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糖难藏》来自www.aqb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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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糖难藏/趁你不疑，拿糖诱你》作者：海带甜甜/钩山
    文案一：
    小学说好的一起养狗崽，许枝到底是失约了。
    宋清尔好不容易等到大学，便牵着狗崽走到许枝面前，要她兑现承诺。
    白雪皑皑。
    许枝刚想说话，崽崽挣脱绳子扑在许枝身上。
    许枝：“……”
    这是纯种二哈。
    文案二：
    某次音乐课上，化学宋老师走进来说：“音乐老师生病了，这节课我来代上。”
    学生们很是理解：老师生病，是该好好休息。
    下周音乐课，宋老师又来了：“音乐老师不太舒服，在家休息了。这节课我们打开化学课本。”
    学生们一片哀嚎：许老师真是“体弱多病”。
    家中，音乐老师许枝躺在床上，揉着腰，气急败坏道：“宋清尔，你个混蛋！”
    阅读指南：
    ①前期男女主皆为学生，不谈恋爱，后期出来工作皆为老师，甜宠苏撩。
    ②里面所涉及的知识有限，本人不是专业的，请勿深入考究，谢谢！
    ③提示：一般二哈寿命10到12年。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枝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元素表白——Os锇At砹Nb铌
    第1章 壹
    木江城的天边是一片胭脂色，霞光稀稀疏疏的蔓延在上面，渐渐地，开始范围扩大，将整个容城小学都披上了夕阳的面纱。
    正是放学时间，五年一班里还有人没有离开——
    “许枝，等下你去倒垃圾了喔？我要走了。”万清莹背好书包，不管许枝应不应，她都已经打算放学回家了。
    许枝踩着自己的椅子正艰难的擦黑板，嘴里迷迷糊糊的随便应了一声：“唔，嗯，你先走吧。”
    万清莹努努嘴，面上闪过一丝不屑，然后踏步走出课室门外，看到了外面长廊站着一个人。
    外头天边的朝霞映衬下来，少年逆光站在此处，万清莹看不清那人的神情。
    就在对面的人准备抬手打招呼的时候，万清莹退后几步对着课室里的许枝喊：“许枝，宋清尔来找你了！”
    说完后，万清莹拔腿就跑了。
    宋清尔瞧着她的背影，清隽的容颜浅笑。
    “你说，万清莹为什么那么怕你啊？”回过神来的时候，许枝已经趴在课室里的窗口上，调侃着。
    宋清尔穿着蓝白色的校服，才六年级的他，十二岁，眉眼清秀，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他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无奈一笑：“不是你经常在她面前说我的坏话吗？”
    许枝切了一声，因为刚刚擦黑板，手心手背都是粉笔灰，很脏。
    “你不是准备参加散学典礼吗？回来学校做什么？”
    就在刚说完话的时候——
    宋清尔像变魔术一样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一个花里胡哨的小本本，许枝好看的双眸瞪了一下，讷讷道：“同学录！”
    宋清尔嘴角噙着一丝暖阳笑意：“同学录的首页当然是留给你的。”
    许枝承认，她被宋清尔这句话给感动了，非常傲娇的，像个大小姐一样，伸出手来道：“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当你同学录的第一个小学妹。”
    宋清尔很大方的拿过去，也不介意许枝的手脏脏的，任由粉笔灰将整个本子弄污了。
    许枝转身拿起笔，一边写一边问低声：“宋清尔……”
    宋清尔：“嗯？”
    许枝声线低低地，垂眸问道：“你哪来的钱买这个？”
    许枝一直垂首，没去看宋清尔的神情，但是对方半天都没反应，许枝也没再追问了。
    宋清尔狐疑的拿过来一看，有点嫌弃：“你的字好丑，树枝。”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许枝有些抓狂，威胁道：“不要叫我树枝！”
    萦绕整间学校的下课铃再次响起，许枝一脸糟糕：“我还没倒垃圾！”
    明明比许枝差不多高的宋清尔用一种大哥哥的口吻安慰道：“来来来，我陪你倒垃圾，那个万清莹每次都丢下你一个人。”
    许枝轻笑不言。
    ————————————————
    赶在学校关闭校门的最后几分钟，宋清尔背着许枝的书包跟着她一起跑了出去，喘息着。
    许枝长着一张清丽淡雅的脸，因为年纪尚小的缘故，还带着几分稚嫩与调皮。
    “宋清尔，你太弱了，才跑了那么一点……就，就喘不过气。”
    宋清尔将书包紧紧的揣在怀里：“是你的书包太重了。”
    许枝抱怨：“我哪有。”
    夕阳西下，两位少年的影子落在地上拉的长长的，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们拌嘴的声音。
    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回家的必经小巷里，稀稀疏疏的，几乎没有人经过停留，在这么狭隘的巷口里，附近就是个警察总局，闹事的人不多，甚至没有。
    “小耳朵……你看，那是什么？”许枝指着前面那一坨秃毛的不明物。
    巷子里没有路灯，两边高高的围墙遮挡了外面马路所有的灯光照射，宋清尔穿着普通的旧布鞋走上前一看，眸子微暗，眯着眼盯了好一会，最后回眸道一句：“是个幼崽。”
    许枝这才没有那么害怕的上前，俯视着地上的奄奄一息的幼崽，接着又蹲了下去，道：“好像是狗？还是猫？”
    宋清尔也跟着蹲下去，轻轻说道：“是狗，什么品种就不知道了。”
    许枝懊恼的托着腮：“不管是什么，我家里都不给养毛茸茸的东西，好可怜哦~~耳朵，你家里可以养不？”
    宋清尔勾唇一笑，声音带着几分稚嫩：“可以是可以，但我想跟你一起养。”
    说完，两道蹲着的身影，在暗黑的青石巷道里，没有一点影子。
    许枝侧眸看着他愣了许久，水灵灵的双眸里全是怔愣：“我妈不给的。”
    宋清尔笑逐颜开，弄起了开始逗她的心思：“大人说的，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住的话，就可以了。”
    许枝啊了一声，完全不相信。
    宋清尔看着时间越来越晚了，推搡了她一下，问：“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不养了。”
    许深狐疑的道：“好吧，我答应你。我要拉勾勾，你一定要养。”
    宋清尔伸出手指：“好，拉勾勾，不许反悔。”
    ————————————————
    就这样，宋清尔小心翼翼的抱着幼崽回去了。
    许枝跟宋清尔是邻居，住的还是别墅区，他们的房间都在二楼，阳台对着阳台，偶尔还能隔空聊天，但很不巧的是，家世的不同。
    宋清尔的双亲，在宋清尔三岁的时候，因车祸双双身亡了，留下一栋值钱的房子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尽管是住在别墅里，宋清尔的生活处境也并不好。
    “枝枝，你在做什么？”慕惜雪一脸肃容，她刚将车停好后，上来就见到许枝跟宋清尔并肩齐行的景象。
    许枝立即吓得离宋清尔几厘米远，当下讪笑：“妈，我今天值日，所以迟了点回家。”
    慕惜雪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没有说谎，她细长的眼眸从许枝落到了宋清尔身上，然后看到了他怀里抱着的一个秃毛的东西，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宋清尔敏感的注意到她的视线，微弯着唇角：“阿姨好。”
    天气渐暗却不渐凉，慕惜雪不曾回应宋清尔的招呼，侧脸对着许枝道：“进去吧。”
    许枝跟在慕惜雪的身后，对着宋清尔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宋清尔眨眨眼，微笑着。
    进了玄关处，慕惜雪穿着一身的正装，动作优雅的脱下鞋子，换上舒适柔软的拖鞋，许枝也跟着她的动作，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的完成。
    在这个家里，许枝有束缚。
    礼仪的束缚。
    家中正厅厨房，庭院乃至卧室，里里外外都干干净净的，是阿姨过来清洁了。
    冰冰凉凉的砖墙瓦盖，许枝感到一丝的呼吸不顺，她很讨厌这个地方。
    慕惜雪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静静的喝了几口，再放回玻璃桌上，然后开始今天的审讯。
    “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跟宋家的人保持距离？你把我的话耳边风了？”
    许枝摆着一张脸不出声。
    慕惜雪直接震怒的拍在玻璃桌面上：“说话！”
    许枝差点被这一声吓哭了，小声如蚊呐般：“宋清尔，挺好的。他，成绩很好的。”
    慕惜雪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重了，当下放柔声线道：“枝枝，母亲不会反对你交什么朋友，但是目光一定要长远，我也知道宋清尔很优秀，可那又怎样？他除了一栋房子之外，背后还有一个捡破烂的爷爷，这样的家庭环境成长起来，是不会出现什么人才的，就算有，他也读不了大学，去不了贵族学校。这样的人有什么用？你接触只会害了自己。”
    许枝一语不发，不管她说什么，母亲都会反驳的。
    慕惜雪又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从暑假开始，我会找人帮你辅导的，进入六年级的阶段，你就不要任性了。”
    许枝垂眸应答：“知道了 ，那我先回房间做作业了。”
    慕惜雪看着她上楼的背影，开口：“还没吃饭。”
    许枝背对着她，像赌气一般：“我不吃了，我想做作业。”
    ————————————————
    砰的一声用力的关上房门，许枝就是做给慕惜雪看的，让她看出自己的反抗，本来真的想化悲愤为做作业的力量。
    结果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发现背后空空的，才意识到自己的书包还在宋清尔手里！
    刷刷的就跑到阳台上，对着对面的阳台，低声呼喊：“耳朵~~”唤了三声都没见人。
    许枝：“……”楼下母亲在她也不敢大声的喊。
    正当绝望的时候，对面传来了一道清澈的声音：“树枝……你的书包。”
    一分钟后……
    宋清尔那个小身板拿着衣架子，另一头撑着许枝的书包，慢慢的递过去：“你的书包，真的重，我衣架都快被你掰断了。”
    许枝对着宋清尔吐了吐舌头。
    拿到书包后，许枝松了一口气，接着余光瞥见了一道黑色的不知名车辆开了进来。
    许枝眸色一沉，是爸爸回来了。
    宋清尔随着许枝的视线看过去，一下子就明了，对于许枝家里的情况，他多多少少也有了解。
    很快，楼下传来一阵争吵声音。
    许枝鼓起腮帮子，闷闷的不说话。
    “树枝……”
    许枝抬眸看着他：“嗯？”
    “那只狗，爷爷说，是只二哈来的。”
    许枝：“？？？！！！”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已开~~
    第2章 贰
    又是一天的周周测，许枝颤抖着小心思将试卷交了上去，这种考试，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考试结束后，四十多人的班级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就像是一个小团队一样，整间课室里，几个人组在一起，学渣跟学渣，学霸跟学霸在讨论着这次的题目。
    许枝一个人默默的收拾东西，没人上前跟她说话。
    课堂门外，班主任方老师忽然出现，拿着手机，对着许枝道：“你妈妈打电话给你了。”
    许枝尴尬一笑的站起来，下意识看了眼其他学生，发现他们也没把视线往这边看。
    拿起班主任的手机往走廊边打：“喂，妈妈。”
    慕惜雪那边似乎很忙碌，周围的声音也很嘈杂：“枝枝，妈妈今天要加班，赶不及回去了，阿姨今天刚好也请假了，你自己出去吃吧，不许进厨房。”
    许枝一愣，问：“爸，爸爸呢？”
    慕惜雪那边似乎顿了一下，而且还能听到有人在唤她——“慕律师，关于明天上庭的资料，已经全部传到你电脑里了。”
    慕惜雪淡淡的嗯了一声：“谢谢了。我今天会看完他的。”
    转头又对着电话里说道：“妈妈要工作了，枝枝记得好好吃饭。”
    许枝不愿打扰了，礼貌的说了声：“好，妈妈小心身体。”
    最近似乎总能遇到不好的事情，许枝看了眼天色，山雨欲来的感觉。
    很快，毛毛细雨从阴沉的云里降落，雨点细小，雨帘细密，淅淅沥沥的，很快便打湿了干燥的地面。
    许枝撑着伞，独自一个人经过一间装修精美的烘焙店里，里面传来一丝丝沁人心脾的烤面包味道。
    是舒华烘焙店，她的最爱。
    好吧，今晚的晚餐就吃面包好了。
    刚打开烘焙店的大门，门口有感应器——欢迎光临。
    许枝正在看着琳琅满目的面包，正在考虑吃哪个的时候，另一边，有一位穿着蓝色上衣跟黑色休闲裤，脚踩着解放鞋的一位年迈老爷爷，背着一箩筐的蓝烂铜废铁，眉头紧锁的也在挑选着什么。
    这样的形象，让过往的客人都对他避之不及。
    纠结了许久，他最终拿着一盒蛋卷走到服务台前，声音苍老的问了一句：“这个多少钱啊？”
    听口音，似乎是本地人。
    服务员的素质很好，微笑的回答着：“二十三块，上面贴有标签的。”
    老人一听到价格，有些失望的放回了原地。
    许枝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直到老人往外走去，门口一声——感谢再次光临。
    许枝这才走到刚刚老人站着的位置，拿起一盒蛋卷，走到服务台去排队买单了。
    ————————————————
    外面的雨没有停过，雨似急箭往地上飞溅，许枝就算撑着伞，裤脚不免也湿透了。
    许枝四周看了看，最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才几步路，就看见刚刚的老人半个身子湿透正躲在银行总部下的台阶躲雨。
    许枝看在眼里，忽然觉得心酸，连带着眼眶里也酸酸的，收了伞后，一步步的走向老人的方向。
    嗓音稚嫩的喊了一声：“宋爷爷。”
    老人看到来人后，满是皱纹的脸上慢慢的展开了一抹笑容：“这不是枝枝吗？哎呀，我今天倒霉，没带伞，都湿透了。”
    许枝抿嘴一笑，接着从胶袋里拿出一盒包装姣好的蛋卷，里面的蛋卷被炸呈金黄色，看得人垂涎欲滴。
    “宋爷爷，给你的。”
    宋爷爷的手黑乎乎的，哪一处都不见干净，不敢去接，许枝搪塞过去，塞在他手里，温柔的说道：“买给清尔吃的吧？”
    宋爷爷轻轻地点了点头，许枝看在眼里，心里一阵苦涩。
    宋清尔家里的情况，她是极为了解的。
    家里的水电费各项支出全靠着宋爷爷低保加退休金才勉强活得下去，因为有教育政策的支持，所以宋清尔的学杂费也不多，也能支撑下去。
    总之爷孙相依为命，勉勉强强的生活下去，就是宋清尔大概也感受不到什么快乐的童年了。
    宋爷爷最后还是收下了，拉长的声音似哀似叹：“枝枝，你不要告诉清尔，今天的事情，不然他肯定又要操心了。”
    许枝想到什么也笑了笑：“那你也不要告诉他，这盒蛋卷是我买的。”
    宋爷爷满脸沟壑的脸笑了起来，阳光灿烂，隐隐约约跟宋清尔有几分相似：“宋爷爷答应你。”
    许枝笑：“那我也答应你。”
    ————————————————
    “下面哪个选项是2、5、3的倍数，你选了D、50，你怎么算的。”
    许枝回到家后，立即就在阳台call了宋清尔出来，他现在隔空教许枝做题目，关于这次的测验。
    许枝回到家心里越发没底，最后还是叫宋清尔出来帮忙测一测分数，没想到第一题就错了。
    许枝emmm，没啥底气的开口：“50的话，2跟5都除得尽啊。”
    宋清尔双手倚在栏杆上，青涩的脸上满是暖阳笑意：“那你把3搁哪了？”
    许枝懊恼的歪头沉吟了一下，最后艰难的开口道：“所以我在怀疑是老师出错了题。”
    宋清尔噗嗤笑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到房间里了，许枝疑惑的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然后又看见他跑了出来。
    只见他举起双手，苍白削瘦的手指捧着一盒精致包装完好的蛋卷，还是新的，没有拆开。
    许枝的表情一瞬间僵硬，很快便恢复过来了，但小小年纪无法完全掩饰不自然，所以没有开口说话了。
    宋清尔因为开心没注意到许枝的表情。
    “今天爷爷给我的，所以我拿来想跟你一起吃！”
    许枝在原地踟蹰着，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讷讷道：“好……好啊。”
    话音刚落，许枝房门外突然出现上楼梯的脚步声，许枝敏感的听见了，对着宋清尔不停的招手：“快进去快进去，估计我妈回来了！”
    宋清尔见状，赶紧跑回房间，关上阳台门顺道拉好了窗帘，许枝在做同样的动作。
    两个人特别熟稔的做着，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做这样的事情。
    许枝看着刚刚放学回来，书包随意的放在椅子上，马上掏出几本书，接着将书包挂在衣架上。
    整间房里充斥着一股书香气味，墙壁乃至书桌地板，都是用同一种配色的，彰显出一种书香文墨世家的感觉。
    这是慕惜雪设计的房间。
    但是许枝不喜欢这种白皑皑灰溜溜的颜色，她有一个公主梦，她喜欢粉粉嫩嫩的公主房，可惜现实不允许。
    “枝枝，妈妈进来了。”房外很有秩序的响起叩门声音。
    许枝假装从自己的书桌前起身，一般她是不锁门的，上次慕惜雪因为开不到门把她骂了一顿，说是她现在年纪还小，不用锁门，等以后长大了，再锁门。
    所以慕惜雪轻而易举的拧开把手，安然的走了进来，踏着棉拖鞋，无声无息的。
    她身上的制服还未换洗，显然刚回家还没洗澡就直接上来了。
    随便找了个干净的位置直接坐下，余光瞥见许枝安放在书桌上的草稿纸还有一本数学练习册，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许枝还未冲澡，练习册也没打开。
    慕惜雪看到这样的情况，轻轻蹙眉：“你怎么回事？都几点了，不洗澡，不做作业，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许枝摇头，及肩的头发扎了起来，像个兔子尾巴一样，短短的，毛茸茸的。耳边几根细碎的发丝也轻微垂了下来，随着许枝的动作轻晃。
    慕惜雪见着许枝这样，头疼，刚记下了一大堆案件的资料，明天要准备上庭了。
    “我问过老师了，你今天有测验，觉得自己能考多少分？”
    许枝坐在椅子上，双腿膝盖紧紧贴着，低头不语，最后抵不住慕惜雪凌厉的视线，讷讷的开口：“我，能及格吧……”
    慕惜雪头更疼了，直接说：“下学期，升六年级，如果你还是这样的状态，看来我有必要找你的老师谈谈了。”
    许枝眨眨眼，抬眸含着慌：“妈妈不要，我下次会考到优秀成绩的。”
    慕惜雪看着时间也晚了，快九点半，便起身，毫不客气道：“要说到做到知道吗？等明天妈妈工作完，就帮你找个补习老师，不要说拒绝，你快要小升初了，妈妈是不允许你直升容城中学，要去就去韶华中学，免得你跟不三不四的人走在一起。”
    叨叨絮絮的说了好一阵子，慕惜雪才离开了。
    房门被轻声关上的时候，许枝心里松了一口气，小小的嘴巴抿着，小小的年纪藏着，拥有忧伤的心事。
    就在椅子上静坐，呆滞了几分钟，阳台门外忽然听到动静，许枝愣愣，接着起身打开门，下意识的看过去对面的阳台上，发现空无一人，正疑惑的时候，才看见隔着栏杆很近的地方，平定的放着一盒蛋卷儿，里面还剩下两块。
    本来盒子里也只有五块蛋卷儿……
    许枝明亮的眼睛一直望着对面，走过去，将蛋卷儿盒子捧起，心里期待着会有人走出来，微笑着对她说——
    “这个真的很好吃呀！”
    第3章 叁
    宋清尔安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楼客厅的洗手间内，水流哗啦啦的响，他静静地等待着，不言不语。
    等了十分钟左右，洗手间门口被打开，里面一个穿着黑色胶拖鞋伴着水渍走在地毯上，在原地踏了几脚，让地毯将拖鞋上的水吸取一部分。
    宋清尔眼睛一亮，起身道：“爷爷！”
    宋爷爷年纪较大，眼睛不太好使，只能依稀辩驳出那是清尔，他慈祥的笑了笑：“蛋卷儿好吃吗？”
    宋清尔点点头，嘴角弯着：“好吃，我给您留了一块。”
    宋爷爷笑笑不语，想起昨日宋清尔放学回来时，怀中抱着的幼崽，认真的问了问宋清尔：“清尔，你老实告诉爷爷，你是不是真的像养那只狗？”
    宋清尔眉眼淡淡的，沉淀下来，犹豫半刻后也认真的点了点头：“爷爷，我要养！我暑假可以去打工的，我有钱可以养他。”
    少年坚定的目光闪耀灼热，宋爷爷眼眸里甚至没有眼白，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他，最后缓缓点头：“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决定，是好事。”
    容城小学今日又是新的一天热闹，烈日当空，太阳初照，沿着外面的走廊一直顺延在地上，慢慢的爬在窗棂处，延伸进来。
    将五年一班教室里某个地方照亮了一处炙热的光圈。
    周周测只是小测验，每个科目的成绩在第二天的时候已经陆续出来了，许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咬着舌头，心里一阵苦涩，为什么今天不是周六，这样的话，就不用那么快知道成绩了。
    老师安排的每天值日都是同桌两个人一起负责的，所以许枝的同桌正是万清莹。
    现在是下课时间，教室里一片热哄哄的，万清莹最爱凑热闹，这个时候她还在坐着，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成绩要出来了。
    教室前面的一个门口，学习委员双手捧着一沓灰绿色的再生纸进来了，那是一沓试卷。
    许枝眼睛乌黑明亮的盯着，很快脸色一紧，心跳怦怦不停。
    学习委员章德信负责颁发试卷，顺序是老师改卷的时候早就打乱了，不是按学号的话，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许枝双手紧扣在桌前，手指关节紧到泛白。
    一张灰绿色的试卷从许枝头上缓缓掉落下来，许枝抬眼，眼里满是错愕，章德信嘴角括弧：“许枝，你的数学成绩出来了！”
    章德信说话嗓音过大，导致离他附近的人都凑过来看，许枝就近拿着数学课本啪的一声将试卷遮盖住，掩饰自己心里的一抹慌张。
    那些人看着无趣，便又散开了。
    章德信笑眯眯的没说话了，派发下一张试卷了：“哇，这是谁的啊，考了九十五分，快来看呀！”
    ——“九十五，谁啊！”
    ——“章德信，你别挥来挥去的，让我们看看。”
    热闹在另一边，许枝低头不敢说话，不敢动……万清莹凑过去，脸上笑嘻嘻的：“许枝，你考了多少？我这次考了八十八！你该不会又不及格吧？”
    许枝的成绩，是老师口中的差生，总分排名几乎都在倒数的，万清莹次次都能前十。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关注许枝的成绩，这也是她课间不出去玩耍的缘故了……
    许枝直接将脸贴在桌上，肉肉的小脸颊压在数学课本，声音低低吐出一句：“我没看，我等下上课再看。”
    万清莹看着她的后脑勺，悄咪咪的吐了吐小舌头，觉得无趣，便拿着自己的试卷到处问别人考了多少分。
    许枝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角瞥见没人了，然后挪开数学课本的一角，嗖嗖的看了眼试卷上的大红色数字，一瞬间，倍感失望。
    下节数学课的时候，许枝是班上唯一一个没有及格的人，被数学老师当场点名了，还说课后去办公室找他。
    万清莹在许枝站起来的那一刻，嘴角的笑意就没拉下来，就算有个大律师妈妈，也没用啊，脑子笨没办法！
    许枝脸皮薄显得很苍白，整个人瘦瘦弱弱的，好像营养不良的样子，今天她心情很塞，被数学老师当中说了一顿之后，连中午饭都匆匆忙忙的在小卖部解决了。
    午休期间，好多学生都直接在课桌上休憩，许枝也打算睡个午觉，刚准备在自己的位置上装鸵鸟，谁知道方老师又来找她了，在一众同学好奇的目光下，她随着班主任的步伐走了出去。
    方老师手里拿着一部手机，还在讲话：“嗯嗯，好的好的，我会跟许枝说一声的，放心吧。”
    挂断电话后，转身面对着许枝，方老师面容和善的说：“许枝同学，你妈妈刚刚给我打电话过来，让我跟你说一声，今天下午不能接你放学了，到时候是你爸爸来接你。”
    许枝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睫毛又细又长，她此刻抿抿嘴，轻轻点头：“嗯，谢谢老师。”
    方老师见传话完毕后，让许枝回课室休息，自己也回办公室了。
    许枝神情落寞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反正谁来接都一样，回去了……还不是要看他们……吵架。
    今天又开始下雨了，临近暑假夏日，雨季过多。
    雨丝很绵很细，像冬日在空中漂浮的棉絮。
    今日还甚是明朗阳光，转眼下午的时候就阴雨绵绵的，真是多边的天气。
    宋清尔撑着一把破旧的青灰色小伞，匆匆忙忙的赶回家里去，他刚接到一份服务员摆餐的工作，只是那些人嫌他年纪太小，怕用童工犯法，宋清尔再三哀求，他们才同意让他去后台洗碗，也算是打工生涯的第一步了。
    宋清尔的家跟许枝的家是相连的，回家的路途，还得经过许枝的侧门，脚步匆匆，踏着雨水飞溅，脚上的布鞋早就湿透了。
    猛地听见许枝家里一阵阵尖锐熟悉的吵闹声，依稀还能明辨几句出来。
    宋清尔停下脚步，在原地认真的聆听着。
    ——“打你电话你不接，我让你去接枝枝，你不知道吗？！”这是一把女声，应该是许枝母亲的。
    接着，另一种声音浑然而起，带着一股中气十足的感觉：“你发什么疯？我根本就没接到你的电话，我当时在开会。”
    ——“呵，你整天在警局里，我能打通你电话简直天方夜谭，我有给你留言的，你听不到是你的事！”
    剩下其余的吵闹声，宋清尔在也没听见了，他稍浓的眉毛微微一蹙，现在都快七点了，许枝还没有回家吗。
    屋子里的声音层出不尽的，宋清尔听得耳朵都起茧子，那么，常年住在家里的许枝，是不是早就被他们磨灭了所有的听觉。
    他白皙分明的手指紧紧攒住伞柄，手心里早就是汗津津的，他脚步一旋，向反方向跑去。
    容城小学的大门，四角高高翘起，上面雕刻着各种龙凤呈祥，是完全仿照以前华丽楼阁的形象。
    容城小学的大门口能容纳很多人，遮挡很多风雨。
    许枝站在保安亭的一处，轻轻呼气吸气，鼻息间呼吸弱弱，苍白的脸写满了不开心。
    爸爸，是不是在警局，忘记来接自己了……
    “同学，校门要关了，你只能出去等爸爸妈妈来接你了。”保安叔叔的声音极尽温柔，许枝望过去，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他，接着怯怯的点头：“好，我出去等。”
    只是一个铁闸门的隔离，学校的石壁大门依旧能遮挡风雨，却遮不住夕阳斜下来的余晖。
    终是等到雨停了。
    天色微凉，清风一吹，宽大的校服套在身上，在风中的许枝显得弱不禁风。
    ——“树枝！”少年的声线还未成熟，带着一丝稚嫩，伴着风声传了过来。
    许枝一愣，看向声源处，看到那人的脸后，唇角无意识张开了，愣愣的看着对方。
    “小耳朵……怎么是你。”
    宋清尔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许枝，上下打量一番，看见她并没有被淋湿的迹象，好看却还没张开的眉眼舒展开来：“我今天去找工作了，顺便路过，然后看到你还没走，一起回家怎么样？”
    许枝低首，露出好看洁白的后颈窝：“我……等我爸爸过来接。”
    宋清尔双眼炯炯有神的，沉思的站在她身侧：“那我陪你一起等。”
    夕阳余晖，校门前，寥寥无几。
    许枝跟宋清尔的影子在夕阳下，越拉越长，直至天边。
    不远处，一辆银灰色的奥迪缓缓开来，停在了马路边上，许雾打开了车门，抬眼望过去，见到许枝一人，喊着：“枝枝，上车了！”
    许枝见到人后，脸上立即洋溢着一种名叫幸福的微笑，她也跟着大喊一声：“爸爸！”
    许雾嘴角微勾，眼睛越过许枝后面，才发现还有一个人站在那边，看清楚之后，才明了。
    是邻居宋爷爷的孙子，他不是毕业了吗？
    许枝小跑在许雾面前，许雾眼角都是温和，他带满茧子的手掌轻轻摸了摸许枝毛茸茸的头：“枝枝最乖了。”
    这一瞬间，许枝觉得，所有的委屈都不是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最喜欢爸爸了！
    第4章 肆
    许枝准备上车的时候，天差不多完全暗下来了，她稍微回头，看到宋清尔还站着，便对着许雾开口：“爸爸，可以让宋清尔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许雾对于宋清尔了解甚少，就浅表的知道他家境不好，但本人却是一根好苗子，许雾也挺欣赏的。
    “可以，你过去跟他说一声。”
    许枝听闻勾起一抹笑意，兴冲冲的背着书包跑过去了，许雾在后面唤了一声：“把书包放车里，真不嫌重！”
    许枝大脑过于兴奋，压根没听见，她只是对着宋清尔，大喊一声：“耳朵，咱们一起回家啦！”
    宋清尔看着她的笑颜，愣了神，嘴角弯起，三分温言：“好，谢谢了。”
    许雾跟许枝回到家的时候，慕惜雪正在客厅里翻找着各式各样的资料。
    许枝穿着棉拖鞋，双手揪着书包的两根带子走过去，没有一点脚步声，慕惜雪已经换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她的头发微湿坐在沙发上，认真的翻查资料。
    许枝看过去，眼珠子清晰的看见，是关于韶华中学的资料，眼里的亮光一下子黯淡了。
    慕惜雪的眉眼特别的凌厉，估计是做律师，经常上法庭，习惯了。
    许雾的五官又是那种特别精致，而且不经意间总能流露出一种慑人的锋芒。因为他是重案组的高级督察，属于领导者。
    许枝两人都没随到，长成一副容易被人欺负的样子，以前在幼儿园就经常有人说她，嘲笑她。
    慕惜雪那会儿总能安慰着，枝枝，你是没长开，不要在意别人的话而影响自己内心的想法。
    许枝年纪小，听不太懂，就去问爸爸了，许雾那时候是这样说的，妈妈的意思是，说你丑，但是不要妄自菲薄。
    许枝不懂妄自菲薄是什么意思，但是听懂了丑的意思，下意识认为也不是什么好词，当场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慕惜雪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许雾衬衫的衣领松松垮垮的搭在上面，双手撑在床上，大笑着。
    许枝坐在毛茸茸的暖毯上哭着，鼻涕眼泪一起来。
    慕惜雪扶额：“许雾，你又对枝枝说了什么！找死是不是。”
    许雾双手合十举在额前，嘴上求饶：“大人饶命，恳求轻判。”这声音低醇浑厚的，一点也不像求饶。
    慕惜雪难得有一点小女人的娇气，直接一个毛巾甩在他身上：“洗澡去，那么多话。”
    以前的回忆总是美好的，许枝此刻站在这个冰冷的客厅里，置身在一片寒冬，已经走不出去了。
    慕惜雪听到动静，只是随意的瞄了一眼他们，接着低头继续翻阅资料：“枝枝，来看看这学校环境，你会喜欢的。”
    许枝肉嘟嘟嘴角扯开一抹笑，许雾微长的手指拿着玻璃杯，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了，便淡淡的开口：“枝枝不喜欢的话，何必要她去那些学校。”
    慕惜雪放下资料，背对着他，眉毛微蹙：“枝枝那么小，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你也只会说些风凉话，心里只有警局，只有罪犯，你有想过这个家吗？”
    许雾看了眼许枝的方向，嘴角抿着：“在孩子面前，不要吵架。”
    慕惜雪一个眼神过去，侧眸带着几分肃穆冷清：“那就闭上你的嘴，不要跟我说话。”
    许雾垂眸点头，喝了口水之后就静站在厨房门口，真的没再说话了，表情漫不经心的，似乎不将一切事情放在心上。
    茶色玻璃静放的黑色手机亮起一个信息，慕惜雪下意识拿过来一看，是微信好友的通过信息，上面写着万清莹的家长，是通过群聊加上的。
    “枝枝，万清莹是你的同学？”
    许枝点头：“我的同桌。”
    慕惜雪点点头后，随手摁下通过，直接放置一旁，再拿起几张韶华中学的环境照片，拿到许枝面前：“看看，如果喜欢的话，妈妈找人托关系，把你弄进去。”
    许枝秀气的鼻子稍微皱了一下，接过来一看，里面的装修真的好漂亮，鸟语花香的，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
    一个中学做到这样的地步，的确很好了。
    “很漂亮。”许枝低低的说了出来。
    许雾在身后不经意的叹息，许枝敏感的听见了，接着眸光黯淡，心里一紧。
    她不能表现出太勉强的样子，不然爸爸妈妈又该吵架了……
    许枝一鼓作气，对上慕惜雪优雅清丽的容颜，一笑千金：“妈妈，我很喜欢，我就去韶华中学了。”
    慕惜雪听闻，脸上浮现婉约笑颜：“那就好，真是乖孩子。”
    再次商量了十分钟左右，阿姨已然做好了饭，等着他们上桌，在餐桌上，连筷子跟碗碰撞的声音都没有，安静的很。
    许枝大气不敢出一口，慢慢的啄着。
    打破这一尴尬的场面，是许雾急促的电话铃声，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后，眉头一皱，便起身走到家中阳台接去。
    还没有五分钟，便返回餐桌上，告知一声：“那边有点事，我先走了，你们吃。”
    慕惜雪连头都未抬，应也不应，面无表情的，似乎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许雾也不觉什么，走到许枝身边，扣住她的头，在额前轻吻：“枝枝，爸爸走了，记得好好吃饭。”
    声音微微低沉，带着压抑的心情。
    许枝放下筷子，眼里满是不舍：“好，爸爸再见。”
    吃完饭，洗完澡，是每天必备的程序，许枝在九点多的时候，终于是有了自己的一点空间，一丝自由的呼吸。
    她趿着拖鞋走了出去，伏在栏杆上，不敢大喊，只能期盼着宋清尔能注意到自己狂热的视线，然后主动出来。
    等了快十分钟吧，宋清尔真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似乎也是刚冲完澡，头发湿/漉漉的。
    但许枝的注意力完全在宋清尔的双手，他躲在后背，神神秘秘的。
    许枝挤眉弄眼的，问：“你后面是什么？”
    宋清尔眨眨眼，接着悄咪咪的将手中的东西举出来：“噔噔噔噔，那天咱们在巷子里捡的狗。”
    许枝看清楚之后，嫌弃的后退几步：“好，好丑……”
    宋清尔拿回来，一看，就是鼻头跟嘴巴红彤彤的，身上的毛发比较稀疏外，看起来还好呀！
    “哪里丑了，咱们的狗可漂亮了！”
    许枝头上有一道淡淡的光线，今晚的月亮又圆又大的，月光顺延照射，落在阳台上，阳台上有个姑娘，然后就落在她身上了。
    只见她好奇的盯着狗崽，问了一句：“我们要给他起名字吗？”
    宋清尔将他抱在怀里，隔着两层栏杆对着许枝说：“就叫崽崽好了。”
    许枝愣了愣：“哪个仔？是单人旁加一个子吗？”
    宋清尔将狗崽抱的稳稳地，接着摇头，单手在空中比划着：“不是不是，是那个山田心，竖型结构。”
    崽崽闭着眼安稳着躺在宋清尔的怀里。
    许枝按照宋清尔所说写了出来，最后尴尬的发现，这个字她不认识……
    隔日一早，家里早就没人了，许枝匆匆吃着一块吐司就这么离开，路上碰到了还要去学校的宋清尔。
    许枝灵光一闪，对喔，今天是六年级的散学典礼！
    “同学录，你有没有给班里的同学写？”许枝问的时候，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宋清尔看过去，还能见到许枝的头发都没有梳整齐。
    “没有……他们怎么会写呢。”声音还未发育，带着稚嫩的声线伴着惆怅。
    稍微细碎的发丝落在许枝的脸上，弄得痒痒的，她声音惊喜：“那同学录上岂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笔芯笔芯！”
    宋清尔总是喜欢静静的看着一个人，眼眸里闪烁着出奇的黑曜石光芒，明明是阳光晨曦，为何能看见星星呢……
    许枝大叫一声：“呀！要迟到了。”跨脚刚跑了几步，回头看了眼还在慢悠悠走着的宋清尔，问：“你不快点吗？”
    宋清尔摇头晃脑的，嘴唇轻启：“我不急，散学典礼九点开始，不过我可以陪你一起进学校。”
    在许枝愣神的一瞬，宋清尔跑上去，拽住许枝的手腕往前冲！
    “啊啊啊，宋清尔，你慢点……我跟不上。”
    家里离学校就一个巷口的距离，许枝跟宋清尔急匆匆的跑到校门口，才开始放缓了脚步，许枝更是大气喘一口，话都说不出来了。
    “该死的耳朵，跑得这么快……”
    宋清尔也喘息的笑着回头：“不是，不是你说要迟到吗？”
    许枝睨了他一眼，不怀好意，就是欺负她腿短，矮了他半个头，刚开口，眼角余光瞥见万清莹急忙从车上下来的身影。
    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宋清尔虽然人不受欢迎，但那个没长开的样子很清秀，不像其他班上的男生，千篇一律总是一副猪头样。
    所以他站在这里很显眼，万清莹望过去，自然也看见了许枝。
    小小年纪，哪懂得什么叫掩饰，万清莹跟许枝同班同学了两年，还是不喜欢许枝，当下仰首一个冷哼就挺直腰背的走了进去。
    许枝眸光澄澈的望过去，微微蹙眉。
    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
    第5章 伍
    “下周三就是期末开始了，我知道，在座的学生都希望能上一间比较好的中学，这次就要努力了，别以为五年级的期末考试就不重要，当然，也有一些同学打算直升容城中学，老师也没什么意见，只不过每一场考试都必须要认认真真的对待，听见没有？”
    班主任方老师在讲台上孜孜不倦的跟他们说着关于下周期末考试的问题。
    为此每周五的班会课总在下午第三节 课的，这次调在早上第一节课上。
    第一节 课是班主任的课，许枝拍了拍胸口，幸亏没有迟到。
    教学楼上，传来整整齐齐响亮的朗读声音，让人感受着清晨的学习氛围，很温馨。
    不远处一间宽敞热闹的礼堂里，到处都是红通通的横幅，六年级的学生甚至有些家长也过来参加此次的毕业典礼。
    礼堂两个大门外分别连着一道长廊，直通办公楼处。
    人来人往的长廊 ，晨曦初照，透过旁边的树叶斑驳的落在瓷砖地板，宋清尔站在阴暗处，只身单影，神情不显落寞。
    ——“宋清尔，三班的椅子不够了，老师叫你去仓库搬点过来，要快啊！”说话的人，是三班的董乐圣，脾气火爆却有义气，是班里女生的领导者，算是大姐大地位的那种。
    宋清尔跟她齐平，眼神明亮逼人，盯着她：“要多少？”
    董乐圣努努嘴，整一个被宠坏的小姑娘样：“不知道，老师说有多少搬多少。”
    宋清尔撂下一个尾音就转身去仓库的方向：“嗯。”
    宋清尔才走了几步路，站在董乐圣旁边的沈小瑜上前，娇声娇气的：“你这样行吗？”
    董乐圣皱眉扫了一眼，不耐烦：“你要是觉得不行，你去搬啊，这么热的天，我可不陪你闹。”
    末了，董乐圣看着宋清尔远处的萧条背影，嘴角轻勾，毫不掩饰的得瑟：“反正，告状了也没人帮他，爷爷是捡破烂的，笑死个人！”
    沈小瑜点点头，觉得董乐圣说的有道理。
    毕业典礼开始的时候，宋清尔才抱着几层红色胶椅，堪堪来到了礼堂门口，班主任黄老师见到他之后，轻蹙眉：“宋清尔，你跑哪里去了？你知道你等会儿要上台演讲吗？你还到处乱跑。”
    宋清尔身子小小的一个，负重而来，额前全是汗水，衣服领口跟背面都已经湿透了。
    “对不起，我去搬椅子了。”
    黄老师的确看见他手上的椅子，便开口：“董乐圣早就拿齐了，你去搬什么椅子？算了放一边，赶紧去后台准备准备！”
    宋清尔将椅子放下，离开前，看了眼董乐圣的方向，只见她正襟危坐的，明显看到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意，他瞬间明白是什么事。
    毕业典礼开始的时候，在表演之前总要有几个领导出来在演讲台上讲话，一开始是级长，再后来是副校长，后面才是校长，下方的鼓掌声从未停下，都很有序的在拍掌。
    直到优秀学生代表上台，下方忽然寂静一片，无人鼓掌。
    宋清尔在台上讲了一声老师们，家长们同学们好的时候，只有零丁稀疏的掌声响起。
    他对于这样的情况，早就习以为常。
    但他依旧稳稳的放平心态，将自己的讲演持续到底，即便落幕之时，没有掌声，讲完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尊敬。
    这一届的学生喜欢拉帮结派，打压异己，宋清尔交不出来钱，无法跟他们一起聚会，无法融入他们的生活里。
    被人排斥也是正常，只是那个范围，已经扩大在整个六年级里，才是让他唏嘘。
    毕业典礼举行一个上午的时间，许枝趁着中午吃饭，偷溜来到了礼堂这一边。
    正午的太阳，很毒辣，直直的晒在人身上，周身炙热。
    特别还是人多的地方，简直就是热量集中地。
    许枝在一众六年级学生当中，显得异常碍眼。
    不远处的董乐圣一眼就瞧见了她，带着逗趣的心情走过去：“你又是来找宋清尔的吗？”
    许枝认识这个人，知道学姐特别喜欢耍人，就怯怯的点头。
    董乐圣抿着一丝笑，对着许枝低声道：“宋清尔在男厕所里，你去找他呀！”
    羞红瞬间在脸上炸开，许枝小跑逃离这个地方。
    董乐圣看着许枝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的花枝乱颤。
    许枝没看路，横冲直撞的，果然就撞到人了，受到冲击力，别人不动如山，自己却一屁股蹲的坐下去。
    许枝扶了扶腰，不是很疼。
    “你，你没事吧？”说话的人声音有些粗犷，一点也不像是六年级的学生。
    事实上，阚学名也的确不是六年级的学生，他是容城中学初二的学生，来小学这边是受到了以前班主任的邀请。
    现在毕业典礼结束了，他是帮忙将椅子搬回仓库，整理礼堂，还原干净。
    小哥哥的声音虽然有些粗，但语调还是轻柔的，许枝摇摇头，自顾自的起身：“我没事，对不起，是我没看路。”
    阚学名长相浓眉大眼，眼神目光如炬，灼人眼，许枝点点头之后，又往其他地方跑去了。
    只是没走多远，入眼便瞧见宋清尔正在长廊返回礼堂的身影，她心中一喜，转了方向，走过去。
    阚学名看着许枝的背影，笑了笑。
    ——“耳朵！”
    听到熟悉的叫唤，宋清尔未见人先笑，放缓脚步，转身，看到人之后，眉目间淡笑，让人不禁感慨，若是长开了，估计好看许多。
    “树枝，你怎么来了？”
    许枝一见到人，瞬间就蔫了，主要是今天早上方老师说的小升初的事情，如果可以，她很想跟宋清尔一间初中，只是……到了如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也怕戳到他心里的痛处。
    见着许枝欲言又止的模样，宋清尔哭笑不得：“怎么了？很少见你这个样子。”
    许枝眨眨眼，睫毛在烈日阳光下轻颤，她勾了勾手指：“你摊开手掌来。”
    宋清尔下意识的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掌心，发现粘糊糊的，因为搬椅子，出了一手的汗。
    “干嘛？”他没有伸出来。
    许枝小女孩般的撒娇：“你先伸来！”
    宋清尔拗不过她，右手摊开在衣服侧边摩擦了几下，再伸出去，在他疑惑的视线下，许枝伸出一根手指在他手心里比划着。
    许枝的手指很细，不是很长也不是很短，也很白皙，青色的血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她温热的指尖轻轻放在宋清尔灼热的手心上，酥酥/麻麻的，带着几分瘙痒的感觉。
    宋清尔看着她的一笔一划，嘴里无意识的呢喃出来：“山……田……心……”
    他抬眸错愕的看着她，许枝轻笑，婴儿肥的小脸洋溢嘚瑟的神情：“崽崽，这个名字，真好听，我喜欢！”
    宋清尔被她这个行为简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过了一会儿，许枝看着自己的脚尖，踟蹰的开口：“那个，耳朵，你是不是要去容城中学。”
    宋清尔一愣，没料到许枝的话题转移的这么快。
    “是啊，我也只能去容城中学。”
    要是去其他的中学，估计要交费，他没钱，想去好一点的也去不了。
    答案在意料之中，许枝眉眼忽然覆上忧愁，这抹情绪完全不属于她现在的年纪。
    宋清尔也能猜到几分：“阿姨，肯定不会让你直升容城中学的，应该去更好的吧……”
    既然都说的那么明白，许枝也不瞒着了：“妈妈，希望我去韶华中学，我答应了。”
    气氛在这一刻凝固了，两人四目相对无言，最后，宋清尔笑着开口：“这不是很好吗？”
    许枝应和着：“是啊，挺好的。”
    其实上不了同一间学校，也没事的，宋清尔深呼一口气：“我听说，韶华中学要住宿的，那你岂不是一周回来一次？”
    许枝也轻轻开口：“我记得容城中学是没有住宿区的，那你可以天天回家了。”
    宋清尔也是不舍得的，两人从小玩到大，虽然是偷偷的玩在一起，但正是这份友谊，才让人感动。
    “那……崽崽怎么办？”他艰难的开口。
    许枝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宋清尔，礼堂还有其他的垃圾，你不去扫吗？站在这里做什么？”
    被一声叫唤打断了尴尬气氛，宋清尔说：“我还有事，咱们今晚聊。”说完，就直接转身走了。
    许枝留在原地，撅着嘴，满脸不开心。
    午休的日子，教室里只有沙沙作响的风扇，无力的扑扇带着点点风。
    蝉鸣缭绕作响，夏天来临，暑假将至。
    宋清尔在上午收拾完就直接离开了，也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打工的地方。
    养狗，是一笔极大的花费项目。
    所以他只能趁着假期的两个月时间，赶紧存钱，不然等着开学，他就彻底没时间了。
    下午放学，许枝松了一口气，今天脑袋涨的疼，老师讲解的，她还没有看清楚题目，答案都已经出来了，消化不良，脑袋要爆。
    带着一丝沉重的心情，许枝走出了学校，今日她是独自一人走回去的。
    爸爸昨晚也没回家，估计是睡在警局里了。
    第6章 陆
    钥匙插入门孔旋转，咔擦一声，门就开了。
    慕惜雪惊喜的看向门外，看到了许枝瘦弱的身影，轻笑：“枝枝，快进来。”
    许枝换好鞋子之后，将书包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凳子上，视线落在另一边，才看到家里来了一个陌生人。
    那人噙着一丝笑站在客厅里，面目温和，深邃双眸散发儒雅魅力。
    慕惜雪注意到许枝的目光后，来了一次简单的介绍：“这是妈妈给你请的家教老师，纪昀粤。”
    许枝明白，低头唤一声：“纪老师。”
    纪昀粤摆手，浅浅扬唇：“我不是老师，还没毕业，正读大一，叫我哥哥也行。”
    许枝稍愣，大一对她来说，真的是遥遥。
    慕惜雪轻笑，在外人面前，她总是优雅清丽的：“不用客气，你在A大是优秀的学生，若不是找了你们系教授来，恐怕还真叫不动你。”
    纪昀粤轻咳一声：“最近忙着区赛，的确没什么时间。不过我抽空都会来，来之前会通知您一声。”
    许枝心想，今晚就要开始补习吗？可是她想跟宋清尔聊聊天……
    “枝枝下周三就要考试了，我怕她的分数达不到韶华中学的线，纪同学，麻烦你了。”
    虽说五年级的期末考试，对升初中还早，只是老师说了，今年的政策变了，需要综合分数，也就是说，五年级的期末成绩也有影响。
    吃过饭后，慕惜雪就上楼去了。
    怕是男女相处有些不方便，纪昀粤就打算直接在餐桌帮许枝补习功课。
    许枝看起来就是不太开心，纪昀粤眼角瞥了一眼，浅笑：“现在的努力，也是为了等以后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来做。”
    许枝侧眸看过去，眼里满是无解。
    纪昀粤继续说，嗓音带着成年男性的磁音：“语数英这三科，是主科目，很重要，先苦后甜听过吗？你现在努力的事情，等以后，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许枝终于是开口了：“我知道，很重要，但我就是学不会。”
    纪昀粤勾了勾唇：“慕阿姨把你之前的成绩单给我看过，你语文很好，英语跟数学稍差，特别是数学，所以后面，我会着重教你数学技巧，等你以后上初中也能用到。”
    他说话声音真的很温柔也很正气，笑起来的时候，牙齿好白，是个温柔的大哥哥。
    许枝嗯嗯两声，开始努力补习中。
    从夕阳到月光，从霞光到夜色，从七点到九点，就此结束。
    头顶白炽灯照应下的光圈映在作业本上，橡皮屑弄得满桌都是，错了一题又一题。
    “今天先到这里，明天是周末，我周日再过来。”
    许枝闻言，从椅子落在地上，走到门口，帮他开门：“好，我知道了。”
    纪昀粤本来也没带什么东西来，两手空空的就走到玄关处，他稍微侧身子：“好了，送到这里就可以，我先走了。”
    许枝挥手：“纪哥哥再见。”
    旁边的一个楼层阳台上，宋清尔清冽的目光盯着纪昀粤从大门口出来后，直到消失在巷口里，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他抱着崽崽在阳台，等了一晚上。
    宋清尔努努嘴，举起崽崽，跟自己视线齐平：“现在好热，家里没有空调，爷爷睡觉肯定很热，咱们去帮爷爷扑扇子。”
    崽崽嗷了一声，没再开金口了。
    宋清尔认真看了几眼，最后定神说了句：“其实，你鼻头嘴巴红红的样子，还真的挺丑……”
    送走了纪昀粤之后，许枝回到餐桌上匆匆忙忙收拾自己的作业本，塞回书包里，然后脚步凌乱的上楼梯。
    一直到了三楼，气喘吁吁的打开门，快步走向阳台处，夏日风一吹，夜色微凉。
    对面的阳台，窗帘轻飘，空无一人。
    许枝一瞬间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总之今日，都是糟糕的。
    在期末考试前，许枝跟宋清尔几乎都没见过面，这是第一次，他们好多天没有见面的日子。
    或许，以后会更长。
    周末忙忙碌碌，大部分的父母都在放假，许枝的父母反而是周末更忙了，以前有宋清尔陪伴，现在，连他也不在了。
    这一天周六，许枝一个人在冰箱前拿着冰冷饮料喝着，冰凉可口的流进喉咙直至腹中，散了一些闷热感。
    突然想起什么，许枝急匆匆的跑出去，跑到别墅区最角落最尽头的那一边，几个大型垃圾桶堆叠整齐的放着。
    旁边满是黑色的污渍还有人们倒垃圾时不小心漏出来的垃圾。
    正是午时，许枝迎着烈日，眯着眼睛，果真看到了宋爷爷在垃圾桶边缘翻找的佝偻背影。
    手中握住的饮料罐，紧了紧，一鼓作气的全部喝下去。
    宋爷爷顶着烈日，带着斑驳不见完好的草帽，慢慢的在垃圾桶里搜刮。
    一般这里的人早上上班顺便路过倒垃圾，一点多的时候，垃圾车就要来运走的，所以十二点多，是最佳时机。
    宋爷爷总是很准时回来这边，有钱人多，不要的东西也多。
    猛地听见自己背上的漏筐，哐当一声，宋爷爷回头，看到许枝之后，真的是愣神了，随即展开一抹笑：“枝枝！”
    “爷爷，我，我刚喝完的，丢了可惜，就给您好了。”
    宋爷爷点点头，满是欣慰，黝黑的皮肤皱纹沟壑，不见一点白皙，连眼白似乎都晒黑了一样。
    “这里太晒了，枝枝，赶紧回去吧。”
    许枝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想起妈妈的话，没钱的话，宋清尔以后该怎么走下去……
    周日补习，纪昀粤过来时带了一瓶矿泉水，讲到最后，矿泉水也喝完了，许枝问：“纪哥哥，这个空瓶子可以给我吗？”
    纪昀粤轻声问：“你要来做什么？”
    许枝回答：“学校要做手工，刚好需要材料。”
    既然如此，纪昀粤就直接放在桌面没带走了，许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后，悄悄走到隔壁的别墅里，在门口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算了，明天再给宋爷爷。”许枝准备回去，却突然被头顶上一声叫唤给吓到了。
    ——“树枝！偷偷摸摸来我家干嘛！”
    许枝吓得心神出窍了，也不管大晚上的会不会被妈妈发现，直接抬头喊一句：“耳朵，你吓死我了！”
    宋清尔哈哈大笑，一整排的牙齿白的发光，在夜色里尤为亮眼，只是许枝的表情很黑：“我不跟你玩了。”
    宋清尔哎哎两声之后，从兜里掏出一小包棉花糖：“葡萄味的棉花糖，真香！”
    葡萄味？棉花糖？
    集齐了许枝最爱的元素。
    叮——不行，许枝脑海里打了一个响铃，宋清尔总是用这些轻易的哄回去，她这次要坚定立场，不为所动。
    宋清尔在阳台看下去，看着许枝小小的头顶，走进家里。
    他抿着一丝笑，等着对面的阳台出现一个姑娘。
    今晚夜色浓郁，笼罩整片天空，没有一点星星，连弯月也被乌云遮住了，没有路灯的话，真的看不太清楚。
    宋清尔闭着眼，揉了揉眼睛，最近总是疲劳了。
    等睁开眼的时候，已经看到对面许枝的小人影，他轻笑：“一个棉花糖要不要？”
    也不是为了刚刚的小事气到现在，主要是这几天，没见着宋清尔，憋得慌。
    许枝的小脸还是气鼓鼓的，看起来肉嘟嘟就想让人捏一把：“我不要！”
    一个不行，来两个。
    宋清尔直接掏出了三个：“我不喜欢吃太甜的，你不要的话，我就丢了。”
    许枝没反应，宋清尔盯着她，过了三秒后，他转身走进房间内，许枝赶紧叫住他：“哎哎！”
    宋清尔定住身子，稍稍侧眸：“干嘛？”
    许枝细长的手指，指了指宋清尔口袋方向：“你还有多少颗，我全要了。”
    宋清尔摇头晃脑的：“就三颗。”
    许枝傲娇的伸长手：“都给我，我就原谅你了。”
    宋清尔彻底转身面对她，点点头：“好啊，我给你扔过去。”
    许枝还没反应过来。
    只见他一颗一颗的扔过去，嘴里喊着：“那你可要接住了！”话音刚落，许枝手足无措的看着棉花糖一个一个的丢过来。
    当然，许枝的运动细胞极差，一个也没接住……
    “树枝，六年级，要好好学，考到韶华中学。”
    许枝将三颗棉花糖捡起来，听见宋清尔的话后，愣了愣，最后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的时候，垂眸说道：“那，那你要好好照顾崽崽，我一周回来一次，会看他的。”
    但，年少的承诺，总是脆弱的不堪一击，一点点小事也足以让双方溃不成军。
    自从那一天晚上，许枝几乎就没跟宋清尔见过面，偶尔路经放置垃圾桶的地方，一看到什么能卖出去的，都会下意识的捡起来。
    生活不易，这是许枝新学的四字词语。
    期末考试考了两天，很快结束了，在成绩没出来之前，每一天都是快乐的时光。
    家里没人，许枝刚好去倒垃圾的时候，顺便看看有什么可回收的，然后给宋爷爷。
    ——“你妈妈是检控官，你爸爸是警察，又不穷干嘛要捡垃圾？”
    一道声音在许枝背后响起，带着年少轻狂的尾音。
    许枝回头，额前大汗淋漓。
    “你，你怎么来这边了。”
    万清莹仰首，满脸嫌恶的看着许枝怀里的空瓶，开口：“我叔叔住在这里，今天来这边玩。”
    第7章 柒
    粉色纺纱蓬蓬公主裙，扎着两根微卷的马尾，带上可爱的兔子头箍，一双小皮鞋蹬在上面。
    今天的万清莹穿的极其漂亮。
    后面有着高跟鞋踩着水泥地的声音，许枝望过去，万清莹咧开笑容，喊一声：“妈妈！”
    万清莹的妈妈今天也穿的很红红火火，朱红色的碎花连衣裙，搭配一双亮皮小高跟。
    显得优雅知性。
    许枝有礼貌的打招呼：“阿姨好。”
    万清莹妈妈撑着伞走过来，因为烈日当空，实在是太热了，水泥地都散发着燥热的气息，让人浑身闷汗。
    “枝枝？我都忘了，你是住在这边的。”
    被一个不太熟的人这样亲密叫唤，许枝下意识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谁愿意在这种地方多呆，旁边还有垃圾桶冲击过来的臭味，万清莹扯着母亲的衣服撒泼：“妈妈，我们走吧，好热好臭！”
    万清莹妈妈也不想待，但是心里有事，便对着许枝问：“你妈妈现在在家吗？”
    许枝摇摇头：“不在。”
    万清莹妈妈失望了一下之后就离开了，许枝回头看着她们的背影，皱眉。
    作为检控官的慕惜雪，因为职业缘故，让她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观察入微，大胆假设，推理逻辑。
    今晚的餐桌上，她静静的喝完最后一口汤，擦了擦嘴，道：“你今天去哪里玩了？”
    许枝还没吃完，慢慢咀嚼最后一口饭，才开口：“我今天没出去玩。”
    慕惜雪眼睛直视着许枝，目光锐利，要在她身上刺一道口子：“没出去，你不要告诉我你手臂脖子的晒痕是在家里晒出来的。”
    阿姨在厨房里打扫卫生，扫帚扫到角落的地方，总能发出点响声，餐桌安静异常。
    “我，我就在家外面的停车场位置走了几圈。”
    话音刚落，大门口的门铃被人按下去，整间屋子回荡着叮咚叮咚的声音。
    慕惜雪抬眼望过去，阿姨从厨房里出来，双手微湿在围裙上抹了几下：“我去开门。”
    来人很意外，慕惜雪看过去，眼睛里闪烁着不明光芒，许枝因为坐在餐桌里侧，看不见，等到她们彻底走进来的时候。
    许枝也愣了。
    马雨华——也就是万清莹的妈妈，走进来时姿态优雅，笑吟吟的，手里还有一袋两袋的。
    “许枝妈妈，真是不好意思，没有提前通知一声来拜访。”
    慕惜雪似乎在上上次家长会的时候见过这个人，只一面之缘对她而言是个陌生人，但慕惜雪记忆力很好，堪称过目不忘，所以能记住。
    “清莹妈妈，先坐。”慕惜雪视线落在她手上的东西，清雅一笑：“既然来了，何必破费。”
    马雨华站在慕惜雪面前，不管是身高身材还是气势都弱了几分，她讪笑：“没事，一点小心意罢了。”
    慕惜雪让阿姨招呼着，又是倒茶又是斟水，服务周到，只是马雨华这次前来是有事相求，自然不能接受慕惜雪太多的恩惠。
    “这是我的小女儿，万清莹，是枝枝的同桌。”
    万清莹看了眼慕惜雪，甜甜的唤一声：“慕阿姨好。”
    慕惜雪浅笑：“不客气，坐吧，你女儿真漂亮。”
    马雨华看过去，商业互吹：“你女儿才是好看。”
    刚好，许枝也喝完汤了，走到慕惜雪身边，表情淡淡的，没有情绪。
    阿姨上前收拾碗筷，碰撞的声音，细小轻微。
    马雨华对着女儿轻声说：“清莹，跟枝枝去玩会儿，我跟慕阿姨有事聊聊。”
    万清莹不太开心的哦了一声，走到许枝身边，道：“我想看看你的卧室，可以吗？”
    许枝独来独往习惯了，家里也很少亲戚过来，万清莹冷不防提出这个要求，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还是慕惜雪轻轻开口：“枝枝，叫人了没有？”
    许枝立即反应过来：“阿姨好！”
    马雨华笑着摆摆手，眼角都挤出皱纹来：“啊，没事没事，今早枝枝跟我们都见过面了。”
    慕惜雪听闻，蹙眉：“今早？”
    许枝抿着嘴，脸上闪过一丝恼羞，瞒不住了……
    看来是许枝没跟她妈妈说一声，马雨华耐心解释：“清莹三叔在这里住，今天来拜访，在后门停车场那边，看到了枝枝，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捡空瓶子。”
    许枝赶紧在旁边开口，插一句：“学校要做手工，我才捡的。”
    万清莹努努嘴反驳：“学校什么时候要求做手工了。我不知道？”
    许枝更加恼了：“是羽毛球社要求的。”
    慕惜雪听到后，敏感的问一句：“你瞒着我参加社团？”外人在此，慕惜雪不好严厉质问，最后稍淡的说了句：“清莹想参观你的卧室，就带她去。”
    许枝淡淡的哦了一声，便带着万清莹上楼去了，将客厅里空间留给她们二人。
    茶水从热变成温的，马雨华觉得温度刚刚好，便抿了一口：“这么晚还来拜访真是不好意思。”
    慕惜雪淡笑：“无碍，吃过饭了吗？”
    马雨华点点头，表情有些不自然：“吃过了。”说完，也不知道话题应该从哪里切入比较好。
    敌不动我不动，慕惜雪拿起玻璃杯喝了口白开水，看着马雨华如何开口。
    茶水彻底凉了，马雨华不能耽误太久，嘴唇动了动：“听说你是个大律师，真厉害啊。”
    这些话，慕惜雪听多了，一般这样说，估计要拜托什么了：“过奖了，我大学读的是法律，出来自然是做律师的。”
    马雨华面色有些惆怅：“说起这个，之前我弟弟负责一个建筑工地，结果出了事故，那人没死，也赔了保险，甲方乙方也有负责一部分，但他就非要我弟来负责剩余的医药费，这，这怎么算呢！”
    慕惜雪稍稍蹙眉，大致的情况马雨华也说了出来：“按道理来说，甲乙双方加上保险，已经足够赔偿支付所有的医药费了，那人，伤得很重？”
    马雨华心里一喜，慕惜雪这是肯帮忙了。
    “那人在ICU住了几晚，度过了危险期，现在还躺在床上，因为是从六楼掉下去的，也算伤挺严重，其实他本人还是昏迷的状态，偶尔醒来，精神也不太好，向我弟索要赔偿的，是他的妻女。”
    慕惜雪静静的听完后，并没有什么表态，马雨华觉得尴尬，瞬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额，许枝妈妈，你觉得怎么看啊。”
    慕惜雪笑笑，耸肩：“对于这种民事诉讼我不太了解，我向来是打刑事案件比较多。”
    什么民事什么刑事，马雨华不太懂，只是看着慕惜雪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样子，她也有个数了。
    “许枝妈妈，其实我……”
    慕惜雪抬眸，眼里清冽：“清莹妈妈，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几个大律师给您认识一下。”
    马雨华有些不太愿意：“这，这很贵吧，可能请不起。”
    “都是我的同事，可以给您打了个折，至于多少，可能需要你们协商了。”
    最后，马雨华是气冲冲的离开了。
    许枝站在楼梯上，望着这一幕，慕惜雪眼睛盯着她们，直至大门关上后，她才收回视线，转到许枝处，许枝开口：“妈妈……阿姨她……”
    慕惜雪轻声：“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夜色已沉，亦晚，客厅里的挂钟滴答滴答有秩序的响着，许枝转身回到自己的房子里，看向对面阳台处，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芒。
    九点多的时候，宋清尔才刚刚回家。
    今天的宋爷爷很高兴。
    “比昨天多赚了十二块三，这个月的米饭有着落了，爷爷心安了。”
    宋清尔口袋里也有今天的薪资，只是他想存起来，到时候一点点积累，再给爷爷一个惊喜。
    宋清尔举起一根大拇指，神采飞扬：“爷爷真棒！”
    老头子也有孩童心性，被人夸一夸，今天的他算是很满足了。
    宋清尔双手放在爷爷的腰上，推着他往一个方向走去：“爷爷，很晚了，先睡觉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做。”
    宋爷爷也很听话，马上就躺床上，宋清尔坐在床边，帮他扑扇子，看着他入睡。
    爷爷年纪大了……总是受不住折腾的。
    好想快点长大啊！
    宋清尔心里叹气，最后起身，轻轻的关上了门，没有一点声响。
    戴了差不多一整天的胶手套，手上的味道，都沾满了那种塑胶的气体，难闻至极。
    匆匆跑上楼去，洗了澡，就差不多要睡觉了，他睡之前，还走到阳台门前，看了眼，发现没人后，就彻底拉上了窗帘。
    俊秀的眉眼一直蹙着，从未舒展开来。
    几天后，成绩出来了。
    家长群里，老师直接将一个word文件发上去，家长纷纷点开，找到自家孩子的学号，然后查看成绩。
    慕惜雪此刻正在法庭，忙着呢。
    就算下了庭还得整理资料，连打开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另一边，许雾坐在会议室内，研究处理最近的案子。
    要说许雾跟慕惜雪最有趣的地方，那便是，只要有人报案，或是刑事，或是诈骗，或是其他伤人之类的案子，他们总能接到同一个。
    一个负责搜集证据查找犯人，一个通过证据来提出检控进而开审，判决犯人的刑罚程度。
    工作上的确有不便之处。
    “许组长，你要的奶茶。”
    许雾轻抬眼，眉眼沉寂，抿着嘴不说话。
    戈姜看着，心里略慌，不知道自己的头儿又在想什么花招了……
    许雾忽然一个响指，修长洁白的手指轻叩桌面，声线稳稳道：“你给我买一包葡萄味的棉花糖回来。”
    戈姜懂了：“马上进行！”
    第8章 捌
    许雾的视线看着戈姜的背影离去，双眸含着散漫的笑意，姿态慵懒随意坐在椅子上。
    桌面上的文件摊开，放着。
    他做事起来放纵，潇洒，却总能给敌人一个致命一击。
    真想看看这样的人，当初考试升职的时候，是怎样的态度，或许会很有趣。
    走出了警察局的大门，只有一个感觉，热！
    戈姜抬眼望了望头顶上盘旋的热气，一片模糊，叹气一声后熟门熟路的走到隔壁一条街上的超市里，随手抓起一包葡萄味的棉花糖，排队买单的时候，心里感慨了一下下。
    别人家里都是买糖哄女儿，只有他的头儿，买糖在女儿面前吃，然后喜欢看女儿哭……
    警局内跟外边是两个天气，戈姜拿着一包棉花糖进来，巡逻的警察走过来便说：“戈警官，又给你上司买糖吃啊。”
    冷气飕飕的渗入毛孔，舒服至极，戈姜喟叹的笑了笑：“是啊是啊，我们的头儿就是喜欢吃糖。”
    许雾笑眯眯的看着戈姜走进来，戈姜讪笑的将一包棉花糖轻轻的放在桌面上。
    许雾才开口：“我很疼你的，戈姜。”
    戈姜背后的冷汗就没停下过，额前更是一片大汗：“我知道的，许组长。”
    随后，骨节分明的大手将桌面文件捏起，翻看了几页后，许雾不甚满意：“午休时间，我也帮你看报告，我真的很疼你了。”
    戈姜内流满面，求你别再说了，许组长。
    许雾盯着他，才开始正色道：“你的报告，错字我且遑论不谈，就说内容，我不过是让你总结上次劫杀案的感言，你的这份报告让我觉得你根本没有参与过，我记得那个犯人还是你亲手抓的吧？”
    他说的随意，却字字诛心。
    戈姜听在心里，慌得一批。
    许雾有些头疼的摇摇头：“你这样年终评定考核的时候，我该怎么给你打分啊，你会让我很为难的。”
    戈姜想死——今年评定考核再不过他真的不活了！
    “组长~~我再给你买棉花糖吧。”
    许雾一脸正气的合上文件：“我不接受任何贿赂。”
    戈姜捂脸，最后狠狠心道：“一个月的奶茶，我包了。”
    许雾墨眸微闪，最后嘴角轻勾：“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勉为其难的让你再改多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戈姜如释重负，双手合十：“多谢许组长的机会！”接着拿起自己的文件匆匆往离开了。
    许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宠溺一笑：“傻瓜。”还没到年终也不是考核报告，这种总结报告想改多少次就改多少。
    这么笨的人，当年是怎么考上警察学院的。
    嗯，不懂。
    实木桌面的棉花糖静置着，许雾最后起身，椅子拖着地面发出轻微刺耳的声音，他伸手拿起，悠悠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今天的慕惜雪忙到爆炸，一天两次开庭，导致晚餐都不能回来吃，打到家里的固话，是阿姨接起的。
    嘱咐一声，自己不回来吃了，让她好好照顾许枝。
    阿姨就知道怎么做了。
    家里的许枝正在瑟瑟发抖，没错，成绩出来了，她不知道成绩，后天是散学典礼，试卷也将在那一天发下来。
    为什么要有家长群这个东西。
    许枝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抱膝将头埋进去，只露出一双圆圆的双眸，水汪汪的。
    她的位置对着大门口，只要妈妈回来了，她就能第一时间看到了。
    没办法，实在是太害怕，要主动出击。
    门外开始有了动静，许枝心里一紧，没道理，她还没吃饭呢，妈妈又怎么会那么早回来。
    门缝被人越拉越大，一袭白色衬衫入了眼，而且松松垮垮的，许枝愣着没回神。
    许雾一打开门，便轻歪着头，跟许枝大眼瞪小眼，两人都没说话。
    良久——
    “爸爸！你吓死我了。”
    许雾换了鞋，轻笑一声走过去：“吃饭没有？”
    许枝摇头，眼尖的瞧见许雾手里透明的胶带，里面隐隐约约的透着紫色还有那种熟悉的包装。
    许枝期待的抬眸，里面闪闪发亮，像星星一样：“爸爸~~”
    许雾应了一声：“哎。”
    “给我的吗？”许枝仍然期待……
    许雾眯着眼睛笑，像只狐狸一样：“不是，给我的。”
    许枝心里啪嗒一声，碎了一地。
    接着，许雾拆开包装纸，拿出一颗独立包装的棉花糖，继续拆，捏着一端，轻轻撕咬，里面的葡萄浆外露一点点。
    看的许枝嘴都馋了：“爸爸……我也要。”
    许雾弯腰，凑在她面前：“不给。”说话间，葡萄味清香包围着鼻息，许枝眼都红了。
    “爸爸，我要！”
    “哭出来，我就给你。”
    许枝抱着他的腰，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许雾轻拍着她的头，甚是满意：“枝枝，好乖，吃完饭，爸爸再给你吃。”
    慕惜雪不在的日子，许枝表示，难搞啊。
    棉花糖咬起来软软的，里面的馅儿甜甜的，融入在舌头上，甜蜜蜜，许枝坐在阳台吃着，满足到飞起。
    许枝打了个饱嗝：“嗝！耳朵，你今天回来的好早，为什么呀！”
    今天也算是幸福了，爸爸回来了，带着棉花糖回来了，耳朵也来了，可以陪自己聊聊天。
    宋清尔刚冲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此时他正在逗崽崽，捏着它的小爪子：“我打工的餐饮店，老板女儿后天要结婚，所以后天中午的时候，就可以下班了，明天也能提早下班。”
    说起这个，许枝抬眼望天，黑漆漆一片，浓郁的：“我，后天中午要回学校参加散学典礼。”
    宋清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眸看着她，许枝正仰起脸，所以注意不到视线。
    他眼神极深又极淡，就这么看着不说话，或许是看愣神了，许枝回过头来发现宋清尔盯着自己看。
    “你瞅我做什么？”
    宋清尔忽而心如擂鼓，随即眼睛闪烁的说：“你胖了，看你下巴，都三层了。”
    许枝一个冷眼扫过去，宋清尔举起崽崽，双手投降：“胖了好看！”
    本来也不是认真的话，许枝却脸红了；“真的好看吗？”
    宋清尔点点头，双眸如黑曜石般：“真的，很好看。”
    许枝刚想说话，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阵的动静，是很隐忍的，争吵声……
    宋清尔跟许枝忽然就安静下来了，两人交换着眼神，都能看出彼此的心情。
    好热，窗外蝉鸣嗡嗡的叫，燥热的太阳笼罩，让人闷上隐形的雨衣。
    餐饮店位于市中心，人来车多，生意兴隆。
    宋清尔在后面洗碗，空间狭小，没有冷气，汗跟水一样，不要命的往下流。
    “小孩子？准备下班啦，洗完这些你就可以走了，要快点，我还得关门呢。”
    说话的是老板的亲戚，也是这里的经理，顺便负责收钱的。
    叫张子英。
    宋清尔手中稳稳的擦洗着，低低的应了一声：“好的，英姐。”
    张子英看了他一眼，无语一下，当初若不是他长得好看，她才不会留下这个人。
    结果过了几天，她就觉得毛都还没长齐的男孩，一点魅力都没有，哎，惆怅啊。
    因为有人催，张子英一直盯着他，宋清尔加快手中的动作，在半个小时内，终于搞定了。
    换好一身衣服后，从后台出来，放眼望去，餐饮店里已经没人了，空荡荡的。
    张子英勾着一个透明胶带递在他面前，宋清尔没接，问：“这是什么？”
    张子英挑着眉，说：“老板的喜糖，还有一杯自制的冰奶茶，给你的，人人有份。”
    将近大喜日子，宋清尔自然不好落了面子，便接过：“谢谢老板。”
    张子英一个妖娆的笑，暧昧的拍了拍宋清尔的背：“回家吧，小屁孩！”
    宋清尔浑身都不舒服，两根手指勾着奶茶跟糖就离开了。
    市中心离郊区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别墅区也很少在市中心内的，宋清尔决定还是省一笔路费，自己走回去算了。
    太阳顶在头上盘旋，宋清尔想起书中的后羿，此刻他想干掉太阳，但是又不舍得，这可是地球上最后一颗了。
    emmmm。
    宋清尔刚踏进别墅区的时候，是许枝准备出门的时候，她昨天从慕惜雪口中得知了自己的分数。
    语文95，数学63，英语88。
    她松了一口气，这是她考得最好的一次。
    “去散学礼吗？”
    许枝点头，在大门口碰到宋清尔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宋清尔举起手中的奶茶，问：“要喝吗？”
    许枝想喝，但是她摇头：“不了，要是被万清莹看见，肯定又乱说，而且我妈不给我喝这种。”
    宋清尔不懂了，不就是奶茶嘛。
    “为什么不给你喝。”
    现在时间紧急，许枝没办法解释太多，挥挥手道：“今晚聊，我先走了。”
    宋清尔哎哎两声，在许枝疑惑的视线下，他笑着：“把书包给我，我跟你一起去。”
    许枝轻声说：“我书包不重，可以自己来。”
    宋清尔顺手扯过她的书包：“我习惯了。”
    两人就像以前那样，一起走过青石小巷，一起过马路，一起来到了校门口。
    “那我进去了，耳朵，你回家休息吧。”
    许枝走进校门之后，走了不过五分钟，结果发现，啊噢，书包还在宋清尔手上。
    马上拔腿返回跑。
    喘着一口大气抬眼看见校门口的宋清尔，笔直的站在那里，清俊的脸上是极淡的浅笑。
    许枝努努嘴，这人是故意的。
    “让你长长记性，不然啊，以后被人骗走了都不知道。”宋清尔摇头晃脑的说。
    许枝对着他伸小舌头，如果不是快迟到了，她肯定把他耳朵拧下来。
    散学典礼开始之前，要回一趟课室，颁发试卷，许枝今天心里稳着呢。
    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是至少她能拿个进步奖！有奖状了！
    刚刚闹腾了一下，有些渴了，许枝将自己书包一侧上的水杯拿出来，是个粉嫩的小杯子，当初四年级数学考及格了，妈妈奖励自己可以选杯子。
    嗯？有点奇怪，摸起来冰冰凉凉的。
    “喂，许枝！考了多少分啊！”万清莹一如既往的询问分数。
    许枝看了她一眼，稍觉无趣，接着打开杯盖，自己喝了下去。
    唔——
    许枝忽然捂住嘴巴，圆圆的双眸瞪了一下。
    万清莹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许枝一囫囵的吞下，低声惊呼：“好甜！”
    第9章 玖
    “喝什么奶茶！你爸就是喜欢喝奶茶，人家糊涂了是脑子进水，你爸糊涂，是脑子进奶茶了！”
    夜正黯，风轻动，阳台上，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许枝模仿着妈妈的口吻来说出这番话，稚嫩青涩的嗓音说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宋清尔听在耳朵里，莫名戳中他的笑点。
    伏在栏杆上，他笑的头都掉了。
    崽崽听不懂，靠着栏杆的位置趴在地上，两根小爪子不停地往前面挠啊挠的。
    直到许枝沉默了，托腮看着他的时候，宋清尔还是在笑，许枝忍不住了：“你笑的太狂！”
    而且许枝无语的表情，再次戳到了笑点。
    怎么说呢，许枝很瘦，但脸挺有肉感的，做起那种无语无奈的表情，真的很有趣。
    两个月暑假正式开始了，只是……许枝一大早被妈妈叫醒来，看到客厅里的人之后，好心情消失了一大半。
    “纪哥哥……你！好早啊。”许枝真的好困啊。
    才七点半，就过来了。
    纪昀粤眨眨眼，嘴角轻佻，笑如清泉流水：“我是不是来太早了。”
    慕惜雪也准备出去，回律政楼了，她噙着标准微笑道：“不早了，就怕你等会儿没时间。”
    纪昀粤颔首：“我十点多的时候，要准备初赛了。”
    慕惜雪回头斜看许枝一眼：“听到没有？还不抓紧学习，站在这里做什么，快把暑假作业拿出来。”
    “哦——”许枝拉长了尾音，跑上楼去，打算将自己的书包拿下来。
    慕惜雪临出门前，拜托了纪昀粤：“麻烦你了。”
    “不客气的。”
    慕惜雪关上门后，刚走了几步，就见着有一道阴影斜下来，她下意识抬眸一看，错愕瞬间即逝，最后恢复平静。
    “回来了？”
    许雾淡淡的嗯了一声，状态并不是很好。
    早就不是往昔了，慕惜雪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说话，越过他身侧走往停车场方向。
    许雾垂着眸，眼里波澜不惊，眼皮快撑不下去了。
    拧开把手直接进了门，正巧许枝刚坐在餐桌上，暑假乐园还未打开。
    家里多了个陌生男人，许雾着实愣了一下，本来还迷迷糊糊的脑子一瞬清醒，神情微冷：“你是谁？”
    纪昀粤看向来人，也是怔了，最后起身打算自我介绍，许雾的气场略大，让人不寒而栗啊。
    “我是许枝的补习老师，我叫纪昀粤。”
    许雾垂眸，冷声道：“以后家里没有第三者的情况，还请纪先生就不要过来了。”
    许枝没见过许雾这个样子，抿抿嘴，不知如何开口。
    一瞬懂了，纪昀粤点头，说着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许雾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不是恶意的，只是觉得很在意，纪昀粤看起来还是个学生，说话起来倒是挺不矜不伐的。
    这莫名的气场，许枝是不太懂，但自己也能感觉到，气氛不太好，她蹬蹬腿走到许雾身侧，扯着他白衬衫的下摆：“爸爸，你回来了。”
    许雾视线落在墙上的挂钟，对着许枝轻柔问：“这个人该不会是在家里过了一晚吧？”
    纪昀粤：“……”
    许枝很乖的摇头，后面的小辫子跟着摇啊摇的：“没有，纪哥哥七点就过来了，十点就要走了。”
    许雾得到答案后，直起身子，语气凉凉的呢喃：“十点啊，那行，爸爸就坐在客厅里，你们补习。”
    许枝不解的问：“爸爸，你不睡觉吗？”
    许雾伸手碰了碰唇，轻咳一声，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精神的很。”
    纪昀粤看在眼里，内心：死要硬撑。
    他看起来也不是那种猥琐小哥哥吧。
    补习的时候，纪昀粤的声线尽量压低了，许枝跟着低声：“嗯嗯，这题我会，但是一到考试，我就容易出错。”
    这种心理，就连他有时候也会有的：“调整心态就好，你明明会的，考试就不要错了，丢分很可惜。”
    许枝眼珠子黑漆漆的看着他，怯生生道：“我也就丢了一分。”
    纪昀粤挑眉，耐心的跟她解释：“或许我现在跟你说，你还不太懂，但是，高考知道吗？”
    许枝点头，这个她还是知道的，每年到了高考，电视上都是新闻呢，而且还要封路。
    纪昀粤跟她说：“高考很重视排名，高考的一分能打倒一千人。就靠着这一分能把很多人挤下去，所以不要小瞧了。”
    许枝听得一愣一愣的，理解起来也不是很难，不过也明白纪昀粤传达的意思，就是不要丢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便十点了，纪昀粤的手机不断的震动，是微信。
    估计是有人催他离开了。
    纪昀粤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的写下解题思路之后，抱歉一笑：“我赶时间，最后的大题我写下来了，不懂的话，你找你妈妈，然后打电话给我。”
    许枝：“拜拜。”
    纪昀粤走的时候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许枝立即放下了笔，走到沙发上，一看。
    爸爸果然睡着了……
    客厅里开了冷气，还是盖着肚子比较好，免得受凉，许枝上楼拿小被子。
    许雾身子颀长，蜷缩在沙发上，其实不太舒服，但是又困又累，他还是睡过去了。
    呼吸绵长，眼下的乌青特别明显。
    许雾睡了差不多一天，下午三点半的时候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了地板，地板？
    伸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扭了扭，还是不太舒服，然后上楼洗了个澡。
    许雾今天没有上班，慕惜雪今天也没有加班，准时回家了，餐桌上，久违的一家三口，难得一起吃饭了。
    “今天早上那个男的，是你请来的补习老师？”许雾冷不防问，慕惜雪一呆。
    接着回答：“是我请回来的。”
    许雾皱眉，问：“你让枝枝跟一个男的呆在一间屋子里，合适吗？”
    这是怪罪的意思了？慕惜雪深呼一口气：“第一，阿姨九点会来家里，第二，人家是正经的大学生，别把所有人都像那么坏。”
    许雾放下筷子，眼神肃穆且清冷：“你知道人家是什么底细吗？不要随便说一个人好，你看不透。而且有近的你不找，非要找远的，没事找事。”
    慕惜雪居然笑了起来，餐桌上暖黄的灯光似乎也暖不住了，许枝坐在一边，真的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他们总是为了自己吵架，她年纪太小，也总是劝不住，好想快点长大。
    “许雾，你说的近是指宋清尔吗？”这片别墅区里的人都知道，今年六年级的状元出自容城小学，宋清尔的确很有名了。
    他们谈论到宋清尔，许枝竖起耳朵赶紧听着。
    “那也好过一个陌生人，宋清尔住在隔壁，底细也清楚，你非得找远的。”
    气氛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许枝大喊一声：“妈妈，菜凉了，吃饭吧！”
    两位大人终是意识到许枝还在这里，慕惜雪便熄了怒火，不再说话了。
    两个月的暑假，许枝在补习跟各种兴趣班里度过的，而宋清尔则在市中心往返，皮肤一天比一天黑球球。
    两人每天累得不想说话，直接躺床上，睡死过去了。
    “慕律师，听说你送你女儿去英才培训了，你可真舍得。”说话的是慕惜雪的同事匡夏青，资历比慕惜雪大，可惜慕惜雪在能力方面总能胜她一筹。
    业绩方面，慕惜雪总是最好的那个。
    匡夏青自然不喜，只是又不能撕破脸皮，只好每天笑盈盈的，说话带点骨头。
    慕惜雪也当作没听见。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赚钱也是为了她，匡律师的女儿，也在英才不是吗？”
    匡夏青呵呵一笑，对了眼之后说：“我今天有个客户过来，失陪了。”
    慕惜雪优雅的点头，最后没再理会了。
    英才的学费的确是贵，一个月至少一万多，数起来一个月也才三十多节课。
    舞蹈室内四面镜子，木质地板，一边杂物柜里满是学生的物品。此刻所有人正在做准备动作。
    许枝正在压腿，老师一步一步的巡查着，看谁的不标准就尽管压下去就行。
    许枝趁着老师还没走到自己的位置，趁机松了松骨头。
    想起昨天的一字马，她就心有余悸。
    老师严格执行，她走到许枝身边，许枝心跳怦怦。
    最后老师依旧伸出无情的双手，帮许枝再次压下去，许枝咬紧下唇，没吭声。
    疼也得忍着。
    许枝长长的睫毛似乎都渗出水了，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老师给了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还有半节课，今天的课程就结束了，许枝穿着一身体操服走到外面的长廊，拿着杯子去倒水喝。
    里面好歹还开了空调，外面是盛夏酷暑，热到不想说话。
    “许枝！”
    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叫唤，许枝稍皱眉的回头：“万清莹。”
    来了这里半个多月，也就前几天才发现，原来万清莹在隔壁学水彩，下课时间是统一的，所以能碰见。
    “你也太高傲了吧！”
    这句话许枝听不懂：“什么意思？”
    万清莹冷哼一声，她还记得，妈妈说的，只要跟许枝妈妈见过一面，舅舅的事情就能解决，结果到了今天，妈妈跟舅舅还是烦恼。
    所以万清莹偷听过去，才知道，原来是许枝妈妈不肯帮忙！
    不是高傲是什么！
    “哼，我再也不想跟你同桌了！”
    第10章 拾
    许枝觉得万清莹是没事找事，面无表情的直接越过她往饮水机的方向走去，万清莹气得在原地跺脚。
    宁池刚上完洗手间出来，发现人不在了，走了一段路才发现，原来在前面，她拍了拍万清莹的肩膀：“你怎么不等我！”
    万清莹没理会，宁池这才发现她不开心了：“怎么了？”
    万清莹这才回头，嘟着嘴：“幸亏你妈妈肯帮我，不然的话，我家要被许枝害惨了！”
    宁池八卦脸，推搡着万清莹问：“什么呀，跟我说说。”
    两人转身，一边挽着手一边回自己的画室了。
    年少时期的话，都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说出来，天真无邪用在她们身上，也挺实在的。
    万清莹说的话，添油加醋，把许枝一家人有多坏说的多坏，宁池听着，一脸不可置信：“没想到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原来这么坏的啊，清莹，你下次别跟她一起玩了。”
    万清莹笑着对她说：“嗯嗯，我有你就行了。”
    最后的课程结束了，许枝借着老师的手机打电话过去：“妈妈，今天能不能来接我？”
    英才培训离家有点远，而且她很少出去玩，不太认识路。
    之前慕惜雪都有来接她，不管多忙都可以，只是这一次，她真的来不及了。
    “枝枝，别怕，妈妈实在走不开，这样吧，你打电话给爸爸，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慕律师，我们要进去了，资料都已经准备好，证人那边重案组已经押过来了。”
    慕惜雪难得露出一丝慌忙，对着助理摆手：“枝枝，妈妈真的没时间了，若是爸爸打不通电话的话，你就先在培训班附近走走，别走远了。”
    许枝点头，好这个字还没说出来，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许枝斜过头问：“老师，我要再打多一个电话。”
    老师温柔点头：“行。”跟上课严肃的样子，天壤之别啊。
    许枝熟稔的拨出一个号码。
    许雾此刻正签字，关于证人的护送方面，他必须签字才能让证人出庭。
    “许组长，你手机响了。”
    许雾头也不抬直接道：“挂了。”
    但是铃声再次响起，很急促，戈姜拿着手机不知所措，许雾签下最后的名字，接起。
    神情清冷，不带一丝感情，他还没开口，对面的手机传来一声稚嫩：“爸爸！”
    许雾稍愣，刚毅的面部轮廓瞬间柔和：“枝枝，这个时候打电话给爸爸做什么？”
    戈姜看在眼里，不禁感慨许雾变脸的速度。
    许枝大致跟许雾说了一下，让他接她回家，许雾了解情况之后，答应了，便挂了电话，眉宇未舒展来。
    “戈姜，我现在交代紧急任务给你，关乎到你年终考核的综合成绩！”
    看来是很重要了，戈姜立即笔直站定：“请许组长吩咐。”
    “接我女儿回警局。”
    戈姜立即蔫了：“哈？”
    若换做许枝还在学校，学校离家里这么近，许雾一般是不管的，但是她在市中心，许雾就不允许她到处乱跑。
    他现在走不开，还不如直接接回警局，比较安心。
    但是戈姜有点不愿意：“许组长，我待会儿要押送嫌疑人啊……”
    许雾温柔的微笑：“但是我现在等签字，我不签字，怎么放人，不放人，你怎么押送呢？”
    戈姜不语，许雾继续蛊惑：“不如这样，你代我在这里签字如何？”
    戈姜冷汗彪了：“额，还是我去接人吧，许组长。”
    戈姜走出去之后，刚好看见一辆车停在正门口，当下不满道：“喂，怎么不把车停好？”
    守门的警察道：“戈警官，这车档箱有点毛病。等人过来开走。”
    戈姜问了一句：“什么毛病？”
    守门警察随意的说：“刚开回来的，开的同志说，一震一震的，不知道啥毛病。”
    戈姜盯着烈日，眯着眼，摆摆手：“算了，我来开走，停在门口成何体统。”
    培训班每天都有好多学生好多家长，甚至高中大学生都有，许枝站在门口，等啊等，就是没等到爸爸的车子。
    人一多，热气集中起来，真要命。
    前方一辆警车缓缓行来，车顶的灯没有开，就这么停在了英才培训的大门口处，保安一看，不得了了！
    旁边乌泱泱的人群全部都瞄过来，都在疑惑着难道是英才出了什么问题？
    警车到来，忽然就人心惶惶的。
    戈姜从里面跳下来，一眼便瞧见了许枝，许枝也见过戈姜的，之前爸爸出去吃饭有带过自己，所以重案组的人也都见过。
    戈姜对着许枝的方向招手：“枝枝，过来这边！”
    许枝感受到了全场的视线都盯在她身上，幸亏万清莹早就走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啊，许枝捂着脸一边避开人群一边走过去。
    对上戈姜灿然的笑容，自己也笑笑：“戈哥哥。”
    这个称呼真的是百年不变了，戈姜的笑容一下子就垮掉了：“枝枝，你这样称呼，不觉得很拗口吗？”
    许枝可爱一笑：“不觉得，戈哥哥。”
    戈姜放弃挣扎，然后帮许枝开了车门：“上车吧。”
    许枝看着旁边的手机全部举起之后，觉得第二天来上课，可能要被老师抓来问一顿了。
    “枝枝，额，我要先开去维修厂，这车坏了，你等会儿要是坐的不舒服跟我说一声啊。”
    许枝还是很善解人意的：“没事~”
    十分钟后，许枝再一次差点被弹飞了，后座的那里好像抛锚了一样让人坐得难受啊。
    许枝真的怕这车，会一边开一边掉零件。
    “好了，枝枝，下车吧。”戈姜有点不好意思的看过去。
    许枝下车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可怕的车。
    “戈哥哥，爸爸是不是在警察局里？”许枝揪着两根书包带子问。
    戈姜将车送进维修厂之后，咧开嘴一笑：“是啊，我现在送你过去。”
    许枝看着他的笑颜，鼻子两侧的法令纹，还有眼角的沧桑，忽然沉思了：“戈哥哥，不如，我叫你戈叔叔如何？”
    戈姜忽然呆住，不说话了。
    许枝开始忽悠了：“老师说，叔叔是指一些成熟魅力的男性，戈叔叔，你可以的！”
    好像在夸自己，戈姜勉强接受了。
    “走，带你去见许组长！”
    等待的日子且长且慢，那人匆匆忙忙赶来拿着一份文件，嘴里说着抱歉：“刚刚路上塞车，所以现在才送到。”
    许雾冷淡招手：“签字再说。”嫌疑人不押上去，是开不了庭的。
    下笔劲挺，龙飞凤舞，写的一手好字。
    刚想着戈姜怎么还不回来的时候，办公室门口忽然嗖的一声飞来一个可疑的身影，许雾还没开口，许枝已经环着他的脖子，mua的一声了。
    “爸爸！”
    戈姜洋洋得意的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许雾横眉冷对：“押送犯人去法庭，越快越好！”
    一下子就自乱阵脚了，戈姜噢噢了两声，就去准备了。
    戈姜消失之后，许雾走到门边，关上。
    回头看见许枝额前碎发已然被汗水浸湿了，拿起纸巾帮她擦擦：“爸爸走不开，只能让你在这里了。”
    许枝眼瞳微亮，这是第一次，她清楚的看见爸爸脸上也有了岁月沧桑的痕迹了。
    从去年开始，爸爸已经很少回家了，她自己也要上学，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她摇头说：“待会儿一起回家就好，我会很乖的。”
    许雾摸着她毛茸茸的头发，沉稳的应了一声。
    人家暑假是吃的白白胖胖，玩的快快活活，许枝整个暑假反而瘦了几斤，还黑黢黢的，本来就不漂亮，现在就丑了几分。
    宋清尔因为一直在室内打工，所以没黑到，反而还胖了，因为餐饮店的同事都对他很好，吃的也很丰盛。
    今晚，月明星稀，两道弧形阳台栏杆，相对面，许枝拿着一张小椅子坐着。
    宋清尔抱着崽崽站着，问：“你很累？”
    许枝有气无力的，垂着眸道：“腿软。”
    宋清尔的双眸仔细盯着许枝，不放过一丝一毫：“你，你瘦了好多。”
    许枝咕哝：“能不瘦吗？天天这样练习。”
    离开学还剩下几天而已，许枝想着暑假做作业也完成了，要放到从前，肯定没有那么优哉游哉的跟宋清尔聊天，因为要去赶作业到凌晨。
    自从纪哥哥来了之后，她生活作息变好了，也憔悴了许多。
    宋清尔不由莞尔：“崽崽长毛了，摸起来很舒服。”
    崽崽身上的毛发，开始长出来了，二哈普遍只有两种颜色，黑跟白的，虽然他现在还是一副挫样，但是，摸起来，柔软细腻。
    许枝看的眼馋，细小的双臂穿过栏杆的缝隙道：“给我，给我抱抱。”
    宋清尔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他问：“如果我把崽崽直接扔过去，他会不会死？”
    许枝呆住：“你说呢？”
    时间——真的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九月，枯燥又让人惊喜的日子。
    “校服好像都洗的发透了。”开学第一天，慕惜雪还是要送她上学比较安心的。
    许枝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蓝白校服，又细又长的睫毛耷拉下来。
    校服都穿了三年，能不透吗？本来质量也不是特别好。
    “妈妈，还有一年就毕业了，算了吧，我不想买新的。”
    慕惜雪对于这些事情没有太大的执念，便随她去了。
    许枝准时回到课室里，还是原来的楼层，原来的地方，原来的位置，唯一改变的是，课堂门外，挂着五年一班的牌子被换成了六年一班的牌子。
    许枝抬头望着，喉咙上下滚动，她是六年级的学生了。
    还有一年，她就毕业了。
    第11章 拾壹
    ——“章德信，你胖了好多哈哈哈哈！”
    ——“你不也是吗？”
    ——“放屁，我妈叫我去补习班了，学什么奥数，可难死了！”
    ——“你眼圈好大，昨晚去做贼了？”
    ——“我宁愿做贼，我特么通宵赶作业！”
    ——“同感，我写到凌晨三点，六不六？”
    男的勾肩搭背分享趣事，女的围在一起聊八卦，总之课室内是一片闹哄哄的。
    许枝越过人群，越过热闹，回到自己冷冷清清的位置上，比起吵闹，她更喜欢安静。
    就在此时，班主任方老师走了进来，下方所有学生交换眼神马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下子便静了。
    “开学典礼要准备开始了，班长组织一下排队，大家要系好红领巾，一个也不许漏掉。”
    许枝身高在班上算是矮小的，女生发育的快，海拔蹭蹭的上涨，所以许枝站在前排。
    班长跟班干部在前面带队，他们有序的往礼堂方向走去，许枝弯进楼梯间的时候打了个呵欠，一个没注意，差点摔了，还是就近的学习委员章德信扯住了她。
    手里握住的是女孩细软的手臂，章德信愣了。
    “谢谢学习委员。”
    章德信耳朵红红的，嗖的一下就放了手：“没关系。”
    十几个班，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有秩序的走进礼堂里。
    许枝扯了扯脖子上的红领巾，刚才太匆忙了，有些勒脖子……太热了，估计脖子要长热痱子。
    真羡慕宋清尔，初一了，就不用戴红领巾了。
    宋清尔此刻正站在操场上听着校长训话，阳光烈日直接三百六十度的照射，可以把人闷熟。
    今天第一天开学，宋清尔是这批新生成绩第一的，理所应当的分到了重点一班。
    宋清尔本来低着头，在发呆，校长宣布优秀学生上台发言的时候。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还能听见对话。
    ——“初三一班的阚学名，是他吧？”
    ——“对，他就住我家隔壁，完全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听说是容城小学上上一届的状元！”
    ——“好厉害！这一届是谁啊？”
    ——“哎？叫什么宋……尔吧？我忘了。”
    ——“宋儿？不好听！”
    宋清尔：“……”
    一周后，入学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宋清尔毫无疑问得到了全级第一。
    本来还默默无闻的他，因为这次入学考试突然间名声大噪！
    与此同时，初三这边正在进行第一次模拟测试，因为快要到中考的阶段，尤为重要，是所有人都不能松懈的阶段。
    “我知道，刚开学这个任务是有点繁重，但是容城中学能去参加奥数的人寥寥无几，阚学名，你若是感兴趣的，不妨参加一下，对于中考会有所帮助的。”
    初三一班的班主任钱老师在课间的时候叫阚学名单独来一下办公室，说这件事的。
    阚学名接过老师手中的名单，低头浏览。参加奥数的不过才四个人而已，只是……
    “初一的也能参加了？”
    钱老师对于此事的态度是保留意见的：“郝级长极力推荐的。”
    郝级长是初一级的级长。
    阚学名站在原地，手指捏着纸张，看着上面的名字低低呢喃：“宋清尔……”
    宋清尔的位置是靠墙的，跟他同桌的是一个女生，叫童子瑶。
    这次的入学考试，她是班上的拉尾，所以老师便安排她跟宋清尔坐在一起。
    开学快一周，刚分位置，童子瑶就觉得这个男生不太好相处，怎么说呢，给人一种冷淡的感觉，一点也不尽人情。
    看来学霸眼睛也是长脑袋上的。
    “发新书了！男生过来帮帮忙。”
    班上的男生一下子全涌到讲台边上去了，宋清尔抬眸，目光澄澈的望过去，最后还是没有起身。
    童子瑶细心的发现他的手抓着椅背，是准备起身的动作，最后还是没有去……
    为什么呢……
    她没敢问出声。
    课本从第一排一直传下来——女生都是喜欢新书新课本的，派到她手上，童子瑶写上名字。才发现数学课本右下角部分似乎是被切坏了，没了一角。
    其实也没什么大碍，主要是把页数号码给切没了，这就尴尬了。
    正苦恼的时候，听到一声叫唤，声音在成长期，有些沙哑。
    “要换吗？”
    童子瑶侧首过去，有些呆滞：“可是……我写了名字。”
    宋清尔垂眸，眉眼温和：“没事，我的没写。”
    宋清尔手上这本完好无瑕，没有一丝褶皱，童子瑶私心的确是想要的，所以她接过了。
    宋清尔直接拿过她桌上的数学书，打开封面第一页，拿起笔，抿着嘴将童子瑶三个字给划掉。
    然后写上自己的名字。
    童子瑶偷瞄过去，宋清尔三个字写的入木三分，好看极了。
    “那个，你要不要书套？”
    宋清尔墨眸寒凉，不说话，看过去，童子瑶被他这目光吓到了：“买多了，丢了浪费。”
    宋清尔收回目光，不咸不淡的开口：“我不用。”
    ——“宋清尔，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找他！”有人在门口呼喊了一声。
    班上一半的人都将视线集中在宋清尔身上，毕竟这个名字如今还挂在学校的公告栏上，如雷贯耳呢。
    直到快上课的时候，宋清尔才匆匆回来课堂上，语文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过一遍，直接进入正题。
    “不及格的，用原稿纸把选择题跟古诗词全部抄写两遍，六十分到七十五分的，抄写一遍，明天交。这是今天的作业。七十五分以上不包括七十五，今晚回去好好预习第一篇文章，明天我会找人问。”
    语文老师说话严厉，童子瑶觉得好苦……她刚好是七十五分。
    学习渐渐进入佳境，不管是周周测，还是课堂小测验，宋清尔都是当仁不让的第一。
    比起之前在小学，宋清尔现在，做起初中甚至有点难度的题目，反而得心应手，越来越顺。
    “把第五页知识点后面的那道小题做一下。”数学老师上半节课将思路分析完之后，下半节课就立即开始让同学/运用这个思路去解题。
    童子瑶拿笔端摁了摁自己的下巴，这题不太会，但她还是试图去解答。
    六分钟过后，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喊：“三十八号的同学，说一下这题的答案。”
    突然就叫学号，让人很……心塞的，好吗。
    童子瑶低着头，缓缓的站起来，眼睛看着草稿纸上解到一半的过程，磕磕巴巴的说不出来。
    数学老师拿起名单一看：“童子瑶是吧……”接着抓住粉笔在黑板上，准备写：“把答案说出来。”
    童子瑶说不出答案，低着头，隔壁忽然传来一张纸，她愣了，视线移过去，接着缓缓往上，只看见宋清尔的侧脸，白玉如光。
    “3x。”童子瑶不太自信的说出答案。
    数学老师刷刷写下：“答案正确，上来写一下解题思路。”说完后，老师将粉笔丢进粉笔盒里。
    这不是为难人吗？
    童子瑶再次向宋清尔投去求救的目光。
    宋清尔将自己的数学课本移过去，童子瑶得救般感激，拿着他的课本走上讲台将过程写出来了。
    课间，童子瑶感激的看着他道：“谢谢！”
    宋清尔嗓音嘶哑：“没事。”
    童子瑶再次感叹，这人好冷淡啊，难道回到家也是这个样子吗？
    容城中学就在容城小学附近，宋清尔回家也方便，他本来人际关系就不怎么好，就算到了中学，很多小学直升上来的同学也很多，一旦他们知道了自己的家境，估计也不会好。
    所以对于同学，宋清尔从来不会投入太多的感情。
    除了某个小姑娘吧……嗯，一个学校的，唯一比较熟的一个人。
    宋清尔几不可察的嘴角上扬。
    鞋子停在分岔路口，如果往右转是回家的路，往左转的话，是容城小学。
    宋清尔抬眼望了望渐暗的天青，路灯都亮起了，许枝应该回家了吧……
    然而并不，宋清尔有入学考试，许枝自然有开学考试，而且非常不巧，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她成功的留堂了。
    数学老师依旧是原来的那个，只是标准提高了很多，许枝很努力的考到了及格分，正暗暗自喜的时候，数学老师突然来了句：“成绩比上次期末考试没有进步十分的同学，留下，上了优秀分的，都可以先回家了。”
    就她这个渣渣，优秀分简直是妄想。
    万清莹上学期期末就是优秀分，这次也是优秀分，她数学很好，语文较差，可惜最后一节课不是语文课呀！！
    九月的风，干燥却带着凉意，许枝收拾自己的东西，望向窗外，是不是快秋天了……
    课室外走廊上昏暗的，许枝垂眸，平时这个时候，她不是一个人的。
    背起稍重的书包，课室里还有三两人，许枝看了一眼，便走出了课室。
    宋清尔苦笑着，看着这熟悉的大门，明知道人都不在，非得兜一圈回来这边，心塞，要是太迟回去，爷爷该骂了。
    许枝匆匆忙忙的来到大门口，喘着气，得快点才行，不然回去要给妈妈骂了。
    第12章 拾贰
    保安有点眼熟许枝了，跟她说声再见，许枝听见，侧眸过去，笑着道：“叔叔再见。”
    许枝走到外边去，一抹黑白色的校服入了眼，便再也移不开了，黑白校服……是初中的校服。
    许枝盯着那个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那条路……是回家的。
    她脚下慢慢的跟了上去。
    眼前人来人往的，遮挡了许枝的部分视线，但她记得回家的路，而且不会认错的，那一定是宋清尔。
    一直走到巷口的时候，有几个大男人，看起来像混混一样的，许枝不敢上前，等他们走了之后，再踏进巷子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影。
    “奇怪……去哪了？”
    盯着巷子有点愣神，后脑勺忽然被人弹了一下，许枝捂住后边，脚步下意识退了一步，书包撞进一个坚硬的肉墙上。
    许枝回头一看，眼里一闪一闪的；“我就知道是你，我没看错人！”
    宋清尔习惯性的帮她拿起书包，一脸笑意：“跟踪我？电影看多了吧。”
    许枝不屑一顾：“是你走太快了，腿……”长了这两字没说出来，许枝忽然转个身，离着宋清尔几步，目光上下打量。
    宋清尔被这个□□的目光，弄得心里毛毛的：“你干嘛？”
    许枝有些不自然的开口：“你好像长高了那么一丢丢。”
    宋清尔抿着嘴，眉眼依旧带着几分稚气：“走吧！”他抓着许枝的手腕，往前走着。
    几周后，一次期中考刚刚结束。
    大家有序的将自己的桌子摆回原来的位置。
    “那个，宋清尔，你有QQ吗？”童子瑶将她的桌子跟他重新拼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宋清尔摇摇头，语气淡然：“我没有。”
    童子瑶嘴角牵起一抹笑：“我今晚回家可以帮你注册，要吗？还可以加老师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
    宋清尔拒绝了，让童子瑶尴尬不已。
    “童子瑶！今天我跟你值日。”急促娇气的声音断了他们尴尬的气氛。
    童子瑶讪笑：“我知道的，宁池。”
    宋清尔将书本装进书包里，直接向门口走去，碰见了阚学名。
    “你跟我来一下。”他语气稍冷。
    宋清尔跟上他的脚步，来到了一个比较幽静的地方，正好还可以看见对面的政教楼。
    “这周末要去参加比赛，我还有两个同学都是同一个赛区的，你的话，是另一个，到时候自己坐车去。”
    阚学名拿着一张纸递过去：“这是地址还有参赛名单，你自己看看。”
    容城中学向来都是初三或者初二才能参赛的，虽然不是拔尖的，但是前五名，四个人去，也能进一两个。
    宋清尔这个人，不过是数学拿了几次满分，级长就这么草率，浪费一个名额，阚学名绝对不开心的。
    “别拖后腿就行。”阚学名离开前，别有深意的说出这句话。
    来到这里这么久，宋清尔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学长的排斥？
    他叹气的将纸放进书包里，竞赛什么的，他也没什么心思参加，能拿奖就好了吧。
    回去的时候，经过自己的班级，无意听见里面的对话——
    “童子瑶，你倒垃圾？”
    童子瑶正在扫地，所以关了风扇，她额前全是汗水：“可以，你先走吧。”
    宁池早就背好书包了，无语的转头，看见了宋清尔冷淡的脸，吓了一跳。
    “宋清尔你还没走？”
    宋清尔越过她望着里面的童子瑶，童子瑶也看过去。两眼相望，最后宋清尔收回目光，一言不发的向前走去，弯进楼梯后，彻底不见了身影。
    宁池对着童子瑶说：“宋清尔平时对你怎么样？”
    平时啊，童子瑶回忆起之前的事情，声音平静：“挺好的，平易近人。”
    宁池刚想反驳，忽然想到什么，贼兮兮的笑着：“宋清尔对我们可冷淡了，对你是平易近人，你们该不会？”
    本来就是玩笑话，童子瑶的脸燥红燥红的，声音提高音量：“你别胡说！”
    初中进入青春期，某一些情愫也开始悄然发展。
    期中刚过，在纪昀粤的帮助下，许枝的成绩很稳定，嗯，稳定在及格线上，这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
    只不过要去韶华中学，还有一定的差距，慕惜雪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估计是……
    打算用钱买进去吧。
    “韶华中学有自主招生的考试，你可以去试一下，不过试题的难度，可能涉及到初中的题目。”慕惜雪托纪昀粤去了解情况。
    在他们两人商量之下，决定让许枝去试试。
    初一学习的科目，一共五科，语数英加政治历史。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后，宋清尔毫无疑问的全级第一，作为他的同桌童子瑶，每次成绩出来，都非常的自卑。
    这次考试过后，就要重新分组了。
    她很大几率不是宋清尔的同桌。
    她决定去争取一下。
    课间，她去找老师，十分钟的课间，她就跟老师讨论了十分钟。
    最后，有些忐忑不安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到好多张试卷，她愣了。
    宋清尔好心的解释：“刚刚数学老师来了一趟，这是练习卷。”
    童子瑶的手握拳，紧了紧：“宋清尔，跟你坐同桌，我成绩进步了很多，明天换位置的时候，你可不可以跟老师说一下，我不想换。”
    她是鼓起勇气说了这么多，结果，宋清尔用三个字就打发她：“我随便。”
    所以班主任真的是来了个大洗牌，不过令童子瑶比较宽心的是，她变成了宋清尔的后桌……
    不知是福是祸，而且开始实行了四人小组的政策，组长自然是宋清尔了。
    四个人，分号。
    一号是组长，最优生；二号是优秀生；三号是中等生；四号是差生。
    童子瑶是三号。
    宁池是二号，是童子瑶的同桌，莫名的猿粪。
    “好冷啊。”许枝坐在书桌上，打开了阳台门，冷风吹了进来，现在十二月底了，冬风起，寒冽。
    许枝搓搓手，对着自己的手心哈气，手指都僵了，抓笔都困难，本来字就不好看，现在更丑了。
    许枝无心做作业了，她想起上次万清莹跟其他同学的对话。
    “我当然是去韶华中学的，容城中学我看不上，我妈说是垃圾学校来的。”
    “你不是说有朋友在里面读书吗？”
    “我怎么知道她呀，总之就是不好的。”
    容城中学，垃圾吗？许枝摇摇头，将不好的思维散去，她觉得只要用心学，去哪里都行。
    风太大了，将厚重的窗帘都吹起，许枝走过去，关上。
    反正宋清尔这个时候也不会在这里的，就算是周末……他要么带着崽崽去散步，要么就去兼职，根本不会在家里的。
    期中考过去两周，今年的春节格外早，所以放假时间也早。
    也就是这一天，竞赛成绩出来了。
    阚学名得了第五名，同时，宋清尔得了第四名，比阚学名多了两分。
    全校惊呼，纷纭众说！
    简直把宋清尔当做男神了！
    但班级学生依旧不敢跟宋清尔搭讪聊天，第一，他不玩游戏；第二，第二、三名能解决的数学难题，根本就用不着第一名。
    周围的人反而冷淡了好多。
    不太理解宋清尔性子的同学，倒是把他当男神一样供起来了。
    搞得宋清尔有一段时间，浑身不自在，好像看到英姐一样。
    四号同学毕飞尘对着宋清尔散发着谜一样的眼神，宋清尔如芒刺在背，两节课都是如此，宋清尔忍不住侧眸：“你好好听课。”
    毕飞尘对课没有兴趣，对宋清尔比较有兴趣：“那些竞赛都涉及到高中的题目，老师都没教过，你怎么会的？”
    宋清尔看着他凑过来的头，抿嘴不想说话，侧脸隐忍。
    同时，英语老师在台上喊着：“接下来，小组之间可以互相熟悉这篇课文，十五分钟后我叫小组成员来朗读。”
    宋清尔如获大赦般拿着英语课本转身，对上童子瑶的眼睛，随后微微撇开。
    毕飞尘吊儿郎当的，心思都不在学习上，最后还是宁池开口：“宋清尔读John的部分吧，英文单词多又难读。”
    宋清尔点头：“没问题。”
    宁池又对着童子瑶说：“那你读Amy的部分，比较简单。”
    说完后，宁池要先跟童子瑶熟悉一下文章内容，完全无视了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毕飞尘不高兴了，挤眉弄眼的：“那我呢？”
    宁池翻了个白眼：“就Kim的部分。”
    毕飞尘听闻，一眼扫过长长的文章，看下去，最后突然喊声：“他就两句台词！太少了吧！”
    一个是OK！一个是sure！
    靠！这不是欺负人吗？
    宁池嘴角掀起一抹不屑：“那你跟宋清尔换啊！”
    宋清尔叹息，最后安抚毕飞尘的情绪：“John的部分很难，宁池也是将最简单的留给你。”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算了！”毕飞尘锁着眉，恶狠狠的盯着宁池。
    童子瑶在这时候开口：“宋清尔，这个单词怎么读？”
    宋清尔还没看清楚，宁池已经开口了：“whale。”
    童子瑶眼角看过去，平淡的道谢。
    她总是习惯了，不懂就问宋清尔。
    第13章 拾叁
    “错了，我跟你说过解题思路的，重新再做一遍，自己梳理题目。”纪昀粤在旁边盯的让许枝发毛。
    哎，这种初中的数学题目她哪里会的，这不是为难她胖虎吗？
    到了最后，草稿纸都用完了，写满了解题算式，一整个晚上，才勉强解开一道大题。
    不得不用功，
    这学期还有两三天就期末考试，考试完了，就是春节，寒假不过才一个多月就开学，到时候再来补习就来不及了。
    许枝的父母，还有宋清尔跟他的爷爷，他们都是本地人，春节也不用争破头去□□节车票。
    电视上讲，春节的时候，不都是父母跟孩子一起贴春联么？
    自从去年开始，家里红红火火的景象都是伪装的，都是阿姨贴出来的。
    除了明星，普通家庭的父母，哪有快春节的时候都要出去工作的！
    爸爸就算了，妈妈也不回家。
    这些年的冬天也是越来越冷了，南方都下雪了……
    她期末考试考砸了，数学60，刚好及格线，英语86平时分，语文这次连九十也没有上。
    今年的冬天雪下得特别早，有特别冷，真是应景了，许枝在家里抱膝而坐，呆滞且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情绪渲染。
    “哎呀，这门口的出入平安还没贴呢。”阿姨忽然拿着一张红火的春晖，有些苦恼。
    因为现在外面下雪，的确不好出去。
    许枝将腿放下，起身走到阿姨面前，轻声问：“是不是快吃饭了？”
    阿姨有些不好意思：“还没洗米，我现在就去。”
    许枝轻唤：“阿姨，给我来贴吧。”
    “外面下雪呢？而且你不够高的。”
    许枝摇摇头：“我不怕，给我试试吧，我都十二岁了。”
    阿姨怕慕惜雪的责怪，还是不同意。
    但是这哪能阻止她呢！
    许枝跑到客厅的露台上，将折叠梯子拿过，然后悄咪咪的走过厨房，拿起春晖，就这么出门了。
    一脚踏出去，许枝就后悔了。
    雪好大，风好狂，吹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许枝将梯子折叠好高度，拖鞋踩着上去，一步一步。梯子的高度已经旋转到最高了，许枝还是不太够。
    贴不到，许枝试图在梯子上踮起脚。
    “树枝，快下来！”
    全世界的人，也只有宋清尔会叫她树枝了！
    “我忙着呢，去去去！”
    宋清尔套着棉手套，抓住梯子边缘，吓唬她：“你要是在不下来，我就摇梯子了！”
    宋清尔这个人有时候是说到做到的，许枝马上蹲下去，稳稳的站在梯子上：“哎哎，别，我这就下去。”
    鞋底落在地面，许枝才有几分安全感，她还没开口，就被宋清尔给训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不应该是你做的，这里风大，要是吹倒了梯子怎么办？”
    许枝瞪了他一眼：“你信不信我拿出入平安糊你一脸。”
    君子动口不动手，但他对着许枝并不是君子，宋清尔伸手捏着她的脸蛋，扯着：“你小心我告诉阿姨！”
    许枝眯着眼，说话都差点漏口水了：“别，我错了！”
    宋清尔这才松开，他方才也没用力，主要是许枝脸蛋又胖了，圆圆的，肉多，扯得远。
    但是许枝皮肤嫩，又薄，显得红红的，黑眼珠还特别委屈，宋清尔呼出一口气，带着冷风。
    “我帮你贴？”声音极尽温柔。
    许枝这才想起，他家里的春联都是他亲自贴上去的。
    雪吹进眼睛，许枝揉了揉，眨眨眼：“出入平安是我家最后一张春联了，给你贴，贴完你就大一岁了。”
    宋清尔没有反驳，淡淡的嗯了一声：“贴完我就十三岁了。”
    “十四吧？”
    宋清尔重点强调：“十三！虚岁才是十四。”
    许枝撇撇嘴，没说话了。
    第二天，离春节还有两周，餐饮店异常热闹，张子英发现人手不够了，但是这个时候招不到人。
    “你今年多大了？”
    宋清尔诚实的回答：“十四！”
    张子英恼怒的拍了拍大腿：“还差四岁！算了，你换身成熟的衣服，跟他们去学习下单吧。”
    宋清尔眼睛一亮：“谢谢英姐。”
    张子英还是不放心，最后警告一声：“别到处跟人说自己的年龄！知道吗？”
    宋清尔猛点头，能赚钱他什么都肯。
    快要春节，外地人都要提前回家过年的，所以店里已经没什么人，张子英结算完最后一笔数目，也打算让他们几个本地人回家了。
    “宋清尔，两千五百六十。”本来是按日算钱的，但是特殊时间，张子英为了方便，在春节前一起算。
    张子英一边算着现金一边抱怨着：“就你最麻烦，没有卡，还得发现金。”
    宋清尔抿嘴不语，仔细发现，还能瞧见他嘴边几不可查的笑意。
    收到钱后，宋清尔离开了店，也没有回家，他转了两三街角，脚步停在一家装潢精致的风铃小店。
    这家小店，风铃是主流，信封是卖点，写信送信是亮点。
    “欢迎光临，随便看看，如果要写信的话，可以到那边自己选信封。”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和善阿姨，为人热情。
    宋清尔轻点头，淡然一笑。
    很早之前，他就想试试了。
    小店玻璃门前竖起一个马卡龙色的木牌，上面写着——给十年后的自己一封信。
    十年后的自己，宋清尔抿着一丝笑，他那时候，会是怎样呢。
    走过格子栏前，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明信片，他明亮清晰的双眼粗略扫过，并没有自己想要的，似乎风格都差不多。
    他转身去到其他格子栏。
    灰青色云边缥缈，只有一座深山隐隐约约藏在雾中，意境很深，宋清尔手微冷，揣在兜里还没捂暖，便伸手过去，拿起那张明信片。
    白皙的手接触到冷空气，不免的抖索一下。
    ——“这边的不太适合我们，太暗沉了，我喜欢亮一点的颜色。”
    ——“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写给五年后的自己，还是红红火火比较好。”
    一男一女在说话，估计是对情侣。
    宋清尔愣了一下，很快便冷静下来，转到另一个格子栏，他还需要再买一个。
    十年后，她也该二十二岁了。
    既然这么喜欢葡萄味，那就选个淡紫色，只不过紫色向来象征神秘高贵，似乎跟她不太搭。
    宋清尔回忆起什么嘴角上扬，拿起两张明信片，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
    付完钱后，宋清尔问：“你这里有钢笔吗？”
    老板娘看着这么年轻的小伙子，笑了笑：“有。”
    宋清尔继续问：“保证按日期送信吗？”十年，谁也不能保证时间。
    老板娘对他眨眨眼：“我这店都开了快二十年了，从我父母那辈传下来的，你说呢？”
    宋清尔没反应，神态清冷；老板娘再来一个wink感化他。
    宋清尔叹息：“好吧，我需要一支钢笔。”
    “行咧，帅哥稍等哟。”
    宋清尔按照格式先把姓名跟地址填好，只是在地址一栏，他迟疑了。
    他自然能保证自己不会搬家的，至于许枝……罢了，还是一起吧，毕竟回忆都在那里。
    三天后，万家灯火。
    街道幽静，回家温暖。满城灯笼，红火一片。大年三十的那一晚上，慕惜雪跟许雾都回家了。
    这么喜庆的日子，他们不会吵架但是也故意避谈。
    许枝家里冷冷清清的，吃过年夜饭后，她便回房了。
    ——“树枝，吃饭了吗？”
    听到声音，许枝走到阳台栏杆前，将头卡在栏杆上，很轻微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阵无言。
    许枝想起什么之后，问：“这个时候，你不陪宋爷爷吗？”今晚要守夜呢……
    宋清尔黑眸对上许枝的头顶，轻声：“他在看春晚呢。”
    许枝也跟着笑：“你不看吗？”
    宋清尔歪头，似古灵精怪：“还不如看你。春晚太无聊了。”
    前几日还下着雪，大年三十这一晚，居然是月明星稀，无雪无风，弯月挂空。
    “我们要不要倒数？”许枝提议。
    宋清尔说：“正有此意！”
    就在许枝沉浸在欢喜中，宋清尔突然来了一句：“你寒假作业做完了吗？”
    扫兴！煞风景！
    许枝斜眼不语，宋清尔滔滔不绝：“咱们十五上学，没几天了，该做还是要做的。”
    许枝在原地跺跺脚，语气有些不忿：“今天大年三十呢！”
    刚说完，许枝家里后方天空上，砰的一声，一朵粲然橙红的烟火在夜空中炸开。
    他们下意识的往那个方向看去。
    橙红，青绿，玫红，五彩斑斓，缤纷色彩。
    印在他们的脸上，也显得绚丽多彩，许枝捂着耳朵，闭着一只眼：“很好看，就是太吵了。”
    说完后，许枝穿着拖鞋噔噔噔的跑进卧室里，没几秒又出来了，手里多了个闹钟。
    她看着时间说：“还有五分钟，就十二点了。”
    宋清尔在对面喊：“你说什么？”
    烟火的声音太大了，许枝嗓音很小，她清了清声音，放开了喊：“我说还有五分钟！”
    待到分针快要稳稳的走完最后一圈的时候，身后盛世烟火，也盖不住许枝娇柔稚气的声音。
    “新年快乐，耳朵！”
    崽崽似乎醒了，从卧室里走出来，用头蹭了蹭宋清尔的裤脚，他没理，双眼明亮灼热望着对面的那个人，在夜色中更显光芒。
    “新年快乐，树枝！”
    屋内传来一阵手指有力敲打着键盘的声音，慕惜雪一丝不苟的看着电脑屏幕，神情严肃。
    许雾端着一杯牛奶走进来。
    他们之间感情不和是一回事，分不分房又是另一回事。
    这间主卧，空间够大，足够容纳两张床，一开始许雾打算分房，是慕惜雪不肯。
    怕是影响到许枝。
    只不过素日里，许雾会留在书房或者警局过夜。
    “你想看春晚吗？”许雾喝着牛奶，破天荒的开口。
    往年的春节，他们可是相看两厌的。
    听到这话，慕惜雪敲打键盘的手指猝然停下，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了。
    第14章 拾肆
    气氛一时很尴尬，许雾抿抿嘴，有些后悔问出这番话。
    慕惜雪停下手中的动作，表情出现茫然状态，她问：“春晚是什么？”
    这样惊世骇俗的问题，难倒了高级督察许雾，他抿抿嘴，竟无言以对。
    “印象中似乎没跟你看过……”
    以往的日子，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工作，特别是他的身份，时间不稳定。
    “没事了。”许雾喝了口牛奶，潇洒转身出去。
    慕惜雪依旧茫然状态，她稍微呼出一口气，心里总是闷闷的。
    年过后，初一到初十，日子过得很快，作业积累越多，许枝每晚熬夜，总是憔悴不已。
    终是熬到开学。
    许雾照常颠倒时差，他醒来的时候，总是在下午三四点。
    他眯着眼，走下楼，发现客厅里有人，那个人还令他很意外。
    “这个时候，你在家里，很稀奇了。”声音带着惺忪的懒音，磁性低醇。
    慕惜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开口，声音不似以往的冷淡：“你今晚有空吗？”
    许雾喝口水，润嗓子，坐落在她的侧边沙发上：“我明天休一天。”
    那就是说今晚有空。
    慕惜雪没开口，一室沉默。许雾问：“有事？”
    慕惜雪垂眸，似在思量：“你不是跟乌向荣挺熟的吗？”
    这话一出，许雾就知道慕惜雪打的是什么主意：“还好，上次有过来往，你是为了枝枝？”
    慕惜雪难开口，实在是没办法了：“她也是你女儿，我知道这样做，对你会有风险。”
    但是现在的话，约人出来太迟了，许雾观察入微：“你瞒着我约他出来了？”
    慕惜雪只好点点头：“是。”
    许雾冷笑：“那你还问我的意见？不都自作主张的布好一切了。”
    慕惜雪摆摆手，她这次是理亏在先：“你想吵架的话，等会儿再吵，现在就问你，要不要去？”
    她双眼盯着他，带着几分委屈与紧张。
    许雾一言不发的起身，修长的身子越过慕惜雪，她回头看着他上楼梯的背影，问：“你去哪？”
    “换衣服。”
    乌向荣是韶华中学的校长，慕惜雪估计对许枝不抱太大的信心了，许雾对这样的做法虽说，不太乐意，但是为了女儿也要试试的。
    冬天的课堂里，关窗关门，不让一丝丝寒冬飘进来，空气也逐渐沉闷。
    班主任进来后，吩咐人把窗开了，门也开了。
    说是空气不流通，这样怎么行。
    宋清尔四人恰好坐在窗边，朔风阵阵，毕飞尘呵着气，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毕飞尘！说下这道题的答案。”
    毕飞尘睡了挺久，听到政治老师的叫唤，苦恼的阿了一下便起身，半边脸上还有红印，那红印还特别的可爱，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毕飞尘下意识看着宋清尔这边，宋清尔目不斜视，不理。
    政治老师在讲台上看出猫腻，举着粉笔说：“上讲台，写出来。”
    毕飞尘直接投降：“我不会，老师。”
    老师继续说：“拿着课本上来，我教你，快点！”最后一个语气可把学生都吓坏了。
    毕飞尘硬着头皮上去。
    下课的时候，上面第一排传来的试卷不计其数。
    哗啦啦的。
    “woc，虽然后天是五一，也不用这么多试卷吧，做到死！”
    组内没人理他，毕飞尘开始将心思打到了宋清尔头上：“五一那天我去你家做作业行不行？”
    宋清尔还没答话，宁池已经开始兴奋：“好啊好啊，有学霸教我们做作业，一天就能写完。”
    宋清尔转过头去刚想说话，童子瑶在后面怯生生的开口：“我也，我也觉得这样效率会很高。”
    眉眼显现无奈，宋清尔摇头，声音稍微清冷：“不行。”
    别看宋清尔说话没有什么震慑力，基本上他这样简单的拒绝，就是没戏了。
    毕飞尘哪肯，他伸手抓着宋清尔的手臂，摇晃着：“别这样嘛，宋哥哥！”
    毕飞尘长相浓眉大眼，五官立体，轮廓硬朗，用撒娇的语调说出这样的话，宋清尔受不了他。
    “别摇了，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知道不能玩太过，毕飞尘也就没在理了，宁池跟童子瑶倒是有些失望。
    特别是童子瑶，抬眼望着宋清尔的后背，目不转睛的，满眼装满好奇，宋清尔的房间会是怎样的呢。
    “哇，郊区这边风好大，都五月份了，有点冷。”宁池裹紧身上的小外套，神情不耐。
    “毕飞尘，你到底会不会走这条路啊？！”
    毕飞尘皱眉打断她聒噪的声音：“别吵，这不是找这吗？！”
    童子瑶在旁边，轻声开口：“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不跟宋清尔说一声，就直接去人家家里。”
    宁池努努嘴：“告诉他就去不了了！我这次好多作业都不会！”
    他们三人走在两面围墙高高的水泥公路上，一直在爬坡，因为宋清尔的别墅在半山腰上。
    等他们走到平地的时候，额前都是汗津津一片。
    毕飞尘扬着手中的记录本，得意洋洋：“找到了，山野别墅区，没想到宋清尔还挺有钱的，住别墅！”
    “这是什么鬼地方？”
    一片空旷的宽地，还有铁门，铁门边上是垃圾桶积聚的地方，宁池捂着鼻子，打毕飞尘的肩膀：“什么鬼地方！”
    毕飞尘挠挠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童子瑶指着垃圾桶那边，小心翼翼道：“垃圾桶那边有个老爷爷，过去问问呗。”
    宁池推搡着毕飞尘：“你去问。”
    毕飞尘走过去，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笑容：“老爷爷，请问A栋503号怎么走啊？”
    宋爷爷听到声音便回头了，脸上满是污渍，有点见不了人，宁池跟童子瑶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
    毕飞尘觉得没什么，应该是环卫工人。
    “这里是后门，你们走进去，一直走，就能看见了。”宋爷爷的嗓音沙哑，似乎很久没喝水了，说话不太清晰。
    说完，就直接转身回到了垃圾桶那边，直到垃圾车来了，他还是停在这里。
    换做平日，他早就离开了。
    宋清尔的家里，砖墙瓦盖都有了历史的痕迹，灰旧粉白的。
    此刻，客厅的小桌子上，许枝跟宋清尔正在打打闹闹。
    “你先把这题做了，我就给你吃糖。”
    许枝不依，吵着闹着：“棒棒糖是我带过来的，凭什么你要抢走我的！”
    宋清尔嘴里还叼着一根。
    他眼中带着笑意，轻声哄着：“你先做，我满意了，就给你。”
    许枝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不忿：“我不要。”
    宋清尔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刚想开口，门铃响起。
    许枝跟宋清尔被这一声叮咚给吓到了，两人对视，最后还是宋清尔开口：“爷爷没带钥匙吗？”
    他起身走过去。
    结果一开门——
    毕飞尘三人直接喊：“组长！”喊的可大声了，连带着在客厅里的许枝也听见，她不知道情况，摸不着头脑。
    宋清尔当场愣在原地三秒过后，啪的一声的将门关上了。
    毕飞尘三人：“……”
    毕飞尘拍着门口，大声喊道：“宋清尔，开门呀！我们都是来求学的，长途跋涉。”
    宁池在旁边给毕飞尘竖大拇指，低声：“平时不见你作文文采这么好的。”
    宋清尔真的想当作看不见他们，他的视线望过去许枝那边，因为现在正午阳光，许枝的眼睛里印满了细碎光芒。
    宋清尔抿抿嘴，转身回去开门，面无表情。跟许枝刚刚谈笑风生的样子，天壤之别。
    “进来吧。”
    毕飞尘哈哈大笑：“宋清尔，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说完，他自来熟的直接走进去。
    宁池跟着毕飞尘的身后，童子瑶脚步在宋清尔面前顿了一下：“对不起啊，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来打扰你。”
    宋清尔直接错过她的身子走过去，末了还有尾音余在：“没事。”
    许枝看着两三陌生人，有些不知所措。
    毕飞尘他们见到许枝也同样错愕，还是宁池反应过来了，觉得这姑娘有点眼熟：“你，你好像是清莹的同学！”
    许枝站起身子，不言。
    宋清尔走到许枝身侧，问：“要不要先回去？”
    许枝对上他的眼睛，轻轻点头。
    毕飞尘看着许枝要准备收拾东西了，立即小跑过去，吊儿郎当的：“哎哎，这么可爱也来学习啊，一起啊。”
    许枝拿着一本六年级数学书，被眼前嬉皮笑脸的毕飞尘有些吓到了，觉得这人热情过头。
    宋清尔脸一黑，将许枝护在身后，警告一声：“毕飞尘。”
    宁池也将毕飞尘扯了扯，小声嘀咕：“她爸爸是警察，你惹不起的，还是算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许枝瞟了一眼过去，宁池不屑的撇头。
    气氛凝固，一时尴尬。
    “汪汪汪！！”崽崽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小小的身子，毛发刚长齐，看起来毛茸茸的。
    他对着宁池乱吠。
    宁池尖叫一声躲在毕飞尘身后。
    宋清尔喝止：“崽崽！”
    崽崽才呜呜的退了几步，走到他的裤脚下蹭了蹭，许枝看在眼里，盈满笑意。
    窗外有春意飘过，许枝看了眼外头，最后说：“我先回去了，耳朵。”
    宋清尔点点头，扯着她出门：“今晚有时间我再教你。”
    毕飞尘咕哝一声：“耳朵？”最后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宋清尔哈哈哈，耳朵，这个绰号听起来还不错！”
    宋清尔向来脾气也算好的，这下子是忍无可忍了，拿起桌面的一本书直接拍过去。
    “有什么不会的，赶紧问。”
    毕飞尘他们几个问题有点多，宋清尔一个一个耐心的教过去。
    半个小时后，宋清尔脸上开始出现急躁。
    爷爷还没回来……他怎能不担心。
    第15章 拾伍
    时间飞逝，所有人都在拼命努力的抓紧每分每秒在学习，很快便迎来了年中最最最盛大的高考与中考了。
    容城中学，全校都在为初三学子大声喊着鼓励语。
    这一切，暂时与宋清尔无关，他清冽的眼神盯着横幅，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又是新的一年夏季，蝉鸣燥热，烈日当空；宋清尔勤勤恳恳的在餐饮店担任服务员的角色。
    “我们都考完试了，谁知道组长又不跟我们出去！扫兴。”毕飞尘走到街上抿嘴摇头，满脸无奈。
    宁池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我们三个经常出来就可以了，学霸是高冷的，你高攀不起。”
    童子瑶看着这个餐饮店，抿抿嘴不想说话。
    宁池用手肘推了她一下：“你每次出来，都是最少话的那个，不想出来，可以不用勉强。”
    童子瑶噙着一丝牵强的笑意：“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太热了。”
    毕飞尘拉开门，一脸兴奋：“来来来，这里的冰奶茶是一绝的！”
    三人找了最近空调的位置坐下，点了三杯冰奶茶还有其他小吃。
    “宋清尔，三杯冰奶茶，二号桌。”
    宋清尔端起，一年过去，他拔高不少，眉目俊朗，开始有一种翩翩公子的形象了。
    “组长？！”毕飞尘简直要吓呆了……
    宋清尔望着他们三人的脸，依旧淡淡，墨眸清冷，毫无情绪。
    将奶茶送到客人手上之后，他转身离开，还是童子瑶唤住了他：“组长！你……”
    宋清尔给出了一个解释，说出话比空调低几度：“我来这里打工。”
    毕飞尘看着宋清尔的背影，皱着眉开口：“他家这么有钱，还要打工。”
    这次宁池没说话了，还是童子瑶开口的：“组长这是体验生活！你懂什么。”
    宁池跟毕飞尘面面相觑，最后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望着童子瑶，童子瑶被看的不好意思，讷讷道：“你们看的我发毛，怎么了？”
    宁池跟毕飞尘同时摇头，最后异口同声：“没什么。”
    律师楼处——
    “慕律师，楼下有人找你。”
    慕惜雪表情一丝不苟，动作姿态都非常的严谨，她抬眸，眉眼锋利一瞬而过，她开口，带着几分寒冰：“谁？王太太吗？”
    她现在在了解王太太财产分割的资料。
    助理摇摇头，很谨慎道：“是警察。”
    几分钟后，在会客室里，慕惜雪倒了一杯茶过去，身上职业装将她完好的身材包裹出来，走起路来飒飒的。
    “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这话冷漠的，让许雾皱眉，他轻笑：“我们还没有离婚，你还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不能找你？”
    慕惜雪用眼角看他，没有刚刚的锐利：“我还以为你在生我的气。”
    毕竟半年过去，他一个月才回两三次家。
    许雾勾唇：“我这几天休假，想问问许太太你有空赏脸吃个饭吗？”
    这几天是很忙，这不就休假了。
    慕惜雪低头看着腕表上的时间：“现在才六点，不带上枝枝吗？”
    许雾脱口而出：“带她做什么，不是快要考试了？”
    人家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情人，这话放在许雾身上不太对劲。
    慕惜雪不开口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几天他们之间，冰山融化的痕迹很明显了。
    许雾的衬衫是一丝不苟的，领带也好好的打着，换在家里，肯定早就领口大开，松松垮垮的。
    慕惜雪起身走到窗前，沉思。
    许雾已然起身，走到她身后，低吟：“我想喝奶茶。”
    慕惜雪叹息，这人太幼稚了；许雾继续言：“越甜我越喜欢。”说着，他的大手揽住慕惜雪的腰身，在她耳边缓缓吞吐着气息。
    慕惜雪身子一僵，眼里忽然不知所措，她轻唤：“许雾……我们。”
    许雾低声，说出的话让人沉沦：“我想，挽回这段婚姻。”
    许雾比慕惜雪高了一个头，慕惜雪就算穿着高跟鞋，也不过刚好到他的胸膛前，能听见他强烈扑通的心跳声，她不敢想。
    “为了枝枝？”
    许雾蹭着她的发丝，素日清冷的眼神轻染温柔：“也为了你，阿惜，是我不舍得。”
    不舍得，放弃这段婚姻。
    半小时后，慕惜雪从会客室里出来，不敢去看许雾，背对着他说：“你先下去等等，我很快的。”
    许雾挑眉，带上勾人的笑意：“好。”
    助理在办公室里收拾着慕惜雪的资料，等她进来的时候，助理眨眨眼，问：“慕律师，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慕惜雪低着头，掩盖住一丝慌乱，她摆摆手：“没事，啊对了，取消原定计划，我今晚不加班，你可以提前下班了。”
    这简直是天大奇闻！
    助理张开的嘴，能塞下一颗鸡蛋。
    慕惜雪看她还愣在原地，瞪了一眼：“不想走？可以，今晚……”
    话还没落下，助理马上就恭敬的说道：“慕律师，我现在就滚，圆润的滚。”
    慕惜雪破天荒的笑了，那笑容，明艳高贵。
    还有两天就是期末考试了，许枝累得不想说话，她取下书包便回到家里。
    换上拖鞋，走进去，一如的冷冷清清。
    阿姨从厨房出来，端着一个盘子……许枝刚想问，阿姨便兴致盎然的开口：“洗个手来吃饭吧。”
    许枝点点头，洗了手从厨房出来，看见餐桌上一根蜡烛，上面的火苗熊熊升起。
    她嘴角微抽，问：“阿姨，这，家里没停电啊。”家里开着的灯，亮如白昼。
    阿姨轻笑：“是许先生让我这样做的，让我给你一个烛光晚餐。”
    许枝：“……”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最后她认命的坐上位置，看着这根蜡烛，开口：“既然是烛光晚餐，那就不要开灯了，关灯吧。”
    阿姨啪嗒一声将灯关上之后，家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一根蜡烛根本照亮不到什么地方。
    许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红酒牛排，黑乎乎一片，她虽然看的到，却看的不太舒服。
    她无奈开口；“阿姨，还是亮起吧。”
    对于这个爸爸，她很头疼。
    律师楼今天发生了一件争吵事件。
    匡夏青用力的合上文件，脸色不好的对着面前人吼着：“官司败诉，完全是你的原因，被人找到了痛脚！一开始为什么不跟我说？”
    匡夏青办公室里的声音都能传出来，外面的文员一声不吭，显得异常安静。
    慕惜雪走进来的时候，就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她的办公室在匡夏青的旁边，所以也能察觉她那边动静很大。
    慕惜雪放好文件袋，身上的职业装一丝不苟，助理还能见到她今天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慕惜雪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文件，一边浏览一边开口：“匡律师的事情就让你这么魂不守舍？”
    助理立即反应过来，忙着道歉：“对不起，慕律师，主要是这次事情弄大了。”
    律师在打官司前一定要了解清楚当事人跟对方之间的所有事情，没有胜率的案子，匡夏青一般也不会出手。
    慕惜雪听完助理一番话之后，也不免吃惊了一下：“你是说，匡律师前几天的官司输的很惨？”
    助理猛地点头：“这不，家属找上门来了。”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有人闹事了。
    ——“滚！要不然我现在就叫保安上来！”
    ——“你想我弟死，我也要拖你下水！”
    慕惜雪跟助理面面相觑对视一眼，起身走到外面。
    看见匡夏青跟马雨华已经是头发乱糟糟的，一身狼狈，明显已经打过了，现在有人在拉开她们。
    慕惜雪高跟鞋踏在他们面前，一脸肃容，双眸藏着锐利刀子：“这里是政府承认的律师楼，敢在这里喧哗，是想吃官司吗？”
    慕惜雪眼睛冷冷的扫过眼前二人，匡夏青冷哼一声最终作罢。
    马雨华本就看着慕惜雪不顺眼，现在更是没有好脸色。
    “我跟匡夏青的事情不用你管！”马雨华直接冲着说。
    慕惜雪脸色直接沉了，嘴角一勾说：“是啊，是不关我的事，但你影响了律师楼的工作，就关我的事！”
    大门口处那边脚步匆匆的来了几个保安，慕惜雪双手环胸，漫不经心道：“正好，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只好请保安带你下去了，或者，你希望报警？”
    最后两个字，慕惜雪说的异常低沉，马雨华听在耳朵里却跟爆炸声一样。
    她知道慕惜雪的老公是警察，当下也不好惹她。
    马雨华忍气吞声的样子，狰狞的丑恶：“算你狠！”接着在保安的护送的情况下，走出了律师楼。
    慕惜雪看都不看匡夏青，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匡夏青却唤住了她。
    “我有事跟你谈谈。”
    慕惜雪乐意至极，眼角瞥了一眼她的办公室，里面茶水倒了一地，桌面的文件也零零散散的，满地都是。
    匡夏青抿着嘴，最后开口：“去你那里谈。”
    十分钟后，匡夏青整理好自己的着装，便跟慕惜雪详谈关于前几天的官司。
    “马雨华在找我之前，应该找过你。”
    第16章 拾陆
    慕惜雪抬眼看过去：“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空气净化器喷出的烟雾环绕，隔着一层的烟雾，匡夏青脸色变得狠戾！
    “你是不是故意让马雨华来找我的？然后陷害我？”
    慕惜雪摇头：“不是。”
    这么直白简短的回答，倒是让匡夏青愣了一下。
    她不说话了，慕惜雪倒是突然感兴趣，马雨华的事情出了什么问题，匡夏青好歹也是资历深厚的律师，这点赔偿工伤的民事诉讼，她应该解决的来。
    匡夏青没好气的说：“这不是民事了，这是一起强jian案件，擦边刑事了。”
    事情闹这么大？
    但是关强jian什么事呢？
    慕惜雪皱眉，双手交叉握拳放在桌上：“怎么回事？”
    匡夏青开始解释：“出事的工人叫王发，他的负责人是马启华，按理说，赔偿款甲乙双方都已经付过了，基本是没事了。”
    “而王发的妻子万丰银忽然要求马启华赔偿，马启华才会告上法庭，外人看来的确是万丰银做的不对，然而事实的真相是，之前马启华趁着王发在工地苦干的时候，看上了万丰银，去她家里，将她强bao。”
    最令她生气的是，马启华这件事情，并没有跟她说过，匡夏青在没有得到足够的证据之前开庭，作为一个律师是最羞辱的！
    最后匡夏青掷地有声：“这起官司还要打，而且马启华必输无疑！除非万丰银证供无效。”
    要一个人证供无效，也不是没办法；但需要钻法律漏洞。
    慕惜雪轻笑，那笑意藏着讥讽：“匡夏青，你不会打算帮马启华洗脱罪名吧？”
    虽然赔偿款官司败诉，但是万丰银依旧在上诉。
    接下来的官司还要继续打。
    匡夏青听到这番话冷笑：“马雨华推了我，自然也会找其他检控官。估计我们要跟他们对台。”
    慕惜雪听完过程之后，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稍微仰了仰后背：“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
    “你打官司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不然你也不会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匡夏青这话说的理所当然。
    慕惜雪笑了笑，觉得她蠢钝如猪：“这是你的官司，我没道理接手，马雨华的事情我一个建议都不会给，匡律师，你也该好好拿出点业绩才行啊。”
    如果匡夏青选择跟马雨华打对台，能赢的几率很大。
    ————————————————
    许枝正在自己的桌子上写作业，明天就期末考试了，不可以懈怠。
    万清莹皱着眉毛，怒气冲冲的走进来，二话不说就踹了许枝桌子的一脚。
    哐的一声，惊了全班学生。
    许枝手握着签字笔因为桌子忽然被人踢了，在试卷上划了一道痕迹。
    许枝心疼的怒了，喊道：“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要你管吗？”万清莹说的阴阳怪气。
    许枝不明所以的瞪着她。
    旁边的女生扯了扯万清莹的校服下摆，万清莹一副有火不能发的样子，憋屈得要命。
    “老师等下就过来了，先坐回位置上。”
    万清莹降下火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嗖的一下又突然起身，对着身边的女生说：“下节是自习课，我跟你换位置！”
    女生看了眼许枝的方向：“啊？为什么，被老师发现不得了。”
    万清莹是完全不听的状态：“你换不换？不换我找其他人。”
    女生最后妥协了。
    许枝完全是云里雾里，不知道万清莹在发什么疯，似乎在很久之前，她就讨厌自己了；特别是同桌之后，那态度越发的明显。
    放学的时候，许枝把万清莹堵了。
    心里憋着难受，没由来的讨厌算什么，许枝今天一定要问清楚。
    别看她平时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性子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我舅舅的官司输了！我妈说，是你妈妈从中作梗，还嘴硬，平时一副清纯样，背地里作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万清莹越说越气，最后推开许枝，让她离她远点。
    许枝脸色铁青，幽幽的巷子更是映衬她的脸尤为沉着：“你胡说！”
    宋清尔在巷口听见一声熟悉的叫唤，猛地冲过去。
    看见她们两个的时候，表情一愣，没反应过来。
    万清莹心里叫遭，不知道许枝是不是叫宋清尔过来打自己，当下也不管什么，直接撒腿就跑。
    许枝盯着她狼狈而跑的背影，抿抿嘴，脸色微沉的转身离开。
    宋清尔在后面叫唤，独有的少年嗓音沙哑成瘾：“树枝！树枝！”
    许枝脚步不停的往前走。
    宋清尔喊一声：“许枝！”
    许枝的肩膀一下子就垮掉了，她回头，夜色已暗，宋清尔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有事吗？”
    这生疏的语气让宋清尔心里酸酸的，他笑着回答：“不过是一周未见，你也太生冷了。”
    许枝垂眸，秀气的鼻子下微润的唇轻轻抿着。
    良久，她才开口：“对不起，我这几天有点烦躁。觉得自己考不上。”
    压力过大了，她真的没能力考上韶华中学。
    宋清尔上前一步，素日温和的嘴角，此时微微耷拉着，夜色没有阳光。
    “没关系，考不上，也没关系的。”
    许枝神情落寞，与夜色融合，她转身背对着他：“可是，我有关系。”
    那一天之后，宋清尔就没见过许枝了，尽管他故意兜圈走去小学，尽管他在走巷子的时候故意放缓脚步，也没能见到那个人。
    宋爷爷坐在他身侧，客厅的桌子上摆满了暑假作业，难得一见，宋清尔在发呆，没有动笔。
    “最近别光顾着打工，让自己累坏了。”下学期初二，很快便是初三，不能分心。
    宋清尔摇摇头，低声沉闷：“我没事，爷爷。”
    行李箱的轮子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盯着烈日阳光，慕惜雪从家门口走出来，另一手拿着电话放在耳边。
    “赶不过来吗？好吧，你去忙，一切小心。”挂了电话，她一个人将行李箱搬进后车厢上。
    许枝在后面走出来，展颜：“妈妈，我准备好了。”
    慕惜雪关上车厢，无奈叹息：“妈妈待会儿可能没办法帮你整理床铺，你已经十二岁了，要开始学会独立。”
    许枝微笑点头，这种事情她已经习惯了。
    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反射在车窗上，上车之后，许枝望过去，眼里流转着复杂的情意。
    思绪还未缓下，被外面一阵狗吠吸引过去。
    许枝眼睛一亮，是崽崽。
    他长大了，浑身毛茸茸的，黑白毛色分明，眼睛看起来二二的，是个纯种啊。
    许枝的唇形一张一合，无声的说道：“拜拜~”
    车子开始启动，崽崽拔腿就追上去，一边叫一边追。
    慕惜雪开着车还疑惑的问了句：“这后面怎么有狗追着？”
    再走出去，便是要出了别墅区，崽崽还不太会认路，这样会太危险了；许枝在车上焦急，想让妈妈停车，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正当许枝一直往后看，眼神担忧中，出现了一个人，抱走了崽崽，她缓缓抬眸，看到了那人的脸。
    接着车子拐弯，什么也看不到了。
    许枝坐会正姿，双手搓着；刚刚那个人，是宋清尔。
    慕惜雪在驾驶位上开口，通过后视镜觉察许枝的神情：“刚刚的小狗，是怎么回事？”
    许枝道：“宋清尔养的狗。”
    慕惜雪嗤笑一声：“养狗是一笔很大支出，宋清尔，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慕惜雪这么一说，许枝心里就特别愧疚了……
    韶华中学的牌匾立在石头上，上面的大字游云惊龙，行云流水；让人看了赏心悦目的。
    韶华中学不愧是贵族学校，就连大门也特别的气派。
    因为今天是开学日，车子可以开进学校，慕惜雪一早就打过招呼了，连宿舍号床位都是她亲自挑选的。
    慕惜雪走了之后，许枝自己一个人走到宿舍里。
    六人一间宿舍，上下铁架子床。
    许枝的位置是靠门口，她一进来，就有一个姑娘吸引了她的注意。
    不是因为容貌，而是因为她的发色，是那种奶黄色的，皮肤也白得透亮。
    而且那个女孩，也是上铺，挨着她的床位。
    要是聊天，估计很方便。
    许枝艰难的将自己的床褥搬上去，爬楼梯的时候差点整个身子都掉下去了，还好有人扶住了她。
    她回头道谢，眼里闪过错愕，是她。
    宁霜黛整张脸薄如纸，似乎能透光一般，她此刻轻笑着，如精灵笑颜。
    “你没事吧？”是纯正的本地口音。
    许枝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混血儿呢。
    “谢谢，我没事。”
    503宿舍宿舍里，六个人陆陆续续的都来齐了，父母都在帮忙整理，唠唠叨叨的嘱咐才肯离去。
    新同学新舍友见面，总是令人期待跟兴奋的。
    宁霜黛拿着一张纸巾递过去，轻声问：“要么？”
    许枝受宠若惊，她已经很久没有被同学这么照顾过了。
    “谢谢。”
    刚刚整理东西，弄得满头大汗。
    宿舍报道完毕，就该回课室了。
    韶华中学面积缭绕，宿舍区到教学楼还要经过很长的一道回廊，她们六个人一起去课室。
    宁霜黛与她并肩而行。
    高高的围墙另一边，忽然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喊声，许枝下意识回头，问：“那边还有学生？”
    宁霜黛眼皮半眯，笑着道：“隔壁是高中部。在操场举行开学典礼。”
    许枝还真是愣了，同时感到很丢脸，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宁霜黛反而笑的越来越美：“你叫什么名字？”
    许枝侧眸，低声：“许枝，树枝的枝。”
    宁霜黛疑惑的重复一遍：“许枝？”
    许枝也疑惑的看过去：“是啊。”
    “你没看公告板吗？分班信息，你的同桌叫宁霜黛。”
    许枝点头又摇头：“我看过，我不知道哪个才是宁霜黛。”
    宁霜黛一边走一边指着自己，轻露笑颜：“我啊，我就叫宁霜黛。”
    第17章 拾柒
    开学有一个礼拜了，许枝周末的时候匆匆忙忙的回了一趟家里，谁也没见到。
    爸爸妈妈不在，连隔壁的宋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所以许枝便很快的回学校了。
    上课的时候，她的同桌宁霜黛因为太过奇特的肤色，导致班上的同学都对她很感兴趣。
    也不知是宁霜黛认生还是高冷，态度都特别的平淡如水，没有起伏，久而久之，同学们对她的评价慢慢的指向坏的方面。
    矫情，高冷，看不起人之类的。
    这些流言蜚语多是女生传出来的，男生自然就跟随女生大众，或者自顾自的扎在男生堆里。
    有时候连同宿舍有些人，也开始对宁霜黛进行了排斥。
    为首的是舍长萧诗珊，她个性风风火火，却容易被人带着走，轻易相信别人的流言。
    在宿舍里，明显分成了两大派别，一个是许枝宁霜黛高冷派，另一支便是她们四个家人相亲相爱派。
    开学第一节 体育课——
    “两百米没有过三十二秒的，重新再来一遍，过了的可以休息。”
    初一便开始准备体育中考了，许枝累到爆炸，跑步是无法避免的。
    宁霜黛唯唯诺诺的走在许枝身边，她刚刚找借口溜出去了所以没有跑步。
    “许枝，你可以跟我一起到医务室一趟吗？”
    许枝谢天谢地，等下可以躲过两百米：“你跟老师说了吗？”
    宁霜黛点头：“说了。”
    许枝在校医室门口等待着。
    医务室的校医给宁霜黛开了一张请假条，语重心长：“体育你只能放弃了，你这样的身体是不可能做激烈运动的。”
    她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她道谢便起身离开了。
    人出来了，许枝赶紧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宁霜黛笑着递一张纸过去：“你自己看。”
    许枝顺着往下看，医生开的单子她不知道什么字，但请假条上的她认得出来。
    “你有心脏病？”
    宁霜黛点头，白皙的皮肤似乎都变透明了：“我还有白化病，都是先天性的。”
    说着，她撩起马尾辫，眼睛眯成弯月：“看，我的发色就是因为白化病。”
    许枝忽然想起萧诗珊上次还在课室里大放厥词，宁霜黛染头发，这真是过分了。
    这一瞬间，许枝竟不知说什么才好：“我……”
    宁霜黛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的，我没有怨过任何人。能活多久我不知道，但起码，我现在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许枝抿嘴一笑，半晌，她才开口：“我记得你上周，刚加入棋社。”
    宁霜黛跟许枝一边走一边笑着说：“嗯，我超喜欢下棋，特别是中国象棋，围棋我也会，但我更喜欢中国象棋。”
    萧诗珊跟四号床，也就是宁霜黛的下铺汪玉吐槽：“你今天看见没。许枝跟宁霜黛体育课偷溜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宁霜黛请假条不用跑步了。”
    汪玉一脸嫌弃：“不是吧，我看她没什么事啊，还跟许枝有说有笑的，装的！绝对装的。”
    萧诗珊将自己的饭盒放在木桌里，眼角一瞥看见桌上有一袋药：“这是宁霜黛的，这什么药啊？”
    上面写的药名一个都不认识。
    汪玉语气不耐：“放下吧，碰了传染给你怎么办？”
    许枝在饭堂打饭的期间，人太多，位置都没有了，她捧着自己的饭盒周围游荡，祈求寻找安静的位置。
    拼桌她不想，但是没办法。
    最后她找到位置，随便的坐在一个男生的对面，抬眸问了问：“这里有人吗？”
    对方是个男生，他随意抬眼，嗓音浑厚：“没有。”
    许枝安心的坐下，刚打开饭盒，还没扒两口，对面的男生突然来一句：“是你？”
    许枝盯着他，不明所以。
    他笑了：“你不记得了？去年在容城小学的走廊，我不小心撞了你一下。”
    许枝一时记不起来，摇头。
    他继续说：“没关系，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韶华中学高中部的阚学名。”
    许枝嘴角轻轻上扬：“学长好，我叫许枝。”
    初二开始，物理跟化学，生物跟地理就正式上线了。
    只不过生物地理属于初中学业水平考试，不及格不能毕业；而物理跟化学则加入主科目。
    一个开学考，一个月考；宋清尔稳居全级第一，化学满分，物理差几分，但也是全级第一的水平。
    受到了各科老师的爱戴。
    童子瑶因为化学成绩挂科了，而被化学李老师叫到了办公室，被训完一番之后，物理莫老师又说帮忙把物理试卷发下去。
    下节课要评讲。
    期间，童子瑶又被语文老师给叫住了，这个老师是最严厉的那个。
    她刚好在查看童子瑶月考的试卷，随意地问：“古诗填空为什么这句空了？”
    九分，只拿了八分。
    古诗填空是送分题。
    童子瑶在原地踟蹰，正好这时候宋清尔走进来，是语文老师找他有事。
    童子瑶支支吾吾的说：“我忘记了。”
    这个答案语文老师听过几百遍了，她叹了一口气：“我记得这首诗你在课堂上默写过出来。”
    童子瑶再次求生欲强一点：“我考试的时候，全首诗都背下来了，就唯独那一句给忘了。”
    宋清尔跟在场的所有老师：“……”
    最后童子瑶跟宋清尔一起出来了，一边走一边低头翻找着试卷，宋清尔看了一眼，便说：“回到课室再找也不迟。”
    他以为她在找自己的试卷。
    终于找到了，她抽出来，上面明晃晃的写着九十五分的大字。（物理一百分制）
    “你还是好厉害啊，九十五分。”
    宋清尔抽走自己的试卷，笑了笑：“谢谢。”
    童子瑶侧首看着他，眼睛移不开：“宋清尔，你可不可以给我看下你的笔记？我是说上节化学课的笔记，我没记多少，老师讲太快了。”
    童子瑶跟宋清尔相处了快两年，大概也知道宋清尔只是有点认生，熟悉了之后，其实他是个很阳光很温柔的人。
    所以才敢这样问出声的。
    谁知道宋清尔却拒绝了，只见他淡淡道：“我的笔记，你可能看不懂，还是算了，你找宁池的比较好。”
    童子瑶有些失望的垂眸：“哦好吧。”
    韶华中学离着许枝的家算远，地铁要八个站，公交车则从终点站坐到起点站。
    这天因为昨天也太多，整理得试卷也很多，她回去晚了。
    下车走到熟悉幽深的巷口，竟没由来的害怕。
    天色昏暗，周围也没有什么路灯，靠着远处一点暖黄的灯光照射过来，微弱至极。
    周围安静的呼吸声都变得粗重起来。
    许枝脚上的帆布鞋擦着水泥地，亦步亦趋的前行。
    “汪汪——汪汪——”
    突如其来的恶犬叫声，许枝喉咙一声尖叫，跑出了巷子。
    走出去之后，又一下子安静了。
    许枝回头看了眼幽深的青石巷子，已经不敢再走进去了。
    但是再不回去，就太迟了！
    许枝鼓起勇气再一次踏进去，却被一声声的狗吠下的原地不动，她知道狗在前方，但是为什么看不见。
    “好了好了，你再这么叫，我下次出来就不带你了。”
    许枝抿抿嘴，阔步前行。
    宋清尔听到动静后，立即侧眸过去，定了几秒钟之后，很快便撇开头。
    有些不知所措了：“你，你回来啦。”
    许枝也有几分不自然，视线向上：“嗯，回来了。带崽崽散步吗？”
    接着许枝望向崽崽，她笑着道：“长大了好多。”
    宋清尔略微吃力的抱着他走在许枝面前：“它很能吃。”
    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许枝听在耳朵里，觉得宋清尔在抱怨，开学那会儿一点点愧疚感莫名升腾。
    “是，是吗，耳朵……不如咱们不要养了，好吗？”
    宋清尔抱着崽崽的手一紧，语调也开始不轻松了：“为什么？”
    许枝不想解释太多，向前走去，越过他摇头，眼神带着一点悯惜：“不为什么。”
    ——
    许枝初二，宋清尔初三。
    两人开始忙碌，分隔两地，崽崽一天天的长大。
    许枝回家的路上，也能看见崽崽一天比一天大，也能看见……宋清尔一天比一天高。
    许枝跟宁霜黛安静的向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阚学名突然出现了，手里还拿着一本练习册。
    阚学名突然有些害羞的挠挠头：“额，我之前漏了一张试卷在你那里。”
    许枝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我下午再给你。”
    阚学名腼腆的笑了：“没关系，我不急，下周才用的。”
    路过的万清莹看见了阚学名，两眼都亮了，她直接挤开许枝，站在阚学名的面前：“阚学长！社长叫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社团的会议资料。”
    阚学名点点头，敛了几分笑意：“哦，谢谢。”
    万清莹就堂而皇之跟阚学名离开了，走之前，回头对着许枝挑衅一眼，许枝哭笑不得。
    宁霜黛等那两人走远才开口：“那个女孩，好像不喜欢你。”
    许枝歪着头，肉肉的脸看起来吹弹可破：“嗯，小学同学的时候，关系就不怎么好了。”
    回去的时候，宁霜黛每天都要吃药的。
    她装满水之后，才发现找不到药袋了，左翻右翻；许枝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也帮忙找了。
    最后在下铺的床底找到了。
    宁霜黛跟许枝交换眼神，心知肚明。
    第二天早读下课，化学课代表马上把昨天的化学小测试卷发下来。
    因为早上第一节 课是化学课！
    许枝看着试卷大大的五十分，皱起眉头来；眼角一撇看见宁霜黛整齐干净的卷面上，有一个大大的八十六分。
    不禁感慨，为什么她身边人都是优生呢。
    课间的时候，许枝趴在桌子上睡觉，早上的课让她困得不行，特别是数学课，一如既往的难，听不懂。
    “许枝，外面有人找你。”
    第18章 拾捌
    许枝揉了揉眼睛，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出去；好不容易刚睡着又被人捋醒，真是不爽。
    “阚学长，你找我什么事？”但是看到来人后，她也不敢语气太冲；对方如果是宋清尔，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阚学名咧开嘴一笑，阳光大少年的腼腆模样：“是这样的，我刚刚才发现，原来我和你住的也不远，这周要不要一起回去？”
    许枝茫然的道：“我不坐地铁，我坐公交车的。”主要是地铁太多人，有时候她拿着一堆作业站着好累，公交车还有位置坐。
    阚学名回家一般是地铁比较方便。
    “没关系，公交车刚好有直达我家的。”
    许枝点点头：“好，好吧。”
    许枝回到座位上，宁霜黛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你干嘛？”
    宁霜黛笑眯眯的，像只白狐狸一样：“没什么。”
    笑得贼兮兮，许枝不知道，也不敢问。
    这周放学回家的时候，许枝是初中部，学业自然没有阚学名那么忙碌。
    她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儿，便看见阚学名跑着上来，他脸色稍红，带着一丝喘息：“我以为你早就走了。”
    若不是宁霜黛这个时候要参加棋社社团活动，她也不至于一个人走。
    只不过现在，如果面临着两种选择，自己回家或者是跟阚学名一起回家，那么她宁愿一个人回去，还比较轻松自在，不拘谨。
    公交车行驶了一路，听了好多个站，他们两个坐在一起，一句话也没说过。
    许枝的眼睛扫过窗外的风景，眼里稀稀疏疏的闪烁着光芒。
    她喜欢坐在车窗的感觉，给人一种世界很美好的幻想。
    本来阚学名中途是要转车的，却硬生生的没下车，等到终点站的时候，许枝才知道，她有些无奈问道：“你为什么不提前下车？”
    阚学名躲过许枝质问的眼神：“我忘了。”
    许枝无语凝噎，阚学名却不在意的笑，他觉得这样也挺满足的：“没事，你先回家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只好这样了。
    许枝应了一声后，自己往巷口那边的方向走去。
    阚学名看着她的背影，抿嘴笑了。
    许枝这姑娘，还挺有趣的；主要是长得好看吧，眼睛又大又圆的，特别有神。
    等许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眼前的时候，阚学名才转身离开，走到路上等公交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算是学弟吧……
    宋清尔只要有空都会带着崽崽来这边溜达溜达，免得在家里闷坏了他。
    宋清尔看见了阚学名，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之后便移开了，唤道：“学长好。”
    当年的那个小男孩似乎长高了不少，之前初中没毕业那会儿，宋清尔大概只有阚学名肩膀的位置吧，现在一看，都快跟他差不多高了。
    阚学名轻点头，当做回应。
    看见宋清尔往巷口的方向走去，那边似乎就是一栋别墅区的范围，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本来在等公交车的阚学名跟上去，问道：“你是住那边吗？”
    宋清尔看见他扬了扬首指向别墅那边，他轻点头：“我是。”
    阚学名这才问：“你跟许枝是邻居？”
    宋清尔稍微怔愣了，很快便恢复过来，只是语气上带了几分冷漠：“是邻居，学长认识树……许枝？”
    阚学名微仰首，颇为满意：“我跟她一个学校的。”
    三两部公交车在后面行驶过来，阚学名回头一看，就有他要的车，回头对着宋清尔道；“我先走了，我的车来了。”
    宋清尔：“慢走。”
    说话间，崽崽蹭到宋清尔的脚边，宋清尔似乎在神游太虚，等到回神的时候，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裤脚……烂了一个口。
    宋清尔：“……”他猛地瞪了崽崽一眼，崽崽马上嗷呜嗷呜的求饶，然而无效。
    “你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许枝将书包放下，水瓶拿到厨房里，让阿姨来清洗，现在都七点多了，阿姨还没走。
    但是除了阿姨跟她，家里也没有其他人了，据说慕惜雪今晚要准备资料，准备明天的庭审；至于许雾，也是有事要忙的。
    之前许枝看着他们两人和好的画面又好笑又幸福，现在想想，其实跟从前也没多大的变化。
    家里一如既往的冰凉瓦盖。
    工作忙，其实她也理解。
    许枝呼了一口气，在阿姨的陪伴下，吃了饭洗了澡，作业明天再算。
    因为太累了，快九点的时候，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连空调都忘了开，只开了一把风扇，吹着摇曳的风，却散不去热。
    睡到零点的时候，她被热醒了。
    而且还是猛地惊醒了，房间里没有关灯，周围都很寂静。她起身而坐，空洞的双眼望着四壁，连她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
    房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上下楼梯的脚步声，因为许枝家里的楼梯是木质材料，走路时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许枝敏感的很，这个时候，除非是爸爸妈妈回来了，但是他们不可能这样上下楼梯的，所以她走了出去，一开门。
    外面一片黑暗映入眼前，她走到楼梯口的位置，看见楼下有一个臃肿身材的……女人？
    这不是妈妈。
    许枝抿抿嘴，再次走近；定神一看，她唤出声：“阿姨，你还没回去吗？”
    许枝一直盯着阿姨脸上细微的表情，发现她既没有惊慌也没有很讶异。
    阿姨开口：“太太说，让我在今天睡在家里，不放心你一个人。”
    许枝还是有点不相信，阿姨留宿在家里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是这次行动鬼鬼祟祟的，不免让人怀疑。
    “那你怎么会在这？”
    阿姨说话有些艰难：“我想喝水，但是我有夜盲，看不清路。”
    许枝听闻，咚咚咚的走下楼梯，啪的一声开了灯：“不用担心会吵醒我，你想开灯就开。”
    许枝看着阿姨回客房才进房间的，现在的话，许枝就很精神了；她拉开阳台窗，放眼望去还是那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对面阳台，熟悉的天色……
    许枝站了一会儿，然后发现宋清尔房间的阳台门似乎正在被人移动，她双手紧紧地放在栏杆上，死死的盯着。
    不会这么邪门吧？宋清尔家里进贼了？
    许枝一点一滴的亲眼看着阳台门被缓缓打开了一个口子，最后她低头一看，那里屁颠屁颠的走出来一条……二哈。
    许枝心里吊着的担忧彻底放下，顺便无奈的叹气。
    养狗负担太大，之前宋清尔养也是因为自己无礼地要求，每次看到狗，就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愧疚感。
    但能看到他，许枝又很开心。
    许枝脸上忽然笑了笑，好久没看见的小狗子，居然胖了这么多！她现在是一米五三左右的身高，崽崽大概目测，快到了她大腿的位置，还很壮。
    宋清尔是喂了什么灵丹妙药吗？
    刚捡到他的时候，孤独弱小无助。
    没有对比就没有惊吓；许枝蹲下去，对着他滴滴了两声，崽崽一听到声音，两根小长腿跑的很快，前面两只腿抵在栏杆上。
    舌头一直伸出来，似乎想接受表扬一样。
    许枝噗嗤的笑了一声。
    接着就听见宋清尔的叫唤了——“崽崽，别乱跑啊！”
    许枝似乎被人抓住尾巴一样，差点炸毛了，在宋清尔出来的一瞬间，她就躲进自己房间了。
    宋清尔虽然是刚被弄醒，但眼神可清明着；他嘴角轻轻勾起，不做掩饰的喊道：“树枝，我看到你了，出来吧。”
    许枝现在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中，要不要出来，是个问题。
    宋清尔对着继续说道，那声音放柔了一瞬：“我们已经很久没聊过，你出来吧。树枝。”
    他都这么说了，许枝低着头就这么走出来了；抬眼的一瞬间，竟然觉得挺感慨的。
    两人直直的站在对面，一时无话；这夏日夜晚也是热啊，一点风都没有，许枝额前都出了点点汗水。
    “我睡不着，出来吹吹风的；你明天要做作业吧？还是回去休息吧。”初三的作业应该很多。
    宋清尔侧着脸，躲过许枝的视线，眨了眨眼；事实上他的确是被崽崽吵醒的，但是现在的他不想回去休息了。
    这样平心气和的聊天，很难得。
    “我还好，那些作业难不倒我。所以，你最近怎么样了？学习跟得上吗？我看你好像瘦了好多。”
    从前肉嘟嘟的脸蛋，现在都往瓜子脸的趋势长去了。
    提起这个，许枝整张脸都垮下去了，之前她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了，似乎对宋清尔的态度不是特别好，许枝抿抿嘴，在想着如何缓解气氛顺便找个机会道个歉什么的。
    “我学习成绩一直不好你也知道的，这次进韶华中学是因为我妈妈托了关系把我转去艺术生，我才勉强进去的，现在的话，学业我跟不上。”主要是数学跟物理太难了，太为难她了，能及格就是万幸的那种。
    许枝还在纠结着如何道歉，宋清尔就亲自提出来了：“上次在巷口见你的时候，你心情不太好。如果是学习的问题，我可以帮你，树枝，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许枝清丽的双眸闪着疑惑：“你怎么帮我，咱们都不是一个学校的。”
    宋清尔垂下眸轻笑：“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但是我可以帮你复习一下，下周你回来，晚上你吃完饭，我们约定在阳台。”
    许枝盯着他，最后点头：“好。”
    说完后，两人相视一笑。
    最后还是许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不经意间她的耳朵也变得滚烫。
    第19章 拾玖
    因为学业的问题，宋爷爷强制性的不让宋清尔去打工了；宁愿自己多捡点垃圾去供书教学，也不肯让他散了心。
    宋清尔看着爷爷日益衰老的样子，除了叹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等他长大了，一定会给爷爷舒适温暖的环境，不会再让他去受苦了。
    周末两天过去了，班主任就在这一天重新宣布了要调整小组位置。
    宋清尔四人小组本来是靠窗边的，现在调整在中间，还是靠近讲台的位置。
    宁池最不喜欢这个位置，老师容易看的到，外面巡逻的级长也能轻易的看进来；她把这一切罪魁祸首归功于毕飞尘！
    他自初三开学以来，实在是太懒散了，老师都看不过去，宋清尔都带不起来。
    这人以后普通高中估计是上不了，只能上职高吧！
    但是班主任很注重班集体荣誉，对于这样的害虫，她只能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管了。
    “宋清尔，江湖救命，来来来，语文作业借来抄抄！下课请你去小卖部，任选！”
    宋清尔还没开口，宁池就已经喝止了：“宋清尔别给他！你老是纵容他！”
    这话说的太奇怪了，宋清尔没好气的回头，动作优雅：“我交作业的时候，是他把我作业抽出来拿来抄的，我根本不知道好吧。”
    基本每个小组的四号同学，都会迫不及待争着要宋清尔的作业吧……
    宁池这下没话说了，只是她视线无意扫到了宋清尔的桌子，忽然道：“宋清尔你怎么把初一的书拿过来了……还有初二的？”
    初二的书拿来她理解，初一的要来干嘛？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了。
    宋清尔回过头去，说了一句：“拿来看看。”
    童子瑶一直观察着他的动静，直到下课的时候老师负责让她发试卷，才看见宋清尔打开初二的课本在对比着，似乎在摘抄笔记。
    一张试卷落了下来，宋清尔轻抬眼，说了声谢谢。
    童子瑶点头，便离开了。她一直知道宋清尔的字很好看，笔记本上的字整洁，看起来赏心悦目；但是以前书本上的笔记，为什么要重新摘抄一遍在笔记本上呢，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周一下午最后一节班会课，很轰动了，因为许枝的班级里来了一个两个新生；而且这两个新生，还是兄妹，至于哥哥为什么会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他复读了。
    因为某些原因被学校开除了，现在重回学校。
    而且他们的背景听说很有钱，所以想要读书也不是难事。
    这些都是宁霜黛跟许枝说的。
    讲台在上面欢迎着新生，下面的许枝用手肘推了推她，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宁霜黛抿抿嘴，最后悄悄地说道：“他们一个是我堂姐，一个是我堂兄；宁笙比我大九个月，宁晋就比我大两年，宁晋应该是班里最大的。”
    许枝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然后班主任趁此机会来了一次调座位，根据上次的成绩排名；很不幸，许枝跟宁霜黛分开了。
    隔得老远的位置。
    更加不幸的是，许枝跟宁晋成为了同桌！！！
    而宁笙却分到了，许枝宿舍舍长萧诗珊的同桌。
    宁晋给人一种感觉就是生人勿近，不是因为他多清高，而是因为他长得太凶了；再加上许枝知道他的黑历史之后，就更加不敢跟他说话了，也不敢对视。
    一到下课的时间，宁晋若是留在位置上她就离开去找宁霜黛，要是出去走廊散步或者上厕所了，她就不走了。
    宁霜黛看穿了她脸上心不在焉：“怎么了？你害怕，要不然我跟老师说说，跟你换个位置。”
    许枝摇摇头：“还是算了。哎哎，等下放学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宿舍洗个澡，就去棋社怎么样？”
    说起下棋，宁霜黛整张脸都在发光了：“好啊，我要跟你下棋！”
    本来是这么约定好的，但是回宿舍的路上，宁霜黛跟许枝被宁笙给堵了一下。
    “霜黛，二婶叫我跟我哥在学校多看着你点，别跟一些很有心计的女孩走在一起了！”说完后，还很傲气的看了眼许枝。
    许枝垂眸，不跟她对视。
    宁霜黛蹙眉，上前道：“我认识的朋友，就连缺点在我心里都是优点；我交朋友还轮不到堂姐来管教吧。”
    “我这不怕你学坏吗？！”宁笙很快就回了一句，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许枝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针对自己？
    这对视已经很明显了，宁霜黛不满道：“不要听信别人的妖言惑众。”
    宁笙一笑，不跟宁霜黛说话，视线转而放到了许枝身上：“万清莹，你认识吧？还有萧诗珊，对你的评价都不是特别好，哦还有我堂姐，宁池。”
    虽然宁笙没见过许枝，但是除了萧诗珊，她们几个人的感情还算不错，特别是万清莹对许枝的怨言颇多，今日一看，表面看起来倒是挺柔弱，没想到背地里这么有心计。
    许枝简直无语了，她说的那些人，全部都是听信一人之言；宁霜黛站在许枝身侧，感觉到她怒气飙升，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出什么事：“堂姐，我的事你就不要管，至于许枝的事情，你就更没有资格管了。”
    行，宁笙也不硬来：“哦对了，我在504宿舍里，跟你们是隔壁。”说完后，转身就离开了。
    宁霜黛这才歉意的对着许枝道：“不好意思啊，我堂姐这人脾气有点不太好。”
    “没事，我没有放在心上。”
    翌日清晨时刻，许枝就在课室准备早读了，待传来阵阵朗诵声音后，宁晋才姗姗来迟。
    级长当众在外面的走廊将人抓住了。宁晋一副非常受教的样子，鉴于他后面的背景，级长也就放他进去了。
    但是扣了班级的分，估计下周一是拿不到优秀班级的小旗了。
    宁晋回到座位的时候，力气有点大，许枝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桌子震动了一下；而后宁晋左找右找的不知道在翻什么。
    “我的书呢？”声音有些粗犷。
    “问你呢！我的书呢？”
    许枝侧看过去吓了一跳，眼睛瞪得老大，圆碌碌的。
    最后讷讷道：“我，我不知道。”
    按照以往的宁晋脾气，肯定早就将许枝的抽屉翻个底朝天，但是家里人警告过他不要惹是生非，他作罢。
    宁晋浓墨双眸盯着许枝，气氛凝重了不过几秒，他随意的说道：“一起用，我的书不见了。”
    朗读只是早课的一部分，待会儿语文老师进来肯定要默写古诗词的；宁晋这人也没在朗读，无聊的时候，他拿着笔在许枝的课本上画着圈。
    “你！”
    宁晋侧眸望了她一眼，可以说是警告；许枝直接将书拿回自己的位置：“如果你在这样，大不了就找老师。”
    许枝也不是那种被人欺负就直接忍的，以前是觉得没必要，现在人家都动手脚了还哪里需要忍。
    “行，我不动，拿书过来。”许枝还真的瞎蒙对了，现在的宁晋最怕老师。
    课间二十分钟的时间，走廊最尾是洗手间的位置，很多男女生一下课都会往那边跑去。
    宁笙最近跟萧诗珊混的挺熟，连上厕所都开始结伴而行了。
    某天宁笙从洗手间里出来回到课室，萧诗珊因为要太困了，在桌上趴睡过去。
    上课铃响起的时候，宁笙才姗姗来迟；只不过，萧诗珊在她身上闻到了味儿。
    有些呛鼻。
    萧诗珊下意识顶了顶鼻子，最后也没说什么了。
    下周一升国旗的时候，校长在上面发言，最近因为发现很多抽烟的同学，要大力严抓；也希望同学可以配合，如果举报成功，可以加分。
    韶华中学的学分制，只是需要拿奖学金的。
    这样的条件让那些个想拿奖学金的人蠢蠢欲动，其中便包括萧诗珊。
    宁笙最近这几次下课频频出去，每次回来的时候，身上总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烟味，让萧诗珊特别怀疑，但是她又没有证据。
    今天放学回到宿舍里，她在宿舍假意的开口：“我们宿舍没人抽烟吧？！”
    所有人都说没有，她走到宁霜黛面前，狐疑道：“你也没有吗？”
    宁霜黛摇头，萧诗珊的眼神却不肯放人；许枝将自己的衣服收下来之后，便说：“霜黛她身体不是很好，不会抽烟自残的，舍长你就放心吧。”
    就在这个时候，其他三位同学就要去洗澡了。不想听她们发牢骚。
    萧诗珊啐了她一口：“我又不是问你，难道你抽烟？我看你身上的味道还挺重的。”
    说起这个，许枝才是冤枉；因为她知道宁晋是抽烟的，宁笙有一次下课的时候偷偷来找宁晋要钱，就是为了买烟。
    她都有听到，但是又假装起身走到宁霜黛那边跟她说说笑笑，宁晋才没有怀疑，估计也是量她不敢爆他们出来。
    萧诗珊假装好心的说了一句：“算了，宁霜黛你堂姐抽不抽？”
    宁霜黛没往其他方向想，以为萧诗珊是担心宁笙会犯禁：“我不知道。你问她比较好。”
    萧诗珊横眉冷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抽过烟吗？”
    第20章 贰拾
    说到这里，宁霜黛还真是顿了顿，萧诗珊心里一喜但是表面却还是一副为朋友出头的样子。
    “说啊，你这样我怀疑你心里有鬼。”
    许枝也有点好奇了，眼神望着宁霜黛的方向，她才淡淡的说道：“宁笙之前抽过，但是自从大伯知道了，就没有碰过了。我相信她也不会抽的。”
    周三的时候，二十分钟的课间刚结束，宁笙依旧懒懒散散的踩着点回到课室。
    刚坐下没多久，班主任便出现在教室门口，同学们都惶惑不已，这节好像不是班主任的课，难道是调课了？
    “宁笙，你出来一下。”结果班主任对着宁笙招招手，便走出去了。
    课室里的同学都翘首以待，想了解发生了什么事；这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课代表马上上讲台拍拍桌子将一众同学的视线拉了回来。
    班主任将宁笙叫到办公室，宁笙一走进去，冷气扑面而来，她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皮肤不断的吸收冷气，舒服至极。
    “有同学跟老师反应，说你在厕所抽烟，今天的话，在女厕第二格的厕所里，发现了大大小小的烟蒂，是你的吗？”
    宁笙眼睛眯了一下，马上说道：“不是我的。”
    班主任沉了一口气，接着道：“前几天有同学举报你，这两周你都在厕所偷偷抽烟，老师观察了你两天左右，课间十分钟你就在厕所待了十分钟，你怎么解释呢？”
    宁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她的注意力只停留在有同举报你这句话上。
    “老师，我……”
    班主任摇摇头，公事公办的说道：“周一升旗的时候校长说了，抽烟是绝对不允许的，老师先把你的情况上报给教务处，之后，你或许要接受处分。先回去上课吧。”
    宁笙一脸难堪的回到课室里，一直在注意宁笙的萧诗珊蹬直了腰。
    同学举报的话，虽说会加分，但教务处那边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加分，而是随便找个理由给你分，或者直接加分没有任何理由。
    保密工作得做好，萧诗珊之前跟老师已经商讨过的。
    但萧诗珊还是怕引起宁笙的怀疑。
    只是这宁笙现在周身的气场有些渗人，萧诗珊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惹她了。
    容城中学——
    宋清尔被老师叫去这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之后，下周五会举行一次颁奖典礼，邀请家长过去。
    优秀学生发言，教务处这边选定了宋清尔，老师叫他过去，是希望这次家长会，宋清尔的家长会到场。
    都初三了，差不多三年的家长会，宋清尔的家长都没有来过，老师也是希望能见一见的。
    “这是你的化学试卷，上次八班的人拿去当教材了，现在还你。”
    宋清尔微笑接过。
    走出办公室后，闷热感随之而来；宋清尔望着走廊的阳光，轻呼一口气，还有几个月就中考了……
    走廊跑来几个男同学，宋清尔一眼过去认出来是同班的。
    “宋清尔，下节课体育课说是要准备器材，老师叫我们班男生先提前下去搬，一起啊。”
    宋清尔点头，说了声好。
    本想返腿跑回课室放试卷，刚走了几步路便碰到童子瑶了。正好！
    “童子瑶，你可以帮我把试卷拿到我桌子上吗？”
    童子瑶愣愣的接过：“可以。”
    宋清尔回头背对说了一声：“谢了。”
    童子瑶默默地走回课室，已经准备下楼的宁池，问：“你怎么回来了？”
    童子瑶没应，直接走进去；宁池撇撇嘴也没理她了。
    现在课室里基本没有什么人了，男生都不在，女生也就那几个。
    童子瑶走在宋清尔的桌子旁，看着他整洁的桌面；眼睛一瞟还见到了这周宋清尔老是在记笔记的本子。
    出于好奇心她翻了两翻。
    里面的笔记记得很全，从初一到初三，甚至是他们还没学到的知识都有。
    她一直都知道宋清尔做笔记做得很详细也很到位，上次她说要借，宋清尔都不肯。
    童子瑶一直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那里写着两个名字——一个是宋清尔写，另一个是……许枝收。
    许枝是谁？
    看名字，应该是个女孩名字。
    这一瞬间，童子瑶也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泛酸。
    但她没敢多想，马上将笔记本放回原位，自己便下楼去了。
    体育课的时候，两百米的短跑，平时的童子瑶一般也能到及格分数，只是这次她心不在焉的，一直都跑的很差。
    体育老师叫她先休息一下。
    毕飞尘刚跑完，随便一站就站在她身侧了，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童子瑶脱口而出：“许枝。”
    毕飞尘喝着水差点呛出来：“许枝？你想她做什么？”
    童子瑶疑惑反问：“你认识她？”
    毕飞尘差点笑出声：“你忘了？咱们上次一起去宋清尔家里，那个小女孩，就是许枝啊，宁池也认识她。还说什么她家背景很厉害的。”
    这么一说，童子瑶倒是想起了；而且脑海里还异常清晰的记得，当初许枝跟宋清尔之间的小动作细节，越想脸色越不好看了。
    “小女孩而已吧？”
    毕飞尘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周五放学时间，课室里一片热闹哄叫；宁笙走到宁晋身侧，叫他进杂物间谈一些事情。
    整个过程中，许枝都目不斜视的。
    “有人举报我抽烟，下周一升旗的时候，校长要当面处分。”
    宁晋眉头一皱问：“什么时候的事？”
    宁笙没好气道：“周三！”
    宁晋脾气炸了：“你现在才告诉我？！”
    宁笙更炸：“我这几天就是想找是谁告发我的！但我想不出来。知道我抽烟的没几个！”忽然想到什么之后，宁笙说：“也就霜黛知道我之前抽烟的。”
    宁晋马上否决了：“霜黛不会这样做的。”
    宁笙却不以为然：“霜黛跟许枝走得最近，谁知道许枝会不会举报我。”
    宁晋根据对许枝的了解，发现她这个人算是比较安分的，但是不敢确定，宁晋道：“我帮你问问，还有啊，抽烟的事估计爸妈也知道了，到时候别拖我下水，我可不想跟你一样扣零花钱。”
    宁笙蹬脚，有些生气的说知道了，就出去了。
    经过许枝身侧的时候还对她瞪眼了。
    许枝回到巷口的位置，看见了宋清尔的背影，她走前几步，手一拍：“你在等我吗？”
    宋清尔比较正常的回头，噙着微笑：“给你。”
    许枝迷茫的接过，翻了两页后讷讷道：“这是笔记。还有例题！这道题上次周测的时候出现过，我都不会解。”
    许枝越说越兴奋，似乎发现了什么宝贝。
    宋清尔看着她抿嘴一笑，接着道：“走，先回家。”
    许枝跟宋清尔分别回到家中，一如既往的冷清，许枝再次愣了，她记忆力好像快一个月没见到他们了。
    阿姨从厨房里出来，喊了一声：“枝枝，你回来啦！”
    许枝却问：“阿姨，妈妈没有回来吗？”
    阿姨有些愁眉：“这，我不太清楚，太太叫我回来照顾你。”
    看来又是一个人的周末了，许枝无奈，却习以为常。
    因为在韶华中学读书的人基本都是住宿生，除非是特殊情况需要申请才能成为走读生。
    所以周日晚上就必须回到学校上晚修了。
    许枝抱着一颗非常愉快的心情回到课室，但这种心情很快被晚修下课的时候磨灭了。
    准备晚修的时候，萧诗珊很重视自己的学业情况，每次都比别人勤奋，也很努力。
    早早就到了课室准备预习或者做练习册，而这次宁笙跟宁晋也破天荒的早到了。
    萧诗珊小心翼翼的瞄过去，发现宁笙的脸色真的不太好。
    估计是被家里人骂过的原因。
    宁笙将自己的书包往椅子上一挂，对着萧诗珊毫不客气道：“借作业给我抄！”
    萧诗珊把自己的作业递过去，宁笙一边快速抄一遍，然后随口问一句：“你跟宁霜黛还有许枝在一间宿舍，宁霜黛有没有说过什么？或者许枝有没有说过我的坏话？”
    萧诗珊立即明白宁笙是什么意思了，她心里有思量，到也不想把这件事弄大，既然宁霜黛是宁笙的堂妹，应该不会太记恨了。
    “霜黛平时有跟我们说说你的事。”
    宁笙笔尖一停，侧头问过去：“说什么了？”
    萧诗珊自己也有点紧张，练习册上的题都没心思解开了，她说：“就，就是关于，你以前，抽过烟，的事。”
    宁笙一听，唰的一声就站起来；课室里的同学都差不多来齐了，忽然就往宁笙那边看过去。
    只见宁笙忽然将手中的签字笔摔落在桌面上，然后笔滚在地上。
    动作有些蛮横！
    课室里忽然鸦雀无声，没人知道怎么一回事。
    正好这会儿宁霜黛踩着点进来，宁笙猛地瞪了她一眼，宁霜黛有些害怕，下意识躲过去；被宁笙曲解为心虚的表现。
    结果就在晚修结束后，宁笙带着宁晋，将宁霜黛给堵在了单车棚的位置。
    还连累了许枝。
    宁笙面无表情的对宁霜黛说：“我想跟你谈谈。”
    然后瞥了许枝一眼，试图让她识趣点，赶紧滚到另一边去。
    第21章 贰拾壹
    这气氛不对劲，嚣张得要命；许枝不太敢让宁霜黛一个人面对。
    所以不肯走。
    宁笙看了眼宁晋，宁晋上前拽着许枝的手往外拐，等扯着她走到拐弯处的时候，他才松开。
    期间许枝一直在喊，可惜其他同学早就在宿舍里吃吃喝喝，或者洗漱准备睡觉了。
    松开了许枝后，许枝马上又走了；宁晋吊儿郎当的拦在她面前，许枝直接黑脸：“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宁晋扬了扬头，道：“让她们两姐妹谈谈心。”
    许枝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芒,警觉道：“刚刚的来势，不太像是谈心的样子。”
    宁晋忽然来了兴致，倚着一边的墙，稍微低腰，视线与许枝平衡：“哎，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多事呢？算了，我问你件事，是不是你举报宁笙的？”
    许枝眨了眨眼，一瞬间懵逼了，最后合上刚刚因为诧异有些张开的嘴，道：“举报什么？”
    宁晋一挑眉：“装？还是真不知道？”
    许枝这下子忍不了了：“你们莫名其妙的，还问我什么举报，神经病吧！”说完后，打算绕过他，结果宁晋伸出一脚拦住去路，抓着她的手臂，许枝感到疼痛了。
    宁晋马上放开手，轻咳一声：“让他们谈谈，到点我放你回去。”鉴于他们两是同桌，对于许枝的秉性过多过少还有了解，应该做不出来举报这种事情。
    另一边，反而就算是安静了。
    好歹也是亲戚一场，宁笙说话不算太冲，只是语气不太好：“有人跟我说，是你举报我的。”
    宁霜黛惨白的脸色在月光尤为明显：“什么举报？谁说的？”
    宁笙没好气的呵了一声，在她面前来回走了一下：“班里也就你还有我哥知道我以前抽烟的事，我周三的时候被人举报，明天升旗的时候要处分！你满意了？”
    宁霜黛抿抿嘴，皱着眉头说：“你怀疑是我？但我没做过。”
    宁笙凶狠的指着她：“你告诉过别人是不是？”
    宁霜黛知道宁笙抽烟的事情并不多，但是大伯说了宁笙现在已经戒烟了，她才会说的。
    “我是说过，但你现在没有抽了，不是吗？”
    果然是她！
    宁笙啜了一口：“你放屁！我抽不抽关你什么事？就算不是你举报的，也是你背叛我！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宁霜黛个性较为冷静，也比较喜欢分析事情，她知道宁笙现在太过激动可能听不进去，但是……宁霜黛仔细回想那天宿舍的事情，就不太对劲。
    “是不是萧诗珊告诉你，是我把你抽烟的事情说出去的。”
    宁笙侧脸对着她，不回应。
    宁霜黛当做默认了，她声线冷静道：“当初提起你的事情是萧诗珊带头的，她问我你有没有抽烟，我才说的；不过我也是蠢，还以为她真的关心你。”
    宁笙低着头，眼睛望着地面，来一句：“许枝呢？”
    宁霜黛立即摇头：“我跟许枝之间，不会轻易提起你的话题。”
    两人之间镇静了一会儿，宁笙摆摆手，让宁霜黛先回去了。
    宁晋得到消息后，就放了许枝；许枝赶紧小跑到宁霜黛身侧，走之前，看都不看宁氏兄妹。
    一路走回宿舍楼下，快到的时候，许枝发现宁霜黛一直都心神不宁的，她推了推她问：“是不是关于宁笙举报的事？”
    宁霜黛停下脚步，脸色越发的苍白，她面露忧虑：“我觉得，我可能闯祸了。”
    很明显，许枝误会了：“真的是你举报的？”
    宁霜黛摇摇头，道：“我怀疑是萧诗珊，她之前一直在宿舍嚷嚷说要拿到这学期的奖学金，如果她为了攒学分举报的话，也不是不可能。但这也是我猜而已，并没有证据。”
    宁霜黛这么一说，许枝也想起上次的事情，怪不得宁晋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举报了。
    “那时候，除了我跟你，就是萧诗珊了。其余三个人好像在洗澡？”
    宁霜黛点点头：“我知道。”
    周一的时候，宁笙果然被全校通告批评了，还当着全校同学的面给予处分。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周三那天，正在大家晚修下课准备聊天洗漱的时候，萧诗珊忽然哭着跑回宿舍了。
    其余人都在安慰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诗珊什么也不说；倒是宁霜黛跟许枝对视了一眼，心知肚明。
    宁笙跟萧诗珊开始不对劲了，平时三好学生的萧诗珊无缘无故就开始迟到早退，有时候负责值日的日子还消失了；这让宁霜黛更加确认的是，宁笙已经知道举报她的人是萧诗珊了。
    但好歹是同班同学，只希望宁笙不要做得太过了。
    经过两周后，快到期中考试的阶段了，初三因为要中考而弄得整间学校都开始紧张兮兮的。
    萧诗珊最近安静了许多，老师换了位置后，两人真的生死不相往来了。
    这次换位置，老师是根据个人情况来换的，大部分人还是没有换掉，比如许枝，同桌依旧是宁晋。
    而且宁晋上课不听，总是喜欢调戏许枝；甚至还喜欢捉弄她，让她差点被老师说了！
    这几日，萧诗珊估计是太过太平了，居然又开始作妖；只是这次的对象是宁霜黛。
    霜黛这几日无缘无故就不见东西，最严重的一次是不见了身份证！
    后来，在杂物间放杂物的箱子里找到了。
    许枝再一次跟宁霜黛吃饭的路上，问：“你上周去复诊了，医生怎么说？”
    宁霜黛给许枝的感觉就是，很白，也很虚；好像一下子会消失一样。
    “最近学业压力有点大，病情不好控制，估计初三的时候我得休学了。”
    这消息对于许枝来说，简直是天打雷劈！
    许枝惊愕的神情落入宁霜黛的眼里，她轻笑着，睫毛微颤：“这不还有两个月吗？我的时间除了上课学习，剩下的都是你的。你要陪我下棋啊。”
    许枝点点头：“奉陪到底！”
    吃完饭回宿舍之后，宁霜黛再一次找不到自己的药了，一般都是放在柜子里的，这次却找不到了。
    许枝帮着宁霜黛问宿舍的人，特别是萧诗珊，上次不见了药，估计也跟她们有关。
    萧诗珊却恶狠狠的说：“你们的脑子装了shi，别跟上次不见了身份证一样，以为宿舍的人都是贼，污蔑我们偷东西，其实就是随便放在杂物间了。”
    但是这一次真的找也不找不到。
    宁霜黛最后气的说，不吃药了。
    反正一天不吃也没关系！
    午睡的时候，许枝刚躺上去，她习惯性将手放在枕头底下睡觉，然而这次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包东西。
    宁霜黛的床挨着许枝的床，她们头对头一起睡，所以宁霜黛自然也看见了许枝手上的东西，是她的药。
    宁霜黛做了一个噤声状，许枝就没开口了。
    宁霜黛悄悄说：“我相信你。”
    在这次事情之后，宁霜黛就将药放在自己的书包里，随身携带了，然而萧诗珊就是不放过她。
    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弄。
    只是这一次她真的是过分了。
    一次体育课上，萧诗珊扯着宿舍另一位同学沐英上课室，大家都在操场上，自然没人发现她们。
    “萧诗珊，这样做不好吧？你干嘛非要偷他的药啊。”
    萧诗珊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说还有什么好拿的，钱吗？身份证还是算了，太贵重了；而且我上次拿她的药，她就算不吃也没什么事，这次就藏个几天。我得警告她一下。”
    沐英还是觉得不太妥当，便道：“你拿吧，我走了。”
    萧诗珊没理她，自顾自的还在想要藏在哪里比较好。
    过了十分钟后，萧诗珊才慢吞吞的下楼，体育老师走过去问：“肚子还疼吗？”
    萧诗珊虚弱一笑：“不疼了，老师。”
    许枝坐在旁边喝水，一直盯着萧诗珊，后来发现她的确没作妖，又把视线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今天本来是宁霜黛跟萧诗珊值日的时间，现在外头太阳晒得很，萧诗珊就不肯出去了，草草在课室里扫扫地跟擦擦黑板就离开了。
    “萧诗珊，我不能晒太阳，外面的树叶你不扫了吗？”
    萧诗珊恶言恶语的回了一句：“我都擦完黑板扫完地你才说，你是不想做吧？把什么都让我做，不就晒一下，有什么所谓，装！”
    宁霜黛气的差点就气的心脏病发了。
    她八百年没晒过太阳，所以只能撑着伞去扫，遮阳伞还是能挡一部分的，但还是热气散来；等扫完后，宁霜黛在课室里吹了一会儿风扇，才离开的。
    这个时候的许枝正帮着宁霜黛打饭，比平时等了好一会儿她才到的。
    现在吃药的时间，宁霜黛都改了，本来是吃完饭，回到宿舍慢慢吃，现在就是吃完饭，在饭堂索性把药也吃了。
    许枝慢慢的磕米饭，宁霜黛又开始翻书包了。
    最后气馁的说了一句：“我的药又不见了。”
    这次真的是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
    这次连许枝都要开始吐槽了：“好无聊的恶作剧！”
    但是宁霜黛这次算数了：“没事，后天就是周末了，我刚好要去复诊，应该也要换药的。”
    许枝却不同意：“你再这样，会被萧诗珊欺负死死的！”
    宁霜黛一笑：“下次如果还是这样，我就直接报警处理了；我这药一次几千块呢，偷东西我可以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晚修的宁霜黛似乎有些不舒服，脸色比平日更加的苍白了。
    结束过后，她跟许枝一起走回宿舍。
    许枝细心的问她：“晚修的时候，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没事吧。”
    宁霜黛自己也不太确定，只是她捂了捂胸口道：“应该没事，可能是晚修中途下课的时候，跟你打闹了一下，弄得我心律不齐了。”
    许枝阿了一声：“我的错。”虽说是开玩笑的成分，但许枝有点担心了，这样的情况，宁霜黛是第一次出现的。
    第22章 贰拾贰
    十一点宿管强制关灯, 加上初中也不给拿手机，所以很快便入眠了。
    靠着窗边的位置，又没有窗帘，月光撒了进来, 倒有些刺眼；许枝本来睡得好好的，却迷迷糊糊的醒了。
    她半睁开眼，入眼的便是又大又圆的月亮, 许枝烦躁的想，又不是十五又不是十六, 这月亮亮瞎自己的狗眼啊。
    许枝的手从枕头里抽出来，刚打算掀被子, 却突然被一双冰凉的手给抓住了。
    许枝没有被吓到，因为之前宁霜黛也是这么做的, 虽然她平时这个时候睡得沉，但早上醒来的时候，霜黛的手都会紧紧握住她的手腕。
    这次有些不同, 她的手寒冰彻骨, 宿舍里有空调, 但她比空调还要冰。
    许枝忍不住仰首, 对着她的脸, 落着月光光线，能看出宁霜黛惨白虚弱的脸。
    “怎么了？”许枝悄声问。
    宁霜黛也低语：“我睡不着，陪我下棋好不好？”
    许枝皱眉，差点开口, 然后又压低声音：“现在？！明天吧。我不行啊现在。”
    宁霜黛有些失望的稍微松了松手：“好吧。”
    许枝开口：“睡吧。”
    宁霜黛对着她笑了笑，月下展颜，精灵飞舞。
    ——“好。”
    六点起床已经算是最早的一批了，许枝洗漱完就等着宁霜黛起床，但是许枝叫了好多次，宁霜黛都没有反应。
    沐英经过许枝身后的时候说了一句：“赖床不起了。”
    萧诗珊跟沐英带头，其余两个人也跟着出去饭堂吃早餐了；许枝只能原地焦急，现在都六点半了，再不起床就晚了。
    许枝索性脱了鞋子，爬到自己的楼梯上，看着宁霜黛沉睡的头颅，摇了摇：“霜黛，再不上学就迟到了，霜黛？霜黛？”
    许枝心里忽然涌上不好的预感，她伸手过去贴在她的额头上，一瞬间接触，冰冰凉凉的。
    宿舍好安静，安静到水龙头滴水的声音都能听见；许枝爬上了自己的床，伸手过去，将宁霜黛手从被褥里拉出来。
    好冰……怎么回事？生病了吧……
    许枝眼红了一圈，深呼一口气，马上下楼，连鞋子都穿的歪歪扭扭的便离开去找宿管了。
    宁池忽然拍了一下桌子，惊呼道：“我的天啊。”
    童子瑶被她吓了一跳，皱皱眉没开口。
    宋清尔马上扭过头去，警告一声：“把手机收起来，老师要进来了。”
    但是整节课的时间宁池一直都很兴奋，到了下课的时候，她这人就是不甘寂寞想找人聊八卦。
    “今天韶华中学出大事了。”宁池下课的时候一边翻着手机一边说。
    宋清尔听见韶华中学四个字的时候，笔尖顿了一下。
    “宋清尔，上次去你家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叫许枝啊？”
    宋清尔依旧没有回头，显然对这件事毫无兴趣。
    宁池撇撇嘴，继续对着毕飞尘还有童子瑶说：“我有个小学妹在里面读，刚好小学那会儿跟许枝是同班同学来的，许枝那班上，死了一个人！”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以至于毕飞尘跟童子瑶都愣了一下，耳边似乎响起了爆炸声一般的警报，完全消化不了。
    翻到最后，万清莹便说，具体死亡原因不知道。
    宋清尔默默地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学校出事的消息一般都是封锁性的，所以并没有流传到大众的耳朵里，老师也严格让学生保密，不要到处造谣生事。
    许枝提前回家了。
    因为事情过于严重，这次出事，慕惜雪亲自来接她。
    许枝所在的班级才是人心惶惶，个个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关宁霜黛的人，例如宁笙宁晋也被接回家里了。
    503同宿舍里的人也被接回去了。
    其他的，继续正常上课。
    她们几个学生在大门口等着家长来接送。
    都没人敢说话，估计是被吓的；胆子大一点的宁晋一直撇着许枝的神情。
    发现她很平静，一点也不难过的样子。
    宁晋心里不免胡思乱想，这女生心理承受能力未免也太强了点。
    一部黑色的宾利缓缓开在门口，他们几个学生自然是分不清这是什么车，但就觉得很昂贵，下意识都认为是宁晋宁笙的父母过来了。
    汪玉往萧诗珊身边一凑，低声说道：“好有钱，这车我只在电视上看过。”
    就连宁笙自己也以为是她家的车，但是吧，来接他们的从来不是这种车。
    驾驶门已开，一双细长的腿走出来，慕惜雪这几天处理公务也算是头昏脑涨的。
    她妆容精致，却有几分担心。
    ——“枝枝。”
    所有人都看着许枝的方向。
    宁晋也有点吃惊，没想到许枝家里这么豪。
    许枝的腿稍微颤抖了一下，马上走过去，唤一声妈妈。
    也不跟身后的同学打招呼，直接就上了车，隔绝世外。
    等车子一骑绝尘后，汪玉才说：“有钱人。”
    汪玉一直在说悄悄话，萧诗珊没理，主要是她心虚；沐英是知道萧诗珊为什么心虚的人，只不过不说破。
    慕惜雪在开车，一直注意着许枝的情绪；发现她很安静，慕惜雪抿抿嘴，便道：“今晚爸爸也回来，你想吃什么？”
    许枝：“……”
    慕惜雪皱眉，再唤一声：“枝枝？”
    当时在宿舍，许枝是唯一的目睹人；所以宁霜黛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许枝恳求将她也带上去；老师也同意了。
    全校除了老师高层们，就只有她知道宁霜黛的死因——心脏病发作。
    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到三点。
    许枝亲眼看着霜黛父母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她站在病房门外，看着宁霜黛被白布盖上的最后一刻。
    心里竟然出奇的平静，没有一点起伏。
    后来，等双亲心态平静了之后，医生需要打一份报告，具体要问一下宁霜黛的原因。
    许枝不应该听到的。但是她听见了，再也无法深入的去想，细思极恐。
    ——“霜黛平时有没有按时吃药？”
    霜黛妈妈哭着说：“霜黛很乖的，基本都有吃药，上周才刚复诊，拿了新的药。”
    医生说：“方便拿来看一下吗？我们也会详细做一下检查。”
    但最后找不到药，医生无奈。
    后来主治宁霜黛的医生也赶过来，否认宁霜黛有按时吃药的事实。
    心脏病需要定时服药，才能控制；如果两天晒网三天打鱼，病情只会加重。
    听到这里，许枝就没听下去了。
    许枝回忆到这里之后，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慕惜雪早就将车子停在一边了，她回头，美艳的眼眸满是忧虑：“枝枝，你不要吓妈妈。”
    许枝盯着她，最后说：“我不太想吃东西。”
    最后许枝也没有吃东西，上了房间后就锁了门。
    许雾匆匆赶来的时候，没见着许枝；他扭头问：“枝枝，情绪怎么样？”
    慕惜雪摇摇头：“不太好。我可能要请假几天陪陪她。”
    许雾将手腕衬衫扣子脱下道：“我看看能不能调休。”
    做父母的，最重要的就是孩子了。
    宋清尔知道许枝回来的消息还是爷爷告诉他的，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跑到阳台上，叫唤了几声，没人应答。
    崽崽都对着吠叫，宋清尔马上蹲下来捂住他的嘴：“别叫了！”
    就在此刻，对面的窗帘开了，门也开了，许枝从里面走出来。
    宋清尔抬眼一看，有些心疼。
    这是什么表情……不笑不哭也不闹。
    周身的气息好像死亡了一样，没有生气。
    宋清尔慢慢的起身，喃喃：“许枝。”
    许枝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话：“霜黛是因为没有按时服药才出现发作的情况，不是她不想吃，是她找不到，有人恶意的将药藏起来，不让她服；这是谋杀吗？”
    宋清尔彻底怔愣了，他素日明亮的黑眸里，最后一点光芒都没有了：“树枝，你在跟我说话吗？”
    许枝不懂，慕惜雪不是没有把工作带回家里，也不会太过忌讳着她，从小听着一些相关案例，现在说起话来，倒有几分在理。
    “耳朵，我在跟你说话。”
    宋清尔咽了咽：“如果觉得有疑惑，你可以说出来。”如果可以，宋清尔很想现在就跨过他们之间的距离，两人还能亲近点说说话。
    许枝抿抿嘴，露出难言之隐的神色：“这件事，我只告诉你。”她不敢跟爸爸妈妈说，怕引起他们的怀疑，也怕说了，会改变现状。
    但是对霜黛太不公平了。
    如果昨晚的时候，她能及时发现情况，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宋清尔面露为难之色，他艰难地开口：“树枝，我可以帮你的。”
    许枝对上他带有希望的视线，不作任何表态：“我不需要你的帮忙，我想自己来。”
    宋清尔还有一个多月就中考了，她不能拖着他。
    父母都在家里，许雾也尽量的不去警察局了，但不代表他没事做。
    大门门铃一响，阿姨走过去开门，进来的是戈姜和这个月刚进来的实习警察季韵。
    季韵长相属于娇滴滴小公主那种，但许雾听戈姜说，这妞打起架来，那手劲，一点都不含糊的。
    第23章 贰拾叁
    戈姜对着慕惜雪喊了一声嫂子, 季韵没喊，反而一直无视了。
    慕惜雪在家里穿的比较随便，能见人就行的那种；而且许雾这几天似乎不太舒服，有些感冒了。
    季韵坐在许雾的身侧, 拿出一袋药，语气透着关心：“许组长，我听说你生病了, 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戈姜瞧着季韵这自来熟的动作，战术咳嗽了一下, 警醒季韵，谁知道对方压根没听见。
    慕惜雪嘴角勾了勾, 便走过去；拿起这袋药，仔细的翻了翻就是些普通的感冒药。
    “季小姐是吧, 许雾估计不需要这种药，抱歉了，你拿回去吧。”
    季韵有些难堪的起身, 腼腆又不失尴尬的笑笑：“请问你是？”下意识的扯了扯许雾的衣服。
    许雾向旁边的位置移过去, 不解的问道：“你扯我衣服做什么？”
    接着他咳了, 起身, 对着季韵介绍：“这位是我的妻子, 戈姜认识，你应该第一次见。”
    季韵脸色不太好的问：“姓什么？”
    许雾眉眼微垂，看着她：“我姓许。”
    季韵被许雾这么一怼，脸色更难看了；戈姜在适当的时候上去当个和事佬：“季韵, 叫嫂子就行了。”
    碰巧，这个时候，慕惜雪的手机铃声响起了，震动加闹铃般的铃声，有些刺耳。
    季韵被吓到，她捂了一下耳朵，撒娇的说了一句：“好吵。”
    慕惜雪翻了个白眼，去接电话：“成了？”
    匡夏青自信满满的从法庭里出来：“自然成了。”刚说完，马雨华便发了疯般的从法庭出来对匡夏青动手动脚的，幸亏有法警在场，不然又是一次泼妇闹法庭了。
    在法庭上，匡夏青这次是为了正义发声的，把马雨华的弟弟，入罪入的死死的！
    跑都跑不掉的那种。
    匡夏青挑衅的看了眼被法警拉住的马雨华，笑了一声后，转身就离开了，重新接起电话。
    “这次的官司我还打算感谢你。”
    慕惜雪挑眉：“不客气。都是同事，应该的。”
    挂了电话后，慕惜雪回头一看，发现他们三人正在处理公事，季韵这个女人，身子贴的紧紧地，看了就让人莫名不爽。
    “这次是韶华中学那件事，死者家属找上来的，说是找不到东西，那个应该算是证据。”
    许雾拿起桌面的文件，浏览了一遍，但是没心思看下去，因为这是在家里，家里有许枝在，他不想把这件事带回家里让许枝回忆。
    他合上文件，索性就不看了。
    “你具体说说。”许雾稍稍仰首，对着戈姜道。
    戈姜看着慕惜雪走过来，支支吾吾的没说出来。
    许雾也不在意，刚想说可以的时候，季韵忽然发声了：“嫂子，我们在谈公事。”
    毕竟警察做的都是保密工作，慕惜雪在这自然不合规矩，她也懂，所以本来想离开的，许雾却叫唤：“我想吃李子，越酸越好。”
    慕惜雪：“……行，你等着。”
    许雾抿嘴偷笑，回过头对着戈姜两人时已经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戈姜，继续说。”
    戈姜继续说了：“因为死者家属怀疑是主治医生开的药导致引发心脏病容易发作，家属那边却找不到药了，也就是证据。家属也去过死者的宿舍、教室、还有社团等等地方，都没有发现证物。”
    季韵在一旁插话，完全不理会戈姜的感受：“现在主治医生跟死者家属可能需要打官司，而且因为此案件会被列入误杀或者谋杀案，现在被我们重案组接手跟进了。”
    许雾静静的听完最后一个字之后，沉重的呼了一口气，没有应答。
    “法医报告呢？”许雾问。
    戈姜有些为难的开口：“家属不愿意签订合同，法医那边没有权利。”
    许雾了然，再问：“那医生报告有吧？总不能让家属跟主治医生全说完了？”
    戈姜给季韵使眼色，季韵便抽出另一份报告出来：“有，证实死者体内并没有服药的痕迹，但是能检测出来，之前有服药的痕迹。医生大概能检测出来药效挺明显的，主治医生也亲口承认了，就算死者一天没服药，也不至于心脏病发作的厉害。具体原因还是一定要解剖过才知道。”
    说到这里，戈姜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其实我觉得完全是因为死者没有按时服药才导致的，根本也不关主治医生的事。”
    许雾却轻轻摇头，眼眸深沉：“看事不能看表面。既然人家报了警，这件事就我们处理 ，先从身边人开始调查。”
    戈姜跟季韵异口同声：“是的，许组长。”
    许雾看了他们两眼后，问：“你们还不走？”
    季韵抿抿嘴，语调忽然又变得嗲起来：“那个主治医生跟死者家属还在警局吵呢，我不太想回去。”
    许雾刚想开口，慕惜雪走过来在桌面放了个果盘，上面全是青绿色的果子。
    许雾面带微笑的看着她，慕惜雪面无表情道：“吃吧，一定很酸，我试过了。”
    晚上慕惜雪工作的时候，许雾坐在她身侧，手指不安分的在她手背上转圈圈。
    弄得慕惜雪痒痒的，但是太过集中而导致完全无视。
    最后她忍不住说了一句：“许雾，你真幼稚。”
    许雾却不以为然，神情懒懒散散的说：“这叫做情趣，是你不懂而已。”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许枝困在家里三天终于出门了，慕惜雪对她极度紧张，问：“去哪？”
    许枝面无表情说：“我出去逛逛。”
    慕惜雪赶紧说：“正好我也打算出去，一起吧。”
    许枝摇摇头拒绝了：“我想自己一个人。”
    后来慕惜雪拗不过她，还是随她一个人出去了；慕惜雪心里那个担忧啊，总觉得枝枝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了。
    许枝出去后，目标是直往韶华中学的方向去的，她想去把药找回来，而且不知道萧诗珊回学校没有，她得仔细问问。
    结果一下车，就在门口碰见了戈姜还有另一个她不认识的小姐姐。
    戈姜自然走过去，季韵皱眉的问道：“你女儿？”
    戈姜无语的看了她一眼道：“这是许组长的女儿！”
    季韵的表情一瞬间就黑了，理都不理许枝就说：“进去办完事就走了，别耽误时间。”
    许枝却抱住他，拦着：“戈叔叔，我想问你点事！”
    戈姜现在的确不方便，只好讪笑道：“枝枝抱歉啊，我现在有工作在身，你有什么事等我结束工作再陪你啊。”
    许枝却不依，挡在他面前，刚开口；一旁的季韵忽然发声：“你这小孩子怎么回事？阻碍警察办事，我们可以抓你回去的。”
    戈姜对着季韵一声冷喝！
    “季韵！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人家也没拦你。”
    许枝直接无视掉季韵了，依旧对着戈姜道：“戈叔叔，我想找个东西，关于霜黛的。”
    戈姜因为这事仔细问了：“找什么？”
    许枝抬眼，望着他：“药，霜黛的药。”
    这句话将季韵也吸引过去了，但是她没说话，抿着嘴黑脸的样子，估计还在记恨刚刚戈姜吼她的事。
    戈姜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你跟宁霜黛是好同学？”
    许枝点点头：“我跟霜黛是好同学，是好朋友，还是隔壁床挨着的。”许枝满脸都写着你们快问我的样子。
    季韵就如他所愿：“戈姜，带回去问话吧。”
    戈姜瞥了她一眼：“我得告诉许组长。”
    家里的许雾接到戈姜的电话后，顿时吓得激灵了；急急忙忙的换好衣服准备下楼出去。
    慕惜雪看他急切的样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许雾理了理领带，一瞬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只能说：“关于枝枝的，你跟我一起去警局，带上你的律师牌。”
    这说的太吓人了，慕惜雪没多问便上楼去了。
    路上，许雾将许枝的事情跟慕惜雪说了一遍。
    慕惜雪听完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双手紧握着，青筋暴露：“是我太疏忽了。我一直以为许枝是被吓到了，以为与她无关的。”
    许雾在开车，他另一只手伸过去，暖了暖：“别多想，有我在，会尽量看着枝枝。”
    许枝一见到父母之后，马上从椅子上跳下来，虽然警局内空调很足，散了身上的闷热感，但许枝身上依旧是火热的 ，连衣服都变得汗津津。
    戈姜这个时候走来，脸色为难：“许组长，上头那边说，为了避嫌，让季韵做笔录。”
    慕惜雪这时候站出来，神情摆的肃穆冷静：“我作为许枝的代表律师，应该可以进去吧？”
    戈姜刚想说不行的时候，许雾握住她的手腕，在她耳边轻声：“枝枝不是嫌疑人，你没有资格进去。”
    对于这样亲密的动作，季韵看的莫名不爽，她公事公办的板着脸，走到许雾面前，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问：“许组长，请问可以开始了吗？”
    许雾慈爱的看了眼许枝后，在进去审讯室时对季韵说：“她只是个小女孩，不要吓到她了。”
    似乎还没有从对女儿的温柔里出来，所以许雾的声音异常柔和，不免让季韵怔愣了。
    “许组长，我……”
    正在这个时候，有个小警员走进来说：“许组长，有人来找许枝。”
    第24章 贰拾肆
    来找许枝的人, 正是宋清尔。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上学？
    许雾在场的人，都看着宋清尔进来，朝气蓬勃的少年脸满是汗水, 他此刻有些喘息的走到有些呆滞的许枝面前，低语：“你不要怕，我在外面等你。”
    本来还在迷茫的双眸瞬间吃了定心丸一样, 许枝笑容微亮：“好。”
    许雾在一旁倒是看的眯眯眼。
    季韵好歹也是警校毕业，算得上有素质的人, 不会因为某些事情而小心眼的；对待工作，除了态度严谨之外, 并没有多余的私人情绪。
    整个问答过程，也不过是粗略了解许枝跟宁霜黛平时关系, 有没有与人交恶之类的情况。
    说到这里，许枝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把萧诗珊的事情瞒下来。
    季韵一边做笔录, 一边问：“发现药不见是什么时候？”
    许枝回答：“放学后吃饭, 大概六点左右。”
    本来要到收尾工作了, 季韵突然犀利的来了句：“你觉得是死者不小心弄不见了, 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呢？”
    许枝眼珠子折射出微弱的光, 审讯里的灯光又特别的刺眼，将这点点掩盖下去了。
    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平静的说：“我不知道。”
    外边，慕惜雪心里担心许枝的同时还很在意宋清尔这个人, 似乎不论她如何教导许枝不要跟宋清尔离得太近；她想，私底下，枝枝应该跟宋清尔走得很近，这让她有点不满意。
    许雾跟戈姜暂时离开一下，处理剩下的事情；正好这时候就剩下慕惜雪跟宋清尔两个人了。
    气氛安静了一秒后，慕惜雪开口：“听说你最近在学校的表现很好，老师都很欣赏你。”
    宋清尔没料到慕惜雪会跟他讲话，想起之前慕惜雪对他的种种态度，他便更加的小心翼翼了。
    “慕阿姨我只是，尽我所能。”
    慕惜雪用着闲聊的语气说：“高中有考虑哪间吗？”
    宋清尔抿嘴没说话。
    慕惜雪继续说道：“不如我给你个建议，首先排除韶华高中如何？离你家也远，需要住宿，恐怕会给你爷爷增添负担不是吗？”
    宋清尔侧眸过去，现在以他的身高已经跟慕惜雪差不多了，只是有股子青涩在脸上，面对慕惜雪时总有几分不适应。
    “慕阿姨，我，我自有打算。”
    慕惜雪挑着眉看他，漫不经心的：“我希望你的打算，不要放在你不应该的地方或者人，或者事。”
    宋清尔眼神不卑不亢，回望过去：“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以我的分数，我想去哪间学校就去哪，这很正常的慕阿姨。”
    慕惜雪半眯着眸子，没再开口了。
    正在这时候，许雾从审讯室里带着许枝出来，一切也就完毕了。
    慕惜雪给眼神过去，许雾摇摇头。
    许枝走到慕惜雪身侧，双眸清明：“妈妈，我明天上学了。”
    有些事，就把他烂在心里。
    中考过后，宋清尔如愿以偿，不负众望的，考出了全市第一的成绩，填志愿的时候，宋清尔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韶华高中。
    到了开学的日子，因为高中的住宿费非常昂贵，所以宋清尔选择了走读，至于宋爷爷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捎来了自行车，虽然有点旧，但是擦擦还能用。
    只是没想到，开学的第一天，竟然是，某人来带他进去的。
    宋清尔看着面前娇小的背影，不免笑出声：“都不知道你是学姐还是学妹呢？”
    许枝暗暗的翻了个白眼：“你会叫我学姐吗？宋清尔。”
    宋清尔低眉一笑，快步跟到她身后，在她颈后缓缓喷吐气息，低语：“学姐好。”
    许枝身子酥/麻了一下，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远处，阚学名作为开学典礼优秀学生的发言，本来在背稿；但是突如其来的心烦意乱
    怎么都背不进去。
    到处走走就碰见了许枝，本来还挺开心的，谁知道便看见她跟宋清尔有说有笑的走来，忽然就……不开心了。
    “许枝！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高中部，许枝这一身初中部的校服尤为显眼。
    许枝指了指身后的人：“我……”
    后面的话还没出来，阚学名就直接一脸热情似火的走到宋清尔面前：“这不是我以前初中的小学弟吗？看来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读同一间高中。”
    宋清尔有点想无视他，便越过他的眼神，对许枝开口：“还不走吗？”
    许枝点点头，阚学名就涌上来说：“许枝不是高中部的人，不太认识路，我来吧，带你回班级。”
    许枝&宋清尔：“……”
    这路中间人来人往的，现在又是开学日，人多，自然事情也多。
    宁笙找了好半天才看见许枝的身影，小跑过去，偏偏就撞入了宋清尔的眼神里。
    “许枝，今天我跟你值日，负责课室后面的单车棚。”
    就这样，许枝被宁笙拖走了，事实上，根本不是宁笙跟她值日，而是宁晋找她有事。
    “借钱。三百大洋，下周还你。”
    许枝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没有。”
    宁晋死纠缠不放人，许枝嫌恶的来了句：“你还要不要脸，你以为还是小学生呢。”
    在角落里，没啥人，宁晋才敢肆无忌惮的，一脸无奈：“我借钱，买五三呢！”
    许枝冷哼一声，直接走人，最后还留下一句：“初中生买什么五三！”
    许枝没走多久，宁笙就从角落里出来了，宁晋一个眼神过去，似乎在质问你为什么在偷听的眼神。
    但是看着宁笙有些心不在焉的神态又不太像。
    “你干嘛？想什么呢！”
    宁笙眨眨眼，少有的呆愣：“哥，我今天看到一个好帅的人，我好像喜欢他了！”
    宁晋不屑一顾的扬起唇边，一边离开一边说：“嘁，初中生谈什么恋爱！”
    要说，现在班上，宁笙宁晋许枝变成了铁人三项小组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班主任最终的分组！
    因为班里少了那么几个人，所以四人小组就凑不齐了。
    刚好也就他们那三人，许枝宁笙都跟萧诗珊不对头，正好，两人就有破冰的嫌疑了。
    至于宁晋，被零花钱这玩意收复的妥妥帖帖。
    比起前几年在班里听话多了。
    最主要还是一点，许枝的妈妈慕惜雪上周刚帮宁晋父亲打赢了一场商业官司，可高兴了；
    请许枝一家吃饭，许雾因为身份原因就没有参加，慕惜雪就带着许枝去，结果在饭局就来了一场六只小眼睛互相瞪的状况。
    下课铃一响，好多学生马上冲出了课室；毕竟初中部跟高中部的饭堂都设在一起，好吃的饭菜需要抢，哪能不着急呢。
    之前学校论坛还在讨论着，初中部的学生一点都不尊重学长学姐，然而前者反驳，高中部的人一点都不爱幼。
    辩驳激烈，最终以一场笑话落幕。
    谁抢到饭就是王者！
    宋清尔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在饭桌上，等待着许枝端着两人的饭盘来。
    “你干嘛叫我占地儿，你去打饭。”
    许枝一脸你不懂的表情：“因为你是新来的。”
    宋清尔抿抿嘴，又看了眼旁边的人：“那为什么他们也在？”
    他们，自然指的是宁氏兄妹了。
    宁笙的眼神恨不得黏在他身上，许枝跟宋清尔相处的气氛又很自然；宁晋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老子也不想跟你吃饭，说话注意点行不行。”
    宋清尔气质清冷如玉，但是笑起来的时候特别阳光少年感十足！宁笙是越看越喜欢，她第一次对一个男生的颜这么入迷的。
    周末回到家的时候，就对了宋清尔的身世做了一次大调查。
    以宁氏的背景，要调查一个人易如反掌。
    宁笙洗完头冲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就急急忙忙的拿起管家刚刚递过来的文件，一遍一遍的看过去。
    资料只是浅表的，管家又怎么可能把一些特别深沉的资料放在宁氏大小姐面前。
    所以在得知宋清尔家世穷困潦倒之后，宁笙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失望透顶！
    她曾经以为来韶华中学读书的人，就算不是家财万贯，也是小康中等以上的水平；像宋清尔这么穷的，宁笙还是第一次见呢！
    宁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最后还是想将宋清尔抛诸脑后了。
    前几天的疯狂跟后来的冷淡，转变的有点大，宁晋不免多嘴问一句：“难道宋清尔在你面前抠脚了，你不喜欢了？”
    抠脚大汉什么的，宁笙从小最讨厌了。
    宁笙有些无精打采的：“没什么，如果宋清尔出生在一个高贵华丽的家庭该多好啊！”
    宁晋不以为然：“他不是跟许枝邻居嘛？许枝住别墅的，是吧许枝！”
    许枝没说话，半分钟后悄然侧首：“别说话了，老师过来了。”
    “许枝，阅读第二大题，说说你的答案。”
    许枝：“……”囧。
    宁晋忍不住嘴角上扬。
    许枝答错后，老师眼尖着开口：“那就让小组成员帮忙。”
    宁晋：笑不出来。
    三人小组全军覆没，老师忽然提高音量说道：“离中考还有几个月而已啊！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第25章 贰拾伍
    一月一次的月考即将来临了, 考试的时候，需要分班，有些留在本班考试。
    很不幸的是，许枝跟萧诗珊居然分在了本班里, 一起的还有汪玉。
    学号接近的她们还是隔壁考试位置。
    在语文考试前，她们已经坐好了自己的位置，萧诗珊无聊之际, 忽然开口：“我记得我们之间还夹着一个宁霜黛呢！”
    许枝眼神一下子沉了，没说话。
    萧诗珊不介意再次开口：“你原本是32号的, 宁霜黛是31号，如果不是宁霜黛,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上前一步。”
    许枝转头，冷声冷气：“你想说什么？”
    萧诗珊哼了一声, 耸了耸肩：“没什么。”
    考完试的时候，萧诗珊想放松一下，吃点小零食什么的；这几天萧诗珊的姑姑从国外回来后, 给她带了好多吃的, 萧诗珊便在宿舍里炫耀。
    也不肯分点出来。
    汪玉每天擦马屁, 吹彩虹屁也是为了能分点一口吃；吃完估计就传染了萧诗珊的毒舌体质, 到处跟班里的人说, 多好吃多好吃。
    宁笙跟许枝看这做作的态度，简直想吐。
    就这么吐了一年。
    许枝在经历了中考艺考之后，勉强以最低分数线进入了韶华中学的高中部。
    至于宁晋跟宁笙选择了隔壁永城高中。
    听说本来是打算继续用钱搞进韶华高中的，但是许枝听自家妈妈提过, 宁氏集团因为家庭内部的缘故，导致股市下降的快，资金链断了好几条，估计有破财的风险。
    现在风头火势，宁笙是收敛了许多，平日接触的富家子弟有些对宁笙暗搓搓的心怀恨意，现在完全就开始打击起来，下手毫不余力。
    导致这几天宁笙脾气不太好，特别是来了姨妈之后，有时候对着许枝都没办法嬉皮笑脸的，因为宁笙的父亲嘱咐过，对许枝的态度要好，千万不要大小姐脾气发作。
    自从学校分开之后，许枝跟宁氏兄弟的联系越来越少，但偶尔也能保持联系，偶尔宁晋还是纠缠她。除了借钱就是借钱。
    有一次宁晋可怜，说是没钱吃饭了，父亲那边没管他，许枝心软就借了钱过去；谁知道有同学说看到宁晋在隔壁小卖部买了烟什么的，许枝一听，差点一巴掌就抽过去了，如果不是宋清尔在阻止的话。
    宋清尔拉住她的手，让她乖乖坐下，让他给她讲解最后一道大题，说完后，发现许枝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怎么回事？”
    许枝眼神看向别处，默默开口：“跟万清莹一个班级，还是一个小组，我不喜欢。”
    她是没想到万清莹成绩那么好也要做艺考生，还是做了有音乐声，跟她一毛一样，好生气。
    宋清尔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许枝稍稍向后仰，问：“你干嘛？”
    宋清尔面无表情的回一句：“你五行缺打！”
    许枝：“……呵，男人。”
    “别人的事情别太关心，还不如想想你的大题怎么解。考试的时候不要写个解就算了。”
    晚上吃完饭，洗个澡，就准备回去晚修了。
    许枝一只脚刚踏进课室里，放眼望去就看见宁池，正当疑惑这人为什么在班里的时候。
    宁池忽然拿起三四张试卷，当着万清莹的面，全撕了。
    下一秒，万清莹面目狰狞直接一脚踢了过去，那样子跟马雨华倒有几分相似。
    宁池没反应过来，疼的冒汗。
    这是妈妈吵完……女儿继续吵啊。
    宁池很快恢复脸色，站起来，打算给万清莹一巴掌的时候，旁边的班长终于勇敢地站出来阻止了。
    许枝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权当看戏了。
    忽然许枝背后阴阴凉凉的，班主任站在身后吼了一句：“你们在做什么？！现在上课铃响了有一分钟了！还不赶快回去！万清莹，还有那个女同学，你们给我出来！”
    许枝吓的差点死亡，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晚修第三节 课，因为快要下晚休了，所以好多人的心思都在作业上，老师们大多数下班了。
    几位同学围起来就开始聊天。
    最精彩的自然是万清莹跟宁池那件事了，她的嘴巴一点都不严实，还一直吹宁池怎样坏，她妈妈更是如何的势利。
    这种许枝耳熟能详了，似乎在某个场景万清莹也是这么diss自己的。
    都三四年了，万清莹这人一点也没变过。
    “哇，万清莹，你这校服外套，是男生的吧？好大件！”某个同学转移了话题，转移的非常成功。
    高一嘛，青春期萌动。
    万清莹似乎害羞了，拿着外套埋在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遮掩她微红的双颊：“别乱说，反正也不是班上的男生。”
    平日跟万清莹走的比较近的女生，悄咪咪的说了一句：“阚学名的！”
    “我去，真的？”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之后的声音越来越细，下课前忽然就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的时候，因为有个中国象棋的小比赛，每个班级要派出几名同学去参赛，时间有点赶。
    班主任将这种小比赛也不放在心上，就让班长组织谁会下棋就将名字写上去。
    许枝对于这事本来就没放在心上，但是班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说许枝会下棋的事，私自就把名字填上去了。
    待许枝知道的时候，已经于事无补了。
    从此班长，在许枝心里划入了黑名单。
    许枝果断不会去，但是不去很影响班级荣誉；班主任就着谈心的借口让许枝过去撑场面也好。
    既然老师开口了，许枝自然是要给面子的。
    结果这一去，可热闹了。
    原来被拉去充数的除了许枝万清莹，还有宋清尔，宁池等人。
    中国象棋是晋级赛，哪个赢就哪个上，输了的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一场——许枝VS宋清尔。
    中途，宋清尔忍不住说一句：“你这是在泄洪吧？”双炮齐下，将军已经无路可逃了。
    下一步，许枝就要输了。
    “我这么明显放水，咱两还打了五分钟，这不科学。”
    宋清尔眉眼生的越来越温润了，此刻稍皱眉都好看极了：“你不想比赛，我也不想。”
    这下棋就是个小型的比赛，就算拿了前三名，除了小奖品就是加分之类的，没意思。
    宋清尔向后瞟了一眼，又对上许枝圆眸：“再这样的话，下一局我铁定跟阚学名撞上。”
    要不是场合不对，许枝一定兴奋：“上啊，我想看。”
    宋清尔准备吃将军的手一顿，嘴角露出一丝不明的笑意，抬眼问她：“我跟他，你希望哪个赢？”
    许枝将视线留在他身上：“你输了，也没关系；我肯定向着你！”
    宋清尔垂眸微笑着把许枝的将军给吃掉了。
    第二天的时候，因为比赛的人不需要晚修，至于输掉的人也可以留下来观赛。
    许枝在旁边看着两人的对战。
    津津入味。
    后面裁判过来了之后，许枝就退到一条线外了，因为不允许太靠近观赛滴。
    万清莹自然也凑过来了，她一个不会下棋的人，为了阚学名也来报名，第一轮的时候被杀的体无完肤。
    “许枝，你觉得谁会赢？我觉得是阚学名，他下棋可厉害了，私底下也有教我。”
    许枝忽然开口道：“我看过你比赛的小视频。”
    “嗯？”
    许枝望过去，眼睛里毫无情绪：“很少有人第一步会先走将军的，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万清莹轻轻一挑眉，笑容瞬间消失：“你这是在明着嘲讽我？”
    许枝笑了笑，接着道：“我在暗讽。”
    “你！”
    许枝竖起手指放在唇中间噤声：“嘘，比赛呢，不要吵。”
    最终的结果，是阚学名赢了。
    阚学名是中国象棋的老油条了，之前跟霜黛去棋社的时候就经常看到他。
    那时候宁霜黛还老是调侃许枝，阚学名是有目的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许枝没放在心上，以前是，现在依然是。
    宋清尔跟阚学名礼貌性的握手，他便径直走向许枝面前，许枝也很自然的往外边走去。
    阚学名看着他们的背影，面无表情。
    一条漆黑没什么灯光的道上，他们两人并肩走着；从前许枝跟宋清尔是差不多高的，现在许枝才长到了宋清尔的肩膀。
    男生果然一到高中就嗖嗖的长。
    “明天周六，一起回家？”高中一周上六天课程，周六中午才可以放学。
    许枝瞥了眼过去，没好气道：“咱们什么时候不是一起回家的。”
    夜浓的环境下，宋清尔的眼睛眯起来，黑眸折射一点光圈。
    “刚刚的比赛我输了。”
    “那又怎么样！输了就输了，难道你宋清尔还输不起吗？！”
    宋清尔咽了咽，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嗯……你不会……”后面的话许枝等了半天都没出来，她歪头问：“什么？”
    宋清尔撇开头：“没事。”
    周六中午的确一起回家了，但是阚学名也想跟上去，之前也试过跟上去，但是许枝说：“你回家的路跟我们不一样，还是不要折腾。”的理由拒绝了。
    阚学名笑了，背着书包慵懒随性的道：“没事，我也想去你家那边走走。”
    许枝问：“为什么？”
    阚学名：“……就是想走走。”
    许枝上车前对着阚学名道：“那你周日再来吧。”
    阚学名：“……”
    第26章 贰拾陆
    周日那一天, 宋清尔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那一天，宋清尔很安静的在卧室里写作业，楼下的崽崽忽然吠叫的很大声，宋清尔也被吵得耳鸣了。
    赶紧下楼去, 才发现有客人进来了。
    也不算是客人，那是宋清尔的小姨周君还有姨丈刘海。
    周君本人属于大嗓子类型，脾气火爆的很, 眼睛细长眼尾处比一般人要挑的高，看起来就很尖酸刻薄的形象。
    至于姨丈刘海, 肥头大耳的，整个人显得憨厚；一看就不是周君的对手, 在家里被吃的死死。
    宋清尔对这两位亲戚并没有太多印象，之前见过一次还是在父母去世之后, 因为没什么钱曾上门求助过，见了一面之后被赶出去了。
    宋清尔对此并无几分好感。
    周君眉头都皱起来，嫌弃厌恶的指着地上的狗：“我说清尔！你好歹也是住别墅的, 养什么狗啊, 脏死了, 以前在乡下玩狗还没玩够啊！”
    崽崽很灵性, 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 要不是宋清尔阻止，估计早就咬上去了。
    在宋清尔的怀里还是咬牙切齿的不开森。
    毛都炸的飞起。
    “小姨，你们过来也不通知一声。”宋清尔长大了，性子虽然很温和, 但面对不喜欢的人，轻柔的声音上感觉不到任何的暖意，只有冷冽。
    周君不自然的咳嗽一声：“你表妹准备中考，说是要考这里的高中，我寻思着大家都是亲戚，你这里地儿大，不如就一起住怎么样？我就先过来住几天，看咱家那闺女适不适应。”
    虽说这是宋清尔双亲的房子，但由于宋清尔还未成年，房子不能过户到他的名下。
    现在房子的名字写着是宋苍，也就是宋清尔的爷爷。
    宋清尔墨眸瞬间黯淡，微沉：“我看，这里并不适合。”
    周君一窒，讪笑着开口：“这还没住，谁知道呢。”
    宋清尔不动于衷，坚持自己的原则：“我不适合跟其他人住在一起，我想小姨还是考虑在这里租房或者买房比较好。”
    木江城的房价贵到飞起，就算是商品楼也得两万多一平，二手房也要一万多一平是最低了。
    周君夫妻怎么可能买得起！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是你阿姨，想住的时候就能住在这里！你妈妈当初还在的时候，我住的还少吗？！你还没出生呢！”周君是生气了，宋清尔戳到她弱点。
    刘海马上在一旁安慰着过去：“别跟小孩子计较，毕竟小的时候早就没人管教了。”
    周君瞪了他一眼，指槐骂桑：“就是因为小时候没多加管教，现在看看是什么是态度！”
    两人一唱一和的把所有的过错推到宋清尔身上了。
    周君嗓门大得很，传到隔壁的房子里也是很轻松的，本来一边赶作业一边发呆的许枝，马上就被弄清醒了不少。
    特别是走到阳台的时候，她就十分确定声音是从宋清尔家里传出来的。
    穿着拖鞋噔噔噔的下楼去，拐个弯走到了宋清尔家里的大门口。
    但是踟蹰徘徊了很久，最后还是没进去。
    感觉自己太多管闲事了……
    里头的情况，宋清尔安静听完他们的话之后，说：“等爷爷回来再说吧，这里的房子暂时不是我的。”
    周君倒是被这小孩子气到不行，就是不松口，宋苍那人不太喜欢宋清尔母亲那边的亲戚，自然也不会很喜欢周君。
    估计这日子难哟。
    她还打算让宋清尔松口，宋爷爷肯定会同意的。真不愧是爷孙俩，一条肠子出来的！
    宋清尔是很不喜欢他们了，但赶他们走又不道德，最后还是等爷爷回来再说吧。
    晚上潦草的吃个饭之后，周君跟宋爷爷求助卖惨，说是现在的生活难过之类的。
    本以为宋爷爷会心软答应了，结果这老头最后来了一句：“虽然这房子是我的名字，但迟早也是给清尔的，你自己问他吧。”
    兜来兜去，还不是回到原点。
    周君还想说什么，宋爷爷就对她有几分不耐烦了：“正好也快寒假了，你要是想住就住，老头子也不拦你，别闹事就行，常住的话，你得问清尔。”
    态度很明确，没有丝毫反驳的机会。
    周君一晚上在客房里考虑着，这次来除了想要这间别墅外，最重要的就是保险金了！
    总之她也一定要分一杯羹，别想甩掉她！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寒假。
    这次唯一的不同是，慕惜雪跟许雾去欧洲了，许雾是工作，慕惜雪是旅游。
    一起去的还有戈姜跟季韵。
    所以这个寒假春节，又只剩下许枝一人，她心里暗哼哼的邪魅一笑，习以为常。
    而且越长大越发现，家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太特么爽了！做什么都不会有拘束感。
    许枝出去倒垃圾的时候，在大门口见到了一个看起来特柔弱的女孩子，怎么说呢，估计是被南方的湿冷冷到了，整张脸都很苍白，下一秒好像要晕过去。
    许枝倒完后，将手揣兜里就离开了。
    刚走几步路，那个女孩开口，声音很温柔很灵动：“那个，请问A栋503号怎么走？”
    许枝听闻眼眸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前面直走右拐，很快就到了。”
    那个女孩很有礼貌，点头说声谢谢就离开了。
    离开的背影映入许枝眼中，这女孩看起来好小一只。营养不良似的。
    后来，许枝才知道，原来这是宋清尔的表妹。
    ——“哥，崽崽好可爱，我可以摸摸吗？”
    崽崽：“汪汪汪。”意思是离我远点。
    刘莎吓到眼泪都出来一滴了，马上走到宋清尔身后，声音软糯：“哥，它凶我！”
    宋清尔敷衍了一下：“崽崽，咱们做作业去！”
    崽崽：“嗷呜~”
    宋清尔才发现他刚说完这句话后，崽崽身上的毛又掉了几撮：“啊，你要面临脱发问题了。”
    刘莎蹲在一边，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寒假作业好多都不会，你教我？”
    宋清尔伸手摸了摸耳垂，做到了目不斜视的最高境界。
    “我等下还要出去，可能来不及了。等我有空吧！”
    这句话不是借口，是真的要出去；而且是去图书馆聚会了。容城中学第四小组的聚会。
    成员暴躁的宁池，安静的童子瑶还有话唠的毕飞尘。
    中考后，宁池跟宋清尔还在同一间学校里；童子瑶去了永城高中，而毕飞尘不出意料的考到了职高。
    也算是全城最好的职高，听说可以考大专，到时候还有个专科自主招生，毕飞尘有希望可以去搏一搏。
    宋清尔现在自我感觉好很多，上次在许枝的帮忙下，宋爷爷找到了一份大厦保安的工作，但其实就是在亭子里坐坐而已。
    一开始宋清尔很是抗拒。
    但私底下宋爷爷亲自接了这份工作，大厦的老板跟慕惜雪很熟悉。本来很复杂的他一瞬间却不知道怎么面对许枝家庭了。
    那段时间一直在避嫌。
    但耐不住慕惜雪跟许雾经常不在家里，宋清尔避嫌，许枝不避开，还老是往上凑。
    久而久之，他竟然恐怖的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
    加上后来许枝有着一番说辞：“我就是知道你肯定不接受，我才跟宋爷爷私底下联系的，难道你读大学的时候真要卖房子吗？如果你想报答我，可以啊，等你有能力再说；或者你现在有本事就让宋爷爷过的好一点，不然抗议无效！”
    也是到了那时候，宋清尔才明白，原来除了自己，还有人也会心疼爷爷的。
    宋清尔准备出门的时候，刘莎还一直扯着他，央求把她也带上，说是刚来这里，什么地方都不熟悉。
    宋清尔不可能把这个嗲精带上去的，寒假住在家里已经够令人受不了了。
    刘莎刚开始还撒娇，到后来宋清尔一冷脸她就不敢作了，生怕他赶她出门。
    宋清尔刚出门的时候，刘莎站在门口的表情，我见犹怜。
    许枝听到动静也蹦蹦跳跳的出来了，原因无他，就是无聊而已。
    她今日穿着一身工装，脚踩着运动鞋，最近的她酷爱这种风格，明明脸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加上嘴巴嘟嘟的，给人一种非常可爱的感官。
    但是许枝本人更喜欢酷帅的打扮。
    甚至有时候跟宋清尔出门的时候，宋清尔穿的很阳光向上，她倒是走黑暗风。
    宋清尔os：是我不懂了。
    “哟呵，这是你女朋友吗？宋清尔！”许枝吹了个口哨，动作倒是规规矩矩的负手莞尔，就这么站在宋清尔斜上方的空地上。
    这话一出，宋清尔脸一黑，立即反驳：“这我亲戚。”
    许枝稍显无趣的哦了一声，倒是刘莎来了兴趣，之前听周君说，这里的小区基本都是有钱人居多，要是傍上一个，基本无忧了。
    只不过这里的人也不好接近还特别神秘，每天进进出出的人要么是秃顶的大叔，要么就是啤酒肚的大汉，跟宋清尔年龄相仿的少之又少。
    现在出现一个与宋清尔的同龄女生，她自然是喜不自胜，只是这女孩倒有些面熟。
    一转眼便想起，是之前问过路的女生。
    “你好，我叫刘莎。”刘莎的声音怯生生的，软软的，看起来好欺负的样子。
    第27章 贰拾柒
    许枝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性子, 经历了这么多，才知道——我声音软，但我人硬啊。
    这才是真道理。
    许枝点头，礼貌性回了一句你好, 视线便转移了。
    她虽然年纪小，但身边的人接触的千人千面，像刘莎这种初中生, 眼睛里什么心思是藏不住的。
    总之不像是个善茬。
    宋清尔倒是三月春风，微笑满面, 他主动向前问：“你作业做完了？”
    许枝的微笑一下子垮掉了：“没有……”
    宋清尔主动邀约：“一起去图书馆？”
    许枝还没开口，刘莎在一旁就不开心了：“表哥, 你刚刚不是说要跟同学出去嘛？”
    许枝突然粲然一笑的走到宋清尔身边：“是嘛？你初中同学，还是那几个吗？”
    宋清尔十分的配合：“对对对。”
    许枝拍拍胸口道：“我认识, 一起走吧。”
    出到大铁门的时候，宋清尔认真的问一句：“你真跟我走？”
    许枝摇摇头：“我想去超市买点东西，吃的什么, 今年春节, 我就待在家里吃零食了。”
    就这样两人一起出去, 但是许枝买完东西很快便回来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 在阳台下看到刘莎的身影, 本来也没什么的，只是刘莎的动作过于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啥子。
    许枝跑出楼梯，在门口假装偶遇刘莎, 当做出来走走。
    刘莎瞧见之后，眼珠子转着不知道有什么心思。
    “嗯，许枝姐？”
    许枝很惊讶的回了一句：“你知道我的名字？”
    刘莎很快掩嘴，支支吾吾的：“我，是表哥告诉我的。”
    许枝还想犀利的问下去，结果房子里的周君大大咧咧的走出来说：“找不着找不着，不知道那小崽子放哪去了！”
    刘莎对着自家母亲拼命的使眼色。
    周君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好好的，眼睛抽了？快进来帮忙一起找！”刘莎叹了一声，奉劝无果。
    周君眼睛向前一瞟，便看见站在面前笑嘻嘻的许枝；本想不耐烦的开口，刘莎难得聪明一次堵住自家母亲的嘴。
    “妈，这是咱邻居！叫许枝。”
    周君倒是很懂，这里的人的确有钱，不能得罪的.
    周君媚笑着开口，双手合起来放着：“原来是邻居啊，真漂亮啊这姑娘。”
    许枝扬了扬头，礼貌微笑：“没事，我现在就走了，你们慢慢找。”
    周君还想着在这边套近乎，趁现在有时间，唤住了许枝，问道：“我看你住的房子，没什么人，经常有个阿姨出入，要小心生人。”
    许枝不以为意的说：“那是家里的阿姨，有过几年交情了。”
    周君讪笑着，琢磨改咋开口：“不知道你父母做什么的，大家是邻居，多多了解也没问题。”
    许枝眼皮稍微垂下，漫不经心道：“我爸爸是警察。问完了？我可以回去了？”
    周君忙不迭的点头，哪还敢大呼小叫的。
    等人走远后，周君才抱怨的对着刘莎道：“哎哟喂，这邻居里住着警察呢，宋清尔那臭小子跟刚刚那女的，认不认识？”
    刘莎连忙点头：“好像还挺熟的，妈，我们还是别惹宋清尔了，要是他不高兴，赶我们走怎么办！”她一点都不想住小房子，她就喜欢住大房子。
    周君在半空摆摆手：“他敢，我可是他小姨！”
    刘莎在后面小声嘀咕着：“人家也没把你放在眼里！”
    周君耳朵敏感猛地回头道：“说什么呢你！”
    刘莎翻了个白眼，径自走到房间里：“没什么！”
    许枝回到自家房子里，心里念着想着总觉得刘莎那对母子有点奇怪，本来想今晚跟宋清尔说一说，结果忘了。
    第二天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
    许枝见到那人后，不免的眉眼抽了抽，道：“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阚学名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将自己的书包，还有一沓沓的试卷拿过来，毕竟他高三了，作业估计是写不完的。
    许枝看到这些试卷，脚步下意识退了，心里有些恐慌：“你想做什么？”
    阚学名听室友说，现在的女生只会迷恋上会教她做作业的，特别是教理科，物理最佳，教的那一刻你一定是最man的那个！
    但许枝是艺术生，学的是政史地，唯一的理科也就是数学了。
    没关系，数学也是他的强项。
    阚学名莫名羞涩的低下头说：“我想，跟你一起做作业！”
    许枝：“……？？”
    人家千里迢迢过来就是为了想跟你一起做作业，既不耽误学习也不耽误交流，真是一举两得，许枝好像也没什么反驳的。
    “但是我现在不想做作业。”许枝一本正经的拒绝了。
    作为常年学习委员来说，阚学名来了一次灵魂提问：“你寒假作业写完了？”
    许枝连续两天垮掉两次：“没有……”
    浑浑噩噩的在作业中度过的春节，也是挺美妙的。
    许枝不光要练习弹钢琴，还要写文化课的作业，以她的脑子来说，实属不易。
    高考来临，中考接近。
    宋清尔也到了升高三的日子，他当然是理科生来的，而且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从未掉下宝座。
    一直是老师们的宠儿。
    所以高三规定的必须住宿在他身上也没有了必须二字。
    只是中考完的刘莎，以最低的分数线进入了永城中学，这是宋清尔没想到的，他现在私底下跟爷爷商量过，并不同意让他们一家住进来。
    周君几乎都要跪下，哭的泣涕如雨；嗓门惨烈的声音横穿几间大房子。
    宋清尔一脸冷漠，脑门写满了四个字——不关我事！
    “不可行，房子水电问题怎么解决？爷爷的薪水根本支撑不了你们一家，就算你们交了生活费，我也不喜欢。大家相看两厌，还是分开比较好。”
    且不说周君从没有想过叫劳什子生活费，就算交了，他宋清尔也受不起。
    刘莎也跟着宋清尔唤爷爷，但是宋爷爷不受，从以前，他就不喜欢自家媳妇那边的娘家人。
    借钱一事，借出去基本就是给过去，没有还钱二字的。
    而且他们娘家像个无底洞似的，一直都填不满。特别是这个周君，借钱不少，都让她老公刘海出面。
    在家里做客的时候，也绝不提还钱二字，当初宋清尔双亲还在世的时候，宋爷爷也没好意思提起，毕竟都是亲戚，现在就不打算给面子了。
    清尔说得对，有些祸患，该除掉还是要除掉的。
    宋爷爷是没什么人脉，但对于媳妇唯一的妹妹来说也不想做的太绝，最后的提议就是：“这样吧，这几天清尔要高考了，等考完，我让清尔陪你们去看房子，一起住会影响清尔。”
    说到底就是不松口，周君心里那个懊恼啊。
    之前一直在找这间房子的房产证，怎么也找不到！
    六月初的高考，现在都五月中旬了，这不是叫咱们直接收拾收拾东西赶快走的意思吗！
    这老头子果然就是看不起自己。
    自从来到这里了，刘海根本没有出去找工作，周君只会下地耕田，刘莎又还在读书。
    周君越想越想气愤，她心里的苦谁能懂！姐姐在天之灵要是看到自己的儿子这么对待小姨，等天收拾他吧！
    但周君心里还藏着小心思呢，她想要这间房子的房产证，因为刘海在乡下想重新修葺他们的自建房，但是需要一笔钱。
    一时间怎么可能有钱，心思便打到了别墅身上，当初宋清尔的爸妈拼死拼活，趁着房价还不高的时候，马上就首付，剩下的就银行贷款。
    结果勤勤恳恳工作好几年，刚还完钱没几天就车祸身亡了，那叫人一阵唏嘘。
    刘海现在憨憨大睡，刘莎学习成绩不好，又吃学费。周君撒气直直往他们身上去。
    刘莎听不得怨气便走出去了。
    出去了才知道，永城高中的高二级校花宁笙居然出现在许枝家里了。
    至于校花这个名号，全校女生至少50%都是不认同的，但是吧，宁笙虽然家里出了事，但还没有到破产的地步，永城高中算是小康家庭居多的。
    自然也不肯得罪宁笙，谁知道人家会不会东山再起呢！
    宁笙的脸色不太好的从许枝家门出来，走了几步路，回头再问一句：“你真不跟我出去？”
    许枝翻了个白眼拒绝的彻底：“别了，那些个大环境不太适合我，我妈知道得打死我。”
    何况今晚宋清尔说是有事呢，她才不会走。
    宁笙一阵苦恼，在门口的水泥地踢了一下，昏黄照射下来，显得她的脸几分黄。
    青春期的痘痘冒的不少，现在更加显眼了。
    熬夜蹦迪，抽烟喝酒；宁笙的生活过的越来越糟糕；宁晋也管不着了。
    许枝不是没劝过，宁笙是左耳进右耳出，还试图让许枝跟她一起混。
    宁笙不是第一次来许枝家里了，路也熟悉；许枝送到大门口就离开了，宁笙这人还算好，也不会强迫人；所以许枝拒绝了之后，她没放在心里。
    但她现在急需要有人陪，社会上的小姐姐们前几天一起组团去旅游海滩烧烤了；如果宁笙不是要继续读书，早就跟去了！
    第28章 贰拾捌
    就这么打算气馁的离开时候, 路灯下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人几分面熟，但不太记得起。
    等宁笙走近一看，双眼向上翻了个大白眼。
    经常跟在自家哥哥身后的tian狗刘莎。
    刘莎这人说话娇滴滴的, 女生受不了，男生倒是很吃这一口。
    而且特别会吹彩虹屁，每每都能把宁晋吹上天, 学校里，每人心里都默认刘莎就是宁晋的女朋友, 就是没捅破而已！
    但宁笙最讨厌这种女人，怎么看怎么厌恶。
    宁笙本想无视的, 但是待会儿还有一次舞池想下去玩两手，没人陪着确实无聊, 正好那几个小哥哥也好久没见过新面孔了……
    宁笙心里渐渐生出大胆的想法。
    她走上前的时候，刘莎眼睛发着闪光，嘴角带着微笑, 看起来很清纯的样子。
    “宁笙姐。”
    宁笙漫不经心的应了, 接着道：“你待会儿有空不？”
    刘莎点头：“有。”
    宁笙对她勾了勾手指：“跟我出去一趟。”
    刘莎这人最喜欢跟有钱人套近乎的, 屁颠屁颠就跟去了, 这一整晚都没回家。
    周君也不担心, 因为刘莎出门前早就跟她提了一下。
    让宋清尔比较安心的是，周君一整晚也没有作妖。
    许枝坐在地上抚摸着毛茸茸的崽崽，一脸幸福。“耳朵，你找我什么事啊？”
    耳朵这个称呼, 许枝已经很久没唤过了，冷不防突然提出来，宋清尔的心脏莫名一颤。
    宋清尔跟着蹲下，清俊的脸带着小心翼翼：“你有打算考哪里的大学吗？”
    许枝摸着毛的手一顿，未抬眸便说：“嗯，不打算离开家，估计就在A市这附近吧。”
    A市城郊有很多大学的。
    本科专科都有，985只有一间。
    许枝当时就是想着宋清尔应该不会留在这个小地方的，所以也没敢跟他提过，现在对方主动提起，她心虚的很。
    宋清尔半天都没有回话，许枝不免抬眸看过去，发现他眼神清明，没有丝毫浑浊。
    “你呢？”
    宋清尔覆在崽崽身上，隔着许枝的手不过几毫米的距离：“我应该也会留在这里的。”
    “为什么？”
    “因为要照顾爷爷……”放在心里的人全部都在这里，宋清尔也不会走的。
    许枝伸手点了下他的手背，宋清尔疑惑的看过去；许枝笑着道：“那我放心了，咳咳咳。”
    宋清尔：“……”
    过了几秒，许枝摸着摸着忽然摸到一个疙瘩，手指顺着毛进去，发现崽崽身上有个黑乎乎的小疙瘩，看起来像是被烫伤的样子。
    “怎么回事？”
    宋清尔也是一脸迷茫，默默开口：“看起来像是新伤口。我带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
    许枝很是担心，脱口而出：“我跟你一起去！”
    去到医院才发现，崽崽身上不止这一个口子，还有好几道，零零散散也有四五道烫伤的痕迹。
    医生说，看伤口形状像是烟蒂烫的。
    这很迷惑了……许枝家里没人抽烟，宋清尔更加不会了；崽崽没有他们的陪同也不会随意出门的。
    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
    出门口的时候，许枝忽然想到什么：“难道是宁笙？不对啊，她在我家没抽过。刘莎？”
    许枝到后面越说越小声，宋清尔也听不见；他问道：“你有想到是谁？”
    许枝摇摇头：“我不确定，但是你可以先观察观察你的小表妹。”
    一瞬间，宋清尔便懂了她的意思，只是不敢相信的是刘莎抽烟，平时他在家里的时候没见过。
    刘莎抽烟是事实，她在学校的时候经常跟宁氏兄妹抽在一起，而且她已经跟宁晋走的很近了，就差没做到最后一步。
    只是周君似乎不想她做这些事，刘莎在家也不敢，只有在没什么人的时候，犯烟瘾才会抽上几条。
    宋清尔在楼上做作业备战高考几乎就不管楼下的事情，她只要小心点就不会有人发现，最大的问题是那只狗！
    一到刘莎抽烟就乱叫个不停。
    崽崽身上的伤痕全是她弄出来的，弄了两三天，那条狗也变乖了，不敢造次。
    许枝是莫名的不喜欢刘莎，除了宁笙之前总是说她坏话，还有的是，这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样子。
    某天周末的时候，许枝估计在阳台下观望着，亲眼瞧着刘莎偷偷摸摸的从大门口走出来之后，不知道去了哪里。思绪刚被刘莎带走，对面的阳台崽崽忽然唤了几声。
    不仅把许枝吓到了，还把刘莎吓得够呛。
    因为声音是从楼下传来，刘莎立即抬头，许枝也不躲，跟她微笑着挥手。
    刘莎本人是很害怕许枝的，觉得她笑里藏刀。
    所以她慌忙的低头，马上就离开了。
    许枝使眼色让崽崽一起跟她下楼去。
    走之前还带走拍立得。
    刘莎不是走很远，也就是停车场的地方去，相貌乖巧的她拿出一根烟急急忙忙手法熟稔的点燃，放在嘴里。
    崽崽出现在她面前，但是许枝没有，一直在后面观察着。
    抽烟的那几个样子许枝全给拍下来了；
    刘莎已经不害怕崽崽了，在他叫了没几声后，马上走到他面前，准备烫下去的那一刻，许枝急了。
    “你做什么呢！”
    刘莎被突如其来的许枝惊到手中的烟蒂直接掉在地上，许枝走过去，踏着帆布鞋将地上的烟蒂踩灭了。
    “你刚刚在虐待动物你知道吗？我可以告你的。”
    现在的许枝倒是有慕惜雪几分小气势了。
    刘莎本来胆子小，还爱搞小心思的人，这下子真的慌了，但是一想到她背后还有宁晋，就有点底气了：“我……没有，我就是吓唬他而已。”
    正好这时候有车子驶进来，下来的人是万清莹还有她的母亲马雨华。
    刘莎见到有外人立即就哭哭啼啼的，不明真相的群众还以为是许枝欺负了她！
    不明真相群众——万清莹and马雨华。
    马雨华逮着机会自然要冷嘲热讽一番的：“哎哟喂，校园暴力啊，这都能让我遇上了！我就说慕惜雪教出来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刘莎从这一句话就知道这两个人跟许枝是不对头，正好缓缓劲。
    许枝抿嘴不语。
    甭管万清莹跟马雨华怎么说，许枝就是不开口。
    马雨华就感觉自己的攻击打到了棉花上，一阵无力，她恼了：“大人跟你说话，居然也不回！一点家教都没有。”
    许枝侧着身子，不想面对他们：“家教这种东西，我平时都是放在家里，不轻易拿出来的；我的家教，也不是随便对着不是人的东西就能拿出来的。”
    马雨华被气糊涂了，万清莹可不会担待着，直接就一轮嘴的攻击：“许枝，说什么呢你，对着我妈妈，凭什么这么说，你这人也是霸道得很，欺负了别人，自己还有理是吧！”
    许枝第一次正面杠过去：“对，我就是有理！”说完后，直接将手中的拍立得亮起，重复的再说一句：“我就是有理。”
    刘莎看在眼里，瞬间有藏不住的慌张。
    经过这事后，宋清尔等不到他高考完，本想直接赶他们出去的，但宋爷爷很担心会影响宋清尔的学习情况，让他再等多一个月。
    很快了。
    高考全程封路，交警在维护秩序，全世界都在为你努力，你有什么理由不奋斗呢！
    那几天，高三正在奋斗，身为高二的许枝正在家里休息放假。
    但是宋清尔每每回到家中，都能发现自己整洁的书桌上摆满了葡萄味的棉花糖。
    宋清尔嘴角温和的上扬，岁月静好的样子。
    他都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但是吧，考试的时候真的挺累的。
    宋清尔撕了纸，塞了糖进去，一咬全爆浆，真的甜。
    明天是理科还有英语，最后一天了。
    至于许枝也该努力了，毕竟是高二的学业水平考试是准备在第三天的。
    正在饭堂吃饭的宁笙，旁边坐着的是刘莎，这次她神秘兮兮的拿着一包东西戳了戳宁笙的大腿。
    宁笙低头一看，不明所以。
    刚想打开的时候，刘莎赶紧阻止了：“别，这是个好东西i，待会儿咱们去厕所再打开。”
    潦草的吃完后，宁笙也算是见识多广了，自然认得出是什么东西：“谁给你的？”
    刘莎不语。
    宁笙继续拷问：“我哥？”
    刘莎还是不说话，嘴巴封的严实。
    这几天宁氏股价下跌，银行那边的贷款又催的紧，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资金供应了。
    以前那些对家也不断的联手打压。
    现在的宁氏可以说是空壳一个，摇摇欲坠了。
    只是这事还没在学校里传开，像刘莎这种亲近的人也不知道。
    所以宁笙得知宁晋还是这样不上进的时候，心里是生气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玩这些败家的玩意！
    宁笙直接威胁出声：“你不说，我直接问老师了。”
    刘莎急了：“别，是宁晋叫我拿给你的。”
    宁笙捏着包纸的手一紧，问：“你用过了？”这玩意一旦染上那可是倾家荡产的！
    刘莎点头的那一瞬间，宁笙简直想劈死宁晋。
    第29章 贰拾玖
    高考成绩出来没几天了。
    因为学校班主任很在意成果, 所以宋清尔的成绩也被高度重视了，第一个知道宋清尔的分数不是本人，是学校。
    然而宋清尔家里网络还是连通许枝家的，查分数登教育网的时候怎么登都登不上, 后来才知道是人太多挤得。
    高考总分是750，宋清尔的高考总分是682。
    名副其实的A市状元了。
    以他的分数，全校都希望宋清尔会北上B大, Q大的时候，他却选择了留在本市, 让人大跌眼镜。
    各路老师纷纷劝说，宋清尔以宋爷爷为借口非要留下来, 除却许枝的缘故，但其实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不可能扔下爷爷一个人留在A市的。
    就这样, 事情定了下来；许枝也开始她的高三生涯了。
    虽然在同一个城市里，但是要见面何其难，她跟他相识了似乎好几年了, 有十年了吧。
    嗯, 最近的感觉怪怪的。
    宋清尔不再经常回家了, 崽崽年纪大了, 似乎整体蔫气一般, 没什么精神力。
    刘莎自从被赶出去之后，许枝再也没见过她。
    这么发呆的想着走出校门附近的公交站等车，一袭烟气忽然扑鼻而来，许枝呛的脑袋放空, 眼神一瞬间犀利的抬起。
    才发现眼前的那个人……憔悴了许多。
    “宁晋？”
    宁晋已经是烟瘾成疾的地步，烟不离手，熟稔的呼出一口烟气，让许枝看的头疼不已。
    “你，家里没事吗？”
    最近宁氏的新闻铺天盖地，公司破产，父亲坐牢母亲去世种种恶闻，估计会让宁氏兄妹崩溃吧。
    宁晋眼中的红血丝一点也遮不住，他的声音似乎还很沙哑：“话说你，长大了不少？”
    嗯？
    这话从何说起。
    许枝不太懂。
    “我是说你的样子，变了不少。”
    许枝明白了，这是瘦的，高三压力有点大，从前肉嘟嘟的胖脸都有尖尖的下巴。
    只有那一双圆眸又大又亮，从没有消逝光芒。
    宁晋心里自嘲一笑，许枝好像也没经历什么，浑身散发着不知世故的气息，对比一下自己的处境，真是天南地北。
    “算了，你知道刘莎在哪吗？”
    许枝懵了一下，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人了。
    她摇头。
    宁晋低声咒骂，接着抬眸，眼神阴鸷：“你下次见到她，离她远一点。她最近有点神志不清，还到处打劫小学生。”
    这…性情大变啊。
    宁晋说完后，打算转身就走；许枝叫住了他：“你最近，还好吗？”
    宁晋听闻转身，嗤笑：“你身上有钱，还能借我吗？”
    许枝认真的点头，那双大眼含着纯粹的希望：“能……”末了，弱弱的补上一句：“但我不能借太多……尽我所能。”
    后面一辆八号公交车就这么过去，许枝心里毫无波动，虽然那是她回家的车。
    宁晋将烟蒂最后一口掐灭了，走到旁边置放的垃圾箱里扔进去，回头说，语调低沉带着不像是十八岁的年纪：“我还不起，你借给我的钱，估计是打水漂了。”
    许枝不以为然：“没关系，那是我自愿的。”做人也是要相互理解的。
    “你要是以后有成就了，还记得还钱的话，你就还；不记得，我就当给买个教训了。”
    这番话逗笑了宁晋，他咧开嘴：“你这什么话！”
    许枝嘴角轻微上扬：“人话。”
    A市公安局内，许雾从领导的办公室出来后，脸色一直黑的，眉头紧锁着从未放开过。
    过了一会儿，他叫季韵进去，说是有些话要聊聊。
    许雾也不兜圈，开门见山的说：“我知道你跟季处的关系，但在我这里，我才是你的头，你若是不愿意，随时调职，我也是十分欢喜。”
    季韵心里一咯噔，便知道，估计是她父亲给许雾施压了，也是之前欧洲任务的时候，许雾处处维护慕惜雪。
    季韵一怒之下匿名投诉许雾带家属进行任务，后来才知道人家慕惜雪是过来协助调查的。
    毕竟是检控官，跟警局这边密切相关的。
    季韵怕这事抖了出来，叫自己父亲压下去，但还是被许雾知道了；许雾在这行做了挺久的，人脉广，实力厚。
    很少有人能瞒住。
    他知道了之后，当着慕惜雪跟戈姜的面狠狠的数落一番，还说出一些威胁的话。
    毕竟自己还是实习期，要是许雾年度报告披个不及格，她就得变成巡逻警察。
    她跟父亲哭诉，但也仅仅是哭诉，并没有让父亲叫许雾做什么，必须做什么。
    她这次真真是被许雾冤枉了。
    “做警察是我一生志愿，我没有别的心思。”
    许雾只冷淡的说了四字：“下不为例。”
    但很快，劫杀案的事件呈上了法庭，代表检控官由慕惜雪负责，而呈递证据，与警局那边的人进行交流的，则是季韵。
    冤家不对头。
    这案件，俞某在半夜路过小巷口的时候，见到死者方某穿着打扮十分的亮眼，便上前打劫。
    方某是刚下班回来在夜总会工作的，含辛茹苦的赚钱也是为了供养乡下的孩子与父母。
    她宁死不屈，俞某错手杀死。
    却因为巷口的位置没有监控，所以俞某抓住这个点坚决否认杀死死者，加上他还有人证帮他作供，证明他最多抢劫，否认杀人。
    季韵在交接资料的是偶对着慕惜雪阴阳怪气，还有意无意的诉说自己对许雾的情意。
    慕惜雪是左耳进右耳出，但有时候触犯了底线可不一定了，在工作上，她的要求可是极为严格的。
    就在此刻，慕惜雪全部打回了季韵呈上来的证据资料。
    “这些证据太无力了，很快便打下去的。”慕惜雪说的掷地有声，全然拒绝了。
    季韵脸色难看坐在她的对面：“这是最有力的证据！俞某已经亲口承认了是他杀死死者的！”
    正正是因为这录像，慕惜雪就算一开始能镇住对方，也很快让对方的辩护律师给打回去。
    “俞某的辩护律师已经出资证明，他曾患有狂躁症；但是这个病已经没有发作好几年，对方律师只会说你们这些警察为了破案不择手段来刺激俞某，而导致他的口不择言。你若是不介意官司一拖再拖，我也可以将这些证据呈上去。”
    季韵听后不以为然，嘴角扬起轻蔑的笑容：“慕检控官，实力不行就不要泼脏水到我们警察身上来。”
    慕惜雪这人心高气傲的很，不能听见半分这种话，她笑了：“找证据是你们警察的事，证据有没有用是检控官的判断；这案件是你们警局委托我，若是不满意，换别人吧！”
    季韵估计等的就是这事，这新闻传播很快，许雾也收到消息了，今天下午下班的时候，他亲自去律师楼接她回家。
    慕惜雪也没有撒气什么的，上车之后还是很正常笑着。
    但许雾的心思又全在工作上，慕惜雪不想再回忆那件事，但许雾偏偏要谈起来。
    “我听说你推了？如果哪里不对的话，你可以来告诉我。”
    慕惜雪在副驾驶上，正视前方：“就是不想接了，没有理由。”
    许雾这人有点执拗，认定了就不想改变，他有点不能理解慕惜雪在想什么：“你以前很看重业绩的，从来不会这样的，我在帮你，你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没必要让警局难堪。”
    两人吵着厉害，开车不方便，许雾直接将车临时停在路边了。
    “季韵跟你怎么说的，说我无理取闹？”慕惜雪也开始怒了，正面质问他。
    许雾似乎也很无奈了：“季韵没有这么说，但你现在的样子就不能心平气和一点？”
    “你有给我机会平静吗？你是我的丈夫，你应该相信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你要是想赢官司就得听我的。如果接受无能，那抱歉，我是不会委屈自己的。”
    许雾心胸起伏的厉害，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你以为我不想配合你吗？我恨不得把所有证据都给你，但问题是没有；你就不能相互理解？重案组的人，每日每夜都在找，一天就睡两三个小时，已经在尽量配合你了。”
    法官判定了哪天开庭就哪天，一点商量都没有；慕惜雪罢工，许雾能不着急吗？
    委屈瞬间溢满心口，慕惜雪忍着没发作：“是我不给你时间吗？是法庭不给！别把过错推到我身上。做不到我的要求你就另请别人！”
    许雾看不到的地方，是慕惜雪以前不管怎么吵，她都不会委屈不会觉得伤心。
    自从关系缓和之后，她用心了。
    现在他们再次矛盾升级，她委屈她伤心，她想掉眼泪！
    第30章 叁拾
    他们再一次的冷战了, 是许枝后来才发现的。
    只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是渐渐冰冷，不会溶解的地步；许枝刚察觉苗头是因为慕惜雪最近回家次数多了，但是许雾似乎两三个月才回来一次。
    上一次回来的时候还是把洗漱用品带回了警局。
    许枝精神恍惚了许多，真的瘦了, 肉嘟嘟的脸靠的就是年轻在撑着，不然早就沦陷了。
    黑眼圈逐渐扩大，已经到了无法阻止的地步；但是她都没管, 家都快散了，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 已经困得眼睛睁不开了，经过巷子的时候, 猛的被人扯住了脖子，然后拖到了一边的墙壁上。
    吓得许枝马上醍醐灌顶。
    结果许枝还没挣扎开来, 后面桎梏住许枝的人叹气的说了一句：“好饿，没力气了。”
    听声音，是个女生。
    许枝一把扯开勒住自己脖子的手, 转身回头一看, 是脱了相的刘莎。
    许枝眉头一皱, 问：“你几天没吃饭了？”
    刘莎唇色苍白, 面部瘦得脱相, 说话都气喘个不停：“三天，我想吃点东西，我好饿。”
    许枝马上从书包里拿出几块饼干过去，她现在在课室都会带几包小零食这样, 以防自己会饿。
    刘莎直接夺过来，包装纸的口还没撕完就一股脑的塞嘴里了，饼干碎从她的嘴角一直往下掉。
    巷子里阴暗潮湿的，估计这边刚下完一场雨，墙上的窗口飘来肉丝炒豆角的味道香喷喷的。
    许枝都有些肚子饿了。
    将剩余的零食全给过去，她打算离开。
    刘莎抬起头，眼睛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迷糊状态，她说：“你最好离宁晋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幽暗的巷子深处映衬着许枝微亮的双眸，她轻笑，不做应答，正打算离去之际；
    刘莎伸手忽然攒住她的手腕，许枝不明所以的回头，甚至皱眉；因为刘莎攒的很紧，让她很不舒服。
    “你做……”什么二字还未出来，刘莎就说：“我……我现在没钱，我很难受。”刘莎越说越痛苦的样子，脸色微微扭曲；许枝看的有些惊呆了。
    许枝吃痛了，甩不掉刘莎的手；下一秒，一双温热的手扯开了她跟刘莎之间的距离。
    许枝脚下踉跄几步，跌入某人熟悉的怀抱里。
    嗯……好歹也认识了十年……对方身上什么味道还是知道的，只是好几个月没见了，居然有点莫名的羞涩感。
    许枝轻抬眸，黑夜中，他的双眸更加的明亮炙热。
    虽然不是看着她的，因为他此刻似乎有点生气？应该是生气吧……
    刘莎见到来人之后，哪还敢留下，嘴角颤抖一下没说话，就灰溜溜的离开了，只是太难受了，她走的不快。
    宋清尔也没管。
    七点夜深，巷子寂静，青石墙红砖一片。
    “她是你表妹，你不管吗？”许枝小心翼翼的开口。
    宋清尔握住她的手微微收紧，轻笑回头：“那我过去把她追回来？”
    现在的宋清尔完全是长大了，额前的刘海跟鬓角也剪短，完美的脸部轮廓彻底刚毅，线条明显。
    整个人都显得清清爽爽。
    明明才几个月没见，好像过去了许久一般。
    大学就是不一样，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而气质似乎能让一个人更加的成熟，更加的帅气。
    许枝想甩开某人的手，轻易的甩开了：“去啊，我先回家了。”
    宋清尔却原地不动，嘴角的微笑一直没落下：“最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啊。”
    许枝不说话了，忽然感觉自己背上的书包被人拿走了，她一愣，不作为。
    “我帮你拿。”
    “我可以自己拿。”
    “我习惯了，帮你。”
    两人并肩走着，之间的距离忽远忽近，两人都在有意无意的接近着，这种感觉让人心里隐隐期待着什么。
    一般都是宋清尔先看着许枝进了家门，他才离去的；许枝停留在门口的时候，听到了家里翻了天的吵闹声。
    只是那声音，是两个女声。
    许枝认得出是妈妈的声音，但认不出另一把，她心里一慌，连书包都忘记拿回来，就直接开门进去了。
    宋清尔见状，也跟了上去。
    “许组长不在警局的几天，上头要求一份文件，许组长说了在家里，我只是过来拿，慕小姐不必这么激动吧！”季韵这一脸的笑彻底刺激到慕惜雪了。
    “滚出去，要拿什么，我自己亲自去警局。”
    季韵长得规规矩矩，行事却有些不检点：“行！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你可自己担待了。”
    季韵说完，转身离开看到了门口的许枝，想到她是许雾的女儿，也算是对她微笑一下：“等许组长回来，估计会有一次聚会，你来吗？”
    之前读初中的时候，季韵对自己的态度许枝一直记着呢，这下子转成这样，许枝心里冷笑一声，直接睨了她一眼：“滚吧。这里不是你随便出入的地方。以后爸爸有什么事，自然会通知我跟妈妈的。烦请季小姐就算来家访也要提前通知人，不然会被人说你没家教的。”
    慕惜雪跟身后的宋清尔听得一愣一愣的。
    季韵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但一想到跟小女生斗气有失身份，便憋着一股气离开了。
    至于慕惜雪简直是大开眼界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女儿这么伶牙俐齿的。
    季韵离开之后，宋清尔也很识相的将书包拿回给许枝，然后礼貌的说了一句道别的话，也跟着回家。
    彻底关上门的那一刻，许枝的半脸陷入阴影中，眼神一点也不清澈；慕惜雪心里被震撼了。
    她自从初中的时候就没有好好认真的了解过她，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女儿早就潜移默化的在改变。
    慕惜雪这几天略微憔悴，她这次回家虽然还是熟悉的职业套装，但妆容也遮不住脸上的倦容。
    “枝枝……”
    许枝开门见山的说：“妈妈，你跟爸爸怎么了？”
    慕惜雪眼神飘忽不定，想随便敷衍过去，许枝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
    最后她低下头，越过她身侧道：“那我先上楼做作业了。”
    慕惜雪侧眸问，语调平静：“不吃饭吗？”
    许枝在慕惜雪看不到的地方，烦躁的皱眉：“不了，我不饿。”
    第31章 叁拾壹
    事情告一段落。
    慕惜雪也不想烦着她, 高三是重要时期，若是让他们作父母的影响到孩子，那真是罪过了。
    经于此，慕惜雪打算等许雾回来后, 两人再次好好谈谈。
    一直以来强硬的慕惜雪为了许枝妥协，其中也有自己的心思在，她不想闹得太僵。
    还没等到许雾回来, 慕惜雪因为匡夏青要离职的事情忙的七荤八素。
    自从宁氏破产之后，连累了匡夏青, 有人还写了好几封匿名投诉信，誓要告到她把律师证吊销了！
    匡夏青被迫离开, 手上的工作只能交给能力相当的人去打理，而慕惜雪就是最好的人选。
    在外省出差的许雾, 跟当地的警局内的人一起吃晚饭过后，听说要续摊直落。
    许雾在餐上一直握着手机，闷闷不乐, 还被人看出来心不在焉的样子。
    还被人罚酒喝了几杯。
    却因为许雾的性子过于沉稳, 没多少人愿意玩在一起；也就比较熟的郝处长, 过去跟他唠嗑唠嗑。
    “怎么, 待会儿还要……嗯？”他的暗示很明显了, 按照以往许雾铁定跟过去；但是现在他实在没心思玩了。
    许雾没答话，郝处长拍了拍肩膀道：“别扫兴啊，难得来一回，也不跟旧同事聚聚！讲不过去！”
    许雾皱眉叹息后, 面带轻笑：“我，一般很早就睡了。”
    “嘿！当警察还能早睡，蒙谁呢你！”
    许雾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而后道：“家里老婆管得紧，会查岗。”
    郝处长听闻此哈哈大笑，一旁的许雾听得震耳欲聋。
    “行啊，你这小子一年没见，倒是成了妻管严，你这样可不行啊，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许雾赶紧摆手：“别了。我就爱她那个脾气。”
    说完后，许雾脚步匆匆的离开了群众，一人的身影独自消失在酒店明亮的灯光下，直至消失至拐弯处。
    郝处长稍有叹息，似乎想到什么事出了神。
    而后副处长也上来了，瞧见郝处长一副惜才的模样，不禁莞尔：“总是需要有人牺牲的，不是吗？不是许雾就是你儿子，你会选择的。”
    “那个职位很好，很好的。”这句话郝处长说的悠长深渊，让人耐人寻味。
    许雾独自一人回到了酒店，拿着手机心中忐忑，开始反省自己那次他是不是太过了。
    越想，心里那种后悔莫及的心情越大；他想提前离开了。
    就这么决定下去，第二天的时候，他找到了郝处长，说是要提前离开。
    要做的准备功夫都做的差不多了。
    郝处长听见这一个消息，心里莫名开始慌乱；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倒是想得太多。
    毕竟上头一定要一个人去调职，那个职位九死一生。
    郝处长不舍得自己的儿子，只好推荐与他儿子相当的职位的人过去，那个最佳人选就是许雾。
    不论从哪个条件哪个方面，他都是最好的选择。
    但因为他早有家室，上头还在考虑当中；所以现在是关键时刻，郝处长也不允许任何人掉链子。
    “接下来还有几场聚会，别扫兴，一起吧。”接下来的日子的确没有什么必要留下的。
    以许雾的性子肯定得推到。
    许雾双眸微微垂下，他总觉得这几天郝处长的态度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不了，后天是我妻子的生日，我想回去了。”
    郝处长抿抿嘴，也不知是心软还是怎么地，最后还是放许雾回去了。
    许雾得到允许后，直接奔回酒店开始收拾行李。
    副处长知道这事儿后，在递交资料的片刻，问道：“你不担心了？”
    郝处长似乎累了，揉了揉眉骨。宽敞的办公室也藏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思：“罢了，看上头决定，不强人所难。”
    慕惜雪连续好几天都是在法庭休息室工作的，今天幸好休息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了地下停车场去。
    刚到自己车的身侧，才发现车钥匙不在自己身上。
    慕惜雪这人现在只要一点小敏感都能泄气无奈了。
    身后忽然停下一部车，慕惜雪没有回头看，毕竟在停车场有车是一种很自然的现场。
    但问题那车一直对着她摁喇叭，慕惜雪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有惊喜，有讶异，还有一点点的伤心委屈。
    这辆车，她认得出来。
    等回过神来的慕惜雪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硬朗独当一面的女强人，感觉心思很敏感。
    只是现在的她头很疼，很困很想睡觉。
    许雾落下车窗，俊朗的脸就这么出来了。
    慕惜雪忽然想起这几天工作，没化妆，没怎么打扮，现在估计顶着个黑眼圈什么，对比一下许雾精致爽朗的脸。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你，你回来了？”
    许雾抿嘴微笑：“嗯，我回来了。”随即换了个姿势，饶有兴趣的看了眼慕惜雪：“你，这几天是去打仗了？”
    慕惜雪：“……”
    许雾轻笑，对她挥挥手：“快上车。”
    慕惜雪叹息一声，开门上车；刚好接到了助理的电话，说是钥匙还有一些资料没带走，慕惜雪明白就说：“嗯，你先帮我放好。”
    上了车，慕惜雪才发现后座全是行李，她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可以先回家，我们又不是急着见面。”
    许雾挂了档后，说了一句：“急啊，为什么不急，着急得很。”
    听闻此话，慕惜雪扭头看着他的侧脸，越看越入神，估计是脑子晕了，脱口而出：“你想我了吗？”
    说完后，慕惜雪的脸燥红，但她没躲，就直直的看着他的侧脸。
    许雾直视前方，一边潇洒开车一边答非所问：“我昨晚有个聚会，提前下场了，郝处长的面子我都不给，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惜雪：“？”
    许雾嘴角轻微上扬，眉眼都是太阳：“我说，家里老婆管得严，得查岗呢！”
    正好是红灯，许雾稳稳的停车后，身子倾斜过去看着他。
    慕惜雪没忍住吐槽一句：“我哪有！”
    第32章 叁拾贰
    艺考过后的劳累, 腰腿酸痛精神不振，好像身体被掏空，是不是肾透支了？
    有没有透支她不知道，反正她快死了。
    作为艺术生, 艺考可是比文化考试还要重要的，许枝为了这次高考，没日没夜的练琴。
    终于就在今天她考完了！
    也就是在今天, 宋清尔这家伙估计是学校放假了没什么课就溜回来了，可把许枝羡慕的……
    原来大学时间这么自由啊。
    许枝在阳台栏杆上托腮, 望着下面的人，黑眼圈浓的几乎都掩盖她的美貌了。
    “所以, 你今天是来约我出去玩的？”
    宋清尔负手而立，莞尔一笑：“今天你陪我。”
    许枝低眉一笑, 转身回到房间里。宋清尔双手插兜里静静地等待某人出来。
    等许枝下来后，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一如既往的帅气, 她边走边问：“你今天要去哪？”
    宋清尔看着前方回答：“买手机。”
    许枝一愣, 没接上话。
    “你终于要买手机了！”许枝自己有一部手机的, 只不过因为高三的缘故, 被慕惜雪收起来了。
    而宋清尔向来节俭, 手机现阶段是非常重要的通讯方式，拖到大一才买，宋清尔也是太难了。
    在某手机店里。
    服务员拿出两台手机的色号。
    玫瑰金and土豪金！
    宋清尔转头看着陷入沉思的许枝，问道：“你喜欢哪个颜色？”
    许枝一脸蜜汁微笑的看着他, 最后扬了扬头：“玫瑰金。”
    宋清尔一直盯着她，许枝的笑容越来越猥琐，嘴角括弧越来越大：“我是土豪啊。”
    服务员：“？？”
    当宋清尔真的买下之后，许枝的嘴唇蠕动，最后还是没问出来；其实很想知道他哪来的钱，或者说他最近中□□了？
    宋清尔何尝不是不知道许枝想问什么，但他没必要说，说了也怕打击某人。
    “你电话号码是什么？”
    许枝耸耸肩，直接说出了一串。
    接着她迟疑的问道：“要不要加个微信？”
    宋清尔点头，自己i先注册了一个，然后第一时间发送验证过去，接着道：“我还想加企鹅。”
    “为什么，我很久不用了。”
    宋清尔不解释，执意要加；许枝也把自己的号码输入进去了。
    许枝习惯性的开口：“你拨通一下，到时候我那边可以直接加你的。”
    宋清尔下意识直接摁下了，等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后，许枝猛的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在慕惜雪的手上。
    “等等！”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另一头的慕惜雪倒不会天天把许枝的手机往自己身上揣，但她这人防备心重，加上许枝学习成绩很一般。
    只要许枝放假，基本手机就在她包里。
    正巧，就这会儿，她正在饭堂跟许雾吃饭。包里一直在震动，她低头一看，愣了几秒。
    许雾吃了几口饭，抬眸回答：“怎么了？待会儿我跟你要上庭，快吃吧。”
    慕惜雪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枝枝的手机响了，这是第一次。”
    人总是对第一次感到吃惊的。
    最后她直接挂断。
    宋清尔那一边听到一声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许枝暗自深呼吸，差点就……
    两人一同走出某牌子手机店，宋清尔忽然对着许枝勾勾手指：“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许枝对他显现了皱眉疑惑笑。
    “喂，宋清尔，我后天要高考了，你可别老诱惑我！”艺考后学校给放了三天假期，很多同学大概都在努力的复习；也只有她第一天在休息，第二天跟某人跑出来玩。
    两人一直向前走着，来往的路人都是风景；宋清尔神神秘秘的凑过来，脸上带着微笑：“你知道我高考前几天在做什么？”
    许枝睨了他一眼：“不想知道。”估计又是什么打击人的真相。
    宋清尔带着许枝坐地铁，几个站的距离就来到了市中心一家现在很火爆的冰奶茶。
    他打开门后，每个人都一如既往的各执其手，他一进门一眼看见的是在柜台收钱的张子英。
    许久未见。
    张子英抬眼也看见了他，只是她似乎没有认出宋清尔，扫一眼很快就低下头去了。
    毕竟十四岁的宋清尔，跟现在十八岁的宋清尔，不论是气质还是相貌都做出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宋清尔走到她旁边的，嗓音清澈的喊了一声：“英姐。”
    许枝左看看右看看，处于一片迷茫状态。
    张子英结完最后一个客人的单子，才转头望过去，正好也是有了点空闲时间。
    仔细盯了宋清尔好一会儿，脑海里一阵旋转——差不多记起来的时候，被人打断了。
    “13号买单，英姐！”
    张子英急急忙忙的拿起单子就走过去了，等人一走，许枝才开口：“她是你亲戚？”
    宋清尔摇头。
    “你女朋友？”
    宋清尔差点被噎住了：“你脑子想什么呢！她是我以前老板。”
    许枝噘噘嘴，没说话了。
    等了差不多五分钟左右，张子英又回来了，这次她的眼睛仔细打量了宋清尔，最后以一种极其不确定的语气说：“宋……尔？”
    宋清尔提示了一下：“清……”
    张子英一下子被点醒了，自信的说：“宋尔清！我好像不认识你啊，不对，宋清尔！”
    许枝在后面差点噗的一声笑出来。
    “哎呀，你这小子，好久没来了，英姐都快把你忘记了。”张子英笑的深，眼睛向后瞟了眼他背后的许枝，笑眯眯的说：“你女朋友啊！这么快就忘了我？男人……”
    被张子英说的小脸通红的宋清尔，开始解释：“没有……她，她……邻居。”
    末了，还加上一句：“我跟你没什么的。”
    在宋清尔的推荐下，张子英跟许枝也算是见过面打过招呼了。
    “行吧，今天我就请你小女友，哦不对，小邻居喝一杯招牌饮料，冰奶茶。”
    宋清尔：“……”
    张子英回到厨房后台准备的时候，宋清尔带着许枝坐下，道：“英姐这人有点大大咧咧，你别放在心上。”
    许枝托腮，嘴角抑制不住：“我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是你放在心上了吧，宋清尔，小耳朵，嗯？”
    红到耳尖的宋清尔：“……”
    第33章 叁拾玖
    夏日炎炎, 一轮骄阳。
    崽崽这些天精神不振，整天蔫气一般，无力的躺在地上，还喜欢在阳台上晒太阳。
    宋清尔每天逗他都没用。也就许枝可以让他开开眼, 平时都是闭着眼睛晒太阳的。
    但这两天许枝要高考，根本腾不出时间来。
    宋清尔揉了揉他的毛发，企图将他摇醒：“你到底想怎样？我在这里陪你晒太阳了, 好不容易有几天的假期，到时候回到学校我岂不是要晒黑了？”
    崽崽勉强睁开半只眼看着他, 随后转移了视线。
    “……”
    宋清尔叹息，嗓音缱绻温柔：“是不是不舒服了？”多少温柔的语句, 崽崽都听不进去，依旧是吃东西没胃口, 整天病怏怏的。
    宋清尔觉得要带他去看医生了。
    打算明天就去，结果楼下家里来人闹事。
    也就是现在此刻，一楼刺耳的声音让宋清尔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是周君。
    今天爷爷休息, 宋清尔马上跑下楼去。
    “小姨, 你在做什么？”
    下了楼, 入眼的便是周君哭着跪下爷爷, 求他帮忙。
    周君没理会宋清尔，抓住宋爷爷的衣袖让他去救救他的女儿。
    宋爷爷被这人摇的头晕，宋清尔眼睛一沉，马上上前拉开她们的距离。
    “有话好好说, 能帮我们都会帮。”
    周君哭的整张脸都花掉了，一直抽泣着说不清楚话，宋清尔下意识觉得这事挺严重的。
    “啊啊啊，我那不中用的女儿，她昨晚被人抓警察局了！我们去保释，警察也不放人，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周君说完后，直接坐在地上，哭声一直未停过。
    宋清尔稍稍皱眉，没说话。
    宋爷爷倒是有些激动，虽说他不待见这两母女，但要是出事他心里也不好过，加上刘莎也不过才十几岁的小女生而已。
    “到底怎么回事？闹这么严重！”
    周君想拿纸巾擦擦眼泪，眼睛四周环绕一圈都没发现抽纸这玩意；宋清尔看不下去了，直接走到厨房边上将抽纸拿过去。
    周君擦了擦眼泪后，情绪镇定了很多：“刘莎这这小混蛋昨晚一直都没回来，第二天就有警察找上门来搜房，才知道她昨晚跟一群小混混不知道去哪，搞那些害人玩意被人抓了。”
    宋爷爷听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扭过头去生气不说话了。
    周君见宋爷爷没说话，心里更是一个着急啊，生怕宋爷爷就不肯帮忙，她眼泪说来就来：“她还那么年轻，还有大把前途，她不能坐牢的，她还要继续读书的！”这段话说的断断续续，梗咽的出声。
    宋爷爷头疼的不想说话，还是宋清尔搀扶着他：“小姨，你先站起来。”
    宋清尔一直都冷眼周君，这下子突然的问候倒让周君不知所措了，她木讷的站起来，脸上还带着泪水。
    以为是什么期待的话，宋清尔柔和平静的陈述一句：“这件事已经超出我跟爷爷能力范围，抱歉，帮不了。”
    周君疯狂的摇头：“不是的，你可以的，清尔你可以帮忙的！”
    宋清尔眼里的温柔依旧在，说出话却如冬日寒冷：“小姨，我们家的家境你还不了解吗？刘莎如果是清白的，她很快就会出来。”
    周君抽噎了两声，接着眼神有些闪躲，她站着，身高只到了宋清尔的肩膀：“你之前不是跟隔壁警察女儿特别熟的吗？我想……”
    宋清尔毫不犹豫的直接接上去，语气从冬日的温柔变成了彻底北极寒潭：“想？你想什么呢？你别打她的注意。”
    周君吓蒙了，没说话：“……”
    宋爷爷更是气人，本来还在伤感，现在是一半伤一半气：“行啊周君！小女孩的心思都给打上了，刘莎做错事！应该的，你这个做母亲的就没好好管教。”
    说完后，太激动了，差点喘不过气来。
    宋清尔一直扶着他，最后露出担忧的神情：“爷爷，先回房吧，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最后一句话说的让人心安稳定。
    周君此行本来就是找宋清尔的，所以宋爷爷在不在对她来说没多大用处。许枝的爸爸是警察，如果她肯帮忙，那刘莎就一定没事的，周君坚信着。
    将宋爷爷安排到房间里，轻轻的关上门，动作很优雅。
    等转过身来，他轻声：“我跟你去一趟警局。”
    周君一愣：“什么时候？”
    宋清尔定定地说：“现在，此刻。”
    高考考场里开了冷气，许枝依旧是热的满头大汗，离结束还有两分钟，监考老师已经在台上喊了。
    许枝战战兢兢的涂完答题卡后，心彻底放开了，她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老天保佑啊。
    收完试卷的那一刻，许枝飞一般的冲出课室，去储物室将自己的手机拿过来，由于慕惜雪跟许雾最近恩爱频率太高了，连手机都直接还给了许枝，美名其曰，反正你都考完了，就不用我管了。
    许枝：“……”她是真怕他们又吵架了，还是顺着毛比较好。
    高考完，慕惜雪也没来接她，许枝知道他们都忙，加上习惯了所以也没什么。
    主要是慕惜雪之前说，等成绩出来再庆祝，就让她头皮发麻，真的，她太难了。
    话说，之前宋清尔说会来考场的，等半天也没见人来？
    许枝站在树荫下，打开手机，拨了过去；心里莫名激动，这是他们第一次通电话。
    宋清尔也很快接气，温柔磁性的声音通过电话里传出来，许枝笑了：“你在哪啊？我考完了。”
    宋清尔看着眼前周君跟刘莎哭在一起的状况，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在外面，你先在家等我回来。”
    许枝眨了眨眼，在电话那头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哭，问：“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宋清尔也不瞒着，嗯了一声：“小姨跟刘莎。”
    许枝就没多理了。
    宋清尔那边，一旁的周君倒是发现好像再跟许枝通电话，她现在急需要帮助，便冲过去在宋清尔那边喊：“许枝许枝！你认识刘莎吗，刘莎啊！”
    宋清尔立即挂了电话。
    一脸不耐烦的回头，宋清尔很少会做出那样的神情，一般这样的表情就是很生气了。
    “小姨，我说了，能帮的我都会帮，你别得寸进尺。”
    第34章 叁拾肆
    宋清尔这话已经是在警告了, 但是周君却委屈的哭起来，因为在警局也不敢大声哭诉：“若不是我女儿，我也不会去麻烦她，帮帮忙会死吗？！”
    宋清尔握紧拳头一言不发的越过她走向刘莎的方向, 脸上有些铁青，但好歹忍住了。
    “你确定你没做过？”他再次问清楚。
    刘莎昨晚被拘留的，估计是去了夜店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 穿的衣服不伦不类，还有点暴露。
    “我没有！我是被那些人拉着去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表哥, 你让许枝救我，她可以的, 表哥我不想坐牢。”
    宋清尔这次真的怒了，不是特别优雅的指过去，语气有些狠, 警告：“别把心思打到她身上, 不然你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刘莎实在是害怕, 抿着嘴梗咽, 不敢再嚷嚷：“表哥, 那你会救我吗？”
    宋清尔的眼眸瞬间恢复清明，温和淡淡的道：“你只要保证你是清白的，就一定能。”
    刘莎没再说话了，也不敢在宋清尔面前提起许枝了, 总觉得会惹祸上身。
    宋清尔带着周君离开了，途中遇上了许雾；周君认得出来，想上前套近乎，被宋清尔狠狠的拦住了。
    宋清尔跟许雾见面的次数寥寥，谈不上熟人，所以只是轻点头打声招呼就过了。
    许雾也是。
    等人走远后，许雾才找人问宋清尔过来做什么的。
    后来大致了解过来，他就没理会；然后下午的时候，O记调查科那边来人巡查，说是找许雾有事。
    戈姜有些担心，一旦调查科的人跟重案组扯上什么关系那就是接下来可能会有大任务。
    反观季韵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一点也不担心；戈姜就认为是季韵经验尚浅的缘故。
    一天下来，许雾都在跟调查科的人在一起，戈姜接到任务出去办事了，组里只剩下季韵还有其他几个小实习生。
    实习生刚进来，什么都不会，还在了解初级阶段；季韵看不上他们也不想带，就直接找借口说要出去办事了。
    临出门前被许雾叫了回去。
    “你待在组里，哪都不许去，等我回来。”出口冷冽低沉，许雾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
    季韵脸色不太好看的灰溜溜回去坐着：“……”
    许雾估计是去开会了，出去半小时也没回来；途中季韵接到了自家粑粑的电话。
    “这时候打过来做什么？我还要工作的。”
    季处长长相憨厚，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超级疼爱；一点也不想季韵去做警察，季韵坚持，他都是依着她。
    后来知道被许雾这小子弄得每天茶饭不思，还委屈兮兮的，心疼但是他知道作为警务人员不可带私人感情上班，所以他也只是口头跟许雾说了几句。
    之后的事情，了解到的就是许雾对季韵更加的严格，真是让他气到心疼。
    “你现在还喜欢许雾不？”
    季韵一愣，眼睛向左右两百瞧了瞧，确定没什么人之后，音量低了很多：“我在警局呢，你问这个做什么？”
    季处长声音倒是不遮不掩的问：“我的宝，你到底还喜欢不？”
    季韵平静下来，便喘了一口气：“喜欢又怎样，人家结婚了，我也没机会啊。”
    “难受不？”
    都说父母是孩子的软肋，季韵一听父亲温柔疼惜的声音，差点就哭出来了：“他每天对我凶，我能不难受吗？”
    季处长那边似乎正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点了点头说：“那行，你好好做。”
    季韵一头雾水，甚至还想睡个觉：“？？”
    季韵有些丧气的坐回位置上，正巧几个实习生眉来眼去的，不敢上前问季韵。
    季韵也没搭理，后来他们上前了：“师姐，我们后天要考证了，想问问到时候警官都会问些什么啊？”
    季韵看都不看他们，直接皱眉：“自己不会看书吗？都是高材生，自己不会抓知识点吗？”
    实习生：“……哦。”
    ——
    许枝回头看了眼崽崽，再看了眼宋清尔，眉头皱起不见笑容：“耳朵，你别这样了。”
    宋清尔摇摇头：“我没事，其实我也有猜到的。”
    毕竟从幼崽陪伴他们一直到现在，十几年了，老去不是很正常吗？
    走不动路不是很正常吗？
    曾经是开心果，调皮捣蛋的惹他们笑他们烦，又爱又恨；现在却连走路也费劲，活泼可爱没有感受到。
    他开心不起来……
    哭不出来，笑不出来；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就憋在心里无从发泄。
    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宋清尔没搭理，许枝眨眨眼还是碰了碰他的身侧：“宋……清尔。”
    宋清尔勉强的笑了笑：“我没事。”
    崽崽还在，他也不可能就丧失信心了吧。
    许枝秀眉微弯，眼睛圆圆的很可爱：“接下来我就放暑假了，我帮你看着它，不会让他出事的。”
    宋清尔第一次眼神不太好的睨了她一眼：“我才不信，肯定又是丢下我跟崽崽，自己溜达出去，一天都不见人影。”
    许枝不服的推搡过去，宋清尔整个人都没动一下：“哎，你这人怎么上了大学之后变得这么小气了。”
    周君最后还是随着刘海回来住了，刘海依旧是一幅憨憨的模样，不敢得罪人不敢说话。
    周君现在见了他就烦，一点也帮不上忙。
    “叫你拿点行李，好像死了一样！还不快点！”
    “你别坏了！里面有我的化妆品，摔了一个我让你陪。”
    “￥%￥#……%……”
    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
    宋清尔跟许枝回去的时候，都能听到这声音，脾气算很好的宋清尔也不免吐槽一句：“这声音从早到晚就没有停过。”
    许枝认同：“那倒是！”
    话音刚落，许枝就听见自家房子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尖叫，许枝马上凝神过去。
    “宋清尔你先回去吧！我回家看看！”
    许枝一打开门，一股浓烟扑鼻而来，呛到她，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的天，火灾现场吗？
    “妈妈！阿姨？”
    慕惜雪没有回应，倒是阿姨捂着口鼻，一脸生无可恋的走出来：“枝枝，你劝劝你妈妈吧！”
    第35章 叁拾伍
    劝劝妈妈？
    这话……啥意思, 许枝不太懂，她捂着口鼻走进去，略带焦急的问：“阿姨，家里是哪里烧着了吗？妈妈呢？”
    阿姨这才明白许枝误会了, 她指了指厨房那个方向，悄咪咪的说：“今晚太太下厨，可能是在炸东西, 被油溅到，太太应该挺害怕的。”
    许枝内心：啧啧啧啧啧……可怕, 妈妈下厨了。
    许枝问阿姨：“为什么今天下厨？”问完许枝便后悔了，她轻声惊讶：“哎呀啊,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
    最近忙着高考，啥都没准备呢！
    就在此刻, 慕惜雪一脸被烟呛到的表情走出来，许枝看在眼里，内心陈述, 这不是她平时见到的优雅强硬的妈妈。
    “枝枝, 你去外边给我带瓶酱油来, 我给你现金。”
    许枝马上摆摆手, 快速开口：“不用了不用了, 我来给钱，宁继续！”
    说完后，许枝就出门了。
    这附近的别墅都位于郊区，相对市中心来说比较偏僻；但幸好这里还是有小超市的, 就是东西比外面的要贵那么几块钱。
    “老板，一瓶酱油！”小超市零食多，从小慕惜雪也不给她多吃，还是宋清尔经常偷偷带她过来的。
    以前没钱吃，现在裤兜里揣着一百来块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对比起来，竟然无比怀念从前的生活。
    路上回去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从许枝身侧略过去，许枝看着车牌觉得很熟悉，结果那辆车忽然缓缓停在了道路的一侧。
    许枝再次确认车里的人是谁了。
    “爸爸。”
    许雾轻笑，但看起来并不算很开心的样子。
    “枝枝，我送你回去？”
    许枝点头。
    氛围有些令人不自在。
    坐在车上，也是没什么话讲，但许枝看着后座上有一个白色的胶带，里面好像是棉花糖？
    许雾在后视镜瞥了一眼，语气淡淡的说：“那是买给你的。”
    许枝拿过来，看了眼里面两包棉花糖，还是她最爱的葡萄味。
    “爸爸，你不跟我抢吗？”
    许雾宠溺的嘴角上扬，握住方向盘的手都没有那么收紧了：“我其实不太爱吃甜的东西。”
    路程很短，聊天的时间很快便结束了，许枝下车后，才发现许雾没有下车，她对着车窗问：“爸爸，你不下车吗？”
    许雾对她笑了笑，抿去一丝苦涩隐藏得很好，别人看不到：“你回去告诉妈妈，警局有点事，我得回去了。”
    车子就停在停车场的旁边，随时都能开走的，许枝一愣，反应过来，面露担忧：“爸爸，今天是妈妈的生日，你不回来吗？你们在干嘛？又吵架了？ ”
    许雾将手放在挂档的位置，虽然声音不重，但很坚决自己的选择：“我今天走不开，是真的；抱歉了枝枝。”
    许枝手里拿着最喜欢的糖，还有送给妈妈的酱油，都没有一点欣喜。
    车开走了，许枝忍不住在后面喊一句：“你不当面跟妈妈说清楚，算什么男人啊！”
    夕阳斜下，灿烂的不像话；将许枝眼角的泪珠映射的更加闪耀。
    好不容易支撑起来的家，又要倾覆破碎吗？
    手机在裤兜里振动了几秒，许枝抽出来一看，班群里班主任通知，明天可以上网查分数了。
    这下子是真的想哭出来了，紧脏。
    许枝慢慢的走回去，刚打开门就看见一脸不忿的慕惜雪：“你打酱油的时间让我不敢恭维。”
    许枝一笑掩饰尴尬。
    慕惜雪接过酱油反而心思不在做菜上了，她因为做菜而将腕表取下放在了桌面，此刻拿起来一看，已经快七点了。
    “天都黑了，你爸还不回来。”
    许枝内心咯噔一下，没敢接话：“……”
    慕惜雪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拿起桌面的手机，还没开屏；许枝便呜哇的叫出来。
    慕惜雪跟阿姨一起抬眼。
    许枝便说：“阿姨，不如今晚你先回去休息吧。”
    慕惜雪这才看向阿姨那边：“今晚你先回去吧，这里没什么需要你帮忙了，回去休息。”
    阿姨答应两声，关上了门后；慕惜雪才开始正视许枝，她眉眼本身生得凌厉，此刻微微眯着，更令人惶恐。
    “枝枝，你还顺便买棉花糖回来？”
    许枝有些心虚点头：“是啊……”
    慕惜雪走过去，拿起她手指勾住的塑料袋一看，半眯着眸子：“怪不得你买个酱油都这么久，原来还顺便跑去警局附近买了棉花糖？”
    “妈……”
    慕惜雪看着门口，问她：“你爸呢？”
    许枝上前一步，慕惜雪后退了半步；许枝的腿僵在那里不动了；慕惜雪只重复一句话：“你爸呢？”
    “他今晚有事，说是不回家了……可能是太忙走不开了，毕竟爸爸是警察，请假这种事不可能吧。妈妈，你别乱想。”
    慕惜雪倒是没什么事，反倒是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早说出来不就好了？瞒着干什么呢。”
    许枝撇撇嘴，这还不是担心你啊！
    许枝松口气没多久，慕惜雪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没把她杀死：“我煮了糖水，你一定要喝光。”
    为什么慕惜雪从来不下厨？这个原因，估计慕惜雪自己也知道的，煮出来的东西基本不能吃。
    上次她做的松糕就让许枝印象深刻，硬的可以放在书包里防身的那种。
    真是让人望而生畏。
    许雾开车经过外面的霓虹世界，车窗外的风景快速闪过，他最后停在了一个类似于私人酒会的地方。
    季韵穿着一袭高贵紫色的晚礼服一直在等他，等他的出现。
    她今晚精致的妆容显得十分动人。
    许雾下了车后，清冷的嗓音缓慢有力一字一句的说：“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
    里面繁华闹市，外面清冷昏暗形成对比。
    季韵的裙摆在风中摇曳，她脸上带着不明：“我不懂你的意思。”
    今晚这个酒会是季韵的父亲举行的；差不多所有警员工作人员都到场了。
    父亲对自己保证，许雾一定会来；说是今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宣布。
    父亲叫她在门口接待，她也有给许雾打电话，许雾也没说不可以，她就一直等。
    直到他出现。
    “等下你就明白了。”许雾越过她，清俊的面容不带一丝情绪，甚至还有隐隐的怒气。
    季韵回头，想跟上他的脚步，却怎么都有一段距离隔在他们中间。
    后面，酒巡过半；父亲还有调查科的人上台，隐隐约约有提到重案组那边会有人调职。
    调查科的工作，主要是负责调查贩du，洗hei钱的之类的严重i行为。
    一般这种职位，待遇很好；可惜有没有命去享福也是个问题；最重要的是，会危害到家人的健康。
    一般有家庭的警员都不会主动调去那边。
    所以导致人手不够。
    调查科培训的人又不够历练，还没成熟；最佳的人选基本集中在中高层。
    但这属于机密，酒会的时候，他们也就隐隐约约给个暗示；但这一晚，大家心里已经有点数了。
    正式通知，要等上头发报告下来。
    戈姜看向许雾那侧，眉头紧锁着，希望能够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季韵也不是傻子，许雾对自己的态度，还有父亲的承诺让她惶恐不安。
    酒会结束后，季韵在车上等着父亲归来，一脸平静，心中泛起了涟漪。
    季处总是给人一种憨憨慈祥和蔼的错觉，若是和蔼，也坐不上这个位置了。
    “你今天不怎么高兴啊，酒会玩的不尽兴？”
    季韵抿唇，并不想接话。
    最后她才低声说了一句：“我不想让许雾走，你还不如把戈姜调过去。”
    季处坚持自己的意见：“许雾让你不高兴了，分开是好事。”
    车里没开灯，季处的眼睛暗的看不清，只有季韵还没被社会磨练，眼睛里还有亮光，在黑暗里格外亮眼。
    “你根本不懂，父亲！我叫你改回来啊！”
    季处态度非常的强硬，他个人只希望季韵能在事业上有成就，不想她为了一个男人一点小事而弄得每天心不在焉，精分状态。
    “名单确认了，不得更改。阿女，你就好好在里面做，攒够经验然后升职，前途一路光明。”
    季韵已经厌烦这种被人规划的人生了。
    当初她是为了许雾才做这个职业的。
    她是家里的小公主，她不想吃苦的，如果可以，还有好多选择。
    “阿阿阿阿阿！你根本就不懂，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我要回家！回家！”季韵捂住自己的耳朵在尖叫。
    季处便知道了，每当季韵这样的状态就是厌烦了。
    “好好好，回家了。”
    酒会上，戈姜基本没喝酒，他想找组长说说话，跟以前那样；下班之后，两人就不分什么上司下属了，就是朋友、兄弟。
    可是这次酒会，许雾周身散发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别人都不敢靠近。
    别人来寒暄笑都不笑，一点兴致都没有；久而久之，许雾周围便没有其他人了。
    戈姜跑去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两罐啤酒，然后走到一边，果真看到了他。
    “喝吗？组长。”
    许雾侧头看了眼，勾了勾唇，算是今晚第一个笑容了；他接过，手指微勾啪嗒一声轻而易举的开了，动作有些潇洒。
    他喝了一大口，才说：“还是啤酒适合我。”
    戈姜低头笑了笑，没接话；两人就这么站在路边吹风，谁也不打扰谁。
    半晌，许雾忽然喃喃一句：“她今天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
    戈姜刚想问谁，后来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今天好像是嫂子的生日……
    戈姜以前当实习生的时候，是许雾亲自带的；许雾在哪，他就去哪，甚至好几次都跟在许雾家里吃饭了。
    慕惜雪当年没跟许雾闹掰的时候，戈姜曾经屁颠屁颠的跟着；枝枝也算是他看着长大吧……
    后来冷战了几年，戈姜跟慕惜雪也就没怎么见过面；但是慕惜雪的生日他一直记着的。
    “组长……我。”
    许雾垂眸，他今天没喝什么酒，但脑袋晕晕，好似醉了一般：“不喝了……今晚要开车的。”
    他就喝了一口，剩下的他放在了地上。
    戈姜看着许雾转身离开的背影，喊了一句：“组长，我送你回去！”
    许雾没有回头，只是抬手：“不用了！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了。”
    当天晚上，许雾回家的时候，许枝已经睡下了，慕惜雪还在房间里等着他。
    “怎么不睡？”
    “等你。”双手敲完报告最后一个字，慕惜雪摁了关机键，走到许雾跟前，笑了笑。
    慕惜雪主动凑过来，许雾的下颚顺势抵在她头发上，她刚洗完澡，发丝都充满着香气。
    许雾稍稍低首侧脸，薄唇轻轻的珉上去，在她的脸颊点了一下；慕惜雪的脸瞬间红透。
    这一瞬间，只听见许雾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被调职了。”
    啊？
    亲一下，然后说这个？
    慕惜雪的小表情略微有些尴尬。
    许雾注意到了，抿紧的嘴唇最终还是破裂的笑：“对不起，今晚我真的有事。”
    慕惜雪本身其实没什么的，被许雾这么一说，心里都暖了：“还好，我给你留了糖水。”
    最后悄咪咪的补充一句：“我做的。”
    许雾的表情瞬间僵了一下：“……”
    良久，他们走到床沿坐下，许雾握住她的手问：“为什么不问我，调到哪里了？”
    慕惜雪：“不想问，你以前有心事的样子就是这样的，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做惯了律师这个职业，习惯揣摩别人的神态，这已经成为了慕惜雪的习惯。
    更何况许雾还是她的丈夫。
    “我这个职位，可能一年半载都很少回来的，而且我还很担心，有人会盯上你们。”
    慕惜雪皱眉，脑海里下意识往危险的方向去想。
    但她不敢说出来。
    “没关系，不用担心的。”
    就在这么静谧的时刻，隔壁房子忽然传来了几声尖叫，他们下意识转身看向窗口的位置。
    而后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那不是宋家？”
    慕惜雪点头：“听说是来了亲戚，今天下午的时候，声音也没停过。”
    第36章 叁拾陆
    许雾今儿一大早回到警局, 办公桌上已经放满了关于调查科的文件，连带自己的邮箱里从昨晚到今早都是不停地有新邮件进入。
    许雾心里本来就觉得挺无语的，这下子更是让他觉得调查科是真的缺人。
    而且据他浅表了解，最近他们一直在调查东南亚的方向, 进展一直都很慢，所以才急需一个领导者去加快进程，以免浪费不必要的人力资源。
    他随意扫了眼桌面的文件, 关于上一批因疑似贩du被据留起来的一部人都放到他这里了。
    现在还在调查中……
    让他留意的是，上面保释人的签名, 虽然也没有成功保释出去；但那个少年的字写的深入他心。
    宋清尔……
    不应该。
    许雾印象中的宋清尔还是个挺干净的男孩，怎么会跟拘留所那一帮子人有联系。
    他保释的人叫刘莎。
    还是个女的。
    许雾虽然忙, 但他也知道许枝跟宋清尔走得很近；如果真出了这种事的话，他也不会同意他们走的太近。
    ————————————————
    “嗯,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回去的，谢谢学姐。”
    ——“你给我客气什么！清尔我在学校等你哈, 比赛没了你真的不行嘤嘤嘤。”
    宋清尔拿着手机：“……学姐, 你冷静点。”
    宋清尔大一的时候进了科研社团, 然后一路打比赛；正好这几天他们学院放了几天假, 真的就是几天而已。
    一般很少学生会回家的。
    特别是他们这种学术社团, 更是宁愿泡在实验室都不会出去的那种。
    刚刚给宋清尔打电话是一个大三的学姐，叫温黛；性格特别直球，性格也很活泼开朗，所以说话容易得罪人。
    他们这个社团一般不招新, 都是新生自个找来的，但能面试进去的寥寥无几。
    宋清尔进来是因为社长的介绍，当初温黛就很瞧不上，后来经过上次的初选赛后面的复赛之后，对宋清尔完全改观了。
    至于现在，她完全没想到，几天假期过去了，宋清尔还没回来！
    温黛在楼下操场里急的啊，昨天写作业的时候遇到难题想找个讨论都难。
    “你快回来~我已经承受不来~你快回来~”说着说着，温黛在手机里直接唱起来了……
    宋清尔面无表情：“……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我就回去。”
    温黛一下子泄气般直接哦了一声。
    宋清尔后来才问：“你是遇到什么瓶颈吗？”
    说起这个，温黛眉头一皱，说了出来：“嗯，有个步骤不知道怎么下手，其实这是我个人作业来的……但是我……”
    崽崽这时候走到他脚下，缠着；宋清尔低头看了眼，差点走了神：“你可以问社长，我平时不会的都是问他。”
    温黛含糊不清的回答：“我跟你一个专业的，当然问你啦，社长都快毕业了，他好像准备实习，我还是不要烦着他；哎呀！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
    宋清尔没有回答，他抓着手机往阳台方向走过去，对面也没人；他抿抿嘴，慢慢开口：“我不确定，再等等吧。”
    许枝最近闲的慌，她提议说要去打暑假工。
    慕惜雪：“不许。”
    她提议说要去兴趣班。
    慕惜雪：“不准，最近少出去玩。”
    她提议查个成绩？
    慕惜雪：“不行！”说完后，慕惜雪恼羞成怒的看着她：“枝枝，翅膀硬了。”
    学会坑自己的妈了。
    许枝嘿嘿两声：“妈，我紧张啊……”
    最后还是在慕惜雪的陪同下，她去查了，文化总分475，许枝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她的艺考也是上了成绩的，这下子去A大就很有可能了，跟宋清尔一间大学！
    得到消息之后，她第一个想分享的人，就是宋清尔。
    慕惜雪在的时候，她一般要上楼在阳台跟他聊天的；但是她有点心急，就直接跑到隔壁大门口敲门去了。
    来开门的是周君。
    她唇色黑紫的，本来冷着脸；一看到许枝之后又突然间看见太阳一般明亮初开。
    “哎，枝枝啊，来找清尔吗？”
    许枝轻笑点头。
    周君扯着嗓子往上一喊，宋清尔听到许枝的名字后，心里一个激灵差点就吓到了。
    下楼的时候，周君背对着许枝面对着宋清尔打眼色。
    宋清尔权当看不见了。
    “你怎么来了。”宋清尔下意识放轻柔的声音，是周君意想不到的。
    连宋清尔本人似乎也没意识到。
    许枝的话，好像已经觉得理所当然了。
    许枝俏皮的对他打了个响指，话到嘴边咽了下去，眼睛瞟到周君还在emmm怎么说呢，应该是虎视眈眈的眼神？
    一直盯着自己，就不是很想说出来了。
    宋清尔轻轻拍了她举在半空的手：“我们出去。”
    两人很有默契的走出去，周君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关上门后，许枝还没开口，宋清尔就已经说出来了：“看来你是考得很好了。”
    许枝在他面前举了四根手指：“475。”
    宋清尔眼睛一亮，素来淡色的眸子蒙上一层亮光：“可以进A大。”
    许枝扬唇：“真的吗？”好歹是985大学，她真的挺担心的能不能进去。
    宋清尔忽然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手指在上面快速的点了几下后，轻声道：“应该可以，到时候我帮你问问老师，报志愿的时候你跟我说一声，我帮你看。”
    说完后，许枝没吱声；宋清尔又在面前滔滔不绝：“你什么时候报志愿？对了，你想学什么专业？”
    许枝伸手搭在他肩上，宋清尔一愣：“耳朵，冷静点。我明天去学校，拿书。报志愿的书。”
    宋清尔这才冷静下来，淡淡的嗯了一声。
    “耳朵，我昨晚听到了点事，心里有点慌。”许枝站在宋清尔面前，皱着眉似乎很纠结。
    说到此，宋清尔忽然提议：“我们去超市买点吃的，走过去，你跟我说。”
    许枝点头，慢慢的跟上宋清尔脚步，眼睛这才注意到宋清尔的侧脸十分好看，鼻梁高挺，走路时身姿挺拔。
    嘴角又总是带着点点笑意。
    给人一种不是特别陌生的感觉。
    这点，许枝还是承认的；从小到大，宋清尔都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宋清尔，我真的很想跟你一间大学。”
    宋清尔听闻怔愣几秒，随即反应过来，笑一番：“我也求之不得。”
    “我跟你说，昨晚爸爸很晚才回来，然后听到动静，我就出门了，在门口偷听了……”说到这里，许枝赶紧解释道：“我是怕他们又吵起来我就有点担心，结果没有。然后我听到爸爸似乎要离开这里了去其他地方工作，我有点担心……”
    宋清尔沉思道：“应该是调岗位了。警察这种也很正常，只是像你爸爸这么高职位也要调职的话，估计是有什么重任交给他，你爸爸很好的，不用担心。”
    第二天拿到书之后，许枝很快就回家了，因为她已经迫不及待要跟宋清尔分享了。
    进门前，慕惜雪在打电话。
    许枝进来后，慕惜雪便潦草结束，挂断手机。
    “枝枝，你先过来，妈妈有事跟你谈。”慕惜雪一脸温柔的笑，让那个许枝有些毛骨悚然。
    毕竟是律政界的人才，大大小小的官司参与不少，业内给予慕惜雪的评价都是非常高。
    所以平时慕惜雪的表情就是，嘴巴抿紧，妆容精致，眉眼犀利；总之就是不好惹。
    回到家的慕惜雪也是如此，最多也就眼角多了几分母爱的温柔。
    像现在这样的笑意与温柔，这真的是前所未有的。
    两人坐好之后，慕惜雪才慢慢开口：“书拿回来了吧，接下来你有什么方向？”
    冷不防问这些问题，许枝懵了，不知如何作答，讷讷道：“我，还没想好。”
    慕惜雪叹了一口气，接着意味深长道：“我都管你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还有今年；妈妈就直说，我只同意你一种选择，你是艺术生学音乐的，你就去音乐系，考教师证，将来毕业到学校工作。”
    许枝忍不住张开口：“教师？”
    “这是你唯一的路，也是最舒服的路了；教师福利很好，堪比公务员，退休金也多；不希望你跟爸爸妈妈一样，太累了。”
    许枝没说话，估计没想好。
    慕惜雪也知道孩子大了，不能像以前那样扼住命运的喉咙。所以她稍微松了口：“你今晚好好想清楚，如果你抗拒，欢迎随时过来找我反驳，但是需要一定强有力的理由。”
    许枝：她就知道慕惜雪怎么可能突然温柔捏。
    “好吧，我现在没有其他想法，我不讨厌做教师，但是我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专业。我今晚回去自己看看。明天给你答复。”
    慕惜雪点头。
    这场谈论也就此结束了。
    许枝表面没什么，心里泛起波澜。
    她其实对教师有点点心动。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她既没有像宋清尔那样的头脑，也没有像慕惜雪那样的严谨，更没有像许雾那样的领导能力。
    说到底就是个弱鸡……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因为搬家的事情，导致更新没接上；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讨论，听我的，都听我的，更！
    这件事情必须我自己来解决，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是你们的。嗯，完毕！
    最后的最后，忍不住分享一下最近自己的快落源泉：bjyxszd！！！！
    不喜欢的可以跳过，喜欢欢迎来讨论！笔芯笔枪！
    第37章 叁拾柒
    夜晚时分, 许枝冲完澡后，头发湿/漉漉的，发尾还滴着水珠，她没理会, 而是拿着手机坐在书桌前，翻着微信。
    她的微信通讯录里的人寥寥无几，她想了想, 最后把自己的号跟某人的号给置顶了。
    她无心擦了擦头发，双脚翘着, 最后在微信里跟宋清尔说了几句话。
    【我拿到书了。】
    许枝看着，似乎太寡淡了, 话太少。
    【妈妈叫我考教师证，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点击发送之后, 许枝将手机置在一边，去吹头发了。
    不过半分钟，手机在桌面震动了一下, 许枝关掉吹风机, 拿起来一看。
    【教师挺好的, 适合你。】
    许枝那一瞬间居然没什么话可说了, 她仰起头叹息。
    最后这个晚上, 许枝也没去找慕惜雪，主要是对未来的规划她太迷茫了。
    说不定教师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出路。
    第二天的时候，慕惜雪出门前提醒几句：“志愿你可以自己填，或者找隔壁的那个男孩子, 毕竟有经验，妈妈也希望你去A大，回家也方便，家里人都能照顾到。”
    许枝轻点头：“好，妈妈慢走。”
    慕惜雪出门之后，没多久，宋清尔便从外面风尘仆仆的回来，现在才七点多，这么早出去了。
    “耳朵！”
    宋清尔今日穿着牛仔裤，白色衬衫。很清新很阳光。
    许枝心里想，如果能继续做他的学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帮你问了，音乐系的专业，你应该能进，你要来吗？”宋清尔似乎有些急，想知道答案。
    许枝肯定的点头：“要！”
    有了目标，志愿很快就报考好了，前四个志愿都是要冲的，但首选的一定就是A大。
    许枝还选了服从调剂，她心里有点悬；但宋清尔一直安慰她，肯定能进去的。
    填完后，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便彻底放下了。
    “耳朵，你今天早上去哪了？”
    问完后，一直等待回复的许枝并没有听到。
    “话说，崽崽呢？我很久没见到他了。”
    宋清尔抿抿嘴，唇角处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崽崽年纪大了，折腾不起，我把他送医院了。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养在家里。”
    许枝不可置信的看了宋清尔，最后反应过来后，整个脑袋都有点蒙圈了：“上次去检查的时候，我就能猜到了……但是他最后还是会被接到这里吧？”
    宋清尔笑了笑，伸过手去摸摸她的头发：“会的。”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怔愣了。
    气氛一时间很尴尬，许枝为了缓解尴尬，跳出话题：“宋清尔，你现在多高了？”
    宋清尔摇摇头：“最近没量过，我不知道。”
    这话……许枝忍不住吐槽：“你不要告诉我你还在长身高。”
    宋清尔：“嗯，算吧，现在就两年一二厘米左右。”
    太打击人了……虽然是男女有别，但许枝自从高三之后，就没长过了，永远停留在163……
    她太难了。
    此刻许枝的样子有点搞笑，虽然不太好，但宋清尔忽然很想嘲笑一番。
    “我这样的角度看你，你就是个小不点。”
    许枝剜了他一眼。
    “但是我现在能背得起你。”宋清尔浅笑着开口。
    许枝眨眨眼，没回复。
    以前小学的时候，宋清尔那小身板……比许枝还弱；估计也是省钱吃的不太好，学校组织的体检还几次都显示他营养不良。
    许枝便老是捉弄他，要背他。
    别说，还真背得起。
    但反过来，宋清尔就比较吃力了。
    许枝的脸悄然的红了，耳朵也感觉火辣辣的，她说：“我才八十四斤……比你轻多了。”
    宋清尔耳尖也开始蔓延红了。
    今天晚上，许雾破天荒的回来了，只是他表情有些凝重，许枝暂时还不太懂他们的那些事，但隐隐约约总觉得有些东西要变了。
    “枝枝，以后跟隔壁姓宋的少来往。”今天的餐桌上，吃完后，许雾正经严肃的跟许枝说这件事。
    许枝：“……”
    反倒是慕惜雪开口了：“怎么回事？”
    许雾没有看向慕惜雪，深邃眼窝下的瞳仁一直盯着许枝：“我问你，你认识刘莎吗？”
    许枝点头：“认识。爸，宋清尔跟刘莎是两类人。”
    许雾知道许枝的意思：“只要跟那种东西扯上关系，我都不允许你太接近。今天早上宋清尔到警局去保释刘莎，这事你知道吗？而且保释成功了。但是像那种女孩，我不建议走太近。”
    刘莎这人容易被人骗着走，许枝还是知道的，之前在宁笙的嘴里了解过。
    “好，我知道了，爸爸。”
    许枝倒是想起，早上报志愿的时候，问宋清尔他都不会打自己，原来是这个原因。
    太令人不爽了。
    宋清尔面无表情，甚至很冷淡的看着面前周君刘莎一家子相聚的画面。
    哭的可大声了。
    但他没什么兴趣，上楼之前，他只说了一句：“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我不会帮忙的，也不要烦爷爷。不然亲戚都没得做。”
    回到房间之后，手机便疯狂收到微信轰炸，无非都是温黛的。
    他低头在手机按了几个字：【明天回去。】
    今晚的月亮超级圆，许枝看了下桌面的日历，发现今儿是十五呢。
    “唉，怎么就这么复杂呢……”
    她现在好多事情想问宋清尔，长大了总觉得大家都藏着心事；但是这也正常。只不过胸口有点酸酸的。
    嗯，第二天找宋清尔问问好了。
    她对于宋清尔，一有不开心或者想不通的时候就会去问的。小时候如此，长大亦如此。
    永远不会变。
    早晨雾霾的空气交错在还未来得及熄灭的橘色路灯，覆上一层朦朦胧胧，倒是别样的景致。
    宋清尔买了很早的车票。昨晚已经跟爷爷打过招呼了。
    所以没有什么留念就打算离去。
    真的没有吗？
    其实不尽然，他很想跟许枝说一声的。
    昨天下午许雾回来的时候，宋清尔刚好出门倒垃圾；停车场跟垃圾桶不过才对面距离。
    许雾下了车后，一眼便认出宋清尔，他带着夜晚的清凉开口：“今天第二次见面了。”
    宋清尔点了点头，神态淡然，不卑不亢。
    许雾一开始欣赏他，也是他身上的那股劲，还有处事的态度；非常成熟，一点也不像小孩子般的幼稚。
    可能大多数都是家庭缘故。
    但是造就这样的性子，也是难能可贵的。
    “我不知道枝枝私底下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事情，但我现在也可以明确跟你说，放走刘莎，让你保释成功也是我的意思。我调职了。du品调查科。知道这种东西有多可怕吗？”许雾眯了眯眼，声音低沉的说一句：“枝枝很单纯你知道吗？”
    宋清尔稍稍开口，但没说话。
    “枝枝很小的时候，我就很忙；你陪着她的时间估计比我还长。你应该比我清楚她的品性。我调职这件事，已经对家人十分的危险，我不想再增加其他的可能性。或许对你很不公平，但请你理解为人父母的感受。”
    说到这个份上，宋清尔也无话可说了。
    许雾没再看过去，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往前面的林立别墅走去。
    早晨清新空气，也是很不错的；宋清尔拿着自己寥寥的行李，准备离开了。
    emmmm
    好吧，他想再等等。
    被慕惜雪锻炼出来的生物钟，致使不管昨晚几点睡觉，都能保持第二天早上六点四十分醒来，赖床二十分钟，然后七点起床。
    第38章 叁拾捌
    许枝洗漱的时候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的, 总感觉有事要发生，导致她也没什么心情了。
    急急就下楼去。
    打开门，外面已经散去云雾，阳光直射。
    A市的夏天, 清晨还是凉凉的。
    “宋清尔，你拿着行李做什么？”
    宋清尔等待之际有些无聊，在树荫下等了一会儿：“我今天回学校, 跟你说一声的。”
    脚上还穿着拖鞋呢，许枝就这么走到他面前：“这么急？不对, 你也在这里待很久了。”
    毕竟现在宋清尔还没开始放假呢……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许枝问。
    宋清尔很认真的在沉思：“我不知道，可能暑假不会回来, 也有可能只回来几天。”
    许枝低着头，笑不出来了。
    “好, 你走吧。”
    就这么短短几句对白，许枝在脑海里大战了几百回；一边是不想让宋清尔离开，一边又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
    所以到了最后, 许枝还是自我平复心情。
    “耳朵, 你回来的时候, 跟我说一声。”
    宋清尔点头, 没多说几句话。
    他内心其实一直坚信着许枝会考上他那所学校的。
    亲眼看着宋清尔离开之后, 许枝决定了要去市区逛逛以缓解心里那股莫名奇妙的情绪。
    弄得她不太舒服了。
    另一边，A大操场上，温黛喝完一口水之后喘息。接着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是宋清尔的信息。
    “啊啊啊啊啊啊~”
    陪跑的舍友被她吓了一跳。
    “你干嘛, 一大早别吵人睡觉。”
    温黛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在原地旋转了好几圈，才说话：“宋清尔小师弟终于要回来了，我的作业，有救了。”
    舍友一脸看透不说透的样子。
    温黛冷静下来后，穿着运动鞋踩在梯级上面，飒飒的问：“你什么表情？”
    舍友摇头，转移了话题：“你当初大二的时候去接待新生，现在一年了，还有几个师弟师妹跟你联系啊？”
    温黛脱口而出，竖起一根手指：“只有宋清尔一个了！”温黛很快便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说：“哎！你别乱想，主要是大家都是一个社团的。联系多了点而已，而已！”
    欲盖弥彰的味道比较浓重，舍友叹了一口气，接着问：“你不是说不喜欢宋清尔？你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
    温黛：“……他挺厉害的，有些连学长解决不了，他都能解决出来。”
    舍友贼兮兮的看过去：“哦？这么厉害？你该不会是就看上这点了！”
    温黛放下水杯，然后起身，假装一脚踹过去的姿势：“想什么呢你！跑步去了！”
    然后这最后几圈温黛也没有跑完，心不在焉的；舍友便说自己肚子饿了要去吃早餐。
    温黛下意识答应了，下一秒她就拒绝了：“我要回宿舍一趟。”
    舍友回头问：“你干嘛呢？十点钟有课，不吃早餐？饿死你！”
    温黛已经走到操场大门了，喊了一句：“你去吃吧！我先回宿舍！”
    她要回去换衣服，宋清尔很快就到了，难道要她穿成这样去见人吗？
    A大本来就是在A市内，只不过离市中心远得很，几乎就是一南一北的距离。
    地铁就太远了，高铁倒是二十分钟就到了。
    宋清尔的行李很少，背影单薄，修长的手就拿着一个黑色行李箱，背上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卡其色背囊。
    他很快来到校门口，习惯性的目视前方，没看见旁边有人一直等着。
    直到被人扼住命运的喉咙。
    宋清尔没什么表情，就是被温黛勒的脸蛋通红：“师姐，可以放手了。”
    温黛闻言放手了，她身材高挑，虽说宋清尔也很高了，但她只要稍微跳一跳完全就可以勒住。
    她推了推宋清尔背：“学校只放了三天，你怎么请多了四天才回来，啧啧啧，该不会是回去无心学习，玩物丧志了吧。”
    宋清尔已经习惯温黛这么损他了，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左耳进右耳出就可以。
    “你不是说有难题吗？待会儿我们直接去实验室。”
    温黛的手一顿，最后懵了：“你不用回宿舍吗？”
    宋清尔稍稍侧眸，嘴角没有弧度：“没事，先先解决你的问题。”
    此刻温黛心里只有一个感慨：冷漠无情的学习机器啊……
    宋清尔回到学校后，情绪波动不是很大；一直很注意他的温带发现他最近很关注新生的资料？
    但是没多问。
    一直到后面，有一次大家正在认真在实验室里做研究报告；一般情况下是要关闭手机的。
    但宋清尔只是调了静音。
    最令人掉下巴的是，准备写结果的时候，宋清尔居然直接拿起手机就往外跑了。
    静谧的实验室里，温黛忍不住开口了：“宋清尔？你去哪？”
    这话一出，实验室里的人被打断思绪，看了过来。什么眼神都有，愤怒的、好奇的、探究的。
    宋清尔觉得无语……有时候也要看场合啊……
    宋清尔直接脱下白大褂，出去了；温黛看此情况，也急急忙忙的脱下跟着出去。
    长廊外也是安安静静的，温黛小跑跟上宋清尔的脚步，脸色焦急：“你去哪？待会儿要上课的。”
    宋清尔脚步一旋，语气也是有些冲：“师姐，你记错了吧，待会儿是你要上课，不是我。”
    如果不是之前温黛恳求说上课有些地方不太懂，宋清尔也不会跟她一起去的。
    温黛停下脚，嘴巴抿了抿，最后道：“刚刚正在做实验，你也不该……”
    宋清尔淡淡的说：“我等下会回去补齐的。”
    说完后，宋清尔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他表情虽然挺正常但眼眸深处带着一种焦急感。
    是温黛从来没见过的。
    她没有跟上去了。她心不在焉的回到实验室。她同学刚结束了一次实验，打算休息一下去吃饭。
    “一起吗？”
    温黛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她垂下眼睑，不太开心；以往她都是最能调动气氛的那个。现在一下子安静了，倒让人觉得不习惯了。
    宋清尔快步走出校门，只能说刚好实验楼离校门也不算太远，走几步路就到了。
    宋清尔的眼睛看到了那个人影后，稍稍亮起：“你过来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许枝讪笑一声：“额，其实是有人叫我过来找你的。”
    宋清尔？
    许枝的脚向旁边挪了挪，指了指后方的位置；毕飞尘亮着他的大白牙走过来了。
    宋清尔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喂，都几年没见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小白脸。”毕飞尘说话还是那么的损人不利；宋清尔突然觉得他跟温黛倒是绝配。
    他微亮的双眸看向许枝的方向：“难得来一次，我带你逛逛。”
    这声音刚好也传到了隔壁毕飞尘的耳朵里，他马上闹腾着说我也要我也要。
    许枝看了一眼，觉得这人有点聒噪，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说：“给你，去小卖部买糖吃。”
    第39章 叁拾玖
    录取信息至少也要七月中旬才能出来。
    宋清尔带着许枝走学校周边环境了, 但因为是盛夏酷暑，天上好像有九个太阳一样。
    当许枝眯着眼走在大道上时，头顶忽然有一层阴影照下来，许枝举头一望, 是一把伞。
    许枝眨了眨眼：“你哪来的伞，这是我的吧？”
    宋清尔本来就是急急忙忙出来的，两手空空, 就口袋里揣着饭卡跟钥匙。
    许枝说完后，才看见宋清尔拿了自己的书包过去, 她嘀咕一声：“我去……”
    这习惯一直到他们十八岁还没有改变……
    许枝咬了咬下唇，正打算开口之际；毕飞尘这货忽然就插在他们中间了。
    “我的天, A大就是不一样，漂亮师姐都特别多！啊啊当然小师妹也是不错的。”毕飞尘最后一句话指的是许枝。
    宋清尔侧眸过去, 当初要是毕飞尘努力点，上个普高也不是什么问题。
    可惜他始终无心学习，职高三年毕业后, 直接去工作了, 也不打算高考。
    他们之间的联系也少了。
    但转眼一想, 宋清尔在学校里跟毕飞尘的关系也还行。
    “宋清尔宋清尔！！”
    三人下意识回头一看, 是一位跑的气喘吁吁的男生, 宋清尔认出来，是刚进社团的新人，叫金宇。
    “团里的人叫你回去，社长刚刚回来, 说是有什么事要宣布。”金宇长相清白，就是给人一种怯场的感觉。
    许枝眼睛一直盯着他看，好像看到了从前宋清尔的影子。
    现在的宋清尔比之之前，硬气了许多呢。
    “我现在回去。”宋清尔淡淡开口。
    他回头瞧着许枝；许枝轻笑，挥手：“你去吧，我跟毕飞尘自己走走。”
    末了，她举起手，手里握着手机：“手机联系也可。”
    宋清尔走了之后，毕飞尘撇了撇嘴，吐出一句：“嘿，黏人！”
    许枝一愣，侧头指了指自己：“你说我？”
    毕飞尘又嘿了一声：“我说宋清尔！”
    许枝不解：“他黏谁了？”
    毕飞尘对着许枝扬了扬头，直接说你啊。
    团里的社长紧急开了会议。温黛的眼睛一直看着门口方向，等宋清尔进来时才收回来。
    一般这种户外竞赛，学校是不怎么管的；拿到荣誉很好，拿不到也没差。
    只是这举办方向来是在B省那边的，只有总决赛的时候才需要去那边；但是现阶段规则改了，不论是什么小型的比赛，都必须前方主办方那边去参加。
    这样一来，花销就大了。
    他们这个团科研比赛只是个爱好，在座的还是学生，花销太大的话就没必要了。
    社长组织会议，也是想问问团内成员的意见。
    只是没想到分成了两派了。
    大三大四的有话语权，基本都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
    ——“我们每年都能冲上总决赛，虽然拿不到冠军，但是最好的成绩也是亚军；奖金也有啊。加上现在的大学生还有谁不兼职的。”
    ——“这话说的在理，要是社长觉得两难；我看不如这样，以后谁去比赛，自费去；自己付自己的，总该行吧。”
    社长眼睛瞥了过去，警告的说了一声：“我们是团体，不是个人，希望你能理解这个意思。”
    听闻此，宋清尔稍稍皱眉，并不语。
    社长看着也没什么发言了，眼珠子看着温黛的方向；温黛也是老成员了，话语权还是有的。
    “温黛你怎么看？”
    团里十几号人的视线一下子聚集过来；平时温黛大大咧咧的，但人很清，想的东西也很明白。
    毕竟也是个学霸，直接在级榜前三买房子住下的人了。
    第一的自然是咱们团里的那个清俊学霸，宋清尔了。只是一个大二一个大三的也没什么对比性。
    温黛说话之前，瞟了一眼某人才开口：“团里虽然大三大四的多，大四的甚至都去实习了；但也要照顾一下大二的人吧。”
    社团基本只招大二的新人。宋清尔大一就进来是个例外。
    副社长万清方开始出声了：“大二怎么了？大二就不能兼职了？”
    社团里大二的人寥寥无几，一眼看过去也才几个人。
    温黛没说话，万清方打蛇随棍上：“而且也不是所有大二的新人也有资格去B省那边比赛的。咱们也都是这么过来不是吗？”
    温黛横眉一竖，这暴脾气忍不了：“万清方你什么意思，瞧不起大二的新人吗？人家比你强百倍不止，还帮社团晋级，你大二的时候有这么厉害吗？”
    这话太有针对性了，只要不是聋的，都知道说的是谁。
    团下有些人已经将别样的眼神看向宋清尔了。
    临时会议只是在一间课室举行的，贴着天花的风扇不断的摇曳，将一些轻微的风带下来。
    这环境，一下子安静了。
    万清方一个嘁在这静谧中显得格外刺耳：“温黛，你这是偏心呢！”
    午休时间快过了，社长也知道下午有人要上课，只好先排班暂停：“好了，此事日后再议，散会。万清方，你跟我来一下，有事跟你谈谈。”
    万清方的脸一下子垮掉，垂头丧气的跟着社长的脚步。
    弯进一个走廊，那里没什么人；万清方开始丧：“宁师兄，我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不跟温黛顶嘴。”
    宁房脚下微顿，带着趣意的眼神稍稍无奈：“你每次都这么说。”
    认错倒是快速准确，然后就是死不悔改。
    说的就是万清方了。
    万清方比宁房高一点，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试图讨好：“那我认错的快，不如别让我那个那个吧？”
    宁房嘴角的笑意收起来了，板着一张脸，吐出两字：“不行，跟我回宿舍。”
    万清方：“……”
    作为大四生的宁房，早就已经出去实习了；但是他找的是学校附近的工作，这样的话能省下一笔租房费用。
    反正今年这个学期他可是交了钱，实习期快结束了。
    社团的事让他头疼，第二天的时候，他请了一上午的假，在宿舍里查资料。
    正好顺便冲了澡，洗衣机洗到半路，忽然就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然后洗衣机运作就停止了。
    宿舍门口咔擦一声，宁房面无表情的回头一看，是四号床的舍友。
    他瞧着宁房死鱼眼的表情，又看了看洗衣机底下漏水的情况，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啊，忘记跟你说了，这洗衣机啊……可能撑不了一个月。”
    宁房发出迷之疑惑：“坏了？”
    舍友点点头：“可能是下面的螺丝松了，也有可能内部出了问题，可以拆出来看看。”刚说完舍友就后悔了。
    但是宁房从阳台走进来，一脸严肃：“螺丝刀在哪？”
    舍友立即摆摆手：“别别别，宁房，我知道你学习能力很强，但不代表你会修电器。你还记得去年你把整栋楼电路板烧掉的事情吗？”
    宁房摇头，手指放在太阳穴上有点头疼的样子：“记不太清了，最近事情有点多。”
    舍友仔细警惕着：“可以叫万……那个上来。”
    宁房垂下头，似乎认真思考了一遍：“嗯，但我昨天已经叫他上来一次了。”
    舍友恍然大悟，心里为万清方哀默一秒：“哦，他从钻石掉铂金了吧。宁房你不会打游戏就不要让人带你嘛。”
    宁房摇头，认真肃穆：“这次事情较为严重，掉到黄金了。”
    舍友举起大拇指：“你还是叫他上来吧，以前宿舍电器坏了都是他修理的。”
    ——“万清方，你手机响了！！喂。”
    万清方在上铺翻了个身，咕哝一声：“别吵。”
    下面的舍友打了个哈欠：“他昨晚凌晨四点半才睡的。”
    ——“啊，怪不得半夜的时候总是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怎么回事？”
    “昨天下午带宁师兄打排位赛了。”
    ——“额，节哀。你去看看谁打过来的。”
    手机就放在上铺的挂篮上，舍友拿起来一看，差点手抖将手机摔了：“我去，宁师兄。”
    “万清方万清方，宁师兄宁师兄，你接不接？”说话的人声音都小心翼翼的。
    万清方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宁师兄这三个字，立马提神醒脑，从床上躺尸状态弹跳了起来。
    “拿来！”霸气的说。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宁，师兄~”
    舍友&舍友：“态度啊……”
    宁房垂头，组织措词当中：“咱们这么熟了。”
    万清方压下心中的委屈怒火，微笑的回答：“我昨晚好不容易才刚上铂金，让我缓缓。”
    宁房明白似的哦了一声：“宿舍的洗衣机坏掉了，你来修修。”
    “好，等我十五分钟。”
    宁房皱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你刚起床？”
    万清方立即否认，中气十足：“没有！”
    “我跟你是隔壁楼的宿舍，你走过来五分钟，上楼算你一分钟，我住在三楼你应该很快就到。但这次你要十五分钟？”
    万清方：“……那我五分钟到。”
    宁房拿起桌上的手表，低头，淡淡的说：“好，现在计时。”
    万清方：“……”
    第40章 肆拾
    温黛特别委屈, 宋清尔压根就不理他，昨天的会议一结束就狂奔外头。
    本来也还好，结果第二天舍友告诉她，说看到宋清尔跟一个小女生走在一起, 那个女生她第一次见，很年轻，眼睛大大的超可爱。
    “温黛, 快放暑假了，你也准备大四了, 找到实习工作没？”
    温黛听此摇头：“不打算找。我打算考研。”
    “啊，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温黛托腮, 不答；她的理由很单纯，只是觉得这样的话留在学校可以多见那人几面而已。
    许枝第二天又来了, 因为A大实在是太大了，好多地方没走完；许枝又特别的兴奋，正好社团的事情缓和下来, 这几天宋清尔也没什么事做, 可以带她四处走走。
    宁房此时正在组织学生会的活动, 他除了是社长还是学生会的干部, 可以说很优秀了。
    “那人……”许枝眉头紧皱, 轻轻开口。
    宋清尔低头问：“那是社长，你认识？”
    许枝摇摇头：“不认识，但是长得很像一个人……”那个人虽然很短暂的出现在许枝的生命里，但她一生都不会忘记的。
    “他叫什么名字？”
    宋清尔：“宁房。”
    许枝一愣, 似乎想到了什么：“我以前在霜……的本子上看过一个名字，也叫宁房，不知道你说的跟我想的是不是一个名字呢？”
    宋清尔看向宁房的方向，点了点头：“是，宁房的确是你同学的哥哥。我也是上个月才知道的。社长很少说他家庭的事情，寒暑假也是不回家的。温师姐之前跟我说是社长不喜欢回家。”
    许枝忍不住问出口，事关霜黛的，她都想去了解：“为什么？”
    宋清尔摇头：“不知道。”
    宁房组织好下面的活动后，就下了台，让其他成员自由发挥了；他已经大四，加上没有继续读研的考虑，所以还是把机会留给其他人。
    他随便拿起一只矿泉水，往空旷的地方走去了。
    身边的女生都看过去，眼里充满着仰慕之意；许枝看在眼里，不禁感慨：“好受欢迎，但是好像没有女生敢主动哎。”
    宋清尔与她站在树荫下，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枝叶斑驳的洒下来，在宋清尔清俊的脸上也印上了斑驳的印记。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会主动吗？”
    语调很淡，似乎还有点紧张。
    许枝太了解宋清尔了，她反而噗嗤一笑，明眸善睐：“我喜欢一个人的话，我当然会主动啊；但是……”
    宋清尔侧过头，素日上扬的嘴角此刻很平：“但是什么？”
    “但是，如果我能感觉到对方也喜欢的话，我就不主动了。”
    脚下一旋，宋清尔正视许枝，紧皱眉头：“为什么？”
    许枝扬了扬下巴，特别得意的说：“因为我是女孩子嘛。”潜意识就是男生就应该主动。
    “清尔！”宋清尔跟许枝同时侧眸；刚刚远一点的时候觉得甚好，现在宁房走近了，许枝才发现他们兄妹真长得超像。
    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宁房对许枝过于灼热的视线感到有些奇怪。很少女生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看着他。
    宋清尔开口，将许枝的思绪拉回来：“社长，找我什么事？”
    “待会儿十点二十有讲座，一起去吗？”
    宋清尔有些迟疑：“我……”
    宁房说：“你身边的朋友也可以一起来。”
    “什么讲座？”宋清尔问。
    “远离du品，珍爱生命的安全讲座。”
    宋清尔&许枝：“……”其实他们不太想去。
    换做平时，许枝肯定找个理由就溜了，不过……
    “宋清尔，不如一起去吧。”
    宋清尔看向她，轻点头；宁房看在眼里，笑而不语；过了半会儿才开口：“我会叫万清方过来的，大家同为一个社团，我也不想闹得太僵了。”
    宋清尔理解宁房的意思。
    二人先行，宁房先去逮人；除了他也没人能制住万清方了。
    这个时候，万清方有课，下课时间刚好也是讲座开始时间，一切都刚刚好。
    老师在台上讲，万清方在台下记。别看他现在这么认真，实际上前几秒的时候他还在玩手机，刷微博。
    原因是刚刚他舍友告诉自己——宁师兄在窗外，等你吧？
    心如死灰，还有十五分钟呢……认真听课真是要命。
    就这么认认真真战战兢兢的听课了十五分钟，终于撑到下课铃响，万清方一直保持着一种特别好学勤勉的三好学生的形象。
    走出课室门口的时候还带着清风，让他更加的翩翩如玉，完全就是个知书达理的人。
    “万清方。”宁房的声音一出，万清方差点镇不住了。
    “额，宁师兄。”
    万清方身边的舍友早就逃离现场了，他们可不想被宁师兄抓去一起带他打游戏，修电器。
    “你跟我来。”
    “去哪？”
    “请你吃饭。”
    万清方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裂开嘴一笑，我的天呐，宁师兄居然请自己吃饭，难道春天要来了。
    除非是社团组织，不然私底下宁房抠门的紧。
    这次他要在舍友面前炫给他们看。
    “好。”
    许枝跟宋清尔找了角落的位置，因为大堂里实在是太多人了。
    “这种自愿性的讲座，也这么多人来啊。”
    宋清尔：“参与讲座可以攒素拓分，毕业要用的。”说完后，他沉默了，尽管是白天，讲座里的灯光还是开足了，有些刺眼。
    “宋清尔，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感觉你好像不太开心。”
    宋清尔双手交叉握着抵在自己的大腿上，不语。
    许枝难受的看了他一眼，最后道：“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的。反正我始终都是站在你身后。”
    听此，宋清尔轻笑：“我也不该瞒你的，过段时间，再陪我去看最后一眼吧。”
    许枝心里一咯噔，眼睛拼命睁大，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崽崽。”
    人群来往密集，又正处于盛夏，讲座里虽然开了冷气，但四道大门全都敞开，跟不开也没什么区别。
    宋清尔有意转移话题：“宁师兄他们来了。”
    许枝对着他们招了招手，宁房视力很好很清，所以很快便能见到他们；走近之后，万清方正式瞧见了宋清尔……脸一下子就黑了。
    “你怎么也在这？”
    宁房微笑回答：“是我叫清尔来的。”
    万清方没好气的，不想看到宋清尔，视线便转移到许枝身上：“这位是？”
    许枝不卑不亢的回答：“我叫许枝，来参观学校的。”
    万清方皱眉喃喃：“好像在哪听过……”最后还是没记起来，就此作罢。
    本来许枝这次无心听讲座的，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时候，学校请来的人居然是她的粑粑，许雾！
    宋清尔当然认得出来，在台上说话铿锵有力，字字珠玑的人是他，整个人都熠熠生辉也是他。
    许枝头一次意识到自家粑粑严肃起来真的帅。
    万清方忽然在一旁感叹开口：“啊，是许督察。”
    许枝立马甩过头去，有些惊讶的看着万清方，但没说话。
    宁房在旁边开口，声音很轻：“你认识？”
    谁知道万清方翻了个白眼，许枝一盯着他，连带宋清尔也在意的很：“不认识，好久之前，我妈打官司，经常听她唠叨这个名字，而且许督察在A市很有名啊。知道也不奇怪。”
    许雾的眼睛往下面一扫，他视力极好，眼窝下的瞳仁极深；之前在警校的时候也有练过，所以他一眼就看见了他那个宝贝女儿。
    许雾心里稍稍叹息，他已经许久没回家了，这几天……实在是太危险了。
    许雾讲完后，接下来的另外的警员。
    许枝在台上一看到爸爸下去了，就跟他们打声招呼，说自己有事出去。
    宋清尔知道她要去找许雾，所以笑着点头，看着她离开。
    宁房调侃开口：“不知道这位会不会是我们的小师妹呢？”
    万清方略微嫌弃的小眼神。
    讲座的三楼里。此刻的许雾西装革履，精神焕发的正在跟学校的高层领导谈话，许枝在门口没好意思进去，一直在外面等着。
    等了快半个小时，许枝蹲在门口听见那些人拖椅子起身的窸窸窣窣。
    许枝慌忙起来，脑子一片混沌的弯进旁边的洗手间里，果真看见一人接着一人的离开了。
    许枝以为人都走光，垂头丧气的叹气，已经很久没见过爸爸了，怎么见一次这么难。
    “我说，枝枝，洗手间很好闻吗？”
    许枝眼睛一亮，走了出去，看见某人的身影，一下子就扑过去了：“爸爸！我好想你。”
    “爸爸，你今天好帅！”
    许雾轻哼：“我哪天不帅？”
    等两人寒暄一番之后，许雾才开始问某人的情况：“妈妈怎么样了，最近好不好？”
    许枝笑容收敛几分，她垂眸：“我不太清楚，但是也能感觉到妈妈好像工作遇到什么事了，之前有段时间在家里打电话语气也很冲，也不怎么在家里了。”
    许雾面色浮现担忧：“待会儿让你跟我一起回去。”
    他一点也不放心枝枝一个人回去。
    第41章 肆拾壹
    许枝直接跟着许雾在后台溜了, 只能在手机给宋清尔发了消息告知。
    许雾一路上都没什么话说，他开着车在高速上，通过后视镜瞧见了有几辆同色系的车子一直紧跟着。
    许雾眉头稍皱，没有理会。
    快见到别墅区的山头后, 许雾调了方向开去警局的位置，那几辆车才堪堪开走了，没有在跟了。
    许雾看在眼里, 只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爸爸, 你是来带我买棉花糖的吗？”许枝眼睛看向窗外，车子本来都快到家了, 咻的一声突然掉头就来到了警局附近。
    “吃多了蛀牙。”许雾语重心长的说。
    许枝一下子就炸毛了：“你当我小时候那样呢！我可不会被你吓哭的。”
    许雾轻笑，掏出手机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很快许枝的手机就收到转账。
    没反应过来便听见许雾说：“自己下车买。”
    许枝下车了，十分钟后从超市门口出来，刚走几步路, 面前呼啸一辆车飞速而过, 许枝差点就撞上去了, 幸亏快速的退后几步, 不然就被撞飞了。
    许雾一直注视, 差点就吓得七魂不见三魄。
    “枝枝，快过来。”说这句话时，许雾轻皱眉，一直看着一骑绝尘而去的车子。
    刚才太担忧, 错过了观察的时机。
    许枝上车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臂略微有些擦伤了，第六感告诉她，这事可能不简单，但她没敢问。
    录取通知书虽然没有发下，但是在网上已经可以查询录取信息了，果真如宋清尔所料，她被A大录取了。
    只能说艺术生，还是比较容易进去的。
    而且她算是擦底线过，幸亏也没有被调剂其他冷门专业。
    正准备出门之际，慕惜雪刚好从外头回来，她颜色通红，一脸倦容。
    可能还未从刻板的工作状态回神，慕惜雪盯着她问，语调肃穆：“去哪？”
    感觉是回到从前被支配的日子，许枝讪笑：“妈。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慕惜雪将包还有一堆文件散落在沙发上，道：“具体去哪？通知书没有发放下来之前，最好哪都不要去。你手怎么回事？”
    擦伤的地方延至手臂一条痕，还挺明显的。许枝当时刻意隐瞒，所以许雾没有注意到。
    “摔了。小伤。”
    慕惜雪没有回头看她：“你还没回答我的话。等下去哪？我知道你从小到大也没什么朋友，经常跟宋清尔来往，我都知道。”
    许枝的表情一下子僵了，悻悻收住：“妈……我跟宋清尔出去看崽，一只狗。很快就回来了。”
    慕惜雪看着客厅四壁，米白色的装饰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她冷笑：“狗重要，还是你的录取通知书重要，你都这么大了，这点还分不清吗？”
    “本来你高考之后，只要选的专业让我满意我也不会管你，但现在是特殊时期，你不能到处乱跑，之后，你要么在家里，要么就跟我一起回律师楼。”
    这算什么，限制自由了？
    许枝忍不住皱眉，她站在门口，都准备换鞋了：“妈，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什么特殊时期，我完全不懂。”
    慕惜雪没说下去了，但她的神情，总是让许枝容易胡思乱想，她想，爸爸的工作可能真出什么事了。
    许枝被迫回到楼上，本想拿起手机给宋清尔发条短信的，结果字还没打完，她在阳台上就看见周君跟刘莎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啥，姿态还异常诡异。
    微风轻飘，许枝脸两侧的碎发也随风而动，她的注意力全吸引在下方，放下手机后，快步了下楼。
    出门前喊一声：“妈，我去超市一趟！”
    她们住在宋清尔的房子，总是不懂得检点；难道是拿走了房产证？
    下了楼之后，许枝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思绪没停过，脚下跟不上了，许枝跑上去，喊了一声：“你们！拿着什么？”
    周君没好气的转身，许枝才看见她手里捧着一个幼崽。
    “你……”
    周君知道许枝不好对付，也不敢态度不好，只是语气些许不耐烦：“许大小姐，这狗是我捡回来，你是不是想多管闲事啊！”
    的确，人家捡回来的，自己也没资格插手。
    一旁的刘莎注意到许枝的眼神变化，便扯着周君在小声碎：“妈，反正都要卖，还是表哥养的那条狗生出来的，不如就卖给许枝，更好啊。”
    平时，宋清尔多疼他的狗，周君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主要是宋清尔也不知道，放置好几天，要不是今天周君在搞清洁的时候在他房间角落发现，估计这只幼崽一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
    许枝想走了，这么小的狗，就算是拿去吃，塞牙缝都不够。
    “哎，许姑娘，之前看你跟清尔那么疼狗狗，你们养的那只不是快死了吗？！”说完后，周君感受了许枝的死亡射线后，捂了捂嘴。
    “噢噢。不好意思，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不如买下这只狗吧。”
    许枝嗤笑：“我为什么要买下你们捡回来的狗？”
    这是一片距离垃圾场不到几百米的地方，周君跟刘莎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刘莎上前握住了许枝的手腕，嘴里说着：“你先跟我们来，保证你感兴趣的。”
    许枝从小在这里生活，倒不至于在自己的地盘被人卖了，就放心跟她们去。
    “这狗啊，是你们养的那条生的！”
    许枝脱口而出：“不可能！崽崽是公的啊。”
    周君啧了一声：“我一看就知道是母的，你养了这么久还分不清啊！”
    许枝眼神狐疑着，周君继续深入解释：“你个大姑娘就不懂了，我以前住乡下，家里养的猫狗可多了，我一眼就能看清楚。”
    许枝姑且信了她的邪：“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宋清尔的狗，你们居然说卖给我？你们也好意思说这种话。”
    “那可不是！这只幼崽被我们发现的时候都快死了！我跟我女儿也是花了钱救回来，你们这就想拿回去，也没道理。”周君跟刘莎一唱一和的狠狠点头，将事情说的极其真实。
    许枝刚想拿起电话跟宋清尔说，才发现没带手机出来。
    “就算是，也要跟宋清尔商量一下。”
    宋清尔要是知道了，那她们就卖不出去，纯种二哈也能炒到挺高价钱的。
    “我刚刚就是要去见买家的，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许枝秀气的眉毛一抖，沉着脸说：“我买。”
    第42章 肆拾贰
    在许枝十八岁之后, 也就是高中毕业后，父母给钱给的超级大方，许枝用钱的地方不多，都存了起来。
    但为了买一只狗, 花光了她的积蓄；只能说周君两母子真的是狮子大开口。
    这个点，许枝记住了。
    买下来后，许枝多看了刘莎几眼, 发现她的状态很不好，后面多嘴问了一句：“你今年准备高三是吧？”
    刘莎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周君收到钱心情好到极点：“她没读了, 上学期就辍学了。”
    宋清尔回家之后，心情不是很好；他握着手机走到了许枝窗台的楼楼下, 一直仰头看着。
    许枝折腾了一会儿，又被慕惜雪盘问了好久, 磨磨蹭蹭的去吃饭，回到房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她看到桌面的手机才想起今天的事情，心里暗暗糟糕一声；小跑过去, 揣起手机, 发现上面好多未接来电还有微信语音之类的消息。
    许枝头皮发麻, 一时间有些不敢面对了。
    这时候, 手机什么的是不行了；她得亲自去跟宋清尔说清楚。
    然而下午的时候, 宋清尔在许枝窗台站了一会儿，便回到家中，收拾一些东西就准备回学校了。
    回去的时候，爷爷正在包裹着一些类似面包之类的东西。
    “我看你啊, 在学校不用省着，该吃就得吃。”宋爷爷年纪渐长，上周才发现眼睛有点不舒服，这周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
    带过去看医生，只能说眼睛老化的初期症状，还在吃药当中。
    宋清尔很担心，这一轮时间担心的实在太多，压力也太大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宋清尔这次回来一丝笑容也没有，宋爷爷心里估摸着也是那只狗的事情：“清尔，人要向前看，别想太多了。”
    宋清尔听闻，沉寂一会儿。
    宋爷爷收拾完之后，摸摸索索的起身；宋清尔见状，快步过去将他扶起，也是这个时候，宋爷爷往他手里放了些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一张卡。
    宋清尔喉咙上下滚动，艰难开口：“……我不要……”
    宋爷爷叹息，拽着宋清尔往沙发一坐：“是爷爷不懂，若是早点明白，我们之前的日子也不会过得那么艰难。你小姨过来也是为这个，如今在我手里，他们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今儿早上开开心心的收拾行李走了，去哪爷爷也不知道，毕竟没跟我提起。”
    “爷爷年纪大了，要这些钱也没用；这保险金本来也是他们留给你的，我也没资格要；做完这个月我便辞职，跟枝枝妈妈说一声道谢，我们啊，还是不要欠人家太多。”
    扶着爷爷的手臂微微收紧，宋清尔抿着嘴点头。
    是啊，欠太多是不好；从小他就懂这个道理。
    “爷爷，我等下要会学校了。”
    宋爷爷稍惊讶：“不是说明天才回去吗？太赶了，你买票没有。”
    宋清尔摇头，有一丝黄昏晚霞悄悄的落在他脸上，眼里有着无限忧郁：“我可以坐地铁，反正带的东西也不多。”
    他的决定，宋爷爷向来不会干涉：“好吧，我，我煮了饭。”
    从进门到现在宋清尔都没笑过，这个点，他嘴角轻上扬，说了一声好。
    慕惜雪吃过晚饭后，因为头疼，所以上楼休息去了；许枝其实很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之前听说有个同事走了，那些工作都压在她身上。
    但好久之前的事了，现在估计是什么官司难倒。
    他们也从不跟许枝说关于工作的事情，许枝也不懂，所以不想理太多。
    她避开慕惜雪，偷偷摸摸的来到宋清尔家里，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宋爷爷，许枝轻笑：“宋爷爷，我来找宋清尔。”
    宋爷爷一愣，说：“清尔回校了，没跟你说吗？”
    许枝双手停在半空，都没放下了，眼睛定了神：“没……他没跟我说。”
    许枝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里，说不清心里什么味，就觉得硌得慌。
    他们整个暑假都没有联系，知道宋清尔近况还是开学的时候，宿舍里一个舍友那里听说的。
    之前就说好，宋清尔带她来校园的，师兄带新生，但是他们好久没联系了，许枝也不会主动跟他联系的。
    她知道他那时候可能是生气了。
    但她已经在微信道歉，宋清尔的回复很平淡。
    一时间许枝就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太无力了。
    舍友是新舍友，叫徐岚；徐岚说完宋清尔的事情后，秋和鸣跟文西都是一脸特别好奇又特别期待的样子，唯独许枝闷闷不乐，似乎在纠结？
    徐岚特别喜欢宋清尔，在进学校之前就听过他的大名，当然她也是个A市人。
    从徐岚那个方向看过去，许枝的眉眼特别淡然，但是眼睛很大，而且周身气场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难道是个不太好对付的女生？
    徐岚走过去，道：“你叫许枝是吧？你怎么一听到宋清尔的名字就在发呆啊！”
    许枝回过神，刚刚她的确神游太虚了，她对生人有些腼腆：“没有，我在想等下要去哪里吃饭。”
    徐岚笑了，是标准的八齿微笑，看起来很甜美：“等下宿舍一起吃呗。”
    说完后，徐岚又回到那边絮絮叨叨说起宋清尔的近况，许枝才知道原来整个暑假他都在B省，根本就没回来过……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许枝下意识问出来，问完后，觉得自己脑子秀逗了。
    徐岚也很吃惊，但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还是表示很友好：“我关注过比赛进程，好像这几天要出成绩，估计要下周吧！”
    许枝抿抿嘴，咽咽口水，心里堵了。
    没多久就是军训了，普遍都是军训完就国庆七天的假期，许枝一直心里祈祷，好想快点给祖国庆生啊。
    “稍息！”
    “坐下！”
    全组直接屁股蹲往地上砸。
    许枝太用力，倒吸一口冷气，不，是热气，这天气，能热死人。
    “起立！坐下！起立！坐下！”
    后来就全是在太阳底下，向左转向右转，向前向后。烤羊肉串嘛，总得四面都受到火烤。
    军训两周，许枝已经黑得妈都不认得了。
    她自己又没有准备防晒霜，第一天的时候借了徐岚的，后来没好意思借，就自暴自弃，就这么晒着吧。
    反正之后晒蜕皮了，她还是一条好汉。
    好不容易撑到休息时间，其实还有半小时就是午饭时刻，但总是这么关键时候，教官才会折腾我们。
    吃午饭之前要唱团结就是力量。
    不够大声，再唱一遍；还是不够，再来一次……
    这套路，坚持了两周。
    许枝：我太难了。
    “啊啊啊啊啊啊，他们回来了！”
    本来还死气沉沉的徐岚，一下子蹦起来，不管旁边的那个人是谁，直接拽了起来，表示自己激动狂喜的心情。
    “你看啊！你看啊！”徐岚终于扭头看清楚自己拽的是谁了！
    “许枝，你看那边啊，你没有近视，你看看，我看不清，是不是宋清尔他们！”
    她是不近视，但是晒啊，日光充足刺眼的很，模模糊糊能看清楚一个人影，但是那个人影随着人流涌进，许枝最后还是看不了什么东西。
    但是看徐岚这么兴奋，十有八九也是他回来了吧。
    “应该是他，往饭堂方向走去，去吃饭了吧。”许枝淡淡的说。徐岚听得很激动。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徐岚扯着许枝的手腕，弄得疼，许枝将她拉回来：“我们还没……”
    就在此刻，听见教官一声令下：“集合！”
    宋清尔从B省回来后，也是黑了许多，只是他个人比较喜欢这样的状态，显得比较有男子气概。
    宁房还没离开，他接下来打算辞任社长的职位，交由万清方打理了，但是万清方似乎还未成气候，总是缺了那么点领导能力。
    幸好他的实习工作在学校附近，所以至少还能再待一年，到时候他攒够经验就要再向前走了，不能留在这边。
    这段时间，他专心带带万清方；这是他大学五年的心血，并不想毁掉。
    从下了飞机到坐车回校，这段路，太阳猛地就没停过，直晒的那种，温黛早就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
    万清方自己撑了伞，还帮忙举着宁房那一边，唯独宋清尔不畏惧的晒着。
    后来温黛看不过去，撑着伞走到宋清尔身边，他看了她一眼，温黛小心翼翼的解释：“晒伤就不好了。”
    宋清尔点头说声谢谢。他们路过操场的时候，很多新生都看过去，温黛心里还是有一点自豪感的。
    “宋清尔，你待会儿去哪吃饭，我们出去吃吧。刚好……很久没去过学校附近走走了。”
    很快，宋清尔拒绝了她的提议：“在饭堂就好，等下回去，我要写总结报告。”
    温黛赶紧上前说：“那现在就去啊，等新生下了课，饭堂可就……被淹了。”
    这次许枝被教官折腾的厉害了，因为刚刚扯嗓子的时候被教官看到了，就让她做代表在班级面前一直站军姿，站的腿都软了。
    后来才堪堪放人，徐岚一直扶着她，问：“不如回宿舍吧，我看你累。”
    许枝摇头：“先吃饭吧，不然我下午撑不住。”刚刚她站军姿的时候，另一个教官一直瞄着她，她觉得自己可能被盯上了。
    第43章 肆拾叁
    饭堂一二三层门外人声鼎沸, 徐岚搀着许枝走进去的时候，人都是摩肩接踵，一步艰难。
    徐岚看到这么大阵仗，就升起想退缩的心了。
    “许枝, 不如我们去小卖部买点吃的算了。”
    饭菜飘香，A大的食堂也是出了名的，许枝倒是想吃饭呢……但是的确太为难了。
    许枝刚想妥协的时候, 手臂上又传来一种熟悉的痛感；徐岚肯定又见到什么，开始激动了。
    “啊啊啊, 许枝，我们还是去吃饭吧, 来来来，走了。”
    许枝还没反应过来, 身体就被拽走了，魂在后面追：“喂喂喂，徐岚你慢点。”
    上面涌着一群人, 至今为止能让徐岚激动也只有宋清尔或者宁房, 所以许枝也下意识以为是这两人。
    结果见到的时候, 不是；长得好看, 皮肤白的透彻, 笑容很甜美的一个男生。
    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许枝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噢！公告牌，那个十大唱跳歌手之一的那个谁。
    徐铭膺。
    也不是刻意记住的，而是因为这个男生是榜上颜值最高的那个, 名字起的也特别有那种小说男主的feel。毕竟现在是个看脸的时代。
    徐岚看见许枝盯得入神，她暗暗得意：“帅吧！咱们去三楼吃。”她看见徐铭膺往三楼的方向去了。
    许枝叹了一口气，这楼梯走的她好累：“三楼的好贵，你不是说不去吗。”
    徐岚对她wink一下：“有帅哥加持，再贵也要去，这种机会很少有哟。”
    许枝简直就是服气，现在她心里是想着另外一件事；自从在周君母女手上买下了狗崽之后，她就一直放在了后院。
    慕惜雪跟许雾现在基本不在家，所以还好；在家的时候她就把狗狗困在笼子里。
    现在她上学了，就算赶得及也只能一周回去一次，还得防止父母回家；有点想带到学校里养着。
    但这事还得偷偷，还得征得舍友的同意；现在的阶段，是好好培养友情的时候了。
    排队拿饭的时候，徐岚扯着许枝非得排最长的那个队伍，原因就是，除了徐铭膺在，还有宋清尔……
    看到久违的人后，许枝都愣住了；后来一想到自己的脸早就变成炭了，又没好意思上前打招呼。
    当宋清尔拿着两个餐盘从许枝身侧经过的时候，许枝心里特别希望他能认出她，结果没有，一个眼尾都没扫过来……
    许枝暗戳戳的记下了。
    温黛拿着筷子跟调羹找到宋清尔，嗓子特大的她，说的话许枝都听到了。
    “我们一起去那边吧，谢谢啊，帮我拿饭。”
    后面宋清尔的话许枝是彻底听不见了。
    徐岚一直盯着她们的动态，最后丧气的说：“温黛师姐啊，怎么就他们来吃饭，其他成员呢；他们两该不会……”
    许枝这会儿倒是来了精神：“别多想！”话音刚落，有人撞了下她的后背，因为重心不稳，全身都扑倒在徐岚身上。
    许枝后背一阵疼痛，她扭头，眼睛锐利的扫过去，后面那人憨憨的被吓到了：“对不起，我，后面也有人撞我。”
    许枝已经有些在气头上了，将眼神收回去之后，才发现徐岚一直看着自己。
    “许枝，你刚刚好凶。”
    许枝撇过头去，第一次在新舍友面前发了脾气：“不想吃了！”还没走两步，腿就软了，膝盖直接往地上一锤。
    徐岚心想，我去。赶紧上前将许枝搀扶起来。
    许枝这动静闹得不大不小，宋清尔的位置肯定是听不到的，但却被刚好打完饭的徐铭膺给撞见了。
    他稍稍向前关注：“你没事吧？”
    许枝本来没什么的，结果她刚起身，就被徐铭膺饭盘上的炸鸡腿给香到了。
    许枝心想她还是吃饭吧。
    徐铭膺看了看许枝的方向，一下子就明白了，不过。他好心的提醒一番：“你们可能要重新排队了，而且炸鸡腿没有了，我刚刚看到的时候，还有两三个吧。”
    尴尬的一批。
    到了最后，留给许枝跟徐岚的也就那么点，算了，好过没得吃。
    到了最后，位置也空了很多出来；许枝一边吃着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在感叹自己倒霉到死。
    下午军训的时候，许枝果然被另一个教官盯上了，那个教官一直绕着许枝那一排走来走去，一双黑色的靴子稳稳的在许枝视线里。
    站军姿的时候，许枝的手就那么外翻了一下下，都被他发现了。
    因身高问题，徐岚就站在她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休息时间，宿舍四个人就围在一起吐槽了：“啊，那个教官还真小气，一直盯着许枝，搞得我都害怕。”
    文西一直在喝水，狂饮的那种，所以经常上厕所，被李教官眼熟了，所以她毫无感觉。
    李教官是主，方教官是副班。
    一直盯着许枝的是副班方教官，至于年龄，这些教官也最多比他们大几年。
    文西在一边开口：“我们这个班女生多，你看看隔壁建筑系，都组成一个连了，教官操练男生多凶啊，连带着女生也遭殃。我们算好的，别抱怨了。”
    徐岚：“他们练的军体拳什么的，要上台表演的。我倒是挺想快点弹钢琴，最近手痒了。”
    思维跳脱的徐岚，谁也不接上话。
    说起乐器，秋和鸣是弹古筝的，很注重手的保养；但因为宿舍的洗衣机是刚买的，昨天才到货；然后这两周军训，加上手洗，指甲都有些粗糙了。
    秋和鸣心疼死。
    军训结束快到后期了，晚上的时候也是需要军训的，只不过是学生与教官的娱乐时间。
    教官跟教官都很会炫耀自己带的班。
    然后她们这些个音乐女生，除了音乐没什么优势的。
    结果那个方教官似乎玩嗨了，一直倒腾着让她们表演才艺。许枝越来越嫌弃这位教官了。
    就在这个时候，许枝跟李教官报告说要上厕所，便趁机溜开了。
    徐岚慢了一步，这小崽子溜得可真快！
    许枝是路痴，A大很广；就算之前宋清尔带她逛过，她也记不清路，现在的她只知道操场去饭堂的路线，还有回宿舍的路线。
    至于学校的厕所……难道她要回宿舍吗？
    许枝打算在附近转着找。
    她走在一条小道上，那里有好多小情侣在散步，附近是个小公园。
    许枝稍稍抬眼，便看见迎面走来的那四个人，一女三男，除了女的不认识，男的全认识，因为她见过。
    只不过……许枝压低了帽子，走去对面的道路行走，不想跟他们撞上。
    她一直低头，看脚躲人，谁知道还是撞上了；对方高出她很多，许枝低着头说声歉意。
    男生身边的女生声音娇嫩，不太乐意的说了句：“不长眼。”
    许枝这才抬眼认认真真看过去，额，徐铭膺。太尴尬了。
    许枝跟他不过一面之缘，希望能够这位校草哥哥别记起她才好；余光瞄到宋清尔等人走远了之后，许枝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昂首挺胸。
    眼睛才看到徐铭膺身边的女孩子长得好美，肤白貌美大长腿。
    盛夏酷暑，热裤一条凉鞋一穿，又直又白的双腿就这么明晃晃的。
    许枝咽了咽口水。
    徐铭膺刚认出许枝，身边的女生整张脸都皱起：“走了，有什么好看的，一个还没张开的小屁孩。”
    许枝在心里差点就，死过去了，刚想离开之际；徐铭膺忽然声调轻松的喊了一声：“嘿，清尔！”
    许枝咯噔一下，快步离开。
    迎面走来，步步生风；宋清尔眉眼很好看，一如既往的清俊温和；就算皮肤晒黑了点，他也是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不管男女。
    “宁师兄叫你过去。”宋清尔简述了宁房的话，说完就走。
    只是眼神一直盯着前面那个走得很快的人，直至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宋清尔在某人没注意的情况下，憋笑了。
    徐铭膺倒是不开心，他伸手拍了下宋清尔的肩膀：“看我笑话是不是！”
    宁房叫他过去肯定没好事。
    宋清尔瞥眼过去，挑眉：“是。”
    徐铭膺皱眉嫌弃：“师姐，你要追宁师兄我双手双脚支持，追到了，帮我报仇。”
    身边的女生噗嗤一声：“我只会帮宁房揍你好吗。”
    “清尔，跟我们一起走啊。”徐铭膺看见宋清尔不打算返回的时候，回头说一句。
    宋清尔头也不回道：“没我的事，我就不过去了。”
    许枝心慌错乱的走到一个不太熟悉的地方，但看环境应该是个公园，哎，好倒霉啊。
    啊，好急。
    本来出去上厕所是个借口，现在是真的急了。
    膀胱那里涨着，走的她好辛苦。
    许枝走两步停一下，以此反复。
    最后她苦着脸，向后面瞄了一眼，冷漠淡淡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这条公园小道上的柳叶垂在路边，宋清尔伸手拨开，露出笑颜，眉眼清俊无暇：“你不是说会主动找我？”
    莫名其妙。
    许枝一激动想反驳，膀胱就受不了了。
    整张脸整个人陷入了一场极度窘迫的境界。
    第44章 肆拾肆
    宋清尔带路, 然后送到她进洗手间，他在门口等着，期间还遇到了几个熟人。
    等许枝出来后，看到她颇为怨念的脸, 他才轻笑开口：“你开学那天，我的确不在A市。”
    宋清尔在角落等着，许枝走到他面前, 影响不到后面的路，只是有不少人能认出宋清尔。
    “我有时候在想, 如果我不主动找你的话，我们之间是不是就会断了联系。你说是吧, 树枝。”
    这两个字，太久违了。
    许枝忽然鼻子酸酸的, 叹息一声：“你，我那天不是故意失约的，我以为你生气了, 所以不敢找你。”
    而且你微信回复的这么冷淡。后面这句话才是重点, 但许枝没说出来。
    宋清尔低头看着许枝小小一个, 稍稍弯腰, 说：“哪敢生你的气！”
    后面经过的人都已经开始缓慢下来, 宋清尔知道肯定又要传八卦，就先让许枝回去。
    “等下跟你一起吃饭？”
    许枝冷呵一声：“不要，军训这段时间暂时不想看到你。”她太黑了，太难了。
    军训倒计时还有四天。
    徐岚在休息喝水的时候, 不知道看到什么差点吐了出来；许枝站在她前面，差点就遭殃了，她皱眉没出声。
    “我去，许枝，我看到宋清尔跟宁房了，他们还挺配的。”
    这回是轮到许枝差点喷了，她马上回头一看，并看不出来他们有什么相配的。
    只是，宋清尔似乎注意到许枝的视线，低低的举起手，算是打声招呼了。
    许枝憋着笑，唇角轻微扬起，无人看见。
    徐岚眼睛放光，心里又开始激动了，一激动太阳直晒又开始冒汗：“我的天呐，刚刚宋清尔是不是朝我们这边打招呼了。突然有点幸福。”
    “如果能像小说情节里，跟学长谈个恋爱，感觉好幸福。”
    许枝决定还是跟徐岚说清楚比较好。
    “徐岚，其实宋清尔刚刚是在跟我打招呼，我跟他认识的。”许枝一本正经的说，连同刚刚昏昏欲睡的文西还有秋和鸣都看过来了。
    她们三个抱着怀疑的目光看过去。
    最后徐岚问：“你是本地人？”
    许枝点头。
    徐岚也是本地人，她再次认真打量许枝，最后问：“你高中哪里的？”
    许枝：“韶华。你呢？”
    徐岚撩了撩头发：“我在芳兰，不过你跟宋清尔是一间学校的，你们真的认识？”
    徐岚似乎不太相信许枝的言辞，问来问去；许枝最后心生不满，觉得这人怀疑心有点重，不过也庆幸自己说了出来，不然的话，以后他们知道了，怕是要怪人。
    女生之间的相处好累啊，还是霜黛那会儿好。
    想起霜黛，许枝的脑海不免就浮现了宁房的样子，他们两个真的相貌好一致。
    在许枝没看到的地方，徐岚跟文西打了眼色，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军训完毕之后，大家来了一次伤感的离别大会；虽然教官真的很凶，但真的这一次之后，就再也不会见面的那种，心里当然也是舍不得的。
    特别是方教官……
    顶着烈日，阳光刺眼；许枝稍抬眼，就看见方教官在前方走来走去，一脸严肃。
    好多教官在休息时间都会跟同学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只有他，整一严肃脸。
    莫名让许枝想起了她的麻麻，最近也是这样的状态。
    下午的时候要听讲座，这也算是最后一次的军训讲座吧。
    然而，许枝又看到熟悉的人了。
    中午的时候，宋清尔吃过饭就接到温黛的通知，说是今天下午的讲座，因为学生会那边人手不够，要他们一起去帮忙。
    宋清尔还在想着，什么事还人手不够的；后面才知道，原来学生会一大半的人都跑外边去，说是有什么学术研究的讲座。
    能进学生会基本都是非常优秀的，像A大这样的大学，很多人都是分秒必争，能去的讲座绝不敷衍，能做完的作业绝对120%完成。
    能考一百分绝不考八十分的那种。
    莘莘学子。
    宋清尔随便吃过之后，跟温黛过去进行会场布置，在中途后台里，看到了许雾。
    宋清尔一直盯着，微垂，眉宇间稍稍皱起；许雾的状态不太好，红血丝遍布，没有了从前的意气风发……
    宋清尔知道许雾调职的事情，只是结果比他想象的更加残忍罢了。
    许雾这几天一直跑来跑去，假消息真消息串联不断，的确是累了；他敏感的抬头，宋清尔也不躲，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正面交汇了。
    宋清尔放下手头的东西，跟温黛说了一声后，还没等温黛回应，他便走过去了。
    “许叔叔。”
    许雾看见人之后，一阵沧桑感慨感随之而上，年轻人真的好：“我以前倒是没看错人，你的确很优秀。”
    宋清尔很礼貌的低头，声音低沉温和：“许叔叔，过奖了，我就是个普通学生。”
    许雾轻笑，嘴角上扬，显然对他这一番措辞感到滑稽：“你快大三了吧，有什么打算？我记得你是化学专业的？”
    宋清尔点头：“可能考个教师证。”
    这话可把许雾给整懵了：“教师？”
    宋清尔笑着继续解释：“缓解期，我可能会一直读下去。”他最近刚得知温黛要继续读研的消息，他自己也有考虑，只是。
    在哪读也是个问题。
    他宋清尔自然是想往更高处的。
    至于教师证……完全是看在某人的面子上才打算考取的。
    许雾最后在准备彩排的时候，耐人寻味的说了句：“我听阿雪提起过，她想让枝枝以后往教育方面发展，你觉得怎么样？”
    他似乎想引出什么话来。
    温黛走过去叫宋清尔开始工作，感受到了他们之间迷离的气氛，正在疑惑之际，宋清尔微笑示意：“这条路，最适合她。”
    就算不是慕惜雪，他或许也会建议许枝走一条不那么勾心斗角的路。
    教师很辛苦，做什么都辛苦。
    “许督察，我们要开始了，先说一下开场顺序吧……”
    宋清尔临走时，还在想着许枝知不知道她爸爸过来的消息，本来还打算告知一声，但最后放弃作罢，反正她迟早也知道的。
    按照秩序进礼堂，许枝第一眼就看见许雾，还有宋清尔，他们并肩站着，画面莫名的和谐。
    倒是让许枝想起，小学的时候，许雾来接她回家，也顺道将宋清尔接回去的那一刻。
    爸爸沧桑了，耳朵长大了。
    自从知道许枝认识宋清尔之后，徐岚总是会向许枝问关于他的事情，有时候已经涉及到隐私问题了，许枝不大高兴，随便敷衍就过去了。
    许雾本来应该在后台等待的，只是他有点心急想见见自己的女儿，便站到了宋清尔那一边，结果乌泱泱的一群人，个个都晒成鬼样，一时间还真认不出来。
    宋清尔好心的说：“那个，进门后第三排的……”
    许雾在他的提示下，看见了，不禁轻笑：“瘦了好多，也黑了好多。”
    许枝也看见了，跟上面打招呼；徐岚眼尖也瞧见了，循着许枝视线，看见了上面的宋清尔，一下子笑不出来。
    秋和鸣本来还跟徐岚调侃，忽然觉得徐岚周身不对劲，问：“怎么啦？”
    徐岚看了一眼，不耐烦的低头；秋和鸣摸不着头脑，他们两个突然就结束话题。
    他们四人排排坐，秋和鸣跟徐岚坐在中间，徐岚那边是许枝，秋和鸣那边是文西。
    秋和鸣不舒服了，身体向着文西倾斜：“宋清尔哎。”
    文西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听到秋和鸣的话后，道：“宋清尔一直看着我们这边，估计是看许枝吧。”
    秋和鸣恍然大悟，初见晨曦：“怪不得。”
    宿舍里的人，估计除了许枝，谁都知道徐岚对宋清尔有点意思，不过到底是许枝biao还是徐岚白莲，这问题他们两个可真的不知道了。
    其实许枝是跟许雾打招呼了，当然宋清尔也有，只不过这段时间见他的次数太多了，见多就免疫了。
    讲座结束后，还要集合；许枝的眼睛一直望着上方，果真又看到他们两个人了，许雾点了点头之后又往右边扬了扬，表示到时候会等她。
    许枝收到消息了，对着两人笑了笑。
    徐岚一直看着，看在眼里，火在心里。
    人群之中，混乱不已，也只有他们能找到许枝，许枝才能看到他们。
    这次的军训没有晚上，刚刚的也算是结束盛典了。
    很快便解散了。
    四人在操场的角落里呆着。
    许枝便道：“我待会儿有地方要去，我先走了。”不等他们回应，许枝的表情神色已经出卖了自己焦急的内心。
    徐岚笑着上前道：“许枝，你要去哪？反正待会儿很有空，不如一起吧。”
    许枝倒没往其他方面想，只是她跟父亲见面，有个外人来打扰，太缺兴致了。所以她淡淡拒绝了。
    秋和鸣跟文西志同道合的说：“额，我们都累了，就先回去了，徐岚，走吗？”
    “不走！”徐岚抿着嘴，眼神带着些许攻击性，是发怒的表情。
    一声冷喝，也引起了许枝的注意。
    第45章 肆拾伍
    许枝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只是她不愿意挑明，她此刻微微挑眉，神色莫名的不惧：“你怎么了？”
    操场边，夕阳下；自然人来人往；他们四人站在角落处, 不阻挡后面行走的人。
    只是徐岚跟许枝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文西跟秋和鸣反而不敢走了，生怕一走就发生什么事, 第二天便上了头条。
    秋和鸣是和平主义，她扯了扯徐岚的衣袖, 低声说：“别了，我们回去吧；许枝有自己的事情做。”
    徐岚甩开秋和鸣的手, 倒也没有太生气，只是有点尖酸刻薄的语气：“说好了四个人一起的, 结果，某人总是偷偷摸摸的，生怕我们抢了她的东西。”
    许枝似笑非笑：“我没有义务要将所有的事情跟你解释清楚。而且, 我也可以明确告诉你, 我就是喜欢宋清尔。”
    在场的, 谁也没想到许枝就这么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徐岚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难看至极：“你是他女朋友？”
    许枝摇头的瞬间, 徐岚松了一口气。
    “不是，但以后就未必了。”最后许枝好像在鼓励自己一样：“嗯，我会努力追求他的。”
    徐岚差点内伤吐血。
    “但是，但是我……”徐岚被打击的说不出完整的话。
    许枝挑眉：“但是什么？”
    徐岚被她眼神一盯, 反倒是给勇气自己：“我，我也喜欢宋清尔！”
    许枝哦了一声后，便没有了下文。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徐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之看着许枝一走了之就是生气的不行。
    秋和鸣秉着和平主义的意思，一直安慰她：“她本来就跟宋清尔青梅竹马的，算了吧。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最终也不是你的。”
    徐岚猛地转头，道：“宋清尔就算了！许枝那是什么态度！我讨厌她这样对我。”
    秋和鸣跟文西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许枝怀揣着兴奋激动的心情来到了校门口，结果东张西望的也没见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但是却看到了宋清尔。
    她走过去。
    “爸爸呢？”
    宋清尔转身，面对她：“刚走了。”
    不可思议，许枝皱眉疑惑：“他不见我一下就走了？”完全不敢相信的样子，还在东张西望的四周看看，生怕是自己看错了或者听错了。
    未曾将注意力摆在宋清尔身上，对方已经拿起一个东西塞过去了，许枝一愣，看着手里的东西后，初展笑容：“棉花糖！”
    宋清尔走到她身边道：“许叔叔让我给你的，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还喜欢吃糖。”
    许枝歪头邪魅一笑：“毕竟生活太苦了。”
    宋清尔忽然想到什么之后，他问：“许枝，你驾照拿了没？”
    许枝点头轻笑：“上个月科四补考过了，我就拿了。”
    他们驾照是一起考的，只是宋清尔用短短两个月时间就拿到了，而她笔试全部补考，科二科三倒是一次过。
    神奇。
    “你问这个干嘛？哦？你想买车？”许枝当然也知道宋清尔保险金的事情，她倒是松了一口气，至少日子不会太艰难，听说宋爷爷都已经在家休息了，偶尔还能出去附近的公园走走，日子过得可惬意了。
    “不是，我就问问。”
    不过这句话，倒是没想到很快就应验了，今年的生日礼物，许雾跟慕惜雪给她买了一辆车……
    虽然不是什么大牌，但是许枝很尴尬。
    “妈，其实我……不怎么会开的。”
    慕惜雪喝了一口茶，看向对面坐着的许雾，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了，她就和和气气的。
    “你爸会开，飙车可厉害了。”
    许雾拿着报纸的手一紧：“……”
    他们的意思是让许枝自己开车回学校，但许枝认为这太夸张了，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本来她对开车这玩意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所以只能先放着了。
    不过许枝心里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上次在周君那里买下的幼崽，她现在不考虑放回宿舍了，因为上次问过，秋和鸣很怕狗，说是小时候被狗咬过。
    所以这段时间她先交给宠物店帮忙打理，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还不如找个合适的时机跟慕惜雪摊牌更好。
    只是他们两个，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打个电话有时候都是待机状态，真是服了。
    这事许枝憋在心里，连宋清尔也不知道。
    这几天宿舍的氛围很奇妙，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排斥了，但许枝又觉得不是排斥。
    “许枝！拜托将你的衣服挂在你的位置，不要跟我的衣服贴在一起！”
    许枝：“那是风吹的，我晾的很远。”嘴上说着，马上拖着椅子起身出去将自己的衣服晾回去。
    徐岚翻了个白眼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本以为会一直这样，结果中午吃饭的时候，因为早上没课，所以他们四个人都没有出去。
    正当许枝还在想中午吃什么的时候，徐岚已经拿起手机，对着秋和鸣他们说：“我们点外卖吧。”
    操作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徐岚没好气的跟许枝道：“你想吃什么？”
    许枝扭头去，疑惑皱眉：“一起？”
    徐岚挑眉倒是没说话。
    不论是许枝还是文西她们，都觉得徐岚很是奇怪。
    下午的时候徐岚要去参加社团，跟许枝一起，当初关系还挺好的时候他们一起报到的。
    宿舍里就只有文西跟秋和鸣了。
    文西咬着根棒棒糖，无语：“我怎么觉得徐岚好像也不讨厌许枝，但她不是喜欢宋清尔吗？”
    秋和鸣忽然露出了一个很为难，很难以捉摸的表情：“其实，我也想问，徐岚之前不是很讨厌我们班上一个女生吗。”
    文西脱口而出一个名字：“琦善！”
    “对！就她，徐岚简直当她不存在啊，还使绊子；上次那个委员投票，她跟琦善抢，结果徐岚拿到了，还嘲讽她。按道理来说，许枝是她的情敌，她应该反应更激烈才对，我咋觉得又好像不一样。”
    文西放缓了声音说：“前几天，许枝晚上出去了，临走忘了把衣服丢洗衣机里，还是徐岚看见帮忙丢进去的；还有啊，她还帮许枝偶尔收拾。”
    文西指的是阳台上放着的桶跟盆之类的洗漱用品。
    秋和鸣反问：“这是讨厌一个人吗？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文西点头表示认同，但又说不出理由来。
    徐岚跟许枝两人走的时候，气氛特别尴尬；谁都不说话，可能是嗓子闷的干，天气又很燥热。
    许枝便松了松嗓子，咳嗽了几下。
    谁知道走着走着，徐岚忽然就向右转了，许枝愣了：“你走错方向了。”
    “我肚子饿了，去超市买点吃的。”
    “你不是刚吃完饭吗？”许枝。
    徐岚语气有些冲：“你管我。”
    许枝不饿，她在门口等着她出来，半分钟后，徐岚手里拿着一个三明治跟一瓶矿泉水出来了。
    “我买错了，我不想喝矿泉水。”接着徐岚重新跑进去，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杯牛奶。
    矿泉水就这么给了许枝，说是很嫌弃喝矿泉水。
    许枝：“……”
    社团晚上开会，开到快九点了才解散，趁着时间还早，徐岚还不想回去。
    就说要出去吃宵夜。
    许枝完全就不明白徐岚是什么意思，但是和好总比闹翻好，她就妥协了，随她去。
    学校对面一条街都是烧烤档，飘香四溢的；当然这里的人也很杂，什么都有，甚至是混混。
    “许枝，那个烧鸡我想吃。走，我们过去。”
    只是一过去，徐岚便有些后悔，因为卖烧鸡的人，抽着烟，纹身，其实这也没什么，主要是长得凶，年纪也不算太大，跟他们差不多吧。
    就给人一种混混流氓的感觉。
    但是已经下单了，徐岚就不好走了。
    许枝在她身边无聊的等待，惊鸿一抬头，她的眼神就粘在了一个人身上，只是对方似乎一直躲避；但倒是跟她点头微笑示意。
    徐岚看在眼里，没说话。
    临走之前，她才问：“你认识刚刚那个人？那里的人好像看起来不好接触。”
    许枝点头：“认识，以前是同学；他人挺好的。”说完后，许枝向后看了看，跟宁晋的视线相撞了。
    宁晋嘴角微勾，挑眉挥手，一副轻佻做作的姿态。
    徐岚看见了赶紧扯着许枝就是向前走。
    等走了一段路，许枝才问：“你干嘛？人家跟我打招呼呢，你拉我走干嘛？”
    徐岚还是那句话：“这种人少接触！”
    自从高中三年之后，这还是许枝第一次见到宁晋。
    第二天，实验室里的白板反光透亮，被人擦得一干二净，桌上有一张纸。
    宁房坐在温黛的对面，轻言细语：“学校很重视我们这个社团，给了名额过来，我因为家庭原因，今年不打算读研，所以你也看到我一直没有读，所以我想把名额让给你，我听说，你有打算继续读下去。”
    温黛垂眼，看见申请表上的地点，她轻声呢喃：“B省……”
    宁房稍抬眼，看见温黛犹豫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虽然在国内，但你成绩优异的话，会一直进修的。”
    第46章 肆拾陆
    温黛最终还是摇摇头给拒绝了：“我想社团里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宁房眼皮低垂, 漫不经心道：“优秀的人屈指可数，你、万清方都挺好的，但现在的社团需要万清方来支撑。温黛，在我心里, 你就是最好最合适的人选。”
    温黛稍微提醒了一下：“你还漏了一个人。”
    宁房：“你说宋清尔，他才大二。”
    温黛点了点纸上的一部分：“我看上面，大二的人也能去。”
    宁房不反驳, 轻笑：“这个机会很难得，换做以前的你, 早就答应了。”
    温黛开始有些不自在了，双手放在桌上, 身体前倾，微微不安：“宁师兄, 我……”
    温黛刚入学来，就是宁房一直带着她，对她来说真的是如兄长一般；很多时候她虽然大大咧咧, 但心思还算细腻, 对待宁房也很尊敬。
    宁房的白大褂还挂在实验室的那一角落, 他在这里借用实验室用了四年, 很有感情；尽管毕了业, 辅导员也还是愿意借给他。
    只是到期了也是要还回去的，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
    “据我所知，宋清尔好像有喜欢的人了。”宁房微笑着说。
    温黛怔愣抬眼。
    实验过了没多久。
    宋清尔便上了实验楼，跟随的还有许枝。
    宁房的视线看过去, 许枝有些不自然的躲开了，心里倒是无奈，好像，长得好像。
    “今早的时候，有一份跟B大交换生的名额，我本来打算让温黛试试的，结果她好像有些犹豫，想让给你试试，我抉择不定，不如你跟她谈谈。”
    宋清尔皱眉接过，低头一看申请条件的时候恍然大悟。
    “我可能……”
    宁房此刻有些苦笑：“你也要推？什么时候B大的交换生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宋清尔解释：“不，是我……”
    许枝悄咪咪的看了眼，低声哇：“B大好厉害……”
    宋清尔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了，然后手上的纸张在许枝面前扬了扬阻挠她的思维。
    许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随后看见宁房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我等下还有课，我先走了。”
    宋清尔嘱咐：“到了课室给我条信息。”
    许枝比了个ok的手势。
    背影彻底消失在实验室门口后，宋清尔才正面面对着宁房。
    “我心里比较中意的人选是温黛，但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虽然她那人有点粗犷，但她心思还算细腻；自从你进来社团之后，似乎很容易带动她的情绪。”宁房果然是有事跟宋清尔单独谈谈的。
    实验室开着窗，甚至也没有关门。
    细碎的阳光反射透进来，照了一室的光明。
    宁房俊朗的眉眼也似乎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芒，带着点犀利与温柔的结合。
    宋清尔轻笑，眼尾轻佻有几分耐人寻味：“宁师兄想让我去劝劝温师姐？”
    “你劝得动的话你就去，交换生的名额扩招，所以才会把大二的条件给弄上去，你要是想，也一定能去。”
    宋清尔摇头：“暂时不考虑。”
    宁房转身走到实验台下，随便找张椅子坐下了，便感叹道：“你那个小女友好像很怕我啊。”
    宋清尔半天才反应过来，小女友说的是许枝。
    他有些尴尬的狼狈：“她不是……”
    宁房皱眉啧了一声：“你这么慢？还没拿下。”
    宋清尔：“……”他试图转移话题：“许枝不是怕你，只是说……”
    讲到此，他就没继续说了；记得宁房很少说他的家世，什么原因也不知道。
    宋清尔当然也不是八卦的人，所以也不太想过问。
    宁房没放在心上，优哉游哉的走到实验台前，对着宋清尔招招手：“一起看看这里怎么解决。”
    ——“宁师兄！”万清方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接着被宁房一个眼神立马静止了。
    宁房：“我说了，在实验室不要随意乱跑。”
    万清方挠挠头裂开嘴一笑，很像一个愣头青：“嘿嘿，我刚刚发现了一个问题。”刚说完，就看见宋清尔直筒筒的站在那边了，笑容收敛几分。
    “你怎么在这。”
    宁房直接开口：“我叫他留下的。”
    万清方没吭声了。
    宿舍内，阳台安了纱窗帘，在烈日的情况下，遮挡着透着朦胧的光射了进来；秋和鸣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她打开一看，是一条信息。
    看完没多久，就狼嚎一声：“不是吧，我的快递在校门口！”
    宿舍跟校门口刚好是一南一北的距离，远得很。
    文西忽然想到什么，就赶紧说：“许枝她在外面呢，你叫她啊，应该是方便的。”
    秋和鸣赶紧的去联系，庆幸的是许枝本来打算出校门口买东西的，也刚好是顺路了。
    外头的许枝撑着伞就收到信息了，她走到外面东张西望的看看快递点的位置，发现都没有秋和鸣所说的那个快递。
    她问了人，那人告诉她，下面走过去一条隧道还有几个快递点；许枝狐疑了一会儿，打算去看看。
    因为是隧道的缘故，尽管是丽日，也还是一片漆黑，最多有一点光渗透进来，但很微。
    隐隐约约觉得后面有人一直跟着，许枝走几步路就回头，隧道也不过才十几米，很快便走完了，但背后却隐隐发凉。
    脚步越走越快 ，就快到竞走的速度了，忽然一瞬间，在地上看到有一个人的阴影；许枝二话不说的回头，瞳孔睁大。
    最后呼了一口气：“宁晋，你吓死我了。”
    宁晋剪了个寸头，将硬朗的脸型轮廓完全体现出来，加上他现在的脸是臭的。
    宁晋手插裤袋，问：“去哪？”
    “拿快递。”
    宁晋走前几步，走到她身侧：“我陪你去。”
    许枝没想太多，就当是宁晋想跟她叙叙旧吧。一边走，宁晋一边问：“你最近得罪人了？”
    许枝放缓了脚步，脑袋一扭，眼睛盯着他，不说话。
    正巧就已经走出了隧道。
    “为什么这么问？”
    “刚刚有几个男的一直尾随你，像那种长期吸du的人……这种很少说会出现在学校周边，要么就是有人故意叫他们来的。”宁晋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许枝也听得懂，只是她不懂。
    就算徐岚跟她有再大的矛盾，她也不会相信徐岚会是这样的人。
    ——
    “许组长，那边我们收到消息，二十一号下午的时候他们有动作。”
    许雾用手抵住下颚，眉头紧锁，自上任以来，他憔悴了很多，此次他慎重开口：“等等，派个专员过去，就怕跟上次一样是对方故意放的假消息。”
    今天，许雾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他看着桌面的手机，想打又不敢打，这段时间两边都在对峙，谁也不敢放松心情。
    不仅是许雾这边，慕惜雪也受到了冲撞，从上个月开始，很多案件陆续有来，但慕惜雪都败诉了……
    这是她有史以来最差的一次。
    在业界她的口碑已经下滑的非常厉害，律师楼这边已经给了几封警告信给她，让她疲惫不堪。
    甚至还有家属投诉她，有一次她控制不住差点就被吊销执照了。
    “慕律师，那个外面有人找……”助理的语气不似平常，有些小心翼翼，慕惜雪就联想到上次有家属闹过，以为还是上次那一批。
    “不见。”
    助理还傻呆呆的站在门口，慕惜雪抬眼，漫不经心道：“帮我回绝就是了。”
    最后她没有说什么便退出了慕惜雪的办公室，直到下班的时候，慕惜雪都能感觉到助理偶尔投射过来担忧的视线，她不解，但也没放在心上。
    来到一片灰色空旷，空气流通的地下停车场，慕惜雪感到有点冷，拿起外套披在身上，一抬头，有几个面色凶狠的人站在她周围。
    其中一个，没了一只眼睛的气场十足，看起来是老大的地位，缓慢的开口，出来的声音犹如被痰堵住了喉咙般厚重干涩。
    “今天不肯见人，现在肯了？”
    慕惜雪轻轻皱眉，问道：“你们是？”
    带头的那个忽然一笑，斜里斜气的。“你老公招来的，警告一声，别乱来。”
    慕惜雪终于嗅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她本能的想逃离；忽然地下停车场的灯全部打开了。
    慕惜雪这才看清楚面前的人的样子，一条长长的刀疤刻在脸上，脸消瘦的不成样子。
    她有点被吓到了。
    “哟！许督察，这么有时间来这里一趟。”
    慕惜雪立马回头，眸含雾气。
    许雾知道他们不敢乱来，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出现在这里无非就是来警告他的。
    “阿雪，过来我这边。”
    慕惜雪深呼一口气，脚下不稳的走过去，却还是一脚一个印记，走向许雾的怀中。
    许雾没有对他们动手，毕竟只是yuenan那边请来的人，现在的情况，他们既没有动手也没有吸du犯法，许雾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动手。
    带头的临走时，说了一句话：“许督察，你老婆很漂亮啊，对了，你女儿也长得不赖。”
    右手抱着慕惜雪的手微微收紧。
    慕惜雪稍微侧脸看过去，整张脸陷入了沉默。
    第47章 肆拾柒
    一路上, 沉默无言。
    就连车子也开始稳稳的，很少杂音出来；慕惜雪坐在副驾驶位，低头沉默。
    偶尔抬眼看见红灯，有八十秒之多, 她深呼一口气，开口——
    “你这次回来——”
    “我这次回来——”
    谁知道许雾也开口了，他轻轻勾唇, 道：“你先说。”
    慕惜雪本来想委婉一点说，结果看见他的脸, 就直肠的说了：“不如你辞职了。”
    许雾眉毛一抖，嘴角的笑意一直向上：“我说, 辞职了你养我？”
    慕惜雪的头向上扬了扬：“没关系啊。你只要负责保护我就行了。”
    随即她转头，看着他, 眼里闪烁着星光：“就像今天这样，让我有安全感。”
    许雾垂眸，不去看她的眼睛：“绿灯亮起, 走了。”
    慕惜雪扬唇, 接着放下嘴角。
    他这次回来, 一定不是公事。
    回到家后, 漆黑一片, 自从许枝上了大学，很少回家后；慕惜雪叫阿姨也少来了。
    许雾将钥匙放在茶桌上：“枝枝今天不回来？”
    灯一开，慕惜雪走在许雾的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肩膀, 鼻头总是酸酸的；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相处了。
    以前，一见面就吵架；现在，两人各自匆忙，连一句话都没有好好说过。
    实在忍不住了，慕惜雪上前从后面抱住他。一字未语。
    许雾稍微一怔，五指握拳，最后松开。
    “你知道我这次回来……”
    慕惜雪整张脸埋在他背后，声音闷闷的又带着几分哭腔：“我知道……”
    刚刚在车上，她看到了那份文件，用着透明的文件袋装着，透过胶袋能看清楚里面的字。
    她从事律师多年，转为检控官也有五年；怎么会看不懂那些法律文件，只要让她看一眼，她就知道那份文件大致的意思了。
    “我知道你的用意，许雾，这次是我不舍得。”慕惜雪越抱越紧，说一句咬一下唇。
    许雾转过身，两手撑着慕惜雪的肩膀，发现她脸上泪痕未干的痕迹。
    谁都不舍得。
    “我不是时时刻刻都能保护你的。这是我一生的事业。”
    他伸手抵住她的后脑勺，在她粉唇上蜻蜓点水般，梗咽道：“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
    慕惜雪泣不成声。
    筷子掉落在地上，宋清尔一看，捡起来后，放在饭堂的桌子上，轻声道：“脏了，我帮你去拿一副。”
    许枝心里美滋滋的一笑：“谢谢鸭！”
    不到半分钟宋清尔便回来了，但是回来的时候，身边捎带多了一个人，那人，许枝看得多了，是温黛，温师姐。
    两人有说有笑的。
    许枝跟温黛打了一声招呼后，温黛自然而然便坐到宋清尔旁边的位置上，两人有说有笑的，话题方面是许枝插不上去，也听不懂的。
    她只有乖乖地头扒饭了……
    说了一会儿，宋清尔眼睛一瞄，忽然又很快的转移了话题。
    “许枝，等下你还要回宿舍吗？”
    许枝呆呆的抬头，点了头。
    “等下我送你回去吧。”
    温黛抿嘴一笑，接着开口：“不如一起吧，女生宿舍都离得不是很远。”
    许枝还没说话，宋清尔已经淡淡拒绝了：“不了，我有点私事要跟她说。”
    温黛面子挂不住了，左手抓住右手手腕：“你们，很熟？”
    许枝咬着筷子刚想开口，又被宋清尔抢了话：“是啊，我们很熟。”
    吃完饭，走回去的路，没什么路灯；有点黑，许枝感觉周围阴森森的。
    “你刚刚干嘛在温师姐面前说我们很熟？”
    宋清尔扬唇一笑，黑夜也挡不住他身上的阳□□质：“难道我说的不对？”
    许枝没说话了。
    谁知道宋清尔倒是一直溜溜的说个不停：“其实我一直知道温师姐对我是什么意思，但大家没有表明，所以我也当不知道了。”
    许枝：“……”
    她脚步一停，倒是走不下去了。
    而后，才艰难的开口，为了不让某人看到异常，假装平静：“那你怎么想的？一直吊着人家？”
    宋清尔笑：“我像是这种人吗？当然第一时间跟人家说明白，最好不要让人误会我跟其他女生的关系，不然啊……”
    还没说话，就已被打断：“你！是啊，的确不要让其他人误会咱俩的关系，本来我们也没什么！”
    许枝一生气起来，半点也没遗传到慕惜雪那种凶神恶煞的气质，反倒像只小白兔，眼睛瞪得老大，里面的红血丝就跑出来了。
    传说兔子的红眼睛……
    宋清尔无奈：“我还没说完呢。”
    许枝生气：“但我已经懂你的意思了。你……什么时候跟温师姐在一起的……”
    宋清尔摇头：“我没说过。”
    许枝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那你刚刚是什么意思，我们两个……有什么好让人误会的……”
    宋清尔走到许枝面前，高出她一个头，他低头，看着她：“树枝，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许枝讷讷道：“十几年了……”
    接着就轮到宋清尔踟蹰开口，他的头越看越低，甚至许枝都不知道他眼睛往哪看了。
    “我这个人，如果习惯了就很可怕了。其实我小学的时候就暗恋了一个人，但是一直都不敢表白。”
    小学就暗恋？许枝脑袋上写满了黑人问号。
    难道是万清莹？还是宁池？
    不管是哪个，许枝都不是很开心……
    宋清尔：“……”
    “我跟谁待的时间最久？”
    许枝：“……小学同学吧。”
    宋清尔面无表情的转身向前走了，他以为他自己已经够牛皮灯笼点不着了，没想到有人是铁皮做的。
    许枝走快两步跟上去，戏谑道：“好啦好啦，我逗你呢，我跟你认识了这么久，肯定跟我待得最久啊，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哦哦哦，宋清尔，你是不是暗恋我很久了。”
    被许枝说的脸都红了，耳尖更是滚烫发热。
    宋清尔反驳：“不是……”
    许枝哼了一声：“不是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在意，其实啊，我真觉得宁师兄长得不赖……”
    宋清尔又停下了脚步，许枝比他走多了几步，便又退几步跟他保持平衡。
    只是那一刻，宋清尔的脸很认真，许枝收回了笑，也开始认真对待了。
    黑夜无边，行人稀少；她只听见宋清尔说：“你不要喜欢宁师兄，他不适合你；我才是最适合你的。我知道你爱吃的，我知道你的小习惯，我知道你的家庭，我知道你所有的一切。”
    许枝忍不住说：“我缺点很多。”
    宋清尔附和：“我也很多。”
    许枝：“我更多。”
    宋清尔：“我绝对比你多。”
    许枝再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你刚刚，是在跟我表白吗？”
    宋清尔点点头，然后双手握住许枝弱小的肩膀，道：“是，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们试试好不好。”
    许枝忽然在他面前打了一个响指：“耳朵啊耳朵，我等你这句话，已经等得花都谢了！！！”
    说完后，直接上前一个跳跃抱住他，宋清尔下意识回抱，还懵了一下，很快完全明白了：“你挖坑给我。”
    许枝一直笑，没有回话。
    家里发生的事情。慕惜雪一人全瞒下来了，但如果枝枝回来，她也不能继续瞒着，毕竟不是办法。
    屋子很暗很黑，一张离婚协议书就这么静躺在桌面，她签了字，许雾没有带走。
    房间很暗，她没有开灯；也不想开灯，她太累了；害怕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衰老了几岁，年龄的痕迹不断攀爬，让人充满了恐惧。
    要说什么时候对宋清尔有感觉，许枝还真不知道，随着年纪的增长，好像很多事情就慢慢的出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慢慢的浮出水面，荷花初开一样。
    感觉肩膀被推了，许枝从瞌睡中醒来，一睁开眼就是宋清尔那张帅脸。
    额，只不过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你陪我来上课，你自己睡着了……”宋清尔简直是在无力吐槽。
    许枝尴尬呵呵一笑，接着无精打采的看着宋清尔记的笔记，鬼画符一样，一个字都看不懂。
    宋清尔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在意；很快就是下课时间了；很尴尬，隔壁就是温黛上课的课室，两人一出门就遇到了。
    虽说两人昨晚确定了关系，但毕竟都是第一次，还是有点害羞的，在大庭广众也不敢牵个手，最多身体之间的距离变得更亲密了。
    温黛的脸僵了，但还是脸上绽放笑容：“小学妹也来听课？宋清尔，人家听得懂吗？别是在课堂上睡着了。”
    额，还真被说中了，许枝有点尴尬。
    宋清尔倒是云淡清风的笑笑：“没事，她不会，有我在。”
    温黛笑容僵在脸上，指了指手上的课本道：“我还有课，先走了。”
    温黛越过他们走了，许枝回头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有些眷念。
    宋清尔瞧见，敲了敲她的头：“看什么？”
    许枝诚实地说：“温师姐，她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又好，真令人羡慕。”
    “你也可以。”
    许枝问：“真的吗？”
    宋清尔点头，态度不是一般的敷衍：“真的，去下一节课。”
    第48章 肆拾捌
    慕惜雪几天没上班了, 精神憔悴的有点厉害，第二天起床才发现自己发烧了，头疼反胃什么都吃不下，但是这样下去只会高烧不止。
    后面她继续昏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五六点，天色昏暗。心里有感而发出那种空寥寂静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抛弃一样。
    她起身, 披了件小外套，走到门口去, 唇色苍白，双腿无力；打开门后, 发现外面昏暗，一时间心里有点难受。
    “枝枝妈妈……”
    忽然有人轻唤, 声音带着几分浑厚沧桑。
    慕惜雪随着声源看过去，才发现是……
    “您是隔壁宋家的……”一开口，慕惜雪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不行。
    宋爷爷走过去, 脚步一点也不虚浮, 看起来很健康, 心情也不很错。
    “你生病了。”
    慕惜雪低下头, 不语。
    脸上的惆怅像一片乌云, 愁云惨淡的散不开。
    宋爷爷忽然走到她跟前道：“我家里啊，有一种柑橘水治喉咙痛特别好的，我去给你泡一杯，你等我……”
    慕惜雪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等她意识到想拒绝的时候，宋爷爷的身影已经走进他家里了。
    没多久，宋爷爷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杯水，黄黄的，里面还有几个完整的小金桔。
    要按照平常，慕惜雪早就冷冷的拒绝了；但是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脆弱了不止一分。
    她伸手接过，哑声道谢。
    宋爷爷笑着摇摇头。
    手里触碰温热，暖暖的；慕惜雪喝了一口，嗓子就舒服很多了。
    “真的很有效。我的嗓子好很多了，谢谢。”
    宋爷爷指了指她的手，垂眸道：“刚刚不小心碰到你的手，很热，发烧了吧。”
    慕惜雪终于笑了一下，轻笑：“是啊，不过我好很多了。”
    就这样，慕惜雪跟宋爷爷在大门口一直从站着聊天到坐着聊天，倒是挺洽谈的。
    这些事情，宋清尔跟许枝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许枝都不知道家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事。
    只不过这天上完乐理课之后，许枝突然收到了宁笙的短信。
    自从高中毕业后，大家都没见过了……
    就在许枝盯着微信发呆的时候，徐岚看了过来，虽然没看到内容，但很好奇的想知道。
    “怎么了？男朋友的信息，让你神不守舍的。”
    对于徐岚的阴阳怪气，许枝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可怕的习惯了。但实际上她对自己也没做过什么事。
    至于之前的不愉快那就当一笔勾销，没发生过了。
    “不是，是以前初中同学的信息。”
    徐岚不知道表情的问了一句：“很熟？”
    许枝品不出那个表情，只知道肯定不是高兴的：“还好，以前有闹过矛盾。”
    徐岚接下来便没有问下去了，因为要开始上课了。
    许枝下了课之后，匆匆忙忙的跟他们道别后，就走出了校门口，果真看到了宁笙。
    她变了好多，染了亚麻色头发，化了妆，给人一种特别有成熟韵味的感觉。
    许枝一眼看过去，差点认不出人。
    “嗨，许枝！”
    许枝稍许腼腆：“宁笙，好久不见了。”
    宁笙红唇轻笑，指了指旁边的凉亭：“过去坐坐。”
    刚坐下，宁笙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啪的一声放在凉亭里的石桌上。
    许枝仔细一眼过去，是驾驶证。
    “刚拿到的，不过，许枝你知道我家里的环境，我听刘莎说，你家里给你买了辆新车？咱两有空一起去兜风呗！”
    一串话，听到了好多信息，许枝心里不免吐槽，又是刘莎，怎么还是冤魂不散呢。
    “我……不要了吧，我也是刚拿没多久的，如果要上路，旁边还要有个老司机带着才行。”
    宁笙无所谓的道：“这有什么好怕，我刚拿到，手痒痒呢，一起呗，拿到驾照不练车，很容易生疏的，等于没拿到。”
    虽然宁笙说的也不全是错的，所以许枝没有当场拒绝，只是说：“我回去先问问他们的意见。”
    虽说是送了车给自己，但许枝没放在心上，车钥匙丢在家里了。
    宁笙露出兴奋的目光：“行，那你什么时候回A市！”
    许枝笑笑：“寒假回去。”跟她喜欢的人一起回去！
    宋清尔知道许枝上节课是乐理课，刚好他也有课，两人之间的教室不过才隔了一条走廊，他下了课后，直接走过去了。
    发现他们也刚下课，在不远处一直看着许枝出来，但最后零丁走出来的，一直都没有她的身影。
    徐岚对帅哥很敏感，对宋清尔这种特级帅哥，那更加是不一样了。
    反正宿舍里的人都已经下意识认为他跟许枝已经在一起了，所以徐岚走过去之后，文西跟秋和鸣打算不去凑热闹，就很快的离开。
    虽然徐岚对宋清尔很熟悉，但后者对前者是没什么印象，唯一的印象就是，她是许枝的舍友。
    徐岚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你在等许枝？不用等了，她一下课就跑出去了，好像跟谁见面了。”
    宋清尔一笑置之：“好，我知道了。”说完后，就转身离开，这云淡风轻的态度，倒是让徐岚摸不着头脑。
    “你就不好奇是谁吗？”
    宋清尔转头反问一句：“那你知道是谁吗？”
    徐岚笑：“我怎么可能知道。”
    宋清尔挑眉：“所以我直接问她不是更快吗。”
    不过还没等到宋清尔主动去问，许枝就已经提前告诉他了，只是因为上课的时候，宋清尔直接将手机调为静音模式，与世隔绝。
    刚刚一下课又直接去找人，所以才没来得及看手机。
    当天晚上，许枝就将今天的事情告诉宋清尔，他听了之后，沉思道：“不作为，宁笙的性子我不太了解，但就表面来看，她玩性很大，胆子不是一般的肥，估计也是三分钟热度，想开车玩玩而已，如果寒假她再来找你，你找我，我帮你处理。”
    这么说，许枝便安心了。
    这学期的学分拿的差不多，只要不是太严重的不及格，基本都能拿到。
    准备收拾东西买车票的时候，徐岚问：“许枝，我跟你是本地人，我们一起买票。”
    许枝随意的应答：“好啊。”
    所以当时在车站的时候，宋清尔看到有徐岚在的时候，有那么一丢丢的郁闷。
    他也是有私心的。
    当然表面和沐春风，倒是没让人看出破绽。
    因为是宋清尔没时间买，所以许枝是帮他一起买的，每个专业的学生放假时间都不一样。
    许枝知道宋清尔肯定晚走，她很早就没什么课了，所以便推迟几天打算跟他一起回去，只是没想到徐岚也推迟了几天。
    “宋清尔，你就让我跟许枝坐在一块呗，我想跟许枝说些悄悄话。”
    对方都这么说了，宋清尔一直很有绅士风度，既然许枝没什么意见，他自然是答应。
    现在，他真的是郁闷了。
    发车之前，许枝一直保持缄默，徐岚瞥了一眼道：“我知道我是电灯泡，但你也不至于一句话也不跟我说。”
    许枝的眼里只有隔着窗外流淌，络绎不绝的人、行李。在自己眼里来来回回。
    听到徐岚的声音，她无奈：“不是，我在想事情。”
    徐岚用手肘推搡过去：“你跟宋清尔发展怎么样？”
    一说起他，许枝脸上初展笑颜：“还行，他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
    徐岚撇撇嘴：“你倒是露骨。”
    这话语调阴阳怪气的，倒让许枝想起，之前徐岚说也喜欢他，许枝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不喜欢，我下次就不讲这些。”
    徐岚笑：“跟你开玩笑的。”
    徐岚是提前下站的，她走了之后；他们两个也快到了，许枝便走到宋清尔座位旁站着。
    宋清尔本来在看书，看的深入，所以没感受到某人的靠近。
    许枝看到他手机就这样放在口袋里，太明显了。
    旁边的座位没人，估计是早就下站了。
    许枝悄咪咪的伸手过去，打算将他的手机抽出来之时；宋清尔就慢慢吞吞的来了一句：“你爸爸是警察。”
    许枝就想逗逗他：“我只是想拿我男朋友的手机来看看而已。难道不是作为女朋友的权利吗？”
    宋清尔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来：“看？”
    看他这么坦坦荡荡的模样，许枝不服气了：“本宝宝不想看了。”
    “快到站，行李拿齐了？”
    许枝点头，宋清尔便拿过她手上的东西先放在隔壁的空位置上。
    车站离家里还有一段距离，他们不打算做地铁，打算坐公交车。
    公交车经过市场的时候，许枝隔着车窗，忽然瞪大了眼睛，低声惊呼：“不是吧！”
    宋清尔侧首，问：“怎么了？”
    许枝还是没接受讯息，转过头跟他小心翼翼地说：“刚刚经过市场的时候，我看到妈妈了，她在买菜，已经很奇怪了，她基本不会去菜市场的。”
    宋清尔觉得这没什么的：“你妈妈可能知道你今天回来，打算亲自下厨吧！”
    黄昏的夕阳透过轻薄的云层缓缓的落在车窗上，映照在她的脸上。
    宋清尔看的极其清晰，她的欲言又止。
    “可是，我看到妈妈旁边，还有个人陪她去买菜，不是我家阿姨，是宋爷爷！”
    这次连宋清尔也惊了。
    第49章 肆拾玖
    他们回去之后, 两人各自分开走回家里，许枝到家的时候，慕惜雪似乎是刚刚回来的……
    许枝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觉得慕惜雪改变了很多, 最直观的说明就是，她把曾经尖锐的部分收了起来，整个人都变得特别的温柔。
    只不过是一两个月未见, 怎么就这么大改变了。
    许枝的直觉告诉她，或许是好的, 或许……
    “枝枝？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吧。”
    许枝神游太虚回来后, 敷衍的应了一声，准备走进去放东西, 却发现慕惜雪的方向不是进厨房，而是往大门口走去，看样子像是要出去了。
    “妈, 不先吃饭吗？阿姨呢。”
    慕惜雪无奈的回头, 展颜一笑：“我去隔壁借生抽, 今天你妈妈我, 亲自下厨, 你有口福了！”
    隔，隔壁？
    许枝想到什么之后，匆匆忙忙的上了房间，阳台下, 果真看到妈妈自然而然的走进了宋家……
    天呐，世界变了！
    另一边，宋清尔去开门，看到了对方，也是愣了几秒后很快就微笑起来：“阿姨好。”
    慕惜雪姿态优雅的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我想借生抽的。”
    宋清尔还未答话，宋爷爷已经走了出来，手里多了好几瓶油盐酱醋。
    “我直接过去，帮你，不然啊，弄得厨房到处都是，枝枝就吃不到好东西了！”
    慕惜雪感激不尽：“那是更好！”
    她还对宋清尔招手：“你也一起来。”两人一同跟随着慕惜雪过去，宋清尔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一时间竟无话。
    打开了门口，慕惜雪道：“当在自己家就是了，不用太过拘束。”
    随后，看见客厅里散着一地的行李。
    慕惜雪：“……”客人来了，这样太失礼了。
    她走到楼梯底下准备算是比较温柔的喊一声之后，许枝噔噔噔的就下楼了，一脸无辜的喊：“妈！”
    随即眼睛瞟了瞟，看见了某人，又看到了满地的额，袋子之类的，她讪笑：“我马上收拾。”
    从许枝出现，宋清尔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
    慕惜雪看着许枝这么识趣便跟宋爷爷进了厨房，大家一起研究菜谱。
    没有了两位长辈的存在感，宋清尔整个人都放松了。
    第一次，他们四个人安安静静的餐桌上一起吃饭，许枝觉得这一场简直跟梦境一样不敢相信。
    饭过后，寒暄一会儿，送走了宋爷爷他们，许枝才问：“妈，这次放假，爸爸回来吗？过年应该回来吧。”
    许枝正准备上楼的脚一顿，看着慕惜雪的背后；许枝对此情况极为熟悉，一般是吵架过后才会这样的。
    但是看见妈妈今天变得这么温柔，她胆子心起，走到她身边问：“妈妈，爸爸又惹你生气了？”
    慕惜雪继续不语。
    许枝了解是问不出什么的。
    她最后有些心不在焉的上楼了。
    上楼后，因为太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到对面宋清尔的呼喊。
    手机振动，看了来电显示后，许枝接起：“喂，宁笙。”
    ——“吃饭了吗？”
    “刚吃完，你找我什么事？”
    “明天，有空不，借你车，咱们一起去兜风。”
    许枝踟蹰不已，不知如何开口：“宁笙，我的车，可能……”
    宁笙是早就打定主意了，不让许枝说拒绝的话，她直接道：“这样吧，我明天去你家，顺便拜访一下伯父伯母，就这么说定了啊。别爽约哟。”
    “喂，喂，喂？”许枝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挂了电话，这么强势的吗？
    刚放下手机，就弹出信息——到阳台来。
    宋清尔终于见到某人出来了，细致的看，还是不高兴得那种。
    “嗯？”
    许枝勉强微笑：“宁笙明天过来。”
    宋清尔应一声：“嗯，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见她。”
    第二天的时候，慕惜雪根本不在家，宁笙扯着许枝去看了车之后，蠢蠢欲动想上手试试。
    宋清尔说：“可以，顺便，我跟你一起练车。许枝就不用了，我们就在别墅兜一圈就行。”
    宁笙一下子耷拉着脸：“啊，你陪我？我还打算开马路上呢！”别墅外的公路车少，也窄，弯道又多。不喜欢开啊。
    宋清尔接过许枝给的车匙，淡然自若的笑笑：“你现在不过是个新手，先开一段路试试吧。”
    这姿态，在宁笙眼中，倒像是个教练一般；宁笙不屑挑眉：“哦？我记得你跟许枝一起拿证的吧。你有什么资格教我呢。”
    宋清尔淡淡的说道：“比你好。”
    车子毕竟是许枝的，她没有反对，宁笙也不好说什么。
    车子开走后，许枝在原地等了快半个小时，后来回到家里，吃零食喝饮料的在等多了半个小时后，收到了宋清尔的消息，说是来一趟停车场。
    刚到，就看见，宁笙赶紧开门下车，整张脸痛苦的扭曲成一团，脸上还带了几分惊恐状。
    反观宋清尔漫不经心的下车，顺便锁车了。
    “我，我再也不要坐你的车了！许枝，我先回去了。”
    许枝一脸懵逼的对着宋清尔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宋清尔自然而然的揽住她：“没什么。走吧，今晚我们出去吃。”
    许枝：“……”
    以为宁笙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谁知道趁着宋清尔不在的时候，她又过来了。
    这次许枝不肯借给她开，基于上次的那种情况，想想就可怕。
    宁笙见不得手又走了。
    期间一直没来，但是寒假十几天的，慕惜雪见许枝放假这么闲，一直催促着许枝去练车什么，不然考了驾照有什么用？
    许枝借口：“我要等爸爸回来教我，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
    慕惜雪一噎：“行，你等着。”
    第二天，许枝被宋清尔拉到停车场了。
    “你干嘛？”
    宋清尔笑：“伯母让我教你开车。”
    许枝一脸不可思议，直接说不可能：“你跟我差不多时间拿证的，妈妈怎么会让你来教我。”
    宋清尔眯了眯眼睛道：“那你不信也没关系，那现在你男朋友来教你开车 你要不要呢？”
    许枝被迫上了贼车。
    练了好几天，有一次中途宋清尔有事提前走了，让许枝在附近兜兜圈就自己开回去。
    练了几天她附近都熟悉了。
    许枝倒是两三圈就累趴了。
    在驾驶位上趴着不动。
    感觉到车子摇了一下，许枝反射条件看过去，结果是，宁笙！
    她哀嚎：“你不是吧，求放过。”
    宁笙撇撇嘴：“许枝你不是吧，我认识的朋友只有你有车，别这么绝情OK？”
    许枝已经无力跟她执拗，宋清尔这人看起来笑嘻嘻温温柔柔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就是个魔鬼。
    宁笙拍了下许枝：“喂，停在这里做什么，开回去吧！”
    许枝慢吞吞的应了，本来她也准备开回去的。
    开回去停车场后，发现宋清尔很明显的沉脸在那边等着许枝回来。
    许枝心慌慌下了车，委屈道：“就是慢了点开回来，用得着吗！”
    宋清尔刚想解释，宁笙就得意洋洋的跟许枝说：“我上车之后给他发了信息，哈哈哈估计这傻子急匆匆的赶回来了吧。”
    许枝明了后，瞪了宁笙一眼：“你下次再胡来，就不要跟我来往了。”
    宋清尔瞥了宁笙一眼后，再也不给眼神过去了，牵起许枝得手说：“好了，我们回去吧，伯母刚刚也在找你，赶快回去。”
    许枝赶紧应下。
    宁笙看着他两的背影表示无语。
    接着扭头看着旁边的车。发现虽然牌子不是大牌，但车子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哎，要是当时没有破产，她也是个小公主，哪能的一个小穷人也能给她眼色看。
    接着一直在看着车。突然发现驾驶位上，好像车钥匙没有拿走。
    宁笙抱着尝试的心态将车门打开。还真打得开。
    打开后她上去。将车钥匙拔下来。然后下车锁门动作一气呵成。
    刚刚有人这么凶啊！她就不还了！
    灯红酒绿，万家通火；宁笙在一所夜会酒吧里放肆的喝酒，不停有陌生人搭讪。都被她冰冰冷冷的态度给赶走了。
    “用得着吗？”来人吹了一声口哨，手里常拿一瓶啤酒。
    宁笙看见，嘴角一勾：“你管得着吗？”
    对方言语轻佻，倒是问到重点了：“喂，又说能借到车让我们兄弟几个嗨？没消息啊。”
    宁笙瞪过去，突然想起手里有车钥匙，便笑了，倒是风情万种：“我当然借到了，只不过你今晚把我惹生气，我就不愿意了。”
    对方：“……”
    “行，今晚，大家……呗。”
    ——
    “宋清尔！”
    “枝枝，别对人没礼貌！”
    许枝：“……妈，是你叫他把我的东西都丢了。”
    慕惜雪没好气说：“杂物间都是你的东西，乱七八糟，你又不用，我就全丢了！”
    虽然也没有什么贵重东西，但是这样直接丢了她也太没面子了，而且还是让宋清尔收拾了，唉，什么世道。
    宋清尔面对这些情况，完全就是一笑置之。
    “春联也让他来？”
    慕惜雪毫不留情的嘲讽：“你够高？可别把我买的好东西全摔了。”
    “妈！”
    第50章 伍拾
    过年离上学的日子就不远了, 很快就踏上了回校的旅程，说实在话，看见慕惜雪亲自开车送她跟宋清尔上学的时候，总觉得她有事在瞒着自己。
    不过她没有想这么多, 因为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难得了，不想打破问到底。
    “树枝，过几天我要去一趟B省, 去几天。”
    许枝：“噢。”
    宋清尔：“噢？你就不表示表示？”
    “我要表示什么？”
    “比如想跟我一起去之类的？”
    许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有课！”
    说实在的，宋清尔去远路, 许枝还真没有什么感觉；可能是寒假每天都对着，太太太…看厌了。
    偶尔分开一下是好事。
    等着宋清尔踏上路程后, 许枝也正式融入新的一学期。
    班长说要收学生证上去盖章。
    许枝欲哭无泪，翻找了整个宿舍才发现学生证落家里了。
    徐岚提议：“让你妈妈送过来, 这几天都有课，还都是乐理知识，重点！”意思是很难走开。
    许枝抱着忐忑的忐忑的心情给她打电话, 得来的消息是, 我这几天不会回家, 这段时间开始忙了, 没什么事少给我打电话。
    正在纠结的时候, 宁晋忽然打电话给她。
    “我最近找到宁笙了，她……”
    许枝：“嗯？”
    “没事，就想问问你周末回来吗？我在市中心跟朋友开了家奶茶店，要来试试吗, 我亲自弄的。”
    拿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想好措辞后才缓缓开口：“回，我回去拿点东西。”
    挂了电话后，宁晋倒是在回忆宁笙这几天总是拿着一部车兜风，还打算跟许枝问问情况，不过后来一想，许枝或许也不知道就制止开口了。
    很快变到周末，许枝第一时间回到家将学生证放好后，马上去到了宁晋给定位的地方。
    宁晋看到她来了，暂时撒下手中的工作，走过去：“你等等。”
    等待一杯芒果清茶端上来的时候，许枝笑了：“刚好，渴了。”
    宁晋也不工作了，直接坐到许枝的对面，笑嘻嘻的调侃：“这次很准时嘛。”
    许枝白了一眼：“我一向这么准时。”
    两人之间忽然不说话，彻底安静下来，与周围的嘈杂声形成对比。
    许枝忽而抬眼望着对方，宁晋也抬头，一下子撞入她圆眸里。
    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她眼睛寒凉似星。
    “许枝，我这次叫你来，是有点事，想跟你说的……”
    许枝忽然紧张起来了。
    分界线——
    许枝打开宿舍门弄出动静，只有徐岚反应过来，哟吼一声：“终于回来了。”
    徐岚敏锐的察觉到许枝情绪有点低落，收回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但没开口问。
    自从那一天跟宁晋见面后，许枝的心情一直没平复下来，当然这种事情也不会跟宋清尔说的，不然又是一顿解释，只要自己从此远离他就好了，反正拒绝的话已经泼出去，该伤的也伤了，不该伤的也伤了。
    正在发呆的时候，手机在手里，忽而震动，许枝低首看了下来电显示，神情谨慎，走到阳台外面接起。
    这些小动作全被徐岚收进眼中。
    “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宋清尔愣了一下，笑：“我微信再找你，你一直没回复我，我才打给你的。”
    许枝这才放松心情：“噢，我可能没拿手机，我刚从家里回学校。”
    “回去做什么？”
    “拿学生证。”
    简单聊两句之后，没多久，两人就挂电话了，那一刻，许枝总感觉有些不安，心情稍微沉重，直接影响到后面的睡眠质量。
    直到凌晨三点多才睡过去，正因为如此，连手机一直震动也听不见。
    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手机里有几个宋清尔的电话，还有……十几个慕惜雪的。
    许枝觉得事情有些严重，昨晚那种心慌慌慢慢的随之而来，让她极度恐慌，甚至想逃避。
    她选择直接回避宋清尔，向慕惜雪打电话，却没想到接电话的居然还是宋清尔。
    “许枝，你赶快回家一趟。”他声音沙哑带着沉重，是她第一次听见他发出这样的声音。
    “我……”
    “许枝！要准备上课了，还不走吗？”
    许枝回头看了眼徐岚，徐岚蓦然定住了，她走过去问：“怎么了？”
    许枝直接说：“我要回家一趟，紧急事件，你可以帮我请个假吗，回头我请你吃饭。”
    看许枝焦急的神态，似乎事情不小，徐岚挥挥手：“知道了。你回去吧。”
    将手机还给慕惜雪后，她看着宋清尔那个样子都不忍直视了，毕竟这件事对他打击太大，许雾那边又证实跟许枝有关，她自己心里也是一团乱。
    在警局内，慕惜雪坐不住了，也等不及许雾那边的消息，她直接说：“我去接枝枝过来。”说完后，脚步一顿，又回头对宋清尔再三保证：“你要相信枝枝，她绝对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没有做过。”
    宋清尔此时正愁云惨淡，素日本就阳光的笑颜，如今也彻底冷漠成冰，他淡淡的开口：“我自然知道，我相信她的为人。”
    许枝正准备买票的时候u，慕惜雪来了电话，她心里咯噔，害怕是宋清尔的声音，久久未接。
    最后深呼一口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自己干嘛要心虚，本来自己也没做错什么，这样太过自乱阵脚了。
    “喂。”
    “枝枝，你还在学校吗？”
    听到是慕惜雪的声音，反倒是谨慎起来了：“妈，我还在学校。”
    “好，你别乱动，我现在过来接你。咱们先回家。”
    “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了？”
    慕惜雪正在开车，不能接太久电话，只能省略道：“见面再谈。”
    结果见了面，两人很有默契的什么都没说，从车窗外看见熟悉的建筑物时，许枝默默的开口：“妈，现在是回家吗？”
    “是，我们回家。”
    饭也没有，什么消息都没有；只有慕惜雪在阳台不断窸窸窣窣接电话的声音。
    许枝越来越开始怀疑了，接电话而已，慕惜雪一点也不避讳自己的，现在却是……
    许枝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她拿出手机，主动跟宋清尔联系，那次跟他聊电话时，他的声音低沉的可怕，很是让她担心。
    第51章 伍拾壹
    “你一定要这样？她也是你女儿, 给点面子不好吗？你从来都是工作为主，工作你再怎么跟我对峙，我都没关系，但是不要牵涉到枝枝！”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伴随着机械声, 还有一丝不忍，又透着一丝无情，矛盾感瞬间爆发：“我现在不是重案组的人, 你知道的，现在负责这件案子的是季韵跟戈姜。”
    许雾挂了电话后, 拳头紧了紧，又跟其他人联系起来了。
    之后许是靠了点关系, 他暂时回到了重案组，上头的原因是东南亚那边的情况暂时稳定, 可以先让许雾回去，本来没有头儿的重案组又重新组织起来了。
    但是许雾骗慕惜雪说自己并没有回去，对于现在这件事情, 他想将亲情跟工作完全分开来, 心里却担忧许枝的情况, 只好自己亲自来组织, 无论交给谁他都是不放心的。
    许枝在家里惴惴不安, 她发消息给宋清尔，却没有一点回应。
    想打电话，不知为何却不敢。
    矛盾的心情再次爆发，她很烦躁。
    ICU重症病房内, 电子屏里的声音滴答滴答的，看着里面躺着的人，宋清尔的心都吊起来了。
    爷爷啊，你一定要撑住啊。
    “会好的。”
    低醇略带沧桑的声音从他后面响起，透过玻璃反光的画面，他看见了：“许叔叔……”
    许雾倚在墙上，深邃的眼眸一直盯着对方：“阿惜跟我说了，她接了枝枝回家。”
    宋清尔说：“我信她，但是我需要她的理由。”
    许雾又继续说：“如果你坚持调查到底，警方一定会全力配合你，给你一个交代。”
    这样的话，许枝将会是第一个嫌疑人。
    病房外的走廊稀稀朗朗，宋清尔低头不语，阴影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许久，他忽然上前，双手握住许雾坚实的双臂，嗓音极低：“对许叔叔，作为一个警察，你是绝对优秀；但这次，请你作为一个父亲，对她好点。我的意思，绝对相信她。”
    许雾托起他的手肘，嘴角微勾：“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公事公办的。”
    黄昏日落，天色已晚；许枝坐在客厅里，她亲眼见着慕惜雪就算没有打电话了，宁愿站在阳台看风景，也不愿在客厅里待着。
    她起身，走到阳台外，轻喊：“妈，我肚子饿了。”
    慕惜雪转身——
    门外叮咚一声，两人都被吸引看过去，慕惜雪神情谨慎的越过许枝走过去。
    开门后，瞳仁稍缩，随后平静道：“许督察，好久未见了。”
    许雾低眸，从西装内侧拿出一张工作证，上面的他精神奕奕。只听见他道：“你好，我是重案组许雾，这次来，是为了一起交通案件，想请许枝小姐配合。”
    慕惜雪笑了，有点酸酸的：“你好，我是许枝小姐的代表律师，我姓慕，这次的事情，我当事人将……全力配合。”
    许枝站在慕惜雪的身后，将这些话语全部听进耳中，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澜。
    慕惜雪让开位置，请许雾，还有身后的戈姜进去。
    四人就坐，许枝毫无情绪，慕惜雪倒是谨慎的小心翼翼，许雾轻笑：“不必如此紧张，此次并不是庭审。”
    慕惜雪扬起标准的微笑，很甜很正式：“是啊，不过许督察的样子，也不像是来喝茶的。”
    许雾看了眼戈姜，戈姜在这么尴尬的气氛中开口，他心中忐忑的看着许枝，声音尽量温柔：“许枝，嗯，我们只是循例问你几个问题，你不用紧张的。”
    许枝点头。
    “三月四号的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三点的时候，你在哪？”
    许枝眨眨眼，很快就想起来了：“我在市中心街角新开的奶茶店里。”
    戈姜：“自己一个人？”
    许枝摇头：“跟，宁晋。”
    戈姜笑了笑，继续问：“我听说，你家里人给你买了辆车，是吗？”
    说到这个问题，许枝下意识看了看她的父母，最后还是回答了：“是的。”
    说完后，许枝有些沉寂；一家子，三口人；一个是警察，一个是对方律师，一个是当事人……
    虽然她现在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一定跟她有关。
    这种立场，让她心里无地自容。
    戈姜问：“我可以去看看吗？”
    许枝点头，然后在慕惜雪的同意下，为他们带路；路上，许枝万分尴尬……特别是许雾在身后，事不关己，真的就一副陌生人的模样。
    多久没见爸爸了……
    见了面却是这样的……
    带到了停车场，许枝是带头人，入眼的也是她第一个人，当她看见车辆有些残破，而且车头损坏的痕迹特别明显，她皱眉，上前。
    却被人拦住。
    许枝低头看了看手，熟悉；抬眼，更是熟悉的面孔。
    许雾冷淡的说：“不好意思，请留步。”随后，转头对着戈姜道：“叫人来，搜集证物。”
    许枝无措的看着慕惜雪，慕惜雪稍稍低眉，让她不要慌张。
    许雾又转到另外一个方向：“慕律师，这样做可以吧？”
    慕惜雪点头，表现的很从容：“一开始就说过，我当事人非常乐意配合你们的工作。”
    第52章 伍拾贰
    现在为难的是许枝,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些人的到来，搜集证据，最后一个戴着手套口罩, 看起来非常专业的人士，走到许雾身旁嘀咕。
    由于许雾离许枝的距离不远，所以她也能听见。
    “车子有被人明显清洁过的痕迹, 只找到了两三组指纹，可能需要回去详细做个对比。”
    许雾点头, 然后问：“其他发现呢？”
    “虽然有明显清洁过，但对方清洁的不够彻底, 车头刮痕那处找到了一些皮肉组织，详细要等回去化验。”
    许雾点头：“好, 等你的报告。”
    转身后，许雾刚打算开口，戈姜忽然上前, 道：“组长, 我来吧。”
    许雾神色一顿, 看了眼许枝的方向, 最后垂眸, 声音极低：“你来。”
    戈姜虽说自告奋勇，但实在是进退维谷：“许枝小姐，还请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了。”
    慕惜雪立即将眼神发散到许雾那边，一旦去了警局, 不就坐实了许枝是嫌疑人的身份吗？
    她知道这是程序，但难以释怀。
    这种大场面，许枝在镇定也是年少，也会慌张，她望向慕惜雪，对方给她一个坚定的点头跟眼神。
    “好，我跟你去。”
    将人带进审讯室后，许枝就独自一人坐着，无人跟她说话，也无人进来过。
    过半，门打开了，许枝抬眼，看见的是戈姜。
    戈姜给了一个歉意的微笑：“枝枝，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们都相信你的，但是这边是要走法律程序，所以抱歉了。”
    密封的审讯室，说话奇怪的人，许枝脑子一片混沌，她趁着只有两人，她紧张的问：“戈叔叔，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戈姜抱歉：“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你还没有洗脱嫌疑，警方这里，在结果出来之前，是可以扣留你四十八小时的。”
    好好好，许枝抿嘴，干涸的嘴唇轻启：“那……我可以见一个人吗？”
    “谁？”
    “宋清尔。”
    一般受害人跟嫌疑人是不允许见面的，这个要求有点难，但是如果真的需要，戈姜或许可以找人通融一下。
    当然，这一切还得看宋清尔的意愿才行。
    戈姜让季韵去找人，谁料到季韵却拒绝了，反而呵斥戈姜：“戈姜，你资质比我深，理应来说，我应该叫你一声哥的，但是，受害者跟嫌疑犯是不被允许见面，难道你不知道吗？”
    戈姜抿嘴，虽然气愤，却该死的知道，季韵说的是对的。
    “知道了，那你现在马上出去找一个人问话！”
    季韵？
    “宁晋，能证明许枝有不在场证据的人。”
    季韵笑了：“戈姜，别怪我不提醒你，就算许枝有不在场证明，难道你就不给她有同伴吗？那辆车子是登记她的名字，她就走不了。除非睡在iUC的那个老人家能及时醒来，不然，到时候上了法庭，一样说不清楚。”
    戈姜皱眉，低低的说：“季韵，做好你的事情即可，其他的你不要管。”
    半天后，许枝等不到任何的结果，她就知道无望了。
    虽然戈姜没有来，但是慕惜雪却来了；看见亲人，许枝有点点崩溃，她泣声，不敢放声：“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连宋清尔都见不了。”
    作为律师，她只能从简：“枝枝，在告诉你之前，你可以先跟我说说，你有没有将车借过给别人？或者说，那天有没有人开过？”
    许枝记得很清楚，除了前几天宁笙碰过外，就是她跟宋清尔了，但是四号那天，宋清尔不在A市，而她虽然在，但是没有开车。
    “没有没有没有，那天我没有开车，也没有将车借过给任何人。”
    慕惜雪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接下来，我跟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枝枝，宋清尔现在无法跟你见面，受害者跟嫌疑人是不允许见面的；宋爷爷生命危在旦夕，还未脱离危险，而导致他现在的情况，是因为有辆车失控，转弯过急，开向了街边，冲撞了正在走在路上的宋爷爷。”
    “是直直的冲过去，虽说并没有当场死亡，所以现在依旧是交通事故处理，但，万一……宋爷爷真的不行了，这起案件就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案，是谋杀案了。”
    不行，无论如何她都暂时无法消化这么多事情了，为什么才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为什么宋清尔没有第一时间联系她，难道就是因为一辆车，他怀疑自己吗？
    不可能的。
    许枝掉了几颗眼泪，慕惜雪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枝枝，妈妈是相信你的，所有人都相信你，所以你不要对我有所隐瞒。知道吗？”
    许枝声音梗咽却坚定：“我把能知道的，都全部说出来了。”
    “妈妈，我现在，真的很想见宋清尔一面，实在是没办法吗？”
    慕惜雪皱眉，不能见面也不是绝对的：“我试试联系警方跟宋清尔本人看看。”
    电子屏突然没有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上面显示而是快速变成警告的危险。
    宋清尔立即喊了医生过来。
    “医生，我爷爷怎么样？”
    “请家属先退后，我们先看看。不好意思。”
    许雾赶过去的时候，只能见到，在最美的年纪，却留着最沧桑的泪珠。
    宋清尔一面紧贴窗口，神色复杂，清冽的眼眸染上一层满满的哀伤。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欲说的话，吞于腹中。
    许雾走过去，表示哀伤：“你有足够的时间准备老人家的身后事。”
    宋清尔淡淡的开口，那声音轻如空气：“最后一面，我都没能见到。”
    宋清尔撇开头，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懦弱的一面，他轻轻擦拭脸上的泪痕，接着道：“许叔叔，找我什么事？”
    许雾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说出来：“没事，我就是来看看的。”
    出于私心，走出了医院，他立即打电话给慕惜雪：“现在，变成谋杀案了。”
    刚挂了电话，戈姜就打进来：“组长，交通报告出来了，其他的还需要等待。”
    “好，我立即回来。”
    医院距离警局不算远，许雾很快就到达了，马上接了那份报告。
    上面显示，小车是因为避开对面行驶而来的大货车，所以才会急道转弯，结果差点翻车失控撞上了街边的围栏，但由于冲力过大，撞毁了围栏车子还在不断前进，所以才会撞翻了正在行走的人。
    戈姜有些可惜的开口：“刚好，那条道上唯一的监控却被大货车遮挡了！看不到当时的情况。”
    戈姜说了一大段，许雾一言不发的，他问：“许组长，是不是找到新的证据证明枝枝是清白的了？”
    听到一番言论，许雾反而烦躁了：“不行，这份报告，只会加重枝枝的嫌疑。”
    “根据报告显示……开车的肯定是个老司机。法庭不近乎人情，只在意事实，还是要找出当时开车的那个人才行。”
    戈姜瞬间神色黯淡：“那就是还不能放人。”
    季韵这时候刚好进来，将最后两句话听进去了，她面色不虞：“许组长，戈姜，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许雾跟戈姜交换眼神，前者只看见后者一直在眼皮抽筋的样子。
    “你说。”
    “虽然许枝是组长的女儿，也是戈姜的好朋友，不过我们是警察，就得看证据办事，而不是帮嫌疑犯洗脱嫌疑。”
    戈姜脾气冲了，直言道：“季韵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枝枝就一定杀了宋爷爷，她有什么动机？你说啊？”
    季韵淡然一笑：“戈姜又何必这么冲动，要是许枝有杀人动机的话，那她肯定就走不掉了！”
    戈姜还想继续说话，许雾喝止：“季韵，你继续说。”
    “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只不过戈姜在努力洗脱嫌疑，而我却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整件事情，只有许枝一个嫌疑人，我现在努力的方向跟戈姜不一样，我的是要找出许枝为何要杀害死者，你不给许枝是误杀吗？”
    听到这里，许雾听不下去了，难得的一次发脾气，直接一拍桌子，脸色怒气彰显：“混账！季韵同志，我劝你不要断言。说话须谨慎小心。”
    季韵心脏差点停止了几分，这是她第一次见许雾发脾气，还是很急的那种，这下子便噤声。
    戈姜心里倒是幸灾乐祸的。
    “你们先出去吧。”
    今夜繁星不见，好几个人是彻夜不眠了。
    许雾是在警局过夜的，现在他唯一的线索，全在许枝身上，宋清尔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加上现在他爷爷的事情，估计也忙不过来。
    宋清尔那时候跟他说，不打算大肆弄丧礼。
    但是警局这边也是要给人一个交代的。
    开车的那个人不仅撞人还逃逸了，事情太严重了，他绝不允许枝枝留案底。
    越想越着急，导致一夜无眠。
    警局刚开门的几分钟，有人却自动找上门来了，许雾知道后，立即叫戈姜去带人进来。
    “你精神不太好，有休息过吗？”
    宋清尔摇头：“多谢关心，我不想休息。”
    第53章 伍拾叁
    语气间, 凌厉了几分。
    许雾抿嘴，问：“那你大清早找过来，有什么事？”
    宋清尔垂眸，却没有第一时间明说；但许雾却猜到几分：“她很好, 我让戈姜多注意了。”
    “她知道了？”
    许雾：“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不知道的话比较困难，之前枝枝说想见你。”
    宋清尔一愣, 问：“什么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
    “当时亲人过世, 你心情不好，我自然不会在那个时候告诉你, 不过现在也不晚，你要见吗？”
    “见。”
    拘留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许枝低着头，心里想着，不是慕惜雪就是戈姜。
    她也没什么心情见人。
    一直等着对方开口, 结果只听见椅子四角挪动, 摩擦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越想越不对劲。
    许枝缓缓抬头。一眼, 便定住了。
    面前忽然一片氤氲, 眼眶忽然蓄满泪水，却强忍着没有掉落，她就是倔强。
    清者自清，她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在真相还未大白前, 她想知道宋清尔的态度，知道他怎么看自己。
    在审讯室才过了短短十二个小时，却犹如一年漫长。
    “爷爷……”宋清尔才发现一开口声音居然沙哑成这样，本来刚刚在跟许雾说话时，声音虽不亮却还是清晰的。
    “爷爷，不在了。”
    许枝心口一震，差点没缓过来，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
    宋清尔伸手放在桌上，摸着冰冷的桌面，缓缓的伸过去，在许枝前方又停下了。
    许枝一直垂眸，所以看的清楚，她抬起手，慢慢的覆在上面，暖乎乎的。
    然后，紧紧地握住。
    然后，才敢抬眼望向对方。
    “宋清尔……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在审讯室不见阳光，头发乱糟糟的没有打理，眼圈黑的发紫。
    就算没有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眼睛又哭的红肿，像核桃一般。
    宋清尔一个反手便掌握了主动权，也是紧紧地，触手冰凉。
    不好，尽管许雾没有亏待她，他也能想到，她在这里又怎么会好呢！
    “没有，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没变。”
    “宋清尔，你信我吗？”
    听到此话，宋清尔握的手更紧，还一把拉了过来，许枝被迫身体前倾，忽而停顿，只听见他说：“我怎么会不信你。”
    许枝却强硬的从他那里抽回了手，神情黯淡：“我很开心，你信我，你可以走了。”
    宋清尔轻轻撇开头，一言不发。
    良久，才缓缓开口。
    “我选错了答案，是吗？”
    许枝自嘲的一笑，嗓音极低：“不，客观来讲，你是对的；我只是个没见过大场面的女生，主观性强，也是正常的。”
    宋清尔不语，许枝却不想回避了。她眼神直视：“你来找我，想问什么？”
    “许叔叔说，你想见我。”
    许枝立即反驳：“那是十二小时之前的事情了，对我来说，过去很久了。”
    何况之后，她也没有继续催促。
    加上宋清尔肯定也猜到，那时候许枝为何要找他；不就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枝也猜到，许雾肯定也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那么他来找自己，就肯定有事请要问。
    客观的来讲，许枝是最大的嫌疑人，找她问事情，太正常了。
    但是许枝不要客观。
    她清者自清。
    宋清尔不开口，许枝帮他：“你是想问我，三月四号那天我在哪里，做了什么是吗？”
    许枝继续说，说的很从容淡定：“我因为落下了学生证回家了，还顺便跟宁晋出去了，他跟我表……”
    说到这里，宋清尔低声打断，眼眸瞳仁深邃的如黑夜：“好了，我不想听。”
    他拖着椅子起身，颀长的身材迫使许枝要抬起头望着他。
    “我走了。”
    出门后，宋清尔便遇上了季韵，季韵对他微微一笑。
    宋清尔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去找了许雾。
    “宁晋？我派人找过了，听说是不在A市，有他的消息，我一定不会放过。”
    既然宋清尔知道了宁晋，那么肯定问过许枝了。
    许雾深知，估计这两人，又是伤得厉害。
    宋清尔得到答案后，就转身离开，许雾问：“你打算去哪？”
    他没有回头，只淡淡的说一句：“我还是个学生。”
    这次宋清尔回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很奇怪，特别是那周身的气场，不见了阳光，只有低谷的黑暗潮湿。
    温黛看着有点担忧，却深知她无法明目张胆的去关心他。
    温黛抱着书在走廊的另一侧看着正在下课的宋清尔，默默地注视。
    意外的发现有一个人直冲冲的从她身侧走过，走向宋清尔的位置。
    看清楚之后，发现是徐岚。
    温黛本来不知道她的，都是因为许枝才会认识。
    “宋清尔，你有跟许枝联系过吗？”
    宋清尔收拾书本的手一顿，看向倚在窗外，一脸严肃的徐岚，摇头：“没有。”
    徐岚对这个答案是相当的不满意：“你是她男朋友，她去哪，你会不知道？！”
    他冷笑：“怎么？我是许枝的男朋友，还要把她的行踪告诉你？凭什么？你是谁啊？”
    说完后，直接甩了脸色，走了 。
    独留徐岚一人在风中凌乱。
    警局。
    报告显示，车头的皮肉组织已证实是死者的，加上 还有装上围栏的油漆。
    加上几组指纹。
    其中两对是属于嫌疑人许枝，还有一组是属于宋清尔，另外最后一组，在对照表找不到人。
    许雾建议：“试试对照许枝亲人的指纹。”
    戈姜：“……”
    季韵：“……”
    鉴证部人员：“……”
    许雾这才反应过来：“咳咳，试试对照我的，还有慕律师的。”车子是他买给许枝的，说不定最后一组指纹是他们的。
    不过种种现象只能证明两件事，一开车的是新手，二那人估计不是惯犯。
    全部都对许枝不利。
    散会后，鉴证部的人员很快就去测试指纹，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
    并不是许枝父母的。可以排除。
    就在此时，戈姜急匆匆的从外面回来：“汽车站那边的同事打电话来，发现宁晋踪影。”
    许雾立即下命令：“季韵，将人带过来。”
    第54章 伍拾肆
    宁晋一下了车, 对面两个人神神秘秘的走来，脖子上还挂着一副工牌，他眼睛一眯，站在原地不动了。
    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 警方也不想引人注目，所以走到宁晋跟前，戈姜也只是低低的说了句：“你好, 我是警察，有关事情想跟你询问, 请跟我们回警局一趟，谢谢配合。”
    宁晋自中学就不再读书了, 好歹也在社会历练过，面对这种情况, 他也没怕过：“什么事吗？我现在连抽烟都没有，你们抓我干啥？”
    戈姜刚想开口，季韵就上前：“一桩谋杀案, 需要你的配合。”
    这事情越说越严重, 宁晋收回了嬉皮笑脸, 但也没有意愿想跟他们离开。
    强硬带人走, 只会引起轰动, 戈姜将季韵推开，凑过去：“许枝在里面，她需要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宁晋便妥协了。
    带到审讯室之后, 由戈姜负责问话。
    “三月四号中午到下午三点那段时间那天你在哪？”
    宁晋坐姿狂妄，神情不耐烦的说：“在街角的奶茶店。”
    “跟谁在一起？”
    季韵在旁边刷刷刷的做笔录。
    宁晋说到这里，放柔了声音：“许枝。”
    戈姜继续问：“一整个下午？”
    宁晋：“不是，她两点多就走了。”
    戈姜：“为什么？”
    外面隔着一道单面玻璃，许雾在那里坐着，看着审讯室的一切，不放过丝毫蛛丝马迹。
    宁晋眼睛一暗，说：“她被我吓跑了。”
    戈姜锲而不舍的追问：“为什么？”
    估计是触着哪条神经线，宁晋忽的一下站起来，椅子被冲击力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季韵马上站起，怒斥一声：“别激动，先坐下！”
    警局不是什么随便的地方，宁晋也不想闹大，直接扭头什么也不说。
    对方不说，戈姜又不可能用刑什么，又不是古时代了。
    所以事情暂告一段落。
    宁晋有不在场证明，拿了他的指纹对比，也不符合，所以不是嫌疑犯，当场就放走了人。
    但许枝这边还是难搞。
    最终还是一无所收，宁晋走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许枝：“我想见她。”
    最终还是见到了，不过宁晋没说什么，许枝似乎兴趣不大，所以也没聊几句。
    宁晋见她好好的，也没有过多打扰。
    临走时忽然想到什么，宁晋刚刚面对警察的时候一直在纠结，但面对许枝的时候，他不想有任何的隐瞒。
    “许枝，你那部车，是不是银灰色的？”
    不知为何宁晋会问这个，但许枝还是点头了：“怎么了？”
    宁晋又转身坐回去，这次的表情有点小心翼翼：“我三号那晚上看见宁笙有开过一辆银灰色的车过来，我知道她没有能力买车的，认识的什么人我也知道，许枝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借过车给她？”
    许枝立即就否认了：“绝对没有，就算给她开过，那也是我在场的。”
    最后还是得不出结论，宁晋再次起身，许枝却想到什么，忽然喊了一声：“宁晋！我想跟你去见警察。”
    许枝忽然叫人来，是i第一次主动，弄得慕惜雪从律师楼匆匆忙忙的过来。虽说都赶过来，但审讯室也只能进两个警察。
    许雾作为家属，是无法进去的，一切暂且交由戈姜。
    “宁晋你说。三号那晚，我的车在哪？”
    宁晋皱眉撇头：“许枝，我不确定那是你的车。”银灰色的车那么多……
    许枝在审讯室倒是冷静的想了想，她的车除了宋清尔还有自己外，就只有宁笙碰过了……
    许枝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圆眸带着无辜带着坚韧。
    一言不发，无声胜有声。
    “只有你说出来，才能套取宁笙的指纹，到时候不就知道谁是神谁是鬼了。”
    宁晋却还是犹豫不决，关系再怎么不好，宁笙也是他的亲妹妹。如果真的是她，他又该无地自容了。
    许枝伸手过去，抓住他的手腕：“你不要有所隐瞒，把你知道都说出来。”
    季韵冷喝：“松手，许枝，你这是在威胁吗？！当着我们警察的面？”
    宁晋垂眸，睫毛搭在上面，他冷冷的说：“三号那晚我看见她鬼鬼祟祟的开了一辆车回来，天还没亮又开走了，我没注意车牌，但能看得到是银灰色的车。”
    季韵皱眉：“她是？”
    宁晋艰难的开口：“我的妹妹，宁笙。”
    一句话落下，警方那边马上去派人将人搜刮出来，但得到的结果是：“人好像不在市内了。”
    许枝被放了出来。但这是暂时的，警方找不到证据起诉她，但是她已经满了四十八小时，警方是一定要放人的。
    许枝自由了之后，连家都不想回，直接回校。
    “哟呵，宋清尔，你艳福不浅啊！”
    宋清尔最近心情不太好，对于这样的调侃连笑一笑的敷衍都懒得给。
    “你期末不打算过了？”
    就轻轻的一句，很容易就让对方闭嘴了：“可以的，宋清尔，别那么无情，外面有女生等你呢！”
    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作业多着呢！”
    “那你就让人家这么等。”
    越说越烦躁，宋清尔猛地抬眼：“你帮我回绝。”
    “行行行，学霸你好好学习。”
    那人挠挠头的下去，跟许枝说：“不好意思啊，他好像有事忙，不见人。”
    许枝微微一笑：“没事，你跟他说，我来过就行了。”
    那人还是一脸懵，哦哦了几声后，才问：“额，你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他。”
    许枝似乎没听见，那人追上去问：“喂，你叫啥名字？”
    许枝一愣，呆呆的：“额，我叫许枝。”
    “哈哈，我叫林霖。”
    许枝礼貌一笑，但是一直跟着她，她忍不住问：“你不回宿舍吗？”
    林霖笑：“反正都出来，顺便买点零食再回去。清尔也要的。”
    说到宋清尔，许枝便勾唇：“一起吧，我也打算买点。”
    去了快十五分钟，林霖才回宿舍，手里拿着一点零食，宋清尔不经意抬眼，瞥到了熟悉的包装，不禁开口：“看不出来，你还喜欢吃棉花糖。”
    林霖皱眉：“什么棉花糖！”他低头翻翻，低声：“我去，许枝没拿走。”
    正在写字的手一顿，宋清尔警惕的问：“什么枝？”
    说起这个，林霖便道：“许枝，刚刚找你的女生。看你把人家伤的，连东西都忘拿走了。”
    刷的一下，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哗一声，林霖被这么大动静给愣住了，刚想开口问；宋清尔便顺手拿起手机往外走了。
    她回来了？
    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他这几天有意回避这件事，只是没想到她会来找他。
    林霖：“……”
    一出门，宋清尔直接打过去，许枝的声音便响起了：“我就在你楼下。”
    嗓音透着小女生的可爱，还有几分俏皮。
    那包棉花糖，她故意的。
    宋清尔在走廊下到处望望，终于在一抹树荫下，看到了某人。
    他转身下楼。
    一见面，宋清尔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枝说：“几天前，宋清尔，我来找你，是关于宁师兄让我来找你的。”
    宋清尔张开口，眉骨凸起的一部分满是皱眉，眼球布满红血丝，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这里是他的伤心地。
    许枝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你去B大吧，对你发展很好。宋爷爷的事情，我很抱歉，你该是时候去发展的。”
    宋清尔不接茬，眼神凌厉的注视她：“你什么意思？赶我走？”
    许枝笑：“真凶找到了，是宁笙，她什么都承认了。但是我妈妈再给她准备，希望能减刑，你的意思呢？”
    清风吹来，吹的是北风；呼啸而来，吹得脸生疼。
    但是又很舒服。
    宋清尔额前的刘海长长了，开遮住他好看的眉眼，遮住了很多东西，许枝有点看不清了。
    宋清尔问：“为什么帮她？”以宁笙的背景，已经请不到慕惜雪那样身份的律师了。
    许枝也不瞒着，直言道：“宁晋求我，我答应了。”
    宋清尔艰难晦涩的开口，似哀似怨：“那我呢？”
    知道自己理亏的许枝，不再开口了。
    “如果我是心胸狭窄的人，我一定恨死你。”
    许枝问：“那你是吗？”
    宋清尔立即回答：“一半一半吧。”
    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好说下去的。
    许枝主动提起关于B大的事情：“B大的事情。宁师兄说希望这周给个答复，你……怎么看？”
    宋清尔打算上楼去了：“我会考虑，这周我自己会给个答复。”
    分开几天冷静下是好事，宋清尔从来都不是冲动的人，在这周五的时候，他打算再次跟许枝好好谈谈，但是电话却怎么也不通。
    原来许枝回家了，在慕惜雪打官司之前，她想见一见宁笙。
    慕惜雪说，她最多帮她打成误杀罪名，至于减刑，毕竟已经满了十八岁，是未成年人了，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而负责的。
    但还未见之前，她便……
    许雾回来了，回来跟慕惜雪拿走点东西，比如财产的事情如何分割，也是要办理的。
    许枝在门口瞪大了眼睛，眼泪随着眼睛留下，一条泪痕就这么出来了，随之便是满面带雨。
    “你们……离婚了？”
    第55章 伍拾伍
    许雾惊讶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慕惜雪：“你没跟枝枝说？”
    慕惜雪一面担心许枝，但又不想在许雾面前表现自己懦弱的一面，便冷笑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许督察一样，冷面无情的。”
    说完后, 因为担心许枝的情况，马上走过去，想牵着她的手, 许枝避开了。
    她神情愕然的走到许雾面前，扯着他的衣袖, 轻轻地：“爸爸，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走！好不好？我都会乖乖的, 你不要走！”
    双方都不说话，许枝皱眉疑惑笑：“怎么了这是？就算你们经常不回家也没什么的, 我都习惯了！只要你们不离婚，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连空气都静下来了，认真聆听也只能听见薄弱的呼吸声, 还有一点点的抽泣声。
    许雾动身了, 直接向门外走去, 一点解释都没有, 许枝见状, 更是紧紧的拉扯，生怕一个松手，人就不见了。
    “爸爸……”
    慕惜雪仰起头，深呼吸：“枝枝, 松手，爸爸要去工作了。”
    许枝不想听，泪水止都止不住：“我不要你去工作，我要你回来。”
    许雾终是回了头，墨眸含星，慕惜雪见到了，也忍不住眼眶湿润起来。
    许雾低沉嗓音，对着许枝温柔的不像话：“我会回来的。你跟妈妈在家里等着，好不好？回来，我给你糖吃。”
    “好。”
    等许枝反应过来，她已经开口了。
    一直习惯着这样的模式，也是他最后的哄骗。
    家里又恢复了一派的平静。但也只是表面的平静。
    许枝不想听他们的任何解释。她现在认为的就是家已破碎。
    从前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们还没有离婚，就算不是经常在家或者一年只见一次，她都觉得无所谓，但是现在，他们离婚了。
    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
    一道阴影从斜方向下而来，遮住了书中的字体，还有复杂的公式；宋清尔漠然停笔，抬眼；一瞬间清明了不少。
    “宁师兄。”
    宁房微笑着坐下，姿态随和带着一种自信：“你一直没给我答复，所以我就亲自来找你了。”
    宋清尔这才想起，昨天许枝来找他的那件事。
    “我……”
    “我昨天本来想亲自找你的。”宁房抢先一步先开口了。“后来在路上碰到了许枝，她看起来心情不好，所以我就过去跟她聊了几句。然后就顺手交了那份申请表给她，然后，我就在等你回复了。”
    他把过程简化，但其中的细节，宋清尔就好像能猜出来一般，似乎曾经还能看到那个画面。
    宁房继续说：“是许枝主动跟我说，亲自交给你的，她希望你能去更远的地方。”
    宋清尔抿紧嘴唇，一句不发。
    握着笔的手，紧紧的，暴露青筋。
    宁房轻声：“清尔？”
    很快便回复平和，嗓音温和带着些许沉着：“她当然希望我去，这样吧，宁师兄，我今晚给你答复，我先完成今天的课题。”
    “好。”
    宁房走了以后，宋清尔反而没放什么心思在上面，他拿出手机，因为一直放在兜里，所以还是温热的触感，毕竟现在是雪融化的季节。
    虽然这里也没有雪景。
    他打开微信，一眼就看见最顶头的那个人，他把她置顶了。
    默默地在上面打字。
    ——许枝
    随后删掉。
    ——树枝，我想跟你出来谈谈，给个答复。
    接着就把手机放一旁了，等待着手机震动；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的状态中，不知不觉，天已黑。
    虽说只是春天，但依旧是寒风刺骨。
    待到宋清尔意识要去吃饭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收拾东西的心情，忽然都没有了。
    这种状态连续好几天。
    一直看着对话框里，最后的一句话永远是自己。
    宋清尔气的都不想看手机了。宁师兄这边催的紧，宋清尔现在身边没人可以商量。
    让自己做决定不是不行……
    手机悄悄的震动一下。
    宋清尔马上看过去，随即很快失望。
    ——宁师兄：清尔考虑的怎么样？这几天我要交结果上去了。
    ——宋清尔：我明天给答案，麻烦宁师兄了。
    宋清尔是这么打算的，请假半天，回去一趟。
    只是没想到这趟路程，会遇上两个意外的人。
    徐岚跟温黛。
    徐岚看见宋清尔之后，大大方方的打招呼，脸上明媚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一旁的温黛则有些腼腆，不禁让宋清尔想起初见的那会儿，差异太大了。
    原来一个人，不管多久的习惯或者性格，都是可以改变的。
    “温师姐说，想去A市中心走走，我正好有事回去，所以就顺便一起了。”
    宋清尔礼貌点头之后，没有怎么开口了。
    大家回去的目的都一样，所以在高铁里碰到在一起了也不奇怪，毕竟大家都买不到坐票了。
    三人气氛尴尬，徐岚性子活泼，便主动找话题聊，不过话题再怎么聊下去，始终都是兜在许枝身上的。
    毕竟……
    徐岚：“其实这次回去，我是找许枝的，自从她回去之后，我跟她没有联系，有点担心。”
    宋清尔垂眸，动了动嘴，最后还是没说出来；这些小动作全被温黛收进眼中，她并不想聊许枝的话题。
    她试图转移话题：“宋清尔，你会去B省吗？”
    徐岚的眼睛也瞟过去，宋清尔垂眸道：“不知道。我回去问一下家里人。”
    当说出家里人三个字的时候，宋清尔就后悔了，他现在哪还有上面家里人。
    叩叩几声，慕惜雪站在许枝房门，细心琢磨着怎么开口，最后还是说：“过来喝点汤，最近这天气，太干燥了。”
    许枝就坐在书桌前，静静地说：“不用了，我不需要。”
    慕惜雪知道再怎么苦口婆心的劝说也是没用的，最后叹气一声便下楼了，阿姨一直在楼梯底下观察着，最后也跟着叹气。
    “枝枝以前本来也不算很活泼的，这下子倒是直接沉入谷底了。”
    慕惜雪闭眼，鼻子塞塞的说：“我不想逼她。我最近因为要处理工作的事情，枝枝就先交给你了，麻烦你了阿姨。”
    “不客气，都这么久了，我也是看着枝枝长大的。”她那个样子，不咸不淡，不悲不兴。
    看不出她任何的情绪反应，只会隐藏自己，这就是从前许枝的性子。
    难得养回来活泼一点，这次真的是，大受打击了。
    不过也幸好未曾到绝望的地步，许枝还能拉的回来。
    慕惜雪出门没多久，阿姨打算是出门倒垃圾的，结果碰到了人。
    “哎呀，这不是清尔吗？”
    徐岚怪异的眼神，温黛惊愕的眼神，一直从下了车站之后就这样了。
    完全是因为听见宋清尔说：“你不是说你找许枝，跟着我就行了，我跟她住隔壁的。”
    现在，都懂了，都明白了。
    他们不过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近水楼台这四字成语，温黛还是懂的。
    这种时候突然回来，阿姨只能想到一件事了：“来找许枝吗？”
    宋清尔这次回来也的确是找她的。还没应了，阿姨就颓了：“这正好啊，有个人劝劝她，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一听见许枝不好，宋清尔便紧张的问：“怎么了？”
    另外一个紧张的人，则是徐岚，她是第一次来，不敢开口，但是从阿姨的语气中，似乎也了解到许枝并不好？
    最尴尬的还是温黛，她选择站在了宋清尔身后，他去哪，她就跟着去哪。
    “你们先坐，我去叫枝枝下楼哈，先喝茶。”
    阿姨上去没一会儿，许枝很快便下楼了。
    宋清尔只一眼，眼神马上就沉下来了。
    比在审讯室的时候，状态还差。
    不细心的人觉得没什么区别，但是他知道，她的脸色有多难看，甚至都不会笑了。
    连敷衍人的态度都没有了。
    许枝穿的随意，面色苍白，她嘴角一点幅度都没有，只是坐在他们三人对面，俨然一副严肃的模样。
    宋清尔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神了，在她身上看到了从前慕惜雪的几分影子。
    没人开口，许枝便说：“你们找我有事？”
    宋清尔已经看向另一边了，他很确定许枝出问题了，但不想再这些人面前去表态。
    徐岚笑：“许枝，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趁着这个机会，宋清尔便说：“徐岚，你跟温师姐出去走走，我想跟许枝聊点事。”
    小情侣之间闹矛盾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徐岚本想叫上温黛，结果对方似乎没有任何的反应。
    “温师姐？”
    温黛却对宋清尔开口：“宋清尔，宁师兄给你的期限不多了，你最好尽早回复吧！我们全社团的人都希望你可以走更远的路！”
    许枝便搭上去：“是啊，大家都希望你能走的更远。”
    宋清尔却猛地抬眼，眼睛暴露了很多情绪出来，复杂多变，许枝不敢直视。
    “你真的希望？”
    许枝看向刚刚站了起来的徐岚：“徐岚你觉得我跟温师姐说的对吗？”
    这气氛着实诡异，但是，客观来讲……徐岚双手一摊：“人是要往高处走，没毛病。”
    宋清尔却搜的一下起身，眼眸里的瞳仁深色不见底：“看来我这次，是回来错了。”
    第56章 伍拾陆
    接下来, 也没什么好谈的。
    许枝上楼了，宋清尔回去了，独留温黛跟徐岚在别墅外面面面相觑，不知所感。
    其实刚刚的事情, 仔细想来，徐岚也能看出端倪。
    “温师姐，我猜啊！宋清尔那会儿肯定是想跟许枝单独聊聊关于交换生的事情, 你觉得呢？”
    温黛显然比刚才的心情要好很多了，她呼出一口气道：“不知道呢, 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
    徐岚心里不屑一笑，表面却很阳光：“那你刚刚, 干嘛在他们面前，主动提起这件事。”
    温黛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收敛了：“你这是在质问我什么呢？”
    徐岚：“哪敢啊。”
    夜幕降临, 孤天无繁星。
    两栋房子，空留两抹孤独的灵魂，宋清尔插兜走在阳台外, 唤一声：“树枝！你出来。”
    许枝也真的走出来了。
    卸掉了坚强的人, 夜晚该是怎样的脆弱, 还没等宋清尔开口, 许枝就已经开口说抱歉了。
    宋清尔皱眉, 他会很心疼她。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从前有什么心事都会坦诚相告，但现在，毕竟不是从前了。
    他想听的，许枝没法开口。
    她扶着栏杆, 低着头：“或许，我给不了什么建议。”
    宋清尔：“你给的了，你现在是我唯一在乎的人了。”亲人逝世，他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许枝没有底气的开口：“那么我的话，白天的时候，也说完了。或许，我该祝你，前程似锦。”
    这一晚，宋清尔快速的填了申请表后，等待着宁房的回复。
    学习是一种进步，但是有时候突然会觉得很累。
    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宋清尔就离开了，走的时候安安静静的，没有吵到任何人。
    在宋清尔出门之前，许枝小心翼翼的露出小小的头颅往底下一看，抿着嘴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这是最后一次了吗，不会的，他也没那么快走。
    那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许枝才闷闷不乐的想，她到底在干啥啊，还是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上课吧。
    慕惜雪就今天结束了一场官司，在这场官司上她竭尽全力，其实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知道怎么样了。
    陪审团也宣布了最终的决策。
    误杀罪名成立。
    这是宁笙最后的结局了。
    慕惜雪离场的时候莫名觉得好累啊。
    或许真的是老了，这些小孩子的问题，在她看来，也能影射很多问题，现在的孩子真是早熟。
    “慕律师，谢谢你了。最终这个结果我也知道你尽力了，非常感谢。”宁晋一夜之间似乎也成熟了许多。
    当年青涩潇洒，不羁的少年终究远去。
    慕惜雪不想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只能说一个人要为自己的事情埋单，这是很正常的。
    “没有下次了。”
    宁晋摇头：“不会再有下次了。”
    本来还想问问许枝的情况，但话到嘴边，说不出来了，无力的叹气，眼看着慕惜雪下了电梯，他回头看了看上面的字，第二法院。
    宁笙啊宁笙，何苦要做到这种地步。
    许枝回校了，在宋清尔走后的没多久，她也跟着踏上了路程。
    因为徐岚也在此，也一起回去了；至于温黛，徐岚说，自从那次后，就再也没见了。
    正在等发车的过程中，许枝遇上了熟人——万清莹。
    真是好久未见的人了，不知不觉，还真有点怀念。
    万清莹一如既往的趾高气昂，什么都变了，唯独那份千金大小姐的脾气依旧存在。
    素日，许枝肯定打招呼的，但是她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徐岚，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在人流人海中，徐岚听见这话，叹气一声：“没什么，能做舍友，都是缘分。”
    许枝勾唇。
    “之前，宋清尔的事情……”
    许枝又平了嘴角。
    “我其实也不是很喜欢他，我是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瞒着我而已，当时我以为咱们是属于无话不谈的类型。”
    许枝：“我自己有自知之明，我是慢热的性子。”
    其实两人说开了，才是真正没有了一层隔膜。
    刚回校，许枝就收到宁房的消息，以为是关于宋清尔的，结果对方一句话也没透露，说是见面会谈。
    “徐岚，你先回宿舍吧，宁师兄找我有事。”
    许枝去到地点的时候，只有宁房一个人在，她走到他对面站着。
    宁房见到人之后，笑了：“抱歉，你刚回校，我就叫你来了。”
    许枝轻笑：“没事，宁师兄找我有事吗？”她心里有点害怕，宁房会问宋清尔的事情，结果居然问了她一直藏在心里的秘密。
    这里是食堂，不是恰饭时间，几乎没人，宁房顺势坐下，姿态随和：“我刚刚其实跟万清方走在一起，顺便跟你说一下，他也是交换生。”
    许枝也跟着坐下，尴尬的笑了笑，没回话。如果找她来只是说这些，就不是宁师兄了。
    宁房继续温柔道：“刚好，他妹妹来找他了，顺便还聊了几句，许枝，没想到你也是韶华中学毕业的。”
    ……
    心里忽然一紧，不自觉的狂跳；手放在大腿上，掐住了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觉。
    许枝不怎么懂掩饰，宁房又是喜欢观察入微的人，自然也察觉了点什么。
    “你不必紧张，我知道，你认识霜黛，是吗？”
    许枝抬眼看着他，一言不发。
    宁房继续：“我突然想起我跟你第一次见面，我就说怎么会有个陌生的女孩一直这么盯着人呢；现在仔细想想，也正常。毕竟我跟霜黛长得很相似，她是天生的明珠，她把病灾全部都独自揽在身上，从出生到现在。如果没有她，生病的那个会不会是我呢？医学上的基因说不准，我只知道这是我想保护一辈子的亲妹妹。”
    许枝动了动嘴唇，轻轻开口：“宁师兄，节哀。”
    一念之间，这些事情他自己藏在心里，但是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有人比他藏得还深。
    “我今天见到了万清莹。如果不是她，我或许会被你一直瞒着，原来我还不知道，霜黛有你这么一个好朋友。”
    许枝立刻反讽：“好朋友？不是，我跟她只是普通同桌的关系。”
    “许枝，你这话说的，要是霜黛还在啊，指不定伤心死了。”
    万清方扯了扯万清莹的衣袖，提醒她不要在宁房面前提起宁霜黛。
    万清莹却不耐烦的拂开，径自走向许枝的方向去。
    许枝见到万清莹后，抿着嘴，一脸黑。
    宁房对着万清方问：“你们怎么回来了？”
    万清方将眼神放在他妹妹身上，表示无语；宁房知道这场对话没有结果了，但他始终在意。
    万清莹从小向来跟许枝作对，她开口嘲讽：“这么违心的话也只有你许枝才说的出来啊！”
    “宁师兄，我跟你说，许枝跟霜黛还是舍友，当时啊，她们一定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最后那几字说的极重。
    许枝嗖的起身，一拍桌子，气势朝着她压去：“什么都不懂，你就不要胡说八道！”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不待三人反应，她直接远离此地。
    万清莹被吓到了，等人走了之后，才反应过来。
    万清方叹气，余光瞟到某人的身影也转身了：“宁师兄！”
    宁房也走了，万清方不高兴了，因为他能感觉到宁房消沉的情绪：“你干嘛非要在宁师兄面前提起宁霜黛。”
    说起这个，她就一肚子气：“怎么了怎么了？没看见许枝一副虚伪的样子，刚刚她吼我呢，你怎么不帮我！”
    万清方翻了个白眼：“无理取闹。”
    许枝被气到了。走到一棵树下，想起电视剧里男主生气会打一拳树干的行为，太帅了。
    许枝低头握起拳头，看了看自己白嫩的手背，还是算了，疼，就没必要了。
    但是。
    许枝狠狠的踢了一下。
    啊，那个万清莹对她来说太噩梦了。
    “不要乱踢啊，这里刚刚才打扫完的。”
    许枝看见来人，马上就怂了低头说了抱歉，抬起头时，面前走来的，谦谦如玉的小公子。
    宋清尔望着她，随即垂眸。
    许枝深呼一口气，壮胆，走到他身侧，问：“你，交换生那事，怎么样？”
    宋清尔笑着回答，笑容不带融化的迹象，给人的感觉像是隔了一层冰山，若隐若现，又不会让人一下子感到冰冷，只会让人不敢靠近。
    “宁师兄那边说，初审通过了，让我准备接下来的手续。”
    许枝尴尬了：“啊，这样啊，恭喜了。”随后一想想，好像是自己叫他去，也没什么尴尬的。
    宋清尔脚步跨的大，许枝跟的累，所以等他一停下，许枝急刹车差点飞出去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
    许枝：“……谁跟着你了，这是回宿舍的路！”
    宋清尔挑眉：“是啊，这是回宿舍的路，是回男生宿舍的路，你走错了。”
    许枝憋得脸涨红，倒霉，今天太倒霉了：“不好意思，我不认路的。”
    宋清尔又来一句：“我知道你路痴，但你在这里有两年了，还是不认路？”
    一定要问到底？
    “这不是之前有你带路吗！我自己一个人，现在学着走了！”
    第57章 伍拾柒
    今晚夜空很好, 抬头一望，一眼无际，似乎没有束缚的感觉，舒服极了。
    徐岚拿着一瓶汽水走到台阶下, 拍拍就坐下了：“喏，给你的。”
    许枝撇撇嘴：“你刚洗完澡呢，干嘛陪我做台阶, 裤子会脏的。”
    徐岚：“裤子脏了，有洗衣机啊！”
    许枝没再发言, 看着神态估计在神游太虚了，徐岚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便叹一口气道：“你说说你到底干嘛了？”
    “要是还喜欢，为什么把人推远了？我看得出来他对于交换生什么的资源一点也不上心。”
    许枝低着头, 眼睛似乎闭着，但又不是：“徐岚。我很难受，但不是他。是我这一生最钟爱的人。”
    徐岚惊了, 问：“啊, 你一脚踏两船？”
    许枝扭头看了她一眼, 看着徐岚惊奇的瞪大眼睛, 莫名可爱, 她决定默默地不解释什么了。
    徐岚不罢休，一直摇晃着许枝的手臂：“你说啊！到底是不是，我总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许枝被摇的晕头晃脑的难受，一下子站起来：“我肯定不是那样的人。别想太多了, 回去吧。”
    明天还得考试呢！
    这话让徐岚整晚上的做噩梦，冷汗狂飙。
    几天后，文西生病了，宿舍里只有徐岚在，其他的因为社团活动，都没空。
    徐岚陪文西去了趟医院，一路上要么就是走错路要么就是不小心闯红灯了。
    文西问，嗓子都干了：“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徐岚抿嘴，眼下的乌青都越发明显了，文西能猜出几分：“又是关于许枝的吧，你除了她也没其他人了，话说，秋和鸣都交男朋友了！你整天绕着许枝也没用啊！”
    文西的男朋友是高中同学，一路上来，感情稳定，本来全宿舍只有徐岚一个单身狗，现在或许还要加一个许枝。
    徐岚纠结的很，纠结了几天，就这几天她也没找许枝了：“不是，你觉得……许枝像是会一脚踏两层的人吗？”
    “两层？”
    “两船，嘴瓢了，哎呀不要在意这个！”
    文西又不是傻子，别人不认识许枝，她们还不认识吗？
    “许枝要是有这胆子，她跟宋清尔早就在一起了，还用等到上大学啊！”
    ————
    “手续办下来了，你通过了。明天下午的时候找辅导员谈谈其他事宜吧，我就不介入了。”这次的事情，宁房亲自跟宋清尔讲。
    同样心不在焉的又哪止一个，宋清尔这堆资料只有皱眉。
    宁房看见他桌面上散落的作业，一字一句写的整整齐齐，笔记做的齐全，验证的论文观点也写得深入人心，句句总结到位。
    也怪不得学校的老师也挺舍不得这个人才的。
    “要说的话就这么多，我走了。”
    一旦踏上路程，将没法回头了。
    等这学期结束后，宋清尔就真的要对这里暂时说再见了。
    考试过去最后一天，宁房打算开个欢送会，社团内一走两人，还都是实力强劲的，大伙都舍不得！
    宁房叫温黛顺便将许枝一宿舍的人叫来，但后来温黛说找不到人。
    宿舍里，徐岚跟秋和鸣陪文西去复查了，秋和鸣跟男朋友冷战中，心情不好，权当来散心的。
    至于许枝，真的不知道去了哪里。
    温黛就当自己在这里到此一游，要怪就怪许枝跟宋清尔缘分不够吧！
    “宋清尔，希望你能飞的越来越远！”温黛从思绪抽身，拿起一杯红果汁走到他面前，举起。
    万清方不乐意了：“温黛，我也要走啊，怎么也不敬我一杯？”
    温黛翻白眼，随便敲了一下他的杯子：“敬你。”
    “切……”万清方。
    他直接转身，手上的杯子忽然又是清脆一响，他抬眼望去，入眼便是宁房笑颜。
    “我敬你，前程似锦。”
    万清方突然被感动了：“宁师兄……”
    宁房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若无其事的走向宋清尔那边，寒暄敬酒。
    万清方：“……切。”
    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反光瓷白的墙砖，行人陆陆续续的，许枝站在那里，身形单薄。
    高跟鞋在上面行走，尽管再小，在这么安静到呼吸声都能听见的地方，感官就被无限放大了。
    慕惜雪拿着皮质包，抬头看了眼红色亮起的手术室，皱眉抿嘴。
    手机微微震动，她走到一边去谈手机，一谈便是半小时，回来后，跟许枝说：“急事处理，妈妈先走了，你看着吧。”
    许枝皱眉，感觉整个人都阴暗了不少：“他在里面，你就走了？没有心吗？”
    慕惜雪咽了咽，最后也没说什么，按了按许枝的肩膀，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心不在，留住人也没用。
    慕惜雪走后没多久，戈姜缓缓而来，手里还拿着一袋两袋，估计是吃的。
    “枝枝，来，吃点东西。”
    许枝拿过戈姜的东西，低低道谢。她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也不想倒下，知道自己身体也不怎么样，就更要爱护好。
    “额，嫂子呢？”戈姜手里多了一份吃食。
    本来就觉得味如嚼蜡，现在更是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有事回去了，戈叔叔要是能吃，就一起吃完吧。”
    组长中枪了，生命危在旦夕；其实慕惜雪无法面对也是正常的，只是让许枝一人承受这么多，也是难。
    手术持续了十几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终于亮起，从红灯变成绿灯，许枝除了扒几口饭，整个人都是虚弱了，只有一双眼眸还在坚持着什么。
    “病人已脱离危险，不过因为虚弱，所以暂时未能醒来。”
    许枝立即起身，鞠躬：“多谢医生了。”
    护士们将许雾搬离到单人病房，安顿好之后，戈姜道：“枝枝，要不要告诉嫂子一声？”
    许枝看的长远，目光所及之处在远方：“不用了，她忙着呢。”刚说完，手机屏幕便亮起，是徐岚。
    “许枝，你还不赶快回来？宋清尔要走了。”
    许枝喉咙干涩的开口：“不是还有暑假吗？他这么快走吗。”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徐岚在宿舍来回：“我怎么知道，说是早点过去适应！你到底去哪了啊！考完试人都不见了……”
    “我，我在医院，我现在，现在回去一趟！”
    许枝跟戈姜打了招呼准备离开，但一瞬间又不知道该去哪，后来才想到可以电话联系对方。
    许枝急急按下那个人的号码。
    嘟了几声后，那边接通了。
    “宋清尔，你在哪啊。”
    宋清尔一愣，笑颜初绽：“在学校。”
    许枝知道怎么走了，因为小跑着，所以说话低着几分喘气：“我，我可以来送送你吗？”
    宋清尔抓住手机的手微微一收：“好，我等你。”
    医院到学校的距离是真的远，等她去到的时候，宋清尔已经准备上车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许枝一下车，就看见对面的公交站宋清尔再等了。背上包，手里只有一个行李箱。
    白色体恤，浅色牛仔裤，真是个干净的男孩。
    许枝就这么打算直冲冲的过去，谁知宋清尔在对面招手，又指了指前面一段路的斑马线……
    “没什么车啊！”许枝大喊。
    宋清尔面无表情的：“不行！”
    许枝：“……”
    等许枝过去，还没准备好呢，宋清尔突然很严肃的开口：“最近没睡好？”
    许枝为难的开口：“昨晚没睡……”
    想起那个欢送会，许枝没来；宋清尔那会儿虽然不太在意，但其实心里塞塞的。
    但是今天一见到人，什么都不想追问了。
    “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不过音乐方面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大三就可以考教师证了，你，会考吗？”
    许枝抿嘴笑了点头。
    “会啊。”
    最后还是回归到那个话题：“你昨晚怎么了？”
    远处车子便缓缓而来。许枝来不及说话了。
    司机不等人，宋清尔有点不舍的说再见之后，靠窗而坐。
    等待车子开始发动，许枝看着宋清尔坐在里面越走越远，直至眼睛终究是看不到那人了。
    许枝才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过去。
    ——爸爸昨晚住院了，对不起，欢送会没去送你。
    宋清尔看着，低头，无人能知晓他此刻的心情。
    许枝忽然看见手机亮起，上面写的是他的名字，接起：“怎么了？”
    “许叔叔还好吗？”
    许枝慢慢开口，突觉心安：“我走的时候还没醒，但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了。”
    “许枝，你会等我吧……”
    许枝眼睛红了一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会……吧，反正我也不会离开A市的。”
    “那就好，我挂电话了。”
    ——“好。”
    别说的好像这一次，就再也不见一样。
    许枝顺便回了一趟宿舍，准备收拾东西，暑假了要回家了。
    打开门之后，看见文西在听音乐，秋和鸣在刷视频，徐岚在宿舍一个人蹦跶着。
    一如既往，从未变过。
    “许枝！秋和鸣跟文西都买好车票了，我啊，还是抢不到，咱们到时候一起回去呗！”
    许枝微微苦笑：“抱歉啊，这次可能我走的最快。”许雾住院了，她必须回家了。
    不然那边只有戈姜，也是不好麻烦别人。
    徐岚有点不高兴：“那只有我一个人回家了……不开心。”
    许枝点了点头，眨眨眼，以表安慰。
    其实现在也很难买车票，以前只要她打一个电话，他们都会来接她回去的。
    但她现在，说不出口了。
    倒腾了好久，天色暗下，灯光四起，眼睛能看到清晰的世界，万家灯火。
    拖着累垮的身体回到家里，家里的邮箱常年不动，所以都封尘了。
    忽然看见一张明信片在上面让人觉得非常的意外。
    当她打算拿下来的时候，宠物店那边打来电话说，期限到了，让她回去接走她的狗。
    之前许枝还会顾忌父母的感受，现在就算是慕惜雪反对，她也会坚持养下去的。
    挂断电话后，才堪堪打开明信片，上面是淡紫色的花纹，缠绕整张纸上，漂亮的很。
    很像她喜欢的葡萄味，酸酸甜甜的。
    打开后，上面的标题写着，致十年后的你。
    熟悉的字体，略显幼稚的笔法。但隐隐也能看出写字的人那种当时的心情。
    许枝鼻子一酸，泪珠夺眶而出，滴在上面。
    ——我的姑娘，无话可说。
    短短的四个字，落款的是
    ——宋清尔。
    尽管尝遍世间疾苦，他仍将拼命留下的温柔，倾囊相授。
    第58章 伍拾捌
    金X奖的颁奖晚会, 各路明星艺人齐聚一堂，霓虹灯光四射，女的优雅动人、风情万种，男艺人西装革履、风度翩翩。
    典礼来到高潮。
    主持人在上面请出老戏骨演员出场宣布年度最佳女艺人的名单！
    “今年最佳女艺人, 来，我们看大屏幕！”
    上面的大屏幕，一闪而过全是刚才提名的一些人, 最终画面定格在一个妖艳魅力的女艺人身上。
    “恭喜，萧诗珊！”
    全场落座下, 一个美丽的人影从人前缓缓站起，一袭闪闪发光的鱼尾长裙, 优雅的走来，红唇妖娆间微笑, 一举一动皆迷人万千。
    缓缓走到话筒前，优雅微笑说出早就准备的台词稿。
    “非常感谢导演，制片人, 对于这部电影的成功, 辛劳不止我一个人, 还有后面辛辛苦苦的工作人员, 他们才是最大功劳的。”
    说着官方台词, 台下的人也官方的鼓掌，没有一点点的生命力。
    颁奖典礼结束后，萧诗珊跟人温柔的打招呼，进行记者日常拍照采访, 凌晨两点才正式结束了所有的工作。
    回到休息室里，因为她拿了影后的名声，要一件单人休息室也不奇怪。
    一进门，看见坐在上面的人对着镜子在用着自己昂贵的化妆品，嘴角上扬不屑一笑：“沐英，该走了。出去叫车。”
    沐英眨眨眼，然后说：“珊，那个，今天保姆车坏掉了，小肖说今天拿去修，但是到现在也没消息。”
    萧诗珊直接翻了个大白眼，今天她心情好，但是因为一直假笑所以心情太憋屈了。
    “所以呢，你在做什么？用我的东西，说的那么舒服？”
    沐英从高中跟萧诗珊到现在，自然了解她什么心情。
    马上站起来，休息室里椅子被哗的一声差点倒地上，因为椅背挂靠了许多衣物。
    “你别生气嘛，生气就不好看了，我现在就去问！”
    等沐英出去后，萧诗珊才能喘口气，椅子都还没坐热，又有一个工作人员急急忙忙的进来。
    问：“珊姐，请问您有没有见过一个粉红色的盒子？”
    萧诗珊一向对外人特别好，亲和力max的那种：“这里的东西太杂了，我那个助理啊，都忘记收拾了，你可以进来扫扫。”
    工作人员一下子就粉红泡泡了：“谢谢鸭！”
    等人走近，萧诗珊才发现对方的工作牌写的是邵晨公司的，她原本的公司还有一年约，她不想去伺候那些大佬了，就算要，也不想在那边。
    国内知名的公司，邵晨是个好选择，而且听闻老板的口味没有那么变态。
    当时萧诗珊就选好了下家，打算去邵晨了，只不过一直没有路子，本来想趁着此次拿奖的机会跟邵晨那边打招呼，不过对面的反应很冷淡，让她有些不知头脑了。
    所以现在遇到邵晨的工作人员她都是非常热情了。
    “你再找什么鸭？你是生病了吗？”
    工作人员点点头：“也不是，长期病症来的，是天生的心脏病。”
    最后三字落地之后，萧诗珊的心脏也被迫停顿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很快便恢复正常。
    只是情绪不怎么稳定。
    “珊姐，你怎么了？”工作人员一再靠近萧诗珊，她竟露出惶恐的目光，去躲避那人。
    萧诗珊直接喊：“你出去！这里没有你的东西！你出去！”
    工作人员明显被吓到了，二话不说的就走了出去，走路的时候心脏还砰砰的不停跳着。
    她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区域，还是未平复。
    萧诗珊在自己的休息室内，又回忆到什么事情，看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里，她呆不下去了，马上颤巍巍的掏出手机，直接摁下一个号码。
    “沐英，不管你在哪，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来！！”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沐英在外面吹风呢，一听到萧诗珊这样的语气，又是头疼，每年总有那么几天会犯病的感觉。
    但是身边人又没法跟她明说，经纪人的话她又不听，真是拿她没办法。
    韶华中学——
    “这就是你们学校上教师的照片吗？”许枝看着一列列的回忆，第一眼是他们的照片，在她记忆中从未变过。
    魏青调侃：“许老师，你可是在这里毕业的，这里的老师啊，基本也没变过，不过去年，来了几个新的，因为扩招啊，你懂得。”
    许枝前几天面试完之后，教务处那边就让魏青带她去学校走走，本来主任那边知道她是这里毕业，还说不用参观了。
    但许枝还是想看看。
    许枝今天穿的一袭白裙子，剪掉自己留长的头发，因为心情美好，还化了淡妆，看起来不至于没气色。
    教师一览表格全在上面，许枝一一看过去，忽然眼眸就在一个地方停顿下来。
    看着出神了。
    “许老师？”
    许枝回神：“魏老师，不好意思。”
    参观学校其实也就散散步一样，许枝对这些环境其实从没忘记。
    “魏老师，你刚刚说去年来了几个新老师，刚刚我看到上面的宋老师，也是去年来的吗？”
    魏青稍愣，很快便回过神来，笑：“不是啦，宋老师前几年来的，来的时候刚毕业没多久呢，不过他现在还在读。”
    许枝下意识问：“化学老师？”
    魏青疯狂点头：“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许枝尴尬指了指后面：“教师一栏有写，我看见了。”
    魏青不好意思的笑了：“宋老师可是咱学校单身贵族了，长得好快人又温柔，最重要的是至今单身！”
    许枝抿嘴一笑，未搭话。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长廊，清风扬起，裙摆稍动，她眉眼稍蹙。
    魏青仍然在她耳边滔滔不绝，说些称赞宋清尔的话。
    虽表面无痕，但心里却泛起了波澜。
    宋清尔读完没多久就回来了，原来他没有出国啊，原来他从未离开过啊……
    离开的人，从来都是她。
    以为许枝是听到她说的话入神了，魏青用手捂了嘴，悄悄说：“这会儿宋老师在三班上课呢，许老师要不要看一下？”
    许枝眉眼一动，微笑：“不了，我待会儿有事。”
    匆匆离去了，魏青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想着，来了一个美女老师啊，长得可清秀了。
    初三三班里传来一阵阵令人痴迷的低沉嗓音，淳淳诱导着莘莘学子。
    魏青送完人之后，因为没什么课所以就在外面等着了，隔壁就是办公室，在宋清尔看不到的地方，他们几个女的总能讨论很多八卦，但除却宋清尔的。
    他实在实在是太过自律了。根本没什么地方可以让她们去扒了。
    下课铃一响，宋清尔看着下方蠢蠢欲动的人，瞬间眯了眯眼睛，最后说了句：“再讲一分钟。”
    下方的学生不敢动了：“……”
    结果讲了足足五分钟，占了一半的下课时间，虽有怨气，但不敢发出来……。
    宋清尔草草收拾了讲台的东西，很快就离开了，他一进门就跟主人说了今晚晚修请假，不在这边上课。
    魏青还在一旁花痴呢：“唉，帅啊，我怎么就结婚了呢！”
    许枝回到家后，看见慕惜雪正在打理花花草草，她的声音从门口那边响起：“妈，我回来了。”
    慕惜雪一声不吭的将手上的小杯子重重放下，许枝脱下包，静静地看着她背影。
    许久，慕惜雪才说：“他死了。”
    许枝：“额……养不了就算了，别勉强自己。”
    慕惜雪一阵头疼，用拿起放在手边的抹布，轻轻抹去水渍：“我也不想啊，但我无聊啊……”
    多肉养不好，也是会死的……
    许枝忽然想到什么：“我的嘘嘘呢？”
    慕惜雪也似乎想起了什么：“嗯？我刚刚放了点狗粮，让他在角落吃的。”
    嘘嘘再怎么长大，在她眼里依旧是个小二哈，神经大条的狗。妈妈最近开了自己的个人事务所，做起来之后就交给其他人打理了，只有遇到棘手的事情才会请她回去。
    问题是现在天下太平，也没什么事了。
    嗯，她就无聊了。
    许枝建议在家里养点花啊草啊，顺便照看一下她的狗，结果，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妈妈真的就很像个傻白甜。
    “我先上房间了，阿姨今天过来吗？”
    慕惜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过来啊，不然咱们吃什么，不过她今天会把她侄女带过来。”
    许枝没见过阿姨的侄女，所以没什么印象：“没关系，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而已。”
    慕惜雪这才想起今天许枝是去面试了：“怎么样？学校要你不？”
    许枝抿抿嘴：“有，但是你想我去韶华吗？”
    慕惜雪一顿，问：“怎么了？韶华不好？”
    许枝一字一句道：“宋清尔在里面呢。你不是不喜欢他？”
    慕惜雪擦完后，到洗手台里洗了洗，水声哗的流出来：“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许枝笑：“我跟他要是一起工作，有可能死灰复燃啊，到时候您老要是反对了，那该如何是好。”
    慕惜雪丢了个白眼过去：“翅膀硬了，会翻你妈的黑历史是吗？！”
    第59章 伍拾玖
    赶完颁奖典礼的那一天晚上, 马上就要赶往米兰的时装周，急急忙忙的也只能在飞机上休息了。
    一旦休息不足，脸上容易憔悴。特别是现在二十六七的年纪，正是胶原蛋白流失最多的时候。
    每天不是医美就是护肤面膜, 萧诗珊对自己的脸可是十分重要的。
    “沐英，沐英，拿水给我。”萧诗珊敷着面膜, 说话声音有些机械。
    没有听到回应，萧诗珊转了头过去, 看见沐英大喘气的模样，脑海里浮现一瞬间的黑白记忆, 她吓得连面膜都移了位。
    沐英大喘气又咳嗽的，艰难开口：“珊姐, 我，喉咙被卡住了。”
    萧诗珊一看，手都抖了, 用力的往沐英背后一拍, 沐英的肺都差点吐出来了, 然而这一幕刚好被后面的路人给拍到发网上去了。
    萧诗珊是新兴的影后, 热度正是高涨, 刚好对家这边把这件事放大，说她殴打助理。
    甚至还上了热搜。
    #萧诗珊殴打助理#
    他们下了飞机，萧诗珊那边连公关都做不来。只能赶快结束这边的时装周，然后赶紧回国找人压下去, 不然她的形象就毁了。
    自那次起，萧诗珊远离沐英，甚至一度想炒了她，但是沐英知道自己的事情太多了。
    曾经的阴影，在她心里，从未散去。
    一般新来的老师，都要先代课一段时间才能正式成为教师的，所以许枝现在仍然是实习代课教师。
    课程表出来之后，许枝有自己的座位，只是离教学楼真的太远了，在音乐室这边。
    这个学校加上她一共就两个老师，另外一个常年不在办公室，学生非常难找到。
    魏青介绍的说，他是教务副主任，平时很忙，所以音乐课一般都被冲掉了。
    引起很多学生不满，加上也不该没有音乐课的。
    所以在学校这么缺人的时候，许枝就来应聘了，校长也很欣喜的答应。
    本来初三是没有这种课的，但是近来初三课程压力大，在音乐与美术抉择下，校长投票让学生选择，结果是音乐胜出了。
    根据理由，大多都是因为可以听音乐，甚至还可以看电影，这些比较放松性的。
    只不过再怎么着，一周只有一次音乐课，而且一般也容易被其他科的老师给占用了……
    许枝看了下课程表，三班下节课就是，她准备准备就过去教学楼那边。上楼的时候刚好打下课铃。
    ——“上次的测验，班里一半的人都错了这道选择题……”宋清尔依旧滔滔不绝，台下的学生却不知为何开始兴奋起来。
    “下节课是音乐课……”
    “太好了，我可以睡觉了。”
    “太好了，下下节课是数学课，练习册还有几道题没写。”
    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宋清尔眉眼一沉，直接压低了声音，敲了敲黑板：“我现在点学号，既然大家都会了，那就让人上来讲解。”
    学生们冷汗狂流：“……”
    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见了，课室瞬间变成了修罗场。
    许枝上楼之后，走廊人来人往，她在自我怀疑，是不是来早了，没办法，她有点紧张……
    找到三班的牌后，才发现原来还没有下课呢……
    她站在门口，直接对上讲台那个有点生气的人在说话，她下意识的勾唇一笑，清丽动人。
    宋清尔还将注意力放在了学生身上，他从来不关心下节课是什么，反正跟他们耗到上课铃也无所谓。
    “32号。”
    那位32的同学站了起来，满头大汗的，他说不来答案，这选择题连课代表都做错了，他肯定不会。
    所以只能试图转移注意力：“宋老师，外面有人找你……”
    宋清尔转过头去，一眼，就定住了。
    连手上的粉笔都忘记放下，他眼睛一直盯着那人，久久不能转移。
    学生们都好奇的频频注目。
    许枝被看的有点尴尬了，早知道就不这么早来。
    班长看见了，才轻轻开口：“那是音乐老师吧。”
    很明显，许枝手上拿着的书，是他们这学期的音乐书。又是没见过的老师，班主任开班会就说了，三班的音乐老师换了一个新的。
    时间关系，宋清尔只能看一两分钟，很快就把视线放到学生上，底气稳稳的说了句：“下课吧。”
    全班欢呼——
    许枝穿着纯白帆布鞋，缓缓走近去，走到上面的讲台，看着他的侧脸，然后讲书本放在上面，软糯的唤声：“宋老师。”
    宋清尔相貌出色，周身环绕着沉稳干净的气息，但依旧是温暖：“许老师。”虽然声音很稳，但耳尖早已出卖了他。宋清尔身上的条件反射以及小动作小眼神全部都逃不过她。
    许枝忽然开心了。
    宋清尔说完后，拿着自己的资料便离开了。
    离去前，还看了眼许枝，许枝回望，对他眨眨眼。宋清尔眯了眯眼睛，回以微笑。
    没多久，便响起了上课铃。
    许枝先来一次自我介绍。
    学生虽然没有休息过，但音乐课对他们来说，跟自习课也没什么区别，其实许枝在上面讲的时候，下面大多数都在补作业。
    宋清尔下一节是没有课的，但下下节有，按道理说他应该备课，只是心不在焉的，无心工作。
    他打消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让自己全神贯注在课本上。
    许枝下课后，魏青就走过来对她说：“今天上课状态如何？”
    她回答：“还行，学生们很乖。”她做好了自己的事情，至于学生们，毕竟是初三快中考了，关键时刻，她只好睁一眼闭一眼了。
    “正好，今天晚修取消了，晓静说，欢迎你这个新老师，赏个脸一起吃饭呗。”
    许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来了，既然都这么说了，她自然是要赏脸的。
    “好啊。”
    黄昏渐暗，很快便到放学时间了。各科老师都布置好作业后，学生都兴冲冲的放学。
    难得一次不晚修，大家都异常兴奋，连许枝也感染了这种兴奋，放佛读书还停留在昨日。
    三四班的老师都是同一批，许枝是负责初三半个班级的音乐老师，责任重大。
    晓静是三班的班主任，所以也只请了三班的各科老师。
    至于魏青是块砖，哪里需要搬哪里。
    老师们很少说开车过来的，这场欢迎会，宋清尔也在场，只不过车子不多。
    魏青还打算说先让许枝上车，其他人可以先自己打车也好什么也好。
    许枝轻轻拒绝了：“我还想回趟家，有点事要做。”
    魏青明白，又问：“那，宋老师呢？”
    宋清尔对着许枝的方向勾唇：“我也回去，正好应该是许老师同路的。”
    许枝抿嘴笑了笑。
    魏青：“……？”莫名被喂了一嘴狗粮怎么回事？
    看着那些人远去后，许枝打算转身，却被不知名的一件物品轻轻抵住了，她低头一看，是宋清尔递过来的手机，她不解。
    宋清尔解释：“你的号码，留给我。”
    许枝笑意渐长：“我不想给呢？”
    宋清尔轻笑，眉眼都舒朗起来了：“那今晚这顿饭，你恐怕去不成了。”
    街道边，学生人来人往的，黄昏透过树叶斑驳射下来，映照在那一对璧人身上。
    “宋清尔，你霸道了很多。”许枝忍不住吐槽一番。
    宋清尔垂眸，觉得这样对女士好像不太好，结果还没说话，许氏就将他手里的手机抽走了。
    他抬眼，看见许枝清丽笑颜：“不过，我喜欢。”
    “解锁吧。”
    宋清尔反倒看得入神，眼睛一秒都不想离开对方的脸上：“你回来了，还住在那里吗？”
    许枝收敛了几分笑意：“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我回来一周了，没见过你。”
    “我住教师宿舍比较多。”宋清尔答的随意。那里的家空荡荡的，没有他要的人，没有他要的感觉，回去也是徒劳，只会更难受。
    但许枝听出来了，她有点难受。
    这时候，风起叶落。许枝耳边的碎发动了动，引起了他的注意：“你剪短了。”
    顺势他们两一边往地铁的方向走去了。
    再这么聊下去，他们两个真的不用去吃饭了。
    许枝摸了摸发尾，有些翘，心虚的问道：“不好看吗？”
    宋清尔下意识的身手过去，摸过去，正好碰到了许枝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
    一路平静的回到了家里，回到曾经熟悉的地方，许枝抿抿嘴：“我回去了，待会儿见。”
    等两人按照约定时间约定地点过去了包间后，打开门忽然一阵欢呼。
    许枝差点以为谁生日的阵仗。
    宋清尔稍稍将许枝护在后面，许枝也很享受这种被保护的感觉，魏青双眼终于看清端倪了。
    “哦？许老师跟宋老师认识的？”
    所有人都望过来，一脸八卦好奇心全写在上面了，宋清尔知道这事不说清楚，到时候教师圈子里又流传奇奇怪怪的流言蜚语。
    “没……”宋清尔还没说，就被许枝打断了。
    “我跟宋老师以前是小学同学，所以很早就认识了。”
    魏青贼兮兮的走过去，眉来眼去的在他们之间：“那你们，什么关系啊。”
    许枝笑了笑，想起自己的破事，就……很心虚，想大众承认吧，好像他们冷战分了。
    “没，就普通朋友……”
    第60章 陆拾
    米兰时装周, 萧诗珊出场，毕竟是被邀请来看show的，自然不能太过惊艳，但也不能没有光彩。
    萧诗珊为了能在镜头前展现出最好的一面, 在来之前已经抽了几条烟让自己清醒一点，但心里总是发慌。
    结束之后，萧诗珊再怎么想回去, 也要等到第二天，经纪人在国内虽说没有一点坏消息传来, 但她也会上国际版微博，她往上面一搜自己的名字, 就发现顶上去的几条都是她打人的视频。
    真是要给她气死。
    正好这时候沐英拿着一堆衣服进来，萧诗珊眼尾捎到后, 憋着一股子的气将手机砸床上，沐英看见了不敢说话。
    “上次你说你想去米兰玩几天，我看是不行了。”
    沐英知道视频的时候, 当下也不好说什么。
    “还有, 这次回国之后, 你不要跟着我了, 转做后勤吧。让芳姐带你！”
    听到此话, 沐英震惊了，她慌忙的想要一个答案：“珊姐，你的意思是不带我离开吗？”
    萧诗珊还有一年约这是谁都知道的。
    萧诗珊转头，怒气铺满整张脸：“你没事为什么会噎到, 没事为什么会上下喘气的，没事为什么要我给你拍背，没事为什么要在飞机上吃东西，你是不是害我还不够！”
    从大学之后，到萧诗珊现在的成绩，沐英一直在背后看着她，包括她跟金主的那些事，狠起来的时候，她背后有几个金主。
    这些沐英都知道，去年就想把沐英撇掉，但她知道的太多了，留在身边固然安全，但也是一颗毒瘤。
    看到沐英，心中慌乱的无法平静。
    趁着此事，要跟芳姐说清楚。
    这次回国她是一定要争取到邵晨那边的合同，不管怎么样也要过去，她是影后了，有话语权就不能留在那个破公司里委屈自己。
    所以萧诗珊不能刺激她：“你跟我这么久了，难道不像更上一层楼吗？”
    沐英将衣服折叠整齐后，一件一件的放回衣柜里，她平静了很久，忽然说道：“珊姐，你，还记得许枝吗？”
    脑子一闪而过，又是那些黑色闪电的画面，虽然只有几秒，但足以让萧诗珊害怕到四肢发软。
    她强自镇定，脸上厌恶之情特别明显：“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
    房间里的暖灯照耀整间房，但沐英背对着灯光，整张脸陷入了黑暗，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说：“萧诗珊，我不是想要什么大富大贵，只要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份收入就够了，你也不想星途尽毁，我也不想，你的事，除了我，就是许枝知道了。”
    言外之意，实属明显，萧诗珊顺着方向看去：“沐英，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沐英没答话，但萧诗珊也懂，同时也让她明白，沐英一开始i就知道自己担忧什么，所以不论发生什么事，她这辈子都得拖上沐英了！
    下周开始又是化学课，接下来便是学生们都期待的音乐课了，也正是如此，就算宋清尔在拖堂，他们也开心。
    但是在化学课上前，宋清尔提前去了许枝的办公室。
    音乐老师的办公室很偏僻，几乎没有学生经过的，平时又只有许枝一人，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怪不得当初慕惜雪那么坚持自己当老师，真是一份稳定的职业。
    当许枝发完呆，抬眼的时候便看到门口那里有阴影，她皱眉，刚打算起身过去。
    门口那边有人便走来，许枝看到人后，瞪得眼睛都圆了。
    “你怎么来了？”
    紧张的看了看时间，还好，没到她的课。
    宋清尔看着她略呆的样子，忍不住想调戏一番：“我，来跟你叙旧的。”
    许枝谨慎的看了看窗外，确定没人后，再对上宋清尔，她一脸看白痴的神情。
    “咳，我明天回家。”
    许枝无语的抿嘴：“关我什么事。”
    今天周一，昨天是周末，许枝本来想跟他真的叙叙旧，结果家里没人，学校没人，微信没人回复。
    嗯，昨晚凌晨回复了，她都睡着了好吗！
    宋清尔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边，弯腰低头，亲昵的在她耳边说：“不是你先说请我吃饭？”
    许枝没有转头都能感觉到他的脸都快贴近，真是不要脸！
    耳尖悄然红了~
    “我，你……”她很想问他昨天去哪了，但是这样会不会显得很在意他，又或者太多管闲事了。
    宋清尔将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轻捏了捏：“我昨天不在A市，刚好手机没电了，我的错。”
    许枝表面依旧皱眉，心里早就甜的美滋滋。
    “好吧，那你找我什么事？你待会儿有课。”许枝提醒一下。
    宋清尔直起腰，然后很自然的坐下了，坐到许枝旁边积灰已久的小椅子上。
    “我下节课是你，给我半节课时间。”
    许枝眼睛瞪得更大了：“宋清尔。”
    宋清尔歪头，笑得一脸无害：“嗯？”
    “别以为我跟你认识，你就能抢我的课。”
    此时此刻，下课铃响起，时间不够了，宋清尔继续问：“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给，要么我让你被迫给。”
    许枝一脸嫌弃：“什么叫被迫……”
    语落，宋清尔忽然快速的伸出手来，将许枝扯过来，四目相对。
    许枝圆眸里映照了某人得逞的笑意。
    宋清尔力气大，当越来越靠近的时候，许枝慌了：“别别别，我让你。”
    一瞬间，便松了，但依旧没放手，宋清尔这回真的得逞了：“早这样不就好了。”
    乖乖扶着许枝坐好，刚刚扯她的时候，让她腿软了。
    “我迟点会回家的，先不说了，我去上课。”
    许枝尚未回神，宋清尔就走了。
    走之后，胸口热气上涌，整张脸的颜色向番茄颜色靠近了。
    一直在他走之后十五分钟内，她的心都砰砰跳，心潮翻涌，没有平静了。
    在化学课最后一分钟，下课铃结束后，宋清尔破天荒的没有拖堂，而是准时下课了。
    让学生们惊喜不已，课间女生结伴上厕所，男生睡觉的睡觉或者讨论一些游戏之类的。
    宋清尔没有离开，虽然课间嘈杂，但也能让他想起从前的时光。他不是韶华初中部的，但却是高中部的，也是韶华的一份子。
    快乐的时光总是非常快速的，当班长看到宋老师还在讲台慢悠悠的未曾收拾东西，他心里一咯噔，涌上不好的预感。
    果然上课铃一响，宋清尔起身微笑，清俊的脸带着一丝阳光，着实迷人。
    “许老师有点事，交了半节课时间给我，我们继续刚刚的复习。”
    学生们：“……”
    那个笑容一点也不阳光了。
    许枝无聊的在敲桌子，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我的课，我这么闲。
    你明明是检控官，为什么放弃所有的荣誉，开个小小的律所，按照古人的说法，你这是隐居深林了？
    慕惜雪那时候是最火的检控官，几乎到她手里的案件，很小概率会输掉。
    然而就在这么风头大盛之刻，却是递上了辞职信。
    慕惜雪给外人的理由是，不想太累了，想多陪陪女儿。
    实际上，她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便是，不想再接触刑警的案件了。
    事业再好，家已破碎。
    她也没那个心思再去经营什么事业了。
    脾气也在这几年慢慢的磨掉，那时候实在太痛苦了，才会让枝枝跟着自己暂时离开A市。
    原本不打算回来了。
    但许枝却不喜欢国外，仍然怀念A市，她说：“爸爸会回来的，他不会不要我们的。”
    “妈，我回来了。”
    慕惜雪放下水壶，刚刚想起不好的事情，心情也随之跌落了。
    她转身，看到许枝后面还有个高大的人影，稍稍撇头看过去。忽然笑了笑：“这不是清尔吗？”
    宋清尔笑了一声，特别自然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抽着一袋两袋，慕惜雪看见了直呼：“来阿姨这里，就不用破费了，枝枝，杵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倒茶。”
    许枝忍不住唤一声：“妈！”说实话，许家跟宋家都做了十几年邻居，让许枝给宋清尔倒茶这事，还真没做过……
    宋清尔赶紧说话：“阿姨，不用了。”说完后，宋清尔对着许枝wink了一下，许枝睨了他一眼，气的往上吹气。
    晚上的时候，许枝果然要接受慕惜雪的盘问。
    问来问去，也不过是这些问题，但最不可思议的就是，慕惜雪说：“清尔这孩子越长大越有魅力，跟你爸当年有的比，别放过！枝枝，追！”
    许枝立即反驳：“谁也比不上爸爸。”
    谁知，慕惜雪瞪了许枝一眼：“想什么呢，你爸是我的。”
    许枝：“……”
    回去的时候，许枝洗完澡出来阳台看看风景，结果发现满地都是棉花糖。
    想都不用想，是谁做的了。
    许枝靠近栏杆的位置，大喊一声：“宋清尔！”
    “哎~~”宋清尔果然慢悠悠的走出来了，一身藏青色休闲的衣服，显得他帅气干净，比起衬衫西装裤，这样的他，更令人难以靠近。
    为什么难以接近呢……可能因为太接地气了。
    第61章 陆拾壹
    经历了太多, 现在双方父母也没有反对的意见，反而自己却矫情起来。
    纤细的手指拿着小调羹无聊的转啊转的，许枝低头看着杯中旋转的奶咖，浓醇至香, 令人垂涎欲滴。
    她轻轻抿了一口，抬眼望着面前一直玩手机的人，无语道：“宋清尔, 你到底约我出来做什么？”
    宋清尔这才从百忙之中抬头：“不是你约我的？”说完后，又继续捣鼓手机, 看这样子像是在打字，应该是跟谁在聊天。
    许枝不开心了。
    “那是上周的事情！”
    “没差。”
    一阵无言以对后, 过了半晌，许枝的脾气再也受不了。正打算起身走人, 宋清尔却在此刻忽然抬头，将手机放下。
    “许枝，我今天约你出来, 是想谈谈关于我们之间的问题。”
    刚想起身的动作 僵住了, 许枝心里一上一下的, 也不平静。
    “谈什么？”
    说起正事, 宋清尔眉眼散开, 温润如玉：“许枝，我想跟你……”
    突然间，被急促的铃声打断了。
    宋清尔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眉眼抽搐了一下, 伸手向红色的方向划去。
    “其实，我在B省读完书后……”
    手机又再次响起。
    宋清尔闭上眼深呼吸，再次划走。
    “我在那里读完研，我就立刻回来了。”
    手机再次响起。
    许枝：“……”
    宋清尔：“……”
    “你还是接吧……”许枝无奈的说。
    正好因为这电话铃声，她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宋清尔也很无奈，但无奈中多了点怒气，他本想去外面接，但又不想瞒着许枝任何事。
    当着她的面就接起了。
    “邵壹燃你最好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告诉我。”
    ——“额，清尔，我，你周日走的太快了，公司还有个关于星秀会议，我爸叫我做总策划，我不会……”最后一句弱弱的说。
    宋清尔无情的说道：“关我什么事。”
    邵壹燃不死心的再加多一句：“他叫我跟你一起总策划，你得回来。”
    宋清尔不想说话了。
    邵壹燃仍然在叽叽喳喳的：“你周末不是放假吗？怎么没来？去哪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这样，我把私人飞机借给你，不送给你，你赶紧回来公司！”
    宋清尔黑了脸。
    许枝看的小心翼翼的，电话里是谁啊，居然能让宋清尔的脾气一上一下的。
    最后宋清尔以呵呵一笑结束这场闹剧。
    被邵壹燃这么一闹，宋清尔刚刚酝酿的情绪烟消云散，该说什么好呢……
    许枝笑了笑，接着开口：“我有听魏老师说你是前几年来的，宋清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你回来之后，见不到我了。”
    说完后，许枝的头很低，似乎要低到尘埃。
    宋清尔垂眸：“是啊，我没等到你。但我不是来追究这件事，我只想问你，你到底还有没有我的位置？”
    许枝有些不可思议的问：“宋清尔，你还喜欢我啊？”
    突如其来的直白，让宋清尔一愣：“我也没喜欢过别人。”
    “噗哧。”许枝突然心情很好了。亏她还一直担心宋清尔会不会因为她一句不说的离开而生气呢。
    说到底，那时候慕惜雪状态不太好。
    加上跟宋清尔的联系也不深了，久而久之她自己也给忘了，等她忆起，满目疮痍。
    心都累了。
    家累，心累。双重压迫，情情爱爱这事被她放到最后了。
    但到了如今，她仍然忘不了他。
    所以她不想听慕惜雪的话，永远留在纽西兰，而是选择回国。
    虽然她挣扎过，为了慕惜雪留下，但是她会不开心，爸爸也在这边，她会等到他们的……
    “宋清尔，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许枝小脸超级红润，眼眶都湿润起来了。
    可怕可怕，表个白居然把自己给感动了。
    宋清尔放在桌面的手紧紧相扣，扣得关节都发白了，他深呼一口气，满足的笑了。
    “你在国外的时候，我没想过你，可能是因为我从未忘记过你。”
    绿影雅座下，这么感动的气氛，忽然被一个人破坏了。
    许枝跟宋清尔的位置是靠窗边而坐，玻璃窗外能看见外面的车水马龙。
    突然一个大头啪的一下，贴过来。
    许枝扭头一看的时候，差点吓得眼珠都出来了。
    宋清尔一个白眼过去。
    邵壹燃傻乎乎的笑了笑，马上走了进来。
    因为是咖啡店，雅致安静的环境，邵壹燃接受过上等教育，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放肆什么时候是凸显气质。
    他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宋清尔身侧，对着许枝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邵壹燃长得一表人才，一看就是哪家贵族公子出来的大人物。
    敢情宋清尔认识这样的。
    服务员走来，邵壹燃没说话，宋清尔便清冷的道：“他，一杯白开水。”
    邵壹燃听见后，眼睛一眯，手肘抵在桌面，扶着头：“还是你记得我的口味。”
    宋清尔态度跟方才的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冷声冷气道：“你来做什么？”
    邵壹燃收回了吊儿郎当的神态，忽然转变成特别委屈的样子：“请你回去。”
    宋清尔不想说话，同样的，这件事许枝不知道内情，他不想隐瞒，但也不想在这种情况说出来。
    邵壹燃看他不说话，就把目光引到对面那女孩身上，一眼过去，整体五官没什么惊艳感。
    可能是他看过太多花花绿绿的女人了，所以再漂亮的他也很难有什么意外感叹。
    只不过那双眼睛倒还能仔细琢磨琢磨着看。
    别人一直盯着的视线存在感极度强，许枝盯过去，眼皮都不眨一眼。
    最后还是邵壹燃败下阵来，一直眨着酸软的眼皮。
    宋清尔侧着头，轻声说：“你先滚，我等下找你。”
    邵壹燃嘴角抽了抽：“额……这你女朋友？”
    宋清尔看了许枝一眼，勾唇：“恩，我的。”
    邵壹燃唉声叹气的起身，道了句：“我输了。”
    宋清尔疑惑了：“？”
    许枝笑了。
    邵壹燃来到A市是秘密消息，然而另一边机场却开始火热起来，原因是萧诗珊到国内了。
    来得是A省的国际机场，很多记者早早收到消息在里面蹲着等料。
    萧诗珊在下机前早让沐英让自己画好一个素颜妆，带着黑色鸭舌帽与黑色口罩。
    “最好把我化的没有精神，听见没有！”她不是随行都有化妆师的，很多时候都由沐英代劳，这样想着，萧诗珊就觉得留下她或许还不错，至少她若想富贵，那她就不能倒。
    换个角度来想，这样的话，还舒服多了。
    记者待会儿涌上来的问题，大概能猜出几分，加上芳姐那边也雇了水军，只要沐英配合得好，基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沐英。”
    沐英刚帮忙擦完粉底后，收了东西，然后乖乖的应了一声：“珊姐，怎么了？”
    萧诗珊笑的温柔可人：“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毕竟是同学一场，我也不想做的太绝了。”
    沐英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露出久违的微笑：“谢谢。”
    “对了，待会出机场的时候，你也帮我说几句话，我拍你背那全然是误会，说的时候不要像现在这样哭丧着脸，精神点。”不然别人以为是她逼着沐英说话呢，得不偿失。
    “来，我帮你化妆。”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夕阳西下，影子贴得很紧密，许枝忽然很幸福的笑了，侧首望他：“刚刚那男的怎么回事？宋清尔，你有事瞒我。”
    宋清尔弯腰，侧着身子在她额前轻轻点了一下：“回家，慢慢说给你听。”
    邵壹燃跟宋清尔年纪相仿，只不过邵壹燃成绩一般，因为是B省本地人，所以高考的时候进B大分数线就低了很多，他还是勉强进去的。
    宋清尔是插班生，大三进去的，刚好就被分到与邵壹燃一个班级里，还是一个宿舍的。
    当时，宋清尔心情不好，周身的气场清清冷冷；就给人一种好像很高傲的感觉，当时邵壹燃对于此人并无半分好感，因为他，举报了自己。
    不过就是在他位置打火锅了，弄得作业全没了，结果宋清尔简直大义灭亲，把宿舍全部人招供了出来，搞得自己也受罚。
    总之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但是后来，宋清尔又帮了邵壹燃很多，比如他老爸晨时集团的老总，不想让他儿子不学无术，就集资给他开了间公司然后撒手不管，结果没有真材实料完全无法经营。
    什么策划，什么报告总结，网站运营，全让宋清尔一个人搞定了，就那时候，邵壹燃简直心里眼里都是他了，把他封神了。
    后来这事给邵壹燃老爸知道了，就直接请了宋清尔进去做，后来单独运营一个部门的管理，接着就用了两年的时间做到了股东的位置，虽然股份不多，好歹也是半个老板。
    其实这事，完全是个意外，但是后来，宋清尔坚持要回A市，谁也拦不住，邵壹燃也只好放弃，反正公司也请了人，比较中心的工作，可以远程让宋清尔解决。
    但是邵壹燃一直以为宋清尔回去是因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那边，结果居然是为了回去当个小小的初中教师。
    当时听到这个噩耗时，邵壹燃当场吐血三千丈。
    第62章 陆拾贰
    萧诗珊赶紧回了原来的经纪公司, 她现在算是这家公司里咖位最大的。奈何还是逃脱不了公司各位股东老总的魔掌。
    他们手里握着证据，一旦散发出来就是她身败名裂之时，也幸好他们也不一定要留住自己，等到签约周期一到, 她必须离开这里。
    “珊姐，你今晚有个通告，要先回公司吗？”沐英拿着行程表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说。
    萧诗珊皱眉, 不太想回去，正巧这时候手机收到一条微信, 就这一条足以让她眉开眼笑的。
    “不用，去金辰酒店。”
    萧诗珊用了半小时时间就到了目的地, 看到人后，笑的可劲厉害了：“邵总, 这么好，主动来找我？”
    邵壹燃看见人后，算是被惊艳了一把。
    “小影后嘛, 本小爷来看几眼也是应该的。”
    萧诗珊心里底气越发足了, 果然得了影后的头衔就是能进邵晨集团的门票。
    之前宋清尔就跟他提过, 星秀这场综艺节目, 名义上是选拔赛实际上是一档综艺, 实力重要但背景也重要。
    投资方那边势必要塞人进去，能晋升的要么有背景要么有实力。邵晨集团的背后是晨时，资金的问题可以不考虑但评委人选的问题要慎重。
    选得好，观众会看在评委的面子上来看, 选不好，或者口碑差的，那么这档综艺就保留意见。
    这个人选方面，宋清尔不帮忙了，邵壹燃只能自己来，他吧，觉得最近的当红小花，演技诟病的太厉害。
    那些老戏骨，看中的要么没档期，要么要价太高。
    最后邵壹燃就把目光放在了最近新晋影后身上了。
    刚好就跟萧诗珊的想法撞了起来。
    本来邵壹燃期望不大，然后这次吃个饭见个面后，他觉得萧诗珊还算可以，毕竟态度他太喜欢了。
    “我听说，你期满了？”
    萧诗珊刚刚把话题兜来兜去，终于还是兜到重点，本来她想着只是换个地伺候老总，但是现在看来，老总也太年轻了太帅了，她完全OK。
    “的确呢，而且我没有意向续约。”
    邵壹燃挑眉：“哦？那萧小姐找好下家了？”
    萧诗珊微微一笑：“邵总这话，似乎问过头？”
    邵壹燃用舌头在嘴巴里转了一圈，怪不得宋清尔总说自己没有盘问技巧，他现在算是懂了。
    “没，我也就问问。”
    萧诗珊还等着邵壹燃的下文，结果忽然就转了话题，让她疑惑不已。
    所以这顿饭下来，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是邵壹燃毕竟是老总，她也不好太直接。
    “星秀？”
    这次吃饭的时候，邵壹燃地过来一份节目的函件，拿回去酒店一看，这才知道邵壹燃打什么算盘。
    临走时他说了一句：“有意向，可以找我谈。”
    就是选拔新人的，邀请萧诗珊担任评委的综艺节目，但都有台本，其实就是换个地方演戏。
    沐英皱眉，想说又不敢说。
    萧诗珊瞥了一眼道：“大家这么熟了，有什么话就直说。”
    “珊姐，我看你还是不要去比较好。”
    萧诗珊在车上快睡着了，听见这一句，便清醒了几分：“为什么？”
    “怕你被群嘲。”
    原来是这小事，萧诗珊完全不担心，就像经纪人所说的那样，黑红也是黑红，她刚刚看到这份函件时，还担心自己没有话题呢。
    当晚宋清尔在许枝房间里翻看她小时候的相册，本来小情侣间还有说有笑的。
    接着邵壹燃发来的一条微信，让他瞬间变脸。
    ——清尔，我把星秀的函件给萧诗珊了。你觉得她怎么样？
    但是此刻他不想管。
    许枝敏感的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刚想问怎么了，接着一张明信片就从相册里掉出来。
    她一看，当初出国的时候，没带走的东西。
    宋清尔看见了，捡起来，手指捏着，紧紧的，笑了。
    许枝一把抢过，放在桌面上，问：“笑什么？”
    宋清尔很甜蜜的陷入了最不开心的记忆：“我当时，写了两封，一封给自己，一封给你，我是收到了，但是你不在了，接着我去你们家邮箱里，因为锁着，所以我也不知道你收到没有。”
    “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愿望，始终是达成的。”
    许枝上半身侧过去，伸手挽住他的手臂：“那，这么说来，你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我了？”
    宋清尔低声一笑：“或许是吧。”
    语落，手机振动。
    看见来电显示后，宋清尔眉毛一皱，觉得大事不好了。
    许枝也懂事的不再开口了。
    宋清尔接起，还没说话，对面就狂吼了。
    “啊，宋经理死了死了！”
    宋清尔唇角抽了一下，接着道：“我还没死。”
    “啊，不是不是，我们刚收到料，一品杂志社那边拍到了邵总跟新晋影后出去约会的照片，现在紧急公关，但是对方开口要价太高了，怎么办？”
    邵晨集团现在初出茅庐，虽然背后有大财团支撑着，但娱乐圈内属于根基未稳的类型，如果这时候老总曝出□□，这个印象留在大众的心里可不好。
    又除非邵壹燃自己宣布跟那个什么影后在一起了。
    这个是下下策。
    “邵壹燃在哪？”
    ——“宋经理，额，小陈打了很多次电话过去，都是无人接通的状态，但听说他好像去了A市。”
    宋清尔就知道这货会出事，早就让他不要乱跑了，一品那边不好放这么好的料不爆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宋清尔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接着皱眉，表情就没好过。
    许枝抿抿嘴也没什么好说的。
    突然，他站起来，许枝抬头问：“你去哪？”
    宋清尔笑了笑，如繁星落地：“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是你想说，你留我在这里过夜？”
    许枝伸手过去掐了一把腰间肉，结果摸到，没肉……“别糊弄我，你以为我不知道，肯定又偷偷出去找那个什么邵壹燃了。”
    他有什么事瞒不了她！
    宋清尔微微苦笑：“本来是想去的，不过被某人吓到，又不敢去了。”
    许枝瞪眼：“我没说让你去，我只是让你跟我坦白。”
    宋清尔笑：“明天帮我请个假吧。”接着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脸：“我有事。”
    晚上回去的时候，宋清尔进门前，看到自己白色衬衫有白毛，很明显的一撮白毛。
    他疑惑，捏起摩擦，有点像动物毛发。
    正在思绪当中，忽然侧面一个人影从门前树下忽然冲了过来，宋清尔一个警惕，差点就一脚伸过去了。
    幸好，及时看清那人的模样。
    也及时收了脚。
    “邵壹燃，你还好意思过来见我。”
    邵壹燃拿着两根没什么树叶的树枝放在两边太阳穴的地方，掩耳盗铃的行为。整个人显得凄凄惨惨戚戚。
    “是你让我自己找人，我看最近经常上热搜的就那个什么影后了，谁知道我晚上逛街又遇到她，你都不知道多神奇……”
    宋清尔无语：“我现在看你也的确很神奇了。”
    邵壹燃不敢说话了，蔫了气的球一样。
    “先跟我进去。”但宋清尔也不能不管他。再这么下去他迟早也要辞了在邵晨集团的职位，累死人，还得帮人带孩子。
    一进门，一片漆黑，邵壹燃小心翼翼的一声不吭，他知道，宋清尔肯定生气了。
    “清尔……”
    黑暗中，宋清尔低沉的嗓音传来：“别叫我。”
    邵壹燃：“……”
    静候了好一会儿，才开了灯，发现宋清尔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看什么资料，邵壹燃偷偷的瞄过去，发现是就今天拍到他跟萧诗珊的纸质资料，不用想也知道是小陈传真过来的。
    又是半晌，邵壹燃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最后看着宋清尔轻飘飘的放下纸张，心里的石头也跟着放下了。
    “还好，你跟她不算贴的很近。”照片虽然模糊，但能看清楚萧诗珊的样子，他有些怀疑；只不过邵壹燃始终不是公众人物，但是业内出了名，一旦散发估计……对家会买热搜。
    邵壹燃马上醍醐灌顶的：“肯定啊，我跟她肯定保持距离的，信我，清尔。”
    说完后，邵壹燃马上狂打喷嚏。
    宋清尔马上起身离他十万八千里远。嫌弃的说：“没必要这么激动。”
    邵壹燃也马上离开他，捂着鼻子艰难的问：“不是，你今天去哪了？是不是去宠物店了？你明知道我对毛敏感。”
    宋清尔瞬间想起了刚进门时衣服上的狗毛……
    他今天一直跟许枝在一起，根本没去哪，也没摸过什么宠物。
    心中怀疑增多了几分。但暂时压了下去。
    风波过后，宋清尔洗了个澡，邵壹燃才开始问：“清尔，我们要怎么做吗？”接着又咬牙切齿道：“我知道那个萧诗珊肯定是叫人过来拍照，不然我的行程那么秘密，狗仔不可能知道的。”
    而且拍摄角度太故意了，圈内专业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真是假。
    邵壹燃虽然在人际关系弱了几分，但也不证明他是白痴啊！
    宋清尔沉吟几秒，道：“我们要先发制人，是上上策。”
    第63章 陆拾叁
    宋清尔所谓的办法便是让邵壹燃直接出来, 接受记者采访，最重要的是态度必须大大方方；你畏畏缩缩的反倒引人怀疑。
    然而唯一的坏处就是提前将邵晨集团亮相，让不少业内的人引起重视，这样的结果不是宋清尔所想看到的, 但别无他法。
    课堂里的风扇摇摇曳曳的，窗外毒辣的阳光溜在走廊上从课室窗口透过去。
    风扇无力的摇扇，也扇不走夏日带来的闷热感。
    这节本是语文课, 但语文老师临时去开会了，便让许枝看着这些孩子, 因为语文老师临走时已经布置好作业了。
    相当于自习课。
    许枝又不能放肆的玩电脑，只能捣鼓着手机了, 一无聊就胡思乱想，总能想到她想念的那个人。
    自从那人得了奖后, 她索性都卸载了微博，不想看到或者听到那个人的任何消息，但是为了近日刷新闻时, 居然蹦出了邵晨集团这几个字, 她有心点进去。
    结果是……
    刚想到什么, 就被下课铃声给打断了, 学生们一片欢呼的, 许枝不由的无奈。
    上课等下课，下课等放学，放学就回家啦。
    快放学的时间，魏青突然鬼鬼祟祟的往许枝手里塞了一张卡片跟一个小礼物, 她看都没看，就问：“什么？”
    魏青便不好意思说：“今晚帮我打榜。”
    许枝不是很听得懂：“打什么榜？”
    魏青忽然一脸甜蜜：“连弟弟超级帅的，你有没有看最近的热播剧你是我的青春，他是里面的男主！你就帮帮我呗。”
    许枝恍然大悟，原来是追星行为。
    她随意的翻看卡片，果真是个清秀少年。然后小礼袋，奇奇怪怪的不敢拆。
    魏青似乎很得意：“你拆啊，看看。”
    许枝在她期待的眼神下打开了，由于魏青的眼神过于□□裸，搞得她也有几分好奇。
    结果，真的是好奇心杀死人。
    一打开，结果是张小卡片，上面的人跟刚刚那张大卡片上除了姿势不同外，衣服都是一样的。
    许枝不理解。
    “那可是你是我的青春见面会的应援物，你不懂。珍贵的很，所以我送你，来，今晚帮我打榜~~”
    实在是被她求饶的不行，许枝勉强答应了，反正就是打榜，举手之劳罢了。
    昨晚宋清尔在的时候，嘘嘘一直在慕惜雪房间里就没有出来过，本来想给他看看狗狗的，结果她又不是很舍得本来他们之间的温存时光，所以时间久了，她便忘了。
    如果今晚宋清尔回来的话，她就给他看！
    她其实是非常非常非常，想让他看看她把崽崽的下一代养的可好了！
    然而今晚宋清尔并没有回来，网上却突然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邵晨，影后——四个字上了热搜，在榜前三；一时间热度炒的天翻地覆。
    许枝鲜少关注，所以并不知情。
    然而这件事急的不得了，居然是萧诗珊那一方的，因为她好像被人出卖了！
    她意向邵晨是很私密的事情，除了比较亲近的人就很少人知道了。
    本来还打算私底下与原公司和和平平的进行断签模式，但如今事情闹大了，她原本的经纪公司三品华便不乐意，认为丢脸面，一个新晋影后都留不住。
    萧诗珊本身又有把柄在他们手上，这下子估计有点难走了。
    要让萧诗珊知道是谁放出的料，她非得剥了他的皮。
    就在不远处的宋清尔忽然感到背后一股阴风阵阵，在这夏日里，这么一点凉风真是锦上添花了。
    邵壹燃睁着眼，兴奋看着手机，哈哈大笑：“清尔，你简直给我出了一口气！”
    笑完后，他后知后觉的问：“你怎么知道她想来邵晨？”
    刚做完水果酸奶的宋清尔转身，脚步稳定的走到邵壹燃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几个月前就知道了。”
    在这行混，没点手段是不行的。
    这也是他不喜欢这行的原因。
    几个月前就知道了，但是现在才动手，邵壹燃不免的想到：“这么说，你真的有考虑签她过来？”
    宋清尔低眸拿着小叉子，在里面卷啊卷的：“没考虑过。”
    邵壹燃这就不懂了，萧诗珊自出道以来，在小花中黑料算少的，形象也还好，粉丝基础也稳定。
    加上刚拿了影后奖项，要是邵晨这时候签过来，emmm暂时没想到有什么坏处。
    一口酸奶混合水果塞嘴里，细嚼慢咽：“萧诗珊，你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宋清尔这幅似笑非笑的样子，是邵壹燃最最最觉得恐慌的：“额，你有话直说。”阴森森的很可怕好吗。
    宋清尔反倒不说话了，沉默着，眼眸陷入黑暗似在回忆。
    邵壹燃看着他，把心中的好奇问出来：“你，跟她认识？”
    宋清尔静静地说：“她是A市本土人，我也是，一个区的。不认识也难。”
    邵壹燃突然放大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宋清尔：“那你肯定知道她很多事情了！我们卖点料给狗仔那边，绝对赚钱！”
    听到此话，宋清尔差点被噎到：“你可真是商业鬼才。”
    隔壁——
    慕惜雪神秘兮兮的说：“今晚，是你的责任了。”
    许枝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将嘘嘘推过去：“妈，我今晚等人。”
    慕惜雪眉头一皱，警觉不对：“许枝，你见色忘友。”
    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带嘘嘘去遛弯，已经好几天没带出去，嘘嘘又是二哈，调皮得很，已经把家里弄得一团乱。
    本来定期应该每天走走的，结果这几天许枝发生太多事就给忘了。
    后来还是许枝妥协了。
    而另一边，宋清尔起身打算出去了，邵壹燃就害怕了：“你去哪？”
    “找人。”简短的留下这句后，宋清尔就走了。
    邵壹燃摸不着头脑，干啥子走得那么急。
    许枝牵着狗绳默默地走着，本来很安静的，但毕竟是别墅区，区内有公园，那里是遛狗的好地方，所以也有人遛狗或者散步。
    就走着走着，嘘嘘忽然跟另外一只狗对着狂吠，莫名其妙的battle。
    生怕嘘嘘忍不住冲上去咬人，许枝很用力的牵着狗绳想拉回来，接着他又不知道看到什么令他兴奋的东西。
    一把往前冲，许枝力气不够了，但又不敢松手，便跟着一起冲冲冲了。
    嘴里还一直喊着：“停下，嘘嘘！停——下！！！”
    宋清尔在家里早就收到了许枝的信息，一边走着心情愉快的在目的地等候，结果似乎看到什么影子一闪而过。
    最重要的是，那边嘴里呐喊的声音，总有几分熟悉；但是他不管了，见许枝要紧。
    去到许枝所说的目的地等了快十五分钟了，结果人影都没一个，微信发了几条也没回人，打电话也没人接。他不免有点担心。
    刚想原路返回，许枝就出现了，还上气不接下气的的，脚步酿跄的扑进宋清尔怀里，他一看，道：“你，大晚上的做什么了？”
    许枝却快哭了一样：“嘘嘘，嘘嘘不见了！”
    宋清尔紧紧地扶着她，细心呵护的问：“嘘嘘是谁？”
    “一只狗。”
    “什么品种？”
    “二……二哈。”
    如果是白天她还没有那么担心，但现在是夜晚，太黑了，怕他跑出小区，又不会回来，该怎么办呢！
    宋清尔突然想到什么，淡笑：“我或许知道他在哪。”
    许枝：？
    在宋清尔带领下，来到了一处特别曲折的小道，那里蚊子多，而且臭……旁边是湖水，由于很多年没有清理了，所以散发一股呕的味道。
    走到一半，许枝忽然将宋清尔扯住了，他不明回头看，许枝说：“我不觉得嘘嘘会来这里，我们走吧。”
    宋清尔将许枝揽进怀中，头慢慢地靠近她耳边：“别动啊，你听听。”
    这哪能听的了，宋清尔在她耳边吹热气，敏感的整个人都哆嗦一起来了。
    “我……没听到。”
    宋清尔抱怨：“仔细点。”
    她忽略某人的恶作剧，认真观察着，果然是听到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往发源声去找。
    果然看到那边草丛动来动去的，许枝不敢往前，她咬着下唇迟迟不开口，回头打算问宋清尔意见，结果柔软的唇部轻轻擦过宋清尔的脸颊上，两个人都愣了。
    砰地一声，许枝的头原地爆炸，磕磕绊绊道：“我要不要大喊一声，如果不是嘘嘘，是坏人怎么办。”
    宋清尔轻笑：“嘘嘘有你，坏人有我。”
    语落，忽然许枝变得凶神恶煞的中气十足喊一声：“嘘嘘，给我出来！”
    宋清尔：心里竖起大拇指。
    “汪！”嘘嘘从那边脏兮兮的叼着不知名物体从那里兴奋的跑出来。
    许枝一脸嫌弃。“站住！”
    嘘嘘乖乖的不动了，但摇的欢快的尾巴出卖了他。
    他一点也不知悔改，许枝对他真是又爱又恨。
    事情算是这样解决了。
    路上，宋清尔盯着狗，可能是跟崽崽同一品种的，总有种熟悉的回忆涌上心头，不免感慨：“崽崽……”
    许枝听见，陷入同样的回忆：“曾经，我没有好好照顾过，现在，我在补偿吧……”
    宋清尔忽然严肃的说：“崽崽，是无法替代的。”
    “我知道，就算是她的下一代也无法替代，但过去就过去了，既然无法挽回，那就做好当前的事，不然，到时候还会继续后悔，你现在的无所作为。”
    第64章 陆拾肆
    宋清尔听闻此话觉得又惊喜又好笑：“崽崽她……”
    许枝慢慢的解释过去, 也就一分钟的时间，宋清尔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是续缘。”
    许枝忽然想到，便侧首，娇俏一笑：“明天晚上我要去买狗粮了。”
    言外之意便是：“要我陪你去？”
    许枝期待的眼神闪闪发光：“有空吗？”
    宋清尔私下考量, 邵壹燃在这里是个未知数，他本来想明晚让他回去的，所以……
    “我不一定有时间, 但我尽力挤时间陪你。”
    许枝意料之中他这个答案，自从那个邵壹燃来了之后, 他的心思全在那个人上面的……莫名的醋意。
    翌日晚上——某奢华酒店内的某一间豪华套房。
    砰地一声，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沐英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捡起。
    萧诗珊一肚子气：“一品做什么的！网上那么多黑粉, 为什么不控评！”
    自从那次热搜出来后，一个一个都在骂萧诗珊拿了奖就忘恩负义, 什么背叛旧公司的话，难听至极。
    甚至还骂她全家，她都快气疯了。
    她就是玻璃心, 就是看不得这种话。
    冷静下来后, 萧诗珊缓缓抬眸：“沐英, 帮我订机票。”
    “去哪？”
    “回一品。”
    沐英心想, 萧诗珊要回去妥协了。
    就这么点时间, 沐英上网定了两人机票后，打算去超市买点零食日用品什么的，萧诗珊这人很鸡骨头，而且还有洁癖, 飞机上的东西都不怎么想用。
    不过沐英每次买东西都是拿萧诗珊的钱，这样的话，她可以趁机买点自己用的，反正不用花自己的钱，她就开心。
    萧诗珊她也不管这些琐碎事情。
    来到了市中心最大的超市，沐英在夏日炎炎的夜晚穿着夹克，实在是引人注目。
    而且一来到超市，沐英先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收罗一遍，接着才慢悠悠的挑选萧诗珊的东西，那财大气粗的手势，让人望而生畏。
    许枝拿着一包狗粮看来看去的，最后还是苦恼的选择了另外一种，之前一直买着的牌子居然缺货了，但是家里的狗粮所剩无几，不买不行啊。
    思绪飘向远方。
    转角处，不小心撞到了什么。
    她一看，居然是一车子的东西，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
    谁啊，来商场批发吗？
    “你别撞啊，瞎吗？那么一大堆东西都看不到？”
    许枝抿嘴，这次是她不对：“不好意思。”说完后打算走人，结果沐英不乐意了，好敷衍的态度。
    便转过身看看到底是何人。
    结果一看，沐英惊呼道：“许枝！”
    许枝看过去，结果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主要是面前那人画着大浓妆，好难认出来。
    “你是？”
    沐英刚刚的激动感随之消失了，她忽然意识到其中的复杂关系，便带起微笑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许枝哪能是这么好糊弄的，当下便温柔说：“你都直接叫我名字了，还能认错人。你……”
    许枝走近。仔细看了眼，最后记忆里闪过画面，脑海里停留在宁霜黛的模样：“你是沐英！”
    这一喊声让沐英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勉强微笑：“好久不见了，许枝，你漂亮好多，我刚刚以为看错了。”
    这些恭维的话，许枝就当左耳听右耳出，只不过她更在意一件事：“我听说，你跟萧诗珊工作了。她之前还得了新晋影后。”
    沐英更加心虚了，说话底气不足：“哪里，不就是个小影后，没什么含金量的。”
    许枝再上前一步，低低的说一句：“我想见她。”
    沐英为难了：“这事可由不得我做主，我，我得回去问问她。”
    许枝想到什么，从包里拿出便签，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递过去塞在沐英手上：“希望能是我要的结果。”
    沐英霸霸道道的过来，离开的时候，背影却是那么仓皇而逃。
    十几年了，有些事无法用时间治愈的，这一次，她会勇敢地站出来面对。
    因为这事，让许枝心里一直有条刺，上十一班的音乐课时，她讲着讲着便没了心思，下面的人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发呆，努力点就是在写作业写试卷，没几个听人讲的。
    许枝知道临近中考，时间尤为重要，但课程怎么样也要走一遍，之后下学期才能全部自习。
    这是她的任务。
    她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课本。台下的同学听到动静，也马上停止了手中的事情进度。
    正巧，宋清尔在这边刻意经过。
    “我知道，临近中考，大家都很努力地与时间赛跑，下半节课就自习吧。”反正她也没心思上课了。
    心里太乱了。
    这下子，同学们真的是光明正大的干自己的活，许枝视线往下扫了几眼，余光瞥见门口的宋清尔，便欣欣然的走去。
    “你没课？”
    宋清尔点头：“等下有，三班的课。”
    许枝望着他清隽的脸，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尽数吞咽了。
    欲说不说的样子太过明显，宋清尔将心思藏回眸中，一声不吭，他就是要某人主动开口。
    虽然至今为止，他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好了，回去吧，看有几个同学，开始跟旁边的人聊天了。”课堂纪律要保持安静。
    当天晚上，刚回到家，许枝手机微信就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那头像是萧诗珊。
    她轻笑，点击了通过。
    刚好便换上了鞋子，门口看见熟悉的人后，她发自心里一笑：“阿姨！”
    环绕一周后，只有一个看起来乖巧的小女孩，应该就是阿姨的侄女了。
    阿姨一看见后，马上呼道：“涂涂，叫姐姐。”
    涂涂坐在椅子上，可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对新环境充满了好奇心，所以就紧张了点，看到人后马上站起来：“姐姐好！”
    许枝点头：“阿姨，不用客气的，我妈妈呢？”
    “太太她好像是要回去开什么会议，今晚就不回来吃饭了。”
    许枝点头，倒也没说什么。
    三人安安静静的吃顿饭后，许枝心急火燎的想跟萧诗珊联络，所以二话不说便上楼去了。
    “涂涂，来，收拾碗筷。”
    涂涂没动，指着对面的椅子说：“姐姐的包包落下了。”
    阿姨便道：“那你给姐姐拿上去，就在二楼楼梯口的位置。”
    涂涂有些不乐意了，但也不能反抗，努努嘴：“哦。”
    这种情况发生在她家里，肯定让自己下来拿了，现在来到这里还得自己拿上去，一点都不公平。
    趁着阿姨进了厨房，涂涂打开包的拉链，看看有什么好东西，结果只有一堆试卷跟几本书。
    她撇撇嘴的将拉链拉上了。
    手指在键盘上灵活的敲打。
    ——好久不见，萧诗珊。我以为你都不理我了。
    许枝在电脑微信上联系她，这么多年了，她是否还过得心安理得。
    打完过去后，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许枝叹气，拿起桌前水杯轻浅抿。
    “哇，姐姐，你房间好美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许枝猛地转头，看到是涂涂后，便平复心情，然而还是问了一句：“你进来不敲门吗？”
    这算是责怪吗，涂涂愣在原地不敢动了。
    许枝继续说：“你已经十二岁，初一了，进别人房间敲门是常识，下次记得就好了。”接着又看到她手上拿着自己的包包，起身走过去，道：“你是上楼拿给我的吗？”
    涂涂一声不吭的，许枝还以为是自己语气太重吓到孩子了。
    结果涂涂一个甩手就把包重重的放在旁边的软沙发上，转身就走。
    许枝一脸莫名其妙。
    手机微振动，她就知道萧诗珊回复了。
    ——我跟你在学生时代的时候，也不熟，沐英说你找我有事？我最近很忙。
    看她这么回复，许枝就知道隔着网线也问不出什么。
    ——那你还在A市吗，我们出来见一面，我有事想跟你谈。
    酒店里，暖黄灯光洋洋洒洒的。
    映着萧诗珊的脸的轮廓特别的模糊温柔，但此刻她拿着手机，手指一顿，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一点也不想跟许枝见面。
    恐慌的心情随之而来，让她喘不过气。
    但是若激怒许枝，不知道她会不会发疯，但转眼一想，都过了十年，尸体都化骨，证据也没有了吧……
    但她还是心虚……
    ——好，什么时候？
    许枝噼里啪啦的回字——那要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大明星。
    萧诗珊握紧拳头，狠下心来——周六下午，星海艺术馆。
    刚输完出去，手机便收到了一封邮件，看着邮箱号码，就知道是沐英的。
    点进去一看，居然是关于上次热搜的事情。
    看完后，她更生气了，原来是一品其中一个股东在出卖她，将她的消息卖给那些有名气的狗仔，这样下去可不行。
    她直接打过去：“我明天要见许枝一趟，你把我的行踪泄露出去。”
    沐英不懂了。
    “为什么？”
    萧诗珊不耐烦道：“不需要问太多，按我的话去做！”
    虽然很危险，但可以一试；邵晨这块饼，她非要不可！
    第65章 陆拾伍
    周六早早就出门了, 许枝穿好鞋子后，只看到涂涂坐在客厅上看电视，自从那次许枝算是吼了她之后，她似乎见到她就没有了任何的笑容。
    她稍稍无语就打算出门了, 一打开门，就看见宋清尔站在面前，伸手准备按铃的动作。
    结果许枝开门了, 两人面对面的愣着。
    宋清尔轻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
    许枝笑笑, 她去见萧诗珊的事情，暂时不想让宋清尔知道。
    所以掩饰一抹不自然, 许枝笑的特别灿烂：“什么事呀！”
    “今天陪我去一个地方，带你去见一个人。”
    许枝低头, 手紧了紧：“我今天，也约了人。”
    “推得掉吗？”
    “推不掉。”
    宋清尔无所谓一笑：“好吧，你去吧。”
    宋清尔别开了身子, 让许枝离开, 但她心里有一丝不安, 走了几步路, 回头了两次。
    她最后返回, 来到他面前：“我很快回来的，不如你在我房间等我吧……”伸手摇了摇他的手臂，就当做撒娇了。
    宋清尔倒也没客气，颇为绅士的走了进去后, 发现客厅还有个小妹妹，但他没见过，所以就无视了。
    打算直接上楼，却被涂涂给喊住了：“你是谁？”
    宋清尔回头，眼眸平静无波澜：“你又是谁？”
    涂涂趾高气昂的道：“我是看管这间屋子的人！我可没见过你。”
    宋清尔摇摇头，并不想理这无理取闹的小孩，便自顾自的上楼；涂涂气不过，打算跑上去，结果在花园外的阿姨听到里面有动静，便走进去；扯着涂涂说：“你干啥呢！”
    涂涂大声呵斥：“有人进咱家啦！到时候许枝姐姐回来又要训斥我了。”
    听到后半句话，宋清尔上楼的脚步一顿，回眸：“你说许枝训斥你？”在他印象中，她可是连生气都胜似撒娇的人。
    涂涂嘀咕了一句：“反正她就是凶我。”
    许枝迟到了，去到的时候，萧诗珊已经在艺术馆里的一间精致的咖啡店里，点了一杯咖啡坐着。
    她只是迟到了三分钟，完全是因为地铁限流的缘故。
    看着萧诗珊发来的消息，她来到了目的地，看着桌面上两杯咖啡，就知道是萧诗珊帮她点的。
    这讨好的意味太明显了，许枝不动声色的坐到她对面，眼前一亮；做了明星果然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从前，萧诗珊也不是难看到哪里去，但放在人群中也不过普普通通。如今，五官精致了许多，气质上改变了不少。
    眼界宽的好处。
    许枝没碰面前的咖啡，她开门见山道：“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的原因是什么。”
    萧诗珊心里一咯噔，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淡定：“我知道，关于霜黛的事情，我很抱歉，当年是我任性了。”
    许枝能望见萧诗珊脸上那丝丝的懊悔之情，只是：“我在大学的时候，遇到了霜黛的哥哥，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你去向他们自首吧。”
    远处，绿意草丛里，有个穿着便衣的狗仔随意经过，手里的摄像机假装在拍摄艺术馆的装饰，跟咖啡馆的铺面，实际是把那两人拍进去了。
    听到此话，萧诗珊蓦然抬头，眼里也微微湿润：“许枝，我，我不敢，你别让我这么做！”
    “不是我让你这么做的，是你本应该这么做，我见过宁房很多次，每次都愧疚不已，你呢？如果见到他，你还能心安理得的出现在他面前，笑嘻嘻跟他说话吗？这样的话，你还有心吗？”
    萧诗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许枝欺负了她：“我给你的时间，不会太久，今晚我会亲自联系宁房，可以的话，明天再约，你不说我来说。”
    许枝说完后，直接离开了。桌上的咖啡一如她刚来的模样，除了已经凉了。
    许枝急急忙忙的回去，知道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打算跑到那边的方向向上喊一声，结果让她看到了，一楼阳台的地方，涂涂一直在扯着嘘嘘的绳子，嘘嘘一直在反抗。
    脑子里忽然闪过宋清尔表妹虐狗的情景，她马上上前，手紧紧的抓住防盗栏杆，压低声音道：“放了他！”
    许枝紧张到手背青筋全部露出来，涂涂被吓愣了，没敢动。
    许枝急了：“我说，你放开他！没有我的意思，你不许碰他！”
    涂涂马上离嘘嘘几米远，等反应过来后，她心里委屈了，许枝姐姐又凶我，该不会是讨厌我在这里吧！
    这些小动静给楼上的宋清尔全收入眼底，这才明白涂涂所说的许枝“凶人”是什么意思。
    想着想着便出神，随后裤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他拿起一看，是邵壹燃发了几张照片来。
    还没点击大图，他心里就隐隐不安，等完全点击后，看清楚那张模糊小人，他才稍稍震惊，皱着眉头拨打电话。
    对方一秒接起：“我就知道你会急，那个女孩是上次跟你吃饭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发给我。”
    宋清尔淡言：“谁发给你的？”
    邵壹燃咽了咽道：“萧，萧诗珊。”
    很快宋清尔似乎联想到什么，沉这一张脸说：“不管用什么办法，马上撤销关于许枝的任何言论，我不允许她曝光在媒体下。”
    说着，又走回房间里。许枝抬眼看的时候，只能看到某人的衣角出现在阳台上，但下一秒，却没了人。
    许是错觉？
    许枝进家里了，上下打量嘘嘘，似乎没什么问题后，松了一口气，这才对着涂涂道歉：“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太紧张了，姐姐房里有糖果，拿给你吃好不好？”
    涂涂却不受理，还说：“我才不要你的糖果，巫婆！”说完，拔腿就跑，估计是怕许枝会再次吼她。
    留在原地的许枝一阵无奈：“……”她的锅。
    感叹完后，许枝上楼，嘘嘘忽然咬着她衣摆，狗牙再怎么样都是尖锐，衣服质量再好也是纯棉的，会咬坏的。
    嘘嘘：感动吗？
    许枝：不敢动。
    正在此时，许枝房间的门忽然开了，一脸阴沉的宋清尔从里面出来，她不解，放下玩笑的心思，问道：“怎么了？”
    宋清尔开门见山直接问：“你今天见了谁？”
    许枝一愣，连嘘嘘一直在旁边捣乱也管不了了：“我，见了以前的一个旧同学。”
    “谁？”
    一定要打破沙煲问到底吗？许枝左右为难，最后还是说了：“萧诗珊。”
    宋清尔似乎想证实什么，一听到许枝的答案后，心里的雾霾始终是散不去，他皱眉，稍稍责怪：“你为什么要见她？她不是从前那个普通人了，这次你被她阴了。”
    这换成许枝听不懂了：“什么？我只是找她谈一下关于宁房的事情。”
    ？
    又蹦出一个人。
    宋清尔叹气：“许枝，我这样跟你说，你发一条微博跟萧诗珊发一条微博的影响力是不一样的，你是素人，她要整你有很多办法，不要惹她。”
    对于那种水，宋清尔淌进去，他不怕；他最怕的是，身边在乎的人也跟他一起淌这趟浑水。
    许枝明白他的心情，但是她是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见萧诗珊的，藏了十年的心事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或许宋清尔不懂，但是没关系，不要管就是了。
    许枝心中又好气又无措，最后只能说一句：“她惹不起我！”
    宋清尔微抬眼眸，流转着千情万绪：“不要任性，许枝。”
    许枝抬眸，对视：“迟点，我会告诉你原因的。”宋清尔伸手握住她细嫩的肩膀，紧紧的：“她要把你放到台面上，所以听我的。”
    许枝反抗：“不，听我的。”
    “听我的。”
    “听我的！”
    “……”
    慕惜雪在外头就听见一阵阵嘈杂的争吵声，打开门，看到许枝再跟宋清尔争吵，她一下子便有些不虞。
    步伐稳定带着疾风走过去，问：“你们在吵什么？”
    两人看到慕惜雪后，便一下子安静下来。
    慕惜雪看到许枝脸色不太好，心里便难受：“宋清尔，枝枝还没嫁给你呢，你刚刚是在教训她吗？”
    这责怪的语气太过明显，许枝忍不住说一句：“妈！”
    慕惜雪不管，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们吵什么，但宋清尔，不管是事情到底对错，认错的必须是你。”
    这什么霸道的言论！
    许枝直接道：“妈，没事的，我待会儿再跟你说！”
    就在此时，宋清尔垂眸，淡淡地说：“阿姨好，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许枝皱眉抿嘴，眼睁睁的看着宋清尔在自己面前离开。
    她想跟上去，慕惜雪却在一旁事不关己的开口：“给我有点骨气。”
    许枝却不依，不再是从前的小女孩乖乖听话了，她默默的开口：“你就是经常这样，我读书的时候才会看到你跟爸爸经常吵架！”
    最后似在赌气加了一句：“骨气又不能吃！”特别是在感情中，骨气是最自虐的东西了。
    许枝走出去了，左右看着没人，就走到宋清尔家里按门铃。
    果然宋清尔开门了，许枝从他表情可以读出，他似乎很惊讶：“我以为你会跟阿姨畅谈。”
    第66章 陆拾陆
    繁星无月, 夜晚清风，随处而飘，留下一阵阵凉意。秋日快到了……许枝抱着狗，用脸蹭了蹭, 仔细看着嘘嘘的脸，二哈不愧是二哈，好蠢的样子。
    还不如小时候来的可爱。
    许枝脑袋放空的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两第一次冷战吗？
    许枝泄气, 不知道他到底在生气什么。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许枝没什么精神气, 黑眼圈也大了不少。也不知道这个点宋清尔上班了没。
    魏青今天上完课直接来找许枝玩，许枝的办公室偏僻清幽, 最适合偷懒的好地方了。大家其实心里都明白许枝跟宋清尔的关系，虽然他们没有明说, 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有一起上下班什么的动态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就算两个人不承认也难。毕竟小动作也出卖了他们。
    而且自从许枝来了之后，宋清尔时常请假；魏青也是有恋爱脑跟恋爱心的，小说看得多了, 觉得怎的这么奇怪呢, 不是应该男主角经常折腾女主角, 然后女主角会经常下不了床之类的情景, 接着女主角就肯定不能工作, 然后就要经常请假，结果现在经常请假的居然是宋清尔……
    魏青皱眉：“……”
    到了许枝跟宋清尔身上怎么就反了呢，这让魏青百思不得其解，所以这次亲自下场来试探一下。
    “许枝, 你最近好像精神不太好。怎么，跟宋清尔玩的太疯了？”魏青小心翼翼的措辞，生怕说错了什么。
    许枝一愣，反问：“玩？我不跟他玩的。”
    魏青笑得一脸便秘：“哎哟，你就别瞒着了，全校都知道了好吗，估计有些情窦初开的小学生都开始私下讨论你们的事了。”
    这时候，大门被人叩了两声；魏青一个激灵的看过去，是今天校长接待的客人！反正她是不认识的，但既然是客人，那也得注意礼貌。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那人礼貌微笑后，视线错开魏青，转移到许枝身上；许枝眼光一亮，一下子站起来走到那人面前：“好久不见，你回国了，怎么不跟我联系一下。”
    阚学名抿嘴一笑：“我刚回来没多久。”
    许枝还想继续说的时候，旁边那个人的八卦眼光存在感实在浓烈。
    “这位是韶华中学的魏老师，这位是阚学名，算是我的学长。”
    阚学名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什么叫算是，我就是你学长好吗。”
    魏青一看长得还挺好看一小伙子，开始沉浸在自己的外貌协会里：“你好你好。”
    这一天，暂时的阴霾扫去了一半。
    趁着没课，许枝带着阚学名在学校走走。
    原来阚学名来之前已经见过校长了，进门口经过教师公示栏的时候，瞥见了许枝的名字，第一次看见阚学名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看多几眼才确认，顺便默默的吐槽一句，她动作还挺快的。
    校长发现阚学名一直盯着那女孩看，笑眯眯的问：“阚先生认识？”
    阚学名一笑而过：“小学妹，只是有段时间未见了。”
    后来便是校长倾告许枝的办公室地点，阚学名就找来了。
    许枝一边走一边问：“没想到啊，你一回国就做了一件大事，捐建教学楼，你可真是韶华中学的公益人。”
    阚学名刚想说不要捧杀的时候，许枝在末了加一句：“公益人之一。”
    “你啊……”
    重遇老朋友，许枝晚上洗完澡在房休息的时候想回了从前很多事情，在异乡的艰难；当时就遇到了正在国外读书的阚学名，刚好大家都在一个国家，互帮互助罢了。
    也是一段不错的时光。
    许枝把这事一直放在心上，她回国的时候，阚学名还在学校里未毕业；没想到才过了短短几个月，他便回国。
    一回来就给人这么大的惊喜。
    就在此刻，几声汪汪叫打破她思维，许枝无奈，不想理会。
    每晚都会这样叫几声，许枝也习惯了，但是她洗完脸擦完东西敷完面膜出来还在叫，她就觉得不行了，这样下去没法睡觉。
    便拉开窗帘，打开窗，入眼的便是站在对面的宋清尔，似乎是从外面回来的，衣服都没换下。
    简简单单的一件衬衫，好看极了。
    可是，都十点多了。
    许枝还没开口，宋清尔感叹抱怨，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我都逗了嘘嘘快一个半小时了，你才肯出来。”
    没有听到回应的宋清尔，双手撑在栏杆上，脸上挂着浅笑：“你为什么要起嘘嘘这个名字呢，这个名字不觉得叫多了容易让人去洗手间吗？”
    一瞬间许枝哑口无言，最后蹦出了一句：“我没文化。”
    宋清尔：“……？”
    萧诗珊回到B市，还没坐暖椅子，经纪人那边立即就召她回去，她的行程早被黄牛给卖掉了，艺人是没有任何的私隐。
    所以现在外面有自己的粉丝，但同样也有很多水军在，那些狗仔在暗处更是防不胜防，这个时候她根本不想出去。
    手机的消息灯不停地闪烁，肯定是经纪人一直在发消息过来，萧诗珊压根不敢点开。
    沐英从大门那里指着自己的手机，捂着电话说：“芳姐打来的，怎么办？”
    萧诗珊悄声道：“说我生病，在医院。”
    公司位于B市的一间小小的工作室，雷总已经选好新的办公地址，因为捧出了一个影后，他们一品也算是在圈子里有点名气。
    但现在却提前爆出萧诗珊离巢的消息，还未上市就已跌成这样，那还得了，雷总此时正在办公室里大发脾气，芳姐想着，只有萧诗珊才能泻火。
    “在医院？哪家医院，给我马上回来！”
    沐英隔着手机都得拼命按下音量键，因为芳姐的声音实在可怖。
    “我，我尽量叫珊姐回来！”
    接着，马上挂了电话。
    萧诗珊心里一直悬着，问：“怎么样？”
    “雷总在发脾气，一直在等你回去。”
    萧诗珊不自觉地握拳，美丽的水晶甲嵌入皮肤里，一点痛觉都没有了。
    略微有些历史年代的办公室里，一份文件安静躺在上面，雷总眼里晦暗不明，皱眉：“这是什么？你写的是什么？是给人看吗？你不把我当人？”
    芳姐汗都留了不少，明明冷气开的十足十，却依旧汗流浃背的：“没有……其实，我这份计划，完全是为了一品着想。”
    芳姐也不是很想带萧诗珊了，曾经，依仗着跟雷总关系好，总是打压她，她现在不过是稍稍提出一个培养新人的策划，雷总便大发脾气，好一个萧诗珊，把雷总捏得死死的。
    “我现在，立即，要见到萧诗珊！”雷总忽然想起前几天还在宴会上大出风头，这几天完全受尽业内人的嘲讽。
    虽说网上骂声一片，都说萧诗珊忘恩负义；但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人看不起！
    芳姐连连退后，退到大门，急着出去：“我现在马上接她回来。”
    刚打开门，萧诗珊便微笑，捏着嗓子道：“又是谁惹了雷总不高兴的，诗珊也会跟着心疼的。”
    雷总看了眼，冷哼一声又把头侧了一边。
    萧诗珊低头瞥眼芳姐，芳姐翻了个白眼就出去，顺带关门。
    她过来的时候，故意换了件衣服，将自己的优势全部显示出来；毕竟离开的确不容易，邵壹燃这份礼，她记住了！
    萧诗珊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轻声细语道：“怎么不理人了？”说着，细长的手已经慢慢的攀附到雷总的手臂。
    雷总冷笑，直接扬起手臂，甩了一巴掌过去。
    萧诗珊没有准备好，猛地就被打的扑倒在地，眼泪因为脸疼都出来了，一脸不敢相信的：“你！”
    雷总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狠声说：“你让我成为了业界的笑话！不过是个新晋影后，别以为能飞得多远，我让你留下，你也没别想走。”
    萧诗珊捂着脸，听到这话后，眼睛忽然瞪大，撑在地上的手臂微微颤抖，却又在尽量保持稳定。
    萧诗珊优雅的起身，脸上已经带着笑意：“何必那么生气，明天不是有一场晚宴走秀吗，我陪你。”
    雷总抬眸，看到萧诗珊红了的一边脸，忽然轻声：“疼吗？”
    萧诗珊努努嘴：“有点。”
    一下子就把雷总的心给吊起来了。
    晚宴伊始，灯光四射，豪华酒会，集聚圈内业界颇有声望的领袖；这是一场极光的宴会。
    “看来做影后不仅要演技好，身材也一定要棒，颜值也不能差到哪里去！”
    进场之际，萧诗珊挽着雷总出现，惊艳四座；加上萧诗珊这几天长居热搜之上，在圈内已经彻底扩散开来。
    他们一同出席，也正正打破了之前萧诗珊离巢的传闻；但业界有人依旧保留意见，毕竟萧诗珊期约快满，走不走还是未知数。
    这种不算是私人宴会，算是半公开宴会，因为齐聚的业内工作者居多，艺人明星一般出现在这里，也是行程隐秘。
    所以狗仔不多，这里只是艺人的交接会。明星不过是高级的交际花，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没毛病。
    第67章 陆拾柒
    “萧小姐可是长得美的像一副画啊, 雷总有福气。”一位攀谈的经理上来就直接从萧诗珊入手，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虽好听，但她已经听习惯了；毕竟哪个男人不开荤呢。
    “多谢傅经理夸奖。”萧诗珊言笑晏晏，双颊微粉, 这一笑引人心中荡漾。
    雷总看着看着便入迷了，握着萧诗珊腰的手紧了几分。
    萧诗珊美眸到处瞟，想找处好风景看看, 她现在的咖位今非昔比，没比要陪着这些大佬笑。
    “萧小姐, 不知道能否陪我走一趟，万夫人那边听说也是喜欢人美的。”傅经理话一出。雷总默不作声, 静待萧诗珊的回复。
    结果萧诗珊直视着某个地方，似是惊愕；雷总轻轻拉扯：“诗珊……”
    萧诗珊放下手中的高脚杯, 虽面色难堪，却优雅道：“雷总，傅经理, 我有点不舒服, 想上个洗手间, 你们先请自便。”
    说完后, 直接离开。
    雷总怀中一空, 莫名不爽。
    离开的背影匆匆狼狈，萧诗珊进了洗手间后，心中未能平复；她刚才看见了谁，看见了什么！
    那个人……
    萧诗珊握紧拳头, 漂亮的美甲陷入手心里。
    几分钟后，补了个妆；萧诗珊便出来，雷总跟傅经理却不见人影，她乐意至极。
    刚打算转角；面前刚好经过两个人，她一愣，僵在原地未敢动。
    “宁师兄，我实在没想到，你会来。”
    宁房西装革履，面如白玉；称得上翩翩公子：“我刚回来，被万清方拉到这里了。但我也没想到，你会帮邵家人做事。”
    旁边那人也不差，眉眼温润，却清冽如冰泉，话语间流淌着冰冰凉凉的感觉，但也不会让人坠入寒洞，反倒是柔和的。
    “世事无常。”
    两人从她面前经过，萧诗珊松了一口气，便往他们的反方向逃离。
    宋清尔脚步一顿，稍稍侧首，眸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
    宁房见他停步，问：“看到美女了，小心我告诉许枝。”
    宋清尔轻笑：“别。走吧。”
    晚宴要很久才能结束，但宋清尔从未有彻夜玩乐的情况，所以便提前离去了；邵壹燃一看，也顾不得，跟着一起走了。
    地下车库凉意袭来，邵壹燃侧首看着地下亮光照射在宋清尔脸上，更显如玉苍白；眼睛下方的眼圈也浓重了不少，眼皮耷拉着，似乎很累。
    也对，他今早还在A市，下午他便紧急call他过来B市，这路程赶的自然累人。宋清尔拉开驾驶位的门，邵壹燃马上走过去道：“我来开车吧。”
    他抬眸，累得不行，点点头便开门坐到后座上了。
    清晨醒来之际，房间通透宽敞，几扇窗都拉上厚重的窗帘布，遮挡外面的阳光。
    宋清尔醒了。
    他发现这里不是他的房间，甚至旁边还有一个人在。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换了……
    宋清尔：“……”居然换了……
    如果这里是自己的房间，他一定一脚把隔壁的邵壹燃给踢下去的；宋清尔拿起自己的东西，走了。
    这里是B市邵家的房子，B市活动比较多，所以宋清尔在这里也有一间专属客房，何况他以前也在这里读过书。
    刚回到客房，许枝就来电话了。
    电话里软糯的声线响起，对方似乎也是刚醒来：“你去哪了？”
    “上午请个假，下午我回来上课，我在B市。”
    许枝一顿，皱眉：“你老是跑B市……你是不是在那边……金屋藏娇啊。”
    宋清尔眉眼一抽：“想象力倒也不必如此丰富。”
    女人的第六感说准不准，说灵不灵；自从被她听到魏青与其他老师的八卦后，她越来越上心了。
    “宋清尔，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这时候门口叩了两声，邵家的保姆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宋先生，早餐给您送上了。”
    这里的保姆尚为年轻，不过二三十岁。
    宋清尔下意识捂住手机，但后来一想，捂住干嘛。
    不过是条件反射罢了。
    许枝在那一头，只听见敲门声，后面什么都没有了。她刚起床，看了看点，快要上班了。
    “好，门没锁，你直接进来。”
    宋清尔松手了。
    “那我先离开了，宋先生慢用。”
    保姆离开后，宋清尔对着电话说：“刚刚那是保姆。”
    许枝：“……你绝对有事瞒我。”
    等不及中午离开，宋清尔今早就打算走了；再这么下去，许枝得怀疑，那么他可伤心死了。
    宋清尔洗漱完，换件衣服拿几件琐碎物品就匆匆离开了。
    保姆见状，走进房子里，发现早餐一点也没动。
    今天上班的路上，许枝坐上地铁，但是上班时间人太多，限流了；她便选择坐公交车。
    车多人多，塞车了，甚至还出车祸了……
    许枝倒霉的下车。
    今天真是不宜出门。
    这会儿是迟到了，但她有正当理由，所以不怕，现在离中学也不是很远，许枝选择走路过去。
    谁知，却碰到同样在路上的阚学名。
    “你？”许枝率先开口。
    阚学名道：“今天去学校办理一些事情。刚好今早出门占卜到可能会有意外发生，星盘显示建议步行，所以……”他眼睛侧看，马路上八车追尾，堵塞了整条路，果真严重。
    “星盘是对的。”
    许枝脚步一顿，狐疑道：“你会看盘？”
    阚学名摇头：“不会。”
    许枝笑笑：“那你说的那么专业……”
    阚学名拿出手机，在许枝面前晃晃：“下载个APP就好了。”
    许枝：“……”一时间接不上话。
    一个脚步跨度大，一个跨度小，两人渐渐生了距离；阚学名察觉后，便稍稍慢了下来，不解的问：“你不怕迟到？”
    “我没课。”理所当然的回答，让阚学名一噎。
    “对了……盘上说，我今天的爱情运也不错。”阚学名说的时候，眸光一直没散去，望着许枝的眼里，如星碎落地。
    过于刺眼，许枝没敢直视。
    不过她悄悄的说一句：“恩恩，阚学长的爱情要来了。”
    却不然，这句话给阚学名误会了。
    爱情来了？什么意思。许枝在暗示什么吗？
    但其实许枝也不过是随口胡诌的；某人却放在心上了。对方一直没跟上，许枝回眸看到阚学名愣在原地，耳尖巧红；许枝一愣，该不会是说错了什么话吧。
    后知后觉，才发现刚刚那句话是大忌。
    “阚……”学长两字未出，旁边就有声音响起。
    “学长，许枝，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不进去吗？”
    两人都不知不觉走到校门口了，却在逗留，让宋清尔眸光微闪，按耐心思。
    现在不过是九点，许枝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已经是六点，三个小时就从B市赶到A市，怪不得宋清尔一副匆匆而来的样子。
    许枝抿嘴，有点不大高兴。宋清尔绝对有事瞒着自己。
    索性，许枝淡淡道：“那我先进去。”
    两人气氛不太对劲，阚学名刚想说我也一起进去，宋清尔便抬脚提前跟在许枝身后，那样子，只看见言笑晏晏与温柔缱绻。
    阚学名忽然又明白了什么。
    星盘看来也不是一定准确的。
    “你生气了。”这话说的很肯定。宋清尔看着她娇小的背影开口，这么多年了，好像也就高中长了个就停止生长了。
    他是能大跨步跟上，但是……还是算了。
    许枝脚步一顿，稍稍回眸，忽而一笑，略微俏皮：“宋清尔，我知道你去了B市，你去见了谁？”
    有些事，还是问出来比较好；男人是猜不出女人心思的。
    宋清尔踟蹰了。许枝仔细打量，他虽穿着白衬衫，但衣服下摆很皱，扣子前一个也没扣好，头发稍稍凌乱，虽是美景，但许枝越看越气。
    “我只不过早上打了个电话，你居然提前回来，真有我心。”
    宋清尔扯扯嘴一笑：“那肯定，你是我女朋友。”
    许枝还想说什么，早课铃打响，趁此空隙，他说：“回家再问，我慢慢跟你说。”
    旁边经过两三个学生，刚好是三班的。
    “宋老师，许老师好。”
    两人皆对此微笑点头，做出一个好老师的典范。
    下午放学，有两位老师早早不见人影，也不知是去哪里了。
    夕阳掠过，树林荫下。
    有一个女步步紧逼一个男的，两人姿态过于……啧啧啧。
    “说，你去见了谁。这件衬衫，布料摸起来倒还不错，我很少见你穿的。”许枝踮起脚威胁宋清尔，步步逼近，奈何身高差距实在过大。
    倒是让宋清尔占便宜了。
    他抓过主动权，揽住许枝腰身。
    低头凑到耳边道：“我去见了宁师兄。”
    怀里的人身子一僵，随后许枝在胸前抬头：“见宁师兄，你穿的那么骚包？”
    宋清尔唇角一抽，这件衣服也不是他的，是邵壹燃的。
    当晚，宋清尔那句我去见了宁师兄在许枝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萧诗珊没有消息，又远在B市，看来，她得主动点了。
    许枝知道，三日后，宋清尔又要去B市，这人总是糊弄她。
    “我想跟你一起去。”
    听到这个提议，宋清尔下意识拒绝：“不行。”
    第68章 陆拾捌
    宋清尔的拒绝在许枝的意料之中, 但……
    许枝轻笑着威胁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买机票这种事，我又不是不会。”言下之意，你不带我去, 我自己去。
    宋清尔依旧沉默；许枝拉近两人距离撒娇道：“我就是想跟你旅游一次，行不行嘛~~”
    最终，宋清尔还是松口了：“好。”
    刚好是第二天是周末, 今晚，许枝跟慕惜雪说了下就离开了。
    “你说你去B市？”慕惜雪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许枝没察觉什么：“对。”
    慕惜雪看着电脑上的卷宗, 疲惫的闭了闭眼，似乎是随口说了句：“你父亲现在正在B市, 想见就见吧。”
    离开慕惜雪房间后，许枝一直很淡定, 但心里总是有点点起伏。
    许枝睡下后，慕惜雪一整晚都没睡，她披了件衣服便出去, 走到隔壁的宋家了。
    现在是凌晨两点, 这会儿人都睡了……
    在门前来回踱步, 最终还是放弃了。
    却不想, 门开了。
    “阿姨, 这么晚了，你不去睡吗？”宋清尔一身休闲衣服，精神焕发，不见一丁点睡意。
    慕惜雪皱眉, 未作回答。
    宋清尔轻笑：“门口有监控，我出来看看。”
    夜晚秋色，凉风袭来，总是带着寒意。
    “阿姨，先进来坐吧。”
    慕惜雪也没客气，便跟着他进去了；刚坐下，宋清尔便笑道：“阿姨半夜过来，应该是想着许枝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知道许雾在B市任职，那里的名门望族都集中在那里，当她知道许雾在那里时，是生气的。
    放弃了安逸的生活，就为了安歇红灯酒绿一点也不值得。
    但随后一想，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除了许枝的事情，还有一件事。关于一品的。”
    说到这个，宋清尔神情一凝。
    慕惜雪继续道：“他们查到你了，接着就找到我了。我当时知道消息的时候是震惊的，我不知道枝枝知道多少，但是这种腌臜事情，我也不想让她知道。”娱乐圈多乱，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呵护的好女儿，绝不想卷入这种事情里。
    宋清尔垂眸，眼睫毛耷拉下来，斜下阴影，他想起今日，不，昨日发生的事情：“恐怕也瞒不了多久。”
    翌日清晨，天边才刚泛起白色；他们就已经出现在机场了。
    “太累的话，可以靠一下。”宋清尔见许枝稍显疲惫。
    估计是起太早的缘故。
    他天天起早晚睡，倒是习惯了。
    几个小时后，他们到达B市中心最大的机场，既然他来了这里，就不会住酒店；不过这下子就真的彻底暴露了。
    真不想让她知道。
    宋清尔在心里叹一声。
    来到邵壹燃的别墅门前，许枝蹙眉，门前一个大大的邵字她可没错过。刚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嗖的一声，在宋清尔面前飞来一个人，似乎是准备熊抱。
    宋清尔抱着许枝轻轻躲过了。
    换来邵壹燃的一个怨念。看的许枝狂抽嘴角。
    宋清尔冷冷的看着，直言道：“有什么事就说。”一副委屈样肯定是惹了什么事。
    邵壹燃垂眸，弱弱道：“萧诗珊答应去星秀了，当导师……”
    宋清尔冷哼，他还以为什么事：“那就让她去。”
    许枝心中一动，原来萧诗珊跑到这边来了；她实在对娱乐圈的事情不太懂啊。
    邵壹燃便放松了，这才瞧见许枝的存在，惊疑道：“你居然把你小女友带着来了，你不是说不让她知道吗？”
    说完后半句，邵壹燃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
    但是迟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估计宋清尔早就把邵壹燃千刀万剐了。
    他下意识紧紧握住许枝的手，生怕她逃了或者气了。
    邵壹燃为了补偿，便装出一副很和善的模样：“小妮子，不如我带你去B市走走？”
    宋清尔等下的确有事要忙，但是刚下飞机他怕许枝累着了。
    “可以啊。”许枝微笑应答。
    宋清尔清眸冷冽的盯着他，邵壹燃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B市是有名的繁华地段，旅游景点更是都出现在初高中课本上，即便不用邵壹燃介绍她应该也知道哪里值得去逛一逛的。
    所以他直接开口问：“你想去哪？”
    许枝轻轻地说：“龙州。”
    邵壹燃眉眼一抖：“那里没什么好玩的。”
    许枝突然认真的说道：“我不是去玩，我是去见一个人。”
    邵壹燃其实也知道点点内情，当初萧诗珊以为他跟许枝有关系，是因为宋清尔的缘故，不过有人调查只查头不查尾的，便妄下结论。
    萧诗珊那时候时间紧迫，所以那次跟许枝见面才想着放出消息，逼迫邵壹燃出来，可惜被宋清尔全面压了下去。
    所以造成不了什么浪花，之后她便回了B市。
    龙州区域很小，小到闻名的景点也只有一间小小的公司，叫一品。
    邵壹燃还是妥协了，毕竟许枝也是个大小姐，脾气执拗的很。
    萧诗珊回来后，就恢复了通告，整天跑来跑去的不见人影。不过大多数是在B市范围内。所以再怎么样，她都会回到龙州伺候雷总。
    她倒是宁愿跑远点，可惜芳姐这段时间是不会给她走远的。此刻，她正在龙州的一个摄影棚里帮忙拍摄某个品牌的牛奶广告。
    当拍好后，萧诗珊衣服都还没换下，有个小小小助理走过来说：“珊姐，有人找你。”
    不是谁都能见她的，她皱眉问：“谁？”
    助理便道：“我在微博上有看见他，叫什么邵……燃。”
    萧诗珊马上反应过来，邵壹燃。
    大胆啊，她是很想见他，问题是这里是龙州，是雷总的底盘；邵壹燃独自前来见她，不是大胆是什么。
    她下意识反应回答：“你说我正在拍摄，没空，让他等着吧。”
    助理被这番话惊得目瞪口呆，但还是去复述了。
    邵壹燃虽然脑子却一根筋，但那也是面对宋清尔的时候，面对别人的时候，他可含糊不了。
    “她拍完了？”
    助理点头，点完发现不对劲。
    邵壹燃便道：“那我们走吧。”
    许枝不疑有他，跟他走了。
    走远了，看着助理进去了，邵壹燃才说：“咱们去后门守株待兔。”
    结果来到后门，看到人群拥挤的场面，邵壹燃拉着许枝往回走。
    “今天你大概无法跟她单独见面了。”
    意料之中，许枝没有失望。
    “等等，我可是萧诗珊的忠实粉丝，既然来了，也要拿到签名。”
    邵壹燃：“……我才不信。”
    萧诗珊今天心情平平，百般无聊；看到外头那么多驻足的粉丝，坏心情一扫而空。
    所以倒是很有心情为粉丝签几个大名。
    她连粉丝模样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拿着卡片签上去的。等签完抬眸之后，才……开始觉得惊慌，但瞬间变按捺下去了。
    “许……”
    许枝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便道：“聚聚？”
    萧诗珊无声的说了句：“好。”现在的情境若是不妥协……这里这么多粉丝，怕是会闹上热搜。
    来到车上，司机跟沐英出去，留个单独空间给他们。
    “你说了吗？”
    萧诗珊眼神闪烁回了一句：“没有。”随后萧诗珊赶紧解释：“我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
    “恩，好，我给你宁师兄的联系方式。”许枝很淡定的说，听到萧诗珊冷汗直流。
    萧诗珊不接过，皱眉。
    许枝细细说来：“我来B市不是给你机会的，而是我去亲自说了。刚好我爸爸在这里，当初，我也没有能力保留那些证据。或者被法医报告一同收起来，在A市呢。”
    说到这里，萧诗珊才开始害怕，证据；万万没想到还有证据能存留，都过去这么久了。
    “不要，许枝，我害怕。”她拖着许枝的手，苦苦哀求。
    许枝想起那天晚上，就像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样，令人很难以忘记啊。
    “你无心你的恶作剧，害了一条人命，害了整个家，你不觉得我帮你隐瞒了十几年，还不够吗？”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你帮我约，帮我约宁……出来，我我今晚说，马上说，你不要，找你的爸爸，求你了。”
    许枝颇为和善的点了点头。
    下车后，许枝走到邵壹燃身边，笑道：“你回去吧。”
    邵壹燃摇头：“我不回。”
    “我不需要你来陪。”
    “我不想回去工作。”现在，是宋清尔最最最忙的时候。
    许枝略微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宁房现在是B大的教师，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上次的晚宴上，完全是因为万清方的缘故。
    约他出来倒是十分容易。
    十几年未见，宁房依旧清爽，见到许枝后笑容可掬，一如从前温柔的大哥哥：“许枝，我倒是没回国多久啊，你就找上来了，肯定是清尔。”
    许枝笑吟吟的，便直接开口：“来找你有些事，今晚……有空吗？”因为有邵壹燃在，许枝没敢太裸露的开口。
    邵壹燃却把这忸怩的姿态看在眼里，彻底误会了……
    宁房浅笑：“有。”
    邵壹燃心里一噔，宋清尔你要被绿了。
    第69章 陆拾玖
    夜将至, 热闹非凡的街道间，有一家幽静的小酒馆。
    一间包房内。
    宁房似乎没有想到，许枝来了之后，身边还有一个现在名声大噪的萧影后, 敛去眼底的疑惑，他轻笑着：“萧小姐，久仰大名。”
    萧诗珊没有从容回应, 而是略微不安的一直看着许枝；反而许枝却无视她。
    “今天约你来的，不是我, 是萧诗珊。”说完，许枝在宁房错愕的眼神中起身。“你们单独聊聊。”
    萧诗珊突然扯住许枝的衣服, 面带哀求：“我要你留下。”
    她们两个的神态落入宁房的眼中，一向心淡平静的宁房也忍不住蹙眉询问：“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可以先跟我说清楚吗？”
    许枝瞥了她一眼，萧诗珊马上就半跪下；宁房眉毛一抖，马上站起来, 道：“你这是做什么？”
    萧诗珊嚅动唇部, 最后道：“霜黛的事情, 我很抱歉……”
    宁房忽然一片空白, 霜黛……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 问：“你？”
    霜黛一直藏在他心里，十几年了，从未忘记。
    “对不起，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当初只是把药藏起来，我不知道她不吃药会死的。”说着说着，萧诗珊抬头之时，脸上挂满泪水。
    她看到宁房一脸平静，心中不知如何是好。
    许枝却看的一清二楚，从得知霜黛的事情后，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后，到现在都是淡然的。
    萧诗珊心里很忐忑，其实这次说出来，她舒服多了；憋了这么久，她也是很心慌的，只不过接下来，她会更加心慌。
    许久，也未得到宁房的回应。
    就在萧诗珊认为不能成的时候。
    宁房说话了：“你先起来。”
    萧诗珊站起来，宁房看向许枝：“人是你带来的，你有证据？”
    许枝颔首，微微点头：“不过，我需要时间。”
    这一言一语间，似乎就把萧诗珊定死了；不行她不能坐牢，也不想坐牢；她知道许枝的爸爸是警察，妈妈更是一个律师；如果许枝出手，她绝对……
    “许枝，你说过，只要我向宁房自首，你就会保我的。”萧诗珊这话一出。
    宁房愣了，许枝挑眉。
    许枝抿嘴，最后道：“我没有说过，我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尚在，你杀死的是宁师兄的人。”
    萧诗珊磨牙，不太服气的看向宁房，眼底流露一丝害怕：“那你想怎样？我只是把药藏起来了，这么多年，我心里也不好过，但我不想坐牢。”
    宁房淡淡的笑起来，那笑有些苍凉：“谁的心里好过。”随后他看向许枝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怨念：“你早就知道了。却一直瞒着。”
    许枝垂眸，不作答；当时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也是后知后觉。
    “说对不起的，应该还有我，我知道这三个字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是我仍然要说。”
    宁房摇摇头：“我放不下的，只有霜黛。”
    “萧小姐，你还是去警局自首吧。”
    最后他抬眼望着许枝：“希望你能将证据呈现，不要再有隐瞒。”
    许枝点头的瞬间，是萧诗珊崩溃的瞬间；她忽然大叫：“我不同意，你们有问我的意见吗？许枝，我跟你来，是来救赎你当年的错，你为什么要把我推出去。”
    这话说得黑白颠倒，许枝蹙眉，简单粗暴：“你是不是有病。”
    宁房安抚许枝，对着萧诗珊道：“你先走吧。”
    萧诗珊恨恨的看了许枝一眼，抹了抹脸上残留的泪水后，拿起自己的包包离开了。
    彻底看不到人之后，宁房才道：“她走不出B市的。”
    许枝皱眉道：“证据在A市公安局内。”
    宁房淡定道：“她走不出A市的。”
    许枝：“……”
    宁房送她回去了，他看了眼别墅的外围，笑道：“没想到你住在这里。”
    许枝尴尬笑笑：“是，宋清尔带我来的。”
    宁房点头。
    许枝下车后，抬眼便看见大门处有个少年站在那里，一如的眉眼温润：“你怎么在这？”
    宋清尔侧眸看了看身后，含笑道：“邵壹燃跟我说，我被绿了。”
    许枝嘴角微抽：“我没有。”
    宋清尔挑眉，没想到许枝真的解释了：“我还信不过你吗，而且，你敢跑吗？”
    许枝握起拳头轻轻锤了一下他胸口：“别太自信，我看宁师兄就很帅。”说完从他面前走过去，宋清尔跟上。
    他只是轻轻道：“你不会。”
    许枝听见后，甜甜一笑。然后挽着宋清尔的手臂向内走去。
    送许枝进房子后，宋清尔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离开；顺道看见了经过的邵壹燃。
    他哼了一声：“大家兄弟一场，别怪我不提醒。”
    宋清尔淡淡无视他的话，只是擦身而过时，说：“你以后再敢说她的坏话，我就把你的手办全扔了。”
    邵壹燃一下子就醒神了。
    差点没跪下叫爸爸。
    回到房后，才发现慕惜雪有两个未接电话，他立马接起回拨。
    但是对方显示关机状态，宋清尔略微失望的放下了。
    萧诗珊回去之后，推了所有的活动通告，连同沐英也抗拒门外，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窝在被褥里，哪里都不想去。
    她流了很多泪水，但仍然还是害怕，不想坐牢，不想出去，不想见到他们，他们都是坏人再逼自己承认，她受到了威胁。
    这件事，连芳姐也束手无策，最后还是找了雷总。
    雷总听了之后只是一脸不耐：“如果再不出席任何活动，你跟她说，公司就会把照片发到网站上。让她自己来定夺。”
    芳姐就知道怎么做了。
    对于萧诗珊来说，无论怎么样，都是灾难。
    最终芳姐把雷总的一番话叙述一遍，萧诗珊妥协了。
    星光的录制也要准备开始了，宋清尔跟邵壹燃正式忙碌，筹备工作一直都是宋清尔代劳，但他答应过邵壹燃父亲，会领着他走上正道。所以这些琐碎功夫也还得邵壹燃亲自下场。
    萧诗珊参与录制，是星光的导师，自然也会跟宋清尔碰面，见到人时她眸中一缩，最后还是平稳下来了，毕竟不能自乱阵脚。
    像这种综艺节目，一般是有剧本的，当然投资方那边塞了几个人过来，是内定能一路晋升的。
    这些是圈内规则，宋清尔不喜欢也要妥协。
    “宋经理，方小姐那边……”助理有些为难。
    宋清尔蹙眉，放下手中的剧本，像门外走去。助理亦步亦趋的跟上了。
    邵壹燃看着宋清尔离开的方向，心神不宁。
    在某人离开后，一股无形的气场消逝一般，让萧诗珊松了一口气。
    “邵总，有事想跟你谈谈。”
    另一边，宋清尔才开口，五官柔和，面部刚毅的结合会让人产生温柔的错觉：“什么事？”
    “方小姐说，想要一路晋升总决赛，但是编剧跟制片人不同意，就吵起来了。”
    方颖。
    宋清尔马上锁定了这个人，一出道就拍了几部小成本制作的网剧，小有名气；后来被尚城的老板尚黎看中了，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但在这个圈子里始终还是个新人，所以当邵晨承办星光这个综艺时，方颖联系尚黎，要求进去参加，提高曝光率。
    说到底是个有背景的，而且背景还不小的那种。
    她脸还算可以，可惜演技不太行，唱歌也一般，跳舞更是肢体不协调，这样的人上了总决赛，邵晨只会自砸招牌，但又不太想得罪投资方。
    “她现在在哪？”
    助理道：“还在酒店，没出发。”
    宋清尔眉峰一抖，稍显怒气：“不加，爱来不来。”
    方颖就是在等，等邵晨的人妥协。
    可惜她接到消息后，邵晨的已经录制到一半了，居然还没有人通知她，她气的怒中火烧！
    小米在旁边小心翼翼：“颖姐……”
    方颖和善一笑：“没事，我们先出发吧。”
    小米点头。
    总导演不是他们，宋清尔在旁边看着录制现场，不要出错就行。邵壹燃一直跟着总导演学习，这让宋清尔产生一种有儿初长成的错觉。
    “萧诗珊下去吧。”邵壹燃忽然说道。
    宋清尔蹙眉，走上前：“怎么回事？”
    邵壹燃看了看四周，才没好气道：“萧诗珊说只拍一期。”
    宋清尔冷笑提醒：“她签了三期。”
    这才是问题所在，邵壹燃更是有气没地撒：“她宁愿赔偿违约金。”
    虽说也不是非要萧诗珊，但临时哪里能找到比较有经验的人来当导师呢。
    宋清尔放远了目光，道：“你好好拍，这事，我来处理。”
    邵壹燃点头，有宋清尔在，他总有安全感。
    萧诗珊回去一品，马上就被雷总叫进办公室；在回去路上，宋清尔早就致电一品，所以雷总知道后，很奇怪的没有暴怒。
    雷总点燃了一根烟，神情怠倦：“给我一个解释。”
    萧诗珊却笑了，她上前一步，眼神坚定：“雷总，我们一品好歹也长居B市那么久，一个小小的邵晨也才刚刚崛起，我们为何不效仿，而把钱给别人赚呢。”
    一品向来是投资咨询公司，从来就是投资综艺电视剧，甚至连电影只投过一次，而且还输了。
    一品很稳定，但同样的，一点进步也没有。
    这种问题，相信雷总也早就知道了。
    第70章 柒拾
    雷总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含着轻蔑：“你倒是大胆，我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见你这样。”
    萧诗珊慢慢地坐下，眼神极致妖娆：“雷总对我这么好, 我自然要报答你的。”
    雷总不动声色，小眼睛一直盯着萧诗珊，因为他感觉萧诗珊还有话要讲。
    萧诗珊也不负他望, 双手缓慢的覆到雷总的手背上，娇嫩的小手与粗粝的大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接下来, 我们该谈谈续约的问题了……”
    雷总手一翻，就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 摩擦：“哦？怎么谈？”
    萧诗珊笑意加深：“续约十年，您看如何啊？”
    雷总忽然觉得心情一片舒畅, 眼底满是算计：“那就要看看萧影后的诚意如何了。”
    长夜漫漫。
    一顿饱腹餍足后，萧诗珊抓起床沿的衣服慢慢地穿起；雷总油腻的双眼扫来扫去的，露出满足的笑颜。
    “刘总那边……他很想你。”
    萧诗珊身子一抖, 回眸时已风情万种：“我也很久没见到刘总了。”
    雷总便悠悠的下了定论：“那你明晚去吧, 不对, 应该是今晚。刘总那边承诺了, 会给你投资一部电影。”
    萧诗珊不在意这些, 她只在意续约的问题：“那，续约十年的事？”
    雷总不做其他怀疑，只是道：“今天下午我会叫芳拟好合同的，你好好休息就过来。”
    萧诗珊背对着雷总时, 眼底的恨意挥之不去。
    许枝是被电话铃声吵醒了，当迷迷糊糊接起来，听到里面的声音后，彻底清醒。而且十分的震惊，似乎没想到萧诗珊会主动打电话来，还提议……
    “我跟你去A市，带上宁房。不过再给我一段时间。”
    真的脑子被雷劈一样，彻底清醒。
    许枝马上翻身下床，穿好鞋子，用了十分钟的洗漱换装之后，她决定了，再请假多几天。
    结果刚出门，宋清尔就在等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的行李包，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回家了。车票……”
    许枝开口打断：“我……还得带一个人回去。”
    宋清尔问：“谁？”
    “萧诗珊。”
    清冽的眼神来自于上方，许枝的头越来越低，正打算接受宋清尔的盘问。
    “那件事，我知道。”
    许枝瞳孔一缩，心猛地一跳；今早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激烈。
    但是宋清尔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他有些在意：“你非要跟我来，是为了萧诗珊吧。”
    许枝没有回答，宋清尔上前贴近，抱着，给予温暖：“想做什么就做，但是不能绿我。”
    许枝好气又好笑，嘟哝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接着将头埋在他怀里，感受他独有的气息。除了父亲，这里是她感受到最温暖的怀抱了。
    “清尔，准备出发了。”邵壹燃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不过……额，他似乎坏人好事了。
    两人自然而然的分开了，许枝也没有什么害羞的神情，一副理所当然是第三者的错。
    邵壹燃咳嗽两声，眼珠子转来转去，欲说不说的模样。宋清尔微微颔首，声线低沉：“有话就直说。”
    到了如今的地步，他并不想瞒着许枝任何事情了。
    邵壹燃撇撇嘴，捏着一种很奇怪的声音说：“你的小助理累到了，今天请假了，人手不足。”
    许枝眨眨眼；宋清尔扬眉一笑：“我助理是男的。”
    许枝挽着他的手，一副很亲密的样子：“我今天有空喔~~”
    现场还有总导演在指挥所以还算比较有秩序的分布情况，只是，方颖那边依旧没有解决；她已经开始联系尚黎了，宋清尔想着，估计今晚就得见面。
    邵壹燃拿着剧本走来，语气有些可惜：“本来方颖的剧本写得是最有亮点的，可惜了。”
    宋清尔垂眸沉思，拿过剧本一看，除了遗憾没有到总决赛，方颖一路的表现都非常讨喜，根本就是为她而写的剧本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但又不想因为个人而毁了整档节目。
    “你叫阿晨去找方颖。跟过去看看情况。”
    邵壹燃握起拳头在嘴边咳嗽：“阿晨今天请假了。”
    宋清尔这才反应过来，放眼望去忙忙碌碌的行人，他叹息眉眼所见的担忧。
    “我让许枝去？”
    宋清尔果断摇头：“不行。”
    邵壹燃刚想说话，有两个工作人员便找来。
    “邵总，灯光还得你去看看，等下要开拍了。”
    “宋经理，后台编排制定那边还得确认。”
    宋清尔跟邵壹燃相望一眼，看到了对方的无奈。邵壹燃本来还想说，让宋清尔跑一趟的或者自己。
    宋清尔手里攒着剧本，大步向前走去：“那就先把方颖丢一旁。”
    许枝一直跑来跑去为那些艺人传通告，等到暂时可以喘口气的时候。有人便找来了，听说是这次录制节目的制片人。
    她一眼就看穿许枝是新来的。
    “你是哪家公司的人？”
    许枝一愣：“邵晨。”
    制片人姐姐松了一口气：“正好，你跟我出去一趟。”
    许枝：“去哪？”
    “方登酒店。快，准备一下合同跟通稿，都带齐资料跟我走。”
    许枝随便应了两口，就收拾东西跟着制片人姐姐出去了，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上了车后，倒是有交流的时间。
    “姐姐怎么称呼吗？”许枝问。
    制片人看过去，才发现是个肉脸小可爱，眼睛还圆乎乎的。看得她还算愉悦：“叫我林姐就行。”
    许枝默默地记下：“林姐，我们去酒店做什么？”
    说到这个，林姐脸色忽然就沉重起来：“找方颖，劝她来录制。”
    不过许枝不知其因，只能单纯问问结果：“如果劝不了怎么办？”
    话一落，林姐就轻描淡写道：“那就换掉。”
    额，那干嘛还大费周章的去找她……不过这话许枝可没敢说出来。
    半个小时后，到了方登酒店，高楼耸立；是B市比较有标志性的六星级酒店，一般小明星是住不起的。
    许枝心里暗暗给方颖这位艺人定了个位置，看来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林姐在上电梯的时候，便嘱咐许枝：“本来你一个新人也不该来这种地方，只不过实在是没人了，所以呀，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别畏畏缩缩的。”
    许枝很乖的点了点头。
    刚好裤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是优美流畅的轻音乐，让人听起来并不刺耳。
    许枝刚拿出来，林姐就说：“挂掉。”
    许枝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宋清尔：“啊？现在？”还没见人呢，接个电话也不行吗。
    “来这些地方，你最好关机或者静音。这是工作人员的基本要求。”
    许枝乖乖的按下静音键，叹息。这行真的不好混。
    方颖此时在酒店吃着高级的餐食，看着喜欢的美剧，正被剧里的情节逗得乐的时候，小米进来说，有人找。
    她以为是尚黎，但不应该，纽约飞到这里，至少也要凌晨才能到达机场。
    她一下子意兴阑珊的随意道：“谁啊？”
    “林制片，还有一个不认识的。”
    方颖两眼放光，难道是宋清尔妥协了。
    “让她们进来吧。”
    林进来后，方颖笑吟吟的：“林姐，我可盼着你来了。”
    接着就把目光放到后面的人身上，不过似乎在哪里看见，但是记不起来了。
    林姐向后面伸手，许枝识趣的将剧本放到她手里。
    “颖姐，剧本方面我已经改的不错了，如果你参与进去，绝对大受好评，我林姐在这行做了这么久，说的话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这话一出，方颖看的必要都没有了。
    “是啊，这么好的剧本，不坚持到最后可惜了。”
    林姐微笑，不受丝毫的影响：“过于完美的形象，观众的质疑声会相当大的，这也是为您着想。”
    方颖昂首看向远处微笑，笑意里有着不想妥协的意思。
    林姐脸色也开始黑了。
    许枝站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小姑娘，我倒是没见过。”
    林姐暗暗翻个白眼，方颖才二十五，就叫人小姑娘，果然辈分这东西就是难搞。
    “新来的。”
    方颖呵呵笑了：“哪家公司的。”
    许枝愣了，林姐看了她一眼；她便回答：“邵晨的。”
    方颖眼里暗了暗，不过很快又明亮起来：“我好像在微博热搜上看到过你。”
    这话一出，惊了林姐跟许枝。
    林姐狐疑了，许枝更是无辜。
    “我，转行第一次，没上过什么报导。”
    方颖是完全记起来了，她当时刷微博，看到热搜直直上升居然是个素人，饶有兴趣的点进去，结果只有几张照片，唯一记得比较清晰的是有萧诗珊。
    后来尚黎找来，她就把这事抛诸脑后。
    想起来要看的时候，那篇报道便消失一样，仿佛从未出现过。
    今天看到许枝的脸，才彻底想起的。
    “你认识萧诗珊？”
    许枝正纠结要不要说认识：“有远远看到过真人。”
    方颖的脸有婴儿肥，所以笑起来一点攻击力都没有，话语间也不会特别凌厉，只是这对话，却让许枝觉得瘆得慌。
    “那，你跟邵壹燃什么关系呀。”
    第71章 柒拾壹
    许枝抿嘴, 摇摇头：“没关系的。”
    林姐看着方颖大有一直问到底的意思，又看着许枝的态度不对；只好及时止损。
    “颖姐，不过是新人罢了，这次找你, 也是为了剧本，既然大家意见始终有矛盾，还是等尚总回来, 我们再谈吧。”
    方颖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慵懒：“行, 也快了。”
    “好，那我们先走了。”
    林姐跟许枝刚走到门口, 方颖忽然开口：“等等，我送你们下去。”
    林姐嘴角一抖：“颖姐, 这怎么好意思呢。”
    方颖笑了，笑的可爱单纯：“我只是下去看热闹而已。顺便送送你们。”
    什么热闹？
    小米上前去解释：“门口车祸了，死了人。”后面的话欲言又止的, 但是都说到这个地步了, 勾起了林姐跟许枝的好奇心。
    林姐急了：“哎, 你怎么不说下去呢！”
    小米左顾右看的：“死法相当惨烈, 车轮碾爆头颅, 血溅当场。现在警察来了，连高级督察都来了，很严重。”
    许枝皱眉，对于这种血腥场面不太喜欢。虽说也不害怕。
    林姐摸了摸下巴：“这么严重啊。”
    方颖已经穿戴好了, 戴着墨镜。
    “走了走了，去看热闹吧。”
    林姐瞅着，方颖一脸兴奋的，略感不适。
    就在离方登酒店前面几米的道路，一辆货车在公路上行驶，接着几对男女便突然冲出马路，司机及时刹车，还是伤了三人，死了三人。
    其中一人，头颅直接碾爆，另外两人被撞飞，救护车过来时，已证实死亡。
    “老大，咱一回来，就遇上这事，可真倒霉。”
    那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可以现在就走。”
    “别别别，我马上叫人收拾现场。”
    拍照的工作跟搜证的工作都已经做好了，就差要清理道路。
    方登酒店住了一部分的艺人，只有方颖敢下来看；许枝跟林姐对这种场面可没兴趣。
    “颖姐，那我们先走了。”
    方颖的眼睛透过墨镜看向许枝，眯了眯眼，在许枝刚走的时候，不小心撞了撞许枝。
    完全是意外，因为陆续有人下来看热闹了。
    现场的狗仔被警察赶走了，一般这样的太严重又太血腥的禁止播报，所以艺人或者老板都下来了。
    方颖穿着高跟鞋，背后面的人一推，才会撞到许枝的，不过她并无愧疚之心。甚至觉得天助我也。
    许枝前面是林姐，两人都撞了一下，林姐稳住了；许枝也稳住了。只不过，平衡力不够，就在差点要跪下去的时候，有人接住了她。
    许枝一愣，额，这宽肩大手的怎么也不像林姐。
    闻着熟悉的味道，许枝瞬间全身僵硬。
    方颖扬起笑容，摘下墨镜，徐徐走去：“许督察，我们前不久见过。”
    许雾缓缓的将许枝扶好后，才对上方颖的笑容，给予淡笑：“你是？”
    方颖尴尬了，解释道：“上次尚总的晚宴，我是出现在他身边的。”
    许雾似乎记起了，挑眉道：“原来是尚总的秘书。幸会。”
    要不是场合不对，林姐就要笑出来了。方颖四目相望，幸亏没有狗仔，不然要丢脸死。
    对话间，许枝已经暗暗退出了，还无视了林姐，直接到车上边等待。
    许雾眸底掠过一丝失落。
    B市是B省的中心，B省则是国家的政治中心。而A市是经济大省的中心，省级不一样，就算同样是高级督察的位置，那也是天差地别的。
    在B市，许雾得到了最好的待遇，这是他之前拼死得来的成就。
    他也是最近才回来的。
    而现在，他心中一直以来平静的湖，被激起了风浪；许枝的态度的的确确伤了他。
    她长大了，成熟了不少；但脸上还是带着奶膘，眼睛一如既往的圆碌碌。
    戈姜这时候走来，轻声道：“老大，结束了。”
    许雾点头，面无表情对上方颖：“失陪了。”
    方颖笑着点头，不敢太张狂了；这可是连尚黎都客气的大人物，也是他想拉拢的，如果她能做到的话……
    “小米，回去了。”
    林姐走到车上，待两人上了车后；她突然道：“许枝，我发现你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女主角。”
    许枝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听懵了：“什么？”
    林姐多说无益，只得叹息：“你自行体会吧。”
    刚说完，林姐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车上了，看到了宋清尔跟邵壹燃好多未接来电。
    许枝正巧也在玩手机，宋清尔的来电显示简直要刷爆她手机了。
    等她们回去之后，现场一片乱糟糟的，录制也没有完成。林姐懵了，走到邵壹燃处；邵壹燃直接无视林姐，眼睛闪亮亮的看向许枝：“我的天啊，你就是我的救赎，快快快，跟我进去，找宋清尔！”
    林姐刚想开口的姿势就这么僵在原地。
    许枝还没清楚状况，就被邵壹燃扯走了：“怎么了？”
    邵壹燃火急火燎的：“我的姑奶奶啊，你没什么就不要乱跑啊，清尔发现你不在了，都罢工了，全场的人都在找你！”
    许枝跟着他拐了几个弯，终于看到了一脸沉重的某人，似乎正在面临龙卷风的中心，席卷身边的人。
    “清尔，你的宝，找来了……”
    宋清尔立马转身，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墨眸从上移到下，停留在邵壹燃抓着许枝手腕的地方。
    邵壹燃注意到了，猛地一下放开；然后离许枝十万八千里远。
    宋清尔大步跨进，抓起许枝的手，走到最近的一间化妆间，进去之前，嘱咐邵壹燃：“可以开始录制了，让导演准备事宜。”
    全程，许枝都看不清宋清尔的脸色，只知道他心情很糟糕；不禁想到自身，好像自己也没做什么吧……
    唉，男人心海底针。
    宋清尔当面第一句话就问：“去哪了？”
    许枝诚实回答：“跟林姐出去，见方颖了；还看到了车祸现场。”还……后面的话许枝隐下去了。
    宋清尔淡淡的问，看不出什么表情是生气还是在放松不知道：“她有没有欺负你。”
    许枝摇摇头，终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了；主动上前蹭蹭：“没有，林姐很好，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对，是我错了，是我混蛋……”
    “好了好了……”宋清尔被她后面那句混蛋给逗乐了，捏着她下颚轻轻在她唇上点了点：“我到现在都提心吊胆的。”
    然后接下来的时间，宋清尔要求许枝寸步不离的，搞得许枝超级尴尬；没人敢给她事情做。
    然后她不断骚扰宋清尔，但是他太忙了，就打发她去休息室吃东西了……吃了一下午。
    结束录制的时候，宋清尔问：“肚子饿吗？”
    许枝呵呵：“你说呢。”
    “宋经理，尚总回来了，邀请今晚鹤庆晚宴。”
    宋清尔安然接受。
    那人未走，继续道：“听说尚总在纽约那边挖到一个很厉害的经纪人。”
    宋清尔轻挑眉，带着明显的笑意：“的确要去见识一番。”
    人走后，许枝撒娇：“我就不用去了吧。”
    宋清尔哼了一声，超级傲娇：“你想去，我还不给你去。”人那么多，他还想将许枝收起来不见人。
    A市公安局内。
    “十几年前的档案你现在想要拿回去，需要出示证明；如果你是想翻案，就先按照程序让律师联系我。就算你爸是李刚，也要按照程序走。”
    许枝承认，她被噎到了；不过也正常。
    挂了电话后，许枝面色如常，眉眼的疲惫显而易见：“宁师兄，接下来的事情你就自己来吧，我不想管了，我很累。”
    宁房点头：“她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
    原来A市的公安局坐镇的是季韵了……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啊。许枝苦笑，但是换个角度想也是正常的。
    回到A市的路途挺远的，但萧诗珊很意外的非常精神，在飞机上也没怎么休息过。倒是让宁房生出一种视死如归的精神。
    一下飞机，萧诗珊问：“律师是你母亲？”
    “不是，我母亲不打这种案子很久了。”她现在处理民事纠纷比较多，刑事一类的，许枝也不愿让她再接触。
    “好，我不管律师是谁，我希望你们能按照程序办事，不要省略了不该省略的地方！”说完后，萧诗珊趾高气昂的离开。
    连宁房也搞不清楚萧诗珊到底在想什么了。
    许枝侧首看着他：“你怎么看。”
    宁房轻笑：“她肯配合不是挺好吗。”
    这件事辗转了很多次，季韵其实真的按照程序办事；宁房也确定翻案，远在米国的父母也一同叫过来了。
    这次将会有个落实，心里有个答案，曾经她的父母就怀疑过问题，只是真的没有证据。
    ——“萧诗珊是属于一品的艺人，还是刚续签没多久的，按照程序办事的话，需要给一品即律师函，而且会一并起诉。”
    萧诗珊笑的眉眼如花：“一品是隶属B市的，我希望能在那边开审，而且我手上还有很多相关一品偷税漏税的证据，不如一并审核了。”
    季韵看着面前笑颜如花大名鼎鼎的影后，觉得真是美人毒。
    “可以。交由B市公安机构审查，到时候会上交检察院。”
    整理的差不多，季韵说：“误杀也是很大罪名。”
    萧诗珊向后一仰，下意识从包里掏出烟条，问：“介意抽根烟吗？”
    季韵冷笑：“介意，这里是警局。”
    第72章 柒拾贰
    这案子最终还是落入许雾的手里, 过滤一遍资料后，他轻叹，桌面的文件摊开，证人处一栏, 一张小一寸红底照片上，里面的姑娘笑得腼腆，因为拍照时紧张, 所以眼睛瞪得老大，而且斗鸡眼的趋势。
    这件事是A市那边发过来的, 除却当年A市的案子，还包含了关于一品的案子。
    这萧诗珊是想拖一家公司下水。
    将资料整理一份后, 许雾说：“按程序上交检察院，让他们审核。口供方面……”
    戈姜明白的, 这种小事也不需要许雾亲自动手，只是因为有许枝在，他才自作主张的拿给老大看。
    “老大。”
    许雾抬眸, 周身气息令人不敢靠近：“还有什么事。”
    “尚黎那边对你个人发出邀请函, 被我截胡了, 你要去吗？”
    以为会拒绝, 他跟了许雾这么多年, 什么性子他还是能揣测出来的。
    谁知，许雾轻轻挑眉，一副兴趣浓厚的模样：“去，为什么不去。”
    据他所知, 宋清尔也会去。
    “啊？”
    许雾眯着眼，像只老狐狸：“去看下我女儿的眼光怎么样。”
    A市楼阁雅座。
    慕惜雪极少带自己出来这些地方吃饭。
    不过这里，她上次才跟某人来过，所以并不觉得惊奇。
    “妈。为什么阿姨的侄女不来了？”自从上次她吼了涂涂之后，一直想找机会跟小姑娘增进感情，结果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慕惜雪停下手中的食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涂涂怕了你，不肯来了。”
    这话说完，许枝的脸就瘪了一样：“我不是故意的。”
    一阵无言。
    许枝踟蹰了一会儿，还是将那事给说出来了：“妈，我在B市看到爸爸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在那里任职，为什么不去找他。”
    慕惜雪垂眸冷淡的回了一句：“枝枝，我跟他离婚了。”言下之意，再也没关系了。
    许枝抿嘴，看着珍味也没多大的食欲：“那我算什么？”
    接下来的话，覆上淡淡的悲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的童年都是清尔给我的。”
    餐桌静的连呼吸声都沉重起来，慕惜雪开口，说出的话极其残忍：“法律不是百分百的公平公正，何况是这个社会呢，这种生活。”
    许枝红了眼，忍着没掉一颗眼泪，点点头：“你说得对。”不完美始终是不完美，是一辈子的。
    吃完后，许枝抢先在慕惜雪面前付钱，对上慕惜雪怔愣的眼神，许枝轻笑：“就让我请你吃一顿饭吧。”
    随后跟服务员说了一声：“顺便开个□□。”
    慕惜雪笑了：“要一起回家？”
    许枝摇头：“我还有点事，妈妈你先回家。”
    “那我去取车了。”
    等慕惜雪走了之后，许枝鼻头一酸，不是很想待在这里了，转身离开。
    南方的秋天跟夏日没有区别；许枝打开门后，一股热风袭来，弄得一阵阵难受，像是被保鲜膜包进去一样，闷热。
    刚走了一段路，后面就有人追上来。
    “许枝！”
    她回头，发现是阚学名，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眼睛没那么难受后，浅笑：“阚学长，好巧。”
    阚学名摇头，扬唇：“看到你跟阿姨过来吃饭。诺，你还忘记拿□□离开。”
    许枝这才想起，十分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但眉眼间的忧愁依旧是散不去，阚学名看在眼里，很想说出安慰的话，但一想到……
    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当做安慰了。
    “你没事吧？”
    许枝一愣，以为是那些话他都听见了。但实际上，他只是猜测出来的。
    “没事，多谢关心。”
    突然有一道声音插入。
    “树枝，上车。”
    许枝扭头一看，果然看见一辆车内，车窗缓缓落下，看见宋清尔清秀的脸，还带着些沉重。
    许枝对着阚学名抱歉一笑，便直接上车。
    在阚学名眼里又还还拉上车窗，直接无视他的存在。
    阚学名咧嘴一笑，这小学弟的醋意看来不是一两天的。
    许枝上车之后才发现，他的行李还在后座上，应该是刚从B市回来的。对此，许枝道：“其实你在那边忙的话，可以不用频繁回来的。”
    本想发动车的宋清尔听到这句话后，便不开了，侧首看她：“如果我偏不呢？”
    “辛苦的又不是我。”
    “你就不能心疼一下我。”无奈的声音。
    “我刚刚就在心疼你，宋清尔得寸进尺说的就是你这种人。”说话间带上了几分揶揄。
    谁知宋清尔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盯着盯着，嘴角的笑意便淡了下来，只是确定一件事：“你哭过？”
    额。
    许枝赶紧摇头：“没有。”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宋清尔松口：“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
    车子越开越远，远离了市中心，来到一片荒凉的郊区；许枝问：“要去哪里？”
    宋清尔轻笑，说出来的话云淡风轻，不带一点情绪：“今天是爷爷的忌日，带你去见见他。”
    这话一出，许枝嘴角都僵硬了，随后懊恼：“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什么都没买呢。”
    看着她后悔的样子，宋清尔浅浅一笑：“没事，我买了，到时候啊，你不要在爷爷面前说我的坏话就行。”
    许枝瞪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还油嘴滑舌的。
    这是A市的墓园，四周荒凉，不是清明时节，来的人也非常少。
    宋清尔在后备车厢上拿出两袋东西，是水果。
    跟随他来到墓地，离宋爷爷墓地越近，许枝心里越惭愧。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来看他。
    打扫完，将东西整理好后，已经挺晚了。
    额头上全是汗水，眼睛被烈日照晒的睁不开来。
    静待看着爷爷的肖像，宋清尔心中涌起回忆，思念汹涌而来；许枝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岁月静好。
    眼底温柔缱绻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这一刻，倒是有些感触，珍惜眼前人。
    谁知道，许枝被宋清尔给雷到了。
    “爷爷，等枝枝生了孩子后，我一定会来看你，给你看看你孙子的。”
    许枝很想赏他一个巴掌，但是……算了。
    接着，宋清尔侧首，那眼里满是戏谑；给许枝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说：“你不准备跟爷爷评价一下我如何？”
    许枝咬着唇一直瞪着他，最后气鼓鼓的说了句：“你很好，我很喜欢。”
    宋清尔怔了，可疑的红粉色悄悄染上耳尖。
    他顺势而上：“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哈？
    许枝忍下破口大骂的冲动，尽量让自己保持一种优雅的姿态：“这也太快了吧。”
    宋清尔搭在许枝身上，一副我见犹怜的伤心样：“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许枝直接上手在某人的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
    但宋清尔无动于衷，不动如山。
    下一秒，宋清尔马上换上惆怅的哀思：“爷爷，看来我要让你失望了，许枝不肯嫁给我，至少这几年内你都没有……是清尔的不对。”
    抑扬顿挫，情感深厚。
    “我曾经答应爷爷，会让爷爷在我三十岁之前抱到孙子，看来这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我又一次辜负了爷爷。”
    本来前半句话许枝听着没什么感觉，但是那句又辜负了爷爷，倒是让她的心颤了又颤，久久不能平静。
    所以她在旁边开口，睨着他：“宋清尔，你这是在求婚吗？”
    本是揶揄的话，宋清尔却认真的点头：“当然，这还得让你首肯，之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
    许枝懂，他的长辈他的亲人在这里了，虽然在墓地上着实不雅，但他也说了，只是想得到自己的首肯。
    说罢，她轻轻依靠，亲昵的挽着手臂，蹭了蹭：“除了你，我还真没想过别人。”
    “你这是答应了？”
    “嗯哼。”
    在未解决霜黛的事情之前，她从未想过结婚成家的思想，她对这种生活并不向往。
    虽然她父母健全，却依然过的不开心；虽然宋清尔父母过世的早，但宋爷爷却把全部的爱都给他。
    慕惜雪看着许枝右手空荡荡的地方，不禁笑道：“他求婚了，你答应了？”
    许枝喝了一口水，很淡定：“对。”
    慕惜雪勾唇一笑，挑刺：“求婚戒指呢？”
    许枝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指上什么都没有，便问道：“当年爸爸求婚的时候有没有求婚戒指？”
    说起这个，慕惜雪脸上不禁浮现骄傲：“当然有。”而且那场求婚盛典还特别的浩荡。
    许枝摊开手，一副那又怎么样的欠揍：“那你们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慕惜雪暗自咬牙切齿，却偏偏没法反驳。
    许枝亮出白晃晃的牙齿：“是不是很想打我。”
    慕惜雪无语掩面：“……”
    “你要结婚也得跟你爸说。”越长大越调皮的孩子，她慕惜雪第一次见！
    “你自己说，我得表现出一副我不想见到他的样子！不然我结婚了，不会请他的。”许枝说完后，就走了。
    让慕惜雪陷入了纠结境界，她是不是被女儿坑了。
    第73章 柒拾叁
    “因人证不足, 二十四小时容后再议——”一锤定音，萧诗珊坐在旁听席上，咬着下唇，脸色苍白。
    她万万没想到, 许枝会不来！
    到底是为什么，她激动的抓住栏杆上，死死的盯着宁房悠然自得的背影, 他脸上噙着一丝淡然的笑，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似乎感受到强烈的目光, 宁房随之看过去，果真就对上了萧诗珊的视线, 她眼眸里充满了疑惑。
    宁房只捎了一眼，就再也没看过去了。也并不打算对杀人犯解释什么。
    下了庭之后, 萧诗珊恳求法警见宁房。
    鉴于萧诗珊在拘留期间表现良好，法警通融可以询问宁先生的意愿。
    萧诗珊想见他，是宁房意料之中；他礼貌的浅笑：“好, 我愿意见她。”
    灰暗的审讯室内, 阴冷八方；萧诗珊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不锈钢门咯吱一声, 她抬眸, 看见了宁房。
    宁房拢了拢衣服随之坐下, 姿态随和，脸上永远挂着一丝笑意；用萧诗珊平时的话来讲就是，好像做了半永久微笑唇。
    “许枝为什么没有来？”
    这次开庭，警方那边很快就将证据交给检察院审核, 所以开庭的也快；因为萧诗珊是艺人，外界有很多人关注这件事。
    她不信许枝不知道，除非有人压下去了。
    但宁房，有这么大的能力吗？
    宁房没做太多解释，只说：“时机未到。”
    萧诗珊的眼里却执着的想要一份答案，宁房稍稍叹气，语气带着些许无奈：“你就那么想快点锒铛入狱吗？”
    说到底，她也是个普通人，当时她也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在娱乐圈牛鬼蛇神什么都有，她经历很多，但是仍然忘不掉最初的那件事。
    她梦回中学时，仍然能想起当时宁霜黛苍白呼吸微弱的脸，从此心脏发作之类的事情都让她恐惧不已。
    生怕死在自己面前，浮现的是宁霜黛的脸；而且自己有时候也会呼吸困难，喘不上气，很难受。
    这种日子，她受够了。
    “我被拘留的这段时间，是我过的最舒坦的日子。”说到后面，隐隐带上隐忍的哭腔。
    但是害她的人，她一个都不想放过，所以她选择续约，就是为了拖一品下水。
    那几天疯狂的陪床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还收获颇多；她手里有足够的证据指证他们。
    宁房嘴唇动了动，最后道：“许枝不是最有力的人证，沐英才是。”
    萧诗珊瞬间怔愣了，马上把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她应该是逃了，回老家了，要么就回A市。”
    宁房轻蹙眉：“她老家在哪？”
    “丰城的一个村里，具体什么村我不知道，只听过她说山很多。信号也不是很好的地方，所以她一回老家，我基本联系不到她。”
    宁房做出一副准备离开的姿势：“好，多谢你提供的资料，我先离开了。”
    萧诗珊低低垂眸，不做应答。
    寒假过后，初三学子迎来了最紧张的学期，那就是六月份的中考。
    音乐课体育课全部停了，许枝是真的无聊了。
    魏青是教育处的人，这几天倒是忙死，偷懒的时候一如既往的跑到许枝的办公室里。
    “好冷好冷，许老师，你这里的咖啡好香啊。”
    许枝心中了然，马上倒了一杯过去：“算你鼻子有眼光。”
    魏老师抿了一口，入口醇香：“真的好香，什么牌子的？回头我也去买。”
    这可就问倒许枝了，她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是冲咖啡粉的吧，装粉的罐子呢？”
    许枝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透明的罐子，上面什么标签都没有。
    魏老师嘴角一抽，道：“这罐子好生熟悉。”
    许枝好心的解答：“这之前是装巧克力豆的。”其实是宋清尔买了咖啡豆磨好粉状然后随便拿个罐子装起来的。
    魏老师放弃。
    喝了几口，暖心暖肺，魏老师又开始说八卦了：“之前有件大事，你有没有听说过的，关于新晋影后的，不对，现在应该叫入狱影后了。判了误杀啊！”
    许枝手一顿，蹙眉，新晋影后，萧诗珊。
    “她被判了？为什么我不知道？”许枝嗖的一下站起来，大眼震惊，还带几分不可置信。
    魏青被她这个反应弄得一头雾水的，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微博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这件事啊。
    许枝突然回想起什么，越想越觉得不妥；这段时间她没怎么玩手机，不看电视，不玩电脑。
    原因是宋清尔这货老是带着自己跑，说是什么婚前旅游，解决婚前焦虑症的。
    上课铃如期响起，魏青赶紧喝完最后一口，急急忙忙道：“我先走了，待会儿再来哈！咖啡留点给我。”
    许枝马上打开手机一看，发现微博这个app突然没有了。
    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微信公众号上关注的tx新闻也突然被取消关注了。
    宋清尔你可以的！
    打开微信通讯录，她划到宁房的地方，想了想，还是不问了。
    因为萧诗珊的丑闻，导致邵晨录制的第一期有点尴尬；邵壹燃还不知道是该剪掉好还是补拍一期，拿不定主意，这种时候他会找宋清尔询问。
    然而这次宋清尔给出的答案是：“你也该放手去处理问题了，一品是个很好利用的机会。”
    邵壹燃愁眉苦脸的，眉毛紧锁能夹死苍蝇：“清尔，我，我没什么信心。”
    宋清尔低低一笑，清眸温和：“放手去做，天塌下来了，有我撑着。”当然，还有你爹。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你可以写一份报告给我，让我了解一下可行性。”
    有他这句话，邵壹燃整个人都放松了。
    就要不要剪掉萧诗珊这件事，他考虑了很久，三天三夜都说得过去。
    萧诗珊被判刑后，接下来是审查一品传媒有限公司，法院那边申请封了公司，雷总现在到处在找人疏通，不过可惜这件事有警局介入；这个时候谁都不想参一份。
    留还是毁，这是个问题。
    邵壹燃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然后马上在电脑面前敲打键盘。
    “姜哥，外面有个女的找队长。”
    戈姜蹙眉：“女的？”上次那个方颖已经搞得老大很不耐烦了，这次还来。
    “就说老大在开会，开一整天。”
    站在门口的慕惜雪听到这回复后，眉毛狠狠地抖了一下，虽然她消失在江湖很多年，却不代表当年的锐气就这么消灭了。
    “哦？这位小警员，麻烦你再带多一句话进去，你就说，他不见我的话，一辈子也不要再见他的女儿了。”
    当小警员讲这话复述给戈姜时，他正在喝茶，听见后，噗的一声全撒出来了。
    小警员：幸亏离得远。
    戈姜脸上浮现平时都不见的慌张样：“你你你，快请那个人进来，我去报告老大！快快快！记得她只喝咖啡的。”
    不过戈姜此刻说的话也不完全是错的，许雾这会儿的确在开会，而且好巧不巧，刚好结束。
    比起萧诗珊误杀一案，上头更看重一品偷税漏税的事情；虽然萧诗珊证据也算全，但一品也不是吃素的，一请就直接来了整个精英律师团。
    倒是能在其中抓住漏洞，如果就按这样的证据交上去，基于一切疑点利益归于被告；不用打，许雾已经看见结局了。
    就在这么烦扰的情况下，戈姜来了。
    “老大！”说话间还隐隐带着颤抖。
    许雾伸手在鼻前揉了揉，一副疲倦的样子：“如果不是关于一品的消息，就出去。”
    戈姜额了一声，关上门，悄悄的说：“老大，如果关于枝枝的呢？”
    许雾猛地抬头，眼里带着十分的不可置信，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出来。因为他害怕不是他要的那个答案。
    “那我叫她进来？”
    许雾点头。眼神晦涩不明，似乎比刚刚的压力还要更大。
    来人是慕惜雪，她看到戈姜的第一眼后，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看的戈姜一阵冷汗，这位嫂子的功力他可是见识过的。
    “嫂子……”一旁带人进来的小警员，第一次见到戈姜那么的低眉顺眼。整个人都惊呆了。
    慕惜雪很自然的问道：“他在忙？方便吗？”
    您都来了，当然是方便的，不过这话为了维持形象戈姜还是没说出来。
    “老大在里面等你了。”
    许雾心里忐忑，玻璃上面一半是磨砂，下面一半是透明玻璃，可以看见戈姜后面那双腿，室内开了暖气，明明是正常的温度，但还是冷汗直流。
    “老大，人带到了。”
    许雾咳了几声，尽量让声音平静：“进来。”
    慕惜雪刚进去的时候，便对上许雾的眼，两人皆愣，都没想到初次见面竟然是这样的感触。
    戈姜非常识相的离开，还顺手带上了门。
    许雾有些无措的起身：“你……”
    对比下来，慕惜雪还算冷静；是的，她不管遇到什么事，都非常的冷静。
    不过表面如此，内心却是汹涌澎湃；她看到了他脸上的伤疤，这些日子一定不好过。
    “枝枝要结婚了，你要不要回来？”
    这么直白的话，许雾想都没想直接答：“要。”等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气的青筋暴起：“结婚？跟谁？”
    慕惜雪淡定的看了看他的样子，眯眯眼笑，这才是真正的他：“你以前很欣赏的那个宋家小子。”
    许雾被自己噎到了；上次看在尚黎举办的晚宴瞧见了他，倒是一表人才彬彬有礼的样子。
    只是这不代表就可以随随便便将自己的女儿娶走。
    慕惜雪低头一笑，接着面无表情道：“话我说完了，先走了。”如果不是为了见他，不会来这里的。
    毕竟B市是她之前工作的地方，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
    许雾急促的开口，生怕一转眼慕惜雪影都没了：“等等，要吃个饭吗？我快下班了。”
    慕惜雪挑挑眉：“好啊。”
    第74章 柒拾肆
    这几年你到底去哪里了？
    整个晚上, 许雾都很想问出口，但是话到嘴边碰到她的眼神后，又不敢问了。
    “你什么时候走？”
    两人在餐桌上，慕惜雪优雅的吃完最后一块肉, 疑惑的问道：“你倒是很希望我走。”
    许雾很无奈：“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次咱俩一起回去。”
    慕惜雪喝杯水，擦擦嘴, 动作行云流水。许雾盯着她，很多年未见, 她身上的锐气减了不少。总算流露点母爱气质出来。
    “你最近桃花怎么样？”
    “单身。”
    “没有结婚的打算？”
    “没有。”
    慕惜雪点点头：“好，你跟我回去。”
    许雾一愣, 还以为要过五关斩六将，没想到这么简单：“你……不生气了？”
    慕惜雪忽然叹息, 头顶的灯光覆盖在上面，她眼里藏着沧桑与回忆：“又不是不知道你当初离婚的原因，你最大的遗憾不是我, 是枝枝；当然我也一样。”
    许雾无奈笑, 亏他一直提心吊胆的。
    “那, 你有想过……”许雾后半截没说出来, 慕惜雪却懂了他的意思。
    “没有想过。”复合, 慕惜雪真的没有想过，她回国没多久，也才知道许雾回来一段时间了，知道他在找她, 可是真的心累。
    许雾笑：“好，我知道了。”那笑容怎么看都很勉强。
    送她回去的路上，看到车窗外五光十色的繁荣街市，他心里越发难受；送到慕惜雪到酒店门口时。
    慕惜雪看着车门迟迟不开锁，扭头对他说：“开锁。”
    许雾不依，只是说了一句，嗓音特别的低沉：“跟我回去。”
    慕惜雪只是很平静的问：“为什么？”
    “上面奖励了我一栋房子，缺个女主人。一个人住很冷清。”
    慕惜雪很平静的叙述事实：“我们离婚了。”
    许雾浅笑，尽管韶华易去，他五官依旧夺目耀眼：“枝枝姓许，我是她父亲，你是她母亲。不过是一纸证书，你若愿意，我可以给你；你不愿意，你也只能是我的。”
    不给慕惜雪答复的机会，他直接掉头往别的方向离开。
    慕惜雪眉毛一挑，似是回忆当年，想到了什么趣事：“许雾，我还没有办退房手续。”
    当年她作为检察院的检控官，在许雾上任的第一年，她拿到了他接手的刑事案件，但她认为证据不全给退下了，许雾却认为人证物证俱在，不同意。
    她年轻气盛的，一个恼火就直接找上门去，大吵了一架。
    第一次，两人合作实在不愉快。
    “人证物证俱在，也不由得你不同意；你要是实力够，你就上；你要是实力不够，就回去再喝几年奶。”
    真是怎么听都怎么熟悉。
    慕惜雪想到这事，嘴角上扬的厉害，止不住的高兴。
    “退房手续第二天十二点之前我送你来……反正今晚你现在我这里睡。”没听到意料中的反驳，他扭头一看，不解的问：“你笑什么？”
    慕惜雪不客气的道：“笑你这么多年，一点也没变。”
    许雾也联想到了，扬唇一笑，眼里拂过流光溢彩：“一如初见。”
    宋清尔的小笔记本里收到了邵壹燃连夜制作的新方案，他看了几眼后，马上回复过去。
    “见面会谈。”
    许枝正好端着两杯橙汁来：“宋清尔，我爸妈要来了。”
    宋清尔一愣，问：“什么时候？”
    许枝挑眉笑笑：“我希望他们不来。”
    “你的意思是？”
    “拜托你啦，清尔~~”
    二人世界，许枝不想破坏，婚礼不过是措词，最重要的是他们能谈妥，最好能相处一段时间再回来。
    当然她出面的话，慕惜雪跟许雾那么聪明就肯定知道了，就只能靠宋清尔了。他戏精附体的时候向来是完美无瑕的。
    所以当许雾那边准备买机票回来的时候，宋清尔这边也正在买机票过去B市。
    有许枝这位小间谍在，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许枝跟宋清尔就什么时候走。
    所以当慕惜雪跟许雾回来的时候，家里只留了一张纸条。
    “我跟清尔环游世界了，你们保重。”
    慕惜雪怒撕纸条：“小兔崽子。”
    许雾拍拍她的肩膀：“淡定淡定。”谁知道慕惜雪忽然一个回头瞪着他，本来许雾还觉得没什么的，想到什么后赶紧洗白：“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雾心里悄悄的给许枝点赞，女儿懂爸爸的心。
    “我看他们年轻气盛的，说不定还不想那么快结婚。”
    慕惜雪白了他一眼，甩开肩膀上的手便上楼去了。
    许雾跟着，一直到主人房门口后，慕惜雪堵在面前：“你跟来做什么？”
    许雾直接上手，将慕惜雪扛在身上，像扛麻袋一样；慕惜雪脑子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这才反应过来，狠狠的拍着他的背：“你有病啊，快放我下来！”
    许雾却像安抚猫咪一样，拍了拍她：“乖，听话。坐了一早上飞机也累了。”
    飞机上，许枝看着窗外的风景，白云蓝天的，看的一阵舒爽：“我们现在是要去邵家吗？”
    宋清尔嗯了一声。
    半晌，握住她的手说：“等邵壹燃能独立处理问题之后，我们就真的去环游旅行。”
    许枝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反握住他宽厚的手掌：“好。”
    飞机落地后，邵壹燃第一时间就在机场等候了，看到宋清尔的身影后，简直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看到父亲一样。
    宋清尔拉着许枝略微嫌弃的退后几步：“剪掉没有？”
    邵壹燃乖乖点头：“不过你说还有点事要处理。”
    宋清尔点头，淡淡的道：“回你家再说。许枝也累了，先回去休息。”
    许枝在一旁不满的嘟哝：“我又不是老人家，累什么累。”
    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宋清尔咬着牙微笑：“我是担心你乱跑，也担心有人带你乱跑。”后面那话意有所指，邵壹燃当听不见也看不到。
    虽然环球旅行好像是为了让许枝父母二人世界的借口，但说着说着宋清尔自己也心动了。
    一回到去，安置好许枝后，自己便扯着邵壹燃马上进去工作状态。
    在他的房间里将报告打印出来，邵壹燃就像是等待老师批改试卷分数一样的紧张。
    宋清尔慢悠悠的走到他对面坐下后，展颜一笑：“写的不错了，不过仍然有漏洞。”
    邵壹燃松了一口气：“什么漏洞？”
    “剪掉萧诗珊的画面，营销号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后，邵晨得到了舆论的支持，树立了正面形象；然后你有想过邵晨背后的损失吗？”
    额，这倒是个难题。
    “这种肯定会有损失的。”而且当初萧诗珊还是邵壹燃自己找来的，损失自己承担也正常。
    宋清尔当然知道他的想法，也知道他有钱，不在乎那点。
    不过能尽量完美就完美。
    “一品是绝对逃不了的，国家也不会放过逃税漏税的人，所以你调查过一品的背景吗？”
    邵壹燃有些勉强的说：“有稍微了解过。”
    “杜水詹知道吗？”
    邵壹燃点头，这个人他当然知道，一品长盛不衰，他才是关键人物，手里的人脉资源丰富的不行，很多行家都想挖他过来；谁知他心高气傲的，在跟国内很多企业集团的老总关系都不是特别的亲近，但是跟一些著名的大导还有上级那些关系又好到不行。
    所以娱乐圈的人是又怕又拿他没办法。
    以至于这次一品烦事缠身，也没人管他，也不敢管，怕惹事上身。
    但实际上，证据太过明显的话，认识再多的高层人物也是没用的，总要给观众一个交代。
    “找他合作，进行资源置换。”这是给邵晨一个莫大的好处。
    邵壹燃皱眉，觉得这个方法太过冒险了：“可是我们在公众面前拒绝了萧诗珊，背地里又跟杜水詹合作，不觉得很打脸吗？”
    宋清尔无奈一笑：“你也说是背地里，只要观众不知道，谁管你。而且就算真的知道了，我也有办法；你也是时候看看萧诗珊呈上来的证据文件了。迟点开庭直播，你自己去看看。”
    这段时间，是宋清尔第一次来B市最轻松的日子，每天陪着许枝到处逛逛也是件好事。
    最重要的，今天是开庭的日子。萧诗珊的事情过去之后，他就不愿意让她再接触这些了。
    夜将至，吃完饭后，许枝贼兮兮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优雅的擦擦嘴后，道：“你们又想回房间说什么悄悄话吗？”
    邵壹燃尴尬的回头，宋清尔倒显得平静，他一言不发。
    许枝挥挥手，很大度：“我知道你们谈公事，去吧去吧，不过宋老师不要弄的太晚了。”
    宋清尔勾唇一笑：“好。”
    邵壹燃：这一天天的吃狗粮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回到房间后，宋清尔先把大概的开庭记录浏览了一遍。邵壹燃在旁边说：“我看过资料了，这事杜水詹估计难救，你说咱们要不要。而且那资料显示，雷芳才是主要负责人，一点也没有杜水詹的名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宋清尔点头，不过依旧担忧：“尽管如此，邵晨要与他合作，在一些被蒙蔽真相的网友面前，我们可能会因为一个人而陷入险境，包括那些想趁火打劫的人。”
    随后宋清尔轻松一笑：“不过你要是度过这次的难关，说不定可以让你去放手试试了。”
    听他这语气，估计是不想继续留在邵晨了，但邵壹燃仍然没有放弃，试探的问：“你在A市做老师，做的开心吗？”
    宋清尔视线看向远处，眸里带着星光：“现在很开心。”
    邵壹燃显而易见的神色黯然：“好吧，你做出的决定我也不勉强，不过你要是想回来，随时。”
    宋清尔并没有回答他，两人静静的各自思考。
    宋清尔抬眸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快九点了：“还有事？”
    邵壹燃这才想起：“方颖怎么办？是不是彻底放弃她了，上次你说交给你，你也没个答复。”
    说起这个，他不提，宋清尔都快忘了：“这个女人啊，不必在意了，尚黎身边最不缺了。”
    邵壹燃来了有兴趣：“晚宴那会儿到底发生了啥事啊。”
    正确来说，晚宴那会儿没发生什么事；他那时候去，除了跟尚黎谈谈之外，是为了叙旧的。
    尚黎从纽约带回来的人是温黛。
    多年未见，她成熟了许多；宋清尔只听过出国前她是进修音乐，没想到摇身一变却出现在尚黎身边。
    晚宴，本来也没什么的，只是意料之外的是许雾。
    那瞬间，他脑子里有很想法，但很确定的是如果在许雾面前他跟别的女子谈笑风生，那他一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选择先跟未来岳父打声招呼。
    在许雾刚喝完一杯酒时，他走过去轻声道：“许叔叔。”
    许雾似乎一愣，反应过来后：“清尔？多年未见了，听说，你手段还可以。我很佩服”言下之意是你手段可以的，把自己的女儿都给拐走了。
    尚黎左一个方颖右一个温黛。
    刚过来就听见这句话了。
    尚黎不免深深的看了眼宋清尔。似乎在考量他的价值。
    第75章 柒拾伍
    尚黎探究的眼神落入方颖的眼里, 却是惊慌的；之前她还因为剧本的事情公主病大发，如果宋清尔真的入了他的眼，那么她也该走尽头了。
    然宋清尔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跟许雾左一句右一句的忽悠尚黎；尚黎对于许雾的话是比较信任的, 所以现在看宋清尔也稍微顺眼了不少。
    宋清尔的言语虽然没说什么，但温黛还是听出来了，他在攻击方颖。
    所以也帮忙搭上了腔。
    宋清尔看了眼过去, 表示感谢。
    温黛明艳一笑，把属于方颖的光环全部抢走了；尚黎在一旁沾沾自喜, 温黛是他在纽约认识的贵人，她的手段是他见过不错的, 所以很想把她带回国。
    这一回合，方颖被击溃的像只落败的老母鸡。
    至于录制节目的事情, 尚黎表示，会做出补偿的。
    宋清尔也就静候佳音了。
    听到这里，邵壹燃总觉得听到了猫腻, 他问：“许枝知道吗？那个温黛。”
    印象中, 宋清尔记起：“好像见过几次面吧, 不太熟悉。”
    “对了, 明天晚上穿漂亮点, 帮你约了人家吃饭的。”
    邵壹燃一下子就炸毛了：“为什么？怎么随随便便帮我约人啊。”
    宋清尔安抚他的情绪，然后再细细斟酌：“温黛是纽约知名的制片人，也担任过编剧还拿过奖，国外资源非常丰富, 这也是为了给邵晨打基础做准备；加上我跟她有些许交情，这样的人让给尚黎，太可惜了。”
    说着说着，宋清尔一双墨眸上下打量着邵壹燃，邵壹燃背后一股凉意：“我怎么觉得好像被人卖了。”
    “尚黎长得也不怎么样，你长得帅多了，你一定可以，我相信你。”
    邵壹燃不满：“凭什么？”
    宋清尔挑眉：“信我，得永生。”
    谈论结束后，宋清尔下意识走到许枝门口，才发现大门虚掩，地面上还有一滩水渍。
    他猜估计是许枝出去倒水的时候撒到地上。
    刚想进去，便听到一些哽咽的声音，他脚步一顿，站在原地不动了。
    “我知道的，尽管她进去了，当年的事情，我也很抱歉。”许枝紧紧地握住手机。眼眶微微湿润，声音抑制不住的哽咽。
    “我很快就回去了，宁师兄，你……”
    宁房隔着手机，轻轻地说道：“这么多年了，我父母……”他看了眼身后的他们，微笑道：“也放下了。你我也该放下了。”
    “不说这些事情，说点好事，你跟清尔什么时候结婚？”
    正巧宋清尔走了进去，许枝一愣，宁房已经是挂了电话，从耳边拿下来一看，还在通话中：“许枝？”
    “没，清尔进来了。我跟他，迟点吧。”
    宋清尔在她面前伸伸手，许枝白了他一眼，还是把手机递过去了。
    “宁师兄，是我，清尔。”
    突然怀念，宁房眼光放柔：“好久……”
    “隔着手机，的确不宜说好久不见。”
    宁房眉眼舒缓，展颜一笑：“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还得看自己的未婚妻要什么时候才肯定结束捉弄她父母的恶趣味。
    “到时候具体跟你说。”
    挂了电话后，将手机轻轻地放在床头桌前，道：“今晚我跟你一间房。”
    好像有一道雷劈到许枝头上，她炸毛，咬牙：“为什么？”
    说着说着，宋清尔开始脱外套了，笑的正人君子：“没有为什么。”
    然后，许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爸是许雾。”
    宋清尔轻轻反驳：“你老公是我。”
    最终，抵抗无效。
    第二天，宁房刚送完机后，因为要顺便等故人所以没有着急离开A市，慢悠悠的回去，喝茶，剪花。日子过得非常舒心。
    却被某人打破了寂静。
    宁房垂眸洗手后，用毛巾弄干。
    转身便看到某个跷二郎腿的鸭子。
    是的，穿着唐老鸭皮套的男人。
    待人和善的宁房出现了裂痕，甚至是有些生气的状态：“你什么时候走？”
    唐老鸭扭头，从沙发上滚下来，跪下：“宁师兄，我是回来做义工的，而且被我妈知道我回来了，肯定打死我。”
    宁房冷若冰霜：“那，关我什么事？”
    “额，你还在生气啊？”因为在皮套里，说话的声音都闷闷的。
    宁房径自走到饮水机前，一如冷漠：“哪敢生你大少爷的气。”
    这下子，唐老鸭把头套取下来了，面前是一脸汗水的万清方，他咽了咽：“我知道是我不对，是我的错，是我混蛋，我不该抛弃你的，宁师兄。”
    宁房一个冷眼过去，嗖嗖的像刀子：“说什么呢你？”
    接着，宁房打开电视机，坐下抿了口茶，一言不发。
    “我这次冒着生命危险回来，要杀要剐随你便！”万清方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认为宁房会像在大学的时候一样折磨自己，或者进行他一系列的恶趣味。
    然而。
    宁房只是淡淡道：“你从澳大利亚回来，你父母肯定知道，还是先回去。”
    万清方皱眉：“那你呢？”
    宁房放下茶杯，清脆的一声：“不必了。”
    虽然许雾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工作，但是怎么样也要去警局报道的，毕竟还有他以前并肩作战的老朋友在此。
    得到了爱情滋润的许雾，总是春风得意笑；倒是慕惜雪似乎回归了原本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坏了律师所一众的律师们。
    不过这次的重头戏却在季韵，因为一贯冷静自持的女督查，今日竟然有些拘束跟不可明说的情绪，总之一副有好戏看的模样。
    许雾来到后，季韵愣了几秒，意识到还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
    “进来我办公室。”
    季韵双手交握，紧到泛白；许雾轻轻一瞥，收入眼中：“我这次来只是探望旧友的，你能坐上这个位置，在我意料之外。”
    季韵双手微微松开，挑眉：“什么意思？瞧不起人吗？”
    许雾无奈一笑：“证明我当年的眼光是错误的。”
    两人零丁聊了几句，在快离开的时候，季韵说：“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
    许雾一愣：“什么事？”
    季韵嘴动了动，最后似乎下定决心般说道：“调走你的事，我父亲有参与其中，我当时也是知道的，所以……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就算没有你父亲的从中作梗，我也一定要走。”
    许雾回去的时候，慕惜雪正在发脾气：“好啊，这两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指的是许枝跟宋清尔。
    “你就让他们过过二人世界。”
    慕惜雪冷哼一声：“他们还没有结婚呢，谁知道宋清尔会不会欺负她。”
    作为男人自然理解男人，许雾很轻松道：“迟早的事。”
    慕惜雪的手机蓦然响起。
    她眼神一亮，刚想教训出口，对方的声音软软的，听得她又训不出来了。
    “妈妈，过完年二三月份，清尔要教书，那些学生要中考。”
    “所以呢？”
    许枝有些调皮道：“婚礼推迟呗。”
    似乎还有话要讲，慕惜雪笑笑：“继续。”
    “四月清明，没人结婚的；五月是学生中考紧张时刻，清尔也没时间。六月就更加了……所以。”
    慕惜雪听来听去，脑海里只剩下清尔这两字了：“你不要左一个清尔右一个清尔的。”
    许枝撇嘴：“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慕惜雪气了：“你不要告诉你，你都快三十岁了，现在才来叛逆期。”
    许枝哦了一声：“刚好，我初高中的时候乖得很，也不知道什么是叛逆期，现在经历一次也不错。”
    聊了几句，挂电话了。
    看着慕惜雪火冒三丈的样子，许雾问：“怎么了？”
    慕惜雪头痛的抚额：“你女儿要进入叛逆期了。”
    许雾：“额……”他很好奇啊，进入叛逆期的枝枝，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的。
    光阴如梭，一晃三年。
    “好了，这节下课；下节课许老师身体不太好，所以下一节就是自习课。”宋清尔在台上温温柔柔的说话。
    下方一众学生点点头；全校皆知，宋老师跟许老师在两年前结婚了，是夫妻教师，所以许老师生病了，他们能理解的。
    实际上，许枝是真的生病了；昨晚折腾的厉害，今早一醒来，发烧了，三十八度三。
    昨天跟宋清尔来个大清洁，从早上折腾到晚上；宋清尔精神奕奕，她，像被抽了精力。
    放学铃响起，宋清尔很准时的下班。
    一回到家，他看见许枝盖着m毛毯在沙发上，还吹着空调。
    宋清尔一看，手动关了。
    然后伸手过去探了探温度：“还好。”
    许枝乖乖的点头：“今天那些学生还好吧。”
    “很好。”
    诸如此类，许枝身子一直不太好，直到有一次。
    宋清尔宣布许老师再次身体不好的时候，初三三班的学生再也忍不住的哀叹了！许老师你的身体到底有多不好。
    然而咆哮的除了学生们还有她这个悲哀的音乐老师！
    她此刻在床上哀怨的躺着，连脸上都被某人弄出了一道痕迹。
    “该死的宋清尔，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