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暗恋情书》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非暗恋情书 作者:荔芒 文案: 数学考试的时候,老师要求把同桌之间的桌子拉开。 向择川刷刷几笔写完卷子,却是破例地没有睡觉,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初念。 少年桃花眼灼灼,嘴角勾着笑,一向桀骜的眸子里是难得的温柔。 初念被他看得心烦意乱,忍不住递纸条给他:[干嘛老看着我?] 过一会儿纸条传回来,少年的字铁钩银划:[有我同桌在,睡觉才安心啊] 初念咬着下唇笑了笑,慢慢把桌子往回移,温柔地看着向择川,用气音缓缓说道:“爸爸回来了,安心睡吧。” 校园扛把子x软萌沙雕风 双向暗恋,甜出天际 文名来自西瓜jun歌曲《非暗恋情书》 一句话简介:明人不说暗恋 立意:情感比利益更加可贵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初念,向择川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九月的栾城并不友好,灼热的阳光铺天盖地,刺在人的皮肤上生疼生疼,令人回想起暑假被烈日支配的恐惧。但开学这件事情,却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我要开空调!!!”高二八班的教室里,时不时传来这样撕心裂肺的吼声,在其他班琅琅的读书声里显得格格不入。 陈辰尖叫完,才后知后觉地缩了缩脖子,迅速看了看窗外,竟然没有班主任可怕的身影。 松了一口气,戳了戳左边的姜惑:“惑姐,灭绝师太怎么这个点儿还不来?” 姜惑忙着在电风扇底下补妆,被他一戳,口红一不小心涂歪了一点,当即发飙:“没看老娘忙着呢,不知道闭嘴滚一边去!” 陈辰委委屈屈,看了看后面空空荡荡的位置,咂咂嘴:“嘤嘤嘤,要是川哥在,肯定不会委屈了兄弟。” 没等姜惑说出那句经典的“白痴”,灭绝师太张丽萍就突然出现在讲台之前,哐哐哐敲了敲黑板:“安静,一个两个像什么样子,又不是小学生这么吵吵吵,人家都在读书你们在干什么!” 噼里啪啦一顿话下去,大家都安静下来,假装看书的假装看书,补暑假作业的奋笔疾书,一时间井然有序,整个教室安静得只能听见电风扇在头顶的轰鸣声。 满意地在讲台上检验了一番自己的教学成果,张丽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门外努努嘴:“进来吧。” 陈辰压低声音疯狂尖叫:“是不是川哥回来了!” 同桌蒋弋白了他一眼:“川哥回来是下午!” “哦。”陈辰再次委委屈屈,开始低头补暑假作业,对门外的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直到整个教室的人齐刷刷一片“哇——”的时候,陈辰才惊觉错亿。 讲台上站着的少女背着一个碎花书包,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色棉裙,裙摆下露出白嫩的一截小腿来。整个人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就已经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尤其是她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青涩中带着稚气,却掩不住倾国倾城的美貌,比起一般的妖艳贱货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姜惑:“啧啧啧,我酸了,怎么现在随便一个转学生都比我好看。” 陈辰:“我完全赞同你的意见。” 换来姜惑的暴打。 接受了大家过于热情的目光洗礼一分钟后,小姑娘终于承受不住了,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玩着书包带,白净的脸颊上也泛起了一层红晕,求救似的看着张丽萍。 姜惑痛心疾首:“怎么对自己的美貌一点认识度都没有,换我我能笑死好吗?” 说的好像那个校花排行榜第二还不爽的人不是她一样。 张丽萍好不容易接收到小姑娘求救的目光,如梦初醒一般:“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不知道是不是颜值的作用,台下的人都感觉灭绝师太的口气都放软了很多,仿佛怕吓到小姑娘似的。 初念松了一口气,宛如背讲稿一般流畅:“大家好,我叫初念,喜欢做饭,热爱学习。以后我就是这个班级中的一员了,很高兴认识大家。” 说完逃一般地跑下讲台,在热烈的掌声中坐在了张丽萍选定好的座位上。 恰好是陈辰的后面,而同桌的位置却是空着的。 初念无暇顾及同桌是谁,一边忙着把东西整理出来,一边忙着回答热心同学的疑问。 前方同学陈辰最为热情,问题一个接一个:“哇,初念同学,你的名字被一个nl不分的人一读,就是初恋了哦,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名字好听?” “初念同学,你从哪里来,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 “初念同学,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说,辰哥罩你哦。” 初念把学习用品全都整整齐齐地放好,然后垂着眼眸,从书包里小心翼翼掏出一些绿豆糕,毫不吝啬地分给周围的人:“都是我昨天自己做的,大家不要嫌弃,尝一尝。” 陈辰激动:“初念同学人美心善,川哥回来一定会高兴的!” 初念轻轻一笑,暗自庆幸绕开了他的问话。 她不想告诉别人,自己是因为家中破产、父母离婚不得不远走他乡的,这种理由除了惹起人们的怜悯和嘲笑,没有任何用处。 分到最后一块绿豆糕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指着自己旁边的桌子问陈辰:“这里有人吗?” 陈辰忙不迭回答:“有的有的,栾城一中扛把子——川哥就是你同桌,暑假去欧洲n日游了,下午就回来。” “跟你讲,川哥可厉害了,去年一人挑战三中,照样揍的他们满地开花……”陈辰唾沫横飞,激动地讲着,“川哥那张脸,说是栾城第一美男子都当之无愧,上学期校花姐姐追了他几个月,川哥看都没看人家一眼……” “这样啊。”初念点点头,听着陈辰喋喋不休地讲着川哥的光辉事迹,在心底勾勒出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形象。 初念皱了皱眉,还是把最后一块绿豆糕放到向择川的桌子上,自己挪得离旁边远了一点,随后示意陈辰:“上课了。” 陈辰立刻闭嘴,转头听课。 倒是左前方好不容易化完妆的姜惑,偷偷朝她眨了眨眼睛,初念也冲她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 中午吃饭铃一响,看着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光,初念才停笔结束一道物理大题的演算,站起身来。 这是以前老师说的学习技巧,在别人排队的时候做题,就能利用好那一点点可怜的碎片时间。 “小念念,吃饭吗?”是姜惑挥着手在叫她,刚刚做好的手指甲在太阳的光影里闪得夺目,手里拿着一把遮阳伞,“一起去吃过桥米线嘛,就在校门口,可好吃了,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好。”初念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热情的邀请。 尽管姜惑是她以往避之不及的小太妹类型的女生,但一个上午过去,她发现姜惑人其实很好,并没有所谓那么多坏心眼,对她也很照顾。 最重要的是,姜惑对她死缠烂打,誓死勾搭“八班小美人”,初念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啊,你是不是还要领校服办饭卡什么的,吃完我们一起去,我请你喝新出的咖啡冻奶茶啊。”姜惑撑着大阳伞,一路走一路说着,“你的绿豆糕好好吃,比我买的都好吃呢。” “以后我再给你做啊。”初念自然地脱口而出。 姜惑一下子抱住初念,欢呼起来:“小念念万岁!” 这家过桥米线等的人的确很多,等了许久,初念的米线才到,初念看了看周围,已经是座无虚席了。 刚要开始吃,姜惑忽然看见了门外一闪而过的一个人的影子,一秒钟冲了出去:“不好意思,追男神大计,小念念你先吃,我马上回来!” 静默了两秒钟,初念叹了一口气,好在姜惑点的米线过于豪华,现在还没到,也不用担心冷了的问题。 初念刚刚吃了没几口,旁边就路过两个嬉笑着的女生,一个大长腿,一个大波浪。两个人找不到座位就来来回回地徘徊着,大声说笑,声音又尖又嗲,时不时看着一个地方,仿佛在引起谁注意一样。 * 隔壁的一个两人桌。 宋哲然看着在人潮汹涌的店里来来回回走秀一般的二人,烦不胜烦:“川哥,她们已经走了十遍,看了你五百眼了。” 被称作“川哥”的清俊少年冷笑一声,满脸不耐烦:“让陈辰和蒋弋赶紧过来,把这俩弄远点,倒胃口。” “成,我马上发消息。”宋哲然温和地点点头,迅速在群里发了个消息。 五分钟过后,姜惑还没有回来,她的过桥米线倒是送上来了,孤零零地摆在桌子上冒着热气。 而大长腿和大波浪不依不饶,没有桌子点不了米线,硬是买了两杯冰奶茶,一边喝着一边不顾他人白眼晃荡。 对此,初念还是可以理解的,看看她们羞涩又热情的眼神,就知道少女情怀总是诗,为了打动男神的心,晃两圈算什么。 她也就收回了目光,专心地吃自己的东西,在心里默默背着明天要默写的单词,直到猝不及防“哐当”一声响,桌子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到。 初念下意识站起来,右手手背已经传来了一阵灼热的痛感,让她忍不住低低叫出来。 再低头一看,姜惑的那碗过桥米线已经被撞翻,滚烫的汤汁流得到处都是,沿着桌子边缘往下淌,地上也已经一片狼藉。而她手背上红了一大片,和她周围白嫩的皮肤相对比,简直触目惊心。 两位罪魁祸首却早就远远闪到了一边,先下手为强地责怪路过的一个小女生:“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的吗?我们就站这儿硬要往上撞?” 那个小女生看着像高一的,矮矮的个头,手里拿着一份打包好的米线,此刻已经快哭了:“我……明明是你们突然……” 初念心下了然,三两步走到柜台,先买了一杯冰水敷在已经红肿的手背上。 冰冷的触感在皮肤上蔓延开来,和烫伤的疼痛相碰撞,生理上的疼痛让初念轻轻“嘶”了一声,一下子红了眼眶。 那边桌上的少年抬眼,视线无意间落到了红着眼眶的小美人身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连载大学校园文《小夜风》,预收文《玫瑰花刺[娱乐圈]》《心尖蜜(重生)求收藏】 【8.12限免一天,求五星好评和作者收藏】 *《小夜风》文案: 大一军训还未结束的时候,姜谣就偷偷喜欢上了隔壁心理学专业的院草陆霄。 少年生得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为人散漫随意,正经起来却又勾着人心,笑起来宛如春风,很受姑娘追捧。 有一次,姜谣因为意外放了陆霄的鸽子。 回到少年面前,她察觉到眼前人气息不对,踮起脚小心翼翼问:“学长是不是……想我哄你?” 陆霄神色散漫自若,抱着双臂轻笑一声:“不知道啊。” 姜谣不解,睁大眼睛看着他:“嗯?” 陆霄眼中满是笑意,唇角微挑,语调意味深长:“你哄哄我,我不就知道了?” 【大学校园文,双向暗恋,纯甜不虐】 【散漫腹黑狗男人】x【傻白甜小怂包】 *你如夜风,在我未察觉到的时候,便已心动 *下一本现言《玫瑰花刺[娱乐圈]》: 文案一: 流量小花多绯闻,戚念却被各媒体一致冠以“清冷仙女”名号,长相美艳动人,性格却极为淡漠疏离,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传闻她大学时,就连最为玩世不恭的校草对她认了真,敛了性子千方百计追求她,她也只是一次次冷漠拒绝,正眼都不看他一眼。 但在一次晚宴上,面对着风头正劲的世界级赛车手,戚念竟不顾全场震惊的目光,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慌乱眼神,转身落荒而逃。 楼梯口,戚念被一别经年的纪迟堵住。对方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懒懒地低头看她,笑得勾人:“怎么,不是说早就忘了我?” 戚念静静看了他半晌,忽然踮起脚,在他唇上轻描淡写地落下一吻。 她转身就走,语调冷淡:“够了吗?够了的话……以后就别缠着我了。” 文案二: 纪迟从来都是睥睨天下的城中大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有人都觉得他游戏人间,永远不会对什么姑娘动真念头。 就连他转了性子,在大学里把彼时还是孤僻少女的戚念宠上天的时候,大家也都觉得他只是玩玩而已,不会认真。 就在和戚念分手那天,有人问纪迟:“是不是玩腻了?换下一个也好。” 纪迟懒懒散散地笑笑,嗯了一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没有人看见,深夜他喝醉了,双眼赤红,喃喃叫着戚念的名字,模样颓然。 【清冷孤僻小仙女x放纵不羁赛车手】 【破镜重圆,救赎向,追妻一直火葬场】 —————————————— 下一本古言《心尖蜜(重生)》: #重活一世,原来夫君最爱我# 叶婉婉的夫君生的最是好模样,日日流连花丛,对她却是冷冷淡淡,只偶尔逗小猫似的调戏几句。 成婚三年,叶婉婉自由自在地做着富贵人家的少夫人,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却忽然一朝病逝。 回光返照那一刻,她看见往日最是凉薄的夫君轻轻抚过她的发丝,一滴清泪缓缓落下,眼神深情到极致。 就为了那一眼,叶婉婉在三年后重生回来,却意外投胎成了府里的小猫? 叶婉婉崩溃地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却被一双手抱起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毛发,最是温柔不过。 叶婉婉:“喵?” 夫君笑得宛如天上月,手指轻轻刮过小猫的耳廓,低语道:“婉婉,我都守寡三年了,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叶婉婉:啊啊啊,夫君为什么要调戏我我真的抵抗不了啊! 小剧场: 某天梁棠抱叶婉婉上街,擦肩而过的美人含羞带怯地留下一个香囊,梁棠熟练地接过,在手中把玩。 叶婉婉不高兴,拿尾巴去拍梁棠的手腕。 梁棠随手扔回香囊,惊喜地揉揉叶婉婉的脑袋,笑得开心:“婉婉,你终于晓得吃醋了,为夫甚为欢喜。” 叶婉婉:某喵好像被套路了怎么办? 第2章 一边厢,大长腿和大波浪还在跟小女生对峙着,一边单方面碾压一边趁机往外挪去;另一边厢,初念也没心情吃米线了,拿冰水敷着手背,红着眼眶慢慢走过去。 “好了好了,姐姐也不跟你计较,快上课了,你赶紧回去吧,下次长点眼睛就行了。”大长腿轻笑着下了结论,乍一听还十分客气。 大波浪一瞪眼:“还愣着干啥,要姐姐送你回去?” 那小女生完全不是她们的对手,一时间有理说不清,目瞪口呆都快哭出来了,只结结巴巴重复着:“不关我的事……” 不大的米线店里面坐满了学生,此时一个个都假装吃东西,脖子却伸长了看好戏,时不时议论几句。 初念隐隐约约听见几个诸如“校花”“仗势欺人”“不要脸”之类的词,却没有人一个人敢上前强出头,眼看三人推推搡搡就要出去了,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连店家也见怪不怪,早有身手敏捷的服务员收拾干净了案发现场,随后就做个隐形人了。 栾城一中往往非富即贵,少爷小姐脾气差一点也是有的,谁那么闲得慌上去找罪受。 当然例外还是有的,譬如那个小女生,譬如初念。 “同学,”就在她们一只脚跨出店门时,初念已经站在了她们背后,平静地喊了一声。 大长腿和大波浪回头。 初念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微笑着一字一句道:“同学,您不觉得弄翻了别人的米线并且烫到了别人,不应该赔礼道歉吗?” 大长腿和大波浪愣了,完全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毫无战斗力的小姑娘会在此时上来兴师问罪。 不过也就表情扭曲了一下,很快大长腿就笑眯眯地说道:“小妹妹,姐姐也很同情你,这种飞来横祸,还是赶紧看医院的好,要怪呀就怪那个害我们撞到桌子的那个人吧。” “就是就是,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是无辜的。”大波浪帮腔,理直气壮。 “哦,是吗?”初念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十分清晰,“我以为,你们在我旁边逛了十圈,想必是看见了路上那个空瓶子的呢。” 初念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她弱不禁风的身材配上柔软的声音和发红的眼眶,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一下子就激发起了群众的保护欲。 有个男同胞登时站出来:“就是就是,我们都看见了,你们在那晃挡着人家的路,给人家让路自己踩到瓶子上摔倒,完全就是自作自受,现在还想倒打一耙!” 此话一出口,响起一片应和声,登时大长腿和大波浪脸都绿了:“谁在造谣?” 那位男同胞早就隐藏在人群当中不知去向了。 * 看着二人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宋哲然有些好笑,不动声色地问:“川哥,要上去吗?陈辰和蒋弋暂时来不了。” 向择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盯着那个敢于上前的小姑娘看,薄薄的嘴唇紧抿:“好像没在一中看见过她。” 小美人瓷白的脸上泛着薄薄一层潮红,咬着下唇,一双眼睛明亮像星星,整个人小奶猫一样,乖巧中透着倔强。 宋哲然自动理解了话中的指代,微笑道:“陈辰说了,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而且……还是川哥你的同桌。” 大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却不自觉柔和了很多:“没想到灭绝师太终于良心发现给我配个同桌了。” 还他妈这么好看一同桌! 听着群众的哄笑声,眼看闹不下去了,大长腿和大波浪索性破罐子破摔,拿出一中大姐的架势来:“是又如何?关我屁事!” 她们以为凭自己的气势就会让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姑娘灰溜溜地退下,于是笑得十分恣意。 长得好看又怎样! 我们照样是老大! 初念静默了两秒钟,随后道:“哦。” 然后面无表情,声音平静得可怕:“既然这样,希望二位喜欢冰水的味道。” “你敢!”她们的脸已经发白,不自觉后退了半步,歇斯底里道,“你敢泼我?你有本事试试看!” 初念不答,只是垂着眼,默默地打开了那杯冰水的杯盖,轻轻咬着下唇的模样何其楚楚可怜。 说时迟那时快,初念还没来得及举起杯子,眼前倏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手中一轻,一整杯冰水已经劈头盖脸地泼向了二人。 女人的尖叫声混着冰块落地的声音,想想都觉得刺激。 初念被挡在少年的身躯后面,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宽肩细腰的完美身材,听见他嚣张的话语:“不好意思,太有本事了,帮你们完成一下心愿。” 声音吊儿郎当,他整个人也是吊儿郎当的,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怕。 偏偏站在他的阴影里,看着他帮自己挡住所有的威胁,初念忽然有了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就好像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怕了一样。 接下来如同小说剧情,大长腿和大波浪脸色变得惨白,却愣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乖乖向小女生和初念道了歉,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 初念还愣愣地站在原地,少年已经转过身来,她这才看清他的脸。 整张脸很白很清俊,却丝毫没有半分女气,反而有一种潜在的压迫感,让人不敢直视。眼尾狭长,是典型的桃花眼,自有几分风流。嘴唇很薄,唇角带着笑意,却是一脸的嘲讽。 整张脸上仿佛明晃晃地写着“一群菜鸡”这几个大字,说不出的贵气和傲气。 如果大长腿和大波浪花费那么多心思看的就是他,那初念忽然理解了她们。 摔倒算什么! 哪怕三百六十度旋转劈个叉都要看死了都要爱好不好! 就凭这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 “严重吗?”少年微微俯身,开口问她,明明是最寻常的问句,偏偏经他的嘴一说出来,愣是多了几分调笑的意味,说不出的风流。 初念愣愣地看着骤然放大的脸,甚至可以看清他长长的睫毛,一时间手足无措,忘了回答。 在向择川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小美人一定是又痛又委屈,看看,眼眶红成这样都没哭,一看就是已经难受得不敢开口说话了。 于是向择川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烫伤严重吗?” 他还特意把声音放得柔和了一些,怕吓着小美人,结果初念还是不回答。 少年的声音低沉好听,听起来跟低音炮似的,让人头皮都麻麻的。 初念完全忽视了他话里的内容,只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慌得低头不敢再看他,快速低声道了谢就跑了出去。 直到跑出好远,初念喘着气,还是忍不住想问他一句——您平时说话都是这么撩!拨!人!的吗? 在店里的其余人听不到初念说话,只看见一向态度顽劣的向大佬居然这么温柔地问话,而这位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小美人却一句话也不肯说,甚至转头跑了出去。 当面不敢说,但一个猜想悄悄流传开来:小美人嫌弃向大佬,觉得他太丑! 虽然这个猜想立刻被颜粉抨击,但也有人坚持:说不定小美人审美观就是不一样呢? 于是下午的时候,陈辰点开手机,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蒋弋快看,群里疯狂流传小道消息,今天中午向大佬示爱被拒,原因竟是因为……成绩不好?” 陈辰一摔手机,辱骂道:“现在什么人都敢瞎编,川哥文科差了些,理科那是妥妥的一中第一,不就是上学期翘了期末考吗,一群有眼不识泰山的傻逼!” * 一直到下午,姜惑还是怒不可遏:“可恶,我就出去了几分钟,就发生这种事情,还把不把你惑姐放在眼里了!不行,我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过几天非得报仇!” 初念拉拉她的手,软声道:“好了,可以,但没必要,她们应该也吓得半死了,你也别去跟她们计较了。” “哼,弄翻我米线的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姜惑杏眼圆睁,整个人一下子气场全开,一拍桌子豪情万丈,“放心,你惑姐打架从来不输,带你躺赢!也给我们小美人报仇!” 初念已经习惯了“小美人”这个称呼,乖巧道:“可是,已经有人帮我报过仇了。” “报过就好,我只要把她们揍一顿就行。”姜惑撇撇嘴,看了一眼初念旁边空空如也的桌子,“啧啧啧,偏偏川哥不在。” “向择川,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初念到底对自己的同桌好奇,忍不住问道。 偏偏川哥死忠粉陈辰和蒋弋出去了,只剩下姜惑和一群路人同学积极回答问题。 同学甲:“向择川,打人不眨眼,约架一条街,上学期还把同桌打到住院,完全是校霸中的战斗机!” 同学乙:“向择川,生得好皮囊,渣男太风流,同时有七个女朋友,上学期校花还追了他好几个月,完全是渣男中的顶配版!” 同学丙:“向择川,性情太恶劣,从来不听课,上学期连期末考试都翘了,完全是学渣中的变态级!” 初念摸了摸鼻子,一副懵懂神情:“原来是这样啊……” 他们一齐下了结论:“真是好可怕一男的!” 真正了解向择川的姜惑:“……”川哥就在你们背后你们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抽人送红包啊,概率特别大。 给追文的小可爱比心心哟。 我们要牢记,女主其实是个可爱的沙雕! 第3章 初念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摸着鼻子,连眉头都蹙起来了,好看的小脸显出十分愁苦的模样。 自己的同桌是个校霸,是个渣男,还是个学渣。 想想就让人开心不起来,而且他听起来还很凶恶的样子。 像她这样子傻乎乎的,会不会跟上一个同桌一样分分钟被打到住院啊? 专心思考如何才能避免悲惨结局的初念并没有注意到突然的安静,想了许久,她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桌子往左边挪了挪,离向择川的桌子有了一些距离。 想了想,又悄悄挪了挪。 直到两张桌子隔了一个手掌宽的距离,初念脸上才露出愉快的笑容,把自己的椅子也挪到合适的地方,托着下巴开始看书。 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背后的隐形人向择川:“……” 知道自己在学校风评不好,至于这么令人闻风丧胆吗? 向择川眸色暗了暗,掏出手机对陈辰下了指令:“下次看见再造我谣的,看见一个打一个!” 陈辰回得很快:“放心,哥们哪怕在厕所里也不会忘记吹川哥。刚刚居然有人跟我说你打架其实挺心慈手软的,这怎么行!我当然说不不不,上学期川哥还把同桌打得半身不遂了呢!” 向择川:“……”他控制不住自己攥着手机的手,想要打爆陈辰的狗头。 一粉顶十黑,这话居然是真的。 于是聊得愉快的陈辰忽然发现,自己发出去的消息后面多了一个红色的惊叹号。 陈辰:“嘤嘤嘤川哥不爱我了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看着初念如释重负的表情,向择川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坐到初念旁边,来一个surprise,忽然视线一转,看见了自己桌子上一块小小的绿色物体。 好像是……绿豆糕? 向择川挑了挑眉,自己桌子上什么都有可能出现,对于热情姑娘的示好,他早已见怪不怪了,自然每天早上陈辰会帮他解决了。 解决的方式简单粗暴,一律丢进垃圾桶,或者谁要给谁。 如今自己的桌板上光溜溜地躺着一块绿豆糕,应该是认识的人给他的。 向择川掏出手机,问陈辰。 “啊川哥我知道你是爱我的!”陈辰激动,“是初念同学给的鸭,每人一块呢!” “川哥你要不要……”陈辰随后再一次看见了那个红色的惊叹号。 陈辰再一次枯辽。 向择川收了手机,悠然走上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起桌上的绿豆糕细细看起来。 外面有简单的包装,里面是精巧的一小块绿色,上面的纹样简洁大方,拿在手中鼻尖就已经闻到了淡淡的清香,在酷热的夏天很是清爽。 向择川并不是一个喜欢吃小点心的人,还是这种甜的点心,但现在竟也被打动了。 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竭力使包装纸完整,然后就着包装纸将绿豆糕送到唇边,轻轻咬下一口。 豆沙恰到好处的甜味混着绿豆淡淡的清香,没有一点腻味,反而令人口舌生津,只想接着吃。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吃相有多贪婪,整块绿豆糕就已经进了向择川的肚子,只留下唇齿间的淡淡清香和手中平整的包装纸。 向择川眸色晦暗地看着包装纸,思考为什么绿豆糕这么小,而此时,初念恰好转过头来,对上了向择川的眼神。 小美人一双鹿眼中迅速闪过惊讶、震惊、无奈等种种情绪,最后初念兴奋地冲他摆摆手,声音软软:“好巧啊,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我叫初念,之前谢谢你啊,我已经没事了。” 说着,还展示了一下自己擦过药的手背。 内心:可能这人有强迫症,问题得不到回答就一定要追着人问,好可怜一孩子! 母爱的光辉迅速笼罩了她,想想大中午满学校找人的辛苦,初念不禁十分心疼,同时也为自己不好好回答问题的行为感到愧疚,就连语气也不禁放软了许多。 初念轻轻咬了一下下唇,指着他手里的包装纸,小小声说道:“可是这块绿豆糕是我留给我同桌的,你怎么就随便吃了呢?” 初念一脸忧愁地看着他,凑近一点轻声道:“我同桌听起来好凶的,我怕他会生气。” 向择川捏着包装纸没动,看着初念一个人认认真真地为他考虑,他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感动。 看看,人美心善,这什么神仙同桌! 怎么能够他妈的这么可爱! 思考了半天,初念还是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看见少年只是发呆,不禁有点生气,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声音还是软软的:“同学,你怎么光看着我,一点都不想想办法啊!” 小姑娘看起来快急哭了:“虽然是那个向择川听起来不是好人,绿豆糕也不想给他吃,但万一他回来对你……怎么办呀?” 自己收拾自己·向择川:“……” 看着初念真实的忧虑神情,向择川怀疑自己简直是个魔鬼。 听见名字就这么让人害怕的吗? 清了清嗓子,向择川正色看她,认认真真道:“不好意思,我就是向择川。” 初念愣了愣,完全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清俊少年和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魔王形象联系在一起,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你……你怎么这么坏呀!我不要理你了!” 小姑娘感觉半天心血都喂狗了,说不理就不理,气鼓鼓地瞪了他半天,索性把他手里捏着的包装纸也一把抢过来,随即怂怂地背过身去不看他。 向择川仿佛听见她心里有个小人在大喊:“便宜你了!” 就连姜惑都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转过身来为初念点赞:“小美人干得漂亮,让他也尝尝现世报的滋味!” 向择川叩了叩桌子,冷冷道:“你下星期别想和季景延吃饭了。” “别呀川哥,”姜惑甜甜一笑,翻脸比翻书还快,“同桌嘛,桌头吵架桌尾和,常有的事……” * 逗人一时爽,哄人火葬场。 向择川深刻体验到了这个理论的真实性。 接下来整整一个下午,初念都愣是没有理他,不仅挪得远远的,整个人还瑟缩在整个桌子四分之三的地方,看起来好不可怜。 哪怕是要求同桌一起讨论的时候,初念都只是很快地瞟他一眼,硬撑着不跟他讨论,自己默默看着书,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 陈辰多次关切询问加调解,也没有得出什么实质性结果来。 吃瓜群众全都心下了然,为初念同桌的不幸遭遇扼腕叹息,路过都多加几分同情目光。 看看,就说这样软萌乖巧的小美人怎么可能是这种变态级校霸的对手?张丽萍真是委屈了人家小姑娘! 还有胆大的小女生跑过来,拉着初念的手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向择川又赶紧把头低下去,逗得初念展颜一笑。 向择川就这么心烦意乱了一下午,居然上课都老老实实盯着黑板发呆,就连张丽萍都狠狠表扬了他。 二人之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倒不是他拉不下面子,只是他天性恣意骄傲惯了,从小到大,只有人家哄着他这个少爷的,主动哄人这件事情,他没做过,也从来觉得没有必要做。 反正只要你爸爸还是你爸爸,过几天那些人照样会失忆症一样凑上来,把当初的委屈忘得一干二净,无一例外。 而现在这个小同桌却很是执著,倔强地不肯理他,仿佛受了天大委屈到样子。 向择川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对姑娘他完全没有什么经验,也从来不在乎她们的感受,干脆不要管她,让她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去吧,大不了换同桌! 换同桌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冒出来,向择川眼前就浮现出了中午她眼眶红红的样子,那种柔软一下子击中了他的心,整颗心都仿佛化成了一滩水。 怎么这么让人怜爱呢? 无法忽视,也无法指望她自己和解,只能主动出击。 只是……他会撩人,骂人,打人,却从来不会哄人。 “喂,陈辰,怎么哄小姑娘?”向择川脸色很难看地问。 “简单,送花送包送钱,实在不行自己投怀送抱!”陈辰随口答道,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向择川脸一下子更黑了。 问身边这群同样是公子哥儿的人,完全就是吃饱了撑的! * 邻近下课时分,初念快速收拾好书包,手里紧紧攥着公交卡,准备过会儿赶公交车回家,然后在楼下菜场买几样便宜的菜吃。 她还没有完全习惯栾城拥挤的公交车,第一次乘的时候,那可怕的人潮就已经把她吓懵了,完全是被后面的人推上去的。 她从此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由奢入俭难。坐了那么多年的劳斯莱斯幻影,如今沦落到挤公交车,她居然还是那么乐观开朗。 真想给自己点个赞!!! 离下课还剩五分钟的时候,因为张丽萍早已经回家,陆陆续续有人提早离开了。 一旁的大佬刚刚睡醒,无意识地揉了揉头发,困倦的眼神像一只小动物一样。 她的心被挠了挠,赶紧垂下眼睛,认真写还没算出来的物理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圆球是个胖哒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仍然有红包雨哦! 第4章 只是这物理题不知道为什么,算了好几遍也算不出来,怎么写都是一个错误的数字。 初念越写越慌,感受到旁边大佬收拾东西的动作,心砰砰直跳,越发连自己写的公式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了。 其实她很少跟人赌气,也不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就是特别气,气自己那么认真结果被对方耍。 但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他也没有刻意想要隐瞒,完全是自己先对号入座的。 但他眼底那逗了小猫一样的满足,到底让她感觉不舒服。 所以才生了那么久的气,就连姜惑的劝都没听,坚持没有理他。 但毕竟是同桌,也不能永远这样子吧…… 越想越混乱,初念索性把笔合上,赌气合上作业本,扭头对上向择川倦意尚存的眼睛。 少年刚刚睡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双桃花眼却波光潋滟,没说什么话,却已经有了几分勾人的意味。 深吸一口气,又在心里鼓了半天勇气,初念才开口,一脸认真:“向择川,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不如……换同桌吧。” “不如……离婚吧。”心里忽然响起一个轻轻的声音,几分熟稔。 初念想起来,几个月前父母离婚的时候,母亲时今就是这样子开口说的,一脸郑重。 然后拖着箱子,带着几套房子和几辆车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初念和父亲初天心在楼上呆呆地望着。 初念当时没什么大感觉,尽管过了十几年家庭和睦父母恩爱的幸福日子,但她早就无师自通地懂得强扭的瓜不甜,该散的就散。 同桌亦然。 * 就这么发了一会呆,下课铃的第一声已经响了起来。 初念一下子被惊醒,顾不上向择川,捞起书包就灵活地冲了出去。 “我……”向择川还没说什么,就看见一脸茫然的小美人在下课铃响起的那一瞬,仿佛被激活了什么开关一样,登时跳起来,抓着书包头也不回地就冲出了教室。 留向择川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这姑娘,怎么总喜欢话说到一半就跑呢? 向择川头疼地揉揉头发,头一次有了无法掌控局势的挫败感。 偏偏姜惑路过还嘲讽他:“啧啧啧,大魔王可算认栽了。”随后跑得比兔子还快,围追堵截季景延去了。 宋哲然走过来,仍然笑得像无事发生一样温和:“川哥,晚上吕栋生日,去不?” 吕栋是兄弟学校的领头羊,他的面子不能不给,虽说不太熟,向择川还是点点头,懒洋洋道:“成吧。” 按部就班上了公交车,下了公交车,在小菜场跟大妈不熟练地砍了价,初念背着书包,手里提着几个塑料袋,脚步轻快地向家里走去。 今天好像砍赢了,多饶了一个土豆,初天心要是回来吃饭,肯定会夸她的。 一点点微小的愉悦被无限放大,初念轻轻哼着歌,一步步爬上三楼,掏出钥匙打开门,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进门把门锁上。 不出所料,家里一片黑暗,不大的房子在暗夜中沉默着,空空荡荡的。 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反复检查了几遍门锁,初念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几分不好意思,低头换了鞋,打开了客厅的灯。 暖黄色的灯光在短短时间内将客厅晕染成了温暖的海洋,初念又快步把窗帘拉上,这才感觉安全多了。 哪怕这房子又小又破,比不上先前带花园的大别墅分毫,初念也由衷觉得,这是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唯一让她感到安心的地方。 餐桌上压着一张字条,表明初天心今天又要在外奔波不能回来,嘱咐初念一个人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 初念垂眼,哪怕知道这字条除了日期不一样别的都一模一样,她还是近乎贪婪地读了一遍又一遍。随后深吸一口气,笑着对空气说道:“爸爸,我很乖哦。” * 春风不老是栾城最大的KTV,各种服务设施一应俱全,达官名流都把出入这里当做颇有面子的事情。 寿星吕栋也把聚会的地点选在这里,有心阔绰一下。 然而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归根结底,其实这是向家的产业。 因此向择川颇为随意地躺在包厢的一个角落里,慢悠悠地喝着纯的伏特加,听着陈辰等人鬼哭狼嚎的歌唱,已经有了七分醉意。 这次聚会请的人很多,男男女女一大号,一般人根本认不全,可以说年轻一代的校霸太妹基本都到齐了。 寿星吕栋正被许多人包围着,更有美女数名殷勤劝酒,在一片嘈杂中,他早已经喝多了,整个头都是通红通红的。 宋哲然坐在向择川身边,目光沉静如水,看着陈辰唱歌得鬼哭狼嚎,反而嘴角噙上笑意。 “不去逛逛?”向择川冲他举举酒杯,眯着眼睛笑问道。 他本是桃花眼,如今醉眼迷蒙,更是显得多情。 宋哲然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已经听见娇滴滴的一声“哥哥”,随即一个大集大长腿大胸大波浪大红唇于一体的黑丝美女已经在向择川身边款款坐下了。 宋哲然即刻站起来,还在犹豫往哪边走,陈辰已经搂着他,死活递给他麦克风:“是兄弟就唱一首!” 黑丝美女手里端一杯兑了果汁的白兰地,眼角眉梢已经有了三分醉意,正是上学期追了向择川几个月的校花元瑾。 向择川一双大长腿随意地搁在墙上,看得人眼睛发直,元瑾忍不住伸手轻轻勾勒出他小腿的线条,顾盼生姿:“听说哥哥中午生气了?我已经教训过那两个不识好歹的人了,哥哥可别为这种小事操心了。” 一盏灯正好打在元瑾那个方向,向择川眯眯眼,一时间没看清来人是谁,只觉得眼前昏昏沉沉的,没说什么话。 偏偏他生的实在太好,就这功夫,倒想是一双桃花眼给人放电似的,元瑾禁不住心如鹿撞,又娇声道:“其实中午的事情完全是一场误会,这转学生不懂规矩,听说下午还惹哥哥生气,哥哥可别理她,免得气坏了身子。” 说着,把手中的酒杯往向择川手上的酒瓶上凑,轻轻碰了一下:“我先干一杯,如何?” 向择川不答,歪头看着她,有些混沌的大脑思考着莺声燕语中的含义。 转学生……误会……惹我生气……画面一下子清晰起来,脑子也渐渐清楚了。 那个气了他一下午的小美人,是不可能出现在春风不老这种灯红酒绿的场所的。 向择川无意识地抿了一口瓶中的烈酒,顿觉无味,唇齿间又想念起绿豆糕的味道来。 偏偏元瑾还以为向择川是应和了她的敬酒,高兴得什么似的,又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块精巧的马卡龙来,递到他唇边:“哥哥尝尝?” 向择川下意识咬了一小块,一股甜腻腻的味道就侵染了他的舌尖,令人作呕。 立刻吐出来,向择川这才清醒了几分,认出这是那个死缠烂打的校花,立刻挥手拂开元瑾的手,眸中泛起厌恶的神色,冷冰冰道:“你自便吧。”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到男人堆里去,留下元瑾一个人不明就里。 * 初念做了饭,吃了饭,洗了碗,一看时间已经七点钟了,懊恼地看了看自己一书包的作业,抿着嘴唇一本本拿出来,摊了整整一书桌。 自己的成绩不可谓不好,以前大小也算是个学霸,只是在这栾城一中一下子就显得跟不上了。 既要适应老师的教学方法,又要跟上不太一样的教材,初念刚开始还是有点吃力的,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才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初念专注地写着作业,就连已经十点了都不知道。 直到写完最后一张物理试卷,初念才伸了伸懒腰,从书桌前站起来,去喝酸奶。 酸奶是她奖励给自己的,为了省钱,每天认真完成作业预习复习,才能喝上一袋,因此十分珍惜,劳动后的果实也格外的甜。 走在去厨房的路上时,突然门上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笃,笃,笃…… 起初还听不真切,初念停下脚步仔细听,敲门声在寂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初念缩了缩脖子,就连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不会是初天心,他自己有钥匙,更不会是什么同学朋友,只可能是…… 初念越想越害怕,小脸煞白,咬着嘴唇先打开手机,想打开110界面以防万一。 结果手机锁屏第一条推送就是《震惊!栾城出现变态,每天晚上敲门!这五类人家要小心了……》 敲门声不停,初念沉默了半晌,先看了看猫眼,居然视线里空无一人! 再仔细一听,敲门声来自下部,说明那个人可能是蹲在地上,猫眼看不见。 初念为自己理智的头脑感到庆幸,想了想,回厨房挑了一把最锋利的剔骨刀,随后小心翼翼打开了门。 于是当蹲在门外的向择川抬起头的时候,看见的先是一把寒气逼人的剔骨刀,刀尖完美地指向自己的心口。 向择川:“……”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是个沙雕! 依然抽红包,字数多、认真讨论剧情者优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圆球是个胖哒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初念手里拿着一把雪亮的剔骨刀,警惕地站在门后,只肯露出半张脸,咬着下唇,看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向择川蹲在地上,双眼因为酒精而通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迎面而来的刀光,视线却飘忽不定,最终定格在了小美人细白的手腕上。 九月的夜风习习吹过楼道,二人以这种尴尬的姿势对峙了不知道多久,画面和谐中带着几分诡异。 向择川眨了眨眼睛,终于伸手轻轻握住了小美人的手腕,轻轻松松就把那把要命的刀挪到了旁边。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柔软又有弹性,水晶果冻一样。 而小美人的脸却一下子涨得通红,咬着下唇的力度也微微重了一些。 就在向择川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初念气呼呼地甩上门,委屈道:“向择川,你太讨厌了!” 向·再一次被讨厌·泽川:“……”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避免了生命危险,怎么又生气了? 小姑娘真是麻烦。向择川揉着头发,站在防盗门外,烦躁地想。 初念委屈极了。 她拿着那么锋利一把剔骨尖刀,表情姿态都做足了,明明超凶的,为什么那么轻而易举就!被!挪!开!了! 她一个小姑娘,不要面子的啊! 不过……对方是那么可怕的向择川,要是连她都打不过,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初念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扁扁嘴,想起向择川还在外面。 眼前浮现出刚刚他那双眼通红的模样,一双桃花眼当真是艳若桃花,不会是……他因为不想换同桌太过伤心所以……哭红的吧? 初念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虽然向择川看上去并不像一个会哭哭啼啼的人,但说不定大佬私底下其实是个嘤嘤怪呢? 否则的话,她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她在向择川脸上看到了一丝错愕和……委屈。 也是,像向择川这么可怕一男的,肯定除了陈辰那帮人都没有人跟他玩,多么孤!独!无!助!渴!望!友!情! 初念越想越心有戚戚焉,不禁想象出一个画面:热闹的教室里,大家都有同桌,偏偏向择川没有,平时那么嚣张一个人,如今就孤孤单单地坐在座位上,笑得云淡风轻,其实内心早就波涛汹涌。 想到向择川同学一个校霸竟然那么可怜,初念不禁红了眼眶,秉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快步走到门边打开门,深吸一口气:“同学,你来我家,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向择川正在发呆,被这一句话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小美人眼眶都红了,满脸大义凛然的正气,视死如归一般地跟他讲话。 向择川挑眉,自己就长得这么像洪水猛兽? 怕吓到小美人,向择川竭力把声音放得轻柔一些:“我……” 嗓音因为喝了酒有些沙哑,向择川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才能继续说下去:“我……” 落在初念眼里,一个一八五的高大少年在她面前咳得那么可怜,一看就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何况人家中午还帮了自己呢,你就这么翻脸无情!在心中唾骂自己,初念没等他说完,就噔噔噔跑了了进去:“你等我一下。” 向择川耐着性子等了一小会,只见初念又飞奔到门口,微微喘着气,手中拿着一袋酸奶,一脸诚恳:“这个给你,别难过了,是我不好。” 向择川莫名其妙地接过酸奶,再看看初念真的十分愧疚的样子,好像明白了什么。 于是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垂着眸,声音仿佛没有什么感情,脸上却摆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谢谢。” 初念抬起头偷偷看他,怎么搞的,眼睛更红了! 向择川敏捷地捕捉到了初念的目光,猛地抬头,半空中,两人的视线电光火石一般碰上。 少年的眸色很深,眼眸通红,一双桃花眼里情绪复杂,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能把人给勾进去一般。 向择川开口,淡淡道:“你不想和我做同桌?” 一个问句,却被他读成了肯定的语气,偏偏加上了几分委屈和不甘,配上他有些哑了的嗓子,好像在撒娇一样。 “没有。”初念下意识否认,垂下头不敢看他,急急忙忙地寻找理由,“你,你听错了,我的意思是……是……” “是什么?”向择川平静地开口问道,语气多了几分胁迫,好像一旦他不满意,就会当场吃掉她一样。 初念快哭出来了,只好闭着眼睛瞎扯:“是……是我觉得我们性格既然不合,就应该好好磨合一下,争取做友好的同桌。” 一旦说完,她立刻抬起头,觉得自己反应速度可真快,眼睛也霎时晶晶亮起来,像等待表扬的小孩子一样看着他。 “嗯,你说的很对,我之前没听清楚,来找你问问。”向择川从喉咙底轻轻地笑了一声,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是该好好‘磨合’一下。” 大魔王喝着酸奶愉快地离开了,走前还不忘跟她说再见:“晚安,我的小同桌,明天见。” “明天见。”初念倚在门边,有气无力地说。 鼓了鼓腮帮子,初念在被窝里再次滚了一圈。自己就是太好说话了!才会被向择川欺负一次又一次! * 而落魄没有朋友的向择川走下楼,看见了一辆等了他半天的车,开车的是蒋弋。 “哟,川哥你不是最讨厌甜腻腻的东西吗?”陈辰坐在后座上,眼睛尖的很,“要不兄弟帮你解决了吧?” “滚。”向择川眼皮也不抬,伸手打掉他的爪子。 酸奶粘稠酸甜,本是他最讨厌的饮料之一,但现在,凉爽的液体流进喉咙里,感觉似乎也不错。 “明天帮我买一包酸奶。”向择川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道。 宋哲然点头:“好,什么样的。” 向择川思考了一下,大手一挥:“最贵的。” 看这小姑娘住的什么破小区,一定舍不得喝好的酸奶,怎么能委屈了她。 * 因为晚上的这一事件,初念睡得比平常晚了许多,第二天早上竟然没听见闹钟铃声,为了赶公交车只好放弃了买早饭,饿着肚子到了学校。 饿就饿吧,正好减肥。初念扁扁嘴巴想着。 初念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几乎所有人都到了。张丽萍正站在教室前面,抱着胳膊看大家念书,七歪八倒的读书声也算是书声琅琅了。 栾城一中这种要了命的好学校,仿佛迟到一分钟就是自毁前程。 而她一眼看见向择川,少年趴在桌子上,面前竖着一本单词书,把他的头遮得严严实实,一副仿佛在读书的模样,其实人已经睡着了。 像他这种人,早自习向来是拿来补觉的,反正老师都不会管他。 在张丽萍若有若无的死亡目光凝视下,初念赔着笑,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以最快的速度整好桌子,掏出一本单词书开始念。 昨天布置的三页单词她已经背熟了,过会儿张丽萍会听写,今天又会布置三页,如此永无止境。 念了一会儿,张丽萍忽然出去了,整个教室的气氛登时松懈下来,除了如班长之类的好学生还在认真读书以外,别的人都趁机讲两句空话放松一下。 姜惑补完妆,朝她的方向转过来,冲初念勾勾手:“小美人,今天怎么那么晚?” 初念本来还在浑然不觉地念书,既然是姜惑叫她,她索性放下书,怕打扰别人,小声道:“起晚了。” “哦?”姜惑圆溜溜的眸子在她身上来回扫了一遍,最后伸出手,轻轻掐了一把她的脸颊,“啧啧啧,小脸这么白,没吃早饭?” 初念第一时间找出小镜子看,疑惑道:“很白吗?我不觉得呀。” 只是偶尔没吃早饭而已,她又没有低血糖,应该不会有很明显的症状吧。 话音刚落,仿佛为了给沉闷的早自习增加乐趣一样,初念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声音不算大,但前面一排的人纷纷扭过头来看她一眼,初念一下子小脸就通红了。 “啧啧啧,艳若桃花嘛。”姜惑趁机又掐一把她的脸,笑嘻嘻地从书桌里掏出一个小面包,大方地递过来,“姐姐刚刚把零食都奉献给男神了,只剩下这个,看在你以色侍人的份上赏你的!” 初念红着脸接过,随后冲她翻了一个大白眼,小口小口地吃起面包来。 想想又不对,张丽萍随时可能进来,连忙改成大口大口吃,还把自己的头挡在单词书后面打掩护,时不时瞟一眼门口,吃得心慌意乱的。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身旁熟睡的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少年沉沉的眸子盯着她,脸上带着刚刚睡醒的困倦和不耐烦,嘴角却滑过一丝笑意。 “初念同学。”身旁传来一声正正经经的称呼。 初念转头看他,一边认认真真吃自己的面包。 少年一只胳膊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玩味:“让我也掐一把,带你吃大餐好不好?” 初念一口面包噎在了喉咙里。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都不留言,都不爱我了,嘤嘤嘤 第6章 “让我也掐一把,带你吃大餐好不好?” 在少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初念一下子被面包狠狠噎住,翻着白眼上气不接下气,内心居然还能颇为丰富地骂他。 大魔王简直不是人! 姜惑是女孩子,掐掐脸调戏一把也就算了,他一个男生,真是……太过分了! 初念还没在心里愤怒完,向择川就摆摆手,轻松道:“我开玩笑的。” 说着,特别热心地递过来一袋酸奶,歪着头,一双桃花眼水波潋滟,语气带着几分调笑:“喝吧,别噎着了。” 一副特别关心同桌身体健康的模样,简直纯良无害。 初念咬咬牙,接过酸奶猛地喝了几口,一张雪白的小脸涨得通红,低声道:“向择川,你怎么这样啊!” 小姑娘声音软软,说话之间,向择川甚至可以闻到她唇齿间淡淡的奶香味。哪怕是在抱怨,也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撩拨他的心弦。 向择川随意翻着单词书,好脾气地问:“怎样,嗯?”尾音好像带了个小钩子一样的。 “你好烦啊,向择川。”初念一时间讲不清楚,索性愤愤地转过头去不理他。 吃着面包喝着酸奶,初念在吃喝完的时候才低头看了一眼酸奶牌子,竟然是最贵的那种。 她以前最喜欢喝,现在不敢经常喝了。 回想起昨晚少年的委屈模样,心里涌上来一阵暖意,初念扔掉垃圾,无声地在向择川看不见的地方笑了笑。 * 上完两节课,是学校的大课间时间,有整整半小时的体育运动时间。 说是体育运动,无非是出去一齐做完广播体操,之后还剩下二十分钟,喜欢运动的男生去打篮球,不喜欢运动的就四处逛逛,老师也不会管。 当然也有人争分夺秒,立刻上楼抓紧时间做题,在竞争极大的栾城一中,这种人并不少见。 初念做完广播操,正在纠结是回教室还是逛逛,姜惑就上来拍她的肩膀,语调欢愉:“小美人,一起去超市啊,我想买饮料喝!” 初念莞尔,跟着她向超市走去。 小超市熙熙攘攘,一片人山人海,初念等在超市门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单词书看了起来。 “你不买什么吗?”姜惑进了超市,还是忍不住扭头问道。 初念冲她摆摆手,甜甜一笑:“暂时没什么想买的。” 今天的阳光明媚,却又不那么炽热,透过树叶的罅隙斜斜照下来,清澈透亮。 秋高气爽的九月,秋风中落叶簌簌,传来樟木的香味,好像人的心境也一下子随着季节开阔起来了。 初念深吸一口气,冲着单词书微笑了一下,不巧地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一声响。 初念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周围,一旁都是手里拿着篮球嘻嘻哈哈的高大男生和三三两两拉着小姐妹的女生,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于是松了一口气。 初念在要不要进去买点东西充饥之间纠结了好久,正在全神贯注思考的时候,忽然背后猝不及防地传来一声“哈”,吓了初念一大跳,一时间手里的单词书都抖落在了地上。 她慌忙去捡的时候,那个人也抢着去捡,结果是两个人的脑袋狠狠撞到了一起。 好不容易捡起书,初念看着眼前的人,揉着发疼的脑袋,欲哭无泪地喊:“班长……” 对面的高个男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赔着笑:“初念同学,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想吓你一下,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哈哈。头疼不疼?” “还好。”初念扁扁嘴,生理性的疼痛让她一下子又红了眼眶,看着委屈得不得了。 班长魏仕栋同学一下子慌了,手忙脚乱地想要帮忙揉一下她的头,又不敢靠太近,一时间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只晓得道歉:“初念,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要不要我陪你看看校医……” 初念哭笑不得:“没事了,班长。我已经不疼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魏仕栋长吁一口气:“没事就好。我是来通知你一下,张丽萍决定让你做数学课代表,你回头找一下数学老师。” “好。”初念点点头,托腮疑惑道,“可是我数学并不好啊。” 这说的是实话,相对而言,她的数学的确在几门课里不怎么样,但也只是对她自己来说的。 实际上还是可以吊打大部分同学的。 少女站在面前,眼睛乌溜溜地看着他,托着下巴的手掌白嫩如雪,让人一时间移不开目光。 魏仕栋看得有些呆了,直到初念叫了他两声才回过神来:“啊,这,这个,张丽萍自有深意吧。我突然想起来有个急事,我先走了!” 说着,落荒而逃。 * 初念不解地站在原地,直到姜惑举着一袋子战利品高声叫她才赶紧过去,转头就把班长奇怪的反应忘得一干二净。 “哇,你买这么多东西啊?”初念看着姜惑手中沉沉一大袋,有些震惊,“你打算吃多久啊?” 姜惑一摆手:“嗨,不是给我吃的,是给男神的同学吃的。” “啊?”初念不解,对这种事情懵懵懂懂。 “你想啊,男神肯定不会瞎吃我送的东西,而男神的同学就非常欢迎我送零食,这样子我接近男神是不是更容易了?”姜惑拉着初念,手臂一甩一甩,兴奋得几乎要甩到天上去,一派恣意潇洒的模样,“再说,我男神这么高冷一个人,说不定会得罪什么同学,我送点零食,让那些同学也对我男神好一点呀。” 看姜惑笑得那么开心,初念也笑起来:“我以为暗恋都很小心翼翼的。” “错,我这是明恋!”姜惑大笑,把零食递给初念,“呐,随便挑,别饿瘦了,你这样子掐着正好。” “你就是觊觎我的美色!”初念一边抗议,一边毫不客气地挑了几样零食,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被你发现了。”姜惑趁机又掐一把她的小脸,意气风发,“走,到篮球场去!” * 篮球场是一个热血的天地,哪怕只有短短二十分钟,也有无数男儿为了一个球争得拼死拼活,更有许多小姑娘拉上姐妹来为心中暗恋的人呐喊加油。 矜持些的只肯时不时瞟一眼,热情些的抱着衣服上去送水。 完全是高考压也压不住的青春活力。 初念看的也心生几分向往之情,姜惑猛一拉她,兴奋地指:“看看看,那个就是我男神!” 初念循着看过去,看见一个很高的帅气男生,皮肤白净又不显女气,眉眼说不出的好看,脸上表情却是淡漠到了极致。 姜惑的男神,九班班长季景延,高冷校草级别的人物。 季景延流畅地运球,带球过人,最后一个干净利落的扣篮板,球从篮筐里面落下,引发小姑娘一阵尖叫。 姜惑叫得尤其响亮,初念不得不捂住耳朵。 季景延转身走下场,拒绝了所有人的送水,依然没有什么表情,目光似乎在她们这一带扫过,却没有做任何停留。 果然姜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留初念一个人站在原地。 见怪不怪地叹了一口气,初念忽然在角落边的椅子上发现了自己的同桌。 向择川正懒洋洋地半躺在椅子上,双脚翘到面前的桌子上,手里拿着一瓶水喝着,半眯着眼睛,一副吊儿郎当的大爷模样。 初念犹豫了半晌,结果还是向择川视线往这边一瞟发现了她,放下水瓶,动都没动,只是冲她勾了勾手。 初念居然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走到大魔王面前,初念看他一副骨头都没了的悠闲样子,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你不打球啊?” 向择川指指桌子上的积分牌,漫不经心道:“我是裁判。” 初念点点头,还在找话题,向择川已经挑眉问道:“很喜欢看球?” 她摇摇头:“被姜惑拉着来的。” “哦?”向择川眼睛里多了一丝玩味,一双桃花眼百转千回,“季景延好看吗?” “好看……”初念刚刚说出口,就看见向择川皱了皱眉头,脸上表情多了几分狠戾,吓得半截话吞进肚子里。 向择川忽然站起来,俯身到直视她眼睛的高度,一字一句,话里几分调笑,几分正经:“哥哥给你示范一遍,什么叫做好看。” 他把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好像跟谁赌气一样。 初念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向择川脱掉校服外套扔到她手里,头也不回地向篮球场走去。 少年的背影在逆光中勾勒出一圈金边,熠熠闪光。 篮球场上还有很多人,但偏偏他只是走进去,就是最耀眼的那个,再也没有办法把目光移到其他人身上去了。 手中的衣服还带着他的体温,暖在她的胳膊上,几分说不出的柔情。 初念就那么傻傻地看着,向择川走到篮球场正中,随手拿过一个球,干脆利落地运球、带球过人,短短几秒钟,快如流光。 最后扣篮的一瞬间,他长长吹了一声口哨,向这边看过来,脸上带着嚣张的笑。 女孩子的尖叫声转瞬把初念淹没。 作者有话要说:  ball ball在看的姐妹们留下你们的足迹! 今天出高考成绩,求祝福! 第7章 在潮水般的尖叫声中,逆着光,初念独独看见那个定格在空中的少年,那个在阳光中笑得恣意妄为的少年。 一瞬间,就像心里炸开了烟花,噼里啪啦一通轰炸,让她的心在看见他的一瞬被炸得稀巴烂。 又好像有个小人在她心里疯狂尖叫:“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 初念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姑娘这么喜欢尖叫了。 一直以来懵懵懂懂的她,那些忽然之间满得要溢出来的酸甜,又该在何处安放呢? 向择川进完球,随手把球一扔,径自走回来,在无数姑娘的重重包围下艰难地挤过来。 姑娘都卯足了劲儿给他递水,向择川抹了一把脸上的薄汗,看也不看,径自向她走来。 初念看着他毫不迟疑的脚步,忽然之间有些想哭,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越来越近,看着他俯身,朝她笑得张扬。 “喂,初念同学,赏个脸,给我送瓶水喝?”向择川吊儿郎当地在她面前问道。 初念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我,我没有……” “唉。”向择川长长叹了一口气,故意拖长声音:“好吧,我真可怜,都没有水喝。” 初念一跺脚,索性把衣服塞回他怀里:“我,我去给你买!” 说着立刻转身,还不忘回头气势汹汹道:“我回来之前,不准偷偷喝别人的水!” 向择川愣了愣,看着小姑娘的背影迅速远去,磨了磨牙,笑得无比满足。 * 初念买完水回来的时候,上课铃已经响了起来,她百米冲刺回篮球场,远远看到少年在那里等她,一下子放松下来。 心嘭嘭直跳,一瓶水被她捏得紧紧的,跟宝贝一样生怕掉了。 初念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生怕失去这个机会一样急急忙忙冲过去买水,再急急忙忙冲回来。 尽管他不喝水也没事,但她就是想送。 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初念脸色潮红,一把把水塞到向择川怀里,仰头看他:“快点喝,上课了!” 向择川勾着嘴角,轻轻拧开瓶盖,仰头大口大口喝着,水珠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打湿了他的领口,滑进了校服内。 初念喘着气,呆呆地看着一颗颗迸溅的水珠,听着响彻了校园的上课铃,呆呆地思考自己这是怎么了。 短短几秒钟时间,向择川已经喝完一瓶水,随手把空瓶抛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满足地揉了揉她的头,笑得几分痞气:“谢谢你啊,初念同学。” 他们开始往回走,向择川人高腿长,初念只能小跑着跟上,向择川就放慢速度,跟着她一起走。 好就好在,栾城一中的上课铃特别长,为的就是怕同学迟到不好看。 但想起来下节是英语课,初念不禁小跑起来,跑着跑着,又忍不住问向择川,“你是不喜欢喝陌生人的水吗?” 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一脸无辜的神情,眼睛湿漉漉的,小奶猫一样。 向择川愣了愣,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是啊。” 别的女孩子送的水,他才不要喝。 初念皱了皱鼻子,低低“嗯”了一声,心里五味杂陈。 在她飞奔上楼梯的时候,一边跑一边大脑还在高速运转。 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她不想经历这种莫名其妙的喜悦和失落。 心就像一根橡皮筋,总是扯来扯去,很疼的。 她不是小公主了,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少女心思百转千回,终于在跑到教室门的时候,初念得出了一个安慰自己的结论:向择川只是不喜欢喝陌生人的水,自己身为他的同桌,送点水喝是应该的。 这是纯!洁!的!友!谊! 才!不!是!狗!屁!喜!欢! 这样一想,初念立刻就开心起来,乃至被张丽萍罚背五十页单词的时候都笑意盈盈,惹得张丽萍多看了她几眼。 还特意表扬了她:“初念同学在接受惩罚的时候毫无怨言,知道老师是为她好,这才是好学生。你看看你们,多布置一点点作业就吵吵,像什么话!” 初念坐在座位上,小小声嘟囔:“才不是呢。” 她也会不开心,也会抱怨,只不过不像陈辰之类大声嚷嚷罢了。 偷偷瞥了一眼向择川,他也被罚了五十页单词,可他没事人一样,上课要么睡觉,要么做点数学物理题,差点活活气死张丽萍。 反正校霸的生活,不是她这种普通人可以理解的。 初念叹一口气,开始背五十页单词。 * 开学后即将到来第一个周末。 星期五下午快放学时,每个人都是兴奋又蠢蠢欲动,大家还在留恋着暑假美妙的滋味,都盼着赶紧放松放松。 陈辰索性跳到桌子上,意气风发:“大家注意,过会儿听我指挥,一放学就跑,不要给张丽萍拖课的机会!” 三三两两的笑声响起,有男生起哄:“说得好!” 姜惑专心地涂着新款口红,转过来问初念:“小美人,看看我口红如何?” 初念捧场:“好看,追男神肯定行。” 姜惑笑:“斩男色,你要不要试试?” 初念赶紧摇头,吐吐舌头:“今天我爸爸来接我,你想我被他骂死呀。” 初念话虽然这么说,脸上却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初天心一个劲在外面周旋应酬,忙起来几乎一个星期都看不到人影,两人除了电话视频完全没有任何交流。 初念平时虽然表现得不在意,但其实内心非常渴望和爸爸在一起。 和亲人在一起的感觉,与和朋友在一起是不一样的。 旁边还在吵吵嚷嚷,陈辰评价:“初念同学真是乖乖女,看来周末没办法约出来一起玩了。惑姐忙着追男神,肯定也不玩。” “唉。”陈辰长叹一口气,问忙着打游戏的向择川,“川哥,你周末干吗?” 向择川忙着打游戏,头也不抬,冷冷道:“跳楼。” 陈辰:“……”您真是个狠人。 倒是初念惊讶地转过头,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关爱之情,一本正经地问道:“向择川同学,如果你跳楼了,我身为同桌,可不可以继承你在学校的遗产?” 向择川闻言,三两把结束了游戏,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扣,嘴角勾着笑:“成。” 他扣着脑袋,慵懒地躺在椅子上,看她一眼,舔了舔唇角,一字一句道:“我的命都是你的。” 这句话转瞬被淹没在声浪之中,只让初念的心弦猛地振动了一下。 但很快下课铃声突兀地响起,大家果然一窝蜂地跑了出去,差点挤爆了教室的门框。 初念趁乱跑了出去,丢下向择川一个人躺在椅子上。 一边跑一边认真地告诉自己:看看,大魔王真是太凄惨了,周末只能跳楼,连命都是批发价的。 假装刚刚那句话,只是戏精一起飙戏而已。 * 那一点点怦然心动,顷刻在见到初天心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初天心开了辆桑塔纳,穿着休闲,老远冲她挥手:“你们校门口太堵,豪车多,加长版林肯都有好几辆,根本过不来。” 初念钻进车子里,放下书包,笑嘻嘻道:“没关系啊,我们小车多好,跑得比大车快多了,以前开大车的时候我还觉得不方便呢。” 初天心知道这孩子懂事,怕给他增加负担,绝口不提经济上的压力。 他启动车子,若无其事地问她:“学习怎么样?同桌人好吗?在新学校怎么样?” 父女间的闲聊。 初念也很放松,躺在后座上,美滋滋地喝着初天心带给她的AD钙奶,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还行,比原来学校要好,教的也更深入了一点。学习还成,还没有测验,不知道什么水平,不过目前习题我都会做。” 看见初天心满意地点点头,初念继续说下去:“至于同桌……” 她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答道:“挺好的,成绩还行,人也不错。” 初念在后座上滚了滚,想:如果这个成绩还行、人也不错的同桌被爸爸发现其实是个大魔王,他会怎么样?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初天心忽然又问道:“你们班里,有没有那种小混混什么的,不管男女?” “啊?”初念彻底傻了,总不能说自己的同桌就是,只能胡乱说道,“没有吧,我们这个班都是成绩好的才能进,应该不会……” “没有就好。”初天心微笑道,“要是有的话,你记得告诉我,我找你们班主任说说,让这种人跟你远一点,别带坏了我家念念。” “嗯。”初念软软地应了一声,眼角有些酸涩,“爸爸最好了。” 当初她还是小公主的时候,初天心尽管很忙,却坚持每天回家吃晚饭,再忙都给她开家长会,仔仔细细排除任何不安定因素。 硬生生把她宠成了一个单纯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初念微微叹了一口气,笑了笑:“爸,我晚上想吃你亲手做的菜。” “好,爸爸买了大虾,咱一起吃!”开车的男人答应得爽快。 谁又能说,现在这样的生活不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失去我了 第8章 幸福美好家庭比情情爱爱好多了! 咱新时代的高中生,好好学习就够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这是初念心中的信条,秉持这个信条,她周末认认真真地复习又预习,跟爸爸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又给朋友圈里陈辰等人晒的灯红酒绿照片点了赞。 看看人家蹦迪唱k泡妞撩妹,再看看自己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初念简直都被自己感动了! 真正的高中生,当然要抵御各种不良因素的诱惑! 然后姜惑忽然给她发微信:[小美人,来X酒吧不?就在你家旁边。] 初念咬着嘴唇,紧张地往周围看了看,初天心正忙着研读报表,没有注意到她。 这才小心翼翼回复:[现在?] [没错。没多少人,陈辰宋哲然蒋弋你都认识,还有我男神。]姜惑迅速回复,[来当个吉祥物,姐姐罩你,过两个钟头就送你回家。] 初念思考了一会,看了看自己桌子上厚厚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又看了看客厅墙上贴着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身为一个高中生,能去这种地方吗? [好的我马上来。] 初念发完微信,深吸一口气,走到初天心面前,摆出最乖巧的笑容:“爸爸——” 一听到这声音,初天心登时放下报表,警惕地看着她:“说吧,又要买什么东西了?” 这副表情和这种语气是初念撒娇专用的,说出来往往是为了买东西,搞的初天心都有条件反射了。 初念咬着下唇,委屈道:“爸,你怎么能这么想问呢?我像这种乱花钱的人吗?” 她以前就不怎么爱花钱,对奢侈品也没有过分热衷,现在更是节俭,维持着普通中产阶级的生活水平。 看着小姑娘委委屈屈的样子,初天心一下子着了慌,连忙哄道:“是是是,爸爸刚刚记错了,你当然不是这种人。” “没关系的爸爸。”初念露出两颗小虎牙,笑嘻嘻的,“我想出门跟同学逛街,买点参考书。” 立马补上一句:“女同学,成绩很好的。” 初天心点点头,大手一挥:“去吧去吧,要不要我来接你?” 初念摇摇头:“不用啦,我会早点回来的。” 说完,毫不心虚地背着小书包出了门。 * X酒吧就在栾江边上,地理位置绝佳,周围风景也很好,装潢更是没的说,自然消费也很贵。 初念身上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色连衣裙,背着碎花小书包,扎着简简单单的马尾辫,一张小脸不施粉黛,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来酒吧的人。 酒吧门口的小青年几乎都把眼睛黏在她身上了,有的大胆的还冲她吹口哨,没皮没脸地上来问:“小美女走错地方了吧,要不要哥哥给你带路?” 初念抬头看了看招牌,确认是这里无疑,惊讶地回过头去,认认真真地说:“我没有走错呀,是不是您眼花了呀。如果您想应聘导游的话,您怕是应该对着某度地图再学习一下。” 内容全是怼人,偏偏小姑娘说的可有礼貌了,连“您”字都用上了,语气还那么真诚,好像是真的在提建议一样。 在周围人的哄笑声中,那人落荒而逃。 初念奇怪地眨眨眼睛,心想现在的人也太不谦虚了,自己那么认真地提建议,怎么也应该说句谢谢呀。 不过这种小事初念向来不放在心上,她很快就找到了姜惑所在的包厢,一看彻底懵了。 昏暗的包厢里头,四五个人懒懒散散地坐在一边,正中间站了个清冷的少年,自顾自端着酒杯喝着,而姜惑缩在一个角落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拿着酒瓶不要命地灌。 一看到她来,陈辰眼睛一下子亮了:“初念你可算来了,惑姐哭得可惨了,谁劝都不听,你快来哄哄她!” 初念连书包都来不及放下,急忙奔过去。 姜惑哭得妆都花了,整个人好像是水做的一样,呜呜咽咽的,头发都散乱成一团。 完全不像是平时那个不化妆出门会死星人。 陈辰远远喊道:“念姐加油,惑姐压根不让我们靠近,一靠近就砸酒瓶。” 初念留心看了一眼,昏暗的地上的确有不少玻璃碴子和不明液体,可见刚才的惨烈场景。 明明半个钟头前她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哭成这样了? “小念念。”姜惑有气无力地喊她,一把抱住初念的腰,嗓音带着哭腔,“呜呜呜他这么能这样对我,呜呜呜……” 说着,她狠狠抹一把眼泪,大口灌酒,一瓶白兰地硬生生被她一口怼了半瓶,震惊全场。 初念手忙脚乱,一边轻轻拍着姜惑的背,一边试图夺下她手里的酒瓶,软声软语道:“别生气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有什么好的,哪里值得我们家小仙女这么生气……” 初念抿了抿唇,她可以真真切切体会到姜惑的伤心,但却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这么伤心。 季·大猪蹄子·景延就站在中间,自顾自喝着酒,脸上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表情,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把那杯酒慢条斯理地喝完,季景延忽然摔了杯子,转身就走,声音清冷如寒泉:“不奉陪了。” 也真是难为他格格不入地在酒吧站了半天。 少年的气息压迫感极强,饶是陈辰想说什么,也在他冷厉的神色面前不敢动弹。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姜惑,再看看没事人一样的季景延,初念忽然就很气。 她快步跑到季景延身后,叫住他:“喂,你能不能干脆一点啊?” 少年转过身来,目光沉沉,不带一丝温度地看了她一眼。 散发着撒旦般阴冷气息的季景延,对上了神情无比认真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初念。 初念仰头看着他,以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认认真真地说:“我看的出来,姜惑是真的很喜欢你,不是只想玩玩。你如果不喜欢她,就干干脆脆拒绝,也不必在这里站上半天。” 他也是对姜惑有留恋的吧,不然为什么偏偏要在这里站那么久? 季景延却是勾起嘴角,冷冷道:“这是我的事情,你别管。” 说着,大步走出门去,无比潇洒,气得初念跳脚。 * 初念只好回头去安慰姜惑,在她刚刚坐下的一瞬间,门口又进来两个人,是校花元瑾和同桌向择川。 看见这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所有人都神色中带上了几分玩味。 陈辰最先嚷嚷起来:“川哥,这……” 话说到一半,被向择川一个狠戾的眼神压了下去,不敢说话。 初念也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继续安慰姜惑。 放在其他人眼里,难免会浮想联翩,想向择川是不是谈恋爱了,但初念这种好学生,对此一点想法都没有。 偏偏元瑾三两步过来,冲她甜甜地笑笑:“哟,小妹妹就是初念吧。” 初念抬起头,惊奇地看着这个大长腿与大波浪结合体的升级版,联想到了什么,认真地纠正:“我跟你一个年级的。” 这个人姜惑曾经指给她看过,就是上学期那个追了向择川好几个月的校花,当时姜惑用了不少贬义词,如今真正面对,初念只想说:姜惑总结的精辟! 元瑾捂着嘴巴笑了:“初念真可爱,让你做哥哥的同桌,我放心的。” 初念震惊了,思来想去,也不明白她要放心什么。 是放心向择川的生命安全,还是他的学习成绩? 而且向择川从来没说过,他有一个异父异母的妹妹。 于是初念谨慎地回答:“我建议你不要那么快放心。” 看着校花同学的脸白了一层,初念认认真真地跟她讲:“不管是我同桌的学习成绩还是生命安全,我都没法保证,那么大的责任,你不能都摊在我身上,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我概不负责的。” 顿了顿,她又好心提议道:“刚刚你自称是姐姐,可是你叫我同桌哥哥,他只比我大一天,你应该也叫我姐姐才对。” 初念的眼睛圆溜溜的,在酒吧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显得更为单纯,一脸的天真无邪,声音还软软的,直气的元瑾无言以对。 另一边,向择川抱臂闲闲地看着,几乎要笑出声来。 他先前还害怕自己的小同桌会落下风,现在看来,完全不用担心了。 深吸了一口气,元瑾脸上热辣辣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干脆利落地开了两瓶人头马,自己先喝了一口,接着微笑着看着初念,满满的挑衅:“好吧,既然这么说,妹妹就先干为敬,姐姐也赏个脸喝一口吧?” 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好,这种乖乖女,上酒吧还背个书包,一看就不会喝酒,到时候出洋相就丢脸丢大发了。 初念迟疑着接过酒瓶,转了转眼珠子,慢吞吞地说:“可是妹妹,高中生喝酒不太好吧。” 元瑾反应很快:“都来酒吧了还在乎这个?” “也是哦。”初念点点头,看了一眼已经睡熟的姜惑,接过酒瓶,“好吧。” 结果刚要喝,她的手腕就被一只伸过来的手牢牢地抓住了。 第9章 五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有力地握住她的手腕,让初念一时间动弹不得。 初念缓缓抬眸,迷蒙的双眼无辜地看着面前一脸冷厉的少年,软声问道:“向择川,你拉着我干什么呀?” 少女的声音太软糯,眼神太干净,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向择川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句脏话。 随后一手仍然扣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松松抽出她手中的酒瓶,嘴角漫过一丝笑意:“来,哥哥帮你喝。” “哥哥”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又苏又撩,听得初念心猛地跳了跳。 说着,对着瓶子啜了一小口,扭头对元瑾举了举瓶子,脸上还带着笑,语调却是冷冽到可怕,一字一句道:“别欺负我同桌儿。” 酒吧暗暗的灯光里,少年修长的身躯仿佛是夜色中的一个剪影,挡在初念面前,让她根本看不清元瑾脸上神情。 向来嚣张的大魔王,如今挡在她面前,用夜色织成一张厚实的网,将她与危险隔绝起来。 初念轻轻叹了一口气,扁了扁嘴巴,托着脑袋趴在桌子上。 这个大魔王向择川,怎么总是让她感到安全啊。 * 晚上,初念吃水果的时候忍不住问初天心:“爸,你有没有经历过一种情况,就是……” 初天心抬头看她一眼,专注地听她讲话。她这个爸爸,向来很善解人意。 初念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块西瓜,一边选择着措辞:“呜,就是那种一开始很可怕的人,后面你居然觉得他不错……” “怎么了?难道你……”初天心探询的目光扫过来。 “没有没有!”初念连忙打住,微笑道,“我看小说,看不明白。”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嘛,也是有的。”初天心严肃地思考着,解释道,“有的人被绑架了,偏偏开始依赖那个抓了他的人,这就是一种慕强心理,很正常的。” “哦。”初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开心地又吃了好几块西瓜。 怪不得自己在大魔王身边感觉特别安全,原来是因为自己患了这个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啊! “那,这个怎么治啊?”初念问道。 初天心诧异:“还能怎么治,心理治疗呗。” “哦。”初念低下头,扁扁嘴巴,想了想自己没有这种心理治疗的条件。 不过安全一点总不是坏事,同桌嘛,和平为上。 * 为了感谢向择川帮自己挡酒,初念特意带了两个蛋挞去学校,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捂着,既怕碎了,又怕凉了。 奈何公交车上人实在太多,初念坐在位置上查看的时候,蛋挞已经被压得不好看了。 初念垂头丧气地盯着蛋挞发一会呆,看了看旁边的空桌子,犹豫要不要给他。 正在纠结,陈辰转过来,一脸严肃地问她:“初念,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哈?”初念懵了一瞬。 “好像是蛋挞,好香啊,我得看看谁在偷吃。”陈辰站起来,跟仓鼠似的东嗅嗅西嗅嗅,大有找不到人不肯罢休的架势。 初念偷偷地把蛋挞放进包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调侃他:“你找到了人家也不会分你吃的。” 陈辰歪头想了想:“有道理。” 随即又立刻振奋起来:“那我看着他吃,他肯定不好意思不分我。” 初念:“……”偷偷把蛋挞再往里面藏一点。 她本来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做了什么点心也会很大方地带到学校来给大家分享。但如果人人都给的话,体现不出来向择川的特殊,也不能表达她的谢意了。 只能先偷偷摸摸的,等向择川来了再说。 初念假装背课文,眼睁睁看着陈辰上下左右四处乱转,最后回到原味,十分严肃:“初念,我觉得还是你这边味道最浓,是不是又做了什么零食给我们吃,快点拿出来看看。” 同学间分零食是应该的,初念也受了他不少恩惠,平时决没有不给的道理。此刻初念却装傻,眨着眼睛无辜看他:“你说什么呢?哪来的零食?” 陈辰挠挠头:“奇怪了,算了算了,作业还没补呢。初念,作业借我抄抄,就英语试卷吧。” 初念点点头,从包里开始掏卷子。她的卷子都是放在一个大文件夹里,方便分类和寻找。 文件夹太大,整个掏出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蛋挞也带了出来。 哪怕初念手忙脚乱地去接,它也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在盒子里变得更加碎了一点。 初念赶紧捡起来放在桌子上,然后迎上了陈辰复杂的眼神。 初念:“呵呵,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出现在我书包里的,可能是叮当猫瞬移过来的,哈哈……” 陈辰一脸悲愤地看着她:“初念同学,没想到我们的友谊居然比不上两个蛋挞,我自闭了。” 初念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沉着冷静,微笑道:“你看天上那片云,像不像你还没有写完的语文卷子。” “初念同学,”陈辰立刻转过身,满脸笑容,“我觉得我们之间简直情比金坚。” * 快迟到的时候,向择川才姗姗来迟,一脸没睡醒的暴躁模样,一路走进来都没人敢跟他搭话。 初念一边背书,一边偷偷看他,时不时往旁边那个方向瞟一眼。 向择川走进来坐下。 向择川放下书包。 向择川整好东西。 向择川……看了过来。 被当场抓了包,初念登时转过头去,把头埋在胳膊里,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喂,小鸵鸟。”耳边传来向择川带着笑意的声音,“想看你同桌,光明正大地看看就好了啊。” “才没有要看你。”初念小声嘟哝着。 “哦,那小鸵鸟为什么忽然把头埋进去啊?”向择川好像对她充满了耐心,特别喜欢逗她,逗宠物一样的不知疲倦。 初念扁扁嘴:“舒服。” “我胳膊也很舒服。”向择川舔了舔唇角,笑得散漫,“小鸵鸟要不要搬个家啊?” “你好烦啊向择川!”初念稍微大声了一点点,听起来却仍然软得可以掐出水来。 整个脑袋搁在桌面上,初念第一千次发誓不要理他了。 * 过了一会,初念又忍不住扭头看他在干什么。 向择川居然破天荒没有睡觉,没有打游戏,也没有聊天,而是认认真真做着几道物理题。 雪白的草稿纸被压在胳膊底下,握着笔杆的手骨节分明,手背上隐隐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此刻正快速地写下一道公式,字迹流畅飘逸,潇洒得不行。 少年的侧脸专注认真,薄唇紧紧抿着,脸上没有什么笑容,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一道特别难的物理大题,三五笔就被他解了出来,干脆利落,潇洒得不行。 再过几分钟,又是一道,都不带改字的。 初念凑过去了一点,认认真真看着他,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忽然感觉他整个人都好像发着淡淡的光芒。 好像不是同学们说的那种一点都不学习的顶级学渣嘛。 察觉到一旁小姑娘偷窥的目光,向择川嘴角勾起一个无声的笑容,搁下笔,气定神闲地问她:“好看吗?” “好……”初念下意识回答,等反应过来,差点咬到舌头。 顿了顿,她又好奇道:“你物理很好呀,他们怎么都说你成绩差。” 向择川从喉咙里笑了笑,大爷似的往椅子上一躺,懒洋洋地答:“期末考没考。” 看了初念一眼,又漫不经心道:“随便学学,也没怎么听课。” 初念:“……” 您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吧? 初念定了定心神,又小心翼翼问道:“那他们这么说你,你不生气?” 她问问题的时候有些紧张,生怕大魔王一个不爽会暴走,把那些说他坏话的同学都收拾一顿。 向择川反倒笑了,舔了舔唇角,散漫笑道:“那我岂不是二十四小时都要被气死?” “何况,”他看她一眼,慢悠悠说道,“了解我的人,自然会理解我。” 您这么特立独行,真的不太好理解啊。 初念在心中感叹着,一时间百感交集,心中泛起了对同桌的无限怜爱。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我同桌真是忍!辱!负!重!心!胸!宽!广! 初念酝酿了一下感情,又偷偷瞥了一眼快冷掉的蛋挞,决定表达一下对同桌的关爱:“你吃过早饭了吗?” 向择川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随口答:“吃过了。” “哦。”初念点点头,慢条斯理地拆开蛋挞的包装,“那我吃掉吧。” 她本来想的是,蛋挞压碎了,如果他很饿就先给他吃,如果他不饿,就下次再补上。 谁料她还没来得及拿起来,就有一只手轻轻巧巧地伸过来,把一盒蛋挞拿走了。 向择川拿起一个压碎的蛋挞,眉头都不皱,很愉悦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吃完了,又解决了另一个。 面对初念不解的目光,向择川一本正经道:“突然觉得我还可以再吃一点。” 第10章 初念捧着脸,有些心虚地看着他:“可,可是这些蛋挞被压碎了……” 向择川舔舔唇角,慢条斯理地拿纸巾擦手,慢悠悠道:“我就喜欢吃碎的。” 初念:“……”大佬果然是大佬,吃东西都跟别人不一样。 于是隔几天初念给大家都带了蛋挞,一个个发过来,发到向择川的时候,初念笑意盈盈:“特意给你弄碎的,感不感动?” 向择川艰难地咽了咽唾沫,面不改色:“太感动了,我同桌人真好。” 瞎说一时爽,一直瞎说一直爽。 * 开学仅仅两个星期,数学老师就宣布要考试。 数学老师名叫袁舟律,大家私底下都叫他“圆周率”,并且认为这名字起得非常有水平。 再也不用怕数学不好了! 袁舟律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资深教师,满脸严肃,除了学习没有任何关心的事情,每次初念去找他拿作业的时候都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在古板的氛围中窒息。 上课前五分钟,袁舟律就已经抱臂站在讲台上,面无表情道:“已经跟你们班主任说过了,下节自习课跟这节数学课连起来,中间不下课,算是一个小测验。” 话音未落,底下就响起一阵阵哀嚎:“啊啊啊为什么又要考试。”“我的自习课呜呜呜我本来想背英语单词的……”“完了默不出单词张丽萍又要发飙了。” 初念本来想自习课去问一些物理题目,现在被占了,也只能把计划推迟了。 但也只是失落了一小下,毕竟人在学校身不由己,这种事情多了去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袁舟律把一大刀卷子递给初念,面无表情:“课代表发一下卷子,两张试卷一张答题卷。大家把桌子上东西整一整,桌面上的书全部拿掉,和同桌也拉开一点距离,跟高考要求一样。” 一时间大家手忙脚乱,整东西的整东西,拉桌子的拉桌子,谁也顾不上别人。 初念忙着数试卷,班里40个人,分成四大组,得把三刀卷子分别分成四份才行。 初念数的时候,偷偷瞥了一眼自己的座位,还好,桌子上东西不算多,过会儿再整也来得及。 一张张数过去,手指灵活翻飞,再越过混乱的人潮递给每组第一排的同学,初念简直忙到不行,抬头的功夫都没有。 发完第一刀,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我帮你发吧。” 那个声音有些熟悉,初念抬头一看,是班长魏仕栋。 初念迟疑着看了看乱成一团的教室:“你忙得过来吗?” 班长大人笑得憨憨的,拿手挠着下巴,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我已经整好东西啦。身为班长,帮助同学是应该的嘛。” 魏仕栋人的确不错,没有什么架子,见到同学有困难都会帮一把,特别像一个合格的班长。 初念点点头,甜甜一笑:“那就多谢班长大人啦。” “客气客气。”魏仕栋说着自自然然地拿了一刀卷子,熟练灵活地数了起来。 * 多了一个人帮忙,初念很快完成了任务,赶紧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刚刚忙着发卷子,一直没有时间看看自己的桌子,此刻初念才发现,自己桌子上的书已经被搬到了一旁的柜子上。 整整齐齐一摞,干净利落。 桌子上发下来的试卷也已经叠好了,雪白一刀。 而一旁做好事不留名的同桌垂着眸子,漫不经心地转着笔,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谢谢啦。”初念道过谢,忽然发现有些不对。 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发现原来是陈辰出现在了自己的左上方。 初念这才发现,他们之间的桌子还没有分开。 趁着考试还没有开始,初念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向择川,用气音问道:“为什么不移桌子啊?” 初念觉得可能是向择川搬了两个人的东西太忙了,等着她回来移桌子,因此只是随口问了问,一边说一边动手去移自己的桌子。 结果自己的手腕被轻轻扣住。 初念怔愣,眼睁睁看着白皙干净的一只手按在自己的手上。 少年的手温热,而初念却感觉到手背和手腕上奇异的热度,让她心跳都乱了半拍。 少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嘴角微微勾着,垂着眼帘,哑声问她:“不要移开好不好?” 话尾带了小钩子,几分委屈,几分执拗。 伴随着砰砰的心跳声,初念怔怔地盯着向择川看,许久才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为什么大魔王撒起娇来根本让人无法抗拒? 于是那场考试,他们成了全班唯一一对没有拉开桌子的同桌。 袁舟律坐在讲台上看报纸,时不时咳嗽几声,喝一口茶,吓得初念心惊胆战。 尽管他们坐在后排,前排的人挡得结实,但每次那只搪瓷杯在讲台上重重一磕的时候,初念的心都会狂跳一下。 本来数学就不太好,现在脑子一乱,根本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一道简单的大题磕磕绊绊做了半小时才意识到自己思路不对。 初念简直要爆炸了。 再偷眼看一看旁边的少年,向择川倒是悠闲,带着几分笑意轻轻松松在纸上勾画,三两笔写出来答案。 一个钟头过去,初念还剩好几道大题,还空了几道选择填空,而向择川干脆利落地放下笔,直接趴了下来。 初念用力在草稿纸上划,越想越生气。 都怪向择川,害得自己没考好! 然后越想越后悔,自己一个好学生,怎么能和大魔王一样自甘堕落呢? 考场如战场,考场纪律怎么能不遵守呢? 同桌是用来促进彼此进步的,怎么能放任同桌的行为于不顾呢? 初念咬着下唇,眼睛盯着试卷,然后手偷偷地把桌子往旁边移了一点点。 偷眼看向择川,他睡得安详,完全没有发现。 于是初念放心大胆地移。 结果移到一半,桌子一个打滑,发出了无比尖利的摩擦声。 整个教室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震惊地看着初念。 一旁的向择川也被惊醒,很快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整个人十分具有压迫感。 初念尴尬地笑了笑,好在桌子已经移得差不多了,没有引起袁舟律的注意,大家也很快转回去解题了。 初念继续认认真真地答题,只是她始终无法忽略旁边那道炽热的目光。 就那么安安静静看着她,无比认真,像是在欣赏什么绝世珍宝一样,让她难以承受。 少年眸子明亮如天上星,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专注又贪婪。 初念实在受不了,想了想,偷偷写了张字条递过去。 向择川漫不经心地打开来看了看,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刷刷几笔回复了她。 初念忐忑不安地接过纸条,小心翼翼地摊开一看,脸一下子烧的通红。 [向择川,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我的同桌,为什么不能看?] 初念捏着纸条,几乎能想象出向择川顽劣的笑容,鲜活而又真实,惹得她脸上悄悄泛上几分红晕。 很快,旁边又传过来一张纸条,潇洒的字迹,顽劣不堪的话语。 [喏,你搬回来,我就可以不看你了。] [为什么?] 初念再一次把纸条递回去,已经无心做数学题了,整个人几乎要爆炸。 这一次,传回来的字条上字写得端端正正,铁钩银划,透着千钧之力。 [我同桌在旁边,我睡觉才安心。] * 初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忽略向择川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和毫不掩饰的眼神,把注意力集中到数学题上面来。 一开始很不习惯,后来反而感到几分心安,一旁有个人看着她,好像整个人慢慢放松了下来,思路也忽然宽广了。 考试快到尾声的时候,初念在试卷上写下最后一个数学,然后悄悄又把桌子往回移了几分。 扭头,对上少年玩味的笑容,初念鼓起勇气,也冲他笑了笑,用气音缓缓说道:“爸爸回来了,安心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 第11章 下星期初念再次从家里带来自己做的雪花酥的时候,回想起魏仕栋常常帮自己的忙,于是决定也分给他一些。 其实魏仕栋坐的离她挺近,就在向择川的右边一组。 但在学生时代,地理位置决定人际关系,隔了一行堪比隔了一重山,初念的人际关系多在左前方这个方向,和魏仕栋也仅仅是点头之交罢了。 初念先把雪花酥给陈辰姜惑蒋弋等人分了,又把向择川那份递给他,最后又拣出一份来,戳了戳向择川:“帮我递一下。” 向择川正忙着打游戏,头也不抬地问她:“给谁?” “班长。就在你旁边。”初念话音里带着讨好,知道向择川通常不喜欢被人打扰。 向择川眸子沉了沉,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头也不抬地玩着游戏,话语却直截了当:“不帮。” 初念愣了愣,单纯以为他只是想专心玩游戏,不想分心,于是扁扁嘴:“好吧。” 话音里带了几分委屈,以前每次要向择川帮忙递一下什么东西的时候,不管他在干什么,虽然语气不耐烦,但每次都会帮忙,从来没有拒绝过。 乃至于一手帮忙传东西,只有一只手玩游戏,还是能够带飞全场,还要跟她炫耀:“看看,这帮菜鸡也敢出来秀。” 初念就会鼓掌附和:“向大佬真厉害呢,单手打游戏还这么6!” 多么和谐的塑料同桌情。 * 乍然被拒绝,初念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没有表现出什么,自己从座位上站起来,喊了忙于学习的魏仕栋一声:“班长。” 魏仕栋将头从书堆里抬起来,往四周看了一圈,这才发现初念的身影,微笑着问道:“初念同学,叫我有什么事吗?” 语气温柔绅士,相对比之下简直是云泥之别。 初念莫名感觉喉头有些哽,连忙露出一个笑容来,捏着一小份雪花酥伸长了胳膊:“这份是给你的,我自己做的零食,希望班长不要嫌弃。” 两组之间距离隔得远,初念胳膊伸得有些酸,于是无意识地把另一只手搭在了向择川的肩膀上,小胳膊轻轻靠了靠。 向择川坐着,初念站在他左边,胳膊搭上他肩头,刚刚好一个舒服的姿势。 初念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专注地把另一只胳膊往前伸,另一边的魏仕栋也赶忙站起身来接过雪花酥,忙不迭地道谢。 初念冲他笑笑,刚刚想说点什么,向择川忽然就收了手机,猛地站起来。 初念那条搭在他肩上的胳膊几乎是被甩下来的。 初念震惊地看着他,只见向择川脸色阴沉至极,一双桃花眼中泛着如霜的冷意,薄唇紧抿,一副冷厉的模样。 好像自己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向择川开口,声音冷冽,没有什么情绪,冰冷到了极点:“别——” 他微微俯着身,看着小姑慌乱的眼睛,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别碰我?别给别人吃的?还是…… 向择川说不下去,后半句话硬生生咽进肚子里,索性干脆利落地转身,大步离开了教室。 只剩下初念一脸懵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他。 整个人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眸子里满满是慌乱和无助,看上去楚楚可怜,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 * 魏仕栋过来安慰她,声音柔和如清风:“初念,别伤心了。向择川本来就是这样喜怒无常的人,你不用太过在意。” 初念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喉头好像被什么堵着,只能用力咽了咽唾沫,摇摇头,缓缓道:“我没事。” 吃着雪花酥的陈辰也拼命安慰她:“没事,川哥说不定是游戏打输了,过会儿就好了,别放在心上。” 姜惑过来抱她哄她:“小美人别难受啦,看看眼眶都红了,都不好看了。” 初念一一谢过那些来安慰自己的朋友,努力挤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笑嘻嘻道:“没关系啦,校霸本来就该这么凶恶嘛,我刚刚被吓了一跳而已。” 好在上课铃很快就响了,初念得以在混乱的一瞬间低头,把一不小心掉下来的眼泪用手背用力抹掉。 她从来没有见过向择川那样的表情,冰冷疏离,带着无尽的距离感。 明明就站在对面,两个人中间却好像隔了一堵透明的墙壁,无法互相理解。 所谓同桌,也不过是最亲近的陌生人而已。 * 这节课是数学课,袁舟律抱着一刀试卷早早站在了讲台上,他不让初念发,而是自己一张一张地报名字和分数,而且是从低到高,公开处刑。 初念低着头不敢看他,随意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紧张得不行。 偷偷瞥了一眼旁边,向择川仍然没有回来。而他这节课肯定也不会上了,八成是又翻墙出去玩了。 “陈辰,78分。”袁舟律的声音平淡如古井,没有一丝波澜,但却轻易带给人们心灵的震撼。 第一个中彩的陈辰在狐朋狗友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垂头丧气地上台领了试卷,灰溜溜地小跑回来。 过了几个人之后:“姜惑,91分。” 姜惑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兴高采烈地接过试卷狠狠亲吻了一下,眼角眉梢全是及格了的开心。 袁舟律面无表情,早已对学生的百态见怪不怪。而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轻易点评的。 “初念,123。” 初念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上前领过自己的试卷,迫不及待地细细检查起来。 前面扣的多些,后面几道大题却几乎没有扣分,回想当时考试的场景,她做得最好的时候,恰恰是向择川死死盯着她的时候。 少年似笑非笑的眸子一瞬间浮现在她脑海中,鲜活生动,仿佛触手可及。 初念慌忙把这个念头甩出去,专心看考试卷,分析失分的地方。 对重点班的学生来说,数学140以下都不算好。 果然,后面报出来的全是130以上的高分,那些领了试卷的人还都一副考砸了的神情。 到最后,袁舟律手中只剩下两张薄薄的试卷。 这就是最为激动人心的最高分揭晓时刻,就连学渣如陈辰都正襟危坐,翘首以盼。 “这张试卷是全年级一起考的,你们身为重点班,低分不少,但高分更为出色。”袁舟律不疾不徐地讲着,“尽管这张试卷有点难,但对于我们这种要冲击清北的班级来说,考到130以上是完全不过分的要求。” 初念托着下巴,看了看旁边同桌光溜溜的桌板,心里不由得产生几分难以置信。 他真的是最高分吗?就凭天赋,就轻轻松松拿满分?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调动起了大家的情绪,袁舟律才慢悠悠道:“1魏仕栋,150。” 班长走上去,冲大家谦虚地笑了笑,温文尔雅地走回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知道谁带头,大家都象征性地鼓起掌来。 初念也鼓了掌,班长得满分,完全实至名归,不会有任何人有异议。 袁舟律手上还有最后一张试卷:“无名氏,150。” 班级里传来一阵哄笑,陈辰笑得尤为开心,举手道:“我我我,就是我没错了!” 袁舟律的目光充满了数学的洞察力,在班级底下扫了一圈,笑道:“无名氏的同桌,不来帮忙认领一下吗?” 初念一直低着头,生怕被大家注意到,此时不得不站起身来,扁着嘴帮向择川把试卷领回去。 受着众人的注视,还能听见众人的窃窃私语。 “真是,我还以为他肯定是个学渣,居然……” “啧,说不定是抄旁边班长的呢?” “有道理,老师怎么也不管管?” “呵,向家大少爷谁敢管?” “下课去看看,要是抄的,我就去举报。” “那么维护正义了?我看你就是心疼班长吧?” “嘘,小声点……” 初念目不斜视地走过这两个议论的女生,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把试卷在向择川桌子上摊平,随后自顾自开始听讲。 咬着下唇,初念愤愤地想:以后就做个塑料同桌,才不要真情实感呢。 * 一节课上,初念心烦意乱,许多内容都没有听懂,只能匆匆写下来,等下课再研究。 下课后,大家纷纷开始抱怨试卷难,而初念拿出错题本,认认真真地开始研究自己做错的原因。 沉浸在数学题目中好一会儿,耳边忽然传来了女孩子的嬉笑声,伴着“你别推我”“随便看一眼,假装路过”之类的窃窃私语。 初念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瞥,果然是上课议论的那两个女生。 一个叫严姗姗,一个叫张菁。 此刻,疑似暗恋班长的严姗姗正装作不经意地路过向择川桌旁边,张菁趁机停下,跟魏仕栋东拉西扯,严姗姗在闺蜜的掩护下迅速猫腰浏览着向择川的试卷。 满分的卷子就这么摊在桌子上,敞着让人看。 初念咬着下唇,伸手试图把它收起来。 严姗姗一把扯住试卷的另一端,讨好地笑笑:“我就看看,刚刚没记清楚笔记。”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嗤笑:“拿我东西,我同意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莫怕,追妻火葬场是真理。 第12章 “拿我东西,我同意了吗?”一道寒冷至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教室十分燥热,偏偏这声音听得人心中一凉,五脏六腑如坠寒潭。 正是向择川的声音。 初念和严姗姗一愣,同时放手。 薄薄一张试卷飘飘摇摇,掉到了地上。向择川伸手捡起,看也不看就揉成了一团,干净利落地扔进了背后的垃圾桶里。 “别碰我的东西。”盯着严姗姗说完这句话,向择川毫无阻碍地坐回到座位上,围观群众也吓得赶紧散去。 严姗姗傻愣在那里,脸上不知道什么表情,慢慢伸手捂住了脸,小声啜泣了起来。 早知道向择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没想到仅仅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足以让人崩溃。 向择川最讨厌听人哭,冷笑了一声,跟个大爷一样倚靠在椅子上,懒洋洋道:“哭的好,再大声一点,让大家都知道我欺负你。” “你——”严姗姗气急,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眼泪反而掉的更多,整个一梨花带雨。 一旁的闺蜜张菁眼看形势不对,忍不住呛声:“你这人怎么随随便便欺负人啊!” 向择川眼皮一抬,嘴角一勾,慢悠悠道:“是啊,你们随便看我东西,是我欺负你们呢。” 张菁自知理亏,不敢正面杠,只能小声嘀咕道:“切,了不起啊,谁稀罕看,还不知道是不是抄的呢。” 向择川已经自顾自在打游戏了,偏偏耳朵灵的很,从喉咙里冷笑了一声,懒得接话。 前面的宋哲然很有眼色地起身,几句话就把严姗姗和张菁弄走了,围观人群也识趣离开了。 陈辰转过头来:“川哥别放在心上,有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脸的。” 向择川懒懒散散应了一声,并没有什么表示,手指灵活翻飞,又赢下了一盘游戏。 * 初念一个人还在琢磨着数学题,但心思早已经不在这上面,而是不知不觉地飞到了向择川身上。 哪怕刚才她仅仅是个旁观者,看着向择川也觉得胆寒,如果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她恐怕会比严姗姗还狼狈。 刚刚那仅仅是一次小小的争端,却让她深刻地认识到,所谓校霸,一向不是浪得虚名的。 初念深吸一口气,晃了晃脑袋,竭力让自己赶紧忘记刚才的画面,把注意力集中到学习上来。 跟一个步骤缠斗了许久,初念还是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能把式子这么写了。 初念有些烦闷,扁扁嘴,突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修长的手指懒洋洋地轻点一处,耳边传来向择川漫不经心的话语:“阿波罗尼斯圆。” 声音仍然冷冽,却不似刚才的冰窟,而是一泓清泉汩汩在耳边流淌。 初念一下子恍然大悟,却还是赌着气,“哦”了一声,自顾自把本子往左边抽了一点。 装作没有看见那只手的样子。 * 下节课是英语课,英语默写本从前面一一传下来,传到初念的时候,已经是倒数第二排。 按照惯例,大家会帮忙挑出同桌的本子,然后直接传给后一桌。 初念和向择川这一对同桌也向来是这么做的。 看着面前寥寥几本的英语默写本,初念挑出了自己的,又挑出了向择川的,想了想,还是把向择川的那本放在最上面,用胳膊肘把本子全都推过去。 向择川的桌子很干净,上面空空如也,乍然堆上一堆本子,哪怕向择川在打游戏,也一下子发现了桌上的异样。 关了游戏,向择川伸手拿起自己的本子,懒懒问初念:“这是干什么?” “你……”初念一时慌乱,想不到什么理由,咬咬牙冷笑道,“你不是不让别人碰你东西吗?” 向择川哑然,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他才舔了舔唇角,凑近她耳边,带着笑意道:“你是我同桌,能是别人吗?” 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 那我的同桌,怎么可能是别人。 初念咬着下唇,清楚地感觉到心颤动了一下。 不用看也知道,他耐心说话的样子很勾人,轻轻松松就能迷倒一大片小姑娘。 可是他凶起来真的莫名其妙,完全是她无法招架的。 如饮鸩止渴,越是贪恋他的温柔,越会在他翻脸的时候万劫不复。 初念深吸一口气,语气也变得冷冷的:“别这么说,我高攀不起。” 习惯了初念一向温软的声音,乍然听见她用这种语气说话,向择川愣是震惊了好几秒没有回过神来。 待反应过来,他才不知怎么地感觉到几分心痛。 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心上钝钝地痛,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哪怕被人踩在脚下羞辱的时候,他都没感到这么的难受。 他究竟是多么的可怕,才能让好端端一个温柔的小姑娘被伤成这样? * 于是一整天,向择川都表现得十分暴躁,就连陈辰约他吃饭,他都表示没兴趣。 尤其是在看见魏仕栋热心帮助初念拿作业本发作业本的时候,向择川尤其暴躁,那低气压完全让人无法靠近。 陈辰舍生取义大义凛然地凑上去:“川哥,跟初念吵架了?” 向择川懒得说话,抬手就是一本英语书砸过去,没砸字典已经是看在陈辰面子上了。 陈辰灵活地闪开,把英语书恭恭敬敬地奉还,再一次冒死凑上去:“川哥,这时候就是兄弟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兄弟有经验,什么都能帮你解决。” 向择川抬头看他一眼,冷冷道:“我很凶?” 陈辰手一抖,把那本英语书再次掉到了地上,干笑了两声。 您这满脸写着“离我远点”几个大字,简直不能再凶恶了好吗?好看有什么用,好看到人家都不敢靠近你三尺远,跟季景延那个阎罗王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吗! “呵呵,川哥不凶,就是温和到我不敢靠近而已。”陈辰再一次捡起书,缓缓说道,“川哥,您有一种气质,特别明显。” “什么气质?” “阴曹地府的气质。”陈辰冒死说完,连忙补上一句,“是那种看你一眼就以为自己即将进入阴曹地府的气质,我是说现在。” “是吗?”向择川勾唇笑了笑,桃花眼眼尾微微勾起,“现在呢?” 笑起来的少年一改之前的冷峻,像是春风解冻了的十里桃花林,风流多情,眼角眉梢都牢牢吸引着人的目光。 “好,特别好!”陈辰一时间看呆,反应过来连忙鼓掌,“保持这种状态,温柔善良,初念肯定就觉得你好了。” 向择川揉揉头发,几分烦躁:“老子就永远这么笑?” “我是说必要,必要时刻。”陈辰循循善诱,“您一下子温柔一下子凶恶的,我们看惯了,人家可是娇滴滴的女孩子,哪里见过变脸这么快的?怎么着也要让人家有点安全感啊。” “成。”向择川勾了勾唇角。 * 于是初念下午再一次把一大摞作业本从数学办公室搬到教室的时候,意外地遇到了她的塑料同桌本桌。 向择川懒洋洋地笑着,倚靠在柱子上,冲她伸出手来:“我帮你?” “不用吧……”初念有些不习惯,四处看了看,没看见魏仕栋。 “别找了,班长大人在忙着做别的呢。”向择川懒懒散散的,冲初念勾了勾唇角,“我就这么可怕?” “没,没有……”初念心虚地垂下眼眸,不敢看他。 向择川轻叹一口气,从她怀里接过作业本,俯身看着她,无奈道:“吓到你了?” “没,没有……”初念勉强说道,小步往前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却越来越委屈。 小孩子之所以哭,是因为知道有人会哄着。 向择川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忽然道:“初念,你等一下,就站这儿,别动。” 说着,特意低着头盯着她的眼睛,直到确信她不会偷偷溜走之后,向择川才松了一口气,三两步没了踪影。 初念就站在走廊的柱子旁边,耳边萦绕着向择川那身无奈的轻叹,看着旁边三三两两的同学自顾自走过,心里慢慢泛起了一阵隐秘的欢喜。 仿佛是等待一场约会。 并没有等很久,几乎是转眼之间,向择川就回来了。 初念瞅着他空空的双手,托腮问他:“作业呢?” “发了。” “你可速度真快,连跑带发的才过了一分钟。”初念话里带刺。 向择川也不去戳穿,笑得格外得意:“是啊,谁叫我厉害呢。” 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来,同桌,带你去个好地方。” “向择川你太不要脸了。”初念小声嘀咕,却还是小跑两步跟在他身后。 路有些长,绕过来绕过去,直接让初念晕了,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紧紧跟在向择川身后,生怕在偌大的校园里面迷路了。 “喂,向择川,你慢一点。”第n次被落在后面,初念忍不住喊。 向择川停下来,嘲笑道:“啧啧啧,这小短腿。” “你才小短腿。”初念扁扁嘴,伸手拉住他的衣服下摆,洋洋得意,“好了,现在你跑不掉了。” 向择川伸手,轻轻巧巧覆住了初念的手,下巴一抬,懒洋洋道:“别给我扯坏了,拉手。” 第13章 “别给我扯坏了,拉手。” 不待这句话传入耳中,初念就感觉到向择川的手轻轻攥住了她的手,用了用力,然后慢慢整个包起来。 初念顺着他的力道,轻轻松开了向择川的衣角,手自然地垂落在两人之间,随着步伐的频率一甩一甩的。 初念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轻轻“哦”了一声,努力乐观地想着,身为同桌,都9102年了,拉个手有什么不行! 然而她无法忽略少年手心微凉的温度,在栾城尚且燥热的九月如同徐徐吹过的清风,不知不觉钻进每一个毛孔。 阳光明媚敞亮,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干净得不行,衬得向择川的手越发白皙修长,隐隐可以看见上面几条青筋。 初念低下头不敢再看,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专注着辨认地砖的颜色,忽略了向择川耳根的那一抹红。 “到了。”耳边忽然传来向择川的声音,初念下意识把手挣脱出来,立正站好看着他,生怕被看出什么小心思来。 向择川又好气又好笑,眯了眯眼睛:“怎么,就那么嫌弃?” 初念扁扁嘴,移开视线:“男女授受不亲 。” “好——”向择川懒洋洋地拖长声音,一抬下巴,“你往下看。” 初念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自己的面前只有不及脚踝高的窄窄护栏,往前是青山绿水,往下是——一览无余的操场! 偌大的操场此刻成为了眼中的一块红绿组合的正方形,因为是自习课,操场上没有什么人,空空荡荡的。从五楼的教学楼楼顶看下去,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所属物。 初念深深吸了一口空中清冽许多的空气,随后扭头看着向择川,认真地问:“我们真的不会掉下去吗?” 她的声音饱含着惊惧、愤怒等种种复杂感情,以至于一张小脸变得煞白。 向择川舔了舔嘴角,慢悠悠道:“我肯定不会,你会不会我就不知道了。” 初念气得跺脚,愤愤地看着他,指着脚底下:“你不觉得,这么高有点恐怖吗?” 屋顶倒是平整的一块,只要乖乖站着绝对不会掉下去,但对初念这种胆子小的恐高症患者来讲,这种高度的俯视实在有些刺激。 偏偏向择川已经自顾自找了一个平整地方坐下了,两条大长腿就这么直直伸着,离矮矮的栏杆只有一步之遥。 初念咬着下唇,慢慢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向择川旁边,几乎要哭出来了。 “就这么害怕?”向择川语气里多了几分怜惜。 初念扭头不看他,又不敢往下看,只能闭上眼睛,听自己砰砰的心跳声,语气愈发委屈:“说带我来好地方,原来就是想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然后一只微凉干爽的手就轻轻覆上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绕到她身后,牢牢箍住了她的肩膀。 初念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向择川凑到她耳边,低低地喷出一团热气来:“乖,别动。” 于是初念任凭向择川动作,自己只顾小口小口呼吸。 “放松一点。”向择川低声命令,语气中充满蛊惑,“往后靠,我扶着你。” 初念深吸一口气,慢慢把自己僵直的背脊往后靠了靠。 背后是少年有力的手臂,结结实实地护着她的背,让她不会掉下去。 眼前一片黑暗,初念却可以感觉到背后的温暖,从外而内,仿佛所处的位置不是高高的楼顶,而是温暖的被窝。 初念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容,不再那么恐惧,气息也平顺了许多。 向择川灵敏地捕捉到这一变化,把他放在初念眼前的手拿开了,鼓励她:“睁开眼睛试试?” 初念乖乖睁开眼睛,反手握住了向择川的手。 他们谁都没有说什么,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拉着手坐在楼顶上,看着楼底下空空荡荡的操场,看着夕阳一点点沉下来,看着教学楼的阴影慢慢拉长。 “你说,要是有人在楼下抬头看,会不会以为我们要跳楼?”初念忽然说道。 “可能啊。”向择川懒洋洋道,“毕竟前几年就跳过一个——” “别、别说!”初念慌忙阻拦。 向择川逗她:“这种事情很常见的,毕竟咱这可是全市最好的学校,压力很大的。” 初念低低“嗯”了一声,垂下眼眸。 这时候,那些刻意被她忽略了的疲惫才迅速从血液中涌上来,充斥整个身体。 那一大沓的试卷,散发着油墨的香味,那些奋笔疾书的日日夜夜,因为太过熟悉,往往忽略不计,只记得那些特别的人和事。 与这些灵魂中的信念比起来,那些吵架不过是毛毛雨,根本不值一提的。 初念感觉眼眶有些酸涩,忽然道:“对不起。” 向择川不解。 “我们和好吧。”初念软声道,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连忙闭紧双眼。 “你哭了?”向择川伸出手,自自然然地帮她抹掉滚落到下巴上的泪水。 初念摇头,有些哽咽:“我只是觉得,现在……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只有学习。” 向择川低低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向择川。”初念认认真真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其实我一直克制着自己,让自己的心念集中,我的心一乱,我就……” “我知道。”向择川简洁有力地打断了她的话,如墨的眸子更显深邃,“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发生了。” 什么事情?向择川没有说,初念也没有问。 两个人只是安安静静地彼此对视着,手牵手坐在屋顶上。 他们逃了一节自习课,坐在这里吹风发呆。他们的脚下,是无数夜以继日的学子,无数滚烫的灵魂。 * 一连几天,这俩同桌都安安静静的,每天认真学习,惹来张丽萍多次表扬的同时,引起了围观群众的强烈不解。 看着向择川刷完一张数学卷子的陈辰仿佛活见鬼了:“川哥,你这样可以,但没必要啊。” 向择川抬头看他一眼,冷冷道:“怎么?” 陈辰痛心疾首:“川哥,你看看你,每天课也不逃了,净是学习,作业也每次都交了,简直比班长还用功,您这是何苦呢?” 姜惑附议:“就是,看看我们家小美人,整天埋首书堆,都不跟我玩了。” 说着,姜惑捏了捏初念的脸,引来初念的警告:“你挡住我看黑板了!” 姜惑千哄万哄,索性抱着初念摇晃,央求道:“念念,最可爱的小念念,陪我去一下九班,看我男神一眼,就一眼好不好?顺便去洗手间洗洗脸嘛。” 初念被她晃得没办法,只好起身,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数学试卷:“我可以带上作业不?” 然后被姜惑一把拖走了。 看见初念好不容易离开了,向择川慢悠悠放下笔,拿出手机问陈辰:“开黑不?” 陈辰震惊:“卧槽,川哥你变脸真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等初念回来回来一定要告诉她!” 向择川不耐烦:“别废话,快点,等她回来就来不及了。” “开开开。”陈辰忙不迭答应,“我给惑姐发消息,叫她多拖延点时间,不到上课别回来。” 向择川不置可否,低下头看着手机,不经意看了一眼旁边的空位,桃花眼蕴上几分笑意。 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写得了作业玩得了游戏,他可真不愧是绝世好同桌。 * 自从上次酒吧事件后,初念再也没见过季景延,也不知道姜惑为什么又和他和好了。 八班和九班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下楼的时间里,初念忍不住问了她。 姜惑从来不是一个扭扭捏捏的人,这种时候却意外羞涩了起来,红了一下脸就死活不肯说话,初念也只能不得而知了。 姜惑兴奋地等在九班门口,眼睛亮晶晶的,丝毫不矜持地看着门内那个缓缓起身的少年,双颊布满红晕。 初念识趣地退后一步,脑袋里开始默背英语单词,竭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然后她看见季景延很快走了出来,一向阴曹地府的脸上居然挂着浅浅的笑意,低声跟姜惑说了些什么,还摸了摸她的头。 初念大跌眼镜。 直到姜惑回身拉她,初念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季景延阴冷狠厉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结果没过多久就学会笑了,真是…… 初念感觉到了恋爱的酸腐味。 “念念,我一会请你吃东西!”姜惑笑眯眯地挽住她的胳膊,一脸满足。 “得了,我狗粮早就吃饱了。”初念翻了个白眼。 “嘻嘻,小念念最可爱了。”姜惑死皮赖脸地贴上来,“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你呢。” “仰仗我这个电灯泡?”初念自嘲着,和姜惑进了教室。 然后一眼看见向择川“啪”一下用力把手机塞回了书包里。 初念坐下,问他:“你干什么?” 向择川行云流水地转着笔,若无其事道:“刚刚陈辰想诱惑我玩手机,我拒绝了他。” 陈辰:???川哥,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刚刚那个carry全场的mvp是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 正常日更有存稿 第14章 一个平淡普通的中午,初念刚刚踏入教室坐下,窗外就陡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看了看空空荡荡的教室和楼下尖叫躲雨的人群,初念暗自庆幸:“幸亏我速度快。” 教室里没有开电灯,天色却一下子昏沉了下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时不时有细细的雨丝飘进来,弄湿了初念的作业本。 初念坚持在阴影和大风中写完一道上午没有思考出来的数学题,才起身开了灯,又关了窗户。 已经不早了,初念看了一眼黑板上方的大钟,离静校时间只差五分钟了,教室却还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初念陡然间有点心慌,靠在墙上拼命回想老师有没有说过什么遗漏的话。 脑海中一一闪过上午上过的课和老师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她都牢牢记着,但是完全没有中午的安排。 偏偏姜惑今天请假没有来上课,她一个人吃了饭,一个人在教室里,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初念抬手灭了灯,顺着墙慢慢滑下去,蹲在地上抱住自己,一脸茫然无措。 小时候,她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一觉醒来,爸妈都出门工作去了,家里空无一人,连一张字条都没有。 后来父母离婚了,她梦里习惯性地喊“妈”,但却再也看不见母亲的脸,只能强笑着睡去,装作无事发生。 教室外风雨交加,教室内昏昏沉沉,只有她一个人蜷缩在角落,像一个被遗弃的小动物一样,孤孤单单一个人。 初念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汲取着自己身上的一点温暖,拼命告诉自己只是一点小事情,现在应该站起来去找老师。 可是她做不到。 大半个月的相处让她和班里平常的同学没有什么两样,但一年的缺失还是让她和所有人无形中有一道隔阂,那些大家耳熟能详的梗,她都不知道,大家起哄开玩笑的时候,也不会带上她。 不会尴尬的同时,也好像一个外人。 初念紧紧咬着下唇,安静地听着大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头一次感觉时间过得如此缓慢。 突然,初念听见轻轻的啪嗒声,随即眼前一片光明,耳边传来熟悉的抱怨声。 几个少年嘻嘻哈哈从后门进来,簇拥在一块儿擦着被淋湿的头发。 “靠,打个篮球居然还下大雨,老子全都湿透了!”这是陈辰一边窸窸窣窣地抖着身上的水珠一边抱怨。 “川哥,毛巾。”这是贴心的宋哲然主动递毛巾给向择川。 向择川却没有接话,接过毛巾懒洋洋地擦着淋湿的头发,顺手脱掉湿了的外套,瞥了教室一眼:“怎么没人?” 陈辰惊讶道:“川哥不知道,刚刚文艺委员在班群发消息了,让大家中午都去体育馆排练,运动会快开始了。” “文艺委员是哪个?”向择川问。 “就是那个上次想看你卷子的严姗姗。”陈辰答道,看了一眼钟,“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没意思,反正也不缺咱几个。”蒋弋冷冷道。 陈辰:“川哥去不?” 向择川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随口答道:“无所谓。” 说着,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抛下那群人快步向前门走去。 初念蹲在前门背后的角落里,在阴影的掩护下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班群……她为了好好学习,上学基本不带手机,他们也没有聊过班群的事情。 她也没有主动问,甚至都没有加班里几个人的微信。 一个班级群都是一开始就建好的,大家都忘记要拉她了。 初念咬着嘴唇笑笑,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有些慌乱地站起来,打开前门就跑。 后领子被轻轻松松拽住,向择川一把把初念扯回来,调笑道:“怎么,见了我就想跑?” 半晌无话应对,向择川觉察出气氛的不对,松开手绕到初念面前,一眼看见小姑娘眼角的泪痕。 初念低着头,羽扇般的睫毛垂着,上面分明挂着几滴泪珠,眼眶红红,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 “怎么了?”向择川问,语气一下冷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初念有点被他冷厉的语气吓到了,摇摇头:“没什么……” 又是一阵哽咽。 初念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真的没什么,是我自己想到了一些伤心事,躲在这里哭而已。” 向择川根本不听解释,眼睛直直看着她,语气直截了当:“他们没有通知你?” 初念一下子顿住了,过了许久才憋出一个“嗯”字来,愈发感到委屈了。 就好像小孩子跌倒了,看见父母在旁边,就会哭得很放心一样,向择川像是她的一个倚靠。 向择川叹一口气,胸膛起伏着,伸出手用力揉了揉初念的发顶,弯下腰低声道:“下次发生这种事情,不要一个人傻乎乎地哭,跟我说,我帮你解决,知不知道?” 初念点点头,鼻尖萦绕着向择川身上薄荷一样清冽的气息,刹那间安全感爆棚。 不自觉扭了扭头,像小猫一样在他手心蹭了蹭,软软应道:“嗯。” “乖。”向择川低低笑了笑,问她,“想不想去排练?” 初念不解地看着他,嗫嚅道:“不是一定要去吗?” 向择川笑:“没有这回事,只要成绩好,别的无所谓,这是咱学校的宗旨。这种排练没什么意思,增加个所谓集体荣誉感而已。不想去,我带你去玩;想去,我让他们八抬大轿请你去,如何?” “我……”初念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好去不去,身后就忽然传来了魏仕栋的声音。 班长大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跑到她身边喘着气:“初念,忘了通知你,我们在排练运动会的开幕式,大家都去体育馆。” 魏仕栋一眼又看见了向择川等人,又接上:“你们既然来了,作为班级的一份子,也应该一起去。” 他说得公事公办,语气命令中带着劝说,完全没有一点问题。 初念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魏仕栋凑近一点,一脸恳切地致歉:“初念,都是我的疏忽,忘记把你拉入班群。你没来这次排练,是我们全班的损失,希望你可以为班级着想,去参加这次排练。” 言辞恳切,语句完美,直堵得初念一口气卡在胸腔,上不去下不来。 她不是软弱的小白兔,一向伶牙俐齿善于怼人,因此,在这种无法多说什么的情况下更为委屈。 人家也道歉了,又有什么资格再多说什么?多说了,好像你格外不合群,情商低又喜欢斤斤计较。 初念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来,向择川却示意她不要开口。 转眼间,向择川已经挡在了她身前,玩味地盯着魏仕栋,懒洋洋道:“就这样简单?” “不然呢?”魏仕栋不卑不亢,直视着向择川,“这是我和初念之间的事情,你如果不愿意去可以不去。 ” 向择川却完全不接话茬,话锋凌厉,步步紧逼:“我记得这事归文艺委员管啊。文艺委员不应该负责通知每一个人吗,就算忘了,这都排练过一两遍了,人数也不数的吗?” 最后是一声冷笑:“现在已经午休过了一半了,你现在过来,还想要人家感激你不成?” 魏仕栋一时间哑口无言,但不愧是好学生,脑筋转的很快,脱口道:“同学在工作中出现疏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我已经为此事道过歉了,希望你不要纠缠不放。” “好一个不可避免!”向择川冷冷道,眼神轻蔑,“让出现疏忽的人自己过来道歉,不劳烦您背锅了!” 魏仕栋咬着牙,最终还是大步离开了。 望着魏仕栋离去的背影,向择川低低笑了笑,扭头看着初念:“如何?” 初念给他鼓了鼓掌,吹捧道:“川哥真厉害。” 明明像是校霸欺压班干部的恶□□件,偏偏向择川气场太过强大,反而让本来没什么错的魏仕栋看着像是理亏。 向择川脸上的冷峻霎时褪去,嘴角一勾,揉揉初念的发顶,问:“怕不怕?” 初念困惑地看着他:“怕什么?” 向择川懒洋洋道:“被告到班主任那里,说校霸欺负班干部,就连好学生初念也是同谋。” 初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捂着嘴巴,摇头:“不,肯定是这样说的——校霸欺负班干部,好学生初念疑被劫持。” 向择川也笑了起来,低头看着她,乐不可支:“那初念为什么不反抗啊?” 初念避开他的视线,脸颊慢慢染上几分红晕,低声道:“因为她愿意。” 因为是你,所以好学生初念愿意被校霸劫持。 向择川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低低在心里骂了一句什么,向择川冲初念勾勾手:“走,校霸带你出门,请你喝奶茶。” 初念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随即有些犹豫,垂着头道:“我数学作业还没写完……”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以后大多数作者不会再修改文章了。 毕竟改一次一毛钱,作者很穷的。 第15章 听着初念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向择川假意道:“好吧,那你回去写作业,我自己出门。附近的奶茶店推出新口味,还是第二份半价呢。” 边说着,向择川边拔腿就走,故意道:“看来我还是去找陈辰吧,不对,他不喝奶茶,不如……” 然后向择川就感觉袖子被什么东西轻轻拉住了。一扭头,小姑娘理直气壮道:“我认真想了想,要劳逸结合,偶尔出去喝杯奶茶是合理的。” 向择川逗她:“作业呢?” 初念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一下子高兴起来:“其他同学在排练,也写不了作业,我没有去排练,这段时间就是赚的呀!” 赚来的时间,就跟捡来的钱一样,一定是要用来放心花的,不花都对不起自己。 “是谁说以后要好好学习的?”向择川反手自然地包住了同桌的小手,熟门熟路地往外走。 初念颠颠跟在他后面,耍赖道:“我同桌都没有好好学习,我怎么能抛弃是同桌!” 向择川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就知道怪我。” “谁叫你自己先背信弃义的,天天带坏我。”初念控诉道,历数向择川的“罪行”,“说好一天背五十个单词,你昨天才背了五个!” 向择川求饶:“好同桌,看在我刚刚英雄救美见义勇为的份上,这几天的英语单词就别背了吧?” 初念不依不饶:“想得美,还想不想考清华北大了?” 二人一边走一边说笑,氛围融洽,仿佛已经熟到在一起待了三五年了。 * 走到校门口,旁边就是体育馆,二人走到附近,一眼看见门口走出来的两个人。 正是严姗姗和张菁。 二人下意识松了手,站在那边和她们对峙。 严姗姗最先开口,装作没看见向择川,对初念惊讶道:“初念,你怎么还没来排练啊?” 张菁快步走上前,自然地拉住初念的胳膊,笑嘻嘻道:“快点来,我们专门留了一个位子呢。” 严姗姗一副冷淡的表情,走到初念另一边,淡淡道:“既然来了,就赶紧来排练吧。” 二人一边一个,硬生生把初念和向择川分隔开来,带着初念就往前走。 初念眼眶一热,不知道说什么好。 严姗姗和张菁算是普通女生的领头羊,和陈辰这一群人几乎没有交集,唯一和初念的交集还是上回的试卷风波。 若是没有向择川在旁边,这样子也够了。一开始的孤立,半小时的赌气,彼此的给台阶下。 学校的常态。稍微委屈一下自己,也算是大家脸面上都过得去,她们也可能不是故意的。 甚至还有可能觉得严姗姗她们很温暖,至少还会主动上来哄人。 但看见了向择川对自己毫不掩饰的袒护,初念已经很难被这样的人情世故感动了。 向择川就在她背后,眼神冷厉,似乎随时会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而张菁还在和她套近乎,几句软话说得天衣无缝:“忘记通知你了真是不好意思,排练怎么可以没有你呢,给我们一个面子,我也向你赔个不是。” 初念深吸一口气,不再理会张菁的喋喋不休,快速微笑了一下,就在即将迈进体育馆的那一瞬间,用力挣开了张菁的手臂,快步跑回向择川身边。 她跑得太快,太用力,几乎要一头撞在向择川身上。 向择川一把扶住她的肩膀,看着小姑娘喘着气,眼神却明亮如星。 “你——”张菁惊讶了一瞬,也很快反应过来,冷笑了一声。 严姗姗轻飘飘道:“看看,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张菁你也不用多花心思,就让她自己凉快去吧。” 向择川她们是不敢骂的,也只能暗暗嘲讽初念几句。 张菁也高声道:“是啊,有些人就是不合群,还不知道是为什么转学来的呢。” “我现在知道了。”严姗姗咯咯笑,“肯定呀——因为奇怪呗!” 二人转眼已经进了体育馆,几乎逃命一般把门紧紧关上,生怕看见向择川那一双阴冷至极的眼睛。 初念看着她们进去,捂住耳朵不听她们在说什么,却挡不住细细碎碎的声音。 就在父亲破产那会儿,周围所有阿谀奉承的人都在转眼间落井下石,甚至进行不堪入耳的污蔑。 母亲或许是因为这些闲言碎语,或许是因为不相信父亲,才决绝地离开了。 初念知道,今天来了这么一出,她在大部分人的耳朵里,名声就不会好了。 头顶感觉到一丝热度,是向择川用力揉了揉。 初念冲他笑了笑,低声道:“我没事。” 经历过一次,她更加明白人心叵测,更不会对别人寄予太大的希望。 “我们走吧。”初念很快收拾好表情,表现得就跟完全没有经历过刚刚的尴尬一样,笑意盈盈看着向择川,“我还要吃鸡排。” 向择川眼眸深邃地看着她,喉结动了动,最终却只说了一个字。 “好。” * 出学校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向择川三两下翻墙出去了,初念却看着一人高的墙倒吸了一口凉气。 向择川站在墙的另一端,鼓励她:“来,爬上来,翻过去就好了。” 初念看着最上端的几根尖刺,迟疑道:“掉下去怎么办?” “我接着你。”向择川毫不犹豫说道。 “好,好吧……”如今初念已经是骑虎难下,硬着头皮也要干。 初念深吸一口气,摩拳擦掌了一番,先一只脚踩上了墙边,双手紧紧捏着栅栏,又试探性地放上了另一只脚。 小手的手心已经被栅栏磨的通红,她才好不容易在墙上站稳,离翻过去还差得远呢。 而她只能在墙上露出小半个身子看着底下,嘴唇煞白。 向择川抬头看着她,有些松动:“算了,你还是别下来了,太危险。” 初念却已经有些上头了,固执地摇头:“不行!” 她从来没有翻过墙,如今就要破了这个例。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初念不顾手掌的疼痛,用力一撑翻越了栅栏,随即再也无法控制住身体的平衡,直直往下落去。 向择川上前一步,一把牢牢抱住了她。 初念已经吓得闭上了眼睛,直到感觉自己被一双手牢牢接住,才颤抖着睫毛睁开。 眼前是向择川一张过于阴冷的脸,薄唇紧抿,脸上没有什么笑意。 而初念以公主抱的姿势躺在向择川臂弯中,抬手就是他的的脸。 鬼使神差般,初念伸手,轻轻捏了捏向择川的脸,笑嘻嘻道:“笑一笑嘛,不笑就不好看了。” 这是瞎话,向择川笑与不笑完全是两种风格,但各有各的好看,都让人挪不开眼睛。 向择川倒是真的笑了笑,刹那间脸色柔和了几分,却还是板着脸,点了点她的额头,直截了当道:“下次别逞强。” 初念拖着长音“哦”了一声,委屈道:“明明是你自己带我来的。” “我哪知道你这么——”向择川最终没把“弱鸡”两个字说出口,转而说道,“下次别乱翻墙,危险。” 初念自信满满:“我觉得我已经学会啦!” 向择川:“……” 谁给你的自信? 向择川言简意赅:“下次没有我在,不要翻墙。” “为什么呀?”初念扁扁嘴,“你看我也没有摔着。” “是啊——”向择川微笑道,“因为我接着你。” 初念这才反应过来,挣扎着就要往下跳。 向择川一个没注意,她就自己跳到了地上,随后是一声尖叫。 向择川慌忙看她:“怎么了?” 初念哭丧着脸蹲下来,委屈道:“硌在石头上,脚扭了……” 向择川:“……” 翻墙没事,从怀里跳下来能扭了脚。 “我看看。”向择川蹲下,抬手就要掀起她的裤脚。 “别……”初念下意识闪躲,痛得闷哼一声,只能乖乖蹲在原地。 初念穿着的是低帮鞋和船袜,掀开过长的裤脚,可以清晰地看见青紫的脚踝,与周围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得人心疼。 向择川伸手轻轻碰了碰,初念嘶嘶喘气,轻轻推他:“疼。” “走两步。”向择川脸上不见笑意,神情专注得仿佛在研究一道物理题,眉头紧锁。 初念乖乖走了两步,转回头看他。 “骨头应该没事,肿得也不是特别厉害。”向择川下了结论,安慰她,“没事,休息一两个星期就好了,小伤。” 初念哭丧着脸:“可是这样子就很麻烦啊。” 不能上下学,不能奔去食堂,甚至连上厕所都困难。 向择川被逗笑了:“没有这么夸张,过一两天就会好很多的,我有云南白药,回去给你喷。” 他弯下身子,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再说,你同桌会好好照顾你的。” 声音充满磁性,耳根沾染了一团热气,不可避免地红了起来,怎么也不能掩饰。 “现在回去?”向择川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她。 初念咬着牙,心一横,手一挥,大义凛然道:“好不容易出来了,不喝到奶茶怎么能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预收《薄荷味温柔》,专栏第一本欢迎收藏! 文案: #竹马毒舌又死傲娇怎么破,在线等急# 连盏和谢明辰算是多年未见的青梅竹马,小时候一起玩过,后来意外在高中成为同桌。 久别重逢,谢明辰叹一口气,幽幽道:“居然有这种孽缘,大好时光居然要浪费在一个傻子身上。” 连盏翻个白眼,大大叹一口气:“是啊,当初某人尿床了还让我保密,的确是孽缘啊。” 谢明辰脸色一下子变得更难看了。 很快,学校疯传,一中男神谢明辰对新来的貌美转学生态度恶劣,二人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后来,有人在教室里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连盏和谢明辰吵翻了,连盏转头就走,谢明辰下意识拉住她。 连盏冷笑:“不是你说的,谁先和好谁是狗?” 一向毒舌傲娇的谢明辰没有半分犹豫,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口:“汪!” 第16章 (含入v公告) 向择川彻底服了初念。 扭了脚还坚持喝奶茶,可见是真的爱喝奶茶了。 向择川看了一眼四周,窄窄的街道上一辆车也没有,甚至也没有几个人。奶茶店就在附近,走两分钟就能到。 向择川试探性商量:“我去买奶茶,你在这等我?” 初念扁了扁嘴,没有说什么,却很明显地垂下了眼眸。 正是十月小阳春的天气,校门口那么热,哪里比得上奶茶店舒服。再说,自己千辛万苦出来,可不就是为了在店里喝奶茶,否则跟让向择川帮忙买有什么区别! 小姑娘虽然一句话没说,小情绪却已经明明白白地写在了眼角眉梢中,一眼就能看出来。 向择川叹了口气,又征询意见:“我背你?” 初念眼睛亮了亮,却慢吞吞地开口,一脸恳切:“太麻烦您了吧。” 向择川:“……您太客气了。” * 好不容易到了奶茶店,果然看见有新款奶茶,荔枝芒果味,第二杯半价。 初念刚刚在位置上坐舒坦,向择川在座位旁边的柜台点单。 “两杯荔枝芒果味奶茶,普通甜,多少冰……”向择川扭头问她,“要不要冰?” “要啊。”初念眨眨眼睛。 “少冰。再来份鸡排。”向择川面无表情地再次扭头,“鸡排什么味?” 初念毫不犹豫:“香辣!” “我记得你可是从来不吃辣的东西?”向择川狐疑地看着她。 最开始陈辰想跟她分享辣条,初念死活不吃,于是大家都知道她不吃辣,也就不分给她辣的东西。 初念每次都是眼巴巴地看着大家吃辣条、魔芋、辣鸡翅,好奇为什么有人会觉得辣好吃。 “咳咳。”初念假意咳嗽了几声,脑子转得飞快,立刻道,“这不有奶茶吗,奶茶配辣刚刚好。” “到时候别不要吃还给我。”向择川数落了一句,对店员道,“听她的,香辣。” 点完单回来,初念抢着看小票,三样东西,三十五,不算贵,对学生来说也绝对不便宜。 “你不吃点什么?”初念觑着脸问。 向择川瞥她一眼,懒洋洋道:“不用吃,过会儿你吃不下,肯定塞给我。” * 学生都饿的快,喜欢课间吃点零食,初念虽然相对以前节俭了很多,但该吃的零食也不会少吃,初天心也鼓励她吃,一切为了身体健康。 结果因为她经常给大家带自己做的小零食的缘故,大家有零食都分给她吃,女孩子又胃小,轮到吃自己零食的时候,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分了一圈还是剩下许多。 这时候,向择川往往在思考几道高难度的物理题,永远不会参与他们的零食分享,也对零食没有任何兴趣。 初念就会腆着脸凑过去:“向择川,吃不吃零食?” 向择川回答一律都是:“不要。” 初念就会扁扁嘴,花言巧语诱惑他:“真的不要?可好吃了,你看你做那么多题目,多花费体力,嗯?” 说得向择川烦了,他就大爷一样伸出手,初念连忙放上去,向择川也不看是什么,拿起来就吃。 蜂蜜味小熊饼干,咸蛋黄味薯片……他通通吃过,乃至被陈辰开玩笑是“零食垃圾桶”。 但是别人给他吃零食,他都是看也不看,非要给他,他就说不喜欢这个口味。 惹得初念惊讶:“你到底有什么喜欢的口味?” 向择川冷笑一声不解释。 结果初念不管递给他什么,他都照吃不误,根本不管什么口味。 果然人都是双标的。 * 此刻小心思被向择川看破,初念托着下巴,不服气道:“要是我能吃完呢?” 向择川从喉咙里笑出声:“那你就会变成猪。” “你——”初念愤怒,佯装要打他。 向择川很是配合地躲闪,又长叹一口气,委屈道:“我千辛万苦把你背过来,还给你喝奶茶,你居然这么对我。” 初念立刻变脸,挂上一副笑容,谄媚道:“多谢老板,老板心胸宽广,定不会与我这种小人生气。” 向择川哼一声,靠在椅背上转了半圈:“这还差不多。” 嬉笑间,店员已经把奶茶和鸡排送了上来。 初念慢腾腾拆开吸管,闭上眼睛用力一戳——没戳开,还把吸管底部给折了。 “用点力气。”向择川给自己的奶茶插上吸管,却没有喝,而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你别看我……”初念跺脚,辩解道,“我害怕。” “插个吸管还害怕?” 初念默然,半晌才道:“我怕戳爆了。” 那天,她没心没肺地从门口取看奶茶外卖,正在兴致勃勃戳吸管的时候,初天心向她宣布了他们离婚的消息。 初念没控制好力道,直直戳了下去,戳是戳进去了,奶茶也整杯翻倒在地,豁出一个大口,满地狼藉。 像是她小心翼翼捂着的心,看似完好精致,实则千疮百孔。 破产不算什么,离婚也不算什么,破产加上离婚,等于家破人亡。 恍惚间,向择川已经自然地把他的奶茶递过来,又把自己面前的奶茶拿过去,干脆利落地戳进吸管。 初念下意识吸了一口面前的奶茶,荔枝和芒果的甜味慢慢充盈了整个口腔,甜到眩晕。 向择川抬了抬下巴:“没喝过的,放心。” 初念闷闷地嗯了声,整个人凑到奶茶前面,大口大口地喝着,贪恋荔芒独特的甜味。 “这么渴?”向择川眯着眼睛喝着奶茶,评价道,“还行,不过我还是喜欢柠檬水。” “精致男孩都喝奶茶。”初念把大半张脸藏在奶茶后面,闷闷道。 “嫌我不精致,嗯?”向择川忽然站起来,弯腰,凑近对面的初念,一字一句问道。 最后那个问号带了小勾子一样,轻轻挠着初念的心,让人脸红心跳。 “没有。”初念垂下眼眸不敢和他对视,“你快点坐下。” “看我。”向择川命令道。 “你坐下啊!”初念急了,但声音还是软糯的,听起来仿佛是在撒娇一样。 她可以感觉到附近几桌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望过来。 “看我。”向择川又说了一次,这次多了几分痞气,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味。 初念不得已抬头看他。 视线碰上,一下子对上了他那勾人的桃花眼。 眼眶线条流畅,微微向上勾起,睫毛长而密,眼神深邃而明亮,灿若星辰。 薄唇隐隐透着笑意,轻狂的同时又饱含柔情。 整张脸无可挑剔,恰恰是她最喜欢的类型。 初念的呼吸窒了窒,仿佛被火烫到一样,扭转头去不看他。 向择川则是毫无负担地坐下,愉悦地笑了笑。 初念埋着头,羞愤难当,不知道该怎么说,恰好服务员把鸡排送了上来,她毫不犹豫地叉起一块开始大嚼。 好……好辣! 那些没有撒均匀的辣粉此刻都争先恐后地往她喉咙里面钻,又痒又辣,呛得初念直咳嗽,连鸡肉什么味道都不知道了。 向择川立刻发现了异样,走过来拍初念的背,低声道:“吐出来。” 初念犹豫了一会,还是乖乖吐了出来,猛吸了一口奶茶,还是止不住地咳嗽。 向择川客气地帮她拍背,问她:“还吃吗?” 初念抹了抹泪花,摇摇头,有气无力道:“你吃吧。” 向择川走回自己座位上,嘴角带着笑:“好啊,你喂我。” 初念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向择川敞着腿靠在椅背上,大爷一样,冲她抬抬下巴:“有问题?” 初念默然:“没有。” 于是向择川更加心安理得,坐那儿等初念过去喂。 初念咬咬牙,想到是对方请客,脸上立刻挂满笑容,咬牙切齿地伸长手,声音无比柔和:“来,张嘴——” 然后向择川毫无心理负担地吃掉了,并且评价不错。 初念想了想,恍然大悟。 她平常总看姜惑阴恻恻地这么说话,就觉得这样子会让人起鸡皮疙瘩。但她忘了自己声音本来就是软软的,刻意去柔和根本起不到反差效果,更甭提让人吓得半死了。 初念垂头丧气地给向择川喂第二块,第三块……动作机械呆板。 直到向择川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好了好了,我快噎死了姑奶奶。” 初念看着向择川那副表情,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她继续慢慢喝着奶茶,向择川自己慢条斯理地吃着鸡排,两个人安静得不行。 “向择川。”初念小声喊。 向择川低下头看她。 “我随便喊喊。” 向择川冷笑一声。 “向择川。”初念忍不住又喊。 向择川不看她。 “向择川,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初念小声道。 向择川凑过来,洗耳恭听。 “我想哭的时候,不想别人觉得我在哭,就先去点辣菜,假装被辣哭。”初念得意洋洋,“这样大家就看不出来我为什么哭了。” 向择川沉默半晌,安抚性地夸她:“你真聪明。”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听见隔壁桌一声喊:“你看看人家隔壁桌小情侣,多有情趣,你看看你!不要说他们是学生,你这是借口!” 初念:“……” 向择川:“……” 二人对看一眼,初念忽然开口,声音颤颤巍巍:“喝完这杯奶茶,我们就分手吧。” 向择川冷笑一声,用力一拍桌子:“分就分,就当这几年时间浪费在猪身上了!” 初念也激动地一拍桌子:“要不是看你长得人模人样,我会这么眼瞎跟了你?” “女人就是麻烦,你还想怎样?”向择川冷眼看她。 “呵,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初念愤然站起来,意识到自己脚扭了,痛得又坐回去。 于是在演完戏向择川背她出门的时候,隔壁那桌情侣已经彻底凌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天使,明天《非暗恋情书》就要入v啦,届时掉落三更,v后日三是基本,争取日六日万,八月完结哦。 希望小天使莫要看盗文,可怜可怜要恰饭的作者,整本最多只要两三块钱,却收获正版的快乐哦。 明天v章留言掉落红包。 —————— 最后来推销一下我的新文《薄荷味温柔》。 文案: #竹马毒舌又死傲娇怎么破,在线等急# 连盏和谢明辰算是多年未见的青梅竹马,小时候一起玩过,后来意外在高中成为同桌。 久别重逢,谢明辰叹一口气,幽幽道:“居然有这种孽缘,大好时光居然要浪费在一个傻子身上。” 连盏翻个白眼,大大叹一口气:“是啊,当初某人尿床了还让我保密,的确是孽缘啊。” 谢明辰脸色一下子变得更难看了。 很快,学校疯传,一中男神谢明辰对新来的貌美转学生态度恶劣,二人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后来,有人在教室里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连盏和谢明辰吵翻了,连盏转头就走,谢明辰下意识拉住她。 连盏冷笑:“不是你说的,谁先和好谁是狗?” 一向毒舌傲娇的谢明辰没有半分犹豫,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口:“汪!” 死傲娇x小公主 富二代甜点师x汉服设计师 从校服到婚纱 —————— 奇幻预收文《帝君的眼睛成精啦》 文案: 小桂圆成精了,飞升第一天,误打误撞进了帝君的花园,迎面遇见传说中瞎了一千年脾气超暴躁的帝君 望着白衣飘飘的冰山美男,小桂圆瑟瑟发抖:“你……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帝君忽然伸手摘下眼上的白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可算回来了,我的眼睛。” 别名龙眼的小桂圆瑟瑟发抖:“帝君,虽然您是天上地下唯一的神龙,但是我……我真的不认识你……” “没关系,反正我只能看见你。”帝君微笑道。 从此,小桂圆过上了被帝君圈养的幸福生活。 禁令一,不准离开帝君三步。 禁令二,不准多看别的男子一眼。 禁令三,这辈子,只许喜欢帝君一个人。 第17章 从奶茶店回去后, 刚好大家都排练结束,陆陆续续回到教室。 初念被向择川背回了教室,龇牙咧嘴地坐到了座位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就被迫应付大家的关心。 无数熟或者不熟的同学通通凑上来, 七嘴八舌道:“初念, 你脚怎么了?”“为什么没来排练啊?” 初念深吸一口气,对答如流:“脚扭了一下, 去看校医了,没排练。” 好不容易围观群众通通散去, 初念才能收拾一下桌子, 开始冥思苦想扭了脚之后的艰苦生活。 怎么回家?怎么吃饭?怎么发作业交作业?怎么……一大串问题。 当然,这些都可以麻烦同学朋友,但是初念本能地不愿意麻烦别人, 或者说, 不敢去考验自己在人家心目中的地位。 久病床前无孝子, 更何况塑料同学情谊, 每天帮忙带饭也足够烦人了。 母亲走的那一天,眼神薄凉决绝,认真告诫她:永远不要依赖别人。 初念托着腮, 垂着眼眸,一时间没有说话。 倒是陈辰得空转过身来,拍着胸膛热情地说:“初念, 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麻烦我,兄弟跑腿什么的都很在行!” 初念呆呆地点点头,冲他感激地笑了笑,心头多了几分温暖。 就像她家刚刚破产那段时间, 每个人都很慌乱,乃至病急乱投医。 她曾经在一个亲戚门前苦苦哀求一整个下午,亲戚家里电视机开着,却不见一个人影出门。 最后还是他们家的小孩子偷偷溜出来,往她手心放了一颗牛奶糖,声音稚嫩:“姐姐快回去吧,外面冷。” 初念一个下午都没有哭,直到攥紧牛奶糖的那一刻,才忽然泣不成声。 * 下课铃陡然响起,初念收回纷乱的思绪,看见了周围趴倒的一大片人。 大家都有午睡的习惯,中午排练了那么久,一个个都又累又困,早已经趴倒睡着了,就连下课铃响也不肯抬头,一定要撑到上课再起来。 一整个教室,只有她是直直坐着的,其他人都趴在桌子上,包括向择川。 初念也感觉有些困,正在纠结要不要趴一会儿,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课表,这才惊觉下节是数学课。 这就意味着,她得到遥远的数学办公室拿回全班同学的一大刀作业本。 初念倒吸了一口凉气,第一反应是扭头去看向择川。 向择川或许是很累了,平日很少午睡的他此刻趴在桌子上,枕着自己的胳膊,脸朝着她,双眼紧闭。 少年长长的睫毛柔顺地贴在脸颊上,薄唇抿着,嘴角隐隐带着笑,胸膛有规律地起伏着,可见是睡得很香。 初念不忍心吵醒他,咬咬牙,撑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向择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睡梦里皱了皱眉头,似乎下一秒就要惊醒。 初念不敢再动,小心翼翼地在桌前站了一会儿,确认向择川不会醒,才慢慢又往外走了一步。 一瘸一拐,每走一步都痛得好像有谁在拿锤子敲自己的骨头。初念垂着头,一只手扶着路过的一切支撑物,另一只手无意识地紧紧揪住了衣角。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初念停下来,扶着门框缓了缓,冲自己笑了笑。 总是要适应的,多走几步,也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痛嘛。 然后背后传来清清冷冷一个声音:“就那么逞强?” 初念吓了一跳,下意识试图逃开,结果刚一抬腿就痛得半死,只能回头露出一个无辜的笑来。 向择川没好气地看着她,少女眼眸弯弯,笑得温良无害,小奶猫一样撒着娇:“我,我这不是看你睡的正香……” 向择川轻叹一口气,抬头揉揉初念的脑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以后有事都告诉我,不用担心麻烦我。” 初念懵懵懂懂地抬头看着他,一汪眸子如水,说不出的天真纯净:“真的吗?” 向择川探询地看着她,初念颤抖着声音,坚定地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向择川忽然笑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眼波潋滟,嘴角微勾,自有一种凌厉的温柔。 像是漫天大雪中,伸出手小心翼翼接了一片雪花,才发现它其实是温暖的。 向择川笑起来,就像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丝毫不收敛,美得嚣张。 他的眸子深黑,半弯下腰,盯着初念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发誓,是真的。” 从今以后,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我会为你赴汤蹈火,至死不渝。 “向择川。”初念软软地叫了一声,眨巴着眼睛,装作漫不经心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小姑娘一脸开玩笑的样子,可声音里的颤抖和垂着的睫毛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想确定又不敢确定,想明白又不愿明白。 “你觉得呢?”向择川的眸子深邃,仿佛像个黑洞一般,可以把眼前的人吸进去。 “我……”初念低下头,不知所措。 “乖。”向择川直起身子,伸手揉了揉初念的头发,在她发顶用力摁了摁,漫不经心道,“你同桌我可是义薄云天的人。” 初念撇撇嘴:“帮忙搬个作业就是义薄云天了。” “那我回去了。”向择川作势欲走。 初念连忙一把拉住他,笑眯眯的:“英雄,快去吧,晚了就上课了。” “走了。”向择川随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迈开长腿就往办公室走,三两步拐过走廊,不见了踪影。 留下初念一个人靠在门边,胸口砰砰直跳。 青春里最美的记忆,不过是那些似是而非的言语,那些看不懂的深邃眼神,那些为你毫不犹豫的师出无名。 越是磨人,越是心动。 *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也被文艺委员拿去排练了,初念扭了脚,理直气壮地留在教室里,向择川也没有去。 初念写完作业,看着眼前自己的试卷发呆,不想再写,索性放下笔,戳戳向择川:“你怎么不去排练?” “你看我像这种人?”向择川懒懒道。 “也是。”初念撇撇嘴,转着笔又问道,“运动会马上要开了,你报什么?” “不想报。”向择川干干脆脆。 “……”初念恳切地看着他,义正词严,“为了班级的集体荣誉,你怎么能这样呢?” 向择川看她一眼,饶有兴致:“你觉得我很注重集体荣誉?” 初念扁了扁嘴:“好吧。我以为所有人都很有集体荣誉。”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集体。”向择川顺手拿过她的笔转起来,慢条斯理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拉帮结派,面对一个大目标,这些人就会团结起来,就是所谓的集体。” 初念听得一愣一愣的,向择川喝了一口水,继续道:“然而哪怕生死存亡的关头都有害群之马,更何况这种普普通通的时候?” “为了利益,所有人都可以不择手段。”向择川看着她,眼眸深邃,映出一片墨色,“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所有幸存者都是踩着尸骨往上走,没有人是无辜的。 总有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你必须先发制人,才不会成为那个被牺牲的人。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普遍规则。”向择川下了结论,目光无波无澜,“那些粉饰的言语,听听就好,有时候真情实感相信了,到时候反而更难受。” 初念低低嗯了一声,低声道:“我知道这样的感觉。” 一个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公主,一朝之间沦落到事事自理的普通学生,这个成长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 放学前,初念试探性地给初天心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十声才接通,背景是嘈杂的酒桌,初天心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疲倦。 “爸……”初念轻轻喊了一声。 “初念啊,我今天晚上有事,不回来了,你自己吃饭,记得锁好门窗。”初天心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噼里啪啦说完一串,忙忙道,“客户催得紧,先挂了。” “爸,再见。”初念缓缓放下听筒,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勉强笑了笑。 向择川就在办公室外面等她,见她神情不对,直起身子问她:“怎么了?” “没事。”初念冲他笑了笑。 二人沉默地在走廊上走了一段,向择川扶着她的胳膊,忽然问道:“怎么回家?” 初念一愣,垂下头:“公交车。” 向择川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太危险,那么多人,你挤不上去。” “谁说的,说不定人家都纷纷给我让座呢,现在的人都可有素质了……”初念笑得一脸天真烂漫,认真地解释着,“而且公交车可以直接到我家,可方便了,还可以顺便买个菜……” “说真话。”向择川抬手,制止了她的一大片言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么喜欢逞强?” 想到中午说过的话,初念慢慢低了头,咬咬牙道:“好吧,我的确不想挤公交车,但是我爸也不可能来接我。” “我送你。”向择川几乎无缝衔接。 * 初念忐忑不安地等到了放学时分,快速收拾好了书包,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向择川。 早就听说向择川是向家的少爷,无法无天,要是他开过来一辆豪车怎么办?虽然豪车不是没有坐过,但到底显得不太好…… 初念如是胡思乱想着,怀中抱着的书包被向择川一把拿过去,自己的头发也被胡乱揉了揉。 “走了,傻子。”向择川慢悠悠站起来,冲她勾勾手。 初念警惕地看了一眼教室,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陈辰、宋哲然、蒋弋一干人。 他们作为向择川当仁不让的小弟,自然每天都是同进同出。 初念点点头,一手撑着桌子试图站起来,陈辰连忙过来扶她。 结果陈辰的手刚刚碰到她的胳膊就被打开了,向择川一把把书包扔到陈辰怀里,自己理直气壮地扶着初念。 陈辰欲哭无泪:“川哥,我只是想做个好人好事,何必呢。” 向择川扶着初念慢慢往外走,面无表情道:“你帮忙拿包,还不算好人好事吗?” 陈辰:“是,天大的好人好事。” 蒋弋冷笑着嘲讽陈辰:“看吧,这就是瞎起劲儿。” 陈辰一个白眼翻回去:“我心似明镜!完完全全是无辜被秀一脸的!” 宋哲然过来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习惯了就好,川哥本来就是这样人。” 陈辰惊讶:“没看出来川哥本质是个变态呀?” 然后遭到了向择川随手一本英语书的攻击。 “川哥听力真好。”陈辰喃喃道。 初念对这帮人的嘻嘻哈哈早就见怪不怪,知道他们兄弟感情其实好得很,也就没留心听他们说话,而是小心翼翼地被向择川扶着往前走。 走到较为宽敞的教室门口,向择川自自然然地半蹲下来:“上来。” 初念嘴角噙着笑,双手轻轻圈住向择川的脖子,整个人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他的身上。 向择川握住她的腿弯,一个用力,轻轻巧巧把她背了起来,自顾自往前走。 身后一堆小弟连忙抱着书包追上去,陈辰不死心地喊:“川哥,今天坐哪辆车?” 远远地传来向择川的声音:“自行车。” “啊?”小弟全都傻掉了。 初念在背上也不安分,东看看西看看,听见向择川的回答,惊讶地反复确认:“自行车?你确定?” 向择川嗤笑一声,缓步走下楼梯:“怎么,嫌弃我穷?” “怎么可能。”初念笑出声来,“谁不知道向家少爷是栾城第一有钱,跑车就有几十辆。” “你倒是挺了解。”向择川转过一个拐角,淡淡道。 “听大家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初念撇撇嘴,把向择川搂紧一些。 她的脸慢慢贴在了向择川宽阔坚实的背脊上,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温度。 乃至听见砰砰的心跳声。 感觉到背后少女的柔软,向择川脊背明显僵了僵,喉结上下滚了滚,耳根也悄悄泛起了一片红色。 初念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而是兴奋地继续讲:“不过就算传闻是假的,我也不嫌弃你。” “哦?”向择川饶有兴致。 “我同桌人可好了,才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又霸道又渣。”初念为他愤愤不平起来,又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十分严肃,“乖,就算你只是个穷光蛋,好歹你还有辆自行车。” “然后呢?” “然后……”初念一时语塞,脑子飞速运转,随后高兴道,“你可以每天送我上下学,我会给你报酬的!” “……”向择川沉默了一下,一字一句道,“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初念同学。” “不敢当不敢当。”初念皮了一把,才笑嘻嘻地玩起了他的头发,“我开玩笑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很喜欢……” 向择川心跳漏了一拍,一时间卡在路上,忘记迈开腿。 却听见小姑娘豪气万丈:“我就是很喜欢那种别人看不顺眼又不能拿我们怎么办的样子。” 然后又是她捻着他的头发,笑嘻嘻的:“向择川,你头发质感好好啊,怎么护理的,教教我呗?” 向择川决定不再理她。 * 好不容易到了自行车棚,向择川望着琳琅满目的自行车,随口问初念:“猜猜哪辆是我的?” 初念眨巴着眼睛想了想,不太确定地指了一辆看起来最风骚的,犹豫道:“其实我觉得……你根本没有自行车。” 每天向择川都是有专门的豪车接送,怎么可能有机会骑自行车?就算他真的有一辆自行车,那么久不骑,也早该落灰了。 “猜错了。”向择川嘴角挂着浅浅笑意,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角落里那辆最普通的,“这才是我的。” “啊?”初念大跌眼镜,下意识看了过去。 那辆自行车普普通通甚至有些落伍,仿佛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遗物,外表倒是整洁干净,可以看出来主人很是爱护。 和初念一开始指的那辆风骚山地车比起来,简直是寒碜到不行。 “很难看,是不是?”向择川自嘲地笑了笑,把初念放下来,扶她站稳了,这才过去打开车锁,把自行车推过来,慢慢道,“我每天都会抽空擦它,每星期都会骑它。” “它对你很重要。”初念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那辆自行车,指尖传来金属的冰凉。 已经有些旧了,却没有半点锈迹,也没有半分灰尘。 “嗯。”向择川低低应了一声,抬眸看了身后一眼,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初念站在原地,下意识回头看过去,蓦然对上了那双美艳的凤眼。 站在她身后抱着臂,气定神闲看着他们的,正是常常看见的校花元瑾。 虽然初念被谁看见都夸一句小美人,但元瑾是当之无愧的校花,她的美外向凌厉,像一颗钻石,散发着万丈光芒,无论在哪里都耀眼而明亮。 而初念的美更多是浑然天成,乖巧可爱,像透明的水晶,美得没有半点攻击性,而是让人忍不住怜惜,想要捧在手心好好呵护。 此刻元瑾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眼神直接忽略了初念,看向向择川,红唇轻启:“晚上好啊,向择川。” 向择川居高临下地瞥她一眼,没有答话,脸上却是结了一层严霜。 “你这是要去哪儿,连自行车都搬出来了?”元瑾调笑道,一副熟稔的模样。 初念垂下眸子,微微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不舒服。 “和你无关。”向择川冷冷道。 “OK。你去哪儿我管不着,但你最好记住,我是你的未婚妻。”元瑾毫不掩饰地一笑,纤手指指初念,“我不管你四处留情,我也无所谓,只是可怜你的小同桌,痴心错付了。” “你——”向择川怒极反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冷笑道,“我可没答应过这桩婚事。” 元瑾摊手,一副无辜模样:“那你该问问你爸妈,这可不是我主动起的头。” 向择川眸色陡然变暗。 他太清楚自己的父母了,为了利益无所不至,元家现在风头正盛,此刻结亲有百利而无一害。 当然,要是哪天元家倒了,过河拆桥这种事情向家完全做得出来。 向择川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呵”了一声,淡淡道:“我也不听他们的话很久了。” “你放弃家产叛出家门就OK。”元瑾随手鼓了个掌,“不过那时候你就真的只能和自行车过日子去了。” 眼看向择川的脸色愈发难看,似乎下一秒就要发作,元瑾见好就收,转头就走:“行了,不打扰你们了,记住晚上的晚宴,务必到场哦。” 元瑾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走到他们的视线之外,才自嘲地对自己笑了笑。 明明喜欢,却偏偏装出现在这副仗势欺人无所谓的模样;明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却还是试图逼婚;明知道向择川不是那种乖乖服从的人,却还是试图让他妥协…… 元瑾猛地掐了自己一把,痛得面色扭曲起来,随即无奈而绝望地笑了笑。 向择川要是真的妥协了,那还是他吗? * 晚风轻拂,温度不冷不热,吹在皮肤上凉爽惬意,让人的心忍不住飘了起来。眼前是慢慢沉下去的夕阳,带着鸭蛋黄一般的温暖颜色,在天边晕染出一片橙黄。 自行车轻快地穿梭在大街小巷,车后座上的少女轻轻搂着少年的腰,耳边是各式各样的叫卖声、嬉笑声。 最是人间烟火气的一幕。 两个人却始终没有说话。 直到自行车停下来,初念才后知后觉地四处张望,却怎么也看不见她家的影子。 手里被猛地塞了一串烤土豆片,初念惊讶地接过,慢慢地嚼着。 刚刚出炉,还是滚烫的烤土豆片,简陋却美味,有着童年的记忆。 向择川眸色暗沉,扭头盯着她,就那么沉默地看着她吃。 初念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把串递过去:“你要吃吗?” * “你要吃吗?”少女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小心翼翼举起烤土豆串,递到少年嘴边,眼神清澈干净得让人心疼。 向择川犹豫了一下,低头,轻轻叼住一片土豆,慢慢咬下来。 “好吃吗?”初念笑容明媚。 “好。”向择川满足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带你去吃晚饭。” 初念乖巧点点头,小猫一样在他掌心蹭了蹭:“那……晚宴呢?” 向择川嗤笑一声,语气嚣张:“老子懒得去。” 初念用力鼓掌,吹捧道:“大佬就是厉害。” 晚风习习,笑声清脆,车铃声声,荡漾在青春的美好时光里,永不消散。 * 那晚具体的细节初念已经记不清,只记得向择川最后背她到家门口,语气异常温柔:“这辆自行车,是过世的外公外婆留给我的,他们一直说,做人在世,利益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一字一句,说得郑重且认真,最后甚至有些微微的哽咽。 初念轻轻“嗯”了一声,脑海中蓦然浮现向择川晦暗的墨色眸子。 他转着笔,声调冰凉:“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那个刀口上舔血、永远漠然毫无牵挂的向择川和此刻异常情绪化的向择川重合起来,构成了一个人的两面。 有多漠然,就有多深情。 初念忽然伸出手,用力地抱了抱他。 向择川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慌忙松开手,冲他笑了笑,快速退进了家门。 向择川耸耸肩:“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不等初念试图客气,他转身就走,一副毫不留恋的模样。 来不及看见初念站在门框里,慢慢垂下眼睫,嘴角却漾起一个止也止不住的笑。 * 向择川送完初念,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宋哲然家的酒吧。 酒吧一个专属的包厢内,陈辰一干人都在,看见向择川进来,纷纷举起酒杯来,招呼道:“川哥来了,喝一杯?” 向择川懒洋洋地坐下,一双大长腿敞着,信手拿起一瓶啤酒,咕咚咚几口干了。 陈辰吹了声口哨,凑过来:“川哥,怎么样?” 蒋弋冷笑,揶揄陈辰:“看川哥这脸色,您还问呢。” 陈辰推他:“去去去,整天说的好像就您最机智。” 宋哲然不动声色:“川哥,情场失意?” “去!”向择川笑骂一声,懒懒靠在椅背上,又顺手开了一瓶白的,“一点小麻烦而已。” 陈辰忍不住又开始了:“啧啧啧,我看川哥明明情场得意的很,看这眼角眉梢,比对我温柔多了。” 蒋弋踢他一脚:“废话,你比得上人家?” 陈辰委屈:“你怎么总是拆我台,你是不是暗恋我?” “滚滚滚,看见你我就想吐。”蒋弋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连忙离他远了点。 向择川自顾自喝着酒,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看见满屏的未接电话,随手关了机。 * 第二天早上,向择川准时来接初念,初念一看见他就吓了一跳:“你……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向择川打一个哈欠,懒洋洋道:“没什么,熬夜学习。” “哦。”初念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昨天张丽萍让背的三十页单词你都背出来了?” 向择川沉默了一会,摇摇头,十分诚恳:“没有。” “……”初念无语了一会,又小心翼翼地问,“你的脸上,是不是……” “没事!”向择川近乎粗暴地开口,吓了初念一大跳,语气缓和了几分,“你看岔了。” 初念不敢再说什么,心情复杂地上了自行车,一口口吃着向择川买给她的鸡蛋灌饼。 向择川在前面骑着车,面色阴晴不定,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依旧清晰。 * 昨晚半夜,向择川不紧不慢回到家,晚宴果然早就散场了,只剩下他的父母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一副呈堂会审的架势。 向择川不管不顾地推开大门,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 “站住!”背后是向岐的一声暴喝。 向择川面无表情地站着,手中抱着书包,背对着他们。 “过来!”又是一声暴喝。 向择川轻蔑地笑了笑,扔下书包,大步走上前,梗着脖子看着他们。 向岐最痛恨别人对他不尊敬,此刻心头火起,当场跳起来就是一个巴掌甩过去:“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向择川不闪不避,直着脖子硬生生受了那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了整个客厅,向择川的脸上登时火辣辣地肿起一条,肉眼可见地变红。 向择川从喉咙里冷笑了一声,扭头吐了一口血水,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悠然道:“打得好。” 向岐暴怒,抬手就要再来一耳光,林静连忙按住他的手,好说歹说劝他:“到底也是我们的儿子,打坏了就不好了。” “哼。”向岐冷着脸哼了一声,坐回沙发上,语调讽刺,“好长脸一个儿子,那么大场面都敢不来,出息了!” 林静言语温和,转身焦急地看着儿子:“快,给你爸道个歉,啊?” 她的眼神迫切,夹杂着些许关怀,更多的是纯粹的息事宁人。 向择川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自从那日,外公外婆去世,而他们专心致志地争着遗产的时候,他就彻彻底底对父母失望了。 “话都不会说了?”向岐乜他一眼,气消了些许,“你心里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知道就好。”向择川冷着脸,掷地有声“这门婚事,我不可能答应。” 向岐嘲讽地笑了笑:“是,年轻人都是这么想,我当年也这么想来着,可是有什么用?” 林静脸色霎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滚回去吧。”向岐顺手摔了一个茶杯,眼神凌厉,一字一句道,“小子,你记着,成年人的社会只有利益,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你防都防不住。” * 运动会在即,所有的同学都兴奋起来,教室里学习的氛围一下子被冲淡了许多。 班委忙忙碌碌地进行各项工作,开幕式排练、班服定制、运动会报名,忙得团团转。 和这个氛围最为格格不入的就是初念,在陈辰等人欢呼起哄的时候,她安安静静写着题,似乎完全不被欢乐的氛围所干扰。 姜惑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可怜的小念念,别难过,到时候我买一堆零食,你乖乖坐在看台上,给我拍两张照片就好了。” 初念比了个“OK”的手势,笑眯眯道:“我没难过啦,就是没什么事情有点闲。祝你400m跑有个好成绩啊。” 初念这话是发自肺腑的,扭脚虽然有些麻烦,但陈辰等人热情得超乎想象,每天她都有新鲜可口的饭菜吃,做操什么的也都帮她请好假,收发作业本也一手包揽。 更别提向择川天天接送她,让她恍惚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被人宠着的小公主。 “初念同学,你既然如此闲,来帮我吹点气球,我吹不过来了。”陈辰闻言转头,哭丧着脸塞给她一把气球,合着手掌求她,“为班级做贡献,我看好你。” “真懒。”初念撇撇嘴,嘴角却挂上了笑容,开始小心翼翼地吹气球。 看着其他人忙忙碌碌,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融入了这个集体。 初念吹着气球,侧眼看见向择川回来,顺手递过去一把气球给他。 向择川疑惑地接过,抬眼看着她。 初念没法回答,指指自己口中缓缓变大的气球,示意他一起吹。 向择川恍然大悟,拿起一个气球开始吹。 吹,吹,吹……然后初念听见砰的一声,吓得自己口中的气球都跑了气。 向择川悠然坐在那儿,手中是气球的残骸,得意地看着她:“我吹得比你快。” 初念抓狂,这不是吹爆气球比赛啊!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也吸引了一直纠结要不要过来的体育委员。 趁着混乱,体育委员小心翼翼凑上来,几乎不敢看向择川,战战兢兢地问道:“三、三、三……” 向择川不耐烦打断,抬手敲敲桌子:“三什么?” 体育委员是个高高大大又黑又壮的男生,此刻却快被吓哭了,话也说不清楚:“三千米没人报,你、你、你……” 收获向择川凌厉的眼神后,体育委员心一横,一口气说了出来:“您老人家就行行好报了吧!” 说完,他死死低着头,连递过去报名表都不敢。 初念看得乐不可支,拿胳膊捅向择川,调侃道:“原来你这么可怕。” 体育委员一个一米八壮汉真的快哭出来了,一般这种集体活动都不会去问向择川这种人,可是实在没有人选,也只能硬着头皮拼死一试了。 半晌没有回应。 体育委员偷眼看了一眼向择川,犹豫着是不是该自己主动闪人。 结果向择川自己伸手扯过了报名表,潇潇洒洒地在三千米一栏签了名。 体育委员闪着泪花,猛地鞠了一个大躬:“感谢您为我们班体育事业做出贡献!”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嘎支持,爱你们 第18章 “运动会就要到了, 我看同学们的心也松懈下来了啊。”张丽萍站在讲台上,不咸不淡地扫视着底下的同学,“不要忘了,运动会过后, 马上就是期中考。” “切, 不就是期中考。”初念听见前面的陈辰小声嘀咕。 张丽萍好像听到了似的, 神色处变不惊,语气却越发严厉:“有的同学根本不把期中考放在心上, 没错,除了高考, 你之前考的那些考试根本什么都不是。但你不能轻易地否定它, 没有这些砖头,你怎么能筑起长城!?” 她讲的过于慷慨激昂,竟然引起了一大片掌声。 初念也跟着鼓了个掌, 心里却无波无澜。 年轻的时候, 总是不懂为什么区区一个小考老师都如此重视, 只觉得好笑, 多年后,初念不得不承认,正是这些当初不以为意的一个个节点, 构成了历史的滚滚洪流。 看着大家鼓掌,张丽萍脸色缓和了许多,开始讲运动会的各项安排:“德智体美劳要全面发展, 学校开展运动会,你们就要为班级争光,为班级赢得荣誉……” 初念听见向择川从喉咙里轻轻“哼”了一声,显然他对这种集体主义毫无兴趣。 世界是一个厮杀的猎场, 再大的集体,都能因为一点小事内部斗争得你死我活。 “这次运动会,我看过了,报名的运动员和没报名的同学刚好数量一样,为了让大家都积极参与进去,我决定为每个运动员设置一个守护者。”张丽萍滔滔不绝地讲着她的计划,“守护者一定要和那个被守护的运动员形影不离,照顾好那个运动员,明白了吗?” “明白!”底下的同学都兴奋起来,开始窃窃私语,希望自己能和玩得好的同学配对。 姜惑偷偷扔来一张纸条,初念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呜呜呜小念念为什么八班不能和九班联谊,我想做我男神的守护者呜呜呜!” 看见这满满的少女心思,初念抿嘴一笑,工工整整地写下回复,抛回去。 “你可以跟张丽萍提建议。” 姜惑转头,丢来一个杀人的眼神。 初念冲她吐了吐舌头。 陈辰在激动:“啊啊啊早知道我就报名了。” 蒋弋冷笑着踢他:“想得太美,没有美女跟你配的。” “美男也行。”陈辰不死心。 台上张丽萍已经开始宣读名单了,正好读到“运动员蒋弋,守护者陈辰”。 “喏,美男。”蒋弋冲陈辰抬抬下巴。 “想多了你。”陈辰作呕吐状,“太不公平了。” 换来蒋弋一脚。 …… 姜惑当然不可能实现她的愿望,而是配给了体委。 不过姜惑踌躇满志,打算劝说九班班主任——也就是他们的语文老师实行同样的政策,她就可以去九班和人交换搭档了。 “运动员向择川,守护者……”张丽萍念到他们时迟疑了一下,问道,“初念,你脚扭了,方便吗?” 初念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方便的。” 说完反应过来,暗骂自己,守护者都要陪着运动员跑,自己走动都困难,哪里方便了? 张丽萍果然不太相信初念的话,在名单上挑挑拣拣,却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终于放弃了:“那好吧,就初念了。” 初念认真地点点头,好像接下了一桩大任务一样。 向择川挑眉,凑过来问她:“怎么,那么希望和我在一块?” 初念推他,干脆利落:“才不是。” “哦?”向择川嘴角有隐隐的笑意,看她的眼神越发暧昧起来。 初念不自觉红了脸,大脑高速运转,言辞恳切地看着向择川:“我这是怕没有人跟你搭档,不忍心让你成为孤家寡人,才牺牲自己的。” 初念越说越大义凛然,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要信了。 向择川莞尔点头,一本正经道:“多谢初念同学救命之恩。” * 运动会真的到了。 和传言中不一样,运动会是一个大晴天,晴到万里无云,烈日当空那种。 初念全程坐在宽敞的看台上,接受着毒辣阳光的洗礼,哪怕涂着防晒霜都感觉难受,恨不得撑一把伞。 但自己好歹还是和领导同席,看着台下草坪上那些直接暴晒着的同学们,初念深深感觉到自己的幸运。 领导的发言冗长而千篇一律,但在这种时刻,那些讲话似乎也变得生动有趣了起来。 初念穿着统一的班服,抱着一大包零食,脚边是班级给运动员的几箱矿泉水,身后插着飘扬的班旗,作为偌大的看台上唯一一个同学,不自觉有了几分骄傲。 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传到耳边:“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二八班的队伍,他们年轻活泼,富有朝气。他们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看,他们的步伐多么整齐,看,他们的声音多么洪亮……” 初念听得想笑,从看台上看下来,整个班级的队伍清清楚楚,整齐是挺整齐,但绝对配不上这些彩虹屁。 看台并不算特别高,从台上看下去,一个个同学的面目清晰可见。 里面并没有向择川。 这在初念的意料之中,毕竟向择川根本不参加排练,但这会儿他一个人会在哪里呢? 正想得出神,肩膀却忽然被轻轻拍了一下,紧接着脸庞上贴上一个凉凉的东西。 初念惊叫一声,这才看见向择川得逞的笑容。 他手里拿着一杯尚冰的奶茶,自自然然地拿起吸管戳进去,递到初念手中:“喝吧,上面太热。” 初念道了谢,不客气地喝了几口,忍不住夸赞道:“荔枝芒果味真的好喝。” 向择川揉了揉初念的脑袋,带着笑意,故意道:“啧啧啧,你这个守护者也太容易当了,舒舒服服的,还得我伺候你,也不见你给我什么东西。” 初念冲他吐吐舌头,打开袋子开始翻零食,翻了一会儿叹气道:“唉,没有你能吃的零食。” “怎么了?”向择川低头看去,零食袋子里琳琅满目,包含了绝大部分零食品种,“我就这么挑剔?” 初念认真地摇摇头:“我觉得这些零食都配不上你。” “哦?”向择川好笑起来,“你平常把吃剩的零食给我吃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初念扁扁嘴,从袋子里东翻西翻,找出一个看起来最贵的巧克力,喜滋滋地递过去:“给你吃这个。” 长跑前不宜吃巧克力,他自己也不喜欢吃甜腻腻的东西。 但看着初念亮晶晶的眼睛,向择川叹一口气,抓起巧克力,慢条斯理地剥开包装纸,在她期盼的目光下吃掉。 然后摸摸她的头:“真乖。” 初念冲他露出一个惯常的乖巧笑容,小兔子一样。 “我的项目挺晚的,到时候记得给我写广播稿啊。”向择川交代着,走下看台,“无聊了就来找我,我跟陈辰他们在一块。” 初念乖乖“哦”了一声,吸了一口奶茶,心想:偌大一个操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找到个人。 * 运动会大多数时候还是运动员的事情,没有运动的同学就会三三两两地观战,看得热血沸腾。 还有一些人就会坐在看台上,拿着作业孜孜不倦地学习。 高二八班算是比较活跃的班级,看台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只剩下初念和用心学习的魏仕栋。 初念没有带作业,只能看着台上台下的人忙忙碌碌,自己百无聊赖地看着,而魏仕栋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致志地写着刚发下来的数学试卷。 运动会后就是国庆,自然会发比平时多几倍的作业。 场下正在进行沙坑跳,场地在操场的那一边,初念根本看不清楚,只能收回目光,盯着魏仕栋发呆。 确切地说,是盯着他手中的数学试卷发呆。毕竟他就坐在自己前面一排,每一个字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魏仕栋不愧是数学满分的学霸,写起试卷来干脆利落,流畅得仿佛是在照着答案抄,偶尔有要用到草稿纸的时候也简洁明了,一点也不散乱。 初念跟着他的思路看一道大题,这是一道压轴的圆锥曲线,数据复杂而混乱,以初念的水平根本做不出最后的结果来。 而魏仕栋就那么轻轻巧巧写了下去,几乎没有什么停顿。 初念却卡在一个步骤上,下意识问他:“为什么数据设成这样而不是那样?” 话一出口,二人同时被吓了一跳,初念讪讪地笑了笑:“抱歉,没打算偷看你卷子……” 魏仕栋则是大度地笑了笑,人转过来,认认真真地给初念讲解:“如果你用这个数据代的话,接下来就会比较复杂,化简太过困难……” 初念呆呆地问:“那你怎么一下子知道这回事的?” 魏仕栋腼腆地笑了笑,挠挠头:“或许就是直觉吧。” 刹那间,初念想起自己问向择川题目的情形。 向择川脾气不好,谁问题目都懒得理,唯独对她格外耐心,任何她不懂的都会从头开始一遍遍讲,直到她发现自己的谬误恍然大悟为止。 有时候作业发下来,向择川干脆不写,在一边玩游戏,对她说:“有什么问题就问。” 初念乖乖答应,自己把会做的做了,把实在不会的圈出来,然后拿笔捅捅向择川的胳膊,软软道:“第十题。” 向择川就会自己一个人在那算,算完花半天时间给她讲清楚,然后懒洋洋道:“这个类型我已经讲了五遍了。” 初念嘟着嘴,委屈道:“可是每一次都长得不一样啊。” “废话。”向择川索性把那几道题通通翻出来,硬生生把它们的共同点讲清楚了,抱着臂得意地看着她。 “大佬厉害。”初念吹捧地鼓掌,心悦诚服。 但这样的温柔仅限于她一个人,也正是如此,每次缠着向择川讲题时,她都会不自觉有些骄傲。 能成为一件事上的唯一,本来就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高甜! 第19章 初念想着向择川教她题目的情形, 不自觉咬着下唇,露出一个甜笑。 魏仕栋看初念半天没反应,忍不住抬头看她。 初念笑容甜美,脸颊上露出两个小梨涡, 白嫩的皮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穿着普普通通的班服, 整个人却似乎会发光,美得让人怜惜。 魏仕栋看得呆滞了一会儿, 才慌忙收回眼神,低声叫道:“初念。” 初念猛地回过神来, 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 我刚刚走神了。” “没事没事。”魏仕栋慌忙摆手,“听懂了吗?” “听懂了,谢谢你。”初念冲他笑了笑, 同样美得惊人, 却再也不似刚才那般饱含柔情。 魏仕栋有些失落, 刚刚想再说什么, 却陡然听见头顶上一个冷冷的声音。 向择川抱臂站在初念身旁,面带嘲讽,懒洋洋道:“他这样讲, 你都能听懂?” 他就那么抱臂站在那,半眯着眼睛,气势就已经牢牢压迫了所有人。 初念不知为何有种被抓包的心慌, 忍不住闪避向择川的目光,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 魏仕栋一时间也被向择川的气势震慑住,半晌,他站起身, 不卑不亢道:“不知道我讲的哪里有问题?” 客观来说,魏仕栋讲的毫无问题,只有刚刚一个“直觉”让人疑惑,但在高中生水平里,还是可以说得通的。 向择川根本不理魏仕栋,抬手拿过他手中的试卷和笔,干脆利落地把他的“直觉”讲了个透彻。 “所谓直觉,其实是有专门的一个定理来讲它的。这个属于大学知识,但为了彻底理解,我们引入一个变量……” 向择川讲得深入浅出,一时间把魏仕栋和初念都听得一愣一愣的,没过几分钟就把这个复杂的知识点讲得明明白白,甚至吸引了几个爱学习的好学生。 魏仕栋呆呆立了半天,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讲的可真清楚。” 几个基础不如他们的围观同学对这句话表示深刻赞同。 一个女生充满崇拜地看着向择川:“你是怎么做到把一个那么复杂的知识点从最基础的一步开始讲的?” 向择川笑了笑,目光看向初念,悠然道:“因为有人问我问题,从高级的地方讲她都听不懂,只能从最简单的地方开始讲了呗。” 初念还沉浸在数学的博大精深里,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反驳:“我才没有那么笨呢!” 向择川毫不在意地揉一把她的头发:“嗯,不笨,就是理科思维差点儿。” “你再这样我就告诉别人你五十个单词背了一个月的事情了!”初念气鼓鼓地瞪他。 那个以崇拜目光看着向择川的女生惊奇了一瞬,立刻兴奋地拉拉同伴的袖子,小小声道:“这也太甜了叭,天生一对啊啊啊。” 同伴十分冷静:“我劝你理智一点,这可是向择川。” 那女生冷静了一瞬,又忍不住开始嚎:“啊啊啊向择川居然可以笑得这么宠的吗,我不活了!” 同伴冷静地把她拉走了。 于是在初念和向择川都还没有确认自己感情的时候,他们拥有了第一个cp粉。 * 向择川讲完题目就走了,说是去换衣服,顺手把校服外套丢给初念。 初念乖乖抱着外套,嗅到上面清冽的独特香气,忍不住偷偷把头埋进去深吸一口,随后警觉地四处看看,生怕有人发现她的所作所为。 过了会姜惑带着季景延来看她,姜惑直接扑到她身上,而季景延站在姜惑身后,脸上带着笑意。 “嗷小念念你是不是很无聊,我打听过了,有人可以借轮椅给你,我们推你逛一圈吧。”姜惑兴奋地问她。 初念毫不留情地戳破了真相:“你是想正大光明和男神在一起吃拿我做幌子吧。” 姜惑惊讶:“被你发现了。” 姜惑指指季景延背后的轮椅,开始威逼利诱:“小念念,你最可爱了。你看,去兜兜风多好啊,台上多无聊,嗯?马上就要三千米跑了,你不想在台下陪着向择川吗?” 初念翻白眼:“你们能推着我跑三千米吗?” “三千米不行,五百米绝对OK。”姜惑信誓旦旦道,“有我们在,保管你行动自如。” 于是初念被忽悠到了轮椅上,姜惑笑眯眯地看着季景延推着她,顺便热情地和来来往往的同学打招呼。 初念恍然间觉得自己好像一条被遛的狗,不知不觉塞了满嘴狗粮。 他们推着初念逛了半圈操场,初念倒是适应了路人奇怪的眼神,却实在适应不了背后传来的令人脸红心跳的话语。 “惑姐——”初念拉长了声音,欲哭无泪道,“我一个小孩子是不能听这种话的。” 姜惑大惊,伸手捂住了初念的耳朵,得意道:“这样就完美了。” 初念默然。 今天也是被恋爱脑闺蜜坑害的一天。 * 好不容易看到向择川的时候,初念已经开始装聋作哑自我放弃了。 向择川一身红白色的短衣短裤,露出白皙的胳膊和腿,看着却不显瘦弱,而是恰到好处的干练。 手臂和大腿上都有薄薄一层肌肉,人鱼线流畅,惹得每一个路过的女生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有大胆的还吹起了口哨。 看见向择川朝自己走过来,初念眼睛都直了,几乎像看见了亲人,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向择川走到她身边,弯下腰揉了揉她的脑袋,好笑地看着背后推轮椅的人:“怎么这样子?” 初念声泪俱下地控诉:“看看这两个人,为了秀恩爱就完全不顾我的死活!”一边假装委屈,一边偷着乐,忽然有了几分恃宠而骄的感觉。 向择川闻言抬头,一个字都没说,只是神色渐渐冷了下来,周身的气压慢慢降低了几分,就连初念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明知道是开玩笑,姜惑还是禁受不住大佬的神色,举手投降:“哎哎哎别误会,我是专程带着初念近距离观战的,友军勿伤啊!” 季景延则是默不作声地挡在了姜惑前面,本来就是一张阴曹地府的脸,一旦不笑,更为无情。 两个人无声对峙了一会儿,仿佛在举行比冷大赛,瘆得方圆十米内无人敢靠近。 初念有些慌乱,毕竟没见过这种大阵势,但又隐隐感到心安。 上午的骄阳烈焰打在向择川的身上,少年皮肤恍如白瓷,干干净净,眉宇张扬恣意。 初念一时间看得入了迷。 不料向择川最先打破僵局,转回身懒洋洋地敲敲她的脑门:“下次他们欺负你就跟我说。” 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一下子就消失了,封冻的冰泉成了一汪春水,汩汩流动着。仿佛世界上的氛围有个遥控器,而向择川可以轻而易举换台一样。 初念忙不迭点头,心里却想到一句话。 有些人,天生就是领导者。 * 三千米长跑恰好在太阳最为剧烈的时候。 临近中午,消耗了一上午的体力精力,还有人参加了多个项目,选手看上去明显都比最开始蔫了不少。 操场草坪上乌压压站了一大片人,拿水的拿毛巾的不一而足,更多的是比运动员还焦急硬要陪跑的。 哪怕负责维护秩序的同学拿着警棍把人拦在草坪边缘,也挡不住那些试图窜进跑道的人。 姜惑推着轮椅,劝初念:“这么大太阳,你要不要回看台,那儿凉快,视野也好。” 初念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上一靠,笑眯眯道:“不用不用,你男神的影子挡着我刚刚好。” “艹。”姜惑忍不住骂人,辗转半天给初念找了把伞,结结实实地插在轮椅后面。 “多谢多谢。”初念笑意盈盈,像只小狐狸。 姜惑摇摇手,指着跑道:“嘘,别说话,马上开始了。” 跑三千米的人不多,几条跑道上稀稀拉拉站了十来个人,一个个屏息凝神做着预备式,等待发令枪响那一瞬间。 那气氛过于庄重,就连草坪上乌泱泱一大片人都不敢发出什么声音,生怕惊扰了运动员的判断。 “砰”的一声陡然划破长空,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运动员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 没等初念看清楚,就听见了别人兴奋的尖叫:“看最前面,那个红色衣服的!”“好帅啊,跑得也好快!”“啊啊啊你带水了没有,我要第一个上去送水!” 初念兴奋地看过去,向择川一身红色,身体线条呈流线型,步伐矫健,姿态优美,更重要的是,在人群中一骑绝尘,遥遥领先! 欢呼声响彻操场,时不时响起几声长长的口哨:“川哥牛逼!”“川哥最吊!” 转眼路程的三分之一已经跑完,选手都有些体力不支,步伐也放得稳健了许多。 许多人纷纷开始陪跑,自发在草坪内和自己班的选手保持在同一个频率,不断地给他们打着气。 初念并不着急,而是坐在轮椅上痴迷地盯着向择川,完全不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 而他跑到她身边时,也会偷偷比一个手势,示意她别担心。 然后初念忽然被一阵尖叫包围。 第20章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人潮迅速朝一个方向涌过去,初念被人潮挡的结结实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人只顾尖叫,根本听不清事情的经过, 初念尽力分辨, 也只模模糊糊听见“向择川……”几个字, 她的心就猛然揪紧了。 姜惑和季景延都不在身旁,初念一时还学不会手摇轮椅前进。 没有丝毫犹豫的, 初念猛地站了起来,一路跌跌撞撞冲进人群, 几乎是拖着那条腿小跑着的。 往日上个楼都不行的疼痛, 此刻早就被她置之度外,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到了。 燥热的风扑在她的唇上,泛起一阵热意。初念自动屏蔽了一切喧嚣, 奋力挤到人群最前边, 只看见她的少年半蹲在地上, 手捂着胃不住地喘气, 脸上大汗淋漓! 所有人都不紧不慢地超过他,而一开始领先的他已经掉到了最后! 向择川似乎想要追赶,猛地直起身子往前跑了两步, 又不得不蹲下来,深深把脸埋进胳膊。 所有人都冲上前来,却在草坪的边缘戛然而止。 有一个女孩子大胆地冲上前试图扶他, 却被向择川野狼一般锋利的眼神吓退。 向择川扭过脸,不看惊慌失措的那群人,狠狠地咬住了下唇。 “校医!快叫校医!”“班主任呢?”“快点扶他啊!”“他那样子谁敢上去?”场上嘈杂万分,喊什么的都有。 初念不顾一切地挤出人群, 还没靠近他就忍不住泪水盈眶。 那么骄傲的少年,偏偏在这种最重荣誉感的比赛中掉了链子…… 他怎么可能会允许那么多人看见他狼狈的样子?又怎么可能接受那些哪怕是好意的同情目光? 越是所谓的关心,越是让他难堪。 初念跌跌撞撞地跑到向择川面前,伸手轻轻抚上他的侧脸,话音带着哭腔:“我帮你挡住他们了,向择川,看看我。”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这么凉,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小小的小姑娘,固执地挡在一草坪的人身前,让他们都看不见向择川,让他不用再狼狈地扭过脸去。 初念感觉到手心异样的触感,有些痒痒的,是向择川的脸在她的手心轻轻蹭了蹭。 每次她被向择川摸摸头时,也喜欢这样子蹭一蹭。 如今动作的主体换了换,初念一下子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滴到向择川身上,又慌忙伸手去擦。 那只伸过去的手被轻轻握住,向择川扭过脸,眼神是不掩饰的疲惫,哑着嗓子,没事人一样笑:“老子还没死呢,哭什么。” 初念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反手紧紧攥住向择川的手,语无伦次道:“你难不难受?你怎么了?我带你去医院,你不要硬撑着……” 初念用力抹抹眼泪,急切地说道:“运动会不要紧,没跑完也不要紧。一点都不丢人,真的。” 初念生怕向择川没了面子难受,急急地补充:“你不要管人家怎么看,在我心里,你不管怎么样,都是最厉害的那个。” 初念用力攥着向择川的手,一字一句,赌咒发誓一样:“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神明。” 无所不能的神明,明亮而璀璨,哪怕倒在血泊中遍体鳞伤,也仍然不容他人侵犯。 你是我的神明。 向择川吃力地笑了笑,伸手艰难地揉揉初念的脑袋,哑着嗓子问:“真的?” 初念用力点头:“真的。” “好。”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明亮起来,明亮而热切,仿佛有两团火在瞳孔中燃烧。 我的小姑娘,不管你这句话背后是什么含义,我都会从此,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耳边陡然爆发出人群的一阵惊呼,初念一愣神,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空无一物。 不远的前方,一个火红色的点在跑道上跃动! 闻讯而来的校医和班主任在后面尖叫:“快停下!”“你这样子很危险!”“生命重要!” 向择川没有回头,也听不见任何人的话。 他的胃生疼,耳边呼呼只有风声,步伐很慢几乎像走,排名已经落到了最后。 但他用力地跑着!不顾别人的呼喊,不顾对手的眼神,只是用力地往前跑! 初念一瞬间又湿了眼眶,眼前一片水雾,乃至看不清向择川在哪里。 人群对他的执着沉默了一会儿,所有人都安安静静,仿佛一时间丧失了语言能力。 忽然,不知道谁先开头,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呼喊:“向择川加油!” 紧接着,无数声音汇集在一起,最后是几乎所有人都在喊:“向择川加油!” 许多人抛弃了自己班的选手,纷纷在草坪外侧陪着向择川跑,不断地给他加油鼓劲。 校医和张丽萍一开始还试图劝他停下来,后来发现没用,索性跟在他旁边和他一起跑。 已经有女孩子忍不住红了眼眶,哭得泣不成声。 “向择川加油!” 声嘶力竭的呼喊,向择川听不见。 眼前一片红,几乎看不见跑道,只能凭印象模模糊糊地转弯。 对手在哪里,不知道,只知道旁边好像很多人在一起跑着。 肯定没有初念,她扭了脚,最好连走都不要走,等他来背。 胃疼一阵阵翻涌着,向择川却浑然不觉,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向择川向择川,要不你去跑个三千米呗。”耳边恍惚传来小姑娘怂恿的声音。 “不去。”自己那时候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抱着双臂,冲她抬抬下巴,“你给我一个理由。” 初念拽着他的胳膊晃啊晃,撒娇一样地看着他,眼睛晶亮:“张丽萍说了,我们班跑三千米的要是跑到第一,她就奖励那个人一个星空灯!” 向择川嗤笑:“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初念瞪大眼睛:“一两千呢。”她托着下巴:“再说,赢回来跟买回来意义也不一样。” “很喜欢?”向择川放软声音问。 “是呀!”初念无辜地眨眨眼睛,“你想象一下,躺在床上,整个人仿佛躺在野外的星空下,还有阵阵凉风吹来,耳边是各种虫子的鸣叫,感觉多美啊!” “现在的星空灯这么高级?”向择川倒是没听说过。 “不然怎么贵呢。”初念托着下巴,叹一口气,“可惜我现在太穷,根本没福消受。” 这茬初念过几天就忘得一干二净,就连向择川报名之后也没想起来。 不过是小女孩子对得不到东西的向往而已。 但想到初念向往时候眼睛晶亮的模样,向择川觉得很值。 她的生日就快到了呢。 向择川勉力扬起唇角笑了笑,脚步却不自觉越来越慢。 胃里阵阵绞痛深入骨髓,把他的意志一次次拉回现实,恍如凌迟。 耳边听见无数人的尖叫,向择川眼前一黑,彻底丧失了意识。 *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雪白,映入眼眶的还有一个哭红了眼睛的小姑娘。 胃部翻江倒海的绞痛已经消失,向择川试着吸了一口气,闻到浓浓的消毒水味儿。 他扬唇,冲着一脸惊喜的初念笑了笑,开口仍是没心没肺的,大爷一样嚣张:“哭什么,我死不了。” 初念看他醒了,原本脸上的担忧消退了许多,一脸欣喜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而皱着眉板起脸:“向择川,你以后不能这么拼命了,知不知道?” 向择川沉默了一会儿,懒洋洋应了一声:“嗯。” 看着他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初念气不打一处来,扁扁嘴巴,眼眶红红:“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着急?” “知道。”向择川用了用力坐起来,伸出手揉了揉初念的头,眼神温柔到不可思议,“乖。” 初念乖乖坐在病床边让他摸头,忽然想起什么,随口道:“对了,张丽萍他们都来看过你了,还表扬了你的体育精神呢。” 向择川听得有些想笑,初念又指指床边的一大堆东西:“喏,这些是老师同学给你带来的慰问。” 病床边满满当当放了鲜花水果营养品,不像是晕了半天,倒像是个重症患者的病房。 床边最显眼处,赫然是一盏包装精美的星空灯。 初念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恍然大悟道:“哦,虽然你中途晕过去了,但张丽萍还是把这个星空灯奖给你了。” 说着又一脸艳羡道:“可好看了呢。” 向择川伸手摸摸那盏星空灯,把它轻轻拢到手心里,淡淡地笑了笑。 *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运动会后是国庆假期,国庆回来就是期中考试。 气氛陡然间变得凝重了许多,往日得过且过的学渣纷纷下决心,开始认真复习。 陈辰一推半人高的书堆,高呼:“浪得几日是几日,老子不看了!” 满教室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蒋弋暴怒:“自己不看就不看,别瞎嚷嚷!” 陈辰委委屈屈:“算了,我还是看吧。” 在初念的带动下,向择川每天规规矩矩背书,比以前认真多了。 但相对班长等好学生而言,还是吊儿郎当得不行。 “你还有五十个单词没有背。”中午快下课时,初念看着向择川,脸色凝重。 向择川破罐子破摔道:“反正也不一定考。” 初念冷笑:“你已经连续三天这么说了。” “我没有动力。”向择川懒洋洋道,“考得好点差点都一样。” 初念拿书砸他。 第21章 经过初念锲而不舍的开导和鼓励, 向择川终于明白了学习的重要性,答应多背几个单词。 然而向择川很是无赖,半眯着眼睛,大爷一样一推书本:“没有奖励?” 初念吸一口气, 语重心长道:“向择川, 学习是自己的, 怎么能要别人给你奖励呢?” 向择川歪着脑袋想了想,得出结论:“那我不学了。” “你——”初念气急, 扭头不看他,“你学不学, 跟我有什么关系。” 半晌, 初念不情不愿地扭过头来,问道:“你要什么奖励?” 向择川一脸计谋得逞的表情,凑到她耳边, 轻轻说出了一句话。 初念的脸刹那涨红, 用力推他, 垂下眼帘:“说什么呢!” 向择川脸上浮现出几分促狭的笑意, 惹得初念低下头不看他,手指不自觉抓住了衣角。 小姑娘眼眸玲珑剔透,白瓷般的脸蛋微微映出几分红, 仿佛初春的桃花一般娇艳欲滴,看得人心里一阵痒痒。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向择川大爷一样靠在椅背上, 懒洋洋道,“那中午陪我吃饭吧。” 初念一下子忘记了刚刚的事情,犹豫了一下:“那姜惑怎么办?” 姜惑跟她说好每天一起吃饭,也好遮掩一下她跟季景延的关系。 “那我不吃了。”向择川干脆利落。 “那怎么行。”初念一下子更急了, “你忘记你胃病多少严重,医生说了,要每天好好吃饭,不然……” 初念掩住嘴不往下说,又理直气壮地指着向择川的鼻子:“反正你一定要好好吃饭。” 向择川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没人陪我,我吃不下去。” 初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陈辰他们不算人?” 向择川毫不愧疚:“不算。” 初念:“……向择川同学,我私以为你这种不把别的同学当人的行为是不对的。”她想了想,越发言辞恳切起来:“就算陈辰有时候像猴子,你也不能这么否定他是人的时候。” 无辜被cue的陈辰呆呆地看了看自己,扭头问蒋弋:“我看着像猴子?” “不像。”蒋弋一脸诚恳,“像猩猩。” 陈辰给了蒋弋一脚,被立刻反踢回来。 初念好笑地看着打闹的他们,又回过头看着向择川,一派义正词严:“我不能因为你抛弃姜惑他们。” “我可是你的同桌。”向择川低低道,语调蛊惑,“我还重病在身,帮助一下有需要的同学,不是本来就应该的吗?” 向择川离她太近,富有磁性的低音炮配上潋滟的桃花眼,看上去很是魅惑,饶是初念经历得多了,也还是不禁咬住了下唇。 “可是姜惑……”初念无力地说着,实则早已经缴械投降。 向择川清了清嗓子,叫了一声:“姜惑。” 语调平平,却好像下了什么命令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早就看了半天热闹的姜惑立刻换上一副笑容,举手保证道:“我这边没问题,川哥说啥就是啥!” 向择川满意地点点头,笑眼望向初念:“如何?” 初念举手投降:“好吧好吧,那你先背五十个单词。” 向择川翻开单词本,扫了一眼,扭头严肃道:“三十个?” 初念板着脸:“再多说就翻倍。” 向择川无奈地妥协,开始盯着单词书看,试图去记住那些毫无规则的拼法。 正值早自习时间,好学的同学一个个都放声朗读,只有向择川就连嘴皮子也不动,就那么盯着书本看。 初念急了,忍不住凑过来:“你应该大声读出来,才会有感觉。” “都是新单词,我怎么读?”向择川莫名其妙。 初念扶额:“后面注着音标。” 向择川看过去,音标长得比单词本身还要难看,简直无法拼读。 “我不会。”向择川坦坦荡荡地看着初念,丝毫不感觉丢人。 对上向择川毫无杂念的眼瞳,初念明白这辈子不可能让他对英语不好产生羞耻心。 在向择川的世界观里,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有不会没什么好丢人的,有会的也不必骄傲,尽自己的潜力就好。 因此,虽然他文科爆炸,但凭着常常满分的理科,总分其实还能在中上游。 当然,大多数时候他都根本没有考就是了。 不过这是遇到初念之前的事了,现在的向择川就连逃课都很少了,学习的劲头让所有人都啧啧称奇,甚至有人怀疑向择川被魂穿了或者重生了。 初念之前问过向择川为什么不好好学,他的回答如下:“理科学不学都满分,文科学不学都低,有什么好学?” 惹得听见这句回答的人都吐血三升。 初念不仅吐血三升,还暗暗下了决心,希望她的同桌能把文科也提高起来。 如今初念看着满脸无辜的向择川,深吸一口气,温柔地点点头:“那我念一遍你念一遍,你跟着我念。” 向择川点点头。 于是在教室后方,出现了两道不一样的声音。 初念声音柔和清亮:“scarcely。” 向择川懒洋洋跟上:“scarcely。” 本来两个人一起念念单词没什么,结果陈辰感觉到了什么不对,转过身震惊地看着他们:“卧槽川哥你在读单词?” 向择川抬眼:“怎么?” “没什么没什么,川哥洗心革面,值得庆贺。”陈辰立刻扭回头,却按捺不住自己发现新大陆的心情,点开朋友圈就发了条消息。 “今日奇闻大观:一中一霸川哥居然在早自习读英语单词,是被魂穿了还是重生了?”配上一个黑人问号脸的表情包。 转眼就收获了一片赞。 蒋弋留言:“补充华点,是和某同学一起读的。” 宋哲然留言:“你要是没屏蔽川哥,我晚上就来给你收尸。” 姜惑留言:“啧啧啧,头顶锅盖也要说一句,我闻到了那啥的酸臭味!” 陈辰回复宋哲然:“有道理,要不我建个群?” 结果一个没怎么见过的妹子留言:“已经有群了。欢迎加入一念不忘川,群号码468xxx。” 陈辰:“???卧槽居然真的有群?” * 陈辰抱着好奇的心态,用企鹅小号加入了那个群,群名是“一念不忘川”,群头像是运动会那会儿拍的一张初念和向择川的合照,有些模糊。 验证问题只有一个:“你是几年级几班的磕学家?”陈辰如实回答,很快进了群。 群里面已经有十几个妹子,看见陈辰进群,群主亲自下场欢迎。 今天也在嗑糖鸭:欢迎新人。 接下来是一片的欢迎,陈辰留意了一下,基本上都是自己学校的妹子,年龄跨度从高一到高三都有。 满天都是小星星:谢迎,好不容易找到组织了,是我想的那个吗? 今天也在嗑糖鸭:姐妹没错的哦,就是那一对啦。 满天都是小星星:(⊙o⊙)哇,群主厉害。 今天也在嗑糖鸭:不敢不敢。姐妹你是高二八班的,那应该很熟悉他们咯? 配上一张疯狂暗示的表情包。 满天都是小星星:嘿嘿嘿,我懂我懂,放心吧,有什么资源一定第一时间分享。 然后陈辰看见一条消息:满天都是小星星成为管理员。 今天也在嗑糖鸭:谢谢姐妹!不过注意隐蔽自己,不要打扰正主鸭。 满天都是小星星:群主放心,我有经验。 陈辰一边应下,一边顺手点开历史消息,想看看她们平常聊什么。 然后随便刷刷就刷出来一篇小论文。 天下第一磕组:啊啊啊这一对也太甜了吧,我就是运动会那会儿被日进来的。看看,大佬居然亲自讲题就为了把男二比下去,太帅了呜呜呜!小姑娘也超级可爱的,脸红红的,简直是小仙女!两个人互动超级友爱,完全旁若无人那种啊啊啊!我还以为大佬跟传说中一样花心,结果明明专一深情,根本不知道哪个黑粉在造谣! 陈辰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造谣的就是自己,帮向择川吹牛一不小心吹过头了…… 陈辰默默愧疚了一会儿,继续看着各种各样的糖点集合,越看越觉得这一对……好像确实有点甜。 他的目光落到一张照片上,照片里向择川喘着气,一副刚刚运动完的模样,初念站在他身旁,乖巧地递上水,笑靥如花。 初念刚刚够到向择川的下巴,两个人的身高差简直无比合适,完全是赏心悦目的一对。 陈辰咽了咽口水,好像有点好磕的亚子。 “看啥呢?”蒋弋忽然猛拍他肩膀。 陈辰看着他的眼睛,真诚道:“我有点想谈甜甜的恋爱了。” 蒋弋一副惊悚的表情看着他,冷漠道:“不好意思,我对你没兴趣。” “我对你更没兴趣。”陈辰嗤之以鼻,又压低声音悄悄道,“你看川哥和初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蒋弋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摊手道:“就那么回事呗,你三岁?” “去去去。”陈辰抓耳挠腮,“我是说,你觉得川哥是真的喜欢她吗?” 说这话的时候,陈辰的表情严肃起来。 第22章 似乎每个风云人物都有过狗血的恋爱史, 但谈着玩玩和真心喜欢还是差远了的,更何况他们这种富家子弟,随便玩玩没有问题,要真心的还要冲破家庭的重重阻力, 那难度系数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陈辰一干人都没有见过向择川谈恋爱, 就连玩玩都没有过, 爱慕他的小姑娘倒是能举出一打来。那些向择川的花心神话都是陈辰宣扬出去增加神秘感的,至于真正喜欢一个人的向择川是什么样子, 他们都不知道。 看陈辰表情如此严肃,蒋弋也严肃了几分, 沉声道:“我觉得喜欢肯定是喜欢的, 喜欢到什么程度就不好说了。” 陈辰请示:“要不咱们去问问川哥?” 马上被蒋弋在脑门上敲了一记:“川哥最讨厌别人去问他的隐私,你还非要往枪口上撞。” 陈辰委委屈屈:“可是我也是为了川哥着想啊。” “得了吧,川哥的心思你别猜。”蒋弋下了定论, “别去送人头了, 他做什么咱兜着就行了。” “好吧。”陈辰垂头丧气了一会儿, 偷眼看了看后面还在念单词的两人, 低头在群里打字。 满天都是小星星:我有一个问题,顶锅盖问一下,要是他们be了怎么办呀? 群主反应很快。 今天也在嗑糖鸭:姐妹, 这个问题提的很好。如果他们be了,那好歹还有过一段嘛。 满天都是小星星:那,那要是他们根本没有过一段, 只是纯洁的友情呢? 今天也在嗑糖鸭:害,那好歹还是好朋友嘛。不过虽然话这么说,等be了姐妹们还是会难过的吧。 小花花:对的对的,谁不希望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呢, 自己遇不到,就磕别人的糖解解压嘛。 吃糖大法好:害,要是这一对还be,我是真的不相信爱情了。 陈辰握手机的手抖了抖。 今天也在嗑糖鸭:等群名改成一念忘川的时候,就是我不相信爱情的时候,比自己失恋还难受啊。 陈辰整个人都抖了抖,居然切实地体会到了cp粉的痛苦。 满天都是小星星:大家不要伤心,我会争取每天抠糖给大家恰的!我也会努力不让他们be的! 然后底下是一堆人的爱心花花么么哒。 再回头看看被蒙在鼓里的二人,陈辰感觉到了一丝悲壮。 川哥初念,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谈的不是学习,是十几个人的命啊! * 尽管向择川依然只背出了三十个单词,但初念本着关心同学的原则,还是答应他一起去吃饭。 今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恰恰是张丽萍的英语课。 她讲评着星期天做过的一张试卷,跟以往无数次讲评一样无波无澜,听得人昏昏欲睡。 初念打起精神认认真真做着笔记,看见向择川望着窗外不知道看什么,满是红叉的试卷上还是一片空白。 初念忍不住着急,伸出胳膊捅捅向择川,悄声道:“快记笔记。” 向择川慢吞吞拿起笔,却不知道写什么。 偏偏张丽萍一眼瞥过来,皮笑肉不笑地叫道:“向择川,你来说说这题为什么选c?” 本来像向择川这种人老师根本不会叫,但看着最近他的学习态度似乎变好了,张丽萍也试探着叫一叫。 向择川应声站起来,安安静静地站在自己位置上,半晌开口道:“不知道。” 他十分平静,丝毫没有普通学生应该有的沮丧和窘迫,配上他嘴角隐隐的笑意,反倒显出了几分嚣张来。 张丽萍倒吸一口气,但像她这种教了几十年书的人还是十分淡然的,挥挥手道:“坐吧。这题选c是因为……” 向择川淡然坐下,完全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不知道谁在那小声议论:“啧啧啧,好嚣张啊。”“废话,人家是什么人,从来不学习的好吗?” 向择川听得清清楚楚,但脸上神情都没有变,淡然自若地转着笔,时不时瞥几眼试卷。 如此一来,更显得破罐子破摔,成心要气死老师了。 那就在他们座位附近的几个人议论得更加起劲了。 “诶,这么一看他上次考那么好肯定是作弊的。”“这不是废话吗,他这种人能考出什么好成绩来。”“啧啧啧,反正也没人敢计较,大少爷嘛。” 话越说越难听,偏偏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几句,向择川倒是没什么,初念却听得气愤了起来。 初念咬着下唇,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表面上若无其事地看着试卷,实则心里泛起阵阵难受。 被人这么空穴来风地议论,没有人会好受,但向择川偏偏就是那么平静,丝毫没有校霸的样子,就连一个眼神都不给。 而她只能硬生生听着,却没办法出头帮向择川,这才更加令人难受。 初念神思恍惚,手还在机械地做着笔记,试卷上面的字却再难看得懂。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异常,向择川伸手写了一张纸条递过来。 初念无精打采地翻开,看见上面潇洒恣意的几个字。 [中午吃什么?] 初念忍不住被气笑了,别人在说他坏话,当事人还有心想着中午吃什么。 但回想起最开始问他难不难受的时候,他一脸淡然地回答清者自清,初念也就释然了。 嘴角露出一个浅笑,初念托着下巴,开始认真思考起吃什么来。 * 马上到了快要放学的时候,换在往日已经有不少人背上书包蓄势待发了。 但为了期中考试,不少人桌子上还摊着厚厚的书本和复习资料,准备留下来再看一会儿。 再说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等雨势减缓一点儿再走也是好的。 初念看了一眼窗外,黑云压城,狂风呼啸,噼噼啪啪的大雨如箭羽般冲击着紧闭的玻璃窗,大树毫无规律地摇晃着,整个画面都仿佛末世一般。 陈辰拿着手机读着:“今年第13号台风登陆栾城,已经发布暴雨红色预警……” 天色晦暗,教室里哪怕日光灯全都亮着,也显得有几分黑暗,配上陈辰故作害怕的声音,更显得多了几分恐慌。 初念咬着嘴唇,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窗外的瓢泼大雨,想到初天心去了邻市应酬,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回来,脸色不禁有些发白。 向择川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大爷一样躺在座位上,叩叩桌子:“陈辰,走了。” “哦好。”陈辰连忙应道,三两下把东西收拾好,忽然感觉有些不对,“我们一起?” 向择川抬眼看了他一眼,懒洋洋道:“不然你想跟谁在一起?” “不是。”陈辰瞥了一眼初念,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小声问,“你不送初念回去了?” 问的时候还颤抖了一下,想起群中欢快吃糖的姐妹,陈辰不禁感到几分悲痛。 若是还没开始就be了,大家得多伤心啊 。 向择川没有注意陈辰的浮想联翩,而是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她的脚已经好了,为什么还要送?” 事实上,国庆回来初念的脚就已经好了,他们也没有再一起上下学了。 因此,陈辰今天突然问这个问题,显得很是奇怪。 陈辰委屈地眨巴眼,他本来也觉得没什么,但一入cp群深似海,他怎么舍得让他们不一起回家? 更何况这么大雨,这么恶劣的台风天,不送人家小姑娘回家,说的过去吗! 因此陈辰忍辱负重,循循善诱道:“川哥,你不觉得这雨有点大吗?” 向择川看了一眼窗外,点点头:“是挺大的。” 陈辰再接再厉:“你看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半小时后雨将停。”向择川看着手机里的天气预报念道。 陈辰彻底绝望了,在心里咆哮:“川哥,为什么你如此不解风情!” 初念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做着试卷,低低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那么大的雨,我还是留到雨停再回去吧。” 但想到自己乘的那一班公交车晚上很早停止运营,初念忍不住犯了愁,随口问向择川:“你说我是等雨停了走回去呢,还是冒着雨去赶公交呢?” 本来是纯粹的问问题,根本没希望更多,结果向择川毫不犹豫地揉揉她的脑袋,语气斩钉截铁:“这么大的雨,我送你回去。” “自行车?”初念试探着问道。 “想什么呢。”向择川笑出声来,“这么大雨,当然是汽车。” 初念露出甜甜的笑容,软声道:“谢谢你啊。” 向择川一勾唇角,拍拍她的脑袋,对前面喊道:“陈辰,过会儿你跟他们自己回去吧。” 突然失宠的陈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陈辰委委屈屈地打开手机,在群里含泪发道:“姐妹来嗑糖啦,大佬主动送小姑娘回家,甚至抛弃了自己的兄弟,太感人了!” 很快收到一排“谢谢姐妹”“好人一生平安”“呜呜呜kswl”的回复,陈辰含泪露出笑容,又酸爽又快乐。 为了兄弟的爱情(自己能嗑糖),区区一点牺牲算什么! 陈辰在大雨中,看着紧紧挨着打着一把伞的二人,露出了欣慰的姨母笑。 第23章 期待已久的期中考试终于来了。 这次期中考试对老师来讲自然意义重大, 对学生来讲,也是一次对自己实力的检验。 人头攒动间,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考场,平息凝神地等待开考。 初念恰好和向择川一个考场, 并且坐在向择川的右后方。 等待开考时, 初念坐在自己位置上, 把文具摆放整齐,随后托着下巴, 百无聊赖地扫视着考场。 同考场的同学还有张菁和严姗姗,都坐在教室后方, 此刻两个人正用眼神热切交流着。 向择川半躺在椅子上, 懒洋洋地盯着空白的桌板,手里捏着一支笔,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 他的左边坐着一个外班的男生, 此刻不知道为什么伸长了脖子看向择川, 一不小心碰见了初念的眼神, 又匆匆低下头, 隐藏起自己的眼神。 初念心中有些狐疑,却很快收回思绪,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桌子。 说实话, 对这次考试,初念并不感觉紧张。做惯了好学生,确认过自己的实力在这所全新的学校也处于上游, 初念已经没有太多追求的了。 名次够用就行,不必苛求第一第二,毕竟再多的模拟也不是高考。 雪白的试卷伴随着监考老师警惕的眼神哗哗传了下来,初念顾不上别的事情, 抓起笔就开始做。 考场里安安静,只听到笔尖在纸面上的沙沙声,偶尔听见一两声挪动椅子的声音。 第一门惯例是语文,但这次却是数学。 初念写得很专注,屏蔽掉外界一切干扰,专心沉浸在考卷的世界里。 前几题很是顺手,后面的题就有些吃力了,初念一边演算,一边忍不住皱起眉头,渐渐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直到一道题第五遍还算不出正确答案的时候,初念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下意识抬头,一眼看见了向择川。 他慢慢悠悠地写着试卷,仿佛没有思考一样的,把答案不紧不慢地填进答题卷里面。 动作干净流畅,仿佛行云流水,时不时转转笔,往旁边扫几眼,很快又继续答题。 初念找到了一种熟悉感,心境也慢慢平和下来,抿着嘴唇耐耐心心地继续算,居然算出来了。 考试时间过半,初念正跟一道大题死磕,考场里的人越发心无旁骛。 忽然教室里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你抄够了没?” 声音冷厉,带着几分不耐,几分嘲讽。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发声的那个人。 初念从考试的世界中的惊醒,怔怔地看向那个声音的主人。 向择川已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左边那个男生,手里拎着自己的试卷,一字一顿道:“我问你,你抄够了没。” 这话本来是个问句,从面容冷峻的向择川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一个陈述句,根本不容反驳,只能俯首称臣。 那个男生颤抖着双腿,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一味盯着自己的试卷,嘴里低声说着什么。 监考老师被异动吸引,大步走下来,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没有看向择川,而是看着那个低着头的男生。 那个男生像找到主心骨一样,委屈道:“老师,他、他抄袭我的试卷,还污蔑我抄他……” 他的眼神躲闪,一副被陷害的委屈模样:“我抄他干吗呀,明明是他抄我……” 那个男生初念不认识,却从别人的窃窃私语中确认了身份。 那个成绩年级前几的邓望。 初念没有见过他,却听说过他的名字,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理科尤其好,目标是年级第一却从来没有实现过。 耳边是几个女生小声的八卦:“这就是邓望的班主任。”“啧啧啧,这肯定相信邓望啊。”“这不是废话吗,成绩比一比就知道。” 初念浑身的血液轰的一下涌向大脑,手脚刹那间变得冰凉。 向择川依然像一茎竹子一样矗立在那里,不卑不亢地看着所有人。 邓望一副差点要哭出来的样子,向班主任诉说着自己有多么无辜。 监考老师安抚着邓望,随后皱了皱眉:“偏偏这间考场的监控坏了,没办法马上证明你的清白。” 监考老师想证明的是邓望的清白,而不是向择川的。 毕竟一个是名列前茅的好学生,一个是吊儿郎当的校霸,孰是孰非,在一般人眼里已经很明白了。 监考老师拿过两张试卷对比,两张试卷几乎一模一样,做的进程也差不多,只不过有一处不同。 倒数第三道大题的答案向择川写了正数,而邓望写的是负数。 负数对,正数错。 负数比正数多一个负号,很可能是抄袭的时候漏掉了。 监考老师对比完试卷,笑眯眯地看着向择川,淡淡道:“这位同学,结论已经很清晰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是他抄的我。”向择川笃定道,没有一丝窘迫。 监考老师被气笑了:“你问问群众的意见,看看谁支持你?” 考试还在继续,大家为了自己的考试,大多数人已经不关注他们了,此刻听到这话,又骚动起来。 后排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我作证,我亲眼看见向择川抄袭的。” 是严姗姗,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句话。 张菁也站起来作证。 向择川站在座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眼眸深邃如寒潭。 他对这群人从来没有过希望,自然不会失望。 “看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监考老师冲向择川笑笑,话语有些敷衍,“抄袭不算什么大事,挨个处分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下次不要倒打一耙就行……” 初念猛地站起来,太过激动甚至弄掉了桌子上的笔,声音清亮而坚定:“我作证,向择川没有抄袭!” 初念的身材娇小,声音也软糯,此刻却是充满了气势,一副坚持到底毫不罢休的架势,固执地站在座位上,涨红了脸,一字一句道:“我证明,向择川根本没有抄袭,完全是被人污蔑的!” 稀稀落落的人冲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很快又自顾自低下头去。 没有人站起来附和她一句,只听见有人发出低低的嬉笑声,仿佛在笑话她一样。 初念忽然感觉有些挫败。 监考老师朝她瞥了一眼,隐约认出来她是八班那个成绩不错的转学生,尽管心中有些不快,却还是语气颇为温和地冲她挥挥手:“坐下吧,别耽误自己考试。” 初念看了看自己还空着一小半的试卷,意识到考试时间已经剩下不多了。 但是她却固执地站在那里,像是悬崖边上的花,娇小柔弱,却又坚不可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已经没有人在关注他们了,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骚动罢了,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前途重要。 初念和向择川就那么站在那里,气势十足,却没有人看一眼,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到底是邓望忍不住了,受不了他们那如冰锥刺骨一般的眼神,嘀嘀咕咕地开始骂人来舒缓自己的心理压力。 隔的有些远,初念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不是好东西”之类的。 但是向择川却字字听得清楚明白。 “切,给这种人作证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话语中带着轻蔑,强行给自己表彰上正义,来展现自己的合理合法。 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初念垂下眼眸,不想与这种人争辩,却猛然听见“啪”的一声。 清脆响亮,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待初念抬起头来,才看见两个人都在原地,向择川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着手,而邓望捂着脸,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红着眼睛大吼道:“你——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敢打人?” 向择川把擦过手的纸巾丢到桌上,神情不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是不是我太久没动手,你们都忘记我是什么人了?” 教室的所有人都震颤了一下,后脊背阵阵发凉。 向择川已经很久没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了,但他校霸这个名头由来并非空穴来风。 所有人都记得一开始他被人欺负,踩在脚底下践踏,而他满脸鲜血,咬着牙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走的模样。 眼神狠厉,仿佛凶神恶煞,没有一个人敢跟他对视。 后来他销声匿迹许久,再回来的时候,拳拳带血,三两下把那些□□过他的人打到住院。 他也是像这样,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鲜血,淡淡笑着,笑得嚣张:“你们都听好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这就是下场。” 如今他看着被打出鼻血的邓望,眼神冷厉,一字一句道:“你颠倒是非我也忍了,你敢说她一个字不好,这就是下场。” 像是撒旦站在那里,眼神没有丝毫波澜,更没有所谓慌张和愧疚,只是平静地看着鬼哭狼嚎的邓望。 整个教室没有人敢动弹一步,乃至监考老师也完全吓傻在那里,好不容易才有力气怒斥:“向择川……” 话还没出口,向择川瞥了她一眼,那冷到极点的眼神就让她吓得闭了嘴。 考场外忽然起了一阵风,风声猎猎,吹得桌上的试卷翻飞。 大风中,向择川抱臂站在那里,眼神漠然冰冷,像是整个世界的主宰,千年不化的寒冰。 第24章 整个教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就连挨了一巴掌的邓望也不敢说话,只能捂着脸擦着鼻血,神情复杂。 初念也一时间怔在了那里,只是呆呆地看着向择川。 她知道向择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但和他相处的时候他从来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那些传说也大多数都是假的。 大多数时候, 他就跟一个普通同学一样,很容易相处, 甚至有几分温柔和宠溺。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向择川打人的样子,更没有见过他刀口舔血的模样。 那该有多狠戾, 多凶狠, 她甚至都没有想象过这种画面,也无法想象。 可偏偏这一幕就在她眼前切实地发生着,清晰明白的一巴掌, 毫不犹豫, 干净利落。 是惯常动手的人才能有的熟练。 偏偏这一巴掌并不是为了自己, 而是为了维护她。 初念眼眶有些微湿, 一时间思绪纷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向择川。 向择川扭头看了她一眼,仍是惯常的眼神, 淡然中带着一点笑意,似乎还隐隐有些慌乱。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看向初念的时候, 他唇角微微勾了勾。 初念下意识垂下眼眸,不敢看他的眼神,反应过来后又怯怯抬头,向择川却已经转了回去。 看不见他是不是很失望。 初念的心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抓挠一样, 刹那间难受到不行。 而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唬的全教室人都抬头看去,只见教导主任带着几个健壮的男老师闯进来,转眼间押解犯人一样把向择川带走了。 向择川神情平静地走在他们身后,慢慢露出一个自嘲般的笑意。 初念一腔热血轰上脑门,颓然坐下,眼泪一下子啪嗒啪嗒滴在了试卷上,滚烫滚烫。 剩下的小半张试卷,初念已经忘记是怎么做完的了,只记得脑海仿佛装了一团浆糊,黏黏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眼泪一直在掉,不知道在为谁感到委屈。 邓望也被医务室的人带走了,一边走一边跟见到的人讲他的委屈。 初念却不行,她再怎么难受,也只能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一边拿手背抹眼泪,一边拼命答题。 交卷铃声响起的时候,初念终于忍不住,第一个冲出教室,痛哭失声。 * 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各路老师齐齐到场,活像参观珍惜动物一样围着向择川和邓望。 为了防止再出现打人事件,二人被分隔在了一张办公桌的两端,各自有老师站在背后严密监控。 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试卷被放在桌面上,供老师们讨论。 刚刚的监考老师情绪激动,抱着邓望像哭亲生儿子一样哭着:“邓望是个好苗子,我亲眼看着他一路走到今天,次次考试都名列前茅,怎么可能去抄这种人的卷子?可怜邓望还被无辜打了一巴掌,这是□□裸的校园暴力,你们都不管的吗?” 邓望则像个懂事的好学生一样安抚着激动地班主任,摇头勉强笑道:“没事,是我的错,既然他敢倒打一耙,我早就应该想到我的人身安全问题,不应该如此莽撞的。” 向择川大爷一样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冷笑道:“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母子!” “住嘴,不准瞎说话!”教导主任先开口喝道,随后委婉地劝那一对师生,“黄老师,您先别激动,缓和一下情绪。” “我怎么缓和!”黄老师哭喊出声,“我爱护学生有如自己的孩子,邓望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个好学生,更是像个我亲儿子一样啊!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当然要给我学生讨个公道!” 教导主任很是冷静,大抵已经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淡淡问道:“黄老师意欲怎么样?” 黄老师一下子眼神明亮起来,激动道:“这种人怎么能放任他还留在校园里!我早就听说过他的好事了,这么久下来才挨了几个处分,就应该退学!” 办公室里好多老师都欣慰地点了点头,除了向择川班里的几个老师脸色难看外,别人都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同。 教导主任抬手制止了关于退学的讨论,环顾了一圈,沉声道:“退学是不可能的,希望大家可以冷静下来,切实一点。” 全办公室的老师一下子都安静了,相互交换着不可言说的目光,看向择川的眼神也一变再变。 是啊,退学是不可能的,向家在栾城是数一数二的家族,向择川作为向家唯一的少爷,怎么可能会被退学。 更何况,整座一中的投资,大部分都是向家出的,许多方面也有仰仗向家的时候,怎么可能开除向择川呢? 说的难听一点,他们可以开除向择川,向家第二天就可以让校长下台。 于是整个办公室安静了很久,大家都被资本的力量征服了,暂时没有人敢说话,就连最为激动的黄老师的眼神也变得又惊又惧。 学生当然重要,自己的工作更为重要。 眼看整个事件就要不了了之的时候,向择川忽然轻轻嗤笑了一声,傲然开口:“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家里人。” 所有人都眼睛一亮。 向择川环抱双臂,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淡淡道:“我不需要向家为我背书,我只需要我向择川的公平。” 教导主任问:“你什么意思?” 向择川目光平静地看着对面惊恐的邓望,一字一句道:“是他抄袭的我,我只要一个公平,而不是因为向家的威压得到的结果。” 整个办公室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大家都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头疼于究竟该怎么反应。 向择川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意,淡淡道:“我相信,整个办公室的人没有人是相信我的。” 他这话一说出来,大家也没必要遮遮掩掩,许多老师松了一口气,还有人低声道:“你知道就好。” “但就这样子不分青红皂白相信他,我不能忍。”向择川吐字清晰,目光沉稳,仿佛不是在办公室接受判决,而是在谈判桌上和对手谈笑风生。 向择川把椅子往后一推,自顾自站起来,掷地有声:“我没有证据,他也没有。我打了人,你们可以随便处分。但这个公平,我希望你们能还给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背影沉稳,根本没有人敢上去拦他。 只留下一办公室的老师面面相觑。 他本可以轻而易举地让所有人得出有利于他的结果,甚至颠倒黑白,可是他没有。 走不寻常的路最快也最轻松,而他选择了以前从来没有走过的最平常的路,就意味着他要承受比普通人更多的冷眼和困苦。 世人往往根据固有印象来判断真相,只有亲身尝试过,才会明白浪子回头有多难。 * 接下来几场考试,向择川和邓望都去考了,为了防止类似事件再发生,老师干脆把他们换到相隔甚远的地方。 接下来几场考试平淡如水,再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不知不觉间就考完了。 考完后就是周末两天假期,人群潮水一般涌出学校,把考试的记忆通通转眼遗忘,只顾着两天的欢笑。 初念默默收拾好东西,把桌子重新排回原来的样子,展眼看了看教室,已经几乎没有人了。 因为考试的缘故,之前大家的桌子都被拆分开来,初念和向择川相距甚远,因此几乎没有讲过什么话。 现在考完试,初念和向择川又是同桌了。 初念垂着眼眸,小心翼翼地把桌子和向择川的桌子对上,卡的严丝合缝,不觉露出了些许微笑。 几日不做同桌,此时的感觉恍如久别重逢,些许想念,些许依恋。 初念抬眸,毫无预兆地撞进了向择川深邃的墨色眼眸,漆黑漆黑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一般。 “小念念。”向择川开口,调笑一般的语气,嗓子却是哑的,“陪我去坐会儿。” 初念的心毫无预兆地剧烈跳起来,分不清是因为什么。 是那声“小念念”过于诱惑,还是他请求的模样有几分孤无助,抑或是他哑着的嗓音过于让人心疼…… 初念丝毫没有考虑,就应了一句“好”。 轻轻软软道一声,响在他耳畔,最为熨帖。 尽管初念知道初天心今天会来接她,但她还是迅速低下头,给初天心发了一条微信,心砰砰跳了起来。 “爸,老师让我留下来帮一下忙,我晚一点回来,你在校门口等会儿,自己逛逛也行。” 然后初念背起书包,主动伸出小手,笑容明媚:“走吧。” 少女的手细白,手腕细得可以轻轻松松一把扣住,手指宛如葱根一般水灵白嫩,惹得人忍不住摸一摸。 向择川望着她的笑容,脸上也泛起一个笑来,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走吧。” 楼顶是熟悉的地方,第二次来这里,初念已经熟门熟路,甚至主动在前面拉着向择川,试图让他开心一点。 她一眼就看出来,那笑容之下深藏的疲惫,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的,让她莫名感到心疼。 第25章 屋顶上风很大, 从高处看底下熙熙攘攘的人潮颇为清晰,乃至让人感觉眩晕。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抱着膝盖在楼顶上吹风,谁也没有率先说话。 最后还是向择川先开口:“结果出来了。” 初念低低“嗯”了一声,歪着头看着他, 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算我们全都零分。”向择川露出一个苦笑, 语气却是平静如水, “说如果我是清白的,以后有的是机会证明。” 初念托着下巴, 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去他妈的。”向择川冷笑一声, “那些老师看着我的眼神全是嘲讽, 一个两个根本就没有指望过我能考好,可是我还是答应了。” 向择川说完这段话,胸膛微微起伏着, 却再也找不出什么话可以讲。 初念忽然站了起来。 她从地上站起来, 慢慢绕到向择川背后, 然后伸出手, 轻轻抱了抱他。 向择川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少女的怀抱温暖轻柔,轻轻地在背后环绕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的一切话语, 相信你可以做到一切事情。 毫无预兆地,向择川心头一软,细细的水流冲刷着心底坚固的堤坝, 眼看心头那道防线就要决堤。 “你不怕吗?”向择川艰难地问。 “怕什么?”初念莫名其妙。 “怕我打人。”向择川眼眸深邃。 初念甜甜地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软声道:“我相信你的。” 娇娇小小的小姑娘,就那么哄着高大的少年, 声音笃定:“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 向择川打了邓望一巴掌,是因为他骂了初念,而如果他再对谁动手,肯定不是单纯为了自己的泄愤,而是为了江湖道义。 向择川下意识地反手扣紧了小姑娘的手腕,声音有些颤抖:“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 “因为……”初念笑得狡黠,语调轻快,“我那么可爱,我的同桌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少女笑起来天真无邪,眼睛弯弯如月牙,一派娇俏模样,无限惹人怜爱。 向择川心中的堤坝彻底崩溃了,滔天洪水在心底泛滥,刹那间淹没了整座心房。 向择川猛地站起来,转身一把把有些惊慌的初念紧紧抱在了怀里。 少年的眼神冰凉,怀抱却炽热,紧紧禁锢着她,仿佛要把小姑娘揉入骨血。 初念一开始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很快就被向择川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俘获,顺从地任由他抱着,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慢慢把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一个短暂的拥抱过后,向择川主动放开了她,眼底已经没有太多情绪,而是温柔地冲她笑笑:“乖,回去吧。” 初念乖巧点头,冲他挥手分别,竟也没有太多的依依不舍。 向择川看着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背影,慢慢浮现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走正道很难,被众人认可更难,但只要你还相信我,我就为你义无反顾。 * 初念从楼顶上下来,再看见初天心的时候,不免有几分心虚。 同学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校门口几乎没有什么人。 初天心耐心地等着她,笑道:“帮老师干了…些什么,脸红成这样?” 初念下意识用手背贴了贴脸颊,一片滚烫,连忙道:“没什么,就是一些小事情。我是急着跑回来,脸才红的。” 初天心并没有怀疑更多,而是发动了汽车,一边开车一边闲聊:“听说你们期中考出了点意外?” “什,什么意外?”正好对上初念心事,她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了。 所幸初天心并没有起疑心,而是继续道:“你没听说吗?就是有个好学生被抄了卷子,结果那个抄卷子的坏学生还倒打一耙,结果因为那个坏学生家庭原因,反倒给他们两个都是零分,你说可不可笑?” 初念试探着道:“或许那个坏学生并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坏,只是以前没有展现自己的实力呢?” 初天心嗤之以鼻:“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坏学生就算洗心革面,也依然是坏学生,跟好学生没法比。” 初天心一向是个开明的父亲,但在有些方面却颇为固执,坚信好学生和坏学生有壁,也反对初念和所谓坏学生待在一起。 初念放弃了辩解,只是嗯嗯啊啊附和着。 “诶,那坏学生的信息学校还捂着不让说,赶明我打听一下,你千万离他远点,别被带坏了。”初天心又道。 初念乖乖点头,摆出一副乖乖女模样来,让初天心颇为满意。 “对了,你妈下星期来看看你。”初天心停了车,在初念下车的时候说道。 “啊?”初念震惊了一会儿,连车门差点夹到手都不知道。 时今离婚时走得决绝,初念根本没想过她还有可能回来。 初天心倒是不在意地笑了笑:“毕竟是你妈,也想帮你庆祝一下生日。回来就好……” 说着,初天心的眼眸变得晦暗起来,眼底也浮现出了男人的痛苦。 而这一切细微表情都被初念收入眼底,乖巧道:“妈肯定也是想您了才回来的。” 初天心半晌才嗯一声,轻轻拍了拍初念的肩膀:“乖。” 当初离婚的时候,时今走得毫无留恋,而初天心却是消沉了许久,喝空的酒瓶堆了半间屋子,整宿整宿不睡觉,每次都要初念应付那些债主。 好不容易他才走出来,和初念一起到了栾城开始新生活,而本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时今却又会出现。 初念脸上出现了一个嘲讽的笑,不知道是在嘲笑谁。 * 期中考后的日子平淡如水,按部就班地出成绩、排名,分析试卷和成绩,考得好的洋洋得意,考的差的愁眉苦脸。 初念这次得了班级第十,年纪第五十的成绩,算得不错,却并不见得开心,而是捧着成绩单仔细研究。 别的科目还好,数学却是拉了许多分,堪堪及格,一方面是题目确实难,另一方面是作弊事件扰乱了心情。 但尽管如此,初念的成绩在陈辰等人看来还是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学霸了。 姜惑羡慕地看了半天初念的试卷,叹气道:“啧啧啧,我要是有你的一半聪明就好了。” 陈辰附和:“加一。初念同学你是怎么做到那么厉害的?” 面对学渣同学热切的眼神,初念冥思苦想了半天,叹气道:“可能是天生的吧。” 一句话噎死了一大片人。 只剩下向择川带着笑意,伸手拿过她的试卷评判道:“错太多了。” 初念乖乖凑过去,软声道:“当时状态不太好……” 然后头顶就被揉了揉,向择川开始认认真真地给她讲每一道错题,直到她懂为止。 向择川的成绩单就随随便便地放在桌子上,他却毫不关心。初念偷眼窥伺,数学是零分,别的理科都是接近满分,文科也都及格了。 班级第三十,年级一百。 对许多人来讲,也算个不错的成绩。 初念也看过邓望的成绩,同样是数学零分,理科接近满分,但他的文科却也优秀,导致总分上升了一大截。 年级第五十五。 差距有些大。 初念走了一会儿神,额头上就被轻轻敲了一记,耳边传来向择川带着宠溺的呵斥:“想什么呢。” 初念乖乖回神,忙不迭地跟上向择川的思路,乖巧讨饶:“我错了再也不走神了。” * 分析成绩的时候,张丽萍有意无意地略过了向择川,最后才貌似无意地提点一句:“在高中,成绩是证明自己的唯一办法。别的东西可能是假的,成绩却永远不会骗你,也会给你赢得他人的信任。” 袁舟律分析数学成绩的时候,有几道题特意请向择川上台来讲,最后总结道:“向择川同学的数学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我希望,你可以真正发挥出来,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初念听的有些感动,哪怕向择川之前那么的不可救药,却还是有老师愿意真正相信他。 不是因为权势袒护他,而是真正相信他的才学。 向择川显然也有所触动,在初念去交作业本的时候跟了去,冲着袁舟律鞠了一躬,惹来老古板的一声叹息:“会帮同桌抱本子的人,怎么也不会太坏的。” 袁舟律慈祥地拍了拍向择川的肩膀,竟让他顺从低了头。 初念在旁边莞尔,笑眼弯弯地帮腔:“他现在已经好好学习啦,不是以前那个天天逃课的坏学生了。” 向择川难得没有反驳,而是冲着他们笑了笑。 眉宇间仍然是少年人独有的桀骜。 初念读出了他笑意中的张狂:不管正道邪道,老子都能凭本事成为第一。 初念暗暗跟他碰了碰拳头,笑得明艳。 后来那张数学试卷就贴在了向择川的桌板上,占据了大部分桌面,上面硕大的零分鲜红刺目,少年的笔迹则干净利落。 像是一个决心一般。 从此,向择川似乎越来越像个普通学生了,很少逃课,几乎不打架,整天规规矩矩的。 惹得无数人好奇,大灰狼这是披上了羊皮,要搞什么大事情吗? 同样疑问的还有校花同学。 第26章 这天, 向择川帮初念抱着作业本去数学办公室,顺便去问老师一两个问题,结果走到半路上就看见了倚靠在柱子上的校花同学。 元瑾红唇微抿,双臂环抱, 大长腿靠着柱子, 看他们走过来, 悠悠冲向择川吹了一声口哨。 向择川的面容一下子冷了几分,初念识相地试图接过他手里的本子然后躲到一边, 结果向择川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自顾自抱着本子上前。 高大的身躯把初念遮得结结实实。 “找我干什么?”向择川抱着本子, 冷眼看着元瑾, 淡淡问道。 “周六是你生日。”元瑾看着他笑得明媚张扬,“我来祝你生日快乐呀。” 初念看不见她,只能在心里想象她的娇俏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不舒服。 今天才星期四呢, 祝哪门子的生日快乐。 初念不自觉撅起嘴, 微微咬着下唇, 听向择川会怎么回答。 只听见少年声音冷冽,淡淡道:“多谢。” 很客套疏离。 不知道为什么,初念偷偷笑了笑, 思绪飘飞,忽然想到自己就在他后面一天生日。 也是一种缘分吧。 “你生日有什么计划?”元瑾不依不饶问道。 “没什么,跟几个好朋友一起聚一聚罢了。”依然是淡淡的语气, 刻意咬重了“好朋友”几个字。 元瑾有刹那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向择川这种人,一向都不过生日,哪怕那些小弟一定要给他过, 他也从来不到场,今天这是……转性了? 还没有从惊讶中回复过来,向择川就冷冷道:“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还要去送作业呢。” 元瑾慌忙拦住他,索性一口气说完:“我爸说要参加你的生日宴。” 向择川:“我没有生日宴。” “你爸会办的。”元瑾说道,满脸自信,“你一定得去参加。” 向择川嘴角勾起一个毫不掩饰的嘲讽笑容,目光也变得越来越寒冷,仿佛千年的寒泉。 元瑾作为所谓的未婚妻,而所谓的未来岳父去参加小辈的生日宴,寓意如何,已经很明白了。 “我不去。”向择川说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你——”元瑾的表情抽动了一下,眼睛里盛满了真真切切的担心,垂睫道,“你就算真的不想去,也好歹做个样子,否则,你爸妈……” 元瑾不敢再说下去,向岐林静夫妻俩一向是栾城的一个传说,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哪怕是宝贝儿子也没办法有什么特权。 “我不会退一步的。”向择川干干脆脆,目光直视元瑾,“看在我们也算认识的份上,我劝你最好主动退婚,免得耽误了你自己。” 说完,他看也不看元瑾一眼,对初念使了个眼色,就这么跟元瑾擦肩而过。 初念连忙颠颠小跑着跟了上去。 直到从数学办公室出来,初念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问向择川:“你不去……真的没事吗?” 向择川揉揉初念的脑袋,柔声道:“没事。” “可是,万一惹你爸妈生气了……”初念咽下了后半句话,眼里是盛不住的担忧。 她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见过许多豪门风波,向择川如此反抗家族,以他爸妈的性格,实在是…… “没事的,乖。”向择川微微弯下腰,揉乱了小姑娘的头发,哄小孩子一样,“你看我这么结实,像那种会被轻易打垮的人吗?” 初念被逗笑了,乖巧在他掌心蹭了蹭,主动道:“好巧啊,我生日就在你后面一天。” 一边说话一边眨眨眼睛,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向择川佯装不觉,嘴角勾着一个漫不经心道笑,懒洋洋道:“是挺巧,差点就做不成你哥哥了。” “不要脸,谁是你妹妹。”初念冲他做个鬼脸,吐了吐舌头,“我要有个哥哥,肯定天下第一温柔。” “嫌我不够温柔,嗯?”向择川眯起眼睛,语气沉沉,透出几分危险来,“合着我今天讲的题都喂狗了是吧?” 初念感觉到骨子里的压迫,连忙笑着讨饶:“我错了我错了,大佬第一温柔!” 向择川这才满意,刮刮她的鼻尖:“这还差不多。” 二人正打闹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同学,快上课了哦。” 声线颇为温柔,说出来的语气却有几分凌厉,仿佛好心提醒,听起来却像挑衅一般。 初念下意识望过去,只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高高瘦瘦的男子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眼神却是漫不经心。 似乎从来没有在校园里看见过他,但那精致的眉眼却又颇有几分熟悉感,隐隐约约仿佛是见过的一般。 初念一时间望进了他深邃的眸子里,一下子看呆了。 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笑起来温文尔雅,颇有几分书卷气,看上去比他们大不了几岁,话语却是轻佻:“同学,再看就要迟到了哦。” 话音落地,上课铃骤然响起,一下子唤回了初念的思绪。 初念恋恋不舍地多看了他几眼,一把拉起向择川,磕磕绊绊地往教室跑去。 余光瞥见男子依然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甚至眉眼都带上了几分笑意。 * 后面一节是初念擅长的语文课,正好在讲一篇她早就滚瓜烂熟的文言文,初念也就没怎么听,托着下巴发呆,眼睛直勾勾盯着课本,眼前却是那个男子的影子,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为什么会有那么莫名的熟悉感?明明从未见过,但却感觉早就认识了…… 初念不敢再想下去,微微咬住了下唇,心里出现了几分慌乱。 然后眼前凭空出现了一张字条,初念打开,上面是向择川有些潦草的字迹。 [怎么,一见钟情了?] 字迹龙飞凤舞,用的力气很大,有些地方甚至戳破了纸条,留下几个小洞。 初念看一眼,就已经可以想象出向择川略带嘲讽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有点委屈。 初念垂眸,工工整整地写上[没有],然后扔回去。 纸条没有再收到回复。 初念也没有勇气去问向择川怎么想。事实上,就算是真的一见钟情,又能怎么样呢? 本来,她跟向择川就没有什么关系,自然也不必斤斤计较。 但她可以想象出向择川的不爽,导致自己心里也有几分难受。 *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初念刚想跟向择川解释些什么,就看见陈辰转过来,问向择川一道题目。 然后向择川很是暴躁地直接把本子扔回去,一字一句咬着牙道:“不知道。” 陈辰吓得不敢再说什么,偷偷问初念:“川哥怎么了?” 初念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干笑道:“可能是心情不好吧。” 陈辰委委屈屈看着她,言辞恳切:“初念同学,姐,你一定要哄好川哥,他的幸福就维系在你的手上了!” 初念只剩下干笑的份了,幸好姜惑过来拉她:“快点,小念念,陪我去校医室请假。” 初念快速起身:“好。正好我也有点想请假。” 期中考试后,天气转凉,变态的学校就开始了每年一次、每次大半年的跑操,每天绕着偌大的操场跑两圈,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实则仿佛是耍猴戏。 而在女孩子不方便的日子里,只能去校医室请假,有请假条才能被赦免跑操,代价就是要在跑完后众目睽睽之下做广播体操。 加上请假条本身也不好开,很多人索性就顶着痛经坚持跑。 而姜惑秉承坚决不能亏待自己的原则,能请的假一定要请,而每次请假,都必然带上初念。 下课时间只有十分钟,而下节课下课就要跑操了,时间很是紧迫,因此两个人相互拉扯着往楼梯下面跑,跌跌撞撞来到一楼的校医室门口,一下子被汹涌人潮惊呆了。 初念看着长到漫出校医室的队伍,震惊道:“不应该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姜惑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好像今天来了一个新校医,是个特别好看的小哥哥,所以……” 接下来的话姜惑没有说,但看着一堆满脸兴奋窃窃私语的小姑娘,初念已经明白了一切。 “特别好看的小哥哥,有多好看?”初念一边问着,一边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一小时前惊鸿一瞥的男子。 的确对得起特别好看四个字。 然而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姜惑愁眉苦脸道:“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啊?” 初念也叹了一口气,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校医室里传来一个声音。 很是温柔,带着满满的笑意,语气倒是轻佻:“这么多人要请假呀,教导主任得骂我了。上回请过假的同学这次不能再请了哦,否则我要被请去喝茶了呢。” 声音好听到不行,带着几分撒娇意味,惹得一大片女同学纷纷尖叫起来,恋恋不舍地让出了一片空地,只在旁边暗搓搓看着他。 胆大的还接了一句:“小哥哥,我们不请假,就看着你。” 初念这才有机会踏入校医室的大门,然后就看见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竖了根手指在唇边,姿态颇为诱惑:“嘘,同学还是要以学习为主呀,否则我要被开除了。” 姜惑咂咂嘴,评价道:“这美貌,这声音,能让他帮自己换药,想想去撞墙都值了。” 初念一时无语:“你不要季景延了?” 姜惑撇嘴:“男人算什么。” 啧啧啧,季景延好惨一男的,分分钟就被始乱终弃了。 初念正替季景延抱不平,就看见校医小哥哥冲她勾了勾手,满是笑意:“这位同学,轮到你了,别发呆哦。” 周边响起一片“我死了”的尖叫声,初念懵懵懂懂地往前走去,一直走到他身前。 第27章 直到在椅子上坐下, 初念还是晕晕乎乎的,茫然地眨着眼睛看着校医小哥哥,莫名的熟悉感又涌上了心头。 然后校医小哥哥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桌子,扶了扶眼镜, 笑意盈盈道:“同学, 请假吗?” 初念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什么理由呢?”斯斯文文的长相, 但眼角飞挑,又添了几分凌厉感, 显得颇为轻佻。 “我……”初念实在无法把“痛经”两个字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勾勾地说出口,只能干咳了两声, 指了指姜惑, “和她一样。” 然后初念背上挨了姜惑一拳。 面对这种情形姜惑明显有经验的多,一下子就放软了嗓子,眨了眨眼睛, 暧昧一笑:“就是那种女孩子都有的原因呀, 小哥哥不会不知道吧。” 校医小哥哥非常专业地点点头, 干脆利落地撕下两张请假条, 推到她们面前:“同学请填一下名字哦。” 初念拿起笔写名字的时候,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看,颇为专注。 初念写完名字, 抬头看他,不经意对上他的眼神。 很是深邃,蕴含着浅浅的笑意, 和让人看不懂的很多东西。 初念一时间有些心惊,下意识避开了和他的对视,然后看见他拿起请假条,缓缓念道:“初念。” 简简单单两个字, 从他嘴里念出来,颇为好听,像是夏日荷塘里的一阵清风,熟悉又熨帖。 “真是好听的名字呢。”校医小哥哥把请假条放下,笑道,“大家快回去吧,不然迟到了可不能怪我哦。” 注意到马上要上课了,大家轰然作鸟兽散,校医室陡然变得空空荡荡。 跑出去的那一瞬间,初念看清楚了他本子上的名字。 白时。 * 初念接下来整整一天都魂不守舍,跟别人聊天也都是反应呆滞,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生病了。 陈辰也十分关心地转过身来,悄悄问道:“初念,你是不是跟川哥吵架了?” 初念正在写题,对着数学题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突然被问到,一时间怔愣了半晌,下意识扭头去看向择川。 向择川根本不在座位上,而这节是最后一节自习课。 向择川已经很少逃课了。 初念后知后觉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有些担心:“他……怎么了?” 陈辰反倒惊讶了:“这你都看不出来,生气了呗。” 陈辰看了看周围,又凑近一点,小心翼翼道:“其实你可能不知道,今天张菁和严姗姗编排了你多少坏话,说你先勾引川哥,再勾引校医,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偏偏又假装小声,让人说也说不得,川哥就……” 初念心下了然,往张菁和严姗姗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们一干小姐妹正聚在一起写作业,一边写一边窃窃私语地聊天,其中很有可能有初念的戏份。 初念在喉咙底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抚陈辰:“不要理他们,你越否认,人家越觉得有鼻子有眼。” 陈辰疯狂点头:“嗯嗯,你说的对。” 其实他心里暗搓搓松了口气,一颗cp粉的心七上八下,总算落到实处了。 然后陈辰又可怜巴巴道:“念姐,你安慰一下川哥呗,你看他都为了你气成这样了,你……” 初念被他看得仿佛是当代陈世美,连忙暂停:“打住,我现在去找他,他在哪儿?” 陈辰想了一会儿,诚恳地摇摇头:“鬼知道,可能无处不在吧。” * 于是当初念找到薛定谔的向择川时,她已经走过了大半个学校。 她最后气喘吁吁地一脚踏入篮球场,一眼就看见了向择川。 空空荡荡的篮球场里,少年如同一团腾跃的火,三步上篮,动作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哐当一声,球进了。 向择川一把捞起篮球,半眯起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额前滚落下大滴大滴的汗水。 却没有人上来给他递一瓶水,给他用毛巾擦汗。 初念一下子就心疼了,站在篮球场边缘,软软地叫了一声:“向择川。”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他肯定是听见了。 只见向择川表情复杂变化了一阵子,随后回复到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抱着篮球就大步往前走。 走的是与初念相反的方向。 仿佛有谁一把握住喉咙一般,初念一下子难以呼吸,三两步跑上前去,冲着他的背影低低地喊:“向择川。” 少年的脚步微微停了停,却最终还是没有停下,毫不留恋地继续走去,三两步拐出了篮球场,再也看不见。 随着向择川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初念的脚步也俶然停顿,随后慢慢蹲了下来,托着下巴。 一大滴晶莹的眼泪滚落下来,滴在篮球场的塑胶地上,发出几不可闻的吱吱声,转眼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小块湿润的印记。 “到底还是年轻。”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温柔至极的声音,话语里满是好笑,有些许嘲讽,却让人完全不感觉排斥。 霎那间,白时就已经绕到初念跟前,长长的影子替她遮住了傍晚的阳光。 初念低着头数地上的蚂蚁,不抬头看他。 “很难过?”白时也慢慢蹲下来,跟她面对面,好笑地看着她。 初念低低“嗯”了一声,不肯再说话。 白时耐心地陪她一起蹲着,过了半晌又问道:“他欺负你?” “欺负”两个字咬的很重,话语陡然带上了几分狠劲,却和他的温柔耐心毫不违和。 是那种维护自家人的狠劲。 初念缓缓摇了摇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忍不住又啪嗒掉了一滴。 白时微微叹一口气,话语带了几分无奈:“傻姑娘。” 说着,他伸出手,自自然然地揉了揉初念的发顶。 初念一震,但却完全没有挣脱开的想法,反而觉得很熟悉,很亲近。 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亲近。 她猛地抬头,呆呆盯着白时看,似乎能从他精致的眉眼里面看出一点什么。 白时就这么坦坦荡荡地让她看着,过了许久才好脾气道:“看够了没有?” 初念意识到自己的确没什么礼貌,又低下头,小小声道:“不好意思。” 白时笑眼弯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的声音如春风,整个人也是一样,温温柔柔的,又带着一股莫名的狠劲,充满了吸引力和反差萌。 看初念半天不回应,白时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棒棒糖,仔仔细细剥开糖纸,递到初念嘴边:“喏,吃点糖,嘴里甜了,心情就好了。” 初念无意识地接过,在舌尖啜了啜,一股清甜的西瓜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感觉很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趁初念愣神的功夫,白时已经站起身,冲她挥挥手,大步离开,转眼消失在了夕阳里。 篮球场外的少年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冷笑,不知道为什么却慢慢红了眼眶。 * 第二天,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就连英语课上的小组讨论,两个人也是硬生生自己看着课本,就连眼神交流也尽量避开。 偏偏张丽萍就抽中了他们这一组。 然后两个人分别阐述了自己的看法,仿佛是刚刚进行了一番充分的交流讨论一样,令人叹为观止。 陈辰很是忧心,但看着向择川的脸色根本不敢去问,更不敢去问初念,怕一问就证实了消息。 他只能百无聊赖地点开了手机,打开一念不忘川cp群,垂头丧气地发了条消息。 满天都是小星星:呜呜呜,姐妹,我感觉念川be了,他们现在谁都不理谁……怎么办啊。 很快有姐妹回复。 今天也在嗑糖鸭:姐妹别急,为啥突然be,有没有□□? 满天都是小星星:□□……可能是那个新来的校医吧。 然后半晌没有消息。 陈辰急了。 满天都是小星星:@今天也在嗑糖鸭姐妹怎么了? 又过了半天,对方艰难地打出一行字。 今天也在嗑糖鸭:抱歉,我刚刚找姐妹探听了一下那个校医,据说对小念念很好,长得还很帅。 今天也在嗑糖鸭:虽然但是,我承认,我可能要成为双担粉了,这两个cp都好好磕…… 满天都是小星星:You say what?[黑人问号.jpg]说好的姐妹一生一世一起走呢,你却偷偷入了蟹脚? 今天也在嗑糖鸭:bhys我刚刚想了想,我的确是个杂食动物…… 然后陈辰收到一条消息。 [您加入的群一念不忘川已解散] 什么玩意儿? 陈辰彻底崩溃了,同时也清醒地认识到,果然cpf个个都爱爬墙! 虽然但是,作为向择川唯粉,他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念川cp就这么be了啊。 然后他第10086次鼓起勇气,转过头试图劝劝初念却哄哄川哥。 然后他看见了后面空空如也的位置和一个黑着脸的暴躁向择川。 再放眼一看,哦,初念同学正在班长大人旁边问题目呢。 陈辰:好了我死了,我宣布他们be了。 第28章 初念本来也没有想去问魏仕栋问题。 但奈何周考的一张卷子里面的一道题实在不懂, 数学老师还三令五申让大家立刻订正好。 这种难度的题,放眼全班,就算有人会做也不一定讲得清楚,对向择川倒是信手拈来, 然而…… 初念偷偷看了一眼向择川的脸色, 实在是惨绝人寰, 就连他的一众小弟都没有人敢上去送人头。 初念试探着,放软声音小心翼翼喊了一声:“向择川——” 身旁的少年仿佛听不见一样, 戴着耳机打着游戏,就连身子都不见动一动。 可能戴着耳机听不见吧。 初念自我安慰, 然后无意地看一眼他的桌子。 两个人的桌子原本挨得很紧, 时不时还会碰到彼此,但谁也没有想过分开一点。 结果现在看,二人的桌子中间突兀地分开了一条缝。 不算大的一条缝, 但已经可以塞进她的一个拳头了, 在一组人当中显得颇为突兀。 初念蓦然想起两个人一开始当同桌时, 就连考试都不想分开桌子的, 向择川还死皮赖脸地盯着她看。 再看看如今突兀分开的桌子,初念咬紧下唇,一下子心态崩了。 咬着牙, 初念狠狠心,把自己的桌子也往左边挪了挪。 动作太大,一不小心一本本子还掉了下去, 正好掉到向择川脚边。 往常不用她说,向择川会自己捡起来递给她,顺便嘲笑她一句,而如今, 向择川根本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致志打着游戏,仿佛根本感应不到其他人一样。 初念扁了扁嘴,自己伸长手臂,艰难地从向择川脚边把本子捞上来。 眼睛不经意瞥过他的抽屉,一眼看见运动会长跑赢回来的那个星空灯。 在抽屉里单独辟了一块地方放着,还装在一个半透明的盒子里,不知道是要送给谁 。 肯定不是送给自己吧,毕竟他都那么生气了。 初念的心境此时五味杂陈,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觉得心里酸涩难受,突然很想哭。 匆匆擦了一下眼角,初念拿着卷子站起来,几乎是走投无路一般,走到魏仕栋旁边,问道:“班长,你能不能教我一下这道题?” 魏仕栋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她一眼,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冲她笑了笑,展平试卷:“当然可以。” 魏仕栋的数学能力绝对一流,尽管比不上向择川,却还是深入浅出,娓娓道来,而且绝对不会嘲讽你,只会耐心地教导你。 初念听着听着,不知不觉眼前一片朦胧,下意识眨了一下眼睛,一大滴眼泪啪嗒滴到试卷上,晕湿了一片笔迹。 初念慌慌乱乱地拿手背抹了抹眼睛,努力笑道:“对不起……” 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魏仕栋温和地笑笑,递给她一张纸巾,声音柔和:“没关系的,不要紧,心里难受就哭出来。” “谢谢。”初念带着哭腔道了谢,磕磕绊绊地问道,“这个步骤为什么是这样的啊?” 魏仕栋有些哭笑不得,看自己的同桌不在,索性自己坐过去,让初念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你先坐会儿,别急着题目,啊。” 说着,魏仕栋还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一包小熊饼干塞到她手里,挠着头皮道:“吃点东西吧,心情好一点。” 正是她最爱的一款零食。 初念抽抽噎噎地点点头,把一块饼干放嘴里,小口小口嚼着,舌尖漾起一阵过浓的甜。 然后她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向择川。 魏仕栋的位置就在他右边,只隔着窄窄一条走廊的距离。 而向择川仍然盯着手机屏幕,就连脸上表情都没有一点变化。 初念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扭过头冲魏仕栋笑了笑:“谢谢。” 她没有看见,少年一把游戏在最后稳赢的情况下自爆了。 听着耳机里队友的一片骂声,向择川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默默闭上了眼睛。 * 初念在魏仕栋旁边坐了挺久,好不容易把情绪稳定下来,魏仕栋继续给她讲题。 二人挨得很近,几乎是头碰头一般,魏仕栋的手臂紧挨着她的,一字一句地耐心分析。 初念则是乖巧点头,时不时低声问一两句,小鹿眼扑闪灵动,可爱到不行。 “好一副郎才女貌的画面。”不知道是谁看见这一幕,说得酸溜溜的,仿佛呷了许久的醋一般。 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穿过小半个教室,清晰地落在初念耳朵里。 是严姗姗的声音。 马上又跟上张菁的“小声”附和:“啧啧啧,我们哪里比得上某些人,仗着长得好看就四处拈花惹草,还不知道下场怎么样呢。” 严姗姗撇撇嘴,瞥了他们一眼,冷笑道:“的确好本事,一个两个都轻松勾搭上,像我这种普普通通的人实在没机会啊。” 她们的几个小姐妹也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起来,声音越来越小,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愉快的神情,仿佛是刚刚手撕小三的正室。 初念垂下眼眸,并不去看她们。 人活在世,就往往得接受世人的非议,她们非要这么说,自己去据理力争,只会惹来一肚子气,还不能改变别人的看法。 不如干脆当听不见,想象一群狗在耳边狂吠罢了。 魏仕栋显然也听见了,面上神情有些尴尬,小心翼翼地问初念:“你……没事吧?” 初念嘴角勾起一个冷笑,巧笑倩兮:“当然没事。” 魏仕栋看得心底发毛,又斟酌着词汇安慰她:“没事,你就别理她们。” 初念乖巧点头,耳边偏偏又传来严姗姗颇为大声的总结:“啧啧啧,所以说嘛,这脚踏几条船见一个爱一个的白莲花是迟早会有报应的!” 然后传来一群人的爆笑,一个两个都欢乐的很。 初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男生腾的起身,走到她们面前,皱眉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严姗姗诧异,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过是班级里普普通通没有势力的男生,哪里轮得到他来瞎出头? 诧异的不止是她们,初念本人也十分吃惊。他跟自己毫无交集,为人本身也十分内向孤僻,初念对他唯一的印象也只有他的名字而已。 如今第一个跳出来的竟然是他,的确让所有人都大为意外。 严姗姗惊讶了一会,马上反应过来,不紧不慢道:“我说的是我见过的一个小三的下场,关你什么事情?” 张菁等人嬉笑着附和:“是啊,关你什么事情?” 那个男生显然不擅长和女生打交道,一下子完全懵圈了,涨红了脸挠着头皮,纠结半天只能结结巴巴道:“你们说的,明明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严姗姗完全不慌,喝了口水,悠然道,“同学,造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男生彻底急了,一拍桌子,忍不住吼出来:“你们自己造谣还来跟我装糊涂!说的是谁,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到底是个男生,满脸凶光的时候就连再大胆的女生都要怕三分。严姗姗也腾的站起来,却是后退了半步,语气也有些颤抖了,却还是死鸭子嘴硬:“你不要瞎说,我清清白白一个人,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男生没办法当场打人,气得牙齿都发抖了,整话也说不出来一句,眼看气势就要完全被压下去了。 这时,一直在玩游戏的向择川默不作声地站起来,三两步走到他们面前,沉默着看着严姗姗。 向择川面色带着三分嘲讽,目光寒彻,带着三分野性,根本没有人敢直视。 整个教室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就连严姗姗也自动噤声了,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 过了许久,向择川还没有开口说话,严姗姗已经快疯了,颤颤巍巍地开口:“向、向……” 向择川抬手不让她再说下去,眼中的嫌恶明明白白:“现在道歉,我不动手。” 八个字干脆利落,好像是命令一般,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异议,就好像向择川是发号施令的神明,说的话根本没有人敢质疑。 严姗姗看上去快哭出来了,战战兢兢道:“我真的没有……” 向择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懒懒道:“这是想逼我动手?” “你——”严姗姗的话语在向择川面前堪比鸡蛋碰石头,完全没有可比性。 哪怕她再屈辱再不甘,也不敢、也没有能力去挑战向择川的赫赫威名。 “我、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严姗姗哭叫出来,三两步走到初念面前,刷一下鞠了一个躬,哭着道,“初念同学,对不起。” 她说出来的话是咬牙切齿的,饱含着委屈、不甘和愤怒,就是没有歉意。 隔着小半个教室,初念抬头,对上向择川轻佻的目光,忍不住微微一笑,声音清脆:“不好意思,我觉得你不是很有诚意呢。” 严姗姗的脸色霎时变得丰富多彩起来,像是有人在她脸上打翻了一个调色盘。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甜啦。 我在台风天瑟瑟发抖。 第29章 严姗姗的表情丰富精彩到可以演戏, 咬着牙歇斯底里道:“你要我怎么样?” 整个教室一片沉寂,没有人说些什么。就连她的那些姐妹团,也只敢瑟瑟发抖地偷偷看她,根本不敢上来。 初念气定神闲, 微笑道:“真诚一点, 道歉要有道歉的样子。” “你逼我给你下跪不成?”严姗姗冷笑一声。 初念自然接话, 笑眼弯弯:“也不是不可以。” 痛打落水狗的戏码总是令人拍掌称快,就是这种原因。 “你们仗势欺人!”严姗姗几乎要疯了, 忍不住痛哭失声。 “随你怎么说。”初念笑笑。 “你——”就在严姗姗要崩溃的前夕,下课铃陡然响起, 班里人全都一哄而散, 再没有人管她的死活。 初念拿起书包,笑眯眯地冲她挥手:“我大人有大量,再见啦。” * 初念已经走出校门许久, 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在拐过一个弯的时候立刻靠墙躲起来。 然后果然看见了一脸焦急的向择川, 俊朗眉目此刻微微蹙起, 些许不安地四处张望着,仿佛在寻找些什么。 初念心里有些好笑,慢吞吞地蹭出来, 装作没看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向择川犹豫了一下,继续跟上去。 然后初念猛地转身,一下子抓了个现形。 “向择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二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暮霭沉沉,倦鸟归林,校园旁僻静的巷子里, 两个人怔怔地对望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后是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尴尬的境地。 初念匆匆接起电话,耳边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试探着叫道:“念念?” “妈……”初念顿了顿,还是叫了出来,一时间情绪千回百转,短短一个字包含着无比复杂的情感。 那段传来了轻轻的笑意:“别那么生分。我来学校接你,带你去吃好吃的。” 大半年没见,时今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丝毫听不出来任何疲惫和倦意,反倒像少女一般充满活力。 初念轻轻握紧手机,低声道:“好。” “我快到了,你在校门口乖乖等我啊。”时今笑道,语调亲热如同往常。 “嗯。”初念嘴角绽开一个笑,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放回兜里,初念又看了向择川一眼,迟疑着慢慢往回走。 向择川怔怔站在原地,胸膛起伏着,俊美的桃花眼此刻盛满了看不懂的东西。 初念一步步走得很慢,慢到路旁的槐花一簇簇掉到她身上,噼里啪啦的,有些微疼。 在最后和向择川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轻轻的“生日快乐”。 刹那间,初念的眼泪夺眶而出。 * 在校门口见到时今的时候,初念微微有些吃惊。 吃惊是吃惊在她开着原来从家里开走的玛莎拉蒂,面容姣好,一声名牌,手里的Gucci最新款惹得众人纷纷回头。 跟任何一个潮流的中年贵妇人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现在时今和初天心已经离婚了,她已经十来年没有工作过,要怎么维持奢侈的生活开销? 初念还没有想明白,就被时今一把抱紧 ,鼻尖上传来一阵浓郁而熟悉的名牌香水味。 还是某大牌最新限定款。 “念念,我想死你了。”时今一个拥抱过后,又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她一遍,叹气道,“怎么穿的这么朴素,你爸爸都不知道给你买几件好衣服。” 初念僵硬地笑了笑:“妈,家里现在不比以往了……” 时今惊讶道:“那,要不卖点奢侈品?” 好一个新时代的何不食肉糜。 初念差点没翻一个白眼,所有奢侈品都被时今带走了,怎么个卖法? 看初念表情怪异,时今意识到什么,又笑着让她上车:“我呀,专程赶来给你庆祝生日,今天带你去好好吃点东西,买些漂亮衣服,我还得赶回去参加酒宴呢。” 似乎她专程赶过来是多么伟大的恩情。 初念默默坐上熟悉的副驾驶座,扣上安全带。 车上的装饰没有变化,就连广播里放的也还是那几首歌。 时今熟练地打火起步,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 初念百无聊赖地四处看看,看见车尾挂着的平安符,心中一动,问:“妈,你不跟爸见个面吗?” 时今的表情刹那有些慌乱,很快又自若道:“没什么可见的,也没什么话好讲。” 她这么说的时候,眼睫不自觉地垂下去,仿佛在逃避什么。 初念装作不经意道:“看车尾那个平安符,还是我们全家共同求的呢。 这辆玛莎拉蒂是家里的第一辆豪车,一买下来,初天心就专门带上全家去普陀山,买了一个大师开过光的平安符,三个人亲手把它寄在车尾,保佑能够平平安安。 后来,初天心在商海摸爬滚打,果然生意蒸蒸日上,成为栾城一霸。 只不过转眼还是物是人非罢了。 初念在心底轻叹了一声,听见时今异常平静的声音:“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初念自嘲地笑了笑,婚姻本来就是夫妻的契约,夫妻本人都不介意了,自己一个局外人还瞎搅和什么。 于是接下来再也没人提这种话题。二人随意地聊着初念的高中生活,一问一答,看上去颇为和谐。 在听说初念的同桌是个男生后,时今沉默了半晌,忽然语重心长道:“念念,你还小,千万不要谈恋爱,尤其是和同桌。” 初念随口应了一声,心想是不是每个家长都这般防着早恋。 谁知时今接下来说的话却不一样。 她在大商场的车库里停了车,手臂搁在车窗上,托着腮,少女一般垂着眼睫,幽幽道:“你还年轻,容易被那些喜欢冲昏头脑,看见别人许下什么誓言,你就轻易相信了。其实世界上哪里有这种爱情呢,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才是真理。” 初念没有答话,过了半晌,轻轻问道:“你就是这么认为的?” 不是女儿问母亲,而是一个姑娘,问另一个姑娘。 良久,时今苦笑一声,目光飘忽,淡淡道:“我曾经也相信过,但后来就不信了。 ” 至于为什么不信,她没有说,初念也没有问。 接下来的活动按部就班,吃最贵的日料,买最漂亮的小裙子,时今笑容亲热,恍惚间回到了以前还在一起的时候。 很快梦就消散了,时今把初念送到小区门口,丝毫不感伤地告了别。 初念看着玛莎拉蒂的车窗缓缓摇上,然后绝尘而去。 仿佛刚才一切都是一个梦一样。 * 初念在小区里提着衣服袋子往前走,天色已经暗下来,小区老旧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晕,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人感觉温暖。 那种脚踏实地的温暖,一粥一饭的快乐。 就在前方不远处的路灯下,初念看见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隔太远看不清,她心念一动,索性跑了过去。 是白时,闲闲地插着兜半靠在路灯杆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初念跑到跟前,刹那间失望了一瞬,垂下了头,就连手中的衣服袋子也更加沉重了。 “认错了?”白时轻佻地吹一声口哨,莫名多了三分痞气。 初念垂着头不想看他,却被他接过手里的衣服袋子:“我拎着,走吧。” 初念鬼使神差地就这么跟上去了,白时每走一段都回过头看看她,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不高兴?” 声音是温柔的,熨帖如春风,直直吹入心底。 初念小小声“嗯”了一声。 然后听见男人从喉咙底发出一声笑,泠然如玉碎。 “笑什么?”初念有些恼。 白时扶了扶金丝边眼镜,停下脚步,笑眯眯地揉揉她的头发:“以后被欺负了,要告诉我哦。” *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事情,初念晚上连书包都没打开就睡了,梦里反反复复,晃来晃去是几张熟悉的脸。 一会儿是白时,一会儿是时今,一会儿又是向择川。 最后,白时的脸和时今的脸慢慢重合,幻化成一个影子冲她笑。 初念猛地惊醒,一看时间,半夜十二点。 此刻再无倦意,初念揉揉眼睛,打开手机,迅速地在对话框里敲下生日快乐四个字,犹豫了许久,按了发送。 然后一秒钟撤回。 却被对方甩来一张截图:[不好意思,我看见了。] 初念刹那间红了脸,像是往男神抽屉里偷偷塞情书被撞破的小女生。 心跳也刹那间跳的有点快。 对方的输入框显示了半天[对方正在输入中],却总是不见回复。 初念索性坐起来,打开书包,想干脆找点作业做做。 她伸手往下掏,摸了半天,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方方正正的,不会是作业本。 初念的心忽然跳得更快了,仿佛在打鼓。 她小心翼翼地把那个东西掏出来,捧在手中仔细看。 是那个她肖想了许久,白天还在艳羡的星空灯。 半透明的外包装上有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是向择川飘逸潇洒的字迹。 [生日快乐,我们和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台风。 第30章 初念小心翼翼捧着那盏星空灯, 看见卡片的一瞬间,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转瞬眼前便是雾蒙蒙的一片。 她想起运动会上那个忍着剧痛往前冲刺三千米的红衣少年,拿自己身体拼命, 只是为了满足她一个心愿。 甚至还不肯说出来, 偷偷塞在她书包里, 哪怕他们在冷战,也看不惯别人骂她, 毫不犹豫为她挺身而出…… 大滴大滴晶莹的眼泪夺眶而出,落在地板上, 啪嗒一声响。 初念拿手背擦拭, 把卡片拿远一些,不让眼泪弄花了。 就这么哭了半天,手机忽然用力震动起来, 初念一看, 是向择川的语音邀请。 初念猛地跳起来, 一下子差点碰翻了床边的书桌, 手里的星空灯却牢牢护在桌前。 手忙脚乱地找到了耳机,初念接通,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 听着耳机中轻微的电流声,一时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对方先开了口,略微沙哑的嗓音在耳机里响起:“念念, 我们和好好不好?” 少年的声音一向是桀骜不驯的,初念从来没有听过他这般声音,小心翼翼,带着几分乞求。 听见他声音的一瞬间, 初念的心就已经软得一塌糊涂,泪水一下子流得更凶了。 见初念迟迟不回应,向择川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念念……” 语调珍重,像是在喊什么珍宝。 “我在。”初念压低声音回了一句,竭力抑制自己的哭腔。 可到底还是被醉了酒的少年听出来了。 “你在哭。”明明是一个疑问句,硬生生被他说的斩钉截铁,话语里满是心疼。 “才没有。”初念硬着嘴,可时不时发出的轻轻抽噎还是暴露了自己。 对方停顿了一会儿,重新开口,声音有些无奈:“哭什么。” “没什么……”初念咬着下唇,声音又轻又软。 明明是毫无意义的对话,她心里却欢喜得紧,好像陡然间有了什么依靠一样。 对方又沉默了一会儿。 “念念。”向择川又唤了一声,这回声音变得果决,“你下楼。” 初念轰的一下,大脑彻底爆炸了,急促地问:“你在楼下?” “嗯。”少年声音沙哑。 “你、你待了多久?”初念声音颤抖着,快速抓出白天穿的衣服匆匆套上。 “半晚上。”向择川过了半晌才说道。 初念胡乱扎了一个马尾辫,彻底爆炸了。 眼下已经是十一月,在栾城并不算冷,可夜间气温也并不暖和,照向择川那么穿,肯定是会冻着的! “我马上下来,你先到楼道里待会儿,那里暖和。”初念慌乱道。 “好。”向择川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 这傻子还笑! 初念冲出房门,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绕过主卧,然后轻手轻脚地打开防盗门。 钥匙在手里晃了晃,叮铃一阵响,在静谧的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初念浑身的血液近乎凝固,在大门口丙屏息站了一会儿,听见初天心熟睡的鼾声,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楼道里跄钫套抛约菏煜ぢ罚只值缤捕疾豢讲⒆髁讲剑宦妨龃莱逑氯ァ?br/> 结果到最后一级的时候一个打滑,整个人就这么扑出去了。 就在初念以为自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她的腰身被牢牢箍住,整个人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初念的鼻尖狠狠撞上了对方的胸膛,疼到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然后又为对方满身的酒味感到讶异,一边揉着鼻尖一边抬头。 昏黄的路灯光下,少年双眼布满血丝,神色憔悴,看上去颇为吓人。 “你喝酒了?”初念一边问,一边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好自己站起来。 结果少年“嗯”了一声,反而抱的更紧了,微凉的手臂牢牢箍住她的腰肢,下巴搁在她头上,还轻轻蹭了蹭,像是在撒娇一般。 初念深吸一口气,反手也抱住了他。 明显的可以感觉到,在她抱上去的那一瞬间,向择川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向择川——”初念软软叫了一声,话音里还带着哭腔。 “嗯?”向择川的下巴蹭了蹭,桃花眼水光潋滟。 “以后别动不动就喝酒了,好不好?”初念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如鼓的心跳声,软声道。 向择川耍赖:“那你也不可以不理我。” “好。”初念抽抽噎噎的,像面对小孩子一样哭笑不得,柔声道,“我以后肯定……肯定不会不理你。” “嗯。”向择川把下巴轻轻搁在她脑袋上,闭上了眼睛,“借我靠会儿。” 少年的手臂微凉,胸膛却是火热的,灼烫得初念脸红心跳。 过了不知道多久,向择川轻轻放开初念,冲她笑了笑:“快回去吧,晚上冷。” 路灯掩映下,少女套着一件长长的外套,衣角凌乱,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远比不上平时精致。 只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还蒙着一层水雾,诉说着无尽的委屈。 但就这么一个姑娘,能让他在楼下喝光十瓶啤酒,双眼通红地蹲上半夜。 向择川自嘲地笑笑,又揉了一把她的头,哄她:“快回去,嗯?” 初念却反手抓住他的手,一脸认真:“今天可是你的生日。” “所以呢?”向择川一脸好笑地看着她,期待着什么生日礼物。 “所以……”初念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忽然踮起脚,在他嘴边轻轻落下一个吻。 少女的唇瓣柔软如天上云,蜻蜓点水一个吻,转瞬即逝,却是刹那间甜入骨髓。 向择川呆呆摸着面颊,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初念,羞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他,嘴里嗫嚅道:“我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你……我……” 然后被向择川再次一把抱住。 牢牢圈进怀里,用尽全身力气都不肯撒手的那种。 少年眼睛通红,哑着嗓子,下巴压着她的头发,沉声道:“这个礼物,我很满意。” 像是夜空噼里啪啦炸开无数烟花,初念的心里也噼里啪啦放着鞭炮。 那种少年时的心动,最是纯粹干净,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永远蚀刻在灵魂里。 向择川低哑地在她耳边说道:“我改变主意了,我明天只想见到你。” 不要其他人,不要任何人,只要和你在一起,受死都甘心。 初念伸长手臂,抱住他的脑袋,羽睫扑闪,声音柔软如春水,喃喃道:“好。” 那一晚,星空灯闪闪烁烁,少年的一颦一笑回想在脑海,伴着初念安眠。 * 初念周一回到学校的时候,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些许的异常。 她起的有些迟了,匆匆赶到的时候,早自习的铃声已经响起,同学却都安安静静地坐着,些许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过来。 初念疑惑地坐下,看身边的向择川还在补觉,便悄声问陈辰:“发生了什么?” 陈辰用诡异的目光看了她半天,艰难地朝一个方向努努嘴。 那个方向是严姗姗和张菁的座位,此刻,两个座位都是空的。 初念的心一下子提在了半空中,心里冒出一个猜想,试探地看向陈辰。 陈辰读出了她的想法,悲壮地点了点头。 初念倒吸一口凉气,压低声音问:“是……是谁干的?” 严姗姗和张菁都算是好学生,从来不会无故迟到,如今氛围异常,两个座位又空着,再结合她们之前的表现,只能推导出一个结论——她们被人收拾了。 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不是向择川。 “不是川哥?”陈辰表现的还要惊讶,“川哥连生日会都不办了,我们还以为他要去收拾她们了。” 初念扶额,认真解释道:“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顿了顿,又扑闪睫毛加上一句:“他一直和我在一起。” 况且,他也不是这样的人。 向择川会打架,会教训人,这毫无疑问,但他很少直接动手,更不可能在她们已经吃瘪的情况下画蛇添足。 更何况,初念虽然不喜欢她们,但从来只想讨一个公平,并没有打人的欲望。 看着身边少年熟睡的侧脸,初念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发,秀眉微微蹙起,忧虑道:“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陈辰是个机灵的,这种带头斗殴的事情他经历的多了,马上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安慰初念:“害,没事,谁敢找川哥的麻烦,就算家长来闹事也不怕的。” 初念笑了笑,补充一句:“更何况,清者自清啊。” “嗯嗯,没错的。”陈辰一脸散漫,“川哥经历的大场面多了去了,债多不愁,我们从来不怕。”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那天向择川喝得醉醺醺的,打通他手机,声音沙哑而笃定:“陈辰,我想金盆洗手了。” 从今以后,不再是叱咤风云的校园一霸,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热爱学习,热爱做题,有能力保护喜欢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证明自己。 当时陈辰沉默了很久,半晌后才轻轻道:“川哥的决定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全力支持。” 第31章 说好的清者自清, 但是却发酵出了不一样的结局。 直到下午的时候,初念才看见严姗姗和张菁慢吞吞地走进教室,身后跟着的家长被张丽萍客客气气地拦下来,请进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初念刹那间紧张起来, 就连做数学题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 然后干干净净的试卷上多出了长长的一条水笔墨迹, 直接破坏了一道几何题的构图。 初念扁扁嘴, 旁边却自自然然地递来了一张写满答案的试卷,伴随着向择川懒洋洋的话语:“傻子。” 初念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接过试卷,一边用左手遮住答案, 一边去看那张图。 思绪却是飘到了教室的另一边。 等待许久, 想象中的哭诉却并没有发生,相反,整个教室都安安静静的, 就连那些小姐妹上去打听, 她们也只是摆摆手, 一副话都不敢多说的模样。 过了许久, 题目还是没有半点思路,心却被勾引去了。初念忍不住抬头看过去,心里带着几分忐忑。 然后她清凌凌的眸子正好对上了严姗姗带着幽怨和恐惧的目光。 严姗姗的目光过于复杂, 漆黑的眼睛里不知道蕴藏着多少东西,初念可以清晰读出的只有一样东西——恐惧。 二人的目光对上了一秒钟,严姗姗就迅速低下头去, 仿佛怕被烫到一般,一声不吭地拿起了桌上的笔,假装在写作业。 从外表来看,她们的脸上没有伤口, 露出的手腕脚踝也完好无损。但能给她们带来如此大的心灵震慑,可见对方的手段之高明。 初念沉默地看了她们一会儿,就转回头去,心思几分复杂。 “怎么了?”向择川推过来一杯新鲜的奶茶,顺手插上吸管,懒洋洋问道。 初念自然地接过奶茶,轻轻抿了一口,嫣红的唇瓣上沾上了些许白色,又快速伸出舌尖舔了舔。 灵舌宛转,看得向择川一时心动,下意识舔了舔唇角。 初念放下奶茶,安静了片刻,蹙起了眉头,低声道:“她们好像被教训得很厉害。” 向择川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这算什么,把人打到住院的我都见的多了。” 初念:“……” 她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不怕被教训的来报复?” 向择川一拍桌子,冷笑道:“那就打到他服了为止。” 初念:“……” 她试探着再问:“那要是学校追责呢?” 向择川昂着头,嘴角一扬:“不就一个处分嘛,又不会开除。” 初念彻底无语了,转而去啜着奶茶,跟杯子里的珍珠较劲,几乎不出声地喝着。 过了一会儿,初念心平气和地转过头,看着向择川诚恳道:“要是她们咬定是你做的怎么办?” 俗话说债多不愁,这种事情若是找一个背锅的,栾城一中肯定找向择川。 “我被人甩锅不知道多少次了。”向择川见怪不怪道,“甚至有一段时间校园灵异故事里的主角都是我害死的。” 虽然这样,但还是有大把的姑娘因为他的脸而萌生好感,把他当成真性情的反派来喜欢。 初念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忍不住问他:“你就没有想过澄清吗?” “没用的。”向择川耸耸肩膀,满不在乎道,“我的名声在这里,再怎么澄清也没人信,我也不需要他们相信。” 随后,他凑近一点,附在初念耳边,压低声音,轻笑道:“你相信我就好了啊。” 初念的耳朵敏感,霎时就红了一圈,看上去更为玲珑可爱。 向择川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廓 ,低笑道:“这么害羞?” 初念忍不住低呼出声,又马上自己捂住了嘴巴。 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的耳朵被他有节奏地轻轻揉弄着,少年时不时还恶趣味地凑过来轻轻吹一口气,那种羞耻感简直要让初念爆炸了。 耳朵上酥酥麻麻的,心里却是痒痒的,初念的脸颊已经红成了饱满欲滴的水蜜桃。 在终于受不了的时候,初念用力踹了向择川一脚,终于让向择川把手收了回去。 看着向择川一脸无辜的表情,初念羞愤地捂住红透的耳朵,咬牙道:“你不准再这样了!” 向择川低笑着逗她:“嗯,哪样?” 这样的暧昧动作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初念抱着头,跟垂下耳朵的小兔子一样,吞吞吐吐道:“那……那样……” 向择川从善如流地伸手过来摸摸她的头,在她耳边添油加醋道:“不是还主动亲我了吗,现在又这么害羞了?” 初念崩溃,在喉咙里发出呜咽声,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眼眸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看上去楚楚可怜。 向择川看见她这副娇艳欲滴的模样,一下子心软了,低声哄她:“好,不逗你了,乖。” 初念扭过头不理他,自顾自喝着奶茶,想了想发现奶茶也是他送的,索性推到一边去不看它。 然后一只手轻轻巧巧把奶茶拿起来,自然地送到嘴里喝了一口。 初念下意识跟着扭头,看见向择川大爷一样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喝着被她喝了一半奶茶,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你——”初念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委屈道,“你怎么随便喝我的奶茶?” “这本来就是我买的啊。”向择川答的理直气壮。 “可是我喝过了啊。”初念指出。 “我不介意啊。”向择川慢悠悠道,“你不是经常把吃剩的东西给我吃吗?” 可是那些东西都是一个个独立的,奶茶是她喝过的啊! 初念磕磕绊绊地蹦出几个字:“这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向择川一副无赖模样,拿着奶茶诧异地看着她,“你不是不想喝了吗?” “谁说我不想!”初念急了,争辩起来,“我只是放在那里而已!” “好吧。”向择川一副无奈的样子,把奶茶又给她放回桌子上,叹气道,“这奶茶这么好喝,既然你那么想喝,我就勉强让给你好了。” 那双好看到不行的桃花眼里,分明满满是促狭的笑意。 初念几乎要抓狂了,谁能想到一步步下去就会自己跳进挖好的陷阱里呢? “向择川,你太过分了!”初念瞪起眼睛,声音却是软的像棉花,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向择川摊手,一副无辜模样:“我这不是都顺着你吗?” 初念有理说不出,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在向择川眼里可爱到不行。 向择川无声地笑着,笑得肩膀一抽一抽,随后伸手要去拿奶茶:“好了,不逗你了,我自己喝。” 初念愤愤地瞪他一眼,却抢先一步,猛地把奶茶拿过来,快速地送到唇边吸了一口,然后捧着杯子,红着脸看了向择川一眼。 向择川一愣,下意识道:“你不用勉强……” “没有。”初念低着头,声音小小的,却是认真,“才没有勉强。” 她慢慢吸着奶茶,软软道:“我愿意的。” 向择川一时间愣在了那里,心跳砰砰如鼓,脑海里噼里啪啦炸开了满天的烟花。 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声音软软,眉眼弯弯,说她愿意。 他的眼神霎时温柔到不行,心里也是,只感觉一下子心就会像冰淇淋一样化成一地糖水。 过了不知道多久,正当初念以为他没有反应,气鼓鼓地抬头看他时,向择川却忽然伸出手,笑得宛如天上月,然后无比轻柔地揉了揉她的鬓发:“乖。” 初念不吱声,只是乖巧柔顺地蹭了蹭他的掌心,低着头偷偷笑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奶茶好像更加甜了,甜到心坎里。 * 直到傍晚的时候,一切都还是风平浪静。 初念亲眼看着严姗姗和张菁的家长被教导主任客客气气地送走,张丽萍把向择川叫出去谈了几句,也是毫发无损地回来。 别说不是他做的事情,就算真是他做的,也没有什么大碍。 然后放学铃声响起,初念跟在向择川身后,一路走一路随意聊天。 最后在班级门口遇见了脸色铁青的初天心。 初念下意识地低下头,离向择川远了三五步,却依然可以感受到父亲毫不掩饰地深沉怒气。 “初念。”一个压抑着无限愤怒的声音低沉地在面前响起。 像是面临审判一般,初念乖乖抬起头,屏住呼吸,紧张地看向初天心。 向择川没有走,就站在初天心面前,把初念挡住了大半,也直接承受了初天心鄙夷的眼神。 初天心看向他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愤怒和毒辣,仿佛在看着死敌一般,就连对初念说话的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冰冷:“过来,跟着他干什么!” 向择川毫不在乎地昂着头,懒洋洋倚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初天心,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气势丝毫不输。 只有看见初念低着头走向初天心的时候,这双凌厉的眼眸才会露出些许疼惜来。 “爸……”初念怯怯地喊了一声,不敢去看他脸上的神情。 “不要喊我爸!”初天心冷笑了一声,意有所指,“没想到你跟仇人玩的这么开心。” 第32章 仇人? 这两个字太过厚重, 一下子就让初念彻底懵了。 “什么仇人?”初念几乎不敢相信地问了出来,反复咀嚼着这个词汇,却是一点都不明白它的涵义。 此时此刻,整个教室的人都早已经走得干干净净, 剩下的只有他们三人。 初天心冷笑一声, 看着向择川, 话语不无讽刺:“我女儿不知道,你身为向家的继承人, 不会不知道吧?” 向择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垂下眼帘, 一副默认的样子。 霎时初念的心凉了半截。 “什么意思?”初念浑身颤抖着, 着急地问他们,哭叫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哼。”初天心冷哼了一声, 扭过头对着初念,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就是向家害的我们家破产!” 仿佛头顶响起一个巨雷, 初念脑中轰隆一声, 彻底傻在了那里,呆呆地看向向择川。 她之前一直过着小公主的生活,直到猝不及防, 家中破产,父母离婚,债主轮番讨债, 父亲昏昏沉沉母亲走得决绝,而她夜夜惊醒,枕头都是湿的……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向家吗? 向择川作为向家唯一的儿子, 竟然是一直知情的吗? 初念颤抖着眼睫看着向择川,希望他可以说出一些否定的话来,好证明自己父亲的猜测完全是错误的。 他还是个少年,怎么可能左右公司的决策,肯定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吧…… 过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初念脖子酸痛,向择川才开口,语气冰冷,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初先生,商场如战场,你可以仇视我,但我没有义务让着你。” 他的目光扫过失魂落魄的小姑娘,面无表情道:“打压初家的决定由我做出,但只是我计划的一小部分罢了,初先生不必如此自以为是。” 他的话语里的嘲讽就连傻子都听得出来,向家家大业大,把别人家随随便便整到破产,也不过是一个小目标罢了。 一股凉气沿着脊椎骨爬上初念的脊背,明明秋天并不太冷,她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会这样呢? 原来所谓的豪门,果然跟传闻的一样,是没有心的…… 初念感觉到脸上湿漉漉的,茫然地伸手抹了一把脸,满手的水渍。 奇怪,明明没有下雨啊? 耳边传来初天心针锋相对的话语:“听说因为这个决策,向公子的商业能力得到了全家族的肯定,想必向公子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吧。” 向择川漠然:“初先生过奖。” 随后他看都没有看初念一眼,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开了。 初念像被抽去了主心骨一样瘫坐在地上 ,眼泪扑簌簌往下流,满腔的委屈无处诉说,只能用力拿指甲掐自己。 等被初天心拉起来的时候,初念才看见自己的手臂上已经被掐的青一块紫一块,但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初天心把女儿背上车,叹一口气,幽幽道:“我本来也不知道你同桌就是他,今天听说上次抄袭那个人又打人了,我就打听了一下,谁想到……” 初念坐在后座,默不作声,只是时不时低声抽噎,手里紧紧攥着一团纸巾,已经皱到看不出原本形状。 “你不知道,我也不怪你,只是从今以后,千万别再和他玩了。”初天心下了定论,叹气道,“商场这些事情你不懂,这些事本来都是正常的,你也不要去恨他,别理他就好了,啊?” 初天心的声音很是柔和:“我会让老师换同桌的。” 初念没有应声,一大滴眼泪扑簌簌落下来,染湿了纸巾的一角。 多可笑,明明是仇人,却还说不要恨他。 是因为他知道,恨的反面就是爱吧? 和刚刚向择川的冷漠比起来,下午的自己简直像个傻瓜。 天下第一号大傻瓜。 初念在心中唾弃着自己,忽然又忍不住笑了笑。 笑世事的荒诞,笑自己根本不知道向择川是什么样的人。 * 晚上的时候初念跑了出去,没有吃晚饭,初天心也不管她,任由她自己去发泄。 初念跌跌撞撞地跑到小区门口的烧烤摊前,一拍桌子,要了三十串烤串,五罐子啤酒。 店家问:“多辣?” 初念咬咬牙,毫不犹豫:“变态辣!” 很快烤串和啤酒都送了上来,这家店生意很好,店家在人行道上搭满了桌子,初念就坐在其中一张。 娇娇小小一个女孩子,仰头猛地灌了一大口啤酒,然后咬着牙吞下一大口烤串。 极致的苦和极致的辣在口腔中爆炸开来,刺的舌尖发痛,喉头滚烫。 初念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几乎要把心给呕出去。 咳着咳着,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打湿了小半片桌子。 初念愤愤擦着眼泪,笑嘻嘻想:我才没有因为他哭呢,我是被辣的。 这烤串也太辣了吧…… 初念扁着嘴,吃一口烤串就落一串眼泪,看得老板娘都心疼,忍不住问她:“小姑娘,要不要我免费给你重新烤一些?” 初念摇摇头,想说一声谢谢,却发现看人都是重影的。 她伸出手去够啤酒罐子,摸了几个都是空的,索性一率扫到地上,噼噼啪啪十分清脆。 初念只感觉头晕乎乎的,好像眼前所有东西都蒙了一层布,就连天好像也已经黑了。 初念傻乎乎地笑了笑,举手道:“老板,再来……再来五罐啤酒!” 酒很快送了上来,初念晕晕乎乎的,冲着啤酒罐子笑了好一会儿,又把脸贴上去,发现新大陆一样:“好凉快啊……” 然后伸出手去开易拉罐,不知道为什么,死活就是打不开。 正在和易拉罐较劲的时候,对面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初念歪着脑袋看他一会儿,只模模糊糊看出是个好看的少年。 初念两颊酡红,眼睛却是晶亮晶亮的,雾蒙蒙的,带着几分可爱和娇俏,嘴唇水润,脸上却满是泪痕。 她小心翼翼地把易拉罐往对面推了推,看见少年自然地拿过来帮她打开,一下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声音软软糯糯:“谢谢你啊。” 然后她一口干掉了大半罐,看见对面的人一无所有,于是好心地把手中的啤酒递过去,笑意盈盈:“给你喝。” 向择川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接过来,无意间触到了她油腻的小手。 对面的人明显没有认出他是谁来,这是对谁都这么热情吗? 还没等向择川想明白,初念见他不喝,一下子急了,伸出手去拉他:“你怎么不喝呀,很好喝的!” 往日嫩白的小手此刻却沾满了红黄色的调料,满是油腻,带着一股烧烤味,就这么攥住了他干干净净的一只手。 向择川感受着手背传来的温度,无奈地笑了笑,明明有洁癖,此刻却不忍心把那只脏兮兮的小手拿开,就连动一动都不敢。 初念见他没有反应,索性直接去摸他的脸,三两下把他的脸抹得全是调料:“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真人?” 向择川不动声色地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捉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就那么轻轻攥着,叹一口气,仰头把剩下的酒喝干净。 残余的酒液里,愣是混杂了几分辣,不同于酒精的辣,而是辣椒纯粹的辣。 饶是向择川,也忍不住伸了伸舌头。 再一看桌上剩下的烤串,满是红色,看得人心惊肉跳。 向择川唤来老板,让他上了一碗自制的解酒汤,递到初念面前。 初念却是不领情,伸手就要打翻碗。 向择川无奈叹一口气,把碗擎在手上,凑到初念唇边,示意她张嘴。 初念愣了愣,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关系,居然乖乖张嘴,把解酒汤给喝了。 喝完之后,初念扁扁嘴,懵懵懂懂地看着他。 向择川自己喝着剩下的啤酒,问她:“知不知道我是谁?” 初念一脸无辜地摇摇头。 向择川叹一口气,正头疼着怎么说,初念却猛地站起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易拉罐,毫不犹豫地兜头浇了下来。 易拉罐里面大半罐啤酒就这么洋洋洒洒地飞溅着,把向择川从头到脚淋了个干净。 一罐不够,初念顺手扔了罐子,迅捷地打开另一罐,又是毫不犹豫兜头浇下来。 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仿佛已经排演过无数次一样。 向择川低头看了一眼被染得脏兮兮的校服,勾唇,下意识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初念力气小,怎么可能是向择川的对手,试了几次无法挣脱,就那么怔怔站在那里,一下子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落在木桌上,声音清脆,仿佛是打在心坎上。 向择川慢慢松了手,叹了一口气,忽然冲进店里拿了几瓶啤酒。 然后冲出来,站在初念面前,刷刷刷打开瓶盖。 少年目光无波无澜,毫不犹豫地拿起一瓶冰透的啤酒,整瓶往头上倒。 然后把另外一瓶塞在初念手里,自己坐下来,示意她倒。 初念呆呆地顺着他,眼睁睁看着少年被兜头的啤酒淋到湿透,直到眼睛都睁不开。 然后初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33章 小姑娘就那么坐在那里, 满脸通红,嫣红的嘴唇微微张着,羽睫上挂着泪珠,眼神茫然无措, 看上去像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了的瓷娃娃, 无助得让人心疼。 初念红着眼睛, 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又抬手奋力擦掉, 却偏偏越擦越多,根本擦不掉。 酒劲上头, 眼前一片模糊, 只能看见路边昏黄的灯光,对面那个人身上也染了一圈淡黄色的光晕,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已经是十一二月的深秋了, 一阵寒风吹过, 初念穿的不多, 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酒也醒了几分。 对面的少年全身湿透,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干爽的,却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仿佛毫无知觉,体会不到身体的难受和寒冷一样。 初念猛地站起来,走到向择川身边, 垂着头看了他半晌。 向择川脸上依稀有酒液滑过,滴滴答答的,顺着他线条明朗的下巴流下来,滑落进他的衣领里。 饶是血气方刚的少年, 也几不可闻地在秋风中颤抖了一下。 初念垂下眼睫,吸着鼻子,呜呜咽咽地开口:“我不认识你。” 停顿了一会儿,她又清清楚楚地说了一编:“我不认识你。” 话音决绝,带着些许委屈。 然后初念伸手解开自己的外套,垂着眼咬着唇,扭过头去,把它披在了向择川的脊背上。 少女的外套轻薄干净,就那么认认真真地披在全身湿透的向择川身上,刹那间就被染污了几分。 初念低下头,狠狠地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再次开口,声音清冷:“你回去吧。” 半晌,话语没有回应,背上却陡然贴上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一双手环住她的腰,紧紧地在她身前扣住。 少年的下巴也轻轻地搁在了她的头上,带着满身的酒气,和她身上的酒香融为一体。 初念全身僵硬,下意识去掰那双手,用力挣扎:“向择川,你放开!” 向择川的力气却是大到极点,任凭初念怎么用力,那双手还是牢牢箍着,她自己的手只能攥着他的手腕,看上去更为亲昵了几分。 “向择川!”初念压低了声音尖叫,“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向择川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在头顶冷笑了一声:“不认识我?现在不是喊的挺清楚的吗?” “向择川你——”初念扭头瞪他,嘴唇却一下子被什么温软的东西堵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初念一下子愣了神,眼睁睁地看着向择川俯身下来,两片薄薄的唇用力贴上来,微凉如同江边的夜风,凛冽而又亲切。 向择川漆黑的眸子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就那么盯着初念的眼睛,一眨不眨,眼尾微挑,似乎带着些许的笑。 初念不敢看他,只能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羽扇一样盖下来,轻颤的羽睫反映着她内心的慌乱和不安。 向择川贪婪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慢慢合上眼,用心去感受那肖想了许久的红唇。 柔软到不可思议,仿佛吹弹可破,带着些许的酒香,让他忍不住想索取更多。 但理智终究让向择川停下,离开唇瓣时,他依依不舍地伸出舌头,轻轻在上面舔了舔。 真甜。 * 初念终于脱离了向择川的禁锢,毫不犹豫地,反手就想按照小说情节一样,一巴掌甩过去。 但她根本没有抬起手,尽管她知道,若是她尝试,向择川哪怕喋血多年,也一定不会反抗。 初念本不是良善之辈,但对向择川,却是无论如何都生气不起来的。 “向择川。”初念重新整理好脸上的笑意,笑意盈盈地面对着他,软声道,“没关系的,毕竟我喜欢你。” 初念上前一步,轻轻抱住向择川,习惯性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微笑道:“我妈妈曾经告诉过我,世界上没有什么爱情,我现在相信了。” 她放开手,眸子被路灯映得晶亮,淡淡道:“我不介意你是什么身份,校霸也好,商人也好,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反正,反正就算我们在一起,将来也肯定会分手的……我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对大家都好。”初念笑嘻嘻的,冲他挥了挥手,“向同学,很高兴遇见你。” 她认认真真,一字一句道:“和你做同桌、做朋友的这段时光,我很开心。” 向择川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挽留一些什么,却终究是什么也抓不住。 小姑娘微微咬着下唇,冲他轻轻鞠了一躬:“你好,我叫初念。” 这样子,就算是重新认识了。 那些欢乐或悲伤的记忆,就可以假装从来没有发生过了吧。 只要我们都相信,就可以从头开始的吧。 而我再不会喜欢上你了,向择川。 向择川怔愣在原地看着她,眸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慢慢伸出手,低低道:“你好,我……我叫向择川。” 初念冲他笑了笑,可爱得让人心碎,仿佛是第一次见面那会儿,呆萌呆萌的,一下子让他心动了三分。 然后初念慢慢回头,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家。 走过一个拐角,她忽然腿软到没办法再走,只能慢慢蹲下来,呆呆地看着黑色的路面,无声地冲自己笑了笑。 头顶上,是满天的星辰,明明灭灭,仿佛一个熟悉少年明亮的眼眸。 * 第二天的时候,已经风平浪静,一切都仿佛无事发生。 除了初念变成了魏仕栋的同桌以外,所有人的生活都按部就班,甚至和前一天没有半点区别。 魏仕栋身形高大,初念坐在他右边,根本看不见向择川的身影。 看不见也好。 曾经有一个叫荔芒的作者说过一句至理名言,初念现在想起来,果然说的精辟。 地理位置决定人际关系。 你所处的位置,意味着你接触到的人,意味着你生活的圈层。 哪怕在同一个班级里,就可以有好多不同的帮派,坐的位置不同,就仿佛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一样。 初念和魏仕栋相处的很好,班长不愧是班长,为人谦和有礼,做事条理清晰,同时学习能力强,对初念也很热情,简直挑不出毛病来。 班长附近都是热爱学习的人,但和严姗姗等人不一样,这里的人成绩有好有坏,却都很和善。 初念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太多注意,大家很快就接受了她,仿佛她本来就是这个小团体的一部分一样。 中午的时候,前面发型像小毛桃一样的姑娘怯怯地转过头,问初念一道题目。 这题对初念来说很简单,对她来说却很难。 初念接过,看见题目旁边她写的密密麻麻的公式,过程更是写了又擦,可见其努力程度。 初念耐心地给她讲清楚,小毛桃一下子笑起来:“谢谢你,跟班长人一样好。” 在这一片区域里,魏仕栋就是最权威的存在,跟班长一样好,已经是最高级别的夸奖了。 初念笑笑,心里也很愉快。 像是回到了田园一般,没有那么丰富多彩的经历,普通高中生的日常填满了她的整个生活:开口闭口就是题目,时不时互相比着背书做题,互相教对方题目并且暗暗较劲…… 很辛苦,却也很美好。 一种最为干净澄澈的美好。 只有把心放在学习上,才能获得心灵的宁静。这句话是张丽萍的名言,以前初念总是不信,现在她信了。 下一次月考的时候,初念的成绩果然进步了,和魏仕栋并驾齐驱,惹来了周围人的羡慕,自己也十分开心。 向择川的成绩,她根本没有去关注。 就连陈辰姜惑等人,和她的关系都淡了许多,开始还经常来找她玩,后来就干脆到了路上见到都不打个招呼的程度。 初念有些惋惜,但那点惋惜就像一滴墨水滴入大海一样,转眼消失。 他们的日常生活是应对各种各样的人,而她,现在的目标和乐趣只有学习。 有时候,初念从满桌的数学试卷里抬起头来,揉揉手,自己也会惊讶竟然那么无波无澜。 那一段生活仿佛是偷来的,充满着不真实感,甚至让她怀疑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偶尔魏仕栋不在的时候,初念无意间朝左边瞥一眼,向择川的座位都是空的。 空荡荡的,干干净净,是他一贯的风格。 极少数极少数的时候,他们在走廊上狭路相逢,向择川就像没看见她一样,大步自己离开了。 初念有些许失落,更多的却是轻松。 就这么忘了吧,两不相欠。 * 元旦过去,初念却一不小心感冒了。 忍不住在课堂上低声咳嗽第五次后,初念懊恼地垂着头,大口灌着热水,虽然烫得喉咙一麻,但却舒服许多。 魏仕栋建议:“去看看校医吧。” 小毛桃主动转过头来:“有病就应该赶紧去看,别耽误学习。” 周围人过于热情,初念无奈地跟着小毛桃去了校医室。 校医室里坐着的依然是白时。 许久没有来过校医室,初念却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哑着嗓子对白时道:“你好,我感冒了。” 第34章 “你好, 我感冒了。”初念低着头,轻声说道,然后在椅子上坐下了。 白时转着笔,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怎么一两个月过去, 你变了那么多?” 初念抬头, 对上他的眼神, 又赶紧低下头去,有些心虚:“你在说什么啊?” 白时使了个眼色, 小毛桃机灵,噔噔噔跑出校医室, 大声喊道:“念念, 我在外面等你!” 初念无奈,支着胳膊看着白时,慢慢道:“实不相瞒, 的确发生了很多事情。” “哦?”白时的目光霎时变得凌厉了几分, 面上却是我一样的温柔笑意, 嗓音柔和, “愿意跟我说说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近乎陌生人,初念的直觉却很信任他。 “我可是感冒了, 当心传染给你。”初念低咳了两声,微睨着他。 白时笑眼弯弯,狐狸一样:“没关系, 我不介意的。” 犹豫了一下,初念对他和盘托出。 那些深深浅浅的心事,她对谁都没有说过,几次试图写在日记上, 却每每不忍回忆而作罢。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只要不去想,就不会痛。 但今天畅快淋漓地说出来,初念却是不受控制地流下眼泪。 尽管口吻像是讲一个笑话,心却是被揪着一样疼痛。 讲到最后那个有些粗暴的吻,还有他们的分道扬镳时,初念的眼神温柔到了极致,嘴角含笑,眼里却含泪。 讲完了,初念抬头,手里被适时地塞了一张纸巾。 然后脑袋被轻轻揉了揉:“阿念乖,哥哥会帮你的。” 这句话声音很轻,像是呢喃一般,以至于初念没有听清楚,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白时起身,从药柜里拿来一瓶糖浆给她,然后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你说你妈妈认为世界上没有爱情,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妈妈其实是有人爱着的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郑重,语调笃定,仿佛在宣布一个重大消息一般。 初念苦笑:“或许吧,但对她来说,肯定是没有的。” 白时的笑容多了几分讽刺,但很快就消失了,温和地对她说:“不早了,快回去上课吧,别迟到。” “嗯,再见。”初念冲他笑了笑,快速走出校医室。 回到教室后,她把糖浆放进抽屉里,但却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初念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手上握着的,是另一瓶一模一样的糖浆。 仿佛还带着些许体温,偷偷摸摸地放进她的抽屉。 初念无动于衷地把它放回去,手却是无意识攥紧了。 张丽萍说过,学习就是学习,一定要避免情绪波动,脑子里东西越多,学习就越少。 她摒除了所有杂念,才能好好学习,才能有自己满意地未来,而不是沉湎在虚无缥缈的过去。 * 期末考试不知不觉地到来了。 这是初念转学后的第一次期末考,却感觉已经过了半辈子那么久。 对学生来说,往往是学习的日子太长,假期却又太短,多年后回头再看,那些爱恨情仇却仿佛只是沧海一粟,短到还没有伸手挽留,就已经在时光中飞逝。 初念对这次考试很是重视,兢兢业业地复习了很久,考试的时候也是无比专注。 等到出成绩了,却不敢去问老师了,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瞎紧张。 小毛桃鼓励她:“你成绩肯定很好,去嘛去嘛。” 初念瘫在座位上,可怜兮兮道:“我不敢……” 如此循环四五遍,魏仕栋放下手中赶做的寒假作业,笑着道:“我陪你去吧。” “嗯嗯。”初念如获救命稻草一般,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去办公室,像是他的一条小尾巴一般。 进了办公室,魏仕栋却站在门口不动了,初念被他遮得严实,看不见什么,只能在背后戳他,小小声问:“怎么不进去?” 魏仕栋往旁边挪了挪,让初念得以看见办公室内的景象。 一眼看见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就那么静静矗立在那里,面上毫无表情,就让初念不自觉呼吸一窒。 整个办公室安静得出奇,就连电脑主机微微的嗡嗡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丽萍难得温和的声音也显得十分清晰:“你这次成绩很好,甚至总分超过了邓望,到了年级前十,上次错怪你了,下次继续保持。” 然后向择川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拿着成绩单就往外走。 初念下意识避让,向择川大步从她身侧走过,鼻尖嗅到一阵熟悉的清香,二人却没有交换一个眼神。 初念愣在那里,一时有片刻失神。 张丽萍的话像一柄小锤子,字字句句都打在她的心上,钝钝的疼。 她清楚地知道这个期末成绩对向择川来说意味着什么。 期中考试被抄袭反被污蔑,她是唯一站在向择川那边的人。 说好了,要好好学文科,期末考试的时候打脸给那个邓望看。 他还记得,并且做到了。 却再也不会有人笑嘻嘻地看着他给他鼓掌,再也不会有人说“我相信你”了。 初念失神地笑了笑,随后感觉到肩膀上被轻轻拍了一下,耳边传来魏仕栋关心的话语:“你还好吗?” 初念冲他笑笑:“我没事,就是……就是担心成绩。” “你可以的,进去吧。”魏仕栋冲她比个加油的手势,初念点点头,紧张地走到张丽萍旁边,腿灌了铅一样沉重。 站在刚刚那个他站过的位置,空气里或许还残留着些许他的气息吧? 初念很快反应过来,不再胡思乱想,看着张丽萍,等着她宣布结果。 “成绩挺好,就排在向择川后面一位,年级第十一。”张丽萍的声音和刚才一样温和,同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问题多跟同桌讨教,不要为学习以外的其他事情分心。”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初念晕晕乎乎地接过成绩单,和魏仕栋一起走出办公室。 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年级大榜已经在教室里贴了出来。 前一百的榜单,向择川和初念的名字紧紧挨着,但却已经是不同的纸张了。 初念看了一眼榜单,深吸一口气,笑着对魏仕栋道:“恭喜班长,考的很好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向择川就站在附近。 魏仕栋还没有来得及答话,她又认认真真道:“你不是一直担心考不好吗,其实我心里觉得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考好的。而且,你会越来越好。” 她讲完,冲还没反应过来的魏仕栋笑了笑,自己回到了座位上,心砰砰直跳。 这些话,其实不是对魏仕栋说的,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呢? * 期末考后又一个星期,开始放寒假。 初念书包塞得鼓鼓囊囊的,里面全是寒假作业,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校门口却有一个人在等着她。 是白时。 初念同他打了个招呼,就要绕过他,白时被气笑了,一把拎起她的书包在手里掂着,轻佻道:“怎么,看见我就想走?” 初念无奈地停下,解释道:“我要急着回家。” “回家有事?”白时的眼睛盯着她,能透视一样。 “那倒没有……”初念垂下眼睫。 临近年关,债主要催债,公司要办尾牙,初天心只会更忙,一连一星期不在家。 “哥哥带你玩去,好不好?”白时半蹲下来,扶了扶金丝边眼镜,声音温柔而具有蛊惑性。 然后等初念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坐在白时的车上了。 白时的车普普通通,不是豪车,但却被他开出了豪车的气派,平稳流畅,初念坐在后座一点都不晃。 哪怕车窗外全是陌生的景色,也莫名让人安心。 “我们去哪儿?”初念忍不住问。 白时丢过来一根棒棒糖:“到了就知道了。” 初念乖乖舔着糖,百无聊赖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前面开车的人低低笑了一声,语气轻佻:“你就那么想知道?” “总有个理由吧。”初念舔着棒棒糖,笑嘻嘻道。 白时反问:“那你呢,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我……”初念张了张嘴,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感觉你很熟悉,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半晌安静,连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许久过后,白时轻轻地唤了一声:“阿念。” 车停在一家酒吧门口,二人下车,门口的服务员好像都认识白时的样子,任凭两个人就这么走了进去。 在吧台挑了两个位置坐下,白时瞥了她一眼:“会喝酒吗?” 初念想了想,试探道:“会……吧。” “算了,小孩子少喝酒。”白时拿了一杯热牛奶放她面前,抬眸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多喝牛奶会长高。” “我又不矮。”初念下意识反驳,小口小口喝着牛奶。 牛奶太烫,初念只能慢慢吹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白时聊着天。 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一瓶路易十四。” 初念的心咯噔了一下,跳的有些快。 紧随着的是一个娇俏的女音:“我们不醉不归呀。” 第35章 初念没有回头, 只是右手无意识地攥紧了牛奶杯,掌心一片火热,心却如坠冰窟一般,空空荡荡的冰凉。 那娇俏的女声, 明明白白是校花元瑾。 初念低头假装喝牛奶, 想了想, 忽然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来。 在向择川看来,自己也是一样的情况吧。 自己能跟白时来, 他怎么就不能跟元瑾来了呢? 背后的声音还在继续。 向择川懒洋洋道:“你少喝点,我可懒得送你回家。” 随后是陈辰的笑声:“啧啧啧, 川哥真是不解风情。” 元瑾不但不生气, 还娇嗔着撞了一下向择川:“怎么,我一个姑娘家大冬天跟你来酒吧,送人回家都不愿意啊?” 向择川掂了掂手中的酒, 抬眸看着吧台, 却是没有说话, 而是中指无意般轻轻扣了扣玻璃杯。 玻璃杯发出清脆叮的一声, 落进初念耳朵里,清清楚楚。 初念下意识地,也在自己的牛奶杯上面轻轻叩了叩。 悠长的一声叮, 微小到会被别人轻易忽视,但如果是在意的人,就绝对不会错过。 初念一时间心跳如鼓, 慌乱地坐在吧台上,只感觉芒刺在背,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怕他回复,又怕他不回复。 然后听到背后低低的笑声, 依然是熟悉的,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温柔到她想哭。 “大冬天的,还是早点回去吧。”向择川转头对一众人道,语调决断中带着些许温柔。 一干人等虽然诧异,却还是纷纷答应,自顾自去了卡座。 初念坐在吧台上,被牛奶冒出来的热气一熏,眼前霎时雾蒙蒙的一片。 * 白时等向择川一行人走远,才好笑地看着初念,柔声问道:“这么难过?” 初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手去揉眼睛:“也没有啦。” 手里被塞了一张干净的纸巾,初念道了谢,乖乖擦了擦脸。 “阿念。”白时忽然一脸严肃地叫她。 初念闻声抬头,泪眼迷离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还喜欢向择川吗?”白时慢慢地问,一字一句,语调认真,生怕初念听不见似的。 初念安静了半晌,没有回答,只是小口小口啜饮着杯中的牛奶。 然后白时一把抢走了她的杯子,冷笑道:“早就空了,别喝了。” 初念一时茫然无措,呆呆地看向白时,扁了扁嘴,现出几分委屈的模样来。 白时被她看得心软,重新放下杯子,摸摸她的头,宠溺地叹一口气:“告诉哥哥,哥哥才好替你想办法呀。” “哥哥?”初念用征询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霎时变得煞白。 哥哥本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称呼,白时这种年纪,用来自称也是颇为平常的。 但他的口吻是如此的笃定,就仿佛……两个人是真的兄妹一样。 “莫非……”初念把后半句话吞进肚子里,探询地看着白时。 她曾经听说过,母亲嫁给父亲前,就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至于有没有孩子,她并不知道。 白时在她的目光下自然地点了点头。 轰的一声,初念一下子怔愣在了那里。 父母曾经跟她说过,“念”这个字是“时今”的“今”和“初天心”的“心”字合起来的,她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白时在她震惊的目光下缓缓开口,语调平静:“和你一样,我的名字里,有咱妈的名字。” 时今的时。 “哥哥……”初念喃喃道,有些许的不知所措,圆溜溜的小鹿眼里面充满了迷茫。 毕竟不是谁都能在那么大之后接受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 “阿念乖。”白时揉了揉初念的头发,声音柔软,“我早就知道你是我的妹妹,也因为你来这里做校医,想着能不能帮你一把。” 初念跳下座位,上去一把抱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一下子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洒落下来:“哥哥……” 她呜呜咽咽着,不断重复道:“哥哥,我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如果早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哥哥,当初父母离婚的时候她就不会那么绝望,债主上门的时候也不会那么无助。 更不会在不得不离开向择川时哭得那么撕心裂肺。 “哥哥……”初念哭得稀里哗啦,靠在白时身上,委屈得要命。 白时温柔地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她:“是哥哥的错,应该早点来找你,也不会让你受那么多委屈。” “妹妹,从今以后,我会一直护着你。”白时声音温柔到极致,目光却是闪过一瞬间的凌厉。 * 漫长的认亲结束后,初念咬着嘴唇,任由白时帮她擦着眼泪,瓮声瓮气地问他:“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白时笑笑,漫不经心地抿一口蓝色的鸡尾酒,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我一直关注着咱妈的消息,一直知道有你的存在。咱妈再一次离婚后,我花了点时间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想来找你,谁知道你已经搬到栾城,又花了点力气才过来。” 初念托着下巴,眼睛晶亮:“哥哥真厉害,城市说换就换。” “还不是为了你嘛。”白时象征性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摆出哥哥的架子来,“以后有事情就跟哥哥说,哥哥疼你,知不知道?” 初念乖乖点头,小猫一样乖巧可爱。 又漫无边际地聊了半天,白时忽然正色道:“其实我费劲工夫找到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初念一下子耳朵就竖起来了,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心跳都快了几分。 “其实,是有人真心爱着她的。”白时饮一口酒,眼神飘忽,慢悠悠道,“她走了以后,我爸一直挂念着她,甚至在她离婚后费劲关系让她有一个体面优渥的生活。” 他没有说“她”是谁,但初念明白。 “而你爸,在欠着那么多债务的情况下,任由她带走家里大部分财产,甚至坚持每个月给她生活费。”白时语调平平,仿佛在叙述陌生人的故事一样,“她一直没有意识到,其实她的每一任丈夫,都很爱她。” 时今当年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嫁过两任丈夫,先后生过两个孩子。一开始都是甜蜜温馨,后来形势不对就毅然离婚,孩子归对方,自己潇洒自在,并认为没有人爱她。 白时平静地下了判断:“其实是她不知道怎么爱别人,她根本没有心,对感情淡漠如同游戏,冷酷决绝,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只遗憾没有爱情。” “可是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白时看着初念的脸,微微笑了笑,“一切外在都不是什么问题,有没有爱人的心,才是最大的问题。” …… 走出酒吧的时候,初念提醒他:“你好像没有付钱。” 白时挥挥手:“哦,这酒吧我开的。” 初念:“……” “那两个同学也是我找人收拾的。”满脸写着斯文秀气两个字的白时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微笑道,“没有人能欺负我妹妹。” * 又是一年除夕夜,初天心依然没有回家。 南方地区没有吃饺子的习惯,初念一个人坐在灯光昏黄的客厅里,拉上窗帘,听着电视里的春晚,竟然也感觉有几分温暖。 桌子上是她自己煮的一大锅火锅,各种各样的丸子加了一大堆,热气腾腾。 初念吃饱了,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跟着小品笑两声。 窗外噼里啪啦,时不时传来烟花炸响的声音,和楼下小孩兴奋的嗷嗷叫声。 去年这会儿,也是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坐在一起吃火锅,然后一家三口出去放鞭炮。她胆子小不敢自己放,时今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然后帮她捂上耳朵。 烟花炸满天空,纵是海市蜃楼,也美不胜收。 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硫硝味,一家三口欢声笑语,很简单的幸福画面,却永远只能存在于回忆里了。 初念无声地笑了笑,看了一眼手机,班群里正在刷屏,红包一个接一个,分分钟被抢完。 白时给她发了一个红包,初念点开,仿佛看见了他一脸的笑意。 白时问过她要不要一起过年,初念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就让她早日习惯这份孤独吧。 午夜的时候,全国人民都等着那令人兴奋的倒数读秒。 “三,二,一——”初念按下了那一串熟悉的数字。 伴着电视里主持人响亮的“新年快乐”,她低低地说道:“新年快乐。” 烟花隔着玻璃,还是震耳欲聋地在耳边炸开,一个接一个。 初念快速地摁断了电话,心砰砰直跳。 南方的屋子没有暖气,此刻她小手冰凉,嘴角的微笑却是热气腾腾的。 烟花过于喧闹,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听清手机里轻轻传来的那一声。 “新年快乐,初念。” 第36章 初念的寒假过得平平淡淡, 和普通的好学生一样,窝在家里写作业是她的日常。 更何况栾城冬天湿冷多雨,并不适合出门。 当然,更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她在栾城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也省了无数虚假客套的麻烦。 当然白时是例外。 难得一个暖阳天, 初念在房间里写了半天的作业, 伸了个懒腰,然后看见微信里白时五分钟前的一条留言。 [出来吃午饭吗, 我请你?] 初念看了一眼手表,顿时觉出饥肠辘辘来, 于是愉快地发了一个OK的手势过去, 快速捯饬了自己一下,就背着小包包下楼去等白时。 冬日的晴天是难得的疏朗,天空蓝的透明, 耳边是麻雀叽叽啾啾的叫声, 几个老人坐在竹椅上嗑着瓜子晒太阳, 一旁是一床晒出来的棉被, 最为普通的花色。 很平常,也很温暖,充满了俗世气息。 初念深深吸一口充满干果香味的空气, 沐浴在阳光底下,浑身上下都感觉暖洋洋的。 然后她不经意间抬起头,看见楼边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高高瘦瘦, 线条流畅分明,抱着手臂,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眉宇间却带着几分散不去的阴鸷, 站在阴影里,仿佛是暗夜里的吸血鬼。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自己会恰好看见他? 还是说,他一直都在这里? 初念心中慌乱,匆忙垂下眼眸,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就往旁边走。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衣领被人轻轻松松揪住,向择川居高临下站在她背后,懒洋洋道:“我又不是老虎会吃了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初念一慌,下意识就要去挣脱他,一眼没看见身前的一块石头,整个人被绊住,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直直往地上倒去。 柔软的腰肢一下子被人紧紧箍住,突如其来的大力让她反而向后倒去,一下子栽进了向择川的怀抱里。 初念失去平衡,慌乱之下双手乱抓,不得已紧紧抱住了向择川的胳膊,才勉强在他怀里站稳了。 向择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星眸微睨,懒懒道:“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语调几分讽刺,几分调笑。 初念憋得脸都红了,情急之下蹦出一句:“明明是你害的!” “我害的?”向择川忽然冷笑一声,抽出手臂就往回走,语调不咸不淡,“好吧,我就应该看着你摔死,我也就清清白白了。” “你——”初念难以置信地看着少年的背影,一时间千百种委屈都涌上心头,声音也不自觉带上了哭腔,“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 向择川变了。他从来不会那么凶她的。 或许是她被宠溺太久,忘了向择川原本的模样,是怎样的一个人。 并非良善之辈,最为心思凉薄。 他最温柔的一面,全都给了她。 而终究因为可笑的理由,她亲手推开了他。 初念咬着下唇,凄惨地冲自己笑笑,忍不住看向那渐行渐远的少年。 她低低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不带什么希望。 然后看见少年的步伐有一瞬间的停滞。 初念脑中轰的响过一道惊雷,身体仿佛不受控制般跌跌撞撞追了过去,在向择川背后三步远的距离停住,怯怯地出声:“对不起。” 简简单单三个字,包含了不知道多少分量。 而短短瞬间心中涌起的苦涩和甘甜,又有谁能够分辨呢? 向择川转身,从喉咙底轻笑一声,看着她的眼睛:“我不要听对不起。” 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初念的下巴,整张脸猛然凑近,舌头轻碾着下牙,一字一句,野兽一般霸道:“我要听你喜欢我。” 初念整个人呆愣在那里,心脏在疯狂跳动,全身的血液却已经凝固。 这是她见过的他最接近校霸的时刻之一,整个人骨子里的野都明明白白展现在明面上,狂野桀骜,像是一只野兽,终于露出了他小心翼翼隐藏许久的獠牙。 原来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野性中带着不羁,眼神炽热又充满压迫性,走在大街上会被尊称一声川哥,走进酒吧会有美女投怀送抱。 还有他那赤红的双眼,满身的酒气,初念都不敢细想下去。 她太害怕这一刻的压迫感了,好像自己是出逃的一个所属物一样,让她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似乎是看到了她眼神里的惊惧,向择川松开手,坏笑道:“怎么,这就怕了?” 他的脸离得还是很近,滚烫的气息扑在她脸上,转眼间红成了一只水蜜桃。 少女脸红扑扑毛茸茸的,微微张着嘴,像是开口的水蜜桃,娇艳欲滴,引诱人犯罪。 向择川伸出一根手指,用指腹在她唇瓣上轻轻摩挲着,感受着少女唇部独有的娇嫩和柔软,笑得张狂:“这样呢?” 初念用力推开他,叫道:“向择川,你疯了!” “因为你疯的。”向择川接的自然流畅,笑容带了几分痞气,喃喃道,“初念,我好想你。” 初念后退几步,留出一段安全距离,胆子才大了一点,请求道:“向择川,你不要这样子。” 从来没见过向择川这疯癫模样,她双腿都在发抖,声音也忍不住带了哭腔:“向择川,你一定要这样的话,我们就更没可能。” “没关系。”向择川微笑着,靠近几步,却是一副阴鸷模样,“我有无数办法,让你不得不留在我的身边。” 所谓偏执,就是非你莫属,用尽千百种手段,也要让你留在我身边。 很甜蜜,却也很恐怖。 就在初念快要崩溃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个温柔到极致的声音:“你觉得,你这样子能让她更喜欢你吗?” 是哥哥! 初念眼睛一亮,几乎要跳起来,热切地看向白时。 向择川警觉地上前一步,把初念挡在自己身后,睨着眼看白时。 白时依然穿得斯斯文文,带着金丝边眼镜,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向择川磨了磨牙,冷笑了一声:“这不重要。没有她,我会疯的。” 只要让初念在他身边,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白时温文尔雅地笑了笑,在向择川身前站定,慢慢摘下眼镜,仔仔细细放进口袋里。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声清清脆脆的巴掌声,惊起几只麻雀。 世界陡然安静了起来。白时拍拍手掌,露出一个轻佻的笑来,眼神也变得凌厉了几分。 向择川难以置信地用手捂脸,一下子瞪红了眼,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当初念得以看清事态的时候,另外两个人已经扭打在一起了。 一时间旁边几个晒太阳的老人家都惊住了,一颗瓜子从其中一人手中掉出来,落在地上,清清楚楚一声响。 初念怔怔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向择川打架。 向择川野兽一样冲上去,连踢带踹毫不留情,双眼赤红,□□势就吓人得紧。 白时不紧不慢地后退半步让开锋芒,轻轻松松往空门踢了一脚,正中向择川膝盖。 向择川反手一拳打到白时胸膛,同时自己也被再次猛踹了一脚。 如是反复三五回合,到底白时的力量优势占了上风,轻轻巧巧一个过肩摔把向择川摔在地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然后从衣兜里掏出眼镜戴上,依然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 只是白时的嘴角多了一丝嘲讽的笑意罢了。 向择川拍拍身上的尘土,再次站了起来,眼睛红的可怕,像是绝望到拼死一搏的野兽一样。 白时勾起唇角,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弱者的嘲笑,玩味地看着向择川,直截了当:“你打不过我。” 一方是野狼一样的少年,另一方是斯斯文文的校医,这场景,怎么看都有些不真实。 但联想到白时眼角的狠厉,和对严姗姗的手段,他的胜利也就不难理解。 更何况,哪怕技巧不相上下,白时到底是个成年人,看上去文弱,力量却占了绝对上风。 初念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虽然隐约感觉到白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却不知道,他本身就是开了挂一般的存在。 虽然有几分心疼向择川,但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给哥哥鼓了鼓掌。 向择川凶狠地瞪着白时,一副想要鱼死网破的模样。 白时双手插兜,悠然道:“我妹妹很喜欢你,如果你就是这样回应她的喜欢,那我死也会棒打鸳鸯的。” 他盯着向择川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偏执不是表达爱意的方式,我妹妹也不会喜欢这样子的人。如果你真心喜欢阿念,你就应该坦坦荡荡。” “真正有本事的人,正邪两道都能走。”白时冷笑了一声,拉着初念就往车上走,根本不回头看他一眼。 向择川颓然低下头,眼中红色慢慢褪去,凝成一滴眼泪。 为了和小兔子在一起,野狼必须收起利爪,成为兔子认可的人。 而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小兔子叼回窝里去,为她献出一切,除了她本应得到的自由。 这不叫爱情,叫做强取豪夺。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真的不喜欢榜单上一大片的阴郁偏执暴戾霸道男主。 我有控制欲ptsd。 抱歉 第37章 冬去春来, 再一次回到校园的时候,虽然还是裹着棉衣搓着手,但校门口的迎春花已经一片金黄。 金灿灿的花朵点缀在葱绿的叶子之间,配上暖洋洋的阳光, 无端令人生出几分希望来。 白时亲自开车送初念到校门口, 自己也是一副校医的标准打扮, 他们一下车,就惹得学生都纷纷看了过来。 初念有些心虚地四处张望了一下, 悄声问道:“哥哥,我们这样子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白时关上车门, 车钥匙在他手上滴溜溜转了一圈, 硬生生转出豪车的气势来,漫不经心道:“哪里不好?” “嗯……”初念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诚恳道, “那些暗恋你的女孩子都会伤心的。” “伤心?”白时嗤笑了一声, 顺手揉揉初念的脑袋, “我管她们那么多干什么, 只要护好我妹妹就行。” 初念讨好一笑:“哥哥最好了。” “啧啧啧,真乖。”白时领着初念往前走去,送到教学楼底下, “呐,自己进去吧,有什么事情随时来跟我说。” “嗯嗯。”初念乖巧点头, 一步一蹦地往楼梯上走去,还不忘转头冲白时挥挥手。 白时站在原地,无奈笑了笑。 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喜欢粘着哥哥。 又想到那个缠着妹妹不放的少年,白时面色又阴沉了几分。 * 高二下学期的第一天,跟上学期的任何一天比起来,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张丽萍在讲台上意味深长的叮嘱,语调慷慨激昂,最后也只换得几个调皮学生的轻笑。 更多的人低着头,看着面前一堆堆的寒假作业,知道它们最后的归宿是废品回收站,成为纸张循环中的一部分。 三年实在是太久了,一千多天重复的日子,久到可以让一个人反反复复在放弃的边缘徘徊。 最后再假装忘记那些痛苦,跌跌撞撞跟着大部队往前跑。 初念并没有怎么听张丽萍讲话,而是自顾自做着自己买的一套卷子。 虽然有干扰,但还是下笔飞快,刷刷刷刷,仿佛不用经过思考一样。 小半张卷子写完,张丽萍却还在滔滔不绝。初念甩着手休息一下,一眼看见身边的人安安静静地托着下巴,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在一片人都心不在焉的情况下,魏仕栋居然连这种无意义的讲话都听得那么认真,实在让人惊讶。 初念忍不住轻轻碰碰他的胳膊,悄声问道:“你怎么听这么认真?” 魏仕栋一动不动地回话:“老师说的也有道理。” 初念撇嘴:“鸡汤而已。” “有鸡汤总比喝白开水好啊。”魏仕栋温和地笑笑,“哪怕骗自己一时也是好的,就当充充电。” 初念无语,索性也学着他的模样托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张丽萍。 “……很多人觉得,高三还远呢,等到时候再努力也来得及。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张丽萍敲敲讲台,语调上扬了一个度,“只要你愿意,天天都可以是高三!很多人跟我说,买了题目根本做不过来,没错,多的是人高考完后本子还是一片空白的!你们要沉下心来,不要想那些情情爱爱乱七八糟的事情,先把题目多做几道!” 听到情情爱爱四个字,初念后脊背陡然一凉,似乎还感觉到了张丽萍凌厉的眼神。 “怎么了?”似乎看出初念的异样,魏仕栋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就想着要好好学习啦。”初念吐了吐舌头。 魏仕栋宽和地笑了笑,低低道:“把学习变成一种习惯就好了。” 他本身就长得白净好看,此刻笑起来,眉眼多了几分锋芒,眼睛里也盛满了光。 并不是炫耀,却莫名的给人震撼。 原来一个人自信起来,气场是可以完全不一样的。 初念一时间看呆了,过了半晌才回了一句:“这也太难了吧。” 魏仕栋还没说什么,张丽萍已经开始宣布最后一个消息:“全国中学生奥林匹克竞赛快开始了,想参加的同学现在举手报名,以后每天去集训。这是个大型比赛,全国高手都会参加,没有把握的还是专注学习。” 她清了清嗓子,瞥了下面一眼,不咸不淡道:“当然,要是得了国一,保送清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保送清华”四个字一出来,全体同学的眼睛都忍不住亮了亮。 然后又很快暗淡下来,各自顾各自的。 初念也是其中之一。 这种竞赛通常是留给变态大神准备的,对大多数人来说只能看个热闹。哪怕这是栾城一中,他们班报名的也不会超过五个。 最后耗尽心力还是得不了奖的也不是没有过。 从小初天心就教导她,能参加的比赛尽量参加,但如果能力不够,就不要浪费这个时间。 更何况,竞赛和普通高考本来就是背道而驰的路子,准备竞赛需要花去太多时间和精力,几乎不可能跟上平常的课程进度。 这是专属于变态学霸的一场赌博。 张丽萍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过来。 魏仕栋站起身,笑得有几分张扬:“老师,我报名。” 台下响起整齐的掌声,张丽萍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班长不愧是班长,成绩好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他报名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初念也真诚地鼓了掌,一眼看到他桌子上厚厚的一本数学国赛例题集锦。 果然是把学习变成习惯的狠人,可见已经准备这个比赛好久了。 初念暗暗佩服着,看着魏仕栋在全教室敬佩的目光中坐下,莫名感觉与有荣焉。 张丽萍又环视了一圈,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后排传来一个桀骜张狂的声音。 “我也想报名。” 一石激起千层浪,霎那间全班同学纷纷转过头去,脸上表情各不相同。 惊讶也有,嘲讽也有,看笑话的也有。 而向择川长身玉立,懒洋洋地站在那里,目光越过一众同学直直看向班主任,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我要报名。” 他脸上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神却是认真到可怕。 安静了许久,才有同学报以稀稀拉拉的掌声,有气无力的,比没有鼓掌更尴尬。 细细碎碎的议论声也传了过来:“啧,又想耍帅了。”“这个比赛可不同于普通考试,装逼失败了就哭吧。”“管他呢,我们看好戏就好。” 初念忍不住望过去。 小半个月没见了,少年变得似乎更加成熟,头发剪成了简单的寸头,校服穿得规规矩矩的,飞扬跋扈的气质少了很多。 只有那副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表情,才能让人认出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向择川。 但整个人还是明亮到会发光,只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初念的眼眶有些热,一时间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 “集训很花精力的,你确定吗?”张丽萍的不咸不淡地问道,话语中的怀疑毫不掩饰。 虽然向择川上期末成绩很好,但这并不能彻底扭转他带给人们的固有学渣印象。 更何况,参加这种大型比赛不比学校的考试,要是没考好,自己丢人,学校也跟着丢人现眼。 一个几乎从来没有好好听过课、天天逃课打架的人,哪怕他数学的确不差,能叫老师放心吗? 向择川扬起嘴角,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道:“我已经确定了好几遍了。” 他的语调平平,还带着几分笑意,但却偏偏给人一种压迫感,让人一听就头皮发麻,下意识想起他的威名来。 初念心里一紧,有些担心他会被骂。 但好在班主任段位够高,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是以张丽萍只是抬了抬下巴,淡淡道:“行,你放学跟魏仕栋一起去集训。” 向择川坐下,似乎不经意地瞥了初念一眼。 初念慌忙躲开他的目光,脸热热的有些发烫。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向择川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剪短的头发,规规矩矩的校服,参加数学国赛……似乎这一切都预示着什么。 初念微微笑了笑,窗外玉兰花开得正明艳,满树芬芳,如同一只只纯洁无瑕的白鸽一般停在树桠上,花瓣的白和树干的黑形成了鲜明对比。 美丽又优雅,清香扑鼻。 中午的时候,初念忍不住去树下好好观赏了一番。 和风轻拂,带着冬末春初丝丝缕缕的凉意,清透到骨子里。 初念缩了缩脖子,低头在树下的草地上寻找起来。 找了半天,找到一片干净完整的花瓣,初念得意地拿起来,凑到鼻尖嗅了嗅。 花瓣上一滴露水滑过她的鼻尖,几分沁凉,带着清浅的香,让人不忍触碰。 初念小心翼翼地捏着战利品要走回教室,一扭头,看见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长身玉立,双手插兜,就那么静静站在她身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见她转身,向择川耷拉下眼皮,话音带了几分小心翼翼:“你、你能不能把这片花瓣送我?” 第38章 “你、你能不能把那片玉兰花瓣送我?”向择川站在她身前, 微微低着头,一向张狂的人,此刻却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模样。 初念瞅瞅手里洁白干净的玉兰花瓣,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呀?” 向择川半晌不吭声, 站久了, 竟然面上多了几分微红。 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 微微偏过脑袋,挠了挠头, 话语里有几分不好意思,却又强撑着不露怯:“我……没有为什么。” 初念故意逗他, 一本正经道:“无缘无故的, 怎么能给你,这可是我找了半天才找到的。” “我……”向择川磨磨后槽牙,眼眸深邃幽暗, 似乎下一秒就要发作。 初念吓得暗暗往后退了半步, 生怕向择川又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向择川终究还是没有变身狼人。 憋了半天, 他才恶狠狠道:“我、我就是想知道, 你还信不信我。”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没有看初念,耳根却是微微泛着红, 一副丢人至极的模样。 反差太大,初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向择川一眼瞪过来,初念连忙噤声, 乖巧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向择川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纡尊降贵地自己凑了过去:“给我个答案好不好,小念念?” 他说话的语气无奈中带着轻佻,最后唤她的名字, 更是柔软到不可思议。 好久没有听见他这样子喊人了。 初念眨眨眼睛,霎那间有点想哭。 向择川见她没有反应,自己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放心,上次、上次是意外。”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举起三根手指,一字一句说得认真:“我发誓,以后不会发生这样子的事情了。” 不会有那种非你不可的疯狂,不会有强势占有的偏执。 有的只是平等和尊重。 他发誓的时候微微仰着头,模样很是认真,脖子线条流畅自然,喉结上下滚动,阳光在上面打出阴影,几分性感。 初念仰头望他,悄悄咽了咽口水,有点久违的心动。 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初念就软软地答应了一声:“好。” 小姑娘嗓音轻软,如同冬日里的第一缕春风,沁人心脾。 “我相信你。”初念看着他深邃干净的眼睛,认认真真地把那片花瓣递了过去,塞进他另一只手里。 向择川摊平手心,任由初念小心翼翼地按上去把花瓣放好,两个人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花瓣贴在一起,传递着彼此掌心的温度。 向择川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淡笑,几分满足。 发誓的那只手放下,轻轻放到初念的脑袋上,抚了抚她的发丝,向择川喃喃道:“别躲着我,别怕我。” 一向狂傲不羁的大佬,如今却像他的公主低下了头颅。 初念低低“唔”了一声,乖巧地站在那里,没有动弹,也没有躲开,而是仰头问他:“你……你对这次比赛有信心吗?” “你对我有吗?”向择川反问,微微眯起了眼睛,桃花眼狭长,嘴角带了几分促狭的笑意。 初念微微偏过头,有些不敢看他,想要糊弄过去,含混说道:“还是有点的吧,毕竟你数学那么好……” “有点,嗯?”向择川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不依不饶地追问,“啧,只是有点吗?” 说着,他耷拉下眼皮,做出一副委屈表情来:“我可真是太伤心了。” 初念被逗笑了,扭头哄他:“很多点,行了吗?” “不行。”向择川斩钉截铁。 初念狐疑看他:“你是希望我死心塌地觉得你能得一等奖?” 说实话,向择川的数学实力很强,甚至连袁舟律都赞不绝口,但参加这种全国性的比赛,高手如云,他真的不一定能有优势。 “难道你相信魏仕栋?”向择川的语气陡然冷了几分,冷哼了一声,一副不屑的模样。 初念扶额,认认真真给他讲道理:“人家水平不比你低,更重要的是,学习态度好。你看看班长,桌子上老早就摆了奥赛例题集锦,一看就是早就有准备了。” 见向择川脸色难看,初念怕他多想,又赶紧补上一句:“当然,你的水平不比他低,但是……但是如果只为了争一口气的话,没必要在上面花那么多力气。” 初念眉眼温软,看着向择川,语重心长道:“高考是一辈子的事情,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不应该这么随随便便的。如果你只是为了……为了我,你也没有这个必要。” 说到“为了我”三个字时,初念垂下眼眸,耳根有些泛红。 向择川在她头顶嗤笑一声:“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初念咬住下唇,一阵羞愤,懊悔于自己的口不择言。 没准人家根本只是为了保送,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呢? 初念深吸一口气,干巴巴地笑道:“那样最好。” 与此同时,她不自觉地跺了跺脚,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尴尬。 一旁的向择川冷眼看着,把她的小动作都收在眼皮子底下,沉沉笑了笑:“果然上当了。” 初念霎时抬头,一脸不解:“什么?” 向择川笑声清朗,弯下身子摸了摸初念的头:“傻姑娘,就是为了你啊。” “我就是这种人。”向择川理直气壮,好像这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一样。 初念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被套路了,气得跺脚,整张小脸都气红了:“向择川,你、你太过分了!” “过分?”向择川笑出声,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她,“让你把心里话说出来,哪里过分了?” 向择川弯下腰,面对面地看着初念,笑意满满:“你其实就是希望我为了你,是不是?” 初念只感觉整个人都沉浸在他滚烫的目光里,浑身上下都在发烫,苦于没有躲藏的地方,只能低着头。 但却躲不过他目光的拷问,初念索性一扬颈,理直气壮道:“对,我就是……就是希望这样子,所以呢?” 谁不希望自己心爱的人为自己出生入死,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说没有要求,当然是假的。 “所以?”向择川学着她的语调,勾起一个笑容,慵懒道,“所以我会为了你去参加比赛啊。” 他说得轻轻巧巧,好像参加这种重大赛事、赌上高考的胜负就跟去门口买杯奶茶一样简单。 可是偏偏他的眼睛是那么亮,如同天上最璀璨的星辰,由不得她有半分质疑。 “可是,你的高考……”初念忍不住急了,跳起来去晃向择川的脑袋。 竞赛是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的,如果一心准备竞赛,就不能跟上大家的复习进度。没有把握的人去参加,往往落得个鸡飞蛋打的局面。 向择川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脖子晃,懒洋洋地一眯眼,顺手轻揽住小姑娘的腰:“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感动?” 初念狠狠道:“呸,你要是因为这种事情把前途赌上了,我不恨你一辈子就不错了,还感动呢!” 小姑娘一张小脸都给气红了,一副真心着急的样子,向择川却还是不紧不慢的,丝毫不慌:“恨我干什么?” “要是因为我毁了你的半辈子,我就要背上一辈子的思想包袱,能不恨你嘛?”初念没好气道。 向择川逗她:“这不挺好,好歹你记了我一辈子,我怎么也不亏。” “向、择、川!”初念终于爆炸了,“”连名带姓地叫他。 向择川一秒钟恢复正形,还是懒洋洋地,却多了几分靠谱模样,以眼神示意她少安毋躁:“放心吧,我对自己的能力清楚,不会随随便便的。” 初念依然怀疑:“你确定?” 她想起那次运动会,向择川傻乎乎地因为她忍着胃痛跑三千米,最后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 向择川嘴角上扬出一个弧度:“你要是不信,可以每天来监督我啊。” 奥赛都是趁放学时间进行集训,现在离竞赛正式开始还远,如果想要退出可以随时提出要求。 于是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初念被向择川套路了,为了他的“前途”每天去监督他。 仗着自己是数学课代表,初念磨了袁舟律半天,获得了一个在教室里旁听的机会。 初念并不是每节课都去听,偶尔才去一次。 每当初念背着书包出现在教室角落的时候,奥赛班上一干人等都会相互提醒:“她又来了!”“又到了川哥变身的时候了!” 初念不在的时候,向择川就坐在座位上冷眼旁观,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出声,要不是他写字刷刷刷的,跟木头人没什么两样。 每当初念现身,向择川一下子就鲤鱼打挺,本来一声不吭看着人家秀,现在老师还没写完例题,他已经在下面冷声点出关键思路,唬的一些人一愣一愣的,他却不以为意,只是装作不经意瞥一眼初念,一副老子厉害吧的神情。 初念只能配合着鼓掌,盯着黑板上的天书发呆。 同时怀疑人生,究竟是谁在监督谁啊? 第39章 魏仕栋也在奥赛班上, 思路和口才完全不输向择川,人还谦和有礼,每次站起来流畅作答的时候都一片掌声。 偏偏初念都忙着补自己的作业,完全把这些声音当做背景音乐, 根本没听见。 次数多了, 魏仕栋忍不住在课间委婉提醒:“初念,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他人温柔,话也说的有礼貌, 完全不让人反感。 初念懵懵懂懂地从作业里抬起头来,一脸疑惑:“?没有呀, 班长人挺好的, 特别棒。” 为表示自己的真诚,初念对魏仕栋进行一番从头发丝到脚趾缝的大夸特夸。 魏仕栋终于忍不住示意她闭嘴,单刀直入:“那你为什么每次奥赛课都不给我鼓掌?” 初念:“……” 到底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桌, 初念立刻做出保证:“我下次也一定给你鼓掌。” 于是下一次上课的时候, 初念竖起耳朵听着魏仕栋讲题, 等他讲完第一个鼓掌, 还鼓的特别用力,引来众人讶异的目光。 再下一次课,每次魏仕栋想要发言的时候, 一个冷冷的声音就会抢先一步说出步骤和答案,硬生生逼的魏仕栋一个字也说不下去。 如是反复几次,魏仕栋终于出言制止:“同学, 希望你不要屡次三番干扰我的答题。” 向择川冷笑,漫不经心道:“本来就是谁思路快谁先说,哪里有干扰这么一说?” 他用胳膊支着下巴,懒洋洋道:“再说赛场上哪里有谦让这回事呢, 我让着你,对手能让着你吗?” “你——”魏仕栋气急,却还是保持着修养,没有当面撕破脸。 向择川这些话离经叛道却又乍一听很有道理,博得一群人的喝彩。 向择川嘴角一扬,回头看了看初念,一副得意的表情。 初念扶额,暗地里却是笑得开心。 吃醋的向择川,真的很可爱呢。 * 所谓监督,当然是三位一体全方面的,不能只是简简单单的课上监督。 不管在上什么课,向择川都对讲台上的老师置之不理,眼中心头只有桌子上的奥赛题目。 有时候题目难了,想了一节课还没想出来,干脆连午饭也不吃,继续转着笔想。 明明可以让一众小弟帮忙带饭,他偏不,谁给他带饭他都硬生生放凉了,问起来就是沉浸在学习当中。 陈辰找到初念,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初念同学,求求你救救我们川哥吧,我怕他哪一天胃穿孔死在教室里,英年早逝啊……” 陈辰说着说着,自己先被感动哭了,一个入戏就要跪下:“初念同学,你的大恩大德,小弟我没齿难忘,但求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初念满脸黑线地扶住陈辰,叹了一口气,选择亲自试验。 她中午随随便便给向择川带了一个烧饼,放在他课桌角上,一句话都还没说呢,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就立刻拿起烧饼,风卷残云一般吃完。 一抹嘴,还要夸:“哪里的烧饼,还是你买的好吃。” 初念彻底无语了,忍不住提醒他:“就是校门口一块钱一个的烧饼,你平时看都不看一眼的……” 向择川面不改色心不跳:“是吗,我怎么感觉今天格外好吃,没准是因为送的人不一样了呢?” 这种明骚暗撩初念实在承受不住,一挥手,索性连续给向择川送了一星期的烧饼。 她敢送,向择川就敢吃,哪怕都快要反胃,向择川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就着题目吃下去。 初念是真的败了。 于是中午去找白时,缠着他带自己出去吃饭。 饭上,初念自己顾不上吃,反而先要一个打包盒,仔仔细细把向择川爱吃的东西装进去,还检查好几遍生怕串味。 白时坐在对面,拿筷子敲敲桌子,不咸不淡道:“出息了,见了某个人连哥哥都给忘了。” 初念撒娇:“哥哥最好了,哥哥全世界最帅!” “得了得了。”白时给气笑了,咬牙切齿道,“要是那家伙再敢对你不好,我亲自去卸了他一条腿!” 初念眼睛亮晶晶道:“我相信他的。” 事实上,有动摇,有不甘,但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这个人。 不管向择川怎么样,都是她青春里最明亮的少年。 “啧啧啧,出息。”白时冷笑。 * 向择川对初念每天中午送的午饭十分满意,索性更加不吃饭了,每天光等初念送饭。 初念一琢磨,觉得向择川整天待在位置上也不好,于是逼着他一起去吃饭。 向择川开始还不乐意,初念说一不二,硬生生让他饿了一整天。 第二天向择川就乖乖地在食堂等着她,自己买好两份饭菜,让初念在座位上等着就行。 有时候队伍太长,初念等得无聊,就翻翻向择川的题目,一眼看下来,每一个字都认识,就是连起来看不懂而已。 向择川买饭回来,看见初念这副模样,忍不住问:“要不要我教你?” 初念欣然应允。 向择川扒一口饭,耍无赖道:“总要给点奖励吧。教会一道……让我亲一下?” “你想得美。”初念干脆利落。 向择川委屈,到底还是给她讲题,无奈题目太难,初念太傻,讲了整整一个下午,初念可算会了一道题……的第一小题。 初念精疲力尽道:“好了好了,不用讲了。我已经从这扇窗户里窥见了数学的奥妙,并决定再也不试图打开窗户了。” “哦?”向择川替她合上书本,趁她不备,轻轻用唇碰了碰她的脸颊。 “向择川你——”初念后知后觉地捂住脸,瞪过去。 “亲都亲过了,还这么害羞啊?”向择川一副无赖样,“这样吧,要是你觉得亏,你亲回来也行。” 初念咬着下唇,气鼓鼓地宣布明天的午饭不用吃了。 向择川耷拉着眼皮,过来哄她,拿起她的手随便她打自己。 初念却笑眯眯地捧住他的脸,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自己慌忙转过身去,假装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向择川怔怔地看着背过身去的初念,笑得开怀。 * 一试二试向择川都高分过了,一时间全校瞩目,就连张丽萍也忍不住高看他一眼。 初念和向择川吃饭的时候,听到的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再是“校园大佬向择川”,而是“惊天学霸向择川”。 一个女孩子挥舞着餐盘,激动道:“看见没有,对,对,你背后那个,就是向择川!他超厉害的,据说以前是校霸,现在是学霸!太牛逼了!” 另一个女孩子质疑:“我看他挺规规矩矩的,还那么好看,怎么像校霸了?” “啧,你不懂,人家以前的战绩是赫赫有名的,现在金盆洗手了呗。” 另外的人都扭头去看,看到一个乖乖软软的小姑娘,全都恍然大悟。 一个男的感叹道:“艹,老子有这么好看的女朋友,我也得金盆洗手阿!” 初念坐在向择川对面,听着这来自四面八方的议论,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恭喜你啊,成功金盆洗手了。”初念拿筷子的一端戳戳向择川,笑眯眯道,“大家都在夸你呢。” 向择川专心吃菜,动都不动,一抬眼皮子,懒懒道:“别人怎么看又不重要。” “哦?”初念来了兴致,追问他,“你不希望大家接受你吗?” “希望啊。”向择川抬头,桃花眼促狭,“谁叫只有让他们都接受我,才能把小傻子拐回家呢?” “谁是小傻子!”初念气道。 向择川笑意更显:“不是的话,谁在这着急呢?” “哼。”跟向择川对话从来占不了上风,初念索性专心吃饭,根本不说话。 结果吃着吃着来了一个大胆的姑娘,在向择川身旁落座,笑意盈盈道:“同学,能加个微信吗,想和你交流分享一下学习的秘籍。” 初念不动声色地扒着饭,脑中却已经警铃大作。 又不是大学,分享个鬼学习秘籍哦,难道都不用忙着高考的吗? 向择川正眼也不看那姑娘一眼,慢悠悠道:“那你要问问我女朋友同不同意啊。” 眼睛始终看着初念,语调却满是调笑。 初念慢慢放下筷子,迎上那个姑娘无畏的眼神,笑眯眯道:“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他……他连手机都没有呢,都被我拿着。” 姑娘识趣地带着狗粮离开了,而向择川敲了敲餐盘,笑意促狭,缓缓道:“女朋友,嗯?” 初念回他一个白眼。 向择川委屈:“你刚刚明明承认我是你男朋友的。” 初念放下筷子,语重心长道:“向择川同学,我是担心分散你学习的注意力,才牺牲我自己这么说,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向择川:“……” 向择川更耷拉下眼皮,更委屈了:“跟我谈恋爱,怎么就是恩将仇报了?” 初念冷哼一声,趾高气扬道:“我说是就是!” 向择川沉默了片刻,又试探着问道:“我觉得,你要不要试试?七天无理由退换的男朋友?” 向择川:“还包邮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完结。 第40章 初念眨着眼睛, 有些怀疑:“真的七天无理由退换货?” 向择川耐着性子:“没错。” 初念眼睛一亮:“可以换成帅气温柔多金的吗?” 向择川气得牙痒痒,拉长了声音叫她:“初念同学——” 见向择川眼神危险,初念立刻见风使舵,笑嘻嘻道:“那我就退货好了。” “行。”向择川勾起一个笑, 伸手拉住她的手, 十指交扣, 找了个角度拍了张照片。 待初念试图阻拦的时候,他已经把照片po上了朋友圈, 附言:女朋友。 初念沉默了一会,小心翼翼问道:“万一退货了多尴尬?” 向择川脸色冷了几分, 硬邦邦地撂下一句:“到时候再说。” 然后给她展示手机页面。 短短几分钟时间, 底下已经有一长串的点赞和99,还有无数人询问嫂子是谁的。 陈辰毫不见外地在下面激情科普:[不用问,肯定是初念同学, 听我的, 我赌五毛。] 初念颤抖着打开自己的手机, 一眼看见陈辰发来的贺电:[恭喜嫂子, 祝99] 初念过了半天才建设好心理回了一句:“同喜同喜。” 感觉这个画风不太对是为什么。 陈辰回消息神速:“呜呜呜嫂子我这个cpf终于磕到真的了,我要去庙里还愿呜呜呜呜。” 初念:“……”所以为什么她和向择川会有死忠cpf? 向择川收回手机,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女朋友, 所以,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初念向他投去了迷惑的眼神。 向择川无语,点点她的手机, 直接道:“你不打算公开吗?” 尽管是个七天可退的男朋友,但到底也是男朋友啊。 更何况男朋友毫不犹豫就像无数小弟公开了,损失了无数桃花,她也不应该扭扭捏捏的。 初念很快就想通了, 干脆利落地转发了他的朋友圈,附言:男朋友。 想了想,又加了个括号(暂时的)。 向择川被气笑了:“就这么不相信我?” 对面的少年眼神颇为危险,初念已经不怕他,忍不住逗他:“本来就是事实啊。” 向择川气得磨牙,手指也直接抠住了桌子,眼神炽热隐忍,但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他怕稍微出格一点,七天就变成了七分钟。 向择川平复了一下心绪,没事人一样满不在乎道:“随你。” 但仔细看他的眼神,却像一匹隐忍不发的野狼,随时会杀人啖血一般。 初念反而被逗笑了,伸手安抚性地摸了摸向择川的头,笑嘻嘻地把括号删了,开始加屏蔽人。 爸妈长辈是肯定要屏蔽的,除此之外,她也就一堆同学了。 葱根般白嫩的手指在一个名字上停留许久,初念还是拿不定主意,扭头问向择川:“你觉得,我要不要告诉哥哥?” 原以为向择川会拿主意,他却只是像看智障一样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他会看不出来?” 初念无语,想了想,以自己哥哥的智商,的确不可能不清楚。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初念吓得手一抖把那条朋友圈发了出去,然后才看清来电对象。 是白时。 初念冲向择川摆了摆手,一只手捂住手机,接通电话,若无其事道:“哥,你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话筒对面的男人冷笑了一声,不咸不淡道:“出息了,这种事情都不跟哥哥讲了?” 初念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颤了颤,强行平复心情,没事人一样笑道:“哪有,我正打算跟哥哥说呢……” 白时冷冷哼了一声:“这个节骨眼谈恋爱,高考不考了?” 初念连忙补上一句:“七天无理由退货的,不是永久的。” 对面的向择川望了过来,脸色很是精彩,勾着嘴角嘲讽地笑了笑。 初念顾不得向择川,声音软软地哄哥哥:“放心,肯定还是高考要紧啊,他……他不要紧的。” 向择川脸色更加精彩了,气得硬生生把本来就折了的铁勺子掰成了两段,愤愤起身去找工作人员赔钱。 初念偷偷笑了笑,听见电话里传来白时温柔的声音:“你要做什么哥哥都支持,但是你不准被他欺负。” 似乎是怕自己没有威慑力,白时的温柔中多了几分凌厉:“你告诉他,这一片的小混混,都是我小弟。” 初念沉默了一会儿,有些难以置信。 尽管早知道自己哥哥不像外表一样斯斯文文,而是一个武力值max的社会人,但怎么就随随便便成了这一块的大哥? 但想想上次白时不请自来地动手收拾了严姗姗,这一番话也充满了真实性。 见初念半晌没说话,白时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清清冷冷一笑:“说起来可能难以相信,但事实如此。” 顿了顿,他又漫不经心道:“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做到这么快给你打电话的?” 初念差点给白时跪下了,这个哥哥真的惹不起啊。 * 等向择川回来,就看见初念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向择川内心忐忑,却偏偏装作没事人一样问:“你哥怎么说?” 初念一脸沉痛地问他:“你知不知道,这一片的大哥是谁?” 向择川奇怪地看看她,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摇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这一两年来了一个狠角色,但他从来没有真身出现过,也许只是一个传说吧。” 初念默然,半晌问他:“如果我跟你说,那个人就是我哥,你信吗?” 向择川沉默半天,不紧不慢道:“信啊。” 说着揉揉她的脑袋:“只要我的小公主在我身边就好啦。” 初念抿着嘴唇笑,逗他:“要是我哥说,让你打过他再……再跟我有关系呢?” 向择川装作为难的样子:“唉,那就算了吧。” 初念跳脚:“好啊,向择川,你居然是这种人!” 向择川一笑,眼神灼灼地望向她,声音柔和到极点:“傻不傻。” “为了你,我死在他面前都甘心啊。” * 就这么晕晕乎乎地上了向择川的贼船,初念这几天都过得像梦一样,虽然还是跟往常一样的黏在一起,两个人的氛围却已经不一样了。 用陈辰的话来说,就是两个行走的免费狗粮发放机,吃到撑那种。 不过陈辰很是满足,每天硬要跟着他们,似乎不做电灯泡不开心。 对此他理直气壮:“我一个cpf终于磕到真的了,能住别墅干嘛还要捡垃圾?” 向择川赶过他几次,实在没办法,也就随便他去了。 美其名曰,光明正大地秀恩爱。 初念脸皮薄,对此很是无语。 但陈辰嘴甜乖巧,从来不打岔,开口哥闭口嫂子,渐渐地,初念居然觉得被叫嫂子是件很理所当然并且有点愉快的事情。 像向择川的其他小弟,本质还是向择川唯粉,对初念虽然很友好没有什么意见,但态度明显就不一样。 蒋弋别别扭扭地叫了一声:“嫂子。”然后转头踢了陈辰一脚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宋哲然一贯温和地叫嫂子,但听起来跟叫初念两个字没有什么两样,连眼神都不带变的。 只有陈辰最是花言巧语,哄的初念忍不住跟向择川撒娇:“你看,现在他们都叫我嫂子,感觉我一下子就老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初念却是笑靥如花,满是小女儿的撒娇情态,目光亮闪闪的。 向择川却是不解风情:“你本来就只比我小一天。” “向择川你——”初念忍不住扼腕,却见向择川勾起她的手指,笑意正浓:“你还不是每次都应的很愉快?” 初念微微低下头,一张小脸红得透彻,仿佛能滴血。 既然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一些事情上也不免要多多注意。 比如以前很自然地和魏仕栋互相讲解题目抽背单词什么的,初念心中坦坦荡荡,现在也问心无愧,但总是能听见向择川那里故意的咳嗽声。 但到底还是同桌,总不能一整天没有交流,于是初念仗着自己清白坦荡,依旧我行我素。 然后等初念再去找向择川的时候,却看见一个陌生女孩子坐在向择川旁边,向择川拿着笔懒懒地教她题目,两个人一副默契和谐的场景。 等那女孩子走了,初念愤愤不平:“向择川,你这是报复!” 向择川勾起嘴角,懒懒靠在椅背上:“我只是讲了一道题目而已。” “你——”初念一激动,就自顾自红了眼眶,声音也带了一点点哭腔,“你说过只给我一个人讲题目的!你说话不算话!” 向择川哑然,看见小姑娘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伸手把人拉下来抱到腿上坐着,耐心哄她:“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不该出尔反尔。” 初念哼了一声,一副理直气壮的双标模样。 向择川无奈地笑,自己惯着的,能有什么办法呢? 今天的向择川也很卑微呢。 然后魏仕栋再次试图问初念题目的时候,初念严肃地想了想,不好意思地回道:“要不,要不我让我男朋友给你讲吧?” 魏仕栋:???我做错了什么要被喂狗粮? 第41章 七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第七天的傍晚, 向择川把人堵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的眼睛:“初念同学,该给个好评了?” 初念整个人贴在墙壁上,不能往下走一步, 忍不住转移话题:“你不去奥赛班?” “翘课了。”向择川额头青筋暴起, 一副耐心都快没了的样子。 初念继续转移话题:“你不怕落后吗?” “早学会了。”向择川不屑地撇撇嘴, 伸出一只手臂撑在初念身旁,把她圈成壁咚的姿势。 初念依然不甘心地继续扯:“我觉得你这样子是不对的……” “嗯?”向择川磨磨牙, 彻底没了耐心,往上走了一步, 和初念几乎是面对面, 距离极近。 初念下意识要往后退,忘记向择川撑在她身后的手臂,后腰撞上一个坚硬的东西, 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双手下意识地搂住向择川脖子, 初念整个人就像蝴蝶一样从高一级的楼梯上扑进了向择川怀里。 仿佛是她主动投怀送抱的一样。 “啧啧啧。”向择川抱着满怀的软玉温香, 在她耳朵旁吹了口气, 语气轻佻,“这么主动?” 初念嘴硬:“我只是踩空了才……” 向择川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的话语,侧头去寻找她的唇。 初念下意识要躲闪, 却在向择川灼灼的目光之下乖乖没动。 向择川满足地笑了笑,偏头准确无误地印上了那两片柔软至极的唇瓣。 娇嫩柔软有弹性,水晶果冻一样, 他放肆地在上面舔着,时不时轻咬一下,仿佛在品尝什么美味。 小姑娘已经羞怯地闭上了眼睛,两扇睫毛扑闪着在眼睑处轻轻扇动, 被亲得浑身发软,只有双手牢牢圈着向择川的脖子。 向择川伸舌,鼓励一般轻轻撬开她的牙齿,灵活地攻城略地,既粗暴又温柔,满是耐心地反复舔吮。 初念被动地承受着这份柔情,小嘴发出唔唔的声音,整个人都快透不过气。 向择川见她实在没有经验,于是暂时放过了小姑娘,哄她:“睁眼,看看我。” 初念害着羞,半晌才轻启秋波,眸子湿漉漉的,满是水光,一副被欺负的委屈模样。 向择川心念一动,恨不得把人揉进怀里,融入骨血,一辈子占为己有。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向择川又安抚性地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哑声道:“别生气。” 初念瞪他,跺脚道:“谁说我生气了?” “没生气就好。”向择川趁机亲了亲她的耳根,留下一声轻轻的啵声。 楼梯间空旷,那一声小小的声音都隐隐约约有回声,听得特别清楚。 初念一下子红透了脸,伸手去推他,话音却是软绵绵的:“大庭广众的,多不好意思……” 向择川把下巴埋在她软软的肩窝处,贪婪地嗅着她身上奶味的体香,漫不经心道:“旁边又没人。” 初念一双小鹿眼圆溜溜的,声音软糯地控诉:“你怎么这个样子……” 向择川轻轻吮吻着她露出的白嫩脖子,懒懒道:“什么样?” 初念的脖子处很是敏感,轻轻一碰就是一阵战栗,多来几下眼眶就红了,小声地骂:“流氓。 ” “好好好,我流氓。”向择川照单全收,念着他们还没成年,总算放过了她。 初念全身发软,绵软地趴在向择川怀里,委屈道:“坏人。” 向择川愉快地应下来。 初念哼了一声:“我要退货,这个男朋友我不要了。” 向择川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滚烫起来,沉沉吐出两个字:“不行。” 初念不满瞪他:“为啥不行?” “因为……”向择川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笑意沉沉,“已经亲过了,不能退货了。” “你当时没讲!”初念跳脚。 “你也没问我啊。”向择川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一副狡黠模样。 心里却是有些许忐忑的,生怕初念真的要退货,转身就走不要他了。 他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放她走? 好在这种担心没有成为现实。 初念踮起脚,啊呜一口就咬在了他的嘴唇上,力道不轻。 她还振振有词:“既然不能退货,我就随心所欲好了。” 向择川回吻过去,话音破碎:“任你处置。” 命都是你的,我的小姑娘,欢迎你可劲儿造,我都欢喜。 * 初念有男朋友的一个月后。 初念刚刚回到家,看见的是坐在沙发上的初天心。 还有餐桌上红澄澄的龙虾。 走近一看,餐桌上满是好菜,甚至还有一瓶拉菲。 初念惊疑不定地看着初天心:“爸,发生了什么喜事?” 初天心给她倒上一小杯葡萄酒,又拿起自己的杯子,强行和她碰了碰,示意她快喝。 初念狐疑地喝了一小杯,咂咂嘴,味道还不错,是正宗的。 初天心一口干掉自己的那一小杯,目光迷离地解释道:“我的公司有救了。” 初念疑惑地看着他,第一反应竟然是——爸不会被打击的彻底疯了吧? 商场如战场,但战场死了就没办法,商场里死过一轮还可以从头再来。 但难度不亚于活死人肉白骨。 就拿初天心来说,他求爷爷告奶奶了那么久,公司还是半点起色都没有,最多就是债务还清了,不用去坐牢。 其实初念现在并不留恋自己以前的小公主生活,那样的生活虽好,但却像一个梦,如今虽然条件艰苦些,但却活的很开心,很自在。 满是人间烟火气。 初念委婉地劝初天心:“爸,你……还好吧?其实破产也没事,我都习惯了……” “这孩子,说什么丧气话。”初天心乐了,摸摸她的头,“爸是认真的。” 在初天心漫长的解释下,初念得出了两个结论。 第一,向家莫名其妙投资了一大笔款项,并邀请初天心一起进军人工智能领域。 第二,她家起死回生了。 本来初天心的公司就是机器人ai方向的,虽然抗风险能力太低,但是算是行业的领头羊,经验丰富,向家如今抛来合作的橄榄枝,从商业角度来看也是合情合理的。 如果不是知道这肯定是向择川所作所为的话。 初念沉默了许久,反倒是初天心安慰她:“没事,别心里过不去。哪有永远的敌人,利益面前就是朋友。” 初念扒着饭,慢慢露出一个微笑。 是啊,对商人而言,前前后后一系列应对都无可指摘。 但她也正是因为这一整件事情,明白了情感的可贵之处。 * 初念去问向择川为什么要弥补这一切的时候,向择川淡淡道:“做错了,偿还一下罢了。” 那次的确不能怪他,毕竟当时他们根本不认识,而打击也确实不是针对初家,初家不过是被波及到罢了。 初念闷闷道:“我不希望因为我影响你的决策。” 向择川乐了:“这么替我考虑?” 他搂过初念柔软的腰身,目光深幽:“放心,没有你,这个决策也是双赢的。” “而我之所以这么快,是希望我的公主不要再受伤了。”向择川笑意沉沉,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却可以解决世界上大部分的矛盾。” 初念低低“嗯”了一声,靠在向择川身上,很是安心。 她的男朋友,身上总有一股劲儿,让人感觉充满了安全感。 * 半年过去,奥赛的决赛终于到来。 比赛是在一个周六,借用栾城一中的场地,前来赶考送考的人密密匝匝,在周五就已经把一中附近的宾馆订完了。 初念送向择川考试,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安慰他:“尽力而为就好,不要紧张。” 然后见向择川笑了笑,一脸嘲讽:“我怎么可能紧张?” 初念往周围看了一圈,有人甚至紧张到面色发白,可怜的魏仕栋也是搓着手,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而向择川却是一副老子最拽的模样,嘴角勾着一个笑,睥睨全场,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信心满满一样。 初念无语。 却见向择川拉起她的手,眼睛明亮,郑重问道:“念念,要是我得了一等奖……还做我同桌怎么样?” 初念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考生进场的铃声就匆忙响起,向择川不得不放开她的手,被人流裹挟着往前走。 哪怕他不回头,初念也能一眼在人群中认出他来。 初念抿着嘴偷乐,伸手拍了一张照片,记录下他此刻的模样。 明明是考试,却像上战场一样,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酷到不行。 初念就吃他这一套。 考试进行了很久,初念百无聊赖地坐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等他,好不容易听到结束的铃声,当即顾不上奶茶,整个人冲到校门口去迎接他。 校门口人山人海,初念小小的个头,奋力地拨开人群挤过去,好不容易挤到一半,就再也没力气了,只能看着人们的后脑勺干着急。 忽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在众人侧视的目光下,身高腿长的少年穿过人群,缓缓走向初念。 众目睽睽之下,神情有些疲惫的少年一把抱起她,在她唇角印下一个吻,柔声问道:“有答案了吗?我的念念。” 初念拼命点头,不受控制地泣不成声:“好。” 此时此刻,泪眼模糊中,她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眼前少年灼灼的目光。 滚烫的,烙入她的灵魂。 向择川冲她满足地笑了笑,整个世界的春风就好像包裹在了她的身上,令人酥软。 向择川一直抱着她走出人群,找到一个角落里,重新地在她唇上重重亲着。 他不经常说情话,但他亲完,揉了揉初念的头,桃花眼潋滟。 “小念念,你有没有发现,这世界,字字句句都是我写给你的情书。” 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毫不矜持地开始喜欢你了。 整个世界,都是我写给你的情书。 非暗恋情书。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周四开始更番外。 番外两万字,长大后的生活,全是糖。 作者微博@荔芒姑娘有点甜 欢迎勾搭 求收藏作者专栏,开坑早日知道。 —————————— 预收《乖就宠你哦》,欢迎收藏。 文案: 听说那个最是一丝不苟、严谨冷淡的小舅舅要来,叛逆少女纪颜绑上马尾辫,穿上小白裙,在薄衍进门的瞬间乖巧送上拖鞋。 薄衍神色冷淡,看也不看她:“你爸妈有事,我来你家照顾你一年,马上高考了,给我乖一点。” 纪颜毕恭毕敬,暗地里却沉迷薄衍的颜值无法自拔。 于是在写作业卡壳的时候,软声缠着薄衍,逼着他一步步把过程写下来,完了还要夸奖他的手好看。 薄衍冷着脸把她手甩开,看也不看他:“这题我只讲一遍,没有下次。” 纪颜委屈巴巴地捧着脸,说了声“哦”,暗暗发誓不要再热脸贴冷屁股了。 直到纪颜高考结束,在酒吧里穿着露脐装一夜放纵,醉醺醺地发了一张自拍给薄衍,附言——自由生活。 却没想到在后半夜薄衍匆匆赶来,冷着脸把她从吧台上横抱起来,眼神危险,沉沉开口:“又不乖了。” —————— 接档古言《心尖蜜[重生]》求收藏! 文案: 叶婉婉的夫君生的最是好模样,日日流连花丛,对她却是冷冷淡淡,只偶尔逗小猫似的调戏几句。 成婚三年,叶婉婉自由自在地做着富贵人家的少夫人,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却忽然一朝病逝。 回光返照那一刻,她看见往日最是凉薄的夫君轻轻抚过她的发丝,一滴清泪缓缓落下,眼神深情到极致。 就为了那一眼,叶婉婉在三年后重生回来,却意外投胎成了府里的小猫? 叶婉婉崩溃地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却被一双手抱起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毛发,最是温柔不过。 叶婉婉:“喵?” 夫君笑得宛如天上月,手指轻轻刮过小猫的耳廓,低语道:“婉婉,我都守寡三年了,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叶婉婉:啊啊啊,夫君为什么要调戏我我真的抵抗不了啊! 小剧场: 某天梁棠抱叶婉婉上街,擦肩而过的美人含羞带怯地留下一个香囊,梁棠熟练地接过,在手中把玩。 叶婉婉不高兴,拿尾巴去拍梁棠的手腕。 梁棠随手扔回香囊,惊喜地揉揉叶婉婉的脑袋,笑得开心:“婉婉,你终于晓得吃醋了,为夫甚为欢喜。” 叶婉婉:某喵好像被套路了怎么办? 第42章 番外一 向择川后来果然得了国一, 一时间成为栾城一中无数传奇的其中之一,大幅照片连着红榜被贴到校门口,供大家瞻仰。 照片是一张证件照,里面的男生规规矩矩留着寸头, 眼神却是桀骜不驯的, 微微偏着头, 线条流畅分明。 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水光潋滟, 跟放电一样吸引人。 时不时就有隔壁中学的小姑娘过来膜拜,大半天杵在校门口不动, 一副陶醉的神情。 被发现了也理直气壮的, 说是围观学霸。 初念一次出校门,就看见底下围着一大群小姑娘,个个都是一脸仰慕的神情。 于是有些酸溜溜地捅捅向择川的胳膊, 喊他快看。 向择川顺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 淡淡道:“拍的太难看了。” 笑话, 这种证件照哪里能拍出他十分之一的气势来。 重点完全找错了, 初念很是满意,却偏偏不死心地又继续提点他:“你看底下好多小姑娘,都很仰慕你呢。” 向择川反手扣住她的手腕, 眼睛看都不看那一群人,淡淡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坚持跟在他们身后当电灯泡的陈辰惊呆了,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川哥求生欲是真的强到爆炸。” 向择川面不改色地问初念:“中午想吃什么?” 初念在路旁停下来, 认认真真地看着路对面的小吃店开始思考。 她就是这毛病,没办法一边走路一边想事情,一定要停下来仔细考虑。 向择川也不催她,安安静静地站在她旁边等, 脸色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色,而是看着他的小姑娘,笑得宠溺。 虽然天气不算热,但是正午的太阳还是很大的,二人站在无遮无拦的路边,初念还没感觉到晒,向择川就已经注意到了太阳的灼热。 他一伸手,陈辰就机灵地递上来一把粉蓝色的伞,是初念最喜欢的一款。 向择川单手撑开伞,自自然然地撑在二人头上,为冥思苦想吃什么的小姑娘罩上一片阴影。 初念感觉到头顶的一片阴凉,下意识抬头,看见向择川笑意满满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不出到底是吃什么好,麻辣香锅和煲仔饭都很好吃啊。” 小姑娘一脸忧虑的表情,好像不是去吃饭,而是在答一道数学题似的,看上去却是娇憨可爱。 向择川看了一眼表,已经不太早了,于是当机立断:“麻辣香锅吧,近一点。” “好。”初念甜甜地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去问电灯泡陈辰,“你吃什么?” 陈辰微笑:“嫂子不用管我,我吃狗粮就很饱了。” 初念沉默了一会儿,委婉道:“我觉得你还是去吃点东西,不要饿着了。” 陈辰还要客气,只见向择川一手扣住初念的后脑勺,揽着人往前走,不咸不淡留下一句:“不必管他,他最近就喜欢饿着。” 初念懵懂地点头,叹一口气:“现在的人真是奇怪。” 陈辰委屈,但是陈辰不说。 * 吃完午饭,初念吃得很饱,揉着肚子出来,一眼看见不远处的奶茶店在搞第二杯半价。 初念想也不想就要小跑过去,刚刚跑了两步就被人拽住后领子,无论如何也无法脱身。 初念尖叫:“向择川!” 向择川单手把人扯回来,懒懒道:“刚刚吃饱饭跑什么,别胃疼。” 初念心虚地看看自己的肚子。 她吃饱饭的确不能跑,就连走快了也容易肚子疼。 但她还是不服气,撅着嘴:“那么近的路,跑两步而已。” 向择川叹一口气,看了眼奶茶店前的人山人海,揉揉她的脑袋:“乖,我去买,在这等着。” “哦。”初念有些不甘心,有种想亲自买奶茶店执念,但省了力气的确无话可说,索性蹲在地上,托着下巴看向择川去买奶茶。 从蹲着的视角来看,只能看见向择川那两条大长腿,又长又直,裤腿勾勒出他小腿恰到好处的曲线,像是精心雕琢过一样。 简直是个腿精。 初念看得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有点想摸,看看手感到底怎么样。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自己红了脸,想装作没事人一样去数蚂蚁,但视线却还是黏着向择川,一秒钟都不想离开。 初念懊恼地想,自己真是没出息,被向择川的美色彻底迷住了。 正胡思乱想着,就看见那双大长腿径直向她走了过来,递一杯奶茶到她额头正前方,轻轻贴上来。 温热的。 初念瞪大眼睛去看他,向择川一脸自然:“你不是生理期吗?” 有些羞耻的话就这么大大方方被他说了出来,初念一瞬间脸就红透了,弱弱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我是你男朋友啊,傻不傻。”向择川俯身揉揉她的脑袋,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语调不咸不淡,“再说,每次你疼的那样,不还是我帮你焐着的?” 想到每次在小腹规规矩矩放着的温热的手,初念的脸红得已经像熟透的草莓了,不去接话题,只是乖乖地喝着奶茶。 奶茶是最喜欢的荔枝芒果味,口味一流,齿颊留香。热的虽然没有冰的好喝,但还是让人一口接一口。 上瘾了一样。 向择川沉沉笑了一声,伸手拉住她空着的那只手,哄她:“起来了,蹲着腿麻。” 初念也确实蹲得难受,借着向择川的力站了起来,一下子轻轻嘶叫出声。 果然腿麻了。 看初念脸色精彩,一副要站不住的样子,向择川勾勾手把人捞到怀里,结结实实地抱着。 初念侧头窝在向择川怀里,鼻尖充盈着他身上独一无二的清香,贪婪地吮吸着。 奶茶让人上瘾,这个少年也一样。 * 奶茶最后初念还是喝不下,喝了一半就拿在手上,和向择川一起绕着学校瞎逛。 走着走着还是嫌累,把奶茶一把塞给向择川拿,初念很是理直气壮,笑得开怀。 向择川也是自然地接过,一只手包着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拿着奶茶,转头问她:“不喝了?” 初念眼神躲闪:“喝不下了……” 对于浪费食物,她一向不好意思。 向择川点头,毫不嫌弃地把吸管塞进自己嘴里,三两下喝了个干净,把杯子丢进垃圾桶里。 初念没有特意看他,心里却感觉柔软了一块。 就好像两个人是一体的一样。 * 初念数着人行道上的地砖,学别人挑黄色的地砖跳着走,身形轻盈,跟在森林中奔跑的小鹿一样。 向择川在她后面半步远的距离跟着她,桃花眼微眯,满脸温柔。 初念跳了一段路,还是累了,乖乖拉起向择川的手,拉着他走。 向择川身高腿长,步子也迈的比她大多了,初念每每落后,不服气地依然按自己的步调走,拉着向择川的手就是不放。 终于两个人的手臂都绷直了,向择川一拉,拉不动,回头一看,少女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他,抢先告状:“你走太快了。” 向择川失笑,于是让初念走在前面,自己在后面跟着她。 正是万物繁茂的季节,路边满目的绿色,夹杂着多彩的野花。 初念对每种植物都有兴趣,都乐意观察一番,看见蒲公英更是一定要吹一吹。 两个人说是散步,实则走得慢极了,尤其是向择川,只能委屈大长腿慢悠悠往前走,看上去很是憋屈。 但他眼里却是带着笑的,丝毫不急,视线一直看着自己的小姑娘,满是欢喜。 就好像是一江春水慢慢涨潮,在心灵的堤岸上冲刷着。 向来高高的心堤,此刻完完全全的溃不成军,柔软到不行。 向择川嘴角勾着一个笑,眼前是正午有些刺目的太阳,阳光洒在活泼可爱的初念身上,给她镀上一层金边,好看到像是人间的精灵。 他向来冷漠,家庭受到的教育让他只在乎利益,不在乎情感。 毕竟金钱能解决大部分的矛盾,而利益才是永远的朋友。 但此时此刻,他真真切切地理解了为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 不是因为心不够硬,而是因为心中柔软的角落只为她开放。 只此一人,就已经盛得满满当当,再也装不下其他。 初念跑回来拉他,额角沁着细细的汗珠 ,额发也湿了些许,微微喘着气,晃着他的胳膊:“你怎么半天不跟上来呀?” 小姑娘别的没学会,撒娇倒是越来越自然了。本来就是小公主,在他面前,就应该放肆才对。 向择川回过神,伸手给她拭去额角的汗,笑声清越:“还不是你来拉我?” 初念吐吐舌头,在前面拉着他走:“快点,再不走就迟到了。” 向择川应了一声,迈开腿往前走,三两步就超越了小姑娘。 初念不满地拉拉他,忽然想起什么,瞪大了眼睛,软声道:“中午要同桌互相默写单词,你准备好了没有?” “早就准备好了。”向择川笑得张扬,伸手勾勾她的下巴,“就等着你考我呢。” 初念还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不相信我,小同桌?”向择川微微俯身,刮刮她的鼻子,眼神桀骜,“记住了,你男朋友无所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开始更新 第43章 番外二 三年一晃而过。 高考在高一的时候看起来很远, 在高二的时候也看起来很远。 到高考真正到来、鲜红的倒计时变成一的时候,反而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向择川没有保送清华,却保送了他们这个省最好的一所大学,也是国内若干所top3之一。 他已经不用为大学操心, 而初念却要加倍用功。 毕竟Z大虽然是本省的, 但却对本省学生并不友好。 几十万人里要考到前几千才行。 向择川本可以浪到飞起, 就像大家艳羡的那样,但他却并没有, 反而坚持跟初念一起上课。 哪怕他根本没在听,而是在预习大学内容, 人还是坐在初念旁边。 初念数学不太好, 她的每一道错题,他会举一反三细细讲解,硬生生在高考前攒出厚厚一刀错题本来。 初念熬夜刷题的时候, 习惯了两个人连麦, 也不说话, 就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听着对面翻书哗啦啦的声音,就感觉很是安心。 好像对方就坐在自己身边一样。 有时候初念实在太困,题目做着做着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满天星斗,麦还连着。 初念到阳台上吹着夜风, 没有来由地有些心慌,对着手机轻声叫道:“向择川。” 没有指望过对面会回,但是耳机里马上传来向择川有些沙哑的嗓音:“念念。” 初念蹙眉,不由得有些担心:“那么晚了, 你还没睡?” 向择川笑,反问:“你不也是?” 初念没有接茬,安安静静地站在阳台上。 万家灯火早已熄灭,只有楼下昏黄的路灯照着一小段道路,整个城市陷入沉睡。 夜色流淌,天上稀稀疏疏几点星子,夜风温柔缠绵,绕着她的发丝旋转。 墙上贴着的日历显示离高考这个魔鬼又近了一步。 它就像游戏里的大boss,一直站在那里,而你如此拼命,只是为了能获得与它较量的一个机会。 至于到底结局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大佬也可能翻车,学渣也可能成为黑马,和游戏一样令人着迷。 “向择川。”沉默了许久后,初念轻轻开口,嗓音因为熬夜显得有些哑。 “嗯?”对面沉沉的声音顺着电流过来,一下子击中人的心坎。 初念咬紧了下唇,控制自己没有一下子哭出来。 她的眼中有血丝,眼眶也微微发红,在夜色中狼狈地低下头,青丝凌乱:“向择川,我好怕我考不上Z大。” 语调无助,像荒野中迷路的小兽一样,让人心疼的紧。 Z大,不仅仅意味着向择川,更意味着自己的前途。 她很清醒,从来不会因为什么情爱改变自己的志愿,Z大从来都是她的目标。 也正是因为如此,如果考不上,就是双重的打击。 自己的前途,和喜欢的男孩。 人生大事面前,谁都有过无助逃避的时刻。 对面安静了很久。 久到初念以为向择川已经睡着了,然后听见他在话筒中轻轻说了一句:“乖,下来。” 初念慌乱搁下手机,套了一件衣服在身上,没有时间收拾自己,整个人几乎是飞扑下去的。 就像快渴死的人看见井水一样,初念此时此刻见到向择川的愿望是如此迫切,以至于她几乎是直接从楼梯上跳下去的。 和以前的许多次一样,向择川准确地接触了她,一把抱到怀里。 少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在夜风中手臂有些发凉,胸膛却是滚烫。 嘴唇也是。 向择川狠狠地压下来,在她的唇上索取温暖,辗转反侧,永不餍足。 许久过后,初念气喘吁吁地被放开,眼睫上已经挂了小水珠。 向择川低头,轻轻吻住她的眼睛,隔着一层眼睑感受着她的紧张和无助。 “念念……”向择川喃喃着,把她紧紧箍在怀里,语调是无比的温柔,“我相信你。” 够了,不用什么鸡汤,不用什么鼓励,这四个字就已经点亮了她的心火。 人生本来就是一个人的路途,这种事情谁也帮不了你,只能泛泛地进行安慰。 有这几个字,已经足够她再支撑一段路了。 初念睁眼,踮起脚去看他的眼睛。 典型的桃花眼,笑起来如同月牙,漂亮到不行。眼瞳漆黑如点墨,思绪流动,仿佛是幽深的海水。 此刻完完全全倒映着自己。 初念莞尔,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向择川配合地弯下腰来,初念倾身去吻他,热烈而虔诚。 你和Z大,我都要。 * 高考最后一门是英语。 交卷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初念放下笔,全身脱力一般瘫在桌上。 监考老师忙忙碌碌地收着答卷,眼前的英文字母化作一串黑点飘飞着,霎那间再也看不清楚。 开始收试卷了,已经有不怕死的开始讲话,一时间叽叽喳喳的。 初念大口喘着气,面色苍白如纸,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参加决赛前向择川一副全场老子最厉害的神情。 初念微微笑了笑,学他那样子,一个眼神神采飞扬。 拿到了最后的身份证,初念跟着一大群人鱼贯而出,密密麻麻的人如同潮水一般,让她一时间分不清东西南北。 最后终于找到熟悉的怀抱时,初念浑身瘫软,在向择川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 在高考放榜前,学校先办了毕业典礼,之后一起去吃散伙饭。 短短几天没见,那些同学烫头的烫头,纹身的纹身,已经彻底认不出来了。 陈辰骚包地凑过来,给初念看新买的耳钉:“嫂子,看我这耳钉怎么样,帅吧?” 初念点点头,客观评价:“耳钉挺好看的。” 蒋弋接茬:“人就难看了。” 陈辰猛踹了蒋弋一脚,得意道:“马上分开了,我可不能吃亏。” 这一句话说出口,原本和谐的氛围像是引爆了什么炸弹一样,霎时所有人都安静了片刻。 一向没心没肺的陈辰忽然一直到了什么,抱着头慢慢蹲了下去,小声道:“以后就不能踹你了……” 一句话没说完,他扑过去抱紧蒋弋的大腿,哭得泪流满面:“怎么这么快啊,我们多年的兄弟,马上就……就这么散了呜呜呜……” 蒋弋最是毒舌,此刻也不例外,伸手想把陈辰拉起来:“啧啧啧,大男人像什么样子,不就毕个业吗,哭得跟奔丧一样。” 陈辰委屈地抬头看他,眼睛红红:“可是我们要天各一方了啊。” 蒋弋一时间脸色微妙地变化着。 天各一方四个字,说起来简简单单,没有真正经历过,怎么能体会那种物是人非的苍凉? 良久,蒋弋拍拍陈辰的背,把陈辰一把拉起来,然后猛地抱住了他。 脸色还是别扭,话语还是带着三分嘲讽:“记着,咱是永远的兄弟。你这个傻逼要是在外面受了欺负,别不好意思,哥帮你骂哭他,知道没有!” 陈辰已经泣不成声,只知道应声。 大家一时间唏嘘,面对着满桌的菜肴,谁也没有太多心思吃了。 不知道是谁开了酒,大家不管会喝不会喝,都互相碰杯,举着酒杯满场转。 向择川举着酒瓶问初念:“我给你倒上?” 初念默默点了点头,眼角已经有了泪花。 谈不上是多么的伤感,只是心底闷闷道有些许难受。 杯子里是血红色的葡萄酒,初念三指捏着杯茎,小口小口啜饮着,极度的苦中带着淡淡的甜味。 姜惑主动过来和她碰杯,醉眼迷离地冲她笑。 她和季景延还是分手了,把一段记忆永远留在了最美的时候。 初念脸通红,有些心虚,不知道对这个曾经的闺蜜说什么。 反倒姜惑主动,灌一杯酒,叹一口气:“我已经看开了,没事,都过去了。” 她依然精致漂亮,眼神却是虚的,眼底空空荡荡,似乎已经不再执着。 初念想安慰她两句,却被她按住。 “真羡慕你们,兜兜转转还是能在一起。”姜惑惨然一笑,转身离开。 * 散伙饭就这么结束了。 张丽萍给大家拍合照,特意让初念和向择川站在一块,笑得温和又意味深长:“老师不是傻子。” 然后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要是班里能成一对也好。” 初念微微低了头,偷眼看向择川,露出一个笑来。 最后走出酒店的时候,两个人是手牵着手的,哪怕大热天也不嫌热。 看初念热得额角出汗,向择川给她买了冰淇淋,初念慢慢地舔着,忽然抬眼看向向择川。 “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分开?”初念含着冰淇淋,含糊不清地问。 向择川拉着她的手一瞬间有些僵硬。 初念也明白这种话说的不是时候,但人间本来就充斥着别离,更何况毕业季本来就是分手季,恩恩爱爱却转头就散的……数不胜数。 “初念。”向择川忽然唤她大名,语气严肃。 初念正眼看过去,等着他说接下来的话。 但是没有等来海誓山盟。 向择川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揉揉她的脑袋,淡淡道:“你做梦。” 初念:“……” 这男人怎么这样子。 第44章 番外三 并不是努力往往就有结果, 有很多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有时候甚至还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这一届高考翻车的人不少,比如那个污蔑向择川抄袭的邓望,本来是年级前几的好学生, 但却只考上了普通一本。 大多数普通同学还是在省内的一二三本, 偶尔有出省的, 也会被大家当成去外星球一样投去怜悯的目光。 刷高考成绩的时候,初念拒绝和向择川连麦, 整个手都是抖的。 看见贴吧里的预测,今年的一本线再次提升, 比去年高了整整十分。 一般来说, 这种小道消息往往是很准确的,越接近出分时刻,越是准确。 初念深呼吸了一口气, 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没有估过分, 也不想估分, 因为并没有太大意义。 反正分数不会改变, 而且改卷标准随时会改。 等到□□点钟,初念已经不耐烦了,打算先去洗个澡, 到被窝里去等成绩。 刚刚把睡衣毛巾准备好,手机发出叮咚一声响。 考试院的短信就这么来了。 初念沉默了一会儿,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点开短信。 语文、数学、英语……一科科快速加起来。 短信里并不显示总分, 只有一个排名。 初念排在全省两千多名。 Z大一般在省内招三千人。 够了。 在 初念瘫倒在床上,第一时间把短信转发给了初天心、白时等人,然后给向择川打电话。 电话瞬间接通,对面传来向择川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出成绩了?” 初念低低“嗯”了一声, 压抑不住声音里的笑意。 “小念念考得一定很好。”向择川话语带着懒懒的笑,,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嗯。”初念眉飞色舞地告诉他自己的成绩,带着满满的喜悦,“我可以跟你在一个学校啦!” “真棒。”向择川适时地夸奖她,“我女朋友真厉害。” 初念笑眼弯弯,忍不住邀功:“有没有奖励啊?” “奖励?”向择川低低地笑了笑,懒散道,“喜欢什么?” 初念几乎可以立刻想象出他半躺在沙发上,一双大长腿就那么随随便便搁着的模样。 微微眯着眼睛,性感撩人,好看得紧。 “喜欢你。”初念软了嗓子,认认真真道。 “嗯。我也喜欢你。”向择川笑,声音低沉温柔,“最喜欢我家小仙女了。” 初念得意仰头,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她的笑声清越,像风吹过的铃铛一样,响在向择川的心上。 “今天好好休息,嗯?”向择川哄她,“明天我带你玩儿。” “好。”初念甜甜地应着。 她并不在乎去干什么,不管做什么,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有着特别的意义。 “我先去洗澡啦。”初念搁下手机,有些不舍地看着手机,强调,“不许挂掉哦。” “嗯,不挂,快去吧。”向择川应下,声音温柔中带了些许诱惑,“说好哄你睡觉的。” 初念脸微微红了红,自顾自收拾东西去洗澡。 浴室就在房间里,尽管隔得远,但还是能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 一声声打在向择川身上,他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半闭着眼睛,几乎可以想象出小姑娘的娇俏模样。 他咽了咽口水,苦恼地揉揉脑袋,起身喝了一大杯冰水。 冰水穿过喉咙,痛快酣畅,却怎么也浇不灭少年躁得慌的火苗。 * 初念一洗就是半个钟头,女孩子总是要麻烦一些的。等她吹干头发,涂完身体乳回到床上时,已经不早了。 手机微微有些发烫,通话还没断,对面安安静静的。 “向择川?”初念试探着叫了一声。 对面传来了少年的一声闷哼,然后是轻轻的一声“啧”,一副暴躁的模样。 撩火不自知的小姑娘疑惑地又叫了一声:“向择川?” 声音轻软好听,刺激得向择川浑身燥热。 半晌安静。 然后听筒里传来向择川压抑着的声音:“念念,敢不敢……跟我视频?” 他的声音有些哑,状态很奇怪,不是初念熟悉的玩世不恭模样。 初念微微咬住下唇,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虽然是比较清凉的吊带睡裙,但该遮的一点都没有露出来。 于是她乖巧点点头:“敢呀。” 然后自自然然地发去了视频请求,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忐忑不安地盯着手机。 对方似乎经过了一丝挣扎,视频过了半天才接通。 对面的向择川跟她想的一样,半躺在沙发上,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是滚烫的,灼热到让人不敢看。 向择川捧着手机,死死盯着屏幕里娇俏可爱的小姑娘,一眼都舍不得离开。 初念此时此刻正坐在床上,披散着头发,穿着一件粉嫩的吊带裙,肩头光滑圆润,锁骨精致美丽,白皙细腻的皮肤仿佛像奶油蛋糕,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她长得脸嫩,一张娃娃脸巴掌大小,却是美丽到不可思议。此刻大眼睛圆溜溜的,有些紧张地抿着红唇,看上去却是娇艳动人。 青丝从她肩头倾泻而下,发尾湿漉漉的还带着水珠,一滴水珠调皮地跃下来,一路向下,钻进她的领口,濡湿一小块布料。 向择川舔了舔嘴角,盯着那一块浑圆,越发燥热。 他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一眨眼,就从纯情同桌,变成了两个成年人。 “念念。”向择川哑声喊她,眸色晦暗,“念念真好看。” 初念意识到向择川的不同寻常,脸一下子就烧红了,眼神也不自觉有些躲闪。 欲拒还迎,更显娇美。 向择川又抓起一瓶冰水,咕噜噜一口气灌了下去,舔舔唇角的水珠,冲初念笑笑。 初念垂着眸:“你就这么热?” 向择川笑,懒懒道:“是啊,一想你我就热,怎么办呢?” 初念眼神躲闪,却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软声道:“你空调开低一点吧。” 她已经成年了,这种男女间的情动,她并不是不知晓。正因为明白,更是烧红了脸颊,连耳根都红透了。 但心跳却像鼓点一般,并不用力,却是持续不断。 向择川舔着唇角笑了,喃喃道:“我家念念真可爱,想抱。” 初念咬着下唇,眼神有些微迷离,冲镜头伸手:“抱抱。” 她伸开手臂,更显娇媚可爱,偏偏一副单纯不谙世事的样子,仿佛一只妖精,勾人得紧。 向择川喉结上下滚了滚,也伸开手臂:“来。” 两个人隔着屏幕相互拥抱了一会儿,初念感觉困了,揉揉眼睛,软声道:“我困……” 声音拉长,糖丝一样黏糊糊的,甜到齁。 向择川一颗心简直要化成春水,柔声道:“睡吧,啊。” 初念躺下来,在身上盖好毯子,却还是不甘心地捧着手机,撒娇道:“我要男朋友哄我睡觉。” “好。”向择川有求必应,简直温柔到不像话。 初念把手机放在枕头旁边,自己在床上滚了滚,然后笑眯眯地提出来:“男朋友,你给我唱摇篮曲好不好?” “哦?”向择川挑眉,语气轻佻,“先叫声哥哥听听?” 初念嘟嘴,认认真真想了一会儿:“这样不太好吧……” 毕竟她有亲哥哥了。 向择川自然看透她心思,花言巧语地哄她:“挺好的。这个不一样,叫一叫,你哥不会生气的。” “谁管他生不生气呀。”初念撇嘴。 已经很晚了,她的确困得有些头脑发晕,咬咬牙,软着嗓子喊了一声:“哥哥……” 跟叫白时不一样,这声哥哥又柔又媚,听得人心里一片酥软,浑身通泰。 向择川的心彻底沦陷了。 就凭着这一声哥哥,他命都可以不要。 此时此刻,他忽然理解了那些因为美人误国的君王,他愿意成为一个昏君,把江山都捧到她面前,只为了博美人一笑。 * 见向择川半晌没动静,初念不高兴了,不满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唱摇篮曲啊?” 语调是狡黠的,大眼睛眨巴着,甜甜软软的一只小狐狸。 “唱,马上唱。”向择川勾起一个笑来,低低地唱着,“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少年嗓音清澈干净,犹如解冻的泉水一般悦耳。他不经常唱歌,声音低低的,富有磁性,饱含着深情与温柔。 普普通通一首摇篮曲,被他唱出了情歌的味道。 初念嘴角漾着甜甜的笑,冲手机挥了挥手:“哥哥,晚安哦。” 然后背对着手机,侧着身子抱着抱枕,闭上了眼睛。 卧室里的灯被初念关掉,那盏向择川送的星空灯被打开,星光闪烁,映满整个天花板。 一间普通的卧室,仿佛像公主的卧房,梦幻浪漫。 向择川已经看不清对面的景象,只是自顾自唱着摇篮曲,嘴角含着笑。 半晌,他轻轻道:“晚安,小公主。” 然后挂掉视频,起身走向浴室,去纾解他浑身的燥热。 情到深处,他的额头轻轻抵在冰凉的瓷砖上,无奈地笑笑。 谁叫老子栽了呢。 这辈子,命都给她。 第45章 番外四 去Z大报到第一天。 初念说服了初天心让她自己去学校, 但是又被白时拐着,亲自开车送她去Z大,美其名曰照顾妹妹。 实则是不让向择川占了便宜去。 初念哭笑不得地坐在副驾驶,一路上都不敢看手机, 也硬生生把向择川搁在一边。 她的心不在焉当然逃不过白时的眼睛。 “阿念有了男朋友就不要哥哥了。”白时叹一口气, 看上去沧桑得如同孤寡老人, 心酸得很。 初念被逗笑了,扑过去轻轻摇晃他的胳膊:“瞎说, 哥哥多厉害。” “啧啧啧,小骗子。”白时扶了扶眼镜, 懒洋洋地逗她, “要不哥哥换个工作,来H城陪你?” “啊?”初念吃了一惊,委婉道, “不必吧……” 白时叹一口气, 苦笑道:“妹妹长大了, 留不住。” 白时前半生兜兜转转, 游戏人间,从自己家到栾城,就为了初念。现在妹妹长大了, 不需要她的保护了,陡然间也不知道干什么好了。 刹那间,一向温柔又张扬的白时, 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初念敏感地注意到了哥哥情绪的变化,心底泛起丝丝缕缕的感动,刚要开口劝解什么,就听见白时冷笑道:“若是那混蛋敢欺负你, 逼迫你,道德绑架你,哥哥永远站在你身边,知道没有?” 初念低低嗯了声,清澈的双眼看着白时,绽开一个如花般的笑容。 她有全世界最好的哥哥,还有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 初念跟向择川不在一个系。 初念文科好一些,学的法律,向择川学的是大热的计算机。 两个都是不容易脱单的专业,但对帅哥美女来说,却完全不是问题。 刚刚入学,室友就对初念激动道:“你知不知道,今年的级草完全没有异议!” 初念:??? 室友打开一个帖子,把手机怼到初念面前,一副花痴模样:“看见没有,这个计院的小哥哥超帅的!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看上去很高冷的样子!” 初念定睛一看,上面是一个少年略带模糊的侧影。 抓拍的是扣篮的一瞬间,少年高高跃起,篮球离开指尖飞向篮筐,阳光在少年身上镀上金边,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眼神带着腾腾杀气。 很嚣张的俊美,明明白净得很,却丝毫不女气,反而让人一看就要后退三分。 初念弯着眉,笑得温婉:“你能发我一张吗?” “当然ok啊。”室友立刻发给她,激动道,“好多小姐姐都围观去看他打球哦,说是计院十几年最帅的,没有之一!” “这么夸张?”初念咂舌。 室友沉痛地一拍她的肩膀:“就是这么夸张!” “那我赚翻了。”初念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 室友没听清:“你说啥?” “哦,这好像是我男朋友。”初念淡淡道。 室友:……听听这是人话吗? * 与此同时,向择川上铺的兄弟也正拿着手机对向择川大肆宣扬:“看见没有,这个姑娘,法学的,好看得跟小仙女一样!看看这腿,这腰,这脸,真是……啧啧啧。” 这位兄弟词汇贫乏,只能依靠夸张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 向择川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眼睛一下子就离不开了。 上面是初念一张拖着行李箱的照片,过膝盖的百褶裙,露出恰到好处一节小腿来,藕节一样白嫩嫩的,好像能掐出水。 身材更是无话可说,脸又长得好看,笑一笑,魂都能被勾去。 兄弟得意道:“看吧,你也觉得好看是不是?” 向择川点点头,嘴角上扬:“是好看。” “我说,既然你是级草,不如去追她呀!”兄弟支招道,“她肯定不会拒绝你!” “哦?”向择川沉沉笑了笑,打开电脑,就开始噼里啪啦打代码,看也不看那兄弟一眼。 兄弟以为他在预习,还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诶,这么用功啊,何必呢。” 然后他不经意一瞥自己的手机屏幕:“卧槽,这个帖子呢?怎么老子保存的照片都没了?” 向择川合上笔记本,淡淡道:“我黑了。” 他承认得光明正大,以至于兄弟一时没转过弯来,诧异地看着他。 向择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悠然道:“这我女朋友。” 那兄弟:艹! 现在的人秀恩爱都这么委婉的吗?还让不让单身狗活了! * 这一通骚操作过后,军训还没结束呢,念川cp就已经火出圈了,走在街上大家都多看一眼。 大多数人是艳羡祝福的,当然也不乏有人闲得慌,非要排挤一下来获得优越感。 向择川没人敢惹,但初念看上去乖乖的,说话也软软的,一看就好欺负的很。 于是一帮妆容精致的姑娘特意开了一瓶红的,借庆祝生日之名逼着初念喝掉,不喝就是不给寿星面子。 初念笑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大眼睛眨啊眨,尽管有些为难,但还是一饮而尽。 她们正等着看笑话呢,就看见初念竟然一口闷了! 对瓶吹也好,醉了更丢人。 然后她们就看见初念笑了笑,一双眸子冰雪一样干净剔透,里面满满都是笑意。 “多谢了。”初念把酒瓶往前伸了伸,似乎是要碰杯的模样。 然后在那个主使的人面前,毫不犹豫地砸了下去。 清清脆脆一声响,碎片溅起半人高。 “初念,你疯啦!”那姑娘激动,指着她鼻子骂,“你是不是有病?” 却见初念眼神冷得像冰,冷冷淡淡道:“不要以为别人就是好欺负的。” “哼,你就是仗着自己有个男朋友,了不起啊!”那姑娘跳着脚骂。 “是啊,比你了不起多了。”初念眼睛明亮,不咸不淡地嘲讽着,“至少我不会因为人家有个男朋友就眼红成这样,没必要,真的。” 说完,初念冷笑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回头走掉,任凭那姑娘在门内发疯。 走出了宿舍楼,她才感觉到一阵疲惫,慢慢在角落里蹲下来,自嘲地笑了笑。 她不是一个洋娃娃,经历过那么多债主,如何对付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她了如指掌。 有些人,就是要怼回去,否则才是真的自找苦吃。 初念眼睛有点红,是因为喝了酒,她呆呆地盯着面前的一棵草发了半天呆,然后脑袋上被按上一只手。 初念仰头望,阳光刺眼,只看见模模糊糊一个轮廓。 是她喜欢的那个人。 初念一下子就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笑起来,伸开手臂要抱抱。 向择川果然用力把她抱起来,鼻尖在她身上嗅了嗅,立刻察觉到不对:“喝酒了?” 初念闷闷地嗯了一声,半晌,眼睛红红地看着他,委屈道:“她们欺负我,逼我喝酒……” “那你就喝了?”向择川声音陡然冷了下来,眸子里也染上些许狠厉。 初念傻傻地笑,拍胸脯道:“我酒量很好的,不喝白不喝!” “傻瓜。”向择川用力揉揉初念的头发,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指,“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别怕她们。” “嗯嗯。”初念乖巧点头,得意道,“我没有被欺负哦,我把她们气死了!” 说罢,她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一副邀功讨赏的样子。 向择川被气笑了,捏捏她的小鼻子:“这还得意起来了?” 初念不满地扭动着身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乖。”向择川无奈地笑了笑,低头亲了亲她的唇。 迎面而来的是扑鼻的酒香,丝丝缕缕的甜意,让人忍不住索取更多。 “唔……”初念眨着眼睛,勾着向择川的脖子,主动扑上去。 向择川或轻或重地在她唇上舔吮着,然后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汲取着葡萄酒的甜美。 真是醉人的小妖精。 吻毕,初念被放下来,看着向择川笑得一脸开心,伸手去摸他的腹肌。 向择川及时捉住了不安分的小手。 初念不高兴地挣扎,委屈道:“我就摸一下嘛!” 说着,初念用力挣开他的手,索性另一只手也放上来,毫无章法。 自己还沾沾自喜:“你肌肉摸起来手感真好!” 向择川咬着牙,拎着后领把小姑娘提溜起来,点着她的鼻尖教训她:“有些地方不能乱摸,知不知道!” 初念委屈皱眉,一双小鹿眼湿漉漉的:“为什么嘛。”一张小脸无辜得不行。 向择川在喉咙里低低骂了句脏话,咬着牙拍了拍小姑娘的头:“以后不要瞎说这种话,知不知道?” 初念仰着一张小脸看他,漂亮的脸上满是不知所措,清纯到惹人心疼。 向择川低头吻住她的唇,惩罚性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随后冷冷道:“不行就是不行。” 初念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小声道:“我真的愿意嘛……” “那也不行!”向择川冷着脸顶回去,“小小年纪的……”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等那天,我一定好好收拾你。” 初念咬着下唇,双眼雾蒙蒙的,小声道:“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跪求审核爸爸放过 第46章 番外五 一眨眼毕业已经三年了。 向择川理所当然地接手了家族公司, 在栾城最豪华的大厦顶层办公。 初念本可以安安心心在男朋友手下混吃等死,但却偏偏去了对面公司应聘做法务。 好在这两家公司还是合作关系,所以也就不尴尬。 两个人工作都忙,有时候在工作间隙隔着写字楼遥遥对望一眼, 也算是秘密的约会了。 这天可算没有加班, 初念兴高采烈下了班, 笑眼弯弯地到了对面的大厦。 前台的服务员也认识她,直接放她上了最高层。 向择川的办公室在顶楼最深处, 最是宽敞的一间。 门外鸦雀无声,一个人也没有。 初念轻轻吸了一口气, 嗅到清雅的香水味, 抬手叩了叩门。 “哪位?”是向择川沉沉的声音。 他不喜欢秘书跟着他,往往都是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办公,反正一般人也没法打扰到他。 初念弯弯唇角, 故意掐着嗓子:“是你的小狐狸啊。” 一副妖艳贱货的标准语调, 仿佛是来偷情的一样。 话音刚落, 红木门一下子被打开, 向择川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关上门。 然后转身把她压在门板上,点点她的脑袋, 满脸轻佻:“怎么,嫌弃我没钱了,都来晚了?” 他的公司最近是有一个项目不太顺利, 但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远远谈不到没钱这个份上。 眼前的男人西装革履,却半点没个正经样子,桃花眼一眯, 整个人就是一副懒散模样,偏偏心里又全是主意。 初念最爱他这副样子,看似漫不经心,少年人一样吊儿郎当的,实则内心缜密得很,刚刚上位就提出来不少雷厉风行的手段,把一帮老古董都吓得半死。 此刻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都扑面而来,把她整个人笼罩住,眉眼清俊,好看得不真实。 初念仰头,笑眯眯地伸手去搂他脖子,软声道 :“怎么会呢,霸总破产了也还是霸总。” “啧,知道就好。”向择川勾起嘴角笑,俯身寻到她的唇,渴求地吮咬着。 初念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索性闭了眼睛,长睫轻轻扇动着,仰头去承受亲吻。 向择川一只手自然地掐住了她纤细的腰,另一只手按住她肩头,慢慢滑落下去,同时用力亲吻着她的唇。 “唔……”初念身子颤了颤,本能地软了几分,被向择川牢牢地托住腰肢,才没有滑下来。 感受着腰部有力的手,初念整个身子都火烫起来,忍不住低吟出声。 许久,向择川亲亲她的嘴角,放开了她,桃花眼潋滟,伸手去抚她脸颊:“怎么,脸还是这么红?” 语调吊儿郎当的,又痞又坏。 初念的脸霎时红透,火烧云一样,等反应过来,不满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暗暗谴责自己。 都那么久了,两个人该做的都做了,偏偏自己还这么敏感,随随便便就脸红上大半天。 不像是毕业好几年的小姐姐,倒像是刚刚早恋的清纯学生一样。 初念垂下眼帘,感到一阵丧气,但心头荡漾,已然情动无法自抑,于是又抬眼,愤愤看向始作俑者。 向择川却是不慌不忙地坐会了沙发上,装模作样地拿起一份文件看起来。 “哥哥……”初念软着嗓子喊,话音里已经带了些许埋怨。 向择川抬眼望去,小姑娘满脸潮红,咬着嘴唇,一副情动的羞怯模样,带着几分委屈,娇艳如同桃花。 只一眼,就看得他浑身燥热,心痒痒的,软成一滩春水。 “念念乖。”向择川伸手去抱她,哑着嗓子,“我们回家,哥哥疼你。” 初念依偎在他怀里,闷闷地应了一声,眼泪都要下来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人只想拼了命怜爱她。 二人平时住的房子就在公司附近,方便上班。 短短一段路,向择川抱着初念走过去,却还是嫌不够近。 向择川舔舔唇角,看了一眼怀里红着脸的小姑娘,热血涌上心头,以最快速度打开大门又猛地关上。 然后把小姑娘丢到卧室里,狠狠地压着亲,尽情地怜惜她,直到小姑娘哭着求他停为止。 事后一片狼藉,向择川抱着初念去洗澡,初念看着自己身上点点红色,伸手轻轻推他,懊恼道:“你这样子,我又没办法见人了。” 小姑娘本就生的白净,如今脖子胳膊腿上都是红色的吻痕,一眼就能看出来,让人浮想联翩。 向择川哄她:“念念,是我不好,你也咬我两下?” 初念尽管全身酸软,却还是愤愤地抬头,一口咬上他脖子,唤来向择川的一声闷哼。 初念抱着他的脖子,在上面又舔又咬,任意造作,半晌才尽兴,然后得意洋洋地看着向择川:“让你也没法出门。” 然后撞上向择川陡然幽深的目光。 直觉大事不妙,初念心虚地躲开他的目光,却被一双手握住肩头,缓缓抚摩着。 初念眨巴着眼睛,整个人都直接软成一滩水,软绵绵地倒在了向择川怀里。 向择川亲亲她的额头,慢条斯理道:“明天是周末,的确我们可以不用出门。” 于是这天晚上,初念嗓子都哑了。 向择川倒是悠哉悠哉地给她端来雪梨汁:“喝点,对嗓子好。” 初念喝一口,愤愤瞪他:“还不都是你!” 向择川笑,伸手勾住她下巴,学电视剧里面一样问:“满意吗,宝贝儿?” 初念也霎时转换自如,懒洋洋道:“还行,朕觉得应该再温柔点儿。” “啧。”向择川在她旁边坐下,笑得可坏了,“臣妾保证温柔,不如皇上再去试试?” 初念连忙摇手:“不了不了,再这样下去夜宵都来不及吃了。” “那不是挺好。”向择川揉揉她还微湿的头发,问她,“想吃点什么?” 两人同居之后,一般都是初念做饭,但在这种时候,都是向择川主动请缨去做吃的,味道也不赖。 初念打个哈欠,搅着勺子想了想,随口道:“菠萝海鲜饭吧。” 向择川打开冰箱,被气笑了:“哪来这么现成食材。” 初念想起来冰箱已经空了,于是支着脑袋重新思考。 “别想了,点外卖吧。”向择川敲敲她的脑袋,在手机上下了单。 * 吃过姗姗来迟的晚饭,初念终于觉得一天完整了,懒洋洋地伸个懒腰,窝在被子里看向择川用电脑处理公务。 “你什么时候睡啊?”初念有些困,支起身子问他。 同居这么久,她已经养成了习惯,不抱着向择川根本睡不着。 “马上。”向择川答应得痛快,噼里啪啦打了一阵键盘,合上了电脑。 洗漱一番后回来,小姑娘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整个人穿着柔软的睡衣,小小的一只,埋在被窝里。 灯已经关了,上学时那只星空灯依然开着,这么多年了,质量依然很好。 向择川勾唇笑了笑,不愧是他拼死拼活换来的东西。 他宽衣解带,躺进被窝,旁边的初念立刻伸手抱住他。 软软的,温热的,可爱得紧。 向择川笑笑,低头在她额头下面留下一个吻,抱紧了小姑娘,闭眼安心睡去。 * 第二天是个周日,上午阳光灿烂,一切美好。 向择川拉着初念在市中心逛逛老巷子,度个假。 初念捧着豆浆喝,新奇地看着这座大城市的城中村,感觉颇为有趣。 “喜欢?”向择川问她。 初念兴奋地点点头,眼睛晶亮:“感觉这种日子很好啊。” 小巷子里住的全是熟人,墙壁是石头垒起来的,房子是老的旧的,老式的灶台冒着炊烟,一旁有小孩子在玩耍。 最为普通的烟火红尘模样。 “等以后老了,我就找这样一套老房子住。”初念看着房梁上古朴的雕花,有些艳羡。 “好。”向择川顺手胡噜一个小毛孩的脑袋,递给他一瓶牛奶。 小毛孩欢天喜地地接下,居然也不怀疑他是坏人。 向择川嘴角漾起一个笑来,指给初念看:“这小孩真可爱。” “是啊。”初念蹲下来,和小毛孩面对面,互相瞪着眼睛看看,不由得笑了,“长得好俊。” 小毛孩也听出来这是在夸他,一下子笑得噗噜噗噜的,竟然主动伸出手要初念抱。 初念高兴坏了,有些吃力地抱起小毛孩,感受着小孩子柔软的身躯,神情温柔。 她不由得瞥了一眼向择川,暗暗想道,要是有这样一个孩子就好了。 他们两个的。 恍惚记起来,自己学生时代也想象过这么一种情况,如果自己以后和向择川结婚生子,会是什么样子。 当时只感觉新奇又飘渺,始终没有细想,怕情深不寿。 但如今,兜兜转转,竟然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初念冲自己笑了笑,有些感慨。 * 逛完巷子,他们顺便去逛逛栾城一中。 正是春天的一个周末下午,高三的学生已经坐在教室里学习了。 初念走在前面,悄没声地在一间教室后面站了一会儿。 这是他们用了三年的教室。 黑板报早就换了一副模样,不变的是鲜红的高考倒计时,教室里坐的都是陌生面孔,穿着丑丑的校服,却掩不住那朝气。 后面旁边,有个小姑娘看书看得困了,懒懒趴在桌子上,一旁的少年解下衣服披在她身上,笑得温柔。 正是青春最好的模样。 初念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笑着的,眼眶却有些湿润。 那个少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发现了站在他身后的初念。 少年长得俊朗,是人人都会心动的好模样,一双眼睛如同一泓清泉,干净明亮。 他压低声音,眼里陡然带了警惕,问初念:“你这是干什么?” 随后瞥了一眼旁边的少女,冷笑道:“别吵醒这傻子,起来又要跟我闹了。” 初念哑然失笑,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感慨道:“真好。” 少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眼神躲闪:“你干什么?” 要不是她身后那个男人抱着臂,眼神却是凌厉,他才不甘心被这么摸头呢。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抱歉啊。”初念有些不好意思,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温声细语道,“和你女朋友好好的。” “女朋友,就她?”少年冷笑一声,“谁要这种泼妇!” 然后少年后背猛然挨了一巴掌,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阴森森道:“你再说一遍?” “泼妇。” “你找死!” 一对同桌就这么毫不避忌地打打闹闹,明面上是嫌弃,实际却是温柔。 初念哑然失笑,悄悄离开了后门。 将来的事情怎么样,谁都说不清楚,只有紧紧握住现在的幸福,才是最真实的。 初念朝着向择川粲然一笑,笑容明媚干净。 此时此刻,涂着口红、穿着高跟鞋小长裙的她,和学生时代那个素颜校服的姑娘重合在一起。 向择川穿着休闲服,一身高定奢华,却仿佛还是当年穿着篮球服的少年,眉眼桀骜,一副不服管束的模样。 他们都长大了,却还是可以回到过去。 初念定定神,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眶里已经涌满了泪水。 向择川执起她的手,低头认认真真地吻了吻手背,眼神虔诚。 然后他掏出一枚钻戒,轻轻套进她的无名指,嗓音清越一如当年:“好巧,我的同桌。” 初念稍稍愣了一刻,转眼已经泪流满面。 她咬住下唇,又哭又笑:“我很幸运能认识你,向择川。” “我也是。”向择川笑笑,突然单膝跪在了地上,眼神温柔而炽热,“初念同学,你愿意嫁给我吗?” 初念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绽出一个笑容,低声说出了那句回答。 “我愿意。” 就让青春时代的风把我们包围,一辈子沉醉在梦里不要醒来。 从校服到婚纱,实在太不容易。 我愿意,从今往后,跟你永远不分离,在这个世界。 字字句句,都是我写给你的情书。 第47章 番外六 自从成为了合法夫妻后, 很多东西就微妙地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新婚那天,送走熙熙攘攘的宾客,终于到了两个人独处的时间。 刚刚的热闹和喧嚣还没有散尽,一对喜烛忽明忽暗地燃烧着, 配上大红色的床单, 一副大吉大利的模样。 虽然举办的是西式婚礼, 但二人依然在半场过后换了一套中式的礼服,算是中西合璧。 别说, 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效果丝毫不显得违和。 此时此刻, 初念凤冠霞帔, 侧身坐在婚床上,头上盖了一条大红色的喜帕遮住脸,只能微微看见一个雪白的下巴。 凤冠霞帔, 十里红妆, 本来就不是普通百姓都能拥有的, 而是皇家的特权。 向择川一身红色喜服, 却依然俊秀得紧,像是古代的翩翩公子,年少风流, 自有一身傲骨。 初念微微咬着下唇,帕子遮着,看不见向择川在干什么, 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扑通乱跳。 头上的凤冠钗环沉重,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这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晚上。 为人妻,到底是和以前不一样的。 半晌, 新娘子还是没有等到揭盖头的人。 初念脖子都酸了,忍不住低声唤:“夫君——” 或许是穿着汉服的关系,她下意识用了这个古老的称呼。 夫君,相公,郎君,叫什么都好,缠绵又温柔,在舌尖轻轻打过滚,一直能融到人的心里去。 “娘子莫急。”向择川低低地笑,拿起一旁的喜秤,轻轻揭开了初念的盖头。 初念下意识仰起脸,冲他露出一个笑来。 大红色的盖头底下是一张雪白娇嫩的小脸,眉若翠黛,眼如水杏,薄薄打着胭脂,唇却是红艳艳的。 额发覆在额头上,凤冠高耸,发髻是特意编的新嫁娘发饰,头上插满了珠花。 而红色的喜帕将一张小脸衬得更是雪肤花貌,美丽到了极致。 此刻小娘子正咬着下唇,几分嗔意地看着自己姗姗来迟的夫君,似乎是想控诉他的缓慢。 呆呆看了初念许久,向择川半晌才回过神来,在她身边坐下,笑道:“我来迟了,娘子恕罪。” “哼。”初念假装生气,又忍不住撒娇,“这个凤冠好重,我脖子都压断了。” 嗓音软软,明明是个大姑娘,却依然眉目干净得仿佛豆蔻年华的少女。 向择川轻吸了口气,伸手帮初念取下凤冠,喃喃道:“念念真好看。” 初念笑眼弯弯地抱住向择川的腰:“夫君也很好看!” 哪怕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向择川依然是眉眼清朗,整个人洒脱不羁却又张弛有度,仿佛是个与生俱来的贵族。 “娘子说话真好听。”向择川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去尝她口上胭脂,“真甜。” “唔……”初念仰头应和,迷离间只能看见满目的大红色,还有那一对喜烛的火焰跳动着,和向择川的眼神一样灼灼燃烧。 亲了一回,初念忽然想到什么,急切地问向择川:“有没有交杯酒?” “好像有。”向择川起身去寻来,一小壶烫热了的合欢酒,两只精美的玉雕酒杯。 向择川在两个酒杯里倒上酒,递给初念一杯。 学着电视剧里面的样子,初念弯过向择川的手臂,笑意盈盈地喝尽了酒。 她的眼睛霎时更加明亮,染上了几分酒色。 向择川一口饮尽酒,想去放酒杯,却被初念一把抱住。 初念笑嘻嘻道:“别走,我想你。” 向择川逗她:“我不就在你旁边?” 初念苦恼道:“可是我还是想你,一秒钟不见就想。”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向择川心软了,把酒杯搁在旁边,反身抱住了初念,哄她:“好,我不走。” 初念一下子笑得一脸开心,灿烂如同朝霞。 “啧,我家娘子真不矜持。” 初念一下子委屈了:“你嫌弃我?” 向择川无奈:“哪敢啊,糟糠之妻不下堂。” “哦。”初念撇着嘴,时不时瞥一眼向择川,酸溜溜道,“所以你还想纳妾?” 向择川扶额,苦笑道:“怎么可能,有你一个公主已经够了。” 初念这才笑靥如花,满意地点点头,却被向择川忽然拉住了手。 男人双眼灼灼,拉住初念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一字一句道:“说好的,糟糠之夫不下堂,从今以后,你别想离开我。” 他说话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语调仿佛在开玩笑,眼眸却是浓到化不开的绵绵情意。 初念喝醉了,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喜笑颜开:“好,我同意了。” 向择川勾起一个笑,俯身吻上初念的唇,慢慢开始不安分起来。 一对喜烛几近燃尽,大红色的帷幔被放下,地上摆放着两双鞋子。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从此,白首偕老,永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连载大学校园文《小夜风》,预收文《玫瑰花刺[娱乐圈]》《心尖蜜(重生)求收藏】 【8.12限免一天,求五星好评和作者收藏】 *完结文可宰: 《乖就宠你哦》【年龄差,清冷教授x叛逆少女】 《他的小甜杏》【高中校园,毒舌学霸x学渣小可爱】 *连载文《小夜风》文案: 大一军训还未结束的时候,姜谣就偷偷喜欢上了隔壁心理学专业的院草陆霄。 少年生得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为人散漫随意,正经起来却又勾着人心,笑起来宛如春风,很受姑娘追捧。 有一次,姜谣因为意外放了陆霄的鸽子。 回到少年面前,她察觉到眼前人气息不对,踮起脚小心翼翼问:“学长是不是……想我哄你?” 陆霄神色散漫自若,抱着双臂轻笑一声:“不知道啊。” 姜谣不解,睁大眼睛看着他:“嗯?” 陆霄眼中满是笑意,唇角微挑,语调意味深长:“你哄哄我,我不就知道了?” 【大学校园文,双向暗恋,纯甜不虐】 【散漫腹黑狗男人】x【傻白甜小怂包】 *你如夜风,在我未察觉到的时候,便已心动 *下一本现言《玫瑰花刺[娱乐圈]》: 文案一: 流量小花多绯闻,戚念却被各媒体一致冠以“清冷仙女”名号,长相美艳动人,性格却极为淡漠疏离,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传闻她大学时,就连最为玩世不恭的校草对她认了真,敛了性子千方百计追求她,她也只是一次次冷漠拒绝,正眼都不看他一眼。 但在一次晚宴上,面对着风头正劲的世界级赛车手,戚念竟不顾全场震惊的目光,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慌乱眼神,转身落荒而逃。 楼梯口,戚念被一别经年的纪迟堵住。对方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懒懒地低头看她,笑得勾人:“怎么,不是说早就忘了我?” 戚念静静看了他半晌,忽然踮起脚,在他唇上轻描淡写地落下一吻。 她转身就走,语调冷淡:“够了吗?够了的话……以后就别缠着我了。” 文案二: 纪迟从来都是睥睨天下的城中大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有人都觉得他游戏人间,永远不会对什么姑娘动真念头。 就连他转了性子,在大学里把彼时还是孤僻少女的戚念宠上天的时候,大家也都觉得他只是玩玩而已,不会认真。 就在和戚念分手那天,有人问纪迟:“是不是玩腻了?换下一个也好。” 纪迟懒懒散散地笑笑,嗯了一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没有人看见,深夜他喝醉了,双眼赤红,喃喃叫着戚念的名字,模样颓然。 【清冷孤僻小仙女x放纵不羁赛车手】 【破镜重圆,救赎向,追妻一直火葬场】 —————————————— 下一本古言《心尖蜜(重生)》: #重活一世,原来夫君最爱我# 叶婉婉的夫君生的最是好模样,日日流连花丛,对她却是冷冷淡淡,只偶尔逗小猫似的调戏几句。 成婚三年,叶婉婉自由自在地做着富贵人家的少夫人,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却忽然一朝病逝。 回光返照那一刻,她看见往日最是凉薄的夫君轻轻抚过她的发丝,一滴清泪缓缓落下,眼神深情到极致。 就为了那一眼,叶婉婉在三年后重生回来,却意外投胎成了府里的小猫? 叶婉婉崩溃地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却被一双手抱起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毛发,最是温柔不过。 叶婉婉:“喵?” 夫君笑得宛如天上月,手指轻轻刮过小猫的耳廓,低语道:“婉婉,我都守寡三年了,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叶婉婉:啊啊啊,夫君为什么要调戏我我真的抵抗不了啊! 小剧场: 某天梁棠抱叶婉婉上街,擦肩而过的美人含羞带怯地留下一个香囊,梁棠熟练地接过,在手中把玩。 叶婉婉不高兴,拿尾巴去拍梁棠的手腕。 梁棠随手扔回香囊,惊喜地揉揉叶婉婉的脑袋,笑得开心:“婉婉,你终于晓得吃醋了,为夫甚为欢喜。” 叶婉婉:某喵好像被套路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