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我入睡》来自www.aqbxs.com 书名:哄我入睡 作者:年深不见 祁柚妈妈去世的早,从小被爸爸和哥哥捧在手心长大,什么都要给她最好的。 她天生一副好皮囊,妖孽脸蛋,魔鬼身材。大学毕业后,眼看纸醉金迷的生活正在朝她招手,却被家里安排了联姻。 祁柚奉行“是爱豆不够帅还是卡不够刷,为什么想不开要结婚”的人生信条对联姻誓死不从,跑到酒吧放纵喝过了头,醉后胡来招惹了一个男人,荒唐收场。 一个月后的订婚宴上,男人漫不经心地晃着手里的红酒杯,浑身散发着危险的禁欲气息,唇角微勾:“又见面了,乔太太。” 祁柚:“……” 本想做个抽身无情渣女,奈何同一夜对象联姻了。 - 乔椹琰身为乔氏继承人,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回国不到三个月却高调宣布结婚。 婚后,祁柚坐私人飞机出国参加慈善晚会,听见有人背后议论:“从没见乔总把太太带到人前,这种没有感情的联姻迟早得离。” 祁柚听完揉了揉自己的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过了会儿,乔椹琰毫无征兆地出现,手里是刚刚巨额拍下的粉钻,他低声哄着身旁的女人:“别生气了柚柚。” 祁柚:“别以为一颗破钻石我就能原谅你昨晚对我做的事,我脖子上的痕迹拍了三层粉都遮不住。” ??? 柠檬精们表示:这种莫得感情的商业联姻什么时候轮到我TAT *文名来自歌曲——品冠《哄我入睡》 [你把孤单消灭/给我安慰/抱着我哄我入睡] [花里胡哨/放飞自我/有钱人终成眷属]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柚,乔椹(shèn)琰 ┃ 配角:陈今安,言梵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狗男人套路深。 立意:你爱的人一定会来 ☆、一颗甜柚 夜幕降临,城市亮起绚烂的霓虹。 一辆红色轿跑穿梭在灯光迷幻的街巷,卷起一阵疾风,震天动地的引擎声划破黑夜,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祁柚把车开进延西街才放缓了油门。 这片是帝都有名的酒吧街,放眼望去一长串招牌闪烁,深得年轻人喜爱。 “Tempt”在这条街的最尽头,也是延西街上消费最高档的酒吧,来这儿玩的富二代不少,可今天不知道刮什么风,门口停的豪车比平时多了一倍,祁柚转了小半天才找到个车位停进去。 红色高跟鞋点地,短裙下女人的腿笔直纤细,皮肤白皙光滑。 祁柚拿上昨天新到的限量手包甩上车门,随意甩了下头发,在侍应生的引领下推开“Tempt”大门。 这个点,年轻人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球形灯在头顶旋转,光束交错,舞池里摇晃着红男绿女,台上乐队燃爆全场。 祁柚站在吧台边扫了一圈,很快在VIP卡座找到了玩得正欢的好友陈今安。 她气哄哄坐过去,二话不说先问侍应生点了杯鸡尾酒。 众人瞧着她脸色不对,暗暗交换了个眼神,陈今安放下骰子坐到祁柚身边,搭着她的肩膀问:“怎么了?谁惹我们祁大小姐生气了?” 祁柚将侍应生送来的酒一饮而尽,瞥了眼周围,支着下巴施施然地打量了眼周围:“过生日怎么选在这儿啊?” “怎么,嫌这地儿不好?” 祁柚心不在焉地把玩着空酒杯,“也不是不好,就是……” 就是这酒吧姓乔,是她那个横竖都不对眼的小后妈的亲弟弟乔烨开的。她刚在家和小后妈乔寻洵吵了一架,现在只要一想到乔家人,就能原地爆炸成一朵蘑菇云! “到底怎么了?刚才电话里听你声音就不对劲。”陈今安晃了晃她的肩膀。 “就乔寻洵你知道的,这女人天生和我八字不合,她最近又开始作妖了,竟然撺掇起我爸要给我联姻。” “联姻?!”也不知道是震惊还是觉得好笑,陈今安猛地被酒水呛到,咳了几声才缓过来,张大嘴巴问:“给你?” “这还不是最气人的,”祁柚拿了张纸巾给她擦嘴角,“最过分的是她竟然想我嫁给她小叔!!苍了个天,她乔寻洵自己都三十多了,她小叔怎么着也有四五十了吧?让我嫁给一个又丑又秃的老男人,你说她是人吗!” 祁柚妈妈去世的早,一直都是哥哥和爸爸照顾着长大的。家里长辈们心疼她小小年纪就没了妈妈,对她百般疼爱,祁柚自小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活活是个被捧在掌心的公主。 原本日子过得要多舒坦有多舒坦,偏偏白雪公主她爸娶了个恶毒的后妈—— 高中毕业后她那一直单身的老爹迎来了人生第二春,娶了只比自己女儿大十岁的乔寻洵。从此生活就是战场,祁柚无时无刻不在和这位小后妈斗智斗勇。 这位乔女士可以说是非常有手段的,就凭她爸是盛远集团董事长,多财多亿,壕无人性,这些年想接近他的女人无数却只有乔寻洵能成功上位嫁进祁家,她的本事绝对不能小觑。 乔寻洵一家在一次地震中遇难,只留下她和弟弟乔烨两个人,因着他们家祖上和赫赫有名的乔氏集团董事长乔宗明沾点亲,乔老太太见这对姐弟可怜就收养了他们。 几天前,乔寻洵突然对祁柚百般献媚,又是送她包又是请她做美容,说是要带她去参加一场慈善晚宴。 祁柚当时没多想,只当普通晚会欣然出席,并且凭借美貌碾压了在场的同龄名媛,内心得到了小小的满足和虚荣。 现在回忆起那场晚宴,祁柚仍然觉得没什么特别,她像平时一样被簇拥在中心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赞美,直到晚宴快结束时乔寻洵才来找她,将她带到一间单独的休息室,陪乔家老太太聊了会儿天。 那是位面容慈祥的老奶奶,一直笑呵呵的,像个老小孩,拉着祁柚的手问个不停。 祁柚只当是长辈的关心,回答得乖巧,还说了许多讨老人家开心的话,逗得乔老太太假牙都快笑掉了。 所谓事反常态必为妖,乔寻洵不会无故对她示好。 果不其然,今天下午祁盛远满面春风地从公司回来,说乔家老太太非常喜欢祁柚,希望乔祁两家联姻,让她嫁给乔家未来的继承人。 祁柚这才知道,晚宴就是噱头,乔家相看媳妇才是真的。乔寻洵仗着和乔家那层关系,早早得到了第一手线报,每天晚上在祁盛远的枕边吹风,撺掇着把祁柚嫁过去做阔太太。 可恨的是,一直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爸爸竟然答应了! 祁柚气得肺都要炸了。 她对乔家的情况不甚了解,只知道乔家未来的继承人是乔寻洵的小叔。因着对乔寻洵的厌恶,连带着对她家的人都喜欢不起来,何况对方还可能是个身材发福的地中海,想想她就要吐了。 陈今安听她小嘴嘚吧嘚吐槽了半个钟头,眼泪都快笑出来,她抚着肚子说:“我说你小后妈真够奇葩的,她自己嫁了个有钱老头还不忘给你这个继女也找一个。还是她小叔,你要真嫁过去,以后你们家这辈分可真够乱的,你叫她后妈,她叫你婶婶!” “你把话说清楚,谁是妓/女?”祁柚把她的手从自己肩上拍开。 “我为什么要嫁过去?是爱豆不够帅还是卡不够刷?我的征程是星辰大海!等我老了,我要和老姐妹们穿着比基尼右手保温杯、左手小鲜肉,一起在马尔代夫的沙滩上蹦野迪!” “……呵,好牛逼的志向。”陈今安朝她竖起大拇指,“不过这事你哥知道吗?” “他现在人在国外,我还没给他打电话。” “在聊什么呢!” 两人的肩膀突然被人从后边搂住,陈今安回头见到言梵那张欠揍的脸,狠狠往他胸口擂了一拳,“不是说要陪女朋友不能来的吗?” 言梵将提前准备好的生日礼盒提溜到她眼前,“我俩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哪年生日我缺席过?这不是冒着和女朋友吵架的风险也要赶过来嘛!” 陈今安打开礼物看了一眼,面上是“还行吧并没有很喜欢”的勉强,侧过脸为他倒酒时,嘴角却不经意地上扬,“算你还有点良心。” 祁柚今年读大四,还有两个月就要毕业了,今天在坐的都是她的同学,彼此互相熟悉,玩闹也尽兴。 她心里不痛快,带着那么点和家里作对的叛逆和放纵,喝起酒来也丝毫不顾忌。 “哎,下周我小外甥周岁宴,你们两个去不去玩?”言梵摇着骰子问。 “不去,”祁柚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我不想见到你姐。夺夫之恨不共戴天!” 言梵有个了不起的姐姐,泡走了娱乐圈的顶级流量,祁柚作为曾经的女友粉也是伤心过那么一小会儿的,不过也仅仅是一小会儿,因为—— “得了吧,你看部剧换个老公!” 陈今安无情地拆穿她,“整天把‘要睡小鲜肉包养男爱豆’挂在嘴边,实际行动屁都没有一个,你也就是打打嘴炮厉害。等你真嫁给了发福大叔,夫妻生活一周只有一次,一次五分钟,你就后悔去吧你。” 祁柚:“……” “你你你你瞧不起谁呢!说的好像你谈过恋爱似的!” 也真是绝了,别的豪门大小姐身边都是一堆围着吹彩虹屁的闺蜜,而她身边只有几个怼她从来不留情的“塑料姐妹花”,陈今安还是一朵满嘴跑火车的“小黄花”。 生无可恋脸:) 陈今安挑眉,“我没瞧不起你,问题是你敢吗?” 祁柚放下酒杯挺胸抬头,“有什么不敢的!” “好啊。”陈今安在酒吧里快速扫了一圈,最终眼睛落在二楼某个角落,她抬抬下巴,“喏,九点钟方向有个帅哥,你去要个电话号码回来总不算难吧?” 祁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二楼包厢相对清静些,男人站在扶梯边,迷离的聚光灯扫过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整个人气质清冷矜贵。 幽暗中,男人侧脸冷峻,低头摆弄手机,眉眼隐在暗处。他穿了件白衬衫,领口松散开两粒扣子,从下颚到锁骨线条流畅冷冽。袖口微微上卷,手指修长明晰,腕间的铂金表隔得太远看不清款式,但一定价格不菲。 祁柚倏尔笑了起来,这年头打领带穿西裤来蹦迪的男人也是不多见了。 她眯了眯眼睛,不知怎的,眼前的画面突然和记忆重叠,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似乎在某个时刻,也有一个白衬衫少年清冷冷地站在回忆里。 “不会吧,这就怂了?”陈今安的声音将她从思绪拉回现实。 “哪有。”祁柚回神。 她最受不了别人用激将法,对着手机补了点口红,抿了抿娇艳红唇,撩了一下头发,端起酒杯站起来,“不就是一个电话号码嘛,又不是睡他。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小甜文~~ 暂定每天零点更新。 ☆、两颗甜柚 “乔总,文件已经发到您邮箱了,另外,老太太得知您今天回国,问什么时候回去。” 乔椹琰关上包厢沉重的木门,才将鬼哭狼嚎般的歌声隔绝在门里,又迎来舞池更加热烈的音浪,电话里的声音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 他挂了电话,让助理改发微信联系。 几个小时前,他结束了为期数十年的海外生活回到帝都,年少时关系不错的兄弟选了这么个地方为他接风洗尘,闹哄哄的,让人有些不适应。 他找了个稍微清静的角落,微微倚着墙,问侍应生要了片薄荷糖,低头翻着手机。 一双红色高跟鞋缓缓步入视线。 时尚简约的一字扣款式,脚指甲也涂了鲜艳的颜色,光裸的长腿骨肉匀称。 祁柚被追的经历不少,撩男人的经验却为零,她心里虚的紧,面上仍然维持着勾人的笑意,她抿了抿唇,挑了个最俗套不过的开场白:“帅哥,一个人?” 乔椹琰抬眸,淡淡打量眼前这位。 女人生得明眸皓齿,五官精致,长而黑的头发倾落在肩头,包臀小热裤极显身材,胸口浅浅一道沟,酒吧光线忽明忽暗地落在她身上,纯真中挟着一缕风情。 很漂亮,但似乎和以往主动萦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人没什么不同。 他漠然收回目光,“不是。” 清凌凌的男音如冰山清泉,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疏离,开口即话题终结。 祁柚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很快又掩了下去,她厚着脸皮向前一步,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那……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男人低头滑动手机,不搭声,眉眼隐在暗处,不辨情绪。 “我知道这里有款招牌酒很不错。” 还是不理人。 祁柚怔了两秒,匪夷所思地盯着他。 她自认自己是个美女,追她的男生不说从帝都排到法国,怎么着也从一环排到五环了,平常都是男人捧着她的份,哪有自己笑脸相迎对方却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时候? 这人还真当自己是朵冷艳禁欲的高岭之花了? 祁柚自尊心挫败,不禁有些脾气了,心底暗暗骂了句:嘁,拽什么拽! 但下面陈今安一伙人眼睛都看着,她不甘心碰了一鼻子灰回去还要被笑话,于是咳了一声,眼神无辜地说:“其实是这样,我是和朋友玩游戏输了,被罚过来找你要号码。” 乔椹琰掀起眼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楼卡座果然坐着一伙大学生模样的男女,目光炯炯地朝他们这边看,见他眼睛扫过来,立刻若无其事地喝酒聊天。 他轻哂一声。 “我没骗你吧。”祁柚耸了耸肩,从包里翻出手机递到他面前,“要不要交个朋友?” 乔椹琰挑眉看着她,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极深,像能洞穿什么。 就这样静静与她对视,愣是不接手机。 祁柚被他看得心里发虚,突然觉得被陈今安嘲笑一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准备转身,手腕忽而被人握住,男人手掌滚烫。 “既然是来要号码的,就这么空着手回去岂不是很可惜?” 祁柚微愣,“什么?” 乔椹琰趁她不注意抽走她的手机,按亮屏幕,对着她的脸面部解锁。 桌面是张自拍,女孩拿着一大捧气球站在迪士尼的城堡下,头上戴了个米奇头箍,回眸一笑,眉眼弯弯。 就……还挺可爱的,和眼前的魅惑是两种风格。 他抬眸看了眼祁柚,快速在拨号页面按下一串数字,又递还回去,“这样?” 祁柚接过手机短短扫了眼屏幕,对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感到狐疑,不过想了想,大概是被自己美貌所折服了吧。 哼,口嫌体正的臭男人。 她笑了笑,“感谢配合。” 拦下路过的侍应生,拿了张纸巾贴上自己的柔唇,印上一枚性感的大红唇印,塞进男人胸前的衬衣口袋,指尖滑过他坚硬的胸膛,“作为回报,这个送你。” 说完,长发一甩,转身下楼了。 女人背影窈窕纤瘦,细腰盈盈,摇曳在长廊泛着暖黄的光晕下,乔椹琰抽出那张印了她唇印的纸巾,捏在手心,摇头无声地笑了一下。 // 祁柚才一落座,陈今安就一脸八卦地追问:“要到没要到没?” “你说呢。” 祁柚朝她晃了晃手机,满眼小傲娇。 “可以啊,很有魅力嘛,不愧是我们E大的校花!”陈今安拿过手机,朝她挤眉弄眼,“怎么样?他正脸是不是更帅?” 祁柚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就……勉强人模狗样吧。” “那你俩有没有发展的可能?要我说,你就趁着还没联姻赶紧……”陈今安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下文,盯着她手机屏幕爆笑出声:“柚柚,你确定这真是他的号码嘛?” “嗯?有什么问题吗?” 陈今安指着那一串数字,“你看这尾号,他是不是给了你一个假号码?” “我看看我看看!”言梵也挤过来,爆笑出声:“一长串的119,他家怕不是火警大队的吧?” 祁柚:“……” 似乎……被耍了。 靠!这狗男人是故意的吧?逗她玩呢! 捏着拳再看向他原来所在的位置,已经没人影了。 有种别让她再逮到! 她气呼呼地把手机一扔,整个人陷进沙发里。 今天酒吧新来一支摇滚乐队,据说从台湾省那边请过来的,乐手主唱一上台,现场气氛被瞬间点燃,鼓点抵着胸腔一起振动。 陈今安玩着骰子,不经意瞥见对面卡座坐着一人,屈起手肘碰了碰祁柚:“曾雪碧。” 祁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白眼瞬间翻上天,“怎么哪哪都有她。” 曾雪碧也看见她们了,和旁边人低语了几句,好死不死地端着杯酒朝她们这边走来。 “好久不见啊,祁柚。”曾雪碧走到她们桌前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语气带着几分讥诮。 “是啊,好久不见。你好像……”祁柚轻飘飘地扫了她两眼,欲言又止,换了副意味深长的表情,“没什么,身材保持得不错。” “……”曾雪碧的脸色唰地一下和她的名字一样绿,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祁柚这话是在笑她胖了。 在座的挑眉对视,准备看好戏。 祁柚和曾雪碧的关系说来话长,若真要用一个词总结,那便是:积怨已久。 其实祁柚刚上大学的时候也是对一个叫蔺柯的学长有过一些好感的,两人暧昧了半年多,许多人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 可没等那层窗户纸被戳破,蔺柯转头就和一个矮胖圆学姐在一起了。 那位矮胖圆就是曾雪碧。 因为某些原因,祁柚入学后比较低调,除了关系亲近的陈今安,其他人只知道她浑身名牌、豪车接送,不了解她家底究竟如何,渐渐的便有人故意散播谣言说她家里很穷,靠着被老男人包养挣钱。 这个世界对女生总充斥着敌意,如果她正好长得漂亮,关于她的任何鬼话都会有人相信。蔺柯就是其中之一,并且抱着娶个老婆少奋斗20年的心理放弃了祁柚,接受了曾雪碧——这个暴发户女儿的告白。 几个月后的校庆,祁柚爸给学校捐了栋教学楼。 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祁柚挽着盛远集团董事长的手甜甜地叫了句“爸爸”,她永远忘不了那天这对狗男女的脸色有多精彩。 时隔两年,祁柚早就对蔺柯没有任何感觉了,并且很庆幸自己及时止损,没和他这种人在一起。 但曾雪碧似乎非常在意自己男朋友曾经喜欢过她这件事,时不时地就要出现膈应祁柚一下。 “对了祁柚,我和蔺柯下个月要订婚了,大家都是朋友,我们的订婚宴你一定要来啊。”曾雪碧自说自话地在祁柚身边坐下。 祁柚把玩着手机,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你说什么?订婚啊?我就不去了,下个月我家亲爱的过生日呢,说要开私人游艇带我出海玩。这样吧,下次你二婚的时候,我一定去。” “……” 曾雪碧气得脸红脖子粗,“祁柚!我可是好心好意过来请你,那你别太过分了!” “是不是好心你自己心里清楚。”祁柚冷哼一声。 曾雪碧面子上挂不住,噌的一下站起来打翻了桌上的一瓶啤酒,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曾雪碧,这是我小舅舅的地盘,你想砸场子直接说。”被她这么一搅和,祁柚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彻底炸了。 祁柚是什么身份店里领头的都知道,见情况不对,立刻用对讲机叫了安保,数位身材高大黑衣墨镜的肌肉男涌过来,曾雪碧气焰瞬间灭了一半。 她趁服务生手忙脚乱收拾残局的间隙,偷偷将手里的酒和桌上某杯调换,咬牙丢下一句“走着瞧”,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下清静了,祁柚摆摆手,示意保安不用过来了。 “可以啊柚柚,撕婊能力满分啊。”陈今安搭着祁柚的肩膀调侃道:“不过,你家这个亲爱的是谁啊?” 祁柚灌了自己一大杯酒,没好气地戳了下她的额头,“当然是你啊,难不成是那位乔大叔啊?” “得了吧,我可没钱给你买私人游艇。行了,别被绿雪碧坏了心情,跳舞去不去?” “走起。” 场内热浪浮动,祁柚的加入让舞池里的男士精神为之一振,跟随旋律扭动的小细腰更是看得人心痒难耐,很快有人邀请她一起热舞,并且不止一个。 祁柚是个颜狗,长相一般的男人勾不起她的兴趣,施施然地拒绝了,可那几个男人却互相杠上了,不知怎的推搡了起来。 也许是现场太过混乱,也许是灯光太过晃眼,祁柚头晕目眩的,眼皮越来越沉,神志也变得有些模糊。 很奇怪,她酒量一贯不错,况且今天只喝了两杯香草mojito,怎么像是醉了? 昏沉沉的脑子由不得她多想,脑海里唯一的念头是醉死在这儿也太丢人了。 陈今安一进舞池就没了踪影,祁柚扫了一圈没找着她人,于是跌跌撞撞挤出舞池与卡座上玩牌的同学打了声招呼,说声自己先走了。 醉成这样铁定是不能开车了,而且她正和家里赌着气,今晚不想去。 “Tempt”的对街有一家酒店,也是乔烨开的。他这人虽然不务正业,但挺有赚钱的头脑,在酒吧附近开宾馆开私人影院,为富二代们提供的一条龙服务十分到位。 祁柚顶着混沌的脑袋去酒店办入住手续,前台服务生递给她房卡,她拿上包晃晃悠悠地朝电梯口走,每一步都像踩在软塌塌的云上。 恍惚间,有匆忙路过的行人撞了她一下,她脚下一软身体后仰,眼看就要和地面来个背对背拥抱,一双温热的大掌及时扶住了她的腰。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年龄差,小叔只是辈分。 快上车,车门焊死了~ 感谢在2020-07-02 17:00:44~2020-07-07 14:4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肉滚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elicate 3瓶;啵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三颗甜柚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祁柚睁开眼,看见男人深邃的五官。 这么优越的长相,女人一般很难忘记,她指着他的脸喊:“是你,119!” 乔椹琰微微蹙眉,却没理会她,掰过她的肩膀指着酒店门口一个长相油腻挺着肥肚腩的男人问:“你认识他吗?” 祁柚强打着精神辨认,“不认识,他是谁啊?” 乔椹琰眯了眯眼睛,冷冷盯着那男人。 十几分钟前,他从酒吧的洗手间出来,看见这人在和一个女的交谈,现场音乐太大,只依稀听到“醉了”“跟着她”之类的字眼,随后那女人便给了他一叠钱。 偶然撞见他没怎么在意,回包厢拿外套又被灌了几杯酒。 他今天喝了不少,但他自控力极强,醉了也不让人看出端倪,想着第二天还有事要处理便提前离了席。 夜色已深,乔烨在名下的酒店为他安排了房间,乔椹琰行至酒店大堂门口再次撞见刚才那个肥肚腩,鬼鬼祟祟地跟踪着他身旁这个女人。 联想到之前听到的对话,不难猜测他下一步将有什么动作,乔椹琰目光逼人,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肥肚腩气急败坏,眼瞧着就要得逞,却被不知从来冒出来的男人搅了事,他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做贼心虚地压了压帽檐,立刻转身灰溜溜地跑了。 “诶,他怎么走了?”祁柚云里雾里地问。 “不然呢,你还想找他也要个号码?” 头顶传来一声淡嘲,乔椹琰突然松了手,祁柚没了支撑力,瞬时双腿发软,“哎呀”一声摔在地上。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她吃痛地捂着自己无辜的小肉垫,五官都皱成一堆。 什么人啊,这是! “算什么账?”乔椹琰清沉的嗓音毫无波澜。 “当然是你给我假号码的事!火警电话算怎么回事!你才需要灭火呢!喂,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欸……你别走啊!” “回来!” 乔椹琰仿若未闻,径直去了服务台办理入住。 前台新来的服务生不是认识他,查看了入住登记委婉地告诉他没房间了,幸好他们经理正在旁边交代工作,得知他姓乔立刻笑脸相迎,告知19楼的总统套房专门为他留着。 他取了房卡,回头见女人还坐在电梯口冰凉的大理石上,似乎是醉意上头,歪着脑袋摇摇晃晃地要躺在地上。 “你女朋友都很快睡着了,你还不去拉她吗?” 旁边一对目睹全程却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年轻看不下去了,用一种“你这人怕不是个死渣男”的眼神打量他。 乔椹琰正欲解释,人家已经搂搂抱抱地进电梯上楼了。 他沉了口气,走回祁柚面前,蹲下身碰碰她的肩膀,“醒醒,你住几楼?” 祁柚闻声睁开眼睛,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的像坐过山车,眼前出现好几个男人的重影。 她在包里摸了一会儿,就是没找着房卡,一气之下将包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稀里哗啦散了一地。 “找到了,在这!好像是9……9081。” “你房卡拿反了。”乔椹琰面无表情地提醒。 “是吗?哦……那就是1908。” “是1806。”乔椹琰无语,替她把满地的东西一股脑捡回包里,站起身,“起来,我送你上去。” 祁柚哦了一声,却没动,仰着头可怜巴巴地朝他眨眼睛,漂亮的杏眼黑白分明,人畜无害的模样像极了某种可怜巴巴的小动物,让人无法抵抗。 “又怎么了?”乔椹琰觉得自己的耐心被推到了悬崖边缘。 “我腿麻了,站不起来。” 等了几秒,祁柚如愿以偿地看见他朝自己伸出了一只手,她及时握住,顺势站起来,仰着朝他粲然一笑,“谢谢。” 乔椹琰眉峰微敛,目光缓缓往往向下,落在被她紧紧握住的手掌上。祁柚有所感应,触电般的松开了手,他这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嗯”,转身按亮电梯走了进去。 祁柚撅了撅嘴,也一瘸一拐地跟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两人各站一边,狭小密闭的空间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祁柚贴着墙,勉强站立。 不知是不是地方太小还是电梯里空调太低,她贴着冰凉的金属墙还是热得厉害,浑身火烧似的。 她燥热地动来动去,扇风的手打到男人的胳膊上。 “你别乱动。”乔椹琰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我热~” 祁柚又动了两下,语气中有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娇嗔。 她摸了摸自己额头,好像很烫,她歪着脑袋观察身边的男人,“你不热吗?” 距离猝不及防地拉近,女人的娇俏的五官近在咫尺,乔椹琰微微不适应,蹙了蹙眉后退一步,避开女人亮晶晶的眼睛,喉结微滚,“不热。” “那你耳朵怎么红了?” “没有。” “就有。” 酒壮怂人胆,祁柚忽而凑近进一步,冰凉的掌心覆上他的脸颊,“你的脸也是烫的。” 乔椹琰握住她的手腕,暗哑着嗓子低声警告:“让你别动了。” 祁柚真的不动了,静静地凝视着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 不得不说陈今安很有眼光,眼前这男人骨相周正,鼻梁挺直,身上散发着上位者的强大气场,比那些个纨绔的二世祖更多了几分禁欲气息。 大概是喝了酒,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酒气,但不难闻,夹着一丝清凉的薄荷香气,清淡而清冽,反而挠得她心痒。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她呢喃着,愣愣地看着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 乔椹琰垂眸看她,女人脸上有种流动的光彩,眼睛里有星星。 是他后知后觉了,电梯里真的很热。 “你每次撩男人的时候都这么说?”他嗓音暗哑地问。 祁柚轻哼一声,“不管你信不信,你是第一个。” 她盯着男人性感的薄唇,鬼使神差般地拉过他的领带,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陈今安说的没错,她不要等到以后吃不到了才去后悔,她才不要管什么联姻不联姻的,第一次,要睡就睡个帅的。 她没有经验,凭着本能亲吻,万籁俱寂,只剩下心跳搏动的声音。舌尖轻轻舔在男人的唇上,可他始终没什么反应,似乎连呼吸都暂停了。 正当她想要放弃、脱了力离开他的嘴唇时,祁柚突然感觉腰上一紧,乔椹琰将她搂在怀里,掐住她的下巴,吻铺天盖地得落下。 血液在叫嚣,欲一一望似久旱荒漠里的狼,热烈、急切,从电梯延续到房间。 初经人事,更多的是探索与寻觅。她就像一杯粘稠的冰淇淋,被人搅拌,搅拌,化成了甜腻腻的奶油。 关于那晚,祁柚最后的记忆是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和男人在她耳边炙热的喘一息。 一夜漫长…… // 祁柚做了一个荒唐的梦。 梦里她是一叶扁舟,漂泊在汪洋大海,浪花拍打着,疯狂地将她推向极致,水花交叠,翻来覆去。 画面非常十八禁。 阳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天花板白得晃眼,空气中弥漫着缱绻的幽香。 祁柚醒来时,浑身像被人暴击过一般酸痛,腰快断了,脑子也还是昏昏沉沉的。 她翻了个身,下意识去摸手机,却在床头柜摸到一盏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欧式水晶灯,被子和枕头也是陌生的触感。 这不是她自己的房间。 身体被一只有力的胳膊禁锢着,她睁开眼,男人清隽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 祁柚骤然屏住呼吸,脑子轰一下炸开。 是他! 足足愣了半分钟,她缓慢地掀开被子,将头埋进去。 洁白被褥下她是真空的,什么都没穿。 混乱的记忆扑面而来,梦被月光糊了一层,脑袋要被痛炸。她依稀记得他们是在酒店大堂相遇的,然后他们一起进了电梯,然后…… 然后是她主动先吻了他,情意迷乱时更是她主动要求在他上面。 所以…… 这晚的混乱是她见色起意,酒后胡来……把这男人给睡了。 完完完完球。 身边的男人已经有渐渐转醒的迹象,祁柚没多想,立刻闭上眼揪紧小被子继续装睡。 她能感觉到乔椹琰稍稍舒展了身体,紧接着身侧一轻,浴室很快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祁柚再次睁开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坐起身打量周围环境,一地凌乱,四处散落着男人和女人的衣物,床头柜上空荡荡的计生用品盒子无不昭示着昨晚发生了什么。 角落摆着个男士商务行李箱,看来这是他的房间。 祁柚脑子一片混乱,更不知道等浴室里的人出来之后要怎么面对他,她慌慌张张地下床穿衣服,双腿酸软得几乎站不住。每一个动作都蹑手蹑脚的,生怕惊动被浴室里的人。 她套上自己皱巴巴的牛仔短裤,在总统套房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才找玄关处找到自己随意扔在地毯上的上衣。 可惜昨晚男人要的太过急切,下手没轻没重的,这件薄薄的雪纺衫在他的肆虐下根本没办法再穿。 她一咬牙,拿起乔椹琰放在桌上的衬衫套在自己身上,衣领解开两颗扣子,长长的下摆扎进牛仔库里,袖子卷到手肘,虽然大了不少,但也勉强能穿,有种性感的男友风。 收拾妥当,祁柚拎着高跟鞋开门跑路。 // 乔椹琰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时,房间已经空无一人。 他做梦也没想到,28年来唯一一次冲动竟是以自己被抛下画上句号的。 昨晚像只八爪鱼般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就这么走了,走的干干净净,没给他留下一个电话,还顺走了他要换洗的衬衫。 他甚至没有机会知道她的名字。 前台打来电话询问是否要续住,乔椹琰冷冷回答不用,目光落在床单那抹暗红上。 挂了电话,他从行李箱中重新拿了件新衬衫,穿戴整齐后助理路超前来敲门,替他收拾行李,“乔总,车在楼下了。” 乔椹琰点点头,“知道了。” 退房后,路超拖着行李跟在他身后,稍一抬眸就能清晰地看见他脖子红红的两条刮痕,像是被女人的指甲挠的。 他眼观鼻鼻观心,低头汇报工作:“差不多就是这样,如果您觉得没问题的话通知明天一早发下去。” 没人应声,乔椹琰低头扣着袖上扣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总?” “嗯。”乔椹琰回神,揉揉眉心说:“你一会儿去前台把今天上午的监控录像调出来。” 路超:“……好,好的。” 老板的心思你别猜,猜了也白猜。 作者有话要说:  乔椹言:我被渣了:) ☆、四颗甜柚 祁柚探头探脑地从电梯出来,一路上始终低着头,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心虚得紧,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 哆哆嗦嗦地回到自己的跑车,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终于从外星回到了地球。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冒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罪恶感。 她没能在车上找到一件可以更换的衣服,索性一脚油门把车开到了学校。 今天是周末,大学生多半出去玩了,没人约的也都留在宿舍追剧打游戏,校园比平时冷清许多。 宿管阿姨悠闲地坐在楼道口打毛衣,时不时抬眸看两眼电视机里的婆媳剧,压根没注意到一道人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楼上跑。 陈今安实习的公司和E大离得近,这段日子仍然住在学校。她昨天玩到很晚才回来,往床上一倒直接睡到了大中午。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起来洗漱,牙刷了一半,宿舍的门就被敲得震天响。 她满嘴泡沫地跑去开门,看见同样凌乱的祁柚站在门外,整个人都傻眼了。 “柚……柚柚,你怎么这时候回学校了?” 祁柚甩了高跟鞋,扯了一把椅子生无可恋地往那儿一摊,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 陈今安赶紧去水池吐了泡沫擦了脸,回来担心地摸摸她的额头,“你别吓我啊,你昨晚去哪儿了,电话半天都打不通。” 祁柚瘪了瘪嘴,欲言又止。 陈今安眼尖地瞧见她脖子上的红痕,讶然捂嘴,“你这该不会是……吻痕吧?还有你身上这件衬衫明显就是男款啊!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 听她这么一说,祁柚赶紧抓起桌上的化妆镜瞧了瞧,昨晚那男人像刚开了荤的野兽,如狼似虎的,真是连她身上任何一寸肌肤都不放过。 “今安,我跟你说件事……”她不打算瞒自己最好的朋友,“我昨晚睡了个男人。” “……” 陈今安更他妈凌乱了,嘴巴惊得半天都合不上。 她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扯了张椅子坐到祁柚对面,“是哪个狗男人运气这么好?” “你见过,就是昨晚我去要号码那个。”祁柚坦白道。 “原来是他呀!”陈今安点点头,转而支着下巴一脸八卦地盯着她,“快说,我的祁柚宝宝是怎么打开新世界的?” 祁柚脸一红,将事情的始末和盘托出。说起来也是酒精作怪,换在平时她顶多过过嘴瘾,未必有那么大胆子。 陈今安听完莫名流露出一种老母亲式的欣慰,比自己睡了个男人还高兴。她突然想起什么,急急地问:“那什么,戴套了没?” “戴了。” 不仅戴了,他还用光了一盒,祁柚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腰疼。 “那就好。”陈今安长吁一声,继而挤眉弄眼地说:“所以,doi到底是什么感觉?你给我形容形容呗。” 别看陈今安平时满嘴跑火车,满脑子小黄料,实际上情感经验还如祁柚呢。 祁柚咬着嘴唇回忆道:“开始很疼,后来很累,中间……” 昨晚她被折腾到凌晨三四点男人才放过她,若不是他第一次草草收场,祁柚都有要怀疑他是不是情场老手。 后来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他们从客厅做到卧室再到浴室,每个角落都留下了他们暧昧的痕迹。 “中间怎么样?是不是很爽?” “……”祁柚丢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以后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有性生活了不起咯。”陈今安不服气地哼了声,悻悻地跑去梳洗换衣服。 她一边扣着bra一边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我说,他长得还真挺帅的,生了张祸国殃民的脸,这睡都睡了,不谈个恋爱多可惜。” 祁柚耷拉着脑袋说:“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留联系方式。” “那以后就不联系了?” 祁柚点点头,“应该吧。” “one night stand”本就是你情我愿,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都懂其中规则。而且现在,家里要联姻的事已经够让人头疼的,再摊上一个炮友,万一缠上了她就要原地升天。 虽然说女人第一次都想留给喜欢的人,但茫茫人海能遇上一个爱的人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第一次睡了个那么帅的男人好像也不算太亏。 她从自己的衣柜里拿了套睡衣换上,爬上床准备睡他个昏天黑地,可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动情的样子,仿佛嘴唇上还停留着被他吻过的触感。 她忽地一下坐起来,痴痴地看着陈今安,“姐妹,你说我像不像一个提起裤子不认账的骗炮渣女?” 陈今安丢了个眼神让她自行体会。 “……”祁柚往床上一倒。 ojbk,不是像,她现在就是。 抽身无情的渣女本渣:) // 天色阴沉,远处飘来一大团乌云,预示着这座城市即将迎来一场暴雨。黑色迈巴赫在道路上平稳行驶,后座的男人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一路气氛结冰,司机偷瞄了眼后视镜,也许这位集团即将上任的太子爷气场太过强大,他仅看了一眼就仓促移开视线,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下了高架拐进一片高档别墅区。 枫山别墅是帝都有名的富人区,北有天然宜人的温泉,南有绿草如茵的高尔夫球场,水景园林浑然一体,占地面积约30万平,独立别墅却仅仅不过20套。 乔家在园林最深处,北欧式建筑风格,享受私家花园和泳池喷泉。 乔椹琰到家时乔老太太已经和阿姨做好了一桌子热乎的饭菜在等着他。他一进门,老太太眼眶就红了,心疼他一个人孤零零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拉着他的手一阵嘘寒问暖,生怕孙子回来住的不习惯。 乔椹琰眼神也在见到疼爱他的奶奶后变得温和。 他自小是跟在奶奶身边长大的,16岁出国念书,毕业后直接继任乔氏集团北美地区的负责人,期间工作繁忙极少回国,逢年过节也难得和家人团聚。 算算时间,已经有两年没见过奶奶了。 看着老太太鬓边越来越浓密的白发,想起几个月爷爷乔宗明告知他的消息,乔椹琰的心揪了一下。 乔老太太拉着孙子的手招呼他上桌吃饭,又让阿姨去楼上书房把乔老爷子叫下来,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小姑乔卉一家也来了,带着刚上高中的小表妹有些拘谨向他摇手打招呼。 “表哥好。” 虽说是这一辈里唯一的妹妹,但小表妹还没出生乔椹琰就出国了,两人根本没见过几面,小姑娘莫名有些怕他,看着他的眼睛心底发憷。 饭桌上,乔老爷子一如既往地不爱说话,只问了几句北美业务上的事。乔椹琰耐着性子回答,偶尔也和小姑聊些这几年在国外的生活见闻。 “国外那些中餐厅都是糊弄人的,哪比得上自家做的菜,瞧你这两年瘦的。快多吃点,吃完这个下次奶奶还给你做。” 乔老太太唯恐他吃不好,一个劲地给他夹菜,满眼都是疼惜。 她往乔椹琰碗里舀了一大勺排骨汤,心满意足地看他喝完,又颤颤巍巍地起身朝厨房走,“你们先吃着啊,我锅里还炖着鱼汤呢。” 乔卉叫住她:“妈,周婶把厨房都收拾干净了,锅里没东西了。” “谁说的,我开饭前刚往锅里加的水。”老太太不信,求证地看向保姆,“周婶知道的,我今天早上特意去挑了条野生黄鱼。乔堃最近要高考了,得好好给他补补身体。” 听到乔堃这个名字,乔椹琰持筷子的手一僵,一小块排骨滴溜溜滚到地上。 乔宗明与乔卉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担忧。 乔宗明站起身,将老伴拉回餐桌坐下,拍着她的肩膀低声道:“你呀又糊涂了,你今天压根就没买鱼。你看看你面前,你孙子都这么大了。” “孙子……这么大了……”乔老太太茫然地看着乔椹琰,不同于刚才的亲切,用那种全然陌生的眼神打量他,像在努力辨认他是谁。 乔椹琰一颗心缓缓往下坠。 “那乔堃呢?他是不是又出去了?去找那个女人了是不是!”乔老太太突然焦虑起来,拍着桌子急急地喊:“去去去!快打电话叫他回来!快把他叫回来呀!” “行行,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你先别激动,我们把饭吃完,一会儿再上楼睡一觉,他就回来了。” 保姆周婶拿来了她平时吃的药,哄着她吃了两粒,在老伴乔宗明的安抚下,乔老太太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饭没吃几口就困了,被搀扶着回房休息。 好端端的一餐饭,就这样不欢而散。 // 窗外暴雨如注,一道闪电劈开天空,骤然明亮过后没开灯的房间再一次陷入死寂。黑暗中猩红的火光忽明忽灭,乔椹琰站在窗前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虽然很早之前就听小姑提起过奶奶的病情,但亲眼目睹她发病,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乔堃是他的父亲,十几年前与他的母亲双双死于一场车祸,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家人悲痛不已。 因为某种难以启齿的原因,乔家人对这些陈年旧事闭口不谈,乔老太太如今却误以为人还活着,只能说明,奶奶的病情又加重了。 周婶过来敲门,“小琰,乔董让你去一趟书房。” “好。”乔椹琰掐灭了烟头。 书房里,乔宗明正带着副老花镜翻看旧时的相册,见孙子敲门进来,才满是感慨地阖上。 “北美区那边的交接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他抬抬下巴,示意乔椹琰坐下。 “该交代的都说清楚了,剩下要沟通的部分,我会和那边电话联系。” 乔宗明点点头,忽而摘下眼镜长叹一声,“你奶奶如今的状况你也看到了,病情反复无常,经常忘记事儿,记忆混乱。医生说要不了几年她就要认不得人了。” 两年前,乔老太太被检查出患上了阿兹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 乔宗明唯一的儿子在意外中早早去世,孙子又尚且年轻,以至于他一把年纪仍然劳心劳力地把持着公司不敢放手,这些年对默默陪在身后的老伴多有疏忽,等他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病症已经影响到了生活。 出于愧疚,也出于活到一把年纪才明白这辈子什么最为重要,乔宗明提前把公司交到了乔椹琰手里,自己好退休在家安心照顾老伴。 “上周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样?” 乔椹琰沉默,低垂眉目,看不清情绪。 “你奶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她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成家,趁着她还能认人,抱一抱小曾孙。盛远董事长有个小女儿今年正好大学毕业,前两天寻洵带这姑娘来见了你奶奶,难得你奶奶非常喜欢她,一回来就不停夸她。” “盛远集团你应该知道,他们如今是国内为数不多的拥有自主研发手机芯片的技术的电子信息企业,在目前的经济竞争中非常有优势,如果将来你能得到祁家的支持,那么公司的其他董事将无人能撼动你的位置。” 乔椹琰怎能不明白祖父的意思。 乔氏集团发展到如今明争暗斗不断,当年父亲乔堃去世在公司内部掀起一阵骚乱,多少人想趁乱扳倒乔家。 如今他即将接手公司,在一众董事中年纪最轻,又是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而能借着联姻得到盛远集团的支持,与他而言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正当乔宗明摸不透他的意思准备再劝的时候,乔椹琰抬眸,神色平定。 “我愿意联姻。”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乔·小委屈·琰:兜兜转转还是落在我手里。 感谢在2020-07-09 00:00:00~2020-07-10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下水道整治工人 10瓶;今天我看贺云沂了吗 1瓶;啵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五颗甜柚 临近毕业,大四学生都忙着找工作升学,宿舍楼空荡荡的,祁柚也在一个月前住回了家里,只留了些换洗衣物和日常护理用品在寝室。 昨晚被折腾得太辛苦,她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过了晚饭时间才转醒,腰上的酸痛感还是那么明显。 “怎么还只有我们两个人,贝蕊和何萍萍呢?”她慢腾腾从床上下来。 “贝蕊最近都在忙着找工作,今天好像有场面试吧。何萍萍这个学霸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忙着考研,都快住在图书馆了。”陈今安回答。 祁柚哦了一声,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澡。 她在柜子上找到沐浴露,拿在手上时觉得有些奇怪,这瓶好像新买的,也没怎么用,怎么好像一下子少了很多的样子。 一瓶沐浴露也就几百块,她没多想,不紧不慢地进了浴室。 等她磨磨蹭蹭从浴室出来,室友贝蕊正好从外面回来,出门没带伞,一身湿透了。 祁柚顺手给她递了条毛巾,“面试怎么样?” “不知道,面试好几家了,HR都让我回来等通知。”贝蕊擦拭着头发,声音里透着疲惫。 她不如祁柚有个好家世,什么都得靠自己。没有背景,实力又比不过陈今安,这段时间没少碰钉子。 祁柚安慰道:“没事的,HR都喜欢搞这一套,说不定没几天就给你打电话了。” “嗯,”贝蕊点点头,“对了,你怎么回来了?” 祁柚和贝蕊关系还行,但远没不如同陈今安那般交心,家里的一堆子破事跟没必要让她知道,于是随口说:“哦,在家太无聊了,回来玩两天。” 她拉开自己专门放护肤品的抽屉,原本堆得满满当当的面膜瞬间少了一半,扭头问:“今安,你用我面膜了?” 陈今安正在追剧,头也没抬地说:“我可没,我自己面膜还有一大盒呢。” “那就怪了,怎么少了那么多?”祁柚嘀嘀咕咕道。 贝蕊脊背微僵,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是我用的。因为我最近不是面试嘛,就从你那儿借了几片。” 几片? 祁柚翻了翻,少说也被用掉了十几片,还都是大牌货,几百一片的那种。 她不是小气的人,一盒子面膜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她不喜欢别人乱动她的东西。 贝蕊见她脸色不太好,小心翼翼地问:“柚柚,你不会生气了吧?” 祁柚抽出一张面膜合上抽屉,“没,只是你下次拿的时候记得和我说一声。” 贝蕊垂眸不语。 祁柚敷上面膜搬了张椅子和陈今安一起追剧,陈今安这个颜狗吹嘘了男主半天,可祁柚完全get不到男主的颜,甚至觉得他长得还不如自己昨天睡的那个男人帅,看了不到十分钟就自顾自地在旁边刷起了微博。 贝蕊进去洗澡了,搁在桌上的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祁柚瞥了眼,对着里面喊:“贝蕊,你电话。” “来啦。”贝蕊裹着条浴巾就出来了,接起电话一顿嗯嗯啊啊,捂着嘴连声道谢,表情越来越激动。 “啊!!姐妹们我面试上了!!”挂了电话后,她兴奋地蹦蹦跳跳。 “是吗?面试上哪家了?”陈今安点了暂停,终于把目光从男主脸上移开。 “乔氏集团!他们叫我明天就去上班。” “……”祁柚一口盐汽水喷在陈今安的平板上,猛咳了几声问:“什…什么集团?!” “乔氏啊,就是最早做计算机电子起家,后来业务扩展到影视文化金融投资多个行业,现在是国内最大的互联网公司之一的乔氏啊!咕咕视频、新明科技还有博信你们应该知道吧?都是他们旗下的。” 何止知道,这正是祁柚这几天头疼的根源,提到这个姓氏,她眉心都要突突跳几下。还真是越想躲避,越是阴魂不散啊。 “姐姐,和你有仇的又不是我,你喷我干嘛啊!”陈今安扯了一大坨纸巾擦拭自己无辜的平板,扯着脖子说:“贝蕊你知不知道你未来的老板娘……啊!疼疼疼!” 祁柚狠狠掐了下陈今安的腰,眼神警告她不准乱说话。 贝蕊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俩,“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祁柚笑吟吟道:“她是想说祝你未来工作顺利。” “……”陈今安哭唧唧跟着点头。 // 周一,艳阳高照。 寸土寸金的CBD高楼耸立,这里是年轻人向往的职场,同时也是战场。早高峰时分白领们脚步匆忙,端着咖啡刷卡进楼,忙碌的一周又将开始。 贝蕊站在乔氏集团的办公楼下抬头望去,整整68层的大厦直插云霄,让人心生震撼。 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人事经理给她办理了入职手续,安排她去行政部报道。 她大学学的是视觉传达设计,但以她目前的资历连乔氏设计部的门槛都没达到,只能先从行政部的小助理做起,熬过三个月的实习期,再一步步往上爬。 行政经理将她带到办公室做介绍,同事们对这个新来的实习生并怎么不感兴趣,短短看了她一眼便各忙各的,嘴角带着几分不屑。 贝蕊尴尬地坐到自己的新工位,很快有人丢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工作给她。 就这样忙到中午,经理突然通知十分钟后全体员工下楼集合,整个办公室瞬间炸了锅,小姑娘们手忙脚乱地开始补妆。 “啊?这么早就来了吗?不是说下午?” “快帮我看看我眼妆有没有花?” “哎呀不用补啦,站那么远,他又看不见。” 贝蕊一头雾水地跟着大家乘电梯下楼,原本空旷的大堂此刻站满了人,管理层级别由高到低整整齐齐站了两排,打理着仪表全体严阵以待。 “是谁要来啊?”贝蕊向旁边的人小声打听。 “你不知道?咱们公司的太子爷回国了。” “太子爷?” “就是乔董的孙子,可不是太子爷嘛。听说他这次调任回国公司会有大动荡。欸,来了来了。” “嘘……都别说话。” 众人呼吸都绷紧了,目光朝大门聚焦。 贝蕊站得太远看得不甚清楚,只隐隐听见几道刹车声。几十秒后,一位模样矜贵的年轻男人踏入大门,后面还跟着四五个身着职业装提着公文包的助理。 他身形修长提拔,是在人群中一眼便会注意到的长相,一身熨帖的蓝黑色西装,勾勒出颀长笔挺的身形,领带也系得一丝不苟,眼里带着淡冷漠和疏离,让人不敢靠近。 他一出现,周围的一切便都黯然失色。 高层恭敬地迎上去,男人淡淡点头,与之交谈着进了电梯。 “他好帅啊。”贝蕊目光一直跟随在他身上,莫名的看痴了。 “别想了,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故事不可能发生在咱们身上。内部消息,乔董已经相中了孙媳妇,据说下个月就准备订婚了。” 有人八卦追问:“这么快?不是刚回国吗?那女的是谁?” “谁知道呢,反正肯定是哪家富千金呗,有钱人更讲究门当户对,现实里哪有那么多灰姑娘?这种家世的男人,咱们也就只能看看。” “啧啧,英年早婚可惜了……” 贝蕊望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双眸晶亮,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同事们说的。 迎接完大BOSS,一行人争分夺秒地赶回办公室接着工作,然而这个周一注定不安宁,公司内网突然弹出的一则公告—— “经董事会商议,即日起原北美区负责人乔椹琰正式调任为乔氏集团总裁,全面负责公司整体运营与管理,望各部门积极配合……” 意思是太子爷正式继位了。 公司再一次炸开。 // 六十八层总裁办公室,装修奢华大气,圆弧形全景落地窗能俯瞰这座城市的全貌。助理路超手持平板站在红木桌前汇报工作:“乔总,公告已经发下去了。” 乔椹琰翻阅着手里的文件,在页末签下自己的名字——Joy,落笔刚劲有力。 “另外,”路超将平板置于桌上,调出一段视频推到他眼前,“这是您要的酒店监控录像,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没让乔烨他看见里面内容。” 乔椹琰笔端稍顿,抬头看着屏幕。 视频某处被放大,画面定格在电梯口,女人穿了件不合身的宽大白衬衫,极力用长发遮住脸,从电梯里溜出来的时候左右瞻望,像极了做了什么坏事的小骗子。 路超继续说:“她名叫祁柚,目前在E大设计学院读大四,另外她的父亲是盛远集团董事长,也就是……乔董希望与您联姻的祁家。” “……祁柚。” “原来是她啊。” 乔椹琰眉峰很轻地挑了一下,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不知在想什么。 // 另一边,为了拒绝这场包办婚姻,祁柚好几天不曾回家了,任谁给她打电话就是不接,总之要就是要和家里在抗衡到底。 为了逼女儿回家,祁盛远什么招都用了,换了买给她的小公寓的门锁,一贯放任不管额度的银行卡也给她停了,可祁柚软硬不吃,左右她自己攒了小金库,一时半会儿也饿不死,能耐她何。 祁盛远在家急得团团转,小娇妻乔寻洵却气定神闲地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 “哎呀老祁你别转了,我头都被你转晕了,祁柚她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可乔家那边已经找我商量订婚的事了,柚柚一直这么犟下去,我总不能押着她结婚吧?” 乔寻洵轻飘飘白他一眼,“她这脾气,还不是你和你儿子从小给她惯的。” 说着她拿出手机,点开祁柚的微信,“等着,你敢保证她一个小时内立马到家。” “……” 今天是工作日,室友都去单位卖力搬砖,只留下祁柚这么一个不用被资本阶级压榨的二世祖在寝室独自美丽。 女人大概都有心情不好就想换发型的通病,自从祁柚认定自己是个渣女之后,每次照镜子都觉得自己不烫个渣女大波浪实在对不起自己做的那事儿。 她一早约了某家顶级美容会所做头发,三四个人围着她转,历经整整一个上午终于搞定。 不得不说理发师技术很不错,是她心目中渣得明明白白的发型呢:) 拿着手机正准备拍张美美的自拍,通知栏弹出微信提示。 乔寻洵:【我带法拉利去做绝育了。】 “……!!” “乔寻洵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要是敢动它我就把你新做的鼻子给打歪!!” 半个小时后,祁柚冲回家里,乔寻洵躺在沙发上敷面膜,怀里抱着还抱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法拉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朝她摇尾巴。 祁柚从小喜欢小动物,家里养了一只叫“法拉利”的柯基,一只叫“宾利”的边牧,还有三只分别叫“迈巴赫”“保时捷”“帕加特”的小胖猫,以及花园里的一窝松鼠和一池子小金鱼。 “法拉利”是只小公狗,狗生三年,至今都还是个只纯洁的小处狗。 众所周知边牧和狗是两个品种,何况他们家“宾利”还是她哥哥从国外带回来的治愈犬,国内不超过一百只,智商非常高,所以当然瞧不上短腿性格又憨的柯基。 没有女朋友的狗生是不完整的,祁柚一直没忍心带“法拉利”去做绝育。 她冲过去一把抱起“法拉利”,看了眼它的肚子,长吁一声:“还好还好,蛋蛋还在。” 还能体验一下做男人的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法拉利: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晚安。 ☆、六颗甜柚 事实证明,恶毒后妈是没有心的,前脚给她挖坑的事还没完,后脚又要残害她的狗。要不是她及时赶回来,只怕她的小宝贝就要沦为可怜的“小太监”了。 祁柚气鼓鼓地瞪着沙发上的精致少妇,“乔寻洵你又抽什么风?” 乔寻洵睁开一只眼睛瞄她,坐起身揭下面膜拍了拍,“我不这么说你能这么快回家吗?怎么样啊我们的祁大小姐,这几天离家出走想通了没有啊?” “……”原来实在这儿等着她呢。 祁柚在心里激情辱骂乔寻洵第一万八千零一遍,不愧是心机婊中的战斗机。 她说:“你骗我回来也没用!我是不会答应和你你那个又老又丑的小叔联姻的!” 乔寻洵嗤了一声,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谁告诉你我小叔又老又丑了?拜托,他只是辈分比我大而已,年纪倒还比我小几岁呢。” “……”祁柚一噎。 “人家读书那会儿可是校草级的人物,现在又接管了整个乔氏,圈里名媛想接近他都没机会,你倒好,送上门的还嫌弃。” “我管他帅还是丑,反正这婚我是不会结的,你给我爸洗脑的那套在我这儿没用!”祁柚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你不结也得结!小叔他已经答应了,现在乔家那边已经在着手准备订婚了!” 乔寻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祁柚烦躁地捂住耳朵。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柚柚,你回来啦?”她在二楼撞上了从书房出来的祁盛远。 祁柚看见他莫名的眼眶一热,想到爸爸自小对她的疼爱,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和乔寻洵站在统一战线,女儿过得幸福不都是身为父亲的心愿吗? 她问:“爸,你也想我嫁到乔家去吗?” 祁盛远伸手要摸祁柚的头,被她退后躲开。 他眼神微微受伤,胸口像被人隔着枕头擂了一拳,他说:“女儿啊,爸爸也是替你着想。” “别说什么为我好,你要是真为我好当初就不该娶这个女人过门,让我成为圈里的人笑话!如今又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答应和乔家联姻,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祁柚绕过他跑回自己的房间,把门关得震天响。 回应她的是房间外无尽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祁盛远长长地叹息一声,回到书房关上了门。 她沿着门背颓然滑坐在地,屈膝抱着自己,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下来。 // 【其实吧,我觉得联姻这件事你倒可以考虑考虑。】 夜里,祁柚窝在被子里抱着手机连发五百字小作文吐槽小后妈的一系列骚操作,陈今安看完这样对她说。 ?? 姐妹,你一定是出门被撞坏了脑子才说出这么丧尽天良的话。 她丢了一长串问号过去:【那你替我嫁好了。微笑脸.jpg】 【我倒是也想嫁进豪门做富太太来着,可惜没你这个命。遇见一个喜欢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喜欢也未必能在一起,嫁给有钱有名的男人他不香吗?等他老了还能继承他的巨额遗产。】 【大不了先应付着你爸,之后再找个理由离了呗。到时候你依然是整条夜店街最靓的妞,继续和姐妹在夏威夷的海滩蹦野迪啊!】 “……” 祁柚盯着她发的一长串消息看了半分钟,一时间竟然觉得她这套歪门邪道好像有点道理。 好家伙,你可千万不能去干传销,不然以你的洗脑功力得霍霍多少人。 她回:【既然这样,你别喜欢言梵了,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得了,你看他都换了多少个女朋友了。】 陈今安被她一句话堵闭麦了,回了个“跟你没得聊”的表情包,利落地睡觉去了。 祁柚放下手机,望着天花板,久久无眠。 为了表露自己抗婚的决心,这几天她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祁盛远喊她下去吃饭也不搭理。 虽然“宾利”非常聪明,在她的唆使下总是叼着个小篮子下楼偷零食给她吃,但零食到底不顶饱,她现在满脑子的手拆蟹粉牛肝菌大黄鱼黑椒牛排糖醋里脊。 救命!真的好饿!! 不行了,再饿下去仙女都得断气,祁柚一掀被子,光着脚打开房门。 深更半夜,家里人都睡了,她从门缝里挤出来,像只小老鼠一样轻手轻脚地溜进厨房找东西吃。 冰箱门打开,里面放了整整两层用保鲜膜裹好的饭菜——祁盛远怕她饿坏了,每天都嘱咐阿姨留些她最爱吃的饭菜。 祁柚鼻子一酸,想起爸爸每次来叫自己吃饭时的好言相劝,突然有些后悔那天说出那样伤人的话了。 其实,她知道爸爸是爱她的,妈妈不在的这些年,他和哥哥将她保护得很好。可她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一心想她嫁到乔家。 她把菜一盘盘从冰箱里端出来,撕开保鲜膜就准备开吃,客厅的灯倏尔明亮,祁盛远站在沙发边对她说:“你胃不好,晚上就不要吃凉的了,爸爸给你热一热吧。” 偷吃被抓包,祁柚拿筷子的手尴尬地僵在空中,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 她愣了愣的功夫,祁盛远已经走了过来,将一道菜放进了微波炉,又熟练地打开灶台,烧水替她再煮碗面条。 祁盛远年轻时也是枚俊朗小生,倜傥英姿,一表人才,后来娶了祁柚的妈妈练就了一身好厨艺。可岁月不曾优待他,事业上升期遭遇妻子病故,只身一人操持公司照顾儿女,如今年过半百,鬓角夹白,眼角泛着皱纹,早已没了当年的影子。 祁柚看着爸爸忙碌的背影,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她哑着嗓子开口:“爸,你真的希望我嫁给那个姓乔的吗?” “爸爸也是为你好。”祁盛远将面条放进烧开的水里,盖上锅盖,转身看着女儿。 “现在的世家豪门里,乔家的声望很高,他们家长辈少没人给你立规矩,日子过得也舒服。而且寻洵对他们家又知根知底,老太太是真心喜欢你,你若嫁过去,爸爸放心,总比日后被穷小子骗走了好。” “当年你妈妈跟着我创业,吃了不少苦,后来生活刚刚好起来,她却生病走了,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最大的遗憾。你是爸爸捧在手里的明珠,爸爸不想你吃妈妈吃过的苦。” 祁柚低着头,“可是,如果将来有个人也能让我像妈妈一样心甘情愿呢?” 祁盛远默了默,伸手替她打理凌乱的头发,“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给乔椹琰,那爸爸只好豁出这张老脸去退婚。合作崩了就崩了,不就是十几个亿嘛,爸爸还是赔的起的,万一乔家记仇,生意上处处和我们作对也没关系,我和你哥哥也能挺一挺的。” 祁柚就此陷入漫长的沉默,她没想过自己的不管不顾会给家里带来怎样的后果。 或许不管她愿不愿意,她这种家庭出身的女孩,婚姻背后总是牵连着一些利益。即使日后她遇见了一个自己爱的人,谁又能保证对方不是为了少奋斗二十年才选择她呢? 祁盛远将煮好的面条盛进碗里,又特意为了她煎了两个荷包蛋。 “你毕业后不是想创立自己的服装品牌嘛,爸爸想过了,会全力支持你,还有你一直想要的宠物店,爸爸也送给你。万一以后我和你哥哥支撑不住公司了,你还能靠自己。” 说完,他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了下眼角,转身要走。 祁柚吃着面,大滴眼泪滴在碗中。她拉住祁盛远的手,“爸,我答应联姻。” “真的?” “嗯。”祁柚哭着点头。 没什么比一家人过得好重要的了。 “好好好,那你吃完早点睡,明天我再跟你说订婚的事项。” 祁盛远脸上沉重一扫而光,眼里流露出惊喜,他和女儿道了晚安,一路小碎步跑上了楼。 楼道没开灯,一直躲在角落偷听的乔寻洵窜出来攥住他的胳膊,小声地问:“怎么样,她答应没?” 祁盛远点头狂喜,眉毛扬得老高,“答应了,还是你想的这招打感情牌有用!” // 祁柚并不知道祁盛远在她面前说得感天动地,将父爱展现得淋漓尽致,其实不过是又挖了坑等她跳。 她慢腾腾地把面条吃完,回到自己房间关灯休息,入睡前,她告诉自己或许他们这种家庭出身的人就该有婚姻不能自己做主的自觉,何况她至今也没遇到过让她很心动的人。 如果有,那也是很遥远的事了。 遥远到她早已记不清他的模样。 第二天,祁柚睡到中午才起,祁盛远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她喜欢的菜。又怕她后悔似的,将订婚的进展倒豆子般的讲给她听。 什么哪天是黄道吉日、酒店选在哪处,宴会礼服用哪家的高定通通替她安排妥当了。 祁柚听着,似乎也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事,她放下碗筷,上楼化妆换衣服。 乔寻洵见她精心打扮又要出门的样子,警惕地问:“你去哪儿?” 祁柚换了鞋,拿上车钥匙,冷不丁白她一眼,“放心,我不是要离家出走,我是去看看那个被你夸上天的小叔到底长得什么狗样!” 她是不太相信乔寻洵的眼光的,帅不帅的还得她自己说了算,今天她就去会一会她那个传说中分分钟赚几千万的便宜未婚夫。 临近下午上班,金融中心人流如织。 祁柚踏入乔氏大厦,腰背挺直,高跟鞋踩得大理石嗒嗒作响,一进门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站在大门口朝里面浅浅扫了眼,双手抱胸地走到前台,摘下墨镜扣了扣桌子,“你们乔总的办公室在几楼?” 前台小姑娘正打着盹,被她这么一敲,立刻清醒了,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问:“请问和我们乔总有预约吗?” “没有。” “那不好意思女士,我们乔总今天的工作行程比较满,不太方便和您见面。” 都要订婚了还拿什么工作来堵她,祁柚耐着性子说:“要不这样,你先给他打个电话再替他决定要不要见我,我叫祁柚。” “这……”前台迟疑了一下,犹豫再三还是拿起座机拨通了总裁办的电话,“路特助,这边有位女士说要见乔总……嗯,她说她叫祁柚。嗯,嗯,好的。” 半分钟后,前台挂掉了电话,亲自护送祁柚进了总裁专用电梯,按亮了68楼。 祁柚对着电梯里的镜子补了补口红,又理了理长发,以求自己的形象达到最佳。 没错,她就是要一出场就要亮瞎他乔椹琰的狗眼!让他知道他这辈子一定是祖坟冒青烟才能娶她这个美貌及才华于一身的小仙女! 电梯到达68楼,门打开,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便在门口迎她。 他微微弯腰,恭敬道:“祁小姐你好,我是乔总的特助路超。乔总现在正在开一场重要的电话会议,请您移步贵宾室稍等片刻。” 祁柚望了眼紧闭的总裁办公室。 行吧,毕竟以后是要挣钱养她给她买包的男人,就勉强等他几分钟吧。 她点点头,跟着路超进了贵宾室。 茶几上早已备好了水果甜点,祁柚刚一坐进真皮沙发,立刻又有女助理为她送来手磨咖啡,服务还挺周到,是对待未来老板娘该有的态度。 “祁小姐,您这边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再找我。”路超带上门退了出去。 总裁办公室占据了整整一层,四面通透的玻璃墙设计,贵宾室对面是专门围着他转的总裁办。 祁柚喝着咖啡,透过落地玻璃打量着外面,大概有九十位助理低头忙碌着,这阵仗比她家日理万机的老头还大。 - 办公室里,乔椹琰将工作暂时推到了一边,调出了贵宾室的监控画面,放到最大。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身影,乌黑头的长发烫卷了,穿了条水蓝色吊带连衣裙,懒洋洋地窝在沙发,时不时抬眼看向外面,确认他是否忙忘了。 这套监控系统是公司今年自主研发的,清晰程度不负众望,画面放大几倍连她眼睫下浅浅的泪痣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乔椹琰挑了挑眉毛,没错,是她。 一周前撩了他,又把他一个人丢在酒店的女人。 “乔总,”路超敲门进来,“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祁小姐带到贵宾室了。” 乔椹琰没做声,眸光定格在屏幕,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眉峰微敛,若有所思。 “乔总?”路超又唤了一声。 “好,知道了。”乔椹琰回神,关上监控,淡淡地打开未看完的文件,再次没了下文。 路超在原地等了半分钟,明明老板手里没什么紧急的工作却迟迟不见他有要见未婚妻的意思。 他小声提醒,“您不见她吗?” 乔椹琰将文件翻了一页,“不急,让她等一等。” 路超:“……” 作者有话要说:  路超:我劝你不要。今天的高冷都是要用明天的搓衣板还的。 ☆、七颗甜柚 【提问:有一个没有求生欲的男朋友是怎样一种体验?】 看着某乎推送来的热门提问,路超莫名觉得这个问题简直是为自己的老板量身定制的,没有求生欲大概就是乔总本总了。 未来太太来公司整整一个下午,乔总埋头工作把她晾在一边不闻不问,任她等,任她发脾气,整个总裁办都快招架不住了,可老板还是没有要见她的意思。 作为一个拿着百万年薪的总裁特助,路超不好插手老板的私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安抚未来老板娘的情绪。 他绝望地收起手机,端着一碟抹茶蛋糕走向贵宾室,等待即将再次喷发的小火山。 里面,祁柚靠着沙发像是睡着了,听见动静微微睁开眼睛。 她已经同助理闹过几次,也差点拆了总裁办公室的门直接闯进去,但都被以“乔总在忙”为由给拦下,现在身心俱疲,连脾气的力气都没了,只后悔昨晚脑子一热答应了联姻。 她看了眼手机。 很好,乔椹琰将她晾在贵宾室整整三个小时五十二分。 起初她还抱着“今天必须亲眼见到他庐山真面目”的心态,再不耐烦也倔强等着。后来在这贵宾室一坐就是四个小时,纯属是想看看这狗男人究竟能和她耗到什么时候。 果然,有些人是真的狗! “问你个问题啊。”祁柚直起身子,“你们乔总是不是长得特别磕碜,所以不敢见人,怕把我吓得退婚吗?” “呃……”路超一脸歉意地回答:“实在不好意思祁小姐,今天乔总的工作比较多。” “多到一下午都不用上厕所?他不怕把前列腺憋坏吗?” “……”路超尴尬地咳了一声。 说实话,他也很想知道老板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在里面偷偷拿监控看着她,却一直把人晾在一边不肯见。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我再帮您倒杯咖啡吧。” “不用了,你告诉她,本仙女今天不陪他玩了!” 祁柚站起来,打理了下自己的形象,拿起自己的包往外走,临近电梯前回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 “麻烦你转告他,有本事订婚宴也别出现。” 那倒也是趁了她的心意,解了这个破婚约! 否则,丑丈夫总是要见老婆的!! - “乔总,祁小姐已经离开了。” 路超再次回到总裁办公室时,乔椹琰正在更衣室里换衣服。 他换了件新衬衫,站在全身镜前整理领口,一丝不苟地将纽扣扣到最上端,照了照又觉得太过刻板,松开两颗露出深刻的锁骨。 他随手拎下一件西装外套搭在手腕上,边往外走边嘱咐:“博信那边方案的进度再跟进一下,有问题的地方我都标注了,回头你发给他们的项目负责人。另外明天例会的资料,记得一早放在我桌上。” “是。”路超替他推开办公室的门,默不吭声地跟在他身后。见他按了电梯要下楼忍不住问道:“乔总,您这是要去哪?一会儿七点还有个电话会议。” “推了。”乔椹琰走进电梯,唇边弧度散漫,“有私事。” 路超马上会意,在电梯门关闭之后,给乔椹琰的私人司机打了电话,让车子在门口待命。 夕阳西沉,余辉给大厦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色光影。 乔椹琰从电梯里出来,正巧看见一辆红色的轿跑从公司门口轰鸣而过。 他眯了眯眼睛,坐进自己的迈巴赫,对司机说:“跟上前面那辆红色兰博基尼。” // “……你说他是人吗!他竟然让我在办公室门口等了整整四个小时,我看他就是故意耍我呢!要是不想和我联姻直说啊,干嘛还答应订婚?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才会让我遇见这样的狗男人!” “Tempt”酒吧内,陈今安看了看腕间的表,满脸麻木。 她已经坐在这儿被迫听祁柚吐槽了她未婚夫整整21分钟了,感觉自己一边耳朵都要起茧子。 她揉了揉自己受罪的耳朵,捏着拳头故作生气道:“什么!他竟然敢这么对待我们家柚柚仙女!宝贝你等着,我现在就提着大刀冲到乔氏把他凑一顿,让他跪到你面前叫爸爸!” “哎,”祁柚连忙拉住她,“你别冲动啊,他家保安块头老大了,我们打不过的。” 女人嘛,吐槽不过是为了发泄,她也没打算真把乔椹琰怎样,小嘴不停骂了他半天,心里窝着的那团火早已灭了一半。 夜场尚未开始,酒吧里顾客不多,台上歌手唱着舒缓的民谣,灯光也温柔。 两人又随意聊了两句,陈今安便跑去外面接工作上的电话了,祁柚坐去吧台,想着晚点还要开车回去,只点了杯鲜榨果汁。 喝酒误事,有了上次的经验,她不敢在外面玩得太疯。 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调酒师炫技,祁柚莫名想起了前不久在这里遇见的那个男人,还有那一整晚的缠绵。 都说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这样想着突然就瞥见一个挺拔的身影,他的脸在脑海中放大,渐渐与记忆重叠。 祁柚整个人瞬间清醒,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那男人竟然目光直直地看着她,迈开长腿朝这边走过来了!! “我去,我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 她下意识拿包挡住自己的脸,头埋得低低的,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黑色皮鞋缓缓进入视线,定定地站着,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祁柚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负隅顽抗,撑着吧台从高脚凳上慢慢滑下来,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另一边挪动,随时找机会开溜。 可才刚走了没几步,那抹颀长的身影再次上前挡住了她的退路,又低又磁的男音在她头顶响起,“一杯香草mojito,谢谢。” 祁柚露出贼兮兮的眼睛,男人就落座在她身旁,眼神直直落在她身上,敲了敲吧台,问调酒师点了杯酒。 他立在柔光下,双眸深邃而清朗,薄唇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少了几分凛冽的气息,反而多了一种漫不经心的邪气,似乎像是有备而来的……讨债。 完球。 被渣了的ons对象逮个正着,人生最尴尬的时刻莫过于此。 一个眼神便能确定自己是逃不掉了,祁柚索性把包放下,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这,这么巧啊,又见面了。” “巧吗?”乔椹琰眼角微勾,似笑非笑,“那天早上不吭一声就离开了酒店,我还以为你不会想再见到我了。” “……”祁柚心里咯噔一下,巴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她心虚得紧,总觉得吧台里的调酒师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可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人都是见惯了风月的,早就对这种情债见怪不怪了。 一道斑斓的光柱扫过两人的脸颊,转瞬即逝。 祁柚咬了咬唇,想避开烈日一般避开他的目光,“我就是……突然有点急事,就先走了。而且我以为,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当时一时情动,半推半就,就当彼此纾解寂寞,第二天依旧是彼此陌生的两个人,成年男女之间不就该有这样心照不宣的默契吗? “不会再见吗?未必吧。”乔椹琰的黑眸明亮逼人,悠悠接过侍应生递上来的酒,语气玩味。 祁柚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想尽快抽身。 若是以前,冲着他的颜值和床上功夫两人真要顺着往下发展也不是不可以,但如今她既然已经答应乔家的联姻,继续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怕是不好。 她说:“那天晚上是我喝醉了,一时冲动当不了真。你放心,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不会要你负责的,也请你忘了吧。不好意思,我朋友还在等我,就先走了。今天这杯酒算我请你。” 她翻出钱包拍下几张红票子,急匆匆要走的样子。 这是要两清的意思? 乔椹琰晃了晃手里斑斓的酒杯,“如果我没猜错,我应该还有件衬衫在你那里吧?” “……衬衫?”祁柚脚步一顿。 她都快忘了这事儿了,那件衬衫现在被她丢在哪来着?哦,在学校寝室。 倒霉孩子。 “那个,是在我这儿。要不你给我一个地址,我明天给你寄过去。” 祁柚拿出手机准备记录,乔椹琰却略略挑眉,眸光不置可否,“如果我说我现在就要呢?” “……” Are you kidding me?! // 陈今安站在酒吧门口打电话,明明是下班时间,还要无条件地随时接受工作的骚扰,部门经理每天打着“让自己更加优秀”的旗号剥削廉价劳动力,风雨无阻地往群里发励志鸡汤,下班之后也不给私人时间,简直是万恶的资本阶级,小职员就是命苦。 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祁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今安,我有事出去一趟,一会儿再来接你。” 陈今安正在汇报工作,闻言也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胡乱点头。 然后,她就看见祁柚带着一个男人上了自己的爱车…… “卧槽?!”陈今安傻眼了。 竟然是他!? 他俩这是要干嘛?从ONS对象发展成持久炮友吗? “陈今安你跟谁卧槽呢!对我安排的工作很不满意是吧!”领导在电话那头喊。 陈今安连连道歉:“不是不是,我不是和您说话……” - 跑车在夜色中疾驰,绚烂的霓虹被抛在身后,音响里放着动感的音乐,整整一路,车厢内没人说过一句话。 祁柚悄悄瞥了眼副驾驶座上气定神闲看夜景的男人,懊恼自己怎么就让他上车了,竟然还答应带他一起回学校。 她自认自己是傲娇派掌门人,刚才那番对峙,她怎么就败下阵来了? 前方跳转红灯,祁柚趁着等待的时间点开了陈今安炮轰般发过来的语音,没想到手机连接了车内蓝牙,语音变成了外放: 【卧槽柚柚宝贝,你什么情况?】 【你俩不会又去开房了吧?这么刺激的吗?】 【呜呜呜呜,见色忘友,你又要撇下我去过性生活!】 祁柚想按暂停已经来不及了,陈今安炮仗似的声音在车内噼里啪啦炸开,一瞬间又陷入死寂。 那歌怎么唱的来着?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没错,陈今安你害死老子啦! 一万只萌驼驼从内心呼啸而过,祁柚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人。 男人挑唇笑着,戏谑的眼神分明在说:“哦,原来你对我还有那种想法啊。” 祁柚一头撞死的心都有。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祁柚索性不跟他多费口舌,挺直了腰板认真开车,眉宇间散发着“我对你没兴趣”的冷漠。 幸而延西街离E大也不算太远,一路没遇上堵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开到了学校。 对方毕竟是一个不想再有牵连的陌生人,祁柚留了个心眼,把车停在离宿舍楼较远的操场附近,拔了车钥匙自己独自去寝室拿他的衬衫,怕他又找借口,特意挑了个漂亮的GUCCI袋子替他包起来。 一刻钟后,她折回车里,将袋子递到他怀里,“喏,你的衬衫在这里。如果你嫌弃我穿过,干洗费我出。” 乔椹琰将衬衫拿出来,随意翻了翻,轻哂一声:“恐怕不是干洗费的问题。” “什么意思?”祁柚有些不耐烦了。 乔椹琰指着衬衫领上的一枚淡红色印迹,说:“你的,口红印。” 作者有话要说:  陈今安:有性生活了不起咯!!! 感谢在2020-07-09 00:00:00~2020-07-13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下水道整治工人 10瓶;知许* 8瓶;mongmong、啵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八颗甜柚 那天回到寝室,祁柚把衬衫随手一脱倒头就睡了,也不知道这口红印子是什么时候蹭上去的。 她尴尬了几秒,很壕气地拿出手机,“那要不我赔你一件吧?多少钱?” “赔?”乔椹琰的声音冷而讥诮,“这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衬衫,目前国内没有专柜,如果加上来回的机票,大概也就赔三万吧。” “……”祁柚打开微信扫码的手一顿。 好家伙,这男人杀猪一把好手。 算了,反正她也不是赔不起,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以后千万别对男人见色起意。 她轻嗤了声,“收款码打开。” 乔椹琰却自说自话地在她的车载导航中输入一串地址,“算了,国贸那儿有家路易登威,去那儿随便买一件吧。” “……” 于是,祁柚又着魔般的把车开到了国贸商城。她怎么也想不到,人生第一次和除父兄之外的男人逛街,竟是和这样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一夜情对象。 太荒谬了。 离打烊时间还很早,商场里依旧熙来攘往,奢侈品专柜的客户却少之又少,柜姐悠哉悠哉地倚在柜台玩手机,时不时抬眸扫两眼门外,哪些是只看不买的穷酸鬼,哪些又是能带来业绩的金主爸爸,她们心里门儿清着。 祁柚进门,无所谓地往贵宾沙发上一坐,对柜姐说:“帮他选件衬衫吧。” 柜姐用她那5.0的高清大眼睛快速扫描了几下两人的行头,脑海里有个小计算器在啪啪啪地按。 爱马仕新款包,Dior初夏系列的连衣裙。 还有男人手上那支朗格定制腕表…… 这他妈一看就来头不小! “好嘞好嘞。”柜姐瞬间变脸,热情得眼角褶子都笑出了几道。 她赶紧给其他同事使眼色,把店里最贵的几件衬衫都拿了出来,“先生这两件喜欢吗?” 乔椹琰面色平静地瞥了一眼,扭头看向祁柚,深眸微敛,单手闲适地插在兜里,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柜姐是惯会察言观色的,立刻笑着对祁柚说:“女士,这两件是我们设计师手工制作的高级成衣,您男朋友穿上一定好看的。” ???谁是他女朋友啦?他们两个的关系顶多就算是露水红颜,还是对即将分道扬镳的露水红颜。 祁柚看了眼乔椹琰。 不是,这男人不反驳怎么好像还笑了一下? 没等祁柚说话,乔椹琰就对柜姐说:“这两件,都包起来吧。” “诶诶好嘞。” 柜姐乐不得不行,立刻又给他推荐了两套搭配的西装,乔椹琰也完全没有要给祁柚省钱的意思,不客气地全都要了。 祁柚冷哼了一声,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当然不心疼了,又不是他买单。 算了算了,就当做是那天睡了他的嫖资吧。 不过话说回来,以他的长相和技术,这个性价比很可以了。 柜姐让自己的同事帮忙包装,又趁着祁柚无所事事给她介绍了几款新来的包包。 祁柚对包向来没有抵抗力,家里衣帽间一大面壁橱摆着她买来的各季新款,所以当柜姐介绍到这包是全球限量款,全帝都也不过两只的时候,她感受到了对帅哥都未曾有过的强烈心动。 “包起来,我都要了。” 柜姐麻溜地包装结账,祁柚走到收银台边不紧不慢地掏出自己的白金卡,“刷卡吧,和他的几套衣服一起结。” “不好意思小姐,这位先生已经结过账了。” 结过了? 祁柚偏头朝乔椹琰看过去,正好看见他在发/票上签字,她的关注点比较歪,径直略过了他龙飞凤舞的字迹,落在他指节修长的左手上。 百夫长黑金卡,世界公认的“卡片之王”,不设消费额度,持卡人享受顶级尊荣、全球权益,可以说是尊贵至极的代表了。 她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突然觉得手里的白金卡不香了。 对不起,打扰了…… - 从商场里出来,祁柚执意要将买包的钱还给乔椹琰,本来是要买衬衫赔给他的,结果变成了他送了她两个包,这算怎么回事? 她用手指戳戳他的肩膀,“微信。” “什么?”乔椹琰回头,略略挑眉。 祁柚扬起傲娇的小眉毛,“当然是把买包的钱还你啊。” “哦。”乔椹琰这次倒答应得很爽快,拿出手机点开自己的二维码。 祁柚低头扫了一眼,他的头像是一片白色,昵称单名一个“J”,她也没认真看,直接把他的手机拿过来,“你这是名片二维码,我只要扫你的收款码。” 哼,还想加她好友咧,想得美。 乔椹琰极低地笑了一声,流连在她身上的眼神耐人寻味,“真的不留个联系方式?” 祁柚成功转账,把手机递还给他,见他不接,直接塞进了他西装口袋,“没这个必要了吧?反正也不会再联系了。” 她伸手去拉车门,“我就不送了,你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吧?” 乔椹琰的大掌突然按在她的手背,低头靠近,嗓音暗哑,“连名字也不想知道吗?” 沁凉的薄荷味道袭来,男人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就像羽毛轻飘飘的挠在心尖,惹人心痒。短发蹭过她的耳廓,刺刺的,痒痒的,衣领挺括的衬衫下锁骨若隐若现,让人生出想啃一口的念头。 不得不说这男人生得人模狗样,活脱脱的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她想起那天脱衣时他慢条斯理解扣子的样子,就很……欲。 不对不对,不能再对他有非分之想了! 祁柚赶紧打着自己这个邪恶的念头,抽回手,匆忙退后两步,说话的节奏已然乱了一分。 “实话跟你说吧,我…我很快就要订婚了。虽然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但是我既然答应了人家,就不能给人家戴绿帽子对吧。那天晚上的事……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乔椹琰看着她,但笑不语,漆黑的眼睛像深渊,让人猜不透。 祁柚一鼓作气地拉开车门坐进去,系上安全带回避着他的目光,“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乔椹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车消失在拥挤的车流中,半分钟后,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他面前。 司机摇下车窗,“乔总,还继续跟吗?” 乔椹琰淡笑摇头,坐进车里,“不跟了,回去吧。” // 送陈今安回去的路上,祁柚转动方向盘得手臂莫名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这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来源于她旁一道灼灼的目光—— 陈今安双手托腮,一脸色眯眯地朝她疯狂眨眼。 “你干嘛?傻了?”祁柚朝她丢了个白眼。 “柚宝,你们这次速度够快的啊,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陈今安挑起她散在肩上的头发对着她脖子好一阵瞧,“咦,今天怎么不玩种草莓了?” 祁柚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陈今安,我拜托你以后少翻墙去看国外那些少儿不宜的小网站好不好,你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废料?” “怎么着?我没实践经验还不允许丰富一下理论知识吗?”陈今安不服气地顶回去。 祁柚无言以对。 - 日子不紧不慢进入六月,距离订婚宴没剩几天。 在筹备订婚宴这件事上,乔寻洵女士表现出了少有的积极,祁盛远操持公司没有时间没时间,她便接过重担主动操刀,上至宴会厅的布场、礼服的定制,下至请柬的发放、点心的摆放她无不亲自落实到位。 不论外面的闲言碎语是说她“真把自己当做祁柚正经亲妈了”,还是“为了在乔老太太面前好好表现”,她似乎都不在乎,每天忙得很开心的样子,反正她这个阔太太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反观祁柚,明明是自己要订婚她却一直没怎么上过心,总是要别人提醒,她漫长的反射弧才反应过来,哦,原来离她订婚的日子没剩几天了。 她最近实在太忙了,这个月底,她们学院携手米兰新美艺术学院要在帝都举办一场国际大学生时装周毕业作品展。 她因表现突出、设计的作品颇有灵气被院领导选中,作为10位优秀毕业生的其中一位参加秀展。 时间紧任务重,这些日子祁柚忙得晕头转向,既要采买缝制服装需要的各种布料、碎钻、丝线,又要画稿亲自动手,还要时不时跑去学校问问指导老师的意见。 日子过得没日没夜,往设计室一钻便是一整夜,再一眨眼天就亮了。 这期间,乔家提出让两个孩子在订婚前见一面,彼此熟悉,互相培养感情。但很不碰巧,那天正赶上祁柚和指导老师去苏市采买布料,在当地住了两天一夜没能及时赶回来,再回来时听说乔椹琰那边又出差了,两人就这样阴错阳差地错过了。 所有作品正式完工的那天,祁柚沾床睡到昏天黑地,若不是肚子咕咕闹着,梦里也在可怜巴巴地找食物,她可能都不想起床,看了眼闹钟上的时间,已经下午六点了,怪不得饿了。 她换了条居家的小白裙,蹦蹦跳跳下楼觅食,跑得太急,在楼梯拐角处撞上了位于视线盲区的一个大行李箱。 祁柚疼得膝盖发麻,恼怒地推了一下箱子,“乔寻洵你什么毛病,行李箱搁在路中间是想害谁呢?” 乔寻洵正躺在沙发上享受私人美容师的护理,闻言撑起身子,揭下一片眼膜半眯着眼睛瞧过去,“你别血口喷人啊,你看看清楚那是谁的箱子。” “除了你还能……” 咦,不对,这是个男款行李箱。 祁柚蹲下身仔细瞧了瞧飞机牌上的名字,“QiRan…祁燃?!” 她兴奋地站起身,“我哥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大家明天来参加订婚宴之小娇妻翻车现场。 ☆、九颗甜柚 “我哥回来了?” 乔寻洵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正说着,花园外走来一道颀长的身影,身材高挑劲瘦,眼底透着慵懒,嘴角弧度散漫,未语且带三分笑。 他立在光影交接处,伸出手朝她展开怀抱,“柚柚。” 祁柚奔过去,像小时候那样不管不顾地扑进他怀里来了个大大的熊抱,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盛远集团研究手机芯片技术,祁燃作为盛远的太子爷毕业于麻省理工大学,为了回国后能更好的带领项目发展,他研究生毕业后又留在硅谷做了两年科研,作为高技术人才,他已经一年多没有回过国了。 祁燃拍着她的肩膀,眼神宠溺,“我的妹妹就要订婚了,我这个哥哥怎么能缺席呢。” 想到这个,祁柚气嘟嘟地噘起了小嘴,当初劝她联姻的人里也有哥哥的一份里,她不明白他自己明明就还是一个单身狗,干嘛这么着急把她嫁出去? 她有些负气地推开祁燃,“你也觉得我和那个乔椹琰合适?” 祁燃笑着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温柔道:“你不相信爸的眼光,还不相信哥哥的眼光?我在美国见过他一次,虽然接触不多,但对他的印象还不错,看得出他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祁柚冷哼一声,不由地在心里腹诽:有担当就是将她拒之门外一下午? 她可记仇着呢! 祁燃看穿她心里那些小九九,接着说:“放心,如果他日后欺负你,哥哥第一个不放过他。” 祁柚满意地弯弯眼睛,搂住他的胳膊晃啊晃,“这还差不多。” // 订婚宴这天,天公作美,夕阳藏在云里,天边铺满了粉色的霞光,波澜壮阔地绚烂着,仿佛一大片甜蜜的棉花糖。 乔寻洵将宴会定在了乔氏旗下的度假酒店,由于离市区较远,陈今安特意提前了两个小时出发,打车赶到酒店时,宴会还没正式开始。 宴会厅布置得如梦似幻,鲜花纱幔点缀得恰到好处,穿着衬衫马甲的侍应生端着托盘穿梭在厅里,宾客其乐融融,景象温馨而浪漫,连学舞美设计的陈今安都跳不出毛病。 她拦下一位侍应生,正要打听休息室所在,几句阴阳怪气的闲言碎语冷不防跌进耳里。 “也不知道她祁柚踩了什么狗屎运,能和乔氏集团的太子爷订婚,谁不知道她的脾气在圈里是出了名的骄纵。” “哼,你要是有她那样一个后妈,说不定就轮上你了。” “切,订婚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商业联姻而已,指不定哪天就变成弃妇了呢。” “不过,我听说祁柚她哥哥好像回国了,今天应该回来吧?好像还没有女朋友。” …… 上流社会也分阶层,乔氏就是那富可敌国的商业巨头、高不可攀金字塔塔尖,而乔椹琰身为现任CEO,既年轻又英俊多金,手段凌厉,年轻一辈里鲜少有人能与之争其一二。 他要回国的消息一传开,圈里名媛蠢蠢欲动,谁不打起嫁进乔家的如意算盘?可连他本人的面都尚未见到,更别提如何展开攻势,乔家便高调宣布要与祁家联姻。 收到请柬那一刻,大家心中多有不服,心道她祁柚占尽先机也不过是凭着乔寻洵与乔家那点儿沾亲带故的关系。 奈何事实已定,只能背后说几句,过过嘴瘾罢了。 陈今安顺着那几道娇滴滴的声音望过去,那几位打扮光鲜亮丽却在背后嚼人舌根的长舌妇,不是祁柚在圈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塑料姐妹花又是谁? 她走过去,装模作样地拿了杯香槟,眼尾浅浅扫过那几个女人,轻飘飘地说:“要是祁燃知道某些人在背后这样酸他妹妹,你说他还会正眼看她们吗?有这功夫嚼人舌根,不如下狠心减减肥,喏……” 眼睛瞟向某位的腰间,“礼服都崩坏了。” 一群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没忍住地噗笑出声,那贵女赶紧用手捂住,脸一阵红一阵绿,还没来得及找陈今安算账,她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给她们一个很飒的背影和一肚子没地儿发的怨气。 // 休息室里,祁柚正在试穿上午才从意大利运来的高定礼服。 因着她这段时间太忙,实在没时间飞去国外,乔寻洵只让人报了尺码给设计师,紧赶慢赶终于是在订婚前收到了。 时间紧迫,礼服却意外合身,剪裁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将她的曲线勾勒到恰到好处,裙摆上镶嵌着成百上千颗耀眼夺目的碎钻,她美得像一条在深海里畅游的美人鱼。 陈今安推门而入,看见眼前这幕,瞬间吹出一连串彩虹屁:“我的天呐,我们家柚宝是什么绝世仙女。如果下辈子我要是做男人,一定脚踏七彩祥云来娶你。” 祁柚撩拨一下披肩的长发,朝她抛了一个暧昧的wink,“就欣赏你这么有眼光的人。” 两人说说笑笑打发着化妆的时间,陈今安搬了张椅子坐到祁柚的梳妆台便,拨动着那一大盒blingbling的珠宝首饰,问:“对了,见到你未婚夫了吗?” 祁柚闻言冷哼一声,“没呢。” “还没?!”不怪陈今安惊讶,试问有哪对新人像他们一样,临近订婚了,连彼此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塑料夫妻石锤了。 她挠了挠额角,斟酌着开口:“他不会真不来了吧?” “我巴不得他不来呢!正好我就有正当理由退婚了。”祁柚拍开她的手,从首饰盒里捡了一对耳坠子,拿在耳垂下比了比,“好看吗?” “仙女带什么都好看。”彩虹屁满级选手。 正说着,乔寻洵推门进来,见祁柚仍在磨蹭,急急道:“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没折腾完?” 她今天也是盛装打扮过的,一声鱼尾礼服优雅大气,尽显女主人风范,到底是年轻些底子好,将那些上了年纪的豪门太太都比了下去。 她身后紧跟着另一位贵妇,衣着华丽雍容,年龄瞧上去比乔寻洵大上几岁。 乔寻洵介绍道:“这位是我小姑奶,就是我小叔的姑姑。祁柚,别愣着,叫人啊。” 祁柚:“……” 这真不是她不愿意叫,而是这个辈分实在太乱了,她实在不知道开口该喊什么。 乔卉看出了她的窘迫,莞尔一笑,善解人意道:“我们家祖上年龄拉得大,辈分有点乱,你跟着椹琰叫我姑姑就行。对了,我刚看见椹琰进门了,我带你去见见他吧。” 来来来了?? 神明没有听见她的虔诚的祈祷,狗男人还是出现了。 祁柚不尴不尬地跟着她走出休息室,想即将要见的未婚夫,忽然比参加高考还要紧张,那感觉就好像你将全部身家压在一张彩票上,不知道未来等待你的是血本无归还是惊天大奖。 她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没什么,就算长得太丑至少他还有钱,可生理上却改不了一紧张就想上厕所的毛病,她在宴会厅门口拉住了乔卉的胳膊,赧然道:“不好意思姑姑,我想先去上个厕所。” 没等乔卉点头,她提着裙子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小跑,轻纱裙摆随着她的步伐缓缓展开,她像一个落跑的公主。 在侍应生的指引下她找到了洗手间所在,在里面足足做了三分钟心理建设,又深呼吸几次,祁柚才鼓起勇气走出来面对无法逃婚的事实。 通往宴会厅的长廊狭长逼仄,头顶灯光幽沉旖旎,远远的,祁柚瞧见长廊尽头站着个人,西装革履勾勒出修长笔挺的身形,斜斜靠着墙,身姿慵懒。 随着缓缓走近,清隽的眉眼慢慢清晰,祁柚的脚像被强力胶粘在了地板上,愣愣地盯着他祸国殃民的脸,一步也挪不动了。 男人漫不经心地晃着手里的红酒杯,浑身散发着危险的禁欲气息,一双深邃的眸子勾过来,唇角微挑,“又见面了,乔太太。” 祁柚:“……” 一道低醇冷冽的男音响在寂静无声的长廊,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只剩心跳仍在怦怦加速,一下比一下更重。 祁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下意识地揉了一下眼睛,眨眨眼,又揉了一下。 男人唇边弧度散漫,笑意不达眼底,慢慢站直了身体,毫不避讳地和她直视。 是的是的,就是这张妖孽脸,就是这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是她一夜对象没跑了。 !!一夜对象啊啊啊啊啊啊!!! 他来她的订婚宴干嘛!!抢婚的吗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我死了!!! 祁柚脑子噼里啪啦炸开,太阳穴突突起跳,差点原地升天。 怎么会这样?她那天明明和他说的很清楚了,他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地追到她的订婚宴呢!! 他就这么喜!欢!她!吗!! 阿西吧,她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十颗甜柚 仿佛僵持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祁柚收拾了一下情绪,僵硬地挪了几步,拧着眉,压低声音问:“你……你怎么进来的?” 问完她就后悔了。 这次订婚宴,乔祁两家除了亲朋好友,还邀请了不少生意上的伙伴,大有将联姻之事昭告天下的意思。 她上次分明瞧见这男人皮夹里的黑金卡,那就是身份的象征。瞧他的样貌气质皆是不凡,说不定也是合作方之一,更说不定还和她那便宜未婚夫认识! 完了个球。 她仿佛已经看见乔椹琰头顶那一大片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男人眉峰轻挑,迈开长腿缓步逼近,皮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回音悠长,颤动人心。 他站定在祁柚面前,弯腰贴近她的耳边,热息扫过她的脖颈,嗓音带着暗哑的沉,“你说呢,未婚妻。” “……” 犹如一道惊雷劈在头顶,电流穿过全身,祁柚双腿不自觉地发软,喉头发紧挤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你,你叫我什么?” “小琰……” 不等他做声,身后几米响起乔卉的声音,“你怎么在这儿,爷爷奶奶正找你呢,宴会马上开始了。” 她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近,站定才看见他对面还站着祁柚,微微惊讶,“柚柚也在这儿啊。” 又饱含深意地看了眼二人,欣慰道:“看来你们两个已经见过面了,那就不用姑姑再多做介绍了吧?” 乔椹琰微微侧眸,用那种专注真挚、却足以让她头皮发麻的眼神深情注视着她,淡笑道:“是的,我们聊得……很愉快。” 祁柚仍不死心,依旧硬着头皮向乔卉求证,“姑姑,你刚才叫他什么?” “小琰啊,乔椹琰,你的未婚夫。”乔卉笑吟吟道。 “………” 祁柚默默扭头看着身侧的男人,仿佛被一个巨大的乌龙砸中。俗话说得好,做的孽总是要还的,人还是不能做坏事,因为现世报会比你想象中来的更快。 男人捞起祁柚的纤纤玉手,紧紧握在掌心,勾唇淡笑,“请多指教,未来的乔太太。” 祁柚:“……” 本想做个抽身无情的渣女,奈何和ons对象联姻了。 此时此刻,唯有一句“卧槽”能够形容祁柚复杂的心情。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叛逆拒婚、酒吧放纵竟然误打误撞把自己的联姻对象给睡了? 更想不到手握偌大财团的乔氏新任总裁,不仅年轻有魄力,工作上手段了得,颜值也这么逆天? 这是什么狗血剧本?偶像剧都不敢这么拍!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脑子一直处于殆机状态,几次重启失败,脑回路再也没连上。有策划人员过来提醒订婚宴即将开始,请两位新人移步到大厅门口做准备。祁柚就这么懵逼地跟着,他们怎么说便就怎么做了。 宴会厅里,乔宗明与祁盛远轮流致谢宾客,因着只是订婚,流程相对简单些,只听司仪掷地有声地说道“欢迎两位新人入场”,宴会厅紧闭的木门缓缓打开,绚烂的灯光倾泻而入,厅内所有视线跟随聚光灯投向门外的一对佳人。 策划在身旁小声提醒:“新人走。” 祁柚微眯着眼睛,努力适应着耀眼的强光,提起裙摆木讷地向前走,仿佛置身于某场梦幻的电影情节中,却又真实地感受到眼前的一幕幕都与自己有关。 一只大掌落在腰间,乔椹琰揽住她的腰稍稍往怀里一搂,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沉声道:“开心点,乔太太。” 祁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写看了惊恐和茫然,没有半点儿订婚该有的喜悦,和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牵强的笑意,乔椹琰抓住她的手,修长的手指从她指缝中溜进去,与她十指紧扣。 祁柚没来由地耳根一热,腮边泛起可疑的红晕,她扭头看向身侧的人,只见他偏头朝自己微微一笑,柔和的光晕里他清隽的眉眼里染着笑意,明亮幽深的眼眸里映了她的影子。 两人踏上红毯,掌声不断,祁柚的出现使得满室的精心打扮的名媛黯然失色,唯有她是最耀眼的那颗星。 “这就是祁柚的未婚夫啊,你别说还挺帅。”身为祁柚的好友,言梵今天也来了,他站在吧台边晃了晃手里的香槟自恋道:“当然和我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的,你说是不是?” 陈今安没搭理他,端着一块巧克力做心理争斗,要么胖死有么饿死总归得选一样。挣扎了几秒,她选择屈服于了美食。 正吃着,冷不防抬眼看见祁柚身边的那个男人,刚入口的食物顿时喷了出来,飞散的奶油星星点点地溅在了言梵的身上。 她捂着嘴猛咳几声,“怎么是他!?” 言梵才不管他是谁,黑着脸,咬牙一字一顿:“陈今安,我和你有仇吗?” 他刚买的一身新西装…… // 直到两人并肩站在礼台上,乔椹琰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她带上鸽子蛋那么大的订婚钻戒,祁柚仍然觉得不可思议,眨了眨眼睛,真觉得自己像是活在梦里。 她伸手想掐自己,算了,仙女怕疼。 于是趁着司仪cue流程,她抓起乔椹琰背在身后的手,在他手背狠狠掐了一下。 乔椹琰皱了皱眉头,漆黑的眼睛看过来,声音压得很低,“你做什么?” “……” 看来是疼的,所以不是在做梦,果真这么狗血! 仪式结束,两人牵手从礼台上下来,祁柚脑子里断了的那根弦终于接上之了,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气愤。 她踩着高跟鞋气呼呼地往前走,察觉他的脚步仍在身后,转身睁瞪着他,“你耍我?你其实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是吗?” 乔椹琰揉了揉眉心,沉吟道:“刚开始,的确不知道。” 他的意思很明确——和你睡的时候,的确不知道。 祁柚涨红了脸,委屈至极,“所以那天在公司,你是故意把我晾在一边不见我的?” 乔椹琰略略挑眉,不置一词。 行,这是不满她那天早上不辞而别故意整她呢! 祁柚气得不想和他讲话,伸手摘了订婚戒指就想往他脸上砸,可拔了半天,这戒指戴上容易取下难,就像长在她手上似的怎么也拔不出来。 “别拔了,你手指都红了。”乔椹琰皱了皱眉说。 祁柚这下彻底没脾气了,闷闷地走到甜品台拿了一个蛋糕,将上面的奶油小熊想象成乔椹琰的脸,用叉子一个劲儿地戳戳戳,戳他个稀巴烂! 奈何做戏要做全套,在乔卉的提醒下,她不得不再次挽起乔椹琰的手,去向宾客敬酒。 面对大家的祝福和赞美,两人很默契地装出一副甜蜜的模样。尤其是乔椹琰,风度翩翩,谈吐绅士,全程都将她护在身边。 当有人提醒她唇边沾了奶油时,他声音浸着笑,指腹轻轻蹭过她的唇角,“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宠溺的眼神恰到好处,在外人看来,两人的感情再恩爱不过。 祁柚想,若不是家中有皇位等着他继承,就凭他这番神演技,影帝怕是早就拿到手了。 敬完酒后,两人被叫回了休息室,里面两家长辈都在,其乐融融地聊着天。 乔家很久没办喜事了,乔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见到祁柚连忙招手把她叫到身边,“好孩子,快过来。” 撇开乔椹琰这个狗男人不谈,祁柚还是很喜欢的乔老太太的,每次见到她,都会不由地想起小时候最疼自己的外婆,莫名的就多了一种亲切感。 她笑着蹲到乔老太太身边,握住老人家的手嘴甜道:“奶奶,您今天真好看。” 乔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拍着她的手道:“你这小丫头,就知道讨奶奶开心,我老太婆一大把年纪了,哪里还有你们这些小姑娘好看?” 她点了点祁柚的鼻子,“你呀今天才是主角。” 祁柚撒娇地在她腿上蹭了蹭,又伸手帮她锤了捶腿,一边捶一边说着刚才外面的事情,祖孙俩聊得火热,倒是乔椹琰这个亲孙子有些插不上话了。 他闲适地单手插兜,靠在桌边,想看看她是究竟讨得奶奶欢心的,能让奶奶对她如此偏爱,只认定她做孙媳妇。 “我们家小琰,是不是很帅?”乔老太太拉着祁柚的手,一个劲儿地朝自己的孙子飞眼刀。 “额…”祁柚微愣,随即很快答道:“帅,特别帅。” 这话倒也不算违心,在审美方面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只不过她与乔椹琰之间新仇旧恨一堆,她暂时还不想搭理他。 为了讨老太太欢心,她又补充了一句:“比电视里的那些男明星还好看。” 没想到乔椹琰正好在她身旁蹲下,两人四目相对,乔椹琰薄唇微勾,但笑不语,戏谑的眼神仿佛在说“哦?没想到你对我这么满意。” 祁柚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乔老太太握住两个小辈的手,交叠在膝上,感慨道:“奶奶老了,身体大不如前了,有时候事儿都记不明白。活到这把年纪,该吃过的苦也吃了,该享的福也享了,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再抱一个大胖曾孙……” “咳咳……”这刚订婚就被催生,祁柚整个人都不好了,吓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自己都还是个宝宝呢,不用这么着急吧? 她咳嗽了两声,刚想委婉地表达自己不想那么早要孩子,乔椹琰却忽而紧握住她的手,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满眼温柔道:“好,奶奶,我答应你,等我和柚柚结婚之后我一定好好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  祁柚:合理怀疑你想占我便宜→_→ ☆、十一颗甜柚 努力? 努什么力?! 谁要和你努力?! 祁柚诧异地翕了翕唇,望向身旁男人的眼神里写满了不可思议,乔椹琰却不动声色,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心,仿佛在暗示什么。祁柚顾及老人的感受,便将满腔要怼他的话咽了肚子,娇羞一笑,插科打诨地应付过去。 乔老太太又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只不过老人家记性不太好,一个问题问过很多遍了却浑然不觉。 订婚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祁柚与乔椹琰作为今晚的男女主角手牵着手站在酒店门口一一送别宾客,依旧笑吟吟的、一副恩爱和美的样子。 夜色深浓,乔老太太年纪大了熬不住,也在乔宗明与乔卉的陪同下准备先行回家。 临走时乔老太太依依不舍地拉着祁柚的手,怎么看怎么喜欢,巴不得今天就这个乖乖孙媳妇接回家里住。 她说:“祁柚啊,今晚就让小琰送你回去,你们小两口好好培养一下感情。等过两天你来家里玩,我给你做好吃的。” 祁柚应着:“好,我过几天一定去看您。” 专业的演员就是能在导演喊咔时候一秒变脸。 上一刻祁柚挽着乔椹琰的手如胶似漆,等老太太一上车、车辆消失在夜色中,她瞬间收起脸上的假笑,嫌弃地甩开男人的手,转身就往休息室去,仿佛再跟他多演一秒她都要被自己恶心到。 宾客散得差不多,乔椹琰安排好人手料理后续,捏了捏眉心也跟了上去。 休息室里,陈今安已经等了大半天了,她抱着一套西装坐在沙发里,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祁柚推门进来,见休息室空荡荡的,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言梵呢?” 陈今安淡嘲地轻哼了一声,“他啊,说不定现在正和哪个美女聊得正欢呢。” 她今晚毁了言梵的西装,直接导致他没法见人,两人慌乱地去厕所清理,幸好碰见祁燃,他车上留有备用的西装,拿了一套给言梵应急。 言梵换了身新战袍,将原来那套丢给陈今安,要她对自己的西装负责,对着镜子整理完自己的形象,转头找祁柚那群塑料姐妹花搭讪去了。 “靠,”祁柚板着脸坐进沙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对了,今天怎么回事?”陈今安将低落的情绪暂时抛开,转身投入八卦事业,“那人不是你的炮友嘛?怎么摇身一变成为你的订婚对象了?这太魔幻了!” 祁柚陷进沙发,望着天花板深深叹了口气,“我也很想知道,人生为何如此迷幻,谁能想到他就是乔椹琰。” 如果真要找个合适的理由解释,那大概就是——孽缘吧。 “敌情有误,说好的又老又丑呢?长得这么帅又多金的老公,换做是我做梦都会笑醒。”陈今安说。 “呵——呵。”祁柚送个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她侧过身,将长发撩向一边,露出雪白的肩头漂亮的蝴蝶骨,“先不说这个了,快帮我把礼服脱了,勒死我了。” 陈今安猫着腰在她背上一阵摸索,高定礼服拉链也藏得很隐蔽,好不容易找到了,拉链拉到一半,休息室的门忽而啪嗒一声开了—— 黑色皮鞋应声而入,乔椹琰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门口。 四目相对,祁柚下意识捂住胸口,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出去!” 乔椹琰掩了掩门,却没动,反而将目光投向了陈今安。 陈今安打了个激灵,识相的她立刻撒开祁柚的礼服,站起身往门外跑,“我出去我出去。” “喂陈今安,你个小叛徒,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拉链还……” 还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卡着呢。 祁柚欲哭无泪。 陈今安才不管他什么拉链不拉链,非常有单身狗的自觉性,为了给小夫妻腾出单独相处的空间,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静谧的空间气氛结冰,祁柚咬唇睨着门口的人:“你来干什么?” 乔椹琰神色微变,关上门走到她身边,“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回给毛线啊,没看她衣服还在这儿尴尬地卡着吗! 祁柚伸手向后,好半天没摸着拉链在哪儿,又急又羞,“那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乔椹琰不退反进,坐到她身后作势要帮她解拉链,祁柚警惕地一挡,将后背紧紧贴在椅背,“你干嘛?” 乔椹琰:“你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是我没看过的吗?” “…………”祁柚哽住,半天没找到能回击他的话语。 因为他说的好像是事实——他们做都做过了。 啊啊啊啊啊啊!好气!她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瞎了狗眼招惹上他了! 没等祁柚出声,乔椹琰已经掰过她的肩膀,捏住拉链往下一拉。 纱裙散开,女人光滑的后背展现在眼前,肌肤白皙娇嫩,她穿了隐形bra,玲珑的圆润若隐若现。 乔椹琰喉结微滚,移开目光站起身,“我在外面等你。” 门被关上,祁柚捡起一个抱枕过去,“臭流氓!” - 迈巴赫平稳地向市区驶去,车内宽敞舒适,祁柚却坐得非常不自在。 她本来想自己开车回去,不料酒店保安刚将她的轿跑开过来,祁盛远就出其不备地拔走了她的车钥匙,将她推到乔椹琰身边,让他这个未婚夫送祁柚回去,美名其曰“小两口应该互相了解抓紧时间培养感情”,并且暗示他祁家没有门禁,今天大喜的日子晚点回去也没关系。 结果就有了现在这幕,她与乔椹琰各坐一边,冷着脸互不搭理,深仇大恨的模样任谁看了也不会相信他们是对刚刚订婚的小两口。 车子驶入繁华的市区,乔椹琰才想起来问她要去哪儿。 正巧路过一片密集的宾馆区,他这句“去哪儿”落进祁柚耳朵里变得内涵且有深意。 ?你想干嘛? 不要以为订婚了,你就能对我有非分之想了!她身体缓缓下滑,用抱枕遮挡住大半张脸,声音嗡嗡的:“回家!” 并用乌黑水润的大眼睛无声警告他——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人间泰迪你想都不要想哦! 事实证明,人家根本就没那什么意思,是祁柚自己想多了。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祁家院外,乔椹琰问:“接下来几天什么打算?” 祁柚收拾着自己的包,面目表情地回答:“学校这几天有很重要的事。” 她抬起头朝他眨了眨卡姿兰大眼睛,眼神无辜,“很忙。” 言下之意——本小姐没时间搭理你。 乔椹琰偏头略略看了她一眼,抽走她的手机,又轻车熟路地对着她面部解锁。祁柚毫无防备,伸手去抓却扑了空,她撇了撇嘴角,“你干嘛?” 抢手机专业户吗? “我想这次我们有必要留下联系方式方便日后保持联系,毕竟我们已经订婚了。” 乔椹琰点开她的微信二维码,不紧不慢地在搜索页面输入自己的微信号,点击添加好友,随之他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提示:【九亿少男的梦】请求加您为好友。 九亿……少男的梦? 乔椹琰掀起眼皮,微微失笑。 祁柚眼底微窘,抽回自己的手机,不服气地扬起下巴:“笑什么笑?难道你对我的网名有什么异议吗?” “不敢。”乔椹琰收起手机,语气不明,“只是觉得,成功竞争过九亿少男和你订婚,很……荣幸。” “……” 一时竟听不出他话中是嘲讽的意味多些,还是撩她的意味多些。 “我走了。”祁柚用头发遮了遮脸颊,逃一般地推门下车。 远在屋内的“宾利”隔着老远就嗅到了她的气味,用爪子转动门把手冲到院外迎接她,扭着小屁股朝她撒娇,后面还跟着短腿翘臀“法拉利”。 乔椹琰从另一边车门下来,绕到祁柚身边,“宾利”察觉到陌生的气息,立刻竖起警备的尾巴,漆黑的眼珠子瞪着他。 乔椹琰双手插进兜里,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问:“你养的?” 祁柚点点头,回眸笑盈盈的,“对了,你大概不知道,我这人特别喜欢小动物,我家养了两只狗三只猫四只松鼠还有一堆小宠物,以后它们也是要跟着我住的,你不会介意吧?” 乔椹琰淡笑,“当然不会。” ??怎么和预想的回答不一样? “拆家掉毛滚烂泥巴也不介意?” 乔椹琰弯腰摸了摸宾利的脑袋,温声说:“以后给你们买好吃的。” “……” 这年头谁有钱谁就是爸爸,听见这句话,宾利立刻转变了态度,对乔椹琰疯狂摇尾巴,抱住他的大腿,舔他的手背,一个劲儿地疯狂示好…… ?? 宾利你怎么回事!看见帅哥就走不动路了吗?你对法拉利的傲娇劲哪里去了! 祁柚朝身后的法拉利疯狂使眼色。 看见没,调戏你女神呢!别怂啊,上啊,咬他,我给你出医药费,都是狗男人谁怕谁呢! 可法拉利明显被男人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缩在她脚边哼哼唧唧,完全不敢动。平时在家小霸王,出了门就是胆小狗。 祁柚:微笑.jpg 得,活该你到现在还是小处狗:) 作者有话要说:  法拉利: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十二颗甜柚 多亏乔椹琰接二连三的开罪,那晚之后,他的头像成功躺在祁柚的好友列表里,一次也不曾被宠幸。 祁柚完全没有想联系他的欲望,甚至想送他一个删除拉黑套餐。 不过,她对乔椹琰说自己之后一段时间会很忙也并非有意骗他,随和订婚宴的结束,学校和米兰新美艺术学院联合举办的毕业作品展也就没剩几天准备的时间了。 学校在751时尚设计广场租用了场地,包括舞台设计在内,整场活动的策划与设计全部由艺术学院的毕业生完成。 大学生的作品展不同于成熟品牌的大秀,设计师从服装到模特的造型都需要亲自操刀,非常考验功底。 据祁柚的指导老师透露,这次大秀除了兄弟院校的领导会来观看,国家服装设计师协会的主席等业内人士也会到场挖掘新人,若是被资深的前辈看中,或许有机会签约成为品牌的设计师。 祁柚的目标一直都是创立属于自己的品牌,所以签约公司对她吸引力不大,但她这个人瞧着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实际在专业上对自己的要求很高,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若能在此次秀展中得到前辈的认可,与她而言也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 为此,祁柚在服装表演专业邀请了最符合自己标准的几个模特为自己走台,又连着熬了几个大夜,调整服装细节、设计妆容、力求达到完美标准。 秀展这天,天色阴沉,整座城市被乌云笼罩,气象局发布了暴雨预警。以防暴雨堵车,祁柚特意提早了一个小时出门,并在群里提醒自己团队的几个模特妹妹也早点出门。 她开着自己轿跑来到会场,在陈今安和贝蕊的帮助下将今天走秀用的服装搬去后台化妆室。 刚踏入会场大门,身后豆大的雨点儿砸下来,一道闪电扯破天际,暴雨噼里啪啦落下瞬间袭击了整座城市。 夏天的雨总是这么让人猝不及防。 尽管祁柚千叮咛万嘱咐,她们组的模特还是迟到了,有两个被大雨堵在了路上,有一个干脆联系不上,到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出门。 眼见着别的组的设计师已经开始准备给模特做造型了,而自己组的模特一个都还没出现,祁柚无fuck可说,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发个朋友圈。 她站在屋檐下,对着倾盆大雨拍了张照片,又找出一张韩剧的剧照发了一个朋友圈,配文:【下这么大的雨,鬼怪大叔你今天该有多忧郁呢。】 - 看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乔椹琰正在集团会议室听一场新项目的企划会。 新项目是块肥肉,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据说是某位董事的亲信,涉及到利益谁都想来啃一口。但董事显然选错人了,这位在策划上漏洞百出,演讲能力也不行,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么几个问题,总踩不到点子上,都不用乔椹琰开口,下面的人先与其争执了起来。 乔椹琰坐在上座,没什么表情地转着钢笔,骨节分明的手很好看,时不时看了两眼手机,不知在想什么,无波无澜地模样,让人拿不准他在想什么。 路超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做会议记录,键盘敲的噼里啪啦响,搁在茶杯边上的手机突然嗡嗡振动。 他低头一看消息提示,BOSS:【鬼怪是什么?】 “……” 似乎怕路超无法理解,大boss又将祁柚朋友圈的配图给他转发了一张。 谁能想到下面的人争得面红耳赤,大boss的心思早就飞出了天窗。 路超一个大男人平时工作又很忙,对韩剧了解甚少,但作为年薪百万的特助,老板的问题就是工作,他将这张图转发到总裁办的群里,很快得到了女性同事的帮助。 【这是很早一部韩剧啦,男主角心情忧郁的时候就会下雨。这张剧照是女主独自在雨中伤心,男主就突然出现为她撑伞啦。】 路超将女同事的原文复制转发给乔椹琰。 乔椹琰盯着那段文字看了一会儿,侧眸看向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大雨下了将近一个小时仍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他不太了解什么韩剧梗,想当然地将祁柚这条朋友圈的意思理解为她被暴雨困住了。 他点开祁柚的头像,发去两人加好友以来的第一条消息:【在哪?】 祁柚那头正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打字,随手回给他一个定位。 以防他发出直男式死亡三连问,又直接甩给他一张今天秀展的宣传海报,发了条语音:【在忙毕业大秀。】 于是,在各部门负责人吵得快要打起来的时候,上座的大boss终于有了反应,他手指轻轻扣了两下桌子,一贯的表情冷淡。 众人屏息。 暴风雨终究还是来了…… 只见乔椹琰站起身,理了理袖口,淡声说:“今天先这样吧,散会。” ??? 就这样?? 大家将目光投向最懂老板心的路超,路超一脸“别问我我也不知道”的茫然,收拾好老板的笔记本,快步跟了出去,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 下午两点,雨势渐小。 奔驰前方开路,迈巴赫紧随其后,两辆豪车相继驶入751广场,停在设计大楼门口,路人驻足瞻望,不知是哪位大人物到场。 这时秀展进入最后的筹备阶段,后台化妆室里乱糟糟的,四五十个模特挤在一起,场面难以控制。在祁柚的一再催促下,她们组的五个模特只来了四个,还有一个死活联系不上。 她面色紧绷,一边帮其他几个模特换装做造型,一边让贝蕊帮忙给最后一个模特打电话。 贝蕊接连打了五个,没一个通的。 “怎么办啊柚柚,她还是不接。” 祁柚抿着唇,漂亮的脸上冷若冰霜,思路却还是冷静的,她说:“再等等吧,她没道理不来。” 贝蕊点点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我得去前面看看了,你要是忙不过来,我帮你把今安找过来吧。” 和国外大学联合举办秀展是院里的大事,为了这事,今天贝蕊和陈今安都请假过来帮忙了,一个负责前台舞美,一个负责统筹,闲的时候再来帮好姐妹祁柚搭把手。 “行,你们先去忙。”祁柚说。 话音刚落,原本闹哄哄的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全场女性的目光齐刷刷定格在门口某处。 祁柚忙着给模特化妆没空抬头,可椅子上的模特竟也不安分扭头朝门口望,她这才掀起眼皮顺着大家的视线看过去,冷不防撞见一双漆黑的眼睛,脊背瞬间绷直—— 那个身穿西装革履,单手插兜站在门口的清隽男人不是她的便宜未婚夫又是谁? 明亮的灯光下男人的五官冷峻深邃,乔椹琰凭借身高优势一眼就看见了正在角落的忙碌的祁柚,隔着重重人群,与她遥遥相望,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还是门口的一位工作人员最先出声:“这位是……你们谁约的男模吗?” 也不怪她认错,这样优越的长相完美的身高,又这么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里,除了男模特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解释。 众人纷纷摇头,今天是女装专场,何况这位身上带着上位者强大的气场,根本不像是来走秀的,倒像是来看秀的金主爸爸。 可金主爸爸来后台干什么?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时,贝蕊壮着胆子朝他走去。 她心跳加快,手心微微汗湿,看着他时的眼睛亮晶晶的。 “乔,乔总,您怎么来这儿了?” 乔椹琰微微偏头,眼尾浅浅扫过她,皱眉问:“你是?” 贝蕊笑了笑,“我叫贝蕊,是乔氏行政部的实习生,乔总您可能不认识我。” 乔椹琰淡淡地“哦”了一声,抬眸再次朝某个方向看去,唇角微勾,“我来看我的未婚妻。” 化妆间哄的一下炸开,空气中充斥着柠檬的酸味。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看看看看!帅哥永远是别人的!甜甜的恋爱永远是别人的! 不过,他的这位未婚妻究竟是哪位? 贝蕊也感到惊讶,虽说几天前新总裁订婚的消息已经在公司传开,但她到公司时间不长,同事关系也并没有相处得很好,消息比较闭塞,至今还不知道太子爷的未婚妻究竟是谁。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神秘的未婚妻会在她可能认识的这群人中。 她脸色微僵,硬着头皮问:“乔总的未婚妻,在我们后台吗?” 乔椹琰直勾勾地看着祁柚,小姑娘双手合十紧闭于胸前,皱眉恳求,比着口型无声说:“求求你了,你快走。” 可下一秒,行踪成迷的陈今安毫无征兆地闯进来,看见门口站着的乔椹琰,惊讶地大喊一声:“哎哟卧槽!祁柚你老公怎么来了!” 祁柚:“……………” 中气十足的一声,响彻整个化妆间。 乔椹琰耸了耸肩,双手抱胸,懒洋洋地靠在门上,得意的眼神仿佛在说:看吧,可不是我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陈今安:妹夫,出场费麻烦结一下$.$ ☆、十三颗甜柚 多亏陈·人间唢呐·今安这震天动地的一嗓子,全场几十双眼睛一瞬间齐齐转向了祁柚—— 堂堂的E大校花竟然订!婚!了! 未婚夫还TM这么帅!? 有人向她求证:“祁柚,他他他真是你老公?你什么时候订婚的?” “额,这个啊……说来话长。”祁柚满脸黑线,瞪了陈今安一眼,硬着头皮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也就是上周才订的婚。” 事到如今她想装作不认识是不可能了,索性偶像剧演全套,影后般的演技说来就来。 她越过人群来到乔椹琰身边,挽起他的手臂,绿茶气十足地娇嗔道:“亲爱的,你什么时候来的?人家都不知道。” 亲爱的? 乔椹琰的视线下意识落在她主动勾过来的手上,挑起眉梢,很自然地接过她的戏,用那种满眼宠溺的眼神与她甜蜜对视,温声说:“刚到,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 呸!神出鬼没!明明就是惊吓! 祁柚脸上笑嘻嘻,后槽牙却磨得咯咯作响,她握住男人的手腕,作势要把他带出化妆间,“这边大家都在忙呢,我们出去说吧。” “等一下!”陈今安猛地伸出手拦在她面前,表情一言难尽,“那个,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情侣小聚哈,实在是目前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柚柚,你迟到那个的模特腿受伤了,就在楼下!” !!! 祁柚:“你不早说!!” 陈今安缩着肩膀,委屈巴巴,“那不是刚才看到妹夫太惊讶,一下给忘了嘛。” 情况紧急,祁柚也来不及跟她计较那么多,她拔腿就要往楼下跑,跑出两米又想起自己的便宜未婚夫还不尴不尬地杵在那儿。 她回过头,“你怎么办啊?” 乔椹琰黑眸微敛,“你去吧,我去前面等你。” 贝蕊也说:“是啊柚柚,你先去忙吧。正好我要去前面,我可以带乔总过去。” 祁柚点头,“好。” 迟到的那位模特名叫cici,她昨晚兼职到深夜,一觉睡到了大中午,醒来看到祁柚发在群里的消息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就出门了,没想到被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困在了路上。 中山路段道路积水严重,造成交通小面积瘫痪,cici在公交车里等了大半个小时,最后被通知车开不过去了,得绕路。 这一绕就离秀场越来越远,cici一着急,便让司机先放她下去,自己先淌过这段再找地方打车。 道路积水太深,她走的又太快,完全没看到脚下有台阶,一脚踏空,整个人摔进了污水里,膝盖不偏不倚撞上了一块大石头,手机屏幕也倒霉地磕坏了,她能看到别人有电话打进来,却怎么也接不了。 最后,好心人将她扶到了路边,又帮忙打了车,她才得以在最后关头赶到秀场,然而腿部受伤严重,走路都费劲,更别提穿上高跟鞋走秀了。 一楼大厅,一伙人围着她关心她的伤势,找来医药包为她包扎伤口,cici自责地红了眼睛,“对不起祁柚,今天的秀我怕是走不了了。” 祁柚虽然也苦恼地不行,不知该如何是好,但还是蹲下身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人没事就好。” 陈今安说:“那现在怎么办啊?模特不够啊。” 这场大秀的设定是每个设计师负责自己合作的模特,每个模特也只负责一套服装,中途不换装,虽然可以暂时找先出场的模特帮忙,下台换了衣服赶紧再帮祁柚走台,可到了最后ending部分,所有模特身穿服装轮流亮相,祁柚组还是少了一位。 大家急得焦头烂额,cici也帮着联系自己模特班的同学,可时间紧迫,路途又远,没有人能赶来临时救场。 “实在不行的话……”祁柚垂眸,若有所思,一双漆黑的眼睛平静极了。顿了几秒,她说:“我自己上。” 这个想法太大胆,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现场同学惊讶得不敢出声,呼吸也忘记了,看向她的眼神中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陈今安说:“能行吗?” 祁柚缓缓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试试吧。” // 前台的工作人员正在抓紧时间进行音响及灯光设备的调试,贝蕊将乔椹琰带至观众席,特意为他安排了一个视角极佳的位置。 乔椹琰整理西装入座,淡淡道谢,他看了眼腕上的表,又问:“秀几点开始?” “三点正式开场。”贝蕊给他拿了一张今晚秀展的设计师名单,弯腰微笑:“乔总,我就在现场负责统筹,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及时叫我。” 乔椹琰拿出手机,低头不知给什么人发消息,声音礼貌却透着疏离,“不用了,你去忙吧。” 过了会,路超拿着一台笔记本出现在他身边,乔椹琰打开电脑,深邃的目光紧盯屏幕,无视周围的嘈杂,一本正经地办起工来。 不愧是身价过亿的精英人士,年纪轻轻就爬到金字塔顶端的乔氏总裁,只要心中有工作,哪里都是办公室,如此严格的时间管理真是让人叹服。 贝蕊站在台侧,远远注视着男人冷峻的侧脸,微微出了神。 那天祁柚订婚,她因为工作原因没能参加,而且即便她有时间,她也没有钱买一条昂贵的礼服去参加上流社会那种高规格的订婚酒会。 她和祁柚的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也许是毕业在即大家碰见的机会少了,她不曾听祁柚提起过自己的未婚夫,只知道以祁柚的家世,要嫁的人一定非富即贵,却没想到会是乔椹琰,那个让她一眼惊艳的大boss。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同事那套“现实中哪有那么多灰姑娘”理论,贝蕊心里总有一种说不上的失落感。 大秀进入最后的倒计时阶段,宾客有条不紊地入场,重要的嘉宾都被工作人员安排在了前排的位置。 有人优雅地入坐在乔椹琰身边的空位,笑容和善地开口:“小琰,没想到你也来了。” 乔椹琰抬眸,颔首微笑,“邹主编。” 邹俪是国内著名杂志的主编,素有时尚女魔头称号,这次是收到校领导的邀请,作为资深前辈来观秀的。 一般的毕业大秀她通常不会参加,只不过老同学相邀她不好接二连三地驳人面子,而且听说E大这届毕业生里有几个不错的苗子,也是想来看看有没有值得挖掘的新人。 她稍稍偏头,温声道:“听你小姑说你上周订婚了,我昨天才出差回国,没能去参加你的订婚宴,你不会怪我吧?” 乔椹琰合上电脑,客气道:“哪里的话,下个月的婚礼邹主编肯赏脸参加就好。”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广播里传出主持人富有磁性的嗓音,用中英文交替提醒大秀即将正式开始。 不一会儿,全场灯光暗下来,只留舞台中央一道明亮的聚光,主持人上台开场,介绍到场的嘉宾和主办方,接下来又是邀请两院领导和服装协会主席发言。 一套繁琐的流程过后,大秀才正式开始。 在绚烂变幻的灯光中,模特们一个接着一个上场,踩着音乐节拍面无表情地全方位展示设计师们精心制作的服装。 每一组模特展示时,主持人都会在暗处轻柔地说着旁白,介绍设计师的设计理念以及设计思路。一组展示结束后,该组设计师上台与观众见面。 邹俪一连看了几组,点头称赞道:“不错,这一届的毕业生的确优秀,每一个都很有自己的想法,模特也很专业。” 乔椹琰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名单,祁柚排在倒数第二个出场。 压轴啊。 他唇角微微上扬,眼底划过一丝淡笑。 注意力集中的时候,时间一眨眼便过去。很快,主持人在广播里介绍:“下面这组作品,主题为深海美人鱼,设计师祁柚。”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落下,祁柚组模特登场。 不同于前几组前卫的设计风格,时尚大胆,却常常让人感觉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场合穿着这样的服装。 这一组的服装都是温柔高雅的礼服,轻纱搭配丝绸,每一套都恰到好处地加入水钻点缀,波光粼粼,如梦似幻,奢侈感扑面而来。 不管是优雅的迤地大裙摆还是性感的包臀鱼尾裙,都能让人一眼爱上,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穿着它出席高端酒会的场景,这不就是每个女人都喜欢的仙女裙吗? “这一组服装的总体设计灵感来源于日出,从黄昏到黎明,每个时间段天空会出现的不同色彩……” 最后一套服装亮相,台下的目光纷纷聚焦到舞台的最前方,待看清模特的面容和身形后,专业度一向敏锐的邹丽微微眯起眼睛,“这位,似乎不是专业模特吧。” 乔椹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是她。 祁柚竟然自己上场了。 台下认识祁柚的人也不由地面面相觑,搞不清楚情况。 紧跟着,其他嘉宾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出了问题,从专业的角度讲这位模特的身高上略略欠失,五官也长得过于明艳,不是典型的模特脸,更像是耀眼的明星。 服装协会主席打趣地问院主任:“你们这是请了女明星来帮忙走秀?” 主任笑着应付过去,心里却着实捏了一把冷汗。 T台下座无虚席,聚光灯打在祁柚身上,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她脊背挺直,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十五公分的高跟鞋,及地的轻纱长裙,侧边设计了高开叉,修长笔直的长腿若隐若现。 她走的很慢,却很美。 诚然,祁柚没有模特的身高,但她身材高挑比例完美,天鹅颈,蝴蝶骨,直角肩,曼妙的曲线,是个活脱脱的衣架子。 她目不斜视,骨子里散发着自信的光芒,每根头发丝都仙气十足。走到T台末端,定位停顿几秒,华丽地转身,仿若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女,让人有种“她很高贵人类不配”的错觉。 她的走台功底或许比不上专业模特,但气场两米足以hold住全场,成为台上最亮眼的那颗星。 旁白说道:“值得一提的是,现在走在T台上的这位模特也是我们深海美人鱼系列的设计师,来自我们E大服设系四年级毕业生——祁柚。” 全场哗然,这么美的模特竟然还是设计师?! 果然是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仙女本仙! 观众眼底纷纷流露出欣赏与惊艳之色。 邹丽点头称赞道:“这位设计师很不错,设计的作品很有灵气也有品味,一看就是非常了解时尚潮流的,没想到长得也这么漂亮,未来可期啊。” 乔椹琰正襟危坐,不露声色地看着台上,眼角微勾,眼眸深处中有光亮在隐隐跃动。 祁柚始终一脸高冷,从他面前经过时,却偷偷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娇嗔的意味,不露痕迹。 乔椹琰无声地笑了一下,偏过头沉声道:“多谢夸奖,她就是我的未婚妻。” 作者有话要说:  乔椹琰:我骄傲了吗? 感谢在2020-07-12 00:00:00~2020-07-19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elicate 13瓶;ONL 4瓶;知许*、Qw1ko 3瓶;每天都在为段白莲的火、尘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十四颗甜柚 “她就是你的未婚妻?”邹俪惊讶。 见乔椹琰点头,她才恍然明白这位日理万机的乔氏总裁为何会出现在这样一场商业价值不高的毕业大秀上,原来是为了爱情。 “你的眼光不错。”她看着台上盈盈动人的小姑娘,露出赞赏之色。 - 所有设计师的作品展示结束,全体模特重新返场完成了最后的endding部分,大秀在一片欢呼声中结束,有惊无险,好在结果非常圆满,到场嘉宾无不认可这一届的毕业生里的确有那么几个非常具有潜力的设计师,比如——祁柚。 大秀结束后,祁柚前脚从舞台上下来,后脚就收到了好几个业内人士抛出的橄榄枝,有邀请她参加一些作品设计的,也有希望她加入公司的。 她也是结束之后才知道,娱乐圈某个著名经纪人今天也到场了,由于并不清楚她的身份,仅仅被她外表吸引,想签下她做旗下艺人。 娱乐圈祁柚是不感兴趣的,在设计方面她也有自己的规划和野心,仅仅加入某个品牌成为旗下众多设计师中的一位,这并不是她的目标,所以她通通婉言拒绝了,但能得到专业人士的认可,说明她的作品以及今天的表现都还是非常不错的。 因为cici受伤而阴沉不安的心情,也跟着多云转晴,往后台走的路上乐滋滋地哼起歌来。 远远的,她看见乔椹琰迈开长腿朝自己走来,身边还跟着一位中年女人,举止从容气质优雅,面相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乔椹琰站定在她身边,两人相视一笑,很默契地投入到表演状态。 他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像一对再亲密不过的恋人淡笑着介绍:“这位是EL公司的主编,邹俪,她是小姑几十年的闺蜜。” “邹主编,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妻,祁柚。” 听见EL邹俪这个名字,祁柚惊讶地捂嘴,睁圆眼睛,“您就是EL的主编?!” 邹俪微笑,“你知道我?” 祁柚:“当然,您在业内很有名气,著名杂志《EL男士》和《EL时尚》就是您一手创办的,我从高中开始每期都会看,跟着学了很多时尚元素。” 邹俪笑弯了眼睛,嘴角鱼尾纹都深了几条,她说:“难怪乔老太太喜欢你,乔卉也夸你,嘴甜又漂亮的姑娘谁不喜欢呢。”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祁柚,“你的作品我刚才看到了,我个人非常欣赏你的才华,本来还想着把你签到旗下公司的,后来才知道你是小琰的未婚妻,签约怕是屈才了,有机会一起合作。” 祁柚惊喜地接过名片,连声说了好几个谢谢。 邹俪在行业内是什么地位?她的杂志引领潮流,全年销量第一,合作的都是国际大牌,若日后能与她合作,可谓是一次非常不错的机会。 三人又简单聊了几句,邹俪还有事情要忙便提前离开了。祁柚将名片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有些扭捏地碰了碰乔椹琰的手背,轻声说:“谢了。” 她自然明白能得到这么好的资源,当然少不了乔椹琰的功劳。 乔椹琰微微颔首,松开她的手淡声说:“我在门口等你。” - 祁柚在前台耽搁了许久,回到休息室时,大部分模特已经换完了衣服,闹哄哄地聚在一起商量找地方开场庆功宴。 见她回来,贝蕊过来拉住她的手,“柚柚,我们在延西街订了包间,一起去吧。” 祁柚本来想答应的,毕竟她最爱这种热闹的场合,可转念一下,乔椹琰还在楼下等她,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 有人打趣道:“柚柚跟我们可不一样,人家未婚夫可在楼下等着呢,我们这些单身狗还是不要耽误人家谈恋爱了!” “对了祁柚,你和你未婚夫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怎么这么快就订婚了?之前都没听你说过。” 祁柚低着头没什么表情地整理着自己的化妆包,应付道:“哦,就家里相亲认识的。” “相亲?!我酸了,我也好想家里给我介绍一个这么帅的霸道总裁。” 祁柚干呵呵地跟着笑了两声,也不解释,只是收拾东西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一楼大厅,工作人员正在忙忙碌碌地撤场子,刚下过一场大雨,白色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对对污浊的脚印,环境有些混乱。 祁柚拎着包一瘸一拐地从楼梯上下来。 为了这次走秀,她破天荒地穿上了15厘米的恨天高,新鞋磨脚,在台上太过紧张反倒没有感觉,回了后台才发现脚跟被磨了一个大大的水泡,疼得走路都很艰难。 她一步一步走得非常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滑一跤那就糗大了。 台阶尽头,一双男士黑皮鞋停在她眼前,祁柚微微挑眉,心道这个便宜还算未婚夫有点良心,还知道过来扶她了,可下一秒抬头起头,眼前却是另一张脸。 硬朗的五官在眼前放大,祁柚愣了好几秒。 来人身材高挑,肤色略深,一身熨帖的西装纹丝不乱。 他和乔椹琰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类型,乔椹琰气质偏冷,不说话的时候有种于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而眼前这人长了双狭长的桃花眼,未语且带三分笑,野心全写在了脸上。 这位便是曾经和她暧昧过的学长,在以为她家很穷之后,毫不犹豫选择和曾雪碧在一起的凤凰男——蔺柯。 祁柚迟疑地眨了眨眼睛,“蔺柯?你怎么在这儿啊?” 蔺柯颔首微笑,“收到学校的请柬,回来看秀的,没想到你今天会上台走秀,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我们有大半年没见了吧?” 他身上多了几分商业人士的成熟气质,他像普通同学般的与她寒暄,似乎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那一段不怎么愉快的过往根本不存在。 可祁柚是爱恨分明的人,在她的世界里没有“做不成恋人还能做朋友”的渣渣语录。 她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敷衍道:“是吗,都这么久了啊。 蔺柯对着她笑,眼神如沐春风,“你比以前更漂亮了,今天的表现也让人眼前一亮。” 什么意思?找她玩旧情复燃吗? 祁柚心里泛起一丝不耐烦,本来脚就已经很疼了,还遇见一个不想见到的人,内心真是哔了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表现太过和善,竟让蔺柯误以为他们还能做朋友,她索性沉下了脸,不冷不热地:“谢谢啊。那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加快了脚步,蔺柯却横跨一步挡住她的去路,垂眸欲言又止,“祁柚……你……你最近过得好吗?” 来了来了,渣男表演时间开始了。 祁柚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指甲,“得挺好的啊,你不也是嘛?我听曾雪碧说你们订婚了,恭喜啊。” “好吗?未必吧。”蔺柯低头苦笑,不知在想什么。 须臾,他说:“她性格太要强了,什么事情都希望我放弃自己的原则配合她,和她在一起……很累。” 笑死,好坏不是您自己选的吗?当初不还觉得自己捡了个宝贝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祁柚挠挠头东张西望的,就是不接他的话。 蔺柯抬头,朝她靠近几步,“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鬼迷心窍和她在一起,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祁柚,其实我一直……” “柚柚。” 没等他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醇凛冽的男音,不合时宜地打破这么“煽情”的气氛。 祁柚眼睛一亮,也顾不上脚上的疼,快步蹦跶到乔椹琰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你怎么才来啊,人家都等你好半天了,脚都痛死了。” 乔椹琰偏头朝她微笑,眼底满是宠溺的温柔,他非常配合地说:“抱歉,刚才在车上接了个工作电话。” 又正过身子,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蔺柯,挑眉问:“这位是?” 祁柚笑靥如花地介绍:“这位是我以前的学长。” “蔺柯,这位是我的未婚夫,乔椹琰。” 乔椹琰的名字最近频繁出现在各大财经新闻的头条里,蔺柯又怎么会没听过。 可他没想到祁柚竟然订婚了,对方还是大名鼎鼎的乔氏集团总裁。 他脸色微僵,语气有几分不是滋味,“你……你订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祁柚偏头往乔椹琰肩膀上靠了靠,甜蜜道:“就是上周啊,你不知道吗?我以为雪碧告诉你了呢。对了,你刚才说你和雪碧之间怎么了?我没听清。” “没什么,随便聊聊而已。”蔺柯从西装口袋摸出一张名片,笑着递到乔椹琰面前,“乔总,久仰了。我是曾嘉电子的蔺柯,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 乔椹琰垂眸看了眼名片,曾嘉电子营销部副总。 他唇角微勾,似有若无的轻哂了一声,愣是不接名片。 他轻搂上祁柚的腰,淡笑:“抱歉,今晚我和柚柚还要参加家宴,先走一步。” - 直到坐进宽敞的迈巴赫,祁柚透过车窗的袅袅水雾,还能看见蔺柯尴尬地杵在原地,想到他刚才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心里说不出来多痛快,就一个字——爽! 她等不及要和小姐妹分享这么痛快的时刻,点进了陈今安的微信,从“姐妹你一定猜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开头,以“我他妈终于出了这口恶气”结尾,分分钟敲了五百字小作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陈今安看完,回:【呜呜呜,这不就是偶像剧里霸道总裁护妻的场景吗?又是为绝美爱情落泪的一天!】 ??? 爱情?陈今安你开什么玩笑。 祁柚回了她一个“你给我好好说话”的表情包。 不过说起来,她也觉得刚才乔椹琰的那番配合简直是今年奥斯卡绝佳,没有他出现绝对不会有这么大快人心的场面。 她从手机里抬头,刚想和他说什么,却发现他闭眼靠进椅背,神色淡淡的,似乎心情很不爽的样子。 因着他今天表现良好,不仅给她引荐了杂志主编还帮她打脸渣男,祁柚打算关心一下自己的这位便宜未婚夫。 她咳了咳嗓子说:“你没事吧?” 乔椹琰仍闭着眼,语气不明地“嗯”了一声。 祁柚又问:“我们去哪儿?” “我家。” “去你家干嘛?” 祁柚坐直了身子,她还以为他刚才说的家宴是骗蔺柯的,没想到他真要把她往家里带。虽然说已经订婚了,但她今天完全没有准备,就挺突然的。 “祁柚。”乔椹琰沉声道:“我们已经订婚了,去和我家人吃餐便饭,不为过吧。” 不知道是不是祁柚的错觉,他说到“订婚”两个字时咬字略重,有种刻意强调的感觉。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既然订婚了,迟早有这么一天的,日后也是要习惯的。 这样想着,她从包里拿出化妆镜,整理起自己的妆容。 乔椹琰掀开眼皮,眼神平静地觑了眼镜子里的她,坐直身子,目视前方,装作不经意地问:“刚才那个是你前男友吗?” 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祁柚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整理着自己的发型说:“前男友?他配吗?姐姐初恋都还在好吗!” “……” 车内寂静三秒,坐在副驾的路超突然猛地咳嗽起来。 祁柚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像又给自己挖了坑——因为她感受到自己的左方明显睇来一道灼灼的目光,她扭过头,乔椹琰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ojbk,按照他的尿性,她已经可以预料到他下一秒会脱口而出:“是吗?那很荣幸成为你的初恋。” 呵了个呵。 我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乔椹琰:我为什么不开心你心里没点数吗?给你三秒钟考虑要不要哄我。 ☆、十五颗甜柚 谢天谢地, 乔椹琰没把那么欠揍的一句话说出口,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侧了侧身子, 扭头看向窗外。 天色渐渐暗了, 通过玻璃上的倒影,祁柚看见他似乎很轻地笑了一下,很快又掩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祁柚觉得他的心情好像在一瞬间变好了不少。 真是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搞不懂。 一个小时后,车子平稳驶入枫山别墅。大约是乔椹琰已经提前和家里打好了招呼,祁柚进门的时候乔老太太和保姆周姨正在将做好的饭菜往餐桌上端。 乔老太太一见到祁柚眉眼就乐开了,趁着还没开饭,兴冲冲地拉着未来孙媳妇满屋子参观。 乔宅很大,足足四层楼, 装修低调奢华, 别墅里自配了电梯方便老人家上下楼。 二楼是二老的空间, 三楼配备了健身房和多功能厅, 四楼是乔椹琰的卧室和书房,他是个极简主义者,房间以灰白色调为主。 乔老太太拉着祁柚的手边走边说:“我们打算呀, 在你们结婚前将三四楼重新装修,四楼修一个宝宝房, 三楼再建一个玩具房,设计图爷爷都找人画好了。” “这么,着急啊?”祁柚讪讪地挠了挠额头,心中暗暗叫苦。 老太太说:“不急了,你们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到时候房间也重新粉刷, 你看小琰的房间被他布置得死气沉沉的。所以,柚柚你喜欢什么颜色?我们按照你的喜好装修。” 祁柚转过头看了眼身边的乔椹琰,迟疑地说:“或许是粉……” 乔椹琰抬眸看她,不怎么赞同地皱了下一眉。 他不表态还好,这一表态祁柚更加来劲了,握着乔老太太的手笑吟吟道:“没错,就是粉色,奶奶你不知道,我最喜欢粉色了。” 乔老太太:“好,柚柚喜欢什么颜色我们就用什么颜色。” 祖孙俩手挽着手,一边参观一边聊着装修,大有将四楼重新装成公主房的意思,乔椹琰暗暗眉心,默默跟在两人身后,始终插不上一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吃瘪,祁柚心里莫名就很爽啊。 这一餐饭吃得很愉快,祁柚嘴甜讨人喜欢,哄得老太太和乔卉直乐呵,小表妹也特别喜欢她,不停像她讨教变漂亮的小秘诀。 连一贯严肃的乔宗明也被她逗得难得展露了笑颜,一家人其乐融融,乔老太太说这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祁柚这个孙媳妇胜似亲孙女。 夜深了,祁柚没有留宿的打算,老太太让乔椹琰亲自送她回家,又千般不舍地将她送到门口,拉着她的手说:“白姝啊,你们两个也订婚了,找个好日子就去把证领了吧。” 白……姝?? 祁柚的笑意僵在脸上。 周围的人也愣了一下,气氛倏尔微妙起来,祁柚察觉到旁侧冉起一道寒意,男人嘴唇抿成一道冷漠的线条,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抓得她有些疼。 乔卉赶紧打圆场道:“老太太累了,都说糊涂话了,小琰啊,赶快让司机把车开过来吧。” 上车后,祁柚越想越不对劲,都已经订婚了,老太太没道理会叫错她的名字啊。 正好陈今安发消息过来和她商量过几天毕业搬寝室的事,祁柚想了想,还是把这事从头到尾和陈今安说了一遍,并且发出灵魂拷问:【你说,那个白姝会是谁?】 陈今安用她那看过无数言情小说狗血偶像剧的“情感”经验分析道:【你说会不会他曾经带回家过的某个前女友?老太太说漏嘴了?】 “……” 祁柚鼻尖微皱,侧眸偷偷看了眼身边的男人,联想到他刚才的反应,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样一想,更气了呢,感觉自己像掉进一个巨坑,她扯过后座的靠枕,捏紧拳头闷闷地捶了两下。 被她这动静一闹,乔椹琰得以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他似乎一眼看出了祁柚的不爽,揉了揉眉心解释道:“抱歉,老太太刚才喊错人了。白姝……是我妈妈。” ?! “你妈妈?!”祁柚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乔椹琰可有可无地点了一下头,面色如常,口吻却冷淡了下去,“我爸妈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在一场车祸中去世,这件事对奶奶的打击非常大,前两年她被查出患上了阿兹海默综合征,所以刚才她才会把你认错了。” “哦……这样。”祁柚为自己的胡乱猜测感到心虚,面上却依然风轻云淡,“没关系的,我外婆在世的时候也记性不好,老人还是要多陪伴陪伴。” 乔椹琰淡淡应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小枚东西,递到她手边,祁柚低头一看,竟是一枚创可贴。 她的脚后跟被新鞋磨破了皮,进到乔宅换了拖鞋之后疼痛得以缓解,渐渐的,她自己都快忘了这块小伤口了,没想到这个狗男人竟然注意到了,看样子还挺细心的。 祁柚心中泛起涟漪,接过创可贴刚要开口道谢,就听乔椹琰说:“以后不要逞强了。” 逞强?什么逞强?祁柚不服气地挺直身板,“你的意思是我今天走的不好咯?” 刚才那点儿感激和好感瞬间烟消云散。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少男人眼睛都巴不得长在他未婚妻身上,而他却觉得她在逞强?! 她不管,她今天就是场上最靓的崽!不接受任何反驳!反驳就是你没眼光! 乔椹琰有点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他原本的意思只是想告诉她以后别穿那么高的鞋子。 他揉揉眉心,也不愿多解释,“算了,你先处理一下伤口。” 祁柚不接受他的直男式让步,把创口贴捏在掌心,负气地扭过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乔椹琰侧头看着她,哂笑勾唇,“难不成想我帮你?” 祁柚还是不搭理他,可下一秒他还真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弯下腰,大掌握住她的脚踝,将她的小腿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祁柚吓了一跳,扶住椅背缩了缩脚,“别,我自己来。” 乔椹琰手上力道渐松,祁柚舒了一口气,绷直脚背把脚缩了回来。 她低着头撕开创口贴,柔顺的长发垂下来,恰好遮挡住了她逐渐发热的脸颊。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个异性碰过她的脚,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没来由地有些心跳加速。 这狗男人真是的,干嘛动手动脚的,弄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 盛夏的来临意味着又有一群人的青春即将散场。月底,毕业生的论文答辩全部完成,院里组织了各系学生办理离校手续。 离校那天,气氛有些伤感,看着空荡荡的寝室又想起了刚初学那天大家恣意飞扬的笑脸,不知道接替她们搬进来的会是一群怎样的小学妹。 何萍萍成功考上了研究生,办完离校手续之后,四年来独来独往不怎么和室友交流的她主动提出请她们吃饭。 因为知道她家境比较普通,祁柚和陈今安不想让给她破费便选了一家商场里的火锅店,人均消费不算高,味道也还不错。 吃饭的时候,贝蕊问起大家今后的计划,何萍萍表示自己打算先安安心心读完研究生,如果能在帝都找到一份安稳的工作自然最好,实在不行就回老家当个人民教师。 陈今安说:“我们公司准备和几家娱乐公司合作,承包他们的舞台设计和搭建,我这人没什么远大抱负,只要能顺利转正,在现在的岗位混吃等死我就满足了,知足常乐嘛。” 贝蕊点点头,又看向祁柚,搅拌着自己碗里的调料问:“柚柚,你呢。” 祁柚涮着一片毛肚,慢悠悠地说:“我啊,我还是想做自己的品牌,不过工作室的筹备急不得,我还是先把自己的婚礼搞定吧,没想到结个婚这么麻烦。” 何萍萍推了推眼镜说:“说真的,我们想到你会是我们寝室最早结婚的那个,你在我眼里一直挺有个性的。” 祁柚支着下巴,怅然感慨道:“是吧,我原本也这么觉得。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孽缘来了挡都挡不住。” 陈今安斜了她一眼,“你就知足吧,嫁了个又帅有多金的老公,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贝蕊始终沉默着,眼神呆滞,拿了只勺子在锅里搅啊搅,半天没见她捞上什么吃的。 祁柚小声提醒道:“贝蕊,你想什么呢?” 贝蕊回神,把勺子搁回碗里,迟疑地开口:“柚柚,我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祁柚不甚在意,专心和美食作战。 贝蕊:“我听公司的同事说,乔总的奶奶好像得了什么病,乔总很孝敬奶奶,所以才按照奶奶的意思和你联姻……” 祁柚拿筷子的手一滞,没吃完的半颗牛肉丸子滴溜溜滚到了桌下。 贝蕊立刻拿了张纸巾帮她擦裙子,一脸抱歉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种事不该瞒着你。” 她打量着祁柚的表情,见她不说话,继续说:“虽然我知道在你们圈里商业联姻挺多的,但越是这样为了利益而娶你的男人越让人捉摸不透。指不定他心里就藏着一道白月光,万一哪天他的白月光回来了他要和你离婚,你得不偿失。” 见祁柚面色越来越冷,陈今安握住她的手,一个劲儿地给贝蕊使眼色,“什么白月光不白月光的,都还没有的事,你说它干什么!” 贝蕊有些委屈,低着头说:“我也是不想柚柚吃亏啊,我真把她当朋友才这么说的,毕竟人心隔肚皮,万一他有天真的后悔了呢?” 陈今安愤愤道:“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哪来那么多万一不万一的……” “行了。”祁柚厉声制止了她们,她将垂下的长发挽到耳后,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恢复了平静,她说:“贝蕊,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过还没发生的事,我们就不要提了。我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傻子,我会为自己做好打算的。” “那就好。”贝蕊讪讪一笑。 - 毕业前的聚餐在各怀心事的氛围中结束,祁柚回到家,空荡荡的客厅只剩老保姆在打扫卫生。祁盛远带着乔寻洵去参加酒会了还没回来,祁燃刚回国,最近私人聚会不断。 她心事重重地上了楼,没有开灯的房间一片寂静,黑暗中她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撞在桌角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开了灯,蹲下身查看,从床底下摸出一只龙猫造型的陶艺雕塑,微微愣了愣。 这只雕塑有些年头了,久到祁柚都快忘了它的存在了,大概是法拉利从哪个角落叼出来玩的。 祁柚用纸巾轻轻擦去龙猫上的灰尘,拿在手里细细端倪,思绪被拉回了很多年前。 乔椹琰有没有白月光她不清楚,而她心底却是有那么一个无法忘怀的少年存在的。 祁柚妈妈去世的早,爸爸又常年忙于事业,10岁之前她和外婆外公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外祖家住在远郊,她也就理所当然地在那边读了小学。 虽然没有妈妈,但家里长辈将她保护得很好,祁柚从小是被爱包围着长大的,心性特别单纯,别人对她有五分好,她便会还以十分。 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天真活泼的她在学校里依旧被小伙伴们孤立了,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现在回忆起那段日子,祁柚的心里依然苦涩。 那时候她只有一个好朋友,名叫凌露,是外婆家邻居的孙女。 凌露父母离异,她跟着妈妈生活在一起,条件比较艰苦。祁柚很珍惜这个唯一的朋友,有好吃的好玩的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她。 凌露的妈妈工作很忙,常常顾不上给她做饭,祁柚便会带她到家里一起吃,晚上一起写作业。 她一片真心对待好朋友,却没想到自己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人傻钱多的白痴。 一次午休,祁柚值日回来,偶然间听见凌露在和一群同学谈论自己。 凌露说祁柚抄她作业,所以才能得到老师的表扬;说祁柚总把自己看不上的裙子丢给她穿;说祁柚外婆烧饭难吃的要命,祁柚总把不喜欢吃的菜夹到她碗里。 小朋友年纪小分辨不清是非,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也正因为凌露的抱怨和挑唆,让同学们更不喜欢这位家庭条件优渥的小公主。 有同学说:“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有钱了不起啊,就可以欺负人了吗?” 凌露说:“哼,她就是死了妈的孩子没教养!” 这句话触到了祁柚的底线,她愤怒地冲上去,直接将凌露推倒在地,用手里的扫把敲在了她头上,两人扭打做一团。 事后,两人都被叫去了办公室,只因是祁柚先动的手,班主任没问几句便叫祁柚先道歉。 祁柚不肯,哭着冲出了办公室。 她再也不想再这个学校呆了,不想再见到这些欺负她的同学,她想爸爸、想哥哥…… 她想回家。 那个年代的普通小学的安保力度并不严格,学校后门的栏杆被人掰断也一直没有人修,祁柚就从那里逃了出去。 她不记得自己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她意识到自己迷路了,崩溃地坐在路边一直哭一直哭。 不停有路人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却没人停下问她发生了什么,需不需要帮助。 在她哭到嗓子都哑了的时候,终于有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了她面前。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车上下来一位利落少年,高挑劲瘦,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站在日光树影中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小妹妹,你怎么了?” 少年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变声期的沙哑直直闯入她的心扉。 祁柚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将学校里的事情告诉了这位大哥哥,少年听完沉默了,祁柚噘着嘴问:“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少年蹲下身,用纸巾轻柔地擦干她脸上的泪痕,拨开她凌乱的碎发,说:“大哥哥不是觉得你做错了,只是你这样一个人跑出来太危险了,外公外婆会担心的。” 他朝她伸出了手,说:“我送你回去吧。” 祁柚泪眼婆娑地摇头,“我才不要回那个地方,我讨厌那里的一切!” “那你想去哪里?我可以送你。”少年说。 祁柚擦干眼泪,“我想回去找我的爸爸和哥哥,可是离这里很远,我说不清地址,只知道那附近有个共青森林公园。” 少年牵住她的小手,“好,我带你去找。” 共青森林公园在市里很有名气,地理位置优越,环境宜人,吸引了不少开发商来这边建造高级别墅。 祁柚每个假期都来这边玩,对这边相当熟悉,远远看见森林公园的大门便能说出家的具体位置。 黑色商务车开到十字路口遇见红灯,停了下来。恰巧一群来这儿春游的小朋友在森林公园门前集合,手里拿着缤纷的气球、会唱歌的泡泡枪和各式各样的玩具。 祁柚趴在车窗可怜巴巴地看着,不禁有些眼馋。 少年揉了揉她的脑袋,问:“想下去玩吗?” “可以吗?”小祁柚眼睛亮晶晶的。 少年点了一下头,吩咐司机靠边停车,牵着祁柚的小手买了两张森林公园的门票。 那天下午是祁柚上学以来最难忘的一个下午,大哥哥租了一辆单车,祁柚坐在后座抓着他的衣摆,小脚开心的晃啊晃。 大哥哥带着她吃了很多好吃的,带她玩碰碰车,还带她去了公园旁边的陶艺坊做手工。 祁柚对陶艺一窍不通,玩烂了好几块陶泥,大哥哥却很会做雕塑,捏了一直可爱的龙猫送给她。两人头碰着头一起给龙猫上色,龙猫还没完成,祁柚自己先成了一个小花猫。 完成后,大哥哥将烧制好的龙猫陶艺送给祁柚做礼物,祁柚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生怕不小心打碎了。 作为回礼,她将自己编的红绳系在了他的手腕上,“我们班的女同学都很喜欢编手链,我也偷偷地跟着学,还从外公那里要来了一颗菩提子串在中间,比别的女生编得都好看。外公说红绳能带来好运的,大哥哥希望你以后遇见的都是好人,不要有不开心的事。” 少年手指轻轻抚过圆润的菩提子,眼神极深,“好,那就不开心的事通通忘记,一切都重新开始。” 那天,少年将祁柚送到家时家里只有做饭的保姆,保姆听说祁柚一个人从学校逃出来吓得不轻,立刻给祁盛远打了电话,又一再谢过送她回来的少年。 祁柚的家里长辈的心头宝,万一出了什么事,想想就后怕。 保姆本想留他在家吃饭的,但他拒绝了,说是要赶飞机。 离开前,小祁柚从院子里跑出来,冲着少年的背影遥遥地喊:“大哥哥,你会再来找我玩吗?” 少年在树荫下回头,星星点点地阳光落在他肩上,洁白的衬衫在发光。 他很浅地笑了一下,摇头说:“应该不会了。” “为什么?” “因为大哥哥今天就要出国了。” …… 祁柚从梦中醒来,房间里漆黑一片,床头柜的闹钟显示凌晨两点,她手里依然握着那只陈旧的龙猫陶塑,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按亮了床头灯,手指轻轻抚摸过龙猫的耳朵,紧跟着,目光落在龙猫的尾巴上,那里刻着三个字母——Joy。 或许大哥哥的英文名字吧,她想。 日久年深,祁柚早已记不清那个大哥哥的样貌了,只记得他在阳光下的那个回眸,惊艳了她的青春。 那件事之后,祁柚转学去了私立的贵族学校,没有人再会欺负她,可因为凌露的事情,她心里一直留着阴影,不敢和身边同学交心,不敢暴露自己的家世,总怕自己自认为的好朋友,其实是带着别的目的接近她,这也是她刚上大学时刻意低调的原因。 幸好,她遇见了陈今安。虽然一直知道祁柚家庭条件很好,但陈今安从未向她索取过什么,甚至在她最难熬的时候会不求回报地对她好,陪在她身边。 随着慢慢长大,祁柚越长越明艳,追她的男生排起长队,可她总觉得心里一块空空的,不论是谁对她展开攻势,都觉得少了那么点心动的感觉。 即便曾经和蔺柯暧昧过,也只是在某一个时候,某一个角度,觉得他有一丁点像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 仅此而已。 她摩挲着龙猫上那个浅浅的英文名字,低声呢喃道:“大哥哥,你现在会在哪里呢?” ☆、十七颗甜柚 早在一个多月前, 乔家便与各大顶级品牌的设计师取得联系,要为祁柚定制一套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华丽婚纱。 经过多番比对,祁柚最终选定了一位拥有上百年历史的意大利国宝品牌设计师的作品图纸。今天, 设计师特意飞来帝都为祁柚试穿初版样衣, 之后再根据她的身形做进一步的调整。 在西方,新郎直到婚礼当天才能看见新娘身穿白纱的样子,也就是浪漫的first look。 于是这次的试纱,祁柚来到门店和设计师交流后不久,便被单独带去了楼上试衣间,乔椹琰则被留在贵宾室稍作等待,并不能看见祁柚试纱的样子。 这条拖尾足足长两米、纯手工刺绣、镶满碎钻的婚纱将奢华高贵展现得淋漓尽致。 祁柚之前只看过一次设计图,当时还挺喜欢的,穿上样衣之后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的惊艳。 设计师用英文夸赞着她的身材气质, 祁柚颔首微笑, 转头对着镜子拍了张照片发给陈今安:【你觉得好看吗?】 陈今安那边上班正在溜号, 消息回得很快:【呜呜呜呜,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blingbling的钻石闪到我的眼睛了!果然是仙女应该拥有的婚纱!】 祁柚:【是吗,可我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陈今安这个人精立马改口:【但是!在我心里你的设计才是最棒的, 就算是国际大牌也比不上,我还是觉得上次毕业的大秀你穿的那条裙子好看!】 祁柚还挺吃她这套的, 心里飘飘然的,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半个小时后,祁柚和乔椹琰回到车上,乔椹琰挑眉问道:“为什么只订了晚礼服和出门纱?主纱不喜欢吗?” 祁柚垂着眸,很轻地“嗯”了一句, 小声说:“我想换个设计师。” 乔椹琰选择尊重她的意见,拿出手机打开拨号页面,“好,你喜欢哪个品牌的设计,我让人帮你联系。” “别。”祁柚按住他的手,含糊其词道:“设计师……我已经有人选了。婚纱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自己可以搞定。” “也行。”乔椹琰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公司下午有一场重要的越洋电话会议,乔椹琰没有时间再陪她逛街。回去的路上太过无聊,祁柚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枕在男人的腿上,肚子上搭着一块小毛毯。 她仍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动了动身子,手掌不安分地在男人的西装裤上蹭了蹭,嘟囔道:“这枕头真硬。” “……” 乔椹琰轻哂一声,“那你睡得还挺舒服的。” 听见这道低沉的男声,祁柚瞬间清醒,触电般的弹坐起来,惊悚地看了看四周,这才想起来自己刷着手机忽然就睡着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下嘴角,又用掌心在乔椹琰的西装裤上乱摸一通,长舒一声,“还好还好,没流口水。” 乔椹琰深深吸了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嗓音带着暗哑的沉,“别乱动。” “哦。” 祁柚没好气地收回手,小气鬼,碰一下都不行。 她对着车窗整理发型,没多久车子便停在了祁家院外,祁柚拿上手包,推门下车,背对着便宜未婚夫摆了摆手,“走了。” “祁柚。”乔椹琰叫住她。 “嗯?”祁柚回头。 “下周一,我们去领证吧。”乔椹琰神色平定,如同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祁柚愣了愣,这大概是她听过最不浪漫的求婚了,没有仪式感也没有动人的誓词,平淡的语气就如同在问她“明天早上吃什么”一样波澜不惊。 算了,也不奢求狗男人懂什么情调,算起来她和乔椹琰订婚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下个月中旬也要准备婚礼了,算算时间是该准备领证了。 她点了点头,“行,你决定吧。” 到家之后,宾利和法拉利在院内热情地迎接她,祁柚踏入玄关准备换鞋,门铃冷不丁响了,她顺手开了门,路超提着一个纸袋子站在外面。 “祁小姐,这个刚才忘了给您。乔总让我提醒您,要趁热喝,这几天不要着凉。” 祁柚接过,牛皮纸袋子里放着一杯热饮,盖上有商家打印的商品名称:桂圆红枣汤。 “……” 祁柚向路超说了声谢谢,望向停在院外的迈巴赫,心头微动。 晚饭过后,祁盛远在客厅陪着小娇妻看八点档偶像剧,祁柚去院子里喂了会儿鱼,心事重重地上楼去了。 没开灯的房间光线昏暗,法拉利躺在地毯上打滚,大肥臀肉嘟嘟的。 她苦恼地趴在桌前,一边是婚前协议书,一边是乔椹琰送的桂圆红枣汤,纠结了半天。 一番挣扎过后,她心一横,将婚前协议书撕成了碎片丢进了垃圾桶。 就相信一次这个狗男人吧,就当为自己的人生赌上一把。 - 很快到了休息日,祁柚约了陈今安一起看电影。 离电影开场还有一段时间,两人百无聊赖地在商场里乱逛,正巧陈今安前一天发了工资,打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结果祁柚的刷卡战斗力再次刷新了她对有钱人的认知。 一口气将各大奢侈品店买了个遍,陈今安捂住自己的钱包瑟瑟发抖,“柚柚,你这收藏包包的喜好,看来也只有你们家乔椹琰才能养的起你了。” 祁柚轻哼了一声,“等我工作室成立,才用不着他养。” 陈今安:“说起来,你那套高定婚纱最后真没要了?” 祁柚摇头,“没要了,我想自己设计婚纱,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可以了!结婚那么神圣的时刻,穿上自己设计的婚纱,多有意义的一件事啊。”陈今安眼睛亮了亮,勾住祁柚的脖子,“我不管,以后我的婚纱也交给你了,我先预定了!不然以后等你出名了,我排队都要排到法国去了。” 祁柚挠了一下她的腰,“这位女士,你想的挺美啊,男朋友都还没影就开始预定婚纱了?” 电影即将检票,两人说说笑笑搭乘扶梯往顶楼电影院去。 周末的商场人满为患,正聊着天,陈今安不经意瞥见旁边扶梯下来一对身影,话到嘴边戛然而止,眸光逐渐暗淡。 祁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言梵带着他新交的小女友迎面下楼,两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模样好不亲密。 与此同时,言梵也看见了她们,笑容僵在脸上,慌乱间松开了女友的手,定定看着陈今安,“今安……” 陈今安仿若未闻,撇开脸去,将受伤的表情藏起来。 小女友有些不满言梵的表现,嘟着嘴再次挽起他的手,晃着他的胳膊撒娇道:“亲爱的,我想喝奶茶,你去给我排队好不好?” 言梵没有反应。 祁柚心里暗骂了一句“小绿茶”,咳了一声,搂上陈今安的肩膀,用矫揉造作、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亲爱的,你不是说你们公司有个总监在追你吗?按我说感情讲究时机,他对你那么好,长得帅又多金,和他在一起挺不错啊。” 扶梯慢慢靠近,像两条相交的直线,成点之后,渐行渐远。这一句话轻飘飘地跌进言梵的耳朵里,他拧着眉,面沉如水。 电影准时开场,影厅里光线昏暗,慢节奏的爱情片气氛压抑,情节悲伤,不少泪点低的姑娘被感动得流泪。 陈今安低着头,泪流满面,说不上是被电影情节打动,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人。 // 陈今安是本地人,父母在南方做生意,常年不在家,毕业之后,她住回了父母留在市区胡同里的老房子,方便每日上下班。 看完电影,夜色已深,祁柚开车将陈今安送到胡同口,远远看见路灯下坐着一位老婆婆,勾着背在剥豆子,对面似乎还坐着个人,光线看不太清脸,两人聊得正是火热。 见陈今安从车里下来,老婆婆热情的招手,“今安啊,怎么才回来?你看你男朋友等都等你好久了。” 陈今安一愣,暗暗和驾驶座的祁柚交换了个眼神,然后便见老婆婆对面慢腾腾站起个人,身材高大,利落干净的短发穿着一身宽大的篮球服,笑起来眼睛明亮,牙齿雪白。 “婆婆,我不是可不是她男朋友,顶多就算个男闺蜜。” 言梵这个人滑头的很,又很会说话讨人喜欢,大学四年,上至院系主任下至宿管门卫他通通混了个脸熟,简直老少通吃。 老婆婆笑道:“我懂,小伙子你要加油。” 言梵笑笑不说话,迈开长腿朝陈今安走来,手里拎着份蒸饺,挠了挠脖子,递到她跟前,“你一直不接电话,我就顺路过来看看,给你带了份夜宵。” 陈今安面色冰凉,眼神也透着冷意,“我不要,你拿回去吧。” 言梵看着她,不肯收回手,“今安,我们非得这样吗?” 两人僵持了几秒,陈今安点点头后退两步,沉着脸将蒸饺直接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朝车里的祁柚挥了挥手,转身进院子了。 言梵愣在原地,祁柚对着他怔忡的身影冷哼了一声,调转车头要走,言梵快步上前拦住她的车,拍下车窗,垂着眼皮问:“你说她们公司有人在追她,什么时候的事?” 其实今天祁柚在商场说的话也并非是编造出来气言梵的,自从实习以来,陈今安公司的创意总监一直对她表露出好感,会在加班的时候送她回家,在她为方案苦恼的时候给予帮助。 陈今安也曾动摇过,只是因为心中的那点儿执念,一直犹豫不定。 祁柚没好气地剜言梵一眼,“和你有关系吗?你可以和女朋友亲亲我我,就不允许她谈恋爱吗?” 她摇上车窗,轻踩油门,跑车缓慢驶出胡同,转弯时她瞄了眼后视镜中越来越小的那个身影,挤出一声冷哼,“渣男!” 人果真是有比较的才能见高低的,相比于言梵对陈今安的忽远忽近暧昧不清,乔椹琰那天态度明确的一句“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才更能给女人安全感。 // 回到家里,祁柚卸妆做护肤,顺便在网上找了些小段子发过去,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陈今安聊着微信。 陈今安知道她是想逗自己开心,于是说:【我没事的,你别担心,我又不是以前那个蠢不拉几的小姑娘了。】 祁柚:【可你现在还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虽然嘴上损着陈今安,心里却真的是心疼她的。 别看这姑娘平时大大咧咧,总是一副没心没肺傻乐呵的模样,在感情一事上总有些天真的执着。 言梵与陈今安从高中起便是同学,两人做了三年同桌,高中毕业后又考起上了同一所大学。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之间不只单纯是朋友那么简单,以为他们迟早会在一起的,可他们却将这种男闺蜜与红颜知己的关系维持了整整七年。 祁柚不了解他们两个当年发生过什么,她认识言梵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花花公子,身边的女朋友没不断过,不管是低年级的学妹还研究生学姐,他都招惹过。 陈今安心思敏感,在这种情况下暗恋的小心思便更加无法说出口。 每个闺蜜在自己心里都是最好的,陈今安有颜有才,虽然家世一般,但性格很好,追她的男生不在少数。祁柚劝过她及早抽身,当了几年傻瓜总好过一直被这么耽误下去。 每当陈今安动摇的时候,言梵又会来招惹她。他女朋友无数,唯独陈今安是他身边恒定的存在,历任女友为了陈今安和他吵架的例子不在少数,可他宁愿分手也不同意和陈今安撇清关系。 他总在陈今安想放弃的时候给她希望,却也又从未表露过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意,两人就这样不清不楚的拖了整整七年。 陈今安:【我已经决定了,我不想再喜欢他了,谁都青春没喂过狗呢!时间男人千千万,总有一款比他帅!】 祁柚:【没错!就要这么有觉悟!谈什么恋爱,搞钱才是王道!记得我们三十年后马尔代夫蹦野迪的约定!】 陈今安:【某位即将领证的女士请自觉闭麦!】 祁柚反手转账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她:【收了我的花,忘了那个他。】 陈今安星星眼:【爸爸,养我。】 // 领证这天,晴空万里。 祁柚一大早就被乔寻洵的敲门声给吵醒了,翻身看了眼闹钟,才早上七点不到。 她有起床气,睡不好整个人会特别暴躁,即使赤着脚去给乔寻洵开了门,依然没什么好脸色。 可乔寻洵今天却难得的好脾气,不仅给她准备了早餐,还将户口本等领证所需要的证件码整齐收录在她的文件袋。 有了上次被坑的经验,祁柚对她的殷勤心生警惕,“你今天又刮什么风?” 乔寻洵翻了个白眼,一把拉开窗帘,明亮的光线倾斜进来。 她指着楼下的黑色迈巴赫,说:“祁大小姐,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领证的人会巨巨巨多。我小叔已经在楼下等了你半个小时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门?” “……” 祁柚这才想起来,昨晚和乔椹琰发微信,商定了今天早上七点钟出门。 她慌慌张张地钻进浴室梳洗,一边刷牙一边给乔椹琰发去微信:【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等我五分钟马上下来。】 此时的乔椹琰正在浏览今日份财经新闻,看见“五分钟”三个字,眉心突突跳了两下。 他回:【好,不急。】 闭了闭眼,又对路超说:“把昨天没看完的合同调出来。” 祁柚今天倒还挺速度,不到二十分钟就下楼了,检查完证件,确定所有东西都带齐了,司机开车驶去民政局。 正如乔寻洵所说,今天民政局都是人,领证的新人排到了大门口,经过整整一上午的等待,填表、签字、拍照,红色的小本本终于拿到手。 祁柚看着结婚证上自己的名字,小脑袋还有些懵。 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学毕业生,有钱有颜有才的三有女青年,眼看着纸醉金迷的单身生活和数不清的小鲜肉在向她招手,而她就这样阴错阳差地和自己的一夜对象结婚了。 人间迷惑,仙女叹气。 拿着结婚证回到车里,乔椹琰低头看了很久,薄唇勾起浅浅的弧度,像是要把那薄薄的一本证看穿。 他朝祁柚伸出了手,“手机。” “干嘛?”祁柚嘴上不情不愿,却还是老老实实把手机放在了他掌心。 乔椹琰眉峰轻挑,划出相机拍了一张结婚证的照片,又在屏幕上点了好一通才把手机还给她,“好了。” 祁柚接过手机,狐疑地拿起来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要爆炸。 乔椹琰这个老狐狸竟然拿着她的微信把结婚证照片发到了她朋友圈,文案:【今天起是乔太太。】 “………………” 看着一连串冒出来的点赞和评论,祁柚生无可恋,想点删除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干脆把手机一扔,躺平任嘲。 是了是了,已婚妇女是我了。 乔椹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新婚快乐,乔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祁柚:谢谢,有被气到。 ---- 搞了一个抽奖活动,详情见文案啦~~ ☆、十八颗甜柚 “新婚快乐, 乔太太。” “……” 两人对视数秒,祁柚嘴唇张合几次,憋了一肚子要怼他的话, 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在他明亮逼人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她丧气地靠近椅背,望着车顶眼神呆滞,整个人就特别厌世且安详。 托乔椹琰的福,那条晒结婚证的朋友圈发布之后,她的微信彻底炸了。 祁柚是E大的校花,在学校的人缘也还算不错,各个系的同学和老师她都认识一些,可知道她订婚的人并不多,毫无征兆地投下一颗红色炸弹, 朋友圈彻底沦陷。 朋友圈评论: 【卧槽!!!!!什么情况!!】 【今天是愚人节吗?女神, 你不会跟我们开玩笑吧?】 【我的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证明, 这是真哒!那天毕业大秀我看到柚柚的老公了, 超级帅的!】 【没图没真相,求照片!】 【这下我们学校多少男生要伤心啊。】 【不说了,已经在去酒吧买醉的路上了。】 【我TM还在法国排队呢, 结果我女神结婚了。】 【呵呵,爷的青春结束了。】 【无所谓, 有点累,天台的风好大……】 …… 这一路上,祁柚没得片刻的清静,不断冒出来打探虚实的消息振得她手心发麻。 某个难搞的追求者固执地向她索要一个理由:【你不是说暂时不想谈恋爱吗?为什么转头就结婚了?为什么!】 祁柚一脸无语,她总不能告诉人家是因为商业联姻吧,而且当初说不想谈恋爱也不过是拒绝狂蜂浪蝶的一个由头而已。 于是她只能装作没看见, 退出了聊天窗。 可对方仍不死心,劈头盖脸又发了一堆消息。 祁柚对着屏幕一阵头痛,还没想好怎么回复,手里的手机便被身旁的人抽走。 乔椹琰面无表情地翻了几条消息记录,很快在对话框打下一句话,等祁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干净利落地将消息发送出去了。 祁柚怔怔看着手机里的对话—— 【你为什么转头就结婚了?】 【因为遇见真爱了。】 祁柚:“………………” 感觉三观再次被刷新了,还有这样的骚操作?? 乔椹琰将手机递回来,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不悦,“乔太太,你已经结婚了,以后一些无关人士就不用再联系了。” “……” 祁柚挺起腰身,双手环抱于胸前,扬起下巴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这位先生,你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朋友圈晒结婚证,你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难道你还想给别的女人留下什么遐想的空间吗?” 乔椹琰眼角微挑,短短地看了她一眼,也没什么反应。 ? 这是什么态度? 祁柚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加大马力开怼,副驾驶座上一直充当隐形人的路超突然回过头,将工作用的平板递到乔椹琰跟前,“乔总,微博已经发出去了。” 乔椹琰抬眸看了一眼,淡淡点头:“好。” 又眼神示意他将屏幕转向祁柚。 祁柚视线顺着一落。 【@乔氏集团:恭喜总裁完婚。爱心.jpg】 配图是两人在民政局宣誓台上所拍的照片,红底白衫,肩膀紧靠,两人手里举着结婚证轻颦浅笑。 照片来不及修,拍照人技术也很一般,但两人的颜值足以撑起这么近的镜头。 乔氏的官微一直特别佛系,除了转发一些公司的宣传,一年到头发不了几条原创内容,上一条微博还是乔椹琰回国后不久,集团宣布他成为新一任总裁,当时的配图是他主持某场会议时的抓拍,西装革履,高眉深目,认真工作的模样很有禁欲气息。 那条微博至今仍是官博里点赞量最高的一条,就冲他这个颜值,评论里的小姑娘已经开始叫上老公了。 而今天宣布结婚的微博一发,评论下就变成了大型失恋现场,少女们心都哭岁了。 乔椹琰松了松领口,轻描淡写地问道:“这样的官宣满意吗?” “……” 祁柚把平板推了回去,侧过身不理他。 - 与此同时,这条官宣的微博也在乔氏集团内部炸开了,短短几分钟,总裁和总裁夫人的照片传遍了大大小小的八卦群。 紧接着,总裁办在工作大群里发布通知,大意内容是为庆祝总裁新婚,这个月每位员工的奖金增长百分之五十。 消息一出,公司上下全体狂欢。 中午吃饭的时候,员工们仍在乐此不疲地讨论这位让人羡慕的总裁夫人。 “沾总裁夫人的光,我看中大半年的包包这个月终于有钱拿下了!” “你们说,这算不算霸道总裁实力宠妻?” “宠什么呀?一场大家心知肚明的商业联姻,装装样子罢了。” “装样子又怎么样?你还不是拿了人家的奖金?” “我听说啊,咱们这位总裁夫人因为从小没有妈妈,被家里人给宠坏了,是豪门圈里出了名的骄纵大小姐,她那脾气,估计咱们乔总吃不消。” “不过她的颜值我真的是服气的,漂亮得像瓷娃娃,简直和我们乔总绝配,你说是吧贝蕊?” 贝蕊坐在吧台角落,垂眸搅着碗里的麻辣烫,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同事碰了碰她的胳膊她才回过神,面色不善地重重放下筷子,阴阳怪气道:“谁知道是不是整过的呢。” 她没了吃饭的胃口,将外卖盒子盖上一把扔进了垃圾桶,在大家不屑的眼神中离开了茶水间。 有人冷哼一声,“有些人啊,整天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白日梦,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贝蕊脚步一顿,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捏成拳,回头瞪了一眼说话的人,咬着牙离开了。 // 领证是大喜事,虽然还没到婚礼,不能铺张大办,乔祁两家还是在私人会所订了包间庆祝小两口新婚。 热菜还没上齐,祁盛远已经拉着乔椹琰和乔家老爷子喝上了。 祁盛远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喝酒,接连开了三瓶啤酒仍觉得不过瘾,让服务生上白的。 老丈人要喝酒,乔椹琰自然得陪着,几杯白酒下肚,脸颊也泛起红潮。 祁盛远看似兴致高昂,实则酒量和酒品都不怎样,没过几巡就开始说胡话了,搭着乔椹琰的肩膀感慨万分: “我们柚柚啊,从小是被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是又当爹又当妈,舍不得让她吃一点苦头,所以她这脾气是骄纵了点,但她心性不坏。小琰啊,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照顾她,不能给她委屈受!” 乔椹琰看了眼祁柚,炽热的大掌覆上她的手背,满眼温柔道:“爸,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照顾好柚柚的。” “……” 祁柚后背爬上一阵酥麻,紧接着手臂也起了鸡皮疙瘩。 不是,这狗男人改口也改得太顺了吧? 还叫她柚柚…… 呸!肉麻死了。 祁盛远满意地点点头,又拉着乔椹琰继续喝酒。 半瓶白酒下肚,整个人已经不清醒了,勾着女婿的肩膀和他称兄道弟的,聊婚姻聊人生,还把祁柚小时候一堆淘气事儿抖了出来,乔椹琰倒也挺配合,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看几眼小娇妻,眼神耐人寻味。 祁柚尴尬得头皮发麻,可老爹酒劲上了头怎么劝都劝不住,自己穿尿不湿时候的小破事也被他挖出来说了半天。到最后祁柚也懒得劝了,酒足饭饱,干脆坐去一旁的沙发上看小表妹打游戏去了。 这场家宴一直持续到夜色深浓才结束,祁盛远喝得酩酊大醉,被乔寻洵提前搀扶上了车。 包间的露台上,两道颀长的身影站在暮色中,将城市绚烂的霓虹尽收眼底。 祁燃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淡声道:“好久没见我爸这么高兴过了,看来他很满意你这个女婿。不过,有一点希望你记住,如果你敢让柚柚受委屈,我这个哥哥第一个不放过你。” 乔椹琰侧过身,漆黑的眉眼隐在暮色里,眼神极深。 他勾唇笑了笑,“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祁燃含笑点头,“最好是。” 他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的人,因为男人们之间的话题太过无聊,小表妹又被提前叫回家了,祁柚不知什么时候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睫毛浓密纤长,呼吸均匀。 祁燃轻笑一声,看了眼壁上的时钟,对乔椹琰说:“我也该回去了,今晚柚柚就归你照顾了。” 将祁燃送到电梯口,乔椹琰重新折回包间。 他今天也喝了不少酒,人有些发晕,但神志还算清明。 他打开门,包间里飘荡着浓烈的酒气,服务生推来小车准备收拾残局,碗碟叮当作响,可这丝毫不影响祁柚与周公碰面。 她翻了个身,睡得更深了。 乔椹琰走过去,蹲下身,手指拨开祁柚贴在脸上的长发,动作轻柔。 祁柚动了一下,皱着眉还有些不高兴了,嘴里嘟嘟囔囔的,“别动我。” 乔椹琰拍了拍她的脸颊,轻声道:“祁柚,该回家了。” 祁柚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眼睛都困到睁不开,却伸手撒起娇来,“走不动,要抱抱。” “……” 乔椹琰沉默了几秒,脱下西装盖在她身上,身子半倾,一手从她的膝窝穿过,一手搂住她的肩膀,将人横抱了起来。 祁柚往他怀里钻了钻,迷迷糊糊睁开眼,逆着光看见男人硬朗的下颚线条和性感的喉结。 睡梦中,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晚,搂上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烙上浅浅一吻。 又舔了舔嘴唇,乐呵呵地傻笑起来,“你喝酒了。” 乔椹琰呼吸一紧,克制地闭了闭眼,“知道我喝酒了就老实点。” 祁柚果然没声了,昏昏沉沉地再次睡了过去。 司机就在酒店门口等待,见老板抱着人从大堂出来,连忙下来打开车门,“乔总,我们回哪儿?” 乔椹琰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进后座,理了理西装从另一边车门上车。祁柚睡得迷迷糊糊,支撑不了多久就倒在了他的腿上。 乔椹琰摇头轻哂,瞧她这模样,也不知道今天喝多了的到底是谁。 他手指轻轻蹭过她的脸颊,沉声道:“回我的私人公寓吧。” 作者有话要说:  祁柚:完球,柚子掉进狼窝了。 --- 因为24号要上千字榜,所以24号当天的更新放在晚上11点,25号的更新照常零点,么么哒~ ☆、十九颗甜柚 乔椹琰的私人公寓位于CBD附近的高档小区, 离公司较近,平时工作太忙不方便回枫山别墅的时候他都会来这里歇宿,最近乔宅在装修婚房, 他便搬来这边小住。 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 平稳地停在电梯间门口,司机下车颇为恭敬地拉开后座的车门。 乔椹琰从车里出来,绕行到另一侧,稍稍弯腰,将祁柚拦腰抱起。 怀里的人睡得特别死,尽管路上遇见堵车,刹车不断,她躺在男人腿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并且特别享受。这会儿被乔椹琰抱在怀里倒是哼哼唧唧地动了动身子, 挠了两下脸颊却依然没醒。 乔椹琰抱她进了电梯, 司机帮忙按了楼层, 乔椹琰便让他先回去了。 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地段, 房价已经是天价,乔椹琰的公寓却占据顶楼整整一层,大约两三百平的复式房型, 享受直达顶楼的专用电梯,外人没有门禁卡无法入内。 冷清清的房间没有开灯, 浅淡的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朦胧而旖旎。乔椹琰输入指纹打开房门,径直将祁柚抱上二楼卧室,轻放在大米的大床上。 感受到被褥的柔软,祁柚哼哼了两声,翻了个身, 随手扯了枕头抱在怀里,睡颜恬静纯真,可睡相实在一言难尽。 她膝盖大大咧咧地屈着,原本就不长的裙摆被她这么一折腾不规矩地往上溜,没了遮掩的大腿白皙细长,没有一丝瑕疵,幸而她穿了安全裤才没有彻底走光。 乔椹琰眉头轻拧,弯下腰替她调整了舒适的睡姿,又掖了掖被子。 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枕头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幽香,甜丝丝的。他心头微动,指尖拨开她黏在脸上杂乱的长发,露出光洁的脸蛋。 她还带着淡妆,刚才一顿乱蹭,眼睫毛有些糊了。 带妆应该不能睡觉吧? 乔椹琰不太懂这些,直觉告诉他以他这位小娇妻的睡相,明天早晨起来这一整套真丝被套全都要完蛋。 他拿出手机在网页搜索:女人睡觉是否需要卸妆,跳出来的答案都是肯定的,不卸妆会伤害皮肤。 虽然觉得麻烦,但乔椹琰还是起身去了浴室,用温水打了湿毛巾,折回来为祁柚擦脸。 怕弄疼她,擦拭的动作很轻柔,像触碰着瓷娃娃,生怕弄碎了。 可毛巾似乎没什么作用,她脸上的妆容看似清淡实则顽固,遇水也难以溶解,乔椹琰皱了皱眉。 脸颊传来湿湿痒痒的触感,祁柚悠悠转醒,扑闪着睫羽睁开眼睛,撞见一双幽深的眼睛,淡淡的酒气钻入鼻尖,男人的五官近在咫尺。 静静对视两秒,祁柚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这男人不会要偷吻她吧? 下一秒,她的视线落在他右手的毛巾上,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他拿毛巾干嘛? 毁她形象吗?! 祁柚一把推开乔椹琰,弹坐起来,捂着被子,“你干嘛呀?” 娇滴滴受了惊吓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对她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乔椹琰跌坐在床沿,眼底闪过淡淡的不悦,很快又恢复如常。 “你睡着了,帮你卸妆。”他如实回答。 “卸妆?!” 祁柚满脸写着不可思议,目光僵直地盯着他手里的毛巾,声音嫌弃:“就用这个?你不知道卸妆要用卸妆水吗?” 按他这个卸妆方法,她明天非得毁容不可。 乔椹琰闭了闭眼,耐着性子说:“我这里没有这个东西。” 什么叫我这里没有这个东西…… 祁柚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所以他这里,又是哪里? 她快速打量了一遍周围的环境,死气沉沉的格调,冷清清的装饰,这里不是她家,也不是她曾经见过的他的房间,难不成……是酒店?? 禽兽!! 她拽紧小被子瑟瑟发抖,“这是哪儿?你把我拐来哪儿了?” 乔椹琰觑了她一眼,“我的公寓。” 哦,是公寓…… 可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和酒店也没有区别啊!那她今天晚上岂不是……羊入虎口?? 完了个球。 祁柚的记忆还停在酒酣耳热的家宴上,男人们之间的聊天她听不进去,就跑去沙发看小表妹打游戏,后来小表妹被叫走她就睡着了,再后来她就被拐到了这里。不用说,肯定又是长辈们的主意。 她丧气地爬起来,扯了扯自己凌乱的小裙子,“你这儿浴室在哪儿?” “出门右转。”乔椹琰淡声回答。 祁柚点点头,赤着脚跳下床,步伐虚浮地走了出去。 刚一出房间,她就被所处的环境震惊了。复式公寓装修低调奢华,整体风格和他在乔宅的房间相差不多,南面是一整面圆弧形落地窗,帝都的繁华的夜景一览无余。 想不到他还有套这么地理位置如此优越的公寓。 不过也是,凭他的身价,什么样的房子买不到。 祁柚打着找洗手间的旗号,在这套公寓里参观了一圈,得到一个非常惊悚的结论:他这里只有一张可以睡的床!! 两层高的小复式,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和客房,二楼是他的主卧书房衣帽间和健身室。 客房里倒是还放着一张床,但也只是一张光溜溜的床板而已。 大约是住进来没多久,平时也没有客人需要招待,一些家居用品没有准备充足,客房除了床板,连套被褥和床单都没有,根本没法睡。 迟疑了片刻,祁柚抬头望着站在楼梯上的乔椹琰,指了指客厅宽敞的真皮沙发,窘迫地开口:“这个沙发……应该可以睡人的哈?” 乔椹琰双手闲散地抄在口袋,眼尾浅浅扫过她,转身进了浴室,祁柚从他冷淡的眼神中读到了明晃晃的三个字——你说呢? ojbk,看来要他睡沙发这个想法不太现实。 祁柚拨了拨头发,思绪像一团乱糟糟的线团缠在了一起,她仰天长叹一声,决定先洗漱,一会儿再想办法。 她轻手轻脚晃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应声,她探进小脑袋贼溜溜地张望。 灯光昏黄朦胧,洗漱间空无一人,只有淋浴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男人颀长的身影投映在磨砂玻璃上,描摹出坚硬的脊背,劲瘦的腹肌…… 他随意拨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淋水的画面惹得人脸红心跳,很欲很十八禁。 祁柚脸颊迅速泛起可疑的红晕,捂住嘴巴开溜。 她一直跑到楼梯口才停下来,扶着把手大口大口地喘气,用手掌脸颊边快速扇风,自言自语道:“淡定啊淡定,都吃过见过的,都吃过见过的,没什么好激动的,没什么好激动的。” 可脑海里,男人淋浴的画面一直不听话的反复播放,烧得人浑身发烫心跳加快。 祁柚跑去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灌了自己大半瓶,又冷静了好长时间,才平复住自己没来由的紧张。 她回到客厅,乔椹琰也正好从浴室出来,身上穿着一件洁白浴袍,短发湿漉漉的,水滴从脸颊淌到下颚,滑过喉结最终消失在低低的衣领下。 祁柚做贼心虚,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乔椹琰手里拎了件白T,没有半句废话地递给她,“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你洗完澡先穿这件。” 祁柚看了眼衣服,撇了撇嘴角,眼神不情不愿的。 乔椹琰淡声补充:“反正我的衣服你也不是没穿过。” “……?” 祁柚一把扯过T恤,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是怕我穿上之后身材太好惹得你流鼻血!” 乔椹琰勾了勾唇,声音戏谑,“哦?那我期待一下。” “…………” 期待你个头! 祁柚把T恤往肩膀上一甩,气哄哄地进了浴室。 她这个人没什么志气,目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有生之年,在拌嘴这件事上能赢这个狗男人一次,把他气死气死气死!! 浴室的门被“啪”的一声踢上,乔椹琰扭头望着门上暖黄色的灯光,无声笑了一下,两指轻搭眉心进了书房。 - 浴室同样也没有女人的洗漱用品,只有一套男士的洗面奶和水乳,牌子倒是不错。眼下时间已晚,出去买和让人送过来都不现实,祁柚一咬牙,用他的洗面奶将就一晚。 沐浴露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很像他身上的味道,祁柚冲水的时候还在想,今天晚上该怎么度过,不会真的要和他睡一张床吧? 那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但莫名的就有点小紧张。 冲去身上的泡沫,她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赤着脚到卧室瞄了一眼,没人,又转悠到了书房门口。 乔椹琰坐在书桌前,一手捏拳抵在唇边,一手滑动鼠标,眼神专注地盯着电脑显示屏。 祁柚看了他一会儿,犹豫地问:“你今天就睡书房是吧?” 乔椹琰闻声抬头,目光稍顿。 他身材高大,T恤也偏宽大,衣服穿在女人身上下摆将将过臀,长而直的大腿裸露在外面,惹人浮想联翩。 他收回了目光,似乎没有要回答的意思,继续工作。 祁柚被他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白了他一眼转身要走,身后倏尔传来男人低磁的声音:“乔太太,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并且我没有形婚的打算。” “……” 祁柚迅速地解读了一下他的话,意思是——现在睡你合情合理合法。 她巴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就像鸵鸟那样一头扎进地里不要见人了。 乔椹琰又说:“我还有份合同要看,你先睡,不用等我了。” “……” 好的,调戏她一下又泼她一盆冷水呢。 祁柚板着小脸顶回去,“自恋,谁要等你了。” 她气咻咻地跑回卧室,跪坐在床上生起了闷气,小拳头在枕头上一顿乱锤。 过了会儿,她抚着胸口喘息,闭眼嘟囔:“不生气不生气,生气长皱纹,为了他这种人不值得。” 床头柜上放着平板,祁柚随手拿过来,点开视频网站准备追剧,用小鲜肉的美颜暴击安抚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大概是之前睡得太久,祁柚一连看了四集电视剧才稍稍有了些许困意,她看了眼右上角的时间,凌晨两点。很好,这狗男人还在书房坐着。 看来他就知道嘴上占她便宜,实际行动屁也没有一个。 祁柚合上平板,关灯睡觉,打算不再管他。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门被打开。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其他感官会变得敏锐。 黑暗中,祁柚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被子被人掀开,身边的床垫微微陷了下去,男人身上清冽的薄荷淡香闯入鼻尖。 祁柚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装睡。 正想着他会不会有所动作,男人向她这边靠近了一些,胸膛抵住她的后背,严丝合缝地贴合着,滚烫的大掌从身后环住了她的细腰。 热息喷洒在脖颈,薄唇似有若无地划过她的肩膀,充满了危险的诱惑。 祁柚紧张得脚趾蜷缩,死死咬着嘴唇紧闭双眼。 要来了吗? 这次他会温柔的吧? 没有准备计生用品怎么办?不会怀孕吧? 一连串念头冒了出来,祁柚面若火烧,屏住呼吸完全不敢动弹,她能感觉到他炽热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心跳加快就要撞破胸腔。 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祁柚等待着狂风骤雨的降临,可男人只是搂着她,吻了吻她的长发,便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直到他的呼吸变得悠长均匀,祁柚才意识到他好像真的没有打算要做什么。 她扭过头,满眼不可思议。 狗男人就这样睡着了?什么也不做?那他之前说个屁啊! 她的脚在被窝里,不爽地乱蹬两下,引来男人不怎么愉悦的一声“啧”,乔椹琰双臂将她环的更紧,沉声说:“乔太太,如果你想明天下不了床,我也不介意将工作往后推迟。” “……” 祁柚有种心事被偷窥的窘迫,她结结巴巴怼回去,“谁谁,谁想啊,睡你的觉吧。” 她闭上眼,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要说:  祁柚:下次求我都不要! ☆、二十颗甜柚 第二天清晨, 祁柚醒的很早。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怎么睡的,她睁开眼,便看见自己与乔椹琰面对面紧紧拥着一起的画面—— 他的胳膊搂她的腰, 下巴抵着她的额头, 而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一双腿像黏人的八爪鱼紧紧缠在他的跨上。 场面非常的尴尬,明明昨晚入睡前自己还在心里将这个狗男人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没想到一睁眼成了这个情形。 她不敢打草惊蛇,轻手轻脚地将自己从他身上抽离,可他抱得太紧,她根本动弹不得。 阳光从窗帘缝里溜进来,借着微亮的光线祁柚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他的脸。说不上为什么,明明自己也没有很期待和他发生些什么, 可真当他什么都没做, 心里反而冒出一丝失落。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指尖轻点描摹着他的轮廓, 从眉心滑到高挺的鼻梁,再到深刻的喉结。 不得不承认,这狗男人性格不怎么样, 但这张高冷禁欲的脸的确帅得没边了,漫画小说的男主也不过如此吧。 也多亏长相还算顺眼, 不然就凭一个男人敢这样对自己动手动脚,祁柚早就把他踹到床底下去睡狗窝了。 搁在床头的手机响了,乔椹琰眼皮动了动,像是要转醒,祁柚立刻收回手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铃声想到第三声,乔椹琰睁开了眼睛, 他不怎么客气地将身上这只八爪鱼拨开,慵懒起身,接通了电话。 “喂。”他的声音带着困倦的沙哑,低沉沉的,竟意外好听。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约莫一分钟,乔椹琰揉了揉太阳,长舒了一口气,说:“好,我知道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紧接着祁柚听见一阵稀稀落落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停在了自己这边。 “既然醒了就起来,路超已经等在门口了。”乔椹琰道。 “……”原来他早就看破一切了,祁柚不尴不尬地睁开眼睛,身体慢慢下滑,扯了被子蒙在脸上只露出一双圆润湿濡的大眼睛,无辜的模样在做错事的孩子。 乔椹琰短短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浴室洗漱。 祁柚在卧室里磨蹭了一会儿,也跟着出了房门。 楼下,路超和总裁办的一位女秘书已经早早候着了。女秘书见祁柚下楼,将手里提着的几个购物袋送了过去,“夫人好,这是乔总让我送来的换洗衣物和护肤用品。” 夫人这个称呼,祁柚还听不习惯的,但她没表露在脸上,大方地颔首微笑。 她打开袋子看了看,是她平时喜欢的牌子,没想到这狗男人还挺细致的。 她点点头收下,目光落在路超脚边的行李箱上,狐疑地问:“你们要出远门?” 路超点了点头,“是的,夫人。” 乔椹琰扣着衬衫扣子从衣帽间出来,整理衣襟神色淡淡:“我要出差一趟,大概半个月。” “这么久?”祁柚张了张嘴,这是刚结婚就要把她抛下的节奏啊。 乔椹琰:“北美那边有些紧急的情况要处理,必须过去一趟。另外,婚礼的相关事宜我会安排人手跟进,你不用担心,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如果想回家或是住在这里都没问题,门锁密码我改成了结婚纪念日,你可以随时过来。” 说着,他从皮夹里拿出一张黑卡,递给祁柚:“我的副卡,没有限额,随便刷。” 祁柚垂眸看了一眼,有些小心动,但毕竟是塑料夫妻最基本的客气还是要有的。 她挽了一下耳边的长发,“不用了吧,我自己有钱。” 乔椹琰手在空中僵持几秒,见她不接,点点头当真就收回了皮夹,“行,随你。” ??? 她不过是客气客气,他还真就好意思收回去呢。 刚结婚就狠心抛下天生丽质的小娇妻,给张银行卡也这么没有诚意,这就是他已婚男士该有的态度? 他就不怕他这一走,头上突然多了一片青青草原吗? 被这么一搅和,祁柚一大清早的好心情全部泡汤,她送了乔椹琰一个大大的白眼,提着换洗衣物钻进浴室梳洗打扮,还故意弄出很大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不高兴似的。 她发誓,以她平时的磨蹭程度,出门速度从未如此神速过。 她换了身新衣服,只简单擦了个精华水乳,妆也懒得化,将头发挽成一个蓬松的丸子头,撩撩刘海,踩着高跟鞋潇洒出门,留给狗男人一个又飒又绝的背影。 祁柚不常来这一带,出了小区便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她没有开车,只能站在路边捣腾打车软件。 这边是交通拥挤的市区,又遇上早高峰,一连下了几单都没有等到车,前面有15位乘客在等待。 她施施然地站在保安亭,头顶那朵乌云越积越大,突然就后悔刚才一时冲动甩门离开,就算要逞威风也该等到顺利到家之后呀。 “滴——滴。” 一辆深灰色宾利停在祁柚面前,副驾驶摇下车窗,女秘书朝她微笑:“夫人,乔总让我送您回去。” 女秘书来的正是时候,祁柚偷偷松了一口气,面上却还是风轻云淡的:“哦,那也行吧。” 她开门上车,揉了揉因为站立太久而发酸的小腿,暗暗叫苦。 车里放着轻柔的音乐,女秘书不时透过后视镜打量祁柚的表情,找准时机回头,笑吟吟道:“夫人,接下来这段时间婚礼的相关事宜将由我跟进,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说,婚礼策划公司那边也出了一份日程安排,回头我发到您的微信上。” “行。”祁柚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无所谓地点点头。 女秘书见她心情有所恢复,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向后面,“夫人,乔总说这张卡您还是留着,您已经是乔太太,花他的钱理所应当,看中什么包包和首饰尽管买下来。” 正所谓跟谁过不去也不跟钱过不去,祁柚没有拒绝第二次,挑眉接过时还有些拉不下脸子。 她拿着乔椹琰的副卡摆弄了一会儿,说:“行吧,那就给他一次机会。” 女秘书温声道:“夫人,您也别生乔总的气了,他这次着急出差也是为了后面的婚礼能腾出时间多陪陪您。婚礼场地定在马尔代夫,仪式结束后你们还能在那里度个美好的蜜月。” 祁柚撩了一下头发,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嘴角却不经意地勾了勾。 过了会儿,她主动给便宜老公发去微信,毕竟收了人家的钱有点心虚。 祁柚:【几点的飞机?】 乔椹琰回的很快:【九点,刚到机场。】 祁柚:【哦,那什么,出差注意休息哈。】 乔椹琰:【好。】 // 其实乔椹琰这次出差对于祁柚来说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让她有了充足的时间来设计自己的婚纱,不然两个人每天住在一起,这件事还真没办法瞒着他完成。 婚礼的筹备有乔卉和公司的人上心着,祁柚除了和婚礼策划沟通一些仪式上的细节问题,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她将自己关在家里,专心创作属于自己的婚纱。 婚纱承载着女人对爱情的幻想和憧憬,即便这是一场没什么感情的商业联姻,祁柚也希望在她的婚礼上,自己的美是独一无二、无可复制的。 她早在领证之前就画好了设计稿,也拜托服装公司的朋友采买了昂贵的布料,所有物料一到齐,她闷头扎进了自己小阁楼的工作室。 做婚纱不是一件简单的工程,传统的手工定制婚纱,从出图到完成通常需要一至三个月的时间,期间需要反复打磨反复修改,可留给祁柚的时间并不多,只能没日没夜的赶工。 当然,她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实在累得时候就约陈今安一起逛街,拿着乔椹琰的副卡四处挥霍,买到满意的包包还要发个朋友圈,附上一张小心机的自拍炫耀一下,看到乔椹琰的点赞才心满意足。 因为时差的关系,这段时间她与乔椹琰的联系并不多,比她消息更频繁的是来自银行的消费提醒。 乔椹琰最近工作很忙,偶尔会在休息的时候发来直男式的关心,就像完成任务似的,每天早中晚各一条微信,内容万年不变:【在干嘛?】 通常不到五六个回合,祁柚就和他聊不下去了,不是他被一句话哽到心肌梗塞,就是被他抛过来的微笑表情堵得不想再说话。 离婚礼只剩两天的时候,祁柚终于完成了她自己亲手制作的婚纱。 她拍了张照片发给陈今安,陈·开车小能手·今安的彩虹屁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omg!这是什么神仙婚纱!你的设计和手工完全不输那些千万设计师好不好!】 【嘤,妈妈人生中第一次有了想结婚的冲动啊啊啊!】 【这么美的婚纱,你老公在新婚之夜怎么下得去手撕啊!】 祁柚:【……】 【冷静点,晋江不允许开车。】 “你干嘛呢?” 乔寻洵的声音身后毫无征兆地在身后响起,祁柚“啊”地尖叫一声,魂都没吓没了。 她捂着心脏大口呼吸,“你神出鬼没的干什么?” “我敲门了,你自己没听见,在楼下喊了半天让你下去吃饭也没反应。” 乔寻洵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目光瞥见模特架上的婚纱,抬了抬下巴说:“哪个品牌的婚纱,之前怎么没看见你拿回来?” 祁柚心头一动,收起手机问:“你觉得好看吗?” 比起陈今安自带滤镜的彩虹屁,她其实还挺想听听吃瓜群众的真实看法的。 乔寻洵啃了口苹果,双手环抱于胸前很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儿,点评道:“剪裁技艺非常精湛,腰线的设计优雅大方,镂空和刺绣也很别致,裙摆采用丝薄光泽的面料,简单精致但很高级,一看就是大师的手比。这婚纱至少三十万美元吧,看样子小叔在你身可是下了血本的。” 被她这么一夸,祁柚骄傲得像只开屏的孔雀,尾巴翘上了天。 她咳了一声,扬起眉梢说:“多谢乔女士夸奖,这身婚纱的设计师就站在你面前。” “啊?”乔寻洵惊掉了下巴,“这是你自己做的?” 乔寻洵一直对祁柚所从事的专业不怎么关心,上次听说她学校开毕业大秀也觉得不过是一帮子小孩子闹着玩玩,没怎么放在心上,竟没想到祁柚还有这个本事。 她又围着婚纱仔细欣赏了好几圈,啧啧称赞:“早知道你有这个水准,我和你爸结婚的时候就该让你给设计婚纱了。” 祁柚:“拜托,你和我爸结婚的时候我才上高中,怎么设计?” “有道理啊。”乔寻洵摆了摆手,“不管了,以后我的晚礼服都找你设计,这么好看的衣服,那可不得穿到那些太太们面前炫耀炫耀。” 祁柚难得被乔寻洵逗笑了,轻哼一声:“那我设计费可高了。” 乔寻洵:“没事,让你爸给!”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小后妈真的不是坏女人(-超大声 明天婚礼,该有的流程都得有,比如说撕婚纱(划掉),你们说是吧。 ☆、二十一颗甜柚 婚礼前一天, 乔椹琰安排人手接祁柚前往马尔代夫,他自己则在工作完毕之后从北美直接飞往婚礼现场。 乔氏名下有一架湾流G650私人飞机,一大清早, 祁柚就被司机送到了机场门口, 下车后就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开着奔驰商务车来接她登机。 祁盛远带着乔寻洵与乔老太太一家提前飞去了马尔代夫做准备,与祁柚同行的只有作为伴娘出席的陈今安。 托祁柚的福,陈今安第一次享受这么高级的服务,登机之后瞬间觉得自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对飞机上的一切事物感到新奇,尤其是美食,自己吃个不停的同时还不忘邀请祁柚一起品尝。 祁柚困得不行,根本不想说话也不想吃东西,她戴上墨镜, 按下手边的按钮, 将真皮座椅放倒打算补眠。 经过六个多小时的飞行, 私人飞机于下午两点降落在马累国际机场, 下飞机之后同样是有专人迎接,将她们带到贵宾休息室稍作等待,再乘坐定制豪华水上飞机上岛。 这次的婚礼定在位于马尔代夫北部的顶级度假岛屿白马庄园酒店。 白马庄园是LVHM集团一手打造的奢华酒店, 酒店拥有6座属于自己的岛屿,岛上不管是设施还是服务都是全球最顶尖的, 英国皇室也曾来这里度过蜜月,最贵的私人别墅大概需要25W一晚。 为了这次婚礼,乔椹琰特意包下了一整座庄园供宾客们游玩,可想而知斥资天价。 坐在水上飞机,清凉的海风扑面而来,海水蔚蓝清澈, 浪花一波波涌来,心情也变得开阔起来。 约莫过了45分钟,水飞开到了庄园码头,女秘书寇蔓和两位酒店专属管家已经站在岸上等待了。 水飞靠岸,寇蔓含笑迎上来,搀扶着祁柚踏上甲板,“夫人,别墅已经准备好了,您和陈小姐可以直接过去休息。” 祁柚扶了扶墨镜,四处打量,“乔椹琰呢?” “乔总正在与策划公司及其酒店敲定明天婚礼的细节,暂时抽不开身。” 祁柚点点头,跟着寇蔓往别墅去。 木制的浮桥通向别墅的入口,挑高7米的旋转槅门搭配教堂式尖顶,汇成一栋栋极致奢华的别墅,每一栋别墅都可以看到美丽的海景,配备了私人无边泳池,紧挨着白色沙滩和南亚风格的艺术园林,房间的布置无处不彰显着奢侈和高贵。 推门前,祁柚问:“乔椹琰他今晚也住这儿吗?” 寇蔓回答:“乔总在另外一栋别墅,老太太特意交代,婚礼前一晚让你们分开住,也最好不要见面。” 祁柚:“……” 行吧,老人家的思想还挺传统。 刷卡进门,陈今安兴奋地甩掉包包,撒丫子在别墅里转了好几圈,“Loewe的电视,Amani的四柱床,Dior的香氛,Duravit的卫浴,从拖鞋到洗护用品全再到餐具全部都是定制款,果然是人间真实版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有钱的生活真好。” 她冲进卫浴,用香氛细致地洗了一遍手,回到客厅将一双湿漉漉的手举到祁柚面前,“柚柚你快闻,是金钱的味道!” 祁柚:“……我只知道你的手指都快戳进我鼻孔了!” 陈今安笑嘻嘻地收回手。 祁柚喝着早已准备好的冰咖啡说:“这次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里有几个帝都公子哥儿,要不晚点我让乔椹琰介绍给你?以后你就可以天天过这种生活。” 陈今安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别了别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现在都讲究门当户对,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哪看得上我这种平民老百姓啊,我有你养着我就够了。” 用完私人管家送来专餐,祁柚在别墅里休息了一会儿,便接到了乔寻洵的电话,问她去不去SPA岛做水疗,说乔卉和乔老太太也在那儿。 祁柚看了眼一脸期待的陈今安,点头答应了,上楼换了一条飘逸的抹胸长裙,与陈今安一起坐船前往SPA岛享受专业的全身护理。 乔老太太因为身体原因许久没有出国旅游了,这次亲孙子的婚礼是她心头一件大事,无论如何也要参加,担心她的安全,乔卉和乔寻洵全程陪同着。 老太太见到祁柚后一脸欢喜,拉着她的手讲了好一会儿的话,又是夸这个地方风景好,又是剧透婚礼现场有多漂亮,若不是乔卉拦着不让她说,差点没了神秘感。 做完SPA陈今安拉着她去尝试海钓,折腾了大半天,一直到晚上在餐厅吃完晚餐,才重新回到别墅。 暮色沉沉,祁柚收拾衣物沐浴洗漱,坐在温热的浴缸里,她感觉自己是一块浮木漂泊在海面,强烈的不真实感涌上心头。 当初领证还没有太大感觉,如今婚礼在即,她才真是感觉到自己真的要结婚了。 裹着睡袍从浴室出来,祁柚犹豫再三,还是给乔椹琰发去了微信:【睡了吗?】 没想到过了不到半分钟,乔椹琰就直接打了电话过来,祁柚深呼吸,按下了接听键。 “喂。” “在干嘛?”乔椹琰还是那句万年不变的直男式开场白,嗓音透着疲倦的沉。 祁柚拨了一下长发落坐在床沿,低头拨弄自己的指甲,“刚洗完澡,准备休息了,你呢。” “刚回房间。”乔椹琰顿了顿,“祁柚,把窗帘拉开。” “啊?要干嘛?” 祁柚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她走到窗边按下开关,窗帘自动向两侧收回,祁柚扶着玻璃朝下面瞧了瞧,“什么东西啊?” 乔椹琰:“我在你对面,二楼。” 夜色柔美,皎洁的月色洒在蓝黑的海面,繁星烁烁,对面别墅灯光昏黄朦胧,男人高挑的身影清冷冷地立在落地窗前。 他身着白衫西裤,衣襟潦草地敞开,露出锁骨下的大片肌肤,看上去有些疲倦,却……很欲,让人短暂地失神。 他朝祁柚淡淡点了一下头,祁柚不争气地耳尖一热,捂着话筒说:“那个,奶奶不是说婚礼前夜最好不要见面嘛?” 语气挟着嗔怪,心里却有一丝没被察觉的小开心。 乔椹琰按了按太阳穴,眉眼隐在暗处,不辨情绪,“没关系,她不知道。” 祁柚“哦”了一声,低下头,手指无措地缠着窗帘玩。过了几秒,她问:“出差累吗?” 乔椹琰回答:“累,但也习惯这种工作强度了。这几天加急处理完北美那边的工作,就连夜飞来马尔代夫了。下午去婚礼场地看了看,刚和策划校对完流程。” “你还挺辛苦的。”祁柚讪讪一笑。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乔椹琰也不说话,隔着玻璃静静地看着她,轻微的呼吸声随着电流传到祁柚耳边,让人没来由地紧张。 祁柚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要不你先休息吧,我也睡了。” 乔椹琰:“好,明天见,乔太太。” “明天见。” 祁柚关上窗帘,将滚烫的手机捂在心口发呆,回想起他刚才的那副样子,竟然莫名地觉得有点撩…… 不对不对,一定是她色迷心窍了,自己不是已就见识过了? 别看今□□冠楚楚禁欲斯文,说不定明天就能一句话把你给气到原地升天! 所以,千万不能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她看了眼时间,已是凌晨,想着明天要展现自己最好的状态,关了灯上床睡觉。 这一夜竟意外睡得很踏实。 // 传统的西式婚礼没有接亲这么一说,不用暖场,新郎在现场静静等待新娘就好。 婚礼定在下午,因此祁柚也不用早起,一觉睡到自然醒,简单用过午餐之后寇蔓才带着化妆师来敲门。 新娘的妆容非常精细,这次为祁柚做造型的也是明星级别的化妆师,三四个人围着她打转,做完全套的护理才开始上妆,花了整整三个小时完成妆面。 婚礼场地定在花园前的沙滩,傍晚时分,夕阳藏进蔚蓝的海平线,留下漫天如梦似幻的粉色云朵。 场布的主调是白色,用纱幔加以点缀,成千上百朵白玫瑰搭成浪漫的拱形花门,几十把竹节椅绑了气球随着海风飘飘扬扬,风格简单而清新,海风里都挟着甜蜜的气息。 宾客如期而至,婚礼即将开始,乔椹琰站在花门之下整理衣襟,平静等待。 听见宾客的欢呼声他方才回头,只见祁柚一袭梦幻的白纱、挽着爸爸的手款款而来。 她微笑着,带着一丝青涩的娇羞朝他眨了眨眼睛。 世界仿佛静止了,乔椹琰微愣,目光凝聚在她身上。 她的美太过惊艳,尽管在已经脑海中无数次描摹她穿上婚纱的模样,心头仍无法控制地翻腾起汹涌的潮水。 这种感觉很微妙。 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是孑然一身,他比许多人都更早学会独立,也更早体验孤独,而她就像一道炙热的光,误打误撞地闯进了他冰冷尘封的世界。 乔椹琰唇角上扬,迈开长腿朝她走去,祁盛远将女儿的手放在她的掌心,红着眼睛说:“小琰,今天开始我把女儿交给你了。” 乔椹琰握紧祁柚的手,声音坚定,“爸,你放心。” 祁父退场,两位新人在亲朋好友祝福的目光中走向仪式台,白色花瓣从他们头顶飘扬落下。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牧师用英文说:“乔椹琰,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永远爱她、照顾她、接纳她,对她忠贞不渝直至死亡的尽头。” 乔椹琰眼角微勾,直视着祁柚的眼睛,“Yes,I do.” “祁柚,你是否愿意这个男人成为你的丈夫,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永远爱他、照顾他、接纳他,对他忠贞不渝直至死亡的尽头。” 祁柚抿了抿唇,心想证都领了,不愿意还有用吗? 也只迟疑了一秒,她笑意潋滟地回答:“Yes,I do.” 牧师:“我宣布,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下面的宾客立即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亲十秒!” “亲一分钟!” 祁柚下意识缩了缩肩膀,皮笑肉不笑地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说:“不用真亲吧,借位意思意思就行了。” 乔椹琰挑了挑眉,眼眸深处冉起一丝笑意,他掀开祁柚的头纱,手掌捧着她的脸,倾身在她柔软的唇上烙上深深一吻。 ///// 婚礼晚宴办得隆重,台上请来了娱乐圈有名的歌手伴唱助兴,台下宾客们推杯换盏,笑语晏晏。祁柚挽着乔椹琰的手,一桌一桌地向亲朋好友们敬酒。 宾客少说也有上百人,敬酒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祁柚倒还好些,婚礼策划为她准备了假酒,男士们即便看破不戳破。 可乔椹琰不一样,商场上的那些老狐狸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借着今天是个好日子逼着他喝了不少酒,直到深夜也都脱不开身。 祁柚实在太累,提前退场,拖着长长的大裙摆在专属管家的陪同下回到了酒店为她和乔椹琰准备的新房。 浴缸里早已为她放好了热水,祁柚解开紧身的礼服坐进浴缸的那一刻终于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真是非经历不能明白,举行婚礼实在太累了。 她给自己敷了个面膜,整个人浸在入浴缸,闭上眼睛养精蓄锐,耳边放着舒缓的音乐。 片刻后,浴室外传来敲门声,陈今安在主卧转了一圈,没找着人,顺着音乐走到了浴室门口。 “宝贝,你怎么样还行吧?”陈今安一手撑着门,一手提着个神秘的礼物盒。 祁柚累得眼睛也睁不开,朝着门口比了个ok的手势,“还行,正在充电。” 陈今安眼珠微转,将自己手上的礼物盒放在礼物台上,又顺势将她搁在架子上的浴袍给抽走了,“那什么,新婚礼物我给你搁这儿了,你洗完澡一定得看哈,你肯定会感谢我的。” 落地窗外,乔椹琰的身影已经到了楼下,秉着单身狗的自觉,陈今安说完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祁柚也没管她,轻柔按压脸颊,给自己做脸部按摩。 卧室没有开灯,乔椹琰回到房间门口就看见女人的衣物散落一地,浴室的门半掩着,暧昧的幽香从门缝中溜出来。 他今夜喝了不少酒,醉意微醺,那香味就像一把勾人的小勾子,诱惑着他推开了门。 浴室弥漫着袅袅水雾,祁柚坐在满池泡泡中央,香肩半露,圆润的丰盈在水中若隐若现。她闭着眼睛像是要睡着了,听见看门声却被惊了一下,以为是陈今安又去而复返,闭着眼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没人回应。 祁柚又问:“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到底给我送了什么东西?” 东西? 乔椹琰目光移向了洗手台上的鎏金礼盒,丝绸蝴蝶结绑得一丝不苟。 他拿过来拆了包装,提着两根细细的带子将礼物展开——一套性感的黑色蕾丝映入眼帘,吊带的款式,胸襟低到不能再低,布料薄到几乎透明,一撕就碎。 仅看了一眼,他脑海里立刻有了答案——情趣内衣。 礼盒里摆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新婚愉快,清秀的字迹一看就是陈今安的手笔。 浴室的温度逐渐升高,乔椹琰浑身发烫地扯了扯领带,喉结上下涌动。欲/念被勾起,心里蹿起来一团火苗,堵在胸口横冲直撞的,怎么也压不下去。 祁柚半天没等到回应,掀了面膜,“陈今安你在……” 睁开眼睛,却看见乔椹琰慵懒地椅在洗手台边上,胳膊半举在空中,手指勾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衣衣,嘴角上挑,眼神玩味。 祁柚尖叫一声,用双臂遮挡住自己,又羞又怒地瞪着他,“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乔椹琰不语,慢条斯理地将西装褪下,又一颗颗地解开衬衫扣子,露出坚硬的腹肌。 他嗓音暗哑,每解一颗扣子就逼近一步,“我为什么要出去,这也是我的房间。” 祁柚憋着气往水里钻,“你变态,我在洗澡你没看见吗!” 乔椹琰将衬衫扔在了地上,走到浴缸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祁柚,眼眸幽深,唇边弧度散漫,那股子邪气又上来了。 下一秒,他弯下腰将女人从水里拦腰抱起,水花四溅,祁柚踢着腿反抗,声音轻颤:“你……你要做什么!” 乔椹琰将人抱进卧室,扔在床上,很快倾身压上去,滚烫的肌肤相贴,一手撑在她的脸颊边,一手掐着她的下巴,深邃的眼眸中映着她,“当然是……做新婚之夜该做的事。” “……” 莫名其妙被锁了N遍这一段实在放不出来了。 以下内容暂时替换。 婚礼前一天,乔椹琰安排人手接祁柚前往马尔代夫,他自己则在工作完毕之后从北美直接飞往婚礼现场。 乔氏名下有一架湾流G650私人飞机,一大清早,祁柚就被司机送到了机场门口,下车后就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开着奔驰商务车来接她登机。 祁盛远带着乔寻洵与乔老太太一家提前飞去了马尔代夫做准备,与祁柚同行的只有作为伴娘出席的陈今安。 托祁柚的福,陈今安第一次享 作者有话要说:  婚纱太贵了,还是不舍得撕。 文里关于白马庄园的描述来自网络资料,毕竟年年也是大穷逼,没有亲身体验过。 ☆、二十二颗甜柚 次日一早,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海水呈现出比天空更纯净的蓝色, 一道道白线似的浪从远处扑来。 全景房的落地窗面朝大海, 一整夜不曾阖上窗帘,阳光明晃晃地洒进来,打在洁白凌乱的床单上。 地毯上四处散落着随手丢下的衣物、浴巾、黑丝,无不宣示着昨晚发生了什么。 搁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一声,祁柚在刺眼的阳光中转醒,恍若置身于梦境之中。她眯了眯眼神,哼唧唧地翻了个身,往男人怀里钻了钻,抬起光裸在外的胳膊, 手背轻搭在眉骨遮挡光线。 男人也动了动身子, 一只手从她的脖颈穿过将她禁锢在怀里, 一只手摸到她的纤纤玉手, 与她十指紧扣。 经过一整晚的放纵,被褥早已皱成一团,滑到了腰线以下, 女人漂亮的蝴蝶背裸露在外面,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男人专属的痕迹, 淡淡的粉色,很小一枚,却给外显眼。 手机又锲而不舍地响了好几声,祁柚彻底醒了,扑闪着纤长的睫羽睁开眼睛,突然对上一双幽暗的眼睛。 看来他也被吵醒了。 心脏不受控制地重重跳了一下, 昨晚混乱的记忆涌上心头,祁柚瞳孔骤亮,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仰,却因为腰上的酸痛,疼得低一吟一声。 “啊……” 经过一整晚翻来覆去的折腾,她感觉这腰这腿这胳膊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整个人特别的……虚。 两人对视了两秒,乔椹琰没什么表情地松开手臂,直直掀开被子,走下床去。 他身上穿了件洁白的浴袍,衣领敞开露出坚实的胸肌,腰带松松垮垮地在腰间绑了个结,大腿线条流畅,身材比例近乎完美。 乔椹琰随意拨了下短发,扯了扯衣襟走进浴室,一系列动作下来全程没有看床上的祁柚一眼。 靠,这次换他拔吊无情了是吗? 狗男人。 祁柚视线跟随他进了浴室,被玻璃门阻隔在外面,突然发现了个很迷惑的问题,为什么他穿的人模狗样,而被褥下的自己却被脱得不着寸缕? 她轻哼了一声,翻身艰难地摸到了床头柜的手机。 陈今安一大早就发来的问(八)候(卦)消息: 【早安,美丽的新娘,昨晚“睡”的好吗?】 【你老公是不是非常喜欢我送的礼物鸭?】 【睡到大上午了还没起来,看来昨晚战况非常激烈。】 祁柚:“……” 我可谢谢您嘞。 提到那件“礼物”祁柚的眼神默默落到了离床边最近的那扇的落地穿,明亮通透的玻璃上留来了她手掌撑过的手印。 手印之下,可怜巴巴的黑色蕾丝被残暴地撕开,碎成了布条。 她没想到,从帝都到马累的飞机上陈今安念叨了一路的神秘礼物,竟然是一套如此诱惑的情一趣内衣,薄薄的一层纱布,该露的地方全露了,不该露的位置也没什么遮挡。 有了之前在“Tempt”的经验,她知道乔椹琰的床上功夫不错,竟没想到他还有重口味的一面。 昨晚他从浴室将她抱到了床上,深入学习了一遍科学发展观之后,又折腾到了浴室。 出来之后逼着她穿上这衣服,还站在扶着她的腰来到落地窗前…… 简直是斯文败类。 也不知是他这次素的太久,还是对祁柚上次携衣潜逃做出还击,昨天一整晚,他根本没有给她睡觉的机会,反反复复要了她好几次。 祁柚浑身像被车轮子碾压过般的酸痛,身体陷进床垫,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半天不想动弹。 度什么蜜月下什么海! 给她一张床她能在这儿躺到地老天荒!! 十分钟之后,浴室的水声停了,乔椹琰擦着湿漉漉的短发出来,浴巾裹在腰际,性感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当事人祁柚别开眼去,对自己当初一时的见色起意招惹了他感到非常后悔。 乔椹琰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看着床上没有半点反应的祁柚,轻哂了一声:“不起来吗?” 祁柚轻飘飘地斜睨他一眼,嫌弃地目光仿佛在说:“狗男人你还好意思问,我为啥起不来你不知道吗?” 可乔椹琰不知是真的没读懂还是故意视而不见,说:“小姑叫我们去餐厅吃饭,爷爷奶奶他们也在那边。” 祁柚掀起被子捂住自己的头,声音嗡嗡的,“你瞧我这样还有力气吗?你自己去吧。” 乔椹琰:“他们明天就要回国了。” “……”行吧。 祁柚慢腾腾爬起来,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她用被子严严实实捂着自己,理直气壮地指使他帮自己拿衣服。 “我要穿那条雾蓝色的露背连衣裙,内衣在黑色的行李箱里,记得要挑隐形bra,要肉色的,不然会透。” 乔椹琰大阳穴突突跳了两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祁柚扬起下巴,“怎么?撕衣服的时候那么积极,要你拿两件衣服这么难吗?” “……” 两人的行李箱被管家放在了隔壁专门的储物间,乔椹琰推门进去之前没什么心里准备,一开门看见里面横七竖八的整整九个大箱子,整个人懵了一下。 出来度个蜜月而已,她这是把全身家当都带来了吗? 他按了按眉心,还是耐着性子给小娇妻找衣服。 索性她行李整理的很整齐,找起来并不难,祁柚换上美美的小裙子,双腿发软地进了浴室洗漱。 镜子里,女人肌肤胜雪,脖颈和锁骨烙上了几枚暧昧红痕,祁柚化妆的时候特意往红痕上也盖好几层粉,才勉强遮住痕迹。 爷爷奶奶已经在酒店等候多时,见小两口手牵着手踏入酒店,一脸甜蜜的样子,不由地相视一笑。 祁柚入座,服务生很快端上一小碗鲍鱼汤,说是老太太特意为她点的,补身子。 正好她渴了,也没多想,拿勺子喝了起来。 小表妹忽而指着她的脖子奇怪道:“嫂嫂,你的脖子上是不是被蚊子咬了啊?” 祁柚下意识用手遮住自己抹过粉底液的位置,不应该啊,这么容易被看出来嘛? 其实她不知道还有一条“漏网之鱼”藏在脖子的侧边,她照镜子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坐在她旁边的人却看得特别清楚。 乔椹琰淡笑不语,将她散在后面长发拨了几缕到前面,遮住了红痕。 乔卉拍了一下小表妹的脑瓜,嗔怪道:“你懂什么?那是你快有小侄子了。” “咳咳咳咳!!!” 祁柚差点被小姑这句话给呛死,涨红了脸,扯了张纸巾猛起来。 乔老太太拍着她的背帮忙顺气,一脸欣慰地说:“没事没事,你们小两口好好努力。” 祁柚:“……” 要努力让他自己一个人努力去吧,我只想做宝宝TAT // 午餐过后,乔椹琰应发小的邀约去体验浮潜,祁柚现在的体力导致她无法参加除走路之外的一切运动,只想安安静静的躺尸。 但毕竟是出来度假,在房间躺着多少有些无聊,她约了陈今安坐小船来到沙滩吧,躺着藤椅上边享受美景边喝着小酒。 陈今安支着下巴,暧昧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调侃道:“看你这状态昨天我的礼物没白送啊,夫妻生活挺和谐的嘛。” 祁柚带着墨镜面无表情说:“陈今安,你下次再送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把你丢到海里去喂鱼!” 陈今安委屈道:“哪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增加夫妻间的情趣你懂不懂?” 祁柚轻哼一声,没继续多费口舌,她现在的一身酸痛,是陈今安这种单身狗无法体会的。 海风轻柔拂面,远处有一群年轻蓬勃的男人在海边戏水,陈今安将躺椅打直了,眼睛色眯眯的看得还挺入迷。 “快看,右边数第二个身材超好,有六块腹肌!” 祁柚连眼睛也不想睁开,“得了吧,已婚女人不配看帅哥,你自己好好享用吧。” 陈今安眨眨眼睛,“不是你自己说的,老了之后要带着小鲜肉在沙滩上蹦野迪?” 祁柚张了张嘴,本来想说就乔椹琰一个男人她都承受不住,更别提以后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长叹一声说:“我虚行不行!” 陈今安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翻。 在海边吹完风,两人又去做了一个全身spa才各自回了别墅。 按摩过后,祁柚终于觉得自己缓过来了,回到房间乱逛了一会儿,深感自己带了那么多件性感泳衣,不下水实在可惜了,于是换了身比基尼准备到别墅自带的无边泳池游泳。 刚做了几组热身活动,陈今安发来消息:【宝贝,你上热搜了!】 ??? 她又不是娱乐圈的,怎么会上热搜呢? 她抱着忐忑的心情点进微博,匆匆扫了一眼热搜榜并没有看见自己的名字,仔细找了找,看见排在中游位置的词条:【乔氏总裁大婚】。 祁柚脑海里第一个反应:买的吧? 她点了进去,广场第一条就是乔氏官方微博:【祝福总裁和总裁夫人新婚快乐,爱心.jpg】 配图是一张两人交换戒指的合影,幸福又温馨。 因着官博之前发过乔椹琰的正脸照,网友们对这位颜值在线的年轻总裁印象深刻,对这场婚礼也有了关注度。 官博都如此高调了,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也不甘落后,纷纷晒出现场照片,其中有几位摄影技术还挺专业的,照片非常有质感。 网友评论: 【郎才女貌!颜值都好绝!】 【听说总裁为了这次婚礼包下了整座白马庄园,价格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去网上查查就知道了。】 【查完回来了,对不起,我不配,我去搬砖。】 【别人家甜甜的爱情系列,又是柠檬精的一天。】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总裁夫人的婚纱好好看吗??】 【姐妹,你不是一个人,我也超级喜欢!】 【别想了,肯定是高级定制款。】 【告诉我价格,让我死心。】 【可以透露是哪个品牌的设计师吗?我还有几个月也要结婚了。】 …… 官博唯独对最后一条评论做出了回复:【设计制作是太太本人。】 还附上一章婚纱的清晰图片,不用说肯定是从乔寻洵那里要来的。 网友大呼不可思议:【本以为花瓶,没想到是颜值与才华并存的仙女!】 这一届网友很有眼光嘛。 祁柚默默将所有夸她的评论全部点赞了一遍,止不住地唇角上扬,心情变得格外美丽。 她将手机搁在一边,哼着小曲将长发挽成一个啾,纵身一跃,跳进了泳池。 她的泳姿很优美,像美人鱼一样,自在地在水中闲游。 她并不知道,乔椹琰因为临时接到了工作电话并没有去浮潜,而此时的他正坐在二楼露台,身体陷进椅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笔记本,盯着她的身影微微出神。 仿佛从她回来之后,就没有什么心思继续工作了。 乔椹琰眼神暗了暗,喉结上下滚动,合上了笔记本。 - 祁柚游累了,软嗒嗒地趴在泳池边沿看风景,池水正好没到腰部,泳衣在蝴蝶骨上打了个漂亮的结,挽起的长发被池水打湿,水珠顺着脊背一路流淌。 池水是恒温的,泡在里面浑身很舒适,祁柚听着浪花拍打海岸的声音闭眼休息,忽而感觉有人从后背轻轻拥住了她。 转过身,与男人四目相对。 乔椹琰换了一条深色泳裤,紧身的款式,上半身赤一裸着,轻轻将她拥进怀里。 祁柚推开他,仰着头直视他的眼睛,手指一下一下地戳在他的胸膛,“这位先生,游泳就游泳,不要动手动脚。” 昨晚还没满足他吗,真的是。 她的泳衣不是什么保守的款式,曼妙的曲线尽显无余,乔椹琰垂眸看着她,眼底有情潮翻涌,搂住她的细腰腰将人往身前揽了揽,柔软的圆润贴上他的胸膛。 很奇怪,他以前不是多么重欲的一个人,可在遇见她之后,克制力仿佛越来越差。 他掐住她的下巴,低头堵住了她的唇,霸道地掠夺她的呼吸。 “唔……” 祁柚握拳敲打他的胸膛,做着无用的挣扎,没想到被他抱得更紧,身体虚浮,脚掌离开池底。 腰腹相抵,硬朗的轮廓贴上去。 祁柚脖子后仰,大口大口地喘气:“乔椹琰,你是泰迪精转世吗?” “今晚就这一次。”乔椹琰沉声呢喃,唇瓣流连在她的脖颈。 “不要,这里是泳池!” “私人泳池,不会有人看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祁柚:明天继续躺尸:) --- 感谢在2020-07-19 00:00:00~2020-07-26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阳极泥re_、羽生太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吴磊和我在一起 20瓶;呜啦呜啦 10瓶;Ccccccofu 5瓶;平生 3瓶;delicate 2瓶;ONL、星星爱香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二十三颗甜柚 这一晚, 祁柚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热气蒸腾的浴室。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浴液香气,她头发湿漉漉的,水珠在锁骨上转了转, 沿着雪白的肌肤一路往下淌。 她咬着嘴唇, 发出压抑的低嗔,双手死死搂住男人的脖子。 后来,她实在太累了,昏昏沉沉地靠在他肩上睡了过去,可乔椹琰似乎在睡梦中也没打算轻饶她,动作没轻没重的,不怎么温柔。 事实证明,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在泳池的时候, 乔椹琰嘴上哄着她说今晚就一次, 实际战况却是两人的战场从泳池辗转到房间, 将昨天剩下的小雨衣全部用完了, 他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她。 禁欲?? 不存在,真的不存在。 次日,祁柚直接睡到下午才悠悠转醒, 躺在床上平静地盯着天花板,无欲无求的, 一脸看淡人生的安详。 反观乔椹琰,连续两晚的高强度运动似乎对他没什么影响。 他昨晚直到两三点才睡,上午十点不到就醒了,穿了件清爽的t恤、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睛,目光专注地坐在露台上忙工作,那股子斯文矜贵的气质又回来了。 如果祁柚没有经历过他脱下衣服之后的事, 她一定又会被他这幅性冷淡的样子给迷惑,但现在—— 她只想拿起抱枕砸在他头上,再狠狠骂一句“衣冠禽兽”! 然而她太累了,半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只能有气无力地瞪着他的背影。 像是有所感应般的,乔椹琰敲击键盘的手一顿,回过头,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醒了?” 祁柚撇过头,不想理他。 乔椹琰放下电脑走进来,抬腕看了眼时间,“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 这么一说,祁柚还真有点饿了,昨天她连晚饭都没吃,自己倒是被这狗男人吃抹干净了。 她摸了摸肚子,没精打采地说:“我想吃焗龙虾……” 开口声音竟意外的有些沙哑,应该是昨晚叫哑了,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背菜单:“香鱼汤,西米布丁,圣雅克扇贝,法式鹅肝。” “这么多你吃的完?”乔椹琰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祁柚没有气地回答:“你管我,我补充体力不行啊?” 空气静默片刻,乔椹琰挑唇轻哂一声,意味深长地说:“你的确应该多补充体力,加强锻炼。” 说完他耸了耸肩,出门去找管家订餐。 祁柚忽的一懵,待反应过来之后,他已经消失在门口了,她捏拳气呼呼地捶了一下床:“流氓!” - 不知道别人的蜜月是怎样的,祁柚回忆起自己这几天的蜜月之旅,脑海中只浮现出那狗男人欲求不满的样子。 吃完饭之后,她又游魂般地回到卧室继续躺尸,除床以外的地方皆是远方,走路以外的运动请不要叫她。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十斤肥肉换乔椹琰出家当和尚,自己直接继承他的上亿家产。 所幸接下来的两三天里,日理万机的乔总被工作缠得分不开身,度假也不得清闲,时不时就有电话进来,或是有什么紧急的工作要需要向他请示,大boss忙起来的时候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小娇妻。 祁柚倒是求之不得,身体恢复过来之后,她一个人在岛上玩得不亦乐乎,今天乘私人游艇出海看落日海豚,明天骑着小单车欣赏岛上美景,累得时候躺在别墅的花园捧着平板追追剧,最近有部火爆大剧,里面有个叫宋溗的小鲜肉长得非常不错,演技也可圈可点。 宾客陆续回国之后,庄园开始接待其他来自各国的游客,海边嬉戏的人也更多了。 傍晚时分,祁柚穿着露背吊带长裙在柔软的沙滩上散步,海风吹动她的裙摆,长发在夕阳中飞舞。 美丽的女人总是惹人心动,很快就有男人过来搭讪,只不过那些男人在注意到祁柚左手上的大钻戒的时候都被劝退了。 祁柚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可同时也有一丝小小的失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结婚给生活带来的变化。 她坐在沙滩边点了杯鸡尾酒,百无聊赖地看着夕阳藏进深蓝色的海平线,天渐渐暗下来,繁星接管了夜幕。 眼皮沉沉之际,一件宽大的外套盖在了她身上,清淡的薄荷气息袭来。 “你倒是睡得自在,一个人在这儿不怕被不安好心的人抬走?”男人双手插兜,垂眸居高临下地看她,低沉的嗓音里透着淡淡的不悦。 祁柚轻哼一声,整座岛上怕是没有人比你更不安好心。 这话也就心里想想罢了,没真说出口,她拱了拱外套,掀了掀眼皮调侃道:“日理万机的乔总,终于记起自己是来度蜜月的了?” 乔椹琰敛了敛眉,“抱歉,需要公司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 祁柚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她一个人乐得自在。 默了默,又递给他一个理解的眼神,潜台词:陪不陪的不重要,赚钱给我买包就行。 乔椹琰也不知道读没读懂她的意思,低低地笑了一声,望了一眼乌黑的大海,“祁柚,陪我散个步吧,我还没有好好在岛上逛过。” 祁柚迟疑了一下,看在包的面子上决定陪他走走。 她站起来,将外套披在肩上,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头发,“走吧。” 天色彻底黑了下去,海浪渐大,两人并肩走在湿热的沙滩上,脚步一深一浅,飘动大裙摆摩挲着男人的小腿,暧昧丛生。 祁柚双手背在身后,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故意放慢了脚步,踩着他的影子跟在身后。 “听说你之后有开个人工作室的打算?”乔椹琰忽的开口。 开工作室的事祁柚没和他说起过,但想也不用想八成是她家老头喝高了说的。 她点了点头,斟酌着问:“你看过我的作品,你觉得创立自己的服装品牌这个想法怎么样?” 乔椹琰沉吟片刻,问:“你有具体规划吗?” “当然有啊。”祁柚又加快脚步追上去,走在他身侧,眼神认真,“我想做国内的高端品牌,让那些富太太、名媛女星在想起高级定制的时候选择不仅限于国外的奢侈品牌,其实我们国内也可以有很好的设计师。” 她朝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求认可,乔椹垂眸淡笑:“接着说。” “我之前做过数据分析,手里也掌握了一些供应商的资源,目前最关键的是给工作室落户,成立自己的团队,同时也要考虑如何打出自己的品牌的知名度,这些问题,我现在还想好怎么落实。” 乔椹琰说:“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祁柚挑高眉毛,“当然,我才不会跟你客气呢。” 便宜老公就是拿来用的。 乔椹琰倏尔停下脚步,面对她站立,眼眸比海更深。 他握起她的手,淡淡一笑:“荣幸之至。” 远处海浪涌动,海风吹乱了她的长发,祁柚望着他的眼睛,不争气地心跳加快。 她移开目光,找了个由头将自己的手抽出来,飞舞的长发挽至耳后,拢了拢身上的外套,“那什么,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她低着头,沿来时的路往回走,步伐略虚,也不知道他跟上来没有。 乔椹琰漫不经心地勾唇笑笑,快步追上走在她的身侧,用身体为她挡住海风。 回去的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祁柚发现在某些时刻,这个狗男人似乎也没那么讨厌,至少是可以心平气和交流了的。 而且他工作能力很强,格局也比她想象的大,在创业这方面给她提了不少实质性的建议。 当然了,这一路下来,让祁柚听得最开心的一句话便是他说“财务上的问题尽管和我说。” 就凭狗男人这么大方,祁柚想自己忍忍性子应该也能做到和他好好相处的—— But,如果他在过夫妻生活的时候,稍微克制一点,就更好了。 进到别墅之后,祁柚放在小包的手机突然响个不停,蹦出一连串微信提示,紧接着,乔椹琰的手机也跟着响了起来。 祁柚看了一眼,全都是小姑乔卉发来的语音请求,大概是刚才在海边没有信号,这会儿一连接到网络全部蹦了出来。 回到客厅祁柚给乔卉回去了电话。 电话接的很快,乔卉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着急,“柚柚啊,你和小琰怎么都不接电话?” 祁柚默默和乔椹琰交换了一个眼神,点开扩音。 “小姑,我和他刚才在海边散步呢,可能信号不好,你有什么事吗?” 乔卉说:“奶奶住院了。” 乔椹琰的眉心狠狠跳了两下。 // 其实,乔老太太住院是两天前的事了。 那时候她刚从马尔代夫回国,乔宅四楼的房间正好装修完工,家里阿姨忙着打扫卫生。 乔老太太也想帮忙,拿了拖把上楼拖地,没想到地板太湿,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后脑磕在楼梯扶手上,当场昏迷。 乔宗明和保姆都吓坏了,赶紧拨打了120将老太太送去医院。 幸而老太太并无大碍,只是脑内有少量的淤血,需要一段时间休息治疗。 一家人不想让远在国外度蜜月的小两口担心,也就没有提这事,打算等老太太身体好些了再说。 谁知老太太第二天就醒来,变得意识恍惚,认不清人了,连看见相伴几十年的老伴都眼神陌生,嚷着自己的丈夫可比眼前这老头年轻帅气多了。 经过医生的检查,这是头部受伤所致的阿兹海默症加重,已经发展到了中度痴呆期,乔卉这才不得不通知乔椹琰提前回国。 挂断电话后,乔椹琰和祁柚连夜收拾行李搭乘私人飞机回国,降落后又片刻不停地赶去医院。 乔椹琰这一路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垂着眸面色沉重,一心只想赶去医院看看奶奶的情况。 可当真的来到病房门口时,他却犹豫了,准确来说是害怕了,握着门把手,迟迟不敢推开门。 祁柚温声安慰道:“没事的,或许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差,我们先进去看看。” 乔椹琰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里面,乔老太太刚刚睡醒,正在乔宗明的照料下进食。她靠着床垫,目光呆滞,情绪有些焦躁,吃饭也抗拒,撇过头嘴里嘟囔:“我不吃,这菜辣!” 乔宗明耐心地劝:“医院饭菜最是清淡了,哪里有辣椒啊,你听话,再吃两口。” 乔老太太指着碗里的东西说:“你自己看,一整碗的辣椒。” 乔宗明与乔卉对视一眼,那分明是一碗西红柿蛋汤。 乔宗明无奈地将饭菜搁置一边,起身时看见乔椹琰和祁柚站在病床末端,招了招手,“来,小琰,你跟奶奶说说话吧。她说不定还记得你。” 乔椹琰面沉如水,坐到病床边,握住老太太的手,说:“奶奶,我是小琰。” 乔老太太茫然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急急地把手抽了回来,“小伙子你不要乱叫啊,我儿子才和你差不多大,哪来这么大的孙子?你走啊,我可不认识你。” 乔椹琰低下头,强忍着喉咙异样的紧缩感。 明明那天回国之前奶奶还好好的,拉着他的手让他在马尔代夫安心度假,不用担心家里。 谁曾想,一夜之间,病情竟恶化到这种地步。 乔卉拍了拍乔椹琰的肩膀,对老太太笑:“妈,这是小琰啊,你孙子你不记得了?” “胡说,我儿子才刚订婚怎么可能有个这么大的孙子?”老太太有些急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也不管手上还打着点滴,闹着要出院要回家。 “你们别拉我,我不认识你们!” 场面一度混乱,祁柚连忙走上去帮忙安抚。 “奶奶,我们这边打着针呢,等把伤养好了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老太太看见祁柚,眼睛一亮,欢喜地拉着她的说:“白姝啊,你是白姝吧?” “白,白姝?”祁柚愣了愣,顺着老太太的话往下说:“对,我是白姝。” 老太太:“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和阿姨说一声。” 祁柚:“我也刚到,听说您受伤了,就来医院看看您。您快躺床上去。” 老太太在她的搀扶下重新回到了床上,拍着她的手背说:“还是你懂事,乔堃他就贪玩,没长大似的。他没和你一起来吧?这孩子,等他回来我好好骂他。” - 老太太这次病得突然,不记得近几年发生的事情,记忆还停留在儿子在世那会儿。 大家看在眼里,心里都跟着难受。 这一夜,乔椹琰不听爷爷的劝说坚持留在医院照顾奶奶,整夜未眠。第二天一早,路超送来换洗衣物,乔椹琰稍稍收拾,直接从医院回了公司。 乔宅的房子还没收拾出来,祁柚暂时住回了乔椹琰在市区的公寓。 因着老太太的病,她这一夜也睡得不□□稳,次日天不亮就醒了,坐在床上发呆,满脑子都是乔椹琰在医院里难过隐忍的神情。 八点多的时候,乔卉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起老太太今天状况好些了,不吵不闹的,也肯配合医生治疗了,让她放心。 祁柚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顿了顿,乔卉又说:“小琰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奶奶却不记得他了,他现在一定很伤心。” “他这孩子不懂得表达,难过的时候只知道把自己关起来拼命工作。柚柚啊,你有空的话多陪陪他,也只有你能安慰她了。” 祁柚抿了抿唇,“好小姑,你别担心,我会开导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跪下了,你们竟然叫年年卡车专业户!我哭……明明是晋江不让写。 ☆、二十四颗甜柚 挂了电话之后, 祁柚咬着手指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且不说她没什么安慰异性的经验,单单是“安慰”这个词用在乔椹琰这个狗男人身上,她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虽说她和乔椹琰之间是塑料夫妻情, 但将心比心,这件事换了谁都会很难过。她既然已经答应小姑了,总得想想办法。 这样想着,她点开微信给陈今安发去了消息,简单讲述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发出灵魂拷问:【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陈今安回了一个“有事上床说话”的表情包,说:【我觉得,你把自己洗香香脱光光送给他,就是对一个男人最好的安慰。】 “……” 祁柚怔怔地盯着屏幕, 十秒钟后开始刷屏: 【陈今安, 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没有性生活的人不要再看那些岛国爱情动作片啦!满脑子都是污污污的小火车!】 【单身二十二年我觉得你有必要反思一下自己!】 陈今安发来一个大大的白眼, 一副并不想自我反思的样子, 还不忘纠正她:【不好意思,我看得是韩国的,下次给你分享资源, 让你和我妹夫一起学习一下。】 祁柚:“……” 苍了个天,这是怎样的魔鬼闺蜜, 现在绝交还来得及吗? 两人拌嘴拌了十几个回合,陈今安越说越不着边际,一大堆开车语录简直让人没眼看。 最后还是乔寻洵打电话进来询问老太太病情时给了一个相对可靠的建议,至少说的比陈今安靠谱多了。 临近中午,红色轿跑刹在乔氏集团大楼门口,很快有保安过来恭敬地打开车门。 祁柚来了一记点头杀, 将车钥匙抛进他怀里,又对另外一边的保安说:“麻烦把我把后备箱的东西提到68楼,谢谢。” 说完,绕到副驾驶从座位上提起一个保温桶,确认没有汤洒出来才面无表情地往大堂里走。 前方保安开路,祁柚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强大的气场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夫人中午好。” “夫人好。” 总裁的结婚照早已在各大同事八卦群里传开,公司上下都记住了总裁夫人这张明艳动人的脸,她一路进去,频频有员工跟着打招呼。 她来之前事先和路超通了气,电梯到达68楼时路超已经站在门口恭迎,总裁办公室的大门依然紧闭。 祁柚没着急进去,向路超打听口风:“他怎么样?” 路超摇了摇头,“乔总一上午没见任何人。” 祁柚皱了皱眉,指了指保安手里的东西说:“我带了些甜点,你分给总裁办的同事吧。” 自己则走到办公室前敲了敲门,在得到一声清冷的回复后,推门而入。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乔椹琰一个人,他坐在电脑前,深邃的目光专注于屏幕上的文件,单手捏拳抵在唇边,明亮光线下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整个人看似与平常无异,祁柚却注意到了他眼睑下多了淡淡的乌青。 她清了清嗓子,双手抱胸走进去,看似没心没肺地调侃道:“我还以为乔总这次又打算让我在门外等四个小时呢。” 乔椹琰从电脑屏幕里抬眼,黯淡的黑眸明亮了一些,“你怎么来了?” 祁柚扯开椅子落座在他对面,风轻云淡地说:“在家太无聊了,就过来逛逛。” 她支着下巴四处打量了几眼,点评道:“你这办公室还挺大,就是这装修风格……” 乔椹琰挑眉,“什么?” 祁柚敷衍地笑笑,“很乔椹琰。” 一贯的性冷淡风。 乔椹琰没太明白她的意思,又觉得没必要纠结于这种问题,眸光一扫,视线落在她手边的粉色保温桶上。 “这是什么?”他问。 祁柚顺势打开盖子,挪开他小山堆似的文件,将保温桶推到他面前,“你没吃饭吧?我带了一份玉米排骨汤你要不要尝一尝?” 清甜的香气扑鼻,汤面上撒有几朵葱花,瞧着品相还不错。乔椹琰低头看了一眼,“这是你自己做的?” 祁柚眼珠转了转,结结巴巴回答:“当,当然不是!我就是中午在一家餐厅吃饭,顺手让人给你打包的。” 她从餐盒里拿出勺子,急急地递到他面前,“你尝尝就是了!放心,没下毒!” 乔椹琰舀了一勺汤汁,吹了吹才递到唇边,汤汁滑过味蕾,味道似乎很奇怪,他皱了皱眉,强咽下去,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嚼了几下,面色古怪。 祁柚趴在桌上,扑闪着湿润的大眼睛,满眼期待地看他,“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乔椹琰起初还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后来实在没忍住,压抑地咳了一声,端起手边的冰水喝了起来,喉结快速地上下涌动。 他咳了一声,委婉地说:“略……咸。” “咸吗?”祁柚不信,起身拿过他用过的勺子舀了一口汤送到自己嘴边,稍稍抿了一口,立刻五官皱在了一起,“咳咳咳……这也太咸了!我不会放了两次盐吧!” 她只尝了这么一点就受不了,可想而知乔椹琰刚才的味蕾是经受了怎样一番的磨难。 乔椹琰淡笑着,朝门外的路超抬了抬手,示意他再送一个杯水进来。 祁柚呛得面色通红,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杯水。乔椹琰盯着她腮边的红晕,双眸清朗,眉梢的笑意渐渐加深。 祁柚被他看得不自在,放在杯子主动摊牌:“好吧我承认,这汤是我自己做的可以了吧。” “但是!”她话锋一转,忽而挺直了脊背,扬起傲娇的小下巴,“本公主二十二年十指不沾阳春水,连白米饭都没自己煮过,人生第一次给了你,你应该感到很庆幸!” 听到这句话,乔椹琰嘴角轻挑,眼神逐渐耐人寻味。 祁柚顿了顿,脑海里像开弹幕般的过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人生第一次给了你…… 这话太有歧义了!! 但是!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假装没发觉,扬着眉毛继续往下说:“我还特意下了菜谱来着,还给乔寻洵打了电话,也不知道哪一步出错了。一定是她指导错误,她自己平时就不怎么下厨,还当上老师了。” 说着,她委屈巴巴地将手伸到了乔椹琰跟前,语气带着撒娇的娇嗔:“你看,为了那几块臭排骨,我的手指都切破了。” “其实你一进门我就看见了。”乔椹琰握住她的指尖,薄唇靠近,轻轻地吹了一下,“疼吗。” 热息撩在掌心,像羽毛轻柔划过,湿湿痒痒的,祁柚眼睫微颤,有些闪躲地收回了手,“还……还行。” 乔椹琰眉峰微敛,“你吃过了吗?” 祁柚摇头,他站起身,从椅背勾起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腕上,绕到祁柚身边,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走吧。” 祁柚懵懂地被他牵着往外走,“去哪儿?” “一起去吃饭。” 小两口在附近随便选了一家法式餐厅,与此同时,有人偷拍到总裁夫妇牵手出门的照片在公司群里疯传。 总裁办的小秘书也忍不住在朋友圈分享总裁夫人亲自送的下午茶,在线为祁柚圈了一波粉。 “总裁夫人本人比照片还要好看!” “呜呜呜好羡慕68楼的小伙伴有蛋糕吃。” “感觉boss和夫人感情超好。” “霸道总裁在线宠妻,有没有同人文安排一下?想嗑。” “在写了在写了。” “哼,说不定就是演给你们看的呢?” “我发现每次聊夫人就有人酸成了杠精,有本事别匿名啊。” …… - 被自己厨艺打击到的祁柚此时并不知道自己成为了公司员工讨论的对象,进入餐厅之后,她很不客气地点了好几道菜,并且暗下决心要好好练习厨艺。 不就是一道排骨汤吗!以她聪慧过人的智商加动手能力,米其林三星都给你分分钟搞定。 餐厅中央有真人钢琴伴奏,音符在空中轻快跃动,环境浪漫优雅。 祁柚和乔椹琰坐在靠近落地窗的一桌,低头用餐。 乔椹琰进食的样子也很绅士,会将切好的牛排换到祁柚面前,全程话很少,只偶尔评价几乎菜品的味道。 见他心情有所好转,祁柚斟酌着开口:“奶奶的病,你也别太难过了。” 乔椹琰握着刀叉的手一顿,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祁柚劝道:“这个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许多老人上了年纪都会患上。只不过这次突发意外,才使得病情一夜之间加重了。我们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在她还健康的日子里陪伴在她身边不是吗?” 乔椹琰垂着眸,面沉如水,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我知道。” 其实昨晚守在奶奶病房的时候,看着奶奶泛白的鬓角,他心里是有一丝庆幸的,庆幸奶奶伤势无碍,没有发生更加让人难以承受的后果。 她还能看着他事业有成,看着他成家,看着他心心念念的小曾孙出生。虽然已经不记得他是谁了,但至少她还真真切切地守在他身边。 他向来把自己藏得很好,昨晚的一时情绪波动,是他自己也始料未及的。 或许是内心最深的恐惧从未消失,那些埋在他少年时期最不忍回想的记忆被勾起,才会让他在意识到即将失去最亲的人的时候慌了神。 祁柚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其实吧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让奶奶养好身子,治愈出院之后我们再好好照顾她。虽然她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能让她开开心心度过接下来的日子才比什么都好,你说呢?” 乔椹琰抬眸,朝她淡淡一笑,“你说得对。” 祁柚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完成了小姑交代的任务心情瞬间舒畅不少,表达欲也越来越强烈。 “我已经想过了,等奶奶出院以后,我们再找一个阿姨咱们照顾奶奶的起居,平时只要工作不忙,我们也可以多陪陪她。还有啊,我们家宾利可是拿过证书的治愈犬,以后它也可以帮忙照顾奶奶的。” 乔椹琰“嗯”了一声,深邃的看着祁柚,“以后家里的事,麻烦乔太太费心了。” “……”祁柚一噎,半块没吃完的哈密瓜掉落在桌上,没来由地脸颊一烫。 怎么回事?这狗男人好像……又在撩她。 说好的塑料夫妻呢? 她若无其事地挽了一下头发,装作沉迷美食的样子,“我就是……就是看在你给我买包的面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祁柚:说好一起做塑料夫妻,你却偷偷对我动了心。啊,(撩头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 抽奖已经开啦,恭喜客户号为:【19354764】【22248564】【36787888】【39551412】【44920457】的五位小仙女中奖,每人一千点晋江币,晋江后台要收取5%的手续费,记得查看站短提示哦。 ☆、二十五颗甜柚 下午一点,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乔椹琰和祁柚一前一后进了下楼的电梯。 这个点商场有波用餐小高峰,挤电梯的人也多, 一层一层往下, 本就缩在角落的祁柚被挤到贴墙站立,前面陌生男人的包频频蹭在她的肩膀。 乔椹琰皱了皱眉,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胳膊撑在墙面,用身体为她挡出一小片天地。 头顶有温热的气息袭来,淡淡的薄荷香钻入鼻尖,祁柚薄唇紧抿,垂着眸避开他的眼睛,呼吸也不敢用力。 四周陷入寂静, 狭小的空间里,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在加重。 乔椹琰忽地开口, 声音压得极低, “等下有什么打算?” 祁柚也捏着嗓子,“我想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办公楼。” 蜜月结束她也该收收心办正事了。 “行,我陪你去。” “不用了。”祁柚摇了摇头, “你借我一个人就行。” “好,那我让寇蔓陪你。” 电梯到达一楼, 两人随着人流往商场出口而去,祁柚不知为什么有些心虚,放慢了脚步刻意不与他并排行走。 路过几家奢侈品店,乔椹琰察觉身边的脚步声渐渐停了,回过头,祁柚站在某家店的橱窗前, 眼睛亮晶晶的,一瞬不瞬地盯着某款新包。 见乔椹琰看过来,她装作无事发生地踮了踮脚尖,双手背后站在原地说:“你先回去吧,我有点渴,去买杯喝的。” “好。”乔椹琰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也只是淡淡一笑,随她去了。 - 刚过立秋,太阳依旧火辣,风里都挟着炎热的燥意。 踏入公司大门,乔椹琰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凉风从衣领里灌进去。 手机不时传来震动,银行实时传送消费记录,乔椹琰翻了翻,从他出商场到现在不过短短十几分钟,他的小娇妻已经从Chanel买到了Hermes,刷卡战斗力难逢对手,为国家GDP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乔椹琰边往里走,边低头看着手机,眸里映着浅淡的光亮,嘴角也不经意向上勾起。 路超跟在他身后两米,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今天夫人大驾光临之后,boss的心情跟着好了不少。 空旷的大堂响起忽的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乔椹琰低着头,一道单薄的身影直直撞了上来。 “啊——”那人发出刺耳的尖叫,手里的文件夹散落一地,冰咖啡破盖而出,精准地泼在乔椹琰的肩膀上。 白衬衫湿了一大片,褐色液体顺着胳膊迅速流淌开,留下难看的污渍,他的手机同样没能幸免于难,屏幕也被溅到了几滴。 路超快步上前查看情况,“没事吧乔总?” 乔椹琰眉头紧锁,眸色转冷。 路超厉声呵斥撞他那人:“你哪个部门的?做事这么风风火火的!” 贝蕊也一脸受了惊吓的表情,睁圆眼睛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她反应过来后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行政经理也赶了过来,被眼前情形怔住,慌慌张张地帮忙道歉:“对不起乔总,我们也是赶时间,这孩子肯定不是有意的,我回去一定好好批评她。” 贝蕊花容失色,手忙脚乱地将手里的东西全部放下,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对不起乔总,我就是跑得太急了,一下没有注意。您没收受伤吧?我帮您擦擦。” 她接过前台接待送过来的纸巾,作势要帮乔椹琰擦拭衬衫。 乔椹琰面色沉沉,后退一步,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眼底流露出一丝厌恶。 路超拧眉看了贝蕊一眼,侧身将她隔开,抽走她手里的纸巾,“我来吧。” 贝蕊双手无措地置于身前,眼眶里有泪珠打转,她哽咽道:“对不起啊乔总,我真不是故意的。您还记得我吗?之前在E大的毕业大秀上,我们见过。” 乔椹琰眯着眼睛打量她,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开口:“你是祁柚的同学?” “对,我叫贝蕊。”她目露一丝欣喜,转而又抱歉道:“真的抱歉,这衬衫一定很贵吧,要不我跟您上楼,您换下来给我,我拿回家帮您洗洗看。实在不行的话,我赔您一件。” 行政经理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满眼的不认可。 “不用了。”乔椹琰淡声拒绝,又扯了两张纸巾按在肩膀上,“下次注意。” 他丢下言简意赅的几个字,对路超使了一个眼色,头也不回地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看热闹的人群散了,保洁拿来拖把清理残局,贝蕊蹲下身将文件夹一本一本捡进怀里,脸上的惊慌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窃喜。 有同事八卦地凑过来:“我去,我们刚才都吓死了,看乔总的脸色还以为你死定了呢。原来你和他私下见过啊,什么时候的事啊?” 贝蕊笑了笑,“也没有啦,就是在一次学校的活动上见过。” “什么活动啊,乔总怎么会去E大?” 有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没听乔总说贝蕊是夫人的同学,肯定是去看夫人的呗。” 贝蕊面色冷了下来,抿着唇没再接话,行政经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贝蕊,你一会儿来趟我办公室。” “好。” 工作沉闷的下午,沾染暧昧的八卦消息成为大家唯一的解压乐趣,大堂里发生的事情迅速在各大群里传开,贝蕊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味。 她丝毫不在意,只觉得自己和她们不是一路人,别人怎么想不关她的事。 她放了文件,整理了一下衣裳,敲开行政经理的办公门。 “经理,你找我。” 经理手里拿着贝蕊的入职简历,笑了笑,让她先坐下。 “贝蕊,你入职到现在整好三个月了吧?按理说实习期应该过了。” 贝蕊点点头,不明所以。 “我和人事通过气了,明天开始她们会安排你去别的部门,我这里的工作,你和lili交接一下吧。” 贝蕊面露困惑,“经理,我做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调我走?” 经理在乔氏摸爬滚打二十余年,手下的人动了什么歪念头她怎么会没有察觉。 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贝蕊分明是在看见乔总之后,刻意提速撞上去的。是何用心,不言而喻。 她轻笑一下,“因为我这里养不起野心太大的人。” ---- 总裁办公室常年备有干净衣物,乔椹琰去休息室冲了个澡,换了件新衬衫,想也不想,转头就将那件价值两万的脏衬衣扔进了垃圾桶。 他对贝蕊没什么印象,会记得有这么一号人存在纯粹是因为祁柚,至于她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完全与他无关,更不会将这样一件小意外放在心上。 傍晚的时候,寇蔓从外面回来,敲了敲门来向乔椹琰讲述祁柚一下午看楼盘的情况。 “我们今天下午走访了三栋大厦,夫人最中意的是我们对面金融大厦36楼那层2000平米的办公楼,但是她觉得房租比较贵,还在考虑。” 笔端摩擦白纸,落下一个飞舞的签名,乔椹琰眉梢轻挑,声音浸着笑,“觉得房租贵是吗?那就替她买下来。” - 祁柚趴在松软的大床上,找了张草稿纸平铺在面前写写算算,小嘴噘得老高,苦恼地用笔头戳着下巴,细长的小腿翘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她边算边嘟囔:“一个月房租30万,一次性交一年,就是360万,还要装修,置办办公设备,投入启动资金,那就是……算不清了,反正好多好多钱啊,我到哪里去搞这么多现金?” 祁柚虽然拥有自己的小金库,但不动产占了大部分,一时间要挪出这么一大笔现金的确有些困难。 可她还挺喜欢今天那层办公楼的,环境不错,地理位置也好,若是租去别的便宜一点的地方,她心里多少有点不甘。 苍天,她不会沦落到靠卖包凑房租的地步吧!! 正纠结要不要给祁盛远打个电话,用甜言蜜语哄他出钱投资,寇蔓通过微信给她发了一张图片,白纸黑字,标题为某层楼的购房合同。 寇蔓:【夫人,您今天看中的那层楼现已买至您的名下,这几张是起草的合同,请您过目。】 祁柚:“………” 什么楼?买到谁名下? 她戳开合同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是她的名字,也确实是她看中那个的地址。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她捂着小心脏给乔椹琰发去了微信:【你把那层楼买下了??】 乔椹琰轻描地淡写:【嗯,买了。】 祁柚:【你不要冲动,那楼很贵。】 乔椹琰:【没关系,送给你的新婚礼物,乔太太。】 祁柚:“…………” 这礼物也…… 太他妈让人开心振奋激动愉悦快乐了!! 呜呜呜呜,请问是每次结婚都能送一层2000平米的楼吗? 如果结一次婚就送一层楼,看在房子的面子上,她愿意和这个狗男人多结几次婚! 集齐7层召唤神龙的那种!! // 工作室筹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祁柚度过了一段忙碌却充实的日子,既要忙着搬家去乔宅,又要准备招聘,隔三差五要带宾利去做治愈犬的训练,偶尔还要抽出时间去医院看望乔太太,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恨不得分出三头六臂日夜开工。 庆幸的是,乔老太太的身体在一天天的恢复当中,虽然依旧认不得人,神志不清,但情绪已经不再像刚开始那么焦躁,也慢慢接受了家人的照顾。 老太太出院前一天,祁柚正式搬进了乔宅,和她一起住进来的,还有她的动物园小分队。 科学研究表明,养宠物能有效缓解老人的孤独情绪,所以征求乔宗明意见的时候,老爷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将浩浩荡荡的动物园小分队安顿好,祁柚把宾利和法拉利单独叫到客厅开家庭会议。 她双手叉腰,两只小狗乖巧地坐在她面前等待训话。 “好啦,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新家。不可以拆家具不可以钻草丛也不可以咬拖鞋。当然,如果你们只是咬乔椹琰的拖鞋,那我没意见,听懂的叫一声。” “旺!”两只小家伙非常配合。 她点点头,露出欣慰的表情继续说:“宾利,你作为一只高校毕业的治愈犬,今后的任务就是陪伴奶奶,让她每天开心,照顾她的安全。” 她又看向另外一边,“法拉利,你的任务呢……你这智商也还是别给你安排任务了,终身大事都没解决呢,能不能给我带个女朋友回家!?我想要个小狗宝很久了你知不知道!” 等等,这句话怎么有点耳熟…… 她自己被催生的时候,家长们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算啦,这些都不重要,她拍了拍法拉利的小脑袋,收拾衣服上楼沐浴睡觉。 四楼经过装修,隔出了一个主卧,一个书房,一个宝宝房和一个衣帽间。重新刷过墙面之后,房间明亮不少,除了一个书房,基本都是按照祁柚喜欢的风格改造的。 这晚,乔椹琰一直工作到深夜。 为了第二天能亲自接老太太出院,许多工作不得不提前完成,他回到家的时候,祁柚已经躺在床上熟睡过去。 她的睡相依旧不怎么优雅,被子只盖到肚子,两条细白的大长腿光溜溜地暴露在空气中。 乔椹琰淡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脱下西装外套,走到床边替她掖了掖被子。祁柚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似乎不满别人动她,又把被子踢掉了。 乔椹琰摇了摇头,只得先由着她,等自己洗完澡上床休息,将她抱在怀里,她就安分了。 男人洗漱的动作很快,简单的淋浴吹风过后便关了灯。 怕吵醒床上的人,他上床的动作很轻,掀开被子一寸一寸地挪进去,忽而脚下踢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小家伙受了惊吓,气呼呼地呜咽两声。 这么大的动静也没将熟睡的祁柚吵醒,乔椹琰掀开被子,法拉利正缩在里面歪着小脑袋看他,圆溜溜地大眼睛似乎在说:“你踹到宝宝啦!道歉!不许你和我妈睡,你现在就给本汪离开!” 乔椹琰按了按眉心,提溜着法拉利的后脖颈将它拎了起来,命令道:“以后,你不许在我们房间睡觉。” 法拉利呜咽了两声,似乎在宣示主权,妈!你快醒醒!你男人他扒拉我! 很遗憾,祁柚此刻睡得比小猪崽还死,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宝贝被乔椹琰连狗带窝毫不客气地丢出了房间。 上床前,乔椹琰将房间仔细检查了一遍,以防半夜再蹦出一只她的宝马奔驰什么的。 确定没有“第三者”在场,他才安心地躺上床。 他刚一睡下,祁柚就撒娇地往他怀里钻,白晃晃的长腿直直搁在他的腰上,还嚷嚷着好冷。 乔椹琰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人紧紧搂在怀里,裹好小被子,不许她再乱动。 睡梦中,祁柚哼哼了两声,脸颊贴在男人炽热的胸膛,蹭了蹭,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乱摸。 乔椹琰深深吸了一口气,欲/念被勾起,他闭了闭眼,竭力想将身上被她点燃的那簇火压下去。 他按住祁柚的手,压低声音警告道:“你再乱动,今晚就不要睡觉了。” 祁柚叛逆地将手抽出来,手掌紧贴他胸膛,沿着腰腹缓缓往下,所到之处每一寸肌肤都是滚烫的。 乔椹琰的意志力在边缘徘徊。 女人的手却绕到他的腰后方,出其不意地拍了两下,祁柚乐呵呵地笑起来,“法拉利,你的小屁臀又变翘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祁柚:这位当事人,请问你当时心情如何? 乔椹琰:你今天撒的野,日后会在别的地方还给我的,所以劝你不要皮。 ☆、二十六颗甜柚 “法拉利, 你的小屁臀又变翘了。” 半梦半醒间,祁柚又很不怕死地在“爱犬”的屁股上捏了两下,捏着捏着发现不对劲, 毛呢? 谁把我狗毛剃了?! 她倏地睁开眼睛, 瞳孔聚焦,眼前浮现男人清隽的五官。 四目相对,气氛微妙。 祁柚贴在他身上的手指又动了动,尴尬到忘了反应。 乔椹琰嗓音暗哑,“摸得舒服吗?” “……”祁柚硬着头皮,强装镇定地回答:“还行,手感挺不错。” 日哦,明明睡觉前躺在她身边的是法拉利,谁能想到一睁眼变成了这个狗男人。 她心虚地缩回手, 被男人精准地截住手腕, 被褥下他引着她的手缓缓往下, 按在了他的小腹上。 硬朗的轮廓灼烧着她的手心, 祁柚脸颊蓦地一热,哆哆嗦嗦要抽离,却被他强势地按得更紧。 祁柚耳根红透了, 酥酥麻麻的电流从眉间划过全身,“乔椹琰, 你你你你冷静点。” 乔椹琰的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大拇指摩/挲在她粉润清软的唇上,挑起眉梢,“你点燃的火,是不是该负责灭?” “……”祁柚的心咯噔一下。 她翕了翕唇还想再说什么,乔椹琰忽而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把她的双手扣于头顶,眼眸中有海在涌动。 空气里弥漫着男性的荷尔蒙,他的唇贴下来,烫息撩在她的脸颊,近乎呢喃:“你做了坏事,所以我要对你进行安全教育。” 不给祁柚挣扎的机会,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含住她香软的唇瓣,深深地吮、啃咬。 万籁俱寂,只剩下呼吸交织呼吸的声音。 理智残存之际,祁柚勾住他的脖子喘一息着撇开脸,“不行,明天一早还要去接奶奶出院呢。” 乔椹琰吻了吻她的唇角,“没关系,我起得来。” “……” 他的吻再次密密麻麻地落下,双手也忙着别的,犹如荒漠里的根茎在寻求甘霖的垂怜,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房间里不时传出娇娇的低吟,法拉利趴在门口,听见妈妈被欺负了,又气又急,不停地扒门呜咽。 禽兽!! 你放开我妈!! --- 第二天一早,祁柚定下的五个闹钟也没能把她从睡梦中叫醒,最后是法拉利和宾利跑到床边,用脑袋使劲儿拱她的手,她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祁柚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八点二十分,她才睡了三个小时。 祁柚深深叹了口气,再次为乔·衣冠禽兽·琰惊人的体力感到叹服。 更让她佩服的是他的意志力,昨晚要了她整整五次,还能雷打不动地准时八点钟起床,而她已然是个小废柴了。 五分钟后水声停了,乔椹琰从浴室出来,换了件熨帖的衬衫,边系领带边看着镜子里的祁柚,淡淡开口:“我去接奶奶就行,你在家休息。” “不行。”祁柚颓然地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说好了一家人都到场,我不去不好。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 她还挺有小媳妇的自觉,乔椹琰点了点头,去楼下等她。 时间匆忙,祁柚只简单洗漱了一番,穿了身舒适的连衣裙,抹了支提气色的唇膏就素颜出门了。 昨晚运动量大,她不禁双腿发软,走路的姿势也有些不自然。 小两口在医院正门与小姑一家撞了个正着,乔卉一下车就注意到了祁柚膝盖上的淤青,关切地问:“柚柚,你这伤哪来的啊?” 祁柚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右腿膝盖下方紫了一片,她结结巴巴不知道如何回答,却听乔椹琰一本正经地说:“她昨晚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不小心撞在床角了。” 祁柚:“……?” 床角?亏你说的出口,我这淤青怎么来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她在心里将乔椹琰暴揍了一顿,嘴上还是附和道:“是,上厕所忘了开灯了。” “这样啊。”乔卉狐疑地点点头,关切道:“那你下次可得小心一点。” 祁柚笑吟吟说好。 等小姑进了住院部,乔椹琰捞起祁柚捶在身侧的手,凑近她耳边低声说:“抱歉,我下次温柔一点。” “……” 祁柚在他手背上拧了一把,赌气地甩开了。 经过大半个月的调养,乔老太太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只不过阿兹海默症引起的失认和记忆障碍等病症,一旦出现便无法治愈,治疗只能减轻病情、延缓发展。 祁柚和乔椹琰来到病房的时候,护工和乔宗明正在整理出院的行李,乔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痴痴地望着天花板发呆,听见乔卉说今天就能接她出院了,手舞足蹈高兴得像个孩子。 她偶尔清醒,偶尔迷糊,情绪相对稳定了许多,不再排斥家人的照顾。 见乔椹琰蹲在自己面前,老太太直夸这个小伙子长得真帅。 乔椹琰握住她的手,“奶奶,我是小琰。” 老太太慈祥地笑了,“巧了,我孙子也叫小琰,可他现在还小着呢,还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小毛头呢,可淘气了。” 乔椹琰垂眸低笑。 她不认他,却还记得他,这算不算一种安慰。 回家后,祁柚将家里新来的小动物介绍给老太太认识,宾利围着老太太打转,露出治愈的微笑,在她脚边一个劲儿地撒娇,逗得老太太捧腹直乐,连声夸这个房子好,她喜欢住。 为防老太太再磕磕碰碰,家里铺了地毯,一切她能触碰到的家具都做了软包处理。 午饭过后,老太太回房休息,祁柚和法拉利玩了一会儿也上楼继续补眠。 路过书房,沉重的木门半掩着,乔椹琰恰好坐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交界处,鼻梁上金丝边眼镜映着浅光,周身萦绕着清冷矜贵的气息。 祁柚心底泛起涟漪,推门走了进去。 她双手不自然地背后,微微踮着脚,像公主巡视般溜达到书桌前,探身看了看他手里的文件,目光扫过第一行标题,“炽耀传媒《追光少年》节目策划书,这是什么?” 乔椹琰早就察觉她的到来,“许炽淮公司做的一档男团选秀节目,想放在我们公司的平台上播出。” 说起许炽淮这个人,祁柚有点印象,他是著名传媒公司的少东家,目前大火的明星艺人有不少是他们旗下的。 听说他和乔椹琰是发小,上次白马庄园的婚礼他也到场了,抢着要当伴郎,奈何他是已婚人士,只好挽着娇妻的手在台下观礼。 乔椹琰摘下眼镜按了按眉心,“许炽淮说现在喜欢看这种节目的年轻女生很多,是这样?” 祁柚眼神聚焦在项目书上,“喜不喜欢看的,还不得看那些小鲜肉的颜值,帅哥谁不喜欢呀。” 乔椹琰皱了皱眉,露出不太理解的眼神,将手上的文件翻了一页。 “诶,你别着急啊。”祁柚按住他的手,“这页我还没看完呢。” “怎么?你对这个项目感兴趣?” 祁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迟疑了一下,她悻悻地摇头,“也不是,就是八卦一下而已。你看吧,我走了。” 她打着哈欠溜回房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入睡的前一秒脑海里还在想着工作室的事。 自从着手筹备以来,她脑海里始终有根筋紧绷着,思绪不停。也是亲身经历才知道赚钱原来这么难,以后她刷卡的时候还是不要太过大手大脚的了。 长到二十二岁终于知道省钱了,也是挺不容易的。 // 贝蕊收拾完自己的办公桌后,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工作了三个多月的办公室。 同事们表情诡秘,幸灾乐祸地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贝蕊安慰自己没关系,反正自己也不喜欢和这些孤立她的人呆在一起,抱起物件箱,走得决绝。 在办公室外站了一个多小时,人事经理把她安排进了营销部,因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职位给她,还是让她从小助理做起。 工位安排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营销部的员工比她从前呆的部门多了几倍,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没人管你是谁,也没人在乎你是谁。 贝蕊把眼泪强忍回去,低着头去了厕所。 “你们怎么做事的!这么大的项目,我们的人全部被换了下来,现在这个组里全是他乔椹琰的亲信你知道吗!” 听见乔椹琰这个名字,贝蕊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敞亮的办公室里,中年男人将手里地文件全部甩在下属脸上,龇牙裂目,面容很是狰狞。 贝蕊记得自己见过他,似乎是某位有些资历的高层。 “张总,这也不能怪我们,乔总太有手段了,我们一个不留神,他说换人就换人。” 公司有个大项目这几年一直握在这位张总手里,由于利润高,他这几年明里暗里捞了不少油水。从前乔宗明在位时,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乔椹琰刚一上任,接连收回了他手里的两个大项目,现在这个高层也不过是个虚职而已了。 一条活生生的财路被断,张总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恶气,怒拍桌子道:“本以为他刚回国弄不出什么动静,没想到这么有手段。先是靠和盛远集团的联姻在公司站稳脚跟,又是不露痕迹地消除异己,年纪轻轻的一个人,倒是我低看他了。” 手下眼珠微转,心生一念,“张总,我听说总裁办最近正好有个秘书怀孕了要辞职,不如就此机会安插一个我们的人进去,最好是个女人……” 女人…… 张总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坏笑,“还是你的点子多,就按你的意思办。” 忽地,门口传来一阵玻璃碰撞的声响,张总警惕地站了起来,“谁!” 手下迅速追出去,将偷听的贝蕊提进了办公室,“张总,是今天人事部安排过来的新人。” 张总瞪着她,“你听到了什么。” 贝蕊低声承认,“我……我全都听见了。” 顿了顿,她紧张地摇头解释:“张总,您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而且……而且,我觉得,我可以帮您。” // 一周后,贝蕊被人事带上了68楼总裁办,路超亲自将她领到工位,先拿了份总裁办的工作守则给她看,和寇蔓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转身进了乔椹琰的办公室。 “乔总,人事部刚才送了一位新秘书上来,似乎是张副总特意安排的。” 乔椹琰轻哂一声,“料到了,联赫那个项目之前一直攥在他手里,如今钱权尽失,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路超点头,“是,所以他就想在我们总裁办安排自己的人手了。只是,这次他送上来的人,似乎是夫人的那位同学。” 乔椹琰微微侧头,努力回想,“上次在大堂那个?” 路超:“是她。” 乔椹琰垂眸想了想,说:“先静观其变,暂时不给她安排工作,重要的文件一律不要交到她手上,这段时间你和寇蔓多注意一下。” “是。”路超刚要退出去,忽的又想起一事,回过头说:“对了,炽耀的许总来了,已经到楼下了。” 乔椹琰挑了挑眉,“请他进来。” - 祁柚正在对面金融大厦和验收装修,突然收到乔椹琰的电话叫她过去公司一趟。 正好她下午没什么事,和设计师沟通好装修的细节就赶了过去,没想到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人,一见她进来就嬉皮笑脸地叫嫂子。 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许炽淮阐明自己的来意:“我和念念计划在今年年底举办婚礼,我们家念念特别喜欢你结婚时自己设计的那套婚纱,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想请嫂子出山,给我们家念念也设计一条,价钱都不是问题。” 许炽淮的妻子温时念原是炽耀旗下的女艺人,凭借精湛的演技和呆萌的性格被人熟知,后来曝出她与公司少东家在谈恋爱,一路好资源不断,如今出身平平的她已然算是二线小花了。 以她的人气,婚礼一定是备受关注的,祁柚这几天苦于琢磨如何打开市场,提高品牌的知名度,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她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没问题,我当然可以帮她设计婚纱,但是……我有个条件。” 许炽淮:“什么?” “《追光少年》节目的冠名交给我的品牌Ciyo,我就免费帮念念设计婚纱。” 许炽淮愣了愣,“冠名?我们这个节目本来就是计划找乔氏赞助的,是不是琰哥?” 乔椹琰散漫地勾了勾唇角,“那怎么能一样?你嫂子的意思是,她帮你老婆设计婚纱,节目的冠名免费交给Ciyo。” “……”许炽淮花了足足一分钟消化他的话。 一件婚纱顶多不过上千万,可一个节目的冠名赞助远远不止这么点钱,祁柚这个想法也太他妈绝了。 许炽淮:“靠,你们夫妻俩都是属狐狸的吧!” 祁柚与乔椹琰相视一笑。 --- 为了妻子的婚纱,许炽淮最后还是决定将节目的冠名交到祁柚手里,也算给好兄弟送上一份新婚礼物,虽然他的心在滴血。 炽耀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天晚上就拟了一份新的合同发到祁柚邮箱。 祁柚第一次体验当老板签合同的感觉,还特别有仪式感地将合同打印出来,用订书机装得整整齐齐,学乔椹琰搞来一副蓝光眼镜,坐在床上看得十分认真。 只是这新鲜劲没维持几分钟,她就被里面的条条框框、甲方乙方和专业术语搞得晕头转向。 她还有小脾气了,噘着嘴将合同仍在床上,“什么破合同呀,就不能写点我能看懂的话吗!” 她终于体验到像乔椹琰那样一天看几份合同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了。 但是……她并不介意让她的便宜老公再辛苦一点,她理直气壮地将合同塞到乔椹琰手里,“你帮我看吧。” 乔椹琰挑眉看她一眼,认真说教:“你公司的合同不该让我处理,你作为公司的创始人,这些以后迟早要学的。” 祁柚扯着他的衣袖晃了晃,用尽毕生的甜言蜜语撒娇道:“哎呀,什么你的公司,别说的这么生分。现在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都一样嘛。你就帮我看看,我眼睛都要痛死了。” 乔椹琰喉结滚了滚,莫名地就很吃她这套。 他睇了她一眼,自己公司的文件都不看了,拿起她的合同说:“就这一次。” 声音里带着“真拿你没办法”的宠溺。 “好好好!” 祁柚头点得飞快,马屁也拍的很到位,又是帮他敲背又是替他揉肩。 只不过这波殷勤来得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她就嚷着累了,自顾自地抱着平板躺一旁追剧去了。 她一直在追的那部剧今天大结局,她最近每天追完更新,还要去网上真情实感地刷一波评论。 小鲜肉宋溗凭借高颜值和电视剧里的完美人设,近期频频登顶热搜,粉丝在微博下方控评,不断给路人安利自己的爱豆。 祁柚被电视剧代入太深,连带着对演员也有了不错的感官,电视剧一结束,她就正式决定将宋溗列为自己众多墙头之一。 为此,她还贴别认真地去网上搜了搜他的资料。 乔椹琰看着合同,瞥见她的平板上频频出现某个男星的脸,淡淡地哼了一声。 祁柚完全没在意,捂着胸口自我陶醉:“呜呜呜,我们家崽崽三岁学吉他,五岁学街舞,八岁学架子鼓,十岁学骑马,十三岁被星探挖掘去韩国当练习生,十九岁回国发展开始学表演拍电视剧!!我们家崽崽太优秀了,二十岁就解锁了这么多技能,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嘛!!” “有。”乔椹琰冷淡开口,目光仍没离开合同,“他不会娶你。” 祁柚:“…………………………”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卦脸看着乔总:“请问祁柚膝盖上的淤青到底是怎么来了的?” ☆、二十七颗甜柚 “他不会娶你。” “…………” 听听, 这说的是人话吗?祁柚心头被狠狠扎了一刀,血呲呲地往外飙。 像他这样毒舌的男人是怎么娶到老婆的?真是绝了。 她蓦地翻身坐起来想与这狗男人好好掰扯掰扯,半跪在被褥上, 张了张嘴唇酝酿了小半天, 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 因为她沮丧地发现,乔椹琰说的话也没毛病,作为一位已婚妇女(不是),“崽崽”就注定只能是崽崽。 K!O! 她闷头倒了回去,还有意无意地踹了乔椹琰小腿一脚,怨气深重,大有踹他下去睡狗窝的意思。 哼,都怪你这个狗男人把本仙女拉下凡尘! 为了安抚狗男人给自己带来的伤害,祁柚再起拿起平板二刷大结局, it''s ok, 当个妈妈粉也挺好。 儿子!妈妈爱你啊啊啊! “合同没什么问题, 你可以放心签。” 夜深, 乔椹琰放下合同揉了揉发酸的眉骨,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平板“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 只见祁柚脑袋偏向一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摘下眼镜, 床头的闹钟指向十一点,平时这个时候她还活跃得像只小夜莺,今天睡得这样早,看来她最近筹备工作室的确很累。 今晚不忍再折腾她,乔椹琰按灭了床头的灯,将祁柚搂在怀里, 替她掖了掖被子。 // 一夜无梦,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 祁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的一侧空荡荡的,仅剩一丝温热的余温。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对着浴室叫了几声乔椹琰的名字,没人回应,反倒是法拉利和宾利听到动静兴奋地来扒门,为她提供叫醒服务。 确定卧室只剩下了自己一人,祁柚蜷着身体紧抱膝盖,说不清为什么,心底浮起有一丝失落。 说起来,乔椹琰这个总裁也挺辛苦的,即使到了周末也要继续被工作支配着,没什么私人时间。 今天是周六,祁柚手上并没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忙,于是吃完早饭过后,她给陈今安打了一通电话,约她一起参观参观自己刚刚完工的办公楼。 两人约在金融大厦门口见面,坐电梯直上36楼,出了电梯门祁柚还故弄玄虚地捂住陈今安的眼睛,等开了门才可以看。 公司装修别具一格,白色调为主,搭配清新的抹茶绿,北欧风的办公家具,给人感觉简约清爽。 陈今安参观时频频发出赞叹,直呼她这地儿太舒服了,以后自己要是混不下去了,就来给她小祁总端茶倒水抱大腿。 祁柚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玩笑道:“得了吧,我可请不动你这尊大佛。” 两人插科打诨,陈今安问起她公司日后的发展规划,祁柚表示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因为背靠乔祁两座大山,薪资待遇也不错,员工招聘进行得还算顺利,也成功挖到了几位比较有经验的服装设计师。 她有位熟识的学姐,之前在一家服装公司做了两年营销策划,有一定的工作经验。这几年公司管理模式不当,效益越渐降低,整体走下坡路。 祁柚主动向学姐抛出橄榄枝,学姐也很相信她的能力,深聊几次过后,决定辞职跟着她干。 正聊着,陈今安的手机响了,祁柚无意间瞥见了来电提醒——殷致烁,她记得这个名字,是陈今安提过的追求她的上司。 陈今安脸上流露出了万年难得一现的娇羞,走到落地窗边才支支吾吾接起电话,祁柚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等她接完电话,手臂碰了碰她的胳膊,“嘿嘿嘿,什么情况?你不爱我了,你对我有小秘密了。” 一再追问下,陈今安才承认自己在前几天答应了殷致烁的追求,他打电话来是想约她下午一起吃饭看电影的。 祁柚瞬间有种自己种了多年的白菜被拱的心酸,但转头一想,陈今安能放下言梵有个新的开始,也算件好事,她真心实意地为好友感到开心。 原本打算不打扰小两口约会,陈今安却扯住她的衣袖,说:“要不一起去吃个饭吧,正好我趁着这次机会带你见见他。” 祁柚偏头想了想,“也行。” 五千瓦电灯泡上线。 --- 殷致烁将见面地点定在陈今安最喜欢的一家料理店,听陈今安说要带闺蜜过来,他亲自下到停车场来接人,甜蜜地牵过陈今安的手,朝祁柚点头微笑:“你好,我是今安的男朋友。” 祁柚对殷致烁的第一感官还算不错,他年纪比她们稍大几岁,骨子透露着风度与成熟,虽不是在人群中一眼就会注意的长相,但五官周正。说话做事面面俱到,很懂得如何照顾女性,也总能一句话逗得陈今安低头含羞,是个周到的暖男。 他也不像言梵那样阳光朝气,爱笑爱贫嘴,说话油嘴滑舌哄得女生心头小鹿乱撞。 也不像乔椹琰那样捉摸不透,撩拨你的时候让人脸红心跳,有种魂穿言情小说女主的错觉; 怼你的时候也毫不留情,能一句话把你气到吐血,让你心生怀疑,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才会嫁给这样的人。 今天的菜单里有一道油焖大虾,这是陈今安最喜欢的食物之一,殷致烁体贴地为她剥虾,还盛了碗汤给她解辣,坐在对面的祁柚瞬间酸成了一颗柠檬精,自己碗里的螃蟹突然就不香了。 进食途中,殷致烁出去接了一个电话,说是客户打来的,对陈今安说了声抱歉便拿起手机去了外面。 他一走,祁柚立刻放下筷子,双手环胸地调侃道:“哎呀哎呀,你看你们家殷致烁对你多好,我都快羡慕死了。” 陈今安垂着眸,脸颊红扑扑的,“这……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他这个人对谁都挺好的,再说你们家乔椹琰没有给你做过这些?” 祁柚轻哼一声,“他?他不扎我的玻璃心我就谢天谢地了。” 陈今安倒要为自己这个妹夫鸣不平了,“他哪里对你不好了?金融大厦的楼说买就买,副卡给你随便刷,婚礼也办得隆重盛大,别人都羡慕死了,就你还嫌弃他。” 祁柚支着下巴想了想,觉得她这话说的倒也没什么毛病,人家是自由恋爱所以甜甜蜜蜜的,自己和乔椹琰是商业联姻,总不能奢求太多。 她重新拿起筷子,迟疑地开口:“那……你和殷致烁在一起的事情,言梵知道了吗?” 陈今安持汤勺的手一颤,眸光逐渐黯淡,摇了摇头,“自从那天晚上在胡同口分开之后,我和他之间再也没有联系过。” 她露出一丝苦笑,“管他知不知道呢,和我没关系了。” 祁柚递给她一张纸巾安慰道:“不联系也好,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让他以后悔去吧!” 陈今安淡笑,举起杯子,“来,让我们为新生活干杯。” “干杯!” // 午餐过后,陈今安要和殷致烁去看电影,祁柚也就不再继续当这个碍眼的电灯泡了,在商场里随意逛了逛,买了几支新上市的口红香水,便独自开车回家,准备画稿。 许炽淮的婚礼定在年底,还有几个月的准备时间,婚纱的设计稿目前倒不是很着急,反而是《追光少年》录制在即,既然广告打了出去,便要让观众看到品牌的成品。 这件事她前一日已经和公司新晋的几位管理层讨论过,首先得上线一个属于自己的品牌网站,让客户有购买的渠道,其次要抓紧设计一批成衣供货销售。 关于《追光少年》的宣传方案,祁柚也有了初步计划,因着Ciyo主打女性市场,而节目的选手都是男生,仅有两位明星女导师符合她们的要求和形象,所以往后公司会将宣传重点放在这两位女星身上,她们每期节目所穿的服装都将由Ciyo提供。 两位女星都是有流量、商业价值非常能打的艺人,其中有一位是韩团出道,近几年刚回国发展的女爱豆,祁柚对她不是特别了解,准备上网搜搜她的照片。 打开微博,热搜上挂在前排的某个词条吸引了她的目光——【某地八旬老人失踪20天无下落】。 大概是家里有了老人,祁柚现在还挺关心这种社会新闻的,看采访视频时有种想落泪的心酸。 她收了手机,让家里的保姆把乔老太太经常穿的衣服都拿过来。 于是乔椹琰回到家里,便看到祁柚坐在缝纫机前,认真地在衣角缝下老太太的姓名和一串数字。 乔椹琰走过去,在她身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见她完全没察觉,才沉声道:“你在干什么?” 尽管他将声音压得尽可能温柔,祁柚仍被他吓了一跳,回头娇嗔瞪他,“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她捂着心口舒了口气,“我在给奶奶的衣服上缝姓名和电话,你不知道我今天在网上看到一个新闻可吓人了。我想着我们这个别墅区这么大,也不是人人都认识奶奶,万一哪天奶奶迷路了,说不定能用上。” 乔椹琰心底微微一动,大掌包裹住她的手,“谢谢。” 祁柚耳尖蓦地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抽出来,“我就是……就是顺手的事。” 乔椹琰低低地嗯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先去吃饭吧。” 祁柚点头,放下手里的东西随他下楼,看见桌上的某道菜时微微一愣,好巧不巧,今天家里阿姨也做了油焖大虾。 她落座在乔椹琰的身侧,看几眼虾,又朝便宜老公眨了眨眼睛,看他表现的时候到了。 乔椹琰似乎没有会意,上桌之后一直在和乔宗明聊公司上的事,连眼神也没给她一个。 等了一会儿,乔椹琰还是没动静,倒是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碗里夹了一只虾。 祁柚坐不住了,清了清嗓子,“我要吃虾。” 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就差把“给我剥虾”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乔椹琰看了她一眼,将一整叠虾移到了自己面前,慢条斯理地挽起衣袖,又问阿姨要了一只小碗,一边剥虾,一边继续和老爷子聊工作。 就在祁柚以为他善心大发,终于有了身为人夫的良知时,他将剥好的虾仁一个接一个地放进了自己面前的小碗里。 祁柚:“……” ojbk,果然不应该对狗男人抱有太多期待,比起等他投喂,还是自己动手比较现实。 祁柚用湿巾擦了擦手,夹了一只大虾放到碗里自己剥起虾壳,一个不留神,被虾头尖尖的大刺刺伤了手指,指尖冒出一滴血珠。 伤口不深,就是有些疼,她嘶了一声,将指尖含在嘴里。 乔椹琰看了她一眼,不禁皱眉,将自己剥好的一小碟虾仁移到她面前,“急什么,我不是在给你剥?”语气里透着些许心疼。 “你给我剥的?真的?”祁柚诧异地眨眨眼睛。 “……” 虽然有点难不敢相信狗男人会这么好心,但整整一叠虾仁放在自己面前的手,祁柚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有那么一丁点儿小开心,咬着筷子,双腿在桌下愉悦地晃啊晃,不小心踢到了男人的小腿。 乔椹琰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好好吃饭。” ☆、二十八颗甜柚 一想到像乔椹琰这样分分钟净赚千万的人, 能亲自动手给自己剥虾,祁柚心里就有些小嘚瑟。 她一边享受着便宜老公五星级的待遇,一边摸出手机偷偷对着一碟子虾仁拍了张照片发给陈今安。 【图片.jpg】 【姐妹, 我get同款了。】 一直到晚饭结束, 祁柚和乔椹琰一前一后上了楼,陈今安还是没回她消息,祁柚又发了一句:【半天没动静,你不会和殷致烁开房去了吧?】 这次陈今安倒是回得很快,字里行间满是羞涩:【说什么呢,我跟他之间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好不好?】 祁柚发了个白眼过去:【小黄花儿,没想到你谈起恋爱来挺纯洁的。】 【岛国爱情动作片看了那么多,理论知识充足,是时候实践一下了。】 陈今安那边大概已经有回家了, 在被祁柚逗急了之后恢复了污污污的本性, 直接丢了一条小电影链接, 又发了条语音过来:“祁柚欧尼请停止逼逼, 赶快和你家乔总学习起来!” 小电影的标题让人脸红心跳,祁柚本想按删除,手忙脚乱间按到了语音外放。 乔椹琰走在祁柚前面半米, 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回头问:“她说学习什么?” “…………” “没什么……就是国家新政策啊纲领什么的。”祁柚心虚的不行。 乔椹琰狐疑地挑了一下眉, “她还关心这个。” 祁柚讪笑着点点:“与时俱进嘛。” 乔椹琰不置可否地进了书房,祁柚在他身后长吁一声。 她发誓,她再当着乔椹琰的面点开陈今安的语音她就是猪!!谁知道这朵小黄花会什么时候不定期开车。 不过说起来,她也不算骗乔椹琰的吧,学习国家的生育政策也算学习吧…… 这天晚上,两口各自忙碌工作直到深夜, 祁柚洗漱完沾床就睡,也不知道乔椹琰是什么时候躺在自己身边的,总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自己又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攀在他身上。 “醒了?” 男人低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酥酥麻麻地直直闯入心扉,祁柚睫毛微颤,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和脚从他身上挪开。 早上八点,路超准时打电话进来为乔椹琰提供叫醒服务,又将简单地梳理了一遍他这一周的行程安排。 乔椹琰按了免提外放,将手机搁在床头柜上,走到衣橱前拉开抽屉,抽出两条领带,转身回头望向祁柚,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哪条好看?” 祁柚靠坐在床头,用被子捂住胸口,“右边那条深蓝色的。” 乔椹琰似乎很认同她的眼光,挑了挑眉,将另外一条放回抽屉。 两分钟后,路超汇报结束,乔椹琰挂了电话进到浴室洗漱。 祁柚咬了咬唇,眼珠微转,没几秒也掀开被子像条小尾巴似的跟了过去。 “你们公司今天要开例会?你主持吗?”她赤着脚站在浴室门口。 乔椹琰刚洗了把冷水脸,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滴下来,他从镜子里看向祁柚,平静点头,“嗯,怎么了?” 祁柚:“我能去听听吗?” 乔椹琰侧眸轻笑,“你什么时候对我公司的业务感兴趣了?” “当然不是。”祁柚头摇得飞快,耷拉着眼角解释道:“这不是我公司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吗,我就是想去看看你平时是怎么管理公司的,学习经验嘛。” 祁柚对自己的设计很有信心,可一个公司的成功靠的不仅仅是闷头搞创作,也包括各方面的运营和管理。 她从前就对祁盛远的公司业务也不怎么上心,没有管理的经验,很担心自己年纪轻轻镇不住那些个职场老手。 椹琰笑容清浅,扯过毛巾擦了擦脸说:“当然可以,不过……” 祁柚:“什么?” 乔椹琰转过身,懒洋洋地倚着洗手台,目光流连在祁柚胸口的位置,嘴角噙着玩味的笑,“不过,你可能需要先换身合适的衣服。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勾引我,我怕我不想去公司了。” “……” 祁柚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袍经过一夜的折腾早早偏离了位置,衣领滑落至肩头,衣襟松松垮垮地搭在胸前,白润的奶油欲露不露的,模样勾人。 她脸颊瞬时红了,扯了衣襟捂住胸口小跑回卧室,还不忘回头瞪他一眼:“流氓!” // 早上九点十五分,贝蕊放下补妆镜,拿起了自己精心准备的早餐守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 经过她一段时间的观察,每天这个时候,乔椹琰都会准时踏入68楼。 从前她听别人说总裁办的工作是最忙的,可来总裁办一周多了,路超交给她的始终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办公室的同事也不怎么跟她交流。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不管走到哪个部门她都是遭受排挤的那一个。 她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可上68楼这么久以来,乔椹琰也没有正眼看过她一次,甚至连他的办公室都没让她进过一次,每每张总那边催问进展,她都不敢说话。 今天寇蔓正好休假,办公室最防备她的那个人不在,贝蕊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电梯缓慢上行,楼层向68靠近,贝蕊心跳加速,对着手机最后整理了一下头发。 只听“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乔椹琰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拐角,迈开长腿朝她所在的方向走来,镀着柔和的光晕,身上冷冽的气息被冲淡了几分。 贝蕊眼眸晶亮,屏息望着他由远至近,绽开一个娇媚的笑容:“乔总早上好。” 可下一秒,笑意僵在脸上,她目光越过乔椹琰,落在最后一个出电梯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身材姣好,肌肤胜雪,即使没有化妆也出落得明艳动人,不是乔椹琰的正牌妻子祁柚又是谁? 贝蕊愣了愣,捏紧手心,慌张地早餐背在身后。 路超率先看到了她,皱了皱眉,与乔椹琰交换了一个眼神,快步走上前查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言语间满是警惕。 “我……我看寇蔓姐休息,就想帮乔总打扫一下办公室。” 贝蕊支支吾吾,当着祁柚的面她自然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乔椹琰眉头紧蹙,眼神也冷了下来,他拧了拧办公室的门,所幸门还紧锁着,没有他的指纹或钥匙无法进入。 他寒着脸:“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我的办公室。” “是。” 贝蕊咬着唇,面色苍白,低头打算回自己的工作,刚一转身,和慢悠悠晃上来的祁柚撞了个正着。 “贝蕊?你怎么在这?”祁柚明眸杏眼,马尾在轻轻晃了晃。 贝蕊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那个,我被调来总裁办工作了,才来一周多。” 两人的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毕竟当了四年室友,彼此之间还是相互熟悉的,只是有些人到了人生的某个节点自然而然就没了联系。 办完毕业大秀之后两人再没见过,就连祁柚的婚礼贝蕊也借故没有参加,说是父亲生病,请假回老家照顾了一段时间。 心虚使然,贝蕊一直躲避着祁柚的眼睛,两人没聊上几句,她便以还要工作为由躲回了工位。 与此同时,乔椹琰认真检查了一遍自己桌上的重要文件,并没有被翻动的痕迹,朝路超递了一个眼神,便也没多说什么,敛着眉开始准备开会的材料。 祁柚落座在沙发,心猿意马地拨弄着指甲,低垂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她装作不经意地开口:“你们总裁办女秘书还挺多的嘛。” 乔椹琰从文件中抬头,“吃醋了?” 祁柚没好气地撇他一眼,“你少自恋了!我就是好奇,贝蕊不是在行政部做助理吗,突然调来总裁办是不是升的太快?” “调她上来不是我的意思。”乔椹琰将手里的文件垒好夹进文件夹,“不过,她这个人留着暂时有用。” “什么意思?”祁柚不太明白。 乔椹琰的计划是留着贝蕊放长线钓大鱼,彻底剔除张副总一脉,但这其中的关系盘根错节,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对于公司的管理祁柚尚且还是新手,日常运营都还没摸到门路,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怕是说了她会更加迷糊。 他笑了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会议定上午十点,地点是28楼的多功能厅。 抱着学习的心态,祁柚不愿太过张扬,拒绝随乔椹琰一同入场,时间一到,她就抱着本笔记本随人流混了进去,缩在不显眼的角落充当透明人,不知情的人只当她是哪个部门新来的小助理。 今天是一月一次的例行大会,由乔椹琰亲自主持,他这个人时间观念特别强,手下的员工即便是资历比较深的公司老人也不敢迟到。 男人低磁的嗓音透过麦克风震颤在,清沉的音色很好听。 他说话不疾不徐,一贯平淡陈述的语气,举止投足间尽显矜贵气质,带着足以让人信服的威严,眼神时不时地向角落扫来。 祁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台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她想起上一次这么认真地听课还是高考复习的时候。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会议接近尾声,乔椹琰目光直直对上祁柚,声音不经意地放柔:“今天的会议就是这些,记住了吗?” 像是说给她一个人听,又像在问所有人。 祁柚朝他眨眨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自认为已经get到了他的全部精髓。 散会之后,祁柚仍坐在角落专心地在纸上涂抹,直到偌大的会议室只剩她一人,乔椹琰去而复返,走到她身边垂眸看了一眼,忽而笑了起来,“这就是你听课的笔记?” 长达一个半小时的会议,她的笔记本上半个字也没有,只留下一副他的肖像素描。 祁柚吓了一跳,想遮已经来不及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拿起本子举到他面前,“你看,我的绘画功底还不错吧。” 乔椹琰淡淡一笑,“是挺像的,但我这里不是美术课。” 祁柚不服气地撅了撅嘴,“谁说我没记笔记?” 她将本子翻了一页,指着上面的一行小字——【姿势要帅】【眼神要酷】【说话要面无表情】。 她炫耀地朝他笑了起来,“是不是总结地很到位?” 乔椹琰:“……” 作者有话要说:  乔椹琰:我老婆给我画的画,拿回家裱起来。 ☆、二十九颗甜柚 面对老婆嘚瑟的小模样, 乔椹琰一脸无言以对。 回到办公室处理文件时,脑海中仍有流动弹幕在二倍速回放祁柚的会议记录。 他忽而很轻地笑了下,按了按眉骨, 专心投入工作。 第二天是Ciyo正式开业运营, 上午十点,全体员工在大会议室进行第一次集体会议。 祁柚从乔氏回去后,很认真地对今天所“学”内容进行总结,觉得乔椹琰高冷那一挂并不完全合适自己。 她公司女员工居多,总是板着一张脸,难免给人难以相处的感觉,于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尝试摸索出一套适合自己管理下属的方式。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具气场,今天早上出门前她特意挑了一双优雅高跟鞋, 穿了一身黑色星空裙, 长卷发慵懒地散在肩头, 整个人又A又飒, 气质高贵。 拿着笔记本踏入会议室的那一刻,不少人的眼底都流露出了惊艳之色。 今天是全体员工第一次见面,她也没有摆架子, 简单地自我介绍过后,谈起对公司未来的规划, 以及对各部门工作的要求。 她说话慢条斯理,脸上带笑,谈吐举止也恰到好处,对人对事有着自己的态度,给人感觉亲切随和,但也绝对不是好随意拿捏的软性子。 角落里, 有小新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就是我们小祁总吗?我面试时只听人事说她是个年轻的设计师,没想到还是个大美女!” “看着她在台上演讲,我觉得自己有被撩到,她本人比照片还要好看!” “什么照片啊?” “你不知道她吗?之前上过一次热搜的。” 进公司前,有不少人偷偷了解过祁柚的背景,但她毕竟不是什么流量明星,也暂时没有出圈的作品,自然有人对她一无所知。 “她爸爸是盛远集团的董事长,老公是乔氏集团的CEO,别人开公司叫创业,她开公司那叫体验生活。” “怪不得咱们公司才刚起步待遇就这么好,原来这么有背景。” “不过她也挺有才华的,她婚礼那套婚纱就是她自己设计的,特别好看。” …… 这场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在管理层一一自我介绍过后,祁柚将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任务安排下去。 目前最紧要的当然还是设计部要抓紧时间完成产品定稿,其次是与供应商和代工厂之间建立合作。 官网的创立由技术部和运营部负责,其他的工作祁柚也一一分配到每个管理层头上,再由管理层将具体工作内容安排下去。 而设计部将由她自己带头,完成公司创立之后的第一批作品。 她给了每位设计师一周的时间,一周将进行第一轮比稿,选出一批符合公司设计理念的作品生产销售。 接下来的一周,祁柚忙到分/身乏术,白天在公司处理运营上的事务,晚上要抓紧时间画设计图,常常顾不上吃饭,回家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 每天一身疲累地回到家,爷爷奶奶包括家里宠物都已经睡下了,只有乔椹琰的书房还开着灯,也不知道是在等着她,还是正好在忙自己的工作而已。 周末的时候,乔椹琰去临市出了趟差,回到家已是深夜。 别墅大门紧闭,他还未开门,就听见法拉利和宾利在里面呜咽的叫声。 两个小家伙挤在玄关处直转悠,尾巴都快摇断了,看见回来的是乔椹琰,眼角一耷,哼哼唧唧瞅了他两眼,灰溜溜地走开了。 “是祁柚回来了吗?”保姆周姨听见动静披着外套出来查看。 乔椹琰:“周姨是我。” “是小琰啊。我听见狗叫,还以为是祁柚到家了。” 乔椹琰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二十八分,心头不由一沉,“她今天还没回来吗?” 周姨:“没,她这两天都挺忙的,回来得都很晚。这不,老太太睡觉前还念叨她来着。” “好,我知道了,周姨你先去休息吧。” 乔椹琰眼眸微沉,放下行李,走到窗边给祁柚拨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祁柚倦意的嗓音通过电流黏糊糊地响他耳边,“喂?” 乔椹琰:“你在哪儿?” “我在你市区这边的公寓呢,今天忙的太晚打算住在这儿。” 明天就要比稿,祁柚还有设计图没化完,枫山别墅区又离市区太远,上下班在路上浪费了不少时间,她索性就在小公寓住下了。 得知她目前安全,乔椹琰悬着的心放下大半,声音却还是清冷冷的,“你不回来至少应该和……和奶奶说一声,你知不知道她一晚上都在找你。” “对不起啊。”祁柚揉着发酸的腰坐直了身子,语气抱歉,“我今天忙忘了,下次我一次提前说。” 她从前自由惯了,向来都是祁盛远一天打两三个电话来嘘寒问暖,她极少主动报备行踪。 如今和乔椹琰结婚几个月,她始终将两人的关系定义为商业联姻,也就没有正常夫妻之间时刻保持联系的意识。 她认错的声音清清软软,乔椹琰心弦微动,也就没太过苛责,按了按眉骨,淡淡叮嘱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夜幕深沉,浅淡的月光透进窗户,乔椹琰站在窗边稍稍出神,片刻后他收拾好思绪准备上楼,一抬脚,踢到了一团毛茸茸的小家伙。 法拉利趴在楼梯口神色忧伤,自从被乔椹琰三番五次赶出房间,它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壕无人性的“后爸”,今天却破天荒地走到他脚边蹭了蹭,黑漆漆的眼珠盯着他。 乔椹琰也难得心软,蹲下身看着它,低声呢喃:“你也想她了是不是?” 法拉利呜咽一声。 乔椹琰低垂眉目,若有所思。 几秒后,他眼底泛起淡淡的笑,在法拉利小脑袋上揉了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走,我们去找她。” - 迈巴赫在稀疏的夜风中一路疾行,停在了公寓楼下。 乔椹琰输入指纹,推开公寓的门,小短腿法拉利闻到了祁柚的气息,急哄哄地挤了进去,在客厅撒丫子乱窜。 房内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唯有二楼的书房里溜出一缕暖黄的光亮。 乔椹琰缓步上楼,书房的门半掩着,一地狼藉,四处散落着画废了的草稿纸,祁柚趴在桌上枕着一张没画完的设计稿睡着了,自动铅笔被插进长发里,挽了个松松散散的丸子头。 乔椹琰低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他不来,她是不是打算就这样睡一晚? 他走过去,抽走了她发上盘着的铅笔。 长发如墨倾泻,垂落在肩头,乔椹琰指尖轻柔地拨开她脸上的碎发,露出她白净的侧脸。 祁柚皱了皱眉,睫羽轻颤。 乔椹琰弯下腰,一手环住她的肩膀,一手从她的腿窝穿过,将人横抱了起来,打算送她回卧室。 法拉利对“后爸”这一亲密行为有异议了,生怕房门一关,妈妈又要在里面挨欺负,气呼呼地对着乔椹琰叫了两声。 踢开卧室的门,他将祁柚轻放在床上,俯身替她脱去外套。 祁柚睡得很浅,按在男人胸膛的手指动了动,微微转醒,迷离地睁开眼睛,跌进一双深邃的眼里。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面部轮廓冷冽,祁柚盯着他的薄唇,从干哑的喉咙挤出一句:“你怎么来了?” 她眼眸湿漉漉的,氤氲着朦胧的雾气,声音也软绵绵的,让人萌生想把她压在身下狠狠冲撞的欲一望。 乔椹琰眼神极深,暗哑着嗓子说:“法拉利想你了。” “……” 不知道为什么,祁柚总觉得他后面会突然接上一句:我也想你了。 可是他没有,乔椹琰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抱着她。 祁柚踢了踢小腿,挣扎着坐起来,“不行,我还不能睡。” “很晚了,还要继续?”乔椹琰松开她的肩膀,离开床沿。 祁柚点头,“嗯,没画完。” 她挠了挠头发,潦草地收拾了下自己,坐回书房,刚一拿起笔,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咕咕的声响。 乔椹琰挑眉,“没吃晚饭?” 祁柚手掌轻柔肚子,可怜巴巴地眨了两下眼睛,“最近减肥。” “……” 乔椹琰目光浅浅扫过她娇瘦的身躯,不认可地皱了皱眉,不置一词,转身走出了书房。 “你干嘛去?”祁柚在他身后喊。 没人回应,祁柚也就没再追问,暂时无心关心他的动态,伸了个懒腰,继续埋首最后一张图的创作。 十五分钟后,她将笔一扔,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发出一声低低的哀嚎,感觉自己已经累成了一条咸鱼。 鼻尖嗅到一丝清甜的香气,她吸了吸鼻子,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更强烈了。 她闻着香味下楼,门一拉开,正好撞上乔椹琰端了一碗馄饨从厨房里出来。 祁柚在减肥打脸的边缘来回试探,最终屈服于美食,将自己说过的豪言壮语抛之脑后,眼睛晶亮地追着馄饨,三步并两步蹦下楼梯,坐在餐桌前盯着碗里,目不转睛地轻轻咽了下口水。 “你哪里来的馄饨?” 乔椹琰擦了擦手,将挽至小臂的袖子慢慢放下,“冰箱里速冻的,你将就一下。” 祁柚只觉得现在有的吃已经很不错了,根本不存在什么将就不将就的,她虔诚地接过勺子,小口小口地吞咽,感觉一天的疲惫都被治愈了。 直到夜里,两人洗漱完毕,在公寓的大床上相拥而眠,祁柚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除了祁盛远之外,乔椹琰唯一一个会下厨为她做夜宵的男人。 心底冒出一丝甜意,祁柚在黑暗中偷偷盯着男人冷峻的侧脸,突然觉得这男人好像也没那么狗了。 - 次日清晨,祁柚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接起电话,在听完助理的讲述后,整个人瞬间从睡梦中清醒。 她揉了揉眼睛,轻声回道:“好,我知道,你立即订两张飞往魔都的机票,我亲自过去和他们谈。” 挂了电话,祁柚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从大衣柜里拉出乔椹琰备用的行李箱。 “你行李箱借我两天吧,我来不及回去拿了。” 乔椹琰赤着上身坐起来,微微皱眉,“你要出差?” “嗯。供应商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可能得亲自飞趟魔都找他们谈谈。” 祁柚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将事情的原委说给他听。 这段时间公司一直在联系代工厂和供应商,寻求长期合作。 代工厂的问题倒是不大,底下的人联系了一家本地企业,也是某些国外品牌在内地的代工厂,各个方面都符合祁柚的标准。 但布料供应商那边的问题就有些棘手了。 高档品牌的服饰既追求舒适也追求质感,对面料的要求很高,几家供应商送来的样品祁柚都不太满意,于是让员工跑了一趟魔都,试图与一家名为欧迈纺织公司取得合作。 欧迈纺织在业内小有名气,他们公司专注于生产高级面料,但从未和国内任何一家服装公司合作过,一直致力于海外市场,产品通通走了出口。 这次Ciyo的员工找上门,欧迈的人很不放在眼里,只派了一个副经理接待。 对方很没诚意,面对Ciyo的诚心合作表露出几分不耐烦,坦言像ciyo这种刚刚创立且没上市的小品牌根本不在他们的合作名单之内。 磨了一个多小时,Ciyo的员工一再坚持,对方才给出一份报价,价格高得不合理,甚至比一些进口布料都要贵出许多。员工没了办法,只好将这事告诉祁柚。 乔椹琰听完,点了点头,“路上注意安全,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告诉我。” “好。” 祁柚简单收拾了一下换洗的衣物和证件,匆匆忙忙赶去了机场。 飞机落地魔都是上午十点,祁柚带着助理直奔欧迈总部,要求同他们的负责人见一面。 接待她们的是一位很年轻的前台小姑娘,听说她们没有预约,便含糊其词地说负责人今天有急事,不在公司。 祁柚当然明白这话只是不想见她们的说辞,但又不好由着性子大闹一场,毕竟这儿不是帝都,是别人的主场。 她只好带着助理耐心等在宾客室,等到他们负责人出现为止。 可对方是存心不想见她,一直等到日暮,欧迈公司的员工都下班了,也没能等到他露面。 祁柚又气又委屈,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样的闭门羹,也没想到电视剧里那些憋屈的场景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一刻她突然体会到要想成功创立一个品牌,不是有心气儿就可以的,当她撇开家里的背景,当能力还没有被别人看到的时候,没有人关心她是谁。 心灰意冷的时候,祁柚给祁盛远打了电话,希望能从爸爸那里获取一些人际关系上的帮助。 可祁盛远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打电话问了乔寻洵才知道,他今天正好去欧洲出差,此刻应该在飞机上。 乔寻洵问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儿,祁柚没好意思说,匆匆挂了电话。 正想着要不要给自己那便宜老公打个电话的时候,乔椹琰的名字就出现在了她的来电显示上。 “喂。”她接起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与平时无异。 乔椹琰问:“那边进行的怎么样?” 祁柚叹了一声:“不怎么样,等了一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估计瞧不起我们刚刚创立的品牌,压根就不想见我。” 乔椹琰:“国内的服设水平仍处于探索阶段,高端品牌更是空缺,看好的人并不多,欧迈不愿冒险和一个刚刚起步的品牌合作,也在情理之中。” 祁柚垂着头,踢了踢路边的石子,道理她都懂,但委屈也是真的。 她在电话里噼里啪啦吐槽一通,心情逐渐舒畅。没想到这个时候,乔椹琰却成为了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祁柚吸了吸鼻子,“算了,我明天再来堵他。这次不把这个项目拿下来,本小姐就不回帝都了!” 乔椹琰:“……” “行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还没有吃饭呢,先和助理好好搓一顿安慰一下自己。” “好,去吧。” 乔椹琰收了线,握着手机微微出神。 半分钟后,他套上外套离开办公室,走到路超的工位前敲了敲他的桌子。 “我记得博弈那个项目是在魔都进行对吧?帮我订今天晚上的机票,我亲自过去看看。” 路超一头雾水地站起身,“博弈的项目是在魔都没错,但那个案子一直是企划部的人在负责,而且进行的很顺利,乔总您其实没必要亲自过去一趟。” 乔椹琰掀了下眼皮,冷冷朝他觑过去。 “……” 路超从他冰冷的眼刀中读出“我给再你一个机会你给我好好说话”的意思。 乔椹琰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觉得很有必要。” 路超拿起手机点开购票软件,“好的,明白,我现在就给您订机票。” 作者有话要说:  路超:还好我机智。 ☆、三十颗甜柚 最近一趟飞魔都的航班是夜里九点。 上飞机前, 路超询问乔椹琰是否需要先给夫人打个电话,乔椹琰想了想,淡声拒绝了, “下了飞机再告诉她吧。” 路超也就没再多言, 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他身后过安检。 天气已然入秋,日夜温差悬殊,魔都今夜下起毛毛细雨,风也冰凉。 飞机落地是晚上十一点半,出了机场有集团的专车接送。 乔椹琰坐进车里,拂了拂肩头细细密密的雨珠,拿起手机给祁柚拨去了电话。 一连打了两个都没人接听,大约是已经睡下了,乔椹琰收了线, 让路超联系祁柚的助理小夏。 祁柚还是一贯的大小姐做派, 即使是来出差也要住在市中心最好的酒店, 赚没赚到钱都是后话, 反正当下是不可能亏待自己的。 黑色商务车停在酒店门口,乔椹琰在酒店侍应生的引领下踏入大厅,进了VIP专用电梯。 小夏裹了件风衣外套等在55楼电梯口, 电梯门一打开立即战战兢兢地迎上去,“乔总好。” 乔椹琰微微颔首, “祁柚呢?” “祁总在房间,应该是白天太累所以睡下了,这是我刚才问管家拿的房卡。” 乔椹琰接过房卡,淡淡地说了声谢谢,让两位助理先行回房,自己来到走廊尽头的特色总统套房, 刷卡进门。 房间静谧,漆黑如墨,唯有角落的两盏感应小夜灯在乔椹琰进门后亮起昏黄的光亮。 他将行李放置一旁,动作很轻地拧开了卧室的门。 祁柚的睡相还是那般让人不忍直视,大大咧咧地躺在床铺中央,每个正形。 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可被褥早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她滚成一团扔在了地毯上。她蜷缩着抱紧自己,睡袍裙摆不规矩地上滑,露出细白的长腿。 乔椹琰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床侧将被褥捞起,重新盖回她身上。 祁柚翻了个身,半梦半醒间看见男人模糊的身影,背着光,瞧不清脸,却又分明有她熟悉的气息。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揉了揉眼睛,鼻子莫名一酸,朝男人张开双臂,声音委屈的不行,“我冷。” 乔椹琰帮她盖被子的动作一滞,心底的某个角落变得柔软。 见他没动,祁柚撒娇的意味更明显了,“要抱~” 几秒后,她如愿落入一个清冷的怀抱,淡淡的薄荷味道钻进鼻尖,乔椹琰坐在床沿,搭着女人的肩膀将她往怀里揽了揽。 祁柚心满意足地哼了一声,搂住男人精瘦的腰,小猫似的在他腿上蹭了蹭。 // 魔都下了一整夜的雨,天色灰蒙蒙的,不辨日色。 清晨,祁柚从睡梦中醒来,房间依然黑沉沉的一片,昨夜没顾得上合拢的床帘被人拉得严丝合缝。 迷迷糊糊间身侧的人翻了个身,伸出胳膊搂住了她。 祁柚睫毛轻轻颤了颤,恍然间还以为自己身在帝都公寓,等看清身旁男人的面容以及酒店的装修,她才迟钝地觉出不对劲。 不对,她是在魔都啊,乔椹琰怎么会在这儿?还迷幻地睡在她的床上?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脸。 是活的。不是做梦啊。 乔椹琰略略皱眉,握住她的手腕重新按回被子里,动了动身子将人抱得更紧了,“别动,再陪我睡会儿。” 男人身上只穿了件松松款款的浴袍,衣襟打开,祁柚脸颊贴在他炙热的胸膛,感受到体温随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迅速上身。 她脊背僵直,还真当不敢动了。 可过了会儿,她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扬起小脸看他,“你怎么来魔都了啊?” ——还拿了她的房卡,抱着她睡了一晚。 自己还真是睡成了死猪,半点察觉都没有。 乔椹琰低沉地“嗯”了一声,下巴摩/挲在她的额头,“有工作,来出差。” “哦……”祁柚心尖闪过一丝失落,她还以为这狗男人是特意为了自己来的呢,看来是她想多了。 她撇了撇嘴角,手掌轻推他的胸膛,语气也颇为嫌弃:“你胡渣戳着我了!” 乔椹琰眼睛还紧闭着,手上的力道却渐渐松了,祁柚趁机从他怀里钻出来,半支着身子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十点二十五。 不知不觉竟睡到这么晚了。 祁柚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明明昨晚睡觉前设了两个起床闹钟的,可不知怎的一个也没响。 完了,再不去欧迈,人家中午又要下班了。 她掀开被子,急急忙忙钻进了洗漱间,过了会儿又将行李翻了出来找衣服,动静闹得很大。 乔椹琰被吵得睁开了眼睛,捏了捏鼻梁靠坐在床头,“你这样去欧迈还是谈不下合作。” “什么意思?”祁柚蹲在地上愁容满面。 乔椹琰:“我的意思是,做事要抓主次。” 祁柚还是没懂,但隐隐觉得他内心有了主意。她眼眸亮了亮,坐在他身边,扯了下他的衣袖,“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乔椹琰声音慵懒地嗯了一声。 祁柚满眼期待看着他,那句“是什么”还没问出口,男人突然那搂住她的腰倾身压了下来。 天旋地转间,她尖叫一声摔落在床上,乔椹琰双手撑在她的脸侧,挑唇笑得很坏,“我说了,先睡觉。” 祁柚:“……” “大大大,大清早的,你确定吗?” 他轻笑了下,目光缓缓落在她湿濡的唇瓣上,薄唇压下来,慢慢靠近。就在祁柚闭上眼睛准备承受他的亲吻的时候,他的唇似有若无地滑过她的脸颊,将脸埋在她的锁骨上,呼吸变深。 祁柚身体僵直,“你……真睡了?” “嗯,难道你还有别的什么期待吗?” 祁柚:“……” “我才没有,你少自恋了。我就是想问你到底想了什么办法?” 乔椹琰从身上翻下来,胳膊从她颈窝穿过,将人往怀里搂了搂,“晚上陪我参加一个酒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祁柚逃不掉又不敢乱动,只好奶凶奶凶地瞪他,“搞得那么神秘。” // 乔椹琰口中的酒会,其实是一场商业沙龙,国内不少知名企业的掌舵人都会参加。 他在很早前就收到了邀请函,只不过当时人在帝都工作繁忙,根本没想着要来。 下午两点的时候,有私人护理师上门为祁柚做了一整套的美容,而后又来了两位化妆师,前前后后忙碌了三个多小时,才为她搞定酒会的造型。 酒会安排在某五星级酒店,乔椹琰带着祁柚赶到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不少豪车。 祁柚挽着乔椹琰的往里走,余光打量着现场,还是没搞明白带她来这种地方和她拿下欧迈的合作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一路上都有生意上的熟人频频打招呼,乔椹琰应对自如,即便是年纪大他不少的成功人士,也对他赞赏有加。 祁柚站在他身旁低吟浅笑,状似认真倾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实则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在会场逛了一圈,祁柚终于耐不住性子了,拉了下乔椹琰的手臂,面上带笑,声音却压低了几分:“你带我来这到底是来见谁的?” 乔椹琰挑了挑眉,目光忽地望向门口:“看见进来的那对夫妻了吗?” 祁柚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男的约莫五六十岁,身材发福走样,女的倒是保养的很不错,一身的奢侈品,但年纪顶多和乔寻洵一般大。 她噎了一下,“你确定他们不是父女?” 乔椹琰轻笑一声,继续说:“男的是博弈科技的副总李乾,女的是他前不久新婚的第三任妻子蒋绮,她们家祖上是做裁缝生意的,你猜她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祁柚着急地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别卖关子,你快告诉我。” “欧迈纺织的执行董事。” “……” 原来这才是他们今天来的目的,能认识执行董事可比她去欧迈找什么负责人有用多了。 正说着,李副总挽着妻子的手笑吟吟地朝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老远就对乔椹琰伸出了手:“乔总,真没想到你也来魔都了,好久不见。” 博弈与乔氏的项目是前不久李乾亲自拿下的,这可算的上今年他们公司最大的一个客户,尽管眼前这位小乔总比自己年纪小上许多,李乾待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两个男人聊着生意上的事,蒋绮暂时插不进去话,摇晃着香槟将目光转向祁柚,“这位想必就是乔太太了吧?真是又漂亮又年轻。” 祁柚也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她平时听过太多来自四面八方的彩虹屁,这会儿挑了几句运用在蒋绮身上,三言两语便把她夸的有些飘飘然。 女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一来二去就有了话题。 “李太太,你这条礼服是A牌的高级定制系列吧,她们家上一季的秀我看了,当时就很喜欢这条,没想到被你定下来了,你眼光真不错。” 蒋绮伸开手臂全方位展示了一下礼服,“是吧,我也觉得挺好看的。你这条礼服也不错,是哪位设计师的作品?” 祁柚温谦地笑笑,“这条是我自己设计的。” “你自己设计的?”蒋绮很是惊讶,愣了愣才想起前不久闺蜜聊起的八卦,“我听说你结婚时的婚纱也是自己设计的?” “没错。” “真好看,我当初还以为是出自哪个大牌设计师之手,你的作品很有灵气。” 祁柚顺水推舟,“我前不久刚成立了自己的品牌工作室,李太太若是喜欢,我倒是可以给你也设计一条。” 蒋绮:“是吗,那你的品牌叫什么名字?我可得给你捧捧场。” “Ciyo。” “……”蒋绮猛地愣住,起初只觉得这名字耳熟,仔细回想才记起这不就是前两天公司拒绝的一个新创服装品牌。 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的来头,若不是今天遇到,说不定就要得罪乔祁两大集团而不自知。 她大为惭愧,直呼是手下的疏漏,让祁柚千万别记恨在心上。 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她当即放了酒杯,邀祁柚去休息室详谈合作的事。 祁柚像只旗开得胜的小天鹅,矜持地跟随她往里走,走出几米,回头朝乔椹琰抛了“wink”。 ☆、三十一颗甜柚 欧迈纺织是家族产业, 由蒋绮的爷爷创办于建国初期,发展至今已然历经三代风雨,内部关系盘根错节。 几年前欧迈的决策者是蒋绮的大伯, 将公司的发展目标对准国外市场也是他提出的, 并且也成功把公司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可前两年大伯生了重病,公司就交到了他儿子手里。 蒋绮的这位堂哥是个不折不扣的空壳子,自上位以来一直墨守成规不敢突破,导致公司失去了不少能更上一层的机会。 外人也许看不出什么,但公司内部的人心里都门清,欧迈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前两天公司例会的时候,有人提到了Ciyo发来的合作意向,这位堂哥在不了解对方实力背景的情况下就一票否决。 也正有了他的示意,下面的人才敢这么吊着Ciyo的人。 若是这位欧迈总裁知道被自己拒之门外的国内新新品牌Ciyo其实背后大有来头, 而现在这个项目又被他在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蒋绮抢先拿下了, 他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蒋绮在公司的发展理念上与她堂哥背道而驰, 她一直也挺看好国内的市场, 只可惜生在重男轻女的家族,几次的夺权都落了下风。 但身为执行董事,一个项目而已, 她还是有话语权的。 何况她的夫家博弈刚拿下了乔氏的项目,她并不傻, 拒绝Ciyo得罪乔氏的事她才不会做。 在休息室里,祁柚拿出手机向她展示自己设计过的作品。 蒋绮起初以为像祁柚这样家世的人开公司,玩的不过是资本运作,可看完她的设计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 她当即答应了和Ciyo的合作,让祁柚回去等她的好消息。 从酒会回去的路上, 祁柚就接到了欧迈所谓负责人的电话,对方一再地表示歉意,说自己前两天太忙这才怠慢了她。 还说今天晚上就会把报价单发到她手上,连夜拟好合同的范本,祁柚明天就可以去公司签合同。 这人变脸变得还挺快,昨天还在摆架子,今天就直接跪下了,其中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祁柚也没太为难他,淡淡回了个“好”,就收了线。 回到酒店之后,祁柚脱了礼服美滋滋地泡进浴缸,敷着面膜将新的报价单发到了公司群里,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彩虹屁。 不过这波彩虹屁收的她有些心虚,毕竟这次能拿下欧迈,最大的功臣并不是自己。 似乎从她决心创办公司以来,在各种紧要的关头,都有乔椹琰在后面帮衬着。 先不说公司那栋楼就是他送的,让她没想到的是在欧迈这件事上,他也会为了她亲自飞来一趟魔都,动用自己的人际关系帮她想办法。 虽然他嘴上不承认,但哪有人来外地出差却在酒店睡了一整天的? 祁柚心里泛起一丝暖意,突然觉得自己从前对他的看法有些太过狭隘了,前前后后这几件事自己都应该好好谢谢他。 这样想着,她拨通了酒店管家的电话,订了一份乔椹琰喜欢吃的(其实是她自己饿了)慕斯蛋糕送上来。 穿着睡袍从浴室出来,管家的蛋糕堪堪送到。祁柚将蛋糕小块小块地分好,轻轻唤了声:“乔椹琰。” 没人搭理。 她又低沉丹田拔高了音量:“乔椹琰!” 过了好几秒,书房终于传来一声低低的回应。 祁柚顺着他的声音寻到办公书房,他正埋头于一份文件里,西装外套搭在椅背,衬衫袖子挽至小臂,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泛着蓝光,整个人笼罩在暖黄色的光晕里,添了几分慵懒的气息。 想来是来魔都的计划不在之前的工作安排之内,导致工作积压,不得不深夜抽出时间处理。 祁柚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打扰到他,倚在门口问:“你在忙吗?” “有事?”乔椹琰抬眸看她,声音淡而温柔。 “哦,也没什么……”祁柚走到他桌前,放下手里的蛋糕,“我就是想说谢谢你今天把蒋绮引荐给我,不然我现在大概还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吧。” 她垂着头,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现在Ciyo刚刚起步,我在能力上还有些缺失,好几次都是你在帮我,但是我会慢慢成长到独当一面的,努力把公司做好的。” 乔椹琰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很轻地牵了下唇角。 他说:“不用。” “嗯?什么不用?”祁柚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乔椹琰站起来,身体慢慢朝她靠近,牵住她的手说:“我的意思是,在我这里,你不需要学会独当一面,我可以,永远挡在你前面。” “……” 祁柚脑袋懵了几秒,然后轰地炸开,脸颊脖颈跟着迅速升温。 为什么心跳突然加快…… 为什么双腿不争气的发软…… 为什么她突然有种自己被撩了的感觉…… 啊啊啊啊啊啊,这个男人!!! 我!死!了! 祁柚头快埋进胸腔,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嘴唇张合几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乔椹琰看了眼桌上的蛋糕,轻笑:“你就用这个感谢我?” “那不然呢?” 乔椹琰勾了勾唇角,忽地搂上她的细腰,将她整个人抱坐在了书桌上。 倾身压下来,手指穿过她的长发,薄唇流连在她的耳垂上,声音低沉而诱惑:“你知道的。” 祁柚浑身蓦地发烫,身子轻颤,咬着唇,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在……在这里吗?” “嗯,在这里。” 分开她的双膝,乔椹琰抵了上来,那高度正好,两人紧紧相贴,惹得祁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体紧绷,脚趾都蜷缩在了一起。 乔椹琰吻了吻她的唇角,手指勾起她的裙摆,游一走在那绝对领域。 大掌在她身上点火,祁柚渐渐有些承受不住,抓住他的衬衫,脖子被迫向后仰,软趴趴地任由他摆布。 那感觉如火灼烧着她,让人难受地颤抖,又想无限贴近,亲密再亲密。 乔椹琰贴上她的唇,吻得发狠。 浴袍的腰带被抽开,衣襟滑落肩头。她刚洗浴完,薄薄的丝绸下她是真空的。 旖旎的幽光下白皙的肌肤像镀了一层柔光,惹人遐想。 女人柔软得像奶油,乔椹琰眼底发红,迫不及待地要将她占为己有。 桌上文件散落了一地,如瀑般的长发铺散在桌面,红木桌在身一下发出咿咿呀呀的摩擦声,祁柚攀上男人的肩膀,咬着唇发出一声细小的嘤一咛。 “你工作不做了吗?”她声音细细软软的。 “没关系,明天做也来得及。”乔椹琰专心忙着自己的事,大滴的汗珠抵在她肩上。 他的动作较从前温柔了许多,祁柚也难得的、心甘情愿地配合了他一次。 这一夜书房顶上的欧式吊灯摇摇晃晃了一整晚,大概是她最近工作太忙,导致乔椹琰素的有些久,精力和体力都过于旺盛。祁柚好不容易以为自己被放过,没想到他稍作休整,又卷土重来,一次又一次。 一直到下半夜,祁柚光裸的肌肤上,都留下了属于他的痕迹,乔椹琰心满意足,才静静拥着她睡去。 // 毋庸置疑,祁柚第二天起晚了,若不是还要与欧迈那边的项目负责人商谈合同的事,她简直那都不想去,又在酒店躺尸一整天。 忍着腰酸来到欧迈总部,迎接她的是公司的客户部总监。 对方将她带到贵宾室,先是就前几天的事情道歉,又拿出连夜起草的合同请她过目。 这次祁柚倒是不着急了,将合同收回包里,说是带回帝都让律师看一下再和他们签约,对方也不敢摆脸子,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 回帝都的航班在下午三点。祁柚一上飞机就将座椅放倒开始补眠。 助理小夏见她一整天都有气无力的,以为她生病了,不停地让她多喝热水,偏乔椹琰在旁边还若有其事地替她多加了一层毛毯,弄得她尴尬得不行又不好意思解释。 两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帝都机场,取完行李出来,便有两辆黑色轿车在出口处等待。 祁柚眨了眨眼睛,仰头问身边的人:“你不和我回家吗?” 乔椹琰绅士地替她打开一侧车门,“嗯,还有场应酬。” - 初秋的天黑得很早,夜风微凉。一个小时后,迈巴赫停在了市郊某家私人会所门口。 今天的这场应酬不好推,是宁新软件何董攒的局。 何董是乔堃在世时的好友,也算从小看着乔椹琰长大的人,他亲自打电话邀请,乔椹琰自是不好推脱。听电话里的意思,是要介绍一家电子公司给他认识。 下车后,有侍应生将他带至二楼包间,门一推开,上座的何董就眼尖地他招了招手。 “我说小琰啊,你可算来了,何叔可等你好一会儿了。” 乔椹琰淡笑落座在他身旁的空位,“抱歉,刚下飞机,路上有些堵车。” 包间装饰得素雅明亮,在座的也不过三四人,何董含笑与乔椹琰寒暄了几句,便将对面一老一少介绍给他认识:“这位是曾嘉电子的曾董,Miro手机你应该听说过吧,就是他们家的。” “在你对面的这位是曾董的女婿,曾嘉电子营销部的副总,蔺柯。” 乔椹琰朝曾茂刚淡淡点头,又将视线投向蔺柯,轻缓地眯了眯眼睛。 蔺柯率先向他打招呼:“你好乔总,又见面了。” 何董边夹菜边说:“哦?原来你和小琰认识,那这事可就好办了。” 蔺柯:“谈不上认识,曾经在一次活动上和乔总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乔总的太太也在现场。” 乔椹琰晃动着酒杯,轻哂一声,“想起来了,你是我太太的学长。”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上扬的尾音里藏着一丝淡嘲。 “是,”蔺柯笑了笑,“我和柚柚都是艺术学院的,她大一刚入学的时候还是我接的新,说起来我俩关系还不错,大学时一起参加过不少活动。” 柚柚? 乔椹琰略略偏头觑了他一眼,面色平静如常,眼神却冷了下去。 曾茂刚察言观色,自以为能通过蔺柯和乔太太这层关系找到合作的突破口。 他往乔椹琰杯里续了点酒,迫不及待地阐明来意:“乔总,实不相瞒,我这次求何董搭这根线,是希望乔氏能考虑投资我们的手机业务。” 曾嘉电子最初是做手机起家的,国产手机刚兴起那几年Miro在国内混得风生水起,与各大通讯公司合作,办号码送手机,几乎霸占了商场手机城的半壁江山。 可如今这几年,手机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几大巨头扶摇直上,市场出现垄断,以前有名的手机品牌纷纷淡出人们的视野。 在其他手机品牌下血本请明星顶流代言时,曾嘉的宣传力度不够,后续不重视用户体验,自主研发力度也跟不上,依然过度依赖传统的销售渠道,导致市值一跌再跌,公司的发展陷入瓶颈。 这一次,曾嘉也是下定决心要实现产业转型的,希望与国内最大的互联网公司合作,注入新技术,提高知名度,打破现在的僵局。 其实曾茂刚这次也有自己小小的私心,他要的不仅是乔氏的投资,也想通过乔氏获得盛远集团在手机芯片技术上的帮助,那样曾嘉才能在市场上扳回一局。 他说得哀转叹息,可乔椹琰面色始终淡淡的,没有一口回绝,也并没有流露出对这个项目有多大的兴趣。 曾茂刚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自认有些揣摩人心的本领,此刻却完全拿不准他的心思,暗暗与蔺柯对视一眼。 宴席过后,何董提议去楼上包间唱歌,边玩边聊才有意思。 何董这人年轻时玩得就比较花,唱了几首歌,直呼几个大男人没意思。 曾茂刚也懂他的意思了,见乔椹琰始终坐在暗处喝酒,去包间外打了个电话,自作主张叫来了几个身材不错的小嫩模。 何董兴致高涨,一手搂着一个,和小嫩模对唱情歌。 乔椹琰身边也坐了一个,小嫩模生得娇滴滴的,即便天气已经转凉她仍穿着暴露身材的小短裙。 在曾国茂的眼神示意下,小嫩模谄媚地往乔椹琰空着的杯里续了点酒,身体也顺势往他身上贴了贴。 乔椹琰垂眸看了眼小嫩模,又冷冷觑向曾茂刚。 曾茂刚:“乔总,这几个小姑娘都是我朋友娱乐公司新签的,刚毕业的大学生。” 乔椹琰拂开小嫩模搭上来的手,漆黑的眼眸冷若冰霜。 他沉了口气站起来,“抱歉何叔,今天时间太晚,我就先回去了。” 何董:“没事,晚点没关系,一会儿我让司机开车送你。” 乔椹琰笑了下,脸上浮现甜蜜的苦恼,“没办法,家教比较严。” 眼见人要走,曾茂刚有些着急,可没等他再问投资的事,乔椹琰已经拎起西装快步推门出去。 他还想再追,被路超伸手拦在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祁柚:还好你自觉,不然我搓衣板遥控器榴莲都给你准备一份。 ☆、三十二颗甜柚 夜幕黑沉, 冷风吹散了大半酒意,乔椹琰坐在回家的车里,身体陷进真皮座椅, 闭目养神, 脑子里不时浮现蔺柯刚才的那番话。 读书时和祁柚关系还不错? 呵,乔椹琰按了按眉心,轻哂一声。 回到别墅已是深夜,家里人都睡下了,他没有开灯,借着月色边解西装边上楼。 卧室里,祁柚已经睡下了。 她没盖被子,手机摆在肚子上,两条长腿不规矩地交叠, 霸道地占着整张床面。 乔椹琰倚着门, 盯着床上的人看了会儿。 外面的人都把女人送到她老公身边来了, 可这小姑娘倒是睡得这么没心没肺的。 他摇头轻笑, 走到床边将人抱起来,调整成一个规矩的睡姿,老老实实地盖上被子。 他坐在床沿, 手指拂开她脸上凌乱的碎发,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 他眼眸暗了暗, 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浅浅一吻,鼻息相抵,低声呢喃:“如果能早点遇见你,该多好。” 祁柚也不知做了什么梦,迷迷糊糊推了一下他的胸膛,还翻了个身嘀咕着说了句梦话:“哼, 你想得美。” 乔椹琰:“……” --- 祁柚昨晚被男人在床上折腾得太累,白天又没休息好,回家之后草草吃了个晚饭,本想强打起精神画设计图的,可惜脑袋混沌,什么灵感也没有,躺在床上刷了会儿手机,很快睡了过去。 大约潜意识里她还记着昨天晚上的事,连梦境都沾染了情一欲。 睡梦中,乔椹琰这个斯文败类又对她动手动脚的,只不过地点由书房变成了他的办公室,一个不小心,梦里内容就变得热烈起来。 乔椹琰架着副金丝眼镜,衬衫扣散开,禁欲又肆意放纵,撩起她的小裙子将她按在玻璃上,画面很十八禁。 祁柚从梦里醒来的时候,身上浸了一层薄汗,脸颊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晕。 她捂着扑通扑通加速的小心脏睁开眼睛,看见乔椹琰恣意慵懒的躺在自己身侧,脸红心跳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趁乔椹琰熟睡,偷偷给了他娇嗔地一脚,“衣冠禽兽。” 乔椹琰闭着眼没什么反应,还没醒的样子。 想着他昨天一定应酬到很晚才回来,祁柚也就没再闹他,暗戳戳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准备刷会儿朋友圈。 刚打开微信,陈今安的消息就蹦了进来:【宝贝!快看热搜!】 【啊啊啊啊啊啊啊,追光少年是什么神仙节目组!】 【我要我为崽崽设计全中国最好的舞台啊啊啊啊啊!】 看到“崽崽”两个字,祁柚隐隐有些兴奋,她按捺住激动的小心情点开热搜,果不其然宋溗的名字高高挂在热搜第一条。 早在几天前,各大营销号就爆料了《追光少年》节目的导师阵容,与祁柚在项目书上看到的名单基本一致。 但在昨晚,节目组官宣的导师名单发生了变化,最后一位导师由原定的顶流唱跳爱豆丁瓒,变成了新晋流量小鲜肉宋溗,有人爆料说是丁瓒的行程合不上,宋溗临时救场。 消息一出引起了很大争议。有不少网友觉得,宋溗虽有过在韩国当练习生的经验,最近势头也猛,粉丝暴涨,但毕竟没什么资历,和丁瓒这样的顶流不是一个level的,实力也远不及其他三位导师。 热搜里宋溗的粉丝和路人撕了起来,说他不适合的通通被喷得很惨。 祁柚自然是不会在网络上和人开麦的,她对着微博足足看了半分钟,瞬间化身为激动的土拨鼠。 “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划破房间的寂静,乔椹琰被吵醒,皱了皱眉,缓慢地睁开眼睛,“你干什么?” 可祁柚这会儿已经没心思搭理他了,塑料夫妻情说崩就崩,她捧着手机跪在床上,沉浸在马上能“母子相见”的喜悦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许炽淮你能请到我崽崽你牛逼!!” “我要去现场给我崽崽应援!请把我崽崽值得打上公屏!” “崽崽放心,妈妈一定把你捧红!!” 乔椹琰:“……” 他靠坐在床头,捏了捏鼻梁,声音里带着沙哑的粗粝感,“那我是他什么人?爸爸吗?” “……” 祁柚身体僵直,回头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这男人还真是不开口则以,一开口惊人! 她抄起一个枕头朝他扔过去,“占我崽崽便宜做梦吧你!” 祁柚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这狗男人气出心肌梗塞,梦醒无情就是她本人了,有了崽崽根本不想搭理自己这位正牌老公。 她赤着脚走进浴室,一边洗漱一边给陈今安打电话,两人约好下午去商场血拼,先一起做个美容,再为节目(见)录(崽)制(崽)那天挑选一身合适的战袍。 之后的小半天时间里,乔椹琰坐在公司会议室听项目提案,手机频繁传来签账信息,为了追星,他的小娇妻刷起他的卡来丝毫不手软。 他似有若无地牵了下嘴角,将手翻过去,继续开会。 // 《追光少年》的正式录制是在国庆假期的某天,陈今安他们公司与各大传媒公司合作,这次也正好负责节目的舞台设计,为此她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黑眼圈堪比国宝。 祁柚作为节目的冠名商,第一天录制自然也是要去现场看看情况的,为了当天能有最好的状态与崽崽见面,她这几天很早就睡了,并且拒绝让乔椹琰碰她,生怕留下什么暧昧的痕迹,把她单纯的崽崽教坏了。 录制的前一天晚上,乔卉带着小表妹来家里吃饭,得知祁柚是《追光少年》这个节目的冠名商,小表妹眼睛亮澄澄的。 随后,她趁着大人们收拾碗筷,把祁柚拉到一旁晃着她的手央求道:“嫂子,你明天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去录制现场?我好喜欢宋溗的!” 虽说只要喜欢同一个爱豆我们就是姐妹,但念及小表妹还在读书,祁柚仍是非常严肃地晃了晃手指,“不行,追星会影响你学习的。” 小表妹:“不会的不会的,我这次假期作业都完成了,而且上次月考我拿了班级第一,我妈答应让我假期玩一天的。” 耐不住小表妹的软磨硬泡,祁柚最终答应了她的请求,但她还是有个要求:“不许告诉你哥。” 小表妹:“没问题!” 节目录制在炽耀传媒自己搭建的摄影棚,作为资方祁柚不需要太早到现场,可小表妹当天还是很早就来家里等她出门了。 见乔椹琰从楼梯上下来,小表妹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没等他开口询问,她就战战兢兢说自己是来家里蹭饭的。 乔椹琰淡淡点头,一副心底了然不想揭穿她的神情。 在小表妹的一再催促下,祁柚还是提前了半个小时出门,来到录播室的时候,录制已经进入了最后倒计时阶段,现场109位学员以及导师已经准备就绪。 工作人员将她们带至一个视野极佳的位置,远远就看见陈今安站在舞台边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看手机。 祁柚戳开微信,陈今安发来了一张自己在后台和宋溗的合影,化了舞台妆的宋溗阳光帅气,少年感十足。 祁柚立刻酸成了柠檬精。 嘤嘤嘤嘤嘤,我也好想和我崽崽合影。 (捂嘴)不,你不想,你是资方爸爸,你要矜持! 和陈今安聊着微信,身边传来一阵七零哐啷的声音,小表妹从包里掏出一堆自己准备的应援物资,手幅荧光棒周边应有尽有。 祁柚以前读书的时候也追星,但没夸张到小表妹这种程度,她心底微微叹气,收起手机,将小表妹的应援物全部塞回包里。 “姜小小,你是作为资方代表出席的,麻烦你给我高冷一点,不要太疯狂了。你别忘了,现场除了我,那边还有你哥的人。” 小表妹眨眨眼睛,“怎样是高冷?” “高冷就是……”祁柚想了想,“就像你哥那样,正襟危坐面无表情。” “OK,我懂了。” 小表妹把东西收了起来,双手环胸,面色绷紧,可没坚持多久,看见帅气的选手小哥哥在舞台两侧准备登台,她瞬间就自我放弃,投入花痴事业当中。 祁柚见自己劝不住,也就不管她了。 “祁柚,又见面了。” 身旁传来一道温和的男音,祁柚下意识抬头,眼尾一扫,瞥见了一张与她而言非常扫兴的脸。 蔺柯落座在她身侧的位置,浅笑道:“我听说这个节目的总冠名是你拿下的,没想到你一毕业就创立了自己的品牌,恭喜你实现梦想。” 才刚刚开了个公司而已,这才哪到哪,实在谈不上实现梦想。 祁柚不愿跟他解释,淡淡道:“谢谢啊,你们曾嘉这次也是赞助商?” 其实她一进门就看见曾嘉的logo挂在舞台上,可相比总冠名的Ciyo,曾嘉不过是其余十几个联合赞助的品牌方之一,连logo也被挂在不那么起眼的位置。 蔺柯点了点头,“是,曾嘉如今发展不如从前,这次下足了血本开发高端机型,在广告上也投入了不少,想通过这次节目重新进入消费者视野,实现公司转型。” 转型? 祁柚略略挑了下眉。 盛远集团在手机科技方面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企业,祁柚虽是个外行,但也从小跟着爸爸耳濡目染。 现在的年轻人追求品质,曾嘉从前主攻中低端市场,定位模糊,系统优化差,逐渐被市场淘汰,到了如今的局面,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 蔺柯:“前几天我和我岳父请了乔总吃饭,希望他能投资我们的项目,不知道他回去有没有和你提起?” “让乔椹琰给你们投资?”祁柚错愕地张了张嘴。 “是,但他一直没有表态。”蔺柯点了点头,又犹疑地说:“祁柚,看在大家都是朋友的份上,乔总那里你能不能帮我们说说话?” “……” 祁柚无语,且不说乔椹琰公司的事务她根本插不上手,就提眼下,这凤凰渣男哪来的自信心认为自己和他还能做朋友?? “蔺柯!你在干什么!” 不等祁柚开口拒绝,她们正前方风风火火冲过来一人,气哄哄地跑过来将蔺柯拉到自己的身后,警惕地眼神瞪着祁柚:“祁柚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我和蔺柯都结婚了,你还想怎么样!” 阴魂不散??? 祁柚都要气笑了,究竟是谁阴魂不散啊?没看见现在是你老公在求我办事吗? 她刚要开怼,就见小表妹怒冲冲地站起来,双手叉腰地瞪着曾雪碧:“这位姐姐,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明明是你老公贴上来和我嫂子说话的!我寻思你只是眼睛小又不是没长眼睛,怎么血口喷人呢!” 小表妹斜着眼睛打量曾雪碧,满心满眼地流露出“就你老公这样还能我表哥比”“出门前照照镜子吧不是什么人都配做我嫂子的对家”“长成你这样的确该担心老公被挖走”的嫌弃。 蔺柯拉住曾雪碧的手,不耐烦地说:“你真的误会了,我和祁柚真的有事要聊。” 曾雪碧不依不饶:“你和她有什么好聊呢!你是不是还对她不忘旧情?!”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我哪里无理取闹了?” 祁柚被迫听了一场夫妻争吵大戏,实在受不了曾雪碧那又细又尖的海豚音,拉起小表妹的胳膊朝他们二人冷笑,“二位慢慢吵啊,录制马上开始了,我们去前面看比赛了。” 她找到工作人员,又寻了一个更前排的位置。 越来越多人注意到这边的争吵,蔺柯受不了曾雪碧的咄咄逼人蛮不讲理,最终甩开她的手臂去了后台。 曾雪碧还委屈上了,坐在看台上红了眼睛。 祁柚和小表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从彼此眼神里读出了“活该”二字。 ☆、三十三颗甜柚 节目录制很快开始, 109位学员率先入座在舞台两侧,四位导师一起上台表演节目的主题曲。 除了宋溗之外,这次的导师还有流量男神迟沉、实力大vocal楚晗, 以及在海外女团出道刚刚回国发展的纪犹希, 他们每一个都拥有庞大的粉丝群,才一上台,底下的观众就沸腾了。 “啊啊啊啊啊啊!哥哥太帅了!” 宋溗一登台,小表妹就放飞自我,成为粉丝团里最卖力的一员。 可祁柚作为金主爸爸,高冷自然不能掉,她双手环胸端坐在席上,似有若无地跟着旋律点头,时不时说上两句对女明星服装的点评。 “嗯, 我这两件服装还是设计的挺不错的。” “楚晗减肥之后状态好好, 天生的衣架子。” “纪犹希皮肤有点黑, 下次给她选个更显白的颜色。” 她盯着舞台, 眼神里流露出“还行吧也就这样”“姐姐是见过大世面”的风轻云淡,实则内心早已沸腾,巴不得抢过小表妹的荧光棒儿子疯狂打call。 啊啊啊啊啊, 我们崽帅爆了! 导师表演完之后,就是选手上台比赛, 这次的规则是根据团战成绩分班,战火一触即发,比赛异常激烈。 大半场比赛看下来,的确是有那么几个好苗子的。 这样的综艺节目一般录制时间很长,经常一熬就是一整个通宵,第一段录制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才中场休息。 祁柚揉了揉坐到酸痛的腰, 刚想问小表妹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结果一回头,旁边座位空荡荡的,姜小小没影了! 她噌地站起来,眼睛在人群中进行雷达式搜索,很快在楼梯口瞄到了小表妹的身影,她手里拿着应援手幅,直直地朝宋溗跑去。 工作人员知道她是资方爸爸带来的人,一时间也没人拦着她。 完了球,姜小小你可别给我搞事情啊! 祁柚心弦一紧,连忙起身追了过去,可惜她到的太晚,小表妹已经在缠着宋溗要签名了。 等宋溗签完名,祁柚将小表妹拉到身边,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小姑娘太淘气了。” 宋溗站在距离她一米的位置,微微侧头,淡笑问身边的人:“这位是?” 工作人员介绍道:“这位是Ciyo的祁总,是我们的赞助商。” 宋溗露出了然地微笑,主动向祁柚伸出了,“你好祁总,我是宋溗。” 嘤嘤嘤,儿子要跟我握手了! 儿子好懂礼貌!! 祁柚内心火热表面平静,扬起她最得心应手的甜美笑容,矜持地握了一下他的手,又很快松开,“你好宋溗,我前段时间还看了你演的剧,很喜欢你的作品。” 两人说话间,小表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不由分说地塞到祁柚手里:“嫂子,你来的正好,给我和哥哥拍个合照吧。” “……” 姜小小你过分了!我都没有和我崽的合照! 祁柚愣了一下,还是眨了眨眼睛征求宋溗的意见,“可以吗?” 宋溗笑了下,“当然可以,祁总也一起合影吧。” 他说着,身子往旁边动了动,挪出足以站下一个人的位子。 内心那只土拨鼠再次暴走发疯,祁柚按捺住小激动,将手机送到工作人员手里,礼貌道:“麻烦你了。” 她站到宋溗身边,也不好意思离得太近,隔着一拳的距离面朝镜头盈然一笑。 有经验的工作人员很会找光线和角度,没一会儿就把手机送回了小表妹手里。 导演在一旁提示节目继续录制,祁柚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宋溗,朝他点头微笑,拉着小表妹回了观众席。 刚一坐定,她就迫不及待地要小表妹把照片发给她。 呜呜呜呜,我也拥有和崽崽的合影了,我的人生圆满了。 接下里的比赛祁柚都没怎么看,抱着手机欣赏了180遍高清原图,又用p图软件很精细地修了一下照片的细节。 此时发个朋友圈炫耀实在太可惜了,她点开微信上传照片,斟酌着打下一段简短又矜持的文案:【探班,爱心.jpg】 // 看到这条动态时,乔椹琰正坐在办公桌前听路超汇报工作。 他是个不太用朋友圈的人,自己从没发过,看得也少。 本只是给祁柚发个微信问问她哪个点回家,可祁柚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复,他退出聊天框看见朋友圈的小红点无意间就点了进去,没想到看见这条——自己的小娇妻和别的男人的合照。 他正想评论一个“?”,点击发送,又显示动态不存在,再点进她的主页,所有动态都消失了,只剩下一条黑线。 很好,他被屏蔽了。 祁柚这下倒是回复消息了:【嗯,马上回家了。】 乔椹琰:【在录影棚等我,我去接你。】 祁柚:【?】 【你怎么知道我在录影棚?】 【我的朋友圈……你看见了?】 乔椹琰:【嗯。】 祁柚:【……】 ojbk,屏蔽晚了。 这头,乔椹琰收了手机,理着袖口往外走,离开公司前仍不忘将工作安排下去,“北美地区上一季度的财务报表明天上班之前放在我桌上。另外,让下面的部门做一份关于曾嘉电子的市场估值,详越详细越好,最迟后天下午交给我。” “是。”路超边点头边按亮了下行的电梯,“乔总今天是回公寓还是枫山别墅?” 乔椹琰走进电梯,转身站立:“先去一趟炽耀录影棚。” 半个小时后,迈巴赫停在录影棚门口,路超先行下车为乔椹琰打开车门。 乔椹琰从车里出来,慢慢站直,又扣上纽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眼前这栋楼。 导演组的人听说他来了,立刻派了工作人员出来迎接,阵仗很大。 毕竟了解内幕的人都明白Ciyo的赞助只是挂名,背后真正出资的是眼前这位大boss。 一行人簇拥着乔椹琰往里走,进电梯时,忽地有人用手挡了下门。 “乔总,这么巧啊,没想到在这儿能遇见你。” 乔椹琰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点头道:“曾董事长。” 曾国茂侧身挤进电梯,见站的人挺多,很不客气地让一个工作人员先下去,给他腾位置。 “乔总,上次和你聊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你看也过了这么多天了。” 电梯门一关上,曾茂刚就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投资的事,摸出一支烟递到乔椹琰面前。 乔椹琰伸手挡了一下,温声道:“曾董,我今天过来是来接我太太的,先不谈公事。另外,录影棚抽烟不太合适。” “是是是,看我都老糊涂了。”曾茂刚讪笑着收回,暗骂自己是心急了,不该一上来就问合作的事,反而惹人反感。 他神色微变,又笑吟吟地说:“对了,上次听蔺柯说乔太太也是E大的,那说不定和我女儿也认识呢,她正好也在楼上,一会儿带她来见见乔总和乔太太。” 乔椹琰平静地目视前方,嘴角笑容也是淡淡的,让人更加摸不清他的心思,曾茂刚觉得自己似乎怎么说都不对,只得悻悻地闭了嘴,至于合作的事,只能找机会再提。 ----- 节目录制到了饭点,工作人员搬来一盒盒地盒饭发给选手。 该追的星追到了,该看的表演也看了,祁柚见时间差不多,也是时候送小表妹回家了。 她将小表妹的应援物塞进包里,揉了一把她毛茸茸的脑袋,“走了姜小小,再不回去你妈该发现了。” 小表妹嘴巴噘得能挂油壶,尽管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仍是跟着站起了身。 两人行至楼梯口,曾雪碧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伸手拦在祁柚面前,趾高气扬地说:“祁柚,我有话对你说。” 又来! 对于曾雪碧,祁柚的耐心已经临近极限了,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我没话对你说。” 搭着小表妹的肩膀要绕开她,没成想曾雪碧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身子一侧,又堵住了去路。 看来今天不给她个痛快,这女人以后还会继续找茬,祁柚拍拍小表妹的肩膀,“小小,你去下面等我。” 小表妹起初还不肯走,祁柚一再坚持,她才瞪了曾雪碧一眼,抱着小包一步一回头地下了楼梯。 这边的观众席已经不剩几人,祁柚拍了拍手,双手环胸懒洋洋地倚着扶手,“说吧,什么事?” 曾雪碧恶狠狠地指着她:“祁柚,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给我离蔺柯远一点!是,他以前是喜欢过你,可他早就是我的老公了,请你不要再对他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祁柚轻飘飘地掀了一下眼皮,满眼不屑,“说完了?” “那我也再最后一次告诉你,我对蔺柯不感兴趣。今天他来找我,完全是为了你们家公司的事。正如你所说,我也已经结婚了,相比我老公,我实在想不出蔺柯还有什么值得让我动心的地方。你自己捡了颗玻璃当金子,没问题,但别觉得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眼光。” 曾雪碧:“你敢说你当初一点儿都不喜欢他?”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让我看清楚原来他是个这样的渣男。” 祁柚慢慢站直身体,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曾雪碧,你这么介意我的出现,是真的觉得我会影响到你的婚姻,还是那份用手段抢过来的感情让你患得患失?你没有自信,因为你自己也不确定蔺柯是不是爱你。” 曾雪碧:“你胡说,他不爱我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祁柚轻笑,“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曾雪碧,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如你一个男人会为了你撇弃别人,那他迟早也会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抛弃你。你与其跟我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好好想想这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你这样疯狂。” 曾雪碧低着头,攒紧拳头,眼眶发红,不知在想什么。 远处,乔椹琰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步入录影棚,祁柚没料到他来得这样早,远远地朝他绽开一个微笑。 她不想再与曾雪碧浪费时间,撩一下头发说:“我走了,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把我当成假想敌,我对你们的事,真的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她准备要走,刚一抬脚,身后突然一股猛力朝她推来,“我不准你咒我!” 祁柚脚下踩空,身体猛地向前扑,从十几节台阶上滚落。 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黑,在彻底失去知觉之前,祁柚闻到了一阵熟悉的薄荷淡香,紧接着,有人将她抱在了怀里。 现场瞬时乱成一团,有人尖叫,有人帮忙喊急救。乔椹琰将祁柚横抱起来,望了眼台阶之上的人,额头青筋浮现,眼神猩红犹如暴怒的野兽。 “路超,报警。” 作者有话要说:  乔椹琰:敢动我老婆,你完了。 ☆、三十四颗甜柚 录制现场配备了急救医护人员, 在救护员的帮助下,乔椹琰将祁柚抱上担架,一行人紧急下楼赶往医院。 电梯口, 曾茂刚拉住乔椹琰的手, 心急如焚地解释道:“乔总,你先别报警,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极度的克制使得乔椹琰双拳颤抖,手背可见明显青筋。 他甩开曾茂刚的胳膊,目光沉冷如冰,咬着牙从喉呛挤出一个字:“滚。” 医护人员将担架抬进电梯,伸手将挡在门口的曾茂刚往外推了推,“这位先生,请你别打扰我们急救。” 电梯门在曾茂刚面前缓缓合上, 他顺着墙壁颓然地滑坐在地上, 目光涣散, 还未从一片混乱中缓过神来。 曾雪碧跑过来, 扑到他腿上嚎啕大哭:“爸,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 你让他们别报警,我不想被警察带走啊爸!” 曾茂刚低头看了眼泣不成声的曾雪碧, 他就曾这么一个女儿,平日被家里宠的无法无天,做事也没轻重的。 原以为在外面她会有所收敛,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女儿会当着自己和合作方的面,将人家老婆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推下来。 那一瞬间, 他也是懵的。 他锤着地,恨铁不成刚地骂:“你糊涂啊!你知不知道我和蔺柯这些天忙里忙外就是想求他乔椹琰投资救公司,你怎么能……唉!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 录影棚地处市区,晚高峰时分道路拥堵,救护车的急救铃响彻街头,车辆纷纷让行。 祁柚被送到私人医院救治,经过医生检查,是头部受到撞击所致的昏迷,身上也有几处小的擦伤,没有生命危险,具体情况得等到她醒来再做进一步检查。 办理完住院手续,她被转送到了VIP病房,乔椹琰守在病床前,紧握住她的手,寸步不离。 看着她苍白的面颊,事发当时的画面一遍遍地脑海中回放,她上一秒还朝他微笑,下一秒却一脚踏空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 乔椹琰闭了闭眼,愤怒和自责漫上心头。 他不该在电梯口和曾茂刚浪费时间的,他差一点就能接住她…… 病房的门,被人叩响,路超走了进来,站在乔椹琰身侧轻声道:“乔总,警察已经将曾雪碧带走了,也调取了当时的监控录像,我已经通知律师过去,具体怎么处置得看夫人的伤势报告。另外……曾茂刚和蔺柯来医院了,他们想见您。” 乔椹琰盯着病床上的人,声音漠然:“让他们走,夫人养病期间,我谁也不见。” “是。” 这一夜,乔椹琰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直到天色蒙蒙亮,他才趴在床沿边浅浅睡了两三个小时。 祁柚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悠悠转醒。 窗外日光明晃晃的,病房的天花板白得刺眼,她动了动手指,知觉渐渐回笼,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医生,她是不是醒了?” “哎呀,柚柚,你总算醒了,可吓死爸爸了。” “柚柚,你没事吧?头痛不痛啊?” 耳边传来纷乱的说话声,分不清谁是谁的,祁柚缓慢地睁开眼睛,很快有一群白大褂围上来,举着小电筒给她做检查。 “病人目前没有大碍,但头部撞伤可能留下轻微脑震荡,还需要进一步留院观察。” 视野一点点清晰,祁柚转转眼珠打量周围环境,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病房,家人都来了,乔椹琰站在她的右手边,紧握着她的手。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喉咙发干,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见她眼神迷离,好半天没说话,乔寻洵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医生,她怎么没反应啊?不会是摔失忆了吧?” “……” 祁柚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乔寻洵,麻烦你少看一点狗血电视剧。” 乔寻洵:“欸,还能跟我顶嘴,看来她是没事了。” “……” 医生交代病人刚醒要好好休息,一家人见她醒了心也就跟着放了放,叮嘱了几句,便先行离开,只留乔椹琰在她身边照顾。 家人一走,病房恢复了清静。 午后慵懒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洒进来,将男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乔椹琰走到窗边将窗帘合上,坐回病床边,俯身理了理祁柚散乱的长发,“还要不要再睡一下?”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颗粒感,低低的,却很温柔。眼睑下有浅淡的乌青,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一贯熨帖的白衬衫也皱了,看上去像是一夜没睡。 祁柚摇了摇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竟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小帅。 昨天的记忆在脑海中慢慢清晰,她将脸埋进被子里,声音嗡嗡的,“昨天是曾雪碧把我推下来的是吗?” 乔椹琰点了下头,“嗯。” 靠,就知道是她! 自己好心好意提醒她,没想到她还反过来咬自己一口! 看来是自己是高估了曾雪碧的智商,这样又蠢又毒的女人,一点都果果不值得同情。 乔椹琰说:“我已经让路超报警处理了,她现在已经被警察拘留,你想怎么处置这件事?” 干的漂亮!祁柚在心中呐喊,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乖巧地眨了眨眼睛,“那就……按你的想法处置就好。” “好,我让律师去办。” 乔椹琰低垂眉目,过了会儿若有所思地问:“我们第一次遇见那天,这个曾雪碧是不是也在酒吧?” 祁柚想了想,“是啊,那天她也来膈应我了。怎么了?你见过她?” 乔椹琰心头一沉,看来他没认错,那天让陌生男人跟着祁柚的也是她。 她并非第一次对祁柚下手了。 他蹙了蹙眉,没回答,只按动了病床自动升降的按钮,让祁柚得以坐起来。 他给她垫了个枕头在后背,温声问:“头还痛不痛?” 这么一说,祁柚还真觉得有点点疼,不止是头,连身上也到处疼得厉害,就像被车轮碾压过,脚脖子根本动不了。 医生刚才说她的右脚在摔落的过程中扭伤了,至少得休息三到五才行,曾雪碧这个绿茶还真是害人不浅。 不!说她绿茶简直都玷污了绿茶这个词,人家绿茶至少还有颜值,她顶多就算个心机茶,除了一肚子坏水一无是处! 祁柚一整天没吃东西,肚子咕咕作响,看见护工送进来的清粥眼睛都闪闪发光。 她右手插着针管不好乱动,左手使不上劲,折腾了半天险些把粥打翻了。 她泄了气,仰着头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望着乔椹琰:“你能帮我一下吗?” 乔椹琰挑眉定定看着她,几秒后才很轻地牵了下嘴角,从她手里接过勺子。 他的动作很温柔,每舀起一勺白粥都会吹了吹才送到祁柚唇边。 狭小逼仄的空间温度急剧升高,尽管如今到了秋天病房也开了空调,祁柚还是觉得热,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双手紧紧揪着被子。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白粥。心猿意马之下,平日对食物十分挑剔的她这次甚至没有发觉乔椹琰一直再喂她白粥,连口下粥的菜都没给她。 一口气喝了大半碗白粥,祁柚竟还觉得这个粥蛮甜的,出院前要给厨房阿姨一个好评。 - 临近傍晚,忙碌了一整个通宵的陈今安才得以抽出时间来医院看望祁柚。 她进来的时候,乔椹琰正在帮祁柚包扎胳膊上的伤口。 祁柚怕疼,护士小姐姐下手又太重,拆个纱布就把她疼得眼泪汪汪的,整个病房都回荡着她的惨叫。 乔椹琰看得心都揪了起来,眉头越皱越高,盯着护士的手生怕她出纰漏。 护士小姐姐本就紧张,一进门更是被他这凛然的气场吓得双手微微颤抖,一个不小心就扯着了祁柚的伤口。 乔椹琰面沉如水,挽起袖子,接过护士手里的棉签和纱布亲自上阵。 看不出来乔总还挺心疼老婆,陈今安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有些不忍心打扰,她静悄悄坐到一边沙发,等护士端着消毒用品出去,祁柚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来了怎么不吭一声啊?”祁柚嗔道。 陈今安调侃道:“我可敲门了,是你鬼哭狼嚎的声音太大,没听见可不能怪我。” 祁柚丢给她一个白眼。 两姐妹说着话,乔椹琰替祁柚掖了掖被子,关门退出了病房。 一直候在外面的路超跟了上来,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材料,“乔总,这是您要的曾嘉的评估报告。” 乔椹琰边翻边往外走,“回公司,召集所有高层开会,我要收购曾嘉电子。” 路超迟疑了一下,“……是。” 诚然,收购曾嘉并非乔椹琰一时置气的决定。早在曾茂刚和蔺柯找到他的时候,他就有了这个想法。 曾嘉电子摇摇欲坠多年,管理和经营模式都存在很大的问题,单凭投资一个项目就能将公司起死回生根本不现实。 要想让品牌重新回到大众视野,只有将公司打碎、回炉重造,由实力雄厚的大公司接手才是最好的办法。 乔椹琰原来还犹豫着,是祁柚受伤一事坚定了他要收购曾嘉的决心。 曾雪碧能伤害祁柚一次、两次,但绝不会有第三次机会。 - 陈今安关心完祁柚的伤势便早早离开了,《追光少年》这个节目一直录到天亮,他们公司打了鸡血的领导不管员工死活,硬是把他们从录制现场直接叫回公司开会。 她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本想着给男友殷致烁打电话,让他开车来接,可殷致烁说有些工作要忙走不开,她只好自己打车回去。 她走后,祁柚拿起手机百无聊赖地刷了一会儿电视剧。大约是药物作用,脑袋一直晕乎乎的,只看了十几分钟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乔椹琰已经重新回到了病房。 房间没有开灯,他坐在离病床不远的沙发,笔记本搁在膝上,目光锁在屏幕。 夜色微凉,看着男人清冷的身影,祁柚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一下比一下更重。 她微微翻了个身,枕着手臂面对他。 乔椹琰神色疏淡,滑动鼠标的手指明晰修长,昨夜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周身萦绕着困倦的气息。 他取下金丝边眼镜,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骨。 祁柚忽地开口:“那个,你要不要上来睡一会儿。” 她说着,还挪了挪身子给他腾出大半张床铺。 可乔椹琰半天没反应,只是目光平淡地看着她,清浅地扯了一下嘴角。 祁柚脸上有些挂不住,五百年才对他动一次恻隐之心,没想到这男人竟然不领情。 她撇了撇转过身去,“你要是觉得挤就当我没说。” 乔椹琰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关闭了文档,又将笔记本合上放回桌上,缓缓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解开了自己的西装。 也不知过了多久,祁柚感觉自己身侧的床垫往下一沉,被子被掀开了额一角。紧接着,身后传来男人灼热的温度,一双大掌攀上了她的腰,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后背紧贴他的胸膛。 乔椹琰吻了吻她的耳垂,将脸埋进她的颈窝,“睡吧。” 祁柚低低应了一声,绷直身子不敢乱动,小脑袋里莫名就出现了一些羞耻的画面。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乔椹琰微凉的薄唇滑过她的脖颈,“医生说你最近做不了激烈的运动。” ??? 我本来也没想做激烈运动!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祁柚扯了扯被子,心虚地捂住脸,“话那么多,睡你的吧。” 乔椹琰“嗯”了一声,将她抱得更紧了。 夜里九点,护士小姐姐推门进来换点滴,就看到两人在床上紧紧相依的这幕。 单身狗的内心瞬间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三十五颗甜柚 医院的病床并不宽敞, 床板也硬,祁柚睡相不好,半夜害怕自己会掉下床去, 总是攀着乔椹琰的胳膊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 乔椹琰竟也没挑剔, 并且有些享受小娇妻对自己的依赖,一整夜都紧紧拥着她。 院长第二天一早亲自来病房探望,瞧见乔椹琰半坐在床上整理衣衫,还以为是底下的护士照顾不周,苛责了值班护士一番。 光是床位费就是几千元一晚的VIP病房,连张陪护床也不给家属安排简直太不像话了。 护士小姐姐支支吾吾有苦说不出,倒是乔椹琰出面替她解了围,说:“不用麻烦了。” 院长仍想坚持,可乔椹琰眼尾扫来一道凌厉的白光, 脊背瞬间一凉, 看了眼床上捂着被子垂眸含羞的祁柚, 立刻明白了。 人家小两口在玩情趣呢, 他跟着瞎操什么心。 祁柚在医院住了三天,深觉自己四肢都要躺退化了。 可身上的伤使她不能轻易动弹,只得躺在病床上, 睡了吃吃了睡,过上小猪崽一般的神仙(不是)生活。 她住院的这三天里, 乔椹琰几乎将办公室搬到了病房,白天处理公务,晚上拥着小娇妻沉沉入睡。 起初面对乔椹琰精细入微的照顾,祁柚还有些不习惯,总有一种这狗男人最近良心发现特别温柔的错觉。 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人下蛊了,干嘛对自己这么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的小脑瓜,睡到一半会突然惊醒,悄咪咪地戳着乔椹琰的喉结嘟囔:“乔椹琰,请问你是乔椹琰吗?” “你要是被人胁迫了你就眨眨眼睛。” 每当这时候乔椹琰总能精准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回被窝,在她额头落下浅浅一吻,“睡觉。” 出于好奇,也出于想看看这男人对自己的耐心能达到多大限度,祁柚骨子里作天作地的矫情因子作祟,装得弱小又无助,宛若一个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的傻白甜,每天一个劲儿缠着他。 “乔椹琰,我想吃橙子,你帮我剥。” “乔椹琰,我腿好痛,你帮我揉揉。” “乔椹琰,我要喝水。” “乔椹琰……” 连祁柚自己都觉得她的公主病并非常人能忍受,可不管她如何闹腾,乔椹琰都不厌其烦,从没拒绝过一次。 有时开着视频会议,员工们那头突然会听到女人声音,或是开会开到一半,总裁手里突然多了个橙子也是常有的事。 关键是他一边剥橙子一边安排工作的样子还特别正经,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网线那端的员工只得默默吞下这口狗粮。 三天后,祁柚做完全套检查,医生确认她伤势没有大碍,通知可以出院了。 她脚上的伤还没好,不太能独立行走,出院时还是乔椹琰抱她下楼的。 面对周围各异的目光,她有些赧然,搂着乔椹琰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一声不吭。 // 因为祁柚的伤势较轻,法律上无法判定曾雪碧犯下故意伤害罪,警察叔叔将她行政拘留了几日也就放出来了。 她出来后没多久,祁柚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关怀和问候。 “柚柚你没事吧?” “曾雪碧也真是的,都奔三的人了,一点脑子也不长。” “你在家千万好好休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说来也奇怪,除了家人和现场的一些工作人员,知道她受伤住院的人并不多,可这会儿上至大学同班同学,下至八百年没有联系过的上上届的老学姐都上赶着来关心她的伤势。 祁柚拐弯抹角地打听,学姐才坦言:“我本来也不知道的,是曾雪碧今天来找我,说想要你的联系方式找你道歉,你说我要给她吗?” 道歉?? 她能有这番觉悟也不至于去局子里待几天! 祁柚不知道这个小碧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利落地回复学姐:“别给。” 可曾雪碧还是通过别人要来了她的电话号码,给她发了一条冗长的道歉短信。 这年头,手机短信都是用来接收验证码的,祁柚没怎么注意,过了好多天才看见她的五百字小作文。 大致内容是向祁柚赔礼道歉,说自己是不是故意推的她,希望得到她的原谅,并且希望她老公乔椹琰能停止对曾嘉电子的收购计划,不要将个人恩怨带到工作上。 事到如今,她字里行间还带着不情不愿的傲慢,说是道歉,其实也未必有几分诚意,顶多算是被逼无奈。 说起来,乔椹琰有收购曾嘉的计划,祁柚也是在某次视频会议中无意听得到的。 可在这整件事情里,她并不觉得乔椹琰有将私人情感牵连进去。 曾嘉本就是夕阳产业,摇摇欲坠已久,破釜沉舟开发一个新产品未必能带动公司起死回生,倒不如由乔氏收购重新规划,总好过将来破产,几千名员工没了饭碗。 若说他真有什么做的比较决绝的地方,那只能是逼曾茂刚离任董事长一职,由乔氏直接控股管理公司。 在这件事上,祁柚完全支持乔椹琰的做法,她本就不是什么普照人间的圣母,伤害她的人就应该得到惩罚。 她懒得搭理曾雪碧,将短信随手删了。 - 在家静养了几天之后,祁柚腿上的伤彻底好了,可乔椹琰还是让她呆在家里好好休息,先别去公司上班了。 Excuse me ? 她是想上班吗? 不!!她是想要花钱!! 呜呜呜呜,这季新出的包包和鞋子也太好看了吧!! 刷卡的欲望在骨子里蠢蠢欲动,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买它买它买它!! 于是她只能趁着乔椹琰去公司,偷偷约了陈今安血洗商场。 踏入商场大门的那一刻,祁柚觉得自己好像活过来,什么头晕腿疼统统不存在,这里才是她最闪耀的主场!! 银行卡从一楼刷到五楼,祁柚一边购物一边向好闺蜜diss曾雪碧、吐槽自己这几日的苦逼生活,小嘴嘚吧嘚,足足哔哔了两个小时。 陈今安听到耳朵起茧子,手里的购物袋也提不下了,提出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 落座在一家日本料理店,柚言柚语仍在继续,陈今安一口气喝完了服务员倒的一整杯冰水,对祁柚做了一个“stop”的手势。 陈今安:“我说柚宝,你是不是喜欢上你们家乔椹琰了?” “……?” 祁柚一时哽住,汽水送到唇边差点喷了出来,拍着胸口猛地咳嗽起来。 “你你你,你哪里看出我喜欢他了!” 陈今安帮她顺着气:“你从进门开始左一个乔椹琰右一个乔椹琰说了无数遍了,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祁柚憋红了脸,“我有吗?” “当然有!我就差给你录音啦!”陈今安支着下巴,眼神暧昧地看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都结婚那么长时间了。而且你看这次你受伤,人家乔总对你那是无微不至,看得我都眼红死了。长得又帅,还这么体贴,是个女人都会被打动,你不动心才是奇怪呢。” 服务员端上现做的寿司,祁柚拿起一个塞到陈今安嘴里:“话那么多,吃你的吧!” 这家日式料理的味道还不错,可祁柚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平日最喜欢的三文鱼刺身也没吃几口,满脑子都是陈今安刚才说的“你是不是喜欢他”。 咬着筷子纠结了几百个回合也没得到答案,祁柚感觉自己头要炸了,大学考高数的时候都没这么困惑过。 吃完午饭,陈今安接到了殷致烁的电话,说约她一起去看个展览。 不知道为什么,殷致烁最近好像特别忙,很少有时间能和陈今安单独相处。难得他俩有时间约会,祁柚自然不当这个电灯泡,从料理店出来便自觉提出太累了,要回家睡觉。 陈今安也顺水推舟:“那我就和他去看展了。” “去吧去吧,祝你早日步入已婚妇女行列。” 目送陈今安上了殷致烁的车,祁柚看了眼自己满手的购物袋,深觉下次来商场一定得多带几个保镖帮她拎包。 正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一只指节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低沉的男音从头顶落下:“我帮你吧。” 祁柚抬眼,诧异地张了张嘴,“言梵?” 若不是他的长相仍是自己熟悉的样子,祁柚还真没听出刚才那个沙哑疲惫的声音是他的。 多日不见,言梵清瘦了不少,面色肃白,眼窝微微凹陷,整个人不再如从前那般肆意飞扬,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他提着购物袋往停车场走,祁柚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撇开陈今安那层闺蜜滤镜,言梵对身边的人都很不错,很讲义气,也从未得罪过祁柚,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后来疏远,只因她看不惯他在感情上的那套处理方式。 一直到言梵帮她把东西全部放进后备箱,祁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才应该一直在她们身后。 所以,他应该全都看见了,包括陈今安和殷致烁的亲密。 祁柚见他眼底发红,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她轻声问了句:“你还好吧?” 言梵垂着眸,“今安她……真的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 祁柚点点头,心底怅然,“你很介意?” 言梵沉默,双手握拳垂在身侧,因为克制而颤抖着。 祁柚撇开脸去,“你们不清不楚地拉扯了七年,这还不够吗?一个女人能有多少个七年?言梵,没有人非你不可,只是看她愿不愿意傻下去。” 言梵:“可她从没说过喜欢我啊。” “你女朋友不断,身边暧昧的异性一个接着一个,你要她怎么说?!” 祁柚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她等过你,是你没有珍惜机会。如果这是她的选择,我希望你能够成全她。还有,刚才谢谢你。” 她说完,按动车钥匙开门上车。 后视镜里,言梵的身影渐渐模糊,祁柚想起上车前他那一脸受伤的表情,不由深深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乔椹琰:别人的感情问题看得这么透彻,自己的心思怎么还没悟出来? ☆、三十六颗甜柚 因着言梵的出现, 祁柚回去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手机在包里震动了半分钟也没感觉。 直到在某个十字路口遇上红灯,她下意识想掏手机打发时间, 按亮屏幕才发现列表里躺了许多个未接来电, 还都是乔寻洵打来的,也不知道今天又是刮的什么风。 过了十字路口,她把车子停在路边,边补着口红,边给乔寻洵回了电话。 “大小姐,你终于肯接电话了?”乔寻洵声音风风火火的。 祁柚抿了一下红唇,“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乔寻洵:“急,当然急!我今天要参加一位太太的生日宴,可我的战袍刚才不小心泼上了咖啡, 你工作室里有没有合适我穿的礼服?江湖救急啊。” “……” 祁柚还以为什么事呢, 她看了下时间, 离晚宴开始应该还早, 于是合上梳妆镜,抿了一下嘴唇说:“等着,我半个小时后给你送过来。” 挂了电话, 她临时掉头回了趟公司。 这段时间祁柚在家养伤,工作上的事务一直是跟几个管理层线上沟通的, 幸而没有出什么乱子,倒也让她省心不少。 一周多不来公司,管理层将公司内外打理得很好,大部分员工都不知道她受伤的事,还以为她去哪儿度假了,祁柚方一踏入公司的大门, 偌大的办公室想起一连串此起彼伏的问候。 “祁总好。” “祁总好。” 祁柚挎着手包走路带风,微笑着朝大家点头示意。 服装公司最不缺的就是衣服,供应商和代工厂的合作敲定下来之后,Ciyo的业务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祁柚跟着助理来到样衣间,挑了两条适合乔寻洵的礼服拍照发给她。乔寻洵没生孩子,身材保持得特别好,所以也不存在尺码不合身的问题。 但她纠结症特别严重,挑了半天定不下来,祁柚索性两条一起打包,替她送到了祁宅。 自祁柚搬进乔家之后,哥哥祁燃也独自住去了外面,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乔寻洵和祁盛远两个人住,瞬间冷清了不少。 祁柚出嫁后,这个家再没人和乔寻洵斗嘴,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挺不习惯的,后来学着别家太太在院子里养了只小萌驼,顺便种了些花花草草,宅子才又恢复了生气。 二楼的南边,是祁盛远专门为乔寻洵改造的衣帽间。 祁柚带来的深V礼服深得她心,乔寻洵拎着裙子在落地镜前转了一圈,满意道:“你别说,你公司的裙子比这品牌的小礼服还好看些。” 祁柚朝她挑了下眉,满眼“那是,也不看是谁的设计”的小傲娇。 乔寻洵换着鞋,突然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咱们姐妹俩今晚去艳压全场。” “喂,谁跟你是姐妹。”祁柚没好气地斜睨着她。 明明是善良美丽的白雪公主和她恶毒腹黑的后妈。 乔寻洵朝她抛了个白眼,“我可不想做你妈,显得我特别老。” 祁柚:“我也不想谢谢。” 两人顶嘴归顶嘴,一起赴宴的提议祁柚倒是没有拒绝,正好这几天乔宗明和老太太去了小姑家小住,乔椹琰也回来得晚,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吃饭,孤零零怪可怜的。 两人在化妆间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赶在生日宴正式开始前到达会所。 这次生日宴是乔寻洵圈内好友王太太的整十生日,王家包下了一家规模不小的私人会所,圈里名媛贵妇请了遍。 她俩一进门,就成了全场的焦点,凭着高颜值和惊艳的礼服carry全场,除此之外也因豪门世家之间女人的八卦心理作祟,瞧这二位一同出席,不由得多看两眼。 续弦年轻女人的家庭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少见多怪,可像祁家这样上一秒闹得鸡飞狗跳,下一秒又相安无事的一家子实属不多。 有人猜测,这两人是在做戏给外人看呢。 乔寻洵忙着带祁柚去和寿星一家打了招呼,并没注意到席上的这番闲言碎语。 “哎哟,祁太太,你今天这件礼服很不错嘛,哪家大牌的高定啊?”有太太夸赞道。 乔寻洵撩了一下头发,笑得满面春风,“是吗,我也觉得好看。这不是外国那些牌子,是我家祁柚自己设计的礼服。” “是吗?祁柚的设计很棒啊!” 紧接着,吹捧祁柚的彩虹屁接踵而来。 乔寻洵就像是一台行走的广告牌,硬生生在宴会上植入了一波Ciyo的硬广,逢人就炫耀这是祁柚的设计,全球限量,独此一件。 祁柚有点怀疑等宴会结束,这女人会不会要找她结算宣传费。 乔寻洵情商很高,和谁都能聊上几句,妥妥的交际霸王花。祁柚站在旁边有些搭不上话,百无聊赖地找了个视野开阔的雅座补充体力。 正低头和一块甜点作战,几句冷嘲热讽轻飘飘跌进耳里。 “哎,你们刚才看到祁柚脚踝上的结痂没,听说她前段时间受伤了。” “这个我知道,听说是在某个公开场合被曾雪碧从台阶上推下去的。” “曾雪碧?哪一个?”曾嘉电子入不了这些人的眼,即便当初有挤进上流社会的苗头,如今也被人遗忘了。 “就是曾嘉电子的曾雪碧啊,身材这样的那个。”那女人说着,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圆葫芦形状。 “噢,她呀,她推祁柚干嘛?两人有仇?” “我听说啊,是祁柚勾搭人家老公这次惹怒了曾雪碧。” “曾雪碧老公?你这话靠谱吗?祁柚自己老公那么帅,不至于吧。” “当然靠谱,后来曾雪碧还问我要了祁柚的联系方式来着,估计又是想找她撕逼吧。要我说,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就曾雪碧长那样,留得住男人才怪。而且祁柚和她老公本来就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日子久了她就耐不住寂寞了呗。像她这种人,从小没了妈妈,估计也没人教她……” 小白花阴阳怪气的话还没说完,忽的眼前一黑,一杯红酒朝她直直泼过来,头发衣裙瞬间染湿,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啊——!!” 小白花捂着脸尖叫,周遭的人都吓坏了,连祁柚也没反应过来。 祁柚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酒杯,不对啊,她才走到一半,这酒还没泼出去呢。 是谁替她出了这口恶气? 太他妈解气了!! 她顺着大家错愕的目光往前看——乔寻洵站在人群中央,霸气地将酒杯往地毯上一摔,指着那女人的鼻子说:“你算哪根葱,也配在这说三道四颠倒是非?!我告诉你,就算我家祁柚没有妈妈,有我乔寻洵在别人就休想欺负她!”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小白花捂着脸哭得无比委屈。 寿星一家上前调解,乔寻洵闭眼深呼吸,潦草收拾了一下心情,和寿星太太道歉。 “不好意思王太太,砸了您的场子。” 王太太和乔寻洵打交道久了,了解她的脾气,她不随意得罪人,但也不是好招惹的。能逼她在大庭广众上动手的,肯定是这小白花说了什么话气急了她。 王太太说了几句场面话,小白花迫于脸面向乔寻洵道了歉。 乔寻洵置若罔闻,拿起手包朝祁柚所在的方向走来,拉起祁柚的手:“走,柚柚,我们回家。” 不得不承认,和乔寻洵相爱相杀这么多年,祁柚第一次被她感动到了。 她从前很抗拒乔寻洵的存在,因为多了这样一个小后妈,她没少被人笑话。 可被乔寻洵牵着往外走的那一刻,她肩上似乎有光芒在闪烁,手掌也是温热的,那是家人的温暖。 回到车上,乔寻洵依旧没消气,激情开麦在线辱骂小白花。 “有些人就是眼红见不得别人好,她下次再敢当着我的面叽叽歪歪,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她一个人噼里啪啦说了半天,突然意识到旁边的人似乎一直没出声,回过头,发现祁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乔寻洵被她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祁柚耸了耸肩膀,笑笑,“没什么,就觉得你今天……帅爆了。” 被她这么一说,乔寻洵反倒有些无所适从了,她挽了挽头发调侃道:“你才知道啊。” 乔寻洵让司机开车先送祁柚回家。 车子行驶在朦胧的夜色中,祁柚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她问出了藏在心里许久的疑问:“你为什么喜欢我爸?你这样的条件,当时追你的男人应该不少,为什么选了一个比你大了那么多的老男人?” “你真想知道?”乔寻洵愣了下。 祁柚点了点头。 乔寻洵:“好吧,告诉你也没关系。” 窗外风景翻飞,思绪也被拉得很远。 当时老家发生地震,乔寻洵和弟弟很早就没了父母,即使后来老太太对他们姐弟都不错,可终究没有血缘,在乔家的生活总是如履薄冰。 加上她弟弟乔烨从小就很爱闯祸,乔寻洵从小照顾弟弟,被生活逼着成长,比同龄人都成熟得早些,内心却也一直渴望被爱、能有双肩膀给她依靠。 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祁盛远那天,祁柚也在场,当时这个小姑娘还只是个刚步入中学的小丫头片子,而她也不过是个顶着乔家养女头衔进入乔氏工作的大学毕业生。 那天乔氏和盛远有应酬,祁盛远不放心女儿大晚上一个人在家,把她带来蹭饭。 乔寻洵至今都记得那场饭局上,祁盛远是如何照顾小祁柚的,也是那种无微不至的呵护感动了她,觉得他一定是个特别会宠人的好男人。 见她说完,祁柚诧异:“敢情你这是寻求父爱呢?” 乔寻洵:“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有的人教你温柔,有的人教你成熟,可真正爱你的人只会让你做回小孩’,这叫幸福你懂不懂?”【注1】 真正爱你的人只会让你做回小孩……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时,祁柚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乔椹琰的脸,想起他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好,不也是把自己宠成了个废物小宝宝吗? 她想了想,又问:“那这么多年,你真没想过再和我爸要一个孩子?”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母凭子贵,嫁入豪门生个儿子然后争夺家产。 乔寻洵轻哼一声,“我是丁克好吗。从小管着乔烨已经够让我头疼了,好不容易享福了,干嘛还生个小孩来折磨自己?你家的皇位就留给你哥继承吧,我就不跟着瞎掺和了。” 父母去世那年,乔烨还很小,乔寻洵大他许多,从小没少给他操心,小小年纪就已经体会过当爹当妈的辛劳,实在有些怕了。 祁柚“哦”了一声,不知再说些什么。 或许从前是她带有色眼镜看人了吧,她这位小后妈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坏。 甚至还挺有个性的。 // 另一边,正在家里住泡面充饥的贝蕊临时接到了张副总的消息,说乔椹琰在某私人会所有个局,合作方的老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往特别喝酒,一场应酬下来劝酒词说出了花,从头至尾都拉着乔椹琰陪他喝酒。 这位合作方往年和乔宗明有些交情,乔椹琰不好冷脸子,硬着头皮陪他喝了大半瓶白酒,目前人已然微醺,张副总让贝蕊赶过去,见机行事。 夜风微凉,站在私人会所门口,贝蕊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拢了拢手臂。 怕乔椹琰会提前离开,她接到电话后匆匆忙忙就赶来了。想到晚上可能发生的事,出门前她特意换上衣柜里价格最高的吊带裙,外搭一件初秋线衣外套,长发披散在肩上,温柔中藏着些小性感,乍一看很像祁柚平时的风格。 被安插到总裁办数月有余,整个办公室的人像防贼似的放着她,重要文件从不经她手,交给她处理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琐碎,即使每天离乔椹琰只有一门之隔,她也没有找到机会接近他半分。 乔椹琰像是刻意遗忘总裁办有她这么个人存在,正眼眼也没瞧过她一次。 张副总得知她这边毫无进展,已经发过很多次脾气,再这样下去她不仅会失去自己想要的,还会成为一颗弃子。 今天这次机会与她而言非常重要,她必须牢牢抓住。 在会所门口站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一伙西装革履的男士从电梯里出来。 他们中有些人已经喝得走路东倒西歪,勾肩搭背地说着胡话。乔椹琰走在最后面,修长提拔的身形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他也喝了不少酒,面色略微潮红,只不过他自控能力极好,及时醉了也是一副斯文矜贵的模样,不会让人敲出端倪。 豪车一辆一辆驶至门口,等到最后一位大醉不醒的合作方被助理扶进车里,乔椹琰才按了按眉骨,给路超播去电话。 “乔总。” 右前方响起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乔椹琰略顿,稍稍抬眸。 醉意浓烈时视线也出现了重影,眼前这女人从声音到着装风格都有几分酷似自己的小娇妻,他缓慢地眯起眼睛,漆黑的眼珠打量着她。 可只消一眼,乔椹琰便知道她不是祁柚,从长相到身材都差他的小娇妻太多。 他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是寇蔓姐让我来给您送份文件的。” 见乔椹琰眼神狐疑,贝蕊快速地转移话题:“乔总,您还好吧?我看您似乎喝醉了,我带了醒酒药您要不要吃一颗?”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药丸,淡黄色的包装上印了几句看不懂的韩文。 乔椹琰垂眸看了眼,淡淡收回目光,“不用了。” 贝蕊的手僵在半空中,她尴尬地抿了抿唇,将药丸收回包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乔总,其实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关心而已。” “可能你不知道,我在很早之前就关注你了,远在毕业大秀之前。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祁柚的未婚夫,但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我知道我不该对你动心,也知道总裁办的同事都不喜欢我,可是,我只想离你近一点,每天能看着你,仅此而已。” 她说着,缓缓挽住乔椹琰的手臂,泪水在眼眶打转,看上纯洁无害。 乔椹琰垂眸看了眼她黏上来的手,眼神不屑。 他轻哂一声,“我替祁柚有你这种同学而感到羞耻。” 贝蕊愣了愣,“什……什么意思?” 乔椹琰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声音冰冷不近人情,“明天去人事部办离职手续。” 作者有话要说:  【注1】:该语录来自网络。 ☆、三十七颗甜柚 迈巴赫缓缓停在会所门口, 路超下车为乔椹琰打开车门,深深地看了眼愣在原地的贝蕊。 上车后,他回过头主动向乔椹琰承认错误, “抱歉乔总, 是我失职了,没想到让她混了进来。” 乔椹琰按了按太阳穴,“不用了。”低低地“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路超又问:“这件事,需不需要告诉夫人?” 乔椹琰默了默。 他了解祁柚的脾气,她眼里容不得沙子,知道这种事肯定要炸毛。何况对方还是她相处四年的室友,不说关系有多好,至少也是有交情在的, 得知朋友存有异心, 心里定是会难受的。 他摇了摇头, “不用了。” 顿了顿又问:“张副总那边的证据搜集得如何?” 路超:“已经在进行了。” “加快速度。” “是。” // 祁柚到家时, 家里还是只有保姆一人。乔椹琰最近工作很忙,总是半夜才回来。 在外逛了一天,祁柚浑身疲累,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泡进浴缸,舒舒服服地泡上一个热水澡。 浴室水雾氤氲, 坐在温热的浴缸里,祁柚满脑子都是乔椹琰的脸,眼前走马观花,一帧帧闪过与他相识起的每一幕画面,陈今安和乔寻洵的语录也耳边不停盘旋。 你是不是喜欢他? 不心动才怪! 他对你那么好! 可你们不是商业联姻吗? 谁先爱上就输了。 …… 祁柚心里有个恶魔和天使在吵架,拉回拉锯, 吵得她脑袋都快炸了也没吵出个结果。 兴许浴室温度太高,她在水里泡得太久,头晕乎乎的。 她拿了毛巾正要擦身子,才发现没有拿换洗的衣服进来。 反正这会儿楼上也没有人,祁柚想了想,用浴巾裹住自己,就这样走了出去。 浴巾很短,只堪堪遮到大腿,掩盖住重要部位,裸露在外的肌肤雪白一片,挟着袅袅水汽泛着淡淡的粉晕。 她一手扯着浴巾,一手打开衣橱翻找睡衣。 也不知周姨这次衣物是怎么叠的,经常换洗的睡衣今天被放在了最高的一层,她跌起脚才勉强够着,可一抬手,下面的春光悄悄乍泄。 不巧这时,乔椹琰不声不响地上了楼,倚在门边将撩人的这一幕尽收眼底。只不过祁柚专心翻找衣物,根本没注意到他。 他今天喝了不少酒,祁柚这幅欲露不露勾人模样,像一支轻飘飘的羽毛挠在他心上,痒痒的。 欲一望来得突然,他眼眸暗了暗,喉结微微滚动,扯了扯领带,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衬衫扣子。 祁柚刚找到自己的睡衣,忽的被人从背后抱住,大掌撩开浴巾探了进去。 男人的薄唇扫过她的耳垂,辗转厮磨,声音暗哑,“勾引我吗?”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祁柚呼吸一滞,慌乱地缩了缩肩膀,“我没有。” 没有勾引你,是你自己不吭一声就进来了。 乔椹琰的手在她身上作坏,惹得她深深吸气,更加紧张地揪紧了身前的浴巾。 可男人的手轻轻松松地一扯,浴巾就被丢在了地上,她身上没了遮掩,最终坦诚相对。 祁柚咬着唇,细细地喘:“不行的,我还在养伤,医生说了我还不能激烈运动。” 乔椹琰扳过祁柚的肩膀,将她抵在橱壁上,吻从她的额头一寸一寸地落在柔软的唇瓣。 “养伤还往外跑?” 祁柚被他吻得眼神迷离,手抵在他胸膛轻轻推了推,“你怎么知道?” “刷卡记录出卖了你。” “……” “可你还没洗澡。” “乖,等下再陪我洗一个。” 而后,祁柚的唇被彻底封住,他的吻辗转缠绵,一时轻一时重。祁柚被放平在榻上,男人滚烫的身躯压上来,她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很难挨。 这次她受伤,乔椹琰忍耐了很久,每天晚上抱着她入睡的时候,总要冷静许久才能将心底的欲念压抑下去。 好不容易等到她好了,怎能轻易放过她。 可到底是心疼她的,动作比从前温柔了不少,姿势也迁就着她腿上的伤,生怕弄疼了她。 最极致的时候,乔椹琰掐着祁柚的腰窝,深深地亲吻最柔软的奶油,贴着她,反复呢喃她的名字。 “柚柚……” 这一声直直戳中了祁柚心底最柔软的某处,她勾着他的脖子,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反反复复折腾了好久,祁柚累得睁不开眼睛,枕着乔椹琰的臂弯沉沉地睡过去。 - 昨夜下了雨,今晨天色灰蒙蒙的,层层乌云堆积,秋风卷起地面枯黄的落叶,萧瑟的凉意从窗户缝隙钻进来。 伤好之后,祁柚夜里攀在乔椹琰身上的手和腿更加肆意了,恨不得变身树袋熊一整夜都挂在他身上。 大清早又踢了被子,尽管半夜帮她盖了几次,她的手和脚还是会不听话地往外钻。 乔椹琰醒来的时候,她裸露在外边的肌肤冰凉一片。 墙上的时钟指向六点过十分,乔椹琰今天醒的比平时早些。 昨夜一回家就被小娇妻迷了魂,要的很急,折腾到了深夜,原本计划带回家完成的工作也被搁置了。 今天上午有个重要会议,有几组数据需要提前整理,尽管温柔乡让人不舍,乔椹琰还是不得不早些起床把欠下的工作完成。 他揉揉眉骨,随意套了一件浴袍,将女人不老实的手按回被子里,在她的黑发落下浅浅一吻,转身去了书房。 早上八点,祁柚被冷醒。 她皱了皱小脸,将手伸回被窝,翻了个身往侧边钻了钻,寻求暖意。 小腿往旁边一搭,扑了个空,床的另一边已然空空如也。 乔椹琰站在全身镜前整理领口,从镜子里看见祁柚慢腾腾地坐起来,挑眉无声笑笑,“醒了?” 祁柚点点头,赤着脚下床,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走到乔椹琰跟前,迷迷糊糊地嘟囔道:“你怎么起得这么早,我都被冷醒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轻微的哭腔,看似嗔怪,实则撒娇。 “嗯,昨晚有点工作没来及收尾。”他拉开专门收置领带的抽屉,“帮我选一条。” 祁柚看了眼他今天搭配的西装外套,指尖从数条领带上拂过,选了条暗蓝色系的递过去。 乔椹琰将衬衫领翻起,却没接,微微弯下脖子,眼神示意她帮自己系上。 换做从前,祁柚怕是起床气早发作过一百八十回了,将他的脸推得远远的,想本小姐给你系领带?狗男人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可今天她也不知中了什么邪,鬼使神差地就踮起了脚尖,将领带搭上他的脖子,心底竟还冒出了丝丝甜意。 祁柚系领带的手法不甚娴熟,来回折腾了好久也没能绑出一个像样的领结,乔椹琰倒也不着急,低垂眼皮,双眸含笑地看她。 镜子里,两人贴得很近,某一个角度看去好似拥在了一起,男人性感的喉结近在咫尺,鼻尖满是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祁柚忍不住浮想联翩,满脑子都是昨晚和他一次次深入的肌肤之亲,心思根本不在领带上。 昨晚在脑海纠结了一整夜的问题仍然没有答案,可她想,就冲着这狗男人的皮相,自己应该也还算不讨厌他吧。 至少在夫妻生活这件事上,这狗人真的还不赖。 花了比平时多几倍的时间才勉强系好一个结,祁柚对着镜子看了看,用十分真诚不容反驳的眼神望着乔椹琰,“我觉得系得特别好,你说呢?” 乔椹琰低头看了眼,很配合地“嗯”了一下。 祁柚听到他这声肯定的回答,心满意足地进了浴室洗漱,乔椹琰背对她整理衬衫,不露痕迹地调整了一下领带。 乔椹琰:“家里有U盘吗?我有一份数据需要带去公司。” “我钥匙圈上有一个,放在床头柜上了,你自己找找。”祁柚刷着牙,满足泡沫,含含糊糊地说。 路超已经等在楼下并且打来电话提醒他出门,乔椹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照着她说的在床头柜找到了U盘,是胖乎乎龙猫的样式,还挺可爱。 他去了书房,将U盘连接电脑,复制了一份今早做的数据导入U盘。 这个U盘应该是祁柚上大学时用的,里面收录了许多她的设计稿和作业,足足有几十个文件夹,码得整整齐齐。 乔椹琰正要安全退出,眼尾不经意一扫,瞥见了目录最下方一个名为【婚前协议书】的文件夹。 他点了进去,眼珠微转快速浏览,刚捂热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三十八颗 上午十点, 公司高管召开例会,乔椹琰端坐在首位,眼眸低垂, 不断摩挲着手里的钢笔, 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头汇报的经理摸不准他的心思,声音发虚,朝同伴交换了好几个眼神。 等他讲述完,乔椹琰重重合上面前的策划书,眼皮也没抬一下,“姜总监,这个案子策划做了这么久,你手底下的人连最基本的数据都没有摸清楚。修改过两遍,还在犯同样的错误, 这样工作态度的人是怎么混进乔氏的?” “还有李经理, 下周就是政府竞标, 你若是上台也想今天一样畏畏缩缩连句话也讲不清楚, 你觉得谁会放心将项目交到你手上?不想做就趁早提,别耽误大家时间。” …… 乔椹琰批评人时语气很冷,声调也没有多大的起伏, 却能让人打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整个会议室气氛降到了冰点,下面在坐的几位如履薄冰, 个个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又踩着了老虎尾巴。 有人将目光投向了他身边的路超,可路超也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别问我我也不知道”的卑微姿态。 谁又知道,今早在车上, 他已然碰了一鼻子灰。 从会议室出来,乔椹琰径直回了办公室,将门反锁,谁也不准进来。 窗外下起了小雨,整座城市被乌云笼罩。 乔椹琰坐在办公桌前,拳头抵在眉骨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 过了会儿,他将龙猫U盘重新插入电脑,再次打开了那份婚前协议书。 协议的排头清清楚楚写着自己和祁柚名字,内容长达上百条,逐条逐列语句冰冷。 【1.1 为家族利益,男女双方协议联姻,婚姻存续期间扮演恩爱夫妻,在外人面前给足对方体面。】 【3.2 婚姻存续期间,需与异性保持距离,若一方精神或□□出轨,则另一方有权利要求离婚,对方不得以任何理由拖延拒绝。】 【5.1.2 婚姻存续期间,夫妻双方互不干涉私事,不会产生任何情感交集,即不会喜欢上对方。】 …… 乔椹琰目光聚焦在最后一行,整个人如坠冰窖,紧握鼠标的手臂青筋暴起。 不会喜欢上对方? 原来她是这样定义他们的婚姻的。 其实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夫妻婚前签订协议是司空见惯的,可他从未有过这个想法。 不论别人怎么定义他和祁柚的这段关系,至少他自己是真心实意想要和她携手余生的。 他是个性格淡漠的人,父母早逝使得他早早学会了独立,也习惯了孤独,直到遇见她才拥有了一段鲜活的时光。 可笑的是,他以为他们在慢慢靠近,而这段婚姻在她眼中也不过如此,正如她协议里所写,她不会喜欢他。 没有开灯的办公室昏暗一片,乔椹琰握着鼠标的手渐渐脱了力,身体陷进椅背,阖上眼睛。 - 祁柚这边并不知道自己没来及删除的婚前协议被乔椹琰发现。 今天上午,她相继收到了好几位太太的礼服订单,想是乔寻洵昨天的卖力那波安利起了作用,富太太们纷纷心动,点名要她亲自设计。 富太太们出手阔绰,订的全都是好几十万一件的高级定制礼服。虽然这比收入和祁柚日常的开销相比算不上什么,但毕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凭自己实力给公司带来了收益,刚接到订单时,她心里还偷偷开心了一下。 她在家里画了一整天的设计图,不知不觉天便黑了下来,保姆周姨在楼下喊她吃饭。 爷爷奶奶在小姑家还没回来,偌大的餐桌只有祁柚一个人,显得冷清极了。 她咬着筷子给乔椹琰打电话,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接连打了两个都没人接,她挂了线,又给路超打了过去。 “是夫人,乔总在忙。” “好,等他忙完我告诉他。” “好的。” 挂了电话,路超望了眼总裁办公室的方向,深深叹了口气。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可办公室的大门依旧紧闭,乔椹琰不出来,总裁办的人也不敢下班,一个个战战兢兢地在这里等着,面面相觑。 路超跟随乔椹琰这么多年,上次见他这样将自己关在办公室一整天还是乔老太太生病的时候,可是这次,似乎连他太太祁柚也不知道原因。 // 夜幕深浓,CBD写字楼的灯光一盏一盏地熄灭,只剩零星几个办公室还亮着,被生活扼住喉咙的年轻人仍在努力奋斗。 乔氏大厦的68楼,总裁办公室陷入死寂。 屋内没开灯,漆黑一片,男人清冷的侧脸轮廓映在显示屏浅淡的光线里,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紧盯屏幕的双眸黯淡无神。 搁在桌边的手机接二连三地响起提示,被乔椹琰按了静音,屏幕朝下地仍在一边。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默默地拿起,顺着提示点进了微信。 祁柚:【回来吃饭吗?周姨今天做油焖大虾了。】 【几点回来呀?很忙吗?】 【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啊。】 【图片.jpg 法拉利在啃你拖鞋!】 【好吧,看来真的很忙……】 …… 祁柚一个人自言自语了许久,始终没等到回应,也就自觉地不再打扰他了。 乔椹琰紧盯消息栏,眸光幽深沉静,心底那股躁郁却越来越浓。 他松了松领结,将笔记本关机盖上,站起身边扣西装边往外走。 已是凌晨,总裁办的灯还亮着,路超让其他同事先回去,独自一人等在外面。没有乔椹琰的允许,他不敢轻易敲门进去,可祁柚那头又不知道怎么交代,坐立不安地纠结了整整一个晚上。 见乔椹琰终于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他猝然起身,“乔总。” 乔椹琰似有若无地点了一下头,嗓音难掩的嘶哑,“回去吧。” “是。” 路超连忙通知司机准备车辆。进了电梯,他几次想开口问“回哪儿”,却见乔椹琰面色不佳,硬生生将话憋了回去。 上车后,不知情况的司机帮他问出了口,乔椹琰看着窗外稀疏的夜色,回答:“回枫山别墅吧。” 听到这句,路超在心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凛冽的凉风从窗户外灌进来,吹动男人额前的短发,也让人清醒。 夜晚的道路畅通无阻,迈巴赫一路疾驶停在了乔宅门口。 乔椹琰疲惫地揉了揉眉骨,和路超交代了几句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推门下车。 法拉利和宾利在屋内发出嘤嘤的呜咽,见他回来直围着他打转,小屁股扭得不停,尾巴都快摇断了。 乔椹琰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换了拖鞋上楼。 四楼卧室的门半掩着,柔和的光线从门缝中溜出来。 乔椹琰推开门,大床空荡荡的,祁柚躺在窗边的榻榻米上偏着脑袋睡着了。 她穿了件宽松的长T,纤细的长腿裸露在空气中,膝上还搁着画图用的平板,作品完成了一半,手机紧紧攥在手心,眉头微皱,睡得不甚安稳的样子。 乔椹琰静静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沉默地打量着她的睡颜,胸口某处狠狠揪了一下。 他想伸手触碰她的脸颊,可手臂抬到半空中忽的顿住,轻轻捏拳,又缩了回去。 这种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的感觉令人发狂。 他以为两人即为夫妻,只要自己做的足够好,她总有看见的那天。却没想到在她心里,仅仅将两人的关系定义成形婚,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爱上他。 那这段时间的温柔缱绻又算什么? 各取所需吗? 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涌了上来了,他关了房间的灯,将祁柚打横抱起轻放在床上,替她掖了掖被子。 他俯身,浅吻她的唇角,暗哑着声音呢喃:“柚柚,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 次日一早,祁柚醒在松软的大床上。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到大床上来的,只记得自己边追剧边等乔椹琰的消息。 一连看了三集都没等到他的回复,祁柚有些恼,连带着看剧里的男主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可想想人家说不定真的是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她又耐着性子决定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后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她舒展了下身体,下意识地摸了摸旁边的枕头。 床的另一侧已经空空如也,连余温也消散了,只剩枕头下一枚小小的龙猫U盘。 衣帽间传来响动,她半支着身子坐起来,穿上拖鞋,睡意朦胧地朝外面走去。 乔椹琰正在整理行李,将衬衫一件一件叠整齐往箱子里放。 祁柚揉了揉眼睛,怀里还抱着小熊抱枕,披头散发地站在门边像个撒娇的孩子。 “你这是要出差吗?”她的声音黏糊糊的。 乔椹琰面色淡淡,没有抬眼看她,声音也听不清情绪。 “要去趟欧洲。” 祁柚撅起了小嘴,他昨夜那么晚回来,今天一大早又要走。 “那要去多久。” “不知道。”乔椹琰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时间可能有点长。” 他合上箱子,提起拉杆,垂着眸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可祁柚这会儿没睡醒,关注的重点都放在欧洲有她最爱的奢侈品这件事上。 她搂着抱枕,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下楼。 “那你去欧洲帮我买个稀有皮的包包吧,我上次就想买了,可惜当时在住院,柜台一到货就被别人抢走了。到时候我把款式和照片发给你,那你千万别买错了。” “嗯。”乔椹琰淡淡地应了声。 见他在玄关处换鞋,祁柚后知后觉地看了眼身后的时钟,才早上七点多。 “你几点的飞机,现在就要走吗?要不要我让周姨帮你准备早餐?” “不用了。” 乔椹琰打开门,送他去机场的车辆已经等候在院外。 他回过头,深深地看了眼祁柚,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无奈地叮嘱。 “你在家好好休息,别再受伤了。” 祁柚懵懂地点了下头,“乔椹……” 她本还想在分别前撒娇向他索要一个抱抱,可这狗男人也不知道是赶着去投胎还是真怕误了飞机,头也不回,走得特别快。 心底涌上几分失落。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这男人今天特别冷漠”的错觉,可仔细想想,这一天一夜两人之间也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也就没再多想,只当他是最近工作特别忙。 // 祁柚在家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已经闲不住。乔椹琰走的当天,她就去了公司,叫上设计部的员工,开始新一轮的比稿。 公司初初创立,只有圈里的太太名媛下了几笔大单,不管是真心欣赏也好,还是送个人情也罢,其中利润勉强也能维持公司正常运营,可真正的客户基础并没完全建立。 公司的几位主管最近也在考察商场,考虑开始实体店铺,以扩店品牌的知名度,吸引更多的客户。 休息的时候,祁柚会给乔椹琰发上几条消息,说说身边的日常,可乔椹琰那边不知是有时差还是在忙,消息回得很慢。 常常祁柚打了一长串小作文发送过去,他隔几个小时才回复,内容也只是寥寥数字,仿佛多说几个字都会害他损失几个亿,小气的很。 不过祁柚早就了解他的尿性,知道他不太和别人聊天,也就特别恢宏大度地不和他计较。 几天后,祁柚正在和设计部组长审核样衣,突然接到了EL主编邹俪的电话,说是得知她自己创立了品牌,问她有没有意愿参与一期杂志的拍摄。 事情是这样的,EL集团旗下的杂志一直有开设一档时尚专栏,常年和一线大牌合作,分享一些当季的新品,引领潮流。 原本这一期合作的对象是某个欧洲的大牌,可就在前两天,这个大牌突然被爆出存在政治立场问题,在服饰上印有某些不当的言语和措辞激起了网友的愤怒。 这事儿踩到了国家底线,没法原谅,EL也坚决不会和这种只想圈钱不尊重他国文化的品牌合作,当下取消了和对方的合作。 可新一期杂志拍摄在即,临时邀约不到其他品牌,邹俪便想到了与国内出色的本土品牌合作。 正巧她们邀请来拍摄封面的女明星是许炽淮的老婆温时念,温时念对祁柚的设计一直很看好,得知邹俪有这个意向,更是力推,还拿出祁柚发给她的婚纱初稿向邹俪展示。 邹俪看完,觉得祁柚的设计比初见她时更加成熟了,这才下定决心打了这个电话。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祁柚自然不会放过,当天下午就组织部门开会,挑选参加拍摄的服饰,也想借此机会吸引更多的客户。 第二天,祁柚亲自带着服装赶到拍摄现场。 温时念作为这期的封面模特正在化妆,见到祁柚有些腼腆地跟她打招呼,虽然两人在马尔代夫的婚礼上见过,但单独交流还是第一次。 换装的时候,温时念让助理偷偷把祁柚叫进了更衣间,说是服装有点复杂,不知道如何收腰。 祁柚点点头,跟了进去,微微弯腰替温时念调整腰身。 温时念双手搭在小腹,朝镜子里的祁柚莞尔一笑,“我想跟你说件事。” “嗯?”祁柚抬头。 温时念转身,手掩在唇边贴近她的耳朵小声道:“我怀孕了。” “真的?”祁柚惊讶地看向她的小腹,很平坦,完全看不出来里面多了个小生命。 温时念幸福地点点头,“前不久才检查出来。本来不打算和别人说的,但是你在帮我设计婚纱,还是和你说一下比较好,因为婚礼可能会提前举办。” 说起来,温时念和许炽淮这一对比祁柚和乔椹琰更早一些领证,但因为女方身处复杂的娱乐圈,总有一些捕风捉影的闹心新闻,出于对双方的保护,他们一直没公开结婚的消息。 许家从许炽淮的爷爷开始便是独子,得知儿媳妇怀孕,一家人高兴坏了,原本定在年底的婚礼也计划提前,要在产子之前为温时念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告诉全世界她是许家的儿媳妇,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婚礼提前,一些杂七杂八的准备也必须加快进程,祁柚答应会提前将婚纱赶制出来,温时念甜甜一笑,说了声谢谢,便被工作人员叫去拍摄了。 祁柚料定乔椹琰还不知道他好兄弟要当爸爸的这个消息,趁着拍摄期间也没她什么事儿,走到摄影棚外面给乔椹琰打去了电话。 这个时间,欧洲的太阳刚刚升起,乔椹琰应该才起床不久,声音带着低沉的沙哑。 听祁柚说完这个消息,他的心情似乎没有多大的起伏,淡淡地回了几句,便说要去工作了。 “乔椹琰!”祁柚在他挂电话之前叫住他。 “嗯。还有事吗?” “就……你什么时候回来?奶奶她还挺想你的。” 乔椹琰:“明天下午抵达帝都机场。但是公司还有事处理,估计得晚些回来。如果时间太晚,就住在公寓里,你让奶奶不用等我。” “哦,那好吧。”祁柚有些小失落,有一下没一下地摘着绿化带的树叶。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总觉得乔椹琰最近对她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像是刻意的疏离。 挂了电话后,她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 第二天下午,祁柚没去公司,专心在家修改温时念的婚纱。 正裁剪着布料,家里为老太太专门修建的电梯突然“叮咚”一声打开,乔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到工作间门口,“都没人陪我讲话。” 她噘着嘴,双手交叠在身前,像个要糖吃的小孩。 祁柚放下手中的剪子,微笑走过去,“爷爷不是在陪奶奶看最爱的电视剧吗?” “老头子一直在我旁边剧透,烦死了,不想看了。” “……” “小琰呢,小琰去哪儿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祁柚看了看时间,她昨晚问路超要了航班信息,这个点,乔椹琰应该在从机场回公司的路上了。 她说:“公司有事,他得先回公司处理完工作再回来,奶奶晚点就能见到他了好不好?” 乔老太太撇了撇嘴角,茫然地在原地徘徊了几圈,作势转身要下楼,“不行,我要上公司找他去。” 祁柚赶紧拉住她,“奶奶,公司很远的,你都不认识路,上哪找他去?” “我开车去!你别懵我,车上都有导航的!导航她会说话!” “……”老太太你还真是越老越可爱。 ☆、三十九颗甜柚 而后, 不管祁柚如何劝说,老太太就是一心要出门找孙子。一家人拿她没有办法,只好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祁柚替奶奶穿戴好外套, 准备领她出门。 走到院门口,老太太又闹情绪了,嫌弃黑色的商务车不好看,非得要坐祁柚的红色轿跑。抱着轿跑的车门耍起了无赖,“我要坐这车,这车漂亮。” 老太太还挺挑剔,可红色轿跑只能坐下两人,若让司机开,祁柚就只有呆后备箱的份。 再三思量下, 她决定自己开车带老太太去公司, 让司机开车在后头护送。 老太太上了车, 看见自己的小宝贝宾利站在院里用无辜的眼神望着她。 自宾利来到家里, 老太太特别喜欢它,走到哪儿都要带着。 她又开门下车,要把宾利也给抱上去, “宾利也去找小琰,宾利也想小琰了。” “……” 祁柚只得让周姨拿来宾利的牵引绳, 将它也一起带上车。幸而宾利很乖,一上车就自己乖乖缩在角落,不吵也不闹。 祁柚给老太太系好了安全带,转动方向盘,轿跑缓缓驶出别墅,汇入都市的车水马龙。 晚高峰时分, 道路拥堵,乔氏大厦又在最繁华的CBD,车子一进入市区,几乎堵得没法动。 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开到市区附近,老太太看见路边的小吃店直吞口水,吵着肚子饿了。 “柚柚,我想吃那个。” 祁柚本打算劝她不买,可现在正值饭点,飞机餐也不合口味,想着乔椹琰一定也还没吃饭,心头微动。 要不就打包一份给他带过去? 过了红绿灯,她把车停在路边,透过后视镜看见身后的黑色商务车被没素质的小车插了队,非常倒霉地又得再等一个红灯。 她松了安全带,对老太太说:“奶奶,我给您下去买好吃的,但您得答应我老老实实呆在车上,不能乱走好不好?” 老太太非常乖巧地点头,还催促她快点去,再晚就被别人买走了。 祁柚给身后的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过了路口就停车,帮她盯着点车里。 - 小吃店在附近小有名气,排队的人特别多,还有外卖员跟着蹲单,祁柚等了十几分钟,才等到服务员的接待。 点完单又在一旁等了几分钟,服务员才将打包好的小吃送到她手上。按照奶奶和乔椹琰的口味,不要香菜不要辣。 她提着小吃回到车上,“奶奶,我给你买回来了。” 回应她的是寂静无声,此时车里空无一人,连宾利都不知去向,哪里还见奶奶的踪影。 祁柚心猛地一沉,将小吃扔在车上,急急去拍身后商务车的司机的窗户。 “老太太去哪了?你看见了吗?” 司机:“没啊,我一直都在这盯着。” “你一直盯着怎么没看见老太太下车?”祁柚着急地向周围张望,寻找老太太的踪影。 司机见瞒不住了,这才吞吞吐吐地回到:“对不起夫人,我刚才没忍住,去买了包烟。” “……” 祁柚气到几近昏厥,可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多说无益,她拉开司机的车门,“愣着干什么!找人啊!” 乔老太太患有阿兹海默综合症,不认路也不记事,一旦走丢可不是开玩笑的。 祁柚揪着心在周围寻找她的踪迹,也向路人和附近的商铺打听有没有人看见她,可周围一带她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愣是没有她的下落。 是她带奶奶出来的,却把奶奶弄丢了。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祁柚坐在路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绝望之下,她给乔椹琰打去了电话:“喂,乔椹琰,奶奶不见了。” // 匆匆赶来的迈巴赫急刹在马路边,祁柚看见乔椹琰从车里出来,颓然从路边长椅上站起,抹了抹眼角,向他说明情况。 乔椹琰面沉如水,心口被躁郁堵满。望着路上的车水马龙,一阵不安地情绪急急往上涌。 对于患有阿兹海默症的老人而言,走丢并不是小事,况且乔老太太的身份特殊,若是有人心生歹念勒索或是绑架,后果不堪设想。 他让路超立刻报警,自己带着手下的人在周围继续寻找奶奶的下落。 城市被夜幕笼罩,大街小巷亮起昏黄的路灯,道路上车也在减少。可将周边大小大小的街道寻了个遍,依旧没有奶奶的半点踪迹,有店家说好像看见有这么一个老人路过,旁边跟着一条边牧犬,但具体去了哪个方向,没人留意。 来回寻找了两个小时,依然没有线索,祁柚跟着乔椹琰来到警察局,在公安的帮助下调取了附近一些道路的监控。 画面显示,下午五点二十分,祁柚将跑车沿着路边停下,随后便下车打了个电话,朝小吃店的方向走。 五点二十二,黑色商务车驶过十字路停在了轿跑附近,司机熄火下车,在轿跑车旁边站了一会儿便走向了最近的一家便利超市。 就在此时,一群踩着滑板车、手握棉花糖的小朋友经过吸引了老太太的视线,她探出窗户看了看,犹豫片刻推开车门跟了上去。 车上的宾利见老太太下了车,也跟着从车窗跃了出来,紧随在老太太身后,不时咬几下她的裤脚,想让给她回去的样子。 市区的路况复杂,最后一幕画面显示,老太太跟在孩子们身后拐了一片胡同,便没了线索。 公安局出动民警帮忙找人,乔氏也派出了自己的安保力量,在附近进行地毯式搜索。 夜里,远在别墅的乔宗明见一家人迟迟不回家分别给乔椹琰和祁柚打了好几个电话。 尽管乔椹琰有意瞒下爷爷,可事情闹得有些大,老太太失踪的消息还是传到了乔宗明的耳朵里。 老爷子当即急得犯了高血压,捂着心口头晕眼花,可他说什么也不肯先去医院,忍着不适让司机带自己来派出所等消息。 “你明知道奶奶她不记事!你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车上呢呢?真出了什么事,你让我这个老头子怎么办!”一时心急,老爷子对祁柚发了脾气。 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肃,祁柚强忍住泪水,低头哽咽:“对不起爷爷,是我太不小心了,对不起……” 乔椹琰眉头紧蹙,拉了拉祁柚的胳膊将她挡在身后,他沉了口气,将乔宗明扶到一边坐下,“爷爷,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奶奶。” 乔宗明何尝不明白这道理,只是老伴这病一直是他的心结,如今出了这事,他也慌了神才迁怒于祁柚。冷静后也就想明白,这件事的责任也不全在她一人。 乔椹琰安抚好爷爷,让他在警局等消息,有任何情况和他们联系,自己则亲自开车带着祁柚继续出去找人。 时间在漫长的寻找中变得格外煎熬,乔椹琰开着车,突然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他没看号码,直接按了扩音。 “喂您好,我是朝湖区派出所的民警,请问是戴秋华老人的家属吗?” 乔椹琰和祁柚对视一眼。 祁柚抢着接话:“是,戴秋华是我们奶奶,她今天走丢了,请问您知道她的下落吗?” “她现在就在我们府河路警务亭,你们赶快过接她吧。” // 府河路警务亭离乔太太失踪的地方有着很长一段距离,无法想象老太太一个人是怎么走到这来的。 祁柚和乔椹琰赶到的时候,乔老太太正坐在警务亭里打瞌睡,宾客睁圆眼睛,目光警惕地守在她脚边,见主人来了,才摇着尾巴一个劲儿地直叫。 乔椹琰拍拍老太太的肩膀把她唤醒,老太太见孙子立刻板起了脸,还拿巴掌直打他胳膊,“小琰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奶奶叫了你半天也不理人!让你放学早点回家,你看奶奶找了你这么久!饭都没有吃!” 原来老太太是把路过的小男孩当做自己孙子小的时候,跟着人家走了一路,最后小男孩被妈妈带走,老太太回头才发现自己迷了路。 后来调取府河路一带的监控,老太太从八点左右便一直徘徊在某个广场附近。宾利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不准任何人靠近,也不准老太太走到马路上去。 据当时值班的民警回忆,他们是听见警务亭外一直有狗在叫唤才出门查看的。说起来这狗也真是聪明,宾利围着老太太哪儿也不准她去,却有意将她引到警察这边。 民警上前询问了老太太的情况,老人家一问三不知,问多了还把他们当坏人。 细心的民警发现她衣角上绣着姓名和联系电话,这才给乔椹琰打了电话。 带着奶奶和宾利回到车上,祁柚委屈的眼泪唰唰往下掉。 幸亏今天带出来的是经过专业训练、智商也高的宾利,若是换成法拉利那只小笨狗,自己不走丢已经万幸,更别提带着奶奶找警察帮助了。 跟着奶奶走了很长一段路,宾利的小肉爪都磨破了,一回到车上就上车就趴在祁柚怀里睡着了。 ☆、四十颗甜柚 担心二老身体, 乔椹琰连夜送爷爷奶奶去私立医院做检查,这么来回一折腾,回到家时天色已然大亮。 祁柚是提前被路超送回来的, 到家后她也没怎么休息, 翻出医药箱小心翼翼地宾利爪子上的处理伤口,直到天色朦胧亮,才伏在榻榻米上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浅,楼下方一传来开门声便醒了。 乔椹琰扶着奶奶进门,祁柚赤着脚,匆匆忙忙赶下楼询问情况:“怎么样啊,医生怎么说?” 乔椹琰抿着唇一言不发,沉默地替老太太换完鞋,扶着她上楼去了。 反倒是乔宗明放缓了语气, 拍拍她的肩膀, 劝她别担心。 “没事, 老太太身体暂时没有什么问题, 吃了药,我血压也降下来了,你不用担心。柚柚啊, 刚才爷爷太心急了,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祁柚点点头, 鼻尖微酸,“那乔椹琰他……” 乔宗明:“刚才老太太检查的时候出了点状况,他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你给他点时间,缓缓就好了。” “好,谢谢爷爷。” - 老太太折腾了一夜, 身体早已吃不消,在医院时吊了两瓶营养液,回家后倒床就想入睡,乔宗明担心她没吃东西会胃痛,哄着她喝了半碗小米粥才让她沉沉睡去。 照顾完老太太,乔椹琰沉默地上楼洗漱。他还穿着昨日那套西装,周身萦绕着困倦气息,眼睑下有浅浅的乌青。 行至衣帽间,他扯了扯领带,随手拿了件干净地衬衫进了浴室。 祁柚耷拉着脑袋,一路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手指缠绕着衣角,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翕了翕唇,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瞧见他淡淡的神色又忽的咽了回去。 她穿了条宽大的白T,赤着脚倚在浴室门口,头靠玻璃门,就这么傻傻站了十分钟。 思绪烦乱如麻,也没注意到浴室的水声是什么时候停的,玻璃门蓦地打开,祁柚重心不稳,一头栽进了乔椹琰的怀里。 男人胸膛梆硬,她揉了揉脑袋站直身体,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啊。” 乔椹琰虚扶了她一下,神色平定,额前几缕碎发湿漉漉地滴着水。 他拿毛巾随手拨了几下短发,看了眼祁柚赤着的脚,沉声道:“先把鞋穿上,地上凉。” “哦。”祁柚小跑着去床边找鞋。 见乔椹琰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她穿上鞋又折回来,垂首站在他身后小声地道歉:“那个……对不起,昨晚的事情是我太不小心了,不该让奶奶一个人呆在车上,我下次会注意的,你别生气。” 她自知这件事自己有很大责任,夜里也深刻反省过了。她从小骄纵惯了,没这么低声下气过,说话时语气还有几分别扭。 “祁柚,”乔椹琰关掉了手上的吹风机,从镜子里平视着她,神色冷淡,“我知道从一开始你只当我们之间是商业联姻、形婚而已,你如何理解我无所谓,但奶奶是真心喜欢你,下次她的事,我希望你能再谨慎一点。” 什么是她只当形婚而已? 祁柚脑袋懵了一下,脾气有些上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乔椹琰闭了闭眼,心底涌上一股说不上的燥意。 许是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那些堵在心里不愿被提起的话也说出了口。 “你U盘里的协议我看见了,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你放心,我会配合你。” 他整理了下领口,转身与她擦肩而过,拎起床上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腕,眉峰微敛,“我公司上午还有个会,你在家好好休息。另外,昨天那个司机我已经辞退了,很快会有新司机上任,你精神状态不好先别开车。” 从房间里出来,乔椹琰紧握门把,半晌没动,睫羽垂得很低。 在国外这些天,他想了很多,有生气也有痛心,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意失去她,如果只能用这种方法才能将她留在身边,那也是一辈子分不开的纠缠。 - 门锁悄然落下,祁柚还愣愣地站在原地,思绪完全跟不上事态的发展。 什么协议?什么形婚? 乔椹琰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这狗男人脑子被门夹了吧! 等等……U盘? 她抹了把脸,疯了般地在房间里寻找那只小龙猫,脑海里隐隐冒出一个念头,但不太确定。 她睡相不好,上次乔椹琰将U盘拿回来放在枕头下她也没收好,不知怎的就掉进了床板与床头柜的缝隙里。 她跪在地毯上,伸长手臂往床底下捞,摸索了半天才将它拿出来。 吹去上面的灰尘,她快步直奔书房,打开电脑,将U盘插进接口。 好不容易等到开机成功,她径直点进了文件夹,鼠标一拉到底,看到了那份被自己遗忘在犄角旮旯的婚前协议——当初她撕毁了打印件,却忘记将文档删除。 祁柚扶额,差点被自己的操作蠢哭。 怎么就这么被看见了呢! 换在以前,有男人在她面前说这种话,她估计早就炸毛了,可这次前前后后两件事,的确是她做的不对,乔椹琰心中不快也在情理之中。 在书桌前思来想去,这件事必须跟他解释清楚,不然自己可死得太冤了。 她拿出手机给乔椹琰打去了电话,却是路超接听的。 “夫人,乔总刚刚进会议室,不太方便接电话。” 祁柚:“那他什么时候散会,我有话要和他说。” 路超:“要晚些,今天公司的事务比较多。” 祁柚蔫嗒嗒地“哦”了一声。 她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被误会,挂了电话之后她抱着手机想要和乔椹琰解释清楚,可手指在屏幕上啪嗒啪嗒戳了半天也没能组织出合适的语句,删删减减反复纠结,到最后半个字也没发出去。 平时和小姐妹吐槽的时候小作文写得贼溜,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语言系统突然崩盘了也是很尴尬。 她趴在榻榻米上翻来覆去地纠结,最终决定放弃睡美容觉的时间,杀到他跟前去,当面和他说个清楚。 // 出于愧疚,祁柚出门前特意让周姨煲了汤,正好她一道给乔椹琰带过去。 新来的司机年纪轻,性格也相对外向,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话题和祁柚聊天。 奈何祁柚靠着椅背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头到尾也没配合地支吾一声。 司机一个人自言自语怪尴尬的,也就悻悻地闭了嘴。 一夜没睡,任是皮肤保养再好的人面容也有些憔悴了,祁柚上妆时足足用了三层遮瑕才勉强掩盖住眼睑下乌青的黑眼圈,下车前又特意从包里掏出墨镜戴遮住大半张脸,不想被人瞧出端倪。 她拍了拍小脸,告诉自己一会儿不准发脾气,一定得耐心和他解释,多哄哄这个狗男人。 正是午休时分,CBD附近人流如织。 祁柚面无表情地等着电梯,几位刚用餐完毕的白领小姑娘端着咖啡站到了她旁边,叽叽喳喳地吵得人太阳穴直跳。 “我去!你们看见群里的照片没有?” “什么照片啊?我看看。” “卧槽,这不是总裁办的贝蕊和……乔总嘛?” 后面几个字明显怕被人听见而压低了音量,却正好不偏不倚地跌进旁边人的耳中。 祁柚脊背一崩,薄唇抿成冷漠的线条。 “话说贝蕊前几天不是辞职了吗?怎么和乔总搞一起去了?还在办公室……真是没眼看。” “乔总都结婚了,啧啧啧!” “我就说嘛,本来就是商业联姻,乔总和夫人指不定各玩各的……唉!我手机!”那白领说得像了解什么内幕似的。 正要踏入电梯,忽的手机被人从手里抽走,她回头,祁柚站在电梯侧边,低头滑动手机。 “夫……夫人……” 一伙人直接傻眼,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场面陷入极度尴尬的死寂。 祁柚仿若未闻,快速拖动聊天记录翻出了被人匿名发在群里的两张艳照。 其中一张照片是监控截图,右上角时间显示为一周前的晚上九点,贝蕊披头散发地从总裁办公室出来,身上只穿了件男士衬衫,香肩半露,衣摆下长腿直接暴露在空气中,性感中带着情/色。 第二张图是在某会所前的偷拍——贝蕊挽着男人的手,楚楚可怜,看上去像是情人间的撒娇。 因着是夜里,像素不怎么清晰,只依稀能看见男人的侧脸,他垂着眸,看不清表情。但公司上下只见过他几面的小白领都能从身形和轮廓分辨出他是谁,更别提和他生活了小半年,有肌肤之亲的祁柚。 照片一经发出,公司的八卦群就炸了,短短几分钟,聊天记录刷了上百条,员工们无不猜测乔椹琰与这位女秘书的关系。 祁柚下意识翻看,忽的手机被人从掌心抽走。 “夫人,您别看了,这肯定是有人断章取义、胡编乱造呢,不一定是真的。” “就是就是,不然他怎么不敢实名爆料。肯定是假的。” “夫人,您的电梯来了。” 祁柚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脑子里一片白光,别人在说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一个是她相处四年的大学室友,一个是她的丈夫,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画面。 记忆一幕幕在眼前滑过,儿时那种被好友背叛的痛苦和阴影又涌了上来。 她胸口钝钝地疼,眼睛发黑,扶着墙才勉强站立。 过了会儿,她强迫自己深呼吸,不让自己看上去太过狼狈。她拨了拨头发,“没事,你们进去吧。” 说着,她推了推墨镜,踩着高跟鞋离开了乔氏大厦。 紧接着,八卦群里又炸了:【你们别说了,照片被总裁夫人看见了!】 【……】 /// 会议持续到十二点半才结束,听到乔椹琰在台上掷地有声地说出那句“散会”,在座所有高管不由地长舒一口气。 张副总在公司目中无人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可任谁也没想到他会按捺不住情绪在这么多人面前拿着项目公然质问总裁。 乔椹琰也是有备而来,说话不疾不徐,却井井有条直撄其锋,战火一触即发,整场会议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喘。 最后张副总被乔椹琰噎得哑口无言,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当场摔门出去。 乔椹琰轻哂一声,面不改色地继续主持会议。 董事扪心自问,他的这份胆识和魄力,在座几位公司老人都无法睥睨。 散会后,乔椹琰整理衣襟离场,路超和寇蔓默契地收拾会议资料也跟了上去。 “乔总,关于千逸集团的合作项目书,我已经让企划部拿回去修改完放在您办公桌上了。另外,宣和陈总那边……” 电梯里,路超手持平板汇报工作,忽然有电话进来。 来电提醒显示祁柚的名字,乔椹琰挑了挑眉,示意他接。 路超按下接听键:“喂,夫人……” “把电话给乔椹琰!”电话那头祁柚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颤抖,来势汹汹。 路超神色微变,见手机递了出去,“乔总,找您。” 乔椹琰皱了皱眉,接过手机:“喂,是我。” “婚前协议是我找律师拟定的没错,但我从没想过要拿给你,不然也不会等到和你领完证办完婚礼也不和你提一句!” “我原以为你是在为这件事生我的气,没想到你们竟背着我干那么恶心的勾当!协议不是婚内你出轨的借口,不要把过错推到我的身上!” “当初你说留着她有用就是这个意思吗?乔椹琰,你们碰到我底线了,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我们离婚。” ☆、四十一颗甜柚 祁柚的语速很快, 完全没给电话那头提问的机会。 狭小密闭的空间里似乎连呼吸也停止了,“离婚”二字清晰可闻。 电梯内随着电话的掐断陷入一片死寂。 乔椹琰捏着手机,平视前方, 面色结冰, “发生了什么事?” 路超和寇蔓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寇蔓也是刚刚才接到消息,还没想好要怎么和boss提这件事,祁柚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拿出平板逐字斟酌地开口:“是这样乔总,几分钟前有人在公司群里匿名发布了两张照片,是关于您和贝蕊的,似乎有意暗示您和她有……有不正当的关系。” 乔椹琰垂眸看了眼她翻出来的两张照片,眼神越来越冷, “夫人怎么知道的?” 路超迟疑地回答:“前台刚传来消息, 说夫人刚才来公司了, 正好听见有人在传这件事。” 乔椹琰太阳穴突突起跳, 心头躁郁越发明显,“那她现在人呢?” “走了……”路超眼观鼻鼻观心。 乔椹琰深深睇了他一眼,按动电梯, 改为下行,“一个小时之内, 给我把这件事查清楚。” “是。” 电梯到达一楼,乔椹琰从门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原本喧杂的大堂瞬间安静,员工们瞧见他冰冷的脸色自动朝两边让了让,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往枪口上撞。 乔家的专车还停在公司门口,新来的司机在车上百无聊赖地打起游戏, 不经意瞥见大boss朝自己走来,也顾不上是不是会被队友举报,连忙将手机收进口袋。 “乔总。”他摇下车窗。 乔椹琰问:“夫人呢?” “她刚往那边走了,就十分钟以前。”新司机指了指金融大厦的方向。 他没什么经验,又在状况之外,见祁柚只是去了对面的那栋楼也就没跟着。 乔椹琰敛了敛眉,一言不发地走了。 - 去Ciyo的路上,乔椹琰反复拨打祁柚的电话,刚开始是无人接听,到最后直接变成了关机。 他心底有些乱了,从电梯出来后,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先生,请问你找哪位?” 前台小姑娘见他脸生,下意识地起身拦人。 路超伸手挡住了她,“这位是祁总的丈夫,我们是来找她的。” 公司没几人见过乔椹琰本人,前台有些狐疑,又跟着上去确认,这番动静下来,整个办公室地人都伸长了脖子朝这边望。 正巧这时祁柚的助理小夏听见动静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乔总,您找祁总吗?可她已经走了。” “走了?”乔椹琰皱眉。 “是啊,她刚来交代了几项工作,说是接下来会有几天不来公司。” 这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乔椹琰眼眸微沉,当即走进祁柚办公室给家里打去电话。 接电话的周姨听见他询问祁柚的动向还觉得纳闷,“小太太不是去公司看你了吗?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让我给你煲了你最爱的排骨汤,说怕你这两天太忙伤了胃。怎么,你们两没在一起吗?” 乔椹琰含糊地应了一声,挂断后又给祁家和陈今安打去电话,也都说没见着祁柚的人。 连陈今安都不知道祁柚的去向,看来她这次是真的动了气。 当初他不敢告诉祁柚贝蕊的事,就是怕她如此,没想到他不提,反倒被人拿来大做文章。 事态偏离了掌握,是他始料未及的。 站在明净的落地窗前,乔椹琰耳边频频响起祁柚带着哭腔的控诉。他突然意识到,不论是协议还是贝蕊的事,自己这次是真的用错了处理方式。 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失去祁柚。 他收起手机,快步离开Ciyo,“路超,备车。” // 祁柚在狭窄的楼道里蹲了很久,双腿早已麻木,可她像是没有知觉般地愣愣盯着地面,眼神空洞。 秋风萧瑟,天色由浅蓝变成浓墨的黑,楼道的声控灯感应不到她的存在,黑暗要将她吞噬。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呆了多久,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眼睛干涩,欲望也浅淡。 电梯传来“叮咚”的提示音,感应灯应声而亮,祁柚眯了眯眼睛,努力适应光线的变化。 黑色的皮鞋踏出电梯,祁柚扶着墙缓缓站立起来,鼻尖倏尔一酸,“哥哥。” 祁燃面露愕然,忽地又笑了起来,“柚柚?怎么不吱一声就来了,在门外呆了多久……” 话还没说完,祁柚就已闷头扎进他的怀里,肩膀耸动,不受控制地放声大哭起来。 很奇怪,在见到哥哥之前她没有掉过半滴眼泪,连事后向公司里的员工安排工作也努力让自己的状态看上去和平常无异。 可听见哥哥亲昵地喊她小名,所有的伪装和坚强就此崩塌,泪水直直往下滚。 她哭得不管不顾,像个孩子,在祁燃的印象里妹妹成年后便再没这么伤心地哭过。 他有些措手不及,轻拍着祁柚的肩膀问:“怎么了?是不是乔椹琰欺负你了?” “别怕,跟哥哥说。” 他不说这话反倒没事,一说这话,祁柚哭得更凶了,可她从头至尾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祁燃皱着眉头,隐约才到了一二,但妹妹不想说,他便不再多提,就由着她这般发泄,自己只要给她肩膀就好。 幸而这公寓的户型是一梯一户,不然邻居一定被她这幅样子吓坏了,还以为是哪个小姑娘来讨要情债的。 就这么哭了十分钟,祁柚哭累了,揉了揉眼角,抬眸哑着嗓子说:“哥哥,我饿了。” 祁燃揉揉她的脑袋,“进屋,哥哥给你做好吃的。” 飘在国外的留学生大多有颗中国胃,吃不惯西方的食物,祁燃便那时候开始学做饭的。 他的厨艺尚可,虽比不上国内的的大厨,但在华人留学生的圈子里混个好人缘绰绰有余。 冰箱里有保姆提前买好的食材,祁燃按照妹妹的喜好,给她做了最喜欢的红烧大虾和土豆牛腩。 可祁柚状态不好,没吃几口就下了桌。 祁燃看着她这样,很是心疼,但也没再多问,为她整理出客房,让她先睡一觉,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这套公寓平时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住,没有多余的洗漱用品,等祁柚躺下,他替妹妹掖了掖被子,“你先睡,我下楼给你买些生活用品。” “哥。”祁柚忽地拉着他的手腕,小脸缩在被子里,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不要给乔椹琰打电话。” “给我一个理由。” “你别问了,不然我就不住你这儿了,让你们都找不到我。” 祁燃默了默,“好。” 下了楼,苍凉的微风扑面,祁燃眼眸暗了暗,难得有了想抽烟的欲望。 祁燃回到家时,祁柚已经沉沉入梦了。 也不知她做了什么梦,睡梦中也揪着小被子发出低低的呜咽,泪水顺着脸颊打湿了枕头。 祁燃拨开她凌乱的长发,心疼不已。 第二天一早,祁燃起身的时候祁柚已经醒了,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漂亮的脸蛋平静而木然。 吃早饭时,祁柚提出要在他这儿小住一段时间,并让他不要告诉家里。 祁燃心里更有几分不是滋味,沉了口气,问:“打算住几天?乔椹琰知道吗?” 听见乔椹琰这个名字,祁柚眸光黯淡下去,却还是若无其事地戏谑道:“怎么?不让我住啊,你是不是在外面偷偷交往了小嫂子不告诉我啊?” 祁燃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拿你没办法,好好吃饭。” 祁燃今天还有工作,吃完早餐后给了保姆阿姨打了个电话,让她这几天定时来给妹妹做饭。 又将门锁密码告诉了祁柚,让她自己出去买几套换洗衣物,他这里可没有女孩子的装备。 上午九点,祁燃抵达公司,路过研发部的茶水间时无意间听见两个女人的对话。 “我昨晚听我在乔氏的朋友说,他们总裁、就是我们祁董的女婿,他出轨了自己的秘书。” “啊?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她说有人把照片都发群里了。只不过后来他们整个群都被人黑掉了,公司上下没人敢提这件事。” “不是吧,那我们祁董的女儿岂不是很可怜,不知道祁家现在知不知道这件事。” …… 祁燃站在雾化玻璃后面,双手悄然握拳。 ----- “先生,您不能进去!” “让开!” 祁燃气势凛然,看都没看拦他的女秘书,半步未停地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乔椹琰正低头办公,闻声抬头,对寇蔓点了点头,示意她先出去。 “乔椹琰。”祁燃站在他对面,随手抄起一本文件夹狠狠砸在桌面,“我说过,要是敢让我妹妹受委屈,我祁燃第一个不放过你。” 乔椹琰站了起来,“祁柚在你那里?” 祁燃面不改色,“你先告诉我,那些照片是不是真的?” 乔椹琰目光坚定,“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祁燃的预收文开啦,感兴趣地可以戳专栏点击收藏~~ 《炽燃》文案: 所有人都知道,徐酒爱了祁燃一整个青春——除了祁燃。 高三那年,酝酿已久的告白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祁燃出国留学,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徐酒烧掉了关于他的所有,青春结束了。 七年后再遇,他是盛远集团少东家,矜傲疏离,清隽自持,是无数名媛攀附的理想。 同学聚会上,好友八卦地和徐酒咬耳朵:“你还喜欢他吗?” 徐酒再没了当年的心气,目光在祁燃身上短暂停留,摇了摇头:“不喜欢了。” 这温软的一声跌进男人耳里,他低垂眼睫,紧握酒杯的手克制而颤抖。 深夜,徐酒回到家,正要拿钥匙开门,清冽的酒气钻入鼻尖。 男人从身后拥住她,近乎失控地亲吻,微凉的薄唇擦过她的耳垂,辗转厮磨:“可是怎么办,我还喜欢你。” 感谢在2020-08-10 21:29:22~2020-08-16 23:1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圆脸的反击、追梦、46933198、羽生太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烨子酱zZ 30瓶;亚小小 18瓶;陌mio、追梦 10瓶;吴磊和我在一起 7瓶;不想上课只想做咸鱼 6瓶;Tempo、沈倦老婆、凯源玺 5瓶;你是哪块小饼干、凌纸啊凌纸 2瓶;cc、晚安困了哦、故酒难温.、Tt、啵啵、平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四十二颗甜柚 祁燃出门上班之后, 祁柚坐在阳台的铁艺吊椅上,双腿蜷缩,手臂抱住膝盖, 目光空洞地望着远处的车水马龙发了很久的呆。 萧瑟秋风卷起窗台的盆栽枯叶, 挟着沙子,让人迷了眼睛。 祁柚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眼睛干涩,已经没有想要落泪的欲望了。 昨夜大哭了一场,她的情绪已经回归平静,可只要想起那两张照片、和照片背后可能发生过的事,她心口就止不住地发疼,委屈直直往上涌。 扪心自问,她和贝蕊的交情算不上多好, 但毕竟也是相处了四年的室友, 而乔椹琰更是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双重背叛。 可夜深人静的时候, 她还是忍不住地回忆起认识乔椹琰之后发生的种种。 想起他们刚认识的第一夜, 想起他每次亲吻她时的缠绵,想起他为她剥虾时的体贴,还有她被曾雪碧推下楼梯时他的紧张, 以及在医院里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那么多细节都还历历在目,难道都是假的吗? 昨天在电话里不留余地地提出离婚, 的确有些冲动负气,可细细回忆这半年来与他之间的种种,心里竟然还多了不舍。 她不明白,当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的时候,心里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沉甸甸地拖着她, 不让她往前走,也回不去过去的自由洒脱。 或许外面的流言蜚语说的对,她与乔椹琰之间本就是商业联姻,是她自己变得贪心了,得到了他的一点点好,就迫切地想要更多更多。 中午十一点的时候,哥哥请的保姆阿姨过来开火做饭,祁柚还是没什么胃口,满桌子的菜只喝了小半碗汤就吃不下了。 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她回到房间,拿出保姆买过来的充电器,插上电源连接手机。 其实昨天她也不是有意关机失联,只是前有老太太的事,她折腾到半夜回家忘了给手机充电,后来惦记着那份婚前协议的事急急忙忙去了乔氏,离开后不久就电量告急。 按下开机键,心情莫名变得忐忑,她想知道自己一整晚没回家,乔椹琰有没有找过她,却又害怕他会不会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在这样复杂的情绪中纠结了小半分钟,没等到手机开机成功,房门却先一步被人叩响。 祁柚起身前去开门,祁燃站在门外朝她微微一笑。 “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祁柚略微惊讶。 祁燃侧身进入房间,将手中数只购物袋摆放在床上,“今天公司不忙就提前回来了。给你买的日常用品,你打开看看,不喜欢哥哥拿去退掉。” 祁柚“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没什么兴趣的样子,随手指指了,“先放那儿吧。” 祁燃:“你先看看吧,说不定有你想要的呢?” 他表情神神秘秘的,这么着急也不像他平时的行事作风。祁柚狐疑地瞟了他一眼,盘腿坐在地毯上开始一个一个地拆包装。 她拆的第一件礼盒是件山羊绒系带大衣,LV家的秋冬高级定制系列的新款,她前两天才收到他们家大秀的邀请函,没想到她哥这么速度就把成衣搞到手了。 她展开大衣在身上比了比,尺码正好合适,连颜色也是她喜欢的。 正准备将大衣叠回去,一只深蓝色天鹅绒首饰盒滴溜溜地从袋子里滚了出来。 祁柚一顿,捡起首饰盒打开。 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钻石项链,吊坠设计独特,钻石的切割工艺也无比精湛,祁柚对这条手链有些印象,似乎出现在某场拍卖会上,成交价格惊人,只是最后被哪位金主买走不得而知。 难道是被祁燃买走了? 不对啊,项链这种东西他不留着送给她未来嫂子,送个她这个妹妹做什么? 如果说项链让祁柚起了疑心,那么当她拆到第五只礼盒时,心里的猜测完全得到了证实。 那只包包不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与她之前拜托乔椹琰从外国带回来的那只一模一样,连不小心遗漏在包装里的发票都显示乔椹琰出差欧洲的那段时间。 原来这个狗男人还记得答应过她的事…… 不对,她关注的重点好像有点偏。 现在的问题不应该是她哥去找了乔椹琰那个狗男人,而且竟然“丧尽天良”地和他站在统一战线吗?! 太过分了!到底谁才是亲妹妹! “哥,你怎么能……” 祁柚猛一抬头,跟前空荡荡的,早已没了祁燃的身影。 她气呼呼站起来,赤着脚追到客厅,祁燃已经调试好了投影仪,站在幕布边晃了晃遥控器等着她。 祁柚愣了愣,“你干什么?” 祁燃没说话,直接按下遥控开关。 屏幕亮起,画面第一幕就是贝蕊衣装不整从乔椹琰办公室出来的照片。 祁柚毫无心理准备,心脏猛地一揪,攥紧拳头吼了出来:“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祁燃平静地陈述:“这张是被人匿名发在群里的照片,我找盛远技术部的查验过了,画面是真实的,但右上角的时间是被人PS上去的。” 他又调出了下一张照片,也是一模一样的画面,不同的是右上角显示的时间要比前一张照片晚了两天。 画面再一转,变成了一段监控视频。 “这段视频才是总裁办的原版监控画面,时间为10月30日,也就是乔椹琰出差的那几天。傍晚下班后,这位叫贝蕊的秘书一个人重返总裁办,偷走了寇蔓藏在抽屉里的总裁办公室钥匙,潜入办公室换了件乔椹琰的衬衫再出门,故意在监控下留下这个画面。之后监控被盗取,有人PS篡改了时间,就是想让别人误会。” “这一段视频是会所的监控录像,不用我多说,你自己看。”祁燃调出了另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里,乔椹琰陪同合作方的几位老总从会所里出来,将人全部送走后,贝蕊便出现了。 两人没说几句话,贝蕊忽而攀上了乔椹琰的胳膊,这中间的确有几秒乔椹琰没有反应,可没多久他就厌恶地甩开了她的手,并且头也不回地走了,留在贝蕊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 不难看出,牵手的那个画面是被人恶意偷拍,断章取义的产物。 祁柚怔怔盯着屏幕看了足足一分钟,脑袋从最初的发懵状态逐渐清醒。 所以,出轨的事是子虚乌有,这根本就是个误会?! 太荒诞了,自己竟然为此哭了一整夜?! 祁燃:“现在你相信了?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 祁柚抿了抿唇,有些无所适从地捏紧衣摆,胸口堵着的那团乌云也渐渐散开。 她撇了撇嘴角,有些别扭地说:“既然是个误会,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跟我解释?还要你来当这个说客?” 祁燃淡笑:“以你刚才的状态,他要真来了,你会肯见他吗?” 祁柚:“……” 知妹莫若哥,她还真不会。 以她的急脾气,大概会急着把他轰出去吧。 祁燃走来了,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别生气了,人家乔椹琰昨晚开车找了你一整夜。你越和他闹,幕后推动这件事的人就得意了。” 祁柚垂下眼眸,也意识到自己这次的确太冲动了。可想起他在家里说的那些重话,心里还是有些委屈,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他们对彼此的信任不够。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虚戳了一下祁燃的肩膀,“你就别操心我了,妹妹都结婚了,哥哥还单身好意思吗你?” 祁燃:“……” 祁柚扭头小跑回了卧室,拖鞋在地上踏踏作响。 祁燃望着妹妹逃跑的身影,无奈地摇头笑笑,拿出手机给乔椹琰发去了消息:【她看完了。】 - 祁柚锁上卧室的门,看着摆了一地的礼盒,嘴角滑过一丝笑意,很快又被她掩了下去。 她坐回地毯上,重新捯饬她的衣服首饰和包包。 不得不承认,这个狗男人送的礼物真的正中她的内心,每一件她都好喜欢。 这钻石!这手链!也太闪了吧!是仙女该拥有的首饰! 祁柚一边试戴乔椹琰送来的礼物,一边又暗暗戳戳骂自己没有骨气,这么几个臭钱就被哄好了。 搁在床头上充电的手机响起一阵提示音,祁柚拿过手机才发现微信炸了锅,几十条的未读消息,并且全来自同一个人——乔椹琰。 滑动消息记录,她才知道原来刚才哥哥给她看得那几段澄清视频,乔椹琰昨晚就发过给她了,只不过她手机关机,一直没看见。 几秒前,乔椹琰对她说:【回家吧柚柚。】 祁柚心脏不争气地跳得很快,眼睛直直盯着那一行小字,仿佛要把手机屏幕看穿。 可一分钟后,她又将手机放下,浓密纤长的睫毛下眸光逐渐黯淡。 虽然乔椹琰出轨的是假的,但贝蕊的背叛和异心都是真的。 她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 绯闻爆料只在群里小小流传了不到半个小时,公司的八卦群就被黑了,关于贝蕊的那两张照片也被彻底地消灭了干净。 大家心知肚明是谁做的手脚,对于这件事不敢再多加议论一句——除非你工作不要了。 在照片门事件的第二天,整个乔氏上下被低气压笼罩,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地忙着自己的事,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了一身脏—— 这天早上,公司内网毫无征兆地公布了一批人事变动通知,名单里的大部分人是直接被裁员,剩下的一小部分也都是被调到了艰苦偏远的分部。 这些人多多少少都与张副总有所联系,明眼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乔总在正式铲除张副总一党。 下午两点,张副总不顾保镖的阻拦,怒气冲冠地闯上68楼总裁办公室。可出了电梯,反倒没人拦他了,路超迎面走来:“张副总,乔总正在办公室等您。” 张副总冷哼一声,怒冲冲地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木门反弹,震得整个楼层颤了颤。 乔椹琰淡淡抬眸,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张副总,坐。” 他从容不迫,张副总却很难压制住心中的火气,一掌拍在办公桌上,吼道:“乔椹琰,你将我的人全部裁了什么意思!” 乔椹琰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笔,微微往后椅上靠背,嘴角勾着讽刺的笑。 “既然张副总这么直接,我也就开门见山了。你费尽心思在我的总裁办安排了你的人手,还让人制造了那样一组照片,不就是为了挑拨乔氏和盛远的关系吗?只可惜让你失望了,我和太太的关系目前很稳定。” 张副总的面色变了变,撇过头有意避开他逼人的眼神,“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乔椹琰笑了笑,“听不懂也无所谓,张副总不如看看这个。”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张副总跟前。 张副总拧了拧眉,有种不好的预感。犹疑片刻,他还是拿起了那份文件。 乔椹琰:“三年前乔氏和力科的这个项目,是你亲手负责的,从中牟了多少利,你应该心里比我清楚。五年前,乔氏在渝市招标,当时其他高层看好的公司是元正,最后这个项目却给了德宇,这其中又是谁滥用职权贪污受贿?真要细算起来,张副总,我们恐怕得换个地方去喝茶了。” 张副总脸色骤变,“你怎么……这些……”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也都是原来乔宗明在任时交到他手里的项目,他以为自己已经处理的很干净,没想到在几年后却被一一抖了出来。 倘若乔椹琰下了狠心要报警,这一项项罪责加起来,足够他在牢底里度过剩下的几十年了。 他叹了口气,身上早已没了进来时嚣张跋扈的气焰,“你想怎么样?” “张副总是跟着乔董白手起家的元老,看在这份情面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进去受罪。这里有封离职文件,你签字,体体面面离开乔氏,从今往后,乔氏的业务和你再没关系。” 张副总气得猛然咳嗽起来,额头青筋暴起。 他在乔氏混了几十年,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那么多年都骗过了乔宗明的眼睛,却败在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后辈手里,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他深深地看了乔椹琰一眼,咬着牙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签字笔,弯腰,在离职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大名。 “乔椹琰,真真是我小看你了。” 乔椹琰但笑不语。 -- 送走张副总,乔椹琰轻舒一声,按了按眉骨,从桌边拿起手机给祁燃打去了电话。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祁燃:“放心,柚柚现在的情绪很稳定,你让我说的那些话,我也转达了。” 乔椹琰平静点头,看了看腕上的表,“那我现在去你那接她。” “明天吧,给这小丫头一点时间,让她脑子转过弯来。我把地址发给你,明天一早你过来。” 乔椹琰想了想,“好。” ☆、四十三颗甜柚 第二天一早, 乔椹琰准时出现在祁燃家门口。 为了表示自己此番道歉的的诚意,来的路上,他接受了寇蔓的建议, 在楼下花店订了一束浪漫的粉玫瑰, 一路抱着进了公寓楼。 他没按门铃,站在门口给祁燃发去微信:【到了。】 半分钟后,屋内传来脚步声,祁燃出来开门。他看了眼玄关处的闹钟,睡眼惺忪地拨了拨短发,说:“这么早就来了,够心急的。” 祁燃不知道,昨晚回去,乔椹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四处都有她生活过的影子, 心中怅然若失, 加上乔老太太吃完饭的时候不停嚷着问祁柚去哪儿了, 那种感觉很是煎熬,不是祁燃这种孤寡男青年能够理解的。 他很轻地应了一声,沉声问:“她起了吗?” 祁燃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客房门, “没呢,应该还在睡。走, 我帮你敲门。” 乔椹琰颔首,跟着他进了屋。 来到客房门前,祁燃有节奏地轻扣三声房门,“柚柚,醒了吗?” 屋里一片寂静,没人回应。 祁燃清了清嗓子, 稍稍提高音量,“祁柚,起床了。” 仍然没人搭理。 祁柚昨晚很早就关门说要休息了,没道理这个点还睡得这么死。 乔椹琰与祁燃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 乔椹琰敲了敲门,“祁柚,我进来了。” 随后,便直接转动把手推门而入。 入目是堆成小山似的品牌礼盒堵在门口,用手推开,大床上的被褥叠放得没有一丝褶皱,根本不像有人睡过的痕迹。 房间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祁柚的踪影。 乔椹琰的目光快速在屋内扫视一圈,很快聚焦在床头柜的一张纸条上。 他走过去拿起纸条,字迹清秀,很明显是祁柚留下的。 【出门散心几天,不用找我。】 祁燃:“不是,她什么时候出门的??” 乔椹琰侧头,深深睇了他一眼。 祁燃:“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 高铁停靠望城火车站,祁柚推着从哥哥那儿劫来的行李箱随着人流寻找出口。 望城地处南方,说是地级市,其实不过和普通县城一般大。默默无闻多年,没有机场,只有一座刚刚建好不久的高铁站,这几年政府大力开发当地的旅游业,这座边陲小城才勉强挤进国人的视野。 同时,这里也是贝蕊的老家。 祁柚来的匆忙,事先也没什么准备,根据何萍萍提供的地址找到这里,一出车站,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门口站满了拉客的司机,围着她七嘴八舌地问要不要打车,祁柚哪里经历过这些,缩着肩膀闷头往前走,莫名害怕他们会上手抢箱子。 在打车口等了十几分钟,终于遇上一辆看上去比较正规的出租车,祁柚将手里写着地址的纸条递上去,司机看了眼,用满是乡音的普通话说:“这地方远,没有三百块钱不去啊。” 才三百,也不贵啊。 祁柚从小到大都是专车接送,对打车没什么概念,立即点头答应,让司机开后备箱。 那司机乐得直和兄弟发语音:“先不跟你们说了,拉着一肥客!” 贝蕊的老家位于望城市下的一个偏僻小镇,来之前,祁柚在脑海里构想过很多遍这里的样貌,也做好了仙女下凡体验民间疾苦的心理准备,可刚一坐上出租车她就后悔了,若不是已经付了车钱,她巴不得立刻掉头买张高铁票坐回去。 她想过这个地方穷,却没想到这么穷,城里和景区勉强能入眼,可进入乡下之后,连水泥路都是坑坑洼洼的,游乐场的过山车都比不上这车摇摆的厉害。 她也不知道这车开了多久,总之在她快要被晃吐之前,司机终于将她放下了车,远远指着一间平房说:“就那了,车开不进去,你就在这儿下吧。” 祁柚拖着箱子往里走,快到楼门口时,贝蕊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迎面走来。 车轱辘声戛然而止,祁柚站在小路中央,定定打量着贝蕊和他身边英年早秃的男人。 贝蕊也同时看见了她,嘴角笑意瞬间僵住,拖着男人的手迟迟没有上前。 祁柚轻扯嘴角,鼻腔发出一声嘲讽的轻哼,她“啪”地一声收了行李箱的把杆,走到贝蕊面前,似笑非笑地问:“很惊讶吗?没猜到我会来?” 贝蕊身边的男人看了眼祁柚,又转头看了看贝蕊,问:“你们认识?” 贝蕊这才抿唇讪笑,“嗯,她是我的……大学室友。” “室友啊?幸会幸会。”男人笑吟吟地向祁柚伸出了手,“我是贝蕊的男朋友,我姓叶。” 男朋友? 祁柚睨了贝蕊一眼。 贝蕊咬着唇面色很难看,她抓住男友悬在半空中的手,窘迫地说:“你先回去吧,我和她单独聊聊。” 早秃哥有些好奇,但也没多问,悻悻地走开了,临走前还夸赞道:“贝蕊,你这位同学真漂亮,好好招待人家。” 祁柚挑眉说了声谢谢,再看贝蕊,面色沉沉,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不觉紧握成拳。 男人走后,贝蕊将祁柚带到了镇口的百年榕树下,她将头发挽至耳后,潦草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问:“你来干什么?” 祁柚冷笑,“我为什么来你难道不知道吗?” 她收了行李箱,站在榕树下打量着四处的风景,皮笑肉不笑地说:“景色不错啊,就是人有点恶心。” 贝蕊站在她身后,倏尔笑了声。 恶心吗? 或许是吧。 会所那件事后,她被乔椹琰开除,原抱着走上捷径顺利往上爬的幻想,没想到最后连工作都丢了。 张副总知道这件事后,狠狠呵斥她无用,毫不留情面,她成了一颗无用的弃子。 将那些惹人遐想的照片发布出去,让祁柚和乔椹琰短暂的关系破裂大概是她唯一的价值,可她心里也明白,往后在帝都再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祁柚,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只要你勾勾手指,整个世界都该围着你转。” “是,我没有你那么好的出身,也没你长得漂亮,可难道就因为这样,我就活该被你瞧不起吗?!” 祁柚简直要被她气笑了,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把自己的卑鄙归结于别人的优秀。 她说:“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的出身,就像何萍萍,同样从小城市来的帝都,人家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拼了命的读书、努力,我敬佩她这样的人。我瞧不起的,是你肮脏的手段和本就不该属于你的野心!” 贝蕊苦涩地哼了声,“若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站在天上,谁愿意生活在阴沟里?!我爸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肾脏衰竭,每天靠透析维持生命,要换肾得一百多万!” “一百多万对你来说应该很少吧,不过一个包的价格。可我作为实习生进入乔氏每个月拿着5000块钱的工资,要花多少年才能攒够100万?!” 祁柚:“所以,你就接近乔椹琰?你明知道他已经结婚了!” 贝蕊胸口剧烈起伏,低低地垂下眼睫,“是我先爱上他的。” 爱?! 祁柚可真为自己的老公被这种人“爱着”而感到恶心! 贝蕊:“我原先以为我是有把握的,你们不过是商业联姻而已,可那一晚,我看着他拒绝我时眼里厌恶,我知道,我永远赢不了你。” 她深吸一口气,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如果你今天是来想看我的笑话,你也看到了,我过得很不好。我用自己在帝都的前程换来的也不过区区20万,给爸爸看病不到一周便用光了。后来接受相亲认识的男友,也只不过因为他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同时也答应帮我负担一部分爸爸的医药费。” 她说完,抚了抚裙摆上的褶皱,“我要走了,我妈还在医院等着我送饭。” “贝蕊,”祁柚忽的在身后叫住她。 “来的路上我一直以为你可恨,可现在忽然觉得你真的好可怜。你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觉得所有人都欠你的,你将自己犯下的错误都归结于他人,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看在相处四年的份上,我祝你,永远活在阴沟里。” 贝蕊背影一僵,怔了几秒,终是没有再开口,小跑着离开了。 ////////// 贝蕊走后,祁柚在榕树下坐了很久,才缓慢地站起身。 兴许是慢慢长大,她对这种不值钱的情感看得很轻,对于贝蕊的那番话,她并觉得有多难过,只是有些感慨。 比起别人的人生,她或许真的幸运很多。 漫无目的地在镇子上逛了会儿,祁柚又兜回了老榕树,疲累地在石凳上坐下。 她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一天,和今天有着相似之处,她和凌露在学校打了一架,她逃出学校后也是这样在路上走着走着,然后迷了路。 紧接着,那位白衣少年就出现了,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想起凌露的背叛她仍然难以接受,可只要一想到大哥哥,所有的伤心都被治愈了。 这样想着,一双黑漆皮鞋停在了她的眼前。 男人西裤笔直,外套搭在小臂,白色的衬衣逆在光线里,轮廓半明半昧。 祁柚抬头,用手背遮掩在眉骨,眯起眼睛努力辨认。 男人眉头蹙了蹙,身上凛冽的气息淡了些,“你说的散心就是来这种地方?” 乔椹琰? 祁柚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议地戳了戳他的手背。 活的。 “你怎么在这儿?” ☆、四十四颗甜柚 “你怎么在这儿?” 祁柚诧异地仰头看他, 小鹿般漆黑黝亮的明眸里隐隐有光跃动。 乔椹琰眉目舒展,似是舒了一口气。 他眼角微勾,浅浅打量着周围。 青山绿水, 郁郁葱葱, 只是偏乡僻壤的,连车都开不进来,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他的小娇妻除了挥金如土,还有来这样的贫困山区体验生活的爱好? 他手兜进裤袋,眼眸深邃又隐晦不明,“如果我不来,你打算怎么回去?” “……” 祁柚翕了翕唇,欲言又止,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他的语言。 看来这狗男人还真是了解她, 她在这镇上转悠了半天, 还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连辆出租车也没有。 可她嘴上依然倔强, “谁……谁说我要回去了?这里风景好着呢,我还打算在这多玩两天呢。” 言外之意,你出现的可真不是时候。 乔椹琰垂睫, 看了眼她沾满尘土的长靴,唇角勾出一抹浅笑, “风景的确挺好的。” ——就是挺费鞋。 “……” 祁柚注意到他的眼神,勾着脚尖,有意无意地把脚往长椅下缩。 她撇了撇嘴角,又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乔椹琰但笑不语。 祁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的手机绑定了他的副卡作为默认支付, 一定是上午买车票时银行又给他发了付款信息,顺着这条线索稍稍一查,很快便知道她去哪了。 真是大意了。 好歹现在她也是自己创业的人了,也是能养活自己的好不好! 她拿出手机,作势要解绑他的银行卡,可到了操作的最后一步忽的又冷静下来了。 算了,赚钱太难了,花狗男人的钱它不香吗? 祁柚挠挠脖子,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收了起来。 最后一抹余晖渐渐落下,夜幕降临,天空呈现深沉的乌蓝,没了城市的绚烂霓虹,乡野间的夜空格外澄净,漫天繁星闪烁。 乔椹琰一言不发地在祁柚身边坐下,短暂地沉默。 过了会儿,他的大掌毫无预兆地覆上她的手背,略略偏头看她,“对不起柚柚,这两天让你受委屈了。” 空气一瞬间静默。 祁柚低垂眼睫,手指不自在地动了动。 乔椹琰继续道:“我那段时间之所以把贝蕊留在总裁办,是想利用她分散张副总的注意力,拿到他贪污受贿的证据。原以为她只是帮张副总盗取一些重要信息,没想到他们动了别的心思,这件事的确是我的疏忽。” “会所的那张照片是我应酬刘董那天发生的事,事后没有告诉你,一时怕你伤心,其次也是怕你知道后像这几天一样闹情绪。” 祁柚抬起小脸,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你错了,如果你提前告诉我,我的确会不开心,但不是生你的气,后面看到照片也不至于……” 不至于觉得天都塌了,还说出离婚那样的重话。 她抿了抿唇,撇过脸去,“总之,你以后要是有什么烂桃花,必须让我知道!” 乔椹琰点头淡笑,“好,如果你觉得有必要,以后我的日常行程都可以让路超拷贝一份给你。” “……谁要你的行程,我又不是控制狂。” 祁柚嘴上说着不要,但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乔椹琰这种诚挚的态度的确愉悦了身心。 她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双脚在椅子下方一前一后地晃。 过了几秒,她忽的又想起什么,摸了摸鼻子,正色道:“还有,婚前协议的事,我必须再和你解释一遍。” “协议是我在婚前请律师拟定的,但那时候我们对彼此都还不熟悉,我也不知道你对我是不是存有异心,出于自我保护,我才有了动了这个念头。可后来我还不是没给你,因为……” 因为里面的个别条款,她自己都做不到。 祁柚在心里默念。 来望城的路上,她反反复复问自己,为什么在误会贝蕊和乔椹琰关系的时候她会难过到无以复加,难道仅仅因为乔椹琰打了她的脸吗? 不是。 或者说,不只是这样。 脑海里缓缓浮出一个念头,初初想明白时连她自己都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 越是想摇头否认,这个答案便在心里扎了根。 她回过神来,愣是没将这后半句话说出口。 她微微侧身,伸出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乔椹琰的肩膀,振振有词道:“反正,就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一个人闷闷的生了这么多天的气,还冷落我,你是不是长了个猪脑子。” 乔椹琰目光沉静,忽然握住她的手贴在心口的位置,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 “嗯。这件事情是我不对,以后我会尽量为了你改变处事方式。还有奶奶的事,也是我太心急,不该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他倾身靠近,在她额头印上浅浅一吻,“对不起柚柚,跟我回家吧。” 夜风疏冷,他的唇带着冰凉的温度。 祁柚愣愣直视他的眼睛,没来由地耳尖一热,腮边迅速泛起可疑的红晕。 突然心跳加快是怎么回事? 她眨了眨眼睛,赧然地避开他直勾勾地目光。 “既然你道歉态度这么真诚,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误会我一次,我误会你一次,我们扯平了。但如果还有下次,我就不这么好说话了。” 乔椹琰很轻地“嗯”了一声,搭着祁柚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不会了。” 很多年后,每当祁柚回想起望城小镇上的那棵老榕树,她不记得路途中的狼狈,也不记得与贝蕊时对峙的气氛,唯独不会忘记的,是那夜山间璀璨的星河。 她静静靠在男人胸膛,十指紧扣,心底的那层迷雾似乎也慢慢地被拨开。 “乔椹琰,我们回帝都吧。”周围不停有小飞虫飞来飞去,祁柚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个偏远小镇了,连找个地方凑活一晚的念头也给打消了。 乔椹琰点了下头,松开她,站起身,“好,车子就停在前面路口。” 等了几秒,祁柚没动,只眨着眼睛仰头看他,“我脚疼。” 可怜巴巴的眼神不停向他传递“快抱我快抱我”的讯息。 乔椹琰笑了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 这个点,依旧有毛头小孩在路边玩耍,有小孩指着两人对同伴说:“咦,你们看,那边有人在谈恋爱。” 一伙小孩目光齐刷刷朝这边看过来,发出咯咯的暧昧笑声,祁柚面皮薄,撇过脸埋在乔椹琰的胸口,“烦死了这帮小屁孩。” 乔椹琰垂眸看了她一眼,没做声,很轻地笑了下。 // 为了及时找到祁柚,乔椹琰不惜动用了私人飞机。 可望城这样的小地方没有机场,私人飞机只能暂时停在省会,从小镇出发,进城走高速,至少也要两三个小时才能上飞机。 祁柚下午的时候被出租车晃到身子骨散架,早已累得两眼发晕,车子平稳开上高速之后,她身体陷进软塌塌的真皮座椅,眼皮沉沉,睡意汹涌来袭。 因着这次临时来了趟外地,乔椹琰行程不得不往后推,他这一路上工作的电话都没断过。 和合作商的电话足足打了一个小时,收线时,手机都有些发烫了。 他收了手机,就见祁柚耷拉着脑袋,不停地往车窗一边偏,额头撞到了玻璃,也只是轻揉几下,皱了皱鼻尖继续睡。 乔椹琰盯着她看了几秒,不由被她这幅可爱的睡颜逗笑。 他勾了下唇角,伸手揽住祁柚的胳膊,按住她的小脑袋,往自己肩膀上靠了靠,低声呢喃:“你老公就在这里,不知道抱吗?” 祁柚也不知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单纯靠得比较舒服,微微扭动身子,哼哼唧唧的,还真搂上了他腰。 坐在副驾的路超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顿时移开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唉…… 狗粮吃多了,习惯就好。 车子停靠在机场的时候,祁柚仍睡着,乔椹琰不忍吵醒她,解下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弯腰将她抱出车子又抱上飞机。 私人飞机上备有专供休息的小榻,祁柚一躺下,睡得更沉了,直到降落时飞机颠簸,她才揉着眼睛转醒。 落地帝都已是深夜,回枫山别墅的路途遥远,乔椹琰让司机把车开去自己位于市区的公寓,今天和祁柚先在那里休息一晚。 一开门,沁人的花香钻入鼻尖,祁柚视线在客厅浅浅一扫,很快注意到摆在茶几上的那束粉色玫瑰。 没等她反应过来,乔椹琰已经走了过去,抱着玫瑰花折回来,“柚柚,欢迎回家。” 呜呜呜,妈妈这狗男人又在撩我! 祁柚不争气地心跳加速,内心疯狂冒着粉红泡泡。 可她脸上仍是摆出一副“一束玫瑰花而已我还稳得住”“送过我花的男人可多了”的云淡风轻,挑了挑眉梢,“谢谢。” 她伸手接过,趁着乔椹琰脱外套转身的瞬间,对着玫瑰花瓣深深吸了一口。 香甜香甜的!!! 饭桌上有乔椹琰提前让人备好的饭菜,但祁柚现在没什么胃口,只想快点泡在浴缸,冲去一身的疲惫。 她拉出行李箱准备翻找换洗衣物,乔椹琰一边为她调试热水,一边轻描淡写地说:“我在衣帽间里多安装了一个衣橱,也按照你的尺码买了几套裙子,你可以去看看。” 又有礼物? 祁柚眼睛亮了亮,站起身拍了拍手,“那也行吧,我去看看。” 她一溜烟钻进衣帽间,原本空荡荡的右边墙壁多出了一面大衣橱。随着她的脚步靠近,感应灯应声而亮,衣橱的全貌慢慢展现在眼前。 玻璃推拉门后,满满当当全是女人的衣裙,从春季到冬季依次分类,挂满了几个大柜子,还都是没摘吊牌的新衣服。 这可不是乔椹琰嘴里“几套”而已,这么多件加起来,价格少说上百万了。 祁柚翻了翻,有些款式还挺喜欢的,心底喜滋滋的,嘴角止不住疯狂上扬。 这狗男人是开窍了吗! 她拿出几条裙子对着镜子比了比,冷不丁瞥见壁橱的右下角有两个大抽屉,被人贴上标签:【贴身衣物】。 ……? 脑袋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是吧,这男人连内衣都给她买了? 祁柚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打开抽屉,里面的衣物被人按照颜色分类叠的整整齐齐,豆腐块似的大小,有蕾丝有绸缎,也看不清什么款式。 她随手抽出一件,在空中抖了抖。 薄薄的衣物在眼前展开,细细的肩带,镂空的腰身,近乎透明的布料…… 祁柚脑子一懵,顿了两秒忽而明白过来,倏地像扔烫手山芋般的扔回抽屉。 这这这这……这哪里是什么正经内衣! 这分明是情//趣内衣!! 过了会儿,她又翻动了抽屉里的其他几件。 豹纹,蕾丝,网纱,比基尼,职业装,学生服,护士服…… 他竟然买了整整一抽屉!? 祁柚登时脸红心跳,嘭地关上柜门,手在脸颊两侧不停煽风,“流氓!臭流浪!” 作者有话要说:  乔椹琰:喜欢吗?体验一下? ☆、四十五颗甜柚 捂着发热的脸颊在衣橱边站了半分钟, 祁柚仍沉浸在“这狗男人到底是什么特殊癖好”的脸红心跳中。 特意让她过来看看衣橱,是想暗示她什么嘛? 衣冠禽兽,她才刚刚原谅他, 他竟然想过夫妻生活? 哼, 梦倒是挺美,但想都不要想! 可是吧。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们很久没有…… 要不……试试?? 在穿与不穿之间纠结了足足五分钟,祁柚脑子炸了锅,心间那头小鹿疯了般地乱撞。 许是她在里面耽误得太久,乔椹琰过来敲门提醒,“祁柚,水放好了。” “哦……来了。” 祁柚条件反射般地应了一声,朝门口走了两步, 闭眼捏了捏手心, 又闷头折回来拉开抽屉, 随手拣了一件塞进大衣口袋。 算了, 就这样吧! 偶尔便宜一下狗男人也不是不行。 她低着头打开门,做贼心虚地避开乔椹琰的目光,侧着身子, 要从乔椹琰与门框之间的空隙挤出去。 偏乔椹琰不放过任何调戏她的好机会,忽地伸手撑在门框上, 将她困在自己身前的方寸之地。 他俯身倾下来,眼神直白不收敛,意味深长地扬了扬唇角,“新买的衣服都喜欢吗?” “……” 喜欢你个头! 你这样的人放在古代是要做昏君的你知道吗? 祁柚紧贴墙壁,踮着脚尖回答:“就……还行吧?” 她努力做出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可脸颊两侧的红晕和一紧张就不能搓揉衣角的手指出卖了她。 乔椹琰盯着她看了几秒, 很快明了,伸手替她挽了一下垂在耳边的几缕长发,“那就好。” 手指蹭过发烫的耳尖,祁柚触电般躲避,“那什么,我先洗澡了。” 她蹲着身子从他手臂下方溜了出去,裹紧外套噔噔噔跑进了浴室,将门关得震天响。 望着浴室玻璃门上倒影出的朦胧背影,乔椹琰浅淡地牵了下唇角,扯了扯领口,解开两颗扣子。 - 浴室水雾氤氲,祁柚坐在温热的浴缸中,一边享受着泡泡浴,一边给自己贴了张面膜。 脑子里浮想联翩,外边衣架子上还挂着她从衣橱偷带进来的小蕾丝。 如果乔椹琰一会儿发现她穿了这件,会是什么反应。 也不知道这狗男人这次会不会对她温柔点。 浴室温度逐渐升高,想着一会儿要发生的事,祁柚不自觉地脸颊发烫,热的有些喘不过气。 她起身拿了毛巾擦拭身子,用浴巾暂时裹好自己,赤着脚走出浴缸,坐在一边的软椅上吹头发擦身体乳。 仔仔细细地涂抹完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祁柚站在镜子前做了个wink~ 嘤嘤嘤,仙女柚又回来了,再也不想下凡体验民间疾苦了! 正准备换衣服,忽的小腹一阵绞痛,紧接着,一股热流急急向外涌动。 祁柚低头看了一眼,长长地叹息一声。 好死不死,怎么这个时候来大姨妈了? 她从前每个月的周期还算准,大概是这个月工作比较累,加上前两天心情阴郁导致生理期提前了几天,弄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这样一来,计划就落空了。 祁柚看了眼衣架子上的小黑丝,失落地扯下扔进了放脏衣服的竹篓子里。 --- 书房里,乔椹琰正在准备明天开会需要用的资料,听见浴室开门声,冷不丁抬眼,就见祁柚重新裹好了外套,耷拉着脑袋,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要下楼去。 他暂停了手头的工作,站起身,走到楼梯拐角问:“你要出去?” 祁柚应声回头,晃了下手里的手机,沮丧道:“哦,我去楼下便利店买点生活用品。” 她没有随身携带卫生棉,公寓里他们也不常来,所以没有备用的。 “这么晚?”乔椹琰皱了皱眉,看了眼腕上的表,偏头想了想:“这样把,你要买什么,我帮你去。” “……”祁柚哪里好意思,头摇得像波浪鼓,“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 乔椹琰正色道:“虽然小区有保安24小时执勤,但现在三更半夜,我不认为你一个女人出门很安全。你要买什么?我帮你去。” “……” 祁柚说不过他,默默向他抛了个白眼,“我来大姨妈了,你确定要去帮我买卫生棉?” “……”乔椹琰语塞。 哼,怂了吧。刚才是谁还抢着要替她跑腿的? 男人! 祁柚轻哼一声,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走到玄关处换鞋。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一只大掌忽地搂上她的腰,紧接着身体悬空,整个人被乔椹琰横抱在怀里。 “哎,你干什么?”祁柚踢着小腿挣扎。 乔椹琰将她抱到沙发上躺好,又拿了小毯子盖住她的小腹,柔声道:“肚子痛就不要跑来跑去,在家等我就好。” 祁柚:“……” 直到男人换鞋出门,祁柚仍觉得有些不思议。 刚才那个是乔椹琰吗? 一个分分钟赚几千万的乔氏总裁竟然大半夜下楼帮自己买卫生棉?这是什么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果然人活久了什么事情都能等到! 可是,刚才那一瞬间,竟然有被他A到是怎么回事?? 祁柚揪紧小毯子,满脑子都是他在超市挑选卫生棉的画面,不由地轻笑出声。 十几分钟后,乔椹琰拎着一袋东西回来。 祁柚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在袋子里翻了翻,好奇地问:“你去便利店买这种东西,不觉得尴尬吗?” 乔椹琰侧眸睨了她一眼,淡声道:“帮自己老婆买生理用品,我认为这很正常。” “……” 祁柚耳尖不争气地一热,“哦”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拆开袋子,准备上楼救急。 可在购物袋里翻了翻,她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陷入短暂的静默。 她迟疑地开口:“那个,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确定你买的是卫生棉吗?这十几包都是护垫,只有一包日用的。” “……” 乔椹琰掩唇轻咳一声,“第一次,没什么经验。”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好在祁柚也没时间计较这些,赶紧拿了一包去厕所应急,再晚一点,等待她的就是血流成河。 ///////////////////////////////////////////////// /////////////////////////////////////////////// 这次生理期的时间提前了,腹痛也比以前更加强烈。祁柚再次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然苍白,只得扶着墙,一寸一寸地挪回卧室。 直到陷进绵软的被窝,那种小腹要被撕碎的痛感才得到缓解。 半梦半醒间,床的另一侧微微下陷,有人掀开被子,从身后将她楼在怀里。 祁柚痛得整个人都迷糊了,转过身,搂住男人的精瘦的腰,蹙着眉撒娇,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我痛~” 乔椹琰的呼吸一滞。 顿了顿,他的手撩起祁柚轻薄的衣摆。 顺着她的细腰一寸一寸地下移…… 察觉到他不老实的手,祁柚猛地清醒,精准地握住他的手腕,睁开眼警惕地直视他:“你别乱来,我还来大姨妈呢。” “……” 乔椹琰的眸里映着浅光,黑发细碎地散落在额前,他静静地看了她两秒,默然将她扣住自己的手拿开。 大掌继续下移,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 他哑着嗓子问:“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略带薄茧的掌心贴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有着粗粝的炽热感,像电流滑过全身,让人忍不住战一栗。 祁柚在黑暗中直视着男人的眼睛,浑身绷紧,脚趾也蜷缩在一起。 顿了两秒,她木讷地点了一下头,“好些了。” 乔椹琰吻了吻她的唇角,将她搂得更紧,“睡吧。” “嗯。” 祁柚闭上眼睛,感受到男人温热的气息撩在耳边,不知怎的,心里痒痒的难受。 被子下的温度急剧升高,男人的呼吸在加重,体温也烫,闭着眼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祁柚先前在飞机上睡了一路,这会儿反而没了睡意,用手戳了戳男人的胸膛,低声问:“你睡了吗?” “嗯。”乔椹琰低低的应了一声。 切,睡了还能说话? 祁柚撇了下唇角。 “你有没有觉得好热?”她扭动了几下身体,手伸到被子外面扇了扇风。 乔椹琰按住她不安分的小腰,蹙了蹙眉,“别乱动。” 祁柚没搭理,又胡乱地扭动几下,不曾想引来男人更深的吸气。 “真的好热,我都……” 硬朗的弧度挨上来,祁柚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她声音一颤,翕了翕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忽地被男人掐住下巴,满是情二欲的吻落在她唇上,长驱直入,撬开牙关,缠绵追逐。 “唔……不行……” 祁柚捶打他的胸膛反抗,但很快被男人扣住手腕按于头顶,使她动弹不得。 他翻身压上来,吻在加深,霸道又带着点儿惩罚的意味。 “说了让你别乱动,为什么不听话。”乔椹琰贴着她的唇,说话也是气咻咻的,不舍得与她分开。 他一手按住她的双腕,一手腾出来,摸索着去忙别的事。 “唔……” 祁柚被他吻得脑袋发晕,身体也绵软无力,只剩最后一丝理智在拉锯。 “乔椹琰,你冷静一点。” “冷静不了。”他声音低哑,凉唇辗转来到她的锁骨,深一吮一轻一咬,另一只手终于解决了繁琐的四排扣,绕到前方握住她。 祁柚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地弯起了身子,低低地呜咽一声。 这种感觉很难捱,仿佛置身于海浪中央,心痒难耐,双腿不由地绷直,想并一拢。 “真的不行……”祁柚声音清清软软的,连挣扎得力气都没有了,急得快要哭了。 关键时刻,乔椹琰理智回笼。 他停下了动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翻身从她身上下来。 浅吻她的额头,替她拢了拢衣物,伸手将她抱紧怀里,紧紧相依。 男人身体炽烫,喉结上下滚了滚,祁柚一动不敢动,僵直了脊背仰头看他,双眸湿濡润泽。 乔椹琰揉了揉眉骨,声音克制暗哑,“一般……要几天?” “啊?”祁柚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明白他的意思,小声嗫嚅道:“哦,一般五六天吧。” 她靠在男人的肩上,小声问:“很难受吗?” 乔椹琰“嗯”了一声,“不过,还有别的方式。” “嗯?”祁柚没懂他的意思。 //关灯,学习社会主义科学发展观,啥也没有// ☆、四十六颗甜柚 乔椹琰低低地笑了一下, 转而握住她的右手,领着她探索。祁柚手心一缩,却被他及时按住。 “你惹的焱, 你要负责。” “我没有, 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祁柚开启了无辜三部曲。 然而已经晚了,男人根本就打算放过她,祁柚心尖颤了颤,低着头,完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可是,我不会……” 乔椹琰牵了下嘴角,带着她的手握住, “没关系, 我可以教你。” ////////////////////////////拉灯学习社会主义科学发展观啥也没有////////////////////////////////// 祁柚也不知怎么, 迷迷糊糊被他哄着, 半推半就就答应了。 她的科学发展观没什么技巧,更没有经验,只能凭着本能。 尽管房间关了灯, 她仍撇过脸不敢直视,脸颊如火在烧, 绯红一片。 可是晋江不让写,我的言情文没有灵魂了。 这有啥,都这么清水了。 让人怎么改…… 都说了啥也没有。 唉…… 博弈结束后,祁柚起身去浴室洗手,用香皂反复揉搓了两分钟,又接了几捧冷水给脸颊降温。 这番纠缠下来, 她自己也被撩拨得有些难受,奈何特殊情况,只能不了了之。 乔椹琰走过来,从身后搂住了她,薄唇擦过她的耳垂,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祁柚刚平复的脸颊又立刻涨得通红, 太坏了,太狗了! 明明他已经爽到了,只剩自己一人独自难受,这狗男人事后还要调戏她! 她转过身,湿漉漉的双手朝他甩了甩,清凉的水珠打在他的脸上。 “烦死了!不许说,不许说!” 乔椹琰抓住她乱闹的双手,欺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含笑道:“好,不说了。很晚了,睡吧。” 祁柚点点头。 刚挪动步子想回房间,血崩再次来袭。 她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捂着肚子,倒吸一口凉气。 “还痛?”乔椹琰扶住她。 “嗯。”祁柚有气无力地应了声,眼珠转了转,直起身子朝他张开手臂,捏着嗓子命令道:“你抱我进去。” 乔椹琰眼眸暗了暗,从旁边的架子上扯了条浴巾披在她身上,一手搭上她的肩膀,一手从她的膝窝穿过,将她拦腰抱起。 后半夜,祁柚难受得紧,乔椹琰也就没再舍得折腾她,两人相拥着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祁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接近晌午。 床的另一侧空空如也,乔椹琰这位日理万机的总裁早在清晨便雷打不动地去了公司,倒是比公司的小罗罗都辛苦些。 临走前,他往她微信里发了条消息: 【公司今天事务比较多,下午在西湖区有个会,不太方便看手机,有什么事你联系路超。】 【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在家好好休息,中午会有阿姨来做饭,下午我过来接你一起回家。】 这男人还真向她报备起行程了,看来还蛮上道的。 祁柚弯了弯唇角,回了个“好”字。 生理期第二天,她还不太舒服,在床上闭眼小憩了一会儿,她缓慢地坐起身,拿了个靠枕垫在腰后,倚靠在床头,百无聊赖地刷起手机。 在她昨晚被乔椹琰带着探索新领域的同时,Ciyo冠名的《追光少年》选秀综艺,在乔氏旗下的影视平台准时上线。 祁柚看了热搜才想起昨天是节目开播的日子,赶紧打开软件收看首播。 什么狗男人,什么乔椹琰,不重要。 啊啊啊啊啊啊,崽崽!妈妈来了!! 这个节目在筹备之初就备受关注,加上导师阵容强大,自带粉丝流量,节目不愁没有收视率和话题。正片上线不到十二个小时,点击量已经突破1.5亿,可想而知节目的火热程度。 祁柚开着弹幕看完了两个半小时的正片,又在微博刷了一会儿节目相关。 节目的相关话题当然还是围绕着导师和选手展开,只有少部分人注意到了Ciyo这个冠名商,但也只是觉得一个主打女性的服装品牌冠名男团综艺有点奇怪。 不过节目开场时,弹幕里的许多粉丝夸赞两位女导师的造型服装,还是让祁柚小小地欣慰了一下。 无论如何,设计被人肯定都是件高兴的事。 Ciyo才刚刚起步,她有信心能越做越好。 与此同时,乔氏内部收到了一则关于张副总提前退休的通知,以及关于几天前艳照事件的官方澄清声明。 说是声明,其实只是上传了事件的真实照片和监控记录,不需要长篇文字的解释,足以破灭流言蜚语。 明眼人都知道,这两则声明不会无缘无故地一起发出,自然是有着某种必然联系。公司上下心照不宣,对过去一周发生的事闭口不提。 祁柚喝着阿姨包的排骨汤,冷不丁也收了这份澄清声明,还是乔椹琰亲自转发给她的。 祁柚撇撇嘴角,傲娇地回复他两个字:【已阅。】 半晚时分,祁柚跟随乔椹琰一同回了枫山别墅。 小两口闹矛盾的事,乔椹琰没让老太太知道,老人家只当孙媳妇几天没回家是出远门出差了,祁柚一回家就拉着问长问短,孩子似地抱怨祁柚不在家她和老头两人在家有多无聊。 这天是周末,乔卉也带着小表妹来家里吃饭。 乔老太太最近总喜欢追忆从前,经常捧着一本老相册翻来覆去的看。 晚饭过后,乔老太太又拉着乔卉和祁柚看起了乔椹琰小时候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小琰的满月照,你看他小时候肉嘟嘟的,还很爱笑,比现在可爱一百倍。” “这张是小琰第一天上幼儿园的照片,当时他们班一堆小女生都喜欢围着他,但他总是板着一张脸,对谁都爱答不理。有一次他同桌的小女孩偷偷亲了他一下,这小子回来就赌气,说要转学。” 自从老太太上次受伤之后,记性越来越不好,有时上一秒才拿起的东西,她却记不起放在了哪里。 可说起这些久远的往事,她连细节也能讲的一清二楚。 祁柚第一次看见乔椹琰小时候的模样,觉得新奇,每一张都看得很仔细。 她指了指一张照片上抱着乔椹琰的年轻女人,侧头问:“这个就是他的妈妈吗?” 那个总是出现在乔老太太口中,名叫白姝的女人? 乔老太太面色一顿,没说话,只是合上相册,说困了要上楼睡觉。 她情绪变化的太快,祁柚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将老太太扶进房间睡觉后,乔卉拍了拍祁柚的肩膀,轻声将她叫去了一边。 她微笑道:“老太太现在情绪不太稳定,你别太放在心上。” 祁柚点点头,“我知道。” 乔卉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又委婉地将话题引到了小两口的相处上。 “前两天的事,我多多少少听说了些。你和小琰相处时间还短,有些事你可能不太了解,有他爸妈的事情在前,这种原则性的错误他是不会犯的。这一点,你要相信他。” “他爸妈的事?”祁柚眼神迷茫,“什么事啊?” 乔卉微微一愣,“他没告诉过你吗?” 祁柚摇头。 乔卉叹了一声,“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结,既然你不知道,还是等他自己告诉你吧。” “……” 说完,不等祁柚多问,乔卉看了眼时间,催促小表妹收拾东西回家。 晚上睡觉的时候,祁柚满脑子都是乔卉那通奇怪的话。 回想过去种种,似乎每次提到乔椹琰母亲的时候,老太太的情绪总是不太对劲。 老太太发病的时候,总会无意识地将祁柚错认成儿媳妇白姝,可当她清醒的时候,总是不用提及这个人。 乔宗明更是闭口不谈儿子儿媳的事,一家人的态度都很可疑。 她心事重重地拨弄着指甲,几次抬头看向身侧乔椹琰,欲言又止。 乔椹琰低头翻阅文件,察觉到她三番五次投过来的目光,深深地睇了她一眼,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睛,戏谑道:“从进屋到现在,你已经偷偷看了我八次。怎么?现在才发现你老公长得很帅?” “……” 祁柚抄起一个枕头砸在他大腿上,“切,你少自恋了,我是在看你吗?我是在看你手上的文件!学习你懂不懂?” 乔椹琰轻哂一声,“哦?那你学习到了什么?” “……” 这总是一句话把人哽死的功力也是绝了。 祁柚悻悻闭了嘴,拿出手机心猿意马地刷了会儿微博。 可终究是心里藏不住事,思索再三她还是放下手机,戳了戳乔椹琰的手臂,坦白道:“其实你小姑今天和我说了几句话,我一直搞不懂什么意思。” 乔椹琰稍稍掀起眼皮,“什么?” “她说有你爸妈的事情在前,你不会犯原则性错误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爸妈发生了什么事?”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乔椹琰眼睫低垂,眼神空洞地停在文件上的某一行,捏着页脚的手背隐约有青筋浮现,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他淡声说:“你不会想知道的。” “可是……” “祁柚。”乔椹琰冷声打断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别问了。” 祁柚只得作罢。 她“哦”了一声,有些委屈地翻身关掉床头的灯,躺进被子里,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脸。 她闭了闭眼,懊恼自己多管闲事,人家根本不想说,自己多嘴问什么问? 大概是生理期的缘故,她今天身体特别乏累,白天在公寓休息了许久,可晚上一沾床还是没多久便眼皮沉沉了。 黑暗中,她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伸出手臂将她揽进怀里。 乔椹琰埋首在她颈窝,很轻地在她耳垂吻了一下,低沉地呢喃:“你只要知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就好。” ☆、四十七颗甜柚 兴许是太困的缘故, 祁柚一时也分不清这句响在耳边的呢喃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觉得眼皮沉得掀不开,半梦半醒地咕哝一句:“你肉麻死了。” “……” 她侧了侧身, 长腿不老实地勾在他腰际, 又如一只袋鼠宝宝般的挂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闷头往他怀里钻。 乔椹琰是个正常男人,面对这种情况很难不起反应。 但见祁柚已经入梦,他便不忍心再折腾她了,抓住她的手臂塞回被窝,替她调整了一个对于两人来说都较为舒适的睡姿。 可没过多久,祁柚又哼哼唧唧地攀到了他身上,这次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乔椹琰拿她没有办法, 无奈又甜蜜, 只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哄着, 替她掖了掖被子。 昏暗朦胧中, 他的唇角似有若无地往上牵了下。 // 随着《追光少年》第一期正片的播出,Ciyo这个新新品牌逐渐进入大众视野。没过多久,由温时念合作出镜的新一期杂志《EL时尚》也正式上线发行。 温时念如今怎么也算个二线女星, 人气很高,这次与她合作的又是在业内享有盛名的年轻女摄影师戚晚。 杂志上线当天, EL官博和摄影师同时发布了一组温时念的高清美照,很快被粉丝顶上了热搜。 温时念的粉丝购买力很强,不到1个小时,便把杂志抢空。 杂志内页附有关于Ciyo的品牌介绍和单品推荐,粉丝和网友们在夸赞爱豆颜值的同时,顺带着也提了一嘴这个国产新品牌。 【Ciyo这个牌子最近经常看到啊, 《追光少年》就是他们家冠名的。】 【就很好奇,一个刚刚成立的国产新品牌这么有钱的吗?】 【对啊,之前都没听过。】 【难道还有人以为Ciyo是野鸡品牌?分明人家来头不小!】 【楼上求科普!】 【Ciyo是乔氏集团总裁夫人自己的品牌,没错,就是我们知道的那个乔爹,就是那个为老婆包下整座白马庄园高调举行婚礼的总裁。我听我节目组的朋友说,其实乔氏才是《追光少年》最大的金主爸爸,人家买下这个节目就是为了让老婆开心,就问大家酸不酸?】 【???就是那位有颜有才还自己设计婚纱的总裁夫人吗?】 【厉害啊,我之前就在想总裁夫人怎么不自己开公司。】 【我去官网转了一圈回来了,对不起,这个价格,是我不配。】 【但是他们家衣服真的很好看啊,是迪士尼在逃公主裙了!】 …… 随着综艺和杂志的话题讨论度不断上涨,Ciyo在国内市场打开了一定的知名度。接下来几天,官网的浏览流量就成直线式上升,成交额也朝着可观的方向发展。 温时念对祁柚的设计有偏爱,不仅自己多次找她合作,还给自己身边的朋友推荐了这个品牌。 加上大家逐渐了解了Ciyo的背景,得知她背景不小,对品牌也就有了信赖。 短短几天内,公司收到了好几条高级定制的大单,还有女明星抛出橄榄枝,想与Ciyo合作,要穿他们家的礼服参加年底的几档活动盛典。 公司步入正轨,祁柚作为决策者自然也就忙了起来。 许是受到乔椹琰潜移默化的影响,她在工作方面格外严谨认真,几个比较重要定制的单子,从设计到发货,她都有亲自盯梢。 虽然很辛苦,但也收获到了满满的成就感。 忙碌完这一阵,《追光少年》也迎来了第二次公演的录制。 祁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和陈今安见面了,正好借此机会两个小姐妹聚一聚,再观赏观赏崽崽的绝美舞台。 录制从下午一点开始,祁柚赶到现场的时候正好遇上节目开场,她一边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落座陈今安身侧,一边跟随音乐点头晃脑,眼睛晶亮地盯着舞台,内心疯狂为儿子宋溗打call。 “想什么呢?连崽崽的舞台你都能走神?” 见陈今安捧着一个老干部保温杯,坐在座位上发呆,祁柚碰了碰她的肩膀。 “啊…”陈今安回过神来,挽了一下头发,“哦,没什么。” 开场结束后,导师落座,将主场还给选手们。 祁柚和陈今安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选手,所以台上开始走流程之后,她俩便在底下聊起了天。 “啊?所以你真的去望城找她了?” 听祁柚讲述完前段时间的事情,陈今安颇为惊讶地睁大眼睛。 祁柚点头,“嗯,去了。” 陈今安:“还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难怪那天你老公奇奇怪怪的,还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了。我问发生了什么事,他又不肯说。” 祁柚施施然地支着下巴,目光空洞地盯着台上,“告诉你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要和我一起杀去小破县城把贝蕊浸猪笼?” “浸猪笼都算便宜她了!好歹是四年的室友,她知道你结婚还敢打你老公的主意,她妈没教过她不能做小三吗!” 陈今安气鼓鼓地捏紧拳头,只恨当时自己不知道情况,不然一定不会让心机婊这么欺负了自己家的宝贝闺蜜。 “现在想想,当时吃散伙饭的时候她说的那番话就很EX,你们还没结婚就想着挑拨离间,还说什么当你是朋友!她这种人比绿雪碧还恶心。” 祁柚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种倒胃口的事了。” 她戳了戳陈今安的手背,挑眉暧昧地问:“你最近怎么样啊?和殷致烁进展如何?全垒打没有?” 陈今安先是身子明显一僵,继而摇了摇头,“没呢,我和他……连接吻都没有过。” “啊?!” 祁柚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见前排观众投来“有被打扰到”的目光,她才弯了弯身子,压低声音问:“不是吧?你们这么纯洁的吗?你平时和我说话的时候不是开车小能手吗?说好的学习理论再实践呢?” 陈今安抿了抿嘴唇,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须臾,她瞥见入口处进来一人,眸光亮了亮,很快又暗淡下去。 陈今安淡淡收回目光,垂着眸小声道:“可能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吧,而且他最近挺忙的。” 祁柚皱了皱眉,顺着她刚才的视线望过去,入口处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言梵。 言梵也一眼就看见了她们,欲言又止,站在走道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走向观众席的另一边。 言梵的姐夫迟沉是这个节目的导师之一,所以他会出现在这儿也并不奇怪。 只是祁柚从前记得,他对这种节目没什么兴趣,今天会出现在这儿,可想而知是为了谁。 陈今安不愿多聊自己感情上的事,祁柚也就识趣地没再多问,将话题引到了这次的二公表演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只不过偶尔回头,总能发现言梵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们这边。 - 公演录制到傍晚才中途休息,陈今安要趁着这段时间赶紧和团队一起调整舞台灯光,只留祁柚一个人坐在席上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 时间有些晚了,祁柚对后面的几个舞台没什么兴趣,索性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和陈今安打了声招呼,拎上包提前离场。 她今天没有自己开车,家里的车在录影棚外等待,祁柚让司机径直把车开回枫山别墅。 车子拐过几个路口遇上红灯,祁柚打了个哈欠,泛着泪花倚在窗户上看窗外长长的车流,昏昏欲睡。 她眼睛不经意一撇,忽地觉得旁边白色桑塔纳上的司机有点眼熟。 仔细一看,那不是陈今安的男朋友殷致烁吗? 可此刻,他副驾驶座上还有一人——一个身穿低胸小短裙、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 两人趁着红灯腻歪在一起,那女人满脸甜蜜地靠在殷致烁的肩上,殷致烁还捧着她的脸吻了她的唇。 卧槽?!什么情况?? 祁柚眼睛都看直了,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揉了揉眼睛,两人在车里的举动更加亲密了! 她赶紧拿出手机拍照,将镜头尽可能拉近。 前方路口跳转绿灯,殷致烁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怀里的人,踩动油门,先祁柚一步驶了出去。 “快!跟上前面的白色桑塔纳!”祁柚下意识嘱咐司机。 司机迟疑了一下,但也没有多问,转动方向盘跟了上去。 殷致烁开车驶上高架,十几分钟后在离市区很近的一个路口放缓了车速下桥,一阵七拐八拐之后,停在了某家连锁酒店门口。 殷致烁找好车位停车,拉着女人的手往里走,两人一路搂搂抱抱去了前台。 “好你个死渣男,还敢带别的女人来开房!” 祁柚从包里拿出墨镜挂在耳朵上,气势汹汹地提上手包摔门下车。 司机在身后喊:“太太,你干什么去?” 祁柚甩了一下头发,背影又飒又A,“别管我,我今天就要让这死渣男见识见识,我们家陈今安不是好欺负的!” 她踩着高跟鞋进了酒店大堂,怕被认出打草惊蛇,特意低下了头,用长发遮挡住半张脸,坐在了一张不起眼的沙发上,拿出手机对准这对偷情的狗男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抓拍。 殷致烁带着小情人办好入住手续,将房卡交到女人手中,又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着什么。 女人羞涩一笑,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娇声娇气地说:“讨厌,那你快去呀。” 殷致烁松开了她的手,耐人寻味地笑了笑,整理衣襟朝门外走去。 祁柚目光紧随着他,隔着安全距离,推了推墨镜低头跟了上去。 “哎哟。” 走到酒店门口,旁边飞快插过来一个男人,两人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祁柚肩膀吃痛,抬起头正要发作,眼前却浮现一张熟悉而且不久前才见过的面孔。 她把墨镜往下摘了一点,“言梵?你怎么也在这儿?” “嘘!”言梵对她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朝殷致烁离开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两人很快从彼此眼神中读懂了对方的来意,并且达成“手撕渣男”的共识,点了一下头,双双跟了上去。 殷致烁从酒店出来,走小路去了附近一家成人//用品自助贩卖店,他在里面精挑细选了小半天,出来时手里拎着满满一袋。 他站在店门口,拿着手机发了条微信,笑容深意,继而沿着原路返回。 路过无人的拐角时,祁柚与言梵对视一眼。 就现在! 祁柚快速将自己包里的杂物抖了出来,趁殷致烁不备拿包套住他的脑袋,言梵迅速配合,遏制住殷致烁的脖颈将他按到在地上。 “你们什么人!”殷致烁趴在地上挣扎。 祁柚一脚踹在男人的大腿,“死渣男!王八蛋!我是你奶奶!” “我让你偷情!让你开房!你看我今天不揍你个半身不遂!” “玩弄感情玩到我姐妹头上你去死吧!” “凑他凑他凑他!” 祁柚伙同言梵对着地上的人就是一通男女混合暴打。 殷致烁看上去人高马大,实则根本不是常年健身的言梵的对手,只得趴在地上忍痛呼救。 一时间,场面异常混乱。 // 今天乔椹琰有一场重要应酬,在郊区的某家私人会所,是合作方贾董自己开的场子。 想到早上出门前,祁柚说要今天要去《追光少年》的录制现场,乔椹琰不怎么放心,总担心会发生上次坠落楼梯那样的意外。 进包厢前,他站在长廊尽头给祁柚拨去一通电话。 没人接。 他皱了皱眉。 那边几位合作方催促他进去,都是生意上经常来往的前辈,乔椹琰不好太下人家脸子,低低应了一声,收起手机推门而入。 走到门边,他叮嘱路超留意祁柚的动态,过段时间再给她打通电话确定她的安全。 路超点头答应。 今天这场应酬老总们不是带了家属就是带了小情人,只乔椹琰只身一人,不免被年长些的前辈开了几句玩笑。 乔椹琰淡笑不语,只沉默地转着手指上的婚戒,垂着眸若有所思。 敬酒中途,路超拿着手机推门进来,捏着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眼神示意。 乔椹琰放下酒杯,略带歉意地朝在座几位点了下头,“抱歉,失陪一下。” 他起身,走到门外,侧身问路超:“怎么回事?” 路超挠了挠额头,有些无从说起的窘迫。 “刚才派出所打来电话,说夫人和人打架,让家属过去一趟。” 乔椹琰:“……” 作者有话要说:  乔椹琰:我老婆每天都在给我制造惊喜。 ------ 还有半个小时就是七夕节,七夕快乐啊宝贝们!!! ☆、四十八颗甜柚 逐渐入冬, 夜风气温低,寒风从半开的窗户里刮进来,冷如冰刃。 祁柚坐在派出所的调解室里, 低头打了个哈欠, 揉了揉自己备受煎熬的耳朵——殷致烁那个怂货竟然还敢报警,是嫌自己做的那些蠢事不够丢人吗? 他们被警察叔叔请来喝茶没多久,和他酒店开房的小情人也闻讯赶来了警局,从言梵和祁柚口中得知殷致烁挨打的原因,哭哭啼啼地扯着他的外套要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到底同时和多少个女人保持男女关系?” “那我算什么?!” “你当海王当上瘾了是吧?你还想偏着我到什么时候!” 那女人骂到激动时,举起手包重重往殷致烁头上砸了几下。 因着心虚,殷致烁起初还缄默地承受着,可女人闹得太凶,他逐渐面露不耐, 一把扯住她的包站起来, 咬牙怒道:“行了, 你能不能别闹了!这种事情咱们回去再说不行吗?” “你还凶我……” 女人眼含热泪, 猛地往殷致烁脸上甩了一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调解室。 空气静默一瞬,女人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现在知道丢脸了?你欺骗别人感情的时候良心都去哪了?!死渣男, 老天怎么不一个雷劈死你!” 说完,她拎上自己的包, 踩着高跟鞋气汹汹地离开了调解室,摔上门,窗户都跟着颤了颤。 祁柚双手环胸,轻飘飘地和坐在身边的言梵对视一眼,有点想给这位失足美女竖大拇指。 殷致烁捂着一侧脸颊,磨着后槽牙偏头向他们投来恶狠狠的目光。 言梵那暴脾气又有了被点燃的趋势, 捏着拳头站起来,抬着下巴挑衅:“看什么看!再看小爷我把你另一只眼睛也打肿!让你两边脸对称!” 经历先前那场“恶战”,殷致烁惨败,此刻脸颊脖子都是伤,一只手也被打得抬不起来。 他心里多有不服,却自知不是言梵的对手,在警局也不敢乱来,只指着言梵的鼻子放了句狠话:“你小子给我等着!真不明白今安以前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你他妈再给我提一句今安试试!” 眼看言梵又要发火动手,祁柚下意识拉住他。 与此同时,调解室的门“嘭”的一声打开,两位身穿制服的中年男民警走了进来,“闹什么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都想在局子里多呆几天是吧!” 气氛这才得到缓解,两个针锋相对的男人悻悻坐了回去。 民警坐到工位,慢腾腾地摊开本子开始做笔录。 殷致烁自认是受害加报警人,迫不及待地向警方阐述自己的悲惨经历。 两位民警刚听完他的发言后还对他的遭遇小有同情,可听完祁柚和言梵的打人原因,再看殷致烁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那你活该被打”的蔑视。 笔录做完没多久,调解室的门被人叩响。 乔椹琰清冷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眉目疏冷,携了几分初冬的寒意。明亮逼人的眼神穿过光与暗的界限,直直落在祁柚身上。 祁柚无意中与他对视,那种“我好像闯祸了”的心虚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无所适从地缩了缩脖子。 民警站起身,问:“请问是哪位的家属?” 乔椹琰深深地睇了祁柚一眼,进门走到她身边,“我是她的丈夫。” 老民警扫了眼祁柚,没好气地说:“哟,都结婚了?那还学人家小学生打架?” “…………” 你才小学生呢! 祁柚略有不服,但碍于是被警察叔叔训话,也不好反驳,只好摆出一副“警察叔叔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的认错姿态,小心翼翼地应对着。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从乔椹琰进门之后,他带来的压迫感比民警更甚,目光逼人,祁柚低着头,手指在身前缠绕打转,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民警:“正好我这边拿到了他们打架的监控录像,家属一起看看吧。” 民警打开电脑,点开监控。 由于事发于拐角路口,视频像素不甚清晰,但还是能清楚看见言梵和祁柚将殷致烁按在地上暴揍的画面。 身为男士的言梵当然是这场混战里的先锋,可祁柚也不逊色,十几万一只的包说倒空就倒空,想也不想就往人家脑袋上扣。 她脱下高跟鞋砸人家大腿,打累了就插着腰气喘吁吁地站在一边给言梵加油助威,活脱脱一只愤怒的小孔雀。 民警边看边控诉两人的“暴行”,乔椹琰却稍稍弯了下嘴角,眼神玩味地看了眼祁柚。 祁柚咬着唇臊得不行,瞬间感觉自己甜美可人青春淑女的仙子人设不保。 不看监控不知道,现在画面一放,说她是小学生打架好像也不为过…… 监控一共只有五分钟,再后来就被殷致烁侥幸逃脱报了警。 民警关掉视频,一脸严肃地对着祁柚和言梵进行安全教育,连带着也说了几句殷致烁,对他这种不道德的海王行为很看不上。 祁柚木着脸耷拉脑袋,有种小时候被教导主任训话的煎熬感。 这也就算了,还是当着乔椹琰的面被训话。 啊啊啊啊啊啊,太丢人了!! 民警滔滔不绝了几分钟,忽的门口传来一道敲门声,众人随之投去目光,老民警笑了笑:“张局长,你怎么来了?我这边正处理案件呢。” 张局长笑吟吟的,“老姜,你出来一下。” 老民警被叫了出去,和局长低头密语着什么,隔着玻璃听不太真切,只依稀看见他们说话时眼神不停地瞟向乔椹琰和祁柚。 再回来时,老民警地语气态度明显好了不少,又不咸不淡地教育了两句,就让乔椹琰交了罚款,把人领回去。 “等一下!”殷致烁把人拦下,“我被打成这样,怎么能就这么放他们走了?我要求验伤,我要求赔偿!” 乔椹琰面色冷淡,瞧也没瞧他一眼,搂着祁柚的肩膀径直离开了调解室。 言梵不屑地瞥了殷致烁一眼,双手抄着裤兜,吊儿郎当地跟了出去。 殷致烁还想在追,负责善后的路超身后将他拦下,“殷先生,你大可以去医院验伤,该给你的赔偿我们一分不会少你。后续我们会安排律师处理这件事,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们夫人。” 殷致烁:“……” // 夜凉如水,推开派出所沉重的玻璃门,凉风灌进衣领。 祁柚向来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极端爱美份子,今天只穿了件慵懒系的薄呢子外套,内搭针织连衣裙,小腿光裸在空气中。 室内外的温差有些大,冷风一吹,身上凉飕飕的,她裹紧外套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乔椹琰看了她一眼,也没做声,只默默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肩上,顺带又握住她冰冷的手在掌心搓揉几下,用自己的体温包裹她。 “下次多穿点。” “哦。”祁柚自知今天闯了祸,难得没有拿着“怕冷还当什么仙女”堵他的嘴,乖巧点头,“知道了。” 乔椹琰很轻地牵一下嘴角,“手疼吗?” “啊?”祁柚被这冷不丁的一问弄得有些懵。 “打架,手疼吗?” 祁柚:“…………” 你可别提了! 你知道有多丢人吗? 乔椹琰仿佛读懂了她的心声般的,腾出一只手来在她毛茸茸地脑袋上轻轻地揉了一把,“知道丢人,下次遇见这种事就冷静一点。” 他的声音很淡,一贯低沉,可就是这样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祁柚仍是不争气地红了耳尖,仰头望着他的眼睛,稍稍愣住。 “靠,早知道要罚款,索性就再多揍他几拳!” 言梵心情不佳地从里面出来,根本没注意旁边小两口的微妙氛围。 他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想到殷致烁刚才那副欠揍的神情,气又不打一处来。 祁柚抿了抿唇,赧然收回视线,不留痕迹地将手从乔椹琰掌心抽出来。 言梵忽的想起什么,朝乔椹琰抬了抬下巴,“谢了乔总,得亏你把我捞出来,不然被我家里知道,又……” 他话还没说完,耳朵突然被人重重揪住,“又怎么样?烦哥,你长本事了,还在学会再外面打架了!” “痛痛痛痛!”言梵哄着脖子直呼,直到来人松了手,他才揉着耳朵回头。 “姐……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言梵的姐姐言檬,当红女艺人,后来嫁给了顶流男神迟沉。在祁柚还是追星少女的那几年,曾经也视她为半个情敌,扬言夺夫之恨不共戴天。 不过这也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没多久她就换了个墙头,早把这一茬忘在脑后了。 见到昔日“旧情敌”本人,这还是第一次,不得不承认,迟沉还挺有眼光的,言檬的确很漂亮——就是对自己弟弟不怎么温柔。 言檬抬手又朝弟弟的脑袋削去,“我不来?我不来你就在局子里呆着吧!看爸妈旅游回来不把你剁成肉泥!” 言梵抱头躲避,“不对啊,我没给你打电话,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下意识朝警局大门望去,陈今安提着包站在保安亭,眉眼冷淡,没什么表情地望着这边,平静而木然。 言檬:“你打的那人给今安打了电话,她担心你出事在录制现场告诉你姐夫。你下次给我少惹点麻烦吧!” “靠,”祁柚冷哼,“那个渣男脸皮真厚。” 殷致烁知道祁柚是陈今安的朋友,在来警局的路上特意打电话给陈今安控诉,这种行为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脸皮厚了,而是没皮没脸。 言梵双拳在身侧紧握,望着陈今安的方向一言不发。 正当他鼓起勇气想走过去时,殷致烁办完手续从警局出来,恨恨地撞了下言梵的肩膀,又剜了他一眼。 “你……” 没等言梵反应,殷致烁朝陈今安走去,两人错着一个身位、面对面站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陈今安面色始终淡淡的,没有情绪起伏,倒是殷致烁指了指身后的言梵,很是激动的样子,没说上几句便当街拦了一辆出租车负气离开了。 陈今安收回目光,沉默地朝祁柚他们走来。 言梵小跑迎上去,火急火燎地问:“那个渣男又和你说了什么?我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追求你就是不怀好意。今天他做的那事我和祁柚都是亲眼看见的,今安你……” 他话还没说话,陈今安忽的抬手,一个耳光扇在了言梵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本来要更新的,后来家人发烧,临时陪去医院了。疫情期间发热还挺麻烦的,搞到很晚。 ☆、四十九颗甜柚 陈今安脾气不算好, 但祁柚从未见过她打人,冷不防往言梵脸上来了这么一下,在场几人都懵了。 祁柚挽着乔椹琰的胳膊, 往他身后缩了缩。 陈今安下手很轻, 只用了几分薄力滑过他的脸颊。言梵甚至感觉不到疼意,连头都没随着她巴掌的力道往一侧偏,只怔怔地看着她,“今安,你……” 陈今安哽咽,声音克制而颤抖,“他不是好东西,那你呢?我对你上心的时候,你流连在别人身边。现在我想要放弃你了, 你为什么又不肯放过我, 为什么要打扰我的生活插手我的事?言梵, 你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 “我……” 言梵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上不去下不来。 今天和殷致烁一番厮打,他占了上风却也不可避免地挂了点彩。缠斗的时候,他像失去了痛感, 不觉得疼。坐在警局里和渣男对峙,也没有感觉。 可现在, 他的胸口像被人擂了一拳,沉闷闷的疼。 陈今安眼底有了雾气,却强忍着泪意撇过脸去。 她吸了吸鼻子,从包里掏出一盒伤痛的药扔进言梵怀里,“我们两清了。” 说完,她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 转身小跑离开。 言梵有些手足无措,药盒摔在地上哗啦啦地散开,他盯着陈今安跑开的背影,眼神茫然。 言檬是知道自己弟弟是个什么死样子的,也早预料到他有“遭报应”的一天。 对于陈今安的那一巴掌她有些惊讶,却没生气。 见言梵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急急地催促:“愣着干什么,赶紧追啊!” “啊?哦!”言梵这才回过神来,捡起散落一地的药,匆忙追了出去。 ////// 夜色朦胧,城市亮起绚烂的霓虹,迈巴赫平缓地驶上高架桥,将万家灯火甩在身后。 车上,祁柚担忧陈今安那边的情况,锲而不舍地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 眼见她越来越焦虑,乔椹琰按按眉心,覆上她的手背,“别担心,言梵追过去了,应该没事。” 听他这么一说,祁柚的心放了放,想着他们也需要一点时间处理这段复杂的感情,也就收了线,没再打扰。 起初今安扇言梵时她也吓了一跳,可现在仔细想想,那一巴掌不是为了什么殷致烁,而是为了今安自己,为了那七年青春吧。 只是这样一来,当真便宜了殷致烁那个渣男! 祁柚握着小拳头,懊恼自己当时没有好好发挥,早知道如此她就该多给他几脚,踹得他断子绝孙!不孕不育!儿女成双! 可指尖触到自己的手包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虽然不是她最喜欢的一只包,但好歹价格十几万还是限量款,拿来套渣男的脑袋被划得伤痕累累实在是不值。 殷致烁那种人,只有黑色垃圾袋才配得上他的渣! “在想什么?”见她沉默不语,乔椹琰发问。 祁柚撇过头,眼睛看向窗外,怨气深重地说:“我在想,如果你也像殷致烁那样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把你抓去化学阉割!” “……” “噗!” 前排司机听到她这话,实在没忍住,嗤笑出声。 而后又意识到后排投来两道直勾勾的目光,尴尬地咳嗽两声,掩唇解释道:“抱歉抱歉,我是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 祁柚一时忘记了车内还有别的人,此刻巴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也亏得路超早就见惯了风雨,才能这么沉得住气做到不为所动。 她窘迫揉了揉额头,撇过脸去看向窗外,不敢再吭声。 乔椹琰却轻哂一声,继续刚才的话题,“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 祁柚恨不得去捂他的嘴巴。 行了行了,气氛都这么尴尬了你能不能别说了。 车子开下高架桥,径直回了CBD附近的公寓,时间太晚,乔椹琰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两位老人自己和祁柚今晚不回去住。 挂掉电话后,乔椹琰按下车窗,冷风拂面。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薄荷香气掺杂在一起,竟意外有些好闻。 祁柚裹紧外套,深深地吸了一口。 回到公寓时夜色已深,祁柚在派出所里耽搁了大半天,此刻还没有吃晚饭,早已饥肠辘辘。 乔椹琰让路超就近点了份饭厅外送,迈巴赫停靠在电梯入口时,外卖正好送到。 祁柚饿晕了,到家后衣服也没换,目不转睛地盯着食物,眼眸发光。 她挪开椅子,虔诚地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许是太饿了,平时对食物要求颇高的她,面对这桌不知哪家酒店送来的饭菜,竟也没有挑剔一句,甚至觉得这么晚了还给送餐,一定要给个好评。 乔椹琰看了眼她满眼食物的小模样,摇头轻哂一声,扯了扯领带,换鞋,去衣帽间翻找睡袍准备洗漱。 路过专门为祁柚准备的衣柜时,他脚步短暂停留,眼尾浅浅扫过某个抽屉,心底泛起涟漪。 算算日子,她的生理期应该结束了。 他无声笑笑,随手捡了件浴袍,推开浴室的门。 十分钟后后,他擦着湿漉漉的短发出来,祁柚已经解决完了桌上的食物,抚着肚子,打了个小饱嗝,模样怪可爱的。 乔椹琰将擦头发的毛巾搭在一旁的椅背上,默默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祁柚接过,又扯了张纸巾擦拭嘴角,指着他搁在玄关处的手机说:“对了,你手机刚才一直在响,应该是有人给你打电话。” “嗯。”乔椹琰应了一声,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你爸。” “……咳咳咳!”祁柚猛地一呛,拍着胸一口问:“你跟我爸说了我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的事了?” 乔椹琰摇头,“没。” 祁柚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要是被我爸知道我在外面打架,非拆了我这把骨头不可!” 她想起什么,站起身小步小步地挪到乔椹琰跟前,双手搭在下巴,弯起眼睛笑得一脸谄媚。 “乔椹琰,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说。”乔椹琰觑了她一眼。 “今天的事,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不好?以后家里人问起,你可千把万不能把我兜出去,特别是我爸和我哥!他俩能把我拎回去,先是一顿家法伺候,再给我重新上一堂小学安全教育课!我会很惨的!所以这件事,你替我保密行不行?” 她眨了眨眼睛,眼神无辜地看他。 乔椹琰垂眸看着她白净的小脸,滚了滚喉结,嗓音暗哑,“那你,求我。” “……” 祁柚稍稍迟疑两秒,第一反应是:你想的美哦! 可为了自己不被老祁同志念叨,免去一番皮肉之苦,在便宜老公面前低一次头也不是不可以。 她很快做出决策,拽着他的衣袖晃了晃,仰着脸软声撒娇:“求你了,别告诉我爸行不行。” 乔椹琰唇角微勾,似有若无地瞥了眼衣帽间的方向,搂着她的腰,身子倾下来,“看你表现。” ??? 祁柚眨眨眼睛,有种掉进狼窝的既视感。 老狐狸!干啥啥不行,占她便宜第一名! 可没等她做出回应,祁盛远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乔椹琰挑眉,按下外放键。 “喂小琰,你和柚柚在一起吗?这孩子怎么电话一直关机啊?” 关机? 祁柚从口袋摸出手机,才发现已经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乔椹琰看了她一眼,“她手机没电了,爸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们最近过的怎么样?” 祁盛远前段时间一直出差在外,忙得晕头转向,对家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还是祁燃今天回家吃饭时,提起祁柚去他那里小住了几日,意外说漏了嘴,祁盛远才得知女儿女婿闹矛盾的事。 他在电话里絮絮叨叨问了一通情况,又语重心长地聊起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大道理,听得祁柚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她见乔椹琰没有要把她闯祸的事情捅出去的意思,也就放心地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漱。 浴室的隔音做的很不错,玻璃门关上,淋浴龙头一开,所有的噪音都被隔绝在门外。 在浴室耗了半个多小时,祁柚才慢腾腾地推开淋浴间的玻璃门。 她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肩膀和小腿都裸露在外,白皙细腻的肌肤泛着粉晕,胸前白软,隐隐可见一道阴影,性感勾人。 她搬了张小软凳坐到梳妆镜前,开始每日细致的保养工序。 正往脸上拍着爽肤水,冷不丁从镜子里看见乔椹琰站在身后,吓得肩膀一哆嗦。 “臭流氓!你进来干什么?”祁柚噘嘴不满。 乔椹琰双手环胸,闲散地倚在门边,身上的睡袍随意系着结,袒露出坚实的胸肌,有种禁欲的性感。 深邃不明的眼神流连在她胸前的位置,他眼眸暗了暗,慢慢站直身体,向她靠近。 祁柚警惕地双手抱胸,娇嗔地瞪他,“你干什么?” 乔椹琰停在她身前,弯腰勾住她的下巴,挟着淡淡酒气的吻落在她的唇边,温热湿濡。 舌尖轻而易举地探进,寻找她,缠绕追逐。 祁柚仰着脸,被迫承受着。 他吻得很深很重,不满于浅尝即止,沾染了浓重的情一一欲,霸道而缠绵。 祁柚手抵在他的胸肩,用力推了推,仰着头细细地喘着气,“乔椹琰,你能不能……” “不能。”乔椹琰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手指勾上她的浴巾,“上一次欠我的债,是不是该还了?” “……” 浴巾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祁柚被横抱起身,细细密密的吻再次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  祁柚:急什么,你就不能等我把护肤先搞完吗?脸很重要懂不懂? ----- 看到大家对陈今安扇言梵那一巴掌存疑,这里解释一下。 她会打言梵那一耳光并不是因为言梵打了殷致烁,她是为自己打的。 试想一个你喜欢很多年的人,起初和你暧昧不清,身边女友不断,等到你要放弃他了,他才开始想要挽回,这男人是不是很狗!是不是该打! 而且陈今安也不忍心,她下手很轻。 这一对的故事,之后番外再详写,会解释清楚的。 言梵这个角色吧,是之前写《我的爱豆回发光》时灵光一现的人设,后来有读者私信我说想看他的感情线,我琢磨了一下,就写了。 介于他的人设在另一本书已经固定了,所以就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追妻火葬场的剧情。 秃头年也是挖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啊!! ☆、五十颗甜柚 最终, 祁柚还是半推半就地偿还了欠他的“债务”。 “还债”的时间稍有些久,起初是在浴室,后来她又被抱去了房间, 祁柚像只被摁在案板上的可怜咸鱼任由他宰割。 卧室的吊灯明晃晃的耀眼, 祁柚略带羞涩,红着脸颊要他关灯,但乔椹琰不肯依她。 非但不依,还强迫她睁开眼睛看着他。 祁柚脸颊绯红,只得攀住他的脖颈,配合他的姿势,动作如海浪般伏伏起起,贝齿紧咬着下唇,发出隐忍的低嘤。 一次结束, 乔椹琰似乎仍不满足, 又将累到软烂如泥的她抱去了衣帽间, 从专属抽屉里拿了件小白纱裙让她换上。 这件小纱裙的设计也是十足的心机, 完美出祁柚婀娜姣好的身材,乔椹琰才稍稍休息了几分钟,又被她柔媚撩人的模样给勾住了, 指腹缓缓擦过她嫣红的软唇,眸光暗了暗。 紧接着, 才穿上没多久的白纱裙又被他撕成了布条,当真太不温柔。 这一夜,衣帽间的玻璃门上留下了好几道祁柚汗湿的手印,抽屉里的心机小衣接二连三地在乔椹琰手里被摧毁,这份欠了一周的“债”被他连本带利地讨要回来。 直到后半夜,祁柚实在太累, 连低哼的力气都没有,乔椹琰才放过她,搂她在怀里沉沉入睡。 夜里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小雪,断断续续地飘了一整夜,远处房顶积了薄薄的一层雪花,天光刺眼,室内的温度又凉了几分。 早上七点半,乔椹琰随着生物钟转醒,缓慢地掀开眼皮,揉了揉眉骨。 如他预想的那般,祁柚一如既往地挂在他身上,胳膊和细腿暴露在空气中,肌肤一片冰凉。 他半撑起身子,握住女人手腕将她胳膊按回被子里,没控制好力道不小心弄疼了她,引来怀里的人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衣冠禽兽,我疼死了,都肿了。” 祁柚抽回手裹紧小被子,哼哼唧唧翻了个身,被褥下的她是真空的。 乔椹琰皱了皱眉,没说什么,翻身从床头柜里摸出一小盒药膏,掀开被子一角,替她敷药。 他的手法不甚娴熟,却比他昨晚要温柔很多。甫一触碰,祁柚起初还瑟缩地抗拒,到后来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敷完药,乔椹琰看了眼时间,将药盒搁在床头柜,起身去了浴室。 临近年底,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很多,每一个岗位的员工都在连轴转,他这位总裁也没有多少可供自己支配的时间。昨晚那场应酬他匆匆离开,商谈的项目也被搁置,今天要处理的事务还有很多。 出门前,他系着领带坐到床沿,倾身拨开祁柚脸颊上的碎发,在她额头落在浅浅一吻,沉吟:“我去公司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祁柚半梦半醒地睁开了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说话,睫毛轻颤,咕哝了句梦话,身体下沉,又把脸埋进被子里。 乔椹琰眼底淡笑,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关上房间门。 祁柚这一觉睡睡醒醒,直到下午才彻底清醒。她打量了几眼空荡荡的房间,半支起身子靠在床头,眼神呆滞,浑身酸痛无力,原本红肿发疼的地方传来一阵清凉。 她看到床头柜上的小药盒,瞬间明白了什么,耳尖发热地嗔了一句:“狗男人。” 又红着脸把小药盒丢回了抽屉里。 她今天是计划去公司开会的,可现在双腿发软,连走路都费劲,这一天注定是要在床上躺尸度过了。 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小脑瓜逐渐清醒,祁柚翻了个身,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陈今安依旧没有回她的消息,祁柚有些放心不下,思索再三又一次次给她拨去了电话。 这次电话很快被接通,陈今安的声音听着还算平静,只是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情况,约她今天晚上在她们经常去的那家网红店见面。 祁柚回了句“好”,看了眼时间,扔下手机扶着酸痛的腰去浴室洗漱准备。 - 下午六点,正是商业街的客流高峰期。 一家位于街角的网红甜品店里,四个黑衣墨镜的保镖神情淡漠地围在一张卡座左右,健硕魁梧的身材将桌前两个清瘦的女人衬得格外娇小。 周围顾客被这气势震慑住,不敢靠近,又好奇地频频朝这边看来。 甜点店里温馨的气氛里逐渐弥漫起一丝诡异的尴尬。 陈今安咬着吸管,扫了一圈周围异样的眼神,吞了下口水说:“宝贝,你觉得我们这样出门是不是太高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黑老大的女人出来炸街了。” “就……还挺拉风哈。” 祁柚尴尬地扯了一下嘴角,对这突然跟随在她身边的保镖也感到特别的不习惯。 说起来,给她配备保镖是乔椹琰的意思。 一是担心殷致烁事后会对她进行打击报复,二是怕她又在外面闯祸,身边没人保护,容易吃亏。 乔椹琰昨晚根本就没和她说起这事,她也是临到出门前才知道还有这样四个猛男在门口等着她。 齐齐弯腰、恭敬地向她喊“夫人好”的时候,可把她可吓了一跳。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这四个大木头桩子好像特别不会看人眼色,眼看着女生之间要聊比较私密的话题,他们还杵在这不懂回避。 祁柚摆了摆手,让他们先去车里等着,心里琢磨等回家后要好好点化点化他们,适当的时候要学会充当隐形人。 周围恢复清静后,陈今安搅拌着杯里的奶茶,忽然开口:“我今天辞职了。”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祁柚抿了抿唇,“是因为殷致烁?” “一半一半吧。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们公司的工作节奏的确不适合我,老板天天给员工洗脑画大饼,一个月31天有30天在加班,我在这儿工作半年,眼尾细纹都多了几条,赚的钱还不够我买护肤品的。” 陈今安指了指自己的眼角,满脸受不了。 祁柚被她逗笑了,指着她的另一边眼睛玩笑道:“这还有一根。” 可越是听她这样轻描淡写,心底的惭愧就越深。 她紧握杯子,垂眸抱歉:“对不起啊今安,这件事也是我太冲动了,不应该以这么残忍的方式让你知道。” 陈今安戳了下她的额头,“傻不傻啊你,这件事怎么能怪你呢,明明是他自己不做人!” 她垂下眼帘,若有所思,“有些事情,是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和殷致烁分手。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我就越发现自己对他的感觉不是喜欢,而是我自己急于摆脱过去、寻找新的情感寄托做出的傻事。” “我原本还不知道怎么和他开这个口,没想到反倒是他先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说真的,我心底反倒松了一口气。” 祁柚:“难道这件事就这样算了?那也太便宜这个渣男了!” 陈今安淡淡的笑了下,“谁说的,我是那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吗?” 祁柚没好气地朝她抛了一个白眼,“姐妹,你吃过的亏还少吗?” “……” 陈今安坐直了身体,抬起下巴说:“反正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他不是我们公司的设计总监嘛,我们一个领导还挺喜欢他的。可前段时间我发现他的一场设计竟然抄袭了国外一个大师,舞美布景一模一样。今天离职前,我已经把这份举报信发到董事长邮箱了,他就等着受处分吧!” “干的漂亮!”祁柚举起咖啡与她碰杯,稍稍抿了一口,又放下杯子,“不过话说回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陈今安沉默,一手支着下巴,一手顺着杯沿一圈圈地划着。 过了会儿,她抬头直视祁柚的眼睛:“我想离开帝都一段时间。” 祁柚一愣。 见她面色凝重,陈今安碰了她的胳膊,故作轻声地笑笑,“别担心,我不是想不开,只是想出去散散心,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而已。” 祁柚撇过脸去,扶着额头用了好几分钟也没能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陈今安是本地人,是以她从没想过好友会突然离开,忽而听到这些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她翕了翕唇,本想问言梵知不知道这件事,但转念一想,他们之间的事还是需要他们自己处理,自己不便插手,也就把话咽了回去。 再回眸时,祁柚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哽咽,“那你打算去哪儿?” 陈今安:“不知道,应该会先去江市待一段时间吧。我爸妈都在那儿做生意,我们也好久没见过了,我想多陪陪他们。” 多陪陪他们的意思是——她或许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 祁柚忍不住地鼻尖一酸,眼眶逐渐湿润。 // 陈今安要离开的态度坚定,在与祁柚见面之前已经向公司提交了辞呈,经理以临时辞职不发工资为由威胁她,她也无所谓地笑笑,拎包走人,从此与这家公司划清界限。 晚上回去后,她当即收拾行李,买了第二天飞去南方的机票。 她没告诉别人自己要离开的事,送行的队伍里,也只有祁柚一人而已。 两人在安检口道别,祁柚目送她过闸机,直到广播里通知陈今安所在的航班乘客准备登机,也没舍得离开。 看着机场飞机陆续起飞,在湛蓝的天空的划出一道道漂亮的飞机云,祁柚的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回家的车上,她的情绪持续低迷,靠着窗一句话也不想讲。 她其实是个不太会教朋友的人。 小时候掏心掏肺对待隔壁家的小姐妹,换来的却是在同学面前的诋毁以及全班同学的孤立,这一度成为她心里无法忘却的一道阴影。 以至于后来的中学时代,她将自己真实的那面藏得很好,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真心。虽然身边也是有些关系不错的小姐妹的,但像陈今安这样无话不谈的真闺蜜却没有几个。 她都快忘记和陈今安的关系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这般要好的,似乎她们刚住在一个寝室的时候,还因为谁先用洗衣机的事情吵过一架,可陈今安不会记仇,上大课依旧帮她点到,那之后她俩的关系却越来越好。 陈今安不像贝蕊那般虚伪,也不像何萍萍那样沉浸在自己的学习世界,两耳不闻窗外事。 她很真实,也很善良,不会因为家境去高看或贬低一个人。和她在一起度过的那四年,是祁柚学生生涯里最开心的四年。 一想到陈今安走后,或许再没人陪她周末横扫商场,没人陪她吐槽狗男人,祁柚的心里就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 乔椹琰结束完这场维持3个小时的视频会议已经是夜里十点,CBD这块儿的办公大厦依旧灯火通明。 他刚合上电脑,路超立即又递上几分合同让他签字。 乔椹琰稍作浏览,落笔行云流水,边签边问:“今天太太回了哪边?” “夫人今天早上到机场为陈小姐送行,之后便直接回了枫山别墅,之后就没再出门。” 路超低头,待他千万又将桌上的文件换了一份。 默了默,他忍不住地多嘴说道:“那天和陈小姐见面回来,夫人的心情似乎一直不太好。司机说,夫人从机场回家的路上,好像哭了。” 乔椹琰笔尖一顿,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蹙,很快又恢复如常,淡淡道:“知道了。” 只是落笔的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想要继续加班工作的念头也在这几秒内打消,快速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便让路超收拾一下,准备回家。 到家时已是深夜,凉风习习,天空没有半点儿星子,似乎又要下雪。 听到门外有动静,半夜起来上洗手间的保姆周姨跑来替乔椹琰开门。 “小琰回来了。” 乔椹琰点头,稍稍弯腰,在玄关处换鞋。 “他们都睡了吗?” 周姨:“老爷子和老太太早就睡了,至于柚柚……我不太清楚,她今天从外面回来就一直在楼上,吃饭也没下来。要不你上去看看她,要是饿了我这边正好给她弄个夜宵。” 乔椹琰:“不用麻烦了,一会儿我来给她做就行。” “那也行。”周姨拢了拢外套,回了房间。 四楼卧室里一片漆黑,乔椹琰推门进去,粘在墙角的小夜灯才亮起微弱的灯光。 角落里,女人靠在榻榻米上睡着了,身上还穿着出门的衣服,发丝凌乱,睡颜却是沉静。 她怀里抱着的法拉利听见声响,警惕地竖起了耳朵,见是乔椹琰回来,又懒洋洋地缩了回去,一副并不想理他且不要打扰本汪和妈妈睡觉的欠揍模样。 乔椹琰脚步轻轻,缓缓地停在榻榻米旁边站了一会儿,无奈伸手,提溜着狗脖子将法拉利从祁柚的怀里拎了出来。 “和你说过了,晚上的时候,不准来我们房间睡。” 乔椹琰毫不留情地将法拉利赶出了门外。 祁柚今天的睡眠很浅,听见狗的呜咽声立刻转醒了,她迷糊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咕哝道:“你回来了。” 不知是刚睡醒还是才哭过,女人的眼圈有些泛红,声音也带着浓重的鼻音。 乔椹琰看了她一眼,替她理了理头发,柔声问:“饿吗?要不要吃宵夜?” 祁柚摇了摇头,双目无神,“今天没什么胃口。” 她坐起身,随手将头发挽了个丸子,穿上拖鞋钻进浴室洗漱。 乔椹琰扯了扯领带,也跟了过去。 他站在衣橱旁,一边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扣子,一边不时用眼睛瞟向在洗漱台前忙碌小娇妻。 他垂眸沉思片刻,脱下衬衫,裸露出精瘦的上半身,忽地转头看向祁柚。 “明天,想不想和我一起去逛商场?” “……??” 祁柚正在往脸上套兔耳朵发带,闻言手指一松,发带弹在了脸上。 她一把扯了下来,望向他的眼神写满了不可思议。 逛商场?还是和他一起? 这太不像这个狗男人会说出来的话了! 见祁柚半天没吱声,乔椹琰稍顿,又补充了一句:“刷我的卡。” ☆、五十一颗甜柚 “刷我的卡。” 空气里弥漫起一丝诡异。 祁柚定定看着乔椹琰, 面色木然似乎并没有被他的壕言壕语感动到,还有几分“这狗男人怕不是加班加傻了吧”“我什么时候不是刷你的卡了”“倒也不必硬给自己加霸道总裁的戏码”的无语。 大半分钟后,她收回视线, 重新戴上发带洗漱, 一边挤牙膏,一边还不忘朝他所在的方向瞟上几眼,小眼神像不认识他似的,略带嫌弃。 这般心不在焉之下,她错把洗面奶当成牙膏挤在电动牙刷上也浑然不知,直到含进嘴巴里,一股异样的味道在舌尖蔓延,祁柚才“噗”地一下吐了出来,忙手忙脚地用清水漱口。 这操作, 简直要被自己蠢哭。 她嘴里含着水, 脸颊气鼓鼓的, 朝着乔椹琰咿咿呀呀咕哝了句什么, 眼神嗔怪。 大该是觉得太过丢脸,她又嘭地摔上洗手间的门,彻底将他的视线阻隔在外面。 把洗面奶错当牙膏大概是只有她这样的小迷糊才能做出来的事了, 乔椹琰摇头轻哂,从衣柜了拿去一套舒适的居家服饰, 转身去了房间外的主卫。 浴室的水声淅淅沥沥,祁柚在里面磨蹭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裹着睡衣打开了门。 她藏在门后探头探脑,从门缝里观察眼床上的人,见他身子偏向一边,双眸紧闭像是睡着的样子,才轻手轻脚地从浴室出来, 掀开被子一角,躺在他的身侧。 这一晚,祁柚睡得不是很安稳,做的梦也是光怪陆离。 天光大亮的时候,窗外隐隐传来保洁工人清扫马路的声音,没过多久房间又响起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只有短短几秒,很快被人掐断。 半梦半醒间,祁柚感觉身边的人起了身,紧接着,浴室的门被推开又合拢,乔椹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把我今天的工作全部往后面推。” “对,我不去公司。” “我知道,你让他们把资料放在我桌上。” …… 他嗓音低低的,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更有几分禁欲感。祁柚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彻底醒了。 她原以为乔椹琰昨晚提起的陪她逛街不过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还真把工作给推了。 几分钟后,乔椹琰从浴室出来,祁柚已经抱着被子倚靠在床头。 他眼眸沉了沉,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指尖拨了拨她的碎发,温声问:“不睡了吗?” 祁柚摇了摇头,眼神涣散地看他,“你真的要陪我去逛街?” 乔椹琰轻笑,“有什么疑问吗?” 祁柚“啧”了一声,欲言又止,抱着小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眉头紧锁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语气颇为担忧,“你们公司不会是要倒闭了吧?” “……” 乔椹琰着实有些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为什么这么说?” 祁柚:“现在是年底诶,你身为总裁竟然还有时间陪我逛街,你和我说实话,你们乔氏是不是接不到项目了?你带我去花钱不会是烟花凋零前的最后一次绚烂吧?后面我是不是该准备跟着你过苦日子了?” “……” 乔椹琰再次对小娇妻的想象力感到叹服。 他有些无语地按了按眉心,“你放心,就算你把这世界所有限量款包包都买下来,你老公也不会破产。” 祁柚:“……” 这话听上去还真有点小心动呢——把全球所有限量款包包都买下来可真是个不错的提议。 乔椹琰:“所以你去还是不去?” 祁柚把被子一扔,扑腾起身,“去,干嘛不去!你等着,我化个妆马上出门!” - 这个所谓的“马上”稍稍有些久,在祁柚化妆更衣的这两个半小时里,乔椹琰看完了一份今日财经,又回复了一份跨洋邮件,和下属打了半个小时的工作电话,祁柚终于收拾完毕,可以出门了。 不过,乔椹琰倒没有对她的磨蹭流露出半分不耐,她下楼时还特别关注了一下她的衣着和妆容,夸赞她今天的唇色选的很好看。 这话还挺受用,至少祁柚挺喜欢听,出门时主动朝他抛了个wink,笑意潋滟地拂过他的衣领,“眼光不错”。 祁柚有段时间没出来挥霍了,血液的花钱因子蠢蠢欲动,一钻进商场,所有的阴郁情绪都在看见漂亮的包包衣服首饰鞋子的时候烟消云散。 这才是她的主场!! 而后的几个小时,她投入壕无人性的买买买事业中无法自拔,走进一家品牌专柜就移不动脚步了,不刷个几十万绝不出店。 没过多久,今日商场里来了个超级大客户的消息就在柜姐群里传开了,有不少柜姐专门守在店铺门口,就等着能先一步接待她。 在整场挥金如土的战役里,乔椹琰始终耐心地跟随在祁柚身后刷卡签单,并且主动承担起吹彩虹屁的重任。 他的赞美不是一味的盲目吹捧,说话时会给人一种他真的在认真陪你挑选的诚意感,也懂得在恰当的时候给出一些合理性的建议。 譬如祁柚在同一家品牌看中了两条裙子,试穿之后犹豫不决想他给出意见的时候,他说:“宝蓝色这条更显肤色,黑色这条更显身材气质。当然,如果你都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两件都买。” 又比如,祁柚问他自己穿这身好不好看的时候,他说:“嗯,裙子好看,但人更好看。” 每当他说这种话,总是惹来身边柜姐酸成了柠檬精,原来多金帅气对老婆又好的霸道总裁是真实存在的! 妈妈,言情小说不是骗人的! 不得不承认,祁柚自己也特别吃他这套,总有种“这男人是被佛祖点化了吗”的错觉,合理怀疑他不是偷偷加了什么神秘夸夸群,向人偷师了。 从国贸逛到了SKP,祁柚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也根本感觉不到疲累,并且看着满满的战绩很有一番成就感。 倒是可怜了跟在身后的几个保镖,手上拎着、脖子上挂着、怀里抱着堆成山似的品牌礼盒,连路都快看不清了。 中午,他们在网红火锅店里订了个餐位。 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据传这家火锅店是某位男明星老婆开的,味道还不错,只是价格比普通连锁某捞贵了些,不过还能接受。 午餐过后,时间尚早,祁柚仍不想回家,便提议去看电影。 由于是临时下的决定,想包场已经来不及,两人只能像普通情侣那样,老老实实去柜台购票。 在电影院播放预告的大电子屏下站了许久,两人迟迟没有定下要看哪部电影。 祁柚想看某部从名字到预告都透露着悲伤的文艺爱情电影,而乔椹琰则提议看一部轻松诙谐的戏剧电影。 祁柚怎么也想不通,这位外表斯文禁欲、清冷矜贵的乔氏总裁竟然喜欢这一卦。平时在家里多媒体厅看片放松的时候,也没见他多关注这一类电影啊? 在讨论的过程中,乔椹琰从导演团队展开,结合出品公司以及演员资历等几大要素,深度分析了这部喜剧电影的潜力,详细程度堪比集团年度总结。 祁柚和售票员听得一愣一愣的,再次怀疑他来影院之前是不是把这部电影的百度百科给从头到尾背了一遍。 好家伙,比预告还要精彩。 这番卖力的推荐下,祁柚再不答应陪他看这部电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她成功被说服,扫码付款。 不仅她如此,后面排队的好几对,听了他这番话,都临时改变了主意,莫名对这部喜剧电影起了兴趣。 检票进厅前,祁柚再次深深的感叹,不愧是世界五百强企业的老总,这给人“洗脑”的功力,可太他妈厉害了。 在零食小站等待新出炉的爆米花耽误了不少时间,祁柚一手捧着爆米花,一手端着可乐进入影厅时,电影正好进入片头。 乔椹琰微微弯腰,在黑暗中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牵着她一起找位子。 他们是临时买的电影票,位子偏后,不过视野还不错,祁柚坐定后,捧着爆米花饶有兴致地盯着大银幕,眸光炯炯。 电影以一段婚礼作为开场,整体风格幽默搞笑,大半个小时下来,影厅里稀稀落落的笑声起此彼伏。导演和编剧也非常有功底,诙谐中夹杂着动人片段,让人很有感触。 剧情高潮的时候,乔椹琰也会跟着笑,但他的笑容很淡,只是微微弯了下唇角,相比泪点笑点都比较低的祁柚,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像个小疯子,他简直要正常很多。 电影播放到快结束的时候,祁柚才反射弧稍慢地想起一件事,侧头问乔椹琰:“我是第几个和你一起看电影的女生?” 乔椹琰睨了她一眼,那直白的眼神仿佛在说她问的这个问题太过多余。 可他顿了几秒,还是耐着性子回答:“第一个。” 祁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情更好了,捧着爆米花,双脚在椅子下一晃一晃的。 吃多爆米花有些口渴,她盯着大银幕,无意识地随手拿起右手边的可乐杯子,咬着吸管深深吸了一口。 乔椹琰偏头看过来,目光缓缓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 那杯可乐所剩不多,祁柚一口气喝完,晃了晃里面的冰块,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见乔椹琰一直看着自己,她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瞟了他一眼说:“你看我干什么,看电影啊。” “……” 乔椹琰牵了一下唇角,沉声提醒:“你喝的这杯是我的。” “……??” 祁柚看了看自己右手边这杯,又看了看自己左手边那杯,才发现自己全程搞错了!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祁柚掩着唇低声咳嗽,装作没什么大不了的姿态摆了摆手,“就……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乔椹琰低低笑了声,似乎觉得她这话挺有道理,胳膊越过她,将她的那杯拿了过来。 他吸了一口可乐,似有若无地笑了一声,“也是,吻都吻过了。” 祁柚:“………………” // 电影结束,已是傍晚六点。 祁柚从影厅出来,心情豁然开朗,有种忧愁被治愈的幸福感。 看着商场汹涌的客流,还有餐厅里遥遥飘来的饭香,饥饿感铺天盖地袭来。 祁柚揉着空扁的小肚子,可怜兮兮地问乔椹琰:“我们去哪家吃饭啊?” 乔椹琰看了眼腕上的表盘,说:“回家吧,我们回家做。” ??? 做??做什么?? 祁柚条件反射地脸红心跳。 听听,这还是人话吗?她现在饿得两眼昏花,他竟然还想着占她便宜?! 就说他今天怎么如此费尽心思地讨她欢心,又是给她花钱又是陪她看电影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这狗男人怕不是泰迪精转世吧!! 祁柚揉了揉腰,板着小脸拒绝:“我不要,我还痛呢!” 乔椹琰正在给公寓的保姆发消息,让她提前在冰箱里准备好食材,好方便他一会儿回去亲自为祁柚下厨。 可小娇妻似乎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他脚步稍顿,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想什么呢?” ☆、五十二颗甜柚 事实证明, 这件事儿还真是祁柚自己过度脑补了,人家根本不是那意思。 司机将他们送到公寓楼下时,保姆阿姨正好买完食材要送上楼去, 乔椹琰索性自己接过购物袋, 让她先回去了。 输入指纹进门后,乔椹琰脱下西装外套,又慢条斯理地将两只衬衫袖子挽上去,钻进厨房开始清理食材。 祁柚换完鞋,也推门进去,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转,看看这里,又摸摸那里,垫着脚尖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她刚问完, 水池里的新鲜黑鱼突然扑腾两下, 溅起一阵水沫星子, 打湿她的外套。 “……” 祁柚愣在原地, 狼狈地看了眼乔椹琰,又看了看池里的鱼,捻起自己的上衣稍稍闻了一下。 浓重的鱼腥味扑面而来, 祁柚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她浑身刺挠, 捏紧手心,从喉间挤出一串小猫似的惨叫,闷头向浴室跑去,并下定决心从此再不踏足厨房。 就……老老实实做她的仙女好了,没什么事不要下凡历劫。 她在浴室磨蹭了近一个小时,用香氛洗了两遍, 才觉得身上没什么异味了。 她出来时,厨房飘来阵阵香味,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道熟菜,乔椹琰正利落地起锅装盘。 祁柚默默咽了下口水,也顾不上吹没吹头发,裹上干发帽就眼巴巴地来到桌前,搬了张椅子端正坐好,俨然一副等待投食的乖巧模样。 乔椹琰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又给她递了筷子,温声道:“吃饭。” 祁柚拿起筷子,目光在满桌的美食上扫了一圈,最后选择溅她一身水的小臭鱼开始! 小臭鱼此刻被做成了一碗水煮鱼片,色相诱人,鱼肉滑嫩爽口,祁柚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没忍住又夹了一片。 “乔椹琰,这真的是你做的吗?你该不会是趁着我洗澡偷偷点了外卖吧。” 乔椹琰只是轻笑,往她碗里夹了别的菜,“慢点吃,当心鱼刺。” 吃完后,祁柚终于恢复了精气神,还很懂感恩地主动帮乔椹琰收拾碗筷。 见她状态好了不少,晚上两人倚在沙发上刷综艺时候,乔椹琰找了个适当的时机开口,从“陈今安去哪里了”开始聊,尝试打开祁柚的心结。 祁柚眸光暗了暗,声音又变得有气无力的,“她暂时去江市找她爸妈了,后面什么打算她也没告诉我。” 乔椹琰低低地“嗯”了一声,沉默几秒,又说:“虽然她人不在帝都,但你们仍可以保持联系。人生总有数不清的分离,终有一天,身边的人会相继离开,父母、朋友、孩子,他们都会有自己的人生,只有伴侣才会一直陪着你。” “……” 祁柚听得傻眼了。 莫名其妙开始上人生哲学课是怎么回事? 她按了节目暂停,将平板暂时放置一边,扑腾起身,跪坐在沙发上,手撑在膝盖,眼睛直勾勾地与他对视。 “所以……你这是在安慰我?” 乔椹琰淡淡地牵了下唇角,没做声,只将她踢开的小毯子重新盖回她身上。 “是不是啊?你今天陪我逛街,带我看电影都是想哄我开心是不是?” “到底是不是啊,你说话~”祁柚非要听他承认,娇嗔地抱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 乔椹琰被她缠烦了,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按到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亲昵地弹了下她的额头,“才看出来吗?” 一丝甜意在心头弥漫开,祁柚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就像一锅沸腾的糖水,甜得冒泡。 她心满意足地重新抱起平板,看了没几秒又放下,仰着小脸说:“其实有一个方法,你不需要陪我,我就能很快开心起来,你想不想知道?” 乔椹琰:“什么?” 祁柚:“给我买个岛。”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渺小,朴实无华的心愿。 乔椹琰:“……” - 这天晚上,祁柚枕在乔椹琰的腿上,和他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乔椹琰难得没有被工作缠身,安心倾听。 他话不多,基本都是祁柚小嘴不停地说,他沉默地听着。但他懂得在某个恰当的时刻接话,顺着她的话往下问,不至于让她觉得自己在唱独角戏,是个还不错的听众。 回到卧室之后,两人没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祁柚抱着平板追了一集综艺,乔椹琰架着金丝边眼镜看了会儿文件,便熄了灯,相拥而眠。 祁柚昨晚没怎么睡好,早上醒的时候困得要命,可到了这会儿反而一点睡意也无,脑海里一幕幕放映着今天发生过的事。 说起来她和乔椹琰结婚这么久,似乎今天才是两人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约会。 在此之前,她对乔椹琰的印象一直是个莫得感情的赚钱机器,也不认为他是个多么体贴的丈夫。 所以当她意识到乔椹琰今天特意为了哄她推掉一天的工作的时候,她偷摸着在心里感动了好长一段时间。 想到这,陈今安登机前对她说的一句话又在耳边响起。 “柚宝,你要和你们家乔总好好的,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件特别不容易的事。” 喜欢的人…… 心事被人戳破,祁柚刚开始还红着脸不肯承认,可夜深人静的时候,更能看清自己的心意。 从她误会乔椹琰和贝蕊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对乔椹琰的感情不再仅限于冷冰冰的商业联姻。 那种感觉是喜怒哀乐都被他牵动,是想到如果有一天他不属于自己时就会心痛到死掉,是每天醒来第一眼就想见到他的甜蜜。 祁柚翻了个身,单手托着腮,盯着身旁的男人一直看一直看,指尖顺明明着他的眉目轻轻描摹。 似乎刚开始勾搭上他的时候,的确是被这张脸诱惑到了,可后来……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呢。 是他每次亲吻她的时候? 还是她昏迷之前他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 又或许是他在医院无微不至照顾她的时候…… 她戳了戳乔椹琰的喉结,一个微妙的念头在心底蠢蠢欲动。 她大概也许可能是有一点喜欢他的吧。 但就一点点喜欢哦。 不能太多,不然这狗男人肯定会骄傲的。 哼,没想到有一天,她这样的仙女也动了凡心呢。 祁柚又忍不住地碰了碰他的嘴唇,见他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像是睡着的样子,她心头浮起一个大胆的念头,低头凑上去在他冰凉的薄唇上亲了一口。 亲完,她还捂着嘴咯咯地偷笑两声,正准备心满意足地投入周公的怀抱,下一秒,乔椹琰毫无征兆地睁眼,两人四目相对。 “如果你还不想睡觉,我不介意再来一场睡前运动。” “………” 偷亲被抓包,这可太他妈尴尬了! 祁柚羞得面红耳赤,赶紧躺下用被子捂住脑袋,装死不认账。 用实际心动回应他:我介意,非常介意! 乔椹琰低笑了一声,微微侧身,扯下她蒙头的被子,将她往怀里搂了搂,脸埋在她的颈窝,“那就好好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又有点卡文了,今天先更这么多叭~~ 就在刚才,夜深人静,我对面楼的熊孩子突然摇着窗户灵魂呐喊:我真的不想开学!!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我,看把孩子难的! ----- 感谢在2020-08-24 00:00:00~2020-08-30 23:1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羽生太太 2个;Two小盆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琉璃 62瓶;想瘦的小曾同学 20瓶;41189638 17瓶;荼靡、花黎° 10瓶;zzzzzzzzcm彩虹 7瓶;末笙 5瓶;陌mio 4瓶;Yijiatuna 3瓶;平生、迷茫的狸猫、ONL、啵啵、阿刈、沈倦老婆 2瓶;萝卜特胡、赫曦、JQH021126、司肆、故酒难温.、是宝贝的贝、IU的小迷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五十三颗甜柚 初初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意, 祁柚内心有些小激动,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后半夜, 睡意才悄然来袭, 祁柚依偎在男人温暖的怀抱,搂住他精瘦的腰,沉沉如梦。 昨夜又下了一场小雪,天光灰暗,窗户上覆了一层朦胧的雾气,枝桠上的积雪被寒风吹落,窸窸窣窣,隔着窗都能感受到外面刺骨的寒意。 祁柚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淋浴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门半掩着, 依稀能看见一道身高腿长的身影。 没过多久, 水声戛然而止,乔椹琰擦着头发出来,睡袍松散, 衣领敞开,站在房间暖黄的灯光下, 浑身镀了层柔和的光晕,有种性感的慵懒。 祁柚瞄了他一眼,身子往下滑动,掀起被子遮住自己发烫的脸颊,闭眼假寐。 过了几秒,她撑开一只眼睛, 又朝男人的方向瞄了一眼。 帅。 祁柚默默在心地默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 突然就觉得乔寻洵以前说的话也没错,嫁给这么一个帅气多金的男人好像的确还不赖。 重要的是。 她现在喜欢他。 一想到这儿,祁柚心头就忍不住甜滋滋的,像吃了一颗草莓味的软糖,一颗心都要被融化了。 她踢着小脚丫子在被子下窃喜,眼睛弯弯如月,差点就笑出了声。 乔椹琰蓦地挑眉朝这边看了一眼,幽深的眼底划过几许笑意。 四目相对,偷看被抓包。 祁柚瞬间被自己尴尬到脊背发麻,呛了一声,缓缓地坐起了身,硬着头皮扯开话题,“那个……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早……吗? 乔椹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九与十的中间,换做平时他今日算是迟了的。 但他也没戳破一个陷入爱情的怀春少女的玻璃心,他放下毛巾,似笑非笑地坐到床边,说:“嗯,今天要去澳洲出差,大概要去三五天,你要不要再睡一下?” 这趟行程早就在一周前就定下了,原计划是昨天就走,若不是为了陪她特意将日期往后推了一天,他现在已经在澳洲分部的会议室做年度工作总结了。 当然,这些祁柚不得而知。 她摇了摇头,眼神里藏了点儿小失落。 刚刚确定自己的心意,又要和喜欢的人分开,心里难免不舍。 换做以前,她大概希望乔椹琰可以呆在国外365天别回来,两人各玩各的,他负责赚钱,她负责刷卡,那样的日子简直爽爆了。 可现在,她竟然恨不得24小时像个腿部挂件一样黏在他身上。 爱情啊,还真让人矫情。 见她不言,乔椹琰又拨了拨她额前凌乱的碎发,温声问:“那要起来吗?路超已经到楼下了,他带了早餐。” 祁柚点了下头,掀开被子,“那我去洗漱一下。” 她起身去了洗漱间,自从上次错把洗面奶当成牙膏挤了之后,她每次刷牙都小心翼翼的,下意识确认一下,才放进嘴里。 电动牙刷滋滋振动,没过多久,乔椹琰也走了进来。他慢条斯理地扣衣扣,又正了正胸前的领结。 祁柚含着牙刷,目光呆滞地从镜子看着他,眼神有点小花痴。 乔椹琰牵动嘴角,朝她淡笑一下,伸手将她散落在肩上的长发挽了起来,“发丝都吃到嘴里去了。” 他语气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宠溺,拿起祁柚放在洗漱台边的发圈,作势要替她把头发扎起来。 他没有为女人绑头发的经验,动作不甚熟练,但很轻柔,生怕扯痛了祁柚。 折腾了小半分钟,到最后也只绑成个松松散散的马尾,他摇头无声笑笑,“先这样吧,将就一下。” 祁柚刷牙的动作早在他挽起她长发的瞬间停住了,看着他温柔的动作,心里那头小鹿疯了般乱撞,从脖颈到耳尖一片绯红。 她掩饰地挠挠脖子,吐掉满嘴泡沫,漱口,含糊道:“嗯,一会儿我自己扎过。” 乔椹琰笑了一下,忽的弯腰,在她唇角印上一枚浅吻,“那我先到楼下等你。” 他的唇有些冰,浅尝即止没有沾染情一欲,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温柔印着祁柚的唇边。 直到他转身下了楼,祁柚仍沉浸在一串粉红泡泡中没有回过神。 嘤嘤嘤!!这谁顶得住!! 最近的乔椹琰好像特别会!! 什么?小鹿? 别问,问就是已经撞死了! - 既然乔椹琰都这么努力赚钱养她了,祁柚作为Ciyo的创始人也不能怠惰。 打算今天也去公司,她给自己化了个简单的工作妆,又从衣柜里挑了件雾蓝色呢子大衣,就蹦跶着下楼了。 她在楼上磨磨蹭蹭耽误了许多时间,下来时乔椹琰已经吃完了早餐,坐在餐桌前,一边看着份文件一边不紧不慢地等着她。 见祁柚下楼,路超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微弯腰,恭敬问好:“夫人早。” “早。”祁柚瞥了眼搁在玄关处的行李箱,问:“几点的飞机?” “下午一点的。”路超回答。 祁柚“哦”了一声,“那还早。” 难怪乔椹琰不急。 她拿起餐桌上的三明治,落座在乔椹琰身边的椅子,咬了一口,侧过身子往他手里的文件瞅了一眼。 全英文,各类专业名词多到看不懂,她皱着鼻子问:“你在看什么呢?” 乔椹琰默默翻过一页,沉声道:“和澳洲公司的一份合同。” 又扫了两眼,他从西装胸前的口袋抽出支钢笔,拔开笔帽,流利地在落款处签上自己的英文名字——Joe。 祁柚目光一顿,脑海里不禁浮现她的小龙猫雕塑,大哥哥刻在上头的签名与眼前重合。 她指着他的签名诧异地问:“这是你的英文名?” 乔椹琰瞥了她一眼,眼神怨悱。 他摘下金丝边眼睛,悠悠地按了按眉心,语气不明地说:“乔太太,你未免对自己老公太不关注。” “……” 祁柚快速理解了一下他的话,言下之意大概是:我英文名一直是这个,你嫁给我这么久就竟然不知道? 她嘴唇张合几下,欲言又止,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 回想起来,似乎第一次看见他微信名片的时候,他的名字就是单字一个“J”。 他姓乔,取个与自己姓氏相近的英文名好像也无可厚非。 因着年代遥远,祁柚对当年送她回家的大哥哥的长相已经完全没了印象,而且全国上下叫这个英文名的人怕是有几十万个。 他就在自己身边,还成了她老公,哪有这么巧的事呢? 这样一想,她也就没和乔椹琰提起那件小时候的事,毕竟真要说起来,又要牵连出一长串过往,一言难尽。 她没再多问,只当是个巧合罢了。 吃完早餐,两人各自收拾东西出门。 乔椹琰让司机先绕路送祁柚去公司,再去机场。 迈巴赫停在金融大厦门口,祁柚拿出化妆镜照了照,犹犹豫豫就是没有下车。 见乔椹琰迟迟没什么反应,她啪地一下收起镜子,转过身,板着小脸问:“喂,你要出差那么多天,临行前就没什么要表示的吗?” 比如亲我亲我亲我啊! 祁柚眨巴着小眼睛疯狂暗示。 乔椹琰侧眸看着她,大概是在思考自己到底该如何“表示”才能正中小娇妻下怀,他默了半晌,最终说道:“说吧,这次想要我带哪个包?” 祁柚:???? Excuse me ?她是那个意思吗?!! 这个狗男人还真是,撩拨人的时候情话技能满分,可希望他主动一点的时候他就像个榆木脑袋一样不受点化! 真是好气呢! 祁柚隔空抛了个白眼,后背猛地靠进真皮座椅,内心默念:不气不气,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换个角度,没有女人会拒绝男人为自己买包的,既然狗男人自己开口了,她也就不客气了。 她拿出手机,一连给乔椹琰甩去好几张心动已久的包包截图,又戳了戳他的肩膀,娇嗔地放下狠话,“你要是不给我买个十几二十个包包你就别回来了!” 说完,她提上手包,开门,下车,关门,一气呵成。 “祁柚。” 刚走出没两步,乔椹琰从车里出来,在身后喊住了她。 祁柚回头,小眼神哀怨,“干嘛?” 乔椹琰淡笑一下,走上来站定在她面前,拢了拢她的呢子外套,忽的倾身亲了亲她的脸颊,低声呢喃,“乖乖等我回来。” “……” 正值午休时分,金融大厦门口人来人往,好几对年轻人朝这边投来酸酸甜甜的目光。 祁柚愣了两面,羞赧地垂下头,推了推他的肩膀,“哎呀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别误机了。” 她刚才还挺期待的,可当他真当着大庭广众的面亲了自己时,她又不好意思地扭捏起来。 目送迈巴赫离开,脸颊仍余湿热的温度。 祁柚指尖轻触脸颊,嘴角弯起一抹甜蜜的笑,哼着小曲儿转身进了大厦。 - “我真看见祁总和她老公在楼下kiss goodbye了,那场面酸死我了!” 午餐后的时光,员工们聚在茶水间八卦聊天,讲述到祁柚和乔椹琰在楼下的甜蜜举动,小姑娘们捂着嘴尖叫连连,浮想联翩。 “真的吗?之前不是一直有人说我们祁总和对面乔氏总裁是商业联姻,没有什么感情的吗?” “那些话都不能信,指不定是哪个红眼病传出来的呢!还是眼见为实!刚才看他们那样子,感情真是好的不要不要的,我都快羡慕死了!” “苍天,我也好想拥有这样甜甜的恋爱。” “话说她老公真的那么帅吗?上次他来公司我都没看到!” “真的帅!妥妥的小说男主脸!” 门外长廊响起一长串高跟鞋的脚步声,八卦小组立即做鸟兽还巢般撤散,“溜了溜了,祁总上来了。” 小姑娘们从茶水间走出来,贴着墙壁,和祁柚打招呼,“祁总中午好。” “中午好。” 祁柚刚被乔椹琰喂了糖,心情甚好,见谁都笑吟吟的,满面春风的模样,让人怀疑若是现在有人上去和她说年终涨奖金的事儿,她八成都能答应。 她推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助理小夏立刻走进来汇报工作,说完后又嘴甜地夸了祁柚一句,“祁总,你今天扎马尾更漂亮了!” “是吗?”祁柚拂了拂头发,有些小开心但又不好表露地太明显。 其实她很少绑马尾,一直都是长发披肩的女神扮相,可今天不知怎的,乔椹琰替她将长发挽起后,她就有点不舍得放下来了。 她笑笑,“尝试新的风格嘛。走吧,开会去。” 乔椹琰出差在外,家里的事情也不用祁柚操心,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将全部重心都放在了工作上。 公司早有计划在商场设立实体专柜,前段时间企划部的同事也一直在各大商场寻找合适的店铺。 只是公司起步较晚,各大高档商场的店门早已被国外大牌占据,没有空余的铺面。 而中端商场倒是有几家店面出售,但无论是地段还是客流质量,都不符合祁柚起初的品牌定位。 一筹莫展之际,曾被曝出存在政治立场问题的某国外品牌再次作妖,设计师在公共场合公开发表不当言论,被网友录下视频爆料到了微博。 一时间引起公愤,该品牌遭到了国人的强烈抵制,网店被平台下架,专柜也无人问津,在苦苦支撑了一段时间之后,设在国内的店铺一一关门。 就在两天前,该品牌位于市中心商场的最后一家店铺也被迫倒闭,该品牌正式退出了中国市场。 祁柚在圈里有个塑料小姐妹,家里是该商场的股东之一,聊天时提了这么一嘴,祁柚瞄准机会,在别的品牌还没收到风声的时候,她已经抢先一步签字盖章,将旺铺买下了。 办理完店铺转让手续,其余事项就方便多了,关于专柜的装修,她也请了在国内小有名气的设计师帮忙出点子,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年关将至,许炽淮和温时念的婚礼也越来越近,温时念的婚纱制作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这件婚纱,从设计到缝纫只祁柚一人参与,制作地点在乔宅四楼她的专属工作室。 祁柚对于自己的作品要求非常精细,任何一个微小细节都会不放过。除她之外,如今也只有乔椹琰和打扫卫生的周姨见过实物,为的就是在婚礼现场给大家一个惊喜,让温时念惊艳众人。 周五的下午,公司不忙,祁柚窝在家里专心调整婚纱的细节,正在楼下陪老太太看电视的周姨忽地朝楼上喊:“太太,小琰公司的助理先生来了。” 嗯?路超回来了? 他现在不该陪着乔椹琰在澳洲吗? 祁柚放下手里的针线探出门去,路超已经来到了四楼楼梯口,朝她颔首微笑,“夫人。” 祁柚:“你们提前回来了?” 她踮脚朝他身后看了看,“乔椹琰没回来吗?” 路超:“公司有场重要会议,我们也是加快了工作进度,提前半天从澳洲回来的,乔总现在在公司开会,让我回来帮他拿份文件。他说您知道的,在书房第二个书柜第三层右手边的第一个抽屉里。” 祁柚:“……” 她知道个鬼嘞,他的东西她从来都没动过好不好。 不过既然他这么相信自己,她就暂时将自己手里的活放一边,勉(乐)为(意)其(效)难(劳)地帮他找一找吧。 她对路超招招手,领着他去了书房。 乔椹琰的书柜有整整两面墙那么大,每一个透明玻璃柜里,文件夹按颜色类别依次排列,整齐有序。 祁柚让路超把那绕口的定位又念了一遍,很快从十几二十个抽屉中锁定了其中一个,乔椹琰要找的文件就在最上面,贴了标签,一眼就能看见。 她将文件夹拿出来,正要递给路超,眼尾不经意一扫,冷不丁瞥见抽屉伸出放置了一个深红色的丝绒首饰盒,看款式和颜色,应该有些年头了。 她好奇地拿出来,又看了路超一眼,后者也是一副“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的茫然。 祁柚猜想,这狗男人不会是偷偷给自己藏了礼物,故意让路超以这种方式引她过来发现的吧? 哼,都快三十的人了,整的还挺浪漫。 她撇了撇嘴角,已经开始幻想里面究竟是个什么宝贝了。 把文件夹拍进路超怀里,祁柚拿出首饰盒,郑重地打开—— 一条红绳手链缓缓展现在眼前。 许是年代有些久远,红绳有些褪色了,可串在中间的那颗太阳子菩提被盘得极好,珠圆玉润,色泽光亮。 祁柚怎么会忘记那颗菩提呢,因为品相出众,它曾是她外公众多文玩里最宝贝的一颗珠子。 学校兴起编红绳那会儿,她为了显示自己的红绳与众不同,调皮地将外公的菩提偷拿出来,在中间打了个洞穿在红绳中间,为这事她还被外公揪了耳朵。 再后来,她就把这串红绳送给了送她回家的大哥哥。 可……可是,如今怎么会在乔椹琰的抽屉里呢? 一个答案卡在喉咙里呼之欲出,祁柚激动得双手打颤,看看路超,又看看手里的红绳,捂着嘴心情激动,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路超仍在状况之外,见总裁夫人见到一串手链后有如此大的情绪起伏,还以为自己老板有什么不得了的往事被现任发现了,心底暗暗叫苦。 完,该不会一会儿又闹起来了吧? 路超轻咳一声,尝试组织语言平复祁柚的情绪,可没等他开口,祁柚却先发制人:“走,去公司。” 路超:“……” “夫人我们要不要……” 祁柚:“不要,去公司。” 路超:“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路超:请问大家万一老板娘又和老板闹离婚,我该怎么做才能保住工作? 在线等,挺急的。 ☆、五十四颗甜柚 祁柚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 迫不及待想要一个答案,根本等不到乔椹琰回家再问。 她着急要出门,没化妆, 只快速往身上套了件防风大衣, 将丝绒首饰盒收进口袋,直接素颜出了门。 轿车路过祁家别墅区时,祁柚想到什么,忽而让司机转弯,绕路回祁家一趟。 乔寻洵正在家里和姐妹喝下午茶,见祁柚进来得风风火火,不由面面相觑,都有些懵。 乔寻洵将祁柚拉到一边,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祁柚只是摇头, 什么都不肯说, 面色很有几分紧张。急急忙忙上楼, 回到自己原来的房间拿了东西,又匆匆下楼赶回车里。 车子重新开上主干道,路超不断尝试从后视镜里打探祁柚的表情, 但她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墨镜,侧着脸看向窗外, 根本瞧不清她的神色。 虽说路超是相信自己老板的为人的,他跟在乔椹琰身边多年,心知这些年他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在得知老太太生病以前,乔椹琰在男女之事上情感甚是淡薄,无论家里怎么催,他都无动于衷, 应该不存在什么桃色往事能让妻子深究。 但一想到上次,总裁夫人因为误会贝蕊和老板的关系,勃然大怒提出离婚,还玩起离家出走,路超着实在心里为自己老板捏了一把冷汗。 犹豫再三,他偷偷拿出手机,像读书时放班主任似的将手机藏在大腿之下,给乔椹琰发去了几条提醒消息。 兴许是那头会议还未结束,乔椹琰手机按了静音,路超消息发出后石沉大海,许久没有得到回复。 收起手机,他又尝试为即将喷发的小火山降降温。 他回过头,朝祁柚笑了笑,“夫人您也别太着急了,这件事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呢?” 误会? 不!!她并不希望这是场误会!! 祁柚将墨镜扒拉下一点,没好气地撇了路超一眼,又沉默地将墨镜推回去,全程没有和他交流的欲望。 路超嘴角一僵,从老板娘的白眼里读出了“你懂什么”“我怀疑你在咒我”“扣除年终奖警告”“不,再哔哔明年的奖金也没有了”等多种意味。 他悻悻闭了嘴,只能希望老板自求多福。 然而他不知道,祁柚抿唇不语只是因为她太过紧张。 记忆的白衣少年,那是她寻觅了十几年的人啊,如今他很有可能就在自己身边,还成了和她同床共枕的丈夫。 一想到这些,她当真又激动又害怕。 激动是因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害怕则是担心这件事并不是她所想的那般,万一届时乔椹琰坦白这件事是个误会,她的满腔期待就落了空。 祁柚表面古井无波,实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她双手暗暗合十,闭眼祈祷。 拜托拜托,一定要是他,一定要是他。 /////////////////////////// 会议临近尾声,乔椹琰松了松领带,坐回总裁专坐,由手下的一位副总代替他做会议总结。 刚刚落座,寇蔓就脚步轻轻地走过来,递上他的手机,压低声音道:“乔总,路特助刚刚发来消息,说太太要过来。” 乔椹琰只是点了下头,神情并无多少意外,“知道了。” 寇蔓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不甚在意,又贴心提醒道:“路特助说,太太似乎……心情不太好。” 乔椹琰皱了皱眉,拿过手机点进微信,扫了一眼路超发来的消息,大致了解下来龙去脉,而后陷入沉默。 见他面色越来越凝重,台上发言的副总莫名陷入了一种“是不是我的发言有什么问题”的自我怀疑之中,声音逐渐有些飘,不确定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硬着头皮发言完毕,副总求生欲满满,又讪笑着征求乔椹琰的意见,“以上是我个人的看法,不知道乔总还有什么补充吗?” 一整间会议室的人看过来。 等了大概三四秒,乔椹琰仍没做声,垂着眸,钢笔有节奏地轻点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寇蔓咳了一声,手背轻触他的手臂,轻声提醒:“乔总,乔总?” 乔椹琰回神,将手里的钢笔插回胸前左侧口袋,清清淡淡说了句,“好,那散会。” 众人:???散会?? 这……大boss你认真的吗? 在座的所有人,包括寇蔓在内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可乔椹琰已经自顾自地整理衣襟起身,不急不缓地离开了办公室。 副总吓了一头冷汗,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逮着正在收拾会议资料的寇蔓问:“寇秘书,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怎么突然就散会了?” 寇蔓也是一阵头疼,却不得不笑着打圆场,“没有的事,相关事宜后续我会和您对接,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辛苦各位董事了。” “……”众人一头雾水。 - “夫人下午好。” 祁柚来到68楼总裁办的时候,寇蔓已经站在电梯门一侧等待了,双手交叠在身前,恭敬地朝她弯了下腰。 祁柚点头示意,扶了扶墨镜朝里看去。 总裁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办公桌前并没有乔椹琰的身影,面无表情地问:“你们乔总人呢?” “乔总前两天在澳洲视察工作,为了提前回国几乎每天24小时连轴转,只在飞机上睡了几个小时。他刚开完会,现在正在里边休息室更衣,太太您可以直接进去。” 说完,寇蔓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可祁柚愣是从她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里听出了“我们乔总养家糊口也不容易,太太您一会儿稍微温柔点”的意味。 祁柚感觉他们似乎都误会了她来的意图,但也没解释,只撇了撇嘴角,对寇蔓说了声“谢谢”,随后踩着高跟鞋进了办公室。 她站在偌大的房中央稍停一秒,在办公室快速环视一圈,走到墙边,按下开关,透明玻璃瞬间雾化,又合上了办公室的大门,将外头的目光彻底隔断。 几位助理在门外面面相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八卦的同事凑上来向路超打听情况,伏在他耳边小声问:“路特助,乔总和夫人是不是吵架了?我瞧着夫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浑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艳,这怕是有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啊。” 路超皱了皱眉,“不该问的别问。一会儿里面不管有什么动静,你们都低头工作不准多问。” 能有什么动静? 总不能打起来吧? 难道总裁和夫人的关系已经如此紧张了吗? 几人交换眼神,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迁怒了,老老实实滚回工坐做事。 办公室里,祁柚没急着去休息室找人,而是坐在办公桌前,翻出几本乔椹琰签过的文件,拿出包里的龙猫小雕塑做字迹对比。 雕塑上少年字迹青涩端正,而乔椹琰如今的字迹飞舞洒脱,乍一看,会觉得是自两个人之手。 可祁柚还是从两个看似大相径庭的字迹中找到了一点点端倪——两个字母“J”在落笔的时候都习惯性地将那第一横向上扬了一下,个人风格很强。 这个发现,让她内心的答案更笃定了几分。 乔椹琰从休息室出来,见她低着头眼眶红红,不由地心底一沉。 他走过去,按下祁柚手里的文件,“柚柚,怎么不在家里等我,我本来……” 没等他说完,祁柚快速站起来,一个转身来到他跟前,双手撑在桌子的边沿,来了个霸气的“桌咚”。 她从口袋里拿出红绳在他眼前晃了晃,语气略急,“你快告诉我,这个红绳手串怎么会在你手里?” 乔椹琰眸光暗了暗,蹙眉道:“柚柚,这件事你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祁柚仰着小脸打断他的话,眼睛亮晶晶的,“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红绳手串是不是在你16岁出国那一天,一个小妹妹送你的?” “你……怎么知道的?”乔椹琰诧异地皱了皱眉,这段往事他不曾对任何人提起,包括与他关系最为要好的发小也不知道此事。 “2008年的夏天,在育诚小学附近的马路牙子上,你捡到了一个哭成小花猫的小女孩,她和老师同学吵架偷偷从学校跑出来,迷路了,是你送她回家的对不对?” “你们一起在森林公园完了整整一下午,你还送了她这个!”祁柚拿起龙猫雕塑举到他眼前,“一个你亲手做的龙猫陶泥雕塑。你们一起捏泥巴一起涂色,这上面还有你的签名呢你看看。” 乔椹琰垂眸看了一眼,虽然日久年深,但他很快认出了自己的字迹。 往事被一缕一缕勾起,乔椹琰手握龙猫雕塑,指尖轻轻摩一挲着,又蹙眉紧盯祁柚委屈巴巴的小脸,意图寻找当年的影子。 他握着她的手,声音也有了轻微的起伏,“所以,你是……” 祁柚晃着他的胳膊,激动地一蹦一蹦,“我就是当年你在路边捡到的小哭包啊!” 她扑进了男人怀里,搂住他的脖子,小声啜泣,“乔椹琰,我终于找到你了!!” ☆、五十五颗甜柚 后来再回忆起那天在办公室发生的事, 祁柚的心情仍会泛起阵阵涟漪。 成年之前的祁柚,仍是对儿时的大哥哥存在着某种执念,后来逐渐长大, 也在成长的必修课中明白了“人生中遇见的许多人注定成为过客”的道理, 对这件事也就慢慢释然了。 可当她突然发现自己一直记挂的白月光大哥哥竟然已经成为了自己老公的时候,她仿佛被一个巨大的幸运砸中,幸福得晕了头。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突然吻上他的,只记得吻他时自己眼角滑落喜悦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脸颊。 乔椹琰将她抱到办公桌上坐好,一手撑在她的身侧,一手轻柔地擦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低头紧贴她的脸颊,“傻瓜, 哭什么。” 他的唇再次落下, 带着冰凉的温度, 落在她的额头、眼角, 鼻尖、脸颊、再次辗转来到她柔软的唇。 吻渐渐变了味,沾染了情一欲,乔椹琰的手开始在祁柚身上暧一昧摩一挲, 闭眼吻得动情。 祁柚攀上他的脖颈,膝盖分开, 难得主动地回吻了他,没过几秒,便在迷失他的温柔中。 男人眼眸暗了暗,吻她的同时,解开了自己系上不久的衬衫衣扣,喉结微动, 露出深刻的锁骨。 三两下将自己剥落干净,又伸手去解她的,指尖缓慢地搭上她的裙摆。 紧接着,办公室响起一阵文件窸窸窣窣落地的声音,办公桌边凌乱散落着衣物。 乔椹琰眼底猩红,额前的碎发微微汗湿,一前一后的,一次比一次更重。 祁柚仰躺在桌面上,咬唇承受,发出压抑的呜咽,一想到此刻外面还有别的人,她就羞得不敢睁开眼睛。 可乔椹琰坏的很,还将她抱到壁橱边,强迫她看反光玻璃里的自己。 祁柚每看一眼,那种难耐的感觉就要深一些。 后来乔椹琰又在休息室里要了她一次,完事之后,祁柚躺在他平时午休的小榻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她依然紧搂他的腰不肯松手,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手里还攒着那根旧红绳。 乔椹琰本还有些工作要处理,见她这幅惹人怜爱的模样,忽的心软,不舍得走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他初到国外最难熬的那几年,他一直将她送的这根红绳,系在腕上,就算身边的外国朋友调侃男人戴着娘们唧唧,他也只是一笑而过。 只因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缘分有时很奇妙,谁能想到12年后的今天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 当初娇滴滴的小哭包,如今就躺在自己身边。 乔椹琰拨了拨祁柚的刘海,倾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也很开心,能找到你。” -- boss和夫人不出来,其他人也不敢打扰。 路超还特意让人先把总裁专用电梯给锁了,以防祁柚赌气之下会再次从公司摔门离开。 为了老板的婚姻幸福,还是等情况稳定些再打开。 起初,坐在外面的助理还能依稀听到两人的谈话声,可到后来里面却变得安静了,也不知道是这办公室的隔音太好,还是两人在里面忙着做别的事。 可祁柚一进办公室就是两三个小时,让人不禁怀疑,他俩真是在吵架吗? 这也太和谐了一点吧。 直到下班前,乔椹琰给寇蔓拨去一个电话,让她去楼下商场按照祁柚的尺码买一套女人的衣服,大家才稍稍安心。 可是光天化日夫人为何要突然换衣服? 难道是…… 嗐!白操心了!原来路特助说的“动静”是指这个动静。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很快明白其中的猫腻,莫名其妙就被喂了一嘴狗粮,彼此眼中都多了几分尴尬,心照不宣地埋头工作,谁也不敢吭一声。 下午五点半,乔椹琰再次拨通内线通知大家今天准时上班。 要知道在总裁办,每个人都要秉承着“总裁不睡我不睡”“总裁休假我加班”的敬业工作态度,准时下班的好事,早几百年没有过了。 还是真是,托了总裁夫人的福。 一伙人说完“乔总再见”,龙卷风似地收拾东西走人。 祁柚醒来时已是晚上七点,她宛如一个小咸鱼般地躺在小榻上,时隔几天,那种腰断了的酸痛感又回来了。 她翻了个身,察觉到什么身边已经没有人,缓慢地睁开眼睛。 不远处,乔椹琰正坐于桌前埋首工作,衬衫袖子微微上翻,鼻梁上加了一副金丝边眼睛,脖颈一侧还有她刚才故意留下的消痕,印在在浅淡的夜色中,就很欲。 按照寇蔓说的,乔椹琰最近几天应该特别疲惫,可他的体力竟没有半分退步,刚才逼得她眼泪汪汪地求饶,现在竟还有精力继续工作,体能真是好到一次次突破她的想象。 “醒了?” 像是有感应般,乔椹琰也朝她这边看来,眉梢带着笑。 祁柚捂着被子点了下头,有几分羞赧。 乔椹琰放下手中的钢笔走过来,手里提着几个寇蔓买回来的购物袋,“我让寇蔓给你买了一套新衣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先将就穿吧,一会儿我们回家。” 祁柚声音嗡嗡的,“他们……走了吗?” 乔椹琰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淡笑一下,“走了。” 又捏了捏她的脸颊,“饿不饿?” 祁柚可怜兮兮地点头。 “那把衣服换上,我们回家做。” 祁柚撇了撇嘴角,“不做了,累。” “……” 乔椹琰又捏了捏她的鼻子,轻哂,“真是被带坏了。” 十分钟后,祁柚穿戴整齐,打开办公室的木门露出一道门缝,探头探脑地确定外头没人,才勾着乔椹琰的臂弯出来。 她双腿发软,走路的姿势也不太自然,此刻心虚得紧,总觉得人人都在看她。 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堂,迈巴赫在大楼正门等待,司机拉开后座车门,恭敬等待他们上车。 祁柚先一步上车,却发现后座放着一只爱马仕礼盒。 她狐疑地看了乔椹琰一眼,随之一头钻进车里,三下五除二拆掉了包装。 里面放着一只爱马仕Constance,这个款式一直被认定为是品牌中最难买的包包,倒不是它多贵,而是每年的产量少之又少,国内外一包难求。 祁柚有幸抢到过这样一只包包,不过只是只黑色普通皮,所以当她看到乔椹琰送了自己一只金棕色的稀有鳄鱼皮的时候,捧着包开心得想要转圈圈。 乔椹琰:“十几二十个包大概是没时间买了,不过给你买了个这个款式,听说是比较稀有的款式,不知道乔太太喜不喜欢,能让我回家了吗?” 看来他还真把她出差前的那番话放心上了。 祁柚嗔了他一眼,内心有点小满足,她把包收起来,清了清嗓子说:“那就……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同意你回家了。” 乔椹琰无声笑笑,吩咐司机开车。 回去的路上,他给乔宅打了电话,说时间太晚就不回去吃饭了,正好今天保姆往公寓里又添了些食材,两人就近休息。 回到公寓,乔椹琰脱下西装外套,径直去了厨房准备食材。祁柚则拿着包直奔衣帽间,对着镜子凹造型,试了一遍又一遍,怎么看怎么好看。 到手一只这么难买的包包,必须发给朋友圈小小的炫耀一下。祁柚拿出手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来张全身自拍,她身材比例很好,腰细腿长,照片完全不用P,只调了个光线,又换了个好看的滤镜,就发上了朋友圈。 祁柚:【get~ 图片.jpg】 照片上传没多久,点赞人数持续飙升,圈里的就姐妹都在打听她从哪里搞来一直这么稀有的包。 问的人太多,祁柚一一解释不过来,索性在图片下自己评论了一条:【包包是我老公送的啦,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买到的,吐舌.jpg】 “……” 评论下的塑料姐妹花立刻被喂了一大口口狗粮。 是我不配,单身狗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年·身体被掏空·年!!! ☆、五十六颗甜柚 回复完这句话, 祁柚也就没再看手机,她将包包摆在了衣柜最显眼的位置,又里里外外地欣赏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地退出衣帽间。 关上衣帽间的门, 袅袅菜香从厨房飘来, 祁柚才想起自己的便宜老公还在厨房里为晚饭忙碌着,不禁有些心疼他劳累了几天还要喂饱她这颗小鸟胃,怪不好意思的。 她在厨房门口垫着脚徘徊了一小会儿,看见今天的水池里总算没有扑腾的小黑鱼,别别扭扭地走进厨房,卷起衣袖,拿过他手里的两颗土豆,“我帮你吧。” “不用了,你去休息就行。” “哎呀, 我闲着也没事, 你就让我试试嘛。” 乔椹琰拗不过她, 只好放手, 替她将袖子挽上去一截,叮嘱:“那你小心一点,不要切到手了。” 祁柚点头如小鸡啄米,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她削了土豆皮, 冲水洗净,又学着乔椹琰握刀的姿势一片片地切,速度极慢,好在切出来的土豆丝倒是有模有样的,乔椹琰这才放心将这边交给她,自己去忙别的。 手上忙活着, 祁柚又起了聊天的心思,她瞥了眼乔椹琰的背影,装做不经意地问道:“你回国后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不是就认出我了?” 乔椹琰:“没有。” 祁柚:“……” 这也太诚实过了头叭。 她挽了一下头发,摆出一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我好好回答的架势”,又问:“那你在国外一直带着我送你的红绳,有没有经常想起我?” 乔椹琰声音平淡没什么起伏:“也没有。” “?” 乔椹琰觑了她一眼,“当时没有恋/童癖。” “……” 祁柚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握刀的手一顿,扶着在砧板上的手指稍一打滑,土豆溜偏,刀尖划过她的手指。 “嘶~”祁柚哼了一声,丢掉菜刀,将受伤的手指含进嘴里。 乔椹琰放下手里的食材,抓了她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语气嗔怪,“怎么这么不小心。” 祁柚指尖吃痛,撇了撇嘴角很是委屈,“还不是怪你,就不能说好话哄哄我吗?” “好,怪我。”乔椹琰严肃的表情柔和了几分,扯了张纸巾擦干她手上的水,又牵着她走到客厅,从茶几柜子下拿出医药箱,蘸取医用酒精替她消毒。 伤口刺痛,祁柚直缩手,被他强行按在膝盖上,“别乱动。” 祁柚皱了皱鼻子,一只手掐上他的肩膀,哼哼唧唧地直跺脚,“痛痛痛!” 乔椹琰扔了棉签,往她受伤的手指缠上一张创可贴,又揉了揉她的脑袋,“这几天先不要碰水了,记得每天换一次药。” 祁柚捂着手指“哦”了一声,忽的起了玩心,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地仰头看着他,戏谑:“那我这几天洗澡怎么办?你帮我洗啊?” 乔椹琰收拾医药箱的手一顿,随之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如果你想我帮你多洗几个,我也不介意。” “……” 那她的腰岂不是……没了? 祁柚败下阵来,挠挠额头,东张西望,一脸“当我没问”的尴尬。 把医药箱收进抽屉,乔椹琰起身返回厨房,祁柚也很自觉地没再跟进去添麻烦。 晚饭过后,祁柚收拾衣服进了浴室,乔椹琰原也要跟进去,被她羞红着脸推了出去。 若真放他这个衣冠禽兽进来,自己这只小羊岂不是又要被吃抹干净了? 因着手上有伤,这次祁柚没在浴室折腾多长时间,冲了澡洗了个头,就裹着浴巾和干发帽出来了。 她推开淋浴间的玻璃门,乔椹琰已经为她调试好了吹风机,在梳洗台前等待了。 祁柚下意识捂了捂胸口,瑟缩着肩膀问:“你你你,你进来干什么?” 乔椹琰沉了口气,看她的眼神里有种“不知道你的小脑袋一天到晚在想什么”的甜蜜无奈。 他拿过祁柚的手,看了眼她指尖上的创可贴。虽然是防水材质,但由于指腹处贴合不紧密,水还是渗了进去。 他将湿了的创可贴撕下,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新的重新贴上,“好了。” “……”祁柚不尴不尬地收回了手。 乔椹琰又拿起吹风机,挑眉问:“能自己吹头发吗?” 祁柚摇摇头,嘴角耷拉着,俨然一副“割破手指后生活就无法自理”的可怜表情。 乔椹琰一声,捏了捏她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身前,“那我帮你。” 修长的指节从她湿软的发丝中穿过,热风在耳边呼啸,吹得人脸颊发烫。 乔椹琰拨动头发的手指异常温柔,每碰一下都犹如触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头皮蔓延到脚趾。 祁柚愣愣看着镜子里两人相依的身影,耳根都红了个透彻。 乔椹琰抬眼,两人的视线在镜子中交汇,他轻浅地笑了一下,“怎么一直看我?” 祁柚眼珠微转,在他怀里转过身,勾上他的脖子,“乔椹琰,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乔椹琰顺势替她吹了吹前面的刘海,“你说。” 祁柚仰着小脸凑到他跟前,漂亮的杏眸黑白分明,眼角上扬,带着丝丝媚意,“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乔椹琰睫羽微颤,垂眸淡淡睨了她一眼,又加大了风速继续吹弄她的头发。 那不咸不淡的眼神,让祁柚不禁觉得自己仿佛问了一个极其无聊的问题,他根本不想回答。 她本也是厚着脸皮发问的,可见到他这般态度还真有几分受伤。 她垂下眼睫,双手无力地滑下,失落地哼哼两声,“那什么,我就开玩笑问问,没别的意思。” 她转过身去,闷头扣着手指甲,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这下好了,又丢脸又扎心。 发丝飞扬,黏在脸上痒痒,她拂了拂脸上的碎发,刚想说不用吹了,男人清冷冷的声音想在她的耳边,“我早就喜欢你了,你不知道吗?”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静止,只剩吹风机仍在簌簌作响。 祁柚直勾勾看着镜子里的人,嘴唇开合几次,反应有些迟钝。 几秒后,她嘴角缓慢扬起弯弯的弧度,一把扯过吹风机,按下开关。 世界一下子恢复清静,她转过身,仰着头笑意潋滟,“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乔椹琰含笑不语,搂住她的细腰,将她提到洗水台上坐好,再次打开吹风机,“别闹。” 祁柚才不管那么多,掰过他的脸逼迫他正视自己,“我听到了,你说喜欢我,你说你早就喜欢我了!你别想耍赖!” 乔椹琰低笑,“嗯,你没听错。” “先吹头发,湿头发会着凉。” 祁柚从小就是众星捧月长大的,也习惯了男孩子围在自己身边转的待遇,被异性告个白是家常便饭。 从前她只觉得告白这种事能把人尬到天灵盖发麻,对于男生们的那些甜言蜜语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转头就给忘了,心里一点儿波澜都没有。 可如今,乔椹琰简简单单的“早就喜欢你了”,她竟开心到又想放烟花的冲动,心里甜腻腻的,巴不得让全世界知道他们不是商业联姻!他们是双箭头!! 原来,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她搂住他的脖子靠近,小腿在下面愉悦地晃啊晃。乔椹琰吹头发的动作无法施展,扯下她的手臂,她又死皮赖脸地搭上去,还很不厌其烦地追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 “你是不是见我第一眼就喜欢我了?一见钟情的那种?” “那你当时为什么还摆出一副高冷的臭脸?” “所以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的颜值还是才华?” “天了噜,你该不会是馋我身子吧!” 她像只聒噪的小麻雀,在男人耳边叽叽喳喳的,乔椹琰为了让她安静下来,用实际行动回答,低头吻上她的唇,将她满腔的疑问封锁在喉间。 空气中弥漫着暧一昧的旖旎香气,男人的唇很凉很软,祁柚含羞带怯地回应着,直到他的喘一息逐渐粗重,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又起了反应。 祁柚呜咽地推搡他的肩膀,“唔……你今天已经第几次了!你都不累的吗?” “不累。”乔椹琰埋头啃咬她的锁骨。 祁柚咬唇轻颤,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嘤,“可我累。” 以下内容暂时替换。 次日清晨醒来,祁柚眼神涣散,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了足足十分钟,浑身透着安详且厌世的气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缓过神来,扶着腰动了动身体,深觉自己一把细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知道乔椹琰体力好,但没想到这么好,白天在办公室就来来回回折腾了她几次,回家吹着头发,情潮涌动,又压着她做了好几次。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每次受累的都是她! 想到这儿,祁柚侧了侧身子,面朝沉睡的乔椹琰。 男人双眸紧闭,睡颜沉静,下颚到脖颈的线条性感流畅,他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总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冷峻感。 可也只有最亲密的人,才知道他背地里是如何的“残暴”。 祁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地伸手在他脸颊拍了一下,“哼,禽兽。” 这一巴掌很轻,跟羽毛轻拂过似的,乔椹琰只是皱了皱眉,也不知道醒没醒。 可打完之后,祁柚又自个儿心疼了起来,摸摸他的脸颊,轻轻帮他吹了吹。 昨晚大约是太累,祁柚还在乔椹琰身下的时候,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可睡梦中也不得安稳,总梦到一些和乔椹琰十八禁的画面。 直到下半夜,梦里的激烈才渐渐平息,画面拨开暧昧的情一欲气息,变得小清新。 梦境又回到他们最初相遇的那年,她坐在马路边哭成了小花猫,青涩的白衣少年逆光而来,朝她伸出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新加了点内容,大家可以返回看一下。修改了一版新的,感觉这样情感比较细腻一点。 -- 年·熬夜大赛冠军·年这两天终于把自己熬进了医院,大家好好注意身体,早睡早起!! 另外,明天是秃头年的生日呀,给大家搞一波抽奖福利!!(详情见文案) ☆、五十七颗甜柚 次日清晨醒来, 祁柚眼神涣散,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了足足十分钟, 浑身透着安详且厌世的气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终于缓过神来,扶着腰动了动身体,深觉自己一把细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知道乔椹琰体力好,但没想到这么好,白天在办公室就来来回回折腾了她几次,回家吹着头发,情潮涌动,又压着她做了好几次。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每次受累的都是她! 想到这儿, 祁柚侧了侧身子, 面朝沉睡的乔椹琰。 男人双眸紧闭, 睡颜沉静,下颚到脖颈的线条性感流畅,他没什么表情的时候, 总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冷峻感。 可也只有最亲密的人,才知道他背地里是如何的“残暴”。 祁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忽地伸手在他脸颊拍了一下,“哼,禽兽。” 这一巴掌很轻,跟羽毛轻拂过似的,乔椹琰只是皱了皱眉,也不知道醒没醒。 可打完之后, 祁柚又自个儿心疼了起来,摸摸他的脸颊,轻轻帮他吹了吹。 昨晚大约是太累,祁柚还在乔椹琰身下的时候,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可睡梦中也不得安稳,总梦到一些和乔椹琰十八禁的画面。 直到下半夜,梦里的激烈才渐渐平息,画面拨开暧昧的情一欲气息,变得小清新。 梦境又回到他们最初相遇的那年,她坐在马路边哭成了小花猫,青涩的白衣少年逆光而来,朝她伸出了手。 在过去无数次的梦境里,记忆被时间冲淡,祁柚想起他的长相,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 可这次她仰头看去,少年的五官在雾气中逐渐清晰,朝她微笑着:“我送你回家吧。” 再后来,她又梦见他出国,他们各自长大,然而很多年后的某一天,当她抱着书本走出高中校园,当初那个少年变成了西装革履的成熟男人,站在金灿灿的落日余辉中,浑身都在发光。 他朝她张开双臂,“柚柚,我回来了。” 祁柚眼眶一热,奔进他的怀抱,紧紧相拥,眼泪蹭湿了他的衬衫,哼哼唧唧地说:“我不许你再离开我了。” 甜蜜一直蔓延到现实,祁柚此刻轻抚着乔椹琰的脸颊,心情就像咬了一口刚出炉的棉花糖,甜滋滋地冒泡,小脚丫在被子下兴奋地踢了踢。 她稍稍起身,趁着乔椹琰还没醒,偷偷在他脸颊印上一吻。 偷亲完,她抿了抿唇将嘴角的笑意压下去,想装作无事发生地躺回去,可乔椹琰忽地睁开了眼睛,视线直直撞上她的。 四目相对,他嘴角向上扬着,眼角眉梢都是笑,用那种“很好”“原来你这么喜欢我”“我很满意”的眼神盯着祁柚。 祁柚尴尬到头皮发麻,索性摆出“没错我就是偷亲你了你能拿我怎么着”的强盗姿态,黏糊糊地哼哼两声,对他说了声:“早。” 乔椹琰讲究礼尚往来,也倾身吻了下她的脸颊,声音带着点沙低醇的沙哑,“早,老婆。” 老婆!!! 啊啊啊啊,我又没了!! 祁柚捂着被子犯花痴的这会儿功夫,乔椹琰已经掀被起身,赤着上半身走进浴室,为出门工作做准备。 祁柚回过神来,大概是被他这种敬业精神感染,在睡觉还是上班之间纠结了一百八十回合之后,最终还是忍着腰痛,可怜巴巴地下了床—— 毕竟临到年关,公司所有人都在加班加点,她这个老板却总是三天捕鱼两天晒网的,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这天早上,两人像一对寻常夫妻那样,并肩在洗漱台前梳洗,他替她绑头发,她替他打理领带。 早餐时分,乔椹琰照例读一份财经新闻,祁柚刷着微博,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吃完后同坐一辆车出门上班。 下车前,祁柚还当着司机和路超的面,撒娇地向乔椹琰索要亲亲,而往日对谁都是一张冷淡厌世脸的乔椹琰,竟真的当着下属的面吻了自己的太太。 路超和司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读到了“单身狗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伤害”的悲惨情绪。 ////// 除夕前七天,公司正式休假,乔椹琰也迎来了自己这一年里最长的假期。 虽说是假期,但行程仍被安排到满满当当,比如假期第一天还有一场商务应酬,第二天是老丈人祁盛远的生日,一家人要小聚庆祝,之后还收到了国外某场慈善拍卖的邀请,要出国一趟。 祁柚盯着路超为他整理出来的行程表,愣了三秒,眨眨眼睛指着第二栏,“我爸要过生日了?” “……” 乔椹琰抬眸,用那种“到底谁是亲生”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祁柚心虚地挠挠额头,翻起日历,自家老头还正要过生日了,她都给忙忘了,幸亏乔椹琰替她记得。 忘了爸爸生日这事儿千万不能让祁盛远知道,不然这老头估计会气得想把她塞回她妈妈肚子里,再抱怨这么多年都白疼她这个女儿了。 为了弥补心里的小愧疚,祁柚特意抽出一天时间去商场为爸爸挑选生日礼物。 原本打算买一件礼物就走,可逛着逛着,就控制不住剁手的欲望,刷卡动作没停过,一天的消费额也朝着七位数进发。 因着祁盛远这次生日不是整生,也就没有大肆操办,生日这天晚上,家里阿姨准备了晚餐,一家人在家里简简单单吃了个饭。 祁柚嘴甜,又是说好话又是给老头送礼物,把祁盛远哄得合不拢嘴,气氛欢快热闹。 晚饭过后,乔椹琰跟着祁盛远和祁燃去了楼上书房下棋,乔寻洵去院里看了会儿她的宝贝萌驼驼,就被祁柚拉回了客厅。 祁柚拿出随车带来的另外几个购物袋,一一拆开,塞到乔寻洵怀里。 “这个D家新上市的秋冬新款铂金包,稀有皮,店长说今年全帝都也就到货五只,我给你买了一个。” “还有这个香水,C家Grand Extrait,珍藏款,这味道你肯定喜欢。” “这个D家的丝巾我是逛街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觉得颜色挺配你的……” 乔寻洵看着祁柚接二连三塞过来的东西,迟疑地张了张嘴,满脑子“这小祖宗又在玩什么花样”的困惑。 她飞速回忆了一下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自己最近好像也没得罪她吧? 那她这又是在整哪一出呢? 等到祁柚第五次把奢侈品塞进她怀里的时候,乔寻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终于坐不住了。 她把东西一股脑往沙发上一放,别扭道:“祁柚,你有话就直说吧,你这样搞得我心里发毛。” 祁柚:“……” 原来她在乔寻洵心里就是这么个印象。 “我哪有什么话要说啊,我这些东西都是送给你的礼物,你没看出来?” “礼物?!” 乔寻洵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有种受宠若惊的不真实感。 这又是刮的哪门子风?这小姑奶奶竟然破荒送她礼物?! “无功不受禄,你才不信你平白无故会送我礼物?”乔寻洵警惕地把东西放了回去。 祁柚快被她这个死脑筋磨得没耐心了,再次把东西给她推了回去,“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不然以后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见乔寻洵又要放下,她板下脸说:“你可想好了,全帝都就五只,你以后想要都买不着了。” 乔寻洵:“……” 她看了眼包,又看了眼香水。 糟糕,是心动啊。 不管了,有诈她也认了! 她痛快收下,当即拿出香水在手腕上试了试。 啊~是金钱的香味呢! 祁柚笑吟吟地靠过去,捡起茶几上的葡萄塞了一颗进嘴里,撑着下巴说:“乔寻洵,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一百个都行。”乔寻洵沉浸在包包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祁柚:“你当初,为什么那么极力撮合我嫁给乔椹琰?” 乔寻洵一边摆弄新包一边说:“当然是因为他好啊。你那公主脾气我还不知道,都被你爸给惯坏了,一般人可真受不了你。我对乔家知根知底的,老太太和小叔的人品我都了解,你嫁进去断不会给你委屈受的。” “当然了,我也是有私心的,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乔家这么好的资源,当然不能让给旁人。” 乔寻洵忽而想到什么,将包一搁,看着祁柚正色道:“你不会还觉得我是害你吧?天地良心,我们家小叔哪里不好了?人家当年上学的时候可是校草,上初中那会儿就有女生送情书都送到家门口来了,喜欢他的女生从这里排队到冰岛,还……” “你说什么?初中?!送情书送到了家里??你怎么知道的?”祁柚却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信息,板着小脸打断她。 “我亲眼看到的啊。那小女生走的时候两只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大,我现在还记忆犹新。” 祁柚耷拉下嘴角,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小小年纪,桃花还挺旺。” 乔寻洵捕捉到她语气里的一丝酸味儿,碰碰她的肩膀调侃道:“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祁柚皱着鼻子不出声,强行把话题转到了包包上去,可乔寻洵不吃她这套,舔着脸追问:“你是不是对他心动了?” 祁柚本想说“你再哔哔我就把东西收回去”,可既然自己和乔椹琰都已经确认心意,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她支着下巴轻飘飘,一脸甜蜜道:“对啊,我们现在就是互相喜欢了。” 乔寻洵:“……” 另一边,乔椹琰在二楼陪老丈人下棋。祁盛远一边落子,一边聊起自己几天前参加的一场老同学聚会。 有意无意地提起少时那些关系要好的兄弟,如今虽然事业没他发展的好,可人家现在孙子孙女承欢膝下,每天在家带孩子也很开心。 “人家老刘啊,当年就数他最滑头了,没想到后来还被他考进了事业单位做起了小领导。现在退居二线,每天在家陪孙女玩,烟戒了酒也不喝了,每天乐呵呵的。” “还有老沈,人家孙子明年就要上小学了,前两天还来问我哪家市重点小学比较好进。你说我又没孙子外孙的,哪关心这个。” 说起这些,祁盛远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羡慕的眼神,明里暗里都在暗示乔椹琰和祁柚要抓紧时间,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该抱个小外孙了。 乔椹琰但笑不语,倒是一旁观棋的祁燃听不下去了,仗义执言道:“爸,他们小两口结婚也没多久,二人世界都还没过够,着急着急要什么孩子?再说你看柚柚,她还像个孩子呢,哪里像做好了当妈妈的准备?” 他这不说话则以,一说话,祁盛远则把所有战火都转到了他身上:“你还好意思说妹妹?你妹妹好歹结婚了?你呢?你老婆都是不知道在哪儿?你要是早点结婚,我现在的孙子也上幼儿园了!” 乔椹琰低头掩唇,轻笑一声。 祁燃一脸吃不消地摇了摇头,揉着眉心劝道:“爸,我看以后这种同学会你还是少去为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生日祝福!年年滚回来更新啦! --- 感谢在2020-08-30 23:15:00~2020-09-06 19:2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羽生太太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1614934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汜炜祎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058832 166瓶;清欢、廿九 50瓶;南屿 42瓶;何以笙箫默 30瓶;玺玺 24瓶;云中锦、delicate、致知 20瓶;簡單瑾 11瓶;荼靡、鱼鱼和钘钘、陌上云阁、想瘦的小曾同学、汜炜祎 10瓶;漫清城@ 8瓶;迷城、萝卜特胡 6瓶;平生、九月、发发、Ccccccofu、592~、啵啵 5瓶;故酒难温.、茉茉、柠柠 3瓶;ONL、Yijiatuna 2瓶;33772037、王家小五、陌mio、凉瑾、JQH021126、2425457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五十八颗甜柚 离开祁家的时候已是夜里九点, 夜色深浓。前一天下了场大雪,屋顶和道路上的积雪还未化干净,乌云压下来, 又有了要下雪的兆头。 回家路上, 车子行驶得很慢。乔椹琰双手低低环抱在身前,脑海中不时出现祁燃被教育的画面,低低地轻哂了一声。 祁柚听了一晚上乔椹琰年少时的桃色八卦,此刻心情像喝了一整瓶山西陈醋,酸溜溜的,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冷不丁一转头,却见乔椹琰一副闭目养神的闲散姿态,嘴角勾着笑,顿时满脑子问号。 狗男人竟然背着她偷偷姨母笑, 怕不是有小秘密了吧! 祁柚没好气地偷白他一眼, 低头拨弄着手指甲, 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刚才乔寻洵跟我说, 你上初中那会儿就有可多女生追你了,是这样吗?” 乔椹琰缓慢地睁开眼,挑了下眉, 语气不明地“嗯”了一声,“高中大学也挺多的。” “…………” 这男人还是真是一点儿都不懂谦卑呢! “哦, 那我岂不是很荣幸,能战胜了那么多情敌成为你的乔太太。” 祁柚耷拉着脑袋,后半句故意拖长了尾音,语气很不是滋味。 乔椹琰:“嗯,是挺荣幸。” “………………” 祁柚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上前排还有司机看着, 随手抄起一个抱着就往他小臂上砸,娇嗔道:“乔椹琰!你故意气我吗!” 乔椹琰淡笑躲避,顺势握住她手臂朝自己怀里轻轻一拉,祁柚身子一倒,脑袋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她动动身子还想反抗,奈何胳膊被男人按的死死的。男女力量悬殊,她挣扎了没一会儿就举了白旗,咬唇瞪他。 乔椹琰顺了顺她因为闹腾而凌乱的长发,“好了,跟你开玩笑的,别生气。” 祁柚皱了皱鼻子,表情仍是委屈,语气也带着赤一裸裸的醋意,“那有女生送情书送到家里的事,是不是真的?情书里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乔椹琰蹙眉,回答:“我没收过那东西。” 祁柚狐疑,“真的?” 乔椹琰低沉地“嗯”了一声。 祁柚睫毛扑闪,偷偷牵了一下嘴角,很快又掩了下去,把玩着他的领带问:“那喜欢你的那些女孩子……她们漂亮吗?” 乔椹琰默了几秒,似乎很认真地回忆了一番,沉吟道:“其他的不太记得了,不过有一个倒是挺漂亮的,皮肤很白,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亮。” “谁?”祁柚猛地坐起来,双手环胸板着小脸,“好啊乔椹琰,你居然还记得那么清楚。” 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的胸膛,“这位先生,你今天晚上准备去睡法拉利的狗窝吧!” 乔椹琰忽地握住她的手,又在她毛发茸茸的小脑袋上揉了一把,“不是你吗,小哭包。” “……” 祁柚心跳漏了一拍,脸颊也跟着发烫,害羞的语气里带着点儿撒娇的意味:“你烦死了,你才小哭包呢。” 不得不承认,乔椹琰的回答愉悦到了祁柚的身心,她抽回手,挽了下头发,目光挪向窗外,期期艾艾地换了个话题。 “你和我爸刚才在楼上都聊些什么呢?” 乔椹琰脸上似笑非笑的,也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不会想知道的。” 祁柚嗅到一丝古怪,仰着小脸凑到他跟前,直逼他的眼睛,“你们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没有。” “那他是不是又和你说我小时候的糗事了?就那么点儿破事儿他有必要反反复复说嘛?” 乔椹琰笑,“也不是。” 祁柚嘴角再次耷拉,哀怨地看着他的眼睛,“好啊乔椹琰,才结婚多久,你就和我有小秘密了是不是?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乔椹琰挑眉,“你真想知道?” “嗯嗯嗯。”祁柚点头如捣蒜。 乔椹琰正了正领带,仰靠在椅背上笑而不语。 过了会儿,他说:“你爸说,很想要个小外孙。” “……………………” 祁柚下意识看了眼前排的司机,好在今天这位已经上了年纪,见惯了年轻人的打情骂俏,也养成了自动屏蔽领导私事的优良工作能力,不管后排在说什么,都只专心开车。 可祁柚仍然羞赧地红了耳尖,撇过脸,用只有她和乔椹琰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小声嘟囔:“他想得美!” - 路程的后半段,乔椹琰接到一位合作方打来的电话,通话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一直到迈巴赫停在乔宅院外双方才收了线。 到家后,路超又传来一份加急文件要他审批,乔椹琰不得片刻休息,又去了书房办公。 说是休假,可在祁柚看来,他也不过是将办公地点从公司大楼搬到了家里罢了。 这忙碌又到了深夜,他从书房出来时,祁柚已经沐浴完毕,坐在梳妆台前认真地为自己涂抹身体乳。 她穿了件樱粉色的真丝吊带,长发随意挽在脑后,匀称修长的小臂光裸在外,手指所到之处,肌肤白皙透亮。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浴液香气,香甜诱人,女人擦拭身体的动作看似随意,实则风情万种。 乔椹琰缓步上前,微微弯腰,从身后拥住了她,下巴抵着她的颈窝,深深呼吸,鼻尖满是她的气息。 “是在邀请我吗?” “你想得美。”祁柚抬手撇开他的脸,转过身,正色道:“我有正经事跟你说。” 乔椹琰目光流连在春光乍泄的领口,低哑地应了一声,“嗯,你说。” 祁柚掰正他的脸,“关于什么时候要宝宝这件事,你必须和我统一战线。我们才刚结婚多久啊,二人世界都还没过够,我可不想那么早当妈妈。” 她一直以来就不怎么喜欢小朋友,觉得很吵很闹,加上经常在网上看见一些熊孩子的视频,对自己养一个孩子这件事就更加抗拒了。 她关注的论坛里,经常有女性分享婚后生活,那些因为有了孩子夫妻双方感情破裂、生活天翻地覆的案例比比皆是。 虽说他们这种家境的人,养孩子没有经济方面的压力,但她还没有准备好步入为人母的人生阶段。也不知该怎么面对生完孩子可能产生的身材走样、老公嫌弃、以及无法平衡家庭和事业等一系列因为孩子而出现的问题,实在没有办法将长辈们抱孙子的愿望早早提上日程。 其实在这方面,乔椹琰是尊重她的意见的。 小娇妻年纪还小,她还有自己的梦想没有实现,像她这样明艳鲜活的一个人,就该活的光芒万丈,而不是在全无准备的情况下,手忙脚乱地被长辈推着进入一个她还不愿踏足生阶段。 他吻了吻她的脖子,低声说:“好,我答应你,这件事都听你的。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祁柚勾住他的脖子。 乔椹琰吻了吻她的嘴角,将她拦腰抱起,“再陪我洗个澡。” “……” 虽说这段时间两人工作都挺忙,是有很久没过夫妻生活了,但这思维跨度是不是太大了? 哪有人上一秒还在和她谈论生宝宝的话题,下一秒就直接把她扛走的? 祁柚踢着小腿挣扎,“你过分!” 唇被封住,只剩下高高低低的嘤咛。 这一晚,浴室的水流声淅淅沥沥,直到凌晨才结束。顾及到明天还要出国参加一场慈善晚宴,乔椹琰没太过度地折腾她,早早收了场。 而这个所谓的“早”,也就是他自己认为罢了,殊不知祁柚双腿发软,腰也快被撞断了,嗓子发哑根本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下意识和他保持一个人的距离,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招惹了他。 一夜无梦。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司机打来电话,提醒离原定出发时间已经很近,两人才匆匆忙忙地起身收拾行李。 因着是乘坐私人飞机出国,飞机上可以补觉,祁柚没有化妆,只简单地洗漱一番就出门了。 临走前,保姆周姨帮他们搬运行李,目光不时朝祁柚的脖颈瞟来,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祁柚对这笑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她和乔椹琰新婚第一天的早上,老太太和乔卉也拿这样相同的眼神看过她。 直觉告诉她情况不对。 上车后的第一件事,她便掏出随身携带的梳妆镜,眯着眼观察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果然,脖子上印着几枚红且深的吻痕,都是他乔椹琰的杰作! “都怪你,都怪你!这样我还怎么见人啊!”祁柚简直要被他气晕了,带着哭腔捶打他的胸膛。 乔椹琰含笑握住她的手,“好了,别打了,你也不怕手痛。” 说着,又替她撩了一缕头发到前面做遮掩,可也没多大作用。 祁柚气呼呼地收回了手,从包里拿出遮瑕和粉饼,一层一层地往脖子上盖,痕迹才浅淡了一些。 多亏这一大早的开罪,祁柚一路都没怎么和乔椹琰说话,到了飞机上,直接闷头补觉,连中饭也免了。 乔椹琰倒是没有半分愧疚之心,在飞机上看文件的时候,还不时撩起祁柚的头发,欣赏自己的杰作。 飞机降落在伦敦希思罗机场是当地时间中午11点。 这场慈善晚宴汇聚了世界各国的富商名流,主办方很是重视,特意派了豪车接机,再送他们去安排好的五星级酒店。 去酒店的路上,乔椹琰接了一通电话,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随着电流传来。 祁柚一路上不怎么愿意搭理乔椹琰,可这会儿又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嗯,是。” “现在吗?” “好。” 通话时间很短,乔椹琰的回答也很简单,祁柚还没来得及听清他们聊了什么,那边就已经收了线。 挂了电话,他用一口纯正的美式英语对司机说了个地址,让车掉头。 祁柚懵了一下,“我们不去酒店吗?” 乔椹琰低头按动手机,“嗯,先带去你见个人。” 祁柚宕机一秒,“不会是……情敌吧?” “……” 乔椹琰轻哂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想什么呢,是我小姨。” 乔椹琰的妈妈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名叫白姿,当年白姝还在世时,两姐妹的关系算不上多亲密,但至少是融洽的。 后来白姿嫁到了伦敦,两姐妹的联系才渐渐少了,可不曾想这一分开,就是天人永隔。 白家这些年和乔家断了往来,白姿却还是会偶尔关心他这位外甥的。 这次她得知乔椹琰来伦敦参加慈善晚会,想着还没见过他的新婚妻子,特意打电话来邀请他们共进午餐,说是酒店已经订好了。 祁柚还从未和乔椹琰母亲家那边的人接触过,忽然得知要去和小姨一家吃饭,心情莫名变得紧张起来,当即拿出化妆包在车上化妆。 她对自己的素颜还是有信心的,但毕竟是没见过面的长辈,太过潦草地出席,难免让人觉得不被尊重。 好在她化妆技术够硬,车子在蜿蜒的街道上拐来拐去,也不影响她的发挥。 她一边上妆一边絮絮叨叨地问乔椹琰:“你小姨好相处吗?” “她不会不喜欢我吧?” “她说英文还是中文?” “祁柚,”乔椹琰温声打断她,握住她的手宽慰,“见我小姨而已,你不必那么紧张。” “……” 也是,都和他家人在一起生活那么久了,一个小姨,怕什么。 就算小姨不喜欢她,以后也见不了几次面了。 这么想着,祁柚心神定了定。 到达酒店的时候,白姿和丈夫艾瑞克已经等候在门口了。 和祁柚预想中的女魔头形象不同,白姿面容和善,举止优雅,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一见面就夸乔椹琰眼光不错,祁柚长得很漂亮。 几人在门口稍稍寒暄,便有服务生引领着他们进入酒店包间。 包间门甫一打开,餐桌正中央坐着一个穿着露骨的混血少女,头发绑成了朋克马尾,耳朵上挂着耳机,随着音乐摇头晃脑袋。 祁柚上下打量了几眼这位妹妹,瞧着年纪似乎也不过十八九岁。 白姿笑着介绍道:“这是Mika,我的小女儿,今年还在上高中。她姐姐大学还没放假,所以今天就没过来。” 说着,她朝Mika使了个眼色,“Mika,叫人。” Mika瞥了祁柚一眼,眼神不屑,只不冷不淡地朝乔椹琰扬了一下下巴,“Hi,Joe。” 乔椹琰皱了皱眉,没有回应,揽着祁柚的腰,为她拉开座椅。 白姿笑着打圆场,艾瑞克也把女儿拎到一边,用英文教育了几句,可Mika满脸地不屑,还嚼着口香糖朝爸爸翻了个白眼。 见她这番吊儿郎当的姿态,祁柚也懒得和她计较,只当她是喂处于叛逆期的不良少女。 除去开头这段小插曲,这餐饭吃得还算愉快,白姿和丈夫都不是太难相处的人,对他们的招待也算的上周到,Mika自顾自地吃饭,全程没有参与他们的交谈。 中途,乔椹琰出去接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白姿切着牛排说道:“对了,我听小琰说,你创办了一个自己的服装品牌?” 祁柚笑了笑,“是,我是学服装设计的,目前公司还处于刚刚起步的状态,小姨你若是有兴趣,我可以送几套我们的服装给你。” 白姿:“那太好了,正好我家Mika也对设计感兴趣,有时间的话你们可以交流一下。” Mika冷哼一声,大概是以为祁柚听不懂英语,小声地用英语嘟囔:“中国能有什么好的设计师。” 祁柚面色一冷,放下刀叉觑着她。 白姿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当即呵斥了女儿,责怪她不能这么没礼貌。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挺有脾气的,被说上几句立刻甩脸子走人,场面一度很难收拾。 艾瑞克对祁柚说了声抱歉,放下餐具追了出去。 白姿闭了闭眼,按着额头无奈地解释道:“不好意思啊祁柚,让你见笑了。这孩子从小是跟着她爷爷奶奶长大,性格叛逆,我们现在也很是头疼。” 祁柚无所谓的耸耸肩,表示理解。 心里却不由地感叹,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比之下,乔卉的女儿姜小小实在可爱太多了。 她知道西方的某些人有种天然的优越感,在他们的固有观念里,一直瞧不起中国的设计。 她当初选择在国内读大学的时候,身边也有不少人觉得意外,认为国内的大学就是比不上国外的。甚至到了她读大二那年,依旧有不明事理的富太太劝她放弃学籍,去国外镀一层金才更显得高大上一些。 可祁柚深信,国内也是有好的设计老师的,就如同她相信自己的设计服装,并不比国外的品牌差。 换在从前,若有人在她面前说这种话,都不用白姿出面呵斥,她肯定早就发脾气了。 可今天她没有,因为他们是乔椹琰的家人,所以她忍住了。 这样一想,她还成长了呢。 生活不易柚柚叹气.jpg 作者有话要说:  中奖名单已出,恭喜id为12046418,27151846,,28976131,29313743,30767747,32440123,37888213,40837982,41077736,42910727的十位读者中奖,奖金为系统自动分配,具体金额可查看站短。 ☆、五十九颗甜柚 回酒店的车上, 祁柚一路沉默,低垂眼帘,若有所思。 乔椹琰察觉到她情绪不对, 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心, 温声问:“怎么不说话?” 祁柚回神,恍惚地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说:“也没什么,就是被你那个狂拽酷炫吊炸天的表妹给气到了。” 乔椹琰皱眉,“她怎么了?” 祁柚起初是没打算向乔椹琰告状的,毕竟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瞧不起这事儿说出来还挺伤自尊的。 但这口气憋在心里实在难受,既然他开口问了,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气坏了自己,索性将他刚才出去接电话之后发生的事, 从头到尾向他吐槽了一遍。 她越说越激动, 小脸因为生气涨得通红, 小嘴嘚吧嘚足足说了十几分钟, 把Mika的着装到举止从头到脚批判了一通,末了还不忘表扬远在国内被亲妈没收了爱豆周边、逼着上各种补习班的姜小小同学。 “像她这种没有遭受过社会主义毒打的孩子,要是长在我家, 大概晾衣架都被我爸打坏好几个了。”祁柚扶着胸口平息怒气。 这话倒也没说错,祁盛远虽然宠她, 但犯了原则性的错误决不轻饶,这也是为什么上次她打架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死活不敢让家里老头知道的原因。 乔椹琰淡淡一笑,“既然这么生气,刚才在饭桌上为什么什么都不说?这不太像你的性格。” “那我还不是怕你面子挂不住嘛。哎呀,我也是知道轻重的, 难得见一次你小姨,没说几句就和她女儿吵架多不好。” 祁柚倚靠在他的肩膀上,玩弄着他的袖口说:“娶到我这么美丽大方温柔体贴可爱善良又为你着想的仙女你就偷着乐吧你。” 乔椹琰手掌覆上她的手背,“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没必要为我忍让。你辈分比她大,批评她也是应该的。” 祁柚点点头,不愿再继续谈论这么扫兴的事情,又把话题岔到了今天的慈善拍卖活动上去。 这次的慈善拍卖是欧洲某奢侈品牌为了庆祝品牌创立140周年,与佳士得拍卖行联手举办的一次公益项目,本次拍卖所筹得的款项将全部交由救助儿童会,为世界各地贫困儿童提供教育上的帮助。 主办方在这次活动上表现得相当有诚意,据说今晚的拍卖会上将有十几件限量款顶级珠宝出现,祁柚还是挺感兴趣的——但在此之前,她必须先回酒店好好梳妆一番。 主办方安排的酒店,离活动会场很近。 172平的特色套房配套设施齐全,从餐具到为客人准备的浴袍全部都是品牌定制款。进到房间后不久,很快有人送来精致的下午茶,管家的服务贴心程度丝毫不输马尔代夫的白马庄园酒店。 在房间用完下午茶,祁柚又去浴室舒舒服服地泡了澡,冲洗掉一身的疲累。 从浴室出来,乔椹琰为她预约的两位化妆师已经在客厅等候了。 这两位化妆师也是人精,一见面便夸吹起了彩虹屁,夸祁柚的长相是他们见过的亚洲人里最惊艳的,还问她是不是中国的电影明星。 祁柚当然知道这两位的话里多少有点讨好奉承的意思,但她就挺吃这一套的,全程都笑吟吟的,还和他们交流起化妆护肤的心得。 乔椹琰带上金丝边眼睛在一旁的沙发上批阅文件,时不时朝她这边看上几眼,不太明白自己的小娇妻为什么能在涂什么颜色的唇釉一事上纠结这么久。 不都是红色吗?有什么区别? 傍晚五点,祁柚完成造型,拎着裙子在镜子前转了圈,朝身后的男人送了个wink,笑问:“我好看吗?” 她今天穿了一身自己设计的香槟色一字肩刺绣轻纱长裙,是她在几十件高定礼服中千挑万选出来的,修身的包臀设计尽显婀娜窈窕的身材。 为了搭配她这身礼服,造型师也没过多地在她的发型上做加分项,微卷的长发自然地披散在肩上,妆容也清淡自然。 乔椹琰目光流连在她胸口的位置。 诚然,祁柚身材修长纤细,但该瘦的地方瘦,该丰满的地方曲线傲人。 他眸色暗了暗,“好看。” 祁柚满意地扬起眉梢,挽起乔椹琰的手,出发朝会场而去。 这次的拍卖会品牌方做足了宣传,不仅邀请到世界各地的名流出席,还吸引了许多热心于慈善事业的影星,早在今天上午就有不少记者蹲守在会场门口。 黑色商务车缓缓停在红毯尽头,便有车童与保安迎上来,为嘉宾打开车门。记者们纷纷将镜头对准后排车门,闪光灯急促耀眼。 乔椹琰从车里出来,缓慢地站直身子。 他朝红毯上望了一眼,边扣西装边绕到车门另一边,为祁柚拉开车门,绅士地朝她伸出一只手。 祁柚微微一笑,搭上乔椹琰的手掌,提着裙摆下车。 她一出现,闪光灯的喀嚓声更加频繁。 乔椹琰许多记者是认识的,毕竟前不久北欧某家科技信息公司被中国企业高价收购,这出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收购案就是他的手笔,有媒体称他为亚洲年轻企业家中颜值最高的一位。 可他身边这位年轻女人,对于欧洲的媒体记者而言实在有些陌生。一时间,猜测声不断。 两人手牵手,缓步踏上红毯,行至签名区,接过司仪递上来的烫金水笔,在签名版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而后,不等媒体记者提问采访,两人微笑着朝展厅里走去。 拍卖会开始之前,会进行一次艺术品预展,祁柚和乔椹琰到的比较晚,预展已接近尾声,正是人流高峰时期。 甫一踏入展厅的大门,立刻有品牌的工作人员前来接待,热情地为宾客们讲解品牌的历史和拍卖珠宝的制作工艺。 祁柚站在厅里浅浅地扫了一眼,很快注意到位于展厅正中央的玻璃橱窗里摆放着一颗粉钻戒指。 镶嵌着的浅粉色钻石足足有鸽子蛋大小,内部无暇,经过工艺师的精湛切割,每一个切面都闪烁着细碎的光芒,耀眼夺目。 如今的钻石界,彩钻仅有万分之一,粉色钻石更是少之又少。 祁柚记得,前几年在香港苏富比拍买会上也出现过一颗16.08克拉的浓彩粉钻,被富商以2850万美元的成交价拍下。 她某次无意间看见那颗粉钻的照片,内心还有点小喜欢,只可惜当时还在读书,没能参加那场拍卖会。 而眼前这颗,甚至比那颗更大,颜色更为罕见。 相比于橱窗里其他雍容华贵的珠宝,这颗粉钻简直太少女!太梦幻了! 她走过去,盯着这枚戒指,半晌没移开眼睛。 工作人员介绍道:“这颗粉钻重24.78克拉,属极微瑕钻石,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员用高倍放大镜也很难发现瑕疵,纯度达到VVS2级。” 24.78克拉!! 也就是说比香港富商手里那颗大了足足8克拉!! 粉钻超过1克拉已是稀有,更何况是24.78克拉!! 祁柚盯着橱窗,疯狂心动,脑子里一遍遍幻想自己戴上它的美丽画面,恨不得现在就将自己所有的银行卡全部贡献给它。 冷静片刻之后,她故作淡定地挽了一下头发,问:“这枚戒指喜欢的人多吗?” 工作人员:“多的,好几位太太都表示今天就是冲着这颗粉钻来的。” 祁柚:“…………” 呜呜呜呜呜,那她哪里抢得过啊!! 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颗“碎钞机”上移开,转过身,作势去看别的。 乔椹琰站在她身边,全程将她的细微表情收入眼底。他侧眸再次打量了一眼那枚粉钻,心底了然。 ----- 或许是那颗粉钻太过惊艳,以至于祁柚再观赏别的珠宝,明显兴致平平,眼睛总是不时朝粉钻的方向看上几眼。 半个小时后,预展正式结束,宾客们被引至宴会厅,按照名牌所摆放的位置有序入座。 祁柚和乔椹琰所在的位置,位于宴会厅的最前排,属于重量级的贵宾席位。 这样的宴会,能被品牌邀请中国名流统共没有几位,而能被安排宴会厅的前排位置,可见国际上对他的认可度很高——况且他还这么年轻。 入座不久,相邻的富商之间开始简单闲聊。 生意场上的话题,祁柚并不怎么感兴趣,何况和乔椹琰交谈的几位富商长相一个比一个油腻,她听了没几句便百无聊赖地拨动着桌面上的花束,东张西望起来。 可他们聊着聊着,突然齐齐地把目光投到她身上。 祁柚虽大方地和他们打了招呼,但同时被这么多男性盯着,她心底还是有些发憷的。 乔椹琰拉住她的手,不露痕迹地将她往身后挡了挡,那些人才笑眯眯地收回目光,把话题转到别的事务上。 祁柚有个一尴尬就喜欢往厕所的小习惯,这样一二来去很快便坐不住了,和乔椹琰说了一声,起身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从卫生间里出来,她接到乔寻洵打来的聊天电话,问她这趟欧洲之旅进行得怎么样。 祁柚倚在洗手池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聊着,无意间提了一嘴看上颗粉钻的事儿。 乔寻洵怂恿她大胆向乔椹琰开口:“难不成去了这样的珠宝拍卖会还有空着手回来的道理?男人的钱该花就得花,千万别给他省!” 祁柚被她那套邪门歪理给逗笑了,突然有些心疼自家老头腰包。 正说着,她瞥了一眼镜子——白皙的脖颈上的几道红痕尤为明显,想是上妆的时候忘记遮脖子了。 难怪刚才那几人看她的眼神那么暧昧,原来是因为这个!! 乔椹琰竟然也不提醒她,就由着她这么毫无察觉地晃悠了大半天!! 狗男人,他是让别人都知道他床上功夫很厉害吗!! 祁柚忍住想给乔椹琰一剪刀的冲动,从手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遮瑕和粉饼,一层一层地往那暧昧的痕迹上遮,一连盖了三层粉,红痕才勉强浅淡了些。 回到宴会厅的时候,晚宴已经开始许久。品牌总裁发言完毕,正式进入到慈善拍卖环节。 第一件珠宝被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搬至台上,底下富商跃跃欲试,纷纷举牌抬价,乔椹琰却在这时转身朝门口望来。 四目相对,祁柚隔空嗔了他一眼,随之避开他的眼睛,赌气得落座在最后一排的位置。 很快,包里的手机传来震动,乔椹琰发来微信询问:【柚柚,怎么了?】 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不是你做的好事嘛! 祁柚抱着手机猛戳屏幕,碎碎念地吐槽了一长条他的“罪行”。 正打着字,忽的听到前排传来两道细细的女声,讲的还是中文,祁柚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唉,那个是乔氏集团的CEO乔椹琰吧?刚回头的那个。” “最前排那个黑色西装吗?对对,就是他。他本人真的好帅啊。” 能被邀请进这样场合的国内名媛,祁柚大多认识,但眼前这两位明显是生面孔,又坐在这么靠后的位置,想必是这圈里的边沿人物,用了些手段关系,混进来蹭个晚宴,回头发给微博朋友圈自抬身份的。 祁柚对这种人没什么好感度,可这会儿听见她们是在背后谈论自己老公,又忍不住多听了一耳朵。 “听说他前不久结婚了?” “是啊,和盛远集团的那位千金。” “那他今天怎么一个人来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我朋友说,乔椹琰和他现在的老婆是商业联姻,两人各取所需罢了。结婚这么久,从没见他把太太带到人前,怕是根本没什么感情,连做戏给别人看都不愿意,这种没有感情商业联姻迟早得离。” 没有感情吗? 祁柚听完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没错!这个狗男人就是馋她身子!! 他要是再这么没轻没重地折腾她,她就和他离婚!! 许是太久没等到她的回复,乔椹琰又发来消息:【柚柚?】 祁柚回神,学着前排女人阴阳怪气地口吻,将她们讲的话重复了一遍给乔椹琰发了过去。 乔椹琰:【…………】 前排继续说:“我还听说啊,他们两个现在是分居状态。乔椹琰在市区有套公寓,每天工作完都回那边住,到现在都没碰过她。” 祁柚:“…………” 是谁这么无聊传出这种谣言的,明明结婚前她就把他睡了好不好!! “啊?可我上次看照片盛远那位千金不是长得挺漂亮的吗?” “漂亮有什么用?人家就是不喜欢她呗。你别看他们的婚礼举办的那么隆重,其实都是长辈的意思。上一周我朋友家的公司举办年会,邀请乔椹琰参加,他都是一个人出席的,从来没见他带上老婆一起。” “……上周?” 祁柚自言自语,迅速回忆了一遍到底有没有这件事,一边想一边又给乔椹琰发去微信:【上周那谁谁谁家的年会你为什么不带我去参加?】 “……” 乔椹琰回过头,深深地看了祁柚一眼,又回:【是你说要去美容院没有时间。】 祁柚:“…………” 好吧,好像还真是这样。 前面两个女人忽的捂嘴惊喜,“啊,他回头了,是不是在看我们啊!” “肯定是了!刚才在预展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看我们了!” “那他待会儿会不会过来加我们的微信啊?可是他结婚了,给还是不给啊,好为难啊。” “…………” 祁柚本来还生气着,听到这儿忍不住轻笑出声。 没想到出趟国还听了个免费相声,这两位不去德云社当女弟子都可惜了。 就在前排陷入不切实际的幻想时,工作人员将装有粉钻的玻璃罩抬上台,全场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光芒璀璨的钻石吸引,拍卖师对粉钻的开采及制作进行了详细的介绍,最后给出报价:“起拍价,1500万。” 1500万?还是美金? 起拍价都这么高,可想而知最后的成交价会是怎样一个天文数字。 才一给出起拍价,台下立刻有富商加价:“1600万!” “1700万!” “1800万!” “2500万。” 冷清低沉的声音在最前排响起,乔椹琰气定神闲地举起竞价牌,直接将价格抬高了整整700万。 不少人朝他所在的方向望去,歪着头窃窃私语。 同样处于惊讶之后的还有祁柚。 当她看到前几场乔椹琰都没有要举牌的意思时,她以为这男人大概是没有为她一掷千金的觉悟了。 而他刚才叫价的气势,显然是对这颗粉钻势在必得的。 可是……他是怎么看出自己喜欢这颗的? “哼,狗男人。” 祁柚嘴上骂着,心里却有点小开心,双手合十抵着下巴,默默观察现在的局势。 当竞价来到3000万美金的时候,整个宴会厅只剩下乔椹琰和一位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还在执著地举牌。 见那人还在咬着不放,乔椹琰有些不耐,举牌喊道:“3700万。” 那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 “3700万还有没有人加价?” “3700万一次,3700万两次,3700万三次!” “成交!”拍卖师落锤。 “恭喜来自中国的这位乔先生以3700万美金的价格买下这颗粉钻。” 乔椹琰淡然起身,朝先前与他竞价的中年男人点头示意,又将目光投向后排,隔着攒动的人头,很轻地牵了一下嘴角。 - 很快有工作人员上前,将乔椹琰领至后台前签署《拍卖会现场笔录》、《拍卖成交确认书》。 半个小时后,拍卖会接近尾声,品牌总裁再次上台发言,乔椹琰才去而复返。 再出现时,手里多了一个浅粉色的丝绒首饰盒。 他没有回原先的座位,而是走向最后一排。 “我天,他真过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头发有没有乱啊?” 正当前面两位女士手忙脚乱地整理发型时,乔椹琰直接略过她们,落座在后排的祁柚身边,打开首饰盒,取出刚刚巨额拍下的粉钻呆在祁柚的手上。 又搂过她的肩膀,低声哄道:“别生气了柚柚,是我不对。” “………………”前排两位女士直接看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他老婆一直就坐在她们身后?? 3700万美金买了颗钻石就为了哄老婆开心?? 说好的不喜欢呢??!! 说好的商业联姻呢??!! 祁柚伸出手,盯着手上的那颗粉色鸽子蛋,足足看了半分钟。 嘤嘤嘤,这个狗男人真的太会了!! 她好爱!! 但她面上还是端着,摆出一副“区区3700万美元而已”“老娘什么宝贝没见过”的表情,戳了戳男人喉结,不以为意道:“别以为一颗破钻石我就能原谅你昨晚对我做的事,我脖子上的痕迹拍了三层粉都遮不住!” 说着,她还轻飘飘地瞟了几眼前排柠檬群众——粉碎谣言,从秀恩爱开始。 前排柠檬精再次石化,张大嘴巴面面相觑,彼此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呜呜呜呜呜我好酸”“这种莫得感情的商业联姻什么时候轮到我”“场面真的是有点小尴尬呢”等多种情绪。 ☆、六十颗甜柚 祁柚本不想这么高调秀恩爱的, 起初旁人一直谈论她和乔椹琰是商业联姻,她也只是淡然一笑,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这么长时间的放任不管, 导致这些人变本加厉, 谣言越传越过分,她只好亲自下场粉碎谣言,让她们看看这场商业联姻到底什么有没有感情。 这两个姐妹在圈里暂时说不上什么话,当然她们也不可能将这么打脸的一件糗事往外说,祁柚是不指望她们能主动站出来帮忙辟谣的——但外面的那帮记者可以。 不到半个小时,关于乔氏集团总裁斥巨资拍下粉钻只为博美人一笑的消息已经在外面传开了。 祁柚挽着乔椹琰从宴会厅出来时,记者们举着□□短炮,纷纷将镜头对准他们二人——尤其是祁柚手上那颗blingbling的粉钻。 出口被堵得水泄不通,乔椹琰脱下西装外套搭在祁柚身上, 将她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 以免被人意外碰伤。 幸而酒店保安很快赶来, 秩序才得以恢复。 有记者一边后退一边用英文提问:“请问乔先生, 您与这位女士是什么关系呢?” 乔椹琰淡笑,举起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说:“看不出来吗?我早是已婚人士。” 记者恍然,纷纷送上祝福。 祁柚回到车上的第一件事, 就是摘下粉钻,捧在手心爱不释手地反复欣赏, 小眼睛直勾勾盯着片刻不离。 过了会儿,她又给自己重新戴上,拿出手机自拍——带着粉钻的那只手看似随意地捂着脸,实则很有心机地露出鸽子蛋大的钻石,偏着头微笑。 一连拍了十几张,她仍觉得少了点什么, 又故意微微侧了侧身子,乔椹琰带着腕表的左手悄然入镜。 祁柚趁他没注意,快速按下拍照键,捧着手机怎么看怎么满意。 挑了一个好看的滤镜,当即发了朋友圈。 【刚参加完慈善晚宴。吐舌.jpg】 配图两张。 照片才一发出,她的朋友圈立刻炸了—— 乔寻洵:【果然还是买了!!】 陈今安:【麻烦告诉我价格让我死心!!】 学姐A:【是我看错了吗??那是粉钻??】 学妹B:【呜呜呜呜呜呜呜,柚柚姐你看我有生之年能配得上看它一眼不?】 学姐C:【完了完了,这年头连柚柚也开始秀恩爱了,母胎单身真的没法活了!!】 圈内塑料姐妹A:【柚柚,你老公对你好好哦,我们都羡慕死了。】 圈内塑料姐妹X:【柚柚什么时候有时间呀,一起喝下午茶呀!】 许炽淮:【呦呵,大手笔啊兄弟。】 …… 祁柚心情好,一一回复了评论,可没等她回复完,下面又冒出一条。 乔椹琰:【喜欢吗?】 “……” 明明就坐在她身边,干嘛要隔着朋友圈聊天。 祁柚盯着这条评论看了三秒,愣是从着简短的三个字中读出了“别光顾着发朋友圈”“偶尔也理一下你送你钻石的老公”的暗示。 她很上道地放下手机,在乔椹琰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撒娇道:“谢谢老公,我很喜欢。” 乔椹琰侧了侧头,手指轻点几下另一边脸颊,祁柚又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一下,他满意地挑了下眉,“那还生气吗?” 祁柚一个劲地晃着小脑袋,还乖巧地朝他眨了眨眼睛,“不生气了不生气了!” “嗯。”乔椹琰低低地应了一声,继而搂上她的腰,身子压低,凑近她的耳边,“那晚上……” 祁柚脸颊一热,慌不迭地推了下他的肩膀,又看了眼前排的司机,咬着唇赧然道:“别说了,车子上还有人呢。” “没关系,他听不懂。” “……”祁柚绞着手指,声音细小如蚊:“那……你轻一点哦。” 乔椹琰盯着她羞红的脸颊看了几秒,忽的笑了起来,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宠溺道:“傻瓜,逗你玩的。” 祁柚:“……” “你烦死了!” ----- 这颗粉钻实在太贵重,祁柚朋友圈也发了,恩爱也秀过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将这天价钻石给弄丢了,回到酒店后她战战兢兢地脱下,放回首饰盒内,又打开行李箱将其藏进了安全的最深处。 洗完澡出来,她又戴回了和乔椹琰的婚戒。 乔椹琰靠在床头,继续看那份白天没看完的文件,祁柚斜坐在他身边,难得没玩手机也没追剧,垂眸拨弄着指甲,不知在想什么。 见她良久没有动静,乔椹琰摘下眼镜,柔声问:“怎么不说话?” 祁柚看了他一眼,又深叹了口气,斜靠在他肩膀上,“我在想事情。” “嗯?” 祁柚犹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说出了口:“我以前看过你妈妈的照片,我觉得……你妈妈和小姨长得还挺像的。” 乔椹琰收回视线,眼底情绪不明,“嗯,都像我外公。” “哦。”祁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拿过乔椹琰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摩挲,鼓起勇气说了句埋葬在心底已久的话。 “乔椹琰,你和我说说你爸妈的事吧。” 下一秒,她能明显感觉到乔椹琰脊背僵了僵,气氛凝固。 过了好一会儿,他摘下眼镜,淡声开口:“在我十六岁那年,也就是遇见你的前几天,他们死于一场车祸。” “是我妈,撞死了我爸。” ----- 乔椹琰的爸爸乔堃是家里的唯一的儿子,也是当时乔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年少时的他意气风发,凭着优秀的成绩和卓越的能力深受老师和长辈的赏识。 据乔老太太回忆,乔堃年轻时模样生的比乔椹琰还俊朗些,长了一双及占便宜的桃花眼,说话做事又会讨人欢心,很招女孩子喜欢,在他很小时候,大院里的那些小姑娘就都喜欢围着他转。 乔堃的性格不似乔椹琰这般淡漠,全然相反,他仗着自己生了一副好皮囊,四处沾花惹草,和许多女孩子都保持着暧昧关系。 大学毕业后女朋友更是换的比衣服还勤快——这样的情况在他遇见了乔椹琰的妈妈白姝后才慢慢有所收敛。 白姝出生于书香世家,虽然家世比不上乔家,但她自小性格坚韧,生得温柔娴静,乔堃自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喜欢上她,扬言要追求她做女朋友。 因着乔堃在圈里是风云人物,他的感情经历白姝也有所耳闻,那时的白姝对他避之不及,没有想过要成为他众多女友中的其中之一。 可到底是年轻没有谈过恋爱,抵不住乔堃一而再再而三地热烈追求,很快陷入爱河。 和白姝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乔堃像变了一个人,身边朋友都笑话他浪子回头改邪归正了。 在他交往过的所有女友中,白姝也是唯一一个被他带回家里的女孩,可以说他是真心爱她的——至少那时候确实是这样。 在一段时间的相处过后,乔老太太很喜欢白姝这个儿媳妇,甚至把她当亲生女儿般的疼爱。 后来结婚生子,一切都发生得很自然。 在乔椹琰小的时候,爸爸和爷爷的工作总是特别忙,忙到一周都挤不出一个小时陪他说说话、关心他的生活,照顾他的永远只有妈妈和奶奶。 爱情总在进入婚姻之后归于平淡,生活变得琐碎无味,在一次又一次的摩擦过后,喜欢激情的乔堃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他身体里那些不安分的因子重新开始作祟,那段时间他经常几天不回家也不给妻子打一个电话,就算回来也是深夜,浑身都是烟酒和廉价香水的味道。 那段时间,乔椹琰总能在半夜起床时看见妈妈一个人在房间抹眼泪。 年幼的他不懂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父母之间矛盾越来越深。而他面对妈妈的日益消沉是那样的无能为力,原本还算开朗的他从那时候开始性格变得愈发沉默。 后来长大他在知道,那时的乔堃死性不改,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初初知道这件事,性格要强的白姝当即提出离婚,可家里的长辈都劝她,为了孩子忍一忍,男人嘛谁还没犯过错。 为了儿子,白姝打碎了牙往肚子咽,乔家长辈也答应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离婚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迫于乔宗明的威压,乔堃和当时外面的女人断了联系,但信任就像一张白纸,皱了便再难抚平过去的痕迹,即便每日还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白姝和乔堃的感情再也回到从前。 而出轨这件事,只要原谅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在后来的几年时间里,乔堃又在外面断断续续交往过3个情人,其中最小的一个年纪也不过25岁。 那时的白姝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每天以泪洗面。她本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当她的富太太,继续活在美好婚姻的假象中,可偏偏那一天乔堃养在外面的女人将与乔堃的床照发到了白姝的手机上。 白姝疯了一般的与乔堃闹,在隔壁房间写作业的乔椹琰清晰地听到两人争吵声、妈妈的哭泣声,紧接着是爸爸摔门出去的声音。 乔堃离开没多久,白姝也到处寻找车钥匙,不顾乔椹琰和老太太的阻拦开车追了出去。 令她没想到的事,在两人激烈的争吵过后,乔堃仍是去了那个情人那里,开着车无事发生般地去商场吃饭。 隔着几米的距离,白姝能清晰地看到丈夫与情人在车上的亲密举动,这令她几乎丧失了理智,猛踩油门拼命追赶,最终在跨江大桥上撞上了乔堃的车尾。 宝马车猛转方向盘躲闪,却不料被迎面驶来大货车撞出好几米远,白姝所驾驶的小轿车也失控地撞向了江面,卡在护栏上摇摇欲坠。 看着丈夫的车子着火,路人不敢靠近只能焦急地拨打求救电话,白姝不顾好心人的提醒,绝望地晃动车身,连车带人地坠入冰冷的江水之中。 ☆、六十一颗甜柚 跨江大桥上的车祸一经报道, 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后来媒体深挖,爆出在车祸中去世的是乔氏集团的继承人与妻子。 尽管乔宗明后用了很大一番力气将相关的新闻报道压下来, 但乔堃去世的消息仍然引起了商界的轩然大波。 那段日子对于整个乔家而言是昏暗的, 乔老太太病倒了,乔宗明不仅要处理儿子的身后事、安抚受害司机的家属,还要应付公司里那群存有异心的洪水猛兽—— 他们巴不得趁着乔家发生变故将整个公司从乔宗明手中夺走。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与此同时,白家也将乔家告上法庭,以乔堃婚内出轨为由,争夺乔椹琰的抚养权。 其实那时乔椹琰已经16岁了,要不了两年就成年了。白家这么做除了要给女儿讨一个公道,也为了惩罚乔家, 不惜鸡蛋碰石头, 硬生生和乔宗明进行了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可乔堃一死, 乔家只剩下乔椹琰这一个独子, 乔家的未来都在他肩上,乔宗明哪里会放他走,便趁着白家还未有所察觉, 暗自安排将孙子送出国。 而乔椹琰在听完爷爷这个决定后,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不可否认, 那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 才将将16岁的年纪里,见过父母失败的婚姻,他对于“爱”这个字有着与同龄人不同的定义。 初到国外的那几年,在偌大冰冷的公寓里,没有父母,没有朋友, 只有一个定时来打扫的外籍保姆,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一个人熬过来的。 时至今日,他仍会不时做着同一场噩梦,梦见父母在隔壁争吵,他拼劲全力阻拦妈妈出门,却总是以失败告终。 他还会梦见妈妈被打捞上来时苍白水肿的面容,而他站在岸边只是看着,一滴泪也掉不下来,就像这荒唐的一切与他无关。 后来,关于父母,成了他决口不谈的禁忌。 不提起不是因为忘记,而是他至今都无法原谅乔堃对妈妈和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越是恨,就越是提醒着自己不能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人。他对男女之事十分淡漠,只因为他见过爱情最惨烈的样子—— 直到他遇到了祁柚。 16岁初次遇见她,是他出国那天。 离登机时间尚早,他特意让司机绕路,想再看看这座从小长大的城市,后来他就在马路边捡到了她。 司机开车从她身边经过时还不经意的调侃了一句,说这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要是走丢了家里得急死。 其实一切与他无关,可他看着小女生可怜巴巴的模样,心念一动,不知为何就喊了停车。 再后来是他回国那晚,他们在酒吧再次相遇,一向克制的他却意外的动了欲望。 她像一杯醇香的浓酒,纯粹而热烈,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闯进他的世界,融化他内心的冰,带他看见爱情原来还有其他模样,让他痴迷深陷。 如今再回头望,原来一切早有安排。 她是他的救赎。 过去种种像一块长在心口的血痂,在无数个漫长的黑夜里折磨着他,每想起一次,血痂就被揭开一次,鲜血直流地疼。 可是今天,他握着祁柚的手,他发现自己终于能平静地说出口。 从今以后,他的快乐有人分享,伤痛亦有人分担。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不再是一个人。 - 默默听乔椹琰讲完这个漫长的故事,祁柚眼角有泪滑落,她瑟缩在他的怀中止不住的轻颤。 她惦念了一整个青春阳光温暖的大哥哥,原来在那个时候就独自承受了那么多痛苦。 相比之下,她真的要幸运和幸福很多,虽然从小没有妈妈,但家人都对她特别特别好,一点儿委屈都不舍得给她受。 即使后来爸爸娶了小后妈,她和乔寻洵两人拌嘴斗气是常有的事,但电视剧里被后妈欺负陷害的故事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 她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这些年他是如何走过来的,每每想到这些,她的心就像被人割了一块似的疼。 她多么庆幸啊,庆幸自己找到了他,从此再也不分开了。 见她眼眶湿润,乔椹琰淡笑着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问:“是不是吓到你了?” 祁柚摇头。 乔椹琰:“放心,我和我爸不一样,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的。” “嗯。”祁柚搂着他的腰不肯松手,直往他怀里钻,“老公,我们以后好好过,我会对你好的。” 乔椹琰:“好,我也会好好爱你的。” ------ 接下来几天,两人在欧洲的其他小国短暂度假。 祁柚有些小心疼买粉钻的3700万美元,毕竟这些钱都是她的便宜老公工作到深夜、一份合同一份合同签出来,所以这趟游玩,她非常克制自己的购买欲—— 除了三个包、两件大衣、四件皮草、六双鞋、五瓶香水、两条项链、一套奢宠护肤品之外,她真的什么都没买。 什么都没买。 年底事务繁多,许炽淮和温时念的婚礼也在春节前的最后一天隆重举办。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好兄弟的婚礼乔椹琰自然不能缺席。 为此,他不得不早早结束欧洲之旅,带着小娇妻赶在婚礼的前一天晚上回到帝都。 帝都一连下了几天的雪,到了他们回国这天,天将将放晴,冷风萧瑟,寒气钻进骨子里。 飞机落地是夜里九点。 道路上的积雪还未化干净,夜晚开车不便,乔椹琰让司机把车开去了市区。两人在公寓里休息一夜,第二天上午准时去参加好友的婚礼。 婚礼的场地定在某家高档酒店,因着新娘怀了孕不能受凉,仪式和宴会都在室内举行。 乔椹琰和祁柚到达现场的时候,厅里已经聚了不少宾客,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举杯聊着天。 才刚一进宴会厅的大门,很快有某家公司的老总远远地朝乔椹琰打招呼。 乔椹琰敛眉一笑,牵起妻子的手走了过去。 这大概是除了魔都酒会之外,乔椹琰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带她出席活动,祁柚心里还有些小雀跃,一举一动都非常矜持,生怕给乔椹琰丢脸。 然而她不知道,当两人挽着手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众人的目光就已经被二人完全吸引。 从前圈里盛传,说乔祁两家是商业联姻,两人背地里不和已久,还有人阴阳怪气地讽刺,打赌他们两年之内必定离婚。 可前几天,乔椹琰在欧洲斥巨资拍下粉钻的消息一经传中,不少人的脸都被打肿了。 若说只是为了做给别人看,实在没有花3700万美金买个面子的道理。放眼过去的粉钻拍卖史,哪一颗不是被富商拍下送给心爱之人? 难不成乔椹琰对这位联姻妻子还真真的宠爱有加? 大家起初还疑惑着,而今天乔椹琰带着妻子高调亮相则是完完全全的证实了大家的猜测。 两人举手投足都是甜蜜恩爱,连眼里都只有彼此,若他们这样都能被称之为“莫得感情”,那这世间恐怕没有真爱了。 众人瞧着瞧着,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股酸意。那些在背地里没少说风言风语的人心里更不是滋味—— 行吧,终于认清现实,人家就是长得漂亮又嫁了个有钱帅气的老公,小两口感情稳定,这么好的婚事就是轮不到自己呢。 陪着几位老总聊了没一会儿天,祁柚便有些心不在焉地四下张望,在向服务生打听到新娘休息室的所在后,她和乔椹琰说了一声,自己一个人先去看看新娘温时念。 婚纱是她去欧洲之前亲自送到温时念手里的,温时念也当着她的面试穿过,没有什么问题。 可到了这婚礼的档口,祁柚还是会忍不住紧张,担心化妆师不懂如何穿戴,没有将婚纱最美的一面展示出来,她只有自己亲自过去看一眼才放心。 祁柚来到化妆间的时候,温时念已经梳妆完毕,化妆师在为她配戴最后的头饰。 见祁柚进来,温时念扯了扯婚纱裙摆,拉着她的手小声道:“怎么办?我有点紧张,我好怕我一会儿踩到裙摆摔跤,那就太丢人了。” 两人在婚纱的设计上时常交流,而后又合作拍了杂志,一来二去如今也算是朋友了。 祁柚笑着揶揄她:“你颁奖晚会都上了那么多次了,一个两百人的婚礼就把你给吓住了?” 温时念托着下巴,“那怎么能一样呢?婚礼啊……一生只有一次啊,你结婚的时候难道不紧张吗?” 祁柚:“……” 那个时候她对乔椹琰还没多大感觉,紧张倒是真说不上来,不过期待多多少少是有的。 当然,这些话她不会说与外人听,只笑了笑帮温时念调整婚纱细节。 温时念如今怀孕已有六月,祁柚在婚纱上做了高腰的蓬蓬裙设计,正好为她隆起的小腹做了完美掩护。 两人又在化妆室聊了会儿天,温时念的父母进来了,祁柚也不便过多停留,看了眼时间,转身回了宴会厅。 此刻宴会厅里的宾客已基本到齐,许家是做影视传媒的,除去生意上的伙伴,这次婚礼也来了不少娱乐圈的人物。 祁柚朝乔椹琰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仍被生意伙伴缠的脱不开身。 乔椹琰也看见了祁柚,隔空向她传达了个眼神,示意她过去。祁柚则觉得自己过去也插不上什么话,索性摇了摇头,找了个吧台拿些点心吃。 她才一站定,很快有圈里的塑料姐妹凑上来找她聊天,你一言我一语,犹如一只只聒噪的小麻雀,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柚柚,你今天这身可真好看,是你自己设计的吧?” “听说今天新娘的婚纱也出自你的手呢?回头我也找你设计礼服!” “我听说你老公花斥巨资给你买了颗粉钻,你今天怎么没带啊?” 为了不抢新娘的风头,祁柚今天只穿了件平常礼服,妆容也清淡,站在一众浓妆艳抹的女星名媛中,反而显得清新脱俗。 她撩了撩头发,恰到好处地露出无名指上婚戒,“那个呀,24.78克拉太沉了,你们要是想看,下次可以去我家里喝下午茶啊。” “好啊好啊。” “你老公对你真好,那么昂贵的钻石说买就买了,真是让人羡慕死了。” 祁柚弯唇笑笑,应付自如。 她当然知道这些人是风往哪吹往哪倒的墙头草,在今天之前,她们还指不定跟着那些人在背后怎么编排她呢。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们乐意说好话哄她开心,她也就大大方方地接受。 名媛们都是在祁柚朋友圈看到风向的,才能这么及时送上彩虹屁,可某些挤不进她们这个圈子的小女星就没有这么热乎乎的第一手线报了,还以为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真如传言那边岌岌可危。 见乔椹琰和祁柚同在一个宴会厅却各站一边没什么交集,很快有女星按捺不住,等不到祁柚离场就已经端着香槟过去搭讪。 正聊着,祁柚眼角瞥见一位三线女明星站在了乔椹琰的身边,搔首弄姿的。 也不知他们聊了什么,女星没说几句便拿出手机作势要加微信,乔椹琰皱着眉头觑了她一眼,和身边的生意伙伴说了声“失陪”,便朝祁柚所在的方向走来。 可下一秒,那女星又大着胆子横跨一步,挡住了乔椹琰的去路。 她低垂着头,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那女的想勾引谁呢?” “也不回家照照镜子,顶着这么一张整容脸还敢搭讪你老公呢,就这个颜值,还没我们柚柚十分之一漂亮。” “我知道她,前段时间演了个古装电视剧来着。我听说她风评不太好,还和导演睡过呢。” “你看她还装可怜,这也太婊了。” …… 塑料姐妹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儿在祁柚耳边煽风点火。 祁柚盯着那边看了几秒,忽的挑了下唇角,拦住一名穿梭在宴会厅的侍应生,要了杯香槟,踩着高跟鞋朝乔椹琰走去。 “老公!” 祁柚的声音清清软软,这一声亲昵的叫唤更是酥进骨子里。 她挽住乔椹琰的手,旁若无人地朝他微笑,满脸甜蜜。 过了一会儿,她才转过头,似是刚注意到跟前有人,惊讶的“啊”了一声。 “我认识你,你是女演员吧?” 小女星没料到正宫突然出现,自己就这么明晃晃的被逮个正着,走又不能走,只好不尴不尬地杵在原地,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你……你好乔太太。” 祁柚笑得更灿烂了,“你叫那个什么来着……哎呀,你看我这记性都给忘了,我前段时间还看了你的剧呢。” 小女星扯了下嘴角,“乔太太,我叫郝悦。” “哦,对郝悦。”祁柚继续道:“前段时间大火的那部古装剧,有你参演吧?我记得你演了个勾引人家老公的狐狸精,演技可真是太好了,就跟真当过狐狸精似的。” “…………” 小女星敢怒不敢言,咬着唇低声道:“乔太太,你记错了,我演得是只小树精。” “是吗?”祁柚侧头想了想,“那还真是我记错了。不好意思啊,最近追的剧太多了,一看见你啊就忍不住往狐狸精的方向想了。” 郝悦:“…………” 作者有话要说:  离正文完结不远了,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可以和我说呀。 ☆、六十二颗甜柚 正所谓“忍一时卵巢囊肿, 退一步乳腺增生”,在怼人这件事上旧时光,她钮钴禄·祁柚从来没输过。 可她这正宫娘娘还没完全发功呢, 那小女星就已经举起白旗灰溜溜地逃了。 祁柚斜睨着她的背影, 暗暗翻了个白眼。 嘁,这么点儿段位还想勾引她老公,不如再回狐狸洞修炼个几万年再跟她斗吧。 她眼神轻蔑,冷傲地撩了下头发。回过头,发现乔椹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眼角微勾,笑意不明地盯着她。 祁柚气呼呼地在他手背拧了一把,娇嗔地瞪着他,“笑!你还好意思笑!我才离开多久你就被女人缠上了, 我不来你还不得脱身了是不是?” 乔椹琰仍是笑, 他将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倾身凑近, 薄唇贴近她的耳廓,热息撩在她的脖颈,声音低哑地说:“吃醋了?” 祁柚轻哼了一声, 心里跟醋坛子打翻似的酸得不行,嘴巴却依然倔强不肯承认, “嘁,臭美吧你,我才不会为这种事吃醋呢。” 她不是吃醋,她只是想在他这张帅到过分罪孽的脸上写上“已婚人士、老婆巨美”“夫妻恩爱、生活□□”两行大字,最后在脑门上再来道“妖邪勿扰”的横批! 这样!那些盘丝洞里的妖精就没人敢打他的主意了! 乔椹琰也不说话,大掌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双眸含笑看着前方刚刚上台的婚礼司仪。 可祁柚愣是从他略略挑眉的细微表情里,读出了“很好看来你还是挺在乎我的”“很荣幸看到我老婆为我手撕烂桃花”的满足。 “……?” 祁柚脑袋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是,他怎么还突然骄傲起来了呢? 正当祁柚要追问那小女星和他说了些什么时候,台上婚礼司仪开始上台热场,全场嘉宾目光都聚集到舞台这边,祁柚也就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这件事暂且按下不表。 可她眼睛盯着台上,满脑子想的却还是刚才那事儿,那些酝酿了许久却没机会说出来的损话像二倍速的弹幕一样,一遍遍从她眼前滑过。 她双手环胸,表情冷艳,忽而用胳膊肘碰了碰乔椹琰的肩膀,“那个……” 乔椹琰偏头看过来。 祁柚撇了撇嘴角,语气变扭道:“刚才我那样怼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恶毒了?” 乔椹琰很轻地牵了一下嘴角,搂着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低声说:“不会,我觉得你怼人的样子……很可爱。” “真的?”祁柚挑眉,漆黑的眼眸中有光亮跃动。 乔椹琰点了下头,“真的。” 祁柚满意地扬了扬下巴,没想到这个狗男人还挺上道的,不像某些狗血偶像剧,小白莲一个梨花带雨,男主们的脑子就被狗吃了。 有了他这句话,祁柚的心情一瞬间变好,原本还觉得长相过分油腻的司仪,现在看起来也有几分眉清目秀了。 婚礼在一片祝福声中进行,仪式结束后便是晚宴。 许炽淮作为新郎自然是逃不过被灌酒的命运,乔椹琰也陪着从小一直长大的几位好友多喝了几杯。 知道他酒量好又难得他今天高兴,祁柚也没拦着,在喂饱自己的小鸟胃之后,她与乔椹琰说了一声,独自一人走去花园透透气,而后又遇上了同样出来散心的邹俪,两人多聊了几句。 - 温时念作为一位二线女明星,网友对她婚礼的关注度很高,加上婚宴上又邀请了一些圈内媒体行业的朋友,婚礼一边进行,实时照片就已传得全网都是。 除了对新人及婚礼规模的关注,网友们对新娘婚纱的讨论度也非常高。 有营销号爆料,为了这次婚礼炽耀传媒的许大公子可谓是下足了血本的,光温时念身上的婚纱就价值上千万。 上千万的婚纱?!那不相当于穿了一套帝都二环的房在身上?? 哪个品牌的婚纱这么高贵?! 就在网友么猜测着天价婚纱出自哪位设计师之手时,Ciyo官微上线,低调地发布了一只Vlog,并配文:【很荣幸能为温小姐设计婚纱,祝新婚快乐。爱心.jpg】 这支视频内容是祁柚从设计手稿再到亲手缝制婚纱、跨越了几个月的全部工作过程。 视频里,她认真投入,衣着从夏天的短袖到冬天的毛衣,每一个细节都认真对待,一针一线都是自己亲手缝制的,可见婚纱制作是件极其精细又费事费力的工作。 没过多久,温时念工作室也转发了这条视频,并感谢祁柚的用心设计,期待之后的再合作。 谜底终于揭开,原来这价值一套房的婚纱是出自总裁夫人之手,难怪网友们都觉得这设计风格有点眼熟。 温时念的粉丝们涌入,齐齐感谢祁柚为她们的宝贝设计这么好看的婚纱送她出嫁,很快将这条微博推上了热门。 评论: 【今天的小白鹅是仙女!】 【看到女鹅出嫁,老母亲留下了欣慰的眼泪!】 【感谢总裁夫人为我们女鹅设计这么好看的婚纱!今天她是最美的新娘!】 【呜呜呜呜,总裁夫人的每一套设计真的全部都长在我的审美上!】 【我也好爱!但是这个价格……贫民窟女孩留下了我不配的眼泪。】 【这个属于高定啦,当然很贵,可以去她们官网看看日常服饰,价格适中。】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总裁夫人的颜值绝了吗!!素颜也杀我!】 【我也是!一人血书跪求总裁夫人出道!这个颜值我可以!】 【有没有一起组团去总裁家偷夫人的!快上车!】 【总裁:听说有人要偷我老婆?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我的关注点比较偏哈,短短8分钟视频,总裁夫人一共换了52件衣服!!我酸了!想看总裁夫人的衣橱!】 【夫人,您家还缺收破烂的不,你看我可以吗?】 …… 祁柚刷到这些评论的时候,刚刚回到家。 她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抱着手机坐在床沿,一边翻着网友们的评论,一边露出姨母微笑。 这届网友还挺有眼光的嘛。 其实录制这支Vlog是公司企宣部的提议。 那时公司刚刚起步,除了认真设计作品之外,也需要一些手段提高品牌的知名度,于是企宣部的负责人就想出了这个方法,让祁柚在工作室内架起了摄影机,记录每天的工作琐碎。 这个做法多少有点蹭温时念热度的意思,所以起初祁柚还有点犹豫,特意去询问了温时念的意思。 没想到温时念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认为自己婚纱制作的全过程能被记录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听到她这么说,祁柚也就放心了。 她晃悠着小腿坐在床边刷微博,忽的被人拦腰抱起。 身子腾个空,她下意识丢掉手机,搂住了男人的脖子,睁着无辜的圆眼看他,“你你你……你干什么?” 乔椹琰低头吻了吻她的嘴角,抱着她往浴室走,“乖,陪我洗个澡。” “……?” 这么突然的吗? 虽然乔椹琰一喝酒,祁柚是就预料到了今晚会发生些什么,但她没想到他回家之后会如此直接,连片刻喘一息的时间都不给她。 乔椹琰今天喝了不少酒,欲一望来得热烈。 在欧洲那些天,祁柚一直以太累腰疼为由拒绝和乔椹琰负距离接触,他本就忍耐了许多天,心中略有不满。从酒店回来的路上,祁柚又一直抱着手机不怎么搭理他,更是勾起了强烈的占有欲,等不到洗浴完毕,就浴室里要了她一次。 他这次倒是温柔许多,却意外地磨人,祁柚正沉迷时,他却忽然抽离,腹黑地折磨着她。 祁柚被他弄得都要哭出来了,只得细着嗓子,搂着他的脖子一遍遍地喊他老公,又是亲又是哄,乔椹琰才肯满足她。 浴室的水声淅淅沥沥。 到了后半夜,两人坐在浴池里,祁柚浑身瘫软地倚靠在乔椹琰的胸膛,任由男人在身后温柔地帮自己顺着长发。 乔椹琰手指划过她的发梢,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问:“今天你在花园里和邹俪聊了些什么?” 祁柚眼眸半垂,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水面上的泡沫,“也没什么,就是国外有个比赛,她想推荐我去参加。” 这个比赛是美国一家著名时尚公司举办的服装设计大赛,每次分别有30位来自不同国家的设计师参加比赛,经过一系列的比拼,最终获奖的设计师能与他们旗下大热的时尚杂志合作,享有每季在杂志开办新品专栏的特权。 这家公司的主编与邹俪相识,邀请她推荐一些国内的设计师过去参赛,所以邹俪想到了祁柚。 其实这个比赛,祁柚之前也关注过,连续举办了8年,她也并不是第一位受邹俪推荐参赛的设计师,但至今没有一位华人设计师在这个比赛中得过奖。 乔椹琰听出她语气里带了点儿犹豫,替她冲洗着身上的泡沫,问:“你想去吗?” 祁柚低垂眼睫,“我还没想好。” 虽然她对自己的设计还挺有信心的,但一直以来,她对比赛这件事都有点儿小抗拒。 她不认为小部分人的审美,就能预判一个设计师的未来,也不喜欢用比赛去衡量自己作品的价值。 然而这次去欧洲一遭,小表妹Mika对于中国设计的轻视的确让她颇受打击,就像根鱼刺卡在喉咙,拔不出也咽不下的难受。 她是隐隐想争口气的,况且这场比赛的最后奖励真的很诱人,一旦她得奖,就意味着她自创的品牌Ciyo能走出国门,被更多人看到。 听完她的顾虑,乔椹琰说:“不可否认,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如果你想去,我权利支持你。如果你不想去,那我们就一步一步慢慢来,我相信总有一天你的设计能得到更多人的认可。” 他又笑了下,舒了一口气说:“不过有一点,我还得真的好好考虑一下。” “什么?”祁柚在浴缸中转过身,搂住他的脖子。 乔椹琰伸手拥住她,暗哑着嗓子说:“出国比赛要去三个月,叫我怎么舍得。” 作者有话要说:  脑子总是到半夜才开机,怪不得我秃头。 ☆、六十三颗甜柚 舍不舍得是一回事, 乔椹琰对小娇妻的任何选择还是无条件支持的。 在经过一番冷静的分析后,祁柚最终决定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参加比赛。 既然邹俪这么眼光毒辣的人都如此相信她,她断没有自己退缩的道理。 但邹俪的推荐只是一个门槛, 在确定参赛者名单之前, 主办方那边要进行一轮类似初赛的比稿,比稿过了的设计师,才有资格正式进入比赛。 如果侥幸入围,那也不失为一种肯定,至少能证明给那狂傲不羁的Mika看看,中国设计师也是能站上世界舞台的。 至于得不得奖,都是后话了。 两人聊得稍稍有些久,等回过神来时,身下的泡澡水都有些凉了。 乔椹琰起身放水, 稍稍擦拭后披上浴袍, 又找了条柔软的浴巾包裹住祁柚, 将她从浴缸里抱了出来。 行至卧室, 祁柚被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她翻了个身,揪紧浴巾双手遮掩在胸前, 又扯了被褥裹紧自己。 一时腾不出手,她下巴朝衣柜的方向抬了抬, 理直气壮地命令道:“帮我拿睡衣。” 乔椹琰“嗯”了一声,却只是回到洗浴间拿出了吹风机给自己吹头发。 祁柚浑身发软,双腿也发酸,只得软绵绵地倚在床头等待他的投喂。 可等里面的噪音停了,乔椹琰拨弄着短发从浴室出来,路过衣柜时半分也没有要停留为她找睡衣的意思。 “……” “睡衣!” 祁柚又娇嗔着强调了一遍。 乔椹琰却没听到似的, 直接落坐在床边,掀开被子躺在了她身边,手臂从她的脖颈下方穿过,揽住她的肩膀,将她重新搂进了怀了。 “没关系,就这样睡。” “……” 直到后半夜,祁柚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图,不给她穿衣服并非是因为懒,而是单纯的做坏事比较方便。 --- 次日便是大年三十,祁柚从小咸鱼状态醒来时,乔椹琰已经不在身边了。 春节期间,家里的保姆司机也都放假回了老家,许多家里的琐碎难免要亲力亲为。 往年除夕乔椹琰都在外国,两位老人都是被乔卉接去家里和他们一起过的。 今年不一样了,唯一的孙子不仅在家,还添了个水灵灵的孙媳妇,屋子里还有一堆可爱的猫儿狗儿,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家里有了烟火气,反倒是乔卉那边一家三口显得有些冷清了。 早在几天前,乔卉就打电话过来商议过了,今年除夕换他们一家三口到乔宅来过年。正好乔老太太今年身体不大好,许多事情照应不过来,乔卉也能跟着帮衬一些。 故而乔椹琰一大清早,就亲自开车去将姑姑一家接回乔宅,顺带着还带了不少年货。 乔卉一进门,就张罗着让小表妹和姑父把一箱箱的东西往厨房里搬,许多晚上年夜饭要用的食材得提前准备着。 祁柚听到楼下动静,连忙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飞快找了衣服穿上,慌慌张张下楼要给姑姑帮忙。 怎么说乔卉来家里过年都算客人,哪有客人在厨房忙着,她这个女主人还在床上躺着的道理。 可她还没在厨房呆上两分钟,就被乔卉给撵了出来。 说是“撵”其实也不太准确,因为乔卉虽然嘴上嫌弃祁柚笨手笨脚地帮倒忙,但实则是心疼他们小夫妻一年到头都在工作,难得有休息的时间,趁着假期就该好好放松放松。 听到这话,祁柚心里多少有点发虚,乔椹琰一年到头工作忙碌不假,可纵观她这一整年的轨迹…… 如果刷卡花钱也能算做事业的话,那她应该也算是非常刻苦的……吧。 而此时,每个周末被亲妈逼着上各种补习班的姜小小同学,正默默蹲在厨房角落的垃圾桶削土豆皮。 祁柚回头时,从她幽怨的眼神中读出了“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难道我不辛苦吗”“还不如开学呢”的卑微。 相比之下,祁柚觉得自己简直太幸福了,乔家人都是打心眼里对她好,别的深宅豪门恶婆婆给立规矩的那些事她从来没有经历过,日子过的比她出嫁前还舒服。 这么一想,当初祁盛远劝婚时和她说的那些话也的确不是骗她。 无所事事地回到客厅,祁柚坐到沙发上陪老太太看起历年的春晚回顾。 说来也是奇怪,老太太途经的病情不太稳定,有时上一秒要做的事下一秒就给忘了,可这些陈年烂谷的小品台词老太太却记得比谁都听清楚。 即使已经看了不下几十遍,每每放到她喜欢的节目,老太太都会被逗得捧腹大笑,假牙都快笑掉了。 不知是今天的气温太低,还是屋子里的暖气不太足,祁柚窝在沙发莫名觉得有点冷,她找了床小毯子盖在身上,又拿出手机和陈今安聊起了微信。 陈今安的父母今年春节不回帝都,陈今安也就理所当然地留在了江市过年。 当初陈今安离开帝都之后,言梵发了疯似地找她,把身边所有认识她的朋友都问了个遍,后来不知道从谁那儿问到了她父母在江市的地址,连夜追了过去,也不知道两人如今怎么样。 碍于这个话题比较敏感,祁柚不想再去触她的伤疤,也就没问。陈今安好不容易又变回了那个她所熟悉的开朗爱笑、没心没肺的模样,作为朋友,祁柚是真心替她感到高兴。 两人隔着屏幕逗了几句嘴,乔卉在餐厅喊吃饭,祁柚便和陈今安说了声,收起手机,拖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到餐桌边,很有吃货自觉地端正坐好,眼巴巴地望着厨房的方向。 乔卉端着锅鸡汤走出来,“中午咱们就简单应付着,我煮了面条,可以浇上刚炖好的鲜鸡汤,等到晚上的年夜饭再吃得丰盛些。” 她说着,盛了满满一碗鸡汤递到祁柚跟前。 祁柚闻到鸡汤的味道莫名有些胃里犯恶心,可仍是甜甜地朝姑姑说了声“谢谢”。 乔卉见状还以为她喜欢,又往她碗里添了一勺汤和几块鸡肉,“喜欢就多吃点,这鸡汤可补了,你呀还是太瘦了。” “……好。” 祁柚嘴角笑意抽搐,垂眸看了眼碗里飘着的厚厚一层黄油,握着筷子迟迟没有动手。 乔椹琰坐到她身侧,见她面色不太好,蹙眉摸了下她的头,“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祁柚连忙摇头,生怕姑姑误会,以为自己是不喜欢她做的面。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汤就往嘴里送,可那股油腻腻的味道刚一抵达鼻尖,她的胃就开始翻江倒海的抗议。 祁柚猛地扔下勺子,脸撇向一边,捂着嘴干呕起来。 一家人都被她这反应吓着了,直愣愣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 还是乔椹琰最先反应过来,拿了张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蹲下身抚着她的背问:“你没事吧?” 祁柚脸色苍白,艰难地摇了摇头,“有点犯恶心。” “……” 一桌子人面面相觑。 没等大人们开口,过于早熟的姜小小同学就吃着面轻描淡写地咕哝一句:“嫂子,你这不会是怀孕了吧?” “…………” 祁柚和乔椹琰对视一眼。 这么说起来,他们的确有一次在过夫妻生活的时候没有用计生用品。 那次乔椹琰要的很急,拉开床头小抽屉却发现先前买的一大盒套已经全部用完。可乔椹琰箭在弦上,任凭祁柚啜泣求饶,他还是按住她的细腰将她按了回去。 可那次是在祁柚例假后没几天,按理说应该算安全期。 祁柚的例假周期一向不怎么准确,所以平时晚个四五天她也不放在心上。 可这次……似乎已经晚了一周了。 乔卉把祁柚拉到一边,情绪略微波动地细细询问了一遍。祁柚耳尖发烫,咬着唇点头,乔卉立刻拿上外套要带她去医院做检查。 祁柚吓得坏了,脑子还懵着就被姑姑拉到了玄关换鞋,她拖拽住乔卉的手,“姑姑,我们过两天再去医院行不行?” 哪有大年三十往医院跑的? 乔卉却是个急性子,“别啊,这种事越早确定越好!” 她说着,往祁柚脖子上套了条围巾,见乔椹琰还站在原地没有反应,她直接拿起车钥匙抛过去,“愣着干嘛,还不开车带你老婆去医院。” “……” -- 去医院的路上,乔卉就迫不及待地给祁盛远打去了电话,言语间满是欣喜,明明已经透露的差不多,到最后又多此一举地卖了个关子,说让他赶紧来一趟XX私立医院,有个好消息。 XX私立医院是帝都有名的妇产科医院,都说的这么明显了,祁盛远怎么能猜不到,手里的春联也不写了,丢了毛笔就要出门。 祁柚坐在车里,通过后视镜和乔椹琰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久久没有说话。 趁着乔卉还在打电话,祁柚身子稍侧,拿出手机点开度娘,输入问题:【怀孕初期的症状。】 百度百科跳出来,什么疲劳乏力、食欲减退、恶心干呕的症状她竟然全部中招! 祁柚心里咯噔一下,手机啪嗒掉在腿上。 完了个球。 就那么一次,竟然就中招了? 这狗男人的枪法是有多准?? 祁柚对着后视镜鼓起腮帮子,恨不得现在就给这说话不算数的狗男人来上一剪刀! 年三十的街道空旷,道路畅通无阻,车子在马路上疾驶,不到半个小时就赶到了医院。 医院大厅空荡荡的,只留下几位医生护士还在值班,皮鞋踏上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护士将祁柚他们带到了VIP问诊室,医生问了一下祁柚的情况,很快给她开了几张检查单子。 一系列检查做完,祁柚神情恍惚地坐在等待区,手上按压血管的棉签按错了位置也浑然不觉。 乔椹琰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也格外地沉默。 过了会儿,医生拿着检查报告出来,低头看了几眼,指着其中的某项数据说:“乔太太,看数据你这并没有怀孕。” “……?” “没有怀孕?”乔卉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消失,拽住医生的手说:“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她中午吃饭还恶心干呕呢。” 医生:“看她这HCG值的确是没有怀孕,而且白细胞升高明显。乔太太,你这两天有没有畏寒的症状?” 祁柚想了想,很快点头。 “那就是了,你应该是感冒了。有些情况下,受凉也会引起恶心干呕、食欲不振。” 受凉…… 莫非是昨晚和乔椹琰在浴缸里泡太久了??? “…………” 苍天,感冒错当怀孕,这太TM丢人了!! 祁柚巴不得现在就挖个洞把自己埋下去。 不!!要把乔椹琰这个狗男人也埋下去! 都怪他昨晚非得折腾她到那么晚! 提着一堆感冒药从医院出来,祁盛远才将将赶到医院门口。 以为自己要有小外孙了,祁盛远激动到车都没停稳,就风风火火地推门下来,“怎么样啊?是不是有了?” 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乔寻洵和祁燃,三人齐齐看向夫妻俩,目光满是期待。 面对全家出动这么大的场面,祁柚窘迫地半天没说出话,握着乔椹琰的手偷偷在背后掐了他一把。 乔椹琰面无表情地淡声回答:“没,柚柚只是感冒了。” “……” 大年三十闹着这么大一个乌龙,这晚的年夜饭一家子也吃得格外沉默。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虽说得知自己没有怀孕,祁柚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但面对家人的失望,她又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晚上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看晚会的时候,乔宗明悄悄把乔椹琰叫去了书房,一聊就是大半个小时。 出来时,老爷子的面色比先前更加凝重了。 祁柚不敢说话,借口吃了药想睡觉,一个人溜回房间了。 她裹着小毯子坐在榻榻米上,眼神黯淡地望着窗外。 法拉利看出她情绪低落,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蹭。 祁柚将法拉利抱起来,揉着它的大耳朵问:“法拉利,你也想要弟弟吗?” 法拉利也不知道听懂什么,一个劲儿地朝她吐舌头。 没过多久,乔椹琰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支电子体温计。 他坐到祁柚身侧,拨开她的刘海,在她额头上测量了一下。 “36.7,还好,没有发烧。” 祁柚眼神呆滞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忽的搂住他的胳膊,软绵绵道:“老公,刚才爷爷叫你去书房是不是找你说要宝宝的事?” 乔椹琰没打算瞒她,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祁柚嘴角一瘪,小脸往他肩上蹭了蹭,“他们一定很难过吧,本来还以为可以抱小曾孙了,结果白高兴一场。” 乔椹琰揉揉她的脑袋,“没关系的,爷爷奶奶那边我会解释的。” 祁柚点了下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委屈道:“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抗拒不想要宝宝,我只是觉得我真的没有准备好。” “今天姑姑以为我怀孕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我甚至有种整个人生计划都被打乱的感觉。我总觉得自己都还是个宝宝呢,而且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我都不知道怎么去给别人当妈妈。” 乔椹琰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知道,你也别多想了,先把病养好。” 祁柚搂着他的腰往他怀里钻,吸了吸鼻子,“老公,你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6 19:30:00~2020-09-13 19: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狄晟晟的大粉絲 3个;quee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earl、94勋的宝贝 20瓶;狄晟晟的大粉絲、42877705、Calm°微笑 10瓶;茉莉、啦啦啦 5瓶;簡單瑾 3瓶;故酒难温.、JQH021126 2瓶;原来YJ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六十四颗甜柚 把祁柚哄睡着后, 乔椹琰将她轻抱回床上。 祁柚好像睡得不甚安稳,睡梦中眉头紧蹙,一手勾住乔椹琰的脖子, 一手捂在小腹的位置, 嘤嘤呜呜地说了句什么梦话。 大概是梦见什么不好的事,她身体微微发颤,陷入温软地床榻后也搂着乔椹琰不肯松手,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 直到乔椹琰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又安抚,祁柚紧蹙的眉峰才缓缓舒展开,手臂也逐渐脱了力,沉沉地睡了过去。 乔椹琰侧身替她掖了掖被角,大掌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低垂眉目, 黑眸里印着浅淡的光。 其实, 初初得知妻子并没有怀孕时, 他内心的失落并比不家中的长辈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对小生命的到来隐隐有了期待。 但一想到孕育一个小生命需要经历那么艰辛,他又舍不得他的小娇妻去受这份苦。 既然祁柚还没有做好成为人母准备, 那他就尊重、支持她,宝宝的事顺其自然就好。 “五, 四,三,二……” 电视机里传来新年倒计时的钟声,远处烟花一瞬间绽放,夜幕被点亮,绚烂的火光的落地窗透进来, 映亮两人的面庞。 乔椹琰牵了牵嘴角,握住祁柚的手轻柔地吻了下她的手背,温声呢喃:“新年快乐,我爱你,柚柚。” 窗外轰鸣声不断,祁柚被吵醒,不满地撅了撅小嘴。 可下一秒,她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也吻了乔椹琰一下,“我爱你,老公。” - 经过一整晚的休息,祁柚身上的乏力感明显好转了许多,大年初一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她就这么懒洋洋的一直躺到大中午才起。 吃完午餐后,祁柚先是给微信里的亲朋好友拜了个年,又和邹俪取得联系,要了服装设计大赛的报名网址,打算仔细琢磨琢磨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这场比赛的主办方是美国EL时尚公司,在业内享有盛名,他们举办的各种活动也总能受到广泛的关注。 但他们公司的门槛很高,就拿这次的服装设计大赛来说,连报名也不对外开放,需要有受他们认可的专业人士推荐才行。 祁柚稍稍浏览了一下她们的比赛规则和流程,一共分为初赛、复赛和决赛三场。 初赛的规则相对简单,只需提交几套设计师近期设计的手稿、色彩效果图以及一段灵感来源和设计理念的说明即可。 但祁柚消息收到的比较晚,等她登录网页的时候,离报名截止日期就仅剩一天了。 临时画图可能是来不及了,幸而她平时有随手记录灵感的习惯,有几套已经画完了稿子,只是没有投入制作而已。 她没敢再耽误下去,按照官网提示注册报名,选了几张自己较为满意的手稿,拍照扫描,提交了报名申请。 一系列操作完成之后,祁柚也就没再管它,关了电脑,去楼下找小表妹打游戏去了。 有了大年三十这场怀孕乌龙,初三祁柚跟着乔椹琰回祁家拜年时,心里莫名的发虚。 正如她所料,她家老头果真还生着气呢,一餐饭下来对乔椹琰这个女婿倒是挺热情的,但却故意冷落着祁柚这个女儿。 在祁柚提起报名参加了美国的什么服装设计大赛之后,祁盛远面色才稍稍松动,和她聊了会儿比赛相关。 只不过他这暂时和蔼可亲的慈父形象没能维持多久,在听到进入复赛就要去美国三个月之后,祁盛远默默端起了他的老干部保温杯,百感交集地坐去了一边沙发,满脸写着“那我岂不是又要晚三个月才能抱小孙孙”的惆怅。 老头子心情郁结,看什么都不顺眼,连带着坐在一旁看手机的祁燃也无辜受到了牵连。 “你要是早点成家,我也用不上整天盼着你妹妹。” “昨天我和你说的,让你见见李家千金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叫再说?你是不是又想敷衍我?” “哎,说你两句,你还有脾气走了是吧?” 祁燃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吃饭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期间一直翻看手机,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消息。 祁盛远这么明晃晃地打催婚直球也不是第一次,换做往常,祁燃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应付着,可今天,他一直揉着太阳穴沉默应对,眉宇间隐隐藏着烦躁,耐心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祁盛远逼得紧了,他一反往日的沉稳,丢下一句“我出去散散心”就拿上车钥匙开门出去了。 见状,乔寻洵也借口要找个东西上楼去了,生怕这老头受了刺激,转头念叨着要她再生一个。 祁盛远颇受打击,一个人默默端着保温杯去了院子吹风,徒留乔椹琰和祁柚两人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祁柚看了眼祁燃离开的方向,茫然地眨眨眼睛:“我哥他怎么了?” 乔椹琰泰然自若地剥起桔子,掰了一瓣送到祁柚唇边,淡笑:“大概是,恋爱了吧。” “……?” 祁柚被吓的猛咳起来,扶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涨红着脸问:“你怎么知道的?” 乔椹琰笑笑,“乱猜的而已,别当真。” 祁柚才不信,她了解自己老公,他绝不是那种没有证据胡乱猜测的人,既然他能说出刚才那句话,那么他肯定是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她戳了戳乔椹琰的喉结,眯着眼睛睨他,“好啊乔椹琰,你和我有秘密了是不是?” 见他只是笑笑不为所动,祁柚又闹着挠他的痒,两人笑闹成一团,乔椹琰终是没有抵住她的攻势,坦白道:“我只是觉得他刚才时不时看手机的样子,很像你和我闹离婚那段时间,我等你消息的焦急模样。” “……” 这么一说还真有点…… 不对,等等。 祁柚娇嗔着拧了一下乔椹琰的手臂,“烦死了,我什么时候跟你提过离婚了,我不是,我没有!” - 比赛主办方的办事效率很高,30个设计师的作品很快评审完毕,春节过后没多久,祁柚就收到了主办方回复的邮件: 【亲爱的祁柚小姐,恭喜你通过EL服装设计大赛的初选,请你于3月15日带着你制作完工的成衣前往美国EL大厦参加复赛,谢谢。】 主办方还在邮件里特意提醒,由于不确定最终进入的决赛人选,请每位设计师带好充足的行李,做好顺利晋级的准备。 30位设计师只有20人有资格进入复赛,祁柚收到这封邮件的时候心情略微有些激动。 可在短暂的开心过后,她发现了一个令她头大的问题——3月15日带着制作好的成衣去美国,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她只有不到一月的时间,就要缝制出她所交上去的3件设计稿。 3件啊啊啊啊啊啊!! “…………”祁柚瞬间觉得自己手里的复赛邀请函不香了。 哭归哭,这么好的机会自是不能浪费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祁柚彻底闭关在家,每天围着工作室的小工作台转,连睡觉都梦见自己在踩缝纫机。 好在公司步入正轨,各个部门之间也有了合作默契,很多琐事无需她再亲力亲为,可以安心准备自己的比赛。 日子逐渐转暖,祁柚也终于赶在期限的最后一天完成了成衣的制作。 去美国的飞机是第二天一早,祁柚在床上躺尸了不到半个小时,想起自己还有行李没收拾,突然垂死惊坐,揉了揉凌乱的长发,随手挽成一个揪,赤着脚朝衣帽间走去。 走到楼梯口时,乔椹琰也正好刚回到家,不期然地四目相对,祁柚心脏漏了一拍。 两人相对而立,有那么半分钟谁也没说话。 想到两人即将迎来结婚之后最久的一次分离,祁柚鼻尖一酸,张开双臂直直地投入他怀抱。 他身上依旧有着好闻的薄荷香,让人沉溺,不想挣脱。 乔椹琰摸摸她的后脑,沉声问:“怎么了?” 祁柚闭着眼不说话,只是摇头。 乔椹琰:“行李收好了吗?” 祁柚还是摇头。 乔椹琰松了松她的胳膊,温声道:“那进去吧,我帮你一起收。” 可祁柚仍然搂着他不肯松手,一个原地起跳,像只树袋熊似地双腿盘在他腰间。 乔椹琰拿她没有办法,只好抱着她进了衣帽间,将她放到小马扎上坐好,从橱柜顶上拿出行李箱,替她收拾要带的衣服。 “洛杉矶那边现在还有些冷,早上出门的时候记得多穿件外套。” “厚的睡衣多带一套,在那边晚上睡觉踢被子,可就没人帮你盖了。” “还有……” 他话还没说完,祁柚忽而起身,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小脸埋在他的胸膛,声音嗡嗡的,“老公,我不想去洛杉矶了。” 乔椹琰淡笑,揉揉她的小脑袋,“说什么傻话。” 祁柚肩膀一抽一抽的,“可是我舍不得你。” 乔椹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身后紧紧搂住怀里的人,“我也舍不得你。” 听他这么一说,祁柚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湿湿嗒嗒地打湿了他胸前衣料。 “那你要每天给我打电话,每天想我一百遍。” 乔椹琰:“好。”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按时吃饭,不准看别的女人,随时具备鉴定小绿茶的能力。我会随时打电话抽查的。” 乔椹琰:“好。” “那你亲我一下。” 乔椹琰捧起祁柚的小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唇齿相贴,他唇角勾起一抹坏笑,趁祁柚不备将她拦腰抱起,“亲一下怎么够,陪我洗个澡。” 祁柚:“……唔,行李。” “明天收也来得及。” ☆、六十五颗甜柚 乔氏的私人飞机降落在洛杉矶机场时, 是当地时间早晨九点。 祁柚拢了拢外套,推了下脸上的大墨镜,面无表情地从云梯下来, 紧接着有机场的工作人员过来帮忙卸行李。 不确定会在洛杉矶呆上多少, 祁柚准备的行李稍稍有些多,从自己日常衣物用品再到制衣时可能会用到的物料,她足足从国内带了九只行李箱。 另外,这次跟她一起过来的除了助理小夏、一个设计部员工还有乔椹琰特意安排在她身边、照顾她日常生活的寇蔓。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出口走去,旁边还跟着两个身材高大黑衣墨镜的保镖,不明所以的路人还以为这是哪个亚洲女性出街了。 主办方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发现自己负责的设计师是个美女,在寒风中站了一早上的困倦一扫而空,兴致高涨, 开车送她们回公司大楼的路上表现欲爆棚, 一口气扛下九个行李箱也完全不在话下。 在得知祁柚已经结婚之后, 他稍稍消停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又将注意力转向了看上去更为单纯的助理小夏。 今天下午就是设计师复赛,祁柚暂时没时间回酒店休息,车子停在主办方EL的总部大楼后, 祁柚让助理等人先回酒店,自己则带着参赛服装直奔设计师候场区域。 与她预料的差不多, 候场区里参赛的设计师们已经到的七七八八了。 这20位来自全球各地的设计师们有些忙着给服装进行最后的调整,有些悠然自得坐在角落听音乐玩手机,总之各忙各的,互不搭理,身上都有着一股艺术创作者独有的傲气。 祁柚进门后,数十道目光齐齐朝她投来, 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又冷漠地移开了。 祁柚起初还在犹豫要不要和他们打个招呼,但见他们是这个态度,也就断了这个念头,只道自己想太多。 不过这样也好,每个设计师都将强烈的胜负欲写在脸上,不会像国内的某些人,表面和你笑吟吟的,背后却爱捅阴刀子。 祁柚入座后,悄悄打量了几眼屋里的人。 这次入围的设计师大多数都来自欧美国家,只有伶仃几位来自日韩和东南亚的,乍一看,她似乎是这次入围者里年纪最小的。 她拿出手机,随手拍了一张候场区的照片,发给乔椹琰:【我到了。】 国内和洛杉矶有15个小时的时差,按理说帝都现在已经是深夜,可乔椹琰还是很快给了她回复:【好,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祁柚:【好。】 午餐过后,有EL的工作人员来为他们发放复赛的号码牌,一个看似小领导的人当着所有设计师的面说了遍比赛规则。 大概就是每位设计师按照号码牌顺序进入考核区,向评委展示自己所设计的服装,之后评委们会提问,这个环节大家自由发挥。按照评委给出的成绩,截取前10名进入决赛。 祁柚拿到号码牌是18号,很靠后的序号,相比马上就要迎接评比的前几位,她还是有挺长一段时间可以准备的。 下午一点,评比正式开始,一位接着一位的设计师被工作人员带走。 因着每位评比完的设计师都会直接从另一出口离开,候场区里没人知道坐在里面等待他们的评委是谁、风格如何、是不是毒舌。 在这样凝重的氛围下,祁柚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她向工作人员借用了一间更衣室,将参赛服装中的其中一件穿在了身上,而后又一边面对镜子补妆,一边思考进去后该如何发言。 出来后,留在候场区的设计师已没剩几位,不多久就有工作人员过来将她领去考核室。 那是一间特意布置过的会议厅,正中间还架着两台摄影机器对准舞台,五位评审坐在台下边翻阅资料,边和台上的设计师聊着设计理念,气氛还算轻松融洽。 祁柚站在门口踮着脚望了眼评委们的名牌,坐在最中间位置金发碧眼的中年女人是美国时尚设计协会的会长,她左边的中年男人是主办方也就是EL时尚集团的主编,另外三位也都是在设计界很有声望的优秀设计师。 评委们和上一位设计师聊完之后,很有礼貌地请她回去等消息,又摆摆手,让工作人员带下一位进来。 祁柚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走上台去。 评委正浏览着祁柚的资料,乍一抬眼就看见台上站了美艳的女人,微微惊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你是哪位设计师请来的模特吗?” 听完祁柚做的自我介绍,评委们又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你绝对是我见过的中国设计师里最漂亮的一个。” 现场气氛还算轻松,祁柚也卸下了紧张的情绪,全方位地向评委们展示了自己的设计,畅聊这套服装的灵感来源,面对评委们抛出的刁钻提问她也能应对自如。 可除了刚开始的几句玩笑话,后半程的评委们全程绷着一张脸,表情严肃,祁柚下台时也只淡淡对她说了句谢谢,让她先入住公司安排的酒店,回去等他们的消息。 祁柚心里有些没底,但既然考核已经结束了,她也没再多想,就算被淘汰了也没关系,就当一次经历了,在这方面她一向看得很开。 考核结束已临近傍晚,祁柚也是从EL大楼出来才知道,先前比赛完的设计师们都还没走,被工作人员安排上了一辆大巴车,就这么干巴巴地等着,等人全部齐了再统一出发去酒店。 印象中,她从小学春游之后就再也没坐过这么多人的大巴车了。有那么一瞬间,祁柚特别想念自己红色轿跑,突然就觉得自己不是来参加什么服装设计大赛的,而是来参加国外版变形记的。 车上乌泱泱的一群人和横七竖八躺着的行李箱,祁柚几乎没地儿下脚,选了个角落地位置坐下。 大巴车司机的开车技术也不如家里,要不就是猛踩刹车,要不就是把大巴车当过山车开,晃得祁柚都快吐了。 好在酒店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EL为每个设计师安排了标准单间,随机入住,祁柚只在单间外看了一眼,便壕不犹豫地拿着房卡到前台换成行政套房。 领他们过来的工作人员起初后死活不同意,听到祁柚说自己的房费自付,又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EL集团担心设计师们在酒店太过无聊,特意为安排了休闲旅游项目。 祁柚没去。 一来,她也不是第一次来洛杉矶了,以前读书时的寒暑假没事就出国旅个游,美国来了许多次,对她来说实在算不得新奇。 二来,她对那儿晃晃颠颠的大巴车产生了阴影,实在不想参加这种类似夕阳旅游团的项目,就这么干巴巴地在酒店躺了两天,每晚睡前都和乔椹琰煲上两个小时的电话粥。 两天后,评审团宣布晋级的十位设计师名单。 祁柚原本已经做好了被淘汰的准备,所以当评委念到她名字的时候她发自内心地感到意外。 没等她从这份情绪中缓过神来,主办方已经让被淘汰的选手离场,颁布了新的决赛规则——晋级的设计师需围绕主办方给出的主题进行创作,需在两月之内设计出五套服装参加最后的决赛。 决赛会以秀展的形式进行,当晚不仅会有业界专业人士到场,还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时尚买手、贵妇名媛前来现场看秀。 以防有人作弊,EL集团会为每个设计师在公司大楼里准备专门的工作室,这两个月里进入决赛的设计师们需在评审团的眼皮子底下完成设计,任何服装相关的工作必须独立完成。 这项规则可谓是非常严格了。乍一听两个月还挺长,可算上画设计稿、选定面料、成衣制作和根据模特身形修改尺寸等事宜,时间根本不够用。 每个设计师都紧张了起来,祁柚也片刻不敢耽误地开始着手准备。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每天两点一线奔波于酒店与工作室之间,常常忙到半夜才回去,连和乔椹琰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两人之间有隔着15个小时的时差,只能用微信,每天以留言的方式联系。 好在乔椹琰在听她抱怨完主办方的大巴车之后,立刻让北美分公司那边安排了专车,由专职的司机每天负责接送。 祁柚有一颗中国胃,吃不惯这边的西餐,寇蔓又专门为她请来了一位中国厨师,每天为她变着花样做地道中餐。 每到饭点,设计师们总是能被她碗里可口的饭菜馋的默默流口水,祁柚发现后很大方地邀请大家一起吃火锅。 正所谓在没有一个朋友是一顿火锅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就两顿。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过后,设计师们私底下的关系也逐渐融洽起来。 春去夏来,比赛期限进入最后的倒计时。 祁柚五套参赛作品已经完成地差不多,只需进行一些细节上的调整。 这晚,她从EL大楼下来,在大堂遇见了EL的主编亚历克斯,原本只是打算打个招呼就走,没成想亚历克斯竟主动过来与她聊天。 因着他是之前的评委,祁柚担心和他过多接触会被人诟病,所以一直保持着疏远的距离。 但亚历克斯表示他不再是决赛评委,并对她复赛的时的那套作品表现出了很高的兴趣,祁柚也就耐着性子和他聊了两句。 接她的车已经等在路边,见她迟迟不过来,似乎有些不耐地按了两下喇叭。 祁柚心底闪过一丝怪异,明明她才是老板,怎么司机反倒催促起她来了。 她朝司机比了个稍等的手势,又继续和亚历克斯聊着自己的创作灵感。 正说着,手机在口袋振动,来电铃声是她特意为乔椹琰设定的专属音乐。 她很快拿出手机,并递给亚历克斯一个抱歉的眼神,按下接听键慢悠悠地朝小轿车走。 “喂,老公。” “在干嘛?” 乔椹琰的声音还是一贯的低沉,夹着一丝疲惫的暗哑。 “我这边刚结束今天的工作,累死了,还没到酒店呢。你呢,在干嘛?怎么接连12个小时不回我消息?” 乔椹琰“嗯”了一声,“出了趟差,之前在飞机上。” “去哪里出差了?临时的吗?怎么之前没听你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噪音,过了几秒,乔椹琰的声音才重新随着电流传来。 “提前和你说了,怎么给你惊喜?” “……什么意思?”祁柚一下没反应过来。 “柚柚。” “嗯?” “抬头。” 祁柚闻言抬头,视线穿过朦胧的夜色,不期然撞上一双深邃的眼睛——乔椹琰手捧一束玫瑰花站在车边,朝她温柔地笑着。 那一刻,祁柚仿佛被一种巨大的幸福砸中。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黑眸中流动着晶亮的光彩。 下一秒,她嘴角上扬,张开双臂,直直投入男人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下一章就正文完结啦。 ☆、六十六颗甜柚 时间仿佛静止, 清凉的微风也变得温柔。 这个久别后的拥抱持续了大约一分钟,祁柚双手勾住男人的脖子,久久不愿放手。 她脸颊贴在他胸膛蹭了蹭, 声音嗡嗡的, “你怎么偷偷跑来了?” 乔椹琰一手举着花,一手揉揉她的后脑,“嗯,想你了,就过来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他飞来美国就像抽空出个省那么轻而易举,也只有跟在他身边的人才知道他这些天是如何争分夺秒工作的,能早一些来见自己心爱之人而已。 路上人来车往,乔椹琰拍了下祁柚的肩膀, “乖, 先上车。” “我不我不, 你再让我抱一会儿。” 祁柚搂他更紧了, 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她现在感觉太不真实了,生怕他会消失。 这般亲昵着, 一时间都忘了还有别人的存在。 亚历克斯走过来,礼貌询问祁柚这位男士是谁。祁柚这才回过神来, 挣开乔椹琰的怀抱,红着脸介绍:“这位是我的丈夫。” “你结婚了?”亚历克斯很是惊讶。 祁柚莞尔点头。这些天她忙着缝纫,带着婚戒多有不便,和亚历克斯更是只见过数次面而已,没那么熟稔,所以也就没有主动提起过私事。 亚历克斯眼神复杂, 倒是乔椹琰不露痕迹地握住祁柚的手,将她往身后带了带,阻断亚历克斯的目光,并主动朝他伸出了手。 两人简单问候,亚历克斯便以还有事为由,先行离开了。 小别胜新婚。 小两口太久没见,回到酒店之后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乔椹琰一改先前的温和,整个人变得非常强势,祁柚也将思念化为主动,难得得迎和了他。 汗滴顺着男人的脸颊滑落在祁柚的胸口,乔椹琰嗓音暗哑地问:“你和那个EL的主编很熟?” 祁柚正被折腾的溃不成军,隐约感觉他越发猛烈的攻势下透露着不满。 她睁开迷离的眼睛,咬着唇断断续续地问:“你吃醋了?” 乔椹琰眼底泛红,俯身啃咬她的锁骨,“你说呢。今天那个老男人的眼睛巴不得长在你身上。” 祁柚哼了一声,手指从他的发丝间穿过,抱紧他揶揄道:“东亚醋王!那个亚历克斯儿子都上初中了啦!” 乔椹琰不满地皱眉,更加没轻没重,直到祁柚在他怀里哭哭啼啼地求饶,他才心满意足的放过他。 极致迷离的时候,乔椹琰搂紧祁柚的细腰,细碎地吻她的唇角,沉醉地呢喃道:“柚柚,你是我的。” ----- 乔椹琰没有着急回国,说是北美有个项目需要他亲自考察。 其实这项工作也没那么重要,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借口留在洛杉矶陪老婆而已。 几天后,服装设计决赛如期举行。 这场决赛大秀办的规模浩大,不仅受到了业内人士的广泛关注,许多媒体也争相报道。 地点选在了著名的博览中心,场布奢华。早在比赛前两天,每个设计师就带着自己选定的模特在这里进行彩排,一遍遍地调整最佳的状态。 每位参赛设计师的模特化妆间都是单独隔开的,在大秀正式开始前,没有人看过对手的作品。 大秀当晚,祁柚争分夺秒地为模特换衣上妆,状态远比当年毕业秀展要紧张许多。 为了这次比赛,她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昨晚还紧张到失眠,天刚蒙蒙亮地时候就爬起身准备了。 离大秀开始还有十分钟的时候,祁柚完成了每个模特的造型,趁着还有时间,她偷偷溜到舞台边上往外偷瞄了几眼。 观众席乌泱泱都是前来看秀的明星名媛,聚光灯刺眼,祁柚眯着眼睛找了好一会儿,才在舞台左侧第一排的观众席找到了乔椹琰的身影。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乔椹琰眉梢带笑,冲她挑了下眉。 祁柚摇手回应,下一秒目光又落在他身后的位置——也是这个时刻祁柚才知道,不仅乔椹琰过来看她的比赛,她爸爸、哥哥、乔寻洵、乔卉和姜小小都一起来了。 令她难以置信的是,之前对她千般看不上的英国表妹Mika也坐在观众席里。 见祁柚视线落在自己身上,Mika不自然地撇撇嘴角,假装没看到她。 台下的观众太多,祁柚不好出来的过久。 她身子缩回去,摸出手机给乔椹琰发了条微信:【你怎么家里人都带过来了?】 乔椹琰回的很快:【他们想一起过来支持你。】 祁柚:【那Mika呢?她也想支持我?】 乔椹琰:【不是,是我把她叫过来的。让她看看国内到底有没有好的设计师。】 祁柚心底泛起一阵感动,她收起手机,在心底为自己加油打气,返回后台做最后的准备。 大秀在一阵轻松舒缓的音乐声中正式拉开帷幕。 声音浑厚的男声在台下说着简短的开场白,介绍专业评审以及部分重要来宾后,比赛正式开始。 在立体环绕的音乐声中,一个个模特踩着高跟鞋,面无表情地登上秀台。 模特一边展示,旁边一边在下面为大家介绍这套服装的特点与设计理念,为保证比赛的公平性,每位设计师的名字暂且按下不提。 这场服设的主题是“女性的力量”,每位设计师都围绕着这一主题展开了自己对女性的理解。 设计的服装风格也各有不同,或知性优雅,或时尚百变。 祁柚是第六位登场展示的设计师,随着音乐节奏的变幻,她松开模特的手,让她们紧随其后地亮相。 这次比赛她一共设计了五套女性服饰,也意在反映女性五个不同成长阶段—— 第一套是女孩儿时梦想的公主裙;第二套是青春洋溢的学院风;第三套是简约干练的职场装;第四套是梦幻浪漫的婚纱;第四套是适合绝大多数女性的休闲时装。 每一套时装都在西方时尚的设计理念的基础上结合了中国的传统刺绣工艺,映射都市女性拒绝平庸,想要摆脱束缚,自我塑造的生活态度。 如果说之前几位设计师的服装让在座观众认识到这是一场高质量的时尚盛宴,那么祁柚作品的出现,则让所有人为之惊艳。 Mika对祁柚不熟悉更没见过她的作品,模特一台上她就捂着嘴直呼喜欢这几套的设计风格,很想认识这位设计师。 乔椹琰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别人尚且不知道这是谁的作品,他又怎会认不出自己老婆的风格呢。 设计师准备了近3个月的比赛,真正台上展示的时间其实也不过几十分钟。 所有服装展示完毕后,专业评审团进行了激烈的讨论,观众们也为自己喜欢的设计师投出支持票。 等待的时间总是煎熬,祁柚捏紧拳头,坐在化妆室的镜子前一言不发。 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刻还是忍不住的紧张。 服装比赛不像考试,没有标准答案。每个人的审美不同,有时设计师自己满意的点可能得不到评委和观众的认同,即便你设计的衣服再华丽,最终也要从商业发展的角度考虑。 十几分钟后,主办方确定最后的结果。 在揭晓今晚的获奖者之前,支持人将所有参赛设计师请到台前,依次介绍。 当听到祁柚就是自己喜欢的6号设计师时,Mika难以置信地睁圆眼睛,“What!!” 坐在她旁边的姜小小轻蔑地哼了一声,眉宇间满是小傲娇,就差把“没错我嫂子就是这么牛逼”一行大字写脸上了。 一阵故弄玄虚后,EL集团的副总拿着获奖者名单上台。 她打开手里的卡片,张了张嘴,微微惊讶。然后拿起话筒,用纯真的美式英语说道:“获得本届设计金奖的是位非常年轻漂亮的女设计师,也是EL创办比赛以来第一位获奖的中国设计师,她就是——Ciyo!” 台下响起阵阵掌声,在一片沸腾中,祁柚愣愣站在原地,表情呆滞,显得格外可爱。 直到EL副总上前与她握手,对手设计师也送上友好的拥抱,祁柚才从这份震惊中缓缓回过神来。 她拿着话筒迟疑地向舞台前面走,边走边朝乔椹琰的方向看去,满眼都是“老公你是给我充钱吗”的怀疑。 乔椹琰挑眉,回以她一个肯定的目光,起身为她鼓掌。 记者们的相机齐齐对准台上,闪光灯亮的晃眼。祁柚站在舞台前准备发表获奖感言,酝酿了白天,脑子仍是一片空白。 她挠挠额头,声音颤抖地开口:“说实在的,我没预料到我今天能拿奖,所以我……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首先,很感谢今天在场的观众能喜欢我的作品,这是对我以及对华人时尚的一种认可。我来参加比赛没什么别的目的,我就是想让大家知道美不分国界,中国也是有好的设计师的。谢谢大家。” 她说完,朝台下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缓慢地直起身子。 接过主办方递来的奖杯后,她没有半刻迟疑地朝台下跑去,张开双臂,直直投入乔椹琰的怀抱。 “老公,我真的做到了!”祁柚激动得小声啜泣。 乔椹琰拥住她,“恭喜你,乔太太。” - 祁柚获奖的消息第一时间被传回国内,三家公司齐齐发微博庆祝。 Ciyo非常壕气地搞了一波转发抽奖,从点赞转发的网友里抽一人免费为其定制婚纱,且承包三年的所有服装。 微博一发,网友疯了般地转发,祁柚得奖的消息很快爬上了热搜。 网友评论: 【啊啊啊,总裁夫人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高级定制的婚纱啊!夫人康康我吧!】 【我也是学服装设计的,总裁夫人从此就是我的女神!】 【我来拉低中奖率了!】 【总裁夫人设计的参赛作品真的美哭我了。】 【此处省略三千条彩虹屁,拜托让我锦鲤一次吧!】 【我一个男生为什么在这里转发得这么开心!】 【楼上,送给女朋友也是极好的!】 …… 与此同时的洛杉矶,一家人在酒店为祁柚开了场庆功宴。 这晚祁柚情绪激动,稍稍喝得有些多,被乔椹琰抱回房间时,已然微醺,脸颊绯红,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小嘴却没停下。 “乔椹琰,我现在有钱了,以后你出去就刷我柚姐的卡。” “以后你看上什么表啊车啊,统统和老婆说!老婆养你!” “……” 乔椹琰将她放在落地窗边的榻榻米上,拿了个抱枕枕在她腰后,扶着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肩上,看她的眼神满是温柔。 “所以,柚柚是要把我的副卡还给我了吗?” “我不!”祁柚在他怀里摇头,随手抓了一张餐巾纸就捂在胸口,“我仔细想了一下,反正你签合同比我画图赚钱快,还是不要剥夺你供养本仙女的权利了。” 乔椹琰拨了拨她凌乱的碎发,“嗯,感激不尽。” 祁柚满足地笑笑,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忽而认真道:“老公,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幸运。我的家人都很爱我,我还嫁了一个这么帅的老公,现在又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不过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 祁柚仰起小脸,“往后余生,我要做好的你的乔太太。乔椹琰,我爱你。” 乔椹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声音低磁,“我也爱你。” ——你不知道,遇见你才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谢谢你来爱我,让我的世界从此有了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