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最强Alpha标记后,我失忆了》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被最强Alpha标记后,我失忆了 作者:依度 文案 陆其樾接到委托 担任帝国少将军沈净的贴身保镖 然而不管他做得多好 沈净永远一副生人勿近的臭脸 为了驯服傲娇少将军 陆其樾使出毕生绝学开撩 沈净无动于衷:你就是图我的钱 陆其樾壁咚他:谁说的,我还馋你的身子 然后,一阵甜香诱人的牛奶味Omega信息素飘了出来,陆其樾装A翻车 沈净:你发/情了 陆其樾赶忙摸裤兜:你不要乱来,我裤子里有枪! 沈净:你指哪把?真的早被我扔了 陆其樾:… … 沈净:要比比谁的枪法更好吗? 陆其樾,要钱不要命的痞子,颇具领导才能,看似情场高手,实际纯情得一批 沈净,国民眼里的完美将军,私下超级傲娇,兼醋王护妻狂魔,喜欢看玛丽苏小说 ●经常修罗场,坚持1v1,HE ●中后期有生子,全员智商在线 ●微博:@晋江依度 内容标签: 强强 生子 幻想空间 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其樾,沈净 ┃ 配角:《真巧,你也穿书胺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撩到傲娇A的一百种姿势 第1章 “陆其樾,自由区最强的Alpha没有之一,受雇于区政/府维护当地治安,不管多棘手的事,只要他出面就没有摆不平的。你能做他的助理,前途无量!” 叔叔介绍这份工作时信誓旦旦,林垚天真地以为未来老板是个精英,跟在这样的人身边,先不考虑薪水,至少能学到很多宝贵经验。 然而现实狠狠打了林垚的脸。 三天了,从他走进陆其樾的房子到现在已经三天了!除去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外,林垚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给他当人体电扇! “再快点,没风了。”陆其樾仰靠老板椅,用一本发黄的纸质书盖住脸,羡煞旁人的长腿搭在办公桌上,黑色马丁靴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着圈。 看着他那副闲适的模样,林垚气不打一处来,不断擦着头上的汗,但语气还是保持着应有的恭敬:“陆哥,这天越来越热了。” 陆其樾:“三十度了吧。” 林垚:“是啊,再过几天会更热,咱先把空调修好吧?” “前年找人充过氟。” 前年的事现在提,林垚嘴角微微抽动,他看过空调的生产日期,比自己的父辈出生还早:“那应该是坏了,要不买台新的吧?” 陆其樾再未回应,书本之下传出清晰的鼾声。 林垚扇扇子的手一僵,清秀的五官快要扭曲到一起。刚提到掏钱,居然表演一秒入睡!何况买台新空调根本用不了多少钱,他是宁肯中暑也要忍着吗?这是什么绝世守财奴! 林垚扔下扇子就要出门,正巧与冲进来的青年撞了个满怀。 “哎呦,看着点啊!”青年拨弄着被撞乱的杀马特发型,怒瞠林垚一眼。 林垚认出他是老板的小弟:“小罗哥对不起,我… …” 小罗绕过林垚直奔陆其樾而去:“陆哥别睡了!” 陆其樾没听见似的,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小罗直接拿起他脸上的纸质书,无意间扫了眼上面的标题:“《富爸爸,穷爸爸》?这是啥书?” 林垚想说那是经济学领域的畅销作,陆其樾先终结了这个话题:“教你怎么当爸爸。” “哦,原来是育儿经。”小罗附和了一声,想起还有正事,“先不说这个,管控会那帮混蛋又在抓人!你快出来看看吧!” 短暂而安详的黑暗被剥夺,那两条长腿终于从桌上放下,陆其樾伸了个懒腰,像只刚刚苏醒过来的猫,慵懒而优雅。他的眼尾微微上挑,浓密的睫毛为他勾勒出一层天然眼线,分明是一双多情的瑞凤眼,却有朦胧水雾氤氲出几分懵懂与无邪。 这种长相通常会让人显得文弱,可陆其樾的气场完美弥补了这点,他流淌在血液里的轻狂难以掩饰,介乎Alpha与Omega之间的独特魅力,甚至让气恼他的林垚心跳加速。帅是极致的帅,只是那副长相总能让人最先和渣A联系起来。 “他们在哪?”陆其樾不紧不慢问道。 小罗拉住陆其樾的胳膊就要往外赶:“就在街上,我带你去!” “等等。”陆其樾拿出抽屉里的手/枪,填上子/弹。 打了三天杂,总算有正经事要做,林垚浑身的正义血液沸腾了,马上把方才的不快抛诸脑后:“陆哥,我跟你们一起去!” 陆其樾背对着林垚,回首留给他个优越的侧颜和玩味的眼神:“不怕溅一身血就来吧。” 对血气方刚的年轻Alpha来说,明知是挑衅也不能退缩,林垚忽略自己从小到大连架都没打过的事实,毅然跟着他们下了楼。 一墙之隔的街上,怀抱幼子的女性Beta为了躲避管控会的收押,徒步逃了几个街区,鞋子都跑丢了,精疲力竭的她自知无法甩掉追兵,只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求求你们放过我和孩子,我什么违法的事也没做过!” 负责收押Beta的小队长端着个盘子形状的机器,瞄准那对母子按下按钮,一张巨网飞出将他们牢牢包裹住。“你们这种劣等Beta就该乖乖去新区!” 管控会是帝国政府设立的国民管制机构,近来为了降低Beta的人口比例,管控会成员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基因和信息素质量排查,对于达不到标准的人,一律遣送到新区。 “我不去新区!!!我朋友到了那边再也联系不上!我还有孩子,我不能死!”女性Beta试图挣脱巨网,可用尽全力还是无法脱困半分,襁褓中的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感觉到了危险,吓得放声哭嚎。 小队长被哭声惹得心烦,用枪指着Beta的太阳穴威胁道:“再吵现在就崩了你,押走!” 一声令下,另外四名成员强行夺走Beta怀里的孩子,并给她带上手铐。 “还我孩子!我不去新区!救命!救命!” “闭嘴!”小队长抽出甩棍,照着Beta的肚子抡去。 眼看这一棍下去,柔弱的Beta能掉半条命,一发子/弹出膛不偏不倚正中凶/器,巨大冲击力将小队长手里的甩棍震脱,打着旋飞出数米又重重砸落在地。 撞击声不止吓坏了母子俩,还给耀武扬威的小队长迎头一棒。 “谁开的枪?!疯了吗!”小队长抬起头,就见一幢小楼前走出三个人,吹着枪/口白烟的正是自由区有名的地头蛇,“陆其樾,怎么是你?!” 陆其樾唇边噙着一抹笑意:“自由区不受管控会管制,你在我们的地盘上抓人,这不合规矩吧。” 帝国政府划分了十三个行政区,只有编号十二的自由区独立于中央政府管辖,拥有极高的自治权,向来不接受管控会的指令。自由区政府委任了不少像陆其樾一样,在当地拥有自己势力的人维护治安,就是希望在各区域间发生冲突时,有人能站在非官方的立场上解决争端。 可在管控会的眼里,自由区政府的鹰犬等同于乱/党分子,无论他们做过什么,骂就对了。 “姓陆的,你找死啊!” 大哥被人指着鼻子骂,小罗不甘示弱当即怼回去:“狗仗人势的东西,一群Alpha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好厉害啊!” 管控会的人举起手/枪对准小罗:“自由区的垃圾!想进监狱吗!” 就在对方举枪的同时,陆其樾的小弟们得到消息纷纷赶来,很快将管控会的人围住,同样用枪瞄准他们的脑袋。 双方剑拔弩张,林垚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见过这种阵仗,上一次看到相似场面还是在电影里。 小队长怒喝道:“送劣等Beta去新区是管控会总部的命令!再不把枪放下,连你们一起抓!” “你敢碰我们一个兄弟,陆哥保准把你射成筛子!”小罗想让陆其樾也说上几句,回手却抓了个空,这才发现陆其樾早已走到小队长近前。 “整个区关的全是劣等Beta,你们很热衷垃圾回收事业嘛。”陆其樾说话时笑眯眯的,有种少年人恶作剧般的轻佻。他没有像其他Alpha挑衅同类时那样刻意制造信息素压制,光是一八/九的身高就足以给对方带来压迫感。 林垚觉得认真起来的老板和之前判若两人,尤其那精准的枪法让他大开眼界,脑海里回荡着叔叔讲过的事迹:陆其樾曾单枪匹马干掉刺探自由区情报的间谍组织,消息被中央政/府列为机密,但知道内情的人无不震惊于陆其樾的战斗力。 小队长不巧也了解此事,他不担心小罗等人的威胁,因为他们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陆其樾难对付:“管控会听从沈将军的命令,你们妨碍公务,是要造反吗?!” 沈将军是帝国的实际领导者,一贯奉行铁腕政策,自由区就算再我行我素,也不敢公然反抗他,小队长搬出杀手锏只为逼陆其樾低头。 听到“沈将军”三个字,陆其樾眉峰一挑,戏谑的笑容不减半分,但眼中寒意慑人,炎炎盛夏硬是让小队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队长执行公务,我哪敢插手,不过… …” “不过怎样?”小队长听出他不肯让步,又补上一句,“只要我向沈将军提个报告,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一个也别想逃!” 为了配合小队长唬人,他的队员敲了下蓝牙耳机,左眼前跳出个全息屏幕,录下周围的一举一动:“视频已经传到总部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陆哥别听他鬼扯,我这就找人黑了他们服务器!” “就是,敢在我们地盘上抓人,先揍一顿再说!” 一时间群情激愤,新仇旧恨都摊到明面上,空气中的燥热恰如饱和的易燃气体,只差一点火星,就能引爆整个街区。 小队长彻底慌了,情急之下拎起脚边的Beta挡在身前:“你不是要救她吗?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冰冷的枪/口抵在太阳穴上,惊恐的Beta一动不敢动,生怕小队长突然开枪,无助的眼神定在陆其樾脸上,哭着求他解救自己。 林垚想着老板已经把敌人逼上绝路,只要好好谈判,解救那对母子可以说轻而易举,然而陆其樾接下来的做法令所有人始料未及。 “抓了人质啊,那还挺麻烦的。”陆其樾一拉套筒,食指虚搭在扳机上,瞄准小队长的头。 “陆其樾!今天我们少一根汗毛,明天这里的人都… …” 砰的一声,小队长余下的话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枪响中。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小队长死定了的时候,挡在他身前的Beta胸膛一片殷红,陆其樾的子/弹在她身上开了个血洞! Beta难以置信地瞪了陆其樾一会儿,缓缓合上眼皮,滑落在地。 不止林垚,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你,你把她杀了?”小队长看着脚边的Beta不知所措。 “不用客气,为沈将军效劳是我们分内的事。”陆其樾照例吹了吹枪/口的白烟,一如既往的笑容浮现在唇边,好像刚刚打/死的不是条鲜活的人命,只是随手拍了只蚊子。 小罗欲言又止,直到视线与陆其樾交会,忽然开口道:“杀大送小,把她儿子留给我们。” “队长,给,给他吧,反正名单上只有那个Beta,留下她儿子也没用… …”管控会成员都吓得不轻,没人愿意为了执行公务把命交代在这里。 小队长看了眼死去的Beta,犹豫片刻,不情不愿丢出个“撤”,扔下孩子灰溜溜驱车离开。 解决了管控会的麻烦,陆其樾走到Beta身边想要搬动她的身体,却被卯足力气的林垚一把推开。 “陆其樾!你还有没有人性!她还有孩子啊!”林垚怨恨没能阻止悲剧发生的自己,更怨恨明明有机会救下Beta却杀/死她的陆其樾。 陆其樾踉跄两步站稳脚跟,没有还手,他并不意外林垚的反应,甚至在其他小弟看不惯林垚放肆的态度要教训他时,拦住众人。 林垚不顾众人或惊讶或愤怒的眼神,径直抱起Beta的尸/体打算替她处理后事,可没走出几步,怀中人蓦地睁开眼睛。 林垚吓得手一松,又把她摔在地上:“诈/尸啊啊啊啊!” 小罗照着他后脑刮了一掌:“你是不是傻,陆哥用的是救生弹,主要成分是血浆和抗生素,死不了人的。” 林垚茫然地看着他:“……救生弹?为了骗走管控会的人?” “废话,陆哥要是反抗沈将军,包括你在内,这个街区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难怪陆其樾开过一枪就换子/弹,原来是在掉包… … 林垚现在很慌,自己犯傻也就算了,还当众驳老板面子,这下非被被开除不可了,这是他的第一份工作啊… …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真巧,你也穿书啊》求收藏 耽美文攻×后宫文受,互穿对方小说系统,沙雕小甜饼 龙昊按照系统要求穿进自己写的小说《帝王霸业》里 以为顶着主角光环,能君临天下,坐拥佳丽三千 不出所料,很快他就进了后宫 被太监裹在被子里抬进去的 龙昊躺在龙床上口吐芬芳:狗系统,我不是皇帝吗,怎么还给别人侍/寝呢?! 【程序出了点问题,你现在是亡国君,被新皇帝收入后宫了】 龙昊:我不做任务了!让我出去! 在他挣扎之时,新皇帝走到床边,抬起龙昊的下巴:爱妃有何不满,说与朕听听 龙昊正要骂人,一见新皇帝的脸石化了,眼前这位不就是从小到大以气死自己为己任的无良竹马吗!他怎么成了皇帝? 龙昊:墨非白? 墨非白点头:是我 龙昊:你也穿书了? 墨非白:我穿的是《帝王霸业》里的男主 龙昊:那我呢? 【你穿的是《拳打白月光,脚踢大渣攻后,我怀了死对头的崽》里面的万人迷受,你们都是对方的终极攻略目标,请加油!】 龙昊满脸黑线:狗系统,老子这么攻,为什么做受! 墨非白:因为书是我写的,爱妃你就认命吧 第2章 叔叔说不管犯了什么错,先道歉就对了。 林垚性子耿直爱憎分明,能当众指责老板就能当众认错。不过他刚刚酝酿完情绪,面朝陆其樾转过身,陆其樾已经先一步回了小楼,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林垚哭丧着脸看向小罗:“陆哥会不会,不要我了… …” “你这么傻,不要也活该。” 搜捕事件告一段落,小罗带着几个兄弟去安顿Beta母子了,只剩下林垚一个人呆呆杵在原地。 不行,怎么能被如此微不足道的困难打倒!不就是道歉吗,道到老板原谅为止! 林垚用力拍了拍脸,不断给自己加油鼓劲,不出三分钟便重新振作起来,一路小跑冲上二楼,进门前特意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衬衣,恭恭敬敬敲响办公室的门。 “进。” 依旧是懒洋洋的语气,完全无法将他和潇洒霸气的枪/神联系到一起。 林垚推开门,身体站得笔直,像被教导主任训斥的小学生一样诚惶诚恐,真到面对老板的时候,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势立即弱了半截:“陆哥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 …” 在老板椅上躺/尸的陆其樾并不打算接话题:“渴,倒杯水。” 他还愿意同自己讲话,林垚心中暗喜,赶忙倒了杯冰水,还担心陆其樾躺着不方便喝,特地插了根吸管递过去,然后拿起之前丢掉的扇子,殷勤地给他扇风。 陆其樾眸光一转,对上林垚怯生生的眼神,他知道就算自己没有生气,如果不明确表现出对林垚的谅解,这愣头青的心里还会忐忑不安。想到这里,陆其樾拿起手机点了几下屏幕。 随着他的一声叹息,林垚的手机响起提示音,他掏出手机后对着屏幕愣了几秒,双眼睁得像杏一样圆,账户上突然多了五千块,还是省钱之王转的! “陆哥?你发错人了吧?” “定个新空调,要性价比高的。”陆其樾这次下了血本,要不是雇佣林垚当助理,他那台工作两分钟蓄力两小时的古董空调还能再返聘好多年。 能让陆·一毛不拔·其樾掏钱,也算是给了自己莫大的情面,林垚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紧绷的严肃脸终于有了笑模样:“谢谢陆哥!” “不用谢,以后好好干活就行。” “我会的,陆哥放心!” “哦对了。”陆其樾想起件重要的事,“多出来的钱记得转给我。” “好,买最便宜的。”林垚笑出了声,如果在今天之前听到这样的要求,他多半要因为陆其樾的吝啬而生气,但以后不会了。 “把电视打开。” 陆其樾扬扬下巴,林垚按下遥控器,调到老板最常看的新闻频道。 旧电视的机箱发出宛如老人咳嗽的杂音,频闪三下后,音箱里传出女主播甜美的声音:“下面插播一条新闻,就在半小时前,少将军沈净在出席《管控条例》颁布会议时遇刺,行/凶者已被当场控制,索性少将军只受到轻伤… …” 林垚擦了把额头的汗珠,盯着电视上混乱的画面,身着墨色军服的沈净正在会议厅里讲话,一些保镖模样的人突然冲到他身边,紧接着便有刺耳的枪/声响起,受到惊吓的参会人员作鸟兽散,有两名保镖倒在血泊中。 “少将军又被刺/杀,光这个月就三次了吧?” 陆其樾不带任何感情地评价道:“《管控条例》越来越严,抓捕的Beta还会大批增加,刺/杀沈净充其量就是小范围的示威,下一次暴/乱只是时间问题。” 林垚茫然地看着陆其樾:“帝国还会出现暴/乱?”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看来怨恨少将军的人不在少数。” “沈净只是挡箭牌。”陆其樾顿了一下,目光转向办公室的门,“最应该负责的另有其人。” “你是说沈将军吗?确实,听我叔说他把皇帝… …”林垚余下的“权力架空”还未说完,就见陆其樾骨节分明的食指抵在唇边,比了个噤声手势,微扬下巴指向门外。 林垚明白他的意思,闭紧嘴巴不再出声,同时用力吸了吸鼻子,果然门那边有陌生的信息素弥漫,仅从直观感受判断,来人应该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Alpha。 陆其樾把换过子/弹的手/枪交给林垚防身,自己则随手拿起杀/伤力不在一个量级的水果刀。 林垚紧张兮兮地握住枪,余光扫到陆其樾,谁知他竟连坐姿都没换,双腿架在办公桌上不动,若不是亲眼见过他轻松应敌的模样,林垚很难相信这是属于强者的游刃有余。 大门从外拉开,一名身穿黑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手中提了个银灰色保险箱,径直走到办公桌边:“你就是陆其樾? 林垚不确定他是不是管控会的人,为了安全起见,举枪占据先发优势。 “用枪问候客人,就是你们自由区的待客之道?”那黑衣人戴着墨镜,语气又格外平静,林垚无法判断他现在的情绪。 “善以善待,恶以恶报。”陆其樾慢悠悠坐起身,朝林垚摆了下手,“不过对沈将军的亲信来说,以上规则可以作废。” 平时通过媒体才能接触到的政坛人物居然来到自己面前!林垚一时不知所措,枪是放下了,眼睛却像磁石遇见铁块一样吸在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不置可否:“为何肯定我是沈将军的人?” 陆其樾直视黑衣人的眼睛:“新闻开始前你已经来到我办公室门外,只不过听到我们谈论将军父子才没进来,如果我没猜错,你很在意我对他们的态度。” 黑衣人:“在意是不错,但我也可能是管控会的人,或者刺客。” 陆其樾:“管控会的人没耐心同我交涉,如果是刺客就更不可能了,我连接近权贵的机会都没有,没法暗/杀少将军。” 黑衣人:“就算如此,你也没有解释清楚判断依据。是因为信息素吗?你应该没见过我才对。” “直觉。”陆其樾毫无半分慌乱,狡黠的笑容漾在唇边。 黑衣人没什么表情,把保险箱放在桌上:“不愧是自由区最强的Alpha,洞察力不一般。元老会决议为少爷选个贴身保镖,我们看过你的资料,觉得你很适合。” 元老会是帝国的立法机关,成员全部由精英Alpha组成,按理说应该独立于沈氏父子的掌控之外,但沈将军既然能夺取皇帝的行政大权,那么元老会服务于他的儿子也就见怪不怪了。何况每当有新法案和条例颁布,沈净都要代表帝国政府走到台前,接受各种赞美或批判。 而自由区之所以自由,正是因为元老会批准了一定的自治权,让这里的人们不被种类繁多的法律约束。 陆其樾目光一凛,似笑非笑地撑着下巴:“少将军遇刺不是第一回 了,这可是个要命的差事。” “太危险了!陆哥别答应他!”林垚不假思索喊道,管那个黑衣人生不生气,反正不能让老板犯险!新闻里回放了刺/杀时的监控,替沈净挡枪的保镖可是当场毙命的! 黑衣人摘下墨镜,以犀利的目光警告林垚,随后解开保险箱上的指纹锁,露出里面成捆的百元大钞:“这是五十万现金,算作见面礼,如果你能成为少将军的保镖,月薪将会是这个数。”他比了个“七”的手势。 陆其樾挑了挑眉:“七千?要是我殉职了,还够买副棺材的。” 黑衣人纠正:“是七位数,月薪。” 对方开出的薪酬非常诱人,然而元老会和管控会一样是政府机关,林垚脑海中还在回放管控会暴力搜捕的画面,他实在没办法看着身边人因为胁迫而同流合污,于是自作主张合起保险箱推还给黑衣人:“收起你的臭钱,没人稀罕!我陆哥才不… …” 不等林垚说完,陆其樾先丢了个靠垫砸中他的脸,随即握住黑衣人伸来的手:“成交。” 林垚错愕地盯着陆其樾,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 不菲的报酬意味着任务难度超乎意料。 陆其樾叮嘱林垚好好看家之后跟黑衣人下了楼。关上车门,黑衣人要求他佩戴眼罩,陆其樾全程处于眼盲状态,只能根据行驶方向以及路面颠簸程度,大致判断出车子正在往隔壁的十一区走。 约莫一小时后车子停下,黑衣人才解开他的眼罩。 重见光明的陆其樾最先看到一栋废弃建筑,从三层到五层,钢筋水泥都露在外面,是个烂尾楼无疑了。如今天色昏暗,方圆十里渺无人烟,实在太适合发生点“意外”了,陆其樾对自己的身手足够自信,却也需要提防身边的陌生人。 跟随黑衣人走进建筑中,有一点和陆其樾猜测的不同,大厅里站满了人,除去一群黑西装黑墨镜的人外,还有九名通缉令上的常客,个别人穿着囚服,大概是刚从监狱出来就被带到这里。 炽烈又充满毁坏欲的信息素混杂在一起,让陆其樾有片刻恍惚,跟这些穷凶极恶的男性Alpha呆在一处,寻常人怕是早已吓得没了魂。 等陆其樾入场后,建筑的大门重重关闭,隔绝外面仅存的光源,屋中伸手不见五指,有人用手机照亮,有人出口成脏,一时间喧哗四起。 就在这时,众人头顶射下一道光,打在大厅正中央,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长桌,丝绒的桌布上摆了很多海洋球,上面标着从1到10的数字。 广播里也传出嘈杂的声音:“候选者都到齐了,本次比赛即将开始。” “什么比赛?不是雇老子给沈净当保镖的吗?” “你也是保镖?还以为只有我一个。” “我杀过的人比这里的加起来都多,不说清楚,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陆其樾抱臂站在人群外围冷眼旁观,他不想浪费口舌跟黑衣人理论,毕竟答应邀请是自己做出的选择,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懊悔当初的决定,而是弄清楚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吵闹声还在继续,周围的黑衣人纷纷举枪威胁候选人。此时广播传来第二条消息:“比赛内容属于机密,所以没有预先通知各位,现在为大家介绍比赛规则,只说一遍,请记牢。” “去你妈的比赛!再不开门老子杀/人了!” “开门!” 主持人毫不理会众人的抱怨,自顾自念着规则:“第一,除衣服以外的全部私人物品都要上缴,私自离开这栋建筑的视为弃权;第二,淘汰其他候选人可以得到对方的积分,比赛结束时,积分最高者可以成为少将军的保镖;第三,除了以上两条规则外一切行为都被允许。” “没空听你废话!去死吧!”一壮汉举起猎/枪就要射/杀身边的黑衣人,结果扳机还没扣下,就被黑衣人一枪爆头。 还有个不服气的也要反抗,死法和“前辈”如出一辙。红白相间的血液与脑/浆迸溅,腥臭味盖过了Alpha们的信息素。 眨眼工夫,刚刚骂得最欢的两人先后领了便当,屋中顿时安静下来,再没人吵着离开。 “哎呀,好可惜,如果有他们在,这场生存比赛一定会更加精彩。” 主持人深深叹息,可陆其樾听不出他有半点真情实感,既然来到这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想活着出去就要各凭本事。看了一圈大厅中剩下的七名候选人,又看看长桌上的海洋球,陆其樾猜到了他们的用意,带头拿起标着“1”的球。 “看来我们的一号候选者已经诞生!那么我宣布,六十分钟倒计时,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个预收,看看哪个收藏高,下本就开哪个 《我和白月光一起渣了前任》 娱乐圈有两大人尽皆知的瓜 其一【富三代挥金如土沦为小鲜肉舔狗】 说的是甄毓追黎繁星多年,为铺平他的演艺道路疯狂氪金 谁知自己的黑料铺天盖地,将事业家业一同打入地狱,而幕后黑手就是黎繁星 甄毓: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害我? 黎繁星:有钱了不起吗,你连燕凌琛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心灰意冷之际,有家娱乐公司向甄毓抛出橄榄枝,帮他走出低谷,重新回归公众视野 后来甄毓才知道,这家公司的老板就是黎繁星的白月光、最年轻的影帝燕凌琛 此时黎繁星发觉自己错怪了甄毓,打算把他追回来 甄毓表示:不想舔了,渣了算了 燕凌琛:都听你的,加我一个 甄毓:啊?你不会真喜欢我吧? 燕凌琛但笑不语 于是就有了更惊人的第二个瓜 【顶流小生忘恩负义被金主现任石锤】 追妻火葬场,破镜不重圆,虐渣攻,爽就完事 文案还是草稿阶段,后面会修,走向不变 第3章 事到如今就算不考虑薪酬,为了活命也得听从安排。有陆其樾带头选了编号,其余七人纷纷跟进。 黑衣人告诉大家,海洋球上的数字代表每个人在比赛中的编号,并按照对应号码发/放武器。拿到手/枪、霰/弹/枪和燃/烧/瓶的人乐开了花,而看着手上的平底锅,陆其樾感觉太阳穴控制不住地跳了两下。 不过还有比他更惨的,2至5号分别得到木板、筷子、高尔夫球杆和撬棍,3号候选人举着筷子直骂娘:“这他妈是哪门子的武/器,谁想出来的!” 黑衣人:“为了公平起见,1到5号每人的分值是五百,6到8号是一千。” 3号嚷起来:“公平个屁,两根破筷子才给五百分,还是我吃亏啊!” “那不是初始积分,他的意思是说,其他人淘汰你只能得到五百分,淘汰6到8号可以得到一千分。”陆其樾出言解释,倒不是为了抢风头,只是觉得这里面有几个人智商感人。 主持人:“1号理解得很到位,淘汰某人就能获得他的积分。比赛原则上是点到为止,但出现意外伤亡也不会追究法律责任。” 毕竟是死生不论,大多数人在比赛开始后都忙着找藏身处,惟独陆其樾没着急动身,他在思考两个问题:其一,主持人没有出现在大厅里,却能根据现场的反应及时回馈,说明有人在监视比赛,只是不清楚那些人是否在这栋建筑里。其二,持有杀伤性武器的人优势明显,那么2号到5号想要拿分,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联手;与之相反,6到8号会担心遭人暗算,单枪匹马的可能性更大。 带来陆其樾的黑衣人见他原地不动,催促道:“再不出发,有利位置都被别人占领了。” 陆其樾:“最后确认一遍,只要规则里没提到的禁止项目都可以做,对吗?” 黑衣人颔首。 “多谢,那我出发了。” 陆其樾抛接平底锅的样子被摄像头拍下来,显现在电子屏幕,盈盈冷光映在沈净脸上,衬得他精致的五官越发冷峻,琥珀色的眸子像水晶一样清澈,却也像水晶一样没有温度。 正如陆其樾预测的那样,参赛者的一举一动都被元老会监控着,这里面就包括了优胜者将要保护的对象。 “这次淘汰赛,少将军有没有中意的人选?”主持人关闭扬声器回身询问,却发现沈净眉头紧蹙。 “挑中霰/弹/枪的7号是个连环杀手吧。” 主持人误以为沈净是在责怪他们将危险分子卷入其中,慌忙解释:“少将军遇到的刺客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如果这些参赛者死在他手里,只能证明他们无法担当保护少将军的重任。” 沈净遭遇过的暗算不计其数,现在手臂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主持人说的也是客观事实,沈净不会因此而责备下属,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标有“1号”的分屏上:“自由区的人为什么也在?” 有个官员道:“陆其樾虽然是个混混,但身手很厉害。” 沈净脸色一沉,语气中隐隐有怒意:“我在问为什么会选他?” 无论身陷何种险境,少将军一贯沉稳应对,甚至视刺/杀如家常便饭,而今忽然动怒,不能不引起周围人的警觉。 “少将军和那个陆其樾有什么过节吗?” 沈净冰冷的视线扫过多嘴之人,烈日般汹涌的信息素霎那间弥漫开来,那是足以对大多数Alpha形成绝对压制的高等信息素,只是微量释放便令在座众人不寒而栗,没人敢想象少将军盛怒状态下是何等恐怖。 监控室里鸦雀无声,只有屏幕旁的音响还在发出悉索的动静。 陆其樾小心翼翼探遍整栋楼的情况,估摸着大概过去五分钟,至今没人开始行动,趁乱突袭行不通,和那些亡命徒硬碰硬也不安全,必须另辟蹊径。 他在领武/器时记下了每一个对手的信息素气味,即使有人刻意控制释放浓度,凭借异常灵敏的嗅觉,陆其樾仍然轻松确认了他们的位置:抽到鸡肋武/器的四人果然聚到一起,缩在空间密闭的二楼,陆其樾等所有人出发后再行动,就是不想和他们结盟,如果不跟信得过的兄弟一起,他更愿意单打独斗。 拿到手/枪的6号在三层守株待兔,陆其樾果断把他当作第一个目标,收敛气息悄声接近。 6号握着枪靠在墙根,时刻准备击毙出现的参赛者,当他听到石子滚动的细微声响时,迅速调整瞄准方向,迎面射击飞来的黑色物体。 只听咚咚两声,那黑色物体被冲击力撞到墙上又摔落在地,6号定睛一看,竟是黑色运动衣包裹的平底锅! 他马上意识到这是陆其樾搞的鬼,急忙举枪准备下一次射击,可惜他的反应慢了陆其樾一拍,后颈遭到重击,瞬间昏了过去。 陆其樾顺走他手里的枪,捡回自己的衣服和锅,就听楼梯那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短暂辨识了信息素的气味后,他确定是结盟的鸡肋四人组来了。陆其樾放弃与他们正面对抗,毕竟楼上还有个拿着霰/弹/枪的杀/人狂,这些人战斗力虽然不强,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 当那四人赶到6号身边时,广播重新响起,只是声音更加失真了。 “恭喜7号成功淘汰6号,获得一千积分以及手/枪一把。” 3号怒摔手中筷子:“干,晚了一步,这回7号手上有两把枪了!” “你说那个杀/人狂?那我们不是死定了!” “先冷静点,他只有一个人,我们有四个,就算拼数量我们还占优势呢。” “有个屁的优势,用筷子戳/死他吗?!” 广播:“比赛还剩三十分钟,请各位抓紧时间。” “我怎么觉得刚开始没多久,居然只剩半小时了?” “别浪费时间,我们分头包抄,他子/弹再多也不可能兼顾四个人。” “好主意,抢到枪一切就好办了。” 说干就干,四人组风风火火朝着更高一层楼进发,根本没发现广播里的主持人换了陆其樾,而刚才的播报也是煽动他们围攻7号的虚假信息。 在扫楼的时候,陆其樾注意到整栋建筑只有个别位置装了照明设备,而二层最深处的屋子前灯光最亮,按理说不会有谁冒着暴露行踪的风险到这片区域来,陆其樾反其道而行之,恰巧发现隐藏在这里的监控室。 淘汰6号之后,陆其樾利用三层并未砌墙的便利,借助地板边沿荡到下一层,踹碎玻璃闯进监控室,反客为主夺走话筒。 “你不仅脑袋灵光,演技也不错。”被抢了工作的主持人哭笑不得。 陆其樾将话筒递回他手里:“抱歉,不过规则里没有禁止。” 元老会一名官员走到陆其樾身边:“之前骗走管控会的人也是你吧。” 陆其樾并不觉得那种把戏能永久隐瞒真相,因而被人揭穿也没有丝毫尴尬,还微笑着朝那人眨了眨眼,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大门走出去。 看着陆其樾堂而皇之从眼前消失,沈净尚未熄灭的怒火又被点燃。他手肘架在桌上,维持着十指交握抵住下颌的姿势,因为太过用力,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毕现。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7号用霰/弹/枪杀了联盟中的两人,幸存者放弃比赛疯狂逃命,7号极其享受杀/戮带来的快感,癫狂的笑声回荡在楼里,格外瘆人。 他手中端着杀/器,在楼中闲庭信步,整个四层都找遍了也没发现其他人的身影:“小可爱们都躲起来了?真是调皮,让我抓到会有惩罚的。” 当然不会有人回应。 “现在出来可以只吃一枪哦。” 还是没人理他。 7号不耐烦了,走到楼梯间打算到三层继续搜索,然而他刚下到半层,头顶忽然坠下燃/烧/瓶。他反应很快,在起爆前飞身跳到对面楼梯上逃过一劫。 透过一片火海,7号看到埋伏在掩体后的陆其樾:“啊哈,差点被你伤到,了不起!” 陆其樾为浪费掉仅有的燃/烧/瓶而惋惜,那是不久前从8号手里夺来的。 不想和杀/人狂废话,陆其樾瞄准7号开枪,可对方下手更快,举起霰/弹/枪飞速移动滑块。 在霰/弹射出喉缩之前,陆其樾就近躲到墙壁后面,那子弹飞出来像雨点一样散落,稍不留神就会受伤。 连续报废几个掩体后,陆其樾根据7号射击的次数,计算出他下次上膛的时间,赶在他追到楼梯拐角失去进攻优势时,突然冲出掩体,用仅剩的一发子/弹射中他的眉心。 7号摸了摸被子弹穿透的血洞,脚下一软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所到之处留下片片殷红,最后仰面朝天断了气。 陆其樾吹散枪/口的白烟,深深叹气:“连环杀/人狂就这么菜,真没意思。” 最难缠的候选人被解决掉,尚未被淘汰的两人当场弃权,陆其樾以四千积分的成绩提前胜出,回到那间监控室。 主持人弃用话筒,高声公布结果:“比赛结束,恭喜1号胜出!” 屋内大小官员的掌声虽然不齐,但总比冷场强些。 陆其樾:“请问我该什么时候到岗?” 主持人:“别着急,少将军还没面试你呢。” “那就赶快面吧。”陆其樾打了个呵欠,“再迟回去赶不上晚饭了。” “以后面对少将军,你这个态度可要改改了… …”主持人正说着,面前闪过沈净身着军服的高大身影,他赶忙闭了嘴。 陆其樾只在新闻里看到过这位少将军的样貌,没想到真人帅出了新高度,军帽的帽檐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深邃的眉眼看不真切,却显得鼻梁更加笔挺。熨帖的军装几乎看不到一丝皱褶,勾勒出他的绝佳身材,宽肩窄腰,两腿修长,哪怕稍稍修改分毫比例,都将破坏现有的完美。 由于基因优势加持,沈净不需要经过分化就成为天生的Alpha,货真价实的从小A到大,多少Omega隔着屏幕都能被他迷得发/情。若沈净不是出生在政客家庭,以他的外形条件如果投身娱乐事业,定会挤掉现有的顶流,人气爆棚。 就是这样一个人,停在距离陆其樾半米远的地方,居高临下看着他,一言不发。 陆其樾不在意他那霸道凌厉的气场,只是自己一米八/九的身高,居然还要微微仰头才能直视对方的眼睛,这点真的很不爽:“现在开始面试,少将军?” 从陆其樾含笑的凤眸中,沈净只看到了他对金钱的渴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沈净沉吟片刻,终于从那形状美好却没什么血色的薄唇中挤出几个字:“你可以走了,我不会雇佣你。” 作者有话要说:  隔日更还能追文的都是小天使,爱你们~感谢在2020-04-15 20:16:07~2020-04-17 20:0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厍小猫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79055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少将… …沈净当真出尔反尔?!”听完陆其樾的经历,林垚连敬称都不用了,直呼沈净名讳。 陆其樾少见地苦着脸:“嗯,可惜了我的百万月薪。” “你都通过比赛了他居然不雇佣你!亏我从前还很佩服他!”正义感使然让林垚气愤不已,放碗筷时加重了力气,敲在桌上咚咚响。 陆其樾眉头一皱:“轻点,摔碎了从你工资里扣。” 林垚:“抠门也是病,得治。” 陆其樾朝林垚摊开手:“你出医药费我就治。” 林垚觉得老板不仅打架厉害,嘴也不饶人。 “阿樾。” 两人正在厨房说着话,外间进来个身穿白色大褂的青年,林垚陪叔叔看病时与他有过几面之缘,认出此人是自由区颇有名气的医生温睿。 温睿人如其名温文尔雅,皮肤如暖玉一般白皙细腻,右眼角有颗泪痣,为清秀的五官平添一点柔媚,垂腰的黑发梳了个极低的马尾,像邻家大哥哥一样亲切,或许第一眼看到他并不感到惊艳,可越看越是喜欢。 “温医生?你,怎么进来的?”林垚记得自己明明锁了大门。 陆其樾:“忘了告诉你,温睿有房子的备用钥匙。” “你是老林的侄子吧,他常常提起你。” 温睿笑望着林垚,温柔的眼神让他有些羞赧,下意识别开视线:“虽然知道他不会说我好话,不过还是非常感谢温医生一直关心我叔。” “不用客气,是我应该做的。” 陆其樾拉开餐桌旁的椅子招呼温睿坐下:“你刚下班,在这儿吃饭吧。” 温睿从手提袋里拿出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陆其樾:“今天不是来蹭饭的,这个给你。” “什么好东西?”陆其樾拆开包装,里面是深灰色的西服套装,连领带都搭配好了。 温睿:“你有空穿上看看,尺寸不合适的话我去找裁缝改。” 陆其樾:“怎么想起来送我西服?” “你经常去开会,都没有合适的正装,正好我有朋友在做手工西装,就定了一套。” 一缕碎发划过温睿光洁的额头,挡在眼前,陆其樾旁若无人地撩起头发别在他耳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垚总觉得有什么粉红色的泡泡在这俩人周围冒出,本来还想跟温睿聊上几句,但他们之间的气场太过契合,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插嘴。犹豫片刻,林垚拨了些菜到自己碗里,匆匆离开餐厅:“我追剧去了,你们慢聊。” “跑慢点,菜汤都洒出来了!”陆其樾吼他一句。 “那孩子挺有趣的。”许是心情不错的缘故,温睿的Omega信息素不经意间飘了出来,陆其樾很喜欢他身上淡淡的茉莉香,闻着就让人心情舒畅平和。 “哼,犯起倔脾气的时候气死人。” “我记得老林没后代,只有这一个侄子。” 陆其樾点头:“等林垚拿了工资,看老林还有什么借口赊账开药。” “原来是为了我。”温睿望着陆其樾的眼睛,忽闪的长睫毛像振翅的蝴蝶,“阿樾,谢谢你。” “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陆其樾不大习惯亲近的人一本正经道谢,抬手在温睿头上揉了几下,完全没有作为相差两岁的弟弟应有的自觉。 温睿也总是毫无限度地宽容陆其樾,并没有受到冒犯的感觉:“听小罗说,你为救一对母子和管控会起了冲突,他们会不会找你麻烦?” 陆其樾今晚就被沈净耍了一通,但他不想让温睿担心,便没提起这件事,神色一如既往:“就算他们再来,我也有办法应付,你放心。” “阿樾,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见温睿笑容消失,眉间蹙起淡淡皱痕,陆其樾便知他对自己莽撞的行为生气了,复述起他们之间的约定:“不要和帝国政/府扯上关系,我没忘。” “可你总是为了别人让自己犯险!” “以后不会了,你再相信我一回。” 温睿偏开头没有答话,一只手却被陆其樾拉过去贴在他心口上。 “阿樾?” “说谎的时候心跳不会这么平稳,不信你摸摸看。” 掌心下的跳动传来阵阵暖意,被陆其樾漂亮又充满歉意的眼睛盯着,温睿忍不住笑出来。 陆其樾轻轻捏了捏温睿小巧的下巴:“别老皱眉,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你又取笑我。”温睿作势打他,拳头落下去的时候又软绵绵的。 陆其樾装可怜讨饶:“我错了我错了,温大人饶命啊。” 温睿见过他对敌人凶狠的样子,也正因如此,才会更珍惜他在自己面前的反差表现,有再多埋怨也没办法真对他生气。 温睿从手包里取出个药瓶,那是专门为Omega研制的气味阻隔剂:“这是两周的量,记得每天吃。” “你每天忙工作还要帮我配药,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打针抑制剂就好了。” 温睿把药瓶塞到陆其樾手上:“长期注射抑制剂对腺体损害太大,只要你不接触易感期的Alpha,以你的体质,吃阻隔剂就够了。” 陆其樾:“唉,你这么贤惠,我要是真的Alpha就娶了你。” 温睿望着他,笑而不语。 一顿饭吃完,陆其樾开车把温睿送到家,其间谁也没再提政事。 第二天清早,陆其樾还在习惯性赖床,就被林垚的一声尖叫惊醒。他还来不及生起床气,林垚已经冲进卧室送噩耗了。 “陆哥不好了!我买空调那家店被反叛军砸了,商家说一时半刻送不了货,也不退钱!” 陆其樾身体一僵:“店在哪儿?!” “在中央一区!他们网店有优惠活动,我连带电视一起买了!你给的五千都不够,我还垫了几百!” 安不上空调不要紧,一听钱打了水漂,陆其樾睡意全无,立即跳下床:“开车,跟我追债去!” 自由区距离一区不算近,走区际公路要花上半天时间,等通过入区关卡时已经是下午一点。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刚刚驶上主干道又遇到严重堵车,去往电器城的导航线一路飘红,整条公路寸步难行,几米远的距离硬是蹭了半个小时。 林垚看了眼副驾驶上的陆其樾,他手边的烟灰缸已经磊成小山:“陆哥,我去看看情况。” “我去吧。”陆其樾扣住他挂挡的手,自己下车去了。 在街上打听了几句,陆其樾得知前面正在交通管制,为的是保护在礼堂中演讲的沈净,给林垚发了条信息说明情况后,他独自在街上闲逛。 公路旁林立的高楼上挂满巨型电子屏,统一停止播放广告后,镜头带到一座金碧辉煌的礼堂,众多记者众星捧月般围着摆满鲜花的演讲台,台后站着个身姿挺拔的军人,他的帽檐与眉峰齐平,阴影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更加深邃,肃穆而庄重的神情令他宛如一尊雕像,只可远观欣赏。 尽管被拒绝雇佣一事,让陆其樾对沈净有些不满,但爱也好恨也罢,沈净那张挑不出瑕疵的脸确实令人移不开视线,这就是优异的基因天赋,不管是出众的外貌,还是天生强大的Alpha信息素,都叫旁人望尘莫及。 “我非常理解自由主义者的愤怒,换做是我,元老会颁布的新条例侵/犯了我的利益,我也会怨恨政/府,我也会用我的实际行动发泄不满!哪怕是极端手段也在所不惜!”沈净一只手缠着绷带,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攥紧拳头在肩膀前挥舞,用他的肢体语言表达着澎湃的激情,那一刻,他俨然是一个为争取自由而呐喊的斗士,而不是接近权力中心的政客。 沈净的控诉掷地有声,低沉磁性的嗓音回荡在大街小巷,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围观,就在这时,他紧握的拳头慢慢垂下,愤慨的神情逐渐变得平静:“遭遇袭击之后,曾有人问我,恨不恨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我说不知道,那人说一定要将暴徒绳之以法。当然,我们的警察尽职尽责,几乎每次都能在二十四小时内逮捕嫌犯。” 沈净翻过手掌,镜头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拉远,屏幕里两名军官押送犯人走到演讲台旁,那犯人看上去弱不禁风,若只看那张瘦削的脸,没人能将他与不久前向少将军开/枪的刺客联系起来。 沈净继续道:“当听到民众对于政/治的见解后,我承认我是痛心的,因为元老会推行的政策常常被曲解,尤其是为Beta设置新区,有不少人怀疑其中的安全性。对于质疑声我非常理解,但我更尊重不同性别的差异,对我来说,Beta兼具Alpha与Omega的优点,是帝国不可或缺的重要群体,他们的自由必须得到保障!” 说着,沈净朝军官扬了下手,示意他们放开犯人:“也许大家会叫他刺客、杀/手,但就我个人而言,我更愿意称呼他为‘誓死捍卫Beta权利的英雄’,我敬佩他的勇气,也愿意宽恕他的一时冲动,愿皇帝陛下的仁慈普照大地!” 他的演讲非常有层次,用换位思考道破大众的仇视情绪,加以安抚,又适时适度地为元老院开解,并且强调暴力机关的执行效率,警示民众不要轻易挑战法律底线,最后当着全帝国人民的面释放刺客,可谓恩威并施,就算无法完全平息反对声音,也能收获良好口碑。 陆其樾阅人无数,直觉告诉他,能利用高超演讲技巧煽动情绪的人,绝不会甘心做幕后指使的提线木偶。 释放了刺客后沈净鞠躬下台,换上其他人继续发表讲话,陆其樾没兴趣听,低着头玩起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碰了下肩膀,他回过头,看到个逆着人群的高挑背影,虽然没瞧见正脸,但仅凭一丝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信息素气味,陆其樾便能肯定他是沈净! 他不是在直播现场吗,怎么跑到街上来了?难道接见媒体的是替身?带着这些疑问,陆其樾悄悄跟了上去。他出门前吃了阻隔剂,确保自己不会散发出信息素的香味,加上猫一样轻的脚步,一路上并未引起沈净的警觉。 沈净换了身不起眼的休闲服,戴着棒球帽和黑色口罩,手插在兜里,不刻意观察还真会误以为他是个普普通通的青年。 走出贸易中心区,街上的人越来越少,陆其樾跟着沈净拐到一个偏僻的暗巷,然而等陆其樾走进死胡同后遇上的不是沈净,而是刚刚被释放的刺客! “为什么跟踪我?” 身后忽然传来冰冷的质问,陆其樾正要回头,后脑就抵上个坚硬的东西,是沈净的枪/口。 作者有话要说:  温睿:阿樾太辛苦了,好好在家休息几天 陆其樾:沈净那厮凶巴巴的,还是我家老温好 沈净黑脸: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陆其樾:温睿,你看他又凶我! 温睿老母鸡护崽式抱住陆其樾:乖,有哥哥在呢,没人能欺负我们阿樾 陆其樾回抱温睿的腰,作小鸟依人状:嗯~ 沈净暴走:... ...导演,我要加戏! 导演夕:加加加,下一章有你和7月的贴身戏!开不开心 沈净:这还差不多 第5章 枪口抵在陆其樾的后脑上,沈净一拉套筒上了膛,握/枪的手出奇平稳。 “谁让你跟踪我的,说!”刻意压下的怒喝像雄狮威慑敌人的低吼。 明放人质暗中灭口却意外被发现,是个正常人都会想办法干掉目击者,陆其樾不认为沈净会是例外,要想活命必须先稳住他再想伺机脱身:“我怎么有胆量跟踪少将军,只是碰巧罢了,再说你穿便装还戴口罩,谁认得出来。” 沈净不信,食指浮搁在扳/机上:“对方给你多少报酬?” “少将军认定我收了好处?” “只要给钱,你什么事做不出来?”沈净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谈到钱对陆其樾的重要性,他还是泄露了几分愠怒。 “少将军好像很了解我啊,怪不得先用五十万做诱饵,骗我去参加什么生存比赛。”陆其樾偏过脸瞄着沈净,唇角扬起略带痞气的弧度,“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人戒心很重,陆其樾没把握晓之以理说服他,只好剑走偏锋赌一把。 沈净感觉额角的青筋直跳,狠狠推了陆其樾一把,将他按在墙上:“你以为我不会开/枪是吗!” 迎面撞上粗糙坚硬的墙体,陆其樾颧骨蹭破了皮,放在平时受这点小伤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今天情况特殊,小命掌握在别人手里,由不得他游刃有余。 “嘶,好疼,原来少将军喜欢粗鲁的,和荧幕形象反差有点大。” 听他用撩人的语调说浑话,一股无名火在沈净体内飞窜。他收起枪,死命扣住陆其樾的后颈,指尖几乎嵌进皮肤,袖子压低了他的后领口,露出腺体所在部位,那里的皮肤平滑细腻,本应印在上面的咬痕标记不见了… … 有那么一刻,沈净想过掐/死他一了百了,但是脑中那根理性的弦阻止他继续发疯。沉吟片刻,沈净的语气恢复如常:“只要你肯说出幕后主使,他给你开的价,我翻倍。” 陆其樾爱钱如命但他不是傻子,哪些钱能赚,哪些钱不能赚,他分得清楚:“我不知道少将军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不过我现在伤不着你分毫,又没拿到对你不利的证据,就算我真被谁雇佣,如今也没法交差不是。” 陆其樾尝试靠话术转移沈净的注意力,悄悄把手伸向裤兜,然而刚摸到枪就被抓了个现行。 沈净眼疾手快,反剪陆其樾的双腕,整个胸膛压在他背上。 他的反应印证了陆其樾的猜测:“你果然没受伤,那天晚上我就没闻见血腥味。” 沈净装受伤纯粹为了出镜时以受害者的身份博取大众同情,不然被平民刺伤这等有失颜面的事他怎么可能大肆宣扬。 如此暧昧的姿势大概是杀不了人的,陆其樾想要撞开他,可接下来的局面完全失控。前所未有的超强信息素直往陆其樾鼻腔钻,如烈日般炽热灼烫,经由血管流遍全身,一瞬之间整个身体都要被融化了,超速的心跳令他头晕目眩!沈净这混蛋正在进行信息素压制! 该死,出门时只吃了气味阻隔剂,若再被沈净刺激一会儿,他知道自己很可能会当场发/情!长久以来隐藏的Omega身份就要暴露了!在这个依靠信息素将人划分三六九等的世界,若失去了Alpha光环加持,哪怕能力再强,也要受到诸多限制。不可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绝对不能在这种地方落败! “别再耍花样,如实交… …啊!” 沈净没说完的话因为剧痛而吞音,要害部位突然被陆其樾重重捏了一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有人为了脱身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陆其樾趁他松手的瞬间夺走手/枪,反指向沈净的额头:“背对着你没法用脚踢,抱歉啊。”他飞速瞟了一眼沈净用手捂住的下半身,“其实我也不想上手的,毕竟你有的我也有。” “陆其樾!”沈净痛到满头是汗,愤怒的琥珀色眼睛几乎能喷出火焰,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不见血色。任凭他精英Alpha多么厉害,也无法忍受这种难以言喻的伤。 “看在你没真开/枪的份上,我也放你一马。”陆其樾把沈净的枪揣进自己裤兜,倒不是想着占便宜,只是担心现在还他武/器会被报复。 眼睁睁看着陆其樾消失在巷口,沈净支撑不住身体倚靠在墙上,一拳砸中身后砖块,敲出阵闷响。 “少将军很久没这样失态过了。”黑暗的角落里走出个幽灵般的影子,冷漠的声音像机器一样没有感情。 “拾壹?!”沈净看到来人有短暂惊讶,不过他私自离开会场时就做了最坏打算,“... ...父帅发现了?” “没有,不过你再不回去,那个替身就要撑不住了。”名为沈拾壹的Alpha是沈净的贴身侍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几乎形影不离,即便沈净事现没告知他关于灭/口的计划,沈拾壹也能从他的细微表情猜出个八/九分。 沈净撑着墙艰难起身,沈拾壹上前搀扶:“刺客杀了吗?” “有人搅局,让他跑了。” 沈拾壹在露面前听到了沈净和陆其樾的对话,看向沈净的目光意味深长:“五年了,你还是忘不掉他。” 沈拾壹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沈净心上,过往种种,井喷似的闪现在脑海中,明明是两个人的回忆,再次相见,陆其樾像面对陌生人一样坦然,而真正割舍不下从前的,从来都只有自己一人。 沈净怨恨这样没有尊严的自己,仿佛只有死不承认才能稍稍挽回些颜面:“一个为了钱背信弃义的骗子,我会忘不了他?” 沈拾壹不置可否:“既然不值得,那就不要再受他影响。” 沈净收回搭在沈拾壹肩上的手,不耐烦道:“知道了。” * 尽管在沈净面前表现得临危不乱,但心脏跳得有多快,只有陆其樾自己明白。 少将军不愧是精英中的精英,他释放出的信息素浓度惊人,只差一点点,只要再吸进两口,即便经过温睿的处理,颈后的腺体也要凸出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心悸的感觉依然清晰,以至于最不擅长察言观色的林垚都发觉了陆其樾的不对劲。 “陆哥你不舒服?脸色好差。” 陆其樾靠在副驾驶椅背上,刻意望向窗外:“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不舒服了。” 林垚降下陆其樾旁边的车窗:“你照下镜子,好像肾虚一样。” “那你晚上韭菜炒生蚝吧。” “你到底去干嘛了?” “调/戏良家Omega。” 林垚对陆其樾怒目相向,好像被绿的人是自己一样:“温医生那么好,你还乱/搞?!” 陆其樾和温睿亲昵惯了,没想过避嫌,但他到底顶着Alpha的标签和一个Omega过从甚密,再这样下去会影响温睿的名声,陆其樾决定以后要注意分寸了。 “我叔说温医生特别好,你要是喜欢他,真得好好对待他,追他的人可多着呢。” “好好开车吧,老司机。”陆其樾一手掰过林垚的下巴让他直视前方,一手揉着眉心,忽然想起这只手刚捏过沈小弟,嫌弃地在衣服上蹭了两下。不过平心而论,那家伙发育得太好了吧,果然天生Alpha就是比自己这个赝品有基因优势。 好不容易来到电器卖场,楼前早已人满为患,有要求退钱的顾客也有催货款的供应商,入口皆被封锁,只能透过破碎的玻璃窗看到里面满地狼藉,从墙上的弹/孔和尚未熄灭的黑烟能看出当时冲突有多激烈。 卖场负责人请大家给他一点时间,等警方调查结束,保险金打到公司账户上,他再给受牵连者赔付。然而很多人并不想空手而归,号召大家给负责人施压。 双方谈不妥,争论升级为暴力冲突。有人带头闯进卖场哄抢未遭破坏的电器,少数留在现场的警察被大批涌入者冲散,不少老人和孩子摔在地上没人管,这些疯狂的市民一点也不比反叛军友善。 陆其樾看不下去,朝天放了一枪,把几个带头煽动情绪的人踹翻在地,为警察挤进人群争取了时间。 负责人为了感谢他帮忙控制局面,决定优先赔偿他,陆其樾断然拒绝后带着林垚回到车里。 林垚百思不得其解:“陆哥你为什么不要那笔钱?等保险公司理赔要到明年了。” 陆其樾捂住心口,哭丧着脸:催促道“快,快开车,一会儿我该反悔了!哎呦我的钱啊!” 能把自己最在乎的东西谦让给别人,陆其樾在林垚心目中的形象越来越符合叔叔描述的那样,仗义又热心。 “你笑什么?”陆其樾发现林垚嘴角上扬得有点明显,不满道。 林垚不想说破:“没什么,就是生蚝太贵,我给你换速冻虾仁吧。” * 在沈拾壹的掩护下,沈净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下替身,又一次完成了父帅交给他的政/治任务。 会后,在安保人员层层保护之下,元老会成员分批离开会场,沈净则是刚出大门就被带去将军府述职。 沈世清将军是平定帝国暴/乱的最大功臣,皇帝为了嘉奖他,在寸土寸金的中央区特批一块土地,请皇家设计师为沈将军打造不逊于皇宫的府邸。沈将军几番假意推辞,最终接受了皇帝的赏赐。至于规制僭越之处,大多数人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护送沈净的车在接受检查后,绕过庭前花园一直开至主楼下,门口的守卫见少将军到来一齐鞠躬行礼。沈净不喜欢这种看似高高在上,实则时刻处于被监视状态的生活,但他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就必须逼迫自己适应。 即便经过一次检查,仍有众多保镖侍者跟随,沈净要想见到父亲,还得在书房门口扫描虹膜解锁门禁,只为排除一切威胁到将军安全的可能。 防爆材质的门缓缓开启,沈净走进书房道了声“参见父帅”,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既不会裹挟着攻击性,又刚好让象牙书桌后的沈世清听到。 沈世清正在处理政务,七八台全息显示屏悬在他面前,独眼快速扫过每一条弹出信息,从不摘手套的右手时不时敲击屏幕,将处理完的文件关闭。听到儿子的问候,他也只是平淡地扫了一眼,继续忙自己的事。 在父亲下达指示前,沈净就站在原地安静待命。他们父子的会面不断重复着这样的流程,沈世清的秘书将会面指示通知沈拾壹,沈拾壹安排好时间和场地,让专车接送沈净面见沈世清,然后父子俩再谈论公事。 最长的一次,沈净就站在沈世清对面足足十个小时,没人请他去隔壁房间休息,甚至没有椅子让他坐一会儿,当时的沈净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刚刚经历过刺/杀的惊吓,身上还带着伤。那样的苛待都忍下来了,今天只等候十几分钟,根本不算什么。 关闭最后一个文件窗口,沈世清按下手边触屏,悬浮的全息屏幕逐一熄灭,只留下正中央的一块还亮着。他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朝儿子招了招手,沈净这才拉开椅子在书桌前落座。 沈世清鹰一样锐利的独眼盯着沈净,沙哑的烟嗓让大多数人不寒而栗:“今天的演讲还不错。” 好与不好,沈净心里有数,其实也不需要父亲特意赞赏:“谢父帅夸奖。” 沈世清冷毅的面容并未流露出半分情绪,或许受左眼的黑金眼罩影响,衬得整个人孤高又凶悍,明明是父子间的谈话,气氛却疏离得如同审讯官与阶下囚。 “放走的刺客呢?” 沈净心下一惊,看来父亲已然知晓灭/口刺客的事,唯今之计只有坦白:“我已经在那人身上植入芯片,他逃不掉的。” “很好,务必处理干净。”沈世清对待政敌向来是置之死地,他对儿子的教育也是如此。 “是,父帅。”沈净太了解父亲的脾气,如果只是询问刺客的事,一通电话足矣,特意把自己接来,必定还有其他任务交代。 沈世清打了个响指,仅剩的那块全息屏旋转一百八十度面向沈净。 “近来管控会的工作频频失利,造成很多应该送到新区的劣等Beta逃到自由区。” 沈世清说着,屏幕自动显示出帝国的行政区划图,人口、性别比例以及劣等Beta数量等详细数据均跳了出来。 对于Beta逃亡自由区的消息沈净也有所耳闻,他知道父亲不会放任不管,只是行动时间早晚的问题:“我明白父帅的担忧,也希望今天的演讲能让一部分人相信政府。” 沈世清:“除了演讲以外,还有一项新任务交给你,半个月后是自由区建区四周年纪念,我会安排你参加庆祝仪式。” “到自由区参加仪式?”沈净不由得皱眉。出席各种会议对他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但这次安排的地点可是在自由区,那个骗子是自由区的风云人物,搞不好又会遇见… … 沈世清下颚微扬,对儿子的质疑很是不满:“你有什么意见?” 沈净眼眸低垂,用最快速度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再次迎上父亲的目光时,他还是那个在公众面前神采飞扬的少将军:“没有,我会全力准备,不让父帅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沈净:是不是把我弄坏了你好找别人?! 陆其樾: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第6章 用一个词形容陆其樾的房子,最合适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外墙漆得干干净净,一穿过玄关,满眼的家具旧的旧坏的坏,还有各种打折促销囤积的食品,像误入回收中心一样。 已经入夏,爱干净的林垚担心过期食物招虫,里里外外打扫了两天,勉强让屋子焕然一新。 清理工作过于频繁,老化的水龙头最先撑不住,当林垚最后一次拨动开关时,生锈的金属手柄从中间折断,霎时水柱冲天,失控的水流撞上天花板又反射回来,整个屋子像水帘洞似的,把林垚浇了个透心凉。 好不容易转动阀门关闭喷水,就听当啷一声响,断开的管道把瓷砖砸出裂纹,更加汹涌的水流淹到了脚面,林垚急中生智用洗发露瓶子堵住管道,这才阻止一场水灾。 忍无可忍的林垚未向陆其樾报备,找人上门维修。 陆其樾见林垚带陌生人进屋,出于好奇跟了过去,就听到维修工人说卫生间换管道报价两千,一个没忍住惊呼道:“换节管子要这么多钱,你不如去抢/劫!” 维修工刚要解释材料费和人工费的分配,林垚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先到客厅等待,然后拉着陆其樾到卫生间中央,突然抽出那个洗发露瓶子,眼看着喷出来的水把陆其樾从头到脚打湿,才重新堵住水管。 陆其樾拿起毛巾抽他:“臭小子造反啊!” 林垚挨了一下,面不改色心不跳:“不亲身感受你怎么能同意掏钱。” 陆其樾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我有张没过期的健身卡,你以后到那里洗澡,洗手去厨房。” 林垚气得抓乱了头发:“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啊!那五十万你要带进棺材里吗?” 陆其樾脊背一沉,唉声叹气道:“哪还有五十万,都花光了。” 林垚不信,陆其樾便把交易记录给他看,醒目的红色减号后带着一串数字0,那五十万确实是一次性转走的,账户上还剩下几百块。 “你借高利贷了,还是欠赌债啊?!” 林垚惊得下巴都快合不拢,不过他的疑问很快得到了答案。 放弃修理水管,陆其樾让林垚买了些零食,两人驱车前往区立医院, 从停车场上到顶层,林垚发现一路上有不下十个人同老板打招呼,不仅是医护人员还有一些来拿药的病人,看来他是这里的常客。 陆其樾在一间特护病房门口停下脚步,轻声敲门,很快有护士过来,一见到他便笑着迎接:“阿樾来了。” 陆其樾表现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大男孩,乖巧又阳光,满面笑容:“今天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 说着,他把刚买的水果和零食交给护士,护士却不肯接:“说了多少次小绯不能吃这些,你还买。” 陆其樾拉过护士纤细的腕子,把购物袋交到她手上:“这是给你的,一直悉心照顾小绯实在太辛苦了。” “这次我收了,下不为例。” “遵命。”陆其樾食指和中指放在太阳穴上朝前一挥,顺便朝小护士眨眼,惹得人家脸颊发烫。 “哥,你来了!”屋内传来小女孩甜美又虚弱的呼唤,陆其樾绕开护士快步走进病房。 林垚跟在陆其樾身后,就见偌大的病床上躺着个小女孩,皮肤苍白如纸,因为过于消瘦而显得锁骨突出,垂在肩上的长发没有光泽,仿佛一阵风刮过便能将她吹散了架。她的瞳孔一片灰白,再加上胡乱挥舞双手却始终碰不到目标的怪异行为,林垚断定她有眼疾。 陆其樾坐到床边握住女孩的手:“小绯想不想我?” “想。”小女孩甜甜笑着,轻浅的小酒窝分外可爱。 “陆哥,这位是?” 陆其樾扶小女孩坐起来,在她背后放了块靠枕:“是我妹妹,陆绯然。” “哥你的朋友来了?”陆绯然循着林垚出声的方向点点头,乖巧得像个精致又易碎的瓷娃娃,让人心生怜爱。 林垚知道她看不见,还是礼貌性地回了个微笑:“你好,我是陆哥的助理,我叫林垚。” “林哥哥。”陆绯然朝林垚伸出手,“今后可要辛苦你了。” 林垚和陆其樾在进病房前做过全身消毒,恐怕这女孩的免疫力也有缺陷,林垚不确定应不应该碰她,直到陆其樾冲他点头,林垚才放心和她握了手。掌中的小手冰冰凉凉,瘦得几乎皮包骨头,再看着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林垚渐渐明白了陆其樾省吃俭用的原因。 “不辛苦,是我应该做的。” 陆其樾指着沙发让林垚等他一会儿,林垚痛快答应,闲来无事把屋子转了个遍,这里说是病房,却比宾馆的设施还要齐全,硬件设施比陆其樾那栋破房子强上不知几百倍,住院费绝对不菲,更别提其他治疗的开销,难怪老板对每一笔花费都精打细算。 “小绯有没有听医生的话按时吃药?”陆其樾抚摸着陆绯然的头发,收敛了浑身的散漫和痞气,像个温柔慈爱的大哥哥,和他平日里的形象天差地别。 刚为她测完心率的护士笑道:“小绯简直是个天使,每次抽血的时候还安慰我们不要紧张呢。” 陆绯然:“因为姐姐们总是很小心,其实我没那么娇气的。” 明明身体虚弱还总是强打精神关心别人,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孩,没有谁会不疼爱她。 “昨天睿哥哥也来看我了,他给我开的药都很好吃,甜甜的。” 温睿是区立医院的特聘医生,有危重病例才需要他过来,平时他都呆在自己的诊所里研究新药。 陆其樾抱起陆绯然,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温睿给你开了什么药,说给我听听。”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吃完心脏就不难受了。” “那你有没有谢谢他?” “当然有,我还跟他说下次要和你一起来。” 连小孩子都看出陆其樾和温睿关系不一般,他本人还不当回事,林垚听着有些替温睿着急。 “只要你好好养病,你想要什么哥都给你。”陆其樾的嗓音异常温柔,满满对妹妹的宠溺。 陆绯然摆弄着哥哥骨节分明的手:“那,我想听你给我讲故事。” 陆其樾拿出手机翻找平时收集的文档,按顺序读了几个小说标题。当念到《霸道将军的贴身保镖》时,陆绯然捏捏他的掌心:“就这篇吧。” 陆其樾扫了眼简介,太阳穴跟着突突跳,文案上赫然写着:“天才少年将军独自背负拯救万民的使命,却遭到无端陷害,幸而有仰慕他的保镖一次次暗中保护,才让他化险为夷... ...”这莫名其妙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算了,小绯喜欢就念给她听吧。 陆绯然平日里听小说只能依靠AI朗读或者广播剧,相比冷冰冰的机器,她更喜欢陆其樾温暖而干净的声线,那是照进她晦暗生命里为数不多的阳光:“哥,你的声音真好听。”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陆其樾大言不惭。 护士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林垚听着无聊的爱情小说频频打哈欠,本打算去个卫生间后回来睡觉,偶然透过对话显示屏看见墨色军服闪过,身心为之一震,瞬间睡意全无。他看到十几名身高腿长的中央军围着个气场强大的人,那神仙一样的侧颜林垚绝不会认错,是沈净!整个帝国最优秀的Alpha!可他怎么会到自由区的医院来?! 林垚慌忙敲了“沈净在外面”五个字发到陆其樾手机上。陆其樾看到沈净的名字只觉头疼,他可不会忘记半个月前对沈净做过的事,第一反应就是他来寻仇了。 “小绯你先休息一会儿。”陆其樾抽身下床,扶着陆绯然躺下。 陆绯然拉住陆其樾的手腕:“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也不会有,有哥在你放心。” 陆其樾在妹妹额际落下安慰的吻,帮她盖好被子后,走到外间把随身携带的手/枪交给林垚:“你先陪小绯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林垚对杀/器打从心底里厌恶,但万不得已时还要靠它保命,只得收下。 * 曾经旷日持久的暴/乱被镇压,沈世清建议皇帝将帝国划分为十三个行政区,皇帝所在的地方为中央一区,也就是首都,二到十一区归中央直接领导;而许多被移出权力中心的旧官僚举家迁入十二区,这些人虽然不再直接干预政/务,但世袭多年,势力犹存。元老会一致认为赶尽杀绝只会起到反作用,因而做出妥协,将十二区特别批准为“自由区”。 自治权的宽容让自由区成为独立于帝国政/府的存在,也是沈世清独/裁之路上最大的阻碍。 这里的人们没有其他区那么容易煽动,为筹备这次演讲,沈净花了不少心思,上午先走访了孤儿院、养老院,下午又来到区立医院,每到一处都捐赠了大笔慈善基金。之所以选择视察公益组织,是因为人们潜意识里对弱势群体充满同情和怜悯,而能为这些群体带来关怀的人也会被打上善良的标签,站在道德制高点。 沈净深知这点,一天下来捐资的总和,比这些组织半年的营收加起来还多,不等官方媒体宣传,很多受捐的负责人和工作人员便自发将信息公布到社交平台上,关注沈净的人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很快演讲会直播间的人数激增过亿。 作为帝国实际掌权者的接班人,能够亲自体察民情,就算有作秀之嫌,经过舆论渲染,沈净心系国民的形象也会深入人心。 当然,这就是他想要的。 为了让这场政/治表演的效果发挥到极致,沈净果断将演讲地点定在医院的会议厅,还允许经过安全检测的病人家属旁观。 身后是普普通通的电子黑板,入镜画面只留下沈净一个人,摘掉军帽,露出俊美又略带稚气的脸庞,不需要开任何滤镜,也能拍出最完美的画面。与上一次演讲时的慷慨激昂不同,这回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是温和与谦逊的气息,他今年仅有二十三岁,只要利用好年龄优势和情绪管理,就不会令普通民众将他与老谋深算的政客联系到一起。 陆其樾迟迟没等来沈净的报复,心里不踏实,也跟着来到会议厅外,透过玻璃墙看到那高挑的身影,不禁驻足观赏。少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耀眼,浆挺的墨色军服穿在身上,衬得他完美的九头身更加出众,皮带勾勒出紧致腰线,再搭配上无可挑剔的面容,那无处安放的魅力简直要隔着墙壁渗进围观群众的心里。 不只是外形吸引眼球,沈净的演讲同样优秀,甚至让一贯对政/治不感兴趣的陆其樾记住不少内容,比如帝国政府不惜一切代价保障公民权利,比如编号十三的新区会善待迁居的Beta。 陆其樾正听着,忽然被光线晃了下眼睛,不过很快那道光就消失了。若换作别人多半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但以往的经验告诉陆其樾,那簇一闪而过的反光来自狙击/枪的瞄准镜! 有杀手埋伏在对面!目标是沈净! 陆其樾身体快过脑子,推开门口的士兵朝沈净放声大喊:“快趴下!” 第7章 一声巨响,子/弹破窗而入,几乎是擦着沈净的耳朵直穿透电子黑板,屏幕上的画面瞬间消失,因为短路而呲出大量火花。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众人慌了手脚,媒体和病人家属一涌而出四散逃命;元老会的要员和军人们逆势而上护送沈净撤离现场。 看了眼防弹玻璃上放射状的弹孔痕迹,沈净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心脏却也在狂跳。对面的杀/手连重型狙/击/枪都用上了,若非有陆其樾的提醒,让自己有机会偏离子/弹轨迹,如今脑袋已经被轰掉了。 子/弹造成的耳鸣还在持续,沈净听不清其他人在喊什么,脑海里最后记录的声音就是那句“快趴下”。 沈净一出会议厅就在搜寻陆其樾的身影,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和他走散,可找了半天结果又一次令他失望,玻璃墙外哪还有半个人影!刚刚有了神采的眸子转瞬间黯淡下去,沈净在心里嘲笑自己究竟要上几次当才能长记性,居然因为他随口喊的三个字而重燃希望,真是蠢到不能再蠢。 随行军官让属下用便携护盾帮沈净和元老会成员抵挡狙击,留出两人冲在前面开路,情急之下见人就赶,跑动迟缓的一律推开。有位行动不便的老人轮椅被撞翻,重重跌倒在地,沈净看见他,赶忙挥开身旁官员,坚持把老人扶到安全区域才肯撤离。 院长说电梯不安全,带着大家从消防通道下楼。一行人正在楼梯间奔跑时,头顶冷不防射出子/弹。 “楼上有人!保护少将军!”军官喊了一声,他的属下举起护盾挡在身侧,靠墙继续前行。 暗/杀拼的就是出其不意,连续失败两次,楼梯间的杀/手开始胡乱扫射:“你们这群披着人/皮的恶魔,都去死吧!自由万岁!” 军官看准时机一发子/弹正中杀手左胸口,由于隔着半个楼层,难以确认对方生死,他又在要害部位补了两枪。 好不容易下到地库,他们还来不及上车,众多私家车里跳出早已埋伏在此的杀/手,个个拿着枪。明明在演讲开始之前,院方和沈净的同行者一起排查过附近情况,没人知道为何会还会有杀/手。 沈净认出他们袖章上的标记,是二十五年前领导暴/乱的核心人物,俞远宁的头像。对反抗沈世清的人而言,俞远宁就是象征自由和平等的神!跟随他的指引,完成他未竟的大业,是可以为之牺牲性命的。 显然这次暗/杀已经不是个别自由主义者的一时兴起,而是反/政府团体有组织有预谋的大规模行动! 从他们的眼神里沈净读出了视死如归,今天这场硬仗如果打不赢,那么他这些年的从政生涯都将彻底画上句点。 不想前功尽弃,就必须活着冲出去! 反叛军举着机/枪厉声威胁:“沈净,你已经被包围了,想活命就赶快投降!” 军官举着自己的军用手/枪对准那人:“如果少将军出事,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呦,这不是俞梓凌俞上校吗,你是不是记性不大好,忘了亲人是怎么被他们沈家害死的?”说话的人朝对面指了指袖章上的俞远宁头像。 俞远宁是公认的史上最强Beta,领导了旷日持久的性别平权战争,以一己之力掀起腥风血雨,就在人人都预测帝国即将覆灭时,沈世清终结了他连胜的神话,亲手将他送上刑场。 俞梓凌是俞远宁的同族后裔,如今却投身帝国军,因为政治出身问题没少遭到冷眼,是沈净力排众议,才让他有机会在军队崭露头角。如此知遇大恩,让俞梓凌暗暗发誓一生效忠少将军。 所以无论旁人如何挑拨诋毁,俞梓凌保护沈净的心一分一毫都不会动摇:“放下枪,离开医院,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省省力气别劝了,将来他还要在公众面前假装仁慈放了我们,再找机会灭口,你说是不是啊,沈少将军?”插话的正是先前刺/杀沈净失败,又被放走的Beta。 他一开口,其他人不再多言。看得出是他主导了这次行动,沈净后悔当时在暗巷同陆其樾纠缠不清,才让这家伙逃跑。不想再浪费口舌,沈净掏/枪上膛,顺着护盾的缝隙扣下扳/机。 “老大小心!” 有人看到枪/口瞄准,迅速推开首领,自己中/枪倒地。 Beta首领见同伴受伤,瘦小的身体爆发出巨大能量:“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一声令下,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沈净开火,任凭军人们如何身手不凡,也难以对付四面八方夹击,而且护盾在不间断的火力压制下开始出现碎裂征兆!再这样下去,沈净一行人都要把命交代在这里! 缩在护盾中的院长和官员们哭的哭,叫的叫,甚至有人当场小便失/禁,没人相信能活着回家。 “退回医院!快!” 俞梓凌用身体挡住沈净,护着他往消防通道撤退,然而反叛军料到他们会走回头路,特意守在门口截/杀。 被敌人穷追猛打,沈净不愿做缩头乌龟,独自冲出保护圈冒着枪林弹雨正面对垒。 “少将军!快回来!”俞梓凌想都没想追了上去。 沈净一面在掩体间穿梭,一面射/杀敌人,顺便呵斥俞梓凌:“你过来干嘛!他们目标是我,带其他人从后门走!” “你不能有事!”俞梓凌不肯听命,依然守在沈净身边掩护。 沈净等前方两人移动到一条线上,抬手一枪同时射/穿两颗脑袋,还故意朝敌人聚集的地方高喊。俞梓凌知道他是想用自身吸引火力,帮助其他同行者脱身,坚决不肯离开。 双方的战斗异常激烈,反叛军死伤十几人,活下来的成员下手更加狠辣。若不是沈净和俞梓凌战斗力强,十秒钟都撑不下来,空有一身好枪/法,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他俩的子/弹都不够用了。 眼看陷入被动,敌方趁胜围攻,沈净抽出袖中军/刀,做好白刃战的准备。 话音未落,地库入口处传来盖过枪响的吼声,不知是谁将扩音器调到了最大:“不想死的都趴下!” 与此同时,一个黑乎乎的椭圆形物体画着弧线从空中飞过。 有人眼尖喊了一句“是手/雷”,霎时间所有人就近找掩体,沈净也不例外,可他还没来得及蹲下,小臂忽然被人牢牢抓住。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宽敞的地库中回荡,很多人伏在地面瑟瑟发抖,可迟迟没感觉到其他动静。有人壮着胆子抬起头,惊讶地发现不仅自己身边,整个地库都没有半点爆/炸过的痕迹。 反叛军首领走到手/雷掉落的地方查看,这才发现那只是个外层用饮料瓶固定,内装扩音器的录音笔! “上当了!跟我追!” * 沈净现在有点懵,他看看前面人的背影,又看看身/下的红色摩托车,感觉像是在做梦,这场景似曾相识。 “少将军抱紧我的腰别松手,万一掉下去我可赔不起医药费!”戴着头盔的陆其樾俯下身子加速,仪表盘的指针瞬间飙到一百二十迈。 沈净不想在这种时候意气用事,便环住陆其樾的腰:“为什么帮我?” “你要是死了,沈将军调集十一个区的兵力过来,自由区非得沦陷不可!”陆其樾说的是实话,他在会议厅外提醒过沈净一次后,是要冲回病房带小妹离开的,但在途中无意间看到沈净救了个老人,临时改变心意。 沈净没奢望他能说出什么动听的话:“… …有人给你钱了?” “我才想问少将军会不会给点奖励呢。” 说话间,反叛军已然驱车追了上来,两辆吉普并排夹击陆其樾的摩托。 陆其樾掏出刚刚在地库里捡来的枪,一手开车一手打人。 “我来!”沈净抢过他的武/器,当即干掉两边的枪手。 “将军好枪/法!” 陆其樾以蛇皮走位搅乱敌人瞄准,然而身后追逐的车辆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弹/药击中。 “还有子/弹吗?”陆其樾问了一句。 沈净:“还剩两发!” 陆其樾:“抓紧我,要飞了!” 沈净见陆其樾把车头偏向斜前方的建筑工地,瞬间明白了他的计划,一手扣住他的腰,同时回身打爆身边两辆车的车胎。 急速行进的汽车骤然失控,司机疯狂打轮还是没能阻止两车撞在一起,一声轰响过后,油箱爆/炸,火光冲天,刚好堵住去路,截断紧随其后的追兵,此时陆其樾已经沿着脚手架冲上楼顶。 摩托车在不同的楼宇间飞驰跳跃,疾风拂过面颊,吹得皮肤生疼,沈净靠在陆其樾背上,皮夹克柔软又冰凉的触感舒服又熟悉,许多年前,沈净也曾坐在他的车上亡命天涯,现在想来恍如隔世,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我数到三,跟我一起跳!”陆其樾喊着话,摩托车已然从六层高的楼顶脱缰而出。 看着地上缩得比手指还小的行人,沈净只有一个念头,这下死定了,不过能跟这个人死在一起也不错。 “一,二,三!”陆其樾忽然放开车把,回身抱住沈净,“跳!” “有人跳河了!” 有行人看到摩托砸进水里溅起数米水花,惊声尖叫,没人知道河边发生了什么,有的匆忙录像,有的好心报警。 尽管在落水前闭了气,真扎进河里时沈净还是呛了好几口水,幸而河道流速不急,他很快浮上水面,眼前伸过一只手,是陆其樾的,沈净毫不犹豫握住他的手借力爬上岸边。 “你怎么样?”陆其樾已经摘掉了头盔,半湿的黑发垂在额前,浓密的睫毛上沾着些许水珠,微微上挑的眼尾弯成温柔的弧度。 有那么一瞬,沈净好像看到了五年前的陆其樾,那个真诚的,热心的,眼里只有自己的恋人… … 沈净止不住地咳嗽着,陆其樾便帮他拍背顺气:“你水性不好啊,不过附近能当落点的只有这条河了。” “其樾,咳咳… …”沈净喃喃唤着那个早已刻进心头的名字,颤抖的手朝陆其樾的脸贴了过去。 陆其樾不明白这个名字对沈净的意义,单纯以为他劫后余生对自己心生感激,顺势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脸颊:“原来少将军也会喜欢这张脸啊,该不该说是我的荣幸呢。” 久违的温情被这句轻佻的话击溃,沈净瞳孔皱缩,周身气场瞬间冷了下来,抽出被陆其樾握住的手,扭过他的下巴面向对岸:“你想多了,我只是让你看看追兵来了。” 河对岸驶过几辆汽车,车窗中探出各种步/枪、霰/弹/枪,陆其樾抢来的摩托车已经报废,光凭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那些大家伙! “这帮傻x怎么还追,要死啊!” 陆其樾爬起来去拉沈净,沈净甩开他的手,摘下胸口的一枚徽章,用牙咬断挂钩处的连接点,朝对面掷了过去,眨眼间白烟四起,地动山摇,不少反叛军被炸上了天,车子也因为冲击力栽到河里。 陆其樾凤眼圆睁,难得露出错愕神情:“你随身带着炸/弹?” 沈净遭遇过太多次意外,不可能不为自己留条后路,之所以没在医院里用上杀/手锏,是担心误伤逃不出去的平民。 陆其樾有些沮丧,苦笑道:“看来,没有我逞英雄你也能脱身。” 沈净理了理湿透的军服,不肯再看陆其樾一眼:“多此一举。” 作者有话要说:  换笔名啦!求个评啦! 戳我专栏,下周在老地方搞个抽奖啦! 粉丝福利粉丝福利,跪求审核大大们不锁,疯狂比心~ 第8章 沈净坐着陆其樾的摩托冲出医院地库,反叛军便倾巢出动,追击主要目标。 俞梓凌清理了一批残/党后,立即联系正在隔壁区待命的沈拾壹,让他指挥直升机前去接应沈净。 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迅速压制敌方火力,很快实现围剿,并押送反叛军首领回去审问。 早在半个月前,沈净便部署好防守反击的计划,正因为时刻处在危险中,他才更不会将自己的安全寄托于某个人的保护,他只相信万全的准备。 当然,尽管不想承认,但没有陆其樾在会议厅外提醒,沈净真的会血溅当场;原以为和陆其樾的交集也就仅止于此,没想到他居然骑着摩托冲入重围! 他总是这样出人意料,以前是,现在还是。所以当沈净轰飞反叛军的汽车,并且看到陆其樾眼中少有的惊讶时,沈净有那么几秒为自己扳回一局而暗喜,虽然那种感觉稍纵即逝。 沈拾壹拉开直升机舱门,沈净握住把手,长腿一跨登上飞机,却见陆其樾忽然跑过来,好像有话要说,但不等他靠近士兵便将他拦下。 陆其樾绕不开士兵,扯着嗓子大喊:“少将军,你我也算共患难的交情了吧,我不求你报答,至少报销一下摩托车的钱,那是我从停车场顺来的!” 螺旋桨飞速转动着,噪声震耳欲聋,强风扫过草坪掀起层层碧浪,众人一个个愣在原地,直盯着陆其樾不放,敢向少将军讹钱的,这还是第一个,大家不知道该佩服还是同情他。 俞梓凌之前还很感激陆其樾的仗义相助,如今因为他的恣意妄为非常气恼:“少将军这几日的行程全部排满了,还要专程到你们自由区视察,他捐的钱都够盖好几间医院了!你居然还要他补偿?!” 俞梓凌越说越激动,怒火攻心使得身体频频颤抖,沈净见状叫住他:“梓凌,别说了。” “可是少将军!”俞梓凌还想争辩几句,对上沈净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悻悻闭嘴。 “拾壹。” 沈净朝他点了下头,沈拾壹立即给陆其樾转了账。 “多谢少将军。”收到钱的陆其樾眉开眼笑,立正站好给沈净行了个不标准的军礼。 陆其樾相信沈净真给自由区捐了钱,但政治作秀是为了他的仕途,不能耽误自己给车主赔钱,就算会惹他们生气也无妨。 果不其然,直到直升机起飞,沈净都没有再看陆其樾一眼。 不过,那只是陆其樾没有机会发现而已。 待几架飞机依次起飞后,沈拾壹注意到沈净心神不定,时不时就会往窗外瞄:“既然戒不掉,拴起来就是了,何必折磨自己。” 偷看被抓包,沈净立即回正视线,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局促,还偏要义正言辞地找借口:“什么戒不掉?这里不是直升机降落点,我在看草坪有没有被破坏!” 沈拾壹跟在沈净身边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只要沈净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任沈净如何掩饰都是徒劳:“他对少将军影响太大,迟早会成为你的软肋,要么把他留在身边,要么... ...”沈拾壹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沈净眉心一跳,就算做不成恋人,他也从没想过杀/死陆其樾。 “我不会原谅背叛我的人,我们之间不可能了。”沈净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你也不许动他,否则自由区会借机向元老会发难。” “那要看这次刺/杀,自由区的官员究竟有没有参与其中了。” “回去我亲自审讯。” 沈拾壹抿了下嘴唇,心中却已有自己的打算:“… …是,少将军。” * 好冷,身体里埋了座冰山,寒气蚀骨,真的好难受! 脑袋晕沉沉的,浑身使不上力气,陆其樾很清楚这不是简单的发烧,而是发/情期的反应。与其他Omega不同,他在发/情时不会感到燥热,而是走向另一个极端。 颈后腺体肿胀难忍,叫嚣着想要被抚摸,被亲吻,被噬咬! 这该死的身体,从前遇到再强势的Alpha都不会出现异常,为何今天反应如此剧烈? 不行,必须去找抑制剂!再这样下去会失控的! 陆其樾跌跌撞撞爬起来,可四肢酸软得厉害,才磨蹭下床就直接扑在地上。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有力的手臂勾住了陆其樾的腰,隔着轻/薄的衬衫能感觉到指尖传来的舒服的暖意。 “让我帮你吧。” 低沉的嗓音压抑着浓浓的情/欲,一股烈日般灼烫的信息素钻入鼻腔,陆其樾从未接触过比这还要霸道的气息,想都不用想,它属于最强的Alpha! 除了沈净,不会有第二个人! 仅存的理智警告陆其樾不能跟沈世清的儿子搞在一起,可沈净的绝妙体温填补了他流失的热量,就像快要冻死前抱住了一团火焰。陆其樾想要推开沈净,可手心碰到他的臂膀,那股令人留恋的温度驱散了所有力气,让他没办法再拒绝。 “其樾。”沈净的声音更近了,喷吐出的热气落在耳朵上,引得陆其樾一阵战栗。 “抑制剂,帮我拿过来,拜托你……” 沈净难耐的吻落在陆其樾纤长的颈间:“太伤腺体了,不行。” “没关系,我快,撑不住了。” Alpha汹涌的信息素包裹了陆其樾,强烈而又令人迷恋,他感觉自己很快就要发疯了。 沈净俯身勾起陆其樾的膝弯,把人抱到床上:“别怕,让我来帮你。” 陆其樾最后一次试图推搡沈净的胸膛,然而为时已晚,沈净长腿一迈,跨到床上的同时牢牢压住陆其樾的身子。 “看着我。”沈净一只手臂撑在枕上,另一只手捧着陆其樾的脸。 他的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停在陆其樾眼角摩梭,有些粗糙却意外地舒服,陆其樾情不自禁紧贴他的手,像同主人撒娇的小猫似的,鼻子里发出柔软的哼鸣。 沈净因为这可爱的反应而更加兴奋起来,狠狠吻住陆其樾微微开合的嘴唇。 唇齿交/合的刺激终于战胜了理智,发/情期唤醒的原始本能驱使陆其樾攀上沈净的脖子,恨不能将整个身体都揉进他滚烫的皮肤。 随着陆其樾的意乱情迷,他身上散发出的牛奶气味越发甜香诱人,匹配度极高的Omega释放出的信息素是Alpha难以抗拒的催/情剂,那股欲罢不能的香气唤醒了沈净身体里潜藏已久的野兽。 放开蹂/躏许久的嘴唇,沈净一路吻到香气的源头,在陆其樾早已肿胀成小山的腺体上舔舐着。 感觉到沈净在觊觎那个要命的部位,陆其樾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你要标记我吗?” 一旦被他标记,两人就会变成真正的伴侣,腺体上充满占有欲的记号也将成为陆其樾一生的烙印。 “你是我的!”沈净用尽全力抱紧他,毫不犹豫咬了下去。 皮肉被利齿刺穿的瞬间,难以想象的剧痛让陆其樾生不如死,他尖叫一声,不管不顾地坐了起来。眼前是整洁干净的特护病房,身下是带着消毒水气味的沙发,那个满身浓烈情/欲的沈净不见了... ... 就是说啊,沈净早已坐着直升机飞走了,哪可能出现在医院里。 原来是梦,幸好是梦。 陆其樾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腺体部位怪怪的,又热又痒,另外一个不可描述的地方也是如此,它们都期待着再次被爱抚。 一定是骑在摩托上和沈净贴得太近,吸入信息素过量,才会产生幻觉,都怪沈净的信息素太强烈太蛮横!陆其樾是这样开解自己的。 他为了隐藏Omega的身份,常年使用抑制剂和阻隔剂,快要对Alpha的信息素免疫了,也没对谁动过邪念,没想到遇见沈净之后频频失控,看来以后真得离他远点才行。 “哥?做噩梦了吗?” 陆绯然一向浅眠,加上医院刚刚发生了恶性刺/杀事件,她更是难以入睡,很小的动静便会惊扰到她,更别提陆其樾的梦呓了。 以为自己吵醒了妹妹,陆其樾有些愧疚,搬了把椅子到她床边:“腿压麻了,不碍事,你快睡觉。” 空气中飘着若有似无的牛奶香气,陆绯然嗅了嗅,问道:“发/情期到了?” 她是除了温睿以外唯一知道陆其樾是Omega的人,陆其樾的信息素变化她不会察觉不到。 “嗯,我去打针抑制剂。” 陆绯然拉住陆其樾的手:“总打针也不是办法,你还是去找睿哥哥吧。” 陆其樾哭笑不得:“我俩都是Omega,找到他也是吃药解决。” 陆绯然认真普及平等观念:“只要真心相爱,性别不是问题,你给我读过的小说里就有Omega相爱的例子。” 陆其樾轻弹她的额头:“你的小脑瓜成天都在想什么,睡觉。” 第二天一早,陆绯然说梦里吃到了蛋糕,因为病情缘故,医生不允许她吃零食,陆其樾趁医生和护士没来,让林垚去面包房买。然而等了许久,林垚的一通电话告知他们医院被中央军看守起来了。 陆其樾打开窗户,果然看到楼下荷/枪/实/弹的军队。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帝国政府终于找到合适的契机,名正言顺进驻最后一块自由净土! 咚咚。 外间传来敲门声,平时医护人员都是刷卡进出,不会特意提醒,这让床上的陆绯然有些紧张,陆其樾安抚了她几句后前去开门。 来人陆其樾昨天才见过,只是预想中军队会来查房,没想到是沈净的小跟班沈拾壹。陆其樾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随即关上房门,将他领到走廊。 “陆先生不必紧张,不是少将军命令我来的。” 沈拾壹还是老样子,平静得像个小机器人。 “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两不相欠,就没必要登门道谢了。” 沈拾壹没心思开玩笑,他说话喜欢开门见山:“我是来请你担任少将军的保镖,之前承诺的薪资依然有效。” 陆其樾轻笑一声,抱臂打量这个比自己矮上不少的小孩:“我要是不答应呢?” 沈拾壹有备而来:“我调查过你妹妹的所有资料,这笔钱足够她接受最好的治疗,当然,也可能再没有医院收治她。” 对方在拿妹妹的命做谈判筹码,陆其樾脸色一沉:“你威胁我?” “交易而已,车就在楼下,十分钟后出发,过时不候。” 第9章 沈净独自待在书房,翻书的沙沙声让寂静的房间残存一丝烟火气。 尽管快消时代更多人选择看电子书,沈净还是喜欢捧着纸质书的感觉,书本里没有监控程序,只有作为纸张本身的朴素,任何可以让他暂时脱离管制的东西,都让他感受到自由的可贵,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物件。 在他从自由区脱困后,父亲破天荒地让他放假静养几日,虽然沈净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会因为遭遇袭击而整夜被噩梦纠缠的少年了。 他在看一本爱情悲剧,据说在畅销小说榜上排名前三,偶尔听到府上的女佣谈论这本书,沈净有些好奇便也买了一本。 小说的名字叫《霸道将军的贴身保镖》,作者没有署名,也许是怕政治影射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沈净倒是无所谓。小说描写了身份悬殊的一对恋人,从相互吸引、彼此试探,到越过雷池,最后分道扬镳的全过程,故事不算新颖,但情感非常细腻。 好不容易两人走到一起,世俗与家庭无法容忍主角们的爱情,他们约定一起逃到很远的地方,开始新生活。将军傻傻相信了这个誓言,他在约好的地点等了很久,始终没见到他深爱的恋人,还被家族视为叛徒囚/禁起来,在绝望中郁郁而终,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沈净的手按在结尾的省略号上,久久没能回神,他没办法以上帝视角看待这个虚构的故事,主角的经历令他想到了自己。 五年前,沈净和陆其樾同住一个屋檐下,有无数次想要对他表明心意,但陆其樾总是一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德行,爱慕他的人很多,沈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总是小心翼翼试探,屡屡无功而返。 直到有一天,沈净看到他和那个叫温睿的Omega举止亲密,终于下定决心和陆其樾摊牌。 当沈净鼓起勇气敲响陆其樾的卧室门时,一股甜腻的牛奶香气扑面而来,那是Omega发/情期的信号,一直以来沈净都被他不逊于Alpha的强大蒙蔽,甚至因为太喜欢他,连AA恋都接受了。 即便被牛奶香气深深引/诱,他也一直在劝自己不要趁人之危,直到听见屋中传来打翻桌子的声音,出于担心陆其樾安全的考虑,沈净才红着脸撞开门。 一进屋,就见陆其樾裹着厚厚的被子摔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止,漂亮的瑞凤眼蒙着一层水雾,由于呼吸困难,嫣红的嘴唇开开合合,简直是在邀请别人犯/罪。 平时比很多Alpha还要强大的人,竟然会露出那样痛苦又性/感的表情,沈净相信若换作其他Alpha,多半会直接要了他。因为就连沈净自己都快要承受不住欲/望的煎熬。 但是他不能这样做。 沈净怕摔碎的玻璃杯割伤陆其樾,赶忙把他抱到床上,也就在这时,陆其樾扑进沈净怀里,贪婪地吸进他身上温暖的信息素。 陆其樾的体温低得吓人,沈净无法想象他正在经历怎样的痛苦,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一贯被人畏惧的超强信息素除了威慑外,竟还多了温暖别人的作用。 怀里像小猫一样蹭着自己的人是暗恋已久的对象,沈净再怎么绅士也经不住不间断的撩/拨,慢慢的,体内星星点点的火苗聚到一起,终成燎原之势,滚烫炽热的信息素汹涌而出,溢满整间屋子。 也许是过量的烈日信息素让陆其樾从迷乱中短暂清醒,他推开沈净,跌跌撞撞去寻找抽屉里的抑制剂。 但此时的沈净早已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他一把捞过陆其樾的细腰,把他紧紧圈在自己怀里。 背后坚实的胸膛传来极其舒适的热度,让陆其樾快要冻僵的身体纾缓过来,肌肤间的亲密接触吞噬了他好不容易找回的理智,他不再挣扎着逃离,而是回过头,主动吻上沈净的薄唇。 理智崩盘之后,沈净体内的野兽苏醒过来,两人在信息素的作用下疯狂纠缠了一夜。沈净狠狠咬穿陆其樾肿胀得像小山一样的后颈,看着他腺体上留下的专属于自己的永久标记,沈净心满意足地抱着最爱的人入睡。 那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相拥而眠。 按照帝国婚姻法规定,如果一个Alpha在不违背Omega意愿的情况下永久标记对方,那么他们就形成了事实婚姻,只要在管控会注册结婚就可以成为合法伴侣。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但沈净是沈世清的儿子,是帝国实际掌权人的继承者,而陆其樾只是平民,沈净明知道父亲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人做儿媳,却冒着葬送政治前程的危险标记了陆其樾。沈净有同爱人亡命天涯的觉悟,他让陆其樾带上陆绯然,并收拾好行李,自己则去打点出逃事宜,陆其樾答应了。 约定逃亡的那天下着罕见的大雪,天气实在太冷,可呆在候车大厅又会被摄像头发现,沈净一个人在月台从傍晚等到深夜,又从深夜守到太阳升起,无数行人从他眼前走过,每一次看到身形相似的人,沈净都误以为是他来了,可每一次都以失望告终。 当沈拾壹带着禁卫军找到沈净时,他已经冻晕过去,嘴唇发紫,脉搏弱得可以忽略不计,一连发了几天高烧才从昏迷中恢复过来。 也就是从那时起,陆其樾人间蒸发。 沈净再次听到陆其樾的大名,他已经是自由区的风云人物,为区政府效力,拥有势力范围,一朝出人头地风光无限。 从前的陆其樾看到沈净会亲昵地唤一声“小九”,然而那天在生存比赛中重逢,沈净知道他分明看见了自己,却像个陌生人一样彬彬有礼,亏得自己时刻准备冲出监控室,从那些亡命徒手上保护他! 那一刻沈净才不得不承认,原来陷在感情里出不来的,从头到尾都只有自己一个。陆其樾一如初见,还是那样耀眼,时间的沉淀非但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岁月痕迹,反而让他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比从前更帅气了。 所以他不愿被自己无聊的爱情拴住,所以他清除掉腺体上的标记,继续他的风流人生。五年来一切想不通的地方都得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沈净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覆在额前,隔绝了窗外的阳光,遮住紧密的双眼,漫无边际的黑暗让他回到了那个绝望的雪夜。 真蠢,竟然一度以为找到了真爱。 “少将军。” 熟悉的声音将沈净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放下手,余光扫到桌上跳出的全息屏,沈拾壹的脸出现在里面,早餐过后他就不见人影,沈净问了管家和女佣,大家都说没看到他。 沈净按下开门键,正打算问沈拾壹跑到哪里去了,话到嘴边,却因为看到他身旁的陆其樾而咽回去。沈净的大脑宕机两秒,若不是习惯了控制自己的一言一行,沈净无法确定自己会做出怎样的失态表现。 一进门便感受到来自雇主的冰冷视线,陆其樾只有一瞬的尴尬,立即换上人畜无害的笑脸。他并非刻意在沈净面前装不熟,对他来说,沈净那段刻骨铭心的回忆是他不曾有过的,他们从来没有成为过恋人,没有约好私奔,甚至陆其樾本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失去过一段记忆。 沈拾壹:“私自外出没有告知少将军,非常抱歉。不过就算我提前报备,少将军也不会应允。” 沈净不想在前任面前失了风度,落下笑柄,正襟危坐的同时,调整到冷静自持的表情:“你出去一上午就只是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沈拾壹认真看着沈净:“事关少将军的安全,必须挑选最合适的保镖。” “无关紧要”本人非常善解人意:“我先出去,你们吵完再叫我吧。” 沈拾壹拉住转身欲走的陆其樾:“我们已经签了协议,无论谁先违约都要付出代价。” 陆其樾忌惮沈家对妹妹不利,被迫答应担任沈净的保镖,同林垚交代了一下便坐着沈拾壹的车来到少将军府,根本没有签什么文字协议。如今看沈净抵触的态度,恐怕一切都是沈拾壹的自作主张。说沈拾壹有私心,培植自己的党羽不是没可能,但陆其樾并不记得他们有什么交情,反正换做自己,绝不可能在政治理念不同的人身上下赌注。况且看沈拾壹的行事作风,算不上老谋深算,至少也是进退有度的聪明人,为了一个陌生人顶撞上司,也太奇怪了。 陆其樾的不反抗在沈净眼里等同于接受,他曾经无数次幻想把陆其樾接到家中,不用在意外界的指指点点,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归功于利益的诱/惑,何其讽刺。 “沈拾壹,我给你的权力是不是过头了” “少将军息怒。” 陆其樾发现沈净说话的时候,目光没有接触过自己哪怕一眼。明明在两人合力逃出地库的路上,沈净还是驯良温顺的,到底从什么时候又开始摆臭脸了呢?哦对了,是在落水之后,多半是狼狈的模样被别人看见,自尊心受到打击。陆其樾觉得这个分析还算合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和未来雇主搞好关系总没坏处,既然沈净不爱搭理自己,那便主动些吧。 “少将军料事如神,再大的危险都能化险为夷,比起自由区那些老古板,我还是更喜欢为你办事。” 陆其樾抛出个话题,打算借此和沈净拉近关系,谁知沈净不为所动,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沈净反应冷淡,沈拾壹只好出面打圆场:“陆先生,协议既然签了,希望你言行一致好好工作。” 沈净冷笑一声,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的死敌出了更高价钱,陆其樾能黑吃黑杀了自己去领赏。 陆其樾就算失去过一段记忆,也是阅人无数的老油条,跟太多年轻叛逆的刺头打过交道,还不是把一个个收拾得服服帖帖,沈净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不同,能让爱炸毛的小猫咪温顺下来,既是挑战,也乐趣无穷。 “少将军也看纸质书?我最喜欢财经类的,你喜欢什么类型呢?” 沈净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看言情小说,在陆其樾翻动书页前,一手按在页面当中。 陆其樾不以为意,握住他的手挪到旁边,翻到封面读出标题:“《霸道将军的贴身保镖》?真巧,我妹妹也喜欢这个故事。” 沈净盯着他扣在自己腕关节上的那只手,眉间的皱痕氤氲开复杂的情绪。 沈拾壹多年来与沈净形影不离,一眼便知他现在正处在愤怒与不舍的挣扎中,经不起陆其樾这种老江湖的撩/拨,果断出手分开他们:“陆先生,你现在还不能接近少将军。” 陆其樾笑道:“抱都抱过了,忽然不让我碰他,难不成怕少将军害羞?” 沈净琥珀色的瞳孔骤缩,一直没有愈合的伤疤被当事人再次揭开,垂在膝盖上的双手攥成了拳,手背的青筋一根根爆出来。他没想到陆其樾翻脸不认人之后,还能悠哉游哉地提起最私密的事!这人,真是无情又无耻! “抱... ...”沈拾壹不由得蹙眉,不忍重复那种下/流的话,“请注意你的措辞,陆先生!” 看他们错愕的表情,陆其樾恍然大悟,这俩人一定是把普普通通的动词理解成了限制级运动:“我想你是误会了。”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也不可以... ...” 沈拾壹还未说完,纤瘦的身体忽然被温暖的怀抱包住,腰被陆其樾握着,下巴枕在他肩膀上! 陆其樾:“只是这样抱的,想什么呢傻孩子。” 第一次和外人这般身体接触,沈拾壹有种强烈的不适感,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灼热的信息素瞬间充满整间屋子。沈拾壹知道沈净吃醋了,他可不想掺和进他们的恩怨中,一把推开陆其樾:“陆先生,这里不是自由区,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陆其樾并非不懂分寸,他在观察,面对同一个不妥的举动,沈拾壹是嫌弃,而沈净却是赤/裸/裸的愤怒,以往都没有见他这样生气过,即便是被自己抓手试探时也没有表情变化,看来沈拾壹是他的底线。或许,这两个人是一对。 陆其樾一边做投降状,一边道歉:“是我冒犯了少将军的人,抱歉啊。” 沈净脸色铁青,果真不能对陆其樾有任何期待,当着前任的面和别人搂搂抱抱,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只会更加放浪! “沈拾壹,人是你找来的,你负责安排,我不管你们签了什么协议,如果他妨碍到公务,我随时会辞退!” 沈净撂下命令,故作镇定走出书房,直到站在走廊里才突然反应过来,最应该被赶出来的是那个花花公子才对!为什么自己逃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抽奖啦!小扑街粉丝少,中奖率不用我说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就哭了T﹏T 第10章 温睿泡在实验室里整整两天,几乎没有看过手机,更没与外界联系,今天早晨才刚刚得知沈净在医院视察时遭遇恐怖袭击的消息。 作为自由区的常驻民,他并不关注那些政客的安危,最担心的是在区立医院养病的陆绯然受到牵连。 温睿给陆其樾打电话询问陆绯然的情况,话筒传来的永远是“不在服务区”的语音。温睿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最可怕的画面,陆其樾在探望妹妹的过程中被反叛军误/杀…… 胡乱臆测是没有结果的,温睿顾不上通宵工作的疲累,立即驱车赶到陆其樾家,可他在楼里找了一圈,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尽管做过无数场手术,见惯了生离死别,但一想到会失去最在乎的人,温睿还是慌了,以至于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坐了十来分钟后,才想起给陆其樾的左右手小罗打电话。 小罗说自己正带着几个小弟守在陆绯然病房外,至于陆其樾的去向,他一问三不知。 得知陆绯然完好如初,温睿稍稍松了半口气,但陆其樾下落不明,他依然揪心。强打精神赶到医院,一路上超速两回,这算是他多年驾龄中仅有的污点。 医院门口如新闻报道中的一样,有入驻的中央军重兵把守,温睿出示了自己的特聘医生证明才顺利进到大楼里。 电梯还未修好,他沿着安全通道的楼梯爬到顶层,在吸烟区遇到了小罗,小罗说陆绯然闻不得烟味,让温睿先去病房,自己随后就到。 温睿从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断定他确实不清楚陆其樾的去向,只好亲自去问陆绯然。 走到特护病房门口,温睿正要按对讲机的门铃,就发现门板虚掩着,应该是推走检测仪的护士忘记关严才留下的缝隙。 “林哥哥,你说我哥会不会有危险?” 病房里的对话声不大却还是传了出来,刚刚这句是陆绯然说的,听上去恹恹的,没什么精神。看来她在跟老林的侄子谈论陆其樾,温睿迟疑了一下,没有进屋。 “陆哥有分寸,你别担心。” “可我哥是给少将军办事,中央政府又不喜欢自由区的人... ...” 听到“少将军”三个字,温睿如坠深渊,浮搁于门铃上的手僵在空中。 屋中两人还在谈论着,对温睿在外面的情况浑然不知。 “都是我拖累了哥哥,要不是为筹医药费,哥哥这些年不会过得那么辛苦。”陆绯然低头掐着自己的手指,没有光泽的头发遮住小半张脸,让她看上去像个脆弱易碎的白瓷娃娃。 其实林垚心里也在打鼓,沈净遭遇过的暗/杀比流量明星上过的头条还多,根本就是定时炸/弹本弹,老板去给他当保镖,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去充当肉盾,就算老板很厉害,不至于送了性命,受伤挂彩肯定是免不了的。 但老板当保镖的事只告诉了自己,他跟别人说的都是去跑腿挣外快,为的就是不让陆绯然担心。林垚不能浪费老板的良苦用心,只好隐瞒实情,挑最乐观的话开解眼前这个寝食难安的少女:“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再说了,陆哥那么精打细算的人,卖命换钱这种赔本生意他才不肯做。” 陆绯然思考了一会儿,抬起头:“有道理。” 林垚:“那当然,我怎么会骗你。” “但钱还是个大问题,如果我搬回去然后定期到医院检查,可以节省三分之二的开销。”陆绯然拉住林垚的手,开心地笑道,“对了,只要让睿哥哥帮我开个证明,我就能回家去了!” “节省三分之二?”老板应该没跟她提过住院开销才对,林垚搔了搔头疑惑道,“医生告诉你费用了?” 陆绯然:“我是从哥哥敲手机的声音听出来的。” 林垚更费解了:“这,怎么听啊?” 提起这件事,陆绯然苍白的小脸露出狡黠又得意的笑容:“哥哥每次交住院费的时候都是用手机转账,他习惯用右手拇指按屏幕,数字九宫格会碰到手指的不同位置,1、4、7键碰到指尖,2、5、8指腹,3、6、9靠近虎口,指甲会磕碰屏幕,0离其他字符远,间断最长,最好辩认。” 林垚眨了眨眼睛:“同一列数字接触手的部位相同,你怎么判断他究竟按了哪个?” “你用指甲敲屏幕的中心和边缘试试。” 林垚拿出手机按照她说的尝试了一下,指甲敲击正中央的声音更响,而边缘声音更实,确实有着微妙的差别。 不用林垚开口,陆绯然已经想象出他现在有多惊讶:“所以我能听出哥哥每次交了多少钱。” 林垚从最初的难以置信转变为细思极恐,捂住嘴的手也攥成了拳:“你听力这么好,那,我们在手机上打字你也能知道内容了... ...” 陆绯然凭感觉握住他的手,笑着摇头,露出可爱的小酒窝:“九宫格的话勉强能猜出个大概,如果是英文全键盘就听不出来了,再说打字有那么多排列组合,神仙也猜不出来。” 林垚听了陆绯然的话稍稍松口气,这才感觉到她的手是那么冰冷,想都没想便用自己的大手帮她捂暖:“跟你一比,我就是个聋子。” “才不是,昨晚我没力气翻身,多亏你听见动静帮我,要不我可没法好好睡觉。” 陆绯然认真起来的样子和老板很像,雾蒙蒙的眼睛都有了神采,明知道她看不清自己,林垚还是被那眼神鼓励到了。 叮咚一声,对讲机上出现蓄着杀马特发型的青年面孔,林垚起身去帮小罗开门。 小罗扫了一眼屋子:“就你俩?温医生呢?” 林垚:“温医生来了?没看到他啊。” 小罗:“奇怪,我看他朝这边过来了。” “他不是特聘医生吗,也许路上被院方截住了,我去护士站问问。” 林垚走出病房时,在门口闻到一阵玫瑰花香,馨甜诱人但过于浓烈,他还是觉得温医生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更让人舒服。 * 沈拾壹对陆其樾没有任何好感,甚至一度想给这个玩弄少将军感情的骗子吃些苦头,但同时沈拾壹又是个极其理性的人,既然陆其樾能保护少将军的安全,利大于弊,雇佣他也无妨。 依沈净所言,自己领来的人自己安排,沈拾壹把陆其樾领到住处,并交给他“少将军每日作息时间表”叫他好好学习,第二天正式工作。 话是这么说,沈拾壹可不放心在自由区随性惯了的颓废青年,为了沈净的人身安全,他做好了亲自监督的准备。 然而一大早去房间提人,沈拾壹却扑了个空,陆其樾的住处不见人影,被褥铺得整整齐齐,床垫早已没有余温,看来他离开屋子有一段时间了。 陆其樾平时闲散,遇到正经事便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作息表上的第一项写着“七点到八点晨练”,他便向女佣打听沈净晨练的地点,直接去了健身房。 刚进门,陆其樾就被扑面而来的富贵气息震撼到了。少将军府的健身房分成两个部分,一边是各种常规运动器材,另一边是私人游泳池,是分赛道的那种,占地面积比他办卡的那家店大了至少三倍。看着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陆其樾不禁做起白日梦,如果这间屋子属于自己,光收房租就够妹妹几个月的治疗费了。 然而这么豪华的健身房居然只服务一人,唉,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虽然沈净和沈拾壹这对主仆目中无人,但他们出手阔绰,只要在这里看几个月脸色,就能提前实现财务自由,一个字,忍! 落地窗前,沈净正独自在跑步机上运动,一身宽松的灰黑色运动装,白色发带拦在额前,这还是陆其樾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他换下军装,没有严肃禁/欲的衣装束缚,熹微晨光拂过他的脸庞,柔和了立体的五官,俊逸中又透着一股少见的孩子气。 就事论事,陆其樾承认他的外形无可挑剔,若不是过了一见钟情的年纪,他猜自己会动心。 欣赏完美景和美人,陆其樾绕开等在旁边的两个私教,走上前去同沈净打招呼:“少将军早上好。” 沈拾壹昨天同府上的人都打交代过,大家都知道陆其樾是新来的保镖,便没人拦他。 沈净淡淡瞥了陆其樾一眼,神色如常,继续目视前方。 遭到无视陆其樾并未灰心,他看着面板上的档位没话找话:“清早就开十档啊,少将军体力可真好,我一般没吃早饭的时候最多开到八。” 沈净按下一个按钮,跑步机的侧面缓缓推出个小盒子,他取出里面的降噪耳机塞进耳朵,摆明了就是给陆其樾吃闭门羹。 陆其樾没有气馁,走到跑步机正前方,正好看到音乐控制面板黑着灯:“耳塞都要用降噪的,嗯,有品位。” 沈净急着屏蔽陆其樾,忘记打开耳机开关,被他道破确实有一瞬间的尴尬,但还是决定装没听见。 “你现在的样子好像只波斯猫,高傲,又冷淡。”陆其樾双手撑住面板仰望着沈净,唇角微扬,“还很可爱。” 那声“可爱”极尽温柔,仿佛恋人间互诉衷肠的呢喃,令沈净心神恍惚,目光不受控地游移到他脸上,浓密的睫毛为陆其樾描画出一层天然眼线,让那双瑞凤眼灵动又多情,多少次午夜梦回,沈净总能在梦里看到他这样望着自己... ... 陆其樾无法从沈净几乎凝滞的表情中窥探一二,只是见他汗湿的头发扫过眼睛,顺手帮他拨开。 就是这个小动作让沈净受了莫大刺激,他突然按下暂停键,从履带上跳下来,随手拿过毛巾头也不回地往淋浴间走。 陆其樾以往也经常帮温睿绾长发,温睿每次都笑盈盈道谢,怎么这个有钱有权的小少爷就碰不得? 陆其樾觉得有必要弄明白沈净讨厌自己的具体原因,也跟了上去:“少将军,我不知道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不过既然我现在为你工作就得问清楚。” 教练看出沈净不想跟陆其樾接触,赶忙截住他:“陆先生留步!” 陆其樾才入职,不好跟府上的人动手,只能在沈净身上下功夫:“等一下少将军,沈净!” 沈净径自走向淋浴间,用指纹识别开了门。 陆其樾见他软硬不吃,情急之下喊了声“小九”,尽管完全记不得这是沈净的乳名,而且连陆其樾自己也不明白脑海里为什么闪过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 但无论如何固执的沈净总算停下脚步,只是他一脸错愕地盯过来,琥珀色的眸子亮得可怕:“… …你刚才,叫我什么?” 陆其樾现在有些懵,他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什么禁忌…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五一快乐呀! 第11章 “你刚才,叫我什么?” 距离陆其樾上一次唤自己“小九”,已经过去了五年零四十三天,沈净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这个称呼。 陆其樾不知道沈净在想什么,只是看他震惊又复杂的表情,以为自己说错话,灵光一闪用谐音词岔开话题:“我是说你‘洗久’一点,热水能放松身体。” 久违的热情被扑灭,沈净眸光暗淡下来。其实五年时间说长不长,但足够陆其樾那样的情场浪子更换好几茬莺莺燕燕,说不定有哪个情人也叫“小九”,他不过是叫错人了而已。沈净勾起半边唇角,留给陆其樾一个高傲又不屑的笑容,转身走进沐浴间重重关上门。 糟糕,矛盾不但没解开,沈净好像还更生气了!在陆其樾不算短的二十六年人生里,第一次遇到如此难以捉摸的人,明明荧幕里亲切又谦恭,没想到私下会是这般不好相处;在医院携手对付反叛军时还像战友一样,转眼工夫就翻脸。看来就算是少将军也有小孩子脾气。 不过没关系,有挑战才有乐趣,谁不喜欢亲手让炸毛的小猫温顺下来呢。 “陆先生。” 陆其樾正盯着淋浴间的门出神,身后传来沈拾壹的声音,彬彬有礼,平静淡然,而且陆其樾方才并未嗅到除了沈净和两个教练以外的信息素,沈拾壹应该是刚来的,没有看到自己和沈净之间发生的不愉快。 “拾壹来了,吃早饭了吗?”陆其樾笑容依旧。 沈拾壹摇头:“少将军的假期明天就结束了,在此之前,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府邸。” 昨晚陆其樾在餐厅同女佣、厨师们闲聊,已经把沈净的生活习惯和府邸布局打探得差不多了,今天仍然以初来乍到的状态听沈拾壹详细介绍,一来查漏补缺,二来判断那些佣人们是否值得信赖,如果他们戒心不强,以后还可以同他们打探消息,如果他们有意欺骗,那就得小心提防。 听沈拾壹说,沈净十八岁之前住在沈世清的将军府里,这座宅子是皇帝赐给他的成年贺礼,从规制到用料都不逊于皇子府邸,让很多同龄的官二代艳羡不已。 整幢房子的建造极尽精致,但又不流于浮华奢靡,一派浑然天成的贵气,影视剧里用特效打造的仙宫也就不过如此。 然而当沈拾壹打开一扇黑胡桃木门后,里面却是另一番天地,破旧的沙发和床静静靠着泛黄的墙壁,电视是带背投的老款式,墙壁上挂有一排排简易书架,像极了廉价公寓的卧房。这样与其他地方格格不入的房间怎么会出现在少将军府中? 陆其樾以为沈拾壹会像之前一样,对每间允许保镖进出的屋子进行介绍,可他关上门后自顾自到窗边的柜子里翻东西去了。 陆其樾出于好奇开始观察书架,每个木格中都摆着相框,相框下方还有手掌大的抽屉。他拿起身边的一个相框,看着里面笑容灿烂的大男孩,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些人是少将军的朋友?” 沈拾壹头也不回:“是保镖。” “这些全是?” “嗯,在刺/杀中身亡的人,少将军会把他们的生活照摆上书架,抽屉里是杀/死他们的凶/器。” 陆其樾发现每张相片的右下角都有签字笔记下的日期,手上这张,标的正是一个多月前黑衣人找上门的时间,当时沈净遭到突袭,新闻中出现过这名保镖遇难前的照片。 沈拾壹:“他替少将军挡了致命一枪,开/枪的就是反叛军首领。” “所以少将军变装追踪凶/手,是为了给这孩子报仇。” “每次葬礼少将军都会亲自参加,给亡者的家人巨额补偿。他还会把自己关在这里几天,除非有公务要处理,几乎不出来。” 陆其樾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沈净在暗巷看到自己时为何会发火,甚至不惜利用信息素压制来发泄怒意。他觉得沈净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不管出于愧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愿意以这种方式纪念那些为他牺牲的人,实属难能可贵,若换做帝国的其他高官,恐怕大多数人会把这些牺牲视作理所当然吧。 “如果我那时没跟上去就好了。” 沈拾壹的回答丝毫不留情面:“嗯,没有你的干扰,少将军在暗巷就能解决掉反叛军首领,医院的暗/杀事件也许不会发生。” 陆其樾沉默良久,苦笑道:“既然惹了麻烦,为什么还把我找来?” “你以前在雇佣兵团执行过不少危险任务,由你贴身保护少将军,死/亡率或许会降下来。”沈拾壹的语气淡淡的,好像在品评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 然而这些鲜为人知的过往是兵团的机密,陆其樾也从不和别人谈起,沈拾壹是如何得知的?!除此之外,他是不是还掌握了其他情报?秘密被堪破,一向游刃有余的陆其樾难得不安起来。 “你从哪里知道的?” “自然有我的办法,只要你不率先发难,我不会公布你的秘密。”沈拾壹不打算解释,在平板电脑中调出一份文件递给陆其樾,“现在该谈谈签订正式协议的事了。” 陆其樾现在颇有些骑虎难下,无法当面反抗沈拾壹,只好接过平板电脑阅读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他看得异常仔细,就怕对方设置霸王条款,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果然在某页上看到一项有争议的条款:“这里写着年薪,是说我要干满一年才发工资吗?” 沈拾壹确实写了几条苛刻的条款,也有被陆其樾诘问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他最关注的还是工资:“考虑到你妹妹在住院,我们会按月支付薪金。” 签合同还不忘用小绯威胁自己,不同意也得同意呗。陆其樾皮笑肉不笑:“那就多谢了。” 沈拾壹对他的不满视若无睹,打开手边药箱,用虹膜解了锁,从里面拿出针管注/射/器还有几瓶药水。 看着那拇指粗的针管,陆其樾眉头微皱:“这是?” “为了保证少将军的安全,每一位保镖都必须植入监测芯片,功能有两种,定位,还有少将军受伤时,植入芯片的人也会感应到同样的疼痛。” 陆其樾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技术:“转嫁伤害是吗。” 沈拾壹摇头:“只是痛感,为了确保保镖不会在意外来临之际丢下少将军。” 陆其樾:“如果沈净死了呢?” 沈拾壹眸光一凛:“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在中央军的追捕下,带着随时可能死掉的妹妹逃走的话,可以试试。” 陆其樾能肯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如果自己没有保护好沈净,沈拾壹真的会下令让医院外的士兵当场杀/死妹妹。有软肋在旁人手中,陆其樾不得不妥协,他摊开手举在胸前作投降状:“毕竟是签协议,问清楚心里踏实,别介意。” 沈拾壹将针管里的空气挤出去,见陆其樾没有动,朝他点了点手臂示意他撩开袖子。 陆其樾一边卷袖子一边问:“如果我受伤了,沈净会感觉到么?” 尽管听他对少将军直呼其名有些不悦,沈拾壹也只是稍稍皱了下眉:“液体芯片的作用是双向的,不过少将军感知的程度比你轻。” “芯片的功能可以调整吗?” 沈拾壹以为他要讨价还价,当即拒绝:“除非接受芯片植入,否则你没有资格担任少将军的保镖。” “我知道,我是问你能不能把沈净那边的程序关掉,改成单向感应。” 沈拾壹正给陆其樾涂消毒碘伏的手一滞:“你要少将军感知不到你的痛感?” “就是这个意思。” “感知强度是芯片预设好的,无法改变,如果照你说的做,你要承担的是双倍疼痛。”沈拾壹为许多人植入过芯片,但只有陆其樾提出独自承担全部痛苦,这不像个始乱终弃的人该有的担当。 陆其樾发现他看自己的目光由鄙夷变得迷惑起来,也许现在是提问的好时机:“对了,昨天我就有个疑问,不过涉及到你的隐私,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沈拾壹觉得他是个捉摸不透的怪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句话会说出什么,比了个请的手势。 “你和沈净,是恋人吗?” 陆其樾的眼睛很亮,像孩子似的天真无邪,可嘴里说出的却是这种气人的臆想,沈拾壹好不容易对他生出的一丝好感烟消云散:“如果你是故意的,我现在警告你不要再开这种玩笑。” 空气中充溢着大海般汹涌的信息素,陆其樾嗅出沈拾壹的愤怒,虽然那种力量远比不上沈净的霸道,但以自己的Omega身体和精英Alpha硬碰硬还是不明智的。 “好,我不说了,开始吧。” 沈拾壹缓慢推出针管里的空气,正要扎进陆其樾的臂弯,谁知这时房门忽然被人用钥匙打开。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口,就见刚刚出浴的沈净已经换上了新衣服,头发还未全干,发尾贴在脖子上,乌黑的头发衬得皮肤更加白皙,衬衫领口没有军装那般严实,露出纤长优美的颈线。 “少将军!”沈拾壹赶忙放下针管,若不是来不及收起来,他并不想被沈净看到。 这个慌乱的小动作陆其樾看在眼里,他猜测沈净可能并不赞同逼保镖注/射液体芯片,而且装针管的药箱是沈拾壹从保健室拿过来的,并不像平板电脑那样是从这个房间的柜子里找到的。 沈净快步走到沈拾壹身边夺过针管:“你怎么还在弄液体芯片?真有心杀我的都没打算活命,光是自/杀式袭击就不下十个吧,这种东西根本没用!” 沈拾壹试图抢回针管,可沈净退后两步闪开了,他不甘心放弃利用芯片牵制保镖的机会,据理力争:“大多数人还是会有所忌惮,而且陆其樾要关闭少将军那边的感知系统,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沈净当然知道双向感应变成单向意味着什么,所以才更惊讶陆其樾的决定:“谁让你这么做的?!” 陆其樾:“我皮糙肉厚不怕疼,只要你不出意外我就放心了。” 沈净被骗了好几回,对他的话将信将疑:“我死了,不是遂了你们自由区的愿。” 陆其樾叹了声气,起身拉住沈净拿着针管的手,用自己的掌心包住他:“爱你的人多了,才会有讨厌你的人啊,我的小傻瓜。” 陆其樾的一举一动简直温柔到骨子里,沈净感觉胸口蓦地一热,从直视自己的那双眼睛一路游到两人牢牢交握的手上,白净的脸烧出一片红云,鼻尖冒出薄汗,连睫毛都在颤抖。 万人迷少将军竟然害羞了?还是当着自己的面,陆其樾好似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 “你放手!”沈净受不住他越发紧随的视线,手腕一翻挣脱开来,故作凶狠地瞪了陆其樾一眼,再一次摔门而去。 其实陆其樾也没料到无心的撩拨,居然让他看到了沈净的另一面,还挺,可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  陆其樾:喜欢我就直说啊,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沈净内心OS:我都这么明显了你还看不出来 第12章 五年前,中央城区礼堂内。 沈净刚刚完成了他从政生涯中的第一次公开演讲,主题是“性别平等”,这是他一直以来想要向民众传递的政治思想。 由于是面向整个帝国的现场直播,沈净整整准备了半个月,在老师的指导下一遍又一遍修改演讲稿,将每一次排练的实况录下来,从回放中挑出表现不佳的地方反复练习。正因为他的刻苦,让这次首秀非常出色,许多曾经不看好他的皇室成员和高级官员都对他印象改观。 沈净唯一有些可惜的是父亲今天去皇宫述职,并未参加大会。 台下掌声热烈,沈净微笑着向观众席鞠躬致意,那一刻他如释重负。自从识字开始便跟着父亲学习处理政务,每一点积累,都是在为迎接今天而做准备,幸好多年来努力没有白费。 会议结束后,沈净在保镖的护送下走出会场,迎面簇拥过来很多记者,都拿着话筒打算采访他。工作人员出于安全考虑,不让记者接近沈净,但沈净主动过去接受采访,一来觉得记者守在外面多时很辛苦,二来也想了解民众对他的看法。 政坛新秀平易近人,一时间众多记者与摄像将他团团围住,争相提问,沈净则保持微笑一一回答。 原本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直到天空中飞过一架无人机。保镖看到无人机盘旋在沈净头顶,末端挂钩猝然松开,有个黑乎乎的东西砸下来,他眼疾手快,一把拉过还在对着镜头讲话的沈净,用力将他推出人群。 “少爷快趴下!” 保镖话音未落,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响彻云霄,滚烫的气浪翻涌,将力之所及的所有物体统统掀飞出去。 沈净摔落时撞到了头,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也是忽明忽暗,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恐/怖袭击! 顾不上脑袋开裂般的剧痛,他匆忙爬起来寻找方才掩护他的保镖,然而硝烟弥漫,半米开外全是灰蒙蒙的飞尘,沈净什么都看不真切。不确定杀/手是否就在附近,他不能贸然打草惊蛇,只得掏出手/枪,边防守边摸索。 越往礼堂方向走,混杂着血/腥味的各种信息素越是浓重,现场安静得可怕,然而很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靠近,众多禁卫军涌入瞬间冲散了烟尘,沈净这才看清爆/炸点的真实情况——地上血流成河,遍地都是断/肢,不久前还在工作的记者和会场工作人员无一幸免,包括两个贴身保镖全被炸/死了! 眼前惨烈的景象几乎要令他窒息!沈净不是没见过杀/人,但被人刺/杀还是人生中的第一次,一个刚满十八岁的男孩哪里会有心理准备,故作镇定的外表下,是一颗慌乱到极点的心。 “保护少爷!”禁卫军指挥官向军队下达命令。 就在这时,对面大楼后冲出一群人,个个身上挂有“俞远宁”头像的袖章,头领人物高声喊道:“沈世清的儿子在那里!杀了他!” “是反叛军,带少爷撤离!” “是!” 不等禁卫军跑动起来,敌人已经开始朝这边扫/射,沈净身旁的保镖撑开护盾,替他抵挡攻击,可对方也是有备而来,弹/药都是经过改良加强威力的,很快震碎了坚硬的护盾。 “少爷你快走!”禁卫军催促道。 沈净僵在原地不肯离开:“那你们,你们怎么办?!” “必须消灭反叛军!” 军人拉起沈净往后拽,生怕他受到半点伤害。沈世清在大会开始前对所有负责安保工作的人交待过,待遇优厚,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护沈净周全,一旦沈净身亡,谁也别想免责。 不过那时的沈净并不知晓内情,只是天真地以为大家都是心甘情愿在保护他,他不能独自逃命,迅速装填子/弹跟禁卫军一起迎击,却被人攥住手腕,沈净偏头一看,是幸存下来的沈拾壹,劫后重逢令他欣喜若狂:“拾壹你还活着!啊,你脸上都是伤!” 沈拾壹在刚刚的爆/炸中也挂了彩,不想让沈净分心,他随意抹了下眼角的血:“别管这个,快跟我走!” “你先走,反叛军的目标是我!我不能逃!”沈净挣开沈拾壹的手。 沈拾壹最了解沈净的一根筋,一味奉劝根本不起作用,只好吓唬他:“少爷要是死在这里,不管反叛军能否被剿灭,将军都会处/死保护不利的人!” 沈净的心凉了一半:“你是说,我死了,大家都会没命… …” “所以你必须活下去,明白吗?!”虽然利用沈净心思单纯这点,沈拾壹也觉得过意不去,但是情况紧急,解释的事以后再考虑。 接二连三受到打击让沈净失去了判断力,既然留下会害了大家,还不如尽快离开。 越来越多的反叛军集中进行火力压制,禁卫军顾及掩护沈净,很难放手一搏,逐渐屈于下风,沈拾壹见沈净犹豫,果断拉着他往反方向撤退。 两人刚跑出不远,又一枚炸/弹不偏不倚落在他们脚下,沈净眼疾手快将炸/弹踢开,但因为距离不够远,爆/炸的冲击波再次将他整个人掀飞。落地瞬间他听到骨头裂开的脆响,钻心的疼痛像猛兽一般在体内横冲直撞,若不是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他早就昏厥过去。 “拾壹,咳咳,拾壹,你在哪?!” 喊了几声无人回应,嗓子吸进太多烟尘,呛得沈净咳出眼泪。他想要爬起来找人,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骨折的右腿就是不听使唤,别说跑动,连站起来都成了奢望!沈净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集万千期待于一身,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狼狈又无力过。 砰的一声,子/弹擦着头皮击中沈净身后的钢管,断裂的脚手架在空中旋转半周直砸向正下方。沈净就地一滚勉强躲过,但断腿之痛让他生不如死。 射偏子/弹的反叛军再次向沈净举起枪:“你们父子都是魔鬼转世,去地狱赎罪吧!!” 说时迟那时快,沈净抢先一步扣下扳/机,一发子/弹正中那人左胸膛。沈净在军队训练时枪/法不输入伍多年的老兵,就算面临突发事件,身体记忆使然让他保持了平稳发挥。 但反叛军大多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前来刺/杀,就算是死,以一换一也值了。那人没有半分惊慌,反而狂笑不止:“哈哈哈哈,该死的沈世清,你今天当缩头乌龟,就让你儿子当替死鬼吧!”说罢,他拔出手/雷的拉栓,朝沈净扑了过来。 沈净强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艰难爬起,然而那疯子抱住他不松手,沈净往他身上补了几枪都于事无补。 此时此刻沈净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会死在这里,被炸成血块,像礼堂外惨/死的人们一样! 时间在挣扎与反挣扎中飞速流逝,眼看手/雷即将引/爆,沈净绝望地闭上眼睛,临终走马灯在脑海中闪现,下一秒,震耳欲聋的响声席卷了整个街区。 不知是巨响引起了耳鸣,还是死后世界就是这样安静,沈净听不到任何声音,再次睁开眼,脸颊紧紧贴着件黑色皮夹克,额头正好顶到厚重的机车头盔,他整个人都被圈在陌生人的怀里。尽管头盔遮住了对方的脸,但沈净可以肯定他不是保镖或者禁卫军。 “你是谁?”沈净不确定自己是否发出了声音,他只能看见对方的头盔动了动。 也许是读懂了沈净迷茫又虚弱的眼神,那人按下头盔的触屏,面罩自动升起,露出异常好看的面容,眉眼英气十足,鼻子又高又挺,浅淡的薄唇弯出一抹狡黠的弧度。沈净从小生长在精英Alpha堆里,是见惯了美人的,仍然不能否认这人有一张令人过目难忘的脸。 可惜危险当前,再好看的人也可能是敌人!何况沈拾壹生死未卜,沈净没时间跟陌生人纠缠:“不管你是谁,放开我!我要找人!” 那人非但没有松开沈净的腰,还用拇指按揉起他耳旁凹窝处的听会穴。 过了一会儿,沈净感觉枪/声越来越清晰,原来那人在帮自己恢复听力!如果是敌人一早就开/枪了,犯不着花时间做这种事,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能听到了吗?” 沈净点点头。 那人继续道:“我叫‘陆其樾’,虽然你肯定不认识就对了。” “我记住了,谢谢你救我,等脱困后我会报答你的。”沈净试图推开那个叫陆其樾的人,可他力气大得惊人,沈净根本挣脱不开。 “别动,你腿断了。”陆其樾刻意压低嗓音,带着三分关切七分警告。 此时的沈净因为刺/杀成了惊弓之鸟,不能也不敢相信任何人,他只想找到沈拾壹,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在这时,陆其樾忽然举起手/枪扣下扳/机。 由于枪/口装了□□,子/弹出膛的时候没有半点声音,沈净听到倒地的闷响,回头看到几个死/人,见他们身上都别着袖章,这才知道反叛军又追过来了。而这个陆其樾能在爆/炸瞬间带着断腿的自己逃到掩体后,还能在敌人无声无息接近的情况下迅速将之消灭,他一定不是普通人!甚至可能是隔山观虎斗,最后坐收渔利的第三方势力!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我最后说一遍,放开我!” “好好,你别瞪我,你生气的样子跟你爸真像。”陆其樾还算说话算数,很快松了手。 沈净尝试离开,可才退了半步整个人便重心不稳摔倒下去,这一回还是陆其樾把他捞到怀里。 “我知道你想救人,可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反叛军还会增援,你继续留在这里,会死更多人!” 听说会有更多人被牵连,沈净更加自责,之前的几轮攻击都是朝自己来的,眼前不断闪现那些无辜丧命的人,他挣扎的力气顿时被抽了个精光。 见沈净安静下来,陆其樾摘下头盔扣在他头上,将人打横抱起。 沈净做梦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人以这种羞耻的姿势公主抱!这对他的打击仅次于无端遭遇刺/杀。 “你,你要带我去哪?!我要找拾壹!拾壹!” 可惜喊声并没有帮他找到沈拾壹,头盔还被陆其樾开启了静音功能,无论他在里面喊什么,外面都听不见。 慌乱中沈净感觉自己落座在摩托车上,陆其樾就跨坐在身后,一手环住自己的腰,一手拧动把手,摩托车发出恼人的轰响,飞驰远离发生过爆/炸的街区。 剧痛如浪涌,一波又一波地袭来,惊惧加上体力严重透支,沈净的眼皮一直在打架,坚持了不知多久,终于还是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做个小调查,在总更新字数不变的情况下,大家是更喜欢每章2000字日更,还是每章3000-4000字隔日更? 如果回复少的话我就默认前者了(估计不会有几个人理我) 第13章 脑袋里像漩涡在搅动,天昏地暗,眼皮有千斤重,沈净想要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可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躁动着,叫嚣着与他对抗,仿佛被无形的巨网束缚,任凭他如何挣扎也逃脱不了。 “放开我,放开我!” 不管有多困难,都不能坐以待毙,沈净用尽力气扭动身体。 “沈净!醒醒!” 谁在叫我?听到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沈净犹豫片刻,模糊的意识驱使他继续冲破困境。 一束光射/进视野,晃得他眼冒金星,所幸粘连在一起的眼皮终于分开,缓了约莫半分钟,他总算看清身边的景物——窗外旭阳初升,晨光撒进屋子,自己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右腿打着石膏,被一个台灯改装的铁架子吊着,膝盖隐隐作痛,但骨头的位置已经正过来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耳畔传来的声音很是急切,沈净转过头看向床边人,那青年人眼圈有些发乌,额角还挂着被拳头压红的印子,看来他在旁边守了一夜,刚打个瞌睡就被吵醒了。对了,他说过他叫“陆其樾”,是他把自己从混乱中救出后带到这里来的。 “这是你家?” 温热的毛巾贴上额头,陆其樾在帮自己擦去脸上的冷汗。 “是我家,比起将军府这里简陋了点,不过枕头和被褥都是新洗的。” 轻松干掉杀/手的高人现下却像个邀功的孩子,沈净摸不准他的想法,决定静观其变。 “不愧是精英Alpha,睡着的时候信息素都这么强,你刚才烫得像个小火炉。” “抱歉。”沈净的信息素和寻常Alpha不同,释放时不会有什么特殊气味,反倒是温度如阳光一样炽烈。 见沈净的目光回到右腿上,陆其樾主动说明:“你被爆/炸气流波及的时候摔断了右腿,正好我有个朋友是医生,他帮你接好了。” 沈净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如果陆其樾想把自己藏起来,一定不会去大医院就诊,但腿伤处理手法很娴熟,陆其樾那个朋友应该是个经验丰富的医生。 “谢谢。” “不用客气。” “我昏了多久?”沈净不知道拾壹有没有脱困,发生爆/炸时他曾搜寻过四周,并未看见尸/首,至少在陆其樾带自己离开前拾壹大概率没有死。 “不到一天,反叛军已经被中央军镇压,你要找的人应该被送去医院了,别太担心。” 原来暴/乱平息了,那就更得尽快回去。沈净撑住床垫想要起来,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肌肉使不出力气,连动动手指都艰难无比。 “我帮你。”陆其樾轻轻放下沈净打着石膏的腿,双手穿过他肋侧,“弄疼你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身体的本能令沈净抗拒这种亲密接触,可想起之前逞强叫陆其樾放手,最后还是靠他搀扶才站稳,做人不能太矫情,于是他放弃了挣扎。 陆其樾半托半抱把沈净扶起来,怕他坐不住,特意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这次和逃命时情况不一样,明明有其他方法解决问题,他偏偏选择抱着自己,弄得沈净既尴尬又难为情:“我自己坐着就好,你不用这样... ...” “麻/醉剂还没完全失效,你现在提不起力气的。”陆其樾想了想,不无失落地补了一句,“是不是我让你不舒服了?” “不,我只是不习惯这样。”这个人冒着巨大危险救了自己一命,报答还来不及,沈净怎么能挑剔其他,赶忙打消他的疑虑。 听到否定回答,沈净明显感觉他舒了口气,连贴在背后的胸膛都放松下来。 陆其樾打开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箱,从里面拿出热气腾腾的鸡蛋羹端到沈净面前:“不知道你平时吃什么,今天先凑合一下。” 沈净见惯了山珍海味,反倒更喜欢这种清淡的吃食,面前的鸡蛋羹香气扑鼻,嫩黄油亮的色泽配上小葱和芝麻的点缀,简单却不粗糙,饿了一天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咕噜噜。 沈净慌忙按住小腹,羞赧之余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胸口的沸血从脖子一路烧到耳根,原本白皙的皮肤绯红一片,快要滴出血来。若不是有意控制,他的烈日信息素恐怕要暴走了:“你,你笑什么?” “抱歉,你太可爱了,一时没忍住。” 可爱?他居然说自己可爱!这这这,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词!沈净生来就是Alpha,基因与血统让他成为精英中的精英,从小到大听到的溢美之词都是“优秀”、“卓越”、“无与伦比”,可爱?那不是用来形容柔软乖顺的小宠物的吗... ... 见沈净的头越压越低,多半是害羞了,陆其樾盛了一勺鸡蛋羹耐心吹散热气,确定不会烫口后送到他嘴边:“不逗你了,来,先吃饭。” 他的声音很温柔,与威吓时的霸道截然不同,沈净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 正是这沉默的片刻,让陆其樾猜到他的心思:“担心我在里面下/毒?” 沈净摇头:“你想杀/我没必要大费周章。” “那就是想不明白我的‘作/案’动机喽。”陆其樾把勺子放回碗里,他哄小孩一样的语气没变,却多了几分稳重。 沈净回过头,认真盯着那双漂亮的瑞凤眼:“就算你恰巧经过礼堂,也没必要冒险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吧?” 陆其樾拨开沈净的黑发,轻轻捧起他的脸:“如果是一见钟情呢?” 他的眼神深情又温柔,好像在和恋慕已久的对象告白,比言情剧里的演员还要投入。沈净一个孩子哪经历过这种撩/拨,刚刚消退的红云又袭上面颊:“你在,说什么... ...” 噗嗤一声,陆其樾先破了功,把一手酝酿的暧昧氛围破坏个干干净净:“不行不行,太肉麻我演不下去了,哈哈哈。” 沈净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气鼓鼓地要从他腿上下来,却被强有力的手臂捞了回去:“放开我!” “不闹了不闹了,跟你说实话吧,路过是真路过,而且我看了你的演讲,挺喜欢你的,举手之劳就帮个忙而已。再说等我把你平安送回去,沈将军怎么着也会给我些酬劳吧。” 这个理由听上去还比较符合人性,毕竟求财的人总得具备冒险精神,可听他是为了钱才出手的,沈净总觉得哪里不舒服:“如果你被炸/死了呢?” 陆其樾扫了扫鼻尖:“当时没想那么多,看见你被坏人抱住就过去了,现在咱俩不是都好好的。” 这个人真是的,一会儿轻浮放浪,一会儿又善良得像个天使,他和自己以往接触过的人都不一样。再加上共同经历过生死,就算理智告诉沈净不能轻易相信来路不明之人,然而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是融化了他的心。 那时的沈净只有一个念头,如果陆其樾别有所图,给他就是,算是报答他的恩情。 见沈净不语,陆其樾握住沈净的肩膀,附身凑上前去小心翼翼试探着:“生气了?” 他谨慎中透着一点担忧的样子像极了主人在逗弄猫咪,只不过那根毛茸茸的逗猫棒搔在耳畔,却拂过心上。沈净故作镇定:“没有。” “没有就好,快尝尝我的手艺。” 刚才光顾着逼问他搭救自己的原因,沈净这才注意到陆其樾的手心有血/痕:“你手受伤了?!” “嗯?没有啊。” 陆其樾匆匆换了只手拿勺子,沈净不肯被他糊弄,掰开陆其樾的手就见掌心布满斑斑点点的血口子,再看自己指甲里尚未干涸的红痕,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口澎湃,有因为失态而感到的羞耻,有伤了对方的惭愧,更多的,是感动。 沈净睡梦中会无意识攥拳,每每被噩梦困住,第二天醒来手掌总挂着数不清的伤,陆其樾一定是在自己最紧张的时候握住了这双手,才被误伤的... ... 沈净鼻尖一阵阵发酸:“为什么... ...” “嗯?” “... ...没事。”话到嘴边说不出口,沈净其实想问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好,如果只图报酬的话,把自己带到安全地方再联系父帅就好了,根本没必要劳心费力。 陆其樾重新盛了勺鸡蛋羹喂给沈净:“我不应该瞒着你,原谅我好不好?” 面对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哪怕真有坏脾气沈净也不忍心朝他发火,就尝尝他的鸡蛋羹好了。 看他吃了一勺,陆其樾马上要求品评:“怎么样?” “好吃。”沈净不会奉承,那种入口即化、绵软光滑的口感,简直比家中聘请的厨师做出来的还好。 “真的?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给你做。” 沈净摇头:“说的好像能做一辈子似的。” 陆其樾语气坦然:“也没什么不可以。” 沈净承认对这个人有了朦胧的好感,但还不至于天真到相信随口的承诺,便岔开话题:“帮我开下电视吧,我想看看新闻。” 陆其樾按下遥控器,调到新闻频道,电视上刚好出现采访沈世清的画面。 沈将军阴沉着脸,独眼似苍鹰般凶狠地目视前方,漆黑的眼罩下潜藏着汹涌的杀意,仿佛能穿透屏幕只扎进人心里。 “元老会通过的各项决议都基于帝国的实际情况,任何曲解或是恶意解读就是对国民的伤害,昨日的恐/怖/袭/击也是如此,行使公民权力是每个人的自由,但我会让每一个妄图以极端手段达到政治目的的人知道,就算绑架沈净作人/质,政府也绝不会屈从!” 喑哑的烟嗓抑扬顿挫,道出了沈世清身为军人的宁折不弯,言外之意便是以儿子的性命为代价同敌人对抗到底。 沈净理解父帅作为将军应有的气节,换成其他人,这时也必须有牺牲的觉悟,可唯一的亲人放弃了自己,倒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关怀备至,说起来还真是讽刺。 眨眼间画面切到另一个频道,是陆其樾在换台。 “我追的剧开始了,抱歉啊。” 现在又不是晚间黄金档,哪来的电视剧,沈净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难过有意为之,心情稍稍好些:“你刚才说的算数吗?” “哪句?” “你说天天给我做饭。” 陆其樾点点头:“当然算数。” 沈净笑了:“那我就住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其樾:你第一次见到我有什么感觉 沈净:... ...神神秘秘的,没什么感觉 陆其樾勾起沈净下巴:再乱说话我去找温睿了 沈净红着脸熊抱陆其樾:不行! 陆其樾:那你说实话 沈净:... ...你挺好看的,对我也不错 陆其樾亲了下沈净额头:还有呢? 沈净:如果能娶了你,想把全部家当交给你保管 陆其樾眼冒金光:一言为定,咱们现在就去办手续! 沈净:... ... 第14章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沈净独自坐在公寓三楼的阳台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即使隔着玻璃窗,他也把棒球帽压得很低很低,生怕外面的某人偶然间发现他,认出他。 已经在这里养了两天伤,在这两天里,新闻陆续报道了刺/杀事件的始末,宣传主旨就是为了安定民心,同时向反叛军展示中央政府决不妥协的强硬态度。 沈净不敢说身经百战,但他知道,刺/杀事件的真相和善后事宜,远比民众看到的要复杂得多。 不出意外的话,父帅已经命令军队暗中搜救自己,只是不知道万一他找到这里,会如何对待陆其樾,万一把他当成反叛军同/党可就麻烦了,自己必须想办法保护他才行。 “在想什么?” 感觉到有人靠近,沈净吓了一个激灵,然而在听到陆其樾温柔低沉的嗓音后,沈净僵硬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 一双手压在椅背上,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沈净慌忙推开陆其樾。 陆其樾有瞬间错愕:“我吓到你了?” 沈净摇头:“不是,我两天没洗澡,别靠我太近。” 陆其樾握住他抵在自己肋骨上的手:“你的腿不能沾水,用湿毛巾擦一下好吗?” 沈净以前在部队训练,没有一天不是汗流浃背地回宿舍,从没担心过汗味会影响到谁,可是刚刚陆其樾靠过来时,他是发自内心地害怕被嫌弃。沈净不确定这是种怎样的情绪,只知道每当陆其樾出现在视野里,自己就会紧张,会非常在意他的感受。 他还在愣神,陆其樾已经绕到面前张开双臂,笑靥温暖又灿烂。 “来,哥哥抱你去浴室。” 沈净脸一红:“什么哥哥,你多大?” “我二十一,你前些天才参加成人礼吧,我比你大三岁。”见沈净没再辩驳什么,陆其樾以公主抱的姿势把沈净打横抱起。 尽管不是第一次,沈净还是很不习惯这样:“我,我自己能走!” “这样比较快,再说你要是摔着,我会心疼的。” 扑通扑通,沈净明显感觉心跳加快了许多。说起来他们才认识短短两天,可陆其樾实在太体贴,只要一个眼神,他就能读懂自己需要哪些帮助,最难能可贵的是在行动不便的情况下,他从未趁人之危。陆其樾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沈净尽收眼底,他像仲夏夜的清风,在他心河里掀起层层涟漪,那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最美好的回忆。 政坛首秀遭遇杀/身之祸,却没想到会遇见这样一个人,算是因祸得福吧。 陆其樾抱着沈净进了浴室,屋子很小,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坐下,只好把他放在马桶盖上:“抱歉啊,我家房子小,先凑合一下。” “这里挺好的,真的。” 和外界猜测的不同,沈净并非被娇惯的笼中鸟,将军父亲对他的要求极其严格,很多方面甚至可以说是苛刻,沈净在这种条件下成长起来,对物质条件看得比普通人还淡,更不会介意陆其樾的房子寒酸不寒酸。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来,先把衣服脱掉。” 陆其樾正要给沈净解衬衫扣子,沈净犹豫片刻还是按住他的手:“我自己来。” 其实被陆其樾带回家的那天,他已经给自己换过干净衣服了,只不过那时沈净昏迷着,而现下是清醒的,所以多少会有些不自在。 陆其樾放开手:“好吧,你小心点,温睿说你的胳膊有肌肉拉伤。” “温睿?” “嗯,就是我那个医生朋友。” 看来是他为自己接好了腿骨还打上石膏。沈净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医生,只能拜托陆其樾:“能帮我感谢他吗?” 陆其樾郑重点头:“我会转达的。” “谢谢。”了却一件心事,沈净开始脱上衣,就在褪去袖子时大臂突然像过电一般,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一只手攥住了自己的胳膊。 “知道疼了吧,小傻瓜,还是我来吧。”陆其樾刮了下沈净的鼻梁,慢条斯理地帮他褪下衣服。 “谁是傻瓜啊。”沈净摸摸鼻子,佯装不满,唇角却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那件衬衫是陆其樾的,穿在当时的沈净身上还大了一号。 没有衣料遮掩,沈净光滑的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因为过于白皙,前胸不白的地方更为明显,像皑皑白雪中两朵初绽的红梅,娇艳欲滴。 以前在军队的公共浴室里,沈净和其他接受训练的Alpha没有两样,都是这般坦诚相待。尽管没有闻到过陆其樾的信息素,可是看他的相貌气质,应该是Alpha没错,既然是相同性别,本不应该害羞的。可面对陆其樾投来的目光,沈净第一反应就是遮住身体,赶快逃离这里,是断腿妨碍了他付诸实践。 他刚想催促陆其樾帮忙浸湿毛巾,就感觉两道灼热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游走,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怯感油然而生,他,他到底在看哪里?为什么眼神凝滞了,为什么眉头也跟着皱起来,还向自己的敏/感点伸出手! 如果换成别人,沈净想都不用想一拳就能打断对方鼻梁骨,可如今只是闭上眼睛嚷:“别,别这样!” 微凉的手指仅仅触碰到锁骨便没了动静,沈净心脏快要跳出胸口,颤巍巍掀开半边眼皮,视线里那只手骨节分明,纤细修长,虽然指尖有些硬茧,摩梭皮肤时比较粗糙,但那种感觉并不坏。 “之前没注意到你身上有伤口。“陆其樾收回手,转到后面去看沈净的背,“后面也有几块淤青。“ “原来你在看这个。”沈净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莫名的遗憾。 “是啊。”陆其樾顿了顿,反问道,“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沈净被问住了,喜欢上一个人,本能地想和他更加亲近,只不过表白的话沈净说不出口,只好否认:“没什么。” 陆其樾看沈净头压得越来越低,干脆在他身前蹲下,用更低的角度逼视让沈净避无可避,眉目间的笑意透着些许痞气:“真没什么?” 沈净别开视线,心虚让他不得不另起话题:“我的衣服呢?” “你说那套军装?洗了,不过爆/炸留下好多破洞,得补补才能穿。” “不用补了,军装扣子都是纯金的,你剪下来,应该能卖不少钱。” “你怕我承担不起医药费?” 沈净摇头:“是我的一点心意。”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养好伤,其他的不要想,记住了吗?” 谈起这一身伤,沈净琥珀色的眸子黯淡了;“有人想杀我,还有很多人因我而死,留着这些伤也好让我记住他们。” 陆其樾见他情绪低落,轻轻把他拥入怀中:“正因为爱你的人多了,才会有讨厌你的人啊,我的小傻瓜。” 呵,的确,只有傻瓜才会信了你的鬼话。从前少不更事被你牵着鼻子走,一转眼五年过去,如果还因为几句话就对骗子放下戒心,那可真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沈净靠在走廊的墙上用力掐着眉心,好像这种徒劳的动作能挥散开脑海中不断闪现的记忆。 屋门缓缓开启又合上,沈净听见动静,知道是沈拾壹给陆其樾注/射完液体芯片了。被感情烦扰的可笑模样又叫他看了去,沈净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副作用调节了吗?” “在他接受的范围内。” “嗯,辛苦你了。”沈净的手落在沈拾壹肩上,轻拍两下转身准备往书房去。 “少将军。” 沈净停下脚步:“还有事?” “不管你是否能放下他,等新法案推行之后,你将会和信息素匹配的Omega结婚,你和他注定不会有结果。” 沈净冷冽的视线睨着沈拾壹:“既然如此,为什么费尽心思带他来?” 沈拾壹:“你肩上还有重任,必须活下来,陆其樾刚好能派上用场。” 派上用场吗?也罢,真挚的感情从来都是奢侈品,既然驱使陆其樾任职的原因是陆绯然的安全和钱,给他想要的便是,其他的并不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第8章 补充剧情(永久标记的过程) 小可爱们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位置见我专栏 第15章 植入芯片后因为排斥反应,陆其樾一直头晕目眩,昨天晚上不是睡着而是昏过去的。今早闹铃响了三遍,他才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 行程安排特别注明沈净今天上午要参加立法会议,从少将军府驱车前往元老会大厦的路上随时可能出意外,因此沈拾壹要求陆其樾随同前往。 既然拿了人家的薪水就得替雇主卖命,就算身体不舒服也没有例外,毕竟人家都是政府要员,哪里会在乎一个小保镖的状况。 用最快的时间换好衣服,陆其樾来不及吃早餐便到大门口等待沈净。 听到脚步声靠近,陆其樾循声看去,结束假期的沈净一袭笔挺的墨色军装加身,人也和电视里看到的一样英姿飒爽。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状态不佳的一面,陆其樾按揉太阳穴的手垂了下来,依然以一副轻松的笑脸示人:“早上好啊少将军。” 不过他的恭顺换来的却只有冷漠。沈净琥珀色的眼眸只在自己脸上停留了半秒,转而对沈拾壹道:“他也要去?” 沈拾壹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可笑,但又不得不回答:“他是少将军的保镖,自然要同行。” 沈净冷哼一声,从陆其樾面前经过,快步走出玄关。 陆其樾觉得,沈净那种不屑的语气好像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不,不是讨论,他刻意保持的疏离就是为了和自己划清界限。镜头前亲切和善,私下里冷言冷语,到底有多讨厌一个人才会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原本因为沈净阻止注/射芯片的举动,陆其樾对他萌生些许好感,现在看来不过是少将军骨子里的骄傲容不得这种小手段罢了。 陆其樾从前为自由区政府工作,教训小混混绝不手软,得罪了不少人,谩骂甚至报复他的不在少数,像沈净这样视他若无物的倒是头一回。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陆其樾根本不往心里去,很快追上沈净的脚步。 司机把车停在楼下,见沈净带着几个人出来,打开整辆车唯一的侧门将他迎进去。 沈净直接坐到最后一排靠窗位置,习惯性地把身边座位留给保镖,恍惚几秒,才想起跟随自己三年的人上个月殉职了,尽管参加了那么多葬礼,也经历过九死一生,面对身边人的离去,他还是会难过自责。 沈净正在出神,旁边座位蓦地一沉,凑过来个西装革履的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沈净眉头一皱,用眼神点着对面靠窗的位置:“那边还空着。” 陆其樾装作没看见,贴着沈净的肩膀落座:“挡风玻璃是透明的,万一有人在路上朝你开/枪,我好帮你挡子/弹。” 沈净交握的手臂收紧了些,避免与他肢体接触:“那是防/弹玻璃。” 陆其樾继续道:“区立医院会议厅装的都是防/弹玻璃,不是照样被重型/狙/击枪打透。更别说有人用手/雷之类的东西炸车门了。” “医院的防护措施根本不合格,这车身用了机舱的制作工艺,穿/甲/弹也打不透。” “万一… …” 陆其樾还想列举些意外,沈净索性把能想到的全说了:“毒/气、漏水、碰撞,设计之初都考虑到了,不用你费心。” 能在最短时间堵上陆其樾嘴的人为数不多,沈净就是其中一个。 谄媚雇主失败,陆其樾悻悻移到窗边。 就算没得到沈净的好脸色,陆其樾也觉得这趟赚大发了,他现在搭乘的可是奢华程度仅次于皇帝的极品座驾,车内安静到落针可闻,听不到发动机的声音,若不是仪表盘的指针拨到上百迈,车里的人根本感受不到任何颠簸。陆其樾以往买的二手汽车和摩托的价钱加起来都没人家一个车轮贵重,透过防/弹玻璃看外面的世界,风景都加了滤镜,他再次感叹有钱真好。 看了一会儿街景,陆其樾从车外带进来的温度随着车内冷风呼啸散了个干净,虽说现在是夏天,但他们开冷气像不要钱一样,隔着西装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其实林垚一直有些误解,认为他不修空调只是为了省钱,实际上陆其樾先天体寒,比正常人更能承受高温,与之相对的,只要气温下降,他会比别人更容易受凉。 沈净支着下巴靠在车窗上,余光扫到陆其樾那边,发现他原本放松的身体越缩越紧,有意识地躲避前排坐椅下吹出的冷气,在手机上飞快敲了两个字发给沈拾壹,放下手机后自我厌恶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假寐。 陆其樾装作不经意地翘起二郎腿,这个姿势能让他稍稍暖和一些。不想第一天上班就提要求,他猜沈净非但不会体谅,还会认为自己娇气。正在预估着抵达元老会大厦的时间,眼前忽然出现一条毛毯,是沈拾壹递过来的。 陆其樾瞄了旁边一眼,发现沈净闭着眼睛以为他睡着了,接过毯子就要往他身上盖,中途被沈拾壹制止。 “给你的,少将军不怕冷。” “给我的?”强迫注射芯片的人为何开始关心自己?陆其樾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道了谢。 沈拾壹看向假寐的沈净,见他没有说明的打算,便删掉了刚发的那句“他冷”,也没解释这毯子是沈净昨天晚上就吩咐带上车的。 车开到大厦楼下,老远就能看到把守在外的中央军,各个荷/枪/实/弹,因为今天有诸多政界要员参加会议,特别是暗/杀名单常驻人员沈净也要来,安保级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 沈拾壹用贴身保管的钥匙打开车门,同陆其樾和另一名保镖先下车观察周围环境,确定没有可疑人物在附近才让沈净下车。 负责接待的士兵迎上前来:“少将军辛苦了,请随我到这边安检。” 沈净微微颔首,正要跟他走,随后赶到的车朝他按了几声喇叭。 什么人活腻了居然敢催沈净的车让路,陆其樾好奇地回头,就被一阵金光晃到了眼睛,度过短暂不适后,他看清了那辆加长林肯的外观,车体镀了一层金漆;车头顶着一尊雄狮雕像,应该也是金的;车后盖的边缘刻意翘起来,像插了对翅膀,一言以蔽之——骚包。 喜欢这种扎眼造型的,除了皇帝的大儿子以外,整个帝国找不出第二个有权有钱还骚的人。 大厦外执勤的士兵见到他全部立正敬礼。 “走。” 身边传来沈净的催促声,陆其樾不再去看那辆金子堆砌的车,可刚刚随同沈净走出几步就听后面有人喊了一声“沈少将军看见我就走,不知情的人怕是以为我们有什么矛盾呢。” 沈净停下脚步,帽檐下的浓眉拧成了川字,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待他转向身后,阴沉的脸色云开雨霁:“参见殿下。” 大皇子在众多工作人员的众星捧月下,下了车,他的秘书赶忙帮他整理云白军装上微小的皱痕。 蓬松柔软的亚麻色齐颈卷发,大海一样湛蓝的瞳孔,笑起来比太阳神阿波罗还要耀眼,精壮完美的身材让最顶尖的雕塑师都叹为观止。如果说沈净是一头优雅又高傲的黑豹,那么大皇子活脱脱就是一只逢人显胜的花孔雀。 沈净说着,左手贴在胸口,微微鞠躬以示问候,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行军礼,因为他从来不认可挂着相同肩章的大皇子是军人。 大皇子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看着沈净:“还是不行军礼是吧,好,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陆其樾虽然不喜欢参与朋党斗争,但凭他阅人无数的经验,一眼就看出两人的矛盾所在:无论威望还是能力,外界对沈净的评价都远高于大皇子,就连少将这个军衔,也是在沈净拿到两年后,大皇子才勉勉强强提升上来,明眼人都知道,没立过军功的人不配得到如此军衔,纯粹是皇帝碍于面子才示下处理的。 “我很期待那一天。”沈净留给大皇子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转身向安检处迈开长腿。 “喂!殿下还没安检你凭什么先进去?!”秘书先冲了过来,挥着手就要去抓沈净,小臂突然遭到一记手刀,他吃痛地抱着胳膊停在原地,就见面前的陌生面孔在朝他笑。 “得罪了,不过是你刁难我们少将军在先,这下扯平了。”陆其樾收回手,再次追上沈净。 沈净这次稍作停留,等陆其樾跟上才走向检测站。 沈拾壹拍了拍陆其樾的肩膀,用无甚起伏的语气赞许他:“表现不错,继续努力。” 陆其樾笑笑:“有提成吗?” 同行的保镖和沈拾壹一齐丢给他个嫌弃的眼神。 看着沈净和他的随从扬长而去,大皇子捏住自己崭新的肩章,小麦色的皮肤暴起道道青筋。 “殿下息怒!马上就要进礼堂了,可别弄坏了肩章。” 秘书的劝谏让大皇子恢复了理智,他慢慢松开手,眼里的杀/气却更重了。 “他老子不过是我父王养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蔑视我!” 秘书:“沈世清权势正盛,皇帝陛下也要敬他三分,殿下您和他儿子直接交锋难免惹人非议。” 大皇子一向宠信身边的智多星,听他这么说,必定是想到好主意了:“你有什么计划?” 秘书抿唇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可以从沈净身边的人下手,比如说... ...” 他故意留了半句话就等大皇子去接。 “比如说那个新来的保镖。” 作者有话要说:  沈拾壹:少将军,下次直接把毯子给他就行,不用经过我 沈净:我不! 第16章 为沈净一行人引路的士兵在礼堂门外站住:“少将军已经通过安检,除了秘书,请其余人员在礼堂外等候。” 看来是因为大皇子的出席,安保级别上升了,沈净不打算抗辩什么,温声对保镖道:“去休息室喝杯咖啡。” “少将军注意安全。” 保镖还有些不放心,沈净拍了下他的背以示宽慰,他这才肯离开。 许多同僚先后因为保护雇主而死,这个活下来的保镖还能对沈净关心有加,若放在以前,陆其樾不用想就会认定是报酬丰厚的缘故,然而在少将军府住了一天,他发现沈净对身边人都不错,除了咄咄逼人的大皇子以外,屡屡遭到冷眼的只有自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在他眼里是特别的。 这样一想陆其樾觉得还挺有趣。他知道等不来沈净的命令,索性跟上那个保镖一起去了休息室。 就在他转身走开后,沈净终于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保镖随身带着抑制剂,如果出现意外,他会帮陆其樾处理。”沈拾壹压低声音只让沈净听见。 沈净确实担心陆其樾在群Alpha环伺的情况下被动发/情,就像自己标记他的那晚一样,理智上知道这份单恋早应该结束,可是眼睁睁看着他随时可能遇到危险,沈净还是做不到不闻不问。 “谢谢。”沈净对沈拾壹道谢。 “他现在的职责是保护你,如果出了意外会很麻烦,仅此而已。” 沈净在会议正式开始前十分钟走进会场,和往常一样,偌大的阶梯礼堂坐满了人,参会的官员都已到齐。 靠近门边的席位是为新晋官员准备的,他们都是各个大区经过层层推荐进来的,好不容易从地方升迁到中央,这些人在前辈面前总得表现一番。等他们见到沈将军的儿子,纷纷停下手上工作起立问好。 沈净见惯了这些新晋官员的处世之道,一个个刚来的时候谨小慎微,等站稳脚跟后就开始拉帮结派、鱼肉百姓。眼下还需要积蓄属于自己的力量,不能急于求成,尽管厌恶这些人,沈净脸上还是挂着礼貌的笑容。 见少将军“平易近人”,新晋官员们怎肯放过难得机会,先后借请教之名向沈净介绍自己。 沈净记忆力很强,只听他们说了一遍,便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和出身地,让官员们更加欣喜若狂,误以为自己的表现得到了少将军的认可。 就在官员们还想多聊上几句时,子书安带着随行的三人走进礼堂,带路士兵只给他一人这样的特权。 刚认识少将军紧接着又见大皇子,官员们不敢冷落任何一个,以免影响仕途,连忙向大皇子问好。 子书安朝官员们扬了扬手,并不打算同他们闲聊:“都落座吧,会议很快开始了。” 话是对官员说的,他的眼神却一刻不曾离开过沈净,带着不易察觉的轻蔑。 说起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皇帝为了布恩于沈世清,特别允许沈净同子书安一起接受皇家教师的指导,若生在寻常人家,光凭竹马之情,两人也不至于走到这般剑拔弩张的境地。怪就怪在沈净身为人臣,却比帝国继承人更勤勉更优秀。 不过他们的交恶只是私底下的,公开场合不会大张旗鼓宣扬,两人都要在公众面前维护自己亲切友善的形象,结果就是只要共同出席会义,会务人员必定把他们的席位安排在一起。偏偏他俩都不带头提出更换位置的要求,以免让对方抓住把柄。 “大皇子殿下,请。”沈净无视子书安的挑衅,摊开掌心做了个恭敬的邀请姿势。 子书安环顾四周,发现整个礼堂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和沈净身上,收起陈年恩怨回以微笑,邀沈净一同落座:“少将军客气了。” 各怀心事的两人维持着表面和平,先后来到礼堂中央的主/席位就坐。 这次会议皇帝和沈将军均不出席,由子书安和沈净代为参加,他们的一言一行代表着整个帝国的至高权力,绝不能出半点瑕疵。 明眼人都清楚上一代这是有意在锻炼后辈,不出意外的话,下一届君臣组合就会落到这两个年轻人头上,每个人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给未来的皇帝和上将留下好印象。 全员入席,主持大会的中将开始介绍会议议程,首先感谢子书安和沈净的到来,欢迎新晋入选中央元老会的成员,接下来是保留环节升旗、奏国歌,然后开始近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十二个行政区的元老会会长依次上台汇报。 中央圆形平台上方,跳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息电子屏,方便不同位置的与会人员观看报告信息。 千篇一律的汇报令子书安听得发闷。早在会前,秘书已将各份报告中的重点信息提炼出来,供他阅览,他也和秘书一同整理出存在的问题,只要等到提问环节,把准备好的问题第一时间抛出来,再在官员们哑口无言时给出合理建议即可。既能展示他身为大皇子处理政务的能力,又不至于让台上的官员难堪。 这些以前都是沈净的常用套路,子书安曾被他先发制人,在会上体验过插不上话的尴尬后,痛定思痛,干脆照搬,在没有沈净出席的一些会议上尝试过几次这种方法,收效颇丰,今天当然要如法炮制。 余光扫到隔了半米远的席位,邻桌的沈净攥着笔写写画画,不时还会同沈拾壹商量几句,因为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子书安不知道沈净又在搞什么小动作,忙与秘书咬耳朵:“看看沈净记什么呢。” 秘书推了下AI眼镜,镜片对焦到沈净案上,拍下便笺的照片发送到平板电脑上,他还来不及概括总结,子书安已经迫不及待抢过来看了。 照片里是个线描的军服小人,只有眼睛用蓝笔涂了色,沈净美术功底不错,子书安一看就知道他画的是自己。最可气的不是他开会时画画,而是小人身上赫然写着“偷拍有意思吧”,军帽正中央还挂着“傻子”两字。 这家伙早预料到自己的行动,故意恶心人!子书安一气之下删了照片。 听到旁边的磨牙声,沈净笑着放下笔,专心盯起了全息屏上的数据。 与子书安想象中不同,当他向官员们提问题并给出解决办法时,沈净没有抢风头,甚至主动夸赞自己。事出反常必有妖,子书安认定沈净还有后手,结果直到上午的会议结束,沈净都没有做出什么意外之举。 午餐时子书安向秘书问询:“沈净今天居然没跟我对着干,你不觉得奇怪吗?” 秘书:“殿下不觉得沈净今天特别急于结束会议吗?” 子书安似懂非懂:“下午还有立法决议,上午几点结束都无所谓吧。” 秘书用眼神点着餐厅另一头和两个保镖同桌的沈净:“以往的沈净确实是无所谓时间,不过你看那个新来的保镖,据我观察,沈净似乎有意识地在避免他与其他人接触。” 子书安方才就注意过陆其樾,虽然不喜欢沈净阵营的任何一个人,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新来的长得很合自己胃口:“你不会告诉我,沈净喜欢他吧?” 秘书推了推眼镜,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是与不是,试试便知。” 元老会大厦经常举办会议,参会者都是全国各地的高/官/政/要,餐品自然是按照国/宴的水准要求的,后厨都是高薪聘请的星级厨师,即便是自助餐车上的一道饭后甜点,也精致考究。 陆其樾平时吃的都是便宜的家常菜和方便面,偶尔开开/荤就是在朋友和小弟的婚宴上,省下来的钱全都给妹妹买营养品了,这还是人生中第一次遇上龙虾、鲍鱼、海参随便吃的宴席,惊喜程度不亚于得知能拿到百万月薪那刻。 他现在特别想找侍者多要几个打包盒,把餐车上造价过百的菜品装个遍,拿回去给林垚他们吃。可是那样做会令沈净颜面扫地,思来想去陆其樾只好忍痛放弃。 当陆其樾第三次加餐的时候,沈净终于还是提醒他:“你装的食物太多了,不要一次性超过半盘。” “嫌我给你丢人了?”陆其樾淡定地放下盘子,仍坐在沈净对面。 沈拾壹解释道:“你是少将军身边的人,一言一行都要注意分寸,特别是大皇子的党羽,时刻都有可能拿你做文章。” 陆其樾:“我知道了,下次少盛点。” 沈净注意到彼时子书安和他秘书投来的目光,由于太熟悉老对手的为人而时刻提防:“你在这里走动太频繁了。” 陆其樾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大皇子偏开头,便猜到沈净在担心什么:“早上没吃饭,吃完这盘不去拿了。” 他话音刚落,一块牛排从对面放进自己餐盘里,陆其樾眨巴着眼睛望向沈净:“少将军?” “我吃不下。”沈净垂下眼帘不与他对视,拿起餐巾纸轻轻擦拭嘴唇。 身高一米九开外的成年Alpha才吃了点开胃菜,盘子里也还摆着不久前拿的主食,明明是谦让自己还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那就一人一半吧。”陆其樾切开牛排,把更大那块放回沈净的盘子。 沈净用叉子扎起那块肉推回去。 陆其樾连叉子带肉一齐物归原主:“别跟我客气啦。” “咳咳。”沈拾壹假装咳嗽,悄声提醒,“注意影响。” 陆其樾扫了眼旁边桌子,原本看向这边的官员们立即收回视线,低头扒拉餐盘。他再回过头,正好对上沈净清澈的琥珀色眼睛。 四目相对,沈净唇边浅淡的笑容瞬间消失,端起盘子送去回收点。 看着那挺拔的背影,陆其樾忽然觉得他有些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子书是古代的复姓,现在很少见了,我也考虑过欧阳、皇甫、端木什么的,然后脑子里蹦出一堆巨鬼/畜的名字。我们大皇子虽然目前讨人嫌,但外型还是能打的,索性取个文艺又矫情的名字好了。 第17章 午休结束,下午的新法案决议才是重头戏,中将礼貌地请大家回到各自座位后,把法案条文打在屏幕上,供与会人员商讨。 “我们都知道,皇帝陛下毕生致力于构建一个和平美好的国度,这也是有识之士的共同心愿。但现实是不断有反对派势力崛起,妄图通过暴力手段达成他们的目的。劣等人群的不安定性就是造成动乱的根本原因。我们政府一直尝试用温和的方式实行监管,无奈计划屡屡受挫。‘Beta迁移计划’到十二月就满五年了,依然收效甚微,也就是说改革永远难以根除弊端。” 中将的阐述听上去很有道理,而实际上只反映了掌权者的片面看法。作为特权阶层中的佼佼者,很少有人站在所谓劣等人群的角度换位思考。虽然有几个不赞同中将观点的官员,但升迁不易,谁也不想为了无关紧要的发声毁掉仕途,因为中将说的,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皇帝和沈将军的意志。 中将很清楚这一点,因此没留下讨论的时间,继续传达会议精神:“基于培养精英的理念,沈将军提出了‘信息素筛选计划’,让优质的育龄Alpha和Omega生育子嗣,经过三到四代之后,劣质基因将会消亡,实现真正的精英治国。” 他说的这些沈净很早就听父帅提过,那时还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父帅认为这项计划最关键的变量就是繁育后代的配偶,理论上只要双方都是优秀基因携带者,他们的孩子就会比平凡人的孩子更完美。 那时候沈净绝对想不到,父帅的决心从来都比他想象得坚定,又令人绝望。 冗长的新法案条文在全息屏上滚动播放,大部分沈净已经看过,然而当他发现新加入的一条时,差点当场发飙——“凡帝国人民须经过信息素检验,匹配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伴侣才可结婚,任何未经检验的伴侣都属于非法结合,后代无法享受最基本的国民待遇。” 没有国民待遇在这里寸步难行,这相当于将“政府指配成婚对象”合法化!连结婚对象都无法自由选择,和人工配/种有什么区别?! 沈净不确定法案的修改时间,也不知道沈拾壹是否提前知道,压着火气问他:“法案是谁改的?为什么和我休假之前看的不一样?” 沈拾壹按住沈净的肩膀:“是将军的意思,你反对也没用。”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 ...”美其名曰精英治国,实际就是人种灭绝。 “别忘了将军的眼睛是怎么伤的。”沈拾壹只用一句话便让沈净的心凉了半截,人也冷静下来。 素有常胜将军之称的沈世清败得最惨的一次,便是跟Beta反叛军首领俞远宁的对垒,不仅手下死伤惨重,他的左眼也在受创之后被摘除。沈世清有多怨恨制造暴/乱的俞远宁,就有多想对Beta赶尽杀绝。 理解不等于认同,但是全盘否决又会适得其反,沈净要为平民争取权利,就只能在执行强度上做文章。 沈净正思考着该如何应对,子书安已然用激光笔在屏幕上画起圈:“我有个问题。” 中将停止讲解:“殿下有何指教?” 子书安指着那个有争议的法条,眼睛却瞟着沈净:“沈少将似乎有话要说,不如请他发表一番高论。” 子书安从下午的会议开始就一直在观察沈净,见他忽然神色阴厉,就知道他对这个法条有所不满,顺势逼他表态。 两个冤家互相仇视十多年,对彼此的心思一眼便知。沈净自然也猜到子书安打的什么主意,很快换上一副亲切温和的笑脸:“殿下真是细心,自己有话要说还谦让我,那我就不推让了,先说我的意见吧。这条法案的初衷很好,有助于尽早实现优秀基因的传递,是全人类的福祉。不过限制条件太过苛刻,国民习惯了自由婚姻,突然颁布新规,恐怕会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 子书安:“公众反对是必然的,只要让他们相信信息素匹配的人更适合繁育后代就好了,就像认定近亲结婚会生出有缺陷的孩子一样。” 中将:“殿下说的有理,只要有实验室的数据做理论支撑,再让有公信力的媒体发布出去,反复刺激他们的认知,达到洗脑效果就好了。” 子书安不吝褒奖:“就是这样,充分利用舆论引导大众,果然是深受父王器重的人才。” 中将不敢独自接受表扬,连连解释:“殿下谬赞了,方法还是沈将军提出来的,末将不过是拾人牙慧。” 子书安:“我们都知道沈将军用人严格,他会指定中将你来主持立法会议,只能说你能力过人。” 正经事没解决,还听他们在那边商业互吹,沈净心头冒火却不能表现出来,以他对子书安的了解,那家伙占尽上风之后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己难堪。 果不其然,子书安又把问题抛了回来:“不知沈将军构想好的办法能否解决少将军的顾虑?” 借父压子,子书安摆明了要在两招之内把自己制服,沈净如果反驳子书安的观点,就等同于公然同父帅唱反调,元老会的人不能拿自己怎样,甚至有敌对党派乐见其成,但是以父帅的铁腕,无论是谁反对他,哪怕是亲儿子也不会有好下场。 沈净不怕死,怕的是多年心血前功尽弃。 见沈净不说话,子书安又催了催:“少将军?” 沈净:“看来实验数据已经准备好了?” 中将:“一旦法案通过就会执行。” 沈净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看来是我多虑了,舆论引导风向确实有效。” 中将颔首赞同:“那么,我们开始进行下一个法条的研究了。” ... ... 形式化的立法会在三小时后终于落幕,沈净非常厌恶这种没有意义的表决,起身就要离席,沈拾壹暗暗拉住他,叫他保持常态以免惹人闲话,沈净听从意见忍了,还和几位相熟的官员聊了一会儿,才真正完成了今天充当吉祥物大过发表政见的任务。 沈净走出礼堂时,掐好时间恶心人的子书安先一步跨过大门,肩膀错开的瞬间,他故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挑衅沈净:“勇气可嘉啊,在立法会上质疑你老爹,等着回家哭鼻子吧。” 沈净眉间跳了两下,良好的修养让他没有当场发怒:“烦劳殿下惦记,这个小礼物就当谢礼吧。” 说着,他从信笺上撕下一页纸塞进秘书手里,带着沈拾壹扬长而去。 秘书翻过纸张,正是上午那张骂子书安是傻子的画像手稿。 休息室外,随从们见到自家雇主纷纷迎上前去。沈净虽然不愿承认,但目光依旧穿过人群搜寻那个抓不住的影子,就像以往的五年里,曾无数次回到两人一同居住的公寓楼下,妄图找回他,质问他为什么丢下自己一个人… … “嘿!” 有人在耳边打了个响指,沈净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便看见陆其樾笑嘻嘻地站在自己面前。 “你们这会可算开完了,比给我妹开家长会还啰嗦。” 陆其樾吊儿郎当的态度引起沈拾壹的不满,忍不住教训他几句:“我已经警告过你,注意你对待少将军的态度,这里不是自由区。” 陆其樾敷衍地点着头,反正左耳进右耳出,也就没什么可争辩的。 大厦门口,接人的豪车排成队,子书安的“金闪闪”接走他后才轮到沈净的车停靠。 上车后,沈拾壹立即安排下一项任务:“沈将军要少将军汇报今日议程。” 沈净:“知道了。” 陆其樾:“现在就去?” 沈拾壹:“这是命令。” 陆其樾拍拍沈净的肩膀,苦笑道:“真难为你了,明后天行程都是满的。” 沈净早就适应了这种生活,再说就算不习惯也不行,正要对陆其樾说“忍受不了就辞职”的时候,陆其樾从保温袋里拿出个饭盒递了过来。 “你中午都没吃多少,我让餐厅打包了你喜欢的菜,趁没到将军府赶紧吃点。” 另一个保镖:“你跟服务生聊天是为了打包啊?” “不然呢。” 保镖玩笑道:“我现在明白拾壹为什么会请你来,你真是太会照顾人了。” “怎么说我在自由区也有一帮兄弟叫我声‘陆哥’呢,哪能不会照顾人。” 保镖:“以后我得向你学习。” 陆其樾:“包教包会,先交学费。” 保镖:“没问题,等我发了薪水。” 车上难得有说有笑,平时都是死寂沉沉的,沈拾壹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惊讶陆其樾竟能在极短的时间和不苟言笑的保镖热络起来,甚至比自己考虑事情还周到,也难怪沈净情愿放弃前程也要跟他在一起,他实在是太懂得体察人心了。沈拾壹在这一刻开始怀疑当初雇佣陆其樾的决定是否太过草率。 跟同事打趣了一会儿,见沈净迟迟没有拿走饭盒的意思,陆其樾干脆把饭盒放他腿上,沈净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冷着脸拿开。 陆其樾解开安全带凑到沈净身边:“晚饭还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吃点吧。” “我不饿,你别过来。”沈净下意识躲他,半边身子都贴到车门上了。 咕噜噜一阵响,车内瞬间安静下来。 刚才拒绝得有多干脆,打脸来得就有多快。沈净红着脸压低帽檐,可一股诱人的味道却飘进鼻子里,香喷喷的肉丸子就在嘴边。 “你不想动手张嘴就行。”陆其樾怕汤汁弄脏军服,还用手在下面接着。 “你!”才偏过视线正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沈净面颊一阵发烫。 “吃饱了才有力气骂我对不对,来。” “... ...”沈净故作镇定吃了丸子,为了给经不起诱/惑的行为找个理由,他告诉自己就只是给员工个面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陆其樾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没想到沈净居然接受了。看着他优雅地细嚼慢咽,陆其樾头一次发现,有些人连吃饭这件事都能做得赏心悦目。而且在互相配合的过程中,他们之间有一种微妙的默契,就好像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一样。 这样想着,好不容易克服的晕眩再次袭来,陆其樾手泻了力,叉子落在沈净腿上,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平时很少看小说,都是追漫画,等周更、半月更是常事,之前觉得隔日更已经很快了,结果读者都走了,以后尽量日更吧 断更没朋友,水文被人骂,毒榜不涨收,扑街真是太难了 第18章 天旋地转的感觉慢慢消失,陆其樾的手盖在额头上,修长的手指用力按压两侧太阳穴,眼前逐渐恢复清明。 昨天晚上战友聚会,陆其樾喝过了头,一觉醒来发现正躺在公寓的床上,他估计是朋友把自己送回来的。 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他忽然想起家里还有养了一个月伤,昨天刚拆下石膏的沈净。那孩子明明右腿不便,却特别善解人意,得知自己为出门的事犹豫不决,坚称身体无恙。 陆其樾计划吃完晚饭就回家,只出去几小时应该没什么大碍,结果直接喝断片了。一想到把沈净一个人留在家里那么久,陆其樾便开始自责。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早上九点。陆其樾记得有天闲聊时,沈净说过他习惯了六点起床训练,每天的行程都排得满满当当,只有在养伤期间才体验了一把惬意的生活。 虽然沈净为了不影响自己睡懒觉,将起床时间推迟到八点以后,但从小到大养成的生物钟没那么容易调整过来,陆其樾知道他即使躺到八点,也早就醒了。 不能再赖床,得赶快给沈净做早餐,病人不能缺了营养。然而宿醉后遗症还是有点严重,一个起床的动作就费了他不少力气。 陆其樾踉跄着走出卧房,一开门便闻到烧焦的气味,是从厨房传过来的!不会是着火了吧!这房子可是租的,万一烧坏了他可赔不起!不对,烧伤了沈净更不行!!! 残存的酒精在体内瞬间蒸发,陆其樾以冲刺的速度跑到厨房,才到门口就见电磁炉上的蒸锅在冒黑烟,橱柜上满是蛋清遗留的痕迹,盐罐倒了,龙头还在哗哗流水,整间屋子像刚刚经历过扫荡似的,一身睡衣的沈净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 “沈净?你在干什么?” 听到陆其樾的声音,沈净吓了一个激灵,连忙关上水龙头用身体挡住过道:“我,我要蒸鸡蛋羹,本来想用你的平板查查步骤,家里欠费断网了,我的手机也不在身边,对不起!我会处理好!” 他极力弥补过失的样子青涩又有些笨拙,陆其樾没法将他和高高在上的军二代联系到一起。 被陆其樾的视线打量,沈净因为过于难为情而涨红了脸,反复朝他摆手,试图把人劝走,不料双手被陆其樾握住。 “你的手划破了,快让我看看!” 这傻孩子切葱花的时候把食指割伤,指腹那里还流着血,陆其樾看他准备了两副碗筷,知道他是想给自己做早餐,又感动又心疼,捧起他的右手,含/住食指轻轻吮/吸。 “你在干什么?快放开少将军!” “嘘,应该是芯片引起的排异反应,先别吵他。” “可是他现在像什么样子?!” “拾壹。” 陆其樾感觉有人在推搡自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身体是侧躺着的,半边脸枕着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看布料颜色,是沈净的军服没错,不远处那两团鼓起来的小包是膝盖,现在不出意外应该是躺在沈净腿上!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关键自己还用力抓着沈净的手,看他指尖沾着透明的液体,大概也许可能多半是口水…… 艹,完了,突然晕倒不说还嘬了半天沈净的手!以他对自己的厌恶程度,接下来直接开/枪都是轻的! 陆其樾像弹簧一样从沈净腿上弹开,毛毯从身上滑落在地,若不是车门锁着,他一定夺路而逃了。 “呃,那个,我,我刚才做梦了!真不是有意的!”陆其樾从柜子里抽出几张纸巾帮沈净擦手,“我没有传染病,少将军放心!” 沈拾壹嫌陆其樾擦得不干净,拿了张酒精湿巾递给沈净。 沈净摇头示意不用,耐着性子问陆其樾:“你梦见什么了?” 陆其樾见他神色平静,并没有被冒犯后的气恼,尽管心里还在打鼓,神经却稍稍放松下来:“我梦见你给我做鸡蛋羹,把厨房搞得一团糟,切葱花的时候还把手弄破了。” 沈净的眼睛莫名一亮,不知是气是笑,陆其樾猜不准哪句话不合时宜,只得赔笑道歉:“是我犯糊涂了,少将军怎么能给我做饭,哈哈。” “……我没给你做过饭吗。”沈净反问。 陆其樾觉得他这个问题和自己的梦一样蠢:“我一个保镖哪有这份荣幸,再说你府上那么多大厨,不可能让你做饭。” 这句话说完,沈净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烈日般霸道的信息素像火焰在燃烧,迅速充满整辆车厢,不仅是身为Omega的陆其樾感到强烈的不适,其他几名随行的Alpha同样受到了压制。 沈净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尽管陆其樾压根没弄明白他生气的点在哪里,还想再弥补几句,然而沈净已经绕过他下了车。 “哎,少将军,少… …” 嘭的一声,车门被甩上,留陆其樾在人造冷风中独自凌乱。 沈拾壹轻蔑地瞥陆其樾一眼,也跟着下了车。 前排的保镖用同情又好奇的目光盯着陆其樾:“我头一次看到有人把少将军气成这样还能不受责罚,陆哥,你给沈将军灌了什么迷/魂/药?” “啊?迷/魂/药?你没发现他特别讨厌我吗?” 保镖连连摇头:“之前有个官员的儿子追求少将军,少将军理都不理,那人气不过,借着酒劲抱住少将军,被少将军当场敲断了胳膊!” “抱一下就这么狠?那我刚才… …沈净见完他爸会不会杀了我?!”陆其樾抱着自己的胳膊,想着都后怕。 保镖:“我觉得不会,你晕过去的时候少将军挺着急的,又给你当膝枕又盖毯子,你一开始拉他的手他都没推开。” 保镖的描述和陆其樾平时接触的沈净判若两人,而且陆其樾没有两人作为恋人的记忆,也不能怪他不信:“你确定你没看错?” 保镖:“视力低于5.2的人是过不了体检的。” 陆其樾并不是这个意思,也不觉得保镖会骗他,只是他想不通,沈净平时对自己冷言冷语的,为何又会在晕倒的时候照顾自己? * 沈净有太久没有这般失态过,当濡/湿温热的舌头包裹住指尖,有几秒钟他大脑完全是空白的,没想到时隔五年,即便是陆其樾睡梦中无意识的小动作,还是能带给他一如当初的心动。 那天晚上,喝醉的陆其樾被他战友送回公寓,沈净怕他宿醉难受,在床边守了一夜,期间陆其樾吐过一次,是沈净帮他清理干净。 想着他胃里没食,沈净想给他弄些清淡又营养的早餐,可从未下过厨,就算住在陆其樾的公寓,他也从不让自己进厨房,总是等饭菜做好直接上桌。沈净对做饭一窍不通,拿惯了枪的手竟然连葱花都切不好。 原以为把厨房弄得一团乱,陆其樾一定会生气,没想到他竟然用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方法帮自己止血!!! 手指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沈净只觉得痒痒的,那种异样的骚动渗透皮肤直传入心脏,一时间心跳如擂鼓,他生怕这声音被陆其樾听到:“可,可以了!” 陆其樾这才放开沈净的手,从壁橱取出药箱,帮他贴上创可贴,末了还在上面吻了吻:“这么漂亮的手,可不要留下伤疤。” “你对别人都这样吗?” 沈净小声嘀咕,陆其樾没听清:“嗯?” “没什么,我把厨房弄成这样,你也不骂我?” 他在自己脸颊上捏了捏:“说什么傻话,你没事就谢天谢地了。” 陆其樾那时关切又宠溺的眼神,沈净一辈子也忘不了,以至于分开后的许多个夜晚,每每想起他的模样都会饱受折磨。曾经的怦然心动在身体里种下罂/粟/花的种子,花朵盛开时有多美,凋零时就有多绝望。 可那都是后来的事,当时的沈净害羞到不敢看陆其樾的眼睛,脑袋里有个声音说“快推开他,你们才认识一个月而已,你真的了解他吗?”然而另一个声音却在犹豫“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你这样好,割破手指这种小事放在平时根本没人在乎,若被你父帅知道了,他只会训斥你愚笨,就算佣人帮忙包扎伤口,也像机器人完成任务似的,除了陆其樾,没人在乎你。” 两种声音彼此交锋着,沈净不知不觉间走了神,接着就感觉陆其樾的手指抹过眼角,沈净睫毛颤了颤,迷茫地望着他。 “我吓到你了?” 经他提醒,沈净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还被陆其樾看了个正着,慌忙低下头:“刚才切葱迷眼了!” “是这样啊。”陆其樾看破不说破,“我扶你去客厅休息,早餐一会儿就好。” “不,我这些天一直麻烦你照顾,我,我把这里收拾一下!你先出去。”沈净现在无比慌乱,自己最狼狈的模样、最窘迫的模样都被眼前这个人看到,他嘴上不说,心里一定会嫌弃自己的!不管怎样都要挽回在他心里的形象! 不论过往多么意气风发,真心喜欢一个人时,在对方面前都是卑微且敏感的,即便是沈净这样公认的精英Alpha也不例外。 沈净洗去菜/刀上的血迹,重新站在案板前,坚实的胸膛抵上后背,陆其樾从身后握住自己的手。 “我教你。” 他的体温比普通人要低一些,手掌也是凉的,正好自己的信息素能释放热量,也许这就是伴侣相处中的“互补”? 那天陆其樾仔细讲解了蒸鸡蛋羹的方法,像个传授技艺的大师傅,可沈净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能感受到的只有耳畔温柔的吐息,鬓发间的厮磨,十指的亲密纠缠,以及若有若无的牛奶香。 作者有话要说:  坚持日更,我做到了!!! 好的,继续单机 第19章 将军府的安保等级比起沈净的宅邸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仅外来人员查得严,就连沈净这个沈将军的亲生儿子也要经过层层检查才被允许进入;非将军府车辆一律不能开进大门,沈净的司机只好把车停在指定的地点等候,陆其樾和保镖小李又一次理所当然地被拒之门外。 百无聊赖地在车上等沈净回来,陆其樾低头刷起了手机。自从任职开始,通讯信号就被自动屏蔽,说是为了防止少将军的行程泄露,工作人员只能通过加密基站连接网络,可以上网但无法发送消息。 陆其樾虽未跟旁人提起,但他始终牵挂着小妹和林垚他们的安危。驻守在医院的那些中央军好不容易闯进自由区,断然不会轻易离开,这是向自治权挑战最好的机会。陆其樾都能想象到旧贵族们在得知自己效力沈净后会如何暴跳如雷,只希望他们不要为难那帮出生入死的兄弟就好了。 不停地刷着新闻,希望能从媒体上获悉自由区目前的状况,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奇怪的信息,文字都是乱码,不过这个手机已经两天不曾接受过任何外界消息,如果不是系统投递的广告,那么很有可能是熟人加密发过来的。 他以前在雇佣兵团的时候专门学过破译密码,很快便翻译出那段乱码的真实含义——中央一区,第五大道,街角酒吧。 虽然不知道谁等在那里,但是能定位到自己的手机,对方肯定有备而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去会会再说。 “小李,少将军这一趟得去多久?” 保镖小李刷着短视频傻笑,看都没看他:“至少两小时吧,毕竟开了一天会,少将军得汇报呢。” “这样啊,那我去个厕所。” “去吧去吧。”小李继续刷短视频。 没有沈净和沈拾壹盯着,难得单独行动,陆其樾抓紧时间赶去目的地。 * 沈净一五一十地向沈世清汇报一整天的工作,才开了个头就被中途打断。 “各行政区的情况不用重复,直接说新法案。” 沈净知道在父帅办公桌上悬浮的众多全息屏里,有几个联通着元老会礼堂的摄像头,即便父帅没有到场,也对立法会议的进程了如指掌,之所以还把自己叫来,一定是因为自己在会上提出过反对意见,所以要兴师问罪。 否认是徒劳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据理力争,为此沈净尽可能地保持他作为一个政客的从容镇定:“我理解父帅精英治国的目标,也认同这种趋势对帝国的必要性,只是事关亿万平民的利益,现阶段不能操之过急。” 沈世清:“那么作为温和派,你认为该如何推进精英化进程?” 父帅是众所周知的激进派领导人,被他本人戏称为温和派,这根本是赤/裸/裸的嘲讽。 沈净明白父帅是真的生气,但原则问题不能妥协:“或许我们可以对那些愿意接受信息素匹配测试并步入婚姻的先行者进行物质奖励,也就是让一部分人切实看到政策带来的好处,经过事实验证后再在全国范围内推广... ... ” 沈世清又一次打断沈净:“如果你没有胆量代表帝国进行法案公布,这次就由我出面推行,反对者要刺/杀也会冲我来,不需要你承担风险。” 父帅竟以为自己是贪生怕死才反对法案通过,那从前经历过的无数次危险到底算什么?如果说因为医院里发生的刺/杀事件,父帅破天荒给自己放了几天假,沈净还能自我安慰,想象父帅只是忙于政务才无法像其他父亲一样有时间关心自己,那么此时此刻沈净是真的感到寒心,他不知道也不想再抗辩什么。 沈世清锋利的目光像一柄刀,仿佛要把长在沈净身上的反骨一块块剃下来,碾成齑粉;沈净则盯着父帅的独眼不放,坚定的沉默是他最有力的武/器。 无声的对峙在父子间展开,气氛剑拔弩张。 正在这时,象牙书桌上的通讯器响了,是执勤人员打来的,沈世清并未像平时一样当着沈净的面按下免提,而是拿起话筒独自接听。 沈净无法获悉对话内容,只听得父帅嗯了几声,很快书房的门再次开启,这回同时进来两人,走在前面的青年Alpha一袭笔挺的纯白军装,修长的手指插/进亚麻色额发间又漫不经心地抽离,大海一样湛蓝的眼眸散发着夺目的光彩,他的高傲有大皇子这一身份加持,显得更加高不可攀,除了唯他马首是瞻的秘书以外,很少有人能跟他站在一起。 见到子书安,沈世清推开皮椅,起身向他敬军礼,子书安随手回礼,脚步却没停直到越过沈净才站住。 对于子书安的挑衅,沈净视若无睹,只觉得幼稚可笑。 明知道子书安飞扬跋扈,沈世清也只是微微蹙眉而已,他会给予大皇子应有的尊重,却不会展现出身为人臣的过度热情,平淡且低沉的声音一如既往:“不知何事烦劳殿下亲临?” 子书安没有开口,倒是他的秘书代替主人发难:“沈将军,这里有张画请您过目。”说着,他将一张便笺纸放在书桌上,赫然是沈净用于讥讽子书安的画像。 子书安上门告状出乎了沈净的意料,成年人遇到这种互相挤兑的小事,至多生生闷气也就过去了,他居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要找家长?!沈净哭笑不得,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看着那副除了骂人的字样以外几乎无可挑剔的画像,沈世清沉声质问儿子:“沈净,解释一下。” 秘书显然不打算给沈净辩白的机会:“公然辱骂大皇子殿下,已经触犯了‘侮/辱诽谤皇室成员罪’!按照帝国刑法规定,殿下有权解除沈净的军职!” 就凭一张斗气的画他也能搬出刑法来对付自己,沈净自知低估了子书安的报复心,更怪自己意气用事,至于秘书说的那个法条的的确确存在,若他们执意如此,恐怕真有被逮捕入狱的危险。 “沈将军一向执法严明,该怎么办,不用我说了吧。”子书安微笑着看向沈世清,装作不经意地挽了下袖口,露出手腕上那个皇帝赐给他的镶钻通讯器,意思是如果对解决方案不满就直接告诉他的皇帝老子。 “关于这件事,我... ...” 沈净正要做最后的交涉,沈世清先把难题抛了回去:“裁撤校官以上军职需要经过军事法庭审判,你这个军校毕业的秘书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尽管对主使心知肚明,沈世清也并不点名子书安,而选择“清君侧”的思路打消两个毛头小子的花招,而沈世清有底气这样做的根本原因,是他掌握了军事法庭过半的决议席位,想让儿子无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沈世清转向儿子:“不管殿下是否故意为难过你,这件事都是你不对,立刻道歉。” 父帅为了回护自己而顶撞大皇子这还是第一次,沈净一时间又有些难以抑制的感动,大概就是失望到极致之后稍稍有一些甜头,就能让他不忍心拒绝伤口的自愈,所以父帅为了缓和气氛叫他道歉,沈净没那么抵触:“这次是我的错,请殿下恕罪。” 当然,子书安也不傻,他比谁都清楚光凭一幅画还不足以给沈净定罪,能看到沈净向自己鞠躬致歉,目的已经达成一半:“看在将军的面子上,我就不深究了。” 沈世清:“殿下仁慈,臣下会从严处置不孝子。” “那是你们父子间的事,我不会干预,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件事要告诉沈将军。”子书安似笑非笑地瞟着沈世清。 沈世清:“但说无妨。” 子书安:“不知沈净换保镖的事将军是否知晓?” 沈世清:“常有的事。” 秘书:“这次不同,少将军新雇佣的人对殿下蛮横无理,会议期间更是举止粗鲁,这样的人怎能担当起保护少将军的重任。” 沈世清的独眼看向沈净,沈净第一反应就是替陆其樾开脱:“殿下说的那人在医院帮过我,没有他我已经死了,他很可靠。” 子书安:“自由区的人策划刺/杀,又是自由区的人出手相救,如此巧合,少将军难道不担心他与反叛军勾结吗?” “他受雇于自由区政府,不会跟反叛军有联系。”就算做不成恋人,沈净也不会让陆其樾被扣上反叛军的帽子。 子书安挑眉:“你就这么肯定?” 沈净斩钉截铁:“当然。” “他通过信息素测试了么?” “已经提上日程。” “既然如此我就帮少将军把把关,也算是我们重修旧好的一点诚意,希望少将军不要拒绝才好。”子书安说着便让秘书安排,“欧阳,跟实验室说一声,今天晚上就把体检做了。” 安保人员接受信息素测试是合法的,沈净没有拒绝的理由,但以子书安的为人,难保他不在检测报告上动手脚:“实验室下班了,明日安排也不晚。” “下班算什么,叫回来就行。”子书安一个电话打给实验室负责人,负责人承诺半小时内所有研究员都能到岗。 再没有其他借口能够拖延时间,加上父帅赞同尽快测试的态度,沈净迫不得已答应下来,并思考利用检测规则合理避过陷阱。可惜他满脑子都在为陆其樾筹谋,陆其樾却没了踪影。 保镖小李连忙解释:“陆哥说他去卫生间了,估计是吃坏了肚子。” 子书安阴阳怪气:“莫不是心虚,提前跑路了吧。” “我马上通知交管部门全区拦截!” 秘书在通讯器上按下一组数字,沈净眼疾手快钳住秘书的腕子,他毫不怀疑对方会安插罪名逮捕陆其樾。 “我知道他在哪。”沈拾壹敲了下蓝牙耳机,眼前跳出块手掌大的全息屏,中心的光点便是液体芯片发回的定位。 沈净和子书安的车一前一后跟着导航开到目的地,车子还没停稳,沈净第一个冲了下去,风风火火闯进酒吧后他四处找寻人,终于在卡座那边发现了陆其樾的后脑勺,他正要上前捞人,脚步却僵在了原地。 就在座位的同一侧,有个长发及腰的美人正依偎在陆其樾怀里,姿势亲密又暧/昧...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这几天鼓励我的小天使,呜呜呜,你们太暖了,继续留下日更的眼泪 第20章 半小时前陆其樾只身赶到酒吧,在屋内打量了一圈,最后循着淡雅的茉莉香信息素,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个熟悉的身影。 温睿没穿他工作用的白大褂,换上件浅灰色衬衫,长发随意披散在胸前,眉目间尽是愁云,呆呆望着窗外,白皙的脸颊泛起两团红晕。陆其樾看了眼桌上仅剩小半瓶的白兰地,知道他喝了不少酒。 温睿察觉到有人靠近,偏过头正对上陆其樾含笑的凤眼。 四目相对,陆其樾这才发现温睿眼角挂着晶莹的泪花,和他右眼的那颗泪痣一样惹人怜爱。他捧起温睿的脸,用纸巾帮他轻轻拭去泪水:“谁欺负我家睿睿了,告诉我名字,我去教训他。” 温睿推开陆其樾的手,匆忙擦了下眼睛:“如果我没来,你打算瞒我一辈子是吗?” 尽管有意控制情绪,陆其樾还是听出他声音在颤抖,一阵负罪感涌上心头,陆其樾不由自主地避开温睿的视线,屈起食指扫了扫鼻尖:“我这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嘛。” “不知道等于没发生吗?”温睿苦笑。 陆其樾和温睿相识多年,最是了解他的脾气,他这个人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却对认准的事执着得可怕。 他们是在雇佣军团相识的,那时陆其樾因为刚入团,不适应非人的训练强度,隔三岔五就会受伤昏迷,别的医生在他身上刮不出油水,都不愿意管,只有温睿不厌其烦地照顾他。陆其樾投桃报李,在之后的任务中赚得越来越多,留够了妹妹的医药费,剩余的报酬都会送给温睿,曾经对他嗤之以鼻的无良医生都后悔莫及。 雇佣兵团遭政府突袭那天,所有受雇于私人的士兵医生本应该被尽数灭/杀,陆其樾放弃独自逃生的机会带上还在实验室里的温睿,结果被中央军围攻,胸口中了一枪。虽然他完全不清楚之后如何脱险,但子弹确实是温睿取出来的,他从死神手上抢回了陆其樾的命。 从那以后两人成了生死之交,温睿更是对陆其樾没有下限的好,他曾经发誓不为政府效力,可陆绯然的治疗费用让陆其樾捉襟见肘,自由区区立医院承诺只要温睿担任特聘医生,就减免部分治疗费,温睿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陆其樾也曾见过温睿发脾气的样子,他不会怒冲冲地教训人,或者使性子,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跟自己生气,就像现在这样,自顾自倒酒,好像喝醉了就能解决一切。 见他又倒了满满一杯,陆其樾一把按住杯口:“别喝了!” 温睿没吭声,一根根掰开陆其樾的手指。陆其樾知道以他的性子若这酒没喝完,他不会罢休,便抄起杯子一饮而尽。 “阿樾!”温睿生气归生气,看着陆其樾喝水似的灌酒还是会心疼他,赶忙阻拦。 陆其樾动作更快,先一步把杯子放在桌上:“你酒量不如我,下次别再喝烈酒了。” 温睿深深叹了声气,往座位里面挪了挪,陆其樾知道他在给自己让位置,便坐在他旁边。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留在这里?” “如果是林垚告诉你的,他应该说过我不做保镖的后果吧。” “林垚没有出卖你,是我自己听到的。” 起先看到温睿找来,陆其樾第一反应就是林垚或是小罗说漏了嘴,他还想着回去好好修理他们,现下得知小弟们还算可靠,他稍稍宽了心。 “小绯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一时半刻离不开医院,中央军就驻扎在周围,如果你是我,你会放下小绯不管吗。” 温睿望着陆其樾连连摇头:“阿樾,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想小绯出事,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一个人承担。” 陆其樾按住温睿的肩膀,柔声安抚他:“你想帮我,我都明白,可这次不一样。” “都怪我,这么多年还是没办法治好小绯。” “小绯的心脏病和眼盲都是天生的,以前看过的医生都说她活不过十五,要不是你帮她,她不可能平平安安成年。” 温睿垂下头,掐着自己的手指:“要是能让小绯达到出院的程度,你也不用受制于人。” 陆其樾知道老朋友担心自己受欺负,拍着温睿的后背慢慢解释:“其实沈净人还不错,除了说话难听、喜欢板着脸以外没有为难过我。” 这一番话非但没叫温睿放心,反而让他激动起来,甚至浑身都在颤抖:“你不会是对他... ...阿樾!他们父子血/洗了整个雇佣兵团,你也差点没命!” 陆其樾知道温睿又想起遇袭那天的惨状,赶忙将他搂进怀里:“我怎么可能原谅他,我那么多朋友都被他们害/死了!” 温热的液体落在颈间,陆其樾知道那是温睿的眼泪。 “我不敢去想当年子/弹是怎么射/进去的,每次梦见你倒在血里的样子,我都希望你没有去实验室找我。”温睿的手一遍遍抚摸着陆其樾的左胸膛,隔着薄薄的布料仍然能感觉到致/命伤留下的痕迹。 陆其樾的手指穿过温睿的黑发,嗅着他身上好闻的茉莉香气,心情逐渐恢复平静,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打着温睿的背:“傻瓜,再选一次我也肯定要去找你啊,反正你那么厉害,也能把我救活。” “你真这么相信我?” “当然啊,你是我最好的哥们,不信你信谁。” “哥们… …吗。” “等等,你有没有闻见一股咸味?” “你是说信息素吗?闻到了。” “不会吧。”有这种大海味道的信息素,陆其樾只认识一个人,“沈拾… …” “壹”字还没说出口,沈拾壹已经厉声喊出了他的名字:“陆其樾!” 陆其樾闻声下意识抱紧温睿,背后忽然被一阵炽烈的热浪席卷,若是再烘烤几秒,皮肤就要烫伤了!他猛然回过头,正对上身后人愤怒的琥珀色眼睛,虽然他换了便装,戴着帽子和口罩,但那个眼神陆其樾绝不会认错。 完了,沈净也来了!自己工作期间跑到酒吧见朋友被抓了个现行,轻则扣工资,重则因为违约而吃官司… …无论哪一种都会要他的命。 “少将军,我可以解释一句吗?就一句。”陆其樾的笑容有些僵硬,就算是他,在提出这种无理要求的时候也会难以启齿。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紧随其后的子书安正巧看到这一幕:“原来我们少将军的保镖渎职是为了私会美人啊,这可是件新鲜事,不知道沈将军知道以后会不会震怒呢。” 他的秘书继续在旁煽风点火:“我看检测也不用做了,这样管不住下半身的人难堪大任啊。” 沈净铁青着一张俊脸,瞳仁随着怒气加剧而烧成了火焰的颜色,垂在裤缝边的两手攥成拳,手背爆出条条青筋。 最奇怪的是陆其樾发现他在瞪的不是自己,而是怀里的温睿。陆其樾当然不会记得,五年前沈净就曾因为他们超乎普通朋友的亲密举止而心生嫉妒,五年后的重逢,沈净又好巧不巧撞破前任和情敌“私会”,那一肚子陈年老醋早就打翻了坛。 第21章 “原来我们少将军千挑万选的保镖还是个情种, 冒着进监/狱的危险跑来私会情人。” 子书安眼里的沈净是个爱惜羽毛的偏执狂,同为官二代,他从不像其他纨绔子弟那样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闯了祸让老子收拾残局, 也正因为这样, 被自己撞见这等丑事, 沈净现在一定无地自容之极了。子书安看着沈净那副愤恨又窘迫的模样就开心。 “一直听闻少将军驭下严格,今天终于见识到了。”秘书推了推眼镜, 跟他主人一唱一和地讽刺沈净。 “二位说风凉话请注意场合。”沈拾壹对待任何人的态度都是不卑不亢的,即便是变装的大皇子。 放在平时沈净根本不会在意他们的阴阳怪气,但眼下自己的前任擅自离岗不说, 竟然还到酒吧这种地方和情人见面,他觉得头上绿油油的。 陆其樾见沈净胸膛剧烈起伏,知道自己的不当之举让沈净非常生气,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沈净, 就听我说一句... ...” “押回去!” 沈净不想听他狡辩,更不想再看他们那副苦命鸳鸯的模样,恶狠狠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保镖小李留给陆其樾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后追上沈净离开酒吧。 子书安玩味的目光一路跟随沈净直到他消失在门口,或许旁人不晓得沈净生气的真正原因, 但子书安一眼便看穿一切,他无声地笑着,因为接下来的情况只会更加有趣。 沈净走后, 沈拾壹掏出手/铐,陆其樾乖乖举起双腕,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沈拾壹一个电话, 医院那边的中央军就能把妹妹和小弟们统统抓起来。 倒是温睿自知约陆其樾见面惹了麻烦,连忙制止沈拾壹,急得又要哭出来:“阿樾你快跟他们解释清楚,我们早就约好在这间酒吧见面,你是因为信号屏蔽无法跟外界联系才来赴约的!” “是不是无辜,审讯之后就知道了。”沈拾壹熟练地扣紧陆其樾的手/铐,顺便把温睿一并拷上。 由于动作太快划破了温睿的手腕,狭长的血口子在白雪般的皮肤上尤为明显,陆其樾怒了:“喂,你有事冲我来,拷他干嘛?!” 沈拾壹阴沉着脸怒斥道:“要是因为你的玩忽职守导致少爷出现意外,枪/决你们两个都不为过!” 他说的没错,沈净经历过太多次刺/杀,明里暗里有数不清的人想要他死,陆其樾身为保镖却没能尽忠职守,这个责任是推脱不掉的。陆其樾凶狠的气势瞬间消散:“... ...别为难我朋友,我跟你走。” 沈拾壹向子书安致歉后单独叫来一辆车,把陆其樾和温睿押送到沈净的私人审讯室,分别调查。 陆其樾被关进个没有窗户的空房子,只有头顶悬挂着一盏昏暗的灯,灯下有张简易折叠椅。这种场面他见过很多次,以前常常被敌人拷问情报,每次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虽然还是会紧张但也算有心理准备,只是不知道沈净的手段比起其他人来会不会更残酷。 然而等了大半天,屋子里都没有任何动静,他猜想沈拾壹他们应该在审问温睿,正担心着温睿的安全,房顶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传来了沈拾壹的声音。 “你那位朋友已经把你们见面的详细情况都交代了,他可以以污点证人的身份出席你的审判,少将军也承诺会减轻他的处罚。” 陆其樾看着喇叭的方向,他确信沈净正在看着监控器:“既然你们都问完了,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陆其樾,再不据实交代,你就等着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吧!” 沈拾壹以前不管什么场合都会称呼自己“陆先生”,现在开始直呼其名了。陆其樾不相信温睿会出卖自己,断定他们在吓唬人:“少将军想让我交代什么?泄露政/府/机/密?别忘了当初找上门来的是你们,不让我参加会议的也是你们,我能泄露什么机密?告诉大家少将军健身的时候会练翘/臀吗?” 嘭的一声巨响,话筒开关被人粗暴地拍下,屋中又陷入一片死寂。 屏幕里的陆其樾从容淡定,这一点从他放松的坐姿和不屑的眼神中可见一斑。最令沈净生气的是他即便面对牢狱之灾仍然优先保护他的情人,试图用那种轻浮的态度惹怒自己,用入狱换取温睿的自由吗?! 沈拾壹看向双手支在控制台上的沈净:“少将军,这两人都不肯供出对方,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问。”沈净按下温睿所在审讯室的话筒开关。 沈拾壹只好奉命行事:“你说你和陆其樾并非临时约见,是出于什么动机?” 温睿一直在摆弄手指,看起来非常局促不安:“我的诊所入不敷出,我是来向阿樾借钱的,毕竟不是小数目,总要请他出来喝一杯吧。” “但你们都住在自由区,为什么跑到中央区来?” “这里有需要上门诊断的病人,阿樾是来领他的空调退款,正好有时间碰面。” 沈拾壹眉头一皱:“你今天见过哪位病人?” 温睿猜到他们要找证人核实,找借口推脱:“涉及病人隐私,恕我不能告知。” 沈净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直接切换话筒,亲自讯问陆其樾:“如果没有担任我的保镖,你今天本来有什么安排?” 陆其樾听到沈净的声音有些意外,可还是那副无所畏惧的表情:“来拿退款啊,好几千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其樾把之前下单定空调到去电器城退款的全过程添油加醋讲了一遍,沈净将信将疑:“拾壹,联系电器城的负责人核实此事。” “是。” 沈净的雷厉风行让陆其樾开始坐不住,自从放弃优先赔偿,陆其樾就再没跟电器城有过往来,更别提拿什么退款,电话一通就要露馅了! 他还想着转移沈净的注意力,监控室那边已经传来电话功放接通的声音,沈拾壹用非常官方的口吻问道:“您好,是电器城的负责人吗?” “是的,您是?” “中央一区警局,我们现在在调查请您配合。”沈拾壹用虚拟号码拨出的电话,与其向电器城解释来龙去脉,还不如直接搬出警察的身份吓唬对方更高效。 “警局?烧电器城的暴徒抓住了吗?!” “是另一件事。” 那边的语气明显失落:“这样啊,您说吧。”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陆其樾’的人?” 负责人不假思索:“认识,他帮了我很大的忙,您倒是提醒我了,保险公司已经把赔款批下来,我得赶快给陆先生退钱!” 陆其樾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肚子里,以前他是不相信善有善报的,没想到无意之举竟然在关键时刻帮了自己一把。 沈拾壹挂断电话后沉默了大约一分钟。正当陆其樾以为审讯到此结束时,万万没想到沈净识破了他和温睿的谎言。 “你以为我审了多少犯人,会看不出你们之前串过供?” 陆其樾蓦地怔住,之所以任由沈拾壹把自己和温睿押回来,就如沈净所言,是因为他俩提前做好了准备。原以为能顺利度过这一关,不曾想还是低估了沈净的智商!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拾壹,调查他们的来往通讯记录。” “是,少将军。” 调查通讯记录?陆其樾这次是真真切切感觉到慌了。一旦被他们翻到温睿发送的短信,以沈净的聪明,很快就能分析出信息加密的方法!那么自己和温睿曾经效力反/政/府雇佣兵团的事情就会暴露! 到时候无论有没有做过泄露机密或者渎职的事,他们俩甚至是亲人朋友都将以叛/国/罪论处,必死无疑... ... 第22章 沈净放狠话的同时开了两个审讯室的话筒, 他要观察陆其樾和温睿的反应:前者偏开视线不再看镜头,后者维持着端正的坐姿,神色坦然。 沈净想戳破陆其樾放浪不羁外表下最真实的恐惧,探查出他的秘密, 可同时又害怕一旦真相大白, 有些事就再也无法挽回。 沈拾壹登录了通讯部门的网站, 提交陆其樾和温睿的手机号,正要利用内部权限搜索出二人近期的通讯记录, 界面忽然强制退出,是沈净关掉的。 “少将军不查了?!” 沈净下达命令:“放了。” 唾手可得的证据就这样中途放弃,沈拾壹对沈净的决议非常不满:“请容我提醒一句, 这两个人的嫌疑还没有完全解除,如果他们威胁到帝国的安全,少将军就会成为共犯。” 沈净很清楚以沈拾壹秉公办事的态度,将来真有一天查出陆其樾通敌叛国, 沈拾壹会毫不犹豫供出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到时候不仅今日得来一切地位权力,甚至是自由和性命都未必能保住。但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 他还有时间为自己准备后路,如果今天查出陆其樾的罪证, 他连脱身的机会都不会有。 沈净沉思片刻,对陆其樾的感情战胜了明哲保身的理智,就算有一天要为此付出代价也没关系, 就当是报答他曾经的救命之恩吧。 “我说放了,你没听懂吗。” 沈拾壹推开椅子站在沈净对面, 盯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道:“我承诺效忠少将军不等于任由您为所欲为。” 沈净身高手长,越过沈拾壹按下控制台上的开门按钮, 监视屏幕里两间审讯室的门同时开启。 “沈净!”沈拾壹愠怒的吼声回荡在监控室内,他自从跟在沈净身边做事,从来对他恭敬有加,在沈净获封“少将”之前,沈拾壹和其他人一样称呼沈净为“少爷”,若非气急,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对他直呼其名。 沈净居高临下,面若寒霜,回瞪着沈拾壹难得睁圆了的眼睛:“我做的事我负责,要跟父帅报告的话请自便。” 他说罢直接走出监控室,留沈拾壹一人独自愤怒。 陆其樾好不容易离开审讯室,发现门外空空如也,并没有预想中等待逮捕他的士兵,便知审讯算是告一段落,赶忙去隔壁找温睿。 “阿樾!”冲出审讯室的温睿迫不及待奔向陆其樾,焦急地拉着他的手,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熟悉的茉莉味信息素沁香扑鼻,和往常没什么两样,陆其樾依靠辨别气味断定温睿没有受外伤,再看他衣衫整洁这才放下心来:“我没事,看来他们没查到那条短信。” 温睿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道:“我设置了阅后即焚的功能,他们就算查到也没办法复原。” 决定性证据原来早已被销毁,陆其樾由衷地长舒一口气,捏了捏温睿的手背,笑吟吟道:“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阿樾。”温睿用眼神示意陆其樾往身后看。 陆其樾其实感觉到了灼热的信息素靠近,也知道是沈净过来,忙回身朝他打招呼。 虽然陆其樾没什么恶意,但他下意识用身体挡住温睿的举动看在沈净眼里还是很不舒服。回想在酒吧找到两人时,他们甜甜蜜蜜抱在一起,分明是一对情侣突破强权久别重逢的样子。 以前沈净还不确定陆其樾消失的这五年发生了什么,现在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这个寡廉鲜耻、负心薄情的渣O,当初拿了父帅派人送来的钱之后人间蒸发,原来是跟藕断丝连的情人私奔了! 沈净想来也是,陆其樾是个A气爆棚的Omega,那天之所以由着自己给他烙下永久标记,大概只是生/理本能使然,否则他也不会在分手后清理掉标记。他那么小心翼翼不让别人知道自己是Omega,多半是不愿屈居人下,这样一个好强的浪子怎么可能爱上冷冰冰的自己,当然是柔弱可人的白莲花更适合他。 看陆其樾站得笔直,把温睿藏在身后,温睿细白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西装袖子,好像自己是只老虎,吃/人不吐骨头。沈净感觉腹中像是有一口酿醋的大缸,一股股酸气顺着食道往上涌,连呼出的气都是酸的。 “愣着干什么,等我请你们出去吗?” 这是沈净丢开话筒后说的第一句话,还带着隐隐的怒气,陆其樾觉得有话还是问清楚好:“少将军查出问题了吗?” 沈净反问:“你认为我应该查出什么?” 关键证据已被销毁,陆其樾有恃无恐:“如果真有问题,少将军恐怕早让人抓我们了。” “废话那么多,看来你精神还不错。”沈拾壹走出控制室,此时的他已经整理好情绪,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好像刚刚的争执不曾发生过,“大皇子还在实验室等着,准备去做检测吧。” 陆其樾还不清楚“检测”意味着什么,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好事。略作思考,他拉开温睿的手,安抚他在这里等自己,接着大咧咧走到沈净面前:“少将军,借一步说话?” 刚跟情人拉拉扯扯完就跑到自己面前来,这人究竟是有多么厚脸皮,才能修炼到在两个交往对象之间反复横跳,沈净觉得如果换做自己,绝不可能从容处之! 见沈净颇为嫌恶地看着自己,陆其樾索性不要脸到底,挎着沈净的胳膊硬生生把人拉到最近的一间审讯室。 “阿樾!”温睿担心沈净会对陆其樾不利,匆忙跟上,可惜还没走到门边就被沈拾壹拦住。 “温先生请留步。” “可是... ...” “少将军既然决定放了你们,就不会改变主意,你大可放心。” 尽管沈拾壹言之凿凿,温睿却无法释然,从他再次看到沈净的那刻起,不安的情绪便如滔天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 审讯室的门隔绝了走廊通明的灯光,视野里霎时暗淡下来,沈净不晓得陆其樾又要耍什么花样,即便是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少将军,也抗拒对未知的不安。他抽出被陆其樾抱在怀里的胳膊,不愿多说一句转身就走。 陆其樾不想让他提前离开,只好将双臂撑在他身畔,把沈净怼在墙角:“这次是我不对,不该私自跑出去见朋友,万幸你没遇到什么意外,不然我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但是我保证,我和温睿说的都是私事,绝对没有泄露半点政务!” “心里没鬼为什么说谎?”沈净冷声道。 陆其樾身子一僵。 “电器城退钱直接转账就行,用得着你跑来拿现金?温睿是区立医院高新聘请的医生,还有自己的诊所,会问你借钱?你觉得自己太聪明还是我太蠢?” 小把戏被揭穿,就算这样沈净还是把自己放出来,至少说明他没有置自己于死地的决心,陆其樾既愧疚又感动,可是加密短信的事绝对不能说出来,他只能用另一个谎言掩盖上一个疑点:“好吧,我说实话,其实是小绯,呃,就是我妹妹陆绯然的医药费不够了,是我管温睿借钱,不是他管我借。” 沈净听他这话说得奇怪,好像自己不认识陆绯然一样,从前在公寓里养伤时明明见过那孩子。陆绯然虽然身体不好,但却乐观又体贴,沈净曾计划过跟陆其樾结婚以后把她当亲妹妹照顾,可惜物是人非。 “我让拾壹预支你一个月的薪水。” “我才来不到一周,那个小古板怎么可能给我钱。” “… … 我用私人账户给你转。”沈净说完就后悔了,倒不是心疼钱,就是觉得自己贱,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后悔也来不及了。正反思自己嘴比脑子快时,脸颊忽然被陆其樾用力一掐,沈净打掉他的手,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陆其樾又捏了捏自己的脸:“挺疼的,没做梦啊。” “你发什么神经!” “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有点不适应。”陆其樾扫了扫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情场老司机秒变害羞小媳妇,强烈的反差正戳沈净萌点,他最受不了陆其樾乖顺的样子,幸而屋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灯,不然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再想刻意保持距离,根本没有半点说服力。 沈净试图推开陆其樾,掌心才抵到他臂膀,便被那只微凉的手按住。不知陆其樾是刻意还是无心,指腹的薄茧摩梭着自己的手背,一阵异样的情愫汹涌而至。 “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放我出来,我都要谢谢你,以后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离开半步,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陆其樾压低的嗓音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魔力,蛊惑着沈净,温热的鼻息更是让他几近失控。激荡的信息素在沈净体内苏醒,没有哪个血气方刚的Alpha能抵挡住心上人的撩/拨,特别是受过情伤,又压抑已久的Alpha。若不是接受过易感期自我压制训练,沈净可能已经把陆其樾按在地上了。 事实上沈净比任何人都明白,如果没有当初那场刺/杀,他和陆其樾就是两条平行线,即便曾经交叉过,也是渐行渐远,那条线已经找到了他应有的归宿。 沈净狠下心来抽出手,将近在咫尺的陆其樾推开,逃也似的冲出审讯室,留给陆其樾一个孤高自傲的背影,可心跳究竟有多慌乱,只有沈净自己知道。 第23章 月上中天, 审讯终于告一段落,一行人刚走出大门,那辆镀了纯金的车已经等在外面,车身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骚气依旧。 见沈净带着几个人露面, 子书安和保镖一同下车“迎接”, 说是“迎接”,却走路生风, 一米九的身高硬是凹出了三米的气势。 “少将军,结果如何?” 沈净自然知道他不是真关心审讯结果,只是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奚落自己的机会, 刻意用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语气回应他:“一场误会,殿下不必挂心。” 子书安皮笑肉不笑:“那真是太好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进行下一项了?” 沈净:“如果我们不在这里闲聊, 现在已经到实验室了。” 温睿听到“实验室”三个字,心下一沉,鼓起勇气插话:“抱歉打断一下, 去实验室要做些什么?” 沈净不太想搭理情敌,子书安这个花孔雀便抢先开屏, 走到温睿面前,欠身行了个见面礼:“还不知这位像茉莉花一样的美人怎么称呼?” 温睿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下意识扯着陆其樾的衣角, 陆其樾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我朋友怕生, 还请殿下见谅。” 沈净眉心一跳,却也没说什么;倒是沈拾壹看看沈净又看看陆其樾, 眼神微妙。 “只是打个招呼而已,何必这么紧张。”子书安海一样蓝的眼睛闪烁着无辜的光芒,唇角的弧度亲切又自然,同时向温睿摊开掌心做邀请。 温睿迟疑片刻,还是将手递了上去:“我叫温睿,参见殿下。” 子书安颇为绅士地吻了吻温睿的手背:“很高兴认识你,my lovely Ja□□ine(茉莉)。” 陆其樾抱着胳膊打了个冷战,他一直以为自己恶心起人来就够过分的,没想到人外有人,骚外有骚。 子书安像是没看见陆其樾的表情,继续跟温睿套近乎:“夜深了,你一个人很不安全,我派人送你回家吧。” 陆其樾无视大皇子的提议,把温睿拉到身边:“找个旅馆休息一晚,明天再走。”他不是不担心温睿,只是尽快将他排除在势力斗争之外对他来说更安全。而且陆其樾不能亲自护送温睿,他身上的液体芯片就是颗定时/炸/弹,只会暴露温睿的行踪。 温睿明白陆其樾的潜台词,正要点头答应,沈净已然给沈拾壹下达了命令:“拾壹,你送他回去。” 温睿不想跟子书安或是沈净中的任何一个人有瓜葛,先不说路上会不会被他们暗中处理掉,就算保住性命,无论站在哪一方都会得罪另一方,和他们产生联系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给两位添了那么多麻烦,我怎么好意思再占用你们的时间,我自己回去就好。” 子书安的秘书推了推AI眼镜:“温先生可能是担心路上的安全,我们殿下确实是一片好心,不如这样,我们这边派个司机,让沈拾壹同行,彼此有个照顾。”他巧妙地把“监视”换成个温和的词。 多亏秘书机灵,这个回合又占了沈净的上风,子书安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朝秘书竖起大拇指,笑吟吟“请示”沈净:“不知少将军意下如何?” 沈净怎么会在意情敌能否安全到家,他只想赶快把这尊瘟神送走,眼不见心不烦,他朝沈拾壹递了个眼神,自己打开车门坐到后排去了。 沈拾壹无可奈何走到温睿身边。 陆其樾知道那两个二世祖又在斗气,姑且不会对温睿发难,左右也拗不过他们,只好把温睿送上子书安叫来的车上,对他千叮咛万嘱咐,比老妈送孩子去寄宿学校还要事无巨细,直到沈拾壹丢了句“他死不了”,陆其樾才闭嘴,讪讪去到沈净车上。 他一步三回头的模样沈净看着眼气,索性闭目假寐。 公路上一黑一金两辆特制汽车齐头并进,最后还是沈净的司机技高一筹,赶在子书安的车之前开进停车场。沈净下车后还不忘对子书安挑衅:“承让了。” 子书安黑着脸:“走着瞧。” 没有其他官员和摄像机在场,他们的暗中较劲就摆在了明面上,看着子书安一副斗败公鸡的模样,陆其樾忍不住戏称了声“花孔雀”。 沈净有些疑惑地看着陆其樾,陆其樾自觉凑近沈净跟他咬耳朵:“他想利用我让你出丑,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他。” 实验室位于一座科研大楼的深处,没有路标和提示牌,初次过来的人多半是找不到的,沈净之所以认得这间实验室,纯粹是因为他早年喜欢亲自陪新入职的人检测,只不过身边的保镖像流水一样换来换去,他虽然没有对牺/牲麻木,但也实在不想再一遍遍经历这种事。 如果新来的保镖不是陆其樾,沈净一定让沈拾壹代劳了。 十几个研究员下班之后还被叫回来加班,又在饿着肚子的情况下等了一晚上,生怕大皇子到来时给他留下散漫的印象,左盼右盼终于把两个大人物盼来,大家纷纷行礼,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都在口吐芬芳。 子书安很满意自己下达的命令被众人严格执行,他像明星见应/援粉丝似的,一边挥手致意,一边问候:“辛苦各位等到现在,中间出了点小意外,我代表少将军为我们的不守时向大家致歉。” 明明就是他逼着研究员来加班,一句话便把罪过全甩给沈净,沈净没什么表示,陆其樾护主心切,丝毫不给子书安留情面:“大皇子不用代表少将军,要不是你把大家叫回来,人家现在都回家睡觉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子书安的笑容僵在嘴边,就算他和沈净明争暗斗,能把话说这么直的,陆其樾还是头一个。 保镖小李悄悄拉陆其樾的胳膊提醒:“陆哥,少说两句。” 毕竟是救人都能让人误以为在杀/人的人,陆其樾已然留在沈净的阵营,被子书安整是板上钉钉的事,得罪他只有今天和明天的区别,与其等着挨/刀不如先给花孔雀个下马威。陆其樾推开小李的手,直视子书安刀/子似的眼睛。 秘书担心主子跟一介刁民争执有损形象,包揽了回怼的任务,凶巴巴指着陆其樾训斥:“跟在少将军身边却没有做过信息素测试,执行公务期间擅离职守,难道让大家加班的罪魁祸首不是你吗。” 陆其樾反应很快:“又不是我主动提的,是你们主子哭着喊着非让我来的。” 秘书:“你一定要用这种市井流/氓的说话方式吗?!” 陆其樾:“我流/氓?刚才调/戏我朋友的不是你主子吗!” 秘书是个机灵人,但是脑细胞都用来算计人了,没有分出个区域来研究如何同普通人吵架:“你,你已经犯了侮/辱皇族罪!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侮/辱?我的天哪!”陆其樾夸张地惊呼起来,像演话剧一样大幅度退后两步,双手托腮嘴巴长得像《呐喊》里扭曲的小人,“我到底怎么您了大皇子,我是睡了你还是标记了你?当着这么多人咱得说清楚啊!我还没结婚呢,这要是传出去我的名声全毁了!” 秘书从来没见过这样出格的人,不狠狠整治一番岂不是要被大皇子低看,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陆其樾身前,推了他胸口一掌,正要严肃理论,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当众碰瓷。 陆其樾捂着胸口倒退几步,正好撞进沈净怀里,沈净下意识扶住他的胳膊,陆其樾悄声说了句“配合我”之后,软软靠在沈净怀里呻/吟:“啊,我受伤了,我没交过医保,你得给我报销医药费!” 噗嗤,有个研究员没憋住笑出声来,她身边的同事一边捂她嘴一边背过身去,肩膀都在抖。 双方打架,越没底线的人越容易赢,这是不变的真理。 子书安哪里受到过这种羞/辱,勉强维持出来的绅士风度再也装不下去,他顾不上支使其他人,亲自下场开撕陆其樾:“你给我起来,别他妈装死!” 听大皇子现场爆粗口也是绝无仅有的,众研究员都对即将检测的对象感到无比好奇。 就在子书安即将抓住陆其樾衣领的瞬间,沈净迅速打掉老对头的手,像只护雏的老鹰似的把陆其樾牢牢抱在怀里:“他刚接受过拷问,脑子不太清楚,你别吓他。” “你养的狗咬了我还要我大度不成?!” “‘狗’咬你,你也要咬回去吗?”沈净倒不是贬低陆其樾,只是顺着子书安的话。 “沈净!你存心跟我对着干是吗!” “他是我的人,要打要罚也是我来决定,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两个顶级Alpha为了自己而对峙,“被拷问吓懵了”的陆其樾受宠若惊,虽说争夺的是处罚权又不是什么浪漫的东西,但就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像极了狗血言情剧里的桥段。 陆其樾正打算结束这场闹剧,靠在沈净臂弯里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两股截然不同的信息素在身边激烈交锋。 沈净的信息素炽热如烈日,能把人熔化;子书安的信息素似雨后松香,放在平时应该挺好闻的,但这俩人如今却在互相较劲。这可是精英Alpha释放的信息素啊,陆其樾一个Omega意志力再强也禁不住反复刺激,若再耗上一会儿,他铁定要被动发/情了。 第24章 “那个, 殿下,少将军,要不我们,先检测吧?” 实验室负责人壮着胆子凑上前来, 他也不想趟这滩浑水, 只是充盈在屋里的Alpha信息素越来越强, 有几个研究员快要承受不住了。 沈净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陆其樾没有温度的手悄悄抓着,慌忙收了自身压迫感十足的信息素, 扶着陆其樾远离没有停止释放信息素的子书安。沈净不会忘记陆其樾异于常人的体质,一旦被紊乱的信息素支配,就会冷得不成样子。 子书安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耍, 一时气不过,还是在秘书用防止信息素失控的喷雾帮助下才渐渐恢复理智。他从来不是什么善类,有仇必报是他的道德准绳:“欧阳!” 秘书最擅长察言观色,踩着小碎步赶了过来:“殿下请吩咐。” 此时此刻, 子书安深海般的眼睛如果能化作一股漩涡,一定要将面前那对狗主仆卷进去淹了:“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写成报告,交给我父王!” “是!”秘书的食指敲了敲AI眼镜, 镜片立即跳出录屏的画面,“全录下来了, 一句话都没落下。” 震惊之下沈净瞳孔骤缩,喉结都跟着动了动。刚才闹得太有失体面,若真报告给皇帝, 不论子书安是否故意找茬,陆其樾都难辞其咎。到时候皇帝护子心切下皇令惩治, 自己就算顶着少将的军衔也很难护他周全! 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沈净果断把陆其樾交给保镖小李照顾, 收起眉眼间藏不住的嫌恶,换上足以印刷在空乘人员培训手册里的教科书级笑脸,准备当众给子书安道歉。毕竟服个软只是丢面子,事情闹大了陆其樾可能会没命。 “殿下,刚才的事… …”沈净刚刚开口,腕子再次被那双微凉的手握住,他偏过头便迎上陆其樾严肃又不失狡黠的目光。 陆其樾稍稍缓过来些,方才瞧见沈净凝眉咬牙的不甘表情,就猜到他将要做的事。既然刚才的“胡搅蛮缠”是为了帮沈净讨个公道,自然没有给子书安道歉的必要。 陆其樾穿过沈净身畔,不想躲在谁的羽翼下苟/且,正面回应子书安的威胁:“殿下要报告是吗。”他有意无意地轻笑一声,接着道,“那真巧,我也有事需要转告沈将军呢。” 沈净疑惑地看向陆其樾的后脑,不明白他手上还有什么把柄。 陆其樾不是莽撞的刺头,刚才那一番操作下来,不被报复才有鬼,所以在开闹之前便做好了充足准备:“偷换我家少将军会议资料的,是殿下的人吧。” 陆其樾放出重磅黑料,面不改色心不跳,无视子书安和秘书的反应,慢悠悠掏出手机划了几下屏幕,很快,扬声器中传出清晰的对话录音。 “沈净的资料换掉了吗?” “早换了,连沈拾壹都没发现。” 沈净听到这里眉头一皱,难怪他看过的法案信息与开会时投到全息屏上的不甚相同,幸好当时按兵不动,没有对其他法案提出异议,不然父帅只会更生气。 录音还在继续。 “殿下这招真够绝的,等下开会的时候看沈净怎么出丑,嘿嘿嘿。” “什么呀,殿下哪想得出这种损招,是欧阳的主意。” 陆其樾没有关掉录音的打算,直到秘书冲上前来欲夺手机,在手机被抢走前,陆其樾手臂一划让他扑了个空,同时按下暂停键:“你抢走也没用,我做了备份。” 秘书咬牙切齿道:“就凭你一个录音能证明什么?” “只要分离出音轨,再跟殿下随行人员的声音做重合配比就知道话是谁说的了,你们说呢。” 陆其樾挑了挑眉,玩味的目光扫到子书安的两个保镖,二人脸都绿了,录音里的主角正是他们。 沈净对陆其樾的有备而来并不意外,因为“意外”本身就是他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午休时候录的?” “他们以为卫生间没人。”陆其樾收起手机,“我这个人呢不喜欢害人,不过有些人第一次见面就打算整我,不留后路可不行啊。” 纵容手下暗害沈净,这件事要是传到沈世清耳朵里,以他的雷霆手段,就算有陆其樾不敬在先也能扭转局势,子书安当然明白这个理,他需要更强有力的手段一招制敌才行。 双方都在分析利弊,陆其樾又为沈净阵营争取了有利局面,子书安不得不收敛了志在必得的气势,顾左右而言他:“Alpha的信息素会让你不舒服?难不成你是Omega?” 陆其樾浑身一僵,好在他无懈可击的笑容让他看起来还是很轻松:“如果是Omega怎么能标记别人。” 子书安:“哦?那你标记的对象在哪?” “殿下才见过的,your lovely Ja□□ine。”陆其樾翻过掌心假装亲吻一只不存在的手,将子书安的神态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你标记了温睿?”沈净诧异的程度远远超过得知陆其樾手握子书安把柄的时候。 “只是临时标记而已,我还不想那么早结婚。” 陆其樾胡乱编着瞎话,心里却在一遍又一遍地给温睿道歉:“老温对不起了,我不这么说肯定会暴露,而且花孔雀对你有意思,让他以为你跟我是一对也好打消他的念头”。 可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净当真了,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你标记过他?” “不行,吗?”陆其樾缺少最关键的记忆,以现有的信息无法分析沈净的想法,再联想温睿柔和的性格、茉莉花一样漂亮的脸蛋,连花孔雀那种阅人无数的花花公子都会被吸引,于是陆其樾得出一个结论:沈净可能也喜欢温睿,他吃醋了。 可惜方向是对的,但却搞错了对象。 得知他们搞到床上,沈净感觉肺都要气炸了,实在是多年来的良好修养迫使他没有当场发飙,但愤怒还是泄露出不少信息素。 陆其樾平时机敏过人,唯独在感情方面异常迟钝,好死不死地补了一句:“是我主动的,温睿是怕我难受。” 这回连保镖小李都看不下去了,连忙劝阻陆其樾少说两句。 微妙的空气在实验室内挥散不去,研究员们都在心里疯狂吐槽这几位瘟/神,只盼望赶紧结束今天的测试,放他们一马。 负责人把陆其樾请到仪器旁边,让两个下属为他消毒、抽血,最后用血液分析仪得出一份标准报告,第一项体质测试到此结束。 子书安支使秘书先看了报告,只不过这份本应该将陆其樾置于险境的检测结果让他大失所望,报告上各项数值都是正常的,性别一栏显示的也是Alpha,这样一来想挑他毛病都没法入手! 陆其樾不怕他们验血,不久前在酒吧里,温睿已经给自己注/射过特制的血/清,虽然不知道药物原理,但是在血/清生效的几天里能骗过现有的检测仪就行。 “检测报告都出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陆其樾催促着子书安。 秘书又生一计:“报告里说你是Alpha不假,可你的信息素从没有释放出来过,谁能确定你是不是用了特殊药剂作假呢。” “我妈生我的时候身体不好,我信息素不正常。”这个借口陆其樾从小用到大,屡试不爽。 秘书显然是个不相信借口的例外:“可你刚才的反应不只是信息素异常那么简单吧。” 秘书这个家伙很讨厌,可也很聪明,看来想瞒过他还是有一定难度的,陆其樾正开动大脑想对策,子书安已然靠近过来,利用他的信息素开始诱导自己“原形毕露”。 “激发信息素是吗?我来。”沈净一把攥住陆其樾的手腕,直奔诱/导舱而去。 陆其樾以为沈净会帮自己作假,还回头朝保镖小李笑着挥手,如果有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会回到几分钟前扇自己一个耳光,当时就应该甩开沈净。 舱门重重关上,陆其樾正要开口和沈净商量,肩膀忽然被死死扣住,整个人撞在墙上,虽然也不是很疼,但撞击还是制造出极大动静。 “唔,你干嘛?!” 沈净的脸近在咫尺,比之前更具有压迫感。 “你的信息素为什么释放不出来?!” “不是说过了吗,天生有缺陷!”陆其樾感觉到危险的迫近,作为Omega的本能让他满脑子只有逃离的念头。就在这时,炽热的信息素包裹了他的全身,仿佛一瞬之间全身的肌纤维尽数熔化。 沈净的手掐住陆其樾的脖子,琥珀色的眼睛像火焰在燃烧:“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陆其樾慌忙捂住沈净的嘴,从舱内可以看见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不想被子书安看了笑话:“你有什么不满咱们私下解决,咳咳。” 沈净松开陆其樾的脖子,顺便打掉他贴在自己嘴上的手:“外面听不到也看不见。” 陆其樾:“那还好。” “别转移话题!我问你为什么信息素异常?是不是洗掉标记造成的?你说啊!” 舱内温度越来越高,好像进了桑拿房,陆其樾熟悉这种感觉,是沈净在释放信息素!他还记得那次在巷子里发生的意外,不同于信息素压制时的痛苦,这种灼热的感觉好像唤醒了身体里潜藏的欲/望,那是Omega对Alpha天然的向往!是他靠理智摆脱不掉的本能! 糟糕,身体渐渐开始感觉到寒冷,渴望温热的怀抱,粗鲁的触碰,鼻尖甚至嗅到了苦苦隐藏的牛奶香气!再不挣脱沈净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 第25章 沈净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陆其樾说过的话, “只是临时标记而已,我还不想那么早结婚”。 五年前,那些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让沈净自以为找到了灵魂伴侣,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永久标记了一个人, 谁知陆其樾早已和别人厮/混, 而且自己爱惨了的人居然真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渣! 沈净原本想过追问他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看他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沈净满腹的不甘化作怒火,跟着信息素一同释放出来。 “少将军别闹了,快放开我。” 陆其樾起先还试图推开沈净, 但随着体温不断流失,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微弱,与之相对的,他惨白的皮肤燃起灿烂的烟霞, 从脖子一路烧到耳垂。他的脸型是有些偏瘦的,这下被红晕着了色,像颗熟透的苹果, 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而且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牛奶香愈发浓郁,反过来刺激到了沈净。 诱/导舱是实验室中的独立设备, 密闭程度不亚于宇宙飞船,等在外面的人或焦急或好奇都无法一探究竟,整间屋子像消音一样安静。 子书安实在心急, 便催促起研究员:“有结果了吗?” 研究员快要把屏幕盯穿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少将军的信息素太强,有两个感应器坏掉了。” 负责人带着其他研究员一同围了上来, 不少人对着频幕啧啧称奇。 “少将军也太厉害了,以前只见过信息素过载会触发警报, 第一回 见到连感应器都爆掉的!” “就是说啊,要不是亲眼见到我肯定不信。” “难怪我家一个Omega亲戚在电视上看到他都会发/情,好羡慕啊。” “感应器出故障了吧?陛下每年批给你们那么多研究经费竟然两个机器都用不好!”秘书扒拉开一众研究员,亲自查看仪表盘上的各项数值,的确有两个测试信息素浓度的数值显示异常,他尝试手动重启,结果还是一样的。 “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沈净,有那么厉害吗... ...”秘书小声嘀咕着,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茫然地看向他的大皇子。 子书安的脸色极为难看,几年前从军校毕业时,他和沈净一同接受过信息素测试,报告上他虽然比沈净逊色一些,但数值差异并没到令人无法接受的地步,怎么没多长时间这家伙居然成长到如此可怕的地步,就连号称帝国最强Alpha的沈世清都没让感应器爆表过... ... 然而他们不会想到,早在沈净推开诱/导舱门的时候就用干扰器强行屏蔽了感应器,他承认自己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但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暴露陆其樾的身份。 “唔嗯。” 陆其樾抱着身体瑟瑟发抖,沈净知道他已经被信息素撩/拨到意/乱/情/迷,明明只要靠近一点点,自己的信息素就能让他重新温暖过来,可即便是这样陆其樾也没有选择妥协。 “你根本没有能力标记其他人,你会受我影响,说明你还是Omega.” “我是Alpha,只是没有你强大而已,这,这是信息素压制,的缘故... ...” 陆其樾冷得牙关都在打颤,却死不退让,现在的他在沈净眼里真是又可怜又可恨:“好,不承认我们就继续。” 严寒时节往身上倒冰水是什么感觉,陆其樾现在就有多难受,他脚下一软,整个人靠着舱壁滑了下去,沈净出手快过思考,稳稳撑住他的腰,陆其樾这才没当场摔倒。 冰与火接触的瞬间,两人俱是一震,沈净知道陆其樾体温低,却没想到怀里的人已经和冰块没有两样。沈净不曾利用自身的性/吸引力勾/引过任何Omega,自然也察觉不到他的烈日信息素浓度究竟有多么令人疯狂。 “小九。” 带着鼻音的呼唤钻进耳朵里,沈净身体一僵,接着后背便被两只冰凉的胳膊缠住。 “陆其樾?你又想干什么?” “好冷,小九你抱抱我。” 柔软的头发搔过颈间、下颌,执拗的负心汉忽然撒起娇来,又香又软,沈净一时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既不舍得推开又不愿原谅他:“你,你这招对我没用,别装了,不交代清楚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其樾就像没听见一样,开始解沈净胸前的扣子,一边解一边用脸颊轻蹭:“小九皮肤真好,滑滑的,嘿嘿。” 那家伙像只磨人的小猫一样蹭着自己胸口,鼻尖卡在锁骨中间,不老实的嘴也开始亲吻起那里薄薄的皮肤,湿润的触感宛如过电一般直穿沈净天灵盖。 胸口趴着的人,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乖巧求/欢的模样和五年前那个夜晚重合在一起,那也是沈净失恋后一直无法痊愈的伤疤,如今被当事人原样重现,沈净心里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怨恨中又掺杂了不可言说的想念。 他见过陆其樾正常的样子,也和他一起疯狂过,很清楚那样一个洒脱的人若不是受信息素影响,绝不可能靠演技变成现在这般,沈净相信他是真的发/情了。唯一有些奇怪的是,在永久标记他之前,陆其樾无论发/情与否都会叫自己乳名,可今天,他失控前后判若两人,不能不让沈净多心。 陆其樾迟迟没有等到下一步动作,便环住沈净的脖子,轻轻咬住他的喉结,还怕弄痛了沈净,又亲了亲自己留下的牙印:“小九你别走了好不好,不要再丢下我。” “我丢下你?”当年爽约的人明明是他,居然恶人先告状!沈净气不打一处来,掰正陆其樾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陆其樾委屈地点头,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好像画了天然眼线。见沈净没有继续下去的打算,他主动把衣服褪到肩膀以下,露出早已肿胀不堪的腺体,拉着沈净的手覆了上去:“小九,你摸摸它。” 腺体散发的香气更加浓烈,一浪接一浪地刺激着沈净的神经,其实从奶香味飘出开始,一股火苗便在他小腹间窜起,沈净用上十二万分的克制才压抑住想要推/倒陆其樾的冲动。偏偏正经事一件没问出来,连带着自己也动了情。 沈净不得已终止了对陆其樾的信息素诱导,试着平复自己紊乱的气息:“不想我碰你的话就冷静一点。” 陆其樾捧住沈净的脸,吻上他的薄唇,舌尖一直在吮吸沈净姣好的唇珠。 “唔?!” “专心点。” 沈净的手仿如受到蛊/惑般游移到陆其樾后颈,指腹摩挲着那完好如初的皮肤,身为Alpha的原始本能在叫嚣着他咬下去。明晃晃、红彤彤的腺体娇艳欲滴,他的主人又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若是再能抵挡得住就真是圣人了。 强烈的占有欲吞噬了沈净的顾虑,他一口咬在陆其樾的腺体上,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洗掉了标记,你也只能是我的! “啊!” 刺痛与满足感同时抵达高峰,陆其樾的脖子后仰出优美的曲线,在力气用尽的刹那,身体沉沉挂在沈净肩上。 沈净比他好点有限,很久没有与人亲热过,压抑的感情和信息素一同爆发殆尽。他勉力坐在地上,把不省人事的陆其樾抱在怀里,拨开他凌乱的刘海,用袖子帮他拭去脸上的冷汗和后颈的血/迹,轻声唤着“其樾”,既希望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像从前那样亲密回应,又怕他意识恢复,难得的温情荡然无存。 幸好,陆其樾睡得很沉,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沈净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他深吸一口气沉声交代命令:“拾壹,帮我调查陆其樾这五年的行踪,我怀疑他记忆出了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沈净:我家七月肯定出过意外,不然怎么都不来找我,我真机智 狗头作者:那你把他追回来啊 沈净一秒变高冷:谁让你偷听我说话了 作者:我不仅听见你说话,你俩滚床单我也见过 沈净手伸进衣服 作者:别掏/枪!我不乱说了! 沈净递上一支笔:我让你多写点 ——————————————————— 【吐槽time】 我这个傻X选错入v日期了,千字收益榜前面大佬太多,我...... 唉,下个月准备周末日万自救,不知道字数太多会不会有人看 PS 我可能也写不了那么快QAQ 第26章 温睿搭乘子书安的车, 身旁还坐着沈净的助理,美其名曰是护送,和取/保/候/审也差不多。 从中央区开往自由区的路上,三人都没有主动说过话, 不过温睿也乐得清静, 如果沈拾壹刨根问底的话他不能保证不泄露和陆其樾的秘密。 这种平静一直持续到车子来到自由区的入区检查站, 沈拾壹下车接了个电话,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 他打开药箱里事先预备好的注/射/器。 温睿在雇佣兵团接触过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设备装置,看到沈拾壹拿出注/射/器便猜到里面装的十有八/九是液体芯片,只是他不能流露出了然于胸的神情, 因为作为一个普通的医生,他不应该了解这么多。 “这是什么?”温睿“紧张”地瑟缩着身体,正要推开车门,只听咔嚓一声司机锁死了车门。 沈拾壹朝温睿摊开掌心, 示意他主动伸出胳膊:“你的嫌疑并没有洗清,在调查结束前少将军随时会传唤你。” 温睿犹豫着伸出胳膊,水汪汪的眼睛直视沈拾壹:“我会死吗?” “那样会很麻烦, 除非你做了不该做的事。” 沈拾壹熟练地完成了消毒、注/射步骤,然后才让司机继续开车。 温睿留了个心眼, 没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住址,指了个中档公寓让他们停车。 沈拾壹也没那么容易相信温睿给出的地址,坚持目送他刷指纹进入单元楼才驱车离开,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温睿之前入/侵过几个小区的数据库,早就把自己的指纹记录塞了进去。 等到子书安的车子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温睿在楼下的便利店里买了三样东西,水果/刀、白酒、创可贴。他找了个没有摄像头的地方用白酒给胳膊和水果/刀消了毒, 以酒代替麻醉剂,灌了几口,将褪下的袖子咬在嘴里,用水果/刀划破注射芯片的皮肤。 说是液体芯片,其实进入体内后会凝固成类似隐形眼镜那样材质的薄膜,温睿挑开皮肤表层,不多时便找到了芯片,直接用刀尖将染了血的薄膜挑出来。右手松开刀柄时,他额头的汗已然将面前的地板淋了个遍。 温睿强忍着剧痛将半盒创可贴糊在伤口上,这时的他已经耗光了力气,靠在墙上不住地喘着粗气,直到胸口的起伏慢慢平息,他才松开嘴里的袖子,当他准备穿好衣服离开时发现布料早就咬烂了。 温睿捡起被血污包裹的芯片,迎着楼道的光细细打量,弧形的薄膜中央有一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黑点,那就是高精芯片的核心,他猜想沈拾壹能在酒吧找到陆其樾多半也是用了这种定位装置。 温睿微眯着眼睛,眼角的泪痣烧得像火焰一样红,观察了一会儿,不屑地笑了: “他口口声声说爱你,就是把你当犯人一样监视的吗。” 他把液体芯片装进创可贴的盒子里,藏进一个距离地面很高,落满灰尘的供电箱里,沈拾壹必定会监视芯片的位置,自己既然已经“回家”,至少今晚不能“出现”在其他地方。 留下芯片后温睿离开公寓,回到距离他的私人诊所不远的临时住处。 胳膊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一进门便吃了片快速止痛剂,脱掉浸满汗水的浅灰色衬衫丢进洗衣机,他的洗衣机是整间屋子里最香气扑鼻的地方,仿佛浸泡在茉莉花的海洋中。 温睿走进浴室,站在镜子前发了会儿呆,略长的指甲嵌进后颈的皮肤里,不见流血,倒是有一小块凸起的“肉/皮”整块掀了下来,那是他贴上去的假腺体,“肉/皮”正下方有一颗释放茉莉香氛的传感器,会随着他体温的升高自动散发信息素。 这块假腺体的气味耗尽了,屋中被一股浓郁的玫瑰香盖过,这才是温睿真正的信息素气味。随手将假腺体丢到搅碎机里,他擦掉皮肤上的汗水,从保险柜里取出个新的重新贴好,就算是独处的时候也不能放松,一旦有人发现了他的秘密,麻烦就会接踵而至。 眼下陆其樾受制于沈净很难脱身,能让他有勇气离开就必须解决陆绯然住院的难题。只有温睿最清楚,陆绯然的病绝非先天不足,而是另有原因,所以想要彻底治好几乎是不可能的,维持现状已经很困难了,如果要带她出院就必须冒更大的危险。 代价有可能是大家都无法承受的,但他不能继续等下去。 第二天一早,温睿先到公寓取回液体芯片,然后去了区立医院。 中央军仍然看守着医院,进出者都要接受严格检查,温睿从不会把惹麻烦的东西带出住处,加上医院的人上到院长下到实习生,没有不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特聘医生的,温睿很容易就通过了安检。 小罗带着几个兄弟在陆绯然的病房外坚守岗位,不让除了医务人员以外的人靠近,见了温睿,立马收了凶煞的表情,一路小跑过来迎接:“温医生今天来得真早,吃早饭了吗?” 温睿很擅长调整精神状态,昨天发生了太多曲折的事,然而外人根本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疲惫和异常。 “还没有,我定了外卖,一会儿麻烦你取一下给兄弟们分了。” “温医生你也太好了,工作那么忙还总惦记我们。” “‘人美心善’这个词就是给你创造的。” 小罗和几个兄弟轮番拍马屁,温睿也只是笑笑:“我先进去看小绯,辛苦你们继续守着了。” 小罗跑在前面帮他推开病房大门,比酒店的门童还要殷勤:“我们都在门外,有事随时吩咐。” 温睿用门口的酒精给手消了下毒,走进病房,见林垚正搀扶着陆绯然在空地上慢步,有些意外,原本想要直接叫他们,又怕吓到陆绯然,便敲了两下门板示意。 听见响动,陆绯然先回过头,嗅到空气中清新的茉莉香,她笑开了花,两颗小酒窝尤其可爱:“睿哥哥!你来看我了!” 林垚更加用力扶住陆绯然的胳膊生怕她摔倒:“小心。” 温睿见状也快步走向陆绯然:“气色好多了,看来林垚把你照顾得不错。”他说着,看向林垚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林垚难为情地搔搔头发:“没有啦,除了需要我清理一下日用品以外,能自己做的事绯绯从来不麻烦别人。” “绯绯?”温睿怔愣片刻。 林垚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慌忙纠正:“啊,我是说小绯!” 陆绯然匆匆掐了林垚一下,虽然动作隐蔽还是被温睿看了个正着,温睿不想苛责两个年轻人,也没有必要。 “我和阿樾都得工作很少有时间陪小绯,有你和小罗他们在,真是帮了大忙。” 林垚跟温睿面对面接触,这还是第二次,总听叔叔说他人特别好,这才聊上几句,他也感觉如沐春风:“温医生太客气了,来,先坐下说话,我去倒水。” 林垚把陆绯然扶到沙发上便跑去茶水间了,看着他的背影温睿笑道:“这孩子是个热心肠,和他叔叔很像。” 陆绯然附和道:“嗯,垚哥哥人很好,他听护士姐姐说我应该多运动,每天都这样扶着我散步,他说他不累,可是他手心总是汗涔涔的。” 温睿的手轻轻落在陆绯然头上,慈爱地抚摸着她没什么光泽的头发:“你喜欢他吗?” 陆绯然苍白的皮肤泛起朵朵红云:“你先别告诉我哥,我怕他生气。” 温睿:“有个可靠的人爱护自己的妹妹,做哥哥的怎么会生气呢。” 林垚有种上门女婿见家长的紧张,手忙脚乱泡了杯花茶还把手烫了,差点摔碎杯子,来不及打扫战场又重新沏了一杯才端出来。看着温睿和陆绯然并排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他忽然萌生一种奇怪的想法:“温医生,有没有人说过,比其陆哥,你和小绯长得更像兄妹?” 陆绯然眼睛看不见,便上手摸,捏着温睿小巧的鼻子和柔软的嘴唇,坚定地点头:“睿哥哥面相比我哥温柔,要是像睿哥哥说明我也很好看。” 温睿由着她在脸上摸,宠溺的眼神不曾动摇:“我们小绯本来就很好看,你说呢,林垚。” 林垚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看好看。” 陆绯然朝他做了个鬼脸:“答应得太快,敷衍。” 林垚委屈道:“哪有,我是认真的。” “好了不开玩笑了,睿哥哥,你今天来是有正是要说吧?” “为什么这么说?” “今天还没到复诊的日子,你也没提前通知院方要来。” “这都被你算准了,真是跟你哥一样鬼/灵精。” 林垚见两人都没有进入正题的意思,反应过来自己不适合在场,找了个借口离开,还不忘帮他们关好门。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温睿稍稍整理思绪,开门见山:“小绯,我有办法让你近期出院,但是危险性也是有的。” 陆绯然:“是为了哥哥吧,只有我出院,他才不会受到威胁。” “你不会怪我吗,为了换回阿樾,让你冒险。”温睿不无歉意。 陆绯然像个长辈一样反过来安慰温睿,纤瘦的手轻拍着他的肩膀:“哥哥为我牺牲太多了,如果我能帮上他的忙我心里也会少一点愧疚,而且,我知道你很喜欢我哥,如果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你绝对会自己承担一切。” 都说心明眼亮,陆绯然虽然眼睛看不见,却比很多健康的人心思剔透,温睿只开了个头,她便把来龙去脉分析个全面,再也不能把她当成小孩子对待了。 温睿拉着陆绯然小小的手放在掌心:“... ...谢谢。” 简单交代了几句,温睿便离开了医院,他的计划也没那么容易实现,今天只是先让陆绯然有个心理准备,虽然钟情陆其樾,但是温睿对陆绯然的爱护也丝毫没有掺假,若不是走投无路,他绝不可能让她冒险。 只不过还有件令他在意的事,离开医院去往诊所的路上,温睿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他试着混入人群摆脱,但对方经验老练,屡次三番温睿都以为成功甩掉那人,可不出一分钟,对方又重新现身。 温睿不得已在人烟稀少的小巷子停下脚步,如他所料,跟踪者终于主动献身。 “把我引到没人的地方,你胆子挺大的。” “你是大皇子的人?” 那人不置可否:“也可能是少将军派我来的,或者别的什么人。” 温睿冷冷一笑:“我最近招惹上的只有这两个人,沈净的助理给我注/射了定位装置,没必要派人跟踪,你只可能是大皇子那边的。” “聪明。” “你家主人有什么吩咐?”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第27章 微风吹拂着面颊, 凉凉的,柔柔的,还挺舒服;眼皮还有些沉重,不过努努力还是能睁开。 眼前是洁白的天花板, 看石膏线繁复的花纹样式陆其樾就知道, 除了沈净那个有钱的军二代以外, 别人怕是根本不会考虑这么烧钱的装饰材料。 想起沈净,陆其樾突然从床上弹坐起来, 慌忙环顾四周,空无一人,他现在正在少将军府里的临时住处, 万幸不是监/狱。 陆其樾稍稍放松下来,又躺回床上。 他在努力思考从实验室到床上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苦思冥想,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自己和沈净走进诱/导舱, 至于他被烈日信息素吸引发/情,还主动让沈净咬自己的腺体等白给行为,他一概没有任何印象。 等下, 进诱/导舱不是为了测试信息素浓度和质量吗,难不成暴露自己的Omega性别了?!可是也不对啊, 依沈净那一板一眼的脾气,如果发现自己骗了他没道理不追究啊。 陆其樾越想越头疼,索性去摸后颈的腺体, 这一摸不要紧,两排整齐清晰的牙印吓得他虎躯一震。 腺体被咬了!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现在的问题是到底是谁咬的?! 如果在诱/导舱里发/情的话那应该是沈净近水楼台, 如果是出门以后的话那就不好说了,整个实验室里的人除了自己全是Alpha, 万一哪个没把持住... ... 陆其樾不敢往下想,由内而外生出一股寒意。 咚咚,外间有人敲门,陆其樾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开门:“谁?” “陆先生,我是小王,你起床了吗?” 是负责打扫房间卫生的女佣,她说话的语气和平时没有两样,但也不能掉以轻心。陆其樾打算再试探一番:“还没有,我自己整理就行,不麻烦你了。” “陆先生客气了,拾壹说你一会儿还要随同少将军出门呢,打扫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吧。” 随沈净出门?都这样了还不解雇等什么呢?陆其樾又问一句:“沈拾壹什么时候说的?” 女佣:“就五分钟前。” 这样猜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陆其樾打开门,见外面只有抱着清洁机器人的女佣,没有第二个人,这才安心让她进屋。 “你知道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吗?”陆其樾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女佣抛出个令他大为震惊的消息。 “你不记得了?是少将军把你抱回屋的,我本来要进来照顾你,少将军把我赶出来了。” “哈?”陆其樾看了眼自己身上整整齐齐的睡衣,再结合女佣的话,脑补了昏迷之后的过程,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你没开玩笑吧?” 女佣放下清洁机器人,双手叉腰佯装生气:“我在这里工作三年了第一次被少将军赶出屋子,怎么会记错!” 陆其樾安慰了她两句,用最快速度梳洗换衣后就往餐厅跑,不巧遇见还坐在餐桌前的沈净,他右手边摆着个迷你全息屏,正在自动播报重要新闻。 他抬起头正对上陆其樾的视线,短暂的四目相对后,还是沈净先偏开头:“你身体没事了?” 陆其樾屈起手指蹭了下鼻梁:“嗯没事了。” 沈净点了下头便不再说话,专心听他的新闻。 看他与平时无异的举止,好像并未受到任何影响,陆其樾心里在打鼓,想不明白这到底是真没事,还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餐厅的佣人在距离沈净不远处搬开一张椅子邀请陆其樾就坐,陆其樾面对一个可能标记了自己的Alpha心里无法平静,一方面担心自己的秘密暴露,另一方面不想不明不白地失/身,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当事人问清楚。 陆其樾谢过那个佣人后硬着头皮落座,丰盛的早餐端了上来,他拿起专为他预备的筷子在盘里划拉着,过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开口:“昨天,你送我回来的?”他面对着餐盘,眼睛却时不时偷瞄沈净的反应。 沈净“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切自己盘里的煎蛋。 陆其樾不死心,继续试探:“谢谢你啊,还帮我换了睡衣。” 沈净这次稍稍有点反应,他暂停了播报的新闻:“你想说什么。” “那我就不兜圈子了。”陆其樾已经有些适应他不冷不热的说话风格,堆起笑容说正事,“有人咬了我的腺体,你知道是谁吗?” 沈净眸光一凛,放下手中的刀叉:“你认为是谁?” 这人,居然把问题踢回来,陆其樾无奈道出自己的推论:“我身上没留下Alpha的气味,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少将军吧?毕竟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的信息素会放热但没有明显味道。” “只是临时标记,过几天就会愈合。”沈净看似面无表情,游刃有余,其实打从他刚刚瞥见门口的陆其樾起,心里早已乱成一团,担心他想起昨晚在诱/导舱发生的意外,害怕他因为自己一时忘情标记他而怨恨,同时又期待标记的快/感能让他留恋哪怕一点点。 总而言之,沈净看起来气场有多强,他内心就有多慌。 “真是你啊,呼。”陆其樾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沈净不明白他这反应背后的含义,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迷茫的光,他细微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过陆其樾的眼睛。 “我是说幸好是你,要是别人我估计得恶心几天。” 陆其樾露出毫无防备的笑容,那种发自内心的放松当真是久违了的,让沈净有片刻失神。 陆其樾并不是在奉承沈净,先不说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他之前都没见过,就算是颜值超高的子书安,他也不想被他碰,对比了一圈,还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沈净最合适:“不过说真的,如果我是你的话,可能会找抑制剂解决。” “诱/导舱里没有抑制剂,你要我管研究员要是吗?”那就等于告诉大家陆其樾是Omega了,沈净反问。 陆其樾蓦地坐直身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净,把沈净看得有点莫名其妙:“我脸上有东西?” 陆其樾摇摇头,随即露出难为情的笑容:“我明明骗了你,你还帮我圆谎。” “能力与性别无关,Alpha也不是天生高人一等。”这也是沈净帮他的一方面原因,当然更主要的还是不想让陆其樾的信息素吸引其他Alpha。 陆其樾托着腮笑望沈净:“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是不是暗恋我。” 如果只是暗恋,五年前就不可能在你身上永久标记,沈净暗暗吐槽,不过陆其樾孩子似的口气更验证了沈净的猜想,他的确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也正因如此,沈净对这个“负心”前任的怨念消减了不少。 “开个玩笑而已,你现在的表情有点吓人。”陆其樾时刻提醒自己现在的身份,断定沈净会在关键时刻帮忙,多半是不想给子书安留下笑柄,肯定不是因为他有多在乎一个保镖。 沈净虽然弄清陆其樾没把自己当恋人的原因,但他的失忆也意味着两人回归到平行线的状态。沈净以为现在的陆其樾爱温睿,自己于他来说只是个脾气古怪的金主而已,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可惜物是人非,沈净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没能力保护自己的懵懂少年,而陆其樾也不再是全心全意呵护他的大哥哥了... ... “你以前... ...”沈净鼓起勇气想要询问他是否还记得永久标记的事,犹犹豫豫话到嘴边,被过来催促行程的沈拾壹打断。 “少将军,车已经等在门口了,请尽快出发。” “... ...知道了。”难以启齿的话强行咽进肚子了,沈净既遗憾又松了口气,因为无论陆其樾有记忆与否,旧事重提的都是自己,那会显得自己更希望得到表态,更心急。他看过很多小说,先表白的人通常都会被对方吃得死死的,毫无尊严。 “你光顾着听我唠叨了,饭都没吃完,还是打包路上吃吧。” 陆其樾起身去后厨找饭盒,厨师已经把打包好的智能饭盒端到他面前:“少将军估计你会赖床,吩咐我们给你装好了。” 陆其樾吃惊地接过饭盒,正要向沈净道谢,只看到他离开餐厅的背影。 在车上,沈拾壹逐条汇报了今天的行程,上午要去管控会视察“Beta迁移计划”的成果,下午要出席一个由富商组织的慈善拍卖,晚上还有宴会,一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陆其樾不喜欢应酬,与其虚情假意地跟陌生人客套,他宁肯参加雇佣兵团的高强度特训。然而他和保镖小李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当背板,真正要和官僚富商虚与委蛇的都是沈净一个人,陆其樾由衷地佩服他小小年纪需要承担如此重任。 想着想着,他的手已经将沈净的肩膀揽到身边,连陆其樾自己也愣了一下,其实拍拍他的肩头传达同情就够了,怎么顺其自然就用上了恋人般的亲密举动,难不成被他临时标记后身体状态发生了变化?但是这时候再换姿势反倒显得心虚,他只好故作镇定:“你也太辛苦了,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尽管说。” 沈净经常看到陆其樾和别人勾肩搭背,并不觉得现在的他对自己有什么想法:“把饭吃了,别弄脏座椅。” “遵命!” 沈拾壹透过后视镜看到他们两人腻腻歪歪的模样,无意识地皱了下眉,他昨天亲眼看见少将军从诱/导舱里把昏迷不醒的陆其樾抱出来,欺骗大家说他信息素不正常,刻意隐瞒了陆其樾的Omega性别。 如果说沈净是个性别平等主义,并且不想自己的手下在死对头面前丢脸,所以才做了一系列维护陆其樾的行为,沈拾壹还可以理解,但是回到府邸后,沈净把女佣支走亲自照顾陆其樾的行为,就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旧情难却。 沈拾壹没有喜欢过什么人,自然也无法懂得心里住着一个人的感觉。 手机震了一下,他解锁屏幕后看到是小李发来的信息,上面写了一句话——少将军是不是喜欢陆哥?我没见他对别人这么好过。 沈拾壹瞥了眼座位旁边的小李,那家伙正一脸吃瓜的表情,眼睛都在放光,沈拾壹低下头回了一条——再议论少将军,这月的全勤扣光。 这招很管用,小李立即收起手机,像只警觉的猎鹰一样,专心致志观察周围一切可能威胁到少将军安全的东西。 车子很快开到管控会,守卫认得沈净的车,不等他下车,已经带了附近的人恭恭敬敬迎接。人口管控会是元老会的直辖机关,沈世清是元老会的核心人物,他的儿子就算是个吉祥物,下面的人也会把他捧到天上,何况沈净还是个实干家。 不过重视归重视,必要的检查还是不能少,沈净照例先去过安检,随行人员紧随其后。 陆其樾排在沈拾壹和小李后面,正百无聊赖地观赏着大厅的建筑风格,忽然闻到一阵令人不悦的信息素,回过头一看发现是熟人——负责收押Beta的小队长。 小队长也注意到了他,皮笑肉不笑地朝他打招呼:“呦,这不是自由区政府的大红人吗,什么风把您吹到管控会来了?” 陆其樾预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只是没想过会这么快:“小队长,好久不见,最近又抓了多少Beta?” 小队长自觉是中央区的官员,不把陆其樾放在眼里,走过来时迈着趾高气扬的步子:“难不成管闲事管到中央区的地界来了,你以为今天还有一堆小弟替你撑腰吗?” 陆其樾故意压低音量,好像在交代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今天没有小弟,有个‘金主’。” 小队长很不屑:“哪个瞎了眼的‘金主’会带你来?你跟那人睡了?” “我就是那个‘金主’。” 低沉的嗓音穿透力十足,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听在小队长耳朵里简直是晴天霹雳,他整个人如木雕一般僵在原地:“少,少将军?” 沈净已经通过安检准备去会议室,听到有人为难陆其樾又折返回来,不仅霸道强硬的气场慑人,将近两米的身高走到小队长面前也让对方头皮发麻,他刻意正了正小队长胸前的铭牌,一字一顿念出他的名字:“卫腾。” 卫腾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名字有朝一日被别人念出来,比咒语还要可怕,他觉得未来的仕途就断送在今天了,连连道歉:“少将军息怒,我真的不知道陆,陆先生是您的人!我... ...” 沈净不想听他废话:“以后见人放尊重点,记住你是帝国的官员,你的一言一行代表了国家的形象。” “是是!感谢少将军教诲!”卫腾不敢多留一会儿,鞠躬行礼后灰溜溜离开。 同样出乎意料的还有一旁的陆其樾,他没想过沈净居然会为了维护自己而出面教训政府官员,惊讶中带了一点他自己都没留意到的惊喜。 “快过安检,还有正事要做。”沈净处理完争端,就见陆其樾望着自己甜笑,恍惚间心跳漏了一拍,为了掩饰紧张只好催促他一句,谁知陆其樾忽然挎上自己的胳膊,“你,你干什么?” 陆其樾朝沈净抛了个媚眼,轻轻把头靠在他肩上:“谢谢‘金主’救场。” 沈净不习惯在公共场合“秀恩爱”,试图抽出胳膊:“你不用这样... ...” “你怕别人看见?” “... ...不是,对你名声不好。” 陆其樾非但不让他扯胳膊,反而抱得更紧:“有什么关系,我喜欢挎着你,你身上暖和。” 那个久违的“喜欢”再次掀起沈净心底的波澜,他放弃了抵抗,虽然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眼神却如冬雪初融般温柔。 第28章 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有众多官员在场的会议了, 陆其樾渐渐开始适应,不过周围总有猎奇的视线往身上扫,就算是他也会不舒服,便问身边的小李。 “他们老盯着我干嘛?” 小李的表情有些怪异, 谨慎中又透着诧异:“你不知道原因?” 陆其樾挑眉:“别卖关子。” “还不是因为你刚才搂着少将军进会议室。”小李心道你们两个像连体婴似的招摇, 别人不好奇你们的关系才怪。 “挎个胳膊而已, 能代表什么。”陆其樾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忽然想起沈净不久前标记过自己, 虽说事出有因,但他一个Alpha,还是天之骄子, 对花钱雇来的保镖关心到这份上实在太难得了。 小李对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及时表示谴责:“那可是少将军的胳膊啊,多少人想碰一下都没机会呢!” 陆其樾反问:“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他受欢迎不假,喜欢我的人也很多好不好。” “我知道啊, 少将军就喜... ...”小李想起自己的职业操守,赶忙捂嘴。 “洗什么?” 陆其樾作势去拽小李的手,要他把话说全, 小李只顾着后退一不小心撞到墙上,陆其樾一掌拍在他脑袋旁边, 来了个走廊壁咚,可惜两人身量相仿,陆其樾只好踮起脚尖制造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再不说, 哥哥可要生气了。” 小李继续摇头,坚决不肯妥协, 别说陆其樾这种不痛不痒的威胁了,就算是严/刑/逼/供他也不能出卖雇主, 就在偏开脑袋的瞬间,他隔着会议室的玻璃窗看到沈净也回过头,琥珀色的眼睛射/出慑人的锋芒,好像要把自己烧穿!即便接受过严苛训练的小李也感到脊背发凉。 如果说他之前对于沈净喜欢陆其樾的想法只是停留在猜测阶段,那么现在他可以完全确定。仅仅是同事间的玩笑打闹,就能惹得修养绝佳的少将军醋意大发,再不推开“乱/来”的陆其樾,只怕真要闹误会了。 “陆哥,别玩了,上班呢!”小李用力一推他,强行拉开两人的距离。 陆其樾刚刚背对着沈净,没能看到他恐/怖的表情,还以为是自己的胡闹吓着这个和林垚差不多大的孩子,赶忙安抚:“抱歉啊,吓到你了吧?” 小李摇摇头,眼睛直勾勾盯着正前方,陆其樾以为会议室里发生了什么事,急忙查看沈净的情况,恰巧在他回身前一秒沈净已经恢复了背对玻璃的姿势。 管控会主持“Beta转移计划”项目的总指挥汇报完了数据,见沈净迟迟没有发表意见,他不得已看向认真做着记录的沈拾壹寻求帮助。 沈拾壹心细如发,刚才就注意到沈净有意警告小李来着,他作为助理,有义务在少将军分心的时候及时纠正,便出声提醒:“少将军对目前的工作有什么意见?需要我重复一下数据吗?” 沈拾壹了解沈净,沈净也能从沈拾壹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他对自己刚刚开小差的不满,于是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回应有的状态:“从计划实施到现在仅一个季度,一区到三区已经基本完成清理,效率很高,各位辛苦了。” 面对同僚,沈净大部分时间都是谦恭有礼的,若卫腾没有主动挑衅陆其樾还被沈净抓了个正着,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看到沈净威胁他的一幕。 得到沈净的夸赞,总指挥立即客套回来:“少将军谬赞了,是沈将军制定的计划落地性强才有今天的成绩。” 沈净唇角的笑容没有丝毫温度,他从心底里不认同父帅的施政理念,但父帅从政近三十年,帝国上上下下都有他的耳目喉舌,连皇帝都无法轻易触动他的根基,更别提羽翼未丰的自己。昨天在元老会上提出异议,父帅已经给出了一次警告,短时间内再发生同样“触怒”他的情况,就等着一个月期限起步的禁足吧。 “总指挥的话我会传达给父帅的,下一阶段继续按计划执行。” “是,少将军。” “等等。” “少将军有什么吩咐?” 在来的路上,陆其樾曾给沈净讲过卫腾带着他的小队迫/害一对Beta母子的事,此事沈净有所耳闻,但没想到实际情况比报告上写的更令人难以接受。既然进程暂时不可逆,他觉得有必要在执行强度上温和一些:“务必在执行公务时不要伤害到平民,就算要强制执行也必须在保证人身安全的前提下。” “那是自然。” 总指挥答应得很痛快,沈净也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任何抗拒,只是他心里清楚这些人都是阳奉阴违的高手。 继续传达了父帅的一些指导意见后,沈净就要开始下一项行程,他在项目组一众人员的众星捧月下走出管控会大楼,沈拾壹也已经通知司机到门口等候。 谁知从大门到车门这十几米的路程中,有路人扬手就往沈净这边扔东西,陆其樾察觉到危险,第一个冲出来挡在沈净前面,用紧急展开的护盾挡开投掷物,只听咔咔两声响,喷出的黏液溅得到处都是。 “其樾!”沈净自己遇到过太多次意外,早就习以为常,可当他看到陆其樾被不明液体误伤时吓得魂不附体,不管三七二十一赤着手就去清理,模了两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强腐蚀化学药剂,只是鸡蛋清而已,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喘息。看来偷袭者并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也有可能是非预先计划好的临时起意。 与此同时,瞄准偷袭者的小李已然开了枪,因为需要留活口,他的子/弹只打穿了对方的小腿。 “住手!他投的是鸡蛋!”陆其樾空出一只手想去夺小李的枪,可惜为时已晚,偷袭者瞬间倒在了血泊中,抱着伤腿连连哀嚎。 小李没再开/枪,而是迅速观察周围潜在的危险,时刻准备击/毙恐/怖分子。 十数个管控会的人蜂拥上去控制住偷袭者。那人自知逃不掉,拼尽全力朝沈净嘶吼:“沈净你他妈就是个狗/娘/养的!你跟你下十八层地狱的死/鬼爹都该死一万次!啊!” “闭上你的臭嘴!” 有人狠狠踢了他肚子一脚,其余成员将他从地上提起来,反剪双手就要押走。 “等等!”沈净断然阻止,快步走向偷袭者。 陆其樾跟上他的脚步,用护盾挡在身侧。 “少将军别过去,那人很危险!”沈拾壹试图劝阻,被沈净拒绝了。 沈净在偷袭者近前停下脚步,然而不等他开口,那人一口唾沫吐在沈净脸上,沈净没有躲,只是眉头皱了起来。 陆其樾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位猛士真是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他担心接二连三的当众挑衅最终会触怒沈净,于是以退为进,抬手扇了偷袭者一巴掌,以期这样的小手段能让沈净稍稍平复心情。 “你这张臭嘴怎么随地大小/便,多少天没洗了!” 耳光扇得洪亮,偷袭者的脑袋瞬间歪到一旁,侧脸浮现出鲜红的五指印,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打算停止妄言,他恶狠狠瞪着陆其樾:“你就是沈净养的一条狗,摇摇尾巴就能升官发财!你也不得好死!你… …” 偷袭者话音未落,冰凉的枪/口已经贴上他的脑门,这次沈净是真的动怒了,他的手指浮搁在扳/机上:“再骂一个字,我让你的脑袋立刻变成蜂窝。” 阴厉的声音令在场众人集体打了个寒颤,偷袭者显然也没有做好惨/死街头的心理准备,额头的冷汗如瀑布般滑落。 “要,要/杀要/剐随你便,我老婆孩子都被你们害死了,我早就不想活了。” 陆其樾插话:“说清楚点,他们怎么死的?” “我老婆是Beta,上个月被你们管控会列为清理对象,正好那时候我不在家,有个姓卫的小队长到我家抓人,我老婆只能抱着孩子逃命,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偷袭者说着泪如雨下。 “姓卫的小队长?” 陆其樾下意识看向沈净,恰好沈净也在看他,两人视线交会,各自点了下头达成无声的共识,只不过陆其樾先说出结论:“原来你是那个Beta母亲的丈夫。” “你认识我老婆?!” “呃,算是吧。” “她还活着吗?还有我儿子!你说话啊!” 沈净见陆其樾欲言又止,估计他有些话不能当着管控会的面说,便吩咐人把偷袭者送去医院,等清空周围的闲杂人等才问陆其樾:“你是不是把他妻儿藏起来了?” 陆其樾并不惊讶沈净的猜测:“你会不会杀了他?” “要是朝我扔几个鸡蛋就判死/刑,我能杀的人太多了。” 他说这话时异常平静,可听在陆其樾耳朵里只觉得心疼:“以后有我在就不让别人欺负你。” 沈净忽然想起方才陆其樾一马当先挡住自己的场景,沉下脸来训斥:“下次再遇上这种情况别傻乎乎跑出来,万一人家扔的是强/酸怎么办?有护盾也会溅到身上!” 陆其樾有点愣怔:“哈?我是你的保镖啊,难道躲在你后面?” 沈净一时语塞,反应了几秒发现是自己太过冲动,沈拾壹找陆其樾来就是让他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自己反过来处处照顾他,在外人眼里确实不像样子:“… …总之,注意安全。” 陆其樾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笑吟吟敬了个军礼:“遵命,少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陆其樾:他骂我是狗,你生什么气? 沈净:... ...他说“你是我养的狗” 陆其樾:那有什么关系,狗狗多可爱 沈净盯着陆其樾 陆其樾朝他笑:汪 沈净捂脸,内心OS:啊啊啊,好可爱!!! 第29章 小李对少将军的印象一直是举止言谈高贵优雅, 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虽然很擅长社交辞令,但却跟任何人都保持距离,直到他雇佣了陆其樾。 尽管少将军对别人态度依然没有变化, 可是每当他和陆其樾同框, 小李总能感觉到暧/昧的粉红色泡泡在他们身边围绕。 就比如现在, 他专心盯着前面的后视镜,里面正上演着真人版偶像剧。 陆其樾捧着沈净的下巴, 仔仔细细地用消毒纸巾帮他擦脸,一边擦还一边嘀咕:“也不见你敷面膜,皮肤怎么这么好, 连毛孔都看不见。” 沈净则全程配合,乖得像个天使:“天生的。” 陆其樾的湿巾轻轻抹过沈净的眼睫:“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特别漂亮。” 沈净如实点头,忽然想起两人从前相处的画面, 又补充一句:“你的眼睛也好看。” 陆其樾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心满意足地扔掉纸巾:“这就对了。” “你夸我是为了让我夸回去。”沈净不会忘了陆其樾五年前就有的这点小心思,一旦有合适的场合, 他会不由自主追忆过往。 当然陆其樾不会记得这些,他甚是惊讶与沈净的心有灵犀:“你怎么知道, 精英Alpha都这么聪明的吗。” 沈净现在还不想多做解释:“你头发上都是蛋清,擦一下吧。” “嗯,有镜子吗?”陆其樾的注意力都在沈净身上, 险些忘了自己挂的彩,要是顶着一头蛋清出席后面的活动, 丢的是沈净的脸。 “我帮你。”沈净抽了几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起陆其樾的头发, “比之前长了。” 陆其樾随手挑起一绺头发:“一个多月没剪了,是有点长。”他目光一转,从发尾移到沈净脸上,“显得邋遢吗?过两天我去找趟Tony。” 情人眼里出西施,陆其樾就算光头沈净也觉得顺眼:“不用,挺好。” 沈净清理蛋清的时候为了不扯痛陆其樾的头发,有意松了松安全带,靠他更紧了些。 陆其樾昨天被动发/情时被沈净临时标记,身体已经接受了来自他的信息素,今天即使挨在一起也不会再像之前一样不舒服,反而被沈净略高的体温温暖着,整个人有种说不上来的快意。而且沈净的动作很轻,不经意间带起微醺的暖风拂在面颊上酥酥痒痒的,陆其樾很喜欢这种感觉,索性闭上眼睛享受。 陆其樾本人倒是没有什么奇怪想法,可是他那样毫无防备地扬着头,仿佛全心全意信赖着面前的人,有那么一刻,沈净只想扣住他的后脑,在他的唇上落下疾风骤雨般的吻,他想逼退他唇角扬起的那一抹游刃有余,想看他沉沦于欲/望的模样,想和他忘乎所以地缠/绵…… 就在指尖快要触碰到陆其樾的唇瓣前,沈净理智的弦踩了急刹车,手悬在半空中,连他自己都被刚刚的疯狂想法惊讶到了。 “沈净?”陆其樾感觉到了他手指的温度在嘴唇前稍作停留,不确定他要做什么,便睁开了眼睛,“我脸上有脏东西?” 差点偷亲被正主逮了个正着,鼻尖的距离超不过两个拳头,沈净尴尬得收回手,压了压帽檐:“……没有。” 冷若冰霜的沈净面皮比想象中的薄太多,撂下一句话,白净的脸颊迅速漫上一层红云,陆其樾知道他这是害羞了,可没想到他害羞的样子这么可爱,心底的小鹿猛撞了一下。 他记得有人说过,当一个人觉得另一个人好帅,这并不可怕,可是当这个人觉得对方好可爱的时候,那才是真的完了。 陆其樾现在就属于后者,他也不明白自己一个雇员怎么会看上金主,这种心思要是被沈净知道,啧啧,多半被扣光薪水吧。想到这里他也自觉收回视线,专心擦干净剩余的蛋清。 沈净确实坐正了身子,却管不住往旁边偷看的眼睛,发现陆其樾举止如常,并没有像自己这般紧张,想来他并未将方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沈净舒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失落。 他想起从前在公寓养伤的那段时间,也曾称陆其樾不注意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有时被发现,他也只是对着自己露出温柔的微笑,每当这时,沈净都能心跳加速,兴奋半天。 当然,陆其樾的笑容从来不是自己的专属,对邻居,对朋友,对陆绯然,对温睿,他都是这样,好像没有真心的浪子,沈净不喜欢他这样,虽说嫉妒使人丑陋,但爱一个人,谁不希望占有对方的一切呢。 不过沈净也很清楚,陆其樾就像天上的云,就算他飞得再高靠得再近,也休想握在手里。 带着酸臭味的粉红泡泡一朝戳破,后排的两人便再没了互动,后视镜里的小剧场今日停播,小李正在可惜,就听沈拾壹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到了”,然后打开侧面唯一的一扇车门先下去了。 小李觉得沈拾壹不喜欢陆其樾,可把陆其樾找来就是他的主张,难不成沈拾壹喜欢少将军?可是也不像啊,沈拾壹整个一性/冷淡本淡,工作才是他的另一半。 这个瓜吃的越来越迷惑,小李更加好奇,跟陆其樾先后下了车,习惯性地朝最后下车的少将军递手搀扶,就见对面的陆其樾也在做同样的动作,小李心道自己多管闲事,少将军肯定会接受陆其樾,正准备收手,突然掌心一沉,一道墨色的身影从眼前经过。 小李又混乱了,少将军搭了自己的手而没有理会陆其樾???这又是什么操作,惊讶中他看到陆其樾苦笑着,转身跟上沈净。 第30章 慈善拍卖会定在中央区最奢华的七星级酒店, 主办方是帝国财政部,邀请的嘉宾不是高官,就是富豪排行榜上的常客,服务水准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好。 从迎宾招待到会场布置都是顶级配置, 能与之相媲美的恐怕只有皇宫和将军府了。地毯是纯羊毛制成的, 隔着鞋底都能感受到轻柔的抚/摸;空气中充盈着百花的芳香, 甜而不腻;恰到好处的灯光和轻音乐锦上添花,所到之处仿若置身梦境, 仅仅是欣赏这座建筑奇迹的走廊就能令人流连忘返。 陆其樾走一路感叹一路,他觉得每一块地砖、每一寸墙皮都是金子堆起来的,不将它们尽收眼底, 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次机会进来。 侍者为他们开了一部专梯,直达顶层。他们在走廊里遇上很多受邀参加拍卖的嘉宾,那些人见到沈净都争相问候,沈净也尽一个优秀军二代的本分, 同大家友好交流。 和陆其樾莫名闹别扭的少将军,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在政务上,沈拾壹清秀的眉目间阴云尽散, 他很快与会场招待沟通好流程,安排少将军落座。 侍者奉上茶点, 沈净刚道了谢就听门外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同排的小李闻声起身,看着大门方向道:“大皇子来了。” 陆其樾转过头, 不需要费力寻找便看见身穿白色军装的子书安高调现身,还带了一群人前呼后拥, 像看跳梁小丑似的轻笑:“花孔雀。” 子书安贵为皇子,有他参加, 拍卖会的格调瞬间提升了档次,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和围过来的官员客套完,装作不经意地发现了席位最前排的沈净,径直走了过来。 “呦,少将军来得够早啊。”他走到沈净桌前,居高临下看着这个老对头,海一样蓝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沈净放下拍卖名录,浓密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不屑,随后起身问候:“也是刚到,只比殿下早了几分钟。” “哦,原来是这样。”子书安漫不经心地点着头,眼神却扫着旁边的陆其樾。 陆其樾迎着他的目光也站起身,笑容平和有礼,好像昨天的狼狈根本没发生过:“参见殿下。” 子书安点点头:“身体没关系了?我可真没想到少将军百里挑一的保镖,能站着进去横着出来。” 陆其樾怎会听不出他在挖苦自己,不过威胁子书安的杀手锏已经用过一次,现下没有能镇住他的说辞,便不能再像昨天一样恣意回击,当然最重要的是不想在政要名流面前给沈净惹麻烦。他只好摆出职业假笑应付:“好得很,多谢殿下惦记。” “是吗,你昨天的状态可不像个素质过硬的Alpha。”子书安双手按在桌上,刻意压低身体贴在陆其樾耳边,“倒是和对着我发/情的那些Omega很像啊。” 陆其樾想过有一天性别会暴露,但叫花孔雀反将自己一军实在令人不爽,关键他还没法反驳,如果情绪起伏过大,岂不是坐实了子书安的猜测。 就在这时,沈净把手搭在子书安肩上将他推开:“一会儿拍卖就开始了,殿下尽快就座吧。” 子书安的表情先是一僵,而后别过鬓边碎发,露出轻佻的笑容:“沈净,我看你能护他到什么时候。”说罢带着一群人坐到正中间的最佳席位。 沈净赶走了最讨厌的人,心满意足地落座,活像头画了地盘又战胜挑衅者的雄狮,而陆其樾就是受他庇护,躲过其他雄狮骚/扰的伴侣。 “谢谢。”陆其樾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感谢沈净。 “你不用怕他,有我在。”沈净不是刷存在感,只要帝国的军权在父帅手上一天,皇帝就算要清/算自己也会考虑后果。 陆其樾凑到沈净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为了感谢少将军,晚些时候我请你吃饭。” “晚上有宴会。” “都是装装样子,哪里吃得饱。” “那你要去哪?” 陆其樾神神秘秘地笑着:“去了就知道。” 沈净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但陆其樾留意到他嘴角微微抿了下,看起来心情很好。 过了约莫十分钟,受邀嘉宾都已落座,拍卖会暖场后正式开始。拍卖的主旨只有一个,集资为新区做基建。台面上的政策是为了实现精英治国,无论实际执行起来有多么残酷血/腥,至少要给留下的人们营造出美好幻想。 不过兴建一座城并非易事,资金是基础中的基础,沈世清劝说皇帝下令让财政部拨款,财政部连年赤字,本就入不敷出,还得硬着头皮出/血,便打起了高官富商的主意。主办方不提供竞拍物,提前让每位嘉宾准备一样宝贝参与拍卖,成交后竞拍价的百分之二十归原主所有,剩下的钱款则以出资方的名义捐给新区。 当然这些内幕是沈净私下告诉陆其樾的,拍卖师在暖场时的发言还是非常振奋人心。 “能想出这种无本万利的生意,财政部长真是个人才。等你不雇我了,我去那边应聘试试。” 陆其樾一句玩笑引来沈净的冷眼,他马上闭了嘴。 竞拍物大多是受邀嘉宾家中的名画、古董,而且挑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谁也不想在这种重要场合掉价,即便赔钱也不得不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沈净带来的是一座镀金的立式钟表,那是有一年过生日时父帅送给他的,寓意是让他珍惜时间,不断磨砺自己。沈净并不喜欢这种看上去价值连城,实则冰冷无用的物件,索性拿出来为父帅的政治理想添砖。 主办方把沈净的钟表安排在压轴出场,在场众人都知道东西是谁的,为了讨好沈净,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拼命抬价,短短几分钟内,举牌次数超过之前的总和。 中途子书安也举了次牌却没有出价,他当众宣布成交价格不能超过竞拍品本身的五十倍,主张一经提出便受到热烈欢迎,相当于帮大家省了钱。当然,这并不妨碍竞拍价继续上涨。 照理说被人给足了面子,沈净应该很高兴才对,可陆其樾发现他脸色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阴沉得吓人,便小声问他为什么生气,沈净的话令他大为震惊。 “我知道他们贪/污/腐/败,但没想到会如此明目张胆,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怎么吃进去就怎么吐出来。” 琥珀色的眸子锋芒毕露,有一种不可逼视的凶狠,陆其樾不怀疑沈净在说这话时的决心,只是如果换成受迫/害的平民,发发牢骚也就罢了,沈净身为特权阶层的既得利益者,能有如此觉悟实在令陆其樾震撼,但对于其他官员来说,沈净这是在断他们生路。 短暂出神过后,陆其樾第一反应就是假装咳嗽,转移任何可能听到对话之人的注意力。 沈拾壹并未听清沈净说了什么,但却能清晰察觉到他信息素浓度暴增,赶忙用喷了镇静剂的手帕靠近他的鼻子,做紧急干预。 沈净经他们提醒,反思自己太过冲动,逐渐收敛了外放的烈日信息素。 成功稳住沈净,陆其樾跟着松了口气:“小祖宗你说话悠着点,我再厉害也挡不住这么多人打你。” 沈净沉默不语。 陆其樾操/着一颗老父亲的心,苦口婆心教育这个愣头青:“这种事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别再告诉别人,小心驶得万年船。” 沈净反问:“你会出卖我吗?” “你做了我想做又不能做的事,干嘛出卖你。” “那就够了。” 他们说话的工夫,那座钟表最终以高于原价近百倍的价格卖出,沈净没要那百分之二十的价款,当场捐给了公益组织,赢得掌声雷动。 至此,拍卖会的流程如计划那样顺利进行,直到最后一件拍卖品揭开面纱,那是个崭新的画框,玻璃中央有张人物素描,尽管纸张是再普通不过的便笺,但画技绝佳,人物活灵活现,尤其是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但凡看上一眼都知道画中人是大皇子。只不过画像上还标着“傻子”两字,大家都在猜测是谁这么大胆,敢辱/骂皇帝的儿子。 嘉宾们面面相觑,出钱还是小事,关键搞不清大皇子唱的是哪一出。不参加竞拍吧,全场的拍卖物都有了买主,独留画像无人问津,大皇子多半会生气;拍下来吧,手上拿着个讽刺他的画像,万一被降罪,得不偿失。 看出嘉宾们都在犹豫,子书安的秘书忽然站起来击掌三下,打断正常进程,等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他身上时,才不紧不慢宣布重磅消息:“在座的各位尽管放心出价,殿下担保拍下这幅画的人将会得到超过预期的回报。” 有好事者问了一句:“能透露回报的具体内容吗?” 秘书:“拍下这幅画的人可以向画师索要一件东西,任何东西他都不能拒绝。” 嘉宾们还不知道这位敢于讽刺大皇子的人正是沈净,因而对这个条件兴致不高,只有沈净和沈拾壹清楚这是子书安的报复手段。 第31章 自从最后一幅画亮相, 陆其樾就发现沈净眉间的浅痕没有下去过,直觉告诉他,这幅画和沈净存在着某种联系:“你认识画师?” 沈拾壹回答了他:“是少将军画的。” 陆其樾并不感到意外:“这个花孔雀,公共场合还不忘找麻烦。” 沈拾壹:“将军已经因为这事责罚过少将军, 看来大皇子还想把事情闹得更大, 让其他人知道他和少将军不和的事。” 陆其樾:“不行, ‘Beta迁移计划’已经引起民众不满,少将军又在公开场合替管控会说过话, 激进派会把矛头对准少将军,花孔雀挑这个时候划清界限,目的就是把自己从掌权集团中摘出来, 收获民众好感。” 小李:“也就是说大皇子在赌少将军会买下这幅画!” “有两种可能。”沈净的目光牢牢钉在展示台的画像上,“有人买下这幅画,子书安会当众公布画师是我,再找媒体大肆炒作, 然后就像陆其樾说的那样,和我划清界限。” 小李愤愤不平:“他怎么能这样!” 陆其樾继续道:“另一种可能,花孔雀自己买下画像, 对少将军发号施令。” 沈净点了下头:“嗯,这种可能性更大, 否则他就不会提出价格上限了。” 沈拾壹:“那我们直接出最高价,结束竞拍。” “最优解太容易分析出来,子书安一定还有对策。”沈净和他从小斗到大, 不认为这次交锋能很快落幕,就算子书安技穷, 他的秘书也不会停止出谋划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子书安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子书安的席位距离沈净不过两三米远, 虽然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光是看沈净横眉立目就让他开心的不得了。 他为一晚上就敲定了今天的计划感到无比愉快:“狗主仆,还想跟我斗,看你们一会儿怎么哭。” 秘书不忘适时吹捧:“殿下平时不屑跟他计较,他还觉得没人能对付他了,马上就让他长长记性。” 拍卖师公布起拍价后,有不少官员举牌,价格很快涨到最初的四十多倍。 沈净没有着急要价,他也在观察子书安的反应,最后如当初所料,当他准备以五十倍的价格买下那副画时,子书安也举了牌。 拍卖师金槌一敲:“殿下和少将军都出了最高价!但是根据竞拍规则,嘉宾和拍卖品的主人报出相同价格,优先照顾原主,让我们恭喜大皇子殿下拍到画像!” “什么时候多出这条规则的?!”沈拾壹在拍卖会前详细核对过流程和细节,绝对没有漏看任何一个字。他不死心,快速重翻拍卖手册,确实找到了拍卖师说的这条规则,但就和之前子书安调换沈净的会议资料一样,这份手册是秘书让印刷厂连夜赶制出来的,旧版里根本没有这条规则。 很明显,子书安就是故意设局坑沈净。 “少将军,如果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向将军报告此事!”在同一种诡计面前连栽两次跟头,不轻易表露情绪的沈拾壹也怒了。 陆其樾:“你们不方便出手,我给他来点阴的。” 沈净虽然也有满腹怒火,但现在跟子书安对峙,他还是会借题发挥,与其撕破脸皮不如静观其变:“先去参加晚宴,见招拆招。” 画像的定价不高,就算翻五十倍对子书安来说也是不疼不痒,何况花小钱让沈净吃瘪这件事本身就物超所值。 从秘书上台付钱到拍卖会结束,他一直在欣赏沈净故作冷漠的表情,为报了昨晚当众出丑的仇而欣喜若狂。等嘉宾散场时,子书安想再挑衅沈净一番,然而沈净带着他的助理和保镖片刻不留,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大门口。 子书安权当沈净是因为输掉一局而气恼,心情更加美丽了。 秘书担心他被胜利冲昏头脑,字斟句酌出言提醒:“沈净中了一次招,肯定会想办法报复殿下,殿下还是要多加小心才行。特别是那个陆其樾不按常理出牌,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出意外。” 子书安:“就是为了他,我才下这么多功夫。” 秘书的第六感告诉他,大皇子还做了些他不清楚的事:“殿下的意思是?” 子书安邪魅一笑:“能对付他的人现在在我手里。” 拍卖会让嘉宾大出/血后,慈善晚宴可以算作是对大家的补偿,商人们借此机会结识政要,下级官员接近上级,高级官员培养自己的势力,明面上一派祥和,私底下尽是权/钱/交易。 沈净向来厌恶这些虚与委蛇,可惜只要他顶着少将军的光环一天,即便刚刚被死对头算计了一通,照样要面带笑容地前去赴宴。 沈净一进宴会厅就见茶歇摆台边围了许多人,正中央的是换上银色晚礼服的子书安,他是皇帝的长子,无论走到哪里都必须是全场焦点,他本人也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高调成了融进他血液里的特质。沈净恰恰相反,他可以掌控社交活动全局,却在应酬之后完完全全从中抽身,这也是他二人之间差异的集中表现。 子书安正同官员们闲聊,秘书告诉他沈净来了,他立即拿起香槟杯,走出人群迎向沈净,灿烂的笑容颇具感染力:“少将军终于来了,我可是一直在等你。” 沈净接过香槟,配合他演着君臣融洽的戏:“抱歉让殿下久等了,换衣服花了些时间。” 子书安一只手随意整理着沈净礼服上的白色方巾:“衣服穿得是不错,不过少将军是不是忘了,今天要跳华尔兹,你带了舞伴吗?” 沈净礼貌地拉开他的手:“自然是带了的。” 子书安扫了一圈他身后跟着的三人,那个不认识的保镖相貌平平,应该不是沈净喜欢的类型;助理看上去倒是挺清秀的,但以往沈净从未和他跳过舞;那么舞伴人选就只剩下胸前插了玫瑰花,脑后梳着小短辫的陆其樾了。 “你跟少将军跳华尔兹?”子书安微偏头看着陆其樾,挑起半边眉,就差在脸上写下“你会跳吗”四个字。 陆其樾耸耸肩:“你都会跳我为什么不会。” 秘书厉声呵斥:“立刻给殿下道歉!” 要是放在半天前,子书安会想尽办法逼陆其樾低头,但如今他另有安排,甚至在劝阻秘书时都能流露出愉悦的微笑:“罢了,现在起争执会吓坏我的舞伴。” 陆其樾:“敢问殿下的舞伴在哪里?” 子书安但笑不语,给秘书递了个眼色,秘书立即按下手上的遥控器,宴会厅中通明的灯火一齐熄灭,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场顿时嘈杂一片。 然而几秒过后,一束白光突然打在二层楼高的转梯上,光源中央映出一个高挑的人影。 那人身着淡紫色拖地长裙,焦糖色的长发在脑后绾了个髻,余发垂在肩膀,衬得天鹅颈优美修长,碧瞳似翡,唇如薄樱,眼角两颗泪滴状水钻,为他柔媚的面容平添一丝哀婉清绝,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令在场的莺莺燕燕黯然失色。 灯光追随着他,漫天飘落花瓣雨,陪伴他一步一步下了楼梯,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下款款走到子书安身边,纤细的手搭在他掌中,宛若驯良的笼中鸟。 其他人都在或艳羡或嫉妒这个舞伴的绝美容颜,只有陆其樾闻见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茉莉香,惊讶得快要合不拢嘴:“温睿?!” 子书安揽过温睿的细腰,郑重介绍:“他是我今晚的舞伴。” 第32章 陆其樾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真是有够大条, 从前也知道追温睿的人很多,可没想过总是素颜配白大褂的人,冷不防染了头发还戴起美瞳,仅仅化了淡妆, 竟然能美到令人移不开视线的地步。 温睿的存在之于陆其樾就像早餐中的豆浆油条, 不像甜点那样能给人带来新鲜刺激, 但却合口,百吃不腻。简而言之就是习惯了他在身边, 并且陆其樾没有其他追求者那样的心思,因而才有了今日的惊为天人之感。 宴会厅的灯光恢复如常,其余嘉宾都还沉浸在刚刚的梦幻出场中, 陆其樾已经强行扒开子书安搭在温睿腰上的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拽到自己身边。可手指才用力,就听见温睿倒吸冷气,陆其樾知道他受伤了, 赶忙松开手:“他打你了?” 接收到陆其樾凶狠的目光,子书安身正不怕影子歪,耸耸肩膀示意自己是无辜的。 温睿摇头不语, 可是没一会儿袖子便显现出血/迹,正好是陆其樾刚刚碰过的位置。陆其樾二话不说就掀他袖子。 温睿试图抽回手臂却被陆其樾霸道地拉住:“阿樾, 别!” 话音未落袖子已然被掀开,温睿白皙的胳膊暴露在空气中,臂弯处的纱布被鲜血染红, 明显是伤口裂开了。 并不算严重的伤像一把匕/首插进陆其樾的心上,他原以为搅进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有自己一个就够了, 现如今祸及挚友,这就触到他的底线了。陆其樾一敛散漫轻佻的神态, 潜藏在身体里的凶悍渐渐浮现,多情的凤眸杀意毕现:“是谁干的?告诉我。” 沈拾壹亲手给温睿注/射的液体芯片,他看了眼手机上的定位软件,方圆百米只有陆其樾和小李的位置显示在自己附近,压根没有温睿的定位,一定是有人帮他取出了芯片! 沈拾壹的反常沈净看在眼里,他很快猜到沈拾壹做了什么,现在再去责备他为时已晚,何况是自己允许沈拾壹送温睿回家的,责任不可能推脱掉,更不要说现在的陆其樾喜欢着温睿。沈净都能想象出陆其樾对自己有多不满。 “我没事的阿樾,只是破了点皮。”温睿捂住伤口,唇边的笑容勉强又惹人怜惜。 “哪里是破皮那么简单。”子书安的手轻轻落在温睿肩上,嗓音一反常态的温柔,“你不敢说我替你。” 温睿转而拉住子书安的手央求他不要道出真相。 不过就算不为博美人一笑,子书安也是乐得挑拨陆其樾与沈净的关系,他没有理由憋在心里:“告诉你吧陆其樾,你的少将军在温睿身上留了定位芯片,是我帮他取出来的。” 子书安拉过温睿的胳膊,有意无意地用拇指揉捻着他光滑的肌肤,看向伤口的眼神更是怜爱不已:“你知道割破皮肉,从里面硬生生取出芯片的感觉吗?这么柔弱的美人,好端端要承受莫名其妙的痛苦,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殿下!”温睿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不愿让陆其樾担心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怕子书安言多语失,把自己精心躲过沈净监控的过程暴露出来,到时候会更麻烦。 “殿下说的不全,过程其实是这样的。“秘书无视沈净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帮助他的主人补充,”昨天晚上护送温先生回家的路上,沈拾壹本来没有任何行动,忽然接了个电话后就给温先生注/射了液体芯片,至于为什么不当着你的面做这些,我就不好妄加猜测了。”他说一半留一半,然而任谁去猜测都会想到是沈净授意监视。 其实这番话不用他说,陆其樾也大致能推测出全过程:“看来昨天的审讯结果并不能让少将军相信我们啊。” 陆其樾看过来的眼神没有沈净想象中那么愤怒,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在里面,五年没在一起,人总是会变的,沈净再聪明也不可能完全看透陆其樾的心思。他其实想说“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保护你,命令沈拾壹调查温睿也只是想弄明白你这些年遇到了什么麻烦”,可惜瞻前顾后的结果就是说出来的话词不达意:“只是定位,没有其他监视。” “也是,没把我们关起来已经仁至义尽了。”陆其樾自嘲地笑了,他笑自己天真幼稚,沈净是高高在上的少将军,凭什么相信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保镖,而且这个保镖工作期间还溜出去见朋友。说到底,自己和沈净只是雇员与雇主的关系罢了,他那些贴心之举不过是良好教养使然,傻乎乎以为他对自己抱有好感真是蠢到家了。 “不是... ...”沈净为不知从何解释,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你们的嫌疑没有洗清,现在还能自由行动的确是少将军宽厚。”沈拾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调查对帝国有威胁的人本来就是他的职责所在。 但,他的话就是在火上浇油,正好被秘书拿来当作攻击沈净的绝佳利器:“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少将军放心不下他们,移交给军事法庭审理就是了。” 子书安:“温睿有我担保了。” 陆其樾拍开子书安不老实的手,重新将温睿的手腕握在自己手里:“这么说来,我应该感谢殿下了。” “你那是什么口气,竟敢这样对殿下说话!”秘书又刷了一波存在感。 陆其樾唇角一勾,露出狡黠又痞气的笑容:“你们权贵之间勾心斗角别带上我们平民百姓,先失陪了。” 他拉着温睿正要离开,却被秘书夺路拦下:“放肆,这是殿下请来的舞伴,你说带走就带走?” “那又怎样?他是我的人,大皇子莫不是要当第三者?” 猛然间听到心仪已久的人当众宣示主权,温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知是权宜之计,还是忍不住情绪起伏,连声音都在颤抖:“阿樾,你在说什么?” “我们交往那么久早晚要公布,别怕,有我在。”陆其樾捏了捏温睿的手,暗示他配合自己。 温睿现在看不到陆其樾的表情,但从他握住自己手掌的力度,能感受到他保护自己的决心,就算假装恋人也没关系,温睿愿意配合他演下去:“嗯,都听你的。” 一个冲锋在前怼天怼地,一个全心信赖死生相依,颇有种夫唱夫随、对抗整个世界的决绝,沈净只觉得那画面极其刺眼,两只拳头攥得咯咯响,比平时做噩梦时还要用力,他已经感觉到指甲刺破掌心的疼痛了。 沈拾壹看不下去打算强行分开两人,陆其樾侧身避开,反将温睿裹进怀里,若不是安检的时候收走了他的手/枪,他这时肯定要用武/器威胁众人退开了:“伴侣的唯一性是写进帝国婚姻法里的,就算你们有权有势也不能拆散别人吧。” 秘书反问:“你说你们是一对,谁能证明?” 陆其樾:“这还用证明?” 秘书:“如果证明不了,我可以以破坏公共秩序罪逮捕你!” “阿樾,你放开我吧,我们... ...唔?” 温睿想劝陆其樾息事宁人,不曾想下颌蓦地被陆其樾抬起,下一秒柔软的嘴唇毫无征兆贴了上来!那是陆其樾的吻,是他清醒时第一次主动亲吻自己!温睿惊喜得忘记了闭上眼睛。 或许在不相干的人眼里,这样王子公主般美好的画面像童话里那么浪漫,然而作为当事人的沈净却如五雷轰顶,理智上知道陆其樾缺失了一段记忆,忘记他们曾经交往过的经历,可不管前提如何,前任和他的现任就是当面绿了自己! “陆,其,樾!”沈净瞪圆的眼睛几乎能杀/人,暴走的信息素霎时席卷整间宴会厅。 第33章 大皇子找来的舞伴被少将军的保镖撬走, 还难得看见少将军在重要社交场合发飙,军二代们的瓜来得太突然,众多嘉宾想吃又不敢明目张胆议论,纷纷缩在一旁看笑话。 感受到沈净前所未有的愤怒, 加上被他临时标记过, 陆其樾对沈净的信息素感知比其他人强得多, 那股烈日般灼烫的温度袭来,一瞬间唤醒了他身体的本能反应, 四肢渐渐无力,心跳加快,那个不能言明的地方也跟着兴奋起来, 若是再在这里耗上一会儿,恐怕真要失控了,他不得不结束这个吻。 温睿自己并不会受Alpha信息素的干扰,但紧贴在陆其樾身前, 没道理发现不了他的微妙反应,他深深看了一眼怒不可遏的沈净,眸中闪过一丝愉悦。 来自情敌的挑衅沈净怎会漏掉, 他现在只想不顾一切地分开他们两个! “阿樾!”温睿见沈净劈手过来,慌忙抱住陆其樾就地转了半圈, 用自己的后背抵挡沈净的“袭击”。 这种紧要关头,老朋友舍身保护自己,陆其樾感动不已, 当然更不能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他眼疾手快打掉沈净的胳膊,拉起温睿就往大门跑。 沈净正被头顶的青青草原压得喘不过来气, 想都没想拔腿就追,还是沈拾壹一语点醒梦中人。 “你再追出一步, 想让他死的就不止大皇子了,还有沈将军。” 沈净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半,沈拾壹说的没错,父帅如果知道自己在众多高官富商面前失态,只为了一个保镖,那父帅一定会下令根除祸患。一想到陆其樾可能会死,沈净胆怯了:“拾壹,帮我... ...” “我知道了,小李你留下保护少将军。” “是!” 沈拾壹对少将军近来的表现非常不满,可是身为他的助理还是要听从命令,就算再不情愿,他也不得不追着陆其樾他们跑出大厅。 到目前为止,一切发展都如子书安和秘书料想的那样,将温睿受伤的经历添油加醋说给陆其樾听,陆其樾越是为温睿打抱不平,沈净就越是百口莫辩,管他们关系好不好,一旦出现猜忌,就不难各个击破。只不过谁也没料到陆其樾会用如此高调的行为抗争。 酒店里到处都是政府的眼线,就这么横冲直撞地肯定逃不出去。陆其樾使出在雇佣兵团练赛跑的劲头,带着温睿冲到酒店专为Omega预备的休息室,确认屋里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录音录像设备,才反锁上门。 他的额头抵在门板上,倒不是跑了一路有多累,只是借着平复气息的时间整理凌乱的思绪。他承认方才看到沈净发怒,有种报复的快意,可是这种心情持续时间很短暂,取而代之的是奇怪的负罪感,不是因为让沈净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面子,而是因为亲吻温睿时有种出/轨被抓包的心虚。 “阿樾,你还好吗?”温睿见他状态很不好,甚是担心。 这一路跑过来陆其樾满脑子想的都是沈净,猜他会如何惩治自己和温睿,猜他会不会追过来,只有停下来才想起还有个难题摆在面前——刚刚当众亲了哥们,虽然是做戏给花孔雀看,但再面对温睿,厚脸皮如他也会有些尴尬。 对着门思考再三,陆其樾决定还是先给温睿认错:“那,那个,老温啊,刚才… …” 他还没转过身,腰间便被温睿从身后环住,沁香的茉莉味信息素飘了过来。 “什么都别说,我明白。” 陆其樾低下头,看着那双紧紧抱住自己小腹的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考虑到温睿因为自己又是挨刀/子,又是被监视,陆其樾心里不落忍,也就没催促温睿松手。 两个人就这样木雕似的站了几分钟,最后还是陆其樾怕温睿的伤继续渗血才开口打断:“现在还没人砸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咱们坐下说话。” “嗯。”温睿恋恋不舍地放了手,对他来说,陆其樾的背宽阔又结实,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依靠,只不过以前很少有合适的借口去靠近他,这一次虽然短暂,但有那个吻便足矣。 “还有哪里受伤?一定要告诉我。”陆其樾是真的担心温睿,他们有过命的交情,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在陆其樾心里,温睿也已经和陆绯然一样重要了。 “大皇子没有为难我。” “那沈拾壹呢,除了注/射液体芯片,他还做什么了?” “他做了什么并不要紧,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 陆其樾不明白他说的“福”体现在哪里:“怎么讲?” 温睿的手指按在陆其樾臂弯处,用指甲轻轻在上面划了一道:“只要取出芯片,沈净就没办法追踪到你的位置。” 陆其樾叹了口气:“这个事我们昨天不是已经说过了,只要小绯还在住院,我就跑不掉。” “如果我能让小绯出院呢?” “才过去一天你就研发出特效药了?” 温睿这次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只要你跟我离开,我们带上小绯一起走。” 没来由的,陆其樾觉得这句话特别耳熟,以前好像也有人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尽管记不起是谁,但是可以肯定不是温睿。 “你还有诊所,跟着我跑了,生意怎么办。” 陆其樾觉得温睿一定是因为太过着急在说胡话,他不会想到温睿已经和妹妹商量过对策,这两人都有破釜沉舟的觉悟。 “别的都不重要,我有你和小绯就够了。” 被那双水汪汪的碧瞳直勾勾盯着,陆其樾心一软,到嘴边的话不得不咽了回去,因为一旦说出口,也许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陆其樾情绪起伏时喜欢用指尖搔/弄鼻梁,温睿见他皮肤都被刮红了,赶忙拉开他的手:“阿樾,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将近十年的交情,陆其樾不指望撒谎能瞒过他:“有倒是有,你确定要听?”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 “其实气消了以后再仔细想想,给你注/射芯片应该不是沈净的意思,我刚来的时候,沈拾壹用这种方法逼我听话,沈净朝他发火来着。这还是在沈净一直看我不顺眼的前提下,你和他往日无怨今日无仇的,他没道理害你。” 哪怕是合理推测,听在温睿耳朵里也和替沈净开解无异,即便记忆出现问题他还是会护着沈净! 啪嗒,啪嗒,几滴热泪落在大腿上,把陆其樾吓了一跳,记得上一次看见温睿哭,还是在急救室的病床上醒来,从死/神手里捡回一条命的时候。陆其樾要去帮温睿擦眼泪,被他躲开了。 “我错了,我不说了,你,你别生气!” 温睿双手抱在胸前,垂着头无声哭泣。从宴会厅一路狼狈奔跑,他的发钗早已不知去向,长发披散在胸前,哭得梨花带雨,任谁看见都会心疼的。 就算陆其樾对温睿没有情爱的欲/望,也会舍不得他难过,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抱进怀里再说。温睿起先挣扎几下没能推开陆其樾,这之后也就由着他去了。 陆其樾以前哄妹妹用这招百试百灵,没想到对温睿也有作用,小小松了口气:“我知道雇佣兵团团灭的事对你打击很大,我只是就事论事推断沈净没参与进来而已,你想想,他爸跟我们有仇,我怎么会向着他儿子。” “或许这次沈净是无辜的,可是他助理做的事,真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也不是说沈净没有责任,至少是纵容下属,可是这件事我们也有错,如果沈净能保证不再找你麻烦,我还是想和他好好谈谈。” 温睿无意间瞥见陆其樾腺体上的牙印,心脏猛地抽痛,像被人用力捏住一样,惊怒之下嗓音愈发低沉:“... ...你就这么信任他?” 陆其樾思虑片刻,郑重颔首。能为殉职的保镖保留纪念室的人,又能坏到哪去,只是温睿不会相信罢了。 “所以,就算小绯能出院,你也不会跟我走的对吗?” “小绯是一个原因,我还想留下查清楚当年的事。” 他的话让温睿全身的神经骤然绷紧,冷汗混着眼泪划过脸颊,幸好他现在枕在陆其樾颈间,否则脸上的动摇一定会被他看出来。 “当年?你指的是什么事?” 陆其樾察觉到温睿的反常,并没有多心,反而将他搂得更紧:“兵团成立十几年,管理森严,还不定期更换驻地,那天的突袭实在匪夷所思,沈世清眼线再广也不至于一次性清理掉总部和所有据点。” 原来他说的是雇佣兵团的事,温睿知道是自己多心了,回想起来刚才的反应有点夸张,不晓得陆其樾会不会怀疑,他只好试探道:“你想留下调查?” “有几个要好的兄弟死得不明不白,现在有机会接近真相,我还不能走。” 他们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陆其樾估摸着是来抓自己的,松开温睿正要去开门,忽而被叫住。 “阿樾!” 陆其樾回过头,迎面吸入喷雾,他没防着温睿突然下手,猝不及防中招。 沈拾壹从定位装置上看出陆其樾并未离开酒店,他找服务生要来房卡,强行打开那间 Omega的专用休息室。然而一进门他便惊呆了,宽敞的沙发吱呀作响,温睿的裙子和鞋散落在地,他本人赤/裸着身体躺在沙发上,陆其樾则压着他辛勤耕耘着,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沈拾壹觉得要是自己再晚进来一会儿,陆其樾肯定也把衣服脱个精光,到时候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拿出手机给两人拍了张照片,他都能想象到少将军看到罪证时,军帽该有多么绿意盎然。 第34章 晕眩的感觉逐渐退去, 身体慢慢恢复知觉,只是四肢像灌了铅一样,连动动手指这样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艰难无比。 陆其樾挣扎着掀开沉重的眼皮,头顶是一片熟悉的洁白, 空气中漂浮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是雇佣兵团分据点的医疗室。他本人是这里的常客, 昏迷后被送进来并不稀奇。 只是这一次,他并非被人随意丢在硬邦邦的病床上, 而是盖了干净且厚重的毛毯,床边的不锈钢支架上还挂着几个不同颜色的输液袋,检测生命体征的仪器随着心跳的节奏发出滴滴的声音。 陆其樾怔住了, 倒不是因为身体虚弱到需要注/射种类繁多的药,而是以往无论他受的伤有多重,军医都会用最便宜的抗生素和止血药把他打发走。如今正在用的那些药加起来费用要上千了,是哪个医生圣母心泛滥还是酒醉后良心发现? 陆其樾加入雇佣兵团地区分据点已有两个月, 超乎常人想象的高强度训练让他精疲力竭,最近这次昏迷的起因是在极端天气下野外生存。他天生体寒,接受烈日下的暴晒他还能咬牙挺过, 可是要在零下三十度的环境中,只用一条棉被度过三天, 实在强人所难。于是在训练开始后的第二天下午,他就因为体力不支陷入昏迷。 仰头盯着门框上的液晶时钟,陆其樾算出自己在这里已经躺了整整一天, 再过几个小时,一同进入模拟舱的雇佣兵前辈们就要结束煎熬, 拿到更高的训练评分,今后任务的佣金也会翻倍, 而他自己将成为众人的笑柄,指挥官眼里的废物。 雇佣兵团派发的任务从来没有简单的,一招不慎,轻则受伤,重则命丧敌营,每个人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所有人都尊崇丛林法则,强者生,弱者死。在生死攸关之时,只要能确保任务成功,指挥官会毫不犹豫放弃拖后腿的雇佣兵,加入兵团的士兵可能前一天还是同甘共苦的战友,转眼间就能拼个你死我活,一切都是为了钱。 在这种地方,怜悯之心成了最廉价的东西,当一个人开始同情别人的时候,他将面对的很可能就是毁灭,更不用说像陆其樾这样在训练阶段就频频出状况的人了,不止据点的负责人冷眼旁观,就连大部分同吃同住的士兵也见惯了这种场面,冷漠得可以。若不是有几个跟陆其樾关系不错的新兵帮他通知军医,他就算死在模拟舱里也没人管。 当然,即便被送到医疗室,也不意味着他能得到最好的照顾,这里的医生视士兵伤亡为家常便饭,对于救治回来却不能为他们带来重金回报的伤者,他们一向从简治疗,毕竟特效药数量有限,要留给最有“价值”的伤员。 陆其樾入团不久,能接到并完成的任务屈指可数,但就算是这样,他的账户上也应该有一笔不菲的存款,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依旧穷得人神共愤,以至于如果不是他还长着一张漂亮脸蛋,那些军医根本不会再给他醒来的机会。 这些道理,深知人情冷暖的陆其樾心知肚明,他知道自己能给雇佣兵团、给军医们带来的好处有限,并且也不奢求他们能够善待自己,他只要活下去就好,活下去赚钱,赚很多的钱给妹妹治病,这是他加入雇佣兵团唯一的目的。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隔壁房间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陆其樾侧过头望向大门,就见一个戴着口罩的军医走了过来,他看到自己睁着眼睛,长舒一口气。 “你醒了?太好了。” 军医的声音亲切又温柔,一度让陆其樾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和以往那些医德被狗吃了的人完全不同。 “你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接下来只要做好保暖,休息几天就能恢复。” 陆其樾想要说话,可嗓子干涸疼痛,除了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干咳声外,什么也说不出来。 军医扶着陆其樾坐起身,还递给他一杯水润嗓子,没有半点不耐烦的表情:“你三天没有正常进食喝水,再加上低温影响,身体非常虚弱,不过别太担心,在你恢复之前我会照顾好你。” 他戴着口罩,陆其樾无法辨识这位军医的相貌,但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很美,右眼角还有颗小小的泪痣,不出意外是个美人。不过分据点的军医陆其樾都认得,这人却面生得很。 军医看出陆其樾眼里略带疑惑,便摘了口罩:“我叫温睿,昨天刚从总部调过来,你是我在兵团收治的第一个伤患,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果然是新来的,那些老油条一个个不见好处不救人,如果没碰到温睿,自己只怕还在昏迷着呢。陆其樾喝了水又清了半天嗓子,才勉强能正常说话:“谢谢。” 温睿接过空杯子放在床头柜上:“你的代号是67对吗?听这边的军医说,这是你这个月第四次进治疗室了,如果太勉强的话,希望你好好考虑还要不要留在这里。” 陆其樾觉得他是出于好意,如果听别人说出这番话他可能会直接发飙,两个月的训练说长不长,却极其摧/残身体和意志,他每天都是从崩溃的边缘挺过来的,必须再拿些积分达到下一等级,才有机会接报酬高的任务,赚大钱! “谢谢你温医生,我还会再待上一段时间,我很缺钱。”陆其樾以前也找过各种各样的工作,只是薪水永远填补不了医药费开销,现实逼他不得不做一个亡/命/徒。 “每个到这里来的人都缺钱,不过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温睿的笑容充满理解,又有种说不出的苦涩,陆其樾知道他会在这种反政府组织里从医,也一定有他的苦衷:“所以训练辛苦点儿最好,执行任务的时候生存率才会高。” 温睿不置可否:“冒昧地问一句,你需要钱的理由是什么?” 反正在这里大家称呼彼此都用假名或者代号,陆其樾也不认为“温睿”是他的真名,告诉他原因也无妨:“我妹妹生重病不能断药。” “亲妹妹?” “其实是养父母的女儿。” “他们对你很好?” 陆其樾很认真地点头:“他们给了我第二条命,所以就算会死,我也要让妹妹活下去。” 温睿听完他的话便陷入沉默,陆其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好打扰他思考,屋中安静了好一会儿。 “67,你姓陆对不对?” 陆其樾的眼睛睁圆了,这是他醒来以后第二次如此震惊,他从未将真名告诉过兵团的任何人,这个军医是怎么知道的?可转念一想,雇佣兵团的眼线遍布整个帝国,查出自己的名字不过小事一桩,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嗯,因为6、7和我名字的前两个字谐音,所以取了这个代号。”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温睿拉起陆其樾的手,用自己的掌心捂热他冰凉的体温,“虽然不能帮你做什么,但是你以后受了伤或者不舒服尽管到医疗室找我,我带了一批新药过来,不需要你付钱。” 陆其樾眨巴着眼睛望着温睿,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照顾好你是我的职责,尽快养好伤,你妹妹还在等你回去。”温睿起身帮他掖了掖毯子。 距离忽然拉近,一股清新的茉莉香扑鼻而来,很好闻,还有种令人宁心安神的奇妙效果。面前人仿若白玉的无瑕肌肤,蝶翅一样浓密的眼睫投下两片可爱的阴影,圆润小巧的鼻尖,樱花般粉润的嘴唇,还有那一点惹人怜爱的泪痣,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十九岁的陆其樾怦然心动。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沈:你居然喜欢过温睿???!!! 陆:我当时差点死了,有个漂亮又温柔的人对我好,会喜欢很正常吧 沈:我就知道你们俩有一/腿! 陆:我跟他什么也没有,我好几腿都留给你了 沈将信将疑:真的? 陆:不信你可以摸摸我的良心 沈脸红:昨天摸一宿了,这次信你一回 陆偷偷松口气,幸亏信了,不然晚上腰要断了 —————————————— 我存稿用完了,这一周接了个重要的项目需要花时间备课 而且不知道是日更导致审美疲劳还是咋回事, 感觉追更的人少了一些,断更两天大家都可以休息一下 我正好调整故事进度,预计周五21点恢复更新,到时候见~ 第35章 雇佣兵团不养闲人, 陆其樾身体刚刚转好,立刻离开医疗室重新回到队伍中去。 通过严寒生存测试的士兵被分到了新的小队,他们都将执行佣金更高的任务,而陆其樾除了落下冻疮外, 还得留在原本的新兵训练班继续下一轮考核。 在加入兵团之前, 他没有接受过类似的特训, 只是体育成绩在高中里名列前茅而已,他也考虑过发挥一下特长, 考个体育相关专业的大学,将来找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安稳过完一生。 然而变化总比计划快, 一场车祸打破了他所有的愿景。 和很多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事发当天是他的生日,养父母在买蛋糕的路上被失控的卡车撞下弯道,双双毙/命。 陆绯然原本身体就不好, 突如其来的噩耗更是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得知消息后当场昏迷,在ICU里抢救了几天才捡了条命。 失去了养父母, 陆其樾举目无亲,为了给陆绯然支付高昂的医药费, 他辍学找工作,卖房子。可即便是这样,流水一般的花销仍然让他捉襟见肘。 在那之后陆其樾来到黑/市帮人跑腿, 机缘之下被介绍到雇佣兵团,虽然知道踏进这行就很难有回头路, 但是高额的报酬还是让他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 在接下来的半年里,体能测试和战斗技巧训练愈发严苛, 期间陆其樾又去了不少次医疗室,每一次都是温睿抽时间照顾他,慢慢地两人开始熟络起来。陆其樾会用省下来的钱给温睿买零食,温睿也会把新研发的特效药偷偷塞给陆其樾。 以往陆其樾进医疗室都遭军医白眼,现如今每次受伤都能得到最好的治疗,时间久了,明眼人都看出他和新来的军医关系不一般,更有甚者当面调侃陆其樾,陆其樾没还过嘴。 陆其樾先开始只对温睿有朦胧的好感,不过他很清楚这种感情中感激占了绝大部分,毕竟半年来温睿不厌其烦的悉心照顾,是他在兵团里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支撑着他从绝望中一次次站起来。 何况生死都置之度外的人,岂会介意一两句流言蜚语,陆其樾觉得没必要避嫌,也不想避嫌。 刚结束了第二次低温生存测试,他便迫不及待到医疗室找温睿,这次比起从前大有进步,他不再需要被人抬到病床上了。 看着桌上的各种营养品和药膏,陆其樾又好笑又感动:“你是算准了我会来吗。” 温睿把他领到病床上坐下,笑着捏了捏他微微泛红的脸:“我还担心你这次通过不了呢,幸好满三天出来。” “你给我的药特别管用,身体都没有... ...” 不等陆其樾说完,温睿一把捂住他的嘴,悄声提醒他:“体能测试按规矩是不能用药的,只是因为你身体不耐寒但又必须通过这个考试,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记住了吗。” 温睿的表情异常严肃,陆其樾见状惊慌失措,比起作弊被兵团发现他更怕惹温睿生气,连连点头答应。 温睿的手卸了力气,眉间的皱痕慢慢淡去,神色恢复了平时的温和。 一能开口,陆其樾赶忙竖起三根手指贴在太阳穴上发誓:“我绝对不会出卖你的,我没跟任何人提过这事,以后也不会!” 陆其樾的认真逗笑了温睿,温睿握住他的手捧在掌心:“我是总部来的军医,就算被发现他们也不会把我怎样,我担心的是你,你会有危险。” 被心上人特殊关照的感觉简直不能再好,陆其樾觉得这三天的挨饿受冻物超所值。看他用棉签蘸着药膏在自己手指上细细涂抹,每一次触碰都像小奶猫的爪子在轻搔,弄得人心猿意马。 温睿听到陆其樾傻笑,视线从他的手背移动到脸上,见他面色绯红,含羞带怯,对他的心事一眼了然却没有点破:“抹药有这么好笑?” 陆其樾摇头,还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说呢。”温睿有很多追求者,对当时的他来说陆其樾只是其中一个,而且还有些幼稚,他并未当回事。 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答案,但他在说话时总是保持微笑,陆其樾觉得温睿至少不讨厌自己,于是像个显摆功绩的孩子一样,迫不及待把好消息告诉他:“对了,指挥官把我调到新的小队,我下周可以接A级任务了!” 温睿抬起头,用同样惊喜的眼神盯着他:“你的成绩合格了?” “嗯!只要能活着回来,就能领到好多报酬!”陆其樾想用剩下的钱给温睿买礼物,如果可以的话还想表个白,当然这些都要先瞒着他。 “钱很重要,命更重要,A级任务要接触的目标都很危险,实在完不成千万别逞强。” “好不容易进了新小队,要是任务失败,指挥官会撕了我。” “他那边我来解决,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回来。” 温暖的手抚上陆其樾脸颊,清雅的茉莉香令他心神为之一振,羞赧地对上温睿的眼睛,陆其樾能感觉到心跳在疯狂加速:“我会回来的。”你等着我。 一天后,新的任务如期而至——暗/杀元老会中一名主张剥夺Beta权利的官员。 这名高级官员是坚定的精英Alpha至上主义,由于经历过俞远宁领导的Beta□□,他认定所有Beta都是恶/魔的后代,因为无法被标记或者标记别人,而生性淫/乱,是社会不安定的根源,因此要剥夺他们的权利和自由。他设计了整套迫/害Beta的制度,并且不断在公开场合丑化这一群体。一旦他的提案通过表决,下一□□/力/血/洗运动可以预见。 雇佣兵团正是为了解决掉这些极端分子而存在的。 照理说如此难度的任务多配置几名队员是正常的,但不晓得指挥官在想什么,他只安排了包括陆其樾在内的四个雇佣兵,其中两名还是狙/击/手,也就是说,一旦定点射击失败,为了保证任务完成,陆其樾就要和另一名队友冲到目标面前动手。 一次失手会导致目标提高警惕,现身补/枪的危险可想而知,很可能是有去无回。可是没有风险的工作哪里能赚快钱,而且接受艰苦卓绝的训练,等的就是这一天,陆其樾硬着头皮也得上。 出发前陆其樾心中忐忑,特意到医疗室外等温睿,希望能跟他好好道别,顺便把为妹妹存的医药费托付他打理。可温睿从早到晚没有一刻清闲,甚至很多伤兵宁肯排队也要找他治疗,其中不乏有意追求他的。 直到小队集合陆其樾都没能跟温睿说上话,只好留给他一封信,带着遗憾出发了。 要暗/杀的官员今日参加修/宪会议,由于大厦周围守卫森严,陆其樾的小队必须在目标走出元老会大厦至上车前这段极短的时间里将其击/毙。 然而瞄准镜反光被官员的保镖发现,狙/击/手错失最佳射/击机会,没能杀/掉目标反而击中了无关人员。 “散开!有刺/客!” “狙击手在对面楼里,大家回大厦!快!” 突遇袭/击,现场乱作一团,把守在附近的中央军迅速将官员们驱赶到大厦里面,眼看任务即将失败,陆其樾趁乱混进人群,将微型遥控炸/弹投到目标身上,准备在那个官员远离人群时杀/了他。 正在这时,士兵手中的检测仪突然大声报警,方向直指近在咫尺的陆其樾。 “他身上有炸/弹!” 此言一出,无数支黑洞洞的枪/口调转方向一齐对准陆其樾,陆其樾手中还握着控制器,极度恐惧之下冷汗瞬间湿透上衣,若不是脸上粘了浓密的胡子,光凭他此时惊慌的表情就足以被当场定罪。 陆其樾眼疾手快,举手投降的同时将拇指大的控制器滑进袖子,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我没有炸/弹!我只是个平民!” 遭遇恐/怖/袭/击,一时间人人自危,中央军宁肯错抓也不能漏抓,几名士兵反剪陆其樾的双手,一边一脚踢中膝窝逼他跪在地上。 “搜身!” 尽管处理掉炸/弹,控制器又做成了钥匙链的模样,除非有人调来监控否则他确信没人能拿出他持有炸/弹的证据。可就算是这样,从没经历过这种阵仗的陆其樾还是害怕得不行,他现在切身体会到为何雇佣兵团的考核样样都难到变/态,若不是接受过应激反应训练,寻常人被枪/杆指着恐怕能吓到失禁。 “怎么都聚在门口?” 电梯间方向传来喑哑的责问声,除了缉/捕陆其樾的士兵外,众人闻言如退潮一般给来人让路,士兵们立正站好行军礼。 沈世清带着一众人高马大的Alpha走到陆其樾面前,皮靴每落地一步都会发出骇人的闷响,仿佛一尊行走的煞神,即将夺取反对者的性命。 陆其樾眼睁睁看着他停在面前,也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他碰面,但此时此刻亲眼见到屏幕之外的沈世清,他刻意释放出的信息素让陆其樾呼吸困难,那是来自帝国最强Alpha的信息素!强大到足以令人疯狂。 一士兵汇报道:“报告沈将军,有恐/怖/分子意图刺/杀元老会官员,此人有重大嫌疑,我们正要押走审讯!” “他说谎!”无论中央军信与不信,陆其樾都必须否认。 “闭嘴!”士兵用枪/托狠狠砸在陆其樾脸上,不给他狡辩的机会。 剧烈的撞击一度让陆其樾疼到眼冒金星,他半边脸直接拍在地上,以一个跪/趴的姿势倒在沈世清脚边,喉咙里迅速涌上一股腥甜,那是濒临死/亡的味道。 “我没有炸/弹,我是无辜的!咳咳... ...”陆其樾的声音淹没在剧烈的咳嗽声中,可惜他的表演无法打动在场的人。 沈世清锐利的独眼在陆其樾身上打量了一圈,解下腰间的配/枪交给儿子:“沈净,杀了他。” 陆其樾瞳孔皱缩,惊恐的眼睛直看向对面黑压压的一排人,只见一名高挑又略显瘦削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来,那张稚气而清俊的脸蛋仿佛是雕塑家精雕细刻出来的,真没想到凶神恶煞的沈世清能生出如此漂亮的儿子。陆其樾只可惜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就要死在他手上了。 沈净双手接过枪,一边靠近陆其樾一边按下击锤,用枪/口瞄准陆其樾的眉心:“还有什么遗言吗?” 第36章 冰冷的枪/口距离额头不到一米距离, 只要眨眼工夫,子/弹便会将脑袋轰开,到时候血浆混着脑/浆一齐迸溅,那场面想想就令人胆寒。 沈世清已经下令动手, 自然不会有人出来反对, 大家都明白, 这是将军给儿子在众官员面前立威的机会。 陆其樾死死盯住沈净的眼睛,发现沈净琥珀色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痛苦, 他分不清那是对弱者的怜悯还是对即将脏了手的厌恶,总之那孩子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在犹豫着。陆其樾存心试探:“不管怎样都要杀了我是吗?” “你在等什么?”儿子的优柔寡断惹恼了沈世清,他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是, 父帅… …”沈净的手腕抖了一下,但还是没开枪。 “沈净!” 在沈世清的逼迫下沈净迟早会开枪,陆其樾不奢望天降奇兵,要想活下去他必须自救, 他忽然从地上坐起来,指着刺/杀目标对沈净大喝:“你应该知道那些高官根本不管平民的死活,由他们主导法案, 只会有更多无辜的Beta惨/死!如果这是你想看到的,现在就开/枪杀了我!” 惊魂未定的官员受到挑衅, 推开身边搀扶他的保镖,夺了把枪朝陆其樾大步过来:“少爷下不了手,我送你上路!” 他推了下滑/膛, 瞄准陆其樾的脑袋就要开/枪,眼看子/弹即将射/出, 千钧一发之际,爆炸声快于枪/击, 紧接着血光飞溅,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彻大厅,没有实战经验的人们抱头鼠窜。 “啊啊啊啊啊啊!他的头炸了!!!” “脑脑脑浆溅我身上了!” 陆其樾利用沈净拖延时间,一来将目标引出人群避免伤及其他,二来趁众人不备按下遥控器,当场爆了目标的头。 “杀了他!他就是恐/怖/分子!” 沈世清到底是驰骋战场的杀/神,与周围惊慌失措的官员截然不同,他拿出另一把枪迅速完成装/弹上/膛步骤,就要击/毙陆其樾。 陆其樾可不会误以为半年的特训就能对抗帝国第一将军,他为了保命,匆忙抓过沈净挡在身前,那时的沈净还矮了他一头。 其他士兵见将军的独子在陆其樾手上,都不敢轻举妄动。 “别伤害少爷!不然你死定了!” 陆其樾用枪指着沈净的太阳穴威胁中央军:“我已经杀掉一个,现在死了也值,多带个少爷就赚了!” 这种程度的威胁在沈世清眼里根本是小孩过家家,他才不管人质是谁,瞄准两人直接扣下扳/机。 枪口对准的是自己左胸膛,但沈净的头还挡在前面!一旦击中就是妥妥的双杀!陆其樾想都没想抱起沈净的腰就势侧扑,余光瞥见子/弹击穿了坚硬的大理石柱,碎裂的渣子飞得到处都是! 死里逃生并未让陆其樾产生一丝一毫的成就感,反倒是震惊于沈世清的铁石心肠,他落地前还知道用胳膊护住沈净的头,不至于把孩子摔个脑震荡,谁知他亲爹竟然能不顾儿子生死跟敌人死磕! “喂!这可是你儿子!你疯了吗!” 沈世清面无表情,冷声道:“废物没有存在的价值。”在他看来,如果沈净足够果敢,及时杀/掉恐/怖分子,就不会给对方翻身的机会,是沈净太没用。 话音方落,有人指着急速飞进大厅上空的无人机高喊:“哎呦我的妈耶,又来了!” “不会又是炸弹吧!?” 沈世清退到掩体后立即朝无人机开了枪,正好击中上面搭载的□□。 刺眼强光霎时闪现,没来得及反应的人们眼前一片金星,集体丧失视觉,就连沈世清也未能幸免,他只是比其他人更快打开防护装置,令恐/怖/分子无法在短时间内杀/死他而已。 早在几秒钟前,陆其樾透过近前士兵的头盔反光便看到飞来的无人机,一眼便认出那是队友带来的,提前捂住自己和沈净的眼睛,待光线最强的时刻过去,他不能浪费这绝佳时机,起身就要逃走,可刚爬起来胳膊就被拽住,不等他挣脱,耳边传来少年人镇定的声音。 “别出声,跟我来。”沈净不由分说拉着陆其樾绕开一众士兵往楼梯间跑。 沈净的反应超乎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冷静,一般的孩子在被亲人漠视时早就崩溃了,可是他不但没有丧失判断力,还能在突发情况下冒险护送敌人。如此想来,沈净之前没下决心杀自己,大概是怜悯多过嫌恶,陆其樾开始庆幸在躲子/弹的时候没有扔下这孩子了。 雇佣兵团不会援救俘虏,每个人身上都带了剧/毒胶囊,防止受到严/刑/拷/打而出卖组织,同队成员能在混乱中出动无人机帮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陆其樾不能再指望别人出手。反正大门外还有军队把守,走小路是目前最安全的办法了,便紧跟着沈净。 路上碰到过拦路的中央军,沈净大多利用自己对建筑结构的熟悉带陆其樾躲开,实在避不过的,陆其樾便挨个砍/脖子打晕。 两人跑到地库入口,沈净看见房顶的摄像头后停下脚步:“我不能被拍到,你自己走吧。” 天知道违抗沈世清私放反对者会受到怎样处罚,陆其樾虽然没想好如何安排这个孩子,但总好过让他留下等死,果断朝沈净摊开手掌:“你爸知道这事不会饶了你,你跟我走吧。” 沈净摇了摇头,把多余的子/弹放在陆其樾掌心,嘴上却说着截然相反的话:”是你胁/迫我的,父帅要发怒也是对你。” 沈净的善良刷新了陆其樾对于政客的印象,他看着那些留给自己防身用的子/弹,露出释然的微笑:“我欠你一条命,希望有机会报答你,你保重。”陆其樾把子/弹收进口袋里,转身离开。 ”等等!” 小恩人开口,陆其樾急忙停住脚步,他心里期待沈净会后悔刚才的拒绝,倒不是对这么小的孩子有不可告人的念头,就是觉得他很好:“你要跟我走吗?” 可沈净要说的不是这个。 ”下次别用极端手段抗议了,今天的事只会让元老会大做文章,中立派也会转而攻击Beta群体。” “你是让Beta坐以待毙了?” “我会尽力争取新法案的反对投票。”沈净撂下这句话转身跑开。 陆其樾不怀疑沈净的善意,只是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到底斗不过元老会那些老江湖,想要依靠他改变现状还不如刺/杀来得痛快。 逃出大厦地库,他撕掉伪装用的假胡子,脱去沾血的外衣,凭借出色的反侦察能力安全回到分据点,在那里他与这次行动的另外三名成员会合,一问才知,帮他用□□脱身的人外号小罗。 这次的行动波折不断,幸好有陆其樾完成最后击/杀,所有人都拿到了不菲的报酬。陆其樾留够妹妹的医药费,用剩下的钱给温睿买礼物。 他听温睿和别人提起过喜欢一种钥匙造型的白金项链,想都没想就去买了来,虽然付款的时候肉/疼不已,但是一想到他收到礼物时的反应,陆其樾就兴奋得管不了即将吃土的日子了。 买好礼物就准备去表白。以往陆其樾去找温睿都是一副狼狈模样,今天他自己处理了伤势,换上得体的新衣服,还顺便做了个发型,一切如计划进展,就只差临门一脚。 陆其樾揣着项链跑进医疗室,这会儿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大多数分据点的工作人员和雇佣兵都回宿舍休息去了,也没有人发现他。 站在温睿的办公室门口,陆其樾掏出买项链赠送的小镜子,理了理发型和衣服,反复深呼吸放松,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你今天特别帅”。 在做了一分钟的心理暗示后,他举起胳膊正要敲门,然而手还没碰到门板,却听屋里传来指挥官的声音。 “睿,最近累不累” 陆其樾因为这个称呼懵了一下,接着听到温睿的轻笑声。 “不累。” 指挥官继续道:“怪不怪我把你从总部调过来?” “你跟我要这么见外吗?” “看你每天都帮那些家伙处理伤势,忙到没时间休息,我也会心疼。” 平时严厉有加的指挥官此时温柔得不行,陆其樾没见他对谁有过好脸,其恐怖程度仅次于沈世清,难道他也在追温睿? 陆其樾正胡乱分析着,就听温睿发出一声惊呼。 “啊,别,这里是医疗室!” “门锁上了,不会有人进来。” “你真是的,唔嗯。” 陆其樾没什么感情经验但他不是傻子,衣料摩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他万万没想到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竟然和指挥官是一对! 出任务前,陆其樾想过自己可能有去无回,心里惦记的唯有妹妹和温睿两个人;被中央军俘虏,面对沈世清的枪/口,他差点把小命交代在那里,所思所想还是两人相处的一幕幕,他告诉自己必须活下去,还想再见到温睿。谁知道拼了命赶回来,得到的竟是这种结果。 那一瞬间他听到心碎的声音,手上精致的项链盒被狠狠捏烂。 “等等,外面好像有人!”温睿发觉异常,连忙推开正埋首自己颈间的指挥官。 亲热被打断,指挥官非常不爽:“该死,谁这么不长眼!” 温睿整理好衣服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廊里空空如也,地上却有个破碎的小盒子,他捡起盒子,从里面拿出条漂亮的项链,不经意间嗅到残余的牛奶香,他知道是陆其樾来过了。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续没榜,心态崩了 何以解忧,唯有日万 兄弟们,我开始为下月的周末勤奋榜屯稿了,这个月会更的少一些,等不了的小伙伴抱歉了,去看其他文吧 第37章 刚刚鼓起勇气告白就宣告失恋, 陆其樾像只丧家犬,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挺尸。 小罗正和同寝的两个雇佣兵打牌消磨时间,见平时挺有礼貌的陆其樾不搭理人, 觉得有些奇怪, 随口问道:“失恋啦?” 他不开口还好, 这一句话丢出来,陆其樾的眼泪仿佛决堤的洪水再也止不住, 他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扯过被子盖住脑袋。 小罗余光一扫,发现下铺的陆其樾在发抖, 惊讶道:“不是吧,还真被我猜中了?!” 一起打牌的舍友王百万也加入话题:“67跟新来的温医生走得挺近,估计被拒了。” 穿红背心的铁柱调侃道:“哈,那失恋可太正常了, 就我观察,咱们这个分据点追温医生的没有一半也有三分之一,那么漂亮的Omega, 啧啧,我都想上/他了, 那细腰,那腿,那胸, 那,哎呦我/操!” 砰的一声, 一个空易拉罐正中铁柱脑门,是陆其樾扔的。 铁柱当场扬了扑克冲到床边, 掀开被子就要打陆其樾:“CNM!敢打老子!活腻了吧你!” 陆其樾用胳膊挡了他的一击,铁柱仍然不依不饶:“做了个A级任务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前几天还被冻成死狗的菜鸡!” “铁柱!别刺激67了!”小罗上前劝阻,被他用力甩开。 “要不是你他根本没命回来,分钱的时候还不是他拿了大头!你长点心行不行!” 铁柱说着还要打陆其樾,陆其樾正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下手失了方寸,一脚踢中铁柱的肚子把人从床边踹飞,直接砸塌了打牌的小桌。 桌上还有盛汽水的玻璃杯,这一下子叮叮咣咣的响声惊动了旁边宿舍的人。 雇佣兵的生活本就无趣,日复一日的高强度训练,不能和外界频繁联系,吃住都异常艰苦朴素,再加上很多任务太过危险,每个人都过着亡命徒般的生活,稍微有些摩擦就容易成为爆发冲突的导/火/索。围观打架成了难得的余兴节目,加上宿舍隔音效果很差,不一会儿工夫门口挤了一堆人看热闹。 小罗不想把事闹大,赶忙扶起铁柱劝架:“你身上湿透了,快去冲个凉。”又看向陆其樾,“你也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铁柱的训练成绩一向不错,今晚却被远不如他的菜鸡打了,狼狈的一面正好被众人围观,自尊心不允许他轻易咽下这口气,他恶狠狠推开小罗:“再不滚连你一起揍!” “你们快住手吧,私下打架会被罚的!”王百万不想参与进来,可不得不提醒这两个发狂的舍友。 “是67先动手的,你们都看见的!就算指挥官来了,要罚也是罚他!”铁柱在兵团混了两年,知晓这里轻罪重罚的传统,转而向吃瓜群众争取支持,以降低自己可能承担的风险。 不提指挥官还好,听到这三个字陆其樾瞬间红了眼,满脑子回荡的都是指挥官亵/渎温睿的画面。 一股邪/火怂恿着他掐住铁柱的脖子,拳拳到肉猛击他的肚子,像捶沙包一样不要命。 铁柱也没料到菜鸡有朝一日会如此凶狠,在短暂受制之后立即发起反击。 人群发出阵阵疯狂的欢呼,他们无所谓输赢,都是有今没明的人,刺激就够了。 宿舍暴/乱惊动了管理层,先是队长级别的雇佣兵从隔壁宿舍楼赶来调停,不多时,指挥官也亲自来到现场。 彼时陆其樾和铁柱都挂了彩,正双双倒地扭打在一起,场面一度非常混乱,指挥官才懒得劝架,直接朝他俩脑袋中间开了一枪。 比集市还要吵闹的宿舍顿时鸦雀无声。 温睿得到消息也匆匆赶来,他一面致歉一面挤进人群,就见陆其樾的额头有道明显的子/弹擦痕,伤口正往外渗/血。他下意识要帮陆其樾止血,但考虑到指挥官和众多雇佣兵都在现场,眼下袒护陆其樾反而会给他招来麻烦,只好先压下指挥官的枪:“别伤了人。” 指挥官是聪明人,他早就发觉陆其樾跟温睿关系不一般,尤其在查过雇佣兵出行记录,确认陆其樾今天在珠宝店买了白金项链之后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一个新兵居然敢跟自己抢人,正愁他任务没失败还活着回来呢,就恰好撞枪/口上了。 指挥官丢给温睿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推开他的手,举/枪喝令众人:“无关者立即回屋,否则全部以军法论处!” 吃瓜群众不想惹火烧身,纷纷开溜,屋里只剩下几个小队长和陆其樾同寝的四人,大家都乖乖站好等待批评,惟有陆其樾梗着脖子直勾勾盯着指挥官的眼睛。 陆其樾不蠢,他很清楚和手握大权之人对抗会是什么下场,他也不是不担心,只不过失恋的痛苦给了他莫名的勇气。 指挥官阅人无数,一眼就看透小崽子的挑衅,他冷笑一声不去理会陆其樾,反而先教训起小队长:“你们几个废物,连新兵都管不住,以后还想接任务吗?!” 指挥官是总部来的,分据点的人都得看他脸色行事,小队长们哪里敢顶撞他,悉数检讨认错,心里都在埋怨陆其樾和铁柱。 “还有你们几个。”指挥官话锋一转,指着铁柱他们,“我不管打架的原因是什么,既然发生了,你们四个就一起领罚,三个月不许接任务,训练照旧!” 三个月不接任务等于断了他们的生路,干这行没有一个不为赚快钱的,一场冲突让大家都跟着倒霉,铁柱不干了:“报告指挥官,是67先动手的,小罗和百万都能作证!” 王百万没吭声,小罗说了句公道话:“还不是你先说温医生坏话,67才打你的。” 听小罗的意思,陆其樾是为自己打抱不平才惹了麻烦,再加上之前送项链的事,温睿不由得心生愧疚:“阿樾,你是因为我……” 虽然人家没道理非喜欢自己不可,但陆其樾还在气头上,并不想搭理温睿,瓮声瓮气挑战指挥官的权威:“是我先动手的,跟他们无关,要罚罚我一人!” 铁柱原以为陆其樾会甩锅给自己,并且做好了回击的准备,没想到他居然一个人揽下了全部责任,一时间心情复杂。 愣头青的气话让温睿直掐眉心,他知道陆其樾有个医药费开支极大的妹妹等着他养,一年没有收入对他们来说是致命打击,于是偷偷给陆其樾使眼色,想让他先服软,自己才好帮忙调和。 陆其樾当时年少气盛,偏装看不见,向抢了自己暗恋对象的人道歉,想都不要想。 指挥官怎肯放弃递到眼前的机会,当然要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一年不接任务,希望你别后悔。” “一人做事一人当!”陆其樾就算自己吃亏也不能连累室友,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等会儿,我那三个月我自己扛!不欠他人情!”铁柱是个直爽人,以直报怨也会以德报德,稍稍冷静下来后他反省自己也有错。 有他带头,小罗也站出来表态:“指挥官,我领罚。” 一个宿舍另外三人都那么讲义气,再不表示表示以后在这屋里也不好混,王百万不太情愿地嘟囔道:“我也领罚。” 陆其樾惊讶地看着舍友们,患难之下的担当让他始料未及,脑门擦伤的疼痛几乎感觉不到,取而代之的是鼻尖逐渐发酸:“小罗,你们... ...” “本来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小罗开解道。 突如其来的团结让指挥官非常不爽:“连我都被感动了,很好,从明天开始,你们四个的训练加倍,任务全部暂停!”说罢他收起枪气势汹汹地离开。 陆其樾颇有种勇者战胜恶龙的快意,直到他对上温睿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他追随他的情人而去,澎湃的心又被浇了盆冰水。 第38章 作为指挥官钦定的天选之倒霉蛋, 陆其樾宿舍的四个人过上了比苦行僧还惨十倍的训练生活。 别人一天往返攀爬铁丝网一次,他们要忍受手脚反复刺破的痛苦多跑四五个来回;别人万米长跑后可以休息半天,下午再继续,他们早上来不及吃饭就得限时冲刺;别人一对一分组进行格斗训练, 他们每人要一打三, 一番较量下来鼻青脸肿是常事… … 累到怀疑人生的训练强度, 让铁柱叫苦不迭,他时常数落陆其樾损人不利己, 小罗和王百万也会跟着附和,但没有谁提出过去找指挥官认错。 最难熬的不是加倍训练,而是原先能赚钱的任务都被分给了别人。陆其樾过意不去, 拿出压箱底的钱给大家补贴生活,大家象征性收了些买烟酒的零花,剩下的都悄悄转账回去。 别人的生活依旧沿着固有轨迹,唯一改变的大概只有陆其樾, 那双漂亮的凤眼褪去往日的往神采飞扬,从前还算健谈,如今沉默寡言, 旁人很难再听到他主动聊起什么。甚至他原先去的最勤的医疗室,现在也不靠近半步, 受了伤都是用自己囤积的药物简单处理。 有时在路上遇见温睿,他也是能找机会遁走绝不打招呼,他不是小肚鸡肠, 是实在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再去面对他。 这天陆其樾和舍友们额外特训完,四具散架的木偶气喘吁吁往宿舍走, 就见跑道旁的林荫路上,一个白衣翩翩黑发如瀑的人正站在树下,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映在他暖玉一般的脸上,半边白得透光,半边浸染在阴影里,衬得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哎哎,找你的。” 铁柱用手肘撞了下低着头的陆其樾,陆其樾皱着眉头瞪铁柱一眼。不等他想出逃跑的对策,温睿已经快步走了前来。 “阿樾!” “阿樾?”小罗惊讶地看着陆其樾,“67,你把真名告诉温医生了?你都没跟我们说过!” “你也没问。”陆其樾一度觉得自己掏出的真心都是当初脑子里进的水。 铁柱和王百万见温睿停在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异口同声叫了声“温医生”,温睿微笑回应,随后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陆其樾身上:“我们可以谈谈吗?” 几乎是祈求的口吻,不像一个备受追捧的,和指挥官交往的人该有的卑微。 小罗见陆其樾不吱声,主动替他答应:“你们谈你们谈,我们去食堂抢饭了。” “哎,你们!” 陆其樾伸手去抓小罗的胳膊,这家伙前一秒喘得像头濒死的牛,下一秒比泥鳅还灵活,生生从陆其樾手上滑走,带着铁柱和王百万一溜烟跑没影了。 林荫道上只剩下面对面的两人,陆其樾好不尴尬,悻悻垂下手臂:“有什么事吗?” “你们刚才爬铁丝网了吧,身上好多伤,跟我去处理一下。”温睿看他那身迷彩服上裂开大大小小的破洞,身上散发着掩盖不住的血腥味,既着急又心疼。 “不用了,宿舍里有酒/精。” “还在生我的气?” 陆其樾摇头:“小伤,明天就好了。” “下午要过沙坑吧,放着不管会感染的。” “没事。”陆其樾不想再说下去,他朝温睿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绕开他就往食堂走,还没走出几步手腕便被从后攥住。 “你就算生我的气,至少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这次温睿的声音带着愠怒,以往陆其樾最怕惹他不开心,现在也是一样,不得不放弃了反抗,转过身来面对温睿:“… …那你想怎样?” 温睿松开陆其樾,解了领口的两颗扣子,正在陆其樾奇怪他的用意时,温睿慢慢拽出那个白金项链,目光却在打量陆其樾的表情:“谢谢你的礼物。” 陆其樾盯着项链的眼神发直,那天头脑一热把项链扔了,也不晓得丢在哪里,没想到再次看见竟然戴在温睿脖子上,不久前憧憬的告白画面涌现在眼前,若不是理性还在,陆其樾就要把心事诉诸于口,可一想起那天在医疗室撞破的一幕,他便没办法心平气和地接受。 “……随你便吧。” 陆其樾又一次打算离场,温睿不得不握住他的肩膀,把人圈在身前。 陆其樾没用太大力气推他,温睿抓住机会把手收得更紧:“阿樾!” “你别这样,被他看见,不好。”就算再喜欢一个人,陆其樾也不想当第三者,不道德的爱情对他来说比失恋还难以容忍。 温睿知道他说的是指挥官,而且提起这个人会让他很不舒服,觉得有必要做些解释:“他昨天回总部了,你们只是打架而已没必要罚太重,我已经说过他了,他同意把你舍友的处罚时间缩短到一个月,本来我连同你的份一起争取来着,不过结果你也能想到。” 舍友的处罚时间缩短了三分之二!这是陆其樾一个多月艰苦训练以来,听过的最振奋的消息,他忽然没那么抗拒这次见面了:“我没关系,不连累他们就行!” 态度变化太大,陆其樾觉得刚刚对温睿冷言冷语实在说不过去,连也跟着红了:“那,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那个乖巧的少年重新回到自己面前,温睿长舒一口气:“先告诉我,还生不生我的气?” 陆其樾别开脸,轻搔着鼻梁:“我能生什么气,又不是你的错。” “要是真不生气就好了。”温睿的手慢慢落在陆其樾头顶,抚摸着他被汗水浸透的短发。 才训练完,浑身都是血和汗,陆其樾下意识躲避:“别,脏。” 温睿按住他的肩膀,不打算放手:“我是真的很喜欢你,阿樾,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爱情这东西不会一成不变,而且以前分手后有过很不愉快的经历,我不希望跟你也变成那样”。 “… …对你来说,我算什么?” 温睿仔细思考着,他希望不会伤害到陆其樾的自尊:“更像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他时刻留意陆其樾的表情,原本以为这孩子会恼羞成怒,没想到等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被发了弟弟卡,陆其樾心情很复杂,他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和温睿相处的点点滴滴,比起恋人,他们果真更像亲人。温睿从未做过越线的事,冷静下来再分析两人的关系,从头到尾的的确确是自作多情,温睿不仅没做错什么,他还对自己很好。如果把责任推到他身上,未免太不公平。 在委屈、不甘、羞愧与矛盾的挣扎中,陆其樾最终选择放手。躁动不安的心情渐渐平复,他抬起头,微微上挑的眼尾流露出难得的笑意:“我明白了,从今天起,我会把你当成哥哥。” 一声“哥哥”让陆其樾爱慕温睿的心彻底释然,却成为温睿后悔一生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