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轨》来自www.aqbxs.com 《越轨》作者:时绪 文案: 前任渣了我后,我抢了他的白月光 - 在亲眼目睹男朋友出轨后,林舒遇以为自己今天的霉运已经到了尽头。 谁想祸不单行,借酒消愁的时候还被人捡走四幺九了。 可怕的是,四幺九对象是他的万年对家。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了两件事—— 1.四幺九的对象是前男友的白月光 2.这位白月光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 报复前任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林舒遇:谢邀,当然是睡了他睡不到的白月光啦。 酷哥攻x美人受 问就是不会写属性 1V1 娱乐圈年下 ———————— ˙全文无原型,别代 ˙受非处 顺便推一下朋友的欧风美强CP214344 第1章 电子锁发出一声轻响,林舒遇压了手腕,缓慢地拉开了眼前的那道门。 玄关处躺着两双鞋——其中一双是徐子琼的,阿迪上个月新出的款,发票大概还在他哪件大衣的口袋,另一双鞋码偏小,没见过,总之不会是他们的。 家里来了客人? 他还没来得及冒出其他念头,细碎的、陌生的喘息声便从屋子里钻了出来,在偌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林舒遇眨了眨眼,眼睛里隐隐有些血丝,还有些干涩。他这段时间档期排得满,属于刚结束杂志拍摄就得奔赴下一场综艺录制的情况,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只想睡个天昏地暗,恨不能把自己缝在床上,可谁想到一回家就能听到这么一场活春宫。 他把行李箱挪了进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然后放轻脚步,慢慢地穿过客厅,走到了卧室前。这套房子是半年前买的,徐子琼出道后一直住在公司分配的大别墅里,他思索着两人“新婚燕尔”,这么分居着实不是事,两人一合计,就在对方宿舍附近购置了一套商务房。 房子不大,但住两个人绰绰有余,客厅有扇落地窗,窗外昏暗清冷的灯光扫进,拉开了几道光柱,其中一条正巧落在了林舒遇的手上,细细扫过素白的银戒。 “琼哥……”这声音很软,夹杂着粗重的气音,还有一点耳熟。 明明是这么短的路程,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林舒遇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抬手用食指顶开了虚掩上的门—— 他恨不能在自己的眼前糊上一大片马赛克。 在床上辛苦耕耘的那位无疑是他的男朋友,至于另一位当事人……林舒遇脑子里冷不防地冒出了一段不合时宜的画面,心想徐子琼的胆子倒是大得很,在他头顶种了一大片青青草原也就罢了,居然还把三儿带到他们家里。 血液从脚底一股脑地蹿了上来,林舒遇张了张嘴,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想像出无数种解决方案——冲进去把这对狗男男吊着鞭打、拿起扫把进去闹个天翻地覆,但最终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冷静,他的心里没有愤怒,没有难过,只是默默地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将这一幕活色生香尽数录进了他的手机里。 所幸两个人都是背朝他的姿势,才没有发现门外的这位“不速之客”。 “阿彦,放松点,没事……” 他那一声“彦”的音调有些奇怪,更像是第二声,但被他这么一叫,林舒遇总算认出了被压在床上的那个人。 周时彦,徐子琼同团的dancer,似乎还是团里忙内。 当年一起参加选秀的时候,这人就凭借着一张天真无害的初恋脸虏获了不少少女的欢心,出道夜更是被粉丝投进了前三。 林舒遇退了几步,看着手机屏幕上赤条条的两坨肉体,猜想着他们是什么时候搞在了一块。这一年里他和徐子琼聚少离多,加上对方时常要录制团综,或是参加舞台活动,大多时间都是和团内的成员待在一块,要日久生情也很容易。 他转了转左手食指上的戒指,这还是他们刚确定关系时一起去买的,早些时候藏得严实,后来没有多少同框机会,渐渐地就不怎么在意了。许是戴得太久,摘下来的时候还有些疼,手指上也被勒出了一道痕迹。林舒遇用拇指搓了搓,仿佛这样就能让它消失不见似的。 卧室的声响还在继续,林舒遇转身进了书房,把自己摔在了躺椅上,思考接下来的对策。他大可以将这段录像公之于众,可接踵而来的并不只有对徐子琼和周时彦的口诛笔伐,这些年社会上对同性恋的包容度虽然有所提高,但对于他们这些公众人物来说,这个名号却是灭顶之灾。更何况他现在还处在上升阶段,无论如何都不敢拿自己的事业做赌博。如果有根烟就更好了。林舒遇想道,那样肯定会是一个装第二个字母的名场面。 吱呀声终于停了,他听见徐子琼的声音,太模糊,听不真切,想来也是事后一些温存的话语。 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忽远忽近地,林舒遇计算着时间,觉得徐子琼应该看到了他留在门口的行李箱。 半分钟后,书房的门被人推开,局促的脚步声落在木质的地板上。 “舒遇,你不是后天才回来吗……” 不得不说,徐子琼确实有着一副好样貌。他的眼睛是狭长的形状,双眼皮浅浅的一道,嘴角常年上挑,定眼看人时颇有种多情的味道。就算是在这种出轨被抓包的时候,他脸上也是一副温柔的表情,仿佛只是在关心迟归的对象。 林舒遇挑了眉,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哟,还挺快?需不需要去找个私人医生看看?” 徐子琼抿嘴,定定地看着林舒遇,几秒后才迟迟开口:“对不起。” 错倒是认得挺快。 “什么时候开始的?”林舒遇问,“一个月?半年?还是更早,在节目里的时候,在我的眼皮底下?” “舒遇,你不要用这种语气。”徐子琼皱着眉说道。 不要用哪种语气? 我说话就这么阴阳怪气了。 林舒遇和徐子琼是方块娱乐的同期艺人,在参加101选秀之前两人一起练习了三年,一年国内,两年韩国,可以说在背井离乡的那段日子,林舒遇把徐子琼当作了自己唯一的依靠。他的性向是天生的,加上原生家庭的原因,很容易对徐子琼这类近似兄长的男性产生依赖,不过最先捅破窗户纸的还是徐子琼。 对方象征性地追了他半个月,林舒遇便答应了他。 他们在一起一年半,从籍籍无名走到如今。 这一年虽然聚少离多,但林舒遇自问自己对他的关心没有减少。 可徐子琼还是偷了腥。 “我姓林,不姓舒。”他把手里的戒指放在了办公桌上,站起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一半,还没来得及开书房的门,又觉得这样了解不够解气。 林舒遇迈出去的脚停在原地,几秒后忽然转身,冲着身后的徐子琼踹了一脚。 后者闷哼一声,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光裸的大腿上多出了一个灰色的鞋印,红痕沿着鞋印的边缘向外扩张开来。 林舒遇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连带着自己也重心不稳,但打架靠得就算一个气势,林舒遇趁对方还没放反应过来,扶着墙借了点力,稳住了重心。 “我给你留点面子,祝你们和和美美,前程似锦。” 话落,林舒遇又向隔壁瞟去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玄关,带着行李箱开门离去。 · 林舒遇在街上游荡了一会,最终拐进了一家清吧。 也许是夜里容易胡思乱想,情绪一起来,林舒遇就再没有一个人待着的意思,他宁愿和陌生人不言不语地对坐一晚,也不想自己独自在空房的房间里发呆。 清吧里放着悠扬的钢琴曲,昏暗的灯光照得人们面容模糊,几乎要辨不出五官,他摘下口罩,在吧台边上寻了一个位置坐下。这个位置是全场的视线盲区,一般人很难注意到坐在这里的客人,也正合了林舒遇的意。 今天沈愿明不在。林舒遇四下望了一眼,心想他大概是接了活,去哪个地方演出了。 高脚杯敲在大理石板上,调酒师的目光并没有在他的脸上停留多久,就转身忙起自己的事情。 林舒遇抿着唇喝了一小口,只觉得今天的酒调得有些苦。 还是有那么点后悔,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看似潇洒,实则并没有出上多少气。他翻找出经纪人的聊天界面,给对方发去了一条消息。 lin.:徐子琼那傻逼出轨了 lin.:我俩掰了 当时要是一冲动进去打他们两拳就好了,周时彦那个小身板一定不会是他的对手,徐子琼那一副肾虚的样子估计也在他手底下走不过几招,大不了就是自己也挨上点打,顶多几天不出门的事。又或者拿着一瓶胶水跑进去往他们的交合处那么一撒,明天的热搜也有着落了。 齐寄大概在忙,并没有回复他的消息,林舒遇闲着无聊,打开了微博,在框里搜索起徐子琼和周时彦。他从前也搜过徐子琼的名字,但也只是看他个人的近况。 谁想这一搜,就看到了广场上硕大的一张图。 图上徐子琼揽着周时彦的肩膀,微微垂着头,眼皮半掩着,眼睛里的神色似是温柔。而周时彦抬头对他笑着,露出了两个虎牙,显得格外有少年气。 转发里第一条就是—— 【@日照香炉生子彦:夜半子时就是坠吊的!】 连cp粉都有了。 林舒遇抱着自虐的心态点进了夜半子时的超话,看到了上面显示出的二十五万粉丝。他和徐子琼也有过cp超话,在赛时也是大热的cp,但似乎关注的人数只有十几万。毕竟101综艺结束后他们再没有多少同框的机会,比不上人大热男团里的cp也是正常。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滑动着,草草地浏览过超话里粉丝总结的那些糖点。追星女孩的脑补能力一向强大,要是按照他们的说法,徐子琼从一开始见到周时彦就相互看对了眼。 林舒遇吸了吸鼻子,觉得有些冷。 徐子琼和周时彦在半年前就穿过情侣装,演唱会上互相戴过耳返,录节目时肩碰肩逛过街…… 这些事情他们都没有做过。 窗外吹来的风冻得他全身发冷,肌肉都忍不住地开始战栗起来,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这么多年的感情,说不在意,那都是假的。 屏幕上的图片从眼前晃过,林舒遇不知道自己翻了多少条,眼角都开始酸涩起来,视线被晃郭的灯光照得模糊。 然后,他看见了一段文字。 还是那个叫“日照香炉生子彦”的粉丝发的。 【@日照香炉生子彦:给衣批一个忠告,闲得没事多看书,不要成天来你诗爹超话里犯贱,自古竹马打不过天降,不管xzq和lsy认识多少年,现在还不是不熟,天降系就是坠吊的】 其他乱七八糟的林舒遇倒是没看出来,但那两个缩写他是知道的。 去你妈的天降。 作者有话说: 一个阅读提示:为了您和他人的阅读体验不要随意代入真人,不管是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就算代了也不要告诉我,谢谢(9.30留) ———————————— 林舒遇:一脚一个臭渣男 这篇文主要用来练节奏,可能成功可能失败,我自己也没抱啥太大期望_(:з」∠)_ 顺便,谢延是攻 第2章 林舒遇和徐子琼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司里,那时他刚签方娱,正被经纪人助理领着熟悉环境,走到一处拐角,肩膀上忽然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他疑惑地转过头去,看撞见了徐子琼微微瞪大的双眼。 “不好意思,我刚刚还以为你是我一个朋友。”对方收了诧异的神色,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阳光从窗外撒进,落在了他的眼底,像是张扬,又似是温柔颜色。 林舒遇姓颜名控,冷不防地就被这张脸迷惑了一瞬。 同公司的艺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很快他们就熟络起来。 后来两人一起去了韩国做练习生。林舒遇第一次学唱歌,第一次学rap,嗓子不知道肿了多少次,一开始还生气、着急,盯着陪他到医院的徐子琼暗自羡慕。或许少年人身上那点慕强心里作祟,他从前真的很喜欢徐子琼在台上的游刃有余。像是一场暴雨之后,勃勃生机与天地能量都融进了四肢百骸,荡人心魂,又赏心悦目。 但那都只是过去了。 他不知道徐子琼和周时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就是在某个和他说完情话的午后,在某个他傻呵呵地计算着相逢日子的瞬间。 冰冷的酒液淹没过喉咙,林舒遇没忍住,捂着嘴咳了几声,又灌下了大半瓶。 他从前对这种一失恋就借酒消愁的举动不屑一顾,可当这事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才发现情有可原。 钢琴曲被换成了重金属风的歌曲,震耳欲聋的乐声吵得他头脑发昏,他隐隐听到了人群中传来的喧闹声,但总归与他没有多少关系。 酒意蒸得他脸颊发红,先前的那些冷意总算是被驱散了些,林舒遇松了松领口,把脸贴在冰凉的吧台上。 模糊间,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暗色的衣服,在这样的灯光下更是看不真切,宽肩窄臀,比他高上一些,林舒遇以为是沈愿明回来了。 沈愿明是清吧的老板,也是某个娱乐公司的十八线艺人,一年前和他一起参加过101,不过与杀进了决赛圈的林舒遇不同,他在第二轮公演后就离开了。但两人一直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林舒遇偶尔也会过来给他捧捧场。沈愿明这不好进,林舒遇也不用担心混进粉丝或者狗仔。 “你怎么才回来?”他口齿不清地对来人说道,“枉我一回来就来捧你的场。” 下一秒,他从高脚椅上栽下,那人快步上前,及时伸手托住了他。 不是沈愿明,那家伙又母又骚,最喜欢喷的就是刺鼻甜腻的香水,而眼前这人身上味道清淡干净,像是木质琥珀香调,好闻极了。 林舒遇抬头对上了他的眼。 操,真好看。 他的眼尾上挑着,目光有些冷,也许是光线的缘故,眼底像是铺了一层清光。尤其在配上线条分明的鼻子和唇,整张脸都显得禁欲又性感。 是他最喜欢的长相。 就是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这个搭讪法已经过时了。” 要不是现在提不起劲,林舒遇都想翻个白眼。 他都被气饱了哪里还有闲心去玩什么“哎呀我摔倒了”的把戏? · 谢延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泡一回吧就中了奖。 这要是别人也就罢了,他往边上一丢,管对方是死是活,可偏偏这个人他正好认识。 也只是认识而已。 上个月娱乐版块里不少帖子的主角就是自己和这个人。他年少成名,可以说是在聚光灯下长大的主,这些年公司给他立的人设不少,撞的人设也不少,但谢延粉丝拳打前辈脚踢四方,几乎没在别的艺人身上吃过亏,唯独和这个人,却撕了有大半年。 这其中当然有团队默许,但更多的还是某人的私心作祟。 在谢延粉丝的眼里,走同一条路线,谢延是性格如此,林舒遇是蹭热度;穿同一件衣服,谢延是人间衣架,林舒遇是东施效颦;唱同一首歌,谢延是塞壬下凡,林舒遇是白嗓跑调。 总之,谢延是那海上月天上仙,林舒遇只是个凡间的野花萦烛。 按照他经纪人的说法,以正常人的相处经历,这都得撕出点见不得人的感情来。 林舒遇。他默念着这个人的名字。 本来听说这里圈内人多他还不以为意,谁想一来就是开门大吉。 扑面而来的酒味有些重,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这个人还真是心大,也不怕那些娱记看到了乱作文章。 “喂……”谢延试探地喊了一声,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对方似乎赖在他身上就不打算管后面的事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谢延不得不换一只手箍住林舒遇的腰,空出手来去拿手机。 电话是经纪人打来的,一接通就吼了他一耳朵。 “大晚上的你跑哪里去了?” “傻逼。”林舒遇轻声嘟喃着,“祝你脱……” 经纪人语气不善地问:“你身边还有别人?” 谢延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捞过林舒遇的手挂在了自己肩上,他本来想着先把林舒遇放回座椅,谁想他刚直了身,对方反而将他搂得更紧,几乎是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有一个。” “沈愿明,送我回家!”林舒遇的声音清晰了一些,他摸着谢延的手臂凑到他的耳边,“哦,我现在回不去了,你还是送我回酒店吧。” 他嘴里呼出的热气直直地往谢延的脖颈上招呼,像是羽毛在轻轻扇着挠着,激起一阵痒意。 “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那厢的经纪人还没说完,就被谢延打断了话。 “一个朋友而已,我把他送回去,过会再给你打电话。”话落,便把通话掐断了。 “你说那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哪里比我好?”林舒遇的语气有些落寞,话里似乎也夹杂着一丝异样的腔调,“是那张脸比我好了,还是……嗝……” 灯光扫过他的眼角,有些红,还沾了些水光,谢延突然就起了别样的心思。 清吧里虽然声音嘈杂,但离得近的人还是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异状,谢延抬头时便注意到了不少探究的目光。依林舒遇这样的情况,难保等下不会说出什么胡话,再待下去估计也不是什么良策。他压低了帽檐,把林舒遇往自己这托了托,低着头快步穿过人群。 所幸附近的酒店不少,林舒遇的酒品也还勉强,不过这遇人就跟着走、没有一点警惕心的毛病得改改。 “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谢延用脚顶开客房的门,低头看了眼他的脸,说道。 媒体经常说他们两个是走一种类型的,但其实林舒遇和谢延的长相并不像。谢延的母亲是新疆人,他的眼睛像母亲,是近欧式的大宽双,眼窝的线条比较深邃,鼻子也是高挺,是很有攻击性的长相。不过今年因为转变造型留了长发,倒显得脸部线条柔和了许多,多了几分别样的美感。而林舒遇不一样,他生的是凤眼,眼下还有两颗小痣,是第一眼就会觉得漂亮的类型。 没错,漂亮。 饶是这个词再不适合形容一个男人,谢延也还是这么觉得。 他把人放到床上,目光从那张脸上往下扫过,落在他的外套上。酒店里的暖气开得足,林舒遇的外套有些厚,下半夜可能回憋出一身汗来。谢延秉持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伸手搭上他脖子下方的拉链。 带着凉意的指节滑过林舒遇的喉结,叫他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谢延撩起眼皮,正准备去脱他的衣袖,突然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像是被蒙了一层雾气,不复往日清明。也不知道是不是谢延的错觉,头压甚至还读出了一点委屈的味道。 “她们说他们两个是天降……”对方幽幽地开口,目光却一直落在谢延的身上。但谢延直觉这道目光并不是给自己的,倒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人,“可我们当年遇见的时候,不也是天降吗?” 林舒遇的尾音是颤抖的,在说完这句话时他甚至还轻轻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 他再次合上了眼睛。这一次,谢延清楚地看见了他眼角滑过的一道水光。 他顿时乱了手脚,动也不是,停也不是。 “别难过了。”半晌后,他从嘴里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林舒遇睁开眼看着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暖色灯光下,他眼下的两颗小痣为他的这张脸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让人不由地想把视线聚焦在这张脸上。 手机又一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谢延松了一口气,借着接电话摆脱了这种微妙的气氛。 “晴姐?不是说等下就给你回电话吗。” “我知道了,我回去就看。” “现在还不行。” “另一个主演是谁?” “林……”谢延偏着头,余光刚瞟到林舒遇的肩头,脸上就贴上了一只手。 所有的声音都被吞没了。 那只手也是冷的,但凑上来的温度却是炙热的。 谢延看到林舒遇放大的脸庞,甚至看清了他每一根睫毛。 温热的唇撵过他的,呼吸在他的脸上轻轻触碰,他闻到了来自林舒遇身上的酒味,也闻到了其中夹杂的一点淡淡的雪松的味道。 心脏重重地敲了一下,紧接着就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 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在了床上,电话里属于经纪人的声音还在试探地叫着。 林舒遇的额头贴上他的,鼻尖也在他的脸上轻轻蹭动。 谢延感觉自己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番,撑在床上的手也渐渐蜷紧了一些。 他知道自己是谁吗? 还是说只是单纯地把自己当作了别人? 是沈愿明,还是徐子琼? 作者有话说: 谢延:天涯何处无芳草 林舒遇:三条腿的男人挺好找 谢延:? 听说今天签到有777海星,我想_(:з」∠)_ 第3章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酒醉醒来,发现自己的身边躺了一个陌生人。 林舒遇盯着那撮头发看了有小半分钟,才缓缓接受了自己那什么乱性的事实。 昨晚的记忆像是碎片,散落在大脑各处,凑不成一个完整的形状,思绪如同被打乱的毛线,搅成了一团,脑袋更是疼得难受,像是千万根针密密匝匝地刺在上面。他抬起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揉了几下,想要撑着床把自己挣脱出温暖的被窝,可刚一动作,就发觉下身像是被车碾过一般的酸痛。 或许用车祸现场来形容会更合适一些。 还是连环追尾的那种。 大腿根上传来湿凉的感觉,林舒遇脸色一沉,后槽牙几乎都要被他咬碎。 始作俑者还在旁边睡得无知无觉,林舒遇偏过头瞪了他一眼,扶着床头小心翼翼地挪了下去。 晨光从未拉严实的窗帘间泄了进来,微小的灰尘顺着光柱飞舞着,脚下的垫子过分柔软,空气间还没有消散的暧昧气息似乎正在向他叫嚣提醒着昨晚的疯狂。 余光瞥见床脚散落的橡皮圈,林舒遇低声骂了一句,恨不能把背后的那人从床上叫起问候他的户口本。 当然,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不过在看到对方的脸时,他着实是呆愣了好几秒。 “谢延?” 这、他、妈。 常言道人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塞牙,林舒遇觉得自己的情况已经不能单用这个来形容了,而是吞咽一下都能把自己呛死的那种。 失恋后借酒消愁意外一夜情是怎么感觉? 谢邀,喂了狗的感觉。 醒来后发现一夜情的对象是自己对家又是什么感觉? 想一头撞死的感觉。 他大概是得找一个时间去金台寺上上香,顺便破财改个运势。 青年的头发懒散地散在肩上,鬓边的几根发丝还不听话地黏着他的嘴角,他的唇色在晨光显得有些淡,浓密的睫毛像是鸦羽,轻轻颤动着。他慢慢地撩起眼皮,朦胧的目光在林舒遇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又顺着他的脖子向下滑去。 林舒遇突然看到了他背上的红痕,似乎是指甲抓挠出来的痕迹。 “酒店有后门,你别往前门走,会被人拍到。”谢延轻飘飘地说道。 “我昨晚喝醉了。”林舒遇瞪着他的侧脸,咬着牙说。 谢延低声应了一句“嗯”,连道目光也没有赏给他,抬手就去摸自己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麻烦你和我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况。”林舒遇顿了顿,继续说道,“万一出了事,我好和经纪人交代。” “你醉了,我送你回来。”谢延停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考要怎么和他描述当时的情况,“然后……” “你就亲上来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描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仿佛这场闹剧的主人公是林舒遇和另一个人。 “我知道了。”林舒遇讪笑一声,“昨晚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反正都是男的,你也没吃什么亏。” 谢延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说了个“好”。 也不懂是在生气,还是不情愿。 但林舒遇懒得顾及他的情绪,动作僵硬地弯腰捡了衣服,便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或许是冷水给他的一点刺激,叫他隐约地想起一些昨晚的片段来。他像是陷进了滚烫的泉水中,浑身上下都被人点了一把火,谢延的掌心带着炙热的温度,被抓过的手肘和大腿都像是要被烫伤一般。 林舒遇搓着胸口的那块皮肉,冷不防地就在镜子中看到了那些青紫的痕迹。 “属狗的吗?”他皱了皱眉,在上面又搓了几下。 等林舒遇收拾好自己后,谢延已经离开了。 如果不是垃圾桶里还躺着那三个用过的东西,他甚至都要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 醒了一点都不感动。 不过被这场意外一折腾,昨晚的那些伤春悲秋也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林舒遇揉了揉太阳穴,自嘲地笑了一下,从床底找出被自己遗忘的手机,正想给助理打个电话让他去给自己找一套临时的住所,谁想一解锁,来自经纪人的狂轰乱炸就一股脑地跳了出来。 你寄哥不再现: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庆祝 你寄哥不再现:但说实话,你也知道,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个余柏柏,更不要说是他的艺人 你寄哥不再现:这年头谈什么恋爱啊,搞事业才是正道 你寄哥不再现:你现在在哪? 你寄哥不再现:接电话???? 你寄哥不再现:你和谢延怎么回事? 从三个小时一直到二十分钟前,齐寄发来的消息都是在让他接电话,要么就是在问谢延的事情。 林舒遇心头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浮了上来。 拨出去的电话还是占线的状态,他握着手机思考了几秒,依照经验点开了微博热搜。 他从第一翻到了最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名字。 林舒遇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不需要到齐寄面前切腹了。 那厢的经纪人打完了电话,终于给他回了一条消息。 重金求一瓶霸王防脱:公司咖啡厅,限你十分钟过来跪安 平常他若是看到齐寄发来这么一段,少不了要赏几句“滚”,但今天他理亏在前,只好缩回头做王八,老老实实给对方回了一句“嗻”,然后马不停蹄地戴上帽子从酒店后门离开。 一路上林舒遇想了很多种说辞,宁死不屈的、声泪俱下的……能用的不能用的,有包袱的没包袱的通通想了一遭,可在推开门见到齐寄的那一刻,尤其是在看到对方硕大的两个黑眼圈后,什么东西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在对方的对面坐下,找服务生要了一杯美式,换上一副讨好的笑:“你能不能看在我刚失恋的份上轻点骂?” 齐寄当场就给他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就从口袋了掏出了几张照片,甩到了他的面前。 “我看你过得挺滋润的。姓徐的算什么,第二春不就接着来了吗?” 林舒遇用手拨开那些照片,上面的主角无一例外是他和谢延。 他靠在对方的肩上,口罩遮去了半张脸,只能看到一双眼睛。谢延侧着头,鸭舌帽的帽檐在他脸上打下一层阴影,他的一只手正圈在身旁那人的腰上。 明眼人都能从里面看出一点微妙的苗头来。 尤其这后面的背景,正是酒店大堂。 林舒遇出道两年,凭借着一部大ip改编的男二打响了名号,现在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网络上的谣言没断过,想搞他的也不少,所幸粉丝能打,经纪人能扛,加上真有大影响的他和徐子琼的恋情保密工作又做得好,基本没出过什么事。 但这次不一样, 这些照片要是发出去,他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而且…… “这些照片要是发出去,不仅谢延的粉丝,你的粉丝都会把你手撕了。”齐寄凉凉地说道。 林舒遇皱了皱眉,道:“对方要了多少?” 这些照片到现在还没公布出去,只能是齐寄先一步把消息压了下来。也难怪他一点水花也没看到。 “不懂。”齐寄没好气地说,“这照片不是我买的。” 林舒遇好奇地看着他,刚想张嘴询问,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可能性。“是谢延那边买的?” 齐寄点了根烟,表情里颇有种生无可恋的意思,他在林舒遇面前吞云吐雾了半分钟,才默默把那些照片赛回了口袋,语气沉重地说:“我们小门小户,那比得上人家大公司挥金如土,势如破竹,一掷千金……” “停——”林舒遇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你不要乱用成语了。” 齐寄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斗了这么久,最后还得让别人来擦屁股。这事传出去,你不嫌丢人,我都觉得丢人。” 林舒遇:“……” “你没有觉得是我们占了便宜吗?”林舒遇反问道,“这些照片一张一万块,总共十张,赚了。” “你做梦吧一张一万,你也不看看你上床的对象是谁,谢延!我真的……我要是那些营销号,现在就可以写上两万字的爱恨情仇,保证句句都是爆点,没给我二十万我还不乐意删了。” “那还真是委屈您了。” 齐寄把烟头掐灭在水晶的烟灰缸里,抬起头看着林舒遇的脸,目光从他裸露在空气中的脖颈上剐过。 “真做了?” “做了。”林舒遇被他的目光打量得不太舒服,又想起今早看到的谢延在他身上留下的那些痕迹,心虚地在自己的脖子上摸了摸,下意识地想起自己今早上看到的那张脸——晨光照耀下的皮肤光洁白皙,睫毛浓而翘,他的五官轮廓感极强,眼眶深邃,眼睛在光下呈现出近似是琥珀的颜色,嘴唇的形状也很性感。 不得不说,谢延红了这么多年也是有资本的。林舒遇只要一回想这张脸,酒后乱性的烦躁感就会消下去一些。至少不是什么歪瓜裂枣,而且也算解了他心头的一点恨意。 “看出来了,挺激烈的,想不到谢延还挺野。”齐寄抬手指了指自己喉结,给了林舒遇一个“年轻人注意身体”的眼神,“他知道是你吗?” “知道吧。”林舒遇说,“一个圈子里的人,就算没见过几面,照片也都看过。” 齐寄嗤笑道:“那他居然还啃得下去,是个狠人。” 林舒遇瞟着他,见对方还是一脸愁苦神色,决定再给一击。 “他说,是我先主动的。” 齐寄的脸色没有太大变化,他勾着咖啡杯压着头喝了一小口,然后缓缓地舔了舔唇,不带恶意地嘲讽道:“我也看出来了。就徐子琼那一副技术不行的样子,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肯定不怎么得劲,现在遇到一个又年轻皮相又好的,你颜某人可不就恶狼扑食了吗。” 林舒遇的嘴角抽了抽,终于还是把那个字讲了出来—— “滚。” 作者有话说: 林舒遇:属狗的吗? 谢延:嗷呜 第4章 “不过我和谢延应该不会再见了。” 他和谢延说是对家,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高攀。谢延的国民度远比他好得多,许多资源通常也是林舒遇连项背都望不到的那种。 齐寄脸上的表情僵硬,一字一句地说:“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裴阙的选角定了。”齐寄目光幽深地看了林舒遇一眼,缓缓开口,“是谢延。” 林舒遇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脸上摔了两巴掌。 个个掷地有声、震耳欲聋。 这导演是用的2g网络吧。 温平兰和裴阙的人设差得十万八千里,他还特地找自己和谢延一起演,是怕观众眼睛太尖,一下子分清谁是谁?还是怕片场太热闹,想委婉地沉寂一下气氛?而且找两个对家来演情侣,林舒遇生平也是闻所未闻,只怕cp还没来得及炒起来,邪教就已经满天飞了。 《山河赋》是一个耽美ip。讲的是一个少年将军和少年文臣的故事。将军的人设有些参考,似乎是某位历史人物。小将军不世将才,从小不喜修兵法,总是兵出奇招。老将军卸甲归田后,蛮人再次来犯,年仅十四岁的小将军亲自挂帅,奔袭千里,斩下了敌方副将的项上人头。 林舒遇没有那么喜欢演戏,他从出道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计而已。但温平兰的人设足够吸引,所以在剧方找到他时,他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哪怕外面都在传耽改路线不容易走。 “当时不是有消息说找了陆凉吗?” 陆凉是谢延的前队友,rc四人现在各奔东西,每个人不说顶流,也能称得上是盛极一时的流量小生。当时剧方向林舒遇透露出的消息是他们倾向于找陆凉来演这个角色。 或许是最近命犯谢延,一晃眼陆凉就变成了别人。 除了诧异外,林舒遇甚至还觉得有点尴尬。 粉丝撕了那么久先不提,最重要的是他几个小时前才刚从谢延身边醒来,甚至他几分钟前还在说不会遇到。 鲁迅先生诚不欺我,flag果然不能乱立。 “陆凉没接。”齐寄说,“而且据我的小道消息,是谢延他们截的胡。” 《山河赋》不是什么大ip,主创团队还是稍微有些名气。但林舒遇并不认为这点名气值得谢延委身和自己合作。 因为谢延到底还是和他这个光脚和尚不同。 林舒遇纯素人出道,没靠山没人脉,最开始公司想捧的也不是他,许多影视资源都是他自己去面试来的。而谢延则与他截然相反。曾经有人调侃过,谢延的粉丝不用在a市的摩天大楼应援上花上半分钱,因为那栋大楼就是谢延自家的,他老子动动手指,说不定一年里三百六十七天都是他不同的硬照。 虽然有夸大的嫌疑,但谢延的家世背景也可见一斑了。 林舒遇甚至记得他最出圈的一个话题。 谢延刚出道的那年,参加某个音乐海选,节目组存了黑幕的心思,总决赛时偷偷改了现场投票的票数。谢延的表演反响不错,理应有个好名次,但却被压到了垫底。大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或者是少年意气,最后的发言时他甚至没有举麦,只是平淡地看着镜头,俯身鞠了一个十分敷衍的躬,并且在起身时,嘴角还挂着一抹冷笑。 有心的网友截下了动图,直播还没结束,节目黑幕的话题便上了热搜。 齐寄曾经问过林舒遇,如果换做他,当时会有什么反应。林舒遇想不出来,但总归不是像谢延这样。谢延有硬气的资本,得罪了这一个节目组,还有无数个节目组在后面等他。 所以他也想不明白,谢延为什么会来抢这个角。 “可能是炒cp容易红吧,不红就得回去继承家产了。”齐寄笑着说。 林舒遇才发现自己已经把疑惑问了出来,他也不理会齐寄不着五六的玩笑,手指随意地在桌上敲了两下,问:“什么时候公布消息?这得雇不少水军才能把话题刷回来吧。” 齐寄:“你能不能相信一下你后援会的控评技术?” 他向来相信自己粉丝的战斗力,但对方是谢延粉丝,万一好胜心太强打起来了可怎么好? · 下午林舒遇就被齐寄拉去见了《山河赋》的主创团队,开了一个短暂的会议。 谢延并没有到场,听代他来参加的经纪人说,他早上刚飞了b市,正在准备品牌代言的拍摄。 林舒遇靠在柔软的靠椅上,羡慕地想,在上面的人就是好,下床就能坐飞机跑通告,不像自己现在都感觉腰在隐隐作痛。 他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用拇指刮了刮自己后腰,想缓解一下那股酸胀感,正对着导演陈辰的那张脸还维持着得体的笑。 “拍摄时间大概三个月,今晚公布选角,我们这边会做好工作,届时也要麻烦二位一起宣传一下。”陈辰说道,“这几年对这类题材的限制也有放宽,剧本还在修改。我目前不打算删除两位主角之间的感情戏,因为这也是我认为这个ip里最精华的点,删了反倒没有那种味道。” “ok.” 陈辰见林舒遇点了头,便把目光丢向了谢延的经纪人林晴。 “我们这边也没问题。”林晴平淡地说道。明明是深秋的天气,她却穿着一套小西装,又细又直的大腿裸露在外面,倒像是那种来谈合作的职场女精英。 “进组的时间在下周,过几天会将改好的剧本交到各位手里。” “陈导,我多问一句,不删感情戏的话,那主角的床戏会保留吗?” 在场的众人一愣。 林舒遇诧异地看着林晴,不明白她问出来的是什么问题。 《山河赋》的原著里有三段描写主角性爱的篇章,分别对应两个感情的转折点和一个剧情的高潮,作者的文笔轻松诙谐,把那段文字描写得活色生香,十分出彩。但阅读是一回事,搬上荧幕又是一回事。 “是这样,谢延虽然成年了,但也还算个半大孩子,粉丝年龄也偏小,不适合拍这种戏。”林晴的脸上挂着商业假笑,欲言又止地看着陈辰。 半大孩子。林舒遇捉摸着这个词,怎么都觉得不对味。 今早的照片还是你给这位半大孩子擦得屁股,下午转口就把人描述成一个不食情爱的单纯男生。 【难怪你比不过人家,你要是有这个睁眼说瞎话的水平,估计也能跳槽去嘉铭了。】 林舒遇顶了顶齐寄的膝盖,借着桌子的掩护把手机挪到他的胸前。 齐寄嗤笑一声,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掩盖住嘴角的痕迹。 “平台还不一定让播呢。”他语气温和地说道。 如果不是今早对方出了一大笔价钱买下了那些照片,拿人家的手短,林舒遇觉得自家经纪人已经毫不留情地怼回去了。 “林姐说得对。”林舒遇笑道,“谢延年纪小,确实不太适合拍这些。” 林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回了他一个假笑。 林舒遇:“……” 陈辰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就像齐寄说的,这种东西,我想拍,人家也不让播的,你放心好了。” 林晴回了一句“好”,一直到会议结束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陈辰确定完一些事项,再三核对了一下进组的时间,便放他们出了会议室。林舒遇一想到这段时间没多少行程安排,剩下的几天里能好好地搬个家,再睡个觉,就觉得无比愉悦。什么渣男出轨,四幺九一夜情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他们还没走出多远,就和林晴再次狭路相逢。 对方戴着蓝牙耳机走在前方不远,两只手正捣鼓着胸前的丝巾,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他们。 林舒遇隐约听到了她和别人的对话—— “让你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 “听说他们买这个ip就是为了嗑cp的。” 啊这。 也是有点难为金主爸爸了。 想嗑的cp大概率是没嗑到。 毕竟他和谢延这种万年冷门邪教,一百个人里面一百零一个人都会嗤之以鼻的。 林舒遇坐上公司的车,翻出手机打算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 坐在副驾的齐寄转过身来,问:“去哪里?” 家是回不去了,房子还没找到。 林舒遇想了想,说:“听说a市新开了一家旋转餐厅,我们去试试?” 齐寄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我是直男。” 林舒遇:“……你有病?那我自己去,拜拜了您嘞。” “别介,直男和Gay之间肯定是有纯洁的友谊的,一起吃个饭嘛,我当然愿意。” 林舒遇白了他一眼,低下头看手机。 提示栏里出现了两条短信,一条来自徐子琼。对方先是对自己的行为向林舒遇道了歉,然后说明自己已经搬回了团的大别墅,那套房子他选择留给林舒遇,作为补偿。 送上来的钱,不要白不要,况且出轨的是徐子琼,这便宜是他该拿的,林舒遇冷漠地回了个“哦”,就把对方拉黑了。 另一条短信是他父亲发来的。 【小遇,你弟弟马上就要中考了,我和你阿姨想趁着周末带他来a市散散心,有时间出来吃个饭吗?】 林舒遇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他想回:我很忙,没空,你们自己玩吧。 但许是对方也想到了他会拒绝,还特地又补充了一段话。 【你弟弟他说很久没见到你了,想叫你出来见见你。】 林舒遇靠在车窗上舒了一口气,把手机摔在了一边。 血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不管多久没有来往,林闻青总是知道什么理由才能说服他。 作者有话说: _(:з」∠)_等一个评论,等好多好多的评论 这章本来有任哥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删了 鲁迅那个只是玩梗而已,没有恶意 第5章 “林舒遇”这个名字的由来,初听还很文艺。其实不过是一个姓林的男人遇到了姓舒的女人,二人因缘际遇,就产生了这个名字。 但后来发生的一切,却让这个名字显得格外讽刺了起来。 尤其是在面对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这种讽刺的感觉更盛了。 林舒遇父母早就一别两宽各奔东西,留在他记忆中的除了日复一日的争吵再无其他。后来二人又各自成了新的家庭,他这个拖油瓶夹在中间不上不下,无论跟着谁都惹人厌烦,所以从七岁开始便被丢到了林闻青的父亲家里,同爷爷一起生活。 他对男女双方都没有太多的感情,林闻青逢年过节还会来看看他,舒沁直接了无音讯,等到他出了名,才勉强找回了一点联系——大多时候都不是什么好事。 林舒遇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小他十岁,他自小亲情寡淡,对这位弟弟没有多少感觉,可林子骁对他却有种格外的情愫,仿佛他们之间有多么兄弟情深似的。 他向来不擅长应付别人对他的好,只能别人给他一分,他便还上一分。 简而言之,他们俩的关系还算不错。 这也是为什么他放弃拒绝前来赴这个饭局的原因。 “多吃点菜,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林闻青夹了一块红烧肉到林舒遇的碗里,后者抬起头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是在和他说话,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好。” 但那块肉只咬了一口,就再也没有动过。 他不喜欢肥肉,太油太腻,吃着有些恶心。 “人小遇喜欢吃虾,你给他夹这个作什么……” 林闻青的现任是一位温婉的女人,说话时语气有些轻,眼角总是弯着的,和他那位咄咄逼人的母亲全然不同。 “哥也不喜欢吃虾,他懒得剥。”林子骁嘴里含着饭,含糊地说道。 林舒遇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眼睛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 陈梓芳悻悻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尴尬:“小遇喜欢吃什么,自己夹,多吃一点。” “嗯好。”林舒遇闷闷地应了一声,再次埋下头去。 桌上的菜飘着热气,头顶上的空调呜呜作响,水晶灯吊在天花板,惨白的光扫在白瓷的碗里,刺得人眼前发糊。大概是门窗紧闭的缘故,叫他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像是喘不过气一样。 对面的夫妻二人又问起儿子下午的打算,话题从游玩一路转到了学习,林子骁愁眉苦脸地撑着脑袋,两位家长恍若未闻,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地讲着。 林舒遇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 他的少年时代没有父母的耳提面命,没有考试前的放松散心,没有雨里的伞夜里的汤,他只能逆着人潮走向静谧幽深的军区大院,看到爷爷绷着一张严肃的脸站在爬满墨色爬山虎的红砖墙前,然后迅速放下书包,沿着不远处传来的钢琴声快速跑远。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对徐子琼的情感并不是真的喜欢或爱,只是单纯地迷恋那种从未体验过的关心和温柔。 其实也不重要了,没什么重要的。 谁年轻的时候没遇到几个人渣呢。 “哥,a市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下午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呗?” 陈梓芳道:“你哥那么忙,哪有空怕陪你去瞎胡闹。” 话都被别人说尽了,林舒遇也不懂能补充什么,只好淡淡地对他们笑笑。 好不容易熬完了这一个小时,林闻青告别了林舒遇,说打算去a大逛逛。 临走前还塞了一个袋子到林舒遇的手上,一边说道:“我不知道你这么大的男孩子喜欢什么,这还是你弟弟帮你挑的。” 林舒遇看着包装袋上印着的“gui”,道了声谢。 “下次不用准备这些,我……”那都有。 林舒遇已经算得上是小有名气,一场戏的片酬是旁人几年都赚不到的薪酬,他不愁吃不愁穿,更不愁这些东西。 “一点心意,下个月不是你生日吗,你从小到大我都没给你买过什么东西。”林闻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林舒遇想说自己不在意。 他少不更事时看到别的小朋友穿着新买的鞋、拿着新出的游戏机时也会有一点羡慕,可后来习惯了,渐渐明白了,也就不在意了。 现在的他要什么都能自己买,不会再眼红别人。 “你年纪也不小了,一个人在外面闯也挺孤单的,要是碰上合适的就带回来给我和你阿姨看看。你妈最近……”林闻青张了张嘴,似乎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当目光扫过林舒遇的脸时,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像是犹豫,最终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只留下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林舒遇:“好。” 这或许就是他们父子间唯一的一点温情了。 他目送着这一家子上了车,转头就接到助理小吴的消息,说是给他找好了新的住处,问他要不要过去看看。林舒遇对住处没多大要求,环境安静室内宽敞就行。他让助理拍来图片,扫了几眼后就直接定下来,顺便还让人把自己放在酒店的行李先搬过去。 说完这些,他又觉得自己的午饭吃得着实不太爽快,拦了车去了一家烤肉店。 《山河赋》的选角已经公布,林舒遇也很配合地转发了官方的微博,配上了温平兰相关的一段文字。 等待上菜的档口他闲得无聊翻了翻这几条微博评论,冲在前面的自然是粉丝的控评,中间还夹杂着几个书粉或褒或贬的言论,直到翻了四五页后,他才发现了其他的不和谐的声音。 【林舒遇和谢延????我没看错吧。】 【只有我一个人是满头问号的吗,这两家不是上个月还撕得死去活来怎么正主马上就握手言和开始建设兄弟情了?】 【阿这……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剧组不会真的认为这对cp我们可以嗑得起来吧】 【嘉铭出来挨打,能不能别让帅哥出来扶贫了。我真的真的不想看到我哥和林某人捆绑】 林舒遇眼皮一跳,心情不太美丽地点进这个人的主页里翻了几下,果不其然是他的黑粉,还和他的粉丝隔空battle过好几次。发在评论区的这些话已经算是保守,个人微博里的那些更是不堪入目。 齐寄很早就警告过他不要在意外界尤其是黑粉的言论,但林舒遇性格使然,实在做不到无视。 于是他点开了谢延的微博选择关注,并转发了他最新的一条微博。 【@林舒遇sy:“我父亲曾经告诉我,为将者,受命忘家,临敌忘身。所以阿阙,不要为我难过。”//@谢延yin:北疆风雪,塞外飞沙,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山河赋官博:入朝堂,上沙场。你好,裴阙@谢延yin】 谢延的微博大概是团队24小时管理,林舒遇这条微博发出后不久,再点进谢延的主页时,两人已然是互粉的状态,并且对方还点赞了自己的这条微博。 谁还不是个阴阳怪呢。 林舒遇嘲讽地想。 表面上点赞微博你侬我侬,背地里团队下场指挥粉丝冲锋陷阵。娱乐圈老套路了。 他在这家餐厅里吃了三盘牛肉两盘羊肉,以及各种数不清地小菜后,终于心满意足地打车去了助理给他安排的新住处。 和禾公寓是去年刚建的新式小区,各项设施都很完善,就是比起他之前那套房子,离公司稍微远了那么点。不过林舒遇的出行都由公司派车负责,也不用担心什么路费问题。 听说这里的建设单位也有谢延他爹的参股。 有钱真好,有钱可以为所欲为,有钱不红可以回去继承家业,有钱还可以入股经纪公司。 林舒遇盯着屏幕上逐渐攀升的数字,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就接到了来自有钱的可以继承家业的入股经纪公司的谢延的好友申请。 果然不能随便在背后编排人家。 他漫不经心地迈出电梯,和等在门口的助理打了声招呼,动作在看到好友申请界面上硕大的猫头时停滞了几秒。 谢延的微信头像是一只下垂眼的橘猫,吐着红艳艳的舌头,瞧着又丧又皮。 与本人截然是两种风格。 林舒遇同意了对方的申请,发了一个“你好”过去。 谢延大概是听团队说了自己关注他的事情才来加的人,这会估计又忙着什么工作。林舒遇瞟过聊天界面上迟迟未增加的信息,并没有在意。 “林哥你的行李我放在了客卧,然后那边我过去的时候徐哥还在收拾东西,所以我就先回来了……” 林舒遇不想再听到某人相关字眼,快速回道:“知道了,我有空自己整理。房子的事情还要麻烦你再帮我处理一下,你之前不是说女朋友生日吗,我进组后你放几天假,带她去玩玩吧。钱我转给你了,代我买一份礼物。” 小助理的眼睛亮了亮:“谢谢林哥。” “不用……”林舒遇狐疑地低下头去。 谢延给他发了一段话。 yin:那天晚上你拽掉了两颗扣子,弄脏了一条裤子。开房的钱和封口费也是我出的。前者因为我听去了你的不少私事,就当是探听八卦的费用;后者就当是我对那晚情不自禁的补偿。 yin:【忘了他吧,我偷垃圾桶养你.jpg】 林舒遇:“……” lin:你有病? yin:没有 yin:前面那段话是我的狗发的,不好意思 作者有话说: 之前有一句“为将者,若能死于山河,已经是莫大的幸事”我去查了一下,确实和《杀破狼》里的一句相似。我高中看过这本小说,一直很喜欢甜,但毕竟时间久远,没法记清楚文里的每一句话,我和帮我看文的朋友也都没有发现这句话已经有作者写过。所以现在把这个句子从文章删去,换成《唐书》里的话。 第6章 林舒遇难得地在家里睡上一个懒觉。这几个月的行程又密又满,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交通工具上度过,能有一个打盹的机会都算不错,更不要说是睡上一个安稳的觉。 好不容易挣脱了被窝的束缚,时钟已经走过了十一点。 他打开外卖软件,随意翻了几页,发现并没有想吃的东西,是索性把手机一放,先进浴室里洗了个澡。 淋浴房的喷头出水有些问题,一卡一卡的,像是水管被堵塞了一样,林舒遇将就地冲了几秒,用水抹去眼前的泡沫,决定等会到物业那反映一下。 大概是太久没用了。 谁想到他刚冲完身上的泡沫,喷头就直接罢工。 林舒遇:“……” 有事吗? 他抬起手摸索着推了几下,喷头里吝啬地吐出几滴水珠。 他低声骂了句脏话,转手推开玻璃门小心翼翼地跨了出去,去够洗手台上的水龙头。 水龙头呜呜咽咽地吐出几口水以示无奈。 他是该找个时间去金台寺上上香拜拜佛了。林舒遇想着,这两天就没发生过几件好事。 他捋下一头的泡沫,扯过毛巾擦了擦脸,把浴袍穿在身上,决定去楼下探探情况。这一层的两套房子都是同一个房东的,对面那户还空着,自然没有敲的必要。 林舒遇出门前看了眼全身镜中的自己,觉得这副样子着实是有碍观瞻,但总比顶着一头泡沫在家敢坐着强,更不用说他下午还打算过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出门时他还顺便给物业打了个电话,告知了自己家里的情况。 空气间漂着一股香味,油溅起的嗞嗞声在耳边回荡。似乎是听到了他的敲门声,门后隐隐传来几声轻响,随后是略微急促的脚步声。 电话对面的物业礼貌地道了个歉,然后继续说道:“其实我们昨天在楼下贴了告示,通知住户今天水管检修,十一点停水,可能是您……” 面前的房门开了。 站在门后的人露出诧异的神色。 “先生?”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林舒遇回过神来,草草挂断了电话,微微抬起下颚对眼前的人说道,“你是不是跟踪我?” 开门的人是谢延。他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卫衣,下身是一条宽松的黑色牛仔,裤腿有些长,耷拉在脚边。他的脸上没有多少疲惫,但眼皮慵懒地向下垂着,像是没睡醒的模样,一头未经打理的半长的头发正随意地披在肩上,不少发丝都在横七竖八地向外翘着。 “不应该是你跟踪我吗?”谢延皱了皱眉,“我从去年就住这了。” 林舒遇眯了眯眼睛,无话可说。 谢延的视线从他湿漉漉的头上滑过,落在他胸前半开的领口上,问:“有事吗?” 如果不是前几天的那场意外,林舒遇对谢延这个人其实没有其他过多的想法,粉丝喜欢拉踩撕逼也不是一天两天,他不会因此厌恶另一方,就是偶尔看着不太高兴罢了。但那场意外的发生让他们之间原本的陌生关系产生了一点奇妙的变化,林舒遇再见到他时除了尴尬就再没有其他情绪。 可是坦白来说,比起没头没脑地再去敲别人家的门,问谢延借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你这还有水吗?”林舒遇犹豫地问。 谢延道:“你要干什么用的?” 说完,他看了眼放在身后不远处的那一桶矿泉水。 林舒遇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洗澡时突然没水了。” 谢延向旁侧身,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浴室里还有一点,应该够。” “谢谢。” 谢延的这套房子就在林舒遇的正下方,户型都是相同的,他熟练地拐进浴室,刚准备关门,就看到谢延站在不远处,淡淡地看着他,说道:“没看通知?” “我以为是小广告。”林舒遇心虚地撇了撇嘴,心想正经人谁看公告啊。 谢延没有说话,声音很轻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他。 等林舒遇洗完擦着头发出来时,谢延正坐在饭桌边,盯着桌上的几盘菜出神。林舒遇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自己先前闻到的那股香味是怎么一回事,谢延的家里除了他没有别人,这些菜或许还是他自己做的。 作为一个二十三年没下过厨房,做饭只会糊炒鸡蛋的人,林舒遇不由地对他多了一丝敬佩。 “谢延,谢谢你。”林舒遇走到他的身边,说道,“那我先走了。” 谢延撩起眼皮看他,林舒遇的腰带随意扎着,导致领口的皮肤裸露了一大片,锁骨的线条更是清晰分明。他的头发还没完全擦干,发尾还在向下滴着水,其中一滴水珠正好落在眼角的一颗痣上,显得格外色气。 谢延抿了抿唇,恍惚想起了某日昏暗灯光下的场景。 “你吃饭了吗?”他状似无意地问。 林舒遇:“没有。没在这附近找到想吃的。” 谢延喉结微动,道:“一起?” 林舒遇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桌上色味俱佳的两荤一素,冷漠拒绝道:“不用了。” 下一秒,他的肚子就很不给力地给了他一巴掌。 林舒遇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恨不得找一个地缝装进去。 谢延盯着他,说:“一起吃吧。过会还能聊聊剧本。” 《山河赋》的剧本已经修改完毕,在昨晚上分发到了他们的手上。林舒遇简单地翻了几页,十分敬佩编剧的改编能力。原著的情节有删减,但她最大程度地保留了卖点和精华,只要审核能过,这部片子的效果不会差——当然,他和谢延的演技也不能崩。 谢延的演技有目共睹,毕竟五六岁时就跟着天王巨星演过电影,常常被粉丝调侃说是老戏骨。林舒遇的演技就有些不太稳定,主要还是得看导演的导戏能力和他对角色的感觉。 “我下午还有事。”林舒遇委婉地拒绝。 谢延不依不饶:“你这会回去点外卖至少得等一个小时。”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舒遇也不好再拒绝,拉开谢延对面的椅子就坐了下来。 谢延的手艺不错,青椒牛肉用的是二荆条,除了过分辣了些挑不出其他缺点,火腿炒鸡蛋的吃法林舒遇是第一见,但胜在味道不错,他矜持地吃了五六口。 “昨晚上的消息,不是我发的。”谢延掀了掀眼皮,突然开口。 林舒遇被他这么一说,冷不防地就想起了昨晚那段无疾而终的对话。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好地吃着饭谢延却要提起这一茬。 “嗯,知道了,是你的狗发的。”林舒遇从盘子里挑出一块牛肉塞进自己的嘴中,心想谢延家别说狗了,连根狗毛都见不着。 “是我经纪人发的,她就是喜欢开玩笑,你别在意。”谢延平淡地说着,把离自己更近的那碗青椒炒肉和林舒遇面前的青菜对调了一下。 林舒遇很给面子地又夹了一块牛肉,一口下去,辣得舌头都麻了。 好不容易捋直了,他回想着那段话的内容,问:“扣子和裤子,是真的吗?” 谢延愣了一下,眸色沉了沉,说道:“是。你那天晚上sh……” “停——”林舒遇止住了他的话,用筷子在半空虚虚点了点,“吃饭。” 小孩子家家,刚成年没几年,就把这些话挂在嘴边,像什么样子。 没过几分钟,林舒遇再次问道:“我那天晚上和你说了什么?” 他对自己酒醉后的事情没有多少印象,昨晚看到谢延发来的消息后就止不住地去回想自己那日的言行,要只是寻常胡言乱语也就罢了,别抱着人哭诉自己是怎么被别人抛弃的就好。 “你说‘我遇到他的时候也是天降’。”谢延冷声道。 “没别的?” “你一直在骂那个人。”谢延想了想,似乎是在回忆林舒遇当时的语气,“你说他傻逼、王八蛋,祝他下半辈子脱肛。” 林舒遇没有忍住,差点把自己噎着。要怪就怪谢延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话的模样实在可爱。 这些话确实是他能骂出来的,林舒遇自己碎碎念的时候骂得比这些还难听。 “我发现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林舒遇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是那种鼻孔朝天的性格。” “我不是。”谢延认真说道,“你也很有意思。” 林舒遇吃完了最后一块蛋,帮谢延收了碗,擦了桌后才告了别。 · 留在那个家的东西很多,林舒遇整出了好几个纸箱,还有很多都被他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不过是一年的记忆,承载不少重量。 林舒遇翻过房间的每一处角落,确保自己东西没有遗落,打开手机软件叫了一辆车。 临走时,他在床脚的夹缝里发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旧了,背面还泛了黄,但是一点折痕都没有,它的主人把它保护得很好。 这张照片不属于林舒遇,应该是徐子琼离开时不小心落下的。 林舒遇打算把它放到桌上,等徐子琼发现了自己来取。 结果一转到正面—— 照片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徐子琼,一个是他意想不到的人。 “谢延。” 照片上的谢延似乎才十五六岁的模样,汗水从脸颊滑下,眼睛冷淡地看着镜头,与身边笑得灿烂的徐子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像是一只刺猬。 作者有话说: _(:з」∠)_这一本因为没有校对每一章我都要看好几遍,但是似乎还是有遗漏的错别字【听说自己找错字永远找不出来】 所以可能就是……如果有人发现了可以提醒我一下吗,俺不是文盲只是单纯的手残罢辽 第7章 他把那张照片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让小吴给徐子琼发消息让他自己来拿。徐子琼以前从来没有和林舒遇提过谢延,在一起这么久他居然也不知道对方还有这么一个朋友。 不过都不重要了。 他只希望自己那天没有提到徐子琼的名字,不然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休息几天后,林舒遇终于去了剧组。 他离开a市的消息瞒得紧,没有粉丝欢送,也没有粉丝接机。剧组做足了保密措施,片场附近甚至拉起了数十米高的绿幕,防止一切偷拍路透。 他到片场的时候,陈辰正在指挥现场布景,也不懂是喊了多少个小时,嗓子都有些沙哑,每说两句话就得喝上一口水。谢延也提前到了,正站在一旁,神色淡漠地盯着地板,也不懂在想些什么。 上午十点日头正烈,即使是在深秋时分,也带着一股恼人的热意,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拜过了香,简单地开完开机仪式后,陈辰催促着化妆师来给两人化妆。 第一场戏拍的是主角二人多年后的重逢。裴阙时任太常寺少卿,一袭青色的官服穿在谢延身上,束带勒出他挺拔的腰身,化妆师把他的脸涂白了些,阳光正好落了半边脸,显得他本就深邃的五官更加立体起来。 听说这也是谢延第一次参演古装剧,这扮相意外的还不赖。 林舒遇接收到谢延偷偷瞟来的视线,对方似乎没想到自己也在看他,还呆愣了一下,偏过头时脸上还出现了一丝被抓包的尴尬。到底是年纪小,外面装得在怎么正经,终归还是会害臊的。 “林哥的皮肤真好。”化妆师羡慕地说着,“像我一个同学,不长痘也就算了,连黑头也没有。” 林舒遇对她礼貌地笑了笑,说道:“多喝热水,一天三大瓶,你也可以。” 化妆师“噗嗤”一声,拿着粉底刷的手也抖了一下:“陈导说林哥这两颗痣太显眼了,让我把它遮了。” 林舒遇回想起自己看的原著,说:“温平兰脸上也没有这些特征,陈导说遮就那就遮了吧。” 化妆师换了遮瑕刷遮去了那两颗痣,遗憾地说:“怪可惜的。” 林舒遇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惜,他的粉丝似乎对他脸上的这两颗痣情有独钟,还专门创过一个话题。有的站姐甚至喜欢怼着他的眼睛拍这两颗痣。他不太懂小姑娘的喜好,就这样随她们去了。 “两颗痣而已,又不是什么东西。”林舒遇说着,抬起眼朝镜子里望去。 谢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看动作似乎是要去拿化妆桌上的剧本。 “还看得到。”他突然说道。 “啊?” “痣。”谢延抬手在自己脸上相同的位置点了点,视线从他眼睛上扫过,“遮了没之前的好看。” 化妆师:“……” 林舒遇:“……” 可闭嘴吧您。要不是知道谢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都以为这是谢延对自己的刻意嘲讽。 化完妆,摄像机准备就绪。 “等一下演两人重逢的戏,温平兰这个时候应该还是对裴阙有好感,但这好感里面又含了一半的调戏。舒遇可以试试用那种在酒吧搭讪的语气。”陈辰嘱托了两人几句,“谢延本色出演就好。” 林舒遇饰演的角色温平兰,是前任定远大将军温清晏的养子,在养父伤重解甲归田、朝中无将而蛮人再次来犯之际,他重整父亲旧部,回到了那片曾经给过他无数噩梦的土地。他在边关待了四年,从少年长成了青年,如今蛮人休战和谈,他也终于重回国都。 京城中各势力明争暗斗,谁人都想拉拢这位风头正盛的少年将军。其中作为太子一党的伯宁侯世子,便率先起了宴请温平兰的意。温平兰不好拒绝,如约赴宴,不想出门没看黄历,转头就撞上了他少不更事时得罪过的探花郎。 当然,探花郎早已不是那个白净清秀的小书生了。 酒过三巡,温平兰起了调戏人的劲,提着酒壶踉跄地走到裴阙的桌前,撑着桌沿,半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角尽是漫开的笑意。 林舒遇一头长发自右边垂下,大半都披在了右胸和右手臂上,他半眯着眼,视线扫过谢延禁欲端方的那张脸,上下唇轻轻一碰,说道:“这杯敬裴少卿,算是代那个不懂事的温平兰赔礼,还请少卿莫怪当初在下的鲁莽。” 谢延抬起眼,剐过他脸上的笑,不置一词。 “少卿若是不回话,我便当您是答应了。” 林舒遇没有欢场撩拨人的经验,但总归见过猪跑。非但没有把这一幕演得俗气,反而还多了几分天真可爱。温平兰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孩子,少年时走的街是两个营帐之间的过道,串的巷是粮草堆里的小道,那些浑话、哄人的伎俩全是从大老爷们身上学到的,但温清晏年轻时是大曜闻名的翩翩公子,他的亚父也是曾经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一些礼节管教上自然也格外严苛,才使得他的身上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如果换作女子,只怕现在已经红了脸。 但太常寺少卿并非怀春的二八少女,更不吃他这这种花花公子的路数。 “将军言重。”他淡淡地回了四个字,端起面前的杯盏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那些事裴某早就忘了。” 林舒遇抬起手——按照剧本原本的设计,他得当着谢延的面往右手的小酒杯里倒酒,然后轻轻地贴着对方手中的杯子碰一下,豪爽地一饮而尽。然而因为林舒遇先前的动作导致他的头发都垂在了手上,加上长发容易打结,抬手时酒杯上和手指间都不可避免地缠了几根。 林舒遇面不改色,觉得自己还能再拯救一下。 结果旁边伪装晚风轻拂景像的鼓风机开始启动,送来的风让他脸边的那些头发糊了他一嘴。 不仅是他,谢延也不能幸免。不过对方比他好了那么一点。 林舒遇:“……” 谢延:“……” “先停一下。”导演无奈地喊道。 “导演,这口红沾杯。”林舒遇也很无奈,只能放下了小酒杯,哀怨地说道。 化妆师上前来给两人补妆,五分钟后第一场重新开拍。 当天戏份拍摄完毕后,导演又让摄影师给两人各自拍了几张照,准备留到后面宣发的时候用。 原著感情戏和剧情戏分庭抗礼,大多数的篇幅都在讲述裴阙以监军身份跟随温平兰前往沙场,所以林舒遇带兵作战的戏份占比极大,京城的这些故事都只是小插曲。 冬天拍戏难就难在说话时会有雾气,剧组专门去买了一个小冰箱放在片场旁,几位演员每次上场都得主动含上一块,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林舒遇甚至产生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碰一切冷食的想法。 但每次看到谢延皱着眉头一脸壮士就义的模样,明明被冰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还得装作无事发生,他就觉得分外有趣,连嘴里的冰都多了点别的味道。 没有什么比看酷哥对家崩人设更加快乐的事情了,如果有,那一定是看得不够多。 不过有时候林舒遇刚流露出一点笑意,就突然撞上了谢延的目光。他像是多长了几双眼睛似的,挑着点来抓包,直勾勾地盯着林舒遇看,像是在质问他为什么要取笑自己。 当然,当他把这些事告诉齐寄的时候,他的经纪人特别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被什么奇怪的纯情少男附身了吗?为什么对待一夜情对象可以这么自然啊?” 林舒遇看着手里的剧本,头也没有抬上一下,反问道:“不然呢?我要怎么样,找谢延嘤嘤嘤让他对我负责吗?” 他把那晚的事情归结于两个人的不谨慎,既然已经和谢延说好了当作没发生,也没必要再刻意提起。都到了这个年头,女人都不必把贞操这种东西看得太重,更何况他一个铁血猛男。 而且被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刚成年没几年的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睡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你没有觉得按照你这个描述,谢延他更像是再思考你这个四幺九对象合不合算,他们花的那些钱值不值得吗?”齐寄沿着沙发坐到了林舒遇的身边,抽走了他手上的剧本,“别装了你剧本都拿反了。” “我在背台词。”林舒遇咬着牙说。 齐寄说道:“他经纪人那么变态,你觉得他们可能做这种亏本的买卖吗?” “别问我,不知道,你去问他经纪人。” “我不。我那天看到她踩着那个啥牌子新出的恨天高,涂着一嘴姨妈色我就害怕,怕她一脚下来我可能会死。” 林舒遇从他手中抽走剧本,随口一问:“你怎么连别人涂什么色号都知道了?” 齐寄慌乱地转了转眼珠,正琢磨着要拿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刚想开口,就发现林舒遇已经闭上了眼,幽幽地说道:“虽然经纪人标新立异尤其是女装可以给我增添不少关注度,但是你这一身壮硕的肌肉,还是别了吧,我不想多一个审美低下的黑料。” 齐寄:“你没了。” 作者有话说: 温平兰是我大一在看过《霍去病传》后构出的角色,我当时想写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但后来因为几篇正剧失败后就放弃了,因为古耽真的很考验知识面和笔力,本小菜鸡不配。温清晏其实也是我的一个脑洞,他的cp是个皇帝,同样也是因为上面的原因放弃了。 第8章 《山河赋》剧组虽然做足了保密工作,但防不住代拍有对策,没过几天网络上还是放出几张十分模糊的路透。 照片是远距离拍摄,别说是人物轮廓,连周围景物都糊成了一团,但粉丝还是眼尖地认出了上面的两个主人公。拍摄时间应该是刚打板结束的休息时候,林舒遇正抬手勾着自己的一缕头发,隐约可以看到嘴角的弧度,而谢延站在旁边,右手虚虚抬在半空中,像是想去勾林舒遇的手。 当事人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借位后的结果,但粉丝并不这么认为。 【卧槽这是哪个电视剧,看起来很好嗑的亚子】 【谢延这样看起来好奶啊,“哥哥哥哥,牵个手嘛”,我又可以了】 【哥哥,昨天是我不对,今天还能去找你吗,我会乖乖听话,好不好嘛。kswl】 【我第一次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发现了cp感,不错子】 【很难想象谢延比林舒遇高哈哈哈哈哈,这样看林舒遇好小一只】 与此同时,野生的cp粉也自发地建立起两人的cp超话来。陈辰本来想联系朋友把这些照片删除,但随后便发现第一个发出这组照片的营销号转发已经过了万,热度似乎还不错,于是便找来摄影师准备趁热打铁,先放他们去了。 第二天,《山河赋》的官博放出了一段视频,是两人裹着大棉袄坐在椅子上对戏的场面。 “裴阙,裴大人,我错了,你行行好,就别跟我计较了嘛。”林舒遇难得地和人撒一次娇,语气十分生硬,倒更像是在威胁。他尝试了有多少次,旁边的谢延就笑了多少次,最后林舒遇把剧本轻轻往腿上一摔,决定罢工。 “干嘛,没看过猛男撒娇吗?”他挑衅地看着谢延。 谢延无辜地掀了掀眼皮,然后把椅子往林舒遇那挪近了些,一手扯着林舒遇的羽绒服袖子,一手捧着剧本:“我错了,你行行好,别跟我计较了。” 谢延的音色偏低,但视频中的声音并不违和,他说完后还有意无意地甩了甩林舒遇的手,像是在等他回应。 他身上的少年感其实很足,大概和年龄也有那么一点关系。后期还贴心地在他的脑袋上加了一对黑色的尖耳,像是犬类,更添了几分可爱来。 林舒遇怔怔地看了他几秒,无声地举起剧本挡住了谢延炙热的视线:“你别看我,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但闻声而来的路人粉却是热血沸腾,一下子就把《山河赋》的话题刷上了榜单。 陈辰很满意,下午拍戏时语气都温和了不少。 但林舒遇就不一样了。 那条微博发出去不久,他就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我们聊聊”。这种骚扰短信他接的多了,根本不当一回事,谁想半分钟后那个人又发了一条——“我是徐子琼”。 前任,尤其是还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前任发来的消息林舒遇更是半点都不想理会,但徐子琼穷追不舍,还没等林舒遇再次启动拉黑一条龙,他直接甩了一个电话过来。 林舒遇小手一抖,点了接通。 接也接了,索性把话一次说清了也好。他这么想着,没好气地问道:“有什么事?” “舒遇,我知道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徐子琼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至于分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吧?” 林舒遇:“……” 人常说渣男总是对自己的不要脸程度不自知,他这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 “圈子里混的,多一个朋友也多一条路……” “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需要这条路呢。”林舒遇打断了他的话,“我怕走到半路就被这个‘朋友’谋杀。” “舒遇……” “没事我挂了,要拍戏,很忙。”林舒遇冷声说道。 “等等!”徐子琼声音急促地喊道,“你现在是在拍摄那部古装剧吗,和谢延一起的那部……” 林舒遇没有答话。 “你都没有告诉我你接了它。” “我这不是想告诉吗,结果还没开口你就先告诉了我一些事。”林舒遇嘲讽道,“比起你那些,我的事也不算什么了吧。” 徐子琼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嘲讽,依旧是刚才的那副口吻:“你和谢延相处得还好吗?他可能不太适应这种题材,你……” 这种题材是哪种题材?林舒遇少说也认识徐子琼四年了,差不多也知道他话里含着的是什么意思。徐子琼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原来是为了找他说谢延的事情。 “我没告诉他你的事,放心好了。”林舒遇冷声说道,“不会在你的朋友面前抹黑你的。” 说完这些,他就再也不想回应徐子琼接下来的废话,快速掐断了这场通话,并把这个号码拖进了黑名单里。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还以为是徐子琼顾念旧情放不下他,故意打来电话解释问候,或者跟他道歉的。这种想法太荒唐,才冒出了个头就被他掐灭了。可现在挂了电话后,他回想起先前的那几句对话,真是恨不得掐死那一瞬间的自己,居然还对这个人抱有那么一点的期待。 林舒遇到洗手台捧了水洗了把脸。水龙头流出的水的冷的,被刺骨的寒风一吹,更是冷进了骨子里,冻得整张脸都在发疼。过来上妆的化妆师看了都惊讶地叫了一声,一边拿着水乳给林舒遇护肤,一边喋喋不休地嘱咐着,让他别这么随意对待自己的脸。 房间的门突然打开,风一股脑地从外面涌了进来,谢延裹着一身黑色棉袄,周身都泛着冷意。化妆师停了话头,侧身同他打了个招呼,谢延淡淡地点了点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搓了搓手,看来是冷得厉害。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谢延和徐子琼之间有的那么层关系,林舒遇现在连带看他都不怎么顺眼,随意往他身上一瞥,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也不懂那天晚上他有没有喊出徐子琼的名字,自己在谢延面前骂了他那么久,这人不会去打小报告吧。 其实说了也无所谓,就算是当着徐子琼的面他也一样骂。 不过谢延……应该不是这种人。 谢延在座位上玩了会手机,没多久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化妆师正好被助理叫走,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林舒遇自觉和他没什么好聊,埋头背着手里的剧本,但脑子里却时不时地跳出徐子琼说过的那些话来。 他的朋友林舒遇大多都认识,可从来没有给自己介绍过谢延,为什么分手之后就突然提起了? 林舒遇心里奇怪,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下午的戏份还没背熟,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搅,更是烦躁得很。 所以谢延过来拍他肩膀的时候,他抬起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干嘛?”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自己没必要把气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他想道歉,谢延的动作却更快。 谢延收敛了一闪而过的惊讶,轻声问道:“中午吃的炸药?” 吃炸药,我还吃炮弹呢。 “是啊,吃的意大利托马斯回旋炮。”林舒遇瞧了他一眼,不知怎么地就笑了起来。 大概是他长得好看吧,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弯弯绕绕,但一看到这张赏心悦目的脸,心情都不由地好了起来。 谢延倚上化妆台,对上林舒遇的目光:“我本来是想问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想找你对戏。” 说是本来,看来是有新的打算了。 “你每部戏都这么认真吗?加班加点,抓着合作对象对戏。”林舒遇突然想到之前某个男星出轨但是团队谎称两个人是在酒店里对戏的八卦,语气也带了点调侃,“不怕狗仔乱编出什么东西来?” 谢延愣了愣,解释道:“我第一次接触这种类型的剧,有些情绪控制不好。” 林舒遇心想,裴阙那个角色,他就没多少情绪波动,要么就在生气,要么就是在生气的路上。 当然,这也是揶揄。这个人物的情绪表达很多时候都是通过眼神来实现的,比起像温平兰这种悲欢喜怒大多都流于表面的人物,裴阙这样闷着骚的反而更难演绎。 “那现在呢,变成别的什么想法了?”林舒遇问道。 谢延道:“现在我觉得,你需要的应该是别的。” 林舒遇:“???”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林舒遇没明白这之间的逻辑。 谢延偏着头盯着镜子看了几秒,仿佛要在上面找出一朵花来。 “剧组的盒饭不太好吃,邀请你出去改善一下伙食。” 林舒遇说:“你这话给陈导听到,是要被他打的。” 谢延收回目光,转而直勾勾地盯着林舒遇的脸:“去吗?” “好吧。”半分钟后,林舒遇勉为其难地答应道。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想问一下就是看到现在会不会感觉无聊,我这几天一直再重新看前几章,总觉得会有点奇怪,但又不知道具体哪里奇怪_(:з」∠)_就感觉害我也不是很无聊的人为什么写出的东西这样无聊 第9章 裴阙有个青梅竹马,是尚书家的千金,名唤梅寻,扮演者是最近热度正盛的小花顾昕。梅小姐自幼便对裴阙芳心暗许,然而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裴阙始终只把他当妹妹看待。某日佳节,梅寻在丫鬟的鼓舞下约出裴阙,打算聊表一番少女心意,却不想裴阙全程就如同一个木头似的,对她的所有暗示都恍若未闻。 而彼时西戎特使进京,蛮人为挑拨关系当街行刺,恰巧又撞上了一个正在明月楼上插科打诨的温平兰。 裴阙冷不防从奔散的人群中听到这个名字,当即就把梅小姐抛了下来,火急火燎地去寻找这位少年将军。 下午拍的就是这几场戏。 林舒遇这边收工早,就先去了更衣室换衣服。助理小吴跟在他后面问他今晚吃什么,需不需要帮去取盒饭。 “不用,今晚有人约。” 作为在林舒遇身边工作多年的老人,小吴自然是知道他的性取向,也知道他和徐子琼之间的事,但林舒遇并不是喜欢宣扬自己感情经历的性子,加上平日里小吴也很少见到他与徐子琼联系,所以并不知晓两人已经分手的事情。林舒遇这么一说,他下意识地就以为约他的是徐子琼,脱口而出:“需要联系齐哥让人盯一下吗,影视城人多眼杂的可能会被拍到。” 林舒遇不明所以:“被拍到也不会怎么样吧,不是正好也给剧炒热度了吗?” “啊?可是普通朋友的话应该不会千里迢迢来探班的。”小吴说道。 林舒遇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小吴最开始的那句话的意思:“我说的人是谢延,你在想什么呢?” 然后,他还没等小吴反应过来,就压低了声音又补了一句:“我俩分了,可能是最近太忙忘了和你说。” 话落,便进了更衣室。 身上的古装穿起来繁琐,但脱起来却十分简单,更不用说这几天林舒遇已经轻车熟路。 然而谢延那边还没结束。和他搭档的演员叫顾昕,从出道开始就是自带腥风血雨的体质,但实力并不弱。或许是某种奇怪的正正得负反应,两人的默契总凑不到一块去,频频出错。 林舒遇拿了张椅子坐在旁边等着。 谢延算是爱豆出身,但和大部分专攻唱跳的爱豆又有不同,他本科以全国第三的成绩考上了电影学院,业务能力在同龄的艺人中也称得上是佼佼者。他的台词功底很好,咬字清晰,不过分外放感情,也不是一层不变的平淡音调。 林舒遇喜欢会发光的人,无论是在舞台上,还是镜头前,他都很容易对有实力的人产生好感——哪怕对方的粉丝把自己骂得一无是处。 十几分钟后,下午的拍摄工作正式结束。 陈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叫来了林舒遇和谢延两人,说道:“谢延这部分的处理不错,但前面和梅寻相处的时候有点奇怪。你这里的眼神更像是在躲闪……是不是因为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相处?” 林舒遇挑了挑眉,像谢延这种少年成名的一般为了事业都不敢太早越雷池,但脑海里仅存的关于那天晚上的记忆又告诉他这人的技术其实不错,很难想象在感情上会一片空白。他余光里看见谢延窘迫的脸,摆出了吃瓜的模样。 谁想到没过多久,瓜就砸在了他自己的头上。 “舒遇呢,你好像比谢延大了几岁,有谈过吗?” 林舒遇:“……” 陈辰见他突然垮下的脸,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为难人家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这些‘小鲜肉’最忌讳的就是谈恋爱,也不多问了,你们有空多交流,最好叫上顾昕,一起找找感觉。” 两人乖巧应声,又听了陈辰讲了几句,才得以溜出来。 谢延的卸妆速度也快,毕竟是比他多吃了几年演戏饭碗的人。林舒遇压了压帽子,裹着自己的棉袄跟着谢延上了车。 坐在副驾的是他的助理,瞧着挺年轻,估计也是刚大学毕业。 他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问:“小谢,我们去哪?” “想吃什么?”谢延转过头来问林舒遇。 “你邀请的我,我还当你有主意了。”林舒遇说道。 谢延思索了几秒,说道:“上次说的那家,吃烤肉。” 他这话像是在询问林舒遇的意见,又像是在告诉助理自己的决定。林舒遇也没反对,司机便直接朝着那个方向开了过去 谢延不是个爱说话的性子,林舒遇和他也没有太多话题可聊,一路上两人各自看着自己的手机,一路无话。 等到了地方,车刚停稳,两个人就同时戴上了帽子,挂上了口罩,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助理帮他俩要了间包厢,又在外厅开了一个位置。 谢延走到靠里的位置坐下,拿过桌边的菜单,草草扫了一眼,问:“有忌口吗?” “不吃姜不吃蒜不吃香菜不吃葱,动物内脏不吃,腥味过重的海鲜不吃,苦的味道奇怪的也不吃。” 谢延翻页的手一顿,抬起眼来看他。 林舒遇其实不挑食,除了动物内脏和肥肉外没有其他忌口,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副模样的谢延后心里就下意思地起了逗弄的心思,也就吐出这么一大段话来。 谁想他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谢延淡淡地应了声“嗯”,把菜单翻到了下一页,几秒后才慢悠悠地补上一句:“挑食不好。” 像极了校园漫画里经常出现的严肃正经的纪检委员。 “逗你玩的。”林舒遇倒了杯水,“我随意,只要不是什么大肠肝脏,都会吃。” 谢延没有抬头,手上又在菜单上勾了几笔,说了声“好”。 也许是出来的急,他的头发没有扎好,皮筋半挂在马尾上,还有一撮漏网之鱼贴在脖子上。低下头时,撩到耳后的那些碎发也顺势散了下来,挡在了眼前。谢延也不伸手,微微撅着嘴吹了几下,却把它们吹得更中间去。 他吹起时两颊微微鼓起,多了几分肉感,让林舒遇不由地想起小时候吃过的旺仔小馒头。 作为一个审美正常的基佬,林舒遇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对这张脸。 谢延几次挣扎无果后,在他对面打量的林舒遇终于忍不住伸出了手,帮他拨开那些头发。 谢延整个人都僵了一下,机械地抬起了头,目光落在林舒遇的手上。 后者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这个动作着实是有些暧昧了。 尤其是两位当事人还有那么一段不清不楚的四幺九关系。 “抱歉,手痒。”林舒遇慌忙找了一个理由,缩回了自己的手。 “没事。”谢延按下餐铃,把勾好的菜单交给服务员,然后灌了自己一口水。 他喝得慢,眼睛向上瞟着,像是在透过玻璃杯观察着林舒遇。 那人垂着眼,像是在看自己的手。他的手指很细,衬得骨节突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搓了一下,大概是在心虚之前的举动。 谢延的目光赤裸得过分,最开始降落在林舒遇的眼睛上,在看那两颗并排的小痣,随后又向下走去,滑过鼻梁停在唇峰上。林舒遇最开始还假装不知道,等待着谢延自己把目光撤回,不想对方上下扫了一分多钟,仍然没有收手的意思。 “看够了吗?”忍无可忍的他开口说道。 谢延放下杯子,假装无事发生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说道:“看够了。” “你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林舒遇本来想等菜上来后再问这件事,他并不觉得自己和谢延的关系有好到可以一起出来吃饭的地步,在谢延提出邀请时他便下了结论,认为对方是有事找他商量。但这一路上谢延都没有说什么话,现在这种微妙气氛更是让他坐如针毡,只想快点结束回去睡觉。 闻言,谢延突然皱了眉头。 正好服务员敲了敲门,端着大盘小盘的牛肉走了进来,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房内怪异的气氛,放盘子的速度都异常得快。 “先吃吧。”谢延说着,夹了一块肉到上了油的铁板上,嗞嗞的声响从上面漫开,薄薄的一片牛肉顿时蜷了起来,颜色也逐渐变深。谢延把这块肉放到了林舒遇的碗里后又去夹下一片,后者眼疾手快地用筷子夹住了公筷,大有谢延不说他就不松手的意思。 “我没有什么事。”谢延缓缓说道,“看你心情不好而已,找你出来吃顿饭,觉得或许能安慰你一下。” 这回林舒遇能够确定他确实没谈过恋爱了。 但他却莫名地有些心悸。林舒遇想把着归为是对好看皮囊的欣赏,又或许是对年下直球的喜爱,总之就是一时的鬼迷心窍罢了。 “那谢谢你的安慰了。”林舒遇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笑着说道。 他这个笑十分商业,谈合同的时候是,感谢的时候也是,过于敷衍了。 “要是真想感谢我,下次请回来吧。”谢延说着,用自己的杯子撞了撞林舒遇的玻璃杯杯壁,“遇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他最后那声“遇哥”的音咬得很重,像是故意为之。 平常人叫他,要么带姓叫哥,要么单叫后面两个字,“遇哥”这个称呼是第一次听,而且不懂为什么还给了林舒遇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谢延的咬字很性感,林舒遇在第一次听他的歌时就知道。这种咬字不刻意,像是小时候学说话时就养成的习惯。 他撑着下巴看着林舒遇,桌子都忽然狭窄了起来,两个人之间只剩下了那么短短的一点距离,后者隐约闻到了他身上的拜里朵木质香的味道,就缠绕在他的鼻尖似的。 “好。”林舒遇往后缩了缩,拉开了和谢延的距离,应了一句。 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现在他和谢延之间是什么关系,尤其是他们之间还隔了那么一夜,虽然话是说没有什么好在意贞操这个问题,但还是会感到一点微妙。 吃饱喝足后两人就回了酒店,分别时谢延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目光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林舒遇转过头去,疑惑地叫了一声后,他才淡淡地说了一句“晚安”,然后开了门,消失在前者的视野里。 或许是因为这个莫名的称呼和这种莫名的语气,林舒遇甚至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他回到了那天的酒店,昏黄的灯光,被照得发亮的床单,还有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他看见一个人坐在床边,低着头正在和电话对面的人说些什么。林舒遇看不到这个人的脸,像是被糊了一层雾气似的。听说梦里本来就很难看清一个人的脸,但是他的潜意识却告诉他,这个人就是谢延。 林舒遇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双手捧上了谢延的脸,手感意外的很好,他们这些暴露在聚光灯下的公众人物向来注重皮肤的管理,尤其是谢延年纪不大,正是胶原蛋白旺盛的时候。 他第一次近距离看这双眼睛,双眼皮像是精心雕琢的一般,眼睛亮得像星子。他的呼吸扫上对方得鼻尖,柔软的触感贴在唇上。谢延的吻很温柔,带着一股珍重的感觉,像是在对待一个价值连城的宝物。他的唇摩擦过林舒遇的脸,像是宠物的绒毛,蹭得他脸上发痒、腰上发酸。 灯吊在林舒遇的头顶,向外扩出香槟色的光晕,像酒,晃得他脑袋眩晕,整个人都要陷进柔软的床里。 羽毛搔过尾椎,他被逼得手脚发颤,好像顷刻间就要缴械投降。 谢延带着他沉入海底,玫瑰色的光在海中浮沉,比他以往看过的日升日落都要绚丽。鱼群吐出的泡泡撞得他脑袋发昏,眼中只剩下了大片的光斑。 林舒遇呢喃了一句,像是叫出了某个人的名字,身后的力道顿了一下,随后那个人掐着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耳边说:“我是谢延。” 心脏突然就被敲了一下,如同平静的水潭里丢进了一粒石子,道道涟漪向外荡开,那种悸动感也蔓延到了他的全身各处。 他成了一个溺水的人,热浪淹没他的口鼻,叫他喘不过气来,但是他又抓上了一块浮木,也知道自己仅有这一块浮木,他能带给他生、带给他解脱,所以他只能死死地缠着他,抱着他,不让他逃脱。 林舒遇听到自己的声音:“谢延……”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叫谁,名字对他来说只剩下了符号的意义。 “遇哥。”谢延的头埋在林舒遇的颈窝里,像是在亲吻,又像是啃咬,“林舒遇。” 这场梦境的感觉太过真实,就像是发生过的、他亲身经历的一样,林舒遇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的记忆突然复苏,还是自己脑海里下意识地杜撰,梦里的他像是发了情的野兽,不知羞耻。 如果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那也太…… 难为他了吧。 甚至第二天早上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延。还好他什么都忘记了。 梦中的最后一幕,谢延抱着他睡下,枕着手臂侧着头,盯着他的脸什么也没说。 而他则调戏似的伸出了手,拍了拍对方的脸,笑道:“你比那个王八蛋厉害多了。” 然后,林舒遇就被他该死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再然后,他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春天还没到,我就开始做春梦怀春了。林舒遇自嘲地想道,对象还是谢延。 怎么会是谢延呢。 林舒遇郁闷地叹了一口气,翻下床去,踉跄地进了卫生间。 他不是重欲的人,平时通告太多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就连和徐子琼在一起的时候,一个月里做爱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更不用提这种欲求不满的情况。 林舒遇靠在浴缸里,生无可恋地盯着纹路混乱的瓷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还是谢延的那张脸。 · 兜兜转转终于拍到了温平兰和裴阙初见的戏。 《山河赋》最开始的名字叫《小将军》,因为温平兰的父亲温清晏是作者另一本名叫《大将军》的文的男主。温平兰十六岁那年夺下北蛮一城,擒了他们一位大将,凯旋回京时,皇帝设宴为他接风。 温平兰天生就是插科打诨的性子,刚一入殿,就把认识的不认识的招惹个遍,除了那位清秀白净的探花郎。他这个人,最怕的就是唐突美人。 酒过三巡,温平兰双颊泛红,没个坐像,一手撑着头,吊着眼睛地打量着自己对面的裴阙,目光露骨地把人扫了又扫,怎么品都觉得这人的长相合极了自己的胃口,先前对着人的那些伪装的矜持早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当今皇帝与温清晏有故,按照民间的辈分,大概还要叫一声“小叔”,对于温平兰这样的不知礼数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当是他少年天性,好动罢了。 皇帝问他:“平兰这次大破北蛮,想要什么赏赐?” 温平兰懒懒地问:“什么赏赐都可以吗?” “只要朕能给,都可以。” 温平兰眼珠子遛遛地转了一圈,缓缓地抬起手来,指向了裴阙:“他生得好看,我要他做我媳妇。” 在场的大臣掩面而笑,青年皇帝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个弧度,众人只当是温平兰酒后失言,少年人的话算不得什么,不过是句玩笑罢了,可对面的裴阙却气红了脸,一口后槽牙咬得死紧,差点捏碎了手中的杯盏。 然而谁也不知道,探花郎记了这句话很多年。 皇帝的戏份不多,除了初见这一场,基本都是一些零碎的戏份,用林舒遇的话来说,他就是个工具人。 陈辰请了任昀演这个角色。任昀的背景和谢延的差不了多少,都是不成名就要回去继承家产的典型。林舒遇化妆的时候听了一耳工作人员的八卦,说是任昀欠了陈辰一个人情,这次只是友情出演,露个脸而已,连合同都没签。 导演助理还在检查片场的布置,林舒遇习惯性地想往自己常坐的方向走,但抬头就看到谢延裹着羽绒服坐在那边,只露出一张脸,嘴巴一张一合,默念着剧本上的台词。他顿时停了脚步。 因为昨天晚上的那个梦,林舒遇现在见到谢延时还有那么点心虚,尤其是自己几个小时前还肖想着人发泄了一回,再见到当事人怎么都觉得不对劲,早上相遇时也只是随口打了个招呼,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林舒遇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另一边,去找任昀。 他和任昀说不上熟,在各大活动里见过几次,参加过同一个综艺的交情,和娱乐圈不少塑料友情差不多。 任昀见着他来,抬起眼扫了一下,象征性地寒暄了几句,又目光挪到了别的地方。 林舒遇也不介意,窝进他旁边的椅子就开始酝酿情绪。 “不去找谢延吗?”谁想任昀忽然开口问道。 “什么?”林舒遇好奇地转过头去,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任昀仰着头,用下颚点了点谢延的方向,说:“他刚刚说想等你来先对对戏。” 林舒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好撞进了谢延投来的目光里。他没有闪躲,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任昀和林舒遇所在的方向,眼中晦暗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舒遇被这样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慌,隐隐有一种感觉,仿佛梦里的谢延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像是在追赶猎物的狼,被他盯上的一切都无法逃脱似的。 “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林舒遇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说道。 “哦。”任昀敷衍地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林舒遇没忍住又朝谢延那边看了一眼,对方终于收回了目光,转头和一旁的助理说些什么,从表情上看,似乎是不太高兴的模样。 不过这人天生就长了一张写着“我不高兴”的脸,定眼看人时又冷又拽,偏偏就有不少小姑娘吃他这一卦。 毕竟酷哥谁都喜欢。 作者有话说: 叫哥哥不好吗,白天叫哥哥,晚上也叫哥哥。 带十八岁的任哥出来玩一下,后面还想带十二岁的然然 这章小林梦到的就是那个啥啦,但是我怕被锁,所以就这样吧_(:з」∠)_ 第11章 今早单是第一场戏就ng了好几次。 任昀的演技没什么毛病,加上台词少,表现也挑不出错,问题出在了两位主演上。 林舒遇撑着脑袋,双眼迷离地扫过在场众人,悠悠抬手指向了坐在对面的裴阙,咧开嘴笑了一下:“他生得好看,我要……要……要他……” 后面半句就像是被台词烫了嘴一样,结结巴巴地,卡了好久才说出来。 暂停后还要小声和齐寄抱怨是这台词太羞耻,并不是他业务能力的不行。 第二次他倒是把台词说出来了,但陈辰不满意他的表现,还是打了板。 “舒遇你这是调戏裴阙呢还是调戏皇帝?你的目光都没落在人家身上,谁知道你说的谁!”陈辰拿了个大喇叭,喊得整个片场都听得清清楚楚,“小心人任昀一生气把你拖下去斩咯,还娶媳妇,没有媳妇!” 林舒遇觉得这不能怪他。他只要一看到谢延的那张脸,满脑子都是昨晚上梦里的那些黄色废料,像小电影似的不断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他现在看着人就尴尬,要是再对上个目光,指不定接下来的台词都飞到哪个山沟沟去了。 要是他不和谢延出去吃饭就好了,要是不出去吃饭就不会有那个梦,没有那个梦今天也不至于这样痛苦。 但他表面上还是笑着说:“这不是任昀长得太好看了,比较吸睛。” 话落,也不懂为什么,还心虚地瞟了眼谢延。 谁想对方也在看他,好巧不巧地就撞了个正着。 谢延站在逆光的方向,周身的轮廓都像是被罩了一层绒绒的光。他的眼皮半垂着,睫毛似乎都打下了一道阴影,林舒遇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就是单纯地感觉他的眼睛像是一汪深潭,就这么一眼,好像就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林舒遇的脑海里没有出现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一闪而过的是那天晚上谢延偏头看他的情景,他那个时候的目光和现在很像,如同猛兽扑食,被盯上的感觉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 谢延没有说话,就这么定定地看了他几眼,才慢慢转到了别处。 林舒遇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心想大概是小男孩自尊心强,听到别人比他好看的话心里不舒坦。 结果第三次,就轮到自尊心强的小男孩出问题了。 小男孩依照剧本拿起了面前的杯盏,依照剧本喝了一口,然后听到了林舒遇说的那句话,顿时蹙起眉头,眼神凌厉地剐过林舒遇的脸,直接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一旁准备上前替换道具的工作人员一脸懵逼,准备喊停的陈辰也一脸懵逼。 “这……裴阙这是把温平兰当作杀父仇人了吗……”站在机器旁边的助理小声发问。 不怪他会有这种想法,林舒遇都被谢延捏碎杯子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要是没看过剧本,甚至都要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谢延谋杀。 他不过就是随意找了那么一个借口罢了,不至于要记恨这么久吧。 “陈导,剧组的道具该换了。”任昀淡淡地说道,“也太塑料了。” 陈辰乐呵呵地笑着,说道:“没办法,太穷了,只能将就用了……谢延的情绪在收敛一些,外放太明显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反派呢。” 谢延“哦”了一声,撩开自己的头发,让化妆师上来补妆。 “我还以为这样更能吸引温平兰的注意,免得他又把目光投向别的地方。”半分钟后,谢延再次开口。 林舒遇:“……” 陈导反复观看了这一条,除了谢延的情绪外没有太大问题,便不再要求他们重新拍摄,只是让谢延再补上一个特写。 任昀下午还有通告,拍完早上的戏份后便匆匆离去,林舒遇拿着小吴递来的饭盒蹲在陈辰的旁边观看他们今早的成果,谢延不懂去了哪里。 陈辰嘴上说着剧组穷,但盒饭的配置还是不错,两荤一素,今天中午还多了个红烧大鸡腿,林舒遇就着番茄炒蛋的汁吃完了大半碗饭,正巧看到了画面上出现的收音话筒,像指给陈辰看,后背就被拍了一下。 他疑惑地转过头去,入眼的是一双笔直的腿。 再往上,则是林晴妆容艳丽的脸。 她看到林舒遇后,脸上顿时涌现出诧异的神色,仿佛最开始来拍林舒遇后背的不是他。 “有事吗?”林舒遇起身问道。 他的假发被发绳扎了个马尾,身上还裹着件厚重的棉袄,再加上手中还没吃完的盒饭,着实有些不太美观。 林舒遇尴尬地想,还好他没有吃饭漏嘴的习惯,如果下巴上再挂粒饭,那真的是要去找齐寄谢罪了。 林晴收回了惊讶的表情,笑着温柔地说:“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还以为是谢延。” 林舒遇的眉头动了动,似乎是没想明白为什么她一个经纪人能把自家艺人和别家艺人认错。 林晴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了林舒遇的想法,说道:“没有人和你说过吗,你和阿延的背影其实挺像的。” “没有。”林舒遇说道。他身边的人巴不得离谢延远一点,免得又要多耗费发通稿的脑细胞,哪里会主动找林舒遇提起。 陈辰的助理闻言,也凑到林舒遇身后,认真严肃地打量了几眼,然后点了点头,认同地说道:“是挺像的。” 左右他自己也没看过自己的背影,像不像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林姐找谢延有事?”林舒遇转了话题,问道。 “有。正好也要和陈导商量一下,阿延下个星期有个广告要拍,需要请半天假。”林晴说道。 “好。”陈辰爽快地答应了下来,“那我把他的戏份往前挪挪。” 林晴道了谢,又简单地说了几句,就踩着高跟鞋往化妆间走去。 “真的很像吗?”等人走后,林舒遇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 小助理点了点头,林舒遇又把目光挪向了陈辰:“你们学摄影的对人体最敏感,很像吗?” 陈辰抬起眼看他,悠悠地说道:“差不多,但你的腰会更细点,屁股也更翘。” “陈哥,你这样说林哥是可以告你性骚扰的。” 陈辰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喃:“是他自己要问的,我说的实话。” 林舒遇思考了几秒,坐回自己的位置,打开了微博,搜索“谢延背影”。 事实上刚和徐子琼认识的时候,对方也夸过自己的背影好看,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他也忘了,总归是反问他“正面不好看吗”之类的话。徐子琼既然认识谢延,当时怎么没和他说过这件事?不过也许是对方眼瞎,根本没看出来,毕竟傻逼的眼睛和脑子都不太好使,而且徐子琼又喜欢后入的姿势,要是真认出来了,估计还挺膈应的——像他这样没节操的估计可能也不会在意那么多。 林舒遇搜索出来的第一张图是谢延的一套出水图。 似乎是他和朋友到海边玩,被小姑娘认出来抓拍的,虽然已经尽力p了图,但还是非常模糊,只能隐约地看到他肩胛骨上的两段线条,和整个人的轮廓。 还挺好看。 林舒遇冷不防地想起那天早上看到的他背上的抓痕,赶忙往下翻了翻,终于找到了粉丝录制的一段视频。 画面上的谢延刚下飞机,戴着墨镜,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身上穿的是黑衣,头上也是黑帽,全身上下没有别的颜色,但却意外地帅气。他从镜头侧边走过,因为接机的粉丝太多,拍照的人很快就落到了后方,只拍到了谢延的背影。林舒遇向小吴要来对方的手机,找到了自己的一张高清背影图。 然后他发现,他和谢延不仅背影像,就连走路的姿势也几乎一模一样。 这倒是有些新奇了。 “从前都没有人发现吗?”林舒遇向小吴发出了疑惑。 小吴看着他,欲言又止了好几秒,最后还是挠了挠头,说道:“其实之前你刚火的时候,在机场,正好那天谢延在那也有行程,他那边就有粉丝把你认成了他。当时现场人很多,她就喊了几句,就被看到脸的粉丝给拽了回去。” 林舒遇还真没有这个印象了。 “还有一次是营销号发的图,好几个男星的,里面有你也有谢延,两家粉丝都认错了,还在下面争论了挺久。”小吴拿过自己的手机,在上面翻找了一下,似乎是想像林舒遇证明自己说得没错,“不过娱乐圈嘛,多得是这样的情况。就那什么,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丑得就各有千秋了。” 林舒遇:谢谢,没被安慰到。 “而且之前您参加101的时候,周时彦的粉丝也把您认错过,您也没说什么啊。”小吴支支吾吾地说着,屏幕上的帖子早就换了好几轮,想来也是找不到了。 “什么?” 周时彦的粉丝也认错过他,他究竟是长了一副多大众的皮囊,才能既像这个人,又像那个人,连粉丝都认错了? 小吴换了几个关键词,找到了他说的那次机场的视频。 一句“周时彦,妈妈爱你”响彻了方圆好几米。 作者有话说: _(:з」∠)_内娱第一醋王谢延 第12章 林舒遇迅速把手机往小吴那一丢,捧着盒饭跑了,边跑还边望旁边看了几眼,生怕被别人听到什么,那他真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姑娘家家不矜持,大庭广众之下喊什么“妈妈爱你”。 换作是他,才不要女妈妈。 然而在机场里喊他“儿子”的还真不少。 林舒遇逃跑的正好是化妆间的方向,还没走近,就听到了林晴清朗的声音,大概是在和谢延交代接下来的行程。 林舒遇正思考自己要不要换条路走,化妆间就突然打开了。林晴从门内退着出来,余光瞟见林舒遇的脸,笑着和人打了声招呼,又转头对谢延说道:“那我先走了。” “好。” 林晴撩了撩头发,走到林舒遇身边时停了脚步,说道:“阿延小孩子脾气,还要麻烦你多照顾他了。” 林舒遇没有说话,抿着嘴点了点头。 她对自家艺人的脾气了解得还算深刻,也知道是小孩子脾气。想来在多年的工作途中吃过不少孩子气的苦。 这么一想,林舒遇看向林晴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同情。 林晴又对他笑了一下,这才快步离去。 林舒遇目送着她的背影走远,一转头就撞上了谢延的目光。对方插着兜靠在门边,嘴角一绷成一条直线,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还记得之前林晴说他们背影相像的事,想对着真人研究一下,但对方似乎不乐意给他这个机会,半点移动的意思都没有。 两人就这么杵在原地盯着对方看了几秒。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林舒遇开口问道。 谢延眨了眨眼,说:“你不是也在盯着我看吗?” 林舒遇无话可说。 谢延却继续说道:“酝酿下感觉。” 林舒遇想到今早被捏碎的杯子,揶揄道:“把我当仇人的感觉吗?” 谢延摇了摇头,拿出了手,向林舒遇走来:“不,是我的将军。” 他在林舒遇身前几厘米的地方站定,风从一旁的窄门外吹来,撩过林舒遇的手向远处奔走离去,谢延的眼睛在光下闪着金辉,眼眶轮廓都深刻了许多。 林舒遇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裴阙的情感向来含蓄,很少会用这样暧昧直白的称呼,在他的记忆里似乎也只有那么一次,是温平兰最后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他在城楼上说的。 但观看和体会又不太相同,这个称呼从谢延嘴中说出来的那句话远比文字生动。 林舒遇的心里有一团火焰瞬间窜起来,伴随着初春天际响起的闷雷,重重地敲击在贫瘠的土壤上,而后是春笋探头、万物生长…… 他撇开了目光,不去看谢延的那双眼,轻声说道:“你的将军可受不了你这样盯他。” 谢延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自顾自地问道:“我没有任昀好看吗?” 他怎么还在计较上午的那句话? 林舒遇抬手挡住他的目光,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嘴角牵出了一个弧度:“你想听真话啊?” 谢延点了点头。 “你好看,你最好看。”林舒遇加重了语气,仿佛在哄孩子似的。 他算是明白了,谢延就像猫科动物,分外记仇的那种,得顺着毛去抚摸,稍微逆着他的心思他就得给你龇牙咧嘴的。 但这副模样意外地还挺可爱。大概是脸长得好,林舒遇对他的容忍度也稍微高了些。 · 京都的戏份已近尾声,那天下午拍完之后,第二天剧组便辗转去了别的地方,准备开拍温平兰行军作战的戏份。 剧组采取实景拍摄。 这年头绿幕技术已经用得炉火纯青,但陈辰这个人喜欢追求真实感,只要是能进行实地拍摄的他都坚决进行实地拍摄,甚至在林舒遇的武戏上,也要求尽量真人上场。 林舒遇也不是那种拿钱偷懒的人,他知道演员这条路要怎么样才能走得长远,对于陈辰提出的那些要求,几乎没有什么异议。 身上的甲都是真材实料,大冬天的半天的戏拍下来林舒遇都能出好多汗,晚上回去甚至沾床就睡,之前的那些个乱七八槽的春梦再没有跑回来撒野过。 温平兰回到北地后不久,裴阙也作为督军被派了过来。军营里尽是些老爷们,突然来了个细皮嫩肉的文官谁都不适应,几个职位大的还计划杀他个措手不及,先给个下马威。结果下马威没给成,还差点没让温平兰派去刷马厩半个月。 饰演温平兰副将的演员前几天被私生粉追车发生了车祸,当场就进了医院,没法进组,陈辰愁得头发都掉了好几把,只能再去找其他演员过来救急,副将的一些戏份也要往后推。 陈辰一拍板,把两人感情的转折戏先提了上来。 温平兰一次追敌出城,遭了敌军埋伏,被困在峡谷里。裴阙借了一支兵从侧门潜出去找他。 今天天气还算赏脸,万里无云的,风大了一点,风中还夹杂着尘沙,稍不注意就迷了人眼。 林舒遇化好了妆,扛着一身甲站在马边,化妆师把他的唇涂得惨白,还做出了一些死皮的形状,在配上蜡黄的脸色,看着要多落魄就有多落魄。 裴阙找到温平兰的时候,他就是这么一副模样,铠甲和脖子上还沾着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但裴阙一从马上下来,温平兰就松了握刀的力道,抬起头对着他笑,仿佛还是那个在京都明月楼里打诨插科的公子哥。 林舒遇依照剧本上写的那样对着谢延咧开嘴笑了,谢延顿了顿,伸出去的手僵硬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来抱住了他。 越是内敛的人,表露出情绪就越是动人。 “变丑了。”谢延说道。 林舒遇浅浅地笑了一下,用不着调的语气说:“这可怎么办,那以后不是没有姑娘愿意看我了?” “我……” 忽然,一支长箭破空而来。 林舒遇眼神一凛,抱着谢延就向旁栽倒。 这一幕在小说里其实是温平兰抱着裴阙滚下旁边山坡,但剧组为了两人安全考虑,在旁边垫了个垫子。这一场到栽倒结束,剩下的戏后面再进行补拍。 谁想那垫子底下的土块是松软的,两个人的重量往上一压,顿时就陷了下去,林舒遇和谢延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在场的工作人员也没来得及搭把手,就看着两个人滚了下去。 谢延几乎是在一瞬间抬手垫住了林舒遇的脑袋,另一只手则是牢牢地抓着他的腰。 地上的碎石碾过他的手,尖锐的利角刺进皮肉,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秒,但足够让人痛得厉害,如果不是身上还穿着甲,林舒遇很难想象自己身上的衣服会被划成什么样。 眼前的场景飞速变换,一下是两边的树,一下又是地上的黄土和杂草,唯一不变的是谢延的那张脸。 两个人的身体交叠在一起,密不可分,中间阻挠的空气都被挤干了似的。林舒遇感受到谢延的心跳,也听到了自己的,一下敲着一下,像是鼓声,又像是雷声。 人说遇到危险的那一刻肾上腺素会飙升,所以才会误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一起走吊桥的那个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有没有这样的心态。 所幸山坡的坡势缓,两个人没滚多久就停了下来。 林舒遇慌忙从谢延身上起来,又伸手想去碰对方的胳膊。工作人员从上面冲了下来,陈辰也起身在边缘观望。 谢延动了动手指,轻轻地“嘶”了一声。是下意识的声音,所以很微小,但林舒遇还是听见了。 “没事吧?”他问。 谢延摇了摇头,咬着牙说:“可能是扭了。” 说完,就伸出了另一只手,放在了林舒遇的掌心里。 工作人员上前来扶他,谢延并没有拒绝。林舒遇本想松开手让人送他去医院,却不想谢延死死地扣着他的手腕,就像之前抓着他的腰一样。 等他们两个上去,陈辰走过来说道:“已经打电话了,你们两个都到医院检查一下。” 林舒遇道:“我没事,谢延的手可能……” 他看到谢延手背上的划痕,有几道甚至还划出了血。 当时捂在自己脑后的似乎就是这只手,如果不是谢延反应快,恐怕现在成这副模样的就是他的头了。 林舒遇有些愧疚,顿时就改了口:“那我陪谢延去一趟。” 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动了动,谢延的食指在他的腕子上点了两下,林舒遇转过头,莫名地就从他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看到一丝高兴的情绪。 扭了手还高兴,是他的脑子撞傻了还是谢延的脑子撞傻了? 林舒遇跟着谢延一起上了车,挨不住陈辰的要求到医院后一起检查了一趟。 谢延的手只是扭伤,骨头没有问题,休息一个星期就好了,旁边被吓坏的助理终于回了魂,就差没抱着谢延的腿哭天抢地。 “我差点就要到林姐那里挨打了。”小助理吸着鼻子说,就差没在脑门上写个“可怜”。 听到消息的陈辰也松了口气,一个剧组两演员出事,说出去他都不懂得跑多少个地方烧香拜佛。 作者有话说: 林舒遇:不要女妈妈不要女妈妈不要女妈妈 男粉:林舒遇妈妈爱你 谢延:…… 第13章 林晴来得气势汹汹,连林舒遇都听到了隔壁房间的拍门声。 谢延刚洗完澡,因为右手不便,穿衣脱衣耽误了不少时间,连头发都没擦干。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没什么事吗?”受伤的消息才汇报回去没多久,谢延怎么也没有想到林晴这么快就到了。 平日里打扮精致的经纪人如今口红都掉了大半颜色,烫成小卷的头发有些散乱,有几根刘海甚至还不听话地贴着额边,一看就知道是下飞机不久,甚至都来不及收拾自己。 林晴把自己身上的包往沙发上一甩,声音里带着疲惫:“我要是不过来,你的粉丝还不得把我给炸了,让我辞职谢罪。” 谢延摸了摸鼻子,拿过毛巾在自己头发上糊弄了几下,坐到床边没有说话。 “谢伯父也很担心。” 话落,谢延的手顿了一下,撩起眼皮看向她:“我爸知道了?” 林晴用手梳了梳自己的头发,反问道:“我还能不让他知道吗?” 谢延“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林晴走到他旁边,俯下身打量了谢延的胳膊一眼,目光又落在他那只被纱布包扎严实的手上。 “你要是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就好好照顾自己。”林晴说着,眼睛瞟向了他放在床头柜上的可乐。 谢延小声回道:“我不是怕他担心。” 他爹的教子政策,从小到大他体验的可不少。比如刚学会游泳就把他游泳圈拔了人拖到河中央,比如抓着才膝盖高的他漫山遍野地到处跑。一个手臂的伤而已,谢先生不会放半点在心上,倒是会以此借题发挥,押他回去好好读书。谢之明本来就不希望他进娱乐圈,这几年虽然松口许多,但依照他那种三秒变脸的性格,难保不会突然反悔。 谢延不希望给他提供任何理由。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不就是男孩子的自尊心作祟嘛。不过就算我们不说,依照谢伯父的网络速度,估计没多久也会知道消息,到时候挨骂的就不止你一个了。”林晴边说,边挪到床头柜,没收了那罐可乐,“大冬天的还喝这么冰的东西。” 谢延伸手去抢,林晴踩着高跟鞋快速后退了几步,抬起手指着他。 “干嘛,还想打我啊?” “没有。”谢延顿时泄了气。 林晴把可乐往自己的包上一丢,坐到谢延身边,侧着头看他:“最近怎么样了?” 谢延的眼睛动了动,开口说道:“不怎么样。” 林晴挑了眉,眼睛上下一扫,打量着谢延的脸色:“看你这个样子,估计也是没有多少进展。” 谢延轻哼一声,似是不服气的模样,他搓了搓自己手上的纱布,说道:“快了。” “你之前也说快了。是挺快的,立马就滚到了床上去,结果第二天提起裤子,人压根什么都不记得。”林晴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害羞保守的性格,你就直接冲上去问清楚得了,不同意的话只能认命了。” 话落,林晴就发现谢延的脸色臭了许多。 “不行,不要,不好。”谢延冷冷地说道。 “之前我劝你的时候你也这么说,结果就被人挖了墙脚……” 林晴把最后两个字拉得很长,谢延听得十分不爽,整张脸更是黑得堪比锅底。 “听说阿姨正在帮你物色相亲对象,正好今年我帮你和她说说,放你几天假,让你去见见人。” 林晴的父亲是谢之明的司机,除了经纪人这个身份,林晴几乎是看着谢延长大的,甚至还在毕业入职后受谢之明的托付过来帮衬谢延。林晴比谢延大了八岁,同大部分即将奔三的女生一样,情感生活没少受到家里的盯梢,林妈给她物色的相亲对象一个接一个,每次都被她借口工作太忙给打发过去,以致人都跑到谢之明那告了好几次的状。 谢延这话一说,林晴立马认怂:“当时你还小,不能早恋,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谢延又哼了一声,转头望向了身后的墙。 其实他当时也并没有搞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想法,蛮以为还有时间可以考虑,可等到他想明白的时候,对方已经和徐子琼走到了一起,也由不得他再去参和什么了。 “徐子琼呢?他最近怎么样?”谢延问。 “刚开完演唱会吧。男团就这样,第一年合体割割韭菜,到第二年基本都是个人的资源了,听说他公司刚给他接了一个综艺,估计以后还是往歌手的方向发展。”林晴说道。 谢延:“他的音域太窄了,不适合走歌手这条路。” 林晴:“人家自己的事,我们就别瞎指点江山了。” 谢延压了压嘴角,也不懂是不是认同了林晴这句话,并没有再开口。 谢延这个人属于老天赏饭吃的类型,天赐的好嗓子不说,很多技巧天生就会,胜过别人好几年的苦练。他能看出徐子琼音域窄,自然也可以看出别人的局限和不足,所幸他这人没有什么自命清高的毛病,就是有时候给人的感觉拽了那么一点,不然林晴都害怕就凭他这张嘴,出去也不懂要得罪多少人。 “你这手晚上要换药吗?”林晴换了话题,用手指点了点上面的纱布,“洗澡也不知道拿个塑料袋套一下,都湿了。” 她说着,就打算去拆谢延手上的纱布。 谁想谢延顿时把手一缩,避开了他的动作:“不用,过会再说。” 十分钟后,林晴终于明白了他的“过会再说”是怎么回事。 房门被敲响,谢延拦住了正要去开门的她,坐着默数了几秒,才慢悠悠地走过去。 “不好意思,手不太舒服,开门慢了点。” 他这话一出口,林晴不用看都知道来得是谁。 毕竟就谢延那个性格,能让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她不用脑袋想都知道是谁。 “我叫小吴去附近的饭店里买了一碗骨头汤,你晚饭吃了吗。” 来人果然是林舒遇。 他仗着室内暖气充足,上身只穿了件米色毛衣,发尾还有点湿润,大概也是刚洗的澡。谢延盯着他看了几秒,才机械地向旁边让了几步。 “没吃。” 林晴心里想:又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林舒遇知道林晴在这,也不好奇,礼貌地笑了一下,说:“林姐既然在这,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晚换药的时候再叫我。” 谢延心里一惊,正想开口解释,林晴却抢先一步说道:“我连蝴蝶结都不会打,还是你来帮阿延弄吧。” 说着,就站起身,在室内走了一圈,边走边问:“你的药放哪里去了?” 谢延飞快地抓住林舒遇的胳膊,把他从门口拽了进来,按着他的肩膀硬生生地把人压在了沙发上。 “都湿了,等你很久了。”谢延把自己的手在林舒遇面前晃了几下,后者抓住了他的手,解开了手背上的那个死结。 林晴终于找到了那袋被谢延丢在角落里的药,但她在旁边观察了一会,觉得自己现在着实不适合待在这里,不然真得掉光了头发顶着脑壳发光发亮。于是她默默地把那袋药放到桌上,然后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关门前,她甚至还看到谢延背着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林晴:“……” 林舒遇没见到这段插曲,低着头小心翼翼拆开谢延的绷带,露出手背上的几道划痕。严重的那几道已经止住了血,甚至已经结了痂,林舒遇盯着它们犹豫地看了几秒,缓缓说道:“谢谢。”谢延疑惑地看着他。 “谢谢你那个时候护着我。”林舒遇打开了碘酒瓶盖,用棉签沾了一下,点在了谢延的伤口上,“不然糟糕的就是我的头了。” 碘酒腌进伤口,谢延不是怕痛的性格,但他却没有刻意压住自己的声音。反而还故意在林舒遇面前抽了声气,仿佛被痛到了一样。 林舒遇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谢延的眼角都挤出了几滴生理性的眼泪。 他下意识地就低下头,对着谢延的手背上吹了吹。和室内的暖气比起来,他吹出的气有些凉,柔柔地擦过谢延的手,像是羽毛一样,非但没有抚平上面的痛感,反而还平添了许多痒意。 谢延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唇,眼皮掀了几下,眼底又是晦暗不定的颜色。他借着林舒遇贴近的时候,偷偷抬了手,对方柔软温热的唇碰上他的皮肤,虽然只是一下,但却如同一个猫爪似的在他心上不停地抓挠着。 室内的温度似乎都平白无故地上升了几分,林舒遇的耳垂都被蒸得艳红。 他不是没有感受到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在一片寂静之中,他甚至听到了比下午还要热烈的属于他的心跳。 林舒遇又闻到了那个味道,和那天夜里的一模一样。 记忆又开始复苏,无数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 “还疼吗?”林舒遇收紧了手,头也不抬地问道。 谢延张了张嘴,犹豫了几秒后,说道:“疼。” 林舒遇抓着他的手,没有动作。 谢延见他没有回应,凑近了,差点撞上林舒遇的脑袋。他压低了声音说:“你再吹吹,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_(:з」∠)_我想要一点点海星和好多评论 第14章 不可否认的是,在谢延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林舒遇确实有些心猿意马。 谢延的房间明明不小,却让他感觉到一种闭塞感,空气都像是一双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叫他喘不过气来。林舒遇撑着洗漱台,用冷水洗了把脸,耳后的温度还是烫得过分,像喝了酒一样。 他明明也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小男孩了,怎么还能因为对方一句话慌成这样? 林舒遇自嘲地想着,觉得是春天快要到了。 谢延的脸颊边,接近下颚的位置有一颗小痣,平时看不出来,只有那会离得近了,才能看得清楚,浅浅的褐色的一点,约莫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淡了下去,但却格外的吸引人注意。他的骨相也生得好,挂得住肉,估计等四五十岁的时候看着还是和三十出头差不多。还有那双眼睛……林舒遇也不懂为什么自己对人的眼睛格外有执念,谢延的那双眼睛无疑是最吸引他的那一种。 很难想象他让齐寄和对方撕了这么久。 林舒遇撩开湿了的刘海从卫生间出来,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他正好奇这个时间点是谁发的消息,刚拿起手机一解锁,脸上的温度顿时就降了下去。 【小遇,你妹明年初中,进学校找关系要钱,但是妈妈手上的钱不太够。】 与林闻青不同,舒沁离婚后就独自去了g市打工,认识了一个比她小几岁的男人。林舒遇对她的那段经历并不了解,只知道自他工作有起色后,舒沁没少过来要钱,有时候是那个妹妹的学费,有时候又是她自己的生活费,自从开了一个头后,就再也没有过尽头。 上次林闻青欲言又止的时候林舒遇就猜到他妈的要钱cd肯定所剩无几,但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过了一个多月才来找她。 他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许久,久到手指都被窗外溜进的风吹得冰冷僵硬,才缓缓在对话框上打下了几个字。 【要多少?】 【三万。】 【我明天让助理给你。】 对方没有再回消息。林舒遇自己其实知道,比起亲儿子这个身份,他对对方来说更像一个移动的atm机。不管是齐寄还是沈愿明都劝过他,舒沁把他扔到爷爷家不管不顾这么多年,他也没必要管对方的死活,话说得都容易,要做起来却难得多了。 而且舒沁在她老公去世的那年抱着他的妹妹蹲在他们公司门口的事,林舒遇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难得的好心情都被这条短信搅和了干净。林舒遇把手机往旁边一甩,整个人都摔在了床上。 · 谢延因为手的原因没法拍戏,被陈辰特批休息几天。正好饰演副将的演员也找到了,裴阙的戏份也能先缓一缓。第二天一大早,林舒遇就看到谢延抱着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坐在他的“专座”上,厚重的羽绒服几乎要把人裹成了球。 林舒遇走进一看,才发现他的手上抱着的是一只小羊形状的暖手宝。小羊全身都是白的,毛还有点卷,眼睛像黑曜石似的又圆又亮,脸颊上还绣了两片红。他没想到谢延这么大的一个人还这么有童心。 可能每个酷哥心里都有一个粉色的梦吧。 “遇哥。”谢延开口叫住了他,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刚睡醒,“昨晚的骨头汤很好喝,今天还有吗?” 林舒遇恍惚想起昨晚的暧昧气氛,突然就后悔了自己答应给谢延换药的决定:“我让小吴去给你买。” “那你今晚还过来吗?” 林舒遇琢磨了几秒,觉得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对劲。果然,抬头一望,来往的工作人员都悄悄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今晚……” “我还是第一次来古装剧拍摄的现场,好酷!” 林舒遇止了话头,顺着声音的来处望去。 “你说我身上也没半块肌肉的,化妆师能给我画出来吗?” 周时彦。 林舒遇对他的印象不深,但毕竟是自己偷窥的那场活春宫的当事人,还是能辨认出一二的。 谢延身后的小张惊讶地说:“啊,那个不是最近挺有名的那个男团的成员,叫啥来着……谢哥你朋友也在里面的那个。” “x-seven.”谢延淡淡地说道,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看林舒遇的脸色。 周时彦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比他高了大半个头,鸭舌帽和口罩挡住了他大半的脸,手上还拎着一个保温盒。旁人没有太注意他,估计是把他当作了周时彦的助理,但林舒遇一眼就看出了他是谁。 天不怜他,那天晚上的人全齐了。 剧组的工作人员上前去和周时彦打招呼,对方笑着回了,还低下头语气温和地询问了些什么。小姑娘手忙脚乱地给他指了些什么,周时彦转过头来,视线落到了林舒遇的方向。 “替补副将。”谢延说道。 林舒遇点了点头,认同了谢延的看法。 “谢哥、林哥,我是周时彦,演的季川。”他今年刚成年,长得嫩,眼睛又大又圆,像鹿,说起话来也温温和和的,很难不让人对他产生好感。 但在场两个人都是例外,谢延甚至只应了声“嗯”。 林舒遇抬眼扫过他身后的徐子琼。后者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半垂着眼皮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不知道的还真当他在好好扮演助理的角色。 “都是老熟人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谢延皱了皱眉,明显听出了林舒遇话里的阴阳怪气。 徐子琼这才迟钝地抬起头,像是刚反应过来的模样。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为自己解释,周时彦就抢先一步说道:“我第一次拍戏,琼哥不放心,就陪我一起过来了。” 这工作助理不能做吗? 你是什么三岁小孩吗还要哥哥陪?是不是晚上房间黑黑会怕怕还要你琼哥抱着你唱摇篮曲? 要不是顾及现场人多,林舒遇都想翻个白眼。 徐子琼不会不知道他在这个剧组拍戏,也不会不知道他来这会撞上自己。这王八蛋就是成心想给他找不痛快,故意带着三儿到他面前晃悠,生怕他不记得自己头顶上的那片青青草原。 “可怜我当初第一次进组,身边只有一个助理,养的狗都在家里不愿意和我出来。” 林舒遇没养过宠物,这个“狗”说的是谁就值得深品了。 他把“不开心”三个字写在了脸上,也懒得看这对狗男男的脸,冷漠地说了一句“我去补妆”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殊不知徐子琼心里巴不得他走得快一点。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给林舒遇找不痛快,或者说他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压根就没考虑到林舒遇。 “我妈听说你手受伤了,特地让保姆煮了鸡汤,嘱托我带过来。”徐子琼拉下了自己口罩,走上前把手里的保温盒递到助理面前。 小张看了看眼前的保温盒,又看了看自家老板的脸,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 “谢谢。” 小张这才把保温盒捧了过来。 “那我也先去找陈导了?”周时彦询问道。 徐子琼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周时彦的脑袋,说了声“加油”。周时彦回头对他笑了下,似乎因为他这个举动还挺开心,不过在谢延的眼里,徐子琼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挺敷衍,像是想快点把周时彦打发走。 但他什么也没表示,抱紧了他的小羊继续缩在他的躺椅上。 “伤的那边手?”徐子琼坐到谢延旁边,小张甚至没来得及提醒他这是谢延特意给林舒遇留的位置。 谢延把右手从暖手宝里拿了出来,懒洋洋地抬了一个高度,一副任君观赏的模样。 “怎么这么不小心?”徐子琼扫过他手上的纱布,继续说道,“医生有说多久能好吗?” 谢延把手收了回去:“五六天吧。” 徐子琼说:“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拍个戏也能伤成这样……” 谢延瞟了他一眼:“你队友上个月也摔了脚。” “啊?”徐子琼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谢延说的是谁,但他很快就找到了别的重点,反问道:“你怎么这么关心我?” 谢延转了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道:“上网冲浪无聊刷到的。” 那边的林舒遇正从化妆间里出来,他今天穿得还是那一身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化妆师把他的五官修饰得锋利许多,寒风朝他身边掠过,身后的披风被带起一个弧度,怎么看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的目光冷冷地从徐子琼的身上扫过,然后对上了谢延的眼,后者明显察觉到他紧抿的唇松懈了一下,嘴角也下意识地牵出一丝笑意来。 “你和林舒遇相处得还不错?”徐子琼试探地问道。 谢延又恢复到了之前面无表情的模样,偏着头看了徐子琼一眼,嘴上说道:“很好。”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他这种性格的人。”徐子琼顿了顿,见谢延毫无波动,便继续说道,“早知道我就早点介绍给你们认识了。” 谢延挑了眉,徐子琼看不出他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我很喜欢他这种性格的人,为什么你不早点介绍他给我认识?”谢延坐起身来,直直盯着他的徐子琼的眼。 徐子琼没有想到谢延会问这样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谢延也并不在乎他的回应,沉默了一分钟后轻声说道:“不过现在也很好。” 现在更好。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不更,后天更 其实我目前为止觉得感情的走向应该还好……谢延的感情在前面我感觉有暗示的(也可能是不太够),之后也会稍微说说_(:з」∠)_因为今天看到有读者说很突兀所以我就反复阅读了几遍,又加了一点点的东西。还有我今天本来还想改个文名的因为总担心这个名字不对文加上感觉没有什么想让人点开的欲望,然后有个妹子就告诉我我想的新名字太俗了,那就不改了吧_(:з」∠)_ 第15章 林舒遇“下工”时,看到的就是徐子琼凑在谢延身边,帮他打开保温盒的场面。 周时彦的演技已经不能用第一次演戏来概括了,一早上陈辰骂人的次数比往常三天都来得多,林舒遇也被搞得心力交瘁,就差一点火星就能把整个人都燃了,可对方的姘头居然还在这里悠哉悠哉地撩汉。 人常说男人能出轨一次,自然能出轨第二次。 这姓徐的狗逼玩意整个人都快赖在谢延身上,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对方的脸,也不担心被保温盒里面的东西给烫两个水泡,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脑袋上写着“居心不良”四个字。偏偏谢延半点也没注意,还傻傻地站在那里给人吃豆腐。 林舒遇这么一想,心底的火气彻底上来了。 “老爷子天天在家里念着你,说你好久都没去看他了。” 他一走近,就听到了徐子琼说的这么一句话。 看来徐子琼和谢延的关系还不止普通朋友这么简单,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他都没见过对方的家里人。 其实那个时候林舒遇自己也没有在意。他的家庭情况摆在那里,对带对象见自己家里人没有多少执念,就算是到了现在,仔细一想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是同性恋,所以注定会比旁人多几分顾忌。 谢延突然抬了眼,像是注意到了林舒遇的接近,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的上下唇轻轻碰了一下,回答徐子琼:“有空就去。” 林舒遇没有分给徐子琼半点眼神,故意冲谢延说道:“今天早上手还疼吗?” 这话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十分幼稚。这种典型的小学鸡行径,怕是初中生都不爱用。但是话都说了出去,后悔也来不及了。 “还有一点。”谢延说,“可能是昨晚的药水。” 这就纯属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昨晚上涂的药水,不说今天,就是昨天半夜都干得不能再干了。 然而林舒遇还是顺着谢延的话往下说道:“那我今晚多给你吹吹?” 谢延“嗯”了一声。 林舒遇余光里瞟见徐子琼一脸菜色,先前冒起的火气总算是消了下去,甚至还有一点舒爽。他探着头往保温盒里望了一眼,问:“这什么东西?” 小张:“徐哥送来的鸡汤。” 林舒遇冷笑了一声,心想徐子琼自个的对象还在一边吹着冷风,抱着小助理递来的热水瑟瑟发抖,他倒是有闲心过来给别人熬鸡汤献殷勤,果然是海王的世界,他半点都不懂。 鸡肉煮成了金黄的颜色,还在冒着热气,面上漂浮着红艳艳的枸杞,里面似乎还有当归之类的东西,也是花了不少心思。不过因为碗里的鸡肉太多,几乎也放不下什么汤了。 “徐哥也是很有心,同事这么久,我都没喝过你送得鸡汤呢。”林舒遇嘲讽道。 徐子琼知道林舒遇的性格,加上谢延在这,更是懒得和他争辩,转头就道:“快点喝吧,不然待会就凉了。” 谢延没有动作。 林舒遇继续说道:“不过我看这个不像鸡汤,手艺太差了,这是炖鸡吧。” 小张没有忍住,“噗嗤”地笑了一声,然后赶忙捂住自己的嘴。 这画面怎么看都是个修罗场,他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还不能吃的助理还是别待在这里妨碍大佬打架了。 “谢……” 谢延扫了他一眼,又对徐子琼说道:“你不去看看你队友?第一天拍戏,估计现在还在郁闷着。” 小张顿时就闭了嘴。 徐子琼没想到谢延会主动和他提起周时彦,脸上流露出片刻的惊讶,但很快就被他掩盖了过去。谢延应该是在支开他,林舒遇或许没和谢延说过什么,但前者这么一番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不太对盘。徐子琼不知道对方是向着林舒遇还是向着自己,瞥开的眼神里都带了几分幽深。 “那我先过去,你记得喝。”徐子琼说道。 谢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林舒遇冷哼了一声,目送着这尊瘟神离开,转身就坐到了谢延的位子上。 谢延的椅子软,上面还铺着垫,已经变得温热的小羊躺在角落了,林舒遇上手一摸,发现手感意外的好,想都没想地就把它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心情非常不美丽,不单是因为见到了徐子琼这个傻逼,还因为谢延和他的关系。 “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啊。”连林舒遇自己都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带了多少酸味。 谢延舀了一碗鸡汤出来,递到了林舒遇面前,示意他端着暖暖手:“还好,家里认识……别把我羊弄脏了。” 林舒遇用指尖碰了碰那个碗,发现温度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接了过来。 黄灿灿的油靠在瓷碗的两边,在阳光下泛着暖色的光。香味窜进了林舒遇的鼻腔,勾得他的喉尖发痒,要不是这汤来历不好,他都想凑下去喝上一口。 “他家保姆做东西很好吃,试试?” 谢延还要开口引诱他一句。 “不喝。”林舒遇凉凉地说道,“人这么大老远的给你带汤过来,少说也是一片心意,给我喝岂不是辜负了?看着颜色,这肉质,啧,估计他对自己对象都没你上心。” 谢延笑了一下。他很少这样笑,眼尾向上挑着,眼睛都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睫毛向下垂着,在空气间轻轻颤抖。微张的薄唇让他的两颗虎牙都露了出来,又多了几分稚气。 “你是在吃味吗?”谢延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布偶猫毛绒绒的大尾巴,在林舒遇脸上挠了一下。 我吃什么味?林舒遇避开了谢延的目光,暗自想道,我连周时彦的醋都不吃了,还来吃你的醋干什么?他徐子琼配吗?他配个几把。 谢延拿了汤勺,在林舒遇的碗里盛了一点,用唇轻轻碰了碰。 他的唇色本来就深,或许是被汤里的热气一蒸,再加上沾着油光,显得更艳了一些。谢延的长相无疑是经得起近距离打量的,从林舒遇的这个角度看去,他的下颚线格外分明,脸部的每一寸线条都清晰可见,甚至还能数清他的睫毛。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在林舒遇的身上铺开了一片阴影,像是要把人完全笼罩似的。 林舒遇的视线飘忽了几秒,似乎是不知道能看向哪里,最后还是一动不动地停在了谢延的唇上。 心底隐隐地升起了一个念头,让他不自觉地收紧了捧着瓷碗的手。 直到谢延再次盛起一勺鸡汤,把勺子贴在了他的嘴边。 林舒遇下意识地张嘴含住。 鸡汤的味道浓厚,夹杂着一股药材的清甜味道。 还挺好喝。 · 徐子琼站在不远处的树下,静静地看着那边刺眼的一幕,抿紧了嘴唇。 他本来以为谢延这样性格的人,会嫌林舒遇跳脱、聒噪、自傲……怎么样都好,而且以他们两个团队的人设策略,谢延和林舒遇的关系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是为什么? “琼哥,你看我这张照片,帅不帅?”周时彦扯了扯徐子琼的袖子,唤回了他的思绪,“北北一直要我拍照发群里,看我不羡慕死他。” 可是徐子琼现在哪里有精力去理会他的撒娇,敷衍地“嗯”了几句,又把视线投到了林舒遇的身上。 他张嘴和谢延说了什么,抬起一只手在对方的脸上拍了一下。谢延向来讨厌别人的接触,可这一次却意外的没有拒绝。徐子琼的眼中又多了几分阴沉。 “我听说林哥不是科班出身,你和他一个公司,你清楚吗?”周时彦一边翻看自己手机上的几张自拍,一边问徐子琼。 “他不是,半路出家。” “可是他的演技完全看不出来耶,果然有天赋的就是不太一样。”周时彦感慨着,见徐子琼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把手机收了,捧着对方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徐子琼一惊,飞快撩开他的手,说道:“现在是在外面,会被别人看到。” 周时彦四下望了几眼,撇了撇嘴,有些不开心:“看到了又怎么样啊,不能说我们是社会主义兄弟情吗?而且大部分粉丝都只会因为我们是在营业啊。” 徐子琼顿时沉了脸。周时彦看出他也不太高兴了,只好改了口,安抚道:“好嘛对不起嘛,我下次会注意的。” 徐子琼沉默了一会,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目光还是落在谢延他们的方向:“乖。” 身旁的周时彦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讲着,但徐子琼一句也没有听进去。那边的谢延喝完了鸡汤,林舒遇也裹上了羽绒服,把碗塞回了谢延的怀里,起身往化妆间的方向走去。 徐子琼顿时就站了起来,无视了周时彦好奇的询问,径直追上了林舒遇。 他在对方走近化妆间的那一刻顶住了门,强行挤了进去,确定这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外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们聊聊。” 林舒遇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作者有话说: 周其实也不能算三,徐和小林在一起后一直没公开,周啥也不知道,就……也算受害人吧,倒霉孩子瞎了眼 第16章 林舒遇的失神只是短暂的几秒,尤其是看到来人是徐子琼后,很快就调回了状态。他一脸阴沉地盯着强行挤进化妆间的这个人,借着宽大的袖口遮掩转了转手腕,思考在这里把那天晚上的债讨回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确实不是什么宽容的人,即使一度想要把徐子琼当作陌生人,把他从记忆中遗忘,但当他再次出现的那一刻,心里的怒火还是止不住地开始燃烧起来。 他这辈子第一次的感情投入,无疑是以失败告终的。还失败的那样惨烈,那样不堪。 “我以为我上次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林舒遇咬着牙,冷冷地看着徐子琼。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上次那件事。”徐子琼说道。 林舒遇挑了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心里设想过几种可能,概率最大的是对方过来警告他不要给自己的新欢使绊子。他虽然记仇,但不是不分轻重的人,也没必要做这种没有牌面的事。 如果是为了周时彦的人生安全,大可不必。 林舒遇刚想开口,就被徐子琼抢先插了话:“我来是为了谢延。” “我倒是好奇了,为什么你对谢延这么上心?”林舒遇嗤笑了一声,“你家阿彦还在一旁哈着小手,你却……情意绵绵地给人家送温暖,现在还把人抛下来我这说谢延的事,怎么,你这是劈叉劈习惯了,站不起来了?” 他这话一说,徐子琼顿时也沉了脸色,他往前迈了一步,按着林舒遇的肩把人撞上墙壁。林舒遇比他矮了半个头,被他这样阴沉着脸俯视的时候难免地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别的事随你怎么说都可以,但是这件事……” 林舒遇挑了眉,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 “我要是不想听,你是不是还得揍我?” 徐子琼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谢延是直男,你别去招惹他。” 林舒遇敢肯定,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他像是听到了今年最好笑的一个笑话,眼底里都是嘲讽的笑意,但又碍着徐子琼在眼前,硬生生地把翘起的嘴角给压了下去。 谢延本人直不直他不知道。 他只是知道对方在床上表现出来的那副模样可不是一般直男能够做到的。 毕竟在清醒的状态下对他还能硬得起来,要直也直不到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林舒遇突然愣了神。 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谢延那天晚上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回应了他的亲吻。他那天晚上喝多了神志不清,谢延有办法把他从酒吧带到宾馆,应该是还有一点神志在的,如果真像徐子琼说的那样,谢延是个百折不弯的直男,那天晚上他们到底是怎么滚到的一块?就算退一万步,谢延是个弯的,那他大可以把自己往旁边一推,任他自生自灭…… 可是他们做了。 做得十分激烈。 导致他在第三天都还能感受到自己的腰受到的摧残,胸口的痕迹更是花了好久才消下去。 徐子琼看到林舒遇止住了笑意,还当他是对自己的言论不太高兴,继续说道:“我不是故意找茬,谢延他和我们这种人不一样……” “谁跟你一种人?”林舒遇打断了他的话,“你要进来的时候不小心被门夹了,我建议是出门左转上车打120,要是没有,我建议你还是直接去精神科看看。” “林舒遇,有的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徐子琼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对不起你没错,但是这件事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我就纳闷了,你是谢延的妈还是谢延的爸,当自己上演霸总小说呢,是不是还该给我五百万让我离他远点?”林舒遇伸出手,在徐子琼的胸口点了几下,“我还真就得招惹他了,顺便麻烦你去告诉他一下我是个同性恋我接近他别有用心甚至还想跟他睡觉。” 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喜欢上徐子琼呢?就因为在异国他乡对方无微不至的照顾吗,所以才产生了那种几近于雏鸟的依恋?以至于后来走上了通往现在的这条轨道。 厌恶一个人真的只需要一瞬间,哪怕对方从前为他做了多少事,说过多少的甜言蜜语,都会在某一个时刻被某一句话或某一个眼神抹杀殆尽。 林舒遇冷冷地说:“我是真的不想再看到你,求你别再出现了。” 话落,他就一把推开了对方,摔门离开。 · 齐寄刚到影视城没多久,就听小吴说了林舒遇在片场发生的事。 当时是休息时间,可化妆室附近的人也不少,许多人都看到了林舒遇从摔门到离开的全过程。然而由于导演的威压,没有一个人敢在明面上讨论。 林舒遇下午拍完戏直接回了酒店休息。齐寄养了他这么多年,连他肚子里几条蛔虫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不会不知道对方这是被哪个不长眼的惹急了。 他行色匆匆地买了自家艺人最喜欢的甜品杀到酒店,正好撞上剧组收工,一边走一边和人打招呼,还差点撞上了从电梯出来的林晴。 “这么急?蛋糕又不会化了。”林晴笑着调侃道。 齐寄急的当然不是这个,但为了省时间并没有和对方解释,随意点了点头,道了个歉,就按下了电梯的按钮,直达林舒遇所在的楼层。 他拿着小吴给的房卡一把推开门,大声喊道:“儿砸!出来看看父皇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林舒遇抱着手机懒懒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气息绵软地说了声“滚”。 听得齐寄都想怜爱他了,自家艺人什么时候有这种可怜巴巴的模样? 他拎着那盒蛋糕屁颠屁颠地凑上前去,坐到林舒遇的床边,苦口婆心地说道:“听说徐子琼那傻逼玩意带着三儿到你面前耀武扬威了,跟父皇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父皇帮你写份一万字的通稿diss他们这对狗男男。” “然后一眼就被余柏柏看出来,一起到张总面前去扯头花吗?”林舒遇道。 “你这逆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扯头花,明明就是我单方面压制那个小贱人。”说着,还一掌拍向了旁边小吴的背。 林舒遇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被误伤的小吴一脸无辜,替林舒遇解释道:“徐子琼说周时彦第一天拍戏,自己担心他,就陪着过来了。但是不懂为什么却给谢哥带了一大碗鸡汤。谢哥把鸡汤分了林哥几口,这家伙就不乐意了,追着林哥去了化妆间,两个人在里面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啊?”齐寄整个人都蒙了,“为什么每个字我都认识,可你组合起来我就听不懂了?” “我也听不懂。”林舒遇说着,也抬起手在小吴头上扫了一下,“为什么到你嘴里就不是同一个故事了。” 小吴委屈地摸了摸头,说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林舒遇本来想斩钉截铁地说“不是”,可话到了嘴边,似乎又觉得就是小吴说得这么回事。 “我怎么觉得这个故事有点奇怪呢……”齐寄若有所思。 小吴义愤填膺:“我也觉得奇怪,你说这人他都和林哥分手了,还在这边瞎吃什么飞醋,有本事当初就不要出轨啊。” “我倒是觉得他好像更像在吃谢延的醋……”齐寄的脸都扭曲了,似乎是对自己刚发现的“新大陆”感到不可思议。 林舒遇操纵着手机屏幕上人物躲开子弹,没好气地回道:“他就是。” 话音刚落,他的手指下方就跳出了淘汰玩家的提示。齐寄伸长了脖子瞅了眼林舒遇的游戏界面。现在还剩下九十人,显然刚开局不久,而林舒遇已经击杀了三个玩家,可见这位主子的心情有多么不好,还特地挑了专门刚枪的集装箱地区跳伞。 “‘谢延是直男,你别去招惹他。林舒遇,我是对不起你没错,但这件事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林舒遇模仿着徐子琼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又击杀了一个玩家,“你品,你细品。” “不是,他对谢延这么上心干什么?”齐寄一下子就抓住了“华点”。 “别问我,你问他。毕竟不是谁都懂得傻逼的脑回路。”林舒遇说道,“可能是他几年前和谢延表白过被拒绝了,所以特别害怕我成功超过他,抱得美人归吧。” “一般来说,只有生理和心理有缺陷的人才会有这种想法。” “那你和谢延……” “徐子琼自作多情,关谢延什么事?” 齐寄突然觉得自家太子可能并不需要他的怜爱。 说不过说不过。 “那你现在还在这里打什么游戏?快下来吃我的蛋糕,我排了好久的队呢。” “等一下。”林舒遇连头都没抬一下,开了麦就对队友说道,“你们那边有枪吗,我手上的枪不太好用。” 说完,又对齐寄说:“因为见到傻逼心里还是很不爽的,所以需要发泄一下。” 下一秒,一辆蓝色的车停在林舒遇操纵的人物面前,上面跳下了一个玩家,当场就丢下了自己手上的枪还有一百发子弹,以及一个六倍镜。 作者有话说: 既然追求刺激,当然要贯彻到底咯。回头是不可能回头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头的。 第17章 “卧槽这人大气啊,你该不会是开了变声器吧!”齐寄看得眼睛都直了,惊讶地说道。 毕竟在游戏里把自己的枪丢给别人,不是冲着撩妹就是冲着撩妹去的。 林舒遇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看我像是这种人吗……三号,六倍镜你拿回去吧。” 三号没有开麦,画面上的人物在林舒遇的视线里转了一圈后,旁边的聊天框中突然多出了一行字—— 【我还有,你拿去用】 对方既然都这么说了,林舒遇也不好再回绝什么。他把六倍镜安在自己的枪上,试了试开镜的视野,然后转身进了房子里,搜了几瓶药。 齐寄往林舒遇身边挪了挪,准备看他一展雄风。 林舒遇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打游戏,属于那种越不高兴打得越狠的那一类。齐寄自己不幸当过几次陪玩,每次的作用都是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躺鸡,偶尔也充当一下医疗兵的角色。 屏幕上画面一转,林舒遇瞄上了对面楼顶的一个人,毫不犹豫地换上98k开枪爆头。齐寄甚至怀疑对手玩家的脑袋上已经自动被林舒遇打上了“徐子琼”的名字。 等林舒遇打死了那个玩家,翻窗户出来的时候,三号还在那里,开着车前后移动,像是在等他。 另外的两个队友早就跑出了百米远,而毒区近在咫尺。林舒遇犹豫了一下,跳上了对方的车,开了麦说了声:“谢谢。” 【没事。我们去野区?】 齐寄感慨道:“我还没听说过隔着屏幕也能读心的。” 林舒遇喜欢蹲野区打人,专挑跑毒的玩家下手。这个玩家一开口就摸透了他的喜好,也不懂是什么蛔虫成的精。 那人车技不错,林舒遇在路上和他配合着打死了一个满编队,然后在地图上标了一个点。 “去这里。” 齐寄说道:“不过看样子,你和谢延似乎相处得还不错?” 屏幕上的人物摔了个残血,三号也没想到林舒遇会突然跳车,车子已经开出去好远,又不得不打了个弯绕回来。 “我和帅哥都相处得不错。”林舒遇口齿含糊地说着。 “我以前以为谢哥是那种自视清高的人,比高岭之花还高岭之花的那种,没想到意外地很好相处,前几天他的助理还来问我遇哥的喜好呢。”小吴切了一小块蛋糕,插话道。 齐寄脸上顿时露出了好奇地神色:“哦?你告诉他了?他好好地来问你这个做什么?” “说了,估计就是无聊想跟我嚼一嚼老板的舌根吧。”小吴说。 “居心不良啊啧啧。”齐寄一笑,用胳膊捅了捅林舒遇的腰,调侃道:“虽然也没有很久,但他是不是对你日那什么生情了?” 林舒遇蹲在墙角嗑了瓶药,没有说话。 齐寄继续滔滔不绝:“要说徐子琼那个王八蛋当时追你的时候,连问都没有问过,我记得他第一次送你的那个什么东西,尺码都不对。你还傻乎乎地赶着帮人家辩解,啧,真是令人无语。” 他不提,林舒遇自己都快忘了那段往事。 当时犯过的傻,都是现在生的气。 “你当时啊,就像那种千里送的傻白甜,劝都劝不动。” “你不要仗着我记性不好添油加醋。”林舒遇凉凉地说,“信不信本傻白甜一拳锤爆你的狗头。” “你这是迁怒,是杀人灭口。”齐寄故作不满地叱责着,突然又一改语气,转了话题,“不过谢延这个人还真不错,人长得又符合你的审美,经纪人又厉害,出了事都轮不到我们擦屁股,人家‘唰唰’两下全给你解决了。林晴表面上雷厉风行的,但也不是什么恶婆婆,你要是嫁过去和亲,父皇觉得可行。” 林舒遇直接无视了他:“三号你补一下血,还有药吗?” 【我还有,不用担心】 “你帮我盯一下,我过去那栋楼看看。” 齐寄见林舒遇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顿时就泄了气,怀念起最开始那个对自己毕恭毕敬的青年来。林舒遇刚出道的时候可没有这么不把他当一回事,动不动齐哥长齐哥短的,比现在不知道可爱了多少。 他叹了一口气,下了床走到小吴旁边,也切了一小块蛋糕,盯着林舒遇不满地吃了一大口,眼神要多怨念就有多怨念,像极了一个在批判只顾着和狐狸精打游戏的臭男人的原配。 这只狐狸精还特别善解人意,林舒遇让他盯人,他就乖乖地在原地帮他盯着。 【二楼有一个】 【我打掉了】 林舒遇从来没有排到过这么给力的队友,打起人来也放松了许多。后来进圈的时候三号还给他丢了几个急救包和小药,堪比当代版田螺姑娘,一局下来他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人间处处有真情,为了狗男人生气不值得。林舒遇暗自想到。 退出后他接到了三号“再来一局”的邀请,林舒遇没有立马答应,而是翻身下床,问了坐在沙发上的小吴一句:“前面让你找的视频或者文,找到了吗?” 小吴含着蛋糕点了点头,在裤子上抹了抹手,把手机打开找到了某个页面。 林舒遇只好拒绝了对方,走到单人沙发上翘着腿坐下,冲着小吴抬了下巴,说:“读吧。” 小吴清了清声,像是小学生朗读时的那样,抑扬顿挫地说道:“有那么一瞬间,林遇觉得外面的雨都像是呜咽的哭声,低落下的雨点打在他的心上,寒意从脚漫上,冻结了他的全身。他隐隐抓住了自己正在跳动的心脏,缓缓地走向坐在角落里的男孩。” “这啥啊?”齐寄揉搓着自己的手臂,嫌弃地问道。 “他脸上稚嫩的眼泪让林遇的心跳都慢了一拍,冰冷的湿意僵硬了他的四肢,让他寸步难行。” 小吴的咬字十分刻意,感情充沛过了头,齐寄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爬了起来。 “林遇扣着阿延的脑袋把他压在怀里,桎梏在自己的胸前。对方身上的热意驱走了之前骇人的温度,像是炙热的岩浆,滚过他的胸膛。” 齐寄:“???” “‘我以为没必要解释的。我对你的喜欢早就在漫长的陪伴里悉数展现,这里除了你再也住不下别人。’林遇小声安抚道,‘徐琼也好,江雪也罢,他们都是过客,只有你是独一无二’。” 小吴读完最后一句,慢慢抬起了头,看向林舒遇的目光里有询问也有委屈。 他在知名同人网站和微博来回翻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不延而遇同人,虽然没到镇圈之宝的程度,但勉强也能算得上不错。就是剧情有那么一点狗血,加入了很多莫须有的设定,比如什么养成啊之类的,险些还把他林哥塑造成了霸总。但看当事人的脸色,似乎对这篇文还挺满意。 “不错。”林舒遇拍了拍手。 “还有最后一句……”小吴瞅了眼齐寄已经抽搐的脸,磕磕巴巴地喊,“不延而遇is rio!” “这个软件能打钱吗,给这位粉丝投点。”林舒遇拿过手机,给这篇文章点了个赞。 “不是,你干什么呢?”齐寄抢过小吴的手机,草草地翻了几下,“这啥啊,你和谢延的咯噔文学,你是被刺激到脑子了吗?” “没有。”林舒遇抢回了手机,“你觉得挺带感的,小姑娘真会写,我读得很开心。如果有办法让徐子琼看到就好了,虽然不是真的,但好歹能恶心他一下。” 齐寄:“……” 他突然后悔了自己大老远地跑去排队卖蛋糕的举动,林舒遇的字典里面没有“需要安慰”,只有“气死齐寄”。 “林哥接下来不是一直都要和谢延炒cp吗,如果成功的话热度不会少的,说不定到时候都是宣传……”小吴提醒道。 “你说得对。”林舒遇把目光转向齐寄,撑着脑袋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我们能联系谢延团队指定个炒cp的方案吗?” “你是不是忘了你们几个月前还是水火不容的对家,还是刚发过拉踩通稿的那种……”齐寄翻了个白眼。 “又没事,互利共赢的事情,林晴应该不会拒绝吧。” “我倒是很想拒绝。”齐寄哀怨地说道。 林舒遇瞥了他一眼,“你的拒绝无效。” 于是谢延刚下游戏,就接收到了一条消息。 lin:你要不要和我炒个cp lin:反正剧拍完后也得炒,不如玩把大的 yin:? 作者有话说: 给俺一点海星吧,没有海星想不出大事惹【bushi】 第18章 池晓晓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谢延甜唯,偶尔磕磕cp,荤素不忌。 今天她上了一整天的课,还有一套图没有画完,本以为什么也改变不了她悲惨的一天了,但是她的超级星饭团突然多了好几条的提醒。 【你的大宝贝@谢延yin发了一条微博】 【你的大宝贝@谢延yin的微博被@林舒遇sy评论了】 谢天谢地谢主谢玉帝,她的男朋友终于记起来自己手机里还有一个红色大眼怪了。 虽然谢延只发了一个视频,但也能一解她这一个月的相思之苦。 视频里的谢延唱了一首歌,吉他不是他常用的那一把,看起来似乎还有些新,但是外形好看,十分独特。 他唱的是《水星记》,音色是不同往日的清朗,自带一种少年感。像是夏夜的海风,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尤其在唱到“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时,他撩起眼皮盯着镜头,碎发被风吹上了他的鼻梁,却掩盖不住他眼里的清光——柔软又灼热,像是星星,又如同火焰,是在看着一个深爱的人,静静地将自己的心事都说给她听,只一眼就让人怦然心动。 池晓晓从来都没有这么快乐过,什么大作业,什么画图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她把这个视频循环了好几遍,正要转发的时候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另一个提醒,她狐疑地点开评论,还没来得及往下滑,就看到了热评第一条。 【@林舒遇sy:看来你和这把吉他相处得还不错】 【@谢延yin回复@林舒遇sy:很喜欢,谢谢哥哥】 作为一个曾经转发过内涵林舒遇微博的谢延粉,池晓晓突然就有那么一瞬间的惆怅。 其实她也没那么讨厌对家,只不过两边粉丝撕得久了总能冒出一些发表脑残言论的傻逼。 当时谁想到会有今天呢。 谢延出道这么久就没叫过几个人哥,要么叫前辈要么叫老师,队友都是叫全了名字。可他现在居然在叫林舒遇“哥哥”。 呔,这是哪里来的可爱猛男。 再看她首页几位相熟的朋友,纷纷在好友圈发起了小作文。 【@夜店批就是坠吊的:“喜欢吗?”“很喜欢。”“喜欢吉他还是喜欢我?”“喜欢……哥哥”我不管,众所周知“很喜欢”有两个意思,抱着哥哥送的吉他,我们延延就是世界上最软最温柔的猛男!】 【盐焗梳子:这题我会!延延在外面拍戏寂寞了一个人在房间里闹脾气,哥哥说你不要不开心啦我给你找了个小伙伴,你看它好看吗。延延整个人都亮啦,小心翼翼地抱着哥哥送的吉他,温柔地唱了一首情歌送给哥哥,谢谢哥哥送的定情信物,我很喜欢,更喜欢你。】 【@夜店有机物:大胆猜测,已经do过了。多余的就不多说了延延有多宝贝自己的吉他大家都知道,我猜他这次去拍戏也有带着,但是为什么没有用自己的吉他而是用了哥哥送的吉他呢,可能是为了宣誓主权吧,我们永远都不知道年下猛男可以整出什么新花样。】 池晓晓叹了一口气。自己互关的人,发什么东西都得忍着看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cp粉的脑子里有一片黑洞。 · 谢延的手好得差不多后,继续回到剧组的拍摄中。 《山河赋》因为题材问题上不了星,原定计划就是作为网络剧播出,陈辰当时联系了两家平台,本来都谈得差不多了,结果有家突然反悔,说要降低价格。 原因无二,他们拿到了另一部耽改剧的播出权,按照剧组最初的方案,两部网剧必然撞档。 对方主演的来头也不小,真要比起来,他们不一定能讨到好处。制作方连夜开会商量,最终决定提前播出,免得到时候还要和别人瓜分热度。 这样一来拍摄的进度也得调整。林晴和齐寄自然也能理解剧组这么做的用意,临时给两位主演调整了行程,一切都以拍摄为重。 最惨的还是后期,也不知道要愁秃多少人的头。 路人被《山河赋》官博突然发出的预告和定档消息给打个措手不及,所幸两家团队通知到位,热搜榜单都还没反应过来,粉丝已经完成了控评。 “接下来可能需要请你们做一次直播。”陈辰用水笔点着桌子上的笔记本,一本正经地说道,“主要是谢延和林舒遇你们两个人,直播的时候cp感一定要出来,才会有人买账。这一套我是不太清楚,你们俩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商量一下,把什么人设啊定下来,我看之前火的那一对就挺厉害。” 就因为陈辰的这句话,林舒遇被强行拖去加了班。 之前的那条微博效果不错,不出意外应该会传到了徐子琼的眼皮底下,但林舒遇懒得去关心他会有什么反应,能把气死最好,不能也没关系,反正也不是最后一次。 只不过炒cp这种事,他是真的不想自己动脑,本来以为等着齐寄列好方案递到自己眼前就好,谁想还得把当事人一起拉来。 他昨晚喝了一杯咖啡,整个人清醒到凌晨三点半,今天早上又起得早,一直拍戏到现在,打个盹的工夫都没有,还以为听陈辰开完小会就能回去睡觉,结果齐寄急得跟中了五百万要去兑奖一样,直接就把他拉到了谢延的房间。 林舒遇瘫在单人沙发上,整个人都快成了一只咸鱼。 “喝茶。” 温热的瓷杯在他的脸颊旁贴了一下,顿时就唤回了他的大半神志。林舒遇抬起眼,视线扫过明黄色的杯子,盯着这只骨节分明的手看了几秒,又移到了他的主人身上。 谢延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袖子挽了一半,露出一截肌肉结实的小臂。他的头发散着,耷拉在肩膀,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瞧着冷淡又疏离。 林舒遇接过那个杯子,捧在手心里,调整了一下坐姿。他本以为谢延要去林晴那边坐着,毕竟这才有谈判的架势,可对方直接就坐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一只手搭上了椅背,像极了一个要把他搂紧怀里的姿势。 冷冽的柠檬混着海水的香调窜进了林舒遇的鼻尖,像是一场闷热夏雨后迎面扑来的凉风,勾得他断了片刻的神。 林舒遇不由地向前挪了挪,避开谢延的攻击范围。 上次闻到的还不是这个香水的味道,还没多久,这人就又换了一款。刚才开会的都是熟人,也不知道打扮成这样是想勾引谁。 男孩子嘛,年纪轻轻的,面上装得一副冷淡的生人勿进的模样,内里都是花孔雀。 林舒遇打了个哈欠,靠在了另一边的扶手上。 “我们研究了几种比较受欢迎的cp类型,其中一组是之前那对用过的,可以先排除。”林晴清了清嗓音,开始说道:“这些是我觉得比较适合他们的。” 齐寄给林舒遇使了个眼色,他不得不直了身,拿了那叠纸看了几眼。 无一例外,他都是下面那个。 他对体位这种事也不是很在意,左右都喜欢男人了,更何况这只是做戏。 林晴不愧是嘉铭的王牌经纪人,甚至连炒作方式都写了出来,精细程度让他十分佩服,甚至觉得自己在看一篇毕业论文。 这年头最容易火的cp就是那种两者反差比较大的,一方外放,一方内敛,营业起来话题也多。林舒遇偷偷看了眼谢延,如果他们俩要走这种路线,可能有一个人得稍微崩点人设。 “阿延的人设路线和舒遇的有重合,所以从利益角度上看,有一个人得稍微……变通一下。不会改动很多,而且适当的崩人设更有助于制造cp感。”林晴似乎是猜到了林舒遇的想法,向他解释道。 齐寄说:“我的想法是不用刻意去营造这种感觉,现在的市场还是挺苛刻的,太刻意的话粉丝不一定会买账。” 林晴扬了扬眉,大概率是不太同意齐寄的说法。 林舒遇现在心里想的只有:你既然不想艹人设为什么要把我抓过来,放我回去睡觉它不香吗? 他的眼皮向下垂了几下,眼睛干涩得难受。 “人设太相似粉丝嗑不起来的。”林晴说道。 “我们可以加一些小设定,比如说谢延喜欢粘人,林舒遇口嫌体直,这种会让粉丝产生反差萌……像上次的微博其实就很成功,要有脑补的空间,才能调动起大家嗑cp的积极性。” 林舒遇把那叠纸放到谢延的腿上,张了张嘴,无声地对他说道:“我休息一下。” 这种营业方式的问题,还是别来问他,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尤其是他现在脑子都快爆炸了,哪里有心思去想这些。 谢延盯着林舒遇的发旋,看着他往后退了退,缩到了自己的身后,借着自己的遮挡倒在了沙发背上,撑着脑袋闭上了眼——一看就是学生时代经常上课睡觉的那种人。 他轻轻笑了笑,稍微坐进去了点,帮林舒遇挡住恼人的光线。 那边的林晴和齐寄讨论得如火如荼,根本没机会注意这边,他的手也顺势一收,虚虚搭在了林舒遇的后颈上,指尖轻轻擦过他的衣领,卷上一小撮的发尾。 好软。 作者有话说: 池晓晓:你骂我我骂你我家哥哥睡一起 边拍边播的理由是我胡诌的,因为剧从拍摄到宣发要经历好长一段时间我感觉,所以为了赶进度就找个理由让它先播了,也能快点炒cp 第19章 林舒遇全然不知道自家经纪人和林晴达成了什么共识,也没有告诉他具体要维持什么人设,只是给了一张提问环节的问题答案,里面有衬托谢延的,也有突出自己的,林舒遇扫了两眼,确定了自己还是齐寄的东宫太子,这些答案没有太为难他。 毕竟之前炒腐向cp的其中一对,作为受方的演员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原本团队给他艹的是猛男人设,也不知道在运营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了一股浓浓的娇羞人妻味,被各路黑子嘲讽了几百层楼。 为了这场直播,剧组专门放了半天的假。 酒店有专门的会议厅,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在那里架好了机器。 林舒遇到的时候,顾昕还在一旁化妆,造型师在给周时彦卷着头发——不过他脸上倒是什么也没涂。 齐寄酸溜溜地说道:“门面就是不一样,人素颜都敢上镜。” 那味道堪比地下放了几十年的陈年老醋,一口就能把人酸出眼泪来。 林舒遇不置一词,心想你要是不拦着我我也可以给你素颜出镜。 没过多久谢延也进来了。他里面穿着白色卫衣,外面披了一件毛茸茸的外套,有种清爽的少年感。林舒遇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这件衣服,想起出门前齐寄的千叮咛万嘱咐,转头冷冷地问道:“你们是商量好的吧?” 无他,林舒遇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黑色卫衣,外搭深咖色的毛呢外套。若是不仔细去看,他和谢延的卫衣款式几乎差不了多少。 “也不是第一次出卖色相了。”齐寄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完,飞快地跑到了另一边,加入经纪人行列,生怕稍微晚一些就要被林舒遇追杀。 导播跟众人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又和陈辰眼神示意了一下谢延和林舒遇的问题,陈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表达什么,场面颇像黑社会接头。 顾昕不以为意地往后一靠,偏着头问坐在他旁边的林舒遇:“需要我助攻吗?我在网络上看过不少营业套路。” 她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叼着一个棒棒糖,再加上那张娃娃脸,瞧着像个十六岁的高中生。顾昕这张脸可以说是老天赏赐,五官线条柔和,少女感十足,十八岁看是个模样,现在二十六岁了还是这个模样,仿佛不会老似的。 “不用,谢谢。”林舒遇对她笑了一下。 “可惜我昨晚还在你们的cp超话里视奸了很久,总结了好几个萌点呢。”顾昕有些遗憾,嘴里的棒棒糖咬得咔咔响。 有的人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偷偷嗑同事cp。 林舒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靠傻笑蒙混过关。 突然,绒毛蹭过他的手背,林舒遇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我的答案都背完了。”谢延抓着他的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林舒遇偏头看他,谢延的鼻尖正好擦过了他的耳垂,室内暖气开得足,可对方的鼻尖确实冰凉的。他的耳朵本就敏感,再加上温度相差这么多,让人想无视都难。 “嗯我也是。” “我们准备开始了……”导播一说完,放在桌上的平板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静止的画面。 最主要的是,屏幕中的林舒遇还保持着转头和谢延说话的模样,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毫厘。 各种弹幕一股脑地跳了出来。 【周时彦妈妈来看你了呜呜呜】 【是新鲜的延延!】 【林舒遇之前那个热搜上的视频是真的吗,你真的不能来娶我吗】 【林舒遇让你做梦呢,别想了】 【做梦也不行,梦里我已经和他结婚了】 【那个三号到底是谁啊真的是路人吗】 【顾昕:老娘独美】【操,不言而喻是真的!】 【前面麻烦不要刷cp,尊重正主可以吗?】 【舞cp不要舞到蒸煮面前来请问是没有常识吗?】 【延延今天穿得好帅!毛绒绒的也太可爱了,我好了】 半分钟后,画面恢复,导播暗示众人可以开始和观众打招呼。除了周时彦,大家的介绍都很简单,前者大概是因为人设问题,加上经常和团体出席一些活动,介绍里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形容词,不过他的粉丝也就吃这一套。 很快,导播开始提问:“作为本剧戏份最多的女性角色,顾昕有没有什么想法呢?” “你看我现在左右为男的样子,觉得我会有什么想法?”顾昕语气平淡地回道,“这可能就是人人羡慕的感觉吧。” 【顾昕这张脸真是不管多少年看没有变过】 【满25减10了解一下?】 【彦彦是拍戏太辛苦了吗感觉都瘦了】 【我真滴是信了姐的鬼话,你的脸上明明就写着‘我想离臭男人远一点’】 顾昕正好抬头看到了这一条弹幕,弯起眼睛露出一个笑来:“没有哦,我旁边这两位可香了。” 说着,还抬手搭上了林舒遇的肩。 【林舒遇的表情都傻了哈哈哈哈哈哈】 【林舒遇:在下生平第一次被异性调戏】 “是挺香的。”谢延突然接了话,弹幕上的画风顿时转了个方向。 导播赶忙cue回已经歪了几十度的话题,继续问道:“有粉丝想知道为什么谢延会接这部剧?” 这问题别说粉丝好奇,连林舒遇也好奇。 他感觉到谢延的手臂又擦过他的,袖口的绒毛在他的手背上扫着,有些痒,也许是紧张了还在寻找理由。林舒遇转手捏过一根毛攒在手里,拇指和食指搓了两下又把它弹了出去。 下一秒,谢延微微侧了头,道:“我喜欢。” 这句话可以包含很多种意思,比如喜欢这个剧本,喜欢这个人物,还有喜欢…… 林舒遇也不知道他想要表达的哪一种,就是觉得谢延实在敬业,把他这种拽哥人设贯彻到底了。 因为大部分人都会主动帮他补完下一句——我喜欢,你管我。 其实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就会觉得谢延这个人还挺可爱的。 直播的流程比较简单,主要就是为了介绍《山河赋》这部剧,大多数的环节其实和发布会差不了多少。在场的几乎都经历过风浪,而且也看过台本,早就准备好了相关问题的答案,回答起来得心应手。 等网剧相关问题结束后,导播就cue下一个环节。 “我这里还有一些收集来的粉丝的问题……”导播拖长了尾音,慢慢说道:“所以现在要请大家玩一个游戏,最后失败的人要过来抽取自己的问题并回答。” 陈辰:“我就不参加了,我没粉丝。” 【哈哈哈哈哈哈哈导演也太诚实了】 【您可以回答任何人的问题!】 “我做裁判好了。”陈辰继续挣扎道。 导播同意了他的说法,这个环节主要是为演员设的,直播开始前他们就已经商量好。 第一个游戏是最简单的你画我猜,在四人中轮流作为画手。全猜出或全没猜出画手都会扣分,而猜对的人则会加分。 题目给的都是剧里的人物或者物品,有几个则是特殊情节。 林舒遇第一局就抽到了画手的角色,然而他的画技堪比幼儿园小朋友,不出意外得到了全没猜出的结果。弹幕上一大片都是粉丝的嘲笑声。 到谢延的时候,导播给出了“温平兰”的题目。 这个题目要让人猜中很好画,但是要让人不猜中就有点困难。谢延思考了一会,在纸上画下了一栋楼,和一支长枪。 弹幕上的粉丝打出了一溜的问号,猜测谢延这是故意放水拯救垫底的林舒遇。 直到林舒遇说出了答案。 然后就轮到了在场众人和粉丝一起疑惑。 “温平兰这个名字的由来我之前在作者的微博上看过,‘平兰’本来是平定楼兰的意思,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剧里改成了北蛮。”林舒遇解释道。 顾昕:“所以你们是早就暗通款曲了?” 【神他妈暗通款曲哈哈哈哈哈】 【姐姐会说话就多说一点!】 【是楼兰又不是楼,这谁能顶得住谢延的脑回路啊】 【林舒遇不就顶住了?】 【我怀疑前面在搞黄色,但我没有证据】 “也没有暗通款曲这么过分吧,就是有时候会深入交流一下剧情。”林舒遇说道。 游戏继续。 几场下来,饶是谢延力挽狂澜,林舒遇最后也没逃过垫底的命运。 他认命地从导播那里抽了三个信封,依次展开。 林舒遇扫过纸上的那行字,皱了皱眉。 “第一次和谢延合作,觉得他和印象中的那个人有什么不同?” 这不会是粉丝的问题,估计是他们自己出的。粉丝肯定不会挖这种坑来跟他跳。 齐寄给他的那张纸上没有这个问题的具体答案,只是简明扼要地写了让他制造反差点,说一些夸赞谢延的话。 林舒遇在脑海里寻找着自己第一次见到谢延的记忆——不出意外的话好像是那次四幺九。 这还能让他怎么说?初印象是器大活好,现在觉得对方就是一小孩吗? “遇哥可能都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了。”谢延轻声说道,心情像是有些低落。他的身上很少能看到这样的情绪,听得林舒遇都不由地怔了一下,心底莫名地就升起了一丝愧疚。 他也不知道自己愧疚什么,他又不是故意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 林舒遇沉默了一会,脑海里有一个画面一闪而过,他像是抓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我第一次见到谢延的时候,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奶香味,当时脑袋里就一个词……” 他笑了一下,像是顾及着谢延的面子,没有说出来:“后来才发现,原来是个酷哥。” “那天牛奶撒了,我是猛男。” 作者有话说: 发现看评论好有意思,甚至想把笔交出去 本来这个剧情是因为之前想写一个奶香味的Alpha,第一次和继父的儿子见面就被对方嘲讽乳臭未干,但是今年突然不想写abo了所以就放在这里了 明天排榜了给个海星嘛,老规矩海星破万收藏破千加更 第20章 【头可断血可流,猛男人设不能丢,不愧是你谢延】 【我笑死了,我总觉得林舒遇当时想说的是乳臭未干】 【知道你是猛男了!但是为什么猛男要喝牛奶?】 【猛男大概以为二十岁的自己还能长高吧】 林舒遇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喉结因为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谢延不着声色地向他那瞥去一眼,眼底灰蒙蒙的一片,像是没聚起焦似的。而后他收回视线,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角,弹幕上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林舒遇给他挪了一瓶矿泉水,谢延犹豫了一会,才握上瓶身,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直播最后还有一个游戏,算是小半个粉丝福利。 游戏由线上观众决定。导播刚说出规则,在场的几个人顿时流露出不同的表情。 林舒遇深觉自己今天被坑了不少。 导播准备了五张游戏卡,上面写着不同的游戏,粉丝和嘉宾都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全靠盲选。 一分钟倒计时结束后,由陈辰按下了截图键,画面上第一个弹幕是“c”。 周时彦配合地翻开写着“c”的卡片,将背面的三个字展示在镜头面前。 “传纸巾。”他对着镜头害羞地笑了一下,露出了两个小虎牙,“我之前和队友们一起玩过。” 他见众人露出疑惑的神色,便继续开口介绍道:“就是上一个人嘴含住纸巾,下一个人用嘴咬住纸巾撕开,再递给后面的那个人。” 导播点了点头,同意了周时彦的说法。传纸巾的玩法很多种,而这一种最能制造话题度。毕竟如果上一个人撕走了一大半的纸巾,留给下一个人的只有那么一小块,很有可能就会出现一些观众喜闻乐见的画面。 林舒遇听完规则,第一个想法就是他和谢延会被安排到最后两个。炒cp的套路大多就这几种,也不知道该说百玩不厌还是没有新意,林舒遇几乎可以猜到最后的结局。运气好的话,他和谢延借个位就能掀起一片浪花,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还得稍微碰上一下。 左右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当众打个假啵而已。林舒遇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大不了就闭着眼睛上了。 其实这种出卖色相的活计,重点就在于怎么样能自然不做作地做完这些,让粉丝买账。 周时彦招呼着几个人上去抽顺序,连躲开的导演和编剧也被拉了回来。 导播举起了一张纸,示意他们让谢延和林舒遇拿左边的球。 林舒遇拿到了倒数第二,前面是顾昕,后面是谢延,他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仿佛没有经历过暗箱操作。 【林舒遇:呔,天凉王破吧】 【林舒遇:你们看我高兴的样子】 【谢延:我的青梅竹马和我的将军一起了,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谢延平静地拿起桌面上的水喝了一口,默默地站到了队伍最后。 【酷哥表示不care】 【哈哈哈哈哈不懂为什么我感觉谢延是生无可恋】 【还好周时彦比较前面,妈妈放心了】 【我是编剧老师!】 【大家好,我是纸巾,我就在现场】 助理拿了一张纸巾递给了排在第一位的陈辰,后者用嘴巴抿上,快速传给了周时彦,撕下了一厘米宽的长条。 编剧老师是女生,垂着眼不敢看周时彦的脸,似乎是有些害羞,她含住纸巾后迅速往后一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了个方向,到顾昕的时候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编剧老师的求生欲】 【编剧老师:我尽力了】 顾昕靠的是扯,撕下来的部分就更小,到林舒遇那里甚至没剩下多少。 她盯着林舒遇的眼睛,若无其事地眨了眨眼,含着纸巾又是一退—— “呀,抱歉。”她看着林舒遇嘴里所剩无几的纸巾,弯着眼睛,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林舒遇看出来她是故意的,但是因为含着纸巾,连假笑都做不到。 转过头时,谢延正襟危坐地瞧着他。 谢延的两只手正搭在大腿上,背挺得笔直,乖巧得像是一个小学生。林舒遇本来就比他矮,谢延这样的姿势他只能仰着头才能让纸张碰到他的唇。 他在心里暗自腹诽着谢延不懂变通,另一方面又在思考这货是不是成心为难自己。 或许是灯光的缘故,他觉得谢延的眼睛亮了几分,眼底的碎光像是星辰,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光亮。他扫了扫睫毛,视线落在了林舒遇的唇上。 林舒遇的心脏莫名地就开始跳动起来,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别的,但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似乎同谢延抱着他滚下山坡时的一样,但比那次还要强烈。 时间都像是被调慢了一样,眼前的一切都是长镜头下的产物。 窗外的阳光都变成了电影屏幕中昏黄的光线,像是酒的颜色,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林舒遇离开了椅子,撑着谢延身旁的扶手来稳定自己的重心。 他感受到了对方的呼吸,轻缓、悠长,似乎也随着时间刻意变缓。 他甚至以为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不然为什么他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到了。 突然,谢延的手指动了一下。 他的一只手抓住林舒遇的手腕,另一只手贴上了他的脸,低下头含住了纸巾的边缘。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林舒遇感受到自己的凌乱的气息在狭小的距离间漫开。 他撩起眼皮想去看谢延的眼睛,对方却在这一瞬间咬紧了纸巾往后一退。 但林舒遇还是看到了在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利的侵略感。 像是猎豹,又像是豺狼。 他跌回自己的座位上,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连带着也吐出了那片纸巾。 他从前以为自己不喜欢那种攻击性太强的同性,那样的人太难把控,总会给他一种脱轨的感觉。他不喜欢这种不在掌握中的感觉,就像他父母的婚姻,像他爷爷的死亡。所以在经历了和徐子琼的那些温情惬意后,他以为自己喜欢的就是像那个人那样的温柔的年长的男性——因为少年时的父爱缺失,所以才会对这类的角色情有独钟。 可现在他觉得,不是。 他不是不会对这种锋利的侵略性动心,是因为从前他没有遇到过能让自己动心的那个人。 他借着桌子的遮挡摩挲过被谢延握过的手腕,隐隐还能回想起刚才的触感。他的手和鼻尖的温度截然不同,是炙热的,让他的皮肤也跟着发烫、发热。 他喜欢谢延吗? 林舒遇自己也不知道。 人总是会对美好的事物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愫,不一定是有关情欲的喜欢,说不定只是单纯的欣赏。 “本轮游戏大家都挑战成功了哦……”导播遗憾地说道,“那我们要开始加时赛了。” “不用。”谢延开口道,“我没撕下来。” 最后的那一小片纸安静地躺在瓷砖地上,像是发出了无声地嘲讽。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0v5】 【?崽崽你刚才那么猛原来是撕了个寂寞】 【我懵了,我跟林舒遇一起懵了】 顾昕补了个口红,说道:“我还以为我还有机会再拍几张呢。” “跌宕起伏,措手不及。”周时彦道,“我真的不想再来一次这个游戏了。” 谢延站起身,主动到导播那里抽取了一个信封。 “粉丝问什么时候才能写一首情歌。” 这个问题算是常见的那一类,不难回答,又有利于他们塑造人设。可以说谢延的手气算是不错了,至少比林舒遇的要好。 但谢延却沉默了很久。 “不写情歌是因为没有感觉,不知道该怎么下笔……”他顿了顿,像是在犹豫,目光在室内飘忽地扫了一圈,“不过或许很快就会写了。” 周时彦问:“是因为找到感觉了吗?” 谢延偏着头,像是在看陈辰,又像是在看别人:“因为参演了这部剧,找到了一点……灵感?” 【崽,我要的是情歌,不是战歌】 【不行,不好,不要,别】 【我已经能想象到他拿着一首和《十面埋伏》差不多风格的曲子来告诉我这是情歌了】 【谢延——见缝插针的宣传新剧小能手】 “我可以感受到裴阙的心境,尤其是对温平兰的感情,所以这部剧的拍摄结束后,我可能回去尝试。” 林舒遇侧了头,正巧撞上了谢延的目光。先前的锋利全融成了一片柔光,他的语速缓慢,像是一位吟游的诗人,正在细细与人诉说着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 他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脑海里甚至出现了谢延在桌前认真谱曲的画面。 似乎就像现在这样,认真、专注。 【崽你别说了,妈妈听还不行吗】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狼烟起江山北望】 【等等,前面的姐妹没有发现延延说的是对温平兰的感情吗……可能真的是情歌】 【与妻书那种虐死我的吗,我不要】 导播:“陈导可以考虑一下把这部剧的片尾曲交给谢延了。” 林舒遇回过神来,顺势接了一句:“那这么说,我岂不是你的缪斯?” 谢延愣了愣,惊讶地看着林舒遇。 几秒后,他轻轻笑了一声,道:“对。” 作者有话说: 想了想我虽然在文案上标着美人受但似乎没有怎么描写过小林的外貌,好苦恼,因为大部分都是小林的视角感觉写出来会显得特别自恋。然后我又想了想从小谢形容过小林漂亮这一点上应该能够品出一点点东西来吧,就,大家都漂亮【bushi】 顺便海星破万是从发出去的时候开始算的嘛,已经破了就不算了!【超小声】或者我考虑一下1w5加更,虽然很想留点存货 第21章 直播于下午四点结束,送走了导播和其他工作人员后,陈辰邀请在场的几位主演一同去吃个火锅。由于其他经纪人要么有事要么没来,齐寄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他们凑到一块,寻了个理由就跑了 “舒遇哥好会讲啊,缪斯什么的。” 周时彦动作自然地凑到林舒遇的身边坐下,咧开嘴笑了一下。平心而论,他确实有着一副好皮囊,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一双鹿眼微弯,眼珠明亮,微张的嘴唇露出几颗牙齿,给人一种干净的少年感。 林舒遇觉得他大抵是不知道自己和徐子琼那档子事,因为单看外表,周时彦就像高中校园里成绩优秀的单纯小孩儿。 不过林舒遇还是不太想理会他。主要还是因为刚才的那句话,“缪斯”这个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灵光一闪就说了出来,几秒后才突然感到了一点点的后悔,哪里有人上赶着给自己的脸上贴金,逼问人家承认自己是他的灵感,就算谢延不觉得他脸盘子大,估计谢延的粉丝都在背地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当时公司让我们营业炒cp,一个个面如土色,都觉得太难了。”周时彦顿了顿,笑呵呵地继续说道,“导致后来我们一听要营业就慌得不行。” 林舒遇瞥了他一眼,脱口而出:“徐子琼呢?你们不是关系很好。” 周时彦呆了一下,耳垂爬上了绯红的颜色,他摸了摸后脑勺,磕磕巴巴地说:“琼哥他啊……他其实不是特别喜欢营业,每次就他的脸最臭。” 林舒遇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回话。 “我一开始还以为谢延哥这样的人不会营业呢,没想到说出来的话还挺……厉害的。” 谢延:“还好。” 话落,就拿起桌上的可乐给林舒遇倒了一杯。 玻璃杯敲在桌上时,后者听到他细碎地说了一句:“不是营业。” 什么不是营业?林舒遇愣神了几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谢延是在解释他之前在直播里说的话。 其实这种场合真真假假的,没人会去在意这么多。就像他描述的自己和谢延的初见,什么沾了奶香的男孩,什么第一印象也都是假的。他甚至对自己脑海里的这段记忆没有半分印象,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早就遗忘在了时间长河中。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谢延那句话的时候,心底有点温热。 可能真的是中二期被抛弃的自恋因子回来了。 这家店的效率很高,不一会就把汤底和大部分的菜品端了上来。周时彦拿出手机,又是摆弄碗筷,又是左右寻找光线,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比较好的角度拍了一张照,点开微信发给了置顶的那个人。 林舒遇的余光不小心扫过,看到了上面熟悉的头像。 徐子琼的头像一直是那张黑白风景照,这么多年都没有换过,他早就烂熟于心了。 他侧过头,偷偷瞄上周时彦的脸。对方的嘴角微微上扬着,小虎牙若隐若现,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但总归都是某个王八蛋发来的温柔情话。 林舒遇懒得去想自己以前有没有这副少年怀春的模样,他只觉得自己自虐。 这么想来他也算是个大度的前任了,不管周时彦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在片场里都没有给他穿过小鞋。 去哪里找我这种人美心善的前任?他想着,低下头吃了一块刚出锅的牛肉。 他一向不会挑火锅蘸料,要么太咸要么太酸,经历过几次失败之后,索性就放弃了自己调蘸料的做法,要是遇到像齐寄这种知根知底的好心人,些许还能蹭蹭,不然就直接将就了。今天的蘸料是谢延调的,分了他一半。 林舒遇试探地咬上牛肉的边,就尝到了一点芝麻香,随后是一点轻微的麻与辣,以及刚刚好的酸。谢延的蘸料里还放了点香葱和肉末,闻起来也有种特别的味道。 林舒遇对自己这次的尝试很满意。 所以去哪里找谢延这种人美心善的蘸料提供机? “你们吃东西的样子也太下饭了。”顾昕撇了撇嘴,语气里透着一股无奈。 像她们这样的女演员对自己的身材管控都异常严格,一个是因为团队和剧组的要求,一个则是因为媒体的目光。毕竟稍微胖个几斤就会出现铺天盖地的“某某身材走样”的通稿,想要不控制自己都难。 陈辰颔首示意他们三个男性生物的方向,说道:“不如让他们给你表演一个吃播?” 顾昕说:“我可先说一句,这个角色我已经拍了这么多场了,不会拱手让人。” 林舒遇扫了眼谢延,倒没觉得他的吃法有多下饭。大概是出身的缘故,谢延吃饭时总是慢条斯理的,仿佛在表演西餐礼仪,与他截然不同。林舒遇觉得自己应该是高中时留下的毛病,因为当时学校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每次晚饭为了赶晚自习都是狼吞虎咽,丝毫没有在意过形象。即使后来毕业了,他也一直没有改正过来。 难看是不难看,就是速度实在像饿狼扑食。 周时彦放回桌上的手机震了震,他和众人说了声抱歉,走到包间外的小平台接起了电话。 “吃肉。”谢延抖了一勺肉到林舒遇的碗里,后者也不好拒绝,道了声谢就低头咬了一口,差点没被烫着。 林舒遇只好去够面前的饮料,猛地将它喝下,旁边的田螺姑娘立马给他续上,温声说了句:“吃慢点。” 弄得他有些脸热。 林舒遇正对着平台,虽然看不到周时彦的表情,但从他脖子上通红的颜色来看,不难猜出对方是谁。电话对面的人又说了几句什么,周时彦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室内的景像,镜头正对着他们的方向,而林舒遇的脸正好被周时彦遮挡,唯一暴露在画面中的只有谢延。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伸出去的手都僵硬了一下。 直觉告诉他是徐子琼指使周时彦开的摄像头,但目的并不是为了看他的小男朋友,而是为了看谢延。 林舒遇到现在都想不通徐子琼对自己说那些话的意义,如果只是站在谢延朋友的立场上未免也太多管闲事了,他记忆中的徐子琼不是这样的人,那么剩下的只有他之前玩笑地和齐寄讲起的那个可能,一切都是徐子琼的自尊心作祟。 “啊!没事吧舒遇!” 手上传来的灼热的痛感唤回了林舒遇的思绪。他的眼睛刚聚焦,就看到陈辰拿着勺子迅速后撤,整个人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而谢延则是一把抓过他的手腕,将他伸出去的那只手扯到自己面前。 “红了。”谢延皱了皱眉,轻声说道。 林舒遇的视线顺着他的目光移到自己的手上,意识到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 手背上还沾着一点红油,不知道是勺子外的,还是里面洒出来的。大概是他刚刚出神的工夫正好和陈辰手中的公勺撞上。 林舒遇抽出自己的手,用湿纸巾擦去上面的污渍,说道:“没事。” 就是有点痛,像是针在上面扎。 他还没来得及把纸巾放下,谢延就扯着他的手臂把他托了起来:“去卫生间。” 林舒遇没反应过来:“嗯?” “小林还是去冲一下吧,那公勺放里面这么久,万一起水泡了……”“谢延你带他过去冲一下看看。” “没……”林舒遇刚想回绝,就被谢延拽得一个踉跄,整个人差点扑在他的身上。 他抬头看了眼谢延阴晴不定的脸,嘴边那些拒绝的话顿时就咽了回去,像个木偶似的任谢延把自己一路拽到了卫生间,抓着他的手往水龙头下塞。 “慢点……应该没什么事。” 冰凉的水从手背上冲过,林舒遇直视着眼前的镜子,通过它打量着谢延的脸。他们的头发被热气蒸得都有些散乱,谢延眉间的阴霾还没化开,两片薄唇紧抿着,因着眼皮半垂,纤长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了一片阴影,让人无法从中这双眼睛里看清他的情绪。 “可能会起水泡……”谢延语速轻缓地说着,偏过头瞟上林舒遇的脸,“你是小孩吗?” 林舒遇还是第一次被比自己小的小破孩说像小孩,心里的无奈都要胜过听到挑衅时该有的愤怒。 “不就起一个泡吗,你比我还紧张。”他不以为意地说。 谢延抓着他的手抖了一下,随后才机械地抬起关上了水龙头的水。林舒遇的手被烫红了一大片,虎口下来一点的位置还有轻微的刺痛感,被谢延拇指抚过时这种感觉极其明显,也许是因为对方的指腹上带着薄茧。 “和陈导他们打个招呼,我们先去买药。”谢延说道。 林舒遇反手抓住了他的袖子,软声说:“谢延……” 谢延沉了音,目光幽幽地扫过林舒遇的脸:“你别撒娇。” ?你在说什么胡话,谁跟你撒娇呢。 他收回之前说谢延“人美心善”的那句话,这人顶多一个笨蛋美人。 作者有话说: 我以为还要好久才能到1w5明天加更吧,今天刚到学校才收拾完东西_(:з」∠)_ 第22章 寒风贴着地面飒飒跑过,卷起枯黄的叶向远处趔趄离去。昏黄的路灯在玻璃窗上洒下轻柔温和的光影,不知疲倦的飞虫还在绕着光柱游走挑逗。 林舒遇被笼罩在树的阴影下,周遭的冷气丝丝缕缕地从他袖口领间蹿入,像是严丝合缝的水流,怎么也无法挣开它的侵入。他吸了吸鼻子,拉过自己背后的帽子戴在头上,往广告牌后缩了缩。 药店外有只狗,也不认生,睁着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看着他,欢快地摇了摇身后的尾巴。 他以前也想养一条狗,不用特别聪明,黏人就好。但是徐子琼并不喜欢这类带毛的生物,就连某次上街林舒遇摸了过路的一只边牧的头,他都要革令他洗上很久的手。 于是那点想法也都被放弃了,再加上工作迈上正轨,三天两头不着家的,也没有精力再去伺候一只主子。 那只狗似乎是想过来,但碍于脖子上的链子阻碍,只能原地蹦跳,林舒遇瞧了一会,不免有些心软,走上前想要去摸它的脑袋,就见那狗突然后撤一步,跳到了另一个人的腿上。 林舒遇默默收回了那只手。 站在那里的谢延身量修长,宽肩窄腰,一看就是实打实的衣服架子。即使手上还拎着一个与那身衣服毫不搭配的塑料袋,全身上下也透着一种“我帅我走秀”的气场。 他惊讶地看了趴在自己大腿上的狗子一眼,拿药的手举在了半空,似乎还有点僵硬。那只狗正吐着舌头,一脸兴奋地和他对视着。 谢延怕狗。林舒遇心想。 谢延就这么静静地和那只狗僵持着,那张时常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那双眼睛直勾勾地落在金毛的脸上,眼底残留的像是害怕又像是警告,或许两者都有。 “嗤……”林舒遇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抵上自己的唇,想要掩饰自己偷笑的事实。 当他抬眼再向谢延那看去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他发现谢延的耳廓好像有些红。 像是刚出锅的藕粉团子,可爱极了。 林舒遇的心里忽然就涌出了一丝冲动,脑海里有一个声音教唆着他走上前去,他不受控制地想要撩开谢延耳上散着的一撮头发,然后用手指轻轻触碰那只耳朵,去试探它的温度, 但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抛弃了。 林舒遇蹲下身,对那只狗弹了个舌,示意它到自己这来。 失去束缚的谢延很快就放松了全身肌肉,然后快速地走到它碰不到的地方。 林舒遇似乎还听到对方松了一口气,很轻,很快就散在了空气里,要不是他一直注意着谢延那边的动向,可能都听不到这一声。 狗狗这么可爱,酷哥怎么能怕狗呢?林舒遇玩笑似的想。 他摸上金毛的脑袋,掌心的触感十分柔软,让他忍不住顺势揉过它的耳朵。金毛吐着舌头,凑上前想要舔他,林舒遇从余光注意到谢延此时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猜想他估计也是和徐子琼一样,不喜欢触碰带毛的生物,自己如果真让它舔上一口,回去后估计就不只是上药这么简单了。 林舒遇这么想着,灵活地往后一退,避开了金毛的舌头,对谢延说道:“我们走吧。” 谢延低下头看着他的手,“嗯”了一声。 夜里风大,吹得头顶上的树叶沙沙作响,月光投在地砖上的清光明明灭灭,两人的影子也在路灯下不断纠缠。 林舒遇也不知道他们跑了多远,回酒店的路程似乎过于漫长。 冬日晚上没有夏夜的蝉鸣,也没有那么多的车声人声,除了偶尔刮过的风和相互摩擦的叶,几乎找不到别的什么声音,所有的夜色都是沉默的。 他们并肩走在空荡荡的街头,地上的影子时不时地撞在一起,仿佛它们的主人也有这么亲密似的。 许久,谢延开口叫他的名字:“林舒遇。” 他愣了一下。从认识到现在,谢延似乎都没有唤过他的全名——也许是有的,在他的梦里,那是他唯一一次听到谢延叫他的名字,连语气都和现在相差无几。 林舒遇偏过头,疑惑地说道:“怎么了?” 谢延张了张嘴,呼出了一口气,白雾很快就融在了冰冷的空气里,就像一句到嘴边又咽回去的话。 “没有。”谢延摇了摇头,“我随便叫叫。” 林舒遇当然不会相信“随便叫叫”这句胡话,他本能地认为谢延最开始叫他的时候一定是想和他说什么,但不懂因为什么原因让他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我不会和别人透露你怕狗的事的。”他这么打趣道。 谢延脚步一顿:“我不是说这个。” 林舒遇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薄纱似的云层低垂着在夜幕上滑过,像是在亲吻月色。 · 回到酒店时,林舒遇被烫伤的位置已经起了一个小水泡。谢延抓着他的手,盯着那块看了许久,眼神凌厉得像是要把它戳上好几个洞似的。 “你要是不给我上药的话我就自己回去涂了。”林舒遇说道,“你抓着我这么久,我都要以为你是故意像吃我豆腐。” 谢延的大拇指动了动,轻轻擦过林舒遇的手背:“还是去医院吧。” “不要。”林舒遇无所谓地说,“万一被拍下来了还要去解释,一个小伤而已,要不你给我吹吹?” 嗯,谢延当时手受伤的时候也是这样对他说的。 大概真的是剧组风水不好,两个主演都是手上遭罪。 谢延闻言,撩起眼皮打量着林舒遇的脸,似乎是在确认他是不是认真的,半分钟后,他才松开林舒遇的手,把药膏挤在了棉签上,小心翼翼地涂在了水泡的周围。 他的一撮头发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了眼前。 “为什么要留长发?”林舒遇好奇地问道。 “我爸觉得留长发娘,故意气他。” 林舒遇缩了一下手,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他没有想过是这么可爱的理由。网络上对谢延今年的造型有过许多猜测,有说公司要求有说甲方需要,但吃瓜群众应该都不会想到,这只是因为叛逆的小孩儿不满父亲的评价。 “你还真是……过分可爱了。” 可爱到让林舒遇不禁去想,如果自己嘴中的那个奶香味的男孩子真的是他会怎么样。 “可爱?”谢延挑着眉,似乎对这个形容有些不满。 林舒遇弯着眼睛,与他对视着。 谢延继续说道:“我以为那天晚上的事不会让你对我有这样的误解。” 林舒遇:“……” 他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而后渐渐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算、你、狠。 谢延看他的脸上紧接着流露出近似恼羞成怒的神色,被自己握住的那只手也要往回抽去,不由地又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牢牢地把那只手禁锢住。 他丢掉手中的棉签,又用余光瞟了眼林舒遇的脸,然后低下头,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林舒遇的胳膊抖了一下,全身肌肉都僵硬了。 随后,他手上挣扎得更大。 谢延无奈,只好松开了林舒遇的手,后者在自己的手腕上揉了几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他说:“你让我吹的。” 林舒遇:“……” 可爱个屁。 他恨不能回到几分钟前抽死说那句话的自己。 “谢延。”林舒遇咬着牙说道,“那天我们说好当作……” 没发生过。 最后四个字明明到了嘴边,林舒遇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似乎是在嘲讽他的自欺欺人。他自己都没法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那些记忆碎片总是会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突然窜出。 那晚的梦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时不时地还能在他的脑海里浮现,林舒遇其实很难把梦里的谢延和眼前的这个人对上号,就好像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单纯地觉得那个谢延似乎更加热烈,看着他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些什么,就像是被困许久的野兽突然脱出囚笼那般。 谢延微微歪了头,疑惑地看着他,像是在等着下文。林舒遇叹了一口气,把那句话咽了回去,说:“算了,以后你别瞎提,小孩子家家的也不懂得注意下形象。” 谢延:“?” 作者有话说: 我来惹,下次加更就2w海星吧,你们加加油【bushi】 第23章 #谢延 林舒遇# 齐寄在看到这个热搜的时候两眼一黑,差点没昏厥过去。 所幸营销号发出的只是两个人并肩走在街上的图,没有多余的亲密动作。如果再出现之前那种情况,林舒遇单独给他加工资他都不会回头。 【@圈爷:有网友拍到谢延和林舒遇一起散步,两个人关系似乎还不错,并不像圈爷想像的势同水火。《山河赋》开播在即,你觉得这对cp能不能嗑呢?】 【两个人同在一个剧组拍戏,一起出去很正常吧?】 说得对。齐寄在心里念道,并给了这个评论一个赞。 【活得久了什么都可以见到,所以说两个人是握手言和了?】 【据我所知林舒遇和谢延之前就没见过几次,也不知道粉丝为什么能撕得那么欢,wjby】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你骂我我骂你,我家哥哥睡一起”】 【别吧不要乱嗑吧,世态延凉它不香吗?】 “我累了,我的十三也掉了。”齐寄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根头发,叹了一口气,“你陪我的十三。” 林舒遇嫌弃地说:“你什么时候能不给你的头发起名字?” “等你不让我操心的时候。说说吧,这又是怎么回事?”齐寄转头看着坐在位置上喝水的林舒遇。 他之前接的那个代言今天上市,作为合作方的他自然需要到场,正好谢延今天也有杂志拍摄,两个人便一同请了假回了a市。就是离开时陈辰的那张脸上着实不太好看,险些让林舒遇想起了高中时批晚自习假条的班主任的脸。 “那天吃火锅手烫着了,他带我去买药,陈导他们都知道。”林舒遇打了个哈欠,软声说道。 他今天的作用就是站在那里充当一座感情的美人像,只要负责对着镜头假笑就好,但是任谁赶了几个小时的行程都不可能精神得起来,现在要是给他个枕头,他估计就能立马昏睡过去。 “怎么不叫小吴去?” 被点名的小吴缩了缩肩膀,一脸无辜:“我也是林哥回来后才知道的!” “大晚上的,又不是什么大事。”林舒遇说道,“我本来也让他不要去,但是拗不过他。” 齐寄沉默了一会,转过头盯着林舒遇看了几秒,眼神中写满了“不怀好意”。后者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确定没有被难受得起了鸡皮疙瘩,才幽幽开口:“你这样看我,我会怀疑你是变态。” “你有没有觉得,谢延对你太好了?”齐寄犹豫地说,“他是不是……” 林舒遇还没反应过来,齐寄的手机就震动了几下。 后者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下文,尤其在看到来电显示后,更是慌忙拿着手机跑了出去。 林舒遇松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又喝了一口水。 谢延对他好吗? 似乎是挺好的。 他们滚下山坡,是谢延护着他。他的手受伤,是谢延执拗地抓着他去买药。还有之前的那个照片,他也没找过他们讨过一分钱。 但那或许只是谢延单纯的善意罢了,说明不了什么东西。 他们两个暗地里争锋相对了那么久,林舒遇不相信会因为一个意外让对方彻底改观。 就算他之前因为对方那张脸有过那么一点点的后悔…… 说不定是在营业呢。林舒遇想,因为他们要炒cp,谢延出于敬业或者利益再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在心里找了无数条理由,都是在逃避齐寄的那个问题。但内心深处其实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只是不愿意承认。大概是上一段失败的感情的缘故,他短时间不想再去尝试下一段不可控的感情。 我在害怕。 林舒遇盯着头顶上白花花的灯光,想道。 人群后传来嘈杂的声音,穿着白色西装的青年在簇拥下走了过来。这次活动的合作对象不只有他,还有别的艺人。 那人的年纪与林舒遇相仿,身形却过分瘦弱了些。他的腰间系了根腰带,勒出纤细紧实的腰身。似乎是注意到林舒遇的目光,还偏过头笑了一下。 宁柏川。 谢延十六岁的时候,和公司的另外三个男孩组了一个偶像组合,宁柏川和之前的陆凉都是组合的成员。宁柏川和谢延一样都是全能ace,团体解散后,他没有像其他成员一样走了演艺圈的路,而是成了综艺咖,偶尔还会到音综或者选秀节目做做导师。 宁柏川的身高不高,只到林舒遇的耳朵,他给人的感觉十分文静,不知道情况的或许还会把他当成高中生。 他被主办方叫到一边说了什么,脸上始终带着笑,时不时地还点了点头,像是在应和对方。 林舒遇看几眼,就又收回了视线,继续去琢磨齐寄说的那些话。 “你好啊!” 一道阴影遮住了头顶上的光线,林舒遇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差点撞上了来人的下巴。 宁柏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旁边,笑面盈盈地看着他,脸上流露出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稚气。 “你好。”林舒遇同他打了个招呼。 “我知道你!”宁柏川撑着扶手做到了林舒遇地身边,“阿凉本来说要和你演cp,结果半路被谢延抢去了。” 林舒遇:“……” 敢情谢延半路截胡的八卦是真的啊。 “戏已经拍完了吗?”宁柏川眨着眼睛,支着脑袋看他。 “没有,我请假过来的。”林舒遇解释道。 “哦——”宁柏川拉长了尾音,“谢延说要拍三个月,我们还打算等他回来给他过生日呢。” rc组合四个人的关系一直很好,解散后也保持着联系,经常有记者拍到他们一起吃饭的照片。 既然如此,谢延为什么要截了队友的资源? 宁柏川也许是看到林舒遇心中所想,继续开口说道:“谢延和阿凉偷偷达成了什么交易,加上阿凉也不是很想演这部剧,所以就很开心地让给了谢延。至于他们交换的是什么,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林舒遇看着眼前这人的脸,不禁怀疑他是怎么混到现在的。毕竟自己一句话都没问,他就把底吐了个干净。岂不是每个采访他的记者都得捂嘴偷笑了。 · 谢延刚推开门,就听到了客厅传来的声音。 “你还知道回来。” 他的行李箱放在玄关,也没有拿进来的意思,脱了鞋应了一声“嗯”就打算往楼上走。 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气呼呼地瞪着眼睛。他瞧着像是三十多岁的模样,除了轻微后移的发际线,岁月没在那张脸上留下多少痕迹。身上穿着一件价格不菲的西装,里面的衬衣扎入裤腰,即使是坐着,也看不见一点腹部赘肉,显然是经常锻炼的缘故。 “你算算你多久没回来了?” 谢延停了脚步,像是思考。 “三个月?” “你还好意思说!”男人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看到他空空如也的手和放在连廊尽头的行李箱,面色不善地问道,“干嘛,还要我帮你提箱子吗?” 谢延解释道:“我就是回来拿个东西。” 他刚拍完杂志,计算着离登机还有几个小时,林舒遇那边也还没结束,便想着回家一趟。 谁想他日理万机的亲爹正好在家,还在楼下和他撞了个正着。 谢之明面露不悦:“你还要走?” “等下还要回剧组。” “又回剧组,剧组比你爹重要,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没几分钟又要走!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谢延捂着耳朵,隔绝了他即将年过半百的爹的无理取闹,然后缓缓开口:“我真的赶时间,五点的飞机。” 谢之明“哼”了一声,小声说道:“下次让林晴帮你推掉几个通告,回来陪我找你徐叔去。” “……我不钓鱼。”谢延无奈地说道。 “那你就在旁边给我串鱼饵!” 谢延张了张嘴,还想继续拒绝,放在口袋的手机就震了震。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躺在置顶的群里多出了几条消息。 宁波菜:我!见!到!啦! 宁波菜:【图片】嘻嘻 宁波菜:本人还挺好看的 ll:你这一副婆婆的模样…… 赵佳琪:?这是那个谁吗 宁波菜:就是延延不可言说的那个谁啦 ll:你不是去参加活动了吗? 宁波菜:对啊就是活动上遇到的,我刚刚还和他聊天呢。他和延延的性格差好多哦,不像延延死闷葫芦 ll:你们说了什么? 宁波菜:很多啦,反正没有说延延坏话,我真是个好人 yin:@宁波菜 你找打 谢之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宁波菜:阿凉救我呜呜呜 ll:。。。 yin:你们结束没有 宁波菜:快了吧,好像要散场了。 “戏拍完就回来,不会让你独守空房的。”谢延抬起头来,对着他爹说完这一句,快速上了楼。 作者有话说: 宁波菜——平平无奇的卖队友小能手 宁波菜(宁柏川)ll(陆凉)赵佳琪(赵嘉齐) 这期榜单又快结束了绪某人想要一点点海星 谢谢啦 第24章 活动在四点之前全部结束,主办方派车把林舒遇送到了机场。 因为这次赶行程,他走的是vip通道,并没有让粉丝来送机。 林舒遇在小吴的护送下进了候机室,刚想找个位置坐下,远远地就看见谢延坐在行李箱上,旁若无人地蹬着腿打了个转。 噗嗤—— 行李箱的轮子在瓷砖地上滑过一道弧线,谢延抓着拖杆,似乎还想再来一次,冷不防地就和林舒遇对上了视线,然后飞快地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 如果不是他通红的耳垂,林舒遇甚至都要觉得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位和眼前的谢延是两个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谢延的这一刻,之前在活动上的那些想法全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顷刻间就消散了。 “为什么不回消息?”谢延走上前,像是在埋怨。 “嗯?”林舒遇疑惑地解了锁,这才看到谢延半个小时前给他发的消息,“我应该是在换衣服。” 也有可能是在被宁柏川抓着手聊天。很难想象话不多的谢延会有这样话唠的朋友,也不知道他们当时住在一起时是怎么过的日子。 这样想着,他低下头又看了眼时间,目光落在谢延的行李箱上:“时间到了,我拖着你走?” 谢延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林舒遇是看到了自己刚才的模样,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若无其事地用它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小吴偏过头打量着林舒遇似笑非笑的脸,又转头看向谢延的方向,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想。 还是不跟齐哥说了,不然可能会被灭口。 · 把林舒遇送到头等舱后,小吴就和谢延助理一同去了经济舱。 林舒遇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趁着飞机还没起飞,读完了其他人发来的消息。 重金求一瓶霸王防脱:我真觉得谢延可能对你有意思 lin:我也真觉得你上次吃过药了 重金求一瓶霸王防脱:虽然你脾气臭还爱骂人,但是长得好看啊,说不定谢延就是那种小傻蛋颜控呢 lin:谢谢,有被骂到 他懒得再和齐寄去掰扯这些,戴上了耳机,靠在了一侧扶手上。 冬日的太阳落山早,远方的山后已经出现了大片的金辉,云层里还夹杂着玫瑰一样的颜色。 含糊的唱腔从耳机中传来,倒不是说歌手咬字不清,更像是故意为之,曲调也很换慢。 而且这个声音还有些耳熟。 直到前调过后,主歌切近,林舒遇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即使耳机里的那个声音更加的低沉,但那确实是属于谢延的声音。 林舒遇听歌随性,没有固定的歌单,每次都是随便一点,没想到这次中了招,听到了谢延的歌。 谢延的音乐不像他的人,他给人的感觉总是带有攻击性,让林舒遇不由地想起自己高中时候在小广场上看到的地下rapper,文着文身,染着烟酒味道,夹杂着各种口音,他以为谢延的音乐也会像是他们这样,情绪外放、一阵见血,但是这首歌传达的情绪强烈却意外内敛。 他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信息—— 作曲:谢延 作词:谢延 也太厉害了。 飞机破开了云层,霞光照得林舒遇睁不开眼,飞机之下的云雾构成了一片汪洋,鲸鱼跳出水面,溅起一道水花,海面白得发光。 他跟着曲调哼了几句,又突然意识到原唱就坐在自己旁边,不由地闭上了嘴,然后机械地转过头,偷偷看了眼坐在身边的谢延。 对方正在看着眼前的平板,坐姿有些随意,白色的围巾还是像先前一样遮住了他大半张的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林舒遇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屏幕。 他以为谢延的性格应该会喜欢看点电影,悬疑的也好恐怖的也罢,直到镜头向后拉开,画面中呈现出深蓝色的舞台,熟悉的主持人走到台中央,林舒遇才意识到他看的是什么东西。 屏幕上那个硕大的广告商标志,林舒遇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 无他,因为他在一年前几乎把这个品牌的牛奶喝到吐了。 101做了那么多季,每一年的金主爸爸都是这个oo牛奶。上场前鼓励队友要你喝一口,下场时安慰队友要你喝一口,平时练习也要见缝插针地打个广告。最主要的是这个牛奶的口味太一言难尽,以至于林舒遇录完节目后,足足有半年没有喝过牛奶。 他喝了一口水,压下喉咙里的生理反应。 也不懂谢延看的是那一季。 然后他就看到了屏幕上出现的他的脸。 林舒遇:“……” 好像还是他为数不多的和徐子琼同台的公演。镜头前的林舒遇穿着米白色的衬衫,袖子抖落了两条丝带,宽大的衣摆扎进了破洞裤里,两条腿被勾勒得又长又直。镜头很少扫到他的脸上,一是这个时候出道的名额基本已经确定,没他多少事,二是公司只交了徐子琼一个人的钱。 “你怎么在看这个?”林舒遇摘了耳机,问道。 他当时唱歌拉跨,舞蹈一般,表情放炮,走到这个位置纯属靠脸吃饭。而且这一期还尝试了从未体验过的性感风,当事人自己回顾时都想戳瞎自己的双眼,更别提谢延这种专业人士。林舒遇恨不能抠出个城堡把自己藏进去。 “无聊。”谢延说道,“跳得还不错。” 林舒遇:“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谢延偏过头看他,有些不解:“你比站在c位的徐子琼跳得好,就是rap有点拉跨,没一句卡调上。” 你别说了!! rap比vocal难学多了,他连歌都不会唱,更别提是rap。当时很多选手因为歌唱得不好为了取巧故意选择rap的部分,但在林舒遇的眼里,rap比vocal更折磨人。 一首歌结束,舞台上的学员站成一排,各自介绍。 谢延的目光又挪了回去,不经意地问:“你为什么没出道呢?” “实力不够,公司没交钱。”林舒遇调侃似的讲,心想我又不像你,唱歌好听,还会原创。他就一个跳舞拿得出手,vocal整就一大白嗓,出什么道,每次出去还得自带百万调音师。 “而且出不出道也无所谓。”他继续说道,“我参加这个节目就是冲着那几千块钱而已。” 谢延愣了愣:“当时很缺钱?” “你这是在套我话?方娱虽然不比你们大公司,但练习生的待遇还是不错的。能赚钱的事,我为什么不去?” 周时彦当年说自己热爱音乐,热爱舞蹈,所以来参加这个节目,想在舞台上闪闪发光,而林舒遇不一样,他没有那么在乎这些。他走上这条路不过是图一个生计罢了,能火最好,不能火就瞎过。 不过像谢延这样的人,大概也是对舞台有着异常的热爱吧,听到这句话后估计想骂自己的心都有了。 徐子琼曾经就因为他这样的态度和他吵过,可林舒遇就是这样的人,注定活不成他想要的样子。 “也好。”谢延垂了眼,睫毛都在霞光下镀了一层碎金。 林舒遇完全不知道他的“好”体现在哪里,倒是如果那个时候出道了,说不定他还见不到徐子琼这人的真面目,被他多蒙骗很久。 他转了个头看向谢延,脑海里闪过自己先前敷衍齐寄说的那几句话,下意识地问:“你和徐子琼很熟吗?” “父辈关系比较好。”谢延神情有些疑惑,语气也很缓慢,像是没想到林舒遇还会问这个问题,“很小就认识。” 林舒遇脱口而出:“哦豁,竹马啊。” 他本来想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个话题,可不想一开口就是实打实的阴阳怪气。 谢延眨了眨眼,同他对视了几秒,说道:“你有点酸。” “???” 林舒遇呼出一口气,把耳机摘了下来,塞到了谢延的手心里,然后转了个方向,面朝窗户完全无视了谢延的存在。 “太困了,睡了,到了叫我。”林舒遇说道。 第二次了。 林舒遇把脸贴着椅背,或许是周遭的空气太安静,他甚至还听到了自己如雨点一般的心跳声。上一次谢延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么大的反应,这次……林舒遇觉得是因为齐寄之前问的那些问题才导致他心神不定,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暗自在心底扎了几遍他的小人。 乘务员从过道走过,轻柔的声音从耳边窜进。 谢延放低了音量,轻声说:“麻烦帮我拿一条毛毯。” 没过多久,林舒遇感觉脖子一痒,随后手臂一重,一条灰色的毛毯搭在了他的身上,对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了他。 许是担心没有盖好,谢延解了安全带,撑着扶手想他掖好边角,林舒遇慌忙地闭上了眼,屏住呼吸,假装睡着了的模样。 他似乎能感觉到谢延罩在自己脸上的阴影,也能感受到他手上的动作。 现在要是睁开眼,场面一定非常尴尬。 谢延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林舒遇以为他要坐回位置,正想偷偷呼吸一口,就感受到一只带着薄茧的手从自己的眼角滑过,像是在轻轻抚摸他那两颗并排的泪痣。 这是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该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复制的时候突然少了一段怎会如此 第25章 微凉的触感残留在皮肤上,谢延似乎只是轻轻地一点,就收回了手。 可他的动作却像一颗落进了水潭的石子,轻而易举地在林舒遇的心里溅起了一道水花。他的心跳骤然快了起来,压抑着的呼吸声都显得有几分粗重。 或许是自己脸上沾了脏东西吧。他这样想着,总不能是谢延垂涎自己的痣耍的流氓。 耳边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林舒遇靠着椅背,静静地数着自己的心跳,最终还是没熬过困意在飞机上睡了过去。 落地时将近六点。 天际的红霞已经消了大半,蓝黑色的夜幕一股脑地席卷了云霞,过往的风凉得惊人,像刀子似的从脸颊边上割过。 但那块被谢延摸过的地方触感依旧清晰。林舒遇甚至不知道要不要去探究那个举动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只知道擦过的风都没能压制住皮肤上的暖意。 他和谢延在助理和保安的维护下一路向前走,等在机场的粉丝和代拍爆发出一阵喧闹的声音,男男女女拿着单反或手机一股脑地拥了上来。 林舒遇才醒没多久,冷不防地受到了闪光灯的刺激,眼前晃过几个光点,觉得自己整双眼睛都快瞎了。 闹哄哄的人群里夹杂着几声提醒,但总归是杯水车薪,没多久就被数不清的叫喊给掩盖过去。 年轻男人的手机都快怼到林舒遇的脸上,连保安都拦不住。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可又碍于公共场合不好发作,只能继续往前走。 也不懂是谁先想起营业的事情,等回过神来,谢延的手已经搭上了林舒遇的背,手指上传来的力道禁锢得他皮肉生疼。 林舒遇侧过头去看他,谢延的下颚线分明好看,裸露在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晚霞在侧脸下落下了一道阴影,衬得他的轮廓愈发深邃。他的目光直视前方,在远处暖光的映衬下显现出近似琉璃珠子的颜色。 旁边不知道是谁往这边撞了一下,让他和谢延之间原本的咫尺距离瞬间缩小,变成了严丝合缝。 “别挤了。”谢延冷声对着那个明显是代拍的男人说道。 男人不满地越过手机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很快就被挤上前来的粉丝拦在了后面。她们自发地在两人身边留出一段距离。 “延延!看这边!” “延延拍戏辛苦啦。” “延延注意身体,不要再受伤了,盐焗姐姐都很心疼。” 林舒遇听到这么一句,没忍住笑了一下。谢延的粉丝名叫盐焗蟹肉,小姑娘省略的过多,不知道的都会以为是一种可怕的食物。 “林舒遇太瘦啦!不要不吃饭!” “林舒遇——肉要吃大块的饭要吃大碗的片场要做坠吊的!” 当事人刚笑完别人的粉丝,就被自家粉丝弄得一个踉跄。主要是因为喊出这句话的是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惹得他不由地四处张望着去寻找声音的主人。圈内最容易吸引男粉的其实是走硬汉人设的男演员,像他这样长相偏漂亮的更吸引女粉。林舒遇出道两年也没见过多少个,不免地就是有些稀奇。 这位男粉似乎长得不错,但因为戴着口罩,看不清什么。 林舒遇对他笑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女孩子的尖叫声。 然后,走在旁边的谢延就松了手上的力道。 林舒遇只当他是累了,顺便借机从这个姿势脱身,转手拍上了谢延的胳膊,示意他小心前面的路。 他并不是很喜欢被别人护在怀里的姿势,过分别扭了。 不过为了防止周围粉丝回去多想,又编排出他和谢延不和的各种大戏,他稍微往人那里凑近了一些,轻声问道:“我们是先回酒店还是先去吃饭?” 他呼出的气息化作白雾,扑在了谢延的耳垂上,在周遭的凉意里显得格格不入。 谢延脚下一顿,脚尖差点踢上了自己的行李箱。 “回酒店吧。” 事实上刚下飞机两个人就接到了剧组的消息,说是陈辰慷慨解囊在酒店里办了好几桌,就等着他们两个回去。林舒遇这么问,也不过是实在找不出话题罢了。 只是不懂为什么,在与谢延拉开距离后,他的心里有点讪讪。 ·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车,对外面的粉丝告别。 汽车驶出车库不久,小吴给林舒遇发了一张截图。 才一会工夫就有粉丝在微博上发了“接机感想”,还附带了几张图片,无一例外都是林舒遇的侧脸,看样子拍摄时还离得挺近。 吴英俊:看评论说应该是刚才的那个男粉 林舒遇挑了挑眉,点开了图片。 【#林舒遇超话#之前接机的小伙伴一直说林舒遇好香,我羡慕成了柠檬精,今天终于也让我闻到一次了!很香,真的很香,我猜是ysl天之骄子的味道,猜错了不负责。舒遇的身材也很好,虽然没到三七分,但比例在一众男星里真的很不错,腿又细又长,腰倒是没注意,因为上身穿得太多。但是臀真的好翘!不愧是你,大别野第一翘臀。xy很护着舒遇,出来的时候手还搭在他的背上,应该相处得很好,我真的好想魂穿他!ps:这条就不艾特他了吧,我叫他的时候他好像看到我了还对我笑了一下,让我维持一下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吧:)】 【被po主说得我也想魂穿xy了,好嫉妒好羡慕我也想搂着舒遇】 【po主好近,这几张简直就是美颜暴击】 【铁汁们,让我们把“林舒遇男模”打在公屏上】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组队偷林舒遇好还是组队打晕谢延好】 “他做梦。” 谢延清冷的嗓音突然在林舒遇耳边炸开,后者手上抖了一下,手机直接从掌心翻下,落在了对方伸过来的手上。 “你吓死我了。”林舒遇一边说着,一边从对方手里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谢延不解地说:“你心虚什么?” 他这是心虚吗?难道不是被他这一声刺激的吗? 林舒遇擦了擦手机屏幕,盯着谢延缓缓说道:“你先偷看我手机的,还有理了?” 谢延老实说道:“对不起。” 林舒遇被他这一声哄得没了脾气,轻轻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打算继续翻看那些截图。 为什么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取了这么一个羞耻的外号? 大别野第一翘臀是什么鬼东西,他不是很想跟美国翘臀肩并肩。 结果手机一打开,或许是刚才不小心触碰了屏幕,那张截图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吴发来的话。 吴英俊:哥,还需要我给你发不延而遇超话里的东西吗,我看到cp粉也发了好多新微博 吴英俊:之前那个粉丝准备开新坑了,说是要写机场后的二三事,说是比较多,但我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林舒遇:“……” 他遇默默地转过头,和刚抬起头的谢延的目光撞个正着。 对方定定地盯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林舒遇却莫名地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些东西,他似乎是在质问自己“难道你偷偷看cp超话就有理了吗?” lin:下次谢延在旁边的时候别给我发这个 吴英俊:?哥我做错什么了吗 作者有话说: 代拍是不对的!【看我的求生欲】 和大家说一声对不起!!因为最近在修改前面的章节,经常脑子一抽就替换错了,非常不好意思qwq重复的章节已经改过来了 第26章 回到酒店后,两个助理先把他们的行李拿到房间,谢延和林舒遇则是去了陈辰说的那层餐厅。 因为路上的那段插曲,他们这几十分钟里都没说过一句话,气氛甚至还有些尴尬。 没有什么比被当事人发现自己偷偷看他们的同人文更尴尬的事情了。林舒遇无奈地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做蘑菇也好,做鹌鹑也好,别让他再承受这种难以描述的气氛就行。 林舒遇:“其实我不是……” 谢延:“没关系。” 他正想开口挣扎一下,就被谢延打断了。 “晴姐也看,为了工作。”谢延继续说道。 林舒遇:我信了你的邪。 但既然谢延给自己递了台阶,他自然也不会驳了对方的面子。不过心里还是小小地同情了林晴一下,做经纪人真不容易,时不时地还得被扯出来背个锅。 两人走出电梯,拐了个弯,就看到了餐厅半掩着的门。他们似乎是在里面看什么电影,音响声模模糊糊地穿了出来,还夹杂着几声大笑。 大概是一部喜剧片。 林舒遇瞅了眼谢延,见他没有开门的意思,才伸手搭上了门,径直走了进去。 餐厅里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昏暗,右前方挂了一块幕布,投影仪在正中间勤勤恳恳地工作着,在场的无论是演员还是剧组工作人员都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视线始终集中在那块幕布上。 林舒遇有些近视,这么远的距离只够他看个轮廓线。 音响里传出的声音像是低沉模糊,还夹杂着几声轻笑,听得不太真切,却过分熟悉。 他快步走进了些,终于看清了上面的画面。 徐子琼一手撑在床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看起来少年气十足。他的另一只手正在床上绻缩着的周时彦腰上捉弄着,另一边还有一个青年帮他按着对方, “原来时彦是x-seven的团欺啊,也太惨了吧。” 周时彦腼腆地回道:“没有啦,其实徐哥他们都对我很好,就是偶尔玩闹一下。” 林舒遇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就想离开。他不想看见前任和三儿的你侬我侬,尤其是这种可以看出他是什么时候爬墙的视频。他虽然已经放下了这段感情,但并不代表他会接受、会原谅徐子琼做的那些事。 后背骤然撞上了一个胸膛,右方伸来了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下一秒他听到谢延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别看。” 林舒遇眨了眨眼,感觉到自己的睫毛在他的掌心里挠过,心脏没由来地重重跳了几下。 你来迟了,我已经看到了。他想。 黑暗使他的其他感官更加灵敏,他似乎能感受到谢延平稳的呼吸,连心跳都像是敲在他的身上。从对方那传来的清冽的香水味将他牢牢包裹,攀缘着他的脖颈与四肢,像是要逼着他沾染上同样的味道。 林舒遇张了张嘴,在下一刻终于听清了音响里传出的声音。 “周时彦,你还敢不敢了!” “琼哥我错了……哈……庄路遥快来救我……” “你喊破喉咙都没有用!” “庄破喉咙!快来救我!” 紧接着就是混杂着的笑声。 “是x-seven的团综。”谢延压低了声音说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东西,“别看了,伤眼。” 谢延知道了。 林舒遇愣了一下,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他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从最开始遇上他的时候,还是后来徐子琼来片场探班的时候? 声音的主人是谁都不重要了,画面上的他们有多少亲密也不重要,就连徐子琼这个人都应该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他现在最迫切的想法仅仅是明白谢延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事。 “我们……走吧。”谢延的声音突然干涩了起来,他垂着眼,想要看清林舒遇的表情,但是又有些犹豫,只是匆匆一扫,又移开了视线。 “走吧。”林舒遇转过了身,面向谢延,说道,“去你那还是去我那?” “去天台。” 林舒遇笑了一声:“你想冷死我?去你那吧,今晚吃烧烤?” 两个人沿着进来的路线溜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以为结束了几天工作的两个助理突然接到了新的活,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盒饭,跑出门帮自家老板买了几袋烧烤。 林舒遇粗暴地撕开包装,将成把的串串放在盘子里,头也不抬地问谢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延看着他没有说话,倒不是因为疑惑,更像是不懂该回答什么才算合适。 “你问的什么?” “我和徐子琼的事。” “你从韩国回来的时候。”谢延的语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点落寞,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声音很快就散在了空气里。 林舒遇道:“徐子琼和你说的吗?” 谢延摇了摇头。 徐子琼什么都没告诉他,是他亲眼看到的。 似乎是在入秋的时候。林舒遇当时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塞入裤腰里的衣服勾勒出他纤细挺拔的腰线。他被那个人罩在怀里,眉眼像是晕开的墨,唇色有些红,下唇还破了一小块,新鲜的,连血迹都没干。 谢延第一次明白错过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是某天清晨醒来,恍然发觉昨夜开得灿烂的梨花全都死在了一场磅礴大雨中。他留不住,也没法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跌落在地上,随着时间流逝被碾作尘埃。 或许来年还能再见,但又不知道要等上多久。 又或许永远都等不到。 “那他和周时彦呢?” “他出轨的事是你那天晚上说的,周时彦进组后我才知道是他。” 林舒遇开了可口可乐的拉环,往嘴里灌了一口,冲开烧烤的辣意:“所以你那天晚上……” “不是。”谢延抬了眼,眼睛里流露出的像是执拗。 “我还没问呢。” “不论你问什么,答案都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会出现在那里,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那些事,更不知道你会突然吻上来。 我只是有些……控制不住。 林舒遇盯着他看了一会,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把一串鱿鱼递到了谢延面前。 他大概很少吃这类“垃圾食品”,拿到的时候还很犹豫,不知道该怎么下口。鱿鱼切开的一大片,面上淋着红油,各式调料不分彼此地散开,稍不注意就会在嘴边沾上一圈的调料。 谢延咬着边一扯,上面的汁水顿时溅上了他的脸,还有几滴沾在了睫毛上。 林舒遇放下了手上的串,抽了几张纸,走到他面前蹲下:“闭眼别动。” 他动作轻柔的擦拭着谢延眼周的酱汁,像是怕他伤了一样,手指都因为没法借力微微颤抖着。 “他……不值得的。”谢延猛地抓住了他的手,呼出的气息都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林舒遇还当他是要面子,只是擦去了他眼睛周围的汁,便抽出手,把纸巾塞到了他的手里:“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谢延动了动眼珠,睁开了眼。他的眼底带着水光,眼尾泛了红,一股委屈劲儿,像是要哭的模样,但却意外的勾人心魂。他简单地擦去了自己脸上剩下的汁,才捡起那串鱿鱼,小心翼翼地又咬了一口。 “我以为你还……” “早就不想着他了。”林舒遇打断了他的话,“谁爱要谁要,跟我没啥关系,怎么吃个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 谢延:“……” 林舒遇晃着竹签,促狭地看着眼前的谢延,想起了徐子琼和他说过的那些话,突然就起了调戏的心思。他把竹签往旁边一丢,贴近了谢延的脸,笑道:“倒是你,细皮嫩肉的,活也比他好,不怕被我惦记上?” 谢延:瞳孔地震.jpg 作者有话说: 可以的话关注一下作者叭,这样就可以体会到取关的快感惹 第27章 热水没过下颚,林舒遇把头埋入水中,深深地吐出几个气泡。浴室里没有窗,呜呜作响的排气扇起不了多少作用。蒸出的热气无处可去,将他牢牢地包裹在这一隅之地,林舒遇的额角渗出了几滴汗,脑袋也有点发昏。 恍惚间,他想起谢延刚刚的那个眼神—— 像是平静的深潭突然起了风浪,水面碧波荡漾,明月都在上面洒下清辉,分外动人心魂。而后风浪停止,死水里开出了一朵花来。 还伴随着剧烈的春雷雨点声,一下接着一下,仿佛要向旁人诉说他的主人内心有多么不宁似的。 明明想要调戏人的是他,到头来还把自己弄得面红耳赤。 林舒遇掬了一把水泼在脸上,指尖擦过脸颊时似乎还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像是喝了酒一样,烫得惊人。 他动作缓慢地跨出浴缸,用浴巾擦干了自己身上的水,裹着浴袍滚上了床。 隔壁隐隐传来了几声音调,大概是谢延在试吉他的音。应该是他自己的吉他,林舒遇先前就看到过,它被放在窗台边,外包没有完全拉上,露出了一截的琴头,月光像酒似的从上面流过,木头的纹路清晰可见。 林舒遇从前学吉他的时候,同班的有个男孩家里做生意,也算是有点小钱,他每天上课前的乐趣就是向众人炫耀自己几万块的吉他,言语间还科普了几次如何分辨吉他的优劣。 他仅有的知识告诉他,谢延的那把吉他比自己送的贵上太多了。 毕竟是不红就要回去继承家产的小少爷。 谢延先是弹了几个音,很快一首曲子的前奏就传了过来。 似乎是一首摇滚,前奏低沉悠长,曲调偏缓,后面慢慢进入主调,节奏开始快了起来,最后在副歌部分达到高潮。 风格是很明显的油渍摇滚,林舒遇感觉自己似乎在哪听过这首歌。 像是仲夏夜里的微风,夹杂着大海的腥涩咸味,也夹杂着一点烟火气息。 他像是忽然被拉到了夏夜里闷热的沙滩上,远处几个年轻人正在嬉戏叫喊,裹挟着孜然味的油烟窜出了好远,近处沙滩上传来沙沙地声音,谢延抱着吉他从遥远的天际走到自己身边。 天上云雾散尽,月光倾泄在金色的沙滩上,但他的眼中却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点点星辰,只有谢延的那双浓墨重彩的眼睛。 明明不是情歌,给人的感觉却比上次那首情歌还要温柔。 林舒遇突然有点醉了。 如果可乐也能让人犯困的话。 他不算是对音乐敏感的那类人,但却轻易地被谢延带入了属于他的那片世界。在飞机上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他打开手机,给谢延发了一条消息。 lin:这首歌叫什么? 吉他声戛然而止,谢延发来了消息。 “for you.” 他的英语是标准的英式发音,尾音很低,莫名地有些性感,听得林舒遇身子都麻了半边,似乎醉得更深了。 “好听吗?” lin:好听 “喜欢就好。刚才那个问题,现在回答你,我不怕。” 结束的时候,还带了一声轻笑。 林舒遇点开这几条语音又听了几遍,心跳跳得又重又响,怎么都没法平静下来。 他退出了微信,点开微博,随手刷了几条。 某个知名的情感博主又发了一条投稿,当事人讲述了她第一次见到心动对象时候的情绪变化——心脏扑通小脸火红。 他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脸,比先前还要烫上几分。投稿的那个女生说的那些情况,他似乎都中了。 林舒遇早就不是什么初中的纯情小男生了,反应到这个份上,再迟钝也该知道是什么回事。 他似乎对谢延真的有那么点不一样的感觉。 林舒遇登上某个情感网站,鬼使神差地发了一个帖。 【主题:我好像喜欢上了我的对家 如题,我的对家吧,就差不多是邻居家的孩子。我俩经常被拉出来对比,但其实我对他没有别的想法,不过我和他的亲戚之间的恩怨说起来应该能出本书。然后某天我喝醉了和他419了,现在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那么点,被他撩到。】 发出去后,林舒遇又有点后悔。 他当年发现自己喜欢上徐子琼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纠结过。以至于现在想起那段经历,大脑里都是一片空白,甚至还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下了降头。 但到了谢延这里,就像是脑子被挖空了一样,只剩下了“无措”。 或许是这个时段上网的人多,林舒遇很快就收获了几条评论。 【楼主是女的还是男的,如果是女的话,对家还不负责,说明他是渣男,如果你是男的,你还不对人家负责,说明你是渣男。综上,得出的结论是,要么对方放过你,要么你放过对方。】 【喔这就是传说中相爱相杀吗。楼主喜欢就上啊,犹豫就会败北】 【对家对楼主是什么感觉啊,楼主有问过吗?】 林舒遇依次回复—— “我和他都是男的。那次只是意外,他不渣。” “我还不确定自己的感觉,我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只是馋他的脸,但我今天听到他的声音都心跳加速” “没问过,我朋友说他是直男,虽然我觉得不像,毕竟emmn都那啥过了,一般直男做不到这个程度。他很少会表露出情绪,我感觉他更像是把我当哥哥。” 几秒后,评论区又多了一条新的消息。 【有一说一,只要楼主够好看,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那我的前途应该是一片光明了。林舒遇偏过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想道。 . 但不懂是不是剧组刻意整他,第二天的安排只有全剧唯一的那场床戏。 温平兰虽然是下面那个,但却是那种与众不同的0。大部分耽美中都是受不让攻上床,他就比较厉害了,他才是那个没得上床的人。 他和裴阙的第一场性*完全由他主导,虽然两个人都是没吃过猪的小处男,但温平兰凭借着从小在军营里和一群壮汉插科打诨得来的经历把裴阙撩拨得顷刻间缴械投降。 林舒遇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真等这一天来到的时候,又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他把这些归咎于自己对谢延的非分之想。 床戏这个东西,只要双方都没感觉,它就是一场戏。可现在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谢延,一切就显得不一样了。 万一自己在拍戏的过程中产生什么不可描述的反应,那他这辈子都别想洗清了。 林舒遇只穿了一件单衣,头发还向下滴着水,周身的热气碰到寒冷的空气,顿时化作了乳白色的水雾。 “你俩都别害羞,放开一点,都是纯爷们该看的也都看了。”陈辰清了清嗓子,摸着鼻子说道,“就是滚两圈的事,你们实在不行就假装在打架吧。” 林舒遇:“……” 他第一次见能把床戏解说得这么清奇的导演。 谢延散着头发坐在了榻边,手上还拿着一本书。 布景是温平兰的营帐,摆设不多,但却因为几条悬挂着的薄纱多了几分暧昧旖旎的感觉。 “清场吧。”陈辰说完,在场的工作人员迅速离去,整个帐篷中只剩下了导演和摄像。 林舒遇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赤着脚踩上地面的软垫,眼角轻轻往上一勾,流露出几分笑意。 “这书还能有我好看不成?”林舒遇捏着书封把它从谢延的手里抽出,随手一晃丢在了不远处。他压着谢延的肩膀将他带到榻上,另一只手去勾他的腰带。 谢延握住了他的手腕,像是制止。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林舒遇轻声笑了一下,语气有些落寞。 “你知道那支箭扎进我胸口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温平兰有约未赴,若以命相赌,该有人为我伤心了。” “裴阙,我的裴大人,你能不能疼疼我,也好让平兰了却一桩心事。” 所有的话语都淹没在了亲吻里。 林舒遇眨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谢延的脸,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帷帐落下,谢延的头发铺在床上,肩头的衣服散了下来,全身最脆弱的地方都暴露在了林舒遇的眼下。 他的视线是压抑的,牢牢地锁住林舒遇的眼睛,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仿佛全身肌肉都在用力。 “温平兰,我也害怕。”谢延沙哑着声音说道,他的眼睛里沾染了情欲,眼角微红,不再是触碰不到的水中花镜中月。 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交握在了一起,林舒遇的吻落在谢延垂落的眼皮上,似乎还能够感受到一点震颤。 薄纱落在了林舒遇的身上,他揽着谢延的腰,同他一起在床上滚了一圈。谢延始终僵直背,和他保持着若有若无的一段距离。 这场床戏一遍就过,陈辰的声音刚刚落下,谢延就立马推开林舒遇,在床边坐起。 后者抬起头,看到了他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他又恢复到往常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甚至比之前还要平静,像是雪山上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早已摆脱了一切世俗情趣。 “谢延……” “我去喝口水。”话落,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啊,脚步急促,像是后面跟了个洪水猛兽。 陈辰瞅了眼谢延的背影,又望向林舒遇,笑呵呵地打着圆场:“害羞了。” “我知道。”林舒遇轻声说道。 作者有话说: 开窍了。这周日入v 提前感谢大家的资辞,秋天到了绪某人还没能喝上奶茶【暗示】 顺便感谢各位的鱼粮 第28章 林舒遇开始怀疑谢延那天晚上是不是也喝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不然他俩亲密接触了这么久,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心猿意马,而对方却像一个性冷淡本蛋? 他自认自己这副皮相在娱乐圈虽称不上惊为天人,但也能算得上数一数二。是他不能打了还是谢延免疫力太好?又或者是对男人根本不感兴趣? 他第一次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会因为对方一眼神惴惴不安,因为一个动作辗转反侧。 他的情绪像在拂晓与黎明之间反复横跳,向前走是破晓绚烂的亮色,向后退则是浓郁的黑。掌控权不在他的手里,是奔向晨光还是滞留黑夜,都由不得他做主。 “我似乎真的喜欢他,但他对我好像没什么意思,今天因为某些原因我们亲密接触了几次,他全程他都特别冷静。” 【看到楼主这帖我突然想到隔壁楼的那个帅哥,不知道他追到他对家没有】 【楼上指的难道是传说中的狗血大三角?就是这个:://byeyszd…cn】 林舒遇看着刚刷出来的两条评论,犹豫地点开了那个链接。 他们说的这个帖发表于几年前,回复数已经破了万,他之前似乎还在首页看过。 【主题:我喜欢我发小的男朋友很久了】 那还真的挺狗血的。林舒遇心想。 按照这个主题,应该是一个第三者插足的绿茶的自我独白。 结果才看了几楼,他就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了。 楼主、发小、发小的男朋友都是雄性生物,楼主的经历更是惹人怜爱。他在十六岁情窦初开的时候被自己发小拉去了对方学校,在那里见到了发小的男朋友——那个时候他们八字还没一撇,但是这个楼主这个小色批却被男朋友惊艳了一把。楼主是校篮球队的,某次比赛失利被骂后心情不好,刚点了一根烟就被男朋友抽走,对方给他灌了一堆人生鸡汤,还送了颗糖,从此楼主的少男心就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作为一个母胎solo十六年的小崽子,楼主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对方。而在不久之后发小和男朋友一起出了国,足足待了两年才回来。于是心上人变成了饺……嫂子,他只能在背地里默默眼馋。 评论区几乎是清一色的“心疼楼主”。 他之后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发小和男朋友的事情,然后在某一年彻底销声匿迹。 帖子本来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 可是几个月前楼主突然诈尸,说他睡到了男朋友。因为他那位发小管不住下半身出轨了公司的同事,男朋友一怒之下和他分了手出来借酒消愁。 但是几年的时间,楼主和男朋友已经成了竞争对手,有点难顶。 林舒遇突然觉得后半段剧情十分眼熟。 不仅眼熟,还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要不是楼主跳脱的文字和谢延本人大相径庭,他都怀疑是对方发的帖,要么就是有人在他的身边装了摄像头。 不过林舒遇翻找起自己几年前的记忆,可以确定在出国之前他并没有和谢延有过交集。 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评论开始纷纷为楼主出谋划策,有说从炮友做起的,也有贡献出自己追妻套路的,他几乎每一条都回复过去,但却没有采纳其中任何一条。 【不是吧这么多年了楼主还没有追到不打算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吗,敢问楼主是长得太丑还是做人太差噜】 【回复此楼:我记得楼主当时说自己的外貌是可以在线出道的水平吧,比当时许多鲜肉都好看】 【回复此楼:我国男性素人果然是从小到大都自信满满,还比当时的小鲜肉好看,笑死了。楼主但凡有rc其中一人的一半帅都不至于现在还追不到人吧。】 【楼主回复:不好意思,rc除了宁柏川和陆凉,其他人都没有我帅】 林舒遇:“……” 这条评论已经是最新回复,围观了一场惊世三角恋的林舒遇舔了舔唇角,觉得自己和这个楼主比起来要幸运太多。 他大概不会有这个毅力去喜欢同一个人这么多年,尤其是在对方已经和自己发小在一起的时候。 暗恋太折磨人了,他的喜欢会在漫长的没有回应的岁月里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然后变成谁也看不见的细小沙砾,被大海和狂风吞噬得干干净净。 他顺便还代入了一下自己和谢延,估计后者也不会是这样的人——徐子琼倒是挺符合这个发小的人设。 或许渣男都合该长着同一副模样。 · 陈辰最近的脾气不太好,听说是和老婆吵了架,他不敢把气撒在对方身上,怕回家后当着女儿的面跪搓衣板,只好在片场里拿工作开刀。于是临近杀青,剧组里每个人都处于水生火热之中,与隔壁组的欢欣雀跃截然不同。 “周时彦别笑了,我让你演势在必得,你给我演出个歪嘴战神!” “你一直盯着林舒遇看,你是电灯泡又不是第三者,含情脉脉的生怕人不知道你暗恋自己上司吗!” “温平兰是受伤,不是受死,你这一脸苦大仇深是给他上坟去吗!” “还有林舒遇,裴阙是你杀父仇人吗?你这一脸他欠了你百八十万的……谢延!叫你谈恋爱你不谈,你是想亲他不是想吃他,眼神开车懂不懂?” 吼累了的陈辰灌了一大口的水,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烫到。 “休息十分钟,今天必须得把这些拍完了!” 话落,他就拿了手机跑到片场角落继续给自家媳妇发消息去了。 周时彦丧着脸,面露难色地捧着剧本挪到了谢延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谢哥,我不知道这段该怎么演。” 谢延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些惊讶他会来找自己问戏,但嘴上却没有过多表示。 “我去看了作者的微博,她说季川对温平兰是仰慕和感激之情,我觉得自己好像演的也没有错……”周时彦的声音越说越小,连他自己也有些底气不足,“我感觉自己也没有那么的含情脉脉……” 谢延:“嗯。” 周时彦:“而且我平时都是这样笑的,粉丝也没说像……像那个什么战神。” “还好。”谢延顿了顿,又觉得自己这样表述不够妥当,接着补充道,“就是狰狞了一点。” 周时彦:? “琼哥说谢哥的演技好,我要是有不懂的可以多向您请教。”周时彦一咬牙,把手上的剧本都塞到了谢延的怀里,“谢哥能不能教教我这段要怎么演,我已经尽力了。” 谢延皱了皱眉,低下头看了眼剧本展开的内容。周时彦给他看的是裴阙带回重伤的温平兰的那场戏,此时身为副将的季川已经在营中急得焦头烂额,他一面想要和裴阙一样率领一路士兵出去寻找温平兰,一面又深知自己必须留在这里稳定军心,以防北蛮突然来袭。 是以他在见到裴阙把温平兰带回来的时候,感情上十分复杂的。 先前周时彦的表现只演出了对温平兰的关心,关心得还特别像是温平兰的媳妇。 “你找一个相似的角色,照着学。”谢延说着,就打开了手机,在微博上搜索一位二线演员的名字,“江晴非演过差不多的角色,你去找这部剧的对应的片段,如果学得快,应该来得及。” 周时彦怔怔地接过手机,记下了上面写着的片名,对谢延道了声谢,点开视频软件找到了那部古装剧。谢延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视线又飘到了别的方向。 · 林舒遇补完妆回来,就听到了一旁的工作人员在谈论谢延指导周时彦的事情。 两个人现在还一起坐在营帐外的那棵树下,一个低着头,一个发着呆。若是只看脸,确实是一个赏心悦目的画面。 赏心悦目是对别人的,在林舒遇这里也就普普通通,甚至还有些碍眼。 “难怪我朋友一直叫周时彦小谢延,这个角度还挺像的。”其中一个女孩说道。 另一个工作人员附和:“谢延现在长开了很多,我觉得周时彦更像他高中那会。” “帅哥总是有共性的嘛。” 两个工作人员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不一会又扯到别的演员或者爱豆身上。那边的场务又在催促,她们只得抱着道具慢慢走远,走在后头的林舒遇却突然停了脚步,若有所思地望着谢延的方向出了神。 前面的小吴回头发现他不见了踪影,赶忙退了回来,试探地叫了一声:“林哥?” “小吴,你逻辑推理好吗?”林舒遇无厘头地问。 “啊?” “已知谢延和徐子琼一起长大,我是徐子琼前任,周时彦是徐子琼现任。我的背影像谢延,周时彦的背影像我,长得像谢延,请问你能得出什么结论?” 小吴抓了抓头发,不解地说:“我不知道。” 林舒遇还记得他初中时看到的那部漫画,当初宣传的时候封面只写了一句话—— 从今以后我爱的人都像你。 “答案是徐子琼是傻逼。”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作者有话说: 我像是那种会轻易让延延看到帖子的人吗,还是延延像是那种会逛恋爱网站的人 因为申v的章节已经定好时间了,所以我不能擅自改动加更啥的。然后就10.4入v当天双更,10.5加一更,10.6照常。 第29章 也许只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就像沈愿明偏好又高又壮还有点痞气的男生一样,或许只是徐子琼恰好喜欢这么一个类型的。 虽然林舒遇并没有在他们三个之中找到共通之处。不说他和谢延的性格有多少天差地别,就连他和周时彦都不是一卦的,顶多就是背影相似罢了。 前任既然已经是前任了,还是别去在意关于他的事情,免得浪费时间还伤神。 发出去的那个帖子又多了几条回复,一个名叫林舒遇绯闻女友的id留了一条评论—— 【谁还不是从不喜欢到喜欢呢。楼主觉得自己对对方有意思就多约他出来玩啊,感情都是慢慢建立起来的,难道你在这里喊着“他不喜欢我”他就会喜欢你吗?ps:如果楼主长我男朋友这样就当我没说】 他出道两年,也是头一次被自己的粉丝教训。 “我还真长这样了。”林舒遇小声说道。 “什么?”“” 谢延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旁,林舒遇慌忙关了手机,心想这人怎么总是做这种吓人的事情。 “你是猫吗,走路都没声音的。”林舒遇无奈地说道。 “抱歉。”谢延瞟了眼他的手机,问,“在看什么?” “不延而遇同人,你要看吗?”林舒遇故意调侃道。 谢延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认真观察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厌恶之类的情绪,顿时又松了一口气。谢延静静地盯着他的脸,似乎是在辨别他说的是不是真话,嘴巴张合了几次,像是想说什么,但几秒后还是沦为了一声轻叹。 “晚上能来我房间吗?” “啊?” 谢延:“我还没看过成品,你能不能过来和我一起看?” 剧组的拍摄进入尾声,《山河赋》也已经在各大平台播出。 网络上更新到第六集 ,观众的反响还算不错。许多路人都以为这部剧明面上说着不删感情线,背地里大概还是会按兄弟情的方式去拍——毕竟这样受众广。直到第一集最后,温平兰说出要娶裴阙做媳妇的那句话后,才发现自己误会了剧组,弹幕也是清一色的“陈辰牛逼”。几天时间,《山河赋》就占据了好几个热搜。 林舒遇没有时间追剧,只来得及看了几个预告,其余的那些评价都是小吴告诉他的。 “你是小孩子吗……”林舒遇想起之前的那个评论,对谢延笑了一下,“我今晚洗完澡就去你那。” 路过的顾昕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发出揶揄似的两声“啧”,然后对不远处的周时彦喊道:“弟弟,晚上要不要洗完澡来姐姐的房间呀?” 周时彦一脸懵逼,随后红透了脸:“昕姐……这……这不好吧……你别乱开玩笑……” 林舒遇自然听出是自己的话让顾昕误会了,尴尬地看了眼谢延,说:“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谢延:“……” · 如果放在之前,林舒遇随便穿件衣服就出门了,不过几步路的事情,还是为了看个电视,实在没必要精心打扮一趟再出门。 但今天他足足在衣柜前站了有十分钟。 如何骚得不那么刻意,在线等,急。 他觉得自己像极了那种情窦初开的中学生,第一次和人约会还要提前两个小时做准备,鞋子沾了灰都要心惊胆颤地擦拭好几遍。出门前还要仔仔细细检查一遍,走出不久又觉得今天的搭配不太对劲,只能回来继续翻箱倒柜。 林舒遇最后选了一件米白色的无袖毛衣,内搭白色衬衫,领口还挂着一些小吊坠。他的皮肤偏白,撑得起这样的颜色,整个人的气质都温柔了起来。他对着全身镜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敢喷太多的定型,只是草草地做了一个简单的固定。 暖光从头顶上打下,在他周身轮廓晕开一道光,林舒遇对着镜子笑了笑,眼角的两颗痣分外的引人注目。 谢延要是像他一样是个颜控,估计也没有那么容易难拿下。 林舒遇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开门走了出去。 或许是为了等他,谢延房间的门并没有关,露出了一小条的缝隙。 林舒遇揉了揉脸,扯出一个微笑来。他其实知道自己脸上的优势,知道哪一边脸更好看,也知道要怎么笑才更吸引人。这些都是在时尚拍摄中学会的技巧,没有想到有一天在生活中也能活学活用了。 但他的手指刚碰上门,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一声暴怒的吼。 “滚出去!” 谢延不喜形于色,认识这么久,林舒遇甚至没有见过他如此外放的表现自己的情绪,像是野兽的嘶吼,从喉咙里迸发出的极其愤怒的声音。 他往后退了一步,把手收了回来,觉得自己还是在门外等一会比较好。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气成这样。 “谢延,我以前当你不是这个圈子的,所以什么都不敢说……可这么多年,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林舒遇愣了一下。 “我喜欢你!从五年前就开始喜欢你谢延了!” 他在说什么? 他妈的他在说什么屁话? 冬夜的寒风从走廊尽头灌入,呼呼地推着他的手臂。他的四肢都被这股凉意不死不休地纠缠着,直到关节僵硬、肌肉战栗,整个人都像是被人拖进了冰冷的水潭里。水流狠狠地扎着他的皮肤,侵蚀他的骨头,一丝一缕的湿冷感觉像铅似的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寸步难行。 徐子琼的这句话犹如水草,拽着他的腿把他向更深处拉去。 他的喉咙被水中的植物牢牢扼住,它们几经变换,刺穿他的皮肉,剐下了他的血。 他在水中听到了无数声音,如同蚊虫贴着他的耳畔窃窃私语,而在这一片嘈杂声中,谢延的声音如同远古的梵音,空灵得像是从迢遥之地一路传来。 “那林舒遇算什么?” 徐子琼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因为他像你,他们都像你。” “哈……” 原来都是真的,他的那些猜测,他不愿意去深究的答案都是真的。 所有故事都串连在了一起,为什么他从来不告诉自己谢延的存在,为什么要在分手后特意来提醒……他在那个被抛弃了的家看到的照片,他和谢延相像的背影和如出一辙的走路方式,徐子琼情有独钟的做爱姿势…… 林舒遇终于明白了自己在这几年里扮演了一个怎么样的角色。 他的喉咙仿佛被冰凉刺骨的潭水堵严实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连痛哭一场都做不到。 他一直以来自以为的日久生情,自以为的轻偎低傍,都是别人有意经营出的假象。 他所有的爱恨都是自作多情。 “谢延……” “滚……”谢延的声音太小了,像是在故意压制的一样。 但是林舒遇现在再没有心情去想谢延的感受,他甚至都没有心情去考虑自己是什么模样。 “为什么不能是我!”徐子琼伸手想要摸上谢延的脸,但却被后者踉跄避开了,“我可以……” “砰”的一声巨响在走廊上炸开,林舒遇重重推开门,满脸阴沉地看着屋内的两个人。 入目的景象刺得他眼前发疼。谢延靠着书桌,一手支撑着自己上半身的重量,散开的头发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徐子琼面对着他站着,错愕地向门外投来视线。 林舒遇快步冲了上去,揪住徐子琼把他拽了下来,冲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代我问候你母亲。” 话落,他继续抓住他的领子,把他偏向一边的脑袋拎了回来,对着同一个地方又砸了一拳。 徐子琼这样的大少爷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之前的林舒遇踢的那一脚是他没有防备加心中有愧,但并不代表他就会一直毫无反抗。可林舒遇的两拳砸得他头脑发懵,才刚扣住对方的手,肚子上又被踹了一脚。 “林舒遇!”谢延上前挪了几步,想要去拦他。 林舒遇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连一个目光都没有赏给他,更没有发现谢延伸出的手都在轻微发抖。 徐子琼被他踹趴在了低上,林舒遇挡开了谢延的手,对着他的肚子又踹了一脚。 有这么一瞬间他无比庆幸爷爷在他少年时期拿着竹条逼他去学拳,不然也不会有现在这般畅快。 “你真他妈的令我恶心。”他盯着在地上闷哼的徐子琼,冷冷地说道,“急着接种的疯狗也好意思出来装痴情,怕别人不知道你本质小毛蛋是吗?” 徐子琼脸上一红一白,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他张了张嘴,哆嗦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我就先走了,今晚上的电视你还是自己看吧。”林舒遇搓了搓自己的骨节,视线扫过谢延的脚尖,头也不抬地说完,然后转身仓皇地走了。 徐子琼抓着旁边的桌腿慢慢站起,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角,从牙关里挤出他的名字。 林舒遇停在玄关,突然就笑了起来,他现在特别想回到两年前抽死那个傻呵呵的自己。 “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分手的那天晚上,我和谢延去了酒店,他比你厉害,体验感也比小毛蛋好太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谢延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脑海里一个模糊的画面飞速回闪,从徐子琼推门开始,到林舒遇离开结束。后者最后说的那句话像是印在了脑子里,怎么也抹不去。即使他知道这不过是对方一时气急的话,本意只是为了挑衅徐子琼,但他还是忍不住地生出一点不可告人的情绪。 他顺着桌腿坐在地上,窗外呼呼刮进的风吹走了他身上的燥热,接踵而来的则是皮肉的战栗感。 谢延捂着嘴干咳了几声,僵硬地抓过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 徐子琼倒在地上呻吟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恨不能拿起旁边的烟灰缸向他砸去,但是他最后还是忍下来了。 他和徐子琼认识十几年,说得通俗些就是几近开裆裤的交情。他不是主动的性格,这场关系的主动大部分时间都靠对方。在他心里徐子琼曾经确实是一位好大哥,一位值得他去珍惜的朋友。所以在得知他和林舒遇在一起后,他也并没有把自己的失意迁怒在对方身上。 可是今晚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恶心。 那句话不只是在侮辱林舒遇,也是侮辱他。 谢延抬手按了一下起伏的胸口,然后摸索到沙发边上,拿出夹在缝隙里的手机。 YIN:你在哪? 发出去的消息果不其然地石沉大海,谢延不死心地又拨了几次电话。 通话没响几声就被毫不留情地挂断,在谢延拨出第三个时,对面甚至直接传来了关机的提示。 他不敢去找相熟的人联系他,深怕会火上浇油。 谢延迷迷糊糊地靠在了沙发的扶手上,回想着林舒遇之前似乎也是这样躺在这里,安静地睡着。他动作缓慢地抬起握着手机的手,打开了相册,从私密文件夹里找出了一个视频。 视频的画质有些模糊,镜头时不时地还在晃动,拍摄地点像是一个练习室,因为前方有玻璃的阻挡,连人影都不甚清楚。 林舒遇那天说的话其实没有错。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确实刚打翻了一罐牛奶,虽然做了应急处理,看不到痕迹,但却隐隐能够闻到一股奶香味。 徐子琼当时刚签方块娱乐不久,比起谢延的目的明确,他更像是仗着自己的资本随便玩玩。 他跟谢延抱怨起练习生很苦,跳舞很累,要不是家里有钱,还得跟一群不算熟稔的人挤在几平米的宿舍里。谢延被他央求了几次,终于空出时间和他到训练室走了一趟,也就是在那里看到的林舒遇。 林舒遇是那么多练习生里最出彩的一个。他身上的衣服很简单,一件白T一条黑裤,头上的鸭舌帽紧紧压下,在上半长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但却掩盖不了那双眼睛的光辉。他的皮肤不是天生的冷白,但却在白色的灯光下反了光,汗水从额角淌下,流过那两颗浓墨重彩的小痣,然后顺着下颚跌落在地上,性感又冷矜。 他向前倒下做了一个地板动作,起身时迅速卡点接上一个wave,没有过分用力,也不是疲软僵硬,那短暂的半分钟里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谢延在门外驻足了许久,在徐子琼出声提醒他的时候转头问道:“他是谁?” “好像是在我之后不久签约的吧,不太记得了,怎么了?” “他能出道了。”谢延缓缓地说,眼角都晕开了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徐子琼震惊地看着他,大概没有想到能在谢延嘴里听到他对一个陌生的练习生的评价。 “可能不太行,听人说他唱歌挺拉跨的,属于有音色没技巧,大白嗓。” “公司要是有意捧他,不会放任的。”谢延说完,就转身走了。 徐子琼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十六岁的少年已经身量修长,像是一棵挺拔的青松似的,走起路来脊背绷出了两条好看的弧线,腰上悬挂的银链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腰身更是纤细得可以一把搂过。 林舒遇推门从练习室走出,刚拿下帽子撩开自己的刘海,就被迎面而来的谢延撞了个正着。 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抬起眼来看向眼前的“肇事者”。 谢延打量着林舒遇的脸,他的脸上没有带妆,皮肤光滑得看不见毛孔,他的嘴唇形状不常见,唇峰不明显,分得甚至还有些开,上嘴唇偏翘,似乎是刚喝过水,上面还沾着一点水光。 “抱歉,没事吧?” 谢延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赶着休息呢。”林舒遇又跟他道了声歉,然后就快步走远了。 谢延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了转角,才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谢延轻易地就记下了林舒遇的名字。 方块娱乐的编舞方面很强,练舞室的配置也比大多数公司得好,嘉铭偶尔也会来借用他们的练习室,但谢延很少见到林舒遇。 他、陆凉、宁柏川、赵嘉齐四人成了团,在半年间以比其他团队更具优势的资源和人均ACE的实力杀出重围,迅速走红。谢延第一次体会到流量带来的利和弊,最开始是追到酒店的私生、夹杂在信件里的恶毒言论,后来是被安装在别墅门口的摄像头。 他的音乐被人批判,他的技巧受人挑剔。就像许多艺人一样,他们同样也受到了黑子无穷尽的嘲讽,虽然没到全网黑的程度,但足够令人低迷。 更让他难受的是,在日复一日混追捧与批驳混杂的人声中,他写不出东西了。 不是说写不出歌曲,而是灵感枯竭,他害怕自己写出的东西不能令粉丝满意,更害怕那些歌只是偶像文化中的昙花一现。垃圾桶的废稿堆了一层又一层,他不得已借用外界的手段来激发自己的灵感。 RC的第一次巡演前一个月,他坐在练习室外偷偷抽起了烟,碰巧遇到了下楼买水回来的林舒遇。 楼道光线昏暗,谢延戴着帽子,下巴还挂着口罩,连五官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悬在半空中的火星和袅袅升起的烟。他侧过身让林舒遇上楼,对方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了脚步,试探地问道:“被舞蹈老师骂了?” “没有。”谢延沙哑地声音说。 他那个时候还在变声期,一半夹着男孩的稚嫩,一半夹着青年的低沉,但却意外和谐,并不难听。 “你才多大的啊,也不怕坏了嗓子,变声后声音特别难听。”林舒遇坐到了他的身边,打开了手上的可乐,递到他的面前,“而且我听说小孩子抽烟以后会长不高的。” 谢延不满地想,你才是小孩子。 “喝可乐也长胖,你不怕被骂?” 林舒遇笑了一下:“反正没人看到就是零卡路里,你不喝我自己喝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并没有收手的意思。 谢延犹豫了一会,还是拿过了那瓶可乐。冰冻的,瓶身都是冰凉,但他的手擦过的那块皮肤却带着炙热的温度。 “我刚学舞的时候也被骂,骂得可惨了,不仅老师骂,回去爷爷也骂。”林舒遇柔声说道,“我第一节 课上完,就跑回去和他说我不想学了,太难了。然后他操起院子里的那根树藤就往我身上招呼。你见过吗,手指这么粗的,打在身上可疼了。” 谢延:“我没被打过。” “你这样就挺招打的。换我爷爷,看到我抽烟的那一刻就直接上来了,解释都不听的。”林舒遇看了眼谢延,“而且你们声乐老师没告诉你吗,唱跳艺人嗓子很重要的,不会唱不要紧,声音难听才是原罪。” “嗯。” “你也太冷淡了。”林舒遇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继续说道,“好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也得跟着挨骂。” 他起身拍了拍裤子,摸着栏杆就往上走,走到上一段楼梯的时候,又突然停了下来,贴着栏杆小声对谢延说道:“少抽点烟,上瘾了很难戒的。被舞蹈老师骂几次也掉不了几块肉,总比以后被万人嘲得好。” 后来经纪人在他房间里搜出了一盒没有抽完的烟,他被革令戒除,连带着剩下三人都一起遭了许多殃。 某一天谢延躺在床上,回想起林舒遇当时的那个眼神时,脑海里恍然迸出了几段旋律。 他在梦里无数次地见到那双凤眼,出现在昏暗狭窄的楼道中,白雾在空中飞舞,缠绕住泻了一地的月光,那双眼睛对着自己温柔地笑着,他的主人隔着燥热的空气在自己耳边窃窃私语。 林舒遇并不知道,从在练习时看到他的第一眼,谢延就再也无法逃脱这场迷障,像是春风化雨,丝丝柔柔地嵌进皮肤;又如烈火灼烧,刺穿骨骸,在漫长的年岁里深入魂灵。 喜欢就像是飘忽不定的云,很难形容是什么样的感觉,你不知道它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要去往哪里,更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停下来。 可惜等谢延反应过来自己那番少年心事时,他已经和徐子琼一同去了韩国。再回来的时候,他带给谢延的只有一个躲在角落里的和徐子琼的那个拥抱。 他本该永远是谢延记忆中飘忽不定的幻象,只能等到夜深人静时一人独自回忆品尝。 然而命运眷顾,给了他们再一次相遇的机会。 徐子琼不该是横在他们之间无法消磨的那道障碍,只有林舒遇对他的感情才是。 谢延喝光了玻璃杯里的水,望见了窗外乍然升起的那道烟花,长舒一口气。 第31章 寒夜吞噬了大地,星星都被云层遮挡,连微弱的光都瞧不见。 林舒遇挂断第二个电话,右上角的电量提示已经开始闪烁红标,还没等他给沈愿明打完最后一句,手机电量就宣告寿终,整个屏幕都黑了下来。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裹紧身上的衣服,把这个没用的方块盒子塞进了口袋里。 身后不远处的空地上,一群妇女正跳着操,魔性的歌曲破坏了冬夜静谧而伤感的气氛,跟随而来的小孩在旁边的路灯下嬉戏打闹,险些盖过了音响中的歌声。 而在旁边的木椅上,坐了一对小情侣。 他们或许是刚逛完旁边的小吃街,手中还拿着一桶炸串,孜然和辣椒粉的味道混着肉香弥漫在空气里,似有似无地勾动着路过行人的胃。 呼出的白雾散在空气里,头顶上的路灯晃得林舒遇眼前发昏。 他恍惚想起了许多年前的某个夜晚。 应该还是在韩国的时候。 他那时和徐子琼刚在一起。每天的练习总是排得满,能偷闲的时间少之又少,就连温存也只有那么了了几次。好不容易得了空,他俩便从宿舍跑出来,沿着林荫路走了又走。 分手之后林舒遇几乎懒得去回顾那段日子,因为讽刺。 他曾经以为他们好歹有过那么一段真情实感的日子,可刚才的一切告诉他,他得到的爱意都是假的,是从别人身上转接过来的。 从最开始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骗局。 林荫路也算是韩国的知名景点,来往的游客不少,拍照的也大有人在。两个人当时都没名气,又是在异国他乡,于是什么武装也没有,大大方方地漫步在并不宽敞的街道上。 后来林舒遇也和徐子琼说过那样不受人注目的时光,累是累了点,但胜在自由。后者没什么表示,一言不发地敷衍地笑了笑,然后转了个身,继续去回复队友发在群里的消息。 徐子琼很喜欢抓娃娃,但他的技术又实在拉胯,即使网上都说韩国的娃娃机抓到娃娃的几率要比国内的高上太多,他也花费了好长的时间。 林舒遇觉得自己那个时候的表情大概和看到谢延手上抱着小羊的时候是一样的。他当年十分诧异地站在徐子琼的身边,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几个娃娃那么执念。 “或许我们去店里买几个都比这来得划算。”林舒遇说道,“你花的那些钱都够买好几个了。” 徐子琼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和眼前的娃娃机死磕着。 林舒遇觉得他大概是很喜欢这款娃娃。 徐子琼花了几万韩币,抓了五个,无一例外地都挂在了林舒遇的手上。 “这样才有意思。”他笑着说道,“重要的是过程。” 林舒遇叹了一口气,实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可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把手往前一递,其中一个娃娃撞在了徐子琼的胸上:“拿去吧。” 徐子琼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送你的。” “啊?”林舒遇疑惑地盯着他,“我又不……” 喜欢娃娃。 可惜徐子琼没有等他把这句话说完,就转身往前走了。 直到他现在回想起这件事,才明白过来,其实徐子琼根本不在乎林舒遇喜欢什么,因为在他心里只记得一个人喜欢什么,他自以为的所谓林舒遇的喜好都是从谢延那里照搬过来的。谢延喜欢这样的娃娃,所以和他背影相似的林舒遇也该喜欢。 “你可真不是东西。”林舒遇冷笑一声,骂道。 也不是没有苗头的,只不过当时他可能被下了蛊,很多事情都看不清楚。 他本来就不是会在这些细节上花心思的人。 徐子琼没走出多远,就逐渐放慢了脚步,像是在等林舒遇跟上去。然而等后者追上他时,他又总是刻意地走在对方身后一点的位置。虽然前后差距不大,但总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林舒遇的背影修长挺拔,即使是穿着宽松的衣物,也不难看出他纤细的腰身。徐子琼不自觉地伸出了手,扯住了他的手腕。可这样一来,姿势反而更加奇怪了。 林舒遇慢了脚步,他比他更慢。林舒遇走得快了,他又总能咬着脚跟跟上来。 “你干什么啊?”林舒遇实在受不了了,不满地问。 他对徐子琼很多做法都不太理解,比如那个刚才,比如现在。明明是可以容得下两个人的道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一前一后地走。 徐子琼笑着说:“你背影好看。” 林舒遇扫了他一眼,反问道:“我正脸就不好看了?” 徐子琼愣了愣,解释道:“也好看,但我不能倒着走吧。” 林舒遇狐疑地打量着他的脸,最后还是败下阵来,认命地走在他的前面。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女孩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林舒遇下意识地偏过头,见到她靠在男友的肩上,仰着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因为你可爱,大方,聪明。我第一次被你一百三数学吊打的时候,就在想这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猛。” 原来还是学霸的爱情。林舒遇讪讪地想。 他以前似乎也听到过这样的问题。好像还是徐子琼先问他的,他说自己不知道。 对于他来说喜欢真的是一个很玄乎的东西,就只是某一瞬间突然觉得心跳得快了,那估计就是喜欢了吧。 “你呢?” “好性格吧。我觉得你独立、不粘人……” 仔细想想,说不定只是因为他只是喜欢这样一个独立、不粘人的替身呢,能给他少惹很多事情。 林舒遇独自在长椅上坐了许久,慢慢地消化了心里的那点愤怒与悲戚。月色在前方的湖泊上罩下一层金箔,灯光在水面腾起一片乳白色的烟。小情侣的嬉笑声传进了他的耳中,女孩甜甜的声音如同春风一般,叫人心间柔软。 几簇烟花在天空炸开,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烟花厂老板闲着没事干来回馈大众。林舒遇拢了拢衣服,在干涩的寒风里打了个颤,突然就有些后悔自己今天为什么没有多穿一点。 “今天为什么要放烟火?” 我也想知道。林舒遇想着,这大概就是高中语文老师所说的乐景衬哀情吧。 他迈开脚步,沿着湖边渐渐走远了。 “可能是谢延生日吧,我看超话里说他在这边拍戏,应该是粉丝准备的礼物?” · 林舒遇进酒店时顺道在隔壁的便利店买了一个充电器。他跑得太远,大晚上的难叫车,而且直觉告诉他自己现在回去可能还会遇上谢延,他暂时没想好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还是先在外面将就一晚,能装鹌鹑就装着吧。 手机终于充上了电,屏幕亮起,林舒遇找到了沈愿明的聊天框,重新输进了一句话。 LIN:刚刚手机没电了,现在在另一家酒店 LIN:当事人真的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甚至遗憾先前没能把他的毛蛋废了 zero:我的建议是化学阉割 LIN:我觉得物理阉割比较疼 林舒遇打开了某个下载速度只有几KB的网盘,把之前拍摄的那段视频下回手机上。毕竟这样一个东西放在手机里着实是有碍观瞻,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自己的癖好和品味有多么低下。 几个月前,他似乎也是这样。但比起那个时候,如今的心境又有些不太相同。 因为在乎的东西不一样,恨的东西也不一样。 林舒遇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让沈愿明帮他在淘宝上买了一个微博号,登录后找到了一个眼熟的营销号。 YG12E54:我有个料,国内知名男团上位圈,有视频 他的指尖在“发送”键上停留了一分钟,最终还是按下了删除。 算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新时间一般是晚上八点,前几天主要是怕你们等太久了_(:з」∠)_以后还是按八点来吧这样比较方便。通常是隔日更,榜单任务多的时候会加 第32章 风在旷野上咆哮着,卷起的白雪混着黄沙,里面还夹着不知是谁的黑血。 温平兰握紧了他的刀,指节都在朔风中冻得发白。 远处的山只剩下了光秃秃的一片,北蛮的营帐就在山下拉开一条黑线,隐隐还能看到一点火光。过了那座山,就是壶和城。等到了那,他的使命也就结束了,之后海晏河清,他可以回到京都,像他的两位父亲一样,在京郊置办一个小院,和裴阙养一个孩子…… 温平兰突然有些想家。 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是个少年时,温清晏经常和他一起坐在栅栏上,咬着草芯,望向远方绵延的野山。 “十年前北蛮来犯,吞并大曜边境数城,铁蹄所过之处,尽是血肉白骨。”温清晏缓缓说道,“我捡到你的时候,你正藏在草堆下发热不醒,不远处躺着你母亲的尸身。北蛮军若是再近几步,你就等不到我了。” 温平兰低头看着地上的杂草,握紧了手中的刀。 “过了这里,就到了潼宁,那的守将狡诈诡谲,倒不像是北蛮人,不好打。”温清晏说道,“再往后就是壶和,到了那,就离他们的都城不远了。” “你也打不过吗?” 温清晏撇了撇嘴,似乎是有些不满,他瞪了温平兰一眼,说道:“他当年可是我的手下败将。” 温平兰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温清晏跳下了栅栏,在温平兰肩上轻轻捶了一下:“让我看看你最近练得如何了。” 温平兰踩在地上,长刀在空中画过一条弧线,破开了周遭的风,银色的刀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火星坠在刀尖,像蝴蝶似的。 这只蝴蝶穿越了数十年的时光,再次停留在他的刀刃上。 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击鼓声,温平兰回望城中,嘴角扯出了一个浅笑。 “等我凯旋,便带着兄弟们回到故乡,然后娶我的裴大人过门。”他身后的披风被风卷起,猎猎得如同一只雄鹰。 裴阙也换上了银甲,但还是没能掩盖身上那股文人的书卷气,他静静地看着温平兰,柔声说道:“裴阙在此恭候温将军。” · 长刀扫过温平兰的眼,刀锋在他的眉骨处划开一道血痕,他反手砍向对方的右手,却被转回的刀迅速挡下。 他闻到了血的味道,地上的雪都被浸得通红。刀锋相交,嘶喊声冲向天际。 “我见过你的父亲,他没能从我手下夺下一座城。” 温平兰没有回应他的挑衅,而是握紧了刀柄,翻手再次砍向他的肩。 温热的液体从脸上淌下,温平兰分不清是汗还是血。他已经感受不到痛了,身体在冷风中僵硬,全身上下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只有手中的长刀。 长刀相撞铮铮作响,温平兰愈战愈勇,挥刀的时间愈来愈短。 一念之差,刀尖没入乌尔兰的胸口,冷铁摔在雪地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我的父亲,正在大曜等着你的死讯。”温平兰喘息着,脚下踉跄了了一下,缓缓抽出了自己的刀,“我很久没见到他老人家了,就当是不孝儿子给他的见面礼罢。” 南雁越过北山,朔风吹动旌旗,温平兰向城楼上投去一眼,他的裴大人身量修长,风撩起额前的碎发,露出了那双含笑的动人心魂的脸,宛若神灵。 他扯出了一个笑来,再次提刀一挥,斩下了乌尔兰的头颅—— 太久了。 该回家了。 · 最后一场戏拍摄结束,林舒遇匆匆拍了杀青照,便抱着鲜花上了去机场的车。 他给陈辰的借口是档期冲突,只有谢延知道他有意避着自己。 那天之后的第二天,林舒遇按时到了片场,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两个黑眼圈明晃晃地挂着,皮肤状态也很差,化妆师不知哀嚎了多久,就差没给林舒遇列一张护肤品清单。 陈辰也注意到了他的状态,本来想给他批个假,被林舒遇拒绝了。他虽然心情不好,但在拍摄的时候却没有表现出半分,甚至有好几次都是一条就过。 谢延趁着休息找过他几次,但都被林舒遇打太极糊了过去,他并不想提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假装出一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的模样。 可到底还是不同的。 没有人在知道自己做了那么久的替身后还能以正常的心态面对那个“原主”。 理智上林舒遇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谢延,但从情感上他怎么也过不去。 他的这些年就像是一个笑话似的。 他更害怕的是谢延眼中的自己也是一个笑话。 他们的交流越来越少,像是大学班级里不甚熟悉的同学,每次见面只有寥寥几句招呼,就算走在一起,也只能放任尴尬的气氛疯狂蔓延。 谢延时常会登上那个游戏号,等着林舒遇上线陪着他发泄一下,或许还可以慢慢地和他解释清楚。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不好,始终都没有像上次那样成功逮到人。本来又想等着今晚杀青后找林舒遇说清楚,可大概是对方早有察觉,直接就跑了。 他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似乎只剩下了上门抓人的这一条路。 林舒遇坐着最近的一班航班回了A市,回家后连东西都没收拾,进浴室冲了个澡,就把自己摔在了床上。 被子还没捂热,他就听到了敲门声。 于是他只好关着脚去给对方开门。 站在门外的市一个漂亮的男性青年,脸上眼影口红一应齐全,身上喷着女香,饶是在大冬天,上衣还松松垮垮的,隐隐能看到胸前的皮肤。 “哈喽。”青年撩了一下发尾,倚在了门上,“不让我进去吗?” 林舒遇默默地往旁边一挪,给他让出了位置。 “怎么这么早?” “我今天可是提前了三个小时就开始化妆呢,还不是为了打扮得美美的再来见你,让你有一个好心情。”说着,他便挤了进来,毫不见外地在客厅了逛了一圈,然后坐在了沙发上,“你这边的设计比我家舒服多了,要不我把房子卖了过来和你做邻居好了。” 林舒遇拒绝道:“别。” 他转身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瓶可乐,确定了还在保质期,才抱着走到茶几旁放下。 “我最近减肥,不喝可乐。” “我自己喝,你渴着吧。” 沈愿明“哼”了一声,抬手就把林舒遇刚开了的那瓶抢了过来,往嘴里灌了一口。 “我第一次见到徐子琼就觉得他不像好人,你看吧,还真给我猜对了。”他抿了抿嘴,舔掉唇上残余的可乐,没心没肺地说道,“你是替身,他那个新欢也是替身,啧,人间惨案。” “我只觉得恶心。”林舒遇冷冷地说道,“换你你也恶心。” 他对徐子琼不说掏心掏肺,也能称得上是真情实意。可对方的心从一开始就是冷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个骗局。从练习室的第一个关心起,他就在对方的引导下一步一步地走入这场戏,成为里面可有可无的丑角。 林舒遇差不多能猜出他后来为什么选择了周时彦。因为周时彦和谢延更像,尤其是高中时期的谢延。徐子琼找到了更相像的替身后,自然要抛弃自己这个残次品。 “这个事情总要解决的。”沈愿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女士香烟,叼在嘴里点燃了,“打一顿太便宜他,反正我是不尽兴。” 林舒遇瞥了他一眼:“那你说该怎么办?” “找几个大汉,让他们……”沈愿明做了一个圈,把香烟插进了圈里,“嘿嘿嘿了?” 林舒遇:“……” 他就不应该问。 林舒遇没骨头似的靠在了身后的靠垫上,伸了个懒腰,顺便还给沈愿明翻了个白眼。 “你之前不说录了视频吗,干脆放P站去吧。” “那样惨的是周时彦。”林舒遇说道,“他也是受害者。” 虽然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在最后一刻还是后悔了。 “你把他打马赛克不就好了吗?” 林舒遇又看了他一眼,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是很想理你”。 沈愿明俯身拿了一罐可乐,开了后又闷下一口,发出了一声愉悦的喘息,全然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那番话。 林舒遇盯着天花板出了神。 舆论攻击的方法或许好用,但不仅会害了周时彦,很可能还会把他自己拖下水。比起林舒遇,公司显然更看重徐子琼,对方的经纪人和背后的团队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不敢拿自己去赌。 不过按照徐子琼的性格,那天晚上的事居然没有传出一点风声,倒是有些奇怪了。 耳边恍惚传来了一声琴音。 琴声离得很近,最多和他隔了三层。 “哪家小孩这么惨,大晚上的还要练琴。”沈愿明怜悯地说道。 林舒遇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虽然不可思议,但直觉告诉他他的想法或许是对的。 他听着乐声走到了阳台,向斜下方望,正好可以看见谢延家里泄出的光亮。 他想起自己那天走出房门前说的那一句话。 沈愿明走到他的身后,似乎是对他的举动有些不解。 “你说,我要是把他的白月光夺走了会怎么样?”他下意识地说着,心上突然就被点了一把火,顷刻间以燎原之势向外漫开,“睡了他睡不到的白月光,我觉得应该还是挺解气的。” 作者有话说: _(:з」∠)_今天又跑了一趟医院,最近呼吸内科挂号的人真的好多,大家要注意身体 第33章 钢琴声还在继续,林舒遇趴在栏杆上,对正要开口的沈愿明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静静地听着流淌在空气中的乐声。 似乎是一曲《卡农》。 胸腔忍不住地微微震动发烫,像是被人撩拨了一下,夜里的风涩涩地吹着林舒遇的脸。 他突然就想通了。 他一直以来想象出的那些矛盾其实本身并不冲突。他喜欢谢延和自己曾经是他的替身这两件事没有关系。他大可以放手去走向他,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只不过其中的一个结果会让徐子琼痛苦,那样就是两全其美了。 “你追过人吗?”林舒遇转头问着一同倚在栏杆上的沈愿明。 后者挑了眉,戏谑地“哼”了一声,说道:“你觉得呢?我不止追得多,被追得也多。” 林舒遇估计他后面要是有条尾巴,现在都能翘到天上去。 “说说?” 沈愿明清了清嗓子,抬起了手,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这追人吧,得分类型。我见过那种一上来就告诉我他喜欢我想和我上床的,也见过扭扭捏捏半天不敢讲话直到他朋友告诉我我才知道他是想泡我的,总而言之吧,就是不要怂直接上,主动才能有故事。” 林舒遇:“你知道浪费时间等于谋财害命吗?你算算自己谋杀了我多少次,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沈愿明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那你就送花呗,当时有个男的每天给我送一束花,基本一个星期不会重样的那种。” “然后呢?” 谢延那个性子的人,应该不太会喜欢鲜花这种东西。而且他们做艺人的三两天不着家,放在门口又怕坏了,直接送到对方手里还得经过重重筛选,恐怕在第一关就给卡了,可行性不太高。 “酒吧外的垃圾桶是它的归宿……” 林舒遇:“……” 他错了,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把沈愿明叫过来。 “不过你要是投其所好的话对方应该不会拒绝,我之前追一个少爷的时候每周给他送一个表,他就喜欢收集这些。” 这个设定似乎有点耳熟。 林舒遇幽幽地看了沈愿明一眼,问道:“一个问题,这位少爷贵姓?” “任。” 果然。 林舒遇平日里也就随意欣赏一下任昀的颜,对这位大佛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毕竟坊间传闻,任昀的脾气差得很,同行之间相处还行,再进一步的话就是两个火药桶凑在一起,迟早有一天得炸了。 “他答应你了吗?” “没有。”沈愿明叹了一口气,委屈地说道,“他说不喜欢我这样的,还让我自重。” 林舒遇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弯着眼睛,开口嘲讽道:“不过我猜,你送的那些表,对方也没收吧。” 沈愿明瞪了他一眼,不高兴地说道:“他收了一块,后来明白了我的目的,就都还给我了。” “节哀。” 钢琴声停了,林舒遇低头看去,下方的窗帘后闪过一道阴影,随后窗帘拉开,谢延站在窗前,慢慢地抬头与他对上一眼。 月色跌落,映照着他的脸上,贪婪地描摹那副眉眼。 林舒遇从第一眼见到谢延的时候就不喜欢用“帅”这个词来形容他的长相。他的五官属于大而精致的那一类,比起“帅”用“漂亮”来形容其实更加贴切,这种“漂亮”和一般形容女性的“漂亮”又有所不同,他的“漂亮”是有攻击性的,是锋利的,是跨越了性别的界限。但是谢延本身的气质又给这样的外形加上了一点矛盾感,从锋芒毕露的剑刃变成了入鞘后的长剑。 “晚上好。”林舒遇笑着说道。 月光照耀下,世界像是一幅非黑即白的水墨画,而只有眼前这个人是浓墨重彩、与众不同的。 谢延的目光扫过林舒遇的脸,在旁边的沈愿明身上停留了几秒。后者咧开嘴对他笑了笑,开口打了声招呼,但谢延却像是不愿理会一样,只是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又把视线挪回到林舒遇的身上。 “吃饭了吗?”谢延问道。 “没有。”沈愿明抓住了林舒遇的手,抢先一步回答。 林舒遇瞥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人打得什么主意,反问谢延:“你呢?” “没有。”谢延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那正好了,我现在有事得回去,干脆你们两个一起去吃吧,也好有个伴。”沈愿明一边说着,一边撞了撞林舒遇的手臂,然后压低了声音,“今晚月色真好,适合喝点小酒,做点爱做的事。” “你为什么长了一张嘴?” “因为我好看。”沈愿明笑着,抓着林舒遇的手把人拽进了房间,“快去吧,机会就在你面前。” 林舒遇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回主卧去换了身衣服,才下楼敲响了谢延的房门。 毕竟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由不得他拒绝了。 谢延也换了身衣服,穿着款式简单的毛衣和一条牛仔裤。发尾卷在领子的边上,让他整个人瞧起来有些柔软,多了几分少年的稚嫩感。 “出去吃还是在家做饭?”林舒遇问。 “家里。”谢延说,“我爸让人炖了汤送来,而且我……想看看《山河赋》。” 正往毛绒拖鞋里踩去的林舒遇僵硬了一下,脑海里闪过那天晚上的片段。他后来看微博才知道第二天是谢延的生日,或许是因为在外面拍戏找不到好友相伴,那天退而求其次找了自己一起,谁想到被徐子琼那么一搅,谁也没了那个心情。 “好啊。”林舒遇抬头对他笑了一下。 谢延把保温袋拎到客厅,把里面的食物在茶几上依次摆开。电视里响起《山河赋》的主题曲,歌手是颜言,顷刻间一股刀光剑影、黄沙漫天的意象扑面而来。 “那天晚上的事是我太冲动了。”林舒遇抿着碗边喝了一口汤,缓缓地说道,“对不起。” 谢延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 “这个道歉不是因为我愧疚自己当着你的面打了你的青梅竹马,而是我觉得自己不应该把对方的错迁怒在你身上,这几天一直回避你。”林舒遇继续说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还是会打他。” 谢延“嗯”了一声,夹住一个小鸡腿放到了林舒遇的碗里。林舒遇其实是吃了饭的,又加上喝了几罐可乐,肚子早就撑得不行,本来想着意思一下随便吃几口,但谢延却像是怕他饿着了一样,时不时地就往他的往里添一些菜。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好咬咬牙挑了几个硬生生地朝嘴里塞。 “我是第一次知道。”谢延垂着眼,捧着碗扒拉着里面的菜,有些心不在焉。 林舒遇疑惑道:“什么?” “徐子琼对我……我以前不知道。” 林舒遇沉默了半分钟,甚至谢延都以为他生气了。 “他当你是直男,所以没告诉你。”林舒遇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像是安抚。触手的感觉很好,软软的,像是动物的绒毛一样,摸起来十分舒服,让人有点不想抽手。 但谢延似乎是觉得这样的举动有损他的形象,林舒遇刚摸了两把,他就偏过头避开了对方的魔爪。 “你知道我不是。” “所以他不就以为自己有希望了,过来告诉你了。” 谢延叹了一口气,望向林舒遇的眼中晦暗不定,像是遗憾,又像是懊恼。他碰了碰上下唇,好像想说些什么,可张合了好几次,最终都没有把想说的话给说出来。 电视里《山河赋》播到了第二集 ,画面正好是温平兰调戏裴阙的那一幕。林舒遇第一次和别人一起观赏自己的作品,看到“温平兰”散着头发撑在裴阙的桌前时,心里还生出了一丝羞耻的感觉。 演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一看才发现他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 他想着去观察谢延的脸色,结果刚一转头,就看到了他合上的双眼。 谢延歪着头,正好贴在一个靠枕的边缘。头发遮了他大半的脸,鼻子都埋进了毛衣里。 林舒遇怕他闷着,抬手勾下了毛衣的领子,卡在了他的下颌。 谢延的呼吸平稳悠长,明明是他先提出的建议,却自己先行跑路了。 大概是路上奔波太久的缘故。林舒遇记得自己是拍摄结束后就赶回来的,谢延没比他晚到家多少,坐的应该是他后面一班航班。 他扫开了谢延脸上的头发,帮他撩到耳后,谢延呼出的气息喷在他的手腕上,闹得他有些痒。 林舒遇的目光落在了谢延的嘴唇上。 像白雪公主。他这么想着。 林舒遇回忆起那段模糊的记忆,似乎隐隐地还能记起一点谢延嘴上的触感。 心里不由地躁动了起来,那点难以描述的欲望蠢蠢欲动,恨不能马上破开囚笼,凑上去碰一碰令它躁动的东西。 “那我不是变态吗。”林舒遇小声嘟喃着,强迫着自己把视线挪开。 然后,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字—— 谢延身上的牛仔裤有些紧,坐着的时候完全遮挡不住形状,林舒遇只瞧了一眼,顿时就头脑发热起来。 确实……有点大。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俺忘记定时了! 第34章 一时之间,林舒遇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放哪里。他感觉自己现在更像个变态了。 电视里的画面在他的眼前糊成一团,只能分辨出几个鲜明的色块,却看不清具体的轮廓。空气间逐渐上涨的热度蒸得他发慌,鼻尖都像是被人堵住似的,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林舒遇呆坐了许久,中途忍不住地又瞥了几眼谢延的脸。 明明只有十分钟,却有种如隔三秋的错觉。 最后他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谢延的手臂,语气轻柔:“去床上睡吧。” 谢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底像是蒙了一层雾。他软软地“嗯”了一声,然后搭着林舒遇的手趔趄地站了起来。 谢延的手很暖。手指上的力道隔着一层衣服传到了他的手臂上,像是要烙印在上面一样。 “抱歉,我……” “先休息吧,下次我请你吃饭。” 谢延平淡地应了一声,谁都知道“下次”不过是句客套话,没过多久就会被当事人抛到九霄云外。 “你不能骗我。” 林舒遇没忍住笑了一声,他头一次见到谢延这样乖顺的模样,下意识地上手又在他的后脑勺摸了摸,哄孩子似的说:“不骗你。” 然后,便在谢延狐疑的目光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但或许是因为那不经意的一眼,林舒遇当天晚上回去又做起了那个该死的梦。 比第一次的更刺激、更热烈,导致他第二天早上起来,整个人都精神恍惚,差点没被腿上的被子绊倒。 齐寄给他打来电话汇报接下来的行程,大概是因为《山河赋》的热度与日俱增,他接到了比以往更多的综艺和舞台邀请——当然,大多都是要求他和谢延一起参加的。 圈内的情况向来如此,至少在未来一段时间里,他和谢延都得绑在一起,时不时地出来营业一番,。 若是换成别人,林舒遇还不一定会有这个心思。毕竟他一直秉持着混吃等死的至理名言,对于不影响他事业的,基本都是能推就推,再不行也是三天晒网的态度,没少被齐寄说教过。 但对象是谢延就不一样了,他从来没有这么乐意过。 “有没有那种,嗯……就是……那个什么一点的,比如说《国民CP漂流记》之类的,我想去海边……”林舒遇靠在沙发上,懒懒地说道。 “炒CP最重要的就是欲拒还迎欲语还羞,太腻歪就假了。”齐寄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得不经意地发出一些碰撞,观众才会——‘啊我嗑死了’。” “谁跟你说我是想炒CP的?”林舒遇反驳道。 “那你想干嘛?” 林舒遇笑了一下,低声说:“公费追人吧。” 齐寄:“???” 挂了电话,小吴发来了齐寄让他整理好的行程表。 林舒遇无视了那边齐寄发来的一堆问号,点开图片后瞅了几眼。 目前定下来的是一个是知名时尚杂志的双人拍摄,一个是真人秀综艺的录制,他的经纪人在某个他并不知道的黑夜里和隔壁的经纪人暗通了款曲,已经把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 《山河赋》在网络上掀起了不小的水花,林舒遇都懒得让小吴去记他们赏乐多少次的热搜。微博上画手剪刀手纷纷出动,他在小号经常都能刷到自己和谢延的同人。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林舒遇的粉丝飙到了三千万。 不延而遇的CP超话也破了二十万。 林舒遇闲来没事就会披上马甲去看几眼,点赞几幅画得好的图,同人文倒是没怎么看,小吴已经哀求了很多次别再让他这么一个正直的男孩承受他无法背负的感情,似乎因为某一天他的女朋友看到了他的浏览记录,有些怀疑起他的性向。作为一个优秀的老板,林舒遇决定放过他。 他和谢延的微博粉丝也翻了一倍,随之而来的又是各种挖坟,林舒遇出道就这么两年,素人时期也没什么东西好挖的,别人顶多就是翻翻他以前的作品,以及他在练习室里几段破音的开嗓。谢延的成长经历倒是被许多个营销号带头回忆了一遍。 挑刺的自然也不少,不过林舒遇和谢延的粉丝也难得的一致对外了一次,虽然关上门还得撕逼,一会撕番位,一会又撕对方的演技。他早看习惯了。 年关已近。林舒遇的行程渐渐少了下来,杂志的拍摄在一月,综艺由于某些原因拖到了年后,他又可以短暂地休息一段时间。 今早他去了趟公司。 《山河赋》播出之后,他在方娱的地位直线上升,按齐寄的意思,他已然挤掉徐子琼的位置,只差一点就可以登顶一哥。他和方娱的合约还有一年到期,上头明里暗里地敲打了他好几次,大有给他提高待遇留人的意思。 林舒遇自己还没思考好。方娱毕竟是小公司,能给的资源都有限,前几年对他的定位多半是绿叶,专门用来衬托人的,当年和徐子琼参加节目是这样,让他拍摄第一部 电视剧也是这样。 但他们确实对自己有知遇之恩。 流量至上的年代,向来都是谁红谁说话。他当年初出茅庐,又没有什么背景,能给他好资源也有鬼了。 结果好巧不巧就撞上了徐子琼。对方估计也是回来谈合同的事,毕竟X-Seven还有五个多月就要解散,公司也要对他将来的发展方向有所协商。 去经纪总监办公室的就这么一条路,现在不管怎么走都显得自己心虚,林舒遇磨了磨后槽牙,朝着人径直地就走了过去。 徐子琼跟在余柏柏的身后,脸色有些灰暗,状态瞧着不怎么好。 前任过得不好,林舒遇就爽了。他无比庆幸了自己出门前的决定,甚至还后悔没把自己化得再靓一点。 徐子琼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嘴角轻微动了动,然后就挪开了视线。 但他的经纪人却没有那么安静,见着林舒遇张口便道:“好久不见了,我们的大明星,哎呀这几天上街都是《山河赋》的宣传,我们遇遇彻底翻红啦。” “确实好久不见了余哥,不过我今天没空,不然请您喝茶,齐哥说您最喜欢柠檬绿茶了。” 坐在旁边的员工没忍住笑了一声,林舒遇脸上明晃晃的笑意却拉得更大。 “是该请了,毕竟红一次不容易,下次说不定就喝不到了。” “林舒遇你在外面磨蹭什么呢,快点过来等会我们还要去商量后续的双人活动,人谢延都已经到了!”齐寄从办公室里探出了头来,冲着走道上的人喊了一句。 林舒遇掩盖好自己的惊讶,笑着说道:“那就不耽误两位时间了,我还有人等,得快一点。” 说罢,就快步进了办公室。 徐子琼偏过头看着林舒遇的背影,脸色有些阴沉。 事后从办公室里出来,林舒遇疑惑地询问齐寄他们是什么时候和林晴有的约,他印象里他和谢延的双人活动应该早就商量完了。 齐寄“哼”了一声,老实说道:“我瞎编的,气一下他们。” 林舒遇甚至觉得他开了天眼,随便一编就戳到了徐子琼的心窝窝上。 不过那天他走得快,后续也没有关注,也不懂谢延和徐子琼闹得怎么样了,但就当时的对话,谢延自己似乎也被气得不轻。后面制止他时候甚至整个人都在抖。 林舒遇从前听过宿舍里八卦时讲起的一个故事,隔壁宿舍的海王心里有个白月光,白月光也喜欢他,但两个人觉得太早在一起不能长久,所以海王勾搭了很多女孩子,包括了白月光的室友。他当时还以为是他们胡编乱造出来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多年还真给他遇上了一个神经病。 他只要一想起,胃里就开始翻滚。 电梯停在了一楼,林舒遇和齐寄并排走了出去,刚想去找自己的车,就看见门口的树旁站着一个女人。 她全身上下都是精致的高仿,一双眼睛被墨镜挡得严严实实,如果不认真看,或许还会以为是二十多岁的白领。 林舒遇脚步一顿,眉头仅仅蹙起,连身边的齐寄都停了下来。 “舒遇?”齐寄试探地喊了一声。 “没事,我去看看。”林舒遇松开了眉头,面色不善地走到女人面前。 廉价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因为过分甜腻反而有些难闻,女人摘下眼镜,露出了一双与他有五分相似的凤眼。 林舒遇不带感情地扫了她一眼,不耐地问:“这个月的钱不是打过去了吗?” “小遇。”女人——舒沁笑了一下,“能去对面说吗,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妈妈饿了。” 林舒遇没有说话,舒沁当他默认了,动作自然地走过了马路,等他跟过来。 后者给齐寄打了个招呼,走到对面的一家咖啡厅里坐下。 服务员递上了菜单,林舒遇没有接,直接把它推到了舒沁的面前,她不满地抱怨着这些东西贵又不管饱,但还是报出了一串名字,是两个人绝对吃不完的量。 “本来也不想来找你,但是我怕电话里说不清楚。” 林舒遇静静地看着她。 “你能不能再给妈妈一点钱。”舒沁温柔地说道,“我拿着那些钱去投资生意,但是现在亏了……” “投了十万?”林舒遇问。 “还有一点朋友的,总共三十万。” 林舒遇偏过头看向窗外,不知道哪里跑过了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纱质的公主裙,她的母亲在身后紧紧跟着,深怕她摔着了。 他有些疲倦了。 “我给你,但以后不要来公司找我。” 舒沁愣了一下,随即表情变得扭曲,语气都生硬起来:“为什么不能来,你是觉得我见不得人吗?” “不是你见不得人,是我见不得人。”林舒遇慢慢地说。 他想起很多年前父母离婚后的某一天,放学回家时看到舒沁和一个男人并排走着,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抱住了她,却被女人一把推开。 “哪来的小孩,吓死人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往男人身边靠,然后拽着对方的胳膊快速走远。 他那个时候不懂为什么她要这样对自己,后来才慢慢明白,他是个累赘。 对谁都是。 “小遇,妈妈这些年也不容易,你叔走得早,家里就我和囡囡,他们家的人本来就不喜欢我……妈妈知道你怨我,但是世界上的事哪里是你想就能做的……你总不忍心看到我和你妹妹天天被催债的人堵在窝里吧……” 林舒遇回过神来,没有继续与她多说,只是留下了一句:“还是那张卡吧,过会就会到账。” 作者有话说: 康康今天的字数,有没有很想夸我 第35章 送走舒沁后,林舒遇让司机载着他到了A市有名的湿地公园。 他开了窗,想点根烟冷静一下,却发现自己没有出门带烟的习惯,只好接过齐寄递来的棒棒糖稍微将就一下。而且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拍到了,估计又是一片腥风血雨,还得连累和他暂时捆绑的谢延。 齐寄悄悄地打量了他几眼,没有说话。舒沁第一次找到公司的时候林舒遇也是这样,他虽然很想替他抱不平,但毕竟是人的家务事,外人说得再怎么好听也没有理由插手。 所幸林舒遇不是死脑筋,稍微吹了会风就把情绪调整回来。 “小齐哥,你说要不然我给她一套房子,断干净算了吧。”林舒遇说道。 “啊?”他对这个许久没有听到的称呼有些接受不能,甚至以为林舒遇被人夺了舍。 “我就是怕还会有下一次。”林舒遇说,“你说万一我糊了,她要不到钱怎么办?” 齐寄想,那必须会有下一次。都有了第二次了,第三次还远吗。况且你要是糊了,她估计还会立马去找下一家。 但是他不敢说,他只能傻呵呵地在旁边坐着。 “算了,再看吧。”林舒遇叹了一口气。 他以前觉得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所以舒沁每次要钱也不会犹豫。她从本质上来说是个精明的女人,每次都能卡着一个底线,让林舒遇不至于跟她狗急跳墙。 可现在有那么一点后悔,但是又找不到好的解决方案。 林舒遇摸出手机,打算先遗忘了这件事刷个微博让自己开心一下。 然后通知栏就告诉他,之前关注的那个帖子今天又更新了。 林舒遇犹豫了一会,觉得看别人的恋爱故事也是个解压的好方式,所以几秒后还是把它打开。 【@别告诉我的队友:明天公司年会,在朋友的鼓励下做了一个决定,打算恃醉行凶。这招还是在他身上学的,到时候就让我同事把我送到他的家,他那个性格的人就算不喜欢我也会把我照顾得好好的。如果我还有意识,或许可以偷偷啵一个】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林舒遇都想在评论下面回复几句,顺便也给自己的攻略里面加上这一条。 【楼主冲鸭!扑到他,占有他!】 【这么多年了我还能看到楼主修成正果吗?】 【恭喜楼主苦尽甘来,加油啊】 【@别告诉我的队友:不懂能自由发挥到什么程度,目前只打算摸个小手啵个小嘴,如果能抱着人睡就更好了,酒后乱X没敢想,且不说能不能激动起来,就是怕事后对方不能接受】 【其实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吧,不懂为什么就感觉怪怪的。反正我是不会喜欢心机这么深的男的,感觉好可怕】 【?楼上的脸有点大吧,楼主那样的男的又不一定能看上你,毕竟我们楼主拳打谢延脚踢赵嘉齐】 【合理怀疑楼主是宁柏川和陆凉的粉,笑死人了侏儒也好意思和大帅哥比】 【?楼上哪家的粉,攻击身高有意思,莫非你女170男190了?】 之后就渐渐成了粉丝的战场。 林舒遇懒得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内娱十个艺人中有十个都有这样的粉丝,随处可掐随处可攀比。他无奈地退出了这个帖,靠在窗边又吹了一会风,直到被舒沁激起的那些情绪全部安分下去,才让司机掉头回了市区。 · 结果就是因为那十几分钟的放空,林舒遇刚到公寓底下就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上楼时甚至连眼前景象都模糊了起来。 身上的热度还没上来,凉意已经侵袭了他的全身,整个人都像是被丢在了冰窖似的,冷意都从毛孔里钻了进来,肌肉都止不住地开始战栗。 今天出门大概是没看黄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惨,又是遇到不想见的人,又是发烧。 他用手试了试额温,发现自己察觉不到什么变化,便转身去找家里的温度计。 柜子传来碰撞的声音,林舒遇翻了几遍,只找到了几袋过期的冲剂。无奈之下,他只好让小吴过来帮他探探温度。 小吴刚把手贴上他的额头,就像被烫伤了一样迅速退开,拿出手机就要叫车:“林哥,你这好像已经发烧了,早知道刚才就直接去医院了。” 林舒遇走到沙发上瘫下,说道:“别去了,你帮我下去买点药就好,估计很快就退了。去医院万一被拍了还麻烦。” 见小吴还在犹豫着,林舒遇继续说道:“睡一觉出汗了就好。” 小吴思考了一会,一边说着一边开了门:“那我给齐哥打个电话,晚上没退烧还是得去看。” “知道了。”林舒遇对他招了招手,抱着抱枕就往旁边一倒,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小吴关上了门,一声轻响后室内又重新安静下来。林舒遇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是被灌了岩浆,凉意已经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灼烧一般的热度,他整个人都被蒸得迷糊了起来。 一分钟都被拖得格外漫长,就在他昏昏沉沉即将睡着的时候,房门突然就被敲响了。 他还在思考为什么小吴不记得他家的密码,身体却抢先一步站了起来,踉跄地走到玄关开了门。 在看到门外的谢延的那一刻,林舒遇甚至觉得自己是烧坏了脑子产生了幻觉。 “在楼下碰到小吴,他说你病了,我上来看看。”谢延说明来意,自顾自地跨了进来反手把门带上。 林舒遇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自己没有问出你是真是假的蠢问题。 下一秒,谢延就上前撩开了他的刘海,把自己的额头贴了上来。骤然贴进的距离让林舒遇有些不知所措,他迟钝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要把距离拉开,但谢延却不依不挠地拽住了他的手,把他固定在了原地。 “别动。” 林舒遇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烧得更厉害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烧成这样了还不去医院?”谢延诘问道。他的语气有些凶狠,就像是林舒遇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似的,听得后者都愣了一下,被热度侵占的脑子都没缓过神来要回应他。 “打电话,我们直接去医院。”话落,谢延便要拉着林舒遇出门。 后者及时反应了过来,但因为四肢已经开始绵软,提不起多少的力,还是被谢延拽着往前走了几步。 “不去医院……”林舒遇的另一只手抓上了谢延的袖子,下意识地晃了两下,“等小吴把药买回来,睡一觉就好了。去医院会很麻烦,如果晚上还没退,再去也不迟。” 林舒遇的脸都变得通红,一双凤眼失了神采,他就这样和谢延僵持着,希望对方能够收回送他去医院的念头。 “而且……我怕打针,吊水也不行。” 像一只小狗。 谢延与他对视了几秒,最后还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先去躺着,我给你擦酒精。” 林舒遇得了话,松了手就往卧室走去,边走还边脱去身上的衣服,然后换上自己的毛绒睡衣钻进了冰凉的被子里。 要是再来给人暖床就更好了。他迷迷糊糊地想着。 不知道是因为谢延的到来还是因为热度糊了脑袋,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都像是云雾一样被风吹散了干净。林舒遇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眼珠子打着转,有意无意地看着站在客厅里的谢延。 跟做梦一样。 我家来了个田螺姑娘。 林舒遇想道。谢延似乎是第一次来林舒遇的家,草草地环顾了几眼。室内的布置很简单,大多都是以灰白色调为主,连灯光都是冷的。虽然布局一样,但却有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进浴室拿了一条毛巾,浸湿了放到林舒遇的额头上,又从柜子找出了酒精和棉花,抓住林舒遇的手腕在他的手心里揉搓着。 冰冷的棉花擦过手心,激起了一阵痒意,林舒遇想要把手收回,却被谢延紧紧地扣在腿上,怎么也挣脱不开。 “我一直在等你。”谢延轻声说道。 林舒遇疑惑地“嗯”了一声,抬起眼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谢延:“你说要请我吃饭,我等了很多天。” “弟弟,我都这样了,吃饭的事改天再说成么?” 谢延愣了愣,解释道:“我不是在催你。” “等我病好了,就带你就吃顿好的。”林舒遇含糊地说。 等谢延把他的两只手都搓完,去买药的小吴也回来了。 谢延从袋子里翻出了退烧药,拿了一颗塞到林舒遇的手上。后者就着热水把药吞了下去,然后把整个人都窝在了被子里。 “谢谢田螺姑娘,我要睡觉了。”许是因为发着热,他的声音都是软的。 谢延盯着他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控制不住地抬手拨了拨他的额发,说:“睡吧。” 林舒遇眨了眨眼,看向旁边不知所措的小吴:“我醒了后想吃青菜瘦肉粥。” 小吴正准备开口回答,却被谢延抢了先:“好。” 作者有话说: 给一点海星叭 田螺姑娘和海星更配喔(bushi) 其实本来是想写小林吃中药的因为倒霉孩子的妈给她寄了三大包的中药,我快被苦死了,不能我一个人受苦,但想了想又觉得没啥必要就不拖着小林跟我一起受苦了 第36章 林舒遇是在香气中醒来的。 他似乎睡了很久,背上的毛巾都被汗水浸湿了,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太阳已经落了山,卧室里光线昏暗,一时之间让人分不清时候。林舒遇直勾勾地瞅着天花板放空了一会儿,然后摸着床沿慢慢地下了床,踩着拖鞋出了房间,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保温盒。 脑海里闪过睡着前谢延答应他的那番话,他狐疑地走上前去,保温盒旁的那张白纸闯进了他的眼。 【还有事,先走了,起来记得吃】 谢延的字写得很好看,一笔一划都带着与他本人相似的锐利感。林舒遇悄悄地把这张纸叠了几下,收进了口袋,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打开了那个保温盒。 青菜瘦肉粥,肉菜相当。面上还漂浮着葱花。 林舒遇舀了一勺,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口感不像是外面买的,更像是自己家做的。 林舒遇几次在外喝粥的经历都不怎么美丽,那些店铺要么用的是隔夜饭,要么就是冲泡的,吃起来奇怪不说,经常也只能尝出清一色的盐和味精混杂的味道。更不用说像这种瘦肉放得和青菜一样多的。 他疑惑着又吃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了味觉失常才出现的这样的感觉。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来自小吴的消息。 吴英俊:林哥我看你睡着了就先回来了,谢哥说他陪着就好 吴英俊:你想吃的那个粥谢哥说他带回再煮,不然容易冷 吴英俊:【我常常因为不够聪明而觉得与你们格格不入.jpg】 林舒遇抓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他盯着保温盒里的粥,突然就感觉它的味道又上了一个档次。 他不过是在迷糊中开了一个玩笑调侃谢延是田螺姑娘,结果田螺姑娘真成了田螺姑娘。 “怎么办啊,我好像更喜欢你了。”林舒遇自言自语地说道。 · 每年一到嘉铭举办年会的那天,圈里几个当红流量的粉丝总会出其的团结,仿佛被下了什么同心蛊似的。微博话题里都是清一色的嗷嗷待哺。 年会举办得简单,附近酒店里随便搭个台子,摆上几桌,CEO随和地发表一下年终总结,接下来就留给一众艺人表演,总归都是自家人,玩闹才是第一位。 对粉丝来说,这天无疑是天堂。有的艺人三个月的物料都不一定会有这一天来得多。 但对谢延他们来说就是地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嘉铭似乎多了一个心照不宣的传统——年会上男艺人必跳女团舞,女艺人倒是可以自由发挥。 赵嘉齐被推到台上的那一刻,差点没喊出一句职场性别歧视。 虽然最后扭得最欢的也是他。谢延全程面无表情,就差没在脸上写上“被迫营业,生无可恋”八个字,手上的动作更是不能用“划水”来描述,已经放炮得不能再放了。 等到下场的时候,还有一堆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邀请他们继续留在上面唱跳《Maria》,四人十分默契地摇头拒绝,然后飞快地躲进了最边上那桌的角落里。 明早的热搜大概已经被预订干净了,职业生涯的黑历史又要多上一条,丢人。 他现在只希望林舒遇不要看见,不然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挽回自己的形象。 下台后还有各路人过来灌酒,陆凉借着助理没在自己开车的名头躲开了一些,实在避不开的都被宁柏川挡了。 谢延孤家寡人,无疑成了灌酒首选,偏偏连自家队友也不放过他,宁柏川还偷偷往他杯子里参和了别的酒。 “你就别考虑了,我的提议多好啊。”他在谢延身边悄悄咬着耳朵,“亲身试验,保证有效。” 谢延白了他一眼,不是很想理会。 年会办到后面,几乎没几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谢延脸上有些烧,自认是醉得差不多了,安静地靠在椅子上等待结束。期间似乎还有人凑过来和他说些什么,身上还带着花香调的香水味,谢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听声音应该是顾昕。 她说得都是工作上的事,关于《山河赋》的,没讲几句又离开了。 等到年会结束,谢延早就去会了周公。 陆凉把赵嘉齐交到助理手上,然后扶着步履踉跄的宁柏川上了车。路上他一个劲地说要送谢延回家,就差没拉着自己的手撒娇。如果不是这几年四个人在一起待习惯了,宁柏川从始至终对谢延都没有表露出一点想法,陆凉都要以为他想见异思迁。 小张被他赶了回去,陆凉又实在拗不过,只好陪着跑了这么一程。 他透过镜子看了眼坐在后座中间盯着自己傻笑的宁柏川,心里不由地升起了一丝柔软。 “阿延明天酒醒了之后,一定会感谢我的。”宁柏川趴在副驾上的椅背上,含糊地说道。 陆凉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你又想闹什么?上次发帖子的事被他知道,你俩可冷战了一个月。”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宁柏川撅着嘴,“我不过就是想帮他问问广大网友的意见嘛。” 陆凉:“你还说他没你帅。” “他当然没我帅啊,不仅没我帅,还没你帅。” 陆凉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宁柏川小声地哼着歌,声音又含糊又轻,像是奶猫的叫声一样,每一句都挠在他的心坎上。 当年出专辑的时候,大家说要写情歌,一人负责一部分。谢延写的是暗恋,他写的是追求,宁柏川写的是热恋。剩下一个赵嘉齐,无奈地把他们的情绪都整合在了一起——因为觉得婚姻太俗。 宁柏川现在哼的就是这首情歌。 大G停在了车库里,陆凉从歌声中缓过神来,解开安全带开门下了车。宁柏川戳了戳谢延的手臂,后者哼哼了几声,转过头靠着窗户不想理会他。 “你是和我一起上去,还是在车里等?” 车库微弱的灯光照进车内,宁柏川望着站在车门边上的陆凉,笑道:“我腿软,就不上去了,你快点下来就行,别让我等太久。” 陆凉“嗯”了一声,弯下腰抬手穿过谢延的臂弯,把他从车里捞了出来。 谢延的反应有些迟钝,下车时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然后又自个扶着车窗站稳了。 陆凉带上了门,搭着谢延的背带着人往电梯间走,刚迈出几步,宁柏川就降下车窗探出头来,喊道:“他家在八楼,别走错了。” 闻言,陆凉不疑有他,即使他隐约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似乎并不是这个层数。然而他自觉对数字向来不敏感,或许是记错了也说不定。 谢延的酒品很好,醉后不吵不闹的,一身冷傲尽数收起,像极了他冬日里时唱抱着的那只绵羊。 不过托着一个身量和自己差不多的成年男性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饶是谢延乖巧听话,陆凉上楼时也花了不少工夫。 偏偏到了对方家门口,指纹锁还出了毛病。 他试了谢延的两个手指都不能用,也不知道他脑袋里装了什么,总不会是录入的小拇指的指纹。 陆凉正准备继续试验,眼前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站在门后的青年穿着毛绒睡衣,身上象征性地披了一件羽绒服,手上还拿着一根棍子,眼神冷厉地看着他。 那根棍子一看就是从扫把上临时拆下的。 林舒遇问:“你哪位?” 他的脸颊有些红,昨天的烧虽然退的差不多了,但精力还没有完全回来,今天在家里躺了一天,整个人更是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林舒遇很难得能睡这么久,甚至还在梦里又享受了一下谢延的手艺,谁想才吃了几口,就被警报声吵醒了。 是以他说话时都没带上几分好气。 而且大晚上听到电子锁传来的警报声也不是什么好事,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有私生摸了进来。 和禾公寓采取全封闭式管理,外来人员没有通行许可都进不来,这也是当时他选择这里的原因。要真出现了私生,明天他肯定杀到物业办公室去。 陆凉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心里闪过几个想法,开口问道:“谢延住这吗?他喝醉了,我送他回来。” 林舒遇挑了眉毛,目光扫过靠在他手臂上被巨大的帽子挡住了整张脸的人,隐隐约约地辨别出了一点熟悉的轮廓。 “他住楼下。” 陆凉不是迟钝的人。谢延和眼前这位的八卦他们没少在三人小群里编排过,RC另外三人也都知道老三心里有位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到了这个份上他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想到宁柏川安的什么心。 他还是第一次充当红娘这个角色,有些激动。 “我车里还有一个朋友,也醉得不轻,正等着我下去。”陆凉扯下了脸上的口罩,对着林舒遇笑了笑,“听说你和阿延关系不错,能不能帮忙照顾一下……我记不清他家的楼层,不小心走错了。” 林舒遇怀疑谢延是不是看了同一个帖子。 这个巧合也来得太快了点。 他狐疑地盯着陆凉的那张脸打量了一会,问:“他的助理呢?” “小张今天也有事,阿延给他放了假。” 林舒遇思考了一会,“勉为其难”地说:“把他给我吧,我来照顾。” 随后,便从对方手里把人接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我在想要不然更新时间稳定一下好了,不然的话你们有时候还得特意来看一眼。从今天开始就按一、三、五、六,改成一周四更,然后随缘加更? 第37章 谢延扑在林舒遇的身上,把脑袋抵着林舒遇的肩膀上哼哼了几声,软软地说道:“我热。” 正想给他拿拖鞋的林舒遇被他靠得一个踉跄。谢延看着瘦瘦高高的,但却不轻,加上醉酒意识消弭,几乎是把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林舒遇丢了鞋,环住他的背,像摸大狗似的在他背上抚了抚,问道:“你是想让我送你回家,还是想在这里将就一晚?” 也不懂谢延有没有听懂他的话。 谢延继续在他的肩上蹭着,呼出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撩着林舒遇的侧颈,披在身上的大衣被他蹭开了,宽大的毛绒睡衣更是把林舒遇的锁骨都暴露在了冰冷的空气里,任寒风瑟瑟吹进。 大概过了十几秒,他才慢慢说道:“不回家。” “我也没法送你回去。”林舒遇小声说道,也不知是在告诉谢延,还是在催眠自己,“毕竟我是一个还没痊愈的病患,弱小无助又可怜。” 他扶着谢延进了浴室。谢延醉得不轻,但走起路来还算稳当,就是时不时地总往他这里凑,让林舒遇不得不时刻发力以防自己被他带倒。 醉酒后不能随便洗澡,他让谢延坐在浴缸边上,找出一条新毛巾来,浸湿了给他洗脸。 “衣服脱了。”林舒遇舔了舔嘴角,声音有些哑。 公司年会不用精心打扮,谢延今天穿得十分随意,里面是一件卫衣,外面套了一件羽绒服。卫衣撩起时,林舒遇看到他的腹肌,还有两条隐隐的马甲线延伸进裤腰里,在浴室澄黄的灯光下泛着蜜色的光,让他不由地口干舌燥起来。 他把毛巾重新拧干,屏着呼吸将它盖上谢延的背,飞快地在上面擦了几道。 镜面都被热水蒸出了一层水汽,连漏进来的风都多了几分燥热的味道。 林舒遇在谢延的胸前随意抹了几道,然后把毛巾往他腿上一丢,后退了几步:“我去给你找套衣服,剩下的你自己擦,可以吗?” 谢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眨着眼巴巴地看着他。 林舒遇见过那种刚出生不久的奶狗,也是像这样带着湿漉漉的目光,单是看上一眼,整颗心都要化了。他匆匆出了浴室,蹲在衣柜前还能听到心跳在耳边疯狂叫嚣,犹如夏日蝉鸣蛙声,聒噪得很。 如果现在角色调换,他肯定会装疯卖傻地在谢延身边死缠烂打,可如今的这个情况,他倒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趁人之危不说,万一明早起来谢延和自己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可上哪里伸冤去? 林舒遇叹了一口气,刚起身转头,就看到谢延半倚着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 林舒遇的视线不小心地扫过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感觉自己晚上应该是喝了什么百草汤。 隔着裤子看到是一回事,直接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谢延到底是吃什么东西长大的? 也难为他才痛了两三天,也是天赋异禀了。 他瞥开视线,快步上前把衣服塞到了谢延的怀里,也不管对方接没接到:“自己穿上。” “你……为什么不看我?”谢延的语速很慢,语气也不像往日那般平淡,反而还有几分委屈。 “你自己要当流氓可别带上我。”林舒遇说道。 谢延否认道:“我没有。” 他穿上了上衣后拿着剩下的裤子不知所措,林舒遇无奈,只能认命地伺候他穿好衣服,把人带到了客卧。 “哪个正经人会让别人看他鸟的,你自己说说?”林舒遇把谢延上了床,自己则在床边坐着打算休息一下。 正当他准备起来去给谢延倒水的时候,谢延的手臂突然箍上了他的腰,把他向后拽去。 天旋地转,林舒遇的背撞上谢延的胸膛,发出一声闷响。他的大脑顿时就被突如其来的酒香糊住了,整个人都傻了好几秒。 等他反应过来,谢延已经翻身跨在了他的身上,双手撑在他的手臂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林舒遇第一次看进了那双眼睛,里面映着他的影子,除了他一无所有。 “你还想继续耍流氓吗?”林舒遇喉咙干涩地说,尾音都有些发颤。他甚至觉得眼前的景象是他做的一场梦,一场分外羞耻的过分真实的梦,以至于他隐约地还有些期待谢延接下来会对他做些什么。 “谢延,你知道我是谁吗?” 谢延闷闷地哼了一声,然后俯下身,趴在了林舒遇的身上。他的头发蹭过林舒遇的锁骨,身上的重量压得林舒遇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但是后者又明显地听到自己的心脏有力地跳动了两下。 “你都不记得我。”谢延慢吞吞地说道,像是赌气,“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 林舒遇险些被他逗笑了:“我要是不记得你,那‘谢延’又是谁?” 谢延没有说话,只是不满地趴在他身上不满地发泄着。 林舒遇被他压得有些难受,抬手在他的背上拍了几下,支起腿想要把人掀下去,可膝盖一曲,大腿恰好就从谢延的两腿间擦过,对方下意识的喘息也瞬间进了他的耳朵。 “你那天叫过别人的名字……”谢延听着林舒遇的心跳,手指在他的身上轻轻地打着拍子,每一下都像是落在了他的心上。林舒遇估计再这样下去没过多久他可能都要开门投降了。 他抓住谢延作乱的手,说道:“你醉了。我是林舒遇。” “但我很开心,那天遇到你的是我。”谢延自顾自地说着,再一次撑起身来,盯着林舒遇的眼。 也许他把我当成了别人。 林舒遇这么想着,心里不太高兴。 算了,人都醉成这样了,想谁都一样吧,没什么差别。 他放松了全身肌肉,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谢延继续发挥。 或许是看到林舒遇的视线不再落在自己身上,谢延的眸色顿时沉了下来。 “林舒遇,我后悔……” 他偏过头,有些诧异地看向谢延的脸,还没等他聚起焦,对方的手就贴上了他的下颌,然后低头咬上了他的喉结。 林舒遇的呼吸骤停,名为理智的高楼在顷刻崩塌,破碎的砖石钢筋撞在地上,霎时间尘土飞扬、地动山摇。掀起的泥灰挡住他的视线,耳朵也听不到除了呼吸的其他声音。 谢延的气息灼热无比,大概是因为酒精加持。那点气息挠在他的脆弱的脖颈上,被触碰的皮肤都像是要化开了。 “你属狗吗?”林舒遇试探地在喉结上摸了一下,感到一点刺痛。那天起来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胸口带着或红或青的痕迹,估计也是被他这样啃咬出来的,“松手。” “嘘——”谢延对着他笑了一下,贴着林舒遇下颌的手加重了力道。 呼吸被掠夺了干净,林舒遇不可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谢延的脸,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像烟花般的炸开。 谢延最开始只是蜻蜓点水地一碰,随后才强迫林舒遇张开唇,任他恣意侵略。唇上的温软和缠绵的气息把林舒遇的理智彻底烧成了断壁残垣。 舔舐唇齿、交换气息,亲吻无疑是人类最动听的情话。 “唔!” 带着薄茧的手贴上了他的侧腰,如同被人点了一把火,连同他的皮肉、血液还有欲望一同燃烧起来。 林舒遇有预感,如果放任谢延继续的话,接下来的情况恐怕一发不可收拾。但他本能上又不愿意去推拒,甚至还想在谢延侵略性的攻势下缴械投降。 他像是在悬崖上一脚踏空,下面是万丈热海,失重感侵袭过后,就是浓重的窒息感。偏偏谢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好像要拽着他往更深处坠去。 但入口的海水是甜的。 “嘶——”谢延再次向后退开,用手虚虚触碰着自己被咬到的唇。 林舒遇没有用力,只是想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罢了。他深深地喘了几口气,胸腔都因此剧烈起伏。 “疼。”谢延的尾音都拉长了,像是在同他撒娇似的。 “我就是轻轻碰了一下。”林舒遇抱歉地说道,“要么你咬回来?” 谢延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是破晓时的天光,令人心动神往。 然而他只是支着身子多看了林舒遇一会,像是在用目光描绘着他的脸,每一寸都不想放过似的。 林舒遇被他盯得脸热,想要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却被谢延抢先一步扣住手腕。 “让我抱抱。”谢延低低说着,再次贴上了林舒遇的肩膀,搂住了他的腰。 这可能就是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但一定会给你留一扇窗吧。虽然昨个连续走了两回霉,但今天就把什么都赚回来了。 墙上的挂钟发出咔咔的声响,月光随着云层的移动时隐时现,林舒遇侧着头,默默地看着谢延的脑袋,抬起被压得微麻的右手在上面摸了一下。 几分钟后,他听到了谢延平缓的呼吸。 林舒遇盯着天花板出了几秒钟的神,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都到这个份上了,怎么就睡着了呢。 “你说你是不是性冷淡?” 作者有话说: 陆凉和宁柏川吧就,很早就在一起了。属于别人都在正经艹感天动地队友情他们却私底下谈恋爱的那种。我有想过要不要专门写个番外,但怕你们不太喜欢,所以还在纠结。 下章搞大事情 第38章 谢延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头疼。客卧的窗帘不遮光,阳光明晃晃地照进,刺得他睁不开眼。 昨天年会,林晴考虑到情况今天并没有给他安排活动,但多年养成的生物钟却提醒着他现在已经时候不早了。谢延想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感官后知后觉地回笼,他发现自己的手根本抽不出来。 谢延吓了一跳,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见怀里窝了一个人,对方是背对着他的姿势,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虾一样微微拱起,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他的腿几乎和自己的严丝合缝地相贴着,谢延的手就这样箍在他的腰上,似乎透过毛绒绒的睡衣还能隐约地感觉到内里皮肉的那点热度。 理智随着感官渐渐复苏,谢延尝试回想昨晚年会后的情况。他似乎是醉了,宁柏川吵着要送他回来,然后他被扶上陆凉的车…… 他现在在哪? 斜眼皱了皱眉,阴着脸扫视了一圈——不是他家,但室内格局却有点眼熟。 他动了动手臂,想把自己先从这种禁锢里挣脱出来,就听到怀里的那个人轻轻哼了一声,搭着他的手背说了声:“别闹。” 谢延整个人就像是触电似的,当机在了原地,动也不敢动。 林舒遇怎么会在这里?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脑袋像是要裂开了一样,所有的记忆都被糊在了一块。谢延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打算先从这种姿势里挣脱出来。 贴在林舒遇背上的手被压麻了,身上套着的衣服也不属于他。谢延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扫视四周都没有找到他的衣服,只好就这么踩着拖鞋走出卧室。 客厅的摆设十分简单,大部分的设计也是以简约为主,就是沙发上散落的衣物有些破坏美感。 谢延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和他家有着相同结构的林舒遇的住处。 他为什么会到林舒遇这里来?是喝醉后走错了门吗?可当时宁柏川和陆凉都在场,后者更是滴酒未沾,不至于三个人一起走错了。 他疑惑着轻车熟路地进了浴室,看到了丢在地上的属于他的衣物。 谢延的思绪更乱了。 镜子反射来的光落在了他的脸上,谢延抬起头看向眼前的镜面,才发现自己的下唇似乎破了一块,好结了痂。除此之外,舌头也有一点疼。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但很快就被他否定了。他和林舒遇都穿着完整,而且他浑身清爽,并没有发泄后的感觉,身上也没有什么暧昧痕迹。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我还以为你要再睡一会。” 背后传来熟悉的清朗嗓音,谢延愣了一下,回头看去。 林舒遇揉着一头睡得散乱的头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一双凤眼带着水光,眼角还有一点红晕。或许因为素颜,没有亮色对比的两颗泪痣格外突出,就像是山水画中的点睛之笔,格外引人注意。 他旁若无人地走到谢延身边站定,开了水掬了一把扑在自己脸上,额边的头发沾了水,湿哒哒地贴在上面,发尾的水珠还在向下滴着。 谢延张了张嘴,视线扫过林舒遇喉结上的红痕,目光顿时沉了下来。 谁咬的? “昨天你队友把你送回来的时候走错了门,他说楼下还有一位,不得已把你交给了我。”林舒遇缓缓说道。 谢延“嗯”了一声,静静在旁边站着,等林舒遇洗漱完毕后,他才蹲下身捡起了自己的衣服,跟着他走到客厅。 “麻烦了。”他的视线在主卧和客卧之间来回走了一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和林舒遇睡在同一张穿床上,心里有个念头在疯狂叫嚣,但他不确定这会是不是开口的好时候。 “喝口醒酒茶再走?”见他傻傻地站在客厅里不知所措,林舒遇贴心地问道。 话落,他也不等谢延回应,便走进厨房,蹲下身翻找着几个橱柜。他弯腰时毛绒睡衣被带起一截,正好露出了纤细光滑的后腰,无论是突出的尾椎骨,还是凹陷的腰窝都清晰可见。 谢延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轻轻咳了两声,觉得嗓子有些干哑。 林舒遇橱柜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取了一包茶叶用水冲泡上,递到谢延面前。 谢延腾出手接过,低声问道:“昨晚我做了什么?” 林舒遇挑了眉,走到沙发前把自己摔了上去,一双眼流露出促狭的笑意:“做了挺多的。” 比如耍流氓啊,胡言乱语之类的,更重要的是撩了那么久最后还不负责。 林舒遇反问道:“昨晚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他不是很想拐弯抹角了。林舒遇向来不是藏得住心思的人,这一点从小到大都没有改变,哪怕他的少年时代并不完满,也始终没有把他改造成那种内向性格的人。 他不喜欢循序渐进的追求,太麻烦,而且那种触碰不到的虚无感会让他心慌。 更何况外面还有一个徐子琼在虎视眈眈。虽然林舒遇觉得他对自己造不成什么威胁,谢延要是真对他有那么几分意思,早没他和周时彦什么事。但难保不会有张子琼、王子琼。 谢延太抢手了,无论是他的名气还是他的脸还是他的背景都值得一票人趋之若鹜。 “我……” 谢延疑惑地看着对方的双眼。那双眼睛里像是还带着初醒时朦胧的雾气,像是雨后的江南,混着山雾,还带了一点夏日的湿热,令他顿时如同酒劲未过一般发起热来。 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些画面,昨晚的林舒遇似乎也用这样的目光看过自己。 像是期待,又像是引诱。 这双眼睛像是一个契机,而后那些忘却的记忆,怎么都想不起来的事情纷至沓来,一下子占领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吻了林舒遇。 他对他说出了这么多年一直埋在心里的话。 谢延又一次看向他的喉结,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分外刺眼。 他不知道林舒遇有没有听懂他的话,他只知道对方问他—— 你要不要咬回来? 是什么意思? 他对感情的事不拿手,很多时候都是靠着林晴和宁柏川他们点破。中学时追求他的男女不在少数,但谢延没有动过一份心思,更不能明白那些暧昧的弯弯绕绕。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遇上了一道难题。 林舒遇见他一副茫然模样,不免有些好笑。他走上前去,一手搭在谢延的肩上,两个人的距离突然缩进,谢延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像是有些不自在。林舒遇身上带着沐浴乳的味道,夹杂了一点薄荷香,呼出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撩在他的脸颊上。 杯子里得茶水荡起了细小的波浪,茶包连着的细线都随之荡漾起来。 林舒遇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指腹贴在喉结上慢慢摩挲着:“你咬的,还记得吗?” 谢延犹豫地点了点头。 “这里,我咬的,你记得吗?”林舒遇的目光剐过谢延的嘴角,弯着眼睛对他笑了一下。 谢延低着头,盯着那根细线:“嗯。” “记得就好。”林舒遇把杯子从他的手里抽出,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但我让你咬回来,你没有。你是不行吗?” 谢延:? “你昨晚开篇倒是挺凶狠的,又是横腰带人,又是乱啃乱咬。”林舒遇顿了顿,想起谢延最后趴在他肩上睡着时的情景,又遗憾又气恼,“结果最后你直接把我抛了,你是不是不太行?” “我行不行……” “嗯我很清楚。”林舒遇打断了他的话,“你第一次和我做爱,我难受了好几天。” 谢延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舒遇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他收回了搭在谢延身上的那只手,往旁边迈了一步正对着谢延的脸。 下一秒,他拽着谢延的衣领,仰头亲了上去。 谢延难得地丢了神。 林舒遇的嘴巴有些干,但不减柔软。他的动作与其说是亲,更像是咬牙撞了上来,差点没把他们都磕到。他只是浅浅地在他嘴唇上贴了一下,没有更深入的举动,短暂的三秒后,他退开一步,笑面盈盈地看着谢延。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和我谈个恋爱。” “我这个人虽然脾气暴了那么一点,但各方面的条件应该还不错。热度可能比不上你,不过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吸血什么的。就算以后要分手,我也……” 林舒遇正扒拉着自己的优势想要说服谢延,对方却低头凑了上来。 他看到了谢延眼底的欣喜。后者一手揽着了他的腰,一手固定着他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撬开了林舒遇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清醒时的谢延比昨晚酒醉的他还要凶狠,林舒遇被他亲得五迷三道,感觉到所有的氧气都要离他而去,头脑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仿佛他才是那个宿醉酒醒的人。 “我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够不够大。为小谢正名,他很行,甚至怀疑你们是在故意使用激将法,但我不会上当的 第39章 林舒遇必须承认,在谢延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不是狂喜,而是怀疑。 他准备好了无数的腹稿打算用来“规劝”谢延,以为对方会犹豫,会委婉拒绝,但怎么也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容易地答应下来。甚至在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谢延的脸上似乎只有一闪而过的讶异,就仿佛他也对自己抱有过那么一点不可言说的心思似的。 谢延的吻把他弄得难以招架,火星从腰间蹿上,整个人都仿佛身在云端,脚踩的都是一片柔软,似乎下一秒就要重心不稳,跌入郁郁沸沸的气流之中。 那些长篇大论没了用武之地,林舒遇睁开眼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张脸:“我没和你开玩笑,应了我的话,就真的是我的人了。” 谢延眨了眨眼睛,眼中有些疑惑,像是不知道林舒遇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似的。 “没开玩笑。” 他顿了顿,又道:“我喜欢你。” 谢延说这句话时,眼底像浸了一片水光。冬日的晨光从窗外照进,半垂着的睫毛都变成了暖色,那双眼睛干净而透彻,清楚地映出了林舒遇的倒影,也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青年炙热而直白的爱意闯入了林舒遇的心房,犹如一股滚烫的岩浆,严丝合缝地包裹着他的胸膛。 空气间突然冒出的粉红气泡让他无从招架,在谢延这样的目光下他甚至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要被扒光了一样,无所遁形。林舒遇瞥开了视线,不再去看谢延的眼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身上都是酒味,先去洗一个吧。” 谢延像是笑了一声,轻飘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他。 林舒遇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颊,被上面的热度给惊得不轻,他把谢延推进了浴室,也不理会他的想法,猛地关上门后,才松了口气把自己靠在墙上。 这样不太行。 我好歹也比他大了那么点,多吃了几年的米,怎么能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手忙脚乱,那以后还不是得被吃得死死的,一点威严都没有? 浴室的水声哗哗响起,还伴随着林舒遇怎么也没法安静下来的心跳。 他靠在门边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好不容易把心里的那些喜悦和躁动都压了下去,结果没多久又被谢延的声音打断了。 “你没给我衣服。”浴室的门骤然打开,热气一股脑地就蹿了出来,林舒遇扫了眼,正巧就看到了谢延露出的一截胳膊,上面还沾着水珠。 他随意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件浴袍,想到都没想地就递了过去,谢延接过时,手指有意无意地从他腕上擦过,虽然只是短短几秒,但指尖上的薄茧确实磨得他又热又痒。 谢延穿好浴袍再次开了门,一言不发地走到林舒遇身旁站定,垂着眼定定地看着他。他的腰带只是随便一绑,胸前大片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林舒遇隐约可以看到水雾下的肌肉纹路,比昨晚的光裸状态还要令人血脉喷张。 林舒遇欲盖弥彰地咳了几声,上前去扯了一下谢延的领子,含糊说道:“你也不怕着凉了。” 谢延摇了摇头,几撮长发委屈地贴在脸颊上,他看着林舒遇的手,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来。 “今天打算去哪里?”林舒遇清了清声,故作镇定地问他。 按理来说在一起了,就可以开始约会了吧。牵牵小手,喝喝小酒,看个电影,啵个小嘴之类的。林舒遇觉得自己虽然有过那么一段过去式,但似乎并没有多少谈恋爱的经验,脑海里能想到的都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套,用烂了的,一点新意都没有。 “家里。”谢延说道。 “就这么待着?” “嗯。” 林舒遇感觉谢延脑子里的东西可能比自己还要贫乏。 “不是一直念叨着要我请你吃饭吗,难得机会,就这样放弃了?”他再次问道。 谢延想了想,偏了头:“可我现在只想这么待着。” 林舒遇似乎隐隐明白了一点谢延的意思,但又不太确定他的想法是不是与自己猜想的一样。谢延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他能想到的与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方式,估计也是两个人共处在一个屋檐下,心照不宣地坐上一整天。 “找个电影看?”他问谢延。 “好。” 林舒遇到客厅开了电视,点开推荐搜索起合适的电影。他喜欢看悬疑或者搞笑之类的题材,不知道谢延能不能接受。然而转念一想,他俩现在也不是看什么电影的问题,说不定往沙发上一趟,谁也没有心思去关注电影里说了什么。 正在他犹豫的档口,右下角突然出现了一部十几年前的大片。 哦豁。 林舒遇转头看了眼谢延,见他正盯着手机,全然一副没有主意的模样,心里的那些坏心思不禁开始作起乱来。他毫不犹豫地点开了那部电影,跳过片头那些影视公司介绍,直接进入正片。 等谢延抬起头来,看到的就是穿着红色肚兜,棕色灯笼裤的八岁的自己,脑门上还点了一颗朱砂痣。 谢延:“……” 林舒遇毫不吝啬地评价道:“这小男孩挺可爱的。” 谢延咬着牙看他,成功捕捉到了林舒遇脸上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不看这个,不好看。” “可我想看。”林舒遇说道,“我还没看过你以前的作品。” 谢延转过头,起身就要去拿遥控器,林舒遇见状赶忙抓住了他的袖子,哀求道:“就看看嘛。” 他本来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打开的这部电影,但看完最开始的几分钟,又觉得谢延饰演的那个小童子过分可爱了,让人控制不住地想要把他抱在怀里揉上几下,尤其是他撅着嘴叫“师父”的时候。 难怪谢延的粉丝里妈粉和女友粉平分秋色。不管谢延在这么转型,艹酷哥人设,也改变不了他小时候是个奶团子的事实。 谢延回过头打量了他几秒,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抱着手臂坐回了沙发上。 林舒遇得了便宜,也不敢再调侃他,万一把人惹急了,他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哄好。 这部电影也算是当年的大制作,主演是娱乐圈有名的老前辈,现在虽然退居幕后,但影迷却丝毫不少。谢延的表演也可圈可点,主要是因为年纪小,一派天真自然,没有半分违和感,很有灵气。 电影播放到高潮,林舒遇偏过头去打量着谢延的脸色,见他绷着一张脸,后槽牙似乎都紧紧咬起,不由地觉得有些有趣。他开口,打算找个话题来安抚一下自己的男朋友:“说来也挺奇怪,我前天看了一个帖子,那个楼主说他打算装醉去追他的心上人,结果昨晚你就被人送来了,还挺有缘分的。” 谢延的神情僵硬了一下,他侧过头,咬着牙说:“我没装。” “我还不知道?”林舒遇笑道,“你昨晚醉成那个样,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装出来的。” “嗯。” “不过那个楼主还挺有意思,他可能是你两个队友的粉,在帖子里说你没他们两个好看……名字也有意思。”林舒遇说着,拿出手机就打开了那个帖子。 这一点,就看到了楼主刚发出的更新。 即使只有了了的一句话—— 在一起了,具体情况有空详谈。 林舒遇:? 这个时间线也太巧合了点。 他正想张口询问谢延,却不想对方先一步动作,把自己的手机塞到了他的手上,挡住了这个帖子的内容。 谢延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话题主页,正中央明晃晃地摆着一个视频。【#嘉铭年会##谢延陆凉宁柏川赵嘉齐跳女团舞#男团就是要跳女团舞!感谢嘉铭,感谢赵雪妮!点开就看内娱前男团成员醉奶现场[视频]】 “噗嗤。”林舒遇还没点开视频,单是看了这条微博的文字,就没忍住地笑了出来。 他在谢延的注视下打开了视频,嘈杂的声音顿时涌了出来,接着某个韩国知名女团的出圈曲响起,站在舞台上的两个帅哥尴尬地看了眼台下的“观众”,生硬地抬起了手,就差没在脸上写下“被迫营业”四个字。视频是在远处拍的,画面有些模糊,然而谢延的脸色阴沉得像是六月雷雨天一样,乌云密布的。 “这才刚在一起呢,就这么坦诚,什么形象也不要了?”他调侃道。 谢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挪到了手机屏幕上,眼里像是有种愤恨的意味。 林舒遇觉得奇怪,看他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找人把视频删了干净,最好藏得严严实实,一点都不准给别人看到,可是为什么又要主动把手机交到自己的手上? “挺好看的。”林舒遇思忖了片刻,突然灵光一闪,像是明白了什么,抬手在谢延的后脑勺上摸了摸,夸赞道。 估计就是想让自己夸他几句吧。毕竟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挺臭美。 作者有话说: 关于车的问题吧,就其实现在不允许文里放链接或者指路了,说是担心被举报,我之前的几本停在微博的车也都删了,这本也不会有,估计就是写到那个时候直接拉灯。 然后明天加更 第40章 手上的触感很好,或许是因为谢延的头发较长,所以才会这样柔软。 林舒遇的手指控制不住地插入他的头发里,指尖摩挲着一缕头发缓缓下滑,却在不经意间擦过了谢延的耳垂。 好烫。 他静静地观察着对方面无表情的脸,连喉结都不由地滚动了几下。谢延的脸上很难有剧烈的喜怒哀乐,但其他的细节总会暴露出他心里的情绪,比如那红透了的耳垂。 林舒遇狂跳了几下,他很少会有这样紧张的时候,可以说他所有的从容理智都会在谢延的面前消散了干净。 谢延微微侧了头,把自己的头发从林舒遇的手上挣脱了出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空气间的温度迅速攀升,干燥寒冷的冬日都变得粘腻燥热,像是一口沸腾的蒸锅,湿热的水汽顷刻间闯入了四肢百骸。 林舒遇像是触电一般地弹回目光,把视线重新挪回了手机上。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食指的关节,直觉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庆祝一下他人生第一次表白成功,但身体却抢先神志一步,带着他直接逃跑。 然而谢延肆无忌惮的眼神让他无处躲避,林舒遇故作镇定地拿起手机围观了对方悲惨的女团舞被迫营业经历,在他炙热的目光下与手机播放出的起哄声中把那个不知名的帖子抛到了世界尽头。 作为嘉铭年会的传统节目,遗留下来的视频资料自然不少,粉丝更是主动挖坟,就连谢延十岁时的舞台表演都一起翻了出来,场面不可谓不热闹。 出道早的艺人就是这样,所有的黑历史都存着底,每当有什么相关话题时总能被人翻出来一次。但养成系也有那么几个好处,就比如可以目睹一个奶团子长成酷哥,你以为自己粉的是只奶狗,说不定还是只狼呢。 许多营销号趁热打铁,纷纷开扒RC四人的演绎经历,其中包括了赵嘉齐早年的女装反串,陆凉出道时饰演的非主流混混,宁柏川沙雕向的自我介绍vlog,顺便还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谢延A市阔少的家世、前几年出国学习的经历,以及在外和人battle的那些视频——当然,谁也没有忘记他十五岁时的那个冷笑。 冲在吃瓜前线的林舒遇当着谢延的面翻完了他那些传奇的少年时代,用小号给那些营销号点了个赞。 “我赚了。”林舒遇嘀咕道,“你是阔少,那我就是阔姑爷……不懂你爸会不会给我甩五百万让我离开他儿子。” 谢延偏过头,目光幽深地看了他一眼:“他没有那个闲工夫。” 林舒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毕竟这大概是他这辈子离豪门恩怨最近的一次。 “而且,我也没有妹妹。” 林舒遇:“……” 不然他还要说自己是阔少奶奶吗? 晚上两人一起出去吃了顿饭,算是圆了谢延之前念叨着的愿望。回家时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夜里去处的问题,进电梯后也是自顾自地按下了自己的楼层。 不过谢延走之前,倒是也有一点不舍,在门口磨蹭了好一会。林舒遇本来都按耐不住想要留他了,结果对方突然来了一句:“明天还要拍摄,今晚早点睡。” 林舒遇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甚至觉得他们的情况比盖着棉被欣赏荧光手表的还要惨——好歹人还有同一床棉被盖。 他只好和谢延告了别,默默回了自己家。 · 第二天一早,小吴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林舒遇家里。 一早上就被敲门声吵醒的林舒遇心情不太美丽,开门时更是拉着一张脸。冬日早上的温度低得很,冷风凉飕飕地灌进,没有半点偷懒地卷席了所有角落。林舒遇的骨头都被温热的被窝捂酥了,恨不能在里面再躺上几个小时,尤其是被寒风一刺激,这种想法更甚。 小吴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林舒遇在他的催促下换好衣服,下楼时正好撞上了同样出门的谢延。 于是前一秒还黑着脸的林舒遇顿时变得温柔起来,嘴角都带了几分弧度,变脸速度连夏日的天都要自愧不如。不明所以的小吴一脸懵逼,甚至以为自己没睡好出现了幻觉。 林舒遇把自己怀里的早餐分了谢延一半:“刚出锅的奶黄包,挺香的。” 谢延接过,低头咬了一口,奶香溢了满嘴,金黄色的流沙漫了出来,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香气。 他偏头看林舒遇,问:“一起?” “车都开过来了,不了。” 闻言,谢延垂了眼,目光像是暗了一瞬,没有再说话。 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车库,林舒遇扫视了眼四周,突然伸手把谢延拽进了阴影里,凑上去在他嘴角贴了一下。 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场袭击就迅速结束了。 林舒遇昨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许久,深刻反思了一番昨日的无所作为,自己好歹也比谢延大了那么几岁,怎么说也得比人主动一点,不然这个恋爱还怎么进行下去? 车虽然不能一起坐,但早安吻还是可以有的。 “工作室等你。”他快步跑上不远处的保姆车,关门前还特意探出头对谢延眨了眨眼。 在车内的目睹了他一系列举动的齐寄抽了抽嘴角,再加上小吴上车后欲言又止,不难猜测这两人之间胜生出了什么猫腻。齐寄清了清嗓子,严肃地问:“我怎么感觉谢延看你的眼神不大对?” 副驾的小吴愣了一下,转过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两个,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像是想说什么。 “男朋友,新欢,对象,你觉得哪个词好就是哪个。”说完,他还愉快地哼了一个小调。 齐寄本来以为自己还要和林舒遇兜几个圈子才能得到答案,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承认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 齐寄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你怎么就不能让我多休息几个月呢。” 他本来以为林舒遇结束了上一段恋情后自己就能少操一会心,可为什么中间才休息了几个月,又一春就立马续上了?到底是林舒遇桃花太旺还是他见识太短? 齐寄叹了一口气,默默瞪了眼旁边没心没肺的正在和对象打情骂俏的林舒遇。 · 拍摄主题略微往双生的方向上靠了一点,倒还算符合他们身上的那点人设。 造型师一边在谢延的脸上捣鼓着,一边介绍着他们的想法。 其实在林舒遇的心里,他和谢延更像是河里的鱼和海里的鱼,若不是机缘巧合可能永远都不会相见。团队塑造的人设、外界评价的相似都是片面的东西,他和谢延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轻易地被对方吸引。 “不过因为两位的长相各有各的特点,所以主题虽然定的是双生,但你们的造型并不是完全相似。”造型师掐着嗓子,细声细气地说道,“就像是阿修罗和因陀罗……” 老二次元了。 干脆出个主题让他俩直接cos火影忍者岂不是更贴切?林舒遇欣赏着镜子里谢延的脸,这么想着。 谢延的妆容几乎把他五官上的锐利和攻击性悉数放大,造型师在他的左眼边勾出几条纹路,画了一个不知名的图案。 林舒遇打了个哈欠,看着镜子里的谢延戴上金边眼睛,镜框挡住了他脸上的部分线条,那些乖张瞬间被压了下来,显得柔和了几分。 造型师又解释道:“本来没打算加眼镜的,但是我们摄影师做功课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小谢一年前的路透,觉得特别适合。” 林舒遇赞同地点了点头。 谢延的视力似乎很好,往常都没有看他戴过眼镜,林舒遇也没有想过小小的一个道具能让人变化这么大。如果说没戴眼睛的谢延身上更多的是少年感,那么戴了眼镜的他则更多了几分职场精英的斯文味道。 左右都是他的了,以后还不是买个百十来副眼镜让他换着戴。 只要花样多,就能体会和一个足球队谈恋爱的乐趣。 谢延察觉到了他炙热的眼神,抬手扶了一下眼镜,懒懒地像他扫去:“看什么?” “看帅哥呢。”林舒遇大方承认,“老师的技术出神入化,情不自禁地就多看了两眼。” 造型师听了恭维,矜持地笑了几声,挪过化妆品到了林舒遇的面前。 “那都是你们底子好。” 林舒遇趁着他去找粉底液的时间,对谢延抛了个眼神,张着嘴无声说道:“真好看,我喜欢。” 谢延转过头,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没有反应,但是耳朵后的那块皮肤却渐渐红了起来。 造型师没有给林舒遇化太过浓重的妆。他的五官本来就是男性少有的精致类型,太厚重的妆面只会显得俗气。他的眼角被勾勒出与谢延相似的锐利感,造型师在他的右眼侧画上了与谢延左眼侧相反的纹路,最后一笔收尾正好点在林舒遇的一颗痣旁,像是刻意突出了它们。 “我以前见过长一颗泪痣的,很少还能见到并排长两颗的。”造型师说道,“我太喜欢这种眼角的痣了,总会感觉特别色气,我都好想去找医生移一颗过来。” 林舒遇好奇地说:“痣还能移动吗?” “医生说近一点的可以,太远的就不行了。不过他不是很支持我这样做。”造型师撇了撇嘴,委屈地说道。 “也可以自己画嘛。”林舒遇说。 造型师笑了笑,退后一步打量着林舒遇的妆面,嘴里细细碎碎地念叨着什么,大概觉得缺了些东西,是不大满意。 他思索了几秒,随后从盒子里拿出棉签,贴着林舒遇的唇,把口红从他的的嘴角慢慢向外晕开,制造出一种被亲吻得凌乱的感觉来。 谢延抱着咖啡,抬眼看着镜子里的林舒遇,突然呼出了一口气。 他的五官拆看来看远没有那么多的精致感,只有那双凤眼能擦到一点边。可组合在一起却产生了一种独特的化学反应,使他整个人都带着清贵和冷矜的美感——当然,这是在他不说话的时候。 林舒遇整个人更像是开在山间荆棘地里的野蔷薇,几经波折与挣扎,在满地的血泥泞中开得浓重鲜活。 YIN:手抹得不太自然 LIN:你的意思是要去卫生间重新来过? 第41章 腰上的金属配饰撞上洗手台,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但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当了真。 被推上洗手台的那一刻林舒遇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头顶上的暖色灯光打在他的身上,眼前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水龙头还在哗哗地流着,里面还夹杂着一点不属于它的水声。 他还记得谢延收到消息时的目光,他们借着镜子对上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加持,还是镜面反光,谢延的眼睛里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比酒还要浓烈,比糖浆还要粘腻,让人一下子就被牵扯着陷入那双眸子里。 人的情绪真是太复杂了,尤其是他这种禁不起半分考验的。 林舒遇的喉结滚了滚,促狭地舔了舔嘴唇,睁开眼看向谢延的眼睛。 “你小心一点,别把妆蹭花了。” “不会。”谢延轻轻吻着他的颈侧,任凭唇釉在上面留下了几个暧昧红痕。 林舒遇被他亲得燥热,不由地偏了偏脑袋,故意调侃道:“那也收敛点,万一擦枪走火了,可没人救你。” 谢延轻笑一声,呼吸都喷在了林舒遇脖颈的软肉上。他用犬牙轻柔地在上面摩挲了一下,一只手撩开林舒遇的外套,隔着一层衬衫摸上了他的腰。 后者差点被他手上的温度烫到。 那些热度像是针,密密匝匝地刺在他的皮肤上,一寸也不舍得放过。 “你救我。” 身后的水声缠缠绵绵没有尽头,林舒遇似是落入了六月湿热的梅雨季里,皮肤上都被沾上了暧昧粘腻的水渍。血液从心头翻涌着沸腾起来,谢延的呼吸扑上他的痣,在潮湿的空气里蒸出了一片火烧云。 林舒遇从卫生间出来时脚都是软的,好似踩在了一团棉花上,稍不注意就会被吞噬了干净。 偏偏谢延还要来上一句:“比刚才自然一点。” 不过他自己的就差得多了。上镜前造型师特意看了谢延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可思议,诧异地问道:“怎么这么快唇釉就掉了?” 谢延平静地回道:“不好意思,我喝了点水。” 甚至连耳朵都没红上一下,林舒遇都想给他鼓个掌。 造型师急匆匆地凑上来给他补唇釉,谢延的视线越过他看了坐到皮沙发的林舒遇一眼,眼底还残留着先前的温柔与炙热,像咒语似的,轻松就把人迷了心智。 打理好谢延后他就退到了一边,盯着影棚中央兴奋地说道:“嗨呀,之前我就一直在和啾啾说小谢的时尚感很好,不同的风格都能找到感觉。他的硬照我几乎都看过,每个角度拍出来给人的观感都不一样。正面看是一个人,侧面看又成了别人了。” 林舒遇低下头抿了一口茶水,有些自豪地想:你说得对,但这个帅哥是我的。 谢延确实适合吃这碗饭。他的时尚资源一向多,每一个都能是能排得上号的那种。和他合作过的团队经常夸赞他有自己的想法,甚至不需要过多的指导,就能把心里想要的那种情绪表达出来,远不仅仅是画面好看那样简单。 他迈着步子在影棚里游走,这个空间似乎都变成了他独有的舞台,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秀场。所有的灯光向他倾斜,他懒散地撩了眼皮,正巧抓住了一个镜头。 摄影师笑了一声,调侃道:“小谢的眼神稍微收一些。刚刚吓了我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拍的是哪位大老板了。” “这不是A市阔少嘛。”林舒遇也跟着打趣。 谢延瞥来一道视线,正好落在林舒遇的脸上,也许是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对话,表情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镜头自左向右,谢延的长发在肩膀上打了卷,发尾正好勾在他的下颚,如果不是这身衣服缺点元素,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欧洲贵族。他微微抬了点下巴,脸上的那块纹路完全暴露在镜头下,显得分外张扬。 林舒遇很喜欢这样的设计,即使这两个图案没有特别的指代。 他曾经看到过一些小爱豆身上的文身,不是俗套的字母花瓣,而是带着特殊的、浪漫的寓意,他当时心里是生出一点心思的,不过后面还是放弃了。一来是不知道能文什么,二来是他怕疼。 只可惜脸上要是顶着这样的图案出门工作,他的脸都会被马赛克给糊没了。 “舒遇可以进来了,坐到谢延身前。”摄影师指挥道。 影棚的光顿时暗了下来,林舒遇依照指示走到地毯上坐下,曲起一条腿让自己的动作看着自然一些。 “谢延的腿张开点,舒遇往里坐,脑袋靠着他的大腿。” 林舒遇闻言,只好把自己往里面又挪了些,后背刚顶上谢延坐着的那张沙发,一只手就托住了他想要往后靠的脑袋。 “太近了,往前一点。” 场外的工作人员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笑,林舒遇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去,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要是靠下去,可能接下来他俩都不太好收场。 谢延不是正襟危坐,他的上身也有一些往后倾,整个人其实并没有坐到沙发的里端。 林舒遇摸了摸鼻子,计算着距离,又往前挪了点,靠在谢延的大腿中央。 后者的肌肉明显地僵硬起来,林舒遇呼出的气息透过布料打在他的皮肉上,搭在扶手上的手都不由地收紧了一些。 偏偏摄影师还不嫌事大地喊着:“谢延,放松一点,别绷太紧。” 林舒遇差一点就想笑出声来。没有什么比身体反应更诚实的东西,即使表面上再怎么不显山水,心里也还是在紧张的。谢延是,他也是。 要不是影棚太过空旷,或许谢延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我又不能把你咬了,没事。”林舒遇安抚道。 “嗯。”谢延闷声应道,“是不能把我咬了。” 如果现在只有他们两个,谢延应该会说出更露骨的话,林舒遇下意识地想。 “谢延把手扶在舒遇的脖子上吧。”摄影师说着,站上了高处。 谢延的手贴上了林舒遇暴露出的那截侧颈,也不知道是不是室内暖气太高,他的手烫得惊人,像是发烧了一样。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在脆弱的皮肉上,一时间让林舒遇生出一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仿佛下一秒就有尖牙要刺穿那层薄薄的血肉,饮干他的血。 中途又换了几个姿势,拍摄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结束后摄影师和造型师围着屏幕查看着今天的成片,还招手让他们两个一起过去。 林舒遇的镜头感其实不比谢延差多少,大概是几年舞台经验磨练出的敏锐度。 其中有一张图是两人对坐在桌上一同用餐,戴着眼镜的谢延就像是西幻中的吸血鬼,举手投足都带着斯文败类的邪气,而林舒遇则像是森林里的精灵,两颗小痣和嘴上抹开的口红让他身上产生了又纯又欲的矛盾感。 归功于造型师炉火纯青的化妆技术,图上的两人身上带着一种奇异的相同感,但仔细一看又发现许多不同的地方,似乎真让人生出一种他们是孪生兄弟的错觉。 “满意吗?”谢延趴在林舒遇的右肩,俯下身盯着屏幕,小声问道。 林舒遇撇过头,鼻尖都差点和谢延的撞在一起,炙热的呼吸相互摩擦,空气间的暖意又向上攀升了几分。 “满意。”林舒遇说道,“你是他们派来的间谍吗,怎么看都像是来给我下套的。” 谢延没有说话,只是偏着头盯着林舒遇眼睛旁的那抹图案,目光沿着上面的线条慢慢描摹,最后停在那两颗痣上。 “它们很好看。” 林舒遇第一次因为这两颗痣红了耳根。旁人夸奖它们的时候林舒遇并没有什么感觉,顶多就是有些奇怪,可同样的话从谢延的嘴里说出,却全然不同了。 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 十分钟后还接着杂志的采访,两个人换回自己衣服,并排坐到了会客室的沙发上。 正前方的墙壁上播放着谢延十六岁的舞台视频,四年前的他眉眼还没长开,脸上带着一股稚气,但每个动作都算得上成熟,就连林舒遇这样学舞出身的都不禁想要感叹一句。 舞台的灯光带了点蓝,扫过他的脸时,眼睛周边的细闪亮晶晶的,在衬上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就显得格外撩人起来。 “林哥是第一次看这个视频吗?”主持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个子小小的,剪着一头过耳短发,脸上总是带着甜甜的笑。 林舒遇点了点头,说:“是。” “有什么感想吗?我记得当时谢延老师脚上还有伤来着……” 林舒遇侧过头看向谢延,发现对方也在注视着他。他温和地笑了笑,说:“热爱让人坚持吧。” 其实只有心动。 还有想在把他拖进卫生间里亲吻的冲动。 主持人也笑,她抬手把电视的声音关小了些,继续问:“和对方搭档的感觉怎么样?” “还挺有趣的,网上很多人说我们两个相像嘛,但其实我和谢延差距还挺大的。而且较真的说,谢延还算我的前辈,我从他身上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遇哥也很好,在片场经常照顾我。” “关于之前在直播里说的对谢延的第一感觉,可以透露一下是什么词吗?” 林舒遇心虚地看着谢延,抿了抿嘴,犹豫地说:“就是……可爱啊。” “不是乳臭未干吗?” “这话不是我说的,别找我。”林舒遇赶忙否认。 “那谢延呢?” “十几个练习生,他跳舞最好看。”谢延对上林舒遇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林舒遇突然愣住了。 他做练习生的事情最迟也要追溯到两年前,那个时候他只听过谢延的名字,两个人天差地别,根本不可能打过交道,为什么谢延对他的第一印象会是这个?还是说他说的是自己在101的时候? 林舒遇突然想起他怀疑的那个帖子,里面只有楼主最开始遇上白月光的那段经历和他们对不上号,如果谢延的话是真的…… “两个人都算偶像出身,以后会不会有合作舞台呢?” “看情况。” 谢延说完,又转头去看林舒遇,见他盯着自己欲言又止,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由开口提醒道:“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合作?” 林舒遇回过神来,抱歉地对主持人笑了笑,说:“有机会的话当然可以,能和谢延合作是我的荣幸。” 作者有话说: 改文改着改着就忘了时间,上一章想了很久该怎么改,整了好几版……我也不懂会不会还是太平_(:з」∠)_ 第42章 回去的时候还是坐上了一辆车。 林舒遇火速打发了自家的经纪人,头也不回地就跑向了谢延的车,钻进车内的时候险些还把人吓了一跳,连伸出手去挡门框都来不及。 “齐寄还有事要回公司,我过来找你。”林舒遇笑着说。 谢延“嗯”了一声,在他坐在自己身边时,动作自然地伸手搭上林舒遇的腰。 他肖想了许久,从先前在卫生间时就想这么做了。林舒遇的腰很是纤细,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肌肉,摸起来略微有些硬朗,但手感却意外的很好。对方也没有拒绝谢延的触碰,不过是在他的手上轻轻捏了捏,像是鼓舞的模样。于是谢延不由地就把手收得更紧一些,指尖都像是要在上面掐出个印子。 “舒服吗,舒服就是好腰。”林舒遇下意识地打趣了一句。 谢延面无表情地应道:“舒服。” 坐在副驾的小张偷偷回过头望了他们一眼,然后又默默地把头转了回去,盯着前方汽车的后车灯,安静地充当一个电灯泡。 “你前面在采访时说的那句,关于我练习生时候的事,怎么知道的?”林舒遇打量着谢延的脸,试探地问道。 谢延拆开座位边上放着的水果糖,自己拿了一颗后把整包都递给了林舒遇。 后者盯着那个粉嫩嫩的袋子打量了一会,像是在做什么心里斗争,但几秒之后还是僵硬地接了过来,若无其事地往嘴巴里丢了两颗。 “很困难吗,知道这些?”谢延反问道。 “我就是有点好奇,你是不是在很早之前就偷偷关注我了?” 小张借着行车记录仪又看了他们一眼:我不应该在车里,我该在车底。 嘴里的软糖很快就被谢延咽了下去,他在林舒遇的注视下从他手上又拿出了两颗:“你猜。” 林舒遇:“……” “你是不是在哪个谁那见过我?”林舒遇欲言又止地问。毕竟他能想到自己和谢延在那天晚上前唯一的交集就只有那个不可言说的某个人,或许是谢延早年通过他朋友圈里发出的视频见过自己也不一定。可是林舒遇又觉得以徐子琼那种把白月光藏了那么多年的行事风格,应该不会让谢延看到自己这位“男朋友”。 “不是。”谢延冷冷地否认道,似乎还有些不太高兴,“我为什么要在他那里见你?” 林舒遇被他这么一问,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所幸谢延的这点“不高兴”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很快就缓和了脸色,歪着头靠在了林舒遇的肩膀上。 他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圈住了林舒遇的腰,他把自己的脑袋埋在后者的颈窝里,鼻尖还在上面蹭了一下。 海盐和柠檬的味道扑上了林舒遇的鼻尖,谢延呼出的气息打在他的衣服上,那块皮肤变得又闷又热。 “别提他。”谢延沉声说,“我不想听。” 林舒遇有些心虚地瞄了小张一眼,抬手在谢延的脑袋上摸了摸。 “行——都听你的。” 林舒遇闲着没事,准备打开超话找几个CP剪辑看看,之前他在某站看过一个用《真相是真》作为bgm剪辑出的视频,虽然素材不多,但每个画面都跟抓人,看得他都差点想给up发电。然而输入法还没来得及跳出来,他就看到了下面热搜框里的一个热门话题—— #X-Seven不和# 他不会不知道这个组合的名字。当年出道夜的前几天他都还在跳他们的主题曲,一步之遥,他走上的就是与今天截然不同的道路了。 印象中出道的那七人感情应该还不错,现在组合里又多了对小情侣,粘糊的话题只会更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闹出这样的热搜? 林舒遇本着吃瓜路人的心态点了进去,第一条微博就看到了徐子琼和周时彦的大名。 【@圈爷:昨晚X-Seven的二巡演唱会杭州站已经结束了,但有现场的粉丝说@XS-徐子琼和@XS-周时彦全程没有半点互动,连眼神交流都没有,气氛一度紧张,而且在当天的签售会上周时彦也有意孤立徐子琼,不知道是两个人闹脾气了还是……】 他顿时就后悔了自己点开这个话题的举动。X-Seven里有几位成员和他的关系都不错,他们的队长沈眠当时帮过他不少,林舒遇本来是抱着关心好友近况的心思点进,结果没想到还是逃不过渣男前任的折磨。 小情侣闹矛盾而已,有什么好上热搜的,没多久估计又和和美美了。 谢延扫过林舒遇的手机屏幕,又瞅了眼他的脸,语气不善地说:“有什么好看的?” “是……” “还不如看我。” 林舒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抬手拍了拍谢延的脸,凑近了对上他的眼睛:“吃醋啦?我怎么觉得该吃醋的是我呢。” 谢延没有说话,而是把揽着他的手收紧了一些,像是怕人跑了一样。 林舒遇轻笑,把话题拉了回来,贴在谢延耳边小声说,“外面有个臭男人盯着我男朋友很多年了,说不定从我还没认识他的时候就盯着,你说我委不委屈,气不气愤?” “忘了他吧。”谢延低声说。 “嗯,忘了,等某人偷垃圾桶养我。”林舒遇说道。 谢延的脸色一僵,似乎是想起了他们刚加好友时的那段对话,转过头瞪了林舒遇一眼,咬着牙说:“不是我发的。” “话不是你发的,表情包总是你的吧。也不懂你存了多少个奇怪的表情包。” 谢延:“我没有。” 林舒遇正想接他的话,忽然就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疑惑地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出现的是齐寄的名字。 “等等。” 别是看到热搜来找他幸灾乐祸的。 林舒遇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打开来看一眼。 秃了:谢天谢地普天同庆笑死我了!!! 秃了:徐渣渣和周时彦分手了!开心吗babe! 秃了:据说周时彦在演唱会后台给了他一巴掌,要不是其他队友拉住差点就打起来了,有几个工作人员拍了照,公司正在派人处理,现在准备压热搜了 秃了:余柏柏气死了正在朋友圈发脾气呢,我来告诉你一下我们一起快乐 LIN:阅了,朕很高兴,但朕在谈恋爱,就不多说了 秃了:…… 林舒遇退出微信,正准备和谢延说完刚才那个问题,然而齐寄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秃了:看周时彦朋友圈 他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勾起了好奇心。 “你要不要一起吃个瓜?”林舒遇问谢延。 “不吃。” 林舒遇撇了撇嘴,只好自己孤独地打开了周时彦的朋友圈。 【@shiyan:从前有只小猫,他遇到了一只小狼,小狼对他说:“你真好看,和我做朋友吧。”小猫很开心,他觉得小狼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小狼,他答应了他的请求。小狼带着小猫捕食,邀请他到自己的家里做客,给他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东西,送了他好多鲜花和野果——虽然小猫并不喜欢,但他依旧很开心。后来,小猫知道了小狼给他的那些东西其实都是小豹子喜欢的,小狼觉得小豹子和自己不是一个物种做不成朋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和小豹子长有相同纹路的小猫身上,所有的一切从最开始就是假的。小猫伤心极了,他抓伤了小狼,然后他发现原来小狼不是小狼,他是一只狗呀。】 【@shiyan回复@shiyan:今天读的童话】 林舒遇一眼就看出来了,周时彦在内涵徐子琼。 这是十级阴阳师吧。 他小手一滑,十分不小心地给周时彦点了个赞。 作者有话说: 林舒遇:真男人就应该用踹的这样比较爽 第43章 【X-Seven欠你钱了天天盯着他们发黑稿?营销号有事吗?】 【夜半子时BE了吗,笑死我了】 【有一说一,我觉得徐子琼这个人真的有一点点……】 【上面的周时彦粉丝最好像正主一样安静如鸡,莫cue你琼爹,帅哥不是谁都能舔的】 “我觉得周时彦可能也知道了。”林舒遇翻了看了几秒营销号下的评论,然后才退出微博,说,“我还在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录个音匿名发给他,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林舒遇对周时彦的感情很复杂,比之前面对谢延时还要复杂。不可否认的是周时彦确实是他和徐子琼分手的导火索,他不知道对方是有意介入还是无意受骗,但那天晚上的事情足够膈应,潜意识里对他还是喜欢不起来。 “你不是圣母。”谢延说道,“没有人会把所有情况都考虑到。” 小张回头看了眼,也附和着说:“林哥你想啊,艾莉和品如怎么看也不可能和解的吧。” 林舒遇:“?” 你在打什么奇怪的比方。 小张把他们送到公寓后就开车离开了,林舒遇把谢延拐进了自己家里。 家中没有食材,加上两个人都有些疲惫,林舒遇翻出了他珍藏许久的泡面,勉强凑合着吃了一餐。很难想象他们第二次约会就吃得这么寒酸。 但他有有点庆幸,他的对象暂时感受不到他糟糕的厨艺了。 饭后林舒遇接到林闻青打来的电话,对方大概也是刚吃完饭,语气里都带着餍足。 “小遇啊,除夕过来吃饭吗?” 林舒遇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墙上刚换的挂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春节在他心里已经算不上一个时间结点了,不单是感受不到年味,心里也没有那种期盼的感觉,或许是大了后拿不了压岁钱的原因,又或许是能和他一起过春节的人早就走了。现在忽然一被提醒,才发现时间过得这样快,转眼又要到了下一年。 “不了吧,我可能有些事。”林舒遇拒绝道。陈梓芳应该不太喜欢他的到来,毕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也不在身边长大,他其实就是一个外人,外人凑到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里像什么话。 “那好吧,你自己注意身体,别总是忙着工作。”林闻青说道。 林舒遇简单地应了几声,就挂断电话,顺便打开微信给林子骁发了个红包,让他自己拿着去买双球鞋。 林子骁开心地给他发了一个“亲亲”的小猫表情包,正巧就被端着碗准备走进厨房的谢延给看了去。 谢延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碗筷敲在水池的声音响起,水龙头呜呜地工作着,林舒遇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放,凑进去就想给谢延帮忙。 他伸出手去接谢延的碗,然后就被后者轻轻挥开。他想给水里添点洗洁精,对方又抬手止住他的动作。 “洗洁精用太多人会傻。” “那是我弟。”林舒遇无奈地说道。 “哦。”谢延转手就抓住了洗洁精,把它从林舒遇的手里抽出,把碗放在他的手上。 林舒遇只好拿了海绵把手中的碗刷干净。 “你过年是要回家吗?” 谢延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解释道:“我爸说他一个人在家寂寞,会害怕。” 林舒遇:…… 这说的怎么像你爸是个三岁小孩一样。 “那你母亲……”林舒遇下意识地问。 谢延坐在了沙发上,顺势抓住了林舒遇的手腕,把他扯到自己的身边:“我妈叫梁秋。” 林舒遇疑惑了几秒,随后便从记忆中搜寻出了这个名字。 他试探地问:“是我知道的那个梁秋吗?” “嗯。” “抱歉。” 谢延:“没关系。” 林舒遇记忆里的那个梁秋是当年很有名的歌手,她的音乐天赋很高,技巧和情感都在同辈歌手中出类拔萃。但天妒英才,梁秋于三十九岁身患乳腺癌,不久后就离开人世。 谢延这么一说,林舒遇恰好就把他和梁秋的儿子对上了。梁秋婚后将自己的家庭隐瞒得很好,大众只知道她嫁了一个有钱人,却很少知道她嫁的是谁,过得怎么样。也就是在她葬礼的那一天媒体才爆出了她丈夫的照片,但岁月向来容易模糊人的记忆,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个闲谈,没多久就遗忘在脑海里了。 “媒体为什么从来也没有报道过。”林舒遇问。 谢延语气平淡地说:“没什么意义。而且我也不喜欢活在别人的光影下。” “如果报道了,大众的第一印象是我想吃亲妈的红利。更何况人已经走了,还是少招腥风血雨比较好。” 谢延这么一说,林舒遇几乎可以想象到媒体会起什么样的标题。 “你的选择是对的。”他说。 媒体会在他的身世上大作文章,把还没多少名气的谢延冠上各种各样的名号,他会活在母亲的成就之下,稍有一点达不到观众预期,就会有黑粉群起攻之说他不过如此。更严重的是,会有人借题发挥说他吸亡母的血。 “那你爸呢,你的粉丝经常说会在你的演唱会上看到你爸,他应该也挺支持你的。” “没有。”谢延给了他一个“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不是傻”的眼神,“我最开始说要做音乐他拒绝了我。冻结了我的卡停了我的零花钱还差点拿走了我的琴。” 这也太惨了。 可是你十五岁那年参加选秀的时候还很拽呢,当场就给节目组甩了脸色。 也不知道该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家大业大不怕黑幕。 “那演唱会?”林舒遇心想,难道是粉丝杜撰出来的吗?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造谣的必要。 “不知道,我没见过他。”谢延不以为意,“可能偷偷去的。” 没几秒,他又补充了一句:“应该是林晴给的票。” “这又关林晴什么事?” “她爸是我爸司机。”谢延说,“老爷子让她定期去打我的小报告。” 林舒遇突然有点搞不懂谢延父子俩的相处方式。换句话说,可能他从来就不懂正常父子是个什么样子的相处方式。他对父亲的记忆早就停留在了他们离婚之前,还只是零星的一些片段,后来的就只剩下了简单的逢年过节的问候。 他隐隐有些羡慕。 即使谢延说他父亲不支持他的决定,他也能从他的话里听出父子俩的关系其实并不差。或许另类,或许新奇,但也温情。 “那我们的事……”是不是什么时候也会被当作小报告一并呈到他的面前去。 “无所谓。”谢延说着,又瞅了眼林舒遇的脸,说道,“你别指望从他那拿到五百万。” 他每次随口一开的玩笑这人怎么总是能记这么牢? “五百万也太少了,怎么说也得送我一套大别野吧,毕竟他儿子可是内娱顶流,封口费可得多一点。”林舒遇笑着说。 谢延:“你想太多了。” 窗外的月光泄进沙发,悄悄爬上了谢延的发尾。公寓远离城市中心,也没过多的嘈杂声响。寒风之中,一切像是沉睡了一样,安静得过分。 “你不回家?” “我没地方去,一个人过。”林舒遇说道。 谢延犹豫了几秒,像是在思考对策,半分钟后他上下唇一碰,说:“你跟我……” “不要。”林舒遇拒绝。 谢延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不高兴:“那我吃完饭就回来。” “又不是很重要的事,而且你也不是天天待在我家,有的是你没陪我的时候,没必要,多陪陪你爹。”林舒遇说着,抬手轻轻捏了捏谢延的脸颊,“齐寄说是要给你安粘人精的人设,你可别真把自己代入进去了。” “不好吗?”谢延问。 林舒遇摇了摇头:“不好。就算你顶着这张脸,也不好。” 他转头看着谢延的脸色,一触碰到对方的目光,就忍不住地败下阵来。 他真的很喜欢谢延的那双眼睛,无论什么时候都像是带着与众不同的光彩似的,轻易地就勾了他的魂。 “好吧,允许你粘人那么一点点,太多不行了。” 谢延的手指缓缓地点在了林舒遇的手背上,略微粗糙的指尖试探地沿着血管纹路滑过,林舒遇的肌肉战栗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收起,但却被谢延抢先一步扣住手腕。 呼吸一下子拉近,白雾在空气间弥漫开来,温度迅速攀升,整个人都像是被点了一把火。 谢延的眼睛扫过林舒遇的眼角,在他的嘴唇上停留片刻后,又垂下去看他们的手。 “我能亲你吗?” 林舒遇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下来,酥麻的感觉如同电流似的从谢延握住的那个地方蹿上。 一阵凉风从窗外吹进,带着一点清爽的花香,还带来了一个温热的吻。 作者有话说: 今天开始日更吧。接下来估计就谈谈恋爱掉掉小马,最后再解决一下徐某人_(:з」∠)_ 第44章 除夕一早谢延就回了家。 林舒遇站在落地窗前目送着载着谢延的黑色大G驶出车库,琢磨着自己也该向谢延委婉地表示一下同居的请求了。 毕竟楼上楼下两头跑实在有些麻烦,上次好不容易起了情绪,气氛也挺到位,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煮熟饭,结果谢延转眼就下了楼,留下他一个人独自懵逼。 要不是那三天的经历太过深刻,他都得怀疑谢延是不是柳下惠。 林舒遇在家里晃悠了几圈,接了几个祝福电话,又被迫给亲妈打了一笔“巨款”。本来还想约上沈愿明出去玩玩,打个球玩个车之类的,然而对方早约了别人,沉浸在温柔乡里懒得理他。 于是林舒遇只能呆在家里百无聊赖地开了电视,在搜索框里输入谢延的名字,决定把他参演过的电影都补一遍。 世界上应该没有比找男朋友的黑历史更有趣的事情,如果有,那一定是找得不够多。 另一位当事人对此全然不知,他把车停在车库底下,便整了整衣服开门进了院子。 他爹正穿着一身运动服,显然是刚晨练回来还没换下,拿着水灌正在浇花。不过就凭那一脸“你们都欠了我五百万”的神情,不知道地还以为他手里拿着什么兵器正在严刑逼供。 谢延抬手在柱子上敲了敲,谢之明顺着声音瞟了他一眼,一秒后又把头转了回去,假装没看见他的样子。 谢延见怪不怪,饶过他就往室内走。 谢之明干咳了两声,转身叫道:“站住!回来都不知道和你爹打招呼?” 谢延:“上午好。除夕快乐。” 话落,就脱了鞋进屋。谢之明在他身后瞪了几眼,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 他们父子俩这些年的相处一直奇怪。早年谢之明工作忙甚少回家,一个星期和儿子相处的时间就那么几次。直到后来梁秋走了,他想放下工作回来多陪陪谢延,谁想小崽子根本不需要他的陪伴,自己收拾行囊住宿去了,还背着他报了一个国际学校,差点没把他气死。 他不希望谢延进娱乐圈,因为当年家里人相处的时间本来就少,如果谢延再一走,见面的机会就更少。谢之明好不容易悟出了家人比工作更重要的道理,想把儿子留在身边多陪陪自己,谁想雏鸟早就长出了翅膀,自个飞走了。 他又气又怨,巴不得谢延在娱乐圈里撞个头破血流然后回来抱着自己的腿嗷嗷大哭,于是他辛辛苦苦等了这么多年,啥也没等到。小崽子越来越火,连底下新招来的员工都用他做了手机屏幕,某天谢之明路过前台,还听到那两个小姑娘在讨论谢延的新歌。 他的尾巴差点没翘到天上去。 毕竟是他和梁秋生的,能差到哪里去? 谢延一进门就脱了外套,上楼挂在房间的衣架上。 谢之明给保姆放了假,家里除了他们父子俩没有别人。谢延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没多久就看见他爹换了衣服从楼上下来,准备开始每次必备的唠叨课程。 “一年到头都不知道回家几趟,赚钱重要还是你爹重要?”谢之明坐在正中央,翘着腿没好气地说道。 谢延撩了眼皮瞅了他一眼:“你要是觉得一个人无……孤单,可以报个老年团。” “我今年才四十七,走出去人都以为我是你哥!” “四十八。”谢延纠正道,“那就组织个团建,带你们公司的员工一起出去玩。” 谢之明:“……” 他冷哼一声,不满地往旁边挪了一下。这一挪正好就压到了沙发上的遥控器,眼前的电视顿时就开了起来,自动跳转到历史观看上。 谢延的脸怼满了整个屏幕。 他转过头给了谢之明一个“原来您好这口”的眼神,然后掏出手机给林舒遇发了一个表情包。 YIN:【我爹好难伺候.jpg】 “我就是想检查一下你的业务能力怎么样,这演技也不过如此,真不懂为什么那些个小姑娘会喜欢。”谢之明把遥控器丢开,故作嫌弃地说。 “我妈基因好,我好看。”谢延漫不经心地回道。 谢之明本来就是冲着面子堵了一句,没想到最后哑口无言的还是自己。他又哼了几声,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当着谢延的面看了起来。 林舒遇过了几分钟才回了谢延的消息,也是一张表情包。 LIN:【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只是一只萨摩耶.jpg】 谢延微微牵着嘴角笑了一下,眼底都多了几分柔和。 “要我说,你这角色选得不好,文文弱弱的,人一拳就能把你打了。”谢之明见谢延没有理他,便开始指点江山来,“那个将军就很好,你当时怎么不让林晴帮你拿这个角色。” “别人先选了。”谢延说道。 “我觉得那个角色更适合你,这演员长得……” 谢延突然抬起头来,盯着谢之明的脸,抿着嘴角等着他的下文。 “太娘了。” “漂亮。”谢延继续纠正。 “没差。”谢之明顿了顿,眼睛往谢延的手机屏幕上一瞟,什么都没看见,“演技一般。” 谢延反驳道:“他很好。” “哦,关系不错?”谢之明有些好奇,谢延这些年没帮谁说过几句好话,就算是和以前的三个队友住在一起时,无论谢之明说什么他都是一副躺平任嘲的态度,甚至有时候还会附和几句,这倒是他第一次帮别人说话。谢之明在心里的小本本里把这个名字记下,决定下次偷偷让助理去帮他找找这人的资料。 谢延没有说话,低下头又给林舒遇发了一条消息。 YIN:我爸说你长得漂亮 LIN:你也漂亮 YIN:。 “话说徐家那个小子混得有你好吗?前几天老徐打球的时候还在说他,一个两个的,天天就想着玩。” 谢延愣了一下,他慢慢地放下手机,抬起眼对上谢之明的目光。他像是犹豫了几秒,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头,稍微垂了眼,望向沙发上的那杯清茶。 “一般。”谢延说,“今年就解散。” 谢之明:“他有你当时火吗?” “没有。” 谢之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谢延却敏锐地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窃喜。 “那就是唱得没你好听。” “嗯。”谢延顿了顿,思考了几秒钟补上一句,“他不是好人。” 谢之明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谢延是什么意思。后者并不打算继续和他解释,有些事情难以启齿,他情愿烂在自己的肚子里让它永不见光。至于徐子琼和林舒遇的恩怨,那也是后者的事,他没必要拿出来当作谈资。 他拿出了手机接着给林舒遇发起了消息。对方大概是也有自己的事,每次都要过很久才能理会他,谢延握着手机,退出微信登上小号冲了一会的浪,然后就接到了一张图。 LIN:【图片】 是他十五岁的时候参与的公司自制剧的截图。那部电视剧没什么内容,就算一个单纯的傻白甜玛丽苏恋爱故事而已,图上的他做了一个略微非主流的头发,还挑染了几撮黄毛,饶是有这张脸的支撑,也掩盖不住这一股又土又俗的气息。 谢延现在只有后悔。 LIN:男朋友天生丽质可惜得罪了造型师 YIN:别看了 LIN:我不,我还有几集就要看完了,你应该为我加油谢延现在恨不能跑到林舒遇家里给电视浇油。 “你进来之后至少看了百十次手机。”谢之明沉了声,不满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嘉铭还有除夕加班的习惯?” 谢延:“不是工作,是对象。” “哦,对象就可……你什么时候找的对象!?”谢之明一脸震惊地看向谢延,“为什么林晴没和我说?” “一个月不到。” “哪个人?之前和你上热搜的那个顾什么?还是去年拉你炒CP的那个……算了吧,都没你妈漂亮。我们家的门是很好进的吗?” 谢延沉思了一会,余光里瞟见电视里出现的人影,他偏过头,颔首向谢之明示意。 “我对象。” “什么?” 谢延停顿了几秒,等到镜头再次切到林舒遇脸上时,他看着一脸茫然的谢之明浅浅地笑着:“最好看的,我对象。”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谢之明似乎花费了好几秒才消化了谢延的意思,他猛地站起身,膝盖险些撞上了茶几。 “你给我说清楚!” 谢延不打算隐瞒。他从来没有在心里盘算过何时出柜、怎么出柜,也没有想过要怎么样才能把来自谢之明的阻碍降到最小,不过是对方问了,他上下唇一碰就出来了。就像许多被追问伴侣的异性情侣一样,并没有那么多畏首畏尾。 “演将军的,林舒遇,我对象。”谢延扫了眼屏幕上的人,说道。 谢之明的表情僵住了,最开始是茫然,没多久又成了震惊、不可思议。他定定地盯着谢延看了有半分钟,最后直接变成了愤怒。他深深地喘了口气,说:“你小子是故意的吧?” “没有。你问了,我就说了。” “我要是不问呢!” 谢延想了想,说道:“我明早要回去陪他。” 意思是说就算不是今天,明天也会告诉他。 “你好厉害啊。”谢之明嘲讽道,“大过年的抛下你爹去陪别人儿子,你是想气死我还是想……” “他没回去。”谢延打断了他的话,缓缓说道,“他父母离异,一个人过。” 谢之明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泄了气,他坐回了沙发,嘴里轻声念叨了几句话,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 “也是你们公司的?” 谢延老实回答:“不是,方娱的。” “多大了?” “二十三。” 谢之明若有所思地看了谢延一眼,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后者抢了话:“我妈也比你大。” “而且我成年了,有自由恋爱的权利。” 谢之明:“……” 毁灭吧,这儿子不要了。 作者有话说: 出个小柜 改了一下书鱼和徐在一起的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开头的时候咋想的,后来算起来感觉不大对劲。改成了两年 第45章 因为上午的对话,谢之明单方面地对谢延生了气。午饭的时候更是一句话都没跟他讲,像是在等着他主动认错。 谢延早习惯了他爹的脾气,也不惯着,依旧我行我素。 直到下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玄关的门一打开,谢延便看到了那张脸。 徐子琼穿着一件驼色的毛呢大衣,脖子上挂着一条围巾,微长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的眼睛半弯着,脸上是得体的笑容,把他眉目里的那点风流硬生生地压了几分。 大部分人看到这张脸,不说心动,也会有那么几秒钟的晃神。 然而谢延眼睛里的温度顿时冷了下来,若不是徐子琼的旁边还站着别人,他甚至都想直接把门摔上。 那天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无论是“从小认识的朋友对自己有非分之想”还是“喜欢的人被朋友当作自己的替身”,都是他难以接受的事情。他只要一想起徐子琼的那张脸,脑海里就控制不住地浮现出那天晚上从对方进门到离开的全过程。 每一幕都撞得他胃里难受。 “小谢今天也在家啊。”徐父温和地说道,“我带了点茶叶来看你爸,提前给他拜个年。” 谢之明和徐父少说也有几十年的交情,还差一点成为对方的妹夫。两家往来向来密切,尤其是在谢延母亲去世后,徐父成了谢姓孤寡中年人为数不多的能说话的体己人。谢延当时之所以没把事情闹大,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源自对徐父的感谢。 谢延把徐父引进了家里,全然无视了徐子琼的存在。 所幸后者也没有自讨没趣,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屋,在和谢之明打了招呼后就在没有开口。 谢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并不打算深究。 左右都是不相干的人了,他做什么都与自己无关。 谢之明亲自动手泡了茶,给徐父和徐子琼各倒了一杯,独独没有理会谢延。 谢延也没有在意,谢之明有时候幼稚起来连三岁小孩都要自愧不如。他听着自家父亲和徐父聊起了今年的经济形势,从国家刚下发的政策到公司的业绩,然后也不懂怎么地毫无预兆地转到了市区外刚开的高尔夫球场,天南地北,时不时地就跳到了另一个话题。 他像从前一样,安静地坐在一边充当着一尊安静的美人像,顺便还能欣赏一下镜头之下的林舒遇。 电视上还在播放着《山河赋》,大概是谢之明铁定了心要在林舒遇这颗精致的鸡蛋里挑出几根骨头,所以并没有把它关上的意思。 其实比起现代装,林舒遇的古装扮相更为惊艳。他的长相像是天生就带了点古典的美感,无论是驰骋疆场的少年将军,还是玩闹市井的翩翩公子,那张脸都可以轻松贴合。他的好看不是阴柔的好看,是张扬狷狂的好看,就像是蔷薇一般,明艳得勾人。 所以谢延才能在那么多练习生里一眼就注意到他。 徐父的注意力似乎也被电视的声音吸引了过去,他抬起头问徐子琼:“这是小延和你同事一起拍得那部剧吧?” 徐子琼点了点头。 谢之明笑着问:“怎么,你也看过?” “我哪里会关注这些啊,我就是有一回看到他和一个男的走一起,一开始还以为是小延呢,结果子琼说那是他的同事。你都不知道,那个男孩的背影和小延太像了。”徐父说着,镜头又定格在林舒遇的脸上,他抬手指着他的脸,“喏”了一声,“就是他了。” 谢之明望了谢延一眼,挑了眉:“子琼也认识他啊?” “一个公司的嘛,之前子琼去韩国就是和他一起,应该关系还不错,是吧?” 徐子琼撩起眼皮来,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谢延一眼,又转过头迎上两位父亲的目光:“以前是不错。” 谢延心下一惊,眉头顿时蹙起,冷冷地盯着他徐子琼的脸。 “‘以前不错’是什么意思?”谢之明疑惑地问。他打量了眼谢延的脸色,觉得有些不对。他的混账儿子从小到大对人对事基本都是一个脸色,那些激烈的情绪表现屈指可数,然而现在他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就差没把“我不高兴”写在脸上。谢之明想起他之前对徐子琼的那个评价,心中暗自猜测会不会是与林舒遇有关。 混小子到底找了什么妖魔鬼怪。 谢延凉凉地说:“那是他们的私事。” 徐子琼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我和他分手了而已。” 一石击起千层浪。 谢之明和徐父顿时变了脸色,看向徐子琼的目光中也多了许多情绪。徐子琼从来没有和家里人承认过历任男友的存在,徐父虽然怀疑,但一直没有明说。如今徐子琼突然将这段关系公开,差点没把他气个半死,可碍于外人在场不好发作,只能用眼神象征性地瞪了徐子琼几眼,示意回去再找他算账。 而谢之明更多的则是震惊。他不动声色地拽了一把险些就要站起打人的谢延,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子琼:“那这个人还挺有魅力,谢延不久前还在和我夸他。和对方聊天聊到忘记我还在他旁边。” 徐子琼尴尬地“哈哈”了两声,没有再说话。 谢之明不是什么一窍不通的蠢货,他比在场的那个小毛孩多吃了这么多年的盐,那点小到几乎没有的暗潮涌动根本不够他看。单凭刚才的三言两语以及谢延的反应他就能够猜出大概的事情,估计就是徐家的臭小子因为这男的得罪了谢延,他自己心里不痛快,便借机想从自己这里下手。 毕竟他已经被人自动归于恶人的角色了。 指不定还等着他找上门让人离开他的儿子——哦,他谢之明可能做不出这种没排面的事,说不定会直接让人穿小鞋把人封杀了。 他不由地对眼前这个人又多了几分好奇来。 谁想下一秒,谢延开口说道:“是挺有魅力,就是以前眼睛瞎了点。” 谢之明:“……” 看不出来我在帮你说话吗儿子? 远在市区的林舒遇打了个喷嚏,疑惑地看了眼空调上的数字,然后把被子裹得更紧了点。 因为这一个插曲,徐父没了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不久后就和谢之明告了别,气势汹汹地带着徐子琼离开了。 只不过临走前,后者似乎还是不死心,故意折了回来,贴在谢延耳边说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只是为了报复我?” 这句话他说得句意模糊,但谢延还是很快地就明白了徐子琼的意思。他的脸比先前又沉了几分,冷冷地盯着徐子琼的脸,目光如同一把利剑,像是要把人捅穿了一样。 徐子琼嗤笑一声,眼底略含深意地看了谢延一眼,大有暗示“不信你就等着”的意思。 “他是什么人,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 谢延凉凉地说:“不,我比你更熟。” 他阴沉地目送他们父子俩离去,“嘭”地一声关上了大门,步履急促地走回屋子,正打算上楼,就被自家爹叫了个正着。 脑补了许多个故事的谢之明抱胸坐回沙发,一副审问犯人的模样,瞥过准备上楼的谢延,没好气地说:“怎么,不打算给我解释一下?” 谢延的脚步顿了顿,他转过身,像是在犹豫。 “这人也挺厉害,勾搭完徐子琼就来勾搭你,哪天你被人吃干净了,我可不会去帮你捡骨头。” “他不是。”谢延说,“徐子琼出轨,他在酒吧被我捡到,是我主动。” 谢之明消化了一下谢延的话,不可思议地说:“你给徐家那个小子戴绿帽子了?” “……他们当时分手了。” “哦……”谢之明沉吟一声,“我看徐家那小子刚刚的意思,似乎是觉得他跟你是为了报复他?” 谢延声音沙哑:“不会。” 谢之明欲言又止地看了谢延几眼,然后慢慢地站起身,嘴里碎碎地念叨了什么。谢延就这么静静地与他对视着,见他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才扶上了楼梯的扶手。 “他不是那样的人。”谢延一字一句地说着,像是在告诉谢之明,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作者有话说: 谢·我家的人只有我能骂谁敢骂他我就骂谁·之明 顺便感谢一下投喂鱼粮的姑娘。 刚刚发现我自己居然还能订阅自己的文,然后试了一下白送了几毛钱 我支持我自己【bushi】 第46章 与离开时一样,谢延一大早就逃回了家。刚才清醒过来的谢之明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微弱的脚步,以及大门被关上的声音,突然就后悔自己没有生个女儿。 儿子一有对象就忘爹,生他何用。 逃跑的谢某人火急火燎地开着车回到了公寓,第一件事就是上楼去敲林舒遇的门。 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一双怨念的眼睛。 林舒遇刚睡醒,头发乱成了一团,眼角还带着一点水光,红晕都快扩散到了眼尾的痣上。他身上的睡衣有些大了,领口裸露出大半的锁骨,即使是站在暗处也掩盖不了皮肤的白皙。他半眯着眼睛,目光飘忽地看了谢延一眼,然后打了一个哈欠。 谢延被看得眸光一闪,但脸上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好早,新年快乐。” 像是一只布偶猫。 林舒遇说完便想凑上来亲他,后者抬起手挡了一下,托住了他的脸。然而林舒遇也有应对的方法,他顺势就偏了头,在谢延的掌心里碰了一下。 他的唇上温度炽热,还有些软。 谢延似乎是觉得痒,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把手收了回来。 “新年快乐。” 林舒遇觉得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虽然表面上和平常没多少差别,但他就是隐隐地感觉谢延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总不能是回家就和爹吵架了吧? 还是说这才几天就跳过了七年之痒 林舒遇一边狐疑地猜忌着,一边收拾完自己和谢延一起出了门。前几天订了贺岁片的票,电影院是离公寓最近的那一家。林舒遇小时候不爱看电影,因为没有零花钱,也不好意思向爷爷伸手说自己要去看一场几十块的电影。后来入了行,因为要提升演技,才开始大把大把地找电影看。 徐子琼也不爱看电影,不知道是本身就不喜欢,还是不想给自己看。 林舒遇瞥了身边武装严实的谢延一眼,觉得他大概也不会是那种有闲心和徐子琼出来看电影的人。 两人掐着点检票入了场,正好影厅里的灯光已经暗下,没有人会注意到裹成特种兵的他们。 即使是早上的场,影厅里也座无虚席。 他们挑的这部电影的制作公司原先主攻话剧,后来才慢慢进军影视行业,很多电影都是通过原有的剧本改编,但效果却意外的不错,每次的票房都相当可观,赚足了路人缘。 屏幕上出现了主演熟悉的脸,林舒遇往后靠了靠,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电影讲的是一个酒吧驻唱少年的故事。曾经作为女神舔狗的他,在明白自己的备胎身份后故意追求女神的死对头来气她,没想到以来二去他和那个死对头暗生了情愫,最后成功打脸女神登上人生巅峰。主基调还是以搞笑为主,饰演女主的是顾昕。 电影播放到男主在朋友的怂恿下开始接近她的那一幕,林舒遇隐隐感觉到自己大腿上传来的触感—— 谢延的大腿轻轻往他这撞了一下。 他侧过头去看对方,一半的脸都陷在了光影里,清冷的光像是一层薄雾笼罩在他一侧五官上,纤长的睫毛都化作了一片扇页,在眼下投出一道阴影。 谢延的手伸了过来,悄悄抓上他的,眼睛还是定定地盯着屏幕,若不是亲眼目睹了他这么一番动作,没有人会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林舒遇的手指勾着他的掌心滑了一下:“你知道电影院里的摄像头带着红外线吗,人家可以看清我们的一举一动。” 谢延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把他的手指都握进了手心里。 林舒遇凑上前,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你再抓下去一个小时后微博上可能就要出现一篇文章,题目就是‘当红小生谢延电影院与同性恋人相牵,那人竟是他的死对头林舒遇’。” 他说话时的呼吸都喷上了谢延的耳廓,如同猫儿的绒毛一般。 谢延抓得更紧了一些。 屏幕散发出的光照在他的身上,显得有几分落寞。电影中的女主角终于发现了男主角接近他的最初目的,强装镇定地质问他有没有真的喜欢过自己。 顾昕的台词功底很好,让人一下子从之前沙雕欢快的气氛挣脱出来,连心都一起紧紧揪着。 突然,谢延在他耳边说道:“看手机。” 林舒遇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了他的意。刚一打开,就看到了谢延给他发来的消息。 YIN:为什么喜欢我? 谢延的心里其实很清楚林舒遇不是那种会利用他去报复徐子琼的人,可昨天徐子琼对他说的那些话却总是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那时被林舒遇的坦白冲昏了头,什么也没想便答应了对方的请求,也从未思考过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又是为什么喜欢自己。 这些情绪与其说是怀疑,不如说是撒娇来得妥当一些。他就像是急于求证自己所属权的猎豹,偷偷瞟向林舒遇手机屏幕的眼睛里都带了炙热的温度。 LIN:? LIN:因为你好看,你帅,你与众不同 YIN:。 林舒遇又瞥了眼谢延的脸色,他的眉头蹙了起来,嘴唇也紧抿成一条直线。 YIN:昨天徐子琼来了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那样……原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我只是你用来报复她的工具。” “我……最开始我的确是抱着气她的目的,但是我……” 男女主的对话传进了林舒遇的耳中,像是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在结合眼前的这个狗血剧情,林舒遇隐约猜到了谢延的想法。 他从来没有想过谢延会误会他。即使之前开玩笑地和沈愿明说起要抢徐子琼的白月光,但那也是建立在他喜欢谢延的这个基础上。 LIN:弟弟,有些话说得太明显就没意思啦。 LIN:他是不是跟你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了?我也不知道是你抱着我滚下坡的时候,还是你着急地帮我去买药的时候,又或许是你在我隔壁弹琴的时候,这种事情你让我回忆起来我也很难说的。 林舒遇打完这一长串话,偷偷地打量了谢延一眼,他的面色终于缓和了许多,肌肉也没之前那么僵硬了。 LIN:不过吧,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坦诚一些,你知不知道我从今早醒来就在担心你? YIN:担心我什么? LIN:【同归于尽吧凡人.jpg】 林舒遇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在担心谢延刚和他谈了没多久就对他失去了兴趣。他关了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谢延放在腿上的那只手,压低了声音说道:“好好看电影。” 谢延“哦”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 电影的发展不出意料,男女主解开误会幸福快乐地确定了恋爱关系。不过正当两个人抱在一起准备狂甩对方嘴唇的时候,坐在林舒遇正前方的青年侧过头亲了旁边的另一位青年一口,紧接着便把手伸进了后者手里的爆米花桶里。 得亏他不是单身狗,不然大年初一还得吃人家的狗粮。 林舒遇看了眼时间,等电影播放得差不多了,便扯着谢延的手,打算趁灯光还没亮起的时候先撤退。 谁想一出去就撞上了人。 似乎还是刚才坐在他们前面的那两位,与他们一样,这两个青年脸上也戴着帽子口罩,似乎也是有意武装。 而且略微有点眼熟。 林舒遇还没来得及在记忆中翻找出那点零星的印象,其中一个人就像是察觉到他们的视线一样转过了头来。 个头较矮的那味眨巴着眼打量了林舒遇几秒,转过头对旁边的人说道:“我还在想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这不就有替罪羔羊送上门来了。” 林舒遇听出了他的声音。 眼前的这位不是宁柏川还能是谁? “没有你这样坑队友的。” 旁边那位的身份自然也迎刃而解,林舒遇和谢延跟在他们的身后,目睹了陆凉投喂宁柏川的全程,直到他们出了影厅,两个人才收敛了一些,但之间的距离还是近得有些过分了。 “他们……”林舒遇欲言又止。 “在谈。” “难怪说要拿我们当挡箭牌。” 谢延没有说话,只是在下楼梯的时候不经意地撞了林舒遇一下。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还是被拍了,四个人一起的那种。 照片的画质不算清晰,但还是能分辨出四人的五官。走在前面的宁柏川正从陆凉手里的桶里面抓着爆米花,而后面的谢延正侧着头帮林舒遇整理他的领子,他的眼睛半垂着,甚至还带了点温柔的味道。 众所周知,谢延其人似乎天生就少了几根面部神经,对待大部分人都是一副冷淡的公事公办的态度。几年前某个演员未经允许拉他营业炒cp,都能被他当众打脸。 许多唯粉都以为他和林舒遇的热度不会持续太久。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钢铁直男”居然亲手帮别人整理衣服!而且还这么含情脉脉! 唯粉的心情有点复杂,敲着键盘怒骂公司不做人大年初一还拉帅哥去工作。然而粉却喜上眉梢,超话里顿时沸腾一片。 整理衣服这么亲密的动作意味着什么?意味他们不分彼此!这个温柔的奶狗盯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感情稳定,已经上床锁死了! 【@四季奶青[仅粉丝可见]:笑死我了两对小情侣出门被拍,结果大家一看嗨呀为什么没有叫另外一个队友你们是不是不和你们是不是抛弃他了呀。 当事人赵嘉齐在家里握着手机咬牙切齿:我好恨为什么你们看电影不带我 延凉川:你很想做电灯泡吗? 赵嘉齐:我不想,拜拜。 甚至心里还有点怨念,毕竟本来没人知道他是全团唯一的单身狗,结果热搜一出大家都知道了,而且谢延居然不自产自销还跑出去找了别人,佳琪女明星的排面都没了。 赵佳琪,你好惨。 超话的太太们不爆更三万字都对不起延延的这一眼】 作者有话说: 谢之明或许不知道,女儿也会有对象忘爹的 第47章 然而舆论中心的两人对这一切并不在意,短暂的春假过后,他们就接收到了综艺节目组的开播提示。 《一起吃饭吧》是一个蹭饭综艺。艺人可以从几个备选方案中挑出一个区域,然后挨家挨户地提出蹭饭的要求,凭借个人魅力得到素人的同意。这样的节目主要还是为了给观众分享素人家庭的故事,立意起点很高,但实行起来却不容易——因为它往往很考验艺人的共情和交流能力。 第一季节目播出时,有一组嘉宾就遇上了一对北漂的夫妻,结果当妻子说起他们的经历时,一个嘉宾傻呵呵地转移了话题,白白错过了一个好故事,哪怕摄影师在旁边怎么cue流程都无济于事,当期节目被骂得很惨。 但除却这一组外,其他嘉宾的表现都可圈可点。第一季的节目分享了许多故事,有平常人的心酸,也有平常人的苦乐,有传统的三代同堂的家庭,也有两个女孩的搭伙生活。 最主要的是,这个节目没有台本。林舒遇和谢延被带进这个小房间的时候,本以为导演会出现偷偷跟他们商量一下人设的问题,毕竟现在很多真人秀都是如此,艺人借着综艺稳固人设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 结果他们一进屋,除了沙发和摄像头什么也没看到,两个人影都没有。 “可能还有人没到吧。”林舒遇猜测着,走到沙发边上坐下。 他的动作仿佛触发了一道机关,房间的灯突然关闭,角落里的摄像头闪着诡异的红光,不知是不是风从门缝中漏了进来,他们似乎还听到了一点呼呼的声响,像是呜咽。 “我是不是看错了消息,其实我们参加的是一个恐怖综艺?”林舒遇瞥着红点,故意说道,“我们是不是要假装一下很害怕?” 谢延没有应话。 黑暗中看不清事物,林舒遇看不清谢延的脸,也找不到他所在的方向。房间里出现“吱呀”的声响,但好像并不是从房门那传来,更像是在他的后方。 林舒遇刚转过头,就看到了两个硕大的冒着绿光的眼睛,如同苍蝇放大的双目,血液一下子从脚窜上了头顶,手臂上的汗毛都紧张地直直竖起。 “嘿!” 一个尖细的声音刚在耳边炸开,林舒遇就感觉身侧刮了一阵风,而后冒着绿光的眼睛飞快地像他们贴进。谢延下意识地拽住林舒遇的胳膊把他往后拉了一下,自己则迈了半步挡在他的身前。 那绿光足有鸡蛋般大小。透着一股廉价的气息。 林舒遇满脑子都在回荡着高中“红眼绿眼”的生物题,就在他准备抬腿上那个不明生物时,房间顿时亮了起来。 那双“眼睛”掉在了地上,黑色绒布下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没意思,你们好歹装一下吧。”宁柏川故作沮丧地说。。 谢延抬起眼看着他,脸上流露出类似嫌弃的神色:“你很无聊。” 林舒遇这才想起来,宁柏川是上一季的常驻嘉宾。 他的综艺感是RC组合中最强的,主要是身上没有包袱放得开,还擅长自黑,从出道开始综艺资源一直不少,因此还被队友家撕过好几次。 林舒遇没有想到节目组这一季还请了他。《一起吃饭吧》每期都有六个嘉宾,分成两队去不同的地方蹭饭,看样子似乎他们还是一组的。 “这身衣服是哪里来的?”林舒遇问道。 宁柏川说:“找另外一组人借的,他们先到,我刚来的时候也被吓了。” 领他们进屋的摄影师终于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大转盘。转盘分出了六块,上面写着不同的街区,需要三人在其中挑选一个地方进行拍摄。 投飞镖这种光荣的任务交给了谢延。 他缓缓地眯起了一只眼睛,就像是在舞台上作了一个wink那样。挽到手肘的衣袖暴露出了他小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如同艺术品般,每一条曲线都恰到好处。宁柏川甚至还故意地吹了声流氓哨,结果下一秒就被谢延凌厉视线瞪了正着。 最后投中的是B市的一个老街区,属于老城区的范围,许多房子都是二十年前的建筑物,看起来与新城区格格不入,但却带着一种别样的岁月美感。 住在那个地方的很多都是来自外乡的社畜们,因为老城区房价便宜,不少出来闯荡的年轻人都喜欢住在那里。看来节目组挑选地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样的街区最适合挖掘故事。 三人马不停蹄地就上了路。 这里距离那个街区有一段路程,三人本来是想坐公交车直接过去,但又害怕被人认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最后只好采取了最环保的方式——步行。 左右距离饭点还有好几个小时。 路上宁柏川充当起了导游,有一搭没一搭地对着镜头介绍着两边的建筑。 “眼前最高的这座是B市的金融大楼,旁边这个是金融大楼相邻的大楼,另一边是金融大楼相邻大楼相邻的大楼。” “那边那个就是B市有名的商圈广场了,虽然我并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我认识最上面的那个海底捞的广告牌……” 诸如此类。 林舒遇退到谢延身边,捂住了自己的麦,轻声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相处的,他这么……话痨?” 谢延瞥了他一眼,说:“假装听不到。而且有陆凉在,他不会有其他目标。” 哦,这就是爱情吗。 林舒遇还想再说几句,就见旁边的谢延脚步一顿,然后飞快地退了几步,绕到了自己的另一边。 他正奇怪谢延为什么要换位置,耳边就传来了宁柏川惊叹的声音:“刚才的那一幕就是B市著名景象,秦王绕柱而走。” “闭嘴。”谢延恶狠狠地说道。 话落,一只哈士奇就从林舒遇身边经过,绕了一个圈凑到了谢延的腿边。 谢延:“……” “你是谢延吗!还有,天……”哈士奇的主人看到了他们,脸上流露出欣喜的神色,“可以合个照吗?” 林舒遇瞅了眼谢延的脸色,他的脸上写满了拒绝。 “可以。”谢延咬着牙,生硬地说道。 小姑娘兴冲冲地牵着狗凑到了他们身前,拿出手机拍了几张。期间那只哈士奇一直在谢延的脚边徘徊着,甚至几次扒着他的大腿,林舒遇就站在谢延的边上,肉眼都能感觉到他肢体的僵硬,屏幕上的那张脸更是严肃得过分。 小姑娘拍完了照,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宁柏川爆发出一阵大笑,架着谢延的肩膀就开始调侃。 谢延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威胁道:“信不信我把演唱会上的事爆出来。” 宁柏川这才老实了。 天色渐渐暗下,三人走进了那条名叫宿方的街区。 街道上残留着一点黑色的痕迹,夜里似乎会有不少小贩到这里摆摊。 老城区的房子大多没有电梯,需要他们亲自上楼一家家地敲过去。宁柏川点公鸡选了一座楼,确定了他们的第一个目标。 “很多素人都不太喜欢上电视,我们第一次蹭饭时碰了好多壁,但每次我出场就轻松解决啦。”宁柏川对他们笑着,决定先行出战。 他们挑的是二楼的一家,因为宁柏川喜欢这家放在楼道的滑板车。 他在门上敲了几下后,屋内便传来一声稚嫩的“谁啊”。想来是小孩一个人在家。 宁柏川“和善”地说:“你好,我是宁柏川,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里面的小孩就大喊一声:“死骗子,滚吧。” 随后一个重物砸上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响。 谢延嗤笑一声,嘲讽道:“轻松解决?” “你知道早几年QQ上有一种骗局吗。”林舒遇也笑着说,“就是把ID改成明星的名字,头像换上他的照片,等着天真可爱的小朋友上当受骗。不才在下当时就加过一次,还和对方聊了很久,你现在的样子就特别像。” 宁柏川:“……” 他转身继续在门上敲了几下,挣扎道:“小朋友哥哥不是骗子,我们在拍节目,想到你们家蹭个饭。” “我爸说一般否认自己是骗子的就一定是骗子,还不如说是我爸朋友更可靠,你这个慌撒得也太差了。而且宁柏川不会来我家吃白饭的。” 宁柏川:我累了。 “现在的小孩子还挺聪明的。”林舒遇说道,“换一家吧,他家里人都不在,就算开了也没饭蹭啊。” 宁柏川盯着那扇门看了半分钟,同意了林舒遇的说法。 经过商议他们决定下一家让林舒遇去,因为《山河赋》刚播出,他和谢延热度正盛,而且他比谢延能说。 这次主人家开了门,是一个中年妇女。 然而林舒遇刚开口说了一句“我是林舒遇,您看过《山河赋》吗?”,对方就直接甩上了门。 蹭饭好难。 作者有话说: 综艺写完就安排帖子的掉码_(:з」∠)_ 综艺参考韩国的《请给一顿饭show》,国内买了版权也有做,但是效果emmmm原版的立意不错,主要也是为了探讨被蹭饭的素人的故事,有兴趣的可以看一看 昨天感冒太难受了所以没更,请假发在评论了但感觉好像好多人没看到,长佩啥时候能出个请假通知_(:з」∠)_ 第48章 三人跑了几乎跑遍了这一栋楼,不是不愿意上节目,就是把他们当骗子直接关门。 林舒遇本来以为节目组会给他们找个托,实在不行还有后手,结果摄影师告诉他,就算真的蹭不到饭,节目组也不会伸出援手。 “我好久没有见过你们这种好单纯好不做作的节目了。”林舒遇怨念地说。 摄像大哥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一副“我也没办法不是我的错”的模样,把林舒遇气得更饿了。 三位流量小生因节目中蹭饭连连失利只能饿昏街头,想想都是很劲爆的热搜呢。 林舒遇这么想着,眼前的那扇门后就传来了少年清朗的声音。 “是谁?” 门外的谢延说道:“我是谢延,现在在拍一个节目。” 林舒遇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毕竟每次都是相同的开头相同的结局,他甚至已经猜到下一秒屋内的少年会说些什么。 结果,门打开了。 门后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他像是十二三岁的模样,身上穿着一件起了球的毛衣,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但是单看这一张脸,就足够让人无视他的穿着。 少年生得很好看,眉目虽然还没长开,但足以让人看出他的潜力,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帅哥,芳心纵火犯的那种。 “刚才听到声音就觉得像,原来真的是谢延啊。”少年惊讶地说着,探着头扫过站在谢延背后的林舒遇和宁柏川,“你们好。” 好不容易找到晚饭着落的宁柏川格外激动,凑上前就问:“你吃饭了吗?” 少年说:“还没,要等我爸回来。” 宁柏川解释道:“我们在拍摄《一起吃饭吧》,是一档蹭饭综艺,请问能不能在你家吃顿晚饭?吃什么都行,稀饭配白水也行。” 少年犹豫了一下,向后让出一步:“那你们先进来吧。” 宁柏川松了口气,脱了鞋就走了进去。谢延和林舒遇紧随其后。 少年的家里很整洁,摆设并不多,有些甚至还掉了漆,看得出来家境并不算好。从客厅可以一眼望见他的房间,里面唯一能称得上贵重的大概是那把吉他,静静地躺在椅子边上,许是少年在练琴的时候被他们打搅了。 林舒遇看向走进厨房在冰箱里翻找着食物的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转过头来,对他笑了一下,露出两颗虎牙:“谢然。” “本家啊。”林舒遇将目光转向了谢延。 “说不定还是粉丝呢。”宁柏川打趣道,“你怎么听出门外的是谢延的声音的?” 谢然从冰箱里拿出了一条鱼和一把青菜,把它们分别放到了两个水池里。 “谢延老师的音色很特别啊,不难认的。”他说,“而且我听过你们的歌,都能认出来。” 林舒遇听得一愣,他是第一次听到谢延被叫“老师”。后者虽然出道很多年,算得上是许多人的前辈,但这样称呼他的少年还是第一个。 他转身想去找那位“谢老师”,却看到他不动声色地挤进了厨房,视线从水池中扫过,似乎是有些疑惑。 “家里只有我和我爸,所以晚上的菜可能有点少,得再做几个。”谢然注意到他的视线,慌忙地摆脱了向自己抛出好几个问题的宁柏川,上前解释道。 谢延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但林舒遇却意外地猜到了他的意思。 “不用准备太多,我们随便吃吃就好。” 谢然摇了摇头,固执地说:“要的。” “要不我们来吧?让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弟弟做饭给我们吃,怪不好意思的。”宁柏川说道。 谢然犹豫了一会,先是看了看宁柏川,又把视线挪到谢延那,像是想得到对方的回应,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镜头上,似乎以为宁柏川的提议其实是为了节目效果,才答应了下来:“那好吧。” 当然宁柏川嘴上说得好听,真正动手的还是谢延。 毕竟三人中只有谢延一个人会做饭。 宁柏川拉走了谢然,说是想参观一下他的房间,林舒遇知道他是准备挖掘故事了。左右他跟上去也没什么事,甚至可能会有些多余,所以思考片刻后他还是打算留在厨房里给谢延打下手。 冰箱里拿出来的那条鱼是处理过的,谢延用刀把它破成了两半,加了地瓜粉和酱油腌制了几分钟,就让林舒遇帮他开了火。 “要多大啊?” “小火。” 林舒遇把旋钮转到了小火的位置,在听到“呼”的一声后就再没有动静。 然而当事人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动作自然地倒了油,盯着平静的锅看几秒钟后,还特别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个油热不起来啊?” 谢延闻言,走过来伸出手感受了一下油温,面上也有些疑惑。还没等他把锅拿起来,就听到谢然的脚步声,以及他欲言又止的声音:“我们家用的液化气,阀门好像还没开……要不还是我来吧?” 他们这一出手忙脚乱被两台摄像机全然收入,站在谢然身后的宁柏川止不住地开始嘲笑起他们来。 “延延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日历,我都不知道你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水逆。” 谢延打人的心都有了。 “你再说一句我现在把你煎了做宁波菜。”他面无表情地威胁道。 也不知道是那个字戳中了宁柏川的点,他顿时犯了怂,搭着谢然的背就往房间里推,还若无其事地说:“走吧我们去研究一下你那吉他有几根弦。” 谢然老实说道:“吉他都是六根弦。” “那我去教你弹我们的应援曲。” “可是……” “没有可是,快去。” 林舒遇目送着两人进了那间狭小的卧室,转过头来谢延已经打开阀门,热好了油,正用筷子夹起鱼尾巴准备下锅。 锅不大,半条鱼下去就占了大半的位儿,容不下剩下一半。林舒遇在旁边看着那条鱼在谢延的手下炸至金黄,不由地生出一种自豪感。 我的男朋友可太厉害了。他想。 谢延身上系着围裙,勒出了他挺拔的腰身,林舒遇的视线从他的下颚滑过,细细地描摹着他性感的喉结,然后依依不舍地向下走,扫过锁骨、胸膛,落在了他挽起一半袖子的手臂上。 他觉得谢延就像是照着他的心意长的一样,怎么瞧都好看,挑不出一点瑕疵,即使有时候犯个怂,也是可爱的模样。 或许是林舒遇的视线太露骨了,察觉到的谢延偏过头来,轻飘飘地掠过镜头,停在林舒遇的眼睛上:“想学?” “啊?” 林舒遇见着谢延把那只鱼捞了出来,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学呗,你教我?” 谢延点了点头,向旁边退了一步,给林舒遇让出了位置。 身上的围裙被他解了下来,他站在林舒遇的身后,动作轻柔地给他套上。 站在旁边的摄影师侧了侧头,似乎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差错。 谢延的指节刮过林舒遇的后腰,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蹭得后者皮肉发软,差一点连腰都要酥麻了。 “先把鱼放下去。”谢延像是就贴在他的耳边,连呼吸都能感觉到。 林舒遇夹着鱼尾巴就想往锅里放,溅起的热油弹在他的手背上,带来一阵刺痛,逼得他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可是后方的路被人死死堵住,他撞上的不过是谢延的胸膛,而后一只手从后抬起,贴上了他的手背,带着他把那半条鱼轻轻放入锅中。 “别怕。” 林舒遇否认:“我没怕。” 他把锅铲握在了手里,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只鱼,仅仅一秒就立刻弹了回来。热油爆开的声音在空气里嗞嗞作响,时不时地还从锅里跳到了外面的瓷砖上,单是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谢延及时抓住了他的手,上前迈了一步,整个人都贴在了林舒遇的背上,似乎都能让人听到他的心跳。 一股雪松的味道破开鱼肉的香味窜进了林舒遇的鼻尖,他像是被谢延完完全全地带入怀里,保持着一个暧昧而灼热的姿势。 林舒遇机械地任他抓着自己的手摆弄锅里的鱼,余光悄悄瞥过镜头,语焉不详地说:“会不会太过头了。” 谢延淡淡地说道:“再过一会。” “万一就那个啥了呢?” “可以把它切掉。” 林舒遇叹了一口气:“你别浪费别人家东西。” 谢延缓缓地松开了手,借着镜头盲区的优势偷偷在林舒遇的手腕上滑过,动作又轻又缓,一看就知道是故意调戏。 “遇哥锻练得不错。”他轻轻笑了一声,在林舒遇的胳膊下拍了拍,然后抽出他手中的锅铲把鱼舀进盘中,端着盘子出了厨房。 林舒遇暗骂了一声,僵硬地俯下身按住了旁边的抹布,草草地在瓷砖上擦了几下。 大腿上隐隐地残留着一点触感,别人或许听不出来,但林舒遇却清楚地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有你好看的,谢延。 作者有话说: 带俺上一本的受出来玩一下,没看过也没关系,不影响。他的攻是之前提到过的任昀,现在年纪还小,十三岁吧这样 第49章 宁柏川和谢然聊得不错,就算他们晚上坐着干吃饭,今天的kpi大概也够了。 就是有一点比较奇怪。林舒遇进来的时候就观察过屋内的布置,一般人家里少说也会放上一张照片,就算不爱拍照没有全家福,卧室里也会挂着男女主人的结婚照,但是谢然的家里没有,而且也找不到一点女人生活的痕迹。 倒不是说杂乱什么的,屋里很干净,无论是客厅还是卧室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林舒遇会有这样的疑惑主要还是因为玄关的鞋柜上没有女人的鞋子,拖鞋也只摆出了一双——明显是给外出的父亲留的。 谢然很可能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里。 这一个想法也在回来的谢父身上得到了证实。 谢然的父亲开门时,林舒遇和谢延刚准备完了剩下的菜,正坐在沙发上喝水歇息。摄影师站在沙发边上,正对着门的位置,差点把推门而入的男人吓了一跳。 男人惊疑不定地看着满屋子的陌生人,视线在落到沙发中间完好无损的谢然身上略微松懈了一下。 “爸,他们是来拍摄节目的。”谢然走上前接过了男人手中的包。 林舒遇起身同他说明来意:“你好,我是林舒遇,我们正在录制节目,是一档蹭饭综艺。” 男人意外的镇定,他扫过在场的其他人,语气温和:“我好像在电视上见过你们。欢迎你们的到来,意思是今晚要一起在我家吃饭吗?” “是的。”林舒遇解释道,“我们节目主要是想向观众分享一些素人的故事,您不用担心,当作随便聊聊天就可以了。” 男人点了点头,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去换一件衣服。” 旁边的宁柏川松了一口气。大多素人其实都对上电视节目有所抵触,他们虽征得了小主人的同意,但还是会担心大主人的态度,所幸父子俩的性格都很随和,不然他们可能还会闹出一个节目播出至今最大的笑话。 几分钟后男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换了一件灰色的毛衣,袖口微微起了球,但却很衬他的肤色,整个人都像是从小职员一跃成了公司高管。 他邀请三人到饭桌上坐下,本来还招呼了两位摄影大哥,不过被他们婉拒了。摄影师十分敬业地找好了角度,一动不动地捧着摄影机站着,男人开始还有些拘谨,目光飘忽地不知道要看向哪里。 宁柏川弯着眼睛,说道:“我们就简单地吃顿饭,随便聊聊天,叔……大哥别紧张。” 男人愣愣地点了头,手上却没有动作。 宁柏川又道:“那我们开始吧,一、二、三,a!” 他一边说,还一边做了一个打板的手势。 谢然倒是十分自然,或许是先前和宁柏川待得时间多了,已经习惯。他碰了碰男人的手臂,轻悄悄地说:“那边的两碗菜是谢哥和林哥做的。” 男人“啊”了一声,对谢延和林舒遇道了谢:“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动手。” “没事,就是看他半大的小孩一个人在家,还要多准备我们的份心里过意不去。”林舒遇说道,“而且之前我们节目的嘉宾也会帮助主人家一起做饭的。” “大哥是做什么工作的?”宁柏川主动揽过了查户口的工作,问出了准备好的第一个问题。 他毕竟是参加过第一季节目的嘉宾,对节目组想要的效果早就了如指掌。不过和人搭话还是要从最基础的开始,先问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然后慢慢引入,才能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然而第一个问题男人就犹豫了。 不是那种难以启齿的犹豫,他似乎是在思考要用哪一个形容更加妥当。 但就在他沉默的几秒内,谢然抢先开了口:“我爸做物流的。”“那一定很累吧。”宁柏川感慨道。 “也还好。”男人说道。 问问题的工作落在了宁柏川的头上,林舒遇和谢延则在一边安心地吃着饭。 饭桌不大,另一边抵着墙,刚刚好,再多一个可能就有些勉强。不过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是有意为之还是不经意,两个人的大腿在桌下撞在了一块,即使冬天的裤子加了厚,也能感觉到皮肉相贴的触感。 林舒遇的左手挪下了桌,趁着没人注意,轻轻地在谢延的腿上挠了一下,另一只手则是从盘子里夹了一块鱼肉,递到了谢延面前,说道:“师父,检查一下徒儿的第一次作业?” 谢延用筷子把鱼肉从他的手里夹了过来,二话不说地塞进嘴里,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变化,敷衍又淡定地说了声:“好吃。” 林舒遇撇了撇嘴,大腿在桌下撞了撞谢延的,而后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谢然笑了笑。 谢然的父亲叫谢梁安,一年前和老婆离了婚,带着儿子生活。他没有说具体的离婚原因,只是简单地把过错往自己身上一揽,在场的三人也没有多问。他的工作似乎很忙,很少会在家陪伴谢然,但后者乖巧听话,让他省了不少心思。 他提到谢然时,语气总是会温柔几分,脸上也会流露出一点微末的笑意。 这样的经历是林舒遇完全没有体验过的。 在他的故事里,父母离婚后他是一个多余的附带品,即使没有明说,他也知道双方都不想带着他。林舒遇跟着爷爷生活,老人的严厉逼得他不能有任何的软弱,甚至连寻常的撒娇都不能有,因为没有人会理会。他曾经幻想着有一天会有人来接他,等待他的却是一年只有两三次的见面与多年的了无音讯。 但在谢然的故事里,一切又截然不同。他的母亲虽然也抛下他出了国,但作为父亲的谢梁安却给了完整的关怀,他会尽力为谢然提供他想要的一切。 林舒遇羡慕他。 但是他已经不会去肖想如果他们中有一个人没有缺席,自己会是怎么样的。 过去的事终究都是过去了。 至少现在他拥有了许多人无法触碰的景色,这就足够了。 “然然喜欢音乐,谢延的歌他没少听,基本每一首都会弹。”谢梁安拍了拍谢然的脑袋,“今天你们能来这,我们都很开心,做梦也不敢想象,这大概也是一种缘分了。” “我们明年的演唱会应该会办在B市,到时候来听吧。”宁柏川撑着脑袋,笑着说道,“我记着地址,到时候偷偷藏一张票给你寄过来。” 谢然愣了一下,像是有些受宠若惊:“谢谢宁哥。” 谢延说:“我刚才在你房间里看到了海报,喜欢流浪者?” 谢然摸了摸脑袋:“嗯。但我其实比较喜欢他们早期的作品,比如《风走了》和《长干行》。” 宁柏川:“他们最近不是在那个什么游乐园办音乐节吗!我还打算等节目录制完去看看,说不定还没结束。” 林舒遇顿时想申请退出群聊。他在音乐方面插不上半句话,如果要聊起破音心得可能还能掰扯几句,乐队啊音乐风格之类的,他真的一窍不通。 谢延偏过头,看向垂着眼往嘴里扒饭的少年:“我也更喜欢他们早期的风格。但现在的这些是再创造,维持现状不一定能符合市场需要。” 谢然抬了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延的脸,像是不太同意他的话:“可是写音乐难道是为了自己开心吗,我有了灵感,想写这样的歌,所以就动笔了。如果只是为了迎合,不就成了流水线上的作品吗?” “然然。”谢梁安小声提醒道,但谢然还是固执地看着谢延,等待着他的答案。 “有时候执着原样不一定是好的。”谢延说。 “音乐人也是要吃饭的嘛,而且迎合大众不代表写出来的歌就不好听,这是水平的问题。”宁柏川也插了话,“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看你想要什么,享受过程就随心所欲,想要好的结果,要么迎合大众审美,要么就得有能够爆冷门的实力……” “你们有没有觉得画风好像不对劲?”林舒遇打断道,“再这样说下去我觉得这档节目得从生活类搬到音乐类了。” 谢然软软地说:“我不懂。” 林舒遇叹了口气,觉得这样争论下去也不是个事,他总有预感节目要是这样播出了观众可能都会以为谢延和宁柏川两个在欺负小孩。 “那个流浪者乐队,明天还在B市吗?” 宁柏川说:“办三天,应该还在吧。” “可以弄到票吗?” 谢延看了林舒遇一眼,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自己本来就有这个想法,提到那张海报也是认为谢然或许会喜欢,只是没有想到会突然讨论起了这个话题,把最开始想要表达的东西都遗忘得差不多了。 “可以。” “那我们还是先吃饭吧,明天你们两个带着谢然到现场找人争论去。”林舒遇说着,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摄影师,“拍完今天应该就行了吧,明天我们自己去,不需要你们加班。” 摄影师:“……” 白送的素材,我们还能不要吗? 第50章 导演组听说了三人的“自作主张”,没有多讲什么,反而还报销了四人的门票。事实上节目本身就会给蹭饭的家庭准备一个彩蛋,内容完全取决于现场录制的情况。上一季的彩蛋五花八门,有带着素人潜水冲浪,也有帮助素人进行求婚环节的设计,大部分还是以被蹭饭的素人的意愿为主。 于是这一组的彩蛋环节就这么被敲定了下来。 三人与谢然约定了时间,饭后没多久就告别离开了。 宁柏川跳着楼梯往下走,堵得后面并排而行的两人都被逼迫着放慢了速度。 “你们刚才一人一句话可吓死我了,等播出去后指不定还得被人说欺负小孩。”林舒遇趁着灯光昏暗,悄悄地扯住了谢延的袖子。 宁柏川回了头,脚下却没有停:“正经谈论呢,后期一定不会亏待我的对吧。” 说着,他还朝摄影师的脸上瞥了一眼,疑似威胁。 “而且这个弟弟长得这么好看,谁舍得欺负他?”宁柏川又笑了笑。 这点林舒遇倒是认同:“是挺好看的。” 出了楼道后宁柏川就摘了麦,他率先钻入了节目组派来的车,在前排靠窗的位置上坐下,自动与小情侣划出了界线。两位摄影师坐得是另一辆,林舒遇和谢延的麦也跟随着他们一起走了,今天的拍摄任务算是到了头。 “其实我觉得谢然他们家不是简单的单亲家庭。”宁柏川说道,“我和他在聊天的时候,刚提起他母亲,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如果像是他爸说的因为自己的原因,应该不会这样。” 谢延:“那也是人家的私事。” “我就是好奇嘛。”宁柏川无辜地说,“我还挺喜欢他的,像陆凉。” 林舒遇从记忆之中扒拉出来那张略微陌生的脸,似乎无法从上面找到一点与谢然相似的地方。 “你看谁都像陆凉。”谢延凉凉地说着,向旁边一倒,支着脑袋靠在了车窗上。 宁柏川也没有反驳,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他摸出手机给微信置顶的那位发了一条消息,然后就切换到了另一个界面。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林舒遇莫名地觉着那个版面设计有点眼熟。 应该不会有另外一个恋爱论坛用绿色做主题色吧? · 节目组给他们定的酒店位于B市的市中心,楼层高的房间甚至可以看到大片的B市夜景。 林舒遇和谢延分到的是一间套房,浴室边上还有一扇门可以通到对方的房间。 即使这个门马上就没有用处了。 谢延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头柜的那只不属于他的手机,以及角落里那个不属于他的行李箱,他心照不宣地没有出声,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的走到床边坐下,对着眼前偌大的落地窗,安静地吹着自己的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很好地掩盖了他如雨点般的心跳,抬起的手也微微出现了一点酸麻的感觉。 B市的夜晚不如A市的繁华,但却对了许多的烟火气息。绚烂的灯光像跌落在大地上的星星,车与人都在银河中穿梭,楼下还摆着食摊,冒出的热气在空气间缓缓散开,依稀还能让人闻见一点香味。 直到旁边的床垫因为另一个人的重量向下陷了一点,谢延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林舒遇身上只穿了件浴袍,领口因为松散的腰带敞开了大片,月光贪婪地滑过他胸前瓷白的皮肤,最后在一段若隐若现的腰线上被衣服逼退了脚步。 谢延的目光顿时就暗了下来,喉结也跟着上下滚动了一遭。 林舒遇把吹风机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抬起的手臂隔绝了谢延的视线,只留出了线条好看的修长的脖颈。他头发上的水珠顺着颈侧流下,拖开一道暧昧的水痕,叫人抑制不住地想在上面咬上一口。 “延延。”他开口叫了一声,随即先把自己逗笑了,“这个称呼怎么这么腻歪……” 谢延没有说话,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林舒遇的手,等待着他的下文。 可惜林舒遇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下来,留下吹风机聒噪的声音在房间里呜呜回荡,吵得谢延心烦意乱。 “今晚……”谢延声音沙哑,只起了一个头,就没了声音。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林舒遇越过他把吹风机放在床头,凑近了盯着谢延的眼睛:“我本来是担心你夜里一个人睡会害怕,打算来陪一陪你,但是一想你今早那么镇定……” 谢延压在床边的手一紧,像是做好了准备,随时去拉林舒遇的手。 “不过我又想,也许你被早上那只哈士奇吓到了呢,所以我还是决定留下来。” 话落,他便搭上了谢延的肩膀,眼睛亮得不行:“你应该不会赶我走吧?” 谢延哑声说道:“不会。” 林舒遇又笑了一声,把自己摔在了床上,然后向旁边一滚,给谢延留出了位置。 房间里摆的是大床房,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但两人偏偏就腻在了中间的那点方寸之地,林舒遇把脚架上谢延的腿,两只手搂他的腰,脑袋还得埋在对方的肩窝里。 美其名曰,这样暖和。 “我感觉谢然更像你。”林舒遇小声说道,“不懂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你的影子,虽然我没有见过十二三岁的你,但直觉告诉我,你当年应该也是像他那样。” 第一句话原本只是一时兴起,后来越说林舒遇越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谢然在与谢延他们争论的时候隐隐流露出的那点固执让他熟悉,潜意识告诉他他在谢延的身上见过同样的东西。 谢延闷闷不乐地说:“不谈别人。” 林舒遇乐了,他松开一只手,探出被子在谢延的鼻子上捏了一下,撑起上半身直视着他的脸,嘴上还要调侃道:“不是吧谢延同志,连小孩子的醋也要吃啊?” 谢延面无表情,他抓住了林舒遇作乱地那只手,仰起头就亲了上去。 两人交换了一个湿热的吻,温度都在这一刻慢慢攀升起来。 林舒遇翻身跨坐在谢延的小腹上,微微弓起上半身,抵着谢延的额头与他对视着。 “薄荷味。”谢延轻声说道。 “那是牙膏。”林舒遇煞风景地来了一句。 谢延身上是炙热的,透过单薄睡衣传到腿间的温度像是想灼伤他一样,烫得惊人。林舒遇捧着他的脸,从眉心一路吻下,路过他高挺的鼻梁,最后在他的下巴上温柔地磨了磨。 他有些情动了。 或许今天晚上他就不应该过来。 两个人毕竟都才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么一亲一蹭,很快就起了燎原的火。 月光照射下的林舒遇眸子明亮,浅淡的光晕把他的眉眼衬托得愈发浓墨重彩。他盯着谢延,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残留的水光分外明显。 “谢延,和我做吧。”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说完,林舒遇还觉得有些脸热。但转念一想他们也在一起大几个月了,还只停留在亲亲抱抱的程度,着实是有些纯情了。而且他也想知道那天晚上的感觉究竟是怎么样的……是不是真的像他气急时脱口而出的那句话那样,像他梦里见到的那样…… 谢延的表情骤然一变,嗓子也沙哑了几分:“没有准备,你会受伤。” 话是这么说,但手还是控制不住地搭上了林舒遇的腰。 “可是我们第一次做的时候不也没有吗?”林舒遇不满地反问道。 谢延说:“酒店的。”“这里也有,能用。” “会被发现。” 林舒遇叹了一口气,捏着他的下巴质问道:“你到底是不是性冷淡,还是单纯的不行?”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禁受住这样的问题。 谢延抓着林舒遇的手臂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几秒内便反客为主,和他调了一个位。 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踢到了一边,谢延压着林舒遇的肩膀,把他抵在了枕头上。 “我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吗,哥哥?” 作者有话说: 许多年后谢然和任昀公布婚讯,林舒遇一边吃瓜一边感叹任昀比他还牛逼。然后转过头和谢延说起了这个事。 谢延:他都结婚了。 林舒遇:嗯。 谢延:你为什么还不和我结婚? 于是没过几天两人就去领了证。 第51章 林舒遇为自己的那句话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虽然没有第一次来得惨烈,但大腿间火辣辣的摩擦感着实不让他好受。 他终于成了一只鹌鹑,任由着谢延抱着他的脑袋,像个八爪鱼似的缠在他的身上。 挑衅的话果然不能说太满,不然被打脸的时候连哭都来不及。 谢延平稳绵长的呼吸声打在林舒遇的颈侧,吹过的风都带了一点温柔的感觉,周遭一下自安静了下来,窗外的灯光陆续失了颜色。 世界像是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尤其是在这样的冬日里。谢延就像是一个人型移动火炉,身上的热度像是消耗不完似的。他汲取着对方的体温,就像是陷进了温柔乡,整个人都软在他的怀里,一塌糊涂。 看来同居计划是得提上日程了,还能省点开暖气的钱。 林舒遇昏昏沉沉地掀了掀眼皮,抓着谢延的手很快就睡了过去。 或许是一天下来微信步数贡献了不少步数,两个人都睡得沉,一觉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林舒遇是在门外的嘈杂声中惊醒的。宁柏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像是在和什么人交谈着。他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去叫醒旁边的谢延,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这间房间是谢延的吗?” “我猜这个点他应该还没醒。” “谢延没有裸睡的习惯,应该拍不到什么。” 林舒遇被吓得顿时三魂没了七魄,他第一个反应就算钻进被子里,假装床上只有一个人,但随即又觉得不够保险,万一被人看出来,他们两个都得玩完。他的思路在几秒内千回百转,开过了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速度都飙上千。 在门锁响起的那一刻,他飞快地下床掖好被子,冲进了浴室。 下一秒,宁柏川带着一个摄影大哥走了进来。 他似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扬了声对摄影大哥说:“看吧,我就说延延还在睡觉。” 甚至还有一种被抓奸的感觉呢。 林舒遇靠在瓷砖上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但他的心脏却像是不属于他的一样,还在执拗地疯狂跳动,如同雷打一般,轰鸣作乱。 “你干什么?”谢延不耐地问,声音里还带着初醒时的沙哑。 宁柏川说道:“昨晚接到的任务,我要叫你们起床呢。” “你们就不怕我有什么不能拍的吗?”谢延反问道。 “没事,要是真拍到了什么,后期会帮你糊马赛克的。” 透过磨砂玻璃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只能隐隐瞧见一点属于宁柏川的影子。他像是转过身,正好夹在了镜头与谢延之间的那条线上。 “既然延延已经醒了,那我们就去找隔壁的舒遇哥吧。” 林舒遇暗道不好。他的房间连被子都没掀开过,除了浴室,其他地方干净得像是新入住时的一样,就连行李昨晚也搬来了谢延这边。早知道……不可能早知道的,谁让他缠谢某人的身子呢。 林舒遇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直到房间的门重新关上,他才推开门走出浴室。 “我要是说在天台吊嗓子,你觉得会有人信吗?” 谢延盯着乱成鸡窝的头发瞥了他一眼:“说晨跑更可信。” 林舒遇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坐下,上半身向后一倒,准确无误地躺在了谢延的腿上。 “你队友不够意思,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来通风报信。我要是没反应过来,咱俩今天就得上头条。” “他其实发了。”谢延缓缓说道,把手机递到了林舒遇的眼前。 屏幕停留在他和宁柏川的聊天记录上,后者倒数第二条消息的发送时间是今天凌晨。 宁柏川:明早有任务,你俩别睡一块【我小猫咪就是可以为所欲为.jpg】 YIN:晚了 宁柏川:我发现了【阿爸真的尽力了崽.jpg】 林舒遇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他总算明白谢延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表情包到底是从哪来的了。 “太迟了,他要是早一点……”可能也不一定会看到。说不定那个时候他和谢延还在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谁会去注意手机上的消息。 林舒遇决定把锅扣回节目组的头上。 吃早饭的时候他果不其然地被问起早上的去向,林舒遇按照谢延提供的理由忽悠了过去,所幸还有一个内应相助,这个话题很快就被揭过。 九点半,三人准时从酒店出发。 B市的气候比A市要寒冷得多,即使已经过了立春,空气里还是夹杂着刺骨的冷意。三人显然没有当红流量的自觉,身上都是怎么保暖怎么来,宁柏川更是套着他又厚又肿的白色羽绒服,如果换成别的颜色,恐怕和狗熊的相似度都没差多少。 这么一来,年纪最小的谢然反而是穿得最少的。 他身上只有一件加绒的牛仔外套,里面是与昨天类似的毛衣,至于腿——一看就是没有穿秋裤的那种。 虽然林舒遇自己也没穿。 都是年纪轻轻的帅哥,谁没事儿穿秋裤出门? 但是宁柏川还是开口数落道:“年纪轻轻的关顾着臭美,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岁数,你就会知道没有什么比暖和更重要了。” 谢延白了他一眼:“你先把拉链拉上再说话。” “其实我……挺暖和的。”谢然说,“习惯了就好。” 当然,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 节目组给他们派了车,不用再像昨天那样一路奔波过去。他们到欢乐谷的时候外面已经排满了人,乌泱泱得一大片,其中不乏有带着孩子来玩乐的父母,但大多还是冲着流浪者乐队来的青年男女。 队伍外边徘徊着不少小贩,卖气球的、卖糖人的……什么都有。宁柏川拍了拍站在最前方与他差不多高的谢然,指了指不远处蓝白渐变色的棉花糖,问道:“弟弟,你想吃吗?” 林舒遇觉得,应该是宁柏川自己想吃,但碍于面子,不得不拖一个下水。 幸亏谢然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男孩,他很快就明白了宁柏川的真实目的:“那就吃吧。” 于是宁柏川就愉快地带着他去买棉花糖了,回来时还带了林舒遇和谢延的份,还振振有词:“我觉得只我们两个人吃太不够意思了,所以邀请你们一起来享受棉花糖的乐趣。” 林舒遇:你怕是觉得一个人被嘲笑幼稚太孤独,所以要邀请我们一起来享受这样的嘲笑。 但他也不好拂对方的面子,只好拿过来抓在手里,假装是帮别人买的。 他小的时候只吃过那种球状的棉花糖,记忆已经非常久远了。他的爷爷觉得零食都是浪费钱不健康的玩意,在父母离婚后他也在没有碰过这些东西。现在一看,这么多年倒是衍生出了很多新的花样。 诸如他手上这个,活像火山喷发那一刻的岩浆似的。 谢延动作自然地接过了宁柏川手上那个星球形状的棉花糖,面不改色地用竹签从上面扯下一块,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好甜。” 林舒遇打量着他的脸,回忆着谢延那些不合性格的喜好,觉得他大概也是喜欢这一类甜食的。 “我这还有,你要吗?”林舒遇问他。 谢延摇了摇头:“你自己拿着。” “你俩一红一蓝,整得我和谢然像局外人似的。”宁柏川故意打趣道。 坊间传闻,自古红蓝出CP。 这么一想,林舒遇突然就对手上的棉花糖有些满意了。 三人毕竟是公众人物,注定无法跟随拥挤的人潮进入园区,万一被谁认了出来,引起什么连锁反应,谁都付不起责任。欢乐谷专门给他们开辟了特殊通道,一行人进去时还接收到了不少怨念的眼神。 流浪者乐队的表演排在下午,宁柏川不想浪费几个小时的时间,建议大家一起找几个游乐设施快乐一下,还可以多贡献一堆素材——大部分可能都会变成表情包。 第52章 过山车攀升到了最高处。 倒数第二排的宁柏川死死地抓着扶手,几乎都要把头埋到胸前。林舒遇只能看到他挑染的那撮蓝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青光,毛绒绒得像是动物的绒毛。相比而言,他旁边的谢然倒是淡定许多,握着扶手的手指虽泛了白,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恐惧。 坐在第一排的是一对同性情侣,上来时林舒遇特地打量了他们一眼。 排队那会其中一个就挽着对方的手,太阳晒在他们身上罩下了阴影,相似的外套上还写着含义暧昧的英文字母。其中一个很白,也有些瘦,黏糊糊地贴在另一个人的身旁。 可以说是非常羡慕了。 车身骤然落下,失重感传到全身。那对情侣牵起了对方的手,高高举过头顶,手指上的对戒在日光下反着光。 “放我下去!”宁柏川的高音响彻半空,隐隐地还带着一点回音。 林舒遇的左手也动了动,还没挪开多少,就被谢延牵了个正着。他的手指从腕上滑过,穿过掌心,扣进指缝里。他们都被对方的指节硌得发疼,但指腹却牢牢地贴着对方的手背,没有半点松懈的意思。 风掠过耳畔,世间色彩从眼前飞速闪过,如梦似幻。 心理学上有一种吊桥效应,林舒遇曾经以为自己体会过一次,可现在想想,说不定那个时候的心动是真的,并不是惊险情境下因心跳加快而产生的错觉。 春天的所有的情话都藏在了风里,呜呜咽咽地凑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顺着相牵的手,林舒遇感受到了谢延的心跳,那样鲜活,那样无措。 他们从高空一跃到了海底。 “不如以后去跳个伞吧。”林舒遇说道。 茫茫天幕下,你能依靠的只有我,而我也只能依赖你。想想还挺浪漫的。 谁想谢延冷声拒绝:“我不要。” 四人从过山车下来后都有些腿软,宁柏川更是白着嘴唇说不出话,林舒遇一问起接下来的打算,他就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体会下一个游乐项目。 谢延认为他纯属是自作孽,拉着林舒遇就往休息区走,后者顺便还拖上了谢然。于是宁柏川可怜又无助地撑着腿站了起来,像个霜打的黄瓜似的,步履飘忽地跟在他们身后。 四人在欢乐谷的餐厅里随便地解决了一个午餐,到看台的时候前排的位置几乎都被占得满满当当。宁柏川和谢延一合计,决定带着今天的主人公凑到前面一点的位置去,至于剩下的两位,还是让他们去过二人世界吧。 音响中爆发出一声刺耳的杂音,随后抱着吉他的主唱走上舞台,俯身摸着麦和大家打了个招呼。现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闯进耳朵时林舒遇觉得自己离耳聋也不远了。 “人还挺多。”林舒遇感叹道。 谢延往后一退,倚靠上边缘的栏杆:“我的演唱会人也多。” 林舒遇扫了他一眼,调侃道:“不是吧弟弟,我从前可没看出你的攀比心这么重。” 谢延:“我的意思是,半个月后演唱会,你可以来。” 林舒遇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定的?” “年前。”谢延解释着,抬眼望向人群之中的宁柏川,“周年庆。” 林舒遇觉得自己应该用小号关注一下谢延的超话,不然连自家男朋友的行程都不清楚。 “那我空出时间,你给我留个座。”林舒遇说。 谢延点了点头。 吊镲的声音在舞台上响起,一声接着一声,伴随着伴奏的曲调,井然有序。紧接着吉他声切近,主场浑厚的声音透过麦传遍全场,台下的观众也紧跟着唱出了声。 摇滚乐队的现场一直是热烈的,富有张力的,即使这首歌前调平淡,也轻而易举地带起了现场观众的情绪。 “这首就是《风走了》,流浪者的成名作。”谢延跟林舒遇介绍道。 RC团队四人其实都是摇滚乐的忠实爱好者,曾经还有一次以“乐队”为主题的巡回演唱会。谢延听得歌很杂,最喜欢的还是流浪者早期的作品,宁柏川和他的喜好相似,不过他似乎更喜欢他们中期的风格。 《风走了》的歌词很简单,总共也就那么几句,大部分之间都是在循环同一句话,但是却不会给人单调的感觉,因为每一句传达出的情绪都有所不同,像是一个从悲伤到愤怒最后绝望颓废的过程。就连林舒遇这种对音乐不算敏感的人,也能轻易地被代入这种意境里。 像是色调灰白的海边,天是阴沉沉的颜色,连海面都是浑浊的,浅色的沙滩上漫上了海水,沙砾都随着流走。远处的渔村碧瓦白墙,檐下一片斑驳,海风呜呜地刮过,吹皱了整片大地。 林舒遇偏过头,映入眼中的是谢延线条分明的侧脸,呼吸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起来。 谢延的眼角晕开了浅浅的纹路,似乎是在笑的,眉眼的轮廓都深邃了几分。他注视着台上的乐队,卷翘的睫毛在阳光下颤动着,抖落的碎光都跌落进眼中,而他眼底的光都像是在随着曲调跳跃,整个人都有了温度。 他不是没见过谢延认真的时候,但从来没有一次能像现在这样让他如此心动,这些情绪比温平兰看到站在城墙上的裴阙时还要热烈张狂。 简而言之,林·十级颜控·舒遇感觉自己坠入了爱河。 他偷偷地摸出手机,对着镜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装作自拍的模样,在屏幕上只露出了一半脸,剩下的一半都留给了谢延。 或许可以设置成聊天背景。 林舒遇想着,按下了快门。 手机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与激烈的乐声里,但还是被谢延捕捉到了。 他转过头,正好对上林舒遇的镜头,那双眼睛像是清泓,摄人心魂。 林舒遇的手指顿了一下,下一秒谢延凑上前来,搭上了他的肩膀,语气柔软:“你偷拍我。” 似乎还带了点喜悦。 林舒遇不服气地说:“少臭美了,我只是打算发条微博。” 谢延微微弯了眼睛,突然贴进了林舒遇,伸手揽上了他的肩膀:“我懒得拍,你记得发给我。” 潜台词是他也打算用林舒遇拍得照片发微博。 被隔绝在两人壁垒之外的摄影大哥兴奋地托了托手中的摄影机,暗自感叹流量高的艺人就是上道,这几分钟怎么配后期都是爆点,话题度又有了。而且两人还主动发微博宣传,省了他们不少功夫。 两人拍了几张照片,毕竟是第一次自拍合照,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距离不算特别近,但却隐约可以看出一点亲密的感觉。林舒遇把照片发给了谢延,自己又前后翻了好几次,最满意的还是那张谢延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的那一张。 照片中的谢延还是那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支起的手虚虚挡住下巴,头是歪着的,眼睛格外明亮,一股少年气几乎要溢出屏幕。至于自己——嗯,整张脸都很完美,挑不出错。 流浪者的表演一直到下午三点,连林舒遇都看得十分尽兴。宁柏川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还带着谢然到后台要到了签名。 下车时,谢然朝他们鞠了个躬,欣喜地说了声“谢谢”。那个时候林舒遇和谢延都不知道,在很多年后,他们和这个少年还有一段神奇的缘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关上车门,林舒遇终于把已经编辑好的微博发了出去。 【@林舒遇sy:来吃小谢和小宁的安利[图片][图片][图片]】 话是这么说,但照片里只有他和谢延两个,另外一个当事人大概是隐没在了身后的人海之中。 很快,谢延和宁柏川都转发了他的微博。 【@宁柏川Bily:有话就问,为什么你们两个拍照不叫我?//@谢延YIN:嗯//@林舒遇sy:来吃小谢和小宁的安利[图片][图片][图片]】 【@宁柏川Bily:哦,没关系,我有和小帅哥的合照[图片]】 宁柏川发的那张和谢然的合照与林舒遇拍得第一张如出一辙,画面上的谢然也是只有一个侧脸,一双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的乐队,瞧着似乎也是偷拍。 他连发两条微博的举动很快就引来了粉丝的围观,不过大部分都在“哈哈哈哈”,过分得像是假粉。但是还有不少粉丝在三人的微博底下询问录制的是什么节目。 与此同时,不延而遇的超话里又多出了许多新帖子。 【@爱吃芋圆的蟹黄酱:吃糖就要吃热乎的!今天的糖分都超标了你还好意思躺吗!明明是三个人的节目,小柠却始终不能有姓名,不愧是你们!】 【@阴阳人妖艳儿:谢邀,感情稳定,正在热恋期,勿cue。没有队友是因为我们在二人世界,带上另一位是怕大家多想,其实我林书鱼是一个矜持腼腆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 第53章 择日不如撞日,导演大腿一拍,决定趁着这个热度,直接官宣了谢延和林舒遇两位新的嘉宾。 海报是临时赶出来的,但是效果并不输于一张图大几千块的美工,不知甩了某些公司几条街。官博总共放出了四张图,其中两张属于另外一组嘉宾,剩下两张则是他们三人的。 当然,与林舒遇发出来的自拍一样,两张照片同样是谢延和林舒遇一张,宁柏川自己一张。 海报用的是谢延握着林舒遇的手指导他把鱼放进锅里的那一幕,虽然动作暧昧,但后期采用了暖黄的色调,让照片多了一种温馨的烟火气,少了一点粉红泡泡。不过看到海报后,还是有不少CP粉集体尖叫,超话里更是盖起了新的高楼。 宁柏川的那张是他坐在谢然的床上认真地听他弹奏吉他的画面,夕阳从窗外跌落,画面上还能看清细小的灰尘,谢然的连一半陷在光里,一半陷在黑暗,脸上分出一条鲜明的分界线。宁柏川侧着脸,眼睛都似琥珀一般,脸上的线条分明利落,整个画面都像是上世纪的旧电影,很难不让人发出赞叹。 “我不服!为什么要弄得我像个电灯泡似的?RC队友情不香吗?我俩从前不也是大势CP吗?”宁柏川把酒杯敲在玻璃桌面上,不满地喊道。 节目录制结束的当晚,谢延和林舒遇便在宁柏川的邀请下来到了这家名叫“Mercury”的清吧。 Mercury位于A市的一条古街上。这里以河成街,临河建屋,青石板铺就的狭窄小路蜿蜒延伸,颇具江南水乡的味道。清吧人少清静,几乎只是富二代老板用来会友的地方,偶尔也会来几个游人,但基本不指望能营业多少。 据说是因为谢延他们当时和酒吧里的乐队一起拍过综艺,这才和老板结下了这么一个缘分。 谢延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事实上我和陆凉的CP粉更多。” 说着,他拿出手机,找到了一张对比的图。RC四个人总共六对CP,世态延凉的粉丝数常年高居榜首,排在第二的是赵嘉齐和宁柏川的CP超话,第三才是宁柏川与陆凉的。 宁柏川“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舞得越嗨现实越假,平平淡淡才是真。” 然后,谢延又拿出了一张图——微博CP超话排名,第一是不延而遇。 他指了指林舒遇,又指了指自己:“真的。” 宁柏川:“毁灭吧。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是过河拆桥,东郭先生与狼。” 谢延垂眸盯着手中的玻璃杯,目光从金棕色的酒液上慢慢划过,压了压嘴角没有说话。 “小心我偷偷把你卖了。”宁柏川嘟喃了一句,低头贴着杯沿抿了一小口,偷偷瞄了林舒遇的脸。 接收到他的视线的林舒遇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过来宁柏川说的这些说不定和他也有关系。 “是谢延的什么黑历史吗?”林舒遇揶揄着,朝宁柏川凑近了一些,“可以趁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给我。” 宁柏川刚抬起眼来看他,还没对谢延露出准备好的挑衅的笑,旁边的气息就突然消失了。 林舒遇被谢延抓着手腕硬生生地扯离宁柏川的身边,大腿都与对方撞在了一起。谢延凉凉地瞥了宁柏川一眼,又转头对林舒遇说道:“别听他的,他嘴里没真话。” “谢延你这是诽谤!” 被谢延这么一说,林舒遇反而更好奇宁柏川想和他说的事情。能让谢延这么紧张的,一定是一个十分好恰的瓜。 谢延又瞪了宁柏川一眼,后者不爽的反瞪回来,空气一度十分微妙,直到清吧的老板走到他们的桌子边上,俯身对靠走道的谢延说了些什么,宁柏川才见缝插针地挪过来,飞快开口:“其实谢延他……你干什么!” “邀请你去唱歌。”谢延站起身,抓着他的胳膊把人拎了起来,全然无视了他的挣扎与拒绝,直接把人拖走了。 林舒遇:“……” 打断人听八卦是要遭雷劈的。 走到半路的谢延回头看了林舒遇一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轻眨了眨眼。 林舒遇的气瞬间就消了大半。 他好看他有理,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那个男人在架子鼓后坐下,谢延动作自然地拿起了吉他,然后把话筒塞进了宁柏川的手里。Mercury虽然清静,但是音乐设备都是实打实的高档货,谢延上手一摸,就知道老板肯定是花了大心思。男人敲下了第一声鼓点,随后伴奏流出,谢延的手也搭上了吉他的弦。 是今天下午听过的那首《风走了》。 宁柏川贴着麦唱出了第一句歌词,他的声音和流浪者的主唱不太相同,是更为清澈和细腻的音色。即使是同一首歌,却产生了不同的两种感觉。流浪者的《风走了》是海边粗糙腥咸的风,而宁柏川的是悠然宁和的山风。 他们仅有的听众是清吧的调酒师和服务生,但每个人的神情都像是对待一个盛大舞台一样的认真。 初春的风穿过古街,从窗外灌入,林舒遇的视线落在谢延的脸上,正好抓住了他投来的视线。昏黄灯光下,那双眼睛只剩下清澈的光,所有的爱意与情愫都藏在了里面,比春水都还要令人荡漾心动。 林舒遇很喜欢他认真弹琴的模样,温柔而随性,还带着游刃有余的傲气。谢延这样的人,天生就属于舞台,听万人欢呼,受灯光照耀。 而我啊,我想站在他的身边。 他像是懵懵懂懂地摸到了一个虚幻的边界,然后突然明白自己想要些什么。 谢延这样的人注定是会向前走的,像自己这样只打算混吃等死的,迟早得被丢下。 林舒遇撑着脸,咬着吸管喝了口甜腻的鸡尾酒,风吹散了酒味,也吹散了音符。 他拿着手机录下了两人弹唱的全程,心想以后分开工作时想对方了还能拿出来回味一番。林舒遇嘴角都不自觉地上翘着,一直到曲子结束都没有放下。 算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他从前去过的清吧酒吧都不少,也见过像谢延一般大的青年抱着吉他唱着民谣、唱着摇滚,但他们都没有给过林舒遇这样的悸动感觉。他执着的认为,这种感觉并不是因为他喜欢谢延才出现的,而是因为谢延本身就有的魅力,就算是换一个人,也同样会被吸引。 这首歌结束,谢延被男人留在了那里,宁柏川独自溜了回来。他瘫在沙发上,呼出一口气,灌下了一大口的酒,和林舒遇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 男人就是酒吧的老板,估计是吧台后的调酒师认出了三人,才让他特地跑一趟,邀请两个人去试试他的设备。 “他就是故意像堵我的嘴,结果还不是让我钻了空子。”宁柏川抱臂坐着,脸上牵起了一个灿烂的笑,两颊都多了两块红晕,似乎是有些醉了。 他先前喝得多,而且点的又都是混合的酒,后劲厉害得惊人。被拉去唱歌的时候还没多少感觉,可现在一坐下,林舒遇明显听出了他的含糊口音,像是大舌头一样。 林舒遇试探地问:“所以之前你说的那个黑历史,到底是什么?” 宁柏川眨巴着眼,愣愣地盯着他,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他问的话。 眼看谢延已经直起身,准备回来,林舒遇的脸上也不由地流露出一些急促,继续说道:“八卦说一半真的不厚道。” 宁柏川扫了眼正向他们走来的谢延,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嘘”了一声:“别告诉我的队友。” 林舒遇愣了。他几乎是在顷刻间就想起了那个帖子,他怀疑过那个帖子与谢延的联系,可每一次都觉得是自己太过自恋,想得太多。 “你是不是说过,RC除了你和陆凉都没他帅?” 宁柏川委屈地说:“是实话嘛,别人骂我,他也要骂我……哦,他没骂我,他和我冷战了好久,幼稚鬼。” 他终于能确定了。为什么他觉得那篇帖子与他们的故事相像,但又因为楼主跳脱的语气不敢确定,因为从一开始这个帖子就是宁柏川以谢延的视角改编出来的故事。 然而故事是假的,时间线却是真的。 他或许在很早之前就见过谢延,但是他忘记了。 “你们在聊什么?”谢延走到沙发边上站定,视线掠过林舒遇的脸,落在了宁柏川的脸上,像是在躲避,连语气都有些心虚。 “他喝醉了,说胡话呢。”林舒遇解释道。 听到这句话后,谢延松了一口气。 “回去?”他这才把视线挪回到林舒遇的身上。 林舒遇点了点头:“那就回去吧。” 正好他现在有些重要的事想和谢延探讨。 谢延托着宁柏川的手臂帮他站了起来,然后就放他自生自灭了。所幸宁柏川只是略微有点踉跄,路还是走得稳当的。 两人先送他回了房间,就在宁柏川准备进门时,他突然转了脚步,贴在林舒遇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我发了一个帖子,记录了一点延延的暗恋往事。” 作者有话说: 其实从上一本后我就一直害怕在一起以后的剧情,因为之前就被人说过流水账。可能是能力不太行,当时被说平淡后就问过很多人,不过最后也没有改动多少。编辑说帖子从出现到揭露的战线太长,会让人觉得很疲惫,但是剧情一开始就定好了,改动的话后面所有的都得改,所以只能这样了。大概还有十章,两个星期就能完结。提前谢谢大家一路的陪伴啦 第54章 林舒遇已经猜到了。宁柏川的话不过是更让他确认了那个帖子是他写的这个事实罢了。 他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推着他进了房间。然后才跟着谢延走过了拐角。 后者的目光如有实质,回去的路上时不时地落在他的侧脸,像是在打量他的神色,猜测宁柏川的话他听懂了多少。林舒遇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演技,才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欢欣雀跃。 好不容易熬到两个人到家,谢延刚开了门,林舒遇就抱着他的脖子吻了上来。 谢延一边好奇他今天的主动,一边还是顺从的搂上了他的腰,回应了这个充满侵略性的吻。 像是要把对方吞吃入腹一样,林舒遇把谢延抵在门上,下腹紧紧贴着谢延的腰带,坚硬的金属扣搁得他发疼,但在这样的气息相缠中,很多感觉又不足一提了。 直到氧气耗尽,林舒遇才放过谢延,向后退开一步,仰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 “我当时说自己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闻到了你身上的奶香味。”林舒遇一字一句地说完,还一边观察着谢延的脸色,“这件事应该是真的吧。” 谢延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微微抬了下颚,避开了林舒遇的视线。 “是真的。”半晌后,他轻声回答,“我跟着……徐子琼去过方娱。” 林舒遇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四年前。” 林舒遇沉默了一会。在短暂的静默之中,他似乎听到了谢延微微沉重的呼吸声,还有一点鼓点大小的心跳。 “宁柏川说,有个小色批在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被我惊艳了一把。” 谢延的表情僵硬了。他缓缓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地对上林舒遇的眼睛。这是后者第一次看到他的脸上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印象里的谢延从来都是自若的,像是早就刨除了这些不必要的感情,又或者是从小就注射了肉毒杆菌。 但确实挺新鲜。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多瞧几眼。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一些幼稚的小鬼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去欺负、逗弄对方,或许就是为了那几秒短暂的与平日不同的神情。 林舒遇接着说:“他还说,这个人在见我的第二次,因为受了我的一点安慰,就喜欢上我了。” 他本以为谢延打算就这样一哑到底,等自己话全说完了都不可能得到一点回应,谁想谢延突然反驳道:“不是一点。” 林舒遇不由地挑了眉。 “那是什么?” 谢延的喉结动了动,他盯着林舒遇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哑声说道:“很多,很重要。” 至少对于当时的他来说是这样。 十六岁的他眼里只有音乐,目光所及也只有那一片聚光灯笼罩的领奖台。然而有一天,聚光灯消失了,领奖台也没了,他的世界像是陷入了一片昏暗,他抓耳挠腮,急促焦虑,得出来的不过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靡靡之音。 他听过太多伤仲永的故事。这么多年也见过太多江郎才尽晚节不保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不过如此只能到此为止了,但林舒遇的出现又赋予了他新的灵感。 虽然只是简单的那么几句话,普通朋友之间的相处或许也就如此。 虽然对方早就忘记了这些事情,自己的出现在他的记忆里不过是流星一撇。 但对他而言却无比的重要。 林舒遇注意到了谢延的脸色,他放轻了声音,温柔地如同蛊惑似的对他说道:“谢延,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谢延说,“四年前的练习室,或许更早。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林舒遇的手指不自觉地抽了一下,他上前一步,抱住了谢延的肩膀。他的手搂得很紧,像是要把自己身上的温度传到对方那似的。 “为什么当时没有来找我?” 说完这句,林舒遇也意识到有些多余了。按照宁柏川的说法,自己那个时候已经出了国,谢延就算想来找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找起。就算联系了徐子琼,以那混蛋的尿性,肯定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这个“情敌”的联系方式交给谢延。 “你走了。”谢延说着,语气里似乎都有一点消沉味道,“后来你回国那天,我其实去过机场。” 林舒遇愣了一下。那些记忆太久远,久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但他却下意识地认为那天谢延一定是在机场看到了什么,主角是他和徐子琼两个人。 他又贴了近了些,抬起头贴上谢延的鼻尖,轻轻吻着他的唇,像是安抚。 “都过去了。”他说,“现在我最爱你。” 谢延没有应声。他任凭着窗外的风从缝隙中掠进,侵袭着房间每一块空气,让它们逐渐染上了属于初春的刺骨的冷意。林舒遇的唇齿间带着鸡尾酒香甜的酒味,一同这点春风,让人沉醉。 “那天晚上,你真的是碰巧捡到我吗?”林舒遇抬起眼,问道。 谢延点了点头。 “那后来领着我去酒店开房的时候,真的没有一点私心?” 谢延皱了皱眉,似乎是对林舒遇的怀疑有些不满。 “没有。” 林舒遇笑了声,双手顺着谢延的脊椎向下滑去,勾上了他的背:“延延真是个正人君子呢。” “不是。”谢延说道,“你亲上来的那一刻,我就乱了。” 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被误认成了徐子琼或者别人,直到林舒遇捧着他的脸,笑得一脸灿烂,嘴里也碎碎念地说些调戏人的胡话时,他才明白对方或许只是以为自己陷入了某个梦境。他没有忍住醉鬼的温柔攻势,理智早在对方屈膝蹭上自己的时候就已经缴械投降。 于是他做了回趁人之危的小人。他把林舒遇压在床上,以一种粗暴的无法反抗的方式触碰到了他。他听着林舒遇急促的气息,听见他在自己的诱逼下无意识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心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谢延觉得自己卑鄙。 但他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他曾经考虑过从炮友做起的建议,这无疑会是一个简单的开端,但这样他和林舒遇之间的距离或许永远不会拉近。 所以他拿走了陆凉的资源,正好对方也不是很想拍摄那部古装剧。 林舒遇坐在床边,把谢延整个人都禁锢在了自己的双腿间。他抬起手撩起了他的衣服,手指顺着谢延的结实的腰线一寸寸地向上摸去。 “谢谢你。” 喜欢了我这么多年。 谢延不解地歪着头看着他,林舒遇扯着嘴角对他露出一个笑,一双眼如同桃花一般,眼角都染上了暧昧的红。 “你知道报复渣男前任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吗?” “那就是睡了他的白月光。” 月光跌在他的脸上,依稀可以看见暖黄色的一层绒毛。林舒遇的脸上像是蒙了一层纱,眉眼都在若隐若现的光影下显得惊心动魄起来,谢延的目光描摹过他的双眼,勾勒完他高挺的鼻梁后,落在了沾着水光的唇上。 他的手从林舒遇的手臂上慢慢摸上,指尖擦过他的肩膀与脖颈,贴上了那张曾经令他魂牵梦萦的脸。 两个人的身上都带着炽热的温度,这一碰就像是燃了一把火,星星之火很快就蔓延开来,烧遍了始作俑者的全身。 “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话落,谢延便低头吻了上去。 …… 林舒遇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变成了一只鱼。 他从海里跳出水面,潜入云端,漫长的白昼降临,瑰丽的霞光流过他的鳞片,像是一双手,带给他快要干涸的脱离躯体的快感。 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霞光纠缠着他的身体,无数光斑在眼前晃过,骤然一双手扯着他从万丈空中落下,失重感让他忍不住地痉挛,连鱼尾都紧紧绷起,与那道光不死不休地搅在一块。 他终于跌进海底。如同干裂的土地遇见甘霖,浑身的鳞片都渐渐颤栗起来。海里的鱼群从他旁边擦过,像是无数光点,模糊着他的视线,所有的景物在他眼里都成了虚无一片。只有那道光依然停在他的身旁。 它在水中亲吻着自己,那些光晕包裹了他,如同夏日一般温暖。 梦的最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个声音说:“我永远爱你。” 林舒遇浅浅地笑了一下,心想: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下一本的话应该不会写纯恋爱文,想写一本abo末世这样的 第55章 放纵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差点没能起来。 本来还能表演鲤鱼打挺,现在只剩下了床上躺尸。 罪魁祸首无知无觉地坐在旁边,一副脱离世俗的参禅模样,静静地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望着窗外。床头只亮了两盏昏黄的灯,窄小的光柱泄露进来,隐隐还能瞧见一点细微的灰尘在翩翩飞舞。有那么一瞬间,林舒遇甚至觉得自己在看一个展览,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坐落在场馆中心的那个雕塑,阳光流过的每一处都像是精心雕琢地一般,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找不到一点瑕疵。 林舒遇忍着痛翻了个身,曲起膝盖顶了顶谢延的臀。 他甚至怀疑这人真的是属狗的,还是只狼狗,要不然为什么总喜欢在人身上啃咬,无论是后颈,还是前胸。 林舒遇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红印,脑海中又浮现昨晚的那些放浪形骸,没忍住小脸一红,又把自己往被子里裹紧了点。 但说实话,是挺舒服。比他梦里的还要舒服。 谢延缓缓地低下头看他,一只手伸到了林舒遇的眼前,用手指勾弄着他的头发。 “醒了?” 林舒遇“嗯”了一声。 “难受吗?” “你说呢?”一开口,林舒遇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像话,他不着痕迹地又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才开口说道,“我有点渴。” 谢延迟疑了一会,眼中流露出一点抱歉的情绪:“我去倒水。” 压在床边的重量顿时消失,林舒遇抬眼望向谢延的背影。他上身穿的是一件深蓝的卫衣,宽肩窄腰,下身的牛仔裤勾出那双又长又直的腿,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服架子——当然林舒遇并没有意识到夸赞谢延的背影等于夸赞自己。 或许是经常锻炼,谢延的臀部的线条也很好看。林舒遇的视线从上面剐过一遭,最后停在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大概是因为动作的缘故,手背上的骨架线条都清晰可见,如同一个精致的工艺品。 林舒遇撑着床铺坐了起来,余光扫过躺在角落里的垃圾筒,不由地被里面的壮观景象震惊了几秒。 不愧是二十岁的身体,可以说得上是精力非常了。他无奈地想着。 林舒遇接过谢延递来的水,猛地往嘴里灌了几口。谢延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阳光在林舒遇的脖颈上铺了一层金色的绒毛。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目光都变得幽深了些。 “你几点的航班?” 谢延说道:“跟你一起。” “接下来没工作了?” “有,要去练习,还有几个活动要跑。”谢延顿了顿,问,“你呢?” “大的活动没有,就几个代言了。”林舒遇把玻璃杯放到床头,动作缓慢地从床上挪下,“我和方娱的合约快到期了,估计是在担心我跑路,这几个月正在观望呢。” 谢延盯着他看了一会,开口问道:“你要不要……” “你想替谁挖墙脚呢?” “我们公司。” 林舒遇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件白色的卫衣,对着谢延观察了一会,然后才脱了睡衣把它换上。 “再看吧,让我再想想。”他说。 嘉铭毕竟是大公司,不论是待遇还是资源都比方娱要好,但是他们手下艺人太多,当红流量更是不少。有谢延他们珠玉在前,林舒遇不觉得自己过去能分到多大碗的羹,情况可能和他在方娱时的差不多。 沈愿明和齐寄都建议他出去单干,开自己的工作室。林舒遇这些年一直处于混吃等死的状态,资源方面全靠齐寄拉扯,如果不是对方逼着他去跑试镜,估计他现在还在狭小的宿舍里啃窝窝头。让他去开工作室,自己做决定、当老板,无疑是令他恐惧的。 林舒遇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雏鹰的心态,想要摆脱老鹰的控制,但又惧怕失去这片羽翼的保护。 左右合约还没到期,还能再纠结一会。 两人在助理的帮忙下收拾了东西,掐着点下了楼。 隔壁的宁柏川酒已经醒了,似乎是想起了昨晚醉酒揭队友老底的事情,楼下见到他们的时候脸上还有一些不自然。他的视线怯生生地在两人之间走了一个来回,确定了自己没惹出什么大事,而且从谢延的脸色上来看,林舒遇或许没能明白自己的话,昨晚应该还阴差阳错地发生了不少好事。 宁柏川松了一口气,促狭的目光扫过林舒遇的脖颈,突然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来:“B市的蚊子还挺毒。” 话落,还朝谢延那里望了一眼。 “A市的蚊子也毒。”谢延凉凉地说,“上次陆凉肩上的今就很大块。” 宁柏川钻上了车,等门关上后,才转头对后排的谢延说道:“那可不一样,毕竟某些蚊子咬完出来的包会遭人嫌,某些蚊子咬出来的,对方说不定还挺喜欢。” “你说得对。”谢延说道,“我看陆凉就挺苦恼。” 不懂为什么,林舒遇感觉只要一撞上宁柏川,谢延不仅话变多了,连年龄都会下降几个层次。 他清了清嗓子,往后一靠,正好倒在了谢延的一边手臂上。后者愣了一下,有些僵硬地偏了头,散在脖子上的头发虚虚地擦过林舒遇的脸,还夹杂着一点洗发水的果香。 谁想林舒遇张口便道:“为什么你们还能就谁是讨喜的蚊子这个话题争论起来?我感觉这好像不是一个很好的比喻。” 谢延:“……” 宁柏川:“……” 林舒遇:“不过我感觉小宁那个帖子写得还挺好的,我还真以为是楼主本人的故事。” 两人都没有想到林舒遇会突然转了话题提起这么一茬,谢延手臂的肌肉都僵硬了起来。 始作俑者倒是没什么表示,甚至还装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神情自若地打开了微博,假装什么话也没有听到。 林舒遇安抚似的拍了拍谢延的手臂,凑到他耳边说:“但我觉得你最好看。” “你看完那个帖子了?”宁柏川思忖了几秒,又道,“他们都说自己熬夜才爬完的帖,你昨晚有那个时间吗?” 林舒遇说:“我之前就看过。” 宁柏川的脸上顿时摆出了怀疑的神色:“所以你为什么会看到这个帖子?” 谢延也低下头,狐疑地看着林舒遇的脸。 “助理喜欢看八卦,不小心发给我的。” 林舒遇果断甩了锅,并决定等会趁谢延不注意就上号把自己发的那个帖子删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公开?” 林舒遇先是一愣,后来觉得他可能是想从他们身上征求意见,于是反问道:“你和陆凉要公开了?” 宁柏川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心虚:“想是想,但怕被经纪人打。主要之前延延答应过粉丝,如果谈恋爱了不会瞒着她们。” 谢延掀了掀眼皮,沉默了几秒钟,才望了一眼林舒遇,道:“看你。” “再看看。” 说实话,林舒遇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来同性婚姻法还没有通过,现在的环境确实差了那么一步;二来一旦他和谢延公开,引发的话题度和讨论度恐怕都是他预料不到的。娱乐圈还没有这样的先例,林舒遇没胆子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有些蠢蠢欲动。 · 刚到A市,谢延和宁柏川就被嘉铭派来的车给抓走了,听说是剩下的两位队友早就到了公司的练习室,就等着他们两个。 林舒遇默默地目送自家男朋友离开,才悻悻地上了齐寄开来的车。 他本来打算删了那个帖子,可刚打开,看到帖子下面新增的几条评论又有些不舍,左右自己的ID也是随便在键盘上敲的,谢延也不会像他一样无聊到去逛恋爱网站,于是再三犹豫后他还是把帖子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谢延的行程都排得满,不是在练习室,就是在去活动的路上。RC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限定团,或许是组合流量过大,嘉铭每一年都会让他们合体一段时间,美其名曰周年庆,其实谁都知道是为了恰钱。但因为这个售后做得还算不错,团粉还都挺买账,不高兴的也只不过是少部分唯粉罢了。 然而人多话语权就大,也没人会去管那些不和谐的声音。 这段时间RC合体的话题度一直居高不下,林舒遇小号冲浪的时候时不时地就能刷到几条。许久没有营业的RC官博还放出了不少练习室的视频,林舒遇混迹在一群粉丝里,转发微博的数量直线上涨,闲暇时间就靠这点视频聊慰相思,也总算明白了那些催促自己发微博的粉丝的感受。 与这个话题的热度并行的还有X-Seven解散的话题。 林舒遇算了算时间,估摸着在谢延演唱会不久后他们也要举办团体最后一场的演唱会了。 不过不太相同的是,X-Seven解散的话题中更多的是唯粉的狂欢,各家掐得腥风血雨,估计是压在上头的共沉沦buff没了,妖魔鬼怪都冒了出来。 林舒遇就是在一片瓜田里登上了去C市的飞机。 作者有话说: 我累了。。。上一章怎么突然就被锁了。编辑现在下班了,我明天申请解锁 第56章 【@林舒遇sy:一个小小的旅行[图片]】 林舒遇下飞机的时候,顺手发了一条微博,还附带了自己的一张自拍。照片是在飞机上拍的,自下往上,一个十分清奇的角度。他纯粹就是占着自己的这张脸胡作非为,要是换一个人,还不知道拍出来的是什么死亡照片。 【宝贝要去哪里玩啊,还是说有新剧要拍了!】 【哥哥玩得开心!】 【啊啊啊啊太好看了,林舒遇终于想起来他还有一个大眼怪的软件了吗】 微博一经发出,转评就疯狂地开始上涨。粉丝不是在问他是去哪的,就是在猜他准备去哪的,说什么的都有。直到谢延点赞了这条微博,才终于冒出了几条诸如“今天好像是RC周年演唱会”的评论。 林舒遇自然没有回应,因为他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演唱会的现场。 他原本想的是前一天到,虽然谢延忙着排练不能和他胡来,但好歹能牵个小手搂个小腰解解馋。结果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决定还被拒绝了。 林舒遇无奈,只能买了当天的票。 助理小张领着他进了后台,为了防止他在进场时被粉丝认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林晴和齐寄一致决定让他在这里待到开场,再趁着灯光昏暗偷偷摸到自己的位置。林舒遇寻思着后台能见到不少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也就答应了下来。 然而谢延就没回来过几次。他在这只能看到进进出出的乌泱泱的人。 林舒遇干坐了几个小时,也才和谢延交谈了了了几次。而且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顶多就是普通朋友的寒暄问好。 好不容易等到了粉丝进场,林舒遇长舒一口气,终于站了起身,整了整衣服准备去往他的席位。 谁想走之前,谢延叫住了他。 演唱会的第一场表演是四人合作舞台,跳得似乎是他们当时的宣传曲,造型师给的一副是清一色的黑色蓝边西装,上面缀着一些白钻,在灯光下显得亮晶晶的。谢延的刘海被卷发棒绕了小卷,分散在脸颊两边。他的头发上沾着金粉,脸上为了舞台效果也加了点珠光的眼影,林舒遇一回头,就看到那张精致的脸被罩在光晕里,轮廓都被柔和了几分,像是山雾缭绕下的仙人。 他的心脏重重一跳,冷不防地就被眼前的场景迷惑了,甚至下意识地以为谢延要对他说些什么旁人听不得的情话。 他的心里有一点隐秘的期待,但又觉得在这个时候应该要阻止谢延开口,思绪在心头转了千回,林舒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谢延说:“今天有首歌昨晚合了很多次,很重要,要认真听。” 林舒遇“嗯”了一声,一边唾弃着自己胡思乱想,一边又有些遗憾。 他对着谢延笑了笑,说了声“加油”,便跟着小张走了。 林晴没敢给他准备太靠前的位置,毕竟第一价位的座位,坐的大多都是站姐,加上林舒遇和谢延的粉丝撕逼了那么久,难保人不会一个眼尖认出来。就算没认出,进了人家的相机里也不是什么好事。 林舒遇的位置在中间。C市体育场因为设计的缘故,中段有一处是包厢。这里面的位置没法在网络上买到,只有工作人员手里才会有票,所以粉丝相对的也比较少。 不过好在视野不错,正对着舞台正面,虽然看谢延背影也是一种享受,但他还是更喜欢欣赏对方的脸。 他以前只看过X-Seven的演唱会,还不是坐在观众席上,全程只能看到他们的侧脸,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现场一片漆黑,只能瞧见粉丝手上中控应援的色彩,半分钟后,一束白光落在了舞台上,随后白雾涌出,四人各面向四方从升降台里现了身影。林舒遇听见了铺天盖地地尖叫与欢呼,震得他的耳朵都几乎发了麻。 刻着四人名字的灯牌被粉丝们高高举起,混乱的颜色刺激着林舒遇的眼球。 谢延开口唱了第一句歌词。 他以前就经常被人称赞是团队里的定调神机。团队的C位很考验实力,要能压得住场子,张口第一声就得有气势,先吸引观众的注意。林舒遇第一次听谢延的现场,觉得那些粉丝并没有夸大。 坐在他前方的似乎也是个男人,RC的男粉不算少,但像这个人这样的男粉却过分新奇了。从林舒遇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戴着鸭舌帽的脑袋,看不清正脸,不过从衣着判断,这个人少说也得有三十多岁。国内的团体大多都是面向年轻人,三十多岁的男人绝对能算得上是稀有物种。 而且他似乎还看得很起劲。尤其是自己和他这么一对比,林舒遇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假粉。 男人手上拿着RC的应援物,随着曲调的加快,他手上的动作快得只能让人捕捉到模糊的光影。 “谢延!给爸爸冲!” “谢延——这套衣服你必须给老子半永久!” 听得林舒遇都忍俊不禁。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有些低哑,若是正经说话时或许还会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可就是这样的声音,却在这里喊着这些浑话,怎么听都觉得格格不入。 男人的身前还放了一个架子,上面架着他的手机,摄像头上还夹着一个望远镜,一看就是做过准备的追星族,连设备都准备了完整。相比起来,林舒遇实在是过分寒碜了点。 他摸出了手机,放在自己胸前偷偷给男人拍了个照,传给了谢延。 LIN:看来你不仅男女通吃,还老少皆宜 LIN:【图片】 前几个表演都是四人一起,从第五个开始,便成了单人的部分。 好不容易熬完广告,谢延在前奏声中出现在舞台中央。他换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衣,胸口开了一个大V,动作间还能看到里面的肌肉线条。聚光灯从他的皮肤上扫过,像是留下了一层蜜,看得人眼馋。 前面的那个男人不乐意了,他大声喊道:“瓜娃子给老子回嘎换怡副!” 敢情还是重庆话。 第一首歌是RAP,谢延自己填得词,beat很独特,词也很狂,他的舞台表现力更是野到惊人,仿佛站在那的不是一个艺人,而是浸淫地下说唱文化多年的rapper。 谁想谢延一开嗓,男人继续喊道:“年纪轻轻的唱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为你拽嘛!” 林舒遇的心刚跟随着谢延的动作燃起火来,就被浇了一盆冷水。 也太煞气氛了。 就好比你和对象正浓情惬意准备全力上垒的时候,他爹突然在门外敲了门,大喊一声:“瓜娃子你以为你很拽嘛,还敢带人回家搞对象。”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喝了口水缓解了一下自己略微郁闷的心情。 人家都说熊孩子的杀伤力大,可这男爸爸的杀伤力也挺大的。 谢延唱完最后一句,忽然把手向观众席一甩,星星点点的光点闪过,台下又是一片惊叫。 “那是什么,糖吗?”男人探着头看了一眼,又靠回了椅背上,“我还以为是把麦给丢出来了。” 林舒遇:“……” 谢延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重新走到了舞台中央。 “感谢各位来到RC四周年的演唱会,祝你们玩得开心。”谢延的语气有些生硬,面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像是不太习惯来做这样的开场,“今天还有一首歌,写了很久,给一个很重要的人。” 话落,欢呼声穿过了重重阻碍,传遍全场,连被弹回的回音都久久未散。 谢延的目光朝着林舒遇的方向往来,像是洞穿了数十米的距离,穿过层层人海,与他静默相望。 男人轻轻“哼”了一声,倒不像是不屑,似乎还带着点愉悦。 但是随着音乐声渐进,他又回到了之前的吐槽程序里。 “这什么词啊黏黏乎乎的。”“听着像情歌,这啥啊?” 谢延摘下耳返,下颌微抬,暖色的光从他那张精致的脸上滑过,如同在鉴赏一具工艺品那般。 一时之间,那些不重要的东西都在林舒遇的耳畔消失了,他只能听见谢延低沉的嗓音在自己耳边轻轻哼唱,像是一条出现在明丽春光里的黝亮窄河,沿着风的轨迹细细流淌过绿野青山,连盛开的涟漪也温柔。 树下的老酒溢出了醇厚的香,被风刮来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逐人沉醉。 歌曲的最后是一段十几秒的hook,谢延的低音意外地给旋律染上了一点别样的性感。 那把锋利的长剑终于出了鞘,暴露在灯光下的是毫不收敛的锋芒与张狂。舞台上的谢延比任何时候都要鲜活,一举一动都无意识地撩拨着林舒遇的心,让他本就脆弱的自制力愈发难以维持。 最后一个音符散去,谢延撩开眼皮,眼底一片清亮。 “这首歌叫《越轨》。” 人的一生本就是一条轨迹,山路曲折也好,平原顺畅也罢,最后总会通向一个终点。但每遇到一个人,都会产生一条新的轨迹,多看一处风景。谢延那不值一提的人生,如果说与旁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大概就是遇见了林舒遇,并在曲折的命运之下,他们的轨道交杂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某男粉:我以为很重要的人是他亲爱的爹地结果这他妈是唱给他外面的野男人的,拜拜了您嘞 顺便介绍一下来自我的强行点题 第57章 #徐子琼 周时彦# #周时彦被小三# #徐子琼的男朋友到底是谁# 【@X-Seven周时彦:从分手到现在我犹豫了很久,本以为时间久了自己也会忘记那段糟糕的经历,但我发现我不能,我无法咽下这口气,也永远不会咽下这口气。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101里,他夸我长得好看,说我一定会得到粉丝的喜欢。最开始的时候他像是一个大哥,在枯燥且艰难的三个月里帮助了我很多,成团的那天晚上我抱着他哭了很久。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 他当时并没有告诉我他在与另一位艺人谈恋爱。并且在我表白的时候欣然答应了。 我知道以我们的身份不该谈恋爱,所以在他选择隐瞒的时候我并没有多说什么。为了避嫌,我甚至不敢与他做太过亲密的动作。 分手的原因是我看到他进入了那位艺人的房间。我在楼道不敢说话,但目睹了他与另一个艺人的争吵过程。 感谢我的直觉吧,他在离开后来了我的房间喝醉了酒,我趁机偷偷看了他的手机。你能想象吗,他有一个相册里存着的都是对方年少时的照片,还有几个月前发出的道歉短信。 你真的爱过我吗徐子琼?还是单纯地只是想体验这种糟践别人真心的感觉?我不想去过问你和那位艺人的过往,我只想知道你他妈的凭什么? 我不后悔,也不难过,因为你不值得。 今天发这条微博,是因为我想让你烂在泥地里。你以为分手之后就能一别两宽,而我偏偏不会让你如意。】 【我曾经说过如果我的爱豆谈恋爱我一定会脱粉,但是现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祝你前途似锦,祝渣男烂在泥里】 【我希望你光明磊落大大方方,粉丝不是在乎你谈恋爱,而是在乎你的隐瞒。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是你的后盾,渣男不值得,时光值得】 【我靠这是什么惊天大瓜,男团队内恋爱还是出轨……震撼我妈】 【两个人我都好喜欢,看到这条微博真的很难过】 【没有锤说什么都行啦,谁知道是他渣了你还是你俩没有谈拢一起共沉沦】 【评论i琼别来犯贱,洗你妈呢】 【我想知道另一位艺人是谁啊,也太惨了吧……】 · 彼时,RC周年演唱会进入尾声,沉浸在舞台上的林舒遇并不知道网络上发生的那些事。 灯光照耀下无数彩纸从舞台上方飘落,各个方向的烟花向上喷起,顶上的大屏开始播放离场提示,粉丝依依不舍地站起了身,目光却还是没有从那片已经没有人的舞台上挪开。 林舒遇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应该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眼睛的形状有些锐利,看过来时像是一只捕猎的雄鹰,叫人不自觉地绷紧了全身肌肉,仿佛在经受着什么严肃的检验。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岁月痕迹,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手上戴着一串KING BABY的骷髅手链。 是一个帅气大叔了。 林舒遇觉得这张脸有那么点眼熟,但因为帽子的阴影遮挡他并没有完全看清。男人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眼底流露出了一点疑惑,似乎是在回想他的身份。 但不久后他就收回了目光,嘴上还嘟喃了一句:“这也能有男粉?” 音落,便跟着人群离开了。 林舒遇一脸懵逼,心里甚至还在想您还不是男粉了不成,可再抬眼时那个人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他叹了一口气,左右也不是很重要的人物,便也没有过多在意。林舒遇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往另一个方向进了后台。 走道上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忙成了一团,化妆间的门半掩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出的人声。 林舒遇还没来得及抬手敲门,就听到了一个不算熟悉的声音喊道:“等会去吃夜宵吗,小龙虾,大排档,来来几瓶小酒,我们很久都没聚过了。” “我们难道不是天天都在练习室里吃夜宵吗?” 宁柏川:“我其实更想回去睡觉,练了大半个月了我都快废了。” “你说的睡觉是名词还是动词?” “你说呢?” 面前的门突然打开,林舒遇吓了一跳,抬头时正好对上谢延的眼。他身上还穿着最后一场表演的衣服,相对之前的几件,这一件更日常了一些,只是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妆面也没有过多的金粉修饰。长发再脑袋后面绑了个小揪揪,半搭在脖颈右侧,让人很想上手去勾一勾。 “我还想去找你。”谢延说着,往旁边让出一步,示意林舒遇进来。 后者趁着谢延关门的档口果断上了手,飞快地轻轻握了一下,然后便若无其事地在化妆间里转了一圈。 “人太多了,我等她们走差不多了才敢过来。” 谢延没有反应,只不过是抬手用手指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慢慢走到沙发边上把外套塞进包里。 林舒遇与剩下的三人依次打了招呼。赵嘉齐倒是像他的名字,长得有些艳,五官的线条精致得雌雄莫辨,算是粉丝最喜欢泥塑的那类样貌。但他的性格有和这个长相不太搭配,连声音也是略微维和的低音炮。 几人见到林舒遇这个外人也没有拘谨,很快就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今晚还是算了吧,你看人对象都来了,不让人家过过二人世界啊?”宁柏川捅了捅赵嘉齐的胳膊,说道。 赵嘉齐冷笑一声:“我看是你想过二人世界吧,你以为延延和你一样重色轻友呢?” “他不像吗?” “不像。” “我想。” 赵嘉齐冷漠地看了眼谢延,并且翻了个白眼。 “其实你们可以先去玩的,难得聚一次。”林舒遇道。 宁柏川凑了过来:“你听他骗呢,公司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张脸我都看腻了。” “你以为你的脸我没有看腻吗?” 林舒遇总算明白谢延为什么一和宁柏川说话整个人都会变得幼稚起来,敢情还是团内文化,人传人的那种,谁都逃不过。 最终还是决定明天再聚,主要大家又唱又跳两个小时也累了,而且就他们这个金贵的嗓子,要是再去吃顿麻小,不出事还好,顶多被念几句。要是出了事,那接下来半个月都逃不过经纪人的怨咒。 公司的车停在体育场外,林舒遇先往另一个出口离开,以免被外面的粉丝拍到。四人与粉丝告了别,依次上了车。 谁想车子驶离不久,司机面色沉重地看了眼外后视镜:“有人跟车,两条路了。” 坐在副驾的是林晴,她往后望了一眼,冷声说道:“先绕一圈,林舒遇别回头,陆凉把你的帽子给他戴上。” 林舒遇接过陆凉的帽子,盖在头上,向旁边的窗户一靠,装作累了打算睡觉的模样。坐在前面的陆凉也很配合地低下了头,虽然不知道从后面那辆车的视角能不能看清车内的情况,但保险一点总归是好的。 大晚上的开车本来就不太容易,为了甩开他们,司机不得不提了速,C市的高架弯路又多,一路上林晴更是心惊胆战,深怕出了什么事情。 谢延的手摸了过来,安抚性地握住了林舒遇的手,还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指尖。但林舒遇还当是他紧张,直接把手抽了出来,回握住谢延的手。 在旁边目睹一切的赵嘉齐抽了抽嘴角,慌忙挪开视线,谁想一转头,又看到了宁柏川把手搭在陆凉的大腿上,指尖似有似无地在他的牛仔裤上打着拍子。 赵嘉齐:我不应该在车里,我该在车底。 “要不等下下高架的时候靠边停了,大晚上的要是跟下去也不是事,太危险了。”陆凉说道。 “那也要她们会听啊。”宁柏川说,“而且人黄牛还不一定买账呢。” “还是先绕开。”林晴说,“现在也不知道酒店里有没有,要是哪里也有人蹲着就麻烦了。我还是先让人上去检查一下,你们回去之后也看看房间里外有没有摄像头,要是遇到情况及时反映,别跟她们硬磕,尤其是陆凉和宁柏川,还有谢延,你们今晚注意点。” “而且我觉得你们住的地方可能也要检查一下。之前也有好几个艺人家门口被装了摄像头。” “我还以为之前我们在微博暴躁开麦后就没有人敢凑上来讨嫌了,看来她们已经忘了爸爸们的战斗力了。”宁柏川说道,“那什么本宫才几年不过问后宫之事,你们就忘了圣上的皇后姓甚名谁?” 赵嘉齐:“你这是又从哪里看来的玛丽苏小说?” “《重生之暴君别跑》,唯美言情网的,还挺好看。” “……” “我的生命里永远不会出现你们的名字,他们将永埋地底,直至腐烂发臭。”宁柏川高声朗诵着。 林舒遇不由笑了一声,调侃道:“你们队内文化还挺丰富。” 谢延迅速否认:“是宁柏川的个人文化,与我们无关。” 作者有话说: 为了证明一下我乱七八糟的正确,我想说,爱豆谈恋爱是不对的,虽然我写但是不代表我支持【康康我的求生欲吧 第58章 所幸酒店的安保严苛,并没有发现私生的影子,不然四人今晚估计都不得安生。 艺人被私生跟车、偷拍都不是稀罕事,每次无非就是象征性地上个热搜,联合粉丝申讨几次,没过几天热度就降了下去,下一次她们还敢,说不定还会多出许多新鲜血液。但是如果艺人一直闭口不言,情况则会更加失控。林晴已经联系了公司,决定明天早上发申明,让四人今晚好好休息一趟。 林舒遇进浴室洗了个澡,头发还没吹干,便躺在床上看起了从谢延包里拿出的杂志。 是他们合作的那一期,前几天刚刚发售。封面是谢延坐在沙发上,他靠着对方大腿的那张图片。这样的照片拍出来不过分暧昧,又很有CP感,尤其是在谢延伸手抵住了他的脑袋后,更有一种欲拒还迎的感觉,连他自己看了都想不自觉地露出姨母笑。 林舒遇的脑海里不由地回想起拍摄时的场景,画面定格在谢延红着耳垂低下头看他的那一幕。谢延这个人,熟悉了之后很轻易地就能读懂他的情绪,很多时候他虽然面上镇定,但是许多不经意之间的动作总会暴露些什么。 他细细地翻过每一页有关他们的图片。后期的技术很好,每张图都修得很有质感,原图若是放大了,可能还能看到皮肤的纹路。 不知道能不能去定做两条项链。他是真的很喜欢造型师给他们画的这个纹身。 采访放在最后一页,里面加了一些内容,关于谢延的,是那天林舒遇并没有听过的问题。 “觉得做偶像和做演员有什么区别?” “没有,在我看来都是讲故事的人。” “最开始入娱乐圈的想法是什么?” “像我母亲一样,做音乐,拿奖,然后超过她。” 回答都很有谢延的风格,林舒遇甚至可以想象到他当时的神情,神色寡淡,或许还会带了点年轻人的倨傲,像是一只高贵的雪豹。 林舒遇的胸膛开始热络起来,心跳声如鼓点一般,跟随着浴室喷头的喧哗声一起作威作福。像是下了一场电闪雷鸣的瓢泼大雨,空气间的湿意堵得他喘不过气。而在这片烟雨朦胧中,他想起了谢延站在舞台上的模样,想起那双沐浴在聚光灯下的眼睛熠熠生辉地向自己投来时的场面。 饭圈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 爱豆就应该在舞台上发光。 林舒遇以前不懂,现在算是明白了。台上的谢延拥有着与台下截然不同的魅力,他的张扬、狷狂以及所有外露的情绪都展现在了舞台之上,在聚光灯底下燃成了一片燎原的火。 他清楚地知道谢延这样的人永远都只会向前走,直到在这片历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个认知让他开始羡慕起可以和他一同站在上面的宁柏川三人。如果说有什么人会与谢延一起被记录下,他们一定会排在自己的前方。 浴室里的水雾弥漫开来,湿热的气息缓缓贴进。手上的杂志被人抽走,谢延的脸挡住了他头顶上的光亮。 “在想什么?” “想你。”林舒遇摸上了他的手臂,弯着眼睛说道。 谢延身材很好,宽肩窄臀,腹部的线条分明且硬朗,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他身上只挂着一条白色的浴巾,未擦干的水珠从胸前滑过,留下一道暧昧的水光。林舒遇的手向上摸去,勾上了他的脖子,谢延便顺势蹲下,借着这个姿势与他亲吻。 室内的温度逐渐上升,撩人的火愈演愈烈。身上的衣服都落在了地上,撤下的浴巾被料峭的春风吹干,缩在床头无人问津。 “那首歌好听吗?” 谢延低沉的嗓音熏得林舒遇心头微痒,像是凭空起了一道电流,顷刻之间窜遍了他的全身各处。 “嗯。”林舒遇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很喜欢。” 得到了林舒遇的答复,谢延的脸色涌出了一点喜色,呼吸也粗重了几分。 这场放浪形骸持续了几个钟头。情动之后,林舒遇躺在床上,扬着下颚,眯着眼睛透过一片水雾打量着谢延的脸。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他突然没头没尾地开了口。 谢延盯着他的眼睛,像是不解,又有点茫然:“或许会去尝试新的东西。” “比如?” “很多,导演,监制……” “不继续做音乐吗?” “做。”谢延说,“我小时候就这一个爱好,最开始还是被我爸逼的。但是后来逐渐认识了,你就会发现它们其实……很有趣。” “我母亲的梦想是入围世界音乐奖,但她没能等到这一天,我想替她走完这条路,不仅是为她,也是我自己想要的路。”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完,如果这条路到了尽头,我想我可能会去更多的领域尝试。” 林舒遇轻轻笑了一声。或许是今晚的热烈气氛影响,谢延的话都多了起来。 “那我陪你。” 上一次他在小酒馆中无意摸到朦胧边界忽然清晰了起来,不在是蒙着白雾的虚无,隐隐可以瞧见一点真容。 是什么让打算混吃等死的闲鱼突然打算翻身奋斗?是男朋友的脸吗?不,是爱情。 完蛋了。 “我怕是被你下了蛊。” · A市。 徐子琼坐在办公桌后,桌上放着一个茶杯。杯中的水已经凉了,茶叶全沉了底,呈现出混黄的颜色。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徐徐点敲着,身下的椅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旋转。而他的经纪人余柏柏则站在办公桌前,咬着拇指的指甲,焦虑地来回走动,沉重的脚步就差没在地板刻出一个印子。 “妈的,你说你每次惹上的都是什么人?”余柏柏爆了声粗,脸色又黑了几分。 “你以为我想?” 他怎么会想到那天晚上周时彦动了他的手机,还从只言片语的短信和那些照片中推测中这么多事。 那次演唱会后他还当自己和对方说通了,谁能想到这几天专辑录制时他又抽的什么风。自己不过是把话说中了点,谁能想到他居然还没脑子地上微博自爆。 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周时彦发出的那条微博,微信里的消息飞速弹出,还有不少是新增的添加提示。 周时彦的微博打了他个措手不及,那条微博一经发出,不止是他,连他身后的整个团队的电话都被各路媒体打爆,片刻的休息时间都不给。余柏柏刚从公司的紧急会议里出来,还有五分钟就要奔赴下一场会议决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先稳住周时彦,你去……算了,我直接和他经纪人说……我手上还有几个资源,本来还想……现在只能白送了。”余柏柏没好气地说道,“文案我会让人准备好,你这段时间的活动都推了,先别出去。等热度下去,我给你接一档综艺……网友忘性都大,只要我们这次能成功虐粉,什么都好说。” 徐子琼挑了眉,吊儿郎当地垂着眼看着地上的影子:“然后呢?网友如果不买账怎么办。” 余柏柏冷笑一声:“那就再给他们甩个瓜。” 徐子琼抬起眼睛看他,像是在询问。 “林舒遇可能不会打算续约,赵总前几天刚说过这件事。方娱辛苦捧出来的人,就算要走,也得留下点东西吧。” 余柏柏这话一说,徐子琼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半晌以后,徐子琼笑了一声:“随你吧。正好我也想把上次的账一起算了。” “你不是答应过……” “大不了我就不混了。” 余柏柏皱了皱眉,不悦地问:“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作者有话说: 我在思考是完结发预收还是这周末发_(:з」∠)_ 第59章 翌日,林舒遇是被齐寄的专属铃声给闹醒的。 昨晚和谢延胡闹了很久,电话声响起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痛的,几乎都要睁不开。身上酸得不行,胳膊更是懒得抬上一下。 但是齐寄一开口,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你现在是不是还和谢延在酒店里?今天别出门。” 说完,还没等林舒遇反应过来,他又继续说道:“今早瓜区发了帖,把你是同性恋的事给爆了,造谣你和人约炮,我现在正在处理,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摸到风声去C市逮人,你最好这几天都别出门。” 林舒遇扫了眼旁边刚睁开眼的谢延,撑着手坐了起来:“发生什么了?” 齐寄喘了一口气,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是在赶路:“昨晚周时彦把徐子琼给爆了,说他出轨自己还一直惦记着前男友。” 林舒遇没忍住笑了一声。倒不是说他没心没肺,而是齐寄这个形容实在让他忍俊不禁。惦不惦记前男友他不知道,惦记前男友的现男友倒是真的。 “你别笑。几个小时后不知道是不是余柏柏和他们谈妥了,徐子琼发了一条长微博,写了一个矫情兮兮的故事把自己洗白了,说自己是分手后才和周时彦在一起的,是对方误会了。然后我估计你就是他用来转移热度的工具,不然时间不可能这么巧。”齐寄咬牙切齿地说,“看来人也是在逼你走。”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已经找人再处理了,你别随便发微博就好,今天老实待在酒店,就当是度假吧。” 林舒遇“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微博。 齐寄说的那个帖子根本不需要他主动去摸,微博热搜第一上明晃晃地挂着一个#林舒遇 约炮#的话题,想让人看不见都难。 最开始发帖的那个ID一看就知道是买来的小号,连头像都没有,但是帖子里的内容却有理有据,时间线分明,还附带了几张图片,如果林舒遇不是那个当事人,恐怕自己都要看信了。 发帖人从林舒遇出道开始说起,浩浩荡荡地描述了他糊逼时的经历,又恰合时宜地提出了为什么他能一跃成为方娱一哥的灵魂疑问。最后再总结出,林舒遇其实是靠卖屁股上位的。帖子里放出的几张图片是他当时在沈愿明的清吧里和对方喝酒的照片,其他人的脸都有些模糊,唯独他的侧脸清清楚楚,一看就知道是谁。照片上的他正被沈愿明的捧着脸,仿佛下一秒就要亲上来似的。 图片还着重圈出了沈愿明的手表,并在旁边附上了信息——劳力士游艇系列。 哦,一看就是当时准备买来送给任昀结果被人拒收的那一款。 林舒遇小小地幸灾乐祸了一下,继续往下翻去。 这几张照片摆明了就是暗示他的资源都是从这位带着名表的“大佬”身上顺来的,不然为什么他一个没有背景的小透明在两年之间从查无此人变成了准一线,中途还有几个月都是待在101里没有其他活动的。 还有两张是那天晚上谢延揽着他进入酒店大堂时的照片,和齐寄之前给他看的那张不太一样,这两张里镜头并没有在谢延的脸上聚焦,再加上帽子的遮挡根本看不清对方是谁,只有林舒遇一个明晃晃的目标杵在那里,活像个靶子。 林舒遇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张照片还会流传出来,就连谢延也不由地皱了眉,脸上露出了疑惑而阴沉的神色。 帖子里除却这些编造出来的“约炮”消息外,还有其他的一些零散八卦。 发帖人以方娱工作人员的朋友为名,爆出林舒遇的母亲曾经几次来公司闹事,向林舒遇索要抚养费,并附上了上次他们在咖啡馆见面时候的照片。 【林舒遇占着自己出名在片场耍大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工作人员透露他之前在拍摄《山河赋》时就因和某位艺人吵架从化妆间摔门离开,另外一次摔门是在另一位主演的房间里,照片当时也有传出,不过被剧组以涉及拍摄为由给删了。瓜组的朋友应该都有印象。】 林舒遇和徐子琼没有公开过恋情不仅是因为徐子琼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们的事,还因为林舒遇自己也害怕这些会影响自己的事业。就像他本来有机会把那个视频先甩出去丢到大众面前,但又害怕牵扯到自己迟迟不敢下手。 或许对方是吃定了他不会把自己和徐子琼在一起的事拎出来说,澄清的方向也会尽量撇开自己的性取向。说出实情并不难,但是那样牵扯到的东西也会更多,余柏柏和齐寄共事多年,知道他的公关风格。 连林舒遇也能猜到齐寄接下来会做什么。 大概就是压下热搜,然后发出通知指明那些都是不是信息,请对方停止造谣,不然他们将采取法律手段进行维权。 “我警告过他。”谢延冷冷地说道,后槽牙咬得死紧。 林舒遇不以为意,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随他吧,其实我手上也有东西,比他说的那些要真。” 谢延没有说话。 没过多久林晴就过来敲了门,谢延和她去了另一间房间交谈,临走时还转过头盯着他瞧了几眼,欲言又止。 林舒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后便倒在了床上,在热搜里又翻了几分钟。 直到舒沁的电话打了进来。 林舒遇顿时头都大了。 他接起刚“喂”了一声,对方就是一阵劈头盖脸:“我听囡囡说你和男人约炮被扒了?刚刚出去邻居都问我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让我和你妹妹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见人啊?” “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我是你儿子。”林舒遇懒懒地说道,“你找我要钱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会不会抬不起头来。” “你这是变态,是精神病,是违背自然,你还责怪我起来了?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 林舒遇:“……” 他偏过头,机械地向谢延那边投去了一眼。电话里的舒沁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声嘶力竭的,连声音都沙哑了起来,仿佛他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一般。而谢延站在逆光的方向,米黄色的T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发尾卷曲的弧度也是说不出的好看。 他突然就累了。 他已经做好准备去跟随一颗星星寻找新的天地,不愿意在困囿于那些陈年的已经腐烂的根系里。 林舒遇想起了一句话——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他自问自己这些年已经仁至义尽了,如果说真有什么没有还清的,只有那堆六斤肉了吧。 “你要是真觉得恶心,不如和我断绝关系。”林舒遇冷淡地说道,“不然我下次给你带来的不仅会是一个频频约炮的儿子,可能还会有更多你无法接受的……不如我去向媒体哭诉一下,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都是因为悲惨而破碎的童年导致的,我的父母离婚后没有人愿意接受我,我的母亲在街上看到我也视而不见,但是又在我成名之后突然黏上来,想吸我的血,我觉得这会是一个很好的素材。” “你……” 林舒遇不等她说完,便把电话挂了,并且在对方再次打来之前,立马把这个号码送入了黑名单。 他对母亲真的没有多少的感情,舒沁从七岁开始就缺席了他的生活,要不是那点微妙的血缘作祟,加上他实在不想经历那些麻烦,他也不会那样轻易的妥协。 也许不是这次的事情,也会是其他的。 LIN:我想公开我和徐子琼的事情,不要隐瞒我的性向 消息刚发出去,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不过不是齐寄,而是他的父亲林闻青。 林舒遇苦笑一声,心想自己今天估计真的是水逆,搞不好在这短短几十分钟内要直接断绝两次关系。 林闻青的声音有些轻,像是故意放低了一样,深怕吓到他:“小遇啊,我听你弟说你出了些事,有人在网上造谣你,怎么样,没事吧?” “在处理了。”林舒遇说道。 “那就好。我刚听说的时候吓了一跳,但是子骁他经常和我们说,娱乐圈里经常会有这种假消息,让我们不用担心……” 林舒遇打断了他的话:“也不全是假消息。” “啊?” “我是同性恋这个事情,是真的。”他几乎是破罐子破摔了,这句话说完,整个人都像是卸了力一样。 他想林闻青前面小心翼翼地试探了这么多,估计就是想从他的嘴里验证这个消息,那干脆就直截了当地说了罢。 电话对面沉默了有十几秒,而后林闻青叹了一声,说:“我……你先别去想这些事,好好睡一觉……” “你没有其他什么想说的吗,舒女士刚才知道后可是大发雷霆了呢。”林舒遇嘲讽道。 “……” “我把你放在你爷爷那里这么多年,也没怎么管你,现在就算想要回头,你恐怕也不会买账吧?”林闻青说,“我打这电话,其实就是想问问情况,你没事就好。” 林舒遇眼眶一热,余光里瞧见了谢延的身影,他“嗯”了一声,重复道:“我没事,别担心。” 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作者有话说: 给俺点评论吧,你们的评论就是我更新的动力【bushi】 第60章 跟着谢延一同进来的还有宁柏川他们。 林晴跟他交谈的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谢延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阴郁,不知道的还当他要去哪跟人打架。 林舒遇从床上下来,汲着一次性拖鞋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轻轻地拍了他的脸,问:“怎么了?” 谢延:“照片应该是上次那个人那里流出去的,我不知道他会卖给了别人。” 林舒遇愣了一下,明白了他是在说帖子里的那几张图,安抚道:“没事,不重要。” “很重要。”谢延说,“是我的错。” 林舒遇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心想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要是有错,那我这个罪魁祸首才是错大了。 宁柏川把门带上,走到窗前开了窗,又把窗帘拉了起来:“我们刚才还在商量要么你装作助理跟我们一起回去,但就怕会有人泄露航班信息。” 林舒遇看了谢延一眼,后者也朝他看了过来,沉声道:“我留在这里陪你。”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RC四人是一起来C市开演唱会的,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理由,离开时突然少了一个人,肯定也会引起不小的话题。加上那天晚上私生追车,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他在车上。这要是被扒了,还得连累谢延陪他一起被人指指点点。 林舒遇失笑:“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得好像你们出道这么多年没见过什么风浪似的。” 偶像组合最容易被黑被嘲。仿佛是因为许多人一直就对他们抱有偏见,娱乐圈有一条歧视链,追韩娱的看不起追内娱的,追内娱演员的又看不起追内娱偶像的。他们从出道依始就注定要受到更加挑剔的眼光。 而且现在大环境不同以前,大众对同性恋的认知比几年前更加开放包容,中立路人比恐同人士要来得多,同性婚姻法的通过说不定就是近十年的事情。现今要拿他的性向做文章没法翻起太大风浪,一人一句“政治不正确”就能把挑事的人的嘴给堵上。重要的还是约炮的谣言,话虽然是假的,但是两张图片都是真的。和沈愿明的那张可能还好解释一点,和谢延的那个就不好说了。 他总不能说是和朋友去酒店里打麻将吧。 更何况他们那天是真的做了。 “小风小浪是见过,但这种脏水真的是第一次。”宁柏川翘着腿,捅了捅旁边陆凉的胳膊,“你问问这几个,顶多被曝谈恋爱。” 陆凉:“还有抄袭。” 林舒遇笑了笑。 “是延延的那个发小干的吧。”宁柏川说,“这种声东击西的公关方式也太老套了。” 陆凉示意了他一眼,把他的嘴给捂了。 谢延没有说话,他安静地盯着林舒遇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么我们请个假,说集体去度假了?”宁柏川扯下了陆凉的手,笑着说。 谢延瞥了他一眼:“我看是你自己想去玩。” 话落,他又对林舒遇说:“我在C市有房子,我们收拾完过去住几天?” “我想回去。”林舒遇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手上有更猛的料,为什么要怕他们。” 谢延皱了皱眉,似乎不太同意他的做法。 齐寄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他刚和团队商量好解决的方法,结果就看到林舒遇来了这么一句,差点把魂都吓走了,甚至还以为他也跟周时彦似的想来玩一手自曝。 林舒遇对谢延“嘘”了一声,拿起手机走向了卫生间,接起了电话。 果不其然,迎接他的第一句就是齐寄的怒吼:“你给我解释一下想公开和徐子琼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林舒遇刚刚张嘴吸了一口气,第一个字还没吐出出来,齐寄就像机关枪似的蹦出了第二句话。 “您是被刺激傻了吗?之前千辛万苦地瞒了这么久现在和我说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公开了是个什么下场吧,三十岁的艺人都还想隐瞒自己的恋情,林舒遇你才二十四,你脑坏了?” “这件事情只要我们咬死不认,有谁敢多说什么?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哪件不是他们瞎胡诌出来替姓徐的转移视线的?人都能把出轨描述成情不自禁,描述成是和前任分手后自由追求恋爱,你还怕我不能帮你说清楚了?还想上赶着给人家送把柄?” “我知道你有脾气,可你当年不是也和我说过了吗,为了自己的事业可以暂时收敛,不会意气用事……” 林舒遇用脑袋夹着手机,从水龙头里接了一捧水扑在了自己的脸上。 “可我想让他糊,糊穿地心的那种。” “你这样就挺像糊作非为的。”齐寄凉凉地说,“而且你可能不知道,余柏柏已经和周时彦的经纪人串通好了,周时彦的微博是他自己发的根本没有经过公司和团队,据我所知余柏柏现在给他们送了好几个资源,到时候很可能就是他们两个人一起来搞你。” “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的手里有录像。”林舒遇顿了顿,“就是那天晚上他们做爱的时候,我在门口拍的。” 齐寄沉默了。 “我就是觉得,我怎么悲惨的故事如果没有人知道那我岂不是也太憋屈了点。”林舒遇语速缓慢,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渐渐笑了起来,“可能是有一点那什么……任性了吧,但是我想如果总有一天我的性向会被曝光的话,我希望主动权能在我自己的手上。”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齐寄说,“你以前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可你以前也说,到了谢延、到了我这个程度的艺人,很多话语权都是在我们手上的。”林舒遇道,“我想公开了,我还想让徐子琼玩完。” “齐哥,我才拍了一部电影,还是一个客串的男配,奖都没有拿过,我不会轻易让自己糊的。你之前和我说过的事情我考虑好了,这件事后我肯定是没办法待在方娱的,不如就自己出去单干好了,开个工作室,自己做老板,签一堆艺人,割一大把韭菜,然后……” 然后养我的男人。 林舒遇透过玻璃门往外面望了一眼,关门的声音隐约从玄关出来,或许是宁柏川他们先行离开了。 “余柏柏能把黑的洗成白的,我相信我的小齐哥能把白的洗得更白。” 齐寄没好气地说:“得了吧你,有事小齐哥,无事夏迎春。” 林舒遇笑了一声:“那我订机票了?” “别,反正这次之后你也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出现了,爱去哪去哪,别回来讨嫌。” 林舒遇挂了电话,一开门,正好就撞上了门口的谢延。他也没收着力道,顺势就扑进了对方的怀里,把他逼得往后踉跄了几步,背都抵上了墙。 “干嘛?”谢延冷淡地说。 “刚给齐寄通了个电话,现在我收回前面的那句话,我还有机会去你C市的家吗?” 谢延盯着他的眼睛,眼皮在灯光下掀了几下,真像在考虑的模样。 “我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更不会耽误你工作,不过我这段时间可能得先失一会业,得暂时投靠你一下了,男朋友。” 似乎是被林舒遇的那个称呼取悦到了,谢延的神情也放松了许多。 “好。” 第61章 【#徐子琼前男友#不久瓜区有网友扒出了徐子琼和林舒遇很早以前的朋友圈,还找到了之前外网路人拍到的一张图,上面的两个人虽然稚嫩,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是林舒遇和徐子琼,这是怎么回事?而】 【#徐子琼前男友##林舒遇徐子琼牵手照#房子又塌了?林舒遇和徐子琼在一起过?徐子琼的前男友到底是谁?】 【#徐子琼前男友#不是我寻思着这个照片不是八百年前林舒遇在韩国的时候拍的吗,多久的事情了,咋了两个男的上街还不能牵个手吗?】 【两个男的是可以上街牵手,可两个都是Gay,再牵手就不大对味了吧。粉丝别洗了,渣男炮王天生一对,别捆绑帅哥炒CP了,也不怕房子塌了的时候把自己压了个半死。】 【#徐子琼前男友#我脑补出来了,林舒遇和徐子琼谈了一场恋爱,一个出轨一个约炮,各玩各的互不相干,结果没想到周时彦慧眼如炬发现了,可怜他还想替林舒遇隐瞒,没有想到自己才是最大的倒霉蛋】 【#徐子琼前男友#大家好,之前我把之前林舒遇在酒吧和人接吻的那张照片发给了我圈内的朋友,他告诉我他那天其实也在场,那个男人是酒吧的老板,一个十八线小糊逼,也参加过101,不过那天他们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而且徐子琼也在。林舒遇是真的惨,前男友出轨被现任扒了,还得连累他一起共沉沦】 吃瓜群众的战力向来强大,加上水军助阵,很快就再次把徐子琼的相关话题给刷了起来。里面虽然混杂着不少带节奏的黑粉,但风向基本还是往林舒遇这边倒的。 谢延面色阴沉地在话题的页面里浏览了几分钟,然后转过头冷冷地看向林舒遇,问:“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吗?” “还差一点,等沈愿明那边发了视频,我就可以发澄清了。” 谢延沉默着看着他,眼神犹如一把利刃似的,像是想从他的脸上剐下一块肉来,看得林舒遇有些心慌。他想抬手安抚谢延一下,但显然对方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张口便嘲讽道:“如果几个小时就想出了这样的办法,那我该怀疑方娱的选人机制,这种水平也可以做经纪人了吗。” 林舒遇:“……”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为什么一天下来要经受这么多机关枪的洗礼。 “是我同意他这么做的。”林舒遇勾上他的肩膀,把谢延往这里一拽,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因为我想公开和徐子琼的关系。” 窗外的景色飞速闪过,往来的人群都化作了不够分明的色块,连五官都糊在了一起。 车内只能听见谢延沉重的喘息声,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谢延。”林舒遇收了一些力道,谢延的肩膀撞上了他的胸膛,他埋下头,凑在谢延的耳畔,轻轻与他咬着耳朵,“我就是觉得,时代已经变了,那些人不可能再靠性向定我的、定我们的罪,我见过旁人光明正大地牵手,也不愿意再畏缩下去。” “我或许会因为这件事得罪余柏柏,得罪徐子琼,以后可能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但幸运的是我的合约要到期了。” “我想清楚了,我想开工作室,台前也好,幕后也罢,全凭我自己高兴。” 谢延偏过头来深深地看着林舒遇,面色有些沉。 “就是得多辛苦几年而已,但你要知道,你可比赚钱重要多了。”林舒遇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能这么巧舌如簧过,他几乎是用尽了自己这辈子的恋爱细胞,才搜刮出了了几句能称得上是情话的东西。 “现在是你公开,不是我公开。”谢延依旧冷淡地说道。 “你才二十岁,又不急……况且万一我俩分了,你不是得……” 谢延嘴角一沉:“你还想分手?” “不想……” 他就是随口举个例子而已。林舒遇叹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哄男朋友可太不容易了。 “随你吧。”半晌后,谢延开口说道。 林舒遇的呼吸终于松懈了下来,禁锢着谢延的力道也放轻了一些。 在看到谢延的反应的那一刻他无疑是害怕的,他并没有想绑架谢延的意思,但如果说连谢延都不认同他的决定的话,那他的这点一腔孤勇可能也没剩下多少意义。 谢延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仍不认为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但我觉得正确比最优更重要,不是吗?” 他静静地看着谢延,渴望着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一点肯定的神色。谢延垂下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似的,在空气间上下颤动着,他摸上了林舒遇的另一只手,手指缓慢地穿过指缝,与他十字相扣。 “你觉得它是值得的,那就是值得了。不管怎么样,我陪你。” 林舒遇勾着嘴角笑了起来。 谢延的手机上又弹出了新的消息,热搜的第二位成功地被一个新鲜的话题给挤了下去。 #林舒遇母亲# 【林舒遇母亲:我打电话质问他为什么要搞同性恋,他扬言要和我断绝关系,并且威胁我说他不仅会送我一个频频约炮的儿子,还会做出更可怕的事】 这条微博的评论已经破了万,粉丝在下面要求她拿出证据,路人则是不嫌事大地询问内情。舒沁在热评第一下发出了自己和小时候的林舒遇的合照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又贴上了自己几次催促生活费的短信和林舒遇不耐烦的回应。 【看粉丝还在话题里帮他洗白我还以为他是无辜的,但是这个真的不能忍,表面上炒善良人设,什么给山区捐款啊做公益,事实上连父母都不愿意赡养,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偶像做艺人?】 【之前看了《山河赋》还觉得他演技很好想粉,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就我一个人觉得很奇怪吗。。。等一个反转】 【反转你妈呢?没错就你一个人觉得奇怪,你举世独立你与众不同,众人皆作你独醒,举世皆浊你独清,离谱。】 【我建议方娱还是找个大师看看风水吧,这几天怎么都是他们旗下的艺人出事。】 谢延:“……” “你不会是在考虑要把我抓到哪里去/去晦气吧?”林舒遇试探地问道。 谢延:“她……” “应该是我妈。”林舒遇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故作轻松地说,“她之前一直找我要钱吧,那次发烧也是因为见到她后没缓过来跑去吹了风。我不是很想继续过这样的生活了,所以就说要和她断了,让她以后别再来纠缠我。” “嗯。”谢延闷闷地应了一声。 “你别担心,我本来就有打算解释这件事,现在不过是要多加几句词而已,没事的。” 谢延攒紧了他的手:“不是,我只是想,要是能早一点把你……抢过来就好了。” 林舒遇不由地笑出声来:“你这个思想不太对啊,早一点的话,你是想当绿茶,还是想装白莲?”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延咬着牙说。 如果他更早一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再早一点去找林舒遇,可能一切都会不同了。 “我对长得太嫩的小男孩没什么兴趣。”林舒遇小声说道,“你还是现在比较有味道,要是早到你第一次见到我的那会,估计这辈子都只能当我弟弟了。” 谢延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 十分钟后,沈愿明发了一条微博。 【@小沈今天减肥了吗:谢邀,本人是这张图的一位主角。下图拍摄的地点是在我的酒吧,不提供有色交友服务,本人也只敢在里面看看帅哥,毕竟我还很矜持。那天是我们从101毕业后不久,叫了几个朋友出来玩,单纯的真心话大冒险,感谢本人还有录像做vlog的好习惯,虽然因为太懒快两年了都没剪好。[视频]】 沈愿明的粉丝只有五十万,日常微博也就几百最多几千的点赞。他们公司主要还是以培养网红为主,在从101出来之后,他基本也就成了全职的美妆加音乐博主。这还是他头一次上了万评万转。 舆论的方向在这条微博发出后来了个急转,齐寄本来还雇了不少水军再沈愿明的微博下打算引导风向,却不想林舒遇的粉丝比他想象的要给力许多,连带着点进话题里的路人也被带走了节奏,开始声明打算等待官方的消息。 然而林舒遇没有想到的是,陈辰和编剧也发了微博。 【@导演陈辰:为什么我剧组里有人耍大牌我却不知道,现在造谣不需要成本?】 【@一个卑微的打工人:我认识的林舒遇,敬业、负责、待人友善。我记得他在片场里向我询问剧本问题的认真神情,也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小姑娘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林舒遇没忍住笑了一下,看来他的人缘还都不差。他掐着时间,把改好的微博也发送了出去。 【@林舒遇sy:大家好,我不会说什么“不好意思占用公共资源”的漂亮话,接下来的几百字,只是单纯地解释一下这几个小时的热搜话题。 我和徐子琼于20X7年赴韩练习时期确定关系,于20X9年10月分手,原因是我撞见了他带人到我们的“家里”进行双人运动。本人在恋爱期间,也就是那些所谓的约炮传闻时间里,从未有过背叛当时恋人的任何行为,先前所传都为捕风捉影,我将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顺便一提的是,我当时一激动录了像,如果双方都不愿意承认,我想我不介意上传一下证据,放心,我会打好码,不会让它被新浪和谐。 至于先前那位自称是我母亲的人士,我想我与她应该没什么话可以多说。我父母于我七岁时离婚,此后我便由爷爷抚养长大,在我出道之前,我的母亲从未来看过我一次,相当于早就与我断绝关系。这些年她不断向我索要赡养费用,我并未遗留一次,转账记录如下图,可以说是仁至义尽。】 作者有话说: 怕你们说我拖,一起放了吧_(:з」∠)_马上就要完结了,多个俺点评论吧。段间距的问题可以在设置里修改,好像是长佩自己设置的格式,我复制过来中间就会自动空一行。有的人设置不一样,可能会空得比较多 第62章 吃瓜群众炸了,排在第一的热搜话题明晃晃地标了个“沸”,林舒遇微信的新鲜消息都快爆了,就连周时彦也给他发来了消息。 shiyan:徐子琼的前任是你吗? shiyan:那他手机里谢延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林舒遇没有回他,直接忽视了这条消息,但仔细一想,莫名地又觉得有些好笑。他从来没有翻别人手机的习惯,就算对方是自己的恋人也是一样,所以才放着眼前的证据晃悠了这么久,每一天都被傻傻地蒙在鼓里。 所幸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 徐子琼哪怕存再多照片都没用。 这样一想,他的心情顿时就舒畅了起来,嘴角未散的弧度也多了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手机上传来提示,他以为是有人又给他发了消息,可刚一打开通知栏,就看到大眼怪下谢延的名字。 【@谢延YIN:[我小猫咪就是可以为所欲为.jpg]//@林舒遇sy:……】 他怎么敢转发自己的微博? 这一刻林舒遇终于明白里齐寄每次看到他作死时的心情。这种时候什么都不说冷静窥屏才是正常做法,娱乐圈里多少艺人表面和和美美姐妹兄弟情深,可一旦其中一个人出了事,他的那些朋友还不是只敢在旁边张望。林舒遇并不是认为这样的做法就是绝对正确的,只是他不希望自己的事情会把谢延也牵扯进来。 是他说迟了。他以为对方不会这么冲动的。 “你……微博的转发费用多少,我给林晴转个账,不然她来打我怎么办?”林舒遇本来还想训谢延几句,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马后炮实在无济于事,只好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谢延瞥了他一眼,关了手机的屏幕把它收进口袋,一本正经地说:“十万。” 林舒遇:“没有友情价吗?” “友情价?”谢延又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大有“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的威胁意思。 “那免费吧,毕竟你的就是我的。” 谢延掀了掀眼皮,也不知道是不是满意了他的这句话。 “我自己想转。”他说,“给你挪个靠山。” 车在小区门前停下,谢延和司机简单地说了几句离开的路径,就开了门下了车。 林舒遇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小区。这里单看外观应该刚完工不久,像是一个度假村。楼与楼之间的距离远得很,楼层也不高,仿佛地不值钱似的。小区的绿化做得很好,花坛里的花不当季,还没开放,只有绿油油的一片,石子路蜿蜒地从其中穿过,尽头通向一个欧式风格的水池。 “适合养老。”林舒遇下了结论。 谢延家的那栋房子位于小区深处。 他似乎不经常来,所以在输密码的时候还犹豫了好一会,像是没想起来一样。 电子锁一声轻响,谢延刚迈了了一步,就僵在了玄关止步不前。紧跟在他身后的林舒遇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停下,冷不防地就撞了上去,鼻子磕得生疼。 下一秒,还没等他开口,谢延便道:“你怎么在这?”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吧,这我家,我爱来就来。” 林舒遇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抬起眼越过谢延的肩膀向客厅望去。男人端着咖啡站在中央,目的地似乎是不远处的书房,他的身上穿着棉质的家居服,头发没怎么打理,显得有些凌乱。手上的檀木手链贴着线条分明的骨节,旁边还戴了一副黑色的腕表。 林舒遇几乎一眼就认出了男人是谁。 昨天晚上的光线虽然昏暗了一些,但在最后散场的时候他真真切切地看清了男人的脸。 现在他出现在了谢延的家里,再结合之前的那个传闻,就算是傻子也该明白了他的身份。 造孽了。林舒遇想,我看到了岳父激烈的追星过程,他会不会杀我灭口? 他曾经想象过和谢延回去见他父亲的场面,但怎么也没想过会是这样一番模样,未免也太过魔幻了一些,连小说都不屑再用这种桥段来刁难人了吧。 谢之明的视线也挪到了站在谢延身后的他的身上,然后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你还带人回来?”他语气不善地问道。 谢延解释:“出了点事,过来住几天。” 谢之明挑了眉:“你带人来我家,不和你爹汇报一下?” 谢延:“我不知道你在,那我们出去住酒店。” 话落,就扣住林舒遇的手,作势离开。 “慢着。”谢之明喊道,“你故意当着外人的面撂我面子吗?” 谢延闻言,转过身来看着他,抿着嘴没有说话。 “楼上有房间,别在我眼前碍事。” 林舒遇在后面静静地观望着,觉得谢延父子俩的相处方式实在有趣。明明昨天晚上他爸在演唱会的现场应援得那么兴高采烈,怎么见到真人就是这样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谢延“哦”了一声,拉着林舒遇的手就要往楼上走。 经过谢之明身边的时候,对方又不耐地开了口:“人带回来都不知道介绍一下?这么想避开我,你爹我会吃人吗?” 明明刚才还让他们别在自己眼前碍事,转眼又是另一个说法了。 林舒遇不由地想,难道世界上的有钱人都是这么难伺候吗。 “你不是认识?”谢延反问道,但还是停了脚步,在谢之明的身边站定。他把林舒遇拉到自己的身边,原本握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改道去搂住了他的腰,像是故意做给谢之明看得一样。 林舒遇见状,只得硬着头皮笑着说道:“叔叔好,我叫林舒遇,是谢延的朋友。” “哦,我知道你,今早刚上热搜的那位。” 林舒遇:“……” 我怀疑你在故意为难我。 谢延的手收紧了一些,不满地纠正道:“男朋友。” 谢之明:“呵呵。” 他的目光在林舒遇的脸上转了个来回,眉毛紧紧地蹙着,仿佛铺了一大片阴云似的,与昨晚见到的那副模样截然不同。林舒遇说不准他对自己满不满意,心里不免地还有一些紧张,连心跳都快了许多,连指尖都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跳动感。 他的脑海里不知怎么地就冒出了一句话,连他自己都快要被逗笑了去。 谢之明的审视持续了很久,久到林舒遇都觉得自己的脸快笑僵了,他才缓缓地意犹未尽地收回了目光。 “我下午回A市。”谢之明道,“你别把我的房子弄得乱七八糟的。” 谢延敷衍道:“哦。” 话落,就要揽着林舒遇上楼。 谁想还没走出几步,连楼梯都没跨上,谢之明又作起了妖。 “等等。”他一边说着,一边向他们走了过来。 谢延狐疑地看着他。 谢之明扫了他一眼,把目光落到了林舒遇的脸上。忽然,他抬手在后者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话时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来。 “成年人了,有些话该说不该说的,心里应该有数。” 林舒遇明显地感觉到了施加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道,尤其是谢之明的拇指,像是按在了他的骨头上一样。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事情,悻悻地笑了一声,回道:“谢谢叔叔,我会的。” 谢之明这才收了手,转身走向了书房。 结果谢延好死不死地来了一句:“如果你说的是演唱会的事,那我已经知道了。” 谢之明手上一抖,差点把咖啡撒到地上。 第63章 “林舒遇手上真的有证据?”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出来的时候他就坐在书房里,或许是真的,又或许只是打肿脸充胖子。” 余柏柏看到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态度火气都快上来了,那厢的手机再次响起,他不耐地瞟了一眼,看见是周时彦经纪人的名字,立马就把它丢在了一边,崩着脸严肃地对徐子琼说:“这个事没有或许,万一他手上真的有,那我们……” 徐子琼嗤笑一声:“我说了,大不了我就不干了。” 余柏柏咬了咬牙,差点爆出一句粗话。 “你说得倒是挺轻松,也不想想公司为了捧红一个艺人要付出多少。” 他本来以为一个林舒遇舍就舍了,只要徐子琼足够争气,失去的那些他都能赚回来。可现在他居然来了这么一句,还并不是随口一说的模样,要不是徐子琼身后有人顶着,他都想张口骂回去。 你妈的,富二代混什么娱乐圈,想玩不如回去败家。 “本来也就没什么意思。”徐子琼自暴自弃地说。 · 林舒遇和谢延在C市待了五天,谢之明在他们到这的当天下午就匆匆离开了,从谢延透露出的只言片语中林舒遇大概可以推导出,他爹大概是不想在这里看他们两个在自己眼前腻歪。 谢之明似乎从谢延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的性格,典型的口嫌体正直,嘴上比谁都强硬,心里又比谁都软——赚钱的时候除外。 周时彦那边估计受不住舆论的压力,早就反了水,在林舒遇那条微博发出两个小时后,他再次转发了自己当时出来曝光徐子琼的微博,从侧面肯定了林舒遇说的那些话,至于徐子琼已经了无音讯。不过从X-Seven最新放出来的物料看,他似乎不会再参加组合的解散演唱会了,团粉和他仅剩的的唯粉乱成一团,瓜区里也盖起了几千层的嘲讽大楼。 这些事都与林舒遇没有关系了。 他回A市的那天接到了出道后前所未有的盛情款待,堵在机场的粉丝比几次机场见到的都要多,连他身边的保镖都多了一倍不止。林舒遇在齐寄的带领下走进方娱所在的大楼,当即就杀进了CEO的办公室,把自己和齐寄都从这倒霉公司里解放了出来。 “以后我俩就是白手起家二人组了。”林舒遇把手搭上齐寄的肩膀,笑着打趣道。 齐寄瞟了他一眼,声音平淡:“现在多笑笑,以后可能就笑不出来了。为了我俩接下来不至于饿死街头,你接下来最好接一部综艺,能常驻的那种,影视资源还是按照之前的策略,宁缺毋滥,免得那些酸黑又去瓜区盖楼帮你唱衰,等工作发展起来,我没就招点小艺人……啊我一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踩在余柏柏的头上就格外高兴。” “你确定不是自己对他爱得深沉?” “滚吧。” 齐寄刚故作生气地拍了林舒遇一下,抬头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抽烟的徐子琼和他身边的余柏柏。 他的语气顿时逐渐缓了下来,声音也变得轻了许多:“其实当年我刚接手你的时候,大家好像都不是这样的。” 当年的林舒遇一心只想混日子,而徐子琼一心只想出道,余柏柏还不会为了自己的艺人不择手段地利用别人,齐寄也只是一个业务不熟的职场新人。 “人都是会变的。”林舒遇轻声说道。 改变余柏柏和齐寄的是环境,而改变林舒遇的是谢延。 至于徐子琼,或许这么多年他就一直没有变过。 毕竟能专一地找了两个替身的,世界上估计也没有几个了。 林舒遇低低笑了一声,步履从容地走上前,对上徐子琼的目光。后者张开嘴吐出了一个烟圈,刺鼻的味道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徐子琼撩起眼皮静静地看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旁边的余柏柏似是不爽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便转身走去了办公区。 林舒遇猜想对方或许是有话要说,找了个敷衍的理由把齐寄支开,独自走到了他的身边。 “如果你是想找我欣赏那个视频的话,那我劝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它待在我的网盘里,不好脏了手机。” 徐子琼把烟头往边上一按,火星在银色的板上熄灭。 “我不是想和你说这些。”他突然开了口。 林舒遇挑了挑眉,等待他的下文。 “我和他认识十几年,和你认识四年,没有想到我们会有今天。” “我浪费这点时间不是来听你讲你和我、和谢延是什么关系的。” 认识再久都没用,因为他现在是我的。 林舒遇其实很想当着他的面喊上一句“我的男朋友”,但他又担心徐子琼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录音笔,只为了在最后一刻阴他一道。左右对方现在也是黑料缠身,大不了一狠心直接退圈,回去还有家业继承,能拖他一个下水也不亏。 “初高中的时候我就帮他赶了很多人,但我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让你抢先了一步。我曾经有那么一点后悔,当时带着他来了公司,这是我能想到你们两个唯一的交集,原来从那么久开始,他就已经……” 林舒遇沉默了一会,冷冷地说:“你没有觉得自己很奇怪吗?会有今天不是因为你带谢延来了公司,而是因为你是个人渣。就算没有我,你以为像谢延那样的人就会接受你吗?还是你觉得自己这种把别人的感情当玩笑的人,能通过一次又一次地寻找代替品得到原主的欢心?” 徐子琼皱起了眉,脸色一沉,似乎是对林舒遇的话极其不满,但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把那张照片发出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别人认出来了会怎么样?他那么喜欢自己的事业。你从头到尾都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不是……” 林舒遇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等起伏的胸膛慢慢平静下来,才扯着嘴角对他笑了一下。 “不过还要谢谢你,让他认识了我,也让我认识了他。” 或许有的人生就得多走错几次岔路,才能找出最正确的那一条。就像许多年前徐子琼和他表白的那一天,他毅然决然地答应了对方的告白,从此就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轨迹,然后导致了今天这样的场面。 林舒遇说不清楚自己后不后悔,可愤怒、憎恨都是有的。 但倘若没有当初的那一步,他也不知道自己和谢延如今会是什么模样。 他从楼梯走下很远,路的尽头是公司昏暗的停车场。 坐在后座的青年摇下车窗,露出了戴着口罩的半张脸,整个世界都顿时鲜活明亮了起来。 “我来接你回家。”谢延低声说道。 作者有话说: 新文已经开了预收,是上次说的末世ABO,年上破镜重圆,给俺个收藏吧,直接在长佩搜索潮夜或者点文案那个链接或者进我作者首页找都可以,我劝你们不要不识抬举,不然我就站着求你。 今天依旧是二合一 第64章 徐子琼出国的那一天,不知道是谁走漏的消息,机场还是来了零星的几个粉丝。然而他最终也没有登上去往A国的飞机,听说是他爸漏税被捅了出来,请到警察局喝茶去了。 林舒遇听到这个消息是没什么表情,只是说了一句“苍天饶过谁”。 至于后面谢延被他爸抓回家里的书房谈了一个小时的心,那都是后话。 A市的天气渐渐转暖,房子外的合欢树也相继开放。在某个周末,《一起吃饭吧》第二季强势归来,热搜榜单上又是一番新的气象。 林舒遇和谢延打开那一期时,屏幕上几乎已经被各色的弹幕占满了,全都是嗷嗷待哺的粉丝,当然其中也会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只可惜无人在意。 【舒卷如云得自由,遇酒逢春自欢喜】 【来围观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配有姓名】 【呜呜呜不知道什么时候RC才可以再合体拍一次团综,好想看,求求节目组能不能来一次RC专场】 【不延而遇is rio!】 【柏谢川延就是坠吊的!】 【偷偷嗑一秒川书】 后期在林舒遇无奈地看着宁柏川介绍B市建筑时配上了一个十分宠溺的表情,深怕围观群众注意不到他俩之间有那么点感觉似的。林舒遇正郁闷地思考他和宁柏川两个同型号的人能有多好嗑,余光就瞥见谢延坐直了身子,果断给了那个弹幕举报一条龙。 林舒遇:“……” 可以,这很谢延。 谢然开门的时候,弹幕上异军突起,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位弟弟的颜值,开始了尖叫鸡的旅程。谢延握着林舒遇的手煎鱼的时候,上面更是繁杂得让人没眼看。 林舒遇本来想关掉弹幕,可刚握上了鼠标,就被谢延制止住了。 “我想看。”他把林舒遇的手从鼠标上掰了下来,也不松开,就这样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他掌心的温度很暖,毫无保留地传到了后者的手背上,像是要逼迫着它与自己一起发烫。 屏幕上的进度条龟速前进,画面终于切到了宁柏川和谢然身上。根据时长来看,他俩在房间里的对话大部分都被保留了下来,甚至还掀起了弹幕乃至微博上不小的讨论。 “其实我有点好奇,就是宁哥和谢哥当时都说想要好好做音乐,可为什么后来还是接了那么多综艺,谢哥还跑去演戏了?” “怎么说呢,因为其实在这样的环境下,你如果只是单纯地做音乐,很可能不会被别人看到。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我们需要热度,需要一个曝光量来维持我们身上的……嗯,流量?而且现在国内能给歌手的舞台其实并不多。”宁柏川想了想,突然挑起了眉,“你这样怎么那么像拿了台本似的,你是不是节目组安插的奸细?” 谢然无辜地说:“我不是。” 林舒遇他莫名地就觉得宁柏川的语气里透露出了一点落寞,与他平日里乐观的样子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他心有所感地偏过头望了谢延一眼,发现他的脸上也流露出些许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他张了张嘴,上下唇轻轻一碰:“你喜欢演戏吗?” 谢延愣了一下,随即便道:“喜欢的。” 他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为了维持曝光度是一回事,可倘若他自己都不喜欢,没有人能强迫他去做这件事。 “我喜欢讲故事,无论是用音乐,还是靠表演。”他慢慢地说着,像是一位深沉的朗读者,眼底都带上了点不一样的光彩,“我母亲写过一首歌,叫《她她》。那是我一次明白音符的魅力,她唱的每一句词你都能从里面找到画面感。” 谢延敛了眉,对上了林舒遇的眼睛:“你呢?” “我啊……” 他从前一直认为演戏不过是他生存的一种手段,但经过了这一天的事情后他又觉得并非如此。林舒遇不止一次地想象过自己的未来,然而只要一旦出现了他或许会淡出公众视野,从此转为幕后,再也走不到镜头前的想法,心里就会涌现出一股怅然和不甘的情绪。 应该是喜欢的。 “以前觉得不喜欢,现在想想,大概还是有那么点喜欢的。”林舒遇笑着说,“而且我给自己找了一个目标,你说你想拿到全球音乐奖,那我怎么说也得做一个配得上这个目标的梦。” “天王配影帝,我觉得还行。” 谢延淡淡地回答:“天王只能盖地虎。” “这个称呼还很俗。”半晌,他又补充道。 林舒遇差点没给他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暗自唾弃着谢延不懂形势。 他叹了口气,说得犹豫又认真:“我这个人其实很少会去贷款未来,但是这几天总是控制不住地想,有没有可能,在若干年后我能牵着你的手走到大众的视野下,告诉他们我们远比镜头上的还要真。” “我想再跟你去一次演唱会,去一趟不知名的小酒馆,我会在台下和你牵手,在台上给你伴奏,直到许多年后你站上某个领奖台时,转身后第一个看到的也是我。” 谢延收紧了手指,相触的皮肤上都感受到了林舒遇有力的脉搏。 一下接着一下,比以往跳得都要快。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连眼角都弯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他的大拇指在林舒遇的无名指上温柔滑过,像是在感受那根手指的粗细一样。 “这里,戴素一点的应该会更好看。”谢延低声说着,低头抓着林舒遇的手,凑到自己嘴边轻轻贴了一下。 林舒遇突然笑了起来,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眼角上的两颗痣都多了几分勾人的魅色,他翻了个身,跨过被子坐在了谢延的腰上,弓着背碰上了他的脸,呼吸都悉数打在了对方的鼻尖。 “谢延。” 谢延撩起眼皮,声音沙哑,带了微末的情欲:“嗯。” “我想和你走一条很长的路,长到我自己都不知道尽头在哪。” 也许会一直延续到我生命的尽头。 “不准反悔。”谢延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中透着一股炙热,像是要把人灼伤了似的。 “不反悔。”林舒遇的语气平缓,却又格外坚定。 谢延伸手搂住了他的背,脸颊悄悄地贴上了他的耳朵,他用犬牙在林舒遇的脖子上磨了又磨,直到对方禁受不住地发出一声喘息,才开口说道:“哥哥,我死脑筋的,你要是骗我……” “我爱你。” 谢延轻轻笑了一声,把头埋进了他的颈窝。 窗外天空碧蓝如洗,卷云飞絮飘拂,树梢上的合欢花开得正艳,一阵春风拂过,合欢花瓣在破云而出的光柱间飞舞,覆盖了屋内的所有缱绻缠绵。 作者有话说: 完结惹。你们最好多给我点评论让我开心一下这样明天就会有番外【dbq我乱说的】都完结了还不让我看一看热热闹闹的评论区吗!!! 小谢和小林的故事就到这里啦,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我不知道某人的结局你们会不会满意,我写的时候也纠结了一会,毕竟坏人罪有应得的结局很大快人心,但是真的真的好俗套,但他不惨又挺隔应的。其实我在写这个角色的时候也很纠结,感觉他就是那种纯粹的工具人,坏得毫无逻辑,反正写都写完了,就当是一个小小的复盘了。 所以,求求你们收藏一下我的新文惹,有缘下本再见_(:з」∠)_写完这本我就专心复习考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