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暧昧》来自www.aqb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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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色暧昧》作者：纷纷和光
    文案：
    玉柠答应与意外去世的君烨订婚后，也得到了君太太的资助。
    原本以为四年过后再无关系，直到某天，君家大少爷回来了。男人容貌清隽俊美，诧异的看着自己软糯娇美的未婚妻。
    ···
    订婚暂时不能退，君烨只好接纳玉柠，等待时机再退婚。
    玉柠却像小尾巴一样粘着他，让他陪着吃饭，陪着读书，深夜睡不着，还要求君烨讲故事哄她睡觉。
    ···
    君烨一直都以为自己对待玉柠十分克制，不动感情。
    直到某天，玉柠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向他讨要一个晚安吻。
    他突然发现，想要给玉柠的，不止一个晚安吻。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婚恋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玉柠 ┃ 配角：君烨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套路未婚夫
    立意：珍惜当下
    ==================
    ☆、楔子
    “都怪我嘴快，昨天晚上得罪了君太太，现在君太太说，虽然她儿子下落不明，但两家的婚事不能作废，过段时间要继续办婚礼。”
    朱馨抱怨个不停：“现在咱们公司蒸蒸日上，哪怕没有君家帮忙，我们也能发展得很好。苑苑从小娇生惯养，让她嫁给一个生死未卜的男人，她愿意吗？嫁给君简更不情愿了，一个傻子，谁愿意嫁啊。都怪你，当初订什么婚事，连君烨的面都没有见过，白白搭进去了我们女儿。”
    一旁的林峥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抽烟。
    君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君烨，据说身体不好，从小就在国外养病，一直也都在国外读书，几乎没有回来过。上个月君烨和朋友一起乘私人游艇去玩，结果游艇发生事故，人生死未卜。
    小儿子君简，从小脑子就有问题，人痴痴傻傻的。
    现在君烨八成是死了，君家故意压着不将消息流出来，就是可惜了林峥和朱馨的女儿玉苑。
    玉苑早早就和君烨订了婚事，君太太特别喜爱玉苑，这十几年里，玉苑每年过生日时，君太太都亲手操持大办特办，每次还送玉苑特别珍贵的礼物，这些礼物加起来价值都上亿了。
    现在君烨出事，林峥和朱馨主动提出退婚不好，但朱馨又不忍心让女儿嫁给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朱馨叹了口气：“等苑苑回来，我们和她好好谈一谈吧。”
    晚上的时候，玉苑从学校回来了。
    一谈起这件事情，玉苑立刻炸了：“爸，妈，你们这是卖女儿！我活生生一个人，凭什么嫁给一个死人呀？”
    朱馨为难的开口：“苑苑，这么多年，你君阿姨对你那么好，去年你过生日，她送你那么漂亮的玉镯，据说那镯子价值上千万，你嫁过去不会吃亏。”
    “我不干。”玉苑摇着头道，“她对我好？她对我好还不是以为我救了她那个生下来就白痴的儿子？君烨死了，她现在瞒着消息，我嫁过去后她肯定公开，公开后我不仅不能改嫁，还会看着那个白痴拿到君家全部财产。”
    “可是你能当君太太，一辈子不嫁人又能怎么样？多少人梦想着荣华富贵，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唾手可及。”玉苑不是林峥的亲生女儿，林峥还是希望玉苑能够嫁过去，“苑苑，等君太太和君先生一死，你也能带着财产改嫁。”
    “我不干！”玉苑斩钉截铁的道，“我不要年纪轻轻就当寡妇，他俩身体那么好，肯定能活个七八十岁，到时候我都老了。”
    这世上没有两全的事情。
    从前玉苑贪恋君家的富贵，现在听说富贵的前提是当寡妇，她瞬间就退缩了。
    朱馨叹了口气：“咱们家里受了君家这么多好处，现在突然翻脸，指不定君太太怎么对我们。她看起来和蔼可亲，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善茬。”
    玉苑抬手就抹眼泪：“君简当初落水，也不是我救的他，你们为了得到好处，非说是我救他，还让我和君简他哥订什么娃娃亲，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想掌控我的婚事。我不管，是谁救的君简，就让谁去嫁君烨那个死人。”
    林峥脸色有些难看：“你在得君家好处的时候怎么不说救君简的不是你？十几年来，你拿了君家多少好处，现在该你付出了你不干了？”
    朱馨心疼玉苑，赶紧把玉苑搂到了自己身后：“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和她计较什么。”
    林峥点了一根烟：“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如果出尔反尔，现在不认这门婚事，一家人都别想好过。那可是君家，你以为君太太是什么善茬？”
    玉苑嗫嚅道：“……当初是玉柠救的君简，你们让玉柠嫁给那个死人去。”
    十一年前，玉苑才十岁，她的妹妹玉柠七岁，当时林峥和朱馨刚刚结婚，两人都是二婚，林峥有两个儿子，朱馨有两个女儿。
    朱馨带着和前夫的两个女儿在岛上度假，住的酒店也是当地最好的酒店。
    当时君太太和君先生也带了自己的小儿子过来。当时君简才一岁半，晚上□□点钟的时候酒店有热闹的晚宴，佣人一时失职，把君简给弄丢了，小君简爬到了喷泉中差点淹死。
    玉苑被朱馨带着去宴会，玉柠被丢在了外面，恰好救了君简。
    当时是晚上，君太太和君先生心系君简，没有仔细去看玉柠，之后君简被抢救回来，两个人才想起拯救君简的那个小女孩儿。
    君家不仅在A市出名，知晓玉柠救了君简后，林峥和朱馨都窃喜。
    林峥和朱馨知道玉柠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玉苑嘴甜会来事，所以把玉柠藏了起来，说玉苑救了君简。
    玉苑小小年纪就很会奉承，张口就说弟弟是她救的。
    君家两个孩子刚出生就算过命，君简生下来就不是健全儿，有高明的先生对君太太说，君简三岁前还有一关，能救君简的人，就是君太太的儿媳妇。
    君太太虽然看不上玉苑小小年纪油嘴滑舌，但她对那位先生的话深信不疑，当时就半开玩笑的说要两家订婚，她小儿子不健全，但有个住在国外的大儿子。
    林峥是爱钻营的人，林家虽然资产不少，也算是豪门，却攀附不上君家这样的顶级豪门，他当场就乐呵得不行，一口应了这门婚事。
    现在君烨死了。
    林峥贪恋着君家给的好处，玉苑不是他亲生女儿，他仍旧希望玉苑嫁过去。
    朱馨一边眼馋君家的好处，一边心疼自己女儿，不想女儿这辈子都属于一个死人。
    听了玉苑的话，朱馨有点松动了：“让玉柠嫁过去也可以，玉柠老实，咱们好摆布。她奶奶前段时间病了，正想给我借钱，这回也好拿捏一下她。”
    虽然和玉柠是亲姐妹，玉苑却看不起玉柠：“她在小城镇里住了十几年，土包子一个，君阿姨肯定会嫌弃她，到时候她进了君家的门，君阿姨不会给她好脸色。”
    朱馨当初生玉柠难产，吃了好几天的苦头，加上玉柠从小就没有玉苑聪慧，她对玉柠感情不深：“你到时候教教她，别让她丢我们的脸。”
    玉苑撇了撇嘴：“倒是便宜她了，她在那小地方，十几年都没见过世面，能进入君家，只怕她求之不得呢。”
    玉柠其实是被玉苑算计走的。
    玉苑一直都讨厌她这个妹妹。
    玉柠长得比她白，眼睛比她大，眼睫毛比她长，就像书上画的洋娃娃，一进入林家，林家两个哥哥都喜欢玉柠。
    后来玉苑在林家两个哥哥跟前挑唆，让他们相信这个妹妹虽然长得好看，但心眼很坏。她破坏两个哥哥的东西陷害到玉柠的身上，最后林峥和这两个哥哥越来越讨厌玉柠，朱馨也不喜欢玉柠，为了家庭和睦，玉柠才被送去了奶奶那里。
    玉奶奶退休前是教师，一生清贫，为人苛刻，常常用审视的目光去看这两姐妹，玉苑对玉奶奶没有好感。
    现在，玉奶奶要动心脏手术，前些天玉柠打电话说借三十万，朱馨没有理会玉柠，讽刺玉柠都成年了，不知道孝敬她这个母亲反而来借钱。
    朱馨嫁给林峥之后，从林峥手中并没有得到太多钱，她自己手头紧，每个月要和林峥要钱，加上玉奶奶是她前夫的母亲，和她没有太多关系，她就没有给玉柠一分钱。
    这段时间朱馨还想过自己是不是太心硬了，打算把这个月置办珠宝的钱分出一部分给玉柠。
    现在想想，当时的心硬倒是件好事。
    现在，只怕为了玉奶奶，玉柠都得要嫁给君烨这个死人。
    ☆、01
    玉柠看着床上陷入昏睡的老人。
    许闻素年轻时是个美人，现在头发花白，人也仍旧干净秀丽。
    玉柠算是许闻素一手带大的。她在许闻素身边这几年，虽然不像其他人家的孩子一般受尽宠爱，不过也没有受太大的委屈。
    许闻素外柔内刚，独身一人带着玉柠长大，对玉柠要求十分严格，玉柠一直都觉得许闻素很健康，考试过后玉柠在外兼职，没想到许闻素突然犯了病。
    许闻素其实并没有抚养玉柠的义务。
    玉家关系错综复杂，许闻素本身十分清贫有风骨，住在小小的不足一百平的房子里，自己照顾自己尚好，多出一个半大孩子，她自己也伤神。
    但她养了，玉柠对许闻素很感激。
    这次手术很成功，但成功的代价并不简单。
    房门被敲了敲，玉柠回头。
    朱馨长得精明，眼睛尤为明亮，但不是星子般的闪亮，而是看到一堆金子后欣喜若狂的发亮，看起来十分世故，不过她是好看的，无论是雪白的肌肤，还是丰盈带酒窝的面颊，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玉柠不知道怎么称呼朱馨，喊朱馨“妈妈”的话，她有些难以启齿，上次玉柠向朱馨借钱，全程没有任何称呼。
    朱馨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也不稀罕玉柠一声“妈”。
    玉柠和她几年没见过面，朱馨真的就以为自己没生过这个女儿。
    淡淡扫了玉柠一眼，朱馨轻咳一声，捏紧手中的包包：“玉柠，我们出去说话。”
    玉柠点了点头。
    朱馨珠光宝气，手中的包包是某种难得的动物皮，质地精良的连衣裙勾勒了她姣好身材，她穿着红底高跟鞋，嘴唇也是同样一抹朱砂红：“明天你就要去A市了，我会安排你和君太太见面，之前交代过你的事情，你都记清楚了？”
    没等玉柠开口，朱馨又道：“听说你是市文科状元？理解能力应该不差，小时候那么笨，你奶奶把你教得不错。”
    许闻素住在高级病房里，每天住院费数万。
    玉柠没有反驳朱馨的话，她只是静静的在一旁听着。
    朱馨穿了七八厘米的高跟鞋，玉柠穿着平底鞋，因为玉柠长得更为纤弱，站在朱馨的面前，颇有几分抬不起头。
    朱馨看玉柠乖乖巧巧，逆来顺受的听自己讲话，也想着玉柠是个好拿捏的。
    她细细去看玉柠的脸，玉柠不施粉黛，完全素颜，肌肤细腻晶莹，仿佛会发光一般。
    朱馨是很白的皮肤，但她往玉柠身边一站，肤色瞬间黯然了不少。
    玉柠是好看的，老天爷赏饭吃的脸，朱馨见过世面，娱乐圈什么神颜女明星都常和她碰面，美女见过无数，但像玉柠这样天生丽质多一分太多减一分太少的，也是头一次见。
    玉柠小时候就比玉苑好看，现在更是比玉苑好看，且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可惜玉柠太老实，长这样一张脸，想变现太容易了，但她却选择了向朱馨求助，今后要当一个望门寡。
    朱馨抬手捏了捏玉柠的脸：“多好的皮肤，这里天气好，你也水灵灵的，比豆腐还嫩。这次妈不是坑你，妈是为了你好。”
    玉柠不是小孩子了，玉柠已经成年。
    幼时长时间被排挤来排挤去，又在许闻素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玉柠心思比较敏感，能够察觉出朱馨言语间的算计。
    但她想起病房里的奶奶，对着朱馨点了点头。
    少女肤白胜雪，一双桃花瓣似的眼睛微微下垂，眸中天生就带一层泪膜，晶莹透亮，时时似含着水，这让她多了几分天真无辜感。
    朱馨看玉柠这么听话，压低了声音，开口对玉柠道：“君烨虽然死了，但他们那样的家族，肯定会冷冻一些东西。你嫁给他，八成可以怀一个他的孩子，有了君烨的孩子，你以后在君家肯定如鱼得水，要什么有什么。”
    玉柠还没有嫁，事情还没有成，朱馨当然挑拣着好的去说。
    实际上，这真是一桩好的交易，早让玉苑去做了。
    花季少女连恋爱都没谈过就要嫁人，且要嫁一个死人。嫁过去后可能要生一个孩子，从此以后成了一个孩子的妈，受到豪门的种种约束，不能改嫁，也不能得罪婆婆公公……这样的生活，哪怕给再多钱，一般人也不愿意干。
    玉柠轻轻“嗯”了一下。
    朱馨继续对玉柠说话：“柠柠，妈知道你这些年吃了很多苦，所以才想用这件事情弥补你。当初妈让你到奶奶这里，不是不喜欢你，实在是你和你两个哥哥相处不好。妈是二婚，维护家庭和谐最重要，老林那两个儿子，妈一个都不敢得罪。”
    玉柠点了点头：“我能理解。”
    这种情况，玉柠能理解也好，不能理解也罢，都要回朱馨一句话糊弄过去。
    朱馨拍了拍玉柠的手：“君太太可能比你奶奶更加严苛，你进了君家的门之后，千万要记得谨言慎行，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好好伺候君太太和君先生……”
    玉柠这边伺候好了，哪怕没有伺候好，只老实本分的过下去，看在亲家的份上，君家和林家的生意不会断，林峥和朱馨这里照样可以得到不少好处。
    想到这里，朱馨心中得意。当初生玉柠前，朱馨一直都以为会是个男孩子，结果又是个丫头，出生时还难产，让朱馨吃了不少苦头，之后朱馨又经历了不少事情，生活上的颠沛流离让她对这个多余的小女儿没有好感。
    一直以来，朱馨都觉得玉柠是个累赘，是个没用的孩子，现在看到玉柠派上用场了，朱馨也得到了些许安慰。
    玉柠有些排斥被朱馨握手，她的身体一下子变僵硬了。
    但是朱馨丝毫未察觉，她捏了捏玉柠冰凉细腻的小手，这些年许闻素没有亏待玉柠，把玉柠养得很好。
    等朱馨松手后，玉柠开口：“我去看看奶奶。”
    明天玉柠就要离开了，许闻素还没有醒来。
    朱馨点了点头：“你先进去吧。”
    进去之后，玉柠一直都在发呆。关于A市的一切，玉柠现在都不清楚，她唯一清楚的就是朱馨把自己给卖了。
    实际上，朱馨说的话，玉柠一句都不相信，倘若这真是一件好事，朱馨不会让给她，早让玉苑得了。
    但许闻素危在旦夕，玉柠也只能认了。
    她握住了许闻素枯瘦的双手。
    半夜玉柠醒了一次，虽然是八九月份，房间里已经凉了，她睁开眼睛，才发现许闻素是醒着的。
    许闻素摸了摸玉柠的头发：“自己去床上睡吧，在这里睡身体酸痛。”
    玉柠点了点头，直起了身子。
    她肩膀单薄清瘦，穿着薄薄的一层针织衣，长发松散在肩头，缎子般乌黑亮丽。
    许闻素道：“房子你卖了？”
    玉柠摇了摇头，许闻素一生坎坷，最后只剩下一个房子，她不想让许闻素老年居无定所。再说家里几千本书，搬家也不好搬，不到万不得已，玉柠不想去卖许闻素这套房子。
    她是朱馨的孩子，朱馨把她扔给了许闻素去养，这些年朱馨口口声声说的是许闻素膝下没有孩子养老，把玉柠给许闻素，一来两人一起热闹，二来许闻素将来老了，也有人养着她，所以朱馨从没有给过大额生活费。
    玉柠拿了桌旁冷掉的水，喝了一小口：“我妈借给了我一些钱。”
    许闻素道：“你许了她什么好处？”
    “她不缺这一点钱，直接就给了，说让我大学毕业后就还。”玉柠道，“我明天先去A市，熟悉一下那边的环境，找一个辅导小孩子的工作，开学后直接报道了。”
    许闻素心里觉出了不对劲：“她的为人，不管多有钱都一毛不拔，如果提什么苛刻的要求，你不要答应她。”
    玉柠将牛奶加热，几分钟后，喂了许闻素一口热牛奶：“我知道，我有什么可算计的呀？她只是觉得你辛苦，这些年她没有给你抚养费和赡养费……”
    当初朱馨卷走了玉家所有财产。
    许闻素喝了半杯热牛奶，玉柠把杯子放到了一边：“奶奶，你继续睡。”
    中老年人身体不支，很快就又入睡了。
    玉柠收拾好了行李箱，里面要带的东西不多，天不亮就和朱馨一起离开了。
    等到第二天晌午，许闻素只看到护工，看不到玉柠，突然想起来玉柠一向孝顺，再怎么缺钱也不会在她刚动完手术就离开。
    她给朱馨打了个电话。
    朱馨可顾不上许闻素刚动了手术，撇了撇嘴开口：“她在我这儿呢，在这里住几天，过段时间她要嫁人。”
    许闻素脸色一变：“她年龄那么小，怎么要嫁人？嫁给谁？”
    “年龄哪里小了？不是已经成年了么？”朱馨毫不客气的开口，“妈，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她自己都愿意了，说不定她还一心想进豪门。她现在也不算嫁，只算是许给了人家，特别好的人家，比当初玉家要风光几百倍。”
    君烨生死未卜，人都不在，玉柠怎么去嫁，只是把人送去君家，口头上说是君家的人，举办个小小的仪式罢了，说不定仪式都不用。
    “这么好的人家，你怎么不让玉苑去嫁？”许闻素质问朱馨，“你这样做，对得起她俩父亲吗？”
    朱馨冷哼一声：“我是她俩的妈，反正不会坑害她们就是了。妈，你注意点身体，玉柠用她自己换来了你，你可别再倒下了。”
    ☆、02
    许闻素被朱馨夹枪带棒气了个半死，她本来就刚动完手术，被朱馨气这一遭，又多躺了许多天。
    她不清楚玉柠被推向了什么样的火坑，心底自然火急火燎。
    玉柠当天晚上到了林峥的家里。
    她离开A市的时候已经记事了，现在林家又换了新的别墅，里面装潢十分奢华，请了两名女佣。
    朱馨心里再不喜欢玉柠，表面上也要装出一副慈爱的模样来：“你爸爸今天有事，回来晚一些，你姐姐跟着他出席活动，两人一起回来，你的房间收拾好了，自己先去休息吧。”
    玉柠点了点头。
    客房收拾好了，里面干干净净的，玉柠将自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收拾齐整，自己去洗了个澡。
    等洗完澡出来，玉柠想去外面喝点水，刚刚出门，她就听到了隔壁说话的声音。
    是朱馨在和人讲话。
    “玉柠只在家里住两天，过两天就被送到君家了，你再不喜欢她，也要看在她替你嫁给君烨的份上，别对她甩脸色。”朱馨叮嘱着玉苑，“再怎么说，她以后都是君家人，咱们多少也要依仗君家，别把她给得罪了。”
    玉苑现在年轻，正读大学，再过一年就大学毕业了，因为君家的原因，她在学校恋爱都不敢谈，怎么可能愿意年纪轻轻就嫁给一个死人做寡妇。
    但君家条件实在是好，玉苑不愿意把自己搭进去，白白让给玉柠，她心里头也是有几分不太甘愿。
    她翻了个白眼：“我清楚，以后她飞到天上去当凤凰了，就连我这个姐姐都要巴结她了。”
    朱馨在玉苑的手臂上打了一下：“胡说八道什么，还真当多好的事情了。正好我还没有和君夫人说这件事情，你如果后悔，我就不让玉柠去了。”
    “我可不愿意，这样的好事，还是让给她吧。”玉苑对朱馨道，“只是一点不好，玉柠这个土包子，君夫人能不能看得上她呀？”
    朱馨纵然不喜欢玉柠，戴着有色眼镜去看玉柠，也不能苟同玉苑的想法：“别这样说她，你奶奶把她带的很不错，她考上了A大，据说是市文科状元，学习很不错。”
    玉苑学习成绩很差，本来朱馨要她出国的，玉苑自己却不情愿，说在国外人生地不熟，凡事都没有家里方便，再说家里有钱，也不需要她学历镀金，所以在A市读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三流学校，每天都可以回家里来。
    口上说着学历不重要，听说玉柠这么优秀，玉苑还是忍不住去酸：“不仅是个土包子，看来还是个书呆子。”
    朱馨笑了一声，在玉苑额头上戳了戳：“当着她的面可不许说，在她面前还是要喊一声妹妹，对她好一点，倘若她真入了君夫人的眼睛，也算给你挡了一灾。”
    玉苑有些不耐烦：“得了得了，我知道了。君阿姨也不是好相处的人，这些年我处心积虑讨好她，才得了几句夸奖和不少礼物，玉柠头一次和她见面，只希望不被她给撵出来。”
    朱馨也在担心这一点。
    君夫人在贵妇圈中被众星捧月，无论在哪里都是被奉承的对象。久而久之，君夫人的眼光有些挑剔，性情也说不上温婉，说话直来直往，丝毫不给人面子。
    倘若君夫人瞧不起玉柠，把玉柠给撵出去，恐怕两家关系会就此破裂。
    朱馨叹了一口气：“妈冒着这么大风险也要退掉你和君烨的婚事，你以后可要省心一点，不要再给妈闹事了。苑苑，妈只当你是女儿，所以才千方百计的对你好。”
    两个人各自散了，玉苑回了她的房间，朱馨也回了卧室去睡觉。
    玉柠口也不渴了，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朱馨和玉苑的话仍旧在她的耳边回放。玉柠自幼就清楚朱馨不喜欢她，只是她一直都不明白，同样都是她的女儿，她怎么会偏心到这样的程度。
    现在玉柠也不想去纠结这个答案了。
    在朱馨心里，玉柠压根就不算她的女儿，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第二天早上，女佣挨个敲门，玉柠早就洗漱过了，早早下楼去准备用餐。
    她仍旧穿着之前的衣服，读高中的时候，玉柠并不追求装扮自己，她平时学习不算轻松，没有时间和金钱来追求这些。
    玉柠所有衣服都是基础款，平平淡淡的颜色，说不上太惊艳，不过人长得漂亮，压根没有人会注意她穿什么。
    走下楼的时候，朱馨已经在楼下了。朱馨并不是懒惰的女人，她一直都有充沛的精力。看到玉柠下楼，朱馨瞥了一眼：“等下让你姐姐陪你出去逛街，换身衣服。”
    玉柠点了点头：“好。”
    朱馨见玉柠话不多，说什么都是“好”，沉沉闷闷的，也担心她入不了君夫人的眼睛：“回头见了君夫人，你可不许这么沉闷，见面要和君夫人问好，夸君夫人年轻有气质，别像个闷葫芦似的。”
    玉柠“嗯”了一声。
    这个时候，林峥和玉苑也下楼了。
    玉苑懒懒的走了下来，朱馨道：“苑苑，你今天上午没有课对吧？陪你妹妹去逛街买点衣服。”
    玉苑皱了皱眉，一双眼睛扫过玉柠。
    林峥也愣住了：“玉柠长这么大了啊？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长得真漂亮。”
    玉柠站了起来：“林叔叔。”
    朱馨道：“叫什么叔叔，叫爸爸。”
    玉苑一直都喊林峥为爸爸，但她明显不想让玉柠也这么喊，有些好处，她不想让玉柠和她一起得到。
    玉苑干巴巴的开口：“她想喊什么喊什么呗，咱家又不逼迫人，她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喊。”
    玉柠没有继续说话。
    她在林家是外人，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言多必失，玉柠没想生出太多风波。
    朱馨想的却和玉苑不同。她想的是，让玉柠喊林峥一声爸爸，以后多少会顾念一点林家。
    但玉苑都这么说了，朱馨也没有说更多。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朱馨接下来还要去君家见君夫人，她叮嘱了玉苑几句，让玉苑带玉柠出去逛逛。
    A市很大，比许闻素所在的那个小城要繁华多了，许多商场也是A市特有的，玉柠七岁被带到许闻素的身边，之后就没有离开过那个小城。
    玉苑也清楚这一点。
    吃过饭后，玉苑上上下下打量了玉柠，玉柠一身衣物都很简素，浑身上下不超过一千块钱，黑色小皮鞋，咖啡色格纹裙，薄薄的深色开衫外套，女学生的打扮，看起来很是简单，不过面孔太好看了，让人嫉妒到无力的那种漂亮，一双桃花瓣似的眼睛尤为漂亮，蒙着层水泽，让人忍不住想陷进去。
    玉苑记得朱馨的话，她虽然不希望玉柠落一点好处，但是这世上除了玉柠，再也没有人能够代替她去嫁个死人了。
    “上车吧，陈叔开车，”玉苑亲亲热热的去挽玉柠的手臂，“玉柠，你在奶奶那里没有坐过这么好的车吧？我听说奶奶年轻时候也是名媛，出入都有司机，可惜后来家道中落。”
    玉柠坐在了后面。哪怕在车上，玉柠也坐得很直，她肩颈的弧度特别优美，背部仿佛尺子量过一般，特别直，长发散在身后，遮挡住一截润白后颈。
    玉苑摸了摸玉柠的衣服：“你穿这些不能见君阿姨，君阿姨特别讲究，也特别挑剔，她家里女佣出门都拿好几万的包包去买菜。等你见她，要喊她君太太，喊君夫人也行，不要喊她阿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喊她阿姨。”
    玉柠点了点头：“好。”
    进了商场后，玉苑轮流带了玉柠去试衣服。
    玉柠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只是一点不好，玉柠腰太细了，许多衣物都没有她的码，她穿最小码也会宽松。
    柜姐的夸赞真心实意，玉苑脸上有些绷不住了。
    平常如果是玉苑买衣服，她往往试什么买什么，现在玉苑不想让玉柠带这么多衣服回去，挑挑拣拣，最后只买了一条连衣裙和一双高跟鞋回去。
    玉苑心中藏着气，总想发作出来，但玉柠不说话，一直都安安静静的，让她找不到可以拿捏的地方。
    等回到家里，玉苑给朱馨打了个电话。
    朱馨今天在君太太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她赔了一上午的笑，脸都僵了。
    玉苑抱怨着玉柠：“她像个哑巴似的，一直都不肯说话，妈，你说她是不是个呆子？”
    朱馨没好气的道：“哑巴也好，总比胡说八道要强，除了这个，你觉得其他怎么样？”
    “其他都还好。”哪怕玉苑些许嫉妒玉柠，这个时候挑不出更多的过错，“和你说的一样，确实乖巧听话，我说什么她都会听，不是管不住的性格。”
    朱馨道：“好控制就行，现在君太太已经不高兴了，明天我让她和玉柠见一面，看看能不能成。真要是得罪君家，咱们家里就惨了。”
    玉苑心情复杂。
    一方面自己不想入火坑，一方面又觉得火坑其实没有那么水深火热，让玉柠去是便宜玉柠了。
    朱馨知道玉苑的小九九：“你放心吧，她就算去了君家，肯定没你过得好，一辈子都嫁不了人，天天面对恶婆婆和豪门规矩，肯定没你自在，这是你剩下被她捡到的，不用觉得可惜。”
    ☆、03
    君夫人的名字叫做沈若薇，她活了四十多年，大风大浪都见过，倒是罕见像朱馨这样不要脸的。
    朱馨说的好听。
    “苑苑听说君烨出事了，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她也为君家的事情伤神。只是有一点不好，苑苑是我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她今年才二十二岁，我实在不舍得她早早就结婚。”朱馨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君夫人，您也肯定能理解我这个当母亲的心。”
    沈若薇讽刺的看向朱馨，她理解不了朱馨。沈若薇只知道，自己一个儿子生死未卜，一个儿子身体有问题，哪里是朱馨这样的女人可以体会的。
    朱馨看沈若薇眼神不善，赶紧道：“我还有一个女儿，是小女儿，一直养在她奶奶那里，小女儿很仰慕您，她愿意嫁来的。”
    沈若薇似笑非笑：“哦？是你亲生女儿，还是你半路认来的？”
    “亲生的，她和苑苑一个父亲。”朱馨赶紧去解释，“当时她奶奶觉得我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辛苦，就把最乖巧的小女儿给带走了。君夫人您放心，她奶奶人有学问，把孩子带的很好，这孩子高考过，还是市文科状元呢，学习很好，人也文静。”
    沈若薇本来没想着听朱馨胡扯，更没想见玉柠一面。
    但听朱馨这么夸，沈若薇倒是有些好奇了：“学习成绩还不错，人应该聪明，改天让我看看吧。”
    朱馨拿出自己手机，把玉柠的照片给沈若薇看：“您看看这孩子，长得没话说，大眼睛白皮肤。”
    沈若薇瞅了一眼，不知道朱馨请了谁来p照片，居然修图修得异常漂亮。
    沈若薇眼光高，能得她一句“漂亮”的人，都是难见的绝色。
    等朱馨离开了，沈若薇让人去查。
    倒也不难查，等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一份资料就摆在了她的面前。
    沈若薇戴上眼镜儿仔细去看。
    “不仅仅是市状元，还是省状元，学习成绩不错。”沈若薇多少还是在意女方的学历，虽然这不代表一切，但成绩这么优秀，至少能说明人不笨不懒，“年龄实在是小，朱馨倒是舍得。”
    她倒也没有一定要玉苑嫁进来。更不像朱馨想的那样，让人进来之后给君家生个孩子之类的。
    沈若薇的思想比朱馨不知道开明多少倍去了。
    这些年，沈若薇也没有多喜欢玉苑，玉苑过生日她送几件礼物，也是看在当初玉苑救了君简的份上。
    君家一向大方，只要沈若薇出手，就不会送太寒酸的东西。
    至于婚事，沈若薇是惦念着这件事，她也相信当初那位大师的话，和那名大师往来的都高官政要，多少有点真实性。只是这些年，沈若薇也有点怀疑，因为玉苑的性情还有人品，都不太符合君家的标准。
    这次君烨出事，沈若薇也没有想着把玉苑搭进来。是朱馨太蠢，听说了这回事就巴巴的赶过来问，沈若薇心情不好，正在伤心中，听到朱馨打听君烨的死活，自然提出要求为难朱馨。
    没想到，朱馨一方面不肯放弃和君家交好，另一方面又不愿意让玉苑和君家牵扯过多。
    这些年来沈若薇待玉苑不薄，闹到现在这局面，沈若薇心里也存着气。
    她翻看有关玉柠的资料，其中一项让沈若薇眼皮跳了跳。
    “这些年，朱馨没有给过赡养费？玉柠之所以答应朱馨的要求，是因为她奶奶生病了？”
    这些事情不难调查也不难推断，沈若薇对朱馨的人品再次起了质疑。
    玉柠是被强逼着来的，沈若薇不会要强扭的瓜，再说当初也不是玉柠救了君简，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君家的门。
    她去睡了个午觉，休息了半个小时，醒来之后，女佣恰好告诉她，朱馨和玉柠来了。
    朱馨没有带上玉苑，带上玉苑的话，局面就会有点尴尬了。
    等女佣带着她们进去，朱馨又叮嘱了玉柠几句：“等下大方一点，别畏手畏脚的。”
    玉柠“嗯”了一声。
    客厅很大，灰色与原木色系搭配，装修素雅简约，灰色沙发上坐着一名身形纤细高挑的女人，这个女人看背影很年轻，朱馨喊了句“君太太”，女人才抬起了头。
    玉柠十一年前见过沈若薇，她记忆力特别好，沈若薇这十几年几乎没有变化，脖颈依旧修长，围着一块薄薄的羊绒毯子，烫发精致，因为在家中，她没有化妆，不过皮肤很好，没有一丝明显皱纹，看起来又白皙又饱满。
    沈若薇看向玉柠，怔了一下，她对朱馨道：“这是你小女儿？”
    朱馨点了点头：“玉柠，这是君太太。”
    玉柠开口：“君太太好。”
    沈若薇让两人坐下：“居然比照片里还漂亮，你报了A大？学什么专业？”
    “法学。”
    沈若薇道：“那你学业会很忙——”
    她的话没有说完，楼梯上有人走下来，是一名十一二岁左右的男孩子。
    这个男孩子长得特别漂亮，一头乌黑卷发，粉雕玉琢，肌肤白润细腻，小小年龄就有很深邃的五官，个头也比一般十一二岁的男孩子要高些。
    沈若薇看向这个男孩子：“君简，你去哪里？”
    君简没有理会她，一直往外走，沈若薇站了起来：“等下白老师要来，你还要学习英语。”
    趁着沈若薇出去，朱馨对玉柠道：“这是君烨的弟弟，叫做君简，他有自闭症。”
    片刻后沈若薇回来，吩咐了女佣两句：“给白老师打电话，她今天不必来了，君简不想学习。”
    女佣应了一声。
    沈若薇又打量了玉柠两眼，人都喜欢漂亮美好的事物，她的青春一去不返，看到这么年轻且漂亮的玉柠，沈若薇心里也有几分怅惘。
    她开口了：“你们带玉小姐去花园里逛一逛，这时候的花园最漂亮，我和林太太说几句话。”
    女佣带着玉柠一起出去了。
    沈若薇端了咖啡，她呷了一口咖啡：“没有可能，这孩子进不了君家的门。”
    ······
    玉柠还记得君简，君家的事情不难串联，现在朱馨能和君家有来往，大概得益于她当年救了年幼的君简。
    花园正中的喷泉很美，水流在阳光下晶莹剔透，草地茵绿一片，玉柠看到君简在一棵树下拼凑什么东西。
    她走进了一些，君简在拼装的是一个帆船模型，用火柴棍那么大的肋条去拼装，难度并不算小，已经完成了二分之一。
    玉柠静静看了片刻。
    十五分钟后，君简不记得下一个步骤了，他忘了带图纸。
    玉柠蹲了下来：“我们可以一起吗？”
    君简抬头，一张很陌生的面孔，他其实也不太晓得美丑，但玉柠的长相很让人舒服，她穿苹果绿的绸缎长裙，珠光质地，墨发特意用卷发棒卷过，散在白得发光的肩头。
    他没有说话，不过也没有拒绝。
    玉柠在许闻素那里，没人陪她一起玩，她就一个人玩模型，她自己曾经花了半年的时间拼装过一座宫殿，对帆船模型也不陌生。
    君简一直都没有开口，他和玉柠一起拼装，有错误的地方，玉柠都轻声指出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这个帆船模型还是没有拼装好，不过朱馨和沈若薇都出来了。
    沈若薇清楚君简的脾性，君简不喜欢别人靠近他，大多数情况下，君简和周围人都是零交流。
    玉柠坐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拼装模型时，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偶尔会露出疑惑的眼神。
    朱馨走了过去：“时间不早了，玉柠，我们回去吧。”
    朱馨与玉柠和沈若薇告别。
    沈若薇看君简拼装的模型：“你没有带图纸，是玉柠帮你拼装的？”
    她平常没有时间带孩子玩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君简和每一个老师都不亲近。
    君简还是没有回答沈若薇，拿着未拼装好的模型回去了。
    沈若薇停在原地许久。她拒绝了让玉柠来君家，倒不是讨厌玉柠，而是君烨大概率是出事了，沈若薇不会真的去耽搁一姑娘的未来。
    她往外走去，本想叫玉柠过来说一句话，问问玉柠怎么和君简这孩子相处的。
    刚刚走进了一些，还没有追上前面的人，她就听到了朱馨的声音。
    “君太太没有看得上你，我就说你闷葫芦，不讨人喜欢，果然是个讨人嫌的，如果你姐姐来，肯定不会是这待遇。”
    因为这件事情黄了，朱馨也用不着对玉柠客气，直接想说什么说什么了，“你奶奶看病的钱也不用你还了，不过林家不能让你一直住着，如果有客人来，你的客房还要腾出来，我觉得你还是早早搬出去吧。”
    玉柠现在身上没有太多钱，朱馨也是清楚，她就是心里不舒服，想把气撒在玉柠的身上，故意刁难玉柠：“名牌大学生，而且你都成年了，也不至于离开我就不能活。自己把握不了机会进入豪门，之后就只能吃一段时间苦头，好好磨炼你的脸皮，别时时刻刻都端着，没人想看你端着架子。”
    ☆、04
    玉柠也没有反驳朱馨，这还是在君家，玉柠也不是喜欢争执的性格，朱馨说什么，她就当成耳旁风罢了。
    朱馨看玉柠一脸平平淡淡的样子，心里更加恼火：“现在你不是开心了？当不了望门寡，也不用还你奶奶看病的钱，你开心坏了吧？”
    沈若薇本来打算上前，听了朱馨的话，她定在了原地。
    原本沈若薇想着玉柠是朱馨的亲生女儿，纵然朱馨偏心玉柠，也不会过分刻薄。现在看来，朱馨对待玉柠连陌生人也不如。
    前几个月沈若薇带了几名太太去自己捐赠的小学，一些小孩子浑身脏兮兮，朱馨都亲亲热热的抱着这些孩子拍照片。
    沈若薇每年都在公益方面支出不少，她并非追名逐利，在这方面她很低调，自己也资助了不少贫困地区的学生。沈若薇自己开的公司里，不少高层心腹都是她资助过的学生。
    看到朱馨这样对待玉柠，沈若薇也起了一点心思。
    她掉头回去了。
    玉柠跟着朱馨回了家里，一路上都没有说些什么。
    朱馨脸拉得老长，一进门，女佣去接朱馨的包包和外套，朱馨猛然一甩手，包和外套都落在了地上，啪嗒一声，玉柠被惊了一下，进门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朱馨冷哼一声：“还不进来？”
    玉柠进去了。
    客厅里坐着人，朱馨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眼睛眯成一条线，脸上也挂了甜腻的笑：“阿深，你回家了？”
    林深是林峥的小儿子。
    朱馨在林家当后妈也不容易，这两个儿子越长大就越是排斥她。
    林深在沙发上和朋友打电话，看到朱馨回来也没有打招呼，将视线给移了过去。
    朱馨看了玉柠一眼：“这是你阿深哥哥。”
    玉柠还记得林瀚和林深，不过都不是太好的回忆。
    林深大学毕业后就在林家公司里担任经理，林瀚在外地工作，不过经常回家。
    这两兄弟都是花花公子，新闻上常见他们和一些明星的绯闻。之前玉柠见林深，林深还是个把头发给染黄的不良少年，现在头发看起来很正经，人也颇为俊气。
    他听说玉柠回来了，不过林深之前就不待见玉柠，现在也没有好感。电话没有挂，他不耐烦的看了朱馨和玉柠一眼：“家里本来就人多，下个月我搬出去。”
    话音刚落，林深看到了玉柠的脸。
    玉柠和朱馨长得不像。
    玉柠的漂亮，是让人乍然间失魂落魄的漂亮。
    他手一松，手机掉在了沙发上，手机里面还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
    玉柠桃花瓣似的眼睛落在林深的脸上，大概觉得林深这模样有点呆。
    九分或者十分美女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即便她自己不照镜子，身边也会有很多人一遍又一遍的重述，或者为她大开方便之门。像林深这样表情的，玉柠从十二三岁后就经常看到。
    她眉眼弯了弯，不过只一瞬间，很快又恢复面无表情。
    朱馨道：“玉柠不会长久住下去，阿深，明天我就让她搬走，放心，她不会碍你眼睛。”
    林深好不容易握住了手机，他直接挂掉了对面的电话。
    “这是玉柠？长这么大了？还在读书吧？是不是该上大学了？”林深咳嗽了两声，“女孩子都这样，越长大越漂亮。”
    朱馨推了玉柠一下：“你哥和你说话呢。”
    玉柠身体单薄，力气也不大，脚上踩着高跟鞋，被朱馨推搡了一下，她差点摔向前去。
    林深本来就讨厌朱馨，看到朱馨这么粗俗，顿时更讨厌了。
    玉柠站稳了：“我是玉柠，很快要开学了。”
    林深道：“既然要开学了，就在家里住着吧，家里有空房间，多你一个也不算多，开学后住家里也行，你在A市读书？玉苑就在家里住。学校宿舍又小又挤，还是家里方便。”
    朱馨一时间没听出林深是真心还是客套，她一向猜不懂林峥这两个儿子的心思。
    听了林深的话，她忙不迭的开口：“不用，阿瀚过段时间回来，家里多个外人他肯定也不自在。玉柠，你还不快回房间？”
    玉柠点了点头，乖乖回去了。
    看着玉柠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林深觉得没趣，更觉得朱馨讨人厌，拿了手机继续和他新交的女模特打电话。
    小时候的事情林深记不太清，加害者从来都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只有被害者才记得具体情节。
    在林深记忆里，玉柠小时候似乎就挺漂亮的，黑色长发散在身后就像个洋娃娃似的，大概小孩子都特皮，玉柠弄坏了林深的手办，也弄坏过林瀚的东西，她被这两兄弟骂过几次。
    当时林深年龄也不大，十二三岁，对女孩子也不会怜香惜玉，就算怜惜，怜惜的也不是玉柠这样的小破孩。
    他不记得具体细节，玉柠却清清楚楚记得这两兄弟说的话。
    “这是我们的家，你没有家，没资格住在这里，你妈是捞女，你长大后也是个捞女。”
    “等我爸玩腻了你妈，你们三个女人都要被扫地出门。”
    “……”
    玉柠从小就没有家的感觉，居无定所，不仅没有家，她七岁之前，还没有爱，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吃晚饭的时候，玉苑和林峥也回来了。
    朱馨还没有敢告诉林峥结果，她担心林峥知道君太太不让玉柠嫁过去了，林峥又会打玉苑的主意，让玉苑进火坑。
    玉苑没有看出朱馨的意思，仍旧在一旁去问：“妈，今天结果怎么样呀？君太太怎么说的？”
    朱馨没好气的白了玉苑一眼：“先吃饭吧，你别说了。”
    林峥问她：“究竟怎么了？”
    林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一桌子的人发问，他也好奇了：“是什么事情？”
    朱馨看了玉柠一眼：“君太太没有看上她。”
    林峥道：“那怎么办？君太太非玉苑不可？”
    朱馨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等下给君太太打个电话吧。”
    玉苑听说君家没有瞧得上玉柠，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她用筷子戳了戳碗：“以后妹妹还住在家里呢？”
    饭桌上的气氛不算友好，林深听了半天，也听出他们的意思来了：“你们想的是，君烨死了，不舍得把玉苑嫁过去，让玉柠顶替玉苑？君家那群人心气多高啊，爸，你们做这个决定，明显不是在羞辱他们？君太太不生气才怪呢。”
    朱馨抬眼道：“阿深，你总不能让你妹妹去嫁给一个死人吧？”
    “君家也未必是这个意思，人都死了，他们怎么可能逼着玉苑嫁过去？你们可能想多了。”林深才不信君家会干出这种事，在他眼中，朱馨一惯很蠢，说不定误解了君太太的意思，“你们好好问问。”
    朱馨不会和林深争执，她点了点头：“先前君太太原话是这样，我等下好好问问，都别说了，吃饭吧。”
    林深觑了玉柠两眼。
    玉柠的位置极为尴尬，她本人却仿佛没有察觉似的，仍旧安安静静的吃饭，没有多说一个字。
    等吃完饭，朱馨才道：“玉柠，你晚上回去后收拾收拾东西，明天离开吧，自己租一段时间房子也好，回老家陪你奶奶也好。”
    玉柠上楼后，还没有进门，身后蓦然出现脚步声：“玉柠。”
    她回过头。
    林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长得颇为高大，比玉柠要高许多，给人压迫感不轻，玉柠往后退了退。
    林深笑了一声：“怎么连句哥哥都不喊？”
    林深看她后退，自己也觉得太靠近了，往后也退了两步：“你在A市没有认识的人吧？你妈也太冷酷，小小年纪就把你扔你奶奶那里，咱们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明天你出去，肯定没有地方住，这样吧，我有地方，你去我那里住一段时间，放心，你妈不会知道。”
    玉柠看起来就晶莹剔透，冰雕似的美人，多说一句话怕会给吹化了，林深说话也不敢大声，低声去诱哄她：“我是你哥，一定给你安排挺好的地方，让你舒舒服服的住，缺钱了也告诉我，你妈不舍得给你，哥哥给你。”
    玉柠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有认识的学姐，可以找到住的地方。”
    “靠外人还是不如家人——”
    玉柠没多说，直接打开了门，“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
    林深吃了闭门羹，抬手摸了摸鼻子：“脾气还挺大，我也没想干什么啊，臭妹妹。”
    玉柠在手机上查了查附近的宾馆，她身上确实没有太多现金，短时间内也不容易找到适合的工作。
    不过，林深这里是不能去的。
    她正打算联系学校的学姐，当初成绩出来后，几所大学都有学姐学长邀请玉柠，A大也有玉柠认识过的学姐。
    手机突然出现一则短信。
    “玉柠，我是沈若薇，也是你今天见到的君太太，明天你如果方便，可以一个人来君家一趟，我有话要和你说。”
    今天玉柠是坐林家的车过去的，并不知道详细地址，下方一行是君家具体地址。
    玉柠看了一遍，将地址记下了。
    ☆、05
    林家今晚颇为热闹，林瀚是晚上回来的，所有人都吃过饭了，他一个人才驾车来了林家的别墅。
    林峥去了书房中，玉苑和朱馨在沙发上说话，林瀚对玉苑和朱馨不冷不淡。小时候林瀚和林深都还蛮喜欢玉苑这个妹妹，日久见人心，相处的时间越长，这两人对玉苑和朱馨这母女俩的态度越冷。
    不过林家大部分财产都会是林瀚和林深的，林峥表面上喜欢玉苑，可他再喜欢，也不会分不清谁是亲生谁是外人。这一点朱馨和玉苑也心知肚明，所以她俩对林瀚林深这对兄弟颇为客气。
    林瀚和林深长得有几分相似，这相似度比玉柠和玉苑的相似度高，这对姐妹一点都不像的。
    他俩都是高个头，五官都很好看，不过林深花花公子，放纵过度身子骨有些单薄，穿起衣服好看，却比不上林瀚结实。
    林瀚看到朱馨和玉苑，只象征性的点了点头。玉苑扭过头，身子没有动：“大哥，你回来了？”
    朱馨赶紧站了起来：“阿瀚回来了，你爸爸在书房里，阿深可能困了，要上去睡觉。你吃饭没有？我让人给你做晚饭。”
    林瀚身上还带着酒气，他直接上楼：“我吃过了，下午和朋友吃饭，正巧就在咱家附近，所以回来睡一晚上。”
    朱馨犹豫了一下：“阿瀚，你玉柠妹妹在家里住，她住你隔壁客房——”
    朱馨的话还没有说完，林瀚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妹妹？”
    玉苑道：“就是小时候摔了你一个小老虎摆件的玉柠嘛。”
    林瀚心头一阵厌恶：“哦，是她呀？她怎么回来了？”
    朱馨瞪了玉苑一眼，正要给林瀚解释一下，林瀚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被摔碎的那个瓷器老虎是林瀚去世的母亲送他的，所以他当年才那么容不下玉柠，哪怕玉柠当时年龄很小，看起来也挺乖。
    林瀚上楼就看到林深对着一个门傻站着，像失了魂似的。
    他摸出一盒烟，递给林深一根：“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深接过来，点燃之后狠狠吸了一口：“没什么，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网上都是你的绯闻，那个女的不干不净，你和她往来做什么？”林瀚指的是林深最新交的女模特，这名女模特在娱乐圈经历过的潜规则不少，网上有关她的黑料也多。
    林深咬着烟：“我就和她玩玩，关系还没确认，就送她几件东西，谁知道她满天下的宣扬，等我腻了就踹。哥，时候不早了，我先去睡觉了。”
    林深吊儿郎当的抽着烟离开，林瀚进了另一道门。
    第二天早上，林深比往常起的都早，林瀚习惯早起，但他清楚林瀚是要睡到家里女佣叫三遍。
    今天林深打扮得也挺不错，没有穿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林瀚乍一看，还以为哪里跑来的男大学生。
    林瀚本以为林深是穿给自己看的，因为平时林瀚看不惯林深穿一些奇装异服。
    结果林深在自己门口旁的墙上一靠，站着玩起了手机。
    察觉到林瀚瞅自己，林深不耐烦：“大哥，你看我干嘛？看我长得帅？你还不下去吃饭？”
    这个时候，玉柠的门打开了。
    玉柠昨天晚上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她带来的东西不多，一个小小的二十寸箱子就能装得下。
    因为要见君太太，玉柠特意穿了连衣裙，连衣裙是青色，她肤色冷白，越发有种玉的质感。
    林深上前一步：“玉柠，你也下去用早餐？真巧，我们居然醒得差不多。”
    林瀚还像个电灯泡似的在旁边发光。
    林深看林瀚不下去，心里也有几分不满意，觉得林瀚没有眼色。
    林瀚眯起眼睛扫过玉柠：“玉柠是吧？林深，你昨晚上就是在这里等她开门？”
    林深给玉柠介绍：“这是咱哥，你走的时候年龄小，应该还记得吧？”
    玉柠当然记得，因为林瀚说过的话尤为难听。
    林深那时候多少幼稚，说出的话没有那么戳人心，林瀚不一样，林瀚从小就嘴巴恶毒，像淬了毒的刀片。
    玉柠点了点头。
    林瀚瞧林深哈喇子都流到地上的神情，再看下玉柠的脸，自然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瞬间厌恶起来：“咱爸被她妈迷住，你也被这只小狐狸精给迷住了？”
    林深像被踩了尾巴：“林瀚，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瀚走进玉柠两步：“你住进我们家几天？”
    玉柠道：“两天。”
    林瀚冷笑：“本事不小，两天的时间就把他迷成这样，你和小时候一样，坏心眼一点也没有变，怪不得朱馨把你送走，把玉苑留下。”
    玉柠本打算用完早餐再上来拿行李箱。看着这两兄弟截然不同的神情，她稍微思考了一下，回头进了房间，拎着行李箱出来了。
    行李箱不算太重，也不算太轻。
    林深这次真的生气了：“大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那时候年纪小，懂得什么？你个大男人和小孩子计较？”
    林瀚一开始说了这么重的话，他自己也有点后悔，因为他担心玉柠这个女孩子在自己跟前哭。
    可是玉柠没有哭，甚至连眼圈儿也没有红，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面无表情的去拿了行李箱，再面无表情的出来，正眼瞧都不瞧他。
    林瀚在林深面前也有当兄长的架子，实际上，两兄弟多年来感情很好，几乎没有起过争执。
    这些年林深虽然干出不少荒唐事，在女人身上浪费不少时间和金钱，但两兄弟审美一致，林瀚自己工作忙，觉得林深干的都是他们这个圈子男人常干的事情，他觉得林深交的那些漂亮女孩子也还不错。
    眼下林深和他顶撞起来，林瀚脸色越发铁青：“三岁看老，她小时候就不是好东西，长大后能指望她变个性子？”
    玉柠提着行李箱下去，林深要帮玉柠提箱子，林瀚上前一步：“我给你拿，吃了早饭你就离开。”
    他突然去抢玉柠的箱子，玉柠始料未及，身子不稳，脚下也滑了滑，骨碌骨碌的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她这一跤摔得不轻，小臂和腿上都摔出了痕迹。
    林瀚愣住了，没有想到会这样。
    朱馨早就下来了，她眼睁睁看着玉柠滚下来。
    小时候这对兄弟就不喜欢玉柠，昨天看林瀚的态度，仍旧很不喜玉柠，所以朱馨下意识的就觉得是这两兄弟把玉柠给推下来了。
    林峥等会儿就下来，朱馨不想把事情闹大，她赶紧把玉柠给扶了起来。
    玉柠被摔懵了，被朱馨扶起来后，她还有些眩晕。
    当着朱馨的面，林瀚道歉也不是，不道歉也不是。
    朱馨打圆场道：“你从小就笨，好端端的怎么脚滑摔了下来？”
    玉柠缓了缓，看向这虚伪的一家人：“楼梯有点滑，我要走了，谢谢这两天的款待。”
    她对林瀚伸过手，林瀚低头，玉柠的手上一片淤青，他犹豫了下：“我送你出去。”
    “不劳烦你，我自己走。”玉柠把箱子拿了过来，女佣很有眼色的帮玉柠接了。
    朱馨尴尬的道：“这孩子，一点情商都没有，被她奶奶带坏了，阿瀚，阿深，我们先去吃饭，今天早餐是你俩都爱吃的。”
    林瀚道：“我去送她一下。”
    林深心里不爽，直接当了朱馨的面怼他：“还要故意再推她下楼梯？外面也有一段很长的楼梯。”
    林瀚不想和林深解释，他确实不是故意推玉柠下来的。但这一幕落在所有人眼中，都仿佛是他故意似的。
    他走了出去。
    玉柠跟在女佣的身后，她走路不像平日那么正常，林瀚跟着过去了：“刚刚我不是故意的，你也不哭，是不怕疼？”
    玉柠“嗯”了一声。
    她手机软件叫了车，从林家到君家大概要一百六十块钱，这里也是富人区，一般没有出租车，车要过十几分钟才能过来。
    玉柠站到了林家黑色的大门前面。
    她青色连衣裙一角染了点血，林瀚道：“我不是故意赶你走，你先让人给你包扎一下，家里有药，还有懂护理的女佣。”
    初秋清晨阳光明亮，林瀚可以看到少女瓷白的面孔晶莹剔透，没有任何粉底，也没有一点瑕疵。
    玉柠扫了林瀚一眼：“你认为我摔坏了你的东西，虽然你没有亲眼看见。但你今天清楚看到我因你摔伤，我们就算扯平。”
    林瀚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你有我的东西珍贵？我的老虎全天下就一个！”
    “人比东西珍贵。”玉柠道，“况且，就算你强行栽赃一百次，我还会说没弄坏你任何东西。”
    林瀚不信满嘴谎言的玉柠，他转身往回走，这边不堵车，出租车来得异常的快，等林瀚回过身的时候，玉柠连人带箱子都没有了。
    出租车司机道：“金玉湾？我还是第一次去这里，据说金玉湾一带每栋别墅都好几亿。”
    君家住在半山腰，出租车本来进不去，君太太应该提前打好招呼了，玉柠说了自己的名字，一路畅通无阻。
    山上清幽宁静，所有植物都被打理得很漂亮，像工艺品一般，第一次过来时，朱馨坐在旁边，玉柠没有东张西望，现在就她一个人坐在后座，她通过窗户往外去看。
    司机也被这一带的风光给惊到了，君家高大恢宏的豪宅影影绰绰，被树木掩映了一部分，白色的别墅在阳光下犹如象牙雕砌而成的宫殿。
    这里有山有水，现在秋高气爽，一湾海水蓝如宝石，阳光下粼粼生着波光。
    车停在了君家大门前，玉柠又给保镖说了自己的名字，这才被请进去。
    她没有带着行李箱进去，把行李箱暂时放在保镖这里。
    ☆、06
    坐到昨天坐过的客厅后，女佣给玉柠送了红茶：“太太还在开会，玉小姐，您等一下吧，太太等下就出来了。”
    玉柠喝了一口茶。
    她身上被摔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有些部位已经淤青，大腿外侧被擦出了血。在车上的时候，玉柠看了看伤势，并没有伤到脸，她面色如常，看起来不像受伤的样子。
    房间温度有点低，不过红茶是暖的，玉柠喝茶。
    沈若薇从书房出来，她在二楼就看到了玉柠。
    玉柠坐姿很美，上半身挺直的，肩胛骨的线条像是铅笔画。
    她在楼上看了片刻，才慢慢走了下来。玉柠听到脚步声，身体离开沙发，站了起来。
    沈若薇淡淡的笑了笑，对玉柠伸出手：“玉小姐，你好。”
    玉柠和她握手：“君太太。”
    沈若薇握住玉柠的指尖未松开，她低头去看，玉柠的手背到手腕处有两道淤痕，因为玉柠皮肤白，这些痕迹格外明显。
    玉柠穿了连衣裙，露出纤细一截小腿，小腿上也是同样的痕迹。
    玉柠注意到沈若薇的目光：“不小心摔伤，从楼梯上掉下来。”
    沈若薇知道玉柠不是这样粗心大意的人，她也没有揭穿玉柠。
    朱馨在沈若薇面前一直都隐藏得很好，假如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她也发现不了朱馨的真实面目。
    一想起朱馨这样的人差点和自家结亲，沈若薇就心里不舒服。
    沈若薇道：“听说你从小和奶奶一起生活，她生了一场大病，你才来了A市。玉柠，我冒昧问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你还年轻，而且很有潜力，为了别人的生命放弃自己的人生，有多不值得？”
    这件事情朱馨不可能主动告诉沈若薇，唯一可能就是沈若薇在调查自己。像沈若薇这样，平时大概谨慎惯了，玉柠并没有犹豫太长时间：“这是我奶奶，我的出现也让她放弃很多东西。况且，每一条路都不可能完全是绝路。”
    沈若薇心中满意玉柠。
    和朱馨、玉苑比起来，玉柠有情有义，而且为人干净磊落。
    沈若薇道：“你有没有地方住？朱馨没有达成目的，大概不允许你住林家，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么冷酷的母亲。”
    玉柠道：“我已经从林家出来。”
    “君简很聪明，不过人有点孤僻，从来不和人来往。他年龄小，你教他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吧？”沈若薇道，“沈家太大，平时没有太多人住，你的报酬是有沈家可住，这边去A大半个小时的路程，每天都有司机接你。”
    玉柠怔了一下。
    沈若薇又道：“不过我不会给你任何生活费，你如果想要生活费，假期不能休息，我的公司一直需要法务方面的实习生，你可以来我的公司实习。但公司大多数成员都很高傲，你表现太差的话，他们不会容下你。”
    玉柠点了点头：“君太太，谢谢你。”
    “不用谢。”沈若薇道，“小郑，带玉小姐去她的房间休息，我还要出门。”
    沈若薇的交际很多，平时也算不上特别悠闲。
    玉柠刚刚上去，女佣取了一些伤口外用的药物。
    沈若薇自己开车，刚刚到大门处，保镖见跑车里只有戴着墨镜的沈若薇，对她道：“刚刚那位小姐有行李箱放在我这里。”
    沈若薇笑了笑：“她住下来了，给她送去吧。”
    还没有走出去，沈若薇迎面就见到了朱馨常用的那辆宾利，朱馨也看到了沈若薇，赶紧抓着玉苑从车上下来。
    玉苑看到朱馨略有些心虚，眼睛都不敢直视。
    朱馨道：“君太太，您要出门？”
    沈若薇皮笑肉不笑：“参加聚会。”
    沈若薇圈子里的大部分人非富即贵，朱馨也碰不到。
    她满脸堆笑：“怪不得今天这么漂亮，我耽误您几分钟时间，是来和您道歉的，玉苑也带过来了。”
    玉苑也开口：“君太太好。”
    沈若薇打量玉苑两眼：“好。”
    朱馨道：“您如果真喜欢玉苑，我昨天想了想，让玉苑认您做干妈好了……”
    沈若薇被朱馨气笑了：“让我做她干妈？”
    朱馨看到沈若薇这神情，心里也有些害怕。
    沈若薇斜睨这母女俩：“不必了，我若在网上发条消息说要认干女儿，成千上万人想当我女儿，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并不缺什么干女儿。”
    玉苑看沈若薇的意思，以为沈若薇还是想要自己嫁到君家：“君太太，我和君烨素未相识，突然就嫁给他，我也——”
    她的话没有说完，沈若薇冷笑一声：“幸好你俩素未相识，如果君烨知道我给他找了你，他准气得一辈子待在外面不回来。”
    玉苑被沈若薇劈头盖脸的讽刺一番，顿时涨红了脸。
    沈若薇心头也稍微畅快了一点：“今天早上我出门，恰好看到在路边走的玉柠，我见她人长得漂亮，性格又温柔，就带回来了。思来想去，还是玉柠最适合做我儿媳妇儿。”
    朱馨的脸色略有些难看：“玉柠现在在您家？”
    “已经住进来了。”沈若薇看着朱馨绷不住的神情，“你们不要随便去打扰她，她说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身体不舒服，现在好好休息。”
    本来昨天沈若薇就可以把玉柠给留下来。但是，昨天沈若薇变了口风，朱馨的态度肯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林家如今什么想法，沈若薇完全明白了。这完全是一条攀附在君家身上的藤蔓。
    沈若薇最讨厌别人利用她，朱馨明晃晃的贪图财富又不想付出，让沈若薇厌恶至极，所以她才私下给玉柠一人发消息。
    “我要走了，林太太，你和玉苑也早点回去吧。不过，以后别把玉苑和君烨扯上关系了，他俩没见过面，即便真见了，君烨愿不愿意还不一定呢。”
    沈若薇的车子响了一下，朱馨和玉苑被吓了一跳，赶紧闪开。
    等沈若薇离开，这对母女俩也上了车。
    朱馨脸色苍白，玉苑则是恼羞成怒。
    进到车里，玉苑才嚷嚷：“她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比不上玉柠？君烨能瞧得上玉柠，瞧不上我？玉柠一个土包子，世面都没有见过，一辈子就窝在那个小城里，君太太真是瞎了眼睛。”
    朱馨觉得自己像是犯了心脏病似的。
    她有些后悔变脸太早了。
    昨天看君太太斩钉截铁的拒绝，朱馨认为玉柠完全没戏，既然没有戏，她也没有必要再伪装。
    谁能想到今天君太太完全变了口风呢？
    女佣小郑还在帮玉柠上药，这时候，门被敲了敲，另一名女佣进来：“玉小姐，这是不是您的箱子？保镖说太太让送过来的。”
    玉柠点了点头：“是我的，谢谢你，请放在旁边吧。”
    女佣把箱子放了下来。
    昨天玉柠睡得不算安稳，她现在也困倦，等上了药之后，她在床上睡了一会儿。
    醒来已经是半下午了，玉柠腹中饥饿，她睁开眼睛。
    卧室极大，卫生间都要比林家的客房要大许多。
    玉柠把自己的行李箱打开，将衣物和一些资料放好，之后推门出去。
    下楼梯时玉柠看到了要上来的君简，她停了下来：“你的帆船拼装好了吗？”
    君简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玉柠，直接上去了。
    玉柠下楼。
    小郑也看到了玉柠：“玉小姐，你饿了吧？午饭时间已经过，我给你准备一些下午茶点心。”
    玉柠点了点头。
    玉柠在落地窗旁坐了，外面可以看到君家的花园，月季开得很美，浓密枝叶中冒出来，看起来娇艳欲滴。
    小郑看了下时间：“太太等下可能要回来，我先去忙。”
    第二层的司康饼很好吃，玉柠吃了两块，正要拿最后一块时，一双修长的手给她拿走了。
    她抬头一看，君简拿了最后一块司康饼，玉柠把果酱递给他，给他沏了一杯红茶：“要不要加牛奶？”
    君简还是没有说话。
    玉柠没有加牛奶，直接给了他。
    上层的覆盆子蛋糕看起来很美味，玉柠拿了一块蛋糕，沈若薇这个时候也回来了，她一眼就看到了君简：“儿子，你饿了？”
    君简没有说话，玉柠站了起来：“君太太。”
    沈若薇坐了下来：“你坐下，不用这么客气。我碰到你妈和你姐姐，她俩本来要拜访我。”
    玉柠抬眼：“嗯？”
    沈若薇道：“我告诉她们，说你要嫁给君烨，她俩也信了。”
    玉柠道：“您的意思呢？”
    沈若薇看着玉柠的眼睛：“你想不想嫁给君烨？”
    玉柠实话实说：“如果我有选择权，我不选择嫁给素未谋面的人。”
    沈若薇笑了笑：“君烨倘若来这里，不管他是美是丑，人品是好是坏，许多人争着嫁他。他如果真出了事情，还是有一大群人想当他的遗孀。你姐姐不识好歹，她既贪图荣华富贵，又不想付出代价，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君简喝了红茶，大概嫌这两人太吵，离开了。
    沈若薇道：“明天家里会来许多客人，别人问起你，你就说是君烨的未婚妻，马上就要完婚。你和林家的事情不要说，玉柠，你可以做吗？”
    玉柠点点头。
    ☆、07
    君烨出事的消息不胫而走。
    沈若薇的心理素质算是比较强大的，她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被打击到。不过外人大多清楚，君简没有能力继承君家，君烨算是君家唯一的继承人。现在君烨出事，外人都在看热闹，揣测君家以后由谁来接任。
    玉苑听说君烨出事，生怕进了君家遭罪。实际上，除了她之外，许多家族都不介意这件事。君烨是死是活不重要，重要的是拉拢到君家。
    大多数人都知道林家和君家走得很近，许多人甚至揣测林家有希望和君家结亲。现在玉苑和朱馨让沈若薇不爽快，沈若薇现在也想澄清一下，和她们撇清关系。
    玉柠长相美，气质佳，确实是沈若薇利用的不二人选。
    第二天君家举办了精致的晚宴，女佣在草地上开会穿梭，来的都是沈若薇的一些朋友。不少人这两天听说了君烨的事情，都在思索着，该如何在不惹恼沈若薇的情况下打探消息。
    玉柠换上小礼服后，被女佣带着过去。现场衣香鬓影，小郑悄悄在玉柠的耳畔说着所有人的身份：“那位浅绿衣服的是阮女士，她是一名画家，在国外很有名，戴着钻石项链的是孙太太，她丈夫是恒升地产的老总，白色帽子的是……”
    玉柠的目光随着小郑的话语而流转，默默记下了每个人的名字。
    突然，她看到了一名熟悉的身影。
    小郑介绍道：“穿藕粉礼服的是邓家的千金邓小姐，她家做建材生意。”
    玉柠记得，这是她接触的学姐之一，叫做邓姗。不过玉柠和邓学姐谈话较少。当初考试成绩出来，A大和另一所知名大学都争抢玉柠，这名邓学姐加过玉柠好友，玉柠经常在朋友圈看到她的照片。
    她点了点头。
    沈若薇被一群人众星拱月，笑得很灿烂，看到玉柠的时候，沈若薇对玉柠招了招手：“柠柠，你过来。”
    玉柠走了过去。
    沈若薇搂住玉柠的肩膀，笑眯眯的道：“这是我未来儿媳妇儿，叫做玉柠，君烨有这么优秀漂亮的未婚妻，也算般配。”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玉柠的身上。
    有人笑着道：“长得真漂亮，君太太，什么时候订婚的？也不邀请我们参加订婚典礼。”
    沈若薇挑了挑眉毛：“前几天订婚的，压根来不及办什么仪式，君烨一时兴起，就拿了一枚戒指求婚。”
    所有人有意无意的往玉柠手上看。
    玉柠手上戴了一枚亮晶晶的戒指，她手指润白，戒指戴在她纤细手指上格外璀璨。
    “君少爷回国了？平时还没有见过他。”
    沈若薇道：“他最近有个项目在忙，整天见不到人，把未婚妻扔到了我这里。”
    玉柠对这些人来说很脸生。
    A市各家千金，所有人几乎都知道长什么样子，玉柠容貌瞩目，倘若他们见过，肯定不会忘记。
    不过听沈若薇的话，君烨前几天还向人求婚，不大可能出事，据说君烨出事有一段时间了。不管事情究竟是什么样子，一些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再问下去。
    邓姗笑眯眯的问沈若薇：“第一次看到君少爷的未婚妻，有一点点眼生，玉柠小姐是在国外和君少爷认识的吗？”
    “不是。”玉柠道，“国内巧遇相识。”
    沈若薇道：“邓姗，玉柠是你学妹，也要进入A大读书，C市的文科状元。”
    邓姗早就认出了玉柠，玉柠考试后不接受任何采访，所以网上没有太多消息。报考A大后，有同学告诉邓姗，说邓姗的校花位置要不保了。
    “还是省状元，学妹让人佩服。”邓姗笑着伸出手，“我听说过你，还加了你好友，刚刚听君太太讲，就觉得你的名字耳熟。”
    玉柠和邓姗握了握手。
    朱馨和玉苑姗姗来迟，废了一番功夫才过来。沈若薇没有邀请她俩，但是放出一些消息让她们两个知道，朱馨当然要想办法过来，她被保镖挡在外面，好说歹说，最后才被放行。
    两人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沈若薇搂着玉柠手臂向其他人介绍。
    朱馨挤了过去，刚想开口说什么，沈若薇一记眼刀飞过来，她立刻噤声了。
    平时沈若薇对玉苑不错，但从来没有搀过玉苑手臂，更别提向其他人介绍玉苑了。
    眼下看到玉柠和沈若薇这一幕，玉苑心头像是被火灼烧一般，嫉妒的火焰四处蔓延。
    玉柠和沈若薇刚刚分开，玉苑就想过去和玉柠说话，但是有人抢先一步，邓姗打着玉柠学姐的名义，先过去和玉柠讲话了。
    玉苑知道邓姗，邓姗有一个圈子，玉苑一直想进入这个圈子，这个圈子里的人却眼高于顶，嫌弃玉苑不是林家亲生女儿，不愿意接纳她。
    她眼睁睁看着玉柠被邓姗亲亲热热的给带走了。
    夜风略有些凉，邓姗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问东问西，而是和玉柠聊了许多学校里的事情。
    等晚宴要结束时，朱馨和玉苑才有机会接触玉柠，朱馨堆了笑过去：“玉柠，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这两天我一直都担心你，你姐姐也抱怨说你走得太快，压根没有时间让医生给你看看。”
    玉柠后退两步：“已经好多了。”
    朱馨道：“咱们是一家人，你哥不是故意的。你过来，妈妈有话要和你说。”
    她的话音刚落，沈若薇就走了过来：“有什么话先和我说吧，玉柠，你回去休息。”
    玉柠点了点头，她走了两步，始终觉得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回头看了看，玉苑的眼睛里要喷火了。
    玉柠唇角微微勾起，对玉苑点了点头。
    回了室内，玉柠遇到穿着睡衣的君简，她和君烨没有见过面，不过看君简这幅可爱的模样，不难猜出君烨也是好看的青年。
    她心情愉悦，抬手摸了摸君简的头：“晚安。”
    身上穿的礼服很美，不过礼服特别小，市面上压根买不到这么小码的衣服，玉柠腰部骨头都要被挤压变形，镜子里的她被裙子箍得腰如细柳，盈盈不足一握。
    她其实不太喜欢这么成熟的装束。脱下衣服之后，玉柠沉浸在了浴缸里。
    看到朱馨和玉苑吃瘪，玉柠舒服了不少，她的手机响了，拿过来看了看，是许闻素打来的电话。
    玉柠还不知道许闻素已经知道了真相。
    她问候了一下许闻素的身体，许闻素道：“如果觉得不够好，就回来吧。”
    玉柠握着手机，久久才回复。
    挂掉电话之后，玉柠从浴缸里出来。
    沈若薇刚刚把朱馨给请走，家里管家匆匆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沈若薇的脸色瞬息万变：“真的？”
    管家道：“先生回来了，具体的情况您问下先生。”
    回到客厅后，沈若薇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男人正摸着君简的头说话，沈若薇走了过去：“君烨呢？”
    君景行是沈若薇的丈夫，比她年长十多岁，不过容貌儒雅周正。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他不满意你乱点鸳鸯谱，目前在B市。”
    沈若薇被气得脸色铁青：“他在故意耍我？因为不满意婚事，就装死吓我？我什么时候说要他娶玉苑了？他真不愿意，我还能逼着他当新郎？”
    君景行摇了摇头：“你先坐下来，君烨怎么可能故意吓你。他确实出了事情，你还记得逃到国外去的钱河？”
    沈若薇冷静了一下，钱河几年前是国内高官，和君家有过节，后来被扒出贪污，逃到了国外。
    君景行道：“钱河一直记恨我们，所以对君烨下手，君烨将计就计，让他以为行动得逞，好暗中去调查事情。目前钱河被抓，君烨也回来了。他去了B市和同学谈事情。”
    沈若薇高兴了一阵：“真的？不是因为婚事？”
    “不是。”
    沈若薇喜气洋洋：“那好，我最近带回家一个特别乖巧的姑娘，走遍A市找不到第二个这么漂亮的，人也聪慧温柔，可惜年龄有点小，才要读大学，不过年龄不是问题，他们可以谈几年恋爱。改天你让君烨回来，我介绍给他认识认识。”
    君景行：“……”
    君景行道：“这样一说，他肯定又不回家了。”
    沈若薇眉头一扬：“他都成老男人了，还没有对象带回家让我看看，难道他要学你快四十岁才结婚？不行，你让人告诉他，就说我以为他真死了，不想他死后还没对象，给他娶了一个女孩子，现在他妻子等他回家生孩子。”
    君景行平时纵容沈若薇，他哭笑不得：“好，我和他说一声，但不保证他一定回来。”
    “他不回来，你个当爹的也别回来了。”沈若薇站起来，“最好让他再单身十几年，和你一样年近四十才结婚。”
    君景行年轻时不婚主义，直到遇见沈若薇，才改变了想法，不过那时沈若薇年轻貌美，总嘲笑君景行老牛吃嫩草。
    他赶紧上楼去哄沈若薇。
    沈若薇把君景行关在门外，君景行没办法，只好给君烨打了个电话：“你妈给你娶回家一个女孩子，你有妻子了。”
    “不是玉苑。听说长得特别漂亮，A市只有你妈能把她比下去，人也聪明，唯一缺点是年龄有点小，是个女大学生。”
    君景行听到君烨回复后立刻皱眉：“你不喜欢年龄比你小的？不想养女儿？我和你妈这么多年还不是过来了？
    “因为你妈你才不喜欢比你年龄小的？君烨，你好好说说，你妈哪里不好？”
    对面言简意赅，说了几句话。
    君景行想了想：“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她有些缺点，但其他人缺点更多。另外，人已经娶回家了，不能退换，你先回来，实在不喜欢，再趁早和那名女孩坦白。”
    ☆、08
    第二天早上醒来，玉柠发现沈若薇的心情格外的好。
    玉柠醒的早，她早上跑步回来后，沈若薇才刚刚下楼。
    君简也在楼下，沈若薇笑着摸了摸君简的头：“今天要上马术课？妈妈陪你一起去。”
    前几天玉柠也看到沈若薇会笑，不过那个时候，沈若薇只是表面有笑意，眼底没有任何开心的样子。今天看到沈若薇的时候，玉柠觉得她乍然温暖了许多。
    沈若薇抬眼也看到了玉柠：“昨天睡那么晚，今天居然也能五点半起床。”
    “天刚亮就睡不着了。”
    玉柠养成了习惯，她一向醒的早，中学时起来看书，现在没有其他事情，玉柠就去晨跑，跑了大概五公里，玉柠身上微微出了汗，要上楼去洗澡。
    沈若薇本来打算告诉玉柠君烨要回来这件事情，但转念想想，她没有说起君烨：“多运动身体才好，不然病病歪歪自己也受折磨。”
    玉柠看起来纤弱，身体却不错。
    她上楼洗了个澡。
    沈若薇继续揉着君简的卷发，君简不喜欢这样被人接触，躲了沈若薇离开。
    其实沈若薇比较满意玉柠。
    门当户对是好，但是达不到条件时，沈若薇也不会反对。她本人并没有严格要门当户对，因为沈若薇当时就和君家不是门当户对。
    她现在一副不折不扣养尊处优的富太太模样，年轻时也很努力，十六岁就考上名牌大学，读研的时候通过导师认识君景行。沈若薇不依赖于君景行，她有她自己的事业，看到玉柠的时候，沈若薇也会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
    不过，沈若薇却没有打算强迫君烨接受。她有她的喜好，君烨也有君烨的喜好，沈若薇单纯觉得玉柠和君烨有点般配，想介绍认识罢了。
    玉柠看起来有几分傲气，沈若薇知道玉柠并不是冲着君烨来，沈若薇没有打算让玉柠知道自己很中意她。
    先正常的认识一下就行了。
    玉柠和邓姗很快就熟了，邓姗约过玉柠出去兜风，每次都来君家接玉柠。沈若薇不干涉她们的事情，她不喜欢管别人的私事。
    君家每个月总有几天格外热闹，沈若薇喜欢交际，经常在家里举办宴会和派对。
    这天晚上同样热闹。
    邓姗也来了。邓姗瓜子脸大眼睛，长得很甜，是那种水蜜桃一般的长相，她情商也高，身边几乎没有人会讨厌邓姗。
    玉柠在A市没有太多朋友，认识邓姗之后，她也少了几分无聊。
    今天晚上邓姗盛装出席，身上的礼服裙摆特别蓬松，玉柠看她提着裙子过来：“穿着像是去结婚。”
    邓姗笑了一声：“漂不漂亮？你猜这条裙子多少钱？”
    玉柠道：“猜来猜去麻烦，你直接告诉我。”
    邓姗眉毛高高扬了起来：“私人订制，花了两百多万，我妈因此还骂了一顿，不过骂完之后，又帮我结了尾款。”
    玉柠眼中也没有艳羡，她见过太多值得羡慕的人，不过很多事情羡慕不来，所以玉柠不会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动心。
    但说实话，邓姗这条裙子真的漂亮，下摆是粉色薄纱，层层叠叠，将她衬得如同公主一般高贵。
    邓姗坐下来都不方便，她摸了摸头发：“今天做了一下午的发型。”
    玉柠并没有打算在这种场合交际，她只是听沈若薇的话来露个脸，所以玉柠长发简简单单的散在肩头，身上穿了一件无袖白色棉布裙，妆容都没有化，只薄薄涂了一层口红增添气色。
    外面略有些冷，毕竟秋天了，玉柠抱住自己的手臂，邓姗半张肩膀都露在外面，她不怕冷，反而抬手捏了捏玉柠的手臂：“你怎么这么怕冷？还是去房间里休息，我见君太太不在。”
    玉柠向女佣要了一杯热饮：“不用了。”
    邓姗道：“等下有人跳舞，我穿这么大的裙子也不方便跳，怕被对方踩到。”
    音乐已经隐隐约约传来了，君家的女佣和玉柠熟了，过了一会儿，女佣给玉柠带了两幅面具。
    都是只蒙住上半张脸。
    女佣笑着对玉柠说：“玉小姐，你还不去跳舞？好多人都在跳舞。”
    邓姗拿了其中一只红色狐狸面具：“我要这个，和我衣服颜色更搭配一点。”
    剩下的是张白色麋鹿的面具。
    玉柠拿了试试，只遮挡住上半张脸，露出下半张面孔。
    邓姗对着手机照了照，拍了一张照片：“真漂亮，我又想去跳舞了。玉柠，你去不去？”
    玉柠摇了摇头：“我不会。”
    邓姗提着裙子起来：“那我先去了。”
    女佣对玉柠道：“不难学，玉小姐你去学一下。”
    不会只是个借口，玉柠现在懒得动，刚刚给她的是一杯热可可，她只想吹着凉风喝热饮。
    女佣离开，过了一会儿邓姗又跑回来，她忘了拿自己的手包，看玉柠还坐在这里，邓姗把玉柠的麋鹿面具给她戴上：“其他人都在戴面具，你也戴上。”
    玉柠用手扶了扶，这次没有摘下来。
    邓姗道：“刚刚那个不是小郑，为什么给你拿面具？这些女佣和你都很熟？”
    玉柠才来几天，说熟倒算不上。大概她天生就容易让人靠近，长了一张天真又昳丽的面孔。许多人都偏爱接近温和无棱角的美人，无论男女。
    邓姗也发现玉柠这一特点。
    “只知道名字，其他还不熟。”
    邓姗笑了笑：“走啦。”
    等邓姗离开不久，玉柠看到了穿着睡衣出来的君简，君简穿了深蓝睡衣，脚上没有套鞋，光着脚跑出来的。
    玉柠招了招手，君简可能看见了，也当看不见。
    有侍者端着一盘子东西，玉柠把人拦下，盘子里的东西都放在了桌上。
    琳琅满目，大多数都是蛋糕。
    君简这才过来，拿了蛋糕去吃。
    玉柠继续喝热可可，桌上的饮料都是果汁，不带酒精，但是都是冷的，玉柠的热可可是女佣现做。
    君简指了指玉柠的杯子：“是什么？”
    玉柠道：“热可可。”
    她挑了一块巧克力色的蛋糕：“应该和这块蛋糕的味道一样。”
    这两天玉柠给君简讲课，君简小小的一只，总是睁着大而无神的眼睛看向某一处，也不知道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
    有一块奶油蛋糕格外漂亮，玉柠拿了过来，她面具没有摘，粉色的奶油沾到了面具鼻头，玉柠自己也没有感觉出来。
    君烨远远就看到了君简，小家伙穿着睡衣就出来吃东西，君简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子，目测年龄不大，骨骼很纤细。
    他走了过去。
    君简也看到君烨了，他很少主动叫人，见君烨之后也只是抬了抬眼睛，继续去吃蛋糕。晚餐君简没有怎么吃，小孩子都喜欢甜食，平常女佣和沈若薇管着，他很少吃到甜的东西。
    玉柠吃掉蛋糕上的草莓，一抬头看到一名很高的男人。
    男人的声音含笑，低低沉沉，特别有磁性，如同大提琴一般：“小姑娘，奶油沾在了脸上。”
    玉柠去摸自己的下半张脸，脸上并没有任何东西，顿了顿，她抬手去摸面具。
    指腹处沾染了不少奶油。
    男人递给了她一方手帕。
    手帕折叠得很好，除了折痕，一点褶皱都不见。
    幸好玉柠戴了面具，显不出半分狼狈。
    玉柠接过手帕，在手上擦了擦，又去擦自己的面具。
    擦完之后，她没有将脏的手帕还回去，而是放进自己手包里：“谢谢，我不是小姑娘，我已经成年。”
    君烨问君简：“这是你新交的朋友？”
    君简记得玉柠像其他老师一样给自己讲课，老师都是朋友，但他不想讲太多，只针对君烨的问题回答：“是。”
    女佣早发现君简不见了，四处寻找君简，君简端了两份蛋糕溜走了。
    君烨远远对女佣示意了下君简离开的方向，之后才问玉柠：“要不要一起跳舞，已经成年的小姑娘？”
    ☆、09
    玉柠犹豫了一下：“我跳的不好，会踩到你。”
    君烨对她伸出手：“请。”
    玉柠扶着君烨的手站了起来，坐着的时候，玉柠觉得他特别高，现在站了起来，她发觉这个陌生男人果然很高。
    他看待自己，怕是像看待一个小矮子，所以才会觉得她是“小姑娘”。
    玉柠有些后悔没穿高跟鞋出来，她穿了芭蕾鞋，薄薄一层底。
    身边跳舞的人很多，许多人都戴着面具。那名女佣果然偏爱玉柠，给玉柠拿的这两只尤为显眼。草地上只有玉柠白色羽毛麋鹿和邓姗红色宝石狐狸的面具最显眼。
    透过遮着上半张脸的面具，玉柠看到邓姗瞪大了眼睛，大概是不相信方才连连拒绝的自己居然真的跳起了舞。
    玉柠是有些笨拙，她将手搭在君烨的身上，突然碰到君烨，玉柠像是碰到了火焰，赶紧把手缩回来了。
    君烨搂住玉柠的腰。
    玉柠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放在了君烨的肩膀上。
    似乎有许多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玉柠以为是面具的原因。
    她轻声道：“有很多人都在观看，我怕踩到你的脚。”
    “他们不会看到你的错误，”君烨被玉柠踩了一下，脸色未变，动作也未变，“只会注意到你的面具，面具很漂亮。”
    玉柠唇角忍不住上扬，但她又觉得太不矜持，将唇角又压了下去。
    许闻素将玉柠带大，在很多方面，玉柠都十分放不开，许闻素那一代人的思想和下一代父母的思想不同，玉柠日常还是很严格的被教养着，很多情绪都不愿意轻易表露出来。
    “谢谢。”玉柠道，“你和君太太关系很好吗？今天邀请的男宾不多。”
    君烨道：“你之前没有来过这里？”
    玉柠摇摇头：“最近才认识君太太。”
    沈若薇喜欢交际，常常认识新人，君烨猜想玉柠大概是家里最近和君家有来往。
    “在读中学？国内还是国外？”
    玉柠站在君烨面前，颇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感觉，她抬眼：“不读中学，读大学。”
    读大学的对君烨来说也是小姑娘，年龄太小了，不过玉柠很意外的不让人讨厌。
    君烨对玉柠的观感不错。
    君烨笑笑：“不会今年才入学？”
    这次被君烨说中了，玉柠专心跳舞，她舞步更熟了一些，这次没有频繁去踩到君烨的脚。
    她垂眸，眼睫毛又浓又长，密密匝匝如一排黑羽。
    一曲结束，君烨道：“我先离开，下次再见。”
    他看到了沈若薇，君烨还有事情和沈若薇说。对于沈若薇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妻子并昭告天下的事情，君烨并不满意。
    玉柠手中空空落落，她反应慢了一步，还没有来得及去问名字。
    他说“下次再见”，可玉柠戴了面具，就算下次真再见到，玉柠觉得他肯定也认不出自己。况且A市这么大，权贵富商满地走，有见面的机会也少。
    玉柠对声音比较敏感，男人声音迷人，磁性且低沉，口音却不是A市口音，他的话更标准一些，大概率还不是A市人。
    邓姗提着裙子过来：“看天气，等下应该会下雨。”
    玉柠点了点头。
    邓姗从包里拿了镜子照照：“还是你的面具更好看一些。”
    玉柠自己还没有看到自己戴面具的模样：“镜子借我一下。”
    邓姗给了玉柠。
    镜中的玉柠上半张面孔被挡，只露出一双桃花瓣般的水眸，下巴尖俏，惹人怜爱，唇瓣上的口红被玉柠刚刚吃蛋糕时吃掉了，颜色是原本的浅粉，湿润诱人，仿佛等待亲吻。
    足够漂亮。
    邓姗道：“之前没有见他跳过舞，还是你手段高，让他陪你跳了一曲。”
    玉柠眼神流转：“和我跳舞的男人？你知道他是谁？”
    邓姗笑了笑：“虽然不常见到，也不至于不知道，不过你放心，只是普通朋友。”
    玉柠道：“他叫什么名字？”
    邓姗心思百转千回，笑着开口：“小学妹，你这七窍玲珑心，什么人认不全？你不认识，君太太也认识啊，她什么都会告诉你吧？”
    “我来A市时间不长，见过的人很少。”玉柠并不是邓姗这个圈子里的，许多人他见一面后会记住名字和来历，但一次都没有见过的，玉柠是真的不清楚，“第一次见到他。”
    邓姗捏着自己的包包：“原来是这样——玉柠，你会知道的，时间不早了，我和一些朋友打打招呼也该离开了。”
    玉柠没有得到答案，却敏感的嗅到了邓姗语气里意思不同。
    “好。”玉柠道，“我也要休息，时间不早了，再见。”
    邓姗离开之后，玉柠也回去了，进入客厅就看到了沈若薇。
    玉柠点了点头：“君太太。”
    沈若薇把玉柠拉出来，在未得到玉柠同意的情况下利用她让君烨回家，这个时候也有点心虚，不过君烨回来了，沈若薇也想让两人认识。
    沈若薇道：“我和你说一件事情。对了，你脸上怎么还戴着面具？”
    玉柠以为沈若薇要说的事情就是摘下面具，她将面具摘了下来。
    这个时候，君烨也从外面过来，他看到玉柠在内，一时也有些惊诧。
    虽然玉柠摘了面具，但下半张面孔君烨认得。君烨也知道玉柠今天的穿着。
    玉柠立在了原地。
    客厅的水晶灯很明亮，在有光的地方去看君烨，会发觉他比在暗处更加英俊。
    暗暗的地方会掩盖部分瑕疵，但君烨完全没有瑕疵。
    君烨看着这个小姑娘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嘴巴，她的神情实在娇憨，让人忍不住想笑。
    他走了过去：“看到我很意外？”
    沈若薇没有觉出异常，她冷哼一声：“看到你这个死人回来，谁不意外？正好过来看看你的娇妻，所有人都知道了。”
    玉柠以为沈若薇在说笑，君烨的脸色却没有先前那般温润：“是这个女孩子？”
    沈若薇道：“玉柠，你先上去，我和君烨有事情要说。”
    玉柠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和身份，但看到君烨脸色冷下来的那一刻，她的心也沉入了湖底。
    之前玉柠完全没有想过君烨原来是这幅模样，这般的性情。
    她慢慢的走上楼，走到拐角处玉柠就不走了。
    玉柠脚步轻，地上也铺着厚厚地毯，她走或不走都没有声音。
    之后，玉柠听到了君烨的声音：“我们去书房谈话。”
    沈若薇笑：“你不满意？多漂亮的姑娘，人也很优秀，性格不错，就连君简也愿意亲近她，这才几天，家里上上下下都是夸她漂亮懂礼貌的。”
    君烨只是觉得太荒唐了。
    “我不会同意，这太荒唐了，先去书房谈。”
    沈若薇最讨厌别人忤逆她，她在公司是老总，在家里君景行事事依她，在外别人都因为她君太太的身份而讨好她，唯独君烨，从小到大都不知道“顺从”这个字怎么写。
    听君烨说完，沈若薇的脸色耷拉下来了：“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从小到大一次也没有听过你说喜欢任何东西。”
    “去书房谈。”君烨冷冷淡淡的道，“这个小姑娘并不适合我。”
    女佣随时可以进客厅，君烨不想看沈若薇在外人面前发脾气，也不想事情传出去让玉柠面子上不好看。
    关上书房门后，沈若薇坐在了躺椅上：“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没有。”君烨道，“她太小，思想不成熟，我不喜欢时时都要我引领的伴侣。而且这件事情你做的太过分，在知道我出事的情况下，你不该找她来我们家，她年龄这么小，一辈子就因为你的私心给耽搁了。”
    玉柠看起来就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少女感很足，长得太青涩了，君烨甚至怀疑她还没有长开。
    沈若薇冷笑：“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君烨道：“你做了这样的事情。”
    沈若薇被君烨气得说不出话。
    两人之间隔阂太深，彼此对彼此都有误解。不过沈若薇并没有想要逼迫君烨，这些事情也不能逼迫。
    沈若薇道：“你不愿意就算了，人家非要赖上你？天底下非你一个男人？她的模样和头脑难道还会恨嫁？”
    君烨没有和沈若薇争执。
    “不过她要住在咱们家，她来历太惨，她母亲不要她，无家可回，奶奶又生病。我要资助她读完大学。前段时间为了隐瞒你的事情，我让她配合做你未婚妻，短时间内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你的未婚妻。”
    沈若薇冷静下来，但多少有点埋怨君烨不识自己的好心：“以后你将她看做家里资助的学生也好，看做妹妹也好，看做君简的家庭老师也可以。实在觉得膈应，就别在家里住。”
    房门被敲了敲。
    沈若薇道：“去开门。”
    君烨开门，入眼的是一张让人怦然心动的素面。
    玉柠长得实在好看，不怪沈若薇想介绍给他当女友。
    君烨道：“还没有去休息？”
    玉柠摇了摇头：“刚刚沏了一壶茶，您和君太太要不要喝茶？”
    君烨给沈若薇一杯，自己也拿了一杯，淡红色的透明茶水，味道甜香。
    他喝了一口：“香气很特殊。”
    沈若薇道：“柠柠从家里带来的，喝完这一罐就没了，以后再也喝不着。”
    手作的花果茶，需要采集四季不同的材料晾晒，耗时一年，并不是当地特产，而是玉柠自己想着去做的。
    玉柠个头比君烨矮许多，君烨看她乌黑蓬松的长发，有种摸头的冲动：“谢谢，玉柠，时间很晚，快凌晨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玉柠点点头。
    ☆、10
    第二天，玉柠约了邓姗一起出来。
    邓姗昨天睡得太晚，今天气色不太好，被玉柠叫出来后，她在咖啡馆里慢慢补妆。
    玉柠搅拌着咖啡。
    邓姗也是聪明人，不是傻子，她补了底妆之后，才尝了一口甜点：“本来在补觉，你突然约我出来，我都没有来得及吃饭。”
    饿了吃什么都好吃，平时邓姗特别挑剔，现在她挑剔不起来，玉柠不喝咖啡也不吃甜品，就一直搅拌着汤匙。
    邓姗吃了半块蛋糕，喝口饮品咽下去，拿了帕子擦擦唇角：“是因为君烨的事情来找我？放心，我不会乱说，我敢得罪你，可不敢得罪君太太，她的脾气圈内人都知道。不过我很好奇，你连君烨的面都没有见过，怎么成为他未婚妻的？”
    玉柠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
    “我有时间听。”邓姗略有些不满，“小学妹，因为你一个电话，我没睡醒就开车过来，妆都没有化，你只用一句‘说来话长’就想打发我？快说给我听，我最喜欢秘闻。”
    玉柠忍不住笑笑：“算不上秘闻，只是大家都说君少爷出事了，君太太不喜欢别人这样背后传她儿子的谣言，但君少爷事情忙，一时间难以澄清，她就找我帮忙澄清这件事情。”
    邓姗不相信：“是吗？”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玉柠道，“你也清楚，继承人出了事情，君家的股价会受到影响，其他方面麻烦也不少。”
    邓姗不用思考就知道，玉柠大概是真假参半去说。
    她道：“我之前看过你资料，当时还在好奇，你应该没有机会和君烨见面，怎么莫名其妙成他未婚妻？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和君太太有牵扯的？想认识她非常非常难。”
    玉柠考取的学校就是邓姗所在的学校，邓姗如果有人脉关系，想要拿到玉柠的一些资料并不难。
    如邓姗所看的一样，玉柠就是一个小城出来的姑娘，监护人只有一个奶奶，家庭条件在小城中只算中等，放在A市这样的大城市更加不值一提。
    但君家却是顶级豪门，君家在各领域都有涉足，从地产到商业再到金融和文化等领域，君家的许多产业都和普通人的生活紧密相连，但普通人很难接触到君家的人。
    从哪方面去看，玉柠都不太可能有机会认识君太太。
    玉柠道：“这是我的隐私。”
    虽然这么说，邓姗却没有从玉柠的脸上看到任何反感这个问题的情绪。
    她轻轻支着下巴：“让我想一想，你叫玉柠，我认识姓玉的人，除了你之外只有玉苑，玉苑与她母亲和君太太关系很好，你和玉苑是亲戚，通过她们认识君太太的？”
    邓姗很聪明，她很擅长将生活中各种细节都连接起来，连接到一起去思考。
    玉柠揉了揉眉心：“你这样猜想，就当这是事实吧。”
    邓姗想到这一层，其余因果联系她都能串联起来了。
    但是，她没有就这件事情说更多。邓姗眯了眯眼睛，道：“你要小心，喜欢君烨的人不会少数，以他的身份，就算长成歪瓜裂枣都有人扑上来，更何况比外表和身材比明星模特都要优越。”
    说完这句，邓姗笑意盈盈问玉柠：“小学妹，你需要小心这件事情吗？”
    两人喝咖啡的这家店差不多算是比较火的一家网红咖啡店，虽然定价比较高，但在核心商圈，每天人来人往不断。由于玉柠来得早，所以会有位置。
    玉柠正斟酌着回答邓姗的问题，后面却传来了不算陌生的声音：“太多人，只有窗边有位置，我们去靠窗的位置。”
    “会不会被人拍到？”女孩子的声音有些嗲，带着撒娇的意味，“我们已经被拍到两次了。”
    “你还怕被拍？”
    林深往这边走来，越走越近，然后看到了假装低头喝咖啡的玉柠。
    “玉柠。”他眼睛瞬间亮了，“你怎么在这里？”
    邓姗认识圈子里所有人，她虽然看不上玉苑，林深却是林峥亲儿子，邓姗对林深的态度不错：“你和她认识？”
    林深这才注意到邓姗：“姗姗也在，玉柠是我妹妹，我当然认识。”
    “哦？”邓姗笑得很暧昧，“玉柠，你怎么不告诉我？”
    玉柠冷冷淡淡的抬眸：“上午好。”
    林深看到玉柠漂亮的眼睛，心瞬间漏跳了一拍：“上午好，你身体还好不好？我和我哥因为这件事情吵了一架。”
    玉柠点头：“现在很好，多谢关心。可惜是两人位，不然就邀请你坐在一起了。”
    林深后面的模特摇了摇他的胳膊：“我们快点过去，不然位置都被占了。”
    林深不愿意离开，玉柠却没有半分在意他的样子，从始至终，玉柠对人就像冰块一样，林深没有见她对任何人亲近半分。
    邓姗眼神落在那名模特身上：“林深，你再不过去，就要失去你的女朋友了。”
    林深不怎么在意新欢，但他带着人实在不好打扰邓姗和玉柠。
    等林深过去后，邓姗道：“你的来历真复杂，不过说实话，林深和林瀚这对兄弟感情一向很好，女人都可以共享的那种，我头一次听说他俩吵架，小学妹，你就像个祸水。”
    玉柠并没有半分祸害这对兄弟的意思，当初施加言语暴力的不是她，现在贪色的也不是她。
    邓姗握住她的手：“起来吧，我们在附近逛逛街，好久没有逛街了。”
    昨天玉柠暴露给邓姗太多事情，今天约邓姗出来也是想确认邓姗会不会对外乱说。
    玉柠对A市还不熟悉，不过和她在的小城市比起来，A市特别繁华，尤其是商圈，两个地方就像是两个国家，气质风貌截然不同。
    橱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价格都特别昂贵，玉柠四年后会是顶级名校毕业，然而到时候一个月的薪水，大概还买不起橱窗里最漂亮的一件单品。
    邓姗一直都在刷卡：“我最喜欢屯物，一模一样的东西我要买十件，就算一件也用不到。拥有足够多的东西会给我安全感。欲望太折磨人，我们只能不停的满足自己。”
    玉柠“嗯”了一声，没有说更多，更没有表现出什么。
    邓姗偷偷觑眼看玉柠，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出什么来。
    附近实在繁华，两人一直逛到了晚上，将要离开，出了商场，邓姗回头看了一眼，玻璃大厦在灯光下呈现深海一般流动的蓝色：“这个商场就是君家的。”
    玉柠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来了君家之后，她还没有这么晚回去过，之前在家的时候也一样，因为许闻素管教很严，玉柠几乎没有晚上出门深夜回家。
    进了大门之后玉柠问了一下保镖，保镖说君太太傍晚开车出门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早上用早餐时玉柠就没有见到君烨，沈若薇说君烨之后会搬出去住。
    结果她进客厅，就看到君烨和君简双双从旋转楼梯下来。
    君简在高大成熟的君烨面前很显幼态，粉雕玉琢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玉柠抬头去看君烨：“晚上好。”
    君烨从楼梯上往下走，居高临下的去看玉柠，玉柠今天穿的不再是无袖的白色裙子，而是衬衫马甲和长裤，戴了一顶很可爱的灰色帽子，这样中性风的装扮在她身上，居然有点娇俏和可爱。
    “晚上好，”君烨夸赞她，“今天看起来不像小姑娘了，昨天是我太冒失。”
    玉柠去厨房温了牛奶，给君烨和君简也送了两杯，两个人在拼装模型，君烨对这些不感兴趣，君简很喜欢，君烨会陪一下他。
    新买的潜艇模型太难，君简连说明书都看不懂。
    君简接过牛奶喝，君烨说了句“谢谢”放在一边，玉柠坐在了一旁，拿了说明书去看。
    君烨道：“你也感兴趣？”
    玉柠点点头。
    她一手拿了牛奶杯，时不时的低头抿一口，眼睛落在图片上。
    君烨嗅到一丝暗香，不知道是什么香水味儿，但也不像香水，香气很特殊，就像置于花房中，被不同的花香挟裹，花瓣被牛奶浇过，又渗着丝丝缕缕的奶香。
    他并没有多想，下意识的去问玉柠：“这是什么香？”
    玉柠愣了一下，之后淡定的去看手中的纸，像回答普普通通无关紧要的问题一般：“体香。”
    ☆、11
    君烨先是笑了笑，因为他脑中浮现的是“乳臭未干”两个字，但玉柠年龄虽小，自尊心却很强，不愿意别人说她小，所以君烨没有说出来。
    不过片刻之后，君烨突然想起来，玉柠也不算小孩子了。
    淡淡的奶香不像孩童那样幼稚，而是幽幽的沁人心脾，混着些许花香。
    大概是少女香。
    玉柠放下手中图纸，一手拿着牛奶，一手支着下巴去看君烨拼模型。
    君烨的手特别好看，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玉柠时不时的低头去喝一口牛奶。
    时间其实已经不早了。
    玉柠抬手指了指：“错了。”
    君烨看她：“嗯？”
    玉柠道：“应该是这样。”
    她走过去，从君烨的手中拿了工具，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片刻后玉柠发现自己才是错误的那一个。
    她有些不好意思。
    君烨在她背后笑了笑：“好不好玩？”
    玉柠眼睫毛扑闪了两下，把工具递给君烨。
    君烨从玉柠手中接了回来，玉柠的手很小，颜色过分白皙，让人有捏一下的冲动。
    倘若玉柠和君简一般，是他的亲妹妹，君烨大概会捏一捏手指。可惜不是，而且玉柠目前也不是小孩子。
    玉柠继续喝牛奶，眼睛一眨不眨的去看君烨。君烨知道这个小妹妹在盯着自己看，比君简还要认真。
    君简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房间温度适宜，男孩子也抗造，所以君烨没有去管君简。
    睡意会传染，玉柠原本一眨不眨的在看君烨。君简睡着之后，空气中就满是睡眠的气息，催着玉柠也想去睡觉。
    她强忍着睁开眼睛，但眼皮却忍不住打架。不出一刻钟，玉柠的眼睛彻底抬不起来了。
    君烨一抬头，就看到这对金童玉女睡得正香，尤其是君简，由于睡眠姿势不对，现在已经微微打鼾了。
    玉柠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手轻轻支着下巴，一手紧紧握着牛奶杯。因为手指用力，指背处甚至泛了一点青白。
    现在快到九月份，晚上稍微凉一点，女孩子的身体可能受不住。
    君烨过去将玉柠手中牛奶杯给拿开，她握得太紧，强行拿走让余下一部分牛奶撒出来了。玉柠的手指手背和手腕处的衣物都被打湿。
    她其实已经被惊醒了，却没有睁开眼睛。君烨以为玉柠睡得沉，拿了手帕给她细细擦了擦。
    先前君烨一直以为精致的女孩子出门大都会化妆，近看玉柠却发现她没有，不见一点粉底的痕迹，眼角处略有些泛红，她是标准的美人胚子，五官都精致得仿佛画笔去描画，这是手术刀也雕刻不出的绝色。现在玉柠长开了许多，以后肯定会更好看。
    君烨将君简抱到了他的房间，小孩子睡得也沉，一路上安安静静的睡觉。
    等房间只剩下玉柠后，君烨推了推玉柠的肩膀：“困了就回房间去睡。”
    玉柠看起来真的睡很沉，轻轻嘤咛了一下，换了个姿势趴在沙发上继续睡，像极了撒娇的小孩。
    她看起来不重，不过抱到楼上，女佣应该很吃力，君烨一直都是绅士，不会让女佣去做这样的体力活儿。
    在这里任由玉柠睡一晚上也不现实。
    君烨把她抱了起来。
    玉柠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轻，大概七八十斤左右，像一片纸。
    成熟妩媚有身材的女人大多不会像玉柠这样轻。
    玉柠不晓得自己在君烨心中又被强行减了两岁，她靠在君烨的胸膛上。
    君烨身上是淡淡的男香，和他本人一样沉稳且神秘，说不清是什么香，木香和烟草混在了一起，很成熟的味道，玉柠这个年龄段的男人用不了这样有阅历的男香。
    君烨一节一节的上楼梯，他一直都健身，而且一米八八的他比玉柠高大了那么多，就算是三个玉柠叠在一起，也能面不改色的带上楼。
    开了门后，房间内特别素净，床单被子都像新雪一样白，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可以看出玉柠很爱整洁且有轻微强迫症。
    君烨将玉柠放在了床上，给她摘了帽子，并将鞋子脱了下来。
    离开前说了一句“晚安”。
    门被关上之后，玉柠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盯着门口的方向，门已经完全关上。
    第二天早早醒来，玉柠这两天要报到了，沈若薇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到时候你记得申请宿舍，平时回家住，课多的时候中午可以在宿舍休息。”
    玉柠点了点头。
    君简和一般孩子不一样，沈若薇担心君简在学校受到歧视，没有让他去学校，请了各种老师在家里授课。君烨从小就独立，一点也不粘人，他是外人眼中“旁人家的孩子”，也是沈若薇眼中不听话的孩子。
    因此，沈若薇也有些遗憾。不过玉柠的到来有些弥补这个遗憾。
    用过早餐君简的美术老师就来了，玉柠也跟着一起过去陪君简上课。
    沈若薇对君烨道：“这孩子的聪明程度一点也不亚于你，她一点绘画基础没有，学了短短几天进步很大，哪里有什么蠢人，都是越学越聪明。”
    君烨道：“你为什么要拿她和我比？玉柠很好，但她是独立的个体，妈，你以后不要将她和我放在一起去比较。”
    沈若薇眉毛高高的扬了起来：“我喜欢她可不可以？我亲儿子讨厌我说教，她不讨厌，所以我天天说，不可以？”
    君烨没有和沈若薇争辩，他只是离开了君家。
    也不是讨厌沈若薇，沈若薇作为一个母亲，没有任何对不起君烨的地方，君烨不会讨厌她，只是两人三观不合，性情不合。
    君烨一直都认为，娶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孩子有点不道德，一个三十多岁有阅历的男人，和一个初入社会的女孩子在一起就像是诱骗。
    对沈若薇和君景行的爱情，君烨并不认同。他只看到君景行将沈若薇给惯得无法无天，就像是管教不好自己女儿的家长。
    君烨从小就成熟，他看周围人的母亲，大都端庄且温和，没有一人像沈若薇这样娇纵。只有少数老少配，丈夫中老年，妻子是二十多岁年轻小姑娘，这样的感情看起来让人不适。
    所以但凡比自己年轻三岁以上的女性，君烨都会认为有代沟，会觉得思想并不相通。
    上楼去拿公文包之后，君烨下楼，看到老师授课的房间开着，玉柠一抬眼也看到了他和他手中的包。
    她没有来得及和老师打招呼，直接偷偷溜了出来。
    君烨看她像兔子一样从后门跑出来，一时间觉得好笑：“怎么了？”
    玉柠道：“昨天是不是你把我送回房间？”
    “睡着之后特别沉，差点把你从楼梯上摔下来。”君烨微微一笑，深邃眸中也染了几分笑意，“所以下次不要随便在卧室以外的地方睡着。”
    玉柠点了点头：“好呀。你去哪里？”
    “去公司。”
    玉柠道：“我后天上学，你可不可以送我？我不想让司机送。”
    “后天？”君烨大多时候都比较忙，并不是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他事业心很重，工作在平时占据重要位置，后天他有会议，“为什么不想司机送？”
    玉柠想了想：“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君烨忍不住抬手揉揉玉柠的头，玉柠比他矮许多，抬头看他时，双眼亮晶晶的，分外可爱。
    “好。”君烨道，“衣袖染上颜料了，作画时要小心一些。”
    玉柠点点头：“好呀，我知道了。”
    这两天沈若薇总在君烨面前喋喋不休，大概意思全是玉柠有多讨喜。
    君烨发觉玉柠那双蒙着层水泽的双眸确实很讨喜，尤其在专注盯着一个人的时候。
    ☆、12
    开学前一天晚上，玉柠一直都睡不着，她翻来覆去的在床上。
    本来八点半上床，眯了两个小时之后彻底失眠，她拿出手机，想了想，给君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也是玉柠主动去要的。
    君烨看到陌生的来电，离开位置去外面，知道他私人手机号码的人并不多。
    接听之后对面半天没有开口，君烨只听到浅浅的呼吸声，过了半分钟，君烨道：“玉柠？”
    玉柠回答：“嗯，我是。”
    君烨道：“怎么不说话？现在来电是有事情？”
    “并没有。”玉柠紧紧握着手机，“我明天吃过早饭就过去学校，今天没有见到你回家里。”
    “今晚我不回去，明早再回。”君烨道，“放心，我不会食言，做个好梦。”
    “君烨——”
    电话里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婉转且妩媚，君烨道：“我先挂电话，你早些睡觉。”
    等挂了之后，君烨回头，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高挑且艳丽的女人，女人穿着平跟鞋大概有一米七八左右，她笑着开口：“在和你的女朋友打电话？”
    “家里的小妹妹。”
    女人名叫秦丝，和君烨算是朋友，酒局上见过很多次。秦丝也是君烨某个朋友的姐姐，君烨对她印象不算太深。
    秦丝抱了抱手臂：“你还有妹妹？之前没有听说过。”
    君烨不喜和人谈起私事，并没有接着秦丝的话往下回复。
    她点了一根烟：“介不介意我抽根烟？”
    “你随意。”
    君烨好看的不仅仅是外表，纵然眉眼深邃，五官立体，身形完美胜过模特，他最吸引人的还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某种气场，他当然是很有魅力的男人，气质难以言说。
    秦丝抽烟时也风情万种，缓缓吐烟圈儿，红唇烈焰，可惜君烨没有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等到半夜才回家里，君烨的住处在市中心，落地窗外是城市夜晚无数灯光。
    第二天，君烨亲自开车回家接玉柠。玉柠已经用过早餐，开开心心的提着她的小行李箱出来。
    君烨把她手中行李箱接过来：“我来拿。”
    很轻，里面几乎没有什么重量。
    玉柠坐在副驾驶座上，她穿得也很学生气，黑色的卫衣，红色的裙子，这两种颜色都很强烈，玉柠皮肤白，被衬得像雪一样。
    君烨看她眼睫毛又卷又密，翘得很严重，这让他想起小女孩喜欢玩的娃娃，这些玩具娃娃大多有玉柠这样的眼睫毛。
    玉柠把书包放在怀里，一件一件去检查报到需要带的东西——档案、录取通知书、身份证件等等……明明检查过了很多遍，她还是想要再检查一下。
    她的书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原本颜色应该是浅蓝，如今被洗得略有些发白，拉链处坠着一件羽毛饰品，很有学生气。
    君烨学习也优异，他一直都是同龄人中最优秀的那一个，玉柠入学的年龄他都快大学毕业，入大学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潜意识里会觉得玉柠和他相差很多。
    玉柠检查了证件后，从书包的隔层里拿出两块柠檬曲奇，每一块都很小，一元硬币大小，也是圆形。
    车要到学校，君烨停车，撕开曲奇外面包装，递给君烨。
    君烨不爱甜食，但玉柠解开安全带后就跪坐在车座上，身体往他的方向倾来，君烨接过，尝了这块曲奇。
    味道却是出乎意料的不错。
    曲奇低糖，柠檬的味道很清新。
    玉柠吃了另一块，她抱着自己的书包，看君烨拿了行李箱，乖乖跟在君烨的身后。
    君烨走了几步，回头看到玉柠慢吞吞的跟在身后：“快点。”
    玉柠拿出了一把伞：“有点晒。”
    小姑娘磨磨唧唧事情贼多，君烨也不厌烦她，倒觉得她可爱，他把伞接过来：“我给你打伞。”
    玉柠抱着她的书包走在君烨的一侧。
    报到手续办理的时候，玉柠见到了邓姗，邓姗在学校参与很多活动，她平时好动，看见君烨陪玉柠一起来，邓姗惊讶得合不拢嘴：“玉柠，你怎么把君先生这座大神请来了？平时隆重的场合见他都很难。”
    君烨点了点头：“邓小姐。”
    邓姗笑眯眯的：“你居然还记得我。”
    君烨和玉柠一样，过目不忘，记忆力很好，见过一面的人，他不会忘记名字。
    “不放心她一人过来，头一次入学，需要大人去陪。”
    邓姗环顾四周：“一个人来报到的不在少数。我以为玉柠这么独立，这点小事一个人做就行。不过，有您陪着，她肯定开心坏了。”
    君烨低头去看玉柠，她好像没有流露出什么特别开心的情绪，一直抱着自己的书包，躲在防晒伞下面。
    玉柠注意到君烨的目光，微微嘟了嘟嘴巴：“想看宿舍。”
    君烨问邓姗：“学校能不能为她办理单人住的宿舍？”
    邓姗道：“您想要办的话当然可以，不过就连我也住双人间，一入学就搞特殊，其他同学恐怕会有意见。”
    学校宿舍是双人间，去年新建的宿舍楼，里面环境和其他学校比起来算是特别好的。
    玉柠之前读中学都是住在家里，这是第一次住宿舍。
    君烨帮她将行李箱放下：“还有没有什么日常用到的东西？”
    玉柠道：“晚点的时候我自己去买。”
    她的室友已经把东西放到房间了，两人正说着话，一名中年女子提着一袋子东西进来：“小夏，你快——”
    声音戛然而止，这名中年女子应该是玉柠室友的妈妈，紧接着来的是一名看起来很明媚的女孩子。
    随后进来的女孩子看看君烨，再看看玉柠，最后对玉柠伸手：“你好，我叫阮夏，这是我的妈妈。”
    玉柠也伸出手：“阿姨好，阮夏你好，我叫玉柠，这是我的——”
    她说不出君烨是她的什么。
    朋友？不算。兄长？没有血缘？恋人？单方面的。
    君烨摸了摸玉柠的头，也理解玉柠此时哑口无言。
    阮夏眨了眨眼睛，表示理解，不过每个人的理解都不同：“我先和我妈去放东西。”
    君烨看了看腕表：“要中午了，我带你去吃饭。”
    玉柠背上书包和他出去，君烨总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原本玉柠会是所有人眼中最惊艳的焦点，但她年龄小，经历过的太少，缺少那种迷人的气场，不像君烨这般总有魅力吸引别人的眼睛。
    学校周边没有特别高档的餐厅，她乖乖跟着上车，君烨帮她系上安全带：“有两家日料店和法国菜不错，你想吃什么？”
    玉柠道：“都可以。”
    君烨给助理打了电话，两个店都需要提前几天预约，现在显然晚了。
    君烨道：“以后见到陌生人，就说我是你哥哥。”
    玉柠道：“可是我俩长得一点都不像，没有兄妹相。”
    确实一点都不像，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面部轮廓，唯一相似的大概是两人都很好看。
    午餐很好吃，玉柠吃了很多甜品，君烨看她难得很开心，吃饱之后居然在车里睡着。等到了学校，原本想把玉柠叫醒，后来看她睡得实在香甜，就在车里等待。
    她睡觉的时候还抱着书包，似乎没有安全感。
    半个小时后玉柠才醒，她揉揉眼睛，君烨给她解开了安全带：“该回学校，晚上如果要回家，提前给司机打电话，他会接你。”
    玉柠道：“你在家吗？”
    “我不在，我搬出去住。我早已经毕业，不和父母一起住。”
    玉柠垂眸：“下次见你不知道什么时候。”
    君烨看她委委屈屈依赖人的模样，觉得有点可爱，他笑了笑：“想见我？”
    玉柠点了点头：“你送我上学，还请我吃饭。”
    君烨抬手揉了揉玉柠的头发：“想要我陪你吃饭，给我打电话，只要我在国内，就会过来陪你。”
    “不在国内呢？”
    “无事也会回来。”君烨有点可惜沈若薇之前没有多生个像玉柠这样可爱的妹妹，不过现在有玉柠也足够好，因为完全有个复制玉柠的妹妹不大可能，他道，“给你的承诺。”
    玉柠这才笑了，扑进君烨怀中抱他一下。
    君烨一怔，在玉柠单薄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别撒娇，快去学校。”
    玉柠抱着书包离开，车内是若有若无的香气，和原本熏香不同。
    君烨突然想起来，玉柠说过，这是她的体香。
    ☆、13
    回到宿舍之后，阮夏笑眯眯的和玉柠打招呼：“那是你男朋友呀？头一次见到这么英俊的男人，比娱乐圈粉丝近亿人的那谁还要帅，简直惊为天人。他比你年龄大一些吧？”
    玉柠道：“只大几岁。”
    “很般配，”玉柠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阮夏看玉柠第一眼就很喜欢，“漂亮的女生很多，但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
    两人收拾东西，阮夏所有东西都是她妈妈给装好，收拾到最后，她发觉自己并没有拿防晒霜。
    之后会有军训，晚上还有班会，玉柠和阮夏一个班，两人年龄一样，很快就彼此熟悉。
    班会之后，玉柠打电话让司机接她，阮夏知晓玉柠住在本地，特地嘱咐玉柠：“明天记得戴防晒霜到学校，我怕晒黑。”
    玉柠笑了笑：“好。”
    回到君家已经是深夜，沈若薇还在沙发上和人打电话，一旁坐着一名儒雅的中年男人，她靠在男人身上，姿态很随意，可以猜出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沈若薇看到玉柠，把手机放一边：“吃晚饭了没有？”
    玉柠点了点头：“吃过了，君太太和君先生晚上好。”
    沈若薇笑容灿烂：“今天累坏了吧？先上楼去休息。”
    玉柠上楼，沈若薇拿了手机继续和人讲话。
    等挂掉之后，她用手肘捅了捅君景行：“你觉得玉柠怎么样？”
    君景行刚刚看到了玉柠：“长相乖巧，应该是个好姑娘。”
    沈若薇挑眉：“当然，我的眼光。可惜君烨还是不领情，他不领情就算了，等消停下来我对外宣布解除婚约，就说两人性情不合分手。以后再不管他，他翅膀硬了，让他自己操心终身大事去吧。”
    君景行比较开明，一直都主张不管孩子的婚姻，可沈若薇之前非要插上一脚。现在听沈若薇这么说，他自然同意。
    两人闲聊几句，沈若薇上楼去找玉柠。
    玉柠还在整理梳妆台，上面的用品很简单，寥寥几件。
    沈若薇道：“A大校园很漂亮，前几年我还捐了一栋楼，今天你进去，感觉怎么样？”
    “只看了一半，环境很好但道路太多，可能会迷路。”玉柠防晒空了，回头看向沈若薇，“君夫人，你还有没有多余防晒霜？”
    沈若薇喜欢屯护肤用品，她有一个房间专门存放这些：“你来和我拿。”
    玉柠跟着沈若薇去，进门之后，沈若薇四处转着去找，她拉开几个抽屉：“你拿几支。”
    玉柠选了两支，漫不经心的道：“今天中午君大哥请我吃饭，我想回请。君太太，你知不知道他平常喜欢什么？”
    沈若薇想了半天，真的想不出什么：“他不挑食，应该都可以吃……”
    不过有点牵强。
    沈若薇苦笑：“你倒是提醒了我，作为母亲，我还真不知道他的喜好，只知道他喜欢逛画展，喜欢音乐，还喜欢马术，打高尔夫球，这是他爸告诉我，父子俩经常一起，其他不清楚。”
    君烨并不像君简这样在沈若薇眼皮子底下长大，她也有些惆怅，觉得自己和孩子越来越生疏。
    沈若薇道：“他们长大了，就和我越来越远，以后娶妻生子，和我也不算一个家庭的人了。”
    “怎么会。”玉柠道，“您想太多。”
    之后又是军训，玉柠给了阮夏一支防晒：“这支你用，我还有一支。”
    阮夏连连道谢，低头看了看：“法尔曼的呀，玉柠，你真是一个小富婆。”
    玉柠道：“贫民窟里长大的。”
    阮夏笑嘻嘻的搂着玉柠肩膀：“骗谁呢，你想低调也低调不了，昨天就有人拿着你的照片在论坛问哪个学院的学妹。我现在生活费多，晚上请你吃饭。”
    军训一天太累了，等结束之后，阮夏只想回宿舍瘫着，她对玉柠连连摆手：“等军训结束再请你，我先回去躺着。”
    玉柠点了点头：“我回家。”
    阮夏搭在玉柠肩膀上：“你送我一程，锻炼了一天，你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我觉得我们今天的教官喜欢你，总是拿你当范例。”
    玉柠道：“胡说八道。”
    玉柠身体不错，她经常锻炼，看起来弱不禁风，实际上军训一天也没有耗尽体力。但还是有点疲惫。
    阮夏鼻子嗅了嗅：“别人出一身臭汗，你怎么还是香香的？”
    她活泼一些，话比较多，玉柠把阮夏送到宿舍，打电话让司机来接。
    她穿着军训的服装回去，回去后洗了澡。吹干头发下楼，女佣小郑招了招手：“玉小姐，你过来。”
    玉柠乖乖走了过去。
    小郑看看玉柠：“军训一天胳膊晒得有点红。”
    确实有点泛红，她皮肤娇嫩一些，容易晒伤。
    玉柠笑了笑：“有什么事情？”
    小郑道：“白天少爷的助理过来，说少爷送您一样礼物，我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结果是一个书包，沉甸甸的。”
    玉柠愣了一下。
    小郑仍旧以为玉柠和君烨订婚，以后要结婚，她笑笑：“人家送恋人都是项链戒指，再不济也送包包，您都读大学，少爷居然送只书包，不过大概也是因为少爷没有谈太多恋爱，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小郑把书包给了玉柠。
    玉柠拿了回房间。是一只奶白色的双肩包，沉甸甸的，她打开书包，看到一个相册，相册只有第一页有照片，是昨天玉柠车上睡着时拍的，她熟睡时双手抱着包，头发搭在肩膀上。
    相册并不沉重，下面还有一盒糖果。
    五颜六色。
    君烨很懂小女孩的心思，玉柠把书包换了，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君烨。
    现在天色还早，君烨仍旧和几个朋友一起，他现在晚上基本都是避不开的应酬。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他打开看，是玉柠发的微信，她抱着新书包的图片。
    玉柠自拍照很漂亮，不仅因为本身漂亮，滤镜也加的很好看，素颜睡衣很有少女感。
    君烨旁边有人凑过来看：“你在看什么？”
    是君烨一起留学的发小。
    君烨道：“我妹妹发消息。”
    “这是你妹妹？长得真漂亮，下次带出来，介绍给我认识呗。”
    君烨挑了挑眉：“未婚妻那种妹妹。”
    ☆、14
    军训快结束的时候，玉柠又瘦了一圈。阮夏同样瘦了，所幸两人并没有晒黑太多。
    军训期间，阮夏忙着准备参加各种社团，玉柠并没有准备这些，她还有其他的一些计划。
    阮夏消息更灵通一些，她看学校论坛的发帖，午休时间拿着手机到玉柠面前：“你看，又有学长发帖问你是哪个学院的，关于你的帖子，这都是第三个了。今年校花非你莫属。”
    标题很醒目：“新生学妹颜值比隔壁电影学校校花都高，有没有兄弟知道她是哪个学院的，急求！”
    玉柠早就见怪不怪，照片是偷拍的，当时在食堂，阮夏和玉柠一起，两人都穿着军训的衣服。
    傍晚结束训练，这是最后一天，明天就是结训典礼，玉柠和阮夏往食堂去，走到一半，玉柠的手机响了，她接听电话，熟悉的声音入耳：“我在你前方右侧林荫道下，等下一起用晚饭。”
    玉柠抬头看到了远处高大的身影。
    她心跳怦怦。
    玉柠往前走去，她头上还戴着迷彩帽子，身上也是绿色的迷彩服，因为训练了一天，看起来有些没精神。
    其实不想在一天训练后见到君烨，她出了一身汗，也是素颜，并非最好的状态。
    君烨垂眸去看玉柠：“脸又尖了一点。”
    玉柠摸摸自己的脸：“平常太累，你怎么在这里？”
    “今天回家一晚，顺路来接你。阮同学，晚上方不方便一起吃饭？你是玉柠的室友，理应请你。”
    阮夏道：“当然有空，叫我阮夏就好。”
    玉柠点点头：“你等我们一段时间，我和阮夏去宿舍换身衣服。”
    穿着军训的服装应该也进不去餐厅。
    回了宿舍，阮夏擦了擦出汗多的地方，一边换衣服一边道：“我觉得应该穿这件连衣裙，玉柠——你在哪里？”
    玉柠趁着这段时间去冲了个澡，阮夏走过去：“水是凉的，这个时间点没有热水。”
    而且已经九月份，今天之所以不太累也是因为天气有点凉。
    短短几分钟，玉柠擦干了身体，随意套了一件裙子。
    她看了下时间，君烨已经等了一刻钟。
    玉柠道：“我们去吧。”
    她在宿舍衣物不多，阮夏从衣柜里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披在玉柠肩膀上：“刚洗了冷水澡，注意保暖。”
    玉柠拢紧衣物：“谢谢。”
    晚餐在君烨朋友开的餐厅，很安静的西餐厅，人并不多。
    阮夏讲了几件军训期间的趣事，又笑眯眯的道：“君先生，你以后要对玉柠加倍的好，她在学校很受欢迎，短短几天就有许多学长在论坛发帖要追她。”
    君烨看向玉柠：“真的？”
    玉柠确实是个标志的小美人儿，有人追也正常。大概第一印象的原因，君烨总感觉她太小，这个年龄就该好好读书。
    玉柠抿了一口餐前酒：“味道很好。”
    阮夏哈哈一笑：“玉柠这么内向，怎么可能主动告诉你。君先生，你要好好珍惜她，她对人特别好，短短两周已经征服了我这个室友。”
    君烨眸中带笑：“好。”
    阮夏和玉柠都是年轻的小姑娘，刚刚成年，看起来还很幼稚。
    阮夏总有很多问题要问，君烨也不计较她的不成熟，因为她是玉柠的室友。
    一顿饭吃完，君烨送了阮夏到学校门口，再带玉柠回去。
    玉柠现在抱在怀里的是君烨送的书包，奶白的颜色，钥匙上被玉柠挂了一只铃铛饰品。
    君烨道：“我们的婚约既然是假的，你当然可以自由恋爱。”
    夜色已深，大概晚餐的酒有点醉人，玉柠觉得头脑发热，脸也发热，晕晕乎乎的感觉。她眼睛亮晶晶，看向君烨：“真的吗？”
    君烨在开车，玉柠说话的时候，恰好堵车，所有车都挤在了一起，长长一条，就像冬日被冻结没有流动的河水，“但是，我不建议，你这个年龄不适合恋爱，正适合好好学习。大学是汲取知识的黄金时期。”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玉柠想不起用什么去形容，她语文学再好，高考作文满分，现在也头脑空白突然词穷。恍然中玉柠想起高中时有个追星的女孩夸赞她家哥哥很苏，浑身上下都是苏点，玉柠觉得君烨的声音大概也给她这种感觉，他的声音可以让她突然酥软。
    玉柠从书包里拿出一颗糖果，糖果也是君烨送的，没事的时候吃一颗。
    她剥开糖纸，尝了一颗：“这颗糖是苦的。”
    “苦的？”君烨没有尝，他只觉得包装漂亮，彩虹一样的糖纸，适合玉柠这样的小女生。
    玉柠挑了挑半天，最后递给君烨一颗。
    君烨道：“咖啡味道，确实会苦。”
    他说完看了玉柠一眼，玉柠大概太困了，说完这句话就睡着了。
    回到家里还没有醒，家里除了女佣没有别人，沈若薇应该参加聚会没有回来。
    君烨把玉柠抱到了她的房间，玉柠体重又轻了，比上次更轻盈，大概都是骨头的重量。这样的体态虽然楚楚动人，如弱柳扶风，却不够健康。
    放到床上之后，玉柠枕在松软枕头上，枕头被凹陷进去了一块。君烨想起她在入睡前剥了一颗糖吃，不知道糖果有没有完全融化，如果没有化，睡着之后可能卡到喉咙窒息。
    君烨摇了摇玉柠的肩膀，玉柠睡太熟，怎么摇都不醒，反而要翻过身背对君烨。
    他捏住玉柠的脸颊。
    触手温软，比丝绸质地更佳，君烨让她张口，果然看到口中有颗糖果。
    不过并不是咖啡的味道，而是很甜的蜜桃气息，距离二十公分就能嗅到甜香。
    “玉柠、玉柠。”
    君烨喊她的名字，她眉头只轻微皱了皱，但是没醒。除了君简，君烨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比她睡得更死，不过君简是小孩子，小孩子睡眠都比较深。
    他去洗手，取了一块手帕，一手捏了玉柠的脸颊。
    玉柠唇瓣的形状漂亮，贝齿洁白，尤为整齐，等糖果落在了帕子上，君烨将它放进垃圾桶，去洗手间洗手。
    等他离开，玉柠睁开了眼睛。
    她身上没有力气，头脑昏昏沉沉，不知道是喝酒的原因，还是洗冷水澡。
    君烨出来后，看到玉柠睁眼，略有些诧异：“醒了？”
    玉柠声音轻轻的：“头痛。”
    君烨过去，抬手摸了摸玉柠额头，略有些滚烫：“发烧了，怪不得刚刚睡那么沉，我去拿药。”
    他出去接了一杯温水，拿了感冒药。
    吃了一颗药后，玉柠睡在被子里，露出头和肩膀，因为发烧，她面色略有绯红，乌黑的眼睛看向君烨：“现在睡不着，君烨，你能不能陪我，等我入睡？”
    君烨非常喜欢玉柠，不然也不会对她这么好。
    他在玉柠额头上敲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玉柠道：“叫你名字。”
    君烨道：“我比你大八岁。”
    玉柠想了想：“我喜欢你的名字。”
    在这方面，君烨也会尊重玉柠，小孩子虽然不讲道理，也要尊重。他揉了揉被敲过的地方：“好，那就叫名字。”
    玉柠道：“书包里有书，你能不能读书给我听？”
    她的书包里装很多东西，唯一一本读物是《雨果散文精选》，君烨道：“这一本？”
    玉柠点点头。
    “想听哪一篇？”
    玉柠思考了一下：“从第一篇开始吧。”
    她并没有关注内容，只觉得君烨声音动听，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玉柠就入睡了。君烨将她的书合起来，收到书包里，为她盖好被子，才离开玉柠的房间。
    玉柠睡得很熟，一直睡到四点钟才醒来。今天军训结训典礼玉柠代表新生发言，演讲稿还没有时间去写，她要现在去写。
    ☆、15
    结训典礼在上午九点开始，玉柠半个小时写完，先前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所以直到现在才打了个稿子。
    她身体好，半夜就退烧，不过现在总有些虚软乏力。
    之后洗澡换衣，她将昨天的散文集拿了出来，放在自己床头。
    五点钟的时候，玉柠开门，她去帮女佣准备所有人的早餐。
    女佣对玉柠表示欢迎，玉柠询问每个人的早餐。
    “太太昨天回来晚，早餐等下送她房间。她要保持身材，早餐只要一杯芹菜汁和两块松饼；先生是鲜肉云吞。”
    “大少爷是一大杯咖啡，不加奶和糖，他一直都不吃甜食，另外有三明治和水果。”
    玉柠和君简是一样的，两人还在长身体，所以更丰富一些，女佣牛奶和酸奶，各种粥、蛋卷、各类馅料的蒸饺等。
    昨天君简多吃了两块企鹅形状的饼干，今天烤的饼干里，有一大半都是企鹅形状。
    玉柠在一旁帮忙包云吞和饺子，准备食材时所有人都戴着口罩，她也戴了一只，一边帮忙一边问所有人喜好。
    在家里做事的女佣最了解这些，也愿意讲给玉柠听。
    玉柠的心思她们不可能看不出，有这样的心思却不是坏事，没有几个人愿意五点起床到厨房来，大多数人都愿意在晚宴上跟沈若薇后面。
    早餐准备好了，玉柠一起送去餐桌，君烨看玉柠戴着围裙忙来忙去，让她过来。
    一早上就忙，玉柠脸色绯红，看起来气色特别好。
    君烨摸了摸她的额头，现在已经沁凉：“退烧了？怎么不好好休息？”
    玉柠道：“睡不着，今天我是结训典礼上讲话的新生代表，有点紧张。”
    君烨眸中含笑：“这么优秀？”
    玉柠所在学校的学生都很优异，各种省市状元并不罕见。
    玉柠道：“还差很远。”
    她太年轻，和真正优秀的人自然差很多，玉柠抬眸看向君烨，君烨接触到玉柠柔软的目光，觉得她又聪明又可爱。
    倘若玉柠和他年龄差不多大小，君烨会考虑请玉柠做自己伴侣。
    沈若薇果然没有下来吃早餐，玉柠坐在君简的身边，君简拿了橘子，没有剥皮就要啃，玉柠见状赶紧拿了过来，一瓣一瓣剥好放在盘中。
    她温柔垂眸，君烨也拿了一个，剥好递给玉柠。
    今天要早早回学校，玉柠匆匆吃完就告别离开。
    她离开之后，君景行对君烨道：“你妈的眼光一直都好，这女孩子不错吧？你看起来也很喜欢。”
    君烨并不是目高于顶的富二代，他家教极好，待人一直都很谦和。君景行了解自己的儿子，虽然君烨很绅士，但对待女性一般礼貌且疏离。
    君烨拿了手帕擦手：“我只把他当成妹妹，就像对待君简一样，爸，你别想太多。我和你的喜好一直都相反。”
    回到宿舍后，玉柠换上了军训的衣服。来的第一天，阮夏就让她妈妈买了一个洗衣机，昨天玉柠换下的衣服她一并洗了。
    今天早上玉柠代表新生发言，这一段被录了视频，传到了网上。
    A大在网上的影响很大，毕竟是顶级学府，所以这段视频很快就火了。
    典礼结束之后，阮夏拉着玉柠穿着军训服装拍了半天照片，之后玉柠去图书馆，等傍晚回去后，阮夏擦着头发出来：“我给你发了十几条信息，你都没有回复。”
    玉柠这才拿了手机：“静音了，没有听到。”
    阮夏把毛巾放在一边：“你火了，早上你讲话的视频被传到网上，现在好了，不仅全校人认识你，网上许多人也都知道你了。”
    说着，她打开了微博：“喏，你看，视频播放已经两千万了，你是我们学校第一个没有评选就获得称号的校花。”
    下面评论近十万，玉柠扫了一眼。
    “这颜值真实存在吗？[笑哭]美女学霸啊，能直接出道那种，她演女主角我肯定天天追剧。”
    “初中同学，考上A大一点也不稀罕。各种比赛奖项拿到手软，每次考试都接近满分，第二名望尘莫及，追她的男生无数，没有一个追上的，好看是真好看，不过也是真高冷。”
    “学姐等我一年，来年我也要上A大。”
    “……”
    玉柠看了看：“最初发这个视频的是谁？”
    阮夏道：“不知道，这个博主也是转的。”
    玉柠查了查，发现最初发视频的是一个粉丝只有三个，且注册不到一个月的微博号。短时间内居然被几个百万粉丝的博主转发，像是故意约好似的。
    她在校园内，每天按时回君家，网上火不火对她影响其实并不大。学校的学生多数也不关注这些，她也不用担心打扰。
    阮夏道：“玉柠，你想不想变更火？注册一个微博号每天发点照片视频，轻松就会有许多粉丝和流量，毕业后的工作说不定还没有做这些轻松赚钱。”
    玉柠完全没有这个想法，这不是她想做的事情，她只想当一名优秀的律师。况且她认为这个视频能够火起来，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就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仍旧和之前一样。
    她现在有学业，要保证年年都有最高奖学金，除了学习外，另有许多其他安排，没有时间分神。
    晚上回到君家，沈若薇招招手让玉柠过去：“视频里讲话的女孩子是不是你？”
    玉柠点点头。
    沈若薇道：“旁人发给我的，说你火了要去做网红。”
    玉柠摇摇头：“空穴来风。”
    沈若薇道：“人红是非多，最近你要小心各种人约你，给你提各种条件，A市许多不知道天高地厚、看到美女就要拿钱砸的败家子，你处理不来可以让君烨出面帮你摆平。”
    她没有提醒更多，倘若玉柠聪明有主见，也不需要她的提醒。
    等到十月适合旅游，沈若薇也在准备着带君简一起出去玩，玉柠上学自然要在家里。沈若薇最近自己学制作旗袍，耽搁了玉柠一个小时的时间去挑选出去带哪件，挑选期间，玉柠道：“君大哥也要一起出去？”
    “他不去，他走了公司怎么办？”沈若薇道，“他基本全年无休，趁着年轻做事业。”
    玉柠拿出最里面一件旗袍：“这件石青色的漂亮。”
    ☆、16
    沈若薇接过来：“你的眼光和我的眼光一样，这块料子是我当时花了好大功夫才入手，不过今年长胖了一些，不知道能不能穿上。”
    她去试了试，恰恰好穿上了。
    玉柠一入学就学业繁忙，要准备专业学习，准备竞赛，还要学习其他，每天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周末还要兼顾君简，为君简讲课。虽然辛苦，她却很感激沈若薇给自己一个机会。
    门外有很多和玉柠相同甚至更好学历的人愿意当君家的家庭教师，沈若薇把这个机会给她，她住在君家也不会显得太尴尬。
    转眼就要到了十一，在这之前沈若薇一家就已经出国，除了君烨待在A市。不过君烨不住家里。
    阮夏早早买了机票准备回家，她在宿舍收拾衣服，看到玉柠进来，阮夏忍不住问她：“放假你要去哪里玩？这次假期有点长。”
    玉柠道：“应该在学校。”
    “学校，又是学校。”阮夏吐槽她，“玉柠，你简直是一个学习机器，一点也不懂得享受生活。”
    玉柠生活一向规律。她也习惯了这样。
    “还是住在君先生的家里？他妈妈很喜欢你吧？是不是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
    玉柠并不要求沈若薇对自己多好，至于像亲生女儿那样看待——她是朱馨的亲生女儿，朱馨对她如何，她心知肚明。自己的母亲尚且没有对她很好，她也不奢求无血缘关系的旁人特别喜爱自己。
    “很好。”
    阮夏道：“那就行，我之前就害怕万一有男朋友，和男朋友的母亲相处不来。”
    阮夏一走，整个宿舍就空空荡荡的了。学校似乎也比往常空了一点，玉柠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早上来学校图书馆，中午宿舍休息，晚上回君家。
    一直到假期第三天，玉柠在路上被人拦住，这个人据说是某个大导演的助手，但未说导演的名字。
    她说这名导演看上玉柠，想要玉柠去拍戏，客串戏中一个角色。
    玉柠委婉拒绝了，这名助手邀请她去学校外的奶茶店喝一杯奶茶。
    上午学习德语学得有点疲乏，玉柠和她一起去奶茶店，点了杯热奶茶。
    助手名叫邱丽，她和玉柠讲了许多，大概意思就是玉柠的角色不需要演技，戏中是花瓶，本色出演就好。讲完，她又开出了一个压根让人拒绝不了的价格：“四百万，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拍戏也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玉柠，我觉得你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玉柠喝了口奶茶。
    如果发生在来A市之前，那时候玉柠走投无路，肯定会答应。
    但是现在，玉柠摇了摇头：“我想知道，你怎么知道这几天我在学校，还凑巧可以碰到？”
    邱丽眼中一瞬间的慌乱，接着又镇定下来：“问了很多同学，这才能打听到。”
    “我没有拍戏的意愿，花瓶很多，不一定非要我。”玉柠道，“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
    邱丽抓住玉柠的胳膊：“您好好想想，这件事情对您应该很重要，您很缺钱对吧？”
    玉柠目光淡淡扫过邱丽的手，然后将自己胳膊收回：“抱歉，我的意愿不变。”
    邱丽被玉柠又凉又清澈的眸子扫过，讪讪的松手。
    玉柠道：“麻烦转告告诉您我每天路线的人，让她不要白费心机。”
    邱丽顿时哑口无言。
    玉柠下午并没有回学校，她让司机接了自己回君家。
    外面阳光正好，玉柠也觉得自己一直待在房间里太沉闷了。
    从君家可以看到海，海的颜色和天空的颜色一样漂亮。
    君烨回来后，女佣告诉他玉柠一个人在游泳，他去露天泳池，结果看到玉柠不在水中。玉柠戴着太阳镜，居然在岸边睡着了。
    她穿柠檬黄的泳衣，这个颜色特别衬肤色，应该有些怕冷，腰上搭了条毯子，不过大腿至脚踝都在阳光下如冰雪般耀眼。玉柠腿长，腕线过裆，一双长腿比肤色更诱人眼睛。
    君烨还未走过去，玉柠居然就醒了，十月天气已经凉了，太阳移了一点位置，玉柠就感到气温没有那么舒服。
    她摘下墨镜，揉揉眼睛，一抬头看到近处的君烨。
    算算时间，两个人好多天没有见面，差不多有两周。
    玉柠睁大了眼睛：“君烨。”
    君烨走了过来，他穿着正装，应该从某个会议里出来，扣子一丝不苟的全部扣上，袖扣上的浮纹特别精致。
    还没有走进，就看到玉柠从躺椅上下来，毯子也扔到了一边，直接扑进君烨的怀里：“你怎么突然回来？”
    “别闹。”君烨接住玉柠，手按在了玉柠的肩膀上，她肌肤格外细腻，此时略有些冰凉，一双漆黑天真的眸子亮晶晶的，她在认真看君烨，君烨喜欢玉柠的眼神，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尖，“天冷了就不要游泳，容易像上次一样感冒。”
    玉柠道：“我情愿感冒，这样你晚上会留下来为我读书，让我快点睡觉。”
    “傻妹妹。”君烨轻笑一声，“在这里睡了多久？最近没有出去玩？不是放了长假？”
    玉柠没有穿鞋子，垫脚趴在君烨怀中：“不知道去哪里好。今天遇到一个拍电影的，邀请我也去拍。”
    君烨揉着玉柠的头发：“他们怎么知道你？”
    玉柠简单解释了一下，君烨道：“我帮你查查，之后警告他们，不让他们打扰你生活。”
    玉柠点点头。
    君烨把她轻轻推开，将自己外套罩在她的肩头。明显大了许多，一直垂到玉柠的大腿处。
    他回家是取一份重要的文件，文件在君景行书房的保险柜里，等再下楼，玉柠已经洗了澡，身上穿着件吊带裙，拿了毛巾在擦头发。
    她头发擦得半干，君烨道：“明天我出去谈事情，会在一个度假酒店，你如果无聊，和我一起过去，我让一名助理陪你玩。”
    玉柠眼睛瞬间亮了：“真的？”
    君烨捏了捏玉柠软绵绵的脸颊：“真的，去上楼拿你的东西。”
    玉柠把毛巾递给女佣，自己上了楼。
    不出十五分钟，玉柠抱着自己的书包下来，跟君烨一起出门。
    君烨下午还要回公司，玉柠跟他进电梯，一直到办公室。君烨的助理过来：“君总，方才秦小姐打电话来，想约您下周三吃晚饭。”
    “回她没空。”
    助理一抬头看到君烨背后出现一个异常美貌的小姑娘。
    公司对着装要求严格，露肩露背不适合出现在这里，小姑娘却穿得清凉，薄薄丝质长裙，肩膀处被细细带子束着，锁骨特别深。
    君烨道：“我妹妹，给她拿一些零食和饮品。”
    助理出去，过了一段时间送来蛋糕曲奇和果汁。
    君烨去开会，留她和助理在办公室，办公室很宽敞，玉柠坐在沙发上，从书包里拿出厚厚一本书，安安静静的去看。
    助理突然想起来之前网上火过的一段视频，她越看越像，自己把视频又看了一遍，再去看看玉柠，基本就确定了。
    玉柠没有抬头，却仿佛知道助理在盯着自己：“我不要果汁，麻烦换一杯水。”
    助理换了一杯水，递过去的时候，目光恰好对上玉柠漆黑的眼睛，玉柠微微一笑：“谢谢你。”
    她笑起来很甜，会温柔许多。
    助理如释重负：“不用谢。”
    玉柠道：“君大哥经常有约吗？”
    助理不清楚玉柠来历，她在职场中，比君家的佣人更谨慎：“我不大清楚，君总的助理不止我一个。”
    ☆、17
    第二天抵达度假酒店，玉柠和君烨两人的房间挨着。
    进入酒店房间，玉柠将所有东西整理收纳好，君烨接下来还有应酬，一名助理跟着他，另一名助理陪着玉柠。
    跟着玉柠的还是昨天那名叫做高荟的助理。
    短短一天时间，玉柠已经和高荟熟悉了，两人在沙滩上晒太阳，高荟也明白玉柠没有什么架子，更没有什么脾气，这时候玉柠想知道任何事情，也轻松了许多。
    沙滩上不少人，来度假的人不少，高荟在一旁忙着拍照片，拍完之后让玉柠看：“总有些不完美。”
    玉柠道：“晚上你发给我，我会修图，帮你修一下。”
    高荟笑了：“这怎么好意思。”
    “我晚上不忙。”玉柠道，“也花费不了太长时间。”
    玉柠修图技巧确实不错，堪比专业修图师，高荟收到照片后，简直不敢相信前后变化。
    第二天，高荟明显更亲近了玉柠一些：“我问了我朋友，修成你这样不简单，你真厉害。”
    玉柠道：“之前花费时间学习过。”
    她会的东西不少，代价是几乎没有娱乐，要不停的掌握新的东西。
    午饭时，玉柠喝着饮料：“一整天没有见到君大哥，他有什么事情？”
    高荟道：“和几个老板谈事情，白天会开会讨论，晚上酒桌上见，他们这个项目很大。君总酒量也大，看起来温文尔雅，实际上特别能担事。”
    玉柠抬眸：“除了喝酒，还有其他的没？”
    “有。”高荟道，“不过君总不参与，他洁身自好，不碰来路不明的人。”
    玉柠偏头，轻轻咬着吸管。
    高荟抬眼看她：“你喜欢君总呀？但他不喜欢小姑娘。”
    “他喜欢什么？”
    高荟耸了耸肩：“只知道他不喜欢年龄小的，之前就有个读中学女生的喜欢他，死皮赖脸非要追，被君总严厉的拒绝。他喜欢什么不知道，大概率会喜欢秦小姐这种。”
    “秦小姐？”
    高荟拿出手机：“我给你看秦小姐的照片。”
    玉柠接过来。
    照片中的女人胸大腰细，穿着若隐若现的纱质睡衣，红色的卷发束了起来，手中拿了一根烟，猫一样的眼睛很诱人。
    高荟道：“她很有心机，发这张照片给我，然后转我三万块钱，要我把这张照片不经意露给君总看。”
    玉柠还在托着下巴发呆。
    “你可别告诉君总，我没收她的钱，退回去了，也没有敢让君总看到。君总脑回路奇怪，他要是看到我手机上存秦丝的辣图，八成以为我喜欢女人。”
    玉柠的身材当然比不上秦丝，她少女身形，腰肢轻软纤瘦，但胸和臀却不如秦丝这样夸张。
    玉柠认真盯了秦丝片刻，直到手机屏幕完全变暗。
    高荟拍拍玉柠的手：“吃醋？你比她漂亮，只是类型不同罢了。你是白玫瑰，她是红玫瑰，各有各的美。”
    倒也没有吃醋。
    除非君烨亲口对玉柠说出“我不喜欢你，请你与我保持距离”，否则玉柠不会认为自己失败了。
    两人又玩了一下午，回去之后已经很晚了，高荟并不住这一层。两人玩得开心，高荟说她去酒吧里拿一瓶特别好喝的酒，和玉柠喝点酒再睡觉，明天醒来一起去做spa。
    高荟住的房间当然比不上玉柠和君烨的，玉柠和君烨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所以今晚高荟想蹭住在玉柠的套房。
    玉柠在洗手间对着镜子看自己，她捏了捏自己的脸，从来没有化过太浓的妆容，她这样的年龄，化浓妆也没有成熟的韵味。胸脯也挤不出秦丝那样的E罩杯，胜过的是腿长，玉柠腿又长又直，但冲击力远远比不过胸围。
    她年年生日当天都许愿长大，虽然从来没有真正过生日，但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期盼长大。
    外面有声音，玉柠知道是高荟带着酒回来了。
    她洗了把脸，擦干净之后才出去。
    外面却没有人，空空荡荡，门被关上了。玉柠以为高荟去自己卧室，她进了卧房，却见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外面，高荟一过来就碰到了另一个助理陈霁，陈霁走了两步，见高荟要敲门，稀罕的道：“你有什么事情不能白天再说？君总被灌醉了，也见不了你。”
    高荟愣了愣，抬头去看房间号，是玉柠的房间号没错。
    两人虽然都是君烨的助理，但关系并不好，平时明争暗斗也挺严重的。
    高荟眼睛转了转：“哦，我又拿了瓶红酒，以为君总没喝酒，要喝点儿红酒助眠。既然他喝醉了，我先回自己房间。”
    陈霁呵呵一声：“君总让你去陪那个小妹妹，你应该玩得很开心吧？不像我，累死累活，又有好几个人给我要电话，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今天与君烨喝酒的都不是一般人，高荟听陈霁看似抱怨实际上炫耀的话语，心里不舒服：“唉，都是冲着君总来的，君总可真忙。你辛苦了，早点去休息吧。”
    高荟回了自己房间，给玉柠发了条信息：“君总被送到你房间？你别乱来，不然后果很严重，如果觉得不自在，可以来我这里。”
    高荟想算计陈霁，将君烨送错房间不是小事，君烨不会留粗心的员工在自己身边。但她却不想把玉柠搭进去。她提醒玉柠一句，玉柠怎么做，就是玉柠的造化了。
    玉柠看到高荟的短信，并没有回复。
    她拿了一条冰毛巾给君烨擦了擦脸，凑近去看，君烨的眼窝深邃，鼻梁高耸，五官完美没有一丝瑕疵。
    他突然握住玉柠的手腕，睁开眼睛，眸子看起来仍旧是清明的，玉柠吃了一惊：“你醒了？”
    君烨坐了起来：“洗手间在哪里？”
    玉柠指了指。
    他去了洗手间，玉柠听到水声，君烨在洗澡，他身上酒气那么重，应该要洗掉。
    不到十分钟他穿着浴袍出来，抱了玉柠的肩膀，手心触碰玉柠的后脑勺：“玉柠，晚安。”
    玉柠看他又睡在了床上，这才意识到君烨并没有清醒，仍旧在酒醉中。如果是平常情况下，他绝对不会这样的反应。
    玉柠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她从冰箱里拿了牛奶喝，之后打电话，让酒店给她送东西。
    凌晨一点钟才睡着，沙发太大，完全容得下玉柠。
    第二天早上五点钟，玉柠其实就醒了，但她头疼得厉害，仍旧闭目养神，直到听见脚步声。
    君烨醒得也早。
    被子和枕头上暗香盈盈，熟悉却不是特别熟悉的香气，他身上穿着浴袍，衣柜里没有他的衣服。
    明显的女衣，他以为昨天被人做了一个局，认真一看，看到一条白色裙子似乎是玉柠的。香气也是玉柠的。
    出去后看到了沙发上睡觉的玉柠，她抱着肩膀，并没有盖被子，君烨走进看她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
    君烨俯下身来，摸摸玉柠的脸：“冷不冷？”
    玉柠“嗯”了一声：“昨天从另一个房间过来，就看你睡在床上，你进错房间了。”
    君烨想到了这种可能，玉柠一个女孩子在沙发上一晚，他也有些愧疚：“你再去床上睡几个小时。”
    玉柠伸出手，让君烨拉她起来，君烨力气大，不慎将她拉入怀中。
    她身体真的很软，且香气馥郁。
    君烨感觉到肩膀处一片绵软，他轻轻推开玉柠。
    玉柠道：“我炖了汤，你可以喝一些。”
    宿醉身体会难受，君烨昨天喝了不少，玉柠昨天晚上打电话让酒店送材料，现在汤炖好，就在炖盅里，她给君烨盛了半碗汤。
    炖的是玉米胡萝卜排骨，君烨首次喝，汤很清甜，让胃很舒服。
    ☆、18
    玉柠回床上睡觉,天色快要亮，她其实已经睡不着了。
    头隐隐作痛，她揉揉眉心,眼睛轻轻闭上。
    君烨喝过汤之后要回自己房间，他和玉柠告别，玉柠把眼睛又睁开：“你今天忙不忙？”
    “今天不忙。”
    玉柠道：“我们要留在这里多久？等七号再离开？”
    “你想什么时候离开？”君烨含笑看她,“当然要听小姑娘的。”
    玉柠把脸埋在枕头里：“如果可以，我不想离开。”
    她穿淡紫色的睡裙，长发落在细腻柔滑的白色真丝被面上,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微微蜷缩着。
    君烨捏住玉柠后颈一点肉,让她坐起来：“不离开不行，你还要读书。”
    玉柠轻轻叹气：“那就八号离开。”
    “如果你喜欢，寒假和暑假来这里，这间房留给你住,不让其他客人入住。”
    玉柠摇头：“寒假我要回家陪奶奶过年，暑假要上班。”
    学校虽然有各种奖金,但不够支付玉柠的学费和生活费。沈若薇给了玉柠暑假留在她公司实习的机会。
    “上班？”君烨道，“你才大一。”
    玉柠道：“越早工作，会越快长大，我现在很希望自己长大。”
    君烨哑然失笑：“只有小孩子才希望长大,成年人都希望时间停止流逝。”
    玉柠垂眸：“在你心里,我真的很小吗？”
    君烨道：“见你第一面，你在我心里就是小姑娘。”
    “在一百一十岁的老爷爷眼里，一百岁的老奶奶还是小姑娘吗？”
    “那要等你一百岁，我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玉柠轻轻咬唇，片刻后,她道：“我要补觉了，君烨，你回去吧。”
    君烨就要离开，玉柠突然想起来事情，又叫了他：“你今天不忙，可不可以陪我去玩？”
    “好。”
    原本睡不着，等门关上，玉柠闭上眼睛，从五点半睡到了八点钟。
    高荟这里也达成了自己的心愿，昨天晚上陈霁把君烨送错房间并非一件小事，之后陈霁再也不会和她一起共事了。
    高荟心情不错，君烨突然打电话叫她的时候，她以为有重要事情委托自己做，赶紧过去。
    君烨要对玉柠食言了，临时有电话打来，他今天要回公司，高荟将留下来陪着玉柠。
    昨天发生了什么高荟并不知道，她只能猜想君烨和玉柠什么都没有发生。君烨对玉柠态度没变，某种程度上也印证了这一点。
    君烨给高荟一张卡：“她需要什么直接给她刷卡。”
    高荟笑着道：“只有女朋友才会开开心心的刷男朋友卡，玉小姐在您这里的待遇真好，君总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但是，这张卡请您亲自给她，如果我给，她肯定不收。如果不给，她也不会让我给她刷卡购物。”
    短短两天，高荟多少明白，玉柠是个很知道分寸的人。
    君烨回想了片刻。玉柠和他其实无血缘，不是他亲妹妹，也不是女朋友，更不是真正的未婚妻。让毫无关系的人刷他的卡，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大概潜意识里，君烨真的把玉柠当成了很疼爱的小妹妹，就像君简一样。
    君烨道：“你发消息给她，看她有没有醒来，如果醒了，让她来找我。”
    八点半了，玉柠也醒了，洗了个澡，看到高荟的信息，她回了一句。
    之后电话打进来：“你来餐厅，君总要和你谈话。”
    玉柠换了衣服去餐厅，刚刚进门，她看到一名高挑的女孩子抱着一名男人的胳膊走过来。
    熟悉的面孔入眼，玉柠装成没有看见，继续往前走去，林深却不可能忽略玉柠。
    他新换了女伴，好不容易看到玉柠，自然有很多事情要问她：“玉柠？你怎么也在这里？君太太陪你来的？”
    玉柠被林深拦住，压根无法上前，她点了点头：“是。我还有事情，失陪。”
    林深道：“听说君烨活着回来了？玉苑大哭了一场，最近一直在家里和她妈哭闹，家里被弄得鸡犬不宁。玉柠，你真和君烨订婚了？你们都不熟，为什么要订婚？”
    玉柠觉得林深实在讨厌，她讨厌林家这对兄弟，就像讨厌玉苑和朱馨一样。她眼下最希望的事情是和这些人再也没有牵扯。
    “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是你哥。”林深道，“前段时间我看你网上红了，现在在学校如何？我们一起吃早饭，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你。”
    玉柠冷淡的道：“不必。”
    林深不理解玉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疏冷，从玉柠来到A市起，就未曾对他有过和缓的态度：“你还生气？小时候的事情，不至于现在都记仇。玉柠，你想要道歉的话，我可以给你道歉。”
    玉柠不想再和林深纠缠下去，她表现越冷，林深反而不放过她。
    玉柠深吸了一口气：“好，我原谅你了，能不能让开，我想过去。今天有事情，不能和你一起吃。”
    林深扬了扬眉毛：“开学后我能不能约你出来？我还没有你电话。”
    他把手机递给玉柠，玉柠打了一串假的号码上去。
    君烨也注意到了玉柠这边的动静，他走了过来，玉柠抬眼见到君烨后，抬头看他：“我这就要过去。”
    林深警惕的看向君烨，君烨皱眉：“这位先生是——”
    林深抢先玉柠一步：“我是玉柠的哥哥。”
    君烨诧异：“你有哥哥？”
    稍后他回想起来，这大概是林家两兄弟中的一个。
    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最让人警惕，况且玉柠这样天真漂亮。君烨一手揽住玉柠的肩膀，对林深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君烨。”
    君烨气场太强，林深看玉柠此时乖乖依偎在君烨的身旁，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滋味儿，他与君烨握了握手。
    君烨道：“她还要吃早餐，失陪。”
    离开之后，林深又回头去看玉柠的背影。
    君烨已经吃过早餐，玉柠坐在他对面，她低头喝粥，君烨道：“你和林家还有往来？”
    玉柠摇摇头：“意外遇见。”
    是意外遇见，但林深看向玉柠的眼神让君烨十分不喜欢。
    君烨道：“以后和他保持距离，毕竟没有血缘关系。”
    玉柠握着勺子的手轻轻一顿。
    她点点头：“好。”
    君烨道：“今天我还有事情，不能陪你一起，你和高荟去玩，这张卡给你。”
    玉柠看了一眼君烨推来的卡，她道：“除非你陪我，亲自刷卡，否则我不会收。”
    “生气了？”君烨道，“小孩子脾气。”
    玉柠知道自己没资格生气，她道：“与林深一样，你我也没有血缘关系。”
    君烨道：“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玉柠略有些期待。
    然而下一秒，她的期待落空：“他对你有其他想法，玉柠，我会永远把你当成妹妹，就像对待君简一样。”
    倘若玉柠稍微知进退，或者稍微有一点羞耻心，她肯定现在就放弃了。
    但是当下，她只是脸色略有些苍白，手冰凉得不像话。
    她把君烨的卡收下，继续去喝粥。
    之后和高荟一起做spa，玉柠躺着的时候，头脑里来回都是君烨先前说的那句话。
    面部美容后，玉柠整张面孔仿佛会发光，比化妆还好看，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一旁美容院理疗师夸奖玉柠可爱漂亮。
    玉柠想了想，事不过三，倘若君烨再拒绝自己一次，她就要放弃了。不是不够喜欢，而是不想一直尝到心口疼痛的感觉。
    刷卡的时候，高荟羡慕得不行：“君总对你真好，如果他是男朋友，一辈子没有遗憾。”
    这样一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且英俊多金的男人，大多数人都会喜欢。
    可惜玉柠太贪心，她想要的不仅仅是成为妹妹，她也不局限于只做个小姑娘。
    她会长大。
    买衣服的时候，玉柠仍旧选择她平时穿的衣服风格，高荟知道玉柠对君烨的小心思，她道：“或许你穿的成熟一点会更好，你的身材也能驾驭。”
    玉柠摇摇头：“可是我不喜欢。”
    她会变得自律，会学着了解对方，但不会将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而且她的成长不仅仅是衣着变成熟，最重要是变得独立，不再是寄人篱下的小姑娘，不会被当成物品从一个地方丢弃到另一个地方，有一天拿着她自己的卡，而不是君烨的卡买衣服。
    秋天早已经到了，天气逐渐变凉，慢慢会入冬，温室里感觉不到气候变化，在学校却有明显的感觉，特别是夜晚从图书馆出来，等待司机来接。
    傍晚回去的时候，玉柠和高荟下车，各自提着东西，刚刚出了车门，玉柠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眼睛一亮：“你今天回来了。”
    君烨知道玉柠看向自己的目光和旁人不同，他说不出哪里不同，没有一个人像她一样去看自己。
    他将玉柠手中的东西接过：“陪你用晚餐。”
    早上听到君烨的话语，玉柠心口酥酥麻麻的疼痛，现在瞬间又开心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在君烨眼中或许是很特别的存在。
    ☆、19
    晚餐很安静,不像早晨那样有林深来打扰。
    玉柠道：“我以为你明天回来，或者后天。”
    “不能让女孩子久等，”君烨道,“你难得有假期。”
    确实难得假期。
    有人在演奏音乐，钢琴曲很好听。玉柠道：“音乐太吵了。”
    君烨挑眉：“曲子很安静，你不喜欢？”
    玉柠摇头：“不喜欢,吃饭的时候不想听任何音乐。”
    “为什么？”君烨还不知道玉柠有这样的癖好。
    玉柠道：“倘若你一整个暑假都关在家里，从早到晚弹钢琴，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休息片刻,你肯定不想吃饭时听音乐。”
    君烨知道玉柠跟着她的奶奶生活，并不知道具体：“你不喜欢为什么要学？家长逼你？”
    玉柠喝了一口酒,其实酒精度很低，只是微微有点酒的味道：“奶奶会弹钢琴，她教我许多，我弹得好可以教小区其他小孩子,钢琴家教比其他学科收费高。”
    君烨挑眉。
    玉柠道：“奶奶之前回C市当老师，她中年以后也很漂亮,气质非常好，并非我这样的小姑娘可比，有人喜欢她，被她拒绝后,那个人动用权力让奶奶失业。我和她过得艰辛,我也不想成为她的负担。”
    考试要考第一，要拿奖学金，参加各种竞赛，得各种奖金，周末要做各种各样的兼职,假期也不能空闲，白天做事情，晚上学习下学期的课程，或者为竞赛做准备。
    玉柠也不知道许闻素为什么前半生辉煌，后半生无儿无女无伴侣，只有她这个小小的拖油瓶。不过选择很重要，许闻素年轻时做错了选择，就要年老时承担一切。
    她和许闻素在小城里艰难生活的时候，玉苑和朱馨在繁华大都市里住着豪华的别墅，出入君家。
    玉柠在小城上一节课收费一百五十，从未过生日，玉苑却会收到君太太赠送价值一千五百万的礼物。
    她倒也没有怨天尤人，觉得命运不公。玉柠只想自己掌控命运，不想被别人摆弄。她再也不想像七岁时，朱馨不要她，就可以将她随便丢去许闻素家里。
    有很长一段时间，玉柠都担心许闻素也会抛弃自己，做梦梦见露宿街头。
    所以长大很重要，她会有能力争取。遇到喜欢的事物，譬如君烨，玉柠也能凭借自己去得到。
    君烨很想再度摸一摸玉柠的头。
    他其实很少和女士有肢体接触，君烨一向得体。但是玉柠不一样，玉柠身上天生就有一种又脆弱又迷人的诱惑感，她看起来像在等待一个拥抱。
    “你受了很多委屈。”
    玉柠垂眸：“之前的辛苦是为现在的幸运做铺垫。”
    她遇到了喜欢的人，能够一见钟情的对象，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一曲结束，玉柠道：“想不想听我弹琴？我很想给你弹《致爱丽丝》。”
    君烨道：“会不会弹《随想回旋曲》？”
    玉柠笑意淡了很多：“我有半年没有碰钢琴了，可能生疏。”
    她去弹钢琴，今天玉柠穿白裙，棉质长裙，乌发披肩，君烨看到的是她的侧面。
    一直都是看她漂亮的正脸，侧脸也同样好看，玉柠鼻梁秀挺，轮廓柔美，肩颈的线条宛若铅笔勾勒而出的一幅画。
    餐厅所有人都被玉柠的钢琴曲吸引。
    玉柠手指修长，在琴键上跳跃。
    秦丝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君烨一人坐在窗边，她走了过去，很自然的坐在玉柠的位置上：“我看朋友圈，听人说你在这家酒店，本来以为他们说的是假话，没想到真的能遇到你。”
    君烨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秦丝顺着君烨的目光，看到弹钢琴的少女。
    少女长得很完美，实在太完美，一点瑕疵都没有，倒让她怀疑这是否真实存在。
    秦丝笑着道：“音乐很动听。你一人在这里？高荟和陈霁她们人呢？”
    一曲终了，掌声响了起来，玉柠拒绝了陌生人的搭话，直接往君烨这里走来。
    还未走进，她就看到秦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因为在高荟手机上见到秦丝的照片，所以玉柠认得她。
    她停了下来。
    身旁还有陌生男人坚持和她说话：“你好，能不能请你吃饭？”
    秦丝比照片更加漂亮，照片是平面的，照不出美女的灵魂，她此时一颦一笑都很有风情，就像电影里的性感女郎。
    今天秦丝穿了红色连衣裙，该丰满的地方呼之欲出，脖颈修长，墨发全部束起，美艳又成熟。
    玉柠看看自己的白裙子，看看垂在肩头的长发，还没有上前比较，她已经输了。
    她看向身旁搭讪的男人。男人都四十来岁。
    四十多岁还和十几岁的小姑娘搭讪，真的是老色鬼。不过长得不错，身材也好，比年轻人更加有岁月沉淀带来的阅历感，他手腕上戴着名贵的手表，比玉柠高一头，应该是个富商。
    玉柠看着自己的冰激凌甜点被送到了秦丝的面前，对身旁的人点点头：“你好，麻烦请我吃冰激凌。”
    男人笑了：“我的荣幸。”
    玉柠坐下来，漫不经心的吃着冰激凌。
    君烨看她坐在陌生男人的桌旁，一时也有些惊讶，他认识那个男人，男人是他父亲君景行的朋友，两家关系很好，此刻君烨贸然过去打扰并不方便。
    秦丝也看到玉柠入座，她笑盈盈的道：“你对那位女孩子有兴趣？她大概是陆随之的女伴，别人盘中的点心，你就别碰了。那么多现成的等着你吃。”
    男人道：“我叫陆随之。”
    玉柠“嗯”了一声。
    陆随之不管到哪里都被人捧着，很少在女人面前吃瘪，他见玉柠冷冷淡淡，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玉柠道：“玉柠。”
    “哪个柠？安宁的宁还是凝结的凝？”
    玉柠微笑：“柠檬的柠，因为我母亲最讨厌柠檬，她怀我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头，觉得我像柠檬一样酸涩，所以给我取名玉柠。”
    陆随之道：“抱歉。”
    “不用感到抱歉，名字不是你取的。陆叔叔，如果你再不喝，咖啡就要倒在你的衬衫上。”
    出入酒店的人员非富即贵，只有玉柠一只灰姑娘，她看得出陆随之衬衫昂贵，咖啡泼上去就完全毁了。
    陆随之一直盯着玉柠看，完全忽略手中咖啡杯要倾斜。
    他放下咖啡杯：“陆叔叔？我看起来很老？”
    玉柠抬眸：“陆先生？”
    陆随之语气无奈：“算了，还是喊我叔叔。你确实好年轻。”
    冰激凌已经融化，玉柠尝了两口，没有继续吃，勺子戳来戳去，在盘子上叮当响。
    陆随之道：“淑女不会这样做。”
    玉柠道：“我不是淑女。”
    她一直等着君烨过来。
    陆随之很想认识玉柠，从玉柠弹钢琴起，他就想知道她：“从小就学钢琴？现在还在读书？你在哪里读书？”
    玉柠道：“A大。”
    “很优秀。”
    玉柠这才认真去看陆随之，虽然他口上夸奖优秀，但眼神却没有。对他来说，大概习以为常，他手下应该有许许多多高材生为他工作。就像他一件衬衫般寻常。
    她托着下巴，陆随之看她脸小小的，手也小小的，轻笑了起来：“你一个人来？同伴呢？”
    玉柠道：“我弹琴的功夫，他在陪别的女人吃饭。”
    “怨念好大。”陆随之道，“不如甩了他，他不值得你皱眉。”
    玉柠摇摇头。
    君烨等待十五分钟，终于走了过来，玉柠面前的冰激凌已经全部融化了。
    秦丝也跟着走了过来。
    陆随之和君烨、秦丝都认识，不过不算熟，彼此之间也没有任何合作。
    他并没有起身，只点了点头，以为君烨只是路过。
    没想到君烨停了下来：“陆叔，好久不见。”
    陆随之伸出手：“君烨，你居然回国了，前段时间听说你差点出事，我很担心你，向你父亲打了多次电话。”
    君烨淡淡的道：“多谢关心。玉柠，时间不早了，你今天逛了一天，也该回去休息。”
    陆随之看看玉柠，又看向君烨：“你们认识？”
    君烨道：“我的未婚妻。”
    陆随之扫了一眼秦丝，秦丝的脸色变了变，又瞬间恢复正常。
    他笑道：“玉柠钢琴弹得很好，人也很活泼可爱，君烨，你要好好珍惜，不要让她难堪。”
    “多谢关心。”
    君烨对玉柠伸出一只手：“过来。”
    玉柠犹豫了片刻，最后把手放在了君烨的手心中。
    陆随之的目光落在两人的手上。
    君烨把她拉了起来，拉入怀中，搂住玉柠的肩膀：“陆叔，失陪。”
    玉柠与他一起出去，秦丝并没有跟上去，犹豫一下，她又坐在玉柠的位置，在陆随之的对面。
    进了电梯之后，君烨才松开她：“以后不要理会陌生男人的搭讪。”
    玉柠道：“为什么永远都要女人不理会陌生男人的搭讪，却没有人提醒男人，要他不理会陌生女人的搭讪？”
    “因为你还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君烨道，“陆随之并不像他表现得那样和善，玉柠，我希望你不要和年长的男人有牵连。”
    ☆、20
    玉柠道：“《随想回旋曲》好听吗？”
    “好听。”君烨道,“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听。”
    玉柠其实猜想到君烨并没有听，秦丝大概是那个时候走了过去，坐在他的旁边,他只知道和秦丝讲话，忘了她还在弹奏钢琴。
    玉柠道：“你身边坐着一位如花似玉的秦小姐，怎么可能听到钢琴声音。”
    她从方才就不正常,现在君烨终于知道她哪里不正常了。
    他叹了一口气：“你因为这件事情不高兴？”
    玉柠轻轻别过脸：“才没有。”
    君烨道：“我和她只是偶然碰到，期间我在听你弹奏，并没有和她讲话。不过,你怎么知道她姓秦？”
    玉柠顿时哑口无声。
    “嗯？”
    玉柠道：“我猜的，她额头上写着字,写她姓秦。”
    君烨低笑一声，将她送到门口，揉揉玉柠的头发：“早些休息。”
    他能理解小女孩的嫉妒和占有心理。
    玉柠道：“你是不是觉得她真的很漂亮？”
    君烨不太理解玉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不过秦丝真的很漂亮，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虽然君烨并不关注这些。矢口否认秦丝的漂亮无异于睁眼说瞎话。
    君烨点了点头：“当然。”
    玉柠道：“和她相比，我是不是像极了小孩子？”
    这个也当然,君烨道：“秦丝很精明，你和她相比，何止像小孩子，简直像个婴儿。”
    玉柠抬头看他：“所以,在你心里,她是不是比我好很多倍？我要你讲实话。”
    君烨笑了：“你为什么要和她比？她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就算她再好，我也偏向你。”
    因为身高差，玉柠抬着下巴看他，她下巴尖尖的,唇瓣微微分开，看起来分外惹人爱怜。君烨很喜欢这个小可怜鬼，他低声道：“在我心里，秦丝没有资格同你比较。玉柠，你和她不同。”
    玉柠搂住君烨，把脸埋在了君烨的胸口。君烨按着玉柠的肩膀：“好了，快去休息。”
    玉柠道：“我睡不着，你读书给我听。”
    仍旧随身携带了雨果的那本散文集。
    玉柠今天确实累了，洗过澡睡在床上，听君烨在床边低声读书，他的声音是玉柠听过最好听的男人声音。
    被哄之后玉柠睡着了。
    君烨关门出去，刚出门就看到秦丝靠着墙抽烟，他皱眉：“你怎么进入这一层？”
    秦丝笑着掐灭了烟：“我有很多办法，没有我做不成的事情。刚刚我站在外面，想着你会什么时候出来，最有可能一晚上都不出来，毕竟你的未婚妻惹人爱怜。”
    她后半句话有歧义，君烨并不喜欢任何人把他和玉柠往这方面去想。
    他面色一冷：“秦丝，你做的事情越界了，请你离开。”
    秦丝笑意收敛：“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君烨，我有话和你讲。”
    君烨并不喜欢过分刺探自己隐私的朋友，今天秦丝原就让玉柠生气，现在又闯入他所在的房间楼层，堵在房间门外，两人之前的友情还没有深到可以丝毫不计较的程度。
    君烨冷声道：“有事电话或邮件联系。”
    秦丝没有想到君烨可以这么冷淡，和他平时待人处事大相径庭。不过平时秦丝并没有太多接近君烨的私生活。
    她眸色变了又变：“对不起，是我高估了我们之间的友情。我之所以过来，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要告诉你，陆随之很喜欢你的未婚妻，请你把你的未婚妻保护好。”
    “我会。”
    秦丝深吸了一口气，转头进了电梯。
    出去后她又点了一根烟。
    事实证明，她从来没有了解过君烨，也不了解君烨的生活和身边的人，但她不想轻易放弃进入君家的机会。
    秦丝给自己弟弟打了一个电话。
    今天她做的太冒失了。原本秦丝看君烨头也不回的带走玉柠，心里有些难过，买通经理让他将自己送到君烨所在的一层，想要再见到君烨，她以为君烨不会计较，却忘了对君烨这种人而言，隐私极为重要。
    不过君烨并不是心胸狭窄的人，秦丝改天会设个酒局，郑重的去道歉，将这件事情翻页过去。
    假期很快就过去了，玉柠继续去上学，君烨大概警告过了某些人，现在玉柠上学的时候再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导演之类的人找她。当初视频在网上走红，现在玉柠没有更新的动态，也慢慢冷却了下去。天气一日一日的变冷，沈若薇也带了君简从外面回来了。
    玉柠每天还是重复性的做之前的事情，不过和之前相比，她又增加了其他内容。沈若薇说玉柠从早到晚都在忙碌，从未见过玉柠有空闲。
    这个时候，沈若薇也在考虑对外宣布玉柠和君烨的婚事已经解除了。玉柠年龄还小，但君烨现在适婚，沈若薇希望君烨能够早早找到合适的另一半。
    她和玉柠讲了一下，玉柠并没有太多异议，只说一切沈若薇由来安排就可以。
    十一月末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许闻素给玉柠寄来了一些衣物。
    玉柠意外收到邓姗的邀请，是邓姗过生日，邀请玉柠也一起参加。
    时间恰好是周五晚上，玉柠没有推辞。
    没想到恰好遇见了玉苑和朱馨。
    听说君烨回来之后，玉苑和朱馨又去了君家很多次，可惜都被拒绝在了门外。
    玉苑也没有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玉柠，但她现在看见玉柠就来气。前段时间玉柠网络上走红的一段视频她见到了，当时玉苑直接摔了手机。
    邓姗上前来，亲亲热热的挽着玉柠的手：“我听院里几位老师都提起你，他们都夸你态度认真且聪慧，可惜在学校从来没有见过。”
    玉柠日常的地点在教室和图书馆，阮夏都很少见到，邓姗现在临近毕业，来学校很少，更难遇见玉柠。
    玉柠道：“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邓姗挑眉：“这次本来要面邀，到处见不到你，可不是要打电话请你过来？”
    玉苑看玉柠和邓姗关系亲密，想起自己以前想要加入邓姗的小团体，结果邓姗目高于顶怎么也不肯接受，一时间更觉得胸口闷闷的。
    等邓姗去招呼别人的时候，玉苑走上前去，讥讽道：“抢走了我的一切，你现在是不是得意洋洋？”
    玉柠坐在座位上，并没有起身。
    她这半年未变，仍旧是玉苑十几年后初次见她惊为天人的模样，玉柠淡淡的道：“谁抢走了谁的一切，你应该有数。”
    得到最多的永远不知满足，玉苑胸口完全被妒火给烧透了，这段时间她在家里频频发火，现在也难以控制自己。
    她将手中红酒顺着玉柠的头顶浇了下来：“你抢走我的一切，君烨，君太太，都是我的。你就是一个小城里的村姑，就该一辈子烂在那里。”
    周围一片尖叫，都看向了玉苑和玉柠。
    邓姗也注意到了这边动静，她没有想到玉苑居然这么大胆，赶紧阻止大家拍照。
    朱馨看到玉苑做了什么的时候，脸色差得如同一张白纸。
    她冲上前去，抓住玉苑的胳膊：“你做什么？”
    玉柠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酒。
    朱馨尴尬的道：“柠柠，你姐姐喝酒喝多了，别和她计较，改天我让她去君家给你道歉，你别生气。”
    玉柠道：“邓姗，给我十杯酒。”
    邓姗两头都不想得罪，她道：“玉柠，我带你进去洗洗，换身衣服。”
    玉柠看向了邓姗，她的目光又冰又凉，看得邓姗一阵心虚。邓姗给侍者试了个眼色，口中却道：“玉苑大概喝多了，这样的场合也发疯。林夫人，您怎么管教的？”
    侍者端着酒到了玉柠面前，他临时凑不够十杯，所以是一整瓶香槟。
    玉柠拿了过来：“不必去君家道歉，今天，就在这里，和我道歉。”
    玉苑终于意识到自己做的过火了，她是喝了两杯酒，一上头居然也拿酒浇了玉柠。玉柠现在其实不是当初刚来A市的玉柠了。
    让她拉下脸去道歉，她又做不到。
    玉苑手轻轻握成拳，众目睽睽之下，她一句道歉的话都说不出。
    朱馨推了她一下：“快和你妹妹道歉。”
    玉苑脸色难看：“我……我……”
    她的话未说完，玉柠手中香槟劈头盖脸浇了下来，从她头发，到她脸颊，再到肩膀，最后是华美的长裙。
    玉苑一声尖叫。
    玉柠对邓姗微微一笑：“失陪。”
    邓姗脸僵得就像冰箱里的肉，一个笑也扯不出来。
    玉柠拿了大衣出去，外面天寒地冻，她的头发上一股酒的味道，衣物也被脏污。
    “玉柠——”
    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玉柠诧异回头，看到了一张陌生面孔，她怔了一下，才想起这个匆匆一面的男人。
    玉柠点了点头：“陆先生，您好。”
    陆随之大笑：“不叫陆叔叔了？你性格真辣，方才浇酒这一幕，我都看到了。”
    “我是淑女，”玉柠道，“刚刚是她先动手。”
    陆随之挑眉：“两次说辞都不同，有没有人接你？我送你回去。”
    玉柠道：“君烨会来接我。”
    “据我所知，他的住处距离这里二十公里。”陆随之道，“我和他一个小区，偶尔会遇到。”
    玉柠给君烨打电话，要他来接，君烨道：“玉柠，你等我，地址消息发我一下。”
    他并没有问玉柠半夜为什么要他来接，而不是君家的司机。
    陆随之道：“天气寒冷，要不要先在我车上坐半小时？他大概半小时才能到。”
    玉柠摇了摇头：“我不冷。”
    陆随之低头看了看玉柠。
    玉柠外面是羊绒大衣，里面一件薄薄的裙子，这样的衣着只适合室内和车上。
    她露出一截冰白的小腿，纤细，美丽，完全没有被包裹。
    ☆、21
    陆随之再三邀请：“你会被冻坏。”
    玉柠微笑着看向陆随之：“陆先生,能不能问一下您的年龄？”
    陆随之挑眉：“四十岁。”
    玉柠道：“但是君烨告诉我，您五十三岁了。”
    陆随之被气笑了：“他这样和你说的？”
    玉柠笑笑：“不然呢？”
    陆随之道：“你认为我多少岁？”
    玉柠认真思考了一下，偏头想想：“应该五十岁。”
    “胡说八道,我四十三岁。”
    玉柠突然笑了。
    看她的笑容，陆随之突然意识到自己受骗了：“你在套我的年龄？”
    玉柠笑容只是昙花一现，不过能博她一笑,也是值得。
    玉柠道：“我爸爸和你年龄相仿，他也要四十三岁了。”
    她完全是在胡说八道。没有人告诉玉柠她父亲的事情，许闻素从不提起,玉柠从小就懂事，也不揭许闻素伤疤,一个字不问。
    陆随之笑意收敛，认真凝视玉柠。
    她什么意思，他当然明白。陆随之道：“你和你父亲关系很好？”
    玉柠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父亲，她摇摇头：“一般般。”
    “所以你对像你父亲这样年龄的人有偏见？”
    玉柠道：“没有偏见,陆先生，您想多了。”
    “据我所知,你相当于孤女，你没有见过你的父亲。”因为朱馨活着，所以陆随之用了“相当于”，但朱馨活着对玉柠来说,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玉柠“嗯”了一声。
    陆随之道：“或许年龄大的男人会更给你安全感,如果你缺少，我可以给你。”
    “安全感是自己给的。”玉柠道，“男人指望不上，说不定哪天意外出事了，就像我爸爸一样,英年早逝。”
    陆随之没有见过比玉柠更加无礼的女人，到了他这个地位，不管什么女人，多少都会恭恭敬敬。
    然而玉柠并不，她看起来柔柔弱弱，一张嘴却像刀子似的戳人。
    陆随之挑了挑眉：“你如果跟我，我死了，留给你的财富十辈子也花不完，金钱也会给人安全感。倘若有幸不死，会一直陪着你。”
    玉柠道：“您有夫人吗？”
    “现在没有。”
    “曾经呢？”
    “曾经有一个。”
    “她现在在哪里？”
    “我和她离婚，去年她和一个俄罗斯人又结婚了。”
    “离婚。”玉柠看向陆随之，“她是否分了您一半财产？您一半财产给了别人，后来人不可能不介意。”
    “婚前有协议，离婚时只给了她两个亿，相当于净身出户。”陆随之道，“我和她没有小孩，我不喜欢小孩。”
    “协议？”玉柠道，“陆先生，你们年老的男人最会耍花招，假装用钱买别人青春，别人青春耗光了，又让人净身出户。”
    陆随之额头青筋跳了跳：“不管我怎么说，我都是错误的？”
    他说什么，玉柠都有一千条话语来反驳他。
    简直就是网络上的杠精。
    玉柠却云淡风轻的道：“并没有这个意思。”
    下雨了，夜晚的雨来得很急，冬雨让气温更冷。
    陆随之脱下大衣：“穿上它。”
    玉柠摇摇头：“不要。”
    “仅仅因为我四十多岁，像你父亲一样大？”陆随之道。
    玉柠摇摇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陆先生，您不要白费力气。”
    陆随之道：“人心都会改变。我什么时候可以请你吃饭？”
    “平时太忙，大概没有时间。”
    她在雨外，寒风凛冽，吹了过来，暗暗的灯光下，陆随之看到玉柠的面孔。
    她被酒泼过，妆容早就花了，用湿巾擦过后不留粉底，灯下呈现如玉的光泽。一双水雾蒙蒙的眼睛乍看脆弱又美丽，细细去看，内里却很沉静。
    陆随之之前遇到过很多人，和很多人都有关系，但没有一个人像玉柠，无论是面孔还是气质。
    “元旦我会约你。”陆随之道，“你想要什么礼物？”
    这个时候，一辆魅影停在了酒店门口。
    车门打开，这时雨也停了，地面上一片潮湿，君烨从车里出来。
    他穿黑色风衣，乍一出现，让近处和远处的灯光都失了颜色。
    玉柠眼睛瞬间亮了。
    君烨走了过来：“等了多久？”
    玉柠道：“才从里面出来，只有两分钟。”
    陆随之冷眼看着她胡说八道。
    君烨也看到了陆随之，他脸色微微一变：“陆叔，真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陆随之和君烨握手，两人都使了力气。
    陆随之笑着道：“咱俩第一次见面时，你才十岁，君先生让你喊我陆叔，不过实际上相差无几，君烨，你不用这么客气。”
    君烨淡淡的道：“陆叔的辈分毕竟大，年龄也比我大很多，怎么可以改口。玉柠，你怎么又遇见了陆叔？”
    陆随之道：“巧合，我看她孤零零一个人，就陪她说话。君烨，你很幸运，玉柠是个好孩子。”
    君烨握住玉柠的肩膀：“时间不早了，陆叔，改日再会。”
    他要带着玉柠离开。
    地面上积了薄薄一层水，台阶距离车门还有将近两米的距离。
    陆随之道：“地上太滑，玉柠，你穿高跟鞋，要小心一点。”
    他上前两步，将身上大衣铺在了地上：“请。”
    玉柠抬头看看君烨。
    君烨难得脸色冷漠：“陆叔，我的未婚妻，我会照顾好，请你和她保持距离。”
    陆随之和君烨气场同样都很强势，他道：“玉柠等待了两分钟，短短两分钟，已经引起了你的误会？”
    君烨把玉柠抱了起来，地面湿滑，玉柠的双脚没有接触陆随之的大衣，也没有接触地面，她被放入了副驾驶座上。
    车门被关上，君烨突然握住玉柠的小腿：“这么凉，你等了多久？”
    他掌心格外温暖。
    玉柠道：“两分钟。”
    “说实话。”
    “三十分钟，从打电话，我就在这里等。”
    君烨脱掉玉柠的鞋子，将她小腿放在自己身上，用手去暖她的小腿：“怎么又遇到陆随之？喝了多少酒，酒气这么浓。”
    玉柠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简单和君烨讲了一遍。
    君烨道：“林家的事情我会解决。至于陆随之，你距离他远一些，你年龄还小，不应该和他走太近。”
    玉柠道：“我告诉他，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他以为那个人是你。”
    君烨捏着玉柠纤细小腿：“到底是谁？”
    玉柠轻笑：“秘密。”
    “学校里的学长？还是同班同学？”
    玉柠道：“都说了是秘密。”
    君烨看她面颊上突然飞红，手中力气重了一些，玉柠疼得缩脚，君烨握住她冰凉玉足，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不要早恋。”
    玉柠道：“我早就十八岁，过年就十九岁，已经不算早恋。如果他对我告白，我会答应他。”
    君烨道：“有我在，没有人敢和你告白。”
    他突然理解了某些父亲或者兄长为什么对女儿、妹妹的男朋友那么有敌意。
    他把玉柠看做妹妹，倘若玉柠哪天领回来一个男朋友，君烨也会有敌意。
    车内温暖如春，玉柠的小腿很快就热了，君烨松开她的小腿，让她好好坐回去，之后他才开车。
    玉柠道：“你认为我什么时候适合谈恋爱？”
    “再过四年，等你大学毕业。”
    玉柠点了点头：“好。”
    君烨没有把玉柠带回君家，而是带到了自己的住处。陆随之说，他和君烨一个小区，这个小区是君烨常住的地方。
    玉柠当然要住客房，客房也很安静，打扫得十分干净。
    玉柠洗过澡，身上套着君烨还未穿过的一件衬衫，衬衫大大的，遮住了她的大腿。
    玉柠道：“客房有没有人住过？”
    “之前有朋友来，他住客房。”君烨道，“关系很好的朋友，大学做过半年室友。”
    玉柠拒绝入住客房：“我不要睡，我要你的卧室。”
    君烨把玉柠的脸捏红了：“不许淘气。”
    玉柠抓住君烨的手臂，轻轻摇晃了两下：“哥哥——”
    君烨道：“去把床上用品换了。”
    玉柠换了君烨床上的枕套，床套，换好之后，她钻进被子里。
    玉柠道：“陆随之曾经结过婚，他前妻什么样子？”
    “为什么好奇他？”君烨面色冷了许多，“他和你说过什么？”
    玉柠道：“只是好奇。”
    “他前妻你应该认识，”君烨说了一部著名的国外电影，玉柠小时候看过，陆随之的前妻原来是一位国际女明星，“两人十几年前就离婚了，之后他一直单身，不过情妇众多。他对你很有好感？玉柠，你应该离这种年长的男人远一点，你玩不过他们。”
    玉柠道：“你也算年长的男人吗？同陆随之比起来，我们的差距很小。”
    君烨弹了弹玉柠的额头：“不许胡思乱想。”
    玉柠并没有胡思乱想，她只是单纯的喜欢君烨，一点一点的沉陷其中，很难自拔。
    她其实想要告诉君烨，假如不要她乱想，他就别对她那么好。
    但她很自私，她担心自己如果说了这句话，君烨真的就会收回全部的好。
    玉柠一直以来什么都没有，她拥有的爱很少，不想变得更少。
    ☆、22
    玉柠叹了口气：“算了,你读书给我听。”
    之后她又想起，今天自己没有带书过来。
    今晚要读哪一篇？《拿破仑的葬礼》。玉柠过目不忘，记忆力绝佳,她在自己心里默默背了这一篇，之后缓缓入睡。
    第二天清晨玉柠早早醒来，她洗过澡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冷空气铺天盖地而来，外面天色还是黑的，她什么都没有带,起这么早什么都做不了。
    她敲了敲君烨客房的门，片刻后,里面传来声音：“进来。”
    玉柠推门，看君烨还在床上：“你还没有醒？”
    君烨有些无奈：“五点零六分，小姑娘，不是任何人都像你一样精力满满。”
    他身上穿着灰色丝质睡衣,俊容上带着倦意。
    玉柠道：“抱歉。”
    君烨看她两秒，看不出任何抱歉的意思,玉柠真的是很奇怪的小姑娘。他道：“现在你可以去游戏房打游戏，或者去健身，当然，准备早餐也可以。”
    今天周末,君烨并不去上班,也没有紧急的事情，他会九点才起床。
    玉柠道：“可不可以去书房？”
    君烨的书房只有他一个人能进，玉柠也可以，但他得亲自带去，看玉柠拿了什么书。单留她一人在书房绝对不可以。
    眼下君烨并不想起来,五点钟，他还很困。
    君烨握住玉柠的手臂，把她拉到了床上：“你太自律了，周末要休息。”
    玉柠挣扎两下，肩膀被君烨的手臂桎梏住，他声音低沉沙哑，另一只手关了床头灯：“睡觉，别闹了。”
    玉柠睡不着。
    黑暗中，她的眼睛轻轻睁开。
    哪有哥哥会把已经成年的妹妹拉到床上来，况且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玉柠一直都保持着分寸，是他先失了分寸。
    她手中握着手机，看了一眼，五点零九分。
    她闭上眼睛，半个小时后玉柠又醒，君烨已经睡熟了，她打开床头灯，君烨按住玉柠的肩膀，将她塞了被子里：“别闹。”
    被中是君烨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气，玉柠闭上眼睛十分钟，等君烨稍稍松手，又钻了出来。
    她用手机拍了一张合照。
    晕黄的灯光下，玉柠和君烨靠在一起，她长发铺满了整个洁白的枕面，蔓延到了君烨的位置。
    君烨感觉到玉柠小动作不断，索性把她搂在了怀里，玉柠脸颊贴着君烨的胸膛，这才终于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时其实很尴尬。
    君烨血气方刚，正当盛年，平时洁身自好没有女伴，对玉柠有了反应。
    清醒之后，君烨并不理解几个小时前为何无缘无故把玉柠拉上来，她要去书房就让她去好了。
    晨间这样正常，玉柠软绵绵的靠着他，柔若无骨，他脑中有道德感，身体却没有道德感。
    君烨想要推开她，可她睡得实在很熟，樱唇微微分开，眼睫毛那样长，皮肤那样白，就像漫画书里的小姑娘。
    她身上仿佛写了字，写满了“吻醒我”，君烨指腹摩挲了玉柠细腻的面颊。
    身体反应随之强烈，疼痛。
    他情不自禁的凑到玉柠颈侧，她脖颈处香气最浓郁，身体本能反应压过了道德感，可是下一秒，手机响了。
    君烨瞬间清醒，这是他早晨第二次清醒。清醒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要做的事情有多荒谬。
    玉柠被吵醒，眉心皱了皱，君烨赶紧推开她，就像丢掉烫手山芋一般。
    玉柠伸了个懒腰：“唔——”
    她认真去看：“啊，是我的手机。”
    一串陌生的号码。
    玉柠接了电话：“喂？你好。”
    对面迟迟没有说话，玉柠惊诧：“喂？你不说话我要挂掉了。”
    “玉柠。”是陆随之的声音，玉柠不知道陆随之怎么弄到了自己的手机号，她很少将手机号给别人，“你刚刚睡醒？”
    玉柠看向君烨。
    君烨也听到了声音，他接过玉柠的手机：“陆叔，你找玉柠有什么事情，她周末睡眠多，你将她吵醒了。”
    陆随之道：“你们同居？”
    “不然呢？”君烨道，“她是我未婚妻，一直都睡在一起。”
    陆随之道：“打扰了，帮我问好玉柠。”
    君烨冷笑：“陆叔，你是要当面横刀夺爱？插入我和玉柠之间？”
    陆随之道：“不可以吗？就算结婚，你们也能离婚。”
    君烨道：“陆叔，你下次出门一定记得多带保镖和医生。”
    没有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当面绿自己。虽然君烨和玉柠未婚夫妻有名无实，他也忍受不了陆随之明目张胆来抢人。
    电话挂掉，玉柠见君烨脸色难看得很，她仰头看向君烨：“你生气了？”
    并不单单因为陆随之，君烨听到玉柠的声音，看到玉柠的面孔，突然觉得两人距离太近了。
    他道：“以后不要见陆随之，他觊觎你。”
    玉柠点点头：“我不见他。”
    玉柠并没有打算再和陆随之牵扯的意思，是陆随之自己纠缠不休。
    以她的城府和能力，脚踩三条船，四条船，养多少备胎都可以，但她从不想这些。
    玉柠只要干干净净的感情。
    君烨道：“你已经长大了。”
    玉柠眼睛一亮：“真的吗？”
    接下来，君烨道：“所以应该和我保持距离，只有小孩子才和哥哥睡在一起。”
    玉柠笑容瞬间凝固。
    她张了张口：“抱歉。但是，是你将我拉上床来。”
    昨天洗的衣服早就烘干，玉柠在君烨这里没有其他衣服，只能穿上昨天的小礼服裙，还有昨天的大衣。
    这个十一月份格外的冷，虽然没有下雪，却天寒地冻，冻得玉柠眩晕。
    玉柠乖乖和君烨保持距离。
    长得漂亮桃花容易多，玉柠又是招桃花的体质，从小学到大学，从不缺人示好。
    但这次并非示好。
    林瀚在图书馆外堵住了玉柠。
    玉柠喜欢裙子，冬天穿裙子不会内穿厚厚丝袜，仍旧光着一双小腿，外面罩着各种大衣或者风衣。
    她今天穿了暗绿，肌肤如细雪，眉目清晰动人，仰头看林瀚的刹那间，林瀚移过了视线：“你和我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讲。”
    玉柠勾唇：“要我赔你一只小老虎？”
    林瀚脸色沉了下来：“不用你赔，你过来。”
    玉柠跟了过去，林瀚请她吃饭，她和君烨去过的餐厅。
    上菜之前，林瀚道：“林深喜欢你，你不可能不知道。玉柠，你是不是狐狸精？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最近找的女友都是和你相同身材和面庞。”
    “这也要怪我？他一直有找女朋友，还很有目的性，头脑很清醒，你应该去找他。”
    “玉苑日日在家里发疯，朱馨和君夫人关系降到了零点，这些不怪你？”林瀚道，“你的出现，让林家全乱了。”
    “所以你要我怎么做？要我把君烨拱手让给玉苑？”玉柠嘲讽的道，“我自己都得不到，凭什么让给她？就因为她是我的姐姐？”
    林瀚道：“这本来就是君烨和她的婚约。”
    玉柠喝了一口餐前酒：“你大概不知道，君简是我救的。”
    林瀚脸色微微一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玉柠道：“我从来没有胡说八道，君简是我救的，你的东西不是我打碎，我没有毁坏过你们兄弟俩任何东西。一直以来，我不亏欠任何人。”
    林瀚拒绝相信玉柠的话：“你谎话太多，把你自己都欺骗了。”
    玉柠笑了笑：“好，我爱撒谎，自私又歹毒。那你为什么找我？你指望自私歹毒的我把君烨拱手让人？”
    林瀚被玉柠气得说不出话来。
    玉柠道：“林瀚，我只想问你，凭什么要我把所有的好处都给你们？君烨死了，我来承担孤独一生的后果，他活着，玉苑要去享受荣华富贵，凭什么？”
    林瀚冷静下来：“你吃苦惯了，玉苑太娇气。你和君烨分开，以后也不会吃苦，如果你愿意，我会养着你，你想读书也好，想做其他事情也好，我会给你。”
    玉柠把酒泼在了林瀚脸上：“衣冠禽兽，这才是你的目的。”
    林瀚握住玉柠的手腕：“你好好考虑，豪门不容易待下去，君烨不好相处吧？”
    玉柠道：“林深知道你这么想吗？你连林深都不如，他知道自己一家对不住我，宁愿找其他女孩子都不会骚扰我，你却想把我再次拉入深渊，异父异母的哥哥。”
    她从餐厅出来，叫了一辆车回学校。
    从小到大，玉柠受到太多这样的骚扰。人人都知道她独身一人，知道她没有依靠，没有父母，只有一个柔柔弱弱的奶奶，所以尝试用各种条件来诱惑她入各种圈套。
    玉柠没有资格像玉苑这样肆无忌惮的去闹，不能像室友阮夏一样天真烂漫，假如她天真一点点，早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在车里，玉柠本想给君烨打电话，然而她又想起君烨说的距离。
    此时大概就是距离，她在出租车里，君烨在灯火通明的办公楼里，互补知晓，单方面遗忘。
    她其实已经很累了。
    第二天，君烨收到一沓照片。
    是玉柠与一年轻男人进入餐厅的照片。男人容貌气质俱佳，穿着灰色高领毛衣，休闲长裤。
    不用猜也知道是陆随之送来。君烨打电话过去，讥讽道：“陆叔，你如果是女人，肯定是当小三逼宫上位的绝佳人选。”
    陆随之道：“谢谢夸奖，我做任何事情都会成功。”
    “成功的秘诀就是不要脸皮？”君烨再也不和陆随之客套。
    “成功的秘诀是不会放弃，哪怕她是你的未婚妻。捕食者看到猎物，不会因为猎物落入他人口中而回头，谁能力更强，猎物就是谁的。”陆随之道。
    君烨不可能不介意玉柠又和其他男人见面。
    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还好，发生两次，三次，四次，陆随之不信君烨还会对待玉柠如初。感情上横刀夺爱，比商场上勾心斗角简单很多倍。
    玉柠早上吃过早餐，要像往常一样去学校，她大一课程安排得比较满。
    君烨却意外回来，不止玉柠惊诧，沈若薇也很惊诧。
    不过沈若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笑着道：“正好你回来，忘了和你说一声。我打算半个月后在晚宴上和别人说，你和玉柠已经分手，婚约已经解了。这样玉柠正好可以在大学寻找合适的男朋友，你也可以遇到合适的对象结婚。”
    君烨看向了玉柠：“你提的？”
    这是沈若薇的想法，沈若薇看他们两人没有火花，也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玉柠看沈若薇还未开口，轻轻点头。
    君烨道：“不必，你学业忙，又要兼顾君简的学习，如果谈恋爱，这两项你肯定要落下一项。”
    沈若薇皱眉：“你怎么这么自私？你喜欢单身非要全世界陪你孤苦伶仃？”
    君烨不想和她争吵：“玉柠，你出来。”
    玉柠很多天没有见到君烨，她走了出去。
    ☆、23
    沈若薇也跟了过去：“君烨,你是想拿玉柠当挡箭牌？有她在，你就不用考虑婚事了对吧？”
    君烨看向沈若薇：“你将心思花在我身上，不如多陪一下君简,助君简康复。”
    他们母子两人的想法一向不同。君烨一直都以为沈若薇急于得到一个孙子。
    君家两个孩子，君简压根不能继承基业，倘若君烨真如上次一样出了事情,偌大的家业落不到自家人手中。
    沈若薇脸色铁青，抬手要打君烨耳光，玉柠握住了她的手腕：“君太太！”
    沈若薇冷静了一下,她和君烨本来就矛盾重重，渐行渐远,虽然是母子，关系却比君景行和君烨父子关系淡多了。一直以来沈若薇过度关注君简，都要忽视了君烨。想到这里，她怒火消了几分,顺从君烨得了，他是大人,有自己的主意，而且他的说辞也不是全无道理：“玉柠，你怎么想？”
    玉柠道：“君大哥说什么时候解除婚约，就什么时候,这对我并没有影响。”
    沈若薇欣慰的点点头：“好孩子。”
    玉柠看了下时间：“我要去学校了,再见。”
    君烨跟了过去：“我送你。”
    坐到车内，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玉柠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心眼小，上次君烨让她保持距离，一直到现在,玉柠都在生气。
    君烨道：“学校有人追求你？”
    “一直都有，从来没有缺少过。”玉柠道，“大概我看起来很好追。”
    她在闷闷的生气，安全带都没有系，君烨给她系上安全带，他感觉到玉柠不愉快，却猜不出原因，一开始还以为是她因为解除不了婚姻而不满。
    君烨道：“等你大学毕业，我们的婚约会解除，那时我不会约束你。现在你未毕业，有婚约在身，可以免除很多骚扰，也可以让林家少打扰你。”
    玉柠侧过脸去看君烨：“你到时候准备和其他人结婚吗？”
    君烨从未想过这些事情：“大概。”
    司机在开车，两人在后面坐着，玉柠低头片刻，突然擦了擦眼泪。
    君烨不解：“你怎么哭了？”
    玉柠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不舒服，昨天熬夜看书太晚，要准备期末考试。”
    君烨掰了玉柠下巴：“别揉。”
    她下巴尖尖的一点，唇瓣形状漂亮得难以去形容。
    玉柠推开君烨的手：“说好了保持距离。”
    君烨手中空空荡荡。
    玉柠道：“君太太最近身体也不好，医生经常过来，你不要气她，不要和她产生矛盾。有空多来看看她，她很关心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关心。”
    君烨道：“好。”
    很快就到了玉柠的学校，玉柠下车，抱着书包进了学校。
    她冬天的大衣长至脚踝，身体却那么瘦，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了君烨的视线之内。
    冬天本来应该身上长一点肉，然而玉柠穿上沉重的大衣和靴子，和夏天的体重一模一样，阮夏说玉柠瘦得要成一把骨头了。
    陆随之约了玉柠几次，玉柠都没有理会，电话都没有接，直接挂了，后来将他的手机号码拉黑，之后他换新的号码来，一直来了学校，玉柠都没有去见。
    一直到今天中午，玉柠吃过午餐回宿舍，阮夏道：“方才有学姐过来，说你有一件快递，快递我放在了你的桌子上。”
    玉柠几乎不网购，她道：“哪位学姐？”
    阮夏回想了一下：“啊，我忘记了，她长了一张路人脸，说是你的东西，我就让她给我，然后放你桌上。”
    玉柠点了点头。
    桌上压根不是快递，盒子上没有贴单号，阮夏也没有注意这个细节。
    玉柠拿了刀子将第一层给拆开，拆开之后，里面是一个黑色天鹅绒的盒子。
    阮夏也凑了过来：“你买了什么？”
    天鹅绒的质感很好，阮夏摸了摸：“好漂亮的盒子，还不打开看看？”
    玉柠打开，里面是一条珍珠项链，三排式的设计，链扣的部分是一块大约五克拉的钻石，珍珠颗颗圆润，晶莹灿烂。
    阮夏惊呼一声：“哇！”
    玉柠也愣住了。
    阮夏道：“好漂亮的项链，你穿裙子戴上肯定漂亮。”
    玉柠把盒子关上：“太老气了，俗。”
    阮夏笑嘻嘻的：“哪里俗了？好看的人戴什么都不俗，美女披着麻袋都好看，更何况戴一串珍珠。”
    珍珠确实好漂亮。玉柠喜爱珍珠。
    阮夏道：“再看看呗，每一粒珍珠都不一样，或许有瑕疵呢，我们找找。”
    两人又看了半天，一百二十多颗珍珠，颗颗大小相同，珠光晶莹，圆润漂亮。没有瑕疵。
    阮夏有些震惊：“你买的？”
    “不是，别人送的。”
    “男朋友送的？”
    君烨早上才送玉柠回来，玉柠知道不是他。他不会送这样的礼物。
    玉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
    阮夏道：“准是个富二代，不过，这串项链价值不菲，如果钻石是真的，价格会更昂贵了，最少也要一千万，都要比我家房子贵了。”
    玉柠把项链收了起来。
    能送她这样礼物，且以这种形式低调送来的，玉柠只能想到一个人——陆随之。
    她知道陆随之此刻等待着自己的电话，归还也好，道谢也好，他在等待着。
    不过玉柠并没有打电话的打算。她如果找了陆随之，就中了他的计。
    玉柠当成什么都不知道。
    她如同往常一样来学校上课，去图书馆，或者做兼职，或者教习君简，日常平平淡淡，很少与太多人来往。
    直到某天中午，玉柠下课，她在教室里多留了二十分钟才去吃晚饭。
    下了一层楼梯，她看到下面站着的男人。
    陆随之穿深灰色西装，外面一件大衣，玉柠忍不住多看他的大衣一眼。
    这件和那天铺在水上的不一样。
    玉柠停了下来：“陆先生。”
    陆随之道：“珍珠漂亮吗？”
    玉柠诧异的道：“珍珠？什么珍珠？”
    陆随之道：“我送你的一串珍珠。”
    “有收到一条，上面没有写明谁送的，我扔进了垃圾桶。”玉柠道，“原来您送的，珍珠很漂亮。”
    陆随之挑了挑眉毛：“扔了？和我去商场，你随意选，选你喜欢的。”
    “不必了。”玉柠道，“我最近很忙，要准备期末考试。”
    “据我所知，你学习成绩很好，不复习也不会挂科。”
    “还要拿奖学金。”
    “一件礼物能抵一百年的奖学金。”
    “我只想要一年奖学金，不想要礼物。”玉柠道，“君烨应该和您说过，您再打扰我的生活，你们的关系将彻底破裂。”
    “我看上你的瞬间，与他的关系已经破裂了。”陆随之道，“昨天我从沈若薇口中意外得知了一件事情。”
    玉柠漫不经心的道：“什么事情？”
    “你和君烨没有订婚，他没有看上你。我有一个侄女剑桥毕业，温柔大方，沈若薇想让君烨和她见一面。”
    玉柠手脚冰凉：“是吗？”
    “陆家和君家世交，沈若薇与我是同门，我与他同一导师，她是我学姐。这一层关系在，你认为君烨会和我当面起冲突？”
    玉柠道：“您太无耻。”
    “谢谢夸奖。”陆随之含笑道，“遇到喜欢的人，我会费尽心思去追求。”
    玉柠终于下完了楼梯，这一段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遇到不喜欢的人，我会费尽心思去拒绝。”
    “玉柠，你现在得了君家资助，一定不想成为破坏君家与陆家关系的罪魁祸首，否则你对不起君太太。”
    玉柠道：“我该对君家报恩，而不是委身与你。”
    陆随之的车停在路旁，玉柠并不知情，路过的时候，他突然把玉柠塞进了自己车里。
    玉柠不算体弱多病的人，她身体健康，但在陆随之面前，还是像小兔子一样任由宰割，被强行拉入车内后，玉柠挣扎：“你想做什么？”
    “抱歉，我不会强‘暴你。”陆随之道，“只是想单独和你谈话，车里安静一些。”
    玉柠警惕的看向陆随之。
    陆随之微笑：“都已经进来了，你害怕也没用。”
    玉柠道：“你要说什么？”
    陆随之看她因为恐惧微微发抖，这个小姑娘原来也会害怕。
    他道：“君烨并不爱你，他如果真心喜爱你，不会在拒绝和你订婚后，又与你暧昧。真正不道德的人是他。”
    玉柠摇摇头：“你不必颠倒黑白洗脑我，我不听信任何人。”
    陆随之道：“如果他喜欢你，你怎么会在一个月内瘦这么多？瘦了三斤？五斤？”
    玉柠没说话。
    “玉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受过很多委屈。现在你面前有一条很好走的路，只要你愿意走，以后你会一帆风顺。”陆随之凝望着玉柠的眼睛，他活了这么多年，心脏第一次跳动，“我给你婚礼，不签婚前协议，一旦离婚，一半财产给你。如果不离婚，你熬到我死了，所有都是你的。”
    玉柠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灰败，她其实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每天都那么幸福，有的人却要各种挣扎。
    她摇了摇头：“不。”
    陆随之眯了眯眼睛。
    玉柠道：“我自己会走路，走我自己的路。”
    陆随之道：“你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奶奶，有等待你从高处摔下来的母亲和姐姐，你的学费与生活费靠各种奖金和君家的资助。继续追求君烨，他如果一直不答应你，你一直在困境中，就算他答应和你结婚，你最后大概和我前妻一样净身出户。你成为我的人，所有困难都解决了。”
    玉柠摇摇头：“我费尽心思考回来，不是要靠男人立足。我喜欢君烨，不是要他为我解决所有危机，他能帮忙解决最好，他不解决我自己也能一一解决。”
    陆随之的话语太诱人了。但玉柠不想躺着过余生。
    玉柠想要一个苹果，假如选择一个石榴，她还会得到一个桃子。她不会选择石榴，她只要自己想要的，哪怕费尽心思得不到，她也要尝试一下。
    陆随之开了车门。
    玉柠道：“珍珠我未试戴，还在宿舍，陆先生，你等待十分钟，我拿来还你。”
    陆随之道：“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会收回，你不要就扔了。”
    玉柠沉默了一下：“好。”
    陆随之道：“你和君烨并非真正的未婚夫妻，我现在追求你，不算第三者吧？”
    玉柠道：“我劝您追求别人。”
    陆随之道：“我像你一样专一，玉柠，这次我输了，但我不会放弃。”
    玉柠道：“你和很多人一样，只对美丽的外表专一。”
    起初是，陆随之不可否认，他看玉柠的第一眼心驰荡漾，玉柠长得太漂亮了，也太年轻，唤醒了他许多旧日记忆，他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在年轻时遇到玉柠。
    现在不是。
    玉柠从车里下来，她整理了一下大衣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更新应该会很晚;gt;v;lt;
    ☆、24
    陆随之送的项链一直扔在宿舍,玉柠没有动过，直到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玉柠在宿舍收拾东西,突然想起来这件项链。
    这串项链太漂亮了，玉柠查了一下，是陆随之在拍卖会上拍买下来的,价值不菲。
    她初次试戴了一下。
    修长脖颈上层层珍珠，肌肤赛雪，珍珠也透着莹润的光泽。颈后钻石链扣也熠熠生辉。
    戴了一下就摘了。
    她要放假回家,许闻素多次和玉柠通话，玉柠听许闻素说,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很多了。过年总要回去，和许闻素一起过年。
    玉柠还记得君烨住的小区在哪里，她周二清晨在小区外等待。这次她穿厚了许多，戴了手套,手中拿着一把伞，穿黑色羽绒服,羽绒服长到小腿处，一张素面显露出来。
    从早上六点一直等到九点，车来车往，玉柠看到一辆黑色的车缓缓驶出来,车在她身旁停下,车窗缓缓落下，陆随之拧眉：“你在这里等君烨？”
    陆随之副驾驶座上的小女人凑过头去看：“谁呀？”
    陆随之冷声道：“你闭嘴。”
    那女人瞬间噤声，像鹌鹑一样缩了回去。
    玉柠从托特包里拿出一个盒子：“还您的项链。”
    陆随之道：“我说过，你不要可以扔了。”
    玉柠道：“我找不到垃圾桶，您亲自扔了吧。”
    陆随之盯着玉柠的眼睛,她并没有双泪垂，两只眼睛仍旧和平时一般雾气蒙蒙，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有没有试戴？它很漂亮，你试戴之后，一定舍不得摘。”
    玉柠见他不接，从车窗丢了进去，投入陆随之的怀里：“已经摘下了。”
    陆随之的车停在这里，后面的车出不来，鸣笛声响，玉柠道：“您离开吧，再见。”
    陆随之没有动，他才不管后面有没有车急着走：“你放假了？寒假留在君家？还是要回C市？”
    玉柠摇摇头：“我去Z市实习。”
    “为什么不回家？”
    玉柠说了一个律所的名字。
    “才读半学期，得到这个实习不容易。好，到时我会去看你。”陆随之道，“你现在去哪里？我送你。”
    后面车里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看到了玉柠：“玉柠，你怎么在这里？”
    好巧不巧的，见到了君烨。
    陆随之脸色瞬间沉了，他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君烨眯了眯眼睛：“陆叔。”
    陆随之皮笑肉不笑：“君烨，好久不见。玉柠有事找我。”
    君烨道：“你找他什么事情？”
    “还东西。”玉柠从包里拿出另一个盒子，“秋天做的桂花酒，给你带了一瓶。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回学校了。”
    君烨接过盒子，盒子应该是玉柠亲手做的，比外面包装更为精致，她的毛笔字秀丽中带着点傲气，书画特别漂亮，最近半年，玉柠都在学绘画，进步很大。
    陆随之看向玉柠：“我的呢？”
    “或许下一年有。”玉柠道，“我走了。”
    她刚刚离开，君烨就和陆随之动手了。
    玉柠订了今天下午的机票，她所有东西都收拾好，拿了之后就能离开，晚上就会到达C市。
    陆随之坐上车的时候，嘴角已经出血，不过君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并不老，体魄维持得很好。
    车上的女伴首次看到陆随之受伤，她赶紧拿了纸巾为陆随之擦拭。
    陆随之将她推开。
    女伴道：“等下一定要让医生来给您检查。对了，那位女孩子还您的是什么？”
    刚刚陆随之下车，她偷偷看了，是一串晶莹的珍珠，链扣上的钻石闪耀无比。
    陆随之这才想起这茬。
    他首次被退回礼物。还是一份价值半个亿的礼物。
    “项链，她不要了。”
    女伴偷偷去看陆随之的神色：“她不要？辜负了您一片心意，您肯定精挑细选，扔了多可惜。”
    陆随之当然知道她的想法，他冷笑一声：“她戴过的，就算不要，也不会便宜你。”
    嘴角火辣辣的疼痛，陆随之一颗牙齿也有些松动，君烨下手实在太重。
    罪魁祸首已经逃走了，玉柠惹出这些风波，最后她倒像是没事人一样，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玉柠送君烨的那一瓶酒也碎了，陆随之得不到，他不会让君烨得到。
    君烨晚上回去，所有人都在用晚饭，沈若薇难得看到君烨回来，她蹙眉：“你找你爸？”
    君烨扫视一周，没有看到玉柠，往常玉柠都会在君简身边吃饭，他道：“玉柠呢？”
    “回家了呀，她放假一个月，过寒假。”沈若薇道，“小郑，给少爷添饭。”
    “回她奶奶身边？”
    “不然？让她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过年？她又不是我们家的人。”沈若薇喋喋不休，“你陆叔有个侄女，长得可漂亮，我见过一面，人也大方活泼。我和他说，你实际上没有婚事，他立刻要安排你和他侄女见面呢。咱们两家如果可以亲上加亲该多好。”
    “陆叔？哪个陆叔？”
    “你有几个陆叔？”沈若薇翻了个白眼，“我同门师弟，你爸爸的好朋友，陆随之。”
    君简抬头看了君烨一眼，用手指了指自己脸颊。沈若薇看看君简的脸，又抬头去看君烨的脸：“你脸怎么了？”
    君烨道：“陆随之打的。”
    沈若薇不相信：“随之打的？你开什么玩笑？他怎么你了？”
    “他的侄女我不会见。”君烨见不到玉柠也不会留下，“今晚我先回家了。”
    沈若薇站了起来：“这里就是你家，你还回什么家？”
    等君烨离开，沈若薇气得饭也没有吃，和陆随之打了一个电话。
    君家和陆随之的关系虽然算不上特别亲密，但两家没有矛盾，沈若薇和陆随之关系也较好。
    接通之后，沈若薇问候了一下陆随之近况，陆随之笑了一声：“刚从医院回来，君烨打坏了我一颗牙齿，下午去修复。”
    沈若薇道：“这个臭小子，他被捧坏了。他还做了什么无礼的事情？你们应该不容易见面，怎么起了冲突？”
    陆随之道：“这件事情应该让君烨和你解释。”
    沈若薇斟酌了一下：“我回头问问他，抓到他之后，一定和你道歉。”
    陆随之笑了笑：“无事。”
    沈若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道：“你俩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打架，让我先猜猜什么事情，是不是因为女人？”
    男人之间很容易因为女人起冲突。
    陆随之道：“你觉得呢？师姐，我不多说，等下还有事情忙，先挂了。”
    陆随之挂了电话。
    沈若薇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玉柠在君家这半年，沈若薇常常和玉柠聊天。一来同住一个屋檐下，只有玉柠倾听，二来无论她说什么，玉柠都能给她很好的回复。
    现在玉柠不在，沈若薇也有些空虚。
    稍晚一些的时候，沈若薇给玉柠打了个电话。
    这时玉柠已经回到了家里，她刚刚洗澡换了衣服，接听之后，就知晓了所有的事情。
    沈若薇还在稀罕：“陆随之也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君烨嘴巴更严，玉柠，你猜因为什么事情，这两个人才能打起来？你一向聪明，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玉柠沉默了一下，道：“或许起了口角冲突，互不相让。”
    “不可能。”沈若薇斩钉截铁，“陆随之是长辈，他肯定不会苛刻晚辈，再说，君烨也不是随随便便动手的人。”
    玉柠叹了口气：“君大哥伤势怎么样？”
    “眼睛和脸颊青紫了一块，身上大概也受了点伤。陆随之跆拳道黑带，君烨占不了便宜，但他也没有好太多，据说牙齿被打坏了一颗。”
    “天气冷，伤口不容易愈合，他一直都没有人照顾，您让他回家养伤。”
    “他不听我的话，从小和我不亲近。”沈若薇叹了口气。
    玉柠道：“您一向关心君大哥，倘若他与陆先生真是因为女人起冲突，您会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只能说这个女孩子手段不简单，让两个聪明人为她神魂颠倒。”沈若薇道，“不管怎样，我是绝对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您喜欢什么样的？”
    “像你这样就挺好。”沈若薇道，“可惜君烨和你没缘分。”
    玉柠笑了一声。
    许闻素来到客厅，给了玉柠一杯热牛奶，玉柠说了句“谢谢”，和沈若薇挂掉了电话。
    近半年未见许闻素，肉眼可见许闻素老了许多，黑发间多了许多银丝。
    她未结婚也未订婚一事，许闻素也知晓了。
    收音机里是蔡琴的歌，玉柠安安静静的喝牛奶，许闻素在她身旁戴着眼镜看书。其实家里没有玉柠，许闻素一下子寂寥了很多。
    第二天玉柠抱回家一只奶油色的小猫，小猫是小区里一家主人养的大猫所生，玉柠教过她家小孩，这家主人免费把小猫送了玉柠。
    许闻素爱干净，看到玉柠抱着一只猫回家有些不满：“脏兮兮的。”
    小猫从玉柠怀里一下来就找了个角落藏了。玉柠淡淡的笑：“熟悉了就好了。”
    C市的冬天比A市更柔和，没有那种潮湿又刺骨的寒冷，除夕夜下了点小雪，薄薄一层，窗户开着，细细的雪时不时被风吹进来。
    玉柠在灯下做笔记，小猫拿了爪子去踩，玉柠按住小猫的爪子。
    细雪被吹在书页上很快融化成水，玉柠拿了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她从来没有发过朋友圈，却第一次发了自己的照片。
    照片中玉柠于灯下亲吻了小猫额头，小猫眼睛圆圆，她眼睛轻轻阖上。
    第二天，玉柠洗了照片，回来放在相册里，这是第三张照片。
    回来看手机，才发现消息很多，陆随之的消息入了玉柠的眼：“第几次骗我？昨晚我去Z市找你，半个月找了你三次。”
    他并未评论在照片下面，大概也是觉得沈若薇可能看到。
    消息是昨晚发的，那个时候，玉柠已经入睡了。
    玉柠回复陆随之：“被骗第一次时，你就该放弃了。”
    陆随之半分钟内就回了玉柠：“甘愿受骗，你何时回A市？”
    玉柠会提前几天回来，具体哪天未知，她还没有购买机票。
    大概要元宵节以后。
    陆随之道：“你再不回来，君烨要和姓秦的女人在一起了。”
    玉柠警惕心瞬间起来：“谁？”
    “上次见过的那位秦小姐，她身材很好。”
    陆随之发给了玉柠一张照片，照片中是君烨与秦丝在舞池中，陆随之道：“这段时间，君烨有没有联系你一次？”
    没有。
    平常的时候，玉柠和君烨也很少打电话，自从君烨让玉柠和他保持距离，玉柠几乎不主动联系。
    他也不会无缘无故来找玉柠。
    陆随之道：“新年快乐，你又长大了一岁。希望你快些回来，君烨不等你，我在等你。”
    生日虽然没有到，新年到了，也算虚长了一岁。
    ☆、25
    玉柠下飞机后,要打车回君家。
    她提前回来，距离开学还有七八天。
    君简当然记得玉柠，看到玉柠回来,居然上前给玉柠拉行李箱。
    玉柠拍了拍这孩子的肩膀：“慢一点上去。”
    君简黑发卷曲，肤色白且五官精致秀丽，如同画中走出的孩童,他容貌和君烨并不十分相似，不过已经长得很高，明年肯定就比玉柠高了。
    小郑看到玉柠回来,笑眯眯的道：“这两天太太还在念叨着，说家里没有你不自在,她想找人当面说话都没有。”
    玉柠道：“君大哥有没有回来住？”
    “大少爷？”小郑回想了一下，“也就过年回来了两天，之后出去了。他一直都不回家，太太也没有办法。”
    玉柠点点头：“帮我把东西送上去。”
    她又带了不少东西回来。
    傍晚沈若薇回来,她看到玉柠后十分高兴：“居然圆润了一点，在家过年可开心？你奶奶可好？”
    玉柠点头道：“一切都好。”
    沈若薇道：“你过得都好,我过年却不开心。我终于查到了让君烨和陆随之动手的女人是谁。”
    玉柠心里咯噔一下：“是谁？”
    沈若薇道：“是一个叫做秦丝的女人，她看起来就不是善茬，也不知道君烨怎么看上她。”
    玉柠道：“只凭猜想就误以为是她，恐怕不太好。”
    “我才不是靠猜想,我亲眼看到她中午和君烨吃饭,晚上又上了陆随之的车。”沈若薇想想就来气，“她就长了一张爱勾引人的脸，抬腿上车时都能看到底裤。我打电话试探过陆随之，陆随之说他很欣赏秦丝，啧。”
    玉柠“哦”了一声。
    过了两天,玉柠即将开学，沈若薇说君烨回来家里，她也特地请了大厨来家里，说做一桌饭，让君烨和陆随之和解矛盾。
    君家不想和陆家有冲突，两家若对立，只会让旁人得便宜。
    君烨自上次见到玉柠后，再也没有与玉柠见面。
    这是玉柠回来后第一次见面。
    玉柠没有打算留下来看这尴尬局面，她找了借口，说邓姗邀请自己。
    沈若薇却没有打算让玉柠离开：“邓姗？你改天再约她。你是不是还没有见过陆随之？正好见一面，多认识一些人总不是坏事。”
    玉柠在君家这段时间，结识了不少人，都是沈若薇介绍认识。玉柠知道沈若薇一片好心想给她积累人脉。
    其余人都在忙，玉柠道：“我去厨房帮忙做甜品。”
    玉柠做的蛋糕比外面糕点师做的都要好吃，沈若薇也喜欢她的手艺。
    晚上陆随之果然来了，他不仅一个人过来，还带了女伴。
    女伴就是秦丝。
    君烨也过来，他起初不知道沈若薇要款待陆随之，等陆随之过来，他才明白一切。
    沈若薇看到秦丝时，眼神立刻就变了，她担心君烨再和陆随之当场起冲突，到时候场景不好收拾。
    陆随之伸手：“师姐。”
    沈若薇笑了笑：“还带了朋友过来。”
    秦丝身材高挑，穿着露肩连衣裙，长发盘起，居然也有几分端庄的味道，她笑意盈盈：“君太太好。”
    之后，秦丝对君烨点了点头。
    君烨虽然不知道秦丝何时与陆随之交好，但他也不关注这些。
    他与秦丝普通朋友，不关心秦丝的私事。
    秦丝看君烨面色如常，眼中闪过一丝怨色。
    所有人入座，沈若薇和陆随之讨论生意上的事情，谈着谈着，她见秦丝远离了这边，才露出不满来：“你怎么带了她来？”
    陆随之道：“恰好碰见，一起带了过来。”
    沈若薇道：“我看你是想挑衅君烨。”
    陆随之微笑：“绝无此意。”
    他确实没有挑衅君烨的意思，这次是想挑衅玉柠。
    他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玉柠的身影。也对，玉柠一向不会将自己放在尴尬的境地，大概知道他要来，所以早早的找借口溜了。
    沈若薇道：“因为什么都好，我最不希望的就是因为女人起矛盾，女色能有多重要？凡事要用脑子去思考。你带了她过来，我就算有心想缓和你俩的关系，也缓和不了，白白浪费我一下午时间准备。”
    “对不起。”
    沈若薇冷哼一声：“不用道歉，只希望你们的摩擦早点解决。”
    到了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入座了，陆随之走到君简的面前，拍拍君简的肩膀：“又长高不少，好孩子，一年比一年帅气。”
    君简始终是沈若薇一块心病，这孩子哪里都好，又哪里都不好。
    秦丝笑眯眯的道：“君简弟弟长得和君烨有几分像。”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沈若薇似笑非笑，“其他人都说兄弟俩不大像。”
    秦丝道：“都有些像您，眉目很漂亮。”
    君烨道：“玉柠呢？”
    沈若薇也才想起玉柠，对小郑道：“她去了哪里？”
    小郑道：“玉小姐做好了蛋糕，说心口痛，身体不大舒服，要去床上躺着。”
    沈若薇点点头：“那算了，别再劳累她，她平时就很忙。”
    陆随之道：“是谁？能有多忙？比师姐你还忙？”
    “玉柠，之前和你说过，并没有和君烨订婚的那小姑娘。”沈若薇道，“她真是又乖巧又勤奋，早上五点起床，学德语，学法语，等君简醒了还要教君简英语和数学，自己学业还没落下，四处听讲座请教教授，这回又是专业第一名，从早到晚，没有见她空闲过一刻。不像某些我认识的小姑娘，成天就知道参加宴会和旅游，到处钓更好的男人。”
    秦丝微笑：“我听说过‘笨鸟先飞’。”
    沈若薇也笑：“她看过两遍《三国演义》，能随便挑一章节，不看书的情况下讲给君烨听，一字不落。如果我身边都是这样的笨鸟就好了。”
    秦丝笑着道：“记忆力这么强？真羡慕天生记忆力好的人，做起事情来事半功倍。”
    沈若薇此时已经厌烦秦丝三番两次不给自己面子了：“就有些人，自己什么不做，看到旁人做事成功，就归根于旁人比自己天生聪明。人再聪明，不走正道的话，最后还是两手空空。”
    秦丝笑容绷不住了：“抱歉，君太太，我的话语让您不开心？”
    沈若薇道：“没有，你想多了。”
    她更讨厌秦丝了，秦丝现在就与她产生矛盾，万一真和君烨关系好，只怕夫妻俩一起和她作对。
    陆随之道：“秦丝，给君太太道歉。”
    秦丝敬酒给沈若薇：“抱歉，君太太，我一向性情直，容易较真，如果言语冒犯了您，请您不要介意，我敬您一杯，先干为敬。”
    沈若薇推辞，说自己不能喝酒，实际上就是不想给秦丝面子。
    秦丝酒杯空了，女佣给她倒酒，手不慎一抖，酒泼了她一身。
    女佣连连道歉。
    秦丝面色尴尬。
    沈若薇道：“带秦小姐上去，看有没有她能换的衣物，给她换一身衣服。”
    正好支开了她。
    女佣带着秦丝上楼，经过一间房，女佣停了下来，敲敲门：“玉柠小姐，等下要不要给您送杯牛奶或豆浆？您什么都不吃不太好。”
    门突然开了，秦丝看到玉柠斜斜靠着门框，抬眼打量了自己一番。
    玉柠未化妆，面容如冰雪，眉眼漆黑夺目，唇瓣淡红，看不出任何病的样子。
    秦丝笑意浅淡：“玉小姐，你好。”
    玉柠并没有同她握手，只上下看了看她：“裙子脏了？楼上没有你合适的尺码。”
    秦丝道：“小妹妹，你的衣服我穿当然不适合，君太太的我会合适。”
    玉柠道：“是吗？那你过来吧。”
    玉柠在前面走，她打开一扇门：“这是君太太的衣帽间。”
    秦丝下意识的觉着玉柠会给自己设陷阱。玉柠看起来天真又危险。
    玉柠道：“放心，这个衣帽间的衣服她都没有穿过，试也没有试。”
    衣帽间很大，玉柠在前面走，秦丝走在后面。
    她看着少女纤细身影，玉柠回头：“你以为我会算计你？别想太多，我没把你放在眼里。”
    秦丝脚步一停，玉柠回头冲她眨了眨眼：“这顿饭好吃吗？君太太好不好相处？”
    “我与君烨相处，不与君太太相处，”秦丝道，“决定家庭地位的，不是婆婆，而是丈夫。”
    “是吗？”玉柠淡淡的道，“我问君烨，我与你谁更重要，君烨说，我为什么要和你比，你压根不在他心中，没有资格和我比。”
    秦丝看向玉柠。
    少女身形单薄，优美如风中细叶，一张面孔更是罕见惊艳，却吐露着冰冷致命的话语。
    秦丝道：“我录音了，君烨会知晓你的真面目。”
    玉柠偏头。
    秦丝走了过去，她本身比玉柠高，如今穿高跟鞋更显高挑，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玉柠：“能得王子心的灰姑娘都善良且无心机，你心机太重，只能是灰姑娘的继姐。”
    玉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伪装，她从来没有伪装过，所以，听到秦丝的话，她也困惑的看向秦丝。
    秦丝与玉柠对视两秒。
    录音是陆随之告诉秦丝的，陆随之说，倘若她有机会和玉柠单独相处，一定要录音，否则节节败退后也无法还击。
    陆随之比秦丝想象的更加懂得玉柠。
    玉柠点了点头：“你给他听。”
    秦丝挑了一件衣服换上，走出了衣帽间。
    女佣扶了玉柠一下：“玉柠小姐，你还好？”
    玉柠揉揉眉心：“还好。”
    女佣道：“这个秦小姐还真是奇怪，就说了几句，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她居然还要录音告诉少爷。”
    玉柠道：“我累了，先回去休息。”
    陆随之与君烨还是没有和解，沈若薇看君烨的神态，也没有太喜欢秦丝的样子，不知为何就是不愿同陆随之和好。
    一顿饭结束，陆随之与沈若薇还有不少事情要聊，秦丝一直想找时机和君烨讲话，君烨却直接上楼。
    沈若薇拧眉：“你去做什么？听一下陆叔这个项目。”
    君烨道：“玉柠没吃饭，我去看看她。”
    沈若薇冷哼一声：“你带份草莓上去，她不吃别的，可能要吃点水果。”
    陆随之道：“既然不是未婚夫妻，就不要随意出入房间。”
    “君烨把她当妹妹的，有什么不好。”沈若薇道，“再说，我眼皮子底下能出什么事情。”
    陆随之眸色暗了暗。
    君烨敲了敲门，两分钟后，玉柠揉着眼睛开门，君烨看她几秒：“你怎么哭了？”
    玉柠眼眶微红：“无事，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她穿着睡衣，领口有两粒扣子没有扣上，锁骨深深。
    说完就要关门，君烨强行推门进来：“哪里不舒服？”
    “心脏不舒服。”
    君烨把她两粒扣子扣上，指尖不经意触碰到玉柠的肌肤，她肌肤温暖细腻：“要不要医生来？”
    玉柠摇头。
    “吃一点水果。”
    君烨将草莓碗放在玉柠手中，玉柠摇头：“吃不下去。”
    “心脏为什么不舒服？是生理原因还是心理原因？”
    “不想看到秦丝。”玉柠道，“我讨厌她。”
    君烨捏了捏玉柠的鼻尖：“小女孩的嫉妒心。”
    玉柠睡到了床上，背对着君烨，君烨道：“是因为陆随之带她过来？你同陆随之发生了什么？”
    玉柠道：“他比你年龄还大，你觉得我会和他发生什么？与他偷情？”
    君烨脸色沉了沉，将玉柠拉了起来。
    玉柠眼眶红红的，鼻尖也泛红：“不过，他确实比你好，既不会凶我，也不会让我保持距离，你还不如他一半好。”
    君烨捂住玉柠的嘴巴：“闭嘴。”
    她脸小，密不透风的被遮住，挣扎了两下之后，君烨稍微松手，就被咬了一口。
    君烨捏住玉柠下巴：“以后不许和他再见面。”
    她眼泪落下来，君烨指腹轻轻擦过。
    玉柠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和他见面？仅仅是他一人，还是所有男人？”
    君烨的指腹在她下巴上留下深深指痕。
    玉柠抬手搂住了君烨的脖颈：“是所有人，对不对？”
    ☆、26
    君烨按着玉柠柔弱肩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让她不哭。
    她睫毛上挂了泪痕，眼睫毛很长，长且弯弯,打湿之后更加漆黑，让人有吻上去的冲动。
    玉柠将脸埋在君烨的脖颈间：“我困了。”
    君烨拿了床头的散文，读了一篇给玉柠听,还未读完，她就已经睡着了。
    眼眶还是微微有些红肿，君烨抬手擦了擦玉柠的眼睛,在她眉心轻轻印下一吻。
    下楼之后，陆随之和秦丝已经离开了。君烨还要回自己住处,沈若薇叫住了他：“陆家和君家关系说不上亲密，却也没有起过冲突，你不要因为一己之私而伤害两家感情。”
    君烨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沈若薇道：“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情？玉柠怎么样了？”
    “她还好。”君烨道,“公司的事情。”
    君烨回到住处已经深夜了，秦丝微信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秦丝：“在？今天我见到玉柠,她对我并不友好。”
    秦丝：“或许她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天真，她蒙蔽了很多人，今天威胁我，要我远离你。”
    秦丝：“这是我和她对话的录音,你有空时听一下。”
    下面是一份录音文件。
    发过之后,秦丝看向陆随之：“他会不会以为我在挑拨是非？”
    陆随之闭目养神：“你觉得呢？”
    秦丝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当然觉得我没有错。她外表清纯，但心机深重，将君太太和君烨蒙骗得团团转。你知道她本性，为什么还喜欢她？仅仅因为她有一个漂亮的脸蛋？”
    “因为她难得，珍稀的东西再难保养,也会有人趋之若鹜。”陆随之道，“况且，她没有伤害任何人。”
    “她伤害到了我，你不是我，所以感觉不到她说的话有多伤人，”秦丝冷嗤一声，“她难得吗？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年年都有，你勾勾手就有人扑上来，是你太看重她。”
    “漂亮又爱笑的女孩子数不胜数，周幽王却为不爱笑的褒姒断送江山。”陆随之道，“你贬低她，是因为你嫉妒她。”
    “我嫉妒她？”秦丝想说陆随之疯了，但陆随之的身份不是她可以随意招惹的，她压了压胸口的怒火，“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陆先生，毕竟您身处高位惯了，说什么都有人附和，我不敢反驳。”
    君烨给秦丝回了消息，秦丝的心又吊了起来，拿出手机来看。
    只有短短两行字：“她年龄小不懂事，说话口无遮拦，我代她向你道歉。”
    秦丝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眼前仿佛浮现玉柠一双桃花瓣似的眼睛，她眸子带水，嘲讽似的看向秦丝，仿佛在说秦丝这次败了。
    秦丝道：“君烨不在意。”
    秦丝看不上玉柠，她觉得玉柠虚伪又心机，陆随之也看不上君烨，他觉得君烨一边吊着玉柠一边又不愿负责，情敌之间总是互相瞧不起。
    玉柠开学第二天，陆随之堵她在教学楼门口。当时是傍晚，倘若下一节没有课，玉柠常常留了半个小时，她出来时天色渐晚，打算去食堂给司机打电话。
    看到车旁的人影时，玉柠就要往回走，陆随之叫住了她：“又要躲我？”
    他一个月没有见到玉柠，前些天去君家，本就是想看看玉柠，没想到见不着。
    陆随之道：“请你去晚宴。”
    玉柠摇头：“我不去。”
    陆随之挑眉挑眉：“你对我说的最多就是‘不’字。”
    “不要”，“不去”，“不想”，“不收”，“不愿意”，“不见面”。
    玉柠低头看了看自己，她穿着长长的大衣，未化妆：“我哪里像去参加宴会的样子？今晚还要回君家，再见。”
    “我以为你想看君烨和其他人跳舞。”
    玉柠胸口微微起伏。
    陆随之伸出手：“来吧，车上有为你准备的礼服裙和鞋子，我想尺码会适合，至于妆容，不化妆就够好看了。”
    玉柠道：“什么宴会？有哪些人？”
    “很多人。”陆随之道，“大多你都不认识。”
    玉柠狐疑的道：“你不骗我？”
    陆随之挑眉：“你觉得呢？”
    不时会有同学出去教学楼，玉柠一直站在这里并不好，她打开车门，坐在了后面，给君烨打了一个电话。
    君烨在开车，接电话时略有些诧异：“玉柠？你有事情？”
    玉柠道：“我想你陪我吃晚饭，你在哪里？”
    “今晚不可以，明晚我陪你。”
    “你有工作？”
    君烨“嗯”了一声：“晚上有个活动需要参加。”
    “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过去？”
    “不可以，已经带了女伴，要去接她。”君烨道，“前天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欺负秦丝？以后不能这样没礼貌，你说的话伤到了她。”
    “我只是告诉她你的原话。”
    君烨有些无奈：“玉柠，你是不是到了青春期，越来越叛逆？”
    玉柠握着手机：“你要接的人是她？”
    “我要代你道歉。另外提醒你，下次不许随意挑衅她。”
    玉柠点了点头：“好，回见。”
    她挂掉了电话。
    陆随之看玉柠一眼：“他教育你时头头是道，不行你挑衅秦丝，他自己却来挑衅我。如果没有沈若薇和君景行，他和我抢人——”
    玉柠看了陆随之一眼：“没有君先生和君太太，他会从石头里蹦出来？还是说，陆先生您就是这样一无所有的从石头里出来，不仰仗任何人？”
    陆随之挑了挑眉。
    真正从石头里出来的只有玉柠。
    玉柠现在心情很差，一句话也不愿意说，陆随之给了她一瓶牛奶，为她拧开：“晚餐没有吃？”
    玉柠推开：“没有胃口。”
    “他一句话让你没有胃口，你为他活着？”陆随之道，“没有下‘毒。”
    玉柠抿了一口，草莓味儿的牛奶。
    陆随之道：“还有蛋糕，要不要尝尝？家里厨师亲手做的，他和你手艺一样好，如果有机会，下次带你去我家里。”
    蛋糕比玉柠自己做的还要可口，玉柠毕竟不是五星级酒店的甜点师。
    玉柠吃了这么多东西，也不再好意思对陆随之生气，她接过手帕擦擦唇瓣：“很好吃。”
    陆随之轻笑一声：“真可爱。”
    他想摸一摸玉柠的头，玉柠躲开，警惕的看向他。
    陆随之无奈的笑：“头发乱了。算了，走。”
    玉柠就像一只猫，好声好气的哄着，喂它吃东西，结果它看向人时，还是很冷淡，伸手去碰，还有被抓伤的危险。
    司机开车离开，玉柠坐在车内看外面车水马龙，陆随之看她侧脸。
    到达停车场后，陆随之下车，让玉柠换上礼服。
    礼服很漂亮，陆随之居然舍得将这么漂亮的礼服折起来放在袋子里。
    沉甸甸的，如月光一般的礼服，银灰色，一层一层的纱如青雾，点缀着的宝石很闪耀，玉柠肩膀露出，后背也是露着的。
    她踩着高跟鞋从车里出来：“没有眼影和口红是不是不好看？”
    粉底用来遮瑕，玉柠肌肤无瑕疵，冰肌玉骨，倒也不需要。
    陆随之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不会，你不需要浓妆，头发能否挽起来？”
    玉柠将乌发束起，陆随之像变戏法似的拿出那只天鹅绒盒子，将项链取出：“我给你戴上。”
    珍珠微凉，玉柠的肌肤也是冷的。
    陆随之道：“你真像一个公主，公主，要不要给你提裙摆？”
    玉柠道：“裙摆未拖地，不用提。”
    陆随之挑眉：“那好，过来挽着我的手臂。”
    裙子太漂亮，玉柠点点头：“好。”
    两人一同进去，不少人问候陆随之，玉柠的眼睛也在移动，她在寻找君烨。
    陆随之道：“他早发现了你。”
    玉柠面色微微一变。
    “君烨是否告诉你，要你不再见我？”陆随之道，“你让他失望了，对不对？”
    玉柠道：“他在哪里？”
    陆随之伸出手：“不要管他，来吧，和我跳舞，不要听他的话。”
    玉柠也缓缓的伸出手，即将放在陆随之大手上的一瞬间，她被人握住。
    君烨看向玉柠：“你怎么在这里？”
    陆随之道：“我的女伴，我邀请她来。”
    君烨扫向陆随之：“一把年纪了，这么喜欢欺骗年轻小姑娘？”
    陆随之面色一冷：“玉柠，你和谁跳舞？”
    玉柠第一次跳舞是和君烨，他教会了她。这次玉柠没有跳舞的心思。
    但她懂进退，玉柠轻轻推开君烨的手：“我和陆随之去跳舞。”
    秦丝笑盈盈的过来：“君烨，你怎么突然消失？”
    君烨看着玉柠被陆随之拉走。
    秦丝也看到了，她笑着道：“是那个心思很重的小妹妹吧？怎么和陆随之走了？她脖子上的项链真漂亮，礼服也很漂亮，全场最漂亮的就是她了。”
    玉柠心不在焉的搭在陆随之的肩膀上，好几次都踩了陆随之的脚背。
    陆随之道：“和我跳舞这么痛苦？”
    玉柠摇了摇头。
    她耳朵是空的，陆随之太大意，忽略给她准备一副耳环。
    钻石耳光和这种场景最搭配，细细去看，玉柠耳垂圆润，并没有耳洞。
    陆随之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去摸：“女孩子怎么没有耳洞？”
    玉柠白他一眼：“把手拿开。”
    这种相处落在君烨眼中便很暧昧了。君烨不知道玉柠还会对人翻白眼。
    君烨甚至不知道，玉柠什么时候和陆随之关系变好的。他更不知道，玉柠这般年轻，怎么会看上陆随之这种中年男人。
    秦丝一旁笑着道：“倒也郎才女貌，在场的男人也就你和陆随之长相最出众。那边是君太太么？她居然也受邀请。”
    “他有点在乎你，却不是特别在乎。”陆随之道，“想不想让他再也忘不掉你？”
    玉柠道：“你恨不得他立刻把我忘在九霄云外，怎么希望他忘不掉我。”
    “嫁给我，他永远忘不了你。”
    玉柠被陆随之气笑了：“天底下男人死光了，我为什么偏偏要嫁你？”
    陆随之道：“因为我为你准备了戒指，你摸我口袋，戒指在里面。”
    玉柠摸了摸陆随之上衣口袋，果真摸出了戒指轮廓。
    陆随之挑眉：“你手指空空，要不要戴上试一试？”
    玉柠道：“不习惯戴戒指，手指酸。”
    陆随之想捏玉柠这张喜欢说谎的嘴巴：“如果君烨送你，就算草编的戒指，你是不是也天天戴？”
    “他还没送，我不知道。”
    陆随之道：“以后别做梦，只有我送你戒指。”
    玉柠唇角弯了弯：“我不信。”
    她笑起来格外漂亮，唇瓣形状很美，陆随之有吻她的想法。
    玉柠看到了君景行和沈若薇，她故意踩了陆随之一下：“君太太怎么在？”
    陆随之道：“骗你一次，就生气了？我除夕夜被你骗去Z市，照旧没有动气。”
    玉柠道：“我没有让你去。”
    “但我想见你，你明知道这一点。”
    一曲结束，玉柠走向了沈若薇：“君太太。”
    沈若薇有些诧异：“玉柠，你怎么在这里？”
    陆随之道：“我带来的，之前在A大和玉柠见过面，很优秀的女孩子。今年暑假到了，我还打算请玉柠来公司实习。”
    沈若薇道：“这孩子很抢手，金子到哪里都发光。”
    陆随之伸手：“能否邀你再跳一曲？”
    玉柠摇摇头：“陆叔叔，我有点累了，不想跳。”
    陆随之道：“那我陪你走走。”
    沈若薇眼神变了变：“那位秦小姐呢？随之，你怎么不带她来？”
    陆随之道：“她跟了君烨，我也遇到了玉柠。”
    沈若薇并不反对陆随之追求玉柠，毕竟是君烨拒绝婚事在先，玉柠有选择其他人的自由。再者，她和君景行年龄相差就很大，所以并不觉得玉柠和陆随之差距有什么。
    “秦小姐跟了君烨？我还没有见他俩。”沈若薇道，“短短几天，变心这么快。玉柠，那你先陪着陆先生。”
    玉柠找了安静角落去吃冰激凌，陆随之接了个电话，出去打电话。
    玉柠去洗手间照了照镜子，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今天的装束，出来之后，她突然被人握住手腕。
    玉柠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眼瞳。
    她尝试挣扎，没有挣扎开，君烨一身酒气，玉柠很不高兴：“松开我。”
    但她力气实在太小，一直等出去酒店，君烨才松手。
    玉柠的手腕已经红肿了。
    外面寒风刺骨，这才二月份，玉柠肩膀在空气中变得冰冷，君烨把外套罩在玉柠身上，把她拉入车里。
    玉柠深吸了一口气：“你喝醉了，不能开车。”
    “没喝酒。”
    玉柠道：“你的秦小姐呢？你将她丢在了里面？”
    君烨抬手捏住玉柠的下巴：“项链和裙子都很丑。”
    他用力一扯，珍珠落了一车，噼里啪啦。钻石链扣也被扯坏。
    玉柠脖颈处一道红痕，君烨吻了上去。
    ☆、27
    酥酥麻麻的痛意,说不出的折磨人。
    玉柠今晚滴酒未沾，她的头脑一向清醒，也本该是清醒的。
    可惜对上君烨狭长漆黑的眉目,他的肩膀刚毅，宽阔且给人以安全感,玉柠坐在他的身上，眼神有片刻涣散。
    君烨在玉柠被扯伤的红痕处吻了再吻,玉柠手指掐着君烨的衣物。
    她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无论是什么，反正不会是开心就对了。
    君烨再度捏了玉柠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玉柠的唇瓣。
    触感细腻且温暖,玉柠眸子轻轻垂下,落在君烨修长的手指上。
    他凑近许多,偏过头，鼻尖与玉柠的鼻尖碰撞，即将碰上玉柠的唇瓣时，她突然反应过来,手挡在了两人中间。
    虽然暗恋是一件旷日持久且痛苦的日子，但她也要保持尊严。
    玉柠知道君烨醉了,清醒的情况下，他绝对不可能亲吻自己。
    哪怕是清醒着的冷漠,对玉柠来说,也比酒醉后的温存要好。至少清醒时,他有理智在，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如今，不过是生物本能罢了。
    手背疼痛，酥酥麻麻,被啃噬的疼痛，他并没有太用力的去咬玉柠，只是浅浅的。
    玉柠用力推开君烨，但他力气太大，她怎么都推不开，最后反被他紧紧抱住，耳垂又是一阵一阵酥麻痛楚。
    君烨还记得今天晚上陆随之触碰过玉柠的耳垂，他消去旁人的气息与痕迹。
    玉柠只觉得背后的胸膛宽厚，炙热滚烫，她双腿略有些发麻，然后听到君烨低沉的声音：“玉柠。”
    玉柠叹了口气：“你还知道是我。”
    君烨道：“以后不要和他见面，我不允许。”
    “为什么？”玉柠问他，“是因为你喜欢我么？”
    “因为你是我的妹妹。”
    玉柠眼睫毛轻轻闭上。
    耳垂濡湿了一片，一直到脖颈下方，玉柠感觉到君烨在褪她的衣裙，她道：“睡完不用负责的妹妹吗？让你有生理反应的妹妹吗？你是嫌弃我孤苦无依，不肯对我负责，还是觉得我孤苦无依，被欺负了也没办法反击？”
    其实玉柠明白，这些都不是。
    但她却忍不住这么去想。
    她是很喜欢君烨，可这不代表玉柠就变得低微如泥土。
    她用力挣扎，推开了君烨，从车上跑下来。
    珍珠铺满了车座和车底，也顺着她的裙子带出来了许多。
    玉柠在寒风中抱住了自己手臂，接近零度的气温，她觉得回去之后自己肯定要感冒了，君烨的车钥匙被她顺手摸出来了，她将人锁在了车里，君烨酒后再怎么疯也开不走这辆车。
    玉柠给君家司机打了个电话，她猜测君烨睡着了，说了君烨所在的位置和车牌号。
    等司机过来，看玉柠脸色被冻得青白，他脱下大衣给玉柠：“玉柠小姐，您怎么穿这么单薄？”
    玉柠知道自己形容狼狈，她摇摇头拒绝了司机的衣物，开了车门。君烨已经睡着了，司机废了一番功夫将他移到副驾驶座上，他感觉到了座位上有点咯，低头一看：“哪里来的珍珠？”
    “我项链断了。等下，我再找找，你等等。”玉柠揉了揉眉心下车，陆随之这串项链价值不菲，她在车外找到了十三粒，其余的应该都在车里，回头再找。
    就算找齐了也很难让它恢复原样。
    这串珍珠价值不菲，一开始她就不该贪心的戴在身上。
    自然没有回君家，而是回了君烨的住处，因为开君烨的车，一路畅行无阻。
    停车之后，玉柠开车门，拍了拍君烨的脸，君烨突然睁开眼睛，把玉柠拉入了自己怀里：“别闹。”
    酒气很浓，玉柠被他勒得肩膀疼痛，她皱眉：“松开我。”
    司机也有些尴尬，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
    玉柠从君烨怀里挣扎出来，理了理头发：“把他拖出来。”
    司机道：“少爷喝醉酒原来这个样子。”
    玉柠皱眉，短时间内他不知道灌了多少烈酒，身边居然也没有人拦着。
    怕是秦丝看到君烨喝酒，求之不得，但君烨醉后脸色如常，她以为君烨未醉，不敢贸然行动。
    君烨被带上电梯，玉柠记得密码，顺利进门，将君烨放到了床上。
    她叹了口气：“你打车回去吧，辛苦了，打车费我稍后转你。”
    司机离开后，玉柠拿了冰毛巾给君烨擦了擦脸，从衣帽间找了一个盒子，之后拿了君烨的车钥匙下去。
    她在车内找了半天，只找到一百颗珍珠，数量明显不够，珍珠放在盒中，熠熠生辉，钻石链扣也在里面，玉柠捧着盒子，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她从车里下来，对面停车位的车里也走出来一个人。
    玉柠面色紧张起来，想装成看不见，转头就走。
    陆随之却叫住了她：“过来。”
    玉柠不得不回头。
    陆随之挑眉：“我的女伴，后半场却和别人跑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多久？”
    “对不起。”
    “会道歉了？”陆随之讥讽道，“你身上穿了谁的大衣？”
    大衣是君烨的，玉柠今天太冷，刚刚在他衣帽间翻出来的一件。
    “君烨的。”
    陆随之被玉柠气得火冒三丈，他是头一次遇到明晃晃丢弃他的女人。
    他脱掉自己的大衣：“脱掉它，你不脱，我来帮你。”
    玉柠心虚，乖乖脱了身上的大衣。可她忽略了脖子上空空荡荡没有项链。
    陆随之抬眼看到的不是玉柠空荡的脖颈，而是明显的咬痕，他眸色更沉了：“你刚和他做了什么？”
    玉柠沉默了一下：“你觉得呢？”
    陆随之觉得自己迟早被玉柠气疯：“穿着我送的衣服，和他上床？你的项链呢？”
    玉柠把盛了珍珠的盒子给陆随之：“抱歉。价值多少，我让君烨还你，他扯坏的。”
    陆随之把盒子扔了，珍珠撒了一地，他拉过玉柠的手臂，将自己大衣披在她的身上，君烨的扔在了他的车头：“和我回家。”
    玉柠推开陆随之的手，抬脚就跑，陆随之脸色铁青，捏住了玉柠的后颈：“你以为我带你回家做什么？我若想强迫你，你早就成了我的人。”
    玉柠被他提着上电梯，进门后她被扔到了柔软的沙发上。
    陆随之家里两个保姆未休息，看到他回来便问好。
    陆随之道：“打电话让人送几套女装和鞋子，衣服加小码，鞋子35。另外，拿医药箱过来，煮杯姜茶。”
    玉柠从沙发上起来，刚刚坐好就打了一个喷嚏，她抽了一张纸巾。
    陆随之接过医药箱：“脖子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玉柠道：“我自己来。”
    陆随之给她拿了一面镜子：“先用酒精消毒。”
    酒精擦过伤口火辣辣的疼痛，玉柠轻轻皱眉，陆随之看她神情变化，自己的心脏也跟着抽了抽。
    他从未碰到过能让他牵肠挂肚，能让他同感痛苦，甚至能让他嫉妒发疯的女人。
    玉柠静静的坐着，她的裙边已经皱了，宝石掉落不少，这条裙子不如刚上身时那般惊艳，可穿在她身上，仍旧让人移不开眼睛。
    消毒后上药，玉柠棉签蘸了药水一点一点的来，陆随之道：“你一直拒绝我，是因为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玉柠一边擦药一边开口：“你富可敌国，我连一串小小项链都不敢收。”
    陆随之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玉柠正青春，每过一岁，容颜更盛一分。陆随之却在缓缓衰老。
    金钱可以购买很多人的青春，玉柠不愿卖给他。
    越是得不到，陆随之越想要。
    他已经不过分贪图玉柠的身体，只想玉柠看他的眼神像看君烨一样。
    玉柠道：“不是不配，是没有缘分。有缘分的话，仙女和牛郎都搭配，王子也能和灰姑娘在一起，没缘分的话，马文才怎么都得不到祝英台。”
    姜茶还没有煮好，保姆先送来了一杯热牛奶，陆随之递给了玉柠：“暖暖手。我总有感觉，有一天你会嫁给我。”
    可能是被他的真心打动，也可能一气之下报复君烨。
    陆随之有这个预感。
    玉柠手心温暖了许多，身上也止不住的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发冷，她今天受寒太多，鼻尖仍旧红红的：“给我换一杯水，外加感冒药。”
    陆随之抬手想摸一下玉柠额头的温度，玉柠把他的手推开。
    保姆送来温水，玉柠在药箱里找出感冒药，吃下去后，她站了起来：“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姜茶你喝了吧，再会。”
    陆随之握住玉柠的肩膀：“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其他地方。”
    君烨的车钥匙还在玉柠包里，玉柠要归还回去。
    “明早再去，今天我不可能放你出门。”陆随之道，“你去睡一觉。”
    门铃响了，一个穿着深色工服的女人送来几套衣服，陆随之把袋子塞进了玉柠手中：“卧室在前面。”
    玉柠头重脚轻，她回头看了陆随之一眼。
    陆随之道：“我睡客房。”
    玉柠道：“客房在哪儿？我不睡你房间。”
    陆随之挑了挑眉，让保姆带她去了客房。
    玉柠打开袋子看衣服，准备的很齐全，陆随之很细心。
    这细心不知道建立在留宿多少女人的条件上。
    她洗了个热水澡，穿上睡衣，头刚刚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没有去学校，老师点名，没有点到玉柠，他感到惊诧，打了电话过来，原来玉柠病了，且病得不轻。
    玉柠发烧很严重，将近39度，陆随之和医生一直在照顾她，直到防盗门被踹，陆随之开门，看到了君烨。
    君烨让他将玉柠交出来。
    陆随之冷笑：“她昨天冒着风寒出来，你不找她，天亮之后才想起要找她？”
    “昨晚我喝醉了，你让她留宿你家里？”君烨道，“禽兽，她能当你女儿了。”
    陆随之挡了一下君烨的拳头：“我不想和你动手，她昨晚受了风寒，现在烧得神志不清。”
    君烨闯了进去。
    玉柠确实烧得不轻，额头上叠着冰袋，君烨过去，她穿着棉质睡衣，脖颈处隐隐一道红，君烨把她衣领往下拉了拉，看到一道红痕以及旁边的吻痕。
    他面色瞬间更加阴沉：“陆随之，你昨晚和她做了什么？”
    陆随之道：“你觉得呢？君烨，你要在她床前和我打架分个胜负？”
    玉柠隐隐约约听到君烨的声音，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君烨抬手将她抱了起来：“和我回家。”
    玉柠蹙眉。
    陆随之道：“玉柠，你要和他离开？”
    他知道自己留不住玉柠，但凡君烨出现，玉柠都不会选择他。
    她的目光从未停留。
    但还是心存希望。
    君烨道：“她以后不再和你见面，陆随之，请你不要再纠缠。”
    陆随之道：“玉柠，你还是选择他？”
    玉柠从君烨怀里下来，她鼻音有点重：“我换身衣服，自己出去。”
    ☆、28
    等门关上,玉柠拿了衣服穿上，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脸色差得很。
    陆随之对她算是情深义重，玉柠却不能有半点回应,她也不能再留在这里。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越是留情,只会平添误会，还是快刀斩乱麻,让陆随之早早放弃为好。
    倘若每一个喜欢她的人,她都要有回应，只怕玉柠天天都要沉陷在各种感情纠纷中。
    玉柠打开门，她面色确实苍白,唇瓣也无血色,一双眸子失去往日神采。
    君烨和陆随之双双看向她。
    玉柠轻轻的道：“陆先生,感谢款待，我离开了。”
    陆随之一怔，继而道：“你当真听他的话，以后不再见我？”
    玉柠点点头：“有缘再会。”
    陆随之将昨天玉柠披着的外套又给了她。玉柠轻轻叹气,将衣物穿上。
    她一进电梯门险些摔倒，因为仍旧在发烧中,整个人虚软无力，君烨抬手扶住了玉柠的手臂：“还好？”
    玉柠点了点头：“还好。”
    君烨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留宿他家里？”
    玉柠微微一笑：“我的隐私,你也要插手吗？”
    君烨抬手托住玉柠的面孔：“我想插手你的一切。”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君烨,玉柠都要怀疑他爱上了自己。
    轻轻笑了一声,玉柠道：“我真的不是小姑娘了。”
    君烨突然把玉柠抱在了怀中：“你和陆随之发生了关系？”
    玉柠沉默了一下：“你很介意？”
    君烨并不介意玉柠和旁人有□□接触，但她介意玉柠将陆随之放在心上。对女孩子来讲，她们很容易将触碰自己身体的人放在心里。
    “你很喜欢他？我不允许你和他见面，你会很痛苦？”
    “不会。”玉柠道,“你想多了。”
    她与陆随之，本来就不该多见面。见再多次，玉柠都会觉得自己和这个年龄大自己两轮的男人相处不来。
    她阅历太少，身体单薄，且孤身一人，会被陆随之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玉柠并不认为自己一点小姿色就能迷倒陆随之这种男人。
    君烨抱着玉柠单薄的肩膀：“以后我每周回家看你。”
    玉柠很想问他，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为什么他如此敌视陆随之，为什么他说好要保持距离，却一而再的将她搂入怀中。
    总不能因为君烨将玉柠当成妹妹。
    倘若君烨真是玉柠的哥哥，那一定会是变态的哥哥。
    这些问题玉柠都不敢开口去问，因为她喜欢君烨，所以很怕打碎两人之间来之不易的宁静，也怕揭开这一层面纱，君烨选择的不是接受，而是推开她。
    相册一张一张的放了许多照片，有同君烨一起用下午茶，一起用晚餐，一起去骑马，一起去海边，冬去春来，大一很快就过去了。
    自那天之后，陆随之没有出现在玉柠的面前，不过玉柠记得自己还欠他一条珍珠项链。她一向不爱欠人任何东西，对陆随之有亏欠的话，玉柠会心里不安。
    物质上的事情不能用感情偿还，但五千万的项链，玉柠不知道自己多久才有能力凑齐。
    暑期玉柠并未去沈若薇的公司实习，她这次真的去了Z市，两个月实习也没有做什么大事，无休止的打杂，做一些杂事，最后也没有攒下任何工资。
    好在奖学金丰厚，不知不觉，玉柠也成了学姐。
    玉柠下午喝了一杯奶茶，晚餐未吃，邓姗邀请她晚上一起去音乐会，玉柠拒绝了，她去了君烨的住处。
    君烨默认玉柠可以随意进出，甚至为她设计了梳妆台和衣帽间。他一个人住，没有保姆女佣照顾，玉柠时常会带一些东西放在冰箱里。
    这天玉柠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面孔。
    男人诧异的看向玉柠：“你谁？”
    有那么一瞬间，玉柠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
    她淡淡看了陌生男人一眼，继续往前走去，那男人跟着玉柠往里去：“你找君烨？”
    玉柠“嗯”了一声，从包里拿了东西放冰箱。
    男人道：“我叫秦阔。”
    玉柠听到“秦”这个姓，眼皮子跳了跳。
    这时，厨房里有女人的声音传出来：“君烨回来了？”
    玉柠的眼皮又跳了跳，她将最后一枚柠檬放入冰箱，站了起来，往厨房走去。
    秦丝穿着贴身的连衣裙，胸大腰细，围着一个白色围裙，笑盈盈的回头。
    看到玉柠的时候，她笑意僵住了。
    玉柠道：“你怎么在这里？”
    秦丝在心里骂了玉柠一百遍，她面无表情的道：“今天君烨生日，你不知道？她的朋友都知道。”
    玉柠确实不晓得。没有人告诉玉柠，甚至沈若薇都没有任何准备。
    秦丝看玉柠诧异的表情，瞬间什么都懂了。
    她道：“几个朋友都来了他家里，没有在酒店过，小妹妹，你也来凑热闹？”
    秦阔此时明白玉柠是谁了：“玉柠对吧？君太太接济的贫困女学生，一直住在君家？”
    玉柠一双漆黑的眸子看向秦阔。
    她长得实在动人，如果不是秦丝的情敌，秦阔肯定有好感。但秦丝灌输的话语在前，秦阔对她也生不出任何好感来：“既然来了一起帮忙，等下还会有几个人来，你肯定不认识，不过没关系，他们都是君烨的好兄弟。”
    玉柠摇摇头：“算了，我离开，麻烦告诉君烨我来过。”
    “好啊。”秦阔笑着道，“不过告不告诉都同样，你不是他亲妹妹，也不是真正的未婚妻，他也犯不着抛下我们这些朋友去找你。”
    秦阔和秦丝这对姐弟俩实在讨厌。
    玉柠脚步停了下来，她回头去看秦丝做好的菜品。
    秦丝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手艺不错，还带来漂亮的蛋糕。
    玉柠细细看了看：“很好看。”
    秦丝更加警惕了，以为玉柠下一秒会毁了这一桌菜。
    结果玉柠只看了看，便转身离开了。
    她离开之后，秦阔道：“姐，你之前怎么没说她长这么漂亮？”
    秦丝道：“你快给君烨打电话，其他人也都叫来，我怕她突然将君烨支走，她手段不简单。”
    今天对秦丝来说比较重要，她打算趁着君烨生日告白，其余朋友一起哄，君烨向来绅士，不会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了台。
    秦家和君家比起来着实一般般，秦阔是君烨的朋友，也想让自己姐姐能够和君烨一起。
    君烨很快过来，其余朋友也都来了，这场聚会热热闹闹。
    秦丝爽快的喝了半瓶酒，她性情豪爽大方，这些朋友都很欣赏秦丝。相比之下，玉柠这样恬静冷淡的不会受酒肉朋友的喜欢。
    秦丝脸色酡红，举着酒杯对君烨道：“君烨，我敬你一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关系不远不近，但我一直都想和你有更近一步的发展。”
    其余人都在起哄。
    君烨愣了一下。
    他一直都没有伴侣，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秦丝都是一个很适合的人选。
    容貌美丽，年龄相仿，性格大方，有许多话题可以去聊。
    唯一有一点，君烨从未对她动过心。甚至没有放在心上。他似乎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爱情。
    但许多成年人都不谈爱情了，三观吻合，容貌过得去，许多条件过得去，也不用爱得轰轰烈烈，直接就可以凑到一起去过。
    秦丝看向君烨的眼神里充满爱慕：“我希望你能答应，就算不答应，也可以先尝试一下。”
    不早不晚，君烨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
    他接听，是玉柠的声音：“我又失眠了。”
    君烨对众人道：“抱歉，我接个电话。”
    等到了洗手间，君烨道：“怎么又失眠？我今晚有事，不能回去。”
    玉柠那边沉默了一下：“你说过，只要我想见你，你会出现在我面前。君烨，我现在很想看到你。”
    “我回去。”
    他挂了电话，对众人道：“抱歉，家里有事，我先回去一下。”
    秦丝捏着酒杯，仿佛看到玉柠冲着自己笑。
    秦阔扶了她一下：“姐。”
    秦丝咬了咬牙：“这个心机婊。”
    不欢而散。
    君烨回来时已经很晚，玉柠一直未睡，她坐在床上，手中捧着厚厚的法学书籍。
    推门之后，君烨道：“我回来了。”
    玉柠抬头：“生日快乐。”
    君烨过来，摸了摸玉柠的头：“你怎么知道？”
    “刚刚知道的。”玉柠道，“没有准备礼物。”
    “不需要礼物。”
    玉柠道：“秦丝为你准备了什么？”
    君烨看着玉柠的眼睛：“嗯？”
    玉柠道：“傍晚我去找你，见到了她。”
    君烨揉了揉玉柠的头发：“没拆开。”
    玉柠握住君烨的手腕，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中：“倘若你要和一个人结婚，你要她还是要我？”
    君烨捏了捏玉柠指腹：“胡思乱想。”
    玉柠道：“你告诉我。”
    君烨在玉柠眉心吻了一下：“结婚会选择她。你不是适合结婚的对象。”
    年龄太小，太幼稚，嫉妒心强烈。
    君烨并不想在婚姻中照顾小孩子。他还是偏向和自己一样成熟的对象。
    玉柠的眸色一点一点消失光亮：“那我怎么办？”
    君烨道：“等你长大，变得成熟，会遇到合适的对象。在此之前，你要好好积累知识。”
    玉柠突然搂住君烨的脖颈：“我不要。我嫉妒秦丝，你不能和她在一起，更不能和她结婚。”
    她身体柔软且芳香，让人上瘾。
    君烨本想推开玉柠，但是这种感觉实在太好，就像吸食罂粟一般。
    本来感觉全无，现在全被玉柠撩拨了起来，丝丝绕绕。
    玉柠轻声道：“我也喜欢你呀，所以讨厌其他女人接近你。”
    君烨一时怔住。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告白。
    秦丝的话语很含蓄，玉柠却很大胆直白。
    君烨知道玉柠依恋自己，却不知玉柠原来存着这种心思。
    但两人之间，隔着银河。
    玉柠道：“你给我一个晚安吻，我便睡觉。”
    她湿漉漉的眸子凝视君烨，樱粉的唇瓣湿润且饱满。
    君烨像受了蛊惑，他不仅想吻玉柠的唇，还想褪去玉柠的衣物。
    理智胜过了生理反应，他推开了玉柠。
    玉柠拉住了君烨的手臂：“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君烨道，“却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喜欢。玉柠，我们还是需要保持距离。”
    玉柠的手突然失了力气，她一点一点的松开：“多远的距离？”
    “和其他人一样的距离。”
    她没有流泪，眼眶干干的，还未告白前，玉柠就想到自己会失败。她将告白提前了太多太多。
    不管怎样，这一次失败了，玉柠也终于要放弃了。
    “君烨，我要睡觉，请你离开。”玉柠道，“不要因为我的告白而烦扰，我以后会与你保持距离，生日快乐。”
    可惜，她的少女心没有送出去。
    君烨最后看了玉柠一眼，她穿着姜黄色的睡衣，墨发散在肩头。
    下楼时遇到君景行和沈若薇，沈若薇一把年纪了，趁着佣人不在，非要君景行抱她上楼。
    君烨本来厌烦透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他再度上楼，这次去推玉柠的房门，却发现她反锁了。
    玉柠做了一晚上的梦，光怪陆离，最后只记得，她初次来许闻素家里，无助不安，生怕被许闻素丢弃去孤儿院，那种感觉，就像临睡之前生怕被君烨拒绝。
    不管怎样，还是被拒绝了。
    太阳仍旧升起，地球仍旧转动，玉柠还活着，还会向前看，会完成许许多多的事情。
    唯一改变的，是部分感情随着梦一起丢失。
    君烨也突然发觉玉柠看待自己的目光不同，不像从前那般温柔且粘人，她看向他时，如看君景行、沈若薇、小郑、阮夏、陆随之、林深等人，没有任何区别。
    这种距离，就像君烨说的，“和其他人一样的距离。”
    ☆、29
    就当成一时鬼迷心窍,原本也不是合适在一起的对象。
    玉柠下学期申请了出国交换，一切都很顺利。沈若薇一直都很喜欢玉柠，对玉柠的决定她也表示支持。
    君烨仍旧一周回来一次,起初他发现玉柠不再像从前一样主动上前像小尾巴一样跟着他，后来君烨发现,玉柠不在家里了。
    直到某天，君烨看到一名陌生的女人带着君简去花园,他终于忍不住问沈若薇：“那名女士是谁？”
    沈若薇道：“君简的数学老师。”
    “不是玉柠教他？这几周没有看到玉柠,她学业很忙？”
    沈若薇诧异的看了君烨一眼：“玉柠出国读书了，所有人都知道，你不知道？”
    君烨面色微微一变：“出国？”
    沈若薇道：“对啊,玉柠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聪明懂事,本人又勤奋踏实，别看现在可怜，未来肯定前途无限。可惜你不喜欢她，等她回来,你们也可以对外说分手了，她年轻漂亮,学历又高，别耽搁人家好姑娘。如果君简身体没有这么多问题,和她年龄相仿一点一点,之前哪里会撮合你和她。”
    沈若薇对玉柠一百个满意,在她眼中，玉柠比秦丝这样的女人更适合君家。
    君烨未回沈若薇的话。
    晚上经过玉柠的房间，他敲了敲门。里面当然没有人，门一推就开。
    玉柠从来不买乱七八糟的东西,大概知道自己没有家，来回搬什么都麻烦。
    衣柜里只有两件沉甸甸的大衣和围巾，这两件不好带走，所以留在了这里。床头是三四本书，其中一本是催玉柠入睡的散文集。
    一束干花在陶罐中，干花仍旧是香的。君烨送她的书包没有带走，他拿了上来，打开后是一个相册，下方是一个糖盒。
    糖盒里没有糖果，只有一张一张的卡片，卡片上用铅笔作画，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侧颜。
    之前玉柠坐他车里，抬眼偷偷看他，看到的都会是侧颜。深邃眉目，高挺如山峰的鼻梁，凉薄唇瓣。
    最后一张没有画完，只勾勒出轮廓。
    相册里的照片许多，第一张是君烨拍的玉柠，其余全是玉柠拍摄，她拍摄和修图都很细腻，君烨不知道，自己在玉柠眼中曾很温柔。
    圣诞节前，君烨打电话给玉柠。
    玉柠买了机票要去柏林，接到君烨的电话时，她也很诧异，不过仍旧温和的与君烨谈话。
    她在哪里都会很快适应，君烨问她近况，她都会说好，一切都很好，客气且疏离，不像之前一样会轻声抱怨A市冬天太湿冷，夏天太炎热。
    君烨问她目前在哪里，玉柠道：“在学校。”
    玉柠平常就不喜欢频繁外出，天气一冷，她更不喜欢出行。况且她在国外生活，只依靠奖学金应该很拮据。君烨听沈若薇说，沈若薇本来打算转给玉柠一笔钱，但玉柠拒绝了。
    君烨来玉柠学校的时候，玉柠已经飞去了另一个城市。
    玉柠转学，之后不常回来，除非假期，她每个月都会和沈若薇打电话，转学后的学费与生活费一直都是沈若薇在资助。
    沈若薇某天对玉柠道：“回来后也不用澄清，君烨和秦丝应该在一起了，不少人看到他们两人出入一些场合。”
    玉柠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代我向君大哥问好。”
    沈若薇道：“那个女人真不像话，上次她来君家，君烨不和她睡一起，她非要睡你房间。我拒绝了。玉柠，你的房间还留着，今年过年，你要不要在君家？可以将你奶奶一起接来。”
    反正玉柠只有一个奶奶，接来也不麻烦。这几年玉柠过年都是在许闻素那里，暑假的时候她总是有无数事情要做。
    沈若薇都怀疑玉柠以后不会回来了。
    玉柠笑着道：“她身体不好，性情又古板，不喜和不熟悉的人相处。今年就算了。”
    沈若薇道：“玉柠，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
    其实玉柠从入学那个视频起，网上就已经火了，不少人偷拍她照片发到网上，她虽然不是明星，也比某些网红有知名度，在一些论坛上被很多人称作“女神”。
    所以之前有娱乐圈的人曾想让玉柠进去这个圈子，以玉柠的容貌，当个花瓶就能红。
    不过玉柠专心学业，不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不关注不等于没有。
    先前有人网上爆料玉柠会入豪门，与豪门贵公子订婚，最近不知道哪方人煽风点火，说玉柠的未婚夫已经劈腿，将她抛弃，如今有了更漂亮的新欢。之后又有谣言说玉柠受不了打击而退学。
    论坛上是大面积的秦丝精修照，拿玉柠平常大一大二素颜上学的照片和秦丝静心修过的照片去对比。
    玉柠压根不知道这回事，她漫不经心：“没有，我身体一向很好。”
    沈若薇叹了口气：“你不在家，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和谁说，和君景行说了他也不懂，男人的思维和女人的完全不同。”
    玉柠握着手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若薇道：“只有和你聊天最舒服，因为你不会将我们的话语告诉任何人。君简也说你是所有老师中最好的。”
    玉柠道：“过年之后，我回去看望您和君简。”
    “是否有男朋友？”沈若薇道，“没有的话，我介绍给你认识一些，陆随之也单身，他每次见我，都要问候一下你。”
    玉柠压根没有时间去恋爱。
    一来再也没有让她一见钟情的人，二来玉柠真的很忙，之前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头脑聪明，现在才发现，就算再聪明，还有束手无策的事情。
    玉柠笑了笑：“我和陆叔叔没有可能，会有代沟。”
    沈若薇道：“也有青年才俊，你回来，我给你介绍认识。放心好了，他们绝对不会像君烨一样不识好歹。”
    玉柠点头：“好，就麻烦您。到时一切随缘。”
    大概率还是没有缘分。
    玉柠回家之后，许闻素比原先精神多了，她这两年状态不错，身体也好了很多。
    原本抱回来的小奶猫，也长成了一只肥胖的大猫。
    许闻素戴了眼镜去看玉柠：“是不是又长高了几分？”
    玉柠确实长高了几分，现在不再长高了，毕竟过了年都要二十二岁。
    她“嗯”了一声。
    过年仍旧是两个人在一起过，和往常一样冷清中透着几分冷清。
    小时候玉柠还会偷偷难过，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出来了，她觉得现在其实也很好。天底下哪里有全都美满幸福的家庭，总要有人不幸，这份不幸恰好降临到了玉柠身上。
    玉柠不打算留国外，她还会回来，一来是许闻素在这边，二来是她本人还是喜欢熟悉的风土人情。不过学历太好也是麻烦，小城市几不会有她施展的空间。
    元宵节后，玉柠回了A市。沈若薇资助她这么长时间，玉柠心里也很感激。
    司机来机场接玉柠，君家的人几乎都没有变动，司机看到玉柠第一眼，便说玉柠高挑了几分，更加漂亮了。
    玉柠回到君家后正是傍晚，司机一路帮她提着行李箱过去，沈若薇在客厅中，看到玉柠亭亭玉立，缓缓向她走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回来了？让我看看。”沈若薇招招手，等玉柠过来，她握住玉柠的手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两年又长高了一点。”
    玉柠大概发育晚，骨骺线未闭合，又长高了五厘米。她自己没有什么感觉，沈若薇长久没有看到她，感触更深一点。
    她细细看了又看：“再过多长时间回去？”
    玉柠道：“待不到十天。”
    沈若薇叹了口气：“恐怕以后都是这样，聚少离多。对了，我说给你介绍几个男孩子，明天他们都会来家里，到时候不要拘谨，像平时一样便可以，陆随之也来，他听说你回来了。”
    玉柠揉揉眉心。
    她亏欠沈若薇这几年的照顾，也亏欠陆随之一串项链，亏欠旁人什么，玉柠自己心里都记得清清楚楚。
    沈若薇觉得稀罕：“对了，你两年前十分喜欢打听君烨的事情，常常旁敲侧击问东问西，现在怎么都不问他了？”
    玉柠愣了一下，垂眸道：“以后还是要避嫌，我也不是小姑娘了。”
    沈若薇细细看了玉柠几眼：“的确不是小姑娘了，你明天可要盛装打扮。”
    之前她年幼，要么淡妆，要么素颜，清水出芙蓉一般。
    实际上玉柠的五官轮廓也经得起浓烈的色彩，她长高了一些，仍旧纤瘦，不过身形明显不是少女身形，而是多了很多女人的味道，她穿直筒裙，羊绒衫，外面是风衣，进来将风衣脱掉，这些束身的衣着将她玲珑身段显露了出来。
    ☆、30
    玉柠次日白天和沈若薇一声去美容院,沈若薇常去的地方都比较少人，过来的基本都互相认识。
    玉柠今天不愿意脱了衣服让别人触碰，她在外面等,新来的一名中年女子带了一只白色的小狗，她把小狗交给了服务人员。
    玉柠觉得无趣,就去逗弄小狗。
    小白狗的性情也活泼，乖乖在玉柠膝盖上躺着让撸。
    玉柠从包里拿出一本书看,她现在轻微近视,熬夜看书多了，眼睛度数增长了一些，看书时也戴了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儿。
    小白狗很轻,浑身毛发蓬松,躺在玉柠怀里就睡着了。
    不晓得过了多久,玉柠揉了揉肩膀，突然听到清朗的声音：“这位小姐，你抱的小狗是你养的吗？”
    小白狗瞬间醒了，冲着男人吠叫两声。
    玉柠觉得抱歉,她拍了拍小狗的头：“不是，是一名女士的爱宠,我暂时抱一会儿。”
    男人看起来很年轻，五官俊秀,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比一般男人都要漂亮。
    玉柠对温柔的男人向来有好感,她搂着小狗，抬眸道：“我猜，你肯定是哪所高校的博士。”
    男人摇了摇头，他伸出一只手,手指修长白皙，骨骼分明：“我叫文嘉谦，是珠宝设计师。”
    “珠宝设计师？”玉柠的眼睛一亮。
    文嘉谦笑了：“你很感兴趣？”
    几乎没有女孩子不对珠宝感兴趣。
    玉柠微微一笑：“我叫玉柠，柠檬的柠。”
    “还在读书？”
    “国外读研。”玉柠道，“你也等人？这里不服务男性。”
    两人正说着话，方才的中年女子和沈若薇一起出来了。
    文嘉谦站了起来：“妈，君太太。”
    文太太道：“居然这么早就到了，我的妞妞呢？”
    玉柠想到，妞妞可能是自己怀里这只狗，果然，它听到自己名字，从玉柠怀里跳下来，到文太太脚边转圈圈。
    玉柠诧异的看了文嘉谦一眼。
    文嘉谦笑着道：“我妈养的狗，和我不亲。”
    沈若薇过来了：“你们认识了？本想晚上介绍一下。”
    一面之缘而已，玉柠并不觉得这是认识，不过她对文嘉谦没有厌倦的感觉。
    文嘉谦风度翩翩，谈吐也文雅。不过沈若薇并没有太高兴的样子，玉柠以为两家有一些矛盾。
    一直坐到车上，沈若薇才道：“看见你和旁人家的孩子在一起，我居然有些嫉妒。好不容易培养长大的白菜，真不愿送给别人吃。”
    玉柠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沈若薇有把玉柠当女儿的意思，倘若是亲女儿，当然要嫁出去。可惜不是亲的，她自己还有个适婚的儿子，儿子找的女朋友还不和眼缘，越看越觉得玉柠好。
    沈若薇想了想，笑着道：“我俩就像还珠格格里面的老佛爷和知画。唯一不同的是，你对君烨没感情，他找的人也不像小燕子那么可爱。”
    玉柠现在也不关注这些，君烨和谁好都与她无关了。
    沈若薇道：“咱俩感情不浅，同在一个屋檐下两年，玉柠，你缺少母爱，不如认我做干妈，以后往来也方便。”
    玉柠觉得自己还是幸运，至少喜爱她的人很多，沈若薇也是真心喜欢她。
    晚上果真又见到了文嘉谦。
    文嘉谦直接往玉柠的方向走来：“晚上好。”
    玉柠含笑点头：“晚上好。”
    邓姗也来，受邀请的不是邓姗，而是邓姗的一位堂哥，不过她一直爱凑沈若薇的热闹，能在沈若薇面前刷存在感，她一向过来。
    玉柠知晓邓姗喜爱君烨，从见君烨的第一天，玉柠就猜出来了。
    那一天距离现在也有四年了。失去君家这座靠山，林家一蹶不振，在A市逐渐变得平淡，其余人也不会关注林家。不过邓姗依旧记得玉柠和林家的关系。
    邓姗一见玉柠便说起朱馨：“前两天，我见到你母亲，她曾经那么美艳，一下子憔悴好多。”
    文嘉谦道：“玉柠，你家人未过来？”
    玉柠摇了摇头：“我只有一个家人，奶奶在C市。”
    邓姗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多嘴。”
    玉柠笑了笑：“无事。”
    文嘉谦聪明人，他见玉柠这样反应，也不会再多嘴多舌去过问。
    邓姗又道：“那我不打扰你们。”
    文嘉谦道：“这边人多，我们找个安静场合？”
    玉柠点了点头：“好。”
    文嘉谦拿了酒。
    冬日寒冷，宴会不如夏日开心，玉柠出去后穿了大衣。她很少喝酒，眼下却饮酒暖了暖身体。
    文嘉谦静静的去看玉柠：“你让我来了许多灵感，明日是否有空，我想邀请你来我的工作室。”
    玉柠道：“好啊。”
    她一双眸子特别漂亮，今天没有戴眼镜，水雾蒙蒙，全是读不懂的情绪。
    文嘉谦道：“听说你之前和君烨订婚又分手，他怎么舍得放弃你？”
    玉柠喝了一口酒：“他从未喜欢过我，婚事太复杂，后来便慢慢散了。不过我当时很喜欢他，对他一见钟情。”
    文嘉谦对玉柠并没有男女间的感情，他只是单纯喜欢过分漂亮的存在，玉柠适合当模特，给创作者无数灵感。
    他道：“你可以讲给我听。”
    其实没有太多好讲的。
    她直接对着酒瓶饮酒，面色逐渐酡红，漂亮得如画。文嘉谦看到玉柠，想起了红宝石，他觉得玉柠肯定适合红宝石。
    今晚君家热闹，沈若薇并没有通知君烨这件事情，但君烨居然带了秦丝一起过来。她看到秦丝不悦，表面并没有说什么。
    等陆随之来，沈若薇上前去说话。
    陆随之与君烨没有和解，但和沈若薇关系一直都很好。
    陆随之看了看四周：“玉柠呢？我好久没有见到她。”
    沈若薇道：“你别肖想玉柠了，她刚刚和文嘉谦一起出去，两人有很多话可说。”
    陆随之挑眉：“师姐，你太不厚道。”
    沈若薇道：“她对你无感，我也强求不来。随之，你和我同一辈人，玉柠是晚辈。”
    陆随之才不在乎这些：“我去找她。”
    他几乎和君烨同时发现玉柠。两人都很久未见玉柠，这么长时间过去，几乎不敢认远处长椅上的姑娘。
    文嘉谦看玉柠穿着单薄，将自己西装脱下给了她。
    玉柠喝了半瓶酒，文嘉谦把她手中酒瓶拿了过来：“不要再喝了。”
    玉柠道：“就是在这里，他把我误认为未成年的小姑娘，我戴着面具，大概看起来真的很年幼。”
    玉柠蓦然回头，恰好看到君烨站在不远处。
    她佯装没有看到，继续和文嘉谦说话：“但是，告白失败后，我就不喜欢他了。”
    文嘉谦道：“那你肯定不是真的爱他。”
    玉柠摇摇头：“每个人的感情都不一样。我不喜欢得不到回应的爱情。”
    文嘉谦扶着玉柠起来，这个时候，君烨和陆随之同时过来。
    文嘉谦看玉柠的面孔，知道喜欢她的人肯定不少，但玉柠比他想象的更招桃花。
    陆随之道：“你喝酒了。”
    玉柠“嗯”了一声：“再见到您真高兴，您和之前一样。”
    “终于会说好听的话了。”陆随之伸手，“嘉谦，你松开她，我带她进去。”
    君烨冷扫文嘉谦一眼：“不想你的丑闻曝光，就让开。”
    文嘉谦心里咯噔一声，之后面不改色：“我做错了什么，君少怎么还威胁人？”
    玉柠知道文嘉谦夹在这两人中间难做，陆随之和君烨都不是善茬，寻常人压根不想得罪其中一个，更不要说两个。
    她道：“你先回去，文太太肯定在等你。”
    文嘉谦点头：“好，别忘记明天参观我的工作室。”
    等文嘉谦离开，君烨握住了玉柠的手臂：“我送你去休息。”
    陆随之冷笑：“君烨，你最好和前未婚妻保持一点距离。”
    玉柠甩开了君烨的手。
    陆随之跟着玉柠走：“我让文嘉谦设计了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
    玉柠脚步一顿，陆随之道：“许久未见，玉柠，你变了许多。”
    她长高几分，更显窈窕，原本单薄的少女身形也有了更为吸睛的弧度。入了房间，玉柠脱掉大衣，身上穿着小黑裙，雪肤乌发，说不出的风情诱惑。
    陆随之凑到玉柠耳边，俯下身来对她道：“现在的你才会勾起我的欲望。谁说你是小姑娘？你已经成了小女人。”
    玉柠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你还未寻找到更适合你的人？”
    “我没有寻找，一直在等你。”陆随之道，“我不喜欢赝品。”
    秦丝也看到了玉柠和陆随之，她大大方方的走了过来，对陆随之伸出手：“陆先生，玉小姐。”
    君烨过来，他知道玉柠不喜欢秦丝。但是这一次，玉柠平静的与秦丝握手，不像以前那般任性的拒绝秦丝。
    玉柠讨厌秦丝，是因为她将秦丝看成情敌，如今不讨厌了，其实也是因为她对君烨的感情淡了。
    君烨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陆随之道：“失陪，我与玉柠还有事情要谈。”
    他抬手搂住玉柠的肩膀，很自然的带着玉柠远离这些人。
    秦丝抬眸去看君烨：“她现在不是无知的少女，君烨，她做什么选择，都和你无关了。”
    是的，和君烨无关。
    君烨不是玉柠的资助人，他也不是玉柠的兄长，更不是玉柠的未婚夫。
    哪怕玉柠选择比她大一轮的陆随之，也是她自己的决定，和君烨无关。
    只是君烨仍旧记得玉柠那天的告白，记得玉柠曾经看他的眼神。
    但这些都一去不复返了。
    玉柠不再喜爱他，不会再告白，更不会用爱慕的眼神去看他。
    所有都该是正常的，但这次，看到玉柠和其他男人离开，君烨却有将她夺回的念头。
    ☆、31
    陆随之道：“酒量很好？”
    玉柠揉揉眉心：“一般般。”
    不过醉后不会失去理智,也不会忘事。
    她现在喝多了酒，面色潮红，但谈吐举止如常。陆随之道：“文嘉谦这两年很出名,和我也有不少往来，你对他很有好感？他设计了很多作品,你若喜欢，我送你。”
    玉柠抬眼：“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用钱去砸开女人的心。”
    陆随之摇了摇头：“面对你时,不是这样。”
    玉柠酒后不算太舒服，她也清楚酒后不能说太多的话语，所以没打算说更多。
    陆随之知道今晚沈若薇是打算给玉柠介绍对象,所以才会邀请不少青年才俊。男士众多,玉柠气质容貌都吸引人,陆随之不打算继续留玉柠在这里拈花惹草，引来更多的情敌。
    他道：“要不要回房间休息？我送你过去。”
    玉柠也倦了，她点点头：“好。”
    陆随之把玉柠送上楼：“你与君烨发生了什么？气氛很古怪，你待他不向从前一样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从前玉柠对待君烨的态度很亲密，现在则保持着很远的距离。对陆随之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玉柠与君烨距离越远越好。
    玉柠推开门：“没什么，婚姻解除了,我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陆随之道：“我不敢相信,两三年前说自己专一又痴情的小姑娘,如今居然能够轻飘飘的放下这段感情。”
    玉柠沉默了一下：“当时脑子进了水。”
    陆随之哈哈大笑。
    玉柠抬眼注视着他：“我都放下了，你什么时候放下？”
    “别劝退我，玉柠，”陆随之道,“我永远也不会放下。当初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君烨，严词拒绝我的时候，我没有放下，现在你不爱君烨了，我更不会放下。”
    玉柠相当于一名孤女，哪怕有沈若薇庇护，对陆随之来说，压根不算什么威胁。只要他愿意，他有很多方法离间沈若薇与玉柠的感情，让玉柠彻底被孤立，不得不投入他的怀抱来。
    只是，陆随之真心尊重且喜爱玉柠，不想用这样的办法。
    他道：“我不会勉强你爱我，只想告诉你，我这里永远会是你的避风港，你累了可以回来。”
    玉柠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我困了，陆随之，你出去吧。”
    陆随之道：“看都不敢看我，是怕看我一眼，你会沦陷？”
    玉柠闭上眼睛：“我不相信老男人的话。你这两年并不是在等我，你仍旧该玩玩，该赚钱赚钱，不结婚是因为你之前就没打算再婚，而不是因为我。装成这样痴情的模样，纯粹是想骗我对你动心。我才不上你的当。”
    陆随之在床边走了两步：“你这样看待我，让我很伤心。”
    “那我问你，”玉柠道，“这两年你是否禁欲，未曾和任何女人发生关系？我要你发誓讲实话。”
    陆随之道：“我发誓——”
    “若我发现你在撒谎，你在我心里就成了一个骗子，不会再得到我的信任。”
    陆随之无奈的道：“玉柠，我拿你没办法。你软硬不吃，如果你天真一点，会开心很多。”
    “如果我天真一点，会被你骗心骗身，成为你眼中廉价又虚荣的女人。”
    陆随之这一局又在玉柠面前失败。
    玉柠看起来真的困极了，她声音里都带着倦意：“晚安，请你先离开吧。”
    门被轻轻关上。
    玉柠被胸衣勒得不舒服，喘不过气来，她坐了起来，脱掉脚上的高跟鞋，跪坐在床上去脱身上的小黑裙。
    还未碰到拉链，她听到门又被打开了，忍不住蹙眉：“陆叔叔，您还有什么事情？”
    “是我。”君烨走了过来，“他已经离开了。”
    玉柠回过头。
    君烨和之前并没有太多变化，仍旧清隽挺拔，迷人的长相。玉柠对他一见钟情，部分原因便是他的容貌，所以她不愿再去直视君烨。
    玉柠道：“我要去睡觉了，君烨，请你离开。”
    “陆随之可以待上二十分钟，我一来就要离开？”君烨抬手握住了玉柠的肩膀，“他逐渐取代我的位置？”
    玉柠身体受力点改变，不由自主的往君烨怀里倾斜。
    她眉头紧锁：“你松开我。”
    君烨握着玉柠的肩膀：“我很想念你。”
    玉柠单薄的背部感觉到了君烨胸膛的温度，她身体紧绷着，压根无法放松：“像长时间离家，想念君简一样吗？”
    并不一样。
    君烨道：“玉柠，你会不会再告白一次？”
    受过一次拒绝，足以让玉柠放弃，况且她受到的拒绝不止一次。
    玉柠并不像她表现的这样坚强，她敏感且脆弱，会努力让所有人喜欢，假如一直不被喜欢的话，她便会放弃，且收回自己倾注过的情感。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玉柠的手反握在君烨的手背上，试图轻轻将他推开，“以后会和你保持恰当距离，把你当成哥哥。君烨，现在很晚了，请你离开我的房间。”
    君烨低头咬住了玉柠的耳垂。
    一时之间，玉柠从脸红到了脖颈，耳垂也红得滴血。
    她推开君烨的胸膛，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玉柠的力气并不算小，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爆发力却很强。
    这一巴掌又狠又准，君烨的脸上瞬间一道血痕。
    玉柠道：“要不要我叫君太太过来，说你非礼我？”
    “不必。”君烨淡淡的道，“抱歉，我一时冲动，请你不要介意。”
    口上说着抱歉，但他嘴里压根没有抱歉的意思。
    等君烨出去，玉柠将门反锁上了。
    君烨下楼，陆随之正和沈若薇一起，看到君烨脸色不快，他心情愉悦：“君烨，你的脸怎么肿了？”
    君烨并没有打算理会陆随之。
    沈若薇脸色一沉：“谁打的？秦丝？她怎么敢打你？”
    陆随之清楚君烨与秦丝的真实关系，借秦丝一百个胆子，她也不会敢与君烨动手，在场所有人中，敢和君烨动手的只有两个女人。
    沈若薇一直在楼下，不可能上楼去打君烨。那只有一个可能了。
    玉柠虽然不是善茬，但平素还会温和待人，能得玉柠一巴掌，君烨怕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陆随之道：“师姐，我要走了，离开之前，让我上楼看看玉柠。”
    “去吧。”沈若薇现在只关注君烨的状况，“君烨，你过来。”
    陆随之去敲玉柠的门，敲了半天也没回应。越是这样，他越是担心君烨刚刚做了什么，正要威胁玉柠她再不开门就将门踹开时，后领突然被人拽住。
    君烨寒声道：“陆随之，我说过，你再骚扰她，我不会对你客气。”
    陆随之挑眉：“你们婚约解除，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她住我家，便是我家的人。”
    陆随之道：“我起码还敢承认我喜欢她，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只敢找其他借口搪塞，还是说，你想一边占有玉柠，一边寻欢作乐去找其他人。”
    君烨道：“她找谁都可以，唯独你不可以。陆随之，你知不知道你和她的年龄差距？”
    “有闲心关注我和她的年龄差，不如关心下你的公司。”陆随之道，“最近和政府闹得很僵吧？没有你爸妈，你能办成什么事情？”
    陆随之人脉广泛，他想为难君烨，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君烨眯了眯眼睛：“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的爪牙什么时候落马。”
    毕竟是在君家，陆随之没有和君烨动手。
    君烨当天在君家住下了。
    第二天，玉柠下楼去吃早饭，看到君简过来，她点了点头。
    君简如今长得比玉柠还高，仍旧和之前一样漂亮，丝毫没有长歪的征兆。
    用餐时，君烨也在，他对沈若薇道：“这几天我住在家里。”
    沈若薇自然没有意见。
    玉柠看了君烨一眼，他脸上的巴掌痕迹已经消了。君烨坐在了君简的位置，君简没有地方坐，只好坐在君烨之前的位置。
    玉柠就当没有看到君烨，自己低头去喝牛奶。
    沈若薇没有坐下来用餐：“玉柠，陆随之今天说要接你，现在应该也快到了。我有事要去公司，就先离开了。”
    玉柠“嗯”了一声。
    不过等了半天，玉柠也没有等到陆随之的车来。
    甚至连文嘉谦都没有等到。
    等到离开前一天晚上，玉柠才突然想起来，这是在君家，君烨不想让她见到某些人，只要她不出门，肯定见不到。
    离开时沈若薇满心不舍，说这半年若有空闲，一定要去看望玉柠。
    君烨道：“我亲自送她去学校。”
    玉柠不知道君烨现在什么意思。她并不觉得君烨是喜欢吃回头草的人。如今君烨殷勤起来，要么是对她有愧疚，要么和曾经一样，一边不接受她，一边又希望玉柠追求他。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玉柠想要的。
    玉柠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我早已熟悉。”
    君烨道：“私人飞机更便捷，我送她去，这两天恰好休假。”
    沈若薇当然没有意见。
    上了飞机之后，玉柠就要上床休息，君烨推门进来，给她一杯咖啡：“现在入睡，只怕你的作息调整不过来。”
    玉柠接过咖啡：“秦小姐知不知道她的男朋友送我去上学？”
    “这里没有秦小姐的男朋友。”
    秦丝自导自演，君烨也懒得揭穿，揭穿之后，只怕沈若薇又要安排一堆乱七八糟的女人到他身边。
    一起逢场作戏伪装罢了。
    玉柠没有喝咖啡，她胃口不好，闻到刺激的味道不舒服：“不是男朋友，那是未婚夫？”
    “你吃醋了？”君烨轻笑一声，在玉柠头上拍了拍，“都不是，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玉柠跳了起来，想要距离君烨远一点，咖啡却不慎全泼在了君烨的衣服上。
    ☆、32
    玉柠往后退了退,把咖啡杯放在了桌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封闭的空间里全是咖啡的气息，玉柠觉得气息让她不舒服,她也不想再留在这个套房内。
    君烨握住了她的手腕：“擦干净。”
    玉柠愣了一下，猛的甩开君烨的手。
    她知道君烨会有换洗的衣物,不可能只穿身上这一件衣服。在有换洗衣服的情况下，他不该轻薄的让玉柠给她擦。
    玉柠道：“你去换一身新的,我困了,先休息了。”
    君烨突然握住玉柠的手：“我后悔了。”
    玉柠心中泛起淡淡酸楚的感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那么难过。她自我保护意识一向很强，失望过一次,便不会让自己再失望。
    “后悔什么？”玉柠轻声道,“尝试过别人之后,觉得腻了，想起之前被你抛弃过的点心，突然可惜一口没尝，想回过头再尝一口吗？”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君烨低头看着玉柠的侧脸,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未认识过她。
    她容貌精致，粉雕玉琢,小小的一枚美人，看起来就像迎合男人虚荣心和色‘欲的天真情人。本人却不似她自己表现的那般天真,一路走来,不知道面对过多少诱惑,却始终保持着自我。
    君烨道：“不是。”
    玉柠看着他的眼睛：“不是什么？”
    君烨低头，指腹轻轻摩挲玉柠的面庞：“不是你想象的这样。”
    玉柠道：“我困了，想去休息。”
    君烨松手。
    玉柠已经亭亭玉立，褪去初见时的稚气。有关玉柠的一切都太清晰,君烨现在还记得，初见她的时候，她戴着小小的面具，穿着单薄白裙。
    眨眼之间，她不再是含苞的花骨朵，而是完全绽放开了。
    玉柠睡在床上，她看到一只长颈的花瓶里放了一朵白玫瑰，她把白玫瑰拿在手中，轻轻去撕花瓣。
    一片、两片、三片、四片……玉柠在想最后究竟是单数还是复数，还没有扯完就睡着了。
    君烨进来，将被子给她盖好，床上散乱的花瓣全都收走。
    玉柠一觉醒来就到了，她睡眼朦胧，揉揉眼睛，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玉柠愣了愣，抬眼看到君烨。
    君烨道：“该下去了。”
    玉柠抓住他的手下来，一时不稳撞进了君烨的怀里。
    他胸膛坚硬，玉柠鼻头被撞得发红，君烨揉了揉玉柠的鼻尖：“小心一点。”
    指腹不慎触碰到玉柠的唇瓣，君烨把手收回。
    玉柠舔了舔唇角，低头去整理自己的衣物。
    她轻声道：“现在就算你后悔，想要回心转意，我也不一定会重新喜欢你。陆随之比你更体贴人。”
    君烨虽然笑着，但眼神却很危险：“是吗？”
    玉柠点了点头。
    君烨抬手在玉柠的头顶轻轻揉一揉：“他已经老了。”
    玉柠仰头看他：“你也过了三十，也是老男人，为什么要瞧不起他？”
    君烨捏住她的下巴：“乖，别让我生气。”
    玉柠还想说话，君烨俯下身，在她唇角吻了吻。
    玉柠后退两步，手背擦了擦唇瓣。
    “再提起陆随之，不会这么简单解决。”君烨拍了拍玉柠的肩膀，“出来吧。”
    他给玉柠拿所有的行李，玉柠没有申请到宿舍，她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
    回她的住处时已经很晚，开灯后整个房间都是晕黄的色彩，里面没有太多东西，简洁得过分，也小得过分。
    君烨甚至怀疑，倘若他睡在玉柠的小床上，会容不下他的腿。
    床上的被子和枕头都是白色，玉柠把小小的行李箱打开，一件一件去清点里面的东西：“附近有酒店，你随便住宿，家里太小，容不下你。”
    “外面下雨了。”
    君烨打开窗户，潮湿冷风进来，外面果真下起了雨。
    玉柠动作慢了下来：“我有雨伞。”
    君烨看她将衣服放入衣柜，将书放入书柜，其余东西放在一个更小的收纳箱里。
    “你放心让我一个人在异国街头？”君烨轻笑一声，“我睡沙发。”
    玉柠没有再说什么。
    陆随之给她发了消息，问她有没有休息。玉柠看了一眼，未回复消息。
    接着，陆随之又发了一张图片，果然是一模一样的珍珠项链，三层珍珠，不过链扣处有所改变，金属处刻了玉柠的名字。
    陆随之道：“等你回来试戴。”
    玉柠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了两下，这时，手机被人夺了过去。
    君烨只回了两句：“很丑。”
    “她在我身侧休息了。”
    之后拉黑删除陆随之。
    玉柠回身要夺自己的手机，君烨拦腰将她抱了起来：“还不去洗澡？”
    玉柠道：“将我手机还我。”
    君烨捏了捏她的脸：“先去洗澡。”
    玉柠气得脸色发白：“你太过分了，我要告诉君太太。”
    “请告诉她。”君烨面色未变，“等你洗澡出来，手机还你。”
    玉柠此时拿了手机也没有什么用，她也不想和陆随之多解释，解释只会让陆随之误会她在意他。
    玉柠关了洗手间的门。
    君烨没有翻看玉柠隐私的爱好。玉柠是漂亮的女孩子，这两年可能招蜂引蝶，吸引了一群人围着她，君烨不在乎玉柠的私生活如何。
    他只在乎玉柠将来如何。
    另外，玉柠和其他男孩子发生关系也好，谈恋爱也好，君烨都能斩断这些关系。
    唯独陆随之，君烨不会让玉柠和陆随之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果真，不出两分钟，陆随之打电话过来。
    君烨淡淡的道：“她睡着了，你想听她亲口拒绝？”
    陆随之原本以为是玉柠又任性的想和他断掉联系，没想到这次真是君烨。
    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延伸到了商场上。陆随之与君烨两人互相看不上对方。
    陆随之道：“你用了什么手段骗她？”
    “我不用骗她，只要我回头，她就会等我。”君烨嘲讽道，“不管选择谁，她都不会选择你，她难道贪图你年纪大死得早？”
    ······
    玉柠洗过澡出来，君烨已经删除通话记录，甚至拉黑了陆随之这个手机号码。
    玉柠擦干净头发，正用吹风机吹干。
    君烨过去，拿了玉柠手中的吹风机过来：“我给你吹。”
    玉柠还在生他的气，君烨一手握住玉柠的肩膀，一手拿了吹风机：“别皱眉头，看镜子，皱眉会长皱纹。”
    玉柠头发很难吹，她头发太长，又长又多，浓密乌黑。
    吹头发的时候，她似乎始终都不太开心的样子。半个小时后，君烨握了握玉柠的手：“手指冰凉，去床上休息。”
    因为房间小，卧室与客厅一体，完全没有遮挡，玉柠穿长袖睡衣，薄薄一层，现在身上没有了温度，一个人睡床上盖了被子。
    她的床小小的，容纳她一个人正正好，君烨怀疑这种床是给儿童睡的。
    他睡沙发，沙发面积也不大。
    夜晚降温。
    玉柠的被子很厚，她自己并没有明显感觉到降温，但她知道今晚降温的事情。所以半夜起来，看到君烨身上只盖了一张毯子，玉柠想要找一条被子给他。
    找了半天，她才突然想起来，天冷之后，自己便盖了两条，这里压根没有多余的被子了。
    假如给君烨一条，两人都要挨冻。
    她拿了上面一条厚的被子，晕黄灯光下，玉柠的影子不太清晰，她光脚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想悄悄盖在君烨身上，凌晨时再偷偷拿回来。
    刚刚遮盖上，玉柠松了一口气，手臂却被人抓住。
    熟悉的声音入耳：“关心我？”
    玉柠回头，她移开视线，避免去看君烨幽深的眸子：“我是怕你感冒，君太太到时候担心。”
    君烨抬手将玉柠拉入自己怀里，将整条被子裹住她：“明明你的体质最差。”
    玉柠被他抱在怀里，挣扎了一下后，身体蓦然僵住了。
    君烨握住了玉柠冰凉的双足：“这么冰。”
    玉柠耳根处一片绯红：“松开我。”
    君烨抱着她回去，将她放入了被子里。她长高了这么多，体重却未增长太多，还是轻飘飘的。
    玉柠入了床上就要继续装睡，君烨把她往内侧推了推，居然也睡了上来。
    这张床太小，容纳不下两个人，君烨把玉柠按在自己怀中，玉柠踹他一下：“床要坏了。”
    “不会坏。”君烨低头亲亲玉柠的眉心，两人距离太近，就算玉柠想要距离他太远，也远不到哪里去。
    玉柠虽然睡不着，仍旧要闭上眼睛装睡。君烨身上的衬衫扣子咯得她不太舒服，她下意识的抬手去解君烨的扣子，解了两颗，玉柠觉出君烨的眼神不对劲，赶紧背过身去，背对着他：“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君烨将衬衫脱掉，从背后抱住了玉柠。
    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次日天不亮玉柠就醒了，她想下床，君烨紧紧箍着她的腰，不让她动作半分。
    玉柠睁着眼睛想事情，突然想起来自己手机昨天被君烨拿走了，不知道在不在床边，玉柠随手在枕边摸了摸，没有摸到，君烨握住她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
    外面天气是冷的，被子里却很暖。
    君烨道：“睡不着？”
    两人作息不同，玉柠一惯晚睡早起，她没有说话，仍旧背对着君烨。
    君烨看她耳垂被墨发掩映，凑过去咬住了。
    玉柠蹙眉：“松开我。”
    原本君烨会有负罪感，会觉得自己在欺负小姑娘，玉柠毕竟比她小很多，那时她刚成年不久，他不会承认自己喜欢这么小的小姑娘。
    但和陆随之做对比，君烨会觉出其实两人差距并不大。
    倘若玉柠要从他和陆随之两人之间选择，还是选他好了。
    君烨捂住玉柠的眼睛：“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他将玉柠的身体扳过来，正面对着自己，让玉柠的下巴枕在自己肩膀上。玉柠蹙眉，睡意大概会传染，十五分钟后她也睡着了。
    玉柠是被一阵铃声吵醒，视频电话，手机原来在被子里面，她拿了出来，看了一眼，是沈若薇打来的。
    玉柠接了：“君太太。”
    沈若薇那边愣了一下，之后道：“玉柠，你怎么还没有起床？”
    “昨天太困了。”玉柠道，“回来之后就想睡觉，一直睡到现在。”
    “原来是这样。”沈若薇点了点头，“不过，手机应该是君烨的……”
    玉柠张了张唇，身后突然伸过一条手臂，拿了手机来。
    沈若薇看到君烨和玉柠睡一张床，且君烨上身未穿衣服，震惊得能吞下两个鸡蛋。
    玉柠道：“昨天下大雨，他没有地方住，就先睡在我这边，晚上太冷了，所以——”
    这话说出来，玉柠自己都不信。
    君烨道：“回头我会解释，先挂了。”
    玉柠的目光落到君烨壁垒分明的腹肌上，又移走，她想从床上下来，君烨捏住她的后颈，将她拉入怀中：“我妈那边我会讲清楚，你不用和她解释太多。”
    ☆、33
    玉柠想问君烨怎么解释,这又能怎么解释，话到唇边，她反而说不出了。
    玉柠淡淡的点头：“好。”
    君烨道：“你和陆随之是不是该断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断不断的。玉柠从未答应过陆随之。
    她也不会对陆随之感到任何抱歉。
    陆随之在追求她的同时,从未放弃过寻欢作乐，玉柠大概是其中用情最深的一个,无论深或浅，玉柠都不愿当之一,她只做唯一。
    哪怕陆随之花言巧语表现得再深情,玉柠都没有动过一次心。她知晓，对陆随之这样的男人而言，得到手的东西永远是最廉价的东西。玉柠不想让自己变成会贬值的物品。
    稍微思索了一番。
    君烨捏住玉柠的肩膀：“你还用考虑？”
    玉柠一双漆黑的眼睛看向他：“当然要认真考虑,君烨,这件事情我要好好想想。至于答案,什么时候想给你，我才给你。”
    君烨挑眉：“你还想要脚踏两条船？”
    脚踏两条船不至于。
    上不上君烨这条船，玉柠还在思酌中。她向来不会对拒绝过她的人好脸色看。
    玉柠偏头想了想：“我再睡一会儿。”
    君烨知晓玉柠睡不着，现在已经不早了,按照她的作息时间，早该去吃吃早餐了。
    他在玉柠眉心又吻了一下：“好好休息,我去准备早餐。”
    “君烨，”玉柠突然叫住了他,“如果你没有那么喜欢我,将我看做妹妹大于其他,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君烨是第二天离开的。
    离开之前两人仍旧没有发生什么，至于沈若薇那边，玉柠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顺其自然好了。
    沈若薇倒是每个月都会汇款到玉柠的账户上。对于旁人的恩情,玉柠一笔一笔都记着，等有能力偿还时，她不会亏欠。
    这两年学业繁忙，她每天泡在各种资料中。用邓姗的话说便是：“大好青春都被玉柠浪费在了狭小的空间里。”
    玉柠难得和邓姗见面。
    邓姗仍旧和从前一样美貌，她捧着热饮，低头啜了一口：“你知道吗？陆随之一下子老了十岁，从前他想见你，你不愿意见他，如今你若想见他一面，他不会见你了。”
    玉柠很久没有听到陆随之的消息，那天过后，陆随之没有再联系得上她，她自然不会主动去联系陆随之。
    不管怎样，玉柠都会过问几句：“发生了什么事情？”
    邓姗抬眸：“他的公司被告侵权，后又被心腹背叛，董事会上，新人取代了他成为董事长。”
    玉柠搅拌着咖啡：“听起来很可怜。”
    邓姗圆圆的眼睛扫了玉柠一圈：“他曾经那么追你，如今他出事，你一点反应都没有么？玉柠，你是不是女人？”
    玉柠道：“你想让我怎么做？打电话安慰他？如果我的安慰能让他不受任何损失，我愿意给他安慰。”
    邓姗喝了一口热饮，脸颊鼓了起来，片刻之后，她才道：“你太现实了，没有一点人情味儿。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当时柔柔弱弱，看起来天真又可爱。”
    玉柠再也回想不起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邓姗一直记得，那天晚上玉柠陪君烨一起跳舞，看向君烨的眼神充满爱慕。
    一年一年的过去，玉柠的眼中似乎少了当初的青涩与柔弱。
    玉柠搅拌着咖啡，一言不发。
    邓姗又道：“我与陆叔叔关系很好，他有多喜欢你，我全看在心上，玉柠，我还是希望你能见他一次。”
    玉柠抬眸：“他现在还是很富有，他的所有情妇都远离他了？”
    邓姗张了张嘴巴，良久，她道：“男人都是这样，心里喜欢你，却有可能与其他女人发生关系。你只要知道他心里有你就行了。”
    玉柠摇摇头。
    邓姗按住了玉柠的手，压低了声音：“玉柠，陆叔叔的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他有今天，不说全部因为你，也和你脱不了关系，君烨这两年一直都在针对他。”
    玉柠手心冰凉。
    邓姗又道：“陆叔叔和许多人扯不清关系，但他愿意娶你，你嫁给他，以后他有三长两短，财产全是你的。你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不就是想让自己跻身上流社会吗？”
    玉柠轻轻推开了邓姗的手：“不是。”
    邓姗道：“我真心和你说话，玉柠，你这个时候也不用虚伪了，我为你好。”
    “仅仅因为你是我学姐，我是你学妹，所以你就对我好？”玉柠很少愿意相信别人对自己的善意，她的亲人对她尚且疏远，更不要提陌生人了，“还是说，少了一个我，你就少了一个威胁？”
    邓姗僵了僵：“我会把你当威胁？”
    玉柠勾了勾唇：“你自己知道。今天的事情就说到这里，你不用再劝我。另外，就算少了一个我，君烨也不一定会喜欢你。”
    她上上下下扫了邓姗。
    邓姗虽然漂亮，和秦丝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秦丝是让玉柠都感到嫉妒的女人。最主要的不是漂亮，而是还没有使出来就被人发现的手段太过拙劣。
    邓姗脸色难看得不行，像是当众被扒光了衣服。
    玉柠一直都知道，当初将视频上传到网上的是邓姗，后来诱惑自己去娱乐圈的也是邓姗，再后来，宴会上引起她和玉苑矛盾、网上踩一捧一挑起她和秦丝争端的，通通都是邓姗。
    玉柠叹了口气：“至少秦丝还会当面骂我不配当灰姑娘，这些年，你一直躲在后面，不仅为难我，也没有少为难秦丝吧？”
    邓姗提起了自己的手包，面色难看的离开了。
    玉柠回国前就已经进了大所，她仍旧回A市，她等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才回来。
    这一期间，君烨有给玉柠打电话，他愿意给玉柠提供便利，玉柠却一一拒绝了。
    她在律所中作为新人表现得很低调，多数人只知道玉柠名校毕业，不是本地人，在A市大概也没有什么人脉。
    工作后应酬很多，大多数情况下，玉柠都能直接推掉，但这天晚上的应酬实在推不掉，玉柠和平日一名关系不算友好的女同事都要过去。
    入了车里，玉柠就嗅到了这个女同事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儿。
    玉柠忙了一天，只想暂时休息十几分钟，女同事看了玉柠几眼，忍不住阴阳怪气：“年轻真是好，不化妆也能出门，不像我们，化妆要化全套。”
    这里的都是人精，也有男同事见玉柠长得漂亮气质高雅，想要追求玉柠，就私下里打探玉柠的情况，最后一些女同事也知道玉柠没有任何背景和来历，全靠自己进来的。
    玉柠闭着眼睛道：“当然，年纪大了要用粉底遮盖皱纹和斑点，我还没有长皱纹和斑点，不用遮盖。”
    一番话差点将女同事的鼻子给气歪。
    片刻后，玉柠又被提醒了几句：“今天来的都是大佬，你放开一点，别扭扭捏捏，如果惹恼了其中一个，以后你绝对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玉柠没有说话。
    很快就到了酒店，玉柠和同事衣着一样，都是收身的西装与半裙，她如今身材比少女时期漂亮许多，玲珑有致，更有味道，且身高比旁边同事高了几厘米，更显腿长腰细。
    明天就是周六，今晚应酬完，玉柠晚上回去，第二天还要去君家拜访沈若薇。突然想起沈若薇，玉柠给她发微信，问她是否休息，明天玉柠大概要晚点拜访。
    包厢里几乎都是男人，玉柠进门一刹那就后悔了，她感觉这些人的目光都像狼一般凶狠。从小到大，无论在哪里，无论玉柠是否独立，她都会面对这样的目光。
    工作之后，她还是要微笑着上前，礼貌又疏离的去介绍自己：“我叫玉柠——”
    她没有喝酒，佯装喝了，实际上倒在了桌子下面。
    这些人可能大胆的看几眼，却不会真的对玉柠动手动脚，动手之前也要想想值不值得。玉柠并不是包厢里陪酒的小姑娘。
    但是，总有人不知好歹。
    玉柠左侧是自己的女同事，右侧是某个大公司的老总，这个老总几杯酒下肚，问了玉柠很多问题。
    玉柠起初客气的回答，直到这个老总想摸玉柠的大腿。
    她手一抖，一杯酒故意泼在了这个老总的手上。
    一旁女同事侧目，玉柠站了起来，抽了纸巾给这个中年男人，淡淡笑道：“抱歉，陈总，我去洗手间清理一下衣服。”
    被玉柠唤做“陈总”的男人也站了起来：“已经湿了，还怎么清理？这杯酒喝下去，就当你赔罪了。”
    他用红酒杯给玉柠倒了一杯满满的白酒。
    玉柠垂眸，眼睫毛密密匝匝的垂落在如玉的肌肤上。
    她没有浓妆艳抹，长发浓密卷曲，暗暗灯光下却比浓妆艳抹的女人更有妩媚的味道，白色衬衫扣子有两粒没有扣上，脖颈上戴了一条细细的银色项链，锁骨深深，别有一番风情。
    玉柠一瞬间想起好多事情。
    倘若她当初答应了陆随之，此时就是养尊处优的太太，这些人给她提鞋都不配，也不用来受这些苦。
    哪怕不是陆随之，与君烨保持着暧昧关系，这些人听说她与君烨交好，也不会欺负她到这种程度。
    玉柠倒是没有后悔过，她不为曾经每一个决定后悔。
    她只是觉得初入社会的新人很难很难，哪怕变得强大，也要淌过一条很深很冷的河流。
    玉柠接过酒杯：“喝完之后，我是否可以离开？”
    陈总道：“喝完你还能站着，当然可以离开。”
    玉柠将酒杯凑到了唇边，酒即将入口的刹那，她收了回来：“我干妈就在楼上，我喝完之后，能否让她带走我？”
    “干妈？”陈总哈哈笑了笑，“她是不是像你一样漂亮？玉小姐，我不会为难你一个姑娘，你五分钟内能让人过来，她就能接走你。”
    玉柠给沈若薇打了个电话。
    刚刚沈若薇回复玉柠，说她在这边谈事，地点恰好是一样的。
    片刻之后，包厢门打开，沈若薇走了进来：“玉柠，你怎么也在这里，今晚和我一起回家？”
    沈若薇年龄大了一点，仍旧美艳动人，这位陈总眼睛直了：“这就是你干妈？同样都是美人。”
    有些人认得沈若薇，直接站了起来：“沈总您好。”
    沈若薇当然注意到了盯着自己看的陈总，她皱了皱眉头。
    玉柠道：“有杯酒没喝，喝了再走。”
    她将一满杯白酒喝了下去，空杯子对人亮了亮：“陈总，我喝光了，失陪。”
    沈若薇将桌上所有人都细细扫了扫，冷笑两声，抓了玉柠胳膊出去了。
    等沈若薇离开，陈总才道：“这个女人什么来历？你们怎么称呼她沈总？”
    餐桌上一阵沉默，良久，有人道：“她是薇景集团的老总，也是君氏集团君景行的太太，君烨的母亲……”
    ☆、34
    坐到车上之后,玉柠才说了一句“谢谢”。
    沈若薇拧开一瓶水，递给玉柠：“醉不醉？这么满一杯酒喝下去，你等下肯定会吐得到处都是。”
    玉柠喝了口水：“还好。”
    沈若薇看了她一眼：“这么晚了还要在外面应酬,其他时候也不轻松吧？”
    玉柠道：“刚开始去做一些事情，总会不容易的。”
    醉意上来,玉柠确实有些不大舒服，不过她醉后并不会酒疯,只会安安静静的去睡一觉。
    沈若薇道：“你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倔强，有更好的路去走，却偏偏要走悬崖峭壁。”
    玉柠也不知该说什么,她轻轻闭上眼睛：“您最近身体还好？君简呢？”
    沈若薇笑了笑：“君简入学了,他现在恢复得不错,在学校和人相处得很好。不过，也没有人敢和他相处不好。”
    君简去的自然是贵族学校，学费高昂，沈若薇又给学校捐款无数,其余学生早早就懂事，也不会想不开去给自己父母添麻烦。
    玉柠道：“有您这样的母亲真幸福。”
    沈若薇握住了玉柠的手：“你不想要吗？我之前说认你当干女儿。”
    玉柠的手心滚烫,方才那么多酒让她浑身都是发烫的。
    沈若薇还记得自己当时看到的场景。玉柠不是不自爱的人，不会无缘无故与君烨睡到一起,君烨也不是对任何女人都会起色心,他说把玉柠当成妹妹,就只会将玉柠当成妹妹。
    玉柠点了点头：“我一直都这么想的。”
    “那你同君烨怎么回事？”沈若薇趁着玉柠酒醉来追问，“当初你们彼此客客气气，订好的婚事也解了，结果一起出去一次,居然睡在一个被窝里。我不信你会勾引他，也不信他会冒犯你。”
    玉柠面色潮红，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身上也是重重的一股酒精味儿。
    玉柠将头靠在了沈若薇的肩膀上：“当时是误会，天气太冷了，他没地方睡。”
    沈若薇道：“你允许他睡你身侧，却没有对他动心？”
    玉柠喝醉了酒，答非所问：“冬天的雪等不到夏天的风就融化了。”
    她也说不清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大概率还是喜欢，玉柠唯一喜欢过的就是君烨，情窦初开遇到的就是他，不会轻而易举的放下。当时希望很大，后来失望也很大。
    有失望，可能也有些许被拒绝后的难堪与自卑。玉柠这样从小被抛弃的女孩子，自尊心一向很强烈。
    后来她发现，感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与其为感情受伤，不如全部放弃。
    不报任何希望，就不会失望，也不会被伤心。
    就像小时候，只要她不报希望，不对妈妈的爱抱希望，不对旁人的善意抱希望，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感到悲伤。
    就算真与君烨在一起了，他可能对玉柠有些许好感，但这些好感也可能慢慢消失，最后任何感情都留不下来。
    沈若薇摸了摸玉柠的头发。
    很快就到了君家，玉柠很久没有再回来，沈若薇让小郑把玉柠背上去。
    小郑见了沈若薇之后，笑眯眯的有事情想说，但一看到酒醉的玉柠，话到嘴边又变了：“咦，玉柠小姐怎么回来了？”
    沈若薇皱眉：“喝得醉醺醺的，你带她上去洗个澡，给她换一身衣服，水温别太凉。”
    小郑点了点头，赶紧去背玉柠：“好，我这就带玉柠小姐上去。”
    玉柠的房间还在。
    一来沈若薇一直都记得她，二来房间那么多，君家平时很少留客人。
    小郑刚刚把玉柠背上去，这才想了起来刚刚要告诉沈若薇的事情。
    她想同沈若薇说，今天大少爷回来了，因为明天小少爷周末不上学。
    可惜现在看不到沈若薇，小郑也没办法立刻告诉她。
    玉柠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人背上，挣扎着就要下来。
    小郑赶紧放下玉柠：“我给您开门，您站稳一点。”
    玉柠背靠着墙壁，轻轻蹲了下去。
    小郑开门之后，伸手去拉玉柠，这时，身后斜斜过来一只手，握住了玉柠的手臂。
    小郑赶紧回头，看到了一张冰冷的面孔。
    君烨待人向来温和谦逊，很少待人冷若冰霜，小郑看君烨这脸色，一时有点结巴：“玉、玉柠小姐她醉了。”
    君烨不是瞎子，他当然能够看出玉柠醉了。
    玉柠不仅醉了，还醉得不轻，烂醉如泥，浑身都是浓浓的酒味儿。
    不知道喝了多少烈酒。
    君烨道：“你回去吧，我把她送进去。”
    小郑赶紧下楼了，下楼之后，一旁歇着喝水的沈若薇看她一眼：“让你给玉柠洗个澡，你把人放下就出来了？”
    小郑这才想起了这件事情：“对，给玉柠小姐洗澡！可是，刚刚少爷出来了，他推开我，说他会送玉柠小姐进去，不让我进。”
    沈若薇漫不经心的道：“这么晚了，君简还没有睡？”
    “不是小少爷。”小郑摆了摆手，“刚刚忘了告诉您，大少爷回来了，他说明天陪小少爷去乡下钓鱼。”
    “君烨？”沈若薇点了点头，“他周末前回来也正常。”
    兄弟俩感情一直都很深，君烨经常会周末带着君简一起出去。
    不过下一秒，沈若薇反应了过来：“你说谁把玉柠带进房间了？”
    玉柠醉得不省人事。
    沈若薇觉得，就算君烨柳下惠转世，也不可能对这样的玉柠无动于衷。
    玉柠脚上仍旧踩着高跟鞋，七八厘米的细高跟，她玉足纤纤，酒醉后穿着这样的细跟鞋容易绊倒。君烨把她拖进房间，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脱玉柠的高跟鞋。
    高跟鞋被乱七八糟的扔到了一边，玉柠瞬间矮了许多，无力的把头靠在君烨的胸膛上。
    君烨掐住玉柠的脸颊：“怎么喝这么醉？”
    玉柠抬眸，看到了君烨的脸。
    君烨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变，变化的只有玉柠，玉柠一年比一年变化大，起初面孔还有一点点婴儿肥，现在全部褪去，从青涩变得成熟。
    玉柠眉头轻轻皱起：“君烨。”
    君烨“嗯”了一声。
    玉柠还以为现在是两人初见的第一年，那时她还在读大学。
    她唇瓣轻轻分开，雾蒙蒙的眼睛看向君烨：“等我晚上下学，你来接我回去。”
    君烨揉了揉玉柠的头发：“你已经毕业了。”
    玉柠偏了偏头。
    她面色潮红，如天边云霞，浓密卷曲的长发散在肩头。
    玉柠今天的装束和性感无关，完完全全就是职场正常穿搭，由于律所要求，甚至还要更加普通无趣一些。
    白色衬衫，黑色收身小西服，黑色半裙，很多人穿出一副普通银行职员或者保险公司职员的感觉，同样的衣服穿在玉柠身上，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君烨垂眸看她，玉柠踮起脚尖，唇瓣碰了碰君烨的唇。
    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君烨突然握住了玉柠的修长纤细脖颈，迫着她抬头，然后低头吻住了她。
    并不愉快的接吻，玉柠脖颈被人扼着，君烨的手从她纤细脖颈缓缓下移，又移到了肩膀处，最后狠狠掐住玉柠的腰肢。
    她一截细腰过分惹人怜爱。
    玉柠下意识的拒绝被强迫，君烨却越吻越深，甚至在她下巴、脖颈，还有锁骨处咬了几下，直到门被推开，沈若薇震惊的看向他：“君烨，你想对她做什么？”
    君烨松手。
    玉柠仍旧醉醺醺的，不过脖颈处的吻痕却鲜明得刺眼。
    君烨道：“抱歉。”
    沈若薇觉得自己迟早被君烨气死：“当初你非要拒绝玉柠，说两人年龄差距大，婚约不算数。现在婚约取消，你又趁她喝醉酒对她动手动脚？”
    君烨沉默了一下：“之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沈若薇冷笑：“她喜欢你吗？”
    君烨知道玉柠曾经喜欢自己，现在喜不喜欢，他不知道了。
    沈若薇道：“她今天酒局上被逼着喝酒，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给我打电话，遇到困难她压根没有想过你帮她，君烨，你说她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君烨之前承诺过玉柠，只要她打电话，无论他在哪里，都会回去见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玉柠再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君烨道：“我和她的事情，您不用多问。”
    “真不用我过问？”沈若薇道，“那好，把人放下，你出去，别打搅她休息。”
    君烨眯了眯眼睛：“妈。”
    沈若薇冷笑一声：“你最好别做其他事情。”说罢，她关门离开了。
    相对于玉柠，沈若薇还是偏向君烨。
    君烨方才情不自禁的去吻她，现在完全清醒，对于自己方才的行为也觉得冲动。
    玉柠肌肤太薄，被咬得地方太明显了。
    他揉了揉玉柠的脸，将她外套脱去，放在了床上。
    君烨取了一杯水来，喂了玉柠一口水，她慢慢的喝水，唇瓣湿润，娇艳欲滴，君烨隔着被子把她抱在了怀里。
    ☆、35
    玉柠半夜胃里难受,她迷迷糊糊的睁眼，余醉未消，头是痛的,身子也是酥麻无力的。抬眼看到身侧的君烨。
    玉柠找了自己的手机去看，交好的一名同事给玉柠发了一些聊天截图。
    工作有聊天群,不同的人也拉了其他的群。玉柠不在的同事群里，有人在讨论她。
    玉柠在网上略有一点知名度,不过这都不算什么太好的消息,大多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八卦，例如“A大校花深夜上豪车”、“豪门阔太沈若薇携A大校花出游，美女学霸疑似要入豪门”。
    而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也都是玉柠大学时期的了。
    粉丝几百万的小明星尚且没有太多人知道,更不要提玉柠了,况且许多新闻往往不提玉柠的名字，提起就是“A大校花”。
    玉柠的同事打探她的消息，大多都是打探她在本地有没有买房，是不是本地人,家境如何，父母如何,都以为她本硕都在国外，谁知道她在A大的事情。
    况且,玉柠和十八岁时不大像了,神情气质不同,她当初那段火了很久的视频，和她现在没有太多相似之处。
    这名同事道：“今天晚上都在八卦你，没有人想睡觉了。”
    玉柠醉意未消，吐过之后仍旧难受,她还穿着当时的衣服，玉柠向来有洁癖，同一件衣服不会穿两天。
    她洗漱一番，最后湿漉漉的裹着浴巾，想把头发吹一下，又想起君烨在床上睡觉，所以擦了又擦，将头发擦得不再滴水。
    看了看时间，现在凌晨一点，玉柠四处找睡衣，然而这里没有她的衣服，她又换了一块浴巾裹上，轻轻推门出来。
    她抬头，君烨并没有如她想象那般在熟睡，而是坐在床边。
    玉柠将浴巾又裹紧一些：“晚上好，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很久没有见面，玉柠却忘了究竟是几百天。
    她总在变化，大概是因为年轻，要么个子抽高，要么婴儿肥褪去，气质变得成熟。白玫瑰染成红玫瑰的过程太太太简单了。
    但是君烨从来没有变过，他身高定型，可能是一米八八，也可能是一米□□，不管多高，都是玉柠需要仰头的高度，气质也始终成熟稳重，容貌仍旧冷漠俊美。
    玉柠初次见到君烨的时候，他是什么模样，现在就仍旧是什么模样。
    君烨点点头：“晚上好。”
    玉柠又讨厌又喜欢他此刻的神情，看似温柔，实际上却是冷淡的。君烨不是容易驾驭的男人，他比陆随之更难掌控。想要掌握陆随之，若即若离就好了，给一颗糖，再给一巴掌。虽然玉柠没有给过陆随之糖，但她知道陆随之就是这样的男人。
    君烨却不同，给君烨多少颗糖，他的喜欢都不可能多半分，给他一些巴掌，巴掌还未落下就会被他握住手腕说“别闹”。
    玉柠看了看门：“现在一点半了，你还不回去睡觉？”
    君烨点头：“好，晚安。”
    酒精还在身体里起作用，玉柠只觉得身体像被燃烧过，慢慢化成灰烬。她道：“晚安。”
    君烨推门要出去，玉柠并没有挽留的意思，今天晚上留下了，明天可能就留不下，既然早晚有天会得不到，还不如放弃喜欢，不如假装没有喜欢过，把这一部分彻底抛弃。
    这样的话，以后就不会被拒绝，更不会被抛弃。
    君烨即将出去前，他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的场景。
    那天玉柠告白，他拒绝之后离开，再想折回时，玉柠的房门已经从内锁住了。从前晚上，玉柠方便他进来为她读书，从来不会锁门，自那天之后，只要她在家，他就打不开她的门。
    现在他关上门，下一秒钟可能又会被她锁上。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
    君烨折回。
    玉柠本来要解身上浴巾，看他突然折回，她有些吃惊：“你怎么——”
    话未说完，玉柠的脸被君烨捧住，君烨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辗转着接吻，玉柠想要推开他，手腕却被君烨握住了。
    君烨将她按在了门上。
    她被抱了起来，双脚离开地面，身体的重心和支点全在君烨。
    玉柠漆黑的双眸盯着他：“你想干嘛？”
    君烨咬她：“你。”
    星星点点的红痕落了下来，玉柠双臂攀住君烨的肩头：“我是小姑娘，你是成熟大叔，你没有罪恶感？”
    “你不是小姑娘。”君烨盯着玉柠的眼睛，“我也没有那么成熟。”
    玉柠笑笑：“那我是什么？”
    “小女人。”君烨喜欢看玉柠笑，她笑起来永远比冷冷清清的模样更加生动，就像全世界花开，“你是玉柠。”
    玉柠并不是守身如玉的人，但她只愿意与喜欢的人发生关系。和不喜欢的人，她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更不要提肌肤相亲。而且这些年来，玉柠身体方面没有需求。她对感情的事情略有些排斥。
    所以这还是第一次。
    手腕被君烨按在了门框上，玉柠的身体也贴着门。
    她太紧张，完全没有做好准备，身体和心理都没有适应另一个人闯入她的世界。君烨太强势了，硬闯进来。
    细细的血顺着淌到了她的小腿处，君烨完全没有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
    “没有和其他人做过？”君烨为玉柠检查，“陆随之也没有？玉柠，你是不是性冷淡？”
    玉柠踹了君烨一脚，君烨握住她的玉足，低头吻了一下：“我去拿药，回来给你上药。”
    这一晚上不算愉快，玉柠都不清楚这到底算不算发生关系。
    君烨不介意玉柠与别人有曾经，只要玉柠不爱他们任何一个，她还是属于他的。
    后半夜君烨从背后抱着玉柠。他觉得她心理上大概没有接纳他，或者玉柠对他真的没有感情了。最差的情况便是玉柠对这件事情冷淡。
    两人没有再做下去。
    第二天早上，君烨让小郑去给玉柠拿一身沈若薇的衣服给自己，小郑见玉柠的门打开，君烨就在里面。
    小郑抓心挠肺的好奇，当着君烨的面也不好多说，等到了沈若薇这里，小郑才道：“太太，昨天少爷和玉柠小姐睡在一起，玉柠小姐在床上睡着，少爷让我给她拿一身衣服。”
    沈若薇道：“去衣帽间取一身未穿过的，你看哪件合身。”
    沈若薇衣帽间四分之一都是未试穿过的，小郑很快取了衣服送去，君烨不在，大概回去换衣服，玉柠也醒了，裹着被子，连肩膀都没有露出来，看到小郑之后，伸出一只手把衣服接了，轻声道：“不要告诉太太。”
    “……”小郑道，“好，我不说，不过太太这么聪明，她能猜出来。”
    玉柠一双眸子看向小郑，水汪汪的眸中满是哀求：“只要你不告诉她。”
    小郑最受不了玉柠这样可怜巴巴求人的眼神，她想着自己若是少爷，看到玉柠这样一双眼睛，之前肯定不会退什么婚。
    小郑拍了拍玉柠的手：“放心好了！我出去之后肯定不会说！”
    ——反正进来之前说过了，出去之后说不说也无所谓了。
    等小郑出去，玉柠松了一口气，就要换上新的衣物——门在这时又被打开。
    玉柠抬眸看看：“把门锁上，别让太太看见了。”
    “她看见了怎样？”
    “她看见了，我就洗不清了。”
    玉柠去换内衣，君烨握住她的手：“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清白？”
    玉柠心跳漏了半拍：“清白。”
    君烨道：“再对我告白一次，这次我答应你。”
    玉柠推开他：“你想得太美，希望我告白的男人，没有一千万，也有一百万。当时是我年龄小，头脑发热做的事情，一生也只有那一次。”
    她长得很美，名校毕业，人品性情也不差，毕业第一年就年薪大几十万，未来前途无量，又不缺人喜欢。
    君烨捧住玉柠的脸，在她唇瓣上咬了两下：“你越来越不乖。”
    玉柠本来就不是乖巧的好孩子。
    玉柠将衣服换好，下楼去吃早餐。
    她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沈若薇有很多问题想要问，看玉柠装作若无其事的下来，落座时还特意让君简隔在两人中间。
    君烨仍旧是平时衣冠楚楚的模样，君简现在长大许多，比玉柠还要高，已经不允许旁人摸他头，不过他和幼时一样的漂亮。
    君简嗅了嗅君烨身上的味道：“你擦了玉柠姐姐的香水？”
    玉柠几乎不用香水，除了君简外，其余人差不多都知道。
    君烨自然也知道。
    他道：“她的香水瓶子打碎了，我帮她收拾，所以染了香味儿。”
    这样拙劣的谎言，沈若薇肯定能够看得出来，玉柠看了沈若薇一眼，却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仍旧在吃自己的早餐。
    玉柠用过早餐后起身：“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一些事情。”
    沈若薇道：“君烨，你去送玉柠，让司机休息一天，今天毕竟周末，要人性化一点，不能让他们一天到晚干活。”
    君烨擦了擦手：“好。”
    等上车后，君烨才对玉柠道：“今天还要上药，撕裂挺严重，你刚刚走路都不自然。”
    玉柠咳嗽了两声，之后道：“这种事情白天就不要讲了。”
    说完之后，她又装咳嗽，仿佛多咳嗽几声，就能掩盖一下尴尬。
    君烨掐了掐玉柠的脸：“别任性。”
    玉柠眼睫毛轻轻垂了下来，君烨道：“你住哪里？”
    玉柠告诉了他一个地址。
    她租的房子在市中心一带，距离上班地方很近，环境也不错，就是太小。
    君烨强行抱了玉柠下车，玉柠挣扎几次没有下来，等到电梯前，玉柠也放弃了下来：“你有本事抱我上十二楼。”
    君烨道：“抱你上去，你答应我什么条件？”
    ☆、36
    玉柠不喜给别人承诺。
    她不会给别人一个弱点让人拿捏。所以听到君烨的要求后,玉柠怔了怔，之后又挣扎：“什么条件都没有。”
    君烨锁着玉柠的双腿：“只是简单的要求。”
    玉柠道：“你的要求不会简单，君大少爷,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不要为难我，让我给你什么条件。”
    君烨手锁紧了一些：“君大少爷？”
    玉柠双腿疼痛,忍不住蹙眉：“君烨。”
    君烨抱着她上了楼梯。果真抱着玉柠从一楼走到了十二楼。
    哪怕玉柠轻盈,她也毕竟是一名成年女子，不是轻飘飘的羽毛，所以君烨身上出了一些汗水。
    现在又是初秋,天气还热,玉柠知道君烨的后背让汗水打湿了。
    他下巴的轮廓线条深刻,玉柠抬眼看到君烨下巴，又低头，将目光停留在君烨喉结上，最后移开视线：“是不是累得要死？将我放下吧。”
    君烨并未松手,其实还好，倘若玉柠有这方面的意向,他仍旧能让玉柠两天下不了床。
    “开门。”
    玉柠将门打开，君烨抱着她进去：“还是这么小。”
    “比不得你家一个卫生间大,”玉柠道,“但像你家这样,整个A市也找不出五个。”
    君烨捏玉柠的脸：“牙尖嘴利讨人嫌。”
    玉柠抬眸：“觉得我嫌，将我放下来呀。”
    君烨把她放在了沙发上，玉柠起身就要走，君烨按住她的肩膀,低头又吻了上来。
    从前不知道与玉柠接吻原来这么舒服。
    玉柠唇瓣很软，舌尖总是在躲避，君烨按住她的后脑，强迫她更多的去接纳自己。
    玉柠知道自己挣扎也挣扎不开，她眼睛没有闭，水汪汪的眸子一直盯着君烨看。君烨也没有闭上眼睛。
    玉柠的眼睛形状和之前一模一样，仍旧有一层水膜，这为她增添几分含情脉脉的感觉。
    君烨去吻她的眼睛，玉柠乖乖闭上，闭上之后，等他的吻落在柔嫩的面孔上，玉柠又道：“你会不会有罪恶感？”
    君烨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什么罪恶感？”
    玉柠手指在他心口处戳了戳：“诱骗小姑娘的罪恶感。”
    君烨捏住玉柠的手指：“有。”
    他咬了玉柠的指腹。
    十指连心，玉柠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酥酥麻麻的被揉捏，并非大力□□那种揉捏，而是轻柔的，如微风吹过那般。
    她闭上眼睛，片刻的失神。
    也就失去想法，头脑空白的时候，玉柠最像玉柠。从这张脸上，君烨能够看到很多曾经。
    譬如曾在冬日接她下学，她将手悄悄深入君烨的袖口，让他温暖的手腕去暖她冰凉的手指，那时玉柠看起来神色无辜，一张面孔单纯如纸，和现在十分相似。
    君烨去洗手间，他洗了一个冷水澡，玉柠将他衣服直接扔了洗衣机洗。大概率不能手洗，但懒得再送去干洗。
    烘干之后，玉柠简单熨烫了一下，君烨已经出来了，他只用浴巾围了下半身。
    君烨头发还在滴水，胸肌腹肌线条深刻，他穿上衣服身形偏瘦削，现在脱了衣服，玉柠明显看到原来肌肉是鼓起来的。
    不知道是否坚硬得如石头一般，连牙印都留不下来。
    玉柠把已经烘干的衣服给他：“你穿上衣服就可以走了。”
    君烨今天还和君简有约，他还要再回去。
    “晚上能不能过来？”君烨道，“会不会给我开门？”
    玉柠坐在沙发上喝花茶：“不欢迎，我要睡觉。”
    “我陪你睡。”
    玉柠看他将无赖的话语也说得很正经，仿佛他真的只是睡在玉柠身侧，只单纯借半张床，而不会动手动脚一样。
    玉柠道：“床太小了，我一个人睡，不与别人睡一起。”
    “结婚后也分床？”
    玉柠抬眸：“谁要和你结婚。”
    君烨掰了她的下巴：“那你与谁结婚？”
    玉柠道：“你该走了。君烨，我不喜欢你和我调情。”
    君烨一离开，玉柠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捧着茶水又抿了两口，花香清淡，在空气中弥漫
    喜欢最深的人大概永远处于劣势。
    当她喜欢君烨，君烨不喜欢她的时候，玉柠什么都得不到，没有温暖的怀抱，也没有一句安慰。
    当君烨喜欢上她，她却开口拒绝的时候，这些拒绝仿佛没说一样，他想做什么都可以，接吻，上床，甚至光明正大的邀请她一起睡觉。
    自尊心太强也会令人讨厌。会显得太扭捏，似乎放不开。
    如果寻常自尊，喜欢的人转头拒绝，大大方方的接受，两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
    但是玉柠在瞻前顾后，既觉得君烨可能是一时兴起在玩弄自己，又觉得拒绝过自己的人绝对不能接受，还觉得君烨就是年轻一点让前妻净身出户的陆随之。
    她十八岁时不必考虑这么多现实的问题，哪怕意识到了也不会考虑，所以可以忘记所有的去全心全意喜欢，但她的十八岁只有一年。
    玉柠喝完了茶水。
    不管怎样，生活还会继续。玉柠不是懦弱的人，也不是听从生活摆布的人。
    她想要一个苹果，就算现实只给她一个梨子，她也会努力去得到不属于自己的苹果。
    过了周末照常去上班，同事仍旧很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加班加班加班，出差出差出差，玉柠得罪了饭局上的那个陈总，现在也没有想太多，仍旧坐在自己位置上敲字。
    与玉柠交好的一名女同事叫做阿米，阿米凑了过来：“玉柠，周五晚上你和箐姐一起去的？她一直针对你，昨天我见她在群里说话，她说你现在是掉毛的凤凰。”
    玉柠“嗯”了一声，没有理会这些。
    阿米不晓得玉柠是怎么做到对同事八卦无动于衷的：“你不生气？你越是不理睬，她越是觉得你好欺负。”
    玉柠只是不把这些人放在眼睛里，而且她这段时间忙，没空搞职场内斗。只是没空没精力加不放在眼里，而不是好欺负或软弱。
    她现在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案子。
    午饭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点了外卖，玉柠不愿意吃外卖，她带了便当来，无需加热，与其余几名同事在外面一起用餐。
    片刻之后，那名叫做邓箐的同事也进来了，她挥舞着筷子故意和其他人八卦。
    “昨天晚上我看到一张可漂亮的照片，那个女人叫做秦丝，长得特别漂亮，怪不得某人的未婚夫一脚踹掉她找了别人。”邓箐故意拿了照片让其他人看，“你们看看，这胸，这腰，这腿，人间尤物。”
    阿米看了看玉柠的胸、腰、腿，“切”了一声，捅捅玉柠：“别理她，你比这张照片好看多了。”
    邓箐道：“哎呀，突然想起来，从小到大，我还没有被人甩过，只有我甩别人，没有别人甩我的时候。被人甩掉，肯定难堪死了。”
    玉柠吃饱了，她擦擦唇瓣，收拾桌面的东西，淡淡开口：“破锅配破盖，找不到完整的锅盖去配，自然舍不得甩掉破盖。”
    邓箐的脸色瞬间变化，青红白来回交换。
    阿米捂着嘴巴偷笑。
    玉柠经过邓箐时，停顿了一下：“祸从嘴出，你要小心。”
    邓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玉柠并非她想象中软弱可欺的女孩子，当玉柠在众人面前警告她，且用和平时一样的语气，邓箐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挽回面子。
    下午的时候，有人来送花，说是送给玉小姐。这里只有一位玉小姐。
    玉柠看到一大捧黄色玫瑰，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就想起陆随之。她很久很久没有见到陆随之，也不知道陆随之近况。但是，喜欢用这些浪漫物品去打动她的只有陆随之。
    玉柠嗅了嗅花的香气，花被她放入花瓶，插花的时候，她看到一张纸条，笔迹实在太熟悉了，玉柠多看几眼。
    她出办公楼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外面灯火通明，从一楼电梯出来，玉柠看到一个男人从另一个电梯里出来。
    玉柠记忆力绝佳，见过的人不会忘记长相和名字。
    文嘉谦也记得玉柠，他现在名利双收，在国际上都有名气的珠宝设计师。
    文嘉谦道：“玉柠，你居然回来了。我这里还有一份你的东西，你一直没有来我工作室，也没有取。”
    玉柠闪过一丝疑惑：“是什么？”
    文嘉谦道：“一串叫做‘明珠’的项链。”
    玉柠突然想起来当初陆随之说的话。她摇摇头：“东西是陆随之的。”
    “陆叔叔已经付款，东西是你的，他一个男人不需要项链，珠宝只会送女人。”文嘉谦道，“这不是我的设计，我只是做了一串相仿的出来，但它很完美，你今晚方不方便取走？”
    玉柠摇摇头：“不用了。”
    文嘉谦道：“你丝毫不关心陆随之？他每个月都会亲自打电话给我，问项链有没有被你取走。他说，假如你要归还，请你亲自归还给他。”
    玉柠以为陆随之会双鬓斑白，事实证明邓姗在欺骗她，这男人一点也没有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推下预收文《与欢》，之前还没有写过言情年下，想尝试一下，文案如下：
    沈欢然又美又浪，自以为无人能折她羽翼，却在霍铖手中翻了跟头。
    .
    霍铖高考前在沈家住了两个月，沈欢然最喜欢逗这个稚嫩漂亮的小弟弟。
    她红唇细腰长腿，风情万种的踩着高跟鞋自霍铖面前走过，留下一阵香气：“弟弟，姐姐又要去约会了哦~”
    一次醉后，沈欢然沙发上趴着，轻轻翘起两条腿，注意到霍铖淡漠的目光，她慢慢回头：“没有见过这么长的腿？”
    ·
    七年之后，沈家意外破产，树敌无数的沈欢然成了众人欺负的对象。
    沈欢然被迫送到了霍铖的床上，霍铖握住她的脚踝，让她小腿贴在自己腰上：“这次见到了。”
    肆意又放纵的沈欢然，首次尝到了被控制的滋味儿，她不仅要给霍铖当地下情人，接受这个可恶弟弟的磋磨，还要一次又一次的被威胁。
    “想和谁约会？”沈欢然被狠狠的按入车里，“你不想活，还是奸夫不想活？嗯？”
    沈欢然：“……弟弟，我只想出门散个步。”
    .
    早知道现在被欺负这么惨，沈欢然当初就不该装逼刺激快考试的小孩儿TvT
    ☆、37
    陆随之看到玉柠进来,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玉柠，你好。”
    玉柠道：“你好。”
    他并没有西装革履，和平日玉柠见到的陆随之不大相同。
    陆随之穿着灰色休闲服,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玉柠不喜欢任何香烟,她环顾四周，餐厅没有其他人,估计是被陆随之包场了：“你们男人真抗老,陆叔叔，你一点改变都没有。”
    陆随之让服务员将烟灰缸拿走：“你的嘴巴还是那么毒。”
    玉柠道：“我又来‘还君明珠’。”
    陆随之挑眉：“等这天等了好久，玉柠,你不打开盒子看看？”
    玉柠还未打开过。
    在文嘉谦这里的时候,他就要玉柠打开看看,当时文嘉谦信誓旦旦的保证，说玉柠只要看一眼，肯定难以抵挡诱惑而留下来。
    为了避免自己抵挡不住诱惑，玉柠干脆不看。
    她摇了摇头：“已经看过,现在还给您。”
    陆随之道：“你觉得怎么样？”
    “好，”玉柠知晓,陆随之送出手的都是很好的物品，但她不能受,所以对于这份好,她只能口头上夸奖一番,“非常漂亮。”
    “有没有试戴？”陆随之道，“你试戴之后，肯定不舍得摘下来。”
    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话语。
    玉柠点了点头：“已经试戴过，现在我摘下了,谢谢，大小合适，和从前一样，但我不能接受。”
    陆随之认真看了她许久：“工作顺不顺利？辛不辛苦？”
    玉柠点头：“很顺利，也很辛苦。我要离开了——”
    “吃了一点苦头，玉柠，你的想法有没有改变？”陆随之道，“坐我身边来。”
    玉柠没有坐，保姆送上茶水，她淡淡抿了一口。
    玉柠入职后的事情，陆随之并不是毫不知情，他知道所有，甚至私下里给玉柠添过不少压力。
    玉柠通宵对着电脑工作过，也在烈日下四处奔走过，被人用糟糕的语气辱骂过，职场同其他人一样艰苦，每日忙忙碌碌。
    这样的玉柠，一点都不像她。
    陆随之眼中的玉柠，会穿着长长大衣，背着一只书包，冷冷清清的穿过校园去图书馆。是不染尘埃，不被旁人打扰。
    像平凡人一样去工作，去受委屈，去面临各种压力，压根不像玉柠。
    玉柠十指纤纤，就不适合沾染阳春水，不适合与其他人来往太密切，做着操劳奔走的工作。
    陆随之道：“假如你大学时就跟了我，你现在会和十八岁时一模一样。”
    “永葆青春是好事吗？”玉柠道，“让四十九岁的您保持着十九岁的容颜和气质，这是好事吗？还是说，你是男人，有钱有势不用在乎岁月，我是女人，就要在乎青春美貌？”
    陆随之道：“有人代你受苦就够了，玉柠，你总是误解我的意思。明明我无时无刻都在为你考虑，你却总以为我在害你。”
    玉柠心中觉得荒谬，但她同陆随之也没有什么好讲的了，她懒得再争执解释，所有话语都是多余的：“不好意思，我要离开了，下次再会。”
    陆随之握住玉柠手臂：“下次是什么时候？”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并没有下次了，玉柠不会有任何理由来见他，陆随之主动一百次，也不会换来她主动一次。
    玉柠道：“下次。”
    陆随之把她从背后搂在了怀里：“你不想再见我，是不是？”
    他身上淡淡烟草混合着古龙水的气息，并不刺鼻，玉柠却不喜欢。
    玉柠去推陆随之的手：“松开我。”
    陆随之道：“你嫌弃我衰老，不如君烨年轻力壮，假如我和他年龄相同，你是不是早就投入了我的怀里？”
    玉柠摇摇头：“不是年龄的问题，我不在乎年龄。”
    “你是个小骗子。”陆随之道，“你的青春有多宝贵，开多少价钱才能买一年？玉柠，我只要你一年就足够了。”
    落地窗外一行人走过，君烨还要去和重要客户谈事，看到窗内场景，他脚步蓦然停了下来。
    陆随之从背后抱住玉柠，两人似乎在说什么。
    君烨的助理提醒了他一声：“君总，快到时间了。”
    玉柠道：“无价之宝。请您松手，您不松手，我叫服务员请警察过来。”
    “怎么都是过，为什么不用它换去一些资源？”
    玉柠松开陆随之的手，离他远了几步：“我能依靠自己，就绝对不会堕落到依附别人。”
    此时此刻，玉柠也终于能够告诉陆随之，她为什么喜欢君烨，而不是他。压根不在于年龄。
    玉柠道：“君烨会把我带往正路，他给我的东西无法用金钱衡量，他将我看成一个有想法的人。你却时时刻刻诱惑我，希望我不思进取，安安分分在你羽翼之下。”
    君烨第一次见她，与她跳一支舞，并对沈若薇拒绝两人的婚事。
    他拒绝的原因不仅仅是与玉柠互不相识，也是因为玉柠年轻，是活生生一个人，她还没有足够成熟到去表达自己的想法。
    君烨赠予她书包，让她完成学业，赠予她糖果，给她甜蜜，赠予她相册，让她留住回忆。
    陆随之却用华美的珠宝和礼服，企图让玉柠放弃自我，依附在他的身旁。
    陆随之沉默片刻：“因为你喜欢他，所以才会将他做的一切都美化，将他看成正人君子。如果你知道这几年他用什么手段来针对我的公司，就不会这么想了。而且，你对我偏见太深，玉柠，我如果抱着玩弄的态度去看你，压根不会喜欢到现在，你一点也不了解我。”
    玉柠道：“再见。”
    陆随之打开了长长的天鹅绒盒子，里面并不是玉柠想象的项链，而是一枚粉色的戒指。
    玉柠没有多问，转身离开。
    阮夏要结婚了，玉柠周末去参加阮夏的婚礼，坐飞机去了千里之外的城市。
    陆随之也离开了A市，这次是真的离开，他定居国外，不再回来了。
    阮夏看到玉柠来，开开心心的去挽玉柠的手臂，她没有想到玉柠居然真的会来，两人几年没有见面。
    对于玉柠的私事，阮夏也有耳闻，所以她不像从前那样大大咧咧的去问。
    阮夏的丈夫与她青梅竹马，两人看起来也很般配，玉柠在阮夏的城市度过周末，周一去了C市看望许闻素。
    许闻素并不会催促玉柠早早结婚生子，对于玉柠感情方面的事情，她一向不会多问。
    玉家说到底也是败落了，许闻素年轻时嫁给玉柠的爷爷，后来玉柠的爷爷有新欢，两人离婚，种种原因，许闻素什么都没有得到，玉柠的父亲也跟了她的丈夫。
    再之后，玉柠爷爷去世，玉柠的父亲也因为事故早逝。朱馨挺着大肚子，身边还有一位年幼的玉苑。
    许闻素和朱馨都是遗产的第一顺序继承人，但朱馨不肯分给许闻素丝毫，反而指责许闻素与玉家没有关系。许闻素不愿意同朱馨这个孕妇计较，她也不慕子女的钱财，所以这件事情就作罢了。
    朱馨不懂经营，她是漂亮的金丝鸟，空有皮囊没有头脑，将丈夫的公司变卖，挥霍几年之后，她手头紧张，开始带着两个孩子去寻找新的大树去依附。后来朱馨遇到了林峥，依靠美貌与顺从，朱馨获得了林峥的心，再度嫁入豪门。
    玉柠七岁之前，在朱馨手中吃过很多苦头。
    她成熟得很早，看着朱馨过纸醉金迷的生活，家里只有支出没有收入，各种衣服珠宝在衣帽间堆积，在整个家里转一圈，唯一找到一本写着“女人不可不读XXXX”的小书。
    翻开书看，如何美容，保持身材，察言观色讨好男人，识别哪个男人是真正的富豪。
    等朱馨和林峥在一起，玉柠就看到朱馨一天到晚做的事情全和讨好这个男人有关。朱馨讨好林峥，不是因为爱情，而是麻木的想要更优裕的生活。
    七岁之前，玉柠过的不可谓不优裕。但她真正感到幸福，却是在小小的房间里，许闻素教她读书，玉柠记忆力好，读了一遍《氓》，就能全篇背诵。
    许闻素本身对于婚姻没有好感，也不会强迫玉柠去过大多数人的生活。
    她现在到了晚年，自己安然自在，也希望玉柠能够过得开心。
    玉柠帮着许闻素将家里内内外外又整理一遍，整理出好多东西，小学教材，还有中学时玉柠自己当家教写的教案，她的字迹从端正稚嫩变得清秀空灵，许闻素戴着眼镜，看玉柠穿着围裙忙里忙外，恍惚之间看到十几年前粉雕玉琢异常漂亮又异常安静的小姑娘。
    许闻素觉得自己一眨眼，玉柠就长大了。但这期间，玉柠自己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诱惑，只有她自己知道。
    忙完玉柠就回去了，她还有不少工作。在高铁上，玉柠接到沈若薇的电话。
    沈若薇张口便道：“玉柠，我听人说，你要和陆随之结婚，还打算移民。”
    玉柠：“……没有，你怎么这样想？”
    沈若薇道：“哦，有人找不到你，以为你和陆随之跑了。”
    ☆、38
    玉柠道：“没有,是谁说的？”
    沈若薇笑了一声：“我也忘了是谁说的。不过，你真不打算和陆随之好？”
    玉柠语气不悦：“君太太。”
    沈若薇难得听到玉柠生气：“算了，我就随口问问。另外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玉柠道，“今晚您在家？我去拜访您。”
    “不不,今晚我没空，我不在A市。”沈若薇道,“你去看望奶奶？”
    玉柠“嗯”了一声：“她和以前一样,身体仍旧健康。我带了她酿的梅子酒，改天托人给您送去。”
    沈若薇点了点头：“好啊。对了，最近认识一名女孩子,她很不错,我有意让你和她认识,后天晚上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优秀的女孩子……沈若薇恨不得君烨马上结婚生子，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出来，这是她介绍给君烨，让玉柠观察一下究竟好不好。
    毕竟玉柠的眼力过人。
    “……”玉柠道,“恐怕没空。”
    “那就明天。”沈若薇道，“不许放我鸽子,七点前准时到。”
    沈若薇对玉柠有恩情，玉柠不会驳她面子。几个小时的行程让她身体不舒服,玉柠回家就睡觉。
    熟睡过后就是第二天,想起晚上还要见面,玉柠觉得整天都不得空闲。
    文嘉谦给她发消息：“戒指你没戴？太可惜了，专门为你设计。”
    玉柠没有回复。
    文嘉谦又发一条：“是不是看都没看一眼，我保证，你只要看了它,肯定会心甘情愿的戴上去。”
    玉柠笑了一声：“怀疑你被陆随之盗号，他最喜欢这么讲。”
    文嘉谦很可惜：“玉柠，你失去了最喜欢你的男人。”
    玉柠偏了偏头，她才二十多岁，年轻得很，如果陆随之是最喜欢她的人，那她便是陆随之最喜欢的人，陆随之四十多岁才遇到最喜欢的人，玉柠以后会有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大概。”
    文嘉谦道：“是肯定。君烨不够喜欢你，他当你是小妹妹，把你当成女人去追求的只有陆随之。你把陆随之给丢掉了。”
    “胡说八道。”玉柠道，“今天晚上九点之后，如果我不开心，请陪我去酒吧。”
    文嘉谦回复玉柠：“你不会在养我做备胎？我可不敢招惹你，玉柠，你太可怕了。”
    “你真自信，”玉柠慢悠悠的回复，“我请你喝一杯酒，你都能联想到我要和你去领结婚证。”
    文嘉谦忍不住笑：“好。我能提前问一下，你找我去酒吧，是把我当成朋友，还是有其他的事情？”
    “到时候再谈。”
    晚上，玉柠去了君家。
    她准时到，进了客厅就见沈若薇和一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在交谈。
    玉柠走了过去：“君太太。”
    沈若薇道：“玉柠，这是安娜。”
    安娜剪了漂亮利落的短发，眉毛浓密，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很宽的眼皮，微笑唇，轮廓很深，长得很像洋娃娃。
    玉柠伸出手：“安娜小姐，你好。”
    安娜道：“不用称我小姐，我很早就听过你，你比照片更动人。”
    玉柠只淡淡的笑，不说其他。
    安娜看起来就很单纯，短短时间内，她已经讲光了她所有兴趣爱好。玉柠揣测安娜与君烨门当户对，优越的环境或充足的爱更容易培养出毫无心机的女孩子。
    不像玉柠，什么都必须隐藏起来，不会全部倾诉出来。假如玉柠倾诉，也是一部分，是冰山一角。
    安娜让人喜欢，又让人忌惮。
    等安娜去洗手间，沈若薇道：“玉柠，你是不是也觉得安娜讨人喜欢？”
    玉柠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小郑说她看到少爷的车进来了。今天君烨要回家，他很少回来。
    君烨进门，安娜恰好出来，她看到君烨之后，本就明亮的眼睛更加明亮，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君烨，你居然会来，刚刚沈女士这么说，我还不敢相信。”
    安娜伸着手臂上前，君烨抱了她一下：“安娜，欢迎回来。”
    安娜体型娇小，完全陷在了君烨的怀抱里，君烨抱着她的同时，也看到了沙发上的玉柠。
    玉柠在喝茶，她轻轻抿着茶水，眼睫毛垂落下来，侧颜玉白干净。
    君烨眸子暗了暗。
    沈若薇笑着道：“他俩关系一直都很好，我记得有一年夏天，所有人都找不到安娜，后来大家才知道，安娜坐了君烨的车，非要君烨带着她去西部旅游。”
    玉柠道：“他最喜欢小女孩儿。”
    “安娜和你一样大，她小的时候，君烨确实待她很好。”沈若薇道，“君烨对一切小朋友都很有爱心，如果他将来有了孩子，肯定会是一个好爸爸。”
    玉柠明白了。所以，她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君烨对她好，并不是因为她足够让人喜欢，而是因为他对所有人都一样好。
    沈若薇捏了捏玉柠的手：“不过安娜长大之后，他们两人之间距离就远了。玉柠，你不觉得君烨作为一个男人，其实很讨人喜欢吗？无论是年幼女孩子，还是和他同样大的女人，都很喜欢他，他很有魅力。”
    玉柠“嗯”了一声。
    沈若薇又端了茶杯喝茶。
    房间里有点闷，玉柠饭后去外面散步，她也不想参与他们三人的话题。
    从他们的话语中，玉柠也知道，安娜与君家关系不错，大概是上一代就交好，所以他们会有不少过去。
    玉柠前脚刚出去，君烨后脚便跟了上去。
    沈若薇道：“你觉得怎么样？”
    安娜点了点头：“一顿饭下来，君烨的目光基本都停留在她的身上，不过她很冷淡，是个冷美人。”
    沈若薇笑笑：“确实是个冷美人，不过很吸引人，我也是一年前才知道，她是君烨和陆随之关系恶化的罪魁祸首。我一直以为秦丝是那个祸水，原来玉柠才是。由于和君烨争夺她，陆随之的亏损你也知道了。”
    安娜试图揣测沈若薇的想法：“你不喜欢她？”
    “喜欢。”沈若薇道，“但她性子太傲，这点不好，君烨也傲，两个傲气的人在一起，彼此都不肯低头。前两天君烨吃醋，今天也让她吃点醋，看两人关系会不会因此有进度。”
    安娜摇摇头：“也有可能让他们彻底破裂。”
    “那就是没有缘分。他俩的缘分真的太浅了。君烨低头是绝对不可能，他不是会放下身段的人，只希望玉柠能稍微表现出在意，哪怕她直白的让君烨看到她吃醋，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安娜伸出手：“阿姨，让我在玉柠眼前刷了坏印象，您怎么补偿？”
    ···
    玉柠看了看时间，八点十分，时间已经不早了，她等下就要离开，至于安娜和君烨，自从见过秦丝之后，玉柠再也没有对其他女人有过忌惮。
    她接了个电话，谈了十几分钟工作，等结束之后，玉柠整理了一下裙子，想进去和沈若薇说告别。
    刚刚转身，前面黑黢黢的没有被灯照到，玉柠肩膀被人握住，整个人被按在了黑暗中。
    她吓得差点叫出来，嘴巴却被一只手捂住。
    君烨低声道：“这几天你去了哪里？”
    玉柠道：“回家。”
    君烨捏着玉柠下巴：“真的回家？”
    只要闭上眼睛，君烨眼前就浮现那天陆随之抱着玉柠的场景。
    他道：“玉柠，你最好不要对我撒谎。”
    玉柠挣扎了一下：“无论真假，都和你没有太多——”
    话音未落，她被君烨咬住了唇瓣，吞没接下来的话语。
    君烨自以为自己是绅士，没有阴暗的一面，但遇上情敌，黑暗的一面总会出现。
    玉柠看着乖乖巧巧，实际上最不乖巧，她太难掌控了。
    君烨却疯狂的想要控制她，控制她的感情，控制她的人身：“说了多少次，你不许再见陆随之，每次都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玉柠道：“你以身份什么来让我听从你？”
    “……”
    玉柠道：“我就不听话，今晚我还要同其他男士酒吧喝酒。君烨，我就喜欢招惹男人，喜欢同别人约会。”
    她单身，未婚，君烨不是她男朋友。哪怕她脚踏两条船、三条船、五条船，君烨都没有资格来管教。
    就好像今天沈若薇安排君烨和安娜见面，玉柠也无法生气一样。
    “啪”的一声，君烨理智之弦崩掉，他鹰隼般的眸子看向玉柠：“还有谁？”
    玉柠下意识觉得君烨此刻有点陌生，就像黑暗中的捕食者。
    玉柠转身就想离开，君烨把她按在了怀里：“还有谁？嗯？”
    他太想将她教训一番了。
    玉柠被吻得喘不过气来，明明今天君烨没有喝酒，却比喝了酒更不冷静，她嘤咛一声：“疼——”
    君烨顿了顿，咬牙切齿道：“就该让你疼。”
    ☆、39
    玉柠被紧紧勒在了君烨的手臂中,她体型纤瘦一些，力气也完全比不上君烨，肩膀下方甚至被勒出了红痕。
    她胸口微微起伏,抬眸去看君烨：“你要做什么事情？这是在你家，君太太也在,君烨，我劝你不要胡来。”
    “这里不能胡来,其他地方就可以胡来？”君烨低头,鼻尖擦过玉柠的额角，他近距离和玉柠讲话，让她无处可逃,“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玉柠努力维持着镇定：“我不知道——君烨,我只希望你能够冷静一些。”
    “我不冷静吗？”的确,君烨现在并不冷静，他觉得他自己被玉柠牵着走，而她却故意做出一副冷清的模样来远离，“玉柠,正人君子也会被你害成衣冠禽兽，我真想看看真实的你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低头又吻玉柠的唇。
    这已经不算是轻柔的吻了,过分凶残，带着侵略和惩罚的意味。
    玉柠摇头拒绝,却被迫贴得更近,君烨太高,为了吻得更深，他将玉柠抱了起来，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客厅中。
    安娜道：“我总担心他们两个会起争执，阿姨,我还是担心我会成为破坏他们关系的凶手。我的存在应该是催化他们在一起，而不是测试他们有没有缘分。”
    沈若薇漫不经心的笑：“放心，就算两人真起了冲突，根源也不是你，你不是罪魁祸首。”
    “我们去看看吧，好不好？”安娜握住沈若薇的手臂，轻轻摇晃几下，“我们去看看，如果玉柠吃醋，和君烨吵架，我们就去劝架，给玉柠解释一下，这样才会真的让他们在一起。”
    ......
    玉柠脸色潮红，喘气都喘不过来了，君烨将她按在了草地上。
    她呼吸困难，胸口微微起伏：“你……你这是强迫，君烨——”
    “除了我，你不可以再喜欢别人。”君烨道，“玉柠，你处心积虑换来的结果只有这个。”
    他已经说不清什么时候对玉柠有这样的感情，应该在更早的时候，早在玉柠对他告白之前，君烨潜意识里就对她有某种想法。
    只可惜君烨不会承认。
    倘若玉柠没有对他表白过她的心意，君烨会一直隐藏这些心思。偏偏她最早起了勾引的心，等他一步步沦落之后，她又找了别人。
    君烨不知道玉柠对他有几分真心，与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是不是也对陆随之做过。
    玉柠眼睫毛已经被泪水打湿。她没有想哭，但是眼眶却忍不住变得湿润起来。
    君烨亲吻她的眼睛：“玉柠，你是一个害人精。”
    玉柠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害人。她只是追求自己喜欢的，追求不到的时候，果断放弃，期间又拒绝一些不喜欢的，到头来，无论是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没有一人能够理解她。
    玉柠觉得自己有点累了。
    大概她真的是害人精，君烨原本是很好脾气很温和的一个人，现在却失去风度和理智。
    玉柠遇到事情总爱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对，或者做的不够好，大概这一次，她的确做的不妥，哪怕玉柠翻来覆去都想不明白，她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妥。
    玉柠道：“那好，我们一刀两断，我不再打扰你。君家给我的一切我会尽快偿还，实际上，我也不欠你们太多，毕竟君简一条命十分值钱，所有都该两清。”
    她眉眼微微垂下，漆黑的眼睫毛覆盖了眸子：“君简幼时落水，是我救的。”
    一旁偷听的沈若薇捂住了唇瓣，安娜看她一眼。
    沈若薇咳嗽了两声：“你们两人在这里做什么？”
    君烨松开了玉柠。
    玉柠裙子上满是草屑，她唇角也被君烨咬破，形容狼狈，看到沈若薇和安娜，玉柠道：“时间不早了，君太太，安娜，我要回去了。我叫了出租，不劳烦司机接送。”
    她现在早就独立，一个人可以做所有事情。
    沈若薇本来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到唇边，她反而说不出了。
    安娜看着气氛不太对：“我也该回去了，阿姨，改日我再找您。”
    等人都走了，沈若薇才道：“明明可以好好坐下来去谈，你怎么也用强迫的手段？陆随之都不会强迫她。”
    君烨看着玉柠的背影：“我和陆随之不一样，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沈若薇不懂君烨和玉柠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隐约猜到其中的一些情况。
    沈若薇道：“你如果真喜欢，就好好去追，揣测透她的想法，不要去强迫，据我所知，玉柠最讨厌别人对她用强。”
    玉柠一路上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她要了半杯饮料，越是伤心的情况下，越不能用酒精去麻痹自己。
    文嘉谦道：“你被君烨强上了？”
    玉柠摇了摇头。
    文嘉谦道：“你很讨厌君烨？”
    玉柠又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讨厌，那就是喜欢。他为了你三番两次和陆随之起冲突，肯定喜欢你，既然你们互相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
    玉柠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我和她，谁更漂亮？”
    文嘉谦看了一眼：“秦丝？你俩各有千秋。”
    玉柠道：“你看见我们，想起了什么？”
    文嘉谦说了许多，都被玉柠摇头否定，最后，文嘉谦试探性的道：“红玫瑰与白玫瑰？”
    “就张爱玲说的那句：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玫瑰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玫瑰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玫瑰就是衣服上的一粒饭渣子，红的还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玉柠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秦丝是她最忌惮的人，第一次见到秦丝，玉柠便不愿意正面和她交锋，所以她坐在了陆随之的面前，让陆随之请她吃冰激凌。
    君烨拒绝过玉柠一次，便说明他没有那么喜爱她。后来他和秦丝在一起，再后来，秦丝成了蚊子血，他折回头找玉柠。
    拒绝过玉柠的人，玉柠不会理睬。
    君烨却不同，无论君烨拒绝过多少次，她内心深处还是愿意理会。
    只是，玉柠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成为君烨衣服上的饭米粒，会不会二次被抛弃，落得秦丝那样的下场，或者，落得和陆随之前妻一样的下场。
    旁人或许觉得玉柠在欲擒故纵，实际上，她太没有安全感，被拒绝过一次，会担心自己像用破的衣服一样，再被抛弃一次。
    毕竟玉柠一直都被当成多余物品被扔来扔去。
    文嘉谦在玉柠肩膀上拍了拍：“美女还担心这些？玉柠，你太不自信了，别人以为你是高岭之花，知道你也会妄自菲薄，肯定会感到失望。”
    玉柠推开文嘉谦的手。
    文嘉谦道：“说实话，你连拥有都没有拥有，就不要操心失去了。起码要拥有之后，才想失去的事情。你现在身无分文，却每天想着会丢失想象中的一百块钱，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玉柠道：“你不懂——”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更大方一些，将胸怀放宽广一点，玉柠，你心胸太狭窄了，”文嘉谦认真的看向玉柠，“用你面对陆随之的态度去对待君烨，不要想失去，不要过分在意，假如觉得他不喜欢你了，在他抛弃你之前，你先将他抛弃。”
    玉柠眼睫毛轻轻扑闪了两下：“说起来容易。”
    “你还没有做，怎么知道做起来不容易？”文嘉谦道，“而且，像你这样的美女，不会缺少人喜欢。你母亲当初拖着两个孩子还能成功嫁给亿万富翁。你不该被过去的阴霾掩盖。”
    玉柠是一点就透，文嘉谦不清楚玉柠是否真的想明白了自己的话语。
    不过，文嘉谦觉得，倘若玉柠想不明白，继续这么高傲拧巴下去，迎接她的不会是好事。君烨说不定会用强迫的手段让她就范。
    这两年来，与陆随之对上之后，君烨的行事作风越发极端，他面对旁人时可以很儒雅温和，也可以很□□强势。
    玉柠无任何背景与靠山，君烨以强硬的手段要挟她不是太难的事情。
    文嘉谦远远就看到某个鹤立鸡群的男人过来了。
    他喝了一口酒：“玉柠，我不和你多说，君烨过来了，我不想让他看到和你一起的人是我，我没有陆随之那么刚。如果你想明白我的话，最好态度软一点，告诉他你喝的是儿童都能喝的橙汁。”
    文嘉谦一走，向玉柠搭讪的人瞬间多了起来。
    君烨远远就看到了玉柠。
    玉柠身上仍旧穿着略有些皱的衣裙，头发也有些凌乱，唇角还带着伤，她冷冷淡淡的坐在那边，尽管是如此狼狈，但眉眼五官，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身上又冷漠又柔弱的气质，更容易激发人的挑战与保护欲。
    他走了过去。
    玉柠身边围了三四个搭讪的人，君烨停了下来，夺走玉柠的杯子：“买醉？”
    玉柠抬眸。
    “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君烨道，“不过，现在你要和我回家。”
    君烨以为玉柠醉了，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40
    玉柠按住他的手腕：“我自己会走路。”
    君烨蹙眉：“别闹了。”
    玉柠身上倒是没有酒味儿,仍旧是淡淡馨香，但她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实在太亮了,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觉得是她喝醉了。
    喝醉的人才容易让眼睛亮晶晶的发光。
    玉柠却道：“我没喝酒。”
    君烨居高临下看着她：“不喝酒,你来酒吧做什么？和谁一起来的？”
    玉柠并不愿意说出文嘉谦。
    她不想连累文嘉谦，想了想,玉柠道：“还没有开始喝。”
    玉柠要了一杯威士忌。
    还未碰到嘴唇,君烨夺了过来，一饮而尽。
    玉柠漆黑的眸子看向他，她若有所思,看了片刻之后,玉柠又要了一杯酒。
    毫无例外,君烨都替她喝了。每一杯酒的度数都不低。
    最后一杯喝完，玉柠站了起来。
    她其实并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君烨拒绝她一次，她没有必要记仇到现在。
    只是现在的玉柠更为现实,就像刚刚对文嘉谦讲的那样，她再也没有了当时的勇气。烛火一次又一次的被熄灭,压根很难再重新被点燃。
    他被灌醉了，玉柠摸出君烨的车钥匙,带他回了自己的住处。
    房门打开,玉柠将君烨放在了沙发上。她去洗手间拧了毛巾给君烨擦了擦脸。
    几次擦拭之后,她又回去，对着镜子看了很久很久。
    毫无疑问，玉柠比几年前更加漂亮，从十六岁时起,她就越来越漂亮，一年比一年更为明艳。但是也少了很多东西。
    譬如现在，玉柠就没有了当时的灵气，如果君烨遇到现在的她，看到像木头一样毫无生机的她，肯定不会再喜欢。
    玉柠洗了一把脸，湿漉漉的面孔，水珠顺着她秾艳的眉毛往下滴落，眼睫毛一眨，就有很多水珠淌下来。
    她现在大概是让人失望的。就连勇气都没有了。
    越活越倒退。
    她出去，君烨仍旧在沙发上睡，身上是酒精的味道。
    他仍旧系着领带，君烨总是喜欢时时刻刻都穿正装，他又高又瘦，穿正装自然好看，但是这身衣服却会让人不太舒服。尤其是领带，会让脖颈有束缚感。
    玉柠将他的领带摘了下来，又解了他的两枚衬衫扣子，想让他更加放松一点。指尖却被轻轻捏住。
    玉柠一眨眼，看到的君烨是君烨，又像是许多她很喜欢，在喜欢最浓的时候又无法得到的东西。
    不过君烨的保质期更长一些。
    玉柠现在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自己心中的那种惊艳感觉。
    玉柠轻轻垂眸，在他唇角轻轻吻了两下。
    君烨睁开眼睛，他眼中丝毫没有睡意，玉柠想往后退，却被他握住手腕。
    君烨凑过去，在玉柠耳廓道：“上次我喝醉，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玉柠耳根处酥麻，身子顿时痒了，她摇头：“没有，你想多了——”
    她有些大意了，君烨当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就醉，唇瓣被他含住，君烨反客为主，将玉柠按在了自己身下。
    玉柠也熟悉了与君烨接吻，但仍旧不适应被他攻城略地般的全部侵占。
    君烨在她耳旁道：“仅仅与你接吻？”
    他的手入了玉柠衣襟里，玉柠脸色瞬间全红，她按住君烨的手：“你松开。”
    君烨在她下唇处轻咬了一下，之后便放开了玉柠。
    玉柠没想到君烨真的松手，她愣了一下之后，自己也咬了咬唇。
    玉柠心里五味杂陈，她道：“你故意装醉骗我？”
    “我与你上车，与你上楼，全程都是我自己在走，丝毫没有醉态，怎么是骗你？”
    玉柠张了张口，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但她又不甘心，想了又想，玉柠才道：“你之前喝醉，也是这样。况且你刚刚睡在沙发上。”
    君烨道：“想看你会有什么反应。况且喝了这么多酒，我也有点醉意。”
    玉柠嘴巴让君烨咬破了，他今天强迫的对待玉柠两次，玉柠手腕处有淤青，唇舌也受伤。
    君烨看她此时可怜兮兮似乎被□□的模样，一时心里怜惜，将玉柠搂在了怀里。
    他还是不舍得彻底对玉柠用强。
    在旁人眼里，君烨是什么样子都可以，他可以高傲，可以冷漠，可以轻狂，也可以做事不择手段，但在玉柠眼中，君烨却希望自己能够给她一个很好的印象。
    虽然他亲手打破了自己在玉柠心中的印象。
    倘若君烨一心想要强取豪夺，用强迫的手段占据她，并不是不可以，只是这种手段太无耻了。当初陆随之那么喜欢玉柠，都没有堵尽她的路去逼她，反而拿秦丝在沈若薇面前为她挡枪。
    他若真心喜爱她，便不会堵了她其他路，让她只剩依附自己这一条路。
    君烨道：“抱歉，今晚我不该强迫你，我应该征得你的同意。”
    玉柠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同意。”
    君烨捏住她的下巴：“真不同意？”
    他低头，仿佛要吻下来，给玉柠一个轻柔又缠绵的吻。
    玉柠也忍不住闭上眼睛，等了半天，却未等到任何东西。
    君烨拍了拍玉柠的头：“乖，去睡觉吧。”
    玉柠一双水雾蒙蒙的眼睛里满是不解。她咬了咬自己的唇，支起身子坐起来，似乎不敢相信君烨真的对自己全无兴趣。
    想了片刻，她又觉得没意思，直接又躺在了沙发上：“我在这里睡。”
    玉柠话语里的意思已经挺明显了。君烨看她如今的神情，知道她气消了不少，而且还是旧日一直藏在她心里的怨气。
    他从背后抱住玉柠：“我陪你睡。”
    玉柠觉得文嘉谦说的其实没错，倘若怕失去，至少要拥有之后才要担心。更何况，她是玉柠，她拥有的东西，没有人能够争抢得过她。
    唯一心塞的，大概还是当年被拒绝后的难堪，也就是没有面子。
    玉柠道：“我这辈子不会再对你告白了。”
    她说的是实话，丢了一次脸，就算下次不会失去面子，会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她也不会再来一次。
    过去的就真的过去了。
    她实在是困，沙发上空间太小，不过玉柠也小，背对着君烨在沙发上直接就睡了，整个人被他笼罩在怀里。
    半夜玉柠被抱得喘不过气，略微挣扎了几下。
    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的升高，两人贴得实在太近了。
    玉柠身形修长，凹凸有致，身体柔软程度让人惊讶，墨发里满是馨香的气息。
    君烨在她脖颈上咬了两下：“可不可以？”
    玉柠脖颈上瞬间出现清晰的两个痕迹。
    她其实不太感兴趣，玉柠青春期的时候也不会刻意去了解这些事情，所有都一知半解，许闻素是个严肃的家长，所以玉柠也略有些保守。
    虽然知道大概如何，但她并不觉得这应该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尤其是第一次，那种疼痛，和撕裂后的伤口，玉柠不想尝试第二次。
    但她又想与君烨尝试。假如是君烨的话，玉柠也不会有排斥的感觉。
    她轻轻闭上眼睛：“还要问可不可以，怪不得三十多岁还是单身。平时就是假绅士，现在还倒是充起真绅士了。”
    玉柠嘴巴毒，君烨知道，但他尝试玉柠的嘴毒却很少，因为玉柠一般情况下不会怼他。
    君烨看她面色潮红，墨发雪肤，肩膀和锁骨的肌肤明晃晃的，如灯泡一般闪耀人的眼睛，他留了几个痕迹：“玉柠，你等着，我会让你哭着求饶。”
    现在说话这么硬气，是没有尝试到厉害。玉柠也没有觉得会有多厉害，顶多是一点疼痛罢了。
    玉柠又不是忍不了疼。
    玉柠道：“我如果求饶，以后日夜任你发作。”
    一个小时后，玉柠哭都哭不出来了，她嗓音哑得说不出话，墨发如瀑，遮住了单薄的背部，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
    君烨揉了揉她的膝盖，沙发这里的地面上只铺了薄薄一层地毯，她膝盖被磨得通红。
    玉柠被他又放在沙发上，面对面看向他。
    他狭长眸子仍旧深邃如海，是玉柠读不懂的情绪，玉柠轻声道：“……不、我不要了。”
    君烨道：“怕了？”
    玉柠眉头蹙起，她只是觉得陌生，玉柠觉得自己不由自己掌控，而是由君烨来掌控时，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并不喜欢这样，玉柠不想脑海空白，被他欺负得理智全失。
    她抱住肩膀：“就不要。”
    君烨道：“任性。”
    不过他没有再强来，这次虽然时间短暂，不过也给玉柠长了长记性。
    玉柠安全躺下去之后，又开始偷偷抹眼泪，她眼角红红，鼻尖也红红的，模样当真是可怜至极。
    君烨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了几声：“乖，不哭。”
    玉柠抽噎着道：“我收回……收回之前说的话。”
    “其他事情都可以答应你，这件事情不行。”君烨道，“出尔反尔的不是乖孩子。”
    玉柠道：“当时只是气话。”
    君烨又想要她，正面将她拢在了怀里。
    玉柠又想求他放过，不过想起自己方才软弱的求了好多次，现在只擦着眼泪任他处置。
    ☆、41
    第二天醒来已经中午十点了。
    玉柠还在睡梦中, 她的电话响了，迷迷糊糊的摸了过来，她放到了耳边：“喂，您好, 我是玉柠, 您有什么事情？”
    对面喋喋不休说了一堆话, 大致意思便是约了玉柠见面，直到现在却没有见玉柠的身影。
    刹那间，玉柠清醒了过来。
    打电话的是一名客户, 而且还是一名颇为难缠的客户。
    玉柠很少在工作中犯错，应该说, 除了这一次, 之前她没有出过一次错。
    连连道歉之后，玉柠保证自己一个小时后会到。
    挂掉电话，她强撑着从君烨身上坐了起来。君烨早就醒了。
    玉柠手贴在他的胸膛上, 撑着身子坐起来, 头略有些眩晕，相对的, 她的身体也有些不太舒服。
    两人都未穿什么衣物, 玉柠更是如此，她捂住自己肩膀，想了想, 捂也捂不住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 昨天全都被君烨给看光了。
    君烨道：“还要工作？”
    玉柠点了点头，后半夜君烨抱她去洗了个澡，顺便将玉柠抱回了床上。虽然凌晨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再做, 玉柠仍旧觉得自己身体沉沉的，不太舒服。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再去洗个澡。”
    简单沐浴洗漱后，玉柠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我先离开。”
    客厅沙发处仍旧一片狼藉，玉柠看都不敢看一眼，取了自己的通勤包就走了。
    已经十点多了，玉柠叫了一辆车，现在并不堵车，玉柠掐着时间到了，她迟到两个小时，整整一天都不太顺利，更谈不上愉快。
    一直到晚上，文嘉谦才给她打电话：“昨天怎么样？我见你灌醉君烨，将他带走了。”
    玉柠揉了揉眉心：“……”
    她坐在工位上，手边半杯咖啡氤氲，指尖被咖啡烫得略有些发红。
    现在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好，玉柠想了想：“你昨天说的话很有道理，谢谢。”
    “想通了？”文嘉谦道，“恭喜恭喜，以后你们结婚，要给我包一个大红包。不愿给红包的话，请我为你设计婚戒首饰也可以。”
    玉柠抿了口咖啡：“不过，以后我不得善终的话，肯定会怪罪你。”
    文嘉谦仓促笑了两声：“玉柠，你心眼太小了，女孩子心眼太小的话，一点都不可爱，你要大度一些。改天还可不可以约你见面？想请你免费当一下模特，你要收费也行，不过我最近缺钱，不能给你太多。”
    玉柠道：“最近两周都没有时间，工作太忙，等我忙完这阵子。”
    挂掉电话之后，玉柠很晚才打车回家，开门之后，房间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沙发套原本脏污，现在也换了新的，地毯也换新。
    君烨一向细致，不会让玉柠做这些收尾的工作。
    玉柠吹干头发之后，将睡衣换上，看到衣柜里的衣服，玉柠突然觉得不对劲。
    下一刻钟，门铃响了。
    玉柠开门，她穿着平底拖鞋，仰起头去看面前的男人。
    君烨道：“玉柠，晚上好。”
    “晚上好。”玉柠挡在了门边，不让君烨进来，“这里不是你家。”
    君烨当然知道这一点。
    他低头去看玉柠，玉柠眼睛睁得圆圆的，她瞳孔很大，比戴了美瞳还漂亮，天然的色泽和湿度更为动人，上下眼睫毛全是漆黑的，一双眼睛会传情，刚吹干的头发高高束成马尾，优美的脖颈露了出来，修长且纤细。
    君烨两手捧住玉柠的脸，低头吻了她。
    玉柠因为吃惊而张开了嘴巴。
    更加方便了君烨。
    他推着玉柠进来，等玉柠反应过来时，门已经自动关上。
    玉柠被他搂着到了浴室门口，她好不容易能够呼吸，顿时松了一口气。
    君烨道：“去洗澡。”
    玉柠刚刚已经洗过了，身上一股香味儿，她摇头：“刚吹干头发。”
    浴室里没有浴缸，玉柠的住处不算简陋也不算太高档，只是普普通通的。她也没有在浴缸里一泡很长时间的习惯。
    君烨咬着她的耳朵：“再洗一次。”
    头发要吹第二次。君烨抓着她的长发，低头嗅了嗅：“身体怎么样？”
    一天过去了也还好，玉柠也不是碰都不能碰的瓷娃娃，君烨更没有什么折磨人的癖好，正常情况下不会让她受伤。
    刚刚他说洗澡，真的只是抱着玉柠洗了一个澡。
    玉柠点了点头：“还好。”
    昨天晚上两人没有任何措施，玉柠虽然是安全期，仍旧不放心，偷偷买了药去吃。她在安全方面会做的很好。
    君烨与她耳鬓厮磨。
    玉柠困得睁不开眼睛，她用手机订了闹钟：“明天还要早点起床。”
    工作之后，让她五点钟准时起床，她很难做到了，不过五点钟的时候还会醒来一次，醒来之后觉得不足，仍旧睡一觉。在玉柠看来，第二次入睡就相当于在补觉。
    实际上，对她来说，多睡几个小时相当于浪费时间，但身体又不得不需要。
    第二天，玉柠与君烨双双起来，衣柜里多的是君烨的衣服，从正装到家居休闲。玉柠自己的衣服只在精不在多，原本只占据一小部分空间，君烨的衣服全部进来，居然让空间都满了。
    她觉得君烨领带颜色不太好看，想了想，玉柠也没有提醒，她穿上鞋子出去。
    晚上想起冰箱里又该添置东西，玉柠在超市转了一圈，到了收银的位置，她停了下来。
    趁着别人看不见，她拿了两盒安全套放进购物车。
    等回家之后，这两盒安全套又不知道放在哪里是好。
    玉柠想了想，将安全套放在枕头下面，假如君烨晚上睡觉，脑袋被咯到了，他肯定就会发现。
    不过——假如他发现了，倒像是她蓄意在邀请似的。
    玉柠考虑了半天，藏在了床头柜子里，而且还是放在自己这一侧。
    晚上玉柠没有在外吃饭，她自己煮了云吞，吃饭的时候，玉柠突然又觉着君烨不像是按套路出牌的人，上次是在沙发，下次说不定也是沙发。
    她想了想，或许应该在沙发和浴室也放一些。
    洗过澡之后，玉柠从床头柜里拿了一盒出来，她拉开靠枕的拉链，想藏进去一部分，这时候，门突然开了。
    玉柠赶紧藏在了身后。
    她抬眸：“君烨，晚上好。”
    “晚上好。”
    君烨走了过来，玉柠刚刚沐浴过，头发还没有干，只被擦得没有水滴下，长发散在身后，越发显得墨黑，沉得肌肤莹白会发光。
    君烨想捏一捏玉柠的脸。
    玉柠往沙发后靠了靠：“你去洗手，不洗手不准摸我。”
    君烨挑了挑眉：“好。”
    等君烨消失在视线内，玉柠将一盒全塞进了靠枕里。
    下次他如果胡来，玉柠可以拿出一枚给他。
    她不知君烨有没有吃饭，便问了几句，君烨道：“吃过了。”
    玉柠拿了吹风机去吹头发。
    君烨拿起那只枕头：“你在里面藏了什么？私房钱？”
    玉柠回头，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她关掉吹风机：“你放下。”
    君烨看她：“有什么东西连我都不能看？”
    玉柠道：“隐私，你不能看。”
    君烨觉得好笑：“你把隐私藏在抱枕里？”
    玉柠耳根一红，唇瓣微微张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君烨看她这幅模样，猜出里面大概也不是什么不能看的东西。
    摸起来是一个盒子，或许是送他一件礼物，现在不要告诉他。
    玉柠走了过去，和君烨抢这只抱枕：“给我。”
    君烨举高，玉柠踮脚也够不到。
    她又羞又恼，踩了君烨的脚背去够。
    君烨把抱枕扔到了沙发上，捧住玉柠的脸：“淘气。”
    玉柠被他亲的时候，眼角余光仍旧忍不住去瞥一边的枕头。
    君烨道：“什么隐私？”
    玉柠想了想：“和你手机一样的隐私。”
    君烨把自己手机给她：“你看。”
    玉柠不接：“我不知道密码。”
    “密码是你今年重回A市日期。”
    玉柠回想了她究竟哪天回来的，想了之后，试了试密码，果然打开了。
    她顺势坐在了沙发上，去查君烨的通话记录，基本都是下属和朋友、客户，她又查了查短信，全都工作方面的。
    君烨被玉柠给气笑了：“你还真查？一点也不信我？”
    玉柠“嗯”了一声，去查君烨的微信，倒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列表全是女孩子，她搜了一下秦丝，与秦丝聊天是不久前，往上翻了翻，很正常的消息，就像玉柠和阮夏聊天那样正常，甚至更生疏百倍。
    玉柠手指顿了顿，又打开一个聊天界面，这时候，君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藏的是这个？”
    他似乎忍着笑。
    玉柠关掉手机，伸手去抢：“你还我。”
    君烨道：“你用还是我用？”
    玉柠：“……你用的时候才给你。”
    君烨还不知道玉柠居然有这规矩，他挑了挑眉：“我现在用，给我戴上。”
    两盒都作废了，玉柠不知道这原来像衣服一样还要分尺码，不管怎样，她无法将中号的衣服给君烨穿上去，最后只能作罢。
    玉柠隐隐后悔：“手机再借我看一次。”
    君烨戳了戳玉柠的额头：“明天晚上带着你的隐私来求我。”
    ☆、42
    玉柠抱住君烨的手臂：“给我看看嘛。”
    君烨把她推开, 并不理会。
    玉柠贴了上去，胳膊搂住君烨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吹气。
    痒丝丝的。
    君烨捏住玉柠的后颈，把她按在了枕头里：“别闹。”
    玉柠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她挣扎着想起身, 君烨长臂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手臂线条分明, 肌肉流畅，看起来性感又结实，不像玉柠这样, 全身肌肤都都又白又软，他更富有力量感。
    玉柠唇瓣在他上臂处碰了碰。
    君烨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你想怀孕？”
    玉柠摇了摇头。
    君烨鼻尖蹭过玉柠的脸：“那就乖一点。”
    玉柠摸了君烨一下：“我觉得你应该去冲个冷水澡。”
    君烨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 看向玉柠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警告和威胁。
    玉柠立刻乖了起来, 闭上眼睛不说话。
    她究竟是不是乖的人，君烨心里自然有数。玉柠只是装乖罢了，很多时候她都是这样, 明明一点都不乖, 却要将自己伪装得很好。
    从她还是少女时起，骨子里就带着几分傲气和叛逆。
    君烨又想让她始终这样, 又想摧毁她的傲气, 让她乖乖依偎在自己身旁。
    他清楚的知道，就算现在不给她看，她也会半夜起来去看。
    君烨捏了玉柠的后颈, 半强迫性的去吻她，让她略有些窒息, 很难喘得过气来，似乎在惩罚她，也像是在发泄自己对她的渴望。
    他真的很喜欢玉柠, 方方面面。
    君烨道：“怀孕了就生下来。”
    “给我生一个孩子。”
    玉柠唇瓣被他咬破，丝丝缕缕的血迹，她轻声道：“做梦，我长这么大，可不是为你生孩子的……痛……”
    ……
    第二天玉柠去律所。
    阿米看到玉柠，诧异的道：“玉柠，昨晚没睡好？你嘴巴怎么了？”
    玉柠道：“天气干燥，上火。”
    阿米给了她一包茶：“喝茶降火。”
    中午玉柠一个人吃饭，她带了粥，粥是温凉的，玉柠慢慢喝粥，阿米邀请她下班后一起去逛街。
    玉柠摇了摇头：“没空。”
    阿米在玉柠肩膀处轻轻撞了下：“你有男朋友了呀？”
    玉柠握着勺子的手蓦然停了下来。
    她自己也说不清和君烨究竟是什么。
    不是男女朋友，彼此都没有承认，大概算是床伴，还是不和谐的床伴。
    玉柠道：“还不算。”
    阿米托腮看着玉柠：“你真让颜控感到满足，玉柠，你会有得不到的人吗？我见过君家那位少爷的照片，他看起来真温润，与你很相配，你俩真的不相爱？”
    看起来真温润。
    这也是玉柠第一眼对他的印象，他看起来成熟且俊美，待人温柔体贴，俘获玉柠还未成熟的心。
    玉柠道：“曾经关系很好。”
    阿米问她：“现在为什么关系恶化？”
    “互不了解，缺少交流。”玉柠道，“慢慢就疏远了。”
    更重要的原因玉柠说不上来。
    阿米叹了口气道：“唉——听说你负责的这个案子很难搞啊，各方面都不太顺利。”
    玉柠工作上确实有一点难处，不过都能慢慢解决。
    阿米道：“前段时间不少人想追你，听说你的过往后，又有人不敢追了，怕你看不上。”
    玉柠笑：“我哪有这么挑剔。”
    说不挑剔，其实也挑剔，她好像只对君烨动过心，对旁人不挑剔的原因仅仅是她从来没有在乎过。
    她还在考虑晚上要不要回去，玉柠身体有点吃不消，等晚上八点半的时候，阿米伸了个懒腰，邀请玉柠和另一名同事一起去吃夜宵。
    玉柠恰好也饿了。
    玉柠刚刚和她们出去，阿米还在手机上看着附近的店，问玉柠吃什么。
    “拉面好不好？附近有家拉面特别好吃。”阿米道，“三百多米。”
    玉柠没有意见，她今天也没有想那么早回家，回去之后要么看到君烨，要么她孤零零一个人。
    一个人的话也要做饭，假如君烨在，两个人除了亲密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做。
    一辆车开了过来，恰好停在他们身旁。
    车窗缓缓落下，司机对玉柠道：“玉柠小姐，先生让我接你回去。”
    熟悉的司机，今晚君烨还是要见面，想起君烨，玉柠就小腹隐隐作痛，她摇了摇头：“你先回去，晚点我自己打车回。”
    三个人等九点才出来。三个人都不住在同一片区域，更不顺路，玉柠等她们两人上车之后，才要叫一辆车过来。
    还是那辆熟悉的黑车，停在玉柠旁边后，车窗落下却不是之前看到的司机。
    君烨五官在阴暗中仍旧立体且鲜明，他眉眼轮廓很深，虽然看不清君烨的目光，玉柠也知道他眼神锐利。
    玉柠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包包放在一旁：“走吧。”
    君烨道：“你在躲我？”
    玉柠摇头：“才没有。”
    等红灯时，时间特别长，君烨搂过玉柠，在她眉心轻轻吻了一下。
    玉柠看也没有去看。
    她其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两人的关系，玉柠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一转眼就冬天了，玉柠仍旧回家过年，她每年都会陪着许闻素一起过。
    这一次，玉柠仍旧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君烨在外面开会。
    假如房间里没有玉柠的话，君烨也不会每周都找时间来这里过夜，玉柠把他的东西寄回他的住处，和保姆阿姨讲了讲，与君烨发了信息就上飞机。
    年年岁岁都不同。
    许闻素不知道玉柠今天回来，她怀里抱着猫在织围巾，玉柠来敲门，她还以为是有快递上门，打开门之后，外面站着一名修长漂亮的女人。
    许闻素摘下了眼镜：“玉柠，你回来了。”
    玉柠又是变化的一年，头发仍旧和从前一样长而茂密，不过看起来更加卷曲，应该有做头发，肌肤雪白，眉目清晰，脸上完全没有了婴儿肥，下巴尖尖且精致，和之前相比，玉柠眉眼间多了几分妩媚的感觉。
    许闻素要看玉柠，也要抬头去看，因为玉柠穿了高跟鞋，更加显修长。
    从前倒是看起来柔弱无依，现在玉柠毕竟真的独立了起来，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许闻素的猫闻了闻玉柠的脚，玉柠蹲下去摸猫的脑袋，抬眼去看许闻素：“奶奶最近身体如何？”
    “还好。”许闻素道，“不过前段时间，朱馨联系我，她说想过年带玉苑来看我。”
    许闻素有两个外孙女，不过迄今为止，她只见过玉柠一个人，对于玉苑，许闻素只是有所耳闻，听说过有这一个外孙女。
    玉柠的手蓦然僵硬：“嗯？”
    许闻素道：“我拒绝了，并没有答应她们。不过朱馨的目的应该是在于你，她找你有一些事情。”
    玉柠这几年和朱馨几乎没有往来，那天离开林家有多屈辱，玉柠一直都铭记在心。她对朱馨没有任何感情，自然也不想有任何牵扯。
    玉柠点了点头：“好，我回头会问问。”
    许闻素道：“这么多年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玉柠，如果一个人也不开心的话，我觉得你应该要有一个家。”
    许闻素不在乎玉柠是否要结婚，是否要谈恋爱，要有喜欢的人，她在乎的是玉柠是否活得很开心。但看玉柠现在的模样，看不出太温暖的感觉来。
    玉柠从小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几乎没有一天能够享受到正常家庭里的亲情。许闻素觉得，或许有一个家，玉柠会好很多。至少比现在更觉得温暖。
    玉柠笑了笑道：“现在工作正忙，怎么会有时间考虑这些事情，不过您莫担心，以后都会有的。”
    她随口糊弄糊弄许闻素。
    和君烨现在，玉柠觉得两人可能更像是床上伴侣。
    君烨每周再忙，必定会有两天在玉柠的住处度过，这两天晚上玉柠也会被他折腾得睡不着觉。其他时候——君烨也没有给玉柠什么承诺，玉柠也懒得再要承诺。
    反正她再也不是七岁的小孩子，像文嘉谦说的那样，她不该担心被抛弃，玉柠一人独立，就算没有伴侣也能过得特别好。
    事业处于上升期，一切都在越来越好的方面发展。
    除夕夜玉柠忙里忙外，与许闻素做了一桌子的饭菜，热闹又冷清的过了零点，第二天一整天，玉柠都在睡觉，直到傍晚被电话吵醒。
    她接了过来：“您好。”
    君烨的声音传来：“你住哪里？我到小区外了。”
    玉柠抓了抓卷卷的头发，裹上羽绒服出去了。
    本来满脸倦容，出去之后玉柠才反应了过来。
    她到小区外，果真看到君烨。君烨内穿西装，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羊绒大衣，玉柠踩着平底鞋，一身臃肿的抬头去看他。
    君烨把她抱住，低头吻了额头：“昨天才回A市，想你。”
    玉柠揉揉眼睛。
    她没有化妆，没有成熟的装扮，君烨看着现在的玉柠，觉得她似乎减了好多岁。
    她像是改变很大，脱胎换骨，又像是原来的玉柠。
    君烨道：“你住哪里？”
    玉柠看他穿着单薄，今天温度格外低，把君烨带回家。
    许闻素外出，玉柠把君烨藏在自己房间：“我去煮一点水饺。”
    ☆、43
    玉柠也没有吃东西, 她从冰箱里拿了昨天和许闻素一起包的水饺。
    君烨在玉柠的卧室里，房间很小，她的床也是小小的，看得出来玉柠习惯了睡这样一米宽的小床。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特别整齐, 能看出玉柠的风格, 一方小小书桌, 书桌旁放着花瓶，瓶子里是素淡的干花。
    玉柠刚刚煮好，许闻素回来了。
    她将饺子盛在盘子里, 许闻素进厨房看了看：“你饿了？”
    现在还没有到饭点，一般情况下, 玉柠不会在非饭点下厨。
    玉柠点了点头：“刚刚睡醒。”
    许闻素道：“你习惯都改变了, 之前从来不会这样，现在吃饱了, 等到饭点你吃什么？”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
    玉柠也觉得自己刚刚头脑发热，居然将君烨带了进门。
    她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和许闻素开口。
    家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想把一个人藏起来也不容易。但是将君烨带出来, 某种程度上也是向许闻素承认两个人的关系。
    玉柠等许闻素离开，自己夹了两颗水饺尝了尝, 端了盘子进卧室。
    她知道君烨现在肯定没有吃任何东西, 君烨吃的时候, 玉柠打开了窗户通风, 她道：“君太太知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不知道。”君烨一直没有和沈若薇细讲他和玉柠的关系, 两个人像是自然而然走到一起，又像是彼此找不到更合适的，不得不在一起, “她没有过问。”
    玉柠猜的也是这样。
    她在窗边坐着，留给君烨一个背影，君烨吃相一直都很优雅，他很快吃完，玉柠道：“我将盘子送回去，你有没有订酒店？附近有酒店，你不能住我家里。”
    君烨道：“我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
    玉柠沉默了一下：“我去洗碗。”
    她将厨房收拾整洁，给猫添了食物，许闻素诧异的道：“你全吃光了？”
    方才玉柠煮的量，是她平时吃的三倍，许闻素以为玉柠多煮了自己的。
    玉柠揉揉自己的小腹：“吃太多了。奶奶，我继续去睡觉，晚上不吃饭了，不要煮我的饭。”
    许闻素虽然狐疑，却没有觉出更多不对劲，她让玉柠吃点助消化的药，看着玉柠回房间睡觉。
    玉柠开了房门，看到君烨在自己床上睡了。他去洗手间洗了个澡，头发擦得半干，身上裹了一条大浴巾，睡玉柠的被子里。
    小床上多了一个大男人，玉柠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房间温度不高，她细细关好了门窗。
    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君烨还是没有醒来。玉柠也困了，她洗了个澡回来，床实在太小，玉柠找不到自己睡的位置。
    她把君烨往里面推一推，结果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玉柠眼睛也盯着君烨看，她眼睛太大，眼珠乌黑沉静，君烨抬手捂住了玉柠的眼睛，把她拉到了怀里。
    他声音仍旧带着几分困意：“玉柠，晚安。”
    玉柠灭了床头的灯，她侧着身子躺在君烨怀里许久，也轻声说了一句“晚安。”
    当前的所有恰到好处，玉柠自己虽然不清楚两人究竟什么关系，又是什么样的相处，却觉得这个距离其实让她很舒服。
    君烨应该算是一个很不错的情人，虽然待人稍微有点冷淡，但他温和成熟，能够完好的包容她。
    冬天让人更加嗜睡，且睡得更沉，第二天早上，玉柠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摸了摸旁边，旁边已经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了。
    因为睡的时间太长，有那么一瞬间，玉柠怀疑昨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她揉揉眼睛去洗漱，梳理好头发出来，隐隐听到阳台处有声音。
    玉柠的心咯噔一下，许闻素养的猫在她脚下一直转，差点将她给绊倒。
    她走进了一些，君烨正在和许闻素谈话，似乎在谈他公司里的事情。
    许闻素表情略有些严肃，问了许多问题。君烨谈吐举止都不俗，且不会让人产生太难接近的感觉，就连许闻素这样严肃的人，都对他印象不错。
    “过年你不留在自己家里，来这里找她，你家人知道一点都不介意？”许闻素看向君烨，“你是不是要比玉柠大很多岁？”
    君烨道：“相差无几。我母亲和玉柠关系很好，她一直希望我们早点结婚。”
    玉柠嘴巴张了张，胡说八道，沈若薇这两年压根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
    许闻素不动声色的又看了君烨一番。
    她年龄大了，不过眼力很好。从哪方面去讲，君烨都很出众。这样的男人大龄还未结婚，大概率是不会结婚，只想自由自在的逍遥。
    许闻素抬眸笑了笑：“你母亲想让你们结婚？你是什么态度？”
    君烨道：“我在等玉柠答应。”
    玉柠耳根红了红，她眼眶也微微有些发红。
    不过她清楚，这其实很可能是君烨在面对许闻素时客套的话语。尽管如此，她也觉得很难得。
    玉柠弯下腰将猫抱了起来，坐在了沙发上。
    片刻后，许闻素和君烨两人看到了玉柠，许闻素皱眉：“醒了？昨天怎么不告诉我，你男朋友来了？”
    君烨道：“是我昨天太困，想早早休息，没有让玉柠告诉您。”
    许闻素道：“她一直都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能不告诉别人就不告诉别人。你要多站在她的角度去想一想，不然两人之间肯定会有矛盾。”
    对于君烨，许闻素还算很满意。
    玉柠道：“家里太小，今天他住酒店。”
    许闻素皱眉：“过年你让他住酒店？他千里迢迢来找你，总不好住外面。”
    许闻素虽然保守，却不是清朝的老古董，相比之下，玉柠看起来更加保守一些。昨天君烨在玉柠的房间住，可见两人同居过，木已成舟，再把人赶走也不恰当。
    她看了看玉柠看向君烨的眼神。
    玉柠也想对许闻素解释一下，不过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她只是不希望许闻素对这件事情有太大的期待。
    “我们交往不久，”等君烨不在眼前，玉柠对许闻素道，“他之前女友比我漂亮，具体会怎样，我也不清楚，奶奶，你不用在这件事情上操心太多。”
    许闻素看向玉柠：“你很喜欢他，对不对？”
    玉柠眼睛看向别处：“也没有很喜欢，我们可能连交往都谈不上。”
    许闻素拍了拍玉柠的手背：“从小到大，你喜欢什么东西，都不会直接说出口，只会默默想办法得到，得到之后，也会故意装作这对你无关紧要。”
    玉柠唇瓣轻轻分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闻素道：“不过，我更希望你表达出来，哪怕得不到这件东西，能够表达出你其实很喜欢，很想去抓住它，这也很勇敢。”
    玉柠被许闻素戳穿了面目，艰难的道：“我、我没有……”
    许闻素摸了摸玉柠的脸：“真的没有？”
    玉柠轻轻咬了咬唇瓣。
    许闻素道：“他应该还不知道你有多喜欢他，一直将心意藏在自己心里，对方碰壁多了，难免心灰意冷。玉柠，我希望你面对感情时更坦率一点。”
    玉柠并不像许闻素描述的这样什么都不懂。她懂得所有大道理，但懂得，与做到是两回事。
    更何况，玉柠有表达过，只是被拒绝了。
    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再低头。
    各种想法在玉柠的脑海中轮流变换，她一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想法才是她真实的想法，更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做法。
    玉柠道：“奶奶，我有自己的想法。”
    许闻素敲了敲她的头：“你很像我，不过，太执拗的话很难得到幸福。”
    晚上，玉柠一直都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对君烨说什么，两人之间好像没有了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君烨也能察觉到，玉柠这几年一直都没有对她敞开心扉。
    他用心去追求了，哪怕是石头做的人，也该被他打动了，可是玉柠的情绪一直让人看不懂。君烨一直都觉得玉柠比自己小，会被自己很容易看透，玉柠却比他想象的成熟。
    两人的差距一直都不在于年龄。甚至玉柠和陆随之，差距也不在于年龄。
    大概怕吵到隔壁的许闻素，玉柠一直咬着枕头，君烨与她十指相扣，从背后拥着玉柠：“用这种方式，会不会更容易走进你心里？”
    玉柠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头脑一片空白，飘飘然的时候，手指蓦然一凉，君烨道：“要不要结婚？”
    他停了下来。
    玉柠觉得君烨有点无耻，她连摘戒指的力气都没有，君烨撕咬她的耳垂：“要不要？”
    玉柠实在受不住，她觉得床上中途停下来的男人都是垃圾。
    偏头想了想，玉柠轻声道：“君烨，你是不是年龄大了，开始不行了？从前没有见你中途休息过，如果累了就休息半个小时。”
    房间内有一瞬间的沉默。
    玉柠作为律师嘴巴确实厉害，虽然平时很少说话，但她说话基本都直击痛点。
    君烨眯了眯眼睛：“不用休息。玉柠，你真的需要好好被教育。”
    ☆、44
    玉柠早该知道, 君烨这样的男人不能招惹。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捂着自己的小腹，觉得比痛经来了还要痛苦。
    君烨俊朗的面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他从后面环着玉柠, 让玉柠贴在他的胸膛上。
    玉柠嗓音略有些沙哑：“你昨天……是不是想整死我？”
    她真的觉得自己活不成了, 不过死在君烨的床上也太丢脸了一些。
    君烨把玉柠往怀里带得更深一些, 揉了揉她乌发茂密的发顶：“没有。你想太多了。”
    房间的气息让玉柠不太舒服，被子和床单都弄脏了，她腿疼, 此刻也懒得去更换，在君烨怀里睡了一会儿。
    君烨在看手机, 应该有什么工作上的信息。
    玉柠眼睛睁开, 眼睫毛轻轻扑闪了两下，捏住君烨的手机, 扔到了床下。
    君烨蹙眉：“别闹。”
    玉柠肩膀纤瘦，锁骨纤细，该有肉的地方丰润饱满，该纤细的地方盈盈一握, 乌发蓬松散在如玉的肩头上。
    她看向君烨：“我不要你看手机，你看我。”
    君烨眉眼柔和了几分, 玉柠趴在他的腹肌上, 侧躺着, 乌溜溜的眼睛去看君烨深邃眉眼。
    看了片刻, 玉柠主动搂住君烨的脖颈, 在他怀里撒娇蹭蹭。
    她阴晴不定很难哄好，君烨再清楚不过了。
    君烨抓了玉柠的肩膀，把她拉了上来：“你这样的性格, 只有我肯爱你。”
    玉柠张口：“胡说八道。”
    但她又清楚君烨说的其实是真的，也不是真，说不定他也不爱。
    玉柠张口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她一口莹白的贝齿很是尖利，很快就有血渗了出来，君烨按着玉柠的肩膀，由着她任性。
    他撑着手护着玉柠，玉柠松开了一些，唇瓣上还沾着一点点血迹，君烨擦了擦：“消气了？”
    玉柠道：“你昨晚让我痛，比这个痛十倍。”
    谁让她总是挑事，君烨是男人，不是圣人。
    君烨道：“你现在清醒了，要不要考虑我昨天提的事情？”
    玉柠被子蒙过脸：“别人求婚单膝下跪，你只准备了一颗戒指，我不答应。”
    君烨捏了捏玉柠的脸：“作。”
    就像沈若薇一样，沈若薇也喜欢作天作地，将君景行给闹得头疼无奈。之前君烨最讨厌这类女子，他认为年轻的、不成熟的女孩子容易有这些毛病。
    玉柠并不是不成熟，只是单纯的喜欢折腾人罢了。
    她自然也可以事少省心一点，但她活着要自己开心，而不是为了取悦一个男人强行收敛自己。
    君烨在玉柠身边，可以让玉柠很幸福，但玉柠的幸福不止在一个男人。她从小就知道，依靠自己才是最真实。这也是许闻素一直以来都在教导玉柠的话语。
    回到A市的时候，朱馨意外联络了玉柠。
    这几年她都没有过问玉柠，玉柠知道林家如今不如从前，朱馨的生活质量应该下降了不少。
    玉柠之前就没有仰赖过朱馨，至于许闻素的医药费——朱馨从玉柠父亲那里继承走的钱财不晓得比这些医药费多多少倍，这本来该有许闻素一部分，当时朱馨贪心的不愿意给。
    现在玉柠自力更生，更加不必仰赖朱馨。所以见或者不见，完全看玉柠心情。
    玉柠电话里道：“我想一想，周一回你电话。”
    她周一很忙，自然把这件事情给忽略了，朱馨等了整整一天，都没有等到玉柠任何回复。
    她心里虽然气炸，不得不又给玉柠电话，玉柠晚上都要睡了，漫不经心的道：“最近太忙，不想见面。”
    君烨这两天没有来，玉柠找不到君烨可以折腾，只好折腾一下朱馨。
    朱馨那边哽了一下：“周末有没有空？我订你喜欢的餐厅，柠柠，你喜欢哪里？妈妈陪陪你吃饭。”
    玉柠曾经是渴望过母爱，但那都是曾经，知晓朱馨什么人品之后，她也不会对朱馨有任何期待。更不会傻傻的认为自己母亲真的悔过了，然后冰释前嫌。
    玉柠不仅非常记仇，她一直还都拎得清，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偏头想了想，玉柠道：“不用了，明天我去你家，有什么想说的你说。不过，假如现在你有难处，需要我帮忙，我肯定不会帮，不给你落井下石已经不错。”
    等挂掉电话之后，朱馨气得嘴唇都在抖：“我怎么生出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女儿，生她不如生叉烧。”
    林峥道：“还不是玉苑不够听话？鼠目寸光，要是她当初聪明一点儿，哪里还会有今天。”
    玉苑这几年不知道被林峥这样说了多少次，每次林峥生意上出了什么差错，回来之后肯定会指桑骂槐说一番玉苑。
    玉苑与朱馨完全依赖于林峥，她自己没有什么事业，本来被安排进林峥的公司，结果玉苑对于公司业务一窍不通，她不愿意被管理，自己作为管理人员被下面的人所不服，也让林峥头疼了一段时间。
    林峥忍不住抱怨朱馨：“你当初什么眼光，两好的送出去，留一个蠢货在旁边。”
    之前两人夫妻恩爱，一方面是朱馨风韵犹存，另一方面在于朱馨与玉苑和君家保持着不错的关系，现在朱馨美貌大大不如年轻的小姑娘，沈若薇也不理会她们母女俩，对林峥来说，朱馨和玉苑完全就像是家里的米虫。
    在林峥面前，朱馨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有底气，回到房间哭了一阵子，抓着玉苑的手道：“苑苑，你以后一定要找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你的幸福全在他的身上了。”
    对于林峥，朱馨也感到失望。她辛辛苦苦保养自己，讨好林峥两个儿子，结果林深与林瀚压根不和她亲近，林峥晚点回家的时候，身上也会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道。
    在林峥的眼里，朱馨已经人老珠黄，没有太多的吸引力了，她就算再讨好，也比不上年轻的女孩子对着他生闷气来的好看。
    玉柠这一次来到林家的时候，看到朱馨时，发觉她比自己想象中要衰老很多，不是脸上长皱纹，而是神态比不上之前精神。
    ☆、45
    朱馨的一双眼睛, 明显浑浊了许多。
    玉柠出现在朱馨面前时，朱馨和玉苑都差一点没有认出来。
    玉柠的神态气质大大与先前不同。
    之前玉柠总有一种怯怯软软的感觉，虽然都很安静，不过从前她仿佛竭力去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让别人不要注意到她。
    现在完全不同了。
    玉柠仿佛脱胎换骨, 不再是从前柔弱可欺的模样。
    朱馨认真去看了看玉柠, 玉柠现在很年轻，年龄正好，处于最好的一段时光, 朱馨想着，倘若玉柠想要得到什么东西, 只需要看这件东西一眼, 总会有人给她买单。
    唯一让朱馨可惜的是，玉柠虽然很漂亮, 和她年轻时的样貌却完全不同。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包括脸型，全部都不像朱馨。
    朱馨细细想了一下，玉柠倒是和年轻时的许闻素有些相仿。
    许闻素年轻时候书香门第出身, 家庭富足，自身也有气质。玉柠大概是被许闻素养大, 所以两个人越来越像。
    看到这样的玉柠, 朱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玉柠未长大时, 她想怎么去安排都可以, 想抛弃就抛弃, 想捡起来就捡起来，反正是她生下来的一块肉，理应被她控制。
    但是现在玉柠翅膀硬了, 完全不受朱馨挟持，倘若朱馨用道德去绑架玉柠，也不是太理直气壮，因为朱馨自身无道德在先。
    她想去抓玉柠的手。
    玉柠冷冷淡淡的将包放了下来，躲开了朱馨的手：“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奶奶与你没有太多关系，希望你以后不要打扰她。”
    朱馨嘴角有些颤抖：“我辛苦生下你，你连句妈妈都不喊吗？”
    倘若知道从零岁到十八岁要吃这么多苦，玉柠肯定不会要朱馨生下自己。
    “我没有求你生下来，如果你当初不想生，大可享受之后吃片避孕药。”玉柠冷冷的道，“或者直接打胎。”
    朱馨没有想到玉柠这么刻薄且无情，她嘴唇颤抖得更厉害了：“你——”
    玉柠道：“还有没有其他事情？没有的话我就走了，希望你以后不要打扰我奶奶，她是你已故丈夫的母亲，不是你的母亲。”
    朱馨眼眶蓦然红了：“玉柠，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并不怪你，因为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是，你也应该想想我的难处。”
    “哦？”玉柠笑了笑，“你有什么难处？”
    “带着两个孩子，我怎么好嫁人？家里的钱越来越少，你们两个孩子花销多大，给我带来多大压力，你知不知道？”朱馨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后来我遇到你林叔叔，你知不知道，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有多难嫁人？况且你还不懂事，三番两次惹你两个哥哥生气。林家容不下你的不是我，是林瀚和林深。”
    林瀚知晓玉柠今天要来，他在家里。朱馨与玉柠谈话时，他就在楼上，听到朱馨的话语，林瀚的脸色瞬间黑了。
    朱馨偷偷去看玉柠的脸色，之后才道：“我是你妈妈，之前就养了你七年，如果不想要你，早就把你抛弃。是林瀚和林深容不下你，为了在林家过下去，我不得不将你送婆婆身边，况且，你也平安长大了。”
    玉柠接过保姆递来的茶水，她并没有喝，只是低头看着氤氲的雾气。
    良久，玉柠才轻笑了起来：“除了嫁人，你满脑子再也没有其他事情了吗？我爸留你近亿资产，你若节制一点，需要在他死后辗转在这么多男人之间？”
    被玉柠一提醒，朱馨也想起自己年轻时挥霍无度的时光。对于那段时间，她无疑是怀念的。丈夫刚死，朱馨又痛苦又开心，痛苦的是失去依靠，开心的是可以自由支配所有财富。
    朱馨嗫嚅道：“当时我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玉柠，你不懂，你突然拥有这些，也会控制不住你自己。”
    玉柠道：“你贪婪又短视，别将所有人都看得和你一样。”
    朱馨脸色突然涨红了。
    一旁玉苑按捺不住了，她看到往日卑微的玉柠如今居于高位，自尊心早就受不了，忍不住道：“你还不是被君烨抛弃，与他解除婚约？嫁不了君家，所以不得不出去工作，自己没本事，还咄咄逼人的质问妈妈，你连妈妈做到的事情都做不到。”
    玉柠厌恶的扫了玉苑一眼：“她追求的，并不是我追求的。”
    “不是你追求的？”玉苑笑了起来，“我可是听秦丝说，你千方百计的勾引君烨，却勾引不上呢。你想得太高太远，自己却得不到，反过来却清高的说这不是你想要的，玉柠，你在欺骗谁？”
    玉柠冷冷的眯眼。
    朱馨呵斥玉苑道：“你闭嘴！”
    “我偏不闭嘴！”玉苑道，“我就是看不上她心里想要嘴里却否认的模样。玉柠，我问你几个问题。”
    “大哥和二哥都喜欢你，为什么你对他俩视而不见，却对君烨千般殷勤？还不是因为君烨家里比我们家更高层次？”
    “对，你当然可以说你喜欢君烨，你真喜欢他，为什么还会吊着陆随之？大哥和二哥也愿意做你备胎，为什么你不选择他们，而是选择更加年老的陆随之？难道不是因为陆家与君家不相上下？”
    “倘若没有君烨，你早就成了什么陆太太，嫁给和我妈差不多大的男人，就这样，你还有脸说你没有这些追求？你才是心机最深的绿茶婊，看似没有使用手段，实际上处处都是你的手段。”
    玉柠抬眸：“是秦丝告诉你的，还是林瀚告诉你的？”
    玉苑道：“你就是这样的人。”
    玉柠将热茶泼了玉苑一头：“我是这样虚荣的人，你又是什么人？小小年龄挑拨离间，破坏林瀚与林深的东西却栽赃给我，玉苑，你很高尚？”
    茶水滴滴答答的顺着玉苑的头发往下淌，她睁大了眼睛，手指着玉柠：“你——”
    玉柠道：“这是我的手段。”
    朱馨给了玉苑一巴掌：“你出去！”
    等玉苑哭着离开，朱馨才对玉柠道：“你姐姐被人惯坏了，柠柠，你不要和她计较，她说话一直都这样。”
    玉柠道：“不晓得心里藏了多少恨，才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真是难为她鸡蛋大的脑子。”
    朱馨沉默了一下：“我毕竟是你妈妈，现在我已经后悔了，柠柠，我们一家人和好行不行？”
    “和好之后呢？”玉柠道，“让我在君太太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你连亲口告诉君太太真相的勇气都没有，为什么有勇气让我帮你？就因为我是你女儿？”
    朱馨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觉得玉柠宅心仁厚，哪怕她真的对不起玉柠，可她还是玉柠的母亲，做母亲的都低三下四了，玉柠却还是铁石心肠。
    朱馨抹了一把眼泪：“之前我没有求过你，玉柠，这次林氏需要一笔资金，不然……就看在我们母女一场的份上，你对君太太说一说，对她而言，这只是很少的投资……”
    一旁玉苑刚刚上楼，还没有进房间，就被人给拦住了。
    来人身影高大，玉苑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她抬头一看，顿时委屈了起来：“大哥……”
    林瀚脸色遍布乌云：“当初是你在挑拨离间？”
    玉苑双腿有些发软：“我……”
    林瀚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玉柠离开林家的时候，回头看看林家漆黑的大门。
    当初她也是狼狈的站在这扇门前，遍体鳞伤的走了出去。
    那时玉柠十八岁不久，一人未出过远门，在这个城市里没有朋友，有家人却不如没有。狼狈的去投靠沈若薇时，表面上冷静淡定，实际上却很恐惧被拒绝。
    旁人怎么看待她，认为她心机也好，求而不得也好，或者铁石心肠冷漠记仇也好，玉柠都不在乎。因为别人没有经历过她所经历的，体会不到她每一刻的心情。
    后面传来脚步声，玉柠未听到，直到来人喊了她的名字。
    “玉柠。”
    玉柠回头。
    林瀚就在不远处，他神色复杂：“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倔强。”
    玉柠道：“你俩还是一样无能，一个公司都支撑不起来。”
    林瀚道：“仅仅因为这样，你喜欢君烨或陆随之，而不会喜欢我们？”
    玉柠点了点头：“大概，不过我从未喜欢陆随之。”
    她也没有吊着陆随之，甚至没有给过陆随之半句模棱两可的话语。玉柠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一直都很清晰，绝对不会将就。
    在林瀚眼中，“仅仅因为这样”，实际上这不是“仅仅。”就好像一个初中辍学的人责问科研所：“仅仅因为我不是硕士，所以你们才不要我？”才不是“仅仅”，哪怕他是硕士，也可能不要他。
    林瀚沉默一下道：“之前我们误解你，我代林深一起和你道歉。”
    反正都过去了，玉柠也不差这一句道歉，说不说都无所谓，因为她压根不在乎这些人。
    玉柠小气又记仇，却只对特定的人小气又记仇。
    她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好，原谅你们了。”
    ☆、46
    “天刚亮就睡不着了。”
    玉柠养成了习惯, 她一向醒的早，中学时起来看书，现在没有其他事情，玉柠就去晨跑, 跑了大概五公里, 玉柠身上微微出了汗, 要上楼去洗澡。
    沈若薇本来打算告诉玉柠君烨要回来这件事情，但转念想想，她没有说起君烨：“多运动身体才好, 不然病病歪歪自己也受折磨。”
    玉柠看起来纤弱，身体却不错。
    她上楼洗了个澡。
    沈若薇继续揉着君简的卷发, 君简不喜欢这样被人接触, 躲了沈若薇离开。
    其实沈若薇比较满意玉柠。
    门当户对是好，但是达不到条件时, 沈若薇也不会反对。她本人并没有严格要门当户对，因为沈若薇当时就和君家不是门当户对。
    她现在一副不折不扣养尊处优的富太太模样，年轻时也很努力，十六岁就考上名牌大学, 读研的时候通过导师认识君景行。沈若薇不依赖于君景行，她有她自己的事业, 看到玉柠的时候, 沈若薇也会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
    不过, 沈若薇却没有打算强迫君烨接受。她有她的喜好, 君烨也有君烨的喜好, 沈若薇单纯觉得玉柠和君烨有点般配，想介绍认识罢了。
    玉柠看起来有几分傲气，沈若薇知道玉柠并不是冲着君烨来, 沈若薇没有打算让玉柠知道自己很中意她。
    先正常的认识一下就行了。
    玉柠和邓姗很快就熟了，邓姗约过玉柠出去兜风，每次都来君家接玉柠。沈若薇不干涉她们的事情，她不喜欢管别人的私事。
    君家每个月总有几天格外热闹，沈若薇喜欢交际，经常在家里举办宴会和派对。
    这天晚上同样热闹。
    邓姗也来了。邓姗瓜子脸大眼睛，长得很甜，是那种水蜜桃一般的长相，她情商也高，身边几乎没有人会讨厌邓姗。
    玉柠在A市没有太多朋友，认识邓姗之后，她也少了几分无聊。
    今天晚上邓姗盛装出席，身上的礼服裙摆特别蓬松，玉柠看她提着裙子过来：“穿着像是去结婚。”
    邓姗笑了一声：“漂不漂亮？你猜这条裙子多少钱？”
    玉柠道：“猜来猜去麻烦，你直接告诉我。”
    邓姗眉毛高高扬了起来：“私人订制，花了两百多万，我妈因此还骂了一顿，不过骂完之后，又帮我结了尾款。”
    玉柠眼中也没有艳羡，她见过太多值得羡慕的人，不过很多事情羡慕不来，所以玉柠不会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动心。
    但说实话，邓姗这条裙子真的漂亮，下摆是粉色薄纱，层层叠叠，将她衬得如同公主一般高贵。
    邓姗坐下来都不方便，她摸了摸头发：“今天做了一下午的发型。”
    玉柠并没有打算在这种场合交际，她只是听沈若薇的话来露个脸，所以玉柠长发简简单单的散在肩头，身上穿了一件无袖白色棉布裙，妆容都没有化，只薄薄涂了一层口红增添气色。
    外面略有些冷，毕竟秋天了，玉柠抱住自己的手臂，邓姗半张肩膀都露在外面，她不怕冷，反而抬手捏了捏玉柠的手臂：“你怎么这么怕冷？还是去房间里休息，我见君太太不在。”
    玉柠向女佣要了一杯热饮：“不用了。”
    邓姗道：“等下有人跳舞，我穿这么大的裙子也不方便跳，怕被对方踩到。”
    音乐已经隐隐约约传来了，君家的女佣和玉柠熟了，过了一会儿，女佣给玉柠带了两幅面具。
    都是只蒙住上半张脸。
    女佣笑着对玉柠说：“玉小姐，你还不去跳舞？好多人都在跳舞。”
    邓姗拿了其中一只红色狐狸面具：“我要这个，和我衣服颜色更搭配一点。”
    剩下的是张白色麋鹿的面具。
    玉柠拿了试试，只遮挡住上半张脸，露出下半张面孔。
    邓姗对着手机照了照，拍了一张照片：“真漂亮，我又想去跳舞了。玉柠，你去不去？”
    玉柠摇了摇头：“我不会。”
    邓姗提着裙子起来：“那我先去了。”
    女佣对玉柠道：“不难学，玉小姐你去学一下。”
    不会只是个借口，玉柠现在懒得动，刚刚给她的是一杯热可可，她只想吹着凉风喝热饮。
    女佣离开，过了一会儿邓姗又跑回来，她忘了拿自己的手包，看玉柠还坐在这里，邓姗把玉柠的麋鹿面具给她戴上：“其他人都在戴面具，你也戴上。”
    玉柠用手扶了扶，这次没有摘下来。
    邓姗道：“刚刚那个不是小郑，为什么给你拿面具？这些女佣和你都很熟？”
    玉柠才来几天，说熟倒算不上。大概她天生就容易让人靠近，长了一张天真又昳丽的面孔。许多人都偏爱接近温和无棱角的美人，无论男女。
    邓姗也发现玉柠这一特点。
    “只知道名字，其他还不熟。”
    邓姗笑了笑：“走啦。”
    等邓姗离开不久，玉柠看到了穿着睡衣出来的君简，君简穿了深蓝睡衣，脚上没有套鞋，光着脚跑出来的。
    玉柠招了招手，君简可能看见了，也当看不见。
    有侍者端着一盘子东西，玉柠把人拦下，盘子里的东西都放在了桌上。
    琳琅满目，大多数都是蛋糕。
    君简这才过来，拿了蛋糕去吃。
    玉柠继续喝热可可，桌上的饮料都是果汁，不带酒精，但是都是冷的，玉柠的热可可是女佣现做。
    君简指了指玉柠的杯子：“是什么？”
    玉柠道：“热可可。”
    她挑了一块巧克力色的蛋糕：“应该和这块蛋糕的味道一样。”
    这两天玉柠给君简讲课，君简小小的一只，总是睁着大而无神的眼睛看向某一处，也不知道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
    有一块奶油蛋糕格外漂亮，玉柠拿了过来，她面具没有摘，粉色的奶油沾到了面具鼻头，玉柠自己也没有感觉出来。
    君烨远远就看到了君简，小家伙穿着睡衣就出来吃东西，君简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子，目测年龄不大，骨骼很纤细。
    他走了过去。
    君简也看到君烨了，他很少主动叫人，见君烨之后也只是抬了抬眼睛，继续去吃蛋糕。晚餐君简没有怎么吃，小孩子都喜欢甜食，平常女佣和沈若薇管着，他很少吃到甜的东西。
    玉柠吃掉蛋糕上的草莓，一抬头看到一名很高的男人。
    男人的声音含笑，低低沉沉，特别有磁性，如同大提琴一般：“小姑娘，奶油沾在了脸上。”
    玉柠去摸自己的下半张脸，脸上并没有任何东西，顿了顿，她抬手去摸面具。
    指腹处沾染了不少奶油。
    男人递给了她一方手帕。
    手帕折叠得很好，除了折痕，一点褶皱都不见。
    幸好玉柠戴了面具，显不出半分狼狈。
    玉柠接过手帕，在手上擦了擦，又去擦自己的面具。
    擦完之后，她没有将脏的手帕还回去，而是放进自己手包里：“谢谢，我不是小姑娘，我已经成年。”
    君烨问君简：“这是你新交的朋友？”
    君简记得玉柠像其他老师一样给自己讲课，老师都是朋友，但他不想讲太多，只针对君烨的问题回答：“是。”
    女佣早发现君简不见了，四处寻找君简，君简端了两份蛋糕溜走了。
    君烨远远对女佣示意了下君简离开的方向，之后才问玉柠：“要不要一起跳舞，已经成年的小姑娘？”
    玉柠道：“只大几岁。”
    “很般配，”玉柠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阮夏看玉柠第一眼就很喜欢，“漂亮的女生很多，但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
    两人收拾东西，阮夏所有东西都是她妈妈给装好，收拾到最后，她发觉自己并没有拿防晒霜。
    之后会有军训，晚上还有班会，玉柠和阮夏一个班，两人年龄一样，很快就彼此熟悉。
    班会之后，玉柠打电话让司机接她，阮夏知晓玉柠住在本地，特地嘱咐玉柠：“明天记得戴防晒霜到学校，我怕晒黑。”
    玉柠笑了笑：“好。”
    回到君家已经是深夜，沈若薇还在沙发上和人打电话，一旁坐着一名儒雅的中年男人，她靠在男人身上，姿态很随意，可以猜出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47
    小儿子君简, 从小脑子就有问题，人痴痴傻傻的。
    现在君烨八成是死了，君家故意压着不将消息流出来，就是可惜了林峥和朱馨的女儿玉苑。
    玉苑早早就和君烨订了婚事, 君太太特别喜爱玉苑, 这十几年里, 玉苑每年过生日时，君太太都亲手操持大办特办，每次还送玉苑特别珍贵的礼物, 这些礼物加起来价值都上亿了。
    现在君烨出事，林峥和朱馨主动提出退婚不好, 但朱馨又不忍心让女儿嫁给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朱馨叹了口气：“等苑苑回来, 我们和她好好谈一谈吧。”
    晚上的时候，玉苑从学校回来了。
    一谈起这件事情, 玉苑立刻炸了：“爸，妈，你们这是卖女儿！我活生生一个人，凭什么嫁给一个死人呀？”
    朱馨为难的开口：“苑苑, 这么多年，你君阿姨对你那么好, 去年你过生日, 她送你那么漂亮的玉镯, 据说那镯子价值上千万, 你嫁过去不会吃亏。”
    “我不干。”玉苑摇着头道, “她对我好？她对我好还不是以为我救了她那个生下来就白痴的儿子？君烨死了，她现在瞒着消息，我嫁过去后她肯定公开, 公开后我不仅不能改嫁，还会看着那个白痴拿到君家全部财产。”
    “可是你能当君太太，一辈子不嫁人又能怎么样？多少人梦想着荣华富贵，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唾手可及。”玉苑不是林峥的亲生女儿，林峥还是希望玉苑能够嫁过去，“苑苑，等君太太和君先生一死，你也能带着财产改嫁。”
    “我不干！”玉苑斩钉截铁的道，“我不要年纪轻轻就当寡妇，他俩身体那么好，肯定能活个七八十岁，到时候我都老了。”
    这世上没有两全的事情。
    从前玉苑贪恋君家的富贵，现在听说富贵的前提是当寡妇，她瞬间就退缩了。
    朱馨叹了口气：“咱们家里受了君家这么多好处，现在突然翻脸，指不定君太太怎么对我们。她看起来和蔼可亲，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善茬。”
    玉苑抬手就抹眼泪：“君简当初落水，也不是我救的他，你们为了得到好处，非说是我救他，还让我和君简他哥订什么娃娃亲，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想掌控我的婚事。我不管，是谁救的君简，就让谁去嫁君烨那个死人。”
    林峥脸色有些难看：“你在得君家好处的时候怎么不说救君简的不是你？十几年来，你拿了君家多少好处，现在该你付出了你不干了？”
    朱馨心疼玉苑，赶紧把玉苑搂到了自己身后：“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和她计较什么。”
    林峥点了一根烟：“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如果出尔反尔，现在不认这门婚事，一家人都别想好过。那可是君家，你以为君太太是什么善茬？”
    玉苑嗫嚅道：“……当初是玉柠救的君简，你们让玉柠嫁给那个死人去。”
    十一年前，玉苑才十岁，她的妹妹玉柠七岁，当时林峥和朱馨刚刚结婚，两人都是二婚，林峥有两个儿子，朱馨有两个女儿。
    朱馨带着和前夫的两个女儿在岛上度假，住的酒店也是当地最好的酒店。
    当时君太太和君先生也带了自己的小儿子过来。当时君简才一岁半，晚上□□点钟的时候酒店有热闹的晚宴，佣人一时失职，把君简给弄丢了，小君简爬到了喷泉中差点淹死。
    玉苑被朱馨带着去宴会，玉柠被丢在了外面，恰好救了君简。
    当时是晚上，君太太和君先生心系君简，没有仔细去看玉柠，之后君简被抢救回来，两个人才想起拯救君简的那个小女孩儿。
    君家不仅在A市出名，知晓玉柠救了君简后，林峥和朱馨都窃喜。
    林峥和朱馨知道玉柠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玉苑嘴甜会来事，所以把玉柠藏了起来，说玉苑救了君简。
    玉苑小小年纪就很会奉承，张口就说弟弟是她救的。
    君家两个孩子刚出生就算过命，君简生下来就不是健全儿，有高明的先生对君太太说，君简三岁前还有一关，能救君简的人，就是君太太的儿媳妇。
    君太太虽然看不上玉苑小小年纪油嘴滑舌，但她对那位先生的话深信不疑，当时就半开玩笑的说要两家订婚，她小儿子不健全，但有个住在国外的大儿子。
    林峥是爱钻营的人，林家虽然资产不少，也算是豪门，却攀附不上君家这样的顶级豪门，他当场就乐呵得不行，一口应了这门婚事。
    现在君烨死了。
    林峥贪恋着君家给的好处，玉苑不是他亲生女儿，他仍旧希望玉苑嫁过去。
    朱馨一边眼馋君家的好处，一边心疼自己女儿，不想女儿这辈子都属于一个死人。
    听了玉苑的话，朱馨有点松动了：“让玉柠嫁过去也可以，玉柠老实，咱们好摆布。她奶奶前段时间病了，正想给我借钱，这回也好拿捏一下她。”
    虽然和玉柠是亲姐妹，玉苑却看不起玉柠：“她在小城镇里住了十几年，土包子一个，君阿姨肯定会嫌弃她，到时候她进了君家的门，君阿姨不会给她好脸色。”
    朱馨当初生玉柠难产，吃了好几天的苦头，加上玉柠从小就没有玉苑聪慧，她对玉柠感情不深：“你到时候教教她，别让她丢我们的脸。”
    玉苑撇了撇嘴：“倒是便宜她了，她在那小地方，十几年都没见过世面，能进入君家，只怕她求之不得呢。”
    玉柠其实是被玉苑算计走的。
    玉苑一直都讨厌她这个妹妹。
    玉柠长得比她白，眼睛比她大，眼睫毛比她长，就像书上画的洋娃娃，一进入林家，林家两个哥哥都喜欢玉柠。
    后来玉苑在林家两个哥哥跟前挑唆，让他们相信这个妹妹虽然长得好看，但心眼很坏。她破坏两个哥哥的东西陷害到玉柠的身上，最后林峥和这两个哥哥越来越讨厌玉柠，朱馨也不喜欢玉柠，为了家庭和睦，玉柠才被送去了奶奶那里。
    玉奶奶退休前是教师，一生清贫，为人苛刻，常常用审视的目光去看这两姐妹，玉苑对玉奶奶没有好感。
    现在，玉奶奶要动心脏手术，前些天玉柠打电话说借三十万，朱馨没有理会玉柠，讽刺玉柠都成年了，不知道孝敬她这个母亲反而来借钱。
    朱馨嫁给林峥之后，从林峥手中并没有得到太多钱，她自己手头紧，每个月要和林峥要钱，加上玉奶奶是她前夫的母亲，和她没有太多关系，她就没有给玉柠一分钱。
    这段时间朱馨还想过自己是不是太心硬了，打算把这个月置办珠宝的钱分出一部分给玉柠。
    现在想想，当时的心硬倒是件好事。
    现在，只怕为了玉奶奶，玉柠都得要嫁给君烨这个死人。
    “天刚亮就睡不着了。”
    玉柠养成了习惯，她一向醒的早，中学时起来看书，现在没有其他事情，玉柠就去晨跑，跑了大概五公里，玉柠身上微微出了汗，要上楼去洗澡。
    沈若薇本来打算告诉玉柠君烨要回来这件事情，但转念想想，她没有说起君烨：“多运动身体才好，不然病病歪歪自己也受折磨。”
    玉柠看起来纤弱，身体却不错。
    她上楼洗了个澡。
    沈若薇继续揉着君简的卷发，君简不喜欢这样被人接触，躲了沈若薇离开。
    其实沈若薇比较满意玉柠。
    门当户对是好，但是达不到条件时，沈若薇也不会反对。她本人并没有严格要门当户对，因为沈若薇当时就和君家不是门当户对。
    她现在一副不折不扣养尊处优的富太太模样，年轻时也很努力，十六岁就考上名牌大学，读研的时候通过导师认识君景行。沈若薇不依赖于君景行，她有她自己的事业，看到玉柠的时候，沈若薇也会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
    ☆、正文结局
    饿了吃什么都好吃, 平时邓姗特别挑剔，现在她挑剔不起来，玉柠不喝咖啡也不吃甜品，就一直搅拌着汤匙。
    邓姗吃了半块蛋糕, 喝口饮品咽下去, 拿了帕子擦擦唇角：“是因为君烨的事情来找我？放心, 我不会乱说，我敢得罪你，可不敢得罪君太太, 她的脾气圈内人都知道。不过我很好奇，你连君烨的面都没有见过, 怎么成为他未婚妻的？”
    玉柠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我就不说了。”
    “我有时间听。”邓姗略有些不满，“小学妹, 因为你一个电话，我没睡醒就开车过来，妆都没有化，你只用一句‘说来话长’就想打发我？快说给我听, 我最喜欢秘闻。”
    玉柠忍不住笑笑：“算不上秘闻，只是大家都说君少爷出事了, 君太太不喜欢别人这样背后传她儿子的谣言, 但君少爷事情忙, 一时间难以澄清, 她就找我帮忙澄清这件事情。”
    邓姗不相信：“是吗？”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玉柠道，“你也清楚，继承人出了事情, 君家的股价会受到影响，其他方面麻烦也不少。”
    邓姗不用思考就知道，玉柠大概是真假参半去说。
    她道：“我之前看过你资料，当时还在好奇，你应该没有机会和君烨见面，怎么莫名其妙成他未婚妻？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和君太太有牵扯的？想认识她非常非常难。”
    玉柠考取的学校就是邓姗所在的学校，邓姗如果有人脉关系，想要拿到玉柠的一些资料并不难。
    如邓姗所看的一样，玉柠就是一个小城出来的姑娘，监护人只有一个奶奶，家庭条件在小城中只算中等，放在A市这样的大城市更加不值一提。
    但君家却是顶级豪门，君家在各领域都有涉足，从地产到商业再到金融和文化等领域，君家的许多产业都和普通人的生活紧密相连，但普通人很难接触到君家的人。
    从哪方面去看，玉柠都不太可能有机会认识君太太。
    玉柠道：“这是我的隐私。”
    虽然这么说，邓姗却没有从玉柠的脸上看到任何反感这个问题的情绪。
    她轻轻支着下巴：“让我想一想，你叫玉柠，我认识姓玉的人，除了你之外只有玉苑，玉苑与她母亲和君太太关系很好，你和玉苑是亲戚，通过她们认识君太太的？”
    邓姗很聪明，她很擅长将生活中各种细节都连接起来，连接到一起去思考。
    玉柠揉了揉眉心：“你这样猜想，就当这是事实吧。”
    邓姗想到这一层，其余因果联系她都能串联起来了。
    但是，她没有就这件事情说更多。邓姗眯了眯眼睛，道：“你要小心，喜欢君烨的人不会少数，以他的身份，就算长成歪瓜裂枣都有人扑上来，更何况比外表和身材比明星模特都要优越。”
    说完这句，邓姗笑意盈盈问玉柠：“小学妹，你需要小心这件事情吗？”
    两人喝咖啡的这家店差不多算是比较火的一家网红咖啡店，虽然定价比较高，但在核心商圈，每天人来人往不断。由于玉柠来得早，所以会有位置。
    玉柠正斟酌着回答邓姗的问题，后面却传来了不算陌生的声音：“太多人，只有窗边有位置，我们去靠窗的位置。”
    “会不会被人拍到？”女孩子的声音有些嗲，带着撒娇的意味，“我们已经被拍到两次了。”
    “你还怕被拍？”
    林深往这边走来，越走越近，然后看到了假装低头喝咖啡的玉柠。
    “玉柠。”他眼睛瞬间亮了，“你怎么在这里？”
    邓姗认识圈子里所有人，她虽然看不上玉苑，林深却是林峥亲儿子，邓姗对林深的态度不错：“你和她认识？”
    林深这才注意到邓姗：“姗姗也在，玉柠是我妹妹，我当然认识。”
    “哦？”邓姗笑得很暧昧，“玉柠，你怎么不告诉我？”
    玉柠冷冷淡淡的抬眸：“上午好。”
    林深看到玉柠漂亮的眼睛，心瞬间漏跳了一拍：“上午好，你身体还好不好？我和我哥因为这件事情吵了一架。”
    玉柠点头：“现在很好，多谢关心。可惜是两人位，不然就邀请你坐在一起了。”
    林深后面的模特摇了摇他的胳膊：“我们快点过去，不然位置都被占了。”
    林深不愿意离开，玉柠却没有半分在意他的样子，从始至终，玉柠对人就像冰块一样，林深没有见她对任何人亲近半分。
    邓姗眼神落在那名模特身上：“林深，你再不过去，就要失去你的女朋友了。”
    林深不怎么在意新欢，但他带着人实在不好打扰邓姗和玉柠。
    等林深过去后，邓姗道：“你的来历真复杂，不过说实话，林深和林瀚这对兄弟感情一向很好，女人都可以共享的那种，我头一次听说他俩吵架，小学妹，你就像个祸水。”
    玉柠并没有半分祸害这对兄弟的意思，当初施加言语暴力的不是她，现在贪色的也不是她。
    邓姗握住她的手：“起来吧，我们在附近逛逛街，好久没有逛街了。”
    昨天玉柠暴露给邓姗太多事情，今天约邓姗出来也是想确认邓姗会不会对外乱说。
    玉柠对A市还不熟悉，不过和她在的小城市比起来，A市特别繁华，尤其是商圈，两个地方就像是两个国家，气质风貌截然不同。
    橱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价格都特别昂贵，玉柠四年后会是顶级名校毕业，然而到时候一个月的薪水，大概还买不起橱窗里最漂亮的一件单品。
    邓姗一直都在刷卡：“我最喜欢屯物，一模一样的东西我要买十件，就算一件也用不到。拥有足够多的东西会给我安全感。欲望太折磨人，我们只能不停的满足自己。”
    玉柠“嗯”了一声，没有说更多，更没有表现出什么。
    邓姗偷偷觑眼看玉柠，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出什么来。
    附近实在繁华，两人一直逛到了晚上，将要离开，出了商场，邓姗回头看了一眼，玻璃大厦在灯光下呈现深海一般流动的蓝色：“这个商场就是君家的。”
    玉柠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来了君家之后，她还没有这么晚回去过，之前在家的时候也一样，因为许闻素管教很严，玉柠几乎没有晚上出门深夜回家。
    进了大门之后玉柠问了一下保镖，保镖说君太太傍晚开车出门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早上用早餐时玉柠就没有见到君烨，沈若薇说君烨之后会搬出去住。
    结果她进客厅，就看到君烨和君简双双从旋转楼梯下来。
    君简在高大成熟的君烨面前很显幼态，粉雕玉琢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玉柠抬头去看君烨：“晚上好。”
    君烨从楼梯上往下走，居高临下的去看玉柠，玉柠今天穿的不再是无袖的白色裙子，而是衬衫马甲和长裤，戴了一顶很可爱的灰色帽子，这样中性风的装扮在她身上，居然有点娇俏和可爱。
    “晚上好，”君烨夸赞她，“今天看起来不像小姑娘了，昨天是我太冒失。”
    玉柠去厨房温了牛奶，给君烨和君简也送了两杯，两个人在拼装模型，君烨对这些不感兴趣，君简很喜欢，君烨会陪一下他。
    新买的潜艇模型太难，君简连说明书都看不懂。
    君简接过牛奶喝，君烨说了句“谢谢”放在一边，玉柠坐在了一旁，拿了说明书去看。
    君烨道：“你也感兴趣？”
    玉柠点点头。
    她一手拿了牛奶杯，时不时的低头抿一口，眼睛落在图片上。
    君烨嗅到一丝暗香，不知道是什么香水味儿，但也不像香水，香气很特殊，就像置于花房中，被不同的花香挟裹，花瓣被牛奶浇过，又渗着丝丝缕缕的奶香。
    他并没有多想，下意识的去问玉柠：“这是什么香？”
    玉柠愣了一下，之后淡定的去看手中的纸，像回答普普通通无关紧要的问题一般：“体香。”
    朱馨说的好听。
    “苑苑听说君烨出事了，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她也为君家的事情伤神。只是有一点不好，苑苑是我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她今年才二十二岁，我实在不舍得她早早就结婚。”朱馨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君夫人，您也肯定能理解我这个当母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