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火葬场》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我就不火葬场》作者:观应是 文案: 一场意外,让韩扬知道了自己是一本狗血小说中的渣男,后面为了追妻火葬场,甚至断了一只手。 而这个“妻”就是自己包养的清冷小明星。 为了杜绝后患后患,韩扬直接送钱让他出国,并准备再也不见。 但是在这之后,忠诚的秘书偷偷吻了上来,偏激的发小再次出现,危险的长辈朝他望来了目光……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火葬场变成了修罗场 注意: 【主攻】【万人迷强攻】【cp小秘书】【看此文不用在意逻辑】 内容标签: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火葬场变成了修罗场 立意:掌握自己的人生,不为命运所屈服 第1章 韩扬最近夜里总是做梦…… 韩扬最近夜里总是做梦,梦中情境总是格外清晰。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多梦的人,当年他爸在监狱里自杀后他也没有在梦里见过他几次。 不过这次却与以往都不同。 梦里都是同一个故事,还和他最近看上的一个小明星有关。 在梦里他成了一本书里面的人,在和这个小明星池乔纠缠了三年后,最终池乔失望出国,他后悔万分,在池乔功成名就回国后他极力挽回的,却被池乔的一个追求者折断了右手…… 在昨夜,这个故事停留在这里,韩扬不确定之后还会不会继续,但是他只觉得很可笑。 将车开出车库时,韩扬想起梦里自己跪在池乔身前乞求他留在自己身边的场景不屑地笑了一声。 自己估计是只有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路上的车不多,韩扬直直地往前开着,远处天边的朝阳艳丽非常,所有的大厦高楼都染上了一片彤彤橙光。 这一刻,似乎现实与他的梦境连接在了一起。 韩扬瞬间就联想起了整个故事的第一个场景,在这样灿烂的晨光中,他出了车祸。 只有一瞬间的恍惚,韩扬下一秒便恢复了平常,冷静地看着路况,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方向盘稳稳地开着车。 公司就在拐弯处,红灯下他停下了车。 过了一会儿,几个年轻人手上拿着滑板嘻嘻哈哈从斑马线上走过,看着剩下的时间不多,步伐也加快了些。 韩扬握着方向盘的手却缓缓握紧了起来,刚才的晨光只是让他想起模糊的一瞬间,但是眼前的这一幕他记得清清楚楚,就是第一次做梦时的场景。 他看着红绿灯上的秒数,突然像是无法呼吸了一般。 梦中的倒计时再次与现在的红绿灯重合,像是电影镜头一样无限在韩扬眼前转动。 四,三,二…… 他眼神没有恐慌,慢慢转向了右边,像是早就知道了结果一般。也正如他所想的,从那里冲出了一辆白色轿车,速度极快地猛然撞上了他的车头。 撞击的声音中破碎的车窗玻璃划过韩扬的眼角,鲜红的血液缓缓流下来。 在他模糊的视线中不远处那几个年轻人,望过来的脸上都是惊恐。 刚才就是白色轿车速度太快,来不及避让,慌忙调转车头时才撞上了他的车。 韩扬坐在车上看着现在的场景,缓缓眯起了眼。 这个场面依旧和梦中的一模一样。 —— 这里似乎是高级的私人医院,里面并没有多么人,那个白车的司机紧张地站在病房外,不安的一边踱步一边用拳头捶着手掌。 早上他因为起迟了一些又要接一个重要客户,确实急了一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辆价值不菲的轿车修理费就别说了,他现在只期望人没事。 就在他焦急的时候,电梯声在空旷的走廊响起,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清秀白皙的面容让其他的人都微微侧目,但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却有一些冷意,脚步也带着几分急促。 他踩着皮鞋,目不斜视地出了电梯朝右边快步走去,在经过这个司机那一瞬间望过来的眼神让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都忍不住站直了身子。 病房门被护士从里打开,顾屿走了进去就看见韩扬平静地坐在椅子上。 头发稍微有些凌乱,微卷着搭在额头上,半垂着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下颚还残留着些许没有擦去的血迹,衬衫领口带着暗红,硬朗俊秀的面容似乎能让忘记了呼吸。 韩扬抬起眼来,没有看他,只是看着窗子,“之后的事你来处理,我要静一静。” 说完顾屿点头安静地走了出去,他看着窗外的天空陷入了深思。 梦里的事情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现实中,这事情让任何人来说都会觉得不现实,韩扬很确定不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可是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韩扬正靠在枕头上看着面前的电视,“进来。” 他拿起旁边的遥控器换了一个台,看了眼顾屿,“都处理好了?” 顾屿低下头说道:“是。赔偿事宜都已经协商好了。这是协商后的结果。”说着他递了过来一份协议书。 这次的事故没有很严重,韩扬只是额头流了些血,目前没有事很么大问题。 那个车主知道都是自己的责任,所以在顾屿找了律师后,很积极地协商着签订了赔偿条款。 韩扬将眼神从电视上挪开,看向了他的秘书,“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他的伤并不重,虽然做了各种检查,但是因为伤在头部,担心会有后遗症,所以在医院观察了几天。 “明天就可以了,但是我还是建议您在家多休养几天。” 韩扬拿着签字笔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轻笑了一声,“没有必要,反正又不会死。死了就再说吧。” “……韩总。” 韩扬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平淡地说道:“开开玩笑而已。” 顾屿看着他脸上平淡的表情,安静地接过韩扬递来的文件。 韩扬拨弄着额头的头发,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正午的天太阳正好,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甚至可以看到他脖子上淡青色的血管。 下一秒,他微微偏过头来,“有火吗?” 顾屿迟疑了一下,拿出打火机走上前去,然后微微弯下腰靠近了韩扬,手放在韩扬嘴里叼着的烟旁边打开了打火机,升起的火焰瞬间点燃了烟草。 他看着韩扬,轻声提醒道:“您应该少抽一些。” 听见这话,韩扬慢慢抬起眼来。 两个人靠得很近,近到甚至能看清对方眼中的自己。 他勾起嘴角缓缓一笑,望着正给他点火的顾屿轻声说道:“这话不该你这么跟我说。” 顾屿被他的眼神望着,只感觉皮肤周围都是韩扬呼出炙热浓烈的烟草味。 直到韩扬伸出手帮他盖上了打火机的盖子,皮肤相触感受到韩扬的体温时,顾屿才回过神来。 他站直了身,出声掩饰了自己的神色,“今天池乔打来了电话找您。” “他?” 韩扬手指夹着烟放在一旁,又想起了那个梦。 车祸现在真的发生了,那是不是代表那些事也会发生。 韩扬右手抖落了一下烟灰,“不用管。”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像梦里那个自己一样蠢到追个人把自己一只手追没了。 “钱之前给他了?” “是。当时您看他急用钱,就吩咐我汇款过去了。” “那就这样吧。”韩扬将那根没抽完的烟按在了烟灰缸里。 火星消失的时候,韩扬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轻轻扬了扬下巴,示意顾屿去接。 顾屿走过去拿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点开了外放,“您好。” “小扬?”电话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是韩总的秘书,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噢~韩扬不在吗?你让他接电话,我是他魏叔叔。” 听他说完顾屿抬起头看向韩扬。 坐在椅上的韩扬想了片刻,伸出手拿过电话,客套说道:“魏叔叔,好久不见了。” “呵呵呵,是好久不见了,所以这次想请你过来吃顿饭,和你几个叔叔聚一聚。” 韩扬没有说话,手指在椅子把手上轻点着。 两个人的聊天,但凡一个人主导性的沉默,另一个人一般都会尴尬,电话里的人笑了几声缓解了一下气氛继续说道:“是有一个人想见你,你就当是来玩玩。” 第2章 答应了饭局,韩扬没有…… 答应了饭局,韩扬没有在医院多待,当天下午就出了院。 “医生说您现在还不能喝酒。”顾屿拿着韩扬的外套,劝说道。 韩扬没有停下脚步,“那不喝不就行了。” 顾屿无奈低下眼睛,韩扬要做的事谁都劝不住。 他从后面拿起西服穿在了他的身上,轻声问道:“我晚上去接您?” 韩扬点了点头,“等我电话。” —— 说是和长辈见面,其实也只能算得上是应酬。 韩扬父亲入狱的时候,这些人无一相助,将自己择的干干净净,生怕惹祸上身,后来一封装有澄清证据的信封出现在大众视线后,他们才肯锦上添花说上几句话,他都记得很清楚,后来他回国开了咨询公司,这些叔叔还让人来问过他需要不需要帮助,都被他一一婉拒。 没必要记恨,也没必要因为小恩小惠感激,韩扬知道没人欠他的,自己也不欠他们的。 今天来也只是对对方口中说的“那个人”有点在意。 他走入饭店,缓着步迈上台阶,走到预定的房间门口,却像是有预感一般突然停下了脚步,抬眼睛望向身前。 房间的门也在这时从里面被人打开,一个服务员走了出来。 然后在圆桌上坐着一众生疏的面孔,韩扬就看见了正对面的那个人。 对方穿着灰色的绒毛衣缓缓抬起眼看了过来,儒雅的面容,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是一个品貌非凡的人,但是眼角带着的细纹,显示着这个男人已经不年轻了。 视线相撞瞬间,韩扬想起了他是谁。 曾经是除了父亲外,韩扬最亲近的一个长辈。 第一次见面时,韩扬才十岁,牧泽城二十多岁,是最聊得来的叔叔。 转眼间居然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从他出国接手家中事业,直到韩扬父亲入狱,韩扬就再没见过这个人,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再见。 他站在门口,静静看着牧泽城,直到里面的人看见他,起身将他迎了进去,“小扬你来了怎么就在外面站着,来来来,快进来。”说话间看见韩扬头上的纱布,不禁惊讶“哎呀,你这头是怎么了?” “没事,出了点小事。”韩扬不甚在意的回答,看向了牧泽城的身旁。那里有一个空位,甚至显得有些刻意,但一看便知是特意留下来的。 要见自己的人是牧泽城,韩扬有些没有料想到,但仔细一想确实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现在和他有关系的也没几个人了。 “没事就好,快坐吧你牧叔也等你好一会儿了。”说着那个人就带着韩扬坐到了牧泽城的旁边。 再亲近的关系,那么久没见,也会觉得有些生疏,但是韩扬还是礼貌性地准备喊声牧叔,却在看见他手腕灰色毛衣下的手表的那一刻顿住了身形。 一瞬间,那夜梦里的画面涌来。 漆黑的夜里,他被两个人用力的按在桌子上艰难地呼吸,慢慢的视线中便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抬起手来,手指捏住了韩扬的脸。 梦里的声音听不真切,话传到耳里也只是在脑子里显现出这句话的含义,“用哪只手碰的?左手?还是右手——” 韩扬没有说话,他的脸被按在桌上不能动弹,眼神往上看去,也只能勉强看到一个黑色的毛衣衣领。 对方这时松开了手,握住了他的右手,“那就先废这只手吧。” 在一阵恐怖的寂静中,他掰着韩扬的手腕往后用力压去。 在手腕骨骼经络断裂后袭来的剧烈疼痛中,韩扬咬着牙睁大眼睛,也只看见了这个人手腕戴着着那块表。 上面有着两个国家的时间,表盘精致特殊。 韩扬忽然回神,抬眼看向牧泽城,心中忽的出现了几丝警惕和疏离。 本来要叫出口的一声牧叔,也消失在了嘴边。 难道是他? 牧泽城看着韩扬的眼神,嘴边笑容依旧。 两人对视着却都没有说话,像是对峙一般,空气一瞬间变得有些凝固。 最终韩扬收回了视线,靠在椅背上不说话了。 牧泽城也只是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也没有再看他了。 之后两个人在饭桌上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旁边的几个人在活跃着气氛。 韩扬自顾自的拿起了酒杯,也没觉得尴尬。 过了没有一个小时,牧泽城拿着毛巾擦了擦手,看向韩扬,“七年前没有回来看你一眼,现在看你过得还好,我也就放心了。” 韩扬抬眼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说实话,时间过了很久了。 他和牧泽城的关系似乎已经停留在十几岁时能说说话的份上,这么多年过去在韩扬眼里两人已经有些生疏。现在的牧泽城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潜在的危险人物罢了。 但是牧泽城没有说什么,缓缓站起身来,看见他手边又倒上的酒杯,笑道:“不介意我喝你一杯酒吧。” 旁边的人要给他倒,他却无声地抬手挡了回去。 韩扬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酒杯递了过去。 牧泽城接过酒杯,微微仰头喝完了这杯酒,轻手放回了桌上,笑着看着他,“在这里无聊,就早些回去吧。” 说完他径直朝外走去,饭桌上的人也都起身送他出去。 等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韩扬站起身走到房间外的露台边,想要吹吹风。 这里正对着饭店门口,夜幕下牧泽城周围环绕着几个人走到车旁,却突然停下了动作,侧身缓缓抬头望来,看见韩扬后他微微笑了一下。 韩扬握着手中的酒杯,移开了视线。 几个男人送走牧泽城,回到房内,拍了韩扬的肩膀,“小扬,你小时候不是跟你牧叔挺亲的吗?怎么现在话都不说几句了。这次他可是特意来见你的。” 韩扬没有说话,几个人又劝他,“他这次回国除了去祭拜他父亲就没见过谁了。你这公司才起步不久,他也能帮一下你的。” 韩扬听后轻轻一笑。 不求牧泽城能帮他,别动他就行了。 他手上戴的那块表看起来很特别,而且牧泽城的东西也不是那种大街上谁都能有的货色,所以他极有可能就是梦中那个人。 如果说因为两天前的那场车祸,韩扬对梦里的事能信五分,那么现在就是九分。 趋利避害,既然已经知道了可能会发生的事,韩扬就不会冒险。即便那个人是牧泽城,他也不会费力讨好。 以后他也只想能离这些人有多远他就要离多远。 第3章 牧泽城走后不久,韩扬…… 牧泽城走后不久,韩扬也提前离场了。 到了楼下时,韩扬还有些微醺。脑子有些晕晕的靠在一边的墙上,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凝结成了白色的气体。 他闭上了眼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整件事都超出了现实的范围,就像是他现在还处于梦境当中,一直在虚无缥缈的幻象中飘飘荡荡。 在他思考间,顾屿开着车赶了过来。 皮鞋踩在大理石上,步调有些急促。 他手上拿着大衣外走上前来,扶上了韩扬的手,面露一丝担心,“您没事吧?” 韩扬轻笑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他,“我还没那么醉。” 他看见顾屿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平日都没戴过的,便多看了几眼。韩扬微微侧脸,似乎是无意识地在躲避他的视线,“我带您上车吧。” 说完他将大衣披在韩扬的肩膀上,带着他到了停车的地方,打开了车门。 扶着韩扬坐在座位上,顾屿俯下身拉过安全带正要给他系上。 韩扬却靠在椅背上看着他,突然伸出手,食指扶上了他的镜框:“原来你近视?” 顾屿停下了动作,“是,我平常有带矫形眼镜。” 是一种塑形镜片,只要晚上睡觉时候戴上,第二天视力就会变得正常。这几天他一直在处理韩扬车祸的事情,昨夜更是到了凌晨才睡下,所以没等今天到晚上,眼睛就看不清东西了。 韩扬挑起眉,伸出拇指抬起了顾屿的镜框。 温热的手指碰在脸上,顾屿只感觉心脏在不停的跳动,但是身体没有任何躲避,乖巧地对着韩扬的眼神任由他挑起自己的眼镜,然后看着他漫不经心地笑了医生,声音沙哑好听,“果然还是不戴眼镜好看一些。” 顾屿长得干净,一直是韩扬喜欢的那一类型,只不过他作为秘书更得自己心一些。 所以他没有做多余的动作,松了手靠回椅背,说道:“走吧。” 顾屿乖顺地垂下眼睛,帮他系好了安全带,站起了身轻轻地关上了车门。 他绕过车头向驾驶座位走去,领边都是刚才韩扬染下的酒气,直到一阵风刮过吹散了。 —— 安排池乔出国的事,顾屿通知了他的经纪人。 池乔接到经纪人的电话,许久没有说话。 经纪人拿着电话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劝他,“这可是个好机会,你家里人的病有钱纸,你又可以趁着这次出国好好学习,别想了,等你家人手术做了你就上飞机。”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电话那头的池乔声音很平淡,没有一点平常人该有的兴奋激动。 “你管他为什么呢,他喜欢你啊池乔,他肯为你花钱肯送你出去,又不要你陪在身边,那你还犹豫什么呢?” 池乔又沉默了,经纪人看不清池乔的表情,简直就觉得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一个小明星,公司又不重视他,就别提什么资源啊机会啊,出国学习就更别想了,要是普通人遇到这么个“金主”高兴还来不及呢。 就在他叹气的时候,池乔的声音响起来了,“我想再见他一面。” “可是……”经纪人也犯了难,韩扬那边的秘书告诉过他不需要池乔再去见韩扬了。 但是池乔却没有接受他的劝阻,第二天就戴着口罩主动去了韩扬的公司。 —— 韩扬刚走到办公室门口,顾屿就走上前来在他身边告诉他池乔来了,此时正坐在会客厅里。 “对不起韩总,我担心他站在公司门口会和您遇上,就自作主张将他带进来了。” 韩扬摘下脖子上的围巾,摇了摇头,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一眼会客厅,“你去跟他说清楚。” 顾屿点头,“我明白了。”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让韩扬走了进去,然后转身走向了会客厅。 打开紧闭的门,就能看到一个清瘦的青年人背影正端坐在那里,安静等待着。 听见开门的声音,池乔就站了起来转过身看了过来。 该怎么说,不愧是韩扬看上的人,池乔皮肤很白净,眼神清澈,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块冷玉。 只是因为没有资源公司也不怎么重视他所以一直只是一个小明星。但是韩扬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看中了他,这才让顾屿去谈的。 池乔看见顾屿,“韩先生来了?我可以见他了吗?” 顾屿看着他淡淡摇了摇头,“韩总让我转告您的事我想我之前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给您的汇款也不用交回,出国的费用也都由韩总出资,您可以安心回去。” 池乔听着他的话,似乎觉得自己是觉得被当成了什么一样,咬着牙移开了视线,“我只是想见他一面。”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非要见韩扬不可,或许是为了得知韩扬为什么要做到这个份上,但绝非是来确认那些钱的归属问题。 但是接下来顾屿说的一句话,却让他有些愣神。 “韩总不想见您。”顾屿说的很直白,直白的让人有些难堪,“池先生,据我所知,你很需要那笔钱。非偷非抢的得到所需要的东西,或许会觉得不安,但是韩总这么做有他自己的想法。如果您还是不放心,可以由我代表韩总和您签订一份免责合同。” 池乔抿紧了嘴唇,最终放弃了自己的想法,低下头说道:“不用了,帮我向他说声谢谢。” “我会转达的。” “还有那些钱,我会还的,就当是借的。”说完池乔拿出了刚才写下的一张欠条,看见上面的内容他觉得少了些什么,又用签字笔涂黑了拇指,在上面按上了指纹,走上前递给了顾屿。 顾屿看了一眼那张欠条,思考了片刻,最后还是伸手接过,然后便说道:“我让人送您出去。” 池乔点头,离开了公司。 顾屿回到办公室,和韩扬说了欠条的事,韩扬只是瞥了一眼,无所谓地说道:“你拿着,不用给我。” —— 本来事情到这里应该也告一段落了,韩扬看中了一个小明星,给了他钱却没有包养下来,甚至还出钱让他出国学习这件事当然很快就传到了他朋友的耳朵。 办公室里,吴健森悠哉悠哉的躺在沙发上,调侃韩扬道:“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柏拉图了啊,怎么?准备玩养成?” 韩扬懒得反驳,“你要真闲的没事,把我公司的地拖了都行,别来烦我。” “我家里的地都没管过,要是真拖了你这儿的地,你还不应该得供起来。”吴健森挑了挑眉毛,突然想起了什么,“唉,要不然你真的在你公司给我安排个什么职位吧,不然闲着我老爸总看我不顺眼。” “我相信你家总有一个职位可以空出来给你。” “害,那我要是去了我爹肯定让人把苦活累活都甩给我,美其名曰磨炼,我还想多玩几年呢。” 韩扬边听着他说话,边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那正好。” 省的他来烦自己。 说完他站起身来,看样子是要出去了,吴健森立马窜了起来跑到韩扬身边,攀住他肩膀,“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你让我在你公司工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韩扬缓缓转过头瞥了他一眼,语气中透露着漫不经心,“哦?什么秘密要让我每月花上个几千来养你这个闲人。” “你还不信我,先告诉你也没关系。”吴健森搂着他的肩膀不松手,凑到他耳朵边上,“余应荣,说是要回国。” 听到这个名字,韩扬像是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头沉默了一瞬,抬起眼看向吴健森,“我要去开会了。” 说着就让顾屿赶客。 “啊?说好的让我在你这儿工作呢……”吴健森被顾屿请着离开了这里。 韩扬勾起嘴角轻笑一声,回头看了他一眼,“是要你告诉我的,不是我求你的。” 朝会议室走去的时候,顾屿在韩扬旁边说道:“林祝今天打电话过来了。” 林祝是牧泽城的助理,之前代表牧泽城邀请过韩扬一次,这次居然又来联系他了。 韩扬的父亲已经死了,也没有其他亲戚,牧泽城可以说是他唯一曾经比较亲近的长辈。 如果不是那个梦,或许韩扬还会去见他,但是他不能不要自己的命。 “推掉吧。”韩扬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轻拍顾屿的脊背,“辛苦了。” 顾屿摇了摇头,轻声道:“应该的。” 第4章 吴健森这边是和韩扬较…… 吴健森这边是和韩扬较上了劲,非要去他公司不可,三天两头缠着他,不是请他吃饭就是请他喝酒,想着法的要让他答应自己。 “你就答应我吧,大不了我的工资我自己出,我给你白干。”吴建森端起酒杯凑到韩扬嘴边,脸上尽显谄媚奉承之色。 韩扬接过了酒杯,“我的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哎呀,哪儿能啊。”吴建森伸出手去端桌子上另一杯酒杯,“开着玩笑,现在国内像样的咨询公司一只手数都算多的,我还不知道你的本事,等再过几年,别说我,我爹都难进你公司。” 说话间,他的袖口边一只银白色双表盘的手表露了出来。 韩扬看到了。 他抿下一口酒,慢慢收回了眼神。 看着酒杯中轻微摇晃的深色液体,韩扬眼神似乎也变得深沉起来,只是在昏暗的包厢里,看不真切。 他出声问道:“你换了手表?” “嗯?你说这个?”吴建森正喝着酒,听见他的声音,举起了手,看了一眼,“我爸给我的。你也知道他就爱收藏手表,平时碰都不让我碰,这回不知道是发什么神经。你喜欢?要不是那老头子给的,我就给你了。那我帮你问问。”说着就掏出手机准备给他爸打电话。 韩扬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臂,抬眼看着吴建森的眼睛,“不用麻烦,只是看着挺特殊的。你拍张照给我我自己找吧。” 既然是他父亲用来收藏的,那肯定不是量产的东西,到时候只用查清谁有这块表,就好办了。 吴建森爽快的应了声,边喝酒边就把照片发了过来。 沾酒后他也忘记自己的目的了,一杯接着一杯,没一会儿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旁的韩扬将照片发给了顾屿,让他找鉴定师,看看这块表的来历。 发过去之后,韩扬看向一旁喝得有些醉的吴建森。 他也没想到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 包厢内的温度很高,韩扬却觉得有些冷,他喝完了杯中的酒站起了身,打了电话让人来接吴建森就拿起衣服往外走去。 可还没出这家酒吧,就又遇见了一个熟人。 “哟?韩扬?好久不见了啊。”对面站着的人长相平平穿着却很招摇显白,他眼中带着点讽刺,笑道:“你回来之后我还没去见过你,真是抱歉啊。” 语气中没一点歉意,反而满是落井下石的感觉。 韩扬没有说话,也不着急走,只是漫不经心地肩膀靠在墙边勾着嘴角看着他。 “怎么不说话?”周运挑起眉来,“没有话和你的老同学说说吗?” 在一片沉默中,周运的笑容有些撑不起来,他最讨厌的就是韩扬那种笑,似乎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一样, 但是现在落魄的不是自己,是韩扬。 想到这儿,周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明里暗里嘲讽他,“听说你回来后从头做起开了一家小公司,怎么不来找我帮帮忙呢,也不用这么久还没什么起色。” “你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长进。”韩扬摇着头,站直了身,似乎是看完了戏准备离开一样,却被周运挡住了半条路,“别啊,老同学见面不叙叙旧喝点酒?” 韩扬偏过头看向他,英气的眉眼在微弱的灯光下格外好看,“你看见我似乎很开心?” “我当然开心——”周运讽刺他的话还没说完,韩扬就轻笑了声,“可惜我只觉得晦气。” 说完无视他的阻拦,就直接朝外走去。 周运没有再拦他,反正还会再见面的,他在后面右手插兜,提声对着韩扬说道:“没关系,我们不急,我会送你一份大礼的。” 韩扬甚至没有回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周运说完这句话,冷哼一声,脸上也没有了一点表情。 —— 韩扬的公司现在确实还不算大,但也初具规模。 其实公司里的职员都没想到,发展的会这么快,当初他们来的时候,公司的单子都没有几个,大多还是韩扬从国外引来的。 但是他们也不觉得很意外。毕竟老板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当初他们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很少会有才成立的公司支付得起韩扬给他们的薪酬,所以当时面试的竞争压力并不小,他们有的是刚出学校的应届生,也有在社会摸爬滚打过些年的人,最后留下的都是韩扬一个个挑选下来的。 一个个都是有能力的人,但是他们也很佩服韩扬,一个英俊帅气但是年龄和他们相差不大的男人,每次决策却都有着同龄人难得的魄力和机智。 而顾屿是最了解他的人,处理任何事都很合韩扬心意。 知道韩扬喜欢男人后,不少员工都以为他们是一对,但是慢慢的他们发现两个人是更加稳固的一种关系,顾屿对韩扬有着绝对的忠诚。 “韩总,林祝打电话来了。” 韩扬正在看着年底的汇报,听见顾屿的声音抬起了头来,看向站在办公桌前的人。 顾屿很乖,既然他之前说过推掉,不会为了自己不想理会的事再来问他,除非有其他情况,“他说什么了?” 顾屿低下了头,缓声说道:“牧先生有您父亲的东西要交给您。” 听后,韩扬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将手中的笔扔在了桌子上,站起了身,舒缓着有些僵硬的身体走到了玻璃窗前。 写字楼下是川流不息的街道,曾经他的父亲在韩家自己的办公楼上,也是这样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 韩伟民应该算是个很合格的父亲,在众多有着阴私无奈的豪门家庭中,他就像是普通家庭的一个父亲而已。可惜没能活得长久。 韩扬转过头来,吩咐顾屿道:“去和他说个时间吧。” 顾屿点头,转身朝外走去,刚打开门,外面却传来一阵喧闹。 “先生,没有预约是不能进来的。” “预约?真是笑死我了,这么个公司,能有多少人见你们老板,你给我数数?” 前台听见面前的男人这么说自己的老板,脸色有些不好,“先生,我会叫保安过来的。” “你去啊。”周运低身凑到她面前,“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自己的客户往外推的,你说韩扬会不会炒了你?” 前台睁着眼睛,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晓琳。”韩扬站在顾屿身后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看也不看周运,“去叫保安。” 晓琳连忙点头,瞪了一眼周运,连忙跑向前台联系保安。 周运站直了身体,没有当真,抬了抬下巴,旁边的秘书拿出他的名片上前递给韩扬,上面写着舟行集团。 韩扬看了眼他没有伸手接。 这个秘书等了一会儿,只能看向顾屿,可是对方站在韩扬身边,也没看他一眼。 他最后只能低头自报家门,“这位是舟行集团的ceo,周运。” 周围的员工听见都暗自惊讶,那可是建筑行业的大手,他们暗暗审视着前面这个花里胡哨的男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顾屿却很冷静地摇了摇头拒绝,“我们不接工程单子。” 周运耸了耸肩,笑道:“没关系啊,你们可以趁这个机会拓展一下业务,总不能一辈子靠一个碗吃饭吧。” 谁知道他刚说完,保安已经上来了。 看见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真的拿着电棍站在自己面前,周运不敢置信地哈了一口气。 韩扬看见保安来了,也懒得再管他们,直接转身进了办公室。 周运却不肯罢休,迈着大步子跟了上去。 第5章 “韩扬,你怎么跟个深…… “韩扬,你怎么跟个深闺的姑娘一样,不敢见人啊。”周运手掌用力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挡门器撞在墙上,哐当一声,“我跟你好好的说话,你躲什么?” 可没等他走上前一步,顾屿就伸出手臂挡在了他的面前,眼神带着警告,“周先生,请到此为止。” 周运低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不屑,“你算老几啊,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我想您也不愿意明天出现你被警察带走的新闻。”顾屿没有丝毫退让,后面的保安也已经走到了近处,准备将周运架走。 周运哼笑一声,“你真当我愿意来啊。对,牧泽城回来了,你有靠山了,连我这巴巴来给你送钱的,你都可以甩脸子。可是你能靠他多久啊。” 韩扬知道这件事和牧泽城有关,没有一点意外。 那天晚上牧泽城想见的是韩扬,却叫了其他人,还通过他们的嘴告诉韩扬想见他,又何必绕这么大个弯。 韩扬又不蠢,那些人当然也不蠢。 牧泽城就是要传达给他们一个信息,韩扬还是他照顾着的。 这些都是周运的父亲告诉他的,没过几天就让周运拿出一个不小的单子过来。 周运心里知道韩扬现在的规模不一定接得了,说到底就是卖牧泽城一个面子,真正要做起来,还是得找国外熟悉的团队。 简单来说,就是白给韩扬钱。 周运一想到这里,心中就得意的不得了。当初那么骄傲的人,现在却是在靠着关系等着别人喂饭吃。 所以这次他过来是给韩扬一个下马威,韩扬不接受,周运也不想让他好过。 周运说完看着韩扬低着头,以为他是熄火了,心里也舒坦了,正准备走时,韩扬却抬起眼看着周运的脸,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说你蠢你是真的蠢。” 周运有些诧异的转头,“你说什么?” “你大概也只有那点运气生在周家了,你真的以为你爸让你来是因为牧泽城?。”韩扬靠在椅背上,“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最近你家还有几场官司要打,还有钱管新的工程?先把那些烂摊子收拾一下吧。” 周运要真没点脑子,他父亲也不会让他这么早接手总裁的位置。韩扬说到这儿,他皱了皱眉,似乎想通了一些事。但是还是冷哼说道:“这点儿事能影响舟行什么?等你再做大一些再跟我说这话吧。” 韩扬懒得和他再说话,抬了抬下巴,保安朝上走来,周运瞪了一眼他们,“我自己会走。” 说完他看了一眼韩扬就转身下楼,到了车上就给他父亲打去了电话。 其实很简单,周家现在有点缺钱,而韩扬手里就有着一大笔。这次也是用送钱名义,用些小钱得个人情,找韩扬融资周转一下。 想想也知道,韩扬没有一点资本,怎么开的得了一个初始规模都不小的公司。公司运转的所有资金,都是他在国外那八年做风投得来的。 在国内韩扬可能还籍籍无名,但是在国外他的名字还是被不少人记得的。 得知这里的情况,周运父亲大骂了一通周运。 不过俗话说的好,就算是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这次出事是需要很多钱,但也没到危急根本,不然周运可不止是被训诫一下了。 挂了电话,周运望着车窗外,高耸的写字楼,看不清韩扬的办公室,但是周运还是觉得他正在窗边,嘴上带着嘲讽的笑看着自己离开。 可惜是他想多了,韩扬不会为不重要的人耗费精神力气。 “韩总,这是您托我找的鉴定师的回复。”顾屿和牧泽城的助理约定好时间后,发现那天找的鉴定师发来了消息,就到办公室将手机递给了韩扬。 韩扬拿过手机,看见上面鉴定师的话。 “光线有点暗,我也不敢确定细节,但是上面是白色珐琅表盘,周围那个细圈应该是黄金制的,没有镶钻很低调但也是很漂亮的一块腕表,牌子您也看见了,但是市面上各种平台我没有发现这块表,而且表内设计也很复杂,很有可能是一块专人订制腕表,您可以看看表内或者表背是否有个人名字缩写。” 韩扬按着话筒问道:“有没有可能这样定制的表会有两块一样的。” 下一秒对方就回过来了答复,“很少见。而且我给您说句实话,没有看到实物,我也不敢确定真假。有时候其他设计师会在自己的设计上用了牌子的标志也有可能。” “我知道了,谢谢。” 韩扬松开了手,却不小心滑动了屏幕。和鉴定师的聊天框撤去,就看到了会话页面,他道了声歉便拿起手机准备给顾屿,却看见自己的头像被置顶在最上面,备注不是老板不是韩总更不是名字,而是一只有点好笑的狼狗emoji。 他好整以暇地抬起头看向顾屿,“你还有这个习惯?我很像狼狗吗?” “……”顾屿沉默了一瞬,竟然点了点头。 韩扬笑了一声,之前他觉得他的秘书精明能干,没想到还有像小孩子的时候。 但也没有说他什么,就将手机还了过去。 最后还是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多想也无益,韩扬问顾屿,“和牧泽城见面的时间安排在了什么时候。” 谈起工作上的事,顾屿对问题反应的很迅速,“下周一,十一月三十号下午四点。” “下周一?”韩扬重复了一遍,表情依旧平淡,但是眼中却闪过一抹暗光。 那天是他父亲的忌日,牧泽城是在想什么。 ——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越到月底天气也越冷起来,周末韩扬也没有出门,待在家里看书。 周一前天晚上他简单嘱咐了顾屿工作上的事,第二天没有来公司,去了他父亲的墓地。 这天天气不是很好,没有一点太阳,天上都是乌泱泱的黑云,天气预报也说有雨。 他还是带了花和酒过去。 站在墓碑面前,他蹲下身去,伸手轻抚开了上面的落叶,将花放在了旁边。 墓碑上面是一个中年男人,目光如柱,英气逼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被好友背叛,死在牢狱之中。 韩扬打开酒,伸手绕着墓前倒了过去,刹那间,泥土的气息混着酒香扑面而来,韩扬却觉得有些苦。 他在那里待了很久,直到天色暗下来才起身开车回家。 路上等红绿灯时韩扬拿看见了顾屿的消息,提醒他今天是和牧泽城见面的日子。 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韩扬看着远处红绿灯上的数字渐渐变少,红灯闪烁。 最终还是起身开车往家的相反方向驶去。 到了牧泽城的别墅外时,天上已经开始落起了雨滴,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就湿了一大片。 别墅里面灯还亮着,当他下了车时,就有人举着伞走了过来,是一个六十来岁面容和蔼的男人,“哎哟,快快快,这雨要下大了,赶紧进屋吧。” 借着灯光韩扬也没认出他是谁,他没有见过这个人。 但是对方却热络的带着他进了客厅,将伞放在一旁带着他又上了楼,到了一间房间前,他说道:“牧三爷在那里等您呢。” 说完他笑着下了楼。 韩扬站在门外停了一会儿,抬手按着门把手,推开了门。 第6章 里面的灯光不是很亮,…… 里面的灯光不是很亮,牧泽城站在窗前,似乎是在看外面的雨。 当韩扬走进来的那一刻,他转过身来,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韩扬语气平静,“去祭拜花了些时间。” 牧泽城站在那里看着,似乎是在观察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坐吧。” 木制书桌前摆放着一张椅子,是特意给他准备的。 韩扬坐下时,看见桌面上放着一份档案袋。 牧泽城这时也离开窗边走到书桌后,拿起茶壶给韩扬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他身前,“喝点暖暖身子。” “不用麻烦,牧叔。”这声牧叔没有多少感情。 韩扬直接望向牧泽城,这次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来拿他父亲的东西。 牧泽城笑了笑,将茶壶放在一旁,坐在椅子上,将那份档案袋推向了韩扬身前,“拆开看看吧。” 韩扬看了一眼牧泽城,伸手解开档案袋上绕着的线,拿出了里面的东西。一页页翻过有些陈旧的纸张, 无一例外,是他父亲留下的资产,除了许多公司的股权,还有一个宅子。 韩扬没想到还会有这些东西,他从没看到过。 “这些是怎么找到的?” 牧泽城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回答。 韩扬慢慢垂下眼,将东西放回了档案袋,“我爸的事,是您查的?” “这些东西应该他在里面的时候就想告诉你,只是没有机会。”牧泽城放下茶杯,眼神平和,“我拿到的时候你已经在英国。现在物归原主了。” 那个时候是有资助人出钱,让当时只是十八岁却已陷入困境当中的韩扬出国留学。在他在英国读书的时候,他爸的案子才被人重新拿出来上诉,在搜集到的众多证据面前,真相才得以大白,当时极为轰动,韩扬见到过那个律师,只是当时没有来得及问是谁委托的,原来是牧泽城。 韩扬审视着牧泽城,在他的印象里,这个男人成熟、温和,对待什么事都从容自如,可是梦里的这个人却身处在黑暗中,阴狠危险地看着自己。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也不知道。 在他审视着牧泽城时,牧泽城也在凝视着他。 外面雷电闪过,剧烈的白光闪现,牧泽城身体微微往前倾来,轻声问道:“韩扬,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警惕我?” 韩扬表达情绪表达的不太明显,但是牧泽城不会观察不到。 虽然料想到韩扬不会很亲近他,但是那夜一聚,他看见韩扬的眼底远不仅仅是陌生那么简单。 白光散去,房间里的灯也暗了下来,韩扬往后靠在椅背上,笑了一下,“我又能信谁呢。” 父亲被最好的朋友和亲密的妻子背叛,戏剧性的是,他孤立无援时朋友背后插刀,最后却是被一个陌生人资助出国,而面前这个曾经极度信任的长辈,未来却可能因为一个明星对他动手。 牧泽城望着韩扬的眼神没有移动,却缓声轻叹一声,“你长大了,扬扬。” 韩扬半阖着眼,也跟着他笑了起来,“我已经二十七了,叔叔。” 门外有人敲门,是刚才那个老爷爷,“牧三爷,这条街的电断了。” 牧泽城站起身来,“外面的雨还大着,容易发生事故,今天就先在这里睡下吧。” 韩扬看向桌上的档案袋,没有拒绝。 他实在有些累了。 —— 简单的洗漱后,韩扬躺在绵软的床上,思索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手机消息声却响了起来。 是吴建森。 【怎么样?要不要出来和我喝喝酒?】 大概是知道今天是韩扬父亲忌日,所以担心他难受。 【不用了,我已经睡下了。】 【唉,你也别太伤心了。】 韩扬没有回复了,准备放下手机睡觉时,对方又发来了消息。 【对了,之前你看上的那块表,别找了,那是块孤品-_-||。我爹居然坑我,拿块假表逗我玩,就说他怎么舍得给我呢,合着就是想让我丢脸。】 看到这儿,韩扬绷紧了嘴唇。 果然,梦里的那个人就是牧泽城,他的直觉没有错。 韩扬放下手机坐起了身,走到窗子前打开了窗子,站在那里,冷空气通过鼻腔深入肺腑,他才冷静下来。 —— 深夜,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下来,似乎还变得更大了起来。 在陌生的地方,韩扬睡得不沉,雨声拍打窗子的声音有些吵,但是他不想起来。 可是就种情况下,卧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韩扬意识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清醒。 脚步声缓缓变大,那个人走到了他的床边,弯下了腰来。 感觉到危险的韩扬猛地睁眼,拽住了对方的手腕,不待对方反抗就利落地翻身将他压在了床上。 松软的床垫被两个人的重量压得有些凹陷,韩扬眼神危险地看着身下表情平淡的牧泽城。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窗子被外面的风雨打的哗哗作响,韩扬偏头眼神像左看去,现在牧泽城的手上没有戴着那块表。 但是那一夜,他就是戴着那块腕表掰断了自己的手腕。 在韩扬凝视自己左手的时候,牧泽城却是在看着他。 当年那个他一把就可以抱起的男孩儿,竟已经长的这么大。 有力的胸膛像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有力的手掌像是铁拷,让他似乎不能动弹分毫。 这时牧泽城才真切的感受到,原来韩扬已经是一个高大结实的男人了。 过了不知多久,牧泽城出声说道:“可以让我起来了吗?” 确定他现在不会威胁到自己,韩扬松开了手。 牧泽城伸出手撑着床边,站起身来,看了眼泛红的手腕,他笑了一声,“力气真大。我只是来关一下窗子。” 说着他朝窗边走去,那里许多雨水落了进来,已经打湿了屋内的地毯。 “警戒心高是好事,不轻易信任也是很聪明的行为。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可能会害你。就像你父亲一样。你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我很高兴。”牧泽城伸手关上了窗子,转过身来,“可是我终归还是希望你能不那么防备我。” 韩扬没有说话,站在那里很明显是在等他离开。 牧泽城走到他身边,拢了拢他散开了睡衣,“晚安。” 第7章 早上起来的时候,外面…… 早上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晴了,只是地面还是湿的。 韩扬走出卧室,遇见了昨天的那个老人。这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应该是牧泽城父亲小时候就照顾在身边的人,算是管家也是助理,十年前牧泽城父亲去世,所以就留在牧泽城的身边了。 老人看见他笑了笑,“早食已经准备好了,三爷正在打电话,还得等一会儿才闲下来。” 牧泽城在家排行老三,只不过兄妹都一一去世,整个牧家只剩下他一个了。 “我公司还有些事,就不留下用早饭了。”韩扬略微低了低头,“劳烦您给牧叔说一声了。” 韩扬离开房子上了车,将手中的档案袋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看了一眼。 他对牧泽城的感情有些复杂,但是既然已经知道了危险,韩扬就不会在悬崖边久站。 二层楼上的书房内,牧泽城站在昨晚他站的位置,看着韩扬驶出街道,对着电话里的人说道:“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办。” “可是……” “没有可是。”牧泽城的声音很轻,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但是对面却瑟缩了一下,闭紧了嘴。 挂了电话,牧泽城的手指划过玻璃窗。 韩扬昨夜最终还是没有告诉自己为什么,他眼里的那种警惕根本不是普通的疏离,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其他人,如果是以前,牧泽城会亲手捏住他的咽喉,危险地看着对方威胁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自己原因。 他不喜欢有人违抗自己,但是面对现在的韩扬,牧泽城心底却意外的不是失望。 即便像牧泽城昨天说的那样,他希望韩扬能不那么防备自己,因为他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但是韩扬现在身上的那种锋利冷漠,却让他感到满意。毕竟孩子长大成人也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 跟牧泽城这次见面,让韩扬想起来了当年那个自己的资助人。 韩扬自小生活在家境优越的家庭,从来没有什么烦恼,接受的教育也让他性格坚毅,一路走来,他没有过犹豫,只是家里出事那段时间,他有过几丝迷茫。 周围没有人可以说话,他只能写信给那个资助人,对方没有说很多,但也帮助他很多。 后来他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资助人的所在,更不用说知道他是谁了。 “什么?你让我去找?”吴建森睁大眼睛看着他,疑惑不已,“你按着信上的地址去不就行了。” “要是那么容易,还找你干什么。”韩扬一边浏览着手边的报告一边引诱吴建森,“反正你现在没什么事。” “是这个理。”吴建森还是浑身不舒坦地在沙发上扭动,“可是好累啊,我要和我的小女朋友出去玩的。” 韩扬停下手上的事,抬眼看去,“你不是要来我这里工作?确定不要?” “一言为定。”最近吴建森他爸又开始催他去上班,这天降的好事干什么不答应,“记得给我发几张你出差时候的照片好应付我爸。” 谈好了条件,韩扬就让顾屿请走了吴建森,他一来就吵吵闹闹,实在是烦人。 “对了,顾屿,下午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上次在牧泽城那里拿的档案袋里韩父给他的那个宅子,他准备今天去看看。 —— 这个宅子在新开发区那边。 这个开发区,建成也有好几年了。应该是韩父当年看见预售信息买了一套给他。 地方环境很好,依山而建的高级别墅区,听说还是请了风水师来看的,韩扬倒是不怎么信这个。 周围很安静,但是顾屿和韩扬开车到了他名下的那个宅子附近就看见那里正围着一些人,还有摄影机。 应该是什么节目组正在拍摄。 拍摄的人看见一辆低调的商务车开来,都没怎么在意。 顾屿看向旁边,见韩扬点了点头,才开门走上前去。 本来所有人都没有在意这个清秀的年轻人,但是当他拿出了手上的文件后,才知道自己是挡住了别人的路。 他们剧组很小,没什么资金,所以就找了租金便宜的别墅来拍摄,没想到住宅的主人居然回来了。 导演这时脑子里千转百回,立马就想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连忙红着脸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可能是遇上黑中介了。真是抱歉。”顾屿摇了摇头,也猜到了是物业的责任,“不会追究你们,只是劳烦你们快点离开了。” “是是是。”导演连忙回答,说着周围的人也尴尬地低头弯腰赔礼道歉,然后开始清场收拾东西,有点灰溜溜的离开。 其中一个小脸大眼的男生艳羡地回头看向顾屿,“啊,好羡慕,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好的房子,看样子还不常住。” 他们都是不怎么红的小明星,好的能住在公司的宿舍里,不好的就只能租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买上这里的房呢。 旁边的伙伴却摇了摇头,“不是,我看见那车里面还坐着个人呢,估计这个只是个司机,里面才是正主呢。” “啊,这么帅的人去当司机啊,我觉得都可以来娱乐圈了。” 伙伴耸了耸肩,没说话了。 这个男生却忍不住频频回头,好奇的看向车那边,想知道到底里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没一会儿就落到了队伍最后面。 下一秒,他就愣在了原地。 车门被刚才那个人打开,一个俊朗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冬天的空气有些冷,这个男人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里面是黑色的西装,西裤宽宽的落在皮鞋上,是典型的商务穿搭。只见他朝这边看了一眼,眼神冷淡,却无端的让人感到窒息。 在一瞬间的愣神下,男生慌忙拿出手机,很快的拍下了一张照片,然后做贼心虚地慌张转身跑了。 晚上他躺在床上跟着远在外国的好友聊天,【最近还好吗?适应了没有?】 【还好,已经有些习惯了。】 【你就好了,可以出国,我还在给剧组搬道具呢。】 【没关系的,你肯定会火的。】 【嘿嘿借你吉言了。对了,池乔!我今天看到了一个超帅!超优质的男人!】 池乔和他有时差,这时候还是下午,正上完表演课,在阳台上晒着太阳复习笔记,看见消息轻笑了一下,【你哪次不是说帅,最后分手时说的可不一样。】 【不!是!这次不一样,他是我永远都得不到的男人,而且远甩我之前的那些男朋友几条街,不是几个世界!我给你看,我偷偷拍了一张。】 说完池乔没怎么在意,毕竟他的这个朋友眼光怎么说呢,有点微妙。 照片还没发过来,他起身去冲了一杯咖啡,正在加水时,对方的图片也发了过来。 也正正是这张照片让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高温的热水渐了几滴在手指上,有些痛。 照片上男人俊朗的侧脸,似乎只这么一眼就让人心动不已。 而这个人他虽说不上熟悉,但也不会忘。 他继续接完了热水,走回阳台上喝了一口才平复下心情。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绝了!】 午后阳光晒在身上很暖和,池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回了一个嗯。 手却不由自主地点了保存。 第8章 最近有个国外的项目需…… 最近有个国外的项目需要去谈,因为本来就是朋友,所以韩扬就没有让员工去,而是自己亲自出了一趟国,也没有带其他人,就带了顾屿一个。 顾屿是韩扬的第一秘书,这是全公司都知道的事情,平常员工偶尔摸鱼的时候经常聊起的就是他们的关系。 新来的员工梅梅忍不住羡慕,“真好啊,可以让老板那么信任。” 旁边的老员工笑了笑,“那可不,A大的高材生,没有一门功课下过九十五,奖项都不知道拿了多少了,本科的时候就开始做项目,大学都赚了不少钱。”她也是听人事说过的,那简历叫一个漂亮啊,到哪儿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何况还有那么张好看的脸。 梅梅惊讶不已,“那么厉害,为什么要来当个秘书呢。” “谁知道。”老员工耸了耸肩,继续着手中的工作。旁边的却又凑了过来,挑了挑眉毛无不八卦,“你们别小看秘书啊,顾秘书的工资,咱们公司没一个比他拿到的钱还要多的。韩总可疼他了。” 老员工笑着摇了摇头,也停下了手边的工作,“你知道他干多少活吗?韩总的衣食住行可都有他的一份力。之前我们拉着顾秘书出去玩,他愣是没沾一滴酒,因为什么?因为他随时准备为韩总开车送他回家。” 两个人立马露出了懂了懂了的表情,梅梅叹了口气,“可话说回来,要是给我那么多钱,我也可以。” “哈哈哈,可是韩总就是不要你。”几个人开过玩笑后就又开始工作了。 正如他们所说,顾屿的一切都是为韩扬准备的,合适的套装,淡雅的香水,只要韩扬需要他,他就随时待命。 平常人工作可能是为了生活,可能是为了从工作中获得的满足感,但是顾屿不是,他只是因为这个人是韩扬。 当初导师知道他没有去研究所,而是当了一个才起步公司里的一个小小的秘书,都惋惜不已,甚至亲自找到他,用近乎质问的语气问他在想什么。 顾屿的才能去当一个秘书太可惜了,简直就是大材可用。 当时导师是这么说的。 “顾屿,你是疯了还是怎么?我劝你,不要为了一时的利益放弃你的未来,你的平台不应该是在小企业里。你在研究所里可能会取得的成就,是你现在拿到的工资不能衡量的。那个叫什么的公司,启明?它给的工资可能是很高,所以它不缺一个秘书,但是研究所会缺一个顾屿。” 顾屿当时坐在窗边,轻轻笑了起来,太阳落在他的脸上,像梦一样。 导师有些愣了。 他带顾屿的几年里,从没看过顾屿笑过。他甚至一度怀疑顾屿不是一个人类,毕竟正常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会笑呢。 无论他和师兄师弟努力,但是顾屿还是没有真正的笑过一次。 顾屿是这么回答他的,“老师,我在这里很开心。” —— 坐了很长时间飞机后,韩扬到达了悉尼,在酒店休息了一晚后,他才去见了留学时候的朋友。 对方特意挑选了一家比较著名的中餐厅,韩扬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到了,他站起身来,张开了结实的双臂拥抱了一下韩扬,嘴里说着语调有些奇怪的汉语,“噢,可想死我了我的亲人。” 韩扬有些无奈,好意劝告他说:“韦恩,不要去网上学习一些奇怪的中式问候语。” “哈哈哈,不是很好玩嘛。”韦恩笑着说道,他转眼看了一下顾屿,“啊,你的小秘书,这次也带来了嘛。” 顾屿只是安静的站在旁边,手中拿着准备要用的文件。 之后韩扬和韦恩就直接进入了正题。 他也是和韩扬一样,在英国学的金融,回了澳大利亚子承父业。现在准备在国内拓展业务,所以才找上了韩扬。 “说真的,扬,你怎么偏偏要回去呢,我觉得你在英国会发展的更好。” 能靠自己在当时发展起来的,韩扬是独一个,所以韦恩很佩服他。 韩扬但笑不语。 过程谈的很顺利,其实之前就已经商谈过,这次来也只是确定一下合同上细节,但是也还是谈了一下午。 晚上韦恩到了韩扬的酒店,找了一个会议室,将提前准备好的合同签好了。 签下名字改好章后,韦恩和韩扬握了握手。 “这个酒店今天晚上有派对噢,不去找找一个人陪你过完在异国的这一夜吗?” “不必了。”韩扬站起身来,扣上扣子准备回房间了,却被韦恩揽过肩膀,“走吧走吧,今晚有很多美人的。签好合约,不应该庆祝庆祝吗?” 楼下这会儿确实已经热闹起来了,房间里四处都是穿着华贵的男女。 韦恩吹了一个口哨,“我已经看到我的缪斯了,先走了。”说着就挥了挥手,朝着一个地方走去,那里一个有着妆容优雅的女士看了他一眼,对着同伴笑了一下。 其实韩扬现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那个梦已经让他有些头疼了,何况他还不喜欢女人,这里的脂粉味很浓,他有些觉得闷,正想要出去透透气时,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金发女人走了过来,伸出了戴着蕾丝手套的手,笑着说道:“你想请我跳支舞吗?” 她只是刚刚到这里,没想到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东方面孔的男人,只用一眼她就知道她今夜没有白来。 韩扬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指,那里戴着一个戒指,“您的手指上还戴着订婚戒指呢。” “噢,别在意那些。我和我未婚夫都不在乎的。” 韩扬勾了勾嘴角,“抱歉,我不喜欢女人。” 这个女人似乎诧异了一眼,看着他和旁边的顾屿,“你们是……,真是对不起,祝你们玩的开心。” 知道她误会了,但是韩扬没有解释,轻搂住了顾屿,说了一声谢谢。 宽大的手掌拢在腰间,虽然很轻,但是也足够暧昧,一般男人都不会喜欢,可是顾屿没有半点反抗。 这个女人离开之后,韩扬还是觉得有些闷,“顾屿,我出去走走,你自己玩儿吧。” 说完就朝外面走去了。 过了一会儿,钢琴曲都已经演奏了好几首,可是顾屿还是站在那里。 韦恩脸上带着一个巴掌印走了过来,左右看了看,奇怪地问道:“扬呢?” “韩总出去了。” “唉,他还是老样子。”韦恩从旁边路过的侍应生的盘子上拿过两杯酒,递给他一杯。 顾屿摇了摇头,“抱歉,韦恩先生,我不喝酒。” “好吧,那我只能独享了。”韦恩靠在后面,两只手端着两杯香槟,一口口饮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大厅里面的美女,“你喜欢扬对吧。” 顾屿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差点让韦恩以为是自己猜错了。 “你真无聊,我还以为会看见你慌张的样子呢。”韦恩靠在后面的吧台上,继续说道:“扬确实是个可以令人着迷的男人,可惜我喜欢女人,不然也会爱上他的。大学时候就已经有很多人喜欢他了,你可要努力一些啊。” 回答他的还是沉默。 喝完了两杯香槟,韦恩将酒杯放在了台子上,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扬好像确实不太喜欢过于热情的人。” 说完韦恩以为顾屿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他却看了过来,嘴角微勾。 “我知道。” 韦恩听到他的声音愣了一下。 顾屿却已经抬步朝门外走去。 韦恩又拿过了一杯香槟,咽下肚才笑了出来,看来是自己的提醒有些多余了。 第9章 这里位于亚热带,即便…… 这里位于亚热带,即便是十二月,温度也很高。 韩扬所入住的酒店离海港很近,晚上海风会吹过城市边缘,远远的还能看见船只的灯光。 在海滩外看了一会儿海他才往回走去。 西服外套被他拿在手上,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了上面几颗,露出的身体白皙但不羸弱。 他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更让人难以忽视的是他透露出的那种令人着迷的气质,即便在异国的街头,也有不少人因为他频频回头。 走到酒店近处,韩扬就看见顾屿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了,安安静静的,眼神温顺地望向自己。 记得第一眼看到顾屿时,他就是这样看着自己,似乎是要将他的一切都交出来给韩扬。 韩扬从没问过为什么,因为对于他来说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他走到顾屿面前看了他一眼,没有从他身上闻到酒味,“没有喝酒?” 顾屿摇了摇头。 “有时候也可以喝上几杯,没关系的。”韩扬也不是那么苛刻的老板,他转眼看了一眼酒店内,晚会还没结束,里面看起来正是笙歌鼎沸,似乎还有一会儿才结束。 “从侧门走吧。”大厅有些乱,韩扬不想再进去。 两人正往前面走去时,后面酒店的大门一声响被两个侍应生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 正是刚才向韩扬主动示好的红衣女人,此时怀里正抱着一束花。 她看见两个人笑了一下,笑中带着有些得意,“我知道你们不是情侣,你刚才甚至没有和他一起出去,我都看见了。” 韩扬笑着看着她,“非常抱歉,可是我确实不喜欢女人。” “唉,真是可惜。”女人叹息了声,但也没有纠缠,“算了,今晚我也确实为你心动过,这束花就给你了。” 说完她把玫瑰往韩扬怀里一塞,就朝自己的车内走去,那里已经有人将车门打开等着她。 韩扬拿着玫瑰,看了一眼,他对花没什么兴趣,就抬起手递给了顾屿,“送你了。” 顾屿愣了一瞬间,就伸手接了过来那束红艳无比的玫瑰。 抬起头来时韩扬已经往侧门走去了。 他穿着白衬衫,手随意的拿着黑色西服外套搭在肩上。 看着韩扬的背影,顾屿突然有一丝恍惚。 高中时,韩扬似乎也是这样,潇潇洒洒地走在他的面前。而自己就在他后面,远远的望着。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 两人住的是套间,主要是为了工作报告方便,顾屿一敲门就自己能进来。 这时已经是晚上了,韩扬洗了澡穿着睡袍正坐在靠椅上喝着酒。 报告完公事,韩扬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背,“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之后几天就不用那么忙了。” 顾屿停顿了一下,看着顾屿的肩膀,轻声说道:“我帮您按按背吧。” 他虽然没有学过,但是也让韩扬有些疲惫的身体缓解了不少。 按着按着,韩扬也有了困意,闭上了眼。 顾屿察觉到后,顺着韩扬的肩膀,缓缓向下。 他跪在韩扬脚边,动作极其轻缓,带着一丝依恋的枕在了他的腿上。 韩扬闭着眼,如同鸦羽般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顾屿轻握着韩扬的手,静静地凝视着他他,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 韩扬的手掌温热,顾屿微微偏头,唇瓣就要贴上韩扬的手背。 可就在这时,顾屿看见了韩扬的眼睛缓缓睁开,望了过来。 呼吸似乎就此停滞,但是顾屿没有停下动作,而是在韩扬那深邃的眼神中,吻上了他的手背。 韩扬没有说话。 他知道顾屿喜欢自己。 而且自己也不是对他没有感觉。 他们曾经有过亲密的关系,是顾屿主动的,但是他们没有在一起,所以理所当然也没有结束。 情与爱从来都不是韩扬生活的全部,喜欢也并不会长久。 就像梦里的一样,韩扬不算一个好人。 书里他也并不是对池乔全心全意,更多的是觉得各取所需,只不过后面觉得池乔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渐渐陷进去了。 而在现实中,即便见到池乔第一眼就觉得喜欢,但是在知道和池乔的关系会为自己带来威胁时,这种喜欢也无足轻重了。现在他也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韩扬抬起手触碰着顾屿的脸颊,“去休息吧。” 隐晦的拒绝。 顾屿睫毛颤抖了一下。 回到自己的房间,缓缓关门,顾屿看见韩扬伸手又拿起了酒杯。 窗边的那束玫瑰正插在水瓶中,还是那样娇艳欲滴。 顾屿摘下了一片花瓣,揉捏之间,花汁落在指尖。 没关系的,他不着急的。 顾屿可以在韩扬喜欢任何人的时候作为他的秘书帮助他,他也可以慢慢的等。 —— 第二天,顾屿照旧在八点的时候敲响韩扬的房门走了进来。 此时韩扬正站在窗台喝着水,他刚刚才起床,房间里也不冷,所以没有穿上衣。 他正看着窗外远处的风景,身后的顾屿打开衣柜,找到了新的衬衫,走了过来。 韩扬将杯子放在一旁,看见顾屿已经撑开了衬衫正要为他穿上,不禁笑了一声,“我又不是手脚不好,更不是皇帝,不用人伺候着穿衣服的。” 顾屿微微一笑,将衬衫袖口穿过韩扬的手臂,绕过后背为他穿上,“可我是您的秘书。” 韩扬穿好衣服,早餐也送了上来。韩扬扬了扬头,对着正要离开的顾屿说道:“一起吧。” 昨夜的一切似乎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两人安安静静的吃完了饭,接着顾屿正常为韩扬报告工作,没有丝毫异常。 韩扬他不会因为顾屿喜欢自己,就产生顾虑,同时如果他的秘书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工作,即便对方多么优秀好用,他都可以替换掉。 顾屿之所以是顾屿,就是在他身上完全不会出现韩扬不喜欢的地方。 也正是因此,顾屿才会在韩扬身边留到现在,有着高额的报酬。 本来他们预定中午就走,但是韦恩却突然杀到了酒店,死活不放韩扬走,非要带着他们在城市里游玩了一圈,身边还带了不少女人,“你也不能全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多无聊啊。有时间就好好享受一下人生嘛。” 韩扬哼笑了一声,没有搭话。对于他来说工作不是负担,享受人生也不是靠情人来享受。 “对了,今天歌剧院有演出,一起去啊,挺有意思的。” “我对歌剧没有兴趣。” “噢,别这样,来都来了。”韦恩搭上他的肩,看向顾屿,眼中带着一股莫名的笑意,“也带着你的秘书吧。” 正好他想看一出好戏。 —— 去歌剧院听了两场演出,虽然没什么兴趣,但是还是给韦恩面子看完了。 演出结束的时候,顾屿凑到韩扬的耳边说了什么,韦恩没有听见。 只看见韩扬侧眼和顾屿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然后抬眼看了过来,“韦恩,我们要走了。” “现在??”韦恩愣了一下,看了看手表,似乎是在等什么,也像是要拖延时间,“不如再去喝几杯吧,还早呢,明天你们再走吧。” 韩扬挑起眉,嘴角带着一丝不明的笑,“你好像在等人?” “没有没有。”韦恩摇了摇头,“我是想说好不容易来了,可以多待一些时间嘛。” “不用了,公司还有很多事。” 韩扬上车的时候,韦恩似乎还想说什么,顾屿挡了上来,直直地望着他的浅色瞳孔,眼中带着一丝警告,“韦恩先生,如果还想和韩总做朋友的话,就不要背地里做些让人不快的事情。” 韦恩瞬间顿住了身形,也不再拦了。 原来韩扬早有察觉,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他只好对着副驾驶的韩扬挥了挥手,声音也蔫了,“那我就不送你了。” 韩扬走后,韦恩也没急着离开,随便在街边买了一瓶水靠在栏杆边。 几十分钟后,一辆白色帕拉梅拉急速地驶了过来,速度之快让人惊讶。 车似乎还没停稳,车门就被人打开,一个男人走了下来。 韦恩看到来的人,站直了身子,似乎有点不敢面对他。 “韩扬呢?”对方戴着墨镜,冷冷问道。 韦恩耸了耸肩,语气带着遗憾,“现在应该已经坐上飞机回国了吧。扬应该看到我公司和你的合作了,所以……” 他也不想欺瞒韩扬,可是谁让这位自己得罪不起呢。 “没用的东西。”男人冷笑了一声抬起脚泄恨般的狠狠踢在了轮胎上。 警报声迅速响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嘿,别生气。你不是明年就回去了嘛,也不着急。”韦恩抬起手就要搭上他的肩,却被男人的眼神制止了动作。 “滚。” 第10章 回到国内没多久,就…… 回到国内没多久,就到了一月,公司里的事也都忙的差不多了。 今年春节比较早,所以韩扬让很早就开始准备年会,年会过完就让大家都回家。 “韩总,这是行政那边送过来了的年会企划书。” 韩扬接过的时候,碰到了顾屿的手,感觉温度有些高,抬头一看,顾屿脸上还带着些异样的红,“生病了?” “有点发烧而已。”顾屿轻声说道,但是嗓子还是有些沙哑。 “生病就回家休息,之后也没什么事,就当提前放假吧。” “没关系的,我休息一天就可以了。” 韩扬随手打开了企划书,抬眼看了他一眼。 顾屿便不再说什么了。 年会如期举行,这时街上已经开始有过年的气息了,所有人也都等着年会结束就回家过年,穿着光鲜,笑容洋溢地走近了预定的酒店。 虽然节目内容没什么新奇的地方,但是所有人聚在一起喜气洋洋的也就不觉得无聊了。 节目中途,韩扬的电话震动了起来。 他拿起看一眼,神色平常,但是没有接,屏幕上的名字片刻后就暗了下去。 然后一条跳出了一条短信。 “我在外面等你。”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车门半开。 韩扬走上前,打开车门,就看见里面牧泽城正坐在里面,看了过来,嘴角带笑:“正巧路过这里,就想着过来看看。” 韩扬撑着车门看着远处没有应声。 谁会相信他是正巧路过,还正巧知道自己在这里开年会。 有时候,像牧泽城这样的人,说出的话甚至可能显得过分拙劣,但是牧泽城不用在乎这些,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没人会反驳他。 牧泽城看了一眼他单薄的外套,微笑着说道:“先进来吧,外面挺冷的。” 本来韩扬不想和他相处太多时间,但是念在他为自己的父亲翻案,韩扬也不会跟他闹得不愉快。 车厢里温度很高,牧泽城也只是穿着一件毛衣,和韩扬闲聊了起来,“年会看起来很热闹。” “还好吧。” “我知道你过年可能不太想见我,所以想着把这个提前给你。” 韩扬低眼一看,牧泽城递过来的居然是一个红包。 韩扬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他靠在车椅背上,低笑了一声,“牧叔……”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了。 只觉得他现在都二十七岁的人,和牧泽城再计较什么他不是小孩子所以不应该再拿红包这件事有些幼稚了,所以韩扬还是道谢着收了。 牧泽城笑了笑,手搭在韩扬的肩膀上,“过年的时候,照顾好自己,可以和朋友出去玩玩。” 似乎是因为温度太高的原因,牧泽城此刻展现给韩扬的,就只是身为长辈的那种关心和疼爱。 可是韩扬心中那根刺还是除不掉。 牧泽城的这只手始终是他不能忽略的威胁。 “我知道了。” 韩扬下了车,看了牧泽城一眼,就转身向宴会厅走去了。 只是他能感受到牧泽城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后。 —— 大年夜里,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笼,韩扬家里说不上冷清也说不上热闹,对于他来说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可是吴建森打了数十个电话来,吵的他头疼,“哥,你就过来和我们过年呗。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爸妈。” 韩扬正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你就好好过你的年,让我消停一会儿。” 吴建森就跟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实在不行,我们出去过嘛,叫上几个美男美女也可以啊。” 韩扬算是知道他的打算了,就是想找个借口出去过年。 直接挂了电话关了静音,韩扬就拿上钥匙出门了。 年底的夜里,冷的似乎空气都带着利刃。 他走出小区的大门,一抬眼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路旁。 围着绵软的围巾,外面套着厚厚的外套,双手插在口袋里,像是商场里模特一动也不动。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似乎是冻的有些迟钝了,听见声音,也只是迟缓的抬起眼来。 韩扬和他四目相对,顾屿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周围一片漆黑,偶尔有车经过,灯光将两人的侧脸都照亮了开来,灯光渐渐消失,顾屿缓缓穿过马路走到了韩扬的面前。 韩扬看了他一会儿,拿出烟盒点燃了一支烟,语气平淡,“病好了?” 顾屿点了点头。 韩扬或许应该问他过来做什么。可是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因为两个人都知道答案。 他不喜欢这种行为,之前也有交往的人故意这么做让他知道,韩扬只觉得厌倦。 但是顾屿什么都不说,也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更不知道韩扬会不会下来。就在路边远远的看着他的那扇窗。 他这个精明的秘书,在这种事上倒显得有些愚钝了。 之后两个人就没有说话。韩扬也没有继续抽烟,抱着臂看着顾屿,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夜里只看见那一点火光慢慢后移。 顾屿看着夜色中的韩扬,心也如同那点火星,朝韩扬靠近。 他忍不住出声问道:“韩总,我能抽一根吗?” “你还会抽烟?”韩扬垂眼看着他,笑了一声,要掐掉烟拿烟盒的时候,顾屿却伸出冰凉的双手拉住了他的手,黑亮的眼睛专注的看着他,“这个就好。” 顾屿抽烟很斯文,看得出来是抽过的,但不很熟练。 纤细的手指因为冷正微微颤抖,淡色的唇瓣轻抿烟头,片刻后微张开口,烟雾就从嘴边轻轻呼出,清秀的面容也变得烟雾缭绕起来。在白色的烟气中,顾屿抬起眼望了过来。 韩扬此时已经从烟盒里又抽出了根叼在嘴中,看着顾屿的眼神,抬起头笑着呼出了口烟。 “走了,去吃饭。”掐掉了手中的半根烟,扔进了垃圾桶,韩扬带着顾屿走向本来要去的饭店。 这家饭店他回国搬到这个小区就入股了,所以即便是大年夜座无虚席,也会留给他位置。 两人跟在服务员身后向房间走去,一个女生正从旁边走过,余光掠过韩扬的脸,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过去,微微皱起了眉。 第11章 韩扬一边翻着菜单,…… 韩扬一边翻着菜单,一边问顾屿,“怎么没回家和父母过年。” “本来就准备晚些再回去的。”顾屿解释道,自从他在韩扬身边工作,基本上节假日都很少回去,长假也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之后韩扬就没有说话了。整个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只有菜单翻页的声音。 顾屿不是爱说话的人,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很多人会觉得无聊、没有意思,但是韩扬倒不会这么觉得。 他喜欢安静,也喜欢以主导位置与人相处,开口的时候好好交流,不说话的时候就安静的相处,这才是韩扬会觉得舒适的状态。 房间里有一块很大的玻璃,可以看见外面的夜景。 现在大部分的人应该在家里吃完了年夜饭,围在一张桌子面前看着电视,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等着下一年的到来。 而在这个热闹的饭店里的一个房间里却格外安静,韩扬靠在椅背看着漆黑的夜空,对面的顾屿看着他。其实两个人很少会有这样面对面坐着的机会,顾屿大部分时间是站在韩扬身旁,俯身倾听,替他解决问题。这回让顾屿感觉到很充实,但是现在这样他也觉得很好。 没过一会儿,服务员上了菜,韩扬吃到一半,有个电话来了,就出了房间。 顾屿喝下一口水时,门被人打开了。 进来的人是一个女生,青春靓丽,活力四射的样子,眼神似乎都带着光。她环顾了一下房间,虽然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但是看见顾屿的时候,还是站稳了脚步。 看了她一眼,顾屿没有什么反应地放下了水杯,“您进错房间了。” “没有走错。韩扬呢?我刚才看见他是和你一起来了,没有走吧。” “他现在不在。”顾屿偏头看向她,平淡地说道。 女生很敏感,也发觉出来了顾屿对自己的态度,她向来是别人怎么对自己,自己就怎么对他,所以也没什么好气地双手抱起臂眯起了眼,“你是哪位?韩扬新找的对象?” 顾屿没有说话,但是女生却走了过来,手撑在桌边挑着眉看着他“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呢?” 顾屿抬眼看向她,“我当然听说过余小姐。不过您现在可以离开了。” 余岫轻声哼了一声,“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找韩扬没有找你,就少拿鸡毛当令箭,你还管不着我。” “我说的不算数,可是您自己心里也应该明白韩总愿不愿意见您。” 余岫的眼神突然一变,微皱起眉来看向顾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完这句话顾屿却没有再理她,若无其事地拿起了筷子。 自小娇生惯养,所有人都顺着的余岫哪儿受的这样的气,正要理论时,门外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是在干嘛?” 她转过身去,高高扎起的马尾在空中划了个圆润的弧度。 韩扬站在门口,像刚刚余岫一样靠在门边看着她。 韩扬回国有一年多了,余岫总是想见他一面,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机会。这次好不容易和朋友到远处来玩儿和他偶遇上,但是一看到韩扬,余岫就像没气了的皮球,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咬了咬嘴唇,小声喊了一声韩扬哥。 “我不是你哥,你也不要来我这里闹。回去吧。” “我们都那么久没见了,你就让我回去?”余岫自小家里就惯着,但是对着韩扬,她却不敢大声说话,小时候她都是比敬自己亲哥还要敬着韩扬,但是这么久没见了,余岫感觉站在对面的这个人就像是一个陌生人,冷冰冰的。 “不然呢?”韩扬走到桌旁坐下,拿出了根烟。 余岫憋不出话来,最后哼唧哼唧地说了句,“我哥马上就要回来了。” “所以呢。”韩扬靠在椅背上两根手指夹着烟放在扶手上,随意地翻着菜单。 就算是再大的热情,韩扬冷淡的态度也让余岫也忍不了了,“你就原谅他吧,别揪着旧事不放啊,当时他只不过是用错方法了。” “我从没觉得他欠我什么,但是我也不欠你们什么。”韩扬合上菜单,抬起头看向余岫,“需要我叫人来把你拉走吗?” 韩扬没什么怜香惜玉的绅士作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解他的都知道。 余岫咬了咬牙,只好转身离开,到了门口,她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韩扬,不服气地说了一句,“我们总会再见面的” 对此韩扬并没有什么反应。 余岫走后,两个人也准备离开了。 这时的街上只有零星一些聚完餐的人,醉着酒告别。 韩扬让顾屿开着自己的车回去了,他站在窗边想着刚才吴建森打来的电话,这回他不是来请韩扬一起过年的,而是那个资助人的消息。 对方的所有住址联系方式都已经失效,吴建森觉得大概率找不到那个人了。 韩扬倒是早就知道可能会是这么个结果,只是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这天梦里,他又看到了那本书以及里面的故事。 之后的情节因为韩扬之前的行为提前了,池乔此时已经在国外接到了戏,不久就会因此一炮而红。然后他们再次相遇。 之后的故事和以前一样,自己会在后面移情别恋,在和池乔分手后开始火葬场,并且被掰断了一只手。 梦到一半的时候,韩扬就醒了过来。 他起身倒了杯水喝,发现手机上有很多消息,顾屿的,吴建森的,还有牧泽城的,都是过年的祝福,还有一条陌生短信,不过他也猜得出来是谁。 正要关手机继续睡觉时,又一条短信传了过来。 上面有名字,【池乔】 大概是之前一开始的时候保存上的,他都忘记了。 消息的内容和一部戏有关,韩扬没有仔细看,不过应该确实像梦里一样,他应该会一战成名。 可是这都和韩扬没关系,他直接删除了联系人,转身上了床。 那本书并没有最终的结尾。 整个故事看下来有很多地方没有逻辑,比如他为什么会突然对池乔死心塌地,为什么他后悔到会跪在池乔面前忏悔。 大概这也是它没有结局的原因。 韩扬可能会因为池乔的相貌性格喜欢上他,也有可能因为喜欢别人而放弃池乔,但是他绝对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就算之后的人生轨迹早就被定了下来,韩扬也不可能会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他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 第12章 正是发展的时候,谁…… 正是发展的时候,谁也不敢松懈下来,年假一结束,公司就又忙了起来。 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非要来找韩扬的不痛快。 桌上一封贺函,恭贺他的公司获得了这届新宙奖。 这个奖项是为了激励国内中小企业发展由上面组织引导一些龙头企业组合开设的奖项,每年都会挑选出数十个企业进行资助和奖励。 奖金对于一般企业来讲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更有机会得到大企业的技术支持,所以不少人都争相竞争。但是韩扬却一脸平淡地拿起了贺函,挑起了眉,“我们公司有参加这个吗?” 说实话,韩扬并不需要。他不缺钱,也不要名,这种奖项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看向里面的内容,看到舟行两个字的时候,突然勾起嘴角哼笑了一声,将这张纸扔随便地回了桌上,“真是难为他,什么事都想着我。” 顾屿点头道:“确实是周运将我们公司提上去的,舟行多加了一个名额,由他们亲自颁奖。” 周运什么心思,韩扬会想不到? 他有些无趣地低下了头,看向手头的一份方案,“既然这样,也不能浪费他的一片要给我钱的苦心,你替我去吧。” “明白了。” —— 周运家里的那点事也好不容易搞定平了,这才有功夫对付韩扬。 这还是和一群狐朋狗友出去玩儿的时候,有人给他想出的法子。 “他之前不是说你没钱了吗?那你把钱扔给他看啊。” 虽然只是一句随便的玩笑话,但是周运却认了真。 在周运眼里,韩扬就是太傲,眼里没点别人的影子。 可是现在的他和舟行比起来,还差得远,至少在国内的名头不响。正巧新宙奖要开了,他就加上了韩扬。 周运就是要到时候在台上,亲手把那些钱,像是施舍一样递给韩扬。 还有什么比这还要更痛快的事吗? 想到这里,周运愉悦地勾起了嘴角,心里也不禁期待了起来。 颁奖的这一天很快就来了。 周运代表舟行出席,衣着不同以往的花里胡哨,今天好好地穿着高定的西服,坐在最前面一排的位置。 他翘着腿坐在侧边,时刻都在关注着门口,等着韩扬的出现。 在不断交错的人群中,没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韩扬,是他身边的那个秘书。 不过周运也不奇怪,韩扬越不想来他就越想看见到时候他和自己同台的样子,总之韩扬不来也得来。 他笑了一下,招来了旁边新找的女秘书,在她侧耳说了几句话。 顾屿刚到会场找到他们公司的位置,一个女人就到了他身旁,精致的脸上带着完美的微笑,“您好,我们周总裁请您过去。” 没有任何自我介绍,似乎是笃定顾屿知道他是谁,也笃定他不会拒绝。 可是顾屿抬眼向前排的位置看了一眼,却冷淡地低身坐了下去,“抱歉,我不认识你所说的这个周总。” 女秘书有些惊讶地张开了口,但片刻后也冷静了下来,“不好意思,是我没有说清,是我们舟行集团的周总。” 但是顾屿也朝她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拒绝了她。 女秘书表情中露出了些不知所措,忍不住回头看自己的老板,而周运也皱着眉头看了过来。 一看到秘书的表情,周运就知道事情进展的不顺利。 冷笑了一声,周运起身走了过来,“顾秘书是吧,你们老板呢?” 顾屿手中正拿着新宙奖的宣传册翻看着,听见声音看向周运,平淡地答道:”我们韩总今天身体不舒服。” “之前没有不舒服,偏偏今天不舒服,明天或许这场会结束他是不是就好了?” 顾屿淡淡一笑,“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您今天好好地站在这儿,明天可就不一定了。” 听到这话,周运差点一下子就爆了,韩扬也就算了,连他身边一个小小的秘书都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还好旁边的女秘书拦住了他,不然他很可能就动手了。 周运这才想起来周围还都是记者媒体,他冷静下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他不来就算了。可是舟行看在你们公司的发展,特意多设名额,你们却只派一个秘书来敷衍,一个曾经是罪犯的儿子,我估计所有人都想看这个热闹,所以明天媒体会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操控舆论而已,他有的是手段。就算韩扬父亲最后翻案,但是那么多人,有多人相信那就难说了。 到时候一旦韩扬公司的声誉不好,未来的发展也肯定受阻。 顾屿合上了册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一句话。 —— 到了颁奖的时候,念到韩扬的名字,顾屿从旁边缓缓走来,等到他上去之后,周运正要上台时却被旁边一个走过来的的人按住了。 他有些诧异地看过去,“爸?你怎么来了?” 刚才他太过 周父看了他一眼,将他压了回去,自己上了台。 过程很快,但是顾屿却没有急着下来,而是淡淡开口说道:“本来星知是不应该收这个奖的,奖金还是送给有需要的人比较好,还是十分感谢特意为我们准备,只是我们会将这些奖金全部投入慈善基金当中。” 话外之音就是他们并不需要,还顺便拿着舟行的钱借花献佛。 旁边的周父淡笑着拍了拍手,眼神却冷冷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 媒体那边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动静了,周父回家更是又把周运骂了一顿,这把周运郁闷地不行,所以在健身房遇见韩扬的时候都没多少劲。 当时韩扬正在跑步机上,看见周运凑了过来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没什么反应。 周运冷哼了一声,“你还真是悠闲,不是说你不舒服。” “是,我看见你就不舒服。”韩扬一边跑着步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周运靠在身后一台空闲的跑步机上,“那真是可惜,我还就站在这儿了。” 韩扬停下了跑步机,拿起旁边的毛巾,看向周运,“你真的很烦。” 周运勾起嘴角,“要不然,你叫我一声运哥,服个软,以后我也就不找你麻烦了。” 听完韩扬冷笑了一声,“你先把姓改了,再去我爸的坟前磕三个响头,也不是不能收你这个兄弟。” 还没等周运说什么,韩扬又说道:“算了,你去也只是脏了我爸的墓地。” 说完他就直接走了。 看样子是韩扬已经知道当时会场的事了。 —— 周运回到家里的时候,客厅的灯开着,周运看见那里不止坐着他爸,还有另外一个人。 稍微走近了些,绕过文竹,他就看到了那里坐着的人是谁。 对方抬起眼看过来的一瞬间危险的眼神,让周运感觉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周父看了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你牧叔打声招呼。” 平常伶俐无比的嘴这时就像被封住了一般,周运强忍着紧张,结巴地说道:“牧,牧叔。” 牧泽城并没有回话,淡淡笑着看着客厅角落的鱼,眼中却没有一丁点的笑意。 周父笑了一声,打着圆场,“泽城,他们小孩子间闹着玩的,又是男孩,之间小打小闹的,你别在意。” “你知道韩扬的父亲去世,那现在就只有我能照顾他了。”牧泽城转过头看向周父,“小打小闹是没什么,两个人之间有摩擦、以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也是正常,但是我不想有人欺负韩扬。” “那不能那不能。”周父连忙摆了摆手,“你不知道,每次虽然是周运这混小子和韩扬对着来,但是每次都是他占下风,那以前初中高中打架,还不是周运输了。韩扬多聪明的一个孩子,不会吃亏的。” “他是聪明。”牧泽城笑了起来,“但是有人来找麻烦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肯定好好教训周运。泽城你放心吧。” 听到这而,周运才明白过来,原来牧泽城是替韩扬讨说法的。 他气的不得了,但是又不敢说话,只好缩在角落等牧泽城走后才敢走到他爸身旁,从窗边看着坐车离开的牧泽城。 “你说牧泽城什么意思啊。”周运被训当然有些不服气,也只敢跟周父抱怨一下,“他跟韩扬又算的哪门子亲戚,非亲非故的。” 周父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牧泽城以前养了韩扬有几年,真当干儿子养,感情深这呢。要是真非亲非故,靠着点韩扬他爸那个老朋友的情分,他能来找我?” 说着说着他又骂起来了,“你真是没半点出息,以前上学时候跟韩扬干干不过,现在离谱的给人家送钱。你这些日子也别再去找韩扬麻烦,在公司好好磨练磨练。” “我那是要羞辱他。那点钱算什么啊。”只不过最后反过来了,“而且不是您说不能让韩扬起来的嘛。” “确实是不能。”周父缓缓抬起头,这时候已经看不到一点牧泽城的车影了,“他发展的太快了,比他父亲还要厉害一些。” 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周运在旁边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敢说话。 “说起来,最近余应荣是不是要回来了。” “不知道。”周运摇了摇头,“他不是因为当初和韩扬那事儿打发出国呆八年吗?” “就是今年了。”周父叹了口气,“他一回来,肯定会帮衬着韩扬的。” “不会吧,他们当时不是闹得挺厉害的嘛。” 反正即便到了现在周运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还好自己喜欢的是女人,不然差点被打断一条腿的就是他了。他爸那可是说到做到。 周父叹了口气,拍了拍周运的肩膀,低声说道:“不管怎么样,你把公司里的事搞好就行了。” 不久,就到了春天,街上的花也都开的差不多了。 韩扬的公司正常运转着,里面的员工每天都忙忙碌碌着。没有人来找麻烦,韩扬生活得还算比较轻松。 但是另一边,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戴着帽子穿着休闲服缓步走出了机场。 高挺的鼻梁架着一副黑色墨镜,左耳的十字形耳坠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芒。他摘下了帽子,抬起头看向晴朗的天空,勾起了嘴角。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就缓缓停在了他的面前。 然后就从里面下来了一个人,手上戴着白手套,替他拉开了车门。 第13章 今天到公司的这个人…… 今天到公司的这个人,韩扬倒是有些意外。 是吴建森的父亲,吴国伟。 会议室里两人握了握手。 吴建森之前和吴国伟说在这里上班,但其实一次也没有来坐班过,今天吴国伟突然到访,倒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但是韩扬还是很冷静地说道:“我让人去找吴建森过来。” 吴国伟笑着伸手拦住了他,“我不是来找他的。” 他看向韩扬,“而且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能真的乖乖坐下来在你手底下工作才怪。” 吴建森十几年来都是爱玩乐的性子,他这个做父亲怎么可能不清楚他来韩扬公司是干什么,不过是找个幌子罢了。 “我今天来找你,是来找你们做咨询的,你不会拒绝吧?” 韩扬笑了声,摇了摇头,“我怎么会不要生意。” 一个公司的领导人亲自过来,要是真为了韩扬的能力那就有些夸张了,但是韩扬也不在意。 毕竟不管是为了什么,只要来了,就说明是是对方有求于他。 业务上的事当然还不至于他们两个亲自接触,估计吴国伟已经带人来公司里谈了。 看着他的神情,吴国伟笑了起来,“之前一起吃饭,我有些事情没有过去,没能和你见一面,现在一看,你牧叔果然没有看错你。” 韩扬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和牧泽城有关。 吴国伟继续说道:“他还去了周家,找了趟周达恒。周运估计也不敢再胡来了。”说着他拍了拍韩扬,“他还是很关心你的,不要再怪他了。” “我没有怪他。”韩扬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吴国伟会觉得自己在记恨牧泽城 他是因为小说里面的剧情,对牧泽城有些忌惮,但他帮了自己这么多,也是有一份谢意存在的。 倒是不知道怎么会有记恨怪罪这么一说。 吴国伟是淡淡笑了笑,没再说话。 没过几天,吴建森就垮着张脸来了韩扬的办公室。 吴国伟居然临时把这个和韩扬的合作都交给了吴建森跟进。 “我好疲惫……”吴建森躺在沙发上有些怀疑人生。 韩扬勾起嘴角,“是吗?我倒觉得你应该高兴。” 吴建森抬起头来,支棱起了耳朵,“怎么说?” “你不知道?这次的项目是在沿海。你不想借着这次机会去玩玩吗?” 吴国伟这次是想拓展业务到某沿海城市,所以韩扬这边是会提前调研,吴建森跟去玩玩也是可以的。 “那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啊。”吴建森语气充满了暗示。 “这次我也会去。”韩扬放下笔靠在椅背上,“高兴吗?” “高兴,太高兴了。”吴建森绷着脸真诚地点头,其实恨不得要为韩扬鼓掌,“明儿咱就走。” —— 这次带的人不多,事先向其他公司购买的数据其实已经差不多了,所以也不需要太多的人手。 韩扬这边只有顾屿和另外两个人,吴建森就一个人简简单单的。 谁让他是“监工”,不是干活的呢。 虽然名义上他还是韩扬公司的员工。 前两天韩扬带着人出去,吴建森则在酒店和各大酒吧玩够了。 直到韩扬忙完了,吴建森知道他不换酒吧夜店这些地方,就带着他们到了海边的民宿,可是也忍不住抱怨,“唉,你说找个妹妹在身边陪着玩多好,非得跟个老年人一样躺这儿看海。” 他们现在正在安静人少的沙滩躺在躺椅上,远处的海面起起伏伏的。 韩扬穿着一件宽松的衬衫,带着墨镜,也不知道他醒着还是睡着了。 吴建森看了两眼他,小声说道:“余应荣上个周回来了你知道不?” 也不知道韩扬听没听见,总之没有说话。 吴建森“这会儿估计还被压在家里呢。”知道余应荣对韩扬的心思,他的家长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他出来,要是他一回国就来找韩扬,保不准就又会被送出国去。 “不关我的事。”韩扬摘了墨镜站起身来,“困了,睡一觉。” 吴建森连忙说道:“晚上我们烧烤啊,你别睡太晚。” 韩扬没有回头,挥了挥手继续朝民宿那儿走去了。 海风刮过,衬衫被吹得松松散散的,露出一截结实的腰身。 走到走廊时,韩扬遇见了正回房间的顾屿,和衣着休闲的他不同,顾屿仍旧是一身正式的西装。说起来其实因为他还是在工作时间,所以这会儿也没有出去,而是在自己房间里工作。韩扬也能猜到。 “都到海边了,不用工作了,好好放松一下吧。”韩扬说道,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我先睡一会儿。晚上吴建森烧烤,你也过来。” 顾屿看着他点了点头。 这两天有些忙,韩扬是真的有点累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的光线已经微弱,门外响着敲门声。 韩扬起身打开了门,就看见穿着T恤的顾屿正站在门外,从没看过他这身打扮的韩扬扬了扬眉,笑道:“我去洗漱一下,你先去吧。” 可是顾屿没有走,等韩扬收拾完后他还在门边低着头等着,露出纤细白皙的脖子,那身打扮,像是一个学生一样。 可是他其实已经二十五岁,是韩扬的秘书。 “走吧。” 这边吴建森已经架好烧烤架,摆上肉和酒了。他远远的看着两个人走过来,一边翻着肉一边调侃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了,怎么还换了身衣服。” “你想知道吗?”韩扬拿起了一瓶啤酒,手指勾着拉环打开了来。 “哈哈不用了。”吴建森哪儿敢啊。 “烤好了吗?” 吴建森低头一看,好巧不巧刚好熟了,他撇了撇嘴,“合着我是给你们烤串的,你们来的真是时候。” 韩扬懒得理他,喝了一口啤酒就坐在一边了,也没去吃,他不怎么爱吃肉类,特别还是口味比较重的。 吴建森刚想起来时,却看见旁边的顾屿已经拿了一些蔬菜放在上面。 他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地说道:“别人都说我是韩扬的小跟班,但是我看你才是,不过不是小跟班是小媳妇儿。” 顾屿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吴建森也不在意,开始轻声哼起了歌,将烤熟的一块肉吃进了嘴里,觉得差不多了就装进了盘子里端到了小桌上。 三个人围在一张桌上,一边吃着一边喝着。 吴建森感叹道:“好久都没这么悠闲了。” “我也没看见你平常忙什么了。” “玩儿有玩儿的累啊。”吴建森又开了瓶啤酒,“哎,我要是有个兄弟姐妹,我就不用听我爸天天念叨了。唉?你说我要是给我爸说再生个二胎,他会不会打死我。” 韩扬笑着摇了摇头。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还聊到了高中,“那会儿你就不爱说话冷冷淡淡的,偏偏还有好多小姑娘喜欢,可把我给气的。” 啤酒早就已经没有了,吴建森又让人拿了酒过来。 “哎,那谁,你也喝。”吴建森把酒杯递了过去。 顾屿不是不能喝酒,只是还要照顾韩扬,正要拒绝,旁边的韩扬却帮他接下了,“喝点也没关系。” 传来声音低沉而沙哑,透过微弱的灯光,顾屿看见韩扬一只手撑着脸颊,半眯着眼睛看着他,眼神中透露着些醉意。 所以顾屿接过了那杯酒,喝了下去。 到了十二点时,吴建森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韩扬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让顾屿找人帮忙把他弄回房间。他却没有意思要走的样子,手中着一杯红酒,眼神看向大海。月光照过来,只能看到他模糊却依旧俊秀的眉眼。 第14章 再回到这里,韩扬坐…… 再回到这里,韩扬坐在椅子里左手撑着额边,已经睡着了。 海边的风很大,顾屿将韩扬带回了房间。 黑暗中他打开了小灯,带着韩扬到了床边,俯身将韩扬侧身放在了床上。 这个动作,让顾屿离韩扬很近。 似乎是刚才那杯酒的缘故,顾屿有些醉了。在微弱的灯光下,他静静躺在了韩扬的旁边。 凝视着对面这个男人的面孔,空气中带着酒气,顾屿感觉头脑一阵晕眩,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往前靠近了去。 两人的距离逐渐被拉近,直至消失在触碰的唇上。 顾屿屏着呼吸,动作轻柔地一下又一下地碰着韩扬的唇。 这个吻很单纯,只是皮肤相互接触,顾屿能感受到的也只是韩扬嘴上的酒香和柔软,但是他却已经像是快溺进去一般。 这种行为并不能算的上光明正大,顾屿心中很清楚。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抑制。 顾屿闭着眼,慢慢将头埋在了韩扬的怀里。 —— 早上韩扬醒来时,他的衣服已经换过了,应该顾屿帮他收拾的。 出门时,顾屿也正好开门。 这时的他又换上了正装,他们马上就要回去了。 昨天还是喝得有些多了,头有些痛,韩扬揉了揉头,“昨天你送我回来了?” 顾屿似乎还迟钝了一下,点了点头。 “走吧,去吃饭。” 吃完饭就得出发去机场了。 可是吴建森睡的太死,去叫他的时候,还赖着床不起,“嗯——我还要睡觉,你们先回吧。” 韩扬靠在门框皱起了眉,“算了,他自己也能回去。” 两人走后有半个来小时,吴建森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他不耐烦地挂掉,电话却一直打来。 最后剩着的一份理智让他眯着眼睛接起来,“谁啊。” 电话里的人笑了声,“你说我是谁?” 这声音—— 吴建森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顿时也就清醒了,他可不敢惹这位主,“应荣啊,你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你和韩扬什么时候回来。” “韩扬?韩扬已经回去了。等会儿的飞机。” “行,我知道了。” 说完余应荣就挂了,吴建森坐在床上脑子里迷迷糊糊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突然他拍了拍脑袋,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要是让韩扬知道自己给余应荣报信,还了得。 但是无奈睡意还在,他只能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又倒下去睡了。 ———— 回公司的路上,车不算多,顾屿开车开的很稳,上次韩扬出完车祸后,他就开始很注意周边的车况,所以很快就注意到了后面的机车。 那辆黑色的机车急速地驶过车辆之间,超过顾屿后,骑手车头一变,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他拐弯挡在了车的面前,顾屿只能停下了车。然后看见前面的骑手打开了头盔面罩,露出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直直地看向副驾驶的韩扬。 四目相对,韩扬神情却没有丝毫改变。 他们两个人,也是十几年的交情,单单一双眼睛,韩扬就已经知道他是谁。 余应荣果然还是来了。 虽然韩扬知道他肯定还是会来找自己的,可是也没想到会是在这里。半路拦车这事估计也只有他能做出来。 周围的车不知道情况,但也知道这两辆车都价格不菲,没有多留,换车道便走了。 韩扬也轻微地抬了抬下巴,冷静地说道:“走。” 顾屿便再次启动了车,绕过机车从旁边朝前开去。 余应荣没有再拦,坐在机车上看着车驶过他的旁边。 擦肩而过时,车窗正缓缓上移,遮挡住了韩扬的侧脸,他只来得及看见韩扬那双无比平静的眼睛。 开过余应荣后,顾屿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眉头轻拢。 余应荣还在那里一直看过来。 没多久韩扬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直接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一个有点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但能听见是带着笑意,“这么久没见了,你都不愿意和我打声招呼?” 韩扬睁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没什么要说的。” “真是冷淡,我今天可是特意来接你的。我回来的时候你没来我可伤心了很久。” 韩扬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是吗?” 电话那头余应荣轻轻笑了一声。 之后便是一段时间的沉默,余应荣轻叹一声低下声音,说道:“我想你了。” 他有八年没见韩扬了吧,当时候他才多大,现在却已经二十六了。 但是这八年他从没忘记过韩扬。其实倒不如说没有一天不想见他。 之前在国外,距离遥远,还能忍耐,现在回了国明明在一座城市,更让人难受。 所以他躲着家里的人,在初春的寒风中骑着车来见韩扬。 韩扬听见他的话,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他和余应荣不是一路的人。 余应荣也没有再说什么,“再过些时候我会去找你的。” 韩扬也不打算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15章 吴建森也没有在那儿…… 吴建森也没有在那儿久留,睡醒之后吃了顿饭就坐飞机回来了。 做贼心虚,吴建森好几天没敢去见韩扬,还是他爸赶着他过去问工作上的事。 吃饭的时候,他瞥了几眼也不确定韩扬知不知道是他和余应荣打过电话的事。 庆幸的是,韩扬只是正常给他说了些现在的进展,语气很平常。 这不禁让他长舒几口气,饭都多吃了口。 韩扬抬眼看他吃的正香,这才说道:“你是不是和余应荣还有联系呢。” 吴建森当即差点噎过去。 一边喝着水一边苦大仇深地看向韩扬,眼中的怨念几乎快要溢出来了。但是他还是不敢说这茬子事,只能笑了几声,连忙转了话题,“之前听我爹说周运老找你不痛快,现在乖些了吧。我以前就觉得这小子脑袋不灵光,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 韩扬笑了一下,左手轻撑着头搅了搅咖啡,“看来是有。” “哥,那不是我想啊。余应荣逼我,我怎么敢不就范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脾气。” 上学那会儿,余应荣就没个好脾气,一点就爆,现在长大了眼见是好点了,可是谁知道呢? 吴建森惹不起余应荣的脾气,也惹不起他家。 要知道,余应荣家里有的不止止是钱。 “行了,我也没怪你。”韩扬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反正余应荣想知道的事,就算吴建森不说,他也能知道。 “对了,一中最近五十周年校庆,学校挺重视的,你去吗?”吴建森想起来前几天老师给他打的电话,“老师都挺想见见你的。” 当时出了事,学校为了不让韩扬受影响,帮他了很多,他也一直没有机会说一声感谢。 韩扬想了想,微微点头说道:“你帮我给校长说一声吧。” —— 余岫敲了敲她哥哥的书房,推开了门。 余应荣背对着她坐在窗边,正在看着什么书 ,漫不经心地出声问道“”“什么事?” “哥,我听说韩扬哥要去参加校庆哎。你去吗?” 余应荣支起头想了想,叹了声,“现在还不是时候。” 余父余母还没有完全相信他放下,所以不能急,要再等等。 “可是你总不能一直瞒着爸妈吧。”余岫虽然可以理解她哥,但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啊,“而且比起爸妈,我觉得你还是早些和韩扬聊聊比较好。” 最好先和韩扬和好之后,再说家里这些事。不然黄花菜都凉了。 余应荣咬了咬手背上的肉,看着窗外一片阳光明媚,低声说道:“我知道,肯定会有办法的。” 犹豫了一下,余岫说道:“重点是韩扬哥身边有个人你知道吗?看样子还不怎么好对付。” 余应荣偏了偏头,逆光下他的侧脸一片阴影,“情人?” “大概吧,我不是很清楚。” 哼笑了一声,余应荣似乎是有些不屑,对这个人没有一点兴趣,“是又能怎么样。” 谁能和他比? 他反手打开了抽屉,拿出了里面的一个小盒子,“校庆的时候这个帮我给韩扬。” 余岫走上前拿过打开看了一眼,调侃道:“哥你真厉害,这么久的东西你还留着。” 余应荣笑了一下,没有对她的话说什么,“去吧,我还要看公司的东西。” 他回来就开始接手公司一些事,在外面快十年了,一切都要从新开始学习。 余岫哼了一声,“得,这还没过河呢就拆桥。” 面对妹妹的调侃,余应荣笑道:“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余岫这才满意地把盒子装进口袋,调侃了一声转身出了书房。 正当她边哼着歌边往外走,下楼的时候去却直直地遇上了刚回来的余母何叶枳,“啊,妈。” 何叶枳是典型的女强人,和她丈夫在公司虽然名分上有些差异,但地位实际上是不分上下。 现在四十多岁了,依旧明艳无比,姿色不减分毫。 从余岫余应荣就可以窥探出她年轻时该有多漂亮,特别是余应荣,谁见了都会觉得是继承了她九分的绝色。 她似乎是刚刚从公司回来,手上还拿着些文件,看着余岫的样子,问道“要出去?” 余岫点了点头。 “你哥最近没干什么吧。” “没有没有,他现在还在书房呢。” 何叶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余岫撇了撇嘴,“您干嘛也跟爸一样啊,非这么逼他。难道我哥以后每喜欢一个人,你们都要把他送出国吗?” “你这话说的。”何叶枳文件放在一边,坐在了沙发上,“我们家也不是那么不开明,就算他找任何一个家境普通的女孩子回来都是好的。” 却唯独不能男的。 余岫心中默默添上这么一句。 老一辈人的观念不容易改变,而且像他们这种有权势的,习惯了自己说一没人敢说二,就更不容易了。 余岫坐在她旁边,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我哥要一辈子不见韩扬哥?” “生意场上谁能一辈子不见谁。韩扬也不是个普通孩子,肯定日后要有交际的。”何叶枳拿起水杯,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只要不过分,我们也不会不让他们见面。” 何况余应荣出国八年,他还能那么喜欢韩扬? 这一句话她没有说,因为她还是难以将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这件事说出口。 余岫靠在沙发上不知道说什么好,何叶枳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要出去吗?小孩子家家的,以后这些事你少管,好好上你的学。” 余岫朝着自己母亲抿嘴笑了笑,也不继续坐了,站起身走了。 —— 韩扬最近比较忙,但是还是抽空来医院体检了。 因为小时候生过一场重病,躺了一个来月才算好起来,所以他一直有定期来检查。 “没什么问题,都很健康。就是离几个过敏源要远一些,你过敏比较严重,如果碰了,不及时医治可能会会有危险。” 韩扬点了点头,谢过医生就离开了。 他回到走廊,按下电梯,一个护士从旁边经过和他打了声招呼,“韩先生。” 这家私立医院大多接待的都是固定的人群,他小时候就在这里就诊,所以回国后也都习惯在这里体检,医院里的一些人也记得他。 韩扬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这时提示声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韩扬抬眼就看见了牧泽城正站在里面。 护士一看,连忙低头问好,“董事长。” 是的,这家医院是牧家名下的。 韩扬早该想到会遇见他的。 电梯门关上之后,整个空间就剩下他和牧泽城两个人站在一起。 牧泽城侧头看来,发现两个人站在一起时,韩扬已经比他高一些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韩扬还是个他可以抱起来的孩子。 他看了一眼韩扬手中的报告,“身体还好吗?” “都很正常。” “那我就放心了。” 韩扬没有说话,电梯门也开了。 牧泽城和他走了出去,笑着说道,“应荣最近回来了,觉得很头疼吧。” 牧泽城的父亲曾认了何叶枳为干女儿,所以余应荣算是牧泽城的半个外甥。 韩扬正想说什么时,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牧泽城,他也正向自己看来,眼角带着很明显的笑意。 他突然间明白了,“你已经知道了。”余应荣拦车的事。 “是。” “那我体检的结果你应该也能知道的吧。” 牧泽城笑着看着他,答案不言而喻,其实韩扬的病历报告在他的办公室一直都有一份,“你说出来我会安心一些。” 韩扬微微皱了皱眉,并不喜欢自己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但是牧泽城看起来并不介意。 他没有隐瞒这种明目张胆的关注,或者说他就是愿意让韩扬知道。 从韩扬再见到牧泽城的时候,他就给韩扬一种可以说是矛盾的感觉。 一方面他是温和有礼的长辈,会表现出适时的关心照顾,一方面他又有些激烈的进攻性,像是食肉动物,摆着危险的姿势。 如果是平常遇到这样一个人,韩扬会觉得有趣,愿意和他周旋。 可是他是牧泽城。 两个人站在路边,韩扬没有关于这个话题说下去,“我回公司了。” 牧泽城轻轻地点头,“去吧。路上小心。” 坐上车的时候,韩扬才发觉,似乎每次和牧泽城在一起的时候,气氛好像总是比较微妙。 他是因为带着一些偏见和敌意,就是不知道牧泽城是怎么想的了。 第16章 没过多久,就到了一…… 没过多久,就到了一中校庆的日子。 吴建森临时有事,韩扬就一个人开车去了。 为了庆祝五十周年校庆,学校布置的很热闹,周末也没有学生上课,就只有几个留下来当代表欢迎校友。 他婉拒了准备来给他带路的学生,自己朝教师办公室走去。 好多年没来,除了多了几栋楼,学校像是一点也没有变一样,却又像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到了校长办公室外,韩扬。看见校长头发也已经白了,看起来老了很多。 他一看见韩扬,就双手牵起他的手语气中带着些许激动,“好久不见了。” 韩扬点了点头,“您身体还好吗?” “没什么问题,就是老了总会有些大的小的毛病,明年就退休了,今年赶上校庆还能见上你一面,算是圆满了。” “那时候给您找麻烦了。” “没事儿,老师哪会觉得学生的事麻烦呢。看你现在过的不错我也就放心了。”校长脸上露出一丝安慰,“这次也谢谢你的捐赠。” 一中虽说是老派的学校,教育资源不会差,可是在教育上,只有更好没有最好,韩扬这次捐赠的财物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也算帮了很大的忙。 韩扬摇了摇头,“是我应该做的。” 这时有一个人走了过来,看样子也是来找校长的,韩扬便说道:“那我就先下去了。” 校长点点头,“去看看其他的老师吧,他们都在,还有一些其他的活动,可以去玩玩。” 正面走过来的那个男生看见韩扬的脸愣了一下,等韩扬下了楼还回不过神来。 校长显然对他很熟悉,笑问:“南果?你看什么呢?” 难过就是上次在韩扬父亲买的宅子附近偷拍韩扬的那个男生。 现在在这里见到韩扬,他心中别说有多惊讶了。 南果啊了一声,反应过来,笑着挠了挠头,“大伯,刚才那个人是谁啊,也是一中的吗?” “我以前的学生,也是大你一些的学长。” 南果点了点头,“那他叫什么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校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好奇嘛,长得这么好看,在娱乐圈肯定能火,而且都说是我学长了,想认识一下不行吗?而且。”南果拉住校长撒娇。 校长看着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那位置哪儿还用去演戏当明星,告诉你也不是不行。只是你知道了,以后遇见他不要乱说话。” 南果眨了眨眼,虽然觉得校长的语气有些奇怪,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哦哦。” “韩扬?”南果一听到校长说到这个名字就想起来了。 虽说当时媒体不很发达,但是在学校里闹得还是挺大的,不少电视台都追到了学校想采访韩扬,被学校的人拦下才作罢。 “原来是他。” —— 韩扬见过几个老师之后,看了看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开车回公司。 路过操场的时候,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穿着整齐的衣服,身姿端正地正和一个老师说着什么,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老板正在不远处。 原来顾屿也是一中的吗? 韩扬心想。 “韩扬哥。” 一道清澈的女声响起,韩扬转过头看去,余岫就轻快地跳到了自己的面前,像是没看到那边的顾屿一样,笑着说道:“真是让我好找。跑了好几个地方愣是看不到你一点影子。” “是吗?有事找我?”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余岫瘪了瘪嘴,“不能就只是和你聊聊天逛一逛学校。” “我还要去公司。” “周末就要好好放松嘛,别去了,我们去吃顿饭再说吧。”说着就上前搂住了他的胳膊,“走吧走吧。” 韩扬没有挣脱,只是淡淡看向她,“余岫,你还年轻还可以无所忌惮地享受生活,可是有的人不一样。” 余岫只好松开了手,“好嘛好嘛,别说那么严重。我只是要帮我哥给你这个。” 说着她拿出了那个丝绒盒子,交给了韩扬。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银制的耳钉,保管的很好,这么多年过去还有光泽。 韩扬合上了盒子,“我已经戴不了了,你还是拿回去给余应荣吧。” “给都给了,你就收着吧,现在戴不了还有以后呢。”余岫意有所指地说道,就是不伸手拿过来,“反正已经都到你手上了,你要扔就扔。” 余岫想用这种把戏让他收下,但是韩扬却笑了一下直接抬手将盒子放在了旁边的台子上,看了一眼余岫就转身走了。 只剩下余岫气闷不已。 韩扬走到自己车前,却发现顾屿已经在车旁边等着了,他挑了挑眉。 顾屿解释道:“我看您的车在这里。” 所以就想试试能不能等到他。 拿出车钥匙,韩扬开了车门,“今天是周末,你可以先回去休息。” 顾屿却摇了摇头,抬起眼看向韩扬,“作为您的秘书,就应该随叫随到不是吗?” 韩扬低头笑了几声,将钥匙扔给顾屿,“走吧。” —— 南果回了自己的宿舍,想起今天遇到的韩扬,就给池乔发去了消息。 【在吗?在吗?】 【嗯。刚拍完戏。】 池乔在学校里偶然遇到了来玩儿的武导,他看见池乔就问他要不要去演他的新电影。 武导性格怪异,每次一部戏拍完就要消失几个月去旅游,据他所说,导演只能算是一份工作,他最爱还是玩儿,但是但凡在旅游的时候碰见合适的人了,又会立马停下旅程,带着人回去拍戏。 受到武导的邀约,池乔周围的人都说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有多少人想来都没机会,可是他自己却很犹豫。 他来这里学习是韩扬帮他来的,要是他突然跑去拍戏,总会觉得有些心理不安。 还是经纪人打电话来劝他,送他过来学的就是演戏,如果不能到镜头前面,学这些也都没用。 所以池乔才答应了下来。 【啊,真好,在国外学习都能碰上好导演。那你要一直在国外拍吗?】 【嗯,剧本就是在国外发生的故事,所以全程都是在这边进行。你找我有事吗?】 【说着说着我都忘了,还记得那个帅哥吗?】 南果把照片又发了一次,【我在一中校庆看到他了,原来他就是韩扬。】 池乔看到这句话,敏锐的觉得有些异常,【你之前就知道他?】 南果就把事情简单地告诉了池乔,梳理下来,他也不禁感叹道:【真厉害啊这人,我家要是出了这种事肯定活不下去了。虽然我家也没有家道中落那财力。】 池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直以为韩扬只是因为家里有钱,受着父母的荫蔽也能有现在的他。 没想到居然发生过这种事。 南果一说起八卦就停不下来,【我今天还去找人问了,说因为他还有个男的被家里人送出国了多少多少年,最近才回国。那韩扬也在这儿,两人再一碰上,不会又好上了吧。】 他虽然也喜欢男的,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会和这种男人发生什么,所以说起这个也只是秉着说故事的心态。 池乔心中却有些微妙,毕竟他和韩扬也算有过这方面的交际,【谁知道呢。】 和南果聊完了之后,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子乱乱的。 原来韩扬还和别人有这么段往事,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又来找上他呢。 或许就像那些人说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情人。 半梦半醒间,池乔又想起了和韩扬见面时候的场景。 他一个刚毕业的人,虽然进了娱乐圈后,也能见到不少年轻帅气,气质非凡的人,但是那天见到韩扬穿着西装坐在窗边,手上随意地翻着文件,他还是忍不住心想居然有人能把西装穿得那么好看。 特别是韩扬抬起眼来时,眼中的那一瞬间带着些冷淡疏离的样子,实在不像二十多岁人有的眼神。 不过,在池乔坐下后,韩扬又淡淡地笑了起来,眼中那些冷漠也消失了。 他忘记两个人当时还说什么了。 但是池乔记得一句话。 当时韩扬靠在椅背上,微笑的看着他,说道:“我挺喜欢你的。” 只是这一句话,让当时的和现在的池乔都心悸不已。 谁能拒绝这样一个人。 虽然所有人包括池乔自己都知道这只是一场金钱交易,可是他也不是没有心动。 第17章 晚上余岫回到家,余…… 晚上余岫回到家,余应荣和余父余母正坐在客厅喝着茶讨论公司的事情。 她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哥今天的事,余应荣望过来看见她有些不对劲的神情,表情也沉了些。 何叶枳回头看了余岫一眼,又转回了过去,“今天去哪儿了,回来这么晚。” “噢,和朋友出去玩了玩。”她不敢说是去校庆了,她妈那么聪明的人,要是说了肯定能察觉出来其中的事,“那什么,爸妈我先上楼洗澡去了,不陪你们说话了。” “去吧。”何叶枳笑了一声,“平常也没见你规规矩矩的,今天是怎么了。” 余应荣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看着面前的电视脸色有些阴沉。 余仲蔚见了,问道:“怎么了?突然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想起公司一些烦心事了。”余应荣将茶杯放在了桌上,站起身来,“我去睡了。” “嗯,公司的事你也别太着急,慢慢来,你是我儿子谁敢找你气受。” 他们家虽说有的地方说一不二,可能会为了余应荣喜欢男人把他送出去几年。但是却是极其溺爱孩子的,什么对孩子的锻炼磨砺在他们这儿都不需要,余应荣就算普普通通,他们也会给他一切,何况他表现的并不错。 余应荣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上了楼,他走到自己的房间,余岫果然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 “怎么了?” 余岫慢慢把口袋中的盒子拿了出来,“韩扬哥没有要。” 余应荣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他拿过盒子,用力的骨节都微微泛白,“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哥……” 余岫知道自己哥哥的脾气,只好转身离开了房间,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她叹了口气,默默回自己房间了。 房间里,余应荣手肘撑着膝盖坐在窗边,脚下是破碎的玻璃杯。 既然是这样,他也不要再等着了。 清晨的公司没有多少声音,大多都在低头工作。 前台正在看着今天的日程表,做着标记,却听见门突然被打开了。 她抬头一看,愣住在了原地。 走进来的男人环视了一下周围,朝里走去。 前台连忙站起来去拦,“先生,请问……” 余应荣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我有预约谢谢,你要翻翻你的笔记本看看吗?” 说完他便迈着步子朝里走去。 皮鞋踩在地板上响起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抬头看了过来,看见余应荣的那一刻都忍不住惊叹。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面容艳丽似乎漂亮的快要不像一个男人了,那双桃花眼,望向任何一个人都会让人沦陷进去。 即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余应荣脸色却丝毫未变,他已经习惯这种场景了。可是他的忌讳却正是别人说他漂亮,更不喜欢有人一直盯着自己,曾经有人犯了这两条,余应荣直接出手将那人打得跪地求饶。 所以在所有人都愣神的时候,他冷冷地看了一眼他们,“还要继续看吗?” 当即众人都低下了头。 傻子也能看出这个人不好惹,他们也不傻。 余应荣没有来过这里,但是也很快找到了韩扬的办公室。 他直接朝那里走去,前台妹妹连忙跟在他身边,“我帮您先去和韩总说一下吧。” 余应荣拉着门的把手,看着她勾起嘴角,微微的摇头,“不需要。” 说着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里面顾屿正在韩扬的身边,低着头听他吩咐着什么。 听见声音,两个人抬起头来望向门外。 余应荣缓步走了进来,旁边的前台低声解释道:“他是今天预约的余先生。” 韩扬和余应荣对视一眼,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寂静。 这是他们阔别已久后的第一次见面,余应荣长开了一些,但和以前没有变多少,特别是那双眼睛,依旧像是高中时候直直地望过来。 将手中的文件交给顾屿,韩扬就让他们先出了,“先就这样吧。” 顾屿点了点头,拿起文件朝外走去,看也不看余应荣一眼。 余应荣随意地瞥了一眼他,也没有在意。 韩扬拿出前台发给他的预约名单看了一眼,“玉瑞文娱?你什么时候涉及这方面了?” “开着玩玩而已。”余应荣笑了笑,走上前坐在了韩扬的桌子边,膝盖顶着韩扬椅子扶手。 他低头看向韩扬,看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说道:“我妹说你变了很多,我看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 韩扬看着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我确实变了,已经快老了。” 听见这话,余应荣低声笑了几声,“那我也该老了。” 他伸手撑在桌面,看着韩扬,慢慢地低下头想要吻他,却被别过头躲开了。 余应荣没有生气,低声问韩扬,“上次在悉尼,你是不是知道我要去找你。” “对。” “为什么要躲我?你还在生我的气?” “你做错什么事了吗?”韩扬淡淡反问道,“我们只是要走的路不一样。” 余应荣说出话了,他想要反驳,但是知道自己永远说不过韩扬。 所以他只能低头靠在韩扬的肩上不说话。 韩扬不想和他接触太多,往后仰去靠在椅背上,“你爸妈会让你过来?” 听见这个问题,余应荣笑了起来,“我和他们说我只是要和你做朋友,他们信了。” “朋友?”韩扬手指轻点着桌面哼笑了一声。 整个空间有些安静了,余应荣问他,“我让余岫给你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要?” “需要为什么吗?” 韩扬的话永远那么直白,余应荣轻叹一声,“是啊,不然我会很伤心。” 他看着韩扬的耳垂,那里已经没有了耳孔,便俯身过去,“你这里已经愈合了?” 声音轻柔,呼出的气全部扑在了韩扬的耳朵上,余应荣愈发的靠近,然后突然张开了口想要咬上他的耳朵上,却被韩扬一把握住了他的下颚。 “既然说了要做朋友,就安分点。” 余应荣被迫仰着头,弯着眼睛看向韩扬,即便是现在这个姿势,他也漂亮的过分。 “我是和他们说要做朋友,可是你信吗?” 韩扬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八年前我能让你爸妈把你送出去,现在也能。” “真狠心。”余应荣手握上韩扬捏着自己的脸的手,暧昧地笑着说道:“我会努力乖点的。” 门突然被敲响,韩扬松开了手,“进来。” 顾屿开了门,站在旁边说道:“韩总,要开会了,关于欣新公司的。” “知道了。”韩扬站起了身,往外走去。 余应荣也站了起来,靠在桌子上看向这个秘书。 对方也看了一眼他,说不清其中的意味,但是余应荣知道不是什么好意思。 韩扬走了之后,余应荣低头笑了一声,“什么时候,秘书会在老板会客的时候安排会议?” 顾屿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余应荣觉得无聊,就起身朝外走去,到了顾屿身边的时候,侧脸看向他说道:“告诉韩扬,我还会再来的。” 回答他的,是顾屿冷淡的声音,“抱歉,这句话我不会告诉韩总,毕竟您也不是星知的顾客。” 余应荣冷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要顾屿帮自己传话,所以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就走了。 第18章 因为跑去见了韩扬,…… 因为跑去见了韩扬,不能让余父余母起疑心,余应荣也安分了几天,在公司上班。 有时候不喜欢回家,就在办公室待在晚上了再开车回去。 这天他正将腿架在办公桌上玩游戏,办公室的门却被打开了。 他皱起眉抬头看去,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手上端着一杯咖啡慢慢走近,脸上带着漂亮的笑容将咖啡放在了桌上,“余总,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吗?” “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了。” 似乎没想到余应荣是这种反应,女人愣了一下,觉得有些尴尬,但下一秒还是捋了捋耳边的头发,低头微笑说道:“对不起余总,我下次来肯定敲门。” 余应荣冷笑一声,“没有下一次,滚。” “余总……” 余应荣觉得烦了,收起腿伸手一把拿过桌上的杯子,“想让这杯咖啡泼在你脸上吗?” 说完竟没给这女人半点反应就直接抬手泼了过去,还好她还知道躲避,所以也只是浇在了她的裙边。 等这女人走了,余应荣没好气的将咖啡杯扔在了桌上。 随着瓷杯磕在桌面上的声音,余应荣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喂。” “哥。”余岫听见余应荣的声音,就知道他正生气着,“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一个没眼色的女人。” 电话里的余岫咯咯笑了几声,“那是,你年轻有为又长得好看,肯定有不少女人扑上来咯。” “哼,就凭她们。”说实话,那些女人还没他长得好看,“打电话来干什么?” “哎呀,你不是开了一个文娱公司嘛,肯定认识人的吧。我新搞了一个爱豆,你帮我要一下签名照片什么的呗。” “就要个签名就完了?瞧你那点出息” “你懂什么,我都帮你那么多次了,你也帮帮我。” “知道了。” 看余应荣答应了,余岫也就放心了,“说起来上次你去见我韩扬哥怎么样啊,回来也没见你说。” “就那样吧。”余应荣笑了一声,虽然事情还不是很明朗,但是对于他来说这都不是事。 “哦~” “对了,我问你你那天说的韩扬身边的人,是不是穿着一身西服,看起来安安静静的。”说着余应荣打开电脑,找着星知员工名单里顾屿的照片。 “对啊,看着是挺安静干净的,可是其实嘴上可能说了。我那天差点被他气死了。” 听到这儿,余应荣其实已经差不多可以确定了,但还是把照片给余岫发了过去,问道:“是不是就是这个。” 余岫啊了一声,“就是他。” 得到了答案,余应荣冷笑了一声,靠在椅背上,暗道果然。 “你怎么知道的,你见到他了吗?”余岫疑惑,“韩扬哥还把情人带到公司里去?” “什么情人,是韩扬的秘书。” 这个余岫倒是没想到,不过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也就罢了,韩扬哥之前还包养过一个小明星呢。不过说是没有让他留身边,出钱让人出去学习了。” 余应荣冷哼一声,“我在国外那几年,天天跟个和尚一样,就想着他,他倒好,找了一个又一个,快活得很。” 要不是他现在脾气收敛了些,早就一个个收拾了。 “好大的酸味。”余岫调侃道,“哎呀,别在意啦,那都是以前了,现在这个也只是秘书,你也搞不定吗?” 在她眼里,韩扬和她哥就是绝配的一对,谁也不能改变。 余应荣笑着叹了口气,“行了,挂了,你也别玩太晚。” “知道知道。” 挂了电话,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才发现外面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 另一边的韩扬这几天的工作有些繁重,每天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快到天黑的时候了。 韩扬洗完澡之后,出了浴室拿起手机,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境外号码。 他坐在沙发上,点开了那条信息。 【你在找我?】 只是看到这几个字,韩扬就想起了八年前他宽慰自己时候写的那封信,亲切又熟悉。 这个号码就是那个时候资助他出国的人。 难道他还在国外? 但是他没有问对方这个问题,而是很平常的回答了对方,【是。】 对面很快就传来了新的信息,【我有点担心,你见到我会不太高兴。】 韩扬挑了挑眉,有些想不清其中的原委,所以他问了为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不确定如果知道我是谁,你还会不会想来见我。】 看到这里,韩扬有点明白了,对方应该是自己认识的人。 【不论你是谁,我都会见的。】他不是逃避或者退缩的人,但也不会强人所难,【但是如果你不想见我,我也不会强求。】 对方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才回过来消息,【我在犹豫,让我想想。】 韩扬答应了。 睡觉的时候,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些,声音大到到了深夜他才入睡。 第二天下午到了公司,就遇到了许久没见的吴建森,脸上还带着伤。 韩扬把外套放在衣架上笑道:“这是去打架了?” “什么啊,我是去劝架的。我大姨怀疑她丈夫出轨,叫我们过去摆场子,结果最后他们打架,两个人没伤到一点,就我莫名其妙被删了一耳光。”说起来这个吴建森就觉得委屈,“唉,说起来我就,唉” “那你那头是怎么搞的。” “啊?”吴建森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碰到伤口一瞬间,就疼的吸冷气,他咬了咬牙,“还能因为什么,这个是我今天早上摔的。” 韩扬没忍住笑了几声。 “你别笑了。”吴建森瘫在沙发上,“你不是说余应荣来找你了吗?两个人怎么样啊?是和好甜甜蜜蜜啊,还是继续掰着啊。” 韩扬倒了杯水靠在桌子上,“你觉得呢?” “那你肯定不会和他好。”吴建森挑了挑眉,“是不是,我说的没错吧。” 答案毫无疑问。 “不过我跟你说啊,既然你不想跟他好,就不要见他。余应荣这个人啊,你就算拒绝了他但是只要他能再见到你,肯定还会继续搞事的。他就是给点花就灿烂的那种。” “哦。”韩扬看向他,“你什么时候这么敢说了。” 吴建森立马警惕地看了看左右,“你别告诉我他在这儿。” “没有。”韩扬放下杯子,坐上了自己位置,“看来你也只是个纸老虎。” 吴建森一听也放下心来,继续瘫了下去,“那他没在,我肯定跟我哥说真心话咯。” 但是想一想余应荣要是知道了的后果,他还是觉得后背发凉。 韩扬笑了一下,但是不可否认,吴建森的话没有问题。 所以这天余应荣再来星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韩扬。 他坐在韩扬的办公椅上,准备等着他回来,看见顾屿站在那儿,便撑着头头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顾屿看向他,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这是私人办公室,事关公司机密,无关人士不应久留。” “无关人士。”余应荣笑出了声来,“你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 “是吗?”顾屿也轻轻笑了起来,“请问你和韩总是什么关系。我来回答您吧。” 他缓缓走近直至余应荣的面前,低声说道:“你什么都不是。” 余应荣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缓缓眯起眼,嘴角也勾了起来,“我当是谁敢这么说呢,原来是你。” 高中时候他们两个人因为韩扬有过交际,余应荣这下子也算是全都想起来了。他站起身来,不屑地说道:“你以为现在的你就能和我这么说话吗?我要是想让你滚出这里,很容易。” 顾屿语气平淡说道:“我是韩扬的秘书。他的人,你没有权利干涉。” 余应荣一把伸手拉住了他的衣领,嘴角还带着笑,但是从他的眼中已经能看到怒气,“你该庆幸,我现在脾气好了一些。” “是吗?我不在乎。”顾屿勾起嘴角,继续说道:“余应荣,你就是块狗皮膏药。我和你一样。但是在韩扬那里你什么都不是。”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余应荣没有再忍下去,一拳打了过去。 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了,韩扬走了进来。 第19章 这一瞬间,所有的声…… 这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的很彻底。 顾屿摔在地上沉默不语,鲜红的血液从鼻腔涌出,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 余应荣看了一眼韩扬,又垂眼看了一眼顾屿。 场面有些微妙,但他一个字也没有向韩扬解释。 人也打了,怒气也发了,事情已经发生,他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余应荣也从来不做为自己辩解这样丢脸的事。 他勾起嘴角笑了一声,拿起放在桌上的外套,就准备离开了。 走到韩扬的身边,余应荣停住了脚步,笑着看着他:“今天时机不对,改天我再来找你。” “只是这样?”韩扬低下眼来看向余应荣。他来自己的公司打了自己的秘书,却没有一句抱歉。 “这次算是我的错,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嗯?”余应荣知道韩扬介意的是什么,也愿意为他服软,但是也仅限于向韩扬。因为说实话,他活了二十多年,就没说过几次对不起。 韩扬没有回答他,余应荣也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好吧,那我就先走了。”说完他回头望了一眼顾屿,眼神中透露着不善。 余应荣走后,韩扬走上前看了一眼顾屿,“我看看。” 顾屿慢慢抬起了头,鼻腔流下的血迹已经半干粘在脸上,嘴角也破了些,清秀的面容却被这血迹有些艳丽。 “我记得有医药箱,你等等。”韩扬想了想,从一个抽屉拿出了医药箱。 韩扬坐在身后办公桌上,将顾屿拉到了身前,拿着湿巾擦干了他脸上的血,一边擦着韩扬一边说道:“能把他说到动手,看来你挺厉害的,是我小瞧你了。” 他没有问顾屿到底说了什么,韩扬不怎么好奇也不在乎。 但是顾屿却垂下了眼睑,睫毛微微颤抖。 韩扬将脏的棉签和湿巾扔进了垃圾桶里,一边在医药箱里找着创可贴漫不经心地问他:“既然这么厉害,怎么他动手你不躲呢。” 找到之后韩扬抬起眼,将创可贴贴在了顾屿的嘴边,眼中带着点调侃地看着他,“怎么不说话?” 顾屿还是沉默不语,却缓缓靠近,然后轻轻地依靠在了韩扬的肩上,侧脸窝在了韩扬的脖子旁。 答案一直都很明白,只是顾屿不会说出口。 他想让韩扬多心疼他一些。 韩扬也没有推开顾屿,在他眼中顾屿像只小动物,带着点自己的小心思却又绝对的乖顺,确实很可爱。 他甚至还伸出手轻抚了几下顾屿的后背。 —— 余应荣脸色不怎么好的回到家中,就被父亲余仲蔚叫出了。 “爸,怎么了?” “你爷爷打算让你接个项目,去南方的一个小城市。” 余应荣表情怪起来,“什么?为什么这么突然?” 余仲蔚叹了口气,“你爷爷的意思,我们也没办法。” 本来按理来说,隔辈总是要亲一些的,但是要说家里谁最不惯着余应荣,那就是他爷爷了。 按老爷子的说法就是,要是谁都惯着余应荣,那他就真的无法无天了。 估计这次南下也是因为他还没真正放心下他和韩扬。 “我知道了。”余应荣没有反对,今天是惹得韩扬有些不开心,再去见他,也没什么好处。他们都需要先冷静冷静。 特别是他自己。 这次回来见到韩扬,和余应荣想的有些不一样。 因为韩扬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虽然韩扬不是会做这些事的人,但是余应荣更希望他会这样。 至少能给他一种韩扬还是记着自己的感觉。 可是韩扬眼中什么都没有,像是一汪深潭,冷静地不会轻易地泛起任何涟漪。 所以他心里才有些急了。 至于那个秘书,余应荣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第20章 干净整洁的庭院清晨…… 干净整洁的庭院清晨,一个穿着宽松家居服的老人正在中央气定神闲地打着太极拳。 他闭着眼睛,悠哉悠哉地挥动着手臂,“你现在还不如不回国,把所有事情撂在那里算是怎么回事。” 牧泽城端着茶杯,摇了摇头,“人总要讲究落叶归根的。” 老人眯眼笑了笑,“你现在才多大年纪,用得上说这种话?” 牧泽城笑笑,却没有说话。 “不过你这次回来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吧。见过那个姓韩的小子了?我怎么没听到什么动静。” “需要什么动静?” “有你牧泽城撑腰,不得闹出翻动静来?” “韩扬是个好孩子。” “你对那小子那么好,现在余家也只剩下你一个,难道你之后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他?” 牧泽城摇头,“他不会要的。” “你不给怎么知道人家不会要呢?” 牧泽城抬起眼来,看向他,嘴角含笑,“您是觉得您比我还要了解他吗?” 这时老人缓缓睁开眼睛审视了一番牧泽城,“你现在这个样子,倒让我有点不敢相信那几年你竟看都不回来看那孩子一眼,任着他在外漂泊。” “不用多说我,说说你的孙子吧。”牧泽城没有接这个话,看着余应荣的爷爷缓缓说道。 “他有什么好说的,我已经让应荣去南方了。”余老爷子抬起手来,下一秒手掌劈空,意有所指地说道:“韩扬应该好好谢谢你。” 如果当时不是韩扬,而是其他的任何一个人,余家肯定都不会手下留情。如果不是有牧泽城,那去国外八年的那绝不会是余应荣。 牧泽城勾起嘴角,“他自己惹得祸,没有别人负责的道理。” “理是这个理,但是我们家也有我们家的规矩。”余老爷子收了动作,舒了一口气在牧泽城旁边坐下喝了一口茶,“况且当时是安排的不错,可是现在两个人还不是都回来了,有什么不同?我老头子问问你,要是他们还执意要在一起,你要怎么办?” “不可能的事。”牧泽城靠在椅子上,低着眼睑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 “既然你都这么说,我也能放心了。”老人笑道,“既然这样,你改天把那个韩扬叫过来,我们一起吃顿饭。” “我叫不动他。” 听见这句话,老人来了兴趣,“哦?为什么?他不亲近你?” 牧泽城摇了摇头,眼神“不知道他在闹什么脾气。一直都不怎么想见我。随他去吧。” “这可不像你噢。”老人吹着茶上的热气,开玩笑地说道,“你要什么,就算是强摘不也得拿到?几年没见,倒是变了很多。” 牧泽城看着远处的天空,淡淡笑道:“年龄大了,难免的事。” 这时候,屋内有声音传来。 老人站了起来,“走吧,去吃饭。” —— 那天余应荣离开之后,韩扬好不容易清净了几天,后来听吴建森说才知道他被派到南方去了。 “我听说是他爷爷让他去的。你说是不是因为老爷子知道了你们的事啊?” 韩扬看了他一眼,喝了口酒,“我们什么事?” “没事儿没事儿。”吴建森摇了摇手,“唉,新娘新郎过来了。” 他们今天是来参加一个婚宴,吴建森是因为和这个新郎有点亲戚关系,韩扬则是因为和新郎父亲有生意关系,业内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大表哥,谢谢你今天过来啊。”新郎是一个也算英朗的男人,几个人说了几句话,他父亲邹军义就过来了,旁边跟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邹军义哈哈笑着,满脸都洋溢着高兴,“韩总今天也来了,多谢多谢。” “不用客气。” “说起来你也二十六了吧,还没有对象吗?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不应该啊。” 韩扬摇了摇头,“不着急。” “唉,怎么能不着急呢。”这时邹军义旁边的女人捂着嘴笑了,“家里面还是有个女人比较好,一个人回家后都孤孤单单的。您要是不介意,我可以给您介绍啊,一表人才的,肯定能找到好姑娘的。不然,我们现在就留个联系方式?” 她说的热火朝天,但是除了邹军义都不怎么捧场。 “不用了,现在还不着急。” “这也不是着急不着急的问题,可以先处着嘛。我就认识一个女孩儿,肯定适合你。” 新郎脸色不好的咳嗽了一声,但是她还是像没听到一样。 韩扬就直接打断了她,“不好意思,我对女人没兴趣。”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 这个时候同性恋还不怎么被大众所熟知,所以几个人都诧异至极。 吴建森也不想让大家这么尴尬,打着哈哈,“我和我哥先过去了。” 到了一边,吴建森才靠在吧台上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哥你是这个。不过邹礼那小妈也真是的,吧唧吧唧说个不停。” 韩扬拿起一杯酒没有说什么。吴建森却咦了一声,“那不是周运他爸吗?他也来了。” 韩扬喝了一口酒,往那边看去,对方似乎也听到了吴建森的声音,转头看了过来,发现他们后走了过来,“这么巧” 和周父韩扬其实没什么关系,也已经不怎么记得了,吴建森偶尔家里和他有交集才认识。 “很久没见了,”过来的人正是周运的父亲,他笑着说道:“之前周运那小子一直去找你麻烦,真是对不起。” 吴建森一听到这儿来劲了,“周叔叔那你可得好好管管这周运,忒能找事了,把韩扬那个叫烦的,我听着我都烦。” 周父听他这么说也没有生气,低眼笑了笑,“是,我这不是已经让他出国待一段时间了嘛。” “那就好,眼不见心不烦。”吴建森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也就是仗着家世好,所以敢这么和长辈说话,但是周父却一脸的不在意,“行了你们玩你们的。” 他走后,吴建森得瑟地看了一眼韩扬,“怎么样?我表现的不错吧。” 韩扬扬起了眉,“你和他爸较什么劲。” “你不知道,这老头也阴着呢。”吴建森也是听他爹说的,“行了,我们也走吧,礼也随了,面子也给了,在这儿怪没意思的。我们去喝酒呗。” 韩扬正要说话,吴建森却抬起手拦住了他,一边捂住胸口一边靠着墙,脸上的表情苦大仇深,“别说了,我懂,我都懂。你要工作,没工夫陪我。” “……”韩扬无语,“你不让我去,那我就不去了吧。” 吴建森立马就缓过来了,拍了拍手,脸上也一脸无语,“你早说不就完了。” 两个人也没和新郎新娘说,就直接离开了婚宴。 “我今天开车了,我带你过去,到时候你喊你那小秘书过来接。”一边走吴建森一边盘算着,“不过今天你怎么突然有空和我出去了。” “一个大项目结束了,最近公司方面比较轻松。” “唉,真好啊,工作的气息。可是我还是喜欢游手好闲,嘎嘎嘎。”没有办法,他的目标就是这个,可惜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不然他就能直接过上退休快乐生活了。 两个人到了车位前旁边,正要找自己的车钥匙,旁边一辆车却直冲冲地开了过来。 韩扬眼疾手快,拉着吴建森的胳膊朝旁边躲了过去。 “靠,怎么开的车。”吴建森怒气上来朝着司机吼道。 还好躲得及时,不然两个人肯定被撞上。 车里的人也像是吓傻了,呆愣了一会儿,连忙转动着方向盘跑了。 旁边吴建森还在说着晦气,韩扬看着远去的轿车却皱了皱眉,“算了,走吧。” —— 一个项目结束,总归要轻松一下。 公司就组织着出去团建。思来想去,大家也忙了几个月了,就去温泉放松一下。 当天中午一行人就到了度假村,都换上了休闲的衣服在饭店吃饭。 “哇,老板这次居然抽空来了耶,好少见啊。平常我们都放假了,您可是都不离开岗位的。”菜还没上的时候,一个女生就开始开玩笑了。韩扬虽然平常也没什么表情的,在员工面前很有威严,但也不会说太过严肃。 韩扬笑了一下,“老板不是也需要休息?” 旁边的人揶揄了一下这个女生,“老板来了你还不高兴?” “唉唉唉,你可别冤枉我。” 吃着饭的时候,几滴油溅在了韩扬的手上,顾屿见了眼疾手快地拿了湿毛巾擦上去。 “没关系,是冷的。我去洗下手。”油粘在手上黏腻腻的。 他刚出去,桌上留下的手机便响了。 韩扬看见上面的名字,顿了一下才拿起来往外走去。 “这两人还真是形影不离。”小梅又忍不住八卦起来,旁边的李姐吃了一口土豆炖牛肉,“那你可当,之前不久跟你说了嘛。” 小梅想了想,低下头小声和李姐说道:“我总觉得顾秘书喜欢我们老板。” 李姐差点把口中的东西全都咳出来,“你说话小心点。” “怎么了,他们又没在。”小梅想到估计是被别人听见了不好,就打补丁地说道:“我开玩笑的嘛。” 李姐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不是那个问题。是——” 他她看了看小梅旁边的那个女人,凑到小梅耳边说道:“你梓娅姐喜欢我们老板。” “啊。”小梅捂住了嘴,“可是我们老板不是喜欢男的嘛,难道是假的?” “是真的。但是杨梓雅喜欢老板也是真的。” 小梅啧啧道:“掰直可不容易。” “反正你别在他面前说老板和顾秘书,小心她给你甩脸色。” “哦哦。” 这边韩扬正在洗手间洗着手,顾屿就走了过来,“您的电话。” 韩扬低头看了看上面的名字,有些头疼。这才安宁几天,就又打电话过来。“挂了。” 顾屿点头。 但是没过几秒对面又打了过来。 韩扬烘干了手,拿过手机直接将余应荣拉近了黑名单,又扔给顾屿,“走吧。” 回到度假村,韩扬先回房间睡了一会儿。 基本上他不除了偶尔会和吴建森出去喝酒,其他的放松时间都是睡觉,出来团建也不例外。 晚上起来,韩扬泡完温泉后,路上遇见了杨梓雅 “老板。”她穿着宽松的睡衣,露着些许的锁骨,笑眼盈盈,“你刚泡完啊。” 韩扬点了点头。 “下午没见到您,还以为您哪儿不舒服了呢。” “没有,在房间休息。”韩扬没有停住脚步,继续朝着房间走去,杨梓雅就跟在他旁边说话。 “他们人呢?” “哦哦,他们有的去喝酒了,有的还在温泉里呢。” “那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韩扬侧目看了她一眼,却只是因为这一眼杨梓雅瞬间就感觉自己像是被看穿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我……” 她边想着边往前走,突然脚下一滑,便朝韩扬扑去。 小梅从房间出来的的时候,看见这一幕,连忙捂住了眼睛,“额,对不起对不起。”说着就要转身回去,却被韩扬叫住了。 “把她扶进去吧。”他冷淡淡地说道,看样子没有生气,但也不怎么高兴。 小梅立马意领神会,上前扶起了杨梓雅。 杨梓雅像是真的受惊了一样,趴在小梅身上没有什么反应,直到回了房间才慢悠悠地站起了身,道了声谢。 旁边刚才过来和小梅聊天的李姐看了,用眼神表示了一下疑惑。 小梅挑了挑眉。 李姐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两个人立马回了她的房间开始彻夜长谈。 韩扬回到房间的时候,顾屿在他门前站着,右手提着一瓶酒。 是他刚才让顾屿拿点酒过来的,“等多久了,怎么不进去。” 他记得给过顾屿门卡。 顾屿摇了摇头,“我也是刚过来。”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房卡打开了门。 两人离得很近,以至于顾屿没一会儿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韩扬走进屋里,揉着头发,却看见自己的秘书还站在门外,没有反应“怎么了?” 顾屿抿了抿唇,走了进来,将酒放在桌上,声音平静地说道:“您身上有香水的味道。” 韩扬皱了皱眉,捏着浴袍的领子闻了闻,叹了口气,也知道肯定是刚才杨梓雅留下来的。 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顾屿已经走了。 韩扬就躺在窗台前的躺椅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新闻。 看的烦了,就抬起头看了会儿天上的月亮。这一天的月亮很圆,这间房间的观景位置也很好,直直的就能看见远处的圆月。 韩扬喜欢这种微醺接近睡眠的状态,所以也没有回床上睡觉,闭着眼睛一直躺在躺椅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很有规律性,也很有礼貌。 可是韩扬并不想理会。 过了片刻,门就被人打开了。 已经十一点了,顾屿开门后就看见韩扬还躺在椅子上。 他安静地走上前去,收拾了桌上的酒杯,走到韩扬的身旁。 说不清这种场景是第几次了,但是顾屿还是很喜欢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韩扬。 他蹲了下来,也说不上要做什么,就靠在椅子扶手边。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朝韩扬靠近过去。 但是还没有碰上的时候,韩扬却突然睁开眼睛,对上了顾屿的干净透彻的视线。 顾屿心里一跳,眼睛也睁大了一些。 像是还有些困倦,韩扬又闭上了眼睛,轻声地笑了一下,声音还带着些酒后的微微醉意的慵懒,“就这么喜欢我?” 顾屿屏住呼吸缓缓低下去将头埋在了他的肩窝间,轻声地嗯了一声,“喜欢。” 韩扬像是思考了一瞬,就伸出手捏住了顾屿的脸,让他抬起了头。 视线再次对上,韩扬半阖着眼睛,低下头亲上了顾屿。 像那夜顾屿偷亲自己一样,轻啄着他的唇。 “我喝完酒后,不会睡得很沉。” 嘴唇摩擦间的声音还带着些沙哑。 顾屿很聪明,听见这句话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那天晚上韩扬没有睡着。 他耳朵变得红了些,却没有躲避,伸手抱住了韩扬的背,呼吸短而急促,像是下一秒就要窒息一样,却变得主动起来。 内心也在无时无刻都在说着我喜欢你。 韩扬轻叹了一声,无奈地笑了一下,将他搂在了怀里。 第21章 团建第二天策划是想…… 团建第二天策划是想让大家去爬山吃烤肉,但是也是因为主要目的是放松,所以早上就没有准备活动,让大家好好休息中午吃完饭后再去爬山消食。可是吃饭的时候韩扬接到消息,又有个项目,所以就没跟着出去,回度假村准备东西了。 顾屿自然和他一起。 韩扬拿着电脑在度假村二楼的露台和对方谈着这个项目,顾屿就在旁边记录。 一场谈判结束,韩扬也放松下来,靠在了椅背上。 顾屿正准备给韩扬去倒杯咖啡的时候,被他拦住了,“算了,你也休息会儿吧。” 坐回了位置,顾屿看见韩扬的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就直接握了上去。 韩扬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 偶尔有人经过,看见两个男人牵着手坐在露台,都不免惊讶的停下看了几秒又匆匆跑走。 最后一天,按照既定的行程,也快要到夏天了,天气也热起来,他们准备去市内的室内滑雪场,玩完之后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韩扬以前学过,所以玩的很轻松,但是一些初学的则比较困难,一路摔倒的到了坡底。 和韩扬一起下来的同事就围在他身边聊天,“韩总,我听说你在外面的资产很多,怎么会想着回国来开一家小公司呢。” “我也只是因为一些事才出国的,当然会回国。” “什么事啊?” 旁边的人立马用胳膊顶了顶他,让他别多说。 韩扬倒是没有在意,好奇心谁都有,也能理解。 过了一会儿,其他也都下来了。小梅摘了护目镜,大口地喘着气,“这也太难了吧,刚才往前摔差点把我腰折了。” “所以在摔倒前你就要准备好往侧边摔。” 杨梓雅走到韩扬身边,笑道:“韩总你这么厉害,教教我吧。” 韩扬没有看她,低头摘了手套,“你找他们吧,我不滑了。” “您这么厉害,他们哪儿能比的上您啊。”杨梓雅语气中带了点撒娇,这时顾屿也从坡上滑了下来,稳稳的站在了韩扬的旁边。 韩扬突然笑了起来,像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既然这样,顾屿你教教她吧。没关系,相信顾秘书吧,我的秘书也不输我。” 平常他很少这样笑,基本都是随意地勾勾嘴角,这时的笑容看的让人都愣了一下。 顾屿看了一眼韩扬,“知道了,韩总。” 杨梓雅还想说什么,顾屿却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走吧,杨组长。” “韩总……”杨梓雅还想说什么,但是韩扬却直接走了。 杨梓雅只能妥协地跟着顾屿走了。 其实她会一点滑雪,刚才为了装初学者也是费了一番功夫,这时候和顾屿一起滑也懒得装了。 虽说韩扬说他喜欢男人,旁边还有顾屿这么个清秀的男秘书,但是她不相信,公司里的人也都说两个人不太像情侣。 所以她也很放心地想向顾屿刺探一下情报。 “顾秘书,韩总他平常喜欢干什么啊,一般去哪儿吃饭呢?” 无论她怎么问,顾屿却都不回话。 杨梓雅有些受打击了,“顾秘书,你别这么高冷嘛。我只是问你一些很平常的问题啊,难道平常你和韩总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韩总的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顾屿突然停下了脚步,杨梓雅就跟着他停了下来。 “顾秘书,韩总这样的人就算喜欢男人也会娶妻的吧。”杨梓雅也不怕他说什么,就算说了她也不在乎,“我喜欢我们韩总不可以吗?” “昨天晚上是你?” “什么?”杨梓雅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却看见顾屿摘了护目镜,低下头淡淡地看着自己,“你说我如果在这儿把你推下去,会不会有人知道。” “什……”杨梓雅有些害怕往后倒退,却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地上的雪溅得一身,顾屿眼睛也被溅到了一些。 他抬起手慢慢擦掉了眼窝旁的雪,缓缓说道:“我骗你的。不用这么害怕。” 说完就直接滑了下去。 杨梓雅有些魂不守舍地站起身滑下去后,问旁边的人,“顾秘书呢?” 她想问清楚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眼睛被雪溅到,好像是因为眼睛比较敏感不能久待所以就提前走了。还说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把你一个人留在上面。” “……” 杨梓雅总觉得哪个地方怪怪的。 这个时候,滑雪场的管理员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给他们看了一眼,“喂,这个是你们的吧,车钥匙,刚才是你们里面有个人落下了。” “车钥匙?” 杨梓雅看了就知道是韩扬的,她对韩扬的事情比较上心,所以也记得这些小东西。 “我知道,我到时候送过去吧。”说着就拿了过来。 顾屿是和韩扬一起离开的,到了地下室,顾屿才想起说车钥匙忘拿了。 韩扬没说什么,抬起手看了看他的眼睛,还是有些泛红,“倒真像只兔子了。不用去医院看看?” “没关系,只是敏感而已,明天也要去复诊的。” “这次和杨梓雅说了什么?” 被问到这个顾屿这就不说话了,搂上了韩扬的腰。 —— 和同事出了滑雪场,杨梓雅却突然收到了顾屿的短信。 【麻烦你送到地下停车场去,韩总在等着。】 还没来得及想清为什么他会知道是自己拿着车钥匙,杨梓雅就提前和同事说了拜拜。 她到了停车场,正准备给韩扬打电话问一下却看见了顾屿和韩扬两人正站在角落。 还没等她出声,就看见韩扬正低头亲着顾屿。 那一瞬间,杨梓雅突然想明白了。 也知道这也肯定是顾屿故意让自己看见的。 不然哪儿来的那么多巧合。 顾屿自然也看见了她,靠在韩扬耳边说了什么。 韩扬转头看了一眼杨梓雅,回头对顾屿说道:“去吧。” 然后杨梓雅就看见顾屿抬步走了过来,身上还带着韩扬的香水味。 他走到杨梓雅面前,淡淡笑道:“麻烦你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顾秘书笑,但一点也不惊讶,对着自己男朋友的追求者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嘛。 虽然脸色不怎么好看,但是杨梓雅并没有做什么难看的事情,她将钥匙递给了顾屿,“不客气。” 说完之后就插着兜转身离开了,内心咬牙切齿。 这次算是她栽了。 第22章 回到家休息了两天,…… 回到家休息了两天,又开始了新的一周。 韩扬刚到公司,顾屿就走了过来。 “韩总,有记者来了。” “记者?”韩扬扬起眉来,“因为什么来的?” 顾屿看向他的眼睛,“好像是因为以前的事情。” “知道了。” 为了他父亲的事情来的。 “已经在会议室了?” “是,她带着摄像机,所以前台不敢拦他。,” “没关系,我去看看。” 到了会议室,韩扬就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正站在窗前,在等他。 听见声音,她转过头,露出标准的笑容,“您好,韩先生。” “我有规定没有预约的人,不能进公司。” “可是我这不是进来了嘛。”女人的笑容没有丝毫破绽,也没有半点慌张。 韩扬哼笑了一声,“所以你是非法入侵。” 女人似乎是愣了一下,转而笑了起来,“不用这么剑拔弩张,我也只是想帮助您。” “我好像不需要你的帮忙,也没有请求你过来。上一个闯进来的,我是让保安用电棍请出去的,那么你呢?” 好像是没想到韩扬这么难对付,女人吸了一口气,“韩先生,让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西基媒体的记者洛旭,这次过来我们只是想要采访采访您,毕竟当年您父亲的事也算是很轰动。而今您回国了,没有什么话要对公众说的吗?” 韩扬靠在门边,“我要怎么想,怎么做,需要告诉一些陌生人吗?好像没有必要吧。” “韩先生……” “我的秘书已经准备叫其他媒体过来了,西基是吧?虽然没听说过,可是应该也能因为这件事被人关注一次了。”说完他也不留任何情面了,“滚。” 女记者也没有办法,只好带着摄影走了。 “对了,走之前,告诉我是谁找你们来的?” 这个女记者也没想到韩扬会想到这层,“我也只是听从上级的命令而已。” “是吗?” 韩扬勾起嘴角不再说什么了。 真的是总有些闲人要来找麻烦。 女记者走后,韩扬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就看到了有人寄来了邀请函。 是一个商会,组织者是咨询类公司的一些龙头企业,发这封邀请函的人韩扬也认识,但关系不是很好就是了。 当时国外的一个公司一直是和这个人在合作,但是后来转变成了韩扬的星知。 虽然不是很大的事情,但是这个人和周运有联系,所以跟着记恨上了韩扬。 韩扬不怎么想去,但是第二天对方就打来了电话。 “韩总?” “你是?” “贵人多忘事啊。我是龚明昱,忘记了?” “哦。”韩扬停下了手上的东西,“突然打电话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担心你看不见那封邮件,所以特地给你打个电话。不知道你看到没有。” “你说那封邀请函?”韩扬抱臂笑道:“看是看到了?怎么了吗?” “您这话里的意识,是不准备来了吗?”龚明昱佯装惊讶了一下,“别啊,我可是特意要人去邀请你的,不然邀请函也送不到您那儿去。” 言下之意就是韩扬的公司太小,太不值一提。 “确实,我也在想怎么会送到我里来。” “没关系,就当扩展扩展人脉,我这都亲自来邀请你了,你总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韩扬笑了一声,挂了电话。 龚明昱似乎是没想到韩扬会挂他电话,立马又播了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会去的,所以不用打电话来了。”韩扬声音有些不耐烦,让龚明昱更加火大了起来,但还是忍耐下去,“那就好,到时候我为你多引荐一些人,你也不用太感谢我。” 韩扬呵了一声,再次挂断了电话。 其实商会作为加强同种行业企业联系,协调同行业利益的产物,还是很有价值参加的,只是韩扬不怎么喜欢这种和人交往的场合。 他在国内和同行业并没有多少交流,所以到了会场没有几个认识的人。 倒是一眼就看见了龚明昱。 他父亲刚退任,所以他才上位,是个很年轻的人,缺点当然也是年轻气盛,被周运撺掇的多了些戾气,这次成了商会的组织者之一,他也自觉担任些责任,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敲打敲打像韩扬这样的人。 “哟,韩总,你好你好。好久不见。” 韩扬假意笑着,和他握了握手。 “不知道最近贵公司发展的可好。”龚明昱最擅长阴阳怪气,故意把韩扬抬高,意思就是让他自惭形秽,但是韩扬当然不会理会他这种把戏,泰然自若地回答道:“还好好好。” 脸色都没有变一点。 龚明昱勾起嘴角,“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发展不下去了呢,到时候尽管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帮帮你的。” 韩扬低下头笑着没说话了。 这时候,又有几个人围了过来和龚明昱攀谈,发现韩扬后疑惑地问道:“咦?这位是?” “噢,你不知道,星知的老板,韩总。” 那人看了看龚明昱的脸色,立马就懂了,嘶了一声,“星知啊,没听说过,不像公佳这样的老派企业啊。” “噢,新发展起来的,别看还小,发展速度很快的。” “虽说是这样。但是肯定比不上龚总您啊。” 龚明昱摆了摆手,“哪儿能用星知和公佳比较啊,这不是让人家难堪嘛。” 你一言我一语,是把戏台子搭了个够。 韩扬拿着一杯香槟喝着,忍着笑意看了下去。 虽然有些吵,但是还是很解闷的。 突然这些人静了一下,一齐看向了韩扬身后,“这……是牧总?” 刚才和龚明昱搭话的人低声问道:“龚总您还把牧三爷请来了?” 龚明昱微微抬起了下巴,“是,不仅是他,还有几个重要嘉宾呢。” 说完他迎了上去。 听见这个称呼,韩扬抬起酒杯喝了一口,慢慢转过身来。 牧泽城站在人群中,也往这里看了过来。 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上他。 龚明昱和其他的几个组织者到了牧泽城身旁,“牧总,没想到您真的来了。” 牧泽城没有理会他们,直接朝韩扬这里走了过来。 所有人顺着他的步伐,看到了韩扬的身上,纷纷在心中疑惑,“这位是?” 牧泽城走到韩扬的身旁,看了一眼他的酒杯,笑道:“我记得你不爱喝香槟。” 那是韩扬十二岁的时候,家里有宴会,桌上放着香槟,他就喝了一口,结果吐了好一会儿。 “聊胜于无。” 几个和牧泽城勉强能说的上话的人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牧泽城微微一笑,也从侍应生手上拿过了一杯香槟,很自然的说道:“我是他叔叔。” 韩扬没有回应。 叔叔? 牧泽城哪儿来这么个这么有个性的小辈了? 牧家里的人不是只剩他一个了吗? 他们还不知所措一脸茫然的时候,其他的人也来了。 也该说龚明昱他们厉害,能请到余仲蔚这些人。 他到了牧泽城身旁,笑着淡淡地问了声好,“三爷。” 他们按理来说是平辈,所以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那么敬畏。然后缓缓转头看向了韩扬,打了声招呼,“小扬。” 也不用说其他人了,光是龚明昱就愣在了原地。 怎么会呢? 韩扬不应该是一个白手起家什么都没有的暴发户吗?怎么会认识这些人呢? “我知道他是谁了。”旁边的人小声说道,龚明昱也忍不住侧耳去听。 “韩扬啊,那个韩廷的儿子。可不是把牧泽城叫叔叔呢嘛。” “他不是在国外发展呢嘛,怎么回国了,而且还没什么动静。” “谁知道。” 说道韩扬的话,龚明昱不是很熟悉,但是说起韩廷他还是知道一点的。 他又忍不住愣神,怎么会是他呢? 周运那混蛋也不给自己说清楚。 之后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发展的了,商会还是那么进行着。牧泽城却也只是过来看了一眼韩扬就走了。余仲蔚也是,看了韩扬好几眼,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最后也只是朝他点了点头才离开。 到了下午的时候,韩扬才出了酒店的门。 第23章 上个项目圆满结束不…… 上个项目顺利结束虽然轻松了几天,但是新项目也不等人,所以所有人还是打起所有精神努力工作。 因为有时差,韩扬也忙了好几天,都是靠着咖啡支撑着。 这天他刚喝下几口咖啡,就觉得不太对劲。手上也出了红疹,也有一种呕吐感,他皱起眉头,察觉到大概是吃的东西有问题。 这时顾屿正从外面进来,韩扬捂着嘴用着最后一丝清醒说道:“打电话叫120。” —— “是花生过敏。我之前就多次叮嘱过不能碰过敏源,这次怎么回事?”医生有些生气地说道。 顾屿低着眼,看不清他的神色,“公司里不应该花生。” 说的是不应该,因为韩扬和他也嘱咐过这件事,过敏源也有一张单子记着,公司不应该存在。 “这次还好发现的及时,下次就不一定了。以后要更加小心些。” “我明白了。” “好好照顾他吧。”说完医生也出去了。 —— 韩扬醒过来的时候,牧泽城正坐在他的床边。 他揉了揉眉峰,“我的秘书呢?” 牧泽城翻看着他的病历,“和警察去采证了。” 然后韩扬就不说话了。 “你这次情况有些危险。” 韩扬还是没有说话,似乎一对上牧泽城,就只有沉默。 “韩扬。”牧泽城垂着眼睛看着他,没有说出下一句。 他究竟该拿他怎么办。 韩扬的过敏一直很严重,当时就是因为这个一直生病,让牧泽城照顾了几年。 可是现在韩扬却一句话也不说。 牧泽城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睛看着他,“韩扬,我之前问过你,为什么对我那么警惕,我现在再问你一遍。” 韩扬睁开眼睛,看向牧泽城。 他这次昏迷的时候,又做梦了。 梦里他会失忆,这个男人会差点要了余应荣的命。 说起来他还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一个在他面前文质彬彬温和有礼的长辈,会有那么狠厉的一面。还是说,牧泽城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叔叔,我其实一直有些好奇。”韩扬坐了起来,“为什么他们那么怕你。你做过什么事吗?” 牧泽城听到这里勾起嘴角,“好奇?” 两个人都很想知道自己问题的答案,但是最终却都没有给对方自己的回答,牧泽城离开了。 —— 顾屿回到医院的时候,脸上又带上了那副之前那副的黑框眼镜,眼镜下面还有些黑眼圈,大概很久没有睡觉了。 他走了进来,看见韩扬坐在床上,愣了一下,“您醒了。” 韩扬转过头来,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顾屿摇了摇头,在床边坐了下来,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克制的压抑住了,“已经调了监控,找到东西是谁放的了。” “找到也没用。” 既然是有意为之,那么肯定是有人在后面指使,要是能轻易找出来是谁才奇怪了。 顾屿低下头去,韩扬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便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休息会儿吧。” 护士进来的时候,韩扬在看手机,顾屿正趴在他的身边睡觉。 她见了声音也小了下来,“韩先生,该喝药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顾屿才醒了过来。 病房里开着小灯,不怎么刺眼,倒是外面的夕阳霞光一片,顾屿抬起头,韩扬正靠在枕头上看书。 看见他动了一下,便低眼看过来,“醒了?” 顾屿点点头,坐起身来,又戴上了眼镜。 这几天没有睡觉,也没有戴塑形镜所以只能又拿出了这幅镜框。 韩扬看见了伸手撩了一下他的刘海,“头发是不是有点长了?” 说完,顾屿愣了一下,韩扬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掀起了他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笑了出来,“原来是你。” 顾屿弯起嘴角笑了笑。 “怎么不给我说呢。” 顾屿低头将脸贴着他的手掌,“我知道你会认出来的。” 那好像还是他们高二的时候。 韩扬一般都喜欢西楼梯顶待着,虽然偶尔也会有人经过,但也不应太过在意,只是这一天偏偏有人非要吵得他不安生。 “哟,这不是我们班那学委吗?帮老师抱作业啊。” 说完就是一堆书散落在地的声音。 “捡啊,怎么不捡啊?瞧你那穷酸样,说真的你就不能转学吗?看见你我就心烦。” 回答他的事一道干净但冷淡的声音,“你没有权利让我转学吧。” “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有没有。” 说完就拉过顾屿的衣领,却被一个小石子狠狠地砸中了头。 他抬头正想要骂,就看到了韩扬的那张脸,顿时说不出话来了,“韩扬。” 韩扬靠在扶手上,低头看着他们,“太吵了。” “好好好。”韩扬倒是不怎么会闹事,主要是他那个朋友太厉害。男生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顾屿,但是也只能先这样了。 顾屿抬头看的时候,韩扬已经退回去了。 他低下腰一本本捡起作业,却没有急着回教室去,而是抱着一堆作业走上了台阶。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外面的太阳都被门挡在了外面,韩扬低着眼睛看下去,台阶上穿着校服的男生戴着黑框眼镜静静地看着他。 后来两个人其实也没见多少次,所以韩扬最后不知道顾屿叫什么名字,自然也不会记得很清楚有这么个人。 —— 韩扬没几天就出院了。 那个放东西的是一个保洁阿姨,她据理力争不知道韩扬会过敏,所以最后也没有罚多少。但是韩扬倒也因此知道了有人还在暗中想着害他。 理所当然的,他找人去跟着这个阿姨看看到底她和谁接触了。 但是给他的答案并不明朗。 “我们这已经跟了有半个月了,还是没什么进展。但是我们发现还有人跟着她。” “谁?” “查不出来。我们也是偶然间才发现的。” 查不出来? 韩扬在纸上写了几笔,想到牧泽城。 他想的没错,确实是牧泽城找的人。 现在那份没有结果的报告就在牧泽城的办公桌上。 “我们查过她和亲属的账户,并没有入账,也在她身边跟了很久,但是没有任何人和她联系” “那就一直跟着,跟到有人和联系为止。韩扬身边也得有人。” 牧泽城靠在窗边,回过头来说道,声音里没有一点感情。 过了一会儿,张叔走了进来,“三爷,饭准备好了。” “您先用吧。”牧泽城揉了揉额头,“我一个人待会儿。” 张叔叹了口气,却没有离开,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三爷,您也不要想那么多。小扬不会怪你的,现在这样对谁都不好。” “我不怕他怪我。”牧泽城摇了摇头,“算了,你先去吧。” 韩扬出事的事情没有闹得很大,但是余应荣还是知道了。 他远隔万里,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要是被他爸妈发现了肯定也没有好下场,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心。 他直接找了吴建森。 这个时候吴建森还在床上睡得正香,被手机铃声叫醒的时候,总觉得这种场景很熟悉,看到手机上的名字的时候,就更熟悉了。 但是他已经习惯了,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接了电话,“什么事啊。” “韩扬住院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啊,韩扬住院了?”吴建森这下是清醒了。 “你个废物。”余应荣没有好气的骂道。 “我是真不知道,我去看看他。”吴建森穿了衣服,正准备去问问韩扬怎么回事呢,电话里余应荣说:“别忙活了,他都出院了。” “……我失宠了吗?”这么大事都不告诉他。 “你闭嘴。”余应荣高中时候就一直就不是很喜欢吴建森缠着韩扬,现在也是一样,“问题是你直到这件事谁做的吗?” “我哪儿知道啊,我都不知道他住院。” “去查啊!估计就和周运那小子有关。” “他出国去了,估计没工夫。”吴建森好一会儿才突然想明白过来,“你意思我哥是被人害了?” 余应荣冷笑了一声,“亏你肯动你的脑子了。” “不能啊。”吴建森皱紧了眉头,“他也没惹谁,国内这种环境还有人敢行凶?” “有什么不敢的。”余应荣声音冷冷的,“韩扬他爸不是就是这么死的?” 你还敢说他爸啊…… 吴建森内心默默吐槽。 当初两个人闹翻就是因为涉及到韩扬他父亲的事了,要不然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啊。 “总之你去查,特别是周运那小子。” “你这话说的。替我哥办事,我还能要您的钱。” 挂了电话,吴建森也收拾好东西了,这时候突然想起韩扬交代他找那个资助人的事。 当时一直没有结果,他就撂那儿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想了想,他还是给办这件事的人打了个电话。 “正好呢我要找您呢,您就打来了。” “怎么?找到人了?” “跟您说句实话,不是我们找到的,但是有一封信寄过来了。” “信?” —— 这封信上写了一个地址,让到那里去找他。 看到这个笔迹,韩扬就确定是那个人了。 第二天他没有去上班。去了信上写的地方。 这里在郊区附近,环境很好,但是一栋老宅。 到了宅子附近,大门就自动打开了来,有人出来带着他去了后院。 带路的人没有跟着他上前去,而是伸出手掌指了指一面,“先生就在里面了。” 韩扬穿过灌木,向里面走去。 小路的终点有一个不小的小庭院,中央摆着桌椅,有一个人就坐在那里。庭院顶上大概是玻璃制成的顶,阳光透过来,洒的四处都是。 看见这个背影的那一瞬间,韩扬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他静静地站在那儿,其实中间没有多少的距离,可是韩扬却迈不了下一步 那个人微微转过头来看向他,嘴角似乎还带着微笑,“不过来吗” 其实韩扬也想过,会不会是牧泽城。可以说,很大可能就是他。但是韩扬更希望是别的任何一个人,这样自己也不用欠这个人太多。 他重新抬起脚步,走到了牧泽城身边的椅子坐下。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凝固,甚至韩扬一时间都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牧泽城看着他,“不想说些什么吗?” 韩扬随意的勾了勾嘴角,“我在想怎么报答你。可是一想,你好像也不缺我这点钱。” 听出了他话里依然带刺,牧泽城伸手拿起茶壶替韩扬倒了杯茶,“只要你给的,我都会收。但是我想要点别的。”说到这里,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语气温和地说道:“这是新茶,尝尝吧。” 韩扬瞥了一眼,“我不会喝茶,不用浪费了。” “只是一杯茶而已,谈不上浪费。”牧泽城将茶杯放在韩扬的面前,突然问他,“看见我很惊讶?” 韩扬抬起眼睛,摇了摇头。 牧泽城便笑了,“你应该也猜到了,很失望?” “不。”韩扬面色坦荡说道:“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感谢他。但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你会怨我吗?” 韩扬直直看着牧泽城问道:“为什么要怨你?” “当时没能及时回来,所以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后来写信你问我是谁,我没有告诉你,因为我担心你会怪我,觉得是我抛弃了你。”牧泽城看向韩扬,眼中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可是扬扬,我现在宁愿你怨恨我。” 因为只有亲近的人,才会因为没有及时在身边而心生怨怼。只有毫无关系的人,才不会相互依靠。 韩扬看着牧泽城没有说话。 他确实有想过为什么牧泽城没有回来来帮他、帮他父亲。当然也有过失望。 不过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他都已经记不起来了,今天牧泽城这样说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还有那么一段时间。 “那你为什么现在和我见面?不久前你还切断了联系,不让吴建森找到。” 牧泽城与他对视着,眼神意味深长,“韩扬,我知道你很聪明。” 所以他知道是为什么。 韩扬哼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点起了根烟,辛辣的味道瞬间充满了鼻腔。 他在思考究竟要怎么办? 牧泽城想要与他和解,而韩扬忌惮的是梦里的牧泽城,现在的他与剧情里的那个相差甚远。 他一直想要靠躲避来解决,可是梦境和现实出现了矛盾。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韩扬转过身来,牧泽城正在看他,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别人都很怕这个牧三爷,但唯独他没有过。 现在和以前其实也没什么不同。虽说之前为了防止危险事件发生,他不怎么接触牧泽城,但是也没少给脸色。 韩扬笑了一下。 牧泽城见了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韩扬面前。 两人伸开手臂拥了一下,牧泽城低声在韩扬肩旁说道,“韩扬,我很高兴。” 第24章 晋江独发   这时,刚才为韩扬带路的…… 这时,刚才为韩扬带路的人走了过来,应该是牧泽城另外的助理,他走近便低声说道:“三爷,那两位来了。” “来的正好。”牧泽城微微一笑,微微抬了抬下巴说道:“让他们去前厅吧。茶凉了,换一壶送过来。” “明白。” 牧泽城回过头来对着韩扬说道:“走吧,去前厅。” “您的客人,带着我去见不太合适吧。”牧泽城向来看重隐私,重要的会客时候从来不让人跟着,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牧泽城眼里笑意渐浓,握着韩扬的胳膊说道:“还在闹别扭吗?” 韩扬挑起眉毛,“开开玩笑而已。”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几声,一起朝着前厅走去了。 刚才韩扬进来的时候直接绕过了大门,现在走的另一条路,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一眼看到里面的两个人,韩扬就明白了牧泽城的用意。 只见沙发上坐着的其中一个年轻人听见声音看了过来,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下,正是前几日才见过的龚明昱。 另一个也就是他父亲了吧。 见他们来了,龚志威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笑容问候道:“三爷,近来可好啊。” 牧泽城嘴角微勾,但是眼里倒是没多少笑意,“拖您的福。” “哎哟,您这么说可折煞我了。”龚志威看向旁边已经坐下的韩扬,“这就是韩总吧。真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 韩扬手背撑着半边的脸颊,笑了一声,“自然是比不上您的儿子的。” 这个时候助理将新烧的茶放在桌上,韩扬抬起手就拿起了茶壶就要给旁边坐着的牧泽城倒茶。 牧泽城抬手想要接过韩扬手上的茶壶,却被他避了一下。 清香四溢的茶水倒入杯中,牧泽城笑着划过杯沿,“你以前可不爱干这些事。” 韩扬是小辈,当然会被父亲教育着给长辈端茶倒水,但是他性子倔,也是惯着长大的,当然不会乖乖听话。 “那是,从来都是别人给我倒茶的份。”韩扬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浅浅的尝了一口。 茶香很浓,但是不苦。 牧泽城垂下眼望着茶杯,低笑了一声,“那我很幸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忘记了在场的还有两个人。 龚志威的脸上也出现了几丝尴尬,大概也是知道了那天在会场发生的事,所以对于这次被喊来见一面心里也明白牧泽城是想让他干什么,“韩总,那天的事吧,就是个误会,我们家明昱这小子就是爱听人撺掇,他没脑子,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那倒不至于,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前辈,我受不起。” 龚志威笑了笑,“严重了,闯下祸总要付出代价的。这个道理我还能不懂吗?” 想龚志威一个白手起家,创造了国内首屈一指的咨询公司,到今年都已经退休的人了,还要出面收拾儿子的烂摊子,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也是挺不容易的。 但是要说起来,还是龚明昱他意气用事造成的后果。一个成年人,都已经接手家里的公司,还是改不掉身上的一些毛病注定是要吃点亏长点记性的。 韩扬一边喝着茶,一边让龚志威坐了下去,“您也不必这样,我是狐假虎威,借着有人给我撑腰罢了。总归我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的,不用劳烦您了,你说是不是,龚总?” 说着他抬起头来,眼带笑意地看向了龚明昱。虽然不怎么在意,但给个教训总比这些人次次来找麻烦要好些。 龚明昱干巴巴的咳了咳,低下了头,“那天是我不对,当众出口伤人借机嘲讽,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虽然不是说有多么真诚,但是也不是心不甘情不愿。 这次他也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了。 韩扬又问他,“这次的事是周运给你出的主意吧。” 龚明昱惊讶的抬起头,心里还在想韩扬怎么知道,“确实是。” 确实是周运给他说的,说韩扬无权无势,抢了他的风头,不给韩扬一个下马威找不回面子什么的。 韩扬靠在了椅背上,冷哼一声,“到了国外也不安宁。” 牧泽城喝了一口茶,“是不长记性。” 龚明昱这下算是反应过来了,原来周运和韩扬老早就认识,两人还有恩怨,周运就是把他当刀子使呗。那场商会过后他一直在调查韩扬的身份,才知道他在国外的厉害,当然也知道了他和牧泽城的关系,倒是没想到周运和韩扬是什么关系。 心里问候了周运的八辈祖宗,龚明昱心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茶喝完了,这页也算是翻过去了。无论是他和龚明昱,还是和牧泽城。 之前也说过,他对牧泽城的感情很复杂。积极消极的全都揉在了一起,让他觉得头疼。 可是即便近十年没见的陌生感也不能将他和牧泽城的所有过往就那么一笔勾销了。 当时避开他一方面是为了梦里的那些来来往往,另一方面其实也是不想和他走上刀刃相向的地步。 而就在刚才,这个从来不会也没有必要向别人低头的男人,向他示了弱。 在十几岁的时候,韩扬记得他说过牧叔和他的父亲都一样重要,现在看来,其实没有什么变化。 龚家两人离开了这里,韩扬也该走了。 他站起身来,牧泽城也随他起身,将他送到了门外。 —— “唉唉,你有没有发现顾秘书最近心情很好的样子?” “有吗?我感觉和平常一样啊冷淡淡的,跟冰块一样。不过今天我看见头发短了一点,倒是更利落了。” “哪儿有!神情一点都不一样了,偶尔还带着笑呢。你跟他说过话送文件的时候没发觉吗?” “嘶——你说的也有道理,想一想还真是这样。难道是谈恋爱了?” “那我真想不到他对象该是什么样的女人。” 公司午间当然少不了聊天八卦,最近顾屿是有些变化 旁边接水的杨梓雅听见了内心冷笑了一声。 哪儿是女人啊,是你们的顶头上司,说出来吓死你们。 不过她当然不可能说出来。 不光是工作保的住保不住的问题,顾屿看起来兢兢业业像个被设定程序的机器人,但是那天在滑雪场他站在自己上面说的话,就说明他不是个好惹的人。 她心里正想着呢,迎面就遇见了顾秘书。她立马倒吸了口气,直接转身溜了。 顾屿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朝着韩扬办公室走去了。 第25章 “好,那我们下次找…… “好,那我们下次找个地方见面再说详细的吧。” 韩扬正在和新的客户视频,看样子进展还可以。 顾屿端着咖啡走到了桌前,放在了韩扬的手边。 自从上次出事之后,公司里面韩扬的所有接触的食物饮品都由顾屿接手了。 韩扬关了电脑,抬起头来看见顾屿,靠在扶手上挑了挑眉,“剪头发了?” 顾屿点了点头。 其实之前他的头发也不是特别长,只是显得人很安静,现在剪短了一些,更干净清爽些,看起来也更年轻了。 韩扬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挺好看的。” 听后顾屿也轻轻笑了一下。 办公室的门也在这时被人推开了。 吴建森扒在门把手上,看见两个人顿了一下。 只见顾秘书朝他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吴建森摸了摸头发,看着顾屿的背景,溜到韩扬的旁边侧着身子问他,“你俩有问题啊。” “正事没见你干过,这种事你倒是看的仔细。”韩扬冷哼一声,嘲讽道。 “你可当,这点事儿都看不出来,枉费我浪荡多年。”吴建森看样子还很自豪,“不说这个了,我的哥唉你出事怎么不告诉我呢。我还是余应——”说到这里他戛然而止,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道:“别人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韩扬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哦,是吗?” “是啊。”吴建森撇了撇嘴,也不敢说什么,又开始装起怨妇了,“你简直没有心,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帮你拿到信了,就直接挂了我的电话,事后也什么都没跟我说。你这个男人—— 韩扬拿起钢笔敲了敲桌面,一个眼神就让吴建森安分了下来,他坐在了沙发上,撑起下巴,“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不问你都不跟我说。” “你知道有什么用?” “我替你谢谢他去啊!” 韩扬哼笑一声,眼睛低了下去,“不用了,我已经谢过他了。” “所以到底是谁啊,我这好奇心被你勾的,我认识吗?” “应该认识吧。”韩扬抬起头轻轻喟叹一声,望着天花板说出了那个名字。 “啊?”吴建森显然没想到会是牧泽城,“原来是他?”虽然知道牧泽城和韩扬的关系,但是他一直以为两个人早就不联系了呢。 韩扬抬起手看了看时间,“行了,别说了。去吃饭吧。” “不过我听说是有人要害你,我怎么也找不到头绪,你查了吗?谁的手笔?” 韩扬淡淡摇了摇头,“那么轻易就能找到才算有鬼了。” “反正你以后得当心点。有一肯定有二。”吴建森难得认真了一次,其实他还觉得这次的事肯定还和韩扬父亲有关,但是没说出来,不过想一想韩扬也该猜到了。 两个人久违的在一起吃了顿饭,吴建森也想起了自己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了,“对了,过几天我们上山玩啊,和几个你也认识的,顺便也带上你的小秘书。” “没时间。”有新的单子要准备了。 吴建森摊开手不敢置信地说道:“哪儿有光干活不休息的道理,你好歹也是公司的老板吧。再说了我们也好久没一起喝酒聊天了,正好马上就是你生日了,还不让一起聚一聚……” 吴建森胡搅蛮缠谁也拿他没办法。 韩扬驾着腿,不耐烦又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了,别念经了。” 吃完饭,韩扬去结账了,吴建森也准备离开了,出了门却遇见了顾屿,“哟,好巧啊。”他抬起眼睛看了看离这里有一条街的星知,眯起了眼睛笑着说道:“难道是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顾屿转过头来,对于他的问题,没有明确的回答,只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问候。 吴建森凝视着他,眼里还带着几分平日没有的精明,片刻后他移开了视线,勾起嘴角,“之后要麻烦你多注意一下。有些人就是想让你的韩总不好过。” 顾屿抬起眼睛语气沉稳,“我知道。” “那我也能放心一点了。”几句话说完,韩扬也出来了。 吴建森抬起手腕的表,右指点了点,“韩扬,我们可说好了,下周六,你要是放我鸽子,那我以后可住在你公司了。” 韩扬微微翻了个白眼,“我知道。” 吴建森得到回答,满意的开着他的新车扬长而去。 —— 余应荣坐在南方小城市里的一个办公室里,拿着飞镖一个个无所事事地投向对面墙上的镖盘。手边是外放的手机,他带着质疑的语气问道:“查不到?” 吴建森在对面叹了口气,“是,周运那方面没有什么迹象,在外面待得好好的,手也没那么长能管到这儿。而且我还问韩扬了,也没什么结果。” “那就继续跟。我就不信,还能一直查不出来。”他又拿出一支飞镖,瞄准了靶子,正要扔过去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韩扬最近没什么其他情况吧。” “这个……”吴建森语塞了一下,情况是有啊,但是那他能说吗? “怎么,我听不得?”余应荣停下了动作,靠在办公桌上,手指转动着黑色飞镖。 听见吴建森额了一声,他冷冷一笑,“吴建森,你可要想清楚一点再回答我。” 其实就算他不说,余应荣也能知道。所以吴建森要是现在瞒了他,肯定招他记恨。 吴建森揉了揉脸,有些泄气躺在了床上,绞尽脑汁,这才委婉了一些说道:“他的秘书你知道吗?” 余应荣眯了眯眼,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好上了?” “咦?你知道啊?”说实话吴建森不是特别的惊讶,毕竟韩扬的事余应荣一直很敏感。 余应荣冷哼一声,眼神也异常冰冷,“猜到了。” 然后就没有说话了,但是按着他性子,知道了这事儿,指不定会做什么。吴建森也肯定是向着韩扬的,既然他喜欢那个秘书,自己肯定是要帮忙劝一劝余应荣,“让我说的,你也别折腾了。当朋友不挺好的,到时候和韩扬好好谈一谈,我估摸这他也能和以前一样。” “朋友?”余应荣冷冷地重复了一声,翻转着手中的飞镖,若有所思。 吴建森继续劝他,“真的,你就别钻牛角尖了,保持你俩十几岁时候的关系不好吗?” “不好。”余应荣直接反驳,“我觉得不够。” 就是因为不够,所以他才想要更多。不然他为什么就算到了今天也不肯放手。 “更何况,你觉得现在还能和以前一样吗?你也想的太好了吧。”就算他自己都知道韩扬的态度,吴建森会不知道? “这你可就说错了。你知道韩扬那时候出国受谁的资助吗?牧泽城。想不到吧。你的舅舅,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嘛?” “吴建森是你蠢还是你觉得我很蠢。韩扬和我那干舅舅的关系比我和他还亲,就算是他帮了,能算到我头上?”余应荣拿起手机,“挂了。” 吴建森听着电话里传来的一阵忙音,无语的张了张嘴,真是说一出是一出,没等他话都没说完就挂了。 挂了电话,余应荣直接抬手把手机重力地扔在了桌子上,眼中还带着怒气。 就知道顾屿不会乖乖听话的。趁着自己不在就出手了。真是有本事啊。 但是,就凭他? 余应荣不屑地抬起手用力地将手中的飞镖投向镖盘,直中中心,眼里一如既往的势在必得。 另一边的韩扬还没等到和吴建森出去的时候,牧泽城先给他打来了电话。 第26章 “钓鱼?”韩扬看着…… “钓鱼?”韩扬看着桌上的垂钓装备,沉默了一下,难怪他说让自己穿的休闲一点。 牧泽城喝了一口茶,笑了几声,“觉得很无聊?” “只是奇怪您会有垂钓的爱好。”韩扬拿起了一根鱼竿看了几眼,周围认识的人没有这样的兴趣,他也从来没接触过。 “培养心性不错的选择。”牧泽城站起身来,“走吧,附近有个朋友的私人的钓场。” 他拿了车钥匙,一个老人走了过来,脸上有些担心的样子,“三爷,让人送你们去吧。” 是韩扬第一次来时给他开门的那个人,他还记得,好像是姓张, 牧泽城摇了摇头,“不用了,两个人自在一些。” 两个人开车到了牧泽城说的私人钓场,环境很不错的一个地方,比起一般钓场的鱼塘要大很多。 钓场的主人知道他要来,早早的给他们准备了好位置。 “知道您要来我还愣了一下呢,我记得您是喜欢海钓一些的。” 牧泽城淡淡一笑,“这次出来只是想和家里的小朋友聊聊天,安静一些比较好。” 主人看向旁边的韩扬,点点头,“了解了解。” 听到小朋友的时候,韩扬挑起眉,看向牧泽城,两人对视一眼,牧泽城笑了一下,“怎么了吗?” “没什么。” 韩扬跟着牧泽城到了钓场主人留下的地方,看着他的动作自己也就会了。 他领悟能力比一般的人都要好一些,牧泽城自然知道,所以也没有出声去教他什么。 牧泽城一边驾着鱼竿一边问道:“余应荣最近没再找你?” “之前打过电话,我嫌烦就拉黑了。” “他就是那个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 韩扬哼笑一声,看向了他,“他家里人不管,你这个当舅舅的也该管一管了。” 毕竟在剧情里,牧泽城对余应荣可是毫不留情。 牧泽城低眼笑道:“我管你都还来不及,可没工夫去管他。” “我用你管什么?”韩扬又是不信又是疑惑。 牧泽城抬起眼,深邃的眼睛望向韩扬,勾着嘴角说道:“那可太多要操心的事了。” 这时韩扬的鱼线突然有动静了,他伸手握紧了鱼竿往后拉起,翻腾中看见一个不小的鱼身,牧泽城拿起网兜了起来。 是一条足足有几十斤的鲫鱼。 两个人坐这里也没多久,牧泽城笑道:“看来运气总是落到新人头上。” 韩扬看着泛着光的水面,微微一笑:“是我一直运气都好。” 这条鲫鱼说是开门大吉也不为过,但是韩扬其实对垂钓真的没什么兴趣,这次也只是为了陪牧泽城来而已,所以之后连饵都没上,就靠在椅子上晒太阳。 湖面一片安静,没一会儿韩扬就靠在椅背上就睡着了,太阳晒在他的脸上,却一点瑕疵也没有。 牧泽城伸出手将帽子戴在了他的头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面有人走了过来,到了他的放那条鲫鱼的水桶前,看它安静的很,就踢了一脚。 鱼一阵翻腾,水花溅出来了不少,有的还溅到了韩扬的腿上,动静不小。 韩扬睁开眼睛往后看了一眼,是两个青年,看不出来成年没成年,然后就收回了视线。 两个人看了看他们,觉得韩扬这懒散的样子不像是会钓鱼的,就以为是牧泽城,就又踢了一脚水桶,对牧泽城说道:“喂,把这条鱼卖给我吧。” 牧泽城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抬起眼睛看他们一眼。 两个青年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被无视肯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伸手想要拍牧泽城的椅子,韩扬拿起手旁备用的钓具一把扔在了他的手背上。 “我靠!”一阵剧痛让青年骂出了声来,握着被打红的手,瞪眼看向韩扬,“你有病啊。” 韩扬只是淡淡的说了三个字,“不卖,滚。” “你说不卖就不卖,你算老几啊。还敢动手,你找死吧。” 韩扬勾起嘴角,侧身半趴在椅背上看着他,“你想让我怎么死啊。” 看见他的脸,青年愣了一下,但是也不肯输了气势,“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今天这条鱼,我就偏偏要了。” 旁边的人拽了拽他的胳膊想要劝他算了,但是他偏不,说完拎着水桶就摇走,韩扬又拿起渔具扔在了他的腿窝上。 一下子青年连带水桶一起倒在了地上,水倒了一地,泥沾了他一身。 另一个人上前要扶起他,却被他甩开了手,“妈的。我今天不弄死我就不姓魏!” 可还没等得及他动手,后面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魏子达!” 他转头一看,就看见他父亲魏明走了过来,魏子达当即开始告状,“爸,有人打我!” 然而他父亲并没有为他做主,而是一巴掌拍向了他的后脑,“我让你乖乖呆着,你偏不,又跑来给我闹事!” 魏子达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我……” “你什么你!”魏子达的父亲怒道,“给你牧叔叔道歉!” 说完就把他的头猛地往下按去,让他对牧泽城鞠了一躬。 魏子达睁大了眼睛,终于想起了面前的这个人是谁,条件反射地想要抬头看一眼,却被自己的父亲按的更低了,“快点给你牧叔叔道歉!” 听着父亲充满怒意的声音,魏子达颤抖着声音正要说话。 牧泽城却抬了抬手,拦住了他,“不必了。” 能喊他叔叔的人只有一个,正在他旁边坐着呢。 魏明看了看旁边的一片狼藉,刚才有人来通知他的时候,也没细说,但是看这场面也猜到了一些,当即就说:“牧先生,这里的损失我们会赔偿的。” “我们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既然要赔偿,那就在这里说了吧。” “……您说的是。” 韩扬在旁边心不在焉看着他们牧泽城坐着魏明站着,把给他的赔偿协议谈好了,“我们也谈好了,那这条鲫鱼就送给你吧。” “不用不用。小孩子不懂事我还能不不懂事嘛” 他们说到这里,韩扬笑了一下。 赔偿都赔偿了,说的还是送这个字,牧泽城不愧是一个厉害的商人。 牧泽城瞥了一眼他,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 最后他们谈妥了,韩扬甚至没有任何实际的损失,但是却意外的得到了一笔大数目的赔偿。 时间到了下午,他们也该走了。 韩扬站起身,伸了伸手臂。 今天他穿的很休闲,看起来年轻许多,就像是他才长大不久而已。 牧泽城看着他,突然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怎么了?” “有脏东西。”牧泽城笑了笑,“走吧。今天就在家里用下午饭,也尝尝你钓的鱼。” “那我肯定要留下来,尝尝这条招财鱼。” 第27章 回到牧泽城的别墅里…… 回到牧泽城的别墅里,让韩扬有点没想到的是,牧泽城去换了身衣服亲自下厨了。 他站在旁边看着牧泽城轻车熟路的样子,说道:“没想到您还会做菜。” “很奇怪吗?” “是啊。”毕竟他都不会,更何况像牧泽城这样每分每秒都是金钱的人了。 牧泽城舀起了一勺鱼汤,伸手喂向韩扬。 看着韩扬没有拒绝喝了下去,牧泽城笑了笑。投喂其实是一种让人享受的过程。 不得不说,牧泽城的手艺还是不错的。韩扬不怎么爱吃鱼的人都觉得不错。 吃完了饭,韩扬准备走了。牧泽城送他到门口,“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过几天就会到了。”说着半带调侃地说道:“到时候可不要拒收。” “不会的。” 车开了出去,韩扬看了看后视镜,牧泽城还在看着他离开。 —— 到了周五,吴建森本来说好的上山去玩儿改成了下海,开了家里的船。 “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啊,到处都是泥巴虫子的,一晚上下来我身上全是包。” “大自然你懂不懂啊,呼吸新鲜空气,看日出不挺好的嘛。” “太俗气了吧。大海也是大自然,你还可以赏月呢。别废话了,都走到这儿了。” 几个人吵得不可开交,吴建森捂了捂额头,“真是吵死了。” 旁边的人顺带还要调侃他,“这回你应该知道韩扬和你聊天是什么感受了。” 吴建森捂住胸口,“你胡说!我不信!” “话说韩扬呢,怎么还没来。” 说起正事,吴建森拿出了手机确认了一下,“不知道啊,我给他发过地址了,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了,那不是嘛。” 几个人靠在游艇外,看着韩扬关上了车门,旁边跟着顾屿,朝他们看了过来。 吴建森挥着手,旁边的人问他,“旁边的那个谁啊?” 吴建森看向他,笑道:“秘书。” 人都聚起了,吴建森立马开了上十万的酒倒上了。 一边唱着歌,一边聊天,几个小时也就过去了。 “马上你生日,你打算怎么过啊。” “不怎么过,在公司工作。” “我真是服了你了,工作狂!”吴建森拿起酒瓶又给他倒上了,“你别那么拼命啊,我这都不好意思去找你了。” “不好意思找也找了。”韩扬抬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样吧,我们包一个岛,再请一些明星给你庆祝一下。” 韩扬无语了一下,“真的不用。” 他不喜欢太吵,以往生日的时候也是和认识的朋友玩一场,不愿意带一些陌生人。 吴建森也知道,所以也没有强求,“那你喜欢什么?我好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企鹅?”他小时候还问家长能不能买一只在家里养着。 “什么玩意儿?” 韩扬跳起嘴角,斜眼看向他,“你不是要给我买吗?” “……这东西我上哪儿给你找去啊。”吴建森睁大了双眼。 韩扬笑着摇了摇头,“那你就看着办吧。” 说完他站起了身,拿着酒走到了甲板上。 夏末了,但是温度还没有降多少,平常办公室里还是会开着空调,不然还会闷热。 但是现在海面上吹来的风很舒服。 不远处,还是城市的边缘,正灯红酒绿。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韩扬侧过头就看见了顾屿,他笑了一下,“觉得无聊吧。” 顾屿嘴角带笑地摇了摇头,眼中像是有水一样泛着光。 这次本来就是出来玩,所以他刚才也喝了一点,现在脸上还泛着红,韩扬拿着酒杯碰了碰他的脸,笑他,“也没喝多少,怎么脸红成这样。” 冰凉的杯壁让顾屿昏沉的头清醒了一瞬,他张开了嘴,含着玻璃杯沿,牙齿顶着下壁,酒杯里剩下的酒便顺着倾斜的角度,流入了他的口中。 喝完了酒,他低着头往前挪了两小步,下巴靠在韩扬的肩上。 韩扬淡笑着看着他,没有什么动作。 顾屿也不是真的喝醉了,他喝的比韩扬还要少,只是想撒撒娇而已。他们穿的都很单薄,顾屿甚至能感受到他手臂的温度。 他抬起头来:“我父母小时候给我请了一块玉观音,我一直带在身上我二十多年,从没有生过大病。” 说着他摘下了脖子上的玉观音,“所以我希望它以后能保佑你平安。” 韩扬看着他摇了摇头,以前他也有块玉牌,在他生大病的那一年碎了,“你送我其他的东西,我都会留着的。” 顾屿抬起头亲了亲他,小声地说道:“可是我想给这个。” 带着温度的玉观音,还是落在了韩扬的脖子上了。 第28章 他们出去玩,有人拍…… 他们出去玩,有人拍了照发在了社交平台了,就那么凑巧被余岫看见了,理所当然地转给了他哥。 但是余应荣没有她想的那么生气,她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问道:“哥,你不生气吗?” “生气有用吗?既然韩扬喜欢他,就随他吧。”说着他勾了勾嘴角,“我倒要看看他能喜欢多久。” 余应荣语气异常的冷静,其实就连余岫这个亲妹妹有时候也搞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那好吧……” “马上就是韩扬生日了,你帮我送个礼物给他。” “我送算怎么回事啊。过些时候不是祖母的六十五岁寿辰?爸妈肯定会让你回来的。再把他请过来,他总不能拒绝吧。你到时候亲自给他不就行了。” 余应荣拨了拨头发,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那我先挂了。” “你最近很忙啊?” “忙,忙死了。”余应荣哼了一声,“这破地方,管理也是乱七八糟的。一群废物。” “嘿嘿,还好我不用管。那我就不打扰你咯。” 挂了电话,刚才脸上还带着笑容的余岫却叹了口气。 她有时候也不懂余应荣。他有时候很冲动,玻璃杯玻璃瓶根本摆不上他的桌子,有时候又冷静的让人害怕。 —— 人长大后,对于生日可能就没那么期待也没那么重视,韩扬就是这样,这一天照例去公司上了班,有条不紊地处理所有事。 但是他生日的事情,公司里员工也都记得,所以在那天特意装饰了一下,还买了一个蛋糕庆祝。 工作结束的早,韩扬就提前回了家。 正好有人送来了一个信封。 封面上的字迹是牧泽城的。应该是之前他说的礼物。 韩扬坐在沙发上,打开了信,拿出里面的东西看了一眼。 看见上面的东西,韩扬愣了几秒。 牧泽城的电话也在这时打了过来,电话里他的声音温和,“东西收到了吗?” 韩扬看着手中的这份私人动物园的转让书,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笑了一下,“收到了……”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道:“谢谢。” 牧泽城没有回应这句感谢,他送韩扬东西从来不是为了让韩扬谢自己,“有时间可以去看一看。” “会的。” 他们都不是话多的人,所以没有讲多久就结束了这次聊天。 韩扬拿出其他的东西看了看,里面有一些动物园里的动物照片,其中有一只企鹅是被牧泽城认养的。 他倒在沙发,把这只黑白相间有些圆滚滚的企鹅看了又看,最后起身找了一个相框装了起来。 —— 新项目的准备他们忙了很久,但中途又来了一个客户,韩扬就准备自己去见。 正收拾东西时,吴建森的电话打了过来。 “韩扬,过几天就是余奶奶的寿辰你知道不?” “不知道。有事吗?”他和余应荣的祖母不是很亲近。 “她儿子,也就是余应荣他爸,让我也邀请你过去。” 韩扬挑了挑眉,“邀请我?” 吴建森有点发憷,“对,对啊,你说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啊?” “我怎么知道。”韩扬哼笑一声,招了招旁边的顾屿,让他先拿着东西下楼开车了。 “那你去不去?” “去。”韩扬也不在意他们想干什么,既然老人家都六十多岁了,他也不想拂人家面子。 吴建森睁大了眼睛,其实他都没想着韩扬能答应,“你不怕余应荣闹起来。” “他闹起来是他家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韩扬穿上了外套,叹了口气,“你真当余应荣傻吗?” 他那个人,还是挺会算计的。 —— 本来和客户见面的地方是咖啡厅,但是临时对方又改了主意,改道去了附近的摩托车赛场。 在观众台上,韩扬低下眼看向坐着的男人,眼神中没有多少情绪,“许先生喜欢赛车?” 许先生眼神躲闪了一下,下一秒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笑道:“喜欢啊,不然能约您到这儿来嘛。我们一边看一边谈。也挺好的。” 韩扬勾起嘴角冷笑一声,转头抬起头看向赛场里,这里的赛场很小,赛道也简单,参加的基本不是专业级别的选手,但是他还是看到了一个和其他人不一样的身影。 两个人都坐下了,比赛也要开始,这位许先生却就起身说道:“我先去趟厕所,您先看着。” “你不是喜欢赛车嘛,比赛都不看了?” 许先生僵了一下身子,“人有三急嘛。” 韩扬没有说话了。 比赛开始了,其中一个明显比其他选手专业许多,车和赛服距离太远都看不出来,但是技术是没的说的,一开始就领先第二名一大截,压弯单手操作,第一名毫无疑问是他的,最后一圈时,他却突然停在了中间,朝着观众席韩扬的方向挥了挥手,还比了一个飞吻。 韩扬却直接起身向外走去了。 本该稳胜的余应荣,见他准备离开,立即调转了车头,朝着他的方向驶去。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没想到。 韩扬离开赛场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正在外面抽烟的许先生,他看见韩扬也是非常惊讶,“韩,韩总,比赛完了。” 韩扬勾起嘴角,“许先生,以后和人往来交易还是注意一下你的诚信问题。” 说完他就走了。 余应荣穿着赛服也追了上来,许先生一见到他,立马赔笑了一声,但是他也只是瞥了一眼。 “你别走那么快啊。”余应荣摘下头盔拦住了韩扬,头发有些凌乱的散在额头上,却丝毫掩盖不了他的漂亮,他微微喘着气,看着韩扬笑了起来,“我跑的怎么样?好久没玩儿了,感觉手都生了。” “我还有工作。” 余应荣走到他面前,弯着眼睛看着他,“我这不是怕你不肯见我,才拐着几十道弯见你一面嘛。难道你就没有想我吗?” “没有。”韩扬语气冷淡,“我要走了。” “你去哪儿,我跟着你。” 说完时,却突然传来了车声。 两个人看去,商务轿车停在了路边。然后顾屿从里面走了下来,站在了车旁,静静的看着他们。 “回公司,你还想去吗?” 看了顾屿几眼,余应荣松开了手,“不去了。你就跟着你的小秘书回去吧。” 说完又看向韩扬,“过几天我祖母的生日,你要记得来。” 韩扬没有说话,径直走向了顾屿身边上了车。 将车门关上,顾屿回头与余应荣对视了一眼,眼中没什么情绪。 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担心余应荣。 或许余应荣家世好样貌好,但这些在一些人眼里并没有分量。 第29章 没多久就到了余应荣…… 没多久就到了余应荣祖母的寿辰。 韩扬也按时间带着顾屿到了余家,这里他也有些年头没有来了,但是在这里工作的人却还都认识他,低着头引他去了大厅。 韩扬走进来的那一刻,所有的人余光看到他都忍不住愣了一下,暗地里又都转眼看向了中央和祖母父母站在一起的余应荣。 此时的余应荣穿的利落,一身得体的西装,比往日休闲的时候还要俊秀几分,看见韩扬来了也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揽着祖母的手示意有人来了。 余仲蔚低头看了一眼妻子一眼,两人视线对视了一眼,都将心思压了下去。 之前余应荣让邀请韩扬来的时候表现的太过自然,让他们都有些不敢相信。虽然不想在这种日子出什么差错,但是就像何叶枳之前说过的,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怎么可能一辈子不见面,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化解一些矛盾也好。 韩扬看了一眼他们,和顾屿走上了前,将带着的礼物送了上去。 是一块上好的翡翠镯子,余应荣祖母很喜欢,连连笑道:“劳你有心了,我这个人啊就是俗,喜欢这些金啊玉啊的。” 何叶枳上前扶过老太太,“妈,你也站了有一会儿了,去旁边坐着休息会儿吧。” 老人身体一直不好,不经常见人,就连当时韩扬和余应荣的事家里也没敢让她知道,这时候余家夫妇也不想让她看出端倪来,就让人带着她先里厅了,剩下的人也好说话。 看这架势,客人也都没有不懂的,离远了些,陪着老太太去了里厅热闹。 余仲蔚笑着拍了拍韩扬的肩膀,“上次见你就想多和你说几句,只是人多眼杂的,不方便,这次过来也不用拘谨。等会儿介绍你认识几个人。” 韩扬低头道了一声谢。 客套了几句,何叶枳就带着关切地问道:“现在还是一个人?” “您还不知道。”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余应荣拿着酒,眼睛挑起看向韩扬,嘴角带着不明意义的笑,“他有对象了,被照顾的不知道多好。” 说完又转过眼神,看向了顾屿,“你说是吧。” 余父余母一看韩扬旁边这个青年,也就明白了,暗暗又看了一眼自家的儿子,还笑着喝酒,心下也放了几分,笑容也真切了起来,“那就好,一个人总是有些不方便,有人照顾就行。” “是。” 余应荣垂下眼,嘴边的笑容不减,当着父母的面拿出了个盒子说道:“之前忘记了你的生日,今天我妹提醒我才想起来,临时准备的,你别在意。” 韩扬却没有要接的打算,只看了一眼,就回绝道:“心意到就行了。今天我总不好来祝寿还拿东西。” “都多少年的朋友了,你还跟我客套?”余应荣挑起眉来,“今天你送了我祖母那么大份礼,我不回也说不过去吧。” 韩扬没有说话,看向了自己的秘书。 顾屿朝前走了一步,伸出了手,语气冷淡,“那就多谢余总了。我会替韩总好好收着的。” 余应荣眯了眯眼睛,笑着松开了手,盒子就落在了顾屿的手心。 几个人正说着话,楼上传来了说话声。 抬头看去,牧泽城出现在了视线里,旁边是余应荣的祖父,正疑惑地看着他,“怎么这一会儿了,还在这里站着?” 他低下头看向楼下的场景,缓缓笑了起来,没有回答他、 下了楼,牧泽城眼神转了一圈,在顾屿身上停了几秒,最后看向了韩扬,“什么时候来的。” 韩扬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牧泽城刚才都看在眼里,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不久前才到。” 两人没有过多的寒暄,韩扬便想走了。 “公司里还有些事,今天就不多叨扰了。” 主人家的当然也客套的挽留了句。 “他的事多,每天都忙,就让他走吧。”余应荣却一反常态,没有留他,而是扯着嘴角笑着看着韩扬说道:爸妈你们去招待客人吧,我去送送他们。” 旁边的牧泽城看着他们,眼神无声无息地在他们之间辗转,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余应荣的作风实在不像他以前,但是确实聪明了许多,知道以退为进了。 即使韩扬和顾屿两人态度亲密,余应荣也面色不改的将他们送到了门外,脸上还带着笑容,只是离开了大厅,出了大门,就多少变得有些阴阳怪气了。 “怎么样?作为朋友我还挺不错的吧。” 韩扬不甚在意地评价道:“就那样吧。” 余应荣斜了一眼顾屿,“那也是,只当朋友怎么能显出我的好来。” 不想和他过多理论,韩扬上了车,顾屿在替他关上车门后,却并没有急着上车,而是走到了余应荣身边,从口袋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方块,“说起来,这里还有一个您落在韩总这里的东西,请您好好收着,不要下次再丢了。” 话说到最后,顾屿的语气中都带上了一些警告。 余应荣眼神在那一瞬间变了,但也只是片刻的事,“小玩意儿而已。” 顾屿没有多少感情的饿笑了笑,垂下了眼睑,“确实是小玩意儿,但是韩总这里也不是垃圾堆,您的东西,总该要物归原主的。” 话里话外都是在讽刺余应荣。 今天是个好日子,所以余应荣忍了,没有发作,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上了车。 —— 看着韩扬走了,余应荣没有急着回去,在旁边的院子站了一会儿,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抬头时,就看到了里屋坐在窗边的牧泽城正看着他。 回到室内,余应荣径直坐在了牧泽城的对面,喝了一杯酒,手臂搭在软沙发上。 他看向外面院子,说道:“您还记得那里以前有一棵树吗?” 没有听到回答,但是余应荣也没有停下说话,“我还记得,是棵老树了。” 小时候被家里惯着他就格外的爱折腾,院子里的树被他爬了个遍,那天就是从最高的那棵树上摔下来,被韩扬接住了。 家里的大人都吓傻了,他只是擦伤,但韩扬像是磕到了什么留了不少血,一直以来还算和蔼的牧舅舅当时脸上没有了表情,直接抱起韩扬去了最近的医院。 所以牧泽城应该是记得的。 当时的事却没有在还小的余应荣心里留下印记,直到上学和韩扬一个班,某一天也只是突然想起来原来那天和韩扬还出了这么一件事。 可是现在余应荣一看到那个空空如也的院子,却觉得历历在目。 对面牧泽城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一言不发。 余应荣撑着下巴,“您知道他和那个秘书的事?” “知道。” “那您不管管他?” “他喜欢就行。” 余应荣眯起眼睛来,“我倒是没想到您还会这么惯着一个人。前些天送他的礼物我也知道了,真是出手大方。” 牧泽城一笑抬起眼来,“你就那么喜欢韩扬?” 余应荣转过脸来看向他这个没有血缘也不亲近的舅舅,说了实话,“是。” “可惜,你不适合他。”牧泽城翘起了腿,慢悠悠的说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不知道吗?”牧泽城笑道:“你和他都太强势。” “我可以让着他。” “不能只是‘可以’。”虽然余应荣嘴上说着可以,但是实际上他却不知道怎么去让。 韩扬这个人做事有自己的主张,别人拦不住,也劝不了,是吃软不吃硬,那个秘书很聪明,余应荣比不过他。 牧泽城放下了茶,望着对面表情不怎么愉悦的余应荣站起了身,“最后我还要奉劝你一句,做些小手脚也就罢了。”他的眼神移到了余应荣随手扔在桌子上的东西,是刚才顾屿给他的,也是他留在韩扬办公室的窃听器,“但要是做过了,我不会给你父母留情面。” 第30章 余应荣走向人群中,…… 余应荣走向人群中,笑着和所有人攀谈,像是和平常没有半点差别,那令人惊艳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他与生俱来的骄傲与矜贵。 直到晚上,他现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送走了所有客人,没有说一个字就径直走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虽说今天韩杨过来,余应荣的一切反应都让人觉得满意,但是余母还是让人去看了一下他,在得知没有任何异样的后才算彻底放下了心。 可是知根知底的余岫却难免有些担心。 余家父母在外面看来都是极其溺爱孩子的,但在某种程度来说,她这个妹妹才是比父母还要关心余应荣内心的人。 她推开没有锁的门,就看见余应荣正斜坐在堆着灰色柔软毯子枕头的飘窗上,右手拿着一个酒杯放在边上。 “哥,我听说韩杨哥和他的秘书今天来了?”当时她还在学校,不了解情况,听到爸妈说的时候简直就要吓死,生怕余应荣会做出什事情来,可是回来后看一切正常,余应荣还在和客人喝酒,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余应荣往后靠在玻璃上,半闭着眼看着她,“余岫,我有点想不清楚,感情真的说没有就没了?” “怎么会呢。而且你和韩杨哥也认识了那么多年,不用担心的啦。” “也分开很多年了。”余应荣勾起嘴角笑了起来,语气似乎带着一些自嘲,“比认识的还要长。” 说完他看向窗外,笑容渐渐淡去,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真是奇怪。” 他和韩杨一起上学就像还是昨天一样。 余应荣还记得他们在房间里一起看恐怖电影时他紧紧搂着韩杨的样子,电影是什么他倒是记不清了,自己觉得害怕,但是韩杨却反应平淡,余应荣就紧紧的贴着他,夏天微微出汗的皮肤像是黏在一起一样。 余应荣觉得很奇怪,就像昨天他们才拥抱在一起,今天就是陌生人一样,明明以前关系好成那样的两个人。 余岫看着自己的哥哥低着眼睛的样子,印象里他从没露出过这样的神态,平日他是怎么也不可能说这些话想这些事的,他一直很强势,优柔寡断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东西,更不会想太多。 于是她突然有种想让余应荣放弃的冲动。 韩扬的性格她不是一点都不知道,他要想怎么样,是真的很难改变的。 两个都不肯让步的人,不管怎么想都很难走到一起。 可是余岫说不出口,更不敢说出来打击他。 余应荣看着余岫的表情喝了一口酒,嘴角含笑说道:“你这是在想什么?表情这么怪。” 余岫看了他几眼摇了摇头,“没有啊。” “行了,去睡吧,我也累了,明天早上还要回南边。” “啊?还要过去吗?爸妈没劝劝爷爷让你留下啊。好不容易才从国外回来。” “那边的事还没结束,我总不可能只是去打个酱油吧。”余应荣挑起眉来,“但是不用多久就能回来了。” 到时候,他再和那个顾屿好好的玩一玩儿。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余应荣坐着飞机离开了,另一个人却远渡重洋回到了这里。 池乔被武导选中当主角的事情当然在开拍以前就已经传到了国内,家底也被媒体扒了个干净,因为长的好看又是被武导一眼相中的人,自然火了一段时间。 而在不久前这部电影上映后,这个籍籍无名的小明星身价才一夜暴涨。他虽然没有多少系统的学习表演,但是身上有些灵气,在加上好的剧本好的导演,天时地利与人和,池乔一跃进军了一线。 从在综艺节目上没有多少露面次数到一部电影的主角,说实话池乔没有耗费多少努力,更多的是运气,仅仅是因为一切都刚刚好罢了。 他坐在公司安排的车里看着窗外来往的车流,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却不怎么平静。 其实电影刚刚上映的时候公司就让他回来,趁热打铁积攒人气,但是他还是留在那里把剩下的课程上完了。 当时公司极力反对,但是池乔直接挂了电话。 这件事被爆出来时,倒是收获了不少好感,但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原因。 这个理由和一个人有关。 虽然池乔和那个人并不能说熟悉,但池乔不想让他觉得当时送自己出国学习是白费了功夫。 中途耗费了时间去拍戏也就罢了,如果在电影火了后就为了钱和名利急匆匆的赶回来,那就多少有点目光短浅唯利是图了。 说是自尊心太盛也不为过,他就有点不想让那个人看不起自己。 第31章 当池乔戴着口罩眼镜…… 当池乔戴着口罩眼镜走进韩扬公司的时候,没人能认出他是谁,毕竟谁都想不到如今人气正旺的明星会无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所以前台只是眼神奇怪又带着警惕地问他有什么事? 池乔张了张口,突然觉得自己今天过来有些冒失了。 只是他知道如果是事先打电话过来,那和韩扬见一面就是不可能的事了,他的那个秘书肯定会用各种缘由搪塞他。 正当他想着该怎么办时,前台突然笑了起来朝外看去,声音清脆地说道:“韩总,您回来了。” 池乔愣了一下,墨镜下的眼睛都睁大了几分,他转过头去,直直地对上了韩扬的视线。 事实上,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关系也没有实质的进展。 在最后池乔出国前,他有几次想要见韩扬,但均被拒绝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韩扬不和他见面却又要资助他出国。 现在池乔终于又见到了这个可以说有和陌生人无异的男人,明明韩扬的相片就被他保存在相册里,时不时会翻看一眼,但是如今真的面对面站着,韩扬那张稍显冷峻的脸出现在眼前,池乔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像是逆流一样,差点呼吸不过来。 韩扬的眼神冷淡地掠过他的脸,像是没有看出他是谁一样,径直地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跟在韩扬身边的顾屿自然明白这个衣着有些怪异的人是谁,对于韩扬周围的人他很敏感,甚至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他微微侧过头来看向正要跟上来的池乔,语气依旧那么公事公办:“请您稍等片刻,不要随意走动。” 池乔顿时停下了脚步,看着顾屿渐渐走远。 坐在办公椅上的韩扬听完旁边顾屿的话,反应不咸不淡,好像那个人是与不是池乔,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他侧过头,还没等说话,顾屿就熟能生巧地俯下了身子靠近了过来,距离瞬间被拉近,韩扬靠在扶手上吩咐他,“你去处理一下。”说完自然地偏头吻了吻他,“乖。” 顾屿睫毛动了几下,看了韩扬的侧脸好几眼,才出声说道:“好。” 池乔在门外比较安静的地方等了一会儿,等来的还是衣着正统的顾屿。 他低着头看向靠在墙边的池乔,漆黑的眼睛里看不清情绪,“请跟我来。” 还是到了一年前的那个会议室,里面的人还是池乔和顾屿。 “我不知道池先生在想什么,但是我所要说的,在一年前就应该向您说清楚了。” “我来还钱。”池乔拿出了口袋里的一张卡,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借口。 顾屿像是早就料到一般,从手边的档案袋中,拿出了一个信封,伸手推了过去,相应的也拿过了那张卡,“里面是您当时写的欠条,现在归还给您。” 池乔看了一眼那个信封,沉默了好一会儿。显然这张纸从始到终都没到韩扬的手里去。 他知道今天还是见不到韩扬。 池乔站起了身来,将信封收进了怀里,“那就不叨扰了。” “您现在不比以前,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想必您也不想您被包养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对韩总的影响最多是风流,对一个明星而言,那就是下贱、可耻。还希望池先生下次不要再这么冲动用事,直接跑到别人公司门口来了。” 确实像顾屿说的那样,即便没有实质的包养的行为,但如果被有心之人挖出来黑料,爆料在网上,那他肯定就只有身败名裂一个下场。 池乔勉强的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想到你还会说这些话。” 在他眼里,韩扬的这个秘书一直冷淡淡的,比自己还要清高几分的样子,也能说出这样的狠话。 顾屿微微一笑,更难听的话他也不是不会说。 第32章 池乔走后,顾屿将他…… 池乔走后,顾屿将他给的那张卡放在了韩扬的桌子上。 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但也只是轻轻地扬了扬下巴,让顾屿替他收起来。 这笔钱对于他来说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甚至抵不上他腕上的手表。本来韩扬是打算让池乔在外面多呆几年,没想到他自己跑了回来。 但收回来也好,也算和那个池乔划清了界限。 韩扬想到牧泽城,牧泽城和池乔见不上面最好,但要是真的见上了,应该也与自己没什么牵扯了。 月底韩扬参加了一场慈善晚会。 这次晚会比较正式,主办方也是由正式单位承接的,邀请的都是知名企业家和一些影响力颇深的人士,现场也会被录制下来播出。 韩扬没有带女伴,顾屿作为秘书也不太适合在这种场合时时跟着,韩扬就让他先在外面等着了。 他缓步走入会场,里面已经汇聚了不少西装革履的人,但晚会还未开始,便聚在大厅聚在一起攀谈。其中不乏在时代浪潮中发家的年轻人,但是被人围绕着的中心人物却只有那么几个,对于这些人韩扬并不陌生,在他小时候就由他父亲引着见过面了。 刚走没几步,韩扬就碰见了老熟人,龚明昱和他父亲龚志威。 上次商会中龚明昱被周运暗地撺掇着下韩扬的面子,后来被他父亲压着头打来电话道了几声歉后就没有见过面了,这时候两两对视,龚明昱还有些尴尬。 但是龚志威这种老狐狸见惯了大场面,就跟没那回事一样走上前来,热情的和韩扬打着招呼,“哎呀,小扬好久不见,上次余老太太过寿本来还想和你说上几句话,没想到你走的那么快,愣是没给我这个机会啊。” 在他们这种人身上,两家就算有些矛盾,闹过什么不愉快,只要没当众撕破脸皮,再见面一样和朋友一样握手笑脸相迎。 这种道理谁都懂。 韩扬勾起嘴角回握了龚志威的手,“是我疏忽了,要是见您在肯定会留下和您聊聊的。” 客套话,谁不会说。 “不过也没事儿,今天这不是又见面了。”龚志威看了看周围,“你牧叔叔没和你一起来?” 韩扬挑了挑眉,“他要来吗?我不太清楚。” 牧泽城不太经常出面这种场合,所以他也没有问过,不过他们确实有些日子没见了,韩扬之前联系的时候,牧泽城说出去了一趟,也没说去哪儿。 两人正说话时,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门外,见这架势,韩扬就知道是谁来了。 他转身看去,牧泽城里穿修身西服外套长至小腿黑色大衣,前额部分头发用发蜡打理到脑后,一副极为正派模样,眼神一如既往的深沉让人难以看透,脸色却显得有些苍白。 在场的人无人不想上前,却都不敢先迈出那一步。旁边的龚志威笑着看了一眼韩扬,虽然他和牧泽城也算旧相识,但他还是在等韩扬上去。毕竟在这里,和牧泽城最亲近的不是他。 韩扬很少在大型场合露面,回国时间也不长,公司也并不怎么出名,会场内认识他的人寥寥无几。所以看见这个年轻人神色轻松走到牧泽城身前,喊了一声什么,就被牧泽城淡笑着带他朝座位走去时,不禁惊讶。 其实韩扬刚进场时就有不少人注意到,毕竟这样一个相貌极为出众的男人,在这样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之中很是惹眼,若说是请来的演员明星也就罢了,偏偏又和龚志威这样的人认识,与牧泽城更是关系匪浅。 看着他们的背影,这些人相视一眼,心思各异。 韩扬偏头看了一眼牧泽城,轻轻皱了皱眉。 牧泽城清瘦了不少。 像是看出他心中在想什么,牧泽城笑了一声,“病了一场,没什么。” 韩扬坐在位子上撑着脸,看向他,“怎么不和我知会一声。” 这时才进秋,温度都没降几度,牧泽城就穿起了外衣,估计是生了场大病。 牧泽城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在外不好说,你知道了也只能担心,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担心。” 没过一会儿,开场时间就到了,所有人也落了座。 端正的男女主持人进行了开场白,这次的慈善晚会是募捐形式,并没有拍卖环节,中间穿插着优秀人物企业表彰以及各类节目,时间并不长。 “接下来由新生代演员池乔——” 当主持人突然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韩扬不禁抬起了头,皱了皱眉。 居然会在这种场合让牧泽城和池乔这两个人见面。 穿着一身白西服的池乔看起来俊秀无比,他牵着另一个女演员的手走入舞台中央,开始了表演。 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韩扬转过头看向旁边的牧泽城,却意外的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牧泽城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眼神波澜不惊,“你认识?” 韩扬不觉得他不知道。 这不是一种试探。 韩扬在小的时候也经常闯祸,牧泽城有时候会这样问他,就像是一种游戏,韩扬需要赌他知不知道答案。 牧泽城更多时候不会在意他有没有说谎,只要韩扬事后解决了问题,就算没有说实话也不打紧。这是他需要学会的生意场上的伎俩,但某些时候韩扬也要诚实一些。 比如现在,牧泽城知道答案的时候。韩扬勾起嘴角,“认识,我资助的他出国学习。” 牧泽城看着他的表情,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很喜欢他。” 韩扬斜靠在椅背上,其实这种事时候他并不轻松,牧泽城和池乔终于是见了面,后面会发展成什么样,他有些没有把握。 他斜眼瞥了几眼,察觉到他目光的牧泽城也侧过头来看向他,却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平和淡笑看着他。 节目结束进入了中场休息。 池乔大概看见了韩扬,朝这里看了好几眼,终于抬步走了过来。 “您喜欢他吗?”韩扬俯身靠近了牧泽城的耳边低声问他,“我可以把他介绍给叔叔。” 让人心里泛痒的温热气息喷洒在耳边,带着淡淡的木质香水味道,牧泽城看着他笑意渐深,在他作势要起身去找人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让他坐了回来,手心贴着韩扬的手背,也靠近他的耳边说道:“叔叔对他没兴趣。” 池乔见两人说话,以为是在谈论要紧事,犹豫了一下,就被后台的人抓住了手臂拉走了。 回头望了一眼韩扬,他心中不肯作罢。 第33章 慈善晚会最终在女主…… 慈善晚会最终在女主持人清亮的声音中落幕,屏幕上是这次募捐总额,不小的一笔数字,周围响起一片掌声。 有的人凑热闹上去合影,有的人自然抓住一切机会靠近接近牧泽城这样的人。 就算是说不上话,站在旁边看几眼也像是与有荣焉一般。 “牧先生,上台合张影吧。” 有人下来请他上去。 周围的一些人一听都目露期待,牧泽城许久没出现在镜头下,要是能请到他一起合照,那这张慈善晚会就没白来。 牧泽城却只是抬头神色平淡看了那个人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却让人心瞬间沉下去。下一秒,牧泽城沉默地站起身来,穿着的外套向下落去,韩扬顺手接起来,伸手披在了他的肩上。 牧泽城转眼含笑看向韩扬,伸出肩膀虚抱了一下他,“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过几天你过来,我们再去钓鱼。” 韩扬点了点头,让牧泽城小心身体。 牧泽城低笑着点头,转身时却已然收回了嘴角的笑意,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又成了那个任谁看都高高在上不可接近的牧三爷。周围有人疏散人群,护送着他朝外走去。 这时顾屿走了进来,迎面遇上,牧泽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说不上有多平和,甚至是可以说有些冷。 顾屿怔了一下,再看时,牧泽城已经收回了目光,低头捂着嘴咳嗽着朝外走去了。 韩扬之后和几个认识的人谈了几句就准备走了,还有人要上去和他说话,也只是让旁边的顾屿拦住了。 有人见了忍不住多嘴了几句,“嚯,好大的架子。连个眼神都不给。他和牧泽城究竟什么关系啊。” 旁边的人听他在这么说,笑了一声,“说是牧泽城是他叔叔。” “啊?不是说牧家人就剩他一个了吗?” “姓都不一样,怎么能是一家人呢。认的!不过关系怕是也不错。”这个人似乎知道的也不少,他喝了一杯酒继续说道:“而且你也不要当这人吃素的,在国外也厉害着,只不过才把手伸回国内而已。。” 韩扬和顾屿走出会场,却遇到了在外面等着的池乔。 这个酒店安保工作做得很好,并没有闲杂人员进来,池乔也大大方方的穿着笔挺的西服站在那里,琥珀色的眼珠直直看着韩扬。 “我能请您吃顿饭吗?” 韩扬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不怎么在意的看了他一眼,“不能。” “……为什么?”池乔似乎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快,“一顿晚饭都不可以吗?” “因为我不想和没有关系的人浪费时间。” 池乔抿了抿嘴角,脑袋却突然空了一下。 对面这个人,明明第一次见面时,说的是喜欢他。 韩扬从各方面来讲,都无可挑剔,眼睛、鼻子、嘴唇、嗓音,他有着一切让人着迷的东西,有时候只用一个眼神都能让人深陷其中。 所以他甚至不需要多费工夫去找情爱方面的对象,当时也只是恰好看上了池乔,恰巧他需要一些帮助。 池乔在国外看着韩扬照片的时候总是反复在想一件事,如果那段金钱交易真的开始,时间久了他会不会动心。 夜深人静的时候,答案总会出现在脑海里。 他会。 韩扬这样一个人坐在自己的面前,说他喜欢自己,谁能不动一点心思。 韩扬没有等他做什么反应,步调轻缓地朝外走去,后面的池乔还是开口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要给我那些钱,让我出国。” 韩扬转过头来,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看着池乔,缓缓开口,“那些钱可能很有价值,可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些纸,随便撒给谁都可以。” 池乔眼神几经变化,最终还是露出了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我明白了。还是谢谢你。” 那不是特殊对待,只是可以随便扔给阿猫阿狗的不值钱的东西。 韩扬走了,顾屿却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狼狈的池乔。 他不知道为什么韩扬对池乔的态度会有那么大转变,几乎是前一天还让他准备房子让池乔住进去,第二天就拿钱打发出国再也不见这个人。 但是有一样顾屿是知道的。 池乔一直在在被动位置,他一直在确认韩扬对他的态度,一直在等,却不没有主动的能力,所以被舍弃也没什么让人惊讶的。 所以顾屿也只是看了那么一眼就转身跟上了韩扬。 这次的慈善晚会说是有用也有用,韩扬这个名字是彻底被传出去了,公司的生意也是一个接一个来。 韩扬桌上都快要摆不下一沓沓的方案。 他皱了皱眉,喊了顾屿来,“你去,让他们再筛选,挑一些稳妥的公司做。” 公司确实在发展阶段,但也不能来者不拒。 不过就算选下来了,那数量依旧不少,这段时间公司也是忙得昏头转向。 一个案子接着一个案子的来,一个多月公司的人都没怎么休息。 但好歹初级方案都做出来交给相应公司了。 韩扬看每个小组的人累的人都有些麻,就让他们放假回去休息了。 小梅眨着眼睛,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拿起包正准备回家,却突然想起还有一个文件没给韩扬,她连忙找了出来正要送去却被杨梓雅拦了下来。 “你不回家干嘛?” “我给韩总送文件啊。” 杨梓雅抽了抽嘴角,她可看见刚才顾屿进了韩扬的办公室。 虽然这种情况很平常,但这种时候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要去了。“算了吧,这个文件也不重要,等回来再给也行。” 反正现在她可不敢再惹顾屿了,看着跟只兔子似的,肚里子黑的很。 顾屿轻声收拾了一下桌子,而韩扬早就倒在旁边休息室小床上睡着了。 即便是在睡梦中,眉头在轻皱着,表情严肃。 顾屿进来休息室,就看见西服外套被韩扬脱了扔在地上,腿交叠着架在床尾的小凳上。 上前替他脱了鞋,顾屿拿来了毛毯缓缓搭在了他身上,然后蹲在床头,也偏头贴在了床上静静看着韩扬。 呼吸之间,韩扬不期然的睁开了眼,睫毛半掩漆黑的瞳仁,他声音有些沙哑,“看什么。” 说完又没等顾屿说什么,就像是累极了,说了一声睡觉,又闭上了眼,伸出右手揽过顾屿的腰将他拉上了床。 小小的床上,两个男人挤在一起,顾屿甚至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去,但在靠近韩扬胸膛后,便也没了再睁眼的力气。 这段时间确实是精疲力竭了。 第34章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隐约可见窗外灯红酒绿,天上一轮弯月。 韩扬坐起了身,捋了一把额前的头发,拿起手机看了看消息,看见时间才发现原来这一觉已经睡了四个小时。 这时旁边的顾屿也缓缓醒来,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发现韩扬已经坐起来了。 他看看窗外发现时间也不早了,“韩总,我去预约餐厅。” 韩扬靠在床背上滑了滑手机,抬眼看了他一眼,“你饿了?” 顾屿摇了摇头,睡得太久,也没什么食欲。 “那就不急。” 小灯被打开,韩扬瞥了一眼顾屿,搭在顾屿肩上的手,绕过他耳边碰了一下他靠近发际线的地方,随意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弄的。” 那里有条细长的疤痕,看起来像尖锐的东西划的。 平常有头发挡着,现在因为睡觉有些翘起来,两人靠在一起,他一瞥就看见了。 顾屿摸了摸那条疤,看了一下韩扬,沉默了一下,“和人打架划伤的。” 韩扬挑了挑眉,懒懒地半闭着眼睛调侃他:“你还会打架呀?” 看着灯光下他嘴角的带着温度的笑意,顾屿忍不住靠近了过去,亲上了他的嘴角,“嗯。” —— 门外传来一声车鸣,正在客厅喝茶的周仁易抬头看去,就看见周运走了进来,肩上搭着外套,一身酒气,很明显又是从酒吧里回来。 “一天天的像什么样子。”周仁易皱了皱眉头,“赶紧去洗个澡睡觉,明天还要开会。” “爸,那个不急。”周运没喝几杯,脑子还清醒,“你知道韩扬最近有多少人巴结嘛,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公司都交给他。” “和你能有什么关系。” “哎呀,我能干什么啊。”周运靠在沙发上,脸上都是无辜。 “是吗?”周仁易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让周运有点看不明白。 片刻后,周仁易站起身来,走过他旁边时停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大人了,做事也要干净一点。别留下马脚,让人逮住。” 周运愣了愣,抬头看去,周仁易已经走过他上楼了。 他咽了口唾沫,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转头看去,周仁易刚才坐的地方旁边是他的手机。 下午去喝酒的时候太急了,居然忘记带了。 他拿起来一看,上面他让人找来的柱眀公司高管已经答应了他的好友申请。 柱眀公司最近也是韩扬的客户之一。 他找这个人也是想要给韩扬一点教训。 但是让周仁易刚才那么一提醒,他多了一个心眼,没有自己联系,而是换了一个和他没什么联系的人。 —— 韩扬早上到公司的时候,发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有人见他来了,连忙过来说明了情况。 韩扬挑起眉来,“泄露商业机密?” “对,是柱眀公司,我们上个月给的他策划,但是今天他们那边的负责人过来说我们泄露了他们的机密,如果不处理好就要起诉我们。” “我知道了。”韩扬点了点头,朝会议厅走去。 刚打开会议厅的门,里面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泄露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何总。请你冷静一下。”顾屿端正地坐在这位何总的对面,神情冷淡,“整件事还没有查清楚,也请你不要断定就是我方泄露的。您昨天发来消息后,我就已经开始清查我们内部是否有泄露行为,也告知您需要些时间,所以在事实确定之前还无法给您答复。” 顾屿似乎在对待其他人时,态度永远是冷漠且强硬的,无论对方是什么情况,他的口吻都冷淡无比,和自己在一起时的样子截然相反。 这个想法在韩扬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走上前拉开椅子坐在了顾屿的旁边,对上了对面男人的眼神,说了一声,“我是韩扬。” “我知道。”何众冷笑了一声,“都说这家公司的老板年轻有为,这么一看确实如此。” 韩扬低下头看着顾屿整理出来的和对方给的资料,“客套话就免了。还是回归正题吧。” 柱眀是一家新型科技公司,主要开发生产农业方面创新型产品,再确认合作签了合同后,给过韩扬他们一些内部资料以供参考,可是这个月市面上就出现大量的盗版相似产品。 “半个月都没到,你告诉我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韩扬看着材料里的对比,问他:“昨天我的秘书告诉你在调查中了吧。” “那又怎么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想拖延时间。”何众一开始不想凑这个韩扬热闹,只不过公司最近运转有些困难,周围的朋友又力荐他试一试,就当拓宽人脉,谁知道就搞出这么件事。 “那你怎么确定是我们公司泄露而不是你们的人?” 何众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这些东西,只限于我们高层知道。都是一起打拼过来才建立这个公司,从创立到上市都走过来了,何必出卖整个公司。” “所以就直接推给我们了是吧。”韩扬抬起头来,语气没有一点波动,“我们会按正规程序调查,也请你们稍安勿躁。” 见韩扬这样说,何众站起身来,怒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对我们柱眀造成了很大的损失,结果您这边居然连句道歉都没有?我告诉你,只要我向外界公布出去,你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韩扬挑起眉来,“事情真相还不清楚,为什么要道歉。”说完他将手中资料推了过去,“当然,何总要公布还是起诉都随你,要是真的是我们的错,该赔偿赔偿该道歉道歉,如果不是,那也不要怪我到时候会做什么事。” 何众睁大眼睛“你这是在威胁我?”, 韩扬笑了一声,撑着下巴看向他,“当然不是,我只是在陈述。发生这件事我们也很遗憾,只不过我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急躁。贵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也没办法立即改善,泄露事件也挽回不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只能是调查清楚。其他的我也没办法承诺您什么。” 何众咬着后牙,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公司经营状况确实很不好,就准备靠这次的新产品打个翻身仗,结果出了这么一件事,高层也都很愤怒,一致都觉得是星知这边出了纰漏,所以他才这么急着来要一个结果。 “放心。”韩扬也站起身来,“如果确实是我们出了问题,星知绝对会负责到底。” “……记住你说的。” 两个人最后还是握了握手。 等何众走了后,韩扬看向顾屿,“接触他们内部资料的人都整理出来没。” “都在这里。”顾屿打开电脑,交给了韩扬。 韩扬滑了一下,“范围拉大一些,最近和什么人有往来,资金上有什么变化都查一查。” 让顾屿去细查,韩扬就接到了吴建森的电话。 “韩哥,出来玩啊。” “不玩了。”韩扬坐在桌子上继续翻起了那些资料,淡淡说道:“你韩哥的公司都要倒了。” “嗬,这是咋了,这么严重呢,给小弟说说?”吴建森听他口气觉得问题不大,也就顺着他说了。 “也没什么,合作公司有点问题,我就不去了。” “唉,那好吧。”韩扬都这样说了,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吴建森懂事地说道:“那咱们改日再聚。” 挂掉开着外放的电话,吴建森看向眼前的余应荣,“你也听到了吧,可不是我的错啊。” “合作的公司?”余应荣漂亮的眼睛一眯,也没理会吴建森,直接站起身来走了。 第35章 出了这件事之后,整…… 出了这件事之后,整个星知都有些惶惶不安,如果真的在他们之间出了问题,对公司和每个职员影响无疑是巨大的,到时候别说泄露机密的人要赔款坐牢,同一小组的传出去肯定也不好听。 顾屿为了调查这段时间以来都没怎么睡觉,又因为用眼过度重新戴上了框架眼镜,眼睛下也有淡淡的青痕。 “顾秘,顾秘,怎么样啊,到底是谁啊。”有人终于忍耐不住,偷偷找上了顾屿,“真的是我们之中有人……” 顾屿拖了拖眼镜,“安心工作吧。没事的。”说完朝那人点了点头,走进了韩扬的办公室。 其实在全部排查后,并没有发现成员有异常行为也没有出现有问题的环节。 看了顾屿交上来的报告,韩扬沉吟一声,“是吗?” “所以现在只能请柱眀那方进行调查。等会儿我联系何总。” 韩扬滑动着顾屿给的报告,瞥了一眼顾屿有些疲惫的样子,“没事,我会联系的。你先去休息吧。” 但还没等韩扬动作,何众却先一步给韩扬打来了电话。 “何总,我们这里已经调查完了,没有发现问题,调查结果我会发给你。” “不用了,合作如果你还愿意就继续吧,其他的我们也不准备继续查了。” 韩扬有些疑惑的挑起眉来,靠在椅背上,手上拿着笔轻敲着桌面,“这是为什么?我能问一问原因吗?” 何众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自然,也没了当时来找麻烦的气势,“没有为什么,都不重要了。” “是吗?”韩扬转了转手上的笔,笔尖掀开来那一堆报告,哗哗得响,“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之后的合还是按合同办事吧。” “我知道了。那我就先挂了。” 关掉电话,韩扬皱了皱眉。 有人插手了。 —— 这天吴建森叫韩扬聚一聚,碰巧是他的生日,所以韩扬没有拒绝。 走到房间门口时,韩扬手下动作停了一秒,像是有所感应一般,他推开门就看见几个人坐在中间的黑皮沙发上,中间坐着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余应荣。 他正轻俯身子,手上拿着从果盘里拿起的一个石榴,红艳如同玛瑙般的石榴粒一个个被他用拇指拨落到手心。 知道是韩扬来了,余应荣慢斯条理的将口中的果粒连肉带籽的咬下,一边抬起眼看向了门口,石榴籽被他咬碎,发出细微但难以忽略的声音。 今天是韩扬和吴建森几个人的聚会,是怎么被他知道的不用多问,但是既然他已经坐下,就肯定不会轻易走了。 韩扬看见余应荣,也只是瞥了一眼吴建森,倒也没有转身就走。 其他的人都很自觉的坐在旁边,只剩下了余应荣旁边的位置,韩扬坐上去,旁边的的余应荣斜过头来看他:“几个月没见,有没有想我。” 韩扬脱去了外衣,冷淡回答:“没有。” “哎呀,你这么说我好伤心。”余应荣伸出手臂搭在他肩上,凑近了来对他说道:“那今天陪我喝几杯吧。” 韩扬推开了他的手,旁边的吴建森很有眼色地接话道:“什么陪不陪的,都是兄弟嘛,今天我过生,韩扬肯定得喝的呀。” 几个人聚在一起喝了几杯,有人觉得无聊就提议玩骰子。 吴建森第一个摇头,“可别闹了,韩扬的手气可不是说笑的,跟他玩骰子,你今天不喝的倒过去我跟你信。” “就玩一玩嘛,喝倒算我自己的。”这人偏不信邪,拿出了骰盅来,“我们先试试比大小?” 说完就摇了起来,也是一个混迹酒吧多年的人,摇盅摇得极为熟练,片刻后他松开了手,看向了韩扬。 韩扬嘴碰着酒杯,看了一眼那个骰盅,喝下了一口酒,“半数点。” 那人看了一眼吴建森,心想韩扬套路居然这么野,看大看小猜对的几率是二分之一,但相反猜错的几率也有一半,现在韩扬竟然直接说出了摇出的点数。 “你认真的?” 韩扬抬了抬下巴,“开吧。” 这人看他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竟然开始期待等会的结果,不论是韩扬猜错了还是对了,感觉都会挺好玩。 他握了握有些发汗的掌心,伸手拿开了盖子。 吴建森也凑过来看,看见里面的点数,也睁大了眼睛,他是知道韩扬的运气好,但没想到能这么厉害,“不是吧不是吧,这都能猜到。我也要来,韩扬你再猜猜看。” 韩扬笑了一声,“你当我有透视眼呢,把把都能猜中点数。” “那不玩比大小了,咱们几个玩玩别的。” 无一例外,韩扬竟是没输一把。 不过他们玩的也有一定技术性,就看谁心思多,谁胆子大,韩扬每次只叫不开,就看谁耐不住性子。 几个人玩的都有点急眼了,有人拿出烟准备点上,一看余应荣冷冷的看了过来,打了个哆嗦便立马识趣转身出去了。 余应荣一直不喜欢烟味。 那个人走了,他就俯身拿起了他的盅摇了起来,高中时候他喜欢和韩扬玩牌,每次也赢不过他。 边摇着,余应荣边和韩扬说道:“柱眀我让人去收购了,何众该没再找麻烦了吧。” 韩扬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余应荣,没有说话。 余应荣看过来,笑道:“不感谢我一下吗?” “我没有求着你去吧。”韩扬看了一眼自己的点数,淡淡回了这么一句,前面吴建森说了一个两个五,韩扬接着他说道:“三个。” 余应荣眯起眼睛来,“我要开。” 亮出点数,余应荣猜错了。 他不慌不忙的倒了一杯酒,却放在了韩扬面前,他又靠近了来,那双似若桃花的眼睛直视着韩扬,低声说道:“这次总归算是我帮了你,你敬我一杯没错吧。” “没错。”韩扬低眼看着余应荣,没有躲而是直接拿起杯子,朝余应荣举了举,喝了下去。 这一杯酒不少,喝得又快,没一会儿,韩扬头有些晕起来了。 给人打了一个电话后,韩扬就靠在沙发靠背上闭眼休息没和他们玩了。 余应荣也扔了骰盅,头歪在韩扬旁边,静静看着他。 没过一会儿,房间门被人打开了。 余应荣抬头就看见顾屿穿着笔挺的西服站在门外,鼻梁上架着一副镜框,镜片后的眼睛看着韩扬和余应荣,清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吴建森一看是谁来了,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看向旁边的祖宗,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把他叫来了。” 韩扬睁开眼睛看见了顾屿,斜了一眼吴建森,“叫不得?” 吴建森一看他眼神立马摇头,又担心有歧义,赶紧说道:“叫得叫得。” 余应荣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顾屿说道:“既然来了,那也喝一杯吧。” 说完就把酒杯放在了自己身前,杯底撞在玻璃桌上,砰的一声。 韩扬看了一眼吴建森,吴建森一见还有什么不懂的啊。 看了看顾屿,又看了看余应荣,打了一个哈哈,“既然是韩扬对象,喝一杯也没事。” 这一句就像一根□□,本来表情还算平和的余应荣立即脸就冷了下来,眼神像刀子一样看向吴建森。 但吴建森没敢回看过去,只敢上前让顾屿坐在了韩扬旁边。 说到底他跟韩扬才算的上是好兄弟,之前做了不少不地道的事,但在这种场合,吴建森得开这个口,帮着向余应荣明确表明韩扬和顾屿的关系。 “说起来,我是不是该改口叫嫂子了啊。” 这也是玩笑话,都是男人,调侃一下也没关系。 韩扬靠在沙发上拿着酒杯喝了一口,淡笑道:“我也没拦着你。” 只见当时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一瞬。 这下子算是坐实了他和顾屿是情侣关系了。 余应荣拿着酒杯的手关节直泛白。 顾屿却拿起韩扬手边的酒杯喝了下去,“不敢。” 这一趟下来,场面是有点尴尬。 韩扬也有点累了,“今天就到这儿了,我先回了。” 说完站起身来朝吴建森示了一下意,带着顾屿朝外走去。 余应荣抬起眼来,就看见顾屿竟正回头望他,用那种冷淡的眼神。 等两个人离开,余应荣直接发作摔碎了手中的酒杯,骂了一句脏话,“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他看向吴建森,狠狠拉过了他的领子,“你是不是要死。”要不是念着今天是吴建森的生日,刚才那个杯子是要砸在他脑袋上的。 “哥,别,别。”吴建森苦不堪言,心想自己造的什么孽,“那他们要好,我也没办法。你就,算了吧。” “闭好你的嘴,再有下次我可不会客气。” 余应荣走后,吴建森撇了撇嘴。 次次都是余应荣找上门要挟,现在还怪起他来。 要知道,吴建森比所有人都不想把韩扬和余应荣凑在一起。 这余应荣脾气太坏性子太偏激,就他看来,也不可能和韩扬有什么结果。 吴建森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忍不住叹了口气。 第36章 本来韩扬是叫来顾屿…… 本来韩扬是叫来顾屿开车送自己回家的,现在两个人都喝了酒,只能叫来了代驾。 坐在后座,韩扬手肘撑着车窗半眯眼睛,今天确实喝得有点多了,而且最后余应荣递过来的酒度数很高,就算刚才在地下室吹了一阵冷风,头还是晕的。 窗外的景象不断向后划去,韩扬突然感觉一片冰凉覆上自己的手背。 是顾屿握上了他的手,韩扬没有说什么,片刻之后,顾屿轻轻倾斜身子,靠在了他的肩旁。 是亲近但依旧暧昧的身体接触。 肩边的顾屿突然出声,“我好像喝醉了。” 韩扬手掌拖着顾屿下颚,抬起他的脸,“是吗?”不过他好像只喝了一杯吧。 顾屿静静的凝视着他,冰凉的指尖握上了韩扬的手腕,微微偏了偏脸贴在韩扬的掌心里,小声说道:“所以我今天能留下来吗?” 其实本来韩扬是准备让代驾司机用车把顾屿送回家的,但是最后他还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小区里的停车场。 他带着顾屿上了楼,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只有电梯一层一层上升的声音。 进了房间,韩扬打开冰箱拿出了瓶水打开喝了一口,转身就看见顾屿居然就在身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没听见脚步声。 顾屿却问他:“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刚才? 只用一秒,韩扬就知道是在问什么。 之前韩扬一直没有明确他们之间的关系,刚才也算是确定下来了,他说的很明显,明眼人应该都看的出来。 他挑起一边的眉,看向顾屿,“你觉得呢?” 顾屿淡淡看过来,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像是思考了一会儿,“是因为余应荣吗?” 韩扬靠在冰箱门上,懒懒地笑了一下,“我很像人渣吗?还是那种潜规则属下不负责的。” 闻言,顾屿缓缓摇了摇头。 韩扬看着他,思索了一瞬,“那是你不想?” 他也不是会强迫的人,要是顾屿是为别的,而不是想和他在一起,那韩扬会给他想要的东西,就像之前对池乔那样,成为各取所需的关系。 “想。”顾屿说道,轻轻靠在了韩扬怀里,搂上了韩扬的脖子,鼻尖轻碰着他的下巴,“那您亲亲我。” 声音绵软轻柔,还带着一丝酒气。 韩扬笑了笑,低下头去。 他那温热的唇落下来的时候,顾屿的手抱得更紧了些,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 周运想不到这次的事能让余应荣中途截胡,更没想到柱眀这个公司这么没用,居然已经开始准备收购手续了。 不过还好自己没留下什么东西让余应荣查出来,不然他这会儿都该找上门了。 他咬了咬大拇指的指甲,心里还是有点不甘心,之前他可是花大价钱买通那个高管的,就这么完事那也太亏了吧。 正这样想着,手边的手机突然弹出来一条娱乐新闻,他瞥了一眼,本来想划走,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韩扬和余应荣的关系亲密谁都知道,在爆出来有泄露机密嫌疑的时候恰好余应荣就收购了这家公司,那也就能说明是做贼心虚嘛。 放在网上好好发酵一下,韩扬的星知肯定能出名。 想到这儿,周运勾起嘴角,翻起了通讯录。 下了车,康炬急急忙忙拿出副驾驶的资料,就往工作室方向去了。 这次稿说实话他不是特别想接,一来他没做过普通的经济类新闻,多是一些娱乐花边,二来这篇稿子幕后的人藏得很深,怎么想都有点奇怪。 但是奈何不了给的报酬真的很多,都够他们工作室快半年的收入了。 边走他边看着手上的稿子,线上的他已经让人整理好发出去了,只是任务也不仅仅是发布就完了,还要让它到让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其中的水军和营销号他都得负责。 正走到电梯门口,康炬就感觉一只手拽着自己的领子把他拖到了楼梯角落,砰的一声,狠狠摔在墙边,脑袋也被人按在了墙上。 撞击力量太大,康炬感觉脑子白了一瞬,鼻子也突然流出了鼻血,睁开眼睛后后就看见面前一个强壮的男人拿着手机,后面还跟着两个彪形大汉,男人把手机屏幕放在康炬眼前,给他看不久前自己猜才让人发出的那篇微博,“你发的?” 康炬心里一跳,就知道完了,惹上事了。 “给你一分钟删除。” 康炬手颤抖着拿出手机,因为晕眩,在屏幕上点了好几下才准确点上了删除按键,“好,好了。” 男人松开了他的头发,冷声问道:“谁让你做的。” 康炬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在男人伸出手臂作势要再抓住他的时候康炬慌忙护住了头,“是真的!对方用的虚拟账号和我联系,我也不知道是谁。我可以给你看” 男人这才转而伸出手,康炬连忙调出了聊天记录给他。 男人看了片刻,拍了几张照片,并给了他一句忠告,“以后接东西前还得看你有没有命接。” 虽说很容易就找到了和康炬联系的上家,但是也只能算是一个传话的,经过一番“亲切”的谈话之后也没能得到底是谁做的。 余应荣其实之前就算到了收购柱眀之后还会有这么一遭麻烦事,毕竟是个人都能想出来。所以这件事让韩扬自己解决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余应荣总觉得是有人盯着韩扬。因为韩扬回国之后,发生了不少事,余应荣甚至有点怀疑是和当年韩扬父亲的事有关,就想引蛇出洞。 这段时间让人盯得很紧,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能知道,可是他倒是没想到这个人这次藏得那么深。 周运知道让人联系的两个人被揍的差点住医院的时候正在和他爸喝茶,差点丢了手中的杯子。 他没想到余应荣居然那么厉害,那么短的时间,甚至还没多少个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都能找出康炬来。 周仁易看了一眼像是见鬼了一样的儿子,拿过他的手机,眯了眯眼睛。 “爸,你说他是怎么知道的啊。” 周仁易将手机扔了回去,笑了一声,“只要有钱有势,什么办不到,余应荣他最不缺的就是这两样。” “不过什么?” “没什么。你之后离韩扬远一点。” 周仁易喝下一口茶,心中却有些担忧。 周运不知道的是他这次做的事只是周仁易试探一下,他之前就觉得有谁在暗暗调查韩扬的事,没想到真的有,还是余应荣。 第37章 窗外下起了小雨,整…… 窗外下起了小雨,整夜都没能停下来,一直淅沥淅沥地响着,还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顾屿靠在韩扬的旁边,脸颊自然地贴在他的肩头。 时间还很早他就醒了,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在办公室为韩扬准备好咖啡以及安排这一天的日程表了。 第一次在这里过夜的时候,第二天早晨他也会提前准备好早点。 可是现在的被子很暖和,身旁韩扬的体温让他有点不想起来。 过了一会儿,韩扬也醒了过来。两个人洗漱完已经快十一点了。 刚穿上外套,韩扬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顾屿帮他将手机递过来,他看见是余应荣打来的。 想了一下,韩扬还是接了,“怎么了?” “出来吃饭。” “没空。”韩扬一口回绝。 余应荣怎么可能松口,“我这次是有事要给你说。你在家?我去接你吧。” 听见余应荣的语气,大概是正事,韩扬摸了摸有些僵硬的脖子,“不用,你把地址发我吧。” 这时顾屿拿着一条暗色的领带走了过来,伸手绕过韩扬的领口,替他系上。 电话里余应荣说了一句什么,韩扬笑了一声,眼睛却是看着顾屿,“我知道了,等会儿过去。” 他平常一般不系这些的东西的。 顾屿系好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伸出手臂,搂上了韩扬的脖子。 旁边就是顾屿轻缓的呼吸,韩扬说了一声就挂了,低眼看向他,调侃道:“你最近真是胆子变大了。” 顾屿只是注视着他的眼睛,浅色的唇安静地亲上了韩扬的颊边。 到了地方,余应荣已经在座位上等着了。 韩扬走过去,坐到对面,余应荣抬眼上下看了他一眼,突然身体前倾,手往韩扬的领口身去。 韩扬皱眉反应很快的拽住了他的手腕,“干什么?” “领子歪了。” “你别管。”韩扬松开了他的手腕,让他坐了回去。余应荣却笑了起来,双手撑着下巴,“你以前可不怎么系领带。” “不行吗?”韩扬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也别废话了,有事说事吧。” “别着急,先吃饱了再说。” 余应荣在韩扬来之前就已经点好了菜,这时候服务员都一一端了上。 他把小碗的蛋羹推到韩扬的面前,“你记得你喜欢这个。” “那是以前的事了。” 余应荣偏头眯眼一笑,“总归现在不会讨厌吧。” 他没有怎么卖关子,把康炬的事情都告诉了韩扬,一些留下来的稿子也都放在了韩扬的面前,“看来有人一直在盯着你。” 听完之后,韩扬没有什么反应,他早就料到了,所以也只是无所谓的笑了一下,“想要算计我的也就来回那么几个,想想也知道。” “我本来觉得是周运,但想想他估计也没本事做的这么干净。总觉得肯定还有人。” “是不是都不一定。” “你有没有想过这次的事和上次有人给你杯子里加东西的人是一起的,他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要针对你。你不想弄清楚?” 余应荣刚回来,对国内的情势韩扬的处境其实并不了解,但也知道不怎么好,只是没有什么头绪,有些事情他不了解,所以也无从下手,“牧泽城怎么没管你,他能不知道这些事?” 牧泽城的手很长,在国外的时候都能管着这里,处理起来可能会更容易一些。 韩扬拿起毛巾擦了擦手,“我是小孩吗?需要人管着才能活。” 余应荣看着他一脸风淡云轻的样子,冷笑了一声,“这么看来你知道怎么办。” 然后他没说话了,一只手撑着侧脸,看向一边,桌上的菜也一点都没动过,似乎也不准备动筷子。 韩扬不管他。 持久的沉默,直到韩扬用完饭,他准备走了,看见旁边放着的资料,“帮我扔了吧。” 余应荣却不搭话,而是看着斜对面的那一桌,突然意味不明地说道:“看见没有,那里有个女人一直在看你。” 韩扬没有看过去,而是看着余应荣,靠在了椅背上。 余应荣笑着回头,“你真要和那个小秘书在一起?其实你还有很多选择。” 韩扬没有说话。 余应荣脸上没了表情,继续说道:“你为什么要喜欢他。” 韩扬眼神平淡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 余应荣知道韩扬一直就喜欢顾屿这种像水一样干净温吞的人,从高中就知道了。 可是他不甘心,“他能为你做什么?” 韩扬抬起眉,“我需要他为我做什么?” 在韩扬看来,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在一起,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他不需要依仗谁。 顾屿工作上很称职,生活上乖巧又会撒娇,偶尔有点小心思也无伤大雅,这些韩扬都很喜欢。 韩扬没和他继续谈下去,起身走了。 余应荣意外的没有生气,或者说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他只是沉着表情拿过那一些资料,一张一张地撕碎。他以为他可以忍下去。 要是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或者女人,贪着韩扬钱的,脸的,余应荣都不会在乎。 像是之前那个小明星池乔,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过。 之前那个人回来,余岫打电话告诉余应荣,他也只是不屑的笑了几下。 可是顾屿不一样,高中时候余应荣就因为这个人和韩扬闹过一些不愉快,没想到这么难缠,过了这么多年,居然又让他找到了。 一个时时都在眼前的秘书,有着韩扬喜欢的脸和性格,韩扬会和他好不是件令人意外的事。 每当余应荣看到顾屿那种不会松手的眼神时,他就开始变得担心起来。 难道要等韩扬不喜欢顾屿,和他分手的那一天? 余应荣心里清楚,韩扬很久没有真正地和一个人在一起了,谁都不确定韩扬会和顾屿在一起多久。 余应荣等不了太久。 他也不打算再让顾屿呆在韩扬身边。 —— 像往常一样,顾屿正在办公室处理新收文件,却接到了父母打来的电话。 他走到楼梯间接了电话,“妈?怎么突然打来电话了。” “我和你爸现在在机场,你过来接一下我们。”顾母的语气有些生硬,似乎是憋着一口气的样子。 顾屿沉默了一下,“好。你们等一下。” 他回办公室和韩扬请了假。 知道顾屿的父母来了,韩扬就让他开自己的车去接了。 到了机场,顾屿看到了他的父母。 两个人表情都不怎么好,甚至没有带什么行礼,不像旅游不像出差,顾屿内心觉得奇怪,却没有表现出来。 倒是顾父顾母看见他开的那辆价值不菲的车,脸色变了一下,顾钟黎眼神犀利地看向顾屿,“这车是你的?还是别人送的。” 旁边的顾慧有些不赞同地轻轻拍了拍他。 顾屿看了一眼父亲的眼神,心中有了数,淡淡解释道:“是上司借我来接你们的。先上车吧。” 上了车,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当时顾屿上高中的时候,顾钟黎借着亲戚的关系,让他离开了那个三四线的小城市,来到这里求学,从高中一直上到研究生,最后顾屿留在了这里工作,和父母见面的次数也少之又少。 车窗外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车内却是一路的沉寂。 一直到顾屿开到自己的小区里,带着他们去了家里,坐在沙发,顾慧和自己的丈夫对视了一眼,忍不住轻声叹了一口气。这才张口问道:“小屿啊,你,有没有交朋友啊,都这么大了该找个了吧。, “还没有。”顾屿倒了热茶放在他们面前,“今天的工作还没来得及结尾,明天开始我会请几天假带你们出去逛逛的,我先回公司。” “你先别急,公司少你一个也不会倒,先坐着我们谈谈。”顾钟黎端正地坐在沙发上,严肃地说道,“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让你跟我们回去。你有学历有能力,就算回家也不怕找不到工作。” 顾屿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摆静静地听着。 “你也二十六七了,该找个女孩子结婚过日子了。也不能总在这里飘着,车和房家里也能给你准备。明天也不用去请假了,直接辞职。” 顾钟黎几句话说完,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顾屿抬起头来,眼睛直视自己的父亲,眼底毫无波澜,“是谁告诉你们的?” “什么?” 顾钟黎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顾屿是在问什么。 “我刚才骗了你们.我现在是有正在交往的对象,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吧,和我在一起的是一个男人。” 像是没想到顾屿会自己说出来,顾母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旁边的顾钟黎伸出手指指着他,“你,你还有脸说!”他站起身怒斥道:“少管是谁说的。要不是别人告诉我,我还不信,我的儿子居然和一个男人鬼混。我和你妈养你教你二十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给我的?”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回不回报没什么关系。你们也不用管我和谁在一起。” 顾钟黎伸手一巴掌挥过去,响起啪的一声。 其实他也算是一个知识分子,不是会动手使用暴力的人。过去二十多年,他从没对妻子孩子动过手,就算高中时候顾屿闯出祸来,他也只是严厉斥责。 因为顾屿一直带给他的是骄傲,优秀的分数,不错的长相,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在任何一个亲戚朋友口中都是称赞不绝的。 见顾钟黎动手,顾母连忙拉住了他,“你这是做什么!” 顾钟黎瞪着顾屿,“你要是还要脸,就赶紧和那个人断了联系,和我们回去。” 顾母也在旁边劝着:“小屿,你就听你爸的话,这要是传到哪个亲戚的耳里,我们就都没有脸面见人了。” 说到这个,顾钟黎就来气,“简直是伤风败俗!丢人现眼!我和你妈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他父母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脸面,这一点顾屿很清楚,但是他没有让步。 顾屿的脸还因为那一巴掌红着,神色却没一点变化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快到下班时间了,我还要把车送回去。楼下有超市,缺什么可以去买。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吧。”顾屿将钱包和备用钥匙留在了茶几上,就转身离开了。 到了楼底,顾屿到超市买了一包冰袋,将脸上的红肿消下去。 但就在这时手机却突然响了一声,提示来了一条短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顾屿却知道是谁发来的这条短信。 “见到你父母了?他们可真快,我昨晚刚告诉他们,今天就来了。” 顾屿在机场看到父母的神情那一刻,就知道他们不会无缘无故过来。 余应荣就是余应荣,一直这样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一个人。 顾屿关了手机,扔掉半化的冰袋,擦干有些湿的脸颊,开车回了公司。 到下班时间韩扬出了办公室,看见顾屿正在座位上整理剩下的文件,奇怪的问道:“怎么又过来了?” “还剩下一点没处理完。” “这点事交给其他人也行。” 两个人下了停车场,韩扬坐上副驾驶,“你父母既然来了,这两天你先休假,这辆车你先用着。” 顾屿无声点了点头。 车上了路,顾屿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韩扬,他正靠在座椅上,风透过车窗扬起了他的额前的碎发,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半阖着。 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韩扬眼睛移动,看了过来,示意他说话。 此时顾屿心中突然升起无数想要说的话,却只能移回眼神往前看去。 车停下的时候,韩扬没有急着下去,他等了一会儿,问道:“不打算和我说些什么?” 说着他扬了扬下巴,“脸怎么弄的?” 顾屿不自觉地伸出手碰了碰脸,他皮肤很白,那一巴掌又用了很大的力气,当时冰敷着红肿下去了,这会儿又泛起红了。 “我父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事了。” 韩扬没有很意外,漫不经心地抽出了根烟点燃了,手肘架在车窗边缘,“猜到了。” 说完眼眸一转看向顾屿,“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解决好的。您不用担心。” 韩扬笑着弹了弹烟灰,“需要我和他们见一面吗?” 顾屿摇头,“他们还不知道是您,暂时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我担心他们会去公司。” 离开的时候,韩扬拍了拍顾屿的头,“加油。” 其实这件事真的不怎么好解决。韩扬早就试过。十几岁的时候他公然挑明自己喜欢男的,他爸那段时间气得直接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所以他去找了牧泽城,让他养了自己有一两年,他爸才把他接回去。 —— 到了家,顾屿刚打开门,就听见父母在里面争吵,茶几上一团糟。 上面扔着许多属于韩扬的东西,西服领带,什么都有,有时韩扬有饭局,脏了的衣服就交给他去清理存取,他都单独放在一个衣柜里。 显而易见被他父母翻出来了。 “你教出来的好儿子!”顾钟黎斜了一眼顾屿,将手上明显比顾屿尺寸大一号的衬衫扔在了桌上,怒斥着妻子。 顾屿放好钥匙,似乎没有看见父母两人面红耳赤的样子,弯腰捡起了那一堆东西,准备回房整理好,却被顾钟黎拽住了,“把这些都给我扔出去。” “私人物品,我没有权利处置。” 顾母红着眼睛,似乎仍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同性恋,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她握上顾屿的手,有点颤抖地说道:“这些都无所谓,小屿,跟我们回去,你会变好的。或者我们有什么不对的,你告诉我们……” 顾屿看着自己的父母,心中是有歉意。 如果是其他家庭,可能还会有更坏的结果,或许会打断自己的腿,绑也会把孩子绑回去,可是他的母亲的语气更像是哀求。任何一个孩子看见这样的场景都会觉得愧疚。 他的父母是爱他的,顾屿是知道的。可是似乎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不能为了自己的孩子舍弃。顾屿很清楚。 顾钟黎看着他冷淡的样子,怒其不争地说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当初你要离开学校,非要到一家小公司上班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好,你妈劝我放你出去闯闯,我答应了,却是这么个结果,你老实告诉我,你到这家公司上班,是不是也是为了那个人!” 顾钟黎猜的很对,但顾屿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您觉得现在的我不好吗?” 他的表情极为认真,让顾钟黎愣了一下。 没有等他说话,顾屿微微一笑,自答道:“我觉得我现在很好。比以前要好太多。” 这是见面以来,顾屿露出的第一个笑容,顾钟黎却咬着牙,恨恨说道:“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窍!” 这场争论仍旧没有得出结论。 顾屿在房间里坐在床边,整夜都没有合上眼,手边是已经整理好的韩扬的衣物,他手放在上面,一整夜都看着窗外。 余应荣也似乎猜到了他这一夜估计睡不着。 所以发来了好几条短信,“虽然看不见样子,不过想一想也知道吵得不可开交吧,告诉你一件事,你爸刚才问我要韩扬的联系方式,我在犹豫,要不要给他们。” “如果要是闹到公司,韩扬会不高兴的吧,说不定还会不耐烦。” “可是我又不想让韩扬难做。” 这一句下面,余应荣终于放出了狠招,“这样吧,你在你爸妈和韩扬之间选一个怎么样?”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一想就知道了。 毕竟以他有的是办法让一对小城市里没权没势的普通职员夫妇不好过。 仅凭这一句一句话,顾屿似乎就已经能想象得到余应荣坐在那里,弯着眼角,嘴边带着冷笑的样子。 可是他一个字都没有回。 —— 第二天顾屿打开房门,顾母在厨房忙活,顾父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像是昨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顾屿还是敏锐的发现了一些不同。 “早饭好了,过来端去吧。” 听到声音,顾钟黎一边起身将粥端到饭桌上,一边对的顾屿说道:“我给你们老板发了短信,替你辞了职。” 一夜没睡的顾屿脑子有些昏沉,被母亲拉着到了桌边,听见顾钟黎的说的话,似乎清醒了一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明天有票可以回去,你的我也替你买了。这里的房子先不管他,等租期到了,我会来帮你办的。”顾钟黎舀了一碗粥放在他的面前,“乖点和我们回去,不然我和你妈就干脆买了药喝了算了。” 语气很平常,听不出来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 不过就算是认真的,也不过是惯用来要挟人的筹码。 顾屿半晌没搭话,却突然笑了一下。 冷冷的。 但顾钟黎也没让步。 吃完了早点,顾屿起了身,“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两个人都没拦他,“早点回来。” 出了门没多久,顾屿接到了韩扬打来的电话,“刚才我收到了你爸妈的短信。你要辞职?” “不是,我不想辞职。” 韩扬看了一下电脑上顾屿父亲发来的消息,对方似乎还是以为自己只是顾屿的老板,所以也只是语气诚恳地表达了辞职意愿。 “你想好了吗?之后可能和你爸妈有的就是数不清的争吵甚至闹翻也有可能。” 既然都发来了这种东西,那顾屿父亲的态度强硬程度就可见一斑。 顾屿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天空,清楚地说道:“我希望一直能在您左右。” “那这条消息我就当没看见了。”韩扬笑着移动着鼠标,点了删除。 挂了电话,顾屿开了韩扬的车,往一个他从未去过的地方驶去。 韩扬看着顾屿父亲的消息框,觉得奇怪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联系方式的。 对方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消息,似乎也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只是简短的一句回信。 “是一位姓余的先生。” —— 顾屿到的时候,余应荣的门是大开着的,似乎就是在等着他一样。 他抬步走进去,就看见余应荣正坐在沙发上剥着石榴。 早就知道顾屿会来,余应荣接到顾屿电话说要来找他的时候,没有一丝意外。 听见顾屿走进来的声音,他连头也没抬,右手拿着水果刀,锋利的刀刃划过,利索的削去了顶部花状的外皮,再顺着里面的纹路划上几下,轻松的掰成了几瓣。 艳红的果汁从指尖滑下去,余应荣随意地拿出了一张抽纸擦了干净。 然后这才抬起眼看向顾屿—— 第38章 余应荣仰头审视着顾…… 余应荣仰头审视着顾屿,嘴边的笑容艳丽无比,“怎么样?想好了吗?” “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顾屿没有回答余应荣的问题,慢慢走到了余应荣的身前,不同以往端正严谨的姿态,他弯腰坐在了大理石质地的桌上,翘起了腿,“只看见韩扬对我好一点,就急得不行,等不及要解决我了?” 余应荣一只手撑着沙发,偏了偏头,“你还真是嘴硬啊。你真的以为我不会对你父母做什么吗?还是说,你为了韩扬就不认你爸妈了?”拿着刀的右手往外摊了摊,“真是让人难过,辛辛苦苦地养大的儿子,因为一个男人就对自己不管不顾了,真是可怜。” 顾屿猛然出手拽住余应荣的衣领,拽到了自己面前,一拳挥了上去。 余应荣没来得及反应,生生挨下了,下一秒顾屿却又从他手中夺过了那把刀。 “怎么?”余应荣抬起头来,眼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即使顾屿拿着的刀距离他不过几厘米,也游刃有余的笑道:“吓唬谁呢,你敢吗?” 顾屿突然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伸手拽过了余应荣的手,将刀尖转了一圈对准自己,把刀送进了余应荣的手中,指着自己,“不然这样吧,朝这里来一刀。” 余应荣皱起眉,冷笑一声,“你什么意思?” 顾屿冰凉的手指握紧了余应荣的手,让刀尖一寸一寸往自己的腹部靠近,“不是要让我离韩扬远一点嘛,只要我死了就行吧。余应荣,这是唯一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我现在告诉你了,你要怎么做?” 这是余应荣唯一的方式,也是顾屿的。 余应荣摆出了一个问题给他,所以今天他来解决了。 “不敢吗?”顾屿笑容愈深,“余应荣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他的眼神中有讽刺也有不屑,“不用担心,你的家庭会为你解决后续一切问题的。” 余应荣眯起眼睛来,“你真当我不敢吗?” 顾屿没有说话,手上却更加用力起来,刀尖穿透衣料,直刺腹部。 明明一切很缓慢,余应荣却像是听到了那一种刀尖划破皮肤的声音。 —— 知道是余应荣做的,韩扬心里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给顾屿打电话,却提示关机了。 他想了想,还是准备先去余应荣家。 韩扬知道他的性子,不能让余应荣继续胡闹下去,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 当余应荣走到余应荣门前时,看着门打开着,不禁皱了皱眉。 刚走进玄关就看见里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倒在地上。 腹部那块的衬衫被血浸染成了红色,旁边的地上是沾着血液的匕首。 顾屿听见脚步声,正要转过头去,就被一具温暖的身体拥在了怀里。 韩扬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余应荣站在那里,脸色也有些苍白,僵硬地辩解道:“不是我。” 在顾屿最后用力前,他就已经松手了。 韩扬捂住了顾屿的伤口,没有对他的解释说什么,冷静地说道:“叫救护车。” 顾屿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搭在韩扬的手背上,偏过头靠上韩扬的肩上。 他没有想过韩扬会来。 他早就算好了一切。 要是自己死了,韩扬厌恶余应荣一辈子,要是没死,余应荣也是半个故意伤害,就算再有权有势,这段时间也不敢再起什么风浪,父母那边,再要脸面也不会想要一个顺从但再睁不开眼的儿子。 但是顾屿真的没有想到韩扬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所以在感受到他的气息时,也忍不住直直落了一滴泪。 如果不是余应荣要这么逼他,顾屿也不会用命来赌,他真的舍不得。 埋在韩扬的颈窝,顾屿声音颤抖,“我真的不想离开。” 感受到肩上的湿润,韩扬伸出手拍了拍他安慰道:“不会的,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余应荣在旁边看着,冷着脸,由始至终韩扬也没抬头看他一眼。 在救护车来后,余应荣看着韩扬送顾屿上了担架。 但在那一刻,他看见躺在担架上的顾屿虚虚地睁开眼睛,望过来的眼神。 【你还是那么蠢。】 余应荣看懂了其中的攻击性。 深深吸了口气,余应荣狠狠踢上了路边的车。 余应荣好歹是家中那么多资源堆出来的一个人,脑袋肯定不会是笨的,但是在韩扬这个人身上,总用不对方法。 他坐在花坛边上,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今天的太阳特别好,照在身上像是回到了夏天,让余应荣想起了高中的时候。 语文课韩扬懒得上,就跑出来找了个安静又凉快的地方睡觉了。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些什么柔软的东西碰到脸边,痒痒的。 他睁开眼就看见余应荣笑吟吟的,手上拿着从上面垂下来的枝条上摘的花,放在了他的脸边。 不知道该怎么说,韩扬想起了电影有人死了,葬礼上有人把花放在棺材里尸体旁边的场面。 “……我还没死呢。” “什么啊。”余应荣翻身跨坐到他的腰上,“这样很好看啊。” 韩扬帅气的脸上常常不带什么表情,但光是因为这张脸,背地不知道被多少女生暗恋。 现在躺在光影下,周围都是落花,别提有多赏心悦目了。 “你很重。”韩扬坐了起来推开他,从掉下去的花中拿起了一朵艳红无比的,随手别在了余应荣的耳边,“好看的话那你戴着吧。” 要是换个人就会有点不像话,但是十几岁的余应荣青春又漂亮,他搂着韩扬的肩膀,笑着扶了扶耳边的花,故意做作的问道:“好看吗?” “好看。”韩扬叹了口气,“让开,热死了。” 余应荣看他站起来,急忙问道:“你干嘛去啊。” 韩扬头也不回,“买水。” “等等我嘛。” 这时候超市里人学生很少,有也是上体育课的,像韩扬和余应荣这种逃课的那是再没有其他的了。 “可别遇上我班主任。” 韩扬哼笑了一声,“你还怕他?” “你不知道,上次他告诉我爸妈了。你当谁都跟你一样,不学也每次都能考的那么好,简直不是人。” 到了冰柜,韩扬拿了两瓶矿泉水。 到了收银台,前面还有一个人,他指了指韩扬手上的水,“阿姨,我们一起付。” 付完就走了。 “我们?”余应荣挑起眉,“他谁啊?” 他怎么不记得韩扬认识这么个人,戴着副眼镜,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和他们这些人玩的来的。 韩扬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谁知道。” 余应荣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却皱了皱眉。 第39章 这几天下雨,韩扬都…… 这几天下雨,韩扬都在教室睡觉,几节课下来,天是终于晴了。 他准备出去转转,刚出教室没几步,上课铃就响了,别人都往教室跑,韩扬一个人悠悠闲闲地逆着人群往楼梯口走去。 正拐弯的时候,就听几声争吵,一个身影被推了过来,倒在了他身上,伴随着的是漫天的纸张,哗啦哗啦掉了一地。 韩扬后退了一步才站稳下来。 身上的人抬起头来,韩扬认出是前几天在超市的那个男生。 他皱起眉来,抬起眼一看,面前几个人也算是熟人了。 刺猬头一看是他,瞪大了眼睛,转身带着几个人就要跑,韩扬啪的一声伸出长臂按在墙上挡住了去路,“撞到人,总该说句对不起吧。” “对不起。对不起。” 慌忙说了好几声对不起,有老师经过询问,韩扬才放开了手,直接朝楼下走去。 所有人都走后,整个楼道回归寂静,顾屿沉默着弯下腰一张一张捡起卷子整理好,却没有回教室。 他走到栏杆旁,往下看去,韩扬还没有走远。 旁边教室已经传出来读书声,他就这么看着,直到再也看不见韩扬的身影。 —— 每次到了运动会,个子高的韩扬就会被拉去参加几个项目。 韩扬是不怎么讨厌运动,但是跑完下来还是一身的汗,难免会有些难受。 拒绝了别人的好意,韩扬自己走到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坐着休息了一会儿。 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在操场上,老师不允许擅自行动,只能窝在班级里拿着课本遮太阳,一边写着通讯稿一边抱怨。 这边路上是没几个人经过。 韩扬觉得有点渴,但又懒得动,就准备打电话给余应荣。 正当他要掏出手机的时候,一瓶水放在了他的左手边。 韩扬抬头看了一眼,心想又是他啊。 但还是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声谢,接过了矿泉水,动作的时候不经意看见顾屿腿上的伤口,他抬了抬眉,“怎么搞的。” 看起来像是刀片划出来的。 “同学割的。” 韩扬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仰头叱了一声,“这群狗崽子。” 这个学校是全市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但这里面不是只有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欺凌事件其实也不少。韩扬倒是没想到,那群人在学校还敢动起刀来。 “老师没有管吗?”大夏天的,穿着短裤,只要没瞎都能看出来吧。 顾屿低头,动了动腿,看着自己伤口,“没有注意到吧。” 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当众让那些人给自己道一下歉,他还能说不原谅吗? 树上的蝉一直在鸣叫着,韩扬坐在长椅上,顾屿站着靠在边上,一时间像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走吧,等会儿该叫人来找了。”韩扬休息好了,站起身来,顾屿也站直了身子,跟在他后面,却被韩扬一把搭上了肩膀,拽到了他的旁边。 韩扬容易体热,特别是到夏天,不光他自己热,有人挨着他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所以触碰到的皮肤,像是在灼烧一样,分外的滚烫,让顾屿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到了运动场,还有一些人比赛,但是大部分学生已经没有一开始那种新鲜劲了,偷着玩手机的玩手机,下棋的下棋,干什么的都有。 “你班级在哪儿?”韩扬问道。 顾屿指了一个方向。 不管走到哪儿,韩扬都是格外令人瞩目的存在,所以到了顾屿班级前面,一个个的眼神就跟了上来。 韩扬抬头扫了一眼,抬起长腿走上了台阶。 坐在后面玩手机的几个男生在看见韩扬搭着顾屿肩膀过来的时候就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现在韩扬一步步走上来,更是冷汗冒个不停,刚想起身离开就被韩扬按着肩膀压了回去。 韩扬看见前面女生文具袋里的东西,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刀借我一下行吗?” 女生突然被一个陌生同学搭话吓了一跳,还是连忙拿出美工刀递给了他,“哦哦,好。” 韩扬慢慢推出刀片,看得出来应该是新换的,刀刃很锋利。 旁边的刺猬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不敢说话。 他们说了些什么,站在下面的顾屿听不见,也看不太清,旁边的班长凑到眼前问道:“你什么时候和韩扬认识的啊?” “不算认识。”顾屿想了想,毕竟说实话,好像韩扬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还不算认识啊,都搭上肩了。”班长翻了白眼,看了眼韩扬,“唉,真是大帅哥一个。” 她突然想到什么,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拿出了盒东西,看向顾屿的腿,“创可贴,刚才顺便买的。” 那些伤口看起来太明显了。 顾屿却缓缓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这个时候一个男生却无声无息地走到了旁边,靠在栏杆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看着韩扬的方向,突然出声问道:“他人很好吧。” 顾屿转头看过去,这个格外漂亮的男生眼尾微翘直直看着他,“没办法,韩扬就是这么烂好人,什么阿猫阿狗的都会给点饭吃。” 顾屿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过——”男生笑了起来,“他这个人吧,喂过也就忘了,转身也就不知道你是谁了。” 顾屿淡淡说道:“是吗?” 这个时候韩扬走了下来,男生直起身来,走到他旁边一只手搂上他的脖子,嬉嬉笑笑地把他拉走了。 旁边的班长嚯了一声,“这是余应荣吧,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他,长得也太好看了吧。不过,他刚才说的那话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啊。”顾屿轻声重复了一边,眼睛格外透彻。 是在警告他的意思。 但顾屿一点也不担心,他能看出来,这些话背后其实藏着不安和紧张。 第40章 夏天就快要过去了,…… 夏天就快要过去了,天气还是一样的炎热。 韩扬又逃了课,在教学楼后面的长廊的石椅上躺着睡觉。 头顶上的绿荫遮挡住了太阳,在他脸上落下阴影。 突然,他睁开眼睛来,看着头顶上站着的余应荣:“滚回去上课。” 余应荣坐在他身旁,歪头看他,“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干嘛还要回去。就让我也躺躺嘛。” 说着就低下身子躺在他身边了。 石椅并不算窄,但容纳两个十七八岁的男生还是有些困难。 韩扬坐起身,拿出了烟盒。 虽然因为脑子好使,成绩一直都不错,大部分的老师都很喜欢他,但是其实他并不能算是一个好学生,校规自然也不看在眼里。 把烟放在嘴边的时候,韩扬才想起并没有拿打火机。 他叹了口气,闷热的天气让他并不怎么想动。 所以最后也只是叼着烟坐在那里。 一阵脚步声传来,停在了他的前面。 韩扬抬起头来,顾屿正站在那儿看着他。 “有火吗?”韩扬问他。 “有。”真正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打火机,伸手按下开关,火焰随着一声响升起,顾屿的另一只手挡住了可能会吹来的风,递在了韩扬的面前。 只是想要借打火机一用的韩扬笑了一下,“你还真是不得了。” 说完偏头点燃了烟,下一秒烟草的味道席卷了整个口腔。 顾屿没有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一直没有睡着的余应荣躺在韩扬身后安静地看着地上的草丛,从顾屿来到顾屿走,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伸手掐了一株草,出声问道:“你最近和这个学生走的很近啊。” “有吗?”韩扬不以为然。 余应荣无声笑了起来,手指愈发用力,碾出了些草汁,“有哦。” 他转过身,伸出一只手臂搂上了韩扬的腰,贴着他说道:“所以我得让他离你远一点。” 韩扬没有说话,安静地抽着烟。 余应荣的心思他是知道一点。 但是不想回应。他要是和余家的儿子扯上关系,两家都不会消停。 不过是要说起来,也不是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只是韩扬对他没意思。 韩扬出手掰开了余应荣的手,将烟掐灭了扔进垃圾桶里,“走了。” “今天下午你还来上课吗?”今天牧泽城要离开,韩扬应该要去见一面的。 “不来了。”说完韩扬就走了。 但是余应荣没有跟上去,他也坐了起来,捡起韩扬落下的烟盒,闻了闻,皱起了眉。 果然他不怎么喜欢烟味。 他站起身来,走向另外一个方向,在单杠下找到了刚跑完八百的顾屿。 因为突然之间高强度的运动,似乎还有些喘不上气的样子,整个脸都泛着红,额头都是汗,手上拿着他的那副眼镜。 余应荣仔细地看了一眼他,又看向单杠上他的外套,抬起腿,脚尖勾着口袋,拽到了地上,里面的打火机也随着掉落出来。 旁边的人看见这一场面,都不敢上前说话,默默地离得更远了些。 余应荣踢开了打火机,突然蹲了下去,看着顾屿,“你果然喜欢韩扬的吧。知道他抽烟,就随身带着打火机。真恶心啊。” “关你什么事。” 余应荣笑了一下,手却直接抬了起来抓住顾屿的头发,将他的头按在了旁边的沙坑里。 顾屿没有一点防备,沙子进了眼睛,剧烈的疼痛让他只能颤抖地闭上了一只眼睛。 “你好烦啊,真的。”余应荣咬着牙,极其不耐烦地看着他,“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吗?我告诉你,你不是,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很像之前那两个,他们都过的可不怎么好。” 眼球传来的疼痛让顾屿不能露出像之前一样完美的带着讽刺的笑容,他喘着气,“老师过来了。” 余应荣像是听到笑话一样,“哈啊,你觉得老师能管的住我吗?” “韩扬呢?”顾屿剩下的那只眼睛看着余应荣,“他看见你这个样子,会不高兴的吧。” 余应荣眼睛看着他,“还敢挑衅我啊。” 顾屿眼睛却极为平静的看着他,身体本能分泌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浸湿了一边眼眶,缓解了疼痛,他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老师这时也赶了过来,“喂,这是在干嘛。快松开。” 余应荣没有反应。 老师只好走过来了几步,虽然这家伙不怎么好对付,但是也不能在这种场合下坐视不管。 余应荣却在这时突然松开了手,站起身来,露出好看的笑容,“抱歉,我们刚刚在玩呢。” 转过身后,表情却立马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好久没有人让他这么生气了。 —— 到牧泽城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刚到门口韩扬就遇见了他爸和其他几个人走出来,应该是一起来的。 一看见韩扬,韩父就皱起眉头,“又逃课了吗?” 韩扬不说话。 “你这小子,算了,去吧,和你牧叔好好道个别。”韩扬父亲揉了揉他的头,“今晚记得回家。” “知道了。” 韩扬挥了挥手,走向门口。 轻车熟路的走进客厅,桌面上还有摆放着招待客人用的茶,早已经凉了。 韩扬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见牧泽城的身影。 就上楼去书房了。 牧泽城正坐在窗口,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笑道:“你来了。” “嗯。” 牧泽城招了招手,韩扬走到了他坐旁边坐下。 这间书房一直放着两个凳子。 小茶几上还有热茶,韩扬自己拿起给自己倒了一杯,“今晚就走吗?” “对。” 韩扬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茶,“那我只能在这里送你了。” 牧泽城笑了笑,“我很高兴你今天能来。” 韩扬奇怪地看着他,“我当然会来。” 好歹牧泽城是他叔叔。 他喝完了一杯,又拿起茶壶,却被牧泽城握着手腕,拉到他的鼻子前闻了闻,又松开了手,“又抽烟了?” 韩扬没有否认。 “你还小,少抽一点。” 虽然牧泽城这样说,但是韩扬会抽,是他教的。 韩扬在牧泽城家住的时候,偶尔会看见他抽烟。虽然牧泽城还是注意着不在他面前抽。 那天牧泽城发觉到了他的视线,他想了想,靠近了韩扬,双指夹着那支烟从他身后伸出手臂,抵在了他的唇上,轻笑着低眼看他:“要试一试吗?” 虽然韩扬因为那时候生病休学可,所以这时候已经成年了,但是正常长辈一般不会让孩子抽烟的吧。 那个时候韩扬一边心里这么想着,一边张开了嘴,含住了那根烟。 牧泽城确实不算个传统意味上的好叔叔,但韩扬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他父亲不会教给他的一些东西。 第一次抽烟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韩扬无语地推开了他的手,牧泽城笑着收回了烟。 韩扬收回手,继续倒他的茶,“抽的很少。” 他不是没有自制力的人。 也只是今天抽了半根,身上染了一点点烟味,居然就被牧泽城闻出来了。 牧泽城撑着侧脸,垂下了眼睑。 一个下午两个人没有说很多的话。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相处。 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但是韩扬准备离开的时候,牧泽城也站起身,不多见的伸手拥抱了一下他。 牧泽城的手拢在韩扬的后背,“我还会回来的。” —— 晚上余应荣左右睡不着,就给韩扬打去了电话聊起天来,“牧泽城应该已经走了吧。” “啊。”韩扬应了一声,一边开着免提,一边打着游戏机,“你该喊舅舅的吧。” “什么舅舅啊,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每次余应荣看到牧泽城的时候,心里总是有点毛毛的,“明天我们出去玩吧,去海边。” “懒得去。”韩扬打赢了这一局就关掉了,“我睡了,挂了。” “好吧。”余应荣看着手机,弯起眼睛,那他就提前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顾屿最近很不好。 这是他们班所有人都知道事情。 之前可能确实有人很过分,顾屿同桌是很清楚的。 最多可能因为一句挑唆,前排的男生就在上课的时候拿出小刀划过顾屿的腿。 极其幼稚的欺凌,可能会因为顾虑,只敢轻轻略过。 并且也只是少部分爱挑事的人。 跟现在比起来,真的可以说只是小打小闹了。 一开始是孤立,不知道是从谁开始的。来的很突然。 要交上去的昨夜课代表明明已经收好了,却会在上课前弄得满地都是,然后就会有人叫顾屿这个学委捡起来,所有人都不会管,也不敢管。 只要顾屿一离开,桌子上就会堆满垃圾,墨水倒的满凳子都是。 课本也会被撕的乱七八糟,出现在楼下的草坪里。 这还只是轻的,别的班级里的刺头也会在下课的时候过来找麻烦。 有的时候只是上手,更多的时候用的是桌椅所有可能会使人重伤的东西。 有的时候,顾屿的血会流在教室的地板。 同班同学都会觉得太过分了,但是却不敢说话。 顾屿身上也渐渐出现了一些纱布绷带,甚至连老师都看的心惊,问他出什么事。 顾屿只是眼睛清亮地说没事。 这样过了一个学期,顾屿住了两次医院。 动静闹得实在太大,警察来过两次,但是带走这几个人,就有另外的人出现。 班长实在看不下去,这次她挡住了门,不让外面的那些人进来。 可是几个男生几脚就踹开了门。 班长看着额头流下血的顾屿,推他出了教室,“快走,不要再回来了。” 这样下去,顾屿迟早会丢掉半条命,最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是转学。 被推出门的顾屿迎面撞见了半个学期都没有见到的人。 韩扬看着他头上的血,皱起眉来。 后面还有几个男生跟了出来,韩扬偏头看了看,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脸。 对方看到他愣了一下,连忙拦住其他人,低着头走了。 韩扬看着那个人的背影。 知道余应荣和这个人是认识的。 转过头来,顾屿正看着他,额头上的血低落在了领头上,“好久不见了。” 韩扬看了一眼他头上的血,没有说话,直接去了自己的教室。 整个班级都因为他突然推门而入安静了一瞬。 韩扬已经很久没有来学校了。 所有人都知道原因。 他父亲锒铛入狱的丑闻人尽皆知。 所有人以为他都不会再出现。 可是这时他却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 像是没看到他们的视线一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睡觉。 有一两分钟之后,老师才反应过来继续上课。 韩扬一直没有再醒来过,直到外面橙色的霞光染满了整个天空。 有人走了进来,坐在韩扬旁边的桌子上,轻轻摸上了他的头。 第41章 韩扬抬起头来时,教…… 韩扬抬起头来时,教室已经空空荡荡了。 今天是周六,虽然补课,但是没有晚自习。 他偏头看着窗外,最后一点夕阳渐渐沉了下去。 余应荣突然走进来,靠在门边,“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见韩扬不说话,他又含刺说道:“一来就帮了那个顾屿的忙啊,真是好人啊。” 韩扬冷冷看向他,“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惹事。”说实话他现在真的不想管这些事情 父亲突然入狱,还牵扯到认人命,舆论一边倒,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谩骂,但是案件分明还有疑点,他和律师努力搜集证据,那些记者就像苍蝇一样围过来。 所以他现在根本没有功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 “什么叫我给你惹事。”余应荣走到他的身边,“他和你什么关系啊,你用的上管他吗?” “所以那些人确实是你找的。” “是啊!怎么样呢。” 他话音刚落,韩扬反手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 一边脸火辣的疼,余应荣睁大了眼睛看向韩扬,似乎一点都没想到,韩扬居然会为这么一件事动手打他。 “痛吗?还没流血呢。”韩扬眼神冷漠,“现在就敢这么做,难道你以后还想杀人吗?” 现在算计的是别人,以后是不是就会对着他来? 就像他爸,整件事梳理下来,白痴也能看出现在的情况是他亲信背叛的结果。 余应荣看着韩扬,“自己都顾不上来了。还要照顾别人吗?伯父入狱有段时间了吧,你不担心吗?” 韩扬眯起眼睛来,拉住了他的领子,“哦,你想说什么?” “我要你喜欢我,我要你和我在一起。”余应荣捧上他的脸,亲吻他,“伯父的事情我会帮你。不然——” 这件事肯定是有人陷害,确实还有几分可能会找出证据,但是余家要是加上一脚,那就谁也救不了了韩扬他父亲了。 韩扬突然笑了出来,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捏上了余应荣的脸,“你确定吗?”他又重复地说道:“你好好想一想,确定要这么做?” “是,我要。”余应荣搂上他的脖子,将两人拉到最近,“亲我。” 余应荣后来冷静下来才觉得后悔,当时被韩扬的那一巴掌气昏了头脑,居然用韩扬父亲威胁他,可是后悔也来不及。 没过多久,家里就要送他出国去。 “为什么?”余应荣疑惑,抗拒道:“我不要。” 余父余母坐在沙发上,严肃地看着他,“你和韩扬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让你出国也是你祖父做的决定。” 余应荣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知道。 他也不是真的想一直隐瞒下去,只是现在太早,他又没有独立的能力,所以被父母知道只有这么个结果。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知道。 “我们真是惯坏你了。”余父脸上是明显的怒意,“敢做出这种事来。你好好去外面反省再回来。” 余应荣拒绝,“不,我不走。” “你还不懂吗?”余父深深地看向他,“是韩扬告诉我的。” 余应荣突然想起来韩扬那冰冷的视线,他想过韩扬会恨自己,但是韩扬每每看过来时,眼中只是无边的冷漠。 一瞬间余应荣觉得呼吸困难起来,但是这个时候他不觉得情况有多严重,不过是在国外待几年,回来肯定还能再见面。 “至少,至少您帮韩扬——” 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余父直直地看着他,“韩扬他父亲,已经在牢中自杀了。” 心中那根弦似乎在这一刻断了开来。 余应荣像是全身的力气被抽掉了一般。 韩扬他是被他父亲一手带大的,从小到大疼爱有加,就算再公司最忙的那段时间,也会在韩扬睡觉前回家看他一眼,然后再开车回去继续工作。 就算韩扬说他喜欢男生,气得要把他赶出家门,也还会拜托牧泽城好好照顾,私下打听他的状况。 韩扬生病的那一年更是不管什么断绝关系,天天守在他病床前,工作也都由秘书送到手边。 这些不是余应荣听别人说的,都是韩扬告诉他的。 他还记得那个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韩扬,一边转着手里的魔方,一边把这些事情款款道来的样子。 所以余应荣仍然不敢相信,“牧泽城呢?牧泽城怎么不帮他?” 余父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没有联系上。这些也都不是你要管的事情” “我要去见他。”余应荣站直了身子,拿出手机要给韩扬打电话,却被一声呵斥止住了脚步:“还嫌闹得不够吗?” 余应荣抬着头,望着上面的老人,“爷爷,就让我见一面吧。” 余应荣祖父站在楼上,垂眼看着自己的孙子,缓缓偏过了头,对着旁边的人吩咐道:“今天,不,现在就出发。” ———— 韩扬父亲狱中自杀的事情终于还是被爆了出来。 然而这个时候,韩扬依旧没有收集到足够的证据。 韩家门口还不断涌来各路的记者,期盼着能采访到那个罪犯剩下的唯一的儿子。 韩扬远远地看着,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他三天没有睡觉了。 几个月没有打理的头发就快到肩,眼中是无尽的疲惫,但从知道父亲死在狱中的时候,他就没有再合过眼。 这些记者不仅聚集在这栋再没有人住的宅子前面,还跟到了学校。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宅子,转身离开了。 护城河边的长椅上,韩扬坐在上面,抬着头看着暗下来的天空,脑中想着各种各样的事。 手边是一封不知道谁寄来的信,提出资助他出国。 他抬起手臂,看着信纸最后,用钢笔写着一句话,“疾风知劲草”。 也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什么情绪,他笑了一下,有些长的头发被河边的吹起,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前掠过。 就这么过了一整夜,天又亮了。 第42章 韩扬父亲死了的事,…… 韩扬父亲死了的事,学校里的学生当然都已经知道了,偶尔也会在课间说起来,叹几声气。 余应荣已经出国,再没有别的班来闹事的人,但是不代表没有了。 顾屿正下楼的时候,一股冲力从后面袭来。 那一脚直直踹在了他的背上,顾屿的脚步瞬间腾空,从二楼翻滚着生生摔到了一楼。 顾屿反应很快的护住了头,但是身上还是受了不少伤,一枚尖锐的石子从额头划过,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口。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纷纷躲闪开来,诧异地看了眼顾屿,有些胆小的直接绕路走开了。 那个刺猬头却得意的从二楼稳步迈了下来,用脚踢着顾屿的肚子,将他翻了个身,看着他的惨样笑了出来。 “哎呀,真可怜。”他当然也不敢闹太大,准备今天就这样教训一下就行,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蹲下身子讽刺道:“没人护着了啊,毕竟韩扬没了爸没了余应荣啥也不是,说不定现在已经吃不上饭,不知道死哪儿了呢。” 顾屿却突然睁开眼睛。 “你——” 但是顾屿只给他说一个字的机会,就拽着他的头发猛地撞上了水泥地。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吓得傻在了原地。 刚才顾屿从楼上摔下来,虽说严重了些但真正的伤口也只有额头那一处,但是这回可是动真格了。 被磕在地上的那一刻,刺猬头有一瞬间失神,接着顾屿就坐在了他身上,右手从旁边的地上拿过来了一块砖头。 “真好啊,刚好在施工。”顾屿看着那块砖自言自语地说道,明明没有说什么,但是看着他的动作,醒神过来的男生却不寒而栗,瞳孔止不住地颤抖,“你要,你要干什么?” 顾屿转动着眼睛,将眼神放在了他的身上,但没有半句废话,一秒钟的时间,他对准了这个人的头,抬起手臂,又甩了下来。 “啊啊——” 痛苦与惊恐的尖叫声响起,顾屿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 父母从老师口中得知这件事,连忙买了飞机票,赶到了学校,顾屿父亲迎面就是给了顾屿一巴掌,“瞧你干的好事!” 老师见状连忙拦住,将事情原委讲了清楚。 顾父脸色还是很难看,“你就不会和老师和你这些同学沟通沟通?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这点事都干不好吗?居然闹出这么大的事,还敢动起手来了,脸都快被你丢光了。” “顾屿爸爸,先别这个激动。现在的问题是受害同学的父母想要追究顾屿的责任,我看您还是联系一下,不然留下案底可是孩子一辈子的事。” 顾父顾母对视了一眼,顾钟黎拉起顾屿的手臂,“走,跟我去医院和那个同学道歉。” 顾屿沉默地抽回了手。 顾钟黎冷下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去。”顾屿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赌气没有委屈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只是冷淡的拒绝。 “你不去?难道你还想坐牢!”顾钟黎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一点,办公室其他的老师纷纷侧目,但都不敢出声。 “没关系。”顾屿拿起那块砖的时候,就想好需要承担的结果了。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难道你要别人说我顾钟黎有个坐过牢的儿子。”顾钟黎怒视着他,“今天你不去也得跟我去。无法无天了。” “那您就当没我这一个儿子。”顾屿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小屿。”顾母连忙追了出来,但是却跟不上顾屿的步伐。 —— 顾屿不知道该去哪儿,只是一个人在街上走着,一直走,直到来到护城河。 在这里,他看见了韩扬的背影,心中情绪万千,却说不出口。 他知道这个人正在经历什么。 他痛感就不太高,手被刀割破,看见血的时候才会觉得有些痛。 这种身体有点危险,如果真的没有一点痛感,不知道受伤的地方,那在不知不觉间失血过多死亡也有可能。 他的症状不是很严重,他也没有和父母说。 在学校有人来找麻烦,动手也是有的是,但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他也不想惊动谁。 因为在学校闹事的不是好孩子,父母一直都是这么说的。 他看见韩扬跨过护栏,顾屿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他没有阻拦,而是沉默着走了过去。 韩扬看见了他,微微蹙起眉头,眼神带着些疑惑。 顾屿看了一眼河面,河中的漩涡让他有点晕眩。 他转头又看了一眼韩扬,笑了一下。 今天是个好天气,太阳很好,但是河水很冰,可能因为还是春天,水包裹上来,就像是刀子刺入身体的感觉。 顾屿在水中看见岸上的韩扬也跳了下来,快速地朝他靠近。 像在岸上想的一样,如果两个人一起死也不错,他伸出手臂,韩扬却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臂架上了他的脖子,手臂上的力带着他上了岸。 因为呛了水,上岸后顾屿止不住的咳嗽,韩扬也止不住的喘气,看向顾屿,“你不是真的想死吧。” 顾屿抬起头看向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韩扬,没有任何反应。 韩扬呼吸渐渐平稳,没一会儿就站起了身来,“下次我可救不了你了。” 这次就当是他救了自己,但是可没有下次了。 顾屿是看着他离开的,一步一步走远,嗓子却因为疼痛说不出一句话。 人群还没来得及聚集,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岸边有几个人惊讶地看着被救起的青少年,刚要准备打电话叫120,回过头来那个男生却已经不见了。 事情到最后是校长解决的,他从一些同学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没有让顾屿道歉,还主动出面做了顾屿父母的工作,甚至让对方家的父母主动提出退学。 顾屿发了一段时间的烧,这时候才回来上课,桌子和椅子都换上了新的。 班长叹了口气, “唉,太好了,还好校长厉害。” 顾屿看着窗外,想起了那天漫天的霞光,他摸着韩扬的头发,然后看见韩扬转过头看过来的样子,“你知道韩扬的消息吗?” “噢,他啊。”说起这个,班长也觉得可惜,“好像是出国了。估计是不会再回来了吧。” “是吗?” 顾屿看着远处,眼睛逐渐模糊,就算刀划过皮肤,血流满了半张脸,他都不觉得很痛。 只是这个时候,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 班长看着他,沉默了下来,安静地离开了。 第43章 还好韩扬去的及时,…… 还好韩扬去的及时,顾屿没有流太多血,所以伤口缝合后只需要躺上些天就可以痊愈了。 打了麻醉剂的顾屿还在昏迷中,韩扬出了病房门,却遇见了牧泽城。 他看着比之前瘦了些的牧泽城,“您不舒服吗?” “没有,例行体检。”牧泽城看了看他身后的病房,勾起嘴角,“出什么事了吗?” “啊,余应荣闹出了点事。” “需要和我谈一谈吗?” “没关系,我能解决。” “是吗?”牧泽城轻声道。 看着韩扬坐了电梯离开,牧泽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牧先生!您怎么起来了,还是在床上休息会儿吧。”一个护士小步跑了过来,手上拿着托盘,“这是今天需要服用的药。” 牧泽城淡淡瞥了一眼,拿起水喝了下去。 说完抬起下巴指了指对面的病房,“里面的人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被刺中了腹部。” “叫我的秘书过来。”牧泽城说完,就乘电梯回了顶楼。 好几天没有回家,余应荣接到了父母打来的电话。 他最近实在有点烦躁,不知道要怎么在父母面前掩饰,可是都已经打电话过来,不回去一趟也不行。 刚回到家,余应荣就看见客厅还有其他人,是一对看起来像是母女一样的,大概是客人,余应荣心想。 听见他的声音,余母何叶枳转过头来招了招手,“快过来,见见你吉伯母。” 余应荣觉得奇怪,他什么时候有一位姓吉的伯母。 旁边坐着的的余岫看见他,眼神有些不对劲,但是余应荣也没多想,他有点累,打算和客人打声招呼就回房了,“吉伯母。” 他没打算要坐下,但是何叶枳却伸手拉着他坐在了她的旁边。 “噢,百闻不如一见,真是一表人才啊。”对面雍容的太太眯着眼笑了笑。 哈啊?什么百闻不如一见。余应荣有点不悦。 “那是你吉伯母的女儿,朱汶琳。”何叶枳伸手介绍道。 坐在对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长得还算不错,虽然不能与余应荣相比,但是确实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举止得当地笑道:“你好。” “你好。”余应荣耐着性子问号。 “说起来我和余先生还是同一所大学。” “哎呀,这不是就巧了。那你在学校有没有见过我们应荣?” 朱汶琳捂嘴一笑,“伯母说笑了,我比余先生要小上几届,说起来也算是我学长了。” “噢,确实是这样。看我这记性。应荣确实比你大上几岁。”何叶枳笑了起来,眼神在这女生和自己儿子之间流转,“不过,看来你们应该有共同话题。” 余应荣瞬间表情就冷了下来。 这个氛围,只要余应荣没把有烧坏脑子,也知道是在给自己相亲。 他蹭的一声站起身来,“我先回房间了。” “唉?怎么了?”何叶枳连忙打着圆场,“应荣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余应荣看过去那个女人,“只是不想再待下去了。” 何叶枳表情也淡了下来,“余应荣,你这样很不礼貌。” “怎么?我不喜欢也要留下来吗?” “你哪儿来那么多不喜欢。”何叶枳端起茶杯,“还是你不喜欢姓余?” “!”旁边的余岫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喊出了声,“妈。” 这是在说什么呢?怎么说的这么严重。 对面的母女也是厉害,看见这种场面脸色却也丝毫未变。 毕竟有求于人是他们。但是这种时候确实也不适合再继续留下去了。女士拍了拍女儿的手,笑道: “那么我们先告辞了,余太太。下次再来拜访。” “我送你们。”何叶枳得体地站起身来,走到余应荣身边时说道:“在这儿待着,等会儿我和你父亲有话要说。” 何叶枳再回来的时候,余应荣站在窗前,桌面上还留着刚才几个人喝的茶。 余岫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余岫,你回学校去。”何叶枳对她说道。 地方被打扫干净,客厅只剩下了母子两人。 余应荣满脸的不高兴,“为什么突然要给我相亲。” “不是相亲。”何叶枳冷静地说道:“朱汶琳就是你的未婚妻。” 商业联姻并不少见,更何况像他们这种人。甚至于余应荣的父母就是强强联合的结果。 “什么?!”余应荣站起身来,“这太胡闹了。” “是你别再胡闹了。”何叶枳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我和你父亲从小宠你,但是你已经长大了,我们也不会惯你一辈子。” “所以就随便给我安排一个什么未婚妻?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 “你要记住一件事,你和任何一个男人在我们家都是不可能的事。是我们之前让你太胡闹了。” “这次是谁?”余应荣坐在了沙发上,“又是韩扬?他提出来的,要让我结婚?” “你不需要管是谁。你要结婚这件事是改不了的,就算不是这个朱汶琳,也会是下一个。”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余应荣直接起身,向外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打着韩扬的电话,不接他就继续打。 终于在余应荣准备杀到他公司的时候,韩扬接了起来。 他坐上驾驶位,“只是一顿饭而已,不至于不来吧。还是怕我吃了你?” “我们之间没什么话好说的吧。” “最后一次了。”余应荣开动了车,“你必须要过来。” 第44章 余应荣有些饿了,饭…… 余应荣有些饿了,饭菜端上桌,没有等韩扬到场就动筷了。 他细嚼慢咽着,直到一个身影投下来,才停了一下动作。 他咽下口中的东西,喝了一杯酒,“抱歉,没有等你。” “没关系,我已经用过了。” 余应荣继续夹着菜往嘴里送,“今天那女人是你找来的?” “女人?”韩扬手搭在椅子上,拿起一把刀叉把玩,“这么快就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吗?” 余应荣放下了筷子,语气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你到底在想什么?居然让我去娶一个女人。” “我记得你交过女朋友的吧,毕竟你本来也不是同性恋。而且既然是伯父伯母找的,那肯定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女人,很适合你。” “因为我只是逼了一下那小子,你就要让我爸妈逼我结婚?” “你也到年龄了。”韩扬笑了一下,“不像我,父母都不在世没有人管。到合适年龄,当然是要结婚生子的。我只是这么提醒了一下你母亲而已。” 余应荣握紧了手,说起韩扬父亲这件事就像是戳中了他的软肋一样,就算罪魁祸首不是他,但是这也是横在两个人之间的一道坎,他声音颤抖,“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是,我那时候太小了,不懂事——” “你不需要让我原谅,余先生。” 听到余先生三个字,余应荣彻底没了耐心,桌上的东西被他一把推翻在地。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他心中的怒火。 韩扬冷淡地看了一眼地碎了一地的盘子,“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生起气来,就像火山爆发一样,不管不顾,像是要毁灭一切的样子。 两个人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儿。 余应荣终于再次开口了,“我也受够了。韩扬,你不要以为我真的没有办法。” 韩扬哦了一声,“你还有可以威胁到我的东西吗?” “不需要。” 韩扬将手中的刀叉扔在桌上仅剩的碟子上,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那你试试。” 余应荣回家后,一家人都坐在客厅,何叶枳抬头看了他一眼,“改天再和朱汶琳见一面吧。” “不需要。”余应荣笑着说道:“既然已经是我未婚妻了,那等结婚时我到场就行了吧。”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难道说错什么了吗?你们不希望我这样。”余应荣笑得更深了,抬步走上了房间。 何叶枳叹了口气,还是有点担心,旁边的丈夫摇了摇头,“随他去吧。” 哼着歌到了房间,余应荣躺在床上翻着手机,给一个人发去了消息,“帮我弄到强效镇定剂。”、 —— 顾屿的样子看起来不好看。 得知他受伤的原因,顾钟黎和妻子脸都白了。 “你非得这样吗?” 顾钟黎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似乎是再难以和他争吵起来了,“那个人就让你这么不舍得。” “是。”顾屿看着他们。 旁边顾母看着他的伤口,止不住的流泪,顾钟黎深深的叹了口气,“随你去吧。” 说完他站起身来,“我和你妈回去了。” “可是小屿还要人照顾。” “回去了!”顾钟黎肯定地说道,“他自己选的路。” 韩扬去病房的时候看到了他们离去的身影,问顾屿,“没关系吗?” 顾屿摇了摇头,拉住了韩扬的手。 因为顾屿还需要在医院待上几天,韩扬这些日子都是自己开车上班回家,工作上不忙,也没有找其他秘书。 余应荣到了韩扬的家门口,身后跟着几个人,“开锁吧。” 说完一个人上前拿出了工具箱。 指纹密码有着严格的系统保护,但是这位似乎有两把刷子,虽然花费时间有点场,但也打开了。 余应荣旁边的人看了一眼身后的摄像头,后背出了一点冷汗。 这可是在犯罪啊。 到了家门口,他才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余先生,这样子真的好吗?” 余应荣瞥了他一眼,“你要是胆子小,就赶紧滚。” 这人犹豫了一下,考虑到那些钱就近在眼前,他深吸了一口气,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余应荣走进韩扬的家里,左右看了看,看见桌上一对玻璃杯,眼神停了一下,吩咐道:“先藏起来吧,等韩扬回来。” 到了下午,韩扬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上了楼。 开门的时候,韩扬觉得门锁有些奇怪,走进房内,心中这股怪异的感觉就愈发浓烈起来。 他看着空荡的房间,皱了皱眉。 里面有一股陌生的味道。 他朝房间里走去,打开卧室的门,里面也空无一人。 但就在这时,他敏锐的察觉到后面的动静,迅速转身握紧了对方的手腕拧了过来。 入眼就是余应荣的脸,他手上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 韩扬眯起眼来,将余应荣狠狠按在了地上,“这是什么?” 余应荣看着他不说话。 “我问你这是什么?”他捡起针管,看着里面的液体,抬手将针尖向着余应荣的方向插了过去。 针尖划过余应荣侧脸,插入到了木制地板内,韩扬将液体按了出去。 “镇定剂。”余应荣对上韩扬的眼睛,“我说过的,我有办法的。” 说完从两个人从韩扬身后蹿了出来,按住了他的手臂。余应荣才从韩扬手中逃脱,他揉着手腕,从一个人的口袋里拿出了另一支,“当然,不止那一支。” 余应荣勾起嘴角,“顾屿希望我滚蛋,你也希望我离开,但我就是要带上你。” 不管韩扬冷漠的眼神,细针管被余应荣插入了韩扬的手臂中,没过一会儿就没了意识。 正当余应荣要人带着韩扬离开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了脚步声。 “啊呀,您这样我会很难做的。” 来人相貌普通,衣着正式i,余应荣看着他,皱起眉来。 他认识这个人,牧泽城的秘书。 “少管闲事。识相的就滚开点。” “这是牧先生吩咐给我的事,可不是闲事。您最好放开韩先生。” 说完身后出现了几个戴着穿着黑西服戴着墨镜的强壮男人…… 其他人都离开的下一刻,韩扬睁开了眼睛。 而他的对面就坐着牧泽城,正翘着腿,微笑着看着他,“演的不错。” 韩扬坐起身来,“我倒是没想到他真的会来。” “也算是你太有魅力?”牧泽城伸手掀开了他的袖子,上面只留下一个红点,上面的血渍都已经干掉了。 韩扬想了想,“是他太被惯着了。” 牧泽城伸出拇指拂去了那点干掉的血,“之后就让他祖父管教吧。” “这次还要多亏您了。”韩扬站起身走到阳台,舒展了一下手臂。 身后的牧泽城看着他,眼神深沉。 —— 冬天来了。 顾屿出院也有些日子,但是隔一段时间也会回去复诊。 到了冬天,因为冷空气的原因,韩扬还需要多注意,也是进出医院的时候。 复诊结束,天上下起了小雪,顾屿看着前面走着的人,走快了几步,走到韩扬的身后,食指勾上了他的手。 第45章 这场雪下了很久,城…… 这场雪下了很久,城市甚至出动铲雪车,清理道路。 外面传来一声车响,老人便起了身前去迎接。 从里面打开门,牧泽城穿着一身黑衣,肩上都是雪,进入房间内的那一刻,就因为房内的温度化成了水渍。 “先生,先把外套脱下来吧。桌上有热茶。” 牧泽城沉默地脱去外套,但却直接上了楼。 老人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 书房里,牧泽城一身冰冷,老人进了房间才发现这里的暖气没有开,就在他连忙想要找人来的时候,牧泽城制止了他,“不用了,这样就好。” 他只能将茶放在牧泽城的手边。 过了一会儿,他再来的时候,却发现壶中的热茶一点都没有动。他无声叹了口,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先生,到喝药的时间了。” 牧泽城却半晌都没有动。 就在张叔准备出口再催促一声的时候,他伸出手,捏起盘中的一粒药丸,皱起眉来,“喝了有什么,总归还是要死。” 啪的一声,药丸断裂开来,白色粉末撒了一桌子。 牧泽城的脸色也愈发冷起来,直接抬手将这些药全部倒入了垃圾桶里。 张叔说不出其他话来,“我再去换一副来。” “不用了。” 身后传来牧泽城的声音,但是张叔这次没有答应。 再进来的时候房间内却没了牧泽城的身影。 他下了楼去找,就看见牧泽城正坐在院中石椅上的背影。 大雪还没有停,这个时候又开始下起了小雨,全都落在了牧泽城的身上。 自己劝是没有用的,他很清楚这一点。 他转身去打了电话。 今天休假,韩扬在家,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睡觉。 “怎么了。” “韩先生吗?” “我是。”听见电话里显得苍老的声音,韩扬坐起身来,“您是哪位?” 自报家门后,“虽然现在天湿路滑,但是能不能请您过来一趟,看一看牧先生。” “牧先生怎么了吗?” 老人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他转头看了一眼牧泽城,还是咽下了本来想要说出的话,“牧先生现在很不好。从去拜祭回来后,就一直在院子里坐着。” 今天是牧泽城妹妹的忌日。 韩扬看到日历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牧泽城家中亲人是一个接着一个生病去世的。 韩扬参加过牧泽城妹妹的葬礼,没过多久,牧泽城父亲也去世了,也是因为这个,牧泽城才离开这里。 他开车没一会儿就到了牧泽城的这栋别墅。 院子很大,但牧泽城没在外面,韩扬经由老人引路,从后门出去,才看见牧泽城的背影。 衣服已经被雨雪淋湿,周围一切都是雾蒙蒙的,只有牧泽城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坐在那里。 韩扬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拿起了老人递过来的伞走了过去。 走到牧泽城身旁,才停下脚步。 大概因为房内温度太高,出来的一瞬间,韩扬觉得外面的雨雪冷的刺骨。 他搭着伞站在了牧泽城身旁。 似乎知道是他来,牧泽城没有抬头,直接让他回去,“外面冷。” 但是韩扬却只是看了看天上飘下来的雪。 好像那个时候也是这样。 韩扬从一群穿着黑衣的人之中看见了牧泽城,脸色格外苍白,没有一点神情。 那天也下着大雪,鹅毛一般。 葬礼是在屋内举行,韩扬却看着牧泽城走了出去,他看了看旁边的父亲,起身跟了出去。 那天牧泽城看着跟过来的韩扬,也是告诉他外面冷。 但是其实牧泽城身上更冷。 韩扬低头看起,坐在椅子上的牧泽城倾斜了身体,靠在他的手臂上。 他似乎听见牧泽城喊了他一声扬扬。 可能说起来有些过了,但是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就只剩对方这一个没有血缘的亲人。 韩扬身上的温度渐渐传到牧泽城手臂,他站起了身来,牵着韩扬的手,将他带着回了房间 第46章 房间里温度很高,瞬间就…… 房间里温度很高,瞬间就驱走了身上的寒冷。 牧泽城伸出手,可能是因为刚才一直处于室外,低温让他的皮肤都有些变了颜色。 他沉着眼,碰到韩扬的外套衣领,僵硬的手用了力气,黑色的扣子被扯开了线,掉在了木质的地板上。 韩扬看了一眼那颗扣子,伸手拦住了牧泽城,冷静地说道:“叔叔。” 牧泽城突然停下了动作,他闭了闭眼,靠在了韩扬的肩膀上。 两人身高相当,做出这样的动作会有些不自然,衣领处会露出紧绷的脖颈。 韩扬什么都没有做。 十几岁的时候,他认为成年人就应该像他父亲和牧泽城这样,处事不惊,遇事镇定自若,但是随着年龄增长,他发现有些时候,其实没有人可以一直处于极致冷静的状态。 就像他父亲,会因为担心连累韩扬,选择在狱中狼狈死去,牧泽城也会有像刚才在雪中静立的时候。 牧泽城睁开眼,眼神虚空的落在韩扬身后的某一处,“过些时候我要去国外一趟。你跟我一起去?” “因为工作上的事?” “不是。”牧泽城直起身来,没有等他回答,似乎有些疲惫,“你先出去吧,我换身衣服。” 韩扬走出房间,那个老人就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等会儿还请您劝一劝先生喝下这些药。” “这是什么药?”韩扬低头看了一眼,上面都是已分配好的,看不见名称。 老人微微张开口,停了只有一秒,“最近有些受寒,不时发些热。最近国外公司有些忙,又是小病,先生就没在意,但是医生嘱咐还是要按时喝药的。老头子说话总没什么用,还是要您劝一劝。” 他说的很自然,韩扬没察觉出什么,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那就辛苦您了。” 推开房门,牧泽城已经穿戴整齐坐在窗边了,韩扬端着药走了过去,放在他的身前,“先把药喝了吧。” 牧泽城看见那些药,看向韩扬,语气平常地问道:“张叔和你说什么了?” “怎么了?他不该说什么吗?”韩扬低下眼看向牧泽城。 牧泽城笑了笑,半阖着眼睛抬头喝下了药,“没什么。” “公司那边有些麻烦?”所以刚才要带上他一起。 牧泽城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确实有点事。但是没什么关系。” 张叔送了韩扬离开,回到房间里时,牧泽城正站在镜前。 他仔细审视着镜中羸弱的身体,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当年牧疏匀还没剩多少时日时,比他现在还要瘦弱一些。 张叔默默低下了头,去收拾桌上的东西。 牧泽城说道:“韩扬他不怎么想和我走。” 张叔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笑了笑,说道:“只要您想,自然是有办法的。” 牧泽城微不可察的勾起嘴角,“打断他的腿这种?” 其实牧泽城和余应荣是一类人,想要什么,那就是不计手段的。 可是牧泽城又和余应荣不一样,他要真狠下心来,只要他想,韩扬现在就可以在他国外的宅子里。 “那也不至于,韩先生对您还是有感情的。好好说,他肯定是愿意的。” “好好说吗?” 告诉他自己没多少日子吗? 那韩扬确实会在最后的一点时间里呆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牧泽城要的又不止这些。 就像之前韩扬感觉到的,牧泽城有些矛盾。 一方面,他想抓紧韩扬。 牧泽城没有伴侣也没有孩子,但是他又养了韩扬两年。 十几岁的韩扬是个谁都会喜欢的孩子,眉清目秀,聪敏安静又有个性。 他是自己的。 牧泽城一直是这样想的。 为此他想过让韩扬姓牧,但被韩扬他父亲拦下。 另一边也正因为养育过,他对韩扬还心存长辈的疼爱,还有为他考虑的理智。 对待宠物的招数也不怎么想用到韩扬身上。 一个没有多少时间的人,对于和自己唯一有联系的人,总会有更多的渴求。 在这个时点,一切融在了一起。 —— 韩扬没等消停几天,余家竟然打来了电话,说是余应荣不管怎么样都要见他一面才肯走。 他虽然知道余应荣家里惯他,但没想到居然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让他任性下去。 见与不见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不去。这是你们自己家的事,我没有必要去见他吧。” 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胡闹的一直都只有余应荣一个人而已。 “我知道你难办,可是我们也是不得已才给你打的电话。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让他胡搅蛮缠,这次也请了你牧叔叔,见面也不光是为了余应荣,一直他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这次的事更是。所以我们也打算赔偿你的一些损失。” 韩扬揉了揉眉,叹了口气,“赔偿就算了。我只希望早点结束。” 这次余应荣确实做的过分,胆子也太大。 如果不是牧泽城察觉到,那管东西没有换成葡萄糖。 韩扬和牧泽城真要追究起责任来,那肯定不是赔偿了事。 想到这里,韩扬倒是没觉得什么,就算余应荣要绑架还是怎么样,他还是有办法的,后怕的是余应荣的父母,余祖父更是直接上了拐棍教训他这个一直心疼的孙子。 直到几人见面的时候,余应荣的胳膊上还有块淤青。 他安静地看着韩扬走了进来,没有什么反应。 旁白的沙发上坐着他祖父,对面是牧泽城。 不用多说,就知道余应荣能有现在这个样子,一半是他自己胡作非为,家里应有的教训,有一半是因为来自牧泽城施压。 余老爷子还是有些忌惮他的,如果不真的教训教训余应荣,牧泽城不会松口。 他叹了口气,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道歉。” 余应荣还是沉默着。 “既然敢做,那也应该敢承担后果吧。”牧泽城靠在沙发靠背上,气定神闲地看着他,“这里可不是能无法无天的地方。” 他祖父拿起拐杖,尾端砸在他的脚前,“说啊!” 余应荣突然笑了,一句道歉而已,他不是那种自尊心很强的人,一直不说话也只是想再看几眼韩扬,他仰起头,笑着说道:“对不起啊。” 见他说了,他祖父才算松口气,开始和韩扬说起赔偿的事。 赔偿很有诚意,但韩扬也不是为了这些来的。 牧泽城却按住了他,笑着说道:“总是要担些责任才能涨教训,人家要给,你就收下。” 看着韩扬的侧脸,余应荣突然拿出了一枚硬币,摊在了韩扬面前。 “我们再来赌一次。如果你猜对了,我就走,再也不见你一面。” 要是错了呢? 那他就还要留下吗? 余老爷子变了变神色,没想到余应荣还不肯断念头。正要训斥的时候,牧泽城拦住了他。 韩扬看了一眼那枚硬币,望向余应荣的眼睛,“是吗?” 余应荣是知道他的运气的。 余应荣没有废话,向上抛出了硬币。 银色硬币在空中不断翻转,楼上的余岫,楼下的余祖父,都注视着那枚圆币到达最高处再落在来被余应荣接在手背上。 “正还是反?” 韩扬看着余应荣,站起身来淡淡说了两个字,然后就抬步离开。 “正面” 余应荣揭开答案。 他没有赌赢。 韩扬出了院子,这个时候雨雪都已经化了,道路都是潮湿的。 到了车边的时候,正有一群鸟飞过天边。 他抬头看了看天,没过多久,后面传来声音,牧泽城也出来了。 韩扬等到牧泽城走到身旁,问道:“什么时候走?” 牧泽城一边戴着皮质手套一边看着远处,“预定是明天。有些文件是要给你,改天会让秘书送过去。” “走的这么急。” 牧泽城笑而不语。 过了片刻,他还是上前伸手拥了拥韩扬,做着最后的道别。 “不忙的时候来看看我。” 第47章 牧泽城的秘书林祝将韩扬…… 牧泽城的秘书林祝将韩扬带到一个会议室。 “你没有跟着牧泽城吗?” 林祝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韩扬说的是什么,“那边也有人准备。” 说完他让韩扬在会议室稍等一会儿。 韩扬坐在办公椅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却在这时突然被人推开,他转头看去,是一个有些陌生的面孔。 一个长相老实的男人,韩扬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那里沉默的看着对方。 “你是,韩扬?”男人声音温和,明显是认识他的,“我们见过几面,你可能忘记了,我是安闻生。” 原来是他。 韩扬这才想起来,这个人是牧泽城妹妹的丈夫。 算起来,也算是半个长辈,他站起身来,和安闻生握了握手,“我记得您很早就去了国外定居。” “是。回来看看我的妻子。” 她每年都会回来一次。 韩扬点了点头。 “你是来找你牧叔叔的吗?” 听见安闻生这样问,韩扬抬起眼,眼神让安闻生有些看不懂,“你不知道他已经出国了?” 据他所知,一直都是安闻生接管牧泽城手上的事务。 安闻生愣了一下,显然不知道。 “哦,难道不是公司那边出了些事需要他处理?”韩扬靠在桌边,淡淡地看着安闻生。 安闻生思考了一会儿,表情有些怪异,“他是这么告诉你的?”就在他要继续说下去时,门口的林祝打断了他的话,“韩先生,东西已经找到了。” 他手上拿着一个厚重的密封档案袋,走到了韩扬身前,交给了他。 韩扬拿到手的那一刻,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样,直接伸手撕开了封条,抽出了里面的东西。 但只看到了上面的几个字,便停住了动作。 “牧先生一直有让人调查,有些也是直到上个周才找到的。” 韩扬看着这个档案袋,没有说话。 里面是当年他父亲案件背后主使人的证据。 这些年他也一直在找的东西。 ———— 韩扬走了。 安闻生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但他有其他的疑问,“牧泽城没有告诉韩扬他的情况?” 林祝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了一个手机。 正在通话中,和牧泽城。 将手机交给了安闻生,林祝久关门出去了。 电话那头也传来了牧泽城的声音,“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要告诉他。” 安闻生不太明白,“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和他说清楚。韩扬也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要等到最后让他见你——” 最后一面四个字他没有说出口,这种话对一个病人太过刺耳。 “不要插手我的事情。” 牧泽城语气平淡,却让安闻生一下惊醒过来。 牧泽城就是牧泽城,就算他可能现在病弱到需要人搀扶才站的起来,也没人能管到他头上去。 安闻生平复了一下心情,“您现在是在国外治疗吗?” “是。” “有多大几率?” 牧泽城沉默了片刻,笑了一下,“不知道。” 谁也不知道,包括他的医生。 韩扬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公司。 周末的下午,空荡的公司没有一个人。 他坐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将档案袋里的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 没有丝毫犹豫。即便那段时间是他最艰难的时光,放在其他人身上也会犹豫,也会不愿轻易回忆的过往。 大小不一的文件照片被整理整整齐齐。 韩扬冷静地一张张翻看,直到夜幕降临,才将最后一份看完。 他站起身,将最后那一张贴着周仁易的照片扔在了桌上。 窗外的风吹在脸上,还有些冷,但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可能因为韩扬不看重利益,所以他才觉得那场阴谋的起因太过可笑。 钱对于他们可能和命一样重要,所以在周仁易的蛋糕可能会被韩扬父亲瓜分时,像是要被人害了性命一样报复。 可是他做的很干净,那个陷害者因为绝症在自首进监狱不久后就死了,十年的时间,让一些痕迹再也找不到了,周仁易这个真正的犯罪者才能一直逍遥法外。 牧泽城收集的这些东西也只能证明周仁义确实和那个人有过联系,但具体内容却无从查起。 不过找到也没用,韩扬父亲严格来讲属于自杀,周仁易需要承担的责任小到不能再小。 即便那堆证据中有记录父亲的死可能是周仁易威胁的结果,但是已经死了的人证和可能已经被销毁的物证,什么猜测都证明不了。 不过,韩扬见过周仁易,那不是个厉害的人物。 可能真的有人绝情冷漠,就像连环杀人犯的凶手在杀人时会觉得享受,可能在被枪毙时也不会有一丝害怕。 但周仁易显然不是,他只不过是一个利益熏心的普通人,知道父亲死了,肯定会在无数个日夜害怕担忧惶惶不可终日,无时无刻都在担心自己被查出来的那天。 那是只胆小贪心的老鼠,生出来的孩子也不是多么聪明的人。 韩扬一直都知道一个道理,做什么事就会又什么代价,周仁易也该知道。 外面下起了雨,韩扬将手伸出窗外,任雨滴落在手上。 他握紧了手,聚集的雨水溢出指缝朝下落去。 第48章 转眼就到了春天。周运开…… 转眼就到了春天。 周运开着车,来到了商会现场。 他穿着光鲜,脸上带着几丝不耐烦。 最近公司出了很多事,竞争对手天尚公司更是步步紧逼。 说来也可气,本来都是势均力敌的公司,对方突然和国外的一个风投公司合作,这几个月却突然跟发了疯一样扩张市场,渐渐的竟已经压了周运家一头。 这次商会不光天尚,听说那个风投的老板也会来,所以他就来会一会。 刚进会场,周运就看见中间站着天尚的那个老头子,正背对着他和一个人说话。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走上前去,笑着打招呼,“林总。” 林海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看见周运,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噢,小周总,又见面了啊。” 上个周的招标会他们才见不久。 周运还记得招标结束时,林海对着自己游刃有余的笑容。 那是他第一次准备招标,在这上面投入了很多心血,搜集的材料表明天尚达不到这次的要求,没想到却被翻盘。 “是啊,我可是听说您会来才特意来的。”周运眯着眼继续客气道。 “噢,真的是为我这个老头子来的吗?”林海笑,周运面上笑嘻嘻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 “你应该也听说HY公司的人会来吧,刚好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说完林海侧过身子让开了视线,指着身后的人,笑着向周运介绍。 那老头子的笑容中有太多含义,但周运来不及细想。 “HY的创始人,我记得你们是认识的。” 熟悉的脸露了出来,周运眼睛微睁看着对面的人,心中像是掀起惊涛骇浪。 韩扬却只是嘴角微勾看着周运,“算事老相识了。” 一时间,周运表情变得僵硬不已,林海和韩扬像是没看见一样自然地聊了起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起,我们是比不得了。” “林总说笑了。” 林海看了一眼周运,“行了,你们先聊,我过去一下。” 有意给他们腾出空间,离开了这里。 本来还想着拉拢的周运在看到韩扬的那一刻时就知道不可能了,惊讶过后,是咬牙切齿的记恨。 林海那奸诈小人,肯定是知道他和韩扬有多水火不容。 要是往常,他可能会挑衅一番,但是现在明显是把脸丢到老家了,怎么可能继续留下去。 他看了一眼韩扬,准备离开,却被韩扬叫住了。 “刚来就要走了?”他拿了一杯香槟,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真是难看。” “你说什么?!” 周运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激就怒,“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有hy就了不起了,想和天尚整我们周氏?你还差远了。” “是吗?那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周运瞪着眼睛,“韩扬,现在牧泽城可不在国内,没人能护得了你。” “怎么?你要做什么?”韩扬笑了一下,“自家的火都烧到眉毛了,还能顾的上我吗?” “你别得意。” 看着韩扬愈发深的笑容,周运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公司里出的事都压了下去,怎么会被外人知道。 韩扬俯身在周运耳边,“转告周仁易,他当年是怎么做的,我会全都还回去。” 远处的林海,看着韩扬,叹了口气,“果然龙生龙,凤生凤,他的儿子不会差啊。” 旁边的老友笑了起来,“谁说不是呢。这回你的竟争对手又能少一个了。” —— 周运直到回家,头还是晕的。 韩扬的话一直萦绕在脑海里挥散不去。 他不傻,韩扬的意思直接表明韩扬父亲的事和他父亲有关。 周运虽然因为曾经韩扬在上学时候在众人面前落了他面子耿耿于怀,一直要找他麻烦,但也没有想过要做到那个程度。 如果韩扬说的是真的,周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一直在家到了晚上,外面才传来一声车响。 最近因为一些麻烦事,周仁易一直在公司待到很晚才会回来。 他走进家门,看见沙发上的周运,一边脱着外套一边问道:“怎么样?见到HY的人了吗?” 做了一下午心理建树的周运,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将遇到韩扬的事告诉了周仁易。 “他?”周仁易皱起眉来,似乎也是不敢相信,“怎么会是他。” “他还要我转告您一句话。” “什么?”周仁易拿起水杯,似乎没怎么在意。 周运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字不落地告诉了他。 啪的一声,周仁易手中的水杯落了下去,碎了一地。 看到这儿,周运心里咯噔一下。 “他怎么可能知道!”周仁易猛然站起身来,又转头看向周运,眼睛里泛起红血丝,“除了这些他还说了什么?” 周运抖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可能。牧泽城和余应荣都不在这儿了。”皮鞋在玻璃渣上来来回回踩过,显示着周仁易的不安。 “爸,真的是——”周运在旁边安静了许久,还是开口问道。 却被周仁易猛然回头的神情吓得没了声音,“你不用知道这些,你这段时间就在公司。上楼去吧” 周运有些魂不守舍地站起身来,往楼上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周仁易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你觉得我是杀人犯?我害了他?” 周运转头看去,绿植后的周仁易站在昏黄灯光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所有人在知道韩扬他父亲的事是冤案时,都觉得陷害者是间接杀手。 周仁易继续低声说道:“你记住,他是自杀。” 第49章 周仁易在客厅坐了一夜。…… 周仁易在客厅坐了一夜。 一方面他害怕韩扬会把那件事捅出去,但是他又知道韩扬没有直接告他就说明他在顾虑什么。 难道没有找到证据? 周仁易心想。 可是没有证据是怎么知道是他的。 大概气血攻心,第二天周仁易就生病了。 但是他不敢放松,他担心韩扬会继续查下去,如果放任他,总有一天自己会被送进监狱 韩扬不能留,有些糊涂的周仁易满脑子只剩下这个念头。 他躺在床上,虚弱的拿了过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的手机。 —— 顾屿敲门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余家送来的资料。 韩扬没有要之前余家承诺的赔偿,作为替代,他让他们帮忙调查周仁易。 既然敢做到那个份上,那他做的事肯定不止一件。 韩扬翻开文件,看了一遍,知道是查出了点眉目了。 看来不久后就能用到。 顾屿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最近韩扬总是忙到傍晚。 不过可以理解,将任何一个人摆在这个处境,都不会有多少耐心。 材料的整理费了一些时间,直到深夜的时候,韩扬才起身准备回去。 坐电梯到地下室,韩扬按了一下车钥匙,往自己的车走去。 耳边却突然响起来了一阵声音,车辆极速驶来与地面的摩擦声,是普通人根本无法躲闪的车速。 是冲着他来的,韩扬只来得及看了那辆车一眼,但心里清楚背后的人肯定是周仁意。 对准目标完成任务后,这辆车没有过多停留就扬长而去。 —— “我靠,我靠!”吴健森就急匆匆地赶到医院。 这顿时间他已经开始接手家里的一些事,有段时间没有找韩扬,没想到接到电话就是韩扬出车祸的消息。 跑进病房,看见床上的韩扬的样子,当即就开始发飙,“怎么这么严重!哪个龟孙儿干的好事!” 这次车祸大概也是因为韩扬命大,全身多处擦伤,手臂骨折,却没有生命危险。但看起来还是令人揪心。 吴健森走到韩扬身旁,轻手碰了碰他的手,“这得要多久才能养好。” 韩扬看着他,却缓缓抬起了手,躲避了他的动作。 吴健森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意思。 站在旁边的顾屿沉默地看着阴暗的墙角,脸上没有表情。 气氛有些不对,吴健森察觉出来了。 韩扬揉了揉额头,似乎有些累了。 医生诊断是轻微脑震荡,所以偶尔会出现晕眩的情况。 顾屿收回目光,对吴健森说道:“我们先出去,他要休息了。” “不记得了?!”吴健森站在楼梯间不可置信地说道。 “车祸的后遗症。” 无言了许久,吴健森焦躁地揉了揉头发,“那什么时候会想起来?” 顾屿轻轻摇了摇头,“不确定。” 过去的事他也都一件一件告诉了韩扬,但还是没有用。 “那撞人的混蛋呢?” “还在调查,当天地下停车场已经外围的摄像头都出了故障。” 看来是有备而来,吴健森低骂。 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其他什么危险情况,吴健森叹了口气,“现在只能先照顾他等他,等着他慢慢想起来了。” “不能等。”顾屿轻声说道,眼神却有些危险,“有些事会来不及。” “什么来不及?” 顾屿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这次请您过来,主要想请您在车祸嫌疑人那边跟进一下。” “那是肯定的。韩扬这边就由你来照顾了。” 韩扬枕在枕头上,头晕已经缓解了些,但是还是想不起什么东西。 脑子好像空白一片,没有任何痕迹。 刚才站在床角的那个纤细的人之前给自己说过一些事,但是没有记忆的他听起来只觉得与自己分割的很清楚,并没有那是自己的事的感觉。 这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像是有人在告诉你,你是另外一个人。 过了许久,门被顾屿推开。 韩扬背对着他躺在床上,没有动作。 他走到床边,蹲下身来,靠在床边。 “我会帮你的。”顾屿清澈的声音响起,“我会替你完成你想做的。” “所以快点想起来吧。” 周仁易的事经不起任何耽搁,现在韩扬做不了,只能他来做。 但是显然周仁易不会就此罢手。 他也得了场重病,脑袋时而清楚时而糊涂,偶尔在夜里梦中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时候,探监室里韩扬父亲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那不怪他,谁让姓韩的那个人察觉到是他动的手,只要他联系牧泽城或者任何一个好友,都可能查出蛛丝马迹。 周仁易只能用韩扬来威胁他,十七八岁的少年,没了大人,可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知道他终于死了后,周仁易也经常做这样的梦,但是渐渐的也就好了,周仁易以为不会再想起来的。 正在这时,韩扬并没有死的消息传来,他差点吐出几口血。 他连忙给人打了电话,“你怎么办的事!” “谁知道那小子那么命大。” “那就继续!” “不行,现在有人跟的很紧,太危险了,我不打算干了。” “多少钱都可以!别忘了你家里人要死的时候也是我帮的忙,这次之后我也会帮你解决后面的事,你不用担心。” 对面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最后一次。” 韩扬失忆后,余家那边给的文件顾屿继续接手,公司的事务他都安排的妥当,每天的休息时间压缩到极致往返公司医院,出入各种场所。 顾屿像是成了第二个韩扬,将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进行下去。他不能懈怠,一毫一秒的耽搁都有可能就会丢失有力的证据。 韩扬一直都在医院休养,他受的伤要养好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顾屿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和律师那儿,每天下午会来陪韩扬坐一会儿。 韩扬见他有些疲惫的样子,也说过不用那么辛苦。 但是顾屿只是将脸放在他的手掌里,轻声说道:“没关系的。” 其实即使在韩扬记不得的这段时间里,顾屿也常亲近他,没有刻意地隐瞒他们的关系,也没有特意的说明。 韩扬自然也很快的察觉出来了,虽然大部分时间不怎么接受目前对于自己是陌生人的顾屿过于亲密的接触,但偶尔顾屿亲过来时也没有躲。 最近头晕的情况有所减少,可是一直躺在床上,作息就有些失调。 晚上睡的会比较晚,下午的时候他会眯一小会儿。 护士进来换吊瓶,让他吃药的时候会喊他起来。 可是今天门打开的时间有些早了,脚步声音也不像是女孩儿的。 第50章 一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是…… 一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是医生的人走了进来。 他熟悉医院的构造,知道从哪儿可以躲过监控。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注射剂,摘开了盖子。 平常熟能生巧的事情,现在手却不停在发抖,这个药剂和床上这个人正在输的融合在一起会有什么结果,他很清楚,但是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他也不愿意铤而走险。 他慢慢走上前去,握住了吊瓶。 心脏声音巨大得他差点握不住手中冰凉的玻璃瓶,就在他在将针尖对准的时候,背对着他的韩扬突然睁开了眼睛。 余光看见的医生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后面传来脚步声。 “不要用你手碰他。”一道声音轻轻传来,他连忙转过身看去,是一直跟在这个病人身边的秘书,穿着一如既往的正式,西装衬衫领带,脸上的表情也很平淡。 但是就这样一个看起来极致斯文的人,手上却拿着一根生锈的钢管,大概是从东边正维修的应急通道里拿到的,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我……”医生结巴地说了几句,见势不妙就想跑路,顾屿却抬起右手就挥了下去。 鲜红的血液顺着钢管流在了地上,赶过来的吴健森看着眼前的场景,目光落在旁边这个身形纤细的人。他一直以为顾屿是依靠韩扬的喜与爱生存的,但是现在他觉得是应该是自己想的简单狭隘。 顾屿没有下死手,他还是知道分寸的。而且,这个人应该是目前最有用的证据了。 他还是挺感谢那个人把这个医生送过来的。 当他抬起头来时,却发现病床上的韩扬正睁着眼睛看着他。 顾屿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会马上收拾干净的。” 韩扬扬了扬眉,没有说什么。 —— “你们凭什么抓我!”醒来的医生在车内情绪激动地反抗着,头上的伤口被粗略的包扎了起来,顾屿还没有来,“我什么都没做!放开我!” 赶来帮忙的吴健森皱着眉看了眼他,“你安静一点行不行。” “赶紧松开我!你这是绑架!故意伤害!” “是不是送你到警察局就知道了!”吴健森没好气的说道。 没过一会儿,顾屿拿着些什么东西走了过来。 “赶快放了我!小心我告你们!” 听见叫嚷声,顾屿抬起眼睛,透过后视镜看向那个医生。 “死人好像是没办法说话吧。” “……” “……” 吴健森和这医生似乎都吓傻了。 医生声音都在发抖地说道:“杀人是,是犯法的……” 吴健森也颤抖着伸出手,“不,不至于吧。不是还要帮韩扬……” 顾屿看了吴健森一眼,“没听出是玩笑吗?” 谁能听得出来…… “所以要把这家伙送到警察局吗?”吴健森指了指后面的人问道。 “那就要取决于他了。”顾屿看向那个医生。 医生知道他不会动手,也有了底气,“你敢!别忘记是你动的手,你送我去警察局?小心你自己被抓进去。” “我不怕坐牢。你怕吗?”顾屿冷静地拿出档案袋里的东西,是那个医生刚才拿的注射剂以及他随身携带的其他物品,还有就是顾屿在医院安装的摄像头记录,“杀人未遂,你有好的律师为你辩护吗?有钱赔偿吗?你猜你会坐几年牢?” 如果有,他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医生懊悔不已,可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他咬着牙问道:“你想要怎么样?” 顾屿慢条斯理地将东西放回档案袋,“我要你帮忙做证。” 看着顾屿,吴健森才意识到这个人早就算好了这个医生会怎么做,他的说的话做的动作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达成他想要的结果。 他忍不住抖了抖。 自己之前真是小看他了。 —— 病情刚有好转的周仁易没有等到医生的消息,却等到了警察上门。 医院里,顾屿脱去了韩扬的病人服,替他换上了严肃的黑色西装。 “八点半就会开庭,我们需要早点过去。” “必须要去?” 对于现在的韩扬,这起案件是陌生的。 顾屿扣好最后一颗扣子,抬头看向他,“不是必须,但我觉得你会想去的。”他知道韩扬如果想起来了,是一定是会去的。 韩扬看了看他,“是吗?你好像对我的事情很有自信。” 顾屿勾起嘴角,无声地理了理韩扬的领子。 韩扬还是去了。 法庭里很安静,来旁听的人很少,韩扬因为特殊情况,由律师代理出庭。 快到时间的时候,周仁易被法警带了上来。 穿着囚服的他,狼狈不堪,瘦了一圈,脸色也格外苍白一点也没有之前容光焕发的样子。 这次担心和恐惧让他太过心急,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现在这时代也没有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道理。 这个案件审了一天。 因为涉嫌太多方面,刑事民事都有涉及,甚至连十年前韩扬父亲的那一桩顾屿也都将证据一并交了上去。 就算没有直接杀人,但也该承担相应的责任。 周仁易似乎也没有上诉的打算,毕竟证据明明白白地摆在面前,对上吴健森特意找来的金牌律师,没有胜算。 宣布审判结果的时候,众人站了起来。 一切都尘埃落定,周仁易终于付出了他该付的代价。 韩扬站在旁听席的第一排,这一整天他听的很认真。 现在看着周仁易深深低下的头,他漆黑的瞳孔闪过什么。 回去的路上,中途韩扬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叫停了顾屿,让顾屿和他换一下,“我来开。” 顾屿转头看向他,心中一跳,却安静让出了驾驶位。 他坐在副驾驶位,看着韩扬开车时神态自若的样子,像是回到了以前一样。 韩扬没有朝顾屿知道的地方开去,而是转了方向。 到了目的地,顾屿愣了一下,心也平静的下来。 这里是韩扬父亲的墓地。 韩扬带着顾屿走到了父亲墓前,打开了刚才在路上买的酒。 不管身上的西装有多昂贵,他随意地坐在地上,看着墓碑上中年男人的脸,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上次他来祭拜,因为要开车回家,所以没有喝酒。 现在他举起了酒杯,对着父亲敬了一下,喝了下去。 顾屿拿起另一瓶酒,在碑前孝敬了半瓶,然后放在嘴边,正要喝下时,却被韩扬的手掌盖住了瓶口,看着顾屿的眼睛中带着笑意,“你可还要开车带我回去。” 两人的距离很近,韩扬抵着顾屿的额头,低声夸道:“做的很好,谢谢。” 顾屿闻着他口中传来的酒香,小声问道:“那可以奖励我吗?” 韩扬抬起眼,游刃有余地看了他一眼,坐直了喝了一口酒,笑道:“回去再说。” 第51章 牧泽城番外 牧泽城靠在枕头上,旁边站…… 牧泽城靠在枕头上,旁边站着安闻生。 特殊的家族性遗传病让他的情况越发不好。 那时候韩扬家里出事,他没能回来也是因为这个病,在医院里封闭治疗,让韩扬失去了他父亲。 “为什么您就不愿意告诉韩扬呢? 您不是一直喜欢那个孩子? 他没能见到他父亲最后一面,现在也要让他见不到您吗?” 亲人突然的死亡,对任何一个人打击都是巨大的,安闻生深有所感,但即便在医生已经明说无法继续治疗的情况下,牧泽城依旧没有告知韩扬的打算,“小妹那时候一直哭一直哭,就是因为没能在最后见到他的哥哥。” 小妹是牧泽城妹妹的小名,家里人一直疼爱有加,在家也不会直呼姓名,一直唤的是小妹。 “我知道。” 牧泽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其实那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父亲和兄长的离开他都在左右,唯独这个妹妹没来得及在最后道别。 “我这几年,不会常常想起我父亲。 我死了,过上几年韩扬还会记起我吗?” “他怎么会忘记? 您是他叔叔啊。” 牧泽城缓缓眨了眨眼,笑了起来,说不清其中是什么意思,“也只是叔叔。” 韩扬父亲就算那时候说出断绝关系这种话,将韩扬赶出家门几年,血缘也是断不了的,因为他们有着相同的血液,而他和韩扬什么都没有。 所以分开十年后两个人再相见,韩扬的眼里也只有警惕疏离,没有亲近。 “去将林祝叫来。” 牧泽城恢复了往常的姿态,抬了抬下巴,安闻生不敢再多说,把他的秘书叫了进来。 “在入土前,不要通知韩扬。 另外,如果他有一天结婚,你到场把这个送给他,当作贺礼。” 听了牧泽城的交代,林祝暗自心惊,但是优秀的职业素养让他没有表现出来。 牧泽城递过的是一个黑色丝绒小盒,他祖父留给他的那块腕表,很私人的物品,作为结婚贺礼实在不合适。 特别是在那个时候它曾经的主人已经不在人世。 即便对韩扬常常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和,牧泽城本质上还是一个手段狠毒的人。 他想成为韩扬心中的那根刺。 牧泽城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长辈,他教会韩扬烟的味道,教会他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让他来不及见唯一的叔叔最后一面。 甚至如果有把刀会刺中自己,他会交到韩扬手上。 即使是恨也好,牧泽城唯独不想让韩扬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