一下，皱起的眉头和微鼓的腮帮子组合起来，傻乎乎的。
    霍烬不由自主被逗笑，突然想起家里那些给他抓的娃娃。
    他想告诉他，自己抓娃娃很厉害，张了张口，觉得幼稚，没说出口，想着以后有机会再给他露两手，出其不意地惊艳他。
    夏凡池看着他的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一声，咬到了一个饱满的虾仁，惊呆了，觉得中彩票了。
    霍烬：“怎么了？”
    夏凡池不可思议地比划了一下：“那么大一颗虾仁，你知道吗？就那么大。”
    他觉得自己今天运气超好，赶紧喂了霍烬一个：“你快尝尝。”
    霍烬好笑，咬了一口，也咬到了大虾仁，顿了顿：“是很大。”
    夏凡池整个人都圆满了，飘忽忽地和他一起把早餐吃光。
    霍烬看着他，轻轻说：“你是多久没吃早餐了？”
    ……就夏凡池这作息，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早餐，醉生梦死，饿了吃了零食，直接吃午餐。
    “算了，”霍烬无奈地说，“早餐而已，你开心就好。”
    “还好吧。”夏凡池偷偷看了他一眼。
    吃完饭，霍烬带他去超市采购东西。
    这个点人挺多，生活气息很重。霍烬推着购物车，视线从一排排货架上移过。
    夏凡池懒洋洋地挨着他挪动，往购物车里放了盒巧克力，又放了包辣条。
    霍烬拿了两包他喜欢吃的乌梅和奶片。
    前面有促销员在推荐东西，夏凡池听得十分认真，过了会儿，抱着饮料走过来，高兴地说：“据说这个好喝，我给我们拿了两桶。”
    “嗯。”霍烬正在买水果，购物车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意大利面和肉酱。
    旁边有小推车路过，霍烬随意抬手，将正看着别处的夏凡池拉到怀里，胳膊虚虚环住他的腰。
    夏凡池的腰很细，胳膊都抱不满。每次只有当用手握上时，他才会觉得，抱住了夏凡池。
    夏凡池靠在他怀里，仰着脸：“谢谢，我都没看到。”
    霍烬慢慢地将手从他腰间移开。
    太瘦了。
    于是当夏凡池再次低头，购物车已经堆出了小尖。他顿了顿，忍不住说：“你是怕我饿死吗？”
    霍烬：“太瘦了，三天的饭。”
    夏凡池：“……”
    三天？我就是吃成猪也吃不完。
    回到家，他们一起将蔬菜水果，一大堆零食和速冻食品一点点摆进冰箱。
    冰箱很快就满满当当，夏凡池看着旁边人认真的眼眸，此时此刻，在这个刚住了几天的小房子里，突然找到了家的感觉。
    “这些热一热就可以吃，早餐多少吃点，”他意识到自己又在多管闲事，停顿了一下，“……当然，你自己随意。”
    夏凡池没有说话。
    分类得差不多了，霍烬起身：“我先走了。”
    夏凡池没反应。
    霍烬往外走去。
    夏凡池突然叫住他，说了一声：“这个给你！”
    他递过去一个东西。
    掌心是握着的，一点点慢慢松开。
    霍烬看到了一枚钥匙。
    愣了好半天。
    夏凡池张了张口，梗着脖子说：“要不要？不要我就收回了！”
    “要。”霍烬快速收下，拼命压住上扬的嘴角。
    夏凡池撇撇嘴，不自在地看着房顶：“要保存好哦。”
    霍烬点点头。
    待他走后，家的感觉就没了。
    分明一切都没有改变。
    夏凡池打开冰箱，满满当当，可刚才那种家的感觉还没回来。
    哪里空落落的。
    他皱了皱眉，随意地靠在墙上，想起那个人，想起他宽大的手掌，专注的神情，随意地环住自己的腰带到怀里，蹲在地上往冰箱里放东西……
    心里动了动，家的感觉又回来了。
    夏凡池：“……”
    有点可怕了。
    *
    霍烬下班时，又全副武装地给夏凡池抓了个娃娃，认真地摆在他床头。
    这几天，夏凡池想找他来着，但想着别人工作那么忙，自己还是不要打扰。
    于是白天就没联系。只是每晚九点，霍烬准时会和他视频通话。
    好几天了，天天如此。
    霍总一直觉得自己对夏凡池的感情伪装得很好，连自己都骗过了，别人更加看不出。
    于是，他告诉贺铎：“你可能不会想到，我应该一直都喜欢夏凡池。”
    贺铎：“……”
    你不是一直被夏凡池吃得死死的吗？
    算了，这种感情白痴，能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就可喜可贺了。
    贺铎和他是国外时认识的，起初只是一起合作的工作伙伴，几年下来，虽然性格迥异，但意外地成了知根知底的朋友。
    从贺铎认识这个人开始，他身边就一直没有人，像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一样。
    直到夏凡池的出现，直到和夏凡池联姻，整个人才鲜活了一点，比较像个人了。
    霍烬：“你为什么没有反应？”
    贺铎忍不住吐槽：“……你不是一直被人家吃得死死的吗？”
    “有么？”霍烬皱了皱眉，他觉得在这段感情中，他才是占上风的那个。
    贺铎简直无语：“你觉得你会允许自己不喜欢的人黏着你？你没发现认识夏凡池以来，嘴里就没离开过夏凡池么？”
    霍烬怔了怔。
    “别想那么多了，”贺铎笑着说，“来，干杯，祝你和老婆分居。”
    “干杯，”霍烬淡淡道，“祝你早点成家。”
    贺铎：“……”
    *
    夏凡池那边也很尴尬。
    贾澄反应了一下：“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分居之后，每晚都打视频电话？”
    夏凡池沉重地点点头。
    贾澄：“打多久？”
    夏凡池烦躁道：“我怎么知道？”
    每次都是中途睡着，第二天醒来，看到触目惊心的通话时长，怀疑一晚上都没挂。
    贾澄不解道：“你们都说什么？”
    “不知道啊！”就是因为这样，夏凡池才彻底疯了。
    不外乎就是他在说话，霍烬捧哏。
    他换个姿势，霍烬说他脸大，他气得骂他。
    再换个姿势，霍烬学乖了，说他好看，他又心情很好地和他唠几句。
    不是，怎么会比之前更黏了？
    之前是因为有契约绑着，现在呢？因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爱！有个小人在他心中大喊。
    夏凡池吓了一跳，把小人捏死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盘腿坐在床上，心里默念四个字。
    不能接听。
    不能接听。
    不能接听。
    夏凡池把手机压在枕头下，严肃地快速翻书。
    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九，分针指向十二，秒针慢慢逼近十二。
    夏凡池刷地抓过手机。
    五，四，三，二，一。
    九点整，霍烬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夏凡池快速接听，看到了他的脸，眼睛弯了弯，往后躺了下去。
    “这个角度——”
    夏凡池眯起眼睛：“挂了啊！”
    那边的人接着说：“很帅。”
    夏凡池勉强满意。
    霍烬对他道：“我今天喂鸽子被围攻了。”
    夏凡池狂笑：“哈哈哈哈哈。”
    “别笑。”霍烬皱眉，让他看自己掌心。
    夏凡池仗义道：“你下次叫我，我帮你！”
    “嗯。”
    夏凡池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脑袋陷入软软的枕头中，好笑地问：“话说你一个霸总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喂鸽子？你是对自己的定位有什么误解吗？”
    因为他很想夏凡池，路过公园，忍不住走进去。霍烬抿了抿唇：“回家路上，不小心碰到了。”
    “哦，”夏凡池凑近了一些，低声道，“我再看看你手心。”
    霍烬摊开手，让他看，掌心好几个红印子。
    他也不知道小动物为什么对他有那么大的恶意。
    除了狗。
    夏凡池忍着笑：“你猜猜为什么？”
    霍烬：“……”
    心突然痒痒的，夏凡池轻咳一声，敛了敛表情：“今晚不能聊太晚了，我如果睡着了，你就挂掉。”
    “嗯。”
    夏凡池随口和他搭话：“你今天忙吗？”
    “还好。”
    群里有消息跳了出来，夏凡池点进去，水了会儿群，笑了一声，返回一看，霍烬在看书。
    他随口一问，“讲的什么？”
    霍烬淡淡地说：“三兄弟在桃花园不得不说的故事。”
    夏凡池：“哇，你好野哦。”
    霍烬皱了皱眉：“还有一本，善良师尊和他性格迥异的三个徒弟——”
    “滚啊你哈哈哈哈，”夏凡池整个人都在抖，“你是不是有毒？”
    他趴在床上，看了霍烬一会儿，闭着眼睛睡觉。过了会儿，听到霍烬在他耳边说：“你眼睫毛怎么这么长？”
    夏凡池眼睛都没睁，哼哼唧唧：“你也长，你又长又翘。”
    霍烬：“……”
    霍烬严肃道：“夏凡池，不要开车。”
    “好吧。”夏凡池翻身，平躺着，冲他笑了一下。
    霍烬：“说了不要开车。”
    “……，”夏凡池简直想打他，“我就笑了一下。”
    霍烬没说话，放下手里的书，侧躺在床上，看屏幕那旁的人。
    夏凡池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说：“你侧脸好优越。”
    “嗯。”霍烬侧头，鼻尖蹭到枕头。
    夏凡池忍不住隔着屏幕描绘了一下他五官轮廓，看了会儿他眼睛，发自内心道：“说真的，你平日里不笑时真的挺冷的。”
    霍烬笑了一声。
    低低的声音通过音筒传了过来，很好听。夏凡池突然有一种这人就躺在自己旁边的感觉，耳朵有些红。
    夏凡池侧躺着看他，睫毛动了动，半晌，打了个哈欠。
    霍烬猜测他可能困了，说：“晚安。”
    夏凡池：“晚安，么么。”
    霍烬迟疑了一下：“么么。”
    夏凡池：“噗。”
    他侧躺着，问霍烬：“你知道么么是什么意思吗？”
    霍烬：“摸脑袋？”
    夏凡池眨了下眼睛：“亲亲的意思。”
    霍烬突然看着他，郑重其事：“么么。”
    夏凡池：“……”
    夏凡池反应了一下，脸一红：“滚哦。”
    那边还在说：“么么。”
    “快睡吧你。”夏凡池把自己蒙在被窝里。
    说得那么郑重其事干什么！夏凡池又想笑又有些耳热。
    第二天，他又看着超长的通话时长发呆。
    完了，没救了。
    第46章
    如果想追求别人, 最少每天要打三次卡，刷存在感，这样别人才能想起你。
    霍烬已经连续好几天在微信上给他打卡了。
    早上：打卡。
    中午：爪。
    晚上：打卡。
    ……乍一看仿佛养了很多鱼连消息都群发的海王。
    夏凡池第一天收到他的爪和打卡时, 十分害怕, 现在已经毫无波澜, 甚至还能打回去，配合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后来就变成了——
    霍烬：打卡。
    夏凡池：滴！早安卡。
    霍烬：爪。
    夏凡池：捏爪！
    霍烬：打卡。
    夏凡池：滴！晚安卡。
    霍总暂时很满意, 没发现哪里出了差错，觉得频繁打卡对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的确有点帮助。
    夏凡池床上的娃娃已经十几个了。
    霍烬每次都想着，下次见面给他带过去，但一直没见面的机会, 就这么拖了下来。
    他想夏凡池时，就在纸条上写[想你了]，然后折成星星, 放在小熊肚子里，和他的那堆薄荷糖放在一起。
    很多想说的, 但当面说不出来的话都以这种形式表达了出来。
    小熊肚子里多了好几颗星星。
    [我好想你。]
    [想找你。]
    [在学着让你感觉到爱了。]
    ……
    *
    夏凡池心情复杂地让贾澄看了眼通话时长的截图。
    贾澄嘴唇抖了抖：“你们在聊什么？”
    夏凡池幽幽道：“比如我脸压在枕头上，看上去很像包子, 就这个话题可以聊很久。”
    贾澄：“……”
    少忽悠我！欺负我没谈过恋爱吗！
    霍烬刷着夏凡池的动态，发现他几分钟前给别人点了赞。
    精美的美食照片下，他留了一条言：看上去好好吃！[我可以去你家吃一口吗？就一勺.jpg]
    霍烬被逗笑, 把他的表情包保存，然后点开美食照片看了看，是颜色|诱人的玉米排骨汤。
    回去的路上, 就去超市买了需要的材料。
    他耐心地处理好食材，跟着网上的步骤，花了两个小时, 终于复制出看上去一模一样的玉米排骨汤。
    霍烬都能想象到他看到后眼睛发亮的模样，笑着把汤趁热装进餐盒中。
    晚上八点，他应该快回来了，霍烬算好时间，小心地把餐盒包得严严实实，过去给他送汤。
    天已经黑了，风有些冷，街道萧瑟，没多少人。霍烬来到他租的房子楼下，想着给他一个惊喜。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的餐盒有些烫。
    他抬头，六楼的灯是暗的。
    那个小疯子还没回家吗？他正这样想着，就看到夏凡池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正要走过去，看到他身后跟着一个人。
    是他的学弟。
    霍烬的脚步顿了下来，往后退了一步，让墙壁遮住自己。
    学弟背着书包，手里拿着很多东西，开心地跟在夏凡池身后。
    夏凡池走了两步，无奈地返回去，把他手里的大包小包都拿了过来。
    学弟立刻眉开眼笑，快走两步，和他并肩走在一起。
    夏凡池摇摇头，露出那种拿他没办法的表情，看着别处笑。
    霍烬看着他们有说有笑，手指头轻轻动了动。
    夏凡池突然看向他这边。
    霍烬往后侧了侧，闭眼。
    他不想被发现，
    避免自己那么像一个笑话。
    “怎么了？”
    “没事，”夏凡池移过视线，皱了皱眉，“可能是看错了。”
    霍烬在拐弯处的风口站了好一会儿，看着他们上楼，看着六楼暖黄的光亮了起来。
    风很冷，但他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雕塑般站了好一会儿。
    *
    学弟说：“我可没忘你和霍烬是怎么欺负我的！两个人合伙欺负我一个小孩。”
    小茶当时都被打击得怀疑人生了。
    夏凡池想起电影院的事，有些不厚道地想笑。
    小茶怒道：“太坏了，你们真是一点儿幻想都不给我留！”
    夏凡池递过去一瓶水。
    小茶接过，好奇地问：“所以你们真的是契约吗？你现在单身吗？”
    夏凡池：“嗯。”
    小茶第一反应就是：“那你们什么时候复婚？”
    夏凡池没纠正他说的话，而是问：“为什么这么说。”
    小茶冷笑：“你们俩天生一对，那么有默契，简直绝配，就应该绑在一起。”
    ……夏凡池都怀疑这孩子那天在电影院被打击傻了。
    窗外刮起了风，天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窗户被凶残地吹了吹，听得人胆战心惊。夏凡池走过去，关了窗。
    霍烬看着六楼那一小块窗户被轻轻关上，像是把他隔在了另一个世界。
    那一方灯光昏黄温馨，但是不属于他。
    小茶收拾了一下东西，背上书包：“学长，我要走了，明天蹭课见。”
    夏凡池：“好，有不懂的可以请教我。”
    小茶一边调整书包，一边往外走：“对了，你们复婚时我可以蹭吃蹭喝不随礼吗？”
    夏凡池：“……”
    可以了，还没离呢。
    *
    外头刮风，风中夹杂着冷雨。夏凡池一出门就冷得打了个哆嗦，把伞递给小茶：“先拿上，万一雨下大怎么办。”
    小茶接过：“好，谢谢学长。”
    夏凡池把人送到楼下，又拦了辆车，看他离开，才放心地往回走。
    他回头，往家里走去，余光看到了什么，走过去。
    昏黄的路灯下，高大的男人不知道站了多久，身上已经湿了，像尊雕塑一样。
    他看到夏凡池，下意识侧了侧身。
    夏凡池愣了愣：“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是一个风口，风太大了，夏凡池一过来就感觉到刺骨的寒冷，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你别站在风口，这里这么冷。”
    说着就去拉他。
    指尖冰凉，夹杂着冷雨的风把他的衣服吹得冰凉。
    夏凡池冰得一缩，去碰他的手，却摸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
    他护在掌心的东西，在刺骨的寒风中带着特别明显的暖意。
    夏凡池垂眸看过去。
    霍烬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有些局促。
    是一个餐盒，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表面有水蒸气遇冷后凝结的一点点水珠。
    他的衣服都湿了，却将餐盒当宝贝一样护得很好。
    一阵风吹过来，夹杂着很冰的雨，太冷了，夏凡池赶紧把他拉着上楼，张手抱着他，牙齿都在打颤：“啊啊啊，怎么这么冷！”
    回到家，夏凡池跑过去把窗帘拉好，冲到房间抱毛毯。
    霍烬站在那儿。
    他走过去，把毛毯裹在霍烬身上，板着脸，凶他：“这么冷你在玩什么行为艺术？来了怎么不上楼！不是给你钥匙了吗？”
    那傻子不说话。
    夏凡池要气死了，拿手摸了摸他的脸，他的嘴唇冷到发青，头发也有些湿，忍不住多拿手给他暖了一会儿：“缓好了一些没？”
    霍烬终于说话了，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快凉了。”
    夏凡池愣了愣。
    霍烬笑了一声：“玉米排骨汤。”
    为什么好好的要给自己送汤？夏凡池不解，轻轻地接过，打开盒子，肉香夹杂着玉米的甜香扑鼻而来。
    空气中有些安静。
    霍烬局促地开口了：“没有你朋友卖相好看，但你朋友有可能是加了滤镜。”
    夏凡池这下子完全反应过来了。
    他指尖一顿，完全说不出话。
    该说什么呢？
    他该怎么说，说自己其实不想喝，当时只是在赞美朋友的手艺吗？
    他对上霍烬的眼睛，弯了弯眼睛：“哇，你怎么知道我想喝这个！我超级想的！！”
    霍烬轻笑。
    夏凡池又浮夸又真诚：“还是热的呢，谢谢你呀，你可真好，救命，你是住在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霍烬神色有些得意，心里暖暖的，小声告诉他：“我煮的。”
    夏凡池低头，重重点头：“好喝！”
    玉米的清甜全部融在了汤里，颜色清淡，在这种冷森森的天气最适合了。夏凡池垂眸，慢慢喝着汤。
    霍烬一直看他。
    夏凡池声音很低，说是在凶他，更像是在轻轻跟他好好说话：“衣服都湿了，不知道护着手，却在护这种东西，以后不许这样了。”
    霍烬点头。
    霍烬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口，没说出话，然后垂着眸，指尖动了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凡池一看他的样子就笑了：“傻子，在想什么？”
    霍烬摇头，他没有资格干预夏凡池的私事。
    夏凡池无奈地说：“来了怎么不上楼？给你钥匙就是方便你上楼，是不是不想要钥匙了？”
    霍烬张了张口：“我看到了你跟别人在一起。”
    夏凡池眨眨眼：“小茶啊，我们路上遇到了，他非要帮我拿东西，所以就请他上楼喝了杯水。”
    霍烬：“嗯。”
    夏凡池喝着东西：“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送汤吗？”
    霍烬张了张口。
    夏凡池：“说实话。”
    霍烬点头。
    夏凡池沉默了一下，垂着睫毛，小声问：“为什么？”
    霍烬：“因为你想喝。”
    夏凡池小声说：“我想喝你就送过来了？你怎么对我怎么好？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霍烬：“嗯。”
    他内心有些别扭，快速起身。
    夏凡池：“你去哪儿？”
    霍烬：“回去。”
    夏凡池直接把他拉了回来：“这么晚了往哪里跑？外头还在刮风下雨。”
    “就委屈霍总在我这小房子里待一晚吧，明天再走。”夏凡池推着他往卧室走，“先去洗澡。”
    过了会儿，霍烬洗完澡出来，头发微湿，偏冷的五官在冷白色的灯光下竟然有些柔和，穿着衣服站在那儿，像是活的衣服架子。
    夏凡池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霍烬张了张口：“我睡哪儿？”
    夏凡池戳了戳沙发，皱眉，求助他：“沙发有些硬，怎么办？”
    霍烬嘴角轻微上扬，很快恢复平静，正经道：“那我去暖床了。”
    夏凡池低头，忍着笑。
    家里只有一个大毛毯，床也没家里那么大，他俩盖在一起，中间留了一条缝。
    夏凡池小声道：“偷笑什么呢？”
    霍烬张了张口，看着他：“我以为你不会让我上床。”
    夏凡池立刻说：“我就那么坏吗？霍总这么尊贵，睡沙发磕到了怎么办？我怎么忍心。”
    霍烬不理他，看天花板。
    夏凡池想着路灯下雕塑一般的人，指尖仿佛仍留有冰冷的触感，最最最后一次强调：“下次不要玩行为艺术了，你以为在拍电影吗？会感冒的。”
    霍烬点点头，突然想起今天晚上没打卡，打开手机：打卡。
    夏凡池：“……”
    夏凡池只能回复：滴！晚安卡。
    夏凡池无语道：“这又是什么游戏？我的大老板，你是不是工作傻了，打卡到我的微信里。”
    霍烬认真说：“这不是游戏，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夏凡池：“……”
    夏凡池眨了眨眼睛，凑近：“反正我所知道的工作之外的打卡不是这样。”
    霍烬看向他。
    夏凡池挨他近了一点点，小声说：“要不要我教你怎么正确打卡？”
    霍烬喉结动了动，声音在黑夜里尤其暗沉：“怎么正确打卡。”
    夏凡池凑过脑袋，一步步提醒他：“看到了什么。”
    霍烬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嘴唇，想亲。
    “嗯？”
    霍烬撩开他的碎发，凑近，嘴唇贴近他额头：“打卡。”
    夏凡池被撩到了。
    他没指望这傻子能一下子能反应过来，毕竟他都没有提示完。
    他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的！
    悟性竟然这么好？！
    分明是自己先挑逗的，但由于某人的举动属于意料之外，夏凡池有些脸红。
    微暗的光线下，霍烬看着他的脸，想亲他，想抱着他，想碰他，半晌，艰难地分开距离。
    中间隔了更大一段。
    夏凡池靠近了一些。
    霍烬往旁边移了一些。
    再靠近。
    霍烬又挪了挪。
    但这个床不比家里那个大床，挪着挪着就……从床上掉了下来。
    夏凡池去抓他，结果和他一起掉了下去，滚在霍烬怀里。
    霍烬下意识护着他脑袋，把他搂紧。
    心跳在安静的空间中被无限放大，紊乱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时间仿佛凝固。夏凡池睫毛动了动，感觉到什么，欲言又止。
    霍烬快速松手。
    夏凡池一言不发地躺回去。
    霍烬也一言不发地躺在旁边。
    都没说话。
    许久，夏凡池侧身，看着他。
    霍烬看了他一眼，简直面无表情。
    夏凡池突然笑了。
    霍烬的神色并无异常，平静地看着他。
    夏凡池的脑袋凑过去，小声地问：“刚才什么硬硬的？”
    第47章
    霍烬：“……”
    霍烬：“地板。”
    夏凡池了然, 慢腾腾地说：“这样啊。”
    霍总在黑暗中点了点自己尊贵的脑袋。
    夏凡池抬手，摸了摸他身后的床沿，担心道：“怎么办？你要掉下去了。”
    霍烬一下子抱住他。
    夏凡池装作嫌弃的样子：“哎, 别连累我。”
    霍烬抱得更紧了, 一点点和他挪到床中央。
    夏凡池看着黑黑的房顶, 轻飘飘地说：“我可不想再感觉到什么硬硬的床板。”
    霍烬喉结动了动，教育他：“夏凡池, 晚上不要开车。”
    夏凡池：“……”
    真不知道一个抱着我从沙发到卧室的人怎么有脸对我说这种话？
    夏凡池睡不着，找点舒缓的音乐听，戴上蓝牙耳机，随意地轻轻地哼了两声。
    霍烬看着他的模样, 轻轻勾唇：“傻子。”
    夏凡池没反驳，应该是没听到。
    意识到他此刻听不到，霍烬大胆了一些, 压抑许久的感情一点点往外冒，张了张口：“你知道吗？我很想你。”
    夏凡池轻轻地哼出不成调但好听的音调。
    霍烬轻轻说：“你长得很讨我喜欢。”
    夏凡池听歌很投入, 搭在被角的手指头跟着音乐的旋律动了动。
    他真的听不到，霍烬更肆无忌惮了一些：“我今天没有吃醋, 我更多的是难过。”
    难过你是别人的了。
    他有些庆幸，夏凡池在听歌，可以将憋了这么久的话偷偷说出来。
    但是他太怂了, 不敢贸然出击，怕吓到夏凡池，以后连接近他都变得很困难。
    他张了张口, 只说了三个字：“你很好。”
    夏凡池听了会儿音乐，有睡意了，随手将耳机摘了下来, 闭眼睡了过去。
    霍烬小心地帮他把耳机放好。
    整个房间笼罩着如水的月光，小床上的两个身影光是靠在一起，就能让人想到世间最美好的事。
    霍烬听着他均匀的呼吸，闭上眼睛。
    许久，月光下，夏凡池睫毛动了动，偷偷地睁开眼睛。
    暗了的手机静静躺在旁边。
    音乐自始至终都没有点开过。
    *
    他本来打算点开音乐，突然听到霍烬在说话。
    夏凡池好不容易听他那么真心地夸自己，那个小虚荣心，一下子爆棚，偷偷地全部听完了。
    他说想我，还说我长得很讨他喜欢，还说我很好。
    夏凡池傻乐，有些想打滚，立刻滚了一遭，滚到床边时，被一双手拉到怀里。
    霍烬以为是以前，和之前一样，收紧胳膊，亲了亲他头发，迷迷糊糊地说：“小心掉下去。”
    夏凡池亲昵地和他蹭了下额头，张手抱住他，在他怀里睡着了，做了一个很甜的梦，梦里少年轮廓模糊，但气质沉稳干净。
    梦里是炎热的暑假，耳边蝉鸣聒噪，麦浪成海，真实得不像做梦。
    夏凡池问他，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他说，是灰尘的意思。
    夏凡池立刻说，才不是灰尘，是小火苗。
    梦里的场景又换成了一个很大的房子，他第一次搬进那个房子。
    外界有很多流言蜚语，都说那个人冷漠，说他完了，等着看他笑话。
    他忐忑，心里没底地走到大门口，一过去就看到有人在等他，不知等了多久。
    看到他的身影，高大的男人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往前走，但是神色却是冷淡的。
    很多声音响了起来。
    “我不会和人相处。”
    “安静一些，很吵。”
    “乖，听话，别放弃我。”
    ……
    他叫着霍烬的名字醒来，霍烬正在他身旁，刚睡着没多久，呼吸均匀。
    夏凡池想着那个梦，心跳还没平复下来，久久地看着他，不知为何，梦里少年模糊的轮廓清晰了起来。
    *
    霍烬拿着笔记本，在别人家里办公，还觉得别人家信号不好。
    夏凡池挑眉：“你一个蹭网的还敢说那么多？”
    没错，他是来蹭网的。
    他非要说自己家停电了。
    停电了！
    一个高档别墅！
    夏凡池本来要出去，因为这个小插曲，就没出去，在家里陪客人。
    霍烬坐在沙发上，手指快速打字，皱了皱眉，拿过一旁的文件查看。
    咸鱼夏凡池立刻有了焦虑感，吓得跑去卧室拿了本书坐在他旁边看。
    其实霍总这么认真工作是为了逃避一件事。
    ——情书。
    虽然他也不想写那种东西，但必须这样做，追人就应该这样，他是一个严谨的人，不希望哪里出纰漏。
    但那玩意实在太难写了。
    他不想面对，又在拖延，一拖再拖。
    直到所有工作都处理完了，明天的工作都安排好了，这才被迫无奈，不得不面对。
    结果写了半天，就写了夏凡池三个字。
    纸张干干净净，没办法，只能先折星星找灵感。
    小熊肚子里又多了一颗星星。
    [我在试着给你写情书了]
    他墨迹了很久，还是没灵感，只能去夏凡池那儿找找感觉。
    霍烬看着他，偷偷打下三个字：夏凡池。
    再看他，偷偷打下，我喜欢你……
    夏凡池突然凑过去。
    霍烬快速切换网页。
    夏凡池哪知道他内心的惊心动魄，看着那些令人头大的图表，立刻缩回脑袋：“你那么认真干什么？”
    害得我好焦虑。
    霍烬严肃脸：“嗯。”
    夏凡池撇撇嘴：“我家信号不好真是委屈你了。”
    霍烬大度道：“没关系。”
    夏凡池穿着软绵绵的睡衣，踩着的拖鞋大大的，和来他家办公的霍总形成鲜明对比。
    霍烬背脊挺直，身后和沙发靠背之间留了好大一条缝隙。
    夏凡池在他身后的缝隙中钻来钻去，毛茸茸的，像猫一样。
    霍烬感觉着他的动静，嘴角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他靠那么近，霍烬写不了情书，看了会儿表格，过了会儿，抬手摸了摸身后的那一团。
    夏凡池横躺在他身后的沙发上，鞋子早就踢掉了，左右动了两下，在找固定的姿势。
    霍烬凭感觉摸到了他的肚子，手指勾了勾，挠了两下。
    夏凡池叫了一声，立刻跳起来，从背后拿胳膊勒住他脖子，制住他。
    他脑袋凑过去，越过他肩膀，看到还是那张图表，轻轻地叹了口气。
    霍烬看向他，侧头时，呼吸喷洒到他脸上，嘴唇靠得很近，气氛突然变得让人想接吻。
    想接吻……
    夏凡池脑子里冒出这三个字，快速松手。
    霍烬立刻不满意了：“……我那个眼神不是让你松手的意思。”
    夏凡池：“哦。”
    霍烬抿唇：“你怎么不靠了？”
    夏凡池眨巴着眼睛，理直气壮，实事求是：“我没想靠啊，我是勒你脖子的。”
    霍烬便说：“你怎么不勒了？”
    ……夏凡池快速勒了一下！
    霍烬勉强满意。
    夏凡池从缝隙中钻出来，把脚放进拖鞋里：“我想吃汤圆。”
    霍烬好笑：“怎么这么突然？”
    夏凡池很有哲理地告诉他：“人生中很多事就是这么突然啊。”
    霍烬手指点了点，轻轻关掉当前页面，慢慢地说：“夏凡池，你为什么想到一出是一出？”
    夏凡池刚好看到他耳垂，好玩一般拿手指摸了一下。
    霍烬严肃地看着他：“而且为什么看着我脸说想吃那种东西。”
    夏凡池对着他的脸，手指头画了一个圈圈：“因为像哈哈哈哈哈哈。”
    “……”
    霍烬仿佛受到了侮辱，许久，说了四个字：“无稽之谈。”
    夏凡池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霍烬淡淡地说：“我要去超市一趟。”
    夏凡池立刻跳着坐在他身旁，给他捏捏肩膀，谄媚地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于是霍烬邀请：“一起么？”
    夏凡池摇摇头，脸红红：“你也知道的，他也不想这么懒。”
    霍烬眸里笑意深了一些，看着他：“还有什么需要带的？”
    夏凡池：“没了。”
    霍烬趁他不注意，关了写到一半，也就是七个字的情书：“那你稍微酝酿一下，既然去超市，就多买一些。”
    夏凡池站了起来，简直义薄云天：“我今天话就搁这儿了！以后我哥想上网，随时来我家！我家就是我哥家！”
    霍烬：“你够了，谁是你哥。”
    夏凡池傻乐，低头在手机上编辑想要买的东西。
    霍烬低笑，合上电脑，准备出去。
    夏凡池认真道：“你需不需要我帮忙编辑个东西，签个到，检测记录些数据什么的？”
    霍烬一下子就想到了尚未完工的情书，快速道：“不要碰我电脑。”
    夏凡池：“……”
    神神叨叨。
    霍烬：“无聊的话，沙发上的文件可以随便看。”
    “？”夏凡池狐疑地看着他有些微红的耳垂。
    不过既然答应别人不碰电脑，夏凡池便乖乖地跟电脑保持距离，即使中途，电脑滴滴叫了两声，像是在说，快看快看，你会发现不得了的东西的。
    夏凡池怎么可能是那种乱看别人隐私的人，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醒来时，有些冷，随手摸过一个东西，盖在自己身上。
    熟悉的清淡气息传来，他才意识到，是霍烬的外套。
    迷迷糊糊的大脑，捕捉到令人无比眷恋的气息，对四肢发出指令，给我抱紧！
    夏凡池搂紧外套。
    好好闻，仿佛霍烬就在身边，他嗅了嗅，抱得更紧了，鼻尖轻轻蹭着外套，轻轻地呼吸，仿佛整个人都被霍烬包围。
    睡眼朦胧间，看到面前站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霍烬一回来就看到他趁着自己不在，抱着自己的外套，又嗅又搂紧，如痴如醉，心神荡漾。
    夏凡池瞬间清醒，快速扔掉外套：“不是！你听我解释！”
    霍烬直接将他扛起，往卧室走。
    夏凡池在他肩膀动了动，拿手哐哐拍他：“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只是冷！我只是在取暖罢了！”
    霍烬压根没听进去，把他扔到床上，压过去：“嗅外套做什么？我这么大的人不是在这里？”
    夏凡池噌地往后躲：“我没有，我真没有啊！”
    霍烬按紧他：“那你埋在外套里干什么？”
    夏凡池：“……嗅气息。”
    霍烬摸着他后脖，眼神逐渐危险。
    夏凡池狡辩：“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只是刚睡醒，不清醒，随便嗅嗅，你懂吧。”
    霍烬看着他，开口说：“你知道么？”
    什么？
    “你要是还是我老婆，”霍烬在他耳边说，“今天就别想下床了。”
    夏凡池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好像没离婚吧？”
    霍烬直接亲了过去。
    *
    结束时，天已经黑了，夏凡池一点点挪手指，摸了摸床头灯，整个房间变得昏黄。
    霍烬的侧脸在光下很深邃，下巴上还留着一个小小的牙印。
    灯光暧昧萎|靡，夏凡池似乎还能嗅到空气中遗留的情|欲的气息。
    霍烬温柔地亲了亲他汗湿的发角：“我去给你煮汤圆。”
    他取过衣服穿上。
    夏凡池垂眸盯被子，听着窸窣的声音，……又感觉他是在脱衣服。
    汤圆煮好了，洁白如玉，冒着热气。他俩坐得很近，都不说话。
    夏凡池默默地舀了颗汤圆吃。
    “合你口味么？”霍烬问。
    夏凡池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听到自己说：“你别在意。”
    “有点在意。”霍烬说了一声，和他同吃一碗东西。低头时，他俩的脑袋轻轻地碰到了一起。
    ……夏凡池刻意和他避开，吃完东西，再次低头时，脑袋又轻轻地碰在一起。
    他顿了顿。
    不知道哪来的默契，再再一次低头时，又轻轻地碰在一起。
    霍烬和他轻抵着脑袋，嘴角轻轻勾起。
    第48章
    夏凡池小声说：“别和我挨这么近, 脑袋总碰在一起。”
    “嗯。”霍烬分开了一些。
    他们脑袋挨得很近，慢慢地在吃东西，谁也不说话, ……像是刚洞房结束的拘束的小夫夫。
    霍烬开口了：“其实我有些介意。”
    夏凡池顿了顿, 努努唇：“意乱情迷嘛, 下次注意点。”
    霍烬：“嗯，下次一定。”
    夏凡池：“……少来。”
    我可没忘你上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霍烬低笑：“甜不甜？”
    夏凡池脸一红：“不甜！”
    他说完, 又觉得说服力度不够，补充道：“我没有觉得你甜好吗？我心里真的真的没有觉得甜！正常聊天而已，有什么甜的，内心没有半点儿波动。”
    霍烬看着他, 慢悠悠地说：“我是说，汤圆甜不甜？”
    夏凡池：“……”
    “哦，”夏凡池脑袋都要低到地上了, 装作没有误解的样子，小声说, “甜的。”
    “你以为我在说什么？嗯？”霍烬低头，脑袋轻轻碰了碰他脑袋。
    夏凡池不服气地碰了回去。
    霍烬：“再较劲, 三次堂都拜了。”
    夏凡池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就是这样，”霍烬脑袋抵着他脑袋，“像不像拜堂？”
    夏凡池：“……”
    夏凡池板起脸：“吃个饭哪来这么多废话, 我家网特别好是吗？”
    霍烬捏了捏他后脖，不再逗他，让他好好吃东西。
    “所以我以后可以经常过来蹭网是不是？”
    夏凡池嘴角抽了抽：“你别告诉我, 家里真的停电了。”
    “真的，”霍烬低头，慢慢地说, “很暗，把所有窗帘都拉起来，还是暗，没有光。”
    他抬起头，看着夏凡池：“你要不要回家，帮我修一下。”
    夏凡池一脸错愕，指了指自己：“我？”
    我像是会维修电路的样子吗？
    “嗯，”霍烬拿手指摸了摸他头发，含义不清地说，“只能是你了。”
    被当作电工且听上去是那种独一无二的高级电工的夏凡池：“？”
    *
    第二天在图书馆学习时，贾澄异常兴奋。
    夏凡池想忽视，但他傻乐得实在令人无法忽视，只能撑着脑袋，关心朋友身心健康：“怎么了？”
    贾澄跺脚：“我男神，我男神！”
    夏凡池四处看了看，大家都在干自己的事，哪里有他男神，慢腾腾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贾澄：“……”
    夏凡池淡淡地说：“崇拜我可以，但公众场合要注意形象，理智追星。”
    他拿着笔就过去了：“说吧，签名签到哪儿？胳膊上，还是脸上？”
    贾澄快速捂住自己的脸：“夏凡池你过分！”
    夏凡池收回笔。
    贾澄看着他心情不错的样子，八卦道：“你和你前夫怎么样了？还是每天打视频电话吗？”
    夏凡池：“……就那吧。”
    其实大家关系也不好。
    就是昨天刚睡了而已。
    他低头时，贾澄瞟到了他脖颈处的红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夏凡池对上他的视线，垂眸，若无其事地拿衣领遮好。
    贾澄不可思议道：“不是，怎么还比之前更甜了呢？”
    他实在想不通是怎么发展的。
    夏凡池：“别乱说话，什么甜不甜的。只不过没有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了而已，大家都是自由身了。”
    贾澄：“……”所以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对方黏在一起？不是以契约对象的名义，而是以彼此有好感的个体名义？我靠。
    夏凡池看了他一眼：“别乱想。”
    贾澄男神的乐队今晚会在酒吧演出，夏凡池陪他去看。
    贾澄指了指不远处弹吉他的人，偷偷地说：“看到了吗？我男神，隔壁校草，才华横溢，很优秀。”
    夏凡池看过去，内心毫无波澜。
    一个普普通通的帅哥而已。
    贾澄反问：“不帅吗？”
    夏凡池配合他：“帅。”
    贾澄犯花痴了，笑嘻嘻地说：“我觉得他比霍烬帅。”
    虽然但是，他竟然拉一踩一。
    夏凡池无语道：“霍烬比他帅好吗？”
    贾澄早就被冲昏了头脑：“没有，我家男神是世界上最帅的。”
    夏凡池淡淡道：“霍烬才是最帅的，谢谢。”
    贾澄不服气了：“你前夫有什么帅的，我男神才帅！”
    夏凡池纠正：“但实事求是，我那破前夫的确更可以。”
    贾澄争辩：“我男神就是比他帅！”
    夏凡池淡淡道：“是吗？抱走霍烬不约。”
    贾澄据理力争：“我男神暖烘烘的！”
    夏凡池无语：“那种中央空调有什么好的，你知道外冷内热的反差萌有多香吗？”
    贾澄：“哼，我不管，我男神全世界最帅！”
    夏凡池挑了一下眉：“霍烬宇宙第一无敌帅！帅到炸裂。”
    贾澄突然瞟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人，脸色一变：“那个——”
    夏凡池以为他要反驳：“不许狡辩，外冷内热的小冰山才是最吊的！举手投足苏死了！不懂不要瞎说好不！傻澄。”
    贾澄张了张口，弱弱道：“来了——”
    夏凡池霸气地把话搁在那儿：“今天就算天皇老子来，霍烬也是最帅的。”
    贾澄：“……”我尽量在救你了。
    贾澄沉默了，再也不反驳。
    夏凡池觉得他被自己说服了，打赢嘴仗很开心，成就感爆棚地回头。
    霍烬在背后看着他。
    *
    夏凡池直接吓傻了，出了一身冷汗，惊恐地看着贾澄：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贾澄快速眨眼睛，给他传递信息：我提醒你了！但你疯了一样赞美别人根本停不下来！
    夏凡池：“……”别眨了。
    霍烬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坐在他身边。
    夏凡池咳嗽了一声，镇定地打了声招呼：“你什么时候来的？好巧，真热闹。”
    霍烬：“嗯。”
    夏凡池皱眉，起身：“对了，贾澄，我们不是要去图书馆？”
    “啊，对，对！”贾澄跟着起身。
    霍烬捉住夏凡池的手腕：“我有话要跟你说。”
    夏凡池：“但我——”
    贾澄立刻不仗义地说：“那你们说吧，我先走了！”说完撒腿就跑。
    没见过这么不讲义气的！夏凡池瞪着他的背影。
    现场只剩下了他和霍烬两个人，气氛略微有些诡异。
    ……夏凡池摸了摸眉毛，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霍烬看着他面前的果汁，嘴角上扬的弧度明显了一些。
    夏凡池抱着橙汁，咬吸管：“今天天气真好，哈哈。”
    霍烬心情很好道：“是很明媚。”
    夏凡池吸了一大口，没话找话，转移他注意力：“你想喝什么，我请你喝。”
    “不用。”霍烬拿纸巾擦去他嘴角的果汁。
    夏凡池拍了拍大腿，浮夸道：“怎么在酒吧就遇见了呢？真是山水有相逢啊。”
    霍烬：“的确很巧。”
    夏凡池喝着果汁，话很多：“今天真是充实又快乐的一天。”
    他觉得只要自己一直说，把话题扯得越来越远，霍烬就会想不起刚才的插曲。
    霍烬看着他殷红的嘴唇，眼眸带了笑意：“的确，我也很开心。”
    夏凡池瞎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每个人的悲欢各不相通——”
    霍烬：“但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开心。”
    夏凡池眨眨眼睛：“什么？”
    霍烬凑到他耳边，慢慢地说：“原来我在你心里是宇宙第一帅。”
    夏凡池：“……”
    怎么就还记得？
    我转移话题转移了个寂寞。
    夏凡池干笑：“辩论需要嘛。特殊情况下，特殊说辞。”
    霍烬：“现在呢？”
    夏凡池眨眨眼睛：“丑死了好吗？”
    霍烬凑近。
    夏凡池推开了他脑袋，正了正神色：“你要跟我说什么？”
    霍烬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移开脑袋：“我在想怎么说。”
    ……神神叨叨。夏凡池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他四处打量，视线被远处五颜六色的头发吸引。
    霍烬看了他一眼，手指头动了动，从吧台取了一张便签纸，写了七个字“夏凡池，我喜欢你”，趁他不注意，快速放在他的口袋。
    过了会儿，夏凡池移回视线，发现哪里不对，盯着霍烬。
    “怎么了？”霍烬的手指搭在大理石吧台的表面上。
    夏凡池不解道：“你坐那么直干什么？”
    霍烬：“……”
    “有么？”霍烬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可能是以为自己在工作。”
    夏凡池无语地看着他：“这种氛围和你工作的氛围可有一丝相同之处？”
    霍烬张了张口：“都有氧气。”
    夏凡池：“……”
    夏凡池懒得和他讨论，随意地将手放在口袋，突然指尖碰到了纸张一样的东西，顿了顿。
    他看了看周围，没人看他，霍烬也在看别处，快速把小纸条拿出来，低头看了一眼。
    [夏凡池，我喜欢你。]
    但是没有署名。
    是谁呢？夏凡池皱了皱眉，狐疑地看向周围所有人。
    霍烬很紧张。
    他拉了拉霍烬。
    霍烬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他猜到了。
    他猜到了是我。
    可表白词还没有想好。
    要直接跪下吗？
    他会不会拒绝我？
    拒绝后还能做朋友吗？
    会不会再也不理我？
    他会不会不让我在他家蹭网？
    可是不蹭网我怎么接近他？
    不然和他哥商量让他去我身边实习？
    需要重新求婚吗？
    可求婚词还没有想好。
    结婚纪念日去哪个小岛上度假？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他的东西搬回家。
    是的，我们在一起了。
    他头脑风暴，想了一大堆，然后淡淡地问：“怎么了？”
    “你知道吗？”夏凡池神神秘秘地凑近。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压着声音，小声地告诉他：“酒吧里混进了小学生。”
    第49章
    听到他话的那一刻起, 霍烬就知道自己的情书计划基本上破灭了。
    夏凡池让他看证据，打开那张小纸条：“不知道是哪个小学生在恶作剧。”
    霍烬：“……”
    是小学生吗？那是小学生的字迹？
    夏凡池皱了皱眉，担忧道：“酒吧怎么能允许未成年人进入——哎哎哎你去哪儿——”
    事后, 霍总沉默了好几天, 生活没了色彩, 几次路过娃娃机，都视而不见。
    夏凡池还在研究那张纸, 举高，对着灯光瞧。
    虽然是在那种场合写的东西，纸条的主人也许还有点小紧张，但字迹仍然有力, 像苍松一样。
    他的手指头轻轻覆上字迹，一个字一个字地抚过去。
    夏凡池，我喜欢你。
    他想起了霍烬帮自己摘抄爷爷的生日礼物那次, 他当时趴在桌子上，看着霍烬的字迹。
    夏凡池看了会儿, 把纸条轻轻地折好，夹在书里。
    *
    虽然失败了, 还被当成了小学生，但霍烬没想放弃，只消沉了两天, 就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说，你不会写，难道不能嘴甜点, 把别人哄得开开心心的么？
    就是因为之前每天装逼，迟钝像木头一样，才会失去老婆。
    霍烬盯着聊天页面看了会儿, 很有礼貌地把[笨蛋夏凡池]改成了[宝宝]。
    ……当然，他的那位宝宝对这么惊悚的事一无所知。
    夏凡池在体育馆和朋友打球。
    其实他没觉得自己体力很差，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和某人对比起来，他的体力真的被吊打，每次结束后都腰酸背痛，仿佛在运动器材上拉了一整晚一样。
    夏凡池一边拿毛巾擦汗，一边往嘴里咕咚咕咚灌水。
    他的外套放在了更衣室，只穿了件运动衫，露出白皙的脖颈。
    脖子上前几天的吻痕已经很淡了，不刻意盯着看，几乎看不出来。
    楼上的舞蹈室正在排舞，地板上有节奏的踩踏声跟音乐声完美地配合在一起。
    和他一起打球的朋友扬了扬眉：“我们去上面坐会儿，还可以看——”
    夏凡池坚定地训斥了他：“猥琐不猥琐，我可不去。”
    然后两人乐滋滋地跑上楼休息。
    上面排舞的人有男有女，周围坐着一大堆休息的群众，说是休息，其实都是跑过来看他们练舞，好看的事物赏心悦目。
    最前面的人尤其瞩目，高挑白皙，四肢修长，额前的头发有些湿，随意地抓过朋友递过来的水，往嘴里灌。
    水珠顺着脖颈滑落下来。
    周围一阵骚动。
    夏凡池那位损友说：“宝！！！我可以！！！我心动了，你能帮我要他微信号吗？”
    夏凡池：“自己去问他要，我可是——”
    他下意识想说，我是有家室的人，转念一想，自己哪来的家室，已经自由了。
    夏凡池多看了两眼。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帅哥的视线移了过来，和他的视线对上。
    夏凡池平静地移开视线：“你不会自己要吗？没找手，还是没张嘴。”
    朋友：“爸爸。”
    夏凡池一乐，拍拍他脑袋，挑眉：“等我。”
    待帅哥身边的人少之后，夏凡池慢悠悠地踱了过去。
    帅哥衣服半湿，随意地撩起上衣擦汗，腹肌隐隐若现。
    夏凡池打招呼：“你好。”
    帅哥看向他，捏着水瓶放在一旁：“是在跟我说话吗？”
    “嗯。”夏凡池对上他的视线。
    对视了一会儿，帅哥笑了：“什么事？”
    夏凡池实事求是：“我有个朋友想认识你一下。”
    帅哥闻言，摇摇头，笑了很长一会儿。
    夏凡池看了眼不远处疯狂使眼色的乖儿子，直接说：“方便的话，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
    “方便，”帅哥从旁边拿了支笔，写下一串数字，递过去，“但我想知道，到底是你朋友想认识我，还是你想认识我？”
    夏凡池：“……”
    夏凡池去取纸条，没夺下。
    帅哥捏着纸条，突然凑近了一些：“我知道你一直在看我。”
    夏凡池：“……”
    他看着夏凡池晶莹的耳垂，低声说：“晚上联系我。”
    夏凡池夺过纸条，刷地冲回去，疯了般将联系方式递给人，打了个哆嗦：“救命，油死我了！！！”
    朋友还在犯花痴：“明明那么帅好吗？嘿嘿。”
    夏凡池疯狂摇头，十分受不了地抱紧自己。
    *
    回到家后，霍烬在楼下等他，看样子等了很久。
    夏凡池套着卫衣帽子，手插兜，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干嘛？”
    “在等你。”霍烬一看到他就勾了勾唇，眉眼也漾了几分柔意。
    夏凡池脑袋往后，随意地甩掉帽子，露出了一张脸，凑过去看他，扬了扬眉：“不是给你钥匙了吗？怎么不上去？”
    霍烬轻声说：“想看你在路上怎么走路。”
    夏凡池：“？”
    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
    夏凡池晃悠悠地往回走。
    霍烬跟在他身后。
    夏凡池走的是楼梯，两步一个台阶，跳上去时，声控灯亮了起来。
    “你下次自己上去嘛。”夏凡池心情很好地说。
    “好。”霍烬应了一声。
    夏凡池走慢了一些，跳到他身边，虚晃一枪，身体晃了一下，轻叫一声。
    霍烬快速环住他的腰，把他整个人都拉到自己怀里，拿胳膊圈好。
    夏凡池眨眨眼睛，坏笑：“我吓你的。”
    霍烬没有松开他。
    夏凡池看着他。
    霍烬胳膊环得更紧了一些，呼吸有些重。
    在安静中，楼梯灯灭了，黑了下来。夏凡池耳朵有些红，低头。
    “灯灭了。”夏凡池拿脚象征性踩了下台阶，轻轻的，几乎没有声音的那种。
    惑人的黑暗中，霍烬凑近，侧头，鼻尖轻轻地挨着他鼻尖，嘴唇快要贴到他唇边，越来越近。
    夏凡池慢慢地闭上眼睛。
    楼道里，不知谁咳嗽了一声，灯一下子亮了起来。
    夏凡池：“……”
    夏凡池想杀人。
    亲个嘴容易吗！好不容易氛围这么好。
    夏凡池睫毛动了动，睁开眼睛。
    近在咫尺处的霍烬局促地分开距离，看着别处，凸起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也有点想杀人。
    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夏凡池红着耳朵，一步三个台阶地冲上楼，取出钥匙，快速开了门，冲到家里。
    很快，霍烬也进来了。
    夏凡池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从冰箱里取水果，拿去洗，一边问：“你晚上过来干嘛？”
    霍烬：“没什么，待会儿就回去。”
    只是一整天没见他了，想得慌。
    夏凡池不在家，家里冷清，一刻也不想多待。
    没遇到他之前，自己也一直是一个人，但是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夏凡池举着水果刀，慢慢地切水果。
    “我来，”霍烬轻轻捉住他手腕，“松手。”
    ……不至于这么小心翼翼。
    但夏凡池还是松开了手。
    霍烬松开他手腕，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拿出一个东西，递过去：“这个给你。”
    是那种包装得很可爱的小动物充气棉花糖，巴掌大，还是粉色的。
    他在路上看到了，便给夏凡池买了一个。
    夏凡池顿了顿，接过，指尖有些红，说了声：“谢谢。”
    霍烬勾了勾唇：“去客厅等我。”
    夏凡池：“哦，好 。”
    他抱着棉花糖跑出去。
    棉花糖还带着温热，放在大衣口袋里，没融化了真是它命大。
    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加自己，夏凡池看了一眼，……应该是白天的帅哥，知道自己被出卖了，先点了通过。
    帅哥发过来一个视频：“这是白天时别人拍的。”
    夏凡池看到了旁边群众中的自己，随手点开，看到一半时，手机上出现了一小半阴影，霍烬过来了。
    夏凡池：“……”
    “没关系，你继续看。”霍烬坐在他旁边，垂眸，一点一点地给他剥橘子。
    夏凡池看向他。
    “看我干什么？”霍烬轻笑，“我不看你手机，刚才是恰好看到了屏幕，只知道是个跳舞的视频。”
    他耐心地把橘瓣上的白络处理干净，将橘瓣送到夏凡池嘴边：“甜的，我尝过。”
    夏凡池张口。
    “你新男朋友么？”他勾了勾唇，八卦地问。
    夏凡池快速摇头：“不是！”
    他睫毛沉默地垂着，指尖将果盘推过去，嘴角笑了笑，打趣他：“那就是暧昧期，差一点点就说开的那种？”
    夏凡池：“……”
    夏凡池低头，快速给帅哥打字：“抱歉，还有什么事吗？没有就删了，男朋友要疯了。”
    那边快速给他发了张腹肌照。
    ……夏凡池果断点了删除。
    他瞬间觉得自己聊天列表干干净净，坦坦荡荡，心里放松了许多。
    霍烬仍在给他剥橘子，侧脸对着他，薄唇抿着，手指一点点把白色橘络剥下来。
    夏凡池吐槽：“剥这么干净做什么？”
    霍烬递过去橘子，低声说：“谈恋爱擦亮眼睛，别那样容易着道，我怕你被欺负。”
    先不说他说的谈恋爱是真是假，夏凡池忍不住纠正：“笑话，我还能被人欺负不成！”
    “嗯，”霍烬看着他，“看上去没心没肺，其实比谁都认真。”
    夏凡池顿了顿：“净瞎说，我还能是那种人。”
    他不服气地将橘子塞到霍烬嘴里。
    夏凡池安静了一下，跟他解释：“那个人是，白天帮朋友要他联系方式，结果他们加上后，朋友又把我联系方式推给他，听上去是不是很乱？”
    “还好。”霍烬看向别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其实他内心已经醋疯了。
    他心想，等追到夏凡池，就把夏凡池亲死。
    第50章
    等他追到夏凡池, 第一件事就是连夜把这位大宝贝抱回家，摁在床上亲，亲十天, 让他哭着求自己。
    那一瞬间, 霍总的冷酷霸总属性仿佛又恢复了。
    霍烬平和地说：“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
    夏凡池只能说：“哦, 那下次不解释了。”
    不行！霍总在内心暴怒，现在就想把他压在沙发上亲。
    夏凡池看了他一会儿：“你在想什么？”
    “我能想什么, ”霍烬轻轻地将切好的水果送到他嘴边，“你的自由我又不能干预。”
    对了，还要让他叫自己老公，叫一百遍。
    算了, 叫五遍，一百遍嗓子会疼。
    霍烬道貌岸然地说：“别人追你你不要轻易答应。”
    夏凡池：“为什么？”
    霍烬坏心眼道：“让他多追一会儿，不要让他轻易得到。”
    夏凡池看着他, 挑了挑眉，慢慢地说了三个字：“你确定？”
    霍总恶毒道：“确定。”
    夏凡池慢悠悠地看向天花板：“算了吧, 我可没有那种吊着别人的爱好，如果他敢告白, 我就敢直接答应。”
    霍烬没忍住：“你怎么能这样！”
    夏凡池看着他，突然像是确认什么一样，张大嘴巴：“喂我水果。”
    霍烬喂他吃洗好的樱桃。
    夏凡池：“不好吃。”
    霍烬顿了顿, 自己尝了口樱桃，确认了一下：“好吃。”
    夏凡池：“你自己想办法喂我一个不酸的。”
    霍烬耐心地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樱桃，送到他嘴边。
    夏凡池看着他。
    霍烬还在说：“保证甜。”
    夏凡池慢慢尝着樱桃, 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我真的会直接答应。”
    霍烬疯了：“你不能这样，没有人像你这样。”
    “……, ”夏凡池垂眸，小声说，“我喜欢呗，我很主动。”
    霍烬气得说不出话。
    “其实特别甜，”夏凡池脸突然有些红，小声说，“你要不要尝一口？”
    霍烬自己去取水果。
    夏凡池按住他的手，咬了颗草莓，看着他。
    霍烬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眸色暗了几分。
    夏凡池嘴唇很红，比草莓更诱人，皮肤是反差很大的雪白，画面显得很艳丽。
    霍烬喉结动了动。
    但没有动静，没有过来咬草莓。
    夏凡池觉得自己失败了，勾|引未遂，脸一点点变红，慢慢地将草莓一点点往嘴里吃，只剩下一点点红润的草莓时，霍烬突然亲了过来。
    他们完成了那个在楼道上没有完成的吻。
    这个吻是草莓味的，又酸又甜。
    霍烬满脑子都是他殷红的唇，有些没忍住，手探进衣服下摆，抚摸他劲瘦的腰肢。
    吻的结尾，草莓味很淡了，夏凡池半睁着眼：“好吃么？”
    霍烬按着他，加深了这个吻。
    *
    今晚便没有回去，从沙发到夏凡池的小床上，不知道了多少次。
    一个月以前，夏凡池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会和这个人这么缠绵。
    一个月以前，他觉得这个人是个阴晴不定不可理喻的暴躁鬼，恨不得立刻离婚。
    一个月以前，他还逍遥自在地规划没有讨厌鬼的未来。
    一个月以后的现在，恢复自由了，却每天和这个人黏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
    他很失落，看到谁都不如他好，看到他心里很甜。
    他甚至觉得他起初的暴躁只是在意，不想失去，但不会表达。
    霍烬在他心里不知什么时候由一个暴躁鬼变成了一个幼稚鬼，一个冷漠坏蛋变成了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可是这才过了一个月，只是一个月，他就倒戈了。
    霍烬有一个很坏很坏的习惯，就是每次，每次结束后，都会抱着他，抱得很紧，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根本推不开。
    ……真的很热。
    而且很容易再次起火。
    夏凡池一再表示：“松手，很热。”
    霍烬不理他，不然就是说一句：“你在说谎，我不信。”
    夏凡池：“？”
    霍烬搂着他：“刚做完怎么能不抱呢？我受的教育不允许我这样。”
    夏凡池问：“你受的什么教育？”
    霍烬轻轻道：“爱的教育。”
    夏凡池：“……”
    可以看出，他心情真的很好。
    *
    霍烬专程回去了一趟，拿了电脑，又返了回来，在他家办公。
    夏凡池靠在沙发上，脚都缩在毯子里：“至于么？”
    “至于，”霍烬回答他，“如果你一觉醒来没看到我，会难过。”
    夏凡池：“你脸真大。”
    霍烬放下手里的东西，俯身，抱了沙发上的他一下：“休息。”
    夏凡池闭着眼睛，突然反应过来，分开后，除了刚开始那三天没有联系，后来几乎每天都在一块。
    今天看样子也要待一起了。
    其实明天也待在一起。明天刚好夏凡池有朋友举办生日聚会，霍烬送他过去。
    夏凡池说什么都不要他送。
    霍烬向他保证，真的只是单纯热爱当司机的感觉：“放心，不会干扰你。”
    夏凡池：“……我就是送个礼物，想象力能别那么丰富吗？”
    霍烬：“哦。”
    夏凡池轻咳一声：“当然如果你实在没事干，也可以跟我过去，我们送个礼物，然后回来。”
    霍烬满意了，勾唇：“好。”
    ……夏凡池真的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热爱做苦力。
    聚会在一个很大的豪宅，夏凡池没想一起玩闹，但他必须亲自把礼物交给小寿星，便跑去送礼物。
    霍烬在附近安静的地方等他。
    豪宅太大，他们提前约好在泳池旁会面。
    各色灯光把夜色点缀着像是白天，只有泳池旁能感觉到现在是黑夜，蓝得透明的水中央安静地倒映着一枚月亮。
    夏凡池在泳池旁边走着，看到了旁边人手上的婚戒，突然想起自己也有婚戒，轻笑一声，摸了摸脖子。
    他把链子取下来，在泳池旁边的灯光下，认真地打量。
    简单又精致的圆环内侧刻着小小的“h”，忍不住勾了勾唇。
    旁边礼炮猛地响了一声，夏凡池吓了一跳，侧头去看，链子不小心从手中滑落下去。
    霍烬一过来就看到婚戒掉落，几乎是条件反射，想都没想，直接跟着跳到水里。
    这么冷的天气，夏凡池懵了，觉得他真的是疯了！
    平静的水面受到惊扰般乱了，霍烬潜入池底，四处找链子，半晌，从水里出来，笑了一声，不顾自己满脸水，游到夏凡池附近，伸手，让他看找到的东西。
    他头发湿透了，往下滴着水，但丝毫不在意，紧紧捏着那条链子，像是拿着千辛万苦辛苦找到的珍宝一样。
    夏凡池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
    “给你。”霍烬递过去。
    风很冷，他有些哆嗦，嘴唇发紫，说话牙齿都在打颤：“但是戒指，戒指没找到，你等一下……”
    夏凡池阻止了他：“霍烬，别找了，上来。”
    霍烬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你不想要了么？”
    夏凡池立刻说：“不是——”
    他刚才只找到了链子，没找到戒指，挺害怕的，觉得自己被上天否定了，上天不让自己和夏凡池在一起。
    但他想着，池子就这么大，多找几次一定能找到。
    如果戒指的主人不想要，他才是真的完了。
    霍烬的声音在冷风中听起来有些沙哑：“认真找了，怎么都找不到，但我……”
    “这个吗？”夏凡池突然打断他的话，摊开手。
    掌心躺着一枚戒指。
    他感觉链子从手中滑落的那瞬间，第一时间，攥紧了那枚小小的戒指。
    *
    回去的时候，霍烬听话地坐在副驾驶上，垂头丧气，不说话，就像一个差点被抛弃的小孩子。
    夏凡池心累地把暖气开到最大，拿备用毯子裹好他，给他搓了搓手，在他掌心哈气：“冷不冷？”
    霍烬摇头。
    夏凡池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轻轻攥着他的手。
    似乎永远温热的掌心，此时感觉不到一点儿温度，夏凡池试着把那点点冰冷捂热，嘴里说他：“能不能看清楚再跳？”
    霍烬抱着毯子，嘴唇动了动，低声说：“我以为你不要它了。”
    夏凡池可以不要自己，但是不能不要他们的婚戒，那样他们之间连那么一点点羁绊都没有了。
    夏凡池拿手摸了摸霍烬发白的脸，真的又气又……心疼，想说他两句，却一点儿重话也说不出来：“下次不要这样莽了，这么冷的天，不嫌冷吗？”
    霍烬摇摇头：“不冷。”
    夏凡池开车把人带回家，调好热水，推着他去洗澡。
    霍烬洗澡的时候，他把家里的温度调到最高，又耐心地把霍烬的湿衣服烘干。
    洗完热水澡，霍烬的脸色好了很多。夏凡池把人按到被窝里，拿被子裹紧，只露出一张脸。
    “有没有不舒服？”刚才风那么冷，他下意识摸了摸霍烬额头。
    霍烬看着他笑：“不冷。”
    夏凡池懒得理他，转身去洗漱，结束后，上床抱着他睡觉。
    霍烬在昏黄的光线下看着他。
    夏凡池：“嗯？”
    “没什么。”霍烬摇了摇头。
    “冷吗？”夏凡池问。
    霍烬眼里的笑意很深：“暖烘烘的。”
    半夜，夏凡池真的感觉暖烘烘的，像抱了个火炉，皱了皱眉，手贴着霍烬的额头一摸，很烫。
    夏凡池忙按开床头灯：“霍烬。”
    “嗯。”霍烬很低地应了一声，像是一直没有睡着。
    夏凡池跳下床去取温度计。
    测温器嘀了一下，一看，38.6°
    霍烬闭着眼睛，避开贴在额头上的仪器：“没事，头有些晕，睡一觉就好了。”
    “别说话。”夏凡池把他的被角掖紧，去取感冒药。
    他把客厅灯打开，在抽屉里翻到感冒药，接了杯热水过去。
    “霍烬，”夏凡池低声叫他，“先起来把药喝了，不然明天会不舒服。”
    霍烬皱了皱眉，不想吃药，但还是顺从地起身，接过水杯，听话地把药吃掉。
    “苦吗？”
    霍烬看着他，摇了摇头。
    夏凡池接过水杯放在一旁，把他按回去，过了会儿，关了灯，在黑暗中快速跑到床上。
    “睡一觉，”夏凡池钻进被窝，抱住他，声音轻得像是哄他，“明天就好了。”
    霍烬垂眸，看着他的头顶，感受着腰间很紧的手臂，舍不得睡觉，但是头晕，睫毛动了动，闭上眼睛。
    第二天，夏凡池摸了摸他额头，已经好了很多，松了口气。
    霍烬动了一下。
    夏凡池快速按住他：“多躺一会儿，想吃什么？”
    霍烬看着他，低声说：“蛋炒饭。”
    “早上吃什么蛋炒饭？”夏凡池无奈，一边起身准备下床，一边对霍烬说，“早上喝粥，中午给你做蛋炒饭。”
    霍烬看着他，喉咙有些酸胀，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
    “还不舒服么？”夏凡池拿手掌摸了摸他额头，又凑近，拿额头抵上他额头，感觉了一下。
    霍烬喉结动了动。
    夏凡池贴着他额头：“是不是很难受？你跳进去时想过这么难受吗？下次别这样了。”
    其实没有很难受，但他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么被人关心过了。
    只有夏凡池会这样关心他。
    失忆后的夏凡池即使不喜欢他，也会关心他。
    因为他人好。
    心软。
    夏凡池当然不知道自己被发了好人卡，耐心地给他裹好被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露在外头。
    他俯身时，霍烬特别想亲他，但连呼吸都不敢。
    夏凡池对上他的眼眸，不动了，眨了眨眼睛。
    霍烬眸里动了动，呼吸都小心翼翼。
    夏凡池突然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呼吸突然变得滚烫了起来。
    夏凡池挑眉，看着被裹成木乃伊的人：“会呼吸了？非要我教你怎么呼吸。”
    说完就跳着出去做饭了。
    第51章
    早餐给病人熬了清淡的粥, 过去时，霍烬在睡觉。
    夏凡池真是没见过他这么……乖，把粥放在一旁, 蹲在床边看他。
    他总感觉, 这个人好像什么时候都很厉害。
    可以抱着自己走很久, 可以办公到深夜又起很早，像是铁打的一样。
    此时, 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生病了的原因唇色很淡，劲直的眉峰也柔和了下来，眼尾的折痕很浅, 安静地呼吸着。
    他仍保持着夏凡池刚才给他掖好被角的姿势，下巴蹭上被角，一动不动。
    夏凡池抬手, 摸了摸他额头，好像退烧了, 拿温度计滴了一下，放心了下来：36.5°
    霍烬皱了皱眉, 睁眼，醒来就看到夏凡池。
    夏凡池收回视线：“我，我给你做好了早餐。”
    霍烬看到一旁的粥, 主动坐起来吃饭。
    他靠在床头，在白粥微弱的白气中，睫毛垂下, 很开心的样子。
    “你煮的么？”
    “嗯。”
    霍烬偷笑，喝了两口，不动了：“累了, 喂我。”
    夏凡池：“？”
    信不信我打你？
    霍烬张嘴：“啊。”
    夏凡池骂骂咧咧地舀了勺粥，喂过去。
    霍烬贴心地指了指嘴巴，嘴巴在这里。
    夏凡池凑过去，条件反射性地亲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顿了顿。
    霍烬不说话，垂眸，就像被恶霸亲了一下心知讨不回公道的受害者一样。
    夏凡池耳朵发热：“我，我不是在找嘴巴吗？现在找到了，来，喝粥。”
    霍烬张口喝下，使唤他使唤得很开心：“你待会儿去给我剥个橙子当我的饭后水果。”
    夏凡池：“？”
    霍烬又开始嗷嗷待哺了：“啊。”
    夏凡池：“……”
    夏凡池眉毛动了动，喂他喝粥，低声问：“好吃吗？”
    “好吃，很甜。”
    “你就扯吧，”夏凡池好笑，“我根本没放糖。”
    霍烬：“清甜。”
    夏凡池轻笑。
    霍烬仰脸：“给擦一下嘴角。”
    夏凡池：“？”
    来劲了是不是？
    夏凡池拿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角。
    霍烬脱口而出：“谢谢老婆。”
    夏凡池：“……”
    霍烬也意识到自己过于狂妄了，解释道：“口误。”
    夏凡池耳垂有些红，喂他喝完粥，快速说：“你好好躺着休息一会儿。”
    然后像躲避什么一样，刷地跑出去了。
    他耳朵还是红的，心想，……被他叫老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和难以接受。
    他中午临出门前，亲手给霍烬做了份蛋炒饭，送过去。
    霍烬正靠在床头看他平日看的杂书。
    夏凡池看着已然好了很多的人，故意逗他：“还要不要我喂你？”
    霍烬张口，满足他。
    夏凡池：“……”
    夏凡池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自己吃吧你。”
    他看着霍烬吃完，才心情很好地收拾东西出门。
    下午在学校时，收到了霍烬发来的消息，客套得仿佛是助理代发的：
    [去工作了，身体已经好了很多，白天谢谢你的照顾。]
    夏凡池：“……”
    和白天那个嗷嗷待哺的巨婴完全不是一个人。
    *
    夏凡池这两天一直在做梦，醒来时很恍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那个人很好，又很坏。
    他想放弃，又舍不得松手。
    他俩的第一次结束后，他分开和夏凡池的距离，因为很热。
    夏凡池直接说：“热的话滚去客厅。”
    霍烬愣了愣，试着抱住他。
    夏凡池本来没什么，被他这么一抱，立刻很委屈，和他分开距离，忍着不适，挪到另一边。
    霍烬半跪在床上，俯身抱他：“别闹了。”
    他是在哄人，但完全不会哄人，起到了相反的效果。
    夏凡池更生气了，不理他。
    他明天就回夏家。
    去他的联姻！
    傻逼。
    霍烬脸贴着他的脸：“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夏凡池本来还没什么，被他这么温柔一问，鼻子一下子就红了。
    霍烬这下真的怕了，手足无措：“别哭啊。”
    夏凡池本来没想哭，被这傻子这么一说，眼眶立马就湿了，快速拿胳膊擦了擦。
    霍烬这次呼吸都不敢呼吸，试着用嘴唇亲他眼皮，哄他：“不哭了，哪里没做好你告诉我，我会改。”
    夏凡池瘪着嘴，把对他诸多不满，通通发泄了出来：“你做的时候不能笑一笑吗？还板着脸。”
    霍烬脑补了一下场景，面无表情：“可做那种事的时候笑很诡异。”
    夏凡池没忍住，笑出声，又哭又笑的，气死了，狠狠打了他一下。
    霍烬看他笑了，眸色不自觉就柔和了一些。
    夏凡池：“还有，我腰很疼，你不会给我揉一揉吗！你就只管自己爽！
    霍烬愣了一下，立刻给他揉腰，低声问：“这样有没有好一些？”
    夏凡池：“还有！”
    霍烬脸色有些垮：“还有？”
    他脸上突然出现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表情，还挺可爱的。夏凡池鼓了鼓腮帮子：“你那个什么过程根本不考虑我的感受。”
    “没有不考虑你，”霍烬真的很冤枉，停顿了一下，本来事关面子，不想告诉他，现在为了哄他，都一一说了出来，“其实我自己也很不舒服。”
    夏凡池才不信。
    “刚开始，”霍烬张了张口，“刚开始你不舒服的时候，我也不舒服——”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在夏凡池耳边给他细心讲解，一个细节都没落下。
    夏凡池脸越来越红，推开他脑袋。
    霍烬咬他耳朵：“真的，你不放松，我很疼。”
    夏凡池：“哼，我看你是不要脸！”
    他其实羞得脚指头都蜷缩了起来。
    联姻快一个月了，之前也有一些亲密的举动，但只有这次，上了本垒。
    ……这就是小夫夫聊天的尺度吗？
    就还挺，上头的。
    夏凡池羞耻地想。
    霍烬应该也尝到了某种甜头，在他耳垂咬了一下，还想继续那个话题：“我是不是表现很不好？”
    夏凡池捏住了他的嘴。
    闭嘴。
    夏凡池脑袋抵着他肩膀，哼了一声：“怎么还不去你房间？”
    霍烬：“我不去。”
    他还想继续和夏凡池聊天。
    夏凡池察觉到紧紧抱着自己的人：“你抱我干什么？你不是热吗？”
    他的声音很哑，霍烬任由他说了两句，“想不想喝水，我给你倒水。”
    夏凡池喝着热水，好了一点点。
    期间，霍烬的手一直在帮他揉腰，真的是……不敢停。
    夏凡池看着他：“睡觉？”
    霍烬不想睡觉，张了张口，又说不出口。
    夏凡池红着脸：“你究竟想说什么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霍烬认真地亲了下他嘴巴，低声说：“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我会好好表现。”
    夏凡池努了努唇。
    霍烬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哪里舒服告诉我，不舒服也告诉我，这样我就知道了。”
    夏凡池红着脸，掐了他一下。
    第二次很圆满，霍烬研究了好半天，最后得出结论，在他耳边说：“怎么哪里都是敏|感点。”
    夏凡池眼睫毛还是湿的，小声骂他：“你能要点脸吗？”
    那天过后，霍烬又忍了一周，他刚开荤，满脑子都是这种事，几乎看到夏凡池就想。
    霍烬忍不住，脸都不要了，抱着被子和枕头去找夏凡池。
    夏凡池装作不知道他来干什么：“怎么了？”
    霍烬面瘫脸：“我们不是结婚了？”
    夏凡池眨眨眼睛：“什么意思，联姻啊。”
    霍烬耳朵很红，低声说：“老婆。”
    夏凡池咬了咬唇，没忍住，冲过去亲他。
    夏凡池睫毛低垂，跟他撒娇：“你叫点好听的好不好？”
    霍烬好听地说：“夏凡池。”
    夏凡池：“……”
    夏凡池不满意：“我要听那种超级超级超级肉麻的。”
    霍烬抿唇：“我不会。”
    他就只会埋头苦干。
    但是中途，霍烬突然在他耳边叫了声：“宝宝。”
    夏凡池人直接没了。
    霍烬按着他，在他耳边说：“宝宝，宝贝，老婆，你想听哪一个？”
    夏凡池皱眉：“别，别叫了，求你。”
    霍烬便开始轮流叫。
    夏凡池咬着唇。
    事后，夏凡池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你不是不会吗？
    半夜醒来，霍烬都会将他抱得死紧。
    他永远忘不了夏凡池那天生气的样子。
    ……其实夏凡池后来也觉得很热，想让他松手，但不好出尔反尔，显得自己很……作一样，便让他一直抱着了。
    *
    夏凡池撑着脸：“老公，你怎么一下床就变脸呢？你不叫我宝宝啦？”
    “……”霍烬若无其事地办公。
    夏凡池：“老公~”
    霍烬：“别乱叫。”
    “好呀，”夏凡池弯着眼睛，“你以后可别求着我叫。”
    霍烬：“……”
    霍烬抬手，偷偷摸他肚子。
    夏凡池躲开，脸红：“痒。”
    “我知道，”霍烬把他拉到怀里，亲他耳朵，“之前亲到那里，你就像疯了一样。”
    夏凡池脸涨红：“你有时候能不能要点脸啊？”
    *
    夏凡池醒来时，眼角有些湿，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给霍烬打电话。
    接通后，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熟悉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怎么了？”
    夏凡池：“不知道，我难受。”
    霍烬：“做梦了？”
    夏凡池低低地应了一声。
    霍烬：“是不是梦到了狗？”
    夏凡池：“……差不多吧。”
    半夜两点，霍烬和他说话，哄他睡觉，很快，夏凡池意识模糊了起来。
    门铃声突然响起。
    夏凡池睁开眼，看了眼未挂的电话。
    电话那边说：“醒了吗？我自己开门进来了。”
    夏凡池抓着手机，快速冲出去，打开门。
    霍烬正站在外头，手里还拿着手机，看到他后，笑了笑，身后浓重的夜色都被晕染得浅淡了些。
    夏凡池穿着拖鞋，看着外头无边的黑色，张了张口：“你，你怎么过来了？”
    霍烬摸了摸他脑袋，看到他好好的，笑了一声：“我放心不下。”
    夏凡池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直愣愣地站在那儿，扁扁嘴：“我不是说没事了吗？大半夜——”
    霍烬没让他多说废话，反客为主，拉着他往家走，主动反锁好门，拉着他去卧室。
    “睡觉。”
    夏凡池闷声问：“你呢？”
    霍烬给他盖好被子：“我在床边陪你，等你睡着，我就走。”
    夏凡池张了张口。
    “好了，睡觉。”霍烬轻轻遮住他的眼睛。
    醒来后，床边没有人，夏凡池想起半夜的插曲，一时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
    直到他看到床边的小纸条：“我去公司了，你家信号实在差。”
    夏凡池：“……”
    他躺在床上想昨晚发生的事，想着自己从梦中醒来，那种空落落的心情仍然记忆犹新。
    夏凡池拿手指轻轻摩挲小纸条，折好，夹在书里。翻书时，看到了那天酒吧里的小纸条，摸了摸，把它俩放在一起。
    过了会儿，门铃声响起。
    夏凡池过去开门，是一个送花的工作人员。他把花递过夏凡池：“你好，祝你天天开心。”
    夏凡池愣了两秒：“是不是送错了？”
    送花的人看了看门牌号，笑着说：“没送错。”
    夏凡池正要说什么，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他抱着花往回走，低头，看着这么一大束含苞欲放的玫瑰花，仔细地找小卡片。
    没找到。
    夏凡池只能先把花放在一旁，做其他事情。
    下午时，霍烬给他打电话。
    “起了么？”
    听到他的声音，夏凡池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这都几点了，早起了。”
    那边说：“吃饭了没？”
    夏凡池心情很好地点了点头，察觉到他看不到，应了一声。
    那边轻轻地笑了一声：“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好事？”
    夏凡池想了想：“好事倒没有，遇到一件奇怪的事！有人送花送错了，那么大一束，噫，好酸。”
    他有一点点嫌弃。
    那边：“……”
    那边停顿了一下：“我送的。”
    夏凡池愣了愣，耳朵一红，立刻说：“不酸，超级超级好看！”
    那边说：“……没用，你哄不好我了。”
    夏凡池脸一红，小声说：“真的好看的，我很喜欢。”
    那边：“哦。”
    夏凡池的心小幅度跳了一下，拿过被自己遗弃在一旁的花，仔细看了看，轻轻摸了摸带着水汽的花瓣：“怎么突然送花？”
    霍烬：“对睡眠好。”
    夏凡池：“？”
    怎么有人送花是为了对睡眠好？
    霍烬在那边说：“玫瑰不是助眠么？”
    夏凡池扯扯嘴角：“是啊是啊，你真博学。”
    原来玫瑰助眠，我还以为是代表爱情呢。
    他找了个大盒子，把花束塞里面，摆弄了一下，让花显得好看一点。
    那边又说：“玫瑰可以入药。”
    夏凡池：“？”
    话题逐渐离谱了起来，夏凡池摆弄着花，一脸懵逼地听霍总给他科普。
    霍烬：“你也可以。”
    夏凡池：“？”
    夏凡池嘴角抽了抽：“这是一个梗吗？”
    霍烬：“什么是梗。”
    夏凡池：“……”
    夏凡池好笑：“那我谢谢你啊。”
    那边突然说：“我想你了。”
    夏凡池愣了一下：“啊？”
    那边挂了电话。
    夏凡池：“……”
    他怎么一阵一阵的，完全没有逻辑。
    *
    夏凡池其实还好，但在他莫名其妙说了句[我想你了]以后，心脏被扯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也想霍烬了，想找他说话。
    但是分明刚才才结束通话。
    他打开微信，在微信上求助陆医生：“医生，我心脏一抽一抽的，可能是熬夜熬多了。”
    陆医生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夏凡池皱着眉：“我也不知道，就是这个心脏吧，总不受控制，想起某个特定的人，它就会涨涨的。”
    陆医生笑了两声：“刚好可以和我这儿一个相思成疾的人凑成一对。”
    一旁的霍烬：“……”
    夏凡池：“帅吗？”
    陆医生：“帅。”
    夏凡池：“有霍烬帅吗？”
    陆医生打量了一眼霍总：“半斤八两。”
    夏凡池：“我才不信，世界上怎么会有比霍烬还帅的人，除非你让我看照片。”
    陆长惟被逗笑，慢腾腾地把手机递给霍烬，示意他用自己手机跟他老婆聊天。
    霍总比了个口型，谢了。
    陆医生懒洋洋地往后一靠，闭目养神。
    霍烬问：“霍烬帅吗？”
    夏凡池：“帅！”
    霍烬：“我不同意，霍烬就是一个只会冷着脸的傻子罢了。”
    夏凡池怒了：“我不许你那样说他！！！”
    霍烬：“呵。”
    夏凡池气得握紧手机：“不许呵他。你还是医者仁心的好医生吗？”
    霍烬：“我和他谁帅？”
    夏凡池：“不同类型好吗？”
    霍烬：“你说实话，我不会小心眼地生气，更不会告诉霍烬。”
    夏凡池在心里小小地想了霍烬一下，甜甜的：“霍烬帅。”
    霍烬：“真的？”
    夏凡池心情很好地打字：“真的，当然医生你也超级帅的！”
    霍烬：“哼，他哪里帅了？”
    夏凡池红着脸：“他哪里都帅！你不是一个称职的医生，一直在八卦，我不和你聊天了。”
    霍烬轻笑，把手机递给陆长惟：“谢了。”
    陆长惟被这两位小学生逗笑。
    夏凡池又发过去一句话：“所以医生，我的心脏怎么办？有药吗？”
    陆长惟专业地给他回复了一句。
    看到他的回复，夏凡池愣了愣。
    “有药，霍烬。”
    第52章
    什么意思？
    夏凡池没反应过来, 一边揣摩着，一边随手点开自己和霍烬的聊天记录，一划, 满屏满满当当, 长长一串通话记录。
    他刚划了两下, 霍烬的消息就发了过来：[我帅么？]
    夏凡池发誓自己内心真的很嫌弃，但不知为何嘴角却不听话地上扬：[丑死了, 宇宙第一丑八怪。]
    霍烬：[但你是宇宙第一大可爱。]
    夏凡池露出大大的笑，想严肃点，根本严肃不起来：[嘘，低调, 会召开杀身之祸的。]
    霍烬：[你为什么会这么可爱？]
    夏凡池：[我也不知道，摊手。]
    夏凡池：[脸红红.jpg]
    霍烬没忍住：[么么。]
    夏凡池撇撇嘴：[不要乱用，都说了么么是亲亲的意思。]
    霍烬：[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还来劲了是不是？
    夏凡池指尖都是红的, 骂他：[狗霍烬，我不跟你聊了。]
    好好的, 为什么要逗别人？
    虽然他心里要被甜死了。
    *
    霍烬又抓了好几个娃娃，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头。
    他现在的抓娃娃水平已经很高了, 方圆十里的娃娃机都为之颤抖。
    夏凡池房间一尘不染，整洁干净，霍烬在家就会打扫。
    他想认认真真地把夏凡池追回来, 接回家。
    收拾房间时，无意间在柜子里发现了一些纸张碎片。
    是夏凡池曾经写的新婚日记。
    已经被撕掉了。
    那里面全是他们的回忆，霍烬很难过, 指腹一点点抚上纸张碎片。
    半晌，他取来胶带，固执地想把那些碎片粘贴好。
    太复杂繁琐了, 粘起来很费事。
    霍烬靠在墙边，耐心地做着这件不可能的事，像是固定在那里一样，不挪动一下，重复着枯燥的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碎片慢慢地接了起来。
    夏凡池撕碎的东西，他花了一整夜，一点点粘好。
    婚后日记第一天（365）：
    和喜欢的人结婚真开心，我好爱他。
    我觉得他也是喜欢我的，那个别扭鬼。
    婚后日记第二天（364）：
    一觉醒来就有早餐，结婚真好啊。
    他笑起来很好看，工作的样子很帅。
    你知道吗？人真的可以开心得飘起来。
    婚后日记第三天（363）：
    我喜欢的人好像是一个傻子。
    他不吃香菜，然后形象地说，闻到味道就能感觉到有臭虫在太阳穴爬。
    害得我也差点香菜恐慌。
    有一说一，通感用得还挺娴熟。
    ……
    婚后日记第十天（356）：
    今天我试图偷袭他，被恼羞成怒的人扛起来亲吻了。
    事后，我教育他，亲吻不要那么深。
    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他是不是想唱出来，对爱的人，接吻要深~
    哈哈哈有些开心。
    ……
    婚后日记第三百三十一天（35 ）：
    还有一个月契约就要结束了，他怎么不提这件事？他不会要跟我分开吧？
    不应该，我觉得他是喜欢我的。
    婚后日记第三百三十二天（34）：
    今天我旁敲侧击了一下，他没反应，我很生气，把婚戒还给他了。
    婚后日记第三百三十三天（33）：
    他不喜欢我，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真好笑。
    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只在我面前展现温柔？
    但既然喜欢我，为什么有时候我感觉不到他的喜欢？
    ……
    霍烬连夜看完，一言不发地收拾行李。
    清早，夏凡池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看着门口的人，脑袋上方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霍烬开口就是：“契约的事情我早就忘了。”
    “啊？”
    “对不起，”霍烬认真地说，“之前你感觉不到的，现在会全部让你感觉到。”
    ？夏凡池眼神逐渐迷茫。
    霍烬：“缺不缺洗碗做饭打扰卫生的？”
    “？？？”
    霍烬已经搬了进来，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的东西放下。
    他的眼睛里有红血丝，看上去像是一整晚没睡。夏凡池愣了愣，凑近看他：“怎么了？”
    霍烬说：“我收拾完去做饭。”
    夏凡池忙拉住他：“不是，你干什么？你专门过来做饭？”
    “嗯。”
    夏凡池：“……”
    夏凡池整个人都是懵的，随口说了一句：“我付不起工资。”
    霍烬：“包吃包住就行。”
    夏凡池：“……”
    下午时，霍烬的小床过来了，搬进卧室的角落，和夏凡池的床遥相呼应。
    夏凡池觉得简直荒唐，事出反常必有诈，正要赶他走。
    霍烬已经把三菜一汤送了过来。
    夏凡池：“……”
    夏凡池：“你——”
    吃完饭，霍烬把家里全部收拾了一遍。
    夏凡池：“这——”
    霍烬把他的所有衣服都洗了。
    夏凡池快速藏好袜子。
    霍烬抢了过来。
    夏凡池红着脸：“不是——”
    霍烬去给他洗袜子。
    夏凡池红着脸，追在他身后，一句话也说不出。
    “还有什么需要洗的？”他的视线移到夏凡池身上。
    夏凡池后退了一步，快速保护好自己！
    半晌，夏凡池看着闪闪发光的家，实在待不去了，趁着他去买菜，跑去网吧避避风头。
    他疯狂呼叫贾澄：“救命救命！霍烬疯了！！！他把我家收拾得干干净净，还不要工资！”
    贾澄：“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凡池：“滚啊，你还笑！！！我他妈都要吓死了。”
    夏凡池决定今晚在网吧通宵，不回家了。
    没一会儿，旁边那台机子坐了一个人。
    夏凡池没当回事，直到那个人问他：“怎么开机？”
    夏凡池：“……”
    夏凡池缓缓扭头，对上霍总那张脸。
    夏凡池第一反应就是他来捉自己来了，吓得跳起来。
    霍烬平静地说：“别怕，我是来网吧通宵的。”
    夏凡池：“……”但是你的语气很像是抓我回家的。
    他皱眉，摸索了一番，在寻找开关。
    夏凡池惊恐地戳键盘，过了会儿，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霍总的脸在彩色的灯光下显得格格不入。
    怎么说呢？他长得就是别人家孩子的样子。
    不能说太乖了，只能说太正了。
    哪怕他没有穿西装，只穿着休闲点的衣服，还是像那种万千仰慕的学神学长。
    夏凡池实在看不下去了，帮他开了机。
    霍烬：“你玩游戏真厉害，可以带带我么？”
    夏凡池惊恐地看着他。
    霍烬真诚脸。
    夏凡池弱弱地丢了个自己不用的游戏号给他。
    霍烬看着他侧脸，轻轻道：“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将这里买下来。”
    夏凡池：“……”
    对面打游戏的人用那种眼神看着他们。
    夏凡池抱歉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马上带人走。
    夏凡池拽拽他：“我们回去吧。”
    霍烬：“我刚来。”
    就因为你刚来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才要及时止损啊！
    过了会儿，夏凡池忍不住了，又偷偷地跑出去打电话：“怎么办？他又跑来网吧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边笑得直拍大腿。
    “你还笑，”夏凡池看了眼盯着电脑屏幕认真地帮自己瞄准爆头的人，快要吓哭了，“救命我受不了我真的好慌。”
    边上的小学生在吃泡面。
    霍烬闻到了味道，平静地看过去。
    小学生警惕地捂住泡面桶。
    听说有大人专门在网吧抢小学生的泡面吃。他家长现在不在旁边，安全没有保障，很害怕。
    霍烬想着夏凡池后半夜会饿，想问他在哪儿买的，开口说：“你好。”
    旁边的同伴在他耳边小声说：“他就是那个要买网吧的憨憨。”
    另一个同伴窃窃私语：“他好像在追那个哥，然后把那个哥吓跑了。”
    另一个同伴说：“他是不是想吃你的泡面？你的泡面好吃吗？让我吃一口。”
    夏凡池刚好走过来，看到这画面十分诡异，快速走过去：“说我男朋友什么呢？不许说。”
    小学生立马噤声。
    霍烬顿了顿，心乱了。
    他说我是他男朋友。
    他说，
    我是他，
    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在大脑中无限放大。
    夏凡池坐在旁边：“我再玩一会儿我们回去。”
    霍烬：“不用，你尽兴。”
    夏凡池：“……”
    声音太嘈杂，霍烬几乎快被游戏声吵得精神失常，皱了皱眉，手指在键盘上按了两下。
    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合过眼。网吧空气不流通，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中，夹杂着呛人的烟味，让人喘不过气。
    夏凡池已经关了机，轻轻说：“走吧。”
    ……他不由分说地把网瘾少年霍烬拉回家。
    街道远远地看过去，很黑，但身处其中，却意外地发现周围是亮的。
    夏凡池抬头，看到了树上小小的路灯，树冠被照得透明，忍不住说：“好亮啊。”
    霍烬认真道：“你比它亮。”
    “？”
    夏凡池看了他一眼：“你是在撩我吗？”
    霍烬：“我是在告诉你。”
    夏凡池：“…….”
    夏凡池看着他眼底的淤青，轻声道：“你是不是很累？说实话。”
    霍烬点头。
    夏凡池拉拉他袖子，关心道：“昨晚没睡觉？”
    霍烬点头。
    夏凡池轻轻地叹了口气，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这样吧，我们比谁先到家！”
    说完刷地就跑。
    霍烬和他不一样，稳重地在后面走。所以当他到家时，夏凡池已经洗好躺床上了。
    “嗯？”夏凡池扬了扬眉。
    霍烬：“幼稚。”
    洗漱完，霍烬很规矩地睡在自己的小床上。
    他的小床是临时定做的，虽然送来的速度很快，但质量肯定比不过细打慢磨的。
    床不是很大，近一米九的人睡在上头，空间逼仄，一看就特别不舒服。
    夏凡池躺在床上，侧头看他：“你怎么了？”
    霍烬在黑暗中看着他：“我想给你打扫一辈子卫生。”
    夏凡池：“……”
    夏凡池只能说：“好远大的理想，霍总。”
    霍烬在床上睡不着，稍微一翻身，小床就咯吱响一声。
    夏凡池下床，把人拉到了自己床上，一顿操作猛如虎，喘着气躺好。
    霍烬很困，搂住了他，几乎一靠近夏凡池，就撑不住了，合上眼，瞬间沉沉地睡了过去。
    夏凡池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抬手摸了摸他眼底的淤青，大拇指摩挲了一下他头发。
    第二天醒来，家里焕然一新，客厅餐桌整齐摆着早餐，牛奶已经热好了，冒着香甜的白气。
    夏凡池咽了咽口水，根本无法拒绝，沉默了一下：“我真付不起工资。”
    霍烬还是那句话：“包吃包住就行。”
    夏凡池：“……”
    夏凡池张了张口。
    霍烬：“只包住也行。”
    夏凡池张了张口。
    霍烬：“什么都不包也行。”
    夏凡池：“……”
    他是不是疯了？
    霍总就这么在别人家里住了下来，每天都很勤劳。
    夏凡池刚开始还时不时恐慌那么一下，现在已经适应了。
    就和同居差不多。夏凡池一起分担家务。
    霍烬皱眉，阻止了他：“你难道不能去玩游戏？你号几级了？知不知道自己排名下降了。”
    他一边洗碗，一边说：“别人都在冲排位，你在做什么？学习？运动？做家务？”
    夏凡池：“……”
    他修长的手指从铮亮的碗壁划过，平静地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尊贵的某站高级会员身份？去上号，记住不要让别人叫你老婆。”
    ……夏凡池又弱弱地去扫地。
    霍烬捉住他的手腕：“别乱碰。你是不是忘了初心？那个高三都不忘逃课上网的夏凡池去哪儿了？”
    夏凡池：“……”
    夏凡池害怕地踱到阳台，打开洗衣机。
    霍烬皱眉：“你干什么？”
    夏凡池弱弱道：“我看看有没有堆的脏衣服。”
    霍烬：“没有，现在家里已经没有衣服可洗了，你要不要去买一些？”
    他指间多出几张卡，递过去。
    夏凡池：“……”
    夏凡池扭头就走。
    他甚至在对待小秃的问题上，也很大度。
    晚上，夏凡池眉毛动了动，又做梦了，这次试着抓住那些虚无缥缈的记忆。
    夏凡池含糊不清地说梦话，踢开被子：“才不是灰尘……”
    隔壁床的霍烬过去给他盖被子，听到夏凡池含糊不清地说：“小火苗……”
    霍烬顿了顿，知道他又梦到了小秃。
    夏凡池捉住他的手，仿佛抓到了年少懵懂时那个夏天的所有，脸在他手上蹭了蹭，安心了，不再说梦话。
    待他睡熟，霍烬给他盖好被子，回到自己堪堪两米三的床上，陷入沉思。
    已知：小火苗。
    求：谁和小火苗有关？
    由已知条件推测：是个名字里有火的人。
    那么问题就变得很简单：夏凡池周围，谁的名字里有火？
    范围：夏凡池周围所有人。
    方法：排除法，穷尽。
    夏凡池，水。
    贾澄，水。
    小茶，木。
    夏时川，水。
    夏亿，不在五行之内。
    ……
    他甚至连贺铎都考虑了进去：金。
    一无所获。
    霍总皱了皱眉，闭上眼睛。
    第二天，他毫不隐瞒，静静地告诉夏凡池：“我有他的线索了。”
    夏凡池随口一问：“谁？”
    霍烬指了指头发。
    夏凡池：“……”
    霍烬的声音响起：“你想一想，你认识的人中，谁名字里有火？”
    这还用想？夏凡池脑子里几乎瞬间就冒出一个名字。
    霍烬淡淡道：“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你的白月光。”
    夏凡池：“……”
    他淡淡地笑了一声，笑不及眼底。
    夏凡池心情有一些复杂，尊敬道：“您觉得是谁？”
    霍烬：“我不知道。”
    但应该不是什么正经人，他几乎是有些嫉妒了。
    夏凡池沉默着吃了两口早餐。
    “所以你知道是谁了？”他故作大度地问。
    有那么一瞬间，夏凡池怀疑他在跟自己幽默，试着点点头。
    霍烬笑了，平静地宣告了自己的失败：“谁？”
    夏凡池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霍烬。”
    “怎么了？”
    夏凡池忍无可忍：“我是说，霍烬。”
    他手指在桌面上比划了两下，真的恨不得从字典里头把那个字拽出来让他看。
    烬左边那个，是不是火，是不是火？
    第53章
    霍烬的嘴角一下子扬到了太阳穴, 久久放不下来，内心的嫉妒和阴霾一扫而光：“所以其实不是在叫他，是在喊我？”
    夏凡池：“……”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夏凡池的思路和他完全不一样。
    他之前听说自己对霍烬一见钟情, 死心塌地, 一直很困惑, 觉得不符合自己的风格。
    现在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不是一见钟情，是久别重逢。
    他心里有了一些波动, 偷偷地看了霍烬一眼。
    ……那个傻子仍在开心，人设崩了一地，饭都吃不下去。
    夏凡池：“……”
    *
    几天后是万圣节，夏凡池一群人去玩鬼屋探险。
    那是一个破败已久的废墟, 传闻里头闹鬼，一到晚上就有哭声。
    也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想的，互相撺掇着去冒险。
    一个个自诩是唯物主义者, 成群结队的，刚过去就每一个人敢说话。
    突然, 一道亮光打了过来，一群血气方刚的男孩子瞬间吓得哇哇乱叫。
    护林员一看是群小崽子, 严肃地说：“别闹，早点回家。”
    可是他们的冒险之旅才刚开始，刺激得不想回去, 偷偷地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慢慢分散开来。
    ……这不是典型的恐怖片开场吗？夏凡池抓了抓旁边，什么都没有, 想继续抓，又不敢，快速缩回手。
    谁落单先搞谁。夏凡池看片很多, 立刻不敢动了，一点点往回退，从林子里退了出去。
    如果被小伙伴知道，自己临阵脱逃，那他这辈子就完了。夏凡池装作没退缩的样子，没回去，偷偷躲在护林员的房间。
    护林员下班前，拿着大手电筒四处检查了一遍，没看到刚才那群小崽子，这才下班，关了自己房间的灯，锁好门。
    门上锁的那瞬间，夏凡池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要在这个黑黢黢的，方圆百里没有人但传闻有其它东西的地方，待一整晚了。
    过了会儿，夏凡池偷偷拉开小灯，周围一小块地方昏黄了起来。
    他拿了个小凳子，缩在角落里睡觉，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在黑暗安静的夜里，尤其明显。
    夏凡池屏住呼吸，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随后听到了门锁碰撞发出的声音。
    夏凡池在心里默念，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
    一个声音传来：“夏凡池，在不在里面？”
    夏凡池一下子把默念的东西抛在脑后，仿佛看到了神，腾地站了起来：“在！”
    霍烬看了眼很重的锁，抬眼，找可以进去的窗户。
    他说：“你知不知道他们刚进去就吓得跑回原地？然后发现只有你，没退出来。”
    夏凡池在门口说：“……其实我也退出来了，但你不要告诉他们。”
    “嗯。”
    夏凡池听着外头的声音：“我没事，你回去吧，这边有灯。”
    霍烬没说话。
    外头好半天没有动静，夏凡池以为他回去了，重新坐回去，听到他的声音后，已经完全不害怕了。
    “夏凡池。”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夏凡池猛地抬头。
    霍烬正在天窗口看他，眉毛轻轻地动了动，他找到了可以进去的窗户。
    夏凡池脱口而出：“别跳！”
    霍烬已经从高处跳了下来，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走了好几步，抱住了他。
    “是比我想象中高一点。”他抱住夏凡池，很满足，轻轻地松了口气。
    *
    原本霍烬可以回家好好睡觉，这么一来，两个人都要苦逼地坐在地上，靠着墙睡一整晚了。
    夏凡池拿他没办法：“你进来干什么？”
    躺在柔软的床上不好吗？非要跟着遭罪。
    霍烬也不反驳，只是轻声说：“我担心你。”
    夏凡池闻言，一句重话也不说出来，沉默地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
    霍烬靠近他：“害怕可以拉着我的手。”
    夏凡池捉住他胳膊，脑袋也轻轻靠了过去。
    霍烬感觉着他的乖巧温顺，心都化了，若无其事地看着房顶，觉得这一趟还是非常值的。
    霍烬和他安静地靠在一起，闭着眼睛，过了会儿，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一声。
    “你记不记得，酒吧第一次见面时，你打了我一拳，冲脸。”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幸好当时只是嘴角磕出了血，鼻子没打歪。
    夏凡池轻咳一声，和他肩膀挨着肩膀：“哪有一上来就强吻人的？”
    “因为你把婚戒还给了我，当时我们已经冷战两天了，看到你后，我主动走到你面前，你却对我视而不见，还在追别人。”
    夏凡池鼓了鼓腮帮子：“但凡你那时候态度好一点呢？”
    “也是，”霍烬觉得很有道理，想了想，在黑夜里问他，“那如果，我没有态度那么坏地强吻你，我们关系会不会好很多？”
    夏凡池小声说：“可能吧。”
    霍烬：“你会不会撩我？”
    夏凡池思考了一下：“大概率不会。”
    “为什么？”
    夏凡池实话实话：“不太敢。”
    霍烬鄙视地看着他：“不是吧？”
    虽然显得自己很怂，夏凡池还是硬着头皮说：“就真的有距离感。”
    霍烬轻轻地叹了口气：“难怪都没有人撩我。”
    夏凡池立刻拆穿：“少来！我不信，从小到大，没有人跟你告过白？”
    霍烬：“很多。”
    夏凡池嫉妒地看着他。
    霍烬慢慢地说：“但是那都不是喜欢，他们喜欢的不是我。”
    夏凡池：“……”
    霍烬捉着他的手，把他往自己怀里拉了拉：“你要睡觉么？”
    夏凡池摇摇头，小声说：“你还记得我之前加了很多人吗？我告诉你，自由后，我可一个人都没有联系过。”
    “是么？”眼里却开心了起来。
    夏凡池“哼”了一声，勉强让他多得意一会儿。
    霍烬搂着他，帮他取暖，下巴抵在他脑袋上：“我也跟你说些我小时候的事吧，你听不听？”
    夏凡池已经坐好了：“听！”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听一个属于别人家孩子的，给同龄人降维打击的，光彩夺目很装逼的童年。
    霍烬笑了一声，轻声道：“我小时候，父母都在国外，借住在外公家。”
    夏凡池愣了愣：“是吗？你一个人啊。”
    霍烬点点头，慢腾腾地说：“周围同龄人很多，幸好我足够优秀。”
    夏凡池被逗笑，配合地夸他：“你这么厉害啊？”
    “有么？”他下巴抵在夏凡池脑袋上，眼神有些涣散，像是在回忆很远的东西，轻如烟絮的声音传来，“可是别人有父母，有朋友，我什么都没有。”
    孤僻沉默，像个怪胎一样。
    自我封闭，死气沉沉，和所有格格不入。
    夏凡池怔了怔，挨他近了一些。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自己照顾自己。”
    “你可能不是很理解这种固定的模式，就是别人和我无关，我也和别人无关，世界和我没有心理上的连结。”
    “以前是不知道向谁表达感情，后来有了可以表达感情的对象，”他看着夏凡池，轻轻地说，“却越来越难以表达感情。”
    夏凡池突然说：“霍烬！”
    他突然这么大声，霍烬被逗笑：“傻子，你把我吓了一跳。”
    夏凡池紧紧抓着他胳膊：“我之前不是说过你要改变吗？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你不用改了！”
    霍烬记得他说过的话：“但你当时说的对，会把喜欢的人推开——”
    “不，”夏凡池着急地打断他的话，认真说，“喜欢你的人一定会懂！”
    霍烬看了他半晌，眸里微动，他轻轻皱了下眉：“对了，你是不是该睡觉了？”
    夏凡池还想说些什么。
    霍烬把他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侧头，嘴唇凑到他头顶：“谢谢，不过快睡觉。”
    夏凡池很着急，迫切想让他知道：“你真不用改变自己，你对自己喜欢的人这么没有信心吗！”
    霍烬看着房顶，因为刚才过于坦白，耳朵有些不自然的红。
    夏凡池简直要笑了：“你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睡着了。”霍烬的呼吸声均匀。
    夏凡池：“……”
    夏凡池凑近拆穿他。
    霍烬拿手指堵住耳朵。
    ……傻子。
    夏凡池只能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脑袋，靠在他肩头，想事情。
    *
    第二天，管理员拎着钥匙，哼着曲，悠闲地打开门，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两个年轻人正脑袋依偎在一起睡觉。
    阳光从天窗照射下来，光斑移到他们脚底下。
    察觉到门响，霍烬皱了皱眉，睁眼。
    夏凡池脑袋往下一点，同时醒了过来。
    “抱歉，”霍烬看到来人，站起来，给人道歉，“没经过同意进来，我愿意赔偿一切损失。”
    管理员：“……”我这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能有什么损失要你赔。
    夏凡池站起来，也跟着道歉，脚有些麻，像轻飘飘地踩在棉花上一样。
    霍烬忙扶住他：“小心点。”
    夏凡池抓着他胳膊。
    临走时，那人问夏凡池：“你男朋友？”
    夏凡池脸一红，忙道：“不是！”
    那人了然，笑着说：“那就是在追你了，你看别人多用心，快答应他。”
    夏凡池脸都红了，有些着急，不想霍烬那么骄傲的人顶着追求人的帽子，立刻说：“没有，快别乱说，他很好的，怎么可能追我？”
    那人哈哈大笑。
    霍烬也在一旁低笑。
    走了好久，他还在笑，眼底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
    还笑！说你追别人很光彩吗？
    夏凡池生气了：“你看别人都以为你在追我了！”
    霍烬敛住眸里的笑意，表情正式了一些，看着他，神色认真：“我可以吗？”
    第54章
    夏凡池喉间有些涨, 半天，听到自己说：“你想吃回头草？”
    “你不是回头草，”他看着夏凡池, 认真道, “你是没有得到的月亮。”
    曾经那么近水楼台, 却没有得到的月亮。
    “先别着急回答，”他担心给夏凡池太大压力, “没有逼你的意思，你慢慢想，不着急。”
    霍烬看着他的脸，低声说：“我没想让你答应, 我只是告诉你一下，我喜欢你，我在追你。”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传到了夏凡池耳朵里, 在耳膜中一点点变响。夏凡池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从头到脚, 心怦怦直跳。
    夏凡池耳朵很红，张了张口, 没发出声音。
    霍烬紧张了起来，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夏凡池看着他，白皙肤色上的绯红很明显, 张口说：“我想好了。”
    霍烬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直直地站在那儿，像是等待他对自己的宣判。
    夏凡池咬了咬唇, 半晌，小声说：“我是直接点头，还是走程序？”
    霍烬笑了, 眼底笑意浓郁不加掩饰地荡漾开，下意识想抱住他，手指快触到他时，又缩了回来。
    他手指不自然地动了动，有些喜不自禁，一直在笑。
    夏凡池红着脸，看天空。
    “傻子，”霍烬在他耳边低笑，“你可以先观察几天。”
    夏凡池脸更红了，轻轻地鼓了鼓腮帮子：“哦。”
    他想了想，像模像样地板起了脸，“那就观察三天吧。”
    说完顿了顿：“三天是不是有些多？”
    霍烬看着他。
    可能是苛刻了些。夏凡池严肃地想了想：“如果多的话，可以酌情递减——”
    话还没说完，就被霍烬抱到怀里。
    他感觉到了霍烬沉稳有力的心跳，跳得很快，震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谢谢，”霍烬好半天，才说了这么两个字，他搂着夏凡池，闭着眼睛，嘴唇蹭到他发间，“你怎么这么好？”
    又好又傻。
    夏凡池红着脸，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霍烬按了按他脑袋：“以后不要这么好了。”
    夏凡池：“哦，你一个观察期的人，哪来这么多废话？”
    霍烬凑近。
    夏凡池以为他要亲自己，睫毛动了动。
    霍烬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观察期过了再好好亲你，多亲几下。”
    夏凡池脸发烫：“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谁想你亲我了？”
    霍烬实在没忍住，弯腰凑近，快速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夏凡池推开他，快速往前走，抿了抿嘴角，像是在偷偷回味他的味道。
    霍烬跟上他，和他挨着走，手背不时碰碰他的手背。
    夏凡池手指头都在红的，在心里偷偷地说，你倒是拉上。
    他忍着想把手藏在口袋里的冲动，一直露在外头，直到霍烬终于鼓起勇气拉他。
    “冷不冷？”
    “嗯。”夏凡池淡定地握住他的手。
    霍烬把他的手拉得更紧了，藏在自己袖子里，垂眸，发现夏凡池脸很红，掰过夏凡池肩膀，俯身看他。
    夏凡池刚才在偷笑，及时掩住嘴边的笑意：“你一个试用期男朋友看什么？好好表现，小心我延长你的试用期。”
    霍烬搂紧他，心里满满的：“你怎么这么好？”
    夏凡池的手轻轻地放在他背上，脸贴在他肩膀都快变形了，抬眼，心情很好地看着远处的天。
    *
    于是霍总的三天试用期开始了。
    ……原本可以直接当正式男友，自己凭实力一步步进入了试用期。
    这段时间天气一直不稳定，今天又猛地降温，霍烬去接他，给他带了件大衣。
    他站在教学楼旁边的树下等人。
    下课铃响起，没多久，很多人鱼踊而出，背着书包，或者手里抱着书，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
    人快走完了，零零星星又出来几个，夏凡池从教学楼里跑了出来。
    他大老远就看到了树下的霍烬，跑了过去。
    今天很冷，夏凡池刚出来鼻尖就红了，说话都哈白气，眼睛弯弯的：“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嗯。”霍烬抬手，给他裹了件特别厚的黑色大衣。
    夏凡池被丑到了，撇了撇嘴，皱眉看着他。
    其实他穿上一点都不丑，看上去又白又乖，很听话的样子。
    霍烬帮他把衣领整理好，揉揉他脑袋：“走吧，回家。”
    突然的降温把人打了个措手不及，道路两边都是光秃秃的树，花丛里铺了厚厚一层叶子，给所有的一切添了萧瑟和寒意。
    他们并排走在一起。
    夏凡池把霍烬的手拉到自己口袋暖着。
    霍烬眉梢带了笑意，慢慢地说：“试用期的男朋友待遇也这么好吗？”
    夏凡池捉着他的手，严肃脸：“那可不，试用期的男朋友就不是男朋友了？”
    霍烬勾唇，看着他。
    夏凡池抓着口袋里那只温暖宽大的手，拽他手指头玩。
    直到那只手捉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
    夏凡池脸红了，看着前面光秃秃的树枝。
    天上也白白的，干净清冷，冬天来了，很快就万里银白，后面跟着的就是一个舒服的长假期。
    他开心地呼吸，看到了呼出的白气，叫了一声：“霍烬。”
    “嗯？”
    夏凡池顿住脚步，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他。
    “怎么了？”霍烬说话，呼出白气，愣了一声。
    夏凡池一下子笑出声，唇红齿白的，在这种素淡的天气里，特别显眼。
    霍烬没忍住，在他唇上快速亲了一下。
    夏凡池没想到会被亲，愣了一下，脸一红，更好看了。
    霍烬轻笑。
    这可是在路上。夏凡池快速往四周看了看，没人，松了口气，小声说了句：“别闹。”
    霍烬将他的手捉在掌心，拉着他慢慢地往前走。四周清肃，霍烬想起了第一次过来接他时候的场景。
    他轻轻地跟夏凡池分享回忆：“我第一次过来接你时，找不到教学楼在哪儿，你在那棵树下等了我很久，当时空荡荡的教学楼只剩下了你一个人。”
    夏凡池点点头，试着想了想，他自己都觉得霍烬厉害，夸他：“你怎么什么都记得？记得初吻地点，还记得第一次接我的场景。”
    霍烬笑了一声，没说话。
    许久，他捏了捏掌心那只手：“我之前也以为是记性好，后来开窍了，才反应过来不是。”
    夏凡池猜到了他的开窍了是什么，耳垂热热的，故作轻松地说：“就……你喜欢我呗。”
    霍烬看着他：“嗯。”
    夏凡池撇撇嘴，视线不自然地盯着白白的远方，那里有山的轮廓，是弧形的。
    霍烬迟疑的声音响起：“我是不是知道得太晚了？”
    夏凡池立刻说：“不晚。”
    霍烬笑了笑，说话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响起：“如果你记不起来，我可以将那些回忆一件一件讲给你听，很长，老了都讲不完。”
    夏凡池：“……你这人怎么还说上情话了呢？”
    他很少这样直白地说话，突然被戳穿，耳朵出现了可疑的红色。
    夏凡池心情很好地弯了弯唇，在他耳朵上摸了一下，把脸缩在大衣衣领里。
    ……霍烬都不敢看他。
    夏凡池关心道：“冷不冷啊？”
    霍烬：“不冷。”
    “哦，”夏凡池小声说，“我还想说你冷的话，可以抱着我。”
    霍烬愣了愣，快速改口：“冷。”
    夏凡池憋着笑，轻轻地鼓起腮帮子。
    霍烬张开手，抱住他肩膀。
    他抱着喜欢的人，舍不得松手，忍不住感叹道：“试用期男朋友待遇真好，我都不想转正了。”
    “转正待遇更好，”夏凡池认真地给他画大饼，“有肉吃。”
    霍烬：“是我想的那种么？”
    夏凡池无辜地眨眨眼睛：“我说的是一般的肉。”
    霍烬：“哦。”
    夏凡池甩开他的手，心情很好地跳着跑去停车位那边。
    车里暖和，夏凡池坐在副驾驶上，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表现太好啦，给你的奖励。”
    霍烬看着他，很想和他接吻。
    夏凡池凑近，睫毛狡猾地动了动：“你是不是想亲我啊？”
    霍烬喉结轻轻地动了一下：“还好。”
    呼吸却急促了很多。
    夏凡池拿手指挠了挠他手背，像小蚂蚁爬树一样，慢腾腾地说：“其实，吻技也是试用中的一环。”
    霍烬看着他。
    夏凡池振振有词：“表现好呢，就很容易转正，跟着我吃肉。表现不好呢，就一直是拉拉手的试用期了，额，你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你表现得——唔——”
    霍烬直接亲了过来。
    他亲得很认真，夺走了夏凡池所有的空气，夏凡池为了呼吸，不得不抓紧他，依靠他，配合他。
    暧|昧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被无限放大，传给早就意乱情迷的大脑。
    霍烬一直没松开他，直到夏凡池哼了一声。
    霍烬稍微分开了一些。
    夏凡池快速呼吸新鲜空气，半张着嘴，露出浅红色的舌尖，霍烬没忍住，又亲了过去。
    前后胡闹了快半小时。
    夏凡池反应已经很强烈了，趴在副驾驶的仪表台缓了好一会儿。
    仪表台靠着多不舒服，霍烬向他提供怀抱和肩膀，但被拒绝了。
    夏凡池低着头，看都不看他，有些窘迫。
    霍烬慢慢地说：“你上课是不是不好好听讲，在偷吃薄荷糖？”
    你怎么知道？夏凡池震惊地抬头，看到他后，一下子反应过来他是怎么知道的，又羞又恼地重新低下头。
    那人还在笑，摸了摸他头发，低声问：“我表现好不好？”
    夏凡池不理他。
    他凑到夏凡池耳边，声音低沉：“吻技这关过了么？”
    夏凡池：“……”
    夏凡池臊得满脸通红，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半晌，夏凡池坐好，看了眼旁边一切如常的霍烬。
    ……他为什么就这么正常，完全不受影响？夏凡池很不服气。
    第55章
    霍烬把他送回家, 吩咐道：“回去好好休息。”
    夏凡池顿了顿，下意识就想问，你不上去吗？
    幸好及时察觉到自己太不像话, 没问出口。
    霍烬俯身, 帮他解开安全扣：“怎么了？”
    夏凡池淡淡地说：“我刚才反应太大, 走不动路，我要缓一缓。”
    霍烬：“但是你在这里缓好, 我就缓不好了。”
    夏凡池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想起某人淡定的模样，冷嘲热讽：“快别说了，你多厉害, 自制力那么强。”
    “我比你严重多了，但我很正直。”他一边说，一边很正直地拉过夏凡池的手, 让他稍微感觉了一下。
    夏凡池愣了愣，然后脸一下子涨红, 快速缩回手：“你简直不要脸。”
    “还要我上去么？”他低声说，“我上去你就完了。”
    夏凡池梗着脖子：“你总这么说, 我什么时候完过？”
    霍烬眸里沉了几分，靠近他，将他的椅背一点点放倒。
    逐渐躺下去的过程中, 夏凡池惊呆了，直直地看着车顶，上方出现了一下脑袋。
    “宽敞么？”
    夏凡池：“……”
    很宽敞, 脚都有活动的空间。
    但夏凡池躺平后，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他是不是一直想这样把我放倒！！！
    所有的门窗都反锁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无人打扰的密封空间。
    夏凡池快速撑着胳膊肘, 半起身：“这可是在车里啊！”
    这玩意为什么设计得这么方便！
    霍烬不语，放了点舒缓的音乐，灯光调得朦胧了一些。
    夏凡池惊呆了：“这可是在路边啊！”
    “嗯。”霍烬应了一声，低头靠近。
    夏凡池忙抵住他胸膛：“别别别——”
    霍烬将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
    夏凡池：“？”
    半晌，霍烬关心地问：“缓好了没？”
    夏凡池：“……”
    霍烬怔了一下：“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夏凡池若无其事地躺平，抱着毯子，盯着车顶：“没，没什么。”
    “你是不是想歪了？”他皱了皱眉，严肃地问。
    夏凡池红着脸摇头：“没有没有。”
    霍烬慢条斯理地调戏了一会儿，将座椅慢慢升起来，看着夏凡池笑。
    夏凡池：“……”
    夏凡池严肃道：“嗯，不错，很有心，的确舒缓了很多。”
    霍烬没忍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夏凡池挑眉：“你一个试用期的还挺放肆。”
    “嗯，”霍烬气息移到了他的嘴角，在他嘴角啄了一下，“第一天试用期给我打多少分？”
    夏凡池想了想，苛刻道：“九十九分。”
    “这么高不怕惯坏我？”霍烬低笑着问，“满分多少分？”
    夏凡池认真说：“十分。”
    霍烬看着他的脸，内心被他整个人占据，酥酥麻麻，像是有软软的小爪子在不停地挠痒。
    夏凡池扬扬眉：“骄傲吗？”
    “嗯。”霍烬把他的手拉到自己心口，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跳。
    *
    试用期第二天，霍总带着他去山上的观星台看星星。
    正是个大晴天，天空很干净，星罗棋布，粒粒分明。
    夏凡池很久都没见过这么美的满天繁星，只是单纯的星星就很好看。
    他坐在观星台的仪器前，闭上左眼，右眼半睁着，看着寂静永恒的星体，变幻移动的星座，有种坠入时间之河的感觉。
    他观察着星星，霍烬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看着他垂下轻颤的眼睫毛，风中动了动的一点碎发，圆润的耳垂，耳垂偏后洁白的肌肤上，点着一颗很小的痣。
    他比观察星星更加仔细地观察着夏凡池。
    “你有没有看到最亮的那一颗？”夏凡池用开心的声音问他。
    “看到了。”霍烬轻声说。
    夏凡池一边望着天上，一边心情很好地调整着仪器角度，晃来晃去，四处乱看，想不偏不倚地选颗最漂亮的。
    霍烬勾唇，抬眼，和他一起看着夜空。
    夏凡池突然一摇，把镜头对准了他的脸，不再四处乱晃了。
    他终于满意了。
    夏凡池放弃了精准的仪器，拿肉眼看他，很满意很满意，他今晚的所有满意在这一瞬间到达了高潮。
    他拿手背摸了摸霍烬的侧脸，笑着说：“原来我看远方看了那么久，最亮的星星就在我身边。”
    霍烬被撩到了，突然不知道，是自己在讨夏凡池欢心，还是夏凡池在讨自己欢心。
    他抿唇，认真地告诉夏凡池：“我今晚一直在看你。”
    夏凡池脸红了，睫毛在风中动了动，小声说，“真能浪费时间。”
    霍烬说：“我还想再这样浪费一辈子时间。”
    夏凡池红着脸看他。
    霍烬抿唇，移开视线，装作这么肉麻的话不是自己说的。
    夏凡池浑身都热得不行，脸颊在冷的空气中一点点升温，小声说：“真不害臊。”
    霍烬厚着脸皮去勾他的手，若无其事地将他的手捂住怀里：“反正我很喜欢你，是目前喜欢的极致了。”
    夏凡池红着脸，凶巴巴地说：“你真是比我还能花言巧语！”
    霍烬表达心意被批评了，抬头看天，不悦地捏捏他的手：“哦。”
    他们下了观星台，在周围四处走了走，当侧头看向他时，霍烬发现，原来刚才的喜欢不是极致。
    他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地告诉夏凡池这一发现。
    夏凡池红着脸：“闭嘴！”
    当他们去找小餐馆吃饭时，他发现自己的极致又被拓宽了，第一时间告诉夏凡池。
    夏凡池又是：“闭嘴！”
    说完刷地冲进小饭馆。
    山下的小饭馆离打烊还很很久，夏凡池打开手机，发现没有信号，凑过去：“你手机有信号吗？”
    霍烬一看，也没有。
    夏凡池小声讨论：“那我们怎么吃饭？”
    “可以刷卡，”霍烬让他坐好，“你在这里等着我。”
    他过去刷卡，被告知这里不能刷卡。霍烬顿了顿，褪下手腕上的手表，递过去：“拿这个抵。”
    “不——”小老板正要拒绝，余光看到了是什么东西，直接“我去”了一声。
    他愣了好半天，这玩意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岂不是比他整个店都值钱？
    霍烬：“方便么？”
    店老板轻咳一声，敛住表情，尽量保持镇定：“你没开玩笑吧，你可想好了。”
    霍烬笑了一声，点点头。
    他过去时，夏凡池正在有模有样地看菜单。
    霍烬：“点好了么？”
    “我在等你过来一起，”夏凡池弯着眼睛，“可以刷卡吗？”
    霍烬笑着说：“当然可以了。”
    “太好了。”夏凡池搓了搓手。
    送餐时，老板还心情很好地给他们送了几道招牌菜。
    夏凡池惊呆了，小声说：“这么好？”
    霍烬轻笑。
    夏凡池不解道：“为什么这么大方？”
    霍烬：“因为我帅。”
    夏凡池不服气：“走开，明明是因为我帅！”
    霍烬笑着揉了揉他脑袋。
    夏凡池不跟他斗嘴了，开始好好吃饭，耐心地将汤上的那点点香菜挑走，推到霍烬面前，仰脸看他。
    霍烬看着他好看的眼睛，勾了勾唇：“怎么说呢？哪怕你是只小香菜精我都喜欢你。”
    夏凡池怒道：“你才是小香菜精！”
    霍烬轻笑着垂眸，慢慢地喝他给自己推过来的汤。
    回到家已经夜深，收拾完之后，霍烬端庄地等着他给自己打分。
    夏凡池拿计算机算来算去，有模有样地加减乘除，半晌，皱了皱眉：“你比昨天又进步了一点点，但只是一点点，不要骄傲。”
    霍烬刚洗漱完，头发有些湿，趴在他床头看他：“一百分？”
    夏凡池庄重地读出了他的分数：“九千九百九十九分。”
    霍烬眼眸带笑，看着夏凡池的脸，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这么可爱的人？
    夏凡池眨眨眼睛：“高吗？你不要跟别人男朋友攀比，我给分很严的。”
    霍烬勾唇。
    夏凡池懒洋洋地凑过去：“你可以偷偷亲我一下。”
    霍烬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夏凡池笑着摸他脸，手指往下，摸到了他手腕上的纽扣，顿了顿，感觉跟平时哪里有些不一样。
    “你打分不公正。”霍烬突然说。
    夏凡池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严肃地说：“胡说，我很公正的，丝毫没有夹杂个人主观情绪。”
    “你敢说你没有主观？”霍烬挠他痒痒。
    夏凡池早就把手腕纽扣抛到了九霄云外，躲来躲去：“我没有主观，我要是主观，直接把你保送——”
    他及时顿住。
    霍烬恍然大悟：“哦。”
    ……夏凡池气得打他，被搂紧，脸上也被重重亲了好几下。
    第56章
    夏凡池平静地宣布：“霍烬, 你分数降低了，刚才那种行为是要减分的。”
    霍烬：“减多少。”
    夏凡池淡淡地说：“0.01 分。”
    霍烬配合他，皱了皱眉：“这么多？”
    夏凡池点头, 慢慢道：“但是, 如果你能给我捶捶肩膀, 就可以抵消减分了。”
    霍烬忍着笑，轻轻地给他捶肩膀：“你是怎么打的分？”
    “这你就不要管了, ”夏凡池退出计算器，高深莫测地说，“我自有我的一套打分体系。”
    霍烬好笑。
    夏凡池很快就说：“好了，+0.01。”
    但霍烬仍轻轻揉捏着, 问：“肩膀是不是不舒服？我多给你捏一会儿。”
    夏凡池红着脸：“可我没有多余的分加了。”
    霍烬被逗笑：“我要那么多分干什么？傻子。”
    他看着夏凡池的脸，忍不住说：“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夏凡池生气地说：“你这人真的可花言巧语了！”
    霍烬敛住表情，平静地“哦”了一声。
    说自己心里话而已, 怎么就花言巧语了？
    第二天，霍总便求助热心[我男朋友说我花言巧语怎么办？]
    1l：很明显, 他在害羞嘛！
    2l：楼主冲鸭，再热情一点。
    3l：姐妹你可以的！
    霍烬：“。。。”
    4l：楼主继续鸭！你男朋友在口是心非。
    5l：直接打直球, 直接说，直球！
    霍烬：[谢谢以上所有回答，辛苦。]
    然后注销了账号。
    霍烬开始打直球, 拉着夏凡池圈在怀里，看着他：“直球。”
    夏凡池：“？”
    霍烬顿了顿，继续打：“直球。”
    “……, ”夏凡池反应了一下，“快滚。”
    打直球是这样打的？
    他这准男友究竟是怎样一种生物，打卡直接发[打卡], 打直球直接发[直球]？
    夏凡池直接一记直球打过去：“我喜欢你。”
    霍烬愣了一下，快速说：“我也喜欢你。”
    夏凡池硬着头皮给他解释，耳朵红红的：“这才是打直球！”
    霍烬懂了，尝到了打直球的快乐，把夏凡池搂得很紧，在他耳边打了好几记直球：“爱你爱你爱你。”
    夏凡池红着脸推他。
    走开啊，傻子。
    夏凡池摸到他手腕，再一次顿了顿，空空的，很明显少了一个东西：“你手表呢？”
    他戴了很久的手表，一般都不离身。
    夏凡池印象很深，还记得他每次看手表时的样子，还有每次摸他手腕指腹碰到手表的触感。
    霍烬愣了一下，很快说道：“放在家里了，戴在手腕上麻烦。”
    夏凡池点点头，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戴了那么久，怎么突然觉得麻烦？
    霍烬在他额头上贴了一下：“打卡。”
    夏凡池半踮脚，贴着他的额头：“打卡！”
    霍烬揽着他的腰，不让他走。那么高的人，俯着身，鼻尖在夏凡池脖颈处乱蹭。
    夏凡池脖颈被蹭得微红：“干什么呢？能不能经得起一点考验？”
    霍烬说话的声音喷洒在他脖颈间，认真提议：“你要不要提前试用一下男朋友？”
    夏凡池脸一红：“我才不要。”
    霍烬抬头，抱着他的腰，挠了挠他的痒痒肉：“那你不怕上当受骗么？”
    夏凡池眨眨眼睛：“我可以退货啊，是不是傻？”
    霍烬惊到了：“……夏凡池，你怎么这么坏？我还没正式转正，你就开始考虑退货了？”
    夏凡池严肃道：“嗯。”
    霍烬抱着他，十分生气：“你验好，不要乱退，破坏市场秩序。”
    夏凡池只好勉为其难地验了验腹肌，是真的，一点点往下验，突然停住，眨眨眼睛，疑惑地问：“接下来验哪儿？”
    霍烬只感觉小腹狠狠抽了一下。
    夏凡池很神奇地感觉到肌肉收紧了，指腹有种奇异的感觉。
    霍烬在他耳边说：“你怎么这么坏？要不是我正直——”
    夏凡池啄了下他耳朵：“你是很正直啊，该正直的地方又正又直，别人都还没干什么呢。”
    霍烬：“……”
    他鼻尖蹭到霍烬凸起的喉结上，又觉得不刺激，换上了嘴唇。
    霍烬直接把他压到沙发上，捉着他的手，手把手教他验货。
    直到夏凡池哭哭唧唧地说：“不退货了！真的不退货了，我好累，我不想再验了呜呜呜——”
    由于求饶过于情真意切，霍总大度地放过了他。
    夏凡池红着脸，拿五个字批评了他：“简直不要脸。”
    霍总像是没听到一样，高冷地坐在沙发上办公，过了会儿，把一旁耸动的夏凡池捞到怀里。
    夏凡池调整了一下姿势，在他怀里坐好。
    霍烬：“……”
    霍烬忍了忍，低声说：“我要被你撩疯了。”
    我怎么了？夏凡池真的什么都没做，无语地和他碰了下脑袋。
    霍烬搂紧他，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心情很好地办公。
    微信闪了一下，他回了条消息。
    夏凡池无意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他退出微信，虽然没看到他和谁说话，但最上面那个[宝宝]赫然在目，一闪而过。
    夏凡池整个人都不好了。
    夏凡池醋疯了。
    夏凡池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
    我夏凡池和那个宝宝不共戴天！
    他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转身，瞪着霍烬。
    霍烬好笑，戳了下他的腮帮子：“像仓鼠。”
    夏凡池酸溜溜道：“是啊，我像仓鼠，当然比不过你宝宝。”
    霍烬反应了一下，笑了。
    夏凡池血压都高了：“对我笑什么，对你宝宝笑啊，我又不是你宝宝。”
    霍烬看着他，笑意愈甚。
    夏凡池醋疯了，不受控制地一顿输出：“真看不出，霍总还挺闷骚，还备注宝宝，你和你宝宝是不是很甜？”
    “是很甜，”霍烬抱紧了他的小柠檬精，“不过，你能先给我打个电话么？”
    夏凡池笑了一声，大度地给他打了个电话。
    霍烬让他看来电显示。
    [宝宝]二字，赫然在目。
    霍烬又让他看微信备注，一切可以备注的备注，宝宝旁都是熟悉的头像。
    许久，夏凡池脸有些红。
    “还看么？”霍烬又在找。
    夏凡池按住他的手，快速摇头。
    霍烬凑近，慢腾腾地嗅了嗅。
    ……夏凡池红着脸，推开他脑袋：“你走开！”
    “刚才是小柠檬成精了么？”霍烬鼻尖蹭到他脸颊上，“不然为什么那么酸？”
    夏凡池鼓起腮帮子：“你才是小柠檬！”
    霍烬一把抱住他，低声问：“吃醋了？”
    夏凡池撇撇嘴：“才没有。”
    “也是，”霍烬亲亲他耳朵，顺着他道，“吃醋的是我宝宝，不关堂堂正正夏凡池的事。”
    夏凡池：“……”
    霍烬在他脸上亲了两下，随意地调出了一个文档，让他看。
    标题是情书，内容是：夏凡池，我喜欢你……（未完待续）
    虽然很没有面子，但霍烬还是坦诚地告诉他：“我当时怎么写都写不完的情书。”
    夏凡池有些脸红。
    他盯着那几个字看了看，突然问：“当时你要追的小可爱是我吗？”
    霍总不容易地搂紧他，叹了口气：“总算反应过来了。”
    他幽幽地说：“更早之前就暗示过你，结果你不是问我霍家发家史，就是说我觊觎你老婆本，或者就是想跟我称兄道弟。”
    夏凡池：“……”
    夏凡池哼了一声，脸更红了，喂他吃火龙果，“啊，张口。”
    霍烬张口吃掉。
    夏凡池快速在他唇角亲了一下：“我准男友真甜。”
    他准男友没忍住，凑近，和他额头相抵，哑声道：“我想带你回家。”
    夏凡池脸有些红，眨了眨眼。
    “好不好，”他低声诱哄着，“你不知道，你房间被我装点得简直富丽堂皇。”
    夏凡池被逗笑，点点头。
    霍烬笑着和他鼻尖相抵，看了他一会儿，心痒痒，提出要求：“我想提前见识一下正式男友才有的尺度，不然没有动力熬过剩下的试用期。”
    真不知道只剩十几个小时有什么好熬的。
    不过夏凡池还是捏着他的嘴，和他亲了一下，红着脸：“这种。”
    “还有这种。”他轻轻地在霍烬眼皮上亲了一下，嘴唇凉凉的。
    霍烬直接失去呼吸，侧头，晕死在他肩膀上。
    夏凡池忍着笑，低头，嘴唇触碰到他的脸：“啾啾。”
    霍烬晕死得更彻底了。
    夏凡池拍拍他脑袋：“起来干活。”
    肩膀上的大脑袋摇了摇，鼻尖一个劲儿蹭他脖子：“老婆。”
    夏凡池：“你还想干什么？”
    霍烬眼睛都睁不开，心脏直接宕机：“还想体验。”
    夏凡池捉着他的手，从自己衣摆探入。
    指腹触到白玉般光滑的触感，霍烬瞬间清醒，像饿狼盯肉一样盯着他，眼睛都是绿的。
    夏凡池及时打住，耳尖发红。
    霍烬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两下：“夏凡池，你怎么这么会？”
    夏凡池眨眨眼睛：“就随便发挥啊。”
    霍烬搂紧他，化了的心脏还没有凝固好，还想知道更多：“还有吗？”
    夏凡池手指头碰着他头发，开始软绵绵地给他画大饼：“等你转正后，我就天天亲你，和你黏在一起，细声细语跟你讲话，百依百顺，柔情似水。”
    霍烬彻底死掉。
    十分期待一个柔情似水的夏凡池。
    第57章
    由于夏凡池的大饼画得太成功了, 霍烬不再只满足于试用期男友，满心都是自己的转正大业。
    离 00:00 还有半天，他每隔一会儿, 就跟夏凡池报数：“还有 8 小时。”
    过了会儿, 凑过来：“还有 7.5 小时。”
    又隐忍地等了很久, 凑过去：“还有 6 小时，你准备好柔情似水了么？”
    夏凡池：“……”
    “提前排练好, ”霍烬淡淡地说，“我已经做好准备宠辱不惊了。”
    然后提前脑补了一下，直接疯了，凑过去, 在夏凡池脸上啃了一口。
    夏凡池：“……”
    你是狗吗？夏凡池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自己的脸。
    *
    傍晚，夏凡池无聊，去酒吧待了会儿。
    转正只剩下 5 小时, 霍烬内心洋溢着淡淡的喜悦，和他一起凑热闹。
    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
    他回来时, 看到不远处的夏凡池，正要走过去, 听到旁边的人正在小声说话。
    “长得可真绝，我他妈看一眼就硬了。”
    “可不是，那张脸真好看。”
    他们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夏凡池的方向。
    霍烬脸色沉下来, 直接一拳砸了过去。
    *
    夏凡池一过来就看到这么惊人的一幕，整个人愣住，不敢相信霍烬在干什么。
    霍烬拎着那人衣领, 扔过去，冷声道：“道歉。”
    那两人快速说：“对不起，是我嘴脏。”
    “对不起。”
    夏凡池皱眉, 拉着霍烬往外走，到空旷的地方，松开他胳膊。
    他不敢相信霍烬这种人能干出在酒吧和人动手的事：“你疯了吗？”
    霍烬被凶了，抿了抿唇，看着他。
    他刚才太冲动，眼皮下也挂了点彩。夏凡池无奈，抬手去碰他的脸，霍烬侧头，不让他碰。
    夏凡池凑近，单手抚上他的脸，细细地看了看。
    霍烬看着他。
    “看我干什么，”夏凡池不理会他的目光，手指在眼角的淤青附近摸了摸，“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霍烬抿唇，喉结动了一下，不说话。
    “走吧，”夏凡池松开他，转身往前，“先回家。”
    霍烬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在安静无人的街，一前一后走着。
    鼻尖一凉，有什么东西飘下，夏凡池抬眼，才发现飘起了细碎的雪粒。
    他回头。
    霍烬顿住了脚步，面无表情地侧开视线，唇抿成一条线，沉默地看向别处。
    他眼角下方有一处小小的淤青，灯光的阴影正打在那个地方，有种晦暗不明的感觉。
    空气中的几颗很小的雪粒像灰尘一般，在昏黄灯光下落了下来，失去踪迹。
    夏凡池走过去，轻轻地拉他的手。
    他僵直的身体放松下来，拳头松开，任由夏凡池手指伸进他指缝，和他十指紧扣。
    夏凡池攥紧他的手，另一只手去碰他眼角，快要碰到时，停在了空气中：“疼吗？”
    霍烬不说话。
    夏凡池轻轻拉着他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你是傻子吗？你怎么那么冲动？你当时是不是被奇怪的玩意附身了，你告诉我？”
    霍烬：“没有。”
    “那你说你为什么和人动手，”夏凡池自己说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摇了摇头，“我认识的你不可能做出这种蠢事。”
    霍烬喉结动了动，声音在寒冷的天气里像只委屈的大狗狗：“所以你不喜欢我了？”
    夏凡池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你的试用期结束了。”
    说完拉着他就往回走。
    霍烬任由他拉着，回到家，才张口说：“所以你真不喜欢我了，要结束我的试用期？”
    夏凡池不理他，撕了个创可贴，往他眼角下处的擦伤处贴。
    “你觉得呢？”夏凡池拿手轻轻按好创可贴。
    霍烬张了张口，不情不愿地说：“你觉得我不沉稳，你喜欢沉稳的。”
    夏凡池干着自己的事：“知道就好。”
    霍烬垂眸。
    夏凡池大拇指摸了摸他的眉毛。
    霍烬很难过，又很委屈，低声跟他说：“你前几天还和我那么甜，给我画饼，结果突然就要结束我的试用期，就因为我和陌生人动手。”
    不结束怎么转正？夏凡池正要说话。
    霍烬说：“下次还这样。”
    夏凡池：“……”
    霍烬抿唇：“他们讨论你。”
    夏凡池：“说一下怎么了？”
    霍烬看着他：“我小心翼翼放在心上的人，凭什么让别人说？”
    夏凡池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捏了下他的脸：“你脑子不正常。”
    他沉默地将创可贴废弃的包装扔掉，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喝水。”
    霍烬没接。
    夏凡池直接喝了口水，凑过去，嘴对嘴喂他。
    分开后，夏凡池问：“我为什么亲你？”
    霍烬：“喂我喝水。”
    夏凡池：“……”
    夏凡池又亲了他一下：“再猜。”
    霍烬：“同情我。”
    “再猜，”夏凡池又亲了他一下，这次没有分开，环着他脖子，凑他很近，“霍烬，你要是猜不出来，我就一直亲你，亲到你猜出来为止。”
    他搂紧霍烬脖子，亲了他一下，每隔几秒再亲他一下。
    霍烬：“你没有生气。”
    “嗯，不过还有，”夏凡池单手抚摸他侧脸，小心又认真地啄他的唇，“再猜。”
    霍烬看着他，眸里动了动，许久，眼底有了清浅的笑意：“你喜欢我。”
    夏凡池停顿了一下，终于分开了和他的距离，轻轻地叹了口气：“总算猜对了。”
    *
    夏凡池说：“嗯，我喜欢你，”
    话音未落，就被人搂紧。
    霍烬的力气大到能把他镶嵌在怀里，许久，才说了句：“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夏凡池撇撇嘴：“你知道个鬼。”
    霍总说：“我以后生气了，你都要按照这个标准来哄。”
    夏凡池：“？”
    我哄你脑袋。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分裂？
    霍烬：“你不分青红皂白凶我。”
    夏凡池无奈：“我是凶你吗？我是关心你。”
    “哦。”
    他明明知道，就是想听夏凡池亲口说，绷着张脸：“你好好的关心我干什么？”
    夏凡池轻飘飘地说：“喜欢你呗。”
    霍烬绷不住了，嘴角上扬。
    夏凡池：“……”
    傻子。
    霍烬将他圈在怀里，搂得死紧，真的很享受甜甜的试用期：“那我的试用期可以继续么？”
    不等夏凡池回答，他生怕被拒绝一样，收紧胳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夏凡池抱住他的腰，抬眼看房顶，声音轻飘飘的：“试用期有什么好的，直接转正不行吗？”
    霍烬搂紧了他，毫无压力地改口：“老婆。”
    夏凡池：“……”
    你还挺自觉。
    窗外的细碎雪粒纷纷扬扬，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霍烬又流利地叫了一声。
    夏凡池：“……”
    霍烬不满意，捏捏他的脸：“你怎么不说话？”
    夏凡池只能：“奥。”
    霍烬抿唇，盯着他，试图让他感到羞愧，没有效果，只好开门见山：“我们刚在一起两分钟，你不表达些什么？”
    夏凡池：“……”
    你这人怎么这么难搞？
    夏凡池：“比如？”
    霍烬循循善诱，引导他表明心迹：“你不是生气了么？”
    夏凡池果然上当了，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没办法啊。”
    他认真地说，“谁让我喜欢你？再生气也喜欢。”
    霍烬心头一热，将他整个人都勒在了怀里，不想松手。
    夏凡池：“……”
    夏凡池好笑，张手抱住他。
    屋内灯火昏黄，夏凡池半跪在床上，把窗户扒拉开一条缝，看着窗外。
    远处是黝黑的，近处的雪点在露出的光亮中无声地飘落，像是演绎着一场默剧。
    他在干净寒冷的空气中看得出神。
    当霍烬和他一起看时，小床承载不了两人的重量，咯吱了一声。
    “塌了。”夏凡池说。
    霍烬从背后搂着他，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蹭着：“不会。”
    这是霍烬的那张小床，在房间里靠着窗，从这里可以看到窗外。
    夏凡池愣了一会儿神，突然问：“是今年的初雪吗？”
    “嗯，”霍烬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说话的热气传到耳边，“初雪。”
    夏凡池侧头，看他。
    霍烬说：“初雪给你带来了一个男朋友。”
    夏凡池：“哪儿呢？”
    “这里。”霍烬拿脑袋蹭蹭他。
    夏凡池忍笑，和他轻轻地碰了一下脑袋。
    霍烬心里痒痒的，提醒：“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夏凡池随口一问。
    在浪漫安静的气氛中，霍总不急不慢地点开手机录音。
    夏凡池软绵绵的画大饼声传了出来：“等你转正后，我就天天亲你，和你黏在一起，细声细语跟你讲话，百依百顺，柔情似水。”
    霍烬淡淡地说：“是的，你可以柔情似水了。”
    他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
    夏凡池：“……”
    霍烬语气沉稳，表情成熟：“希望你好好表现，不要对不起自己又甜又酷又帅又可爱的外表。”
    夏凡池环住他的腰，仰脸看着他，有些好笑。
    霍烬贴心地将手递过去。
    夏凡池：“？”
    霍烬矜持地说：“你可以拉着我的手摸你自己。”
    就像上次那样。
    “肚子以上，脖子以下就可以。”他很有礼貌很好打发很有尺度地说。
    ……夏凡池想起了之前臊人的举动，脸一红，直接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
    霍烬：“……”
    霍烬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夏凡池凶巴巴地说：“看我干什么？”
    霍烬知道自己被骗了，沉默地关了录音，在心里下了一个结论。
    ……夏凡池对男朋友温柔似水真是本世纪最大的感情骗局。
    夏凡池哼了一声，抱住他的腰，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看外头纷纷落下的碎雪。
    万籁俱寂中，夏凡池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霍烬也快速亲了他一下：“要给我男朋友待遇了？”
    夏凡池指了指他眼底的创可贴，再举起他手，让他看手背关节处的红肿：“你这么拽，还想要男朋友待遇？”
    霍烬：“……哦。”
    夏凡池慢腾腾地移开视线，看着窗外，过了会儿，不看窗外了，转身，认真地看着他。
    霍烬在这段刚开始了两分钟的感情里受尽了委屈，沉默不语。
    夏凡池抬手，捧着他侧脸，重重地亲了一下：“满意了吗？”
    “还好，”霍总淡淡道，“就是感觉上当受骗了，没关系，反正你已经得到我了。”
    “……”哪来的这么多话。
    霍烬平静地自言自语：“所有的感情都是这么苦么？”
    夏凡池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脸颊上亲了一下，嘴唇上亲了一下，末了，稍微分开了一些：“感情苦吗？”
    霍烬心都化了，眸里笑意很轻：“不苦。”
    夏凡池轻轻亲他的唇，舌尖一点点仔细描绘着嘴唇的轮廓，唇贴着他的唇，就这样声音很低地说话：“现在呢？”
    “很甜。”霍烬按着他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分开时，都有些意犹未尽，额头抵在一起。
    霍烬：“先闭上眼睛。”
    夏凡池闭上眼睛。
    脖子有些痒，然后手被轻轻拉着，有什么温热的金属套在了无名指上。
    他睁眼，看到霍烬正认真地给他戴上戒指。
    心跳突然停滞了一小下。
    霍烬将自己的戒指也取了下来，递过去：“你帮我戴上。”
    夏凡池一点点帮他戴好。
    戴着婚戒的无名指轻轻地靠在一起。
    夏凡池郑重其事地和他勾了勾无名指。
    霍烬心里一热，猛地将他扑倒。
    小床很明显晃了一下，摇摇欲坠。
    夏凡池吓到了：“别闹，床塌了。”
    霍烬一直蹭他。
    夏凡池吓得躲来躲去。
    打闹间，床一直吱呀作响，听得人面红耳赤。
    吱呀的声音在深夜里尤其明显，分明没有做什么，却发出这么暧|昧的动静，夏凡池浑身都发烫。
    霍烬把人搂在怀里，很满足：“今晚就这样抱着睡觉。”
    夏凡池快要喘不过气：“这哪能容得下两个人？”
    霍烬稍一用力，让怀里侧躺着的人趴在自己身上，叠罗汉一般：“这样睡。”
    小床跟着他的动作轻轻晃了一下。夏凡池十分害怕：“别，床塌了。”
    霍烬低声道：“塌了才好，塌了你就可以跟我回去了。”
    夏凡池：“……”
    夏凡池眨眨眼睛，问他：“你想让我跟你回家啊。”
    “嗯，”霍烬做梦都想，不过还是揉了揉他脑袋，“但都依你，你在哪儿，我就待在哪儿。”
    夏凡池弯了弯唇，看了他一会儿，凑在他耳边说了四个字：“我想家了。”
    霍烬愣了愣。
    “我说我想家了。”夏凡池又重复了一遍，红着脸看他。下一秒，猛地被人按在身下。
    霍烬调换了两人的位置，把他按在床上。
    动作幅度太大，夏凡池清楚听到了床板不堪重负的咔嚓声，整个人绷紧：“别闹，真塌了。”
    霍烬恶作剧般动了动。
    夏凡池吓得抱紧他。
    霍烬提议道：“那你在上面，塌了有我垫背。”
    夏凡池红着脸：“我不想在上面，我累。”
    霍烬大拇指按了按他额头，批评道：“夏凡池，你在乱想什么？”
    夏凡池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我就是单纯觉得睡在上面累，难以保持平衡。”
    霍烬不听他解释，板着脸：“你思想真不健康。”
    夏凡池哼了一声。
    霍烬咬他耳垂：“满脑子都是什么？嗯？”
    夏凡池脸红：“你确定要我说吗？”
    霍烬小腹有些抽筋，后槽牙紧了紧：“算了，你还是不要说。”
    夏凡池：“我就要说。”
    霍烬轻轻皱眉：“别说。”
    夏凡池经不起激，直接在他耳边说：“我想的是，我不想自己在上面动，累！”
    说完偷偷去看霍烬。
    霍烬在憋笑，极力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
    夏凡池：“……”
    夏凡池就知道他故意激自己，脸涨得通红：“你不要脸！”
    霍烬严肃道：“都叫你不要说了。”
    夏凡池气得揍他。
    霍烬立刻说：“床塌了。”
    夏凡池压在他身上：“快给我塌！”
    霍烬又轻轻皱眉：“你不道德，这么倒下去是我垫底，受伤的不是你。”
    夏凡池贴紧他，更过分了，一直动来动去。
    霍烬本意是想逗他，没想到到头来，受煎熬的又是自己，有些受不了，直接把他抱起来，一起滚到安全的大床上。
    夏凡池骑在他身上。
    霍烬叹了口气：“我们是在相爱吗？”
    夏凡池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刚在一起没多久，从他身上滚了下来，亲昵地给他揉了揉肩膀。
    “是呢。”他软软地哄男朋友。
    霍烬凑近。
    夏凡池在他唇上啾了一下，嘴唇软得不行。
    霍烬没忍住，压着他，亲他额头、鼻尖，不住地亲他脸颊。
    夏凡池痒得躲来躲去，又推不开他，声音弱小无助，振聋发聩：“我们还是情侣吗？”
    霍烬顿了一下，不再继续，像是良心发现了一样：“你说得对。”
    夏凡池松了口气。
    然后看到霍烬抬手，解开衬衣最上头的扣子，一颗一颗往下解。
    夏凡池：“！！！”
    第58章
    夏凡池鱼跃而起, 按住他的手腕，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红着脸：“你干嘛？不许这样。”
    霍烬修长的手指动了动, 衬衫解开了一些, 露出一点锁骨。
    夏凡池的眼神逐渐变色, 说了两个字：“可恶。”
    然后红着脸，狠狠摸了一下。
    修长的手指往下, 解到最下面一颗。
    夏凡池怒道：“可恶！”
    然后红着脸，狠狠摸了一把。
    他的手指顿了顿。
    夏凡池眨眨眼：“解啊，怎么不解了，把拉链拉开, 让我像刚才那样对待一下其它东西。”
    “或者，这样对待。”他不再拿手碰，在霍烬锁骨上亲了一下, 嘴唇很软地贴上，抬眼暗示他。
    霍烬咬着牙：“夏凡池。”
    夏凡池脸在冒热气。
    “本来第一天不想这么坏的, ”霍烬压着人，鼻尖在他脸上一点一点地低蹭, “明天要搬家，想把第一次留在家里，有仪式感。”
    夏凡池眯起眼睛：“你真不要脸, 还盘算这个。”
    “嗯。”霍烬一点点解开他。
    夏凡池：“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霍烬低低地笑了：“我看你这么想要，帮你啊。”
    夏凡池咬了咬唇，脸都红了, 语无伦次：“怎，怎么帮？”
    霍烬：“你猜？”
    虽然纯粹是霍烬帮他，没欺负他, 他却羞耻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睡觉时是光明正大搂着霍烬睡的，梦境香甜，梦到了他们刚结婚的时候，直接被甜醒了。
    霍烬正抱着他，呼吸均匀。
    夏凡池在他眉骨上轻轻亲了一下。
    *
    夏凡池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跳到小床上，开窗看外头。
    楼下的地面是深色，看上去湿漉漉的，杂乱印着几道很明显的车轱辘。不时有人经过，陆陆续续地来去。
    他躺在这张小床上，好玩一般地摇来摇去，听着耳边吱呀吱呀的声音。
    霍烬一进来就看到他玩得起劲，不由低笑，靠在门口，环着胳膊，看了他好一会儿。
    “去洗漱。”霍烬把他抱了起来。
    夏凡池搂住他脖子，腿夹紧他的腰，任由他抱着自己，过了会儿，主动跳下来，跑去洗漱了。
    刷牙的时候，霍烬下巴抵着他头顶：“今天搬家好不好？”
    夏凡池含着泡泡，含糊不清地说：“好＆@＆￥￡＆……”
    霍烬：“你要去上课？”
    夏凡池点点头，含糊不清地说：“嗯＆@＆￥￡＆……”
    霍烬在他腮帮子上亲了一下：“既然你傍晚才回来，那我们就傍晚搬吧。”
    夏凡池惊呆了，完全不知道他是怎样猜到的，呆呆地刷牙。
    过了会儿，眨眨眼睛，看着镜子里那个人，含糊不清地说：“我＆@……”
    他红着脸，低头漱口，再也没有抬头看镜子里的人。
    转身时，霍烬往前，把他困在自己跟洗手台之间，虚心请教，“刚才最后一声是在说什么？”
    夏凡池哼了一声，抬眼看着房顶：“你这么厉害不会自己猜吗？”
    “猜不到，”某个大脑袋强行凑到他眼前，“你告诉我。”
    夏凡池推开不得，只能眨眨眼睛，若无其事地说：“就你很讨厌的意思……”
    “哦，”霍烬了然，慢悠悠地说，“原来我爱你是你很讨厌的意思。”
    夏凡池耳朵一热，怒道：“别瞎说！”
    说完快速往霍烬胳膊下一钻，跑了。
    霍烬在原地笑。
    夏凡池埋头收拾自己的东西，看到霍烬过来，脸上刚褪去的热度又升了上来，快速抱着书包往外走。
    霍烬提前帮他开了门，在他路过自己身边时，弯腰，低低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声：“我也爱你。”
    夏凡池愣了两秒，落荒而逃。
    *
    他一整天都没有心思干其它事，满脑子都是早上洗漱台边的场景，还有临走时他在自己耳边说的话。
    夏凡池在纸上画了只猪头，边上写上霍狗。
    又慢慢地添了几颗小红心。
    他撑着脸，一笔一笔将红心涂满，眉眼带笑。
    黄昏时，霍烬在树下等他。
    有鸟从天上飞过，忙碌归巢。
    而霍烬刚好在对他笑，等了他很久，轻声说：“回家了。”
    夏凡池晃了晃神，此时此刻，突然有种“这样真好”的感觉。
    霍烬拉着他的手，带他往回走。过了会儿，捏了捏他的手，“在想什么？”
    夏凡池老实承认：“在心动。”
    霍烬怔了一下，眸里动了动，浮现笑意。
    “咳！”夏凡池耳尖都是红的，重重咳嗽一声，拉着他就往前跑，“快回家。”
    霍烬给他收拾着行李箱，不时同他说几句话。
    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夏凡池在说，他在听。
    夏凡池蹲在一旁，无所事事，看着他收拾行李。
    他看着霍烬的侧脸，突然想起，当时他放自己自由时，也是这样给自己收拾东西的。
    一模一样的场景。
    不过自己当时满心都是自由，没注意到他的心意。
    现在想起来，满满都是他要表达却没说出来的深情。
    夏凡池心头有些热，张手抱住他。
    察觉到他的动静，霍烬侧头，亲了他一下，调侃了一句，“夏凡池，你东西可真少。”
    “嗯。”夏凡池下巴抵在他脖颈处。
    *
    以前没觉得那个地方有什么，现在走到家门口，才发现这个地方像是有魔力一样。
    熟悉，亲近，很舒服。
    就像身边这个人一样，令人眷恋。
    夏凡池整颗心都柔软了下来。
    霍烬捉着他的手，一直没松，直到进了家门，才松开他的手，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的夏凡池终于回来了。
    家的气息袭来，夏凡池弯了弯眼睛，第一反应就是想躺在自己的床上滚一滚。
    他兴奋地冲上楼，砰地推开房门，张开胳膊就往床上扑：“我来了——”
    声音戛然而止。
    夏凡池愣住了，直直地站在床边，半晌，眸里有什么动了动。
    柔软的大床上，满满的全是霍烬给他抓的娃娃。
    *
    那些想送给他，但尚未送出去的东西，满满的，攒了一张床。
    也不知道他攒了多久。
    夏凡池嘴唇动了动。
    他想起了那个人曾经说过的话。
    [我想带你回家。]
    [你不知道，你房间被我装点得简直富丽堂皇。]
    夏凡池嘴唇往上弯了弯，笑出声。
    身后传来好听的声音：“欢迎回家。”
    夏凡池回头，霍烬正在背后笑着看他。
    他眉眼英挺，唇间笑意浅淡，随意地靠在门边，略冷的五官沾着温柔，令人心动得不像话。
    夏凡池冲过去，猛地搂紧他脖子。
    霍烬抱住他，低头嗅他发间，嘴唇贴在他头发上：“是不是很富丽堂皇？”
    第59章
    他知道是有些幼稚, 但实在太想夏凡池了，不知如何排解，只能去做他们曾经一起做过的事。
    他们曾经[约会]的公园, 一起喂过的鸽子, 夏凡池帅气地给他抓娃娃……
    当熟悉的画面一点点重现, 心里会很满足，仿佛夏凡池就在他身边。
    霍烬的声音传了过来：“一直想给你, 但一直没有机会，不知不觉就攒了这么多。”
    “嗯，”夏凡池点头，使劲搂紧他, “我很喜欢。”
    霍烬勾唇，轻轻笑了一下：“不觉得幼稚么？”
    夏凡池摇摇头，认真地看着他。
    他的鼻头有些红, 单纯是觉得他这么大的人，板着脸, 在一台台娃娃机前抓娃娃很傻。
    不知道他把娃娃放在空荡荡的床上是什么心情？
    霍烬终于如愿跟他炫耀道：“我抓娃娃很厉害。”
    夏凡池弯着眼睛，配合道：“哇, 真的吗？你好厉害。”
    “嗯，”霍烬淡淡道，“你要不要瞻仰一下我的抓娃娃技术？”
    夏凡池毫不犹豫, 几乎盲从：“要！”
    霍烬神秘地说：“明天带你去一个娃娃机很多的地方。”
    夏凡池眼里亮亮的，重重点头。
    霍烬受不了了：“你怎么这么乖啊？”
    他心痒难耐，实在忍不住, 当场抱着他转了一小圈。
    ……说是转，但力度没轻没重，更像是抡。
    “喂！”夏凡池被吓到了, 紧紧搂着他。
    *
    夏凡池洗完澡，四肢懒洋洋地伸展，陷入柔软的大床里。
    直到上方出现了一个脑袋。
    霍烬不知什么时候抱着被子进来了。
    夏凡池：“……”
    夏凡池莫名有些热，起身，乖乖地盘腿坐好。
    霍烬面色如常地把被子放在旁边。
    “咳。”夏凡池脚丫动来动去，手挠着毛茸茸的毯子，偷偷看了霍烬一眼。
    霍烬眸里有了不易察觉的笑意，已经铺好被子上床了。
    夏凡池还在那儿盘腿坐着，被人一把拉到怀里：“傻坐着干什么？”
    他把夏凡池拉到自己被窝里，裹好，和自己裹在一起。
    夏凡池稍微一侧头，就和他挨得很近，鼻尖都快要碰到一起。
    灯没关，很亮，夏凡池不自然地说：“先把灯关了。”
    霍烬皱了皱眉，教育道：“夏凡池，你怎么老是思想不健康？”
    “你关灯想做什么坏事？嗯？”他把夏凡池往怀里带了带，嘴唇贴着夏凡池耳垂。
    夏凡池努努嘴：“就单纯地睡觉。”
    霍烬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关了大灯，将床头昏黄的小灯打开。
    整个房间静谧温馨。
    刚才还一本正经的某人开始向他讨肉吃：“你是不是说过转正后有肉吃？我可等了很久。”
    夏凡池像他刚才那样批评道：“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嗯，”霍烬压着声音，低沉的声音在夜里听着撩人，“一点点肉沫也行。”
    他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划入他衣摆，在微暗灯光下蹭蹭他脸：“肉渣也可以。”
    夏凡池红着脸：“还有没有出息？”
    霍烬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轻轻叹道：“很想你。”
    “净乱说话，”夏凡池捏了下他的脸，“我们明明靠得这么近。”
    霍烬搂紧他，轻闭着眼睛，低低的声音传过来：“可我就是想你了。”
    怎么抱着他都觉得不够。
    只想再抱紧一点，刻在骨头里，再也分不开。
    夏凡池突然亲了亲他下巴，轻轻地往下啄，痒痒的，嘴唇又软又凉。
    霍烬在他耳边问：“肉渣？”
    “傻子，”夏凡池单手解着他衬衫的扣子，“只是肉汤。”
    但他没帅多久，指尖有些红，扣子解得很艰难，开始专注地用两只手解扣子。
    霍烬直接拉过他亲吻。
    他拉着夏凡池的手腕，按到头顶，压迫感很强地虚撑在他上方。
    这次极其温柔，缠绵，但也更加让人难耐。
    当动作刻意放缓时，所有的感觉和细节都会放大，夏凡池从来没有这么清醒的认知，——他们的距离很近，他们成为一体。
    夏凡池有些受不了，抓着他，在他耳边软声求他：“老公。”
    “嗯。”霍烬亲他发红的眼尾。
    夏凡池险些没过气，在这种痛苦和快乐中无法自拔，沉沦下去。
    他爽完了，头发汗湿，哼了一声，训斥他：“你不疼我。”
    却换来了几乎快要窒息的亲吻。
    *
    霍总勉强圆满。
    夏凡池趴在他身上睡了一整夜，醒来后，懒洋洋的，动也不想动。
    仿佛骨头都是酥的。
    霍烬的气息喷洒在他脖颈间，声音带着刚起床的沙哑：“夏凡池，你好重。”
    夏凡池闻言，重重地压着他。
    “嘶。”大清早的，霍总倒吸一口冷气。
    夏凡池：“活该。”
    他打算从他身上滚下来，霍烬却按着他，不让他走。
    夏凡池：“松手，一直压着你不难受吗？”
    霍烬虚虚地环着他的腰，让他趴好，笑着说：“不难受。
    夏凡池：“傻子。”
    霍烬被骂了，还不松手，心满意足地搂紧他。直到身上的人不动了，乖乖地拿他当垫子。
    *
    下午，霍总带他去那个娃娃机很多的神秘地方，也就是他公司底楼的商城。
    夏凡池看着四周，被逗笑：“大哥，你就是在这里抓娃娃的，你的面子还要不要了？啊？”
    霍总面无表情：“我自有办法。”
    没多久，他就熟练地将自己全副武装了起来，戴着黑色帽子和黑色口罩，没人能认出来。
    霍烬淡淡地说：“我之前就是这样伪装的，没一个人能认出我。”
    夏凡池被逗笑，心里却有什么动了动。
    这傻子。
    夏凡池都能想象到别人看到他会怎么想，——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神秘帅哥不知为何非要跟娃娃机过不去。
    霍烬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迫切想在他面前显摆，拉着他抓娃娃：“喜欢哪一个？”
    夏凡池指了指。
    霍烬很快就抓出来给他。
    夏凡池星星眼，浮夸道：“你好厉害，你怎么这么厉害？”
    说着将拳头当作话筒放在他嘴边，恨不得怼他嘴里。
    霍烬平静地说：“天赋而已。”
    ……完全忘了第一次抓娃娃时受的屈辱。
    霍烬带他一台一台装逼，每一台都了如指掌。
    他带着黑色的口罩，帽檐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站在娃娃机前，很酷，跟周围格格不入。
    夏凡池看着他，眸里动了动，垂眸，捏了捏掌心毛茸茸的东西。
    角落的娃娃机前，夏凡池突然说：“包装这么严实？”
    “嗯，”霍烬坦诚地说，“要面子。”
    夏凡池眨了眨眼睛，小声说：“但你包装得这么严实怎么接吻？”
    他笑着演示了一遍，轻踮脚，一靠近，黑色的帽檐就抵住了他的额头，歪头侧过帽檐，嘴唇又被黑色口罩挡住。
    “根本亲不到，”夏凡池睫毛动了动，小声地说，“是不是？”
    霍烬没说话，黑色口罩下看不清表情。
    夏凡池轻咳一声，自己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
    霍烬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夏凡池不解地侧头，看了看他眼睛，对他笑。
    霍烬喉结动了动：“没什么。”
    霍烬一手拿着娃娃，另一只手拉着他的手，回公司。电梯直达安静的顶层，霍烬摘了口罩和帽子。
    安静的空间，夏凡池没人可以说话，无聊地打量电梯上方：“哎——”
    霍烬猛地按着他亲吻。
    他实在忍不了。
    到了顶层后，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霍烬硬生生和他分开距离。
    夏凡池猛地一下子腿软，往他怀里倒。
    霍烬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夏凡池吓了一跳：“别闹。”
    “这层没人。”霍烬说。
    夏凡池环住他脖子，红着耳朵，把脸藏在他怀里。
    办公室有一个休息的小隔间，狭窄的空间充斥着暧|昧的声音。
    夏凡池配合他，脑里一片空白，在感觉到他想做什么时，僵直。
    “不来，”霍烬只是拿指腹接触他的腰，在他耳边说，“你身体受不住。”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笑：“我也没那么禽兽吧？”
    夏凡池：“……”
    夏凡池半睁着眼看他，脸颊有了些不自然的红：“你……不妨那么禽兽。”
    霍烬忍了忍，重重地亲了下他，把人抱在怀里缓了好长一会儿。
    夏凡池轻轻地捏他的耳朵，小声说：“狗霍烬。”
    霍烬：“……怎么还狗？”
    夏凡池：“哼。”
    霍烬抱着他，脑袋在他脖子处蹭，不满道：“怎么就狗霍烬了？”
    明明很好。
    夏凡池：“自己猜。”
    霍烬猜测：“是爱称么？”
    夏凡池：“哈哈哈哈哈哈。”
    夏凡池让他见识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爱称：“宝贝男朋友。”
    这几天，霍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再甜也能接受，但在听到这五个字后，还是破防了，心脏直接跳停。
    他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听到了没？
    他叫我，
    宝贝男朋友。
    第60章
    这几个字在脑里无限放大, 发出无数回声，霍烬心都要甜化了。
    夏凡池又叫了一声：“宝贝男朋友！”
    霍烬直接晕倒在他肩膀上。
    夏凡池笑着推开他，却被他的宝贝男朋友搂紧, 捏来捏去地揉。
    回家后, 夏凡池把所有娃娃都整理好, 整整齐齐地摆在一个大筐子里。
    那么多，毛茸茸的, 夏凡池忍不住挨个摸了摸脑袋。
    经过了宝贝男朋友这个坎，霍烬觉得再甜的称呼也能面不改色，不至于没出息地频频晕倒。
    夏凡池：“宝贝男朋友。”
    霍烬面无表情，很镇定。
    夏凡池改口：“好老公。”
    霍烬疯了, 直接把夏凡池抱过来捏。
    夏凡池：“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凡池抬脚蹬他：“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霍烬根本听不下去：“你是小糖豆么？”
    他在夏凡池唇上轻轻咬了一下，像对待小糖豆一样对待他。
    夏凡池被闹得浑身上下都染满了好看的红色。
    许久，夏凡池捧着他脑袋：“我以前是多不甜, 以前没叫过吗？”
    “叫过，”霍烬说, “但由于你之前那段时间对我太冷淡了，现在猛地这样, 突然有些不适应。”
    夏凡池：“哦。”
    夏凡池鼓了鼓腮帮子，小声说：“我会努力想起你的。”
    那岂不是也会想起小秃？霍烬面无表情：“不必，我愿意将过去慢慢讲给你听。”
    夏凡池：“……”
    夏凡池猜到他在想什么, 摸摸他脑袋，轻声道：“也许白月光就是你呢。”
    “不可能，”霍总悲观地说, “你曾经明确地告诉我，我们之前从未见过面。”
    夏凡池：“……”
    夏凡池盘腿坐在床上，手放在膝盖上, 听他说话。
    霍烬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笑了，慢慢地告诉他：“第一次见面是捡了你作业，我专程给你送过去。”
    夏凡池：“……”多损。
    “第二次见面，是在你哥办公室，你缩在椅子上摇来摇去玩游戏，和办公环境格格不入。”
    夏凡池：“这你都记得？”
    霍烬不情不愿：“哦。”
    “第三次见面，你手机被没收了，借同学手机给我打电话，让我冒充家长给你要回去。”
    夏凡池好奇道：“你去了吗？”
    “你觉得呢？”霍烬淡淡地说，“我们当时又不熟，我看上去很傻？”
    夏凡池：“哦。”
    沉默半晌，霍烬不情不愿：“好吧，我的确很傻，我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凡池笑得肚子疼。
    夏凡池拿脑袋轻轻抵着他脑袋，眼里的笑意仍未完全消失：“为什么？”
    霍烬不情不愿地搬出来一个理由：“可能是当时我比较闲。”
    然后捂住他的嘴，让他别问了。
    当时明明觉得夏凡池超级烦人。
    但不知为什么，总被他牵着鼻子走。
    作为一个情感白痴，每天都因为控制不住自己感到烦躁。
    明明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却越来越喜欢热闹，听他像小机关枪一样突突讲话。
    而自己永远说不过他。
    他不得不承认很喜欢这种感觉。
    夏凡池突然说：“你是不是更早就喜欢我！”
    霍烬像是被戳破一样，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装睡。
    “好哇你——”夏凡池不依不饶，脑袋贴在他头上，毛茸茸的头发蹭得人痒痒。
    霍烬一下子把他拉到怀里，搂紧，捂住他耳朵：“听不到，睡觉。”
    夏凡池：“情感白痴，笨蛋。”
    他被捂着耳朵，听到自己声音闷闷的，声音又放小了一点点，补充道：“但是我超级喜欢。”
    霍烬睁眼，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眸里轻微的笑意一点点蔓延开来。
    夏凡池咬着下唇，把下唇都快咬出个小印子，说了三个字：“很心动！”
    说完快速把脸藏在怀里，不让他看。
    霍烬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很夸张地跳了那么一下，许久，指腹碰了碰他头发，轻轻凑近吻了一下。
    自己运气怎么能这么好？
    *
    第二天，夏亿很拽地背着书包过来了，头发长了一点点，寻思着找个时间烫了，钱都攒好了。
    他周末放假，不想听家里唠叨，特意来他家避一会儿风头。
    夏凡池正好有事出去，把人押到书房写作业，让霍烬帮忙看着。
    霍烬不愿意和小孩待在一起，啧了一声：“那种不喜欢写作业的小孩会影响我处理公事的效率。”
    夏凡池：“……”内涵谁呢？
    “但幼儿园宝宝除外，”霍烬叹了口气，“幼儿园的宝宝一旦沾染上作业，就会变得不幸。”
    夏凡池：“？”
    霍烬捏了捏幼儿园宝宝的脸。
    “走开，”夏凡池又气又好笑，“总之你给我看好他。”
    “哦。”霍烬慢腾腾地将脸凑近，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
    夏凡池实在想装作没看到，但他的脸都送到自己嘴边了，满脸都写着“快亲快亲快亲”。
    夏凡池捧住他的脸，快速在他嘴角啾了一下：“不要欺负小孩子。”
    “嗯。”霍烬答应了一声。
    待他走后，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在书房和平共处。
    夏亿做题做得头晕脑胀，濒临崩溃的边缘，听到了游戏声，抬头看霍烬。
    霍烬懒洋洋地点键盘。
    夏亿心更堵了，看着那一道道永远做不完的傻逼题。
    霍烬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他太过分了，他是故意气我的！夏亿忍无可忍，握拳。
    他抬头，冲动之下，脱口而出：“想不想知道我哥白月光的事？”
    夏凡池之前送了他一本书，里面夹了张忘了取出来的照片。
    里面是小时候的夏凡池，身后不远处的树下有一个青涩的少年。
    照片应该是偷偷拍的，身后那个少年并不知情，也没抬头。
    照片背面画了颗笨拙的爱心，是夏凡池喜欢的人。
    他虽然不喜欢霍烬，但他们毕竟结婚了，不想破坏他们感情，便一直没提这件事，希望夏凡池忘了白月光。
    所有三角恋都会在他夏亿这儿终结。
    但事到如今！事到如今，他真的忍不了了。
    他只是一个没权没势卑微弱小的中学生，跟他作对无异于蚍蜉撼树。
    夏亿冲动之下，将书里的照片递过去：“你看这个什么？”
    霍烬垂眸，愣了愣，指尖将照片拿过了过来。
    照片已经很久了，夏凡池脸庞稚嫩，身后不远处树下的那个人——
    正是年少时的自己。
    夏亿脱口而出：“这才是我哥一直喜欢的人！”
    霍烬盯着照片，辨认着背景。
    那年夏天，他去小岛上度假，没有同伴，没有朋友，总是一个人。
    记忆里逐渐模糊了的轮廓一点点清晰。
    有一个很坏的小孩，孩子王，呼朋引伴，一旦出征，寸草不生。
    他叫自己哥哥。
    从来没有人叫过他哥哥，霍烬不知道哪来的责任心，每次都很像哥哥地把他从网吧捉回来。
    他们可能算朋友，但霍烬知道，他朋友很多，自己对他来说只是普通的几十分之一，百分之一。
    后来，升学，课业，出国申请，无数重要事情堆积在一起，这段记忆逐渐尘封在大脑里。
    再后来工作繁忙，觉都睡不好，早就忘了那短暂的仅仅一个月的童年玩伴。
    他们不过是彼此生命中擦肩而过的过客。
    他看到夏凡池第一眼，觉得夏凡池眼熟，问他，“我们是不是见过？”
    夏凡池轻轻弯唇：“你是在撩我吗？”
    霍烬：“……”
    夏凡池弯了弯眼睛：“对啊，在梦里见过，梦中情人。”
    第二次又忍不住问他：“我们是不是见过？”
    夏凡池笑眯眯地凑近他，悄声说：“知道了，梦中情人，想撩我就直说，还装作对我不感兴趣的样子。
    霍烬：“……”
    夏亿看着他沉默的样子，觉得自己过于残忍，拧着脖子：“是不是很难受！很痛苦！”
    霍烬猛地抬头，突然说：“谢谢。”
    然后冲出去找夏凡池。
    夏亿：“……”
    他是不是伤心过头傻了？夏亿怕他干傻事，着急地给他哥打电话：“哥，对不起，我拿你初恋刺激霍烬了！他刚才冲了出去，我、我担心他做傻事……”
    夏凡池愣了愣：“什么初恋？”
    夏亿支支吾吾，心虚地说：“你之前给了我一本书，里面夹着你和别人的合影，我刚才让他看了……”
    夏凡池头都大了：“夏亿，你是不是傻？信不信脑袋给你拧断！”
    他生气地挂了电话。
    霍烬一定气疯了，不知道躲在哪里犯傻。
    夏凡池给他打电话。
    没人接。
    夏凡池急了，冲出去找他。
    他想起了霍烬大晚上给他送汤，想起他跳水捡戒指，想起他发烧的样子，想起他从高处跳下，想起下雪路灯下沉默的身影，想起他别扭的心意——
    电话仍是没人接听。
    你倒是接听啊，能不能听我说？
    夏凡池着急得要死，心里七上八下。
    最后一次，电话终于接通了，夏凡池开口就是：“霍烬！”
    他听到了风声，夏凡池暗道不好，忙道：“别跳！”
    霍烬说：“夏凡池，我在你身后。”
    夏凡池回头，冲过去抱着他，喘着气，把他搂得死紧。
    霍烬张了张口：“我有事跟你说。”
    ……他刚开始内心狂喜，但很快便有了一丝丝不足为外人道的羞耻和一种即将公开处刑的丢脸的感觉。
    夏凡池喘着气：“不，我先说！我刚好也有事跟你说！”
    霍烬看着他：“好，你先说。”
    夏凡池快速道：“我永远不会喜欢那个秃头！就算想起来也不会喜欢！”
    霍烬：“……”
    夏凡池：“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霍烬张了张口：“那个……”
    夏凡池抱住他：“霍烬，我们不提那个人，他不过是个曾经存在过的人罢了，区区秃头……”
    霍烬：“他不是秃头！”
    夏凡池：“？”
    第61章
    霍烬冷静道：“我是说, 怎么能随便说别人秃呢？这么多不好，好歹也是童年玩伴。”
    夏凡池求生欲很强：“他不是，我才不喜欢他, 也许有过一点点好感, 但那只是童年光环罢了！”
    霍烬：“不, 白月光——”
    “不是，”夏凡池激动道, “你说的对，记忆会自动美化过去的事物，谁知道他现在什么样！”
    霍烬：“……”
    霍烬张了张口：“但——”
    夏凡池坚定地打断他：“没有但是！”
    许久，霍烬轻咳一声, 淡淡道：“其实，年少时的友谊是世上最纯洁无瑕的东西。”
    夏凡池：“？”
    你不对劲！
    夏凡池狐疑地看着他：“你不吃小秃的醋了？”
    “小秃？”霍烬皱眉，慢慢道, “世界上不该出现如此恶毒的词汇。”
    夏凡池：“？”
    霍烬大义凛然地说：“一个单纯美好的少年不该这么被诋毁和中伤。”
    夏凡池越听越觉得古怪，眯起眼睛：“霍烬, 你真的很不对劲！”
    “……没有，”霍总道貌岸然地说, “我只是希望世界上多一些平和和爱。”
    夏凡池：“但是——”
    他还想说什么，霍烬直接霸道地把他按在怀里：“不要说了，此事翻过一页。”
    夏凡池：“……”
    他真的很奇怪！
    *
    霍总虽然一如既往, 高冷中带了一点点镇定，但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慌。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不要再让夏凡池把“白月光”和“小秃”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
    夏凡池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就这么翻篇不符合他小心眼的性格，问弟弟当时的情景。
    弟弟想起来就觉得揪心：“他疯了一样直接跑出去！”
    夏凡池皱眉。
    弟弟小声说：“对不起。”
    夏凡池无奈，轻轻地叹了口气：“下次别这样刺激他了。”
    此事过后, 夏凡池对霍烬的感情中又多了一点点怜惜。
    霍总对他的感情中多了一点点不知道什么时候东窗事发的惶恐。
    晚上，两人一起回家，走在安静的小道上。
    霍烬去拉他的手。
    夏凡池刚好将手揣在兜里。
    霍烬：“……”
    霍烬手指头在空气中动了动，装作什么也没想干，若无其事地收回。
    夏凡池余光看到，快速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暴露在空气中。
    下一秒，就被人眼疾手快地拉住。
    生怕他又跑了一样。
    手背被温热覆盖，夏凡池忍着笑，侧头看着路边的树。
    他们在安静中牵着手，月光皎洁，地上长长的影子挨着，像是边缘被粘在一起一样。
    霍烬嘴角有了上扬的弧度，轻声说：“月光很美。”
    夏凡池点点头，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很有危机意识道：“不美！”
    他认真比划：“亮亮的，光秃秃的。”
    霍烬：“……”
    完了，回不去了。
    小秃这道槛是垮不过了。
    霍总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决定直接坦白。
    回到家后，月光从窗外照进来。
    霍烬看着皎洁的月光，在安静的氛围中，轻声说：“难怪你说白月光是我。”
    夏凡池：“？”
    他都开始自欺欺人了，他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夏凡池心疼地抱住他：“你是独一无二的，不是任何人的影子，小秃不及你百分之一好。”
    霍烬：“……”
    霍烬：“那个，其实——”
    夏凡池轻贴着他的唇，慢慢吻他。
    于是，霍总的坦白计划就这么被抛在了脑后。
    ……霍烬慌极了，有些不希望夏凡池想起来，但总有一种他即将想起来的预感，十分惶恐。
    周末晚上，霍烬打算煮排骨汤，提前去超市买材料。
    路过蔬菜区的时候，屏住呼吸，防止嗅到香菜的味道。
    他对照着列表一个个买，突然意识到夏凡池刚开始是吃香菜的，后来一直迁就自己，跟着自己的习惯来。
    霍烬想了想，买了一斤香菜，然后抱着那绿绿的小臭菜，板着脸，被熏得头晕目眩，老眼昏花，心疼自己。
    回到家，霍烬洗手做羹汤，一切都很完美，最后一步，在汤的表面撒上香菜。
    他皱了眉，拿勺子撒了一点点，然后很嫌弃地去洗手。
    过了会儿，霍烬尝了一口汤的味道，尝到了香菜。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吃香菜，表情逐渐由痛苦变得平和。
    小臭菜也就那样。
    半小时后，霍烬正要出门，突然头晕目眩，心悸喘不过气。
    他心脏烧得难受，心跳很快，几乎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耳膜胀痛，周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霍烬缓了缓，艰难地抓过手机，很心疼自己地打了“120”。
    夏凡池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正要按掉，看了一下，是霍烬的电话。
    他快速抓着手机往外跑，缩在安静的楼道里，点了接听，小声说：“歪歪歪，可以听到吗？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边顿了顿，很低地笑了一声。
    夏凡池愣了一下：“你那边声音好小。”
    “嗯。”
    夏凡池呆在角落里：“我现在专门跑出来跟你说话呢，在楼梯间，回声很大。”
    霍烬突然说：“我好像比自己想象中更早喜欢你。”
    夏凡池脸红：“怎么突然说这个？”
    那边又停顿了好一会儿：“想说给你听。你之前不是问过么，当时没好意思说。”
    夏凡池耳朵烫，看着黑暗楼道亮着光的小窗。
    霍烬：“以前骄傲自大，都没跟最爱的人温言软语说几句话。”
    夏凡池听得心都要化了，软声说：“以后再说也来得及啊。”
    那边又停顿了很长时间。
    夏凡池察觉到不对，皱眉：“你怎么了？”
    那边低笑了一声：“没什么。”
    可是夏凡池心里总感觉慌慌的。
    霍烬突然说：“我最爱你了。”
    夏凡池不知道他说出来脸红不脸红，自己都听得脸红了，轻轻道：“我也最爱你了。”
    霍烬：“你老了以后，一定是一个可爱的小老头。”
    夏凡池正要说什么，那边突然挂了电话。
    再次打过去时，怎么都不接，夏凡池皱眉，心慌得什么事都干不进去，提前收拾好东西回家。
    他正往家赶时，接到医院的电话。
    夏凡池脑子里轰得一声，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两分钟后，疯了般跑去医院。
    医生正在摘手套。
    夏凡池喘着气：“你好，医生你好。”
    医生：“霍烬——”
    夏凡池眼睛红了，疯狂点头：“是，他是我爱人！他怎么了？”
    医生皱了皱眉，正要说话。
    夏凡池着急了起来，不受控制地说出口：“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旁边的几个医生互相奇怪地看了一眼。
    一个医生说：“病人送过来时已经——”
    他意识到什么，话头及时打住。
    夏凡池闻言，僵住了，太阳穴抽了抽，生疼。
    医生还在说着什么，但他什么都听不到了，半晌，捕捉到医生口中的“201 号”病房，疯了般跑过去。
    病房空荡安静，他看到了惨白的床单。
    嘴唇动了动，强忍着太阳穴的疼痛，一步步走过去。
    那么几步路，他却走得那么艰难。
    他总算知道那个人为什么突然告白了？
    总算知道，他为什么提到自己老了的样子？
    太阳穴隐隐作痛，但顾不上了，他只知道，他喜欢霍烬，很喜欢。
    他喜欢的就是霍烬这个人，怎样的霍烬他都喜欢。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心动的，可能是某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了他不经意的温柔。
    可能是每天餐桌上，他垂眸时都带着柔意。
    可能是斗嘴时，他那种和平日里不一样的幼稚的样子。
    可能是他每次的突然凑近，都撩到了自己。
    可能……
    床单白得刺眼，夏凡池快要喘不过气，腿软了下来，慢慢地蹲下去，手指死死抓着床单。
    尘封的记忆一涌而出，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关于他和霍烬的所有。
    关于霍烬的全部。
    那些细碎的一点一点的回忆。
    曾经所有的笑声和打闹，一起经历过的种种，他板着脸忍笑的样子，他生气的样子，他试着讨好自己的样子……
    他喉间很堵，哽咽着，艰难地说了两个字：“霍烬……”
    他低着头，死死抓着床单，不顾平整的床单被抓得很皱：“霍烬……”
    夏凡池张口，带着哭腔，几乎是哀求他：“我爱你，你回来好不好？”
    帘子突然被拉开。
    夏凡池顿了顿，慢慢抬头。
    霍烬正穿着病号服，站在刚打开的窗户旁，奇怪地看着他。
    夏凡池：“……”
    夏凡池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门被推开，医生拿着病例本走了进来：“你好，你是病人家属吧——”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你是他爱人。”
    “这块儿签一下字。”医生递过去单子。
    夏凡池起身，刷刷两笔签着字，面无表情：“那个傻逼怎么了？”
    医生说：“香菜过敏。”
    第62章
    医生说：“送过来时已经生成抗体, 身体险些直接适应。”
    夏凡池：“…….”
    “嗯，”夏凡池平静地说，“知道了。”
    待人走后, 病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霍烬眸里笑了笑, 过去抱住他, 轻声道：“你刚才说爱我了，我都听到了, 是真的吗？”
    夏凡池闭上眼睛，感受着熟悉的气息，浑身都在抖，骂道：“你给我滚。”
    刚才的一切都像是做噩梦一样, 他吓得浑身发冷，心有余悸。
    霍烬不滚，搂得更紧了：“我也爱你。”
    夏凡池握紧拳, 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发抖，死死咬住唇, 突然搂紧了他。
    霍烬本来还在开心，察觉到他不对劲, 不敢动了。
    那人将脸埋在他怀里，肩膀一直在抖，手指头死死抓着他衣服。
    过了会儿, 肩膀有些热，有很烫的液体浸了下来。
    霍烬僵住了，想哄他, 不敢开口，张手想摸他脑袋，手指停顿在空气中。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那么干站着，看着夏凡池，看着他倔强的极力忍着晃动的肩膀，心里比他更难受。
    许久，夏凡池缓好了，抬头，抿唇看着他。
    霍烬心疼，摸了摸他湿了的睫毛：“对不起，我是个混蛋。”
    夏凡池抿紧唇。
    霍烬摸他眼皮：“夏凡池……”
    夏凡池垂眸，固执地说：“我没哭。”
    “嗯。”霍烬低头，认真地摸摸他额角，嘴唇在他微烫的眼皮上落下一个吻。
    夏凡池看着他。
    “不难受了，”霍烬拉着他的手贴近自己侧脸，“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怎么凶我都没关系，不要让自己难受。”
    夏凡池怒道：“你给我躺回床上！”
    霍烬立刻听话地躺在床上。
    霍烬抿唇，皱了皱眉：“是香菜，我第一时间就给自己叫救护车了。”
    还敢说话。夏凡池又气又想笑：“你给我闭嘴。”
    夏凡池怒道：“好好的告什么白？”
    霍烬：“倒下的那瞬间，突然很爱你。”
    夏凡池瞪着他。
    霍烬向他保证：“我以后会照顾好自己，不乱吃东西，我一向很会照顾自己。”
    夏凡池拉过被子给他盖上，“你会照顾自己个鬼。”
    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难受吗？”夏凡池把他遮盖严实，俯身，额头快要贴上他额头。
    霍烬摇头：“不难受，神清气爽。”
    夏凡池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挑眉：“不许皮。”
    霍烬眸里带了些笑，躺在床上，侧头，认真地看着他。
    “看我干什么？”夏凡池蹲在床边，手肘靠在床上，拄着脸，“你要是想看，我帮你把床头升起来，你好好看？”
    霍烬摇头，就想这么看着他。
    他穿着灰蓝色的病号服，衬得冷白色的皮肤更白了一些，睫毛低垂，有一点点让人心疼的脆弱感。
    夏凡池鬼使神差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霍烬被偷袭了，心头一甜，晕倒在枕头上，搂着夏凡池，不让他走。
    夏凡池忍着笑：“不许闹。”
    霍烬歪头倒在枕头上，垂着睫毛，开口说：“起不来，你自己想办法让我起来。”
    夏凡池弯腰，凑过去，捧着他的脸：“你就想闹是不是？”
    “嗯。”嗓子里发出声单音节词。
    夏凡池无奈，轻轻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好了吗？”
    “好了。”霍烬睁开眼睛。
    夏凡池出其不意地又快速啄了他一下。
    霍烬受刺激过大，又歪头晕了过去。
    夏凡池好笑：“你就给我闹。”
    霍烬努嘴，暗示。
    夏凡池捏着他嘴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嘴唇贴着轻轻蹭了蹭：“好了吗？”
    “好了。”说话的声音从唇缝间传了出来。
    夏凡池红着脸，分开距离，在他耳朵上轻轻揪了一下：“现在还有心思跟我闹，亲不够吗？”
    “嗯。”他竟然还好意思承认，眸里带笑看着夏凡池。
    夏凡池不看他，低着头，一个劲儿玩他的手指头。
    他生病了，嘴很淡，总想尝点酸甜的东西。夏凡池给他买了一大堆吃的。
    夏凡池无聊，给他剥瓜子吃。
    霍烬咬瓜子仁时，咬住他手指头。
    指尖温软，夏凡池耳朵一烫，瞪着他：“公众场合，给我注意点。”
    “哦。”他悻悻地松了口。
    夏凡池十分注意形象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将剥了皮的葡萄喂给他：“好吃吗？”
    霍烬：“很甜。”
    夏凡池：“明天的正餐想吃什么？”
    霍烬：“蛋炒饭。”
    夏凡池要被这傻子逗笑，轻声说：“过几天再给你做蛋炒饭好不好？我给你订了病号餐，提供投喂服务。”
    霍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脑袋一歪，又晕倒在枕头上，声音闷闷的：“不行，太温柔了。”
    夏凡池：“……”
    夏凡池板着脸：“我警告你，少来。”
    霍烬：“我老婆为什么又帅又甜还会撩，还会伸出金贵的手，给我做那么复杂的蛋炒饭？”
    夏凡池憋笑。
    霍烬：“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夏凡池不介意让他更幸福一点，小声说：“老公。”
    霍烬皱了皱眉，耳朵往他那边蹭了蹭。
    夏凡池：“……”
    霍烬严肃道：“嗯？什么？夏凡池你是在吟诗吗？”
    夏凡池：“……”
    霍烬：“韵脚那么美，你是吃了一整个盛唐吗？”
    夏凡池：“……”
    我靠。
    夏凡池脸一红，对着霍烬耳朵：“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满意了吗？”
    霍烬嘴角上扬的弧度大了一些，这次眉眼都带上了浓郁的笑意。
    夏凡池指了指他：“我——”
    霍烬平静地抓过旁边桌子上的纸条，开始记词，应了一声：“请。”
    夏凡池：“……”
    夏凡池：“我我——”
    霍烬拿着笔，垂眸，一连记了三个我，如听仙乐耳暂明地看着他。
    夏凡池：“……”
    我他妈。
    夏凡池脸红红的，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直接扑过去，拿脸紧贴他的脸：“你不许给我闹！”
    “听到了没？霍烬哥哥。”他轻咬着下唇，小声说。
    霍烬被狠狠戳中，呆住：“听到了……”
    夏凡池轻咳一声，很平静。
    *
    霍烬今晚要在医院观察一晚上，明天下午就可以出院。夏凡池晚上陪床，帮他盖好被子，趴在床头看他。
    夏凡池拉着他的手，不知不觉趴在床头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被人叫醒。
    霍烬说：“上床睡。”
    床上容不下两个人，夏凡池怕自己乱滚，摇摇头：“我可以睡在这儿。”
    霍烬无奈，揉揉他脑袋：“我想抱你。”
    夏凡池看了他一会儿，上床躺好，张开胳膊抱住霍烬，脸颊贴上他的脸颊，轻轻地看着他。
    手机屏幕闪了一下，夏凡池点开，收到了一封来自霍烬的邮件，诧异地看向霍烬。
    霍烬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快速说：“别看！”
    夏凡池：“……”
    夏凡池面无表情地当他的面点开。
    是一封信。
    霍烬当时灵感充沛，把一直都没有完成的情书写完了，担心留下遗憾，定时发送到夏凡池邮箱。
    醒来时忘了取消发送。
    信最上面是他所有工作和私人软件的密码，银行卡密码，以及股权转移书附件等。
    下面是那封终于完成了的情书，字数不多：
    你以后去观星台看星星，看三十度角最亮的那颗，如果当时有道风吻过你的发梢，就是我在亲吻你了。
    空气中安静了许久，夏凡池看向他。
    霍烬板着脸，尽量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动了动，半晌才说了一个字：“我——”
    夏凡池盯着他。
    霍烬轻咳一声，淡淡道：“删了，以后再给你写。”
    夏凡池仍是盯着他。
    霍烬平静的脸终于出现了裂痕，伪装不下去了，几乎有些丧气：“我从来没写过这东西——”
    夏凡池堵住了他的唇。在安静的月光下，在带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亲着他。
    他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感情了。
    许久，夏凡池才松开他，垂着眼睫毛：“以后不要再说傻话。”
    “记住这个吻了吗？”他告诉霍烬，“我喜欢实实在在的亲吻，就像现在这样。”
    夏凡池红着脸：“还有，老子爱你。”
    霍烬愣了两秒，又一头歪在了枕头上。
    夏凡池严肃地戳戳他的脸：“给我起来。”
    霍烬在枕头上醉生梦死地摇头。
    夏凡池：“起来挨亲。”
    霍烬腾地起身，脸慢慢地凑近，主动地放大在夏凡池眼前。
    夏凡池亲了他一下，严肃道：“开始睡觉。”
    霍烬往后一倒，将旁边的人捞到怀里，搂得紧紧的，闭上眼睛。
    夏凡池：“呼吸。”
    霍烬呼吸均匀。
    夏凡池：“入梦。”
    霍烬发出声呓语：“夏凡池……”
    夏凡池好笑地抱住了他，轻轻地说：“好啦，沉睡。”
    很快，旁边的人就呼吸均匀，他折腾了这么久，早就困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月光澄清地照入。
    夏凡池失神地看了他一会儿，许久，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小声又认真地说：“晚安，睡个好觉。”
    第63章
    他们挤在同一张病床上, 轻轻依偎在一起。
    夏凡池担心自己睡着后乱滚，跟他抢被子，半夜醒了好几次。
    每次醒来, 第一件事就是抬手摸他身后, 严严实实, 才会松口气，继续睡。
    每次都能看到霍烬的睡颜。
    他靠得很近, 紧紧抱着自己，睫毛垂着，呼吸沉静平稳。
    夏凡池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在这样安静漆黑的深夜，看着他, 突然有种整个世界都在身边的感觉。
    他忍不住在他干燥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分开时，霍烬似乎察觉到他的气息远了，眉头蹙了蹙, 追着他的呼吸贴过去。
    直到彼此呼吸交织在一起，混乱了, 他才满意，蹙着的眉头舒展开, 抱着夏凡池继续睡。
    夏凡池在万籁俱寂中静静看着他，思绪时远时近，都是关于他的种种。
    想起第一次和霍烬躺在一张床上。
    当时两人都规规矩矩的, 半夜不小心靠得很近，夏凡池醒来，察觉到温热的呼吸, 僵住了。
    那人无意识地说了句：“怎么了？”
    夏凡池：“没事。”
    他嘴唇凑到夏凡池头发上，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随手将他肩膀上的被子往上盖好。
    在这段感情中，夏凡池比他热情勇敢。
    但夏凡池知道，自己本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是那人给了他热情，让他想勇敢。
    那个人值得这样。
    *
    营养餐是炖好的枸杞乌鸡汤，很清淡，半点儿哗众取宠的调料都没有。
    夏凡池舀了一勺，嘴唇轻触在勺边，抿了一小口，不是很烫，喂给他。
    “你不介意吧？”夏凡池顿了一下。
    霍烬直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夏凡池脸一红，慢慢地喂给他，看着他喝下：“好喝吗？”
    霍烬：“辣。”
    “怎么可能？”夏凡池不信，自己又喝了一口，抿唇认真尝了尝，“不辣，很清甜。”
    霍烬笑着看他，也问：“你不介意么？”
    夏凡池：“……”
    不介意，毫无心理压力好吗？
    夏凡池一边喂他喝汤，一边轻声说：“那谁，咳，我小时候那个哥哥——”
    霍烬皱了皱眉：“你是说那个善良纯洁美好的少年？”
    夏凡池：“……”
    霍烬：“真羡慕你拥有那么美好的友谊，希望他在你心里永远沉稳美好。”
    夏凡池低头，憋着笑。
    霍烬一本正经：“世界上不该有秃这个词，前段时间，我太刻薄了，刻薄得不像自己。”
    夏凡池也不打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如何表演一个力挽狂澜。
    霍烬顿了顿：“你怎么不说话？”
    夏凡池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我白月光太可爱了。”
    霍总总算满意了，开始喝他的营养汤。
    夏凡池还在逗他：“不吃醋啊？”
    霍烬淡淡道：“我也不至于那么没有度量。”
    他严肃地喝着汤，将炖得软烂的鸡肉夹给夏凡池：“容不下一个存在于记忆里的单纯少年。”
    夏凡池忍着笑，听某人一本正经地挽尊。
    你有个鬼度量？
    霍总觉得自己掌控着这场真假白月光游戏，游刃有余，亲手抹黑的“小秃”已经洗白了很多，包括自己小心眼的性格。
    却不知道夏凡池已经想起来了，看得清清楚楚，目光睿智。
    霍烬将骨头挑出来，低声说：“肉都给你吃。”
    夏凡池：“这么好啊？”
    霍烬也不回答，只是看着他笑。
    夏凡池低头。
    ……好吧，还是挺心动的。
    *
    霍总躺在病床上，醉生梦死，纸醉金迷，小日子不要太舒坦。
    床头摆着几束花和果篮，是熟人送过来的。
    当然他们只知道霍总住院了，不知道霍总是被香菜荼毒入院。
    夏凡池坐在一旁，垂眸，认真地帮他整理文件，不时皱眉，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打字。
    他工作时，霍总靠在床头吃水果，脸白白的，像一个货真价实的小白脸。
    过了会儿，小白脸说：“想躺着了。”
    夏凡池俯身，帮他把床头往下调节了一点点，给他盖好被子。
    霍烬看着他：“不知道病人有没有荣幸得到一个亲亲？”
    夏凡池：“？”
    霍烬垂眸：“终究是我的奢望罢了。”
    夏凡池：“……”
    夏凡池看他就像看着一个被惯坏了的宠妃，懒得理他，直接亲了他一下。
    “后天的会议要不要帮你推？”夏凡池一边打字，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句。
    霍烬的脸枕在枕头上：“不推。”
    “助理在问话，”夏凡池将屏幕侧到他那边，“你看一下，怎么回？”
    霍烬看了一眼：“让他自己看着办，最迟明天下午给我。”
    夏凡池：“……”
    夏凡池坐在床边办公，霍烬在一旁躺着，抬手，往他嘴里喂了片薯片。
    夏凡池皱眉，想躲开。
    霍烬目光殷殷。
    夏凡池：“……”
    这种诡异的角色互换感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霍烬。
    霍烬打了个哈欠，手指头一点一点地动，软弱无力地缩回被窝里。
    夏凡池震惊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懒？”
    “嗯。”脑袋又挪了过来，已经埋到夏凡池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裸露在外的脖颈间。
    “你要上床躺一会儿么？”他声音带着懒洋洋的磁性，试图邀请。
    夏凡池简直痛心疾首：“我不上床！”
    霍烬嗅嗅他：“真香。”
    夏凡池：“什么？”
    霍总坦坦荡荡：“软饭。”
    夏凡池：“……”
    霍总已经想好了：“我以后就靠你养了。”
    “行。”夏凡池冷酷地答应了他。
    霍总：“一天要吃十斤大米。”
    夏凡池憋着笑：“快给我滚。”
    霍烬：“然后胖胖地打扮自己。”
    “好好好。”夏凡池在他脸上叭了一下。
    “上床么？”霍总又用那种低沉的带有磁性的声音诱惑他。
    夏凡池冷酷地拒绝了，手指头丝毫不受影响地点键盘。
    霍烬脑袋凑过去，贴着他，半晌，笑了一声：“笨蛋，这样多慢——”
    他懒洋洋地伸过尊贵的手，随意地点了几下，夏凡池整理了半天的东西全部以一种牛逼的方式排列了出来，简洁直观，一目了然。
    夏凡池：“……”
    霍烬贴贴他，喜欢得不得了：“你是笨蛋吗？”
    夏凡池：“……”
    霍烬搂着他，担忧地说：“我的软饭可怎么办？”
    他不知道哪来的心情插科打诨，直到病房门被推开，那双剑眉才慢慢地压了下去，眸色逐渐平静，一张俊脸毫无波澜。
    夏凡池亲眼看到这一秒发生的所有变化，键盘上的手指顿了顿，惊呆了。
    霍烬垂眸，平淡地看着他的电脑屏幕。
    夏凡池和他对视。
    “嗯？”霍烬看着他，吝啬地发出一个单音节词。
    夏凡池看他仿佛在看惊悚片。
    护士查完房，一边记着东西，一边笑着说：“病人的观察期过了，下午就可以回家，祝早日康复。”
    “好，”夏凡池点点头，弯了弯唇，“谢谢。”
    门关上的那一秒，霍烬瞬间变脸，撕破高冷的伪装，抱过人残忍地啃了两口。
    夏凡池：“……”
    夏凡池面无表情。
    神经病啊。
    他冷静地拿来镜子一看，脸上隐隐印着一个牙印，直接冲着霍烬的嘴唇咬了一下。
    他俩打闹的功夫，身后传来了威严的咳嗽声。
    夏凡池他哥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他弟。
    夏凡池忙站起来，打招呼：“哥，小亿。”
    夏时川看着在病房里仍打打闹闹的这两位，轻轻地皱起眉：“怎么这个时候了还在胡闹，像什么样？”
    夏凡池轻咳一声，红着耳朵看了霍烬一眼。
    夏亿抱了个大果篮，走了过去，将果篮放在桌上，朝病床鞠了个躬：“祝您早日康复。”
    霍烬：“……”
    弟弟为自己当时的行为感到愧疚，觉得霍烬住院是自己害的，花掉本来用来烫发的积蓄，给他买了最贵的果篮。
    霍烬大度道：“没关系，记住欠了我一个人情。”
    夏亿感激他既往不咎，认真地点点头。
    夏凡池：“……”能不能别这样坑我弟？
    夏时川颔首：“你们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说着拍拍小亿的脑袋，示意他跟上。
    夏亿后退了几步，转身跟着哥哥离开。
    他们来去如风，病房里很快就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夏凡池：“……”
    霍烬把他捞到怀里，挠他痒痒：“刚才说到哪儿了？”
    夏凡池捏住他的嘴。
    夏凡池和他打成一团，最后赢了，按着霍烬，压住他的腿。
    霍烬立刻说：“腿疼。”
    “给你捏捏？”夏凡池说着手往下，给他捏了捏腿。
    他的手很软，捏得又轻又认真。霍烬脑子里完全是空的，整个人快飘在空气中。
    夏凡池软声道：“我每天都给你捏一捏好不好？”
    霍烬心直接化了，毫无分辨能力地点了点头。
    夏凡池轻轻地给他捏小腿，一点一点地往上，感受着他大腿肌肉一点点绷紧，灵活地绕到大腿内侧，慢慢往上——
    霍烬快速按住他的手。
    “怎么了？”夏凡池无辜地看向他。
    霍烬喉间紧了紧：“别闹。”
    夏凡池：“不闹，手拿开。”
    霍烬慢慢松手。
    夏凡池没有胡闹，只是规矩地避开该避开的地方，给他轻轻地揉腿，尤其关注腿根，在霍烬以为他要乱来，喉间发紧时，又纯情无辜地往下揉。
    几次下来，霍烬眼睛都绿了。
    “好了吗？”夏凡池关心地问。
    霍烬没回答，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下午是不是就能回家？”
    夏凡池：“嗯，不过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夏凡池凑到他耳边：“笨蛋，我想起来了。”
    他低声说，“关于你的所有，关于婚前婚后的所有。”
    霍烬眸里动了动，搂紧他，有一种大结局团圆的感觉。
    山迢水远，终有归途——
    夏凡池突然在他耳边亲切地喊了声：“小秃。”
    霍烬：“……”
    第64章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从霍总当时恶毒地说出“他是秃头”那几个字起, 他的一世英名就开始岌岌可危。
    他等着夏凡池嘲笑自己。
    夏凡池只是看着他，久久不说话，半晌, 才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说话声音很低, 却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霍烬耳朵里：“原来再来一次, 我还是会喜欢你。”
    没有童年光环也喜欢。
    哪怕一边嫌弃，也会一边忍不住喜欢。
    霍烬心头一热, 紧紧地抱住他。
    夏凡池摸了摸他头发，轻声说：“秃总。”
    说完终于绷不住了，爆笑如雷：“哈哈哈哈哈。”
    霍烬：“……”
    霍烬面无表情。
    我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我。
    夏凡池笑着捏他的脸颊，手指头放在他嘴角处, 往上扯了扯：“来，一起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霍烬面无表情地在他手指上咬了一下。
    夏凡池忍着笑, 佯装惊讶：“哪有咬人的白月光？”
    霍烬恼羞成怒，把人扑倒在床上, 脑袋在他脖间一个劲儿轻蹭，也不说话。
    夏凡池笑得肚子疼。
    “我是叫你霍总还是小秃呢？叫你秃总好了。”
    ……霍烬特别讨厌这个字, 想把这个字从字典里揪出来，踩一踩。
    夏凡池弯着眼睛，心情很好地抱住他。
    *
    其实年幼时, 夏凡池只是单纯觉得那个哥哥很好，想跟他一起玩，并没有其它想法。
    直到高一的某天晚上, 突然梦到了他。
    当时正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年纪，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
    别人都开始偷偷恋爱了，只有夏凡池每天还只想着玩。
    那晚, 他梦到了记忆中沉静的少年。
    梦到了他在树下，和那个少年接吻。
    就像他曾经手指触碰到他嘴唇时的感觉一样。
    他那么优秀，那么好，却被自己带坏了，偷偷早恋，偷偷做坏事。
    半夜醒来，夏凡池被吓坏了，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青春期积攒的所有情|欲，都在这一刻爆发了，来势汹汹，轰轰烈烈，势不可挡。
    后来，他们再次遇到了，夏凡池发现自己喜欢他。
    再后来，他们联姻了，夏凡池很神奇地发现，越了解他，越喜欢他，在每天和他的斗嘴和吵吵闹闹中，越陷越深。
    契约快到期了，他失忆了，看霍烬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但历史又开始很浪漫地重演。
    就像命中注定一样，他们又绑在一起，互相不松手。
    *
    回家后，夏凡池给病人做他心心念念的蛋炒饭。
    霍烬黏在他身后，下巴搁他肩膀上，观察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炒饭是怎么做出来的。
    夏凡池拿胳膊肘蹭了下他：“嘴这么甜？”
    “嗯，”霍烬下巴在他肩膀上轻轻抵蹭，“五星级大厨都没你做的好吃，你往里面加什么了？黄金？燕窝？”
    夏凡池懒得理他：“走开，别影响我发挥。”
    霍烬挠他腰。
    “不许闹，”夏凡池躲了一下，板着脸，“还想不想吃饭了？”
    “想。”霍烬不闹了，乖乖地看着他做饭。
    他小心地看着夏凡池的脸。
    在这个方寸地方，上亿个空气分子幸福充溢着整个空间，每一粒细小颗粒都随着呼吸进入身体里，血液温热，骨肉无限抻展。
    他突然想不到比此时此刻更美好的事。
    夏凡池偷偷地加了点胡椒粉，快速看了他一眼。
    霍烬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立刻挠他：“原来那种奇奇怪怪的味道是胡椒粉。”
    夏凡池怒道：“……我看你就不是来看做饭的，你就是来挑刺的！”
    夏凡池快速装盘，转身，单手端起来，另一只手在空气中扇了扇，诱惑道：“香不香？”
    霍烬：“异香扑鼻。”
    夏凡池得意地露出白白的牙齿，被人在嘴角啄了一下，手里的东西也被接了过去。
    他开心地跳着跟在后面。
    餐桌上，夏凡池看他吃饭：“好吃吗？”
    “嗯。”
    夏凡池弯着眼睛：“我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霍烬停顿了一下。
    夏凡池：“？”
    霍烬平静地喝了口水：“偶尔做做就可以，你很辛苦。”
    夏凡池：“……”
    夏凡池怒道：“狗霍烬！”
    这三个字，他以前都是在心里说的，现在直接脱口而出，可见霍总越混越差，还不如以前。
    霍烬：“我问你，你小时候为什么要骗我？”
    夏凡池知道他在提什么，没忍住，笑出声，半晌，正了正神色：“我们行走江湖的，从来不用真名。”
    霍烬看了他一眼。
    夏凡池傻乐：“你那个更早喜欢我是多早？”
    霍烬淡淡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慢条斯理地说，“我们行走江湖的从来不透露真实感情。”
    夏凡池：“？”
    这人怎么这么小气。
    *
    夏凡池去书房取东西，打开抽屉，看到了简单大方的手表盒。
    某个怕麻烦的人这几天一直没戴手表——
    夏凡池轻笑，手指挪动几分，打开手表盒。
    里面是空的。
    夏凡池怔了怔。
    他手指在表盒边缘碰了碰，半晌，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那傻子。
    夏凡池起身就往外走。
    外头有些冷，他裹着大衣，拦了辆计程车，去当时看星星的地方。
    山脚下的小饭馆仍没有打烊，老板一眼就认出了他，热情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夏凡池走到柜台前，抿了抿唇：“你好。”
    “好啊，”老板心情很不错，“这次怎么就你一个人？上次那位先生没跟你一起？”
    夏凡池点头，然后郑重地说：“我可以问一件事吗？”
    他张了张口：“上次，他是不是在这边抵押了一个手表？”
    老板的表情立刻警惕了起来。
    夏凡池：“我是说，我可不可以把手表赎回来？”
    夏凡池快速说：“他那个手表一直没有离过身，又是一个恋旧的人，一直没换新的手表，所以我想给他赎回来。”
    老板看了他半晌，从柜台处拿来一个透明玻璃盒，手表被当成镇店之宝在里头供奉着：“是这个吗？”
    夏凡池一眼就认出来了，点点头，怕他不同意，脱口而出：“我可以原价把它赎回来。”
    老板无语地打开盒子：“我要你那么多钱干什么？搞得像我这是黑店一样！”
    “饭钱结一下就好。”老板有些好笑，给东西递给他。
    夏凡池认真递过去提前准备好的现金。
    老板：“……”
    夏凡池笑着道了谢，转身就走。
    “站住！”
    身后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
    老板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从那沓现金里面抽了三张，又拿了点零钱递过去，“还没找钱呢，一顿饭花不了这么多，把我这当成黑店了？”
    他严肃地说，“我们做的可是正经生意。”
    夏凡池愣了愣，笑出声。
    “以后常来啊。”老板笑着朝他摆摆手。
    夏凡池道了谢，快速往回跑。
    他太开心了，虽然来回的路程花了将近三小时，很久才打到回来的计程车。
    但夏凡池觉得太值了。
    没有比这更值得的事。
    他一路上都很激动，等气喘吁吁跑回家时，霍烬已经在家门口等了他很久。
    夏凡池笑得冲过去，猛地搂紧他。
    “干什么去了？”霍烬无奈地抱住，“等了你很久，手机都不带。”
    夏凡池傻笑，抬头，脸被冻得有些红。
    霍烬好笑，轻轻摸他的侧脸。
    夏凡池弯着眼睛，说得超大声，白气从嘴边呼出来：“霍烬！”
    “嗯。”霍烬笑着应了一声。
    夏凡池贴近他：“我喜欢你的。”
    霍烬：“嗯，我知道。”
    “你不知道。”夏凡池冲他笑着，轻轻捉住他的手。
    霍烬眸里动了动，凑近，轻吻他有些凉的唇：“那也不能大晚上——”
    手腕碰到什么，他顿了顿，说不出话了。
    很快，有什么东西套在了手腕上。
    熟悉的感觉，戴了几年的东西，几乎一回到手腕上，他就感觉出来了。
    夏凡池超级得意地看着他。
    霍烬没有低头看，他知道是什么，不敢看，压抑着心里的感情。
    这个人跑那么远，拿着现金，就是为了帮自己拿东西……
    夏凡池扬眉：“不看一看？你会惊讶的。”
    霍烬低头，熟悉的手表撞入眼眸中。
    “我是不是很厉害？”夏凡池比他还开心，凑近，眼里亮亮的，鼻尖有些红，求表扬。
    霍烬点头，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很厉害。”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口，笨拙地说了声：“谢谢。”
    夏凡池被逗笑，拉着他的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头：“是不是傻？跟我说什么谢谢。”
    霍烬看了他半晌，也跟着笑出声。
    夏凡池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垂下脑袋，“呃……”
    他捉着霍烬的手，从嗓子里重复发出这个单音节词，终于鼓起勇气一般，抬起头。
    他在夜晚的寒风中笑着，说话有些不太好意思：“其实我想说，你老了后也是一个很帅的老头。”
    霍烬喉结动了动，看向别处。
    夏凡池踮脚，摸他的侧脸：“嗯？怎么了嘛？”
    霍烬有些僵硬。
    夏凡池凑过去看他。
    霍烬不让看，再次看向他时，唇微抿着，眸里已然恢复平静，甚至板起了脸，一本正经地问：“看什么？”
    夏凡池傻乐，和他蹭了蹭鼻尖。
    “你不冷吗？”夏凡池和他抱在一起，“怎么傻乎乎地在楼下等我，客厅坐不下你吗？”
    霍烬声音很轻：“担心你。”
    夏凡池弯唇：“现在几点了？”
    霍烬看着他眼睛，报了个时间：“九点半。”
    夏凡池低头一看，果然九点半，有些惊讶：“你不看都知道？”
    霍烬轻笑：“我刚才一直在看。”
    夏凡池搂住他脖子，贴着他，露出白白的牙齿：“狗霍烬。”
    霍烬搂着他：“笨蛋夏凡池。”
    夏凡池搂得更紧了，黏糊糊地叫他：“好老公~”
    霍烬低笑，轻声说：“世间万物中最可爱的夏凡池。”
    夏凡池傻乐，一个劲儿挠他痒痒，被人拿大衣紧紧裹住，从后面抱着，就这么磨磨蹭蹭地挪回家。
    他回到家，踢掉鞋子，踩着拖鞋就往里跑，被霍烬拦腰抱起。
    夏凡池搂着他脖子，大半张脸被衣服宽大的帽子遮住，只露出一点白皙的皮肤和鼻尖，含糊不清道：“你干什么？”
    “抱你回房，”霍烬抱着他，轻声道，“今天走了那么长的路，累不累？”
    夏凡池摇头。
    霍烬眸里带笑，把人抱回卧室，俯身，轻放在床上。
    夏凡池保持着搂着他脖子的姿势，不肯松手。
    霍烬任由他搂着，过了会儿，好笑：“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为什么不一起呢？”夏凡池皱了皱眉，“霍总还真是见外。”
    第65章
    夏凡池嘴炮完, 立刻就脸红了，松开他脖子。
    他终于肯松手了，霍烬却没起身, 直接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抱起, 往浴室走。
    夏凡池快速将脸埋在他怀里, 声音很小地传出来：“我就一说。”
    “但是很有道理。”霍总道。
    夏凡池：“……”
    *
    热水氤氲，夏凡池身上泛了点好看的颜色, 将自己往水里缩了缩。
    浴缸大概有这么|————|大，他们俩一人一头，互不干扰。
    夏凡池提前跟他说好：“乱来你是小狗。”
    霍烬随意地倚靠在对面：“那如果你乱来呢？”
    “那我……”夏凡池眨眨眼睛，支支吾吾, “那我有什么错呢？我只是太爱你了而已，一个控制不住自己感情的宝宝又该受到什么苛责呢？”
    霍烬垂眸，忍笑。
    水里的身体在萦绕的水汽中看不太清, 朦胧诱人，夏凡池享受着水蒸气蒸腾的感觉, 十分舒服。
    霍烬突然捉住他脚腕。
    夏凡池抖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霍烬轻轻地说, “只是突然想起你在医院是怎么关心我的，想报答你。”
    夏凡池：“……”
    他知恩图报，对方又是自己心爱的人, 报恩程度更深了一些，学着夏凡池当时的样子，给他按摩小腿。
    夏凡池咬着下唇, 往回缩。
    腿部的肌肤不常暴露在空气中，细嫩光滑，温热宽大的手掌抚上, 立刻有些抖。
    脚踝极细，凹陷明显，霍烬捉着他脚踝，手指紧了紧，往前一拉。夏凡池腿一屈，和他面对面贴在了一起。
    几乎立刻，霍烬吻上了他。
    ……这哪里是洗澡，分明就是玩颜色。
    最后，夏凡池被裹在毯子里抱着出来，脸很红，鼻头也是很可怜的红色。
    像是被人吃了一口的汁水充盈的草莓。
    霍烬把他放在床上，哑声道：“累不累？”
    夏凡池点头。
    霍烬轻笑，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
    夏凡池平复着心跳，指腹轻轻贴上他凸起的喉结，声音软得勾人：“但再来一次还是可以的。”
    霍烬暗着眸色，俯身，一点点亲他。
    *
    早上又是趴在舒服的肉垫子上醒的。
    他抬眼，呆呆地看着霍烬。
    “嗯？”那人早就醒了，看到他眸里笑了笑，喉间的声音低沉好听。
    夏凡池红着脸：“不许说话。”
    霍烬抬手，摸了摸他睡得翘起来的头发，嘴角轻微上扬：“休息得好不好？”
    夏凡池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想往床边滚，却人扣着腰：“别走，让我多抱一会儿。”
    夏凡池乖乖趴着让他抱，手在他眼睛处扒拉，指腹碰他的眼睫毛。
    许久，他问：“重不重？”
    霍烬：“很轻。”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说他：“人格重于泰山，身躯却轻于鸿毛。”
    夏凡池险些乐成傻子，极力忍着笑，严肃地鼓着腮帮子。
    霍烬凝视着他。
    夏凡池脸红了，捂住他眼睛不让看。
    霍烬有些费解：“你是从小就这么可爱？还是慢慢变可爱的。”
    夏凡池也很不好意思，红着脸说：“从小，我小时候，他们都说我可爱——”
    霍烬肩膀抖了抖。
    夏凡池：“……”
    夏凡池面无表情。
    霍烬没忍住，笑出声。
    然后不出所料地被夏凡池骑在身上，拿枕头狠狠收拾了一顿。
    不是你问的吗！
    过了会儿，枕头很可怜地滚到地上。
    他俩又纠缠在一起。
    垂下来的床单褶皱明显，晃动不停。
    地板上的枕头无辜地看着天花板。
    许久，霍烬才松开他，低低笑着：“好了，不闹了。”
    他伸手取过衣服，起身穿好，一边慢条斯理地系扣子，一边凑过去看他：“我先出去了，你再好好缓会儿。”
    他俯身，一边调侃着，一边不耽误正事地把扣子系到最上面，乍一看衣冠楚楚，和夏凡池形成鲜明对比：“啧，有人还真是年轻气盛。”
    ……夏凡池快速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藏好金贵的爪子。
    *
    下午，夏凡池出去了一趟，傍晚才回来。
    霍烬去接他，到达约定的地方时，夏凡池已经到了。
    夏凡池站在废旧的公交站牌下，穿着灰蓝色的宽大卫衣，外面套了件外套，手插口袋，戴着耳机听歌。
    那里就他一个人，地上满是枯黄的树叶，身后的座椅铺了厚厚一层。
    他有些无聊，仰头看公交站牌，整个人挺拔修长。
    霍烬没有叫他，舍不得打扰，就那么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他。
    夏凡池可能是看到了有趣的站名，弯着眼睛笑了笑。
    他无聊地轻抬腿，放下，手指头随着音乐的旋律动了动，口袋表面出现几下跳跃的褶皱。
    霍烬看着他，观察每个微小的细节，猜想他的想法，他的情绪波动。
    他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这个人的眼眸、发梢、下巴。
    突然，夏凡池侧头，发现了他，眼里一亮。
    霍烬笑了笑，走过去。
    夏凡池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摘下耳机，自然而然地拉过他的手：“你怎么来得安安静静的？我都没有发现。”
    “嗯。”霍烬将他的手包裹在掌心，凑近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夏凡池耳朵微红，眼睛弯了弯，拉着他往前走，心情很好地甩着手：“走，请你吃冰淇淋。”
    霍烬被逗笑，跟在他旁边：“你确定现在还有冰淇淋？”
    “有呢，”夏凡池歪头，蹭了他一下，“孤陋寡闻。”
    说完迫不及待地拉着他跑过去。
    街头的冰淇淋店前，他们面前排了个等待取冰淇淋的小孩。
    小孩扭头，看了看这个白白净净的好看哥哥，又看了看他旁边那个高一点的冷冰冰的哥哥，嘴唇动了动，不敢说话。
    夏凡池笑着问：“怎么了？”
    小孩很小声地说：“他是不是不开心？”
    夏凡池反应了一下，笑着说，“怎么可能，他现在超级开心啊。”
    ……霍烬真的是在开心，从看到夏凡池开始，开心了一路，他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没想到还会被小孩误解。
    霍烬想了想，试着露出牙齿。
    看到了吗？
    非要这样才能看出是开心。
    小孩噗嗤一声笑出来。
    夏凡池侧头，看了一眼，也笑出声。
    要不要这么可爱？
    轮到他们时，夏凡池说：“两个甜筒，一个草莓味的，一个抹茶味的。”
    然后主动把抹茶味递给霍烬，好心地说：“我记得你之前去电影院时，爆米花都要抹茶味的。”
    霍烬：“……”
    往事不堪回首。他突然旧事重提，霍烬头疼，但只能自作自受，冷漠脸拿过抹茶味的冰淇淋。
    “好吃吗？”夏凡池问。
    霍烬点头，眸里出现笑意，意识到什么，主动露出牙齿。
    夏凡池忍了忍，笑疯了。
    他心痒痒的，实在没忍住，看四周无人，快速在霍烬嘴角亲了一下。
    霍烬愣了愣，尝到了某种甜头，直接顿住脚步，转身看他，露出牙齿。
    夏凡池被可爱疯了，把人拉到破旧的小巷子里，堵在角落，恶狠狠道：“过来，让我狠狠亲一口！”
    霍烬凑近。
    夏凡池重重地亲了他一下，心头还有一点点尚未消散的可爱，狂妄地调戏别人：“像你这么可爱的，我一口就能亲晕。“
    大放厥词完毕，满意了，起身，松开他。
    刚一起身，就被人拉到怀里，霍烬调换了两人的位置，将他堵在里面，不让走。
    “亲晕。”霍烬凑近。
    夏凡池：“……”
    夏凡池推不动他，只能捧着他的脸，可怜巴巴，弱小无助，像是啄木鸟啄树，还是遥遥无期啄不完的那种。
    “啾。”
    “啾啾。“
    “啾啾啾。”
    ……
    不知道亲了多少口，根本不可能把人亲晕，嘴慢慢撅起。
    最后还是霍烬善心大发地放过了他。
    第66章
    霍烬把人从巷子里拉出来, 带着垂头丧气又兢兢业业的小啄木鸟回家了。
    晚上睡觉前，夏凡池在柔软的床上滚来滚去，从床头耸到床尾, 十分舒服地把整张床都滚了个遍。
    我滚过的地方就是我的了。
    他很霸道地将霍烬的手往旁边推了推, 让自己的领地更大一些。
    霍烬正靠在床头看书, 余光瞥到毛茸茸的一团，忍着笑。
    过了会儿, 夏凡池又滚了过来，脑袋在他腿上滚了一圈，一点点往上，挪到他怀里, 凑过去看他在看什么。
    霍烬在他头顶亲了一口，正要握住他的腰，那人又滚走了。
    好无聊。
    夏凡池躺了会儿, 又过去找霍烬，弯着眼睛, 拿脑袋将霍烬整个人滚了个遍，像只毛茸茸的小球一样。
    “铛, ”他一下子钻到霍烬怀里，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滚来滚去, “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霍烬垂眸。
    夏凡池往旁边一滚：“你的小可爱又滚走了~”
    霍烬低笑，放下手里的东西。
    夏凡池趴在床边，伸长胳膊, 从床边的大筐子里给自己找娃娃玩。
    正要碰到小熊时，霍烬一把将他捞了过来，揽着腰塞到被子里。
    终于捉到手了。
    霍烬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半撑在他身上，手指摸了摸他脑袋上翘着的头发：“夏凡池？”
    夏凡池点点头。
    霍烬快速挠他的腰。
    夏凡池低叫一声，伸手反击，手脚并用，一顿操作猛如虎，得手却没有几下。
    霍烬啄他的唇，轻轻亲他脖子，胳膊圈着他的腰，将他整个人都禁锢在怀里。
    “你给我捏捏肩膀。”夏凡池说。
    霍烬轻笑，轻轻地给他捏肩膀。
    夏凡池：“然后亲我一下。”
    霍烬低吻他，含糊不清道：“今晚还想睡觉么？”
    “想的。”
    霍烬轻抚他的侧脸，和他接了一个很长的晚安吻：“晚安。”
    夏凡池亲了他一下：“打卡。”
    霍烬：“……”
    夏凡池赶紧安慰他：“晚安。”
    然后被恼羞成怒的人蒙在被子里欺负。
    *
    几天后，霍烬有事去别的城市，夏凡池一个人在家。
    晚上九点，霍烬的视频准时打了过来。夏凡池刚洗完澡，快速往床上一跳，按了接听。
    他懒洋洋地往后一靠，弯了弯眼睛，看着对面的人。
    霍烬在屏幕那边对他笑。
    他的脸在灯光下十分好看，夏凡池心痒痒，手指头动了动，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霍烬：“三天后。”
    夏凡池：“哦。”
    霍烬低笑的声音传过来：“想我了？”
    “还好吧，”夏凡池撇撇嘴，翻了个身，趴着看他，一点儿也不在意，“你不在，这么大的床都是我一个人的。”
    霍烬：“但是我想你了。”
    “咳咳，”夏凡池咳嗽了一声，“你这人真不矜持。“
    霍烬眼中带笑。
    夏凡池心情很好，又翻了个身，坐起来靠在床头，镜头随意往床上一扫：“你看是不是很宽敞？”
    霍烬：“嗯——”
    说到一半，眸里顿了顿，“你穿的什么？”
    夏凡池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衣服啊。”
    他把镜头一转，让他看。
    夏凡池只穿了件霍烬的衬衫，略微宽大，堪堪遮住腿根，下面是两条又白又长的腿。
    霍烬看得喉间发紧。
    镜头又回到夏凡池脸上，夏凡池说得理直气壮，但也知道自己是在使坏，耳垂有些红：“你不在还不让我穿吗？”
    许久，霍烬才发出声，声音有些哑：“别闹。”
    夏凡池隔着屏幕亲了他一下。
    霍烬低笑，有些无奈。
    夏凡池小声说：“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嗯？”他眼眸中的平静早已不在，大晚上，被撩得不轻。
    夏凡池轻咳一声，手指头无意识地挠床单，教育道：“你这人，真经不住诱惑。”
    “嗯。”霍烬承认了。
    夏凡池扬了扬眉，很得意：“你要像我学习。”
    霍烬调侃的声音沾了些情|欲，低沉诱人：“学习你穿别人衣服？”
    夏凡池哼了一声，仗着霍烬隔着屏幕够不到自己，十分不可一世。
    他随意地交叉着双腿，晃了晃，稍微把镜头往下，露出锁骨。
    霍烬眸色沉了沉：“夏凡池。”
    夏凡池露出纯洁的牙齿，冲他挑眉。
    霍烬：“镜头往下。”
    夏凡池：“……”
    夏凡池觉得自己听错了：“嗯？”
    霍烬清楚地重复了一遍：“镜头往下。”
    夏凡池指尖红了一些，僵住，不动了。
    分明是自己挑起来的，却怂了。
    那边笑出声。
    这是什么小胆量？
    霍烬低声道：“等我回来。”
    “哦。”夏凡池若无其事地抬头看天花板。
    *
    休息的时候，夏凡池在家晃来晃去，无意间在柜子里发现了一个东西。
    ——由几根黑绳组成的衣服。
    之前，他以为霍烬在追小可爱，恶趣味地向霍烬推荐了这种东西。
    没想到现在这么凑巧又被他撞到了。
    夏凡池对这种衣服不感兴趣。但是他真的好奇，这种衣服是怎么穿在身上的。
    就这么几根，怎么……穿……
    夏凡池出于好奇心，自己试了一下。
    门发出轻响，霍烬提前回家，看了眼亮着光的卧室，轻轻勾唇，脱了外套，往卧室走。
    夏凡池折腾了半天，终于把自己塞了进去，试着调整角度。
    他正专心致志地研究小黑绳，门突然被推开。
    夏凡池看过去，和霍烬僵直的视线撞在一起。
    *
    霍烬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么一副画面，视觉冲击感不小。
    纯度很高的黑色细绳交叉勾勒着雪白的肌肤，反差很大，充满诱惑力，让人难以移眼。
    霍烬喉结动了动，突然明白了这种衣服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夏凡池僵了两秒，直接“我靠”了一声，捂着自己，飞速躲在被子里：“不是！你听我解释！“
    他试着把那东西脱下来，耸来耸去，越急越脱不下来：“你怎么回来了？”
    “不提前回来怎么能看到你给我准备的惊喜？”霍烬扯了扯领带。
    夏凡池嗓子都说不出话了：“不是不是误会误会！你听我说！”
    “嗯。”霍烬俯身，让他说。
    “我就是一时兴起。”他一边说，一边脱衣服，但是半天都没有脱下来。
    霍烬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嘴唇往下移，呼吸很烫：”以后可以经常一时兴起。“
    夏凡池：“……”
    “其实喜欢这种是不是？”霍烬的呼吸移到他耳边，手指抚上细腻光滑的肌肤，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有些控制不住。
    夏凡池：“……我被勒住了。”
    霍烬拿手指帮他把勒住的细绳往外勾了一些：“好了么？”
    夏凡池：“……“
    更严重了。
    霍烬的呼吸移到他肩头，指腹触碰的地方似乎都带着电流。
    夏凡池睫毛动了动，紧紧揪着被子，很羞耻地防止霍烬把被子扯下来。
    “看一眼。”霍烬在他耳边低声诱哄。
    夏凡池：“……不行！”
    霍烬：“可是刚才没看清。”
    夏凡池咬了咬唇，霸气侧漏地踢开被子。
    霍烬喉结动了动，直接亲了下来。
    他手指微动，把束缚住的夏凡池一点点解开。
    夏凡池十分感动。
    虽然解开的过程中有种奇奇怪怪的快|感。
    霍烬：“勒得疼不疼？”
    夏凡池撅了撅嘴：“实不相瞒，称不上疼，就是别扭。”
    霍烬笑了一声，手从他身上抚过，突然良心发现：“我去给你取衣服。”
    夏凡池愣了一下，十分感动地点点头。
    然后就看到霍烬从衣柜里拿出那件衬衫。
    夏凡池：“……”
    这小心眼的狗霍烬。
    霍烬递过去：“穿。”
    夏凡池：“……”
    夏凡池那天视频时有多痛快，现在就有多后悔，哭唧唧地穿上衬衫。
    霍烬看着他，有些移不开眼。
    空气剧烈升温，烫得吓人。夏凡池快速拿毯子遮住自己露在外头的腿，却被人按倒，手腕压到枕边。
    “想不想我？”霍烬压着声音，轻咬他耳垂。
    夏凡池点头。
    心跳很快，几乎同频共振，声音大到分不清是谁的心跳。
    霍烬低笑，和他额头相抵，手指从他肩头滑下：“那天看到你，就想这样做了。”
    松垮的衬衫皱了，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霍烬轻蹭他的鼻尖，呼吸往下移：“很想你。”
    夏凡池心里一动，低声说：”我也想你。“
    他认真地说：“我在家里，看什么都能想到你，哪里都是你的痕迹，就是太想你了，才穿你衣服的。”
    霍烬听得呼吸都重了，轻蹭他脸颊，无奈：“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不怕我发疯？”
    夏凡池浑身都很烫，支支吾吾，“可是，我喜欢你……”
    霍烬没忍住，堵住他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是后期收尾阶段，谢谢大家追文到现在，鞠躬。
    第67章
    夏凡池昨晚被迫换了两次装, 发誓再也不理他了。
    餐桌前，霍烬低头剥虾。
    夏凡池放了句狠话：“再和你说话，我就不是人。”
    霍烬刚好剥好虾仁, 送到他嘴边。
    夏凡池：“……”
    夏凡池能屈能伸, 张大嘴巴：“啊。”
    霍烬：“好吃么？”
    夏凡池侧头, 不理他。
    霍烬眉头微蹙：“这个汤太甜了。”
    夏凡池对着空气说：“不甜。”
    霍烬忍笑，继续剥虾仁, 自己也不吃，每次都送到他嘴边。
    夏凡池看了他一眼，撇撇嘴，跟空气沟通：“你就不能自己吃吗？”
    “不饿。”霍烬抬手, 将白白胖胖的虾仁送到他嘴边。
    夏凡池抿紧唇。
    霍烬：“张嘴，手要酸了。”
    夏凡池不情不愿地张口。
    霍烬低笑，拿纸巾擦了擦他的嘴角。
    道貌岸然。
    他昨晚明明很坏, 夏凡池不想原谅他。
    夏凡池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你自己吃, 不要管我。”
    霍烬顿了顿：“是在跟我说话么？”
    夏凡池补充：“啊，馒头。”
    霍烬忍笑, 低头喝汤。
    吃完饭，夏凡池缩在沙发上看电视，霍烬坐在他身边, 和他一起缩好。
    夏凡池看向别处。
    霍烬开口说：“明天有个晚宴，有空的话，跟我一起去。”
    夏凡池摇头。
    霍烬：“没空？”
    夏凡池点头。
    霍烬叹了口气：“没有你的声音, 家里烟火气很重，失去了之前那点仙气。”
    夏凡池懒得理他，下巴扬得高高的。
    霍烬捉着他胳膊, 让他转过来，看向自己，认真地问：“你不说话是害怕触犯天条么？”
    ……夏凡池红着脸，拿胳膊肘怼了他一下。
    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
    霍烬忍笑，把他拉到怀里，圈好。
    夏凡池抱住他的腰，半晌，慢腾腾地说：“明晚有空。”
    霍烬皱眉：“家里的仙气又回来了。”
    夏凡池：“……”
    “对了，”霍烬反应了一下，“你是在跟我说话么？
    夏凡池：“……”
    “怎么可能，”霍烬自言自语，“夏凡池刚才都说不跟我说话，他那么诚信的人，不可能把自己置于不当人的境地。”
    夏凡池：“喵呜。”
    霍烬顿了顿。
    夏凡池对着他，气冲冲地叫：“喵嗷呜。”
    我就不是人怎么了？
    “夏凡池，”霍烬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把他扑倒在沙发上，“你怎么这么可爱？”
    夏凡池傲娇脸：“嗯。”
    霍烬心痒痒，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
    *
    商务晚宴格调华贵，雍容低调，空气中飘着古典宫廷乐。
    夏凡池看了看四周，再看看霍烬，忍不住叹道：“霍总还真是年轻有为。”
    霍烬：“嗯，所以你要看好我。”
    夏凡池和他轻轻地碰了下酒杯，眨眨眼睛，八卦道：“霍总喜欢什么类型的？”
    霍烬：“……”
    夏凡池补充：“不考虑我的话。”
    霍烬：“不考虑你，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夏凡池愣了愣，夸道：“哇，你好会。”
    霍烬：“……”
    霍烬揉揉他脑袋，有些无奈：“我说真的。”
    夏凡池：“哦。”
    他心里有些甜，细细地回味了好几遍。
    过了会儿，霍烬在跟认识的人寒暄，夏凡池一个人四处走了走。
    夜色愈深，宴会渐入佳境，热闹了很多。
    一群人在看魔术表演，夏凡池过去看热闹，学着魔术师的样子，取了根丝带，打了两下结，手一挥，指尖出现一朵玫瑰花。
    旁边那个人怎么也学不过，眼巴巴地看着他。
    夏凡池笑着将玫瑰花送给他。
    那人道谢，然后厚脸皮让他教自己。
    半晌，那人还没学熟练，却和他聊得起劲：“你一个人无聊不？走，给你介绍认识一个人，超级帅。”
    他一边走一边说：“而且年轻有为，虽然有家室了，但交个朋友还是很好的。”
    夏凡池正要说话。
    “就在前面，”他往前走了几步，坐下，热情打招呼，“霍总。”
    夏凡池听到这个称呼就觉得不对。
    霍烬抬头。
    夏凡池：“……”
    夏凡池轻咳一声，淡定地坐过去，礼貌打招呼：“霍先生好。”
    霍烬比他更礼貌：“你好，久仰。”
    夏凡池：“……”
    那人坐着聊天，八卦地问：“霍先生喜欢什么类型的？”
    霍烬：“喜欢家里那位。”
    那人冲夏凡池笑了笑：“你看看，感情真好！”
    夏凡池耳朵有些红，跟着笑。
    那人叹道：“霍先生伴侣一定特别好吧？”
    霍烬：“是很好。”
    就是有些傻乎乎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凡池感觉他说这话时看了自己一眼。
    那人有些羡慕，忍不住说：“能让霍先生这么喜欢的，一定很温柔体贴。”
    霍烬笑了一声，慢慢道：“间歇性温柔，经常能屈能伸。”
    昨天早上还学猫叫了。
    那人愣了一下，大笑。
    ……夏凡池脸已经红到不能看。
    那人边笑边跟夏凡池说：“感情是不是很好？”
    夏凡池点点头，手指头在桌下轻轻地动了动。
    “对了，”那人问霍烬，“你们谁追谁的？”
    霍烬看着夏凡池，轻轻说：“我追他，处心积虑，费尽心思才追到手。”
    那人更加讶异：“能让霍先生苦苦追求的，该是有多惊艳！”
    ……夏凡池缓缓扭头，让他看。
    就在你眼前。
    惊艳吗？
    霍烬被逗笑。
    夏凡池：“……”
    霍烬垂眸，掩住眼里的笑意。
    夏凡池抿唇，隔着桌子，在霍烬脚上踢了一下。
    那人看向不远处，眼里一亮，起身说：“你们试着先聊，我去那边了。”
    霍烬颔首：“再会，”
    夏凡池挥挥手：“拜拜~”
    待人走后，霍烬看着他，眸里笑意明显。
    ……夏凡池红着脸，瞪他：“笑你脑袋。”
    还久仰。
    霍烬认真地说：“看我多好，你要珍惜我，不能把我骗到手就不管了。”
    夏凡池立刻说：“我怎么骗你了？”
    “你给我画大饼，”霍烬凑近，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捉住他的手，“无聊么？带你出去玩。”
    夏凡池愣了愣：“还能出去玩？”
    “嗯，”霍烬看了眼时间，离晚宴结束还有四小时，“现在没事，我们装作去休息室休息，然后偷偷溜出去。”
    夏凡池嘴角动了动，忍着笑：“这么熟练，惯犯？”
    “第一次，”霍烬真的从来没有这么不像话过，低声说，“怕你无聊。”
    夏凡池弯了弯眼睛，轻轻捉住他的手，略微有些期待：“出去干什么？”
    霍烬：“随你。”
    夏凡池眨眨眼睛：“那我们偷偷找个地方接吻怎么样？”
    霍烬喉结动了动，批评道：“别闹。”
    “走嘛，”夏凡池拉着他的手，软声撒娇，“快点。”
    夏凡池走得飞快，做贼一般。
    跟他比起来，一旁的霍烬心理素质强多了，做坏事都这么坦然。
    他们从晚宴上暂时溜了出来。
    外头安静，空气清凉。霍烬突然想起了什么，捉住他的手，正要开口。
    夏凡池：“我们去看电影吧！”
    霍烬：“……”
    霍烬：“哦。”
    不是说偷偷找个地方接吻么？
    小神棍夏凡池。
    夏凡池兴致勃勃拉着他去电影院。他在挑影片，霍烬给他买了大杯可乐，带两根吸管的那种。
    电影院光线微暗，他们的位置选得靠边，周围人不是很多。
    光线昏暗，霍烬捉住他的手。
    夏凡池低头吸了口可乐，眼睛盯着屏幕，看得认真。
    影片氛围轻松，周围不时笑出声，到了高潮点，爆笑如雷。
    夏凡池弯了弯唇，下意识看向霍烬。
    霍烬笑点太高了，没笑，还是那副样子。
    夏凡池被他的模样逗笑，笑出声。
    他的眼睛移到屏幕上，心想，这高深莫测的笑点，该是多有趣才能让他笑出来？
    夏凡池戳戳他。
    “嗯？”霍烬看了过来。
    夏凡池比口型：不好笑吗？
    霍烬点头。
    夏凡池凑到他耳边，低声耳语：“那得多好笑才能让你笑出来？”
    霍烬眼里柔和了很多，告诉他：“得非常可爱。”
    说完看着夏凡池，勾了勾唇，眸里带笑。
    夏凡池顿了顿，心脏停滞了一下，然后疯狂乱跳。
    他感觉自己要死了。
    霍烬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头，喝了口他的可乐。
    夏凡池心就像被火烤着一样，很干燥，许久，抿了抿唇，小声说：“我们靠得这么近，又这么黑，你就不想——”
    霍烬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夏凡池满意了，心里舒服了一点点，视线移到屏幕上，只在霍烬视野里留下一只发红的耳朵。
    他看着屏幕，脑袋在霍烬肩膀上蹭了蹭，又凑在他耳边说：“我都能猜到接下来的剧情。”
    霍烬：“那还看么？”
    夏凡池红着脸，摇摇头。
    霍烬拉着他一起出去。
    他们在漆黑的巷子里接吻。
    安静无人，耳边是压抑着的喘息。
    夏凡池几乎贴在他怀里，被按着后脑勺，吻得难舍难分。
    他刚才干燥的内心，变得软绵绵的，很舒服，很满足。
    巷头隐约传来脚步声，夏凡池吓得抱紧他，舌尖要逃，被人含着吻深。
    脚步声移到别处，夏凡池抓着他衣服的手指放松了一些，霍烬轻轻亲了他两下，稍微分开距离。
    气息交织混乱。
    夏凡池脑袋抵在他肩膀上，缓了好一会儿，察觉到什么：“手。”
    霍烬装作没听到。
    夏凡池在他耳边小声说：“你怎么还伸手呢？不像话。”
    霍烬手从他腰肢处移开，若无其事地从衣摆拿出来，帮他整理好衣摆。
    夏凡池在他脑袋上戳了一下，被人捉住手，淡定地牵着往前走。
    第68章
    爷爷不知从哪儿知道了他俩契约的事, 怒不可遏，找了个理由把夏凡池叫了回来。
    夏凡池一个人赶回夏家老宅，问这个暴躁老头：“夏老师, 又怎么了？”
    夏沧沉着脸, 坐在实木椅子上, 开门见山：“你们一直是契约关系？”
    夏凡池愣了一下，轻咳一声：“当然现在不是了。”
    也就是之前是。夏沧更生气了：“夏凡池, 你不是说你喜欢他吗？”
    夏凡池耳朵有些红：“我是挺喜欢他的。”
    夏沧：“那他呢？”
    夏凡池挠挠头，小声说：“你问他啊，你叫我回来干什么？”
    夏沧一想到自己捧在掌心的宝贝这么维护一个混蛋，气得不行：“我一定要打断他的腿！”
    夏凡池立刻板起脸：“你别欺负他。”
    夏沧挑起眉, 慢慢道：“你到现在还维护他？”
    夏凡池正要说话。
    “闭嘴，”夏沧感觉自己严厉了一些，平复了一下, 缓声道，“这样吧, 你跟他分开，爷爷给你介绍一个温文尔雅, 性格开朗的人，好不好？”
    夏凡池：“不好，我只想要霍烬。”
    夏沧脸色沉了一些, 紧紧捏着拐杖：“别让那小子过来，他过来我一定要打断他的腿！”
    *
    夏时川和夏亿也被叫回夏家老宅。
    夏沧怒道：“简直不知好歹，我揣在心窝窝上的人, 凭什么让他冷落？”
    大哥安慰着老人家：“你还不知道你家那位宝贝的性格？要是真冷落他了，他跑得比谁都快，还会报复心很强地踩两脚, 怎么可能维护？”
    夏沧哼了一声：“所以说那小子不知道给他下了什么迷药。”
    大哥：“话也不能这么说——”
    夏沧眉毛一挑：“你怎么也替他说话？”
    大哥果断噤声。
    *
    他到晚上仍没有回家，霍烬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夏凡池笑着说：“没事，在爷爷这里陪老人家呢，明天就回来。”
    电话那边没说话，半晌，说：“我要打卡。”
    夏凡池偷偷地看了眼客厅的暴躁老头，轻轻应了一声。
    霍烬：“你额头凑近。”
    夏凡池凑近。
    霍烬隔着手机亲了他一下。
    夏凡池轻咳一声，偷笑，也亲了他一下。
    霍烬：“晚安。”
    夏凡池：“嗯，晚安。”
    霍烬突然说：“明天要回来啊。”
    夏凡池好笑：“知道了。”
    那边仍然不挂电话，声音很低：“想你了。”
    夏凡池：“这才一天没见。”
    那边又不说话了，许久，低声说：“很想你。”
    夏凡池听得心都化了：“我也想你。”
    第二天仍没有回来。霍烬又打了电话过来：“是不是出事了？你怎么——”
    他还没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夏凡池手机被抢走，生气了：“过分了，怎么能随便挂人电话？你是长辈就能乱来吗？”
    夏沧：“别和他说话！”
    他血压高，夏凡池不和他顶嘴，嘴角往下，瞪着他：“手机给我。”
    夏沧直接说：“去你房间休息。”
    夏凡池急了：“我们通话到一半，他会着急——”
    夏沧嗤笑一声：“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你以为他会在意吗？”
    “好了好了，”眼看气氛就要剑拔弩张，大哥忙把两人拉开，“一人退一步，小池，乖一点，去睡觉。”
    夏凡池无奈，去自己房间休息。
    霍烬的消息很快发了过来，问夏时川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本来也挺反对他俩，如今竟觉得有些可惜：“有人要打断你的腿了。”
    霍烬：“让夏凡池好好休息，我明天过来。”
    大哥：“你过来干什么？”
    霍烬：“断腿。”
    大哥：“……”
    夏凡池郁闷地一个人在青石板小道上走来走去，小道狭长，抬头一看，离尽头还有一段距离。
    能不能尽快见到他？夏凡池无聊地拿脚丈量着小道，悄悄地在心里数。
    可以，不可以，可以，不可以，可以……
    他垂头，认真地盯着脚下的路，一步挨着一步，正数得入神，突然，脑袋撞到了什么上。
    夏凡池抬头，愣住了。
    心心念念的人正看着他，漆黑的眼眸泛出笑意，带着熟悉的温柔。
    他穿着黑色大衣，占据了夏凡池能看到的大半个苍白肃厉的背景。英挺的五官褪去寒意，弯腰和夏凡池平视，声音很轻：“傻了？”
    夏凡池呆呆地看着他，眼睛都不敢眨，看着他瞳孔中那个放大的自己。
    那人额头抵蹭他额头，勾着的唇轻启：“这才几天，认不出我了？”
    夏凡池猛地搂紧他。
    霍烬在他发间低叹，轻吻他头发：“终于舍得抱我了。”
    夏凡池笑出声，把他抱得更紧了。
    “你怎么来了？”夏凡池闷声道。
    霍烬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想你了，忍不住。”
    夏凡池看着他。
    霍烬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大拇指轻轻蹭了下他脸颊，忍不住，又把他抱紧。
    *
    老头一看到这个人，眉毛竖起，不怒自威：“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我要打断你的腿？
    霍烬：“我来接他回家。”
    老头直接捏紧手里的拐杖。
    夏凡池忙挡住霍烬面前：“你不要欺负他。”
    夏沧惊呆了：“你这小兔崽子，我还没碰他呢！”
    夏凡池小声说：“反正不能欺负他。”
    夏沧生气道：“就没见过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
    ……夏凡池看着天花板，装作听不到。
    夏沧看了他俩一会儿，吩咐下去：“给客人准备客房。”
    夏凡池快速抓住霍烬的手：“不行——”
    “好，”霍烬打断他的话，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然后对老人家笑道，“多谢。”
    他的手指头在夏凡池掌心划了划。
    夏凡池顿了顿，稍微分辨了一下，压住上扬的嘴角，严肃说：“大家晚安。”
    天色黑了下来，夏凡池悄悄地打开房门，碰到了在门口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老头。
    夏凡池：“……”
    夏凡池弱弱地关好房门。
    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估摸老头睡着了，把门偷偷打开一条缝，然后看到老头在门口跟大哥下棋。
    大哥看到他了，朝他眨眨眼。
    夏凡池：“……”
    夏凡池放弃了，重重地扑到床上，来回滚了一圈，把脑袋闷在枕头上。
    窗户发出一声响动。
    夏凡池看过去。
    刚好看到霍烬打开窗，长腿一迈，翻了进来。
    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从床上跳下来，不可思议地站在地上。
    霍烬跳进屋内，从窗口往下看了一眼，颔首，然后轻轻关好窗，整个人气定神闲。
    仿佛只是干了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走过去，把夏凡池抱在怀里：“我一进来就看到你把自己闷在枕头里哭。”
    夏凡池：“……”
    夏凡池还在震惊：“不是，你，你怎么上来的？”
    霍烬轻描淡写：“你弟弟给我偷偷拿了个梯子，中途撞到了管家，管家装作没看到。”
    夏凡池：“……”
    “总之过程十分顺利。”他勾了勾唇，语气略微有些骄傲。
    夏凡池：“……”
    霍烬低声说：“我在你掌心写了什么？”
    夏凡池：“等我。”
    霍烬笑着问：“你是不是可以相信我？”
    夏凡池重重点头，笑着抱住他的腰。
    他踮脚亲了霍烬一下。
    霍烬正要说话。
    “嘘，”夏凡池手指放在他嘴唇上，红着脸说，“你等我一下。”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偷偷看了一眼门锁，反锁好了，才放心地走过去。
    “好了。”夏凡池小声说。
    霍烬装作听不懂：“什么？”
    夏凡池凶巴巴拽过他的衣领。
    霍烬主动在他唇上又轻又快地亲了一下。
    “咳！”门外传来威严的咳嗽声。
    夏凡池走过去，趴在门上听。
    霍烬下巴轻抵在他头顶，和他一起听，抬手关了灯。
    夏凡池不解地回头看他。
    霍烬轻笑。
    大哥在劝爷爷睡觉：“你都要打断人腿了，人家肯定不敢过来拱你家白菜。”
    夏沧冷笑了一声：“呵，我看他非常敢。”
    “好了好了，不困么？”大哥收拾着棋盘，“爷爷，快回房休息。”
    “你看，人房间灯都灭多久了，传出去多让人笑话。”
    “……”
    许久，霍烬在他耳边低声说：“走了。”
    “哦。”夏凡池在黑暗中应了一声。
    霍烬让他转过来，在他嘴角碰了一下：“可以看到路吗？”
    夏凡池摇摇头。
    霍烬嘴角噙笑，拉着夏凡池的手，一点点把他拉到床边。
    夏凡池站在那儿，红着脸，装作太黑了，看不到床在哪儿。
    霍烬笑着把他抱到床上，自己顺势撑在他身上，扯过毯子，把他们盖在一起。
    “你干什么？”夏凡池小声说。
    “睡觉。”霍烬侧过脑袋，枕在他旁边的枕头上，身体却仍在他上方，说话的气息刚好打在耳边那处肌肤上。
    夏凡池咬了咬下唇。
    霍烬突然将被子往上，把他俩蒙在一起。
    夏凡池笑着说：“别闹。”
    “反正外面也看不见，都是黑的。”霍烬虚撑着身体，额头抵在他额头上。
    他俩在黑暗的空间里，看着彼此。
    拥抱很紧，接吻却很轻。
    就像是背着严厉家长偷偷谈恋爱的小孩。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夏凡池捧着他的脸：“唉，小别胜新婚呢。”
    霍烬的眼神可怜了一点，抱紧他，呼吸在他耳侧乱蹭。
    夏凡池被撩得不行。
    “我抱着就好。”他声音有些郁闷，在夏凡池耳垂上轻咬了一下，气息总不老实，又烫又想蹭蹭他。
    夏凡池：“你这是抱着吗？”
    “嗯，”他翻身下去，把夏凡池拉到怀里抱好，拿胳膊搂紧，“回去后你要还我。”
    夏凡池轻笑，在他脸上亲了两下：“好好。”
    霍烬在他嘴边不住乱亲，含住他下唇：“十次。”
    夏凡池：“八次。”
    霍烬讨价还价：“十二次。”
    夏凡池：“？”
    夏凡池：“五次。”
    霍烬：“……”
    夏凡池改口：“1.5 次。”
    霍烬额角跳了跳，忍不住道：“你是小奸商么？”
    夏凡池：“嗯。”
    霍烬抿唇，然后搂紧他，认真说：“那我喜欢小奸商。”
    夏凡池：“啊，什么，你喜欢什么？”
    “你。”霍烬含住他下唇，不让他说话。
    *
    第二天，霍烬醒得早，轻轻看了身边的人一会儿，笑着帮他盖好被子。
    夏凡池醒来时，发现自己被裹成了蚕蛹，热得不行，抬腿动了动，把自己从被子里滚了出来。
    刚下楼，就撞到了老头的训话现场。
    客厅气氛肃穆，老头让大哥他们排排站，霍烬也站在一边，一个个挨着批评：“你你你你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昨晚干了什么勾当！”
    夏凡池慢腾腾从楼梯上走下来：“咳。”
    “还有你！”老头转身，指向他。
    夏凡池弯着唇，笑得纯良：“夏老师，您大早上生什么气啊，您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到时候还不是我，他他他他，还有他一起心疼吗？”
    夏沧冷笑一声：“他就算了吧。”
    霍烬：“爷爷。”
    夏沧轻咳一声，和他很不熟的样子。
    夏凡池过去，拉住霍烬的手。
    夏沧挑眉：“你注意点。”
    夏凡池更不注意了，不听话地抱紧霍烬的胳膊。
    夏沧：“……”
    霍烬看了夏凡池一眼，转头，认真对老头说：“我很爱他，可以把他带走么？”
    周围很安静，夏凡池看了他一眼。
    霍烬：“没有遇到他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喜欢上任何人。”
    他喉结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捉着夏凡池的手，垂着眸：“我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他。”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儿，许久。
    “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夏沧挑了一下眉，扭头，“快把这个小烦人鬼带走吧。”
    夏凡池鼓了鼓腮帮子，小声说：“你才是小烦人鬼。”
    话还没说完，就被霍烬抱紧。
    弟弟快速扭过头，捂住眼睛。
    真是太黄了！
    回家的路上，夏凡池轻轻踢着小石子：“那个，我爷爷就是随口说说，不会不让我走的。”
    霍烬：“嗯。”
    夏凡池脚尖灵活地带着小石子滚动：“所以你没必要那么说，知道吧？”
    霍烬顿了一下：“我说的是真的。”
    “哦，”夏凡池捏了下他的手，小声说，“我没说不信啊，就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觉得害臊。”
    霍烬：“你知道，我很早就……”
    夏凡池看着他，忍笑，随口一问：“多早？”
    霍烬抿唇：“目前已知的最早是初吻那会儿。”
    当时太阳很烈。
    他被夏凡池亲了一下，回去的时候，心像是被太阳烤干一样，缺了一块。
    之后就一直缺了一块，只有靠近夏凡池才能完整。
    第69章
    但是第二天, 他又告诉夏凡池，比那还早。
    夏凡池埋头复习功课，手若无其事地放在嘴角挡着, 不理他。
    霍烬凑过去：“你还记得没联姻之前, 你离家出走, 哭啼啼跑到我家？”
    夏凡池扶额。
    “嗯？”霍烬捏捏他后脑勺。
    “不记得了，”夏凡池快速递过去笔记本, 转移话题，“没事干的话，帮我誊一下笔记。”
    霍烬坐在旁边，和他一起写字, 不时看夏凡池一眼。
    夏凡池竖起书本，躲在后头，压着总想上扬的嘴角。
    过了会儿, 霍烬脑袋蹭倒他俩中间的书本，一本正经：“影响视野。”
    影响我看你。
    夏凡池抿唇, 懒得理他，手撑着脸, 偷偷遮住嘴角。
    *
    夏凡池生日那天，霍烬提前去准备礼物，路过山上的无名寺庙时, 去庙里祈福。
    香火氤氲，他在红布上写上夏凡池的名字，系到树梢, 看着红布条在风中飘荡。
    夏凡池出去和朋友聚餐，热闹了一整天。回到家时，撞上霍烬在做生日蛋糕。
    高大的人弯着腰, 垂眸，认真地往蛋糕上抹奶油，可爱到不行。
    他太专注了，甚至没有注意到夏凡池回来。
    霍烬提前在心里演练，如何自然而然地说出祝福。
    夏凡池听到他说：“生日快乐。”
    他顿了顿，觉得哪里不对，改口说：“夏凡池，生日快乐。”
    又觉得不对，改口说：“宝宝，生日快乐。”
    又觉得太轻浮了，改口说：“小笨蛋，生日快乐。”
    又觉得夏凡池听了可能会气死，想了想：“可爱鬼，生日快乐。”
    夏凡池在他身后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忍着笑。
    霍烬垂眸，稍微给蛋糕裱花装点了一下，勉强满意。
    他拿着蛋糕去客厅，回头，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背后的夏凡池。
    霍烬顿了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夏凡池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霍烬淡定地递过去，刚才排练了半天，如今却只说了声：“生日快乐。”
    夏凡池眼睛弯了弯，笑着抱住他的腰：“谢谢。”
    霍烬被他抱得那么紧，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指尖沾染了一点奶油渍，和整个人很不搭，被夏凡池发现后，缩了缩手指。
    夏凡池拿纸巾帮他仔细擦了擦，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心情很好地接过蛋糕，往客厅走：“尝蛋糕了。”
    蛋糕不是很甜，奶油不腻，夹层里的果酱酸甜浓郁。夏凡池抬眼，看了眼霍烬。
    霍烬正好也在看他。
    夏凡池点点头，认真说：“很好吃，我很喜欢。”
    霍烬笑了，和他一起吃蛋糕，过了会儿说：“待会儿一起去一个地方。”
    夏凡池好奇：“哪儿？”
    霍烬揩去他嘴角的奶油，轻声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神神秘秘的，搞得夏凡池心痒痒，一直在想霍烬要带他去哪儿。
    一出门就感觉到了寒意。
    霍烬：“冷么？”
    夏凡池看着他。
    霍烬取下围巾，给他裹好，大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大拇指挠了挠他头顶的头发，看着他眼睛弯弯的模样，笑了。
    “可以呼吸吗？”他将围巾往下拉了一点。
    夏凡池点头。
    霍烬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像企鹅。”
    夏凡池立刻把手塞进他衣服里冰他。
    许久，到达空旷安静的荒野。
    荒野空旷安静，夏凡池透过车窗往外看，漆黑一片。
    车顶往后折叠，天空一点点露了出来，像个很大的盖子，扣在头顶上。
    夜空明净清朗，夏凡池闹腾了一整天，难得这么清静，看得出神。
    一小簇烟花在天边绽放，夏凡池眨了眨眼睛，看向霍烬。
    霍烬淡定地抬手，转过他脑袋，不让他看自己。
    夏凡池忍着笑。
    这傻子。
    小烟花只是序曲，很快，一大片雪银色的烟花在漆黑的天空绽放，占据了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盛大浓烈，绚烂异常。
    夏凡池目光动了动。
    视觉效果有些震撼。就像是没有散落到凡间的雪，也像平静湖面散落的无数雨点，像千百颗星星被绳子拽着四下逃离夜空。
    半晌，天空一点点暗了下来，重归平静。夏凡池侧头，看着他。
    霍烬：“是不是很好看？”
    夏凡池不说话。
    霍烬顿了顿：“……你不喜欢么？”
    夏凡池轻轻咬了咬下唇。
    霍烬眉毛立刻压了下来，有些丧气，向夏凡池保证：“明年，明年会好。”
    他低声为自己说话：“起码一年比一年进步了。”
    夏凡池凑过去亲他。
    嘴唇很冰，贴着他的嘴唇，轻轻地接触。
    不带一点儿情.欲，只是想吻他。
    夏凡池稍微分开，垂眸：“我很喜欢，下次别这样了。”
    霍烬觉得被嫌弃了：“哦。”
    夏凡池轻飘飘地说：“很好看。”
    霍烬眸里笑了笑。
    夏凡池拉着他的手，慢慢地捏他手指头：“霍烬，你这么浪漫啊？”
    霍烬轻咳一声，默认了。
    夏凡池忍着笑，看着平静的天空，感觉到一种叫幸福的东西将自己包围：“你怎么这么甜呢？”
    霍烬正经脸：“其实你仔细想想，我一直很甜。”
    夏凡池笑出声。
    他凑近，软声说：“我想尝一尝。”
    霍烬一时没反应过来。
    夏凡池亲他的唇，手指去碰开关，车顶慢慢遮蔽回来，形成密封的空间。
    “做吗？”夏凡池移到他耳边，小声说。
    霍烬手指动了动，亲了过去。
    夏凡池被按倒在放平的座椅上，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心跳声被放大了无数倍。
    霍烬把他的衣服往上推，隔着最里面那层薄薄的布料亲他。
    夏凡池有些受不住，抱着他脑袋，不知是想推开，还是想按紧。
    眼前模糊，夏凡池想咬他，没处下口，胡乱地解开他衬衫最上头两颗扣子，咬他肩膀，将所有的呜咽堵在喉咙里。
    许久，空气就像烧开了一样翻滚着，很热。
    夏凡池发角有些湿，霍烬轻蹭他的脸，低笑的声音尤其好听。
    他一点点将座椅升起来。
    夏凡池就这样被迫和他对视，脸越来越红。
    霍烬笑出声。
    夏凡池臊得打他。
    霍烬捉住他的手，轻轻亲了一下，哑声说：“回家了。”
    夏凡池默默地坐在旁边，腿上盖了条毯子，捏了捏怀里的抱枕，偷偷看了他一眼。
    车直驱而下，驶入市区，慢慢的，周围车辆逐渐多了起来。
    风从车窗缝隙里吹了过来，夏凡池越来越清醒，手指头动来动去。
    等红绿灯的功夫，霍烬看了他一眼，低笑，慢悠悠地叹了口气：“这么怂还乱撩。”
    ……夏凡池拿抱枕砸他。
    家里小灯亮着，剩余的小蛋糕放在桌子上。夏凡池拿手指沾了点奶油，恶作剧地抹在他嘴角。
    霍烬眉头动了动。
    夏凡池笑着在他鼻尖上点了点。
    霍烬环住他的腰，无奈又好笑：“怎么这么坏？嗯？”
    夏凡池乖乖道：“那我帮你擦干净。”
    说着凑近。
    霍烬猜到他要做什么，喉结动了动。
    夏凡池拿纸巾，认真地帮他擦好。
    想歪了的霍烬：“……”
    “好了，”夏凡池随手一抛，将废纸丢到纸篓里，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要怎么帮你？”
    霍烬平静地说：“我没有以为——”
    夏凡池突然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然后被人扛着往卧室走。
    霍烬将他放在床上，俯身说：“烟花的确虚无缥缈，我再送给个实际的。”
    夏凡池猜到了什么，快速摇头：“我不要！”
    “见外了。”霍烬捉着他的手，善良地带着他解自己衣服，拆礼物。
    很有一个礼物的自我修养。
    *
    平安夜，哥哥和弟弟一起来他家送苹果。表面上是来示好，实则一肚子坏水，想把霍烬喝趴下。
    夏凡池一进门就嗅到了浓浓的酒气。
    那三个人其乐融融，客厅里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白酒瓶子，已经空了。
    夏凡池疯了，额角跳了跳。
    夏亿首先站了起来，认真地说：“哥，我没喝，嘿嘿，我没喝，嗝。”
    我他妈。夏凡池直接走过去，把桌子上的那些酒瓶拿开。
    夏时川仍没忘记要摆出兄长的架子，皱眉，声音贼高：“小池！”
    霍烬眼神很清明，抿着唇看他，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夏凡池：“……”
    夏凡池头疼，给司机打电话，让他过来接这两尊大佛，自己心累地收拾桌子。
    很快，司机就从夏家过来，把那两位带走。
    那两位舍不得走，抓着门叫霍烬救他们。
    霍烬皱了皱眉，起身，不让他俩被带走。
    “你给我站在这儿，”夏凡池凶巴巴道，“不许动。”
    霍烬面无表情地顿住脚步。
    夏凡池把人送到门口，对司机说：“麻烦把他俩送回家，辛苦了。”
    “二少爷，客气。”司机笑了一声，一手扛着一个，力拔山兮气盖世地把他俩塞在车后排。
    大哥和小亿抱在一起，先是傻乐，意识到要被送回家了，大喊着霍烬救命。
    他自身都难保了还救你们？夏凡池嘴角抽了抽，往回走。
    第70章
    回去后, 霍烬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那儿，面无表情。
    夏凡池：“……”
    夏凡池拉他，没拉动。
    霍烬淡淡地看向别处。
    他身上带着很轻的酒气。夏凡池揉了揉太阳穴：“喝了多少？”
    霍烬言简意赅：“一瓶。”
    “你还挺高冷, ”夏凡池挑眉, “谁准你们喝酒了？”
    霍烬面色平静地站在那儿。
    夏凡池心累, 去给他接热水。回来时，那人已经主动地站到了墙角。
    他抿着唇, 高大帅气中带着生人勿近的高冷。
    手里捏了个抱枕。
    抱枕已经被他捏得变形了，可见内心十分不情不愿。
    夏凡池忍着笑，轻咳一声，慢悠悠地环着胳膊：“霍总站着这儿干什么？”
    霍烬抿唇：“你生气了。”
    所以在自我罚站。
    夏凡池轻声问：“我怎么生气了？”
    霍烬捏了捏抱枕：“我喝酒。”
    夏凡池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知道就好。”
    被亲了的霍总将抱枕捏得更紧了, 棉絮都要捏出来。
    抱枕瑟瑟发抖，愿天堂没有人捏抱枕，来世愿做破棉絮。
    夏凡池去接热水, 回来时，霍烬仍站在角落, 高冷地一动也不动。
    夏凡池好笑：“怎么了？”
    霍烬板着脸，说道：“你给我站在这儿, 不许动。”
    夏凡池反应了一下，走过去拉他的手：“好了，我不生气了, 你可以动。”
    霍烬终于动了一下，丢掉抱枕，抱住他。
    夏凡池忍着笑, 脑袋蹭了蹭他脑袋，手里还拿着水杯：“喝点热水。”
    霍烬：“真男人从不喝热水。”
    夏凡池：“？”
    夏凡池：“快点。”
    霍烬皱了皱眉，接过水杯, 全部喝下，然后平静地扔掉杯子。
    夏凡池“我去”了一声，快速接住杯子，避免杯子被摔得粉身碎骨。
    霍烬张手，开心地把他抱到怀里搂着。
    夏凡池懵了：“不许丢东西知道吗？”
    霍烬被骂了，垂眸，淡淡地看了杯子一眼。
    杯子：“……”
    夏凡池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你确定你们只喝了一瓶？”
    霍烬眼底清明：“嗯，白酒，我喝得多，因为大家聊得很开心。”
    “聊什么？”你们几个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霍烬：“你。”
    他实话实说，“我表现得很好，他们很满意，放心地把你交给我了。”
    夏凡池：“？”
    霍烬眸里笑了笑，抱住他：“所以你是我的了。”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夏凡池又好笑又无奈，抱了他一会儿，拉着人回房休息。
    调热水的功夫，霍烬重返客厅，把那个杯子放在桌底，外头放了好几个椅子挡着。
    乍一看，非常明显。
    他很满意，放心地回房了。
    夏凡池拿热毛巾给他擦擦手，又给他擦脸。
    霍烬一直盯着他看。
    “看我干什么？”夏凡池好笑。
    霍烬轻声说：“你怎么长得那么好看？”
    夏凡池脸一红：“闭嘴。”
    怎么这么油嘴滑舌？
    他外套已经脱了，挂在衣架上，整个人穿着解了几颗扣子的白衬衫，可能是大脑有些混沌，眼眸表达的爱意很直白，很清晰。
    夏凡池被他盯了一会儿，觉得心都要化了。
    根本顶不住。
    霍烬：“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
    “嗯？”
    霍烬矜持道：“好看。”
    “是吗？”夏凡池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我待会儿进来，必须看到你在床上躺着，不然我就生气了。”
    霍烬：“你生气会怎样？”
    夏凡池板起脸：“超级可怕。”
    “你不可怕，”霍烬抱过他，脸颊蹭过他脸颊，“你又帅又可爱，很好，有一百个优点，是我宝宝。”
    夏凡池：“？”
    夏凡池脸有些烫，深呼吸，尽量大声说：“我警告你——”
    “算了！不跟你说话，我去洗漱了！”夏凡池冲到浴室，拿冷水冲了一下脸。
    他怎么这么肉麻。
    再次返回，霍烬正坐在床上，捏一个变形了的小熊。
    夏凡池好笑，站在床前，环着胳膊看了他一会儿。
    霍烬提起小熊，往下一倒。
    哗地一声，无数纸星星夹着薄荷糖散落在床上。
    夏凡池愣了一下，半晌，指尖轻触那些纸星星，猜测道：“给我的？”
    霍烬点头。
    夏凡池弯了弯唇，慢慢地将散落的星星捡起来，放在小熊肚子里。
    有颗星星的角有些皱，夏凡池试着把它拆开，重新折好。
    却发现上面似乎有字迹。
    [我想你了]
    他顿了顿，试着把所有的星星都拆开。
    [想你了]
    [很想你]
    [想你]
    [夏凡池，想你了]
    [在试着给你写情书]
    [很想你]
    ……
    他一边拆着看内容，霍烬一边把剩下没拆开的星星一颗颗用手弹下去。
    他们碰到同一颗星星时，霍烬快一步握在掌心。
    夏凡池也不跟他抢，只是看着他，低声说：“你能不能拆开念给我听？”
    霍烬抿唇，拆开，告诉他：“我喜欢你。”
    “这颗。”夏凡池拿手指挪过去。
    霍烬拆开，告诉他：“想你。”
    “这颗。”夏凡池拿手指挪过去。
    霍烬没有拆，直接说：“想你。”
    夏凡池听得耳朵都红了，凑近亲他，额头抵着他额头：“我也想你，我也喜欢你。”
    霍烬抱紧他，手指动了动，顺便将一颗星星弹了下去。
    *
    宿醉的大脑有些混沌，霍烬手指头动了动，摸到了什么颗粒状的东西，眉头微蹙，睁开眼睛。
    夏凡池正懒洋洋地靠在床头，将拆开的纸星星都折好。
    霍烬太阳穴有些痛，抬手揉了揉。
    “早啊。”夏凡池说着，将编好的星星放在小熊肚子里。
    太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给他侧脸渡上了好看的光，每根头稍都泛着可爱的光泽。
    霍烬看得出神，舍不得眨眼，忍不住勾了勾唇。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脑子里轰了一下，像是什么重大秘密被揭穿了一样，快速按着他的手。
    夏凡池淡淡道：“我想你了。”
    霍烬耳垂微红：“夏凡池。”
    夏凡池继续说：“想你了，很想你——”
    霍烬抿唇，拿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夏凡池慢慢地看着房顶，在他掌心含糊不清地叹了口气：“不让我说话的方式那么多，你偏偏选择了最没用的一种。”
    霍烬顿了顿，大清早的，太阳穴还隐隐有些不舒服，但顾不上了，嘴角不由往上。
    夏凡池：“笑你脑袋——唔——”
    这次霍烬用最有效的方式堵住了他的唇。
    他们稍微松开了一些，夏凡池：“你喝醉后还挺可爱——唔——”
    还没说完，又被恼羞成怒的霍总用最有效的方式堵住唇。
    当然了，现在也很可爱。夏凡池在心里说。
    *
    客厅窗明几净，桌子旁边堆放着几张椅子，像是刻意掩藏什么东西。
    霍烬挪开，在桌底发现了一个杯子。
    谁干的缺德事？
    他眉头微蹙，无奈地摇摇头，将杯子放在桌面上。
    夏凡池端了杯咖啡过来，抿了一小口，凑过去看热闹。
    霍烬说：“不知道谁——”
    夏凡池直接道：“你。”
    霍烬：“……”
    许久，霍总平静地说：“不要笑了。”
    夏凡池：“哈哈哈哈哈。”
    霍烬薄唇微抿，若无其事。
    夏凡池受不了了，笑得肚子疼。
    ……霍烬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扛着夏凡池扔在沙发上贴贴他，郁闷地拿脑袋蹭。
    夏凡池笑着一个劲儿推他，半晌，敛住表情，严肃道：“不笑了。”
    霍烬快速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含着轻咬。
    *
    圣诞节晚上，到处都花花绿绿的，他俩从人多的地方，晃荡到人少的地方，又从人少的地方，晃荡到人多的地方。
    夏凡池轻轻地甩着手，拉着他四处看热闹。
    霍烬跟他看了一路，觉得小麋鹿好看，圣诞老人好看，花花绿绿的宣传册好看，灯光好看，连喧闹声都有意思。
    后来下雪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霍烬将他的帽子提起来，给他遮好脑袋：“受凉了。”
    夏凡池大半张脸挡在帽子里，看了他一眼，鼻尖微红，笑眼弯弯。
    安静的小道上，霍烬俯身，借着帽子的遮挡，亲了他一下。
    他身后的雪片变大，夏凡池立刻拉着他，往家奔：“回家了！”
    霍烬捉着他的手，在大道上的人来人往中，跟他回家。
    风雪夜，归人无数。
    之前他的世界总是平静的，毫无波澜。
    一颗小流星莽撞地闯入，从此内心热闹繁华。
    *
    夏凡池跳到床上，往他怀里一缩，开心道：“明天雪一定这么厚了！”
    他拿手比划了一下。
    霍烬眸底深邃，认真地听他说话。
    夏凡池眼里亮亮的，在这个下雪的冬夜里憧憬着：“可以堆一个胖胖的大雪人。”
    霍烬轻笑：“大雪人？”
    “嗯。”虽然堆雪人手冷了些，但是谁不喜欢雪人呢。
    窗外漆黑一片，圣诞夜的雪花洁白无声地落下。昏黄的灯光下，夏凡池已经睡着了，眉眼都是柔和的。
    霍烬看了他一会儿，亲吻他额头，轻声道：“晚安。”
    梦里都是甜的。夏凡池醒来后，舍不得睁眼，偷偷在心里回味。他下意识蹭了蹭旁边，察觉到身边没有人。
    人呢？
    夏凡池蹭了下枕头，睁眼，随意地张开手臂，平躺着床上。
    他侧头，看着雾蒙蒙的窗外，心里一阵兴奋，趿拉着拖鞋奔到窗边。
    看到霍烬在给他堆雪人。
    雪人初具雏形，他戴了个不知从哪儿找来的黑色手套，耐心地堆很高。
    因为夏凡池说，大雪人。
    外头白茫茫的，四处覆盖着雪白，他很突兀显眼。夏凡池呆呆地看着他。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霍烬回头，准确对上了他的视线。
    在黯然模糊的无垠雪色中，他勾了勾唇，轻笑。
    （正文完）
    第71章
    这个暑假的夏天炎热得可以, 白天尤其漫长，只有晚上会吹一阵风。
    夏凡池翘着腿躺在草地上，脑袋枕着胳膊, 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
    他来小岛上一周了, 刚来时的新鲜劲早就没了, 蔫蔫地看着天空发呆。
    过了会儿，夏凡池跳起来, 踢着小石子回家。路过一棵大树时，瞥到了什么，脚步顿住。
    有个哥哥在树下的石桌边看书。
    他的背挺得很直，像小白杨一样, 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夏凡池看了他两眼，晃着胳膊走了。
    后来几天，夏凡池每次过来, 都能看到那个哥哥。
    他像是找到新的有意思的事情一样，每天都过来瞧一眼。
    他每次都是一个姿势, 头都没有抬一下，那么安静, 和夏凡池见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夏凡池偷偷看了他几天，终于好奇地走过去，张了张口：“哎。”
    少年抬头。
    这是夏凡池第一次看到他的脸, 不由愣了愣。
    很白，睫毛很长。
    夏凡池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沉静，像是自己经常看的天空。
    可还没认真看, 少年就低下了头，继续拿笔算题。
    草稿纸被风吹了下来，吹到了夏凡池脚下。夏凡池蹲下, 捡起来，认真地递给他。
    “谢谢。”少年说。
    夏凡池转身就跑。
    *
    夏凡池和小伙伴在草地上跑来跑去，玩累了，看了不远处树下的少年一眼。
    少年也正在看他们，对上他的目光，眉头皱了皱，当着他的面，戴上耳机。
    夏凡池：“……”
    第二天，他就不在那棵树下了。
    夏凡池跑着找了找，终于在河边的树下，找到了他。
    夏凡池爬到旁边的石榴树上，摘了个裂开的石榴，掰开，吃着红宝石一样的石榴籽。
    很甜。
    他拿了粒石榴籽扔过去，石榴籽稳稳当当地落在少年书本上。
    少年顿了顿，没理会，平静地拿手指将石榴籽抚下去。
    夏凡池又扔了一粒过去。
    还是没理会。
    数次之后，少年终于抬头。
    虽然面色很平静，但夏凡池莫名打了个冷颤，咬了咬下唇。
    他从树上轻松跳下来，抱着裂开的大石榴，局促地站在树下。
    少年站起来，朝他走来。
    离得近了，夏凡池才发现他很高，自己只到他肩膀那块儿。
    他的神色很冷淡：“有事吗？”
    “啊，没事，”夏凡池搓了搓手，摇头，又点头，“有事。”
    少年示意他说。
    夏凡池郑重其事地递过去石榴：“这个吃不吃，甜的。”
    少年：“不——”
    夏凡池把石榴塞到他怀里，跑了。
    *
    几天后，少年竟然主动跟他说话了。
    夏凡池忍不住弯起眼睛，露出整整齐齐的牙齿。
    少年说：“你好，请问为什么我在哪里，你就带着人在哪里玩闹？”
    夏凡池张了张嘴。
    少年面色微沉：“以后不许这样了，很吵。”
    说完就走了。
    夏凡池很郁闷，坐在草地上，看着小伙伴们玩闹。
    半晌，他批评道：“你们暑假作业做完了吗？”
    小伙伴都笑了，纷纷说：“哈哈哈哈哈哈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夏凡池皱着眉，从衣服里拿出一本漫画，趴在草地上看。
    几天后下了一场雨，夏凡池在路上疯跑，不小心滑了一跤，摔到泥潭里，溅了一脸泥水。
    他咬了咬唇，气得快哭出来了。
    这时，有人朝他伸出手。
    抬头一看，是那个少年。
    夏凡池更加觉得丢脸了，避开他的手，自己撑着地，爬了起来，整个人狼狈异常。
    少年递给他纸巾。
    夏凡池接过，把脸擦干净，嘴还是撅着的。
    少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咳嗽了一声，看向别处。
    夏凡池立刻就生气了：“你是在嘲笑我吗？”
    少年不说话，拿纸巾帮他把鼻尖上的泥点擦干净。
    夏凡池本来恼羞成怒想推开他，忍住了，扁了扁嘴，可怜地说：“谢谢哥哥。”
    少年怔了怔，然后，低声应了一声。
    夏凡池小声说：“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霍烬。”
    夏凡池做自我介绍：“我叫奥特曼，你可以叫我小奥。”
    霍烬点头。
    夏凡池笑着摘了些浆果给他吃。
    霍烬犹豫了一下，接过，道了谢，在他殷切的目光中，指腹在浆果表面擦了擦，送到嘴里。
    酸甜的汁液迸发在口腔，他好看的眉头皱了皱，表情生动了很多。
    夏凡池笑着同他一起吃浆果，直到嘴唇被染成了紫红色。
    他抬眼，看到霍烬紫红色很不和谐的嘴唇，大笑：“哈哈哈你看你嘴巴！”
    霍烬看向他，瞟到他的嘴唇，移开视线，一边吃他递过来的浆果，一边看天。
    夏凡池眼睛还是弯的，热心地拿纸巾帮他擦嘴巴，手指不小心碰到他柔软的嘴唇，多停留了几秒。
    怎么这么软？夏凡池在心里纳闷。
    他指腹仍留有那种柔软的触感，抿了抿自己的唇，小脑袋瓜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不过很快就没心没肺地忘了这一插曲，邀请他：“你要不要跟我玩耍？”
    霍烬安静了两秒：“我吗？”
    “嗯，”夏凡池点点头，热情地给他描绘蓝图，“你想不想加入我们庞大的队伍？我是老大！如果你加入，按照顺序，你就是老十八！”
    那张稍微柔和的脸又恢复之前的平静，说了三个字：“不加入。”
    然后转身就走。
    草地上的风吹过脸颊，带着清淡的青草香。夏凡池跟在他身后，试图说服他：“很热闹的。”
    霍烬往前走。
    “哥哥。”夏凡池拉他袖子，不小心拉到了他的手，比自己的手大很多，温润有力，顿了顿，缩回了手。
    他视线往下，注意到他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冷白色的皮肤上青色血管隐约可见。
    霍烬往前走，半天没听到他说话，看了他一眼。
    夏凡池正纳闷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不时摇摇头。
    为什么自己手指头就没那么劲瘦呢？
    他注意力只能集中那么一会儿，很快又忘了手的事，邀请他：“去网吧玩吗？我请你。”
    霍烬：“我不去那种地方。”
    正好有夏凡池的小伙伴跑过来，大叫着跟夏凡池打招呼：“快过来玩！就差你了！！”
    “来了！”夏凡池应了一声，对霍烬说，“哥哥，我去别处玩了，有空再和你聊天。”
    霍烬抿唇：“不用，很吵。”
    “好吧。”夏凡池遗憾地叹了口气，跟他说了声拜拜，撒腿跑去玩耍。
    他走后，偌大的草地上只剩下了霍烬一个人，和刚开始一模一样。
    风吹过，他似乎嗅到了刚才尝到的浆果的味道。
    霍烬抱着书，垂眸，在安静中，和之前一样独自看着书。
    *
    这个小岛是一个清净的避暑圣地，每到暑假，就有豪门小公子跑过来滚在泥堆里玩一暑假。
    这里跟风建了个网吧，在比较偏的地方。夏凡池一听说就跑过去打游戏了，一泡就是一天。
    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小孩商量着过去收保护费，晚上守在门口，能削一个是一个。
    霍烬正好听到，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坏小孩。
    本来不想管，但毕竟那人一口一句哥哥。
    霍烬过去找他，挨个机子找，很快就看到了戴耳机沉浸其中的人，叫了一声：“小奥。”
    夏凡池没反应。
    霍烬摘了他耳机，耐着性子叫了一声：“小奥。”
    夏凡池玩在兴头上，正要发火，听到这声“小奥”，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掐了把自己大腿。
    “嗯。”夏凡池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霍烬：“别玩了，走吧。”
    “好。”夏凡池憋着笑，乖乖跟他走。
    他俩走在盛夏傍晚的路上，耳边是蛐蛐热闹的叫声。
    霍烬垂眸，看了眼他头顶，他头顶有根头发翘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想按一按。
    霍烬移开视线：“天快黑了，你一个小孩不要在网吧待这么晚。”
    夏凡池立刻说：“我才不是小孩，我都十三了！”
    霍烬：“……”
    “哥，”夏凡池倒着走，开心道，“你明年暑假还来这边吗？”
    霍烬：“不知道。”
    夏凡池：“我想跟你玩。”
    霍烬：“别，你那么多朋友，随便找一个玩耍。”
    夏凡池：“你也是我朋友啊。”
    霍烬说了声：“担不起。”
    然后把他送到热闹人多的地方，“自己回家，别去网吧那种地方了，明天我不会接你。”
    第二天临近傍晚，霍烬又开始静不下心，想起那么偏的地方，再想了想那个坏小孩，皱了皱眉，过去看他有没有回家。
    果不其然，夏凡池又在。
    霍烬把人捉了回去，在太阳下山前，把他送回家。
    然后第三天，第四天……
    他因为自己跑来跑去，夏凡池有些不好意思，跟他保证再也不往网吧跑。
    霍烬看了眼刚到自己肩膀的脑袋，头顶那根头发仍翘在空气中，终于没忍住，拿手指按了一下，说了声：“好好学习。”
    夏凡池：“哦。”
    夏凡池好奇道：“霍烬，你名字是什么意思？”
    霍烬安静了一下：“字面意思，灰尘。”
    “乱说，明明是小火苗，”夏凡池小小年纪，很有哲理，“你没听过吗？美自灰烬出。”
    “什么乱七八糟，”霍烬看着天边逐渐坠落的小半个太阳，张了张口，“前言不搭后语。”
    身旁的少年对他笑，瞳孔清亮好看。
    夏凡池度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美好假期，每天跟小伙伴玩，上瘾般偷偷看霍烬一眼。
    他在安静地看书，有时候是在做题，写着长长的公式。
    有朋友拿相机四处拍照，夏凡池请他帮自己照一张。
    他站在大树不远处，特意吩咐，自己和大树都要照清楚。
    快门按下的那瞬间，仿佛能留下这个夏天的所有。
    夏凡池弯着眼睛，开心地冲镜头笑。他身后有棵树，树下有个低着头的少年。
    谁也没发现他的小心思。
    假期快结束时，夏凡池抱着大西瓜找他，等了好半天都没等到人。
    石桌上有张小纸条，用光滑的石头按着，风把边缘吹起。
    夏凡池拿过来一看，字迹工整好看，上面写着：
    [小奥，走了，祝你天天开心]
    夏凡池有些舍不得，一个人抱着大西瓜坐在那儿，过了会儿，拍了拍大西瓜。
    没关系，明年暑假还会再见的！
    明年没见，后年也没见……
    夏凡池又多了很多新朋友，开始青春期外加叛逆期的闹腾和躁动。
    别人的躁动是谈恋爱，他是逃学上网不服管教。
    直到有一天，夏凡池做了个梦，梦到那个人，梦见他们在树下接吻，牵手，谈恋爱。
    夏凡池直接被吓醒了，僵僵的，低头，看了眼被子。
    梦里的刺激和心惊胆战很真实，仿佛真的经历过一样。
    他在这个黑夜想起了那双眼睛，那双手，鼻尖似乎嗅到让人眩晕的青草香……
    有什么东西不可控制地涌来，铺天盖地，将他淹没。
    夏凡池羞耻极了，不敢见人，对上朋友真诚干净的眼睛，再想起自己，十分羞愧。
    他头晕脑胀了一段时间，连续好几天都梦到那个人，气得在床头贴满方程式，以毒攻毒。
    那阵子过去后，好了很多。
    夏凡池偷偷看那张照片，忍不住想跟人分享，若无其事地递过去：“澄澄你看帅不帅？”
    贾澄看了一眼，以为他是在问照片里的他自己，浮夸道：“帅！全世界我们俩最帅！”
    夏凡池：“我是说树下那位。”
    贾澄眯着眼睛分辨了一下，都看不清脸，问了句：“这谁啊？”
    夏凡池心虚地收回照片：“没什么。”
    然后轻飘飘地说，“如果，我说如果啊，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喜欢男的。”
    贾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操！你他妈怎么可能！”
    “真的。”
    夏凡池收好照片，嬉皮笑脸地安慰他：“别怕，哥给你找个男嫂子哈哈哈哈哈。”
    贾澄惊恐脸，都快哭了。
    “开玩笑的，”夏凡池扬了扬眉，“游戏不好玩吗？我怎么可能想不开谈恋爱。”
    *
    高三刚开学那会儿，夏凡池暑假作业一字没动，直接将作业放在公园凉亭里，上面压了两块板砖，希望工作人员收拾时，顺便把那玩意当废品卖了。
    他难过地说自己作业丢了，凭着绝佳的演技瞒过所有人。
    然后接到了一个电话。
    “你好，我捡到了你的书。”电话那边传来清冷的男声。
    夏凡池说：“没关系，不用还了，辛苦您帮忙卖了吧。”
    那边说：“我现在在你们学校门口，出来拿一下。”
    夏凡池：“……”
    夏凡池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顺便出去上个网，吃个串。
    他穿着宽大的校服，手插兜，意气风发，心情明媚地走在阳光中。
    小情歌从耳机里放了出来。
    他不知道，他们要重逢了。
    第72章
    夏凡池心情很好地跳过去：“什么事——”
    那人抬头, 他愣住了，剩下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夏凡池感觉太阳亮得晃眼，心扑通扑通直跳, 怔怔地看着他。
    这两年夏凡池个头噌噌往上长, 像是竹笋一样窜高。但到了他面前, 还是比他矮半个脑袋。
    他的五官更冷了些，英挺深邃, 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不知为何，他给夏凡池的感觉和之前一模一样，似乎从未变过。
    “你的东西。”他递过去。
    夏凡池回过神来，接过暑假作业, 眼睛弯了弯：“谢谢，作业丢了急死我了，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他接着说：“可以加你联系方式吗？有空报答你。”
    “不用, ”那人看了他一眼，眉头皱了皱, “我们之前见过么？”
    夏凡池想起自己以前的调皮捣蛋人设，快速说：“没有。”
    “是不是看到我就觉得亲切？”夏凡池在阳光中扬了扬眉。
    霍烬：“……”
    霍烬把东西还给他, 转身离开。
    夏凡池跟上：“我请你吃饭吧，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霍烬：“不用。”
    夏凡池嘴唇动了动，小声说：“瞧不起高中生呗。”
    霍烬：“……”
    夏凡池轻轻地叹了口气, 珍惜地抱着暑假作业：“我是好学生，你看，好好穿着校服呢, 品学兼优，中学生守则倒背如流。”
    霍烬：“没说你是坏学生。”
    “那——”夏凡池眼里亮光一闪，快速拿出手机, 点开自己微信。
    霍烬淡淡道：“你们好学生都是手机不离手的？”
    夏凡池：“……”
    最后还是没加成。
    夏凡池撇撇嘴：“算了，我回学校了。”
    没走两步，被人从后面拽住帽子，提醒了一句：“学校的方向在这边。”
    夏凡池：“……”魔鬼！
    夏凡池随便翻了一下书，干干净净。
    书的某一页，被他自恋地写满“夏凡池”，边上还写了一串自己的手机号，所以才被还了回来。
    唉。夏凡池又幸福又烦恼地趴在桌子上。
    不过，很快就又见面了。
    夏凡池当时在他哥办公室，惬意地缩在椅子上转圈玩手机。
    门发出声响。
    夏凡池头都没抬：“夏时川开会去啦。”
    来人似乎顿了一下，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夏凡池抬眼，愣住，快速从椅子上跳下来，兴奋地挥挥手：“嗨！”
    他看着西装革履的人，弯着眼睛，浮夸地“哇”了一声。
    霍烬：“……”
    霍烬也没想到会再见到他，有种不祥的预感，礼貌道：“你好。”
    夏凡池：“单身吗？”
    霍烬：“……”
    夏凡池：“我是觉得霍先生一表人才——”
    霍烬打断他的话：“单身。”
    夏凡池相逢恨晚：“好巧，我也是。”
    霍烬：“……”
    霍烬看着他，皱了皱眉：“我们之前见过么？”
    夏凡池严肃道：“撩我是不是？”
    霍烬：“……”
    夏凡池啧了一声：“真看不出你这个人表面矜持，内心还挺躁动的。”
    “算了，”他苦恼道，“你说见过就见过吧，真没见过这么俗的套路。”
    霍烬：“……”
    霍烬发誓再也不问这句话。
    当晚，霍烬收到了新的好友申请。
    夏凡池发了一个[挥爪]的表情包。
    不知为何，霍烬自动脑补的是夏凡池对自己挥挥爪子的模样。
    夏凡池发了一个[小猫猫捧着心]的表情包。
    霍烬自动脑补的是一个 Q 版夏凡池抱着一大颗心的画面。
    霍烬皱了皱眉。
    夏凡池发了个[小仓鼠一下子掀开被子闷进去]的晚安表情包。
    霍烬自动脑补夏凡池也是这样睡觉的：[睡觉把头露出来]
    夏凡池：[这只是个表情包啊]
    霍烬：[哦]
    夏凡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霍烬：[我很忙，不要一直找我]
    夏凡池：[抑郁小毛球长长地叹了口气.jpg]
    夏凡池：[小猫猫拿肉垫以泪洗面.jpg]
    霍烬顿了顿，发过去一句：[你哭了？]
    夏凡池：[哈哈哈哈哈这只是表情包啊]
    霍烬：[……]
    *
    隔日，休息的空隙，收到了夏凡池的消息。
    [大好人，我的手机被没收了，你能不能冒充家长过来帮我取一下？如果有空的话 QAQ]
    霍烬回复：[没空]
    夏凡池：[好吧]
    晚自习课间休息的时候，有人在楼道喊：“夏凡池，有人找！”
    夏凡池跑出来，看到来人，愣了一下，慢慢地走到他面前。
    霍烬神色平淡，视线移到楼道上刚刷了漆的栏杆上：“刚好路过，帮你取手机。”
    夏凡池嘴角忍不住上扬，弯了弯眼睛：“你怎么这么好？”
    “时间不够，”霍烬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你在前面领路。”
    夏凡池跳着跑到他前面，转过看着他：“你冒充我什么家长好呢？你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
    夏凡池倒着走路，认真思考着：“哥哥？堂哥？小叔叔——”
    有同学在走廊打闹，又叫又笑地拐弯冲过来，没看路，眼看就要撞上夏凡池。
    霍烬抬手，把夏凡池往自己这边稍微拉了一点。
    夏凡池一下子撞到了他怀里，鼻尖嗅到了清冷的气息，大脑像是被劫持了一下，呆呆的，一时间忘了呼吸。
    同学快速说了声“对不起”，继续打闹着往前跑。
    霍烬松手。
    夏凡池快速起身，简短地说了句：“谢谢。”
    他眼睫毛动了动，笑着说，“哈哈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对了我们说到哪儿了？小叔叔——”
    “嗯。”霍烬应了一声。
    夏凡池：“……”
    最后还是冒充成功，在神圣的教务处配合夏凡池说谎。
    夏凡池：“我欠你两顿饭了，有空——”
    “不用，”霍烬即使刚说完谎，还是那么面无波澜，“好好学习，别玩手机。”
    夏凡池下意识道：“其实我成绩很好的。”
    他也不知为何，就是想跟他解释这么一句。
    “真的么？”霍烬随口一问。
    “嗯，”夏凡池点点头，“我们学校的光荣榜前一百名都贴着我的大头照。”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楼道的声控灯亮了。
    霍烬：“快去上课。”
    夏凡池跟着他下楼梯，有理有据道：“不行，我小叔叔来了，我怎么能一个人跑去上课呢？多不孝。”
    霍烬：“……”
    夏凡池执意把他送到校门口，跟他道了别。
    门卫大爷笑着说：“你看这孩子，还真舍不得他哥哥。”
    霍烬纠正：“小叔叔。”
    夏凡池：“？”
    占我便宜。
    霍烬已经转身，出了校门。
    夏凡池跑到栏杆旁边，叫了声：“哎，那个那个——”
    霍烬走过来，看着他。
    夏凡池隔着栏杆，手从栏杆空隙中伸出去，在他脸上捏了一下。
    *
    他心里甜甜的，欢喜了几天，然后得知一个噩耗。
    夏凡池生气道：“我不，你怎么不去联姻呢！”
    夏时川说：“我也不愿意让你跟他联姻，但你爸已经订好了——”
    夏凡池转身回房，扔了句：“反正谁愿意去谁去，我肯定不可能。”
    他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直接离家出走。大晚上的，一个人躲在公园里。
    过了会儿，又蹲在繁华热闹的天桥下。
    天上的月亮孤零零的，夏凡池抬手，拍了一张月亮，给霍烬发过去。
    霍烬没回他。
    夏凡池撇撇嘴。
    过了会儿，霍烬的消息回了过来：“刚才有事，没看手机。”
    夏凡池：“哦。”
    夏凡池：“你什么时候休息？”
    霍烬：“现在仍在公司。”
    夏凡池：“奥。”
    过了会儿，夏凡池估摸他忙完了：“我可以听一下你声音吗？”
    半晌，霍烬回他：“怎么听？”
    夏凡池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
    霍烬正拿着衣服往外走，整栋大楼就剩他一个人，按了接听，一边等电梯，一边和他说话。
    夏凡池听到那边电梯的声音，惊讶道：“你怎么才下班？”
    霍烬：“嗯。”
    夏凡池：“你不累么？”
    霍烬：“不累。”
    霍烬分辨出他那边的车水马龙，“你在外头？”
    夏凡池小声道：“嗯。”
    “不早了，”霍烬看了眼外头各色的灯光，“早点回家。”
    夏凡池“奥”了一声，自然而然地说：“那你回去早点睡。”
    霍烬怔了怔，这句话亲密得不符合仅有几面之缘的关系，应了一声：“嗯。”
    他今晚有些不对劲，没有发可爱的表情包，而且这么晚仍在外头。霍烬：“你怎么了？”
    夏凡池咬咬唇，将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很烦，被家里人安排联姻了。”
    霍烬：“这不是很正常？”
    “不正常，”夏凡池说，“我要与他们对抗到底，我是不可能回家的！”
    霍烬反应了一下：“离家出走了？”
    夏凡池有些害臊，小声说：“哦。”
    又很有气势地改口：“嗯，没错！”
    霍烬看了眼黢黑的天色：“地址发我。”
    夏凡池：“干什么？”
    霍烬：“我现在正往家里赶，也许顺路会碰到你。”
    夏凡池：“我告诉你地址，你不会出卖我吧？”
    霍烬：“不会。”
    夏凡池发了地址过去。
    夜里黑黢黢的，路灯还坏了一个。天桥车水马龙，夏凡池一个人蹲在天桥下，怪可怜的，早就失去了平时神气的模样。
    霍烬在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
    察觉到脚步声，夏凡池快速抬头，看到他后，眼里骤然发亮，刷地站了起来，兴奋道：“你怎么来了！”
    “嗯，”霍烬说，“正好在附近，走吧，送你回家。”
    夏凡池瘪了瘪嘴，蹲下去，抱着自己的膝盖：“我不回家。”
    霍烬看了会儿，半蹲在他旁边，“难道你要在外头呆一整晚？”
    夏凡池咬了咬唇，很倔：“反正我不——啊——”
    霍烬突然将这位不听话的小朋友打横抱了起来，一只胳膊支撑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放在他腿弯。
    夏凡池吓了一跳，一下子离他很近，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霍烬说了声“抱歉”，将他塞到副驾驶上。
    夏凡池脸有些红，低着头，喉咙有些干，咽了咽口水：“你怎么能抱我呢？”
    霍烬平静道：“这是最有效将你送到车里的办法。”
    话虽如此，但——
    夏凡池手指头动了动，按了按座椅。
    霍烬的声音响起：“联姻的事，可以跟家里人商量，不用这么冲动。”
    夏凡池知道他要送自己回去，闷声说：“很烦，我不想回家。”
    霍烬没说话，看着前方。
    夏凡池心情不好，垂着眼睫毛，靠在副驾驶上，闭着眼睛休息。
    半个小时后，霍烬开口说：“下车。”
    “哦。”夏凡池不情不愿地解开安全带，嘴角都能挂油瓶。
    他看着准备下车的霍烬，顿了顿：“你怎么也下车？”
霍烬也跟着顿了顿，慢慢说：“我难道不能回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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