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与暴君尼禄离婚》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古罗马]如何与暴君尼禄离婚》作者:挖坑的熊猫 文案: 克劳狄娅.屋大维娅,茱莉娅.克劳狄王朝的第四任统治者克劳狄一世的幺女,小屋大维娅与马克.安东尼的曾孙女,其母麦瑟琳娜被后世的科学家用以命名某种难以启齿的心理疾病。 然而,在这么多的前缀身份下,真正令她名垂千史的,却是一个把她的脑袋当作礼物送给情妇的男人 ——【暴君尼禄】。 罗马帝国的末代皇帝,克劳狄一世的继子兼甥孙,罗马毒后小阿格里皮娜的儿子。 屋大维娅是尼禄的母亲和元老院为他亲选的皇后,但却被尼禄流放两次,最后以通奸的罪名处死。 【通俗易懂版文案】屋大维娅的奥古斯塔之路。 PS:女主乱世自保,操作感人,毕竟罗马帝国的尿性,大家都懂的,反正是找不出一个正常人。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异国奇缘 西方罗曼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屋大维娅 ┃ 配角:尼禄,庞贝娅.萨宾娜,克劳狄一世,麦瑟琳娜,布列塔尼库斯,奥托,斯塔提亚 ┃ 其它:古罗马宫廷 一句话简介:如何与暴君尼禄和平分手。 立意:从求生到女皇之路 第1章 危机 奥古斯都的后人要回到罗马的消息一经传开,最为暴怒的,莫过于克劳狄乌斯的皇后麦瑟琳娜。她几乎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就变了脸色,然后用尖尖的指甲划开一位新宠的脸,踹开正在为她按摩腿部的奴隶,将一个花瓶砸到对方的身上,像个疯子一样地大吼大叫道:“将他给我拖出去,谁要是敢在我的面前提到几个贱人的名字,我就让他去角斗场里喂狮子。” 被麦瑟琳娜一脚踹到心口上的奴隶忍痛地以头抢地,在被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奴拖出去前,用哀求的眼神看了眼佯装读书的屋大维娅,后者收起羊皮卷的同时叹了口气,迎着麦瑟琳娜的怒火开口道:“如果父亲今天晚上要跟您提起这事,您是否要让父亲带着他的近卫队长去角斗场里喂狮子?” 要知道,麦瑟琳娜口中的贱人都是罗马皇帝克劳狄乌斯的侄女,在流放她们的兄长——暴君卡里古拉被刺身亡后,新任皇帝便自动成了她们的监护人。好像同卡里古拉当政时也没多大区别,只是当执政的从哥哥变成了叔叔,横竖都是克劳狄家族的男人就是了。 麦瑟琳娜最大的优点就是对自己的孩子拥有无穷无尽的耐心,尤其是在屋大维娅说的很在理的情况下,她的怒火来得快,去的也快,令屋大维娅有机会给在场的奴隶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默默退下,别又触了麦瑟琳娜的霉头。 “我真想放干那群贱人的鲜血,好让她们没了趾高气昂的资本。”麦瑟琳娜颓废地坐回原位,无能狂怒道:“或许我该给她们罗织个通往普鲁托宫殿的罪名,你觉得乱,伦这个理由怎么样?她们三姐妹跟卡里古拉的事情可是闹得人尽皆知,用来执行死刑是再合适不过的。” “可问题是,将她们流放的就是卡里古拉本人。而且有‘三匕首同盟’在前,罗马的公民们都会相信她们是受了卡里古拉的逼迫,才会犯下如此罪行。”屋大维娅一针见血道:“别忘了卢西拉是怎么死的。您要是真用这个理由去攻击她们,未免将目的暴露得太过赤、裸些。” “我说你们现在谈这些,未免太过于杞人忧天了。”唯一GET不到麦瑟琳娜愤怒点的布列塔尼库斯吊儿郎当道:“她们再怎么惹您的眼,也不过是女人罢了。难道罗马帝国还能出一位女皇帝?利维亚.德鲁苏拉都没能做到的事情,两个被流放三次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做到?” “可问题在于她们才是奥古斯都的直系,而且还是正值育龄期的女性。”屋大维娅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布列塔尼库斯,令这位皇帝的独子颇为恼怒,但却来不及反怼回去:“别忘了提比略为何要流放大阿格里皮娜,又为何将我们的伯父与几位堂兄杀死?一旦那两个女人找到一拍即合的家族,那么她们随时会生下皇帝的候选人。” 说到这儿,屋大维娅自嘲道:“毕竟我们家的皇位就是因此而来的。别的不说,小阿格里皮娜的身边就有个现成的继承人,他可是正统的奥古斯都后代,对皇位的继承优势甚至在你和父亲之上。” “屋大维娅说得一点也没错。”感觉自己被理解的麦瑟琳娜激动而又赞许地看了眼屋大维娅,语带骄傲道:“真不愧是我的孩子,继承了我的优秀头脑与美貌,和你那个愚蠢又呆板的父亲真是一点儿也不像。” 用这样轻蔑的态度去评价一位当政的罗马皇帝是极其冒犯,甚至有可能引来死刑的。然而麦瑟琳娜和克劳狄乌斯的婚姻早在布列塔尼库斯出生后便名存实亡,即便是为着自己高龄才得的儿子,克劳狄乌斯也会对麦瑟琳娜的出格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到情人的怀抱里寻求安慰。 也正因为布列塔尼库斯至于克劳狄乌斯的特殊性,再加上克劳狄乌斯早年给人以呆愣的印象,所以布列塔尼库斯一直都表现的不是很聪明,甚至称得上过于单纯:“既然母亲忌惮着她们,那就将她们继续流放好了,有必要这么神神叨叨的吗?” 说罢,布列塔尼库斯有些不满地瞪了眼屋大维娅,有些埋怨这个早慧的姐姐经常反衬得他像个呆瓜。 麦瑟琳娜绝不承认布列塔尼库斯的愚蠢是她的过错,这一定都是克劳狄乌斯的遗传不好。没看见跟她一样漂亮的屋大维娅是多么地聪明且惹人怜爱。 要是屋大维娅是男孩,麦瑟琳娜根本不必为此操碎了心:“我当然想流放她们,不然你以为她们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其实早在卡里古拉被刺身亡后,父亲大人就有意召唤回大阿格里皮娜的女儿们,只是她们的马车还没来得及通过罗马的城门,母亲大人就借着皇帝的葬礼之事,将她们赶出罗马。”虽然那是在屋大维娅两岁时发生的事,但只要向疼爱她的母亲和外祖父母稍加打听,就能了解其中的不少内情。 说道这儿,屋大维娅若有所思地看向布列塔尼库斯,令对方有些莫名其妙:“说起来,她们几年前能被母亲赶出罗马,还是托了你的福。” “我?” “因为我用你和屋大维娅来威胁你们的父亲。要是他敢迎回大阿格里皮娜的女儿们,我就带着你和屋大维娅跳进地中海。”接口的麦瑟琳娜略有得色道:“这一招在当时可是相当的有用,你们的父亲就算气到不行,但也只能任由我将那两个贱人赶出罗马,还要替我去安抚元老院的那群老扒皮。” 孩子一直都是麦瑟琳娜桎梏克劳狄乌斯的最有利手段。 罗马帝国的皇帝已经过了延续子嗣的最佳年龄,然而他的四任妻子中,只有现任的麦瑟琳娜和第二任的大乌古兰尼娅生有合法子女。 屋大维娅从未见过对她和布列塔尼库斯几乎是有应必求的父亲,对大乌古兰尼娅所生的异母姐姐有过好脸色,盖因克劳狄乌斯和大乌古兰尼娅的离婚契机就是后者的丑闻与谋杀嫌疑,所以一直都有人声称大乌古兰尼娅的女儿是与克劳狄的释奴所生,根本不是克劳狄的孩子。 也正因为大乌古兰尼娅的女儿出生成谜,所以克劳狄乌斯一直都没将前妻所生的大女儿写进自己的遗嘱清单,甚至还不允许对方使用克劳狄娅这个名字,所以别人只能称其为小乌古兰尼娅。 这就意味着,麦瑟琳娜所出的屋大维娅和布列塔尼库斯,是克劳狄乌斯的唯二合法继承者。 麦瑟琳娜虽然放荡成性,但在大乌古兰尼娅的前车之鉴下,她在备孕和生产的这段时间里,都是老实呆在克劳狄乌斯的眼皮子底下,仅由她的母亲小多米尼娅与几个忠心于克劳狄的女奴贴身照顾,绝不可能留下任何质疑她孩子血统的把柄。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五官渐开的两个孩子身上也能看得出克劳狄乌斯与小安东尼娅(克劳狄的母亲)的影子。 麦瑟琳娜一直都很遗憾屋大维娅没能生在小安东尼娅去世前,否则以屋大维娅的模样,绝对能获得小安东尼娅的喜欢,然后顺理成章地继承对方的一大笔财产。 要知道那可是奥古斯都最喜欢的外甥女,继承了其父马克.安东尼的大部分财产。 作者有话要说: 屋大维娅:克劳狄乌斯与第四任妻子,第一任皇后麦瑟琳娜的长女,尼禄的第一任妻子。 布列塔尼库斯:屋大维娅的同胞弟弟,克劳狄的独子。 麦瑟琳娜:小屋大维娅的后代,克劳狄的表兄之女兼第四任妻子。 大阿格里皮娜:奥古斯都的孙女,克劳狄的大嫂,尼禄的外祖母。 从母系血缘来说,尼禄是屋大维娅的表外甥,都是奥古斯都的妻子利维亚的后代。而从父系血缘来说,共同的祖先小屋大维娅(奥古斯都的姐姐,马克.安东尼的老婆)使得她们成为远房堂兄妹。 第2章 溺爱 皇帝的亲戚总会得到各种各样的优待,即便是被神化的奥古斯都,在马克.安东尼死后,直接以叛国罪的名义剥夺了他与艳后,还有第二任妻子富尔维亚的儿女继承权,然后将安东尼家族的全部财产都交由他所监护的安东尼娅姊妹继承。 而到了克劳狄乌斯的执政时期,麦瑟琳娜依靠着丈夫的权势,已经不满足于掠夺金钱与土地,更是野心勃勃地要想去干涉克劳狄乃至元老院的决断。 屋大维娅的外祖母小多米尼娅对此深感不满,甚至不止一次地警告麦瑟琳娜别玩火自焚。 强势如利维亚·德鲁苏拉,血统高贵如茱莉娅.凯撒里斯,都曾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更别提脑子和身份远不如这两者的麦瑟琳娜。 就连屋大维娅,有时都很不能理解麦瑟琳娜的自信到底是打哪儿而来。 毕竟卡里古拉在流放他的姐妹时,可是留下了一句名言。 “我既有岛屿,也有利剑。”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屋大维娅十分担心麦瑟琳娜总有天会彻底惹怒克劳狄乌斯,毕竟对于后者而言,前者已经完成了最重要的婚内义务。而在父亲尚在的情况下,除非是母系的家族势力远大于父系,否则儿女的监护权都会被判给父亲。 况且对于麦瑟琳娜而言,带着两个孩子只会耽误她去寻欢作乐,所以当年幼的屋大维娅提出要独自居住时,无论是克劳狄乌斯还是麦瑟琳娜都欣然允许,甚至还为她安排了不错的别墅与奴仆。 生在古罗马社会里的最大好处,就是孩子总会被要求表现得像是大人,尤其是在奥古斯都出现后,无论是贵族还是自由民,都格外偏爱那些早熟、独立的孩子,这也导致屋大维娅所接触到的同龄人总爱故作老成地板着个脸,然后背些他们都一知半解的诗歌。 “我的小屋大维娅从不会说那些晦涩发苦的东西。”克劳狄乌斯每次谈到两个子女时,总会不由自主地赞赏起自己的小女儿:“她就像是奥古斯都的姐姐在世,这世上没有比她更好,更适合做妻子的女孩了。” 即便是有利维亚.德鲁苏拉,以及屋大维娅的祖母小安东尼娅这样的奥古斯塔在前,古罗马的男人们仍旧青睐于贤惠贞洁的女性。即便他们赞赏于奥古斯都时期的玛特罗娜们,为了反抗奥古斯都在战争时期,向已婚的贵族妇女们征税而在朱利斯公会堂上举行演讲的勇气。 可真到了自己家里,一个愚昧的妻子总会省了不少事。 然而屋大维娅并不是个愚昧的,只甘于当一个好妻子的古罗马女性。她之所以不在外人面前谈论哲学,一是因为不感兴趣,二是因为对她没用。 皇帝之女的身份让屋大维娅永远不缺上流沙龙的邀请,即便她是个连希腊语都说不好的二愣子,也会有美丽的年轻人将她夸得像是缪斯在世。 麦瑟琳娜很能理解屋大维娅的举动,因为她也讨厌看那些东西,但却更不明白屋大维娅明明讨厌哲学,却还要阅读塞涅卡的诸多著作。 “那个两幅面孔的老男人有什么好的?一边提倡着简朴的生活,一面靠着与你父亲的关系而谋得大量财富。”麦瑟琳娜既然没法阻止克劳狄乌斯将大阿格里皮娜的女儿们接回罗马,那便只能去寻些别的乐子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某日,她心血来潮地进了屋大维娅的书房,结果没翻两下羊皮卷,就一脸头疼地将其扔到一边,冲着女儿抱怨道:“有这个功夫,你还不如陪我去沙龙或是角斗场,那里可比枯燥的书房要有趣的多。” 说罢,麦瑟琳娜笑得像个淘气的孩子,冲着屋大维娅眨了眨眼睛道:“我亲爱的屋大维娅,只要你愿意离开这间沉闷的书房,陪我去看一次角斗赛,我愿意给你买两个角斗士。” 普通的角斗士价值两千个第纳尔,相当于一百个个罗马士兵一个月的薪水。 更别提那些个当红的,跟职业杀手相比也毫不逊色的角斗士,完全称得上是有价无市的珍兽。 从提比略到克劳狄乌斯,奥古斯都家族的男人们都喜欢圈养杀手,所以麦瑟琳娜也跟着有样学样,只是那些被她买下的角斗士们都没用于正途,大都成了麦瑟琳娜的床上之客。 “我可不要你用过的二手货。”屋大维娅绝不希望她身边的人同麦瑟琳娜上过床:“如果父亲知道你把自己的角斗士给了我,他一定会用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地抽你。” 麦瑟琳娜曾让自己的新宠陪着只有三岁大的屋大维娅玩耍,结果被来看儿女的克劳狄乌斯撞见,然后那个可怜的男奴便被吊死在麦瑟琳娜的院子中央,就连麦瑟琳娜本人,也被克劳狄乌斯关进了地牢,直到屋大维娅派了个女奴去向外祖父求救,麦瑟琳娜才被放了出来。 被女儿戳破旧事的麦瑟琳娜用指尖轻点了下屋大维娅的额头,十分不满道:“早知道我就去邀请布列塔尼库斯了,为什么要在这里被你当成女儿一样地训?我们两到底谁才是母亲?” “对斯堤克斯之河发誓 ,我对您所说出的冒犯之语都是出于对您的关心。”屋大维娅总觉得麦瑟琳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她一直都活得顺风顺水,所以并不珍惜手上的一切:“请珍惜父亲对您宽容吧!换作是奥古斯都和提比略,您还能过上现在的快活日子吗?” “那又如何?这都是克劳狄乌斯欠我的。”提起自己的丈夫,麦瑟琳娜能抱怨个三天三夜:“谁愿意嫁个满脸褶子的老头子?你父亲跟我同房的那几年里,还需要两个身强力壮的阉奴在背后卖力地推动。要是你嫁个大你二三十岁的男人,看着他皱巴巴的老手抚摸上你青春年少的身体,你也会和现在的我一样,每每想起,都觉得无比恶心。” “可除了奥古斯都,元老院里没有年轻人,除非他能当上皇帝。”屋大维娅可比麦瑟琳娜看得更开,所以她才要努力抓住现有的一切:“我是皇帝的女儿,克劳狄家族的直系后代。父亲不会让我像凯撒的姐妹那样,低嫁给远不如克劳狄家族的男人。” 说道这儿,屋大维娅意有所指道:“母亲,您知道父亲为何要将小阿格里皮娜与利维亚接回,然后将小阿格里皮娜的儿子尼禄交由塞涅卡看管?” 麦瑟琳娜直视着屋大维娅的浅色瞳孔,心里一阵阵地发虚。 “父亲是希望我能嫁给尼禄,然后监控他的一举一动。”屋大维娅早在克劳狄乌斯下令前,就被父亲告之了其中的隐情,因为对于克劳狄乌斯而言,屋大维娅可比麦瑟琳娜与布列塔尼库斯加起来,还要有用的多。 作者有话要说: 玛特罗娜:对有权势的贵族妇女的统称。 尼禄在被克劳狄乌斯收养前的名字叫卢修斯.多米提乌斯,因为某些原因在这里还是称呼为尼禄。 利维亚.德鲁苏拉:奥古斯都的妻子,提比略的母亲,第一位被冠以奥古斯塔之名的古罗马女性。 小安东尼娅:马克.安东尼与小屋大维娅的幺女,她是提比略与卡里古拉当政时期的无冕奥古斯塔。 斯提克斯河:冥界之河,传说对此河发的誓言,即便是神也不能反悔。 小阿格里皮娜:大阿格里皮娜的次女,尼禄的母亲。 第纳尔:古罗马的通用货币,相当于四个塞斯特提。 警告:女主不是真正的小白花,非常能装且略有些反社会人格。虽然她是穿越的,但却学了古罗马贵族的一身臭习惯。 第3章 父亲 将时间倒回克劳狄乌斯下旨迎回奥古斯都直系的前两天。 屋大维娅的父亲直到五十多岁才登上帝位,克劳狄家族的人全都小看了这个幼时患过小儿麻痹的男人。 试问,一个安稳渡过三任皇帝的执政期,甚至能被杀人不眨眼的卡里古拉任命为执政官,最后获得王位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常人眼里的二傻子? 屋大维娅的外祖父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就是少数能看到克劳狄乌斯潜力的人,所以他才会在众人的质疑声中,义无反顾地将独女嫁给已经有三段失败婚姻的表弟,甚至还为克劳狄乌斯的政治生涯铺平了路。 毫无疑问,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投资回报是巨大的。 当克劳狄乌斯被皇帝的近卫队“强抬”上位时,身边并没有一班合格的政治顾问,所以他的岳父兼表兄成了皇帝手下的第一红人,连带着巴尔巴图斯家族与姻亲的雷必达家族也随之飞黄腾达,甚至暂时压过了专出皇帝的克劳狄家族。 屋大维娅被克劳狄乌斯召唤至皇宫时,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正和克劳狄乌斯商讨着如何清理国内的亚细亚库斯一派。 见到心爱的外孙女进来,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将羊皮卷随手丢给了克劳狄乌斯的秘书,双手穿过屋大维娅的腋下,将她举高道:“让我好好看看你,我亲爱的小密涅瓦。自从你搬出麦瑟琳娜的别墅后,小多米尼娅可是经常向我抱怨你的母亲,认为麦瑟琳娜对你的照顾还远远不够。我亲爱的小密涅瓦,只要你愿意,巴尔巴图斯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想住多久都行。” 因为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没有儿子,所以克劳狄乌斯曾答应将屋大维娅过继给表兄兼岳父,好让屋大维娅成为瓦列里乌斯家的守灶女。 只是在布列塔尼库斯并不能让克劳狄乌斯感到满意的情况下,屋大维娅便是克劳狄乌斯的幸运之锚。对于克劳狄乌斯而言,只要他的后代能坐上皇位,没人会在意下任皇帝的继承之血,到底是出自于父系,还是母系。 “马库斯,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了,所以再别用对待小孩子的态度去对待屋大维娅。”克劳狄乌斯让他的秘书们退下,仅留几个聋哑的强壮奴隶守在门口,像一尊尊青铜的雕像。 被外祖父放下的屋大维娅从克劳狄乌斯的手上接过几张公证,上面的内容是关于两栋别墅,一座公共浴池,两座花园,一座图书馆,三个农场,五处铺子,以及一座露天戏剧台的所有权转让,其受益人都是克劳狄娅.屋大维娅。 “这是我的嫁妆?”除去结婚,屋大维娅想不出第二个能让克劳狄乌斯出手如此阔绰的理由:“谁将与我在神龛下供奉麦饼?” “奥古斯都的直系,你的表外甥,多米提乌斯家族的尼禄,他是多米提乌斯家族的支系阿赫诺巴尔布斯的最后继承者。”克劳狄乌斯从不跟屋大维娅绕弯子:“这只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你的外祖父那儿还有一份更特别的。” “您准备送给我多少色雷斯角斗士?”屋大维娅郑重地将那些文件卷回原样,将目光落到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身上:“或许还会陪嫁几位毒剂师。”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被屋大维娅的问题弄得表情一愣,随即有些复杂道:“我以为你会反感这份礼物。” 毕竟他确实给屋大维娅准备了杀手和毒剂师作为陪嫁,因为克劳狄乌斯将屋大维娅嫁给尼禄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随时了结尼禄的性命。 不同于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满心纠结,克劳狄乌斯对屋大维娅的态度感到非常满意,于是亲昵地揉了揉女儿的发顶,赞赏道:“这才是克劳狄家族的女孩应有的样子。” 虽然在古罗马的婚礼上,妻子必须发誓对丈夫表现出足够的忠诚与恭顺,但这已经不是奥古斯都当政时的道德社会,而且相比没有血缘的另一半,大部分的古罗马妇女,尤其是贵族妇女们更忠诚于自己的家族。 凯撒的女儿尤利娅如此,奥古斯都的姐姐小屋大维娅亦是如此。 所以从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和克劳狄乌斯的角度来看,屋大维娅的回答并没有什么逻辑上的错误,反正寡妇再嫁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尤其是有钱的贵族寡妇。 没准屋大维娅还能在尼禄死后,继承一笔属于多米提乌斯家族的财产。 “如果不是为了控制住奥古斯都的直系,您也不会召唤回大阿格里皮娜的女儿们。”突然暴富的屋大维娅快速思考起自己的处境,想从克劳狄乌斯那儿获得更加有用的消息:“我记得小阿格里皮娜被流放时,照顾尼禄的是多米提乌斯家族的奴隶,想必他们也在我的陪嫁之中。” “当然。”克劳狄乌斯既然需要屋大维娅去做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那就必定会给她安排好一切:“感谢你的堂兄卡里古拉,他在流放小阿格里皮娜时,拍卖了不少多米提乌斯家族的奴隶,所以马库斯有机会将他们买下来。” “只是他们还需要‘驯养’一番。”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接口道:“我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奴隶工加紧工作,所以……”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们能在您或外祖母的监控之下。”屋大维娅出人意料道:“多米提乌斯家族的奴隶只需要告诉我尼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需要用什么样的手段去获得尼禄的好感就够了。我并不希望尼禄的身边有太多的情感依赖,这会阻止我从小阿格里皮娜的手中掌控他。” “看来你已经有了相应的对策。”克劳狄乌斯并不阻止屋大维娅拥有自己的想法,因为自从这个女儿懂事后,他在家庭方面的问题解决了不少。 虽然麦瑟琳娜和布列塔尼库斯对屋大维娅多有抱怨,但是他们相当听得进屋大维娅的意见,甚至在屋大维娅的影响下有所收敛,开始做些有助于克劳狄乌斯统治的贡献。 这对于还没坐稳皇位的克劳狄乌斯而言,无疑让他越发地倚重屋大维娅:“因为卡里古拉的缘故,尼禄并未得到良好的教育,但是他的身边并不缺少来自希腊和克里特的奴隶。既然你不需要多米提乌斯家族的奴隶作为陪嫁,我会在他们完成任务后,让马库斯尽快处理掉。” “嗯!”屋大维娅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想到了尼禄的历史评价,若有所思道:“也许我该邀请他去看场歌剧。” “也许你不必这么急。”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希望行动力较强的屋大维娅能更谨慎些,所以多嘱咐了一句:“小阿格里皮娜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连格涅乌斯·多米提乌斯那样的恶人都说她是个怪物。” “这么说来,我的未婚夫也是个怪物。”屋大维娅垂下眼帘,若有所指道:“只是我们家里还有正常人吗?” 此话一出,无论是克劳狄乌斯还是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都被逗得放声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预警一下,女主极其三观不正,自私自利,踩雷的可以下本再见了。 古罗马的直系和中国古代不同,无论是母系还是父系,只要能追溯到那一位本人,就算是直系。 幸运之锚:备用人选。 守灶女:古罗马时代的女户。 第4章 恶意 如果是在前几天,克劳狄乌斯敢在麦瑟琳娜的面前,提到让屋大维娅嫁给尼禄的事,那么即便是拼着被克劳狄乌斯关进地牢的危险,麦瑟琳娜也要抓花丈夫的脸。 然而现在,屋大维娅告诉麦瑟琳娜,克劳狄乌斯让她嫁给尼禄的目的,是为了随时夺走尼禄的性命,所以麦瑟琳娜的态度骤然一变,整个人都有些兴奋道:“你的父亲早该这么做了,不仅是那个小多米提乌斯,就连小阿格里皮娜和利维亚,也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麦瑟琳娜虽然一直都被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吐槽不够聪明,但她是听着祖先们的故事长大的,所以知道那些皇帝与奥古斯塔们为了让自己的后代继位,可没少去做可怕的事情。 因为奥古斯都无子,所以他接连将自己的外甥和两位外孙收为养子,结果他们都莫名其妙地壮年而逝。 奥古斯都之妻,利维亚.德鲁苏拉成功地让自己的长子提比略当上皇帝,但在她的晚年,小安东尼娅夺走了属于她的地位。甚至在利维亚.德鲁苏拉死后,她一手扶上皇位的儿子剥夺了她的所有荣誉,还下令毁掉了她的神像。 前前代皇帝提比略是奥古斯都的继子,所以在罗马公民的眼里,他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因此一直担心迎娶了奥古斯都外孙女的侄子日耳曼尼库斯会取代他的地位,所以对侄子一家痛下杀手,然后他也受到了命运的报应。 提比略的独子遭人毒杀,唯一的孙子被卡里古拉,也就是日耳曼尼库斯唯一活下来的儿子所处死。 纵观茱莉娅.克劳狄王朝成立后的七十四年,光是非正常死亡的皇室成员就超过了两掌之数的,所以麦瑟琳娜很清楚,如果布列塔尼库斯不能继承皇位,那么她和屋大维娅的处境就非常危险,甚至连巴尔巴图斯家族与雷必达家族,也会因为和皇帝一家的关系而遭到清算。 “父亲不会这么早就对奥古斯都的直系们下手,别忘了提比略的前车之鉴。”屋大维娅给兴奋的麦瑟琳娜泼了盆凉水,看着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军队和人民中不乏支持让奥古斯都的直系继位的人,别忘了提比略对大阿格里皮娜一派下手后没几年,他的独子德鲁苏拉就遭到毒杀,而且至今都是件无头公案。父亲是被皇帝的近卫队强抬上位的,他还需要元老院和近卫队两方打擂台来坐稳皇位,所以我们暂时不能轻举妄动,除非能找到让她们直接上死刑场的证据。” 别看屋大维娅表面那么冷静,实际上,她比麦瑟琳娜更焦躁。 虽然屋大维娅穿越前对古罗马的历史不甚了解,但因为游戏和动漫的缘故,卢修斯.多米提乌斯,或者说暴君尼禄实在是太有名了,以至于屋大维娅曾一时兴起地补了相关的纪录片,然后从中得知了跟尼禄有纠葛的几个女人的下场,其中就包括她穿上身的这个古罗马女孩。 克劳狄娅.屋大维娅,尼禄的表姨、继妹兼第一任妻子,于十三岁时嫁给了十五岁的尼禄,然后在父母相继去世后,遭到了尼禄的流放,污蔑,最后在一间浴室里被尼禄派去的刽子手割开血管,窒息而亡。 终年,二十二岁。 其死后也未得善终,而是被尼禄割下头颅,当作礼物送给了默认的下一任皇后——庞贝娅.宾塞娜。 屋大维娅在看纪录片时,就很不能理解尼禄为何要这般对待自己的第一任妻子。即便尼禄是在母亲的逼迫下迎娶了继妹,可屋大维娅与他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并且并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尼禄的事情。 只因为小阿格里皮娜的强迫,以及屋大维娅的侍女阿克代,以及尼禄的情妇庞贝娅的谗言,他就以“通、奸”的罪名处死了屋大维娅,以及为屋大维娅抱不平的贵族们。 每每想起此事,屋大维娅总会从噩梦中惊醒,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定自己还活着。 “我会杀掉小卢修斯的。母亲,我向你保证这一点。” 麦瑟琳娜从未看到屋大维娅露出如此冷酷的表情,以至于她短暂地失语了一下,然后喃喃道:“我与小阿格里皮娜一样,生下的都是怪物。” 然而麦瑟琳娜到底不是喜欢多想的人,有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和屋大维娅在,她还不必在意一个刚回罗马的破落户,所以很快就将烦恼抛掷脑后,兴致冲冲地拉着屋大维娅出了门,乘上去大角斗场的轿子。 麦瑟琳娜是个爱显摆的女人,尤其是在克劳狄乌斯当上皇帝后,作为皇后的麦瑟琳娜要求得到比皇帝更好的待遇,这让克劳狄乌斯感到不满的同时,也令屋大维娅有些扶额。 “我亲爱的母亲,我们是有底蕴的巴尔巴图斯家族和克劳狄家族,请不要像个拿钱买骑士爵位的暴发户一样张扬。”屋大维娅一针见血道:“如果您希望早日得到奥古斯塔的名号,并且能在生前就被列为众神,最好再装一下样子。” 瞧着麦瑟琳娜纠结的模样,屋大维娅又是一记猛击道:“元老院已经受够了爱花钱的疯子,您可别唤醒他们的痛苦记忆。” “怎么当了皇后还不能过得顺心如意一点,”麦瑟琳娜甩开屋大维娅的手,侧过脸生闷气道:“还不如做执政官的妻子要来得痛快些。” “小阿格里皮娜可是野心勃勃地想要在贵妇圈里博得美名,您总不希望她的名声在您之上吧!”屋大维娅耐心地劝道:“皇帝的母亲时孕育罗马的母狼,尼禄可比布列塔尼库斯大了三岁。他已经到了可以在众人面前演讲的年龄,如果我们再不做点什么,即便布列塔尼库斯是皇帝的儿子,他也毫无竞争力。” 屋大维娅的话让麦瑟琳娜联想到了小提比略与卡里古拉的王位之争,于是放弃了铺张的排场,仅以符合皇后身份的仪仗同屋大维娅去了角斗场。 然后她们在贵族专用的通道入口处碰上了熟悉的敌人。 “我亲爱的麦瑟琳娜,我的皇后,我的叔母,我的表妹,我珍藏在体内的血与肉,与我有着相同祖先的灵魂之伴。多年不见,您依旧光彩动人如维纳斯再世。”地位较低的红发美妇轻扶着女奴的手臂,与同行的儿子一起踩着凳奴的背部下了肩撵,然后将身边的金红发男童推到麦瑟琳娜的轿子边,热情道:“尼禄,来见见你的叔祖母与表姨,日后在罗马,我们还要经常相见呢!” 隔着厚厚的幔帐,屋大维娅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于是她让随行的侍女将浅红色的纱布撩起,然后从手上摘下一枚纯金的戒指送给尼禄。 小阿格里皮娜见状,露出会心的笑容,脸上略有得色。而麦瑟琳娜则是瘪了瘪嘴,恶毒地希望尼禄在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就死去。 然而尼禄并没有带上戒指,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戒指上的一句歪歪扭扭的希腊语。 “善与恶是同一块钱币的正反面。” 这是著名传记作家罗曼.罗兰的名言,此刻却将不到十岁的尼禄深深地迷住。 作者有话要说: 阿克代:屋大维娅的侍女,尼禄在少年时期里的情妇,也是最后与他合葬之人。 庞贝娅.宾塞娜:尼禄的宠臣奥托(最后夺走了尼禄的王位)的妻子,尼禄的第二任妻子,被历史学家称为妖妇,最后在怀孕时惹怒尼禄而被踢死。 我上晋江找北极圈粮,结果成了产粮的(冷漠。为什么古罗马的粮不是坑了就是缩了,少的可怜。) 来吧!让我看看古罗马的粮有多冷。 第5章 尼禄 托后世纪录片的福,屋大维娅十分清楚尼禄的喜好,并且对此感到相当的无语。 毫无疑问,尼禄是个天才,他在十三岁时就能用希腊语和拉丁语进行演讲,在艺术上也拥有相当高的造诣,以至于后世的很多历史学家都怀疑尼禄的大部分作品并非原创,而是找人代笔。 但就是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皇帝,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得糟糕至极,甚至称得上是匪夷所思。 纵观前几代皇帝,无论是提比略还是卡里古拉,亦或是被人评价为平庸至极的克劳狄乌斯,都或多或少地在内政和军事上做出一番贡献。 反观尼禄,除去文化上的宣传和谋杀母亲时的斩钉截铁,他的大多数善政应归功于其顾问和老师的兢兢业业。而当尼禄以难以服众的理由将二者处死后,他在危机时期的反应足以称得上慌张不定。 也就是在这时,尼禄的统治开始加速崩塌,最后在处死老师的第三年迎来了自己的终点,于屋大维娅的忌日那天自杀身亡。 纪录片在提到尼禄的死亡时,仿佛是为了强调宿命感一般,将其描述为屋大维娅的诅咒,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同时,又充满了讽刺。 更令人感到无语的是,有记录称尼禄在生命的最后几年总会梦到自己的母亲和屋大维娅,然后从噩梦中惊醒。 可就是这么个充满矛盾的皇帝,此刻也不过是个十岁大的男孩,还没有被冠上闻名后世的暴君之名,有着一双好奇的矢车菊色眼睛与柔软的金红色短发。 克劳狄家族拥有高卢与日耳曼血统,所以一代代的体表特征更接近于现代的德国人和法国人。像屋大维娅和克劳狄乌斯那样,拥有拉丁姆人特征的古罗马长相称得上十分稀少,这也是克劳狄乌斯赢的王位的加分项。 毕竟罗马人再怎么自得于自身的包容性,但统治阶级还是长得更罗马点比较好。 尤其是在元老院对卡里古拉的PTSD还未消退的情况下,相较于长得不那么罗马的尼禄,和屋大维娅一样,拥有深色头发和拉丁姆人长相的布列塔尼库斯给元老院的第一印象就好的多,这也让麦瑟琳娜颇有抱怨。 毕竟在上流社会里,金发和红发更能凸显古罗马贵妇们所崇尚的白皙肌肤,所以不少发型师都赚了个满盆。更有甚者,会在化妆品里用上铅粉和鳄鱼粪便。 记得麦瑟琳娜第一次教屋大维娅化妆时,后者差点没吐出来,然后在麦瑟琳娜的尖叫声中,扔掉了那些撒发着异味的化妆品,换上用玫瑰花瓣、蜂蜜、珍珠粉、以及猪油制成的口脂,还有用小麦粉制成的细粉,和用木炭制成的简易眉笔。 虽然屋大维娅曾看过古法制化妆品的视频,但是她的动手能力基本为零。好在麦瑟琳娜曾心血来潮地买了家化妆品店,再加上古罗马贵族们都习惯养一位私人药剂师。所以屋大维娅让药剂师凭感觉弄出的东西再怎么粗糙,但跟鳄鱼的粪便,还有那些个有毒的铅粉相比,肯定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久而久之,不仅是麦瑟琳娜爱上了这种新型化妆品,就连罗马的有钱贵妇们,也让屋大维娅赚了个满盆钵体。 毕竟没人喜欢满脸都是马赛克之物的女人。 在遇见屋大维娅前,尼禄所见过的同龄女孩大都是来自于希腊和克里特岛的奴隶,拥有浅色的头发,以及在长年累月的劳作中,变成橄榄色或浅麦色的皮肤。 相较之下,屋大维娅拥有截然相反的深色头发与白皙肌肤,再加上因为口脂的增色而显得分外明艳的嘴唇,以至于尼禄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感受到强烈的冲击,之后也对屋大维娅印象深刻。 如果此刻的屋大维娅有机会照下镜子,一定会吐槽麦瑟琳娜给她涂了太多口脂,整的她像是换场去演白雪公主的童话镇工作人员。 而在与小阿格里皮娜一行分道扬镳后,对风流韵事十分敏感的麦瑟琳娜冲着屋大维娅兴致勃勃道:“你没瞧见那个小多米提乌斯看你的眼神吗?我觉得他对你挺感兴趣的。” “兴趣?一个成年礼都没经历过的小孩子,他上哪儿对我产生兴趣?”屋大维娅对此并不感兴趣,甚至有几分可惜道:“早知道能在这里碰见她们,我就应该提前同鲁枯斯塔聊聊,好在那枚戒指上抹点慢性毒、药。” 虽然这么做容易让人将尼禄的暴毙追责到屋大维娅身上,可谁又会去怀疑一个连成年礼都没经历过的孩子? 至于同行的麦瑟琳娜,她从头到尾都没接触过那枚戒指,更没有理由去谋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麦瑟琳娜一听,也有几分可惜地叹了口气,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激烈的角斗士竞赛所吸引,整个人像是个正入佳境的追星族一样,在包厢里毫无皇后架子抛出一朵朵玫瑰,同在场的观众们一起,将激烈的竞赛炒得更加火热。 屋大维娅选择的包厢是半露天式的,所以外界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罗马皇后与公主的一举一动。 麦瑟琳娜是个很会炒热气氛的女人,历史上的一些大人物,诸如凯撒和奥古斯都,都会借着频繁参加或举行公共演出,来拉近他们与平民之间的距离,从而提高他们的声望与支持度。 搁在现代,这就好比是腐国王室的形象工程,与米国的总统候选人们,在大选时层出不穷的拉票手段。 作为皇室的一员,屋大维娅从不反对麦瑟琳娜出席这种比较正面的活动,毕竟在克劳狄乌斯被卡里古拉留下的烂摊子所缠住的当下,如何重铸克劳狄家族的形象,让民众重新燃起被两任暴君所伤害的支持之心,是屋大维娅目前所面临的最大难题。 诚然,她也想像克劳狄家族的祖先那样,一掷千金地修建各种公共设施,举行大型的角斗士竞赛来获得罗马人民的支持。 可是克劳狄家族的财政状况根本不允许她这么做。 尤其是在卡里古拉大肆修建神庙,搞出一场乌龙且惹怒所有罗马人民的不列颠征服战后,克劳狄乌斯所接手的国库不仅没有一枚第纳尔,甚至他还要为赢的元老院的支持,而自掏腰包地重建起被卡里古拉征用作神庙的各种公共设施。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巴尔巴图斯家族与雷必达家族的帮助,再加上屋大维娅的外祖父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亲自担任克劳狄乌斯的大债主,仅凭克劳狄家族的那点被败家子们榨干的资产,是绝不可能撑到元老院对克劳狄乌斯的评价有了起色。 当然,这时也有人会问,屋大维娅不是刚收下一笔不菲的嫁妆吗?她完全能用这笔嫁妆钱去做这些事情啊! 但问题是,那笔嫁妆是在屋大维娅出嫁后才能动用的资产,况且在罗马社会的父权与夫权之下,屋大维娅怕是不能轻易变卖或转让这笔资产。 所以如何举行一场花销不大,又能让平民印象深刻的公共性娱乐活动呢? 没心思看角斗士竞赛的屋大维娅紧盯着赛场上的角斗士们所穿着的小牛皮裙,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古罗马人种属于拉丁姆人,是不可能有金头发和蓝眼睛的,但因为罗马法律的特殊性,所以很多家族一代代混血下来,会出现如奥古斯都那样的金发碧眼者。 鲁枯斯塔:历史上最有名的投毒者,据说是小阿格里皮娜的投毒顾问。 罗马社会挺让人无语的,一方面强调父权和夫权,但另一方面却保证妇女的基本利益与资产,甚至在分家时,妇女能同她的兄弟得到一样多的有形资产,这也是很多古罗马时期的大人物为什么怕老婆的主要原因,因为元老院不能经商,所以他们的夫人有时就是他们最大的债主。 第6章 人情 “屋大维娅,你怎么一直盯着那个挨打的角斗士,难道是看上他了吗?”捧场捧得嗓子发哑的麦瑟琳娜咳嗽了几声,刚准备停下来喝口水,结果发现自己的女儿一动不动地盯着某处,于是转了转眼珠子,招过自己的秘书道:“让角斗场的管理人将那个家伙带来,顺便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什么好一点的货色。” 回过神的屋大维娅对上母亲笑盈盈的脸庞,被对方调侃道:“虽然那个色雷斯角斗士作为斯巴达克斯有些太老了,但他兴许会是你的喀戎。” “除非是全罗马的男人都死光了,否则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上战场。”屋大维娅瞧着台下的观众一边冲着被带离场的战败角斗士发出嘘声,一面比出拇指向下的手势。 即便是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屋大维娅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位角斗士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死里逃生之感。哪怕他已经离了角斗场,但绷紧的肌肉也没有完全松懈下来,而是爆出更深的青筋。 “给他戴上镣铐,然后冲一冲水。我可不希望这家伙吓到皇后和公主。”负责接人的秘书瞧着角斗士被打歪的鼻子,忍不住皱了下眉头,然后指挥着随行的奴隶给他擦了擦身子,又稍微修剪了下胡子。 “待会见了皇后和公主,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乱说话。”秘书领着嘴唇紧抿的角斗士进了包厢,然后如影子一般地飘回到麦瑟琳娜身后。 “就是他吗?”麦瑟琳娜以一种相当挑剔的目光扫了下这位侥幸活下来的角斗士,下意识地讽刺道:“屋大维娅,你在这方面的眼光可真是差劲。就这种货色的角斗士,即便是个色雷斯人,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况且他的年纪也不小了,白送人都不要。” 被挑刺的角斗士低垂着头,像个被割喉的死人,无法对麦瑟琳娜的话做出任何有力反驳。 屋大维娅本就没打算买下这个角斗士,只是依照现在的情况,她要是说一句没兴趣,这个角斗士便会被立刻拉上场处死。 毕竟在古罗马,战败的角斗士除非是得到大量观众的喜爱,从而获得一个个向上的大拇指,否则都会被当众砍头或是喂狮子,作为中场休息的余兴节目。 “我看你在场上挺拼命的,是与角斗场的老板做了什么交易吗?”屋大维娅又瞧了眼角斗士身上的小牛皮裙,将突如其来的灵感放到一边,随口多问了一句:“他是不是有家人或者朋友也在这个角斗场里?” 沉默不言的角斗士惊讶地抬起头,连带着一旁的管理人也是收起谄媚的笑容,略略一愣道:“是的,他的儿子也在这儿。” 说罢,管理人瞥了眼情绪激动的角斗士,暗中踩了下他的脚作为警告,然后抢先一步道:“他原本是随普劳提乌斯大人的副将,也就是弗拉维乌斯家族的韦帕芗大人参与不列颠战役的奴隶,但因某些缘故,在韦帕芗大人从不列颠凯旋而归后被卖到这儿。” “韦帕芗大人?我记得他的父亲曾担任过庞培的百夫长,当年还从法萨卢斯的战场上逃离。”屋大维娅玩味道:“虽然那是我出生以前的事,但是听我的外祖父说,庞培战败后,可是有不少人都嘲笑弗拉维乌斯家族的懦弱与言而无信,结果他们都比韦帕芗大人的父亲要短命。” 管理人对此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毕竟弗拉维乌斯家族虽然只是骑士阶级,且曾与屋大维娅的祖先盖乌斯.尤里乌斯.恺撒为敌,但因为庞培派的前任家主退身及时,再加上韦帕芗于不列颠战役中屡获功绩,所以有幸被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引荐给新任皇帝克劳狄乌斯,渐渐也有了些青云直上之势。 这种前途不可限量的大人物,可不是身为释奴的管理人所能随意评论的,也就是屋大维娅能仗着自己的身份讽刺两句。 “韦帕芗大人一直都对我家主人的生意十分支持。”管理员擦乐擦脖子上的冷汗道:“您也知道,我们的生意全靠罗马军队的一次次胜利。” “行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屋大维娅,你到底要不要这个角斗士?”眼看着中场休息即将结束,麦瑟琳娜不满道:“横竖就一句话的功夫,你可别耽误我继续看比赛。” “我当然要买他。”还有很多问题都没来得及问的屋大维娅无奈地看了眼不满的麦瑟琳娜,在那位角斗士开口之前补充道:“他的儿子值多少钱?” “瞧您说的,小的怎敢向尊贵的克劳狄之女要钱,这都是我家主人的一点小小心意,您尽管将他们带走便是。”反正这个角斗士也不值两千个第纳尔,还不如用作人情,给屋大维娅留个好印象。 至于这个角斗士的儿子,虽然是个拥有战斗天赋的色雷斯少年,但是要培养成一位出色的角斗士,还需一笔花销不小,长达数年的前期投入,所以还是让他跟着自己没用的老爹一起走吧! 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被克劳狄乌斯的女儿买下的角斗士,先是踉跄地单膝跪下,然后亲吻着屋大维娅的裙摆,作为对新主人的效忠:“自此时起,我和我的儿子将为您奉献一切。” “嗯!”屋大维娅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秉着新主人的身份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德拉乌苏斯。” “你的儿子呢?” “多律弗路斯。” “什么?” “多律弗路斯。” 屋大维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名字,于是又问了一遍,惹得一旁的管理员有些不安道:“您是不是不喜欢多律弗路斯这个名字?” 同样不安的德拉乌苏斯害怕自己的儿子被退回去,于是赶忙道:“您可以给他改一个您喜欢的名字,任何名字都行。”虽然多律弗路斯的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他已逝的父亲,但生命当前,德拉乌苏斯也顾不得儿子的尊严。 “我并没有不喜欢这个名字,只是一时没听清,所以再确认一下。”伪小孩的最大好处就是能及时处理自己的面部表情。 屋大维娅佯装淡定的话让管理人和德拉乌苏斯同时松了口气,殊不知在他们退下后,屋大维娅别说是继续看比赛,甚至都没心思去想别的事情,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吐槽着命运的恶作剧。 多律弗路斯,历史上的尼禄的释奴兼“丈夫”。 老天这是要把跟尼禄有关的人,全都塞到她身边吗? 坦白来说,屋大维娅对于多律弗路斯,并没有情敌相见时的眼红耳热,反倒想赞一句“干得漂亮。” 如果多律弗路斯能早点压死那个BT皇帝,没准历史上的屋大维娅也不会那么早地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斯巴达克斯:古罗马的奴隶革命的英雄,因为他的缘故,色雷斯角斗士的身价暴涨。 韦帕芗:四帝之年里的最后一位皇帝,因为他跟他儿子同名,都叫提图斯,所以为了区分二者,还是用更广为人知的名号称呼他。 法萨卢斯战役:公元前48年,以恺撒为首的平民派军队和以格奈乌斯·庞培为首的贵族共和派军队之间展开的罗马内战的决定性战役。恺撒在此役的获胜使其成为罗马共和国的实际最高统治者,罗马开始由共和国向帝国转变,而庞培则败逃埃及,继而被杀。(取自百度百科) 第7章 结盟 买下德拉乌苏斯父子的屋大维娅在角斗士比赛结束后没多久,便在管理人的引荐下,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尊贵的克劳狄娅.屋大维娅,弗拉维乌斯家的提图斯向您问好。”一位打扮并不奢华的高级奴隶冲着屋大维娅一颔首,然后让人带上两个体格健壮的年轻角斗士:“我家主人得知您买下了曾属于弗拉维乌斯家族的奴隶,所以为表心意地送您一份微不足道的礼物。” “感谢提图斯大人的丰厚礼物,只是这份善意不会是无回报的金苹果,想必需要我付出一定的代价,来防止自己变成遭受诅咒的阿塔兰特。”屋大维娅注意到那两位角斗士穿了双与之不符的,带着羽翼饰品的鞋子,于是了然道:“我并非是朱庇特身边的朱诺,即便是墨丘利的语言如同维纳斯的腰带那般有魔力,也不可能动摇到朱庇特的意志。” 高级奴隶并未想到屋大维娅能这么快地理解自家小主人的意思,于是收起了想要送出去的,印着墨丘利的金币,转而将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屋大维娅。 “是潘多拉的宝盒吗?”屋大维娅接过后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仔细观察着它的外观,想要从中获得更多的信息。 “当然。”高级奴隶微笑道:“里面装着我家主人的希望。” 屋大维娅这才将盒子悄悄地打开一个缝隙,只见里头装着一张写有10000的纸,还有一个第纳尔。 “两个角斗士只是我家主人的见面礼,剩下的感谢之意将会一点儿一点儿地送到您的府上。”高级奴隶恰到好处道:“还请您不要谢绝弗拉维乌斯家族的一番心意,以及我家主人对您的一番爱慕之心。” 屋大维娅:“……”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提图斯.弗拉维乌斯跟她同年,甚至还比她小几个月。这么个不满十岁的小不点懂啥?无非是被韦帕芗教导着向前谋取更大的利益罢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韦帕芗大人似乎有意让家里出个护民官。”屋大维娅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盒子,用一种略带深意的语气说道:“平民可没法成为皇帝的亲戚,想必韦帕芗大人比我这个见识浅薄的罗马女孩更懂这些。” 说罢,屋大维娅稍微打量了下高级奴隶的神色,尝试性地试探道:“不列颠战役的成功与弗拉维乌斯家的财力,足以支撑韦帕芗大人进入元老院,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亦或者说,到底是多大的利益,才会让韦帕芗大人放弃唾手可得的元老院席位,从一位将军变成财政官,然后又变成大法官。” “想必不出几年,韦帕芗大人就会将除了皇帝以外的罗马职位全都担任个遍,包括最特别的执政官。”屋大维娅微笑地松开手,然后将盒子还给高级奴隶:“请允许我无法接受你家主人的更多善意,因为作为皇帝的女儿兼他最忠诚的罗马市民,我希望韦帕芗大人能用他的财富与功绩,为皇帝陛下,以及皇帝陛下所统治的罗马,创造出更多的功绩与财富。” “您的敏锐头脑与无上美德实在是令我感到惊叹。”这位忠心于弗拉维乌斯家族的高级奴隶是个文化素养很高的希腊人,所以能在外面担任他家主人的口舌:“弗拉维乌斯家族会感谢于您的善意,也希望您能在皇帝陛下面前,多多提及我家主人迫切想听到的,微不足道的骑士之名。” “这是自然。”屋大维娅离开前让高级奴隶亲吻了她的右手背,作为一场愉快谈话的结尾。 然后当天晚上,一行戴着黑色斗篷的奴隶提着两个大箱子抵达屋大维娅的私人府邸,领头的赫然是屋大维娅今早见过的,属于弗拉维乌斯家族的高级奴隶,在得到屋大维娅的召见后,冲着她行礼道:“我家主人感谢于您的垂青与引荐,但也苦恼于一时半会间,找不到能匹配得上凡间密涅瓦的珠宝,所以仅以这些朱诺都为之不屑的东西,来表达自己的不成敬意。” 说罢,那位高级奴隶并未等到屋大维娅的回话,便极为失礼地放下两个大箱子,带着自己的随从快步离开。 “瞧他那样,不了解内情的,还以为他们是来这儿偷金羊毛的。”屋大维娅的侍女蒂塔颇有些不满道,这让屋大维娅感到十分的有趣。 “金羊毛可不会这么廉价,况且你见过将金羊毛送回给埃厄忒斯的伊阿宋吗?”屋大维娅让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奴打开箱子,发现里头全是印着克劳狄乌斯与卡里古拉头像的塞斯特提,加起来应该有三十万之巨。 “手笔真大。”蒂塔和她的父亲蒂图斯曾是瓦列里乌斯家族的高级奴隶,因为前任主人曾在某次宴会上惹怒了卡里古拉,所以全家都被逼自杀,家产也被卡里古拉尽数私吞,最后落到继任的克劳狄乌斯的手中。 克劳狄乌斯的秘书长为了讨得克劳狄乌斯的欢心,将识字又会算账的蒂图斯父女送给独居的屋大维娅,作为他在皇帝面前的另一重保障。 虽然克劳狄乌斯登基后重用了他的释奴和亲戚,但相较之下,元老院和参议院可不怎么乐意一群刚摆脱奴隶身份的自由民在他们面前指手画脚,再加上克劳狄乌斯是个喜欢平衡各方势力的中庸皇帝,所以皇帝的秘书们无亚于是在刀尖上摘金苹果,稍不留神就会被千刀万剐。 “大手笔?你怕是太小看弗拉维乌斯家族了。”屋大维娅从箱子里随手捡了几个塞斯特提丢给自己的奴隶,让他们将箱子搬到自己的私库里:“苏拉和庞培都是靠着在战争中掠夺到的财富买通罗马上下,最后走上执政官的位子。而能在财政官的位子上坐到任期结束都不破产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乎这区区三十万的塞斯特提?况且弗拉维乌斯家族可不受‘元老院’不能行商的规则约束,更别提他还当过大法官。” “那,那这笔钱是少了吗?”被吓到的蒂塔细如蚊虫道:“在罗马,只要花费十万个塞斯特提就能买下一处豪宅,这笔钱足够您建造一个小宫殿。” “可我现在并不需要宫殿。”依靠着麦瑟琳娜的溺爱,屋大维娅不费吹灰之力地拿到了麦瑟琳娜名下的化妆品店,然后又拜托外祖父找了两个擅长经营的希腊奴隶帮忙打理店铺。 由于皇后是古罗马的时尚标杆,再加上一些讨好与克劳狄乌斯和麦瑟琳娜的贵族们有意从屋大维娅的身上下手,所以屋大维娅根本不愁自己的货物卖不出去。哪怕她将一坨猪油摆上货架,都会有人以黄金的价格买下。 “你让蒂图斯送帖子给塞涅卡大人,就说我有要事想请他帮忙。”屋大维娅原本借着塞涅卡的名人效应,好尽快达成下一步计划,但转念想到塞涅卡跟尼禄还有小阿格里皮娜之间关系,于是叫住了准备去传话的蒂塔,改口道:“算了,刚才的话作废。这种小事也不该去麻烦父亲的重臣。” 所以还是由她亲自动手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屋大维娅和高级奴隶的对话意思。 高级奴隶:我家主人希望您别偏听德拉乌苏斯父子的谗言,从而在克劳狄乌斯耳边瞎逼逼。 屋大维娅:了解。 高级奴隶:送点钱和奴隶来感谢您的合作。 提图斯:韦帕芗的长子,弗拉维乌斯家族的第二任皇帝,跟屋大维娅同年,只比他小几个月。应该是文中的第二或第三男配,也许会升级为男主。 前头的一些物价计量单位出现错误,我去查了下奥古斯都时期到一世纪的相关资料,然后改了下。因为很多文献都找不到,再加上我不会翻网,所以各位将就一下吧!现在最麻烦的是古罗马时期的货币和物价,因为这段时期通货膨胀厉害,再加上经济改革,所以很难计算正确物价。 PS:这本写的有点苦难,所以更新不会很勤快。 第8章 招揽 “主人,您带回来的几个奴隶都已经清洗干净了,请问您现在要见他们吗?”屋大维娅的管家埃利乌斯原本是从犹太省逃出来的学者,在被罗马的军队捉为战利品后,改用了他第一任保护人的名字。 在屋大维娅之前,埃利乌斯已经换了三四任主子,他是个随波逐流又深谙处世之道的奴隶,深知在贪婪的罗马里,他这个外来释奴不可能保全一大笔财产,所以才会在第三任主人释放自己后,又放弃了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自由,选择成为屋大维娅的奴隶。 “让他们过来一下。”屋大维娅揉了揉太阳穴道:“让我想想怎么安排他们?” 在古罗马,奴隶的价格根据他们的年龄、性别、还有个人技能的不同,差距能有十几万塞斯特斯之巨,但大多数奴隶的价格都在两千到两万四千个塞斯特提之间,其中女奴比男奴更贵,因为抛开年龄因素不谈,有些丧天良的奴隶贩子会像后世的无良狗贩一样,让一些身强体健的年龄女奴成为繁衍工具。 但不管古罗马的奴隶贸易有多么发达,月收入还不到一百塞斯特提的平民阶级终其一生都很难过上被伺候的日子,更别提一些强撑面子的贵族为了省下一点口粮而释放一部分奴隶成为自由民,好让他们去领政府的救济粮。 即便屋大维娅贵为最上阶级的一部分人,她也没法一次性多养四个奴隶,而且还是四个就业线路窄到让人窒息的男奴。 “也许您可以将他们租给业余角斗场。”埃利乌斯恰到好处地提议道:“至于那个小的,倒是个英俊的孩子,您知道很多贵族都很喜欢在欢乐场里找那种乐子。” “罗马的法律会保护自由民的尊严,但不会保护奴隶的尊严。”接话的屋大维娅冷冷地看着埃利乌斯,令他感到心头一颤:“只是我的人还不需要在那种肮脏的地方以卖屁股为生,要是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你就给我滚去当驴子。” “是。”马屁拍在马腿上的埃利乌斯低头恭敬道:“我等会儿便去蒂图斯那里领罚,还请您原谅我的过错。” “领罚倒是不必,你也算是给我提了个醒。”屋大维娅沉思道:“将他们送回角斗场是不可能的,但是有一个地方是好去处。” “而且还是个我父亲的秘书长曾走过的好去处。” 德拉乌苏斯父子和韦帕芗送来的两个角斗士被埃利乌斯的人带下去洗干净后,烧掉了他们换下的衣服,然后又用了份易消化的晚餐才被带到屋大维娅面前。 正如埃利乌斯所说那样,德拉乌苏斯的儿子生得十分英俊。虽然在角斗场的记录上,他是色雷斯人,但却有着与之不符的金棕色长发与小麦色肌肤,再加上色雷斯人喜好纹身,而且将纹身的多少和复杂程度作为社会等级的评价标准,所以多律弗路斯的鼻梁到左眼下角处有一条黑色纹身,看起来像是后世的杀马特少年。 而且他的表情也是教科书般的桀骜不驯,就差将“老子不服你”这几个大字纹在脸上。 屋大维娅才不会跟这种装腔作势的少年去计较什么,横竖有他的父亲去操这个心。 “我这儿不养闲人。”开口就很有反派气息的屋大维娅,令面前的四个男奴狠狠地揪了把心:“对于你们这种从角斗场出来的奴隶,我这里有四条路。” “一,租给码头或者建筑工地,考虑到你们的价格不便宜,所以我不会让你们去面坊里当驴子,或者在矿场里做到死。” “二,去角斗场里当陪练,这对于你们而言无疑是驾轻就熟的活计。”说到这儿,屋大维娅毫不掩饰地看了眼德拉乌苏斯父子,表示他们可以直接放弃这条。 多律弗路斯忍不住握紧拳头,感到一股无法忍受的屈辱感。 “三,去军队里慢慢地熬。”屋大维娅看见在场的男奴们全都眼睛一亮,就知道他们对这条路有多心水:“毕竟你们的榜样就在皇帝的面前,把你们塞进军队不是难事,但你们能不能熬出来却不是我的事。” 屋大维娅的声音透露出绝对的冷酷:“除非是得到皇帝的特赦或者在战场上积累到一定的功绩,否则你们在军队里的收入都会被交给我。当然,我也不缺那一点钱就是了。” “那您为何要给我们这一条路作为选择。”多律弗路斯不服气道。 “因为租给军队的收入最高,而且还管两餐饭。”屋大维娅眉头都不眨一下道:“小子,别把你想的那么值钱,如果不是出于对克劳狄家族的荣誉,你就该让那群下流的士兵和贵族们‘进入你’。” 多律弗路斯立刻没话说了。 德拉乌苏斯暗中掐了下儿子的手腕,示意他别去惹怒屋大维娅。 从军无疑是摆脱奴隶身份的最快路径,虽然西塞罗曾说过,勤奋而诚实的奴隶在7年内就有希望获得释放,但释放后还能过得很好的奴隶却少之又少,甚至有相当一部分的释奴会像埃利乌斯那样重新“卖身”给某个大人物,以获得他们的庇护,以及向上爬的阶梯。 “虽然我也曾想过,像父亲大人那样,培养一小队由前任角斗士组成的私人禁军,但一想到帕拉斯的例子,我又改变主意了。”屋大维娅玩味道:“我为什么不利用你们去赚钱呢?即便是几年后,我释放了你们,让你们获得了自由民甚至是公民的身份,可在法律与社会道德上,你们依旧要向我效忠,甚至还要向我定期缴纳一笔供奉。” 屋大维娅的那位天才父亲就是靠此从元老院手上榨出一笔不小的油水,克劳狄乌斯让自己的释奴从军,然后借着功绩让他们获得公民的身份,从而在政府里担任要职,有权向元老院申请一笔不小的,要被克劳狄乌斯占去一大部分的财产。 一旁的蒂塔闻言眼前一亮,开始明白自己的父亲和埃利乌斯为何要“卖身”给屋大维娅。 为了后代能获得罗马自由民乃至公民的身份,没有什么事是这群煞费苦心的外来者父母们做不出来的。 而对于克劳狄乌斯还有屋大维娅而言,让这群打上他们烙印的释奴成为公民,无疑是进行远程操控的最好工具。 而且他们也不是第一个这么干的人,身为前辈的提比略就是个很好的榜样,甚至靠此间接执政数十年。 多律弗路斯突然有些明白他所接触到的,属于屋大维娅的奴隶们为何会如此效忠于她。 因为对方的控制手段玩得相当出色,甚至让你明知前面是坑,却也会满怀感激地跳进去。 “奴隶会使用他们主人的名字作为效忠与保护。”多律弗路斯冲着屋大维娅单膝下跪,目光十分执拗道:“如果我能在军队里获得一定的功绩,您会将您的名字赐给我吗?” 对于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屋大维娅先是一愣,随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令多律弗路斯面红耳赤道:“这很可笑吗?” “当然很可笑。”屋大维娅拍了拍胸口,缓下一两口气后才接着说道:“使用我的名字?你是想要克劳狄乌斯还是屋大维?前者是皇帝的名字,后者是奥古斯都的曾用名,你怕是要坐上总督的位子才有资格使用这两个名字。” “您从何确信我不会成为那耳喀索斯第二?”多律弗路斯不服气道:“我会向您证明这一切。” “到那时,还请您承认我有资格使用这两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又改了下前文的错误,尼禄的名字是在他被克劳狄乌斯收为养子后改的,现在还是叫卢修斯.多米提乌斯。我看得罗马人名头疼,因为罗马只有三十个大家族,也就是中间名,然后尾名是各个家族的各个分支。重名率高的离谱,甚至有些奴隶会去需求庇护者而使用他们主人的名字。而且罗马女性的命名规则跟男性不同,好像要去处什么再倒过来一部分,看得人头晕。 另外,古罗马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人口为奴隶,在克劳狄一世统治时期,如果主人忽视奴隶的健康问题并导致其死亡,则该主人要被判处谋杀罪;并且,如果一个奴隶在Asclepius神庙得到医疗并恢复,他将获得自由。 凯撒发布过一条律令:“ 在罗马,罗马公民可以随时进入非公民男性、下层平民男性、男奴、男孩、阉人或男妓,但上层阶级绝对不会允许"下等人"进入自己身体,在男男性行为中,上层阶级必须扮演主导的角色”。 然而尼禄被多律弗路斯上了。 关于释奴我查了很多资料,发现百度里关于罗马释奴的说法存在很大一部分错误,并非是奴隶被释放后就获得跟原主人同等的地位,不然那样整个社会就乱套了。自由民想成为公民的最简单方法就是从军,所以屋大维娅说道要送他们进军队时,他们才会那么激动。 帕拉斯:克劳狄乌斯的释奴,在获得公民身份后爬上行政长官的高位,于是元老院定给他提供一笔相当可观的财产。 PS:写的屋大维娅就是个恶女。 罗马贵族女性的名字是三部分,但据史可查的屋大维娅的名字只有克劳狄娅.屋大维娅,是克劳狄乌斯和屋大维的阴性体,所以屋大维娅在听到多律弗路斯想使用她的名字时才会有这种表现。 那耳喀索斯:克劳狄乌斯的秘书长,自由民,前奴隶,同时也是无数释奴的追逐目标和榜样。 第9章 胆大 “让埃利乌斯给我准备四万个塞斯特提,我明天要去一趟奴隶市场。”通宵了一整夜的屋大维娅终于写完一章赞颂皇帝陛下的歌剧,堪称是泥塑的同人,估计阅读过的人都会怀疑屋大维娅动笔时戴了十层的滤镜,将描述奥古斯都的绝妙词汇全都剪贴粘贴到克劳狄乌斯身上。 隶属于克劳狄家族的书店老板在拜读过屋大维娅的新作后,也发出如此质疑:“我亲爱的屋大维娅,即便我是罗马帝国的忠诚公民,但也不得不怀疑,您似乎将伟大的奥古斯都与克劳狄乌斯陛下搞混了。” 书店老板的用词委婉而精妙,脸上更是露出毫不掩饰的困惑之情:“这就好比是将两座全身石像的头颅进行交换,即便是伏尔甘再世,也不可能将二者的裂痕进行完美修复。” “这些都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正准备写第二本书的屋大维娅,让蒂塔给她倒了杯泡着玫瑰花瓣的柠檬水,同书店老板交涉道:“你只需要知道这本书会让皇帝陛下感到高兴就是了,况且你要是不接手这本书的印刷和售卖工作,我便会去找其他人。” 说罢,屋大维娅露出个商业化的笑容:“卢比乌斯先生,你不会是想将一笔唾手可得的收入,以及赞美皇帝陛下的机会,拱手让给其他人吧?况且这本书的署名人是我,谁又会去和一个孩子计较呢?” 虽然古罗马的女孩会在七岁时被定给一个过了十六岁成年礼的男孩,可屋大维娅的身份太过特殊,所以克劳狄乌斯一直纠结于要不要将屋大维娅这把包装好的毒匕首送到尼禄身边。别的不说,准备接替大法官之位的鲁基乌斯.希拉努斯,就曾表示要与屋大维娅订婚,甚至愿意付出两百万塞斯特提来缔结这份婚约。 鲁基乌斯.希拉努斯是克劳狄乌斯的第二任妻子大乌古兰尼娅的侄子,亦是提比略时期的大执政官阿庇乌斯·希拉努斯的独孙。 在大乌古兰尼娅与克劳狄乌斯的长子德鲁苏斯意外去世后,阿庇乌斯.希拉努斯就一直想方设法地维持他们家族对克劳狄乌斯的影响力,甚至在大乌古兰尼娅被克劳狄乌斯送回娘家后,还锲而不舍地想要让二者复婚。 直到小乌古兰尼娅呱呱坠地后,阿庇乌斯.希拉努斯才绝了这个念头,转而从麦瑟琳娜的两个儿女身上下手。 如果布列塔尼库斯和他的异母兄长一样,在克劳狄乌斯闭眼前意外身亡,那么屋大维娅就是通往王座和克劳狄乌斯金库的钥匙。 同皇帝的王冠相比,区区二百万塞斯特提算什么?即便鲁基乌斯.希拉努斯不喜欢屋大维娅,他也可以像提比略处死朱莉娅.凯撒里斯一样,熬到头上的大山全都去见普鲁托后,再处死屋大维娅。 “我无意让您的名誉蒙上无知者的质疑,只是希望您不要为此让我们之间的友谊出现裂痕。”事关皇室成员的名誉,即便书店老板被屋大维娅所描述的利益弄得有些怦然心动,但也不得不提前给屋大维娅打好预防针:“那些自由民可不会因为《十二铜表法》而对您有所宽容,即便是提比略和卡里古拉的利刃都无法阻止他们。” “关于这一点,我早就做了心理准备。”屋大维娅轻描淡写道:“毕竟我母亲和斯库拉闹出的丑闻就是我亲自解决的,那段日子可比现在要艰难的多。” 书店的老板居然无言以对。 克劳狄乌斯刚登基的那几年里,为了堵住那些质疑他不如日耳曼尼库斯的声音,克劳狄乌斯学着奥古斯都和兄长的样子,开始对边境的几个部落与国家进行侵略。 也就是那时,没了丈夫和父亲管束的麦瑟琳娜居然脑抽地同罗马的名妓斯库拉展开XING马拉松比赛,最后闹得人尽皆知,声名狼藉。 当时的屋大维娅被外祖母小多米尼娅带去维塔斯的神殿里祈福,所以并不知道她的母亲干了什么惊天之闻。 而等她终于赶回家时,小多米尼娅被麦瑟琳娜气得昏倒在地,逼得年幼的屋大维娅一边安抚着外祖母,一面绞尽脑汁地给麦瑟琳娜收拾烂摊子。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麦瑟琳娜完了。 毕竟敢当众给皇帝戴绿帽子,而且一戴就是二十五顶的皇后,即便不被立刻执行死刑,也多半会假模假洋地流放个一两年,然后被秘密处死。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当时还不到成年人腰身高的屋大维娅,不仅把麦瑟琳娜的名誉圆了回来,甚至还借此让麦瑟琳娜站到了为罗马奉献的至高点上。 整个罗马都被这一骚操作给惊呆了。 这完全是古代公关历史上的史诗级一刻,完全能与“弗拉娜的审判”相提并论。 屋大维娅和麦瑟琳娜的祖先是深受推崇的女神维纳斯,她在古罗马文化里的第一身份是美神,第二身份是仅次于密涅瓦的智慧女神,而第三身份则是妓、女的保护者。 为了给麦瑟琳娜的失德之举找出个挽尊的由头,屋大维娅同斯库拉达成协议,以克劳狄家族和巴尔巴图斯家族成为斯库拉的背后支持者为条件,让她召集古罗马的妓、女们进行战争募捐,并将此举宣传做大,令群众的目光从麦瑟琳娜的身上挪开,并借此堵住政敌们的嘴。 即便“荡、妇羞辱”是那些经常出入于声色场所,以及情妇香闺中的政客们,用以攻击政敌的最常用手段。但在希腊与罗马帝国时期,对于妇女们的贞洁苛刻并没有以前那样“饿死是小,失洁是大”的程度,再加上玛特罗娜们与日俱增的社会活跃程度,以及《十二铜表法》里渐渐放开的妇女自由与继承权,社会上默认以下的妓\女行为是完全合法的。 其一是征税,其二是替神庙赚钱,其三是以消除社会上的唳气,其四是为贫穷的女人积蓄一点退休积蓄。 屋大维娅擦了克劳狄乌斯在此之前征收战争税的边缘,将麦瑟琳娜的行为合法化,并让那些支持麦瑟琳娜和斯库拉的玛特罗娜还有妓、女们募捐了一千万塞斯特提送到战争前线。 老天不负有心人,在屋大维娅心惊胆战地为麦瑟琳娜奔走一个月后,罗马元老院在克劳狄乌斯一派的逼迫,与民众的呼声下,宣布麦瑟琳娜和斯库拉的“比赛”是出于为罗马奉献的合法纳税途径,同时也赞扬了那些进行募捐的玛特罗娜和妓、女们。 虽然危机被顺利解除,但屋大维娅和麦瑟琳娜也受到了一些来自卫、道士和政敌们的冷嘲热讽,成了“皇室碧池”的代名词。 只是屋大维娅并不在乎这些,因为克劳狄乌斯和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从中看到了屋大维娅的潜力,这也是她之后有资格旁听父亲和外祖父商谈政事的重要转折点。 作者有话要说: 古罗马大部分是老夫少妻,因为他们都会在女孩七岁时订婚,而男孩直到成年甚至开始建功立业后才会被说亲,这也是为何很多皇帝的儿女孙儿会小那么多。 日耳曼尼库斯:克劳狄乌斯的亲哥哥,提比略的侄子,亦是屋大维娅的伯父与尼禄的外祖父,同时也是奥古斯都的外孙女婿。在奥古斯都的四人继承人(亲外甥加三个外孙)全部“意外死亡”后,日耳曼尼库斯便被过继给提比略,作为奥古斯都为提比略亲选的继承人。 普鲁托:古罗马人对哈迪斯的称呼。 弗拉娜审判:弗拉娜是一名古希腊名、妓,有一次她被人控告,面对最高法院的有罪终审,雄辩家西佩里德斯当众扯下弗拉娜的长袍作为辩护,以其婀娜的身体使法官和民众折服,于是她被当庭释放。 这一章很毁三观,但屋大维娅不可能让麦瑟琳娜死去。或许对于很多人而言,她是个□□,但对于屋大维娅而言,麦瑟琳娜是个不负责但足够爱她的母亲,况且她也不可能让小多米尼娅和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被麦瑟琳娜拖累。 古罗马有些贵族妇女确实很让人无语,她们为了逃避男性监护人和道德的束缚,会在神庙里宣布放弃贵族的身份和优越生活,宣布成为妓、女。因为妓、女是合法纳税者,其财产是受到保护的。这也很讽刺,一方面要求妇女贞洁,一方面又从妓、女的身上汲取养分和欲望。而贵族妇女们和妓、女的关系也很一言难尽,甚至有些妓、女会帮贵妇们拉住她们的老公,好让贵妇有机会偷情。(黑人问号脸。) 《十二铜表法》中的第八表——“以文字诽谤他人,或公然歌唱侮辱他人的歌词的,处死刑。” PS:不要问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怎么懂这么多,问就是天才,问就是《孤儿怨》。 第10章 市场 德拉乌苏斯被蒂图斯安排到屋大维娅的庄园里干活,他的年纪和身体素质已经不适合去从军,但屋大维娅的家里从不养闲人,所以只能去做点简单的力气杂活,算是为自己挣一口饭吃。 多律弗路斯非常不想与自己的父亲分开,所以请求蒂图斯将他也安排到屋大维娅的庄园里工作,结果被德拉乌苏斯言辞拒绝,甚至声称多律弗路斯要是敢跟他一起去庄园,他就再也不会认这个儿子。 “庄园里的杂货不是你的归宿,你应该像主人说的那样,去参军,去赢得战功,然而得到皇帝陛下的赦免,成为一位公民。”德拉乌苏斯十分坚持道:“难道你的愿望就只是当个有钱的释奴,成为不受《公民法》保护的自由民吗?” 多律弗路斯无言以对,直到德拉乌苏斯快要动身时,才闷闷地憋出一句:“我成了公民,那你呢?” “我会一直是主人的奴隶,直到我死的那一刻。”德拉乌苏斯毫不迟疑道:“成为公民只是你人生的一小步,你的目标是那耳喀索斯甚至是帕拉斯,我希望在我死后,你的儿子或者孙子能成为骑士阶级的一员。为此,我必须一直侍奉在主人身边,作为你向上爬的阶梯与保障。” “她不过是个女人,占着跟皇帝的血缘关系才有了指手画脚的权利。”多律弗路斯不屑道:“女人可不是罗马的公民。” “可即便如此,她也依旧受到《公民法》的保护,而你却是个被《万民法》唾弃的奴隶,只要她能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能将你轻易处死。”德拉乌苏斯略含深意道:“命运女神赐予了她万里挑一的出身,主人既然继承了她曾祖母的名字,这就意味着她会是执政官乃至皇帝的妻子,玛特罗娜们有多大权力,我比你更清楚。纵使帕拉斯和那耳喀索斯权势滔天,但在麦瑟琳娜面前,他们还是要卑躬屈膝地像是被释放以前。” “……命运何其不公,有些人生在罗马,有些人却只能靠着贱卖尊严来获得一丝喘息。”多律弗路斯一拳捶地,愤恨道:“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践踏过我的人付出全都代价。” 尤其是将他们父子推出去送死的弗拉维乌斯家族。 ……………………我是分割线…………………… 屋大维娅已不是第一次买奴隶,但之前都是蒂图斯是或埃利乌斯代替她去买,像今天这样亲临奴隶市场还是第一次。 因为最近没有什么大型战争,所以奴隶市场上少有带着各种帽子的战争俘虏,多半是被转卖的奴隶或是奴隶贩子们特别培育的次代奴隶。他们的小腿上涂着一种特殊的□□末,然后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个人信息。 像屋大维娅这样亲自挑选奴隶的达官贵人并不少见,但他们都是坐在被簇拥着的肩撵上,由代理人去跟那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奴隶贩子进行交涉。 对于买主和奴隶贩子而言,不受《万民法》保护的奴隶只是待价而沽的商品,只要是买家提出的,不太过分的检验要求,奴隶们都没有反对的资格。 屋大维娅着眼看去,一张张麻木的脸,恍若是被摩擦多次的酒杯雕纹,似乎连五官也都跟着模糊起来。 多律弗路斯只觉得有种作呕的冲动,他是德拉乌苏斯与其妻被俘后所生下的次代奴隶。 在被弗拉维乌斯家族逐出门后,他和父亲也是被直接塞进角斗场,所以并未受过严苛的奴隶调、教与毫无尊严的上台叫卖。 搁在饱经风霜的埃利乌斯眼里,多律弗路斯是个再幸运不过的奴隶。 无论是弗拉维乌斯家族还是克劳狄家族,都是相当不错的去处,所以埃利乌斯很好奇德拉乌苏斯父子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才会让韦帕芗.弗拉维乌斯将他们毫不犹豫地送进角斗场。 “如果是在共和国时期,他们早在韦帕芗回罗马前,就已经人头落地了。”屋大维娅在埃利乌斯前来询问德拉乌苏斯父子之事时,搁下这么一句话:“罗马人从自由民变成独、裁者的囚徒,而奴隶们却靠着独、裁者重获得自由。” “你不觉得很讽刺吗?共和国时期发生了三次奴隶起义,但在帝国时期,一小部分奴隶却比罗马公民过得还有人样。” 埃利乌斯深深地低着头,表示他已经听懂了屋大维娅的警告,不会再过问他不该过问的事。 蒂图斯倒是早早地看出屋大维娅对多律弗路斯的态度很不一般,警告蒂塔不要随便接近多律弗路斯。 “凭什么?我可比多律弗路斯提前侍奉女主人,他怎么可能取代我的位子?”蒂塔十分不服气地同蒂图斯顶嘴道,结果受到了蒂图斯的严厉警告:“他当然不可能取代你的位子,但是对于女主人而言,多律弗路斯可比你有用的多。” “你以为女主人送多律弗路斯去从军是为了什么?二十个塞斯特提的月俸能入得了女主人的眼?”蒂图斯高深莫测道:“依我看,如果多律弗路斯不成为包特尔,那就必会成为帕拉斯。” “若是前者,你的接近必会让女主人将你丢去喂毒蛇;若是后者,他只会想方设法地娶一位罗马公民的合法女儿,而不是个自由民。” 蒂塔被父亲说的脸庞发烫,但还是执拗地梗着脖子,不愿承认这点。 “我看得出你喜欢多律弗路斯,毕竟你也到了被维纳斯亲吻脸庞的年纪。只是多律弗路斯可不是被爱神迷得神魂的马尔斯。我接触过他的父亲德拉乌苏斯,那是个和我一样,不惜一切也要让儿子向上爬的男人。你若是嫁给了多律弗路斯,那么你和多律弗路斯就是两枚废弃的棋子,只会被女主人毫不留情地放弃。” “自由民连选举权都没有,更别提担任政府要职了。” 蒂图斯说着,轻轻抚摸着蒂塔的头发,语气比刚才温柔了几分:“蒂塔,我向所有神明发誓,我对你和小蒂图斯的爱不亚于世间的任何一人。正因如此,我才希望你和小蒂图斯能够成为自由民甚至是公民。” “对于女主人而言,没了你们,她还有大把的备用人选。可对于我,一个父亲而言,你们就是我的全部了。” 蒂图斯将啜泣的蒂塔拥入怀,像安抚婴儿一样地安抚她:“我不会让你和小蒂图斯过上我和你母亲的日子。” “我一定会努力得到女主人的欢心,让她给你选一位有潜力的自由民,甚至是公民做丈夫。” “所以答应我,别为了无回报的感情去放弃一切。” 红眼眶的蒂塔在父亲怀里点了点头,终于忍不住地小声啜泣了起来。 ………………我是分割线………………………… “你在想什么?”屋大维娅看了几家奴隶贩子的货色都不是很满意,结果在四处张望时发现自己的贴身侍女有些走神。 “没,没什么。”反应过来的蒂塔慌慌张张道:“我只是有些触景生情而已,很抱歉让您担心了。” “不要再有下次了。”屋大维娅知道蒂塔在说谎,但也没兴趣揪着不放。 而就在屋大维娅准备离开奴隶市场时,一阵香风从她的肩撵旁飘过,一位环佩叮当的面纱女子拦住了屋大维娅,即便被奴隶们的利刃架上脖子也不为所动,依旧是笑盈盈道:“我亲爱的克劳狄娅.屋大维娅,我以为您会待我如永远的朋友。” 女子的声音之美妙,完全不亚于希腊的首席名伶。即便只是露出一双眼睛和部分如雪的皮肤,也足以让无数人心神荡漾。 “我当然会待你如永远的朋友,我亲爱的维纳斯。”已经认出对方身份的屋大维娅让奴隶们收起武器,然后对她伸出手,示意她坐上轿子:“只是你的美貌依旧如女神般闪耀,还不需要落足于如此无垢之地。” “女神可不会有年华不在的那天。”上轿的女子解下面纱,露出无比动人的面庞:“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女人。人类会记得弗拉娜和阿斯帕西娅的美丽与智慧,但不会赞扬她们脸上的皱纹。” “但你拥有不亚于她们的智慧。”屋大维娅微笑道:“除了你,我还没见过哪个妓、女敢给皇后下那么大的套子。” “你就像是在安菲特里忒发怒前的卡西奥佩娅,这次又是出于什么缘由,来寻求我的帮助?” “斯库拉。” ………………晋江抽风也没办法…………………… 包特尔:与大乌古兰尼娅偷、情的释奴,小乌古兰尼娅的生父。 安菲特里忒:波塞冬之妻,海洋女神。 卡西奥佩娅:珀尔修斯的妻子安德洛墨达的母亲,因为炫耀自己和女儿的美貌远胜于波塞冬的女儿们而引得安菲特里忒的怒火。 弗拉娜:古希腊名、妓,因为“弗拉娜的审判”和重修被亚历山大大帝毁掉的底比斯城墙而闻名于世。 阿斯帕西娅:古希腊名、妓,以美貌智慧闻于世,据说因为她的名气,两国交战时放过了她的故乡。 第11章 消息 坐上屋大维娅轿子的女人是城里的名妓斯库拉,然而在几年前,她只是老鸨手下的无名之辈,但在跟麦瑟琳娜进行了臭名昭著的比赛后,她不仅得到了屋大维娅的资助,甚至自己也一战成名,成了上流社会的座上宾。 “相当漂亮的买卖。”屋大维娅第一次与斯库拉进行交涉时,毫不留情地讽刺道:“如果你是孔武有力的男人,现在应该在凯旋而归的庆功宴上扮演酒神。” “你在嘲笑我是马克.安东尼?”斯库拉有些意外屋大维娅对于她的曾祖父没有任何的敬畏之心,不过一想到她最出名的血统来自何处,便有些释然道:“成为马克.安东尼也不错,至少在死前还能过上二十年的狂欢日子。” “难道你的目标只是二十年的好日子?”屋大维娅挑了下眉毛,将斯库拉上下打量一眼后,摇了摇头:“那可不是你值得冒着生命的目标。” 斯库拉收起了对屋大维娅的轻视之心,正色道:“那你觉得我的目标是什么?” “成为弗拉娜第二。”屋大维娅肯定道:“有财力重建城墙的名妓,即便她的出身再怎么被人唾骂,但功绩已经成了金子招牌,能为她带来无数次被朱诺亲吻的机会。” “神后是婚姻的保护神,但她也保护女人的金钱,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她唾弃的妓、女。”屋大维娅双手合十,冷静道:“你都给皇帝戴绿帽子了,总不会为了一时之利,白白浪费一个有失效期的金字招牌。毕竟比赛的荣耀期可不是永久伫立的城墙,如果不想在三四年里挥霍掉安东尼二十年的气运,你就得想想后路。” 斯库拉收起了笑容和轻慢,深深地看了屋大维娅一眼,赞美道:“如果奥古斯都有您这样的儿子,他一定会开心地砍掉提比略的脑袋。” “可我们不是在谈不可能的事,更不是再谈男人们的事。”屋大维娅很欣赏斯库拉的智慧,觉得她像是神秘的斯芬克斯,只让常人看到了她的美丽,却没有在不必要的时刻显露出野心:“所以斯库拉,告诉我,你想得到什么。” “或者说,你想与我合作到何种程度?” ………… …… “托您的福,我现在也是身价不菲的老鸨。”靠着屋大维娅的帮助,从原妓、院里脱身的斯库拉不到两年就吞并了她旧主的地盘,成了风月场里的有名人物。 愤怒过后的克劳狄乌斯很赞赏屋大维娅资助斯库拉的举动,所以授意财政官帕拉斯成为斯库拉的明面保护人,好借此让屋大维娅从斯库拉那儿源源不断地获取达官贵人们的情报。 也正因此,斯库拉的旧主才不敢让正义女神来判决她和斯库拉之间的事,但在她的生意被斯库拉吞并不到三个月后,一棵毒蘑菇便要了她的性命,同时也让斯库拉彻底安心,愿意一心一意地追随屋大维娅。 “成为老鸨只是你的第一步,你可比我更懂这一行。”屋大维娅没兴趣在不专业的领域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所以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你那里出了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你亲自来找我。” “小阿格里皮娜的事情会不会让你感兴趣?”斯库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让屋大维娅略微变了脸色,然后冲蒂塔吩咐道:“让奴隶们的脚程快一点,我希望在天黑之前回家。” 蒂塔不敢多耽搁地在抬撵的奴隶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屋大维娅和斯库拉只觉得座下一颠簸,很快便到了屋大维娅的宅邸。 屋大维娅将斯库拉请到书房,又让两个耳聋的奴隶把守住房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小阿格里皮娜怎么会去你那儿?”屋大维娅亲自给斯库拉倒了杯葡萄汁,看着她愉悦而娇媚地跷起二郎腿,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别告诉我皇帝陛下也在那儿。” “倒真是知父莫若女,你父亲跟他侄女的事在我们这儿可不是秘密,不过都被帕拉斯压下了。”斯库拉妩媚动人道:“估计过不了一会儿,你父亲就会考虑与你母亲离婚,迎娶小阿格里皮娜为妻。” “这是不可能的。”屋大维娅平静道:“如果父亲娶了小阿格里皮娜,那么按照规矩,尼禄就得被过继到克劳狄家族。论血缘,尼禄才是奥古斯都的正统,父亲是不会让布列塔尼库斯,或是我的儿子以外的人继位的。” 即便屋大维娅深受克劳狄乌斯的信任,但男权的古罗马社会还是更亲睐于父死子继。 屋大维娅只是克劳狄乌斯的幸运之锚,并不是他的最优选择。 相较之下,布列塔尼库斯刚懂事时,克劳狄乌斯就抱着他检阅军队,让他在元老院面前露脸,其意昭然若揭。 哪怕小阿格里皮娜再美丽,再年轻,她也是三十出头的女子,而以克劳狄乌斯的年纪和身体素质,已经不可能让女人怀孕了。 别的不说,除去麦瑟琳娜这个合法妻子,克劳狄乌斯的身边还有几个被金屋藏娇的罗马女人,但在忠诚于克劳狄乌斯的侍女们的监视下,她们都没有怀上孩子。 出了小乌古兰尼娅的事情后,克劳狄乌斯绝不允许任何杂种玷污他孩子的地位,所以那些曾和他春风一度的女人们从没让自己的孩子认亲成功过。 在这种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愿放过一个的前提下,小阿格里皮娜应该会无计可施。 况且克劳狄乌斯还要雷必达家族和瓦列里乌斯家族的支持,相比两个庞然大物的家族势力,小阿格里皮娜的那点儿奥古斯都之血实在是不够看。 “如果真要选择再婚对象,相比小阿格里皮娜,她的妹妹尤利娅.利维亚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屋大维娅仔细分析道:“尤利娅.利维亚也是奥古斯都的直系,她还没有结婚,更没有儿子。如果父亲与尤利娅.利维亚结婚,不仅不用担心会有人压在自己的儿子之上,况且尤利娅.利维亚还不到三十,比小阿格里皮娜更适合生育子女。” “你怎么知道尤利娅.利维亚没有儿子?”斯库拉讽刺道:“我手下可有不少妓、女帮着那群贵妇人拖住丈夫,好让她们有机会跟情人共度春宵。说起来,尤利娅.利维亚的情夫也是你的熟人。” “谁?” “那个向你求婚的鲁基乌斯.希拉努斯。”斯库拉有些恶意道:“他们家一边对你热情相待,一面找好了幸运的锚。” 屋大维娅没有作声,沉吟稍许后才开口道:“现在看来,小阿格里皮娜想用尤利娅.利维亚来换取父亲的信任。”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妈?”斯库拉露出作呕的表情:“难道那个女人将自己的儿子带到妓、院,就只是为了让克劳狄乌斯收其养子?那孩子离开时浑身上下都是青青紫紫的,哪怕是隔着厚厚的木板,我都能听见他的哭声。” 屋大维娅被这一信息量巨大的消息惊掉了手中的杯子,整个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12章 计划 “我以为你的反应会更平静点。”注意到屋大维娅情绪变化的斯库拉冷静道:“克劳狄家族的皇帝喜欢小男孩的事情又不是头一遭了,况且提比略连神庙里的祭司预备役都不放过,也不知他在打断那两个小男孩的腿后,路过的尼普顿会不会像密涅瓦惩罚美杜莎那样惩罚他。” 末了,斯库拉还大着胆子道:“况且在你们那个阶层,性、贿赂是再正常不过的手段。” “前提是这个性、贿赂的牺牲对象不是尼禄。”屋大维娅分析道:“我很清楚小阿格里皮娜没有多少能力去支持尼禄在政坛上有所作为,至少跟布列塔尼库斯相比,小阿格里皮娜的人脉和资金少的可怜,如今只是靠着奥古斯都直系的噱头去吊着那些骑士阶级的野心家。” 其实历史上的麦瑟琳娜如果不是因为克劳狄乌斯跟小阿格里皮娜的接触而气昏了头,再加上旁人的挑唆。小阿格里皮娜也不会借着被麦瑟琳娜一次又一次的不致命式打压,从而积攒了不少出于同情而支持她的人民和政客。 别看卡里古拉再怎么臭名昭著,但在罗马人民眼里,他的声望还是很高的。毕竟嘲讽和羞辱贵族是罗马公民和自由民的惯例,而卡里古拉不仅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并且还解除了提比略当政时期的禁奢之风,让角斗场重新开业。 如果尼禄真如传闻所说那样,是卡里古拉的孩子,那么这对“父子”可谓是一脉相承的性子。 “她又不是私吞了凯撒军费的安东尼,上哪儿凑钱给尼禄铺路。”在古罗马,男孩的从政资金就好比是女孩的嫁妆,再加上喜欢扯遮羞布的古罗马人一边开妓、院,一面宣扬禁、欲与含蓄是上层人的美德,所以有很大一部分的罗马公民都只会要两到三个孩子。 哪怕他们的妻子寄希望于高产来摆脱男性监护人的束缚,从而实现经济独立,但是她们的丈夫也不可能负担得起多个孩子的成长费用。 而像屋大维娅的外曾祖父马克.安东尼那样,拥有7个亲生子女和6个继子女的父亲,无疑是当时的罗马元老院抨击他以权谋私的有力证据。 当然,他们都选择性地遗忘了奥古斯都一直都在充当外甥们在罗马的临时监护人,同时埃及女王也不会让安东尼一个人承担这些。 “这么看来,小阿格里皮娜的举动算是性价比最高的政治投资。”斯库拉皱了下眉头道:“只是此事一旦暴露,皇帝的名声倒是其次,尼禄的前途可就全完了。” “问题是这事暴、露的了吗?”屋大维娅想都不想道:“是你有胆子爆料,还是帕拉斯有胆子爆料?况且就算暴、露了,没准也会被小阿格里皮娜反洗一波。” “这事都能洗?”斯库拉自认为在黑色地带里摸滚打爬了数年,但还是会被政治家和贵族们的厚脸皮一次次地惊到。 “奥古斯都继承尤里乌斯.恺撒的遗产时,关于这一类的猜测和咒骂之声可不少,如果小阿格里皮娜借此引导公民去猜测有势力在污蔑尼禄,你觉得他们最先会想到谁?” “皇后和布列塔尼库斯。” “同时也会让小阿格里皮娜加强尼禄和奥古斯都的联系,毕竟相似的处境有可能造出相似的英雄,人民会再次想起尼禄才是那个应该继承皇位的人。” 而在这样一种光环的加持下,别说是布列塔尼库斯,就连克劳狄乌斯都有可能被撼动。 斯库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滚到舌尖都只化作一句话:“真狠。” 为了让儿子登上帝位,小阿格里皮娜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将她能赌上的全都赌上了。 “这还不是小阿格里皮娜的全部。”因为家庭原因,屋大维娅已经习惯性地多想,所以进一步推断道:“即便舆论走向偏离了小阿格里皮娜的预测,她也可以将此事作为一个威胁皇帝乃至克劳狄家族的把柄,然后再次结婚并有一个合法的儿子。到时候谁来做她第二个儿子的银行?搞不好我们都得对小阿格里皮娜的所作所为忍气吞声,大开后门。” “那我应该怎么做?”斯库拉可不认为小阿格里皮娜上位后会对克劳狄家族的势力手下留情,况且她已经在屋大维娅的身上投资太多,再换一个大腿也来不及。 “你去帮我盯死了鲁基乌斯.希拉努斯和尤利娅.利维亚。”屋大维娅的办法来的很快:“既然我父亲飘飘然地忘了小阿格里皮娜对他的威胁,那我就让他想起来,顺带杀鸡儆猴。” “我明白了。”斯库拉举一反三道:“我会让妓、女将消息渐渐透露给皇帝的近卫队和玛特罗娜们,剩下的就看你了。” “嗯!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屋大维娅让蒂图斯的儿子亲自将斯库拉送回去,整个人在浑浊的烛光下阴晴不定。 ………………我是分割线……………… 最后是克劳狄乌斯的秘书长那耳喀索斯亲自送来了符合屋大维娅要求的奴隶。 一个精通硝皮的日耳曼人,一个擅长雕刻的希腊人,还有一个绘画十分了得,据说祖先给贵族绘制过陵墓壁画的埃及人。 那耳喀索斯自然不敢收屋大维娅的钱,他只是想从屋大维娅这儿了解更多的,关于小阿格里皮娜的消息。 别看历史上的那耳喀索斯是逼死麦瑟琳娜的最后一根稻草。 实际上,如果不是麦瑟琳娜脑抽地要与情夫结婚,将克劳狄乌斯赶下王位,那耳喀索斯根本不会跟麦瑟琳娜产生过节,甚至还会帮助麦瑟琳娜去搞死小阿格里皮娜。 “如果您还有别的需要,可以随时让奴隶告诉我,根本不需要花费一个塞斯特提。”得到想要情报的那耳喀索斯恭敬道:“还有,我有个私人的请求希望您帮忙。” “什么事?” “帮我监控帕拉斯。”一直都跟克劳狄乌斯的其他释奴有所竞争的那耳喀索斯毫不掩饰道:“我怀疑他跟小阿格里皮娜有所勾结,还请您替我找到证据。” “如果帕拉斯背叛了我的父亲,先出手的人不是你,是我。”屋大维娅盯着那耳喀索斯的眼睛,看得他心里发虚:“即便是有帕拉斯的把柄,也该在我的手里,而不是你,一个秘书长的手里,你明白吗?” “明白。”那耳喀索斯想了下前任皇家秘书长的下场,十分有眼色地退让了一步。 白得三个高价奴隶的屋大维娅给他们下达了紧急任务,希望在这个月月底重现一个性价比极高的宣传手段。 古罗马版的山寨皮影戏。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手机的西方罗曼那儿看到这篇文,收藏量(低)和营养液(高)十分瞩目,看来不止我在嗑冷圈。 前任皇家秘书的下场:卡里古拉的秘书在他昏迷苏醒后被因为举报与小提比略谋害皇帝而被处死,这里是屋大维娅警告那耳喀索斯别妄想集权,小心引火上身。 第13章 心急 屋大维娅并不清楚皮影是怎么做的,即便她能有个能上百度百科的金手指,也无法用现有的技术水平制出薄如蝉翼,能够雕刻出各种花纹的皮影。 更别提那耳喀索斯送来的奴隶只会缝制软甲和皮革外套。 所以在尝试三次无果后,屋大维娅决定改变战略,去制作相对简单的提线木偶。 好在希腊人的雕刻手艺并不局限于出众的石雕技术,否则也造不出闻名世界的特洛伊木马。 至于那个会硝皮缝衣服的奴隶,则是被屋大维娅安排去店里帮工,顺带缝些木偶小人的衣服。 “您瞧着怎么样?”负责监工的蒂图斯将第一批成品送到屋大维娅面前检验,顺带让蒂塔推了个迷你舞台进来。 “比我想的要好一些。”虽然木偶的精细程度远不如屋大维娅的预期,但用于演出是没什么大问题的:“那几个口齿伶俐的奴隶训练好没?你记得让他们每日复习那些木偶戏的故事内容。” “请您放心,我的儿子小蒂图斯一直都盯着他们。另外,卡萨帕已经能熟练操作这批木偶,您要看他们演示一遍吗?” “让他过来。”反正屋大维娅下午也没什么要紧事,索性让家里的一部分干轻活的奴隶都过来看木偶戏。 古罗马的娱乐活动少的可怜,再加上奴隶也没什么空闲时间,所以屋大维娅的提议得到一众年轻奴隶的欢呼,他们就像是被放出笼子的小鸟,抱膝坐在屋大维娅的椅子边,期待着看着卡萨帕坐在用石头和木块雕刻的迷你舞台后,操作着崭新的小木偶,合着两道抑扬顿挫的女声去演绎屋大维娅写出的戏剧——亦或者说,是赞扬克劳狄乌斯的马屁。 即便在座的各位都对克劳狄乌斯不甚喜欢,但在木偶戏这种新奇的演绎方式下,还是很入迷地给予了掌声,这让屋大维娅稍微有了些自信,同蒂图斯商议道:“目前就只有卡萨帕一人会操纵木偶吗?” “多律弗路斯也会,只是他要去角斗场训练,所以……”蒂图斯瞥了眼抱胸站看戏群众里的色雷斯少年,有些犹豫道:“要不我让小蒂图斯试试?他最近一直都在监工,也许能很快上手。” “嗯!你尽快安排下去,我希望这种娱乐活动能快点进入到罗马人民的生活中。”屋大维娅盯着一张罗马地图,指着靠近闹街和学校的区域道:“每天定时在这两个地方免费演三场木偶戏,记住要掐在放学和最热闹的时候。” “另外,从店铺里抽两个口齿伶俐的丫头在木偶戏旁发些试用的化妆品,记得平价的和高级的都要拿,尽量将一些看热闹的女客户拉到店里。”秉承着蚊子肉再小也是肉的原则,屋大维娅希望能借着木偶戏的风潮向自己的店铺里引些流量。 蒂图斯仔细记下屋大维娅的要求,很快就将一切都安排下去。 五天后,两个造型新奇的小车出现在闹市和学校附近,不费吹灰之力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最初是好奇心爆棚的孩子将其团团围住,其次是为了免费化妆品的妇女,最后是凑热闹男性公民或自由民。 他们将闹市和学校附近堵了个水泄不通,以至于屋大维娅不得不限制观看人数,然后让家里人加班加点地又做了两批木偶小车,顺带还培养了一批专业的木偶操纵者,并且还发布了第二本马屁戏剧。 听闻此事的小阿格里皮娜乔装去看了眼木偶戏剧,然后阴沉着脸回家,将气都撒在了奴隶的身上。 “该死的,那丫头为什么会那么碍事。”在回到罗马以前,信心爆棚的小阿格里皮娜以为她的对手只有那个无脑的麦瑟琳娜,可谁料有屋大维娅在,麦瑟琳娜一日比一日收敛,最近也只是关起门寻欢作乐,同克劳狄乌斯过着相安无事的分居生活。 而在罗马法律里,有条槽多无口的律例,那就是要判决一位贵族妇女通、奸,必须得证明她已生下了奸生子,或是其夫亲自举报妻子怀有非法子女。 而在大多数情况下,罗马的公民们会为了妻子的嫁妆或是家族势力而忍气吞声,顶多是将奸生子早早地送走或处死,甚至还会认下妻子的奸生子,只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例如当年的克劳狄乌斯,就是为了在卡里古拉的手底下讨生活,而不得已地认下了大乌古兰尼娅的私生女。 因此对于麦瑟琳娜而言,只要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一日不倒,布列塔尼库斯与屋大维娅健健康康地长大,小阿格里皮娜就没法将其取而代之。 除非…… 这个完全没有继承到父母美德的女人咬了下嘴唇,看向一旁的尼禄。 靠着草药师的出色手艺,尼禄身上的青青紫紫已经消了大半,唯有唇边的裂口没法掩饰,留下一个尚需时日的红色疤痕。 感受到母亲的目光,正在阅读的尼禄沉默地抬起了头,想着他是不是又要回到那个肮脏的地方,对着他外祖父的弟弟卑躬屈膝,万般谄媚。 “尼禄,如果你没法获得屋大维娅的喜爱,你就得继续去讨好你的皇帝叔祖父。”小阿格里皮娜十分擅长于用恐惧操纵自己的儿子,况且在法律上,克劳狄乌斯才是尼禄的合法监护人。 若不是担心麦瑟琳娜或是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会对尼禄出手,小阿格里皮娜恨不得让尼禄赶紧搬到克劳狄乌斯的身边,好让全罗马都知道她们也是皇室家庭的一员。 “屋大维娅?”因为克劳狄乌斯的折磨而有些精神失常的尼禄晃了下脑袋,回忆起在角斗场外遇见的小姑娘,心下一动道:“是克劳狄乌斯的女儿吗?” “同时也是你的未来妻子。”小阿格里皮娜想到阿庇乌斯.希拉努斯近期对克劳狄乌斯的频频示好,以及自己的妹妹尤利娅.利维亚与鲁基乌斯.希拉努斯的丑闻,于是心下一横道:“我不会让任何人挡了你的路,所以你也给我争点气,别让继承皇位的机会被不长眼的希拉努斯家族夺走了,明白吗?” “是。”尼禄乖顺地点点头,然后第二天便在母亲的授意下,乔装去木偶戏旁蹲点巡查生意的屋大维娅。 第14章 闹剧 屋大维娅当然知道有人在暗中观察她,毕竟她敢把宣传地点安排在这儿,就是笃定了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而在她安排的几出木偶戏里,恭维克劳狄乌斯并不是主要任务,旁敲侧击地宣传布列塔尼库斯的继承地位,以及皇室家庭的至高无上才是屋大维娅的主要目的。 因为木偶戏的受众大都是思想正处于构建时期的青少年,所以深谙思想驯化之道的屋大维娅放眼于九年后的罗马。也就是布列塔尼库斯过了成年礼后,这些看木偶戏的青少年里有一半是具有投票权的合法公民。 农村包围城市的伟大思想也能用于基层包围上层。 毕竟从家谱来说,身为凯撒甥孙的奥古斯都,在接到改变他命运的遗嘱前,也不过是骑士阶级的小贵族之子。 更别提苏拉、庞培、西塞罗…… 让这些普通的罗马名变得如雷贯耳的人物,也多半是没落贵族或是平民出身,倒真应了那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老话。 或许屋大维娅能够期待十五年后,这群观看木偶戏的罗马准公民里,能出一个保民官或是财政官。 不过在这份期待变成现实前,她得解决碍眼的人。 “你有把握搞掉小多米提乌斯(尼禄)身边的人吗?”屋大维娅让一个乔装的刺客附耳过来,压低声音道。 “如果您是指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干掉他们,这是不可能的。”刺客的沙哑声音像是毒蛇的信子,同他布满疤痕的脸形成一种诡异的和谐:“那小子身边跟着日耳曼军团的人,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小阿格里皮娜的父亲日耳曼尼库斯曾是北高卢行省与低地日耳曼行省的总督,他曾训练出一只极为出色的日耳曼军团。而在他死后,隶属于这只军团的死忠转而效忠于他的妻儿。 也正是有这只军团的帮助,卡里古拉才能发动一场闹剧般的战争。 “有对出色的父母真是件好事。”屋大维娅倒是想看看小阿格里皮娜想要做什么。 抛出这么贵的饵,总不可能只为了钓只小鱼。 “蒂图斯,你去准备一万枚阿斯硬币,然后带两个专门在节日庆典上鼓动气氛的人。”屋大维娅让蒂塔代替自己坐进轿子里,冲着一个脚程快的奴隶吩咐道:“你就在这儿盯着,要是等会儿发生日耳曼士兵当众打人的骚动,你就拿着那耳喀索斯的信物去通知禁卫军,明白吗?” “是。”小奴隶谨慎地点了点头,然后爬到一棵较高的树上守着。 等蒂图斯将屋大维娅想要的东西带来后,那两个鼓动气氛的人各拿一袋硬币走在轿子前,一边开路,一面冲着看木偶戏的人群喊道:“克劳狄家族的布列塔尼库斯与屋大维娅,在此赠与你们一些微不足道的欢愉。” 他们将硬币撒向被叫喊声吸引而来的群众,每次只漏出四五枚硬币,所以能维持很长时间。 “快去,快去捡硬币。” “是一阿斯的硬币,克劳狄家族的人出手真大方。” “快让儿子坐到你的肩膀上,让他把衣服兜起来去接硬币。” 闻讯而来的人很快就将轿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甚至一传十,十传百地将附近的几条道路也都堵上。 跟在尼禄身边的日耳曼士兵被抢硬币的人群冲散开,于是焦急地扒开一颗又一颗的人头,希望找到自家小主子的下落。 “走吧!”穿上斗篷的屋大维娅让乔装的刺客跟上自己,两人比起武装齐全的日耳曼士兵更适应这种情况。 “我应该把鲁枯斯塔的毒、药带来,不过那玩意容易伤到我自己。”半天都找不到人的屋大维娅让刺客将她举到肩膀上。 待命的小奴隶见状,赶紧冲着屋大维娅晃了晃手,给她指明尼禄的方向。 小阿格里皮娜的人被冲散开后,尼禄扯掉胸前的项链,将其狠狠扔到人群之中,然后贴着墙壁离开人头耸、动的闹市。 只是他还没来的及离开这一代,就被一双布满疤痕的手捂住嘴拖走。 屋大维娅在尼禄还没反应过来前,就用沾满迷、魂药的帕子糊了他一脸,然后让刺客将虚软的尼禄拖到僻静之处。 “记得让尸体呈现出被切鲁西人或是帕提亚人刺杀过的痕迹。”心跳加速的屋大维娅地将尼禄平放在地上,看着刺客手法老练地将两片薄刃用一种特殊的手法黏在一起,然后对准尼禄的喉咙。 “往这边搜一下,记得要敲开每一户居民的大门。”就在刺客准备动手时,喧闹声伴随着发音古怪的拉丁语从外面传来,令屋大维娅气急败坏道:“这群没眼见的东西。” “主人,您该撤退了。”刺客条件反射地收起作案工具,刚准备带着屋大维娅翻墙逃走,就被对方制止了。 “你先走,我还要收拾这个烂摊子。”屋大维娅可没法保证她们作案时,没有留下一个目击证人。况且蒂塔的伪装也支撑不了多久,小阿格里皮娜完全可以借此将脏水泼到麦瑟琳娜身上,而麦瑟琳娜…… 一想到自己的母亲,屋大维娅就忍不住头疼道:“你去通知蒂图斯他们过来,记得要让禁卫军将这一块团团围住。” 刺客不了解屋大维娅想要做什么,但还是在得令后翻墙而走。 待刺客走后,屋大维娅用绳子将自己的右手和尼禄的左手绑在一起,伪装出绑架者还没来及的将他们捆好的样子,然后吸了一小口沾满迷、魂药的帕子,靠着尼禄软软地倒下。 日耳曼军团的人找到他们时,尼禄和屋大维娅身上的药性已经散了些许,但是两人并没有恢复行动能力。 “队长,这该怎么办?”最先冲进屋的日耳曼士兵为难地看着紧随而来的领队,后者是小阿格里皮娜的心腹,斟酌一番后下令道:“将他们带到女主人那儿……” 于是几个士兵小心翼翼地砍断绑住两个孩子的麻绳,刚准备将尼禄和屋大维娅抱走,就被蒂图斯带来的禁卫军捉了个正着。 “捉住他们,记得不要伤到小多米提乌斯和小克劳狄娅。”禁卫军的首领一声令下,全副武装的罗马士兵就将小阿格里皮娜的人拿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世纪的面包均价是两阿斯,普通人的月收入是10第纳尔,也就是160阿斯。一万阿斯相当于2500塞斯特提。 我在想剧情——来自一个剧情废物的捶胸顿足。 除非是近亲或是地位高于自己的人,否则对尼禄的称呼是“小多米提乌斯(尼禄的父系家族)”,而对屋大维娅的称呼是“小克劳狄娅(克劳狄的阴性体)”。 第15章 阻止 在家中焦急等候的小阿格里皮娜并没有迎来理想中的好消息,而是被愤怒的麦瑟琳娜与全副武装的罗马士兵撞开了大门。 “你这个贱人。”怒火中烧的罗马皇后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精致美丽,发丝零落地像是逃难中的安德洛玛刻。她在见到小阿格里皮娜的第一时间就将其扇倒在地,然后疯狂地撕扯着对方的头发与衣服,恨不得将其咬碎道:“我发誓,要是我的小屋大维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一定会以最可怕的方式去见普鲁托。” “麦瑟琳娜。”随即赶到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喝止了女儿的泼妇行为,命令皇后的侍女将两者分开。 “尊贵的尤利娅.维普桑尼亚·阿格里皮娜女士,奉皇帝陛下之名,你因为涉险谋杀克劳狄家族的屋大维娅与多米提乌斯家的尼禄而被逮捕。”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脸色也没比麦瑟琳娜好上多少,但还是能克制自己的愤怒:“瓦列里乌斯家族和克劳狄家族将对您提出死刑诉讼,当然,身为奥古斯都的后人和玛特罗娜中的一员,你有权为自己寻找辩护律师。” “这简直是在开玩笑。”小阿格里皮娜觉得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故意提及她是奥古斯都的后人,就是为了提醒在场的所有人,这个女人玷污了伟大的开国者。所以出奇愤怒道:“朱诺在上,有哪个母亲会去杀死自己的孩子?况且我与克劳狄家族的屋大维娅无冤无仇,又为何要加害于她?” “你这个巧言令色如蛇发女妖的家伙,喷出的尽是毒液和对密涅瓦的侮辱。”哭泣中的麦瑟琳娜愤恨道:“别跟她废话了,赶紧让她吃点苦头吧!要是任由着她提起伟大的朱诺,简直是对朱诺的玷污。” “如果我的存在是对朱诺的玷污,那么给维纳斯争取供奉金币的罗马皇后也没比我好多少。”小阿格里皮娜十分擅长于激起麦瑟琳娜的怒火,说出的话更是婊里婊气:“寡妇可没法给丈夫带上几十顶绿帽子,更不会低声下去地去找妓、女询问丈夫的下落。” “你个贱人。”麦瑟琳娜闻言,自是愤恨地想要扒开侍女去和小阿格里皮娜打上一架,惹得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发怒道:“你给我闭嘴。” 即便麦瑟琳娜已经贵为罗马皇后,但是对于父亲还是有种天然的畏惧。 小阿格里皮娜冲着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高抬着下巴,仿佛这样就能维持住她的尊严。 “尊贵的女士,鉴于一些目击证人的发言,还请您在我们取证时,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几天。”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可比他头脑简单的女儿要老辣的多,直接打蛇七寸道:“其实在皇帝陛下允许我们逮捕您之前,您的第二任丈夫盖乌斯.克利普斯的侄女克利普维亚向罗马法院举报您为了夺走她亲叔叔的财产而毒杀了他,因此,克利普维亚的丈夫贝里乌斯准备以谋杀罪起诉您。” 若不是旁边有个作为装饰品的架子,小阿格里皮娜几乎瘫软在地。她的第二任丈夫死时引起了不少争议,但是因为卡里古拉的偏袒,以及日耳曼尼库斯和大阿格里皮娜的好名声,小阿格里皮娜才顺利逃过一劫,甚至还继承了亡夫财产的三分之二。 可是现在…… 小阿格里皮娜不敢想象她在诉讼失败后的下场。 而在这位奥古斯都的后人无比绝望之际,刚出虎口又入狼穴的尼禄被克劳狄乌斯接到家中,当着舅公的面…………………………。 做着晋江不允许发生的事情(TM地被屏蔽到这种程度我已经没辙了) 尼禄最后是被FAN BAI YAN 的克劳狄乌斯一脚踹开的。 他踉跄地从华美的地毯上爬了起来,冲着昏厥中的克劳狄乌斯KOU TU CHU MAN ZUI DE BAI ZHUO,然后抄起旁边的银质酒壶就想往克劳狄乌斯的脑袋上砸去,结果在快要得手之际,被一个满脸疤痕的人擒住手腕。 “你要是敢让我父亲的脑袋开花,明天就会被挂到城墙上。”不知何时而至的屋大维娅看着自己的刺客将尼禄反手压到一旁的列克塔斯躺椅上,对着一双不甘的矢车菊眼睛蹲下,然后伸出食指,往尼禄的下巴处划了一下:“你见过罗马人处决那些异教徒的手段吗?” “砍头是给予贵族的仁慈。” “但是那些异教徒可没有这么好命。他们会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在暴晒与老鹰的啃食下,慢慢地,无比痛苦的死去,最后被风干成警告俘虏的路标。” “就像普罗米修斯那样。” “人类不是普罗米修斯。”尼禄声音嘶哑地开口,同屋大维娅鼻尖对鼻尖道:“所谓的神话,不过是统治者们为了给自己脱罪而胡乱捏造出的东西。” “如果只是为了吓唬我,你大可不必这么麻烦。” 尼禄说到这儿,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整个人都放弃抵抗道:“比起你父亲,我更想杀死我的母亲。” 桎梏着尼禄的杀手冲着屋大维娅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后者摇摇头,示意他将尼禄放开,然后找了一条干净的布巾放到尼禄身边:“既然你是清醒的,那就把自己收拾干净,然后去给我的父亲擦擦脸。你总不希望皇帝陛下醒来后,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满脸污秽,然后气急败坏地抽你一鞭子吧!” 屋大维娅说到这儿,目光有意扫过尼禄的全身。 后者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全、裸着,于是火急火燎地套上地上的丘尼卡,结果一个不小心地绑了个死结。 “走吧!”屋大维娅带着自己的刺客离开,出门前给放行她们的禁卫军一小袋塞斯特提作为感谢。 尼禄本想对阻止他干出傻事的屋大维娅说声谢谢,但是没赶上对方匆匆离去的步伐。 “主人,您刚才为何不处死他?”护送着屋大维娅回到家的刺客十分不解道:“您总不会因为同情心而特意放过他吧!” 这话说出去谁信啊?连最晚服侍屋大维娅的德拉乌苏斯父子都不信。 “饭要慢慢吃,事要慢慢做。”屋大维娅卷着一小叠从克劳狄乌斯那儿顺来的文件,十分冷静道:“诚然,我刚才要是带着禁卫军冲了进去,完全可以捉尼禄一个先行。可是一下次关住两个奥古斯都的后人,而且还是母子,你觉得亚细亚库斯的反、动派会怎么做?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借此煽动群众与皇室家庭对立?甚至还能引导骑士阶级以为我们是贼喊捉贼。” “况且尼禄曾与我一同被绑架,如果我刚才举报了尼禄,我父亲会怎么想?但凡是有脑子的都会怀疑这一切都是我在自导自演。即便是我父亲,也会因为我的隐瞒,与被人当众撞见他正宠幸于尼禄而迁怒于我。” “这倒是实话。”刺客了然道:“比起小多米提乌斯,果然还是他的母亲,小阿格里皮娜的威胁性更大。” “所以我要保下尼禄,因为他在之后的审判上会很有用。”屋大维娅抚摸着羊皮卷上的克利普斯家印,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等我收拾了小阿格里皮娜,尼禄的抚养权就会被转交给父亲。” “且让他再活几年,等小阿格里皮娜之死的影响力稍退后,我再想法子弄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 被举报了,中间删了一段。 我一直在思考尼禄跟屋大维娅怎么谈恋爱,结果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是尼禄的单相思。 安德洛玛刻:特洛伊的悲剧妇女,赫克托耳之妻,底比斯国王厄提昂之女。她的儿子阿提阿那克斯被从城墙上摔下致死,而她本人也沦为了奴隶,成了阿基琉斯的儿子皮罗斯的小妾。 丘尼卡:一种通用的男士短衫。 第16章 警告 “克利普维亚已经做好了在法院上起诉小阿格里皮娜的准备,这是她维护婚姻的最后机会。”就在屋大维娅准备弄死小阿格里皮娜之时,斯库拉托人传来消息:“贝里乌斯为此撤销了离婚诉讼,但是拒绝让克利普维亚去看望他们的独女贝利亚娜。” “这就是罗马父权的厉害。”屋大维娅咒骂道:“即使是玛特罗娜,也得依靠卢西娜的帮助去争得一丝自由的机会。” “不仅是卢西娜,维塔斯也能帮助你摆脱束缚。”被屋大维娅邀请而至的科涅西亚拢了拢雪白的头纱,笑容贞静而又温和:“只是大祭司长的鞭子会一直悬挂在你头上。” “我可不敢将自由托付给需要人看守的圣火。”屋大维娅丢下手中的灯心草笔,盯着从克劳狄乌斯的行宫里顺来的文件:“你说克利普维亚会让贝利亚娜成为维斯塔贞女吗?” “很难。”纵使科涅西亚一直都对屋大维娅视如己出,但也不得不泼她一盆冷水:“贝利亚娜是克利普维亚与贝里乌斯的独生女,一旦她成了维斯塔贞女,贝里乌斯便无法与克利普维亚离婚,这就意味着他们这一脉会绝嗣。” 维斯塔贞女在进入灶神殿的那一刻就会被切断与家庭的联系,她们将为罗马守贞三十年以上,同时也会被赋予凌驾于执政官之上的地位与特权,甚至让自己的家人也受到相关的政治恩惠。 当然,在如此高尚的地位之下,维斯塔贞女的选拔也是相当严苛。 她们必须出生于罗马的贵族家庭,容貌端正,身无残缺。父母不曾为奴隶或是自由民,亦或是从事过低贱行业。同时,她也不曾脱离过父母的管教,其父母也并未离过婚(丧妻丧夫不算)。 “这就麻烦了。”屋大维娅略有些苦恼道:“我偶尔会善心大发地想要救人到底,只是金钱可比男人的承诺要来的有用,尤其是那些负心汉的承诺。” 屋大维娅意有所指道:“科涅西亚,你说克利普维亚在拿回她叔父的遗产后,还能活多久?” “不会超过两年。”身为大贞女的科涅西亚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无比恐怖的事实:“到那时,盖乌斯.克利普斯的遗产就是贝里乌斯的囊中之物。所谓的最后机会,不过是一个可怜女人的自欺欺人罢了。” “是啊!可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道理,一位出身高贵的玛特罗娜居然不明白。”屋大维娅抿了抿嘴唇,冲着科涅西亚颔首道:“贝利亚娜那边就拜托您了。” “如果可以,请务必让贝利亚娜当选为第七位维塔斯贞女。” “这不是难事,只是你确定克利普维亚和贝里乌斯会同意自己的独生女去当维塔斯贞女?”科涅西亚有些犹豫道:“别逼得贝里乌斯让克利普维亚去见普鲁托。” “他们同不同意有什么要紧?关键是贝利亚娜愿不愿意。”屋大维娅将一枚金叶子递给科涅西亚,作为她去劝说贝利亚娜的信物:“只要贝利亚娜成了维塔斯贞女,就算给贝里乌斯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克利普维亚下狠手。” “况且贝利亚娜也不愿见到母亲的一切都被父亲转送给其他人。而在罗马,除了维塔斯女神,又有谁敢窃取贞女的财产?” “至于贝里乌斯,难道他一个成了家的贵族公民还能去参选大祭司长?也不怕愤怒的平民将他扔下罗马城墙。”屋大维娅借此给科涅西亚开了个玩笑,逗得大贞女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小机灵鬼,难怪小多米尼娅会那样喜爱你。如果我没有成为维塔斯贞女,一定要生个如你一般可爱的女儿。” “夸赞我的话还是适可而止吧!我很担心自己会在墨丘利的虚伪赞美中,忽略了朱庇特的雷电。”屋大维娅亲自将科涅西亚送出门,结果在回书房的路上撞见了锻炼而归的多律弗路斯。 几日不见,色雷斯少年的肌肉要比上次见的更紧实些。他已经到了抽条的年纪,上半身的纹身也随之增多。整个人就像是丛林里的豹子,充满了矫健之美。 屋大维娅并没有理会故意挡在她面前的多律弗路斯,反倒是已经发育的蒂塔有些口干舌燥。 “你要是喜欢他,大可跟他私下约会。”屋大维娅并不阻止侍女的小心思,毕竟慕色是大多数人的天性。只是她不希望自己的侍女跟多律弗路斯发展为恋人甚至是夫妻:“蒂图斯和德拉乌苏斯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你要是够聪明,同多律弗路斯睡一两次就行了,别去做达那厄的蠢事。” 被女主人戳破心思的蒂塔不免有些尴尬,于是有些局促地卷了卷鬓角的头发,迟疑道:“您不喜欢他吗?多律弗路斯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少年。” “好看是好看,只是我不太喜欢野性难驯的人。”屋大维娅理想中的丈夫是如布列塔尼库斯一般的天真单纯之人。为此,她不介意丈夫拥有情妇或是嫖、妓,甚至很乐意在与丈夫完成婚姻的主要任务后,两人能分居而过,互不干涉。 在这一点上,屋大维娅可谓是得尽了麦瑟琳娜与克劳狄乌斯的真传。 对于女主人的回答,蒂塔吃惊过后便没有再多问什么。 只是至此后,屋大维娅意识到她需要一个能干的,坚定如维塔斯贞女的秘书——至少不会被爱情冲昏头脑。 对此,埃利乌斯十分贴心地建议道:“或许您需要一位训练有素的阉、人奴隶,他们比禁卫军更忠诚,比埃及妇女更能干。并且拥有十分美妙的歌喉与绝妙的口才。” “可是阉人奴隶比一位美丽的希腊少女要来的昂贵,况且这种货色向来都是有价无市的珍稀品,我可不放心一个来自波斯的阉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屋大维娅认真思考着埃利乌斯的建议,然后提出自己的要求:“你去问下那耳喀索斯,看他能不能在埃及或是利比亚地区搞到一个训练有素的阉奴,然后再买几个聪明伶俐的漂亮男孩。” 屋大维娅的脑海中闪过尼禄的脸,有些迟疑道:“多买些金发或是红发的男孩,最好有一双浅色的眼睛。” “是。”埃利乌斯不明白女主人的用意,但还是尽力去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们的支持,我一定要把冷圈写个遍。下次就开阿兹特克神话文,就问晋江谁做的到。(叉腰,可把我牛叉坏了)。 PS:屋大维娅是恶女,恶女,恶女,再次强调,别跟我计较三观,我自己都不知道罗马社会的三观是什么。大改就是历史学家讽刺的那样:每有一个辛辛纳图斯就有一百个卡拉卡拉;每有一个图拉真就有一百个卡里古拉;每有一个维斯帕西安就有一百个克劳狄乌斯。 屋大维娅和隔壁的伊莲一样 ,是我写过的最攻的女主角。 维塔斯贞女:守护灶神维塔斯(希腊语赫斯提亚)的女祭司,其首领为大贞女。 大祭司:主持祭祀的男祭司,一共有十六位,其首领为大祭司长,是唯一拥有惩戒维塔斯贞女权利的人。大祭司的选拔和维塔斯贞女一样苛刻,不过要求其出生于平民家庭,且没有结婚。 卢西娜:助产女神,朱诺之女。屋大维娅这么说是暗示罗马妇女得生三个孩子才能获得免监护权。 科涅西亚:私设的维塔斯大贞女,屋大维娅的外祖母小多米尼娅的妹妹。 第17章 奖励 被关进监狱的小阿格里皮娜努力维持着高贵的仪态,即使是坐在稻草堆上,也要摆出一副被邀请到皇宫里的派头。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关进监狱,幼时因为母亲大阿格里皮娜对提比略皇帝的反对之举,小阿格里皮娜在被交给自己的祖母小安东尼娅前,曾与两个姐妹还有最小的哥哥卡里古拉一起,在监狱里度过了最为黑暗的审判时光。 而在她的哥哥卡里古拉当政时,小阿格里皮娜又因“三把匕首”事件,与妹妹尤利娅.利维亚一起被关进监狱,直到小安东尼娅来给她们求情,这对姊妹才免去死刑,被卡里古拉剥流放到外岛。 纵观前两次的下内狱经历,小阿格里皮娜之所以能够顺利逃脱,一是因为提比略和卡里古拉都没有对她产生入骨的杀意,二是因为她那影响力极大的祖母小安东尼娅(亦是屋大维娅的祖母)的努力维护。 可是现在,能够维护小阿格里皮娜的祖母早就先于卡里古拉去世,而当政的克劳狄乌斯对于这个侄女并没有多少感情,反倒是他的妻子麦瑟琳娜对小阿格里皮娜恨之入骨,巴不得早点判了小阿格里皮娜的死刑。 “你在外面守着,奉皇帝陛下之命,我要问犯人几个问题。”一个熟悉的男声从监狱走廊的尽头传来。 在一阵刺耳的开门声后,小阿格里皮娜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赫然是克劳狄乌斯的财政使帕拉斯。 “你是怎么搞的,居然有胆子去绑架小克劳狄娅。”因为光线与斗篷的关系,帕拉斯的肤色黑得像是努比亚人,要不是他还记着小阿格里皮娜尚未被判下罪行,现在恨不得扇这女人一巴掌:“托你的福,皇帝陛下已经对我有所不满。那耳喀索斯和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已经找上了韦帕芗.弗拉维乌斯,他们是打定主意要判处你死刑,连带着我也要被皇帝陛下问责。” 对于这一现状,小阿格里皮娜并不感到吃惊,她唯一的关注点是自己的儿子:“尼禄呢?” “他被皇帝陛下带回了寝宫,元老院和多米提乌斯家族的分支打算剥夺你对小多米提乌斯的抚养权。”帕拉斯缩了缩领口,有些晦气道:“你最好祈祷尼禄会在法院上说出对你有利的证词,否则皇帝陛下将会接管尼禄的抚养权,这就意味着尼禄得搬进麦瑟琳娜的家里。” 即便是克劳狄乌斯早就与麦瑟琳娜分居,但只要他们一天不解除婚姻关系,所有被克劳狄乌斯所监管的孩子都得搬到麦瑟琳娜的身边。 哪怕《十二铜表法》里的很多律例都在这一时代变成了废纸,但是男主主外,女主主内的思想仍是罗马社会的主流。 就算是得到独居特权的屋大维娅,每个月还是得在麦瑟琳娜的家里住上几天。 “让尼禄搬到麦瑟琳娜的家里?你还不如将我的儿子丢进蛇窟。”小阿格里皮娜无比焦躁地在狭小的牢房里踱着步,将修剪整齐的指甲咬得比锯齿还难看:“不行,我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帕拉斯,你有法子接触到尼禄吗?实在不行,就将阿克代或是埃帕弗洛迪图斯送到尼禄身边。总之,我不许麦瑟琳娜那个贱人接触我儿子。”小阿格里皮娜紧握着胸口的护身符,脑海中不断回闪着尼禄出生时,她找占星师预测的未来。 她的儿子注定会成为罗马帝国的皇帝。 即使是死,她也得死在已经成为皇帝的尼禄手上,而不是被这群没有奥古斯都之血的人随随便便地夺走生命。 然而小阿格里皮娜不知道的是,在她的牢狱墙角处,有一个被稻草挡住的空心钢管,通过连绵的高墙,一路驶向不远处的民居区。 在克劳狄乌斯出资重修罗马时,急于表现自己权利的麦瑟琳娜,在屋大维娅的建议下,用自己的嫁妆重整了监狱的环境。 这条管道便是屋大维娅在那时埋下的东西。 能够关押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他们的一些悄悄话会成为很好的把柄。 而屋大维娅也不可能时刻监、听这儿,所以安排两位被释的哑奴住在此处,每个月根据他们给的消息发一笔不菲的薪水。 当然,为了防止这两个哑奴被人收买,屋大维娅也会给他们悬上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们明白自己能够随时处死他们。 “我就知道帕拉斯那家伙跟小阿格里皮娜有一腿,只是那耳喀索斯比我想的更没用,居然还没对帕拉斯下狠手。”从哑奴那儿获得消息的屋大维娅让蒂图斯赏了他们一百阿斯的硬币,冲着抽烟的斯库拉问道:“帕拉斯在你那儿有多少生意?” “不多,也就是两家妓、院和一处男、妓馆。”斯库拉愉悦地呼出一口白雾,从蒂塔手里接过一杯葡萄酒:“开妓、院的财政使可是闻所未闻,你觉得帕拉斯能否被小阿格里皮娜的事情拖下水。” “不可能。”屋大维娅斩钉截铁道:“你以为帕拉斯开妓、院是为了什么?那个地方明明贵的要死,却还有贵族前仆后继地去消费。分明是帕拉斯在给我父亲洗、钱。” 克劳狄乌斯就是那种当了女表子还要立贞节坊的皇帝。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个提比略之流的货色,但他自己非要类比奥古斯都,还不如正大光明地开妓、院,然后用纯利润的一半去建造公共设施。 没准那些个被迫消费的贵族还有吃瓜群众会更高兴。 “对于我父亲而言,帕拉斯的存在还是有必要的,只是他的作用不必那么大,就当个洗、钱的秘书即可,至于财政使,还是让别人来做吧!”屋大维娅冲着蒂图斯点点头,后者将一个粗布包裹递给斯库拉。 “你想想法子,将这个放到帕拉斯的产业之中。之后的事情会有其他人去干。”屋大维娅让蒂塔打开窗户,防止斯库拉的烟味飘到这儿来。 待斯库拉走后,屋大维娅瞧着忙前忙后的蒂图斯,又看了下算账的埃利乌斯,然后开口问道:“蒂图斯,你为巴尔巴图斯家族服务了多少年?” “十七年。”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希腊人恭敬道:“承蒙您的厚爱,我们一家摆脱了奴隶身份,能够成为小有薄产的自由民。” “小有薄产?你怕是太低估自己了。”屋大维娅的话让蒂图斯感到浑身一僵:“你为巴尔巴图斯和克劳狄家族服务了这么些年,四万个塞斯特提的资产还是有的,刚好够了最低标准。” 这下别说是蒂图斯,就连一旁的埃利乌斯都忍不住心跳失常,呼吸急促。 屋大维娅盯着蒂图斯无比激动的眼睛,开口问道:“蒂图斯,你想当财政使吗?作为你对瓦列里乌斯家族和克劳狄家族的忠诚奖励,我将推举你代替帕拉斯,成为罗马财政使的一员。” 作者有话要说: 三把匕首事件:小阿格里皮娜,尤利娅.利维亚,还有卡里古拉的大妹妹卢西拉的丈夫密谋杀害卡里古拉。 财政使:''procurator''来自拉丁语动词''procurare'',即“照看”。罗马的富人们经常雇佣看管人以管理大量的金钱或农庄;一般而言,procurator的身份是获释奴,最开始是奥古斯都为了找人打理自己的财产而让释奴担任这一官职。经常同财政官Quaestor搞混,但后者的权利远大于前者,且必须是公民投票选举的公民或是皇帝亲自任命的私人财政官。(部分摘自文献) 尼禄虽然比屋大维娅大两岁,但是从身份老说,她跟小阿格里皮娜是堂姐妹,所以是尼禄的表姨啊!(意味深长) 出了点错误,搞错了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家族。巴尔巴图斯是他的名字而不是家族名。家族名是瓦列里乌斯。之前章节的错误尽量修改过了,如果有漏网之鱼麻烦在评论里提一下,谢谢。 第18章 告密 身为未婚女性,屋大维娅当然没法参加公投大会,但是替蒂图斯搞到一纸任命还不算是难事。 且不说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在元老院和下议院里有一定的影响力,光是麦瑟琳娜的皇后身份,就足以绕过克劳狄乌斯的旨意和公投大会,去任命一些自由民可以胜任的低级官员。 承蒙女性长辈们的厚爱,屋大维娅给蒂图斯搞到财政使的任命并不是难事,难得是怎么将帕拉斯从这个位子上拉下,好让蒂图斯取而代之。 幸而克劳狄乌斯的那群释奴秘书们明争暗斗已久,所以有不少人愿意在这方面帮屋大维娅一把。 尤其是与帕拉斯争斗已久的那耳喀索斯,他在得到屋大维娅授意的那一刻,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帕拉斯如丧家之犬般的模样。 “我以为重获自由的你们,会感激涕零地将身心都献给我。”克劳狄乌斯在得知那耳喀索斯从帕拉斯的私宅里,搜出小阿格里皮娜的私人物件时,忍不住冷嘲热讽道:“真是彻彻底底的贱皮子,估计我那位好侄女没少对着帕拉斯张开大腿。” “不仅是小阿格里皮娜,我们在帕拉斯的生意场所里还发现了这个。”面对克劳狄乌斯的怒火,那耳喀索斯不失时机地递上一个私人账本,指着单独一页的右上角道:“这是阿庇乌斯.希拉努斯给帕拉斯的贿赂,总共是五十万塞斯特提。并且斯库拉从某位花客那儿获得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说是阿庇乌斯.希拉努斯的孙子普基乌斯.希拉努斯正与尤利娅.利维亚约会,并且……” 那耳喀索斯恰到好处地迟疑了一下,令克劳狄乌斯深深皱起了眉头:“还有什么?” “小乌古兰尼娅的前夫格涅乌斯.庞培,对于您迫使他和小乌古兰尼娅离婚而感到十分不满,所以最近同阿庇乌斯.希拉努斯走得很近。”那耳喀索斯并未给帕拉斯捏造多少罪名,但却巧妙地将帕拉斯的关系网,描述成一个针对克劳狄乌斯的巨大阴谋。 众所周知,克劳狄乌斯的合法子女仅有三位,单被克劳狄家族承认并写入遗嘱清单的,只有第四任妻子麦瑟琳娜所出的一双儿女。 大乌古兰尼娅的女儿是在与克劳狄乌斯离婚五个月后出生的私生女。 为了让自己的独女拥有一个较好的未来,大乌古兰尼娅耍了个花头,让人灌醉了克劳狄乌斯,然后将小乌古兰尼娅抱到克劳狄乌斯面前,使得克劳狄乌斯当着一众宾客的面,将小乌古兰尼娅抱了起来。 对此,克劳狄乌斯自是怒气冲天,但是那时的阿庇乌斯.希拉努斯正是提比略的执政官,再加上克劳狄乌斯的兄长日耳曼尼库斯一家的惨剧。无权无势的克劳狄乌斯也只能强咽下这口气,待他被卡里古拉空降为执政官后,便将小乌古兰尼娅逐出家门,由着她自生自灭。 走投无路的小乌古兰尼娅只能投奔自己的母亲和外祖父。阿庇乌斯.希拉努斯对这个出生不好的外孙女还算可以,给她选的第一任丈夫是格涅乌斯.庞培,光听名字就知道对方跟谁有关系。 在克劳狄乌斯当上皇帝后,格涅乌斯.庞培见克劳狄乌斯只有两个合法女儿,所以动了让克劳狄乌斯收养他并立为继承人的念头,结果被新仇旧恨一起报的克劳狄乌斯勒令与小乌古兰尼娅离婚,然后又将小乌古兰尼娅从遗嘱清单上划去,并为这个名义上的大女儿选了个祖先显赫,但是现在没落得都快从事低贱行业的贵族丈夫——福斯图斯.苏拉。 当时的阿庇乌斯.希拉努斯还劝克劳狄乌斯别这么干。 毕竟当时没人能保证两岁大的屋大维娅能活至成年并留下后代。 而且历史已经证明,守灶女的继承风险比独生子更大。 尤里乌斯.恺撒和奥古斯都就是两个很好的例子。 这种争议一直吵到克劳狄乌斯当上皇帝的第二十天,麦瑟琳娜在皇宫里分娩下布列塔尼库斯,才宣告结束。 在克劳狄乌斯看来,格涅乌斯.庞培与阿庇乌斯.希拉努斯的接触,就是对皇位贼心不死的最好证明。 几乎不需要那耳喀索斯再多说什么,克劳狄乌斯就给二者判了死刑。 至于帕拉斯…… 克劳狄乌斯用怀疑的眼神瞥了眼那耳喀索斯,但是转念想到对方身上并没有任何官职,而是一心一意地帮他处理生活与政务上的琐碎事,所以将那冒出头的怀疑稍稍往下按了些,直到麦瑟琳娜怒火中烧地冲进皇宫,克劳狄乌斯才将他对那耳喀索斯的怀疑推到脑后,转而对付起希拉努斯家族。 还有背叛他的帕拉斯。 “我在美发沙龙里的朋友给我透了消息,说是尤利娅.利维亚已经怀孕,普基乌斯.希拉努斯准备与尤利娅.利维亚秘密结婚。你的两个侄女都是不省心的贱人,好心养出的白眼狼,你就说现在该怎么办吧!”麦瑟琳娜一想到情夫与她说的,克劳狄乌斯同尼禄有一腿的消息,就忍不住对克劳狄乌斯还有小阿格里皮娜姊妹感到恶心:“别告诉我你要让尤利娅.利维亚生下儿子。” “难道你艹了一个甥孙不够,还要再养一个备艹的?”麦瑟琳娜骂起克劳狄乌斯来,可谓是字字刮他的老脸:“你不是恺撒,别把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都转送给一个卖、屁股的家伙。” “注意你的用词,麦瑟琳娜。作为妻子和皇后,你应该对我保持最基本的尊重。”随着年纪的上涨,精力不足的克劳狄乌斯变得难以驾驭自己的妻子,导致两人的见面,就是一场针尖对麦芒的较量:“你是从哪儿听说尤利娅.利维亚要嫁给普基乌斯.希拉努斯的?没有我这个监护人的授意,她敢吗?” “不管她敢不敢,只要你不把她变成一株芦苇,那群盯着皇位的豺狼,就会像潘神一样迫切渴求她。”麦瑟琳娜的心狠程度远胜于屋大维娅,并且她还不像屋大维娅那样多少装下好人,所以行事也是分外地简单粗暴:“我已经托人去把尤利娅.利维亚从她家里拖出来。这种女人,不杀了她,难道你还等着别人摘掉你的皇冠,或是像对付卡里古拉那样,将我们一家都乱剑砍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 恺撒的遗嘱被公布时,很多人都恶意传言屋大维是恺撒的娈童,靠着卖屁股获得政治权力。 潘神和芦苇:传说潘神爱上了一位名叫绪任克斯的宁芙,即便被她拒绝多次仍锲而不舍地追求她,导致这位宁芙仙女祈求河神将其变成一株芦苇来躲避潘神。而潘神在古罗马神话里是一个性、欲很强的形象,所以古罗马人常会借由赫拉克勒斯和潘神来表示一个男人很那啥(你们懂的)。麦瑟琳娜在这儿这么说,是指那些为了王位的人会迫不及待地让尤利娅.利维亚生下他们的孩子。 在古罗马的法律里,一个男人如果当众抱起一个婴儿,那就意味着承认他是这个婴儿的父亲并允许他加入自己的家族。虽然之后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罢免对方的继承权或是别的,但是在社会意识上,还是会承认对方属于这个家族。所以尤利娅.利维亚的私生子女只要被他们的父亲承认,那就会被归为父系家族的一员,而且还拥有皇位继承权。 原本给大家做了个家族谱,但不知道怎么发上来,所以就算了,简单给各位说一下屋大维娅还有尼禄的血统吧。 第一代:奥古斯都,小屋大维娅,利维亚.德鲁苏拉(屋大维的第三任妻子),马克.安东尼 第二代:尤利娅.凯撒里斯(奥古斯都与第二任妻子的独女);小玛塞拉(小屋大维娅与马赛勒斯的次女)大安东尼娅(小屋大维娅与马克.安东尼的长女),小安东尼娅(小屋大维娅与马克安东尼的次女);尼禄.克劳狄.德鲁苏拉(利维亚.德鲁苏拉与前夫的次子,小安东尼娅的丈夫);卢奇乌斯(马克.安东尼与第二任妻子富尔维亚的次子) 第三代:日耳曼尼库斯(尼禄.克劳狄.德鲁苏拉与小安东尼娅的长子),克劳狄乌斯【屋大维娅的父亲】(尼禄.克劳狄.德鲁苏拉与小安东尼娅的次子);大阿格里皮娜(尤利娅.凯撒里斯与阿格里帕的幺女);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屋大维娅的外祖父】(小玛塞拉和马库斯.瓦列里乌斯.马塞勒斯的儿子,但不清楚是第几个);小多米尼娅【屋大维娅的外祖母】(大安东尼娅与卢奇乌斯的长女应该是被过继到了雷必达家族并成为守灶女),阿埃诺巴尔布斯【尼禄的父亲】(大安东尼娅与卢奇乌斯的独子) 第四代:卡里古拉(日耳曼尼库斯和大阿格里皮娜的三子),小阿格里皮娜【尼禄的母亲】(日耳曼尼库斯和大阿格里皮娜的次女),尤利娅.利维亚(日耳曼尼库斯和大阿格里皮娜的幺女),麦瑟琳娜【屋大维娅的母亲】(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与小多米尼娅.雷必达的独女) 昨天查了一天的资料才知道尼禄的父亲居然是屋大维娅外祖母的亲弟弟。然而奥古斯都的亲孙辈里,只有小朱莉娅和大阿格里皮娜留下子女,外孙全部夭折。然后小茱莉娅有一儿一女,儿子娶了了卡里古拉的大妹妹卢西拉,最后因为“三把匕首”同盟被处死。女儿是艾米莉亚,生有三儿两女,但因为丈夫作死地跟奥古斯都作对,所以几个孩子都没了皇位继承权,然后雷必达家族一连惹了三个皇帝(奥古斯都,提比略,卡里古拉),为求自保地在奥古斯都剥夺艾米莉亚的儿女继承权后,又将他们逐出这一脉,然后通过血缘过继了小多米尼娅.雷必达为守灶女。(以上都是摘自国外的文献,尚存疑惑,不要计较),又将艾米莉亚的大女儿嫁给四帝之年的第一个皇帝的弟弟(两人相差至少三十岁,而且婚后没多久就守寡到提图斯时期。) 顺带一提,艾米莉亚的次女茱莉娅.雷必达曾是克劳狄乌斯的未婚妻,后来在奥古斯都的强迫下,两人解除婚约。 第19章 该死 正如麦瑟琳娜所说那般,尤利娅.利维亚是被人抓着头发从家中拖出来的。 负责去办这事的是麦瑟琳娜的私人秘书瓦莱里乌斯.安提亚斯,他以前是个出色的刺客,因为手段利落与性格残忍而受到麦瑟琳娜的赏识,经常被王室夫妇委派去办常人难以接受的任务。 普通的罗马士兵或许会因为尤利娅.利维亚的身份而对其有所迟疑,但是伟大的奥古斯都可没法阻止豺狼般的刺客。 怀孕的尤利娅.利维亚被瓦莱里乌斯.安提亚斯连拉带拽地拖上囚车,任由豪宅里的男奴女奴在一旁大喊大叫也无济于事。 匆匆赶来的鲁基乌斯.希拉努斯倒是想救下自己的情人,只可惜他根本不是罗马禁卫军的对手,结果被瓦莱里乌斯.安提亚斯一把扭住手臂,扔进囚车里与尤利娅.利维亚作伴。 住在尤利娅.利维亚附近的官员贵族们全都紧闭大门,只留一个窗户缝去偷窥外面的情况。 “麦瑟琳娜邀请我去当她女儿的代理律师,她这是执意要让小阿格里皮娜被判死刑。”弗拉维乌斯家的豪宅里,韦帕芗看着窗边的大儿子,意有所指道:“提图斯,你觉得这是麦瑟琳娜主意,还是她女儿小克劳狄娅的主意?”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提图斯透过窗户缝看着尤利娅.利维亚被压上囚车,侧脸的轮廓被窗外的火光染上一种边框带黑的橘色,衬得一双灰眼睛像是狼瞳:“相比麦瑟琳娜,她的女儿更像是无冕的奥古斯塔。我现在都怀疑绑架一事,很有可能是小克劳狄娅自导自演的结果。” “看来你对小克劳狄娅的评价很高。”韦帕芗想起麦瑟琳娜母女在角斗场里的表现,迟疑一秒道:“我准备接下麦瑟琳娜的委托,作为我辛苦一场的报酬,你会被送往皇帝陛下的私人住所,同布列塔尼库斯一同长大。” “我以为您会让我与小克劳狄娅订婚。”提图斯托着下巴道:“即使不能通过小克劳狄娅获得王位,我们也能通过她与雷必达家族合并,从而实现阶级的跨越。” “我当然想让你与小克劳狄娅结婚,但是你的出生太低了。”从政多年的韦帕芗当然比他不满十岁的儿子要想得长远,同时也不掩饰他的野心:“除非是小克劳狄娅脑子发疯地要与你私奔,否则以她的出生,即便我当上执政官,你也不可能迎娶她。当然,要是有个无嗣而终的□□官世家愿意将所有的遗产留给你,也许你还有点机会。” “得了吧!这种几百年都没一桩的好事,怎么可能轮到我?”提图斯知道父亲是在打趣他,于是耸了耸肩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您的安排是最佳选择。” “只是……父亲,我们没法保证布列塔尼库斯一定能登上皇位,更没法保证他的姐姐或是未来的妻子会是利维亚.德鲁苏拉,或是小安东尼娅第二。”提图斯熟知奥古斯都一脉的发家史,所以很清楚血缘在王室家庭里的魔力:“我可不希望被暴君砍掉脑袋,或是被皇帝的女性家属毒死。” “所以你要在进入皇宫前,准备好替身。”韦帕芗意味深长道:“不想被他们弄死,那就让他们弄死别人。” “奥古斯都的直系男嗣不止小多米提乌斯一人,那个被驱逐的雷必达一脉就是最优解。” “想必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也会很乐意地看到希拉努斯家族被清算个干净。” ………………我是分割线…………………… “你怎么在这儿?”好不容易送走父亲的布列塔尼库斯还以为自己能在克劳狄乌斯的豪宅里撒欢,结果皇帝夫妇刚离开没一会儿,屋大维娅就被那耳喀索斯送到布列塔尼库斯身边。 “当然是父亲派我来监管你了。”屋大维娅理所当然道:“特殊时期,特殊对待。父亲他们很忙,所以我得保证你不去打扰他们。” 说罢,屋大维娅看着布列塔尼库斯的眼神充满了怜悯:“你的那些小伙伴又不是没人监管的孤儿,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他们根本不可能过来陪你撒欢。” “行啦!你别用这种管教的语气跟我说话。”布列塔尼库斯对于屋大维娅的感情永远是讨厌中带着畏惧,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闯祸之后的布列塔尼库斯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是屋大维娅。 简直跟麦瑟琳娜如出一撤,不愧是亲母子。 “按着罗马社会的规矩,不管是你还是妈妈,都应该听我的才对。”面对屋大维娅总是下意识短一头的布列塔尼库斯挺了挺胸膛,理直却并不气壮道。 刚坐下的屋大维娅默默盯着布列塔尼库斯,轻描淡写道:“你有胆子在母亲面前说这话吗?” 秒怂的布列塔尼库斯唯一能做的,就是远远地躲开屋大维娅。 但跟老鼠见了猫的布列塔尼库斯不同,被克劳狄乌斯金屋藏娇的尼禄在得知屋大维娅来后,先是一愣,然后便如小媳妇见公婆那般,扭捏地将自己裹进毯子里。 “您不是想当面感谢小克劳狄娅吗?又为何不去见她?”眼看着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孩子露出痛苦的神色,被帕拉斯送到尼禄身边的埃帕弗洛迪图斯一边给尼禄涂药膏,一面劝道:“光是向维纳斯祈祷可是获得不了阿塔兰特的芳心,你还得主动丢出金苹果。” “可我该怎么去见她?”尼禄将腿搁到埃帕弗洛迪图斯的大腿上,低头闻了下自己身上的腥味,忍不住露出作呕的表情,然后缩回自己的腿,将身上的毯子拉过头部,整个人团成一个球,从黑暗中憋出一句话:“总有一天,我要杀了克劳狄乌斯。” “即便是让他死在我身上,也再所不惜。” “我很能理解您的复仇渴望,可是在仇人的大本营里,发狠话是不明智的行为。”埃帕弗洛迪图斯隔着毯子抱住尼禄,将诱哄植入他的脑海:“您应该将伪王赶下宝座,成为真正的奥古斯都。” “不仅是克劳狄乌斯,还有麦瑟琳娜,布列塔尼库斯,以及屋大维娅,她们都……” “该死。”一个突然响起的陌生女声接下埃帕弗洛迪图斯的话,令后者惊讶地抬起头,结果发现逆光的屋大维娅站在门口,身旁跟着面色不善的那耳喀索斯。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题目有点不对,如果屋大维娅要离婚,那就没有和平的手段。我会让屋大维娅在生前就获得奥古斯塔的称号,至于之后会如何,还得看什么发展。 我好怀念AO3,我找不到资料啊! 提图斯是个狐狸,货真价实的早慧天才儿童。 跟屋大维娅一比,相当于男A遇上女A。 第20章 欺骗 “看来我近期的运气不错,总能碰到意外的收获。”屋大维娅用手肘子撞了下一旁的那耳喀索斯,示意他回过神:“让瓦莱里乌斯.安提亚斯办完事后,好好招待下多米提乌斯家的奴隶,顺带问下帕拉斯,他是不是活得太舒服了,所以会送来这般德行的奴隶。” “我会向皇帝陛下请示逮捕帕拉斯。”那耳喀索斯脸色难看地冲着埃帕弗洛迪图斯的方向挥了挥手:“将他压下去。” 话音落地,两个身强体壮的罗马士兵便将埃帕弗洛迪图斯扭着胳膊压了出来,结果在经过屋大维娅身边时,埃帕弗洛迪图斯朝着屋大维娅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嘴里骂道:“克劳狄家族的女表子,你和小阿格里皮娜都该死,都该死……” “啪!”心惊胆战的那耳喀索斯狠狠地扇了埃帕弗洛迪图斯一巴掌,然后抓着对方的头发,往墙上撞去。 屋大维娅擦掉脸上的污秽,然后用脏毛巾堵住埃帕弗洛迪图斯的嘴,在他耳边轻语道:“你最好祈祷我对多米提乌斯家族的财产没有兴趣,否则你所认识的人都会落到我的手里。” 埃帕弗洛迪图斯微微颤抖了下,冲着屋大维娅呜咽个不停。 “别忘了,尼禄的父亲也是我外祖母的亲弟弟。一旦你的小主子无嗣而亡,多米提乌斯家族会落到谁的手里,你不会不清楚吧!”因为屋大维娅的姨祖母科涅西亚已经献身给维塔斯女神,所以小多米尼娅是多米提乌斯家族的第二继承人。而屋大维娅作为雷必达家族的下代守灶女,完全可以通过外祖母的关系,间接继承多米提乌斯家族。 “将他带下去,顺便把多米提乌斯家族好好清理下。”屋大维娅冲着那耳喀索斯比了个割喉的手势,后者了然道:“我定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再说什么。” “嗯!”屋大维娅将目光落到屋里的小鼓包上。 那耳喀索斯迟疑地看了眼尼禄,离开前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 毯子里的尼禄只听见周围突然变得十分安静。因为毯子的密闭性,他已经被身上的腥味熏得有些脑子发昏,忍不住将毯子打开一个缝隙,结果被屋大维娅一把扯下。 浑身一凉的尼禄连滚带爬地后退了一米,结果忘了他正坐在靠塌上,于是当着屋大维娅的面翻了个倒仰。 “你母亲现在唯一的获救希望就是你,可是尼禄,你真想让她被获救吗?”屋大维娅向尼禄伸出手,后者迟疑了一秒,然后将右手往毯子上擦了一下,才回握住屋大维娅的手。 “我不知道。”尼禄裹紧了自己的小毯子,赤脚站在地上的样子分外可怜。 屋大维娅叹了口气,在躺椅上坐下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子,示意尼禄坐到自己身边。 尼禄乖乖照做后,屋大维娅在尼禄的汗毛直竖下,揽住尼禄的肩膀,逼迫他直视自己:“你刚才为何不替埃帕弗洛迪图斯求情?他不是一直照顾你的人吗?” “……其实早在你认识我之前,我母亲就让我去服侍舅公。”尼禄依旧不敢去看屋大维娅的眼睛,他用力抓着头发,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些:“我在罗马妓、女的注视下,看着我母亲向舅公献身,然后和埃帕弗洛迪图斯一起按住我的手臂和腿。” 尼禄一想到他曾经历过什么,就忍不住牙齿打颤,任由大滴大滴的泪水滑进毯子里:“我想为埃帕弗洛迪图斯求情,可是迪斯科迪亚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是克劳狄乌斯的女儿,你恨我多过恨小阿格里皮娜吗?”屋大维娅循循诱导道:“小阿格里皮娜一直都希望你能登上皇位,她原想用你作为诱饵,好让日耳曼军团的人杀掉布列塔尼库斯,结果那天去巡游的人只有我,倒是让她扑了个空。” 尼禄惊讶地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却被屋大维娅打断:“你肯定想说,小阿格里皮娜是让你去广场堵我,因为她想让你与我缔结婚姻,好让我父亲名正言顺地收养你,对吗?” “嗯!”被说中的尼禄点点头,等着屋大维娅的解释。 “她要是真想这么做,还会把你推给我父亲吗?”屋大维娅一针见血道:“只要布列塔尼库斯不死,即便你与我结婚也是无济于事。既然如此,你们母子同我父亲的苟、合还有意义吗?” 屋大维娅一点点地攻破尼禄的心防:“想想看,你母亲通过你,能从我父亲身上得到什么?罗马浴场里的男、妓比比皆是,就是去买一个模样漂亮的小男孩,也不过是一千个塞斯特提的费用。难道多米提乌斯家族会出不起这个钱?既然如此,你母亲又为何要你去做这种事情?” “我母亲或许会害我,但她绝不可能杀我。”尼禄坚持道:“我知道你想让我在法院上说出对我母亲不利的证词,可是屋大维娅,我帮了你,你又能帮我什么?” 这一刻,尼禄死死地抓住屋大维娅的手臂,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能从你这儿得到什么?” “信任。”屋大维娅回抱住尼禄,像是慈爱的母亲抱住痛苦的婴儿:“被骗的不只有你,还有我。不然你以为,那天为何只有我和你被绑架。” “你母亲想除掉布列塔尼库斯,而敌视你母亲的人想除掉你们母子。”屋大维娅轻轻顺着尼禄的头发,任由他将自己的手臂抓出血痕:“从一开始,我们就是被扔上舞台的牺牲品。” “你母亲还年轻,她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儿子,但我的父亲却已经过了生育年龄。要是布列塔尼库斯死了,他的继承者会是谁?”屋大维娅尽情歪曲道:“即便你母亲的诡计没有成功,但她还握着你被我父亲侵害的事实。只要她爆出这一消息,我们家就是卡里古拉第二。” “恐怕这也是埃帕弗洛迪图斯会协助你母亲作恶的原因。”屋大维娅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尼禄的眼泪所打湿,于是顺着尼禄的脊背轻哄着:“我再也不相信我身边的人,即便他们是看着我长大的老奴,可我却忘了,牵住他们缰绳的人根本不是我。” “尼禄,你也一样。”所以赶紧判下你母亲的死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有个历史错误,古罗马是贵族担任祭司和贞女,平民接手宗教是公元三百年后,阶级之间的权利变化的结果。这里还是采用平民男性才能担任大祭司的设定。 迪斯科迪亚:就是希腊神话里的复仇与纷争女神厄里斯。 第21章 反转 尼禄最后是抱着屋大维娅哭晕过去的。 在此之前,屋大维娅从没想过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的眼泪居然这么能流,以至于她松开尼禄时,肩膀处的布料完全黏糊在身上,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恰好这时,那耳喀索斯传来话,说是克劳狄乌斯已经签署了帕拉斯的逮捕令,来问屋大维娅要不要去看看。 “我去合适吗?”明明想去的要死的屋大维娅迟疑了一秒,直到那耳喀索斯打消了她的顾虑:“皇帝陛下希望您能代替他去看看。” 那耳喀索斯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倒在屋大维娅大腿上的尼禄,努力维持住语气的平静:“皇帝陛下正在审判尤利娅.利维亚,还有鲁基乌斯.希拉努斯,他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去解决帕拉斯的事情。” 克劳狄乌斯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对自家人无条件的信任,除非是对方作死到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否则克劳狄乌斯都能像忍耐卡里古拉和麦瑟琳娜一样,容许对方猖狂到求锤得锤,死无可死的那一步。 跟着那耳喀索斯前去清查帕拉斯私产的屋大维娅,并没有发现多少有用的东西。 除去被禁卫军当场搬走的一箱箱钱币,帕拉斯的房子和庄园全都被麦瑟琳娜预定,而家具和奴隶则是由屋大维娅当场拍卖给了赶来凑热闹的罗马市民,然后将折现的大头纷发给帮忙抄家的低级官员,小头撒向卖力欢呼的罗马市民。 要想马儿努力跑,除了鞭子还要草。 屋大维娅深谙塞斯特提的魅力,所以底下人办起事来也是分外卖力,并且对屋大维娅充满了感激。 这种花着别人的钱去收买人心的感觉,真是无与伦比地爽。 这么想着的屋大维娅,让那耳喀索斯将帕拉斯书房里的东西全都搬到她的私人住处,打算等小阿格里皮娜被判死刑后,再好好查查里头有没有什么猫腻。 然而,就在屋大维娅笃定小阿格里皮娜会被判处死刑时,科涅西亚突然找上她,满脸紧张地关上房门,开口即雷击道:“屋大维娅,你还不能处死小阿格里皮娜。” 屋大维娅的第一反应就是谁要保小阿格里皮娜,但是想了一圈也没找出嫌疑人。 “灶神殿里的圣火今天突然熄灭,大祭司长已经把塞西莉亚押走了,说是她违背誓言,与外男私通。”科涅西亚身为服役四十年的维斯塔大贞女,自是让人找不到污蔑她的借口。况且大祭司长也不会脑抽地跟娘家庞大的科涅西亚作对,所以只能柿子挑软的捏,想要借此逼迫科涅西亚使用维斯塔贞女的特权,赦免小阿格里皮娜。 “大祭司长是怎么跟小阿格里皮娜搭上关系的?”于情于理,屋大维娅和科涅西亚都得努力保下塞西莉亚。 这倒不是因为屋大维娅有多么助人为乐,而是因为塞西莉亚要是被大祭司长给弄了,那么科涅西亚在维塔斯贞女中的公信力就会下降,甚至那些支持屋大维娅和麦瑟琳娜的玛特罗娜们,也会重新审视屋大维娅的能量。 搞不好,她们还会因此倒向小阿格里皮娜。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场针对屋大维娅的公信危机。 难道就这么让小阿格里皮娜被放了? 屋大维娅烦燥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万般挣扎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即便判不了小阿格里皮娜的死刑,也不能让她被轻易释放。” “不然那些玛特罗娜们,将会停止对我们的支持。” “况且服软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屋大维娅握紧了书桌的一角,咬牙切齿道:“小阿格里皮娜到底还有多少底牌?大祭司长是怎么跟她搞上的?” 科涅西亚看着屋大维娅的焦急模样,也是心疼不已道:“我在神庙里的探子向我透了个消息,说是小阿格里皮娜掌握着大祭司长通敌叛国的证据。” 说到这儿,科涅西亚四处张望了一下,有些迟疑道:“你还记得卡里古拉在位时,那些从提比略的手中传下来的告密材料吗?” “小阿格里皮娜不仅拥有其中一部分的副件,更是从她的父亲,日耳曼尼库斯那儿获得了不少秘密。” “有关于阿米尼乌斯向罗马祭司团还有元老院受贿的秘密。” “受贿?”屋大维娅灵关一闪地叫来蒂图斯,让他找那耳喀索斯要来帕拉斯的账本。 “科涅西亚,你去跟大祭司长说,皇后殿下从帕拉斯那儿拿到了祭司团受贿的证据,如果他不想布列塔尼库斯在下个月的当众演讲里爆出这一点,就给我老老实实地闭嘴。”屋大维娅强忍着怒火,打落门牙合血吞道:“当然,我也不会强求他在进退两难中做出选择。” “小阿格里皮娜只是希望大祭司长能想法子保下她,估计会将这张牌用上很久,不会就此与罗马祭司们翻脸。” “我会授意弗拉维乌斯家的韦帕芗大人,在法院上改口将小阿格里皮娜的惩罚削减为终身□□或者流放。” “要是大祭司长还不同意双方各退一步,那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吧!”屋大维娅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是我先身败名裂,还是他们先人头落地。” “我会努力与大祭司长交涉的。”科涅西亚迟疑道:“只是塞西莉亚要吃点苦头。” 圣火熄灭一事是没法隐瞒的。 即便大祭司长有意维护,维斯塔贞女也免不了一顿鞭子。 “请您告诉塞西莉亚,克劳狄家族的屋大维娅一定会为她复仇。”当断即断的屋大维娅绝不会放过敢给她下绊子的人,更不会让自己人受到欺负:“即便朱斯提提亚是朱庇特的女表子,我也会让塔尔塔罗斯亲自去迎接她。” “有你这句话,塞西莉亚将会无所畏惧。”科涅西亚坚定道:“我会拜托小多米尼娅去说服麦瑟琳娜暂且放过小阿格里皮娜,另外,你可以任意差遣我在神庙里的探子。” 说到这儿,科涅西亚还补充一句:“你所推举的贞女,贝利亚娜希望见你一面。她想向你效忠,并且希望你能帮助她保住克利普斯家族的一切,不让她的父亲得手。” 作者有话要说: 屋大维娅:走渣男的路,让渣男无路可走。 维斯塔贞女有一项特权,那就是她们能在不是为了一己私利(鬼才知道)的情况下,赦免罪犯,即便对方判了叛国罪。 朱斯提提亚:即希腊神里的法律与正义女神忒弥斯,她是乌拉诺斯和盖亚的女儿,在第二代神王克洛诺斯战败后成为朱庇特(即宙斯的妻子),同朱庇特生下命运女神和时序女神。屋大维娅在这里提到朱斯提提亚,是在讽刺命运和正义都是权利的女表子。 第22章 做戏 送走科涅西亚的屋大维娅在屋里呆坐了许久,直到那耳喀索斯忐忑不安地前来找她:“小多米提乌斯醒了,他想见您。” “我马上去。”刚准备起身的屋大维娅迟疑了一秒,从柜子里摸出一条用来教训奴隶的鞭子,将其丢给那耳喀索斯。 “您这是做什么?”那耳喀索斯只觉得掌中之物分外烫手:“如果您想教训奴隶,完全可以交给下人……” “如果我一时半会儿不去,尼禄十有八九会来找我。”屋大维娅无比平静地伸出双臂,示意那耳喀索斯解开鞭子上的绳子:“你待会儿就用鞭子抽、我的手臂,然后让尼禄听见一句话。” 屋大维娅冲着那耳喀索斯一字一顿道:“请您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在小多米提乌斯的耳边胡言乱语。” “小克劳狄娅,请允许我做不出伤害您的事。”那耳喀索斯早就知道屋大维娅不是普通孩子,但是他从未想到对方居然狠到这种程度:“要是让皇后殿下知道我对您动了鞭子,她非得杀了我不可。” “无事。”屋大维娅坚持道:“我会向她解释这一切。比起让小阿格里皮娜身首异处,一顿鞭子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末了,屋大维娅补充道:“如果小阿格里皮娜没法被判死刑,想必你也不希望尼禄继续在皇帝陛下面前晃悠。” 那耳喀索斯原地挣扎了会儿,终究是狠下心道:“小克劳狄娅,请原谅我的不得已之举。” 说罢,那耳喀索斯挥鞭打向屋大维娅,在地上刮起一阵又一阵的清脆响声。 被这阵响声吸引而来的尼禄所看到的,便是屋大维娅伤痕累累的手臂。 “尊敬的小克劳狄娅,克劳狄乌斯陛下让我警告您,别再做出多余的举动。”注意到门外影子的那耳喀索斯冷声道:“还有,小阿格里皮娜的事情自有别人接手,您应该对自己的堂姐充满尊敬。” 说罢,那耳喀索斯将鞭子放回桌上,冲着屋大维娅行了一礼,然后快步离去。 尼禄见状,赶紧躲到一旁的柱子后,避开出门的那耳喀索斯。 屋大维娅垂下眼帘,嘶了好几口冷气地将手臂浸泡在冷水里,试图缓解火辣辣的痛意。 那耳喀索斯到底是控制了力道,所以屋大维娅的手臂看起来惨不忍睹,实际却根本没伤筋动骨,只要抹上药膏,不出几天就会痊愈。 “嘶……”屋大维娅不停地抽着气,努力挤出点眼泪,竭力让自己在偷、窥的尼禄眼里显得分外可怜。 门外的尼禄也如屋大维娅所愿那般咬了咬嘴唇,离开前心里很不是滋味。 更为绝妙的是,回屋后的尼禄本想趴在床上静一静,结果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发现一封信,上面写着小阿格里皮娜的嘱托。 大意是让他在法院上证明小阿格里皮娜是被冤枉的,顺带反咬麦瑟琳娜一口。 一目十行的尼禄无比颓废地烧掉了信,转头跑向屋大维娅的屋子。 彼时的屋大维娅正在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打算在克劳狄乌斯夫妇回来前,搬回自己的住处。 尼禄撞见她时,屋大维娅已经穿上一身披风,在看见尼禄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拉了下边缘,挡住自己的手臂。 尼禄明明有千言万语想对屋大维娅倾吐,但是真见到屋大维娅的那一刻,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屋大维娅率先打破尴尬气氛道:“我先走了,你多保重。” 瞧着尼禄眼眶红红的样子,屋大维娅十分歉意道:“我前些天跟你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明明是竭力轻松的语气,但是尼禄听得出她声音里的哭腔。 “能忍就忍吧!。你要是真在法院上说了对你母亲不利的话……”垂下眼帘的屋大维娅忍不住抹了把眼泪(被疼的),终究是没法强颜欢笑地侧过脸道:“你看我这不争气的样子,说出的话也尽是没头没脑的,让你见笑了。” 尼禄并没有嘲笑屋大维娅,他只是默默地盯了会儿屋大维娅,然后狠狠抱住她,就像屋大维娅之前安慰他那样,轻轻拍着屋大维娅的后背。 因为猛烈的身体接触,屋大维娅只觉得手臂上好不容易缓解的伤痕又痛了几分,令她恨不得将没个轻重的熊孩子推开,然后将火辣辣的手臂重新泡回冷水之中。 尼禄自以为是地安慰着屋大维娅,松开时,从脖子上挂着的布袋里拿出一枚硬币,轻轻放到屋大维娅的手中。 只见被磨平花纹的硬币上,歪歪扭扭地刻着尼禄和屋大维娅的家族名,看上去分外滑稽。 “我记得布列塔尼库斯小时候总会玩执政官游戏。”屋大维娅试探道:“他总想着自己的头像和家族名会被刻在硬币上。” 当然,这也是屋大维娅的梦想。 “那你想吗?”尼禄盯着屋大维娅的面庞,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道:“屋大维娅,你想同我一起被刻在硬币上吗?” 这一刻,屋大维娅只觉得掌心的硬币有些发烫。 而尼禄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克劳狄家族的屋大维娅,我想与你缔结麦饼婚姻,在家族的神像前供奉财富,荣耀,以及多米提乌斯家族的圣火。” “这听起来很让人感到荣幸。”屋大维娅将硬币小心翼翼地收好,给了尼禄一个含糊不清的回答:“朱庇特是朱诺唯一的丈夫,但是朱诺却不是朱庇特唯一的妻子。” “尼禄,我们还没有权利为自己的未来做主,除非我们尽力去争取它。”屋大维娅意有所指道:“不过我们还有时间反抗专,制的父母。” “就像丘比特与普绪克那样。” 尼禄想到小阿格里皮娜曾说过的,鲁基乌斯.希拉努斯想与屋大维娅缔结婚姻一事,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请多加保重,未来的奥古斯都。”听到门外催促声的屋大维娅踮起脚,在尼禄的右脸颊处亲了一口,然后带上头纱,在对方的依依不舍中,落下了轿子的纱幔。 “您看上去似乎很高兴。”前来迎接屋大维娅的蒂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屋大维娅的脸色,试探道。 “高兴?也许吧!”屋大维娅摩擦着尼禄送给她的那枚硬币,故意用大拇指挡住尼禄的家族名。 嗯!果然还是这么看着更和谐些。 一想到历史上的尼禄与小阿格里皮娜的关系,屋大维娅就忍不住期待这对母子翻脸的时刻。 不过在此前,她要解决下敢给她找事的大祭司长。 “埃利乌斯,你去准备下祭祀所需的东西,过几天我要去拜访维斯塔贞女,并向灶神庙献上贡品。”回到家的屋大维娅摘下头纱和斗篷,结果转身看见多律弗路斯正捧着药盒站在门口。 第23章 探子 “埃利乌斯是不会派你来送药的。”屋大维娅只是略略吃惊了一下:“你是想找蒂图斯吃鞭子,还是想被埃利乌斯拉回奴隶市场。” “巧了,还真是埃利乌斯派我来的。”多律弗路斯冲着屋大维娅翻了个白眼:“蒂塔没有处理鞭伤的经验。放心,我对你这种还没发育的小女孩没兴趣。” 屋大维娅将多律弗路斯上下打量一番,示意他进屋:“你要是觉得血气方刚,可以让家里的男奴带你去红灯区。” 多律弗路斯坐下的动作略略一顿。 注意到这一点的屋大维娅想到他在历史上的评价,语气一转道:“或许你更喜欢罗马浴场或是神庙后面的小通道。” “我以为贵族家的女儿不会张口闭口就是妓、院或者罗马浴场。”多律弗路斯放药盒的动作有些粗暴,他找了个枕头放在膝盖上,将屋大维娅的手臂至于其上:“你们就像是灶神庙里的贞女像,怕是这辈子都没体会过光脚踩在泥巴地上的感觉。” “行了,算我多此一举好了。”屋大维娅并没有与其继续争下去的兴趣。 不过多律弗路斯倒是希望屋大维娅能够和他多说会儿话。 贵族姑娘的手臂不同于奴隶,因为常年呆在屋内的缘故,屋大维娅的皮肤很白,骨骼由于拉丁姆血统的缘故,比色雷斯姑娘要纤细地多。 多律弗路斯想到他在神庙里看见过的白臂朱诺雕像,只可惜屋大维娅的右手中指处有一层厚厚的老茧,直接毁掉了多律弗路斯对于贵族姑娘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印象。 “我倒是看不出涂个药能有什么技术难度。”屋大维娅看着多律弗路斯将罗勒的叶子捣碎,然后用汁水擦拭她的皮肤,最后缠上一条被药酒侵泡过亚麻布条。 “这几天别沾水,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喝点薄荷茶。”办完事的多律弗路斯干脆利落地收拾东西,但却在出门前又回望了眼屋大维娅,结果发现对方压根就没理他。 此情此景的多律弗路斯只觉得心里有股气憋得慌,于是加快了离去的步伐。 多亏了尤利娅.利维亚还有鲁基乌斯.希拉努斯在前方吸引战火,所以屋大维娅在伤好前都没机会见到克劳狄乌斯或是麦瑟琳娜,这让那耳喀索斯松了口气。 “阿庇乌斯.希拉努斯正在为他的孙子奔走,只是皇帝陛下执意要判他死刑。”皇宫里的探子前来传话时,屋大维娅正在给尼禄回信。 “希拉努斯家族的第二继承人是谁。”屋大维娅握笔的手略略一顿,回头让蒂塔给她找出罗马氏族谱。 “是小阿庇乌斯。”探子的语气有些迟疑道:“他是阿庇乌斯.希拉努斯的侄子。” “也是艾米莉亚.雷必达的丈夫。”查到族谱的屋大维娅冷淡道:“被驱逐的雷必达一脉,她的血统从母系能追随到奥古斯都本人,可比我们这一脉要正统多了。” “水滴落石头,日久见人心。”屋大维娅叹了口气道:“既然回不了雷必达家族,艾米莉亚.雷必达与小阿庇乌斯所能做的,就想方设法地从希拉努斯家族多捞点。” 别看阿庇乌斯.希拉乌斯出手大方,但是对于生活拮据的侄子一家,可谓是要多抠有多抠,甚至还在政坛上公开打压自己的侄子。 “艾米莉亚.雷必达也算是深得不幸女神的宠爱,小阿庇乌斯能与她走到今日,也算是维纳斯的祝福。”蒂塔露出不忍的表情,结果遭到屋大维娅的玩味:“既然小阿庇乌斯那么爱她?又为何让艾米莉亚.雷必达向他过户埃米利乌斯家族的财产?” 即便艾米莉亚.雷必达因为父亲的关系,不仅失去了王位继承权,还被小多米尼娅取代了雷必达家族的守灶女身份。但是在她的弟弟——埃米利乌斯家族的马尔库斯.雷必都斯被卡里古拉处死后,艾米莉亚.雷必达还是继承了一部分埃米利乌斯家族的财产。 也是靠着这笔钱,她和小阿庇乌斯还能维持最后的体面,并向议会买了个官。 “辛苦你了,请帮我继续盯着皇宫。”屋大维娅让埃利乌斯给探子一袋阿斯硬币,但却被后者拒绝。 “尊敬的小克劳狄娅,我之所以会效忠于您,不是为了朱诺的财富,而是为了朱庇特的权利。”那探子迟疑道:“请您务必注意小阿庇乌斯一家,他们近期会加大力度对付您。” “即便我没有资格见证伟大家族之间谋杀,但是凭借着墨丘利的恩赐,我能了解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那探子吞了口口水道:“小阿庇乌斯原本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成为维塔斯贞女,只可惜维斯塔大贞女所推荐的贝利亚娜,比小阿庇乌斯的女儿茱莉娅.卡尔维拉更加适合这一责任。” “这是当然。”屋大维娅毫不意外道:“维斯塔贞女要求家世的清白无暇,而茱莉娅.卡尔维亚的母系太过敏感,即便是维斯塔女神,也要考虑与朱庇特的关系。” “所以阿庇乌斯转而做了一个并不艰难的决定,他想将女儿嫁给维提里乌斯家族的卢奇乌斯,后者是执政官的孙子,今年年初刚丧偶。不过他们一家在皇帝陛下面前很有影响力,而且还曾担任过奥古斯都的亲信。”探子瞧着时候也不早了,于是匆匆道:“另外小阿庇乌斯打算让长子争取一下保民官的位子,所以正在找平民收养他的长子。” “保民官??”屋大维娅危机反应速度很快:“他是打算在鲁基乌斯死后,把次子过继给自己的叔叔?” “这就得看您是怎么想的。”探子离开前微笑道:“我不过是个想让儿女获得公民身份的父亲,只能为您提供微不足道的帮助。” “是吗?”屋大维娅在他快要出门的那一刻,故意道:“记得替我感谢弗拉维乌斯家族的提图斯。” “顺便提醒韦帕芗大人,别让他的宝贝儿子过早接触阴谋里的毒蛇。” 那探子回过头的表情无比震惊,瞳孔里倒映出屋大维娅的面庞。 “维塔斯贞女的消息只有内部知道,我猜是韦帕芗大人所支持的某位贞女,为了塞西莉亚向自己的家族求救。”屋大维娅拿起笔继续给尼禄写回信:“请告诉提图斯阁下,我会保下塞西莉亚的性命,所以让他为你的儿女找个罗马公民做养父。” “感谢您对我的仁慈。”只觉得自己与死神共舞的探子冲着屋大维娅深深鞠了一躬。 十天后,提图斯的人在一个酒馆旁发现了探子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屋大维娅要放大招了。 全员单箭头,屋大维娅只爱权利和塞斯特提。 屋大维娅(□□体):没人比我更懂得抓奸细。 那就是蒂图斯和提图斯,还有鲁基乌斯和卢奇乌斯在罗马音里读音相同,但是因为人名重复率太高了,所以这里使用的是其他语种的翻译法。 第24章 贞女 屋大维娅带着祭品抵达贞女之家时,坐在院子里的贞女只有四位。 “斯普利亚要去照看圣火,塞西莉亚昨日才受完大祭司长的鞭罚。”带着白纱的科涅西亚淡淡解释道:“贝利亚娜还在屋里阅读贞女守则,她是个极为聪明的孩子。虽然大祭司长还未正式同意贝利亚娜成为贞女之家的一员,但是我们能从她身上看到维斯塔女神的荣光。” “你想见见她吗?” “可以。”屋大维娅见着一位陌生的成年贞女牵着一个比她小一两岁的女孩走出洁白的建筑。 二者没有戴头纱,但却穿着和新嫁娘一样的白裙,代表着她们的身份。 “愿维斯塔女神的荣光能够照耀你,克劳狄家族的屋大维娅。”贝利亚娜极为紧张地想要对着屋大维娅行礼,但却在颔首的那一刻被屋大维娅制止。 “罗马的新娘无需向凡人行礼。”屋大维娅尽力让自己的话术显得亲近而不谄媚,这让贝利亚娜松开紧皱的眉头,连肩膀的弧度都稍稍平整了些。 “你们要是有私话要说,我可以带着贞女们稍稍回避。”科涅西亚十分贴心道。 “无妨。”屋大维娅瞥一眼在座的各个贞女,打算为自己刷一波好感:“维斯塔女神在上,我若是在她的人间化身前尚有不可说之事,那么回到家,也会在女神像前无所遁形。” 说到这儿,屋大维娅还特意幽默一把道:“我只是个祈求女神祝福的小女孩,没有奥古斯都的颜面,又何需要求朱庇特的权利。” 屋大维娅这话是故意抬高维斯塔贞女的地位,同时讽刺神庙里的祭司和议院里的老古董们,明明达不到奥古斯都的成就,却要通过惩戒权来打压维斯塔贞女的地位。 这无疑是让在场的维斯塔贞女们感同身受,略加解气。 所以一时间,贞女之家里的氛围轻松了不少,完全没了屋大维娅刚来时的生疏。 “我若是像您一样,拥有一条被墨丘利祝福过的舌头就好了。”有些局促的贝利亚娜揪着膝盖上的布料,冲着屋大维娅羞涩道:“还请您不要介意我的愚笨与粗俗。维塔斯女神在上,我明明想用言语为您带上桂冠,但却让密涅瓦哀叹不已。” “墨丘利只是小偷与牧羊人的保护神,他没有密涅瓦在战场上的威武,也没有密涅瓦在万神殿里的高贵。”屋大维娅的灰蓝色眼睛让贝利亚娜有种沉溺在爱琴海里的错觉。 这一刻,年幼贞女的心脏像是被塞壬的歌声死死揪住,但她没有奥德修斯的坚定与智慧,更没有阿波罗的里拉,所以只能仓皇如幼鹿地躲开屋大维娅的注视。 “我相信,一个有勇气成为罗马新娘的女孩,她一定同时拥有密涅瓦和维塔斯的美德。”屋大维娅轻轻捧着贝利亚娜的脸颊,擦去她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 “如果我们要计算报酬,那么高尚的德操所能获得的最大报酬,就是荣耀。(西塞罗名言)”屋大维娅的声音越发轻盈道:“贝利亚娜,你拥有常人难以媲美的荣耀,所以不要让顺境埋没了你的才能,好吗?” “好。”贝利亚娜只觉得被屋大维娅触碰的地方烫得像是伏尔甘的火炉,令她在淬炼中完成一次蜕变:“只是我想多多聆听您的声音,还请您允许我时不时地拜访您。” “乐意至极。”屋大维娅微笑道:“能与维塔斯贞女结为朋友,将是我一生的荣幸。” 一旁的科涅西亚轻轻咳嗽一声,引起屋大维娅的注意。 “我在神庙里的探子已经做好接待你的准备,只是你真的要亲自跑一趟吗?”科涅西亚在送屋大维娅出门时,交给她一枚刻有朱庇特和伽倪墨得斯的金币,略显尴尬道:“你也知道神庙里的垃圾都是什么德行,我建议你让埃利乌斯或是小蒂图斯代替你跑一趟。” 说到这儿,科涅西亚露出既愤怒,又怜悯的表情,连语气都带了丝悲观:“那些生活在神庙后面的小男孩比奎德兰塔里埃更低贱,比多里斯更放、荡,但却做着侍奉神明的活计。” “那些祭司没法学着朱庇特的样子去绑架伽倪墨得斯,那就只能在无辜男孩的身上装下伪神。”屋大维娅看着科涅西亚愤愤不平的样子,迟疑道:“也许奥古斯都的道德法是对的。” “他当然是对的,罗马人就是罗马人,谁都不能把东方人和已经被征服的希腊人的那一套,带进被维塔斯女神所守护的城市里。”科涅西亚是个新派的道德维护者,为此,她相当看不起自己酗酒而死的弟弟(尼禄的父亲),还有荒、淫、无道的外甥女(麦瑟琳娜)。这也是她格外偏爱屋大维娅的主要原因。 屋大维娅倒是觉得自己的姨祖母有些双标且难以理解。 科涅西亚斥责领导阶级的堕落与荒诞,但却觉得贫困阶级的被迫之举,应该得到大众的宽恕与理解,甚至还用维塔斯贞女的身份,赦免了不少被判死刑的平民与自由民。 为此,屋大维娅不知该用怎样的词语来评价自己的姨祖母。 不过在大众的眼里,科涅西亚是个高洁又善良的大贞女,无愧于她的血统与责任。 也正是因为科涅西亚的多次赦免之举,她在平民之间的声望一度超过了大祭司长,令对方感到危机与不满。 如果维斯塔贞女在议院与法院上的声音超过了朱庇特的祭司,那么万神殿里的神王像还能代表权势到几时? 而到那时,他们这些平民出身的大祭司也会被打回原型,被特权阶级所排斥。 这一刻,大祭司长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责任。 他绝不会让众神的声音,只出自于拥有贵族血统的贞女之口。 而当屋大维娅在埃利乌斯的带领下,第一次见到神庙的“背后”是个什么德行时,她真的有种想自戳双目的冲动。 只见皎洁的月光下,带着花环的长发男孩们穿着薄薄的佩努拉,方便虔诚的拜访者能够轻而易举地触碰他们的身体。 “您真的要进去嘛?”埃利乌斯有些尴尬地看着换上丘尼卡,充作少年打扮的屋大维娅,后者一如既往地平静:“来都来了,能不进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文入V,也不知能不能有点起色。毕竟我是扑街写手啊!勤能补拙吧!(你在想屁吃。) 贝利亚娜:是心动的感觉。 屋大维娅:天凉了,是时候让大祭司长去死了。 伽倪墨得斯:被宙斯诱拐的美少年王子,在宴会上为众神斟酒,也是水瓶座的由来。 奎德兰塔里埃:古罗马妓,女等级的一种,十分低级,她们的报酬是一块面包或是一壶橄榄油。 多里斯:一种在妓,院外揽客的低级妓,女,经常是光着身子走来走去。 丘尼卡:罗马时代的少年穿的一种衣服。 佩努拉:其实就是斗篷。 拜托你们看下我的原创文啊!(虽然是耽美)同人圈跨圈要死了。 没有资料,找不到罗马宗庙的资料,所以这些都是我在一些影视圈或是壁画,杯子雕刻上的内容瞎编的,被来深究,否则我要自闭了。 第25章 金币 因为麦瑟琳娜的缘故,屋大维娅去过斯库拉名下的妓,院。 在那里,各种肤色的少年少女穿着一拉就掉,薄如蝉翼的丝袍,像是潘神身边的森林女妖,浑身散发出蛊惑的,像是被火山口的高温快速催熟的桃子,所散发出的香甜靡味,让人有种闻多了就会感到窒息的不适感。 而在神庙的背后,并没有红灯区妓|院里的敞快色|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沃伦杯式的虚伪华美与含蓄罪恶。 门口的揽客少年见着屋大维娅只是略略吃惊了一下,随即叫来两个护卫想要赶跑他们。 “年幼的赫拉克勒斯,进门前,你得称一下自己的武器有多重。”护卫将男装的屋大维娅上下打量一番,随即轻蔑地大笑起来。 埃利乌斯十分担心他们的愚蠢之举会惹怒屋大维娅,刚想斥责几句,结果屋大维娅提前开口道:“给他一枚朱庇特的金币。” 这下子,无论是护卫还是揽客少年,全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露出十分滑稽的表情。 埃利乌斯将科涅西亚交给屋大维娅的金币递给神庙的护卫,后者哆哆嗦嗦地接过后,低头赔笑道:“尊贵的客人,请原谅我被傲慢迷糊了双眼,让您承受不白之冤。” “带路。”没心思跟他废话的屋大维娅直截了当道:“你们应该喝过斯提克斯的河水,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当然。”将硬币还给屋大维娅的护卫,依旧舔着脸微笑道:“我们的喉咙是上了锁的魔盒,任你有潘多拉的好奇心也无济于事。” 然后有位站在拱门边,一动不动得像是装饰品的少年,犹如被爱神祝福的皮格马利翁雕像,踩着影子一样的步伐走到屋大维娅面前,冲着她行礼道:“请您单独跟我来。” 随行的埃利乌斯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地装成是与娈|童调情的拜访者。 而那位领路的少年却没有将屋大维娅直接带进身后的神庙,而是领着她绕到侧面的隐藏门外,冲着木门有规律地敲了四下。 “门外的访客是谁?”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是伪装成朱庇特的墨丘利。”少年回答完后,被打开隐藏门里,现出一个佝偻的丑婆子。她提着像是地狱三头犬的油灯,示意屋大维娅进来。 “克劳狄家族的小丫头?上一个来找我这个糟婆子的,还是大阿格里皮娜。”那丑婆子对于屋大维娅没有丝毫畏惧之心,仿佛罗马最著名的姓氏在她眼里,也不过是普通名字。 “您见过大阿格里皮娜?”屋大维娅没有自爆身份,但是丑婆子已经猜出她是谁,脸上浮现出一种傲慢的得色:“不仅是大阿格里皮娜,就连茱莉娅.凯撒里斯,利维亚.德鲁苏拉,乃至小安东尼娅,都曾是我的客人。” “我们是罗马地下的幽灵,黑夜里的特里俄狄提斯。”那丑婆子领着屋大维娅进入一条漆黑的通道,最后停在一个四通八达的潮湿中枢里,冲着屋大维娅缓缓道:“科涅西亚既然将硬币交给了你,那就是将自己进入这里的权利进行转接。告诉我,小克劳狄娅,你想用这金币做什么?” “是刺杀皇帝?盗取密件?还是获得大笔的财富。”丑婆子轻描淡写地说着足以判处死刑的话,冲着屋大维娅比出三根手指:“不过你可得想好。金币的权利只能用三次,而且你不能要求我直接处死任何一位玛特罗娜。” “为什么?”屋大维娅疑惑道:“如果你有刺杀皇帝的能力,又为何会惧怕一个柔软的女人?” “因为誓言,我亲爱的小克劳狄娅。”丑婆子发出古怪的笑声,浑浊的眼睛里盛满了恶意:“我曾向斯提克斯河发誓,不会直接伤害任何一位玛特罗娜。” “不过当你使用完这枚金币时,它或许会被转交到其她人手里。” “比说如你的敌人,小阿格里皮娜。” 丑婆子期待屋大维娅露出惴惴不安的表情,但后者却纹丝不动,这让她有些困惑:“很多金币的持有者都只会使用两次甚至是一次,因为她们害怕接过金币的会是她们的仇人,或者第一次使用金币就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小克劳狄娅,难道你不害怕吗?” “害怕可拿不到金羊毛。”屋大维娅握紧了金币,对上丑婆子的眼睛:“你不是美狄亚,我也不是伊阿宋。不过我相信从我手中接过金币的,不会是小阿格里皮娜。” “为何?”丑婆子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毛:“你不是张口胡来的人,能否告诉我理由。” “因为你说过,你见过大阿格里皮娜,小安东尼娅,利维亚.德鲁苏拉,还有茱莉娅.凯撒里斯。”屋大维娅微笑道:“不凑巧的是,我对族谱很有研究。” “所以这金币的转交并不是随机制,而是和罗马帝国的皇冠一样,是由维塔斯贞女顺应血缘的继承制和与皇帝的关系远近,交给下一位。”屋大维娅仔细琢磨着前几任金币持有者的关系,分析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血缘机制就是神圣奥古斯都的旁系或直系,而且还附加了一个条件。” 屋大维娅的目光让丑婆子有种被看穿的感觉:“那就是持有者必须与利维亚.德鲁苏拉有关。” “或婚姻,或后代,或血缘。” “我想你之所以不会对玛特罗娜们下手,就是因为金币的前几任持有者之间,发生了让你相当为难的事,导致你不得不再加一个附属条件。”屋大维娅一点点地攻破丑婆子的心房,让她露出恐惧的表情:“托您的福,仅凭之前对话,我就能推算出金币的历代持有者是谁。” “分别是利维亚.德鲁苏拉,茱莉娅.凯撒里斯,小安东尼娅,大阿格里皮娜,以及小阿格里皮娜,对吧!”屋大维娅若有所思道:“所以当我使用完这枚金币时,下一任持有者应该是尤利娅.利维亚。” “要是她活不到那一天怎么办?”屋大维娅的脸庞在昏暗的环境里显得分外可怕:“如果尤利娅.利维亚活不到那天,而且小阿格里皮娜又被终身囚禁。” “除非是我、尼禄,或者布列塔尼库斯生出个女儿,否则金币永远不会被转交给下一个人。” “所以亲爱的特里俄狄提斯,您告诉我,我究竟怕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特里俄狄提斯:代表着魔法与力量的冥界女神,即赫卡特,即便是宙斯也要让她三分。 利维亚.德鲁苏拉:屋大维娅的高祖母,奥古斯都之妻。 茱莉娅.凯撒里斯:奥古斯都的女儿,最后一任丈夫是利维亚.德鲁苏拉的长子提比略。 小安东尼娅:屋大维娅的祖母,奥古斯都的外甥女,马克.安东尼与小屋大维娅的次女,嫁给了利维亚.德鲁苏拉的次子。 大阿格里皮娜:利维亚.德鲁苏拉的长孙日耳曼尼库斯的妻子,奥古斯都的外孙女。 小阿格里皮娜:大阿格里皮娜的次女。 第26章 谈妥 “上一个敢跟我谈条件的,还是利维亚.德鲁苏拉。”丑婆子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在一时的震惊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没有被屋大维娅轻易吓到:“你的高祖母也是个极为聪明的女性,只可惜利维亚.德鲁苏拉直到最后,都没对自己的儿子下手。这也是她能打败茱莉娅.凯撒里斯,但却败在小安东尼娅之手的主要原因。” 在提比略的执政后期,利维亚.德鲁苏拉的地位被小安东尼娅所取代。她的神像,尊号,待遇,全都被她苦心扶上皇位的儿子所剥夺,甚至在利维亚.德鲁苏拉死后,提比略都不愿出席母亲的葬礼。 只是复仇成功的小安东尼娅也没得到善终,她在晚年重复了利维亚.德鲁苏拉的遭遇,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媳,以及孙儿接连死于提比略之手,最后在卡里古拉的疯狂中,悲愤自裁。 就结局来看,克劳狄家族的女人没有一个获得好下场。 丑婆子似乎也意识到这点,有些别扭地提醒道:“克劳狄家族的小丫头,看在你祖先的份上,我送你一句话。” “朱庇特是最有权势的神祗,但是财富掌握在普鲁托手上。”丑婆子看向屋大维娅手中的金币,发出古怪的笑容:“我只是站在普鲁托身边的特里俄狄提斯,但是金币上承载着墨利诺厄的诅咒。” “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向我许下愿望吗?” “当然。”屋大维娅讽刺道:“墨利诺厄的父亲可不是普鲁托。既然你是冥王身边的特里俄狄提斯,又为何帮助朱庇特打倒泰坦巨人?” “行吧!你也别跟我在这里继续瞎扯,就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一连吃两次亏的丑婆子也有些不耐烦道:“如果你想要大祭司长的性命,我会在一周内,让他安详地死去。” “……我为什么要浪费一个黄金的机会,只是为了取走一个大祭司长的性命?”屋大维娅嗤笑道:“我不喜欢做赔本买卖?” “那你想干什么?”丑婆子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警告你,每次只能取走一个人的性命,你可不要提过分的要求。” “不是,我为什么一定要通过你去解决某个人?”屋大维娅困惑道:“我难道不能在团灭祭司团的同时,再捞一笔钱。” “……” “我记得罗马神殿里,还有不少被供奉给神明的钱吧!” “……你疯了?” “我没疯。与其让那些战争收获呆在箱子里生锈,还不如被我用到罗马市民的身上。”屋大维娅理直气壮将后世的思想现学现用道:“毕竟人民的生活富裕了,才有精力去追求思想。” 况且那笔钱日后也会被尼禄从神殿里抢走,然后去造一个屁用没有的宫殿。 屋大维娅可不会做出这种傻缺事。 如果她能活过尼禄登基后的第六年,那么现在就得为64年的罗马大火,还有79年的庞贝大火而做准备。 顺带还要整治一下劣币引起的通货膨胀问题,各项税收混杂,以及官员无俸所导致的阶级分化,贫富差距过大等诸多从共和国时期,遗留到今日的社会结症。 还有那群吃着社会福利而不去工作的合法害虫。 屋大维娅想起后世的米国救济粮政策,以及种花家的扶贫计划所面临的进退两难,忍不住头疼地想要去哐哐撞大墙。 难怪尼禄被逼自杀后,出了四帝之年,还有短命到只有三代皇帝两代人的弗拉维乌斯王朝。 任谁接手这么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都只有跪到死的份。 屋大维娅同丑婆子商议妥帖后,便离开了这条隐秘小道。 奇怪的是,当她踏出隐蔽门的那一刻,所有的痕迹都仿佛只存在于梦里一般,消失得一干二净。 “别告诉我,这是埃涅阿斯进冥界的入口。”屋大维娅抚摸着面前的墙壁,试图找出隐蔽门的贴合缝隙,但却一无所获。 “怕是真遇上幻境了。”屋大维娅自嘲了一句,决定回家后再多观察几日。 …………………………我是分割线……………… 即便是有阿庇乌斯.希拉努斯不辞辛苦地为鲁基乌斯.希拉努斯奔波,但在克劳狄乌斯的被害妄想症下,鲁基乌斯.希拉努斯还是被判以通、奸罪,于被捕后的第五天被砍下了脑袋,将身首分离的遗体留给他无比悲伤的祖父。 阿庇乌斯.希拉努斯和他的女儿大乌古兰尼娅,都坚称鲁基乌斯.希拉努斯是遭到有心人的污蔑,本不该被判处死刑。 但是有不少人都在法院上证明鲁基乌斯.希拉努斯与尤利娅.利维亚的奸情,并且后者已经怀孕,这无疑是求锤得锤,死的不能再死的局面。 “尤利娅.利维亚的死刑被判在什么时候?”因为法律不允许处死处|女和怀孕妇女,所以尤利娅.利维亚很幸运地逃过一劫。 “应该是在今年九月,只是皇后殿下并不希望尤利娅.利维亚再苟且几个月。”传话的那耳喀索斯小心翼翼道:“恕我直言,若是想置尤利娅.利维亚于死地,就不能让她活过酒神节。” “我们不能保证尤利娅.利维亚不会在酒神节上,得到皇帝陛下的赦免,或是撞上维塔斯贞女的马车。”因为埃帕弗洛迪图斯的关系,那耳喀索斯有点轻度焦虑症,最近总是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手下的奴隶与低级官员。 屋大维娅有些迟疑地敲着桌面,这让那耳喀索斯略加焦虑道:“我们已经在小阿格里皮娜身上失手一次,您总不希望这次的审判只处死一个鲁基乌斯.希拉努斯吧!” 相较于克劳狄乌斯的其他秘书,最为忠心的那耳喀索斯总是不遗余力地清楚克劳狄乌斯的潜在竞争者,这也是他能跟麦瑟琳娜和平相处的主要原因。 屋大维娅有时候会怀疑那耳喀索斯是不是深爱着她的父亲。 如果那耳喀索斯再年轻个三十岁,再有张媲美阿多尼斯的脸,说不定现在就没有尼禄什么事了。 “你去让斯库拉与我母亲接触。”屋大维娅终于松口道:“记得将尾巴清理干净,别让人留下什么借口。” “是。”得到回复的那耳喀索斯立刻去找麦瑟琳娜。 他的权利还不足以动用更深层的力量,而对于麦瑟琳娜而言,那耳喀索斯也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家伙。 除非是有屋大维娅暗中牵线,否则那耳喀索斯的计划会艰难许多。 “我想要的阉人秘书还没找到吗?”因为蒂图斯的官员任命书已经到手,所以他们一家都搬到靠近罗马中心地区的贫民窟里。 “因为您不想要来自波斯的阉人,所以奴隶市场的老板在其他地区为您找货。”因为蒂图斯的离去,埃利乌斯近期的工作压力成倍增加,所以他比屋大维娅更希望那位阉人秘书能早日上任:“要不您先将就一下?” “不行。”屋大维娅斩钉截铁道:“我们与波斯的关系还没缓和到那一步,如果我的身边出现一位来自波斯的阉人,那么无论我以后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认为是受到波斯阉人的蛊惑。” 而到那时,屋大维娅在罗马人眼里,也不过是被波斯魔法掌控的小可怜,根本不值得信任。 这对于想要掌权的屋大维娅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作者有话要说: 墨利诺厄:阴谋女神,是冥后和朱庇特的私生女,丑婆子这么说是指代阴谋他人者,会遭到反噬,但屋大维娅反讽丑婆子已经被权势所腐蚀,因为她所服务的金币主人都非常接近权利中心。 埃涅阿斯:维纳斯与特洛伊王子的儿子,曾进入过冥界。传说他是古罗马人的祖先,同时也是奥古斯都还有恺撒的祖先,这也是为何,他们家族的保护神是维纳斯。 波斯的阉人在古罗马很不受待见,一方面是他们的素质太过硬,二方面是罗马人波斯人的历史遗留问题,三方面是波斯阉人一直都有涉及政务的传统,这让罗马人不能接受。 第27章 爱慕 对于小阿格里皮娜而言,这是她第一次走上诉讼台,但是她并不感到害怕。 毕竟克劳狄乌斯还是给了小阿格里皮娜为自己辩护的权利,不像提比略或是卡里古拉,仅凭几个奴隶的一面之词就将小阿格里皮娜拿下。 因为涉及皇帝的家事,所以克劳狄乌斯并不希望有太多人围观,因此在场的除了皇帝一家与30名共同审理此案的法官,也只有当事人双方与他们各自的律师。 小阿格里皮娜的律师是与日耳曼尼库斯一家保持长期友谊的塞涅卡,他是罗马最著名的雄辩家兼富豪,在公民中拥有很高的威望。 然而当这位声名显赫的学者对上麦瑟琳娜充满威胁的眼神时,饶是他早有心里准备,此刻也不由得心头一震,开始埋怨小阿格里皮娜将他扯进这种麻烦事。 诚然,法院是无名学者一战成名的最好地方。 但是功成名就的塞涅卡并不需要这种提高声望的机会,相较于为了共和国不顾一切的西塞罗,已经和死神擦肩两次的塞涅卡追求更稳妥,更安逸的生活。 像这种被当权者家族记一辈子的事,如果不是刀子已经架在脖子上,就是日耳曼尼库斯和大阿格里皮娜从家族坟地里当场复活,塞涅卡都不会接下小阿格里皮娜的委托。 尤其是他的对手还是时任大法官的韦帕芗.弗拉维乌斯,以及曾受到卡里古拉迫害的普罗佩迪乌斯。后者是罗马最受人尊敬的元老之一,在几年前逃过卡里古拉的死亡审判后,一直都极力反对小阿格里皮娜的回归,甚至断言尼禄根本不是多米提乌斯家族的孩子,而是小阿格里皮娜和卡里古拉苟合的怪物。 “你确定弗拉维乌斯家的韦帕芗不会对你发起死刑诉讼?”塞涅卡的脸色因为自己的对手阵容而变得非常难看,这就相当于一位资深律师单挑辛普森杀妻案的梦之队,已经不是实力差距过大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有获胜的可能:“如果只是普罗佩迪乌斯一人死抓着你不放,我就有法子把过错推到你前夫的释奴身上。” 说到这儿,塞涅卡隐晦地看了另一区域里的尼禄,对方正跟屋大维娅坐在一起,表情显得十分不安,总是不由自主地与屋大维娅交谈什么:“你确定尼禄没有被皇帝陛下暗示什么?要是他在法院上说出对你不利的话,我们的处境就糟糕了。” “不会。”对于自己的儿子,小阿格里皮娜显得非常自信:“他怎么可能不向着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能获得王位。而且你看他不是做的很好吗?” 小阿格里皮娜瞧着另一旁的屋大维娅露出少女的羞涩,心里对于屋大维娅的警惕程度稍有下降。 果然,即使聪明如狄安娜,也抵抗不了丘比特的金箭。 只要尼禄吃死了屋大维娅,哪怕小阿格里皮娜最后被判个流放或者囚禁终身,也不愁没有东山再起的那天。 当然,正在安抚尼禄情绪的屋大维娅要是知道小阿格里皮娜正在想什么,估计会露出蒙娜丽莎般的笑容。 “你要是觉得紧张,或者待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保持缄默吧!”屋大维娅的右手被尼禄死死地攥住,其力道似乎要将她的骨头碾碎。 或许后世所说的,尼禄并不善于做出决定的记录是真的。 “你能不能教教我等会儿该怎么做?”屋大维娅就像是尼禄所能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背地里,尼禄巴不得弄死克劳狄乌斯和小阿格里皮娜,但是真正面对这二者时,他还是表现得很恐慌:“我不想同我母亲一起生活,也不想再被舅公摆布。” “如果我能像丘比特那样,在遇到我的普绪克的瞬间,就长到成年。那么现在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所以我是你的普绪克吗?亲爱的丘比特。”屋大维娅垂下眼帘,用余光扫了眼小阿格里皮娜,然后在尼禄面前隐晦内涵前者:“只可惜普绪克要经历维纳斯的三重刁难,而我们之间没有西风之神的帮忙。” 说到这儿,屋大维娅用空出的一只手反盖住尼禄青筋暴起的手背,放柔语气道:“真挚的爱情往往会经历试炼。即便我们暂时不能在一起,但也会在磨砺后,变得比现在更真挚。” “我母亲不是维纳斯,她只是想通过我掌握权利。她就是个道貌伟岸者。”尼禄的表情充满苦涩,但他看着屋大维娅的目光满是眷恋:“我真想永远像现在这样,能跟你亲密得待在一起。” “我也是。”屋大维娅恰到好处地露出可惜的神色,从阴影处的埃利乌斯那儿,收到了警告的眼神:“只可惜我的父亲并不希望我跟你相处地太过亲密,而我的母亲一直都是小阿格里皮娜的敌人。” 尼禄想起他之前在克劳狄乌斯的寝宫里所看见的事,目光落到屋大维娅还未拆绷带的手臂上,然后偷偷瞄向上手处。 只见克劳狄乌斯满脸阴郁地看向这边,握着银杯的手不断用力,几乎将器皿捏变形。 “屋大维娅什么时候跟尼禄那么要好了?”克劳狄乌斯压根就对小阿格里皮娜的审判不感兴趣,甚至默许麦瑟琳娜与小阿格里皮娜针锋相对,好让他彻底拥有尼禄。 在一旁记录的那耳喀索斯闻言,小心翼翼地推锅给小阿格里皮娜道:“之前皇后殿下带着小克劳狄娅去角斗场看比赛时,遇见了带着小多米提乌斯的小阿格里皮娜,也许两人就是在那时遇上的。” 麦瑟琳娜与那耳喀索斯对视一眼,有些不情愿地哼唧道:“你那个时刻盯着皇位的侄女可没少打我女儿的主意。说不定小阿格里皮娜就打着让尼禄蛊惑你们父女,好让她顺利脱罪的念头。” 即便克劳狄乌斯向来不觉得麦瑟琳娜是个聪明人,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话很有道理。 “尼禄是个漂亮的孩子,屋大维娅年纪还小,纵使她有幸得到密涅瓦的祝福,但也会轻易陷入爱河。”虽然克劳狄乌斯对屋大维娅跟尼禄的亲密关系感到不悦,但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是清白无辜的:“我会给屋大维娅一个更好的安排。” “更好的安排?哼!你可别为我女儿找了鲁基乌斯.希拉努斯第二。”麦瑟琳娜一想起克劳狄乌斯看好的准女婿居然跟尤利娅.利维亚有一腿,就忍不住火冒三丈道:“屋大维娅值得最好的,你是没听见那些混蛋是怎么非议我女儿。尤其是在鲁基乌斯被处死后,我每天都活在愤怒之火中,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行了,这种场合,你少说两句。”克劳狄乌斯早就听过公民们的非议,甚至有人在街道的墙壁上画上讽刺皇帝一家的内容,这让克劳狄乌斯又惊又怒,心里对于小阿格里皮娜越发不满。 也许他该像那耳喀索斯所说那样,离小阿格里皮娜远些。 克劳狄乌斯将目光从尼禄身上收回,转而看向美艳动人的侄女,不坚定的内心深处又泛起一些不舍。 再看看吧! 克劳狄乌斯转了下手中的酒杯,决定让自己的儿女多点事做,好让他们少打小阿格里皮娜母子的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屋大维娅:我快被自己肉麻死了。 第28章 审判 韦帕芗.弗拉维乌斯的目的就是让小阿格里皮娜被判终身监|禁,能在审判结束的那一刻就被押出罗马城。 在此期间,麦瑟琳娜拿着屋大维娅给她写好的演讲稿,在法院上无比高傲且施舍地表示皇帝一家不同于暴|政的提比略与卡里古拉。他们既然能怀着仁爱之心,将小阿格里皮娜姐妹从流放地风光迎回罗马,自然也会对她们的怀以适当的仁慈与宽容。 即使刺杀贵族之罪无可赦免,但麦瑟琳娜和克劳狄乌斯愿意看在小阿格里皮娜的高贵血统,以及她那无比高尚的父母的情面上,用一个做工精致的人偶代替小阿格里皮娜,在法院上被砍下头颅,然后将小阿格里皮娜送到康佩尼亚岛上囚禁终身。 当然,麦瑟琳娜也当众保证小阿格里皮娜会在康佩尼亚岛上得到很好的照料,不仅能住进提比略的晚年居所,更是能得到一笔相当丰厚的补贴。 审判一出,不少人都高声赞扬克劳狄乌斯夫妇的胸襟宽广,仁厚善良。 下手的屋大维娅冲着埃利乌斯使了个颜色,后者赶紧在一个大嗓门奴隶的耳边附耳几句,让他将审判结果告之法院外苦苦等着的罗马市民。 对此,法院里的小阿格里皮娜一派虽然怀疑麦瑟琳娜的人会在康佩尼亚岛上进行暗杀,但是克劳狄乌斯的应和让他们咽下了请求之语,只能在最坏的情况下做最好的打算。 “麦瑟琳娜比我想得要聪明。”小阿格里皮娜有些咬牙切齿道:“将我流放到康佩尼亚岛?她们是怕我在庞提亚岛上召集旧部,杀回罗马吗?” “康佩尼亚岛可是提比略的老巢,你得小心提比略的残党对你出手。”纵使小阿格里皮娜发起的“三把匕首同盟”,让她在提比略一派的心里稍微有了点好印象,但是大阿格里皮娜一系与提比略的关系仍旧是水火不容。 塞涅卡很担心小阿格里皮娜会死于提比略残党之手,而到那时,解决隐患的克劳狄乌斯一家完全能向罗马公众再卖一波可怜,然后借着小阿格里皮娜的死再拔一波钉子。 好一个借刀杀人的毒计。 然而塞涅卡和小阿格里皮娜的隐患还远不止这些。 在麦瑟琳娜一家解决完小阿格里皮娜的谋杀诉讼后,贝里乌斯起诉小阿格里皮娜婚内谋杀他妻子的叔叔,恶意夺走克利普斯家的财产。 为了表示自己所言非假,贝里乌斯拿出了盖乌斯.克利普斯曾存放于释奴家里的遗嘱,后者在当庭宣誓后,表示小阿格里皮娜曾有意寻找这份遗嘱的下落,但却被他搪塞过去。 “既然你手握原主人的遗嘱,又为何不在他的葬礼上宣读出来。” “尊敬的法官大人,您也知道小阿格里皮娜曾是我原主人的妻子。她在原主人病重时,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并且告诉我原主人对于财产有了另外的规划,让我不要多嘴。”释奴时不时看向小阿格里皮娜的举动,让在场者有了更多猜测:“恰好那时,原主人的侄女克利普维亚的丈夫贝里乌斯同原主人有经济矛盾,所以我就相信了小阿格里皮娜的话。” “尊敬的法官大人,没有任何一条罗马法律不让一位合法公民在生前改变遗嘱,既然这位释奴的所言是真,那么小阿格里皮娜理应是清白无辜的。”塞涅卡不失时机道:“盖乌斯.克利普斯在葬礼上所宣读的遗嘱内容是将四分之三的财产交给自己的妻子,剩下的四分之一交给侄女。如果只因我的被代理人因此落罪,那么罗马的法律还有何功效?”塞涅卡反将一军道:“没准是贝里乌斯见财起意,否则他为何撤回离婚诉讼?转而为分居已久的妻子打起诉讼?” “塞涅卡大人的话怕是与我所得的证据有所出处。”一直都默不作声的普罗佩迪乌斯终于开口道:“既然有两份遗嘱,为何我们一定要在真假上斗个你死我活?总不能让盖乌斯.克利普斯大人开口说话吧!” “普罗佩迪乌斯大人有何见解?”法官在麦瑟琳娜的示意下抢先开口道。 “让我们假设两份遗嘱都是真的,然后从公正性上仔细说说,到底是哪份遗嘱更值得使用。”普罗迪乌斯的发言让小阿格里皮娜感到莫名其妙地害怕:“请允许我邀请维塔斯贞女塞西莉亚在法院上作证,她曾在几年前与克利普维亚商讨过盖乌斯.克利普斯的遗嘱问题,并在贞女之家里留下记录。” 那耳喀索斯见状,赶紧请秘密前来的塞西莉亚拿着贞女之家的访客记录本进来。 身为维塔斯贞女,塞西莉亚在法院上不需要宣誓,并且她的证言比任何人都有用:“大约是在盖乌斯.克利普斯大人去世前三个月,克利普维亚拿着克利普斯大人的亲笔信,请我记录下他的临终之话。” 纵使塞西莉亚无比痛恨小阿格里皮娜,但她还是谨记着科涅西亚和屋大维娅的嘱咐,没有像疯狗一样死咬着小阿格里皮娜不放,而是通过含蓄的,似真似假的记录,来给小阿格里皮娜慢慢定罪:“盖乌斯.克利普斯大人的信件我也带来了,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意识到克利普维亚是他最后的亲人,愿意与她冰释因为某个外人而引发的种种误会,并且希望克利普斯家族能在克利普维亚及其后代的手上,继续光荣下去。” 被内涵到的贝里乌斯强忍住怒火,听着塞西莉亚继续说道:“盖乌斯.克利普斯大人已经意识到他身边隐藏着许多贪婪的毒蛇,唯恐自己无法保护克利普斯家的财产,所以在信件里留下这么一句话,说他已经将遗嘱交托给某位忠心的释奴,希望对方能在葬礼上将其宣读出。” 塞西莉亚的目光依次扫过紧张无比的小阿格里皮娜和贝里乌斯所带来的释奴,拿着遗嘱的后者眼眶含泪,显然一副忠仆姿态。 “尊敬的各位法官,我想盖乌斯.克利普斯大人的最后意愿已经非常清晰了。” “所以到底是自然法高于实在法,还是冰冷的文字高于一位罗马公民的意愿。还请在座的各位法官在维塔斯贞女与公证女神的注视下,做出无愧于心的判断吧!”普罗迪乌斯在小阿格里皮娜的面如死灰下,高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历史上的克劳狄乌斯比这还贪图美色。 收藏掉了………… 提图斯马上就要出来跟屋大维娅聊骚了。 第29章 安排 审判进行到这一步,结果已是显而易见的。 屋大维娅在尼禄上台回答问题时,让暗处的埃利乌斯附耳过来:“你去跟我母亲的秘书说一下,让他同你一起去办小阿格里皮娜的财产清查问题。” “咱们接手这活儿合适吗?”埃利乌斯显然有些犹豫道:“皇帝陛下怕是不太喜欢您掺和此事。” “所以才让母亲出面。”屋大维娅褪下手上的一枚印章戒指,将其交给埃利乌斯:“我已通过贝利亚娜拿到了克利普维亚的代理书,对方请求皇后殿下为她们代理家产清查一事。” “这是一个在罗马人面前展现能力的好机会,并且我也不希望塞涅卡的人去接手小阿格里皮娜的财产清查,然后让那贱人带上什么不该带的人。”屋大维娅的目光落到小阿格里皮娜身上,有些意味深长道:“那几个被禁卫军扣下的日耳曼士兵怎么样了?” “那耳喀索斯将他们打入罗马的一所低级监狱里,皇帝陛下已经下旨处死他们。” 别看日耳曼尼库斯是克劳狄乌斯的哥哥,但后者一直都无比痛恨对方,甚至一度超过了对提比略的厌恶。 相较于丑小鸭般的克劳狄乌斯,恍若赫拉克勒斯再世的日耳曼尼库斯一直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他英俊,健壮,聪明,又有为家族争夺荣誉的能力。不仅是父母的骄傲,更是得到了奥古斯都的赏识。 就像尤里乌斯.恺撒力排众议地立了当时还是屋大维的奥古斯都为继承人。 日耳曼尼库斯生为奥古斯都的甥孙,他最喜爱的外甥女的长男,自然也是奥古斯都乃至罗马人眼里的皇帝继承者。 而克劳狄乌斯呢? 小安东尼娅说他是“还未完成的怪物。”,觉得他丑陋,愚钝,又患有小儿麻痹症。不仅在生前从未给予他多少关注,更是在死后也没给他留下多少东西。 凭什么? 凭什么日耳曼尼库斯这个从没当上皇帝的人,能够在罗马人心里留下一个被神化的身影,而他作为人间的皇帝却要遭受怀疑与谩骂。 克劳狄乌斯每每想起此事,都觉得有条毒蛇盘绕在心尖,令他彻夜难眠。 尤其是在日耳曼尼库斯的旧部“惹出”事后,那股子被克劳狄乌斯所压抑的黑暗情绪,似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直接唤醒了克劳狄家族里的暴|君基因。 “处死?”屋大维娅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日子,冲着埃利乌斯继续吩咐道:“你与我的外祖父说说,看他能不能将那几个士兵的死刑拖到酒神节之后。” “是。”埃利乌斯虽然困惑于屋大维娅的举动,但却没有随便质疑主人的判断,这也是屋大维娅最喜欢他的一点。 而在审判结束后,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让那耳喀索斯陪着克劳狄乌斯去面见一位工程技术人员,好让他有机会与外孙女说会儿悄悄话。 现任的罗马皇帝虽然上不了战场,但却在登基后,结束了一项由卡里古拉闹出的笑话——征服不列颠。 麦瑟琳娜借机向民众们宣传克劳狄乌斯比卡里古拉更优秀,更具备统治者的素养,赞赏禁卫军的眼光,同时在屋大维娅的授意下,让罗马帝国的各个剧场上演了以卡里古拉,还有克劳狄乌斯为主角的讽刺喜剧,间接打击了大阿格里皮娜一脉的血统优势,让罗马市民们开始怀疑这一脉的男嗣,是否具有管理国家的能力。 为了让这股子风潮更热烈些,屋大维娅在起诉小阿格里皮娜之余,还参考了莎士比亚的《理查三世》,忙里偷闲地写了几篇简单易懂的讽刺喜剧,让数量增加的木偶戏小车在罗马的各个街道上进行软宣传。 “低级的舆论战只会通过攻击私生活来质疑政敌们的水平,我更喜欢一击致命。”屋大维娅在与马库斯.巴尔巴库斯讨论到这一点时,显得有些讽刺:“要是按那群蠢货的思考方式,历史上的一半大人物都是政治不合格的废物。” 尤其是在共和国最黄金璀璨的晚期里,能当上执政官,元老议员的大人物里,有一半都是怕妻俱乐部的终身会员,甚至有几个怕老婆怕到连家都不敢回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那时的政坛就是谁有钱,谁军功大就能当未来之星。 而那些个有钱,有军权的浪而浪贵族里,男嗣的夭折率战死率惨不忍睹到了一定境界,这也导致有钱的玛特罗娜们比比皆是,而那些个军权大佬们,有不少都是浪到家里只剩下一个守灶女的。 在这种情况下,你让那些个平民阶级和落魄骑士阶级的野心家们怎么选?嗯?怎么选? 要是让现在的舆论家到共和国后期去搞舆论战,估计他们能从小萌新时期的恺撒吼到奥古斯都登基,都没弄出个名堂。 毕竟都是怕老婆的,谁又比谁更高贵? “在舆论控制方面,你做的很出色,显然不需要我去多操心。”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十分赞同屋大维娅的话,有些犹豫道:“你父亲打算排干富森湖,建立一条运河。” “愚蠢。”屋大维娅嗤笑道:“父亲太急于建功立业了。修建人工运河可不像是修建一座宏伟的斗兽场,后者就算是失败了,还能被改造成别的玩意,可是运河……” 屋大维娅眯了眯眼睛:“他总不能学着卡里古拉那样,为了反抗神明而将将活生生的罗马市民投入大海,或者说,他想在生前就被神格化,告诉所有人他比神明更能控制自然的一切?” “我更倾向于是某位嗓音灵巧的鸟儿为了金灿灿的第纳尔,而向你的父亲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轻轻拍了下屋大维娅的肩膀,轻描淡写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找出那只聒噪的鸟儿,然后缝上她的嘴巴。” “我会安排别人去做,只是这事儿,您为何不亲自去干?”屋大维娅不解道:“您的力量可比我要强大的多,弄死一只聒噪的鸟儿,总不是什么难事。” “我要弄死她并不难,只是有时候,女人的解决方法更不容易引起骚动。”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瞥了眼屋大维娅,瞧着她渐渐长开的五官,感到一股熟悉的恐惧:“以后别把风头让麦瑟琳娜一个人出尽了,你也要为自己打算一二。” “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处死不了小阿格里皮娜,那就得想法子捞回本。你让麦瑟琳娜在法院上演讲,让她接下克利普维亚的委托,又让她主持了罗马剧院里的讽刺喜剧。其实说白了,就是想增强麦瑟琳娜在玛特罗娜中的号召力。只是我比你更清楚我的女儿是个什么德行。与其浪费资源在她身上,还不如早点为你打算。” “可是我不能张狂地将自己置于我母亲之上。”屋大维娅反驳道:“你觉得罗马市民会欢迎一个爱出风头的女儿吗?小屋大维娅在世时,小安东尼娅可没有什么作为。” “……那就等你结婚后再说吧!”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沉思道:“只是你为何让我阻止皇帝陛下现在处死那几个日耳曼士兵?你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而那几个日耳曼士兵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们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死刑也是一场盛大的演出,他们的死能变得更有意义些。” “说来听听。” “出征不列颠的士兵会在酒神节之前回来,让那里面的日耳曼军团旧部,亲眼看着他们曾经的战友被判死刑,岂不是更好?” “对于士兵而言,死于阴谋是最大的耻辱,而且还是在罗马城里被判死刑。”屋大维娅垂下眼帘,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悲喜:“想必经此一遭,小阿格里皮娜的人会重新审视他们所追随的人,是否有能力保住他们的性命。” “杀鸡儆猴吗?”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思考道:“这倒是个可行办法,只是你要操作得当,别让日耳曼军团的仇恨转移到你身上。” “我会考虑到这一点,只是还有件事需要您帮忙。” “帮忙?” “大祭司团的人也该清理一下了。”屋大维娅压低声音道:“我们必须给维塔斯贞女一个交代。” 第30章 机会 “我不反对你将那群装神弄鬼的人渣拉下神坛,只是大祭司长落马后,谁来接替他的位子。”维塔斯大贞女是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表妹兼妻妹,所以他自然是向着自家人。 “这倒是有些难办。”屋大维娅虽然养了一群出身不高的探子,但是对于祭司的选拔却是难以操控:“您有什么可靠的人选吗?” “人选到时谈不上,只是祭司团内部也不是坚如磐石。大祭司长擅权已久,自是招来许多不满。”说到这儿,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压低声音道:“如果你需要一人去告发大祭司长,那么没有谁能比一名祭司更合适。” “您怎么知道,我只是针对大祭司长,而不是针对整个祭司团?”屋大维娅的冷静声线恍若一条能让埃及艳后瞬间毙命的毒蛇,令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再次感受到那股子熟悉的恐惧。 “我想要的,是将祭司团上下都清理一遍。”迎着黯淡的夕阳光,屋大维娅眯了眯眼睛,看着远处模糊成一个白色小点的神庙,露出阴谋即将得逞的笑容:“破碎的瓦罐将葬于瓷山之上,生锈的铜绿会被利刃刮去。” “那些腐败的祭司至于罗马,正有如肉瘤至于一个健全的人类。” “我无意去主持一场循序渐进的改革,那便只能将烂肉一刀切尽。”屋大维娅与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告别时,在会议院前的奥古斯都像边上了轿子。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瞧着外孙女的逆光背影,终于明白那股子熟悉的恐惧感是从何而来。 原来是你,罗马帝国的第一代皇帝。 ………… 小阿格里皮娜被送走后,麦瑟琳娜搜刮了小阿格里皮娜的全部财产,将其中的绝大部分折现送到贝利亚娜手上,然后将剩余的一小部分留给屋大维娅,就当是对女儿的赞赏。 结果屋大维娅转手就将这部分财产送给了尼禄,将尼禄感动得眼泪汪汪的同时,也令麦瑟琳娜气得好几天都没理会自己的女儿。 可是麦瑟琳娜再怎么生气,屋大维娅也是她的心肝宝贝。 她这个当妈的总不能看着亲闺女自寻死路吧! “她怕是真迷上多米提乌斯家族的小兔崽子了。” 越想越不对劲的麦瑟琳娜,冲着母亲一通抱怨道:“您快帮我想想法子,总不能看着屋大维娅就这么陷进去吧!” “你担心屋大维娅做什么?比起这个,你先操心一下你自己,还有布列塔尼库斯吧!”小多米尼娅让奴隶给她倒了一杯葡萄酒,无比淡定地安抚着麦瑟琳娜:“屋大维娅可比你和布列塔尼库斯加起来,还要可靠的多。那孩子向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估计对小多米提乌斯的示好,也只是为了安抚日耳曼尼库斯的支持者。” “日耳曼尼库斯的支持者?”麦瑟琳娜转了转眼珠子,有些困惑道:“我已经将小阿格里皮娜的人卖的卖,杀的杀,不可能留有幸存者。” 去办这事的不仅有那耳喀索斯,还有麦瑟琳娜最信赖的瓦莱里乌斯.安提亚斯。以后者的残忍性子,绝不可能让小阿格里皮娜的人留有一丝喘息之机。 “你怕是忘了禁卫军的领袖布鲁斯,他可是罗马最正直的军人,并且对日耳曼尼库斯充满敬仰。”小多米尼娅的政治素养可不比她的丈夫差,毕竟在她的生母大安东尼娅去世后,小安东尼娅曾抚养过同胞姐姐的三个孩子,这让小多米尼娅有机会见识一位无冕的奥古斯塔,是如何在幕后发挥自己的政治影响力:“克劳狄乌斯登基前的根基太差,除了克劳狄、雷必达、瓦列里乌斯这三个有名望的姓氏外,他还需要拉拢一切可拉拢的力量。” “即使他再怎么厌恶日耳曼尼库斯,但却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他是日耳曼尼库斯的亲弟弟,才会受到禁卫军的忠心。” “而现在,日耳曼尼库斯仅剩的两个女儿,一个将被流放,一个将被处死。即使屋大维娅已经给出了让人无可置疑的证据,但是难免不会让日耳曼尼库斯的旧部感到心寒。”小多米尼娅 眯了眯眼睛,显得胸有成竹道:“你且等着吧!过不了几日,你的父亲就会提议让克劳狄乌斯将尼禄过继到日耳曼尼库斯的名下,作对为禁卫军还有日耳曼军团的安抚。” “但是这样一来,尼禄的身份可就比原先要高出许多。”麦瑟琳娜烦燥地咬着指甲盖,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日耳曼尼库斯曾是提比略的继承者,要是尼禄继承了他的姓氏,克劳狄乌斯会不会收养尼禄?好让尼禄来继承王位。” “你觉得一个正常男人会放着自己的亲儿子不要,让一个甥孙来继承王位吗?”小多米尼娅嗤笑道:“要是真有那么好的事,奥古斯都也不会在提比略之前收养了三个孩子。你这完全是操心过度了。” 小多米尼娅想到屋大维娅与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打算,忍不住对外孙女的大脑啧啧称奇:“况且尼禄继承了日耳曼尼库斯之名,屋大维娅才能借着克劳狄乌斯对日耳曼尼库斯的厌恶与危机感,说服克劳狄乌斯远离尼禄,同时也为布列塔尼库斯争取一个更加高贵的中间名。” “一个代表着皇帝,代表着血统。” “同时也代表着这个国家的名字。” “奥古斯都。” ……………… 小阿格里皮娜被流放的第三天,那耳喀索斯按照克劳狄乌斯的吩咐,将挖运河的任务全权交给了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这令后者感到无比头疼。 “你也知道皇帝陛下的财政状况。就算是抄了帕拉斯的财产,也不该这样花钱。”不客气的说,此时的克劳狄乌斯就是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眼里的暴富者,生怕自己几天后不能变成乞丐。 屋大维娅细细看着克劳狄乌斯的运河计划,对着一张地图沉默了许久,这让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感到有些奇怪:“你有主意吗?” “我有个弄钱的注意。”屋大维娅指着富森湖边的一片土地,侃侃而谈道:“既然要挖运河,那么排水后,这块土地的可用面积就会增加,必会成为商人眼中的肥田。” “既然皇帝陛下急着用钱,那就将这块土地公开拍卖如何?没准在运河竣工的同时,这块区域也会被建成度假之所。到那时,皇帝陛下的税收可就大大增加了。”屋大维娅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着,随即话音一转道:“只是我想在拍卖会上提一个特殊要求。” “有意购买者,必须用第纳尔金币作为结算。”屋大维娅想起自己的长期计划,觉得有必要在克劳狄乌斯面前,挣得这个公开拍卖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古罗马的卫生条件真的没那么好,所以这里会有改动。 第纳尔在帝国时期还是金币。 谢谢这么多人的支持,下章入V。 第31章 朋友 “你想去主持富森湖边的土地拍卖?” 屋大维娅当然不会全盘接下修建运河一事, 因为她知道这是能赔光裤衩的买卖, 所以得趁着这个机会, 能捞一笔是一笔。顺便让克劳狄乌斯从中吸取教训, 然后收敛下妄自尊大的性格, 重拾他在登基前的小心谨慎。 “你是什么时候对拍卖感兴趣的?”克劳狄乌斯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屋大维娅,后者不慌不忙道:“我又不是第一次主持拍卖了,况且我也想从中赚点钱。” 克劳狄乌斯以为屋大维娅是贪买家的那点子孝敬钱, 于是露出理解的表情:“你让布列塔尼库斯跟你一块去,他也到了在公众面前练手的年纪。” 虽然布列塔尼库斯还未穿上托加袍, 但是克劳狄乌斯已经开始为独子争取在公众面前表现的机会, 这让屋大维娅有些不爽。 “我会帮他安排的。”屋大维娅从不觉得自己在克劳狄乌斯心里的重要性, 能够排在布列塔尼库斯之上, 所以那股子不忿之意也是稍纵即逝。 “您真的要让布列塔尼库斯参与其中吗?”来接女主人回家的埃利乌斯小心翼翼道:“我瞧着您并不希望布列塔尼库斯分一杯羹。” “他就是个吉祥物, 能干什么?”屋大维娅冷着一张脸, 略有些不屑道:“等他哪一天不用向父母要钱, 再来跟我谈分一杯羹的事吧!” “我已经同那耳喀索斯商量好了拍卖流程,还有蒂图斯那边,也整理出了参与拍卖的大商人名单。”埃利乌斯口齿清晰地报告道:“只是您要求所有购买者都用第纳尔金币作为结算,恐怕有些为难人。” “为难的是他们,关我什么事?”屋大维娅感到好笑道:“难不成让我给他们准备第纳尔金币?我要是有那个闲钱, 还去主持拍卖做什么?” 埃利乌斯被堵的一时接不上话,他看得出女主人的心情不好,所以特意缓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我已经派人去盯着造币厂的动向, 他们这几日怕是有的忙了。” “造币厂……”屋大维娅数了下罗马城内的造币厂数量,想起其中的两家好像属于雷必达家族,于是赶紧吩咐道:“你派人去一趟我外祖母家,就说让咱家的两个造币厂停工一个月,亏损由我来补。” “另外,我想高价收购雷必达,还有瓦列里乌斯家的第纳尔金币。多少都行,只是结算方面,得先欠着点。”虽然屋大维娅有一笔数额惊人的黑色收入,但是她并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一点:“你收购时,记得多走几个代理人,别做的太明显了。” “是。”埃利乌斯一一记下屋大维娅的要求,忍不住提醒道:“只是主人,您的家里只剩下五十万塞斯特提的现金,真的能支撑几十万第纳尔金币的换算吗?” 要知道克劳狄乌斯只是让屋大维娅主持土地拍卖一事,可没说拍卖后的资金都是她的。 “我有维塔斯贞女的帮助,估计能在拍卖前,凑齐一百二十万塞斯特提。”屋大维娅半真半假道:“你去安排就是了,资金方面的问题,我来解决。” “是。”埃利乌斯从不怀疑屋大维娅的执行能力,只是在拍卖会前的一周,一位不速之客敲响了屋大维娅家的大门。 “认真说来,这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屋大维娅瞧着弗拉维乌斯家的高级奴隶,后者一如既往地谦卑恭顺:“尊敬的小克劳狄娅,我代表弗拉维乌斯家的韦帕芗大人,向您问好。” “感谢弗拉维乌斯家的友谊。”屋大维娅冲着高级奴隶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对方的脸庞,置疑道:“只是向我问好的人,到底是韦帕芗大人,还是提图斯阁下。” 高级奴隶的表情微微一愣,随即递上一张做工精美的邀请函:“我家的小主人以韦帕芗大人的名义,邀请您去参观弗拉维乌斯家的新建花园。” “一位合格的贵女是不会孤身前往。”屋大维娅并没收下邀请函,而是委婉道:“或许你该将邀请函交给我的母亲。” “另外,我听说韦帕芗大人的妻子——弗拉维亚.多米提拉,十分擅长酿酒与烹饪。我想宴会之上的玛特罗娜们,应该会与弗拉维亚夫人有许多共同语言。”屋大维娅微笑道:“邀请客人是女主人的职责,还请提图斯阁下不要太过于心疼他的母亲,以免将自己塑造为无所不能的圣子。” 众所周知,韦帕芗的妻子是位释奴的女儿。即使她在嫁与韦帕芗后,通过丈夫的帮助,为其父获得了公民身份,但是对于罗马上层而言,和一位曾经的释奴,曾经的自由民交往,是件极为丢脸的事。 就连韦帕芗的母亲,出生名门望族的斯帕西娅.波拉,都为儿子娶了如此卑贱的妻子而感到愤怒,甚至不愿让弗拉维亚.多米提拉进门。 这也导致弗拉维亚.多米提拉的身份显得极为尴尬。 一个进不了家门,无法为丈夫招待客人的妻子,又凭什么自称为弗拉维乌斯家的女主人? 而对于提图斯来说,母亲的不被承认,也是悬挂在他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一旦韦帕芗与弗拉维亚.多米提拉离婚,或是斯帕西娅.波拉执意让长子收养血统高贵的侄子为继承人,那么提图斯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作泡沫。 在古罗马,收养制和遗嘱制是压在所有继承人头上的一座大山。 屋大维娅也是摸清了这一点,才会在与提图斯正式见面前,就先给对方一点甜头尝尝。 毕竟你总不能在三教九流的小别墅里招待高贵的客人。 尤其是像弗拉维乌斯这样野心勃勃的骑士家庭。 就是冲着参与宴会的玛特罗娜们,斯帕西娅.波拉都会捏着鼻子迎回自己的儿媳。 至于弗拉维亚.多米提拉顺利进门后,能不能继续呆下去,这得看她们母子自己的本事。 “您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高贵女性。”高级奴隶真心实意地冲着屋大维娅深深鞠了一躬:“弗拉维乌斯家族能有您这样的朋友,实在是一桩幸事。” 第32章 警告 “屋大维娅,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收到邀请函的麦瑟琳娜柳眉横竖道:“你也知道弗拉维乌斯家族是什么样的暴发户, 难道真让我跟一个曾经的释奴笑脸相待?你干脆气死我得了。” “母亲, 弗拉维亚夫人是合法公民的女儿, 您说的也太过了些。”屋大维娅好言相劝道:“况且您跟斯库拉都谈得来, 难道还会在意这个?” “你……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居然连我都调侃上了。”拉不下脸的麦瑟琳娜狠狠掐了把屋大维娅的脸颊,气急败坏道:“我也不是不想给韦帕芗一个面子, 只是你考虑过玛特罗娜们会怎么想?她们可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会去弗拉维乌斯家的宴会。难道真让她们跟我一起受这份委屈。” 屋大维娅很想吐槽麦瑟琳娜的面子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大, 况且以弗拉维乌斯家的财力, 以及韦帕芗在军队, 还有议院里的影响力, 多得是玛特罗娜们想要为她们的男性亲属牵线搭桥。 “韦帕芗大人可是罗马最好的律师之一, 谁又能保证那些玛特罗娜们一辈子不打官司?”屋大维娅委婉道:“况且宴会之上还有韦帕芗大人的母亲, 您所担心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 “是吗?”麦瑟琳娜依旧存疑道:“那就去看看吧!” 不得不说, 皇后的号召力在某些情况下还是很好用的。 弗拉维乌斯家的宴会比麦瑟琳娜想的更得体些,毕竟这是有钱就能做好的事。 先一步到场的玛特罗娜们以一种相当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弗拉维亚.多米提拉,后者是来自非洲的美人,祖上应该有埃及血统,所以生得五官浓艳, 身姿妖娆,恍若克利奥帕特拉再世,有种极具攻击性的美丽。 “听说她在嫁给韦帕芗大人之前,曾是一位蛮族骑士的情妇。”某个对弗拉维亚.多米提拉充满嫉妒的贵妇, 凑在麦瑟琳娜的耳边小声道:“也不知她给韦帕芗大人灌了什么**汤,居然能顺顺利利地嫁进一个骑士家庭。” 据说在韦帕芗成年之际,他那野心勃勃的母亲斯帕西娅.波拉找到一位身价昂贵的苏拉后人,打算说服韦帕芗娶之为妻,但却被韦帕芗断然拒绝,甚至为了反抗母亲而跑到军队里。 或许是因为妻子无法在仕途上给予自己多少帮助,所以韦帕芗一直都想为儿子找一位出身高贵的妻子,只可惜名门望族们都不怎么看得上提图斯,这也导致韦帕芗不得不求助于早已跟他闹翻了的母亲。 弗拉维亚.多米提拉也深知丈夫的打算,所以在宴会上努力奉承着麦瑟琳娜,并将她的儿子提图斯推到屋大维娅面前。 “瞧他那张能去充当阿多尼斯模特的面容,没准能学一下阿提乌斯家的巴尔布斯,将恺撒的姐姐迷个神魂颠倒。”某个正与斯帕西娅.波拉交谈的贵妇,自以为得趣地调侃了一句,结果遭到麦瑟琳娜的冷眼。 “感谢您将我的兄弟比肩伟大的恺撒,只可惜朱诺还未给予我丈夫,所以不知我的后代是否能出一位奥古斯都。”屋大维娅巧妙化解了尴尬的氛围,收到那位贵妇的感激眼神。 “不知您是否愿意赏脸,与我去参观一下弗拉维乌斯家的花园。”提图斯冲着屋大维娅比了个请的手势,结果令麦瑟琳娜露出暧昧的笑容,忙不迭地替女儿答应道:“她当然愿意了。屋大维娅,可别拒了小弗拉维乌斯的好意。” “那便请提图斯阁下带路了。”屋大维娅知道提图斯怕是有话要问她,所以琢磨着对方会抛出什么问题。 弗拉维乌斯家的后花园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提图斯让跟着他们的仆人站在花园门口,侧眼打脸着屋大维娅的面庞:“我听说恺撒一脉是埃涅阿斯的后代,看来你没有继承到美神的金发。” “老实说,我不太喜欢维纳斯,即便她是我的家族守护神。”屋大维娅面不改色道:“最具力量的三位女神里,维纳斯是最没用的一个。美丽和爱情都是会贬值的东西,唯有权力和荣耀,是和美酒一样,越老越醇的存在。” “我猜你对埃涅阿斯也毫无尊重之心。”提图斯故意曲解道:“他可是罗马人的祖先,要知道恺撒在世时,没少在自己的血统上大做文章。” “所以恺撒和埃涅阿斯一样,是个失败者。”屋大维娅直接堵死了提图斯的话:“我想我的名字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真正有野心的人,难道不该尊敬胜利者吗?”屋大维娅停下脚步,同提图斯对视道:“我想野心勃勃的弗拉维乌斯,总不会在这儿跟我谈论家族史吧!” “你要是对那种东西感兴趣,大可去奥古斯都的神庙里一探究竟。” “说到神庙,我也有一件特别的事情,想要询问小克劳狄娅。”提图斯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出一种特别的黄玉色。他继承了弗拉维亚.多米提拉的妖艳外貌,有种又纯又欲的诱惑感:“好姑娘可不会随随便便地去神庙的背面。而且在你去了神庙之后,祭司团里发生了一件无法掩盖的大事。” “你想说什么?”屋大维娅坦坦荡荡道:“我要是能有让祭司团天翻地覆的能力,那么小阿格里皮娜就没法活着走出罗马城。” “我同父亲说起这事时,他也是这么回答的。”提图斯虽然比屋大维娅小几个月,但是托男孩抽条的福,他比屋大维娅略高一点,所以低头观察屋大维娅脸上的每一丝变化,试图找出对方的破绽:“可是直觉告诉我,这事跟你脱不了关系。” 屋大维娅没有直接回答提图斯的问题,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矜持而又标准的笑容,最后令提图斯率先破功道:“算了,还是别跟你打谜语了。” “我就是想参合一下小克劳狄娅的生意。”提图斯举起投降的手势,看上去自信满满道:“不知小克劳狄娅愿不愿意多交一个朋友。” “奥古斯都将金钱分给罗马的市民和军人,是因为他们能够支持他当选执政官,为他打败安东尼。可是提图斯,你能带给我什么?”屋大维娅将眼前的少年上下打量一番,摇摇头道:“你还不具备韦帕芗大人的能力。至少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同你做生意,还不如直接去找韦帕芗大人。” “可是我总有一天会继承父亲的一切?”绷不住脸的提图斯不服道:“你在罗马街道上的宣传活动,不也是为了争取十几年后的公民支持吗?” “你说的没错。”屋大维娅十分赞同道:“只是我在他们身上的投资,能给我带来一张张支持票。可是提图斯,你想要参合的生意,庞大到韦帕芗大人都付不起入场卷。” 屋大维娅明明矮了提图斯一头,但在气势上,却是居高临下的那个。 “况且克劳狄从不是分享权利的那个。” “我们更喜欢独占。” 屋大维娅揪住提图斯的丘尼卡领子,迫使他低下头:“等你当上了监察官,再来与我谈条件。” “还有,别做那种手里没筹码,就急着上政治牌局的蠢事。”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犯蠢了。” “要是再有下一次,狄克推多并不稀罕你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韦帕芗算是个钟情的人,在弗拉维亚.多米提拉去世后没有再娶,而是跟一个释奴凯尼斯(曾是小安东尼娅的书记官)同居,而且还有几个情妇。他应该有私生子,但在他生前没有承认任何一个私生子女,而且那些个情妇和私生子都是在弗拉维亚.多米提拉去世后才有的。 韦帕芗是幺子,但是因为母亲很喜欢这个小儿子,所以让他继承了外祖父的一部分姓氏和财产。 谢谢各位的支持,因为要赶更新和查资料,所以没法一一回复,请谅解(鞠躬)。 第33章 竞争 “怎么, 你没在小克劳狄娅面前讨到好?”宴会结束后, 韦帕芗将面色不愉的儿子带进书房, 父子两关上门说话:“我早就警告过你, 小克劳狄娅可不是现在的你能够应付的对象。克劳狄乌斯对她的信任超过了所有人。如果不是性别问题, 她就是下一任皇帝,哪还有布列塔尼库斯什么事。” “是我太轻敌了。”面对韦帕芗的指责,提图斯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 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以为神庙之事会成为她的把柄,结果她一点马脚都没露出。” “做事不要用‘你以为’。如果不将对手y-i次忄定罪, 那么明天死的就是你。”韦帕芗毫不留情道:“你应该庆幸弗拉维乌斯家族是小克劳狄娅的临时盟友, 否则仅凭你两次挑衅小克劳狄娅的举动, 就该在一个月内, 被她压上死刑台。” “不会这么狠吧!”提图斯到底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被韦帕芗的描述吓得脖颈处隐隐作痛:“比起小克劳狄娅, 我更相信麦瑟琳娜会这么做……” “你怕是忘了小阿格里皮娜是怎么被定罪的, 还有尤利娅.利维亚。”韦帕芗嗤笑道:“要是你哪天步了她们的后尘,别指望我去救你。” 提图斯觉得自己今天有点背,居然能在一晚上被怼两次。 ………………………… “布列塔尼库斯想要全盘接手拍卖会的相关事宜?”忙着写书的屋大维娅放下手中的笔,瞧着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的埃利乌斯,忍不住战略性后靠道:“他这是要摘现成的果子吗?” “准确说, 是布列塔尼库斯希望您在这件事上退居二线。”头大的埃利乌斯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解释布列塔尼库斯的突然抽风,只能尽量委婉道:“那耳喀索斯不好直接拒绝布列塔尼库斯,所以拜托您赶紧拿个主意。” “父亲在这件事上怎么说?”屋大维娅不相信那耳喀索斯没有在克劳狄乌斯的耳边提起这事。 而以屋大维娅对克劳狄乌斯的了解,八成是布列塔尼库斯在克劳狄乌斯的跟前放了大话, 所以令后者不好去打击爱子的自信心,只能将问题抛到屋大维娅这儿。 “皇帝陛下的意思是,让您去跟布列塔尼库斯协商。”这也是最令那耳喀索斯感到头疼的地方。 随着年纪的增长,逐渐步入叛逆期的布列塔尼库斯,变得难以接受屋大维娅在家族,乃至皇帝近臣中的影响力,远远超过他这个皇帝的继承人。 长此以往,布列塔尼库斯毫不怀疑屋大维娅会是罗马帝国的背后统治者。 甚至克劳狄乌斯并不反对女儿为儿子摄政。因为对他而言,只要王位上还坐着的,是克劳狄家族的继承人,克劳狄乌斯并不在乎掌权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想必屋大维娅也是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在与克劳狄乌斯讨要权利时,并没有像她的先行者那样,显得小心谨慎。 甚至是战战兢兢。 以至于她都忘了,这是公民只有男性的古罗马。 “我也不想同布列塔尼库斯闹出纠纷。”屋大维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这样吧!我提个折中的建议。你去告诉布列塔尼库斯,让他写一下拍卖会的演讲词,然后列举一下他要在拍卖会上做什么,最后交由皇帝陛下决断。” “是。” 得令后的埃利乌斯匆匆离去,徒留屋大维娅在书房里重新思考与布列塔尼库斯的相处方式。 至于布列塔尼库斯能否写出让克劳狄乌斯感到满意的计划书,一寸不让的屋大维娅自有办法令弟弟铩羽而归。 虽然克劳狄乌斯已经征服了不列颠,但是罗马帝国并没有在不列颠境内设有行省和驻扎军团,并且不列颠王女玻笛卡也未被俘获,很有可能与北边的日耳曼部落相互勾结,东山再起。 而在这种情况下,克劳狄乌斯需要一只随时都能派上场,并且对他忠心耿耿的军队。 除了日耳曼尼库斯的亲弟弟身份,以及刚打下的不列颠战绩。 克劳狄乌斯用以收买军心的东西便只有钱,大量的钱。 而且这一样东西远比前两者加起来还有用。 毕竟对于大部分军人而言,他们的受教育程度仅限于基础学校或是文法学校里所教授的内容,而且他们在战争中所获得的土地距离罗马太远,远程操纵起来需要花费大量的财力物力。 除非是有意在当地驻扎或是担任行政长官,否在在回罗马前,最好将所获的的土地尽快脱手。 托那几个被送去参军的角斗士们的福,屋大维娅在罗马城内做过调查,发现大部分退役军官的收入来源,都是给达官贵人当保镖,或者依靠战争中的积蓄买一个能糊口的庄园或者公寓。 简而言之,他们的经济状况都不大好,这也导致很多现役军人都在为退休生活而攒钱。 富森湖边的土地面积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估计能拍出近两百万的塞斯特提,足以缓解克劳狄乌斯在军费,还有修建运河上的资金困境。 以屋大维娅对布列塔尼库斯的了解,那个理想主义者十有八|九会将富森湖边的土地低价出售,还美名其曰是给自己拉支持。 只要克劳狄乌斯见了布列塔尼库斯的计划书,再加上那耳喀索斯在一旁挑唆几句。 屋大维娅完全不担心拍卖会的主控权会落于他人之手。 所以现在的最大问题是…… “斯库拉,你去帮我找几个年轻漂亮又听话的j-i|女,最好是那种有把柄或者人质在手的。”屋大维娅想起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与她说的,克劳狄乌斯身边的“聒噪小鸟”问题,于是找上了自己在红灯区里的最佳伙伴:“还有,帮我给皇帝陛下身边的小鸟们,介绍几位老道的高|利贷贩子。” 屋大维娅想起让玛丽.安托瓦内特断头的“项链阴谋”,决定像喂猪一样,将那几只烦人小鸟的胃口逐渐撑大,直至令她们背后的支持者也跟着一起破产。 第34章 局中局 身为红灯区里的最大老鸨, 斯库拉对罗马城里的知名女性了如指掌。毕竟是靠情报混饭吃的, 要是她连克劳狄乌斯身边的小鸟都查不出, 那么屋大维娅就得考虑换一个更有能力的合作伙伴。 “你父亲的新情人名叫凯尔波尼亚, 是个来自小亚细亚的婊|子。”斯库拉满脸不爽地吸了口烟, 唇边挂起一抹冷笑:“她曾是我手下的高级j-i|女,只可惜我这座小庙容不下她那尊大神。” “听你的口气,她是想当无冕的皇后。”屋大维娅见过一些不知死活的j-i|女, 她们中不乏高级将领乃至大贵族的情|妇,甚至有几位与情人公开出入, 几乎和妻子没有什么两样。 “皇后?也可以这么说吧!”斯库拉觉得屋大维娅的形容真是无比贴切, 她巴不得屋大维娅赶紧弄死那个敢背叛她的贱|人:“除去不可得的名分, 凯尔波尼亚想天长地久地支配皇帝陛下的思想。若不是你将小阿格里皮娜远远地弄走了, 估计她们两还有机会较量一番。” 身为高级j-i|女, 凯尔波尼亚所依靠的就只有皇帝陛下的宠爱。 一旦克劳狄乌斯对她失去了兴趣, 光是斯库拉就能将凯尔波尼亚撕得一干二净。 “不过比起凯尔波尼亚, 我瞧着克劳狄乌斯更喜欢尼禄。”自打尼禄搬进皇宫后,凯尔波尼亚被克劳狄乌斯冷落了好一会儿。直到尼禄回到多米提乌斯家的老宅,克劳狄乌斯才重新招幸凯尔波尼亚:“你们家的血统也真是奇怪,男的越老越喜欢小男孩。我记得提比略在世时,他身边的小鱼儿大都是年轻貌美的男童, 甚至有几个还是从神庙的背后特意讨要来的。” “相较之下,卡里古拉倒是对男色没有那么热衷,因为他更喜欢人|妻。”讨论权贵家的桃|色新闻是许多人的一大爱好,在这一点上, 斯库拉也不例外:“比起麦瑟琳娜,小阿格里皮娜最恨的还是卢西拉。” “是因为卡里古拉吗?”屋大维娅想起小阿格里皮娜回到罗马后的种种行为,忍不住质疑道:“我母亲说小阿格里皮娜深爱着卡里古拉,只是我不觉得一个陷入爱情的女人会去谋杀她的恋人。” “卡里古拉可不是小阿格里皮娜的恋人,顶多是小阿格里皮娜的单相思。”斯库拉讽刺道:“还有,爱情这样美好的词语从你的嘴里的说出,总有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斯库拉觉得屋大维娅像是维塔斯神庙里的柱子,能够完美屏蔽她所不需要的情感:“与你交往得越深,我就越觉得你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那你害怕我吗?” “不,你让我感到安心。”斯库拉正色道:“因为怪物总比人类要来得可靠。” 说罢,斯库拉放下手中的烟管,终于将话题拉回到正事上:“你让我帮你找的j-i|女已经有个人选,恰好她跟凯尔波尼亚也有些私人恩怨。” “谁?” “克利奥帕特拉,一个小有名气的交际之星。”斯库拉调侃道:“她自称是埃及王室的后代,只是有耳朵的人都知道她从雅典来的。恰好你家祖上也好这一口,没准皇帝陛下能被迷得神魂颠倒。” 屋大维娅倒是不在乎斯库拉给的人选是个什么出身,她只关心对方是不是足够听话:“她跟凯尔波尼亚有什么恩怨?” “克利奥帕特拉刚来罗马时,凯尔波尼亚在奴隶市场上买下了克利奥帕特拉的弟妹,然后将女孩转送给某个施|虐成|性的议员。”斯库拉缓缓道:“我替身无分文的克利奥帕特拉安葬了她的妹妹。作为代价,她将自己卖给了我,并寻求复仇的机会。” “如果不是您突然要一位听话的j-i|女,其实那耳喀索斯大人也会把克利奥帕特拉介绍给皇帝陛下。另外,克利奥帕特拉的弟弟被凯尔波尼亚送进神庙的背后,那耳喀索斯大人和我都没法掺和其中,也只有让您来想个法子” “神庙的背后……”屋大维娅的脑海中闪过一些不好的画面,令她下意识地甩了下头,惹来斯库拉的侧目:“您怎么啦?” 斯库拉以为屋大维娅是在头疼怎么将克利奥帕特拉的弟弟,从神庙的背后弄出来,于是好心建议道:“或许您可以向维塔斯贞女寻求帮助。” 虽然科涅西亚受大祭司长的监护,但是二者间的关系还是相互制约的。 想必大祭司长也不会不给科涅西亚一个面子。 准备过几天就将大祭司团一窝端的屋大维娅:“……不是这个问题。” 不知为何,屋大维娅总觉得凯尔波尼亚的出现不是偶然,更不是那些阴谋者为了推翻她和麦瑟琳娜而使出的美人计。 她应该有更大,更广泛的作用。 “你刚才说过,凯尔波尼亚曾将克利奥帕特拉的妹妹送给某个施|虐成|性的贵族。”屋大维娅轻轻敲着桌子,抽丝剥茧道:“那个贵族是谁?” 斯库拉努力思索了一番,脸色骤变道:“鲁基乌斯.希拉努斯,那个和尤利娅.利维亚私通而被判处死刑的贵族。” “这就对了。”终于把一切问题都连起来的屋大维娅叫来门外的埃利乌斯,冲着他下令道:“你去把我从帕拉斯家里搜到的账本拿来,顺便让蒂图斯去查一下小阿庇乌斯夫妇的近期纳税记录,以及财产申报记录。” “这是怎么了?”斯库拉错愕道:“鲁基乌斯.希拉努斯不是早就被处死了吗?难道死人还能翻出浪花?” “死人当然翻不出浪花,但是活人能。”屋大维娅面色阴郁道:“如果尼禄和布列塔尼库斯都死了,谁会是我父亲的收养对象?” “你的儿子。” “可是我父亲能等到我儿子成年吗?罗马人可不会选一个娃娃皇帝。”屋大维娅冷冷道:“而到那时,我父亲的最好打算,就是给我选一个能继承王位,并且没有多少家底与我作对的男人。” “马尔库斯.希拉努斯,他是小阿庇乌斯和艾米莉亚.雷必达的儿子。虽然奥古斯都剥夺了艾米莉亚一脉的王位继承权,可凡事都有万一。要是尼禄和布列塔尼库斯都死了,那么马尔库斯.希拉努斯就是奥古斯都直系的最后男嗣,更是我父亲的最优选择。” “恐怕凯尔波尼亚就是被小阿庇乌斯偷偷派到我父亲身边的。”屋大维娅阴谋论道:“如果要毒死布列塔尼库斯和尼禄,那么接近皇帝是最好的选择。” “我猜鲁基乌斯.希拉努斯的死,也少不了他们在背后推动。”屋大维娅想到小阿庇乌斯与希拉努斯家族的关系,进一步推测道:“只是在我父亲眼里,现在的小阿庇乌斯夫妇并没有多少能量。但是别忘了,鲁基乌斯.希拉努斯一死,小阿庇乌斯就是希拉努斯家族的第一继承人。况且他们的女儿还是维提里乌斯家的媳妇。” “而等马尔库斯.希拉努斯一登基,这对夫妇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更有维提里乌斯家族在军队里的支持。” “至于我,也不过是任人揉捏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不推荐大家找参考书,因为市面上的古罗马书籍本就良莠不齐,我买的两本不知是几个人合作翻译还是别的什么问题,总是出现同一个人前后名字的音译不同,导致我越读越混乱。 如果真的感兴趣,去破站找纪录片吧!我记得有几部关于尼禄和卡里古拉,还有古罗马暴君的半写实纪录片,可以当电影看,而且男主很帅。并且还不要会员。 写书综合症:你们为什么要心疼尼禄?屋大维娅A吗?没觉得啊!哎!你们都不觉得我写的阴谋很低级吗?我觉得BUG超多啊!这又是什么名字?那个谁又是谁?下一章该写什么?昨天的资料看到哪儿了? BUG:Hall,IT''S ME。 第35章 讨厌 屋大维娅猜的不错, 帕拉斯的账本与蒂图斯所查到的纳税记录上, 都显示小阿庇乌斯一家多了笔在日耳曼行省的收入, 而且这份收入的纳税记录只追溯到一年前, 恰好是克劳狄乌斯考虑将小阿格里皮娜姐妹接回罗马的时候。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奥鲁斯·维提里乌斯曾是日耳曼尼库斯的手下。”屋大维娅已经开始整理小阿庇乌斯一家的产业,尤其是他们家成员的财政状况:“难怪奥鲁斯·维提里乌斯要让自己的亲弟弟迎娶小阿庇乌斯的女儿,他们是想靠婚姻来洗钱吗?” 虽然日耳曼尼库斯的财产理应由他的子女或兄弟来继承, 但是他在日耳曼还有高卢行省的不动产却被曾经的手下所瓜分。 受限于人才的短缺和地位的不稳,克劳狄乌斯没法向日耳曼尼库斯的旧部讨要这份土地, 所以只能用另一种方式来弥补损失。 特别征税。 不巧的是罗马城里有一条法律, 那就是玛特罗娜们既然没有服从公职的权利, 国家便不该向她们征收特别税金。 奥鲁斯·维提里乌斯虽然是骑士家庭出身, 且祖上担任过奥古斯都的管家, 但是他的妻子是平民阶级的保民官之女, 所以这条避税法并不能惠及他们一家。想必这也是奥鲁斯·维提里乌斯急于让自己的弟弟与小阿庇乌斯之女结婚的主要原因。 “这可真是婚姻致富的典范。”屋大维娅毫不怀疑维提里乌斯一家能借此逃避上百万的税收。 毕竟他们一家三代从军, 出了几位执政官和行省总督,光是打仗和吃空饷就能肥得要死,没准比打官司致富的弗拉维乌斯家族还富。 “将这事告诉那耳喀索斯,令他找个机会与皇帝陛下慢慢细说。”屋大维娅觉得自己没资格讽刺维提里乌斯一家。毕竟有名望的大人物里,几乎人人靠此避税, 其中就包括克劳狄乌斯还有马库斯.巴尔巴图斯。 只是奥鲁斯·维提里乌斯的情况比较特殊,容易引起克劳狄乌斯的愤怒。 “至于小阿庇乌斯的儿子……”如果不是与斯库拉的一番交谈,屋大维娅都差点忘了这个隐形的第三继承人:“还是找个机会把小阿庇乌斯做掉吧!” 换作平日,屋大维娅第一个做掉的肯定是小阿庇乌斯的儿子。只可惜她的近期动作太大了, 所以要对皇室中的其他人采取怀柔政策。 不过对于现在的屋大维娅而言,到底是解决小阿庇乌斯还是他的儿子,其区别并不是很大。况且布列塔尼库斯的突然叛逆也令屋大维娅有些恼火,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起卡里古拉与小阿格里皮娜的前车之鉴。 屋大维娅可不相信皇室姐弟之间的感情,能一如既往地和谐友爱。 贤淑如她的曾祖母,都曾与奥古斯都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更别提屋大维娅和布列塔尼库斯的感情还没有深厚到为对方无条件付出的程度。 尤其是在拍卖会结束后,屋大维娅对于布列塔尼库斯的叛逆有了更深的认识。 不知是不是在克劳狄乌斯那儿折戟沉沙的缘故,面对主持大局的屋大维娅,憋了一肚子气布列塔尼库斯不仅从头到尾都没给个好脸色,甚至还在拍卖结束后,冲着屋大维娅冷嘲热讽道:道:“真是好极了,看来罗马人也要学野蛮人的旧俗,出个戴桂叶的女王。” “野蛮人?”屋大维娅像是没听懂布列塔尼库斯的内涵,四两拔千斤道:“需要我跟你补一下托勒密王朝的起源吗?” “这里是罗马,不是马其顿。”布列塔尼库斯冷声道:“按照家父权利,不管是你还是妈妈,都该听我的。” “前提是我那被宠坏了的弟弟,能够明白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合理,且有分寸的。”屋大维娅瞧着能与她平视的布列塔尼库斯,一针见血道:“你知道父亲为什么会拒绝你的提议吗?” “因为你在那儿胡说八道。” “不,是你忘了罗马的皇帝是父亲,而不是你。”屋大维娅觉得布列塔尼库斯应该庆幸他生在古罗马,而且还是皇帝的独子。否则依照他的任性程度,估计早就被流放或是处死。 “土地是父亲的,拍卖会所挣得的钱财也是父亲。所以你凭什么花父亲的钱来给自己做人情?”屋大维娅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而不带有讽刺,逼着布列塔尼库斯有些躲闪道:“父亲不都该为儿子的前程而铺路吗?” “前提是这个铺路的资金没有被白白浪费掉。”屋大维娅很清楚罗马社会的结构就是重兵轻商,而且仇富是每个年代的共同点。 “你还记得大商人克拉苏和恺撒联盟的故事吗?以及奥古斯都刚继承恺撒遗产时所做的第一件事。”屋大维娅本着布列塔尼库斯还能抢救一下的原则,尽力跟自己的傻弟弟讲道理,摆事实:“只要有了军队,你就有了财富。只要有了军队,你就有了权利。” 要知道历史上的尼禄,之所以能从神庙,还有罗马议员的家里抢到黄金,就是因为日耳曼尼库斯的追随者,以及罗马禁卫军给了他底气。 “比起讨好商人,我们更应该讨好军人。” “父亲比你想得更需要这批拍卖得来的钱。我们刚结束不列颠征服战,必须得为之后的叛乱而做准备。” “那群手下败将的粗鲁人有什么可怕的。”布列塔尼库斯嗤笑道:“这也需要你小心对待?” “粗鲁人?你怕是忘了条顿堡森林战役和高卢暴动,这还是罗马人在当地建立了行省,并且有军队驻扎的情况下,所发生的事。”屋大维娅恨不得撬开布列塔尼库斯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多少水:“你也是个半大的小伙子了,应该知道军饷不到位,我们一家都是什么下场?” “强势如恺撒,自信如马克.安东尼,都尚且不敢去测一下自己在军人心里的地位。你又凭什么跟他们比?” “或者说,你的魅力已经大到能与塞斯特提媲美?”屋大维娅不留情地讽刺道。 “够了,我已经受够了你对我发号施令的模样。”布列塔尼库斯真的很讨厌屋大维娅这样。 明明他才是克劳狄家族的希望,可是上至父母,下到仆人,都是一副只与屋大维娅商量的模样。 甚至在克劳狄乌斯醉酒时,布列塔尼库斯都能感受到父亲对他的失望,以及对屋大维娅的期待。 “要是屋大维娅是男孩就好了。”面对成堆的政务,分|身乏术的克劳狄乌斯感叹道:“或者布列塔尼库斯有屋大维娅的能力,我现在可就轻松得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吐槽名字记不住的各位,我教你们一个法子。 首先,找张床(没床的可以找个长沙发,或者铺个瑜伽垫),然后躺平,放松,放空大脑,最后坦然地接受放弃。 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第36章 丑事 屋大维娅并不是个喜欢后悔的人, 当然, 她也没有遇事就将所有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的自|虐兴趣。所以当布列塔尼库斯与她不欢而散后, 屋大维娅除了思考如何给弟弟一个教训, 就是想着布列塔尼库斯的身边肯定是出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人。 “你要把布列塔尼库斯身边的奴隶全都换一便?”克劳狄乌斯也听说过儿女的争执, 更是从理性的角度上站在屋大维娅这边。 “布列塔尼库斯是不可能突然跟我闹翻脸的。”在父亲这边, 屋大维娅表现出十足的长姐风范, 很少说弟弟的不好:“肯定是别有用心的人在布列塔尼库斯的耳边多嘴了什么,导致布列塔尼库斯与我发生诸多摩擦。” 克劳狄乌斯不由自主地想起近日的风波,以及那耳喀索斯所说过的,他与麦瑟琳娜之间的关系, 在小阿格里皮娜还有凯尔波尼亚出现后,变得骤然急下。忍不住怀疑皇宫里, 是否有人在挑拨他的家庭关系,好让他们之间互相残杀:“你说的对, 布列塔尼库斯一直都是个乖巧的孩子, 他怎么可能用那种态度去对待你。” 说罢,还特意补充道:“你去处理布列塔尼库斯身边的奴隶, 我去查一下他的玩伴。” 自从被帕拉斯背叛后, 克劳狄乌斯有心收紧皇帝近臣们的权利,好让他们明白谁才是罗马帝国的统治者:“你在处理奴隶时, 让皇宫里的仆人全都在一旁看着,另外……” 屋大维娅静静地看着满脸纠结的克劳狄乌斯,似乎等着他去做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只是克劳狄乌斯最终还是令屋大维娅感到失望了。 “你先下去吧!那种事情还不该由你去做。”克劳狄乌斯的脑海中浮现出凯尔波尼亚的美妙身影, 终究是对自己年轻貌美的情人狠不下心来。 屋大维娅没法描述自己离开皇宫后的心情。 不过在她走后,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拿来一份督军的文件,建议克劳狄乌斯向不列颠前线派出一名护送军资的贵族。 “为什么让小阿庇乌斯去做这个?”克劳狄乌斯花了好久才想起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提起的人是谁,忍不住鄙夷道:“一个靠捐官来维持地位的破落户?马库斯,你可别让前线的士兵以为我是没人了,才会选了这么个不靠谱之人。” “请您相信我,小阿庇乌斯是最好的选择。”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希望将小阿庇乌斯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所以在与克劳狄乌斯商议前,做了很多准备:“督军一向是选择与皇室相关之人。布列塔尼库斯,尼禄,还有马尔库斯.希拉努斯都还年轻,您要是不满意小阿庇乌斯的话,那就只能让我去了。” 皇室的男嗣本就稀少,偏偏成年的又没几个。 克劳狄乌斯还离不开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在政务上的帮助,所以即便是对小阿比努斯的能力抱有深深的怀疑,但还是准了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请求。 “艾米莉亚.雷必达还好吗?”如果不是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突然提起小阿庇乌斯的名字,克劳狄乌斯都快忘了他曾与艾米莉亚.雷必达订婚一事,忍不住对这个前未婚妻心下生怜道:“让她嫁给那样一个没用的男人,也真是苦了她。” 听了克劳狄乌斯的话,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显得十分尴尬,但还是强撑道:“艾米莉亚.雷必达最近在忙着她女儿的婚事,您要是有意为小阿庇乌斯一家增添荣耀,可以去参加茱莉娅.卡尔维那的婚礼。” 克劳狄乌斯的脸色因此一沉,原本的温情也跟着荡然无存。 大多数人的劣根性之一,就是见不得自己的前任过得比自己好。 克劳狄乌斯也不例外。 尤其是在想到艾米莉亚.雷必达与小阿庇乌斯儿女众多后,夫妻圆满后,已经有了三段失败婚姻的克劳狄乌斯显得极为不悦,口气冷硬道:“小阿庇乌斯不是我的近臣,我也没必要去参加他女儿的婚礼。” 目的达到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也不会留下来,继续去触克劳狄乌斯的霉头。不过在他准备退下时,一位秘书匆匆来报道:“皇帝陛下,神庙那儿出了件大事。”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心脏骤然一缩,他知道此事肯定与屋大维娅脱不了干系。 “神庙那边又出什么事?”克劳狄乌斯以为是维塔斯大贞女又与大祭司长闹出摩擦,于是有些不耐烦道:“他们就不能安分一会儿吗?贞女和祭司的职责是虔诚地为国家祈祷,而不是到处惹事生非。” 来报的人被克劳狄乌斯的态度吓了一跳,一时间也畏畏缩缩起来。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见状,也不得不为克劳狄乌斯周旋道:“如果只是神庙内部的矛盾,那么皇帝陛下是不好干涉的,还得由元老院或是公民大会去处理。” “可这已经不是元老院能够处理的事情。”来报的人露出快急哭的表情,令克劳狄乌斯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今早有公民向元老院实名举报祭司团私下挪用神庙里的供奉。元老们本着负责任的态度,请大祭司长打开了神庙的金库,结果发现,发现……里面的钱币全都被一洗而空。”来报的人完全能想象得出,这是罗马建国以来的最大丑闻,其影响力不亚于共和国晚期的斯巴达克斯叛乱:“执政官大人请财政使计算了下神庙的损失。” 来报的人吞了吞口水,面对克劳狄乌斯暴风雨前的宁静,不自主地压低声音道:“一,一共是十二亿六千七百万塞斯特提。这其中还包括共和国时期的第纳尔金币,所以考虑到古货币的含金量,其损失可能高达二十亿塞斯特提。”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差点没被来报者的回答吓昏过去,脑海中回闪起他和屋大维娅在法院门口外的谈话。 【我想要的,是将祭司团上下都清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夹子扑了,从最开始到现在一路跌了好几名,心态有点崩,这几天可能不怎么想更这篇。 第37章 贷款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很想知道屋大维娅到底是怎么将二十亿的塞斯特提从神庙里偷走的。 考虑到古罗马的神庙其实兼具银行职能与信托业务, 所以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不敢想象那些存钱进神庙的军人、议员, 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画面太美了,以至于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只能联想到“国家公敌”的待遇。 “那耳喀索斯, 我在神庙里存了多少钱?”克劳狄乌斯的第一反应就是清算自己的损失, 好在屋大维娅有意无意地向那耳喀索斯还有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透露神庙里的异样, 所以二者早有准备。 “为了准备酒神节的庆典, 我从神庙内取走了三百万塞斯特提, 加上之前预备给军队的赏赐,您还剩下五百万塞斯特提。”那耳喀索斯斟酌道。 “那我损失了多少?”听到自己手上还有一笔巨款,克劳狄乌斯先是松了口气,但是很快又皱起眉头道:“我的损失超过一百万塞斯特提没?” “准确来说, 您损失了两百万塞斯特提。”那耳喀索斯有些埋怨屋大维娅没有事先将事情的严重性如实告之于他,以至于那耳喀索斯没有像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那样严阵以待:“不过我已经为您想到一个弥补损失的方法。” 那耳喀索斯默不作声地看了眼马库斯.巴尔巴图斯, 小心翼翼道:“要是您收养了小多米提乌斯,那么依照罗马的法律, 您有资格行使家父权, 然后挪用一部分属于多米提乌斯家的财产。” “这条路恐怕是行不通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插话道:“因为小阿格里皮娜已经被流放,所以在尼禄成年以前, 他所继承的财产大都被封存在神庙里。” 况且克劳狄乌斯也不想给布列塔尼库斯找个更难对付的竞争对手, 虽然他很喜欢尼禄就是了。 “就没有别的法子吗?”考虑到建运河还有后续军费的开销,克劳狄乌斯至少要两千万塞斯特提。他原本打算向神庙贷款, 结果出了这事,他还贷个屁。 “其实……您还可以向维塔斯贞女贷款。”那耳喀索斯硬着头皮道:“另外,一些贵族并不喜欢把钱存入神庙, 所以……” 克劳狄乌斯知道那耳喀索斯指的是谁,一时间也有些踌躇:“玛特罗娜们会借出这么多钱吗?” 对于玛特罗娜们的财力,克劳狄乌斯从不质疑,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这群女人想借机要求更多权利。 “‘在已经成为世界霸主的诸君之上,其实还有一位名叫妻子的霸主。’”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很了解克劳狄乌斯在担心什么,故意说了句大加图的名言:“可是管理罗马的依旧是公民,而不是玛特罗娜们。” “说的没错。”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话给了克劳狄乌斯一剂强心剂,使他开始考虑向玛特罗娜们借钱一事。 不过在此前,克劳狄乌斯要向祭司团算一笔账。 多律弗路斯是从同样被送进军队的角斗士的口中,得知神庙被洗劫一事。 因为驻扎在罗马的军营里,有不少百夫长都在神庙里存了一笔利息可观的退休金,所以在神庙之事传开后,时任执政官的奥鲁斯·维提里乌斯不得不亲自到军营里发表演讲,向群愤难消的军人们许以提薪降税。 “提薪降税有个屁用。劳资过几年就要退役了,这里头的损失到底由谁来支付啊!”纵使驻扎在罗马的军团里,有不少是来镀金的达官贵人之子,但是大多数底层军人还是为了混口饭吃。尤其是像色雷斯人、日耳曼人、以及高卢人这样靠体魄吃饭的好战份子。 除了军队,他们很难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 更别提战争是暴富的最好途径。 “啧!没准退役后,我们这群罗马公民过得还不如奴隶。”一个年长的百夫长瞧着与人对练的多律弗路斯,忍不住酸溜溜道:“年轻就是好啊!即使在军队里混不出头,也能找个漂亮又有权势的情人。” 因为背靠克劳狄家族的缘故,多律弗路斯虽然年纪尚小,又是奴隶之身,但是军队里没人敢小瞧他,更是在背后窃窃私语着他的风情韵事,猜测他是不是麦瑟琳娜的情人。 “得了吧!就他那小身板,能满足的了皇后殿下吗?”在场的军官里有一位是红灯区的常客,所以见过麦瑟琳娜不收敛时的模样,故意调侃道:“那个连斯库拉都能‘打败’的女人,可不是一个青瓜蛋子能够应付的。” 周围的好事者全都因为逐渐下、流的比喻而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古怪笑声,使得多律弗路斯停下了比试的动作,低头思考着什么。 “怎么,生气了?”同为色雷斯奴隶的一位年长军人以为多律弗路斯是受不了旁人的奚落,于是好意开导道:“男人嘛!开这种玩笑也是常有的事。只有没能力的人才会被女人看不上,你应该把这当成是自己的优势。” “我没有生气。”多律弗路斯自幼见惯了社会底层的虚伪与冷漠,听过比这更难听的话。甚至那些个军官还看在麦瑟琳娜的面子上,对多律弗路斯称得上口下留情。 “那就是你有喜欢的人喽!”在场的都是经历过人事的男人,所以对少年的心思一猜一个准道:“你不会是喜欢皇后殿下吧!” 考虑到多律弗路斯是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送来的,同为奴隶的军人忍不住质疑道:“你可收点心吧!那种层次的女人,绝不是你能应付的对象。” “她们或许会跟你甜言蜜语一段日子,许你前程与财富。可是斗兽场里有多少明星,玛特罗娜们就有多少情人。”一个颇有经验的前任角斗士冷笑道:“女奴隶们或许有机会嫁给罗马公民,但是贵族少女们有几个会将自己交给一个没有公民权的男人?她们的丈夫,兄弟,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她们自己愿意放弃成为玛特罗娜的机会吗?” 多律弗路斯想起屋大维娅打量他如一件商品时的眼神,用衣角擦了下头上的汗,重新摆出战斗的姿势:“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的支持,但是我已经被夹子和订阅教做人了,所以这本完结后,阿兹特克的那本可能不会写或者只来个短篇。 阿兹特克那篇的男主角原本设定的是人祭,暴虐,战争之神,一个永远微笑,自以为很受欢迎,实际上谁都受不了他的熊孩子(可以参考鬼灭之刃里的童磨)。 女主角是个在塞勒姆女巫审判中被指控的女孩,在死刑的前一天逃离监狱,结果遭到追杀者的射杀,于濒死前看见了代表恶的黑山羊,使得时空另一端男主角听到了她的愿望(毕竟都是美洲的主神),于是其带到自己的身边。 两人的相处方式既是异国的一千零一夜,也是信仰的崩塌与重建。 第38章 讨论 “克劳狄乌斯想要向玛特罗娜们贷款?”从父亲那儿得到消息的麦瑟琳娜无比错愕地放下手中的酒杯, 让作陪的奴隶们全都褪下:“贷款的事找母亲或是屋大维娅就行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 麦瑟琳娜虽然热衷于搜刮钱财,并且在这方面的嗅觉称得上十分敏锐,但是你让她去理财,估计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存款有多少,还得让屋大维娅过来搭把手。 “我也没想让你管这事,只是希望你带个名头, 剩下的就交给屋大维娅。”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瞧着麦瑟琳娜纵|欲过度的脸,真是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女儿:“屋大维娅还没结婚,不好在玛特罗娜中发起号召,至于小多米尼娅……她已经在帮皇帝陛下协调与维塔斯贞女的关系,估计在神庙那儿还有不少事要做。” 考虑到维塔斯贞女与祭司团的前仇旧恨,科涅西亚近期要警惕狗急跳墙的祭司团们将她们拉下水, 所以特别委托小多米尼娅作为维塔斯贞女的担保人, 代替皇帝清查维塔斯贞女的财产,以免她们被扣上协同犯罪的帽子。 “那群老匹夫也该倒台了。”如果说维塔斯贞女只是暗地里看不惯麦瑟琳娜的所作所为,那么祭司团就是将“鄙视”二字赤|裸裸地写在了脸上, 甚至在公开场合里宣称克劳狄乌斯应该换一位更高贵, 更贞洁的皇后。 例如小阿格里皮娜。 “所以你得帮助屋大维娅将他们的倒台之事办好。”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直截了当道:“记得明天约几位有名望的夫人到家里一聚,你只负责宴会之事,剩下的就交给屋大维娅。” “没问题。”在搞死政敌这一块, 麦瑟琳娜的行动力还是十分可观的。她几乎是在当天下午就列出了宾客名单,然后让屋大维娅过来参考一二。 “把艾米莉亚.雷必达踢出去,她们一家向来不安分, 而且也拿不出几十万的塞斯特提。”屋大维娅粗略扫了眼宾客名单,将最惹眼的那几位划去:“还有达尔玛提亚一派的军官之妻,她们的丈夫与亚细亚库斯(克劳狄乌斯的政敌)交流过密,并且在这次神庙之事中损失过大,不来找我们贷款就不错了,难道还指望她们当债主?” “另外,可以邀请弗拉维乌斯家的两位夫人。韦帕芗大人向来出手大方,想必对自己的妻子和母亲也不会多吝啬。” “可是这么做真的合适吗?”麦瑟琳娜虽然没经历过婆媳关系,但也从闺中密友的口中得知一二。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况且韦帕芗大人的妻子和母亲总会为了同一个目的,而站在相同的立场上。”屋大维娅知道麦瑟琳娜是为了她好,只是她从不觉得两个女人应该为了一个男人而交恶一辈子,甚至她们的人生也不该为此团团转。 “我们理应像罗马公民一样,拥有更高的追求。”屋大维娅貌似无意道:“只希望罗马的那些老古板们,能别急跳脚地用上千篇一律的‘荡|妇羞辱’。” “惹事的是他们,我还从没见过欠债的能比借钱的更像个大爷。”麦瑟琳娜以为屋大维娅是在担心元老院会看低她们,于是义愤填膺道:“你放心,有我在,没人会给你当面脸色看。” “嗯!那就拜托母亲了。”屋大维娅收下了麦瑟琳娜的好意,同时也为罗马的社会制度埋下了一颗炸|弹。 除了弗拉维亚.多米提拉,能受邀参加麦瑟琳娜宴会的,都是小有势力的公民之女。或者说,她们的一切钱财和地位都属于自己,而不是受控于父权或者夫权。 “我们应该感谢于祭司团的傲慢,因为没有他们的鄙视,我们也无法获得今日的有利局势。”率先开口的是执政官之妻培特洛尼娅,她是离任执政官的养女,其父为了争取到保民官的位子而放弃了贵族身份,同时将女儿过继给了无嗣的兄长。 因为培特洛尼娅的外祖父是位富有的释奴,所以她在成年后并未获得玛特罗娜的身份,甚至因为出身的关系与弟妹茱莉娅.卡尔维那日益交恶。 茱莉娅.卡尔维那自持是奥古斯都的直系与希拉努斯之女,所以看不起有释奴血统的培特洛尼娅。而培特洛尼娅觉得自己家世强大,有钱有权,怎么都比卖女求荣的小阿庇乌斯一家要来的高贵。 不过正是因为培特洛尼娅的关系,骑士家庭的奥鲁斯.维提里乌斯才能平步青云到克劳狄乌斯的面前,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让自己的家族变为罗马最强大的姓氏之一。 虽然奥鲁斯.维提里乌斯被屋大维娅列为隐藏的敌人,但是培特洛尼娅与丈夫分居已久,两人的关系更是因为天生残迹的独子而不断交恶,甚至到了培特洛尼娅携子搬回养父兼伯父的豪宅,打算让儿子彻底摆脱奥鲁斯.维提里乌斯的监护。 培特洛尼娅虽然表面嚣张跋扈得一批,可实际上,她相当懂得审时度势,深知亲父与养父老矣,儿子又不是个能干大事的人,所以打算在离婚前找个牢固的金大腿。 这也是屋大维娅最喜欢她的一点。 “听您的话,看来执政官大人近日的财政状况……不是特别好。”弗拉维乌斯家的斯帕西娅.波拉轻摇着扇子,不动声色道:“想必在座各位的丈夫或是兄弟,近日也是分外头疼神庙之事。” “难道斯帕西娅夫人和加图一样,宁愿看着年轻人的脸色变红,也不愿见它变得苍白?”一位有名望的演讲家之女温和道:“不过我们也是罗马的一部分,切不可大难临头,还想着寻欢作乐。” 那位演讲家之女轻轻扫过宴会的参与者,直切人心道:“只是白来的金钱容易被人视作粪土,我担心大难过后,那些男人会忘了患难之情,反而指责我们是守护财宝,不知罗马困难的女妖。” “这也是我母亲将各位请来一聚的主要原因。”屋大维娅顺势而道:“正所谓人多计谋广,柴多火焰高。各位的财富也不是一日建起来的,不如让我们抛开各自的家族,各自的身份,仅以一个罗马女人的角度,去讨论一下借债的各项问题,以及我们在付出如此代价后……” “罗马要怎么补偿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的支持,昨天换了个两本写,应该缓了点,至于阿兹特克的那篇,我找到的全是玛雅的资料,所以在犹豫是写玛雅众神还是阿兹特克众神(横竖一样冷),可能得到疫情结束后再回母校看看有没有记录。 另外,我还没定男主,真的,我自己都不知道男主是谁。 另外,恋|童|癖都改死(我的文里也有恋|童|癖,你们可以为此骂我)。没错,我说的就是烟台的某位老总人渣。 “放弃抛弃你的善恶,选择我作为你的新神。”——其实就是个大变|态希望带出个小变|态,结果自己被养成了舔狗还很高兴的故事。(不开) 第39章 开口 “公民应该淳朴, 廉洁,勇敢, 爱国。”斯帕西娅.波拉身为在场最年长的妇女, 觉得自己有必要起到引导作用。即使就地位而言,麦瑟琳娜和屋大维娅远在她之上:“不过比起公民, 妇女应遵守的社会道德又多了几项。” “所以斯帕西娅夫人是在指责我们不该为自己的权益而战吗?”培特洛尼娅调侃道:“或许你在说这话前, 应该放下手中的杯子。” 培特洛尼娅抿了口葡萄酒,有些陶醉道:“我们可比共和国时期的女人要幸福的多,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公民道德是所有人都该遵守的事。”屋大维娅可不相信在场的都是乖乖听话的纯洁绵羊,或许用“母狼”来形容她们显得更为合适:“不过培特洛尼娅夫人说得对, 罗马的公民道德只剩下《通|奸法》后的死刑台。” “噗哈哈哈哈哈……”麦瑟琳娜被逗得哈哈大笑道:“不,不止是死刑台,还有神庙后面的东西, 以及红灯区里的小鱼儿。” 第一次参加宴会的弗拉维亚.多米堤拉难以相信这是罗马贵妇的真面目。 在她们的身上, 你看不见对丈夫的恭顺与美德,有的,只是更加赤|裸, 更加直接的讽刺。 斯帕西娅.波拉倒是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 甚至觉得一向看不顺眼的儿媳妇都显得更加可爱一些。 “罗马不仅是男人的罗马,也是我们的罗马。”屋大维娅很清楚这些贵妇的友谊是靠着共同的敌人, 共同的束缚,以及共同的利益所链接起来的。 她们是道德败坏的利己者,享乐者,以及破坏者。 可是当夜幕降临, 狂欢开始时,朱斯提提亚都是朱庇特的木偶,黑暗里的野兽亦是众神之主的化身。那些个由石子变来的男男女女们,谁又比谁更无耻,或是更高贵些? “我们并非是权利的独|裁者。”演说家之女像是找到了情感的宣泄口,连口气都带了丝微醺的醉意:“只是社会对我们苛求甚多,但却只给予我们权利的残羹冷炙。” “所以这是我们证明自己的机会。”屋大维娅见众人的情绪已经被挑拨起来,于是试探性地提议道:“我们已经争取到了喝酒的权利,争取到了观看公共演出的权利,争取到了在家父权下处理一定额财产的权利……” 屋大维娅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座各位,发出让元老院感到惊恐的声音:“难道我们在付出如此之多,为罗马的公民们解决心头大事后,还不能获得开口的声音吗?” 演说家之女的心弦显然是被屋大维娅的言语所挑动了,不过她还是尽力维持住端庄优雅的表情,不让自己流露出不得体的激动:“罗马人的进取可不仅限于军事上的成功。” “小克劳狄娅说的对,付出如此之多的我们,理应为自己争取更多。”培特洛尼娅被逐渐激动的氛围勾起了近日的憋屈回忆,只觉得一股子热血直冲脑门:“我们应该在公民大会上发出自己的声音。” “对,我们应该在公民大会上发出自己的声音……” 深受感染的弗拉维亚.多米堤拉也差点跟着身旁的人一起喊出声,但是多年的小心谨慎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缄默的魅力,以及必要时的拯救性。 “我真是不明白小克劳狄娅到底想干什么?”找不到说话人的斯帕西娅.波拉只能跟她不讨喜的儿媳妇在一起窃窃私语,用扇子将表情挡得严严实实的:“她这是要翻了元老院的天吗?” “如果只是要翻元老院的天,她大可放任元老院为神庙之事继续发愁。”拥有埃及血统的弗拉维亚.多米堤拉虽然没赶上埃及艳后的时代,但却遗传到了埃及女人的美丽,以及永无止尽的野心,然后从屋大维娅的身上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我开始期待她长大后的模样。”弗拉维亚.多米堤拉知道提图斯的小心思,但却不看好他跟屋大维娅的未来。 ……………………我是分割线………………………… “你说什么?”为钱发愁的克劳狄乌斯好不容易等来玛特罗娜们的消息,结果遭到那耳喀索斯的当头一棒:“她们要求什么??” “皇后殿下说,玛特罗娜们愿意凑出三千万塞斯特提的贷款,不过要求您,乃至元老院,甚至是公民大会通过一条妇女法案。”面对克劳狄乌斯的震惊,那耳喀索斯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们要求公民的投票权,以及在公民大会上旁听的权利。” “这不可能。”克劳狄乌斯一口回绝道:“罗马议院怎么能被女人所玷污?她们这是在痴心妄想。” 天知道这条法案被通过后,公民们会怎么评价他——一个让妇女进入议院的庸君,罗马历史上的永恒耻辱:“麦瑟琳娜就不能做点有用的事吗?还有屋大维娅。” 眼看着酒神节日益临近,远征不列颠的士兵们也快回了,可是克劳狄乌斯还没有足够的钱去举行一场宏大的节日仪式,甚至都凑不齐给前线士兵们的奖赏:“她们两就不能再想想法子吗?” 纵使克劳狄乌斯知道这不是该怪在妻女身上的事,但是火烧眉毛的他也找不到可以背锅的对象。 “皇后殿下和小克劳狄娅好说歹说才令玛特罗娜们同意借贷。”那耳喀索斯一直都是屋大维娅的人,所以婉转地替屋大维娅说话道:“您也知道那些玛特罗娜们大都是军官或者元老们的妻子,现下不仅是您,还有别人动了找她们贷款的主意。” 克劳狄乌斯双手撑着桌面,不住地舔着干涩的嘴唇,好像这样就能令他感到好受些。 “这种事情不该由我做主。”克劳狄乌斯以前有多想获得元老院的支持,现在就有多恨他们:“要是他们能管住那些祭司,我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克劳狄乌斯情绪激动地捶了下桌面,结果把自己疼得嗷嗷直叫,最后气急败坏道:“你去跟元老院说,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如果元老院和公民大会不通过这项法案,我是绝不会签署许可令的。” 第40章 两面 克劳狄乌斯想的很简单, 那就是背锅可以,但得由元老院和公民大会出头,将黑锅的大部分重量扛下,好让他这个皇帝象征性地犹豫一会儿,从而引导传统派的怒火对准元老院和公民,将他反衬为受限受迫, 毫无自主的白莲花皇帝。 . 这样一来, 即使多年后有人想推翻这项法案,但追根溯源也怪不到克劳狄乌斯的身上。 那耳喀索斯并不明白玛特罗娜们为何要这么做,不过站在她们的角度来看, 如何处理税收以外的自身财产,是每一个罗马人的权利, 所以任何针对于她们不作为的指责都是不成立的。 况且退一万步来说, 管理祭司团的是以元老院为首的男性公民们, 他们自己没看好自己的钱, 跟玛特罗娜们有什么关系?站在乙方角度上着急上火的又不是她们?她们才不管罗马政坛的内部推锅, 只是等着最后的决断。 那耳喀索斯很想帮克劳狄乌斯解决燃眉之急,所以硬着头皮与屋大维娅谈判道“您是否能与玛特罗娜们再商议一番?” 面对屋大维娅好似闲暇的姿态,那耳喀索斯只觉得喉咙里被塞了颗橄榄,让他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元老院和公民大会在给皇帝陛下施压, 所以……” “所以你们解决不了的事,就来给我施压,对吗?”屋大维娅毫不客气道“那让皇帝陛下自己去跟玛特罗娜们谈判吧!我管不了这事了。” 屋大维娅将一份文件摔在桌子上,令那耳喀索斯感到心头一震“元老院和公民大会的一部分官员正在低价转手名下的店铺, 庄园,以及矿产。你觉得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那耳喀索斯的脸色微微发白,因为对于罗马贵族而言,只要土地还在,矿产还在。即使神庙里的钱没了,他们还能再争。只是目前的情况太过于特殊,远征的军队即将回来,再加上临近年末的各省驻扎军团已经伸手向罗马索要军饷。 一旦克劳狄乌斯拿不出这笔钱,而元老院代付了军饷…… 那耳喀索斯已经不敢想象后续发展,所以看向屋大维娅的眼神变得分外恐惧。 “如果我的父亲被推翻了,你会死,我父亲会死,克劳狄家族的所有男性都会死,唯独我和我的母亲会活下来。”屋大维娅直接剖开那耳喀索斯内心里的恐惧,用言语将他慢慢凌迟“我的父亲不是暴君,也没做过惹怒公民的事。所以我不会像卡里古拉的妻女一样,被愤怒的民众所处死。那些个元老们都在等着父亲下台的那一刻。他们的野心就像维塔斯神庙里的火焰,将你们所有人都饶绍殆尽。” “而那时,我将是他们登上王位的阶梯,好歹能比你们多活一阵子。”为了加强那耳喀索斯的焦灼情绪,屋大维娅夸张道“你还记得‘后三巨头’联盟后干的第一件事吗?” “他们将军队开进罗马,大肆清理政敌,收敛财富,然后留下元老们的妻女,为自己的暴|行披上一件聊胜于无的纱衣。”屋大维娅狠狠地拍了下桌子道“我真不敢相信你们死到临头了,还在考虑身后的骂名。” “所以元老们……”那耳喀索斯像是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向屋大维娅求证道“您是否觉得……” “觉得神庙之事至始至终都是元老院的自导自演?废话,我当然想过这一点。”屋大维娅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在那耳喀索斯的面前露出颓废的姿态“你觉得有多少人会真心实意地承认父亲的王位?” “……” “亚细亚库斯一派的逆贼从没安分过,他们甚至在背后污蔑我们一家为篡位者,伪王,罗马的贱人。” “还有奥古斯都一派的直系。”屋大维娅的声音带了丝哭腔,整个人都崩溃道“你忘了希拉努斯家族和小阿格里皮娜做了什么吗?他们想让我和布列塔尼库斯去死,而且差点就得逞了。” “别说了,我求求您别说了……”那耳喀索斯被屋大维娅的情绪所感染,忍不住泪流满面地扶住屋大维娅,防止她因伤心过度而昏倒“小克劳狄娅,尊贵的皇帝之女,我请求您不要屈服于眼前的磨难,以免让阴暗处的小人彻底得逞。” 那耳喀索斯努力安慰道“我们还没到绝望的那一步,皇帝陛下还没倒下。” “对,皇帝陛下还没倒下……”那耳喀索斯一直默念着这句话,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带着屋大维娅摔在桌子上的文件匆匆离去。 待那耳喀索斯走后,屋大维娅擦了下脸上的泪水,像个努力为父亲争取喘息之机的好女儿,将前些日子参与麦瑟琳娜宴会的贵妇们又请到家中一聚。 “我从我父亲的秘书那儿刚听到一则消息,说是皇帝陛下拒绝通过元老院的特殊提案,并有意向罗马妇女们强制征税”屋大维娅在贵妇抵达前特意洗了把脸,又用熟鸡蛋滚了下眼下角,防止被人看出她刚才哭过“另外,各地的驻扎军团已经知道了神庙的事情,打算向元老院和公民大会施压。” “这么说来,我们还得给元老院和公民大会加大压力,好让他们逼迫皇帝陛下通过这项法案。”培特洛尼娅十分敏锐道“我这几天跟丈夫说的话,比前三年加起来还多。罗马的禁卫军都不怎么搭理元老院的死活,所以那群老男人近日没少骚扰我们。” “听您的话,怕是不怎么想向执政官大人借钱。”演说家之女抿嘴笑道“几句甜言蜜语可还不来真金白银,我该庆幸这里没有被维纳斯所迷惑的人,在爱情的诱惑下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这也是我为何建议在座的各位向借贷者索要抵押之物。”屋大维娅建议道“我们可不是隐藏在罗马背后的大债主,能够用各式各样的人脉令借款者乖乖还贷。因为我们的力量太小,人脉太少,所以还是实物在手才能让人感到安心。” “不管是房子,庄园,乃至矿产。” “他们总得付出一样。”屋大维娅知道这些女人近日收获颇丰,靠着元老院和公民大会被千夫所指的压力,大肆收购他们低价转出的不动产“只是光有钱还不够,我们还得有一纸保障去看牢这笔钱。” 屋大维娅叹息道“酒神节将至,远征的军队也快要回来了。” “我很担心皇帝陛下会引导远征军队将怒火对准元老院和公民大会,从而将二者洗劫一空,然后把贪婪的目光放到我们身上。”屋大维娅的话令在场者的心脏都跟着紧缩起来,语气也变得无比坚定道“所以我们要加快法案的审核进度,最好在酒神节之前落实它。”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清了一批数据,原以为今天能达四千收,结果只剩下三千三出头。麻烦各位小天使看下收藏夹,要是被清掉的话,麻烦再收藏一次谢谢。 第41章 狐媚 神庙之事爆发后, 短短几日里,最为崇高的祭司团被愤怒的元老院与皇帝联手打入了大牢,由罗马最为残忍的狱卒扯下他们高贵的长袍,为那双触碰圣器的手安上刑具,使其彻夜不断地发出惨叫,直至他们的喉咙已经析不出发干的黑血。 . “朱庇特在上, 我一直都谦卑地服务于罗马皇帝, 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大祭司长气若游丝地躺在木板上,抚摸着身下的血迹,忍不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亲爱的大祭司长, 看在普鲁托的份上,你该为自己打算一二。”瓦莱里乌斯安提亚斯在大祭司长的衣服上擦了擦不断滴血的右手, 语气柔和道“普鲁托可是财富之神, 你总不会妄想着在地下, 还能享受到你所搜刮的财富。” 瓦莱里乌斯安提亚斯说着, 示意旁边的狱卒转动大祭司长身下的刑具, 令大祭司长感受到身体被撕裂的痛楚。 “在我下次询问您之前,还请您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因为克劳狄乌斯急切希望大祭司长招出神庙的财富在哪儿,所以瓦莱里乌斯安提亚斯并未对大祭司长下死手,而是从精神上折磨他“您身下的玩意已经处死了两位大祭司, 还请您认真想想他们的下场,然后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不,我绝不会抱有侥幸的妄念。”大祭司长在心里不断地祈求神明,可是神明并没有保护他“还请您明鉴。” 然而瓦莱里乌斯安提亚斯并未听进大祭司长的话, 而是用染血的铁锤敲碎了大祭司长的双腿。 ………………我是分割线……………… “他还没招供吗?”麦瑟琳娜近日的心情非常之好,因为屋大维娅的提议,罗马贵妇们的财产与权势都有了非常明显的增长,这让她们越发依赖于克劳狄乌斯的妻女,甚至在潜意识里,对屋大维娅言听计从。 “那个老匹夫坚持声称自己没有贪图神庙的钱财,并将过错转移给维塔斯贞女。”瓦莱里乌斯安提亚斯被大祭司长弄得没了耐心,所以今日的手段也变得愈发残忍。 “他招不招都无所谓,反正皇帝陛下不指责你就是了。”麦瑟琳娜并不希望神庙的钱财被尽快找到,因为她很享受这种受人追捧的感觉“还有,别对阿庇乌斯希拉努斯太过客气。” 麦瑟琳娜一想到小阿庇乌斯一家是她儿子的潜在竞争者,就不打算让阿庇乌斯希拉努斯那个心眼贼多的老匹夫顺利逃过一劫“皇帝陛下过几日就会签署阿庇乌斯希拉努斯的死刑诏书,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尽可能地从他嘴里撬出一些特别的东西。” 麦瑟琳娜想到屋大维娅的嘱托,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个心眼比老匹夫还多的女儿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屋大维娅总不会害她就是了。 …………我是分割线……………… “尤利娅利维亚流产了。”就在元老院和公民大会当众通过妇女法案的第二天,屋大维娅收到了监狱的来信“日耳曼尼库斯的旧部打算让尤利娅利维亚瞒住流产的消息,好让她撑到酒神节的大赦免。” “那这消息瞒住了吗?”屋大维娅从不相信麦瑟琳娜会对自己的潜在对手报以同情“把废话去掉,直接说重点。” “日耳曼尼库斯的旧部正在寻找一位从未结婚的自由民刽子手。”面对屋大维娅这样咄咄逼人的敌人,探子也不由得对尤利娅利维亚报以深深的同情“他们打算‘复活’共和国时期的古老法律。让尤利娅利维亚放弃贵族身份,然后嫁给一位刽子手来保全性命。” 探子不敢去看屋大维娅的脸色,因为屋内的低气压已经让他喘不过气。 屋大维娅的心情因为克劳狄乌斯的犹豫与敌人的喘息而变得十分糟糕,可她还是尽力克制住不妙的情绪,让屋外的埃利乌斯进来听令“你去替我给那耳喀索斯传句话,让他给小多米提乌斯带样东西。” “何物。” “一篮让埃及艳后丧命的无花果。”屋大维娅让探子退下,然后冲着那耳喀索斯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我想日耳曼尼库斯的旧部能明白我的暗示。” “尼禄和尤利娅利维亚,他们这次只能保一个。”屋大维娅已经对这群人失去了耐心,所以她并不打算给大阿格里皮娜一脉留有任何的喘息之机。 “如果他们敢去救尤利娅利维亚,我就毒死尼禄。如果他们想保下尼禄,就得看着尤利娅利维亚被送上死刑台。”屋大维娅轻描淡写道“这很公平,不是吗?” 埃利乌斯没有回话,他只是尽职尽责地为女主人办事,然后对那位陷入爱情假象的小多米提乌斯表示深深的同情与幸灾乐祸。 因为克劳狄乌斯的迫害与屋大维娅的甜言蜜语,尼禄对屋大维娅的爱意一日胜过一日。尽管小阿格里皮娜的旧部费尽口舌地想要唤醒尼禄的理智,可是在少年人的叛逆与浪漫前,一切都是徒劳。 即使屋大维娅与尼禄的交流只剩下书信与礼物,可是这种青涩的,带有反抗意义的爱情,让前段日子深受迫害的尼禄,感受到高尚情感的洗涤,以及凌驾于克劳狄乌斯王权之上的快|感。 况且在尼禄的滤镜里,屋大维娅迄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他好。 没有屋大维娅的帮助,势单力薄的尼禄无法逃离克劳狄乌斯的王宫与小阿格里皮娜的毒手,更不可能获得一笔丰厚的“财产”,从而过上舒适优越的生活。 所以当他身边的人不厌其烦地诉说着麦瑟琳娜的恶毒,以及屋大维娅的心怀鬼胎时,尼禄的心情都不怎么好,然后越发地想要跟屋大维娅交流。 “我真不明白你们为何要用如此恶毒的语言,去污蔑一个能带给我甜蜜情感的淑女。”收到屋大维娅礼物的尼禄显得很高兴,因为在无花果的篮子里有一张漂亮的卡片,上面画着指代尼禄和屋大维娅的小人,以及屋大维娅亲手写的问候。 其内容无非是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但是在屋大维娅的艺术修辞下,一切都显得甜蜜而又宁静,仿佛罗马近日的风起云涌都只是用来迷糊尼禄的假象。 因为克劳狄乌斯对尼禄看得很紧,所以前些日子,屋大维娅送了个木偶戏的小推车给尼禄,以便他能在家里开一场小小的表演会。 甚至她们都约好了,等下次见面时,尼禄会亲自表演木偶戏给屋大维娅看,所以这些日子里,尼禄不是在苦练木偶戏的操纵手法,就是在想着崭新的表演内容。 而就在尼禄高兴之余,他的近臣们又开始说些不讨喜的话,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面对小主子日益反感的态度,小阿格里皮娜的钉子除了咒骂屋大维娅的狐媚,就是想着如何将尼禄的心赢回来。 然后他们将目光落到一位美丽女奴的身上。 阿克代,一位来自小亚细亚地区的年轻美女。 以及尼禄在历史上的首位情|妇。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新开文《(亨利八世)都铎王冠》,男主向,假设阿拉贡的凯瑟琳有了个小儿子,历史的走向会不会不同。 屋大维娅很快就会放弃支持布列塔尼库斯,因为她已经在为自己的统治而铺路。 有一位读者总结的很好,尼禄能活多久取决于他多乖,提图斯能活多久取决于他多安分,而布列塔尼库斯能自由多久,取决于他的情商能有多高。 第42章 冷战 阿克代是帕拉斯送给小阿格里皮娜的奴隶,因为她不仅年轻漂亮, 更是一位学者的女儿, 所以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能够流利读写多国语言, 擅长烹饪、缝纫、讲故事等多种社交技巧。 . 帕拉斯将阿克代送给小阿格里皮娜, 是希望她能够协助小阿格里皮娜去稳住克劳狄乌斯,从而削弱麦瑟琳娜一家对克劳狄乌斯的影响力。然而阿克代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 帕拉斯就被送上了断头台,小阿格里皮娜靠着大祭司长的“奉献”而逃过一劫, 不过她还要面对提比略的爪牙, 以及麦瑟琳娜永无止尽的恶意。 不过在小阿格里皮娜重返罗马前,她留下的人得保证尼禄还在小阿格里皮娜的掌控中。 所以现在是阿克代派上用场的时候。 “所以那群蠢货是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女奴身上。”屋大维娅今早观临了尤利娅利维亚的死刑,然后在下午等到一个让她欢欣鼓舞的消息。 玛特罗娜们通过给元老院和公民大会施加压力,从而迫使他们通过第一版《妇女法案》,然后让自以为松了口气的克劳狄乌斯在上面署了名, 宣告这部法案正式生效。 这是屋大维娅有史以来最成功的战役,同时也让她在玛特罗娜心里的地位有了显著提高。 即使小阿格里皮娜能够重返罗马,她也不可能获得比屋大维娅更高的地位与声望,因为克劳狄乌斯在公众前感谢他的妻女帮忙协调罗马各界的声音, 从而让他们一起度过神庙之事。 屋大维娅在这几日不断接见低级军官的妻女, 对她们的经济困境表示同情与问候, 并且鼓励富有的妇女们一起帮助她们。 女人们想做成一件事的难度可大可小,这得取决于她们是否同心,以及坚持。 屋大维娅告诉玛特罗娜们, 主动承担社会责任的举动,能削弱那些反对法案通过的声音,并且她会引导舆论指向元老院和公民大会,让罗马的平民们重新想起神庙之事的起因,然后愈发地感谢于玛特罗娜们的付出,并对她们争取权益的举动表示支持。 政权的稳固从来不靠暴|力与自以为是的傲慢。 因为后世的历史总结已经说的十分明白,那就是一切的组成是人民,所以你得保证最后站在你身边的,是人民,而不是任何死物。 屋大维娅希望给普通民众带来一种后世的观念,那就是抛开性别,出身,以及各种影响你主观判断的东西,你最后选出的支持者是否能代表你,或者说,他或她能否支持你的利益。 罗马的公民或自由民们或许并不在乎谁来统治自己,但是他们绝对在乎谁去侵|犯他们的利益。 这也是屋大维娅暂时依仗的权利台阶。 可以说,现在的屋大维娅很忙,非常以及特别的忙。 所以她并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她,但也不代表她会允许有人去造她的反。 比如尼禄身边的人。 又比如说,在守旧派的挑唆下,当众咒骂她的布列塔尼库斯。 “我知道那个女奴。”屋大维娅对阿克代这个名字并不感到陌生,因为正是这个女人,还有尼禄的第二任妻子主导了历史上的屋大维娅的落幕“一只漂亮可爱的小鸟,有着大多数男人所怜爱的模样。” “不像我。”屋大维娅看上去很平静。虽然在外界看来,她和阿克代是情敌,但是在屋大维娅的眼里,她们从不是竞争对手,因为两人的目标不同“布列塔尼库斯说我是条毒蛇,他这几日的闹腾让父亲感到很不愉快,因为玛特罗娜们只给了四分之一的约定款。” “是的,皇帝陛下也为此感到十分头疼。”那耳喀索斯被这几日的变动愁白了头发,他希望屋大维娅能更关心皇帝陛下的险境而不是与尼禄相互调|情,所以故意在屋大维娅的面前提起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奴,好让她将目光暂时从尼禄的身上挪开“布列塔尼库斯被皇帝陛下送回到皇后身边,因为一个合格的统治者不该疲于家事。” 那耳喀索斯执意要将布列塔尼库斯的所作所为规定成家事,好像这就能令他在屋大维娅的面前多几分底气“在他真正懂事前,皇帝陛下不会给予他任何差事,而您也不该与自己的弟弟发生争执。” “是的,我不该与他发生争执。”屋大维娅讽刺地勾了勾唇角,不客气道“前提是你们还有机会教导好他,或是再不成,能管好他。” 即便愤怒当前,屋大维娅还是保持了良好的教养,她让人给那耳喀索斯搬来椅子,又请他喝口水缓缓气“我也无意要与你起任何争执,因为我们的目的都是维护皇帝陛下的统治,并且也对被宠坏了的孩子毫无办法。” “即便理智上我无法同意您的话,但是在情感上,我与您有着相同的感受。”那耳喀索斯哆哆嗦嗦地喝了口葡萄酒,整个人似乎比刚才更精神了点“皇帝陛下希望您去催一下玛特罗娜们。您也知道,光是一千万的塞斯特提……” 那耳喀索斯脸色发白道“您也知道,最近有好几个行省在催款……” “所以我的父亲又与我母亲爆发了争吵,只因她没有尽职尽责地去帮他,而是在与奴隶们寻欢作乐。”屋大维娅接下了那耳喀索斯的话,意有所指道“可是这真是我母亲的责任吗?当我们在为我父亲担心,为我父亲尽力奔走时,你们在做什么?嗯?放任布列塔尼库斯被人利用?放任他去一窝蜂地得罪玛特罗娜们,导致马上到手的东西都成了泡影?” 那耳喀索斯不敢去看屋大维娅的眼神,因为布列塔尼库斯近日没少在旁人的怂恿下,做些让屋大维娅寸步难行的蠢事,甚至有些反抗法案的守旧派在闹市的墙壁上涂上侮辱性的图案与文字,然后让j-i|女与娈|童办成克劳狄乌斯还有麦瑟琳娜母女的样子,以讽刺他是被妻女“阉|割”的软弱皇帝。 “我会将您的难出告诉皇帝陛下,但也请您……”纵使两头为难,但那耳喀索斯还是硬着头皮道“请您……” “请我去跟玛特罗娜们交涉,是的,我当然会这么做。”气归气,但是屋大维娅很清楚自己的上升还离不开克劳狄乌斯的权利,更离不开布列塔尼库斯的不断犯蠢,以及那耳喀索斯等人对王储,和对大厦倾倒的恐惧“我会尽力在几天内拿到剩下的款项,前提是皇帝陛下得给我创造一个安心做事的环境。” 那耳喀索斯知道屋大维娅又想谈条件,可他对此无能为力“身为布列塔尼库斯的姐姐,我很乐意去督促他改掉身上的坏习惯。” 听了屋大维娅的话,那耳喀索斯居然松了口气,但却被屋大维娅的下一句话给噎住了。 “请告诉我的父亲,就说尼禄的身边多了位美娇娘。”屋大维娅摸了下手上的**戒指,冲着那耳喀索斯警告道“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你先退下吧!” “小克劳狄娅。”那耳喀索斯还想辩解什么,可是埃利乌斯的通报声阻止了他。 “女主人,皇帝的秘书,卡利斯图斯求见。”埃利乌斯偷瞄着那耳喀索斯的脸色,又想起蒂图斯的今日,觉得自己要更加小心且勤奋地侍奉女主人。 “你看,没了你,我还有别的选择,不是吗?”屋大维娅露出一个笑容,冲着那耳喀索斯警告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要是再有下次,你就得考虑自己的未来。” “那耳喀索斯,我在帕拉斯那儿得到很多好玩的东西,我想你一定很有兴趣。”屋大维娅将手上的**戒指摘下。 那耳喀索斯知道上面刻着什么。 “克劳狄。” “那耳喀索斯,在你离开前,我还是再警告你一句。”屋大维娅走到那耳喀索斯面前,拍了拍他那僵硬的肩膀,然后在他耳边低语“我既然能让帕拉斯被推上断头台,也能让你被拖进监狱。” “还有,皇帝有很多秘书,但他只有两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不会直接称帝,因为她不想被尽快搞下去。 第43章 得手 克劳狄乌斯很快就同意了屋大维娅的请求,这倒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女儿或是秘书有多么的信任, 而是布列塔尼库斯的存在已经触犯到了他的统治, 以及生活底线。 . 当那耳喀索斯将尼禄与一位女奴交往的消息告诉克劳狄乌斯时,他无比愤怒的将自己的甥孙还有那个女奴召唤入宫, 然后被锲而不舍地想要向父亲索求权利的布列塔尼库斯, 撞见了十分尴尬的一幕—— 他正与美丽的阿克代交|欢。 好在布列塔尼库斯闯入时,尼禄被屋大维娅的暗线偷偷带走, 所以布列塔尼库斯没有撞见更为尴尬的一幕。 那耳喀索斯知道,克劳狄乌斯和布列塔尼库斯的行为已经失控了。他甚至开始怀疑屋大维娅并非是克劳狄乌斯的亲生女儿, 否则在有如此父母的前提下, 屋大维娅的行为举止为何与她的兄弟天差地别? “陛下,我想您应该让不列塔尼库斯冷静一下。”前来收拾烂摊子的那耳喀索斯让人将阿克代和布列塔尼库斯带走,然后强打着精神去平息克劳狄乌斯的怒火。 “呯!”克劳狄乌斯将那耳喀索斯递给他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满脸怒火道“你就是这么当差的?你们都是吃饭的死人吗?为什么不去阻止布列塔尼库斯。” 身为一个溺爱孩子的父亲,克劳狄乌斯极少从布列塔尼库斯的身上找错误, 所以他只能将火发在仆人身上。 面对克劳狄乌斯的怒火,那耳喀索斯也显得很委屈,但是对克劳狄乌斯的忠诚,以及小心谨慎的性格让他条件发射地给克劳狄乌斯请了罪, 等其怒火稍退后, 才慢慢细说原因“我刚才在与小克劳狄娅对接玛特罗娜们的借款, 而这里的仆人又有谁敢违抗您的妻儿?” 克劳狄乌斯的脸色因为“贷款”之事而稍稍缓和了几分。 那耳喀索斯应该庆幸皇帝尚存的理智还在关心国家的存亡,所以趁热打铁道“小克劳狄娅这几日都在拜访答应借贷的玛特罗娜们。也多亏了她的努力,我已经收到了两千六百万塞斯特提的贷款, 多少能缓解下陛下的财政困难。” “屋大维娅像我。”总归是能在另一个孩子身上找到安慰的克劳狄乌斯满意道“她做事永远是这么让人放心。” 不像布列塔尼库斯。 想到另一个让人糟心的熊孩子,克劳狄乌斯的心情有不美妙了。 注意到他脸色的那耳喀索斯趁机道“或许您该与布列塔尼库斯保持一定的距离。” 那耳喀索斯是第一次在克劳狄乌斯的子女问题上插手,所以他显得十分紧张“您毕竟有自己的私人生活,而布列塔尼库斯也大了,总不好一直呆在您的家里。或许应该让皇后殿下承担起照顾布列塔尼库斯的责任。” “麦瑟琳娜?”克劳狄乌斯讽刺道“她管得了布列塔尼库斯吗?可别让布列塔尼库斯在她那儿学坏了。” 那耳喀索斯很想说布列塔尼库斯在克劳狄乌斯的身边也学不了好,不过他的理智阻止了他的冒险之举,于是顺着克劳狄乌斯的话继续道“或许小克劳狄娅是个很好的选择。” 面对克劳狄乌斯若有所思的眼神,那耳喀索斯硬着头皮道“既然皇后殿下能听进小克劳狄娅的话,那么布列塔尼库斯也能。” “况且,您跟小多米提乌斯的事情也需要保密。” 话到最后,那耳喀索斯已经不敢去看克劳狄乌斯的眼神。 二人间沉默了许久,克劳狄乌斯才开口道“让布列塔尼库斯搬去和屋大维娅一起住。” 末了,还补充一句“如果布列塔尼库斯和他身边的小兔崽子们敢做什么,让屋大维娅放开手收拾他们。” “是。”松了口气的那耳喀索斯决定趁机向屋大维娅卖好,殊不知他在不知不觉中,将提图斯送进了狼窝。 “亲爱的弟弟,我想这是个让我们亲情回归的好机会。”早就等着布列塔尼库斯的屋大维娅挂着虚假的笑容,在门口与皮肉不笑的布列塔尼库斯拥抱了一下,然后牵着弟弟的手进了屋,目光轻轻扫过肌肉紧绷的提图斯,心里顿时有了数。 “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反抗不了父亲的布列塔尼库斯咬牙切齿道“我现在成了你的囚|徒,你想做什么都行。” “亲爱的弟弟,当着外人的面,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屋大维娅的语气很轻,脸上的表情分毫不动“你应该庆幸自己是父亲的孩子,否则早在你冒冒失失地闯入父亲的房间时,你就该人头落地了。” 布列塔尼库斯不知道屋大维娅是从何得来的消息,他只觉得一阵寒风从脖子后面吹过,整个人都有些瑟瑟发抖。 “看好你身边的人,别被人卖了还帮对方数钱。”屋大维娅瞥了眼惊慌失措的布列塔尼库斯,又是那副让弟弟恼怒的倨傲态度“我已经救了你两次,要是再有下一次,你就得考虑下自己的后事。” “两次?”布列塔尼库斯的表情有些困惑,这令屋大维娅感到十分无语。 “拍卖会一次,你公开反对玛特罗娜们的权益又是一次。”屋大维娅的话令布列塔尼库斯回想起尴尬的记忆,连带着他对屋大维娅的气势都矮了一截。 “我那是……”布列塔尼库斯刚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但还没开口就被屋大维娅扇了一巴掌。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动惊呆了,就连布列塔尼库斯自己都不相信屋大维娅居然真的对他动手。 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若不是提图斯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布列塔尼库斯,只怕他要跟屋大维娅动起手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很难相信你居然相信别人,胜过相信你的血亲。”屋大维娅冷笑着地瞥了眼提图斯,后者条件反射地缩了脖子,像是有点心虚“你该庆幸自己身边有个嘴巴牢靠的伙伴,否则光靠你那听风就是雨的耳朵,只怕早就被父亲大人处死了……” “父亲才不会……”布列塔尼库斯刚想说什么,就被屋大维娅再次打断。 “卢修斯·朱尼厄斯·布鲁特斯为了维护共和国的利益,用束棒处死了两个儿子。”屋大维娅轻描淡写道“如果你的愚蠢动摇了父亲的统治,他凭什么还让你继续愚蠢下去?” “另外,你最好祈祷玛特罗娜们不会因此与你结仇,否则过不了多久,你就是亚历山大四世第二。” 作者有话要说: 亚历山大四世亚历山大大帝的独子,在亚历山大死后,因为其母到处结仇(谋杀亚历山大大帝的其她妻子还有姐妹)的举动,加上亚历山大的部下们都想分一杯羹,所以和其母,还有祖母一起被毒死。 我不会让屋大维娅直接称帝,因为就算我给她开大金手指(现在已经这么做了),她也不可能在一个如此根深蒂固,只是刚解除妇女政治权的古代一步登天。武则天称帝花了几十年的时光,是靠几十年的蛰伏一点点地控制国家,让朝臣相信她是最好的统治者,但即便如此,她最后也陷入到两难的地方。同样的,叶卡捷琳娜和 欧洲的那些女王们也是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斗争才获得了权利,而且还是上层的一小部分妇女获得有限的权利。 我不打算让屋大维娅依靠男人称帝,因为那是最蠢的做法。 也有很多读者跟我说过,年华易老,爱情不牢,唯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至于男主,怎么说呢?轮流做庄吧! 因为坑太多了,所以回复可能不及时,请谅解。 第44章 见面 布列塔尼库斯的侍从被屋大维娅谴退了一半,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但是提图斯想起了面包房里的“骡子”,还有不断从矿山里搬出的白色尸体, 觉得那些人的下场已是显而易见。 . 然而, 他还是低估了屋大维娅的觉悟。 那些在提图斯的印象里, 已经被判死刑的人们在布列塔尼库斯被屋大维娅接管后的第六天,得到一项特殊的赦免。 屋大维娅亲自审问了他们,然后通过单人隔离与信息差优势, 从而套出了布列塔尼库斯身边的奸细身份, 并将他们分类处理。 奥鲁斯维提里乌斯派来的奸细被交给了克劳狄乌斯,后者很快就被剥夺了一部分要职,并且在克劳狄乌斯的强迫下,与其家世强大的妻子培特洛尼娅离婚,然后娶了一位身份不显的贵族之女,好让皇帝陛下对他的政治影响力, 以及野心的执行力感到暂时的安心。 至于剩下的小鱼小虾们, 屋大维娅的态度就显得温和了许多。 毕竟这种事情就算找了他们的麻烦,也没多大作用,还不如趁机与其和解, 好让他们背后的人在这一块的投资彻底报废。 “因为小克劳狄娅的仁慈, 你们才有了活命的机会。”埃利乌斯将一份份封好的文件发给被监|管的人们, 盯着他们在上面签字。 “这份被签署的文件将由维塔斯贞女保管。”埃利乌斯提前将丑话说好,以免他们中有不识字的签完不认人“另外,小克劳狄娅也会找被你们供出的人谈话。” 埃利乌斯注意到有几个人签字的举动微微一顿, 脸上露出十分惊恐的表情“作为平息此事 的代价,他们将放弃对你们的追责,并且签署同样的文件。” “另外,为了保证你们中的某些人不会遭遇意外的死亡,小克劳狄娅将为你们安排新的工作,新的住处,以及……新的开始。”埃利乌斯知道这是屋大维娅的预备手,只是他并不明白屋大维娅为何要花这么大的功夫,去做一件在他看来吃力不讨好的事。 就连暗中观察屋大维娅的提图斯,都有些搞不懂屋大维娅的操作,还有意图。 “你看上去对我的姐姐很感兴趣。”因为身边的小伙伴都被屋大维娅清了个七七|八八,所以布列塔尼库斯也只能跟提图斯交流“她看起来比我更像个好儿子,是吗?” “我觉得您不该在无用之事上做假设。”提图斯虽然觉得布列塔尼库斯幼稚爆了,但还是顺着对方的话安抚道“贺拉斯说过,从不抛头露面的人才能干成大事。”只可惜在他那个年代,干大事的都是抛头露面的人。 比如说恺撒,又比如说庞培。 “我父亲也说过,真正成事的人都在积蓄力量,而不是做些无用的小动作。”布列塔尼库斯从提图斯的回答中找到了自信,于是打起精神地学习公共演讲技术,然后花大量的时间去前人们的著作。 摆脱布列塔尼库斯的提图斯想去偷偷看看屋大维娅在做什么,结果在靠近书房的那一刻,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狠狠地拉住。 “你想干什么?”一个低沉中带了丝怒意的声音在提图斯的脑后响起,令他条件反射地回了头,结果发现一个逆光的身影站在他身后。 对方有着非常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与强健肌肉,容貌是那种在角斗场上很受欢迎的英挺,并且身上纹了不少色雷斯部落所特有的图腾。 难得回来一次的多律弗路斯本想向屋大维娅汇报下他目前的进程,虽然他离上战场的年纪还差了不少,可是在罗马征兵不易的情况下,多数的驻扎军团都降低了入伍年纪,允许一部分未成年男性进行预备役训练,并且将兵役延长到了二十年。 对于多律弗路斯能在十六岁正式入伍的消息,远在庄园的德拉乌苏斯激动过后,开始思考起儿子的未来。 毫无疑问,多律弗路斯要正式服役十五年以上,才有可能获得罗马公民的身份。在此期间,他可以找人同居但却禁止结婚,所生的孩子也没有相应的继承权,所以德鲁乌苏斯打算给多律弗路斯找一位妻子,以免他在退役后没法回归正常生活。 只是在这一问题上,向来乖巧的多律弗路斯与德鲁乌苏斯发生了难以调节的矛盾。 身为屋大维娅的奴隶,德鲁乌苏斯自然寄希望于自己的女主人,或是屋大维娅的眼前红人埃利乌斯,能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实在不行,就让多律弗路斯去勾搭蒂图斯的女儿,因为对方的父亲是罗马的财政使,虽然还未获得公民身份,但却已经完成了小小的阶级跨越。 况且找一个富有的自由民之女,总比找一个公民的女儿要来的可行的多。 然而多律弗路斯拒绝了德鲁乌苏斯的所有提议。 有史以来第一次,这对相依为命的父子拼尽全力都无法谈拢到一块。 于是在多律弗路斯摔门而去前,德鲁乌苏斯冲他喊道“多律弗路斯,看在我是你父亲的份上,别去做那些无用的指望。” 多律弗路斯的步伐因为德鲁乌苏斯的叫喊而微微一滞,但却并未因此回头。 德鲁乌苏斯以为多律弗路斯是听进了自己的话,所以抱有一丝期待道“所有人的命运早在出生前就已注定,你该服从众神的安排。” “可我不认命。”多律弗路斯握紧了身旁的门槛,掷地有声道“既然你指望我去改变阶级,那我便有能力去改变命运。” 然后他便在屋大维娅的家里见着一个明显是贵族出身的男孩。 不同于一身磨砺的多律弗路斯,对方的打扮谈吐都昭示了他跟屋大维娅是同一类人,甚至多律弗路斯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和屋大维娅相同的气息。 那种凌驾于凡人之上,能坐在角斗场最高位子上的气息。 “先生,我是布列塔尼库斯的同伴,还请你松开手。”提图斯能敏锐察觉到多律弗路斯的敌意,所以巧妙周旋道“布列塔尼库斯希望我代他向小克劳狄娅传达某些意愿,我想你不该阻止小克劳狄娅的要事。” 第45章 谈话 “你们两怎么一块来了?”正在看账本的屋大维娅奇怪地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 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疲惫, 甚至连婴儿肥都消了不少“怎么?你们两看对眼了吗?还是说弗拉维乌斯家族想要把你们父子再买回去。 . ” 屋大维娅说这话时,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多律弗路斯, 导致后者的脸颊有些发烫。 鉴于罗马的风俗与教育上的特殊性, 同|性之爱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是在做0和做1,以及相关的年龄限制上有所束缚。 “韦帕芗的儿子?”多律弗路斯这才知道被他钳住的小男孩居然是弗拉维乌斯家族的儿子,于是有些厌恶地甩开对方的手, 毫不掩饰自己对弗拉维乌斯的嫌弃与敌意。 面对屋大维娅的调侃与多律弗路斯的恶意, 提图斯笑得像是能以假乱真的墨丘利雕像,绵里藏针道“我很好奇小克劳狄娅为何会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此地感兴趣。” 说罢,他冲着屋大维娅比了个“神庙背后”的口型,原以为这样就能气到屋大维娅,可谁料到…… “说到神庙的背后,其实我也有事情要拜托韦帕芗大人。”不同于提图斯只敢在暗地里搞些小动作, 屋大维娅坦坦荡荡道“那些被祭司团们逼迫为奴为j-i的可怜孩子们应该得到正义的伸张, 因此,我请求韦帕芗大人在法院上为他们辩护,并愿代替他们支付一切诉讼费用。” 当着提图斯错愕的面庞, 屋大维娅将一份副件交给提图斯“感谢维塔斯贞女们的帮助, 我现已查清了那些侍奉在神庙里的, 男童们的相关背景。” “奴隶是得不到法律保护的。”提图斯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没有立刻接过文件,而是有些黯然道“这种诉讼是不会被法院接受审理的。” 因为罗马的法律就是奴隶不具备大多数平等。 甚至在克劳狄乌斯以前, 奴隶的性命与买下他们的塞斯特提划等,甚至杀害他们都不触及严厉的法律。只是在以那耳喀索斯为首的释奴们一飞冲天后,有关于奴隶待遇的法案才被提上议程。 可即便如此,法院仍不接手奴隶的性|侵诉讼,甚至为此发起诉讼的奴隶或自由民,都会被判以“冒犯公民”之罪,然后受到惩罚。 “一日为奴又不是终生为奴?况且你怎么知道神庙里的小男孩都是奴隶?”屋大维娅示意提图斯仔细看下副件,后者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你这是在钻法律的空子。”提图斯有些颤抖道“祭司团们……” “祭司团们都已下狱,距离下地狱也差不了几时。”多律弗路斯插嘴道“如果不是皇帝陛下想从他们的嘴里拷出神庙钱财的下落,他们早就被钉死在罗马城外了。” “一点也没错。”屋大维娅赞同道“况且先钻空子的又不是我,而是祭司们。如果没有贵族们的默许,他们哪儿来的胆子敢在神庙的背后搞这种勾当?而且猖狂至此?连些表面工作都不做。” 说到这儿,屋大维娅有些意味深长道“况且红灯区就有相应的馆子,你觉得那些个贵族为何要大费周折地去神庙的背后?” 已经搞清楚屋大维娅想干什么的提图斯,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甚至拿副件的手都有些发抖“你这是在逼我的父亲去得罪人。” 就像小阿格里皮娜会用尼禄去性|hu-i''lu克劳狄乌斯那样,有些小贵族或者罗马公民们从不吝啬于拉低自己的下限。 即便是要他们付出自己的血肉或血亲,他们也不会犹豫太久。 这就是政治家的底线。 “奥鲁斯维提里乌斯已经失去了皇帝陛下的宠爱,而我的外祖父无意去争取执政官之位。”屋大维娅轻描淡写道“你应该知道骑士家庭和出了执政官的骑士家庭,其实属于不同的阶级。” 屋大维娅轻轻蛊惑道“现在有太多的贵族和军官都期盼着祭司团们赶紧去死,所以韦帕芗大人此时发难也不会得罪于人,反而会进一步提高他在保守派和平民之间的声望。” “此事我不能做主,得由父亲大人亲自来与你商量?”提图斯可不是傻白甜的布列塔尼库斯,他绝不相信屋大维娅会善心大发地关心与她无关的人。 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玄机。 “请便。”屋大维娅语气轻松道“我只是让你给韦帕芗大人带个信,并不指望你来做这个主。” “也许有一天,在这里做主的人是我。”被戳中自尊心的提图斯突然明白布列塔尼库斯为何如此地讨厌屋大维娅,于是十分傲慢道“只希望那时的小克劳狄娅还是现在的语气。” “我也期待你有朝一日能取代你的父亲,成为我的合作伙伴。”屋大维娅并不生气道“还有,以后想见我别拿我的弟弟当幌子,因为我不觉得他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 提图斯的脸色先是一白,随即火速变红。 面对屋大维娅的调侃,提图斯不敢去看对方的脸色,更不敢去接多律弗路斯的嘲笑目光,只得在行礼后落荒而逃。 “德鲁乌苏斯托埃利乌斯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觉得蒂塔就很不错。”解决完提图斯的屋大维娅将目光落到多律弗路斯身上,令后者脸色稍变“蒂图斯不太可能接受你这样的女婿,但是蒂塔很喜欢你。” “我现在不想娶妻。”多律弗路斯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很不自然“我父亲并不能代表我。” “但是我能代表你。”屋大维娅平静道“因为我是你的主人,所以我同意德鲁乌苏斯的话。” “……” “多律弗路斯,你最好在正式入伍前结婚,否则就得拖到退伍以后。”面对多律弗路斯的愤怒,屋大维娅像极了拔di无情的渣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建议你停止这种念头。” “你想说不要去做无谓的指望吗?”多律弗路斯双手撑着屋大维娅的书桌,与她对视道“我父亲也说过同样的话。” “我知道。”屋大维娅感慨道“所以他是个挺称职的父亲,而你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一时间,这对主仆的关系骤然急下,甚至屋大维娅都做好了迎接对方怒火的准备。 然而多律弗路斯并没有发火,他只是面无表情道“您当然有权像给狗配|种一样,替我找一位合适的妻子。只希望那个可怜的姑娘不会怨恨我,更不会怨恨您。” “另外,请您别忘了一开始的承诺。”多律弗路斯离开前掷地有声道“希望在我退伍前,您能把名字赐予我。” “你想要克劳狄乌斯还是屋大维?” 多律弗路斯没有回话,徒留屋大维娅在书房里叹了口气,随即叫来埃利乌斯。 “你让德鲁乌苏斯先说服他儿子,再来提成婚一事。”屋大维娅仔细想了下多律弗路斯说过的话,觉得有一点很对“我不希望他儿子婚后跟妻子相处成怨侣,然后将责任怪到我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一些读者的留言,阿兹特克那篇(真香熊猫舍不得)估计要明年开。因为手上活太多了,而且还要查资料。 第46章 患病 在神庙被克劳狄乌斯和元老院清查后, 科涅西亚接手了那些可怜男孩们的安置工作,然后给屋大维娅开了h0u'':n, 以便她能同受害者们直接交流。 当然, 屋大维娅也不是单独前来的, 而是带上了自己的毒药师鲁枯斯塔, 还有一位名叫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医生。 那些男孩被安置在神庙的一些小房间里,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羊毛袍子,仿佛这样就能带给他们安全感。 “所有人都在这儿吗?”屋大维娅让鲁枯斯塔和阿斯克勒庇俄斯给这些男孩检查身体状况,确定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健康的。 “还有一部分被关在地下室里。”科涅西亚在男孩们接受检查时将屋大维娅拉到一旁, 避免她去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我们在神庙的祭坛后方发现一个地下室, 里头有些男孩……” 科涅西亚咳嗽了一声, 有些难以启齿道:“你还是让医生下去看看,另外, 我们在后山处挖出一些还未腐烂的尸骸, 估计是被虐|待至死的男孩们。” “那群人渣。”屋大维娅狠狠咒骂道:“他们就不怕下地狱吗?” “亲爱的,地狱也是看钱和权说话的,否则普鲁托也不会是财富之神。”科涅西亚顺了顺屋大维娅的后背, 示意她消消气:“你打算怎么安排那些男孩?他们中的一部分已经失去了生存能力, 就算摆脱了祭司们的魔掌,也无法很好地活下去。” 说到这儿, 科涅西亚左顾右盼了一下, 在屋大维娅的耳边悄悄道:“有些男孩并不想回家,因为他们离家前所认识的人都知道神庙里的勾当,所以他们回到家也只会被再次卖掉, 或是遭到暴力对待。” “这确实是件让人头疼的事。”屋大维娅揉了揉太阳穴,努力思考着相应的对策:“我会与皇后殿下商量此事,不过在此前,他们可以暂住……在皇帝陛下的庄园里。” 屋大维娅本想将这些男孩们安排在自己的庄园里,但是考虑避嫌,也只能突然改口。 科涅西亚并不觉得克劳狄乌斯是个可靠的人,于是建议道:“或许您可以将他们安排在小多米尼娅的庄园里。” “我的外祖母?”屋大维娅诧异道:“她会同意吗?” “只是一个不常住的庄园而已,他们又干涉不到小多米尼娅的生活。”科涅西亚劝说道:“况且你的外祖母可比克劳狄乌斯要有信用的多,我可不想看着他对那些无辜的小男孩下手。” 除去没有宣誓守贞外,小多米尼娅的人品保障几乎和维塔斯贞女没什么两样,也不知她和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是怎么教养出麦瑟琳娜这个女儿的。 “好,我会派人与外祖母商议。”屋大维娅与科涅西亚在这边说话时,鲁枯斯塔和阿斯克勒庇俄斯已经给受害者们检查完毕。 “有四个男孩遭到阉|割,两个男孩被敲掉了所有的牙齿。”相较于三观碎裂的鲁枯斯塔,早年在雅典供职的阿斯克勒庇俄斯就显得淡定了许多,所以由他向屋大维娅汇报:“另外,还有一部分人存在着发炎和发烧症状,要是不及时处理,很有可能演变成‘维纳斯病’。” “‘维纳斯病’?”屋大维娅与科涅西亚对视一眼,让阿斯克勒庇俄斯到神庙的地下室去看看。后者穿上一种特殊的,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袍,然后提着一盏油灯进了地下室,不出一会儿就脸色发白地出来汇报道:“是‘维纳斯病’,那里的孩子们已经没救了。” 科涅西亚做了个祈祷维斯塔贞女保佑的宗教手势。 屋大维娅命令阿斯克勒庇俄斯和那些进过地下室的人们烧掉进去时的衣服,然后用熏蒸和葡萄酒进行全身消毒。 “将那些发烧和身体发炎的患者隔离开,余下的也要观察一个月再做处置。”此时此刻,屋大维娅只觉得浑身发麻:“叫人过来清洗神庙,记得要用食醋和葡萄酒刷洗每一块石砖,然后用草药进行熏蒸。” “我会将你的要求转告给神庙的侍奉人员。”科涅西亚并不明白屋大维娅为何会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但还是对她的行动表示支持。 “‘维纳斯病’也不是值得害怕的事情,小克劳狄娅,您是不是担忧过头了。”阿斯克勒庇俄斯充满求知欲道:“您为何要大张旗鼓地对整个神庙进行清洗?这样会引起公众恐慌的。” “有那群人渣做幌子,我会请求维斯塔贞女为神庙举行驱散不洁的仪式,以便之后的祭司们能够更加虔诚地在这里为罗马祈福。”屋大维娅不知道‘维纳斯病’到底是淋|病还是梅|毒,或者二者皆有,但是罗马的灭亡却是瘟疫和残|暴统治的双gua:n齐下。 并且在公元1世纪-6世纪的时间段里,爆发出几次大瘟疫,直接令罗马的不少城市沦为死城。 “我只是担心他们在神庙里的邪恶勾当会触怒众神,就像尼普顿与美杜莎触怒密涅瓦那样。”当着阿斯克勒庇俄斯的面,屋大维娅肯定不能说出真正的理由,于是借鉴典故道:“特洛伊战争里,众神可没少因为人类的不敬而撒下瘟疫,那些受难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阿斯克勒庇俄斯依旧怀疑但却勉强赞同了屋大维娅的说法。 科涅西亚让人封住地下室的入口,只留一个用来送饭的小洞。 “他们还能活多久?”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里,晚期的‘维纳斯病’与死亡划等,最终会导致皮肤组织溃烂,器官功能破坏而亡。 “少则数月,多则一年。”阿斯克勒庇俄斯的眼神有些黯淡,语气充满了怜悯:“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已经失去了活动能力和部分视力,距离昏迷也只是时间问题。” “叫人给他们准备些好东西,至少在最后的日子里,让他们过得开心点。”屋大维娅摆了摆手,让阿斯克勒庇俄斯和鲁枯斯塔去照顾那些还有救的孩子,然后回家对着十二铜法表愣了好久,才让人将提图斯请过来。 “不知韦帕芗大人对之后的诉讼做好准备没?”屋大维娅提前将诉讼费交给提图斯,语气不容置疑道:“但愿这场诉讼不会持续太久,能赢得漂漂亮亮的。” “我会将您的愿望转告给父亲。”提图斯十分敏锐地察觉到屋大维娅的不快,所以难得没有跟屋大维娅怼上几句,而是乖乖巧巧地退下,徒留屋大维娅在寂静的屋子里久坐无言,直到埃利乌斯传来一个重磅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越查古罗马资料约没下限,有些男|j-i的生存环境真的特别特别惨,尤其是那些奴隶,还有一部分神庙的男童。 古罗马晚期爆发过瘟疫,有人说他们生育力下降是因为淋病和黑死病的关系,再加上公共设施导致大规模感染。 第47章 订婚 “什么?”埃利乌斯从没见到屋大维娅露出如此错愕的表情, 以至于他说话的声音都轻了许多:“那耳喀索斯大人传来消息,说是皇帝陛下想让您与小多米提乌斯订婚。” 对于尼禄跟克劳狄乌斯的事, 埃利乌斯不说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也了解个八|九不离十, 以至于他跟那耳喀索斯在听到这一消息的第一反应, 就是掐了下自己的手,然后对克劳狄乌斯的失心疯有了更深的了解。 让尼禄迎娶屋大维娅? 克劳狄乌斯怕是忘了他曾对尼禄做过什么,还有他对尼禄可怕又扭曲的占有欲。 “我父亲是不是有了新的迷恋对象?”屋大维娅曾预想过克劳狄乌斯会让尼禄和她结婚,但远没有现在这么快。 “服侍皇帝陛下的人跟三个月前没有变化, 只是……”埃利乌斯露出个古怪的表情, 看上去很不耻于说这些:“皇帝陛下曾问医生能不能把男人变成女人。” “啥?”屋大维娅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于是又问了一遍:“我父亲要干啥?” “皇帝陛下问医生能不能将男人变成女人。”埃利乌斯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随即补充道:“我猜皇帝陛下是想将小多米提乌斯变成女人, 然后跟他结婚。” “……”屋大维娅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不是当着埃利乌斯的面,她都要怀疑自己穿越前是不是看错了纪录片,因为历史上干出这事的应该是尼禄, 而不是克劳狄乌斯。 或者说, 尼禄正是跟克劳狄乌斯学了这么一手,然后用在自己的男宠身上。 “将男人变成女人什么的, 也太……”屋大维娅本想说骇人听闻, 因为后世的跨性|别者都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而做出改变一生的决定,并且他们或她们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而克劳狄乌斯仅是为了一己之私去改变别人的构造,且不说自然意识形态上本就是错的, 况且以现在的医疗技术也做不到这一点,搞不好…… “那耳喀索斯大人询问了被皇帝陛下找去问话的医生,他们都说只有神才能做到这一点。”埃利乌斯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大人阻止了皇帝陛下想要将小多米提乌斯那个的举动,然后他们不知道聊了什么,皇帝陛下同意了将您嫁给小多米提乌斯的建议。” “所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是吗?”屋大维娅记得小阿格里皮娜刚回到罗马时,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和克劳狄乌斯就动过将她嫁给尼禄,好让她在尼禄威胁到布列塔尼库斯的地位时,能干脆利落地毒杀他。 只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光是克劳狄乌斯这一变数就让所有的参与者都不得不重头来过,最后演变成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和屋大维娅联手策划罗马城的政治变动,而克劳狄乌斯完全没了登基那会儿的机灵样,整一智商下线的变|态老头。 “您是否需要我去打听一下皇帝陛下和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大人的谈话内容?”埃利乌斯见屋大维娅一时半会都没说什么,于是建议道:“或者我替您去给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大人下个邀请函。” “不必了。”屋大维娅摇摇头道:“我能猜到外祖父在想什么,相信过不了多久,我跟他就得分道扬镳。” “是。”埃利乌斯很困惑屋大维娅何出此言,毕竟在外界眼里,她一直都是外祖父母最疼爱的孙女。 然而在屋大维娅看来,两人的政治扶持对象发生了变化,所以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 ………………我是分割线…………………… 寂静无声的皇宫里,与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商谈后的克劳狄乌斯,无比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看着卧榻上的尼禄,露出嫉妒又扭曲的表情,令他在这一刻显得分外丑陋。 负责照顾尼禄的阿克代在暗处缩了缩身子,防止克劳狄乌斯注意到她,然后将怒火一股脑地倾泻在她身上。 每当克劳狄乌斯与尼禄发生争执时,这位年过半百的罗马皇帝都不舍得去责备他心爱的甥孙,所以遭殃的总是在皇宫里伺候的人。就连他最信任的那耳喀索斯,以及他最宠爱的情妇也不例外。 简直就像着了魔一样。 阿克代在皇宫里见得越多,就越觉得皇室一家的行为举止都异于常人,甚至开始怀疑他们都是情感变异的怪物。 “尼禄……”克劳狄乌斯情意绵绵的声音落到尼禄的耳里,不亚于听到潘神求爱声的水泽女仙,令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结果导致克劳狄乌斯的眼神骤然变得阴郁起来。 “我以为这些天的相处已经让你明白并接受了我的感情。除了我,罗马城里还有谁能成为你的依靠?”克劳狄乌斯大大方方地坐到尼禄的身边,伸手想要揽过尼禄,但却被对方躲避开。 眼见尼禄并不吃硬的这一套,克劳狄乌斯便软和了语气,摆出一副好商量的样子:“你不是很喜欢屋大维娅吗?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让屋大维娅过来看你,好吗?” 听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名字,尼禄脸上的戒备之情似乎有所松动,但肩膀处的肌肉并未缓和多少,甚至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之情。 “你跟我母亲真是同一类人。”即使身处敌营,尼禄也没法暂忍一时之气,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 换作是熟悉克劳狄乌斯脾气的那耳喀索斯,估计早就低头谢罪了。 “我跟你母亲当然是同一类人,因为我们是叔侄。”面对尼禄的厌恶,克劳狄乌斯充耳不闻地承下了所有的咒骂,陷入自我感动地按住尼禄的肩膀,强迫自己跟尼禄额头顶额头,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些。 “如果你是女孩就好了。”克劳狄乌斯无不遗憾道:“如果你是女孩,我便能与你成婚。” “即便是像卡里古拉那样被全罗马咒骂,我也甘之如饴。”克劳狄乌斯说罢,想要去亲吻尼禄,结果被对方强行挣脱开,于是黯然道:“婚后对屋大维娅好点。” 这一刻,在克劳狄乌斯的眼里,尼禄的瞳孔骤然一缩,甚至都忘了挣扎,令他黯然的心情越发地苦涩。 “我会让屋大维娅与你订婚。” “所以尼禄,对屋大维娅好点。” 作者有话要说: 在线做法涨收藏。 我今天才知道提图斯居然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弟弟,结果对方拒绝了,然后当了皇帝后又强迫被自己拒婚的侄女跟自己同居,闹出任命后让人打胎,结果一尸两命?(什么操作?) 第48章 暗涌 皇帝陛下将自己的小女儿嫁与甥孙的消息, 使得相当一部分的有心人都露出十分古怪的表情。 亚细亚库斯一派的追随者一直都在暗中支持小阿格里皮娜母子,所以在得知这一消息时,他们偷偷派人找上了被囚|禁的小阿格里皮娜, 后者在提比略的宫殿里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 每餐都要有三个奴隶试毒, 每晚都得将b-i''sh0u放到枕头底下。 听了线人的汇报,小阿格里皮娜并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反而理所当然道:“克劳狄乌斯就要死了。” “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毒手?”那线人在亚细亚库斯一派也算是小有势力的领导阶层,所以对核心人员之间的密谋也称得上小有了解:“你对克劳狄乌斯下毒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小阿格里皮娜嗤笑道:“克劳狄乌斯要是再不死, 我就得被人暗杀在此处。” 迄今为止, 小阿格里皮娜已经躲过不下十余次的暗杀。若非是日耳曼尼库斯和大阿格里皮娜的旧部,还有克劳狄乌斯在暗地里保护她, 只怕她如今的下场不会比她可怜的妹妹要好多少:“我买通了克劳狄乌斯的情妇凯尔波尼亚, 她不是一直都想取代麦瑟琳娜的地位吗?我找人骗她说克劳狄乌斯之所以那么迷恋尼禄, 是因为我们家有一瓶‘维纳斯的魔药’。只要她将魔药下到克劳狄乌斯的葡萄酒里,对方就会像迷恋尼禄那样迷恋她。” “这种话她居然也信?”线人露出十分鄙夷的表情:“也不知克劳狄乌斯是不是从未被爱神青睐,否则他看上的男人女人为何一个糟过一个。” “一个糟过一个吗?”小阿格里皮娜像是想到了什么, 用线人听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了一句, 随即正色道:“总之,你们要做好克劳狄乌斯暴毙的准备。元老院那边有阿庇乌斯.希拉努斯留下的旧人和我父亲的旧部, 他们会支持尼禄登基为帝。再不济, 也是像我哥哥刚登基那样,宣布尼禄和布列塔尼库斯共同治国。” “你确定他们会支持你吗?”线人怀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曾支持你的人如今可没少向麦瑟琳娜倒戈。” “看在塞斯特提的份上, 他们会支持的。”小阿格里皮娜信心满满道:“多亏了神庙里的蛀虫,我有足够的钱财去买通那些迫于生活的退役军人们。” “您的远见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线人的表情与他说出的话截然相反:“只是在您产生这股念头之前,就已经有人这么做了。” “谁?” “小克劳狄娅。”线人的声音里透露出显而易见的恨意:“她和邪恶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趁机处决了无数元老院成员,里面有不少是我们的朋友。” “那公民们是否有反对他们?”小阿格里皮娜的直觉告诉她,屋大维娅远比克劳狄乌斯要难搞。即便对方的年纪比她的儿子还小,但跟屋大维娅比起来,尼禄真的不要太好骗。 “没有。”线人讪讪道:“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现在都很支持小克劳狄娅,甚至她在玛特罗娜里的声望都远超雷必达家的小多米尼娅,还有她的母亲麦瑟琳娜。” “小克劳狄娅促成了皇帝与玛特罗娜之间的贷款,令罗马的部分妇女获得了投票权和旁听公民大会的权利。除此外,她为神庙里受害者们伸张正义,组织玛特罗娜与富有的自由民们去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退役军人。” 线人偷瞄着小阿格里皮娜的脸色,小心翼翼道:“罗马的人民们都在赞美她是小屋大维娅第二。连一向看她不顺眼的保守党都对她的评价高了许多。长此以往,即便您能顺利回到罗马,恐怕也难以与之较量。” 小阿格里皮娜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沉吟一会儿道:“要是尼禄也这么让我省心就好了。” 身为一个自比奥莱利亚夫人的母亲,小阿格里皮娜一直都希望尼禄能成为恺撒第二。 当然,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显得很不现实,甚至小阿格里皮娜都怀疑让尼禄跟屋大维娅结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一步。 毕竟利维亚.德鲁苏斯的前车之鉴就在那儿摆着,而且造成这一结果的人正是她和屋大维娅共同的祖母——小安东尼娅。 “也许我们能拉拢屋大维娅。”小阿格里皮娜想到她跟卡里古拉的恩恩怨怨,于是眼前一亮道:“如果布列塔尼库斯和屋大维娅之间存在着无法调和的矛盾,那么她不一定会帮自己的兄弟。” “况且布列塔尼库斯日后也会娶妻生子,屋大维娅对她兄弟的影响力总会退散。”小阿格里皮娜决定下一步险棋,与蛇共舞:“你去找神庙背后之人,也许她能帮到我们。” ……………………我是分割线………………………… 鉴于多米提乌斯家族并没有可靠的男性长辈去操持订婚之事,所以克劳狄乌斯帮尼禄准备了一切。 负责见证这场仪式的人只有女方的亲戚和男方的少数远亲。 因为尼禄的母亲还在流放之地,所以多米提乌斯家族的主要长辈是屋大维娅外祖母和维斯塔大贞女,她们在血缘上是尼禄生父的姐妹,这也让订婚仪式显得分外古怪。 “这可真有意思。”受邀参加的提图斯与自己的父亲悄悄说道:“男方那边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男性长辈?多米提乌斯家族也真是没落了。” “人家再怎么没落,在罗马的地位也高于弗拉维乌斯家族。”韦帕芗示意提图斯别搞事情,脸上挂着完美无缺的假笑:“你且等着吧!待皇帝陛下去世后,好戏就来了。” 除了尼禄,在场没有一人会为订婚仪式而感到高兴。 负责打扮屋大维娅的麦瑟琳娜,至始至终都冷着一张参加葬礼的脸。她委托罗马最好的布行用最昂贵的绸缎给屋大维娅订了身难得的紫色裙子,然后为屋大维娅别上几位熟工连夜赶出来的白色头纱。 因为屋大维娅距离奥古斯都定下的订婚有效年纪还差几天,所以克劳狄乌斯下了一道赦令,允许部分贵族采用共和国时期的订婚年龄。 盛装打扮的尼禄牵着未婚妻的手走到神龛前,向克劳狄家族与多米提乌斯家族所供奉的神明宣誓后,同屋大维娅交换了作为信物的戒指与礼物。 屋大维娅送给尼禄一本崭新的《十二铜法表》,希望未婚夫婚后能公证,诚实地对待自己。而尼禄送出的是用绸缎做成的玫瑰花,这在当时是极为昂贵的礼物。 上手的克劳狄乌斯沉默地接受了这对小未婚夫妻的吻手礼,毫无感情地祝福道:“好孩子,祝福你们。” 说罢,他让尼禄带着屋大维娅出去接受祝福,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喷出一口黑血,直接瘫软在椅子上。 第49章 病重 克劳狄乌斯的突发意外使得订婚现场变得一团乱麻。 骤然惊叫的麦瑟琳娜将矛头对准了尼禄, 叫嚷着让禁卫军将尼禄就地正法,以至于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不得不钳住麦瑟琳娜的胳膊,示意屋大维娅将尼禄带走。 “我们要去哪儿?”惊慌失措的尼禄紧握住屋大维娅的手, 跟着对方穿过人群。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屋大维娅注意到已经有宾客开始向外界传递消息, 害怕亚细亚库斯一派的人会举兵逼宫, 然后将尼禄立为傀儡皇帝:“你要是再不离开我母亲的视线,,迟早会被她杀死。” “我真的会死在这儿吗?”尼禄想起他小时候,卡里古拉派人抄家的场景, 于是强笑道:“如果真的要死, 我希望能死得华丽一点。” 屋大维娅没有说话,而是在心里不断地祈祷克劳狄乌斯能够平安无事。 因为罗马人不会让孩子掌权, 所以最好的情况是有人给新皇帝摄政, 最坏的情况是直接选一位成年的皇帝预备役。 而纵观奥古斯都的家谱, 如果是第二种,那么最有可能当选的是艾米莉亚.雷必达的长子,后者今年就满十六岁, 怎么看都比尼禄和布列塔尼库斯靠谱, 所以…… “你去跟外祖父传个消息,让他派人将小阿庇乌斯一家控制住, 务必要找到小阿庇乌斯和艾米莉亚.雷必达的长子, 然后……”屋大维娅将尼禄藏到一个柜子里,然后找来那耳喀索斯,冲着他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恰好那耳喀索斯也正有这样的打算, 不过他在点头的同时,隐晦地看了眼尼禄的藏身方向,冲着屋大维娅比了个斩草除根的手势。 “不行,他现在还有用。”屋大维娅拒绝道:“如果我的父亲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元老院十有八|九会问起尼禄的下落。要是那时我们交不出人,后果不会比亚历山大大帝的妻女要好多少。” “可是亚细亚库斯一派……”那耳喀索斯有些犹豫道:“他们肯定会将小阿格里皮娜迎回罗马。” “她不会回到罗马的。”屋大维娅意有所指道:“我会保证尼禄的安全。”所以小阿格里皮娜只能死在卡普里岛。 ……………………我是分割线…………………… 克劳狄乌斯在订婚仪式上的意外不仅让罗马上下陷入了恐慌,同时也令各式各样的阴谋喧嚣尘上。 有人说这是克劳狄乌斯的反对者们下的毒手,为的是让尼禄登基,好延续奥古斯都令日耳曼尼库斯继承大统的意愿。 也有人说这是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阴谋,因为他已经不满足于成为克劳迪乌斯的左右手,所以想灭绝奥古斯都的直系男嗣,从而登基为帝。 更有人说这是克劳狄家族的诅咒,因为克劳狄乌斯的前任兼他的侄子——卡里古拉就是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后,陷入了难以言喻的疯狂。 然而不管是什么样的猜测,在克劳狄乌斯正式入土前,有关于皇帝死亡的言论皆可视作叛国,所以元老院一时也不知怎么做,本想将在场者全都收监,但是禁卫军的实权都掌握在克劳狄乌斯一家的手上,所以元老院也只能喊喊口号,做不了实际的主。 尼禄在参与订婚的宾客走得差不多后,才被屋大维娅放出柜子。彼时的屋里只有他跟屋大维娅两个人,所以尼禄紧紧握住屋大维娅的手,害怕自己的未婚妻下一秒就会消失。 “别怕别怕。”屋大维娅本想去克劳狄乌斯的卧室里看看情况,结果被尼禄绊得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在这里哄着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孩子。 然而屋大维娅的安抚并未让尼禄的紧张之情缓解多少,反而令他对屋大维娅更加粘腻,甚至从后面环住屋大维娅的腰,然后将脑袋埋在屋大维娅的肩膀上。 “屋大维娅,如果我不能活到与你共享欢乐之时,那么请把我埋在你的花园里,好让我能时刻看到你。”此时的尼禄像极了罗马神话里的悲剧性人物,正在筹备生命里的最后一场演出。 “别说傻话,你能活下去的。”这一刻,屋大维娅突然觉得让尼禄就此死掉也不错。 如果布列塔尼库斯能顺利继位,那么屋大维娅大可放弃现有的一切,拿着一笔钱到远离罗马的岛屿上安度余生。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屋大维娅的短暂妄想,即便布列塔尼库斯能接受屋大维娅的隐退之举,她的血统与特殊地位也会令她难以安稳度日。 这便是生在皇家,介入权利的游戏后,所要付出的代价。 “小克劳狄娅,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大人请您带着小多米提乌斯过去一趟。”晨光微露时,一身血腥味的那耳喀索斯敲开了屋大维娅的房门,眼神不善地看了屋大维娅身后的尼禄一眼:“我们找到了皇帝陛下的中毒线索” 面对那耳喀索斯扑面而来的恶意,尼禄下意识地往屋大维娅的身后缩了缩,这让那耳喀索斯看他的眼神里带了一丝不屑。 当屋大维娅带着尼禄抵达克劳狄乌斯的寝宫时,皇帝的大床在一群人的拥簇下显得分外狭小。 病床上的克劳狄乌斯在一夜间迅速苍老,明明是六十不到的年纪,但却佝偻得像是九十岁老人,唯有不断蠕动的嘴唇和游丝一样的声音昭示着这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还活着。 “是谁对父亲下的手?”看着克劳狄乌斯现在的样子,屋大维娅有些难过,但却没有意料之中的伤心。 “是皇帝陛下的情|妇凯西波尼亚。”那耳喀索斯隐晦看了眼屋大维娅,佯装镇定地解释道:“皇帝陛下的新情|妇克利奥帕特拉,举报凯西波尼亚给皇帝陛下喂的助兴药里掺有毒物,我们已经找毒剂师确认过,里头有被提炼过的SWC和叉牙鲷鱼粉末。” “这不是最常用的药草吗?而且神庙祭祀里没少烧这个。”善于寻欢作乐的麦瑟琳娜出于私人原因,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少量的SWC能够起到缓解疼痛与助眠效果,但是这里面的SWC不仅被提炼过,而且还掺杂了相同功效的叉牙鲷鱼粉末。”负责验毒的鲁枯斯塔将克劳狄乌斯的助兴药喂给一只猫,后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很快便虚软地跌倒在地上,显出一副喝高了的姿态。 “这种东西不会立刻致命,但会在日积月累中渐渐成|瘾,导致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 听了鲁枯斯塔的话,麦瑟琳娜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决定回去后就将自己的SWC全部扔掉。 “能治好吗?”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死死地皱着眉头,一旁的那耳喀索斯下意识地挡在尼禄身后,避免不断凑过来的元老院之人将尼禄强行带走。 “我不知道。”鲁枯斯塔本想说克劳狄乌斯已经没救了,直接准备棺材吧!但是考虑到她说了这话可能没法活着走出去,所以委婉道:“应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这就等于是宣判了克劳狄乌斯已是废人。 也就是在这时,一个元老突然拨开身前的那耳喀索斯,抓住尼禄的胳膊想要将他强行带走。 “尼禄!!!” “小多米提乌斯!!!” 反应极快的屋大维娅直接抽|出用来防身的b-i''sh0u,向抓着尼禄的元老砍去,在对方的吃痛声中,把受惊的尼禄拉到自己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涨涨涨。 有一种致幻性SWC是最古老的致幻剂,服用过多会导致生命垂危。之前墨西哥和美国就出现过吸食这种植物导致丧命。之所以用字母代替是因为我怕有人去做大死,所以没有直接写出来。 第50章 交代 在场的其他人很快就将那个想带走尼禄的元老控制住, 后者冲着屋大维娅的方向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咒骂道:“罗马不该由女人治理,更不该将毒蛇放到皇帝的身边。” “罗马要完了, 罗马要完了,完了……”在被人抬出房间的过程中,那位元老疯狂地大笑着, 然后含糊不清地说着些胡话。 “我知道很多人都在担心皇帝陛下的身体状况。”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镇定下心神,对在场者进行安抚道:“在这个艰难的时刻里, 我们更应该冷静下来,然后仔细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而不是对无辜之人进行咒骂。” 说罢,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看了眼亚细亚库斯一派的代表着,后者十分不屑道:“也许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大人应该先解释下外界对你的质疑,毕竟你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又是皇后殿下的父亲。” 说罢, 那位代表者提高了声音, 语气里满是恶意:“唯二的继承人里,一个是你的外孙, 一个是你的外孙女婿。无论谁继承王位,你都是实际上的掌权人。” “这话倒是不假。”中立派里不乏一些想要浑水摸鱼的人,他们也不愿见着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一人做大,但也不代表他们愿意惹怒这个罗马第一权臣:“或许我们该商讨下皇帝陛下昏迷的这段日子里,到底由谁来处理国事。” “总不能让两个还未披上托加袍的小兔崽子进元老院吧!”亚细亚库斯一派的代表者迫不及待道:“为了避免一些无端猜测, 我提议给小多米提乌斯换一位临时监护人,或者让几位元老代表共享他的监护权。” “可是小多米提乌斯的监护人是皇帝陛下。”那耳喀索斯冷冷道:“即使皇帝陛下不能行使监护义务,小多米提乌斯也该由皇后殿下,或是他的姨母小多米尼娅抚养。” “也许我们该将小多米提乌斯的母亲接回来。”中立派提了个折中的办法。 “你在开玩笑吗?”麦瑟琳娜无比愤怒道:“那贱人曾用她儿子当诱饵,试图杀害我的女儿。” 在这危机之时,麦瑟琳娜难得智商上线道:“正因为皇帝陛下的仁慈,小阿格里皮娜和尤利娅.利维亚才能重返罗马,可那对姊妹是怎么回报她们的叔叔?一个与人私通,意图夺权,另一个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皇帝的继承人,而做出谋杀堂弟堂妹的举动?陛下就是太仁慈了,所以没判小阿格里皮娜的死刑,还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尼禄。” 麦瑟琳娜知道克劳狄乌斯嫁女的初衷绝不是出于对侄女和甥孙的优待,但在表面上,这么说也没错,至少在场的明白人都没法反驳她。 “至于你们这群人。”麦瑟琳娜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得亚细亚库斯一派的支持者们无比火大:“论胸襟,你们跟我丈夫相差甚远,也别惺惺作态地打着为尼禄而好的名义。” “你……”那些吵不过麦瑟琳娜的人恨不得动起手来,只可惜麦瑟琳娜根本不怕他们,甚至还撒起泼来:“怎么,当着皇帝陛下的面,就相对我们母女动手?” 那耳喀索斯轻轻咳嗽一声,附近的守卫立刻抽|出兵器,提示这里仍处于克劳狄乌斯一家的支配下。 “怎么?想动武力?”亚细亚库斯一派的支持者不屑道:“罗马可不是禁卫军的天下,更不是你们一家的玩物。” “咳咳咳咳……”就在两方僵持不下之时,克劳狄乌斯突然苏醒过来,引得麦瑟琳娜赶紧扑倒在丈夫身上,一通哭天喊地道:“众神保佑,陛下您终于醒了,可算是能给我们母子主持公道了。” 趁着别人错愕之际,麦瑟琳娜在克劳狄乌斯的耳边悄悄道:“他们要带走尼禄,您赶紧想个法子。” 然后继续干嚎道:“那些个忘恩负义的在您病重之时就想着夺权,甚至要将布列塔尼库斯和尼禄全都带走,好让我们一家成为他们的阶下囚。” “皇后殿下,请您慎言。”被告黑状的那些人气急败坏道:“我们只是在为罗马的未来做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克劳狄乌斯一如既往地气息微弱,但却听得出讽刺的语气:“罗马,一直都是光明而绚烂的。” “当你说出最坏的打算时,就已经抱了叛国之心。” “将他拖下去,处死。”克劳狄乌斯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喊出的声音将麦瑟琳娜吓了一跳。 “他不会是疯了吧!”一个曾服侍过卡里古拉的元老脸色惨白地差点当场失禁:“我曾见过这一幕,我曾见过这一幕。” “是卡里古拉,是卡里古拉回来了……” “若是卡里古拉回来了,那么禁卫军会将他当场斩杀。”屋大维娅镇定道:“我想父亲只是气恼于他还未身死,就有人想陷罗马于不义。” “屋大维娅?”克劳狄乌斯艰难地诺挪过头,目光在看见女儿的那一刻稍有柔和:“过来,我有事要交代你。” “是。”屋大维娅让尼禄松开她的手,然后挨在麦瑟琳娜身边,等着克劳狄乌斯的嘱咐。 “在我死后,将由布列塔尼库斯继承皇位,由你和你的母亲,以及我最信赖的兄弟与岳父,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联合辅助他。除此外,在布列塔尼库斯正式成婚并有儿子前,尼禄将是他的第一继承人,并由雷必达家的守灶女,也就是屋大维娅的外祖母小多米尼娅担任尼禄的监护人。” 克劳狄乌斯重重地咳嗽几声,又喘了口气道:“我名下的财产除去交给屋大维娅的嫁妆,余下的全由布列塔尼库斯继承。与此同时,屋大维娅将被过继给她的外祖父母,成为雷必达家族与瓦列里乌斯家族的守灶女。” 面对死亡,克劳狄乌斯显得无比平静,这让一向看不起他的人有些敬佩这位貌不其扬的皇帝。 因为对于罗马人而言,迈向死亡的姿态将决定一个人的真正高度。 “尼禄,我的甥孙兼女婿,请你过来一下。”有史以来第一次,克劳狄乌斯用不带欲|望的眼神看着被他折腾已久的甥孙。 尼禄有些犹豫地看着克劳狄乌斯,最后在屋大维娅的眼神鼓励下站在了克劳狄乌斯的床头。 “好孩子。”克劳狄乌斯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想去摸摸尼禄的脑袋,但却使不上力气。 “长得和日耳曼尼库斯真像。”克劳狄乌斯说完这话,便又陷入了昏睡。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可能更新不是很勤,我去填一下别的坑。 呜呜呜呜,你们都不爱我,收藏又掉了。 弟弟要作死了。 第51章 针对 在克劳狄乌斯宣告遗言后,无数人都在等着罗马皇帝的死亡。然而事实却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 祸害遗千年的老话。心怀鬼胎的各派人士愣是等了一天一夜, 都没等到克劳狄乌斯断气,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老皇帝在病床上半死不活地吊着命, 然后商量权利的分配问题, 以及尼禄的养育问题。 虽然布列塔尼库斯是当仍不让的第一继承人,可凡事都有万一。若是他像克劳狄乌斯的大儿子那样热衷于作死,那么身为第二顺位继承人的尼禄便有可乘之机。况且对于投机者而言, 缺乏支持者的尼禄比布列塔尼库斯更好摆布。这就是为何九龙夺嫡里,站八爷的大臣会如此之多, 且朝代末年易有少主临朝。 考虑到尼禄的年纪与他本人的意愿, 在他的教育问题上僵持不下的两方人, 最后同意让尼禄搬进屋大维娅的家里, 并且麦瑟琳娜签署了一份将监护权暂时转移给小多米尼娅的文件, 以便他们能更好地照看几个孩子。 “既然你们那么担心尼禄的安危, 干脆让他跟我姐姐搬出罗马好了。”终于能做主的布列塔尼库斯恶意满满道:“屋大维娅一定会是个很好的妻子。兴许尼禄比我更乐意接受屋大维娅当家做主, 指手画脚, 所以在我们的关系恶化前,还是彼此留点距离吧!”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听了这话,恨不得直接捂住布列塔尼库斯的嘴。而亚细亚库斯一派的支持者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豺狼, 看向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眼神越发的不善:“如果说罗马城里满是毒蛇,那么罗马城外的豺狼远比毒蛇更可怕。” 一位中立派的元老试图缓和双方再次针锋相对的氛围,也就是在这时,屋大维娅提议道:“如果你愿意将尤里乌斯.恺撒的旧居送给我, 我不介意带着尼禄搬到远离公众视线的地方。”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被拆台的布列塔尼库斯感到十分不快,但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却意外地松了口气。 “谁准你在这里插嘴了?还是说,你已经失去了传统的美德,喜欢当着一家之主,一国之君的面擅权?”布列塔尼库斯几个大帽子扣下来,原本脸色稍缓的几个元老皱了皱眉头,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甚至亚细亚库斯一派的支持者们当场反驳道:“皇帝陛下还未去世。即使要对小克劳狄娅行使家父权,也不该由你逾越。况且小克劳狄娅已与小多米提乌斯订婚,只要小多米提乌斯并未否认小克劳狄娅的发言权,她的一切言论便是有效的。” “布列塔尼库斯,别忘了你父亲特别嘱咐让屋大维娅辅助你。”麦瑟琳娜虽然在理智上要捧自己的儿子,但是在情感上,她更喜欢屋大维娅:“你不该将自己的意愿至于你父亲之上,更不该随意质疑并当众侮辱你的亲姐姐。” “没事,我能理解布列塔尼库斯想要当家做主的意愿。”不同于开局就给人不好印象的傻弟弟,这是屋大维娅第一次直面罗马政权的核心人物,所以想尽量给他们一个较好的印象:“各位大人,我无意介入复杂的权利纠纷,只是想寻找一个可以安稳度日的方式,更不愿见着为罗马付出一生的在座各位,走上让人遗憾且心痛的对立之路。” 屋大维娅竭力抹去他们争权夺利的事实,用自谦的口吻与为罗马付出的高帽,暂时缓和了中立派与亚细亚库斯一派的怒火,使得他们更容易接受一个毫无威胁力的,“柔弱女孩”的请求。 毕竟对弱者的同理心,以及你弱你有理的强盗逻辑,无论在哪一代都是屡试不爽的。 “您虽小,但是昭显出皇帝陛下的宽容与睿智。”中立派的元老趁机拉架道:“我以为小克劳狄娅说的不错,在罗马的继承人如此之少的情况下,我们更应该抛弃党派之争,为罗马的未来做打算。即使是奥古斯都与安东尼,也有为罗马握手言和的时候。” “我赞同您的话。”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示意布列塔尼库斯闭嘴,希望借着屋大维娅递出的梯子,与亚细亚库斯一派握手言和。毕竟驻扎在罗马的军队里,有几个团是亚细亚库斯一派的支持者,而忠诚于克劳狄乌斯的日耳曼军团在酒神节后,已有一部分重回不列颠的前线:“布列塔尼库斯将远离视线的恺撒旧居无偿赠与他的姐姐,作为条件,除去屋大维娅和尼禄的监护人,双方不准随意接触尼禄。” “啧!两方都是你们的人,这算盘打得真是不错。”亚细亚库斯一派的支持者特意看了眼屋大维娅,想着能不能从中挑唆屋大维娅和布列塔尼库斯的姐弟关系,好让尼禄渐渐偏向他们。 “我们的人?你怕是想错了。”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从未受过如此委屈,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我们也都是皇帝陛下的人。如果按您说的说法,尼禄怕是一直活在地狱里。” “行了,有关于此的争论就到此为止吧!”一直拉架的中立派元老头大道:“让小多米尼娅和小克劳狄娅照顾小多米提乌斯,另外,由塞涅卡担任小多米提乌斯的老师。这样的安排,你们都没意见吧!” 塞涅卡一直都是小阿格里皮娜的支持者,所以也算是亚细亚库斯一派的自己人。 “当然。”多少占了点便宜的亚细亚库斯一派终于跟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握手言和,结果在双方快要离开之时,布列塔尼库斯又起幺蛾子。 “既然我的姐姐已经被过继了出去,那么她的名字是否要改一下。”布列塔尼库斯急切希望他是克劳狄乌斯的唯一继承者,所以想切断屋大维娅与克劳狄家族的联系,从而削弱尼禄的继承权利。 “改成我母亲的瓦莱瑞亚如何?”布列塔尼库斯轻描淡写地说道:“瓦莱瑞亚.屋大维娅.雷必达。”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那么如你所愿。”面对布列塔尼库斯的恶意,屋大维娅没有表现出一丝一厘的愤怒,但是一旁的那耳喀索斯只觉得这是暴风雨的来临。 这对姐弟怕是要走上卡里古拉与小阿格里皮娜的老路。 而到那时,克劳狄乌斯希望他帮哪一个? 第52章 蠢事 除了屋大维娅, 尼禄从未见过和他一样惨的同龄人, 甚至从某种程度来说, 现在的屋大维娅比尼禄更惨。因为随着克劳狄乌斯的影响力逐渐褪去,屋大维娅的社会地位受到不小的影响,再加上布列塔尼库斯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当即发难。 可以说,现在的屋大维娅顺从的让那耳喀索斯感到意外, 也让一些人感到心疼。 至少在带了滤镜的尼禄眼里,屋大维娅的委屈有一半是为他受的, 所以回去后, 他迫切地想让屋大维娅开心起来。 “你说女孩子们到底喜欢什么?”因为小阿格里皮娜留下的人被清了个七七|八八,没被清算的阿克代又被克劳狄乌斯玷污过, 所以尼禄现在还算亲近的人也只剩下他的小伙伴奥托, 后者比尼禄大了五岁,一直都是尼禄的“智囊”。 “我身边的女孩子大都喜欢珠宝首饰, 漂亮衣服。但是这些,不管是你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 , 小克劳狄娅都有。”结婚不久的奥托可比尼禄要懂得多, 所以聊的话题也是越发没有禁忌:“只可惜小克劳狄娅还没到能驱散蝗虫的年纪, 否则我那儿有不少能从红灯区弄来的好东西, 你一定会喜欢的。” “你跟你妻子就是这么交流感情的?”尼禄也不是什么小白兔,自然也期待他跟屋大维娅成婚的那一日:“我记得你妻子是……” “庞贝娅.宾塞娜,一个小家族的女儿。”提起自己的妻子,奥托显得兴致缺缺:“她和你一样大,我们两在一起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况且这门亲事是靠钱建立起来的。” “怎么,你们家缺钱吗?”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尼禄是被娇养长大的,即便是在小阿格里皮娜不在的日子里,克劳狄乌斯和卡里古拉也没亏待他。 “你也知道我父亲欠了近卫队一笔钱,再加上神庙里的几个杂种吞了太多的金子,所以为了给侍卫发薪水,就把我卖了出去。”奥托讽刺地弯了弯嘴角,自轻自贱道:“横竖我只是次子,能为兄长换来一笔政治巨款,也不算亏。” 上层社会的结婚资源本就紧缺,所以很多家族只会将最好的留给长子或是最有潜力的儿子,剩下的儿女也不过是用弯下的脊背,去为众星捧月的那一个骄子提供向上的阶梯。 奥托是如此,屋大维娅亦是如此。 只可惜他们两都不是认命的人,所以尼禄无法与之感同身受,更没想到现在与他最亲近的两人,将在某一天结束他的统治,乃至生命。 被布列塔尼库斯强迫改名的屋大维娅并没有太过于生气,反而觉得这是件好事。因为过继之事间接让她在政治游戏里处于一个不败之地,甚至说得再夸张点,在罗马政坛的未来十五年里,无论最后的赢家是谁,屋大维娅都是那个能轻易逃过死刑,并且优越生活下去的人。 “你是来真的?”在得知屋大维娅被强迫改名后,斯库拉本想看看这位天之骄女的沮丧模样,但是后者从不是为一时之气停留的人。相反,她喜欢向所有人证明,那些敢挑战她的人,终究只有一个结局。 凉的不能再凉。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来假的。”屋大维娅当着斯库拉的面,轻描淡写地在韦帕芗草拟的文件上签了字,打算第二天就给罗马投下一颗“炸|弹”:“布列塔尼库斯是个好孩子,所以我得将他往正途上印。” “有你这个姐姐,也算是布列塔尼库斯的不幸。”斯库拉不免咂舌道:“不过对于罗马而言,兴许布列塔尼库斯才是个不幸。” “你又听到了什么消息?” “你的弟弟要停止运河的修建,用这克劳狄乌斯留下的钱去建一个广场。”斯库拉在躺椅上舒展了下身体,像条被屋大维娅养在屋里的美女蛇:“我的几个常客都在看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笑话,因为布列塔尼库斯将他的外祖父赶出了皇宫,然后让那耳喀索斯将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锁在家里。” “他确实是疯了。”屋大维娅冷冷道:“那笔钱可是贷款来的,难道布列塔尼库斯真的想赖掉玛特罗娜们的账单?别忘了我父亲贷款时,可是用了不少土地和矿产作为抵押,而现在……” “而现在的罗马并不是布列塔尼库斯和你外祖父的一言堂。”斯库拉耸了耸肩道:“克劳狄乌斯原想用战争财富来慢慢偿还玛特罗娜们的借款,而你的弟弟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他打算直接剥夺罗马妇女的财产处置权,然后对她们进行高额征税。”斯库拉挑了挑手指,十分不屑道:“只可惜这话刚说出口,就被有心人传得到处都是。你也知道那些女人都不是好惹的存在,况且她们的亲属也认为她们的财富属于整个家族,而高额税收只会让属于他们家族的财富流入皇帝的口袋。” “布列塔尼库斯这是想讨好保守派。”屋大维娅将她的傻弟弟一猜一个透:“结果马屁拍错了地方。” “那些罗马女人打算怎么教育布列塔尼库斯。”屋大维娅觉得布列塔尼库斯也该尝尝社会的毒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她和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耐心。 “你还记得奥古斯都从元老院那儿拿到军队的指挥权后,直接将军队开进罗马的旧事吗?”斯库拉反问道:“那些刚尝到权利甜头的女人正打算这么做,而且她们的不少支持者都已经行动起来。” “所以屋大维娅,你也要加一把火吗?” 面对斯库拉的提问,屋大维娅没有回答。但是十天后,她在公民大会上公布一则文件:为了给病入膏肓的克劳狄乌斯祈福,屋大维娅决定捐出克劳狄乌斯留给她的两处花园,并将几间农舍改造为“安乐之家”,以便那些垂垂老矣的贫穷者能安度晚年。 与此同时,为讨心上人欢心的尼禄也决定给“安乐之家”捐一笔钱,以便他跟屋大维娅的未来能够受到更多人的祝福,并且表示他和屋大维娅名下的公共剧场将对月收入不到15第纳尔的平民与自由民免费开放。 此话一出,不仅是罗马市民,就连一些元老和公民都对尼禄与布列塔尼库斯的能力有了新的判断。 正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在屋大维娅看来,布列塔尼库斯亲自将神一样的队友全部弄走,然后自己变成猪一样的对手。 作者有话要说: 别太快站位,我怕你们以后接受不了。 在罗马,来经期的女性被视为拥有女神的力量,传说她们脱光衣服站在草地里,能让狂风停止,驱散蝗虫。所以来经期的女人会在一起狂荒,男人也不敢惹她们。 庞贝娅.宾塞娜:奥托的妻子,尼禄的第二任皇后,罗马妖妇。 第53章 上脸 布列塔尼库斯觉得屋大维娅总爱跟他作对。 当他支持保守派剥夺罗马妇女的财产处置权, 对其征收公民税时, 屋大维娅却表示他不能代表皇帝签署议院法案,且罗马妇女不享有完全的公民权利, 所以也不该对其征税。 而布列塔尼库斯决定暂停克劳狄乌斯的运河计划, 用贷款的钱去建一个用以纪念他的豪华广场时, 屋大维娅却捐出克劳狄乌斯赠与她的部分财产,用以给克劳狄乌斯祈福,并且还同尼禄一起出现在公民大会上,对部分平民表示出善意与支持。 可以说,走群众路线的屋大维娅用最少的投资,获得了最大的影响力。不管是作秀也好, 跟布列塔尼库斯唱反调也罢,此时的屋大维娅与尼禄俨然一副妇唱夫随, 一心同体的模样。虽然他们的年纪并不支持他们在政治场上有太多的作为,但是这一表态足以让一些不满于布列塔尼库斯的人进行舆论攻击,甚至将这对未婚的小夫妻拔高到帝国创始人的高度。 结果在舆论攻击者着手宣传的第二天, 屋大维娅便带着尼禄去皇宫参加家庭聚会,一副与布列塔尼库斯握手言和的样子。 当然,在此之前, 布列塔尼库斯在那耳喀索斯的强迫下,无条件释放了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以便有人去安抚那些愤怒的人群。 “感谢在座的各位参与这顿并不奢华的晚餐。身为主人,我希望今晚能抛弃我们曾经的不愉快,共享这份被神明恩赐的宁静与美好。”即便布列塔尼库斯已经被外界讽刺为火烧眉毛, 但是在晚宴上,他仍占据了最尊贵的位子。然后故意让人给屋大维娅搬了张椅子而不是卧榻,以便屋大维娅能记住她的身份。 尼禄对此感到十分不满,所以让屋大维娅跟他坐在一起,甚至将有扶手的床头让给屋大维娅。 “看来我的姐姐与她未来的丈夫相处的不错。”布列塔尼库斯瞧着尼禄的举动,有些似笑非笑的说道。 结果第一个开始怼他的并不是屋大维娅,而是他们的母亲麦瑟琳娜:“怎么?难道短短几天里,你就把克劳狄乌斯给你的财富挥霍一空,连把床榻都找不出来了?” 身为一个享乐主义者,麦瑟琳娜根本看不上布列塔尼库斯的寒酸宴会,所以从头到尾都是拿着酒杯在那里独酌:“还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简朴了?” “亲爱的母亲,考虑到我现在所担任的职责,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改掉一些不好的习惯,恢复先人的优良习俗。”被母亲质疑的布列塔尼库斯显得十分得意,这与他简朴的打扮格格不入。 “如果你真想学习前人的优良习俗,我建议你去学习你的父亲,从一名史学家的学徒做起。”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很看不上布列塔尼库斯的那一套,甚至觉得稍微有点脑子的罗马公民,都会对布列塔尼库斯的自我感动表现出十足的讽刺。 “可是史学家当不了皇帝。”布列塔尼库斯对那些枯燥的文献并不感兴趣,这让在座的一些学究感到被冒犯,因为他们曾是克劳狄乌斯的求学对象,并且还当过前几任皇帝的顾问。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觉得自己跟布列塔尼库斯已经聊不下去了。明明是相同的父母所出,为何布列塔尼库斯和屋大维娅的行为逻辑毫无相似之处。 结果这顿饭吃下来,所有人都食不甘味,对布列塔尼库斯自顾自的滔滔不绝也表现出厌烦,甚至是厌恶的态度。 政治小白的尼禄很讨厌布列塔尼库斯的宴会餐品。他对那些煮烂的蔬菜与烤过头的鱼肉表现出十足的厌恶,而屋大维娅则是看着一双双油腻的手去撕肉撕面包,愣是被用餐环境倒尽了胃口。 “我记得皇宫里原是有不少餐具。”屋大维娅让尼禄少吃宴会上的东西,免得回去拉肚子。 虽然在现代,餐具是每家的必备品,但是在工业技术并不发达的古罗马,一个小勺子的造价不亚于一件精美的首饰,甚至称得上是罗马帝国时期的奢侈品。 “你弟弟既然要装样子,那便只能在这些人面前饿肚子。”麦瑟琳娜讽刺道:“他这幅样子倒是像极了克劳狄乌斯,父子两登基前后都是两幅面孔。” “您似乎对布列塔尼库斯很是不满。”屋大维娅注意到麦瑟琳娜并不像以往那样偏袒布列塔尼库斯,所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哪敢啊!”被屋大维娅轻易勾起火气的麦瑟琳娜弯了弯嘴角,阴阳怪气道:“你弟弟现在可是当家做主的人,比你父亲强多了,我哪敢有什么意见。” 屋大维娅见状,也只是给麦瑟琳娜添了点酒,然后瞥了眼被布列塔尼库斯当成侍卫的那耳喀索斯,后者在克劳狄乌斯当政时,没少跟着他们一家共享晚餐,甚至在场的不少人曾邀请那耳喀索斯赴宴。 然而在布列塔尼库斯这儿,那耳喀索斯还是那个未脱离克劳狄家族的奴隶。他像是被卡里古拉羞辱的禁卫军首领,尽力不去关注那些元老的嘲讽眼神。 “没想到他也有今天。”尼禄注意到屋大维娅的眼神,以为她跟自己一样,是在为那耳喀索斯如今的遭遇感到解气。 “像他那样忠诚的人已经很少见了。”屋大维娅有些遗憾道:“我父亲将他留给布列塔尼库斯,就是希望他能保护布列塔尼库斯,只可惜我的傻弟弟完全体会不到父亲的苦心。” “屋大维娅,你的宽容让我为之敬佩。”尼禄感叹道:“他明明对你施加过体罚,你却愿意为他说话。” 对此,屋大维娅只是拍了拍尼禄的手背,两人之间的温情引起了麦瑟琳娜的不满,以及部分人的欣慰。 “如果小多米提乌斯和小克劳狄娅的婚姻能缓和罗马内部的局势,那就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某个靠近布列塔尼库斯的议员如此感叹道。 “这位大人,我姐姐可不是小克劳狄娅。你应该称呼她为小瓦利瑞亚。”布列塔尼库斯不满地道:“还请您牢记这一点。” “是,确实是我口误了。”被点名的元老表情一僵,但很快便恢复了平常的脸色。 布列塔尼库斯在这顿饭里委婉提到了因为他的政策而逐渐暴动的罗马人民,希望各方的代表,尤其是与玛特罗娜们相处甚密的屋大维娅,能够出面安抚民众们的情绪。 只是在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问起是否要撤回法案时,布列塔尼库斯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然后再某个支持者的帮助下转移话题。 “除此外,我还有一事想摆脱我最亲爱的姐姐。”登基后的布列塔尼库斯难得对屋大维娅露出好脸色,这让后者感到来者不善,甚至在心里冷笑她是布列塔尼库斯最恨的姐姐才对。 “在我父亲当政时,得力于屋大维娅的帮助,玛特罗娜们同意借出近两千万的塞斯特提,然而今天,我却不得不遗憾地宣布一件事。”布列塔尼库斯知道,在场有不少人都向玛特罗娜们借过钱,所以他想联合这群人向屋大维娅施压,好赖掉这笔账。 “为了给前线的军队发饷,我父亲已经耗尽了国库里的所有钱财。而如今,罗马城内几处公共设施出现老化现象,急需投入一笔巨资进行返修重建。” “为此,我想请求我最亲爱的姐姐,去说服玛特罗娜们放弃这笔借款。”布列塔尼库斯无比感慨道:“所有罗马人都该为这个伟大的国度有所付出,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共和国时期,只有男客能用卧榻用餐,而妇女和孩子只能坐椅子。但是在共和国后期,随着一些妇女在政坛上取得的影响力,她们也开始在卧榻上用餐。 尼禄:家庭主夫ING。 第54章 礼物 屋大维娅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布列塔尼库斯了。 在此之前, 她以为世上最无耻的人是克劳狄乌斯或者小阿格里皮娜,但是见了今天的布列塔尼库斯, 屋大维娅都觉得克劳狄乌斯和小阿格里皮娜似乎也没那么讨厌。至少这二位有最基本的尝试, 懂得按规矩的办事。 而布列塔尼库斯…… “我亲爱的姐姐, 你怎么不说话了?”布列塔尼库斯很享受屋大维娅的沉默, 所以步步紧逼道:“还是说父亲最乖巧的女儿不愿为罗马的伟大付出一切……” “如若是为罗马的伟大付出一切, 那么重建的花园上刻着谁的名字?”屋大维娅尽力温和道:“捐助者才是那个被后世铭记的人,既然你让玛特罗娜们为罗马付出,那么她们总要有一座铭记功绩的丰碑, 不是吗?” 一句话就把布列塔尼库斯堵回去的屋大维娅似笑非笑道:“还是说, 新广场的名字是布列塔尼库斯?” “……”没法回答这话的布列塔尼库斯只得看了眼那耳喀索斯, 毕竟他对借贷之事最为熟悉,而那耳喀索斯并不想搭理自己的小主子, 于是装作没看懂的样子,继续低着头沉默不语。 “玛特罗娜们的借款自是要还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握紧酒杯, 警告布列塔尼库斯别再说话:“天底下哪有欠钱不还的道理。况且玛特罗娜们捐了一笔巨款,那么在座的各位大人是捐, 还是不捐?” 此话一出,别说是不想理会布列塔尼库斯的议员们, 就是布列塔尼库斯自己都沉默了。 如果不捐, 那就表示他们这群主宰罗马的人还不如女人有胸怀。 如果捐, 那么具备公民权的他们就得出数倍于玛特罗娜们的钱。 可以说,这个是死局。 而且更让人窒息的是,玛特罗娜们可不是空手借钱的蠢货, 她们的手里还有一部分土地和矿产的抵押文件,若是将她们逼急了…… “我记得布列塔尼库斯大人说过,今晚是个轻松的时刻,所以在餐桌上就别谈论那些个头疼的问题,将烦心事都留给议院吧!”一位打圆场的议员幽默道:“这突然紧张的气氛让我以为自己还没下班,还请布列塔尼库斯大人让奴隶们端上更多的美酒。” “这是自然。”顺着台阶下的布列塔尼库斯强笑道:“今晚一定让各位尽兴。” 坐下的屋大维娅瞥了眼那耳喀索斯,只见后者偷偷露出个苦笑,似乎在期待屋大维娅能够做些什么。 还真是可惜呢! 屋大维娅避开那耳喀索斯的眼神求助,盯着餐桌上被瓜分的烤鸡。 相信过不了多久,布列塔尼库斯就会被架空。只怕那时,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都会默许议员们的收权举动。 毕竟罗马已经承受不起第二个卡里古拉。 而以克劳狄家族为首的几大贵族也没法接受第二次清算。 ……………………我是分割线………………………… 离开皇宫的屋大维娅和尼禄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乘着轿子去了多米提乌斯家的湖心大剧场。 “你想给我看什么?”屋大维娅瞧着兴奋了一路的尼禄,有些莫名其妙道:“难道你给我准备了什么酒后表演。” “期待吗?”抵达目的地后,尼禄将亲自将屋大维娅抱下轿子,然后蒙住她的眼睛,牵着她进了闭客的大剧场:“小心台阶,跟着我慢慢来。” 眼前一边漆黑的屋大维娅努力克制自己想去摸b-i''sh0u的冲动,掐尖调高自己的声线,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道:“到底是什么演出?神话还是喜剧?” “或者说,你已经把木偶戏练好了。” 尼禄没有回答屋大维娅的问题,而是握紧了屋大维娅的手,然后在屋大维娅站稳于剧院的第一排后,让暗处的仆人们升起火把。 “你看……”尼禄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屋大维娅的蒙眼布,让她瞧见自己努力多日的成果。 只见在湖泊中心的表演台上,无数的火把组合成屋大维娅的名字,照得墨色的水面像是泼了一桶淡橘色的颜料,惹得附近或是高处的住户纷纷探出头来,看着黑夜里唯一清晰的“屋大维娅”。 “这是给我的?”老实说,尼禄的这一套就跟后世的九十九朵玫瑰与蜡烛比心一样,在屋大维娅这儿并没有多少震撼。 可是在古罗马,这无疑是浪漫至极。 尤其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财力做到这一点,光是组成名字的火把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我一直都想让你开心一点,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吗?”尼禄见屋大维娅一直盯着湖心舞台上的火把,半是期待,半是羞涩道:“在我心里,你就是让维纳斯失色的普绪克,所以没有珍宝华服能配得上你,这些也只是微末的点缀罢了。” “……谢谢。”屋大维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跟尼禄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但是一想到布列塔尼库斯张狂的面容,以及蒸腾的浴室里,她被切开血管的模样。 这些风花雪月便荡然无存,剩下的唯有对失败的恐惧。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屋大维娅用帕子擦了擦脸。搁在尼禄的眼里,就是一副感动要哭的模样。可实际上,却是屋大维娅让自己清醒过来的举动。 “你要是能高兴,那么这些功夫也不算白费。”对于钱,尼禄并不怎么在意,甚至很得意于自己将铜臭改造成极具美感的艺术:“我打算过几个月便在这个剧场里举办人生里的第一场演出,不知亲爱的屋大维娅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尼禄说着,摆出一副邀请的姿势,倒是将屋大维娅逗得“破涕为笑”。 “好啊!”答应的很爽快的屋大维娅在脑海里搜索着合适的剧本,屈膝回应了尼禄的邀请:“我负责剧本,你负责表演。还请小多米提乌斯不要嫌弃我的粗略文笔。” “怎么会呢?”尼禄抵着屋大维娅的额头。 他们两在不远处的仆从眼里,倒真像是对亲密无间的恋人,只可惜某一个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埃利乌斯瞧了眼休假回家的多律弗路斯,隐藏在黑暗里的后者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剧院第一排的小情侣,垂下眼帘道:“是我太自大了。” 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却期待自己是拿到金苹果的希波墨涅斯,能够赢得阿塔兰特的芳心。 “现在放弃还来的及。”埃利乌斯很同情每一个看上屋大维娅的小伙子,所以出于好意地劝了多律弗路斯一句:“德鲁乌苏斯一直很关心你,所以你还有机会去娶一位贤淑美貌的妻子。” “不会再有了。”多律弗路斯拉上斗篷兜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多米提乌斯的大剧院,然后朝着红灯区的方向走去。 不同于冷静的法院与肃穆的维斯塔神庙,这里的糜烂远胜于神庙的背后,甚至更加张狂与低俗。 无数的多里斯与鲁帕身姿妖娆地攀附在粗糙的墙壁上,像是美杜莎的蛇发分|身,将整个区域化作女妖的头颅,用法力留住每一个为之驻足的男人。 在多律弗路斯不断深|入的同时,有一些喝得烂醉如泥的嫖|客被j-i|院的打手扔上街,在一双双故意踩过来的脚下,发出吃痛的声音。 “啧!没钱还来玩女|人,你他|妈当老娘是贱货吗?” “行了,跟他废什么功夫啊!那边的色雷斯小帅哥不进来瞧瞧吗?这里可是罗马最好的地方,远比薄荷水和鼠尾草更能让你睡个好觉。”一个金发的j-i|女瞧见多律弗路斯,故意向他展示自己身上的图腾,冲着他妩媚地眨了眨眼道:“不进来瞧瞧吗?” “好。”多律弗路斯仔细瞧了她几眼,丢给她一枚塞斯特提。 作者有话要说: 多里斯:**待客的低级□□。 鲁帕:流莺。 第55章 餐具 布列塔尼库斯的张狂终究是引来了不少谩骂声。由于他高估了皇权的束缚力, 低估了议员以及玛特罗娜们的影响力,所以很快便遭到了反噬, 再加上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和那耳喀索斯有意让布列塔尼库斯挨个教训, 所以一时间, 布列塔尼库斯的处境十分艰难, 以至于他对自己的至亲和亲父留下的亲信充满了抱怨, 甚至有意压制他们的权利。 对此,屋大维娅并没有多少兴趣,因为她正忙着监督尼禄的学习进度, 顺带观察下被誉为“小阿格里皮娜智囊”的塞涅卡。 这位历史上的尼禄恩师也并未在弟子登基后得到好下场, 而是跟小阿格里皮娜一样,死于尼禄之手。不过塞涅卡远比小阿格里皮娜要死体面些, 甚至他的临终画面也成为历史上的美谈, 被无数文人画家重点描写。 没了小阿格里皮娜做后台,塞涅卡紧张之余也松了口气,因为小阿格里皮娜身上有不少关于他的黑料,而他为小阿格里皮娜辩护的举动也让克劳狄乌斯一家对他心怀不满, 所以塞涅卡迫切希望尼禄能成为他的新一任保护伞, 但却对他的未婚妻充满戒备。 “她真是个可爱的姑娘,不是吗?”尼禄吃着屋大维娅送来的水果,无比幸福道:“我真期待跟屋大维娅结婚的那一天,到时候我们可以有两个孩子,一个继承我的名字,一个继承屋大维娅的名字。” 塞涅卡:“……尼禄, 现在是上课时间,我想你应该将注意力放在先人的著作上。” 不知为何,塞涅卡觉得尼禄的聪明才智从从没用到正途上。 你让他练习公共演讲,他却能给你搞成当众表白。 你让他哲学著作,他却只对里头的爱情部分感兴趣。 如果塞涅卡能够跟屋大维娅就此交流一下,后者一定会说尼禄是恋爱脑,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正处于单向热恋期的尼禄满脑子都是屋大维娅,并且热衷于向任何人分享他甜蜜的恋情。 简直就是个白痴。 强压着一口老血的塞涅卡绝不相信尼禄的心上人是个如水泽仙女般纯洁无暇的可人儿,甚至说得再直白点,屋大维娅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不管她心里有多少想法,但是对着她想哄的人,屋大维娅总能装出一副如白花般纯洁娇弱,又比斟酒的赫柏更为贴心的模样,以至于塞涅卡偶尔会产生屋大维娅真的爱上尼禄的错觉。 但是对比下屋大维娅哄麦瑟琳娜时的模样,塞涅卡便有些唾弃自己逐渐老化的脑子,以及逐渐变得轻信的性格。 【在权力的中心,轻信是最危险的性格。】 面对心不在焉的尼禄,纵使塞涅卡被誉为罗马最聪明的教师,也无法让一个期待下课的学生去了解知识的真正魅力,只能陪着尼禄在华美的屋子里消耗时光与美味的点心。 “今天也辛苦您了,塞涅卡老师。”临近饭点时,屋大维娅对塞涅卡挽留道:“不知您是否有意与我们共享晚餐。” 说罢,屋大维娅还瞥了眼尼禄,语气里带了几分骄傲:“尼禄有些很棒的东西想要与您分享。” 听到屋大维娅提起自己的名字,尼禄显是一愣,但在看了屋大维娅比出的口型后,立刻眼前一亮道:“对,塞涅卡老师,您今夜就与我们共进晚餐吧!” 塞涅卡瞧着尼禄兴高采烈又得意满满的模样,一时间也是拿不准主意,只能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向屋大维娅试探道:“能得到您二位的邀请是我无上的荣幸,只是我这几年牙口不好,所以更偏爱松软可口的点心。” 塞涅卡说这话时,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屋大维娅。他以点心自喻,就是希望屋大维娅能手下留情,不要去折腾他这个软和如面包的老学究。 “尼禄很喜欢小甜点,所以我们做了很多甜乳饼和小蛋糕。”屋大维娅的笑容标准得像是密涅瓦的雕像,同样意味深长道:“这个时候的罗马可是很‘热闹’的,您总不希望被堵在回家的路上,然后听着腹中的缪斯女神开宴会吧!” 尼禄被屋大维娅的形容逗得哈哈大笑,但一旁的塞涅卡却是满头的冷汗,随即答应留了下来。 即便是以贵族的标准来看,屋大维娅和尼禄的生活也是奢侈至极。 他们所住的宫殿曾属于尤里乌斯.恺撒和那位美艳绝伦的埃及艳后,因此屋里的布置也是奢侈至极,甚至根据不同的季节,配以相应的,能照到阳光的舒适餐厅。 因为屋大维娅不许家中使用铅制厨具,所以仆人们用来煮菜的是特质的石锅,盛菜的是石器和木器。 尼禄总是抱怨屋大维娅选的餐具不够华丽,结果被对方轻飘飘地回堵道:“难道你希望吃进去的东西里参杂了铅制品的粉末?” 要知道古罗马的贵族们可没少被铅制品害死。但令人无语的是,他们明知这一点,却热衷于各式各样的铅制品。 正因为铅的特殊性,所以很多精美的餐具,乃至熬制糖浆,酿造葡萄酒的器皿都是用铅制成的。 若是论起对铅粉的使用,古罗马的女人可是法国女人的前辈。 “可是真的很丑啊!”刚和屋大维娅同居时,尼禄无比嫌弃地看着手里的木头勺子和石头刀叉,抱怨中带了几分撒娇道:“你明明设计了这么便利优雅的餐具,但是用石器和木器是野蛮人才做的事。万一家里来了客人,难道你要用这个招待他们。” “说的也是。”即便屋大维娅觉得生命比面子更重要,但是在一些必要的场合里,这种面子还是有点用的:“尼禄,不如你来设计餐具吧!” 原本想相劝屋大维娅换回铅制品的尼禄错愕道:“我?” “嗯!”屋大维娅点头道:“真正的艺术可不是由虚华的宝石堆砌而成的,正如神庙里的雕像,纯粹是靠艺术的智慧来完成美的蜕变。” “你若是能用石器和木器设计出一套优雅便利的餐具,才是无愧于罗马人的艺术本性。”屋大维娅微笑道:“到那时,我们可以向整个罗马宣扬你设计的餐具。”然后大赚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怕你们这些买尼禄股的人以后会骂我。 PS:别提古罗马卫生条件,我看文献时真的要吐了,你们也别好奇心爆棚地去查,这里就想象成他们的刷牙方式和埃及人一样,然后用葡萄皮染衣服。 第56章 反抗 古罗马的饮食远比黑暗的中世纪要好的多, 当然,跟全球化的今日是没法比的。且受限于贫富差距与阶级差距,贵族和平民的餐桌恍若处于两个时空。 塞涅卡在求学时, 一日三餐不过是最简单的麦片粥,煮豆子,以及偶尔用来打牙祭的面包与禽肉。因为古罗马的公寓太挤,再加上城内并没有服务于公众的消防队, 所以大多数的平民都不会在家里装上笨重的灶台和更加占地方的面包炉,而是去浴场或者酒馆里吃饭, 其味道自然不怎么样。 就算是塞涅卡这样的富有学者, 每日的餐桌也不会比尼禄更丰盛, 且奢侈。 用屋大维娅的话来说, 享乐派的尼禄并不懂得赚钱, 就先是个花钱的好手。所以在与屋大维娅同居后,他执意要将尤里乌斯.恺撒的旧宅修葺一新,并且在家具和饮食上有了更多的花样,这让习惯于把钱用在刀刃上的屋大维娅感到十分不满,所以与尼禄坐下来好好商讨了一番,最终得出两大点。 第一:搞事情可以, 但你身为一家之主,搞事情的钱走哪个账? 第二:搞事情不能只进不出, 你要不思考一下如何用创意赚钱。 并不是很懂屋大维娅这番话的尼禄直截了当道:“艺术怎么能谈钱呢?谈钱的那不叫艺术。” “可你见过没钱搞艺术的吗?”屋大维娅一针见血道:“况且你的艺术要面向大众,而不是放在家里独自欣赏,否则全罗马的审美水平从何提高。” “所以尼禄, 你来设计餐具,家具,甚至是菜谱,我帮你推广他们。”屋大维娅循循善诱道:“等你积攒了一定的设计量,我们就办个艺术馆,然后开一个属于你的专区。” 对于屋大维娅而言,资助学者和艺术家也是提高名望的办法,再加上一个免费开放的艺术馆…… 稍稍计算下得失的屋大维娅,一时间觉得尼禄还是有点用处的,再加上他的老师是塞涅卡,所以屋大维娅想搭上塞涅卡的人脉,好为自己的仕途增添助力。 而这些举动落到塞涅卡眼里,就变成了屋大维娅对他的威胁。 【要么顺从,要么死。】 得出这一结论的塞涅卡一时间有些食不下咽,以至于开饭前还兴致勃勃的尼禄感到十分扫兴,甚至觉得塞涅卡的漫不经心是对他艺术成果的怠慢。 “我还以为他跟那些野蛮人不同。”送走塞涅卡的尼禄向屋大维娅抱怨道:“结果他一点儿都不欣赏真正的艺术之美。” “亲爱的尼禄,你总得给人消化震惊的时间。”屋大维娅耐心地劝道:“想想你第一次看演出时的场景,是不是跟塞涅卡一般无二?” 尼禄点点头,心里对塞涅卡的不满也消散了不少。 消过食的屋大维娅让人在凉台上搬上两张躺椅,然后与尼禄一起欣赏夜晚的星空,以及远处的帕拉丁山。 此时正是晚上九点,帕拉丁山的烛光似乎比平日亮了些,甚至有几分“火光”的意味。 “那里是不是出事了?”尼禄喝着刚打好的混合果汁,胸口处因为压了一块巨石,所以说话有些喘不上气。 屋大维娅请来的女演员告诉尼禄,在胸口放一块巨石有助于增长肺活量,从而令歌声更具有感染力,但是压多了容易形成鸡胸,影响仪态和气质。 尼禄对此深信不疑,所以每次压完石头,都会让专业的运动员和角斗士为他进行肌肉与仪态的调整。 屋大维娅很敬佩他的专业态度,觉得他这毅力与脸蛋足以在后世秒杀一圈流量明星。 “应该是我的好弟弟又在闹脾气。”屋大维娅觉得布列塔尼库斯要是能跟现在的尼禄换个性格,没准姐弟两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你还记得我们去皇宫参加宴会时,布列塔尼库斯当众说的话吗?” “他想向所有女人征税。”尼禄十分不满道:“我还没见过比他更小气的男人。” “这不是小气的问题,而是这一政策会导致整个社会体系,与l-ia:n''x-ing平衡的崩盘。”屋大维娅给尼禄分析道:“税收与权力划等,如果我们能获得公民的一切权力,能自由地进入任何公共场所,能够从事任何职业甚至是担任官职,那么纳税是理所应当的事,但是布列塔尼库斯一边剥夺妇女的权力,一面要求我们纳税,这便是纯粹的压榨。” “在现有的法律里,妇女不能担任官职,也无法从事大多数的职业。如果开放税收,那么除了嫁妆丰厚的豪门贵女,那些底层妇女怎么办?她们大都没有经济来源,也没有赚钱手段,只能在布列塔尼库斯的政策下,一点点地交出所有身家,最后被逼到z-i''sa或是为奴为婢。” “而到那时,罗马的妻子,母亲,姐妹,乃至维斯塔神庙里的贞女便只有一种身份,那就是奴隶。” “甚至说的更严重点,罗马的女人乃至整个罗马都会因此灭亡。” 瞧着尼禄似懂非懂的样子,屋大维娅又换了种说法:“如果布列塔尼库斯的政策通过了,那么你就要交上一部分财产转让税,因为你手里有不少东西曾属于小阿格里皮娜。而且那些靠着妻子避税的人要损失不少财产,你觉得他们会乖乖交出这笔钱吗?” “当然不可能。”尼禄愤慨道:“这么看来,布列塔尼库斯做的也太过分了点。” “是啊!”屋大维娅意味深长道:“所以他要吃点教训。” ……我是分割线…………………… 回家路上的塞涅卡被堵在罗马的主干道上,看着愤怒的人群举着火把,朝着帕丁山上的皇宫热火朝天地喊道:“” “暴|君,暴|君……” “打到暴|君布列塔尼库斯,将自由归还给人民。” “史上最窝囊的君主,只会用刀剑找市民要钱。” “放屁,他算个什么君主?克劳狄乌斯陛下还没死呢!那个小兔崽子就迫不及待地想上位了。” “这群人是怎么了?”轿子上的塞涅卡派人打听道:“他们似乎在反抗布列塔尼库斯殿下。” “因为布列塔尼库斯殿下想扩大直接税的范围,让所有的罗马人都跟那群未开化的野蛮人一样,按人头交税。”某个声援反对者的年轻公民不满道:“这就是赤|裸裸的暴|政。” “从古至今,还没有一个统治者敢正大光明地这么做。” “如果布列塔尼库斯殿下继续执迷不悟,那么罗马应该换一位君主。” “况且从血缘来说,小多米提乌斯才是奥古斯都的直系后代,真正该继位的人是小多米提乌斯,不是布列塔尼库斯。” 第57章 上门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从未想到,在惹起民怨这一方面, 布列塔尼库斯居然如此地天赋异禀, 以至于收到消息的他赶来镇场子时, 帕拉丁山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连洁白的大理石都被悦动的火光染成一种掺了血的橘色。 “静一静,请大家静一静。”满头大汗的那尔喀索斯让禁卫军拦住不断想往里面冲的罗马平民。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一眼扫过去,竟没看到布列塔尼库斯的身影。 “那个懦夫。”知道外孙够怂, 但没想到外孙能怂到这种成都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咒骂道:“连这种小场景都镇不住,他还当什么罗马皇帝。” 听到他这话的韦帕芗有些讽刺地说道:“大人, 需要将小克劳狄娅……我是说,小瓦利瑞亚请过来吗?”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面色不善地看着韦帕芗,后者毫不畏惧地地直视着罗马第一权臣, 眼里喷出熊熊怒火:“托您与布列塔尼库斯的福, 元老院最近没少找我的麻烦。” “……”自知理亏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强笑道:“您是克劳狄乌斯陛下亲选的执政官, 他们总不会对克劳狄乌斯陛下也有什么意见。” “当然。”韦帕芗现在唯一庆幸的, 就是他的任命诏书是在克劳狄乌斯不能管事之前下达的,所以没被打上布列塔尼库斯的烙印:“时至今日,我想您应该明白一件事。” 韦帕芗看了眼远方的恺撒旧居,在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提心吊胆中,悠悠地给布列塔尼库斯的单独统治下达了死刑:“元老院和公民大会已经开始讨论废帝一事,如果您不想布列塔尼库斯走上卡里古拉的老路, 就得劝他先下台阶。” “比如说?” “比如说让布列塔尼库斯自请与小多米提乌斯进行联合统治,然后您与亚细亚库斯大人联合摄政。”其实早在布列塔尼库斯登基时,韦帕芗就有意疏远克劳狄家族, 但是想到屋大维娅的存在以及影响力,他又舍不得让弗拉维乌斯家族彻底放弃这个保护伞:“元老院是绝不会让布列塔尼库斯继续失控下去,所以分权是势在必行的。” 面对韦帕芗的提议,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挣扎了许久才回话道:“到那时,还请您帮我保住小多米妮娅对尼禄的监护权,别让那一派的人彻底得手。” “这是自然。”即便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没说这话,韦帕芗也会这么做:“你也不必担心小多米提乌斯会记恨您,毕竟还有小瓦利瑞亚在一旁进行周转。” 想起屋大维娅的存在,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脸色又好了不少,但却没想到屋大维娅的折腾程度远胜于布列塔尼库斯,且更令他感到无可奈何。 …………我是分割线……………… 在以往的历史上,从未有过联合帝制的先例。即便是共和国后期的两代三巨头联盟。也都是拼个你强我弱,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权力共享,责任共分。 提比略倒是在晚年设想过让自己的孙子和卡里古拉搞联合帝制,结果元老院先前答应的很好,待提比略一走便将所有权力都交与卡里古拉,根本不把提比略的孙子当回事。 而到了布列塔尼库斯和尼禄这儿,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也打算为平息各阶层的怒火而做做样子,好让布列塔尼库斯在暗地里掌握所有权利的主意。 只可惜他不是唯一一个这么想的人,所以当亚细亚库斯提出要让布列塔尼库斯和尼禄效仿马克.安东尼与奥古斯都,进行划分统治时,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第一反应是将屋大维娅请过来,好让她嘱咐尼禄千万别听亚细亚库斯的鬼话,以免造成罗马的分裂。 “可是我管不了尼禄在公民大会上怎么说。”有史以来第一次,屋大维娅和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谈不到一块去,所以在被外祖父叫到皇宫时,她表现得很怠慢:“况且元老院也不会同意分割统治,难道要让罗马再经历一次内战?” “那亚细亚库斯……” “他是在跟您提要求。”屋大维娅分析道:“要么您退步让权,要么让罗马再经历一次内战。您也知道,现在有太多人对布列塔尼库斯感到不满,但是在法律上,亚细亚库斯一派并不具备辅政的条件。所以他要是真闹开了,也只是有人在口头上支持他。” “我猜是韦帕芗大人跟您说了什么,您才会以为亚细亚库斯一派想为尼禄摄政。” “你怎么知道这些?”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错愕道:“我并不记得韦帕芗大人有去拜访你。” “亲爱的外祖父,如果亚细亚库斯真的动了这个念头,那他就该去把尼禄绑过来,而不是让韦帕芗大人跟你透露这些。”屋大维娅已经猜到弗拉维乌斯家族现在并不怎么支持克劳狄家族,所以为了防止他们中途下车而做了第二手准备:“两方相斗,最后得利的是以执政官为首的元老机构和平民家族。” “想必韦帕芗大人的意愿不是做第一权臣,而是做举足轻重的那个,就像恺撒和庞培相斗时,克拉苏是他们一致讨好的那个。”屋大维娅微笑道:“只可惜克拉苏不是最后的胜利者,所以现在还不知道布列塔尼库斯和尼禄,到底谁才是恺撒。” “你打算怎么处理韦帕芗?” “还能怎么处理?既然他要分掉我们的权,那就先分掉他的权。”屋大维娅既不想让韦帕芗做大,也不愿替布列塔尼库斯收拾烂摊子,所以趁机插人道:“现在还不是弗拉维乌斯家族的一言堂,况且他们还不想脱离克劳狄家族的保护伞,我们还有时间去架空他的权力。” 屋大维娅在脑海中快速搜索着能被她所用的平民或者小贵族,也就是在这时,一个奴隶匆匆来报道:“巴尔巴图斯大人,小瓦利瑞亚,小多米提乌斯和布列塔尼库斯殿下在门口打起来了。” “什么?”头大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刚站起来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下去。 “他们是怎么撞上的?尼禄怎么会突然跑到皇宫里?”屋大维娅脸色阴沉道:“他有没有带什么人来?” “好像带了一个贵族,还有他的妻子。”报信人努力回忆道:“那位贵族和他的妻子与小多米提乌斯差不多大,现在还没离开。” “通知禁卫军过来抓人,记得堵住所有人的嘴,别把元老院引过来。”屋大维娅知道现在绝不能让‘布列塔尼库斯和尼禄打架’的消息传出去,以免一传十,十传百后,就变成了‘布列塔尼库斯意图加害尼禄’:“去把那个贵族还有他的妻子给我带来,我倒是想问问奥托,他到底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会挑事的妻子,直接让皇宫乱作一团,另外……” 已经猜到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屋大维娅冷笑道:“以皇帝陛下的名义去给奥鲁斯.维提里乌斯传个话,如果他想恢复执政官的身份,就去处死他的弟媳妇,还有他弟媳妇的母亲艾米利亚.雷必达。” 作者有话要说: 屋大维娅要上位了。 下一章应该是庞培娅.萨宾娜跟屋大维娅对峙。 第58章 告白 不管是从年纪还是身体素质来看, 尼禄都比小他三岁的布列塔尼库斯要占优势的多, 所以他两打起来时, 尼禄完全是把布列塔尼库斯按在地上捶。 纵使一旁的奥托和提图斯想要拉住他们,但是瞧着双方互不相让的狠劲, 以及他们在拉人的过程中, 要是让这两位爷擦着碰着的后续麻烦事。奥托和提图斯刚伸出去的爪子便立刻缩回, 也只能在口头上让他们别打了。 直到带着禁卫军的那尔喀索斯将二人强行分开,在场的人才稍稍松了口气,然后被一并带到马库斯.巴尔巴图斯, 还有屋大维娅那儿。 “老天啊!你们是未开化的野蛮人吗?当众打架可不是罗马公民应该做的事。”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瞧着嘴角擦伤的尼禄,以及鼻血止不住的布列塔尼库斯, 已经气到没法发火道:“可否请二位解释一下, 你们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而做出如此不和身份的举动?” “亲爱的外祖父, 打听别人的私事也不是罗马公民应该做的事。”布列塔尼库斯在提图斯的帮助下仰头止血, 用眼白瞥了眼屋大维娅,弯了弯嘴角道:“当然, 女人除外。” 结果下一秒, 尼禄直接一拳头揍到布列塔尼库斯的右脸颊上, 差点把卡在二人中间的提图斯的鼻子给打歪。 “给我放尊重点。”尼禄揪着布列塔尼库斯的丘尼卡, 警告道:“要是再让我听见你对我,或者你姐姐进行不道德的污蔑,我就打掉你所有的牙齿,然后把你扔进角斗场里喂狮子, 听懂了吗?” 尼禄与布列塔尼库斯鼻尖对鼻尖,令后者吞了口和着鼻血的唾沫,瞳孔放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尼禄,别气,别气。”屋大维娅上前将布列塔尼库斯和尼禄强行分开,在常人看不到的角度偷偷挖了布列塔尼库斯一眼,冲着那尔喀索斯吩咐道:“把布列塔尼库斯和提图斯请到另一家间屋子里上药,还有,奥托及其夫人来解释下争执的起因后果。” “我的皇宫还轮不到……” “快去。”屋大维娅冲着提图斯和那尔喀索斯吼了一嗓子,后者赶紧将布列塔尼库斯拉走,以免得战况升级。 “你们跟我来。”屋大维娅带着剩下的几人去了另一间屋子。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将奥托拉去单独谈话,而屋大维娅则是将尼禄哄去上药,对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少女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庞培娅.萨宾娜,你的丈夫是尼禄最好的朋友。我们本该早点见面,而不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留下对彼此的第一印象。” “是的,小瓦利瑞亚。”唤作庞培娅.萨宾娜的少女比屋大维娅大不了几岁,有着高卢人的金发碧眼,但却沿袭了拉丁姆人的娇小身型,这让她显得非常惹人怜爱:“都是我这个嘴巴没边的,偏要在小多米提乌斯的耳边嘀咕些不该嘀咕的事情。” “你不是嘴巴没边,也不是心里没边。”屋大维娅能从庞培娅.萨宾娜的身上嗅到同类的味道,所以并不吃她这一套:“让我猜猜你跟尼禄说了什么。” 面对屋大维娅充满压迫感的眼神,庞培娅.萨宾娜有种头皮发麻的心虚感,甚至紧张地忘了哭泣。 “你肯定是跟尼禄说,我在皇宫里会遭到布列塔尼库斯的侮辱,然后旁敲侧击地告诉尼禄,我只会意一味地顺从布列塔尼库斯,从不会因为布列塔尼库斯的不断打压而做出什么反抗举动,甚至会让尼禄跟我一起受苦,对吗?” 庞培娅.萨宾娜地身形一僵,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神情,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隔壁地房间,像是对谁解释道:“不是这样地,您误会我了,我只是……” “只是想告诉尼禄,我终究是克劳狄家族的人,所以总有一天会站到他的对立面上,不会像奥托或者你一样,愿意一直追随尼禄。”屋大维娅不紧不慢道:“当然,你不会说的这么露骨,而是用一些‘或许’,‘只是我的浅见’,‘只怕’,等似是而非的词汇,去引导尼禄这么想。” 屋大维娅才不玩绵里藏针的那一套,而是简单粗|暴地在尼禄面前扯下庞培娅.萨宾娜的真实面目。 纵使庞培娅.萨宾娜有意向尼禄解释什么,她也没法扒开面前的屋大维娅,直接冲进隔壁的房间。 “小瓦利瑞亚,我不知道您为何要如此污蔑我,只是您对我的敌意,是不是太过了些?”强行镇定下来的庞培娅.萨宾娜笑得很勉强道:“况且我有什么理由去破坏您与小多米提乌斯的甜蜜关系?毕竟您们的感情是如此坚定与美好。” “我与尼禄的感情当然是坚定且不容置疑的,这一点,我想尼禄也知道,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冲到皇宫里找我。”屋大维娅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庞培娅.萨宾娜感到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但却不得不强颜欢笑。 “至于你为何要介入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想奥托大人比我更清楚。”屋大维娅说到最后,语气突然轻柔了不少,让庞培娅.萨宾娜恨不得扇她一巴掌:“请原谅我对你莫名其妙的敌意,毕竟我也是女人,总会有吃醋的时候。” 隔壁的尼禄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同时也开始思考起庞培娅.萨宾娜跟他说的话,渐渐对友人的妻子产生了怀疑与不满。 毕竟奥托是尼禄最好的朋友,所以对方从未掩饰过庞培娅.萨宾娜出生于一个充满野心的家族,而尼禄在克劳狄乌斯争风吃醋的宫廷里呆过,所以也不是什么无知小孩。 况且屋大维娅并没有理由要去害尼禄。 至少尼禄自己觉得,屋大维娅要是不管他,一定会过上比现在更好的日子。 彻底呆不下去的庞培娅.萨宾娜匆匆告别了屋大维娅,以免在这儿吃亏更多。 上好药的尼禄一扫之前的阴郁,阳光开朗地仿佛身边冒出一朵朵地小花。 “怎么?不生气了?”屋大维娅摸了摸尼禄的脑袋,试探性地调侃道:“你就不怕庞培娅说的是真的?我或许真是她口中的卑鄙之人。” “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就行了。”尼禄将屋大维娅抱起来举高高,感觉自己拥有了整个世界:“即使你骗我,我也会很高兴。” “所以屋大维娅,我并不在乎别人说你什么,我只在乎我眼中的你是什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UP,别抛弃我啊! 第59章 争执 在亚细亚库斯一派的卖力摇喊, 以及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等人的妥协下,受不了布列塔尼库斯的元老院和议会迅速通过了联合执政法案, 宣布尼禄不仅是布列塔尼库斯的第一继承人, 更是与他有着相同权力的与地位的执政者。 此话一出,罗马各阶层的有心人虽然早有准备, 但还是在尘埃落定后,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尤其是在克劳狄乌斯还未咽气的当下,元老院这么堂而皇之地篡改皇帝的旨意, 不仅于礼法不合,更是让一些人猜测帝国制度与君权是否会因联合统治而有所削弱, 甚至倒退回共和国时期。 不过从元老院的角度来看, 共和国时期的制度更符合他们的核心利益, 只可惜大权并不在元老院的手上,他们充其量是偶尔拿出来用一用的和事佬,在一派压倒另一派时,只能低着头做人。 就像他们当年在奥古斯都和马克.安东尼之间反复横跳那样。 “怎么?前脚刚拿到联合执政的法案,后脚就要拿我们当傀儡?”屋大维娅家的侍卫与前来护送尼禄的私兵们在门口对峙着,惹来不少人驻足观看:“我记得尼禄的监护人是我的外祖母,而不是你,亚细亚库斯大人。” “小瓦利瑞亚,你在说这话前,也请记住你只是小多米提乌斯的未婚妻,并没有囚|禁他或是替他做主的权力。”亚细亚库斯倒打一耙道:“况且您与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大人的关系,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让小多米提乌斯住在这儿着实不安全, 还是……” “您说的不安全,是我会害他,还是我的外祖母会害他?”屋大维娅瞥了眼看戏的平民们,微笑道:“您可以让这条街上的每一位正直之人评评理,如果我的外祖父有意控制并加害尼禄,他为何要将属于尼禄的家产归还给他?又为何让尼禄与我搬出去独过?请别忘了,尼禄是多米提乌斯家族的最后男嗣。难道我的外祖母会拼着她兄弟的唯一血脉,去做摧毁自己根基的事?” 屋大维娅的这番话直接得让人无法反驳,即便小多米尼娅已经被过继出去,但也无法抹掉她身上的多米提乌斯家族的烙印。尤其是在雷必达家族的子嗣凋零程度,丝毫不亚于多米提乌斯家族的情况下,即便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有意搞死尼禄,他也从未与小多米尼娅就此商量过——因为后者绝不允许自己的家族彻底断嗣。 眼看着吃瓜群众已经开始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亚细亚库斯,屋大维娅添油加醋道:“如果您还不相信我的诚意,那么请与我一同到维斯塔神庙里发誓。我自认为在与尼禄同居的日子里,从未损害过他的利益,并且也从未做出让多米提乌斯家族蒙羞的事。” “可是你在鼓动尼禄滥用他的财产。”亚细亚库斯憋红脸道:“你让尼禄投资你的生意,并且为你购买昂贵的礼物。” “关于这一点,我想亚细亚库斯大人怕是有什么误解。”好不容易挣脱束缚的尼禄把屋大维娅挡在身后,丝毫不在意亚细亚库斯会将他强行掳去:“我有权用自己的财产给未婚妻购买礼物,况且屋大维娅的出身不亚于我,她也看不上我的那点钱。” 说到这儿,尼禄像个被包养的小白脸,理直气壮道:“如果你硬要说我们之间到底是谁高攀了谁,那么我很明确地告诉你。” “是我高攀了屋大维娅。” “我住她的房子,吃她庄园里出产的菜,还用她的工厂完成我的设计梦想。” “要不是她像我爱她一样地爱我,又为何要花费如此多的心思来让我高兴?与之相比,我送她点东西又怎么了?她缺那点首饰吗?” “是啊!小瓦利瑞亚缺那点首饰吗?”人群中有个屋大维娅的暗线附和道:“雷必达家和瓦列里乌斯家族的财产迟早都是小瓦利瑞亚的,她犯得着去贪图多米提乌斯家族的东西吗?”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不少人的赞同与补充。 “是啊!说是小多米提乌斯高攀了小瓦利瑞亚也没错,毕竟小瓦利瑞亚远比小多米提乌斯富有。即便她有这个心,也不必去做什么,因为他们的孩子会继承一切。” “说起来,哪个大度的男人会去计较送给妻子的东西?亚细亚库斯大人是不是管得太宽了?还是他从没给自己的妻女送过东西,所以目光短浅至此?” 这下别说是看戏群众,就连亚细亚库斯本人的脸色都不大好,忍不住咬牙切齿道:“我没想到小多米提乌斯居然被蒙蔽至此,看来我真是小看了小瓦利瑞亚的魅力。” “如果您还不相信我,大可让请求元老院授权调查小多米提乌斯的财政状况。”屋大维娅冷笑道:“您的年纪足以当我的父亲,其心思远非我一个还未烧毁洋娃娃的女子所能比拟的。至少就我所知道的情况来看,小多米提乌斯的最大支出是重修他名下的剧场,以及赞助我的安乐之家。如果说为罗马的平民们争取权益是一种铺张浪费的话,那么元老院里的过半席位都得经历政治调查。” 毕竟这年头谁还没为政治之路宣传造势过? 亚细亚库斯要是敢拿这事说事,屋大维娅就敢让人民得唾沫捶死他。 恰好此时,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带人赶了过来,还顺势瞥了眼屋大维娅,冷酷道:“将他拿下。” 下一秒,训练有素的禁卫军便将亚细亚库斯反手绑住,惹得后者大怒不已:“你敢当众捉拿元老?谁给你的权力?” “自是皇帝陛下。”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冷笑道:“克劳狄乌斯陛下已经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并让元老院和议会签署了你的逮捕令与死刑令。” “亚细亚库斯,你将以涉嫌绑架皇帝陛下的亲属,意图剥夺小多米提乌斯与小瓦利瑞亚的合法权益而被处以叛国罪,并在今年之内执行死刑。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跪了。 我好像快进到婚后。 PS:下一张尼禄要登基了,但是克劳狄乌斯打算把女儿卖了来帮儿子维护合法权力。 第60章 血脉 当屋大维娅再次见到克劳狄乌斯时, 对方的气色远比他当众宣布遗嘱时来的好,这也是那耳喀索斯近些日子没看着布列塔尼库斯的主要原因。 屋大维娅猜测克劳狄乌斯是回光返照,琢磨着这个罗马最有权势的男人即将迎来终结。 “是我的屋大维娅吗?”克劳狄乌斯在那耳喀索斯的搀扶下,费力地坐了起来,又哆哆嗦嗦地喝了几口水,脸上也有了丝憋气的红晕:“下地狱前我必须见你一面,否则我这辈子都算是白活了。” “您是想跟我提布列塔尼库斯的事,还是要聊聊尼禄?”屋大维娅找了把椅子坐下, 与克劳狄乌斯保持一个适合谈判的视平线:“您给我安排的位子真是精妙至极。” “皇帝的亲姐姐, 第一继承人的未婚妻。无论布列塔尼库斯和尼禄斗成什么样, 您的孙子都是罗马帝国的皇帝。”屋大维娅并不在意那尔喀索斯欲言又止的眼神, 更不会在克劳狄乌斯临终前, 还跟这个让她失望过的父亲谈什么尊卑客气:“您期待我能效仿与我同名的曾祖母,但却忘了布列塔尼库斯并不是奥古斯都, 甚至都比不上您。” “他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罢了。”人之将死,克劳狄乌斯也没兴趣给自己的儿子挽尊,所以说出的话更像是批判, 而不是对熊孩子的维护:“如果再让他多胡闹上几天,你和麦瑟琳娜就会像卡里古拉的妻女那样,被捶死在奥古斯都的雕像下。” “所以您是后悔让布列塔尼库斯接手帝位吗?”屋大维娅终于明白了克劳狄乌斯的意图, 试探道:“所以您想改变王位的继承顺序, 让尼禄跟布列塔尼库斯调个位?” “你倒是敏锐。”克劳狄乌斯平静地点点头,有些遗憾道:“要是你是男孩,或者布列塔尼库斯有你一半的脑子, 我也不必这么打算。” “等等,陛下,您为何要让尼禄继承王位?而不是布列塔尼库斯?”那尔喀索斯露出一副忠心为君的表情道:“请别忘提比略的孙子是个什么下场?” “提比略执政多年都没能阻止卡里古拉的上位,我又有什么资本去强扶布列塔尼库斯上位?”克劳狄乌斯弯了弯嘴角,满脸厌世道:“要是布列塔尼库斯在我昏睡的这几天能乖点,我还可以用执政权诱惑下充满野心的元老或骑士阶级,然后让你和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为布列塔尼库斯保驾护航。” “只可惜现在这一套已经行不通了。”屋大维娅平静道:“比起容易失控的布列塔尼库斯,尼禄看上去乖顺的多,也更好控制的多,毕竟他的监护权就是个很大的争议。” “而争议的东西满是漏洞。”克劳狄乌斯恰好到处地接上话,父女之间的想法尽在不言而喻之中。 “尼禄会成为皇帝,而你会成为尼禄的皇后与布列塔尼库斯的监护者。”克劳狄乌斯一想到自己辛苦得来的皇位会被日耳曼尼库斯的外孙继承,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结果我还是没赢他。” “往好的地方想,日耳曼尼库斯的外孙会继承皇位,而您的外孙也会继承皇位。”屋大维娅从克劳狄乌斯的眼里,丝毫看不出他对尼禄曾有过的迷恋,或是对她的慈爱,所以渐渐冷下脸道:“您想让尼禄去做布列塔尼库斯的枪靶子,待有关于布列塔尼库斯的不好评价被人遗忘后,再让我去杀了尼禄,从而令一个更加成熟的布列塔尼库斯上位,对吗?” “是。”克劳狄乌斯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甚至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替兄弟维护皇位是你的职责。屋大维娅,你要记住,皇位只属于克劳狄家族,而你是克劳狄家族的人。” “以前是,但是现在不是。”屋大维娅冷酷道:“我现在被剥夺了克劳狄娅之名,只是个看人脸色的小贵族。况且父亲,我既然能成为皇帝身边最亲近之人,又为何要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力拱手让人?” “布列塔尼库斯是你的弟弟。”这一刻,克劳狄乌斯有些着急道。 “可是日后站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我,被奉为女神,拥有奥古斯塔之名的人也不是我。”屋大维娅起身冲着克劳狄乌斯行了一礼,丝毫不顾及后者挣扎地想从床上爬起来。 “谢谢您,父亲。”有史以来第一次,屋大维娅真心实意地对克劳狄乌斯表示感谢:“我原以为要花上十几年的功夫才能走到这一步,但是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实现了我的愿望。” “我向您保证,您的后代会坐上皇位。” “只是不是布列塔尼库斯的那一脉,而是我这一脉。” 说罢,屋大维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克劳狄乌斯地卧室,冲着门口的卡利斯图斯命令道:“看紧皇帝陛下的大门,别让无关紧要者进去。” “若是有人来找皇帝陛下,你就说那耳喀索斯在里头记录皇帝陛下的临终之言,所以不好见客。” “是。”早就找好下家的卡利斯图斯趁着那耳喀索斯被克劳狄乌斯的病情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在屋大维娅的资助下掌控了皇宫的里里外外,这也是屋大维娅能在这儿底气十足的重要原因。 “如果那耳喀索斯大人要出皇宫怎么办?”卡利斯图斯深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丝毫不敢轻视那耳喀索斯这个克劳狄乌斯的第一秘书:“我担心那耳喀索斯大人可能会说出对您不利的证词。” “他不会的。”屋大维娅十分肯定道:“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不会做主动找死的事。” 尤其是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那耳喀索斯做什么都没用:“要是他想硬闯出去,你就往屋子里丢把b-i''sh0u,然后以谋杀皇帝的罪名将他当场斩杀。” “是。”卡利斯图斯恭恭敬敬地冲着屋大维娅行了一礼,后者出了皇宫便直接驶向维斯塔神庙,找科涅西亚问道:“能否给我看下父亲的遗嘱?我想确定一些事。” “克劳狄乌斯的遗嘱不是早就公布了吗?有什么可看的。”科涅西亚虽然对屋大维娅的要求感到有些奇怪,但却没多想地将遗嘱交了过去。 屋大维娅看过后便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然后在当天晚上去了神庙的背后,找到那位实现愿望的丑婆子。 “我想是时候许下最后一个愿望了。”屋大维娅拿出朱庇特的金币,看着丑婆子露出讽刺的笑容:“我还以为你比大阿格里皮娜更有魄力,会将这冥界的东西用上三次。” “我确实有用上三次的打算,只可惜现阶段下,用两次的效果远比用三次好。”被嘲讽的屋大维娅丝毫不气,甚至还微笑道:“所以请您带着这枚金币去见普鲁托吧!” 面对丑婆子骤然苍白的脸色,屋大维娅步步紧逼道:“将这一秘密永远地埋在神庙之下,便是我的最后愿望。” 第61章 登基 “您, 您不能这样。”丑婆子哆嗦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脸上露出一丝哀求:“我并未做过伤害您的事,您为何要夺走我的性命。” “你当然没有故意伤害过我。”屋大维娅叹息道:“但是你在别人的授意下做出对我不利的事,对吗?” 丑婆子的身躯微微一颤, 强撑着不表露出恐惧。 “你想留遗言吗?”屋大维娅温和道:“我会替你传达部分遗言。” “别装模做样了,我这种活在地下的幽灵, 能向谁留下遗言?”丑婆子气急败坏道:“你就非要我的性命吗?” “对。”屋大维娅肯定道:“早在你为了小阿格里皮娜向我父亲下毒时,你今天就必须死。” “我以为你不会在意克劳狄乌斯的性命。” “在意是一回事,不能让你下手是另一回事。”屋大维娅解释道:“这次你对克劳狄乌斯下手, 下一个目标是谁?” 屋大维娅紧盯着丑婆子的眼睛, 试图了解她的想法:“是马库斯.巴尔巴图斯, 还是布列塔尼库斯。” 丑婆子不免露出恐惧的眼神,因为小阿格里皮娜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这两位。只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丑婆子声音颤抖道:“我不记得有告诉过你, 或者科涅西亚, 这世上还存在第二枚朱庇特的金币。” “但是除了你,还有谁能帮助小阿格里皮娜在罗马城内布局?”屋大维娅冷笑道:“小阿格里皮娜想借我的手杀掉奥古斯都的另一个直系男性,但却忘了我也能从小阿庇乌斯一家的人际交往中, 推算出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去使唤凯尔波尼亚。毕竟艾米利亚.雷必达可是人人都避之不及的存在, 而且奥鲁斯.维提里乌斯要是真有那个意愿,也不会这么快下手。至少在我的外祖父和父亲去世前, 他会安分一点。” “退一万步说,即便我不能拿到小阿庇乌斯一家的私密信息,我父亲的身边也有我的人。”屋大维娅微笑道:“我母亲可不在乎谁跟我父亲上|床,她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有更多的金钱和权力。” “你也可以怀疑亚细亚库斯。” “但是他们跟我一样, 不希望小阿格里皮娜回来。”屋大维娅反驳道:“你觉得亚细亚库斯是想当说一不二的摄政王,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小阿格里皮娜回来分享他的权力。” “你让凯尔波尼亚给我父亲下的高浓度致幻剂可不是人人都能搞到的高级货,不然我父亲怎么会那么迷恋尼禄?要知道,承认自己一直爱着厌恶之人,可是件很难的事。” 话已至此,丑婆子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但还是不愿就此了结:“我死后,你打算怎么处置小阿格里皮娜?”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也是。”丑婆子冷笑道:“我已经是个没用的人了,所以你也无需跟我再废话什么。只是屋大维娅,你不会是最后的胜者。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如果你指的是维斯塔神庙里的遗嘱,那么大可不必为我担心。”屋大维娅在丑婆子临死前打碎了她的全部希望,看着一枚朱庇特金币落入土中。 “我不会留下小阿格里皮娜和亚细亚库斯的性命。” “比起分享,我更喜欢独占。” ……………………我是分割线…………………… “这不可能。”当克劳狄乌斯的遗嘱被科涅西亚宣之于众时,布列塔尼库斯失控道:“父亲绝不可能将王位交给我以外的人。” 说罢,他恶狠狠地看着那耳喀索斯,语带胁迫道:“你是父亲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人,快告诉所有人,父亲的临终选择是我,而不是那个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 被布列塔尼库斯当众指责的尼禄顿时来气道:“给我注意你的口气,论血统,我才是奥古斯都的直系,而你们才是靠女人上位的那一脉。” 无论是布列塔尼库斯的父系还是母系,追根朔源也只能到奥古斯都的同胞姐姐小屋大维娅那边,并不能追溯到奥古斯都本人。 若非艾米利亚.雷必达一脉被剥夺了继承权,再加上克劳狄乌斯是卡里古拉最亲近的男性亲属,否则皇位还真落不到布列塔尼库斯的头上。 科涅西亚看了眼屋大维娅,强行镇定道:“这确实是克劳狄乌斯陛下生前留下的最后一份遗嘱,而且上面还有公正律师的签名。” “在他死后,除去屋大维娅应得的那笔嫁妆,财产全都交给布列塔尼库斯。另外,由于尼禄的血缘更接近奥古斯都,并且克劳狄乌斯的皇位来自于尼禄的舅舅卡里古拉,所以皇位将由尼禄继承,前提是他要迎娶克劳狄乌斯的女儿屋大维娅。” “那我呢?”布列塔尼库斯眼睛发红道:“我又能得到什么?” “第一继承人的权力,还有一份婚约。”科涅西亚迟疑道:“屋大维娅和尼禄的长女将会成为你的妻子,并且你对皇位的继承权将在尼禄的所有孩子之上。” “这有些不合理。”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否决道:“如果克劳狄乌斯有意将皇位交给尼禄,为何他在临终前宣称布列塔尼库斯才是他的继承人?这份遗嘱是什么时候定下的?” “是在布列塔尼库斯代政之后。”众目所望的那耳喀索斯面色憔悴道:“当时有我和执政官韦帕芗大人,还有塞涅卡大人在场,绝不会有人修改遗嘱。” “而且遗嘱签订后,是由科涅西亚大人亲自来取的。克劳狄乌斯陛下对众神发誓,这是他写过的最后一份遗嘱。”卡利斯图斯补充道。 话都已说到这个份上,除了布列塔尼库斯,没人会去纠结到底是谁当皇帝。 现在唯一能引起争执的,就是摄政问题。 尼禄今年十五岁,距离亲政跟结婚还差一年,而这一年里,足以做很多事。 比如说,在要职上安排自己的人。 又比如说,推翻克劳狄乌斯的遗嘱,延长摄政时期。 “克劳狄乌斯的遗嘱里宣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塞涅卡,小多米尼娅以及小阿格里皮娜为尼禄的摄政者,同时也宣布韦帕芗大人继续担任执政官和皇帝的法律顾问。” “为何要把小阿格里皮娜列为摄政者之一?”尼禄厌恶道:“她不是被流放了吗?” “可她是你的母亲。”屋大维娅安抚道:“别忘了利维亚.德鲁苏拉和小安东尼娅也曾为提比略和卡里古拉辅政,这是皇帝的母亲或者祖母的特权。” “既然是克劳狄乌斯的遗嘱,那么小阿格里皮娜将被赦免回罗马。”众目睽睽之下,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下令道:“去将她接回来。” “可是大人,小阿格里皮娜已经死了。”卡利斯图斯上前一步道:“就在克劳狄乌斯陛下去世后,我们接到了克里特岛的消息。” “说是小阿格里皮娜已经自尽。同样自尽的,还有被关押的凯尔波尼亚。” 第62章 诡辩 听到小阿格里皮娜已经死亡的消息, 尼禄并不感到悲伤,甚至想开瓶好酒庆祝一下。 布列塔尼库斯在尼禄的王位已经板上钉钉后, 由那耳喀索斯亲自护送到小多米尼娅家, 以免有人对他的生命产生威胁。对此,屋大维娅觉得最有可能威胁到布列塔尼库斯生命的,恰巧是他自己。而尼禄则是与奥托商议着自己的登基仪式,琢磨着如何让全罗马的人都为之兴奋, 为之震撼。 “那一定是历史上最棒的演出。”尼禄在奥托的家里无不得意道:“那时, 我会如酒神般降临人间,成朱庇特在人间的代表。” “我将是财富之神,狂欢之神,权力之神, 以及众神之王。”尼禄说到热烈处, 还站到桌子上高展双臂,仿佛他能拥抱整个世界:“屋大维娅将与我一同坐在胜利之车上, 接受所有人的欢呼。” “等等,你要带着屋大维娅参加巡|游?”奥托错愕道:“这不符合规矩,不管是共和国时期还是帝国时期,都从未有女人坐在巡|游的花车上, 而且还是跟皇帝同车。” “可屋大维娅是我的未婚妻。”尼禄不以为然道:“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建议我带着屋大维娅巡|游,因为她是克劳狄乌斯的女儿,所以能加强我的继承合法性。” “放屁,你的继承合法性来源于你的血统,而不是娶了谁的女儿。”奥托真是被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诡辩给逗笑了, 同时也对尼禄的傻白甜程度有了新的认识:“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没能让自己的外孙当上皇帝,便只能找个傀儡去稳住布列塔尼库斯所得罪过的元老。” 奥托并不知道屋大维娅曾让尼禄旁听过她跟庞培娅.萨宾娜的谈话,或者说他自以为能像屋大维娅那样,轻而易举地掌握尼禄,好让皇帝的权杖为己所用:“尼禄,你真应该好好管下屋大维娅,我还从未见过像她一样热衷于追权逐利,抛头露面的女人。” “怎么,你很讨厌屋大维娅?”换做是以前,尼禄会对奥托的一言一语都深信不疑,但是当他听了屋大维娅和庞培娅.萨宾娜的谈话,以及他亲眼目睹了布列塔尼库斯对屋大维娅的所作所为后,他开始怀疑自己身边的人是否忠诚。 尤其是像奥托这样,能随意接触并伤害到他的人。 “奥托,我最近发现一件相当有趣的事。” “什么事?” “那些不喜欢屋大维娅的人大都动过伤害我的念头。” 奥托的肩膀一僵,然后有史以来第一次,他在尼禄的眼睛里看到了冰冷。 “管好你自己的妻子。”被奥托弄得什么兴致都没有的尼禄警告道:“她有条不合时宜的长舌头,并且你也是个容易被妻子蒙蔽的人。” 直到尼禄走了有些时候,奥托才反应过来自己与皇帝之间发生了什么,被吓得汗如雨下。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哦。 这一刻,奥托终于明白了父亲对自己的警告,同时也想到了帕拉斯和凯尔波尼亚的下场。 当然,心神不宁的也不止奥托一人。 回家路上的尼禄总会想起奥托和庞培娅.萨宾娜的话,顿时头痛不已,差点从轿子上撅下去。 “陛下,您怎么了?”尼禄的随从赶紧让轿夫停下,然后撩起层层幔帐,打量着小皇帝的脸色:“需要我给您叫个医生吗?” “不用。”尼禄用右手撑着额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给我找点安神剂,记得要瞒住屋大维娅。” “是。”随从小心应了一声,然后看着尼禄狠狠地揉了下太阳穴,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我是分割线…………………… “我给你准备了份礼物。”屋大维娅在尼禄的登基巡游前给他带来一顶王冠。 纯金叶子的基地上面的树枝分桠上镶嵌着浮雕的十二主神,并以宝石和珍珠充当叶子上的花瓣和露珠。 因为这个时代里的工艺水平不高,所以用黄金做成的叶子和小鸟并不是很逼真,就连宝石也像是蒙了一层细灰的暗淡石头,所以屋大维娅让人给宝石和珍珠上了点颜料,以便它们能在阳光下显得更漂亮,而且不容易褪色。 “这倒是新奇。”尼禄小心翼翼地戴上王冠,站在并不清晰的镜子前左顾右盼:“以往都是直接戴桂冠,这还是第一次像个女人一样地戴着头饰。” “这样不好吗?”屋大维娅问道:“将财富戴于头顶,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地位与权势。如果没有金衣玉饰,所谓的皇帝也只是小孩子的游戏头衔。” “我怕元老们会说我像个埃及人。”看得出尼禄很喜欢这顶王冠,但是一想到那些爱与人作对的老古板们,他又有些迟疑。 “他们有什么好挑刺的?“屋大维娅佯装不解道:“这顶王冠上没有一点埃及元素,如果硬要说它跟埃及有什么关系,大概是黄金和宝石产自埃及,然后是参与制作的工匠里有埃及人罢了。” 尼禄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打算在巡|游结束后再找人设计几顶用来代替桂冠的黄金王冠。 屋大维娅也给自己做了顶跟尼禄相同的王冠。 她想借此昭示自己跟尼禄有着相同的地位与统治权——虽然这在一些人眼里,屋大维娅想要统治权的念头就是个笑话,但是并不妨碍屋大维娅有意引导人民去这么想。 而且她还准备了五万阿斯的硬币作为尼禄在登基巡|游上的彩头。 “你们去元老院的包厢外,记下到底是谁在巡|游后往死里挑我的错。”屋大维娅深知钱能买通平民,但却买不通那些吃饱了撑着的元老,所以特意找来蒂图斯和卡利斯图斯候在元老的观赏席位上:“尼禄亲政后,我会给你们求一通官职。还有,埃利乌斯的儿子和远在不列颠的多律弗路斯也要升一升官位,你们找机会操作一下。” “是。”蒂图斯和卡利斯图斯秉持着跟着屋大维娅有肉吃的原则,从不去问屋大维娅的意图是什么,只管将吩咐的事情办妥。 而在登基巡|游上,除去尼禄和屋大维娅,心怀怪胎的人也不少。 元老们并不看好尼禄的登基,只是比起布列塔尼库斯,尼禄好歹表现得正常些,没有那么多糟心事,只是…… “他是不是有些太听小瓦利瑞亚的话了?”某位元老在与塞涅卡交谈时,有些不满道:“合着我们刚送走一批狐假虎威的自由民,就要被女人压在头上?在这一点上,小多米提乌斯还真像克劳狄乌斯,都是耳根子软的家伙。” “维斯提努斯阁下,非议皇帝是大罪,你总不希望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然后让秃鹫将你啃食殆尽吧!”滑头的塞涅卡从不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政治意向,因为两次被皇帝追杀的经历让他深刻理解到了管住舌头的重要性。 况且屋大维娅也不是什么善良温柔的好货色。 至少塞涅卡一直坚信小阿格里皮娜是被屋大维娅所杀,而不是像外界宣传的那样,是为克劳狄乌斯殉情而死。 这简直太可笑了。 塞涅卡从没听过比这更滑稽的笑话,然而真正跌破塞涅卡三观的事情还在后头。 登基结束后,尼禄宣布授予屋大维娅“奥古斯塔”的头衔,承诺将她的头像印在新货币上,同时让工匠将与他与屋大维娅,还有元老们一同雕刻在记录壁画上,以宣告罗马统治的三权鼎立。 “这简直是荒谬至极。”特意赶回来参加皇帝登基仪式的犹太行省总督——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大言不惭道:“如果今天就举行皇帝的葬礼,那么小瓦利瑞亚的受封无可厚非,或者说……”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轻蔑地看着年幼的皇帝,讽刺道:“在您的未婚妻眼里,您已经死了。” “滚出去。”巡|游结束后的尼禄将头上的王冠直接掷到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额头上,将他的眉弓处打出鲜血的同时,也将王冠上属于朱庇特的那一块磕出一角,造成浮雕的脖子处留下个小缺口,好似被砍头一般。 “这年头的小皇帝都是听不得实话的人,也难怪克劳狄家族的疯子都是只会窝里横的人。”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当众离开了登基后的庆典仪式,留下个好似嘲讽,,又好似预言的话语:“你们家的王位将由女人带来,也将由女人终结。” “愚蠢的尼禄皇帝,你今日对小瓦利瑞亚的纵容,必将引起她的猖狂与步步紧逼。”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余音环绕在每一位参加庆典仪式的元老耳里,使他们不由自主地看向屋大维娅,后者镇定地喝了口葡萄酒,轻描淡写道:“我听说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曾因洗劫犹太神殿而遭到叙利亚总督的训斥,差点造成犹太行省的反叛。” 不同于麦瑟琳娜的骄傲肆意,屋大维娅总是在外人面前保持着温和得体的形象,使得那些关于她的污蔑在亲眼见到她本人的那一刻便消散无迹:“或许是因为犹太的摄政公主贝蕾妮斯当众反抗过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暴虐之举,导致他对女人有种天然的怨恨。” “那么请问下小瓦利瑞亚,你是否同意女人应该保持传统美德,而不是当众表达自己的政治意向。”憋不住的维斯提努斯步步紧逼道:“还是说,你想像贝蕾妮斯公主那样,独揽大权。” 这话可谓是诛心至极,令屋大维娅都有些动摇。 若是承认,那就是证明她有篡逆之心,必将遭到元老们的群起而攻之。 若是反对,那就是表里不一,传出去必将寒了一部分激进派玛特罗娜们的心。 想到这儿,屋大维娅抓紧了酒杯,诡辩道:“担忧女神创造了人,所以在生前占有他,而朱庇特接受了人,所以在死后占了他。” “男人和女人对于权力的解释应如担忧女神和朱庇特对于人类的分配。而我们身为众神的产物,应该顺应他们的理念,而不是自以为是地添上自己的理解。” 作者有话要说: 塞涅卡:提比略讨厌他,卡里古拉讨厌他,最后尼禄杀了他。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犹太行省的总督,出于个人利益导致犹太行省叛乱。 维斯提努斯:斯提亚娜,美撒丽娜(右音译麦瑟琳娜,这里为了区别一下,换了个译法) 贝蕾妮斯公主:犹太公主,传说是提图斯的恋人,非常聪明,曾担任过提图斯的政治顾问。 第63章 交锋 在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突然发难下, 屋大维娅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界,以至于她连续几夜都睡不安稳。 因为尼禄迫切地想要与屋大维娅成婚,再加上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希望加强自己与尼禄的关系,更是期待着屋大维娅能早点生个孩子来稳固布列塔尼库斯的地位, 所以二者迫使元老院和议会通过了皇帝的结婚请求, 使得屋大维娅能够无视罗马的法定结婚年龄, 与尼禄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 “你看起来对即将到来的婚礼并不感兴趣。” 因为尼禄的主动请缨, 屋大维娅并不负责婚礼的大多数事宜, 只用呆在屋里准备自己的嫁衣。 面对斯库拉的提问,屋大维娅抬起苍白消瘦的面庞,眼下的青黑让她有些恍惚, 也让尼禄倍感心疼。 当然, 天真的尼禄绝不会想到屋大维娅睡不着觉的真正理由,而是脑补了一位新嫁娘的忐忑不安,并且对屋大维娅保证道:“你放心,我们的婚姻定是受到了众神的祝福,所以我爱你就像是爱我自己。” 面对尼禄的保证,屋大维娅勉强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但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在登基庆典上的警告, 以及那些怀疑的眼神。 【如果尼禄有天也怀疑她该怎么办?】屋大维娅冰冷的手在尼禄火热的掌心里感受不到一点温暖。 这一刻, 她又想起了屋大维娅在历史上的真正下场,只觉得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好像她的头颅与脖子彻底分离了一般,直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小瓦利瑞亚, 您还满意这块布料吗?” 屋大维娅回过头,只见斯库拉不知何时离开了屋子,换上一张含羞带怯的美丽面庞隐藏在半透明的布料后,看上去比维斯塔贞女更为圣洁美丽。 “我以为之前的谈话已经阻止了你蠢蠢欲动的爪子,还有那条不安分的舌头。”屋大维娅张开双臂,以便庞培娅.萨宾娜能够将那条布料缠绕在她身上:“你这次来又是想与我说什么?” 屋大维娅看着这条美女蛇的温顺面庞,猜测她甜美外表下的心肠是否跟她一样黑:“是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让你来的?” 庞培娅.萨宾娜的手上动作略略一僵,这被屋大维娅敏锐地捕捉住,随即话音一转道:“还是奥鲁斯.维提里乌斯让你来的。” “您就一定要将我与阴谋诡计绑定在一起吗?”庞培娅.萨宾娜的声音很甜,很娇媚,是那种充满胭脂气的,能够轻易勾起男人**的女人。 只可惜尼禄并不吃这一套,因为他在克劳狄乌斯的皇宫里就见过这样的女人。 无论是小阿格里皮娜送过去的凯尔波尼亚还是屋大维娅送过去的克利奥帕特拉,都是这方面的翘楚。 “亲爱的,不是我一定要将你与阴谋诡计绑定在一起,而是你让我将你与阴谋诡计绑定在一起。”屋大维娅强行抬起庞培娅.萨宾娜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你以为尼禄会为你着迷,然后允许你像绑上奥托那样,任由你绑上他,对吗?” 庞培娅.萨宾娜的直觉告诉她,应该立刻否认屋大维娅所说的一切,但是理智却让她更清楚地明白屋大维娅并不会被她轻易糊弄。 女人的那一套很难在同类的身上奏效。 一想到这儿,庞培娅.萨宾娜收起了自己的温顺伪装,转而挑衅地看着屋大维娅,讽刺道:“怎么?你在嫉妒我?” 庞培娅.萨宾娜在说这话时,心脏里燃烧的都是对屋大维娅的嫉妒,因为对方有着她梦寐以求的一切:良好的出身,英俊神情的丈夫,以及那高贵到无以复加的“奥古斯塔”的称号。 身为商人的女儿,庞培娅.萨宾娜一直都是闺蜜们的嫉妒对象,因为她嫁给了骑士阶级的奥托,甚至有机会成为执政官的妻子。但是在闺蜜们的沿线眼光下,庞培娅.萨宾娜的婚姻就像是大仲马笔下的裙子,在光鲜的外表下满是跳蚤。 奥托并不满意自己的妻子,甚至在家里讽刺庞培娅.萨宾娜就算用上罗马最好的香水,也掩盖不了她身上的铜臭味。 同时奥托也不是个英俊的丈夫。虽然他比尼禄长得更高更强壮,但是酗酒和多人运动毁了他清秀的面庞,尤其是在庞培娅.萨宾娜与他行房时,她只觉得有座肉山在自己身上耸|动。 因此当年轻英俊得尼禄出现在庞培娅.萨宾娜的面前时,她几乎是在瞬间就被年轻的皇帝所吸引,然后将嫉妒的眼光投向屋大维娅。 【为什么嫁给皇帝的人不是我?】 庞培娅.萨宾娜自认为比屋大维娅美丽,因为对方未长开的身形,深色的头发,以及浅色的眼睛都不符合罗马的主流审美,甚至她在与友人们交谈时,好多人都取笑屋大维娅像是为维纳斯斟酒的赫柏,亦或是玫瑰之下的雏菊,平凡枯燥到了极致。 但即便如此,尼禄仍旧热烈地爱着屋大维娅,并且从不为庞培娅.萨宾娜驻足。 “我为什么要嫉妒你?”屋大维娅能感受到庞培娅.萨宾娜的愤怒,并且在考虑要不要暗中做掉她。 毕竟历史上的庞培娅.萨宾娜主导了屋大维娅的陨落,还让尼禄割下自己第一任妻子的头颅送给她。 “因为我已迎来盛时,而你在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都只是个孩子。”庞培娅.萨宾娜轻蔑道:“我并不认为你的丈夫会在新婚之夜里感到快乐,也许你需要一位罗马j-i|女的帮助。” 面对庞培娅.萨宾娜的挑衅,屋大维娅没有生气,而是想看看她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继续。” “继续向我展示你的愤怒。” “尼禄是个很棒的对象。”庞培娅.萨宾娜给屋大维娅拢了拢头上的白纱,像是一位塞壬女妖在打扮维塔斯贞女,企图将其染上不贞:“他在床上的表现真是可爱极了。” 庞培娅.萨宾娜在屋大维娅离开屋子的那一刻,无不恶毒道:“所以我真希望你能尽快看到他那可爱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坑,我没坑,我没坑。 第64章 危机 庞培娅.萨宾娜的话让屋大维娅有些介怀, 但却没有让她完全丧失理智,因为对于尼禄的背叛,屋大维娅早有心里准备,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皇帝真的跟那个女人……”斯库拉在帮屋大维娅整理头饰时, 用一种一言难尽的口气说道:“那种女人他也下得了口?” “怎么, 你很讨厌庞培娅.萨宾娜?”屋大维娅的结婚礼服远比斯库拉想的还要复杂, 毕竟跟皇帝结婚和跟皇帝的继承人结婚是两个概念:“我瞧着不少年轻的男士都挺喜欢她的, 说她是无刺的玫瑰。” “到底是无刺的玫瑰, 还是伪装成藤曼的毒蛇?”斯库拉白了屋大维娅一眼,讽刺道:“她那副清纯的外表可骗不了我,你见过哪个清纯的女孩上赶着往有妇之夫身上凑。她们一家就像是在狂风暴雨里出海的破船, 做的都是没法回头的投机买卖。” 说罢, 斯库拉猛地系紧了屋大维娅的腰带,疼得她嘶了口凉气。 “你就这么轻轻放过了庞培娅.萨宾娜?”斯库拉可不相信屋大维娅是个忍气吞声的小媳妇,毕竟敢跟她作对的都没什么好下场——即便那是她的血亲,屋大维娅下手时的仁慈也只是留了他们一命。 “对我有意见的可不止一个会耍心眼的蠢女人,还有她的丈夫奥托。”屋大维娅抬起下巴,让斯库拉给她戴上项链:“奥托可是尼禄最好的朋友,他怎能忍受尼禄最重视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并且决议罗马大事的人里也没有他。” “如果奥托愿意让苍老女神夺去他的青春, 兴许他还有机会坐到政治博弈的桌子边。”斯库拉只见过十几岁的皇帝,还从没见过十几岁的执政官:“除非他是执政官家的长子,否则在三十岁以前都别想出头,除非……” “除非皇帝硬捧他。”屋大维娅瞧见盛装的尼禄正笑容满脸的朝她走来, 于是赶紧调整下面部表情,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然后在斯库拉的耳边悄悄说道:“你和贝利亚娜去弄清楚奥托家的产业,我就不信一个破产的人也能当执政官。” 回应后的斯库拉看着屋大维娅亲昵地与尼禄贴着鼻子,忍不住猜测奥托一家的下场。 小阿格里皮娜的下场是死。 大祭司长的下场是带着祭祀团一块死。 布列塔尼库斯比他们都好点,但是至今都在小多米尼娅和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联合监护下,被限制在雷必达家的庄园里。 而雷必达的庄园,日后都是屋大维娅的产业。 可以说在常人难以看到的地方,屋大维娅控制了所有的王位继承人(艾米利亚.雷必达一脉全都被处决),这让她有条件与任何人谈判——包括摄政的那几位。 但仅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屋大维娅被尼禄牵上马车,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一时间竟忘了身旁的尼禄。 “怎么样?漂亮吗?”尼禄特意让人在婚礼前捉了不少鸟雀,就等着婚礼的马车经过时,放出与花瓣齐舞。 “漂亮。”屋大维娅和尼禄在这场婚礼上花了近六百万赛斯特提,用钱堆起的东西怎能不漂亮。 “你喜欢就好。”尼禄还是戴着那顶金叶基地的浮雕王冠,但却将那块碎裂的朱庇特换成仔细打磨过的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你好像很喜欢这顶王冠。”屋大维娅注意到尼禄连续几天都戴着它走来走去,于是提议道:“我父亲从神庙那缴了一批珠宝,也许你有兴趣将它们重新打一遍。” “真的吗?”尼禄早就想给自己弄一批新王冠,只可惜一直都找不到路子。毕竟在他亲政以前,王室的财产都掌握在摄政机构和元老院手里,而那两批人都是克劳狄乌斯和提比略的政策支持者,并不太喜欢皇帝大手大脚地花钱。 “只要你不动国库的钱,别人又能指责你什么?”屋大维娅贴心道:“我那儿有工匠和锻造厂,你只要把原材料带去就行了。实在不行,我就熔些金币来给你做王冠,只是……” “只是什么?”尼禄很少看见屋大维娅为难的样子,于是拍着胸脯道:“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找我,我是皇帝,总能为你出气。”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法律上,重铸货币需要皇帝和元老院的允许,所以我怕有人会拿这件事情攻击我。”屋大维娅在这儿偷换了个概念,愣是将熔货币的私事扯到重铸货币的大事上,导致心心念念的尼禄根本没多想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去跟跟姑父(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说一下,让他和元老院给你个重铸货币的资格不就成了?恰好我登基后,也要铸一批新货币。” 说到这儿,尼禄按住屋大维娅的手,觉得自己十分具有男子气魄:“要是他们还敢找你麻烦,你尽管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屋大维娅很想吐槽还没亲政的尼禄其实啥都做不了,但是考虑到尼禄真的为自己解决了一个□□烦,所以还是满脸感动道:“我已经够麻烦你了,又怎好意思让你继续为难下去。” 对比奥托只会在自己耳边打小报告,尼禄觉得屋大维娅真是比任何人都贴心,所以当众给了屋大维娅一个贴面吻,昭示了他对新皇后满满的爱情与信任,看得观众台上的庞培娅.萨宾娜握紧自己的拳头,不敢相信那是曾睡在她身边的男人。 “怎么,你嫉妒了?”奥托注意到妻子的情感变化,冷笑着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庞培娅.萨宾娜抬头直视着奥托的眼睛,从下巴到锁骨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 “你既然有能力爬上尼禄的床,那就想法子在屋大维娅怀孕前将她挤下去。”奥托侧身挡住外界得目光,用空出的那只手捏了下庞培娅.萨宾娜的脸颊,像是打量一件珍惜武器:“你应该明白与屋大维娅作对的下场。” “我还不想落得跟亚细亚库斯还有小阿格里皮娜一个下场,所以你得想法子让尼禄站到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是货币改革,控制国家经济体。 尼禄跟庞培娅.萨宾娜的关系是庞培娅和奥托一手主导的。 第65章 计划 “那种事会很痛吗?”新婚之夜的当晚, 屋大维娅跪在家里供奉的神像前,与前来探望她的麦瑟琳娜小声交谈着:“我还没准备好接受这一切。” “可是你总不能在新婚之夜不与丈夫圆房。”麦瑟琳娜仔细梳理着屋大维娅的头发,其实她很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去跟丈夫曾经的娈|童发生关系:“如果不是布列塔尼库斯太派不上用场了,你也不必去迎合尼禄。” 麦瑟琳娜可不相信屋大维娅是真的爱上了尼禄, 但是眼下她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跟你父亲结婚时比你现在的年纪还小点, 你能想象一个少女是怎么忍受一个年纪比她父亲还大的四婚男人在身上驰骋吗?”麦瑟琳娜瞧着时候已经差不多了, 于是安慰道:“至少尼禄比当时克劳狄乌斯更年轻些, 更好看些。况且痛感只是一瞬间的事, 你很快就会享受起来。” 说罢,麦瑟琳娜还在屋大维娅的耳边低语道:“即使你不喜欢尼禄,也可以在婚后背着他去找情人, 反正他都已经背叛了你, 不是吗?” 屋大维娅侧过脸,发现麦瑟琳娜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还顺手将一只白花别到屋大维娅的耳边,语气暧昧道:“我知道有个很棒的色雷斯军人喜欢你,如果你想跟他约会,大可到我家来。” “以后再说吧!”屋大维娅已经听见尼禄的脚步声,于是赶紧让人将麦瑟琳娜带出屋, 免得尼禄碰上他并不喜欢的岳母。 “最后一句话。”麦瑟琳娜抓住屋大维娅的手, 在她耳边低语道:“赶紧生个孩子,最好是个男孩。” 麦瑟琳娜低头看了眼屋大维娅的腹部,感叹她的女儿实在是生得太过于纤细,好像并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不管你怀的是不是尼禄的种, 你都得确保自己有一个儿子,然后在尼禄和布列塔尼库斯都派不上用场时,我们还有个预备方案。” “一个光有血统的幼主可没法服众。”屋大维娅若有所思道:“我还得有军队和金钱。” 然后再考虑生孩子。 ……………………我是分割线…………………… 尼禄从没有像今晚这么紧张过。 月光下的屋大维娅披着一头几近黑色的深棕色长发,本就白皙的皮肤在这种强烈对比下显得好像半透明的玉石,让尼禄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屋大维娅在幔帐后的样子。 “你笑什么?”屋大维娅瞧着爬上床的尼禄莫名其妙地露出傻笑,于是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不会是在新婚之夜胆怯了吧!” 按照罗马习俗,丈夫大都会比妻子大上十来岁,所以很多罗马女人成婚前就要面对丈夫已经有孩子,或者是j-i|院常客的事实。 屋大维娅不确定尼禄是否跟庞培娅.萨宾娜发生了关系,但是他在这方面的经验肯定比她丰富。 “皇帝才不会胆怯。”尼禄鼓起勇气将屋大维娅推倒在床上,然后轻轻拨开她胸前的深棕色长发,温言道:“你害怕吗?” “大部分女人都会有这么一遭,所以我不害怕。”屋大维娅揽住尼禄的脖子,鼓起勇气道:“不过我还不想这么早就做母亲,因为那些年轻的母亲都太容易死亡了。” 尼禄像麦瑟琳娜那样看了眼屋大维娅的腰身,很难想象这里能孕育一个孩子。 “我会小心一点。”尼禄见过那些十几岁就遭遇生育之苦的女奴,而她们中的一部分会经历难产,甚至是为此丧命。 尼禄不希望屋大维娅经历这些,所以他在新婚之夜里尽可能地温柔且克制,并在最后及时撤出,没有将种|子留在屋大维娅的体内。 事成之后,尼禄让人进来换床单,并且将屋大维娅扶去浴室,帮她清理身上的污垢。 “疼吗?”爽过后的尼禄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对着屋大维娅惴惴不安道。 “可能我明天要休息一下。”屋大维娅服了些止痛的茶水,然后让尼禄将她扶回床,与新婚丈夫相拥一笑。 “下次我一定会表现得更好。”尼禄信心满满地保证道,结果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 屋大维娅盯着尼禄的睡颜看了会儿,随即下床叫来了埃利乌斯。 “让斯库拉去套一下瓦莱里乌斯.按提亚斯的话,估计最近有人特别受我母亲的喜爱。”屋大维娅低语道:“还有,让人将多律弗路斯转入驻不列颠的军团,我最近不想看见他。” “是。”埃利乌斯看了眼床上的尼禄,迟疑道:“您让我去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皇帝陛下确实在结婚前找过奥托大人,并且还在奥托大人的家里呆了一晚上。” “……我知道了。”因为屋大维娅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还能维持住镇定:“发现奥托跟奥鲁斯.维提里乌斯近期有纠葛吗?” “有,他们近期接触过三四次,而且还扯上了弗拉维乌斯家的韦帕芗大人。”埃利乌斯最近被屋大维娅“释放”为自由民,好让他的儿子能顺利接手营造官一职。 而蒂图斯也从财政使升级为财政官,屋大维娅正想方设法地为蒂图斯谋得公民身份,好让他能像那耳喀索斯那样,担任更高,更靠近皇帝本人的职位。 “韦帕芗大人这是想从我这条船上下去了。”屋大维娅不敢轻视这位在“四帝之年”中获得最终胜利的老狐狸,所以下了个狠招:“你说……提图斯要是被选入神庙,韦帕芗大人会不会安分点?” 埃利乌斯抬头看了眼屋大维娅,只见后者点点头,于是赶紧说道:“我会将您的意思转告给我儿子。” “嗯!辛苦你了。”屋大维娅让埃利乌斯下去,然后睡回到尼禄身边。 无忧无虑的新皇帝从未睡得像新婚之夜里这么踏实,但是当第二天的阳光照到他脸上时,他还是被迫从睡梦中苏醒,然后便看到屋大维娅面无表情地压在他身上,捏住他的脸颊,令他被迫直视自己。 “亲爱的,你不是今天要休息一下吗?”尼禄以为屋大维娅是在与他打闹,所以带着调侃意味地握住对方的手臂,结果后者并未如尼禄所想那般露出笑脸,依旧是面无表情道:“你昨晚喊出了一个让我心碎的名字。” “庞培娅.萨宾娜。” 尼禄的脸色微微一僵,连带着握住屋大维娅手臂的力道都弱了不少。 “我相信你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跟那个女人发生了关系。”屋大维娅的声音带了丝哽咽,将发现丈夫出轨的可怜妻子刻画得入木三分:“只希望我们以后都别让对方失望。” 面对屋大维娅的控诉,尼禄虽然困惑于自己是否在睡梦中提到过庞培娅.萨宾娜的名字,但还是对屋大维娅所遭遇的一切表达了歉意。毕竟任谁在新婚之夜里听到丈夫提起另一个女人的名字,都不会感到好受。 也就是从这时开始,尼禄有意疏远了奥托。 作者有话要说: 古罗马女孩会在七八岁时订婚,男孩则是十六七岁成年时订婚。 营造官:负责宴会和神庙安排的官员。 第66章 时代 皇帝大婚的当晚, 多律弗路斯做了个梦。 在梦里,他看见屋大维娅将他钉上了十字架,任由路边的秃鹫啄食他的内脏,直至他变成一具白骨。 恍惚间, 多律弗路斯似乎看见拥着屋大维娅的尼禄动了动嘴唇, 对他露出一个辛辣十足的笑容, 仿佛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痴心妄想, 以至于多律弗路斯猛地睁开了眼睛, 结果发现独眼的百夫长正冷冷地盯着他,准备朝他泼盆冷水。 “怎么?正面打不过就想搞突袭?”虽然多律弗路斯的年纪不大,但是因为他在实战中不要命的表现, 再加上军团上层的有意提拔, 所以正式参军后没过多久就获得了十人长的头衔。估计再过个几年,成为百夫长、中队长,甚至大队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上头那边将你调去了驻不列颠的军团,你今天下午就可以滚了。”独眼的百夫长一向看不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多律弗路斯,所以在他进团后没少找他麻烦:“多半是麦瑟琳娜夫人对你腻了味,不过这对你来说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独眼的百夫长阴阳怪气道:“至少你以后都不必与人解释, 你是靠实力而不是女人的青睐上位的。” “我到底有没有实力, 有多少实力,想必你应该很有体会才是。”多律弗路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令独眼的百夫长差点跟他在营帐里打起来。 还好与多律弗路斯同一营帐的几个士兵上前制止了百夫长的冲动之举,两人才没闹到中队长那儿去。 “我说你哪天能消停点?非要跟官高一级的过不去。”别看百夫长总是有意针对多律弗路斯, 但是他在军营里的人际关系还是挺不错的,所以出事后不仅有人上前帮忙,甚至几个老兵也委婉劝道:“横竖他也过不了几年就要退役,你非要在他不怕惹事时与之结仇。” “正因为他不怕惹事,所以有一就有二。”多律弗路斯毫不在意道:“我会在他退役前就先一步离开,他总不会放着罗马的好日子不过,跑到不列颠去给我添堵吧!” 老兵知道多律弗路斯也不是个听人劝的性子,所以好心的话也只能说到这一步。 而就在这时,军营外一阵骚动。 多律弗路斯也跟着出去一探究竟,结果发现演讲台上有个熟悉的身影,于是拉过一旁的士兵问道:“外面到底是谁来了?” 突然被拉过身的士兵本想骂一骂不长眼的人,结果发现多律弗路斯的官职高于自己,所以缓和了语气道:“皇帝陛下登基后的第一次公共演讲,随行的还有那位小皇后和执政官大人。” 士兵的话还没说完,多律弗路斯便扒开他想要凑到前面去,只可惜前方都是军团长和大队长,中队长的位子,所以多律弗路斯也只能隔着人头瞧见屋大维娅的发顶,咒骂对方的身形太过于娇小,所以他看不见屋大维娅的全貌。 至于尼禄到底说了什么,士兵们又为何欢呼,多律弗路斯一概不知。 台上的屋大维娅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公共场合里,但是像今天这样,随着皇帝进行军中演讲还是头回体验。以往的奥古斯塔都是在幕后发挥作用,顶多是参加大型庆典的开幕仪式或者雕塑的落成。 屋大维娅很清楚自己的抛头露面会引来诸多非议,但是对于她而言,这是很有必要的冒险,因为她有必要告诉一部分人,她到底为他们付出了什么,他们现在所享受的一切到底花的是谁的钱。 当然,某些保守派会将屋大维娅划等为皇帝的私有物品,连带着将她的个人财产也划等为尼禄的私人财产。 对此,屋大维娅并不在乎,因为她总有一天会用“断供”的事实,来强迫那些傲慢的老古董去重塑自己世界观。 而这也是屋大维娅要掌握货币重铸权的主要原因。 “屋大维娅,该你发言了。”表现欲极强的尼禄意犹未尽地朝着屋大维娅招招手,将后者从自己的思考中抽|离出来。 “不必了,行军打仗是男人的事情,所以我不便瞎掺和。”屋大维娅很清楚在场的军人都暂且将她视作尼禄的装饰品,所以至始至终都用一种玩味的眼神打量着小皇后。 如果她非要在这个时间段里发表见解,那么不仅给了别人攻击自己的借口,更是会惹得军团里的很多人不服气——被尼禄说教也就算了,毕竟他是皇帝,又是伟大军事领袖的孙子。但是屋大维娅又算什么?哪个老将军能忍受自己在专业领域里被一个女娃娃瞎指挥?即便屋大维娅只是纯粹地想鼓励他们,可是这份鼓励在当下的场合里便带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意味。 绝对会惹得军团里的很多人非常地不爽。 “呵!那个小皇后倒还算是懂事。”多律弗路斯身边的一位十人长随意评价道:“我还以为又是一个小阿格里皮娜式的人物,看来小皇帝也只是带她来凑个热闹。” 多律弗路斯瞥了眼那位鬓角渐白的十人长,猜测他肯定是从军了十年以上的老兵,所以经历过卡里古拉的执政时代。 “懂事?那她可真是太懂事了。”多律弗路斯回想起屋大维娅的真正面貌,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强忍下想要嘲笑尼禄的**。 可怜的皇帝还不知道他所钟爱的女人到底是怎样的怪物。 多律弗路斯见过屋大维娅的可怕之处。 提图斯也见过。 只可惜,最靠近屋大维娅的尼禄却是被蒙蔽在鼓里的那个。 这也让多律弗路斯越发地期待尼禄与屋大维娅彻底闹翻的那一刻。 那一定会成为他人生中最愉快的一天。 结束了军中演讲的尼禄与屋大维娅回到了巴拉丁山上的皇宫,对于这个克劳狄乌斯曾生活过的地方,尼禄感到非常厌恶,甚至都不愿在里面行使皇帝的职权。 塞涅卡和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都用这是皇帝的惯例,这里的地理位子更能保护皇帝的安全,或是方便皇帝召见元老等理由来说服尼禄。 可是尼禄根本就不听他们的解释,甚至在晚上与屋大维娅相拥而眠时,忍不住向其抱怨道:“所有人都拿皇帝的身份来压我,也只有你会替尼禄而不是皇帝着想。” 屋大维娅能够理解尼禄对皇宫的抗拒性,毕竟任谁经历那些事,都会对噩梦的发生地产生PTSD。只是她并不打算向塞涅卡或是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那样劝解尼禄。 对于尼禄这种人,已经摸到顺毛诀窍的屋大维娅,觉得他的脾性跟布列塔尼库斯有几分相似。都是那种,你得在他所抗拒的事物里找到能让他感兴趣的点,才能借此慢慢说服他的人。 “你要是不喜欢那儿,就把你不喜欢的地方推倒重建。”屋大维娅为提议道:“皇帝登基时,都会通过修建某物来纪念自己的统治开始。” “你完全可以将一座新宫殿,视作尼禄时代的来临信号。” 第67章 银行 罗马兴胜于战争, 也毁于战争。 靠着战争,罗马就像一千多年后的日不落帝国,用暴力撬开别国的大门,靠着贸易与吸取殖民地的血液来完成自身的富强, 最后成为欧洲各地的移民首选。可以说, 某些跪舔族里的灯塔国跟这时候的罗马相比, 那就是个弟弟。毕竟灯塔国的双标之名虽然无人不知, 无人不晓, 但是在表面上,他们还是要扯条名为“平等”的破布,多少掩盖下内在的种族不平等与暴力问题。 可是在古罗马, 这种破布是不存在的。 因为《公民法》与《万民法》的存在就是将不平等之处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众人的面前, 直接告诉所有人,你的阶层早在一出生就被设定好了,所以你只能去顺从它,而不是去反抗它。 从这一方面来说,罗马人也是挺悬玄幻的——一个追求共和制的国家却将等级视作理所当然的事。 至于这些跟罗马的毁灭有什么关系,只能说一个帝国在变大变强的过程中,它的离心力也会随之增加。 就像你不能用管理小作坊的那一套去管理大工厂, 大公司。 你也不能用管理几万人城邦的方法去治理一个几百万人口的国家。 随着罗马的贸易越做越大, 战争越打越远,它的行程成本,后勤成本,以及军事成本正以惊人的速度脱离制度的掌控。 别看古罗马已经“先进”到有银行, 借贷人,以及各式各样的金融机构,但是跟现代的货币系统相比,抛弃各种称谓与含金量的古罗马货币,其实只分金币和银币,其存在不仅会因时间的流逝而出现各式各样的贬值问题,更是会因其重量而导致货币的流通性很差,无法满足现有的交易市场。 而且考虑到罗马人对于国家机器和自由的敏感程度,除了神殿,没人敢搞出大银行的操作。即使是皇帝本人,如果不想被扣上掠夺人民财产的暴君帽子,在动用国库前也得找各方势力“商议”一二。 对此,考虑到加重税收会引起民怨,古罗马政客的常规操作就是拉闸防水——通过降低含金量和含银量来给货币减重,从而缓解军费上的困难,但也会造成通货大膨胀。 尤利乌斯.恺撒曾通过高纯度的金币来稳定货币市场,从而使得罗马的各行各业得到极大的发展。 而在屋大维和提比略执政时期,对于财政制度的进一步优化,以及限制不必要的开销让罗马之前疲于军费的国库有了一定的缓解,甚至在某些程度上进一步加固了罗马市场的稳定。 然而到了卡里古拉的执政时期,他在短短三年内的暴|政将国库的开支撕开一道大口子,即便克劳狄乌斯上台后有所缓解,但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尼禄直接用一场罗马大火和庞贝陷落让古罗马的货币贬值进行了史无前例的加速,差点让古罗马变成二战后的德国或者疯狂印钞的委内瑞拉。 对此,还来得及做些什么的屋大维娅,才会在此前疯狂地收集成色较好的金币和银币,因为她的的野心是想控制古罗马的货币权和大部分流通渠道,就像梅耶.罗斯柴尔德曾说过的那样——“只要我能控制一个国家的货币发行,我不在乎谁制定法律。” 而纵观历史,欧洲和美洲的政坛其实都是财阀在幕后操控国家。 美第奇家族如此,罗斯柴尔德家族亦是如此。 屋大维娅的野心是想将雷必达家族打造成古罗马的美第奇。 但问题是,钱有了,她要如何开始?又要用什么手段来防止货币或者信物的造假? 要知道在金属货币大行其道的当下,都有人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伪造货币,用廉价金属充塞里芯,然后再在上面涂上一层薄薄的金银来糊弄人眼。 要是屋大维娅真想介入银行事业,开一家拥有各项增值服务的银行而不是神庙里的小金库,那么支票与防伪造手段的出现,政策的支持,以及足够的客户,便是比庞大的资金储备还要让屋大维娅感到头疼的事情。 如果说获得货币的重铸权只是哄哄尼禄就能办到的事情,那么屋大维娅现在要做的事,可不是哄一哄皇帝就能被元老院或是公民大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 就像她通过军费压力来迫使三方势力通过了对罗马妇女的权力修改。 这一次,屋大维娅也要为了自己的野心打造适合银行家生存的环境,甚至可以暗中拔一波竞争对手,防止有“不长眼”的大富豪来跟自己抢生意。 也就是在这时,面色阴沉的韦帕芗来到了巴拉丁山的皇宫,等着与屋大维娅进行新一轮的交涉。 “您就一定要惩罚我至此吗?”因与奥鲁斯.维提里乌斯私下接触的关系,韦帕芗的继承人提图斯被选入了神庙的祭司预备役中,受到科涅西亚的监控与屋大维娅的远程操控:“您应该知道,我无意与您为敌。” 考虑到自己的母亲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玛特罗娜沙龙中,逐渐地偏向了屋大维娅。韦帕芗毫不怀疑自己的继承人要是死在了屋大维娅的手里,那么自己的母亲一定会快速地推出一个傀儡来继承自己的一切——只要屋大维娅能开到一个让她满意的价格,那么韦帕芗的母亲不介意让另外的儿女来取代韦帕芗。 “行了,别耍这一套了。”屋大维娅嗤笑道:“您到底有没有与我为敌,我心里有数,你心里也有数。既然如此,我们就别说那些废话了。” 说罢,屋大维娅拍了拍手,示意一位等待已久的客人出现在韦帕芗的面前。 克劳狄乌斯最信任的秘书那耳喀索斯,以及曾为小阿格里皮娜服务的阿克代。 可以说,这两人的出现让韦帕芗原本阴沉的脸色逐渐被恐惧所替代。 若不是屋内只有他,屋大维娅,以及这两人,那么韦帕芗会怀疑自己现在已经人头落地了。 “你想干什么?”这一刻,韦帕芗清楚的意识到,他不是为了儿子来与屋大维娅谈判,而是为了让自己的家族免去灭顶之灾来与屋大维娅进行谈判。 “我从小阿格里皮娜的遗物里获得了很有利的东西,比如说,你父亲逃离战场后的一些举报文件。又比如说,弗拉维乌斯家族曾经资助小提比略争夺王位的证据。”屋大维娅微笑道:“光是这些东西,就足让弗拉维乌斯家族被清洗上一千遍。” “我以为您是不屑于用告密者来使政敌破产的人。”韦帕芗舔了舔嘴唇,尽量平静道:“光明磊落的君主可不会用这种手段。” “光明磊落的君主被自己的心腹刺杀在政敌的神像下,而不那么磊落的君主会用不光明的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屋大维娅反驳道:“历史不会记住失败者,所以我并不介意这一点。” 韦帕芗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撑在膝盖上的手逐渐收紧,最后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我知道了。” “请您告诉我您想做什么。” “我记得你在担任**官时扣押了不少底层的诉讼文件,里面不乏对于伪造货币,阴阳合同,以及克扣军官利息,强行征纳还贷者房产的事情。”屋大维娅轻点着桌面,不容置疑道:“不管谁来威胁你,你都要派人重新审核这些诉讼,给予贫困者公正。” “如果那些不长眼的家伙来威胁你,你大可让他们来找我。” “我相信他们会和你一样,愿意在破财消灾和家破人亡里,做出正确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去恶补了经济知识的半吊子作者回来了。 “光明磊落的君主被自己的心腹刺杀在政敌的神像下,而不那么磊落的君主会用不光明的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前者指代恺撒,后者指代奥古斯都。 第68章 多杀 对于尼禄而言, 婚姻生活无疑是再幸福不过的。 没有想猥|亵他的老年皇帝,也没有到处监控他的奴隶,更没有喜欢围着他说教的各类学者。因为以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为首的顾问团十分有默契将尼禄排斥在决策层之外,再加上尼禄本人正沉溺于屋大维娅提出的家具设想和艺术馆设想, 所以这对在登基前有诸多矛盾的君臣, 此刻居然相处得意外和谐, 甚至产生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有些遗憾尼禄没有早点登基, 否则他还能多过几年摄政王的瘾。 当然, 在此期间,也没少有人鼓动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谋逆篡位。毕竟在血缘上,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是奥古斯都的甥孙, 所以他也有微弱的血统来主张自己的皇位继承权。 对于这一类声音,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只想耻笑他们的自以为是。 诚然,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夺走尼禄的皇位,可是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已是年过知命的老者,唯一的子辈就是麦瑟琳娜,所以必须要过继屋大维娅为自家和妻族的守灶女。 可尼禄是谁?他是屋大维娅的丈夫,甚至以后会是另一个孙辈布列塔尼库斯的岳父,所以他为什么要打外孙女婿的脸, 只为过一把当皇帝的瘾?要是他真的这么做了, 布列塔尼库斯和屋大维娅就是篡位者的同谋,搞不好整个罗马都会陷入内战。 而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这也是克劳狄乌斯选择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成为摄政王的最主要原因。 得力于克劳狄乌斯父女的斩草除根之举,奥古斯都的直系男嗣就只剩下尼禄一人, 而旁系男嗣除了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便只剩下布列塔尼库斯一人。这也是尼禄死后,罗马为何会出现“四帝之年”的内部混战。 因为奥古斯都和他姐姐小屋大维娅那一脉的男嗣全都死光了,所以各个势力轮番上位,争权夺利。甚至弗拉维乌斯家族的最后一任皇帝为了杜绝别人对他的质疑,所以捏着鼻子娶了艾米利亚.雷必达那一脉的女嗣为妻,以加强自己的皇位合法性。 然而对方是个和麦瑟琳娜不相上下的性|瘾者,所以图密善也走上了苦逼的暴|君之路。 但是这些都距离现在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太远,所以他的头疼对象还是一刻都不消停的屋大维娅。 “法院诉讼激增的事儿肯定跟你脱不了干系。”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前脚刚解决布列塔尼库斯的历史遗留问题,稳住不满的平民和玛特罗娜们,结果后脚,屋大维娅就主动出资一些被高|利贷逼得快要为奴为婢的公民与自由民,以及一些被神庙“坑”得连棺材本都快没了得军人去打官司,导致元老院的一些人全都炸了。 “你知不知道元老院里有多少人在做这门生意?你这么做是想将他们逼疯吗?”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到底记着不能破坏尼禄和屋大维娅的关系,所以专挑尼禄不在的时候上门质问。 别看屋大维娅在元老院和公民大会里很不受欢迎,甚至遭到各式各样的污蔑。但是在平民与玛特罗娜里,她和尼禄的声望一直都居高不下。 得利于克劳狄乌斯与前两位皇帝形成鲜明对比,所以屋大维娅和尼禄一直都被期待为宽容仁慈的统治者,而且他们在登基后也确实做出了一些利民的举动,如重修公共设施,降低娱乐门票,建立低价的自由民公寓以及设立妇女庇护所和流浪者之家。 屋大维娅充分利用了人民对克劳狄乌斯的怀念,以及她在神庙被盗后,劝说玛特罗娜借款所留下的影响力,一直都小心翼翼地经营自己地声望。 要是换成历史上的小阿格里皮娜,早在当上皇后的那一刻就飘得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仅要求与克劳狄乌斯和元老院平起平坐,甚至还要求分享皇帝的权力,不做任何积累就想自己出现在公民大会乃至皇帝的私人会议上。导致之前跟她联手的贵族们怨声载道,甚至玛特罗娜和维斯塔贞女不怎么待见小阿格里皮娜——因为她过于强调自己的地位与其她妇女的不同,并且时刻要求贵族女子们将自己视为她们的女王。 屋大维娅充分吸取了历史的教训,所以在与尼禄一同时,她都有注意不要让自己喧宾夺主,遇事总会拉出一个大人物来当挡箭牌。 这也是弗拉维乌斯家的韦帕芗要介入的主要原因。 “您急什么?我又不是所有事情的发起人。那些元老们到底有没有做这事,他们自己不清楚吗?”面对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质疑,屋大维娅不紧不慢道:“我只是出于同情心而对那些可怜的人们伸出援助之手,又没有拉着皇帝在旁边助威?”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倒是被屋大维娅噎了一下。 毕竟在逻辑上,屋大维娅的所作所为并不构成参政或是嚣张跋扈的判断。因为明面上,此事发起者是执政官而不是皇帝,起诉的直接利益也不归于屋大维娅本人,并且屋大维娅也没动用皇室的钱,而是自掏腰包地去资助穷人们打官司,所以即便是有人要起诉屋大维娅插手法律秩序,在现实里也是很难取证。 呵!都做到这一步了,谁还会相信屋大维娅不是有备而来的? “我建议你现在立刻收手,不然元老院里的那些人逼急了,我们都没法下台。”要不是屋大维娅是他的继承人,估计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他以前怎么觉得布列塔尼库斯会比屋大维娅难搞? 一个有权利的蠢货怎么可能比得上有权有钱的毒蛇? “逼急他们下不了台,可是他们舍得跟我们同归于尽吗?”屋大维娅不慌不忙道:“我知道有谁会急得跳脚,更清楚这些天里都有谁去找您。”屋大维娅绝不会打没准备的仗,所以都是估算好影响力才下手的:“奥托和维提里乌斯家倒了,谁会得利?他们仗着自己的姻亲关系,以及在军队服役的影响力,几乎垄断了与日耳曼行省和高卢行省的过道。还有苏尔皮基乌斯家族的加尔巴,这位大将军可没少欠这二者的军饷,要是他们倒了,这账,是不是可以抹了?” 屋大维娅看着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伸手剪掉一株玫瑰:“墙倒众人推。” “等他们家倒了,我们家才有机会掌握两个主要的商道,岂不是一举多得的买卖?” 作者有话要说: 苏尔皮基乌斯家族的加尔巴:即四帝之年的第一个皇帝,尼禄的继任者。 第69章 跳槽 奥托的家族从未如此焦头烂额过。 因为弗拉维乌斯家的韦帕芗没事找事干, 非要将陈年旧案都翻出来重审。**官本想直接拒绝执政官的请求, 但是尼禄肯定是受了屋大维娅那个女人的挑唆,被哄得要为退役军官们仗义执言,所以在皇帝和禁卫军的重压下, **官也没法完成元老院和部分贵族交代的人物,只得通过了执政官的重审提议。 “那个贱人。”奥托的家族依靠收过路费起家, 在小有成就后, 逐渐做起了黑色生意。 现在的灯塔国里有一种命为“秃鹫”的投机者, 专门寻找因屋主无力偿还房贷而被挂上二手交易市场的房屋。 奥托的家族就是在做这种生意, 同时跟那些高|利贷贩子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好从中得到有利消息,或是强行制造有利消息。 “你就是在这里骂上天也没用。”不仅是奥托,庞培娅.萨宾娜的家里也收到不少起诉,气得她父亲隔三岔五地来找女儿,见面就骂庞培娅.萨宾娜没用,不能让奥托家帮忙解决困境。 对此, 庞培娅.萨宾娜嗤之以鼻,反骂父亲愚蠢。 她们家都这副德行了,奥托家又能好到哪儿去? 而且庞培娅.萨宾娜观察到弗拉维乌斯家的韦帕芗挑人很有一手,只是揪了几个很有争议,涉及黑色行业的中下层贵族杀鸡儆猴, 并没有动了军队大佬或是大贵族的利益。 这也是屋大维娅能够发难的底气。 因为现在并没有转型到资本主义社会,而是半奴隶半封建社会,所以上层阶级占据了大部分领土, 资源,以及军队的控制权。他们或许没钱,但是绝对有打劫的能力。而富有的大多是没啥领地的平民,小贵族,或是自由民。他们或许有钱雇佣打手,但是他们的打手受限于释奴法律和公民身份的获得渠道,很难在一个主人的手底下长期干活。 尤其是像奥托这样的黑生意拥护者,如果找不到牢固大腿,十有□□会被逼急的底层人民给做掉。 而像克拉苏那样的大商人,都是在拿到元老身份后,才逐渐扩大自己的生意,而且人家的操作可比奥托要骚,至少在表面上,克拉苏可没做黑色生意,被平民骂的次数还不如被贵族骂的多。 奥托和庞培娅.萨宾娜完全能想象尼禄要是不站在他们这边,那些蜂拥而上的平民绝对会将他们撕碎。 况且苏尔皮基乌斯家的加尔巴也很乐意看见他们陷入死局,毕竟债主死了,他也能减轻不少经济压力。 “不行,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奥托心下一狠道:“实在不行,我就毒死尼禄。没了皇帝,屋大维娅就没了可以左右的靠山,到时候……” “到时候由布列塔尼库斯继任皇帝,咱们全家能有什么好下场?”还没等奥托说完,庞培娅.萨宾娜就先反驳道:“我们两家都是钉死了的尼禄支持者,布列塔尼库斯怎么可能放过我们,而屋大维娅……” 庞培娅.萨宾娜转念想到屋大维娅和布列塔尼库斯的矛盾,又觉得奥托的提议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你有路子接触到布列塔尼库斯吗?” “要是提图斯愿意帮助我们,布列塔尼库斯肯定会接受我们的善意。”奥托冷笑道:“他总不会一辈子都呆在神庙里。至少在对付屋大维娅这方面,无论是提图斯还是我们,亦或是布列塔尼库斯,都能保持一致。” 而在尼禄死去,布列塔尼库斯登基后,提图斯便是布列塔尼库斯最信赖的伙伴,而他们也会水涨船高地占据有利位子。 只是在奥托得意洋洋地诉说着自己的计划时,庞培娅.萨宾娜又有了新的警惕:倘若奥托真的成了皇帝的权臣,那么她就对奥托毫无用处。 难道要让她去诱惑布列塔尼库斯? 可是布列塔尼库斯因为母亲和姐姐的缘故,很厌恶水性杨花的女人和权力欲过重的女人,而她又不能整日装小白兔,然后对着布列塔尼库斯发嗲到自己的脸上出现皱纹。 这么看来,尼禄还真不能死去。 庞培娅.萨宾娜觉得尼禄虽然厌恶自己,但是因为那一夜的事情,对于自己还是尚存了几分怜悯。如果她能把握好这份怜悯,未必不能代替屋大维娅,成为尼禄的心尖子。 至于奥托…… 庞培娅.萨宾娜低垂眼帘,小心隐藏起自己的冷笑。 他从未将她当作妻子,她又何必去在意奥托的死活? ………………我是分割线……………… 有了屋大维娅的资助,罗马的法院近日忙碌了不少。 多少妻离子散的无助者在拿到判决后,在巴拉丁山下高呼着尼禄夫妇的名字,然后用鲜花点缀他们的雕像,在罗马的大街小巷上巡游。 尼禄见状,只觉得他一定会成为比前几任还要伟大的贤王。而屋大维娅也在给予他肯定:“普鲁托那边的日耳曼尼库斯也为会你感到骄傲。” “只可惜我无法为平民们多做些什么。”尼禄有些遗憾道:“要是我能立刻亲政,他们也不必痛苦这么久。” 屋大维娅很想吐槽尼禄的天真念头,同时也注意到尼禄对亲政的渴望会导致他和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产生分歧,所以巧妙劝解道:“塞涅卡不是正在为你讲解治国之道吗?你总不能在对罗马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去处理国家大事。” “但是讲述哪有实践来的快?况且塞涅卡从没当过皇帝,又怎么可能去教我去成为皇帝?”随着年纪的增长,尼禄也逐渐产生了权力**。 屋大维娅担自己的劝解要是过了头,会让尼禄产生反感,所以曲线救国道:“我的外祖父年事已高,应该和我母亲一样,有个愉快的退休生活。所以尼禄,你要是想尽快亲政,得先说服公民大会和元老院对你放权,然后与塞涅卡从长计议。” “呵!他们哪会轻易放我的权。他们巴不得我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尼禄虽然对政治不敏感,但是年幼时被小阿格里皮娜操纵的经历,还是让他看得出元老院并不想放弃现在的代政生涯。 “他们有什么理由不放权?你离十七岁也差不了几个月,他们总不能死皮赖脸地抓着权力的把柄不放吧!”屋大维娅宽慰道:“所以你还是得找塞涅卡商量一下,毕竟多个人多份力量,况且塞涅卡跟元老院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兴许他真的有办法呢?” 尼禄略带怀疑地点了点头,准备开始自己的提前亲政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觉得玩政治得有玩火的高抗压力,反正我是在这里活不下去的(咸鱼躺)。 第70章 阉人 “亲政?就凭尼禄那个小混蛋也想亲政?”面对前来说服他的屋大维娅,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笑得在躺椅上连声咳嗽道:“不管是元老院还是公民大会, 都不可能这么快地还政于皇帝。当一个人习惯了共和制后,你再让他们接受一位皇帝的统治,无疑是痴人说梦。”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说着, 还不忘用葡萄酒润润嗓子,将堵在胸腔里的气顺下去, 连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这事儿很难办。别说是让元老院或者公民大会还政于皇帝, 他们巴不得尼禄再多放浪几年, 好让他们能继续当家作主。” “可当家作主的可不是他们, 而是皇帝。”屋大维娅打量着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脸色, 试探道:“您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嘛?” “不是休息的问题,而是年纪上来了,所以人也有些乏力。”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侧身躺着,像是在避免自己压到什么:“你就不能多劝劝尼禄吗?让他去举办角斗比赛,让他去捣鼓那些不务正业的东西,不比在皇位上瞎折腾得强?” “我要是劝得了尼禄, 还会来找您的麻烦吗?”屋大维娅半真半假道:“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尼禄可是小阿格里皮娜的后代,怎么可能甘心于做个被架空的皇帝?” “哼!除了长相,你身上可没一点像克劳狄乌斯或是麦瑟琳娜。”若不是屋大维娅是在小多米尼娅的眼皮子底下出生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绝不相信麦瑟琳娜能生出个聪明的女儿:“行了, 你也别跟我端着架子了,就直说你想要我干什么吧!”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从不相信屋大维娅会打没准备的仗,反正在他的身体况状愈来愈差的当下, 让尼禄早点亲政也好,至少屋大维娅的权力也会跟着扩张:“我先提醒你一点,除非你是不想要命了,否则永远别跟元老院硬来。” 说罢,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扭下手上的印章戒指,将其交给屋大维娅:“你应该懂得互相牵制的平衡之道,利用好军方跟元老院的矛盾,偶尔可以用甜头吊一下公民大会的普通成员,好借此换取他们的暂时支持。” “另外,早点跟尼禄生个儿子。倘若你的丈夫哪天遭遇不测,日耳曼军团和禁卫军也会给予你们保护。” “嗯!我会将您的忠告牢记于心。”屋大维娅收好瓦列里乌斯家的印章戒指,并不迟疑道:“还请您在之后的公民大会上,提议还政于皇帝,并且提议通过一项关于伪造货币的惩治法案。” “屋大维娅,你真的将我的话听进去了吗?”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狐疑道:“你以为那些个假货币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平民怎么可能弄得出假货币的制造作坊?他们连这方面的手艺人都找不到。” “我知道元老院里有不少人都是假货币制造商的保护者。”屋大维娅早有准备道:“他们通过假货币来换取平民手里的真金白银,甚至有意让军方的几位巨头也无法得到手下人的忠诚。” “军饷不到位,任你是军神再世也无济于事。” “我明白了,你是想跟军方联手。”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真的很想冲着屋大维娅翻个白眼。 普通的白莲花只是在要攻略的对象前装模做样,眼界宽阔的白莲花是在全民面前演戏。 “可是这样一来,军方那边能得到什么好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很清楚军饷被做空了多少,深知这笔钱决不是屋大维娅能支付得起的,甚至再加上皇帝的私库也不够填补军饷的窟窿。 “倘若这项法案被彻底落实,谁会第一个遭到清算?”屋大维娅很清楚那些人是何等的趋利避害,要是以加尔巴为首的将领学着奥古斯都那样,直接将军队开进罗马城,元老院肯定会推出那些制造假货币的投机分子去当替死鬼:“到那时,就不是谁来补窟窿的问题,而是他们会争先恐后地抹掉那些烂账。”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深深地看了眼屋大维娅,最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感叹道:“屋大维娅,你偶尔也要把花在政治上的心思,分一点给尼禄。” “作为你的男性长辈,我也只能警告你一点。” “尼禄不会永远都是你的掌中玩偶,他总有长大到你无法轻易哄住他的那天。” 离开外祖父家的屋大维娅一直都在思考着这句话,决定改天跟尼禄好好聊聊。 ……………………我是分割线…………………… “这是谁?”回到皇宫的屋大维娅发现尼禄的新秘书带来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后者穿着跟维斯塔贞女相似的衣服,至始至终都低垂着头,恍若皮格马利翁刀下的伽拉忒亚,有种冰冷的完美。 屋大维娅轻轻挑起“少女”的下巴,似乎从中察觉到了什么:“明明是个男孩,为何要打扮成这样?” 说罢,屋大维娅的手指滑过对方的喉咙,发现他并没有第二性特征。 “殿下,他是个阉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男人。”尼禄的秘书用一种相当得意的语气说道:“皇帝陛下觉得阉人比普通奴隶更容易忠诚一人,所以让我给他带点好货色来瞧瞧。” 说到这儿,尼禄的秘书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屋大维娅,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也向那耳喀索斯大人买过一位中年的阉人秘书,对吗?” “当然。”屋大维娅放下了自己的手,冲着尼禄的秘书似笑非笑道:“很多私事还是让自己人经手的好,尼禄小时候被小阿格里皮娜的人监视惯了,所以愈发地注重自己的**,并不想让一些钉子在扎在自己身边。” 尼禄的秘书突然想起他的前几任都是什么下场,一时间竟感到头皮发麻,只得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道:“皇帝陛下要的急,我就先带他走了。” “等等。”屋大维娅叫住正准备离开的阉人少年,随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斯波鲁斯。”阉人少年的声音并没有变声期的沙哑与低沉,清亮得像是林间的溪水。同他的绿色眼睛相得益彰:“我是自愿来服侍皇帝陛下的。” 在秘书的满意目光下,斯波鲁斯又补充了一句:“将我阉|割的是红灯区里花魁。” “皇后殿下,您或许不知道我这个无名之辈,但是我却很了解您。” 作者有话要说: 皮格马利翁:古希腊里爱上雕像的国王。 伽拉忒亚:皮格马利翁所制造的雕像少女,在爱神的帮助下成为人类。 第71章 嘴上说着要亲政的尼禄, 实际上并没有付出与之相匹配的行动。至少在屋大维娅看来, 他只是向塞涅卡和那耳喀索斯动了动嘴皮子,提了些自己的意见后,便将亲政的热情打消得一干二净, 甚至很快就对自己当初的贸然举动而感到后悔。 屋大维娅见状,自是轻车熟路地安抚起满脸沮丧的尼禄, 然后试探性地问道:“这皇位总归是你的, 所以到底是哪个没脑子的建议你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就这么急冲冲地跟元老院提出要亲政的要求?” 屋大维娅的说话水平一如既往的高超, 她将尼禄的亲政意愿归为受人挑唆后的贸然之举。尤其是在尼禄已经感到后悔的情况下, 这种表面关切,实则火上浇油的言语,毫无疑问地让尼禄条件反射的想起了奥托。 毕竟除了这个自幼一起长大的狐朋狗友,尼禄便想不到第二个喜欢在他耳边出馊主意的人。 一想到这儿,尼禄不免皱了皱眉头,觉得奥托实在是讨厌至极, 既不像屋大维娅那般,能够跟他异体同心,共同进退;也不像那耳喀索斯那样,懂得少说多做,拿事实讲话。 其实屋大维娅也很好奇尼禄为何要留着奥托, 毕竟这个搅屎棍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出惹人生厌的事情。然而奥托都作到这个份上了,尼禄却依然愿意忍着他,就好像…… 恍惚间, 屋大维娅似乎想通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整个人都苍白了不少。 “你怎么了?”尼禄注意到屋大维娅的神情变化,以为她是累着了,所以将她扶到一旁的躺椅上,还伸手摸了摸屋大维娅的额头,祈祷她别突然发热:“都怪我总是向你提出过分的要求,想必你这几天为了我的事,没少被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为难。” 虽然屋大维娅是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继承人,但是尼禄受到克劳狄乌斯的影响,总是认为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夫妇更加偏爱布列塔尼库斯,甚至会为了这个不成器的外孙去处处打压自己的外孙女。 屋大维娅这几天忙的当然不是尼禄的事情,不过对于尼禄的误解,她也没必要做出解释,甚至希望尼禄能借着歉意去完成他已经后悔的亲政举动:“我累一点倒是没什么,关键是你——罗马的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的缘故,尼禄总觉得屋大维娅的脸色又苍白了些,甚至颦起的眉毛也跟着浅淡了不少。 “你都已经把要求提出来了,总不能去放元老们的鸽子吧!” “真的不行吗?”尼禄还真打过这个主意,所以换上了一副撒娇的语气:“屋大维娅,你总会有办法的,对吗?” 屋大维娅发誓,如果不是要维持自己的白莲花人设,她一定会骂尼禄是巨婴。 不过转念一想,尼禄要是不想管事,屋大维娅便有现成的摄政理由。 毕竟尼禄一向讨厌元老院里的那些个老古董,所以比起他们,尼禄更乐意让屋大维娅去处理这一切——前提是她能将奥托夫妇远远地打发走,防止有人跟她争夺摄政的蛋糕。 因为尼禄每天都要去剧院里进行各项训练,所以屋大维娅能够在他离家的时间里,去求证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至少对于服侍他们的奴隶而言,皇帝夫妇的相处模式怪异到不可思议。 当埃利乌斯将尼禄的阉人奴隶斯波鲁斯带来时,屋大维娅正在修剪一瓶鲜花。 见到女装的斯波鲁斯在房门口踌躇不已,屋大维娅朝他招了招手,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容,甚至还有心情调侃道:“怎么,担心我是神庙里的美杜莎,会在无形间夺你性命吗?” 斯波鲁斯有着比很多女人都要美丽的容貌。他那双上挑的眼睛在绿色眼影的勾画下,恍若埃及壁画上的克利奥帕特拉,充满了与罗马人不相符的矛盾之美。 尼禄很喜欢女装打扮的斯波鲁斯,甚至将本该属于罗马皇后的衣服都无偿赠与了这位阉人少年,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有多么喜爱斯波鲁斯。 屋大维娅当然听过底下人的风言风语,甚至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跟同|妻没什么两样。 然而尼禄到底不是纯粹的同|性恋,所以屋大维娅也没必要去处置斯波鲁斯,毕竟后者还没做出有损她利益的举动。 况且一个阉人男宠也翻不起风浪,斯波鲁斯要是有脑子,就不会像奥托那样,去造她的反。 “我丈夫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在这方面的爱好的?”屋大维娅不跟斯波鲁斯搞那些形式功夫,开口即暴击道:“到底尼禄找来的你,还是奥托找来的你。” 斯波鲁斯抬了抬眼睛,饶有兴趣道:“您为何会这么想?我不认为自己有地方做的让您怀疑到我。” “人在这世上只会容忍两种人,一种是对自己有用的,而另一种则是自己偏爱的。”屋大维娅放下手中的修剪工具,冲着斯波鲁斯认真说道:“你以为奥托是哪一种?” “自打尼禄登基以来,奥托那个蠢货可没少找我的麻烦。” “然而我想来想去,除非是他们早就搞在了一起,否则奥托开不出能让尼禄心动的价格。” 屋大维娅平静得让斯波鲁斯产生了一种她并不是尼禄妻子的错觉,以至于斯波鲁斯克服了对屋大维娅的戒备之情,想要靠近了去观察屋大维娅的神情变化。 “怎么?不害怕我了。”屋大维娅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显得好似透明一般。 这一刻,斯波鲁斯突然明白尼禄为何会爱她,甚至会那么害怕屋大维娅有天发现他和奥托的不正当关系。 “所以你能告诉我,尼禄和奥托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屋大维娅相信这个历史上的尼禄宠妾绝对知道些被尼禄极力隐瞒的事情。所以在找到他之前,屋大维娅就做好了迎接雷击的准备:“是在我父亲跟尼禄发生关系以前,还是以后?” “以前。”斯波鲁斯不敢去看屋大维娅的眼睛,甚至连声音都透露出几分心虚:“皇帝陛下早就想摆脱奥托,但是他跟奥托的关系就像上|瘾一样,怎么也戒不了奥托在那方面给予他的影响,所以才会找到我,希望能借此转移他在奥托身上的注意力。” 屋大维娅抓紧了一旁的茶几边缘,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冷静,甚至连脸上都光滑得像尊雕像。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斯波鲁斯总觉得过了很久,才听见屋大维娅冷静到刺耳的声音。 他在离开房间前特意看了眼罗马的小皇后,发现对方身形消瘦得像把笔直的利剑,似乎随时准备捅穿敌人的心脏。 第72章 奥托在被正式起诉的前三天晚上找到了尼禄, 约他到红灯区里见面。彼时的奥托虽已走投无路, 但也知道红灯区里有不少克劳狄乌斯遗留下的势力,所以屋大维娅很有可能在里面安插眼线。 然而狗急跳墙的人是不可理喻的。 奥托故意选择了这个见面地方,一方面是为了羞辱皇帝一家全都是贱货;而另一方面, 则是为了向屋大维娅示威。 【你的丈夫正雌伏于我身下。】 当屋大维娅得知尼禄偷偷去跟奥托见面时,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但是并没有在外人面前露出不合适的情绪。 “布列塔尼库斯近期有什么动静?”或许是烦心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屋大维娅费了些功夫才理清很多事情的轻重缓急, 对通风报信的提图斯问道:“你父亲知道你第二次向我投诚了吗?” “当然。”提图斯还是那副祭司打扮, 觉得自己像个未出嫁的姑娘:“虽然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 但是弗拉维乌斯家族也想分一杯羹。” 提图斯并不知道屋大维娅的真实资产有多少,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位罗马小皇后远比大众想的要富有:“加尔巴将军不日就会抵达罗马,想必这里面也不乏您的催促。只是我很好奇您是怎么跟加尔巴将军牵上线的?您应该知道,他是个纯粹的军人。不管王位上坐着的是谁,加尔巴将军都不会牵扯进权力之争。” “不会牵扯进权力之争吗?”屋大维娅细细咀嚼着提图斯的看法, 露出一抹略带辛辣的讽刺。 要是眼前的少年知道他眼里的“纯粹军人”会在日后支持高卢行省的总督温代克斯举兵反抗尼禄,甚至还当上了皇帝,不知会作何感受。 不过话又说回来,“四帝之年”的最终获胜者还是弗拉维乌斯父子。只可惜虎父无犬子,但却败在一个遗传出错的弟弟身上。 提图斯不明白屋大维娅为何嘲笑他对加尔巴将军的看法, 于是思考起加尔巴将军的过往经历,试图找到屋大维娅的嘲笑点。 “你们想分一杯羹也行,只是弗拉维乌斯家的橄榄油市场, 我要占一半。”屋大维娅想让罗马人在方方面面都离不开她,同时也不想搞掉一个竞争对手后,又树立起一批敌人,所以她需要跟弗拉维乌斯家族和解,然后拉上玛特罗娜们来扩大影响力。 “一半的橄榄油市场份额?”如果不是了解屋大维娅的性格,提图斯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你知道弗拉维乌斯家的橄榄油市场份额有多大吗?”即便没有达到垄断的程度,但是占据市场份额的三成还是绰绰有余的。 对此,屋大维娅的回应也很强硬:“你知道那些制造假|币的混球被起诉后,橄榄油市场会空出多少吗?” 别的不说,光是奥托和庞培娅.萨宾娜所处的家族,就能让出一成。再加上亚细亚库斯一派的政治支持者,以及奥鲁斯.维提利乌斯的赞助人,总计能让出近五成的份额。 这么算来,能够被重新分割的市场份额便占到了一半,而屋大维娅身后的雷必达家族和瓦列里乌斯家族绝不会袖手旁观,因为他们也占了橄榄油市场的两成份额。 “你不必马上做出决定,也可以跟你父亲好好商量一下。”屋大维娅十分擅长给人施加压力,所以轻描淡写之余,也令提图斯压力倍增。 诚然,面对这种总是被牵着鼻子走的情况,提图斯也想过自己做主。然而弗拉维乌斯家的掌权人到底不是他,再加上苇帕芗极不相信提图斯能够跟屋大维娅正面交锋,所以提图斯总有种自己是传话奴隶的屈辱感。 当然,感到屈辱的不仅是他,还有前面提到的尼禄。 虽然在平日里,尼禄总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待奥托,但是在床|事上,两人的上下级关系堪称翻天覆地。 因为前几日在屋大维娅那儿吃了落亏,再加上过几天就要上法庭,所以奥托对于尼禄的恶意达到了有史以来的顶峰,差点让尼禄和他的管家产生一种奥托要弄死尼禄的错觉。 “你现在这样子看起来可比平日里要顺眼的多。”在肮脏的j-i|院小房间里,奥托按着尼禄的后颈,力道大的让尼禄直翻白眼。 “舒服吗?”奥托假装看不见一旁的尼禄管家冲着他不停地招手,凑到尼禄的耳边轻轻说道:“我跟屋大维娅相比,谁让你更快乐。” 尼禄如濒死之鱼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明明感到臀部火辣辣的疼,但却有一种奇妙的快|感。 奥托见状,也知道自己不能玩过火,所以松开了桎梏尼禄的那只手,让小皇帝能够翻身缓口气。 “你跟屋大维娅能比吗?”尼禄喘了好久,才哑着嗓子说道:“你不必说屋大维娅是个烂货色,因为我们比她好不了多少。” 奥托听了,有些粗暴地将尼禄推到一边,然后嗤笑道:“你还真是被她彻彻底底地养熟了。” 这么看来,让尼禄出面终止审判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 “我给你的药一直都在吃吗?”奥托绝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所以在尼禄过于维护屋大维娅之际,他见好就收地换回了恭顺的语气,曲线救国道:“你的头痛最近好些了没?前不久我让人加大了你的药量。” 奥托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尼禄只觉得脑子又开始发疼:“比原来没强多少,但是还可以忍受。” 这些天里,尼禄总是打着去剧院训练的借口,找奥托调配治疗头痛的药剂。 不知为何,尼禄从小就有头疼的毛病,而且登基后越发地严重。因为屋大维娅给他操了太多的心,所以尼禄不想让屋大维娅继续劳累,同时也担心他跟奥托的关系一旦败露,屋大维娅会对他投以异样的眼光。 “没事就好。”奥托稍稍松了口气。因为尼禄还需要他的药来缓解头痛之症,所以奥托还有掌控尼禄的把柄,只是…… 一想到屋大维娅手下的鲁枯斯塔和阿斯克勒庇俄斯,奥托又有些不放心,所以暗中跟尼禄的管家对了一眼。 后者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明白了奥托的担心,决定回去后就把尼禄的药藏好,不让屋大维娅发现异样。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别掉啊!(哭唧唧) 第73章 尼禄回家前还特意在奥托的私宅里洗了个澡,避免屋大维娅从他身上闻到妓|院的廉价熏香味。 “你回来了。”和往常一样,屋大维娅都是在餐厅里等他,只是今天的尼禄跟奥托纠缠地过久,所以他回家时,饭桌上的汤水都已经没了热气。 “亲爱的,很抱歉。让你等到现在才吃上晚饭。”尼禄十分歉意地在屋大维娅的脸颊边轻轻一吻,后者能从尼禄的身上闻到昂贵的香水味。 “你回来前还洗了澡?”屋大维娅注意到尼禄的肩膀微微一僵,在他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前,先一步地责备起尼禄的管家:“你总爱在排练时忘了时间,而这都是管家的责任。” 因为历史上的尼禄曾因争执而将怀孕的第二任妻子踢死,所以屋大维娅巧妙地没有指责尼禄,而是将罪责都扣到一旁的管家身上:“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耽误你的事情,长此以往,你的身体总会因不好的习惯而毁于一旦。而没有一具好的身体,你又怎么能在舞台上发挥最好的实力。” 尼禄对此哑口无言,只能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然后用喝汤来躲避屋大维娅的继续发问。 一旁的管家见状,自是松了口气,但却发现屋大维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我不想出席几天后的法庭,到时候你替我做主就行。”因为尼禄回来前又吃了药,所以喝汤时有种恶心干呕的冲动,差点没当着屋大维娅的面喷出来:“你是我的妻子,奥托是我的朋友。无论是谁赢了最后的官司,我都是最艰难的那个,所以你们自己分出个胜负就好,不要让我在法庭上为难。” “如果只是我们之间的问题,那等结果出来后,你真的会处罚奥托吗?”因为屋大维娅不是起诉人,所以输了官司也不会有多大的惩罚,顶多是名声上不好听罢了。 尼禄皱了皱眉头,很不想回答屋大维娅的问题,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到那时,我会跟元老院好好商量一下。” 这话说了等同于没说,不过令屋大维娅重新思考了下趁机搞死奥托的可能。 因为夫妻两都各怀心思,所以这顿饭吃得是索然无味。 当天晚上,尼禄也没有力气去交公粮,所以在上|床后不久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旁的屋大维娅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特殊的草药,点燃后在尼禄的鼻子边熏了熏,才放心地下床去做自己的事情。 “主人,您要的人已经带来了,您想怎么处置他。”早就等候在屋外的埃利乌斯让人压了尼禄的管家进来,后者被堵了嘴,只能冲着大床的方向发出不明所以的呜呜声。 屋大维娅掐住对方的脸颊,强迫尼禄的管家跟自己对上眼,然后有些遗憾道:“我就知道被普鲁托青睐的人不会将我的警告当回事。” 尼禄的管家只觉得被屋大维娅触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甚至连眼眶都开始微微发涩,不断地挤出不只是后悔还是恐惧的泪水。 一旁的埃利乌斯见状,知道这家伙算是彻底地完了,所以很好奇屋大维娅要怎么处理他。 “干净弄好后让提图斯带走。”屋大维娅示意自己的阉人奴隶拿来绳子,将尼禄的管家活活勒死后,才命人将尸体带了出去:“弗拉维乌斯家族既然要跟我和好,那就拿出和好的诚意来。” “告诉提图斯,将尸体藏到……”屋大维娅本想说藏到奥托的家里,但是转念想到这样的安排不仅太过于露|骨,而且还很不好操作,所以话到嘴边又是一绕:“藏到布列塔尼库斯的住处附近。” 屋大维娅倒是要看看,尼禄在明知奥托跟布列塔尼库斯有牵扯的情况下,还会不会继续放任自己的**,同奥托牵扯下去。 “可是主人,皇帝陛下明早要是见不到自己的管家,会不会怪到您的身上。”埃利乌斯虽然不是第一次替主人干脏活,但是处死皇帝陛下的心腹还是第一次,所以很担心事情败露后,他会跟尼禄的管家同一下场。 “尼禄当然会怀疑是我干的。”屋大维娅瞥了眼犹犹豫豫的埃利乌斯,直接戳穿了他的担忧:“正因为所有人都会怀疑是我干的,所以这事便不会是我干的,你明白吗?” “是。”埃利乌斯一点就透地将尼禄的管家拖了下去,结果在牵扯的过程中,让起床喝水的斯波鲁斯瞧了个正着。 一旁的阉人奴隶见状,上前想要将斯波鲁斯彻底地解决掉,但却被埃利乌斯阻止了。 “你们不杀我吗?”斯波鲁斯的脸上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眼管家的尸体,然后随口问了一句。 “一夜间杀掉皇帝的两个心腹也做的太过火了些。”埃利乌斯并不认为斯波鲁斯会伤害屋大维娅,因为他也曾当过奴隶,所以明白奴隶对一个人付出忠心会露出什么样的眼神,“或许你可以去问一下女主人要不要杀你。” 说罢,埃利乌斯并没有在斯波鲁斯的面前耽搁太久,便带着人去处理管家的尸体,徒留斯波鲁斯在原地默默注视着他们消失不见。 “也许这就是我未来的命运。”斯波鲁斯不知道自己在原地呆楞了多久,才默默说出一句类似于预言的话,然后看向屋大维娅的卧室方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也许他死之时,也会像今天的管家一样,只是屋大维娅的一时兴起,然后很快便被她抛掷脑后。 一想到这儿,斯波鲁斯不由得十分嫉妒自己真正意义上的主人——因为他拥有了常人,尤其是斯波鲁斯所梦寐以求的一切,但却并不珍惜这些。 斯波鲁斯的眼神微微一暗,仿佛里面浑浊着难以预料的风暴。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细颈玻璃瓶,将里面的黏稠药剂倒了个干干净净。 “这些都不重要了。”有史以来第一次,斯波鲁斯体会到了自己做主的感觉,然后回屋发出了努力克制,却又难掩痛快的笑声。 第74章 尼禄这一夜睡得非常之沉,甚至都没怎么做梦。当他醒来时,仍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仿佛就这么睡到普鲁托的宫殿里,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斯提奇。”嗓子发干的尼禄靠在床头,懒懒地呼唤了一声,同时思考着自己刚才的灵感能不能构成一部绝妙的作品。 皇帝在睡梦中抵达了普鲁托的宫殿?听起来像是赫拉克勒斯的经历。 “陛下。”得令进来的并不是尼禄的管家,而是他的阉人奴隶斯波鲁斯。后者还是穿着跟维斯塔贞女一般无二的白色服饰,看上去比平日里更有生气。 尼禄有些意味地立起身子,将斯波鲁斯上下打量一番后,有些不悦道:“怎么是你?斯提奇去了哪儿?” “斯提奇大人昨夜出门后便没有回来,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但是皇后陛下让我来顶替斯提奇大人的位子。”斯波鲁斯伸出一双比贵妇还要细嫩的手,上前就要去解尼禄的衣服。 尼禄任由斯波鲁斯给他换下睡衣,有些玩味地看着自己的男宠十分笨拙地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你真的学过如何服侍人吗?” 毕竟斯波鲁斯是奥托从红灯区里淘来的阉人,从小接受的训练都是那方面的服侍人。 面对尼禄的嘲讽,斯波鲁斯垂下扇子一样的睫毛,恭恭敬敬道:“您要是嫌弃我做的不够好,可以让专门的奴隶过来。” 尼禄很意外斯波鲁斯居然会如此恭顺,毕竟之前的斯波鲁斯美则美,但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让尼禄很是恼火,同时也很犯贱地产生一股征服欲。 都说反常即妖。 尼禄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也从斯波鲁斯的反应里瞧出些苗头。 他掐着斯波鲁斯的脸颊强迫他直视自己,丝毫不心疼对方保养得当的面容上浮现出手指印。 “我不相信屋大维娅看不出你是来干什么的。”尼禄的手指滑过斯波鲁斯的嘴唇,那副冰冷的模样和屋大维娅真的很有夫妻相——毕竟他们的血缘也隔得不远,无论是父辈还是母辈都能搭上关系:“你是被她收买了,还是被奥托威胁了?” 平心而论,尼禄更相信后者。 但是奥托曾告诉过他,一些从小被阉割的男人还是会保留原本的性|向,毕竟那些个有特殊爱好的达官贵人们也不会关注奴隶的想法,他们只需要对方听话且长得漂亮就行了。 这一刻,斯波鲁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来自尼禄的杀意。 之前的他无论对尼禄怎样地冷嘲热讽,后者都不会在暴跳如雷之余,真的产生要杀死他的念头。 可是这一次,尼禄是来真的。 一想到这儿,斯波鲁斯的大脑在反应过来前,就做出了回答:“您认为您的妻子会看得上一个阉人奴隶们?” 明明是让斯波鲁斯感到心脏滴血的话语,但是他说出口的那一刻,却显得无比平静:“她都不屑于看我一眼,又怎么可能命令我去做什么。” 尼禄半信半疑地松开桎梏住斯波鲁斯的手,呵斥道:“滚出去,让埃利乌斯过来。” 斯波鲁斯如蒙大赦地退了出去,扶着走道的墙壁气喘连连,差点以为自己会死掉。 闻讯赶来的埃利乌斯见状,只得叹气连连地让斯波鲁斯回房休息,但却在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轻描淡写道:“女主人要我给你带句话,别背着她擅自行动。” 斯波鲁斯的背部一僵,像是很担心埃利乌斯会触碰他。 “皇帝陛下的管家死了,以后就由你跟奥托接触。”埃利乌斯知道屋大维娅还要重用这个阉人奴隶,所以对他比以往和颜悦色了许多:“忠诚于女主人,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报酬。” 因为生理上的缺陷,阉人奴隶很少会有好下场,所以在当了奴隶后也不会寻求释放,而是服侍一位主人到死。 听了埃利乌斯的话,斯波鲁斯松开扶墙的手臂,苦笑道:“我想要的东西,她给得了我,但是我却不能接受。” 斯波鲁斯很清楚,他跟屋大维娅的可能性,早在他被那个可恨的女人所阉割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那个可恨的女人,斯波鲁斯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距离屋大维娅那么近。 “这样就好。”斯波鲁斯在回房的路上喃喃自语道:“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只要屋大维娅能得到她想要的,那么斯波鲁斯的一切都不重要。 ……………………我是分割线……………… “加尔巴大人,没想到你会亲自出席奥托大人的官司。”抵达法院的屋大维娅,一下车就遇见了苏尔皮基乌斯家族的加尔巴,后者显然是在这里等她。 “皇后殿下,真是好久不见了。”加尔巴已经很久没有回到罗马,在克劳狄乌斯去世后,他以自己年纪过大为由,只保留了在军队里的职位,然后辞去了三个荣誉祭司的身份。因此被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评为真正的聪明人。 “我上一次见到您时,还是在克劳狄乌斯陛下的登基典礼上。”加尔巴是少数见过奥古斯都的老政客,而且很少有人能像他这样,安稳度过四任皇帝的执政期,即便是在尼禄上位后,也没有遭遇清算。 提起克劳狄乌斯,加尔巴露出显而易见的怀念之色:“您的父亲是一位真正的好皇帝,只可惜他错过了最好的政治年龄。” 抛开生活上的种种不检点,克劳狄乌斯至于经历过两任暴君的罗马臣民而言,无疑是如沐春风的存在。 他或许不够睿智,但是其执政期间确实缓和了元老院和公民大会的关系,甚至减淡了各阶层的仇恨,使得释奴和“新公民”阶层能够更快地融入到罗马社会。 这令克劳狄乌斯在罗马的底层拥有很高的威望。 而加尔巴身为军人的一大领袖,自然不可能带着那些毫无野心的贵公子们去偏远之地吃沙子,所以如何为手下人争取到丰厚待遇,也是这位老政客的一大心头之患。 在加尔巴看来,给钱的就是好皇帝。 虽然克劳狄乌斯也欠过军饷,但是跟提比略和卡里古拉相比,他至少没有赖过账。 尤其是在神庙之事后,克劳狄乌斯在财政艰难的情况下还是发够了军饷,这就足以让加尔巴对克劳狄乌斯分外怀念。 甚至看着屋大维娅的眼色也柔和了许多。 毕竟这位小皇后“继承”了克劳狄乌斯的意志,为罗马的底层做出了不少有利事情。 就比如说今天的官司,如果没有屋大维娅的帮助,那些个退役军官也只能认栽。长此以往,还有谁会参军?加尔巴又凭什么维持罗马的强大。 “殿下,感谢您为这些可怜之人谋得正义。”加尔巴在与屋大维娅一同进场时,真心实意地感谢道:“我向您保证,您将得到苏尔皮基乌斯家族的真正友谊。” “阁下,您的话让我有些承受不起。”屋大维娅羞涩地笑了笑,看上去很不好意思:“只是比起苏尔皮基乌斯家族的友谊,我更想得到您的友谊。” “尊敬的加尔巴大人。” 第75章 面对屋大维娅直白到赤|裸的拉拢,加尔巴并没有被冲昏头脑,而是一如既往地坚持着自己无比保守的政治立场。只是考虑到屋大维娅提起的这场官司会减轻军队的负债,加尔巴也不好意思把话说绝,毕竟他还指望着屋大维娅能从尼禄那儿,得到一纸“清空起诉者负债”的特赦呢! “殿下,我很清楚您的意思,也不愿对您有任何隐瞒。”加尔巴最大的优点就是实诚,所以从不会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这也是三代皇帝都很喜欢他,甚至连多疑的提比略都会对他委以重任的主要原因:“您知道,我是个军人,绝不会不会做出违背皇帝陛下或是元老院决议的事情。” 加尔巴将右手放于胸前,看上去越发地真诚,可靠:“不过身为一位关心下属的将军,为了感谢您对底层军人们和退役军官所作出的一系列努力,我向您保证,如果有一天您遇到了危险,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进场分开的那一刻,加尔巴对着屋大维娅一字一顿道:“如果您是位男性,一定会成为继奥古斯都之后,最英明的君主之一。” “可惜了。”加尔巴摇了摇头,想着屋大维娅的最好结局,莫过于以克劳狄乌斯的女儿,尼禄妻子的身份名垂青史。 望着加尔巴离去的背影,屋大维娅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那耳喀索斯提醒她该进场落座,屋大维娅才反应过来地挪了挪自己的步子,在专属位子上落座后,看向负责审议的席位。 “开庭前应该没有承审员或是仲裁员病重吧!”屋大维娅注意到有两个关键位子空缺,于是向那耳喀索斯多问了一句:“有没有预备人员。” “请您放心,没有任何承审员或是仲裁员赶在今天拒不出席。”那耳喀索斯在屋大维娅的耳边压低声音道:“阿文廷山的黑帮已经发出消息,谁要是敢破坏今天的诉讼,就将他们的名字写在暗杀名单上。” “阿文廷山的黑帮?”屋大维娅这才想起罗马人的传统艺能,差点忘了罗马的贵族们不仅怕皇帝,而且还怕黑帮。 虽然禁卫军是一股子只听命于皇帝本人的军事力量,但是碍于大部分皇帝都很惜命,再加上加入禁卫军的多少都有点政治追求,所以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也不愿去做这些掉底子的脏活。 因此皇帝总归是要专业人士去处理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脏活,因此阿文廷山的力量就显得尤为重要——因为他们整合了贫民区人口资源,所以有各种渠道在你背后捅一刀,保准做的干干净净,滴水不漏。 第二,黑帮里有不少成员都是退役的贫困军人。他们接受过不亚于禁卫军的军事训练,甚至很多人都上过战场,并且在退役后保留了跟军队的联系,所以禁卫军乃至一些贵族们也不好捉人。 毕竟这年头,谁没通过黑帮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你要是动真格地顺藤摸瓜起来,估计在触碰到真相前,就会被一些大人物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了。 屋大维娅在克劳狄乌斯的执政期里,也见过麦瑟琳娜雇佣黑帮去暗杀一些反抗克劳狄乌斯的官员。毕竟她的秘书之一,瓦莱里乌斯.安提亚斯就是借此搭上了麦瑟琳娜的大船,所以为了完成女主人的任务而没少跟阿文廷山联系。 对于阿文廷山而言,麦瑟琳娜可是信誉极高的大客户——背景硬且给钱爽快。 况且黑帮也不是不讲人情味的。 今天的这场官司事关很多低级军人或是退役军官的待遇问题,所以黑帮要是还想继续汲取新鲜血液,就必须站在屋大维娅这边。 “你在官司结束后让瓦莱里乌斯.安提亚斯过来一趟。”屋大维娅看着被告席位上的奥托,觉得有必要绝了尼禄跟他的关系:“瓦莱里乌斯.安提亚斯近日也受够了我母亲对他的冷落,要是他想继续忍受我母亲的小男宠,甚至看着我母亲开启第二段婚姻,那么大可无视掉我的邀请。” “是。”那耳喀索斯在克劳狄乌斯死后渐渐服务于屋大维娅。 虽然他最开始的选择是布列塔尼库斯,但是受够了主人独子的愚蠢后,那耳喀索斯还是决定跟屋大维娅混。 “另外,您让斯库拉调查的事情也有了些眉目。”那耳喀索斯根本不在意底下的奥托,因为后者顶多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去慢慢享受他那所剩无几的人生。 “麦瑟琳娜夫人的情夫正密谋与他的现任妻子离婚,然后同您的母亲结婚。”那耳喀索斯虽然对屋大维娅忙前忙后,但却并不喜欢麦瑟琳娜——即便她是克劳狄乌斯的妻子兼屋大维娅的母亲:“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大人制止了麦瑟琳娜夫人的再婚行为。根据罗马的约定俗成,玛特罗娜们的下一任丈夫绝对不能比现任丈夫的社会地位要低。而麦瑟琳娜夫人身为前任皇后,按理是不应该再婚的。” 除非是嫁给现任皇帝,否则麦瑟琳娜根本找不到第二个能跟克劳狄乌斯身份持平的男人。 屋大维娅和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从没管过麦瑟琳娜的私生活。 因为跟一个性|瘾|者是谈不了理智的。 尤其是屋大维娅还处理过麦瑟琳娜风评危机,所以在一次次的失望后,她对麦瑟琳娜的要求就是关上门放纵。 而早已失望透顶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则是用金钱和豪宅腐蚀自己的女儿,只要求麦瑟琳娜别给他们添乱。 真是名副其实的猪队友。 想起母亲作风的屋大维娅忍不住叹了口气,揉揉额头道:“我会找时间跟母亲好好聊聊,另外,你给我母亲再物色几个合适的男奴隶,顺带让斯库拉带她去找些乐子。” “是。”那耳喀索斯想着这样一来,瓦莱里乌斯.安提亚斯也会安心不少。 毕竟跟一个家境不错又有政治野心的男贵族相比,那些用来打发时间的男奴隶根本不是个事儿。 第76章 奥托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他在被告席位上站得笔直,就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宝剑,幻想着能将屋大维娅的心脏戳穿,好让她体会一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感觉。 然而屋大维娅绝不会跟奥托心心相映。她甚至在开庭前就已经计划好奥托的结局,只是在刚才与那耳喀索斯的短暂交流中,屋大维娅想测试一下阿文廷山的势力,所以稍稍改变了下刺杀奥托的细节,顺带将奥托之死的疑点抛给别人。 “庭审结束后,你让斯库拉过来一趟。”屋大维娅并不知道奥托给尼禄下慢性药的事情,所以想着早点了断这些事,也能早点将尼禄身边的人清干净。 此时的屋大维娅并不知道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让人害怕的独|裁|者。 那耳喀索斯觉得现在的屋大维娅让他感到分外陌生,甚至比之前还要让人恐惧——因为屋大维娅想让所有人都听命于她,或是将一些人变成被她掌控的孤岛。 这让那耳喀索斯分外怀念克劳狄乌斯还在的日子,同时也苦恼自己的主人留下两个不好服侍的小主人——前者聪明地让人害怕,后者愚蠢到让人绝望。可无论是哪一种,都能称得上物极必反,反常即妖。 仿佛是受到了来自乌拉诺斯的诅咒。 一想到这儿,那耳喀索斯不由得怔怔出了神,以至于屋大维娅叫了他几次都没反应,最后还是被女主人给拍醒的。 “那耳喀索斯,你真的有在听我说话吗?”屋大维娅略带不悦地质问起自己的合作伙伴,后者也并未掩饰失礼之举,而是赶紧道歉道:“很抱歉,殿下,请您将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我说,奥托在官司失败后,最有可能被派去哪儿。”因为古罗马的贵族们很难被判以死刑,尤其是像奥托这样还有点势力的贵族。除非是犯了叛国罪,否则不足以将其压上绞刑台,而是会以调任之名,被流放到蛮夷之地。 屋大维娅之前是用谋杀王位继承人,以及密谋推翻克劳狄乌斯统治的名义,将尤利娅.利维亚处死,小阿格里皮娜流放。然后在小阿格里皮娜远离罗马三四年后,再让提比略旧部将其秘密谋杀。 但是到了奥托这儿,除非是尼禄亲口承认奥托加害于他,否则屋大维娅很难判其死刑,所以其它的罪责压到奥托身上,也不过是瘙痒般的举动。 这让屋大维娅不得不采用其它方法来致奥托于死地。 就像她曾经对付小阿格里皮娜那样。 “殿下,阿文廷山当然有方法将小阿格里皮娜神不知鬼不觉地处死,但是您能保证他们扫尾干净后,不会有人怀疑是您主导了这一切吗?”那耳喀索斯绝不是瓦莱里乌斯.安提亚斯那样,喜欢用暴力解决一切的男人,这也是克劳狄乌斯会倚重他的主要原因:“很多事情不是您以为如何,群众们就能如您期待地那样思考。” “仅是这几年里,同克劳狄家族作对的政敌就死了八成。其中虽然有死在克劳狄乌斯陛下任期里的奥古斯都直系,但是也不乏在王权过渡期间,被大肆处死的亚细亚库斯一派共和党。尼禄陛下继位不到三年,您杀人的脚步要是太快了,总会怀疑到您身上。”那耳喀索斯极尽所能地劝解道:“万一有人将亚细亚库斯一派的死因归结到您身上,您该怎么解释?毕竟那时候的克劳狄乌斯陛下早已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即便是有人证明克劳狄乌斯陛下还有思考的能力,但是又有谁会去相信一个临终者的命令。” “至于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大人。”那耳喀索斯想起这位从政数十年的老人,也是极为无奈道:“且不谈您是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大人唯一的继承人,就说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都到了那把年纪,为何要‘假传’克劳狄乌斯陛下的旨意,强行处死亚细亚库斯一派的反对者?” 还不是为了让尼禄的王位能够坐稳,屋大维娅和布列塔尼库斯不至于被人秋后算账。 有道是管家三年,猫狗都嫌。 就算克劳狄乌斯的皇帝当得再好,也总会有恨他的那群人。 更别提克劳狄乌斯顶多是个水平中上的皇帝,执政期间也勉强算得上功大于过。 听了那耳喀索斯的分析,屋大维娅垂下长长的眼睫毛,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让那耳喀索斯燃起一丝丝希望:“殿下,您到底不是皇帝,所以不像提比略或是卡里古拉那样,即便做出些让人怀疑的事情,也会有人畏于皇帝的威严,或是找不到可以替代皇帝的对象,而选择充耳不闻,得过且过。” “但是皇后就不同了。” 那耳喀索斯想起克劳狄乌斯当政时,对于大阿格里皮娜一系的犹犹豫豫,反复斟酌,觉得屋大维娅有必要引以为戒:“尼禄的王位继承权不来源于您,而是来源于他自身。即便克劳狄乌斯陛下死前有意削弱他在这方面的合法性,但是不会有人真的去无视这一点。” “你的意思是,我要是把那群人逼急了,他们就会让我暴毙或者挑唆尼禄去对付我?”毕竟死一个皇后可不像死一个皇帝那样影响深远。历史上的克劳狄乌斯甚至纵容自己的属下去对付麦瑟琳娜,只因他已经受够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妻子,并且有了更好的结婚对象。 屋大维娅不得不承认那耳喀索斯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巢,不过与此同时,她也很清楚自己要是轻轻放过了奥托,绝对会后患无穷。 一想到这儿,屋大维娅的目光便投向了奥托的身边人,尤其是他的妻子庞培娅.萨宾娜,决定给自己找一个完美的替死鬼,然后干脆利落地处理掉这对夫妇。 “这事先缓一缓,你还是请斯库拉过来一趟。顺便让瓦莱里乌斯.安提亚斯联系上阿文廷山的人,就说我有一笔大生意要交给他们。”屋大维娅希望奥托能死在上任前,否则出了罗马城,她也不好下手。 不过怎样才能让奥托死得像个意外,且不被人怀疑呢? 屋大维娅的目光又转移到旁听的席位上。 注意到身上目光的提图斯转过头,冲着屋大维娅比了个虚假的笑容。 第77章 屋大维娅知道提图斯跟奥托有所接触,毕竟在神庙之事爆发后,克劳狄乌斯便在重选的祭祀成员里插入了自己的耳目。而在克劳狄乌斯死后,对方便通过那耳喀索斯归顺了屋大维娅,所以奥托私下接触提图斯的事情根本瞒不过屋大维娅的眼睛,更别提神庙里又不是祭司的天下,那群娇生惯养的人们总需要仆人去伺候,所以屋大维娅根本不怕有人在神庙里跟她搞事情。 只是她好奇的是,奥托找提图斯到底是为了干什么,会不会对她接下来的安排有所影响。 而等屋大维娅回到巴拉丁山时,眼前的群魔乱舞之境差点没让她当场呕吐。 只见干净整洁的花园里,无数昂贵的软垫枕头被人随意搁置在地上,或是被裸|体的□□踩在脚下,或是被带着桂叶冠冕的娈童充作调侃的工具。 而在这副足以堪比奥林匹斯宴会的**场景中,尼禄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中央,就好似狂欢中的狄俄尼索斯,吊起一串葡萄去逗弄底下的美貌少年,顺带让人将葡萄酒倒入花园中央的喷泉里,让少年少女在里面洗手。 “他这个样子多久了?”屋大维娅静静站在花园的门口,脸上的阴影让埃利乌斯不断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您一出去,皇帝陛下就让人带了他们进巴拉丁宫。”总算是能松口气的埃利乌斯在屋大维娅的耳边极力摆清自己的关系,顺带祸水东引道:“负责安排这些事情的是奥托大人的妻子庞培娅.萨宾娜,不知为何,皇帝陛下又跟她恢复了联系,而且还让她在巴拉丁山呆了好一会儿。”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屋大维娅不明白尼禄这几天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以至于他的行为举止都像中了魔似的怪异起来。 而当一个腰肢柔软的少女将细长的烟管递到尼禄的嘴边时,屋大维娅的疑惑便有了解释。 在古罗马时代里,已经有人从鱼类的骨头和植物里提炼出致幻剂。这原本是用于战场时的截肢或者缝伤手术,但是随着药剂师不断改进里面的成分,一些红灯区也将其作为助兴服务,逐渐演变成了古代的兴奋|剂。因为古罗马的习俗就是老夫少妻,除非是二婚组合或者是像尼禄和屋大维娅这样的贵族娃娃亲,否则男人不挣出一番事业是很难找到妻子的。 也正因此,那些受限于年龄的丈夫为了继承人而在床|事上使用兴奋|剂。就连一些达官贵人的宴会上,也不乏在兴奋|剂的上头云雾中,发生人命或是互绿的大事件。 …………… …… 没准庞培娅.萨宾娜第一次跟尼禄搞上,就是用了兴奋|剂的缘故。 当然,屋大维娅绝不会用怀疑作为最终判断,更不会避开让自己难堪的场合。 “尼禄,你今天的宴会要开到几时。”屋大维娅的轻柔声音在这种场合里就像一把锋利的宝剑,直接劈开了尼禄的迷蒙眼神,导致那些在地上扭曲盘旋的少男少女们,也像是遭受了特里俄狄提斯的魔法一样,脸色苍白地被定在原地。 “陛下。”一个胆小的少女连滚带爬地跪在尼禄的脚边,试图让年轻的皇帝拯救他们。 然而这时的尼禄已经陷入了混沌的状态,以至于屋大维娅走到他跟前撑开了他的眼皮子,他都没什么反应。 “他吸这东西多久了?”屋大维娅招来一个侍女,貌似和颜悦色地问道:“你们大都是红灯区里的人,自然知道皇帝陛下要是被这东西折腾出了意外,你们都是第一个被问责的。” 或许是屋大维娅的表现太过于温和,所以其中一个的妓|女大着胆子道:“我们都是在接客前经过严格的训练,所以能把控好用药量。只是皇帝陛下总会嫌不够味儿,所以……” 妓|女低下头,表现出柔美至极的脖颈弧度,甚至还带了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只可惜屋大维娅并不吃这一套,她只是在得到消息后就让埃利乌斯将这群人带走。 哪怕执行命令的埃利乌斯感叹这并不符合屋大维娅的往日作风,后者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命令,甚至让人觉得她是不是惧怕皇帝的权威,或是已经被庞培娅.萨宾娜所取代。 匆匆赶来的斯波鲁斯看着这样的屋大维娅觉得很不是滋味,但也没法安慰她,只能上前架起尼禄的胳膊,不让这个讨厌的皇帝继续在这里戳屋大维娅的心窝子。 “殿下,那我带着皇帝陛下先下去了。”斯波鲁斯垂下眼帘,只敢去看屋大维娅的下巴。 “辛苦你了。”屋大维娅盯着地上的烟管,这让斯波鲁斯以为她是在伤心满地的狼藉,所以越发心酸地加快了离去的步伐——哪怕拖着一个身形渐开的少年并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然而让斯波鲁斯感到意外的是,就在他离开花园的拐弯角时,尼禄突然挣脱了他的束缚,表情冰冷道:“我自己能走。” 斯波鲁斯仔细打量着皇帝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失去理智的痕迹,甚至都没有表露出饮酒过度的潮红。 这一刻,就算斯波鲁斯是笨蛋,也能明白尼禄刚才都是装的,所以…… 对于屋大维娅的担忧使得斯波鲁斯的心脏沉入了谷底,恨不得立刻告诉屋大维娅眼前的这一切。 尼禄的眼里盛满了对斯波鲁斯的嘲讽。 他用手指刮了刮阉人少年的脸颊,然后自顾自地离开了原地。 而另一边,屋大维娅将烟管里的东西倒了出来,招过埃利乌斯说道:“你等会儿给苇帕芗大人传个消息,让他想办法推迟奥托的调任时间,最好改到明年的春季。” “奥托一走,尼禄怎么也会给他开个送别会。”屋大维娅捡起地上的烟管,细察一番后,轻轻抚摸着纤长的管身,就好像是给自己的武器进行磨砺。 “到时候别忘邀请几个助兴的妓|女。” “既然奥托的夫人深谙于此,那就让她自己准备吧!” 第78章 当斯库拉赶到巴拉丁山时,屋大维娅正倚着栏杆向外看。 斯库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尼禄正带着斯波鲁斯散步于花园中,甚至还编了个花环戴在斯波鲁斯的金发上。 “你们家的那个阉人奴隶曾是红灯区里的头牌。”斯库拉非常想看屋大维娅的好戏,所以故意说道:“曾经有个大人物为他一掷千金,甚至还把他带进了神庙的背后。” “神庙的背后?”屋大维娅的眼珠子微微一动,目光转移到斯库拉身上:“他曾在神庙的背后呆过?” “怎么,你难道没查过那个阉人奴隶?”斯库拉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道:“以你对尼禄的掌控程度,即便他的身边出现一只苍蝇,你都会把它翻看得一清二楚。怎么到了现在,你反而对他不上心了?” 说到这儿,斯库拉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屋大维娅的锁骨,在她耳边充满诱惑道:“到手了的东西往往是最不值得珍惜的。对于男人而言,美貌正如过眼的云烟,都是随时会厌倦的东西。可是女人一样是喜新厌旧的生物,甚至在这方面尤为冷酷。” “你不必跟我说些云里雾里的话。”屋大维娅知道斯库拉是想看自己的笑话:“你觉得我是在吃那个阉人奴隶的醋?” “普通人可能会这么想,但是我和你都不是普通人。”斯库拉见好就收道:“你还记得我曾经引荐给克劳狄乌斯的妓|女克利奥帕特拉吗?” “她不是死了吗?”屋大维娅记得这个求助于自己的棋子在克劳狄乌斯死后,便被克劳狄乌斯的另一个老情人给毒死了:“我记得你有好好安葬她。” “我不仅好好安葬了她,我还把她一直想找的弟弟带到了身边。”斯库拉看向花园里的斯波鲁斯,意味深长道:“到底是你要照顾的人,所以我曾允诺给那个小男孩一份终身的工作,但是他却执意要到你的身边。” “斯波鲁斯是克利奥帕特拉的弟弟?”屋大维娅有些意外道:“她们长得完全不像。” 屋大维娅记得克利奥帕特拉是个有着埃及长相的黑发美女,这正是她艺名的由来,而斯波鲁斯却是个金发的高卢少年,皮肤白皙得几乎透明。 “同父异母的姐弟自然长得不一样。”斯库拉不以为然道:“她们的父亲想到罗马讨生活,结果被高|利贷商人硬生生地逼死了,甚至连一双儿女都被卖到了红灯区。” “你知道,红灯区是不收男人的,除非是被雇佣的打手或是满足老男人变|态爱好的少年。”斯库拉叹了口气道:“克利奥帕特拉和斯波鲁斯被卖到了不同的妓|院。前者倒还好,毕竟妓|女总有自己赎身的那天,甚至以克利奥帕特拉的能力,足以像我一样做起生意当老板,但是斯波鲁斯就不同了。” 斯库拉微微眯起了眼睛,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你也知道红灯区里的一些变态最喜欢的就是少年感,而且一些阉人少年的歌声也非常美妙,所以斯波鲁斯在十三岁时被他的买家阉割以更好地取悦顾客。” “而那个买家正是你之前要对付的凯西波尼亚。”斯库拉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她也算是得了报应,之前尼禄被克劳狄乌斯‘接入’巴拉丁皇宫时,奥托担心自己会被麦瑟琳娜记恨上,所以给凯西波尼亚送了不少东西,还示意凯西波尼亚要防止麦瑟琳娜的迫害,得发展自己的力量。” “恐怕斯波鲁斯就是那个时候被选入神庙的背后。”屋大维娅很快就找到了关键的时间点:“因为科涅西娅是我的姨祖母,所以神庙的祭司无疑是凯西波尼亚最该取悦的对象。” “毕竟什么事情都不如神的旨意好使。”斯库拉接触过无数显贵,所以很清楚这些道貌岸然者的背后有着极为腐烂的灵魂:“你把神庙的那些少年救回来后,斯波鲁斯便安葬了他的姐姐,然后想方设法地到你身边去。” “可他为什么不来找你。”屋大维娅困惑道:“我很希望自己的身边有更多忠诚于我的人。如果他去求你,那么你一定会把他引荐给我。”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斯库拉高深莫测地看了眼屋大维娅,话音一转道:“另外,你要我打听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你母亲的新情人可是来头不小。他名叫卡伊乌斯.西利乌斯,是个罗马元老。即便不是几大家族的嫡系或旁支,但也差不了多少。”斯库亚刻意压低了声音,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这家伙曾支持过小阿格里皮娜,甚至让自己的妻子去接触小阿格里皮娜。在十年前,罗马谁人不知卡伊乌斯.西利乌斯的妻子茱莉亚.西拉娜是小阿格里皮娜的好友,可是当小阿格里皮娜被流放后,他们一家都安分得像是沙漠里的鸵鸟,只是近期又活跃了起来。” “我听说过茱莉亚.西拉娜这个名字。她曾想加入我母亲的沙龙,但却被我母亲拒绝了。”屋大维娅能记住所有玛特罗娜的名字,但却并不在意这个小阿格里皮娜的密友——因为对方不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越过越不如意。 “茱莉亚.西拉娜曾想跟尼禄打打小阿格里皮娜的友情牌,但是你也知道尼禄的性格。”斯库拉嗤笑道:“眼下的她怕是火急火燎得要死。因为卡伊乌斯.西利乌斯迫不及待地想回到权力的中心,所以密谋跟茱莉亚.西拉娜离婚,迎娶你母亲为妻。” “即便你母亲被你的外祖母剔除在继承名单之上,但是她当了那么多年的执政官夫人和皇后,光是从克劳狄乌斯手里捞到的资源和金钱就足以完成卡伊乌斯.西利乌斯的梦想。更别提茱莉亚.西拉娜的家族早就因为牵扯到小阿格里皮娜的事情,所以衰落得不成样子。” “既然如此,那你就帮我联系这位茱莉亚.西拉娜吧!”屋大维娅打断了斯库拉的话语,在对方的惊讶眼神中,缓缓说道:“即便没了我母亲,她的丈夫也会寻找另一个适合当跳板的情人或妻子。我不是个喜欢做无用功的人,索性一劳永逸地让她的丈夫消失好了。” “可是茱莉亚.西拉娜会跟你联手吗?”斯库拉难以置信道:“你可是麦瑟琳娜的女儿,而且她还不怎么聪明。” “会的。”屋大维娅十分肯定道:“只要她丈夫一死,她不仅可以拿回自己的嫁妆,甚至绝了亲生子女的继承风险。并且正因为我是麦瑟琳娜的女儿,所以才不希望自己的母亲身边多了这么个野心勃勃的男人。” 斯库拉想起屋大维娅的身份,以及麦瑟琳娜的财富,立刻了然道:“明白,我立刻帮你联系她。” 第79章 斯库拉说茱莉亚.西拉娜是个蠢货,还真是没有夸大其词。至少在屋大维娅看来,她从未见过像茱莉亚.斯库拉这样,除了当舔狗外,简直一无是处的女人。 首先身为玛特罗娜中的一员,没有培养自己的社交圈和政治地位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茱莉亚.西拉娜就算不是执政官或者保民官的妻子,但也算是元老院家属里排得上号的人。 可就是这样,她当了十几年的元老之妻都没有留下多少地产和财产,甚至将自己的嫁妆都糊里糊涂地交给了丈夫,以至于落到今天这种没有退路的地步。 屋大维娅记得历史上的茱莉亚.西拉娜被卡伊乌斯.西利乌斯逼到声嘶力竭,再加上史诗级的“好闺蜜”小阿格里皮娜在一旁不间断地挑唆,所以在克劳狄乌斯的面前指证了麦瑟琳娜,导致先前无比猖狂的罗马皇后落得被逼自尽的下场。 然而茱莉亚.西拉娜之后有落得好下场吗? 并没有。 因为克劳狄乌斯或许可以忍受麦瑟琳娜的不忠,但是绝对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带着情夫造他的反。所以在卡伊乌斯.西利乌斯被处决后,茱莉亚.西拉娜并没有如愿以偿地那拿回自己的财产或是继承一部分属于丈夫的财产,而是被家族中的老一辈毫不留情地赶出门,甚至连她的儿女都不愿意认她。 毕竟茱莉亚.西拉娜这么一闹腾,卡伊乌斯.西利乌斯的家族就成了全民公敌,少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至于将闺蜜利用到极致的小阿格里皮娜,在那种环境下正忙着向叔叔自荐自己,哪有心思帮茱莉亚.西拉娜求情。 面对屋大维娅的私下邀请,茱莉亚.西拉娜原本是想撕了邀请函,但却被自己的儿女制止了。 她的女儿小西拉娜早就看出父亲跟麦瑟琳娜的关系迟早要出事,所以硬逼着母亲去跟屋大维娅见面,甚至还想亲自跟过去。 不得不说,屋大维娅在气质和外表上还是很有欺骗性的,至少茱莉亚.西拉娜在见过她后,眼神里的不耐烦都减退了很多,但是口气依旧称不上温和:“如果您是要跟我讨论卡伊乌斯.西利乌斯的事情,那么今天的会谈便是没有必要的。” 茱莉亚.西拉娜希望自己能在屋大维娅的面前保持绝对的优势地位,最好能一开口就吓到她:“与其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您不如去跟麦瑟琳娜好好地谈谈,至少让她多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 说罢,茱莉亚.西拉娜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这种故作婊气的姿态也让屋大维娅感到很是没劲:“我倒是忘了没人能劝得住麦瑟琳娜,毕竟是能公开售卖自己的女人。谁知道维斯塔居然能生下维纳斯,瓦列里乌斯家族和雷必达家族也能出现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 “然而现在,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要夺走你的丈夫,并且也要夺走你的生命。”看够戏的屋大维娅一开口便让茱莉亚.西拉娜变了脸色,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发作。 “你觉得卡伊乌斯.西利乌斯要是跟我母亲结了婚,谁会是最大的受害者?”屋大维娅从不惧怕虚张声势的人,甚至跟茱莉亚.西拉娜的谈话态度就跟猫捉老鼠一般:“我和布列塔尼库斯顶多是多个继父,再不济也是母亲那方的遗产会少继承几分,根本达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至于你的一双儿女,你觉得他们是跟着你能混得一个好前程,还是跟着我母亲能混个好前程?” 屋大维娅故意弱化了麦瑟琳娜的再婚会对她造成的影响,从而加重茱莉亚.西拉娜的心理压力:“我母亲的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她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沾染她的东西。一旦你的丈夫跟你离了婚,那么为了哄我母亲开心,你最好的下场是流放,最坏的下场时以莫须有的罪民被处死。” “当然,你也可以回到你的家族里,但是恕我直言,你的家族还容得下你吗?” 要不是茱莉亚.西拉娜的处境太过于绝望,前世的她也不可能做出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的蠢事。 对于自己的一双儿女,茱莉亚.西拉娜不说很了解,但也能做到心里有数。诚然,他们是很爱茱莉亚.西拉娜这个母亲,但是跟远大前途相比,这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麦瑟琳娜或许会很讨厌再婚对象的儿女,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所拥有的资源足以抵消这方面的弱势。 至于屋大维娅…… 冷静下来的茱莉亚.西拉娜咬了咬嘴唇,依旧不松口道:“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么堂堂皇后殿下又何须来找?” 茱莉亚.西拉娜像是找到了一根支撑自己的半截拐杖,冷笑道:“恐怕我丈夫跟你母亲再婚的影响绝不止是你说的那样,否则你也不会来找我,对吗?” 屋大维娅可别想把她当成普通的好骗女人。 “是。正因为我母亲跟你丈夫再婚后的影响很恶劣,所以我才要跟你达成共识。”屋大维娅也没有必要遮掩下去,直接道出了自己的计划:“你就没想过你的丈夫要是死了,你会有什么好处?” “好处?你是想让我失去元老夫人的尊荣地位,当个普普通通的罗马贵妇吗?”茱莉亚.西拉娜诧异道:“这绝不可能。” “那要是让你当个富有且在家说一不二的罗马贵妇呢?”屋大维娅扫了眼茱莉亚.西拉娜的不屑眉眼,慢悠悠道:“你的儿女还不到十岁,前者估计是要到军队里服役,后者要过几年才能说亲。倘若你的丈夫现在就死了,那么你不仅能拿回你的嫁妆,甚至能以你儿女的名义,掌握夫家的财产。” “至于地位……”屋大维娅耻笑道:“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地位可言吗?” 茱莉亚.西拉娜的脸上一红,整个人搅着膝盖上的裙子。 卡伊乌斯.西利乌斯跟麦瑟琳娜的关系不说是人尽皆知,但也在上流社会里不是秘密。再加上卡伊乌斯.西利乌斯千方百计地想讨麦瑟琳娜的欢心,所以将家里的很多财产都拿去买昂贵的首饰珠宝。 因此茱莉亚.西拉娜现在也只剩个元老夫人的名头,过得还真不如普通的罗马贵妇。 一想到丈夫的冷漠和麦瑟琳娜的嘲笑,茱莉亚.西拉娜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最后深吸一口气,无力道:“我知道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帮我接触一个人。” “谁?” “庞培娅.萨宾娜。”屋大维娅详细说道:“你要在庞培娅.萨宾娜面前摆出一副很愤怒的姿态,必要时候可以向她透露我和我母亲的情报。总之你要让庞培娅.萨宾娜完全信任你,等时机成熟后,我会让斯库拉给你带点东西,然后你想法子换掉庞培娅.萨宾娜随身携带的助兴药剂。” 说到这儿,屋大维娅还自嘲道:“庞培娅.萨宾娜巴不得全罗马都知道她跟我丈夫的关系,所以你应该明白这种女人对药剂的需求有多么庞大。” 茱莉亚.西拉娜叹了口气,突然对屋大维娅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而在说服了茱莉亚.西拉娜后,屋大维娅又从提图斯那边下手,好让奥托的身上也出现什么意外。 而等时机成熟后,屋大维娅数着奥托送别宴的来临日子,准备一次性清除三个障碍。 第80章 “都准备好了吗?”提图斯整理了下自己的祭司长袍,抱怨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脱下这身该死的衣服。 而算一算日子,提图斯已经为今天晚上的送别宴准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甚至昨天晚上都没来得及睡个安稳觉。 一想到屋大维娅在奥托的审判结束后所露出的冷酷面容,提图斯便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他的手臂上不断地冒起鸡皮疙瘩,整个人心跳加速地仿佛随时都会昏厥。 “那个可恨的女人。”这一刻,提图斯的兴奋之情远胜于屋大维娅,甚至连抱怨都变成了一种略带**的呢喃。 他在出门前再次查看了下自己的仪容,然后将暗藏玄机的印章戒指戴上,并且嚼了些薄荷叶来保持清醒。 今天可是提图斯的大日子。 奥托的丧钟同时也是提图斯进入元老院的欢庆声。 即便苇帕芗并不希望提图斯这么早地进入论资排辈,到处都是黑色影子的元老院,但是提图斯却不想走父亲和祖父的老路,更不希望自己年过三十才开启真正的仕途。况且破例进元老院的又不止他一人,所以提图斯在屋大维娅轻车熟路的诱惑下,决定跟父亲唱反调,以帮助屋大维娅解决奥托为条件,从神庙跳到元老院而不是军队。 其实早在屋大维娅找到提图斯之前,苇帕芗就已经安排好了提图斯的未来,就等着色雷斯军团或者日耳曼军团回归后,将提图斯安进去混资历。 要知道苇帕芗在当上**官前,曾是色雷斯军团的营造官和日耳曼军团的副将,所以提图斯无论进哪个军队,都是稳当混资历的过场,完全不用担心被人欺负或是直到退役前都出不了头。 然而这并不是提图斯真正想要的。 尤其是苇帕芗将一直寄养亲戚家的图密善接回后,提图斯的危机感便愈发严重,甚至有点被害妄想症的倾向。 虽然在大家族里,都是默认将资源倾斜给最有出息的孩子或是嫁得最好得女儿,但是随着财富的积累和社会结构的变化,一些不缺钱的骑士家庭总会多养一个备用的儿子,以便长子要是有什么意外,还有一个能顶上。 图密善就是提图斯的备用品。 哪怕苇帕芗有意将次子和长子隔离开,防止他们间的竞争毁了整个家族,但是提图斯进了军队,总会发生苇帕芗意料之外的事情。 毕竟战场的逃兵等同于家族地位和仕途的死亡。 苇帕芗必须从现在开始培养图密善,以免进了军队的提图斯发生什么意外,他便在母亲的逼迫下,选择侄子作为继承人。 ……………… …… 【这种身后有替代品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提图斯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便撞上了自己刚回家的兄弟,然后冲着对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一起走吗?” 年仅五岁的图密善因为一出生就被抱走的缘故,所以对家里人不是很熟悉。 苇帕芗虽然有意将图密善当成提图斯的备用品,但却在日常生活中严格区分两个儿子的身份,甚至不许图密善称呼自己为父亲,称呼提图斯为哥哥,而是用“大人”,“阁下”作为替代。 刚开始,图密善还不是很习惯身份和称呼上的改变,但是当苇帕芗关了他两次地牢后,图密善便能熟练更换对别人的称谓,然后变得比来之前更沉默。 “阁下,您先走。”面对提图斯的善意,有着好几次地牢经历的图密善后退一步,让提图斯走在前面,然后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提图斯的屁股后面。 有那么一瞬间,提图斯居然觉得图密善很可爱,但是这份心软很快就烟消云散。 【他可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啊!】 提图斯不断地在心里强调着这一点,然后在抵达宴会门口时,给了图密善一些警告:“不要离开管家身边,也不要回答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考虑到这次的宴会也算是苇帕芗对图密善的一次测试,所以提图斯也不能提醒的更多,更不希望一整晚都去当弟弟的保姆。 虽然晚宴是奥托的调任宴,但是众人的焦点都在皇帝夫妇身上。 尼禄还是一如既往地揽着屋大维娅的肩膀,那副亲密的姿态让一些试图求证皇帝夫妻关系的贵族们感到很是困惑,然后纷纷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主办人夫妇。 在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注视下,庞培娅.萨宾娜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甚至脸皮极厚地凑到尼禄的目前,充满暗示道:“我还以为皇帝陛下不会光临于此呢!” 庞培娅.萨宾娜故意将那声“光临”说的让人浮想联翩,就差向所有人大肆宣扬她跟尼禄的风流韵事。 对此,尼禄本想绕过这个他已厌倦的女人,但是一想到身旁的屋大维娅,他又强压下对庞培娅.萨宾娜的厌烦,故意说道:“身为奥托的朋友,我当然要在他调任前送一送罗马最忠诚的子民。” 屋大维娅对于尼禄的幼稚挑衅完全无动于衷,甚至有心情调侃道:“尼禄惦记着你们家的美酒,美景,以及美人。” 庞培娅.萨宾娜这才跟屋大维娅对上眼,总觉得对方的浅色眼睛被烛光渲染得像是毒蛇的竖瞳。 “毕竟你们一走,尼禄怕是要挂念好久。”屋大维娅在口头上寒暄着,客气着,然后在心里给奥托夫妇判了死刑。 不远处的茱莉亚.西拉娜十分紧张地用右手盖住自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像是竭力在隐藏什么,结果却被自己的一只突然落入酒池的麻雀吓了一跳。 “夫人,您没事吧!”一个奴隶急匆匆地过来问候茱莉亚.西拉娜。 与妻子一通前来的卡伊乌斯.西利乌斯对茱莉亚.西拉娜的失礼之举感到十分厌恶,甚至不想跟茱莉亚.西拉娜在宴会上有任何牵扯。 本就紧张的茱莉亚.西拉娜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大丑,于是无助地用眼睛去寻找自己的丈夫,结果却发现他跟一些贵妇相谈甚欢,让茱莉亚.西拉娜尚存不忍的心脏凉了个彻底,仿佛再也感受不到跳动。 这一次,她要跟这个绝情的男人做个了断。 茱莉亚.西拉娜闭上眼睛,等她再次睁开时,眼里已经冷酷得看不出一丝丝的犹豫。 第81章 因为奥托还有尼禄的关系,屋大维娅被困死在宴会的中心,无法向提图斯或是茱莉亚.西拉娜传达任何有用的消息。 好在这二者都事先演练过该怎么做,所以在宴会开始后,除了茱莉亚.西拉娜稍稍紧张了一下,导致她在众人面前出了个大丑,其余部分倒是没有出乎屋大维娅的意料。 “皇后殿下,您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啊!”百般挑逗的庞培娅.萨宾娜见尼禄对她不甘心兴趣,于是将注意力转移到屋大维娅的身上。 恰好屋大维娅这时正看向茱莉亚.西拉娜,所以庞培娅.萨宾娜顺着屋大维娅的目光望去,果不其然地瞧见卡伊乌斯.西利乌斯与茱莉亚.西拉娜发生矛盾的场景。 一想到茱莉亚.西拉娜对麦瑟琳娜的怨恨之情,庞培娅.萨宾娜便觉得通体舒坦,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看屋大维娅的笑话:“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您对别人的家庭矛盾那么感兴趣。” 在古罗马社会里,搜集情报是每一位玛特罗娜所必须掌握的技能,但是共和国时期却严禁长舌妇的存在,甚至到了帝国时期,哪怕没几个女人不会在背后交流情报,但是在表面上,大家都很唾弃这种行为。 屋大维娅瞥了眼不怀好意的庞培娅.萨宾娜,不轻不重地反驳道:“我并不是对别人的家庭矛盾感兴趣,我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在宴会上起了纠纷,而宴会的主人却无动于衷。” 说罢,屋大维娅还将奥托也一起讽刺了进去,让看好戏的夫妻两双双变了脸色:“奥托大人可真是有一位合格的妻子,居然能为你的调任之事,伤心到无法掌控一场宴会。” “不过话又说回来,到了调任的地方,就算奥托大人有心学习狄俄倪索斯,怕是也找不到供奉自己的雅典。”屋大维娅十分惬意道:“为着你们摇摇欲坠的名声着想,还是先去处理一下卡伊乌斯.西利乌斯大人闹出的事情吧!” 奥托下意识地捏紧了银质的酒杯,如果不是顾着尼禄的面子,他恨不得将屋大维娅扫地出门。 而一旁的庞培娅.萨宾娜也没了看好戏的闲情雅致,在柔软的躺椅上如坐针毡,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如果她立刻去控制局面,那就坐实了屋大维娅对她的讽刺,还会惹一身腥地被卡伊乌斯.西利乌斯夫妇记恨上;如果她不去控制局面,那么明天的罗马趣事,就是奥托家的丑闻。 要知道,奥托带着庞培娅.萨宾娜去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不仅要靠家里人帮忙打点当地的驻军总督,更是要靠家里人在罗马周旋一二,争取早日让奥托携妻归来。 因为假|币官司的事情,奥托所处的萨尔维乌斯家族已经有相当多的成员感到不满,最后还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才没有立刻发作。 庞培娅.萨宾娜很清楚他们失去家族支持后的下场,于是纠结一番后,才脸上发烫地去解决宴会上的矛盾,然后将啜泣的茱莉亚.西拉娜带到一旁。 “我先找人将你送回去!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说不定明天的罗马新闻,就是你们夫妻今晚的矛盾。”庞培娅.萨宾娜邀请茱莉亚.西拉娜来参加宴会,本就是存了看屋大维娅好戏的念头。 可现在好戏没看成,她也成为好戏的一部分。 所以庞培娅.萨宾娜的温柔面庞之下,全是对茱莉亚.西拉娜的怒骂。 这么没出息,难怪脸连丈夫都会被年老色衰的麦瑟琳娜抢走。 “我在这儿呆着确实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我丈夫怕是不想跟我一起回去。”茱莉亚.西拉娜擦了擦眼泪,觉得之前的委屈也疏散了不少,看着庞培娅.萨宾娜的笑容也觉得很不舒服。 跟这个女人周旋了这么久,也该做个了断了。 茱莉亚.西拉娜离开宴会前特意拥抱了下庞培娅.萨宾娜,后者只觉得茱莉亚.西拉娜是在感谢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上和脸颊边都已经被茱莉亚.西拉娜下了毒,还以为是染上了茱莉亚.西拉娜的香水。 眼见屋大维娅的另一个合作伙伴已经得手,在宴会上游荡的提图斯显示借着举杯的功夫,将毒药下在了卡伊乌斯.西利乌斯的酒杯里,然后又找奥托谈起了调任的事情,顺势借着握手的功夫,将毒药抹在了奥托的手上,就等着对方吃东西时,将手上的毒药送入嘴中。 “我跟那边的总督搭不上关系,但是那里的驻军长官有一位曾是我父亲的部下。”提图斯刻意挑了个僻静,但不会远离众人视线的位子,跟奥托谈起调任的事情时,顺手递给他一块烤肉。 “能跟驻军长官搭上关系就已经很好了,等我回了罗马,一定要好好感谢你。”心烦意乱的奥托紧盯着屋大维娅的位子,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让提图斯很熟悉。 “皇后那边我帮你看着,另外,布列塔尼库斯殿下也对你很感兴趣,依旧想向你抛出橄榄枝。”提图斯半真半假道:“如果是布列塔尼库斯殿下,想必那耳喀索斯和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都会卖你一个面子。” “谢谢,这对我至关重要。”奥托注意到提图斯没怎么吃东西,于是顺口说了句:“要是不合你的胃口,我让厨子重做。” “谁会奔着吃东西来参加宴会?”提图斯还没洗掉手上的毒药,拿酒杯时故意崴了一下,导致自己被酒水洒了一身。 “怎么,见我要走了,都不会招待客人吗?”奥托顺势将积攒已久的火气全都倾泻在端酒的奴隶身上,后者赶紧跪下谢罪,反倒是被提图斯救了一命。 “先让他带我去换一下衣服。”提图斯装作很为难道:“皇帝陛下怕是要玩的很晚,我也不能像女人一样提早提前。” “等他带你换完了衣服,我再收拾这个不长眼睛的奴隶。”奥托狠狠地踹了下地上的奴隶,将提图斯送走后,便回到了尼禄的身边。 恰好这时,先中毒的卡伊乌斯.西利乌斯突然口吐白沫地在地上翻滚着,结果奥托前去查看时,也腹中一痛地倒在卡伊乌斯.西利乌斯的身上,跟前者一样不断地吐出白沫。 “奥托!!!”花容失色的庞培娅.萨宾娜尖叫着扑在奥托身上,很快便出现了中毒反应。 第82章 贵族的宴会上骤然死了主人公夫妇和一位在任的元老,尤其是皇帝夫妇还是目击证人之一,所以巡逻的禁卫军来的非常迅速,连带着奥托的哥哥,萨尔维乌斯家的掌权人——鲁基乌斯.萨尔维乌斯也一起赶到了现场。 面对弟弟的尸骨,鲁基乌斯.萨尔维乌斯只是草草地看了一眼,随即对着尼禄还有屋大维娅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很抱歉让您看到了萨尔维乌斯家族的失态之处,还请您接受我们的补偿。” “无事,反正这宴会开到现在也没什么意思,你们自己收拾残局吧!”尼禄看了眼表情冷静的屋大维娅,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伤心之色,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奥托一死,也许尼禄能摆脱奥托施加在他身上的影响力。 只是奥托,庞培娅.萨宾娜,以及卡伊乌斯.西利乌斯都死得太过于蹊跷,全都是跟屋大维娅有关系的,所以不仅是尼禄,就连鲁基乌斯.萨尔维乌斯,以及禁卫军的首领都怀疑这事是屋大维娅干的。 然而面对这一质疑,屋大维娅完全能自证清白——她整场宴会都跟尼禄呆在一起,完全没有下毒的机会,况且所有的食物都是萨尔维乌斯家的仆人亲自准备的,经手的都是奥托的心腹,所以…… 尼禄的目光看向了鲁基乌斯.萨尔维乌斯,就连禁卫军的长官也在盘查过宴会的参与者后,直径走向了鲁基乌斯.萨尔维乌斯,毫不留情道:“阁下,请跟我们走一趟。” 除了屋大维娅,在场嫌疑最大的就是茱莉亚.西拉娜。 然而茱莉亚.西拉娜没必要在别人的宴会上毒杀自己的丈夫,还做的这么声势浩大。 负责验尸的药剂师确定三人都是中了一种发作时间很短的烈性毒药,而以茱莉亚.西拉娜的条件,完全能用慢性毒药将卡伊乌斯.西利乌斯的死亡,伪装得像是病发身亡一般。 所以综合来看,最有可能下毒的反而是鲁基乌斯.萨尔维乌斯。 第一,他是奥托的哥哥,同奥托有着天然的竞争关系,再加上奥托近期官司缠身,导致萨尔维乌斯家的其它生意也陷入了假|币风波,所以鲁基乌斯.萨尔维乌斯不可能不对奥托心存恨意。 再加上他比其她两人更有路子去收买奥托的心腹,所以禁卫军长官想将鲁基乌斯.萨尔维乌斯限制起来——毕竟他也不可能去关押罗马皇后,或是一个刚刚丧夫的女人。 至于卡伊乌斯.西利乌斯…… 禁卫军长官觉得他是被鲁基乌斯.萨尔维乌斯“误杀”的。 毕竟卡伊乌斯.西利乌斯在宴会上到处勾搭人,甚至还跟女主人庞培娅.萨宾娜聊过天,所以他被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尼禄至始至终都没说过几句话,直到他跟屋大维娅回到巴拉丁山上的皇宫,才开口问道:“他们是你杀的,对吗?” 屋大维娅正在梳妆台前解下自己的首饰,尼禄观察到她的手稳妥得有些不可思议,居然在他说话的过程中,没有一丝一厘的迟钝。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屋大维娅并没有回头去看尼禄的表情,因为她早就知道尼禄会这么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尼禄不相信屋大维娅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于是继续发问道:“你敢说你跟奥托之间没有任何矛盾?你们两之间的怨恨人尽皆知,还以为我不知道吗?” “可问题是,我们两之间的怨恨,真的值得我去杀他吗?”屋大维娅通过镜子直视着尼禄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跟奥托的矛盾,所以最不可能去杀他的,就是我。” 说罢,屋大维娅还转过身,对着尼禄轻声细语道:“况且杀了奥托对我有什么好处?是多了个杀人犯的名声?还是惹上萨尔维乌斯家族的怨恨?” 尼禄无法反驳屋大维娅的话,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事儿跟屋大维娅脱不了干系。 当天晚上两人同床时,尼禄盯着床顶的幔帐,觉得它跟埃及人的裹尸布也没什么区别。 “屋大维娅,你有天会不会杀了我?” 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的尼禄,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屋大维娅,然后顺势用右手摸上了屋大维娅的脖子:“奥托说我娶了个人形的怪物,我想他说得没错。” “那你害怕我吗?”屋大维娅并不觉得尼禄会为了奥托掐死自己,因为她一死,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和那耳喀索斯便不会支持尼禄:“你知道的,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只要罗马皇后的身份还能带给屋大维娅足够的便利,她就不会让尼禄轻而易举地死去。 “你确实不会伤害我。”尼禄想起他跟屋大维娅相遇后的种种,原本抚摸着屋大维娅脖子的手,逐渐转移到屋大维娅的耳边,然后把玩着她鬓角的头发:“你知道吗?庞培娅.萨宾娜已经怀孕了。” 尼禄凑到屋大维娅的耳边,轻轻呼出一口气:“庞培娅.萨宾娜说那是我的孩子,你相信吗?” “你要是相信庞培娅.萨宾娜的话,就不会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屋大维娅并没有露出尼禄所期待的嫉妒,依旧平静得有些不可思议:“尼禄,婚姻不是爱情,无法永远保持着动人的光泽。就像是维纳斯与朱诺的区别,你不可能让爱情与婚姻同存,但却可以让爱情与活力,婚姻与权力达成完美融合。” “所以尼禄,你的选择是什么?” 屋大维娅的话让尼禄松开了抱住她的手,感觉这个跟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已经不再是他一见钟情过的对象。 “你曾是我的普绪克,我曾是你的丘比特。”尼禄的声音里透露出深深的疲惫与遗憾:“不过你说的对,爱情确实不保鲜,所以才会有维斯塔贞女和婚姻的存在。” “可是尼禄,朱庇特不会羡慕马尔斯的强壮有力,但是马尔斯一定会羡慕朱庇特的权力。”屋大维娅转过身,说出一句让尼禄深感迷茫的话:“所以你是决定继续向前走,还是在原地里兜兜转转,不肯长大?” 被问懵的尼禄不知道他那一夜是怎么睡着的,但是屋大维娅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得做好跟尼禄分手的准备。 第83章 “你跟尼禄摊牌了?你真的跟尼禄摊牌了?”得知奥托一家都被毒死的斯库拉,还没来得及与屋大维娅庆祝她们即将拿到手的橄榄油市场,以及正在准备中的银行雏形,屋大维娅就直接给了她一剂猛料,吓的斯库拉差点泼了手里的葡萄酒,跟屋大维娅再三确认道:“你是疯了吗?” “那你觉得我疯了吗?”屋大维娅叹了口气,也是头痛欲裂道:“我当然不可能把什么事都跟尼禄说清,不然我今天就看不见升起的太阳。” 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屋大维娅就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仿佛尼禄的触感还残留在上面:“尼禄怀疑是我杀了奥托一家,但是他没有确切的证据。” “你觉得,证据对于尼禄而言,重要吗?”斯库拉到底是在达官贵人间浸淫多年,所以很快就捕捉到屋大维娅的言语漏洞:“对于尼禄而言,只要有怀疑,那就是钉死了你是杀害奥托的凶手。只是他现在不想对你动手,或者说,你暂时比奥托重要。” “对,只是暂时比奥托重要。”屋大维娅很赞同斯库拉的话,所以话音一转道:“奥托的财产还要多久才能清算完毕?另外,让提图斯他们加紧法案的审批速度,务必要确保加尔巴大人离开罗马前,银行能存一笔数额不小的军饷。” “军饷?”斯库拉吃惊道:“你是什么时候说动了加尔巴大人,让他把军饷存到你的银行里?” “你以为这个法案的受益人就只有我吗?”屋大维娅理所当然道:“加尔巴大人可是对那些元老院里的蛀虫们存了一肚子的气,所以他不会再把钱存进神庙里。” “可是这样一来,你就得想法子加紧银行的保密工作。”斯库拉正色道:“肯定会有人去动银行存款的念头,你要是无法保证存款的安全性,就会落得跟前任祭司团一样的下场。” “所以说,钱要是遮遮掩掩地存在某一个地方,就会持续贬值。”屋大维娅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的银行安保问题,一如既往地气定神闲道:“你帮我跟阿文廷山的人催一下橄榄油市场的份额交接问题,让他们跟萨尔维乌斯家族好好商量一下,最好尽快把份额交接完毕,然后我也好跟弗拉维乌斯家族继续谈判。” “这不是问题。”斯库拉混迹红灯区那么多年,自然是黑|道白道都有路子:“不过阿文廷山的人从不干白活,你得准备好报酬。” “如果他们能在三天内谈好份额交接问题,那么我从萨尔维乌斯家族接手的橄榄油份额里,有百分之七十的利润属于阿文廷山的老老少少。”屋大维娅在乎的从来不是橄榄油利润,而是这部分多出的份额能带给她多少话语权。 况且那些个阿文廷山的大老粗都不是经商的料,他们更喜欢直接拿钱。 “那就没什么好争执的了。”斯库拉放心道:“你放心,有时候混黑的底层人,往往比你们更讲诚信。” “那就拜托你了。”屋大维娅尽量让自己注意力都集中在准备已久的银行事务上。 也就在这时,埃利乌斯脸色阴沉地进了屋,冲着屋大维娅汇报道:“殿下,麦瑟琳娜夫人来了。” …………………… …… 几个月不见的麦瑟琳娜苍老了不少,甚至一向爱美的她都无心打理自己的妆容,进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直接扇了屋大维娅一巴掌,然后盯着女儿的眼睛,嘶哑道:“卡伊乌斯.西利乌斯是不是你杀的。” 屋大维娅用舌头顶|了下自己的口腔,尝到一点血腥味。 一旁的斯库拉从未见过麦瑟琳娜露出如此阵仗,于是尝试着打圆场道:“麦瑟琳娜,你要不先坐下来喝口酒,然后再跟屋大维娅好好聊聊。” “我跟我女儿说话,关你什么事?”气在头上的麦瑟琳娜完全不给斯库拉面子,冲着屋大维娅直截了当道:“告诉我,卡伊乌斯.西利乌斯是不是你杀的。” 被驳了面子的斯库拉无比担忧地看着屋大维娅,后者撩起了凌乱的头发,冷静道:“是我杀的。” 麦瑟琳娜在来之前设想过屋大维娅会作何回答,甚至还存了一丝与屋大维娅无关的妄想。 但是当屋大维娅无比平静地承认时,麦瑟琳娜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之前设想好的一切话术都派不上用场,只能愣愣地看着屋大维娅,重复道:“真的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屋大维娅知道自己没法在麦瑟琳娜的面前的隐瞒此事,所以回答地十分干脆:“是我杀了卡伊乌斯.西利乌斯。” “所以母亲,你想怎么做。” 麦瑟琳娜被屋大维娅反问地脑子发懵,甚至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只能任由斯库拉将她扶坐在躺椅上,然后浑浑噩噩地喝了口葡萄酒,颤声道:“你想怎么处置我?” 身为权力游戏场里的一员,麦瑟琳娜不会问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的蠢话。 像她们这种人,杀人或被杀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即便强悍如恺撒,传奇如庞培,不还是躲不过死神的匕首? 哪怕卡里古拉暴|虐地让所有人都对他心存恐惧,也无法阻挡刺客们的脚步。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麦瑟琳娜就预感过屋大维娅会对卡伊乌斯.西利乌斯出手。 只是那时的麦瑟琳娜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到这一直觉上,或者说,她期待着屋大维娅能够理解自己,然后放过卡伊乌斯.西利乌斯。 而这也为她今日的失态之举,做足了铺垫。 “我并不会对你做什么,只要你不再跟元老院里的人交往,不管你去是买角斗士当情夫,还是去红灯区里接客,我都不在意。”屋大维娅示意门口的埃利乌斯退下,但是后者却留了个一心眼,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了一批死士,然后蹲在屋大维娅的门口。 “这还真是你的回答风格。”麦瑟琳娜气极反笑道:“如果我一定要为卡伊乌斯.西利乌斯讨个公道呢?” “那你就是疯了。”屋大维娅拍了下桌子,门口立刻进来一群身强体壮的死士。 他们直径走到麦瑟琳娜的身后,就等着屋大维娅下达命令。 “将她送到我的外祖母身边。”屋大维娅突然感到嗓子发紧,但却一如既往地冷静下令道:“不要让她在路程中发出任何声音,必要时,我允许你们用药。” “是。”死士们想上前控制住麦瑟琳娜,结果却被后者喝止了。 “我自己能走。”麦瑟琳娜起身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傲慢道:“我自己能走。” 然后她便再也没来过屋大维娅的私宅,甚至在死前,都未曾与屋大维娅进行和解。 作者有话要说: 多律弗路斯要回来了。 第84章 有了阿文廷山的帮助,屋大维娅的很多计划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在看不见地地方里,她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 尼禄在那一晚的质问后,便没有再跟屋大维娅谈起奥托的死因,甚至有意回避起之前的不愉快,同屋大维娅过起了相敬如冰的生活。 当然,情感寂寞的尼禄还是会去红灯区或者别人家里寻找安慰,但是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将妓|女或者情人公然地带到屋大维娅的面前。因此在外界眼里,这反而是夫妻和好的征兆,但是屋大维娅并没有对尼禄放松警惕,反而加紧了对尼禄地监控,防止第二个奥托出现在尼禄的身边。 “东西找到了吗?”在尼禄又去红灯区里找乐子时,屋大维娅让人搜了尼禄的房间,结果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 斯波鲁斯沉默地将一个玻璃瓶递给了屋大维娅,里面的浑浊药水散发出难闻的气息,甚至还漂浮着骨头和鱼皮的残渣。 屋大维娅将药水递给鲁枯斯塔,后者略略尝了一口,十分肯定道:“这跟凯尔波尼亚曾用在克劳狄乌斯身上的药水一摸一样,只是加重了苦艾还有叉牙鲷鱼头的含量,并且制药的不是个老手,里面的很多毒素都没有清除干净。” “萨尔维乌斯家族不可能找不到一个制药的老手。”屋大维娅看了眼斯波鲁斯,缓缓道:“有没有可能是奥托故意将没有研制好的药剂用在尼禄身上。” 鲁枯斯塔摇了摇头,有些遗憾道:“药剂的配比只要有一点点的偏差,就会产生与众不同的效果。我还要找东西试验一下,才能确定这里面多加的量,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屋大维娅会想起尼禄的家族遗传病。 别的不说,卡里古拉在执政后期的癫狂便是一个巨大的疑点,再加上尼禄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奥古斯都的后代经常与小屋大维娅的后代,以及克劳狄家的成员进行交叉联姻,所以不仅是尼禄,甚至屋大维娅都怀疑她身上藏着近亲结合下的遗传病。 毕竟她的父母就是关系极近的二代表亲,而且祖辈里的三个都是小屋大维娅的后代。 “你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来检测出这副药剂的有害效果?”屋大维娅想起她跟尼禄的血缘关系,一时间有些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跟尼禄生个孩子。 诚然,在奥古斯都的直系后代大都被提比略和克劳狄乌斯处决干净的前提下,尼禄的血统无疑是最具优势,且最具号召力的。 然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份优势所伴随的基因遗传病,让屋大维娅不得不重新考虑起生子的隐患。 毕竟这是个医学不发达的社会,所以妇女死于难产也不是什么大新闻。 虽然屋大维娅的身上并没有什么显著的遗传病,但是她的外祖父母就是表兄妹结婚,所以麦瑟琳娜患有性|瘾症和躁郁症,而克劳狄乌斯和麦瑟琳娜又是表叔侄关系,因此布列塔尼库斯……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鲁枯斯塔看着屋大维娅眉头紧皱的模样,以为她是在担心尼禄的身体健康,于是斟酌着说道:“估计要一个月的时间,但是我会尽量扩大实验的参照数量,争取将时间缩短到半个月。” “你有什么需求可以尽管去找埃利乌斯,他会帮你解决这些困难。”屋大维娅并没有多打扰鲁枯斯塔的工作,顺带让斯波鲁斯将东西放了回去。 ………………我是分割线……………… “怎么,你不去照顾你的生意或者哄一哄尼禄,跑到我这边做什么?”斯库拉有些意外于屋大维娅居然这么快又找上了门,于是调侃道:“怎么,你也想厌倦了朱诺的无趣,想试一试维纳斯的滋味?” 说罢,斯库拉纤细的手指滑过屋大维娅的脖子,语气里满是暧昧:“我们这儿可是有很多的乐子可循的,不管你是要男人还是女人,我都可以给你找到合适的人选。” “哪怕你想要个维斯塔贞女,也不是不可能的。”至少斯库拉可是知道那位被屋大维娅送进去的维斯塔小贞女,可是一直都对屋大维娅念念不忘。 “我需要一个健康的,有生育力的男的。”屋大维娅挪开斯库拉调戏她的手,压低声音说道:“最好是日耳曼人或者高卢人,样子越像尼禄越好。” 斯库拉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直到过了有一会儿,才开口道:“屋大维娅,你真的没问题吗?”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屋大维娅的脸色,试图看出些不对的地方:“难道你……” “我需要一个孩子。”屋大维娅打断了斯库拉的不靠谱联想,冷静道:“尼禄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让人怀孕,况且我们的祖先里有太多的精神病患者,我怕自己生下个小疯子。” 屋大维娅说到这儿,还补充道:“尼禄在你们这儿也算是常客了,我就不信没有女人动过怀孕的念头” “……事实上尼禄并没有在我们这里找女人。”斯库拉一边偷瞄着屋大维娅的眼睛,一面尴尬道:“他找的大多是男人。” “……” “你的丈夫也真是个奇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高贵的皇帝,居然愿意做被进入的那个,难道他是天生的……”斯库拉巧妙打住了自己的话,随即又说道:“说到尼禄,最近也有件事需要告诉你。” “什么事?” “多律弗路斯回来了,而且还在来红灯区时,碰上了尼禄。”斯库拉很想给屋大维娅打上一个大大的惨字,但是转念想到屋大维娅的处事风格,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同情谁。 “他们两好上了吗?”屋大维娅知道多律弗路斯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如果有法子让他一步登天,这家伙甚至都不介意去卖pg。 “可以说是如胶似漆。”斯库拉补充道:“尼禄这几次来红灯区,都是为了见多律弗路斯,而且后者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他说他在等你。” 第85章 屋大维娅跟斯库拉对视了一会儿,有些不解道:“难道他等我,我就必须去见他吗?” 斯库拉一时间竟无法反驳屋大维娅的话,但是她总觉得屋大维娅不去见多律弗路斯,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骚乱,所以又确认了一遍:“你真的不去见他吗?我瞧着那孩子对你不是一般的执着。” “他执着的不是我,而是我所代表的权力。”屋大维娅一如既往地清醒道:“就像你喜欢压倒一些有受虐倾向的客人,多律弗路斯很享受那种将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尤其是对方有着高于他的社会地位。” 斯库拉总觉得屋大维娅的话有些奇怪,但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那他想将你踩在脚底下吗?” “当然。”屋大维娅很了解多律弗路斯的野心,这也是她会提拔对方的重要原因:“多律弗路斯有点小聪明,知道尼禄只是个空壳子皇帝。只是对于目前的政治环境来说,一个空壳子皇帝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利益。他想通过尼禄来羞辱我,或者说,除了尼禄,他也没有第二种能与我谈判的路子。” “所以我不能让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屋大维娅并不把多律弗路斯放在眼里,毕竟名义上,多律弗路斯还是克劳狄家族的奴隶:“现在跟他说话,太掉档次了,况且唾手可得的东西也不会被人珍惜。” “说的也是,毕竟你还不像尼禄那样掉价。”斯库拉现在越发相信尼禄是卡里古拉私生子的传言,毕竟尼禄的父亲虽然脾气古怪,但也没有自降身份到这种程度,反倒是卡里古拉荤素不忌,让人很难不将他与尼禄联想到一起。 屋大维娅并不认为她的拒绝能阻止多律弗路斯的幻想,所以等着对方找上门。 然而屋大维娅还是小看了多律弗路斯的能力。 当这位许久不见得色雷斯少年找上门时,屋大维娅正准备去选好的银行地点进行视察,结果被多律弗路斯硬生生地打断了行程。 “我以为罗马的维克推多不是摆着好看的。”屋大维娅不知道多律弗路斯哪儿来的勇气,敢去挡她的路。不过出于小心谨慎的态度,她没有立刻将其拿下:“在军队里呆久了,觉得罗马的空气臭不可闻,所以能甩一下痞子态度,是吗?” 多律弗路斯懒散地坐在屋大维娅的面前,并没有立刻回答女主人的话,而是拿起一个苹果狠狠地啃了一口,并不在意满手的甜腻汁水:“我现在不是奴隶了。” 屋大维娅下意识地坐直了腰,正色道:“我没有释放你。” “但是你的丈夫把我释放了。”多律弗路斯嗤笑道:“身为罗马的皇帝,他有权释放任何一位奴隶,不然你以为我陪着那个愚蠢的小伙子玩那么久,是为了什么?” 多律弗路斯觉得自己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虽然他接近尼禄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屋大维娅,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不会在奉献期间,收点微不足道的利息。 屋大维娅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色雷斯少年,几年不见,对方长高长壮了不少,已经完全褪去了青少年的稚气,变成了让人眼前一亮的英俊青年。 不管是棕色的肌肤还是经历过锻炼的肌肉,亦或是身上的纹身,都透露出一种野性的,充满征服意味的诱惑。 也难怪尼禄会看上多律弗路斯,因为跟他相比,不管是斯波鲁斯还是尼禄曾宠幸过的少年,都少了一丝能压倒尼禄的气势。 但是屋大维娅并不在乎多律弗路斯的外貌诱惑,因为在她眼里,这男人已经打上了“麻烦”,“不好控制”,“可能是双插头”的标签。 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屋大维娅或许会跟对方交往一二,毕竟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再加上科技发达,有什么问题都能查的一清二楚。然而搁在古罗马,屋大维娅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让多律弗路斯离她远点”。 “尼禄应该不会想到把你释放。”屋大维娅一边在脑海中计算得失,一面从多律弗路斯的回话,以及人际交往中,寻找蛛丝马迹:“我很了解我的丈夫,他是个毫无共情能力的人,所以根本不会为你考虑到这一层。” 多律弗路斯挑了挑眉毛,不相信屋大维娅都到了这种田地,居然一点都不关心他。 不过这正是多律弗路斯最喜欢屋大维娅的一点。 相较于会腻味的性和美貌。 财富和权力才是朱诺的立于不败之地的最大依仗。 “你为什么不相信你的丈夫会钟情于我,所以能为我做到这一点?”多律弗路斯有意挑拨离间道:“那些个罗马大老爷们也不会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屋大维娅,你是我见过的最强势的女人,但是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喜欢强势的女人。” “所以你只是一个小小的释奴,永远都做不了伟大的男人。”屋大维娅明明比多律弗路斯矮了一头,但却让多律弗路斯有种他被屋大维娅藐视的感觉:“因为伟大的男人不会在无用的女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他们不相信自己能掌控一切,所以才要通过婚姻和血缘,来保证家族统治的稳固。” “这便是这个王朝的根基。” 屋大维娅靠着椅背,让多律弗路斯感到一种慵懒的不屑。 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火大。 “所以多律弗路斯,你要不要跟我打一个赌?”屋大维娅回忆起尼禄的近期表现,以及多律弗路斯为何会提前回到罗马这一问题,决定故意激一下这位曾经的释奴。 正好多律弗路斯也想看看屋大维娅到底会玩出什么花样,于是饶有兴趣道:“你想打什么赌?” “就赌尼禄会不会为了我,而砍掉你的脑袋。”屋大维娅的手指滑过自己的喉咙,比了个割喉的姿势:“你可以将我今天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尼禄,也可以随心所欲地跟尼禄继续交往。但是多律弗路斯,我不会给你太多的纵容空间,所以你要把握好所剩无几的时间。” 多律弗路斯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巴拉丁山的皇宫,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离开时的心情并不美妙。 同样心情不美妙的还有屋大维娅,因为她已经从多律弗路斯的反常征兆中猜到了什么,深知自己陷入了危机四伏的蛇窝。 “埃利乌斯,告诉斯库拉,让她去查一下近期回来的行省总督都有谁?”坐以待毙绝不是屋大维娅的行事风格,如果政治上拿不出有利的制裁手段,她就从信仰上压制对方:“另外,安排一下我跟科涅西娅的会面。倘若罗马出现了政变,你可以拿着我的信物去找加尔巴大人求助。” 屋大维娅总觉得在尼禄脱离掌控的背后,是一个针对她的大型阴谋。 更不巧的是,屋大维娅最大的保护者——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已经病危,所以她要在外祖父还没去世前,加固自己的政治影响力。 第86章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无疑是屋大维娅能够走到现在的最大依仗。 没了这位第一权臣的外祖父,屋大维娅不敢想像她该如何面对元老院的反扑,以及尼禄的反复无常。 诚然,她一直都跟弗拉维乌斯家的苇帕芗保持表面良好的关系,并且在军方还有加尔巴的支持,但是屋大维娅深知前者随时都有背叛的可能,而后者的年纪也不比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年轻多少,所以她还是得早做准备。 “我的小密涅瓦,你终于来了。” 当屋大维娅赶到外祖家时,病床上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已经不复曾经的精神抖擞,完全是强撑着坐起身来,冲着屋大维娅招了招手:“你过来。” 屋大维娅看了眼屋内的人。 除了她的外祖母和母亲,还有许久不见得布列塔尼库斯。 麦瑟琳娜自打被屋大维娅送到小多米尼娅家后,被迫禁|欲了好几天,因此看上去恹恹的,一点儿也不精神。 面对屋大维娅的目光,麦瑟琳娜下意识地偏过头,那副冷淡的样子让布列塔尼库斯觉得分外舒坦,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屋大维娅的笑话。 然而这些情绪都不会影响其他人对于屋大维娅的判断。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遗产不止有瓦列里乌斯家的现金和土地,更是包括他在罗马政坛里汲汲经营了几十年的政治资源。 不管是布列塔尼库斯,还是准备接替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苇帕芗或是塞涅卡,都等着这位罗马第一权臣咽气的那一刻。 可以说,在场唯一不希望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死去的,就只有小多米尼娅和屋大维娅。 因为要照顾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缘故,小多米尼娅这些天憔悴了不少,手上也缠着阿斯克勒庇俄斯的信物,似乎没少祈祷着自己的丈夫能够好起来。 “我在这儿。”屋大维娅坐到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床边,任由对方握紧了自己的右手。 “我已经将我的遗嘱交给了科涅西娅,在我死后,由首席大贞女公布我的遗嘱,并且由我的妻子和外孙女主持我的葬礼。”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似乎想从屋大维娅的身上获得力量,于是在短短的一句话间,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喉|头也是上下翻滚了多次。 “至于我的女儿麦瑟琳娜和外孙布列塔尼库斯,他们将得到我的一部分私人财产,但是瓦列里乌斯的家族遗产,还是得由屋大维娅继承——前提是她愿意将自己的次子过继给瓦列里乌斯和雷必达家族。”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努力看了眼麦瑟琳娜和布列塔尼库斯,发现二者并不在意他的状况,忍不住产生一股子悲凉之情。 人之将死,才明白这一辈子到底有多少人在乎自己。 好在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并不是个太过感性的人,所以悲凉的情绪只存在了一会儿,便被对未来的考量所取代。 “我知道你们都在这儿等什么,但是我的政治资源,就算是给了你们也没用。”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注意到布列塔尼库斯骤然冷下去的脸色,于是直截了当道:“你还不到可以参与竞选的年纪,而且以你的资质,就算拿了这些资源,也会很快被人抢走。”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话让布列塔尼库斯想起了他短暂的代政经历,一时间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 在沉寂的这段时间里,布列塔尼库斯也清醒了不少,并且逐渐了解到他跟屋大维娅的差距。 也难怪屋大维娅并不在乎他的恶劣态度。 正如狮子不会计较奶猫的小打小闹,估计在屋大维娅的眼里,布列塔尼库斯从未有过能与她同桌说话的资格。 “所以你是要把东西都留给屋大维娅,是吗?”一直都对屋大维娅实行冷处理的麦瑟琳娜,终于开口道:“你还真是喜欢这个毒蛇一样的外孙女。” 自打卡伊乌斯.西利乌斯死后,麦瑟琳娜便重新审视了她的女儿,甚至对屋大维娅产生了一种无法避免的心悸。 之前她还能用母爱滤镜来安慰自己,但是现在,她已经无法忽略屋大维娅的可怕之处,甚至怀疑哪天要是她挡了屋大维娅的路,也会像卡伊乌斯.西利乌斯那样,死的不明不白的。 面对麦瑟琳娜的恶劣态度,距离她最近的小多米尼娅偷偷掐了下女儿的虎口,示意她不要太过分。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倒是不在意麦瑟琳娜的想法,因为他早就对这个女儿失望透顶。要不是麦瑟琳娜是屋大维娅的母亲,又是他跟小多米尼娅的唯一子女,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早就将其秘密处决了,还能容她放纵到现在。 “可怕的根本不是毒蛇,而是你本人,或者你的朋友不是毒蛇。”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让屋大维娅给他倒了杯水,在润了润嗓子后,又恢复了点力气。 “收起你那愚蠢至极的敌意。要不是我和屋大维娅在一旁帮你兜着揽着,你以为你能顺顺当当地活到今日?”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在将死之际也不跟麦瑟琳娜讲什么父女情深,那副毫不留情地姿态,让麦瑟琳娜意识到屋大维娅的冷酷到底是从何而来:“如果我死后,你要是敢妨碍到屋大维娅,那么不管是小多米尼娅还是我的老朋友,都不会帮你周旋。” “你这是在威胁我?”麦瑟琳娜或许能在屋大维娅的面前摆一摆架子,但是对上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她还是气短了不少,甚至下意识地看向小多米尼娅。 后者不敢去回应自己的独生女儿,因为她已经默认了丈夫的做法。 那就是将两个家族的未来都交托给屋大维娅。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冷冷地看着麦瑟琳娜的失态之举,同自己的女儿对视一番后,逼迫后者坐回原位:“听着,麦瑟琳娜。我作为你的父亲,自认为从不亏欠你什么。不管你是痛恨我,还是痛恨小多米尼娅或者屋大维娅,我们都没必要为了你,或者布列塔尼库斯的任性之举,赔上瓦列里乌斯或者雷必达家族的一切。” “甚至我说的再过分点,不管是你还是布列塔尼库斯,以后都地依赖着屋大维娅过活。”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一阵见血道:“只要屋大维娅不倒,你们就都有好日子过。” “要是你们妨碍到屋大维娅,那么不管是雷必达家族还是瓦列里乌斯家族,都会帮助屋大维娅铲除你们。” “因为你们的存在,还不足以比家族的延续更为重要。” 第87章 麦瑟琳娜知道自己对于家族的重要性并没有她想得那么深, 但是像今天这样,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赤|裸裸打脸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以至于她面上发赤地恨不得撕下一张脸皮, 将其狠狠地甩在父亲的脸上。 与之相比,布列塔尼库斯的情绪也没好多少,甚至要靠着深呼吸强行压制自己的脾气。 “怎么, 我就说了这么一点, 你们就受不了了?”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将所有人的表现都收入眼中, 决定在死前做一下恶人:“你们真以为罗马的政坛是这么好混的?”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麦瑟琳娜, 令后者的愤怒在顷刻间变成了心虚:“光凭你这些年干过的事,就足以在死刑台上被挂上一百次。没有我跟屋大维娅替你扫尾, 你以为你能逃过克劳狄乌斯的惩罚, 或者是小阿格里皮娜的阴谋?至于布列塔尼库斯……” 提到自己的外孙,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只觉得心理堵得慌。 因为三个后代里,唯一能用的还被两个拖后腿的疯狂拉扯着。 要是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还能动,估计早就将这两个不肖子孙拖进普鲁托的宫殿,也省得他们继续在人间碍眼。 “你也坐过皇帝的宝座, 还差点被暴怒的人民从巴拉丁皇宫里拖出来。”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一想到布列塔尼库斯当年做过的好事, 就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仅是这一件事, 你就不适合当皇帝。” “凭什么?”布列塔尼库斯终于爆发道:“这只不过是我人生中的一点小失误, 难道那些个伟大的君王们, 都是没有出过错的完人?” 对于布列塔尼库斯的抗议,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不知从何反驳, 但还是努力回复道:“自身决定上的出错,跟受人鼓动的出错根本不是同一件事。你让我失望的,并不是犯了错, 而是你居然会没主见到这种程度。”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说到激烈之处,还狠狠地咳嗽了几声:“如果你能跟屋大维娅携手并进,那么还能尝试着让你当皇帝,但是现在,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屋大维娅已经是尼禄的皇后,所以罗马的上层家族们,都不会支持你去当皇帝。”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说到这儿,还有意瞥了一眼屋大维娅,像是与其达成心照不宣的默契。 布列塔尼库斯并不理解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忧虑,但是麦瑟琳娜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家的堡垒并没有她想得这么牢固。 虽然克劳狄乌斯去世时,麦瑟琳娜就有过这一预感,但是真到了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走到生命的尽头,麦瑟琳娜才越发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甚至有些六神无主。 【倘若有一天,愿意包容她的父母走了,强势的屋大维娅也跟着没了。那么她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麦瑟琳娜被这一问题炸的脑子发昏,以至于她的视线也跟着浑浊起来,甚至短时间里,都听不进任何声音。 “小多米尼娅,你把这些人都带走,我要跟屋大维娅单独聊聊。”言已至此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让妻子清空了屋内的无关人士,终于能跟外孙女说点重要信息。 “我听说你跟尼禄最近闹出了不少矛盾,想必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甩掉他,或是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病逝。”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并不在意皇位上坐着谁,他只在意自己的家族和后代能不能在罗马享受着养尊处优的待遇:“所以你选好了下一位傀儡吗?” “您觉得罗马还找的到合格的傀儡吗?”屋大维娅难得显露出疲惫的神色,因为她这段时间里,真的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哪怕尼禄死了,布列塔尼库斯也很难上位,甚至会引发罗马的□□。” “所以你的最好选择,就赶紧‘生下’尼禄的儿子,然后掌控住罗马的各大权力。”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一阵见血道:“罗马的经济命脉可不止有橄榄油,更是包括对外贸易,以及黄金白银这一类的硬通货储备。只要你控制着生活的方方面面,那么不管是谁都不会对你轻易下手。”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一直都关注着屋大维娅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因为生病,而放松对罗马的掌控。 “你现在有多少硬通货储备?”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里满是探究:“加尔巴的军资绝对撑不起你的资产布局,哪怕你将雷必达家族和瓦列里乌斯家族的现金全都补贴上,也很难走到这一步。” “关于这一点,您完全不用担心。”屋大维娅的手里还握着神庙的钱,所以能保证自己一直都不缺现金:“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您一走,元老院便会立刻暴动起来。” 屋大维娅知道自己在元老院的风评并不是很好,以前还有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替她挡着,但是在外祖父走后,那些人绝对会联合外地的行省总督来反抗自己。 虽然屋大维娅还有加尔巴的支持,再加上她能遏制住军饷的喉咙,但是对于这些行省总督,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奥鲁斯.维提利乌斯或许会在我走后,借此闹一闹,但是有弗拉维乌斯家的苇帕芗去克制他,再加上奥鲁斯.维提利乌斯的前妻也不会坐视他复起,所以你还不必太担心。”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眼睛突然变得像鹰隼一样锐利,连语气也沉重了几分:“你真正要担心的,是盖西乌斯.弗洛鲁斯。” 屋大维娅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因为这是在尼禄的登基宴会上,公然反抗她的行省总督。 “这家伙对于犹太行省的压迫,总有一天会出大事。”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十分肯定道:“如果他不是个敛财的笨蛋,那就是想借此坐收渔翁之利。”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警告道:“我敢肯定这家伙在打罗马皇位的主意,所以在你的有生之年里,绝对不能让叙利亚的行省总督加卢斯离开犹太人能看见的地方。” “否则盖西乌斯.弗洛鲁斯一定会挑起犹太人的反抗,从而引发大规模的内战。” 第88章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提醒, 让屋大维娅对于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关注度飞速上升,甚至一度跟当年的小阿格里皮娜相提并论。 当那耳喀索斯搜集完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所有资料时,屋大维娅收到了外祖父去世的消息。 因为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不仅是奥古斯都的甥孙, 更是四代皇帝的肱骨之臣, 所以尼禄为了表达对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尊敬,不仅出席了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葬礼,更是承担了一部分的葬礼费用。 按照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要求, 他的葬礼由小多米尼娅和麦瑟琳娜共同主持, 并且曾服务于他的奴隶们, 也都在葬礼上被释放为自由民, 甚至还得到了一部分补贴。 “这可真是善良至极。”尼禄跟在屋大维娅身边,看着维斯塔大贞女为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送上祝福, 并且向所有的参与者们诉说死者的功绩, 以及生前的高尚品德。 能得到维斯塔贞女的祝福, 无疑是让葬礼的奢华程度与重要程度又上胜了一筹。 尼禄很好奇瓦列里乌斯家族为何会无人在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葬礼上举行演讲。 因为葬礼演讲是很多贵族少年迈入政坛的第一步,尤其是本家大人物的葬礼,更是无数人大展拳脚的好机会。 要知道当年的恺撒,就是通过小马略的葬礼(其母是马略家族的核心人物), 在进入政坛时, 得到了马略家族的鼎力支持。因为小马略的死亡, 意味着马略家族的直系传承就此终结, 所以在恺撒的母亲奥莉莱雅的周旋下, 那些曾效忠于马略父子的军中势力, 全都变成了恺撒的政治底蕴。同时也为他跟庞培的权力之争, 做了完美的铺垫。 而且这份铺垫和葬礼演讲的习俗,也被恺撒的甥孙兼继承人很好地继承下来。 只是相较于奥莉莱雅的八面玲珑与家世强大,奥古斯都的母亲阿提亚就显得逊色了很多, 但也算得上王朝的奠基者。 屋大维娅拢了拢头上的轻纱,目光从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遗体转向尼禄的面容,随口问道:“你想上台演讲吗?” 尼禄从未想过屋大维娅会这么说,因为按照他的设想,布列塔尼库斯多半会在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葬礼上大放异彩,再加上他跟屋大维娅的纠葛,所以那些在暗中帮助尼禄的人,都试图让尼禄阻止布列塔尼库斯在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葬礼上发表演讲。 而现在,事情的走向完全出乎了尼禄的意料,以至于他都无法做出重要决定,甚至还对屋大维娅的态度产生了迷惑。 【也许屋大维娅还是爱他的。】 一想到自己曾对屋大维娅做过的种种,尼禄又有些不忍心,于是主动握住了屋大维娅的手,装作无意道:“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为何没有让布列塔尼库斯在他的葬礼上,举行演讲?” 如果是提图斯站在尼禄的位子上,绝对会怀疑瓦列里乌斯家族这是有意向皇帝卖好,以求得更大的利益。 然而到了尼禄这儿,便成了屋大维娅对他的有意维护。 毕竟除了瓦列里乌斯家的继承人,还有谁能在葬礼上,做出如此重要的决定。 “我只希望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不要为此发生太大的争执。”屋大维娅很清楚这是自己最脆弱的时候,所以必须要拉上皇帝的大旗,来向众人展示瓦列里乌斯家族并没有因此衰败,二世在罗马的权力中心处,还留有一席之地。 屋大维娅紧紧地握住尼禄的手,仿佛攥紧了权力的依仗,以及那所剩无几的稻草。 当尼禄触碰到屋大维娅时,发现后者一直都在颤抖,目光至始至终都没从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遗体上挪开,甚至随着火光的升起,而流露出更加害怕的神色。 “外祖父走了,我还能依靠谁?”屋大维娅在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遗体被火焰彻底吞噬的那一刻,骤然松开了尼禄的手,整个人都显得有气无力道:“我真担心有一天,我会提前迎来自己的死亡。” 尼禄在这一刻,突然很心疼屋大维娅。 他很想安慰一下对方,但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话来。 因为在这一刻,尼禄发现屋大维娅所承受的压力,远比他想得还要严重。 如果是换作意志不坚定的人,或许会在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去世的那一刻,就迎来自己的终结,但是屋大维娅并不是软弱之辈,所以她强行克制了自己想要逃离罗马的**,而是以身体不适为由,避开了葬礼后的庆祝活动,一个人回到外祖父家中,思考着以后要怎么办。 “殿下。”那耳喀索斯跟着屋大维娅离开了葬礼的庆祝现场,看着自己的小主人坐在阳台的躺椅上,似乎随时都会崩溃:“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大人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安排,并且还拜托他生前的好友在各方面对您多加照顾。” “这种哄人的话就别说了。”屋大维娅扶着额头,感到精疲力竭道:“外祖父活着时,他们是瓦列里乌斯家的好友。而外祖父去了普鲁托的宫殿,谁还会在意与瓦列里乌斯家的友谊?” 屋大维娅可是记得奥托死时,就连他的亲哥哥都没有露出悲伤的神色,而是想着怎么从这件事里脱身。 “你说我死时,会不会有人为我伤心?”屋大维娅看着外祖母和母亲在外祖父的葬礼上伤心欲绝,并不认为自己会得到相同的待遇:“或许会有更多的人而为此欢呼雀跃吧!” 那耳喀索斯不知怎样回答屋大维娅的话,只能在对方情绪稳定后,开口说道:“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大人让我转交您一份礼物。” “礼物?”屋大维娅并不觉得有礼物要在葬礼结束后,由那耳喀索斯进行私下转交。 除非这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否则不该被排斥在维斯塔贞女所保存的遗产名单上。 “您可以决定要不要收下这份礼物。”那耳喀索斯也不确定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留下的是好东西。 因为一旦有人发现这份礼物,不管是屋大维娅还是瓦列里乌斯家族,都会被反对他们的人攻击至死。 屋大维娅看着那耳喀索斯犹豫不决的眼神,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把东西交给科涅西娅或者贝利亚娜。” “我不相信有人会搜查搜到维斯塔贞女的神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屋大维娅开始布局了。 第89章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从未想过自己这么快就会回到罗马, 跟他离开时的怒气冲冲不同,回来时的犹太省总督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仿佛他是凯旋而归的马儿斯, 恨不得在架势上超过罗马的皇帝。 “真是不知死活的兵痞。”抽条的提图斯已经换下了深紫色的祭祀服, 被一身托帕衬得高贵而又典雅,与那些横冲直撞的士兵形成了鲜明对比。 弗拉维乌斯家的奴隶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冲着轿子里的主人询问道:“需要将此事告之主人吗?” 自打苇帕芗当上执政官后, 骑士阶级的弗拉维乌斯家族在罗马的地位有了飞速提升。虽然还无法与独|裁官世家平起平坐, 但是好歹迈入了新贵行列。 靠着父亲的势力, 以及与屋大维娅的利益交换, 提图斯在退出神庙后,一跃成了一名受人尊敬的监察官, 这样的提拔速度, 无疑是惹人注目的。因为按照正常的流程, 提图斯应该先成为财政使,然后随着资历的积累,被提拔为财政官或者审计官,再往上便是监察官或者营造官, 裁判官。 因为到了这一级, 才有资格申请加入元老院, 所以监察官是一个门槛, 删掉了大部分罗马公民的升职上限。这也让提图斯的父亲苇帕芗感到很不愉快, 毕竟他的愿望是让提图斯继承他的衣钵, 成为日耳曼行省的总督或者司令官。 对于已经在政界站稳脚跟的苇帕芗而言, 他更需要长子在军中为他效力,而不是在没必要的地方浪费家族的核心成员。 然而提图斯却有着跟父亲截然不同的看法,甚至断言军中势力已经是一步烂棋。 “父亲, 你不会真的以为,趁着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逝世,能够从雷必达家族和瓦列里乌斯家族的口里分得一杯羹。”提图斯经过这些年的观察,早已明白屋大维娅从不会打无准备的仗。 甚至说得再夸张一点,这女人能够在别人想到一步的同时,就连续想到后面的三步。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的执政资历可不是弗拉维乌斯家的苇帕芗能够媲美的。因为和奥古斯都的甥孙关系,再加上与日耳曼尼库斯兄弟的多年交情,这位担任过四届皇帝重臣的瓦利里乌斯家的上任族长,在政治上的引路人就是奥古斯都和克劳狄家族的第一任皇帝提比略,所以他自登入政坛起,就一直都处于权力的中心,从未随着政变而有丝毫的偏移。 屋大维娅是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钦定的继承人。 提图斯决不相信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没有给屋大维娅留下后路,说不定这次的权力划分,就是屋大维娅的另一重陷阱。 相较之下,苇帕芗倒是对屋大维娅没那么戒备。 毕竟一个性别问题,就足以将屋大维娅隔绝在政治中心之外。 即便她能靠着对尼禄的影响力参与政事,可尼禄本就是个傀儡皇帝,况且两个毛孩子又能做的了什么主?以前无非是靠着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和那耳喀索斯的渠道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是现在,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一死,屋大维娅无疑会受限很多。 提图斯觉得父亲或许是因为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一死,他有机会成为第一权臣的缘故,所以近些天的言行举止都傲慢了不少,远不如当初那么小心戒备。 雷必达家族和瓦列里乌斯家族可不是近一百年才富起的新贵,他们的血统甚至能追溯到开国者,所以即便是没了当家人和领路人,也无法对其伤筋动骨。 况且提图斯还注意到屋大维娅在马库斯.巴尔巴图斯离世前,就在审计官的十个席位上,安插了六个自己人。 审计官一职可不是个好活,甚至很多人都觉得该取缔这个斤斤计较的官职。可是提图斯却很清楚,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审计官能在战争时刻,发挥多大的用处,因为他们的职能之一,就是担任战场上的财务管理。 哪怕是尊称为亚非利加努斯,并且还打败过汉尼拔的西比奥,都曾无比轻蔑地表示:审计官就是约束军队,影响胜利的绊脚石。 也无法否认这一职能的重要性,更不能让议会或者元老院投票取决它。 更别提那个跟西比奥吵起来的审计官还是大加图,所以屋大维娅会看重这个职位,并不出乎于提图斯的意料,甚至让他感到浑身发寒。 靠着银行的建立和在审计官,财政官上的布局,屋大维娅无疑是卡住了罗马的喉咙。 即便是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想跟屋大维娅唱反调,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因为尼禄在日耳曼尼库斯的旧部里很受欢迎,再加上加尔巴已经倒向屋大维娅,而且罗马退役军官和阿文廷山的黑帮都是靠着雷必达和瓦列里乌斯家的企业过上比以前更好的生活,所以在民心这一块,别看屋大维娅很不受元老院和骑士阶级的罗马公民们的待见,但是在平民,自由民,以及退役军人的那一块,她的声望还是很高的。 再加上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克劳狄乌斯在前两任皇帝的对比下,深受罗马人民的爱戴。 因此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或许能挑起驻扎行省的叛乱,但是绝不可能在罗马去造屋大维娅的反。 甚至提图斯毫不怀疑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要是敢当众挑起对屋大维娅的反抗,就会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暗杀在家中。 然而提图斯不知道的是,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胆子远比他想得还大,只是在屋大维娅卡紧了罗马资金的情况下,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那就是屋大维娅正在削弱对她不利的驻扎军团的实力。 打仗无非靠三样,人,钱,粮。 即便将军的指挥功力再怎么到位,但没有以上三点,那都是白搭。 虽然屋大维娅没法当面制裁对她不利的驻扎军团,但是她能通过待遇上的偏差,让那些属于犹太行省的驻扎军人跳到其他地方。 别的不说,叙利亚总督加卢斯就是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一手提拔的,所以加卢斯为什么能压制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成为中东地区的一把手?还不是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把最好的资源都留给了自己的心腹,所以想往高处走的士兵全都涌向了叙利亚行省? 而现在,屋大维娅正在干同样的事情,并且犹太省也巴不得屋大维娅赶紧把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好好地削一顿,防止这家伙真的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 第90章 当屋大维娅家的银行开张时, 负责管理罗马业务的阿美尼斯曾转告埃利乌斯,说是在短短的一个月里,银行的仓库至少被不请自来者光顾了三四次, 但是每一次对方都是空手而归, 甚至还传出了进入雷必达银行的钱财都不翼而飞的消息。 对此,那些个在神庙那儿吃过亏的小市民们自是一窝蜂地涌入雷必达银行,想把自己存的钱都拿回来。 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雷必达银行并没有拒绝想要取钱的人, 但却表示取出后要是想再存进去, 那就得等好长一段时间。 毕竟雷必达银行还在起步阶段, 其人力物力都有限,经不起不信任他们的顾客一而再, 再而三地折腾。 而那些取出钱的人也是没一会儿就后悔了, 因为他们大都是平民, 哪里雇佣的起专业的安保人士,所以只能哀求着雷必达银行尽快接手他们的存钱申请,然后在心里将那些以讹传讹的人骂了上一万遍。 就这样,靠着独一无二的安保性, 屋大维娅逐渐掌控了罗马资金的绝大部分流通渠道。 存钱找雷必达银行, 财政使和财政官, 以及审计官里的六成席位, 都是克劳狄家族或者雷必达家族的人。甚至罗马与外商的港口里, 也有一半是克劳狄家的皇帝修建的, 所以其管理权自然被瓜分给了他们的家族后代。 然而近亲结婚的危害是显而易见的, 再加上克劳狄家族的核心成员大都也是奥古斯都或是小屋大维娅的后代,所以因为皇权斗争而折损了至少一半的人口。 这样一来,到了屋大维娅这一代, 几大家族的资源基本都集在她手上。 至于真正的皇帝尼禄——因为直系长辈被前三任皇帝削的太狠,所以基本没有什么资产,甚至还将自己所继承的那一部分财产,都交由屋大维娅管理。 而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屋大维娅犯了叛国罪,皇帝乃至元老院也不敢轻易动她。 “我倒是小看了这个克劳狄的小杂种。”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虽然在犹太行省叱咤风云,说一不二,但是到了罗马,却有着很难弥补的信息差和人脉差。 他原以为克劳狄家的屋大维娅只是个小阿格里皮娜一类的人物,结果现在看来,对方走的应该是利维亚.德鲁苏斯的路线。 可是这样一来,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就只能从尼禄的身上下手。 毕竟屋大维娅的身后,还有这几大家族的百年积淀,所以不是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动动小聪明就能轻易撼动的。 要是前者是毫无反抗之力的犹太省臣民,那么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还能动用武力。 只可惜这里是罗马,并且屋大维娅的保护者还是比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更强一级的加尔巴,所以无论是从经济,政治,还是军事,盖西乌斯.弗洛鲁斯都很难撼动屋大维娅的地位。 除非…… “你说我要是污蔑屋大维娅通|奸,尼禄会不会处死她。”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揽着一位腰肢柔软的妓|女,同自己的眼线有一下没一下地聊道:“多少位贵族女性都是死在这一罪名下。屋大维娅可是那位麦瑟琳娜的女儿,难保她不跟自己的母亲学些坏习惯。”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大人,也许您该称呼她为小克劳狄娅或是皇后殿下。”前来回话的眼线不敢在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这儿多留,所以如坐针毡的同时,也把自己的脸包裹的密不透风:“我以为皇帝陛下并不会因为皇后殿下去偷情,而轻易处死她。如果换作是大人您,会轻易处死一个能干又有家世的妻子吗?” 被问到的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挑了挑眉毛,然后让怀里的妓|女离开:“听说奥鲁斯.维提利乌斯的妻子培特洛尼娅跟他离婚了?” 线人不明白盖西乌斯.弗洛鲁斯为何要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您也知道培特洛尼娅的父亲和养父都已经去世,所以奥鲁斯.维提利乌斯要一个不能生育又没有权力渠道的妻子,和一个残废的儿子,又有什么用?” “或许他的下一任夫人还是执政官或者保民官的女儿。”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沉吟道:“只是留给他的选择目标并不多,所以他也可以适当地降低自己的要求。” “不过考虑到他的前妻跟屋大维娅的关系,也许那些个执政官家族并不想跟奥鲁斯.维提利乌斯有什么纠葛,毕竟他们家也曾被牵扯进屋大维娅和尼禄的绑架案,甚至还跟已经被处死的艾米利亚有关,所以连带着奥鲁斯.维提利乌斯也被审问过。” 因为在尼禄登基前,克劳狄乌斯为了保证一双儿女的顺利继位,以谋杀皇帝的罪名,将另一脉的奥古斯都直系尽数处决。 而奥鲁斯.维提利乌斯的弟弟因为娶了那一脉的女儿,所以也被克劳狄乌斯剥夺了所有职位,还被逼着去审理那一脉的男嗣,以证明他没有参与谋杀皇帝的计划。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觉得奥鲁斯.维提利乌斯是个可用之人,但是眼线却以为他这是在与蛇共舞。 被逼急了的前任执政官可不想再被一座大山压在头上。 没准奥鲁斯.维提利乌斯动了夺取皇位的念头。 ………………我是分割线……………… 屋大维娅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让埃利乌斯给她倒了杯热的葡萄酒,又令一位埃及女仆给她按摩腿部肌肉。 “盯着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人还没回话吗?”屋大维半靠在铺着昂贵织物的躺椅,很想趁机睡上一觉:“尼禄最近有没有什么大的举动?” “皇帝陛下还是照旧吃喝玩乐,只是让一个新买的奴隶,帮他去弄从奥托家里搜来的药剂。”埃利乌斯压低声音道:“那个新来的奴隶曾是奥托的人,据说跟阿文廷山的黑帮有些关系,也曾见过盖西乌斯.弗洛鲁斯。” 屋大维娅终于了点表情变化,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才缓缓说道:“鲁枯斯塔那儿还没有检测出药剂的效果吗?” “我已经让人加大了鲁枯斯塔的人手量,但是药剂的测试还是需要时间的检验。”埃利乌斯尽职尽责地回答道。 而就在这时,巴拉丁山下涌动着火光,与一阵阵的骚乱。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张就是屋大维娅被提去审判。 第91章 尼禄从未遇见如此艰难的时刻。 在并不明亮的火光下, 他那双和女人一样柔软手指显出一种无力的苍白,令一旁的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感到很是不屑。 就是这样一个娇滴滴又毫无主见的男人,却可以凭借着血统登上万人瞩目的位子, 这是何等的不公。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每每想起这些人的丑恶嘴脸, 便恨不得将其打入普鲁托的宫殿。 然而现在的他,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与这些人较量一番,所以只能收敛起反叛的心思, 冲着尼禄小心翼翼地催促道:“陛下, 还请您赶快签署这份逮捕令, 否则时间久了, 便会有人向屋大维娅通风报信。” 尼禄并不喜欢别人用如此轻蔑的态度对待屋大维娅,但是一想起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曾说过话, 他又不好去责备这个被他拿来当枪使的犹太省总督, 只能犹豫再三地问道:“非要这么做吗?” 如果能不动声色地拿下罗马的统治权, 尼禄也不愿意跟屋大维娅闹僵到如此地步,可是他也明白,只要屋大维娅还掌权一天,他就无法触碰到权力的手柄。 即便尼禄是皇帝, 屋大维娅也有办法架空尼禄的权力。 别的不说, 禁卫军里的成员有一半都是克劳狄乌斯提拔上来的。因为在卡里古拉被刺杀后, 克劳狄乌斯便开始戒备这个能接触到皇帝性命的组织, 所以必须得确保这里的人, 不会再干出刺杀皇帝的事。 更别提其他的要职里, 都安插了提比略和克劳狄乌斯的心腹。 仅凭卡里古拉和小阿格里皮娜的那几年功夫, 怎么可能将克劳狄家族几十年的布局一扫而空。 因此尼禄不得不借助外人的力量,将皇权夺回到自己手里。 只是…… “你确定屋大维娅不会被处以死刑?”一想到这些年里,屋大维娅对自己的照顾, 尼禄就下不了这个手。 一旦搜捕令生效,尼禄跟屋大维娅的关系就全完了,只能走到你死我活的那一步。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已经对这个懦弱的皇帝失去了所有耐心,全靠一位阉人奴隶在一旁安抚着,才没有当场发作。 “您只是签署了逮捕令,又没有判处屋大维娅死刑。”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深吸一口气,努力安抚道:“您可以在审判之前,将屋大维娅囚|禁在巴拉丁山的皇宫里。因为您并没有剥夺屋大维娅的贵族的身份,也没与之离婚,所以屋大维娅在被逮捕后,还是能享受到皇后的待遇。” “这就好。”尼禄终于松了口气,天真的以为自己所签署的搜捕令,只是单纯地令屋大维娅放权,然后让对方安心地做一名妻子,一位皇后。 殊不知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和他的一众支持者们,早已定下了屋大维娅的死刑。 ………………我是分割线……………… 当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带着士兵闯入巴拉丁山的皇宫时,屋大维娅正慢条斯理地喝着刚泡茶水,脸上看不出一丝丝的慌乱之情。 “真是好久不见了,克劳狄家的屋大维娅。”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有些佩服屋大维娅的心理素质,因为他见过很多贵族都会在搜查令下达的那一刻,就慌乱得像是被逮的母鸡,或是强撑着不让自己看上去瑟瑟发抖。 然而在屋大维娅的身上,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看不出一丝丝的强撑之情。 这让原本胸有成竹的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身边,是不是有人向屋大维娅通风报信。 “皇帝的搜捕令呢?”屋大维娅放下茶杯,以主人的姿态向盖西乌斯.弗洛鲁斯伸出手,这让后者感到分外不爽。 “陛下,我想您是对自己的现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皮肉不笑道:“我想在卫兵进门的那一刻,你就该知道自己阶下囚的身份。” “可是身为皇后,我享有审判之前的种种优待。”屋大维娅并不怕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故意找茬,因为不管是喜欢她的人还是讨厌她的人,都必须承认——逮捕屋大维娅并不是一件明智的决定,甚至稍有不慎,就会引火上身。 “况且尼禄也只是下达了审判我的决定,并没有将我投入大牢,或是剥夺我的玛特罗娜身份。”屋大维娅对尼禄的了解,可比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要深,所以故意耻笑他的不自量力:“一个合格的野心家,不该毫无准备地就对猎物出手。” 屋大维娅对上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阴郁眼神,比了个“自便”的手势:“如果我是你,就该把心思花在搜查上,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罢,屋大维娅还意有所指道:“毕竟你今天的行为,会一直存留在我的脑海里,而审判一个现任的皇后,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在各方面都举足轻重的皇后。” 这一刻,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真的很想将屋大维娅扇倒在地。 他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嘴唇,冲着身后的卫兵们吐出一个字:“搜。” 那些个全副武装的高大男人们纷纷行动起来,在女仆们的尖叫声中,将巴拉丁山上的翻了个底朝天。 “趁着这份难得的空闲,您要不要猜一猜,到底是谁告诉我,您这儿有不可告人的东西。”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大刺刺地坐到屋大维娅的对面,试图将对方逼上绝路:“或者说,您自己也知道那份不可告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屋大维娅猜测外祖父临终前所交托的物品便是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目标,于是在心里无比庆幸她将东西提前转托给了维斯塔贞女,但是在表面上,她还是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总不过是鲁基乌斯.萨尔维乌斯,或是弗拉维乌斯家的苇帕芗给你通风报信。除了他们,我便找不出第二个人想这么快地扳倒我。”屋大维娅知道前者因为奥托的死而帮她背了黑锅,后者因为当了个光棍的执政官,所以表面上恭敬得一匹,暗地里却不是很服她。 至于这二者之外的存在,都还不到能让屋大维娅看上眼的地步。 而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第二个问题…… “如果你想拿到提比略在任职期间所搜集到的各家告密信,那么找我便是问错人了。”屋大维娅睁着眼睛说瞎话道:“卡里古拉是唯一接触过这些东西的人,你觉得他死后,你觉得以他的性格,会把东西留给我父亲?还是给他收尸的姊妹?”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挑了下眉头,示意屋大维娅继续说下去。 “小阿格里皮娜回到罗马后不久就获得了非比寻常的势力,你以为她是怎么办到的?“ 屋大维娅知道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把尼禄当枪使,所以有意挑拨这二者的关系:“或许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合作者,那些个告密信到底在哪儿。“ “毕竟他才是小阿格里皮娜的儿子,对吗?” 第92章 屋大维娅很清楚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想要什么。 因为提比略继承了本该属于奥古斯都直系的皇位, 所以在登基后,一直都处于名不正言不顺,不得人心又有个奥古斯都的钦定继承人在一旁碍眼的地步。 如果不是自己的直系男嗣早早地死亡, 奥古斯都会选择毫无血缘关系的提比略做继承人吗? 根本不会。 因为利维亚.德鲁苏斯在奥古斯都的心里位置并没有外人想得那么重要, 纯粹是奥古斯都为了膈应公开放浪的马克.安东尼,所以才娶了位复合众人期待的妻子,然后打造一个表面和谐的第一家庭。 而事实上, 利维亚.德鲁苏斯在奥古斯都的有生之年里, 一直都屈居于奥古斯都的母亲和姐姐之后。至于两个被利维亚.德鲁苏斯带来的继子, 则是在奥古斯都的外甥和外孙还活着时, 不说被打压得毫无容身之地,但是绝对接触不到权力的中心。 哪怕后来, 奥古斯都被迫选了提比略当皇帝, 那也是出于没有合格继承人的无奈, 并且想为日耳曼尼库斯奠基继承基础——因为后者才是奥古斯都的真正选择,不仅是他最喜欢的外甥女的儿子,更是娶了奥古斯都的外孙女为妻。 对此,提比略怎么可能没有一丝丝的怨言? 可是在他一时脑热地处死了奥古斯都的亲生女儿, 也就是大茱莉亚后, 提比略不仅受到了来自各方的指责, 还差点被奥古斯都留下的旧部暗中做掉。 所以在统治的后期, 被害妄想症的提别略学聪明地开启了古罗马的告发时代, 并且搬到一个完全受他控制的小岛上, 来借此保证自己的安全。 而等卡里古拉上位后, 提比略留下的告密信便成了他用来威胁权贵们的把柄,在暴|君被禁卫军结束了短暂的统治后,分别流落到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和小阿格里皮娜的手里。 和提比略一样, 卡里古拉的疑心也很重,再加上他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困境,所以比任何人都要爱惜自己的性命。 为了防止提比略留下的告密信被人偷去,卡里古拉让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和小阿格里皮娜分别保管了一部分,这也是克劳狄乌斯在上位后一无所获的主要原因。 至于卡里古拉为何不选择当时还是执政官的克劳狄乌斯来保管如此重要的东西,盖因卡里古拉不想让任何一家独大,所以自认为分权地很成功,然后被人一锅端了。 “我父亲夺走了卡里古拉的王位,况且你认为他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傻子吗?”屋大维娅脸不红,气不喘地胡说八道着:“况且我父亲要是有这些东西,他还会在登基之初,费力地去讨好元老院的人?然后放权给公民大会?”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无法反驳屋大维娅的话,因为克劳狄乌斯在继位前藏拙了几十年,所以卡里古拉都只是将这个傻子叔叔当个吉祥物,根本不可能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对方。 而且屋大维娅说的也很有道理,要是克劳狄乌斯握着提比略的告密信,也不会在登基之初,过得那么卑微。 难道是尼禄在哄他?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尼禄拿去当枪使,但是一想到尼禄能在克劳狄乌斯的亲子尚存的时候被确立为下一任皇帝,而且还娶了雷必达家和瓦列里乌斯家的守灶女,他便更加不确定尼禄的核心是否跟他的表象一样。 而就在这时,盖西乌斯.瓦列里乌斯的心腹也搜查完巴拉丁山的皇宫,在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耳边轻轻说道:“我们没有找到告密信。” 听了心腹的话,盖西乌斯.弗洛鲁斯下意识地看了眼屋大维娅,后者还是那副与我无关的态度。 “你们翻了花园没?” “我们把土都翻了一遍,结果连告密信的纸屑都没看到。”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终于开始思考他是不是真的被尼禄给骗了,但是当着屋大维娅的面,也只能继续发狠道:“在被法院召唤前,您不许离开巴拉丁山的皇宫,但是能让仆人出去购物。” 说罢,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还强调道:“我们会派人跟着去采购的仆人,所以您别动歪心思。” 屋大维娅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看得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心里一阵发堵,于是赶紧去查屋大维娅名下的其它房产,不想在这儿自取其辱。 等禁卫军都离开皇宫的客厅后,埃利乌斯才敢上前跟屋大维娅搭话,甚至连声音都听得出颤音:“殿,殿下,您真的不担心他们会……” 警惕性极高的埃利乌斯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屋大维娅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跟了我这么些年,难道连这种小场合也要害怕吗?”屋大维娅嗤笑道:“以他的脑子,怎么可能明白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不是屋大维娅看不起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而是对方离开罗马太久,所以在信息获取上有着难以弥补的时间差。 如果盖西乌斯.弗洛鲁斯以为屋大维娅会被元老们定罪,那可真是想得太简单了。 因为那些个罗马老古董们或许很讨厌屋大维娅,甚至巴不得她先被吊个半死,然后丧命于熊熊烈火之中。 但是当这份讨厌跟利益交织在一起时,罗马的老古董们便会想法设法地拯救屋大维娅。 即便他们的面前横插|着罗马皇帝和盖西乌斯.弗洛鲁斯。 “看看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清楚的还以为我是什么会魔法的异国女巫,会在夜深人静时骑个扫把离开。”屋大维娅看着花园和门口的卫兵,并不在意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如临大敌,而是让埃利乌斯给她准备晚饭。 被吓到的管家只得在心里祈祷自己的儿子不会被牵扯进去,因为他和曾经服侍屋大维娅的蒂图斯,都是靠着屋大维娅的势力才获得了向上爬的机会,而现在…… 埃利乌斯在看不见的地方抿了抿嘴,思考着是否要跳离现在的主人,但是他又想不到罗马还有谁敢用屋大维娅曾用过的奴隶,而且屋大维娅的很多命令都是他去执行的,所以只得暂时作罢。 第93章 屋大维娅被逮捕的消息一经传开, 罗马的各个阶层都乱作一团。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从未想到自己要面对如此之多的说客。 上至看不惯屋大维娅的元老院成员,下至被屋大维娅救治过的退役士兵们,都纷纷涌向巴拉丁山, 试图让尼禄释放屋大维娅。 这令开局不利的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气了个半死, 甚至对着前来说服他的苇帕芗也颐指气使了起来:“我真没想到罗马的男人居然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克制到如此地步。” 仗着皇帝的宠幸,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近期也收了不少油水,甚至还花了二十万赛斯特提的巨资, 在罗马的黄金地带买了一栋豪华住处。 苇帕芗脸色阴沉地像是用脸侵过烟灰池, 连声音都压低了几分:“我只是让你暂时逼退屋大维娅, 没有让你把她囚|禁起来。” 一想到这些天的摆放着, 苇帕芗就恨不得将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吊起来打:“你把人家的守灶女囚|禁起来,雷必达家族和瓦列里乌斯家族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那些个有钱的玛特罗娜们们也是屋大维娅的沙龙常客, 她们才不会给你一星半点的面子。” “不给面子?不给面子我就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做刀剑无眼。”盖西乌斯.弗洛鲁斯一向在犹太行省实施高压政策, 所以分外不屑于罗马贵妇人的那一套道:“不过是一群细皮嫩肉的贵族们,只要我稍微向他们呲一下牙,他们就会吓得将整间屋子都塞满金币。” 苇帕芗听了,不仅眉头的皱纹又深刻了几分, 甚至都无法克制声音里的愤怒:“那群细皮嫩肉的贵族们可不是任你宰割的羊羔, 别忘了以前的独|裁官都是怎么死的, 况且屋大维娅的身份过于敏感, 她不仅是奥古斯都的旁系, 更是前任皇帝的女儿。” “你应该很清楚尼禄并不想跟屋大维娅离婚, 甚至都没有对屋大维娅产生厌倦。” “只要那个克劳狄家的小丫头片子被释放后哄一哄皇帝, 那么下一个接到逮捕令的,就是你跟我。”苇帕芗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出这句话。 更为糟糕的是, 在屋大维娅被关押的第一周,不列颠的埃西尼王后布狄卡发起反对罗马人的起义。 因为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好友波里努斯对不列颠的血腥统治,导致不列颠土著不仅要遭受沉重的徭役和兵役,更是和犹太人一样,三天两头地被波里努斯敲诈一番。 尤其是在埃西尼国王普拉苏塔古斯身亡后,波里努斯不仅当众占有了老国王的遗产,甚至还将试图讨个公道的布狄卡女王当众暴打了一顿,结果引|爆了不列颠土著们的怒火,令他们一举攻占了科尔切斯特。 哪怕波里努斯调动了威尔士的兵力对起义的埃西尼人进行镇压,但是因为酒神节的缘故,驻扎的军团有不少人都回到了罗马,所以波里努斯跟布狄卡王后的战争便僵持住了,然后便是隔三岔五地给罗马发消息,让他们赶紧派兵加钱。 可是罗马……怎么可能有钱? 尼禄的钱都在屋大维娅的手里,至于国库…… 十分尴尬的元老院表示他们至今都没赎回玛特罗娜们手里的产业。 至于拿自己的钱去补贴军费…… 罗马的贵族们似乎还没高尚到那种程度,而且尼禄的号召力还不足以进行战争征税,更别提这几年里,他们都搞了多少次战争征税? 任谁都受不了这一年年的砸钱进去。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被急召进宫的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脸色阴沉地听着心腹的回报,后者的表情也不必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好上多少。 “除了战争征税,我们也进行过战争募捐,但是那些玛特罗娜们根本不理我们,甚至连维斯塔贞女也没有反应。” “这些钱的数量明显不对。”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想到遍地的雷必达企业和瓦列里乌斯印章,于是眼睛一亮道:“雷必达家族和瓦列里乌斯家族难道没表示?他们两家的企业遍布罗马上下,不可能只有这么些钱才对。 “可问题是这两家的当家人是那个被你们囚|禁的女人,按照罗马的法律,我们不可能对非特定的妇女们征税。”苇帕芗的神色比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更差。 因为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去世,他便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在元老院和公民大会上当个吉祥物。 而现在,屋大维娅的逮捕让苇帕芗看清了罗马上层的轻蔑之色。更是让他明白了屋大维娅不仅是挡在他面前的碍事者,更是勒紧那些贵族缰绳的人。 一旦没了屋大维娅的桎梏,那么随之而来的便是行政权力的蹦跶。 至于立法和军权…… 苇帕芗的脑海里闪过尼禄和加尔巴的身影,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这下子,他就是不想将屋大维娅无罪释放,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要是罗马因此丢了克劳狄乌斯在任期间所征服的不列颠,那么再加上屋大维娅的身份,绝对会引发不小的暴|动,甚至一些人会趁机让皇帝和他们全都滚蛋。 苇帕芗很清楚,他们能控制住屋大维娅,全靠出其不意和尼禄的许可,但是并不会在实际上给予屋大维娅一记重击,甚至都很难在审判上将屋大维娅判以死刑。 然而即便如此,一个上过被告席的皇后,终究是会在人生履历上留下难以洗去的污点,所以苇帕芗和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想借此逼迫屋大维娅交出政坛上的影响力,和曾经的利维亚.德鲁苏斯一样,退居幕后。 当然,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肯定想得比苇帕芗更美,甚至还动了夺走屋大维娅财产的念头。 可是现在………… “能拖到公开审判吗?或是让皇帝签署提前审判的许可。”冷静下来的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思考着最后的措施:“如果真的让屋大维娅避开了审判,那么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觉得让皇帝签署这一诏令现实吗?”颓废的苇帕芗头也不抬道:“皇帝已经后悔对屋大维娅实行逮捕,如果让他知道不列颠所发生的事情,保不准他会为此释放屋大维娅,甚至将责任都推到我们身上。” 相较于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苇帕芗对尼禄的性格有着更清醒的认识,于是心下一横道:“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刻,你准备好替罪羊,总之我们不能失去不列颠。” 否则光是罗马内部的反扑,就足以让苇帕芗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第94章 而在苇帕芗和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火急火燎的当下, 屋大维娅确实在家里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 除了不能外出,她的生活跟以前没有任何不同。并且为了安抚贵族们对于囚禁屋大维娅的不满,尼禄还准许屋大维娅能够接见访客。 “我倒是没有见过胆子大到能将你囚|禁的蠢货。看来一些男人有钱有势了都是一个样, 尽是想把我们都一脚踢开。”因为斯库拉不能来访的缘故, 所以培特洛尼娅成了屋大维娅的第一位访客,其言行举止间,还保留着执政官夫人的做派:“你一出事, 沙龙里的女人就跟丢了心脏一样, 只差被朱诺的铁链栓在墙上。” “你也说的太夸张了。”屋大维娅喝着薄荷茶, 在躺椅上伸直了腿, 一副慵懒到无以复加的模样:“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些个比我年纪大的贵妇们也都不存在了, 直接等着破产吧!” “也就是你喜欢较劲, 弄得我都不好继续调侃你。”培特洛尼娅让埃利乌斯又给她倒了杯葡萄酒, 看上去像是为屋大维娅的精神状况松了口气:“跟你说件事,不列颠那边又出乱子了。” 培特洛尼娅摇晃了下酒杯,盯着翻滚的赤色酒水,不咸不淡道:“元老院拒绝给苇帕芗批款, 而且战争募捐的收获还不到五万赛斯特提。” “那盖西乌斯.弗洛鲁斯举行演讲了没?”屋大维娅知道这是展示政治凝聚力的好机会, 如果有人能趁机举行演讲, 然后顺利摆平不列颠叛乱, 那么他的政治威望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不过以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脑子, 怕是想不到这一点, 估计是由苇帕芗进行演讲。” “噗!你居然也有预料出错的那天。”培特洛尼娅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直接否决了屋大维娅的判断:“不管是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还是苇帕芗都没有举行特殊演讲,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没人支持他们。”培特洛尼娅可是执政官家族的女儿, 在鼎盛时期,不仅有个执政官养父和丈夫,并且亲生父亲也是保民官,所以她的政治眼光和钱途都不差,只是婚姻分外不顺:“没人支持的演讲也不过是猴子演习给人看。如果是你去演讲,不仅有克劳狄乌斯之女的招牌,而且玛特罗娜们,维斯塔贞女,以及几大家族都会看在金钱和人情往来上,给你捧场。” “苇帕芗也是有背景的家伙,可是他做的那些事情都太不厚道,所以原本会给他捧场的贵族都会保持观望心态。”培特洛尼亚吹了吹指甲,像是赶走一缕不会太碍事的灰尘:“就算是看在钱的份上,尼禄也会很快撤回你的逮捕令,所以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去不列颠跟布狄卡王后进行谈判。” “噗……” 培特洛尼亚直接喷出一口葡萄酒,瞪大了画着精致眼妆的眼睛,表情有些难以置信道:“你,罗马的皇后,去跟不列颠的蛮族进行谈判,你这是疯了吗?” 任谁都不会将不列颠的叛乱放在眼里,毕竟只是一些未开化的野蛮之人,只要用人镇压就够了,还需要讲什么道理。 对此,屋大维娅显得比培特洛尼亚更加无奈:“我们之前也是这么对待日耳曼部落的各个首领,结果发生了什么?” “阿米尼乌斯的反叛。”培特洛尼亚很快反应道:“还有色雷斯的斯巴达克斯起义。” “如果采取简单粗暴的镇压,那么我们之后要面对的,就是不断地反叛,以及大量的金钱投入。”屋大维娅分析道:“以犹太省为例,即便我们征服了他们,也只是在当地设置军团和总督,让他们定期上贡,但是统治犹太人的,依旧是犹太人自己。因为这样能将利益最大化,同时也能让犹太省保持和平。” “你觉得以罗马的财政状况,支撑的起越来越多的反叛吗?”屋大维娅说到这儿,也是一脸头痛的表情:“征服的地方越多,需要驻扎的兵团就越多,随之而来的便是更高的军队开支和兵力需求。” “罗马到底是罗马人的罗马,如果住在这里的都是外族人,那么罗马还是罗马人的罗马吗?想必这也是我父亲降低兵役时间的最初考虑。为的,就是让那些个公民军官们早点退役,然后接过统治的权杖,避免家族断嗣。” “况且不列颠的反叛领袖还是一群孤儿寡母。那个愚蠢的波里努斯不赶紧收拾烂摊子,居然还有脸将反叛的理由闹得人尽皆知。如果罗马真的派兵去镇压了,那我们成什么人了?” “我们不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野蛮人吗?” “真是想想就来气。” 培特洛尼亚连连点头道:“是啊!这件事情即便要追究双方的责任,那也是我们这边先站不住脚。再说了,现在最怕的就是布狄卡王后和她的几个女儿的生命安全,要是波里努斯真的在战场上失手杀了她们,那么不列颠土著和罗马的关系,算是彻底完了。” “而一旦不列颠叛乱没有被快速压下去,那么其它省份也都会应声而起。”屋大维娅接口道:“日耳曼行省的叛乱,犹太行省的不满,以及色雷斯人的起义都还是眼前的事情。罗马人可千万别好了伤疤忘了疼,直接打碎了难得平和的局势。” 就在屋大维娅和培特洛尼亚畅谈之际,斯波鲁斯突然闯了进来,然后不顾礼节地凑到屋大维娅的身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皇帝过几天就会来看您。” 屋大维娅转过头,差点亲上斯波鲁斯的脸颊,让对方鼻子一红。 “那几个蠢货又在打什么主意?” 以尼禄的优柔寡断,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找上屋大维娅的,估计是要元老院当众开口,他才会顺势而为地释放屋大维娅。 “听说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给皇帝出了个昏招,让您签署认罪协议。” 斯波鲁斯不知是尼禄疯了,还是这些人都疯了,但还是尽职尽责道:“协议里有太多对您不利的内容,希望您能做好心理准备。” 第95章 “你们可真是稀客。”屋大维娅放下搁在躺椅上的双腿, 目光在尼禄和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身上依次扫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审判是一个月后开庭。” “可是您是罗马的皇后,要是真的让您上了被告席, 那么皇帝陛下的颜面也是很过意不去。”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努力克制着他对于屋大维娅的不屑, 言语间全是劣质陷阱的味道:“所以我们希望您能签下这份协议,至少能够在表面上维持住皇帝的体面。” 不敢直视屋大维娅的尼禄在一旁不断地点着头,真的很想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对方。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也想让屋大维娅尽快签下协议, 然后当众发出“退居家中”的声明。甚至他都已经做好了屋大维娅要是不肯这么做, 就用暴力强迫她去这么做的念头。 然而面对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步步紧逼, 屋大维娅并没有给出直接回复, 而是话题一转道:“现在跟我讲皇帝脸面,是不是太可笑了些?”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笑容一僵, 但是被尼禄抢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握有绝对的证据, 你会下达正式逮捕我的命令吗?” “可是我没有将你投入监狱。” “新闻官都已经当众宣布了逮捕令, 这跟将我投入鉴于又有什么两样?”屋大维娅的目光又落到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脸上,让后者有种不好的预告:“至于你,要是打着强迫我签下协议的主意,那还是省省吧!” 屋大维娅知道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喜欢用暴|力解决一切, 所以拜托培特洛尼亚离开时, 带走了一份她亲自写下的声明。 “加尔巴大人很快就会抵达罗马, 而苇帕芗大人……”屋大维娅换了个坐姿, 那副掌控一切的样子, 仿佛她才是皇帝:“他是个十足的人精, 难道还会跟你们共进共图?“ “你且等着瞧吧!过不了几天, 苇帕芗大人就会主动来解救我,然后借此跟你们断的一干二净。” 屋大维娅的话无疑加深了尼禄的焦虑感,让他很想将带来的协议当众撕碎, 但却被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给制止了。 “我想您应该搞清楚,如果您上了被告席,那么您的政治未来可就全完了。”图穷匕见的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收起了那副伪装的态度,冲着屋大维娅龇出獠牙:“您真的愿意配上克劳狄家几百年的声誉,以及您的未来吗?” “我听着你的话也觉得分外可笑,就像是经历了一次潘神与阿波罗的音乐比试。”屋大维娅嗤笑道:“如果你们真的找得到能将我定罪的证据,那么也不会在这里跟我谈判。” “况且克劳狄家的名声早就坏的差不多了,加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至于政治前程嘛……”屋大维娅靠着柔软的椅垫,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模样:“只是上一次被告席而已。要是你们不能尽快解决不列颠的叛乱危机,那么我被请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盖西乌斯,弗洛鲁斯,你得搞清楚一点。是你们在求我,而不是我在求你们。” 屋大维娅仔细思考着剩下的对策,终于在尼禄开口前,心下一狠道:“如果真是担心皇帝的声誉,那么我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尼禄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终于肯跟屋大维娅对上视线。 “尼禄,我们离婚吧!” 一开口便是王炸的屋大维娅已经积攒了足够多的力量。 通过这次事件,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靠着克劳狄家族的屋大维娅,雷必达家和瓦列里乌斯家的守灶女,才得到如此之多的拥护。 皇后的身份对屋大维娅重要吗? 重要,但是并没有屋大维娅预料的那样重要。 而且在尼禄已经开始动摇的当下,皇后的身份让屋大维娅更容易受到那些野心家的攻击。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尼禄是个比克劳狄乌斯还要优柔寡断的皇帝,所以掌控他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既然如此,他们又为何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好的武器,被别人所掌握。 至于屋大维娅……她已经过了需要皇后的身份来保护自己的危险|期,所以现在跟尼禄离婚,也不会带给她多大的损失,反而能更进一步地离间尼禄跟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关系。 毕竟由奢入俭难,由简入奢易。 当尼禄已经习惯了屋大维娅帮他搞定一切,又不是很想在生活中摆脱屋大维娅时,那么很有可能在下一秒,就跟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当场翻脸。 至少在屋大维娅说出离婚的那一刻,尼禄看着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眼神就开始不对劲,甚至还为自己解释道:“我并不想对屋大维娅存有疑心,更不愿跟屋大维娅分道扬镳。” 这就跟小孩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会跟父母赌气说要离家出走一样。 当尼禄真的触碰到他心心念念的权力后,随之而来的压力让这位过于天真的皇帝感到窒息,并且想立刻回到原本的舒适区里。 显而易见,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和苇帕芗不是舒适区的最好替代,所以尼禄还是会跟屋大维娅保持良好的关系。 “您可要想好了,如果您跟皇帝离了婚,那么按照法律,就得重新计算并且分割您的财产。”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的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终于体会到了脖子后面冒冷汗的感受。 他试图用夫妻利益绑住屋大维娅,只可惜在他们为不列颠反叛焦头烂额之际,屋大维娅就已经做好了财产转移的布局。 在这个没有信息追踪的时代里,转移资产可比屋大维娅想得更轻松。 并且罗马的交易流有一半都处于屋大维娅的控制下,所以还省去了不少手续。 “如果你是要分割我的财产,那么大可让财政官或是财政使过来清算。”屋大维娅依旧不慌道:“不过考虑到皇帝的脸面,总不会让我交出自己的嫁妆,以及雷必达家和瓦列里乌斯家的私产。” “至于剩下的婚后收入……” 屋大维娅回忆起他跟尼禄的蜜月期,语气突然顿了顿:“如果真的要分割这部分财产,我希望能将尼禄跟我结婚时,所建立的两个慈善性组织交给我。” “尼禄从来不是擅长打理的人,而我也不希望那些寄希望于皇帝怜悯的可怜人,会得到一个难以善终的结局。” 毕竟这可是屋大维娅刷取人民好感的根据地。 而一个无法保证苦难群体,尤其是为了这个国家,而变得苦难的群体们的未来,那么统治者就等着下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点题了。 第96章 “屋大维娅, 我们本不必这样。”尼禄惊慌失措到有些呼吸不顺,以至于他在那儿喘了半天的气,才开口说道:“我并没有想跟你离婚的意思, 我们本该是一对爱侣。” “可是你对我的爱已经消磨在了不信任与伤害中。”屋大维娅反驳道:“从奥托的死因再到这次的逮捕令。天知道下一次你会不会因为别人的挑唆, 而不走程序地将我除以死刑。尼禄,我们已经没办法继续这段跌跌撞撞的婚姻。及时止损才是现在最该做的事情。” 说到这儿,屋大维娅还冷笑了一下:“即便我没有上被告席, 但是一个被逮捕过的皇后, 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我真的不想与你离婚。”尼禄颓废地低着脑袋, 巴不得有人能替他做出决定。 “我想关于离婚的话题可以暂停一下。”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收到尼禄的求助眼神, 于是强迫自己开口道:“皇帝的律师还要仔细计算下你们的婚后财产,并且思考一个不会让双方都颜面大失的处理方式。” “如果皇帝的律师讨论不出结果, 那么我的律师很乐意代劳此事。”屋大维娅突然很好说话道:“当然, 你们要是敢把脏水都泼到我身上, 那么我也很乐意为自己做出合理的辩解。” 屋大维娅故意拖长了“辩解”的音节,目光落到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身上,并且当着尼禄的面,往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身上泼脏水:“我相信尼禄出于感情和颜面的考虑, 也不会跟我闹得太难看, 但是另一些人就不一样了。” 尼禄下意识地看向盖西乌斯.弗洛鲁斯, 耳边还回荡着屋大维娅的话。 “如果不是这一次次的挑拨, 我和尼禄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更不会因为丑闻, 而成罗马的谈资。” 屋大维娅嘴上隐晦着“这都是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错, 尼禄你不必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但是私底下却想着怎么减少离婚后的形象损失,甚至准备在尼禄离开后,就采取有效行动。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真的很想撕烂屋大维娅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但是当着尼禄的面,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握紧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努力心平气和道:“我会保证您能得到最为公正的待遇。” 只是当着屋大维娅的面,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还是强撑道:“我也会保证您能得到最大限度的惩罚。” “我会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屋大维娅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也希望我们能尽早解决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说罢,屋大维娅还看向尼禄,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尼禄,跟你结婚的这几年里,我并不后悔。” 因为这给屋大维娅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安全感与财富渠道,所以屋大维娅很感谢他。 弗洛鲁斯.盖西乌斯几乎要被屋大维娅的假情假意给整吐了,但是很快,他便意识到对方的反击远比他想得更严重。 “他们两的共同财产怎么可能只剩下五万赛斯特提?”听了财政官的汇报,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感到万分的难以置信,甚至都怀疑对方是不是被屋大维娅操纵了,才会说出如此荒谬的话。 “我调查过屋大维娅的近几年开销,她接手|雷必达家和瓦列里乌斯家的财产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支付这么多的非盈利机构。”盖西乌斯.弗洛鲁斯为了防止财政官给屋大维娅报假账,所以提前搜集了屋大维娅的开销记录。 虽然几大家族的势力遍布罗马上下,但是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总能找到调查屋大维娅的路子。 财政官也是了解自己的话让人难以信服,所以提前准备了各种材料:“屋大维娅的个人资产一直都维持在五万赛斯特提,并且这么多年都没有变化,仿佛她从没动过这笔钱。” “那她花在那些非盈利机构上的钱都是从哪儿来的?”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感觉自己像是被关在迷宫的猴子,整个人脸黑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她总不可能凭空变出一笔钱吧!还是说……”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想到雷必达银行的存在,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红晕:“如果屋大维娅动用了罗马公民的钱,那么光是诉讼的数量,就能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 “就像曾经的奥托一样。” 对于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美好幻想,财政官十分艰难地打断道:“可问题是屋大维娅花在非盈利组织上的开销都是有迹可循的。” “她花出的每一笔钱都来自于科涅西娅……我是说维斯塔大贞女。而且早在屋大维娅与皇帝陛下结婚前,维斯塔大贞女就宣布她是自己的财产继承人,所以……” “所以我们不能去清查维斯塔大贞女的私产,甚至都没法了解屋大维娅的真实情况。”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狠狠地往桌子上打了一拳,咒骂道:“那个阴险狡诈的女人真是比我想得还会钻空子,可是这么一来……”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想到尼禄的不满,以及不列颠的反叛之火,忍不住头痛地想到他屈服于屋大维娅的下场。 财政官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脚底抹油地离开了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地豪宅。 时间从不会在众人的祈求声中,停留下一分一厘的脚步。 哪怕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想尽法子地搜查屋大维娅的弱点,但是在各方警告下,他还是一无所获。 ………… …… “我已经跟新闻官打过招呼,你同尼禄的离婚消息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影响。”在屋大维娅被解除禁令的第一天,科涅西娅就在小多米尼娅的拜托下,主动拜访自己的外甥孙女,甚至颇有些心疼与遗憾道:“我还以为你能和尼禄保持最为模范的婚姻关系。” 屋大维娅知道科涅西娅是最支持她与尼禄结婚的人士。因为尼禄的父亲和屋大维娅的外祖母都是科涅西娅的兄弟姐妹,所以对于一生都奉献给维斯塔贞女的科涅西娅而言,能看着侄子与外甥孙女的结合,也挺让人安慰的。 “这只是不得已的举动。”屋大维娅知道科涅西娅会站在自己这边,因为对方很清楚尼禄的性格会对罗马造成多大的灾难。所以身为维斯塔大贞女,科涅西娅必须做好做坏的打算。 “如果你有天真的要推翻尼禄的统治,那么我请你看在血缘的份上,能够饶他一命。”科涅西娅很了解屋大维娅的执行力,所以为尼禄求情道:“哪怕是将他锁进奥古斯都的皇陵,也不要彻底地杀死他。” “因为你要开启一个时代,所以必须展现出包容上一个时代的仁慈。” 作者有话要说: 屋大维娅:老娘要自己当女皇了。 第97章 当新闻官通报了屋大维娅和皇帝离婚的消息后, 整个罗马都沸腾了。 要知道屋大维娅可是罗马最有价值的女人,光是她两个家族守灶女的身份就足以让任何人飞黄腾达,更别提她还是上任皇帝的女儿,又生的年轻漂亮。 即便尼禄不喜欢屋大维娅, 那也并不妨碍他们的政治联姻, 大不了婚后各玩各的, 再生个继承人来给皇位一个交代。 至于要闹到离婚那一步吗? 众人都对皇家的事情感到不解。 而更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屋大维娅的婚后财产居然只有五万赛斯特提。 除去雷必达家和瓦列里乌斯家的财产, 还有屋大维娅婚前的不动产,众人都没想到罗马的皇后居然贫穷至此。 而考虑到屋大维娅婚后的一系列举动, 无论是建造免费的医院还是托儿所,亦或是调节退役军官的待遇问题, 以及补贴入不敷出的罗马军资,都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虽然这不是屋大维娅的职责所在,但是她身为罗马的玛特罗娜之首,也不好在那里干看着。 况且屋大维娅在平民中的声望居高不下, 所以人们还是下意识地偏袒她。而尼禄身为皇帝, 一直都显得很小家子气,根本没做出什么有用的决策。 要不是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和屋大维娅一直拥护他,怕是尼禄拿着奥古斯都直系的王炸, 也不能坐稳皇位至今天。 面对全罗马的抱怨,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真是被屋大维娅恶心吐了。 他没想到对方的舆论手段能玩得这么溜,就差把自己打造成娘道的女主角,简直成了全罗马男人眼里的绝世好前妻。 毕竟屋大维娅的皇后工作算是无比称职, 并且也没有要求离婚后的赡养费,还将尼禄交托给她的产业翻倍地还了回去。 搁在离婚要扯皮几年的古罗马,屋大维娅干脆利落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让别人越发地觉得尼禄不厚道,同时也打消了一些人想要为尼禄说亲的念头——搁上这么个完美的前任皇后,继任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拿来比较。 甚至稍有不慎,就会让家族背上教养不好的名头。 屋大维娅在离婚后确实低调了一会儿。 毕竟任谁都不会喜欢罗马的前任皇后在此刻招摇过市。 而盖西乌斯.弗洛鲁斯为了不列颠的叛乱危机危害到自己的统治,所以同意了一个屋大维娅想要去不列颠与布列卡王后和谈的请求。 苇帕芗不知道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又发什么疯,所以在屋大维娅离开罗马前,特意找上了门:“你又在打什么主意?让屋大维娅去跟布狄卡王后谈判,你就不怕……” “不怕什么?”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抬了抬眼睛,满脸地无所谓道:“你要是能找得到解决方法,我们还用在这里等着屋大维娅上门?” 苇帕芗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甚至觉得自己这几天因为精神紧绷的缘故,变得敏感多疑了许多。 “让屋大维娅接手也是件好事。”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懒散道:“她要是处理得好,我们也省的麻烦。她要是处理不好,我们也乐得看笑话。” “我觉得你并没有从上一次失手里学到什么。”苇帕芗从未减轻对屋大维娅的戒备,甚至已经准备跟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分道扬镳。 “你且放心吧!我不会让屋大维娅活着回罗马。”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想着他的信件已经提前抵达了不列颠,所以期待着波里努斯能够在屋大维娅的回程中,将其斩杀。 只可惜送信的人还没出罗马的城门,便被屋大维娅的人拦了个严严实实。 “我就知道他们没这么安分。”屋大维娅将看完的信件扔进壁炉里,冲着提图斯笑眯眯地说道:“如果让你从家族和父亲间做过选择,你会选什么?” “父亲。”提图斯毫不犹豫道:“因为我的家族就是建立在父亲的威望上。如今的我还不能担负起家族重任,所以必须要父亲替我谋略一二。” 屋大维娅收起那副虚假的笑容,正色道:“你可要想好了。苇帕芗一死,你就弗拉维乌斯家的主人,不必过着看人脸色的日子。” “可我要是现在就舍弃了我父亲,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你杀死。”提图斯看得很清楚,屋大维娅这个女人已经对弗拉维乌斯家族没了兴趣,所以随时都又可能对他们动手。 “你想挑起我们父子间的矛盾,只可惜我还没那么傻。”提图斯坚信自己的家族不会因为屋大维娅的挑唆而分崩离析,但是却忘了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没有分歧的家人。 而屋大维娅也不会在他这边失利后,就找不到另外的路子。 ………………我是分割线………………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是护送我到不列颠的人选。”屋大维娅看着一身戎装的多律弗路斯,有些意外于他没有靠着尼禄的宠幸而留在罗马:“跟我靠得太近,可是会被人记恨的。” 屋大维娅现在比多律弗路斯矮上不少,以至于后者觉得她这些年都没什么变化。 “呆在罗马,你可以获得荣华富贵,高官厚禄,这可比护送一个将死之人去不列颠,可要划算得多。”屋大维娅已经做好了一去不回的准备。 当然,她要是能完完整整地带回布列卡王后的忏悔书,那么罗马上下都会将她奉为下一个传奇。 甚至会通过她的名字,联想到另一个人。 一位创造了这个王朝的伟人。 多律弗路斯听了屋大维娅的话,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没了你和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尼禄还能当多久皇帝?” 屋大维娅很难在多律弗路斯的口里听到自己的高评价,所以有些意外道:“你这是要归顺我吗?” “我不一直都是克劳狄家的人吗?”多律弗路斯理所当然道:“看了这几天的闹剧,我还是觉得你比较有投资的潜力。” “你偷听过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墙角?” “没有,但是我在阿文廷山有不少老朋友,所以看见你拦截了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信使。”多律弗路斯眼神深沉道:“那蠢货想让波里努斯在你的回程上下毒手,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坐以待毙。” 多律弗路斯的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肯定。 就好像他当然被卖给屋大维娅时,就肯定了自己要从她的手里拿到克劳狄乌斯或是屋大维的名字。 “屋大维娅,你已经受够了在幕后操纵一切。” “所以这是你崭露头角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屋大维娅:刷威望,老娘要单干。 第98章 屋大维娅在动身前, 特意将手里的活计交托给了自己的心腹,同时也让外祖母和科涅西娅在一旁监督,以免有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不列颠离这儿可不近,一路上都是年轻气盛的男人, 你确定自己不怕他们动了邪念?”多律弗路斯倒是很担心屋大维娅的人身安全, 毕竟人总有开小差的时候, 而且他也不确定屋大维娅带的都是忠臣。 “只要我能全需全尾地回去,那么这里的人都能得到六千赛斯特提的报酬。”屋大维娅冷静道;“就算是有人动了歪念头, 可是得手后,他们又打算怎么收尾? “各地的行省绝对会下达逮捕令, 而他们也不可能与蛮夷为伍。”屋大维娅从未经历过如此漫长的旅途,所以鼻尖处析出细小的汗珠:“过惯了罗马的舒适生活, 他们也不可能回到艰苦的部落中。” 能参与护送的,都是罗马的公民。他们是疯了,才会用自己的未来去做这样的傻事。 多律弗路斯盯着屋大维娅的发漩,总觉得自己像是操心过头的傻瓜。 对方的白皙肌肤在阳光下反射着珍珠般的光泽。 明明是长途跋涉的待遇, 可是屋大维娅几乎跟刚出罗马时没什么两样, 还是那副大家小姐的样子。 “见了布狄卡王后,你想说什么?”多律弗路斯收回自己看得入迷的眼神,突然问道:“你不会就这么单枪匹马地去见布狄卡王后吧!” “怎么可能?”屋大维娅反驳道:“就算我愿意这么做, 别人还会以为我是别有用心。 多律弗路斯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并没有放松对屋大维娅的警惕。 虽然在不列颠战场上,反叛的土著和罗马的驻扎军团打了个五五开,但是布狄卡王后很清楚自己的人并不能跟罗马的正规军队, 尤其是第一军团相提并论,所以被打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当哨兵传来罗马人要谈判的消息时,布狄卡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方一定有不轨之心, 但是考虑到她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很好,所以还是试探性地问道:“罗马怕是派了个大人物来协谈,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谁。” “是克劳狄家的屋大维娅,据说是上任皇帝的女儿,现任皇帝的前妻。”哨兵也没料到罗马居然派了个贵妇人来协谈,不过还是原话转述给了布狄卡王后。 对于屋大维娅的名字,布狄卡王后还是略有耳闻的,毕竟是罗马王室的女儿,而且他的父亲正是征服不列颠的克劳狄乌斯,所以布狄卡王后也对这个只身前来的年轻女人感到万分的好奇,并且思考着罗马人到底是要干什么。 “妈妈,这是个突袭的好机会。只要我们能拿下克劳狄家的屋大维娅,也许能交换到不列颠的独立。”一个年纪较小的公主兴致勃勃地提议道,结果却被她的姐姐当场反驳了:“罗马的皇帝又不会为了一个女性亲属去放弃偌大的不列颠。换做是你,你会愿意这么做吗?” 小公主被噎了一下,而布狄卡王后也想听听女儿们建议:“你们说,我到底该不该去见一下这个克劳狄家的屋大维娅?” 年纪较长的公主一直都是母亲的左膀右臂,所以略加思考一番后,显得有些无奈道:“不管是见于不见,至少罗马的皇帝派来如此重要的人,就已经说明了他们是要彻底解决不列颠的叛乱问题,只是目前的做法比我们想得更温和。” “是啊!我还以为罗马会派出主要军团来镇压不列颠叛乱,现在看来,我也有些摸不清罗马的态度。”布狄卡王后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最后十分坚定地说道:“我去跟罗马的代表进行谈判,如果我遭遇了任何的不测,那么由我的长女统领凯尔特军队,跟罗马人战斗到最后一刻。” 不仅是最年长的公主,就连其余人都被布狄卡王后的决定给惊讶到了。 他们七嘴八舌地劝说布狄卡王后放弃这一决定,并且拿普拉苏塔古斯国王死后的交涉作为例子。 “难道您忘了波里努斯施加给您和公主们的耻辱吗?”一个随战的女人泪流满面道:“即便是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们也不会屈服于残暴的罗马人。” 布狄卡王后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心腹们,有史以来第一次露出了颓废的表情:“可是我怎么能让跟随我的凯尔特人都一起去死?就像曾经的日耳曼叛乱和色雷斯起义。罗马人不会宽恕于任何一个反叛者,他们甚至会将不列颠燃烧殆尽,然后在黑色的土地上洒满粗盐,让我们世代都不能得到安息。” 说罢,布狄卡女王还自嘲道:“至少这次派来的是个女人,总不会对我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而在罗马驻扎军这边,因为屋大维娅的家族成员中,有人担任过高卢和日耳曼,色雷斯行省的总督,所以她在前往不列颠的路途中,借了两个军团的武力,防止自己一踏上不列颠的土地,就被波里努斯给阴了。 “这可真是超越卡里古拉的伟大操作。”屋大维娅这一路上也没有闲着,而是尽可能地搜集着不列颠的情报,同时也对波里努斯的作死行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我不是军人,但是也知道八万的军队损失,足以让一个总督被砍掉脑袋。”屋大维娅恨不得将波里努斯吊死在罗马的城墙上,好让他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样的蠢事。 “强占寡妇的财产,让布狄卡王后交出王国的统治权……他这是要在不列颠建立个小罗马,还是要跟皇帝陛下对着干?”屋大维娅毫不掩饰道:“至于交出统治权一事……” 屋大维娅回忆起克劳狄乌斯当政时,就允许犹太省的贝蕾妮斯公主继承王位,所以故意讽刺道:“看来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朋友也跟他一样的小家子气。” “至少我还没见过哪个体面的行省总督,会去跟野蛮人的公主争夺王位。” 第99章 等布狄卡王后见了屋大维娅, 才发现对方远比自己想得年轻,而且漂亮。 她之前一直以为尼禄会跟屋大维娅离婚,是因为对方长得不够漂亮,或是被妻子强压一头, 让他感到很不高兴地的缘故。 毕竟从提比略到克劳狄乌斯, 这几任皇帝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好色,而且还喜欢养娈童。 布狄卡王后就曾听说过古罗马的可怕价值观, 明白这些人都是三不知搞出大新闻的地痞流氓,所以对克劳狄乌斯的女儿感到万分的好奇。 或许是因为对方的同性身份, 亦或是布狄卡王后愿意对屋大维娅只身前来的勇气表示尊敬。 总之两人的会谈并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可怕事件,反而平和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以为罗马人都是不讲理的野蛮人。”布狄卡王后远比屋大维娅高大强壮得多, 有着一头火焰般的长发,脸上的雀斑和晒痕都昭示着她不是依靠别人的柔弱女子。 屋大维娅特意准备了一些用来招待布狄卡王后的点心,后者也不客气地大吃大喝了起来。 这几个月的战斗生涯让凯尔特女王感到精疲力竭,而军队里也不会有多好的伙食待遇, 甚至有的时候能吃树皮都是一种幸福。 “你就不怕我下毒吗?”屋大维娅有些意外道:“我可是你曾敌对过的罗马人啊!” 布狄卡王后抽空看了眼屋大维娅, 嗤笑道:“你不是蠢货,所以你不会杀我。” “况且只是为了毒杀我,而派出你这样的大人物, 也不符合罗马人的利益。”说罢, 布狄卡王后似乎为了证明她不是脑袋空空的武夫,而有意向屋大维娅透露了她对罗马的了解:“我听说过您的故事,所以明白您对罗马的重要性。” “既然是这样, 那么我们的聊天可就简单得多。”屋大维娅并不想让布狄卡王后太过于轻视罗马,这会让她产生可以让不列颠独立的侥幸:“不管真相是什么,你们都只能退一步。” “凭什么?”布狄卡王后的笑容微微一敛, 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森可怖:“在你们做了那样的事情后,居然还想着让我们退一步。” “面对布狄卡王后的翻脸,屋大维娅还是一如既往地脸色平静:“因为我们比你们强,所以为了罗马的名声,你们必须是退步的那个。” “即便你心有不满,想当着我的面破口大骂,也必须代表凯尔特人,在这次叛乱里退一步。”屋大维娅的态度非常强硬,甚至让布狄卡想掀掉面前的桌子。 红发的凯尔特王后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 她死死地盯着屋大维娅的眼睛,像是战败的母狼盯着猎人的枪|口,发出不甘心的呜咽声:“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干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屋大维娅垂下眼睑,露出十分疲惫的姿态:“罗马不想用武力镇压后,还会出现大规模叛乱。而你也不希望罗马的十三军团真的过来镇压凯尔特人,然后将你们都钉死在十字架上。” “你怎么知道我们坚持不了多久?”布狄卡王后虽然知道这是事实,但还是嘴硬道:“我们的攻势可没有下降,并且对罗马有意见的也不止是凯尔特人,你以为高卢行省或是日耳曼行省,就不会对罗马有意见吗?” “可是这两个省份都还在观望。”屋大维娅并没有被布狄卡王后的言语所吓倒,反而对不列颠叛军的现状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如果你不愿意退一步,那么不列颠的叛军里,总会有人愿意退一步。” “你什么意思?”布狄卡王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屋大维娅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条毒蛇。 “我的意思是,在找到你之前,我就接触过不列颠的其余将领。”屋大维娅半真半假道:“罗马需要一个不列颠人实行地方统治,但是并不代表这个不列颠人就是你。” 布狄卡王后也不是笨蛋,自然听得出屋大维娅的言下之意。 简而言之,就是不列颠这边有人受不了长期的战争,愿意跟罗马议和,甚至想把布狄卡母女丢出去当替罪羊。 对此,布狄卡王后虽然愤怒,但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做法。 这倒不是因为布狄卡王后是个无可救药的圣母心,而是跟她一起反对罗马人统治的,都只是抱怨过于严苛的劳役,并没有像布狄卡王后那样,遭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 况且长期的抗战也耗尽了不列颠的资源。 如今已经没有人种植粮食,而罗马那边还能靠着其它行省的补给,保持充足的战斗力,所以罗马即便不派出最后的底牌,不列颠叛乱被镇压,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你不同意退一步,那么我也只好去找其他人。”屋大维娅太清楚这些人的抗争心理,并不像布狄卡王后那样坚定,而是在怨气过后,变得前所未有地犹豫与恐惧。 他们害怕被钉上十字架,更害怕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像狗一样地过着没有尊严的日子,所以屋大维娅将他们分崩离析,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找上你也只是因为你的号召力更强,能省去后续的不少麻烦。”屋大维娅打压过后,又放柔和了自己的态度:“我想你即便不为自己思考,也会为两个女儿思考。” “如果她们的生命止步于十几岁,那么你的未来就会好过吗?” “可是我们会历史上留下永不屈服的信念。”布狄卡王后的自尊让她无法低下头颅,并且她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在被罗马人蹂|躏后,还背上屈服者的名声:“我们永远都没法屈服于别人,更不愿意放弃不列颠的独立。” “看来我们没法谈下去了。”屋大维娅让人将布狄卡王后送了回去。 结果当天晚上,就传来布狄卡王后和两个女儿服毒而死的消息。 一个旁系的成员将布狄卡王后的头颅送到了罗马的主将帐篷,同时也向皇帝的雕像再次表达了臣服之意。 至此,不列颠的叛乱终于迎来了尾声。 第100章 按照元老院的要求, 布狄卡母女的尸体会被拖回罗马,然后被绑在鲜花簇拥的战车上,成为巡|游狂欢中的一抹奇异景色。 对此,屋大维娅也曾想过让布狄卡母女入土为安, 免受巡|游示众的侮辱, 但是理智告诉她, 这么做无疑是与罗马的传统背道而驰,甚至会让人误以为她就是个软弱可欺, 不适合成为统治者的异类。 甚至说得更严重点,这会对屋大维娅的政治形象产生难以言喻的打击——因为那些个曾背叛罗马的人都无一例外地被拉回去巡|游示众。 不管是庞培还是安东尼, 亦或是斯巴达克斯和埃及艳后,都有没有在这方面得到特殊待遇。 屋大维娅不可能替布狄卡母女开这个先河, 至少得出现一个罗马人的特例,才可以逐渐废除这个可怕的习俗。 “波里努斯已经被控制住了吗?”收拾好心情的屋大维娅让人对布狄卡母女的尸体进行防腐,避免她们被运回罗马后,围观的人群无法看清这些“背叛者”的容颜。 靠着高卢行省的援兵, 多律弗路斯轻而易举地拿下了不列颠行省的总督, 后者自屋大维娅抵达后,就没止住骂骂咧咧的态度。 “也许你能允许我将他的舌头砍掉。”面对波里努斯的非暴|力不合作态度,多律弗路斯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耐心。 屋大维娅正在安排不列颠的执政人员, 并且接受残党们的归顺与忏悔。 听了多律弗路斯的话, 屋大维娅揉了揉太阳穴,反问道:“你能砍掉你上司的舌头吗?” “这跟我的上司有什么关系?”多律弗路斯感到莫名其妙道:“波里努斯又不是我的上司,还是说……” 多律弗路斯悄悄靠近了屋大维娅的面庞, 故意说道:“你能狠心杀掉奥托,难道会对波里努斯手下留情?” “屋大维娅,这可不是你的行为作风。” “波里努斯还有更大的作用, 至少在他被押回罗马审判前,我们不能将其处死。”屋大维娅执拗道:“波里努斯的审判会进一步消耗人们对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容忍程度,这可是一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牌。” 多律弗路斯注意到屋大维娅状态并不是很好,于是猜测她是受了布狄卡母女的ZI杀影响,所以意有所指道:“对于走投无路的人而言,能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是一种勇敢的幸福。” “如果你是来安慰我的,那么去做点正事远比在这里跟我聊天要更管用。”屋大维娅的话让多律弗路斯再次意识到,这个女人完全不需要任何的安慰话语。 而且她也不适用于多律弗路斯曾使用过的绝大部分**手段。 ………………我是分割线……………… 当苇帕芗收到屋大维娅不费吹灰之力就摆平了不列颠叛乱,并且还将布狄卡王后的头颅也带回罗马的消息时,他正被有史以来最大的天灾弄得焦头烂额,以至于屋大维娅的信件都送到他手边后,这位罗马的执政官搁置了一天才拆开上面的绳子,将其一目十行地看完并松下了一直紧缩的眉头。 “小克劳狄娅还要多久才能抵达罗马?”苇帕芗揉了揉额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今天的病人又有多少?皇帝陛下还好吗?” “皇帝陛下对于您封锁全城的决定已经感到分外不满,而一些贵族也在琢磨着给您下绊子,甚至与元老们密谋弹劾您的执政官身份。” 对于秘书的回答,苇帕芗既不意外,也不感到心凉,而是冷哼了一声,满脸嘲讽道:“既然他们自己要找死,那么就不怪我没有尽到执政官的责任。 说罢,苇帕芗还沉思了一下,眼里浮现出军旅生活所留下的强硬与果决:“你去跟加尔帕大人说一下,那些个想逃到庞贝的贵族们大可带着奴隶一走了之,但是走了就别指望自己能够在疫情结束后,回到罗马里作威作福。“ “至于那些个想重开生意,赚死人钱的畜生,我会亲自带着维克推多去找他们。”苇帕芗觉得自己已经为罗马做得够多了,剩下的就得看老天的意思。 “雷必达银行的贷款下来了吗?”解决完那些个不安分的贵族,苇帕芗又操心起资金的问题。 因为在罗马疫情的爆|发之初,苇帕芗就找各大家族借钱将病人转移到罗马城外,所以需要花更多的钱来找不怕死的人办事。并且苇帕芗也不能直接把人往地上一扔,任其暴尸荒野,成为新的感染源,所以如何稳住这些绝望的病人,同时也防止罗马城内的隐藏病人展开自|SHA式的袭击,便成了苇帕芗最头痛的话题。 更糟糕的是,因为之前与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同流合污的缘故,许多人对苇帕芗抱有并不友好的态度,这也在无形中增加了苇帕芗的执政难度,让他里外受气了不少。 好在执掌军队的加尔巴还能出面镇压下罗马城里的不满,同时苇帕芗的好儿子也在努力游说着雷必达家和瓦列里乌斯家,最后请动了已经不管事的小多米尼娅,愣是在屋大维娅不在的情况下,批下了雷必达的银行贷款。 “只有这时,我才会体会到屋大维娅有多么可靠。”麦瑟琳娜这几日也是被一条又一条的禁令烦得脾气也跟着暴躁了不少,更没心思去寻点打发时间的乐子。 因为苇帕芗下令关闭了所有的公共设施,所以现在的罗马就好比是一朝回到了建城之初,让人难以相信这是世上最繁荣的地方之一。 当屋大维娅回到罗马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入目的空城让所有人都产生了罗马遭遇了特洛伊之战的错觉。 苇帕芗派去接应的探子,领着屋大维娅等人通过小道抵达了巴拉丁山的皇宫。 在那儿,罗马的大人物都齐聚一堂,没有一个的脸色是好看的,甚至有几个人在屋大维娅回来后,直截了当道:“这恐怕是罗马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与之相比,斯巴达克斯的起义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第101章 屋大维娅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 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在众人的目光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罗马现在还有多少病例?这些天里逃出去的罗马人又有多少?” 那耳喀索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屋大维娅的脸色,斟酌着说道:“罗马现在还有两万五百名病例, 并且逃出去的罗马人也超过了一万。” “那些逃出去的罗马人的下一目标肯定是庞贝, 记得通知庞贝城的执政官和保民官做好防疫工作, 然后关闭城门,不要将那些逃出罗马的难民或者贵族放进去。”屋大维娅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冷酷:“既然他们信不过罗马的官员, 那么我们也不必去管他们的死活。” 其中的一位元老似乎无法忍受屋大维娅将那些罗马人置之不理的态度,所以略微愤怒地说道:“你这是赤|裸裸地践踏《公民法》。要是换做平日, 你一定会被告上罗马法院。” 屋大维娅看了眼那个气急败坏的元老,不慌不忙道:“您也说了, 我要是在平日里这么做,一定会被告上罗马的法院,可是现在是特殊时刻。当那些人无视执政官和保民官的命令,一意孤行地离开罗马时, 那么就已经失去了罗马人的部分权力, 将为自己对规则的践踏,而付出代价。” 说罢,屋大维娅的目光在众位元老的面容上一一扫过, 让几位年纪资历较深的元老回忆起了前几代的独|裁君王:“如果你们中有人要为那些离开罗马的人们说情, 那么就先请放下自己的元老身份,回去做一个普通的公民。因为元老的责任是维护罗马的安定与繁荣,而不是帮着罗马人践踏我们自己定下的规则。” “如果各位大人的家里出现践踏规则的逃亡者, 那么为了各位大人的名声考量,我希望你们能想一想伟大的卢修斯.朱尼厄斯.鲁特斯,然后为自己的家族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屋大维娅威胁后, 又放缓了自己的语气,将目光放到苇帕芗和加尔巴的身上。 “除此外,也感谢苇帕芗大人和加尔巴大人能够即使控制这场突如其来的灾害。虽然我们还没有做到最好,但是至少有人愿意为罗马而付出。” “这将是我们永不气馁的基石,以及战胜天灾的决心。” 屋大维娅在与皇宫里的元老们交谈后,单独留下了那耳喀索斯,苇帕芗,以及加尔巴,准备商讨接下来的防疫工作。 只是再次之前,她还想问一下尼禄在哪儿:“皇帝可是罗马的主心骨,他不会抛下自己的臣民,跟着一起去了庞贝吧!” 屋大维娅觉得这极有可能是尼禄会做的事情,并且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煽风点火的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所以尼禄要是在疫情爆|发之初就离开了罗马,屋大维娅也不会感到十分意外。 那耳喀索斯和苇帕芗相视一眼,很有默契地没有回答屋大维娅的花。 对于他们这种经历了三代皇帝的人而言,说错话的下场可是很可怕的。 尤其是在背后非议皇帝,要是被有心的人传到尼禄耳中,那么很有可能成为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刺向他们的利刃。 屋大维娅光是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了个**不离十。 加尔巴并不是个能言善道的人,但是在如此危急的时刻,他也不由得担心起屋大维娅的安危问题,更不希望屋大维娅会因为她曾说过的话,而被尼禄及其簇拥者们扔进大狱。 “如果您要是在防疫过程中,对上了棘手的人物。那么即便是皇帝亲临于此,我会站在您这边。”加尔巴一开口就是惊世之语:“罗马需要稳定,而现在只有您能带来稳定。” 屋大维娅原本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了不少,冲着加尔巴由衷地感谢道:“愿维斯塔女神能保佑我们挺过一劫,不要让罗马人遭受更多的痛苦。” 有了以加尔巴为首的武力支持,屋大维娅紧接着要做的,就是重新规划苇帕芗的防疫工作,再次重申了禁令的重要性,甚至自掏腰包地补偿那些愿意宅在家里的人们。 “除了医生、农民、游商,以及负责巡逻的士兵,其余的罗马公民除非是发现自己家里出现了疫症的患者,否则都不许轻易地离开自己的屋子。要是有购物的需求,可以在楼上瞧着家里的铁器,然后用钩子和篮子与游商进行交易。” “另外,可以让那些没有工作的男女在家编制布匹与应急家具。防止城外的临时医院出现资源短缺的问题。”屋大维娅很赞同苇帕芗及时分离病患的做法,并且在此至上,将其进一步地划分为轻症,中症,以及重症,然后又添加了一些防疫步骤。 “每隔十五天就让防疫人员挨家挨户地发放草药包,提醒所有人不要喝生水,并且定期用热水和草药,对家里的东西进行消毒。在交易的过程中,切记不要发生肢体接触,最好让那些巡逻的人们和医生都带上面具和草药包,防止我们本就不多的人手出现短缺。” “并且死亡患者的遗体也不要随意扔到野外,因为这样只会污染我们的土地,并且导致野外的狼群吃了死亡病患的肉,将瘟疫进一步地散发出去。”屋大维娅虽然不是专业的医生,但也知道堆积如山的尸体极易成为瘟疫的传播源头,甚至极有可能加速病毒的进化步骤,变得更具有传染性和致命性。 加尔巴身为征战多年的将军,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在与苇帕芗合作时,都是将病死的遗体能烧就烧,不能烧就拖到更远的地方深埋掉。 屋大维娅就着遗体的处理方法与禁令期间的人民生活问题,又与苇帕芗和加尔巴细细商讨了一番,还请来了对药物很有研究的鲁枯斯塔和阿斯克勒庇俄斯,希望他们能尽快搞清楚瘟疫的源头,然后优化现有的处理方法。 而在屋大维娅为了罗马的疫情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庞培那边也发生了从未有过的灾难。 因为执政官的错误指道,以及突然涌入的病患打乱了庞贝人民的生活节奏,所以一些未患病的公民对家里进行大量的药熏,导致城市里接二连三地出现了火灾,最后演变成了全城失火。 第102章 屋大维娅觉得这段时间的罗马颇受灾难女神的眷顾, 虽然在提比略去世后,罗马在军事以外的领域都开始走下坡路,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至少在罗马的几大主城里, 衰退的景象是看不清, 摸不着的。因此平民阶层都还沉浸在罗马的歌舞升平中, 并没有注意到隐藏在嘎吱角落里的重重危机。 而现在,一场瘟疫将罗马的社会陈疾全都一股脑地勾了出来, 让那些从未想过要改变现状的官员们,感到从未有过的力不从心, 以及万般焦虑。 “还是没找到皇帝陛下吗?”屋大维娅已经收到庞贝执政官的求救信,但还是依然没有尼禄的消息。 按理说, 尼禄离开罗马,也不会去庞贝以外的地方,毕竟他长这么大就没出过远门,更别提到偏远的小城市里避灾。 屋大维娅想象不出尼禄不娇生惯养的样子, 不过她很清楚尼禄要是再不回来, 那么光是罗马人民的怒火,就足以将他赶下王位。 毕竟一个丢下臣民的皇帝,比临阵脱逃的将军更让人难以忍受。 “罗马城的消防官已经调去庞贝了吗?”屋大维娅揉了揉因为几夜没睡而变得无比干涩的眼睛, 努力将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公务上:“另外, 庞贝的疫情也需要时刻注意着。” 屋大维娅翻出庞贝的求救信,指着上面的数字说道:“要是再不注意这一点,庞贝的患病人数很快就会跟罗马持平, 到那时,就是罗马的十二主神一起降临,也无法阻止这末日般的天灾。” 面对来势汹汹的疫情, 罗马的各方势力难得和平地坐在一起,进行有史以来地最大合作。 而屋大维娅身为罗马的前任皇后兼家里最能管事的人,自然承担起了发号施令的作用,就差拿顶皇帝的桂冠给她安在脑袋上。 提图斯不知道这次的合作,能不能缓解他父亲跟屋大维娅的关系,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在罗马的疫情结束前,屋大维娅是不会对苇帕芗动手的。 至少现在的屋大维娅还没心思给自己增加工作量,而苇帕芗作为罗马的执政官,也是一股子不可或缺的力量。 “我从拉文纳又调了一波消防官去解决庞贝的突发火灾,另外,我还发现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提图斯在屋大维娅的办公桌上摊开一张地图,然后点了几座靠港的城市:“疫情最严重的都是临港且海运发达的大城市,反倒是那些不怎么繁荣的内陆城市里,鲜少有病例。” “你的意思是……罗马的瘟疫是外乡人带来的?”屋大维娅瞬间明白了提图斯的意思,但是很快便意识到病情的爆发点上,有些不对劲:“如果真是外乡人带来的,那么最早的一批病例应该集中在三月或者九月,可是我们所知道的患者大都是在六月中旬发病的。” 也正因此,屋大维娅才会在听到瘟疫时,首先想到便是霍乱和黑死病。前者是因为摄入了被污染的水和食物,导致数小时内腹泻而死,并且发病的时间也是夏季中旬。 而后者…… 屋大维娅想到历史上有关于的黑死病记载,以及将欧洲的人口灭了三分之一的威力,不由得在地图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指甲印,语气也变得比刚才更加严肃:“麻烦你去调查一下近几个月里,进出罗马的外来人健康状况。” 提图斯点了点头,随即请求道:“我需要经验老道的财政使和监察官来帮我排查港口的入境情况。另外,考虑到疫情跟外来者脱不了干系,近期还是不要开放港口,也不许外来人进入罗马。” “财政使和监察官可以找那耳喀索斯帮你安排,至于封闭港口一事……”屋大维娅皱了皱眉头,在心里飞速计算着罗马的粮食消耗,以及其它物资的供应问题。 “你觉得光靠罗马本地的粮食产量,能够供应得起这么多张嘴吗?”屋大维娅直截了当道:“如果真的关闭了港口,那么全城的人都会在病死前,先被饿死。” 屋大维娅说到这儿,还不忘提醒道:“别的地方都可以出事,但是军队不能。如果真的有人要浑水摸鱼,那么我们需要强有力的镇压手段。” “可是军队也不都是乖乖听令的人。”提图斯觉得屋大维娅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所以补充道:“你也送过克劳狄家的奴隶去参军,应该知道现在的军队里,有不少都是奔着公民资格而去的自由民和奴隶。” “况且那些个公民军人里,也不全都是能混出头的老实人。”提图斯所在的弗拉维乌斯家族是骑士阶级的准贵族,但是他的祖父因为从战场上逃离的缘故,导致整个家族差点被贬为平民,这也让苇帕芗的从军之路变得异常艰难。 毕竟有个当逃兵的父亲,苇帕芗当年没少被人“问候”几句。 “我会让阿文廷山的黑帮替我监督那些军队里的不安份子。”屋大维娅到底不是全能型的天才,所以在这方面,也只能期待加尔巴的掌控力,以及军队的自觉性。 提图斯见状,突然神差鬼使地安慰道:“那些奔着公民身份而去的自由民和奴隶们也不都是蠢货,他们都为此等了十几年了,难道还不能多付点耐心?” “况且离了罗马,他们还能去哪儿?”提图斯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人间已经成了地狱,就等着卡戎将我们一船带走。” 屋大维娅很不习惯提图斯这种悲秋伤春的样子,于是催促道:“你赶紧去把港口的事情办好,然后给巡逻的卫兵,以及加尔巴大人带个口信,让他们赶紧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灭鼠。” 屋大维娅虽然不知道黑死病的传染源有多少,但是遇到瘟疫先灭老鼠,总归是没错的:“来往的货船上除了人便是老鼠。” “如果不是外乡人将瘟疫带到了罗马,那便只能是船上的老鼠,带来了普鲁托的诅咒。” 第103章 “灭鼠?你是说罗马的瘟疫跟老鼠有关?”负责整合各城物资的苇帕芗难以置信地看着屋大维娅的使者, 反复确认道:“你们有实际证据来证明这一点吗?” “小克劳狄娅和提图斯大人已经派人调查过各个港口的瘟疫状况,发现老鼠越多的地方,患病的人数越多。”埃利乌斯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这几个月被屋大维娅使唤成了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陀螺:“服务于克劳狄家的鲁枯斯塔阁下和阿斯克勒庇俄斯阁下正在进行更多的实验, 并且发现了十分有趣的现象。” 埃利乌斯继续抛出能让苇帕芗信服的事例:“就目前为止, 埃及行省还没发现患者, 而巴勒斯坦省是最先出现病例的地方。” “可是这个又能说明什么?”苇帕芗还是不能理解埃利乌斯的意思。 “埃及的多神教里将猫奉为巴斯特女神的化身,因此埃及人将猫当成家庭的守护者, 几乎每家都会养猫,所以埃及从未有过鼠患。”埃利乌斯解释道:“与之相反的是巴勒斯坦地区里的基督徒认为猫是魔鬼的使者, 所以并不欢迎这种动物,从而导致这个地区里的大型城市时常有鼠患发生。” “也就是说, 老鼠是这场瘟疫的源头,但是不能否决人传人的现象,对吗?”苇帕芗了然道:“我会跟加尔巴大人商量城市的灭鼠行动,也希望小克劳狄娅的医药师们能够早日发现瘟疫的治疗方法。” “关于这一点, 鲁枯斯塔阁下和阿斯克勒庇俄斯阁下已经发布了最终预警。”埃利乌斯的表情骤然一暗, 连声音也跟着低沉了不少:“哪怕集合了所有学者的力量,也不可能在几年内就找出对应的药物。” “阿斯克勒庇俄斯阁下预计这场瘟疫会持续两到三年,所以我们目前能做的, 就是尽可能地消灭瘟疫的源头, 然后等着它慢慢褪去。” 这还是埃利乌斯用了比较委婉的说法,简而言之就是灭鼠,然后等着患病的人自行死去或者痊愈。 苇帕芗抿了抿嘴唇, 无法立刻发表自己的意见。因为他明白,埃利乌斯既然敢这么说,那就是屋大维娅已经默认了这一结果。 如果在知识力量最为发达的罗马, 都无法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那么其它的地方便更不必谈了。 “我会将这件事转告给加尔巴大人。”苇帕芗努力思考了下罗马的未来,决定暂时对民众隐瞒这场瘟疫无法被治愈的事实,以免那些绝望的人们会狗急跳墙地拉着身旁人一起去死:“也希望小克劳狄娅能够好好思考下罗马的未来。” 苇帕芗虽然努力控制着罗马和庞贝的稳定,但是随着瘟疫的持续,罗马的窘境也被一些蠢蠢欲动的行省所看在眼里,然后在罗马的忍耐底线上疯狂试探。 对此,不管是苇帕芗还是屋大维娅,都决定给那些作死的省份一点点颜色看看,所以下令驻扎的军团们强行镇压了那些省份的叛乱者,并且将几个被怂恿的统治者的继承人召唤至罗马,以作为人质。 苇帕芗甚至在镇压后的惩戒信里,毫不掩饰地表示,要是再有叛乱的行为,那么等待当地统治者的,将不再是往罗马送出自己的继承人,而是彻彻底底地赶下宝座。 而对于当地的统治者而言,被赶下宝座就等同于宣判了全家的死刑。 屋大维娅知道这种镇压方式,很有可能令罗马出现东汉末年的军|阀四起,王权架空,但是在如此危急的时刻里,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先放权给各地处理叛乱情况,然后在瘟疫结束后,进行集权和削弱各地军力的政策。 “还是没有找到皇帝陛下吗?”屋大维娅顶着重重压力,竭尽所能地控制着罗马各地的病患数量,甚至还借助加尔巴的力量,暴力解决了一批不合作的贵族们,这也让她在罗马被封闭的几个月后,背上了“暴|君”,“独|裁者”的称号。 一些颇有创意的罗马人们,甚至给屋大维娅取了个诨名,叫做“卡里古拉娜”,也就是卡里古拉的阴性体,可谓是明着讽刺屋大维娅是导致罗马毁灭的暴|君,然后毫不掩饰地表示希望罗马需要一位能刺杀屋大维娅的卡西乌斯.卡瑞亚,以拯救罗马于水火之中。 对此,屋大维娅表示他们大可在街道上宣扬自己的思想,大可无视禁令地放任自己被瘟疫所感染,但是当他们决定这么做时,将不再享有公民的种种权力,也不会在自作孽后,得到有效的帮助。 用加尔巴的话来说,就是这些人既然为了自由去妨碍社会秩序,那么也不必让他们高贵的自由,被独|裁者和禁锢者们的肮脏金钱,所玷污。 当然,加尔巴在说这话时,用的是讽刺十足的语气。 而屋大维娅也兴趣去当拯救蠢货的圣母,所以在那些自作主张的人们死了一批后,刚刚有点人气的罗马又安静了下来。 甚至那些个指责屋大维娅禁令过严的老牌贵族们,也都跟着安分了不少,生怕自己患病后,被当成垃圾一样地拖出罗马城。 平民们更是不必说了,毕竟在罗马的商店都被关闭后,他们也只能靠着社会救济而过活。 没有贵族们的势力和金钱,跟屋大维娅唱反调就是作死。 况且屋大维娅也没有不管他们,至少保证了每家都能维持基础生活。 负责去找尼禄的禁卫军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摇了摇头,脸上都是无地自容的神色:“我们还是没有皇帝陛下的消息,这真是禁卫军的最大耻辱。” 自打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成为尼禄的心腹后,曾经直属于皇帝的禁卫军便被排斥在了权力中心之外。 盖因现在的禁卫军都是克劳狄乌斯的旧部,所以屋大维娅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能使唤他们。 “找不到皇帝也不全都是你们的错,毕竟尼禄的命令不是所有人都能违背的。”屋大维娅还需要禁卫军替她搜捕违令的人们,所以适时表现出了对禁卫军的宽容——毕竟这曾是她父亲的直系,而且考虑到禁卫军的历史原因,他们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对元老院们起到威慑作用。 作者有话要说: 卡西乌斯.卡瑞亚:刺杀卡里古拉的禁卫军队长。 罗马禁卫军是一股很可怕的政治力量,可以理解为皇帝的心腹以及对付贵族和元老院的刺刀。 第104章 全城灭鼠的行动在一定程度上遭到了某些人的质疑, 但是重金之下必有莽夫。因为屋大维娅毫不吝啬地给出了奖赏,所以那些个嘀咕的人们也只是短暂地抱怨了一下,然后投身于能够带来赛斯特提的灭鼠活动中。 在此期间,屋大维娅一直都努力搜索着尼禄的下落, 只可惜尼禄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让屋大维娅一无所获的同时, 也让一些人产生了皇帝已死,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畏罪潜逃的猜测。 “如果皇帝死了, 那么谁将继承罗马的皇位?”提图斯在灭鼠工作结束后,曾与苇帕芗商谈过罗马的继位问题。 因为尼禄是奥古斯都的最后直系, 再加上旁系的成员们也都在一代代的联姻,以及政治斗争中, 被灭的只剩下克劳狄乌斯的小家庭,所以罗马的皇位要是无法在尼禄这里传递下去,那么布列塔尼库斯将主张他作为第一继承人的权力。 然而不管是屋大维娅还是麦瑟琳娜,都不希望布列塔尼库斯在这个相对敏感的时间点上, 宣告他作为皇位继承人的权力。 因为在十几年前, 提比略的孙子就因为在皇帝病重时,过早地宣告自己的继承权,而被痊愈后的卡里古拉灭的一干二净。 而现在, 屋大维娅建议布列塔尼库斯在没有见到尼禄的尸体前, 低调做人,拒绝发表任何政治意见。 要是换作克劳狄乌斯还没有去世的那会子功夫,布列塔尼库斯才不会听取屋大维娅的意见。可是时过境迁, 布列塔尼库斯早已不是当年的冲动小子。 虽然他跟屋大维娅还是有着不小的实力差距,但是同以前的傲慢自大相比,已经称得上天翻地覆的变化。 甚至有时候, 布列塔尼库斯也不得不承认,比起他跟尼禄,屋大维娅更适合成为皇帝。 即便她不能像前几任皇帝那样,为罗马开疆拓土,展示肌肉,但是将其打造成繁荣之地,剔除前几代皇帝所留下的隐患,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并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罗马比起开疆拓土,似乎更需要解决遗留下的社会问题,以保证其统治不会随着帝国版图的扩大,而分崩离析。 “也许罗马并不需要皇帝。”布列塔尼库斯在得知尼禄失踪的消息后,突然冒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感叹:“现在的罗马,有没有皇帝都无所谓。” 前来“监管”布列塔尼库斯的提图斯有些意外于对方的觉悟,但还是顺着布列塔尼库斯的话说道:“如果不是能做出决策的人坐在那个位子上,也只会给罗马带来灾难,或是当个桂冠的承受者。” “所以布列塔尼库斯,你真的做好成为皇帝的准备了吗?” 提图斯不知道布列塔尼库斯要是成了皇帝,罗马又会迎来怎样的未来。不过直觉告诉他,不管是谁坐到那个位子上,屋大维娅都不可能退居幕后。 甚至提图斯有这么一个预感——如果真的确定尼禄已经死亡,那么屋大维娅很有可能打破传统,成为罗马的新任皇帝。 ………………我是分割线……………… “主人,鲁枯斯塔阁下有事找您。”经过这么些天的疫情考验,埃利乌斯已经杜绝了想要背叛屋大维娅的念头。 即便是在尼禄回归后,罗马的控制权也不可能从屋大维娅这儿转移到皇帝的宝座前。哪怕是尼禄要在疫情结束后,进行罗马的权力清算,屋大维娅也能在这次疫情中,积攒到能够让皇帝无法动她的威望。 恺撒和奥古斯都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放过西塞罗?马克.安东尼又为何要用不入流的手段,去解决这个独|裁者的拦路石? 无非是西塞罗的声望足以影响任何一派的决定,让恺撒和奥古斯都不得不在民意的威迫下,对西塞罗实行安抚政策。 可以说,这次的疫情要是能顺利克服,那么屋大维娅即便是从政坛上消失匿迹,也能如反抗苏拉的西塞罗那般,建立起不朽的威望。 而埃利乌斯跟着这样一位主人,可谓是旱涝保收,未来不愁。 因为疫情的缘故,忙碌多日的鲁枯斯塔看上去苍老了不少,以至于她在屋大维娅的面前,都忘了最基础的礼仪。 不过特殊情况下,屋大维娅也不是很在意这件小事。 “小克劳狄娅,您让我调查的药剂,已经有了新的眉目。”鲁枯斯塔将斯波鲁斯从尼禄那儿偷来的药剂瓶,再一次地放到屋大维娅的面前,并且还拿出了她的复制品:“跟我之前想的一样,这瓶药剂原本是用于缓解战争遗留伤,或是病痛问题的珍惜物品。即便是在罗马的上层,也是少有流通。” “是本地物品吗?”考虑到尼禄的供货源是奥托和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屋大维娅也得考虑这是否属于外来文化的入侵:“你能从尼禄的症状中,推断出他的服药时长吗?” “这种药剂应该是从犹太省和巴勒斯坦省传来的,因为里面有些罗马本地所找不到的草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激发里面的镇定作用。” “至于皇帝陛下的服药时长……我想他已经用了至少一年的药剂,并且剂量也在逐步增加。”鲁枯斯塔表情严肃道:“这种药剂无法治愈任何一种疾病,对于伤痛也只有缓解作用,并且还会让人产生依赖性。我想犹太省和巴勒斯坦省弄出这种东西,最开始也只是为了缓解截肢手术的痛苦,所以在原产地并没有进一步的推广,可是到了罗马……” 鲁枯斯塔犹豫地看了眼屋大维娅,十分识趣地咽下了接下来的话。 以纪律严明而著称的罗马,居然会放松到让外来的药剂,控制了他们的皇帝。 要是这件事流传了出去,那么不仅是尼禄的颜面,甚至是整个罗马的尊严,都会被踩在脚底下。 可是尼禄…… 为什么要服用这种不知名的药剂? 屋大维娅想起了斯波鲁斯的报告,表情似乎有一瞬间的凝重,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辛苦你了,也希望你能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屋大维娅留下了鲁枯斯塔的药剂,然后让自己的药剂师回到了抵抗瘟疫的最前线。 作者有话要说: 尼禄的头痛是近亲结婚留下的基因缺陷问题,屋大维娅是担心自己也会有基因缺陷。 第105章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穿梭在埃尔科拉诺的肮脏街道上, 隔着厚厚的墙体与面罩,也能闻到尸体的腐烂味。 因为埃尔科拉诺没有罗马的经济实力,再加上守城的军队和专业的管理人员严重不足,所以这座城市的执政官只能在疫情开始后, 采取最粗|暴, 最残忍的解决方式——那就是以家庭为单位, 强行封锁所有的疫情点,任由病患和来不及逃离的人们在这里自行毁灭。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落脚点是一条出现了多起疫情的街道, 因此这一带的监察官在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还没有撤离的情况下,让人封掉了整条街道, 甚至还派兵进行二十四小时的看守。 一旦有人想冲出封锁区,那么不管是病患与否, 都会遭到毫不留情的刺杀,然后被人立刻拖走尸体进行毁灭,以防止疫情传播到其它地方。 当然,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大可向监察官或者看守的士兵昭示自己的身份, 然后被护送回罗马, 但是这种掉架子的举动,会让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永远地被定在耻辱柱上。 至于尼禄,虽然也会遭受弃城不顾的骂名, 但只要屋大维娅觉得他还有用, 那么就会竭力保下尼禄的皇位。 况且退一万步来说,尼禄也是被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劫持于此的。 而在野心家的粗|暴照顾下,罗马的皇帝也不幸染上了病症, 在并不符合他身份的小屋里苟延残喘,就等着被屋大维娅从乱葬岗里刨出遗骨,然后葬在奥古斯都的家族陵墓里。 “陛下, 您还好吗?”每天都在咒骂自己运气不佳的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直到进屋才摘下斗篷的兜帽和面罩,终于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病床上的尼禄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甚至需要盖西乌斯.弗洛鲁斯三不之地去探一下他的鼻息,以确保他不会在回到罗马后,还要背上一个谋杀皇帝的罪名。 那足以让任何与他有关系的人,都立刻人头落地。 “药……快给我用于镇定的药。”床上的尼禄费力地睁开眼睛,冲着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无比艰难地伸出手,试图拿到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确定尼禄还活着的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松了口气,将好不容易弄来的叉牙鲷鱼头骨塞进尼禄的嘴里,看着他费力地咬出鱼骨头里的骨髓。 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下,能够缓解疼痛的方式寥寥无几。 盖西乌斯.弗洛鲁斯已经记不清他在街道被封锁的这些天里,到底杀了多少人。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吃人的小世界。 这比角斗场的附近坐落着罗马的图书馆,多神庙的入口伫立着金字塔,更为让人觉得荒谬可笑。 而现在,让人无法想象的荒谬事情,正在自喻先进的罗马里接连发生。 不管是蜗居在封锁街道里的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还是远在罗马的屋大维娅,都无比期待着这场浩劫能够尽快结束。 否则对于失去了皇帝的罗马,以及很难给尼禄找到药物的盖西乌斯.弗洛鲁斯而言,都是难以想象的巨大灾难。 然而在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正在发愁如何让尼禄继续活下去时,罗马的屋大维娅收到了犹太行省的反叛消息,恨不得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 “反叛的规模有多大?”强忍下脾气的屋大维娅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眼眶下的青黑昭示着她已经很久都没好好休息过。 埃利乌斯也不能在主人工作时,无比悠闲地躺在床上睡大觉。不过巴拉丁皇宫里的仆人众多,像埃利乌斯这样的专业管家更是数不胜数,所以他还是能在其他人的接替下,靠着墙角小憩一会儿。 “犹太行省的驻军正在联系贝蕾妮斯公主,据说只是犹太行省的内部矛盾,并没有发起大规模的反对活动。”埃利乌斯的回答让屋大维娅的脸色稍有缓和,但还是没让后者放松警惕。 “将巴勒斯特行省和叙利亚行省的驻军调一部分去平定罗马行省的叛乱,并且在事情结束后,让贝蕾妮斯公主来一趟罗马。”屋大维娅不确定犹太行省的叛乱到底是内部矛盾,还是他们有意试探罗马的底线,所以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平定叛乱,然后让贝蕾妮斯公主过来回话。 埃利乌斯将屋大维娅的命令传达了下去,结果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与多律弗路斯擦肩而过。 “今天的疫情人数又有多少?”屋大维娅揉了揉生疼太阳穴,试图缓解紧绷的神经。 在高密政策和金钱诱惑下,基本不存在有人隐藏病患的情况,所以罗马的患病数量已经过了最高峰,正在缓慢下降。 多律弗路斯看着屋大维娅这几日签下流水一样的账单,忍不住猜测她到底有多少财产。 一些心思敏感的财政官得出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数字,这也令不少想走捷径的贵族们,蠢蠢欲动地想在疫情结束后,向屋大维娅求婚。 且不说屋大维娅的血统和个人声望,就说她的财富,便能堪比曾经的克拉苏。 而事上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不说占了全部,但也有过半之数。 多律弗路斯这些天里没少听见贵族们的窃窃私语,以至于他在进门后,对着屋大维娅怔怔地出了神,似乎都没听见屋大维娅的提问。 “今天的疫情人数有多少?”屋大维娅见多律弗路斯半天都没回话,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于是又问了一句:“加尔巴大人的军队还在控制秩序吗?” 回过神的多律弗路斯摸了下鼻子,语气平常道:“比昨天少了十个,要是按照这个趋势继续下去,应该会在明年的夏天,彻底结束疫情。” “现在还不能放松警惕。”屋大维娅想起十六世纪对英格兰特攻的汗热病,觉得有必要提醒道:“我们还不确定这种疾病在完全消失后,会不会如幽灵般,再次重扫罗马的土地,所以……” “加尔巴大人和提图斯大人都没有放松警惕。”多律弗路斯打断道:“您现在要做的,不是操心瘟疫的患病人数,而是好好休息一会儿。” “自打您从不列颠回来后?有多少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第106章 “你的关心还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屋大维娅放下手里的文件, 双手合十于桌上,像是要重新打量多律弗路斯:“你这是在给自己找退路,还是单纯地关心我。” “这很重要吗?”多律弗路斯面无表情道:“现在没有人不关心你的身体状况。不管是跟你敌对的保守派贵族,还是没有收入的底层平民, 都希望你能多撑一会儿。恐怕现在除了维斯塔女神, 当属你是罗马最耀眼的女人。” “同时也是罗马最辛苦的女人。”屋大维娅靠着并不柔软的椅背, 这是为了防止自己在工作时突然睡去,而让人特别打造的:“我有时候都在想, 如果我不是克劳狄家的一员,会不会过得比现在更为幸福。” 多律弗路斯的表情有些冷却, 屋大维娅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并且对方接下来的话, 也证明了她的猜测。 “你还是少说这种矫情的话。”多弗路斯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连语气都变得阴阳怪气了起来:“多少苦难的人们愿意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普鲁托,以换取你现在的地位与生活。” “当你生在罗马的万神庙时,如何能体会到那些不惜成为奴隶, 也要来到罗马的外乡人的苦楚。” 多律弗路斯一边说着, 一面放肆地将手搭在屋大维娅的肩膀上,似乎想借此吸取她所拥有的权力。 “如果我能获得你的权力,那么罗马的桂冠将戴在我的头上。” 屋大维娅盯着多律弗路斯一张一合的嘴唇, 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汗味。 “你靠得太近了。”屋大维娅并不喜欢身上臭烘烘的男人, 因为她对罗马贵妇们所迷恋的荷尔蒙味,没有一丁点的兴趣。 况且在瘟疫的大环境下,身边人的卫生健康, 也是安全保障之一。 被屋大维娅这么一推搡,多律弗路斯自然也没了**的心思,转而郁闷道:“朱诺让潘多拉有了过剩的好奇心, 而你则是被维纳斯剥夺了感知爱情的可能。” “我倒是很感谢维纳斯并不青睐于我,因为这个麻烦的女神可不是个优秀的学习对象。”屋大维娅反驳道:“雅典娜有智慧和武力,朱诺有权力和金钱,至于维斯塔贞女……她是火焰和家庭的守护神,享有仅次于朱诺的供奉。相较之下,维纳斯又有什么可取之处?” 屋大维娅的声音越发地不屑:“美貌是保质期最短的物品,哪怕是诱惑化身的维纳斯,尚且需要青春女神的泉水来维持自己的美丽,更何况是普通的凡人。” “至于爱情……” 屋大维娅看着多律弗路斯,反问道:“你觉得罗马的社会里,还存在爱情这玩意吗?” 哪怕是为了科涅莉亚.秦纳而愿意反抗苏拉的恺撒,也会在妻子那里得不到满足后,转而投向其她女人的怀抱。 更别提“深爱着”恺撒和安东尼的埃及艳后。 当她知道恺撒的死亡后,便毫不犹豫地投入了安东尼的怀抱。 而在安东尼兵败后,埃及艳后也试图用安东尼的死亡来取悦奥古斯都。 可以说,爱情才是罗马最愚蠢的物件。 多律弗路斯被屋大维娅的反问刺了下心脏,努力在她面前维持着冷静的情绪:“这还真是符合你性格的回答。” 说罢,他还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声音干|涩道:“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相信吗?” 屋大维娅手上的动作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是很快便恢复如常道:“那你愿意跟我私奔吗?” 多律弗路斯的瞳孔猛地一缩,就连上身的肌肉也下意识地绷紧,摆出一副备战地姿态。 “你看,你连这种程度的回答都无法接受,还谈什么爱我。”屋大维娅冷淡道:“如果我今天就被盖西乌斯.弗洛鲁斯拉上死刑台,那么直到点火的那一刻,都不会有人来救我。” “不管是你还是埃利乌斯,亦或是我的母亲或者弟弟,都不会来救我。”屋大维娅又低下头,翻开一张庞贝城的修复图示:“所以你的话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更别提我了。” 多律弗路斯握紧了双拳,深呼吸后离开了屋大维娅的办公场所。 而在色雷斯青年走后,屋大维娅将手里的牛皮卷扔到一旁,在快要倒下前,被埃利乌斯的敲门声唤回了神智。 “主人,阿文廷山从庞贝的兄弟会那儿,得到了皇帝陛下的消息。”埃利乌斯凑到屋大维娅的耳边悄悄说道:“禁卫军已经派人去接回皇帝陛下,只是……” “尼禄染了上瘟疫?”屋大维娅看着埃利乌斯犹犹豫豫的样子,还以为是尼禄只剩下一口气:“如果是这样,那就有必要跟维斯塔贞女提前打个消息。” 埃利乌斯没想到屋大维娅动了修改皇帝遗嘱的念头,不过转念一想,这也属于屋大维娅的正常操作。 “皇帝陛下虽然在疫区生活几个月,但是并没有染上瘟疫,只是……”埃利乌斯一想起阿文廷山的消息,觉得尼禄的皇帝任期,估计也走到了尽头:“皇帝的疯病又发作了。因为没有奥托提供的药物,他现在已经虚弱到不能下床走路。” “只是不能下床走路?”屋大维娅进一步确认道:“皇帝的……那方面有没有问题?” 屋大维娅摆了个红灯区里的问路手势。 埃利乌斯的老脸一红,但还是以专业的态度回答道:“至少能坐起身来。” “那就够了。”屋大维娅必须确保尼禄的生育能力没有太大的问题。 或者说,即便是尼禄没有生育能力,她也得让别人以为皇帝能够延续直系的血脉。 至于那个该死的盖西乌斯.弗洛鲁斯。 屋大维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气,让埃利乌斯轻而易举地了解到了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最终命运。 “在阿文廷山的兄弟会将尼禄安全接出后,让人在盖西乌斯.弗洛鲁斯的落脚点,放些病患用过的东西。”屋大维娅本想狠狠折磨一下让她头疼的盖西乌斯.弗洛鲁斯,但是一想到折磨他会引发的连环问题,屋大维娅还是决定让这人死得更干脆,而且合理一些。 “另外,我让你准备的人都准备好了吗?”屋大维娅看向埃利乌斯的眼睛,后者冲着自己的女主人深深鞠了一躬。 “您放心,都是金发蓝眼的高卢青年或者色雷斯青年,而且斯库拉阁下已经确定了他们的生育能力。在您成功怀孕后,我会将他们彻底处理掉。” “很好。”屋大维娅绝不会让布列塔尼库斯再次登上皇位——前提是她能有“尼禄”的儿子。 第107章 在阿文廷山的帮助下, 患病的尼禄很快就被送回了罗马,接受至少十四天的隔离。 在此期间,出了屋大维娅和几个重要大臣,没人能接近神神叨叨的皇帝, 更没人想接触有可能已经患上瘟疫的皇帝。 “他真是除了给人添乱, 就没做过什么好事。”提图斯在代替自己的父亲来看过尼禄后, 同屋大维娅抱怨道:“也亏得你能忍受他到今日,看来你是不想让布列塔尼库斯登上皇位, 才会提前将尼禄接了回来。” 面对提图斯的试探,屋大维娅丢给他一个略带怒意的眼神:“难道你父亲没有告诉你, 看破不说破才是一个合格政客的基本操守吗?” 提图斯不明白屋大维娅的火气为什么这么大,但是考虑到她这几天的工作量, 提图斯还是能原谅屋大维娅日益增长的脾气。 毕竟女人总有那么几天的敏感期。 而一个正处于经期的女人,在更早的时代里,被视作可以呼风唤雨的存在。 “看在我们合作的份上,我给你提个醒。”提图斯想起自己的探子传来的消息, 决定跟屋大维娅做一笔的交易。 然而他的打算还没有宣之于口, 就被屋大维娅打了个七零八落:“如果你是想说布列塔尼库斯已经准备向罗马的皇位发出挑战,那么就不必在我面前摆出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 屋大维娅看着略微反弹的患病人数,觉得这群脑子里除了皇位就是金币的蠢货, 真是无药可救至极:“他们要是想继承一个死气沉沉的罗马, 那么先去体验一下死亡,兴许能对他们的治国之路,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 “你的嘴巴要是能像维纳斯一样甜蜜, 那么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反对你。”提图斯坐在屋大维娅的躺椅上,摆出一副在自家的放松姿态:“另外,我父亲可不会支持你很久, 尤其是在皇帝已经回来的当下,他很有可能对你发起攻击。” “那你来跟我说这些,是想背叛你父亲,还是想卖掉你的父亲。”屋大维娅试探道:“不然你也没必要来浪费我并不充裕的时间。” 提图斯歪着脑袋打量着屋大维娅的侧脸,这样的举动让他那偏向母亲的面容,显出几分女性化的妩媚:“你真的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吗?” 虽然他能理解屋大维娅的糟糕心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提图斯要容忍屋大维娅的糟糕脾气。 “行吧!那你到底要说什么。”屋大维娅也注意到自己的脾气太过于暴躁,所以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自己的语气:“你父亲总不过是想支持一个皇帝来取代我,所以尼禄跟布列塔尼库斯在他眼里,也没什么区别。” 提图斯点了点头,觉得屋大维娅也是挺惨的,居然能连续摊上这样的男性家属。 而奥古斯都和利维亚.德鲁苏拉估计也没预料到,他们的后代能不争气到这种地步。 要是日耳曼尼库斯没有被嫉妒他的叔父所斩杀,那么现在的罗马又是另一幅景象。 “我想要庞贝执政官的头衔。”提图斯终于抛出了自己的条件:“另外,我还想担任驻扎军团的总督。” 屋大维娅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嘴上更是毫不客气道:“你也太贪心了点。光是一个庞贝执政官的身份,就足以让你被无数人所抨击。” “可是奥古斯都在十九岁就当上了执政官。”提图斯反驳道:“我的年纪,阅历,和出身虽然比不上奥古斯都,但是担任第二大城市的执政官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诚然,我会上任前遭到无数的反驳,可是屋大维娅,你也清楚罗马的‘旧疾’,让你更需要一个有魄力进行改革的执政官。” 提图斯觉得他父亲和罗马的元老院,都是被时代所抛弃的人。 像苏拉,恺撒,亦或是克劳狄乌斯那样,一昧地扩充领土,以战养战的年代早已不复存。 如果不是罗马的控制力无法随着版图的扩大而得到进一步地加强,那么罗马帝国也不会被一分为二,然后在这基础之上,进一步地碎化为无数个小国家。 提图斯就是看准了屋大维娅无法容忍那些个沉溺于旧时光的保守派,继续循规蹈矩地治理这个国家,所以才大着胆子道:“我才是你要找的合作伙伴,不是吗?” 屋大维娅终于开始正视这个在见面之初,就毫不掩饰野心的罗马青年。 时隔这么些年,提图斯终于从毛毛躁躁的小男孩,变成了能够掩盖心思的成熟青年。 然而跟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那样的□□湖相比,他还是太嫩了些。但是在屋大维娅眼里,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缺点,反而能成为改革的一股子冲劲。 “让你的父亲去说服那些个老古董们来给你投票。”过了半响,屋大维娅终于开口道:“但是主站军团的总督就别想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傻子。” 屋大维娅靠着并不柔软的椅背,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你可能会在想,我都已经累成这样了,所以不会深究你的用意。但是提图斯,我很惜命,所以我不会让你同时成为执政官和驻扎军团的总督,明白吗?” 提图斯的黑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抹阴影,仿佛为他染上了一层浅灰色的眼线。 “所以我才喜欢你这样的女人。”提图斯微笑道:“跟聪明人做事总能事半功倍。”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我并不准备让你在巴拉丁的皇宫里过夜。”屋大维娅看了下时间,决定去看一下皇帝的情况。 “怎么,你还惦记着尼禄?”提图斯注意到屋大维娅还没有放松对尼禄的关注,所以很不是滋味地开玩笑道:“你难道还要跟一个废人同房?他真的能让你获得快乐吗?” 屋大维娅并不在乎提图斯的开HUANG腔,而是反问道:“难道你能给我带来一个皇位继承人吗?” 如果提图斯是金发碧眼,那么屋大维娅兴许会和他试试,毕竟以提图斯的头脑和身份,不仅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屋大维娅生出个白痴,而且还能为屋大维娅的孩子保驾护航。 只可惜屋大维娅需要自己的孩子在外表上更像尼禄,所以提图斯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对象。 第108章 尼禄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等他醒来时, 已经回到了巴拉丁的皇宫,而屋大维娅正坐在床边,看着一堆晦涩难懂的文件。 脑子发晕的尼禄吃力地撇过去,只见屋大维娅的脚边已经堆积了不少废弃的牛皮卷。 听到床头传来细微的动静, 屋大维娅终于将注意力从牛皮卷上挪开, 赶紧将苏醒的尼禄扶了起来。 “好像我的每一次落魄, 都会被你看在眼里。”尼禄不知该用怎样的目光去看待屋大维娅,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 有屋大维娅在的地方,会让尼禄感到很安心。 哪怕是小阿格里皮娜活着的时候, 都未曾给过尼禄能与屋大维娅相媲美的安全感。 如果屋大维娅有幸得知尼禄的心理活动,那么她一定会说尼禄是个不省心的熊孩子。 而在尼禄苏醒后, 屋大维娅也在观察对方的情绪,避免接回一个更加糟心的存在。 “你看上去并不欢迎我的回归。”尼禄虽然习惯了皇帝的优越生活,但是早年的经历,还是让他习惯性地去讨好更有权威的那一方。 不管是克劳狄乌斯还是小阿格里皮娜, 都在一定程度上, 造成了尼禄的极度自卑与极度自负。 正因为尼禄自卑,所以他才会不断地挑战他人对自己的容忍性,试图借此巩固自己的权威。同时也因为尼禄的极端自负, 所以他会强化自己的自卑行为, 然后在遇见比自己更强的人时,选择性地无视惹怒对方的后果,从而造成一个恶性循环。 最终导致自己丧命。 屋大维娅知道尼禄已经开始了讨好模式, 因为在他们的蜜月期里,尼禄总会在发脾气后,露出如此小心翼翼的表情。 尤其是在庞贝娅.萨宾娜出现后, 尼禄的情绪波动比以往更加频繁,且剧烈。让周围人难以适应的同时,也让屋大维娅打消了跟他有一个合法后代的冲动。 “你不在的这些天里,我承担了不属于我的压力。不仅得为你的失踪做出合理的解释,还要去打压那些想要废除帝制的人。”屋大维娅用平静的话说着不平静的事情。 其实尼禄不问这些,都能想象得出屋大维娅在这几天里,承担了怎样的压力。 然而尼禄更清楚,他要是不问这些,就跟屋大维娅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甚至都找不到能让自己顺利下去的台阶。 “如果我现在放权给元老院和公民大会,能不能保住皇帝的位子。”冷场后的尼禄竭尽所能地抛出能让屋大维娅感兴趣的话题,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他赖以生存的皇帝身份,与权力。 尼禄虽然不是屋大维娅那样的妖孽,但还是有些小聪明,知道屋大维娅不会放任元老院和公民大会将帝制的罗马,恢复成几十年前的共和制。 而尼禄要是被赶下了王位,那么按照克劳狄乌斯留下的遗嘱,布列塔尼库斯将是当仁不让的第一皇帝。 要是屋大维娅跟布列塔尼库斯是恺撒和茱莉亚那样亲密无间的姐弟,也就罢了,可偏偏两人的感情即便称不上血海深仇,但是布列塔尼库斯上位后,肯定不会让姐姐继续坐大。 所以相较于不安分的弟弟,屋大维娅肯定是希望孱弱的前夫,能够继续呆在皇位上,以保证她还是罗马的无冕之王。 然而尼禄还是低估了屋大维娅的野心与执行力。 面对接连让她失望的弟弟与前夫,屋大维娅已经放弃了做个背后的好人,干脆撸起袖子自己上。 不过眼下,她还是要小心安抚住尼禄的情绪,避免这个虚弱至极的皇帝,会做出狗急跳墙的事情。 “我不知道元老院和公民大会怎么想,但是站在我的立场,肯定是竭尽所能地保住你的帝位。”屋大维娅叹了口气,对着尼禄循循善诱道:“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么多让自己难受的事情。” “嗯!”尼禄难得乖顺地冲着屋大维娅点了点头,然后在对方离开后,一直耐心等到天黑,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向着皇宫的密道摸索而去。 结果在尼禄快要穿过寝宫的走道时,一阵细微的动静将他惊到了柱子旁,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见埃利乌斯带着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在某个路口处说了什么,然后让屋大维娅的阉人奴隶将其带进了屋大维娅的房间。 因为隔得太远再加上光线太暗的缘故,所以尼禄看不清那个人影是谁,但是其轮廓告诉他,这绝不是屋大维娅的女性朋友,或是那个给她传递消息的提图斯。 如果这个时候,尼禄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么他的脑子就可以送到角斗场,成为野蛮人脚下的新玩具。 虽然尼禄在与屋大维娅的婚姻里,做过很多对不起屋大维娅的事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尼禄愿意看着自己的前妻,在巴拉丁山的皇宫里,做着“对不起”他的事情。 一想到屋大维娅的枕边睡着另一个男人,尼禄就感到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差点跌倒在地,引起埃利乌斯和其他人的注意。 不,他要冷静,他要先离开这里,才有机会对屋大维娅的行为,做出正确的惩罚。 尼禄咬着自己的手背,努力克制住想要尖叫的**,然后挪动自己虚软的脚步,想要逃离这个肮脏,又带给他不堪回忆的王宫。 十几年前,就是在这儿,克劳狄乌斯毫不犹豫地占有了尼禄。 而十几年后,也是在这儿,克劳狄乌斯地女儿又毫不犹豫地背叛了尼禄。 一时间,屋大维娅的面庞,在尼禄的脑海里,与那个让他陷入深渊的男人重合在了一起。 只可惜尼禄还是没能逃离巴拉丁山的皇宫,因为在他的右手快要触碰到密道的把手时,斯波鲁斯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还是那副让尼禄很喜欢的贞女打扮。 “您打算去哪儿?”隔着轻薄的面纱,斯波鲁斯的面容在月光的照耀下,变得比以往更加的雌雄莫辨。 如果是在尼禄身体健康的时候,他一定会将斯波鲁斯揽入怀中。 可是在这一刻,尼禄却从斯波鲁斯的身上,感到了和屋大维娅一样的气息。 “我不会让您毁了她的好事。”眼见尼禄半天都没有动作,斯波鲁斯主动上前了一步,然后举起右手的凶器,朝着尼禄的额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哪怕是杀了你,我也不会让你毁了屋大维娅。”斯波鲁斯看着倒下的尼禄,不带感情地说道。 第109章 屋大维娅并不想让陌生人在巴拉丁山的皇宫里留宿, 所以在埃利乌斯将人带来后,屋大维娅也只是为了完成怀孕的目标,而与对方结合后,就毫不留情地让埃利乌斯将人带走, 丝毫不估计对方在床上的浓情蜜意, 极尽温柔。 “主人, 那位年轻人是要立即处死,还是多留一会儿?”埃利乌斯从未干过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以至于他在将人带进屋大维娅的卧室时,都有种禁卫军随时都会闯进来的错觉。 哪怕现在的禁卫军里, 有四成都是克劳狄乌斯留下的人手,但是在罗马人的传统观念里, 禁卫军都是皇帝的走狗。 至于卡里古拉被禁卫军队长所杀一事,纯粹是因为前者太犯贱了,所以被罗马人选择性地忽略了。 “先留他一个月。”屋大维娅既不相信自己一发就中,也不想让巴拉丁山的皇宫里出现太多的生面孔, 所以略有迟疑道:“要是我一个月后没有怀孕, 就让斯库拉处理掉他。” 古罗马有两种验孕方法。 一种是让女性尿在小麦种子上,看其是否发芽,而另一种是在私|密|处放入一颗大蒜, 如果第二天能闻到对方呼吸里的蒜香味, 那么久可以确定怀孕。 屋大维娅并不知道这些验孕方法的科学原理是什么,但是据她所知,其准确率并不低, 所以屋大维娅不大有可能成为那万分之一。 当然,她要是真的成了无法被验出的万分之一,就得考虑扶持布列塔尼库斯上位, 然后在其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后,再想法子将这个弟弟囚|禁。 是的,屋大维娅在决定生子前,就已经考虑过自己难以怀孕或是不孕不育的后果。 毕竟她跟尼禄都是近亲结婚的产物。 虽然在外表和基础行为上,尼禄跟屋大维娅还算正常人,但是尼禄的头痛和布列塔尼库斯的暴躁肯定跟基因缺陷脱不了干系,所以屋大维娅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无法从表象上看出的基因缺陷。 而不孕不育,恰巧是近亲结婚所产下的后代中,最容易出现的基因问题。 以尼禄为例,历史上的克劳狄家末代皇帝娶过三任妻子,一任男宠,甚至还有无数的情妇供他排解取乐。可是这么多人里,除了第二任的庞培娅.萨宾娜生下个只活了几天的女婴外,便没有其它的好消息。 而尼禄的舅舅卡里古拉也是近亲结婚的后代,同样在登基后,尝试着生子来稳固自己的权力。甚至不惜抢了一位军官的孕妻,想让继子来当自己的继承人。 也真是谜一样的操作。 埃利乌斯让人将屋大维娅的同房者带了下去,然后跟主人说起尼禄试图逃跑一事。言语间也是有些后怕道:“要不是斯波鲁斯即使发现了皇帝,也许我们明天就会面对元老院的指控。” “也许比这个更糟糕。”屋大维娅毫不留情道:“你觉得火刑跟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相比,哪一个更舒服?” 埃利乌斯被屋大维娅的形容吓得毛骨悚然,因为他曾见过卡里古拉下令将一些反对皇帝的人,活活地钉死在十字架上。 而这之中,就包括埃利乌斯的前任主人。 因为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犯人会熬上几天才痛苦地死去,所以在感官上,也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至于火刑,那就更不必谈了。 总之埃利乌斯分不清哪一种更可怕,但是他已经听见了更为可怕的女主人,对他的松懈管辖所发出的警告。 “主人,我会认真反省自己的错误,同时也会去领罚。”虽然埃利乌斯是屋大维娅用习惯的大管家,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失职,就能免去屋大维娅定下的家罚。 然而屋大维娅现在没心情去追责埃利乌斯的失误,因为她想去看一下尼禄到底怎么样了。并且确认一下斯波鲁斯没有下手太狠,避免屋大维娅还要向元老院解释尼禄头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 “他的头上不会留疤吗?”屋大维娅看着昏睡不醒的尼禄,在心里万分期待着这个磨人精能患上脑震荡,最好将回到罗马的事情全都忘光。 已经为尼禄处理好伤口的鲁枯斯塔回答道:“疤痕是肯定抹不掉的,不过隔远了也不会看出来。” 说罢,她还隐晦地瞧了眼被埃利乌斯的手下控制住的斯波鲁斯,只见后者没有露出一丝丝的悔意,仿佛皇帝额头上的“杰作”,根本就不是他干的。 “比起头上的伤痕,你最好注意一下皇帝的大脑有没有受到冲击。”当着屋大维娅的面,鲁枯斯塔也只能隐晦道:“尼禄的头上有一处凹陷,所以我不确定他醒来后会有什么反应。甚至他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醒来。” 屋大维娅听了也只是皱了下眉头,然后便让埃利乌斯将鲁枯斯塔送了出去。 这下子,屋里便只剩下昏迷的尼禄,清醒的屋大维娅,以及始作俑者的斯波鲁斯。 在埃利乌斯和鲁枯斯塔走远后,斯波鲁斯上前跪倒在了屋大维娅的脚边,一字一顿道:“如果有人要深究此事,那么请让我承担全部责任。” “你打算怎么承担责任?”屋大维娅反问道:“皇帝在巴拉丁山的皇宫里出事,不管你怎么揽下罪责,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你的共犯,都得为皇帝得出事而负责。” 由于一连几个月都没有好好休息,再加上昨晚跟年轻男人共度**的缘故,很久都没有私生活的屋大维娅只觉得大腿处火辣辣的疼,让她难以站稳在斯波鲁斯的面前。 “我必须为皇帝的昏迷想个更为合适的接口。”屋大维娅在屋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结果因为没注意眼前事物,而直接绊倒在了斯波鲁斯的身上。 因为有羊毛毯的缘故,斯波鲁斯和屋大维娅并没有摔伤,但是对于一直爱慕着屋大维娅的斯波鲁斯而言,这是他第一次拥抱了自己的心上人。 哪怕屋大维娅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但是斯波鲁斯依然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然而这样的屋大维娅,却不被尼禄所珍爱。 第110章 斯波鲁斯的身板并不像多律弗路斯那样肌肉分明,也不像提图斯那样修长有力,而是软绵得像是一位妙龄少女。 屋大维娅曾在一些有着变态嗜好的玛特罗娜家里,见过一些经过调|教的阉伶。他们的身价不亚于红灯区里的任何一位花魁,而且属于那种有价无市,需要提前十几年预定的“奢侈品”。 因为从小被阉割,再加上长期都做女打扮的缘故,阉伶就像是住在男人体内的女性,甚至比一些真正的女人都要柔美顺从,腰肢轻软。为了保持曼妙的身姿与如雪肌肤,荷尔蒙失调的他们必须节食到进坟墓的那一刻,而且每天都要保养肌肤,防止年老色衰后,就会被赶出家门,沦为红灯区里的男|妓。 也正是因为阉伶在“塑造”过程中的灭绝人性,所以这种特殊的可怜人都不长命,很少有人能活过三十岁。 斯波鲁斯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香味。 像是带着露珠的娇嫩玫瑰,清新的让人几乎感受不到他本人的存在。 屋大维娅觉得自己抱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被精心打造出的艺术品。以至于她在起身后,盯着斯波鲁斯看了好一会,像是要透过少年的蓝眼睛,去看一座断臂的维纳斯。 “小克劳狄娅,您还好吗?”斯波鲁斯被屋大维娅盯得面红耳赤,就连握着屋大维娅肩膀的手掌,也开始发烫。 “我很好,只是刚才没站稳。”屋大维娅起身的同时,也拉了斯波鲁斯一把。令后者浑身发软地差点倒在屋大维娅的怀里。 “小心点,尼禄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好脱身。”屋大维娅看上床上半死不活的皇帝,突然对他产生了一丝丝的怜悯:“他看上去真可怜,不是吗?” 斯波鲁斯顺着屋大维娅的视线望了过去,觉得沉睡中的尼禄,有一种让人怜爱的脆弱之美。 只可惜醒着的皇帝并不讨人喜欢。 “幼时丧父,懵懂时撞上了母亲被流放。” “好不容易熬到了舅舅被暗杀,结果他的母亲转手就将长期不见的儿子,送给了变|态叔父。” 屋大维娅坐在尼禄的床边,顺着他的脸庞轻轻抚下:“皇帝曾在最无助的一段时间里,将我当成他们的救赎,可是我并不是他所想的好人。” “我看着他被我父亲侵|犯,甚至还帮我父亲毁灭证据。”屋大维娅说着让斯波鲁斯三观崩塌的话,然后将手挪到尼禄的脖子上:“尼禄才是婚姻关系里,一直被压榨的那方。” “我不过是站在表面的同情下,一点点地温水煮青蛙。” “那你想杀了他吗?”斯波鲁斯的接受能力远胜于屋大维娅的想象,甚至主动为屋大维娅辩解道:“你做的善行足以抵消你的罪恶,而尼禄并不能为他的过错赎罪。” “但凡是伟大的人物,总会有那么一两段黑暗的过去。“ “可是尼禄并没有做出大奸大恶的事情,他只是个过于懦弱的普通人罢了。” 屋大维娅收紧了握住尼禄脖颈的右手,看着昏迷中的皇帝露出窒息的表情:“也许在未来的历史中,他会被塑造成一个无能的昏君,但是在我这儿,他只是个被左右了一辈子的可怜人。” “一个当过皇帝,优越了一辈子的可怜人。”斯波鲁斯并不觉得尼禄有多么让人心疼,盖因他已经体会过皇帝的糟糕脾气:“如果可怜人都这么幸运,那么请让我当个可怜人吧!” 斯波鲁斯的目光紧盯着屋大维娅,其意昭然若是:“我愿用尽我的一生,去体会尼禄的生命巅峰。” 屋大维娅当然知道斯波鲁斯对她的感情,所以想看看对方能做到哪一步:“如果让你来解决尼禄,你愿意吗?” 斯波鲁斯看着屋大维娅松开了桎梏尼禄的双手,然后对他微笑道:“跟你的过去做一个告别吧!” 这一刻,斯波鲁斯觉得他跟床上的尼禄调换了位子,差点被屋大维娅掐死。 哪怕他们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但是斯波鲁斯很清楚屋大维娅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他逼入绝境。 “你要是不动手,我就亲自来了。”屋大维娅见斯波鲁斯呆愣了半天,都没有上前一步的意思,于是降低了自己的语气:“顺便问一句,你能模拟尼禄的声音吗?” 屋大维娅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好像这样就能降低她对斯波鲁斯的威胁:“我听说阉伶的声域可是很宽广的。你跟尼禄呆了那么久,总能模仿他的声音,对吧!” 斯波鲁斯被屋大维娅的期待之情,弄得有些毛骨悚然。 “奥托之所以让你成为尼禄的新宠,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所以斯波鲁斯……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被屋大维娅紧盯着的斯波鲁斯吞了口口水,冲着屋大维娅无比艰涩道:“你说得对,我确实能模仿尼禄的声音,这也是奥托会选择我的主要原因。” ………………我是分割线……………… 多律弗路斯从一堆酒瓶子中醒来,看着醉倒在他身上的法摩塞,感到头痛欲裂。 “要是让人知道你在疫情期间这么放纵,第一军团的贵族们绝对会借此向屋大维娅发难。”提图斯收起随身携带的书籍,看着这个行为不羁的男人将共度一夜的法摩塞推到一边,十分贴心道:“需要我送一下这个可怜姑娘吗?” 遭到情人粗|暴对待的法摩塞在提图斯的目光下,用一袭拿来取乐的白纱,将自己团团围住,然后逃一般地离开了多律弗路斯的住宅。 “我可是皇帝的释奴。”面对狡诈的提图斯,多律弗路斯也不再是那个冲动少年:“屋大维娅那么喜欢将脏水泼到皇帝身上,也不会介意我将脏水泼到她跟皇帝身上。” “这话真是充满了怨妇气息。”提图斯知道多律弗路斯的郁闷之情,但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给你透露个消息,被找回的皇帝又患上了不知名的疾病,所以元老院正密谋推动布列塔尼库斯取代尼禄。”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多律弗路斯知道提图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他也不想看着布列塔尼库斯继承王位。因为这个前任皇帝的小儿子,性格跟第一军团里的那些混蛋,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总之就是不把贵族以外的人当人看。 “将布列塔尼库斯快要当上皇帝的消息,告诉正在庞贝救灾的加尔巴大人。”提图斯丢给多律弗路斯一枚印章戒指,上面刻着“克劳狄乌斯.日耳曼尼库斯”的字样:“然后再带一句话。” “罗马的元老们想贩卖部分行省的自治权,让加尔巴大人做好围城的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法摩塞:为了找刺激而去当妓|女的贵族小姐。所以多律弗路斯还是对自己的出身很执着。 第111章 “滚开,都别碰我,小心我砍了你们的头。” “让罗马元老们都过来,这里有人杀我,有人杀我……” “克劳狄乌斯……克劳狄乌斯他该死,他该死……” “但凡是跟克劳狄乌斯相关的人,也都该死……该死……” 伴随着器具破裂的噪音,几个浑身是伤的奴隶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皇帝的病房,仿佛里面是有一只兴风作浪的刻托,叫嚷着要让可怜的人们献上无辜的安德洛墨达。 前来看望皇帝的禁卫军领袖埃普里乌斯曾是卡里古拉之死的见证者,所以深知一位暴|君会给人民带来多大的灾难,以及将这位暴君刺杀后,会引来怎样的后果。 “如您所见,我实在是不能让这样的皇帝,出现在大众面前。”屋大维娅苦笑道:“万一让元老院知道了尼禄的现状,随之而来的皇位之争,绝对会破坏我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罗马现状。” 屋大维娅故意用了“我们”一词,以表示她对埃普里乌斯的信任与拉拢。 而后者也不是蠢人,自然明白屋大维娅让他提前来看尼禄的状况,肯定是对他有所求。 只是…… “小克劳狄娅,我曾帮你的父亲夺得了皇位。”埃普里乌斯并没有直接给出他的承诺,而是想试探出屋大维娅对他的估价:“作为回报,他给了我公民的身份和禁卫军队长的职位。” 埃普里乌斯算是跟着克劳狄乌斯吃红利的那批人。 因为卡里古拉被刺杀时,杀红了眼的刺客们为了报复贵族们的不作为,而将利刃对准了卡里古拉的随行人员,甚至还摸进了卡里古拉的私宅,将皇后和卡里古拉尚在襁褓中的继女活活摔死。 可以说,在克劳狄乌斯登基前,罗马被鲜血清洗了一遍。 而当时的克劳狄乌斯也无愧于他的大智若愚,在事发后干脆利落地藏了起来,愣是在帷帐后躲了两天两夜,才被一个偶然路过的卫兵所发现。 因为克劳狄乌斯的保命举动,他成了卡里古拉之死的唯一目击者,然后在禁卫军的拥护下,登上了皇位。 至于那位发现克劳狄乌斯的卫兵——埃普里乌斯,则是在禁卫军找到克劳狄乌斯前,拼死保护了一路,然后获得了新皇帝的信任,被授予了禁卫军队长的职位,从此平步青云,成了最靠近皇帝的人。 屋大维娅知道她有足够的筹码去收服埃普里乌斯,而后者也很希望自己被屋大维娅所收服。 “阁下,我以为您是个聪明人。”在与父亲的旧人对视一番后,屋大维娅才开口道:“还没做事就先提条件,可不是做生意的道理。” “正因为我不是您想象中的聪明人,所以才要在决定前,摸清楚您的底细。”埃普里乌斯并不是个表面奸诈的人,甚至看面相还有几分憨厚。恐怕这也是克劳狄乌斯当年愿意相信他的理由之一。 然而面相的老实,并不代表着埃普里乌斯就是个蠢货。 相反,一个能在卡里古拉被刺杀时,果断下注,拼全力去赌克劳狄乌斯会是最后胜者的文盲士兵……其眼光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甚至克劳狄乌斯还跟屋大维娅开玩笑说,他要是有决定不了的事情,问埃普里乌斯准没错。 而面对屋大维娅的试探,埃普里乌斯也表现得没有一丝丝的破绽:“小克劳狄娅,我还担不起您的一句聪明人,也不是什么拯救罗马的奥古斯都。我所拥有的,只是在关键时刻果断下注,站对立场的能力。” 说罢,埃普里乌斯还幽默道:“有时候,最好的出身与几十年的努力,都不如一次机遇更能改变人的命运。” “而我现在很幸运,因为很少人会像我一样,拥有两次改变人生的机遇。” 屋大维娅终于明白了埃普里乌斯的隐藏意思,合着他是想借这次机会,给自己的儿女谋个后福。 “你儿子想去哪一军团?想当什么官?未来的计划又是什么?”屋大维娅不怕埃普里乌斯的条件多,她是怕埃普里乌斯留着机会以后提条件:“说出来我听听,也好让你拿了东西赶紧办事。” “您可真是和克劳狄乌斯陛下如出一辙的爽快人。”埃普里乌斯估计也没料到屋大维娅能这么快就理解他的意思,甚至都没用上已经准备好的说辞。 “我想让我的儿子加入第一军团。”埃普里乌斯的手掌疯狂冒汗,连声音都带了点颤音:“哪怕第一军团只收骑士阶级的孩子,我也想让我儿子去试试。” “这可不是聪明的决定。”屋大维娅好心提示道:“第一军团要求成员最低是骑士出身,恐怕你儿子进去后,少不了被敲打几年。” “可这不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埃普里乌斯的态度好到让屋大维娅都有些吃惊。 “如果他进去后不被刁难,才是我真正担心的事情。”埃普里乌斯意味深长道:“毕竟刁难的方式有很多种。您只要保证我儿子不在服役期间落下终身残疾或者自杀,平日里的伤口也不过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罢了。” 毕竟埃普里乌斯在克劳狄乌斯登基前,也不过是罗马城里的自由民卫兵,所以也被公民出身的卫兵刁难过。 “你能这么想,我就不担心以后会在这上面,产生更多的矛盾。”屋大维娅很讨厌被以前的事情,弄得驻足不前,所以有必要与埃普里乌斯说清楚免责问题:“第一军团里有弗拉维乌斯家的老人,我会跟百夫长打好招呼,让他避免你儿子遭受非人的磨难。” “如此,我便怀着对您和克劳狄乌斯陛下的感激,聆听你的一切要求。”收钱办事的埃普里乌斯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真诚笑容,示意屋大维娅可以说出她的条件。 结果下一秒,他差点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我想当皇帝。” “……”埃普里乌斯的瞳孔微微睁大,尽可能保持冷静地问了一句:“您……你能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我说,我想当皇帝。”屋大维娅用谈论天气的语气说着颠覆埃普里乌斯三观的计划:“我,克劳狄家的屋大维娅,想成为罗马的第六任皇帝。” “或者是说,只有我成为皇帝,才是对当下罗马的最好选择。” 第112章 埃普里乌斯从未想过屋大维娅会向王位发起挑战,亦或是说,没人会以为一个女人能登上皇位。 在此前,罗马用贞操道德束缚着女人的一举一动。直到共和制末期,军阀的断嗣与独|裁官的上任,另那些站在男人身后的女人有了用武之地,开启了继承资源的夺取战。 而在这一步整合过程后,奥古斯都为了凝聚罗马的上下一心,突出罗马文化的重要性而将传统的美德重新塞进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只可惜那时的各项条规连奥古斯都的亲生女儿都阻止不了,更别提去阻止那些已经尝到权力甜头的女人了。 等奥古斯都去世后,因为王权转化的不稳定性,以及继承权从选举制向血缘制的转换。利维亚.德鲁苏拉成了第一个走上台的奥古斯都,这也为麦瑟琳娜与小阿格里皮娜的第一夫人之争,以及屋大维娅联合罗马的玛特罗娜们,向元老院和公民大会施压以获得妇女的各项权益,奠定了良好基础。 而现在,屋大维娅已经不满足于当一个能立于人前的奥古斯塔,或是跟国王一起出现在雕像和硬币上的王室成员。 尤其是在给不靠谱的弟弟与前夫收拾过烂摊子后,内心深处已经掀桌子不干的屋大维娅,觉得是时候废除毫无理由的男性继承法。 免得后世再跟风出现被无数人吐槽的《萨利克法典》。 “小克劳狄娅,请恕我直言,现在的罗马还有不少保守派。而且他们都认为让女人继承皇位是蛮夷才有的行为。”埃普里乌斯是自由民出身,所以对女性继承的接受度远胜于罗马人,但即便是如此,他也不看好屋大维娅能够成功:“哪怕您是密涅瓦再世,他们也不会支持您成为皇帝。” “关于这一点,我也我的考量。”屋大维娅看向窗外,仿佛那里有无数双隐藏于黑暗中的眼睛:“曾有一位罗马官员说过一句值得推敲的话。“ “埃普里乌斯,你觉得罗马最尊贵的家族里,还有几人没有沾染上外族的血液?” “从日耳曼到色雷斯,从埃及再到叙利亚。” “罗马难道还有真正意义上的纯血贵族吗?”屋大维娅的目光里透露出显而易见的嘲讽意味,让埃普里乌斯感到有些狼狈。 “所谓的保守派,有多少是真正意义上的保守派?而有多少,是想用保守派的身份,来凸|显重要性的投机者?” 埃普里乌斯似乎明白了屋大维娅的意思,于是试探性问道:“您的意思是……收买不坚定的保守派,让他们为您的登基造势?” “不仅如此,我还要稀释保守派的票数。”屋大维娅绞紧了合十的双手,尽量掩饰她在谈论这一话题时的紧张心情:“你知道玛特罗娜们为何要主动纳税,主动承担社会义务吗?” “为何?” “因为只有公民才需要做这些。”屋大维娅补充道:“权力跟义务是一对双生子。如果玛特罗娜们想要得到公民的待遇,那就得先承担相应的义务。” “所以你是想通过玛特罗娜们的投票,来稀释保守派的投票占比?”埃普里乌斯恍然大悟道:“这倒是件相当可取的办法,只是玛特罗娜们的数量……真的能影响投票的各项占比吗?” 毕竟罗马的玛特罗娜们还不到一千之数,而这之中拥有纳税能力的,绝不超过三成。 埃普里乌斯并不认为几百人的数量能对投票结果产生较大影响。 哪怕是这些玛特罗娜们发动全家去给屋大维娅投票,也不会在以万计量的基数下,产生较大影响。 “如果算上那些急于还债的可怜人,想必我能拿到的票数,绝对超过了一半。”屋大维娅不慌不忙道:“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我就不信在糖果大棒下,还会有不识趣的人。”说到这儿,屋大维娅又恢复了人前的善良面孔,让埃普里乌斯感到不寒而栗。 “毕竟人都是要讨生活的,也没那么多人高尚到要在大好年华里,去面见普鲁托,对吧!” “是……”埃普里乌斯张了张嘴,发出一道并不属于他的声音。 ………………我是分割线……………… 多律弗路斯找了三教九流的路子进了封锁严密的庞贝城。 因为疫情的缘故,再加上前段时间的反抗□□,导致庞贝城里发生了前所未有的火灾,直接导致一些租房的自由民和奴隶没了容身之处,然后怒气冲冲地去找始作俑者,以及看热闹的贵族们算账。 在加尔巴带兵镇压庞贝城的骚乱前,这里已经发生了不下十五次的大型火拼,甚至一度让市中心的一条商业街成了熊熊燃烧的伏尔甘之城。 好在那些挑事的刺头问已经在加尔巴抵达前,内部消耗的只剩下几个动弹不得的“精神领袖”,所以加尔巴的镇压过程并没有遭遇太大的阻碍,反而顺风顺水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靠着屋大维娅的信物,多律弗路斯轻而易举地见到了加尔巴,然后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克劳狄家的屋大维娅向您问好,同时也对您的镇压工作表示由衷的感谢。” 加尔巴认真打量了下多律弗路斯,然后挥挥手,示意帐篷里的副将给二人腾出说话空间。 “小克劳狄娅遇上了什么麻烦?要在这个时候召我回去。”历经五朝的加尔巴已经在冥冥之中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多问了一句:“是皇帝已经去了普鲁托的宫殿,还是罗马跟庞贝一样,骚乱四起。” “准确说,是皇帝已经无法履行自己的义务,所以元老院准备让继承人接替皇帝的权杖。”多律弗路斯也没有向加尔巴掖着藏着,毕竟对方是罗马军事上的核心人物,自然有权利知道皇帝的真实情况。 “按照克劳狄乌斯陛下的遗嘱,不管现任的皇帝跟小克劳狄娅是否有男性后代,布列塔尼库斯都是第一继承人。可是阁下,您真的放心让布列塔尼库斯继承皇位吗?” 多律弗路斯的眼睛里看不出对罗马未来的担忧,而是直接戳穿了加尔巴最担心的地方:“一个差点让暴民冲进巴拉丁皇宫的继承人,真的能接手千疮百孔的罗马吗?” 第113章 “你的话也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加尔巴毫不掩饰他与多律弗路斯英雄所见略同, 但是也并未放下对多律弗路斯的戒备:“我经历过暴|君执政的时代,所以很清楚一个无能的君王,会对罗马造成怎样的影响。” “布列塔尼库斯绝不能登上皇位。”加尔巴的声音里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除了小克劳狄娅, 现在没人能登上罗马皇帝的宝座。” “您倒是对她充满信心。”多律弗路斯很难相信像加尔巴这样年长又权高位重的老贵族, 居然会是最支持屋大维娅成为罗马皇帝的人员之一。 他用打量陌生人的眼光打量着加尔巴,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笑道:“您身为罗马的五朝元老, 难道就没有对皇位动过心吗?” “动过, 但是我更惜命。”加尔巴并不在意多律弗路斯的挑衅,毕竟这样一个靠近皇权的年轻人,说是没对皇位动过心,那也太假了:“我年轻时曾因家族关系,有机会被利维娅收为养子。” “利维娅?” “利维娅.德鲁苏拉,奥古斯都的最后一任妻子,也就是小克劳狄娅的曾祖母。”加尔巴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个年纪里, 谈起很久以前的往事,所以在提到利维娅.德鲁苏拉时,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摆出一副回忆许久的模样:“当时的奥古斯都希望为养子找个玩伴, 所以我被选入了待定名单。” 多律弗路斯记得奥古斯都收养了自己的外孙为养子, 硬生生地把外孙提到和女儿同一辈:“是盖乌斯.恺撒和鲁基乌斯.恺撒?” 加尔巴点了点头,语气里带了几分虎口脱身的侥幸:“奥古斯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好友阿格里帕,然后又让阿格里帕与前妻的大女儿嫁给提比略。等利维娅的儿子长大后, 他又主持了外甥女跟孙辈的对方联姻, 旨在将利维娅.德鲁苏拉和提比略绑死在两个外孙的战车上。” “可是盖乌斯.恺撒和鲁基乌斯.恺撒都英年早逝了。”多律弗路斯接话道:“他们的床头是奥古斯都的大腿,聆听的箴言是奥古斯都的私人演讲……我可以想象一位夺取天下的君王是如何费尽心血地想要将自己的王冠传承下去,只可惜他高估了家族内部的和谐,低估了利维娅.德鲁苏拉和提比略的狠心。” “你说的没错。”加尔巴赞许道:“利维娅从未想过让亲子以外的人继承皇位……当然她也考虑过更合适的小儿子, 毕竟日耳曼尼库斯的父亲不仅是在利维娅.德鲁苏拉跟奥古斯都结婚后出生的,更是娶了奥古斯都最喜欢的外甥女,也就是马克.安东尼的小女儿。所以比起阴沉不定的提比略,奥古斯都肯定更喜欢日耳曼尼库斯的父亲。” “况且日耳曼尼库斯出生时就与奥古斯都的外孙女订婚。让日耳曼尼库斯的父亲继承王位,远比让提比略成为继承人,更符合奥古斯都的利益。” “只可惜日耳曼尼库斯的父亲盛年暴毙……”加尔巴的语气和眼神都流露出意味深长的意思,让多律弗路斯不难猜测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就在日耳曼尼库斯被利维娅.德鲁苏拉接进巴拉丁皇宫后不久,日耳曼尼库斯的父亲就成了死亡名单上的一员……” “你说,这天底下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是提比略下手的?”多律弗路斯猜测道:“他是克劳狄家族的长子,不想以后对着弟弟卑躬屈膝,所以提前下了手。” 加尔巴耸了耸肩膀,用行动回答了多律弗路斯的猜测:“除了提比略,没人会反对日耳曼尼库斯父子继承皇位。包括对盖乌斯.恺撒和鲁基乌斯.恺撒下了死手的利维娅.德鲁苏拉,都已经接受次子和长孙会成为皇帝的事实。只可惜提比略的伪装功夫太好,等奥古斯都反应过来时,人都已经凉透了。” 多律弗路斯被加尔巴轻描淡写的语气弄得手臂上不断地冒起鸡皮疙蛋,整个人都心跳加速到连声音都带了一丝丝的颤抖:“奥古斯都为何不处置提比略?” “因为当时的情况不允许他去处置提比略。”加尔巴冷酷道:“奥古斯都的直系男嗣全都死了,剩下的王位候选人里,最年长的日耳曼尼库斯还是个根基不稳的年轻人……你觉得奥古斯都会把权杖交给日耳曼尼库斯吗?即使是交了,以提比略的能力,将其赶下王座也是眨眼间之事。”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参与皇权争斗,并且支持屋大维娅成为皇帝的主要原因。”加尔巴话音一转,又将重点转移到支持屋大维娅继承皇位上:“我明白克劳狄和奥古斯都的旁系都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为了皇位能干出你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强势如奥古斯都,利维娅.德鲁苏拉都阻止不了家族内部的黑手,难道我比他们更能耐吗?”加尔巴自嘲道:“如果不是我父亲在鲁基乌斯.恺撒去世后,即使将我捞了出来。我当年差点就被提比略误杀了。” “你也是被屋大维娅一手提拔的人,难道还不知道她能做到什么程度?又对多少人下过死手?”加尔巴至今都记得曾与他共事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对屋大维娅的评价。 论心狠与果断,屋大维娅和提比略只在伯仲之间,但却比提比略更会做人,更会煽动舆论情绪。 要是加尔巴拒绝与屋大维娅站在一起,那么后者会在多律弗路斯回去的第一时间内,就跟加尔巴翻脸,并且将其下大狱。 加尔巴都已经是这把年纪的人了,当然知道怎么做对自己和家族最好。 当然,他也可以凭着自己在军中的势力,跟屋大维娅硬拼一把。 只可惜几十年前就有人这么干,而且他还是屋大维娅的曾外祖父。 并且在马克.安东尼之前,苏拉也曾这么干过,然后就被事实叫做人了。 第114章 “按照克劳狄乌斯陛下留下遗嘱, 您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所以有权在皇帝陛下无法履行职责时,宣扬自己的继承权。” 一觉醒来的布列塔尼库斯, 发现罗马的大人物们都聚集在他家里, 并且许久不见的麦瑟琳娜也被邀请了过来——因为她是克劳狄乌斯的遗孀兼布列塔尼库斯的母亲, 所以那些想鼓动布列塔尼库斯成为皇帝的人, 必须得到麦瑟琳娜的帮助。 “合着你们将我大老远地叫来, 就是为了这点破事?”已经从情人之死中缓解过来的麦瑟琳娜摆出一副不耐烦的姿态,用她那双妩媚的眼睛一一打量着聚集而来的元老们,感叹他们对权力的敏锐程度,不亚于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克劳狄乌斯的遗嘱是在尼禄死后,让布列塔尼库斯继承皇位。”麦瑟琳娜虽然不够聪明,但也知道自己不能被这些满肚子算计的老头子拿去当|枪使,所以用词辛辣道:“眼下皇帝还没死呢!你们就迫不及待地想让布列塔尼库斯去学习小提比略……这是要我们赶紧去死吗?” 原本蠢蠢欲动的布列塔尼库斯, 被麦瑟琳娜的话直接打醒了,以至于他条件反射地想到了屋大维娅那张让人讨厌的脸,以及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临终前所说过的话。 这一刻,智商上线的布列塔尼库斯感觉摩尔斯已经握紧了他的喉咙, 让他一时半会儿发不出一点声音。 布列塔尼库斯有种强烈的预感, 他要是敢在这儿答应元老们的请求,绝对会被屋大维娅弄得死无全尸。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说得没错。 屋大维娅就是一柄悬挂在布列塔尼库斯和麦瑟琳娜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让他们体会到极度富足的同时, 也时刻提醒着他们, 这种立于万人之上的优越感,到底是从何而来。 “我母亲说得对,我不能在皇帝病重时做出背叛他的事情。”布列塔尼库斯尽可能地挑着安全词汇,让其中一位元老忍不住耻笑道“说得你好像没做过背叛皇帝的事情。” 那位元老看上去比周围人年轻了一圈, 有着一双盛满嘲讽的眼睛:“别说是现任皇帝了,就算是你父亲克劳狄乌斯,你还不是在他生死未卜时,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体会权力的滋味?甚至做出些无法挽回的事。” “够了,小维提利乌斯,不要说些让人误会的话。”一位貌似是领头人的元老喝止那位继续揭短的年轻元老,冲着布列塔尼库斯尴尬一笑道:“谁都有年轻气盛的时候,所以您也不必为以前的事情而自责。” “自责?我为什么自责这种事?”布列塔尼库斯现在想起自己在父亲病重时曾做过事,除了后悔,便是庆幸克劳狄乌斯能够及时醒来,否则他无法从当时的灾难性后果中顺利脱身。 毕竟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一向偏爱屋大维娅,而麦瑟琳娜当时也被布列塔尼库斯得罪的很惨,并且也对局势起不了多大作用。 面对布列塔尼库斯的油盐不进,元老们显然是没有料到这种场面,于是还想挣扎几句,结果在他们开口前,就被一阵无法忽视的骚动所打乱。 一旁的麦瑟琳娜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只想尽快从这些破事里脱身。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说得没错,她和布列塔尼库斯都不是能跟人玩心眼的料,所以作壁上观是最好的选择。 尤其是顶着“皇帝遗孀”之名的麦瑟琳娜……只要她不作死,哪怕是布列塔尼库斯和屋大维娅一起折进了权力之争,新上任的皇帝也得优待这位曾经的奥古斯塔。 所以麦瑟琳娜还折腾什么? 骚动开始后没一会儿,那尔喀索斯就带着一群握着维克推多的禁卫军们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团团围住,然后冲着布列塔尼库斯和麦瑟琳娜行了一礼,便不由分说地给在场的某些元老们判下死刑:“在罗马,忠诚是无数人高声称赞的传统美德,只可惜在座的各位大人们,并不将忠诚牢记于心,反而将其践踏于此。” 那尔喀索斯的眼神像是布满荆棘的刑具,让在场的一些人都无法呼吸。 “阁下,您身为皇帝的首席秘书,并没有权力逮捕我们。”最年长的元老镇定心神,冲着那尔喀索斯轻蔑而不懈道:“况且一个寄生在皇权上的卑贱之人,又有何权力在我们面前说三道四。” “如果您是要皇帝陛下的逮捕令,那么我也能满足您的要求。”那尔喀索斯早有准备地亮出一封有尼禄、加尔巴,以及埃普里乌斯签字的逮捕令,在房内走动的同时,也展示给所有人看。 “皇帝陛下授权加尔巴大人和禁卫军队长埃普里乌斯阁下逮捕叛乱者,尤其是在他病重时,挑唆他与小克劳狄关系,意图推举小克劳狄成为皇帝的人。”随着那尔喀索斯一声令下,他身后的禁军们像是老鹰捉小鸡一般,挑出元老中的煽动者。 布列塔尼库斯发现最先怼他的年轻元老居然是没有被逮捕的人。 后者在察觉到布列塔尼库斯的目光后,冲着他微微一笑,令布列塔尼库斯骤然惊觉到了某些蹊跷之处。 维提利乌斯……这是前任执政官奥鲁斯.维提利乌斯的姓氏。 而这个年轻的元老,正是屋大维娅在玛特罗娜中的铁杆支持者——培特洛妮娅的独生子。 估计屋大维娅早就知道元老们会伺机鼓动他继承皇位,所以想捉个现行,将元老中的反对者一网打尽。 想通后的布列塔尼库斯只觉得后背的衣料被汗水所打湿,就连牙齿也开始微微打颤 “屋大维娅想怎么处置我们?”麦瑟琳娜握紧了不断发抖的双手,强作镇定道:“我们是她的家人,绝不对背叛她。” 被叫住的那尔喀索斯神色古怪地看了眼麦瑟琳娜,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您和小克劳狄确实不会背叛小克劳狄娅。” 那尔喀索斯又看向刚松了口气的布列塔尼库斯,语气轻柔道:“只是靠小克劳狄娅一人还是无法确定您二位的人身安全,所以之后该怎么做,也不必我在此多嘴。” “因为小克劳狄娅要的是全罗马都知道你们不会对王位产生威胁。” “如果皇帝到了要向卡戎交出硬币的时候,那么比起并不亲近的小克劳狄,他肯定更乐意选择自己的儿子,不是吗?” 第115章 “都清理干净了吗?”将禁卫军管理权暂时交给那耳喀索斯的屋大维娅, 并没有等多久,就得到那耳喀索斯回来复命的消息。 “都已经办妥了。”依靠埃普里乌斯的大力支持,那耳喀索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逮捕了那些喜欢跟屋大维娅唱反调的元老们, 而理由则是现成的“在皇帝病重时心怀异心, 企图□□政权。” 屋大维娅决不相信这些平均年龄五十岁往上走的元老们, 会忘记卡里古拉被刺杀时, 罗马几乎被禁卫军们血洗一遍的场景。 奥古斯都成立罗马帝国后的最大优势, 就是他在四十岁时成为第一公民,然后用了三十七年的时间去加固他的统治。 而在他之后,哪怕是跟奥古斯都有些不对头的提比略,在执政期间也没有废除前任的种种政策,反而加强了皇权和几大家族对于罗马社会资源的掌控力,从而架空了元老院和公民的大会的权力。 你反对皇帝? 没问题。 我把刀子驾到你脖子上,看你还有没有意见。 你想要更高的地位? 没问题。 元老, 保民官,乃至执政官都任你挑选,但是那些有实权的位子都被几大家族牢牢把控住。 只要底下的人都不听你的,再把财政跟军权握死, 任你是苏拉或者马克.安东尼再世, 都只能低头听话。 否则元老们为何在提比略的统治下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在继承人身上打主意。而卡里古拉继位后差点把罗马给玩脱了也没人敢弹劾皇帝,只能由元老院牵头动了刺杀的主意, 并且事后还遭到禁卫军的疯狂捕杀, 愣是让罗马乱了一个多月,才迎来“姗姗来迟”的军队和执政官们。 要知道那时的执政官里,有不少都是元老院出身或是元老院的直系子弟。而他之所以不敢对禁卫军的疯狂之举做出一星半点的反驳,还不是他们手里没啥权力, 得向以克劳狄,雷必达为首的家族们好言相劝,等对方的火气消得差不多了,才拿到钱和足够的人手,开始整理乱成一团的罗马。 至于那几大家族们为何放纵禁军们血腥罗马,屋大维娅从克劳狄乌斯那儿得到的答案是杀鸡给猴看。 诚然,卡里古拉是个人人都得儿诛之的暴|君,但是他是被神化了的奥古斯都的直系,并且还是几大家族挑出的皇帝。 这就跟后世的伊丽莎白一世犹豫要不要杀了玛丽.斯图亚特一样。 只要开了刺杀皇帝的先例,那么以后就没有人会对皇帝,乃至克劳狄家的血统产生敬畏之心。并且奥古斯都留下的血缘继承制也会遭到野心家们的破坏,从而颠覆几大家族花了近一百年才巩固的权力结构。 所以那些敢刺杀卡里古拉的元老们必须受到基金灭族的惩罚。 而现在,屋大维娅授意埃普里乌斯逮捕元老们的举动,让罗马再次回忆起卡里古拉被刺杀后,那一个月里的火光与惨叫。 不过屋大维娅显然要比几十年前的罗马“掌控者”们要仁慈一点。 那些被逮捕的元老只是被下了大狱,并没有马上召开公民大会或者直接宣判死刑。这也给元老们,乃至急切想跟元老们撇清关系的家属们,一丢丢活的希望。 “小维提利乌斯这手做的真不错,有了他的证词和元老们密谋聚会的证据,再加上布列塔尼库斯本人的承认,我就能名正言顺地解决那些元老们。”屋大维娅有史以来第一次庆幸她是近亲结婚产物——因为这也代表着权力和财富的高度集中,否则后世的哈布斯堡家族为何要冒着遗传病的风险,生出一个又一个的大下巴。 能够自己做主,总是比遭人桎梏要来的舒坦得多。 屋大维娅知道自己清理了元老院后,那些反对她称帝的声音也会随之减弱,不过公民大会里还是有些怀念共和制的磁头,所以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 那耳喀索斯看了眼屋大维娅的腹部,口齿伶俐地回答道:“我已经让小维提利乌斯大人,小克劳狄大人,以及您的母亲签署元老们蓄谋颠覆皇帝陛下统治的证书,而且元老院的一些服务人员也能证明元老们近期有非法聚集活动。您要是希望他们能在法院上作证,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报酬就够了。” “报酬?”屋大维娅抬了抬眼,随口问道:“他们是想要公民身份还是加官进爵?” “这得派人去问过了才知道。”那耳喀索斯满不在乎道:“另外,加尔巴大人也率兵抵达了罗马,据说庞贝的火灾和疫情也被稳住了,剩下的就得看时间和众神怎么安排。” 那耳喀索斯又看了眼屋大维娅的腹部,其目光不言而喻:“如果您怀中真的孕有皇帝的骨肉,那么您夺取皇位的筹码更胜一筹,只是……” “只是我已经跟皇帝离婚,所以这个孩子的身份尚存疑虑。”屋大维娅知道那耳喀索斯在担忧什么,直截了当道:“诚然,我不可能让尼禄与我复婚,但是有维斯塔贞女的遗嘱在,这孩子的身份就不存在任何质疑。” “可是维斯塔大贞女是您的姨祖母。”那耳喀索斯眉头紧皱道:“哪怕是女神在上,也不可能打消众人对她偏爱于您的印象,除非……” “除非皇帝当众宣布这孩子是他的遗腹子,对吗?”屋大维娅也考虑过让尼禄多活一会儿,然后在这孩子出生后当众举起他,以此向所有人证明这是皇帝的继承人。 只可惜尼禄撞见了屋大维娅的好事,再加上斯波鲁斯的狠狠一击,导致他至今都卧病在床,昏迷不醒。 那耳喀索斯看着屋大维娅满脸苦恼的样子,试探性问道:“您有法子将皇帝陛下唤醒吗?” 屋大维娅摇了摇头,表示她没法用这个时代的医术唤醒一个脑子受伤的皇帝,除非…… “你能不能找到跟尼禄长得相似的奴隶?”为了自己的统治稳固,屋大维娅想到狸猫换太子之计:“斯波鲁斯能够模仿尼禄的声音,只要让人假扮尼禄躺在床上,然后让斯波鲁斯在床下发声,也许能骗过那些前来求证的人们。“ 那耳喀索斯仔细思考了一下,对屋大维娅的计划进行补充:“那就对外宣称皇帝患了瘟疫,让那些人只能远远听见皇帝的旨意,不能上前看清皇帝的模样。” “记得找些怕死的老贵族或是刚刚体会到权力滋味的新贵族。”屋大维娅别有深意道:“人间这么美好,想必他们也不愿意这么快就去见普鲁托。” 拿定主意的那耳喀索斯立刻照办。 一周后,在屋大维娅和加尔巴的号召下,公民代表和维斯塔大贞女在皇帝的病房里听取并宣读的皇帝的旨意,接受了屋大维娅怀着尼禄的后代,并且成为下任皇帝的旨意。 当然,也有人对屋大维娅身为女性,能否成为皇帝表达了自己的意义。 但是在尼禄病入膏肓,而布列塔尼库斯自愿放弃继承权的当下,没人比屋大维娅在血缘上更靠近奥古斯都,再加上公民大会的投票和以加尔巴为首的军方支持,似乎屋大维娅继位皇帝是铁板钉钉的事。 而得到“一纸承认”的屋大维娅也表现出应有的谦虚与度量。 她在尼禄的病床前接受了那些被逮捕的元老家属们的忏悔与效忠,释放了一批“知错就改”的元老们,并且也没有处死那些拒不认罪的顽固派们,而是将其终身囚|禁于卡普里岛,这无疑是进一步地提高了她的声望,与公民们对她的支持率。 “我一开始只是想在这个时代里顺顺利利地活下去,不过能成为皇帝,也许是我在这个时代里最大的成就。” 五个月后的登基仪式上,头戴桂冠的屋大维娅在白裙外套着托加.拉特贝阿,在围观人群的话呼声中,继任为罗马的第六任皇帝。 而一百年后,关于她的史书是这样记载的。 尤利娅.克劳狄娅.屋大维娅.奥古斯都,罗马的第六任皇帝,伟大又贤明的屋大维娅一世,是继奥古斯都后,罗马最著名,成就最大的皇帝之一。其执政时间超过六十年,开启了罗马继承和权力结构的新时代。 (全书完) 作者有话要说: 托加.拉特贝阿:皇帝和大祭司在典礼上穿的礼服。 太冷了,太冷了,我再也不写冷圈了。 谢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虽然我知道很多小天使跟我一样北极圈抱团取暖,但是就这么结束,也是无奈的事情。 毕竟啰嗦了肯定有人说我水,写长了看着后台不断下降的点击率我也痛苦了。 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陪伴,尤其是以Davina,爱茶杯,如悦君卿,大斧子等老读者的支持和鼓励,也感谢每一位订阅和打赏的小天使。 PS:别细扒里面的BUG,这本书不是很禁得起推敲,都完结了,好歹给我留点13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