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黑化男主孩子她妈》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穿成黑化男主孩子她妈 作者:岱旦 文案: 一心跻身上流的虞敛月在毕业前怀了孕,她出国后,把襁褓之中的孩子扔给了那清贫却俊美的男朋友,并警告道: “这个孩子绝对不能影响到我的生活!” “你们离我越远越好!” 沈恪之如梦初醒,并引以为耻,带着他的女儿在美国艰难生活,直到他彻底利欲熏心,成了商业帝国的大佬。 他回国。 第一件事,当然是,天凉了,虞家该破产了。 身无分文的虞敛月,再度苦苦哀求,最后也只是个笑话,凭借着与女儿关系试图挽回的家庭,当然也轻而易举被男人识破了。 最后,她落魄走的那个下雨天,“纯真无害”的女儿从别墅里撑着一把伞出来,却没为她遮半分雨,冷冷告诉她:“其实早就知道,妈妈一点都不爱我了,妍妍阿姨会是我以后的妈妈。” 然后。 在风雨交加的路口,一辆大卡车呼啸而过。就没有然后了。 — 古早小说里有这样一位女主,南妍妍。她在男主落难的时候不离不弃,而在女配嚣张认回孩子的时候,选择默不作声的离开,最后,当然她也成功感化了黑化男主,赢得了圆满的爱情。 — 不幸,虞敛月穿成的是那个虚荣而自私的同名女配,而且已经渣过了大佬。黑化后的大佬即将在一个月后回国。 一个月倒计时→0 — 排雷: 1.会黑原女主。 2.穿书女配不会立即无条件爱小孩。 3.原世界设定偏古早又狗血。 [快乐苏爽文] 一句话简介:要不再渣一次? 立意:自私容易,爱自己很难。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恋爱合约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虞敛月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一天 “小月,都是爸爸的错。” “要是爸爸死了,这些问题全部凭空消失的话……” “爸爸愿意去死。” 耳边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虞敛月紧闭双眼,睫毛微颤,不知是因为伤口的疼痛难耐还是一股灼心的焦躁,她拼着命地想要睁开眼。 针管戳破皮肉,与血管相连。 冰凉又刺骨。 但,无论怎么挣扎,她还是躺在那里。 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鼻腔里一股浓郁的浑浊气。 一个故事在她脑部如电影片段不断闪烁。 年轻貌美的女孩子看上了清贫寡言的男孩,软磨硬泡,终是将他占为己有,臣服在自己石榴裙下。 可她只是想玩玩。 男人却动了真格。 一个意外,她有了身孕,因为这个孩子,他们几番争吵,终于在国外女配生了孩子,并扔给了男人。 她坦诚自己爱慕虚荣。 不愿意在美国一辈子过要亲手洗碗的碌碌无为的生活。 后来男主终于获得成功,财富,地位,与此同时,他时不时用鄙夷的双眼注视那个又贴上来的女配。 女配也叫虞敛月。 虞敛月猛然惊醒。 耳边夹杂中年女人的埋怨: “你好好的做什么别人的担保人?别人骗了钱早就卷铺盖逃了?你倒好,做老好人,给别人擦屁股!” “都把我们月月气得住院了!” 不对,那个播放连贯的片段……像极了虞敛月随手翻过的一本古早小说《帝国之子:小娇妻太撩人》,之所以记住大部分情节,是因为里面有个与她同名女配作天作地,大概是为了男女之间的he,所以她作得很出圈。 当时,她一时气下发了好几条微博: “什么玩样?给人家生一个便宜女儿,女主一个连办公室文件都不会分类的小白花,轻轻松松当后妈,然后人生赢家?” 什么狗男主? 女配再渣杀你全家了吗?不就是没心没肺只要钱,汲汲往上爬,你报复别人全家算什么男人? 她不喜欢女配,但她更讨厌男女主。 主要那女配因为太作,留评大多数围绕“怎么领饭盒”,比起琼瑶一代的言情笔下对女配尚存的宽容,她这个同名女配当然在“万人骂”里悲惨下线了。 不幸,鼓动的耳膜时刻提醒她,她穿成了那渣女。 她记得半年后迎来的最后一个情节,虞敛月从欧式花园别墅被赶出来以后,女儿亲口告诉她,她将要有新妈妈了。 然后那个大雨天就被撞死了。 — 不是,她也纳闷,这个做梦都要挤进上流社会的女配不是没情没爱吗? 怎么就对归来的男人念念不忘? 对一个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男人,不管怎样的侮辱,冷暴力,还留在那里,难不成男主光环大过天? 还是母爱光环,笼罩了一切? 女配人设,早崩了。 顾念过往的爱人,不甘输给年轻小白花的怨念,仿佛还在她大脑里无数次的翻滚,轮回。 所以,那个虞敛月越来越讨厌。 — 所以,眼下,虞敛月终于能翻了个身,捻好了被角,又沉沉装作入睡不醒。她反复推敲,这个情节应该是自私的女配渣过了男主,男主让她爸那几个小代工厂出了问题,又做了债务人。 MIF商业帝国的奠基人,男主沈恪之即将回国。 而女配无数次陷入当年的噩梦—— 吓得晕倒了。 按照剧情,马上她又要盛装打扮,露.胸显臀,用最廉价的香水,以最低.俗的姿态,屁颠屁颠地去求他了。 不过,求不求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监狱。 虞敛月父亲唯一的归宿。 — 她半眯着眼,懒散而目光黯淡,“爸妈,回去先忙吧,等挂水结束,我早一点出院,家里的现金恐怕也不多了。” “月月,原来你醒了?” 她那书中的母亲又惊又喜,又不经眼泪横流。 大手大脚,每天打打麻将,逛逛街的宋瑶第一次觉得人生如此心酸,女儿因病住院,结果还因为医药费不得不提前出院。 她那泪眼婆娑的样子,忽而间牵扯住虞敛月的心神。 她在穿书前,是个孤儿。 996上班模式下,只要足够忙碌,就会忘记感受,只要那个账户上的数字还在扩大,那她就永远不会被抛弃;然而,她在又一个熬夜的夜晚昏昏欲睡,再度醒来就是在这里,成为了任性妄为的女配。 “别哭。” 虞敛月安抚,脸上笑容也不自然。 说实话,一下子她还不能完全接受她现在的身份。 “其实也就五千万的事。” 随口这么一说,她爸脸色更加悲怆,“现在实体本身就很难做,要是百来万银行还肯借一点,八位数,半个亿,是爸爸连累你们了。” 虞敛月:“爸,厚着脸皮,把电话本拿出来,一个接着一个打,要是全世界都放弃你的工厂,你也不应该放弃。” “死,这个字,无需再提。” 虞敛月以为点到为止即可。 听天命,尽人事。 况且,她才是结局最悲惨的那个。 不过,但扭转乾坤也并不是那么难,只要永远不靠近他们一家,根本就不会去郊区别墅,也不会有那一场意外了。 — “虞敛月!” “你住院都不告诉我?” 兴冲冲跑来的大概这世界除了那两个小说刻画的一模一样不善良的闺蜜,也没有谁了,她知道,这个世界的虞敛月不如她冷淡,虽然一心想着往上爬,却是个很会讲话的也算有人缘的。 “物以类聚”的尤美跑到病床前:体格的缘故,她轻而易举压下了病床旁的一排栏杆。 “你家里破产了?” 真的是塑料花姐妹?一上来就问你家是不是不行了? “等会,我给你打电话给酋长。” 酋长,另一位姜虬的绰号,是个男闺蜜,虞敛月也记得。 这是相互扯皮准备找帮手,迎来撕逼的节奏? 可憨憨的尤美靠在她身上的小肚子又不像是随时爆发的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说里大多数唯美的场景围绕在男女主身上,真正直观感受女配的画面并不算多。 虞敛月心里没有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酋长!给我来两份酸辣汤?一份螺蛳粉?” 这是……要一起吃这些? 虞敛月成长期间也在美国,她被收养过一阵子,不过和那些幸运的阳光下的收养完全不同,她是因为那个美国家庭开销不够,领养小孩可以拿到补贴。 这件事,是她亲口打电话举报的。 举报的结果,她回国了,回到孤儿院,和她同龄的小孩更少了。 所以,她也很少和朋友相处。 “我忘了你不能吃辣!等会,我给你下去找食堂买饭!” “那要不……让酋长少送一份过来?” “不!我一个人可以吃两份的!” 虞敛月点了点头。 尤美露出“嘿嘿嘿”的笑,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压根儿没有嫌弃她的虞敛月大小姐,她反而有些奇怪了。 “虞敛月,你一定要快一点好起来。破产算什么,债务清算实在不行,姐妹也能借你一点。” 虞敛月心想,或许这两个闺蜜也是不大有钱的那种,大概生活费可以匀个一两千,吃喝不愁的那种。 “三十万!给你补补,你看行吗?” 额……虞敛月有点懵,这世界通货膨胀有这么厉害吗? 等尤美一走,她赶紧抓住一个进来换药的小护士,问了问她的工资。 一万二。 还好,这个世界没那么疯狂。 虞敛月终于稍稍放下心来,幸运的是,欠了五千万,但她还有两个富二代小伙伴。 看来,破产这个,找几个顺水人情,难关还是可以过去的。 真没必要找一个被渣过,黑化了的男人。 姜虬喘着气,开着保时捷把他们的外卖送来,另外,单独买了一份粥,青菜小粥,来不及说一句话,直接摆在了虞敛月身前。 他打开牛皮纸包装的盒子,“吃点东西吧。” 虞敛月见汗津津的少年,皮肤呈现出干净的雪白色,黑眸内敛而温和,脸只有巴掌那么小,精致,如一安静的美少年,而动作利落,只是略有些不善言辞。 忽而脑中闪过片段: 那个故事里,虞敛月死后,为她争辩上一两句的唯一一个少年,就是他了。 只不过他有结巴。 说话不连贯,连为她挽回最后一点点尊严那会,他还被评论区嘲笑“这真是个傻鸟,难怪说话都疙疙瘩瘩。” 虞敛月星眸闪烁,仿佛她重新来到的世界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不堪。 “快……喝吧。” 姜虬将洗干净可以反光的勺子也放在粥碗里。 她慢慢从病床上撑起来,姜虬像是怕尴尬似的保持了距离,迎着他那躲闪目光,虞敛月真挚的回应道:“谢谢你。” 而病房外。 一只骨节分明、青筋凸.起犹如青铜铸成还未敛锋棱的手,有力地撑在医院过道的栏杆上。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快又在勾搭新的男人,而这些男人,真比我当年更愚蠢。” “沈总,我们犯不着为了这样的女人而浪费时间,”从鸿远跳槽过来一路跟随MIF的总裁特助章生道,“南小姐还在楼上,虽然阑尾炎是个小手术,但她这些年也算是辛苦了。” 沈恪之眉心未动,嗓音低沉: “这种女人,真该死。” 章生百思不得其解,刚刚分明提到了南小姐,见沈恪之的脚步迟滞未动,他询问确认道,“沈总你这是在讲……” “当然还是讲里面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不够古早~ 本来让男主叼根雪茄出场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是医院:) 最近刷b站老是刷到风情万种的卷发的美人儿,就爱她们“我最美”“谁也不爱”“管你爱谁谁”的眼神,就自己动笔产粮了。苏爽,快乐,就完事。 — 给前排发开文红包。 第2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二天 “虞敛月。” 他再度默念她的名字。 往事如潮水,翻涌着腥气的臭鱼味。 他要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成千上百倍的代价,而不是轻而易举地投入任何一个男人的怀抱。 “爸爸,爸爸。” 五岁的沈攸寒抓住了他的手腕,一路小跑过来。 “妍妍姐姐还说你不会过来,我才不信呢,这一眨眼的功夫,我出来一个人透透气,竟然撞见了爸爸。” 沈攸寒:“爸爸,你怎么待在这里?” 女孩子踮起脚尖东张西望。 “这里是有什么人吗?” “没有。” 男人干脆利落地扭转过女孩的肩膀,没有多余的半点情绪。 “上楼。” 顶楼是vip房间,视眼开阔,设施完善,医务人员二十四小时轮班,是原本就价格高昂的私人医院的高配。 而虞敛月所在的这一楼,27楼,恰好有个空中花园,小孩子们时常在这里玩闹。 “爸爸,刚刚和我一起玩耍的一个小朋友好可怜啊,好想他已经没钱住院……” “章生,去查一下那个孩子的姓名,资助一下。” “爸爸,你这么容易被打动吗?” “因为你的善良。” 善良是最美好的品质。 五岁的沈攸寒也知道,可是她希望的不过是,爸爸能够认真听完她说的话,她今天玩耍的游戏,她……知道爸爸是好人,能做她想要做的一切,能赶走她觉得碍眼的所有人,可就是很少倾听她的想法。 他一点也不像妍妍姐姐。 沈攸寒也只是仰起头,傻乎乎地继续笑着。 至少这还是能证明,爸爸是爱着她的吧。 相邻病房里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笑声,肉眼可见,她爸那张脸更加阴沉了下去。 倏然间。 有个胖女人拿着堆叠如小山的饭盒撞到了沈恪之。 章生亲眼目睹那南瓜浓汤翻在了金纽扣的西服袖侧。 “有没有眼睛?” 尤美看这人的气势,像是一条恶犬。 她虽然也是富贵出生,但不愿在外生惹是非,尤美侧着头,一抹赔罪的笑,见到了在走狗身后个俊秀文雅的戴着金框眼镜的男人。 帅,一个字,是那种禁欲难耐的帅。 Giorgio Armani亚洲偏少见的高定西装,剪裁合体,优越的身材线条,更显冷峻与压迫感。 “帅哥,我不是故意的,或者你要是想让我赔偿,不如这件衣服脱下来,我把它亲自送到干洗店,你要是愿意留个地址……” 尤美深知自己姿色平庸,可是她有钱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怎么就不能让一个帅哥服从了? “不必。” 男人的声音低沉,却也如醇厚的美酒,耳畔悠长。 多的那一份冷意,让人靠近不得的疏离。 尤美蠢蠢欲动。 不由自主多加留恋一句,“先生?” “这个女人又胖又丑,还想靠近我爸爸?真是现在大人的社会都这么混乱吗?不在搭讪前估量估量自己几斤几两吗?” 尤美彻底紊乱了。 这样一个破小孩也可以侮辱她,再说胖与瘦这样敏感的话题,作为攻击的方向,真的好吗? 男人半阖眼眸。 “不许这么说话。” 可男人阴沉的眉目,清冷地抬起下巴,瞥了尤美一眼,她便再也说不说不出一句话了。 就像是在炙热的夏天里看见冰冷冒着寒气的怪物。 “对……对不起。” 边说着道歉,边向后推开了里面的一扇门。 尤美觉得,这个人气场实在太奇怪,这对父女也足够奇葩,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就好像哪里见到过。 —— 沈恪之陪着沈攸寒上了电梯。 “你那些话,谁教你的?” “没有谁,我自己乱说的。”沈攸寒声音越压越低。 “大人世界的东西,不干净的多了,你不必理睬。” 沈攸寒不知所措,只是一味地流着泪。 “我只是怕爸爸……万一看上了别的女人,那妍妍姐姐给我们做了那么多年的饭,就什么也没有了。” 沈攸寒年纪虽小,但早慧,她早早学会借别人的名义,说出自己想要的,不过,她真正害怕失去的,是离开她的爸爸。 “别打别人的名号。” “我不想要一个没有教养的女儿。” 尽管沈攸寒表现得像一个天才儿童,但沈恪之就本能反感,这么小的孩子要去懂什么人情世故,他不想在那个小孩身上看到她的任何影子。 “我错了,爸爸,我会改的。” 沈攸寒胆战心惊地走在前面,却不敢回头撞上她父亲原本阴翳的目光,她直到看到了南妍妍,终于像是抓住了稻草似的—— “妍妍姐姐,爸爸来了。” 南妍妍揉着沈攸寒额前的刘海。 南妍妍难掩娇羞,毕竟以沈恪之今日的商业帝国版块,每一秒时间所代表的金钱她不是不懂,她爱他,才会在美国不顾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闺蜜的想法,搬到他们隔壁去。 “恪之,你来了。” “护士正好有些小事,不如我下床为你倒茶?前几天陆氏集团的人送了好多话过来,我把他们送来的玫瑰在阳台上晒干了,泡了许多花茶,你要是愿意喝……” “不用。” 南妍妍刻意提及了陆氏的人,现在陆氏那个总裁恰好也在追她,她装作不经意地提及,只是希望他的表情上能露出一点不自然的醋意来。 可是没有。 沈恪之的拒绝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就只是不在乎,无所谓,不想喝罢了。 “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我好久没有吃过你给我做的曲奇了。” 南妍妍面容慈爱,“那我改日回去就给你做。” 她娇小的脸蛋用专注的神情仰头去看沈恪之的神情,他却错开了视线,独自踱步到了窗边。 沈攸寒跟了上去。 “爸爸,你看楼下的花园,就是我刚刚在玩的地方。” 沈恪之吹下眼眸,不偏不倚撞上那阳光花园吊篮里坐着一个明眸善睐的女人,蓝白条纹状的病房服穿在她身上,竟然有一种干净的不经世事的感觉。 她刻意打结的腰处,大方显露身材曲线。 这不就暴露了? 这女人还是和当年一样爱搔/首弄姿。 作者有话要说:  说前任“搔首弄姿”的男人,狗头就应该被锤爆! 不过不虐,真的不虐,我保证。 记得收藏鸭。 第3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三天 “你在看什么?” 气若游丝而无力的南妍妍踩着拖鞋,却又一不小心踩空了。 “小心。” 男人终于看到她。 南妍妍目光落寞而寂寥,红唇嘟哝道,“也不知道这病什么时候会好?” 其实,南妍妍早就听医生说过,阑尾炎手术属于微创手术,进行切除以后,一般情况下,是七到九天拆线。 可她,总是不由自主地表现更凄惨一点。 哪怕是怜爱,她也总觉得,那是专属于她的。 而事实上,回国前男人对她是有了一些不同的,她虽然在美国以黑户身份生活了好几年,但她英语还是很差,当他事业刚刚有起步的时候,她变成了那家当今国际公司的秘书处leader。 她照顾他的女儿,而他也照顾她。 更重要的是他那张脸,总是让她无数次午夜梦回时留恋。 “只是觉得眼皮下的那些人太吵,怕影响你休息。” “是吗?” 南妍妍欣喜万分,牵着沈攸寒的手,站在男人身侧,目光温柔又腼腆,“其实没关系的。” “恪之,我们……” “下面实在太吵了,我找院长,拆了这个阳台吧。” —— 27层。 阳台藤椅上。 虞敛月笑容恣意,第一次听朋友在耳边低声细语,附和着,她好像除了破产危机以外,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 虞敛月伸手去接一个小男孩的皮球。 见他额头上密密麻麻的针头印,她缓缓蹲下来,把球交到他手中。 “姐姐,谢谢你,你人真好,而且你长得真的好漂亮。” 虞敛月还没来得及打量这张脸呢。 耳边的嘉许之词就不绝于耳。 不出片刻,她看见一个中年妇女骂骂咧咧走进来,“要换药了,死小子,还不出来,你不知道这里一针要多少钱,等打完最后一针,咱们回家别浪费钱了,吃点中药,说不定你就好了。” 虞敛月跟上去。 随手打开手机页面,一下自己账户的余额。 “医药费姐姐给你付吧。” “小孩子年纪还小,重要还是不要乱吃为好,肾脏负担太重了,接下来的一些费用我来帮忙承担吧。” “姐姐?” 中年妇女见惯了那些冷漠的城市人,她不愿轻信,“这位小姑娘,你年纪轻轻,不要夸下海口,这可是至少要十几万的事情。” “我知道,我来付。” 虞敛月半蹲下来,眨了眨眼,“等你长大有钱还给我就是了。” 其实,这忽如其来的圣母心,虞敛月也少有。但对于一个百来万的账户,早晚都会破产,那就先用掉一点,也无妨。 “要快点长大哦。” — 尤美回来以后有那么一丝的不愉快。 碍于虞敛月是个病人,她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吐苦水。 虞敛月一走。 “我今天在门外遇到了一对奇怪的父女,爸爸像是在阴暗里呆久了,刚走出来的样子,女儿那嘴巴可真叫一个毒,”尤美直剁地,信口说道,“不知道她妈妈是怎么教的?” “得了,尤美,没事别去招惹别人。” “关键是那条走狗,人模狗样挡在前面,啊啊啊,我就更烦躁了!” “敛月姐明天出院吗?” 尤美叹了口气,没办法改变虞敛月决定她只好道,“她好像太着急了,毕竟家里的事情多,经济上也困难。” 姜虬默默提示,“这话你不要当敛月姐的面说。” “我能不知道虞敛月心性强,最爱面子吗?” “最爱面子”的虞敛月走到藤椅前: “你看,尤美呐,你那手边还有钱吗?我刚刚想资助一个小男孩,结果……我这账户已经被冻结了。” 尤美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面对着心比天高而自尊又强的虞敛月道,“姐妹,你认真的吗?” “我知道,我这随口谈钱肯定是不好的,但……” “姐妹,别说了,我都懂。” 姜虬急忙去结清了男孩家的账。 “虞敛月,你怎么忽然对小孩这么热忱?是不是年纪大了,也想成家,也想要这样一个孩子啦?” “其实,我早就有孩子了。” 虞敛月觉得既然他们要回国,这件事早晚会暴露,不如自己说,亲口来讲,总比从别人口中得知要好。 “就是我去美国那一年,有了一个孩子。” 虞敛月可以窥见他们惊讶而收缩的瞳孔,她缓缓叙事着,就像在讲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不过,孩子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应该不会接近我的生活。” “干嘛都用这种眼神来看我?” 姜虬手中刚刚拿着的一把遮阳伞轰然倒下,倒在了虞敛月脚边。 尤美张大嘴巴做出不可置信的惊恐状: “这是真的吗?” 原主躲躲藏藏,最后与尤美友情瓦解,姜虬为她说话也不代表完全理解她。 “对,现在应该六岁了。” 姜虬拧紧了眉头,脸色苍白,双手撑在两侧的摇椅上,局促不安地问道,“那你还想见见她吗?” “她爸爸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而她,可能也完全不欢迎我这个妈妈吧。” “不是,我还没反应过来,你有个女儿?结果你瞒了我们两个快五年?” 尤美又伤心又气愤,“虞敛月,你还把我们当朋友吗?” “当啊,当时觉得太丢脸,”虞敛月半遮脸,无法直视自己人设的经历道,“所以才没说。” “不是,这个行为在高度开放的社会屡屡发生,”尤美的情绪逐渐高涨,“但我没有想过你,虞敛月,你竟然会为了别的男人要孩子。” 虞敛月对着空气窜流的一阵白风。 “你们对我很失望吧?” “真的很抱歉,以前一直想或许还能遇到什么更好的人,现在,我的确感受到我的自私。” 姜虬:“你是有什么苦衷吗?” “不对,”尤美干脆地打断道,“重点是那个男人是谁,竟然值得你为他生儿育女?而且,你得告诉我,你生完孩子是怎么做的保养,我完全看不出来……” 好像关注点有点偏。 “等下,等日后一个一个回答吧。” “今天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虞敛月是真的烦躁,她这一走潇洒是潇洒了,空留那两个人静静思考,账户被冻结,还没钱办出院手续呢。 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 “女人,听说你生病了,怎么,你也会生病?” 这霸道开头的语气,总不至于那一位直接从正面上来报复? “你是……” “陆庄周,你苦心追了快三年的男人。” 对方沉声,语气尽是鄙夷与不屑。 “哦哦。” 原主回国后的五年一刻也没停歇,其中追求的富家子弟中就不止陆庄周这一个。 “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虞敛月没有兴趣和配角相互扯皮,礼貌冷静克制地说,“没有什么其他什么事,我就挂了。” “你等等。” “你是在明辉国际吗?” “我明天要探望一个病人,顺路看看你。” “不用了,我要出院了。” “好歹你也追过我陆大少三年,看在往日情面上我得了空,就去看你一眼……”浮夸的玫瑰,他这次特意多准备了一份。 “你听不懂人话吗?” “滚。” 说完“滚”这一字,清新而曼丽的年轻女孩忽而出现在她身侧,拖了个盐水瓶不偏不倚恰好撞在她身上。 金属杆磕到脑门的疼: “你走路不能小心一点吗?那么大的眼珠子当摆设吗?” 南妍妍往后一连退缩了好几步,目光楚楚可怜,一只挂水的手死死抓住移动挂水的金属栏杆,“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同样是病人,身边所有人默认南妍妍这位清丽佳人是弱者。 看不下去的男人横加指责道: “你就不能绕道而行吗?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你好意思吗?” 虞敛月环顾四周,找到那冲上前第一个发话的男人,不偏不倚投以同情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对错都分不清,反而因为看上去的弱小可以肆无忌惮,是不是意味着我只要我弱,那我就有理?” “那换你们每个人都被撞一次,你们还会不会说同样的话?” 众人不再多话。 南妍妍试图回头寻找一起下楼的那个男人的踪影。 只要他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她。 作者有话要说:  岱旦:找谁都没有用,谁叫你们男主也被虞敛月“欺负”过? 虞敛月:从不相信弱者有弱理。 —— 作者头像换成超有诱惑力的烧烤了,饿了么~ 第4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四天 南妍妍目光灼灼。 眼前的女人竟然有几分眼熟。 眼中流露不加掩饰的冷厉,与周遭所散发的气场,都象征着这个女人并不简单,明艳动人的女人仿佛看见她,不过是在阴暗处瞥见了一只爬行的虫子。 不顾一屑。 “这位小姐,我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一个机灵,仿佛是三日前手术的无影灯下的灵光闪过,刀光剑影里女人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沈攸寒有个妈妈。 并没死。 她最担心的一直就是沈恪之不是为了市场,而是为了那个女人才回来的。 那个女人名字里有个月。 她记得沈恪之早年设计过一款“星月”系列的首饰赠品,后来没有上市,但到底男人总是多情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一个没有礼貌的陌生人?” “难道你不觉得突兀吗?” 说罢,眼前的女人与自己擦肩而过。 南妍妍走到了前面的护士站,趁无人在时想偷偷翻开一页,不过换药后回来的护士长很快就殷勤地问了她的需求,她沉默不发,走了。 — “妍妍姐姐,你这脸色怎么了?你是哪里又不舒服吗?” “妍妍姐姐人很好。”南妍妍堆砌着笑容,尽管她因为身材娇小看上去不过是个小姑娘,她也知道,她再也不算年轻,已经二十六岁了。 她的婚姻绝对不能受到影响。 本想查一查27层入住病房的名单的,可女人两指捏着一只柠檬茶的玻璃杯,一边大步从自己身边走过时,她却总觉得……那短促相逢的目光里尽然是空无一物。 如果真的是她,知道自己或许随时都可能占有那个女人的金钱,财富,地位,那个看上起就“不好惹”的女人又如何做到一声不吭的不care。 她胆小。 可老天把拥有一切的权利交给她。 就算她不能完完全全的占有,但至少她不会让给任何人。 “陆先生,你是又要来探望我吗?” “也好。” 她转而打了另一个电话,用软糯适中的语调道,“恪之,陆庄周他又要过来,他每次过来我都压力很大,你明天能不能来一趟,帮我应付过去?” “好,我过来。” —— 第二天。 虞敛月如愿以偿收到“出院通知书”。 姜虬已经替她结过账了。 最后一波,收拾些穿戴的衣物,耳边听见姜虬不那么自信断断续续地说,“也不知道那些年,你受了多大的苦。” “…… ……” 反派们的三观出奇一致。 竟然没有辱骂她渣,虞敛月不知如何表达她此刻的心虚。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都过去了,那就把那些陈年旧事彻底抛之脑后,”虞敛月微微一笑,“我们准备走吧。” 出医院前。 一人手撑在门框上,姿态风流,额前的刘海不像是花美男清爽,而徒增油腻与造作,不出意外,这位便是“陆庄周”,小娇妻里的男二。 “你的花。” “好的,谢谢你,我会心怀感恩的收下的。” 虞敛月说是说得冠冕堂皇,但语气客套生疏,像是00年以后的播音员,早就没有了语气和腔调。 这就让陆庄周觉得很不够面子。 “玫瑰好看吗?热烈似火,是不是娇艳欲滴,沁香扑鼻……” 虞敛面不改色,作友情提醒状,“你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这边在办理出院了。麻烦你去忙吧,你这样杵在这里,其他病友进出也不方便。” 这是一个双人间。 另一个贫血昏厥的老太太,家属手中还握着一双没来得及清洗的筷子,堵着到现在也不方便出去。 “虞敛月!” “老子辛辛苦苦来看你,你忘了你当年对老子说了什么吗?” 虞敛月真心觉得原主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不过,比起原主,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地理直气壮道,“也对,前几年年轻不懂事的我,确实追过你一阵子,所以呢?” “现在年纪大了,眼光更挑了,只能请您离开了。” 姜虬一直闷声不响。 原来……敛月姐追过这么多人啊。 “不是你什么意思,是今天的老子还够不上你的标准了是吗?女人,我跟你说,你不要玩欲擒故纵!” 姜虬放下包裹,目光丝毫没有退缩,面对着陆庄周道:“你不觉得很丢人现眼吗?” 可能是一瞬间情绪上头,想要拼命维护,姜虬不曾想过,他讲句子竟然也能连贯起来。 “就人家……对你没意思,你干嘛非要和牛皮糖一样黏在门口。” 姜虬一个紧张,一朝回到解放前。 临床老太太实在看不下去了,“小伙子,你看上去人模人样,西装革履,怎么这么讨人厌,我儿媳妇要出门洗个东西,你一直站在那里,她都不能过去!” 陆庄周冷哼一声:“你们信不信,我明天可以把这家医院买下来?” “我想站哪里就站在那里。” “世界这么大,舞台那么多,陆庄周,你脑子清醒一点。” 拉上拉杆箱拉链,虞敛月再怎么飒,到这种不要脸的人面前也只有无奈了,“快点走吧,心意已经正面收到。” “不是……虞敛月你家里都破产了,你不应该更加讨好我?” 虞敛月抿唇而笑,默默叹气,“人穷则志坚。” 献殷勤这种事,不管原主出于什么目的,但虞敛月还真做不出来。 终于停止摆pose的陆庄周意识到他今天一时的鬼迷心窍,“反正我来看的也不是你,不过顺路而已,那花你收到就好。” 虞敛月完全不加以理睬。 “姜虬,你要是觉得累,我可以分担一部分的行李。” 陆庄周直接被忽视,气呼呼地往楼上去。 好巧不巧,遇到了新兴商业帝国的缔造者,沈恪之。 蓝色妖姬随手帅气地摆在一角。 他收敛刚刚的不爽,不想再碰一鼻子灰,也没有说什么撩妹的话,老老实实地问,“妍妍,你好点了吗?” “我……好多了。” 女孩不过微微一笑,天真而烂漫,主要是白皙的皮肤,稚嫩的状态,他竟然有一种……回到当年校园的错觉。 就算是最平淡的笑容,也有着无数清纯唯美的联想。 对比之下,那个因为自己身价高就想法设法,不对,千方百计接近自己的女人,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陆庄周站在这里,与沈恪之四目相对,阴冷肃杀的秋风就像是在某个夜晚忽然袭卷他的心,他好歹是个在事业上不落后沈恪之太远的男人,不免比较,但归根到底输赢当下立见。 “妍妍,你好好照顾自己。” 说罢,陆庄周转身。 “走了?” 往常陆庄周见到自己总是要多说几句暧昧的话,南妍妍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今天什么也没说,那不就证明她胡思乱想,还让……沈恪之来给她挡桃花? 不过说出口,南妍妍又下意识后悔了。 这话,好像是对眼前的风流公子心存不舍似的。 斜倚在一排柜子上的沈恪之漫不经心抬头,目光如从容不迫地审视:“怎么今天会走得这么匆忙,可一点都不像你,陆大少?” “你管我干什么?” “老子今天被女人气了,不行吗?” “原来……庄周你很花心啊。”那边的南妍妍冷不防落寞地又来了一句。 “什么花心?就一个女人,狂妄自大,我现在就下去踹了她的病房门!” 病房门还没来得及踹,结果27层电梯出来旁经过医疗器材废弃室,又一旁是其他病友的生活垃圾中,陆庄周一眼就看到了他那扎眼的红玫瑰。 不料,那女人早走了! 他气愤的一拳锤在器械室外铝合金门上。 “我999重金购买的玫瑰,你竟然扔了?” 更为丢脸的是,他一转身,发觉如在阴冷死寂的角落,沈恪之与他面面相觑,就算他对南妍妍或多或少有这些男女间的心思,也用不着这样吧。 陆庄周一怂,“沈总,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啊。” “我想知道刚刚耍你的女人,她是不是叫虞敛月?” 陆庄周脱口而出:“对啊,就是她那个女人。” “沈兄,你这是……” 陆庄周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意识到祸从口出,他竟然想可以的话,他想庇护一下这个沈恪之口中的“虞敛月”。 如果这三个字从他口中出来,是埋怨。 从沈恪之口中吐出,就是要杀人。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有点憨啊,自大又较真,算是个逗比吧。 也是要一个气氛担当的。 第5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五天 此时,“渣上加渣”的虞敛月丝毫没有察觉,那些正在迫近的风浪,在毫无预兆的身后,哪怕掀起血雨腥风,于她,既无惊恐,也无逆来顺受的妥协。 虞敛月回到家里,第一个烂摊子就在那里。 她妈妈堕落伤神地望着远处,一个人独自靠在布满灰尘的蓝色北欧风沙发上,整个客厅笼罩灰暗之中。 虞敛月母亲一手托着下巴。 “敛月,你回来了,你爸爸在沿海工厂那里,工人又在举行罢工闹事,可你爸手边真的是没有钱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当下我们连薪资也发不出来……” “月底我们以FOB价到纽约的货,也没有着落,那边说是要大量的赔偿金,我们的日子根本就过不下去了,我根本就不知道麻将桌上那些麻友会怎么看我。” 虞敛月脱鞋,推开落地窗旁厚重的窗帘。 阳光忽地穿透过巨大的玻璃—— 虞敛月赤足而立,靠在沙发旁低眉垂眼,声音细软温和,落下的目光又添一种笃定之感,“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套房子先作抵押吧,我们申请破产,工资会优先还给那些工人的,之后父亲那一笔替别人担负的债务,我们先打官司拖着。” 听着她母亲说着,虞敛月心中了然了几分,按理而言,她爸打的所有的电话应该都没有得到回应。 “敛月,都是爸爸妈妈拖累你。” 宋瑶拍了拍虞敛月的手背,“妈妈还想着麻将桌,是不是一点都不像是个负责任的妈妈?” “不是。” 至少比起虞敛月自身,强上万千。 “敛月,你长大了。可我们不住在这里,接下来又要沦落到哪里。” 她妈妈自说自话,很快又心情舒畅了起来,“四海为家也好,反正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到哪里都行。” — 半小时后。 一笔汇款打入虞敛月父亲虞国富的账户。 老破小区,城郊冷僻的房子顶楼里一个刚刚信誓旦旦说着“四海为家”的中年妇女嚎啕大哭,“我原以为嫁给你爸爸是要过好日子的,这眼下我还活不活啊,你看那油腻的厨房,着皮沙发上多少个烟灰烫的破洞,不是芝华士和斯蒂罗兰的牌子就算了,结果……烂成这副鬼样子!” 她爸在电话那头哽咽道:“老婆,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 “我们也请不起什么阿姨了。” “妈,我去下面市场买块布料踩一踩挤在沙发上改一改,你把我买的那个84消毒液把日用品都洗一洗。” 虞敛月独自出门,总觉得有一道目光不偏不倚围绕自己左右,在光影交替的暗处与她随行。 是谁? 她在一家杂货店前停留。 当她驻足回眸,再度环顾四周时,小小的一个身影似乎淹没于人海之中,她难以寻到。 电话响起。 是尤美。 “虞敛月,你出院了?” “酋长竟然没有找我过去,我明显力气比他大得很,你们既然不带我,那最近 Background的演唱会门票我就不和你们这这种狐朋狗友分享了!” “我在关楚街,你现在过来吧。” “别以为稍微说两句道歉的话,这样我就能原谅你。”尤美愤愤不平,一时忘记了虞敛月压根儿就没道歉。 “快过来吧,”虞敛月说不上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有些担忧,而这样触上眉头的忧虑感似层层包裹着她,就好像有一个人正在不远处打量着她,她对着另一头的尤美道,“我刚搬家。” “什么?” “我们家正在执行破产清算,所以老家抵押了。” 电话猛然被挂断了。 她知道,尤美出发了。 — “爸爸。” 回到欧式豪宅的沈攸寒,猝不及防直接面上了俯身看着她的父亲,她爸爸压根儿没有像生意场上的男人翘着二郎腿,也没有摆出兴师问罪的姿态。 可……就是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她那爸爸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 “你刚刚去了哪里?” 男人声音低沉,目光睥睨一切。 对孩子以往的那几分耐心也不同以往,从公司烦躁的合并案子里脱身出来,不在乎是否是遇到了一个像是陷入窘境的孩子。 “我去了一趟新开的文具店,那里有好多超级可爱的粉色笔记本。” “下次,让司机开车送你过去。” “马上妍妍姐姐就出院了,以后她会陪着我的。”洋溢着笑容的沈攸寒,朝着父亲天真地仰起小脑袋。 那个女人,她跟着南妍妍在医院下楼的那一次,早就细细看清楚了。 流畅的轮廓,明艳的外表。 与爸爸最破的那只诺基亚里的模糊图像一模一样。 哪怕那个时候没有滤镜,她的美丽依旧那么耀眼,站在布鲁克林破旧的二手房里,像是站在那个世界的中央。 可那又如何……这个女人抛弃过父亲,遗弃过自己。 她现在破产了,只能说是罪有应得。 让她发觉虞敛月有任何的心思想要试图挽回这一切,她一定会让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难堪。 可为什么……她依旧能够毫无负担的大笑着,还有人愿意停留在她的身侧,像她这样薄情寡义的女人,难道就没有更大的惩罚吗? 沈攸寒不得不承认。 她不甘心,不甘心沦为了被抛弃的小孩。 沈恪之苍凉双眼不带半分情绪,又逐渐滑落,他褪下手腕上沉重的百达翡丽,冷不防问,双手不再撑在黑色大理石的窗台上,而是转身问,“你希望南妍妍住到我们家吗?” “当然希望了,我很喜欢妍妍姐姐,之前在国外,她也一直在照顾我……我真的很喜欢像妍妍姐姐一样又努力又执着的人。” 尽管心里紧张,犹豫,也徘徊,郁闷,沈攸寒吐了吐舌尖,“比起那些并不脚踏实地好高骛远,想要一步登天的女人,对比之下,妍妍姐姐简直像是天上不染纤尘的仙女了。” “我会在隔壁为她安排住所。” “爸爸,你喜欢妍妍姐姐吗?如果你喜欢,我就喜欢她,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也就不要她过来住了。” 察言观色的小孩,像是不断靠拢成年人这个复杂难耐的世界,沈恪之从她刚才的语气里察觉到她今天的不对劲。 小孩子自以为埋藏的多好的心思,总是不经意地表露。 “走吧。” 沈恪之挥挥手,小孩子也像是在逃脱什么,一溜烟般溜走了。 “沈总。” “虞氏产业各个部门也都在申请破产了。至于那几个下面的工厂,收到钱以后也都不闹了。” 章生深吸一口气,在这逐渐阴冷下来的气氛里稳住气息地把该说的说完,“虞小姐好像并是很着急,没有咨询过其他贷款机构,也没有联系过我们,更没有在外扯上过与沈总您的关系。” 章生琢磨不透了。 很少看见沈总会这般大费周章去为难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似乎从未出现在沈总生活里过。 “没关系,我不急。” 男人将矮脚酒杯玩弄在掌心,酒杯边缘多余的花纹就像在潮湿的角落上出没的美女蛇,大胆妖艳,他空腹灌下一杯又一杯的白兰地,“她走投无路了,早晚会来找我。” “你顺便调用一下监控,查一下小姐今天去了哪里,我不想对一个小孩刨根问底,但作为父亲,我也不希望她惹上什么祸端。” 作者有话要说:  沈恪之:她一定会来找我的。 虞敛月:你不要想太多。 其实,这文的天才小孩(大魔王)情感上有一点别扭甚至是障碍,这文也不是说绝对的负面倾向,对她也会有一个正确的引导。 下章开启女主事业~ 附①FOB:Free On Board感谢在2020-08-24 18:55:52~2020-08-29 21:4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六天 湖光市。 临海而建的老旧工厂,是曾经一代人的回忆,可随着华国国内高涨的经济发展速度,教育水平也在逐渐提高,而用人成本大大飞跃增长,老厂已经倒在了时代的最前面,成为沙滩上第一批半死不活的鱼。 “敛月,你身体刚好,你过来干什么!” 虞敛月气闲神定,一手摘下遮阳帽,大步迈向她爸这几日躲避在破宾馆大门,“最后那个订单,我们无论如何都应该全力以赴,不是吗,爸?” 虞爸爸急着上前,拿把破伞给女儿遮阳,又是心酸又是无奈,“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做工厂了,是人家都不愿意到我们这里来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懂爸爸这个意思?” “我们好不容易结完了工资,但我们少说也拖了靠近两个月,人家怎么可能买我们的帐,辛辛苦苦来为我们打工?” 在疯狂的计划开展之前,虞敛月首先要确认这一件事,虞敛月多问了这么一句,“爸,你联系老友了吗?” “他们不是手头紧,就是老婆不肯……” 虞富国又叹了口气,就连初见面时的背脊也不如当初挺直,他无可奈何地摊着手,“我实在是借不到钱。” 虞敛月神情专注,好像眼下的困境不足一提,“只要完成了新的订单,那你作为债务人的事,是不是也能得以解决?只要我们肯下功夫,拿下新的合同,工厂的一切肯定也能回到正轨。” “我们没钱,没工人,压根儿完成不了订单。” 虞富国丧失了所有底气。 还债遥不可及。 他在最亲爱的女儿的面前,他宛如一个天大的罪人,是他为了所谓兄弟义气轻而易举断送了自己的生活。 是他亲手签的字,是他心甘情愿给别人做担保。 是他死要面子活受罪。 “对不起。” “我真的不是一个好爸爸,甚至不算一个男人。” “工厂员工的通讯录还在吗?” 这一晚,虞敛月陪着他的父亲做了一次大规模前所未有的家访,她本也只是尝试一下,却未曾料想,这些人粗暴地他们轰出门外,似乎是不假思索那般。 争强好胜的虞敛月像是并没有遭到挫折。 但这样的克制隐忍更虞富国心疼,一家又一家陪着自己道歉的女儿从来没有过如此的委屈,而是搀扶着这几日腿脚不灵活的他继续坚持着。 虞敛月也在不断做对比。 这个世界和原本的世界几乎一样。 有薪酬矛盾,也有那些踩高捧低的嘴脸,大多数人不会回到虞富国的工厂去,他们坚信随便哪个厂都会更好。 穿书的世界要么风气紊乱,要么逻辑错失,想要扭转这个世界没那么容易,美好的一切紧紧围绕在男女主身上—— 而女配身处的,本就是理所当然的肮脏与险恶处境。 “阿姨,这只是一点诚意,随手买了点水果,我不求你们免费为我们劳动,但希望您要是有时间可以帮助一二。” “那你们工资是不是又要拖延?” 虞富国想打个圆场,不让女儿再遭受这质问一场。 虞敛月挑了挑眉,没有丝毫的动怒,干脆利落地点头,“没错,只有货物发送以后,我们才能把工资结给你们。” “那你们还说个屁啊!” “没钱办厂,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抱歉,打扰了。” 再度拎起包,被“嘭”的一声关门声压下了所有燃气的希望。就像是自己曾经无数次改过的方案,在主管微笑中,直接被否定了。 挫败。 虞敛月深以为然。 她缓缓靠着这家防盗门下滑,而后转身坐在了楼梯间,拿出瓶农夫山泉给她爸,“休息一会吧。” “其实,爸爸做担保的钱还不上,爸爸是愿意坐牢的,我这小破公司股东前几年捞也捞够了,也不怎么会针对我,”他爸抿了一口水,下定决心道,“我现在和你妈离婚,这样你们也不会受我牵连,她为了那五千万,睡也睡不安稳吧。” 忽然,有这么一瞬间,虞敛月似乎完全能理解原主为什么会那么做了,因为四面碰墙,而小说里的一切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 原主会去找沈恪之。 原主后悔了。 所以,放下以往所有的骄傲,摈弃自己的意识与残存的坚持,原主选择她以为最有效的方案。 男人同意她的回归,却又高高在上不顾一屑,视她为玩物,弃之如蔽履。 女儿不需要这虚伪的亲情。 其实,“抛夫弃女”的女人心底对自己的家人是有愧疚的,她没能保住自己父亲,当然她也不全然是丧尽天良,至少最后一个雨天,傍晚的时候,原主哪怕被车撞倒,神志不清,她的目光所及之处,仍是那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女儿。 只是,她很快要喊别人“妈妈”了。 — “敛月。” 她爸又喊她,抽离于那段噩梦,冒过冷汗,她好像终于恢复清醒。 “我们走吧?” “爸爸早一点去警方自首,说不定还能减刑?” 虞敛月不敢认同。 如果连父亲入狱也更改不了,那她或许根本也逃脱不了她的命运。 对面的绿色防盗门被霍然推开。 “虞老板,我们手脚不灵活的人可以去工厂里干活吗?我可以晚一点拿工资,不过,你们是要记得给的。” 中年女人笑容很温婉,穿着八十年代的老格子衬衫,还是喇叭袖的那种,她继而道,“虞老板,再试一试呗。” 她摆在后面的那只脚像是短了一寸。 走动不是那么方便。 “敛月,你觉得呢?” 不知不觉中,女儿已经成为了家庭的主心骨。 虞富国侧脸去问女儿。 “这位阿姨,我想问一下,你还有一些情况和你一样,待业在家的小姐妹吗?我想做,想要尝试,不想因为债务就彻底放弃我们的工厂。” “那这样吧,我这也有个小群,三十多个人,明天在群里问一问。” “阿姨,我能拜托您说一下为什么你愿意接受工资延迟付的原因吗? “小姑娘,你的眼睛很真诚,我就告诉你,反正像我们一样的人从来都不被别人看的起,只能呆在家里,我也想出去赚点钱,让自己活得好一点啊。” 虞敛月也不再遮遮掩掩,一五一十道:“阿姨,我们是计件工资,你们如果做得慢,不会给保底的,但五险一金我们会努力……” 虞富国愣在那里,不出片刻,女儿将工资分配细节与工作内容全都说明清楚,这还是当年那个任性说要留学就留学,不想读就休学的虞敛月吗? 虞敛月眨眼而笑,拍了拍父亲的肩,一下子苍老下来的父亲虽然想法简单,做事冲动,但好像给了她真的拥有了家人的信任与暖意,她一边下楼一边道,“爸,我们接着去下一家家访吧。” 虞富国这一晚睡得很香。 他像是完全不惧怕未来的坎坷。 他的心情比生意场上赚了很多钱都要舒畅。 作者有话要说:  猜一下是沈总到工厂追妻还是小孩先追妈? A沈总 B沈攸寒 C冷爸爸毒女儿一起来 思前想后,把南妍妍片段减掉了。尽可能围绕主线来写吧。大半夜我真的好纠结。 感谢在2020-08-29 21:40:56~2020-08-30 00:5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名小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名小卒 15瓶;42155416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七天 峰回路转。 最后,虞富国做梦也没想到,三分之一的老工厂厂友表示愿意回来,接到的这一笔订单是两百万美金,债务危机不说彻底解决,也能缓解一小部分。 而新兴的工人小团队里,因为来了一群身体可能落下残疾的工人们,虞敛月因此上了一回这个世界的电视。 BBTV。 工作人员拿摄像机对准了虞敛月。 “请问你是为什么想到要去帮助社会上这样的弱势群体,又是什么原因驱使你去做这些?” 虞敛月面对晃动的镜头一笑。 摄影师被这一笑所震慑到,镜头前精致的无以复加的面孔简直是美得惊心动魄,镜头很快稳住了。 “我觉得你说的可能不大对,与其说是我的家人和我一起在帮助他们,不如说,是她们在并不能按时付款的情况下选择信任我们,是她们在帮助我们。” “虞小姐,你能介绍一下有关工厂的一些情况吗?” “正如许多专家说的一样,实体经济在当下面临着企业危机,而这些危机本身,是长年累月的弊端,生产线如果只是一个不舍昼夜的机器,而没有一点人情味,那早晚会被机械自动设备所替代——” “所以,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感谢我的厂友们,没有他们,说不倒闭是假的。我人生的最低谷,因为有他们,我相信会有雨后彩虹。” 媒体打出标题: “破产千金锲而不舍,今日工厂终于再开工。” 而从动画片转台的沈攸寒恰好看见这一幕。 BBTV的镜头对准这一个自私自利又庸俗的女人。 她又在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就连近在咫尺的自己,她也从来没有搭理过,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心! 沈攸寒下意识地想转台。 她听到餐桌上她爸说,“暂停一下。” 这些大人是怎么了……是就怕她不知道吗? 沈攸寒放下碗筷,抠了抠指甲,腮帮子气鼓鼓地道,“可新闻一点也不好看,新闻里的女人打扮得也不漂亮。” 沈恪之沉声问,“这些话又是谁教给你的?沈攸寒,我再次强调,以外貌评价别人不可取,而且,你的用词不当。” 就连坐拥一切的沈恪之也无法否认,虞敛月有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也就是那张脸,让他神思以往,甚至鬼迷心窍,然后被她像皮球一样踢开。 “沈攸寒,新的幼儿园你喜欢吗?” “我…… ……” 沈攸寒见父亲冷不防打量的眼神,像是太阳彻底被乌云遮挡了,她赶紧重新抓回学前筷,她支支吾吾道,“爸爸,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问我这些的……新的小伙伴都很可爱,虽然他们好像不那么聪明,但我们相处很好,按园长的话,我如果表现得好,明年就能毕业。” “那就好。” 拉开餐巾,一切恢复如初,父亲不苟言笑,而节目里那个女人风采不减,张扬而明艳。 “她在湖光市?” 一旁送来报表的章生不知所措,“对,虞小姐好像最近在工厂里来回奔波,人也消瘦了不少,按理说,她也算受了惩罚,沈总,您看要不……” “这些就真的远远不够。” — 仇恨的种子,不止一个人埋下。 沈攸寒六岁了,不是一个不懂加减法的笨蛋了,她一个暑假读了靠近一百本英文书,虽然是简化版,但她还是觉得足够了不起。 要对抗一个贪婪而庸俗的女人,对于她来说,这并不算太困难。 她偷偷坐上了开往湖光市的列车。 她要一个人过去,她这次要亲口告诉她,虞敛月就算是她亲妈,也绝对不允许影响到她未来的生活。 — 工厂因为有很多单亲家庭妈妈的到来,那些孩子可能晚上也就因为工厂赶工而吃不上一口热乎的饭菜。 虞敛月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把他们的孩子都接了过来。 虞富国没有反对。 他想就算女儿曾经汲汲于名利场,但心里的那份善良是没有变过的。 虞敛月掌勺,负责工人和孩子们晚上的伙食,她独身多年,第一次做大规模料理,不过结果好在……那些小孩并没有说一句不喜欢,而是一个个亲昵地喊她“小月姐姐”。 虞敛月其实压力很大,真正出货是怎样,美国那里会不会还有别的变数,她无法捉摸,她更不想辜负的是,这些孩子真诚而炙热的心。 小孩们也都知道,虽然那个“小月姐姐”冷冷的不好亲近,但他们饭碗里有堆叠地想小山一样的肉,卧在里面的还有一个溏心蛋。 第一个主动推开门的曾姨她女儿只有五岁,名叫鸭蛋,虞敛月干脆给鸭蛋买了一些连环画本,怕她觉得无聊,又怕她在工厂里乱跑。 — 暑假初始。 酷暑难耐,虞敛月头顶艳阳,第一次深刻地觉得自己正活在这个世界里, 小孩子没有了课,更是在工厂外安全区随意打闹。虞敛月厚着脸皮给尤美发了条短信,偷偷买了一台冰柜,里面放了各种各样的冰淇淋和甜筒。 小孩子们都很讲规矩,一般做完暑假作业交到虞敛月手里后,才会去冰柜里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口味。 这天,和往常无异。 虞敛月怀抱着鸭蛋在水池旁,小孩子的一脚踩在淤泥里,鹅黄色小裙子的下摆和整双凉鞋都被污渍遮掩,“小月姐姐,我会不会很重?” 夺目美艳的眉头紧锁,虞敛月摇了摇头。 “冲一冲,把污渍洗掉。” 而此时,身后厂房的107国道上一个同样稚嫩的小女孩下了黑色的轿车,“不用找了。” 沈攸寒递上一张一百元。 热心司机追问道,“小朋友,你一个人认得路吗?” “别管我。” 背着Valentino限量款名牌包包,一手拿着酷炫的手机壳,把它挂在了胸前,她一步一步走进那个鸟不拉屎的破工厂。 那个穿透树枝的背影,没错,就是虞敛月。 就是那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沈攸寒走得快些,一个趔趄,摔在水泥地上,发出啪啦哒的一声,她艰难地爬起来,撇了撇嘴。 女人窈窕细腰,似乎弯着,眉目竟然也不经意地笑了笑,她勾唇时像画廊的一幅令人午夜梦回的画,有着最浓墨重彩的颜色。 她对着笑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小孩。 沈攸寒走得更近些,她揉了揉眼,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女人低头,耐心地给那个长得就不大聪明的小孩擦拭着小腿,那个小女孩大大方方地靠在自己亲生妈妈的怀里,没有丝毫的不安,不用害怕被责怪,而是往她小腹那里蹭了蹭。 天呐,连自己妈妈都做不好,还去照顾别的小孩??? 沈攸寒不知道是震惊占了上风,还是内心被抛弃与放任的难过更胜一筹,但无论是何种情感,她内心都要比以往更昏暗。 她又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想让这个女人不要干涉自己的生活,可问题是,她站在这里,未说出警告前,更像是她在打扰她。 不,准确来说,是她们。 她和另一个小女孩一起,母慈子爱。 她气急败坏的开口,“你!” 这一刹那,她一喊,忘记原本要说什么了。 虞敛月回头。 又见到一个正在调皮玩闹的孩子。 “快下来吧。” 女孩站在一个小土丘上,冒失的样子,躲避的眼神又如如鬼鬼祟祟般。 虞敛月可没有耐心陪下一个小女孩洗脚丫。 她从怀中缓缓放下鸭蛋,对这一前一后的女孩子招呼道,“新买了蜜桃乌龙味的可爱多,你们都洗干净小手,一起过去吃吧。” 沈攸寒霎时红了脸。 “我才不要吃呢。” 这个女人是因为她爸爸有钱了……就想讨好她? 做梦去吧。 沈攸寒本想抬眸,辩驳着女人的真心,却兀自发觉,虞敛月可能根本忘了她这个女儿,也完全不知她就是那个女儿。 只可惜,现在的她,爹不管,娘不爱。 她不情不愿地攥着那甜筒,却又害怕身边的小孩抢走它。 作者有话要说:  答案竟然是没有人选的B. ①BBTV: Brand Broadcast Television 别信,这个是我瞎编的:) 第8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八天 “我怎么没看到过你的面孔?” 沈攸寒不说话,脸却飞速地转黑。 虞敛月忽然想起,这两天因为BBTV官方媒体的报道,广州那儿恰好有一家代工厂有完成不了的业务,她派了好几个员工去,分摊一部分过来。 许是许多天不见父母,这才着急找到这里来。 “你叫什名字?” “寒……寒。” “小涵,是吗?” 高冷如虞敛月,只是理性地告诉这个充满着敌意戒备的小孩,“爸爸,妈妈可能会要过两天回来,你现在白天可以就在这里做作业。” “我早就做完了。” 鸭蛋友善地靠近:“我可以把小月姐姐买的故事书借给你看。” 沈攸寒冷着脸,拿着甜筒,老成地手放在背后,独自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谁也不稀罕。” 说罢,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感,忽如其来占据了她内心的高点,反正眼前的女人是生她的亲妈。她不要这位亲妈,她就不能在自己眼前多停留半刻钟;同理如果她要她,她就必须无条件地听任自己的要求,围绕在自己左右—— 可当她像小大人一样再转身之时。 她妈早走开了。 鸭蛋见到稍微大一点长得也还算漂亮的小孩,热情道,“小姐姐你睫毛好长,竟然有一点像小月姐姐的睫毛,但你眼睛鼻子,就不能比了。” “你什么意思!” 本来不被重视的沈攸寒已经很委屈了。这时还有破小孩间接告诉她,她比他亲妈丑很多? 鸭蛋侧身靠近,拍了拍这个刚认识的撅着嘴的小伙伴,“没关系,我妈妈说女大十八变,说不定你长大以后会好看些的。” 沈攸寒心情彻底颠入谷底。 这时,最令人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酷炫的金属壳子里的手机不断在震动。不过,竟然不是她亲爸。 “寒寒,你在哪里啊?妍妍姐姐今天出院了,定了一个面馆,我们私下一起聚一聚吧,”南妍妍声音楚楚动人,悉心有温柔,如同在春天的田野上一首轻快的小调,“我收拾得差不多了,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你爸爸了。” 要是最后没有“爸爸”两个字该多好。 说是说得很顺其自然。 可沈攸寒就算只是一个还不能上小学的孩子,她并非完全不懂他们的关系,以及妍妍姐姐每次向父亲投以一笑的画面。 “妍妍姐姐,我不在清河市,抱歉啊。” “至于爸爸的电话号码,你那里不是也有,我不能每每在他工作繁忙的时候连累他啊。” 说完,沈攸寒大口喘着气,好像只要听到那软糯的声音的下一秒,她说不定就又要答应了。 一旦被父亲发现自己的行踪—— 她肯定要被打个半死。 南妍妍第一次被小孩子拒绝,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阑尾炎手术结束半个月了。 她本想继续躺在这里,男人会对她心中多一分怜爱的,尽管他对她,给了最好的医疗条件,可不知道为什么,近在咫尺的他,只要有一瞬间陷入沉思,她就倍感不安。 — “南小姐。” Eva行政副主管按照上面的意思准确地传达下来,声音克制理性,不加多余半点私人情感,“欢迎你随时到MIF任职,你的职务是……” 南妍妍没有迟疑,直接嗔怪道:“可我身体才刚刚好,一下子进入职场的话,恐怕也有点吃不消。” 其实南妍妍心知肚明,她在美国飘荡的那几年,除了一手拿得出了的精美菜肴,她什么也不会。 沈恪之为她挂职了。 她想回到国内和以前也应该一样,浑水摸鱼,私下举办几个party,把人际关系搞好了,谁知道冒冒失失打过来的那一个,说话竟然丝毫未留情面。 南妍妍本来没让沈攸寒约上她爸已经心烦意燥了,这Eva真是让人更扫兴。她嘟哝了两声,又给准备回国的她妈打了个电话。 可她绝对不能告诉她亲妈她现在手边有多少钱,不然,以她妈那贪婪的性格,更加着急把自己往沈恪之床上送。 南妍妍换上条白色泡泡裙,又把国内不长眼的Eva在电话那头抱怨了一遍。 — “沈总,南小姐说,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该等到她身体恢复吗,工号的事情我们该如何入档案?” 男人凌厉的笔锋划过签名处,落款盖章,并不拖泥带水,像是不大在乎一个员工的安排,“不用安排了。” Eva心想,虚职挂名,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像是沈总的安排。 章生隐约觉得沈总想刻意保护好南小姐似的,他主动道,“沈总,您不打算给南小姐安排入职了,如果你总部不方便,要我安插在分部,随时说一声。” “你好像领会错了意思。” “也对,南小姐无论在不在公司有职务,她都能拥有最高品质的生活,能认识像沈总一样的人可真是运气好。” 沈恪之依旧倦怠,而毫无表情,直到听见——“虞小姐那里我们也打探了一二,听说广州那里还有单子转移到她的小工出去,不知道沈总的意思……” “她想要,你就给她。” 抬起阴翳的双眸,浓郁的黑色,散发着极致阴冷的光泽,如鹰隼对准他即将被吞噬的猎物,“顺便我们也送给她一个大订单。” “这……” 章生说不出什么滋味,沈总像是业界通天帝国里唯一的神,掌控着数不清的资产,占据着每个版块最好的资源。在此之前,他从不感情用事。 “时装产业,我们旗下有几个不挂名的小众品牌,找她,做一个一千万美金的deal。” 章生尽可能冷静反馈道,“快七千万人民币,这样会不会对一个小作坊式的工厂来说不大现实,而且,对我们也有风险。” “你以为我是希望她足额完成订单吗?” 沈恪之从97楼俯视他所建立的整个商业帝国,没错,景和区几乎所有产业都在他的名下,这座城市的命脉在他手中。 所以,虞敛月的折腾就只能是笑话。 纵使她在泥泞中打滚,也不值得人可怜。 管家的电话猛然到来—— “小姐不见了,搭的是去湖光市的高铁。” “我知道了。” 沈恪之轻蔑地笑着,一手撑在下颔骨,遮住半张冷笑的脸,眼底泛起熬夜后的血丝,在眼皮弥合之际,血色愈浓,“我就知道这女人不会按捺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古早味有没有浓一点< 好吧,就算有血丝我也得说熬夜形成,不然我觉得实在是太变态了。虽然逻辑废,但这不妨碍作者抠细节。 — 也不知道为什么,系统没显示,谢谢琦的营养液,还有系统没显示的小可爱给我空投的月石。 好想给大家抽奖,抽雨润牌培根两袋or烧烤酱……但我并不符合要求。 那就这章给大家随机塞红包吧。 第9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九天 来自大型外贸公司分摊的一个订单又是达到了两百万人民币,所以,加之广东那案子能成,恰好又是一个七百万,除去,成本与人工费用,到手即可获得一千万。 房产的价钱大多补给了之前的员工,并没有结余。 还债还有四千万。 这仅仅是个开头。 虞富国经历了早期的喜悦以后,又在很长一段时间陷入自怨自艾,“都是爸爸害你这么辛苦,整天忙前忙后,我看你脸色都憔悴了不少。” 电话另一头正在视频的敛月妈妈怒目相对,以不容置辩的口气道,“你现在脑子倒是清醒了!” “女儿这结婚都至少被你拖晚一年!” 这个话题,可真是在任何一个世界都不过时。 “敛月,你工作的时候也不是不可以恋爱,虽然家里条件如今是差点,主要我的女儿人见人爱,各方面优秀得很。” “妈,我先去忙了。” 虞富国手里也像是捏了一个定时炸.弹,不一会儿也找了个借口赶紧挂断。 “爸。” 虞敛月没有走太远。 “你把工厂的这些事都交由我,你放心吗?” 虞富国点头道,“当然放心,敛月你在很多事情上比爸爸更果断,也比爸爸有毅力。” “那爸爸,你早点回去吧,回到清河,妈妈或许还在那里等你。” “其实妈妈说的也很不对,债务这事情一年之内我们也可以解决,我有这个信心,既然爸爸也得委托我去做了,我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虞敛月提前做好了决定,“我给你买了明天的机票。” 虞富国还是犹豫踌躇,虽然最近人水肿了不少,精力也不像年轻时候那样旺盛,来来回回在工厂里走了几圈,都发现心有余而力不足,可这是把烂摊子全扔给女儿啊,他于心底过不去。 “可这一年,你在异地他乡,也没有人照顾……” 一个电话打破了父女之间的对话。 — “喂。” “虞小姐,你好,我们是Sunru品牌的总部,我们现在在BBTV上看到了你公司现状的有关介绍,我们需要一个长期合作的伙伴,这个订单的数额非常之大,涉及我们全球的产品供应,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 虞敛月屏气凝神,“愿闻其详。” “不过我们的样图要从欧洲过来,可能会有一些时间的延迟,我希望你们可以先按照设计图打了样板,能够发回我们总部,我们会在快递到达的三个工作日内给你答复。” 虞敛月也察觉到了,这是一个优质的契机,假如能够在产品市场上有所扩展,就算是代加工贴牌,那他们很有可能也会一次性的解决债务危机,摆脱这个破产千金的人设—— “当然,真正选择与否,还要看您的样品是否过关。” 可虞敛月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一个二线的品牌,按理说会找一些大的工厂进行加工贸易,而不是找自己一个位于沿海小城、微不足道的老旧工厂,连制作工艺也没什么优势。 美眸顾盼间,夹杂了几分忧愁。 风险,总是与机遇并存。 虞富国见到女儿的不容易,愈发心疼,“要不这里的事,我来管,你早点回去和妈妈团聚。” “爸,不必担心,我们只是拿下了更大的订单。” 虞敛月比起日后可能存在的合作隐患,她更迫切想要结束她这一手头上的事情。办工厂,做实业,有掌声也有汗水,但……欠债归还的日期也只剩下三个月。 不为别的—— 对方的报价是五千万。 虞敛月没有片刻的犹豫,记下该公司所有的相关信息,她打了通电话,“姜虬,有空的话,帮我查一下一家公司,境外注册的。” — 虞敛月听说广州出差夫妻俩谈的单子也接下来了,正想方设法再通过预付款升级一下流水线;而与此同时,那个奇奇怪怪的小孩终于等回了她的爸妈。 “小涵,你爸妈今晚就会到火车站,我几点送你过去?” “我不要你送。” “你这那年纪,真能自己出发?” 沈攸寒一脸埋怨,现在觉得我小小年纪了怜爱了,当时我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呢。 别扭如她,本想睁大着双眸地抗拒,却不料眼周又泛起了红意,她猛然间埋下了头,“我就是不想回去呗。” “你总在这里,连自己父母也不要了吗?” “我才没有不要呢。” 沈攸寒越说越气呼呼,这个女人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就算自己心里十分的厌恶她,可一旦靠近了,就是想赖在这里。 不,沈攸寒不会承认的。 她千方百计想要留下,或许只是因为那个冰柜,又或者这里的小姑娘不会像国际幼儿园的人暗戳戳地和她比较。 总而言之,肯定不是因为眼前的女人。 双手束于胸前,沈攸寒瞪大了眼睛,“我不走。” “随你。” 这几日,鸭蛋妈妈也常在,照顾小孩的事都揽在她那儿,虞敛月也没出什么力,左右想在她那儿添上几笔账单,也不想欠下太多人情。 虞敛月走了几步,才发觉身后亦步亦趋的怪小孩。 “别跟着了,去看几本书,听听音乐,大人有大人要做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生活。” 沈攸寒撅嘴,心想虞敛月不认得自己女儿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赶她走? 这时候,虞敛月开口说的话如针扎心。虞敛月当年或许也曾那般说话,她要有自己的生活,所以,她的决定就是不要自己了。 “不行,你不让我跟,我就偏要跟。” 难得叛逆。 但沈攸寒一点也不后悔,很快,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个清秀的男人,留着中风的刘海,温柔的视线顺着工厂明亮的日光灯透过来,男人在原地“呆滞”地招了招手。 这就是赤.裸裸的勾.引。 虞敛月也注意到了,姜虬正站在不远处。 “我答应了很久,才找到这里,”姜虬不好意思地半低着头,许久才抬眸迎上虞敛月的目光,“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姜虬将这句话来来回回练习数十遍,终于在脱口而出那会儿流畅了。 工厂加工的机械声,裁布那会好听的撕扯声,流水线工人踩着缝纫机脚踏板发出规律声。 姜虬挠挠头。 “你把这里打理得真好。” 凭什么,刚刚到手的妈妈就要被这看上去不大的少年抢走,沈攸寒从虞敛月身后小跑着气势汹汹地越过她,护在她前面,“关你什么事啊?” “是同事家的小孩,别听她胡说八道。” 虞敛月主动招呼,“我很高兴你能来。” “我带了笔记本,你需要我查的东西我都在这里也能……” 沈攸寒脸越来越黑,肉眼可见的沉不住气了。 而虞敛月和姜虬一边走去员工宿舍,一边闲聊着,沈攸寒紧随其后,用愤懑的眼神死死盯着,一个镜头都不能放过,就怕一不小心自己又对了个弟弟或者妹妹。 “你好像很空,那就过去从abandon开始背五百个单词。” “我都会,我以前在……” 美国这两个字在口中,幸好及时收敛,没有说出口,有惊无险的逃过一劫,沈攸寒装模作样学着鸭蛋撒娇道,“人家就是想跟着你啊。” “其实我…可以自己过去。” 姜虬希望他过来,是可以缓解虞敛月压力的,而不是徒增她的麻烦,姜虬有些困窘,尤其是小孩对着他虎视眈眈着,他略有些不自在。 而且,在五百米外,他刚用app定了一家酒店。 “你照顾工厂的孩子们就好。” 姜虬白净的脸上不再是刚到时少年的慌乱,而是逐渐成熟道,“我回趟酒店,很快就过来。” 虞敛月对姜虬这种无害男配的角色从未有过戒备,她提及道,“我有辆我二手极普车,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送你过去。” 姜虬涨红了脸,“那当然好。” 虞敛月告诉小孩该回到她的活动区,小孩眼巴巴地死磕着,但到底没有前行。要是虞敛月知道,眼前的就是小说里她那无情的大魔王女儿,那她语气一定不会像当下这般柔和。 沈攸寒无可奈何紧跟其后,去车库看着女人开着破吉普车载其他男人去酒店的沈攸寒,终是在原地,忍不住流起泪来。 她的妈妈又一次抛弃了她。 她呜咽着打通了电话,“爸。” 第10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十天 车库的尽头是无尽的漆黑。 “爸……” 沈攸寒忽然有种无力感,在大人的世界里她无法做主,也根本不可能做主,她亲妈不可能像南妍妍一样事事顺着她的心意。 车库偏阴冷。 可她的脚步不自觉总跟在虞敛月身后。 沈恪之预感发生了什么,许是那女人的恣意妄为再度伤害了他女儿,他冷静克制地告诉她,“把定位发给我。” “不要。” “那你是受了什么委屈?” “我没事,就是有点想你了。” 沈攸寒极快地醒了醒鼻涕,这才意识到一切都快要暴露了,她继续胡扯着编造她的谎言道,“我出来做个暑假实践,写完报告就回去。” 说着轻快,但不自觉拉长了尾音。 是个十足的谎言。 沈恪之不忍戳破。 他遥想,那女人总不至于这么蠢,把自己女儿接过去不去培养亲情,那该如何从自己身上捞到更多财富呢。 彼时,偌大的破旧车库里。 那辆吉普车忽然倒了回来,女人撩了撩碍眼的碎发,顺手推开车门,残存的良知迫使她不得不在一个小孩面前作出退让,“上车吧,我带你过去,不要像个小可怜一样。” 沈攸寒来不及在电话那头再说些什么,按掉了电话,可沈恪之还是准确无误捕捉到那个女人的声音,宛如当年,如睡莲刚苏醒般慵懒恣意,却又没有多余的半分感情。 她竟然这样对他们的女儿。 可沈攸寒兴奋至极。 她甚至学着乖巧地扬起头,“我一定不吵不闹的。” 姜虬笑了笑,替小孩系好安全带,“你和这一片的小孩关系都这么好吗?她们像是无时无刻……离不开你。” 说到最后,总还是会偶尔这么咯噔一下。 不过,对于姜虬来说,已经进步很多了。 沈攸寒很不情愿,原来妈妈和结巴在一起呢,眼前这个男人清清白白,细心温柔,可论五官,论身材,在她高大又英俊的爸爸面前,就什么也不是了。 她不愿打断大人的谈话,也唯恐男人又一个“结巴”让妈妈觉得丢脸。 虞敛月看上去没心没肺,但关键时刻还能想着接回自己,沈攸寒不说别的,至少在这件事上,她很满意。 — 沈恪之那边则完全不同。 “章生,那个女人在用施舍般的语气对待我的女儿。” 章生到今天终于摸清了大概,那位虞小姐正是当年和沈总在一起的那一位,“沈总,会不会是您听错了,或者没听清楚,这电话一般有延迟,再加上网络传输的效果,万一不是您想的那样的呢?” “你以为我还会对她有所留恋吗?”男人阴鸷的眼蒙上血色,攥在手中扭曲的文件夹“轰然”被推在了地板上,“也就只有她,一点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 章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现在看上去不大有人性的应该是沈总本人。 不知当年具体又是结了什么仇什么怨,导致今天沈总会这样奋不顾身地憎恨一个女人,处心积虑要让那女人的事业、家庭毁于一旦…… 毕竟是同一个孩子的爸妈,好聚好散这么难吗? 沈恪之冷静下来,半闭了眼,独自步入茶室。 章生迟疑了片刻,吞吞吐吐却还是跟上去道,“那沈总,sunru的案子他们已经在考虑了,如果虞小姐上钩,不出意外,她现在唯一的工厂也会一并进入破产清算。” “我知道。” 章生按捺不住,如果还是那个冷着脸维护公司利益却遵守底线的沈总,他怎么也会不顾手腕去针对一个女人,“沈总,这样的事要是被捅破了,会不会有人说我们集团垄断打压小企业呢?” “公关部门呢,”沈恪之目光渗着寒意,“我想我不会听到这种声音。” 章生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要是不把这件事压下去,那整个公关部门都可以走人了。 沈恪之躁郁地转身,当她用她的方式伤害自己的时候,他有多痛,而当她把这些施之于他们的亲生女儿,他的痛,与当年相比,是十倍,是百倍。 “出去。” 他不想见任何人。 好像一瞬间他又回到当年的夏天。 他那阵子一直在在美国一家连锁店打工,终于在无数简历石沉大海以后,找到了一个还算体面的工作,他要去华尔街了。 如果他去做金融,她一定会用偶尔露出的崇拜眼神看自己。 但是她没有。 虞敛月站在阳台上,傍晚的风吹拂过她又长又卷的黑发,在最后一抹晚霞里随风飘扬,然后她颓废地点燃一根烟,冷漠地转身告诉他—— “和你来美国就是一个错误。” “我什么都没得到,浪费了我的时间,我的精力,青春韶华如云烟而过,可我两手空空。” “等我。” 他说。 他会变有钱的,很快,他会进入美国股票市场,做一个证券经纪人,或许不会太久,他会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基金公司。 但她毫不留情。 “我不想再等了,没有前途。” “孩子我不要了,留给你吧。” 她提着行李箱离开的前一刻,还信誓旦旦告诉他,“你和孩子千万不要打扰到我的生活,你们离我越远越好。” 如果他求她—— 不,他不会,他强大的自尊心绝不允许他见了一条匍匐在女人脚边的哈巴狗,挥动着他的尾巴,也不会让一个虚荣至上的女人,与他分享未来的成功。 “虞敛月,你最近过得还风光吗?” 他扶额讥笑,勾起唇角,扫过通讯录黄页,手指停留在通讯录里的那只“狐狸”备注下的号码上。 第11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十一天 很快,他的办公室出现又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也很漂亮。 眼神总是单纯的,无助的,她没有主见,连点一道菜都要问自己喜欢不喜欢,而那个虞敛月在西餐厅只会说,“这个松露不够贵,我下次不来了。” 菜单,从来不会交到他手上。 南妍妍捡起一个文件夹,假装眼前的狼狈都没看到似的,脸上化作一抹甜甜的笑,“恪之,我出院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一声。” 声音清澈,娇软得恰到好处。 “我找到了我读高中时常去的那家面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沈恪之掠过那朵茉莉的美好,让人不愿亵渎的干净,可他也像是基于本能的拒绝,“抱歉,今天公司上有些业务,我走不开。” “没关系,那就下一次再约。” 她总是那么宽容。 南妍妍神色匆忙间,眉眼的那一抹失望还未来得及展露,沈恪之就像是投入新的工作—— 她在巨大的工业风的水泥冷硬设计感的办公室里,感觉忽然透不上气,她不知道怎么又一次打开话匣。 她在冷气的迎风口搓了搓小手,迟疑了片刻灵光乍现道,“寒寒呢,我怎么没看见她?打电话过去她好像在外面。” “没事,有和她在一起的人。”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么小的孩子可以这么聪明,攸寒那么小的时候,就能一目十行了,她记单词的速度比我要快……” “你还是当着她面夸她吧。” 很简单的一句话,沈恪之以为,每个人喜欢夸奖,成长最需要赞美,但如果在他的面前,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点到即可。 南妍妍苍白的小脸蛋上,悲戚戚的表情又流露出来,“我原本不应该打扰沈总工作的,是我唐突了。” 沈恪之:“我没有这个意思。”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在你面前提及这些,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沈攸寒很优秀,她很像你。” 沈恪之半小时前大概想起了太多有关虞敛月的旧事,他撑着头皮,不冷不淡道:“其实她更像她妈妈。” 她妈妈? 南妍妍忧伤又起,原来沈恪之心中就从来没有忘记那个女人。 沈恪之想说的是,她和她妈一样愚蠢。 当沈攸寒可以接近她妈的时候,竟然连自己的电话也毫不犹豫地切断了,愚蠢的女人,骨子里全都一样。 — “我……先走啦。” 故作轻快明朗的少女,抬头又见死气沉沉的水泥,心情也总是沉重的。那一抹金属灯光下,她的眸光黯然失色,她默不作声地抿唇而笑。 显然,他并没有忘记那个女人。 哪怕她背信弃义,为了金钱做割舍,抛夫弃女。 可也不对,他如今是有钱了,拥有整个商业帝国,至少,不会因为经济而被抛弃,可她并不希望他上段感情因此有多好的结果。 她仍有所留恋,“攸寒妈妈没有找过你们吗?” 沈恪之的笔尖一驻。 龙飞凤舞的字迹,潦草收场。 “她早就不是我生活里的人了。” “恪之,你不要恨她,我相信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没有一个女人能做到抛夫弃女,还对此不闻不问。” 南妍妍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把这个女人的罪行又说一遍。 沈恪之冷笑,“你把世界想得太美好了。” “有一种女人,她只要能往上爬,为此,什么亲情道德,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南妍妍眼神楚楚望向他,眸中含着清亮的光,似安抚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恪之,如你一般优秀的人,想要追回一个女人,不是难事,你当今的财力,足以让外面的女人为之疯狂……” 南妍妍在试探。 沈恪之到底对那女人还剩下几分情意。 她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哪怕答案不能使她满意。 沈恪之对南妍妍轻笑道:“我还不至于那么愚蠢,让那个女人可以以为触手可及。” 那就只能错过了。 虞小姐,可不要怪她,她不过是问问,但好像阴冷的气场笼罩了整个办公室,她终于要走了。 心里豁然开朗了几分。 只要那个虞小姐不要再接近他们的生活,她会用心地维护好一切的,会代替她,成为一个好的母亲。 只可惜,她的家人也不是那么好的人。 “你妈妈我两张银行卡都停掉了,你有没有点数啊!跟了人家大总裁,就不知道从中捞点钱吗?” “我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给人家做免费保姆的吗?” “再不打钱,我下个月就回国找你!当面问沈老板要钱,我就看他给不给!” 南妍妍收到这样的短信,真的是一言难尽。 她妈妈到底有多缺钱,才会把自己当做出售的廉价商品。 她想,她也差不多该入职了。 可MIF的工作强度,那个不友善的Eva的态度,她在这职场又如何生活,她倒腾了半天,才发觉自己包里竟然有国内新家的钥匙。 原来,恪之早就都安排好了。 那个女人的事,完全就是她想多了。 可为什么,内心总有股不安,这钥匙,会是通往恪之家的大门吗? — 普通三星酒店的底楼大厅。 沈攸寒亲眼看着独自上楼的只有那结巴一个人,她终于松懈下来,她买了两瓶酒店自营的酸奶。 一瓶递给了她妈。 虞敛月:“谢谢。” “我觉得这个男人不适合你。” 忽然虞敛月觉得那一声“谢谢”也多余了。 “我实话告诉你,你要是真的想要再找一个对象,不可以是像这样年纪比你还小的……因为他们男人思想成熟晚,要是年纪又小,以后是没有人照顾你的。” “你一个小孩整天脑子在想什么东西?” “那是我的好朋友,你懂吗?” 沈攸寒一阵激动,可她还是不放心,她把酸奶瓶放在身边的沙发上,对着她妈严肃道,“那你发誓。” “发誓?” “我为什么要发誓?” “你就应该要发誓。” 虞敛月也不懂怎么哄小孩,她无法理解小孩的思路是什么,轻而易举地扯开话题道,“你哪里来的钱买酸奶喝?” “我有银行卡副卡。” 小孩说话气鼓鼓的。 想不到这个世界经济发展速度挺快的,连小孩都会刷卡。 “你还没有发誓。” 小孩就差叉着腰,把刀架到她的脖子上了。 “我为什么要发誓,我是成年人,我选择何种生活,和什么样的人一起,那都应该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犯不着对你承诺。” 沈攸寒这下就更伤心,她小心翼翼接触的妈妈,完全不会站在她的角度看问题,要是不盯紧些,她很快就要当姐姐了。 姜虬下来,“酒店的人告诉我,这里是国内离韩国最近的城市。我想,我需要外网登陆一下。” “不如我们去一趟,明天回来。” “我爸今天还没走,我让他在工厂指导生产,我们过一晚就回来。” “至于这个小孩!” 沈攸寒应激反应道,“我带了护照!我去哪里都行!” 沈攸寒不提及发不发誓的事情,对眼前的妈妈还是比较满意的,她有乌黑天然卷的长发,有美丽撩人的曲线——除了她不知道怎么和别人划清界限,尤其是男性! “你不要自己爸妈,想跟着我们一起去韩国?” “当然。” 背着大牌包的沈攸寒义正言辞告诉他们,“我有钱,有力气,不需要别人照顾我。” “小涵,那你的护照给我一下。” “不用,出关的时候我直接给办事人员就好。” 这个小孩……也真好玩,在有些时候模仿着成年人说话,独立自主得过分,而有时,赖在自己身上那会幼稚极了。 虞敛月压低了声音,“我们的确需要一个小孩。家庭出游的话,也看上去更正常。” “家庭出游”这四个字在姜虬心底漾起涟漪。 “什么家庭出游!” “我不同意!他年纪那么小,当不了我爸爸。” 沈攸寒从来没有旅行过,她的父亲总是忙于事业,而妍妍姐姐老是说“外面人生地不熟,会有很多坏人……” 她原本兴奋极了,可她不能随随便便喊别人爸爸。 她爸爸是这个华国最厉害的商业天才! “那你喊我们哥哥姐姐吧。” 沈攸寒还是坚决地摇着头。 虞敛月对小孩也没有什么好脸色,“那你就不要去。” “我去,我去。” 这天下,哪有喊自己亲妈“姐姐”的? 沈攸寒腹诽,却又不敢吭声了。 姜虬:“我租了一个游艇,风浪不大的话,半个小时内就能出发。” 沈攸寒四处张望着,想到接下来和她亲妈一起的旅程,她有些难耐的高兴,她又去酒店前台买了好些零食,就怕路上太无聊。 而虞敛月,她在下一个赌注。 查出来sunru和沈恪之没有关系就好。 五千万的债务一并还清,她再也不用受这恶毒女配破产的影响了。阳光,大海,以及暂时远离喧嚣与工厂,她穿了救生衣,提起她那憋着气的破小孩,一起上了游艇。 但愿,也无风雨。 作者有话要说:  风雨是不可能没有风雨的~谁叫那是你亲女儿呢~ 沈攸寒:护照不给,妈妈才爱。感谢在2020-08-30 01:12:16~2020-09-05 13:1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琦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十二天 一阵风浪。 沈攸寒抓着虞敛月的手不能放,这个女人的手葱葱郁郁,白嫩干净,手指细长,和漫画里的女主角一模一样,像是一双未染纤尘,手指关节的地方微微凸起,仍保持着赏心悦目的弧度。 沈攸寒用力拽着,看到有红印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 可她妈妈没有那么娇气。 没有吭一声。 “小涵,我和你说一件事,待会我们在酒店放好行李,就出去玩,不要耽搁姜虬哥哥的事情,你做得到吗?” 沈攸寒心中大喜,她本来也不想和那个男人玩。 “好。” 沈攸寒回答得很用力。 手机微弱的信号上又显示着一个号码,沈攸寒塞在口袋,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接电话?” 虞敛月俯身问小孩。 沈攸寒假装漫不经心:“啊?” 沈攸寒不想被察觉,也害怕被发现,如果身份暴露,她妈妈估计那漂亮的脸蛋又要狰狞起来,二话不说把她扔回去。 她在假设里,以为她亲妈会迫不及待靠近她,而她是作为被抛弃的亲生女儿,是来打破她亲妈的幻想的—— 可渐渐偏离了主题。 她开始很享受和她妈妈在一起的相处。 这时,她咬了咬牙,四处张望后像大人一样沉静下来,不紧不慢地踱步开口,沈攸寒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了,“我发觉敛月你好会照顾人,难道……你自己也有孩子吗?” 姜虬唯恐勾起虞敛月的伤心事。 于是匆忙打断道,“难道天生会照顾人是缺点吗?” 当他语速快起来,那些结巴反而可以视而不见了。 虞敛月迎着海浪,褪下墨镜,海风将她的长裙吹起,她一手掩住裙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有过孩子,不过,她和她爸爸在一起。” “你会不会想她?” 虞敛月不知道怎么回答,站在原主的角度,肯定会想,而从遥远的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到来的她,自然也没有那么在乎。 折中一下。 虞敛月既没有说想,也没有说不想。 “她和她父亲在一起,可以过更好的生活。” 沈攸寒明显从失落中燃起一股希冀,这希冀犹如从海平面上渐渐升起的水蒸气,她又是甜蜜又是心酸地仰起小脑袋,“那你会去找她吗?” “不会。” 沈攸寒在原地,手脚忽然冰凉了。 她不会来找自己,如果不趁着这个假期自己一路摸索过来,或许她一辈子也见不到妈妈了。 可她,还是生气。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把“不会”说得那么彻底,好像她们的亲情一名不值,可是她爸爸现在很有钱的! 小孩终归是小孩,无论心智表现得多成熟,她的目标往往在过程中被遗忘,那个要“打退”亲妈的沈攸寒这一刻忽然觉得金钱的诱惑力要是可以大大增强就好了。 “先去后面客舱睡一会。” “我不要。” 沈攸寒固执道,一睡着,和她妈妈相处的时间又少了两个小时。 虽然她气呼呼,但不妨碍和她一起去玩。 除了那个“姐姐”的称呼着实令人尴尬以外,虞敛月觉得人生的一切都很顺畅,她考得再近些,就能闻到虞敛月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像是幽兰的味道,静谧又美好,暗藏着女人成熟的韵/味,表面是内敛的,可沈攸寒还是能感受到她妈那颗张扬热烈的心。 可站了一会,她是真困了。 — 虞敛月照顾着这个叫“小涵”的小孩,在简易的船板上找个稍稍干净客舱的位置,给她盖上了一条小毛毯。 “敛月姐,我……我想说你其实很会照顾小孩,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找回自己的孩子吗?”虽说姜虬最知道虞敛月的个性,可他见识到日益成熟起来的虞敛月,他的目光遥望烟波浩渺的大海,知道自己多说一句。 可他偶尔也想知道她真实的内心。 虞敛月觉得这个话题有趣而好玩,她故意引导道,“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孩子的爸爸是谁?” 如果知道那个人是谁,大概没有人会去指责她为什么不闻不问了。 而今,那个阴冷的大魔王,可不就是人见人怕吗? 姜虬迟疑了,大海的浪花像是为她鼓足勇气,他一手抓住游艇上的栏杆,侧脸注视着她的双眸,“是谁?” “沈恪之。” “这不可能吧,MIF商业帝国的沈恪之?” “没错,就是他。” 虞敛月狡黠一笑,“而且我还大大地得罪了他,别说偶尔让我看看孩子,就是在商场上,他也不留情面地打压我,这不……我才让你查sunru和沈氏的关系吗?” 姜虬有些气恼,“我竟然没有察觉。” “你觉得就凭当年我与他分手的事,我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会给我好脸色看吗?”虞敛月其实从未怀抱希望,“说句实话,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在情绪上多么会照顾别人感受的人,这么些年,恐怕积攒的也只有戾气——” “当然,我也不能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他,当年之事,我也有责任,他想要报复我也无可厚非。” 姜虬转过身子,两手搭在虞敛月的肩膀上,激动慷慨道,“你怎么会有错,你当年不到二十岁,那么年轻,国内恐怕还不允许结婚呢,你就为他生下孩子……你牺牲了多少,他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数吗?” 姜虬逐渐尴尬地松开了他的双手,搭在她肩膀的那一刻,他未想过那叫做“肢体接触”,可松开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逾越了本分,怕虞敛月心里不舒服。 他分明是想为她分摊一些的。 却总是……会不好意思。 那个男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那是沈恪之,是一个人尽皆知的神话。 沈恪之的创业史,几乎国内人人众知,他改组了以美国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为首的世界银行体系,改变了美国人只要印美钞随时可以提升购买力,转嫁国内金融风险的历史,又一手建立起MIF,涉及煤矿,铁矿,乃至互联网等多个版块的商业帝国,而这其中,他建立的是金融体系成为国内乃至世界的货币标准。 他是个天才。 姜虬在想凭自己何德何能敢站在他的对立面? 可一想到受了各种伤害却坚强隐忍着的虞敛月,他想,他就应该是她强有力的后盾。而沈恪之,就是穷凶恶极。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提示:【沈恪之的电话终于来了,多年未见的旧情人,竟然……】 — 追求什么不好,追求古早味的岱旦酱。 这个商业帝国,我真没办法和一些不正规的行业扯在一起。 就算是古早小说里的男主,也得爱国。 各大国际机构改革,当然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以美国为主导的格局暂时很难发生变化。(我想象一下世界格局变化总不至于被骂吧~) — 欢迎大家收藏岱旦的小破店~ 正在纠结下一个烤什么~ 第13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十三天 韩国,入境。 岛上,定了一家平常可见的民宿。 虞敛月租了辆旧车,带小孩去了郊区一个人烟稀少的公园,天色已晚,夕阳西下,橘色的光芒柔和地洒在她们每一个人身上。 沈攸寒从一个滑滑梯上滑下。 脑中灵光闪烁。 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她亲妈对他爸的抱怨,那些常人难以表达的晦涩的词语,她用来形容他爸倒是很贴切。 沈攸寒也觉得,她爸很多时候就不近人情。 阴冷的气质总是围绕在他的左右。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他,她的爸爸是天才,是商业帝国的缔造者,是人人都要尊称一声“企业家”的总裁,可……她也知道,她亲妈说得都对。 沈攸寒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母亲的“不会”里是掺杂着无奈的。 她甚至会去想母亲当初离开肯定不是因为不想要自己,而是她爸的所作所为。虽然一股脑的把责任全都推给了她爸,可好像这样也就说得通了。 她应该告诉虞敛月,她的亲生女儿就在她眼前吗? 可眼前的一切犹如幻梦般美丽。 像空中无数吹拂起的泡泡。 除了那个刺耳的铃声。 “爸。” 沈攸寒躲在游乐园的隧道里,用微弱的声音接听这个电话。 “你在境外?” “对,有大人带我出来玩……这样我的实践小作文才能多写300字。” 还是一样的借口。 沈恪之听腻了。 “虞敛月带你去了哪里?” 沈攸寒一下子如同从梦中清醒,一切掌握在父亲手中原本也没什么奇怪的,“爸,你都知道?” “她是要拐带你……”好向他敲诈勒索。 沈恪之不愿说得太直白,他唯一的仁慈留给了他女儿。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要跟出来的,不怪她,”沈攸寒深吸一口气,身旁的小朋友钻过这个隧道在她身后推了她一下,她还是没愿意往前走,她一口气全说了出来,“其实妈妈没有想象的那么坏。” 说完,她这么多天压抑着的那颗心,终于得以释然。 沈恪之这才发觉虞敛月手段的狡猾,想先从女儿入手,再软化自己?也是,绑架勒索得到的人民币只是暂时的,唯有靠近自己,抱紧自己这棵大树,才能源源不断地骗到钱。 可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傻瓜了。 不会任由她玩弄于掌心。 “你把电话给她。” “可敛月妈妈完全不知道呢。” “你现在立刻把手机交给她。” 这时,虞敛月的视线终于离开了频幕,她敏锐的察觉到,那个小孩在她眼前消失了快两分钟了。 “寒寒。” 她环顾四周,四处寻找那个怪小孩。 一时间着急忙慌,毕竟找不到那小孩,她回国后不知道如何和人家父母交代。 “我在这里。” 钻出彩色隧道的沈攸寒招了招手,她想她现在一定会像一个故事里笨拙的小孩,可当虞敛月走进自己的那一刻,她感到身心从未有过的愉快。 仇恨。 好像一夜醒来以后就没有了。 又或许见到她的第一面,沈攸寒也在暗暗希望虞敛月不是世界上最差劲的妈妈。 “这里有个电话要你接。” 沈攸寒感到抱歉,但她拒绝不了父亲的要求。 — 女孩用唇语告诉她,是她爸爸。 “喂,老蒋是吧?你女儿在我这里,我明天带她回国,难得出来转一转散散心,你也别乱操心。” 老蒋? What a fxxking saying! 沈恪之难以置信,连女儿是谁的她都搞不清!难道她外面还有私生女?眉头紧蹙,男人下巴线条愈发冷厉,他想,依照虞敛月好色又不负责任的个性,也不是不可能。 电话那头始终没有反应。 而电话号码没有显示,这引起了虞敛月的怀疑。 好像是另一个人,猛然间掐掉了电话。 沈恪之气不打一处来!亲女儿的亲爹她不认识就算了,声音还该死的甜美,就和很多年前一样,那天在27层医院花园里玩闹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 她什么也没变。 她的爱,就像是施舍,重新唤起了旧梦。 “我想认真问一次,你的爸爸是不是我们工厂出差的那一位?你是因为家里没人照顾所以才来找的我,对吗?” 沈攸寒目光躲闪间,死死地点了点头。 虞敛月也不知为什么,还是莫名从无声的电话那头察觉出了蹊跷,她想再次验证的途径很简单,用自己的号码给蒋师傅打个电话。 “喂,蒋师傅,你刚刚打我的电话?” 蒋鸣一笑,胸中对老板女儿交代的事光荣完成,“对,我正准备给您打电话呢。” 准备? 到底是打过没打过,或者说打了还没来得及说话。 蒋鸣知道老板女儿是想夸赞自己,难免沾沾自喜,看着滚动的频幕上出现他的航班,他急匆匆道,“我这边要去值机了,就不说了。” 虞敛月愈发狐疑。 沈攸寒郁闷地抠指甲时,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指甲缝里漫出血丝来。 “你这是干嘛?” “我带你去处理伤口。”没有圣母的情怀,也不代表失去了人性,虞敛月以为她可以对无关紧要的小孩冷漠处之,却又看不惯小孩受伤。 那个答案,还差一点就能知道了。 她却有点害怕。 沈攸寒默念,眼神却极其克制着就怕被察觉出端倪,她好想脱口而出的“对不起,我骗了你”,但她不想因为父亲,而断送和母亲最后一点联系。 至少,虞敛月这刻是真焦急。 沈攸寒觉得手指一点也不疼了,她眯起眼,纵容着肆意溅起的水花沾上她的睫毛,也睁大双眼看着她。 “我们去商场吃饭。” 虞敛月虽然破产了,但也不至于拮据到要让小孩陪着她吃路边摊。 商场,负一层。 小孩随手用流利的英文买了个Godiva的甜筒,可能因为服务员瞥见是小孩,所以巧克力冰激凌堆得高高的,转了好几圈。 “请你吃。” “这么大方吗?” 沈攸寒傲娇起来,“你要是不喜欢吃就算了。” “之前在美国吃过好时那家,就是那个巧克力公司的,实在是太甜了。我牙齿敏感,最后消炎药吃了好几片。” 第一次听妈妈回忆起过往,美国往事,她以为妈妈一辈子都不想回头,但敛月妈妈并不是那种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人呐。 她一定也有珍视的过去。 也有值得拥抱的人。 “那你下次能请我吗?”沈攸寒仰头,试探性地问,她不知道母亲愿不愿意和她来往,也很难得到一个承诺,但就小小满足一下她的心就好。 虞敛月摸揉揉小孩的头发,艳丽的眉目里因为sunru的订单染上笑意,但一瞬间联想到故事的结局她的手愣在空中,又从小孩发梢间抽回,她错开视线,“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沈攸寒忧郁脸:日常担忧掉马中~ 越怕什么,我们就来什么。 一天之内把预收都放了,《女主她哥为了让我不作妖竟然》是前天晚上的新脑洞,没来得及做封面鸭,我觉得还挺有趣?感谢在2020-09-06 09:41:30~2020-09-10 16:42: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心 10瓶;紫琴 5瓶;燕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十四天 次日,机场。 一瓶香蕉奶。 虞敛月攥在手中。小孩去上厕所了,她没有亦步亦趋,她目送小孩的身影消失在洗手间的入口,心中徒增另一种猜测。 虞敛月见匆匆跑来的姜虬面色苍白,许是一个晚上没睡好的缘故,干净的少年脸上薄生淡淡的病色,听见他压低了声音道,“已经确认两年前的财务报表和MIF有关。” “我知道了。” 虞敛月转头拨通另一个号码,“是sunru的市场负责人吗?样品今天已经在空客飞机上,相信我们的样品会让你们设计师的灵感尽然展露,而品牌代表的价值也得以实现。” 姜虬无不困惑看着她,“那你还想接下这一单?” “我很缺钱。” 虞敛月不得不承认,勾起唇角,“我现在很缺这一笔钱,五千万就像一个圈套,一开始,父亲债务危机和这个billing的数额,不是都一样吗?” 姜虬一犹豫,说话又犯了疙瘩,“那你分明知道那是火坑,你还……往下跳?” 姜虬说不心疼是假的,那个男人狼心狗肺,敛月姐当年不顾惜名誉为他生下那个孩子,结果那男人丝毫没有自觉,自以为玩弄着高明的手段。 虞敛月眉心未动,剖析入微。 “不对,其一,我有能力我就可以规避这些风险,其二,这笔资金先打到我款上,不管以后的赔偿问题是怎样货源,又出现怎样的问题,这笔钱我先拿到了,眼前的困境就迎刃而解。我至少可以为父亲争取到时间上的缓冲。” “也怪我不好,要是我一口气能拿出那么多钱的话。”姜虬哑然失色,说了半句便猝不及防地躲闪了虞敛月的目光,几个月不见的她愈发干练,在判断上上更加有主见,也让他心存歹念。 尤其在她一不小心展露的迷人的笑的时刻。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也许你会觉得,到韩国来多此一举,但至少我现在可以确认这一件事,”金色波浪的耳饰在机场聚光灯下闪烁,艳丽的唇色浓郁却不轻佻,“那只幕后无形的黑手,我已经亲眼看到了。” 她郑重其事道,“多谢。” 虞敛月抬眸,触及滚动播放的大屏幕上航班值机的提醒。 “小孩呢?” 手机里一条充满了彩虹表情的短信安静地躺着。 “虞敛月,我先回家了。我搭了另一航班直接回国。我很高兴见到你。我希望再见你可以对我更好一点。【彩虹】【彩虹】【彩虹】” 不对,一个小孩子没有成年人陪同怎么可以登机? 这个小说有bug。 虞敛月仔细回想起,第一次见面她打招呼说自己名字那会明显的犹豫,和食指触碰鼻尖的动作。 她在说谎。 姜虬明显也着急起来,虽说小孩与他并不算熟络,但那是一个员工家庭的小孩,事关虞敛月的事业,他踱步着,苍白的脸上多了分焦虑,“我去机场试试广播。” “不用。” “她能回国。” “寒”那个字无数次在脑中重复以后,有一个在这个世界相对陌生的名字进入眼帘,“沈攸寒。” 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最大的恶魔。 当她对小恶魔倾其所有付出的时候,那个女孩儿会亲口告诉她,“她有新妈妈了,她再也不需要那个曾经抛弃而为了钱折回来的妈妈了。” 虞敛月心头一紧。 有些情节,比预想的发生更快。 — “你好,我想查一下去清河市的机票中一名姓沈的女童,她在什么具体位置麻烦你告知我,她爸爸昨天托付我一定要把她送上飞机。”沉住气的虞敛月目光镇静,找了个拙劣却又说得过去的借口。 新入职的员工用英文告诉她,“她在头等舱1C。女士,你请放心,我们早就接到过沈先生电话,为她特别安排了登机。” 虞敛月回头,微笑着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小费装在信封里。 她回头,娇好的面容浮现一抹半威胁半要求的颜色,“不要告诉任何人我问过。” —— “你不找那个小孩吗?” “不找了。” “虞敛月,我们这样子会不会特别不负责任,”姜虬的道德感促使他不断眺望远处,想从过往的每一个人影中找到小孩的身影,他迫切道,“万一她一个人没办法回国,我们脱不了干系。” “傻瓜。” 虞敛月原本并不打算脱口而出。 只是有时候,姜虬执拗得太过可爱,她不得不把事情的原本清晰地传达给他。 “是沈恪之的女儿。” 谈不上有什么情绪,虞敛月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地笑了笑,“没错,也是我女儿。” 姜虬不由惊讶道,“你第一眼难道没有认出她来?” 虞敛月推着行李箱走入安检,她自嘲道,“你或许也会觉得,我是个特别糟糕的母亲吧。” 姜虬心情有些复杂,他刚在前一天接受了与虞敛月有过关系的是沈恪之本人的消息,一下子他们的女儿竟然就在自己眼前晃悠了快整整一天,他没能完全消化这个事实。 但姜虬坚持道,“虞敛月,你不……不可以这样说自己!” “可我非但不知道,而且我没有尽过任何义务,相反,许多年后,我也只是把她当做别人家的小孩。” 虞敛月平淡地叙述着事实,她不想强迫身边每一个人为她去做辩解,而是把判断的机会留给他们自己,“姜虬,你觉得像我这样的女人,会是一个好人吗?” “那你会想她吗?”姜虬说话时略有些迟钝,“我的意思是对你的女儿。” 姜虬设身处地理解虞敛月的无奈,“要是你舍不得,我们可以找沈总商量,他以后要是有自己的家庭,嫌弃女儿的多余,你可以领她回来……” “或许,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虞敛月告诉他有关现实的另一个真相,“又或者,我无法否认,我时刻也想忘掉那段过去。” 不能说得更直白了。 说到底,她就是怕死。 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她没有收拾的能力,尽力而为,支撑住自己一个小家庭已经难上加难了,非要对另一个遗传了不良基因的“小恶魔”有血脉联系的亲情。 这不现实。 此后,直到上飞机,姜虬都没有开口提过这个话题。 下飞机时,他伸出手,金色的阳光肆意掠过他的掌心,姜虬苍白面容并不无力,而是蒙上淡淡的红晕,“我只希望你能快乐。” 虞敛月轻拍他的肩膀。 机场有其他飞机降落的摩擦声。 “我没关系。” 既然都过去了,也没有什么不能翻页的。 但显然,有些人并不会那么想。 比如说,沈恪之。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小预告: 沈攸寒:背起书包见爸爸去~ 沈攸寒:“我妈妈很好啊。” 沈恪之:“她都是为了钱,你信不信她为了钱还心甘情愿来我身边?” 沈攸寒:“我不信。” 第15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十五天 夜晚。 沈恪之开了杯年轻时常喝的平价威士忌,芝华士的果香总是令他遥想那一段光影,哪怕站在城市的最中心,俯瞰来来往往如蝼蚁,又如蜉蝣的人群,他自上而下的优越却有一次破灭了。 沈攸寒回来了。 “爸爸,我这次暑假实践学习到了很多东西。” 她知道,瞒天过海不大可能了。敛月妈妈早就接过那个电话了,可她想打个马虎眼 这事不了了之,就算了。 可一开口。 无论内容是什么。 爸爸的脸只会从冷若冰霜到令人窒息。 “我也发现了,你在那个女人那里学习会了说谎。” “那个女人”的口吻总让沈攸寒觉得怪怪的。如果说,在没见面之前,她可以习以为常,可遇见以后,那个人就无法同一个指代来形容了。 或许敛月妈妈不够好。 “其实敛月妈妈人很好,你不要说她坏话。” “沈攸寒,这五年来,是我在照顾你,而不是那个女人,我不知道你被她什么时候灌了迷魂汤,”阴沉的脸从不吝啬表现,“我都希望你清醒一点。” “她根本不知道我是她女儿,”沈攸寒第一次忤逆她父亲的意思,仰着薄怒的小脸蛋,“她对一个陌生女孩都可以这么好,要是知道我是她亲生女儿,她肯定会……很爱很爱我的。” “就算她这一刻表现得多爱你,那也只是戴着大人的虚伪面具。” “你和我一样,是她抛弃的。” 视线低落在半空中,沈恪之拉上墨绿色丝绒的窗帘。 整个世界失去了光影。 沈恪之背对着他女儿,尽管他总不想承认这一点,但事实恐怕就是残酷到无以复加,“她之所以那么做,就是为了钱。” “别说爱你,就算让她回到我身边,她都心甘情愿。” 沈攸寒前所未有地坚定着,她摇了摇头。 “爸爸,她不会要你的。” 小孩子说话太难周全,想到某个点憋着太难受,哪怕再聪明机智的小孩,也有完全不顾及男人颜面的时候。 “你说什么?” “她现在有男朋友,那个男孩子虽然很平凡,不大聪明的样子,但他对妈妈很好,他从来不会像爸爸一样发脾气。” “你再说一遍。” “敛月妈妈还在游艇上说你不好相处。” 小孩的声音越说越细微。 “沈攸寒!” “爸爸,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我就趁着假期偶尔去陪一陪她,你有我的监护权,我平时会很老实呆在家里的。” 这平常不过的语气。 像是商场是最有杀伤力的一把刀。 冷血而无情直接穿透那颗心。 又或者,许多年前,那颗心就不存在了。 沈恪之没有惩罚一堆歪理头头是道的破小孩,而是“她男朋友”这些字眼,充塞了他的大脑,他无法思考。 当他自以为,她会卑微的祈求他的原谅—— 她竟然有了新欢! 好一个移情别恋,见异思迁的女人。 当那个女人穿着病房服还在撩人的画面又出现在眼前去,沈恪之终于忍无可忍,芝华士的不锈钢酒壶被他狂甩在透着光的大理石上。 情感再次凌驾于理智之上。 —— 南妍妍住在别墅的隔壁。 半山腰上另一个复式楼,虽没有拿到沈家大门的钥匙,但她对于这个邻近的安排,也很满意,曾几何时,她在落魄而贫瘠的城中村艰难度日,而今,她可以住在这里。 她给唯一的朋友,娱乐圈18线的女演员苏栖打了通电话。 “苏苏,我刚回国,做了个小手术。” 苏栖身处娱乐圈,对成人世界的事见怪不怪,可她仍不由自主维护自己那傻乎乎的朋友,“妍妍,不是我说你,还没明媒正娶呢,你怎么就为了那姓沈的打.胎?” 话说回来,那沈恪之本就有个私生女。 于是,苏栖愈发不满。 “凭什么你就不能生啊?” “不、不是那样的,”南妍妍窘迫难安,不出片刻就涨红了脸,她和沈恪之还没发展到这一步呢,“我只是动一个阑尾炎手术。” “那就好。” 苏栖终于安心,“我手边有Background的演唱会门票呢,之前他们那个主唱你不是很喜欢吗?我给你寄张票吧。” 南妍妍用孱弱的声音问,“那你能不能多给我一张?” “我觉得吧,沈恪之那种级别的大佬去追星不大合适,还是算了吧。” “我想带他女儿过去。” “我懂你的意思了,”化妆刷扫过苏栖脸颊一侧阴影,她换了一只耳朵接继续接电话,“不过说句实话,你也别对人家姑娘太好了,你就捧着一颗真心上去,谁知道会不会和你亲呢,毕竟你要做也是做后妈。” “攸寒不是那样的孩子。” 苏栖使了个眼色,身边拿起化妆包的助理离开了房间,她不免遵遵教导,“你早晚也会有你自己的孩子。” “李导,我不用休息了,下一场戏我立刻可以准备开始,”苏栖在另一头的片场左右逢源,心想就算想打半小时电话导演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可她立了个敬业的人设,“那我就先挂了,好好照顾好自己。” “也别让别的乱七八糟的女人有机可趁。 她仍不忘嘱咐。 说不羡艳是假的,她这个朋友虽然迷迷糊糊,但运气真的好到爆。 随便在美国大街遇到个人,竟然就是创业期的沈恪之。 这样的运气可不是人人都有,可在片场导演高声宣布了,片尾曲将有Background的周斯来接,她几乎激动得快要疯了。 谁都知道周斯最好的死党就是主唱许渡空! 那是她从年少时向往的男人。 干净,内敛,却才华洋溢,一首又一首华语乐坛的代表作,而从未和任何一个女人有过绯闻。 她忽然觉得找了个二手男人的南妍妍也没那么幸运了,只要她这个女二殷勤些,去导演那儿多说些表忠心的话,就能和Background的成员见面了。 “导演,这个片尾曲能匀我两句吗?” “当然,主演和你们领衔主演都可以参加的,小周可是我花大价钱请来的,你们都好好表现。” 苏栖的腰弯成了90°。 “一定!一定!” 可苏栖第二天和以往一样登上渣浪的app时,猛然发觉一条炸出所有空心粉的消息,“Background的主唱被爆出和女性亲密接触。” 她用八百倍放大镜在那张海景图上扣到了许渡空半蹲在一个看上就十分妖艳贱货的女人躺椅前。 太阳伞下,男女无论多模糊,她用亲妈眼也能看出—— 那就是她的许渡空。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安排的演唱会,终于可以写入新的章节,欢迎许渡空入场!开启新副本ing 猜猜和顶流一起被拍的谁,明天见~ 感谢在2020-09-11 14:25:02~2020-09-12 15:1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萧虞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十六天 文/晋江独发/岱旦 预付款汇票到手的虞敛月。 眼前的债务危机迎刃而解。 5000万,从一个巨大的窟窿,变成了账面上被划过无痕的数字,除了未来可能涉及的赔偿金,以及不可控的黑化男主报复。 眼下,她瞬时没了负担。 而对沈攸寒那个女孩,她作为亲生母亲能做到的,是满心欢喜的祝福。 但也仅此而已。 当下,百万存款刚刚解冻的虞敛月后悔第一时间联系的不是别人,而是尤美本美。 “我要去海边度个假,”尤美使劲“勾.引”道,“虞老板,您难道最近就没觉得累吗?” 累吗? 社畜当久了,好像什么也不累了。 虞敛月习惯不吭声,但对这个飞到南法度假的消息还是很心动。 “虽然我工作很忙,但是周末休息个两天还是可以的。” “没问题,想玩什么和姐妹说都包在了姐妹身上。晒日光浴很舒服的,我把你爱喝的塔斯陀都带好了,还是99年的。还想玩什么,尽管开口和姐妹说。” 尤美暗戳戳地指点,“小鲜肉也不是不可以。” 虞敛月一笑,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不是什么正经人。虞敛月走前,终于也联系到了当地一家资质更好的服装供应商。 — 周末。 刚下飞机的虞敛月几乎立刻和尤美转私人飞机去了海边,马不停蹄地奔走,虞敛月认识到一个事实,同样是大海,她在工厂旁也不是见不到。 她躺在折叠床下,巨大的彩虹色伞立于她后脑勺。 “我喊了做精油的小帅哥。” 说罢,尤美因为信用卡转账额度手续费问题,独自回避去度假的酒店和服务人员见面,她念念叨叨抱怨了一路欧洲的各种不方便,可养眼的小帅哥让她继续“隐忍”。 虞敛月独自在海边。 墨镜一带,谁也不爱,那些个烦恼通通抛在脑后。 轮到年轻的男人走到身侧,沉默地一言不发。 “喂,是你吧?” 虞敛月不急不缓把尤美在南法随手买的薰衣草精油递上去,“只擦小腿就好,动作力度不要太大。” 许渡空愣在那里。 随即又笑了出声。 他年少成名,名利场上习惯各种吹捧,第一次被“使唤”,真是奇怪而 女人还朝他点头示意,“I will give you tips .” 还要给他小费? 海风吹拂过女人慵懒而微卷的头发。 他特意摘下压着头发的棒球帽,朝着那女人认真地回看着。 虞敛月发觉尤美人看上去不靠谱,但挑帅哥的眼光还是一绝的。男人是个华人,尽管一言不发安静得像个木头人。 但这并不妨碍摘下帽子那一刻干净清澈的脸,黑白分明的眼有一种并不棱厉的穿透力,像是温和的少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腹肌隐隐透过巨大的T恤窥见影子。 虞敛月也不是处处留情的人,但对于好看的人总是多留一分善意,她勾了勾红唇,友善地示意,“可以开始了。” 看来知名度还是不够,竟然还能够不被认识。 许渡空拼命做着反思。 因为女人笃定而颇有玩味的眼神时刻提醒他,那不是欺骗,而是真真切切把他当做了给富婆擦精油的侍者。 他用那只细长的只弹钢琴,甚至从未碰过行李的手,第一次出现在女人的脚腕上,她的皮肤细腻通透。 有一瞬间,他几乎默认了自己擦精油小哥的身份。 他想用不了多久,她眼巴巴想要加自己微信,说不定对自己的手艺,不,准确来说是自己的脸应该会十分满意。 “你能不能快点?” 他等到的是嫌弃。 “你要不要加我一个微信,服务不到位的地方,我之后再向你道歉。” “不必。” 那她……是这辈子也不知道这会给她按摩的是Background的队长了? “啊!” 惊天一声从身后传来,虞敛月知道除了尤美谁也没有更深刻的叫唤,她眯着眼,懒洋洋地回应着,“姐妹,怎么了?” “给你按摩的小帅哥长得特别像我家主唱。” “许渡空,你知道吧?” “最近他那个眼妆登上美洲vogue,眼神超杀的,我能从里面看到星空和大海,也能望见从不泯灭的烟火,月月你懂吗?” 尤美忽而想起眼前的虞敛月是个实用主义者,“也对,你从来不追星,说睡不到的就不追。” 在场的许渡空终于忍俊不禁。 难怪这个女人压根儿不认识他。 好像终于找到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尤美花痴状,半低下头,摩挲过指甲上的图样,有点娇羞地开口,“小哥哥,你待会也给我按啊。” “不了。” 许渡空终于站起来。 “我的目标客户只有一位。” 许渡空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付出精力和代价,对方完全不care,他顿了顿,换了个低沉有别于许渡空的嗓音。 “微信。” “如果你记得住,你就加。” 虞敛月脱口而出的是国内11位的号码。 半小时后。 虞敛月收到一个“好友验证” ,她没有理睬,既没有拒绝,也没有通过,只是安静地躺在新朋友未通过的列表里。 与此同时,又两位年轻充满朝气的外国小伙站在她和尤美身侧。 “不会吧?” “刚刚那个是真的许渡空!压根就不是我约的小哥!” “虞敛月,你让人家给你擦精油!”尤美终于回过神来,从梦境一下子跳到现实,一只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虞敛月的小腿肚上,“你的小腿能借我摸一摸吗?” 虞敛月心想,这拒绝也肯定无效,不是吗? 尤美心安理得和自己偶像间接接触。 而虞敛月想起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好像副cp线里,女主闺蜜苏栖的对象就是刚才那一位主唱。 《帝国之子:小娇妻太撩人》的篇幅靠近百万字,仅靠男女主互动显然不可能,所以作者安排了一个上进少女暗恋偶像成真的故事。 虞敛月干脆利落将列表仅存这个男配的痕迹删除干净。 她不参与剧情,有那么难吗? 很快,第二天,她就知道老天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她舒舒服服享受按摩的照片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头条。 要不是有墨镜,她不知道,她这老脸往哪搁了。 又一个验证消息传过来。 还是他,许渡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2 15:11:51~2020-09-13 17:5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呆呆、Daisy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十七天 “头版头条!” “惊!堂堂华国乐队主唱为女友贴身服务!” 微博热搜即将沦陷。 “辟谣啦,本空心菜查了工作室25号的行程,我们许渡空分明就在赶综艺通告,干嘛非要胡说八道?” “我们空空洁身自好,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宇宙男团第一许渡空,国内音乐蓝调布鲁斯,唱跳第一人许渡空,亚洲7年最受欢迎男歌手许渡空。守护最好的他。[糖果]” 下面绝大多数评论因为权重看不见了。 控评很快。 许渡空发了添加好友后的第一条消息,“怕了?” “我眼拙,没认出你,不好意思。” 虞敛月没有多余的兴趣停留在这个已经发生的社会新闻上,“既然舆论风波就快过去了,那我们也没有联系的必要。” 虞敛月一心一意回国搞实业,对国外惹出的这一风波一笑而过。 男人却比以往都较真。 “不用过度忧虑,那张图很糊,工作室在处理了。” 都得罪了沈恪之了。 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怕的。 虞敛月登机前在休息长廊上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随你。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必知会我,我已经为我做的事付出代价,各种负.面评价也不少,没事就不聊了。” 最后手机上没有关闭的一个浏览器页面上。 清一色的评论下最新涌动着的。 “这个女人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也不知道许渡空怎么做到的……这么高贵的手去碰这种女人。” “要是看清那张女人的脸,我一定要亲手毁了她!” “楼上太偏激了吧,不过我支持!” 虞敛月默不作声地刷着消息。 尤美一脸愁容,“早知道就不带你去南法了,谁知道闹出这样乌龙?” “你要是难过,我的肩头永远是你的依靠。” 虞敛月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得益于那个墨镜,她的身份并没有被扒出来。 姜虬接机。 同时也好心劝告了无数遍“尤美你不能随意把虞敛月带出去。” “我就带出去了,你怎么着,现在嘴皮子利索一点,就想以小欺大?”尤美振振有词,搬出一套又一套的理论还不止,对往事更是耿耿于怀,“你上次和月月去韩国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你们出去玩,不想着我,气死我了。” 虞敛月无奈笑道,“我们是出门工作。” “我不管,咱们三缺一不可,”尤美瞬时瞪大了双眼,“小学鸡,你懂了吗,下次你不带我,我和月月出去就不带你。” “敛月,那些新闻给你的压力很大吧。” 姜虬眼神也没有飘忽,瘦而白净的脸多了一抹气愤时才有的血色,“你以后……不穿那件衣服就是,不会被发现的,以后,离那样的人远一点就是。” 尤美一巴掌拍在姜虬背上,义正言辞地指责道,“你现在都不喊姐了吗?” — 机场,地下停车场。 拉了黑名单后,防不胜防又接到某人的电话。 “呵,女人,那个头版头条是不是你?非但体型相似,就连高高在上享受的姿态也和你一模一样!” 陆庄周气不打一出来,而且更让他窝火的事,虞敛月早把他拉黑了,他还不得不换个号打过去。 “没错,是我。” “陆先生有何高见?” 陆庄周恨铁不成钢,“我就知道是你!” “整天沾花惹草,我和你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好自为之,不行吗?” “这是个误会。” 陆庄周犹豫了片刻,“行了,我帮你把其他热词条刷上去了,扒你的那些材料都不会再出现,一些平台也都停止了推送。” “不对,”陆庄周终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虞敛月你不是破产了吗,怎么还有闲钱泡帅哥,话说许渡空家也不缺钱啊。” “你就别乱操心了。” 虞敛月也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 “今天的事,就多谢了。” 正当虞敛月准备挂断电话,陆庄周在艰难困惑着如何开口,“先别挂。” 那天的事,越想越玄乎。 沈恪之和他不一样,不是名气,身价上的差异,而是气场。 就像是时常游离在光与影无法窥见的深渊,陆庄周对沈恪之这个人无论在何种境遇下接触过后,都会觉得背脊发冷。 沈恪之不需要多说一句。 但他知道,男人的手腕太过厉害。 “你最近要小心些。” “我会的。” 虞敛月还是从那沉默的半分钟里品味出了不同来。 那不是一句“你要小心那些疯狂粉丝”的意味,更像是有人酝酿着什么,就等一阵惊雷,就要让她万劫不复。 虞敛月的目光落在机械表上。 见过沈攸寒了,沈恪之早该回国了。 姜虬一把将她的行李放在后备箱里,车内又恢复成三个人热闹而愉快的氛围。 可这场暴风雨,终将还是要来的。 —— 南妍妍原本是打算这天早上鼓足勇气联系Eva去商量公司事宜的。 意外因素出现了。 苏栖一连和她抱怨了将近一个早上,从凌晨六点到九点,她根本就没了出门的机会。 “妍妍,我和你讲,那个女人简直不是人,竟然让我们家空空卑躬屈膝,给她抹精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南妍妍难掩疲倦,还是附和着,“不是官方都辟谣说是假消息了吗?” “你不要太着急啊。” “辟谣了,我也觉得那个人身体情态一点都不像我们空空,”苏栖越说越无力,强烈的信念地支撑着她,才不至于在工作上频频走神,“可我就是难受。” “心里想着,万一呢,”苏栖不由自主地悲观了起来,“万一那个人是许渡空的富家千金女朋友,我不要被活活气死!” 苏栖不管别的粉丝是什么想法,她觉得她付出得比随便哪个追星女孩都多,“你知道的,我之所以来到这个圈子,还不都是为了他吗?” 门铃“叮咚”一声。 南妍妍这才找到了喘气的机会,“有人来了,我先挂了,我们晚上再聊啊。” “好。” 苏栖那一头仍是不满,不是这个朋友不尽职,而是她觉得南妍妍有些话题上重复说着那些官方的看法,老套俗气,不是追星女孩可能根本没办法和她感同身受。 南妍妍瞬间笑容轻快明朗。 “寒寒。” “我爸没吃早饭就走了,我能到妍妍姐姐这里蹭一顿吗?” 南妍妍局促不安地招着手,瞬间就系上小熊围裙,“当然可以啦。” “我给你做.爱心牌鸡蛋。” 南妍妍也不知道为什么,暑期训练营以后的沈攸寒明显有些冷淡,不如以往和她那般亲近,就算是登门拜访她也明显感受到了礼貌与克制。 沈攸寒不再轻易表露她的小孩心性。 “寒寒,你身边发生了什么吗,要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你尽管告诉妍妍姐姐,”南妍妍的星星眼眨了眨,“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解决。” “不用了。” 沈攸寒幽邃的眼眶里泛着红意。 她该怎么开口呢,难不成能让南妍妍劝解开导自己爸爸,让他不要对自己妈妈做不正当的事? “寒寒,你不用这么深沉。” 浸润在早晨还不算热烈的阳光的双眼里,满是想要关系更进一步的期许。 “对不起,妍妍姐,我想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沈攸寒的秘密是,她爸爸是个坏人,是个不分青红皂白就会冤枉别人的大坏人。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怕。 总有人治得了他。 — 知道你们都嫌我短,让我想想什么时候开始爆更鸭 溜了~ 第18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十八天 南妍妍没来得及收拾锅碗瓢盆,笑盈盈地揉了揉沈攸寒额前的刘海,她语调依旧温软。 “以后开学,还是妍妍姐姐去接你,好不好?” “可你不是要上班吗?”沈攸寒无害地耸了耸肩,“其实没关系,司机会准点出现在幼儿园前的。” 疏远,客套。 让人捉摸不透情绪,也一时间理清不了思绪。 就连一贯爱吃,每每必赞的“爱心牌”鸡蛋也只动了一半。 南妍妍不是潜意识里很悲观的人,但对于小孩的变化她心头有一种说不上的滋味,又不由自主联想到那天苏栖告诉她自己孩子和别人孩子的区别。 毕竟,不是亲生的。 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 小孩子短促的三缄其口,也不言而喻,把她们的关系推向另一个彼岸。 “妍妍姐姐,那天和你打电话时,其实我在……”沈攸寒保持了沉默,她想要和以往一样,把心事展露在清晨的阳光和雨露下与人分享,可南妍妍眉头那一抹稍纵即逝而盖过的烦恼被她捕捉到了。 妍妍姐姐一直很完美,像玻璃柜里精致小巧的芭比娃娃,嘴角上扬的弧度总是最好。 她很少流露出快乐以外的情绪。 永远的岁月静好,与世无争,只会在需要的时候用柔弱无助的眼神望向她的父亲。 其实,那样的美好有几分不真切。 尤其是对她亲妈有了直接的感观以后,嬉笑怒骂到更像是人生的常态。 南妍妍急忙引导道,“攸寒你想说什么?” “没事。” 那个动不动就甩脸色的女人或许压根不知道她作为亲女儿的身份呢。 沈攸寒也觉得,她不能“出卖”虞敛月。 细致温柔的南妍妍有些无奈地打开手机页面,发觉之前苏栖和她说的那些消息根本就不存在。 她索性按掉了频幕。 一个有攻击性被人讨厌的女人她原本也不在乎,她或许只是想跳脱出此刻和沈攸寒不那么亲近的尴尬,说实话,她并没有那么感兴趣。 沈攸寒也适时地岔开话题,“妍妍姐姐早点上班吧,我爸爸身边特别需要一个像你一样的人。” 一个阳光到不会因为阴翳而落荒而逃的人。 南妍妍却很喜欢这样的恭维。 “你总爱开这样的玩笑。” 她遥想起沈恪之不苟言笑的侧脸,如同刀削过一般分明,就连眉骨的弧度也令人赏心悦目。 — MIF早会。 灰色工业风设计的会议室里。 沈恪之不急不缓地转动过座椅。 “你是不想干了吗?” 这是沈恪之今早第三次劈头盖脸的指责。 他用居高临下的慢条斯理,让人透不过气来。 能言善辩的财务主管作为圆滑的中年男人,竟然也低头不语,只是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件,半蹲着整理好。 沈恪之声调上扬,目光狠厉,不复有半分当年青涩时克制的神情。 “我养你们,不是为了养一群不思进取的蛀虫,财务季度报表今晚十二点前发到我邮箱,如果做不到,你可以直接申请离职了。” 沈恪之站起身来,在噤若寒蝉的会议室里,最后提醒道,“市场在变动,我不希望看到下一个固定格式的规划。” 沈恪之一走。 新晋的市场主管是个年轻女人,她以为自己有这几分姿色,家在清河也有些地位,总不至于被傲然睥睨地谩骂,可最后的结果还是没能逃脱。 “不是吧,我上个月市场调研报告也是那么写的,沈总一句话也没说,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 财务处的中年男人使了个眼色,“那是说明沈总之前对你太宽容了。” — 章生犹豫了老半天张了嘴。 “要我找南小姐过来吗?” 暴躁至极,人是需要有个安抚对象的。 “不必讽刺我。” 章生从堆叠得小山似的文件夹中取出一份无关紧要的合作邀约。 “有什么问题吗?” “我明白沈总今天看见热搜以后的心情,”章生像是明白男人心中的偏执与别扭,“不如再看看sunru和虞小姐的合约。” “女人上钩了吗?” 章生也没曾想过,这位虞小姐可不好糊弄,“不,恰恰相反,虞小姐比您想象的更聪明,如果没有复查审核,或许我也不会从合同电子备份中察觉到了猫腻。” “她把所有的责任方推给了我们旗下的sunru。” “不仅如此,与此同时虞敛月收到预付款汇票的当天,还找到了当地其他供应商,对合同内容进行背书,和同行业的人签了互换合同,也就是说作为卖方她和我们的关联基本结束了。” 沈恪之闭了闭眼,攥紧的Montblank签字笔忽然从手中滑落,薄唇轻启,璀璨的目光里透过一道幽暗的光,但光芒很快消逝。 他急躁地用明火点了一根雪茄。 直到薄唇轻吐出烟圈,他才能克制怒火念出这个女人的名字。 “虞敛月。” “沈总,有些话我作为下属不应该说,但我还是想要提醒一句……” 沈恪之推翻了桌面上所有的乐高,“那就不用提醒了。” 他告诉自己,对狡猾的女人,除了憎恨以外,不该有多余的半点情绪。 “我不会意气用事,你放心。” 不过是毁掉一个她,不值得。 可不得不承认,早上看到第一条推送的新闻那会,他几近发疯。 章生一时失语,断断续续后又再度理智提醒道,“不是您想的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虞敛月小姐的手腕和商业眼光,要是能收购其工厂,为我们所用,那她自然以后听从沈总您的想法。” 章生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既不让别人倾家荡产,也好让这位虞小姐乖乖待命。 沈恪之生硬的冷咳一声,“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房间骤冷。 章生想着以企业利益优先也没什么问题,可这个“虞小姐”犯下的罪孽可不是他轻松一笔就能带过的。 “她这种玩弄手段,利益至上的女人,你觉得她进MIF不会是祸害吗?” 章生使劲摇头,“沈总,这不至于吧,到底是她欠了您的,她还敢上这里来胡作非为?” “就没有那个女人做不到的。” “还能和流量明星玩暧昧,你觉得一个普通女人做得出吗?” “那我们还要做什么?” 站在企业利益和雇主倾向的选择上,章生不由自主挪向了后者。 如果沈恪之要杀人,那他必须就做那把刀。 “先把互联网的痕迹清理干净。” 章生更加捉摸不透了。 他点头,正准备出门那会,里头又飘过来这么一句“我不过是不想让沈攸寒难过罢了。” — 陆庄周刚懒洋洋从沙发上坐起来,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网页怎么直接404了?” 他分明给别人买了热搜,把热度先降下来啊?而那些有关虞敛月的所有讨论帖子,一瞬间全都消失在互联网的茫茫大海中。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去南法玩前就埋好的伏笔,虞敛月对抗债务危机的两手准备早就都做好了。 明天喊虞敛月来清河玩。 — 关于我更新的小破事,大家各种催法实在是太可爱了~暂定这周末会开始加,具体还是要和编辑商量,我会挂在文案最上面的。[默默收回偷懒的小脚丫]jpg.感谢在2020-09-14 18:00:02~2020-09-15 17:2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樱花 50瓶;琦、人间有味是清欢 5瓶;龙星姐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十九天 — 抬眼即青空。 虞敛月躺在摇椅上,眉目盼兮流转间隐瞒了所有人,工厂的单子她是要接的,但她考虑制作工艺的复杂性,和当地企业进行互换,虽然不免亏损一部分利益,但暂且能把窟窿不上,她也没什么更高的追求。 她心心念念的仍只有一件事。 在这一年12月31日年末这天,错开沈恪之家欧式别墅外的过道,可以安稳地活下去。 她再一次安慰自己—— 只要不和那家人交往。 没有交际的人又怎会迎上又一场灾难呢? 虞富国的电话情绪都高亢了三分:“啥?我的那些债一夜之间全还清了?” 他不可置信地眺望安置房的窗外,好像破败之景被夏季生机勃勃那劲而覆盖,他满眼雀跃,“我虞富国的女儿就是不一样,说办工厂就办工厂,不过一个月,就接到海外大单!” 虞敛月妈妈瞪了一眼不争气的丈夫,一把抢过手机,“月月呐,你也不要太辛苦,听妈妈的话,欠债还清了,那这工厂办不办也就无所谓了,关键是你也不要太辛苦了。” “妈,不是说好一年吗?” 虞敛月动容,“我们总要回到自己的家去。” “这小区挺好的啊,菜市场就在对面,虽然早上吵了点,但归根物价低,”宋瑶深知女儿好强的本性,但不愿女儿太辛苦,嘱咐道,“其实住哪里都一样的,有你把和你我就满足了。” 宋瑶一早从对老破小埋怨与不屑中走出来,除了不能去麻将桌上炫耀女儿如何优秀,她也没缺憾。 邻里关系好,隔壁几个大妈也都不是在别人落难时说酸话的,早上捡菜也总是热脸迎上来。 所以,回不回到城南那别墅去也没那么重要了。 “妈妈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切记注意身体。” “好,我会的。” 虞富国:“你要是哪天心里觉得烦了,不想干了,爸爸帮你转手出去,咱们一家三口在清河也能过好日子。” 虞敛月:她这半年,就是不想回去。 作者的大刀等着她呢。 虞敛月挂断电话,煮了一大锅消暑的冬瓜汤,给厂友一一送去,除此以外,月末她偷偷给每个人准备了小红包。 只是打开手机的那一刹那,一条消息悄然而至。 “嘿,有兴趣去我的演唱会吗?” 许渡空真是个嫌事不够大的人,也不知道这种人的经纪人身上的负担有多重,虞敛月出于本能的拒绝。 去,随时还可能触发剧情。 和沈恪之相隔越近,获得的安全感越是微乎其微。 可不过半刻钟以后。 尤美长吁短叹:“我还是没能抢到许老师巡演的门票。” 尤美:“我好难过。” 得了。 虞敛月厚着脸皮把地址发过去,“两张票。” 尤美又瞬间恢复了生气。 “你现在单身,许渡空也是单身,虽然他是我偶像,但我不介意你接触他,万一人家对你有意思……” 又是一阵“嘿嘿”的笑。 “你忘记我有小孩的过去了吗?” “有就有呗,”尤美不以为意,“而且你生完小孩身材也不比别人差啊!” “哦,你好像还不知道我前任是谁?” “是啊?”一边吸着果茶一边视频的尤美平日里不大好意思探究虞敛月的隐私,但惊天一个瓜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虞敛月轻笑,手半遮脸,像是女孩间偷偷将秘密的架势,她用不痛不痒的语气提及到那个人。 “是MIF的沈恪之。” “啊?” 一口百香果恰好噎住了。 尤美爆炸了。 “你竟然碰了沈恪之?” “不是,商场上之前那些得罪他的人,听说都没有好下场……”尤美拿开果茶盖,一饮而尽,“你这是和他闹掰了的节奏?” “没错。” “不是,听说他不近人情,一般女人使出浑身解数还勾搭不上吗?” “当年,的确是我甩了他。” 尤美平缓着呼吸,仰头望向天花板确认这是个大白天,而不是她在做梦,“姐妹,我不知道夸你厉害呢还是夸你牛逼呢?” “我得罪了他。” “我不想出现在大众视线里,”虞敛月顿了顿,“至少这半年不能和他有接触。” “躲得过初一,你能躲得过十五?” “我只要半年。” “不是,你这半年是能研究什么生化武器吗?” “要我说,姐妹你就应该大胆走出来,反正甩都甩了。”尤美整个人亢奋起来,说到底颜值高的小姐妹就是不一样,上到顶级财团,下至娱乐圈流量,就没有不被荼毒的。 “你能开个班吗?” “什么班?” “用最短的时间撩最多的汉子。” 虞敛月对此一笑置之,“尤美,演唱会你找个人过去吧,我工厂总是会有新订单的,我恐怕忙不过来。” 视频中的尤美摇摇头,坚决不同意虞敛月不到演唱会现场的事,她岔开话题道,“你今天穿的工作制服也好好看,能不能把链接发给我?” 虞敛月:“说正紧事。” 不行。 但尤美就是不说出口,肯定是旧情伤人,要是真甩了一个满不在乎的男人,还又怎会留下一个孩子呢。 哪怕敌对那方站的是业界大佬沈恪之,尤美觉得她有义务且有责任带领虞敛月开始新生活。 而忘记一个男人最快的办法。 不就是爱上一个新的男人? 虞敛月这天收到了演唱会门票,恰逢尤美即将过生日,她悄无声息地回了一趟清河市,独自走过灯火璀璨的江滩。 在码头等了半小时,拿到一张船票。 灯火通明的MIF总部。 男人和以往一样俯视芸芸众生。 他一眼就看见了挤在人群里的她。 就当虞敛月规划着未来的步伐,却不料,船只颠簸了起来,她猛然一撞,又撞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肩膀。 男人声音如淙淙清泉。 “没关系吧。” “没事。” 沈恪之的雪茄兀的摔落,他亲眼见证她用熟悉的桥段勾搭男人,可这么些年,还真是没半分长进。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码头男的暂时不展开,不代表永远不展开,对,别忘了虞敛月又美又爱浪。 沈恪之和敛月的碰面,已经在安排了。 别急。 感谢在2020-09-15 17:21:49~2020-09-16 17:3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呆呆 3瓶;酱醋茶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二十天 — 清河市。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城东富人区的和平饭店。 “尤美,生日快乐。” 虞敛月带了两瓶南法回来时托运的红酒,手捧一束红袖,脸上洋溢着耀眼的笑。纵使刻意没画眼线,而眼睛的丰韵神态仍神采奕奕。 美艳到无以复加。 “你能来就好了。” 尤美给了虞敛月一个大大的拥抱。 “酋长,你今天来这么早,”尤美点着桌上那些礼品,“也不能什么实事也不做,帮我把礼物都整理到后备箱去。” “不去。” “你竟然在我生日这天忤逆我的意思,你可真是讨厌至极。” 虞敛月被挤眉弄眼的尤美逗乐了,“我帮你吧。” 尤美妈妈是个富态的中年女人,年过百半,一身奢侈品就怕别人看不见logo,她向来说话刻薄,这不就跳出来,“几年没见,怎么虞大小姐给人家收拾东西呢。” “我家小美在你那受的气可还少?” “不过想想也是,你现在家道中落,攀上我们家小美,当然要做低伏小,事事谨慎,”尤美妈妈挥挥手,继续自言自语道,“小张,把礼物都清点一下,不要最后少了几样。” 正当虞敛月不卑不亢地抬头,正想要说些什么,尤美就比她更生气了。 “妈,你这暗示什么呢?” “说话能不能不这么阴阳怪气,虞敛月是我的朋友,不管她有没有钱,她都是我的朋友,用不着你这么说话!” “敛月,我们走!” “酋长,我想撸串!” 尤美妈妈气得直跺脚,耳环上香奈儿的标志差点掉下来,“小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里这么多亲戚都来了,结果你过二十五岁生日你不在场,你让妈妈又情何以堪呢?” “那你让敛月怎么想?” “我没关系。” 虞敛月眼神淡淡的,尤美妈总觉得眼前这么个汲汲爬上去的年轻女孩完全变了人,气场早和以往不同。 虞敛月走到她身前,步伐沉稳,眸色正敛,美艳独绝的脸没有因此黯然失色,“阿姨质疑我的人品,那我就因为破产活该被质疑喽。” “那我能不能也怀疑阿姨是一个看人下菜,见风使舵的人呢?” 虞敛月仰着笑脸,说破了。 不过是因为对方是尤美妈妈,她压低声音,只在两人间听清,也算是留足了情面。 也对应上尤美和自己故事。 尤美没能在原本道路上坚持陪伴自己到最后,也有这个原因吧。 “敛月。” “走吧,我们一起去撸串。” 尤美圆脸露出一个并不标准的笑,但大家的手却死死牵在了一起,宛如当年一起上厕所的小学生。 和平饭店进出口时,有一个身影躲在夜色中央。 “看来虞小姐的日子并不好过,原来那圈子的人似乎也不接受她,”章生低喃道,只愿让沈先生心里更舒坦些,“她这位朋友妈妈也没给她好脸色看。” “沈总。” 章生坐在司机旁,把自以为沈恪之想得到的信息传达一遍。 沈恪之半眯着眼,似乎并没听见。 等章生下了车。 他给和平饭店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 “把那几桌都给我撤了。” 就算是他看不上的女人,也轮不到别人来作践。 — “虞敛月。” “你今天好飒。” “我妈就是个女魔头,整天琢磨个人情世故,却把自己给同化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虞敛月美眸顾盼,一笑而过,她从包中缓缓拿出两张票子,“演唱会门票还没来得及给你。” “月月!” 一旁默默给两女士拎包的姜虬发了声,“你小点声,一惊一乍的让我们在大街上很突兀。” “我呸!” 尤美故作狰狞状,恶狠狠地盯着姜虬。 “酋长你竟然嫌弃我了,以前不是只有你被嫌弃的份儿吗?” 姜虬苍白的笑脸一僵,抿紧了唇。 虞敛月附和道,“我们就这样相互嫌弃,一直到退休吧。” 因为尤美的维护,源于姜虬的陪伴,来自父母无条件的支持,都让这个恶毒女配的世界有所不同了。 虞敛月走在他们身侧。 晚风清凉,像薄荷般袭卷鼻腔。 夜色昏沉,却再也没有了黑夜的压抑。 她在想,拼命全命要做的,不过是活下去。 可美好的感觉总是容易幻灭。 “你们陪我一起去看许渡空!” 姜虬果断摇头,扯着她衣袖,“以虞敛月的身份恐怕不适合吧?万一再闹上新闻,你觉得那些粉丝会放过敛月?” “你现在真的说话不结巴了!” 尤美惊奇地抓住一个又一个重点,“不是,我得告诉你,敛月后面的加一个‘姐’字,下次明白了吗?” 尤美转身和虞敛月解释,“我这可是为了维护你的江湖地位!” 虞敛月轻松明快的一笑。 但在许渡空那件事上,虽然她最初误认也理亏,但她确信,她对副cp没有任何破坏的念头。 “我就不去了,话说也只有两张票啊。” 尤美露出“奸诈”的笑,“其实我又从我爸那拿了一张。” “那你当初分明有,干嘛还来问我?” 尤美默不作声了。 “反正我不管,这是我的生日心愿,”圆嘟嘟脸上出现一抹与之相称的稚气,“就这一次,敛月你行行好。” 虞敛月走到烧烤店里去点餐,露天的90年代蓝色彩条大棚下,尤美和姜虬两看两相厌。 姜虬再次表达了不满。 “你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还想为了见你偶像撮合敛月和他吗?” “为什么不可以!” “小学鸡就是小学鸡!”尤美白了一眼,“就算那天的事就一乌龙,也不得不证明人家许渡空对我们月月有意思啊!” “你是男人,你觉得一个正常男人会给女人抹精油吗?” 姜虬:“我不管!反正我反对!” “反对无效。” “你觉得脑子烧过一次的虞敛月会不遵从我的生日愿望吗?” 是啊,其实在座的姜虬,尤美都能感受到虞敛月自从住了一次院,性格软和下来了好多,也不能说是软,在该强硬的地方从不退缩,而是她视野更开阔,总是会考虑他们这些身边人的感受。 不像以前娇气任性,动不动这个“不喜欢”,那个“看不上”了的虞敛月了。 虞敛月正抬眸看他们,“梅肉饭只剩下一份了,一起吃吧。” “敛月。” 尤美温情脉脉地抬头相望。 “好,我去总行了吧。” 姜虬:“你要是实在不想,也可以拒绝的!” 说得好像尤美她像坏人似的。 尤美出门丢一个化妆巾,路过下一个十字路口时才看见一个垃圾箱,她一心想着就怕虞敛月和姜虬那小子先开始趁着她不在偷吃,扔得极快,可一闪而过的一辆帕加尼还是吸引了她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刚做好的封面,还热乎着的,我要晒一晒 《女主她病娇哥哥为什么不放过我》 也算是给自己推下预收了吧~ [文案第一人称,正文第三人称] 我,一代女配,手腕雷厉风行。 想到一出,就是一出。 但今天,我其实也没整啥。 我亲眼看着纤弱且美丽的女主站在医院的阳台边,她小心翼翼为了求得我的宽容与理解而递上了一杯我钟爱的咖啡。 我特别不环保把咖啡随手一扔,咖啡洒得满地都是,我尖声侮辱道,“你别以为你有了霍以铎的孩子就能得到他的心!” 她却,人如柳絮随风摆,一摆到了阳台外,然后失去重心下坠—— 尽管她人会没事,但我看着没有吊威亚,下面也没有蹦床接的女主,还是会有些心疼的。 但我是女配,我只能配合着剧情走。 不出片刻,我就将背黑锅,装死结束我最后的剧情,开始我又美又浪的生活。 当男主还来不及救女主,一口气跑到顶楼,伸出要掐死我的脖子时—— 女主她哥出现了。 他那常年不见光的冷白皮上渐渐浮出愠怒的气息。 我去,原来有人是真的想搞死我! 结果,他一把从霍以铎手里夺过我,眉目棱厉张扬,阴郁的嗓音低沉流转,“她欠也是欠我们家的!” — 再后来。 我醒来是他,睡前也是他。 日日夜夜告诉我一个事实,欠他家的还给他一个人就够了。 — 后来的后来。 女主的小破孩屁颠屁颠跑过来,扯着我裙边叽叽喳喳却不大连贯地喊我“大!伯!母!” 第21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二十一天 一闪而过的光影却总让人联想非非。 虞敛月第一锅肉当然堆在尤美的小碟子上。 姜虬:“其实你不用这么照顾她。” 又被尤美抓了个现行,好歹虞敛月是她当初认识的,也是她介绍两人认识的,怎么她一来,那小子反而不自在了呢。 “敛月,你太瘦了,你也得吃一点。” “我觉得不算。” 虞敛月不得不承认,穿书这具身体最大的特点,叫做玲珑有致,在该长肉的地方有肉,而不该有肉的地方则没有半点多余的脂肪。 “真叫人嫉妒!” “虞敛月,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你回国以后,和那个男人见过面了吗?” 虞敛月摇头。 “这些还不够你吃吗?”姜虬发话,不愿任何人戳中敛月的心事。 “没关系啊。” 其实对眼前两人去,虞敛月早就开诚布公地讲过了,“我和他没见过。”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见他。” 当她迈上见男主,勾搭男主的道路,那这日子还过不过,站在天道之子对立面,不被雷劈才怪呢。 况且,不是还有个南妍妍。 虞敛月把身上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你想太多了,可能还轮不到我去见他,听说她新女友很漂亮。” “哪能有你好看!” 尤美眼孔里散发出那种喷薄的愤怒。 “她很贤惠,也很会照顾小孩,”虞敛月一边熟练地把肉面烤,一边怡然自得道,“对于那个小孩来说,又或者对于那个男人,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而我,在他们的故事里,注定只是一个一笔带过的配角。”说这话时,虞敛月口气淡淡的,没有所谓难过,更没有无法克制的感情。 姜虬攥紧的纸巾上勒出明显的痕迹来。 他随手换了一张,又给虞敛月递上。 “我都说了没事啊。” “你再烤一个鸡翅,土豆得早一点烤,不然一直熟不了。”尤美指挥着姜虬,叹了一口气,又用镊子一口气夹了一碗的土豆。 “虞敛月。” 酒杯已举起。 “有什么破事承担不了,就都跟姐妹说,知道吗?” “你今天话好多啊。” 姜虬沉声,又递过一个孜然碗碟:“也可以告诉我。” 欢欢喜喜庆祝完生日。 那场不得不应付的演唱会终于还是到了。 — 这场雨,下得很没品位。 尤其在入场三十分钟前,气势磅礴,喧嚣震天,豆大的雨珠子滑落在虞敛月的凉鞋上,说不破坏心情是假的。 就连那几分残存的耐性已经也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沈攸寒也在队伍里。 七月的最后一天。 她没有继续上网课,陪着南妍妍一起出来,刚出门那会她又想起自己在湖光市的那些日子,她竟然分外想念。 也许她真的只把自己当成一个“敛月姐姐”,可她风情万种的笑,总是让人过目难忘,仿佛就在眼前。 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不断鼓动着耳膜。 她踮起脚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验票的敛月妈妈。 她正想去找虞敛月的身影,却被眼前的南妍妍一把拉住,“寒寒,我们毕竟在外面,虽然你爸爸拥有很多的特权,但既然在外面,我们就应该遵守规则。” 南妍妍眼神笃定地教育着年幼的孩子: “你不能插队。” 沈攸寒再眺望远方,已经看不到虞敛月的踪影了。 她急得快哭了。 “我不是想插队!” 这孩子脾气上来,是分不清是非黑白的。 南妍妍突然也累了,不想继续和眼前的小孩讲道理了,然而沈攸寒最近的反常让她无法适应,早知如此,她就不会厚着脸皮问别人要票。 她费尽心思,却出力不讨好。 “妍妍姐姐,我想告诉你一个道理,不是所有的事都和你看到的那样,我在找人去,”沈攸寒被抓紧的手耷拉了下来,口气变得淡淡的,用若有若无的声音说,“一个很重要的人。 ” “那我们等演唱会结束,你可以慢慢找啊。” 南妍妍并没有成功开导小孩。 下雨天,因为透明雨伞不大,她早前总是将伞侧向沈攸寒那面,自己一个胳膊全然被淋湿了。 她讨厌这个夏天。 就和那个不出色的她站在那些混混女生中间一样,她要给别人打伞。 可谁知,她和她们完全不是同一类人。 她终于从软弱无力的乖乖女变成一个留美归来的独立女性了。但生活总还是施以苦难。 “妍妍姐姐,如果你不高兴,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只是想找一个人,并没有想得罪你。”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尤其是沈恪之的小孩,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她表达的方式和那些其他人的白人主顾也没什么不同。 南妍妍说,“没关系,寒寒。” “是我道德感太重了,忘记了你只是个六岁的孩子。” 这话一说出口,等于间接表明南妍妍压根儿就没听懂她的意思,沈攸寒又是着急又是无奈,可她这时再辩解也是无力的。 沈攸寒抬眸,她第一次觉得清纯内敛永远温柔的妍妍姐姐,也有不近人情的一面。 就在这时,检票通过了。 沈攸寒这张是内场票,她想起虞敛月的经济情况,估摸着她或许早就走到天台二楼那里去了。 那个原属于天台的虞敛月手握“vip”内宾券,和尤美坐在了最前排。 尤美激动得手舞足蹈。 她一直嚷嚷着“万一点歌轮到我,我该点什么歌啊?” 虞敛月坏笑,绝美的唇形缓缓吐出几个字来,“就这么希望被点到吗?” “对,昨天的誓言我早已和那位酋长说好,”尤美隐隐约约的小期待外放了,“要是没被点到,我会很低落的。” “行。” “怎么了?”尤美笑眯眯的,“你该不会要使用美人计吧?” “美人计用不到。” 虞敛月随手发了条消息个主唱: 第一排,十二座。 那一位想被你点。 许渡空从化妆台前视线渐渐放空,然后他猛然轻笑了声。 他回:好。 身侧拿着鸡毛往西装上贴的周斯跳脱地拍了拍“老大哥”的肩,“怎么开个演唱会也那么高兴?” — 虞敛月收到消息。 “可以了,你喜欢哪首就点哪一首。” “我都喜欢啊。” 演唱会热场,虞敛月惊奇发觉这个世界的新东西,站在台上那四个人平均身高185+,在气场上这一块上不输于任何男子天团。 分明最红的许渡空,站在舞台一隅,眸光未敛,在舞台一束灯光下五官没有任何一个死角,白皙细腻的皮肤下一个浅笑的梨涡。 台下,则是疯狂的一片尖叫。 他那余光也扫过自己。 要不是当了几年社畜,在职场上摸索着过河,虞敛月试想十七八岁的自己,一定会心动的。 随后,她掏出了两只无线水果耳机。 “喂,虞敛月你这是干吗?” 不能让那颗心有飘忽不定的机会了。 虞敛月郑重其事地说,“追剧。” 尤美无法理解这种占据了第一排还要追剧的女同志了,可虞敛月的神情又不像是在糊弄她。 虞敛月,好一个断情绝爱的女人。 尤美不管了,挥舞着她从邻座那儿分享到的荧光棒,挥舞着手臂,预计明天手臂能瘦一小圈。 个子小的缘故,沈攸寒钻出位置比想象的更轻松些。 她喜欢渡空哥哥。 但她,心里有个更重要的女人。 说要上厕所的沈攸寒一口气跑上了二楼的天台,猛吸一口气,才发觉人山人海里,找一个人实在太困难了。 而在场的南妍妍意识到沈攸寒不见了。 已经在半个小时后了。 她着急忙慌地拨通了沈恪之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入v了。 我好像一直话很多,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 讲件小事。 我有个读者吧,“你快更啊。” 我怪不好意思的,想奋起更新了大半天,结果我电脑登入,悄悄看了眼读者栏,好家伙,把我放在冷宫的分类里了。 不是……好歹不放正宫也得给个名分啊。 — 明晚就请读者老爷们捧个场啦~你的一毛或两毛真的能让我在冷宫里度过这个萧索的秋天。 明晚延至12点更。 — 再放个养成系预收: 《我妈是假千金,我爸是豪门诈骗犯》 小青梨一朝从树上掉下来,成精失败,她只身穿到一本书里,而在书里她妈妈正是当年鸠占鹊巢被赶出豪门的假千金。 至于她爸,听说因为早年本想“讹诈”她妈,等到妈妈身世水落石出,一声不吭地走了。 而母女孤苦无依时,之前和妈妈订婚过的豪门未婚夫,现在真千金老公霸道总裁独行专断地说要让她妈妈“做小”。 妈妈竟然没有当场拒绝。 小青梨生气极了。 一个人气鼓鼓地闹离家出走,结果被星探发现了,挖去狗血剧里演别人家同样命运悲惨的女儿。 就当母女俩相依为命,事业有一丢丢起色时,那个不务正业的“豪门诈骗犯”又回来了—— “梨梨,爸爸给你买了一个岛。” — 假千金妈妈拎包的手微微颤抖: “你是不是出去又骗了人家富商太太?” 她爸潇洒地一转身,桃花眼里少了几分轻佻,把她变成哭包的妈妈揽入怀中,认真而专注地说,“我这一生只骗过你一个。” 正当小青梨感动到流泪时,她听见她爸的内心在偷偷摸摸说,“要是没有这个电灯泡就更好了。” 哼! 就算送她十个岛,她也不稀罕这个臭男人的抱抱呢。 第22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二十二天 可南妍妍又下意识后悔。 如果她连一个沈攸寒都照顾不好, 她又有什么资格站在沈恪之面前?她一下子失了神,身边用围巾兜着头的苏栖却不愿扫兴,言简意赅地告诉她, “小孩不过出去上个厕所出去透透气, 你这么担心纯属没必要。” 沈恪之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来电。 只是掠过各大报刊上“许渡空”这个人名时, 他将这个男人等同于一个蠢人。 一个这么容易被勾.引的男人。 那双游离在电子键盘上的手,也曾经触碰过虞敛月的小腿。 只要一想起那个镜头。 他那手背上的青筋爆出。 那个只有数据和文档的电脑频幕上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一个网络直播页面。镜头交替轮转。 台下,一个女人专注于一个视频。 那是个电影,怦然心动。 而这部电影是当年他和虞敛月在美国一起观首映的。 而这专注的神态, 屏气凝神的嘴角, 眉目张扬艳丽的角度, 还有忽而一笑后像是从未笑过的脸。 一如当年。 虞敛月在台下。 看着他们在一起那会看的电影。 沈恪之几乎不能防范的去想,这个女人没有忘记过去。不然不会蠢到在别的男人演唱会上思念那一部电影。 — 而虞敛月, 她只是想打发时间。 Flipped,一部她追过无数次的电影, 青涩的演员, 总是把稚嫩与美丽的羞涩, 情感一丁点变化表现得恰到好处。 电影结束。 演唱会也告一段落。 终于到了抽到谁,谁点歌环节。 摄像机往她们这个方向缓慢的挪动着。 “这位小姐,请问你想点什么歌?” 许渡空一笑,唇红齿白,那份当年留存到今天也没过期的少年感, 跃然于心中,尤美过于惊慌,把话筒给了虞敛月。 “你想听什么歌?” 拜托这么久,轮来轮去还是轮到自己,虞敛月当然没有好脸色, “去他妈的爱情。” “什么?” 全场议论纷纷。 尤美抓住虞敛月的衣角。 “这样不大好吧。” 屏幕上,一个头发微卷,红唇烈焰,赫本风复古美人儿又重复了一遍她的答案,“去他妈的爱情,这是我最爱的一首歌。” 周斯打了个圆场,“可能这位小姐姐在感情上受到过一些小小的挫折。” 虞敛月勾了勾红唇,“这和经历没关系,在我眼前,爱情就是可有可无而廉价的赠品。我想重温这首歌,拜托啦。” 虽然最后以俏皮的方式收场,但还是引起了网络热议。 沈恪之刚刚缓和下来的眉目又如刀锋般刻过般棱厉。 而沈攸寒站在天台上,从那个隐约可以看见的大屏幕上见到了最熟悉的身影,那她想听什么歌,想说什么话全都不重要了。 因为她就在那里。 — 台上的许渡空明白女人是什么意思。 他调整了麦克风的位置,一笑而过,“那就唱去他妈的爱情。” “爱情是最多余的东西 找不到也无须迷离 下雨天我在街上踩过的痕迹 也许只是为了追赶上你 如今想想也没什么可惜 爱情算什么东西 还值得我摔倒在水泥地 在我世界里你不过一摊烂泥 …… ……” 尤美见虞敛月雀跃的小表情,就知道这孩子着了魔,还真喜欢这种歌。可许渡空好像偷偷改了最后一句,又像是收音又像是表白。 “我还是会期待爱情。” 一个帅气转麦动作,一个利落转身,一抹如清风徐来的笑。 只要拿了尤美看台票的姜虬想方设法体验着虞敛月的感受,她一定因为过去很难过吧,不然不会在镜头前强忍着继续微笑吧。 “希望你听完这首歌心情会好些。” 虞敛月心情复杂。 她不知道许渡空还能有这么一出。 当她抬眸,他漆黑的眸子深处的确有无人区独自散发的光泽。 尤美:“虞敛月,我不允许你不心动!” 虞敛月一手揽过她:本来是可以心动的,姐妹这么一拉,好像没办法了。 — 沈攸寒跌跌撞撞回到演唱会内场。 南妍妍惊奇发觉,竟然和苏栖所说相差无几,她懊恼于自己的天真,又归因于小孩的不懂事。 沈攸寒被南妍妍又一把拽住,用质问的口气道,“你刚刚去了哪里?” 欢呼声里。 南妍妍声音不自觉上扬几分,有几分教条主义的死板,夹杂着从未有过的责怪。 沈攸寒沉默不答。 苏栖煽风点火道,“我就和你说,是小孩爱乱跑,你干嘛老瞎操心?” 苏栖不喜欢别人家的小孩,尤其是在这个小孩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前提下,又是那个男人的拖油瓶。 她几乎从不隐藏她对这小孩的反感。 其实,最初在排票那会她在后面就看得一清二楚,妍妍在这段关系中老是受累,不过因为自己是明星的身份,她碍于不发,再说她在隐秘的另一条长队里,再回头也难。 唱电视剧片尾曲的周斯不知道是第几次朝她这里偷偷瞟过一眼了。 可她并不感冒。 她想见的,想要拥有的就只有许渡空一个人。 沈攸寒见状,自己非但在南妍妍朋友这里不受关注反遭嫌弃,心里更加不舒坦,小孩子很难去隐藏什么情绪,“你就算再怎么看,许渡空哥哥也不会喜欢你!” 苏栖当场恶从胆边生。 “管好你自己的嘴吧。” 演唱会最后的闭幕拖了不到十分钟。 冷色灯光环绕全场,现代化机械的舞台上,巨大的舞台中央。许渡空站在那里,轻轻嘘了一声,全场寂静无声。 他朝四周各自鞠躬。 90°,完美的弧度,四周散发余浪般永不消散的热情。 随后,沈攸寒在疏散的人群里,看见最先起身的虞敛月。 “虞敛月!” 虞敛月被一个稚嫩的声音喊住了。 此时,尤美去了趟洗手间,暂别她身侧去,她眼下左右无人。 工作人员开始疏散演唱会各个出口,虞敛月僵硬地站在那里,等待命运的又一轮重创。 沈攸寒一路小跑向她。 “小寒。” 虞敛月没有戳穿一个小孩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在这嘈杂公共现场,绝对不是一个展露母女情深的地方。 沈攸寒被打扮得很好,大红色斗篷裙,配上一双黑色小皮鞋,整个人气质都沉静下来。 “敛月,你也来看演唱会啊?” 虞敛月摘下降噪耳机,“对。” 沈攸寒高兴得手舞足蹈,“我有渡空哥哥好多的画报,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从家里都拿给你……” “我不喜欢,只是陪朋友过来。” 家里。 离车祸现场不到二十米。 虞敛月应付到逐渐心底发凉。 忽然,内场有一名background的工作人员走来,出示了下工作牌,只身靠近虞敛月道,“许先生的意思,您可以去休息室合影。” 虞敛月半蹲下,眉目不见得有多柔和地问,“你想过去吗?” 沈攸寒想也不想,直接点头答应了。 此刻,南妍妍在苏栖推搡下,扭扭捏捏的终于到达现场,沈攸寒最初或许就没有骗她,可她又怎好意思归罪于一个早已成年的自己。 南妍妍委屈似的岔开话题,“寒寒,你认识了新朋友,不和妍妍姐姐介绍一下吗?” 虞敛月默默恭喜自己。 与女主也终于在故事的海洋里碰面了。 可眼前的南妍妍一脸慌张过后的小白脸,眼神木木的,空洞的眼珠里好像并不自然,白净的小脸蛋在这个世界“千篇一律”。 纯白的蕾丝小花裙,多余的水晶吊坠,像是刚成年还未长开,她生涩地探过头来,一副小鹿乱撞让男人心生怜爱的模样。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打扮偏欧美的年轻女人,只是裹着的头巾不像是gucci风,不伦不类的有些突兀。 “你谁啊你?” 苏栖最见不惯别人喧宾夺主,那个高挑而腰肢招展的女人一看就不是好货色,“大白天的想拐别人家小孩?” 沈攸寒回头白了一眼,“和你有什么关系?” 南妍妍更是注意到那双美眸如星辰闪烁,一笔勾过的眼线增添几分不大真切的魅惑,而女人一袭黑裙,身材尽显,手上的一枚红色钻石棱厉而泛着寒光。 这个女人她很熟悉。 慵懒恣意的笑,绝对不是友好这么简单。 她在医院是见过的,她记得她居高临下的发言,颠倒黑白的能力,她不止一次想过探知女人的身家背景。 可她没有那么做。 虞敛月也算是点头示意了。她心中明了,那位医院就出现过的柔柔弱弱的女主了。 早就得罪了。 只是生命的奇妙在于,冥冥之中她们早就相见了。 一旁的工作人员捧着文件夹,又重复了一遍邀请,面上是热情似火的笑脸,“虞小姐,许先生有线下活动请您过去,您的意思呢?” 苏栖的脸上青白相交。 凭什么这个女人就能拿到邀请? “让这位小朋友过去吧,”虞敛月终于意识到身侧站的是谁,也照会过那两位看上去像陪同家长的人,“我还有工作,恕不能奉陪。” 苏栖紧跟其后。 虽然这个女人太过优越感的存在让她厌弃,但她不得不承认,要是能有和许渡空见面的机会,那还需要顾惜什么面子。 “寒寒,我们勉强同意陪你过去吧。” 这一“勉强”的用词,落入虞敛月耳中,自然也是天大的笑话,苏栖爱许渡空,但凡阅览过书中任意一章,就不可能不知道。 “你笑什么?” 不发话的沈攸寒却瞬间甩开了苏栖的束缚,“你不是急着要回片场拍戏吗?我虽然年纪小,但也不喜欢别人在我身后亦步亦趋。” 而一旁的南妍妍突然自以为读懂了这句话的意思,这是在内涵她。她虽平时不甚机敏,但该有的敏感小心思南妍妍也无法避免。 “你是……” 那个人,那天就有过的猜测。 那个她偷偷翻阅过的医院名单,快要翻到最新一页时护士长正好回来。 南妍妍最讨厌兜兜转转,她直入主题,“虞小姐,我们之前或许有过不愉快,但我希望你不用糊弄一个那么小的孩子。” “这个邀请是真是假”苏栖发觉她还没来得及审视呢,倒是南妍妍和以前一样细心,苏栖不落后旁人,也发了话,“就是啊,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就一定能见到许渡空?” 两人的一唱一和一度让场面格外尴尬。 工作人员烦心地又特意抓起显眼的工作牌。 “见不见得到,或许你们一试便知。” 虞敛月只留下了这句话。 远处,姜虬正在朝她招手,少年换上了又young又simple的运动衫,整个人和当时初次相见的苍白与瘦削完全不同,他迈着步伐,越过人海。 虞敛月熟稔地把包递给他。 “姜虬哥哥。” 这几日沈攸寒也反思了很多。 社会是多元且包容的,她应该理解妈妈做出的选择,于是她乖巧而善解人意超那个方向地喊了他。 远处,深知对方身份的姜虬反应过来,“寒寒,好久不见了。” 南妍妍见他们熟悉而亲昵的模样,顿时又少了对沈恪之和眼前女人的猜测,“寒寒,我们还是走吧,打扰到别人,总是不好的。” 南妍妍在颇有攻击性的人面前,总是在退缩。 虞敛月回头,轻描带写地说了句: “随你们。” 苏栖趁那女人刚走,在南妍妍耳边做思想工作道,“明面上说说她就够了,这种机会不去白不去,不是吗?” 南妍妍耐不过苏栖的鼓动,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女人,窈窕背影,却蒙上肃杀与冷寂的阴影。 是和他如出一辙的冷漠。 第23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二十三天 离开演唱会, 最不开心的还是尤美。撮合没有进展就算了,听说难得的线下见面虞敛月也毫不犹豫拒绝了。 虞敛月不想见不代表她不想啊。 一口老血。 从尤美肺腑深处吐出来。 “你说说你,这个不在乎, 那个无所谓, 你要是孤独终老了, 你说说你该怎么办啊?” “我不是还有你们吗?” 信步在雨后的大街上,七月末的暑热不会因为一场暴雨而消散,虞敛月随手在小店买了块碎花布发圈,扎了个马尾辫。 尤美连声叹气, “别扎, 扎了那股子妖媚劲没了。” 她看着一左一右的尤美和姜虬, 这个世界的朋友,足够仗义, 仗义到彼此三观以同一条标准为准绳,虞敛月耸耸肩, 她并不为了谁而存在。 除了半年后最难熬的一场灾难要避开, 她也没有什么更高的追求。 姜虬忽然脸红了。 “不是, 我们月月讲她的人生规划,你脸红干什么?” “我觉得特别有意思,”姜虬这时说话已然很流畅了,他也不走在路的边缘,而是主动对上尤美的目光道, “我也期待这样的人生。” “呸!” “没有男欢女爱,这人生怎么会完整呢?” 虞敛月也没有忘记她办工厂那会的初心,本想找个借口早些离开,尤美摇起她的胳膊,“我要吃好吃的!” 姜虬一脸烦恼:“你还想吃肉?” “对。” 尤美美滋滋地说。 “整天吃那些油脂含量高的, 你以后找个对象也难,”虞敛月狡黠一笑,“不如这样我认识一家粥店的老板,让她煮一锅鲜美的黄鳝粥,解一解你的馋。” 尤美不甘次次在吃的这件事上嘲笑,“分明是你自己喜欢鲜的!” 虞敛月并没有否认。 很难解释,她和原主本人有太大口味上的相似。 傍晚,在一家清爽的粥店。 三人相伴喝粥。 柴火烧的粥特别的香。 尤美一口气喝了三碗,最后都快忘了对虞敛月最初提议的腹诽,她没吃出半点儿腥气,从姜虬那儿又抢来了一分他出去额外拿的小食。 —— 苏栖如愿见到许渡空。 她兴奋了老半天,更何况队内的贝斯手周斯和她原本前几日就当过招呼,她和许渡空又是同一所戏剧学院毕业的。 南妍妍第一次听苏栖用软糯的嗓音道:“师兄,刚刚的演唱会实在是太精彩了!” 许渡空相见的人自然不是眼前这位。 “我们好像没见过。” 苏栖摘下墨镜后让许渡空的经纪人又惊又怒,“你既然是其他家的艺人,那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要我说,今日份的合照就免了吧?” 一度场面僵持。 南妍妍不失适宜地岔开话题。 “寒寒,你想和许大明星合照吗?” 沈攸寒本来想嗔怪“又不是你请我过来”的,可南妍妍总是比想象的要更脆弱。 “算了吧。” 恍惚间失去了期待。 如果是虞敛月陪她过来,那一切肯定有意思的多。 那边苏栖也不知该如何缓解尴尬,她家底殷实,在圈子里也没有遇到过些不入流的事情,“怎么我看上去像是需要炒作的人吗?” 南妍妍不爽。 可她无法指责她的朋友。 “我们见也见到了,要不今天就算了?”她安抚道,暗中扯了扯苏栖的衣角,苏栖对此熟视无睹。 “师兄,你不要听别人胡说,我没有什么险恶用心,”苏栖想要表达的太多,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但她仍急于表现,“你一直是我的偶像,是支撑我前行的重要力量,我真的非常高兴遇见你。” 苏栖跃跃欲试地伸出了手。 许渡空没有回应。 说实话,他今天有些不爽,他特意做好的安排虞敛月不领情就算了,更可笑的是,让这一屋子的人来弥补她的空缺,格外可笑。 除了一个小孩还算顺眼以外,许渡空浑身不自在。 他半蹲下,星眸一闪。 “你叫什么名字?” “沈攸寒。” “是虞敛月喊你过来的?” “对。” 为什么,虞敛月会突然指派一个小孩过来,而这小孩的眉眼竟然和她有几分出奇的相似,小孩并不怕生,回答也很流畅;而另一侧和自己工作人员僵持不下的女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南妍妍最怕场面尴尬。 苏栖趁兴而来,败兴而归,她能想象对于在偶像脚步后紧紧跟随的苏栖有多失望,她想自己向来好运长相伴,只要她开口,所有问题迎刃而解,她深吸一口气,面上带了几分楚楚动人的笑。 “我们原本是想回绝的,是虞小姐非要让我们过来的,要是打扰到许先生和你们的团队,那我就要再次说声不好意思啦。” 卖乖讨巧在娱乐圈太为常见。 苏栖尴尬地放下自己僵持在半空中的手,附和道:“既然是那个女人的安排,要怪罪也轮不到我们头上。” 责任被撇得一干二净。 “既然你们不想过来,那现在就可以离开了。”许渡空抿了一口水,随后又垂首将一个卡通版图像的钥匙扣埋到眼前小孩的掌心。 语气是漫不经心的。 可……沈攸寒察觉了不同。 这个人像是在维护妈妈似的,虽然许渡空长得真好看,但敛月妈妈不像是这么花心又多情的人呐。 她只能艰难地把“苏栖”推出来,“苏栖姐姐,你不是很喜欢渡空哥哥吗?你这就打算走了?” 恹恹的苏栖被一个小孩在口舌间极尽嘲讽,她怒瞪着沈攸寒,又一把将滑落的金属链条包重新背好,“管好你自己!” 经纪人在一旁感慨,“现在女艺人素质参次不齐啊。” 许渡空借“忙新歌”的名义早早脱身了。 苏栖背脊直冒火,却又说不出辩驳的话来,这经纪人好歹陪了许渡空快十年了,她不愿他为难。 周斯回了趟化妆间,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也无法从苏栖眼底看出什么究竟,经纪人情绪高涨,看上去不大好讲话的模样,他索性就不管了。 苏栖出门那会又吵又闹,都快折腾上天了。 但到底是恋恋不舍地走了。 — “要我说,妍妍你就是心实,别人家的孩子怎么能当自己的一样养呢?”南妍妍索性放开了讲,凑到出租车后排南妍妍的耳侧,“不如你努力一把,和沈总更近一步。” 南妍妍小脸通红。 “我不是那样的女人。” 就算他是万千女人仰望的那个人,是女性杂志上最优质的男性,最有名望的归宿,可南妍妍知道,男人并不喜欢那样“贴上来”的女人。 苏栖没有再感慨。 她收到周斯发来的安慰性质的短信。 她轻蔑地一笑,当初不化解尴尬,马后炮又有什么用。她三两下,把他拉入了黑名单。 这一通操作下来,心情终于算明朗些。 没想到傍晚,那个阴沉而以上位者姿态俯视众生男人竟然下班了,恰巧从一辆黑色迈巴赫上下车,动作不拖泥带水,眸光正敛,没有扫视四周的习惯,189的大长腿从她身边迈过,不顾一屑。 活脱脱像统治这个世界的人。 “爸爸。” “进去吧。” 南妍妍照顾着小孩紧跟其后,随后对苏栖暗示道,“你该走了。” 可苏栖偏不。 她受了委屈,这委屈如何而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沈攸寒她得罪不起,有一个掌控经济命脉的父亲,可那个女人不一样,不过是个同样小户出生的女人,姿色比常人多了几分,却能让许渡空亲自邀请,还能让她丢人现眼。 “沈先生,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女儿今天去了哪里吗?” 沈攸寒下意识躲避,对苏栖以前或许只有厌烦,而今却到了憎恨的地步,要是被她爸爸发现,她暗中与虞敛月来往—— 那她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苏栖沾沾自喜,觉得既能治得住孩子,也能让女人不要在光天化日下像天鹅那般自以为伸长脖子就能高傲着,“有个女人不怀好意接近她,幸好妍妍一直陪伴在她左右,不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对沈总的小孩下黑手呢。” 沈攸寒:“她不会,她才没有!” 整天“叭叭叭”胡说八道的女人,在沈攸寒眼中简直是恶毒的女巫婆,她实在想不通南妍妍怎么会有这种不入流的朋友,品行也太坏了。 沈攸寒又不由自主抬眸去判断父亲的意思。 而那漆黑深邃的眼睛里空无一物。 “所以,你想干什么?” “额……”苏栖一紧张,也快忘了自己暗藏的目的是什么,“我就只是替沈攸寒打抱不平。” 这个男人散发出的气场总是轻而易举击退了她。 南妍妍见朋友被为难,本来是想说上两句,但今天明显是苏栖追星失败,行为过激了,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她心里最重要那人。 南妍妍低着头,局促不安地捏着裙边。 “沈攸寒,你觉得你受到欺负了吗?” “没有。” “是这个姐姐,一直捣乱,今天我本来是去许渡空演唱会的,一不小心碰到了敛月,这个姐姐就一直针对她。” “敛月人真的超级好,她还把和偶像见面的机会让给了我。” “苏小姐,我也很好奇,你那些话是从哪里来的?”幽深不见得底的眸光掠过,仿佛随时能让苏栖想起最阴暗的回忆,触不及防的是,就连南妍妍也丝毫没有要帮她说话的意思。 苏栖背脊发凉。 “肯定是她胡编乱造的。” 而南妍妍清晰无误地又一次听到“敛月”的名字,恍惚的神情里还在琢磨这个男人或许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过去。 撇去光辉,荣耀的光环。 她记得也只了解过他最初一无所有才刚起步的模样。 苏栖嗓音颤抖了起来,手也不小心停滞在了半空中,她什么也没抓住,“沈先生,对不起。” 她不得不低头。 她不想,万一得罪了这位行业老大,连带着下面的传媒公司给自己最负面的评价,要说黑历史,是个人多少就都有,她没法直视在聚光灯下放大以后的日子。 可为什么……眼前的小女孩毫不犹豫替那个女人做帮腔,又是为什么,她把功劳嫁与天真无害的南妍妍,而南妍妍也比往常更沉默。 也是,在男人和朋友之间。 这才是最合乎理性的选择。 她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当初好心,多要了票带眼前这两人出去。 “沈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苏栖鞠躬。 南妍妍无法直视这场面去,自己家人已然广受嫌弃了,如果朋友再不受欢迎,那她如何在沈家立足呢。 “苏栖,你先别走。” “其实今天的事,都是误会。” 沈恪之朝后摆了摆手。 “不必解释。” 这是这个夏季最热的一天。头顶四十度的太阳,南妍妍第一次耍起了小脾气,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小别墅的放走跑去,而苏栖一时竟然有些感动。 她以为不会维护自己的姐妹,还是站在自己的一边。 而南妍妍,一边念叨着,心里又期盼着身后那人的到来。 苏栖不想让她陷入困境,先走了。 而沈恪之和沈攸寒一脸沉着冷静地迈入了大厅。 四周寂静无人。 沈恪之安静地躺在沙发上,声音沙哑而低沉,“就这么迫不及待相见她?” “她是我妈妈。” “而且,还有别有用心的小人污蔑她。” 沈恪之翘起二郎腿,两指间夹了一根雪茄,又低眸掩不住戾气地问,“那你告诉她,你是她女儿了吗?” “我……没有。” “也是,”沈恪之寡淡的笑意从眉角流露出来,“其实你也知道,如果你一旦告诉她,她就要拒你于千里之外了。” “不会的!” “爸爸,你可以有你的新生活,有妍妍姐姐,或许以后还可以给我生很多弟弟妹妹,”沈攸寒越说越动容,语速也比往常要快很多,口若悬河的气势像极了当年的她,“可我也是一个正常人,我需要妈妈。” — 次日一早。 “爸,你今天要出远门?” 不然,这个点不出差的话,她爸爸早就在MIF开早会了。沈攸寒知道昨天的事,她太冒进了。 可她一直憋着,也不是办法。 “对,我去给你找妈妈。” 男人带起腕表时的专注神情,并不想是在说谎,冰冷的手表折射面在穿透屋顶的阳光下反着光,冷色系的领带上是一枚内敛而名贵的领带夹。 珠玉冷器。 盘上一个三明治,还未动。 “找妈妈”这三个给她幼小的心灵蒙上了巨大的阴影,沈攸寒说不上为什么,心狂跳着,总觉得她爸会欺负虞敛月。 作者有话要说:  沈恪之:你一个小孩,你觉得我会怎么欺负她? 上过中班“小蝌蚪”课程的沈攸寒天真脸:你不欺负她,怎么来的我? (沈攸寒的心狂跳着,她爸又会对敛月如何!预知下章如何,明晚再约~) 第24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二十四天 — 黑色流光车陡然转弯。 经历了刺耳的与地面摩擦声后, 别在工厂的进出口。 来来往往的中年纺织厂女工好奇窃声议论道,“谁家的车子啊?我们老板也没那么有钱啊。” “小月这姑娘也不浪费钱,不舍得开这种车子。” 穿着工作衫戴眼镜一大妈嫌弃道, “现在的年轻人素质越来越差了, 连车子都能直接停在人家门口。” 从“风口浪尖”上按上黑色西装的袖扣, 大步下车的沈恪之,掠过这个他以为虞敛月不可能看上的破地方,在钢筋水泥搭建的工厂继续前行。 夸赞。 一路上都是对那个该死的女人的赞美。 谁知道她曾褪下面具时的样子,眉目狰狞地面对着他, 将喜新厌旧的厌弃与拜高踩低的的话, 当他的面神色不慌的脱口而出。 他要让她扪心自问。 虞敛月, 你配吗? 你值得沈攸寒那一声“妈妈”吗? — 虞敛月埋头于在八月初制定了新的生产规划,将繁琐的单子放在一边, 消暑的节假日也都重新安排好。 厂友从云南赶来,从老家带来了许多野生蘑菇。 虞敛月这人有优点也有缺点, 那天尤美说她极爱鲜美这话不假, 虞敛月对极致鲜美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她用厂友的蘑菇正好在着手炖一锅鸡汤。 既是大锅饭,她也就大大方方下了这形状大小合适的伞状蘑菇,她清洗了许久,见工人们陆续开工,她这个后厨, 怎么着也要多做一份贡献,方才对得起工人们的信任。 况且,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小朋友们。 这个暑假还没结束。 虞敛月身着和工人们一模一样的企业制服。 上面印了“虞鱼儿”特别“加工厂”风格的logo。 她过了好一会才从厨房里捣腾出来。 当沈恪之试图从一片灰色工装的女工里寻找到虞敛月,他发觉比他想象得难得多,但就算虞敛月隐藏得再好, 也不免被他亲手抓出来。 “虞敛月。” 虞敛月站在二楼恰好尝一口新顿的鸡汤,她轻车熟路地换好勺子,避免交叉细菌传播。 她环顾四周。 身边压根儿没有人。 她想起一个记忆中男人的声音,但她偏向于是幻觉。 她没有去找过沈恪之。 男主日理万机,也不会刻意来找她。 可越过漆过的铁栅栏,那个男人就站在那里,高大挺拔的男人正在楼下用阴鸷而毒辣的眼看着她。 男人俊朗的面容始终冷峻。 美,是几乎无暇的美,英俊贯穿了这个人的全身,他身上没有一丁点儿少年的气性,他站在那里,就一个男人去,成熟锐利的眼光轻佻,厌弃,还有不加掩饰的轻蔑。 “好久不见。” 虞敛月淡淡开口。 她没有做好准备,就想起了书中她露着香肩和后背屁颠屁颠找他时被侮辱的情形。 她没想过,有朝一日沈恪之会来找她。 在工厂的小事上没做到手脚,这是要亲自动手了吗? 虞敛月一路小跑下楼。 恭维,客套的话像是个标准的市场人员脱口而出,“恪之,没想到多年未见你早已不同以往,神采奕奕,难怪是我们华国教科书式的人物。” “说够了吗?” 他以为她想说? 还不是为了避免惨死的ending? 沈恪之踱步向前,工厂玻璃折射的光线不偏不倚撞上他的侧脸,而另一半沉浸在黑暗里脸升腾起阴冷的凉意,对准了虞敛月。 “那换我来说。” “你为什么要去见沈攸寒,”男人嗓音低沉,不像是谈判而是质问的口吻,“你想要利用她做什么?” 虞敛月也收起了笑容,“恐怕你想太多了。” 既然他是来兴师问罪的,那她说再多的恭维与讨巧的话,都得不到应验。 与其战战兢兢,她不如有恃无恐:“你看上面的孩子们,不止一个两个,我也不想否认,起初我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普通员工家的小孩。” 鸭蛋正朝着她张望着。 她从没有看见月月姐姐这么生气的样子。 “那后来你知道了,隐忍不发又想做什么?” 虞敛月见男人薄怒,她不想理会一个成年男人的心情。 “她只是我过去犯下的错误,而我,也没有丝毫想弥补的意思,恐怕沈先生疑心过重了。” “我告诉你,虞敛月你当年那些把戏老子看破了,希望你好自为之,”沈恪之眸色渐深,“不要把别人的善意当做是狼心狗肺。” 沈恪之言之凿凿地警告她。 可最纳闷的是,她谈及到过往时眼神并不躲闪,她可以不在乎,风轻云淡的启齿,而不带有半分余温。 “错误”,听上去像是写错了一个答案,她早用橡皮擦掉了。 倒像是他在自作多情。 他见她一身工装打扮,心想虞敛月倒是真有出息了,她能为破产的父亲而改变,能为厂友而下厨,唯独对他,只剩下评判性“错误”两字。 “沈先生,你这大老远跑过来,实属不易,”虞敛月也没有好口气,不耐烦地挥手告别道,“早些回去吧,别让南小姐以为你旧情难忘,又要不高兴。” “谁和你说过南小姐?” “怎么,连她大名也不能提吗?我和南妍妍见过。”也不知怎么了,额头传来阵阵晕眩,虞敛月用仅剩的理智拼命地反击着。 头皮越烧越烫。 虞敛月撑着额头,不愿在男主身前落了下风。 别人的男主,她要这么友好怎么干什么,难不成还真的重温旧梦?虞敛月转身,一不小心踩到了个螺丝钉,跌跌撞撞地回头,却不料一个趔趄摔到地上,彻底失去了知觉。 她像是很久没有睡得那么熟了。 “虞敛月!” 沈恪之冲上前去。 有时怨恨分明占据着上风,他却无法真正的坐视不理。 面子,是虚无的。以往堆叠岁月,落入他人眼,是笑话,而自己,却在那“过去”一方天地里,困厄了手脚。 —— 湖光市。 急救中心。 上一次昏倒的回忆涌上心头,那是虞敛月刚刚怀上沈攸寒那会,她从打工的奢侈品店刚出来,昏倒在地。 那时候的光景与现在是不同的。 他真心实意为她担忧。 不会像这样,目睹着医生把她送入急救室而一言不发,她躺在那里,就像是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看她穿着最普通甚至黯淡无光的衣服,呼吸平稳。 可她姣好的面容总是无法掩盖她过分自我的事实。 如今,她美貌不减,狂妄仍在。 他以为破产,接受一个烂工厂,无论如何她都会灰溜溜地跑入他的办公室,低声下气请求他的宽恕。 可她没有。 就算到这一刻,她也没觉得自己走错了一步。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处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习以为常。沈恪之眉头未扯,心想终于出现一件事情,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扯平了。 至于她的意愿是什么,那不重要。 他坐在医院的长廊里,鼻腔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他下定了决心,郑重其事地系好西装扣,不苟言笑地出现了进出口的医生前。 “医生,这个孩子我不要了。” 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吧。 H市急诊科的老医生劈头盖脸把病例单扔过来,“什么孩子,人家中了毒!面色都发紫了,你是色盲看不清吗?” 沈恪之:………… 他强装镇定,“怎么中的毒?” 关心则乱,可深呼吸一口气,他下意识去问。 “蘑菇,你老婆吃了毒蘑菇,你是什么心眼让人家堕胎啊?”老医生语重心长推了推眼镜,“工作再忙,也不能忽视家人的身体。” “知道了。” 把虞敛月推回病床的沈恪之怎么也想不通,偶尔见一次的虞敛月还能因蘑菇中毒。 虞敛月大脑出现了一种幻觉。 那是许多份客户资料瘫在她桌上,与对方谈判不顺,对方的咸猪手却碰到了自己腰上,虞敛月前世就算是个社畜,也是个工资不低的社畜。 她用力甩开—— “敢碰老娘,不想活了吗?” 迷迷糊糊她又记起她穿书后有个阴郁而暗黑大佬前任,“信不信我让沈恪之做了你?” 沈恪之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又察觉到女人口中在说些什么。 她没有忘记。 不过,又可笑又可悲,他做的是正经生意,又不是□□,什么叫“做了你”。 难为被记得,他捏住被角的动作都无限放缓起来。 她突然睁开了眼。 “蓝精灵,你好可爱啊!” 老医生走过来,面对这少见的案例,推了推老花镜,告诉眼前的男人,“她出现的幻觉,可能过半个小时才会结束,你耐心点,别动不动……” 沈恪之言简意赅,“我知道。” 医生走后,他又把她腾空的手用力地塞回被子里,独自低语,“虞敛月,你真像个傻子。” 他见过虞敛月勾搭人时的微眨的媚眼,也见过她笑逐颜开后逐渐暗沉的眼,欲望在迷离过后的逃避。 但好像有一块柔软的腹地。 他未曾见过。 “蓝精灵,我才不要抱你呢,你长得一点都不帅。” 原来,女人还是没有一丁点转变。 好色成性,风流不减。 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 “爸爸。” “你在哪里?” “你是不是为难敛月了,爸,对不起,是我私下去找她的,真的不关她的事。” 小孩的声音越说越低落。 “我马上回清河,”一手撑在窗台上,窗台上不知哪位病人落下的仙人掌的刺钻入沈恪之的皮肉之中,时隔多年沈恪之竟然发觉自己还有痛的本能,“虞敛月会一起回去。” “是吗?那真的是太好了!” 沈攸寒激动得快忘记她爸去那会沉着的脸了。 沈恪之转而通知另一方,“章生,帮我联系一下清河的辉瑞医院。” “沈总,你受伤了?” “虞敛月住院了。” 章生心里留下了阴影,不管过去有过什么,这一过去便让女人住院,会不会过分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恪之也不知道怎么张口解释,索性不说话了。 沈恪之在老医生的注视下办好了转院手续,老人念叨道,“你至于吗?再过半小时,人就能清醒了。不就说了你几句不负责任吗?” 沈恪之:“小心一点,不是坏事。” 虞敛月的梦境终于停止,迷迷糊糊中自己不知道上了什么车,再度醒来又是在辉瑞,她有点怀疑因为自己没有按照剧情走,被系统打回原形,回到故事最开始的时候了。 可楼层不大对的样子。 “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你食物中毒,观察个一天,明早就能出院。” 原来如此。 是因为吃了毒蘑菇。 可……还是不对啊,就算她中毒病发,那这会儿她也应该在湖光市,也不会出现在清河啊。 她是怎么就一步步来到这里? 沈恪之。 脑中浮现这个男人的身影。 晕眩前的最后一秒她和男主尴尬地杵在一起。 他们争锋相对,虞敛月有些遗憾,本来有理有据也没败退……结果这一晕倒,会不会又被贴上“装柔弱,骗同情”的tag呢? 虞敛月看着这一身大了一号的病床服,宽大而肥的袖口,不由自主又动手打了个结。 男人推门而入。 虞敛月逐渐想起两人最后的谈话,也没了好脸色,“医药费我会自己结的,就不劳您费心了。” 沈恪之冷着脸:“那是最好。” 虞敛月自以为打过招呼,转而把情况告诉别人,“喂,尤美吗?我不在湖光,就在清河,不是没回去,是又有事回来了一趟。” “和许渡空来个没有摄像机的秘密约会?”尤美笑到眼睛变成一条缝。 “你想太多了,”虞敛月不知道男人是否听得清电话那头的声音,琢磨不透就干脆避而不理睬,“我这吃了毒蘑菇回来住院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尤美不自觉的,“我去,虞敛月你也有这贪吃的坏毛病,你以前还嘲笑我,现在结果你因为食物中毒住院了!” 沈恪之听了个大概。 虞敛月身边还是那些塑料花姐妹,听到她住院不闻不问,反倒是嗤之以鼻。沈恪之可怜她。 恰恰相反的是,对于虞敛月来说,真正关系稳定的朋友,谈话自然百无禁忌。 虞敛月不甘示弱:“可我这么爱吃我也瘦啊。” 尤美二话不说,煲了一锅鸡汤又是嫌弃又是看戏的心情过去了。 看着在阳台上久久未离去的男人。 虞敛月重复了一遍:“沈先生,我会亲自结账的。” 暗示得太过明显。 虞敛月都不愿宣之于口了,您怎么着,是不是可以回家找妈妈了?赖在这里不走也不是个办法啊。 “我不是在陪你,”沈恪之以上位者俯视她的姿态,不近人情道,“我不过是在欣赏你落魄的光景。” “为什么?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有什么值得祝福的?”虞敛月积极引导心理不健康人群的三观,“我觉得你和南小姐,和沈攸寒早就应该有了新生活。” 男人半倚在墙边,脸色阴沉了整个夏天。 “用不着你关心。” “你想多了,”清醒过后的虞敛月没有半点虚无缥缈的幻想,“我对你过怎样的生活并不感兴趣。” “那你对钱呢?” 沈恪之转了性,他从女人的不耐烦里听出了欲盖弥彰的意味,沈恪之两手撑在病床扶手上。 “你确定你不是因为钱离开我?” 虞敛月微笑着,眉眼弯弯,美艳而无法遮住的棱角忽然像是攸的隐藏了光芒,她的语调温柔而缓慢,“没错,我就是。” 大大方方的爱财,总比用一个又一个谎言来遮掩要好。 她不想解释,也懒得辩解。 “那你现在呢?” 沈恪之在试探,她既然愿意为了钱离开,怎么就不愿意因为钱接近他。当然,在这个问题上,他难以启齿。 “现在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我和你没关系,和你的钱就更不会有关系了吧。” “那最好。” 得到一个完全不像样的答案。 是啊,她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又凭什么在意那个女人会不会为了钱攀附自己。 “那我也奉劝你一句,美貌是沉没成本,总会消失的,”沈恪之起身,不冷不热提醒道,“趁你还没有衰老之前,找个好人嫁了吧。” 虞敛月反口就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过,还是谢谢你,”虞敛月没有神色慌张的意味,总是那般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儿,她从小冰箱里掏出一个苹果,自顾着削起来,“沈总对我美貌的肯定让我很高兴。” “还真别把自己当回事。” 沈恪之觉得自己完全不应该赞许女人的外貌,可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匆忙留下这么一句,“我不过随口一说。” “有些基于事实的判断,您说不说都是一样的。” 虞敛月认可这张脸带来的附加价值,也不想让这个男人破坏建立起来的自信,“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慢走不送。” 虞敛月释然了,对纠葛不清的男女爱情没有丝毫被感染的情绪,更多的时候,她只想做个平凡不遭难的路人。她随手连接起床头医院闹铃的蓝牙,想听一段舒缓又平静的音乐。 音乐被无情打断。 “你在哪呢?” 竟然又是陆庄周的电话。 “我在医院。” 一种不好的念头在陆庄周心中逐渐占了上风,他“严谨”推测道,“你是不是和沈恪之见了面?” 虞敛月不明所以,分不清陆庄周的立场,自以为和陆庄周没什么交集,而他这么冒进与主动,虞敛月也困惑。 陆庄周又气又恼,虞敛月向来不听别人的想法,可他苦口婆心了那么久,只能越发责怪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凡事要小心吗,你怎么可以接近沈恪之那种人?” 蓝牙有的时候总会连上不应该连的地方。 比如,现在。 手机恰好连上了医院过道外放的蓝牙音响。 完全不自知的陆庄周用一贯散漫的口气说,“你看看沈恪之的面相,可不就阎罗王那样呗?我劝你保持距离,不要引火烧身。” 沈恪之脚步一滞。 转身推开顶楼病房门。 虞敛月赶紧撇干净关系,“不关我的事,可不是我说的话。” 滔滔不绝的陆庄周似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口舌干燥,就像是白天见鬼似的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 他缓了好一会,“别出卖我。” 陆庄周早就打包被卖了很多次了。 虞敛月勾了勾唇,“沈总,别人可能也许只是对你有误会,之后我会替您解释清楚的。” “不必。” 沈恪之长腿迈开,踢开了休息座椅的位置,“摆得不好,我看着不舒服。” 虞敛月露出一抹职业假笑,“您随意,尽兴就好。” 发泄,如疯子一般踹上一脚。 却仍是不满。 “尽兴”? 他怎么可能会尽兴,曾经自己亲眼看着离开的虚荣而自私的女人,她变了,彻头彻尾地变了。 为了钱,也不想再谋求上位了。 而那一群蠢蠢欲动的男人给她来了无数个电话。 她待价而沽。 对自己则是不理不睬。 沈恪之回家。 开过城南的盘旋公路,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他怒目而视,一个人像是在这一天什么也没做,他对她的警告毫无意义。 她无心挤入他的生活。 凭什么,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憎恨还是染上眉梢,仇恨浸润着眼角,他不介意开始他的报复—— 车刚停下。 沈攸寒就在地下车库等他。 “爸爸。” 他女儿何时变得这么乖巧。 “你不是说……你把敛月带回来了吗?” 愤怒难以负隅顽抗,他酝酿着不让面色太难堪,只是淡淡谈及到那个女人,“我是把她带回清河,但不是带回我们家。” “爸爸,我很想她。” 沈恪之一手拉着沈攸寒,避免她被车门夹伤,他若无其事地提及道,“她在医院,你明天可以去见她。” “爸爸!”小小的身躯挡在他车门前,豆大的玉雨珠说落下就落下,“你怎么可以对敛月做哪些呢?她虽然不像个妈妈,但她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她还生下了我。” “走开。”他松开了拉着女儿的手。 沈恪之最后一遍告诫道,“我什么也没对她做。” 每个人都觉得他对虞敛月做了什么。 在这件事上,他也是真无语,多年再相见,虞敛月直接入院,结果理所当然每个人都把他当做罪魁祸首。 “爸爸,算我求你了,你不要伤害她。” 沈攸寒呜咽道。 “我没有。” 逐字再重复的沈恪之眸中仿佛一下就能让人坠入无尽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被冤枉的沈恪之带大家抠一个细节。 Q:为什么病床服大了一号? A:回到第二章,一件经改造后暴露曲线的病床服,“搔首弄姿”的女人引起了沈总极大的不满。 沈恪之:女人,你想玩火。 沈恪之:老子不会给你玩火的机会。 虞敛月:Hey!Tui! — 我们明晚继续见吧,争取再多写一点。 还有昨晚谢谢喵喵喵的雷(是因为评论要求实名吗?评论区都没显示,不过我自己翻出来了),之前我也一直记得的紫和呆还有随性的营养液也谢谢啦。 第25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二十五天 沈攸寒不信。 她不信自己爸爸是个高风亮节, 伟大无私到亲手送意外受伤的妈妈去清河医院的人。 但不信也没有办法,谁叫她只是个除了假装软萌一点撒个娇以外,什么都做不了的小孩呢。 她在窗边托起自己肉嘟嘟的下巴, 自怨自艾道, 还有一个月, 忧伤的夏天终将过去了。 沈攸寒独自看着夏季热浪过后又一阵风暴吹起的粉色窗帘,雨水肆意打湿了靠窗的地板,她慢慢缩回小脚丫,在空无他人的别墅里鼻子有点酸。 正是这样风雨交加的一个夜晚。 沈恪之突发的善心, 迫使他上了车, 独自在无尽幽深的黑夜里, 拿这个餐盒去见她。 辉瑞国际。 顶层。 当他在风雨交加中换了件衬衣上去,虞敛月门外瞥见的这一幕还是轻而易举刺痛了他的眼。 橘色灯光里。 包围在人们中的虞敛月, 脸上是无法遮掩的欢快,那是和自己在一起时未曾有过的, 就算遂了她的心愿, 让她得到自己后, 她也不过表情木然地在睡醒以后,踮起脚尖,收拾起衣物,没有半分欢快过的痕迹。 可她原来也会雀跃的笑着。 “我不管,三个人打麻将为什么不允许吃呢?你既然出了八筒, 我七九筒怎么就不能吃你?” 尤美加重了声音,“三个人是不允许的。” “你只能自己等下一圈抓到八筒。” 虞敛月配合了她,故作幼稚,“不玩了,明明我早赢了, 是你怕输吧,这游戏规则可能胡诹?” 姜虬沉默了一阵:“这局就算敛月赢。” 尤美一手扶额,“我不要!我发觉酋长现在偏心了,这一点也不公平!” “医院不要大声喧哗,”虞敛月凑近尤美圆嘟嘟的大脸,如愿rua了下,“你要乖乖的哦,输了请掏出腰包给钱吧。” “虞敛月,你就这么爱钱吗?” 虞敛月:“当然。” 沈恪之这时才明白,他所做的一切,他自以为的报复,都是极其可笑的,虞敛月爱钱,她爱任何一个人口袋里的,唯独不会爱自己的。 食指关节撑在病房外,却始终没再扣起。 “虞敛月。” 五年了。 他默念她的名字。 这么些年,他所做的一切,或许只是离她的世界更远而已。 他走了,饭盒扔在厨余垃圾里,他余光落入过道中,他不禁思忖,他所要的,只是她和自己一样受尽折磨而向世俗妥协,还是就这么纵情放肆,纯粹自私自利地活着。 而这一个人,永远看不见他的付出。 虞敛月像是在门外看见了一个人影儿,对洗着麻将的尤美和姜虬说,“我要出去一趟。” “沈恪之。” 虞敛月追了上来。 “是过来见我吗?” “路过。” “雨大,”虞敛月细心地看见他肩上一两滴的水渍,善意提醒道,“你带伞了吗?” 沈恪之用她的话堵上她的嘴,“我和你没关系。” 虞敛月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用得着这么记仇吗?伞你拿上吧,你一路把我送回来也不容易。” “其实我很佩服你,早上命悬在一线,晚上就能麻将麻辣烫,同样我也觉得很讽刺,”沈恪之眉骨上一滴雨水顺势而下,落在睫毛上,睫毛微颤,渗到眼底,而眼底的血丝驱之不散,他颇有兴致地对了个可笑的对比,“你和我在一起时各种身价放不下,可今天会吃那种不健康的垃圾食品,所以你现在是自甘堕落了吗?” “当年的事,我欠你一声抱歉。” 虞敛月口气淡淡的,不痛不痒地开了口。 “是我的不成熟,让女人最丑恶的一面展露在你面前,”虞敛月甚至微笑着鞠了躬,“但我也希望你知道,犯错的就只有我一人,我爸妈今天还不知道我当年在美国干了什么。” “你这么能隐藏,还真是不容易。” 虞敛月惊奇发觉这位男主软硬不吃,不经哑然,“我说这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在诚恳的向你道歉。” “我要是不接受?”沈恪之挑眉,反问她,“那你怎么做?” 虞敛月撩过因为鞠躬而紊乱的头发,她坦然一笑,镇定地勾过红唇,“我们都不必为了过去的事耿耿于怀,沈恪之,你的新生活会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道歉,或许你的心情也会大有不同吧。” 就快连心灵鸡汤也喂吐了。 虞敛月耸肩,好说歹说,能够劝退随时黑化的男主也算是功德一件,减少了男女主日后磨合的时间。 “你拿什么来道歉?” 虞敛月忍无可忍,挥了挥手,一副随时送别不愿多谈的模样,“我的美貌不值钱,破工厂转手给你,你要接也不是不可以,但剩下的,我好像什么也没有了。” 紫色层层晕染的雨伞抓在沈恪之手中。 倏的,他按了自动按钮。 “砰”一声,伞被打开。 “你再想想。” —— 次日早晨,暴风雨停了,窗外的向日葵焉了,陡长的根茎未死,折了一半,沈恪之一夜无眠,在冷色餐桌旁,冷冷地抿了一口牛奶。 门铃声骤然响起。 南妍妍只是轻轻按了一下。多自从那天以后,南妍妍心中扎心了一根刺。 她陪着苏栖真见到了只存在墙面上的男人,也听见沈攸寒埋怨苏栖欢呼声太吵的低语,一时间,她无论偏袒向谁,都不好过。 生活,百分之八十的水深火热里。 她难以逃脱。 “恪之,我想回到职场。” 跳过Eva,南妍妍知道这样走捷径的方式她曾经或许不顾一屑,但她也想要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证明自己,摆脱困扰的机会。 “你今天就可以到章生那儿报道。” “好。” 可南妍妍起了一个大早,却发觉隔壁的大佬丝毫没有让她走捷径的意思。 她还没开口问。 沈恪之举起餐杯告诉她,“搭乘966公交,可以到达MIF楼下。” 南妍妍与其说不甘心,不如说是因为不受重视而难过,沈恪之看了出来,他扫了一眼机械表,指点道,“如果你不想成为同事们的谈资,那你就不要搭我的车过去。” “我不介意的。” 南妍妍的小白鞋向前挪了一寸。 虽然会害羞,会不好意思,但她陪着他从国外到国内,也都是事实啊。 “可我介意。” 沈恪之没留情面。 他习惯没有想法的南妍妍,他讨厌惹是生非的人。 “我帮你约个司机吧。” 沈攸寒则是专心致志啃下又一片全麦面包,甚至没有理会她,南妍妍不知道为什么从国外到国内,发生了什么惊天大变化,她对这对父女付出了这么多,却连获得报酬的机会也没有。 可南妍妍也未曾想过,就凭美国社区大学还没毕业的她,根本无法胜任一分正常的企业工作。 她全身心想着的唯有要是连沈恪之都不在在乎她了,她不就是像是脱了水的鱼,失去了喘气的机会吧。 “我……不大会用导航。” 南妍妍极力忘记那天演唱会后残留的阴影,鼓起勇气找到契机和他相处,“其实,你只要带我一次,以后我就认得了。” “而且我一个人,约车平台上频繁出现安全问题,”可惜南妍妍眼睛里的星星点点不会再一闪一闪了,毕竟在这个年纪她多多少少也有自己的盘算,她眨了眨卷翘的睫毛,温软的拜托道,“就一次,好不好?” 只要她软糯的语调,留下“好不好”这样迂回的空白,这是在直男那儿百试不爽的,她不信沈恪之能冷漠处之。 南妍妍觉得回国以后,有些事悄然发生着变化。 这就像是她最后一根稻草。 沈恪之昨晚虞敛月的身影在眼前还未消散,艰难地撑起额头,“抱歉,我拒绝。” 沈恪之倦了。 “你不要闹,上次你朋友的事,你也是一模一样,我的确亏欠了你,但也不必是这种神情。” 沈攸寒想起美国的经历。 妍妍姐姐就算照顾自己的时候,目光也总是遥望向父亲。 “妍妍姐姐,你年纪都不小了,还是别这样了吧,你也别说我态度不好,我就是觉得这种小事没必要纠结。” “爸爸是想维护你的名声。” 沈攸寒并不想设身处地站在眼前的父亲那一侧,可她受不了妍妍姐姐总是一副任人欺凌,只会委屈的模样。 “我走了。” 南妍妍一走三回头,刚走回自家绿草坪上,一不小心撞上了水龙头管,脚腕特别疼,她缓了好一会儿,又接到她妈越洋的电话。 “你坡叔犯了事,要钱才能打点,”南妈妈怪罪道,“死丫头,你总不能一个人过好日子,连你亲妈都抛在脑后。” 南妍妍委屈不过来,“我现在没空和你说这些。” 那边火急火燎的南妈妈顾不上女儿情缘不情愿了,她急切道,“我再说一遍,你坡叔当下被黑人绑了,你要是不肯交钱,你妈以后在美国就无依无靠了。” 南妍妍语气变得坚决,“不要。” 她至始至终就不喜欢那个男人,一点也不喜欢妈妈和他鬼混在一起。 要是知道去美国要遇见这么糟糕的人,她宁愿就没有出发去码头,可她又不后悔,不然她根本不可能在异国他乡看到沈恪之那张英俊异常的华人的面孔。 她渐渐陷入回忆,挂断了那个继续骂骂咧咧的电话。她记得,那时候初见的他,事业刚起步。 她住在他隔壁的地下车库,每天一两次的偶遇后,他竟然不排斥她了,得知他有过个女人,又一走了之,多留下个托邻居照顾的女儿,她终于找到了切入口。 她成功代替了那一位邻居,陪伴了他女儿的成长的每一步。 从泡一杯奶粉到沈攸寒牙牙学语,无一不是她守护在左右。 可现在是怎样,那女儿是白眼狼吗? 为什么一点也看不见她的无助? 南妍妍发觉了猫腻。 至少依赖自己的沈攸寒转变不可能来得这么大。 她没有准时去公司,而是偷偷打了车尾随沈恪之到了……辉瑞医院。 怎么会来医院的? 难道沈恪之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不得不推开她? 南妍妍有些感触。 可接下来的一幕大跌眼镜。 小孩子欢腾地跑进另一个女人的怀抱里。 “敛月,爸爸终于允许我来看你啦!” 南妍妍站在门外,见沉默不发的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里,神情不自然,“别在医院高声喧哗。” “你很爱管人吗?” 那女人窈窕身段,不足一握的腰肢懒洋洋地舒展开,眉眼如初,无笑也无忧。 “小孩子不过释放天性,能不能合理对待?” 那女人竟然根本不买沈恪之的账。 少话的沈恪之却不像以往一样淡定,错开与女人四目相对的视线,执着且别扭地开口,“你很爱和我起冲突,是觉得你有一个办得还不错的小工厂,就可以一飞冲天了吗?” “用不着这么阴阳怪气,”虞敛月静躺在床上,也没克制,“我没钱我知道,但我养得活自己就好。” 沈攸寒在一旁奋力点头。 这才独立女性应有的魅力啊,谁叫敛月是自己亲妈,而亲妈这么厉害。 沈恪之冷笑,不威而怒,“虞敛月,你觉得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 虞敛月不屑一顾,全然不理会沈恪之的态度,“以攸寒朋友的身份好了。” 想当妈,想挤走南妍妍的岗位,那她是不想活了吧? 她对这孩子的热络无法彻底冷淡,但这个男人的身份与地位她不想高攀,“沈先生,无论我选择何种身份站在沈攸寒身边,这都是我的权利。” “还有,以后不要在孩子耳边谈论这些。” 虞敛月不想示弱。 但她说服不了沈恪之。 — 但还未多说两句,几番交锋,门外又有人影晃动。 “爸,妈。” 一定是尤美打的小报告。 “月月,你怎么又住院了,你现在身体怎样了?你有什么不舒服和妈妈说啊。”宋瑶一进门,直奔向女儿,对单独套间病房里的男人和小孩熟视无睹。 “我没事啊。” “只是不小心吃错了东西。” “月月,你早点回清河吧,随便找个文职做做轻松多了,”宋瑶拿着煲好的鸡汤,虞敛月想起自己入院的源头,本能似的往后缩,宋瑶坚持盛了一大碗道,“你一个人在外,总不会照顾自己。” 沈攸寒这时突然想开口说话,手腕却被沈恪之死死抓住了。 虞富国附和着,干起了合上饭盒的事业,一边叮嘱道,“对啊,月月,你不要老是一个人吃不健康食品……” 这时,虞富国和宋瑶不约而同地看见了倚墙而立的男人,虞富国好歹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看上去这人也有点来头,像是哪本杂志上匆匆瞥过一眼的封面人物,虞富国道,“月月,不和爸妈介绍一下看探望你的朋友是谁吗?” 宋瑶则是凑到虞敛月耳边,“月月,这有孩子的男人长得再禁欲,再帅也是不能要的。” 沈恪之就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颇有兴致地等待朱唇轻启的答案。 虞敛月窘迫难安。 她没有做好乘风破浪的准备,更无法一下子把自己有了私生女的事公之于众,万一父母心脏不好的话…… 可她同样也厌烦了。 谎言与谎言交替轮流,就像是没有尽头,她试图去捕捉沈恪之的情绪,明白他眼中的暗示,毕竟公布公开自己的生母身份,对如今身价百倍的沈恪之影响更大。 原著里正是因为女配不管不顾要在公众镜头下表明自己和沈恪之孩子的关系,为男主所不耻。 父母当然也没了脸面。 眼下,沈恪之能同意吗? 医院的冷气开得太足,冷意穿透肥大的病床服,她并没有顺手撵上被角,而是端正做好,等待又一轮审判的到来。 算了,反正既没有媒体的聚光灯,也没有业内人士的审判,虞敛月大言不惭,指着在沈恪之跟前的小孩道: “妈,你眼前的孩子不是别人家的,她是我女儿。” “我在美国那一年多,不是在做学术交流,而是有了身孕,”虞敛月深呼吸一口,继续收拾女配留下的烂摊子,“很抱歉,我一直没能主动告诉你们。” 虞富国打心底就不相信乖巧懂事从不让人操心的女儿能做出这种事,赶紧睁大了双眼对那散发着冷漠气场的男人怒目而视,“是他诱骗你对不对?” 又转回头眼巴巴问着虞敛月,“你不是自愿的吧?”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在男人灼灼目光之下虞敛月继续说,“但那时我的确是自愿的。” “我们月月到底在美国受了什么苦呐?”宋瑶一把抓住女儿的手,满脸委屈,心疼自己还没长大的孩子给别人当妈了。 不对啊。 父母不应该嫌弃自己,觉得自己丢人现眼,怎么还替她委屈上了?这么快把矛头对准了沈恪之? 虞敛月随时能感受到对面气场的变化。 “这位先生,就算你们有过什么,”宋瑶没有止步于床前埋怨,而是果断上前道,“月月那么小,你就让她当妈吗?你做男人还有没有一点良心,难道最基本的学会保护好女孩儿都这么难吗?” 虞敛月下了床榻,“妈,要不算了?” 只身门外的南妍妍绝对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她不寒而栗地杵在门外,一动不动。 她刚刚看到一对中年夫妻过来,女人打扮精致,也像是体面人,她有些不好意思守在别人门口偷听别人的话,可这……她才离开多久,回来就撞上这么个惊天大秘密。 那位虞小姐和她预感的一模一样。 是沈攸寒的亲生母亲。 也就是说,自己看不下去的张扬妖艳的女人,竟然和沈恪之有过肌肤之亲。 不,不可能的。 南妍妍重复着她的喃喃自语。 她的头随时要爆炸,这不可能,沈恪之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不会被那种轻浮艳丽的女人吸引的! — 沈恪之宽肩细腰在西装革履的衬托下,人模人样地走来,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容上出现了一抹讥讽的笑,在众人注视之下,踏向她的病床。 他漫步上前。 将沈攸寒推出门外。 “这个孩子的确是个意外,”阴沉的眉目像是在地狱随时等候,他嗓音低迷,听起来颓废且败坏斯文,“但虞小姐这么多年的生活品质应该也没有受到影响吧。 ” “你什么意思?” 虞敛月尚且没来得及开口,她妈冲在了第一线,“你难不成还觉得我们月月亏欠了你什么吧?” 虞敛月低叹,惟愿所有的不幸在今天彻底结束,她目光倒是坦然,“当年,我很任性,也没负责。” 沈恪之步伐坚实有力,几年前从名利场上记载的沉稳与自信不可能顿然消失,“你踩高捧低的那些历史,要我一一向所有人展现吗?” “不需要了,我没有在否认。” “但沈恪之,你针对我就够了,”虞敛月眸光流转,没有继续按捺不动,而是抬眸冷不防地慢吞吞道,“你现在方便解释下,我爸欠债的朋友为什么突然跑路了吗?” “你也不必讽刺我的生活,住不住大house从来不是我唯一的追求,”虞敛月尽可能心平气和地开口,“我对不起你,我认了,但你要是再暗中伤害我的家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踩在医院统一批次的塑料拖鞋上,不需要一双Jimmy Choo的高跟,也无需RV的亮片,她可以直视他的双眸,哪怕对方眼里是万丈深渊。 她一步一步上前,笑靥如初,屏气凝神道,“羞辱我,也该够了吧?” 虞敛月不后悔她的承认,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无声中的沈恪之愈发可怕了,阴鸷眉头不展下,他讨厌她宣之于口的模样—— 沈恪之心想没有一个女人能做到心大到如此地步。 当年情愫,为她燃尽。 当下,肉眼可见她说话时并不慌张,腮边没有隐约滑落的泪,她至始至终像是旁观者,不冷不热说一个简单不过的事实。 生了孩子? 一句带过,我在美国生下了她。 而家人和他的界限,泾渭分明,他做的一桩桩一件件自以为私密的事,她全都知道,她了然于胸中,却不放在眼里。 “原来就是你小子!” “什么意思啊?”虞富国忍无可忍,“毁了我们家才满足吗?” 其实,虞敛月也不想战况愈演愈烈。 她最初说出口,是因为信任,家人陪伴下,她不想不断遮掩,隐瞒一个早晚会曝光的秘密。 “爸,我再重复一遍,生下沈攸寒是我做出的选择。” 她也算为他说过话了。 沈恪之短暂地闭了闭眼,暗白而光洁的大理石上倒影着他的焦躁,“你现在装圣母说这些,会不会很没意思?” “那你呢?” 这是穿到这个世界以后虞敛月最真实的想法。 “我杀人放.火,十恶不赦了吗?”虞敛月争锋相对,仰着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分毫没有退让道,“对,我当年是做错了,我不愿和你在一起过黯淡无光的日子,我不愿面对连原生家庭比不上的经济条件,更不愿每天听着孩子的叫唤,还要时不时面对你的冷脸……” 她眸光正敛,慵懒恣意的神情毫不客气地踩碎了过往,“但还不至于,也不值得沈总你亲自动手。” 虞富国挺身而出,却又被虞敛月一把拉到病床边缘,“老子要跟你拼命了,你这种人想要我们敛月怎么做?一个女孩子最好的青春被你毁了,你还对我们家做什么。” 剑已出鞘。 收不了。 “虞敛月,你给我记住。” “你会为你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代价是狗血的。 苏爽文,虐谁也不虐女主。 谢谢星星,呆呆,荷包蛋的营养液,还有位童鞋给我投了500+月石 — 明晚要上夹子,为了冲一下中间位置,更新不得不延迟,延至23号11点,但24号0点正常更。 我们以两个双更的爆更方式,继续见面吧~ 第26章 一更 “月月, 你怎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 宋瑶说话时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 虞富国则是比往常更坚毅,一手搭在女儿的手背上,“月月, 别怕, 爸妈都在呢。” 看着外祖父母一前一后安抚着敛月, 沈攸寒稍稍放心些,她踮起脚尖,想透过玻璃窗见到敛月的身影,一把带上门的父亲拽着她头也不回地继而往前走。 沈攸寒没有问。 在气死人不偿命这件事上, 她有完全的把握信任虞敛月。尽管沈恪之没有多说一句, 可狂压着的厉色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沈攸寒好心开了一瓶医院只有的农夫山泉, “爸爸,喝水。” “别说话。” 每一次看到沈攸寒, 他竟然就会想起她,当她轻松告别、拥抱新生活以及数不清男人的怀抱时, 他几乎快要发疯了。 — 虞敛月在过道上接了个电话。 她面色沉重地回到病房。 “月月, 怎么了?” 虽然在债务危机这件事上, 所有的风险早就规避了,但谁能保证沈恪之不出别的幺蛾子,虞敛月早就心知肚明了。 “没事儿。” 宋瑶坚持道,“月月你说。” “我们的工厂,正在被查处, ”虞敛月干脆利落地换上了工作鞋,她言简意赅地阐述道,“有人举报说,我们设计服装贸易侵权,sunru的设计方案和另一家美国公司有重合, 他们没买版权。我虽然和当地另一家大工厂签了转移合同,但我们工厂是法人,在特殊事件上要承担连带责任。”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连毁自己旗下的服贸公司都可以做出来,还有什么是丧心病狂的男人做不到的。 宋瑶女士只想着尽快脱手逃离,“敛月,要不就算了,我们工厂也不要了。” 可冥冥之中,要整你的人大概都能料想到你的每一步,何谈“逃避就能解决”呢?虞敛月振作精神,语气并不怯弱道,“他欺人太甚了。” — “尤美,借我一辆车。” “你这是……” 一路颠簸地回到湖光市,沿着海岸线继续开车时,虞敛月是难过的,凭什么她努力挣扎了这么久,像男主一样的人只要动一动手指,她的工厂就要在倒闭的路上一去不返。又凭什么,她自以为轻松扭转人生的局面,那些美好的幻想,一瞬间就要像泡沫在马路边踩碎。 这是一个工厂。 有三百个工人,他们有三百个家庭。 他们做错了什么,要付出无尽的代价,而自己坦率承认过去,也不知触及他的哪根神经,又怎会引起他的勃然大怒? 忽然一个急刹车。 一个冒冒失失的女人从自己车前经过。 她猛然惊醒,找到了半点头绪。 “酋长,你帮我查一下今天医院顶层的监控。” 不可能。 这个男人一瞬间变了卦,昨天好心送自己去救治,今天说要对自己赶尽杀绝,事情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 工厂被迫停工现场。推开满是铁锈的大门,一把撕开封条,虞敛月又是无奈又是内疚。 她随手拿起个大喇叭,“大家不要着急,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复工是肯定会复的。” 虞敛月发觉,她说这句话时她是心虚的。 鸭蛋妈妈着急上前,比起为自己处境担忧,她更为敛月妹子的境况而烦恼,“小月,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有人不问青红皂黑先把封条贴起来呢?” 半天虞敛月口中只吐出来两个字,“抱歉。” 虞敛月强压下情绪,镇定地站在乌压压一片人群之中,用大喇叭宣布道,“大家听我的,工资先结清给大家,回去休息几天,我会在复工的时候,给大家在群里发消息的。” 工人们你一句我一句。 “小月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一个中年阿姨站出来,“不如和我们老婆子一起说。” 紧接着是第二个,“就是,上面人也不能时时监控咱们,要我们接着偷偷干也不是不可以!” 这之后自然有第三个去,第四个,大家争先恐后要为工厂出力。 虞敛月极力安抚,像是不过只是发生了件小事,“一点上面工厂出现的小问题而已,大家先休息,走的时候记得去门外陈师傅那里领一个西瓜。” 虞敛月收拾好行李。 鸭蛋恋恋不守地守在门口等她,“月月姐姐,是不是以后你就不会和我讲故事,妈妈再也没了工作啊?” “不会的。” 虞敛月半蹲着,郑重其事地摇着头,悉心地用随身带的纸巾,为鸭蛋擦好额头冒出的汗。 虞敛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个世界自以为面对纸片人儿刀枪不入,可小孩随口一句话她就几乎潸然泪下。 汽车导航往MIF的大楼不断靠近。 她一路再回到这里,已是晚霞齐天了。 “我找沈恪之。” 偌大而空旷的一楼,灰色压抑的地板色调,越过巨大的折射玻璃,前台的一位高挑却暴躁的女人用食指关节敲击着桌面。 “不好意思,我们沈总不接待没有预约的客人。” 虞敛月不假思索地在前台用淡漠无比的口气说,“用内线电话告诉他,我是虞敛月。” 双手转而强撑在流水形的前台上。 女人的眼神倦怠,却又有股无形的操控力,掌控着全场。 电话如愿打过去。 前台礼仪小姐又不好意思道,“沈总这会可能在开会,没人接。” 前台敏锐地发觉,这样不输娱乐圈当红小花的颜值和身材,加之不好惹的个性,很有可能是和总裁有感情纠纷…… 女人眸中冷艳的光,正像是寻仇的模样。 沈恪之恰好有事下楼,他目送河鲜集团的顾总。 虞敛月哪会care什么这个世界里的秩序,朝着电梯瞬间开门的西南角跑去,“沈恪之,你给我站住。” 身后的保安拉住了她。 而沈恪之分明就看到了她。 男人推了推半框银色眼镜,像是早就预兆到了这个一幕,并不算太欢快地看见她的狼狈,可不过半个小时,沈恪之通过内线联系到公司前台,沉声道,“让她上来。” “沈总,那位小姐早走了。” “那她有说什么吗?”沈恪之不明白他自己在留恋什么。 “她临走前的确念念有词。”但借她一百个胆子,前台也不会有勇气说那位小姐具体说了些什么。 “说了什么?” 男人疾声厉色。 碍于淫威,拿着4k工资的前台弱弱道,“那位小姐仰天大骂,说的话很不好听。” “那她具体说了什么?” “她说,沈恪之就是个辣鸡。” 沈恪之:很好。 她这是恼羞成怒了。 可为什么,她连最基本的耐心都没有,他不过让她等上半小时,她现在不是火烧眉毛那般急吗? 怎么就不来接着找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在修了 等我 第27章 二更 虞敛月怒气冲冲走到大街上, 恰逢有一个路人采访,她侧身躲过,却不料对方的镜头怼上来, “说出今年夏季心愿, 抽取最大福利。” “好的, 这位小姐,哇,你的打扮很新潮哎,”记者是个有些猥.琐的瘦小男人, 邪气的笑道, “请问你有什么心愿吗?” “我没心愿。” 虞敛月头也不回往前走。 后面年轻的新媒体女记者心想哪能错过一个大美女呢, 于是紧跟其后,“说出你的心愿, 我们节目组会筹集资金为你满足心愿呢。” “哦。” 虞敛月正对镜头,露出一抹赏心悦目的笑, “我希望明天早上MIF倒闭。” “什么!?” 电台小编的手颤颤发抖, 这是一个直播间, 而他们电台最大的资助方就是MIF……竟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下诅咒他们倒闭。 “我希望MIF倒闭,沈恪之吃一辈子牢饭,还有你们,难道不要考虑别人的隐私安全,难道每个人都要被迫接受采访吗?” “我刚刚走快些, 就是不想回答。” 虞敛月语速极快,不容拒绝,“既然你方要求,那我不免多说一遍。” “不能完成我的心愿,那就好好把这段切掉吧。” 滚动的荧幕上。 “我希望MIF倒闭, 也希望沈恪之吃牢饭。” 引起了网友的热议。 MIF作为一家涉足各个行业的垄.断企业,在行业内本身容易引起不满,可谁敢当着镜头面直说,还真只有“虞敛月”本人了。 尽管这位女性的侧脸被打上了马赛克,沈恪之清晰无误地得知,那个人有且只有可能是虞敛月。 “沈总,负面新闻我们已经及时撤掉了。” 章生吞吞吐吐道,“虞小姐,比较能讲,要不我们还是私下疏导一下她的情绪,避免在媒体上引起不良营销。” “没必要。” 沈恪之翻开文件夹,这支Montblank突然漏了墨,不知道是他的笔尖驻足了太久还是说笔真的坏了。 一个打开又退出的文档,刺眼出现在他眼前的Macbook上。 最后,他烦躁地直接合上笔记本。 章生也不过是想为沈恪之找一个借口。 一个能见到那女人的借口。 自从沈总亲自让虞小姐上来而不得时,章生早就该料想到这一幕。 —— 虞敛月回到清河的家。 一口气爬上了五层口,在旧小区生锈的栏杆上缓了一口气。 “爸,妈。” 她还没进门,听见屋内有议论声。 “要不就把这支表当了吧,反正现在也不流行了。” “可你就只剩那一只可以带出去的表了,”宋瑶惋惜,“而且七十年代的泡泡背是你爸留下来的,要是我们这个也守不住……” “月月办工厂困难只是一时的,万一以后效益能上来……我还是可以赎回来的。”虞富国嘴角咧开,他相信女儿。 虞敛月没有进门。 她没有勇气推开这扇门。 而是转头约尤美出来,找了家可以打瞌睡的网吧,潦草地度过此夜。 尤美有些心疼又埋怨地说,“月月,你别这么颓废了。” “我没事。” 一夜醒来,眼里还都是血丝。 尤美握着一大桶奶茶,手从零食堆里收回,面色沉重地告诉她,“我知道我妈那人太聒噪,可你自己家总能回去吧,你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虞敛月勾了勾唇。 缭乱的发丝每一寸都显示着颓唐的气质。 “我看上去足够落魄了吗?” 那男人不就是喜欢见到这样的自己吗? 尤美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在网吧一夜未透气死气沉沉的氛围里,她竟然觉得像是一朵在沟壑处长出的烈焰的花,其实偶尔不打扮,素颜朝天的虞敛月也怪好看的。 “嗯嗯。” 尤美为了顺一顺这位小姐的心思,真挚地点了点头。 “那我走啦。” 打车,经过最恐怖的还有六个月到达的车祸现场,直接下车来到了沈恪之家欧式大门门前。 虞敛月下车。 脑海里最大阴影的画面不断轮回浮现。 出租车师傅好心道,“小姑娘你待会还要回程吗,这里车少,我可以在这等你一会。” “也行。” “那就劳烦你了。” 虞敛月像是一不小心就踩空的模样,身体飘飘然,一手按上了门铃,低沉沙哑地开了口,“沈恪之,开门。” 门骤然被打开。 沈攸寒眼睛都快红了,“虞敛月你怎么了?” 虞敛月拍了拍小孩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害怕,“我没事。” 没多久,她看见从扶梯上悠闲地走下来品味她表情的沈恪之。 虞敛月直入主题。 “工厂的事,麻烦你帮我解决掉。” “代价是什么,我一个人可以承受。” 沈攸寒急匆匆从净水器里倒出一杯水来,装在她的粉蓝色水杯里,亲手递给黑眼圈像大熊猫的虞敛月。 说实话,她从未设想过虞敛月会过得这么惨。 沈恪之最后一步没有踩在大理石平地上,而是从楼梯上自上而下俯视着眼前的女人。 紊乱的发型没有遮掩她的美貌,反而使人浮想联翩。 让人不由自主地猜测她到底经历什么。 当他真以为从看见虞敛月足够落魄和悲哀的模样时,他惊奇发觉,她竟然在脸上故意抹了很多□□,以为这样他就会心软吗? 可自己手划过白色衬衣的最后一个纽扣。 断了。 可有些东西,他不想断。 沈恪之在阴气重重的气场下出场,一手撑在扶手上,居高临下的问,“你真在反思吗?” 虞敛月自嘲,她深知她没有了谈判的资本,“我已经足够不幸了,一家三口就快是蜗居在阁楼了,您难道还不满意了吗?” 沈攸寒握住的水杯不知道怎么就不小心向前泼了一大块,她站在虞敛月身侧,“爸爸,你的心不能这么狠。” 沈恪之面色沉郁,“你回到自己房间去。” 她这哪里是在认错,还有一个和她一样愚昧无知的女儿做帮凶,在这拙劣的演技下,他就像是任人玩耍的大傻瓜。 沈恪之不可能轻易松口。 而虞敛月昨夜在网吧前前后后看见无死角监控里的那个人,自以为心中明白男人这么疯狂的原因了。 不就是自己多多了几句话,引起了南妍妍的误会和不满。 在这一点上,打同情牌不行了,干脆站在对立面,毕竟能让他无法预测就是—— 最阴郁的大佬,也有赖以生活的美好向往。 他毁了别人的生活。 那她就一点儿也不过分,况且原文里她早就宣示主权,先前就那么做了。 虞敛月看着沈攸寒不情不愿地拖沓地回房间。 门陡然被关上。 “沈总,你也别生气。” 虞敛月拿出一沓照片,抛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信口道,“我们那些过去虽然你我都忘在脑后了,但当年的照片也不是没有,你不会想要我把备份亲手交由你的南妍妍,让她痛苦难耐地落泪吧?” 虞敛月:这是即将要上演霸.凌 女主,让南妍妍好自为之的戏码了吗? 沈恪之却漫不经心:“随你。” “那我就真去了。” 虞敛月半威胁半克制道。 “她就在隔壁8-11栋,你现在就可以过去。” 虞敛月难以相信,这位男主心这么狠……连女主都舍得伤害? “沈总,您看,咱们和和气气不行吗,我给你的品牌做加工,当你的下游企业,听从您的安排,”虞敛月顺着他的心思道,“就让我每一天在艰难与懊悔里度日,你觉得不好吗?” 虞敛月一退再退,早就无处可退。 偌大的客厅,四目相对,虞敛月还故作无奈的一笑,一笑泯恩仇,她都懂。 “你签个字。” “行。” 这关系终于出现转折,凭借她的努力付出,成功扭转恶毒女配的悲惨命运,这不男主亲自递上友好合同?虞敛月眉头不由自主舒展几分。 窗外,蝉鸣声也不扰人了。 她得赶紧签完,出租车师傅还在等她呢。 但虞敛月不是信不过男主人品,还是怕这阴郁病娇的气质,影响到国内未来剧情走向,她还是信手翻了几页合同—— “同居关系协议?” What? “您这是……” “我们结婚吧去,只是协议结婚,你只要做我名义上的妻子。” “工厂的事,我会酌情处理,”沈恪之转身,背靠在吧台上,双手交叉于胸前,一手随意地滑落,粗粝而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具体的条款上,“你的那些工人,非但不会失去工作,而且会为这些弱势群体建立保障机制,以免他们一旦从生产流水线上下来就走投无路。” 虞敛月直摇头,“看不出来你是一个有人性的企业家。” “签字吗?” 虞敛月叹了口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或者说,你和我一个虚荣,贪心又狡诈的女人结婚能得到什么好处?” 类似于心理上的安慰? 还是,当年的屈辱日日难忘,非要她亲自品尝? 沈恪之仍旧背对着她,意兴阑珊道,“我不希望沈攸寒长在不健全的家庭里。” “真没必要,我觉得她挺好的,也没有缺什么,要是真有什么需要女性陪伴的话,”虞敛月再度友情提醒他,“南小姐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她推开自己。 一次,又一次。 沈恪之死死攥着掌签字笔,虚汗从掌心不断溢出来。 “你只有这一个选择。” “而且,你的家人也可以回到原来的别墅去。” 虞敛月残忍地告诉他一个人尽皆知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以利诱之,终不得长久?” 沈恪之冷不防转身问她,“那你想要什么?” 寒意渗在八月里,总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沈恪之冷笑,“想要我破产,想让我进监狱除外。” 虞敛月仍是明眸善睐,假装之前的事不过是个玩笑,“这些话,不过是随口一扯,你不必放在心上。” “结婚这件事,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虞敛月收拾好若干材料,理性而克制地握在手中,抬眸的眼不再是飘忽不定的躲闪,而是撞上他的黑眸,一字一句道,“但我会好好考虑的,出租车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一个为女儿幸福竟然能勉强和自己混在一起的沈恪之,怎么都觉得让人……心里发毛啊。 可虞敛月竟然没有一口拒绝。 主要是开价条件,太诱人了。 她可以保全工厂,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家迁入别墅,既不必在工厂受累,也无须担忧家人生活质量的不断下降。 虞敛月坐上了出租。 门顺势被男人往外甩开了。 早晨初长成的太阳下,男人一袭黑衬衣,双手撑在出租车的车顶框上,正对着她不苟言笑道,眸子如同穿梭过漆黑的黑夜,在这一刻坠入地面般撞击,“我觉得你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第28章 三更 虞敛月奋力关上出租车门。 “师傅, 我们走吧。” 出租车司机明显被为难了,沈恪之掏出一张红色票子,出租车师傅笑容憨憨的, 本是想多赚一点回程路费的, 但拿钱又有些不好意思。 “虞敛月,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虞敛月从车子里跳出来,向司机挥了挥手,“也不打扰您做生意了。” 她用不着双手叉腰,只是向前迈了一步, 抬额目不转睛迎上他的质问。 “我就一次性和你说清楚。” “我脑子也很混乱, 我根本不知道我这选择对不对, ”刺眼的阳光灼烧着她的双眼,有这么一瞬间她几乎失去理智, “好处,利益, 我都不是瞎子, 我能看见, 但沈恪之你确定,我们还能一起生活吗?” 沈恪之手执那一支笔,“你不要废话,签字。” “签字又能证明什么?” 虞敛月搞不清这个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到底在谋划什么东西,“我们当年不结婚, 现在你说要结婚,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别人会怎么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还有你,报复我用得着牺牲自己的幸福快乐吗?” 她摊手。 “说实话,我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可笑了。” “那你会签字吗?” 汗液从他的太阳穴滑落,经过颧骨的时候, 他勃发出一阵无法控制的情感,他甚至会想亲手压着她签完这个字。 可沈恪之完全没想过,虞敛月像是换了一副神情。 “我签。” 就像是一股脑热,心想谁怕谁呢,不就是相互伤害和折磨,横加在他和南妍妍之间,为引起误会而不得不要的情节吗。 她潦草地写上那几个大字,“虞敛月”。 莫名讽刺的是男人的嘴角,竟然是隐隐约约却忽然消失不见的微笑。 想来,以后这人要再去追南妍妍,势必火葬场见了。 “满意了吗?” 虞敛月职场上的笑意也变得寡淡,“我工厂那里还有事,没别的事就先走了。” 沈恪之:“我送你。” “真不用,不就名义上夫妻呗?”虞敛月别过脸去,目光收敛,不自觉上扬打量起沈恪之的出发点,也算是正大光明的暗示了,“你该找谁就去找谁,千万不要错过了,余生遗憾可是没有用的。” 沈恪之一把从她手中夺过结婚协议,“你是不是有病?” 虞敛月:有着病娇偏执剧本的难道不是你? — 狂飙的车。 来到MIF楼下。 就如同虞敛月忐忑的心,在迅猛的猎场上折腾过,也就死了。 她还是想小心翼翼维持好距离,避免那一场灾难的到来。 “你今天把工厂新业务处理下,之后可以转手给别人。”沈恪之发觉自己无法安心把她送回湖光去,一旦送过去,又是夜长梦多。 “要不我们先异地吧,我习惯在湖光生活了,我想带领这家工厂走上稳定发展的道路。”虞敛月说得深情并茂,这当然掩盖不了逃离事故现场的强大决心。 “你是只想享受婚姻带来的便利,不想承担婚姻的责任?” “不是您说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虞敛月发自内心地告诉他,“放心,我会和沈攸寒好好相处的。” “天下有你这种当妈的吗?” 下车前,男人低咒了一声。 虞敛月还是不由自主地默念,这是女配的锅,她已经尽力弥补了。 前台接待的小姐再一次在工业硬朗风的大厅里见到这位小姐,彼时她已经和沈总同行了,脸色还是一样的愠怒,好像天公不作美,两人间也没谁落下脸来,都是一本正经商务风格。 “章生,做我们的公证人。” “沈总,你们这是……” 虞敛月一手拿着户口本,从满目震惊的章生身侧经过,“我们结婚哦。” 一说出口,脸色更难看的实属沈恪之本人。 “恭喜沈总,也恭喜虞小姐。” 章生没想到,最后上位的还是这位让火山随时撕出一口子的虞小姐,他不免殷勤寒暄,却不料对方,“恭喜什么,没什么值得恭喜的。” 说罢,女人坐在总裁从不让外人做的总裁椅上,打开了按摩模式,随手拿了企业画报,漫不经心地做着自己的事。 沈恪之没有说话。 落在章生眼里,这可是真会忍。 沈总坐在茶色玻璃桌客人常做处,暗自抽了一根烟。 章生把公证的印件替这对“新人”准备好,便“光荣”退下了。 沈恪之忽然起身,换了个作风,竟然询问起她来,“我们要去一趟民政局,你在婚前还有什么要求吗?” 虞敛月:“我账上面额上还有十一万的存款,我要去做婚前协议。” 沈恪之不由轻蔑地笑,“你是认真的吗?你觉得今天的我会在乎你那十一万人民币?” 虞敛月:“无论你站的多高,这都是我神圣不可侵犯的财产。” 虞敛月换了一种口吻,想要轻快明了地将这件事处理,而不至于冒着“骗取男主钱财”的心思,暴露在故事未结束的时候。 “还有一个小要求,”虞敛月笑容得体,“我希望我可以继续管理我的小工厂,对于我来说,这是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无所谓。” 虞敛月:“我们结婚这件小事,暂时不要对外公开吧。” 沈恪之不屑,“怎么,难道你背地里有情人需要安抚吗?” “不,只是我爸妈那里,他们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 沈恪之独自绕了办公室一圈,最终还是绕回她的身边,“你和以前不同了,我以为你在整个世界都没有觉得重要的人,你做事向来不会顾及别人感受。” “我也想任性妄为,”虞敛月挑了挑眉,“沈总这是想纵容我的意思?” “我没有。” “那就先走了。”虞敛月拎着这个破包,“去民政局我想换件衣服。” 男人缓缓伸出一张卡来,“去买。” “不用了。” “财产公证还没做呢。 ” 虞敛月这一生从未做过的疯狂事情大概就是和一个并没有感情基础(除了仇恨以外)的男人结婚了。 她想找个空间缓一缓,仿佛眼前烟雾缭绕还是在网吧未睡醒的时候,她惺忪揉了揉眼,果然,早起毁一天。 “尤美,我要结婚啦。” 随手在商场里拿了一件棕色系连体裤,看上去稍稍正式与干练些,虞敛月刚从试衣间走出来一边通告这位世界里拥有的第一个忠实可靠的朋友。 “不是,虞敛月你有病?” “大白天开什么玩笑,是嫌我心脏太好吗?” “不,我是正准备结婚,等午饭后,我就去民政局。” 尤美:“行,你开玩笑总该开全吧,和谁结婚呢?” 尤美不由自主道,“像你这种连有了孩子都不要婚姻束缚的人,我能相信你从良了吗?” “和沈恪之。” “你再说一遍?” “你和那个杀千刀的商业帝国建造人沈恪之准备结婚了?”尤美这时猛然惊醒,“我都快忘了他是你小孩爸爸了?” “嗯,没错,他说要守护小孩子所以才和我结婚,”虞敛月坐在商场一家普通餐厅里,喝了一口奶昔。 “虞敛月!” “不不不,你以前要是抛弃了他,现在又回去找他,那他是不是要以为你只想要他的钱,那他这样又怎会真的接受你呢?” “姐妹,你说的没错。” “我真的只想要他的钱。” 尤美虽鼓起了腮帮子,充斥了对虞敛月的抗议:“你家里要是真有什么事,你主动和我说一声,姐妹要是能帮得上肯定不推辞……” “可你这突然结婚,目的还这么明显——” “我怕你日子不好过。” 尤美声音细小微弱,她在咖啡厅顺了一口气,对面有微裂痕迹做旧的镜子里的微胖女孩蜷缩成了一团。 “哎,不要杞人忧天,”虞敛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鬼话,“我们这不是破镜重圆吗?” “我不要,我拒绝。” “月月,虽然这个男人看上去又英俊又多金,但你看这个人的气场,可不就是深不可测吗?” “你要是举行婚礼的话,我坚决不会去做你的伴娘。” “你想多了。” 虞敛月自以为沈恪之不过是想让过往的那个虞敛月低头,看她局促不安,看她从傲然变成跪在地面上的卑微姿态,虞敛月以为她能看破人心。 但她,失去了撕破脸的资本。 至少,如今的自己是连一家工厂也运营不下去,连父母也照顾不了的虞敛月。 沈恪之怎么可能……也怎么会脑子有病到要给她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这不,沈恪之的冷酷无情的声音就从微信里传来。 “吃饭了吗?” 内容倒是令人意想不到。 “吃过了。” 虞敛月慢慢发送这三个字。 “那就在MIF楼下见面。” “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过去的一天在,我收到了各种各样的评论。 心情有时就像坐过山车。 但只要有一个“好看”,岱旦就会不遗余力地写下去。 还有一更。 第29章 四更 又是一个艳阳天。 虞敛月在这经历的两世第一次直奔一个特殊的主题, 结婚。 以前只想赚钱,一个人在冰冷的城市拥有立足之地,而今来到这个世界就更迫切地想赚钱, 还债, 解决破产的大窟窿……一不小心多赚了一点, 成为一个生活有滋有味的小富婆。 只是潇洒没多久,男女主需要自己制造误会的时候她没办法又被揪了出来。 “上车。” 虞敛月神色匆忙,一手推开了缓慢自动移动的车门。 “你这么迫不及待吗?” “可不是吗?” 虞敛月表情很怪异,甚至能让人捕捉到一抹荒诞的意味, 沈恪之看穿了她的反讽和不情愿, 故意道, “别急。” 一边在前排副驾驶位上的章生觉得车载空调不开也没关系了,气氛足够冷。 “虞敛月。” 虞敛月眺望窗外, 实在不明白男主的戏码怎么这么足,她要是死皮赖脸, 肯定遭人辱骂, 她要是故作清高, 看不上沈恪之,又要伤人自尊。 她唯一能做的只是默不作声,安安稳稳跑龙套。 就怕南妍妍一不小心双手展开,拦在车前,泪眼婆娑地问沈恪之, “你是不要我了吗?” 然后,不等男主解释,一个默默伤心主动离去,只空留一个美丽而孤寂的背影,一个幽怨而善良的灵魂。 可南妍妍压根儿没来。 也是, 现在剧情本是有些走偏了。 虞敛月一时失神,在章生眼里,这就是对沈总爱理不理,他主动恭维道,“沈总,你还记得这条街吧,在我们开发以前,曾经是一片荒凉的土地……” 虞敛月听着章生对沈恪之的种种吹捧,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插了一句,“章先生你和沈总关系很好吗?” 沈恪之:“当然。” 虞敛月又问沈恪之,“那你知道他家里有没有老婆,老婆漂亮不漂亮吗?” 沈恪之为难般抬起眼,热烈的太阳被玻璃阻隔,传输不了半分炙热,他深不可测的双眸蒙上一层寒气,“我不需要知道。” 章生:“其实我老婆挺漂亮的。” 虞敛月也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尴尬,只会让尴尬愈演愈烈。 — 到了民政局。 两人一前一后坐下,许是日子是双数,来登记的人并不少。沈恪之手里握了一张“夫妻生活教学”的光碟,他随手扔在电镀垃圾桶里。 虞敛月赶在拍照那一刻前,化了个配得上这张脸的美艳独绝的妆,阴影扫过眼窝和鼻翼两侧,见身前一个二十出头的格子裙的小姑娘一直紧紧盯着自己。 “小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啊,你也是来结婚吗?” 虞敛月也不好继续板着脸,明朗一笑,“对,我结婚。” “谁这么有福气娶到这么好看的人呐?” 虞敛月很不自然地感慨了一声,“其实他挺不幸的。” 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聊下去了,可回到会场一看,也是一样标志的只会出现在买不起的精装杂志封面上的人呐。 可仔细一看,这个长腿迈过女人身侧不耐烦地问她“好了没”的男人不就是沈恪之吗? 华国业内最难以打动的也是身价最高的沈恪之! 小姑娘偷偷拿出了手机。 “别拍。” 沈恪之回头,冰冷无情地打断快门声。 虞敛月竟然有一瞬间恍惚觉得拍了也好,除了父母那里交代不清比较麻烦,万一女主看到了可不就可以阻止这一切了吗? 想原著。 她想挤进沈家费尽心机,还能理解南妍妍一时落败的原因,现在女配和男主直接进入婚姻,在男女主之间挖了又一道鸿沟,难道是为了虐而虐? “纸是包不住火的。” 成熟懂事的虞敛月与沈恪之一笑,手亲昵地拍在他肩上,“南妍妍那边就拜托沈总好好处理了哦。” 这是男人自己的事。 她兢兢业业当女配已经很累了,哪里有心情慰藉那个女主,在光环面前,虞敛月自知她什么也不是。 “沈恪之,你听明白了吗?” 沈恪之没有好气,只是在这特殊的地点特殊的环境,他的眉头不那么显得阴郁了,“你是有病吗?不是你不想让你父母或是你情人发现吗?” 虞敛月只能靠近男人耳边,“光天化日之下,有些字眼就不要宣之于口了,好吗?” 情人不情人。 让虞敛月很难堪。 如果这也是沈恪之羞辱她的目的之一,她也不是无法理解。 “南妍妍是真漂亮。” 虞敛月违心地夸上一句。 “所以,你要是这一刻后悔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作为女配,充分理解男女主的关系存在意义。 “漂亮是漂亮。” “可我眼光向来很差。” 还是在损自己,虞敛月这下终于明白了,沈恪之想要的,是一个没有了气焰不会嚣张的虞敛月,他把自己当做当年失败时的慰藉。 终于轮到这一对走出去光芒四射的男女了。 女人肤如凝脂,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美目盼兮,就算是寻常不过的职场打扮,也走出了气吞山河的气势。 “好的,你们两位非常上镜。” 摄像师按下了快门才意识,他不是在拍商务广告,而是在拍摄结婚证件,“要不你们两个都笑一个?” 两人均摇头,摄影师默认这段注定不幸的婚姻,把快冲的照片交由到男人手心,沈恪之僵硬地道了声“谢谢”。 两人进入最后的流程。 “沈总,您坐。” 虞敛月借机讽刺一下某人的风度。 而沈恪之就像一个木头人似的,完全不在意,专注地听着注意事项,虞敛月在遥想,如果半年后她真出了事,这位“丈夫”会到抢救现场看她一眼吗? 答案并不重要。 事在人为,她避免车祸就是。 虞敛月竟然会有一种极其坦然的感受,与之前的恰恰相反,她不再一味逃避,这种感受是她到这个世界以后从未有过的,她发觉能够近距离直观离死亡最近的点—— 有时候,越是靠近危险,她才能直观地冷静地处置。 一时思绪游离在民政局外。 “虞敛月,你想清楚了吗?” 虞敛月这时反应过来,找了个借口,“沈总,这支笔没有墨,你的借我用一下。” 再度触及到她的手温,是在五年后的夏天,沈恪之分辨不出女人的情绪,他迫不及待把两人的关系变为夫妻,连他有一瞬间也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不会承认,他还爱着她。 “沈总,谢谢啦。” 办事处人员察觉了不同,男女的称呼上与常人不尽相同,像极了上下级关系。尽管眼前的人是富可敌国的沈恪之,但她还是说出口,“想要通过婚姻来转嫁风险,沈先生,这是不道德的。” “虞小姐,就算你签字,这份结婚协议也可以是无效的。” 沈恪之:“你什么意思?” “有很多企业因为涉及到一些见不得人的产业,他们需要替罪羊,这时候就会找一个妻子代签很多企业协议。” “虞小姐,你不用害怕。婚姻法会保护你的权益,你完全可以拒绝这种形式的婚姻。” 虞敛月深情并茂,顺手把结婚协议推向了办事处人员,“没关系,谁叫我爱他,就算前方满是陷阱,我也心甘情愿为他冲锋陷阵。” “这……”办事人员也愣住了。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还以为是别人太年轻所以不明白呢,也是,自古为爱情献身的女人也不少。 沈恪之眸子深敛,望向她的目光犹如打量马戏团的小丑,“虚伪。” 办事人员拿着结婚证靠近了按压机,章敲好了。 结婚。 终于结束了。 这个快速结婚和在菜市场买了一条快死的特价鱼,没太大区别。 “虞敛月。” “都是你的。” 很多个具有大牌logo的购物袋就这么交到虞敛月手中,男人轻松套在她手腕上,不苟言笑地钻入了车里。 “沈总。” “你这是……” 章生不明白,一天以前虞敛月还是沈恪之要处心积虑报复的恶毒女人,而当下他要自己去商场买来所有最新款的女士包。 独自上车的沈恪之:“奖励她的拙劣演技。” 别扭且复杂的心绪持续了许久,终于露面的男人,缓缓摇下了车窗,目光一如往日轻慢,“上车。” 虞敛月手腕被数不清的包包勒出红印来,还没来得及对自作主张或者说窥探自己真实面目的男人埋怨上,包里的手机忽然作响。 是酋长。 “你确定你要和他共度一生吗?” 虞敛月正欲张嘴开口,男人一把拉住她的手,窈窕的身躯落入车中,也撞入他坚实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我是真的撑不住了。 快给四更的我一个抱抱~ 买了杀虫剂,等国庆空下来好好捉虫(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是改字) 感谢在2020-09-22 00:00:06~2020-09-24 01:3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舟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小猪 2个;暮云春树、自牧归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猪 50瓶;归无计 30瓶;难免 17瓶;念念 16瓶;留白、莱莱、whistle 10瓶;啊哈哈哈哈哈、雅丽微 5瓶;浅景染 4瓶;时光~流逝^^、serena、自牧归夷 3瓶;夜不归、々猫梦南歌 2瓶;Kkkkkkk匿了、有情人、dngc、小呆呆、小小小鞠、吴二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小修罗场(二合一) 匆忙“回聊”挂断电话的虞敛月面容冷静克制, 认识到此番情形的严重性,脚底重新踩回在地面上,腹部用力, 双肩抬起道, “我工厂那里还有点小事, 就不一起回去了。” 不怕被毒太阳晒死,但怕被男主打死。 这种低级的“勾引”手段,虞敛月心想,沈恪之不顾一屑, 可她这不是昨天住院的后遗症呗, 一脚踩空也是没办法的事。 话说工厂的事落入不止一个人耳中。 回湖光市路上。 虞敛月还收到陆庄周的连环夺命call, “又要破产了吗?虞小姐?” “是不是我对你的好心劝告,你一句也没听进去, ”陆庄周玩世不恭的态度稍稍收敛,却不自觉吐槽道, “沈恪之这人, 表面上衣冠楚楚, 背地里简直不是个人。” 虞敛月:她不说话,总有人替她说话。 随口“嗯”了声。 好像也没什么罪恶感,唯一测不准的只剩下南妍妍苦涩的笑脸,她该如何拉着小白花的双手,亲自告诉她“妍妍, 你才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呢? 虞敛月多余的思考很快被工厂的事打断。 她接到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单。 虽然是来自于对方的同情,虞敛月还是忍不住神色好看许多,当时刚过来那会对陆庄周的各种嫌弃一瞬间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陆大少就是不同凡响啊。” 陆庄周白了她一眼,“以前你装模作样的, 现在怎么忽然接地气了?” 他竟然不免有些心动,当然心动的原因不可能是女人性格的转变,而是认真工作脚踏实地的女人长了张“祸水”一样的脸,要不是他这次给她撑腰,还不知道她生活得跌到哪个低谷去呢。 陆庄周还有点沾沾自喜,在湖光一路对工人们手笔也极为大方,付了一个多月员工开销的消暑饮料费,走的还是私帐。 虞敛月竖起了大拇指,她深知陆庄周这种人你越夸他他越起劲的本质,“陆大少大方慷慨,就是和那些无良资本家不一样。” 陆庄周挠了挠头皮,“也没你说的那么高尚。” 虞敛月刚把新的工期都安排好,防暑降温工作也宣传到位,把消息发在大厂群里,被@了好几下,依次是夸奖。 鸭蛋妈妈私下联系她,让她过去蹭个饭再走。 可要是吃了这顿饭,夜色也更幽深了。 要不要和异地的新婚丈夫联系下,她就算硬着头皮还是觉得“尴尬”。 陆庄周对这个外表破破烂烂里面干净整洁的工厂极为满意,一下子又敲定了两个单——这两个单的数额大到虞敛月以为她完全没必要和沈恪之那变态结婚了。 她自己还不如重新开始呢。 但她也知道,短期新建一个工厂也不现实,而新工厂不代表沈恪之就会以逸待劳,不管不顾。 沈恪之想毁了她,只要伸出一只小手指,轻松碾压。 陆庄周:“你白天也在清河,晚上还回去吗?” “明天要开工了,”虞敛月一笑,满是对客户专业而标准的微笑,“我就不准备来回两地跑了。” “可我那另一单子的合约,需要和资方再谈一谈。”什么资方,陆庄周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扯些什么,分明就是自己亲爹。 “能等我安排开工以后,我再回去吗?”虞敛月不走,不是不想回清河去,而是她不知道这段婚姻关系该如何相处? 勉强抽一天空签了字也不是不可以。 谈笑间,虞敛月送走了陆庄周。 —— 松开领带。 回到家的沈恪之,对着手上的两本结婚证,一高兴全丢进了垃圾桶。 “爸爸。” “怎么了?”沈恪之没有不耐烦,而是冷静克制告诉沈攸寒她向往已久的事,“我和虞敛月结婚了。” “结婚!?” 沈攸寒只是想拿暑期实践报告给她爸签个字,结果他爸告诉她他和她亲妈在一起了?沈攸寒想不通,那个口口声声说“你爸性格有问题”的亲妈竟然会选择复合? 大人世界都这么复杂吗? 虽然她需要敛月,但也用不着虞敛月这么牺牲自我,把自己嫁给她亲爸啊…… “你不高兴? 沈攸寒极快摇头,“我就是想和敛月要一起生活,太高兴所以才……” 谎言一瞬间就编不下去了。 可她爸像是完全不能理会似的,很快帮她调转方向,一手将她转过来,指着门外的方向,“那你回房好好学习吧。” “我允许你给她打电话。” 要是以往,她能够再次联系虞敛月一定激动坏了,可今天这事猫腻太大了,虽然他俩相爱过,但那不都是陈年往事了吗? 敛月妈妈不是还有男朋友吗? 她爸做什么不好,非要上赶着做小三呢? 那个姜虬哥哥可真可怜。 可沈攸寒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画面,新开学的幼儿园里再次迎来亲子活动,陪同她出场的亲妈是所有人里最漂亮的。虞敛月原本就是自带光环,这样她就不用默默无闻地站在最后一排看别人的比赛了。 沈攸寒慢慢想通了,这是每天都能见到虞敛月的最好办法,虽然她爸不懂人性,不管别人死活,但终归把妈妈还给了她。 她立刻换了种气势,扭头回去道,“爸爸,你先签字。我还有别的事要和你说。” 沈恪之皱了皱眉,“又怎么了?” 沈攸寒神神叨叨,“你不能欺负虞敛月,强迫她嫁给你,不过既然嫁都嫁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们也要让敛月留下来。你要是再离一次婚,会被很多人嘲笑的。” 沈恪之纳闷,“怎么转变得这么快?” 沈攸寒固执地避而不谈,而是告诉她爸接下来更重要的事,“你是搞定了妈妈,但外公外婆的祝福也很重要。” 沈恪之抿了一口水。 目光掠过外面法国梧桐,“如你所愿。” “爸爸,那是不是以后虞敛月都可以陪着我了?” “你并没有放弃她的工作,所以,你们相处的时间仍然是有限的。”沈恪之也曾这样告诉过自己。 “那我就黏上她,”沈攸寒的眼底有光,“爸爸你总不会又怪我吧?” “随你。” “那我可不可以办一个party,我总要告诉我的小伙伴我找回妈妈了……”沈攸寒刷过手机黄页,“我这里有上次芸芸开生日party的主持人姐姐的电话,爸爸你不反对的话,我就去准备啦。” 沈攸寒说得极快,眉飞色舞地规划着未来。 沈恪之惊奇发觉,女儿思虑周全,不仅是见家长的事,就连如何介绍给朋友,也都做足了准备。 相比之下,他反而显得比较冲动。 “可以。” 向来不算亲近的女儿沈攸寒就站在书房原地,“喂,敛月?” 虞敛月在鸭蛋家刚吃了一口焖饭,匆匆起身,“我去接个电话。” “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沈攸寒兴高采烈,“这个敛月你就不用管啦,我的意思是今晚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沈恪之想把女儿推出去,不想让虞敛月误会自己半天不见有多想她。可沈攸寒很有定力,站着就是不动。 虞敛月压死了声音,“我的小工厂明天要开工呢。” 不想回,不敢回,也不能回。 “我让爸爸去替你工作,他是个工作狂人哦,我觉得他一个人可以把所有工作都包揽了,”沈攸寒伸直了手臂,举着她的新款手机,踮起脚尖试图靠近沈恪之的耳边,她激动张扬道,“爸爸你说对不对?” 紧接着,虞敛月听见了哐啷当的清脆关门声。 归根到底,这还是小孩想得太天真了。 虞敛月不由安抚道,“其实爸爸妈妈的关系也是很好的。” 也至少算是契约精神吧,总不能得了好处,还把婚姻最惨淡的一面袒露给年幼无知的孩子看吧。 虽然沈攸寒未来可能会做一些伤害她的事,但这并不妨碍她作为一个六岁小孩的内心稚嫩的世界。 “敛月,你用不着故意说这种话吧,我就没看到过爸爸和谁的关系有好过。所以,没关系啦。”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沈攸寒忽然发觉,敛月竟然以“妈妈”自称了,很快,兴奋的波浪卷过她的大陆,她完全忘记了亲爸甩门的动作了。 放下手机的那一刻,沈攸寒冲出门外。 管家欧爷爷问她,“丫头一直傻笑什么?” 沈攸寒狡黠一笑,“这是秘密。” 说完,沈攸寒在幼儿园同学群里发了party邀请,虽然怪不好意思的,但她想自己也算是变相地为虞敛月撑了撑腰吧。 “沈攸寒,你爸爸要娶后妈了吗?” “攸寒,我听法制台说有了后妈就等于有了后爸,要是你爸爸也变坏了,你该怎么办呢。” 后面老扣鼻屎的男孩踊跃发言道,“我家里特别大,你要是被继母欺负了,可以嫁给我住到我家里来。” 沈攸寒心想,才不要呢,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嫁的。 群里一条语音接着一条穿过来。 她有些扛不住了,隐藏的小秘密终于见了光,“我爸爸复合的阿姨就是我的亲妈。” “啊?” 这一群明显智商就不算高的人怎么可能会理解呢,沈攸寒好说歹说,干脆换了种最通俗浅显的说法,“就好比是白雪公主她那后妈最后结果是她亲妈这个意思啦!” “啊,给吃毒苹果的继母是不可能变好人的!” “怎么后妈就能变亲妈呢?” “不明白,我问小度和小爱同学了,他们也没有答案,等我妈妈回来我就问我妈妈。” “沈攸寒,你太小了,很多事你不懂的,你爸爸肯定是骗你的,后妈总不可能和亲妈一样好的!” 越说越绕了,这些针对虞敛月的话就没有一句中听的,沈攸寒干脆关了手机。 她一蹦眺到床上,想起对爸爸的安排来,外人都很难理解虞敛月的处境,更何况爸爸在风口浪尖上也没替虞敛月做些什么。 她打开了衣柜,想着明天要穿什么去外婆家。 — 这一天,就连老管家也察觉出了沈家父女的不同,他主动问及,“沈先生,家里是要有什么变化吗?” 沈恪之皱了皱眉,忽然间想通了结婚或许还真不是他和虞敛月两个人的私事,“我结婚了。” 欧管家笑逐颜开,完全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沈恪之结婚,“那太太什么时候搬进来,我们要为她准备什么吗?” 沈恪之:“不用,她这个人挑剔得很,我们准备的什么也总是不满意。” 管家心里也算有个数,未来的女主人听上去就不大好相处,也不敢多问,忙起了手头上的小破事。 沈恪之则专心于一个乐高手办。 他就怕虞敛月一个不小心看着不顺眼全都处理掉,提前一个一个从安置的样品柜里拿出来放进纸板箱。 “先生,那不是您最爱的几个手办吗?” “家里的品味格调也应该上去些了。” 然后,管家亲眼目睹着先生将那些蒙上灰尘的一个个水晶奖杯,类似于“青年企业家”的小高人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这不是,更没格调了吗? 先生,好像从来就不是这么爱炫耀的人呐。 —— 次日。 八月初迎来又一波高温。 外省洪涝也不少,沈恪之忽然早上大发善心换了一笔款,而收款人经期发现抬头名是“沈恪之夫妇”,原来,沈先生早就有妻子了。 这个消息也就这么偷偷流传出来。 虞敛月起了个大早,要陪同陆庄周签合同,她这整天两地来回跑,严重感觉的中年危机离她并不远了。 敏锐如媒体,有人剪到了学生时代虞敛月与沈恪之的合影,BBTV之前相熟的记者也旁敲侧击地来问,“虞小姐现在是有夫之妇吗?” “我只是平平无奇的实业小天才。” 虞敛月既没回答,也避开了所有选项。她终是知道纸包不住火,不过这才一天,速度也太快了,不是说沈恪之作为男主只手遮天,怎么媒体信息还是这么轻易放出来呢。 虞敛月也没有深思,除了父母那里以外,她没有过多的担忧。 此时,她已换好了一身宁静的水蓝色长裙,以免被抓拍时留下攻击性太强的照片,这样离婚时说不定社会残留一些“可怜”“同情”的声音。 可虞敛月没有想过这该死的身材,竟然完全压制的清新的味道,明艳大胆的曲线依然占了压倒性的胜利。 与陆庄周一见面。 “你这不觉得你有些怪吗?好好的大小姐装什么贤妻良母呢?” 虞敛月一笑,想来这位陆庄周同学起床太晚,还没来得及接触小道消息,她友善而温和地提醒道,“没错,我就是想过过戏瘾。” “不是吧,虞敛月,”陆庄周其实也想说淡色系这挡不住她的光,漂亮还是顶级的漂亮,可他一脱口而出,就是不自然了,“你用不着这么别扭地调整.风格的,又没有人逼你。” 虞敛月:“走吧。” 他们在清河一家西餐厅签的字。 对比昨日夫妻关系复杂罗列的条约,这里的气氛又轻松也不压抑,虞敛月买单时一不小心抓到包里那张沈恪之的黑卡,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不过很快她过自己的11万余额的卡划过以后,这种复杂的感觉就消失不见了。 既然是契约,没必要亏欠人情。 陆庄周也发觉虞敛月从上到下最大的变化是她不依附任何人了,不再希望从别的男人那里获取什么了。 当看着虞敛月独自结账的背影时,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女人也挺美好的,就算她未来伸出了利爪,他也不打算小心的避开了。 他心中升腾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湖光了,直接留在清河过夜。”虞敛月想回趟老家,与父母交流一番,在媒体广而告之之前,她不能不做盘算。 “那我岂不是能省汽油钱?还挺好的,那我就送你回你爸妈那儿。”陆庄周没心没肺惯了,猛然体贴起来让人极度不适应。 虞敛月明里暗里拒绝各一编后,发觉陆庄周的本质就是“你越抗拒的他越希望你能接受”。 虞敛月也改了态度,“行,你送吧。” 之后的工作交接留给市场部其他新开的员工就好。 虞敛月不想卷入男一男二各自的征程,绊脚石为难的人越多,结局可能就越悲惨。 虞敛月鼓起勇气:“谢谢您了。” “这么疏远是干什么?” 陆庄周情感迟钝,怎么也发觉不了虞敛月对他的不感冒,拉风的超跑停在虞敛月现在的老城区二手房下雨棚旁,就已经被好几个大爷告知“不能随意停车”了。 “那你赶紧走吧。” 免得小区交通堵塞,虽然住在这里的时间也不不会太长了,但把左邻右舍得罪了干净也未必是个好事。 “我送你上去呗。” 虞敛月:“您可以走了。” 陆庄周心想虞敛月这姑娘还真是心性强,表面上一句话不说,暗地里肯定因为家庭条件而偷偷自卑。 但他陆庄周怎么也不会是那种最物质的男人啊?正好,后备箱里还有几个礼盒,他准备一并搬上去。 既促进了感情,又给全了面子。 可上面有一个皮鞋声明显不大对。 正午。 一天最炙热的时候。 一个小孩冒冒失失从过道里跑出来,一蹦蹦到虞敛月怀中,“妈妈,我来见过外婆了!” 陆庄周心里暗叹,现在的熊孩子可真是奇葩,还能跑到别人怀里,非要喊别人一声“妈”? 就虞敛月这样的人,浑身上下看上去有半点母性情怀不?陆庄周接着吐槽道,就这小孩视力不行,要配眼镜。 结果,虞敛月还真没推开小孩,而是耐心放缓语速道,“寒寒,你这么早就过来了,那外公外婆有没有给你做好吃的?” 陆庄周被小孩冷不丁白了一眼,立马像个大哥哥一样目光亲切起来,他暗下判断,这虞敛月看上去像是领养了一个小女孩的样子。 沈攸寒挡在她妈和另一个奇怪又穿得骚包的男人之间,声音清晰且洪亮,“我爸说不能为难别人,我们是吃了午饭才过来的,妈妈你不会嫌弃我们吧?” 对于虞敛月来说,在“大魔王”属性爆发之前,当然不会啦。 虞敛月一手把沈攸寒拉到单元住户的楼梯口,不想让孩子被晒伤,她的声音清朗柔和,温婉得不像话,“我当然不会嫌弃寒寒啦。” 就这样,沈攸寒不由自主嘴角保持了最佳的上扬弧度,满心欢喜随时可以从天真的瞳孔里溢出来。 陆庄周有些不知所措,“你不解释一下吗?” 要解释的人是你吧。 沈恪之下了最后一个台阶,冷峻而不容打断地面容仿佛随地而起的气场,正冲破水泥地最后一层石灰。 “陆先生正好顺路送我回来。” 陆庄周不知所措,却也知道这时被疏远是什么意思,虽然沈恪之深不可测的眼里满是兴师问罪的意味,但身为男人保护弱者,是天生的职责。 他要是退了这一步,往后每一个日子里都得向后推。 “好。” 沈恪之低压着的情绪,仿佛随时间勃发。 于是,得知沈恪之没有想弯的时刻,虞敛月准确无误地给陆庄周使了个眼色,“你该走了。” 留在原地站在车门外,靠着车里的冷气过火的陆庄周发觉自己是多余的存在,他这是被眼前的男女排斥了? 陆庄周没有自知之明道,“虞敛月,下次有新的项目,我还是会找你的,希望你也不要忘记……” 沈恪之血色全无,“你话太多,该走了。” 希望什么,这个男人有资格希望什么? 面对别人的妻子,还希望别人感恩戴德吗? 沈攸寒更快捕捉道这个腿很长人看上去年轻潇洒的叔叔可能对妈妈潜在的想法,她催促道,“妈妈快上去吧。” 然后急忙转身拉扯住沈恪之的西装衣角,“爸爸,你第一次陪妈妈见家长,我能亲眼见证这件小事可真好。” 一脸懵逼的陆庄周正在回头的路上扪心自问。 是因为天太热,所以脑子不行了吗? 还是这个世界,崩塌了? 沈恪之目送陆庄周的离开,直至他走后才不冷不热回沈攸寒道,“医院不是早见过了吗?” 沈攸寒假装什么也不懂,小孩子也目睹着那个人悻悻离开,舒了一口气,小孩说话无所顾忌道,“可这是你们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啊。” 虞敛月:…… …… 沈恪之也眸子愈发深沉地看了一眼沈攸寒,像是警告般。 可沈攸寒才不管,她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大人,因为老小区的过道狭窄,过了一个转弯,沈恪之自觉走到了两位女性的身后,不再继续挤在一排。 而虞敛月浑身不自在。 后面就像是有一道无形却逼仄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小修罗场。 沈恪之:Battle胜利! 那个明早抽奖红包估计有非洲同学抽不到的,我索性这章发五十个吧,我用系统发,就是前五十,先到先得,这是不偏心的最好办法啦。 感谢在2020-09-24 01:07:41~2020-09-24 17:5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迷上 5个;没猫、卿和不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口袋略空 80瓶;Vine 70瓶;千百度、云迦 50瓶;小荔枝 20瓶;皈依秀姑娘、鸢韫、人神共愤的小仙女、风中待奇缘、墨猫儿、屿山 10瓶;花生配可乐 6瓶;whistle、26731074、静影映镜、C、草莓奶糖 5瓶;kkkkkkk匿了 4瓶;――墨染傾城 3瓶;洒家不懂格斗术、抹茶茶、哈哈哈哈大人 2瓶;当时明月在111、有情人、点点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三十一天 — “要不你走前面?” 虞敛月一手拉着沈攸寒, 回头去问他,却有那么一瞬间无法预测沈恪之到底在想什么。 眼底的冰棱宛如寒冬,又像是一个巨大的怪物笼罩了整个楼梯口。 老旧小区特有的设计的楼梯间的镂空处, 阳光也进不来。 “寒寒, 你先上去。”沈恪之说。 虞敛月脚步一滞, “你有什么特别想告诉我的?” “陆庄周。” “为什么?” “一个小case,他把指标留给了我的小厂,就这么简单。” 虞敛月公事公办的口吻里听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虞敛月上楼去。 “爸,妈。” 虞敛月见母亲宋瑶拿茶叶的手一抖, 目光忐忑且犹豫, 她目光扫过女儿身后坐拥商业帝国的沈恪之, 只能连声问女儿道,“月月, 你结婚这么大个事怎么都不和妈妈说一声呢?” 茶叶在烫水里翻滚。 一不小心烫到宋瑶的手,落入虞敛月眼中, 又不是滋味。 虽说今儿眼前MIF总裁亲自上门道歉, 并且要求他们回到原来的别墅去住, 但虞敛月也知道,父母也可以不断自降身价,甚至安贫乐道,不愿她为别人所困。 “月月,你慢慢说, 怎么就突然决定和沈先生在一起了?”宋瑶示意虞富国噤声,就是想把话说得再委婉些,免得得罪了人家,日后自己女儿的日子就只会更难。 沈恪之抿了口茶,神色淡淡的, 看不出丝毫的恭敬,就像是生意场上一个寻常不过的答复,“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 “是啊,”虞敛月端过茶盤,斜坐在布艺沙发外翻褶皱的圆扶手上,也正是沈恪之的身旁,她顺着沈恪之的意思继续说,“妈妈,还能为了什么,在一起不就是因为……两个人很适合?” “月月,你说话的目光始终盯在地板上,你在说谎。” 虞敛月早就想到,父亲纵横商场多年,怎又容得只手遮天的年轻人让自己女儿受委屈呢。 当父亲忧虑重重的眼神再度望向自己,虞敛月不得不找更加拙劣的借口。 “对啊,不是因为合适,”虞敛月的目光恰到好处地落在男人线条分明的侧脸上,眸中尽是倾慕之光,“我太爱他了,忽然发觉,没有他的日子我快过不下去了。” 她甚至轻靠在男人侧身。 沈恪之清咳两声。 虞敛月也意识到,今天这么一出,是她太过了,演戏的痕迹太重,也很难不露马脚。 分明是几天前相看两相厌的男女。 虞父怒吼,“你年纪轻轻骨头这么软吗,没力气也不要乱靠!” 虞妈妈则是也看不下去,只是半遮脸,不去看女儿与别人的亲昵。 沈恪之目光冷冽,看着慢慢回弹过去坐得笔直的女人,像是极其佩服她这演戏动作转化之快,“不知道两位还有什么意见?” 虞敛月打了个圆场。 “我爸妈没什么意见,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却见虞富国虽被宋瑶捂住了嘴,却坚持用穿透阻挡的声音道,“我意见特别多,难道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连个婚礼都不配吗?” 虞敛月从男人的身侧渐渐脱离,起身那会男人却挽住她,虞敛月头皮发麻,只是不动声色推开那男人,她笑道,“这都什么年代啦,不流行什么婚礼了。况且寒寒长这么大了,我们两个再去办婚礼,岂不是惹人笑话吗?” 一旁地毯上的沈攸寒就像是全然听不见那般玩弄着手边的橡皮泥,可耳朵却悄悄竖起。 “月月,这事情不怕丢人的,要不是明媒正娶,你以后的日子……” 她妈妈欲说还休,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虞敛月忽然有一瞬间想脱开而出的是,这不过是场交换的婚姻,但她不能。 “婚礼只是一个形式,重要的是我们选择彼此以后的生活,如果我觉得是值得的,那这些流程化的东西又有什么重要的?” 沈恪之都快要有感触了。 这话要是当年虞敛月拉着他对父母说,他年少忐忑不安的心也要为了单纯的誓言而义无反顾。只可惜,这个势力的女人是在他发迹以后才说的这些。 一直在旁边玩水晶橡皮泥的沈攸寒露出童真的面孔,“爸爸妈妈办婚礼,我可以给他们当花童的。” 宋瑶也心疼自己这外孙女整天陪着这阴沉沉的父亲长大,看不见阳光,得不到爱,却又是在艰难的环境中始终那么开朗,宋瑶慈爱地讲道,“寒寒,你父母肯定会完成你的心愿的。” 只剩下固执的虞敛月。 “我不要。” “沈总的事业心很重,而我也是,我们都没有能够匀出的时间去准备一场毫无意义的婚礼。” 沈恪之这时忽然觉得不对了。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虞敛月抗拒婚礼的话术早就偏离了。 怎么就叫“毫无意义”? 是对婚礼有意见,还是对他这个人有意见? 虞敛月仍是堆砌着笑脸,毫无负担把责任全权推给他,“沈恪之你是不是也这么想?” “我不是,”沈恪之反其道而行之,“我认为一场婚礼是有必要的。” 目光交错间,他眼底颇有玩味的笑意渐渐浮出水面,“虞敛月,你不觉得以你的身价特别值得一场盛大的婚礼吗?” 是讽刺。 虞敛月看穿后既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怨恨憎恶,而是继续见茶叶沉底,抿了一小口,继而陪着沈攸寒设计新的橡皮泥“包包”。 紫色的橡皮泥一把像是极为“不小心”地借虞敛月之手甩到男人高定的Berluti西服上,虞敛月这时深深的双眼皮灵动地眨了眨,像秘而不宣地告诉他什么。 “不好意思啊。” 沈恪之几乎想也不用想,就知道用无辜眼神的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沈攸寒拿了张纸巾递给沈恪之。 沈恪之没擦。 “不穿下一次就行了。” “炫富也要高级一点,何必这么肤浅呢?再说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这不就是在怪罪我吗?”她咬了咬唇,明明刷性子的是她,表现得像受害者的也是她。 难得见她小女人的样子,沈恪之竟然是不习惯的,回国以后的人和物早就不同往日了,虞敛月不再是那个娇滴滴随时示弱的女人,她有了很奇怪的东西,叫做底气。 可他分不清自己的心。 更不想直视的是,在自己辛苦运营接下来的婚姻,为排除障碍亲自与她的家人沟通,而她却和别的男人一起到达。 虞敛月变了。 唯一不变的是自仗貌美而无处安放的花心。 — 虞敛月嚷嚷着要吃些小食,先让父母去了趟厨房。 沈恪之思忖许久。 “虞敛月。” “你和我结婚很难受吗?” 虞敛月见父母在相隔不远的厨房,目光正不偏不倚地撞上客厅的她们,她便主动地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 “还好,我觉得有人会更难受。” 虞敛月一下子想起了南妍妍,觉得既可笑又可悲,思前想后这男主还真是个狠人,为了虐女主或者说“为了让亲爱的妍妍看透自己的心”而做的一切,都让人佩服不已。 虞敛月不愿太突兀了解男女主之间的进度,默默暗示道,“其实,要让人难受的办法可不止一种哦。” 她指了指卧室的床。 成年人的世界里,这些都不言而喻。 他们两个人爱虐,到私密的场所去,或者只需要一张沙发床,无可厚非。有什么虐恋非要她这个女配不惜以婚姻为代价,而让他们获取的呢?虞敛月心想,自己也不是穷凶恶极的人呐。 难道她一定要按照原著进入那个家,让南妍妍伤透心不成? 沈恪之却目光冷冽,拿起陶瓷杯的手直接将水狠狠泼到茶盘里,“别告诉我,你在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虞敛月并不慌张,只是拍了拍男主挺括的西装料子,毕竟有些话题本就是百无禁忌,她鼓励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说不定,明年这时候,沈攸寒早就能多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或妹妹了。 沈恪之差点要捏碎了那只玉白色通透的陶瓷杯,“你以为通过那种途径,我就能原谅你吗?我就会退而求其次,寻求隐秘的关系,而不公开我们的婚礼了吗?” 沈恪之知道这个女人盘算得好,婚礼要公开,她那些背地里得不到舒展的想法才能偷偷实行,还想找男人吗?还想浪荡地不顾及自己身为人母的现状,不管不顾地泯灭人性吗? 他亲口告诉她,“这不可能。” 而且,虞敛月这暗示也太过头了,真把自己当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以为发生点成人间的小事,他都能按捺不住吗? 他有一瞬间气愤得说不了话,他厌恶她竟然把性资源利用到极致。 他却眼睁睁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 虞敛月恍然醒悟,反正左右沈恪之也听不进去,男主无论如何都要将他那一套“虐恋情深”施加到南妍妍身上,该虐女主就虐吧,到时候自己尽管逃路就是。 她褪下拖鞋,踩在地板上,盘腿坐在地板上,和独自无聊玩耍的沈攸寒笑道,“寒寒,你做的这个好好看,我也超想拥有一个这种包包啊。” “那我买给你。” 沈攸寒高兴地拿出自己的黑卡,“我超有钱的!” 沈恪之指望沈攸寒能在立场上站的稳,实在是太难了,他本来想教育女人全不应该拿玩了橡皮泥的手拍自己,结果因为这女人的大胆让他觉得这种小事不值得一提。 可母女间玩闹的样子有这么一瞬间让他心软了下来。 — 手机的震动声传来。 沈恪之好像终于能微微透气来,从该不该上床这件私密的事走脱,他没来得及看号码,沉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未多久,是一声略有些烦躁的——“你摔倒了?” 很快,男人挂了电话,面容愈发冷峻,坚毅的线条绷紧着。 沈恪之见虞敛月目光从容地扫过他,转而贤惠道,“没事的啊,你那边如果有特殊情况,赶紧过去吧,别让别人等太久。” 沈恪之心想,这女人竟然知道不要让旁人等太久,结果自己呢,让他又等了多少个年轮。 “你知道人是谁?” “除了南小姐还能是谁?” 再度触及到她隐约欢快的眼底时,他有了另一重的猜想。 或许她故作宽容的样子,是想和自己发展一段“开放式夫妻关系”。 把自己推给别的女人,这下,她不就更有理由去找别的男人了? “不如你和我一起去?” 要从一开始坚决把虞敛月的后路断了,沈恪之深刻的认识到带她一起去见别的女人,也能做到一个良好示范。 “你确定?”而虞敛月全身心想的是沈恪之这个男人口味太重了,急着虐女主急到了上自己家门,不就是为了这一刻明着言顺带着妖艳大胆的女人故意出现在南妍妍身前,好让南妍妍委屈难过吗? 虞敛月退却了,“其实方式有很多种,我和她早晚也会见面,今天要不就算了吧?” 沈恪之斩钉截铁地再度严重警告:“虞敛月,你想成为什么人,想做什么事,我心里都清楚。但我要告诉你,既然你和我已经结了婚,那就不要妄想脚踏几只船。” “我没兴趣和你继续绕弯。” “但你也要明白我的底线在哪里。” 虞敛月:? 沈攸寒瑟瑟开口,学着她妈妈不卑不亢道,“爸爸,你不要威胁妈妈,我在这样的问题家庭长大,以后很容易精神上面有问题,脾气暴躁,也容易抑郁。” 沈恪之疲于应对这一对母女。 “你安静点。” 虞敛月终是看不下去,这不是他自作主张要去见别的女人,和她有什么干系,非要事事扯上她,什么脚踏几只船?连小孩好心相劝也听不下去。 难道还是为了陆庄周送自己回来这事,神奇的偏执占有欲又占了上风,没能在女主那儿得以伸展,就来自己这儿撒气? 虞敛月推了推沈攸寒语调平和道,“你去冰箱里拿些榴莲过来。” 她转身就对沈恪之不客气道,“我希望你能清醒些,我遵守婚姻法,也尊重契约精神,但我更尊重你的自由,所以,你要做什么不用和我报备。” “反之,我从不觉得我的私人关系就是因为对方是男人就等同于我和其他男人勾搭,我尊重你的自由,你是否也能缩小范围去尊重我的自由? “当然,我缩小自由范围,不是对于你的痴心妄想,更不是我希望你回头,只是因为我不想要引起其他什么误会……”导致更大的麻烦了。 沈恪之视线缓缓下滑,言简意赅地告诉她,“你最好说到做到。” 呵,男人。 利用自己的同时害怕自己的花边新闻影响到他? 虞敛月暗戳戳地提醒,“那你还不过去吗?” 南妍妍一个人孤苦无依,弱小又无助,不去才真奇怪吧,谁料到沈恪之面色冰冷地打通了助理的电话,“章生,去一趟黍洲别墅11栋,南妍妍受了点伤。” 虞敛月不由感慨,要说断情绝爱,也就只有这种男主称得上。 沈恪之清晰无误地告诉她,“虞敛月,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一件事,你能做到的,我也能。” 自由永远是相对的。 他选择婚姻,选择给沈攸寒一个家,选择等待某一天她的解释与痛哭……但怎么回事,沈恪之发觉虞敛月摇着头,像是变扭至极的表情。 “沈恪之,其实你不用这么狠。” 沈恪之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焦躁不安地推开自己,默默遥想,她是还在遗憾吗?遗憾她失去了她那一整片森林? 但她有的,从来不会比别人少。 “虞敛月,没有回头路。” 虞敛月听“没有回头路”这话,不像是对她说的,而是沈恪之刻意告诉他自己,自我暗示用的。他现在一定是疯狂地后悔了,但对于南妍妍,他又不希望一切服从于女人的心,他渴望征服,却不希冀用一个拙劣的借口,重新回到她身边。 男女间的拉锯战,要是早点找个台阶下,就好了。 原著里,男女主之间也时有摩擦,女主敏感脆弱,总是受了伤一句话也不说地跑掉。 她之所以能在沈家停留那么久,说明南妍妍也和沈恪之有了些小矛盾。 她做起心理辅导工作,“其实,这世上并不只有一条路,有的时候顺着眼前的台阶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沈恪之在迷惑里清醒,虞敛月什么时候开始真心实意接受他们的这段婚姻了,简直是不可思议。他当然也不想勉励或显得太高兴,只是独自去了破阳台想默默抽根烟,却见楼下还停着之前医院那位年轻男人的车。 这女人说什么鬼话? 还以为自己是一青涩少年,想骗就骗? 沈恪之以前认识里,只有不道德的男人永远只喜欢18岁的女孩,却不料,现实里,也有只爱年轻男孩的女人。 那边的女人已经站起来,谈笑间眉目尽是柔和的光芒,“好好好,我和物业商量一下,车子肯定是暂时可以停的,反正也不是早晚上下班的时间啊。” “我马上下楼。” 沈恪之烟头踩在脚底,只身挡在她的身前,“不准去。” 这才允诺了他多久,真是善变的女人。 “酋长不知道停车位,靠在湖泊东侧,我去指个路而已。” 沈恪之手背的青筋暴起,可这儿毕竟是她娘家,该给的面子要给全,他只是沉闷不失风度地提醒她,“我希望你是个言行一致的人。” 虞敛月却毫不犹豫地推开她,甚至有几分嚣张的厌恶,“我一直都是言行一致的人。” “我当时不是说要甩了你,”她冷漠无情地提起往事,“所以我不就真甩了你吗?” 过往太残忍。 以至于女人推搡的动作顿了顿,眼神空洞无助里像是唤起了什么,又像是有什么在坠落。 “很多事情,我可以配合你,”她深呼吸一口,像是从回忆的大海里早已寻求到了解脱,“但在对待朋友这件事上,你最没有资格。” “你已经妨碍到我生活了。” 沈恪之快疯了,妨碍,到底是谁先妨碍的谁? 是她打破他平静的生活,也是她一声不吭地离开。 谁料到,虞敛月忽然笑容温软又嗔怪拍气男人的胸脯道,“知道你高大,可你不能故意挡人家啊。” 虞敛月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让父母担心。厨房的父母没有继续隐秘在角落里,而是刚走出来,似乎想嘱咐他们什么。 所以,她撒娇也好,娇俏做作也罢。 “虞敛月。” 脸色是前所未见的难看。 “我就下去帮他停个车。” 沈恪之的呼吸就围绕在她的身后,让她呼吸也逐渐紊乱起来,只听对方毫无自觉地说,“我的车也没地方放。” “那就一起下去吧。” 又是一抹甜甜的笑,沈恪之回眸与虞敛月父母的视线交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女人的临场发挥,她的父母正神色紧张的望向这里。 “我有更好的办法,”沈恪之一手绕过她的腰肢,腰一如当年纤细柔软,“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虞敛月一出了门,立马甩开了他。面容是坦然,好像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戏码,失去了观众,随时都可以“喊停”。 她一路小跑下楼。 — “虞敛月。” 明明有那么多不晒的地方,姜虬这死心眼的家伙偏偏站在毒辣的太阳下。 虞敛月一时有些无措,她不习惯别人的无条件付出,一把将姜虬拉到柳树下,“姜虬,你这么会到这里来?” “我知道你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个男人,何必勉为其难和他结婚呢?”姜虬说话流畅,炙热的太阳使他情绪高亢了几分,“没有爱情的婚姻,又能给你带来什么呢?” 阳光穿透他苍白透明的脸,好像养好的血气慢慢消散了,弱不禁风的少年咳了一声,经受着炙热太阳的毒打,等待着她的一个答案。 虞敛月也终于感受到姜虬对她超越朋友以外的感情了。 长痛不如短痛。 “姜虬,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或许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过往的人生付出代价,我付我的,我觉得既理所应当,也没有什么困难。” “而且,也不单单只是过去的亏欠,你说的那些,除了物质以外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没那么重要。我本身就是利欲熏心的人……所以选择沈恪之一点也不奇怪啊。” 虞敛月缓缓放下遮太阳的手,她这样平淡叙述道,“沈恪之是最有钱的人,最能满足我的虚荣心。” 沈恪之冷笑着。 他见过有人把爱钱说的冠冕堂皇的,却没有听见过这种“堂而皇之”的版本。 “敛月,你明明不是那种人。” 少年的眉心狰狞到了一起。 沈恪之这时不慌不忙地从太阳背面的阴影处走过来,“你认识她多久,你以为你足够了解你眼前的女人吗?再说就算她的选择不是我,大概也轮不到你吧。” 姜虬闻声,苍白面色更胜,头也不回地钻进车厢里,又着急着转弯,直接离开这里。 他其实想说“轮不到自己”也是没关系的,但不应该是那个男人。他只是在最尴尬结巴的成长环境里,第一次拥有好感的对象,竟然想不出更好维护她的办法。 沈恪之看着沉默的虞敛月心头不快地说,“难道不是我帮到了你吗?” 眼见她撩过头发,目光渐渐放空,目光追随着别的男人逐渐消失在小区门禁口的车,回头与他说,“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你明知道他对你有朋友以外的感情,却不愿意说破,”沈恪之挑眉,故意凑近她的鼻息,“是你觉得这样做太残忍,还是说从始至终你就喜欢吊着别人?” “我爱怎样就怎样,关你什么事?” 说罢,她又丝毫不退让地匆匆上楼。 沈恪之不由得自嘲,他该是个多么克制的人呐,才能容忍她一如既往的自我。 呆在原地的沈恪之转眼接到章生的一个电话,“南小姐那里,她不愿意去医院,我给她在药店买了跌打损伤的所有药膏。” “好。” “沈先生,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该讲不该讲,你之前想要资助的那名小男孩,现在我们终于找到了,他之前已经受过另一位好心人的资助了。” “南妍妍?” 章生面对着答案不可思议了许久,他还是决定把最后的答案通知给沈恪之,“不,是虞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埋下的细节,终于可以挖出来了~ 多少对男主心理有些影响触动~ 接下来开启有趣的同居生活了。 本以为明早呢,提前写好了第三更! 【已改21处,包括视角和内容增补】 感谢在2020-09-24 17:52:57~2020-09-25 17:2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上来的坑、芝士海盐不加糖 2个;吃螃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冰不彬 25瓶;Quit、 20瓶;没了鱼、麻辣小龙虾 10瓶;北海之上 8瓶;zoey 6瓶;肝衣服的快乐你不懂、阿妍就说话、屿山、念念。 5瓶;芝士海盐不加糖 2瓶;时光~流逝^^、战战的守护天使、绵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三更[评论破千加更] 沈恪之一时走了神。 他随着那条水蓝色裙子上去, 一时像失了心魄那般。 他甚至开始为她的离开寻找无数的借口。 只是,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对待自己毫无差别, 反倒是拿起他以为她未必喜欢的包, 搭在了直角肩上。 “要走了?” 虞富国还是有些不情不愿, 他没有因为对方的社会地位而有畏缩,严厉告诫道,“你要是敢对我们敛月不好,我一定打死你!” 沈恪之沉默了许久。 “好。” — 夕阳西下。 晚霞美云齐天, 他看着副驾驶上死死系好安全带谨慎而小心的女人竟然琢磨出又一分不信任的意味来, 沈恪之冷冷说, “我驾驶技术不需要你这么害怕吧?” 谁知道呢? 一个常年走极端,阴冷得能让配角瑟瑟发抖的男主值得信任吗? 虞敛月没有说破, 坦然笑道,“交通安全第一条, 我只是个平平无奇遵守规则的人而已。” 沈攸寒坐在后排的儿童安全座椅上, 目光极为崇拜地盯着虞敛月, 郑重其事道,“我要向妈妈学习。” 很好。 这一对母女同频以后,果然能气死人不偿命。 沈攸寒哪里顾得沈恪之心情好坏,当一个保护大人心理的小孩也太难了,她兴高采烈说起, “敛月妈妈,我准备办一个party,届时邀请我的那些同学们一起过来玩,我要给他们介绍一下你。” 沈恪之眉心未动,他就想知道虞敛月的答案是什么。 “没必要吧。” 果不其然, 女人一如既往的冷漠,不管是对于家庭还是无知的小孩,都可以毫不留情地拒绝。 “可这样……别人怎么知道我找回了妈妈呢?” “亲情不应该是被晒的工具,我们是母女,这一点上,我们举不举办晚会都是一样的,”虞敛月说得有理有据,但多少心底也有几分无奈,“抱歉,小寒。” 虞敛月也觉得这父女俩一个比一个能折腾,索性也就通通拒绝了,不过为了使沈恪之能放心,她笃定道,“南小姐那里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协助男主虐女主。 她自以为与沈恪之心照不宣地对视。 沈恪之用怪异却不失欣赏的目光投以她。 虞敛月遂表忠心,“一切都会如沈先生所愿。” “妈妈,你的称呼为什么这么奇怪,你现在不是和我爸结婚了吗?”沈攸寒就算心知肚明他们俩那关系,她还是想做些什么,“你怎么能喊他沈先生呢,之前你还喊他‘沈总’,这个称呼老气死了,像是八十年代挖煤那会的大老板……” 虞敛月轻笑容依旧松明朗,“寒寒不要乱想,称呼只是一个代称啊。” 沈攸寒不自觉的撅起了小嘴,“可别的妈妈都喊爸爸‘老公’的!” “…… ……” 沈恪之冷笑,勾唇并不魅惑,而是在一束穿透暗色玻璃的车窗里,高级感侧脸上挺拔的鼻尖也有了生气,他提前薄怒阻止道,“用不着你喊。” 虞敛月:“老公,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越不让她喊,她就非要喊。 肉眼可见沈恪之的侧脸如晚霞过后的天,一点一点阴沉下去。 沈攸寒则是捂住小嘴,整个人高兴极了。 虽然父母实际关系也一般,但他们偶尔愿意这样配合她已经是很满足了。 “以后,别事事顺着孩子的主意,”沈恪之冷酷无情地指导道,“你是一个成年人……” 虞敛月假装听不懂,“老公,你这是怎么了,你年过三十还能害羞吗?” 正当三十的沈恪之再也不说话了。 害羞?他一个横跨多边贸易,一个商业帝国的顶端的人物,竟然会在一个“轻浮又浪荡”的女人身边害羞? 他怎么不知道呢? 就这女人怎么好意思胡说的? 车窗被打开,氛围依旧尴尬,不过虞敛月觉得作为一个被牺牲的利用品,她找到沈恪之的死穴,他应该是经历了当年的事以后,内心就特别难以接受“亲密关系”。 虞敛月渐渐想起那段他被抛弃、事业场上被小人偷窃方案的过往,仿佛一场噩梦让她背脊发凉。 而车上一个老钥匙扣又让她陷入另一段更加魔幻的现实,沈恪之原本出身在不幸的家庭,他的母亲因嫌弃父亲没钱早年改嫁,父亲酗酒早死和这并不是全无关系。 可随着他成年,声名鼎沸之时,那个女人也一样攀附上了这棵大树。 而他和母亲关系的改善已经到了文章快结束那会,在南妍妍又一次“引导”下,他选择原谅了那个女人。 虞敛月心想凭什么,年纪大的沈妈妈就可以原谅,年纪小的她就得下地狱呢? 作者难道不是双标吗? 如果宽恕和圆满是既定的,又是为什么自己会经历那一场祸事? 只要想到那惨淡的结局,就好像有什么正从自己的掌心逝去。 倒是沈恪之冷不防问一句,“没事吧?” 他看了一眼老家的钥匙,觉得碍眼地塞入角落。 这时,沈恪之车载音响声忽然呼入一个陌生的号码,打开后是一个女人自然熟的声音:“恪之,你最近过得好吗?” 沈恪之本想生硬地挂断。 与此同时,虞敛月压根没听出来对方是谁,在她眼中,这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不适宜的暧昧与骚扰罢了。 沈恪之的思绪在最后一秒的通行绿灯前一闪而过,车子飞驰而过,他既没有说什么,也没来得及挂断这一通他根本不想理睬的电话。 他亲耳听见虞敛月说,“大姐,他是有夫之妇,您不能骚扰他。” 电话那头声音拔高了几分:“恪之,你是结婚了吗?你怎么不和妈妈说?” “…… ……” 沈恪之从上到下打量了虞敛月一眼,而以为舒展了自己的利用价值的虞敛月从没有一刻像眼下这么清醒过。 她做了尽可能的“弥补”:“这位阿姨,您恐怕误会了,不是沈总不想告诉您,而是我本人不愿意高调的四处宣扬。” “你是……” 沈恪之分明就很“感动”,直接面无表情地切断了蓝牙。 “没错,我就是您的儿媳,虞氏集团的千金虞敛月。”本想为了摆身价,虞敛月连破产集团的名字都搬出来了。 可眼下,男人并不打算让她说下去。 “没让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别自己做主?” 虞敛月分寸不让,“你刚刚还说我是成年人,成年人没有表达的权利吗?” 沈恪之握紧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就算是六年前他也对他的原生家庭只字不提,他比以往更认真地告诉她,“我只是觉得,我们没必要搭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你这样说,不是把罪责推到我一个人身上了吗?”虞敛月这才意识到自作多情,她一个潇洒女配为了一个破男人还真不至于。 是他母亲的电话。 是她好心想让他减少不必要的烦恼。 沈恪之并不理会,“你放心,她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活。” 身后的沈攸寒却又些退缩着不敢开口,只有她记得,当初这位奶奶是如何说要照顾自己,又怎么逼迫自己向爸爸伸手要钱的旧事。 “小寒,你想和妈妈说什么?” 沈攸寒从后排探出了小脑袋,“妈妈,你别理她。” “沈攸寒,坐好,别废话这么多。” 沈恪之不想把脆弱或者是伤痕累累的一幕幕展露在任何人眼前,尤其这个人是虞敛月。 — 刚下车。 虞敛月从后备箱自己拿出巨大的行李箱拖着进入这一她以为的欧式奢华风的别墅,结果一进门,阴冷的气息更像是吸血鬼的城堡。 虞敛月回头问:“我的房间安排在哪里?” “太太,我都给您准备好了。” 她对上了年纪的老管家道,“以后不用喊太太,叫我敛月就好。” 然后,虞敛月目睹着自己行李被拖进男主的房间…… 她在他耳侧低喃,“不是说好了契约夫妻,怎么用得着进你房间啊?” 沈恪之没有说话,却用眼神清晰无误告诉她,是她想太多了,直到跟随着管家的脚步,步入沈恪之的卧室,才发觉内里还有一间小卧室,和沈恪之两床相对,中间隔断的镂空的黑色金属书架,上面堆满了国内外的金融著作,也有一些没情怀的全球通史巨作,但更重要的是,堆满了书的架子和另一层她刚刚摸索到的移门告诉她,她还算是有相对私密的空间的。 她个师傅发了地址,当天晚上在移门两侧做了插销,移门虽好,没有安全性,总是轻易就能被推开,书架虽大,但到底书是可以拿空的。 她自己在病态的男主身前不得不懂得保全自己。 当然,她一声不吭地下单了个可以辐射到车祸现场的摄像头。 沈恪之一顿晚饭只吃了一半。 他眼睁睁看着在自己房间插上锁的虞敛月,几近暴怒的边缘。 他看着殷勤送锁安装的人“恍然大悟”般的神情,一步一步走到虞敛月房间的移门前。 “虞敛月。” “饭菜都准备好啦?我马上就下去。” 虞敛月一手拿着簸箕,撤走刚刚打孔随之带来的粉尘,她十分识相抬眸,认真注视地凝视他的双眸,“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我防范的当然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当年的事,我就占了主导因素,万一一不小心爬到你那里去,这可不就让人愈发看不起吗?” “很好。” 沈恪之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这个女人总有拙劣的借口与理由堵上他的嘴,将她自己的行为无限合法化。 男人的拳头死死握紧,又不能能一拳发泄在那道移门上,而两侧金属色低廉的从上到下依次三个锁,正在冷色灯光下异常突兀地反着光。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个小剧场: 沈恪之喝了一口参茶:“老公”都喊了,离同一个卧室还远吗? 一口参茶:那我进了你肚子,怎么发现你的蛔虫告诉我你特别想撬开别人的锁呢? — 三更啦!等国庆长假找个时间点好好捉虫~这算是评论破千的加更,之前就想补给大家了~ 第33章 不甘心又能怎样呢(二合一) — 虞敛月回到餐桌上。 撒上几粒芝麻的米饭赏心悦目, 不过沈攸寒已经把她那碗堆叠得像小山那么高了。 “敛月妈妈,你太瘦了。” 沈攸寒默默叹息,本来感激敛月妈妈的到来, 应该好歹搞一个欢迎仪式, 可她打的那气球还没鼓起来, 她爸就不耐烦地制止了她。 她爸说,虞敛月对形式上的东西都不感兴趣。 那当她抬起小脑袋,问清爸爸“妈妈到底爱什么呢?” “钱。” 她爸没有不理不睬,而是留下个干脆利落却又让人更悲伤的字眼。可她还没成年, 没办法拿到MIF的股份, 更没办法去市场上套现。 其实这样想想也挺好, 沈攸寒想等今年过年,她就主动上缴压岁钱好了。 “敛月妈妈, 你吃饭时一般不说话吗?” 忙于解决堆叠如小山的肉,虞敛月忽略了小孩的感受, “也不是啊, 我不大清楚你们家的规矩是怎样的?” 万一她多说了几句。 男人张口就是“食不言寝不语”, 她反而显得很没规矩。 沈恪之:“就算有规矩,你会遵守吗?” 沈恪之最后半碗饭吃得尤其慢,他时不时趁虞敛月低头那会打量起金属锁的位置,眉心扯了扯,“所以, 虞敛月不要继续装腔作势。” 更让沈恪之难以承受的是,这个眼前一脸正经的女人,分明在傍晚时分与自己提及过男女关系这件事,结果一进家门二话不说先上锁,更应该被质疑的难道不是她吗? “你确定要在欧式风格中突兀的摆个八十年代的锁?” 很不高兴, 是那种无法克制经过对方的解释依旧觉得很烦躁的锁。 “沈先生,你得有自觉,防火防盗防着我啊。” 沈攸寒一脸天真无邪,单纯到不忍亵.渎,她放下卡通筷,“敛月妈妈,为什么爸爸要防着你?” “要是当初他防着你,不就没有我了吗?” 沈攸寒口无遮拦,她上中班课早就听过小蝌蚪的故事,大致了解了自己是怎么来的。 虞敛月笑容渐渐僵硬,“要不你管管她?” 沈恪之拿起西餐厅的纸巾一角,擦了擦薄唇,过了片刻以后神色淡定地告诉她,“做人还是要敢做敢当。” 虞敛月:她到底做什么了?为什么她就无缘无故遭此劫难? 饭后,虞敛月忙着上楼确定摄像头隐秘摆放的位置,至少做了这一切后,她能对事故现场稍稍安下心—— 走过旋转楼梯后,她又突然被一个地方发光着的东西吸引住了视线。 UIEA(美国企业家协会)一个金属色铜制奖杯形状很特别。 是一把钥匙。 莫名其妙的熟悉。 而下面的年份,2015年恰好是她离开那一年。 可有个光景从她眼前一晃而过,那是个美式高挑玻璃窗,她指着里面的奇形怪状的杂货店里的东西,大都是模仿奥斯卡之类的小金人,其中也有那把钥匙,好像在对另一个人说,“假的也挺好看的哟,可惜家里也腾不出地方放。” 拉下围巾,重新绕上耳朵,在美国大街上那股钻进耳朵的寒冷气息,好像从未消散。 12月的纽约,并不美丽。 她身边好像站了个男人。 男人冻红的双手揽过她说,“以后拿真的,好不好?” 像是在哄她,可她想从短暂而虚无的片段里看清那张男人的脸,好难。 为什么,她觉得就像是亲身经历过这一切? 不对,她是个孤儿,她只有单调重复的工作,这或许是原本虞敛月的人生,和她没有关系的。 可不知道是什么鼓动着耳膜,像是再度经历了寒冷之后的刺痛,从未消散。 虞敛月不经意回头,沈恪之就站在她身后。 “怎么,后悔了?”沈恪之用轻蔑而不失自傲的口吻告诉她,“也许你晚离开一年,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一样。” 心脏为什么会跳这么快,她像是一条浮出水面的鱼,渐渐脱离了熟悉的水域。 也许他再说一秒,她就要窒息。 抿了抿干涸的嘴唇,虞敛月随时因为这段记忆行走在崩溃的边缘,她喃喃自语,“我累了,我要休息了。” 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沈恪之留在原地,他自言自语道: “虞敛月,你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吗?” 可他后悔,就算一切终落空,他也要奋不顾身那么一次,哪怕剪掉那张肯尼迪机场的机票—— 他也不想放她走。 他瞥了一眼BLANCPAIN的表,确认半小时后的视频会议,驱车离开了。 至于大晚上约见其他洲版块的负责人,不是任何人的决定,而是他的,他不愿承认的是他无法自然地做到和她共处一室。 — 而此时,夜色笼罩下的11号公馆突然气氛又不再沉闷。 沈恪之没有来照顾她。 南妍妍用红药水涂满了整个膝盖,她这一整个夏天都不能再穿着她最钟爱的小白裙了,她忧愁的面容上是不得不深思熟虑的考量。 但猛然间,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妍妍,你是和恪之准备结婚了吗?还是你们俩偷偷结婚,就一直没告诉我这个没什么用的老太婆?” 一道光,直射向南妍妍的心。 难怪沈恪之最近忽冷忽热,要么就干脆不来照顾自己,原来他是在准备一场秘密的婚礼。 难怪一些人故意避开沈恪之这个人的话题,在她面前刻意不提起。 她太激动了! “阿姨,谢谢你告诉我,不过眼下我自己还没能确定和恪之走到哪一步呢,”南妍妍难掩激动,少女情怀再度点燃在空旷的门厅里,“有些事我日后再和你说。” 沈恪之母亲赖梅华暗自想,南妍妍这丫头做事可真没有条理,当初分明是她对着自己宣誓主权,当下自己还没说什么,就迫不及待挂了自己电话,要不是看在能促进自己的儿子关系的份上—— 她才看不起这类没头脑的年轻女孩呢。 不过,她也察觉出了女人的另一张面孔,南妍妍如今听着人畜无害的声音和之前听见的在沈恪之车上的感觉明显不同,之前那又细又尖的嗓音,最像是迷倒男人的狐狸精,这一点上,南妍妍还是很有心机。 “好好好。” 赖梅华低声和气,还能为了什么,要是连未来儿媳都能接受自己了。 沈恪之那小子,总会心软吧。 南妍妍捧着手机,久违的甜美笑容在洗手水池上的双人镜上展露。 难怪,沈恪之会买这个镜子,他或许很早之前就在为他们的生活做打算了。 至于那位沈攸寒亲生妈妈,她会好好打发的。 不会有任何人破坏她的幸福。 — 这一天,南妍妍起得比工作日还早。虽然工作定下了安排,但她还没有正式入职呢,这次过去她正好找到这么个缘由。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膝盖的伤口而故意穿长裙遮掩,她依旧穿着她那条白色水波纹的短裙,泡泡裙的设计,外面一层捧起的薄纱上绣着干净的玉兰花边。 她戴着手套,把烤好的苹果派紧紧端起。 敲开了隔壁的门。 开门的是沈恪之。 “我给你们做了早饭。” 沈恪之像是一夜开会未睡醒的模样,让留在原地踩在鹅软石上的南妍妍更是心疼难耐,“我再给你煮一锅绿豆汤吧。” 去去疲劳,也好让他舒适半分。 “不用。” 沈恪之正要道谢关门,懒洋洋的虞敛月下了楼。 “谁啊?” 原来是南妍妍,她这一身真丝睡衣还没来得及换,本以为“彻夜未归”的沈恪之要回来补觉,却不料见他和南妍妍纠缠在一起。 她这个女配该做些什么呢? 沈恪之超自己点头示意,指了指楼上的房间。 难得穿着睡衣出现在家里还不够吗? 非要言语攻击才能算得上“厉害”? 虞敛月:“南小姐,要一起共进早餐吗?” “不……不还是算了。” “那就谢谢你的苹果派啦。” 沈恪之目光紧紧围绕着她:“你先回去换衣服。” 而南妍妍当然是,“恪之……” 三秒眼圈全红。 作为女主,这项技能简直满分。 “她怎么会出现在你家里?” 虞敛月大言不惭,“当然只有我能出现在他家里。” 沈恪之察觉到虞敛月忽然间“好斗的公鸡”上线,并没有怪罪,而是告诫她,“你必须换好衣服在下来。” 如果今天到场的不是南妍妍,而是任何一位普通男人,那她穿着丝绸睡衣都不像是良家妇女。 他十分严肃地重申了这项底线问题。 而一旁的南妍妍,鼓起勇气更近一步走上地毯,透过门缝看着虞敛月肆意妄为地坐下“欣赏”她的目光,莫不是讽刺? “恪之,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她为什么姿态悠闲地出现在这里?她还亲手抢走了我为你做的苹果派。” 虽然是不值钱的东西,但她的心意,怎么能被一个不正经的女人家触碰? 沈恪之:“我们结婚了,你送给我的,她当然有资格享用。” 南妍妍面无表情地直摇头,“我不信你。” “我无法相信你会和这种女人重新走到一起。” 沈攸寒“咕噜咕噜”喝下一整杯牛奶,“妍妍姐姐你不要激动,我爸爸妈妈重新在一起,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情吗?” 沈攸寒不得不承认,虽然妍妍姐姐想方设法照顾他们的生活过,但真正治得住爸爸,能让爸爸吃瘪的就只有自己亲妈啊。 小孩拉开了门,大大方方把一个“和谐美好”的家庭展露在南妍妍眼前,南妍妍感到有一股钻心的疼痛。 她摔伤的膝盖也像是保持不了站姿,反而是随时要摔倒的样子。 沈恪之却眉眼舒展地告诉她,“寒寒说的没错,我和虞敛月确定重新开始了,本来想找一个时机正式告诉你……” 其实虞敛月也心里发毛。 这到底该有多狠的心,才能将自己的婚姻残忍地告诉一个始终爱慕自己的女孩,又要拥有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做到面色不该,眉心未动? 虞敛月叹了口气。 喝了半杯奶,上楼在衣柜那儿整理起梳妆,换了件黑色OL通勤裙,一双RV掉钻的鞋随手扔进垃圾箱里,等会准备去鞋柜换了双stellaluna夏季新款黑色平底鞋,她总以为舒服就好。 只是,就算戴上降噪耳机,别开了眼神。 一旁独自叼了个三明治的沈恪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南妍妍沿着门框在流泪,他熟视无睹,反倒是路过的虞敛月摘下耳机,声音尖酸刻薄道,“你大早上挨着别人家门哭,是不是挺不吉利的?” “你想赶走我?” “没有。” “你愿意在这里待多久,你就可以留多久,但我只是希望你心里也清楚,我是这里的女主人,而你什么……都不是。” 挑衅,像是血口大张的狮子。 就算不吃,也得吼上一声。 虞敛月朝着沈恪之一笑,给足了暗示。 女人间的摩擦,沈恪之一笑置之,只不过他从没有给过南妍妍希望,更谈不上让她失望。 “别走,我送你。” “正好要去一趟湖光,取一些材料。” 他们夫妇一前一后主导着这个世界的悲喜,站在角落孤单而落魄的南妍妍流干了眼泪,她把未来的婚姻当唯一的希望,而这个眼前的女人亲手毁了它。 “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们了。” 原本以为南妍妍一路小跑,又一次用泪水唤起沈恪之最后的良知,虞敛月要不是手头的业务还没来得及施展,她真想把这一场“追妻火葬场”的戏码完完整整地看全。 可鼓起勇气都来到这里的南妍妍—— 不甘心。 太不甘心了。 为什么在沈恪之最落魄的时候,一无所有的时刻,是她在身边,而今,他成为整个商业帝国的奠基人,她就变成了多余的那个人了。 她猛然往回走,不管之前说了什么信誓旦旦的“不打扰”,南妍妍全然抛在一边,她与正要出门冷面冷气的女人大喊道:“你这么些年,你都在哪里鬼混啊?你现在回来,不觉得太晚了吗?” 南妍妍终于把积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了。 正当她打算从虞敛月脸上读出“被戳破与拆穿的愤怒”时,虞敛月只是从鞋柜里不急不忙地拿出一双泛着黑色光泽的平底鞋,而这双平底鞋大大方方地放在沈恪之是无名之卒那会也不染纤尘的皮鞋上。 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简直不敢想象,沈恪之会踩着有鞋印的皮鞋。 这个女人到底是有什么手段,还是掌握了沈恪之怎样的把柄,他才会纵容一个女人爬到他头上去。 后者的理由逐渐占了上风。 南妍妍不由自主为沈恪之辩解,一定是不为人知的秘密成为了女人威胁他的手段。 虞敛月心想,该出场也是沈恪之出场,这男女主纠缠的戏码,她可懒得穿插其中,她尽可能心平气和地告诉身边小小身躯的女孩,“抱歉,你挡我的路了。” 南妍妍终于看清女人的真面目。 一语双关的话她又不是听不出来。 “是吗?” “如果六年前你和我说这句话,我会让你的。” 但今天不会了。 南妍妍极少会像今天一样握紧拳头,笃定地越过一个女人高挺的鼻梁,“你的恶毒,我和恪之有目共睹,别以为你现在装得像一个贤妻良母,你就可以真回到过去,姿态清高地来做沈先生的太太。” “你想太多了。” 虞敛月几乎没有停顿,重重地把一双stellaluna平底鞋扔在玄关处,一副随时压迫着小花轻松吊打的模样,“我一点儿也不想回到过去。” “你想干什么?” 虞敛月:“无可奉告。” 虞敛月算是给足了面子,平时从不拉拉扯扯的陪着一傻白小花给她以降维打击,虞敛月觉得此时的自己看上去足够“反派”,她意犹未尽地添油加醋,“我女儿要在城郊小森林里办和同学的见面会,你要是闲得慌,我不介意你也过来。” 南妍妍就算是生气吵架也不改嘟嘴的习惯,她气呼呼的样子更像是在胡搅蛮缠,“你以为你一个‘我女儿’就能挽回那些年你伤害别人的事实了吗?你觉得你假装做一个贤妻良母别人就会对你有改观吗?” 虞敛月真的无法理解冲动的女主像是涉足到无人的水域,旁边茫茫无际的大海只抓得住自己这一把锚,虞敛月点到为止,“我从来就不是贤妻良母。” 真别把自己想要的人设强加给别人啊。 “我的伤害与自私,我都会承认。” 虞敛月身为女配,自觉承担份内责任。 可女主这个大波动的情绪,难道男主不应该承受更多吗? 沈恪之置身事外,阴郁的眉头并无半分流露的不安,而是一手冷冷扣好钮扣,一把横抱将沈攸寒送上了楼梯口,“上去学习。” 客厅里氛围怪异。 虞敛月始终想不通,这非要堵着门口影响自己上班,是不是有病啊?虞敛月见沈恪之一走,放开了手脚,毕竟眼前的女人再怎么惹人怜爱,她也不会心疼。 “关你什么事?很喜欢掺和别人家的事吗?你自己管好了自己吗?上班迟到倒扣工资也没关系吗?” 她忽视了南妍妍对工作原本就不感兴趣。 南妍妍愈发理直气壮,这个女人在沈恪之走后露出的嘴角,又是冷漠又是凶狠,她根本就当不好一个孩子的妈妈。 就是公众号上常说的那些“只会生,不会养”的最不负责任的女人。 只管自己漂亮,哪顾得上小孩生活? 南妍妍用教育的口吻道,“你恐怕还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小孩相处吧。”她想起沈攸寒沉默不发的那几日,估摸着就是见到了这个眼前毒辣的女人,刺激着小孩的三观。 “对,我不会,要不你替我代劳吧?” “小孩子的同学会交给你,希望你顺利圆满完成,”虞敛月露出一抹“胜利者”的笑容,“至于报酬,沈先生会酌情给你的。” 南妍妍这时才真正怨恨不平,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轻而易举推卸自己身为人母的责任,更重的是,她是一个随意用钱侮辱别人的女人。 “虞小姐,你不能用钱去侮辱别人!更不能像这样肆意伤害我的感情!” 终于感受到女主为什么是女主的原因。 那颗孤寂而脆弱的心,一碰到经济上的问题,便被碎了。 正当虞敛月以为南妍妍为了强烈的自尊要拒绝她的时刻—— “我愿意去办沈攸寒的同学聚会,不过,不是和你一样功利地为了钱,而是我爱她,我在乎她,想要给她一个完美的同学聚会,留下最美好的童年回忆。” “…… ……” 南妍妍:“反正你作为母亲缺失的责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介意为寒寒做这些。” 南妍妍意识到这个女人已经住到家里来了,彻底霸占了女主人的位置,唯一的办法只有让沈恪之尽早看见她的真面目;而同学会就是在所有人面前见证这个女人的最好时机。 虞敛月一言难尽。 南妍妍屡败屡战的精神值得她学习,但倒贴到为别人家小孩办聚会恐怕就有些过了吧。 沈恪之会珍惜吗?得来不易的才会,傻女人才会像这样送上门来。 虞敛月摆正姿态,反正也算是为男女主见面创造机会,她点了点头,默许道,“这个家随时都欢迎你来。” 南妍妍虽然眼睛强忍着酸楚的滋味,但她一股脑儿走到了自己空旷无人的别墅里,空气令她窒息,Eva的工作短信让她的身心累又沉重。 虞敛月自以为在男女主的戏码之中演的极好,但上楼顺手拿一只山茶花精油时,还是感受到这个家被沈恪之阴郁的气息下时刻笼罩着,虞敛月本想擦身而过。 却不偏不倚撞上男人憎恨的眼神。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虞敛月:难道打发完女主,还有调整男主心态的必要? “我只在想,毕竟是邻居,她也为寒寒付出了这么多,偶尔过来玩一玩,我不介意的。” “三人行”这三个大字,再一次在沈恪之死气沉沉的心底划出一道棱厉的刀痕。 她这是想利用自己和南妍妍一些之前的联系进而让自己在外好放开手脚,这个女人可真是执迷不悟,花心又浪荡,好像还以为他是当年好糊弄的人呢。 他要亲手帮她一件一件改掉。 低沉暗哑的嗓音在玄关处再度升起。 “我今天在湖光有个案子,你送我过去。” 虞敛月困惑不止,“你不是有专属司机吗?” “我想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个沈妈那里的bug,电话不早点切断就不会去问南妍妍了。31,32有地方我慢慢修。 我的评论好少啊,前三十发一下“晚安”的限量小红包吧。我不偏心,不挑评论,赶紧留言吧~感谢在2020-09-26 00:00:31~2020-09-27 00:0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家十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良曼 10瓶;屿山、萌懂辰羡、妹妹不在家啊 5瓶;糯米糍mio、一朵、紫藤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三更[营养液破千加更] 虞敛月侧身先一脚踩入超跑的驾驶舱, 许是底盘水平位置太低,整个陷在里面,方向盘又太重, 她开到半路休息站那会便不想再当这个“司机”了。 流水线车型再拉风, 她也没了好感。 “很累, 不想开了。” 沈恪之瞥了她一眼,像是上位者姿态的对她居高临下地宣判道,“你做事向来没有长性。” 虞敛月的目光越过沈恪之,眺望窗外来往的人, 心不在焉地一问一答, “我的确没长性, 您有长性,不如自己开。” 不过, 她很快找到了歇脚点。 “我想吃点东西。” 虞敛月也没羞涩或克制,一脚迈入休息站的一家便利店, 拿了几盒苏打, 又要了一杯奶茶, 许是奶茶粉的口感太重,植物末的味道也强烈,虞敛月喝了两口,随手扔在垃圾箱里。 “不好喝?” 男人冷不防来一句,“都到破产的地步了, 还能挑剔?” 沈恪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想起以前那段日子,他以为他只要找到一个过去的人,就能弥补当年的空洞,但虞敛月的变化太过彻底, 就算是挑剔,她都不会吭一声。 “给你。” 虞敛月手中抱着一杯桃汁气泡水,像是有人提前定好了的。有些意外,但对方不动声色,她也懒得理会这是大发善心还是另有目的。 娇嫩的粉色,握在她的掌心,沿着塑料杯杯壁下滑的水珠不断往下探索,终是触及到她拇指与食指的缝隙。 可虞敛月却说,“我想喝你的那杯。” “那杯多肉葡萄看上去更好喝。” 虞敛月卷翘的睫毛上也像是蒙上了桃汁气泡,微微潮湿着,她笑容熟稔,“不可以交换吗?” 沈恪之沉默地交换这两个pp塑料杯。 虞敛月有些高兴地从他手中接过,又半遮商务裙,沿着跑车边缓缓迈入副驾驶的位置。 气氛有些微妙。 虞敛月这才觉得轻松不少,至少她和男主的相处自然许多,骤然觉得沈恪之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我明白在南小姐的事情上你可能需要用得着我的地方。” “我会尽力而为。” 沈恪之陷入新的顾虑,这个女人总是拿南妍妍一个与他关联并不大的女人出来说事,孰知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心思谋划? 沈恪之本该在副驾驶座上养精蓄锐,想着如何应对,却不料女人把钥匙扔回给了自己。 黑色超跑泛起的冷色光泽,在沈恪之的驾驶下,不出半个小时,湖光的地标建筑就浮现在眼前了。 “我先送你过去。” “不用。” 这车还是不低调,也不亲民。 虞敛月办的是工厂,并非有钱人的机构。 “你到会展中心,我打个车过去就行。”湖光市区小,打个起步价的车,不出十分钟就能到。 虞敛月正要下车前,一个未标记过的号码再次拨通了她的电话。 身旁即是宛如看破真相的眼。 “不接吗?” “喂。” 许渡空那头少年感特有的半成熟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你最近空吗?我的新歌有在海边取景的一个part,介意做我的MV女主角吗?” 虞敛月看着沈恪之倒车如流水的动作,视线转回自己的副驾驶舱,“抱歉,我恐怕并没有拍摄的经验,对这件事没有兴趣。”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虞敛月结束了这个电话。 沈恪之这才终于看清了他们夫妻关系的水面下涌动着的礁石,他锁了车,“暂时别下去,先把话和我说清楚,是谁,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这么小的事,隐瞒你也没必要,”虞敛月笑容款款,恍若一个小插曲不值得一谈,“一个不那重要的邀约,我已经拒绝过了。” 超跑的气压又低了两分。 沈恪之转过阴沉的侧脸,一手似乎要靠近她,真正想为她接下安全带的想法破灭了,他固执而烦躁地双手交叠回到原座,用贯若平常的冷漠语气说,“把话说清楚,没有前因后果的话我不喜欢。” 已经浪费很多时间的虞敛月一把拉过包,试图推开车门,“我也不喜欢对一件事反复解释。” “不然,我们一天都可以耗在这里。” 虞敛月不可置信:“你疯了?” “不觉得疯了的人是你吗?在我们签了结婚协议以后,你竟然还能一而再再而三联系那些备胎?你把我沈恪之当成什么?那一个个男人,和你婚前无论是什么关系,都给老子断了!不然,你那些说限制自己行为的承诺,我不希望是另一场欺诈。” “我不要。” 虞敛月深吸一口气。 这是在女主那儿无处安置的占有欲,施以自己身上。 “且不说我和那位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这态度就有问题,”虞敛月并没有因此而局促,曾握紧多肉葡萄的手十足冰凉,“我的确向你承诺不会闹出什么动静,但我作为一个人,一个独立个体,想和谁来往就和谁来往。” “开门。” 虞敛月短促地闭了闭眼。 “不然报警。” 她又没有斯德哥摩尔,没有受虐的倾向,更不可能不时刻明确的位置,让自己重蹈覆辙,踏上女配的归途。 “和我说明一件事这么难吗?” 耳边车锁声开响了。 “我们不是真夫妻,在沈攸寒面前好好扮演不露馅就是,至于南小姐,我本来就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也不止是因为你。” 心脏一阵颤动。 沈恪之无法理解的是,这个摆明了要和他划清界限的女人,却可以堂而皇之地嫉妒另一个女人。 虞敛月冷脸甩上车门。 但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她的嫉妒,和别的女人似乎不一样,他从短暂的丑陋失态下也看穿了她。 当一个女人反复提及另一个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另一个女人,这不是嫉妒又是什么? 沈恪之露出了半笑的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沈恪之:亲妈,我老婆吃醋了! 岱旦:你想太多了! And谢谢那位祝我中彩票的读者,我打算马上出门去买了~感谢在2020-09-27 00:00:13~2020-09-27 17:50: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沐 15瓶;涂鸦印花 10瓶;老夫的少女心 6瓶;阿妍就说话 5瓶;苦苦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一更~ — 工厂流水线照常进行。 虞敛月拿着蜂拥而至的新订单, 工厂轻而易举上了新轨道,新来的项目主管是个高材生,年纪轻轻身材高挑, 模样又甜美的女孩, 嘴巴像是抹了蜜, 和大家相处得身份愉快。 “Eva,工厂交给你,你忙的过来吗?” “这是当然,如果不是对实体企业的真正热爱, 我不可能迈入这里一步。”说着“鬼话”的Eva心虚了半秒, 想起平时的十倍工资很快又神色恢复以往。 半月前, 沈总告诉她她要进一家工厂,对于一个顶级公司的金领而言, 她的内心是奔溃的。 但,人总是屈服于优渥的条件的。 于是, Eva熟稔地像是客套般问起了虞敛月的近况, “您是不是最近不能每天来工厂视察?如果您放心的话, 不如把这里的事都交给我。” 虞敛月不经意再度审视眼前的女人:“先缓一缓。” “我最近并不是很忙。” Eva从绿植架子上看见沈攸寒的涂鸦,更是确认了这一位MIF女主人的身份,“其实业内有一些声音,说是虞厂长结婚了……” 几个相熟的工人朋友也都好奇地向二楼回望起来,“小虞, 你真结婚了?怎么都没没跟阿姨讲一声?” “是啊,我们这一颗喜糖都没收到。” “小虞,你可不要看走眼啊,自己那么好的条件,要是跟错了人, 以后的生活就只会越来越差!” 虞敛月别过脸去,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还没呢。” 暂时不想让厂友们起哄,虞敛月需要一个过渡期,把有丈夫有小孩的事公之于众,她隐藏了自己的小情绪,再度撩过头发回来时,就像是一切从未发生过。 Eva心里“咯噔”了一下。 要是正常女人,老公是处在财富实力榜单的顶尖位置,恨不得逢人开口就说“我老公……”,这位虞小姐果真不一样。 虞敛月郑重其事地强调,“计件制度是包括残次商品的,亏损的部分会由我们工厂自行承担。” Eva敏锐地反问,“难道虞小姐不怕工人们消极怠工,之后产品质量大幅度下降吗?” “他们不会,”虞敛月和这个工厂一起经历了没有钱发最艰难的时光,她笃定道,“我们比起是厂友,更像是家人。我比任何人都相信他们。” Eva也惊奇发觉这个女人的不同之处,她只有是在提及一个企业的时候眸光明朗,就像是那才是她热血寄托的地方。 而对比之下,讲起那位丈夫,她就像是天底下从来都不存在那一号人。 Eva郑重点头。 “我带你去周边转一圈。” 虞敛月面色逐渐柔和,她好像看见她亲手建立起来的工厂正在一条开阔无比的道路上飞速行驶,也许她不会无时无刻都留在这个起点,但这是她最值得纪念认为最有情怀的地儿。 “这里的地理位置虽谈不上优越,但是不远处就是大海,风景还是挺美的。” — 海边。 老练的海鸥刁起虞敛月撒下的面包碎片。 “我很好奇,虞小姐为什么会想办一家濒临倒闭的工厂?”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说到底还不是一个钱字?”虞敛月早已看穿这个人来的身份背景,“你既然猜得出我已经结婚,想必也知道我的丈夫是谁,你应该会很好奇为什么我还这么缺钱吧?” Eva有片刻的好奇,女人早已知晓一切,却没有阻止她进入她的私人工厂。 虞敛月又转身,眉眼带笑,“可我就不说。” Eva走上前去,听着海浪的波动声,从职场上拘谨压抑的感受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内心彻底的平静。 Eva几乎不由自主地被女人牵引,她问道,“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会录用我,让我去带领一个工厂?” “你很优秀,”虞敛月在这个问题没有任何遮掩,“工厂需要一个像你一样的领导核心。所以,无论你从沈恪之那里来带有怎样的秘密,或者想从我这里了解什么,我都不在乎。” 又是一阵海浪。 Eva脱了鞋,在海边捡起了贝壳,职场人的经验下,不出片刻,已能装满一罐,根本没注意到包里她真正老板的电话又一次震动起。 —— “章生,查一下清河与湖光在10:28的通话记录,我想知道致电虞敛月的那个男人是谁。” 就算虞敛月态度转弯,他也不会忘记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 “内部网络已经在通讯上完成反馈了。” “是许渡空。” 沈恪之鄙薄道,“就是那个唱唱跳跳的演艺明星?” “他算是国内idol流量的顶端了,”章生愣了一下,“不止在唱跳方面能力突出,他担任主唱的Background组合红遍亚洲,个人资产也相当可观。” “哦。” 沈恪之不露声色,挂断了电话。 沈恪之想要让Eva旁敲侧击,问清虞敛月到底和男人有联系么,结果Eva却像是人间消失了。 他开着车,直奔虞敛月的破工厂。 — 虞敛月觉得未来的一切只要小心翼翼避免开那场车祸,在对待沈恪之这件事上,保持好尺度,工厂也找到了合适的代理人,尽管是沈恪之的手笔,但她很受用。 不那么受用的事出现了。 “虞敛月,我已经到海边了。” “许渡空?” Eva比虞敛月更早看到这位名流巨星,正从一辆酒红色的超跑下来,一步一步沿着海岸线走向老板娘? 少年成名的主唱眸中正敛的清光,化为温柔又躁动着的心绪,正迫切而不失烦恼地走向“独自美丽”的虞敛月。 她忽然明白,老板安排她过来的原因了。 许渡空落寞孤寂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前,替她遮了半边疏漏的烈日。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虞敛月摊摊手,脸上是有恃无恐的笑容,“哪有?这不是工厂的事多,半天也抽不开身吗?” “我看你在海边快半个小时了,也没什么火烧眉毛的事。” 虞敛月往后挪开了一步,“年轻人不要这么轻易把话说破。” “我不管,我当初留你在演唱会后台你都没有去,”许渡空故作愠怒,少年意气纷飞,花色衬衣衬着玉白色而又性感撩人的肤色,“我告诉你,我很生气。” “当初,是你先招惹的我。” 虞敛月觉得不是小鲜肉不养眼,是至少契约婚姻结束之前,她都不想再出更大的幺蛾子…… “所以,你也应该帮我个忙。” 这就不止是仅仅亏欠一个人情继而弥补一下对方的情况—— “我觉得你在圈子里找一个适合的MV女主角应该不是一件难事,”虞敛月毫无负担地耸了耸肩,推得一干二净,“我不适合,也不愿意。” “如果我非要那个人是你呢?” “是因为你嫌上次的事闹的不够大,”虞敛月一手撑在旁边的公路一侧的常青树木枝干上,迎着海风半眯着眼,不冷不热地推敲起许渡空的心,“还是你想从爱豆转型,但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应该为你的行为买单哦。” 许渡空依旧笑如春风。 “第一次被拒绝,原来是这种感受。” 许渡空像是试探般俯身,换换靠近退到树下的她,虞敛月无法继续风轻云淡下去,反而侧脸过去,优雅的脖子泛起浅浅的红意,反手撑在树干上,竟然有几分不为人知的慌张,她很快镇定地开解道,“就当是让人生经历更丰富吧。” Eva下意识抬眸,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辆车上,那是给了她十倍工资的老板,一时间她语言陷入紊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刚刚发生的事。 而沈恪之从漂泊在海面上的游艇的视线缓缓转移到那对男女身上。 明艳大胆的女人露出了轻浮的笑。 工装不知道为什么罩到她身上,却丝毫不遮掩女人的曲线。 沈恪之从未有一刻这么恨一个女人。 他把他们未来的台阶一层一层为她铺好,她“欺骗”“哄人”的本领却见长,不过半个小时,说不会来往的男人就快贴到她身上了,也没见她拒绝。 他要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也不会相信。 沈恪之调转了车头。 又懊悔。 加足马力,瞬间逼停在眼前的男女前,在明晃晃的大白天打开前车灯,沈恪之从车上下来,一把甩上了门。 刺眼的灯光下。 虞敛月猝不及防被沈恪之拉过手腕,“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虞敛月说不上是什么感受,沈恪之总是自以为是地操控着她的生活,真以为她一个注定悲惨的女配就会像提线木偶一样乖乖接受束缚,她顺着他的意思,争锋相对道,“对,我没有羞耻心。” “我们夫妻之间处理一点私事。” “劳烦你走开。” 许渡空无不讽刺地称叹:“这位先生你不觉得很好笑吗?哪有一上来说自己是别人丈夫的陌生人?” 许渡空急切地需要从虞敛月的眼神收到他以为的暗示,而虞敛月并没有否认他们的关系,而是冷静克制地告诉他,“我也想和他私聊。” “你是不是觉得每一天你都可以像当年一样花枝招展继续任性妄为吗?”沈恪之面色暗沉,一瞬间大海之上宛如浮现乌云阵阵,他一把拉过她,“你知道吗,我随时可以用婚姻法起诉你,作为一个妇人,守妇道这么难吗?” “沈恪之,你爱起诉可以现在就打电话了!” “老娘不干了!” “什么守妇道?!”虞敛月越想越生气,疲于应付大佬这么多天,原来人家还坚持这一套八百年前的标准,“都2020了,我爱和谁交流我就和谁交流!” 虞敛月更不敢相信,一个随时可能会黑化的男主,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主,竟然告诉她,要用法律起诉她?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可遏制的怒火中烧,沈恪之死命克制,才不至于伤到她,他垂下眼睑,是告诫也是最后的的保留的情面,“虞敛月,我劝你好自为之。” 虞敛月:“偏不。” “要不是为了你和别的女人,用得着和我结婚来打掩护,”虞敛月积攒已久的埋怨不是一句话可以轻描淡写过去,“让我做恶人,我也认了,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干涉我的生活?” “就因为你可以随时法办一个小工厂,我就要心甘情愿赔上我的青春和时间?” 沈恪之看着争锋相对的女人。 “你还有青春吗?” “你都当妈多少年了!?” 虞敛月狡猾地抓住书中的漏洞,“我发觉当年的事你也有错,我看你对沈攸寒不过态度平平,可见你并不多在意她,而你当初让我不得不生下那个孩子……你也有错,你承担你的,我付出我的,我们以后各自不相干。” 时隔六年。 她再一次说要离开自己的生活。 — 沈恪之回到车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揉了揉眉心,望着车窗外想要报告也不敢开口的Eva,他摇下车窗。 “其实沈总,虞小姐一直和我在工厂谈论公事,后来好心带我出来转转也算是了解这里情况,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许大明星就在暗处一直盯着虞小姐,虞小姐刚开始并不想搭理她。” “她不想?” 沈恪之欲言又止,心中冷笑,这“欲擒故纵”的戏码女人玩上一百遍也不肯停。 沈恪之做不到了,他不能也不会放任她走。 沈恪之向Eva挥挥手,“你好好留在这里,有什么事,记得提醒我。” 车窗闭合的那一刻。 “喂,章生,放出我和虞敛月结婚的消息。 “越快越好。” 第36章 二更&三更 虞敛月望着不答而开着两百码离开的男主, 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千不想得罪,万不想为难。 还是走到了剧情的对立面。 比起“贴上去”被惨死,那她还不如报复似的提前“终击一拳”, 反正结局也不可能更惨了。 许渡空像是鼓足勇气继续站在她身侧, “刚才的那位真的是你丈夫?” 不出半刻, 他紧随其后问,“你离婚的话需要什么协助吗?” “不用,谢谢您,”虞敛月不轻易因为女配当年犯下的事而内疚, 看着一脸天真烂漫不止何物的许渡空, 她郑重其事道, “还有一件事不得不告诉你,假如你日后资源变差的话, 或许我要提前说一声抱歉。” 沈恪之心狠手辣去,想针对谁就针对谁。 甚至不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虞敛月默默为许渡空的出路叹了一口气, 他却执着的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你觉得我会怕吗?” 星眸闪过的不是扑朔迷离的试探, 而是愈发忐忑的尝试。 “如果前方是魔窟,我也有能力带你走出来。” 少年不知深情。 虞敛月考虑到婚姻的延续关系,比以往更理智道,“但我并没有一丁点谈情说爱的心情,你付出一切, 很有可能是颗粒无收,我希望你能理性并且慎重对待你的每一个决定。” 海风并不沉醉。 说完,虞敛月目送许渡空怅然若失地离开,然后她又转身进了工厂。 — 湖光这海滨工厂。 一整天生产效率都不高。 不仅是虞敛月自身积极性受到影响,她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员工们纷纷小声在探讨些什么, 虞敛月虽说是个管事的,但也不能半点人权不给别人。 直到临走前,和Eva嘱咐一些零碎事的时候,虞敛月终于从“悉悉索索”的议论声里听出了个大概。 “我说小月不就是太害羞了?才不好意思和我们讲她结婚的事情的。” 张阿姨压低了声音,“那消息也瞒得太好了吧。” “就是啊,完全看不出来,小月竟然有老公,还有个比我女儿还大的小孩。” 李大妈也凑上去说,“喜糖呢,咱们也不要厚着脸皮要,她要是肯给,那我们就拿,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吧,月月这人还是好小孩。” “…… ……” 虞敛月这时才按亮了手机屏幕,推送消息的第一条就是“惊!原MIF总裁妻子现出原形!” 啥?她又不是妖精,怎么还现出原形? 点进去,内容终于算是正常了一点,“MIF总裁妻子身家背景大起家。” 这条报道挖得不深,只是说她毕业院校和一些无关痛痒的信息,但熟悉自己的人还是能一眼看出来她就是那个女人。 所有人或八卦或用意味不明的词的形容她的时候,虞敛月竟然也会一时失神,那些或羡慕或的言语,就像是刻意围绕在她耳边,无法消散。 不过,所有流言似乎默认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她和沈恪之一直在一起。 她那段抛夫弃女的经历像是被舍弃了,断绝在可能出现公众视野,但让她自觉地有产生了一种隐忧。 随时会被曝光。 就像是警钟轻敲一下。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公开,”沈恪之语气又低沉一分,“还是说你更在意你那段历史,我为什么没有替你告诉大众?” “明知故问。” “怕吗?” 虞敛月从来不是柔弱无助的人,她反问,“为什么要害怕,一段过往不足以让我这么势利的人害怕的,我更在乎的是沈先生源源不断的财富呢。” — 回程。 离清河剩最后十公里。 虞敛月接到了来自姐妹的电话。 “敛月?” “我没事。” “沈恪之那家伙果然就不是好人,自己低调惯了,把你拎出来,万一这件事继续发酵,你可怎么办?” 尤美支支吾吾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他万一把你们过去这几年的事都公之于众……” 虞敛月坐在客车的最后一排,在车子猛然晃动中身体向前倾了一步,但她稳住鼻息道,“我当然明白。” “不过也不必杞人忧天,我只有确认有些事不会发生,”虞敛月重新把滑下的墨镜戴好,压低声音道,“我和沈恪之也不过只剩这半年的相互纠缠了。” “敛月,这次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一定都要告诉我。” “好。” — 虞敛月跳下了车。 迎风摘下墨镜。 城郊的晚风吹来阵阵凉爽,却驱散不了心中的烦躁—— 虞敛月做了个决定,她准备去找南妍妍。 门刚被拉拉开,女人就一手推上了门。 虞敛月没有心思绕绕转转,而是直奔主题,奚弄道,“你不难过吗?我和沈先生的事情公开了,他们还以为他在落魄无助那会是我在她身边呢。” “你!你还好意思说!” 南妍妍当着她面给手机开机解锁,“我要把你耀武扬威的话都录下来,让沈恪之看看你最真实的丑陋面目。” “傻瓜,你都说要要录音了,我还会多说一句吗?” 虞敛月发觉这个南妍妍有意思得很,要说她真的扭曲又坏,也不现实,她不过是依附于沈恪之的菟丝花。 离开了他,就失去了养分。 “虞敛月,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你难道不会害臊吗?”南妍妍又气又恼,“非要我替你感到羞愧吗?” “或许我可以为你寻找一条新思路,你不应该和我说这些,默认了这些的男人叫做沈恪之,”虞敛月适时提醒道,“你不能因为爱他所以降低对她的道德标准。” 虞敛月一开始就知道,小白花也有双标的时候,她的渣就放在放大镜下,而南妍妍心心念念的沈恪之那就是虐她千百遍也没半点不是。 “你以为这样做,就能激化我和沈恪之之间的矛盾吗?” 南妍妍越说越气愤,干脆用食指指着虞敛月道: “你做梦!” 虞敛月给她算是留足了情面,直接拍下她指着自己鼻尖的不算尊重的手,“小女孩家家,别做这种不得体的行为。” 南妍妍瞪大了双眸,豆大的眼珠从明亮的眼睛源源不断地下滑。 她委屈不平,可惜没有一个人可以出面制止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 南妍妍怨恨的眼神里,夹杂了太多私人感情,“你别以为沈恪之会爱你,他可不是当年的男人,他都是为了家庭,为了给沈攸寒一个家?” 都被打击成这样了…… 还能一口一个他没有错。 确认过眼神,虞敛月知道这就叫“爱情”,盲目地灼伤了年轻的女人的眼,放下了原本仅剩的自尊。 要是此刻南妍妍不是用像这样虎视眈眈地看着她,虞敛月真想和她畅谈一次,归根到底的男人女人之间的问题,把她牵扯进来,沈恪之可真是不道德。 但目的达到了。 虞敛月回家后的半小时从阳台上看见了紧紧抱住自己,可怜兮兮在停车过道上的南妍妍。 而沈恪之的车正缓缓驶入这里。 又一场好戏。 — 南妍妍的腿比早上更严重了。 她一瘸一拐地朝着沈恪之的方向走来。 “恪之,我妈妈她又问我要钱,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虞敛月看不下去了,这少有的机会,怎么着也应该擦擦脸,抹抹粉底液,怎么哭丧着一张脸,就这么出现在男主眼前。 卖惨也是要讲究策略的。 “恪之,今天早上我听到的话,我通通都忘了。” “我相信沈攸寒在我这里能够得到最多的关爱,而那个女人你千万不要怕她,她虽然是沈攸寒妈妈,就算她真有你什么把柄,你也不要担心,总有一天她会因为她犯下的罪受到惩罚的!” 为什么讲话三分钟?有两分半在cue她? 虞敛月百思不得其解,无语扶额。 此时的晚霞层层晕染过天空,燥热的夏季终是在女人的哭啼声里落幕了。 不过很快事情出现了转机。 “别哭。” 男人,无论站在什么位置的男人,对小白花一样的委屈巴巴人估计也没有招架之力吧。 对于弱者的同情巧妙转化到女性身上,哀怜总能迸发出新的感情。 “我不觉得在别人家门前哭闹是一件好事。” 女孩的哭腔结束了。 虞敛月困惑,男人是如何做到无情无爱冷漠地推开眼前的女人的?难道真是当年自己给他留下的心里阴影太重? 只是默默看戏的虞敛月还是猝不及防撞上了男人的眼神。 阴鸷,毒辣。 好像是放纵着他的感情,麻木无力地忘记了他当下的身边人。 南妍妍却趁沈恪之抬眸之际,抱上了他的公狗腰。 比起一把抱起,更像是仓皇无助地躲进这个男人的怀抱。 “放开。” “南妍妍,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变成这幅样子。” 南妍妍死命摇头,“不,我不怕,就算千万人的唾沫,我也会迎难而上,如果前方是高山,是冰川,我都能跨过去。” “前面什么也没有。” 沈恪之低垂着眉眼,眸中凌厉冷芒一闪而过。 “我劝你和有妇之夫保持好距离。” 南妍妍咬了咬下唇,重复道,“有妇之夫?”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认真的,我也有办法让她这样的女人早点离开这里,”南妍妍最后拉住沈恪之的衣角,她新换的粉蓝色Melimosa绸缎的吊带裙在晚霞最后的暗红色光芒里扬起,她笃定道,“我不会放弃。” “沈恪之,我喜欢你。” 虞敛月在设计凸出的阳台上默默吃瓜,一不小心见到了“表白”这一幕。 要不是沈恪之又阴冷地朝着她一笑,她一点也不愿意离开这热乎的瓜。 沈恪之怕那女人太有恃无恐,有些话还真不能当着她的面一起说。 沈恪之剑眉压眼,言简意赅道,“抱歉,我不需要你这种喜欢。” “对于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你就不应该这么说,”沈恪之把南妍妍的手一点一点从衣角上掰开,“而且,现在的你变得很不像你。我太难想象曾经踩了一只蚂蚁都会难过的南妍妍,会去想办法对付另一个女人。” 南妍妍面露惊恐,唇色渐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才不会……” “如果你在业务上有所精进,你的财产份额要处理好你母亲的债务,并不是难事,”沈恪之站如青松,神态自若,一丁点也不像为情所困的模样,“重点是你想要用什么方式得到那些财富。” 南妍妍泪流不止,“你觉得我接近你就只是为了钱吗?” 她接着哀怨不止,“可你当时什么也没有,还多一个小孩,我也什么都没说。” 沈恪之冷笑,“你现在觉得我的孩子多余?” 南妍妍松开的双手无处可安,僵硬在空中。 绿化带适时亮起了冷白色的灯光。 常青灌木丛旁,南妍妍也困惑自己要来这么一出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自己这么经不住虞敛月的挑唆,这一切只是将沈恪之推得更远些。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绝对不能承认接近沈攸寒的目的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 沈恪之踏步离开,毫无留恋道,“好了,我没兴趣了解你的动机是什么,别闹了,隔壁的不动产我会转到你名下,用途我并不关心。” “也算是这么多年给你的报答礼吧。” —— 南妍妍不敢相信。 男人用这种极为残忍的方式打发了她。 还是说,一开始,先动心的那个人注定就输了呢。 赖梅华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别哭,妍妍,听阿姨说,沈恪之是个薄情的小孩,你能在他身边那么久,他对你没意思才奇怪呢。” “可那个女人……她和恪之有孩子。” 多年的陪伴,和一个孩子相比,谁能更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孰轻孰重,南妍妍最基本的总是分得清的。 南妍妍擦干了眼泪。 她不能再伤心难过,如果每个人都站在她这一边,那沈恪之总不能仍偏袒那个女人,不,沈恪之一定是被女人抓了把柄,而不是偏袒谁。 “阿姨,你还想了解什么吗?” 南妍妍把能想到的形容恶劣的女人的词汇分毫不差地都用上了。 就算是磨破嘴皮,她也不能让虞敛月在赖梅华那儿留下什么好印象。她反正也豁出去了,失去了沈恪之,那她什么都不是了。 赖梅华听着南妍妍时不时小女孩情怀的抱怨声,连声应和着,不过更重要的是,她从南妍妍那里骗取了有关她新儿媳的所有资料。 当一切了然于胸中,记录在笔下。 那这个南妍妍就一点也不重要了。 — 次日。 虽然没钱但凭借着这么些年保养还不错的赖梅华混进了清河高档美容中心,正当她愁眉苦脸想办法从美容服务人员口中得知虞敛月的行踪时—— 一个摘下墨镜,美艳随时可以惊艳到场的年轻女人出现了,卷发慵懒,像是翻过的某本精装杂志封面人物,性感的Christian Dior小猫跟穿着在她脚尖,锋利到足以踩碎所有。 “虞小姐,好久不见了。” “这么些天我在外地奔波,来得少了。”虞敛月把俗气印花的老包递过去,“今天护理要做全套,精油我自带了。” “虞敛月?” “你认识我?”对于陌生人,虞敛月发觉自然而然从对方的眼神里辨别出并非熟悉的人,中年女人满脸的笑更像是堆砌着攀附上来想从她这获取什么似的。 野心永远无法被阻挡。 “我们可以边做护理边说吗?” 虞敛月浅笑,“当然。” 虞敛月也想知道眼前这位,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Spa刚开始,她身边的女人就迫不及待道,“虞小姐,我该喊你沈夫人吧?” 奇怪,并非熟悉自己的人,怎么会单凭一章照片,一份营销号文章认出自己来? 虞敛月不急不缓,“您是?” “我是沈恪之的妈妈。” 女人讪笑,眼睛染上了贪念,“可能沈恪之之前没有和你提起过我,但我确实是他的亲生母亲。” “阿姨?” 仔细看,眉眼是有几分相似的,不同于男人见不得阳光的阴沉,女人细长的眼角就连讪笑也有一股尖酸刻薄之感。 想必,真是沈恪之那位抛弃他的亲生妈妈。 “你现在和恪之结婚了,按理说要喊我一声‘妈妈’的。” “阿姨,恐怕不大合适吧。” 虞敛月没有促进别人家母子情分的习惯,她默默按下了手机的一个快捷键,又迅速合上。 赖梅华仔细端详,这才发觉虞敛月和那不中用的南妍妍截然不同的地方,这个女人是不会跟着自己的思路走的。 赖梅华不介意在有钱儿媳身上多花点心思。 她自认为慈爱又大方道,“月月,反正我们也是一家人,你又何必见外呢,当然阿姨也不会强迫你喊这些的。” 她眼角都快笑弯了,恭维道,“大人家的女儿总是比我这老婆子懂礼数的。” “我家恪之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要多多包容啊,恪之这孩子从小就没了父亲……” “虞敛月,把电话给她。” 虞敛月看着身边逐渐面孔失色,渐渐僵硬的沈妈,她并没听从男人的想法,“不用,我开免提就好。” 沈恪之从手机里就散发出厌恶与排斥的声音,让赖梅华背脊发寒,“赖女士,恐怕打扰我家人的生活不大合适吧,还有你的那些故事,我从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个版本。” “虞敛月,你听到的多少,都给我忘了。” “她普通话不标准,原本我也没听懂多少。要听我也只听老公未来愿意和我讲的。” 虞敛月厚着脸皮又说出了“老公”这两字,她心想赖梅华就算丧心病狂要找人报复也不会找她了,她默认服从沈恪之的意志。 赖梅华一口气像是闷在胸腔那里。 看着眼前的女人勾唇一笑,就像是另一个自己儿子的模板,而且在心狠这件事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加奔溃的是,虞敛月之后一言不发离开美容院时,竟然没想过要照顾她经济条件,竟硬生生的把虞敛月自己的账单划给了身无分文的自己。 赖梅华想要哭诉,还找不到一个对象。 她付了美容院整整三万块。 走的还是信用卡。 出门那会,她恶狠狠踩了脚高档美容院的台阶,心里想着也不知道那个死丫头到底还用了什么高档货。 — “你没付钱?” 沈恪之自从接到那个电话以后,这个周六的上午就一直不宁静,终于从美容院连锁的负责人电话里发觉了端倪。 “我让她付出些代价罢了,沈先生总不会心疼吧?” 沈恪之:“我不会。” “那就好。我就是想替你出出气,这个女人满眼盯着我浑身上下的穿搭,只盯着logo看,也不看我这个人好不好看……” 沈恪之沉默了半秒,“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他终于会说人话了! 感情线这不就慢慢浮现了~ — 把矫情的话通通删了~ 之前的陪伴大都很温暖,有些思路撸得很清楚,有些转性段子看了就很可爱,有些长评让我觉得有共鸣,感恩。 晚安。 第37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三十七天 也许一开始就只是出于, 那种女人不是好人,我所做的不过替天.行道。 而虞敛月逐渐发觉说出口的东西渐渐不对。 赖梅华是,而她原身也是。 同样是不负责任的自私自利的人, 她用什么名义去打压别人, 就因为她和沈恪之成为名义上的夫妻了吗? “好看”那两个字把她转入巨大的漩涡。 沈恪之竟然会站在她这一边, 难道不可笑吗?虞敛月撩过头发,又像是什么没听见似的先挂断了电话。 “喝杯咖啡?” “好。” “虞敛月,你今天频频走神多少次了?” “难得你留在清河,也不找我出来吃饭……”尤美往猫屎咖啡厅的沙发后一仰, 嗔怪着, “你不知道, 我妈晓得你当了沈家太太,恨不得立马过来巴结你。” “你怎么不高兴吗?” 尤美随手合上了手机, “酋长我喊过了,他说他不愿意出来, 所以就随他去喽。” 虞敛月的甜点刚到手, 她挖了最中心的巧克力酱, 腻味地把茶盘往外推,“我一直觉得沈恪之是为了刺激别的女人,才和我结婚的。” “So?” 尤美对眼前的芒果班戈情有独钟,一边瞥了一眼暗示虞敛月凑近道,“虞敛月别的不说, 沈恪之有的是钱,你做富家太太有什么不好,非要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干嘛?” 虞敛月:“我是怕。” 尤美用勺子挖了一大块,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一半,不由自主地问, “怕什么?” 怕沈恪之因为某些事情的连接,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情愫……残留在六年前过往的东西,不应该再度唤起。 就像是巨大的怪兽。 随时也可能吞没了她前方的光。 “没什么,”虞敛月勾唇一笑,美艳华丽的外表没有因为短暂的愁容而消逝,“你有机会多去陪姜虬聊聊。” 尤美翻了个大白眼,“你把我当大傻瓜吗?” “姜虬感性,之前因为结巴的事一直没有朋友,我认识了他,不过是希望体型肥胖的我也有个朋友,可他就算和我关系不错,也不至于整天跟在我身后。” 白净的少年,苍白而病气恹恹的脸。 特别容易成为男孩子被排挤的对象,尤美都不记得她什么时候伸出了手,可人家原本也没有欢天喜地地答应啊。 还不是因为眼前虞敛月这张祸水满满的脸? “解铃还须系铃人。” 虞敛月倒是比以往更认真,她屏气凝神地托着下巴,拜托道,“我只是担心沈恪之会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来,所以才想拜托你来着。” “吃醋和占有欲难道不是霸道总裁的标配?”尤美露出一抹轻快的笑,一扫姜虬的小事上无限烦恼,“怎么我们虞大美人不受用啊?” 虞敛月笑时风情万种。 “呵,女人,你还是太天真了,对沈恪之一无所知。” 但虞敛月还是留了心眼,决定试探一下沈恪之的心,百度页面刷了好几页,总算找到了个尚且算靠谱的办法。 等待午后悠闲时光过去,虞敛月重新出发。 — 工业风冷硬的MIF大楼。 路过流水形巨大的前台,虞敛月只是对着前台点了点头,对方默认她的身份,似乎已准备打电话通报顶层的那一位了,虞敛月直入大厅后的电梯。 感应门向两侧移动。 沈恪之在打一个国际长途,按了暂停键,半扯了眉心,从远处越过来的视线不冷不热,“冰箱里有你想喝的饮料,你先休息会,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好。” 虞敛月在黑色皮沙发上后仰,只是拿了一瓶依云的粉瓶水。 “为什么会过来找我?” 虞敛月骤然冷了脸,“我想,工厂的事,有人帮我安排得已经很好了,我需要新的工作。” 沈恪之冷哼一声,“你每天去美容院去高档会所或是任何一个消磨时间的地方,难道这不是你期待已久的生活吗?” 虞敛月分得清,沈恪之也同样在试探。 他想问清自己真心有几分。 又或者和当年有何不同。 沈恪之信步走到她倚靠着的沙发边,“怎么了,难道得偿所愿反而能使你不快乐?” “我没有不高兴。” “只是很意外,”虞敛月坦诚地迎上沈恪之永远琢磨不透的目光,“我亏欠你那么多,你却反其道而行之,我总担忧前方是个陷阱。” 男人拿出一罐铁皮的芝华士,抿了一口,身上是淡淡的酒气,却不熏人,他勾唇,眉眼一抹瞬间即逝的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 虞敛月手半遮眉骨,思前想后用百度上的通俗办法一试,“可能是我不大习惯空下来。” “我也不想两地来回奔波了”,虞敛月眉毛上挑,示意必要的尊重和严肃,她站起身来,上扬的眉毛从内测缓缓低落,化作一个寻常友好的浅笑,却猛然突兀地开口,“您不介意的话,我想走一次后门,找个MIF适合的部门,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 “为什么?” “清闲的日子那么不好过吗?” “沈恪之,我们是契约夫妻,”虞敛月不动声色地提醒他,“你没有养活我的义务,在我的劳动力有价值的时候,你完全可以尽一切可能去利用。” 沈恪之显然看上去并没有放在心上,“你觉得今天的MIF缺一个你吗?” 虞敛月整个身心终于从压抑的氛围里挣脱了,她一个人所有的猜想都是无谓的,沈恪之对她没有情。 要不是半小时前在某度上查找到当场实验的方法—— “提出一个不合理要求,如果那个男人都可以满足你的话,就能说明你在他心理的地位就很高。” 果然,沈恪之心里没有她。 才会像这样毫不犹豫地拒绝去。 虞敛月心无负担,干脆利落起身,一手轻柔地推搡侧坐在沙发扶手上的男人,“哦,那大不了就算了啊。放心啦,我对你的公司不感兴趣,不要担心公司会有我这个隐患。” “你是认真的吗?” 沈恪之以为以虞敛月的智商,永远无法猜出他把Eva调过去的事实,恰恰相反,她早就知道了。 “工厂,你放心我的干涉?” 虞敛月从沙发踏过软毯,走到落地窗前,豁然准备拉开了窗帘,谁料遥控器在沈恪之手里,他像是为了配合她似的,在这个准确时刻按了按钮。 秋天的阳光难得有这么明媚的时候。 “工厂我放心大胆交给别人啦,原本我也最初只是想还清债务而已,如果说事业上真有什么上进心,那大概也不会是和你有关的事业,金融货币&具体经济业务这一块,我原本了解也不深。” 沈恪之阴沉的脸缓和了两分,依旧是严肃紧张的脸,“也不用妄自菲薄。” “要找个适合你的岗位或许并不难。” 虞敛月:…… …… “你的意思是?” 沈恪之又侧脸注视着她,“假如你真心想工作,我或许可以帮你这个帮,但我不接受空降兵,职位不会太高,你介意吗?” 怎么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可以去任意其他家公司任职,”虞敛月几乎下意识地慌张,不知道找什么借口,“但我们好歹我们是夫妻一场,总是要避嫌的。” “避嫌?”沈恪之眸中含笑,一抹深刻意味的笑渐渐浮出水面,就像是午夜的睡莲旁浮起缭绕云雾,让人浮想联翩,“不去财务,应该也没事。” “我……不想。” 虞敛月只是像开玩笑似的找了个不打大合理的要求,照本宣科地按照别人的思路去做试探,本以为自己可以与眼前无情冷漠的男人竟然……同意了? 隐约的笑意早已收敛,阴郁的眉头不展。 “既然你想做,就要有始有终。” 沈恪之想要替虞敛月亲自养成这个好习惯,而不是一遇到事,总想着各种退缩。虽然时运不济,但老天还是给了他这个机会,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耐性。 “下周一八点打卡。” “我不要。” 虞敛月的抗议,最终也同样无力挽回着局面。 “这是你的要求,不是我的拜托,”沈恪之默默走回原位,合上了Pelikan的钢笔盖,“所以,沈夫人接下来就贡献自己的劳动力价值吧。” 虞敛月颓废地坐在偌大空间的一隅。 换了瓶气泡水。 然后心情并没有更好。 虞敛月赶紧换了语调,放低姿态主动走到男人办公室的座椅后,“沈恪之,我觉得你说得对,像我这种人,最适合打发时间了,那些富太太的圈子才是我一直心驰神往的,我刚刚不就是一不小心摆了个谱,装腔作势学了点门面……” “别演。” 虞敛月简直难以想象,除了晚上还有无数个大白天将与这个男人一起。 不过,转念间。 沈恪之虐得了小白花,可未必虐得了自己。 虞敛月干脆利落道,“沈恪之,我才不要去。” 虞敛月坐在黑色哑光的办公桌一角,一不小心踩到了身边超现代主义达利设计风的艺术小休息长椅上,尤克里的材质,泛着冷光,曲线设计别的不说,最容易打滑。 虞敛月有些撑不住,一脚正要踩了空。 沈恪之一把拉过她。 “怎么,又想投怀送抱?” “这家公司每年接下来的营业额减去成本,都有你的一半,”沈恪之提了提银框银镜,镜片上的绿膜在阳光下有一丝的反光,反而更加重了男人深不可测的目光,“所以,你的工资我就不额外支付了。” 虞敛月忽然觉得自己在危险的边缘。 难道他们未来的每一年,婚姻关系都不会断吗? “如果我们离婚呢?” 也没有什么需要避而不谈,虞敛月作为恶毒且虚荣的女配,早些为自己打算并不算越界。 沈恪之白了她一眼,像是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却隐忍着平淡如水地告诉她,“我暂时没这个打算。” 沈恪之随手在黑色哑光的子母机上按上一个快捷键。 “章生,接下来,把虞敛月和南妍妍的各自档案都调进来吧。” “南妍妍顶替Eva,来秘书处,而虞敛月去市场部。” 虞敛月这才发觉,自己是真的想太多了,原来这份工作,也不过是因为顺手,要安插一个南妍妍才是最初的打算,而为了免人口舌,把自己拿出来挡箭牌。 原来,自作多情了。 当收到MIF总部市场部的offer和预约时间,以及那个明显最底层的“专员”职务,虞敛月更是觉得精心设计的“试探”更像一场笑话。 男人却不明所以地挑眉,“怎么,不满意?” “只是我看你办工厂的经验,或许格外适合这个岗位。” 虞敛月拎包就走,“那真是谢谢您了。” — 次日。 虞敛月早起。 趁着晨跑那会看见了背着大包小包准备入职的南妍妍,正准备走向半公里外的公交站。 她默默暗叹,不愧是女主。 而她全然不知南妍妍因为请求沈恪之送她过去做的种种“努力”。 一辆黑色流光的车子逼停在自己身侧。 “准备好了吗?” “我顺路送你一起过去。” 虞敛月穿着运动衫,手腕上还系着一条黑色运动系的毛巾,额头上晶莹的汗珠流下来,她摇了摇头,“算了吧,我可以约车。” 沈恪之忍耐着,“给你一刻钟,去换衣服。” 七点空旷郊外的别墅区寂静无人。 “这个地车子拐不进来。” 虞敛月若无其事地拒绝,“那我自己开车就好,我的小车从湖光也开回来了。” 沈恪之:“我给你半小时。” — 八月末。 初秋的感觉就是夏天的蔓延,太阳热烈依旧。 MIF迎来又一轮热浪,八卦之魂轻易点燃了年轻女职工的心。 “哇,总裁夫人亲力亲为,竟然也要上班吗?” “听说总裁身边交往了多年的女朋友也来了哦。”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各玩各的,也不是不可以呗。” 人事部门白色西服的女员工悄悄围上去,“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那位高中毕业的南小姐职务可是秘书处的,随时可以见到总裁哦。” “夫人在哪里?” “听说做市场业务。” “不会吧?”那声音里多了几重愤愤不平,“把苦逼跑断腿的业务留给自己老婆?” “都说了关系不好了,”白西服的女员工之后说得就不是那么委婉了,“不然会到最近才公开夫人身份啊?” “夫人也可怜,听说原本就是白富美,结果未婚先孕,”众人惋惜而无一不同情道,“恐怕拿到今天这个位置也不容易了吧。” “我也觉得是。” “没对比就没有伤害。” 南妍妍捧着纸板箱里她从美国邮送回来的办公文具,那些文具有着他们最初的回忆,她还没来得及停下脚步细细擦了灰,就从员工的议论声里得知虞敛月也要来上班的消息。 这个女人…… 可真是一刻也不肯放过沈恪之。 虽然恪之把轻松容易的工作留给她,但那个步步紧逼的女人实在太过分了。 南妍妍肩膀很酸,箱子也越来越沉,她这条Miumiu的小裙子总是往上缩,她不由自主往下拉拉,终于有中年的男职员侧身靠近,声音宽厚温和,“需要帮忙吗?” 南妍妍回头扬起一抹甜甜的笑。 那是是沈攸寒都不好意思的天真烂漫。 她看见男职工名牌上的一个“吴”字,“谢谢吴先生啦。” 对方很受用,吴墉算是个项目主管,IF做了三年半,年底分红靠近两百万,他向来自信身边的女人都喜欢自己。 吴墉热情不减,“你是新人吧?跟我来,我带你入职。” 正当这时,本是南妍妍千篇一律又是感恩又是讨巧的时候,沈恪之一辆飞驰而来的车停在了MIF的楼下。 南妍妍停滞了脚步,一个明艳动人身材足够高挑纤细的女人推开了车门,白色衬衣下一条藏青色高腰荷叶裙,斜着的明线下自有风情,手拎一只迷你的Mon Tersor系列的米色包,让整个人干净内敛里增添俏皮感。 她无法停止羡艳又厌恶的目光。 他在与她的拉锯战下,都不愿意做到的事,他却愿意亲自把她顺路送过来。 还是说,是因为今早自己离开的太早,他没等得到自己,所以才退而求其次,送的另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 南妍妍跟在吴墉身后,又是无限烦恼。 吴墉问她,“不走吗?” 南妍妍目光呆滞地停留在原地,“我有个东西找不到了。” 不,是有个人她再找不到了。 她目光灼灼望向那一对男女,匹敌的气场,不相上下的容貌,她有一瞬间无法掩饰她的失落。 第38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三十八天 入职第一天。 心情比较复杂。 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每个人或靠近或疏远的气息,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虞敛月希望自己能够游刃有余。 只要离狗男人远一点就好。 可刚到具体的36层报道, 就还没见人呢, 就收到沈恪之在阴冷的地下停车库的男人传来的消息。 “虞敛月, 你可真厉害,抹个脸抹了整整五十分钟。” 虞敛月:“我让你等我了吗?” “再说我精致一点又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沈总的颜面。” 沈恪之被怼出内伤。 从私人电梯缓缓上只属于他的楼层。 他和早就在办公室密码锁前等待他的章生像往常一样点了点头,却又不耐地匆匆迈入他的茶室。 “沈总。” “我们新开的24家商场, 这是新的企划书。” “清河, 也有两家?” “是。” 沈恪之讥笑, “那这个女人又有的忙了。” “沈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嘴角微笑弧度, 好像意味那个人是谁了。 “原来沈太太也爱购物,瞧我们这些人, 真是什么也不懂。” 沈恪之单手扣茶盘。 “我提到她了吗?” 章生退了两步, 步伐也有些慌乱, 差点踩在后面地板的插座上,“老板,今天我可能也要早退下,我老婆看上了新的料理,快半年了……” “什么叫也要?” “你这是在变相提醒我迟到的事实?” 章生:“绝对没有。” 沈恪之突然站起身来, 没有失了兴师问罪的口气,“也行,格调不错的话,把料理店的地址发给我。” 然后,用决绝而不容置疑的口气又强调道, “我只是为了方便带客户,绝对不是为了带她。” 章生急忙点头,这已经是这个早上沈总第二次提及他的妻子了。 — 此时,虞敛月正站在左右环绕的女职工中心,手里捧着小王送的星爸爸,手腕上挂着小李送的门禁保护卡通塑料卡,而一群人正团团将她围住。 “那个……您真的是沈总的妻子吗?” “没错。” 虞敛月挑眉一笑,明艳的眼环视一圈,拎着的包终于找到了着落点,又化作坦然自若的一笑,趁着众人反应过来的空隙找到了自己的工位。 “太太为什么要来我们部门,是因为想要视察我们部分,还是……” 虞敛月也知道,她要深入这里,自然要打消大家不必要的忧虑。 “不用想太多,”虞敛月指了指楼上,暗示沈恪之的做法她也不全然同意,“我们有点矛盾,所以沈总才把我掉到这里,美曰其名叫做''磨练'',其实偷偷告诉大家,我连工资都没有的。” 虞敛月看着众人转变的面色,大概看得出大家以为总裁夫人好惨的表情。 可怜兮兮的总裁夫人。 一位没有光环,被通天帝国丈夫支配的女性。 她对这个真实人设特别满意。 人群里也不知道谁先起了哄,“夫人家小孩多大了?” 有人跟着附和,“我也一直好奇很久了。” “她还在读幼儿园,这会还没开学,在家里玩呢。” 虞敛月一手撑在办公桌上,一边推开深蓝色的厚厚一沓的文件夹,“等我办好入职手续,接下来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当面提,背后议论的话不要被我偷偷听到,我这人还挺好面子的,只能尴尬地看看你,然后假装什么也没听见溜走了。” 大家都很高兴,新来的老板娘非但没有颐气指使,而是平易近人,甚至还有些可爱,无条件满足他们猎奇的心理。 这时,那个传闻中的南妍妍只会更加引起不满。 人家夫人进公司也就算了,你这是凭借什么关系? — 南妍妍也很郁闷。 她在96层靠近权利中心的楼层里,看着各色人等的眼色,她一下子心态崩了,有些承受不住。 毕竟,她是个关系户。 匆匆忙忙把办公室收拾好,同样新来的Annie也同样把要批准的文件准备好了,并没理睬她,而是单独送过去。 她又错失了一次和沈恪之见面的机会。 她原本以为Eva走了,这里做行政的人会都好相处些,可大家谁也没有告诉她,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公司规模不比当日。 早就不是她能参与的类型。 她收拾了一个中午的工位,直到快到饭点那会她脑子里虞敛月下车的情形扔挥之不散,她按捺不住伤心与敏感的情绪,偷偷给那个带她上楼的吴墉发了条消息。 “吴先生,你也觉得我很一般吗?” 吴墉只听说南妍妍其人,送她上楼后并没有确认她的身份,只是匆匆加了个微信,对方是个少女星空头像,叫“城南花不发”,他自以为是女人上钩了。 “当然不。” “你很漂亮。” “你有一张几近完美像天使一样的脸蛋。” 尽管是千篇一律的恭维,没有新意,但南妍妍还是感受到一股内里漂浮起来的自信。 “谢谢你的真诚。” 南妍妍头也不回地在午休时刻跟上了比她早到那么一会的Annie。 — 一晃即是大中午。 虞敛月快到午饭那会,对业务具体的流程已有所了解,顺手定了附近的甜点和果茶,也预约在饭后一个小时后到。 早上一旁拿出笔记的王雅茹是个市场部老人,也算是个有项目主管的title了。 对她反馈过来的一次又一次问题熟悉于心,毫无保留地念叨着,对于具体的业务,王雅茹告诉她,等半月后拿到的案子,准备亲自带她过去—— 而一旁的王雅茹也几乎是意想不到,总裁夫人亲力亲为,做事较旁人只有更投入,原本想着她多付出些,跑跑腿,倒倒茶,也总希望虞敛月能记得这份人情。 她是个踏实保守的员工,业务水平也一直不低,但时机不好,一直也没怎么升上去,总裁夫人肯这么低声细语和她讲话,她有些受宠若惊。 她想,自己在业务上也要不遗余力。 …… 此时,虞敛月摸清了MIF在华国国内几大主要合作伙伴,到了饭点准备自己琢磨,也就不再赖着别人教导了。 可这一大层的人谁也没有第一个走。 像是都等着她吃饭后,才敢动身。 意外之外,她接到了沈攸寒的电话。 虞敛月关了电脑频幕,自己第一个起身去了休息室。 “妈妈,你第一天工作怎么样呐?” “还行,凑合吧。”除了工位离玻璃近,容易被晒伤,不过早就自己动手放下了窗帘,也没什么值得哭诉的,虞敛月作为成年人,相当有自觉。 “那你有认识新朋友吗?” “王姐,麻烦进来一下,好吗?”虞敛月半倚休息室的磨砂玻璃门,初秋的玻璃凉飕飕的。 “那我介绍给你,好吗?”对着视频那一头的小公主,虞敛月有些迟疑,是真没哄过孩子,也不知道该怎样让一个六岁大的小孩安心。 “你之前不是想了解我女儿吗?不如你和她打个招呼吧?” 王雅茹第一次看见那个被外界传闻千亿身价的小公主,她一脸质问的样子,嘟起嘴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啦。 五官真是令人赏心悦目啊。 可那边口气倒像是上位者的质问,“你们那里没有人欺负我妈妈吧?” 王雅茹一眼相信这就是沈总的女儿,这个生气活现,看上去模子里刻出来的高傲劲,可不就和年会上瞥过一眼的总裁一模一样吗? 可惜了,这性格要是像妈妈该多好啊。 王雅茹拼命摇头,“没有,大家都很喜欢你妈妈。” “那就好了。” 沈攸寒在电话另一头重新呼唤起“敛月妈妈”的声音,王雅茹赶紧把手机还给虞敛月,虞敛月和她打个招呼,王雅茹急着离开了。 离开还能干嘛? 当然是出去八卦了! …… 休息室里。 折叠沙发旁的小冰箱里只有纯净水。 “小寒,妈妈先去吃点东西啦,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哦。” 别人一走,化身贴心女儿的沈攸寒道,“妈妈,你千万不要饿着自己,也不要太辛苦操劳,反正爸爸有的是钱,不缺你多赚的那一份。” 虞敛月难掩笑容,她真不知道这话沈恪之听了是什么感受,脸更黑或者气场更阴冷? 虞敛月很少和人视频,她对着镜引导三观道:“既然妈妈出来工作,那就一定要认真工作的,这样才可以是我们家沈攸寒的榜样啊。” 视频那边的沈攸寒躲在奶白色公主房的蚊帐里,偷偷说道:“可我经常偷懒的。” “只要爸爸看见你的认真就可以啦。” 虞敛月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教导,但每个小女孩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那你在家要乖乖的。” “好。” 脱离了“大魔王”宝宝的束缚,虞敛月还没休息片刻,孩子她爸就打了过来。 “吃饭了吗?” “还没。” “上楼一起?” 虞敛月:“我最近消化不好。” 见到某人可不就消化更加不良了? 沈恪之像是完全不在意被拒绝的事实,他不冷不热地告诉她,“消化不好,更不该乱吃。” “被别人议论,已经很烦恼了哦,”虞敛月再次新找到支撑点,义正言辞地拒绝,“我不要上去。” “你这就是对待工作上司的态度?” 虞敛月不答,直接挂了电话。 没错,她的态度太好了,明显可以更差一点。 —— 员工食堂爆发出一个大新闻。 就是老板家女儿,传闻中的最索千金不再是不露面的传闻中的小公主,而是在员工亲眼见证下的大小姐。 黄雅茹这一句“我刚刚看到一眼,和沈总特别像”衍生出了好多个版本,譬如“我隔壁部门的同事,我同事的上司,我同事的闺蜜她说看见了沈总家的宝贝女儿呢。” 吃瓜群众议论纷纷。 有人感慨,“我去,人家出生就在我们一辈子也跑不到的终点了。” 也有人玩笑,“也不是不可能去那终点,小李,赶紧生一个儿子去,万一基因突变长得英俊说不定以后千金会爱上你们家儿子,你一跃而上——” “你们怎么好意思?” 众人欢闹的气氛陡然被打破。 紧随Annie后的南妍妍第一次听见这么多人念到“沈攸寒”的名字。 她下意识护崽子。 她觉得,一群想要骗钱娶豪门千金的痴心妄想之徒真是俗气,外加有些不自量力。 Annie拉了下这个紧跟着自己下楼的南妍妍,“这恐怕和你没关系,以后别人说话的时候你不要去打断别人,很不礼貌。” 南妍妍点了点头。 可她内心的正义感和责任感又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在众目睽睽下又不好叉腰告诉每个人她坚持的做人原则,只好悻悻离开。 “Eva姐的事,我刚上手,下午给你安排一点琐碎的小事,你要是有空,我下班后再一项一项教你吧。”Annie接受的西方教育,不打那么在乎男女之间的隐秘关系,既不想什么也不教会南妍妍,免得自己一个人受累,也拖垮整个行政部门,但也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工作效率。 “好。” 南妍妍一口气答应了。 很多事情她并不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轻而易举总能做到,Annie一个月能上手,她或许会更快。 可很快下午存一份档案也一不小心存错了。 她当然不能在明面上承认,她不想任何人看不起自己,只能等下班后再去调整位置。 这一等,熬到下班大概过了三个小时。 当她终于够得着那个架子,而Annie的教学还未开始的时候,她听到了沈恪之独有的低沉却也掩不住性感的声音,这一切鼓动着她的耳膜。 作者有话要说:  档案室月月和沈狗秘密约会,要不明天发吧? 有一点困啦~ 感谢在2020-09-28 17:42:23~2020-09-29 23:4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箹箹、肆玖、山音 10瓶;31202989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三十九天 下午, 下午茶的准时到来让她这个公司夫人的身份名正言顺。 虞敛月午饭点了个外卖,压根就没离开她的工作环境,大家有为她打抱不平说“总裁夫人怎么可以没有单独办公室时”, 虞敛月只是低落地埋下头去, 一声不响地转动起笔杆, 配合上正室也无能为力的形象。 这是她为契约结婚做出的最大贡献。 一流的演技,人人都以为她很爱沈恪之那就够了。 只要等这半年最大的隐患从自己眼前消失,虞敛月亲口告诉自己,那就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她一个人该干嘛干嘛。 工作, 也就当规避风险的手段呗。 不过, 下班前再度接到沈恪之的电话她尤为不爽, 对方通过公司内线的固定电话打过来,她压根儿没办法拒绝。 “来一趟档案室。” “你的档案在我手里, ”沈恪之严肃压迫皱眉,下意识地让她无法拒绝, “要是不办理好手续, 你以后的事我可不会管。” “你想把我档案放在哪里?” 难不成放在高管一栏?一点小事而已, 她要亲力亲为干什么? “下班我就要回家了。” 沈恪之扯了扯眉心,不知怎么觉得胸中闷热,室内的冷气打开,他缓缓松了松领带,沉声要求, “听话。” 虞敛月不想去,真的不想去,就算是公事公办但落入别人眼里恐怕也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天呐。 三角恋? 他们夫妻玩得开? 她一进公司,就等着听下一段的不为人知的八卦了。就算主角之一是自己,她甘愿成为一个溅不起水花的却安安全全的女配。 再说, 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她和南妍妍职位的楼层分布,谁和大佬更近一步,一眼明了。 那些同情又无法袒露的眼神,她很受用的。 但环顾左右无人,虞敛月还是硬着头皮上去了。 — 密不透气的档案室。 “你在国内读了个专硕?” “就周末上课的非全日制,比较水的那种。”毕竟,虞敛月心想在美国大着肚子也没办法混学历呗。 男人一手撑在档案架上,一条长腿斜靠在冷硬的金属架旁,他一边颇有兴致地拿着自己档案,拷问起自己这几年来的经历。 虞敛月实话实说。 到了项目一栏,沈恪之反而熟悉些,这些就是没多久发生的事,“你之前和陆家的项目,是陆庄周主动找的你?” “算是吧。” “虞敛月,你那什么做交换?” 沈恪之无法掩饰再度想起那天结婚后的一场噩梦,她结婚当天坐别的男人的车的光景,可偏偏就像是深入骨髓的记忆,他挥之不散。 “和他约会?还是说……你又做出了什么承诺?” “都没有。” 虞敛月上前。 “很多时候人和人的交往并不是等价的,”虞敛月慢条斯理地压下怒火,而用理智地告诉他,“他只是好心帮我个忙,我也只是说欠他一个人情,仅此而已。” “况且,如果接不到单子,流水线就会停工。” 沈恪之面无表情,斯文败类的撩拨发梢纹丝不动,“我记得那时,我已经决定和你结婚了。” 虞敛月:“和你结婚不影响一个厂子的经济效益吧,就算是今天,对父亲事业有利的事,我仍然会去做。” “你可以说,我的眼里只有钱。” 虞敛月一手也搭在架子上,惟愿自己不会因为生气而把这架子全推倒了,“但也请你明白,我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我做出的选择不一定要通过女性权益去交换。” 虞敛月说不上什么滋味,固有的判断深入人心,沈恪之潜意识把她和那些男人商业合作想象成各种交换。 沈恪之:“抱歉。” 第一次从高高在上的男主口中听到“对不起”,虞敛月一脸懵逼,不过口气上当然也会软下来,“你能有所反思最好了。” 说罢,虞敛月抬眸,目光落在男人手中的档案上,她一把接过,好奇道,“到底要放哪里?” “总不至于真把我放在股东名单里?” 虞敛月恣意笑道,“那样可不好,万一我卷铺盖跑了,你的资金出问题可怎么办?” “你别想太多,”一手塞入新入职底层员工目录里的沈恪之冷笑着予以反击,“虞敛月,我劝你收拾好你的妄想。” “沈攸寒快要开学了,你有准备什么吗?” 虞敛月反问,“你不觉得这种问题其实可以回家问,在这儿完全没必要吗?” “再说她想要什么,我不应该亲自问她吗?” 沈恪之:“你可真是个好妈妈。” 说话口气无不讽刺。 “你也是个好爸爸,”虞敛月头偏向另一侧,从过道的缝隙里像是看见什么在动,她一把抓过沈恪之手腕,虽然都怕,但玄学的事也说不准,还不如先拉着肯定不会下线的男主呢,她转身问,“这么些年你不是也很辛苦吗?人家南小姐也没少帮你吧?” 沈恪之:“你想干嘛?” “我们能不能早点离开这里?” 幽深的档案室,总能让人不断联想到午夜的惨叫声甚至是更恐怖的隐秘事件。 虞敛月:“算我求你行不行?” — 一旁刚刚躲到角落不想被女人发觉的南妍妍暗叹这个女人的脸皮真是厚啊,这么大年纪还好意思对着沈总撒娇? 南妍妍的档案还没来得及归位,就听着这女人不断用小心思旁敲侧击甚至想方设法诱.引着沈恪之。 她死死地攥紧着拳头。 而沈恪之呢,就像是真被灌下迷魂汤似的护送着她离开了? 南妍妍百思不得其解,结果一不小心头撞上了金属架,眼冒金星时见这对眼前刺眼的男女正不偏不倚望向她。 “吓死我了,”虞敛月直接松开沈恪之的手腕,自顾着拍拍胸口,“原来是南妍妍,我还以为有什么出没的鬼怪。” 南妍妍苍白的小脸青白交替。 沈恪之的手还在半空中,仔细看被女人勒出了一道红印,他转而问南妍妍,“你怎么还在这里,不下班吗?” “和……Annie学一点东西,就想着多工作一会了,”南妍妍听任流言,总还是相信沈恪之愿意站在自己一侧,“我想早些上手,能帮上恪之的忙。” “那你们好好聊聊。” 虞敛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我就先走了哦。” 虞敛月对档案室本无好感,谁料到还能有女主无时无刻出现剧情的缝隙里,吓了个半死,她想也不想直接冲出大门。 沈恪之没有追出来,而是顺手拿出虞敛月放在第二排的档案,调入自己档案的身边,股东权益栏里变得有些挤,他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件事,“不走吗?” 他问南妍妍,正准备关上档案室的门。 南妍妍压根儿没意识到沈恪之刚刚做了什么,但他们之间看似亲密无间的交谈还是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尤其是那个女人“攻势”甚猛,她有气无力道,“恪之你能送我回家吗?这双鞋子穿得我脚疼。” 南妍妍花大价钱代购了一双Jimmychoo的水晶鞋,一眼望去湖蓝色格外纯净如海洋。 可惜男人并没有低眸去看。 沈恪之一句轻飘飘的话一笑而过:“你不是要加班吗?” 南妍妍:“那你不可以等我一会吗?” 沈恪之没有答应。 “我想,在公司我们应该公事公办,而且就算是私下,我们也不见得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你照顾过沈攸寒,投桃报李,房产与工作,我都把支配权交给了你自己……” 南妍妍:“我不信。” “你难道不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做的吗?”南妍妍楚楚可怜道,“恪之,没关系的,我说过不介意你们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也不在乎旁人异样的眼光,我的答案一直是我可以。” “你为什么要说你可以?” “我向你请求了什么吗?”沈恪之自以为从一开始,他的确感激过南妍妍照顾沈攸寒的耐心与付出,但同样,他为此偿还了足够的报酬。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想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 “你八月已经两次分别出现在我家室内室外,严重干扰了我的私人生活,而这一次,则是直接在公司内部,南妍妍,我希望你冷静思考下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给你另外开一张支票。” 这大概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 做了一天社畜的虞敛月最不想回家还能看见那张板着的脸,还有最近总缠着她讲故事的小孩,为此,她开了好多个故事app的会员,但沈攸寒表示,那些故事都没意思。 她还要去书店买本格林童话。 虞敛月搞不懂沈攸寒的智商怎么会允许她迷上这种故事的。 迈入一家隐秘入口的酒吧。 一个巨大的粉色冰箱,推门而入,是精致而喧闹的氛围。 尤美朝她挥动着手臂。 “今天过得怎么样啊?” “别提了,简直了。” 一旁目无表情的姜虬正在灌下一瓶酒,尤美则直接拖过酒瓶,死死抱在自己怀里,“别喝了,朋友。” 尤美让位给虞敛月。 虞敛月像是为了壮胆似的自己也喊了一杯威士忌,“姜虬,我有话想对你说。” “说什么?” “那个男人要是真重视你会让你去他们家做苦力?”姜虬目光空洞无物,抓着酒杯道,“你们公司内网的几个帖子我都看了,敛月你这是何必呢?” “难道失败了一次还不够,非要……上赶着第二次?” 尽管是协议结婚,虞敛月不想给别人无谓的希望,“是啊,也许年轻不懂事,现在的话,想要拿出更好的一面,我要好好对他。” 她仍是谈笑自如。 虞敛月笨拙地开解少年的心:“或许是你年纪太小,觉得像我一样的人还不错,或许你出门走走,到处是和我不一样的却同样有趣的人。” “我喜欢你。” “一直就很喜欢……”姜虬的眼珠里只剩下她,好像抛开了一切却又执着,青涩的嗓音越过嘈杂的电音,“虽然你的拒绝比我的告白早更早,但我还是不能不完整地表达一次。” “我生过一场大病,之后好了以后整个人也不那么自信,遇见你之前没有一个人在意过我的感受,我根本找不着方向,现在……我想我回家里上班,我能够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呸!” 尤美虽说往舞池的方向走了几步,但还是一只耳朵不断超这个光影下的小吧台不断靠拢,终于爆发了。 “没人照顾你感受?” “我当年拉你从教室后门出去,气喘吁吁陪你跑完八百米那会,你一股脑儿全都给忘了?” “呵,男人,还不就是视觉动物,因为虞敛月长得好看,所以就记住她的好了?” 尤美叉腰,周围一圈的人像是看男女纠纷对他们投以目光。 “你怎么就生活没动力了?”尤美又啐了一口,“养活她行,养我就不行吗?” 虞敛月拉了拉尤美衣角,对方却像是完全没察觉般,“姐妹,你这是……在表白?” 一个表白完,另一个转圈圈接着上? 看不出来,原女配朋友圈里还有这一层爱与被爱的狗血关系? 尤美终于想起自己郑地有声说的是什么,本来只是劝姜虬想开点,结果一不小心,没注意语意…… 紫色的灯光狂闪过姜虬的脸。 他错乱的表情因为温吞的性格还没反应过来。 “养你……也行。” 姜虬不情不愿地答应了,脸微微涨红,许是酒喝多了的缘故,余热挥之不散。 尤美后悔难耐,恨不得在人群里找个地洞埋下去:“我们这里太吵了,等出门我们再把话说清楚。” 虞敛月的世界观再度反转,她竟然忙于自己的假结婚无暇顾及到朋友的动向,虞敛月笑道,“没想到尤美你的心……竟然一直在酋长身上。” 尤美固执道,“我没有。” 其实有和没有,界限从来不是那么清楚明了。 虞敛月看得出来,尤美如果没有动过心,这么感人肺腑的话也说不出来,她拍了拍尤美的肩,准备先行离开,她要赶在书店关门前买到童话书。 亲妈不好当啊。 姜虬挠挠头,“要不我先帮你打车?” 虞敛月愉快地摇了摇头,“你准备迎接新的暴风雨就好。” — 尤美穿着人字拖跑离了小酒吧。 越想越生气。 怎么就全世界对他最好的只有一个虞敛月呢?怎么自己就口不择言说的话特别不上道还像是偷偷摸摸暗恋人家呢? “你别管我。” 她正要回头骂姜虬那个病气腾腾的傻瓜。 结果发觉是个陌生男人,粗壮的手臂上是大面积的纹身,至于图案是什么,她分辨不出,就是长得就很可怕的样子。 “小妹妹,有钱吗?” “请哥哥也喝杯酒呗!” 这时,尤美这才发觉她出门走错了方向,而虞敛月去书店了,身后的姜虬并没有跟上来。 她正准备掏出手机—— 一把水果刀靠近了她脖子。 “都给你!” 尤美拿出钱包。 尤美不知道这一天她竟然可以这么倒霉,她恰好跟着酋长出来吃饭,永远是不带现金的。 “可以微信转账吗?” 魁梧大汉道:“你在开什么玩笑,当我是傻瓜吗?” 微信转账能留下记录这件事,连不务正业的大汉也早就知道了。 女孩望向大汉身后,像是抓住了什么希望,她大喊一声,早前的尴尬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只有惊恐不休,“姜虬。” “放开她。” “我有现金。” “想英雄救美,可惜这美貌也没有啊。” “我要一万。” 姜虬哑然失色,“我没带那么多。” 说完,他从侧面将大汉推到在地,一个干脆利落地下压,他抬眸见惊恐中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尤美,“跑啊。” 尤美抓紧了那只手。 和很多年前,他们一起一样,狂奔向八百米的终点,两个体育都不可能及格的人,在截止时间的最后一秒,一次性通过了。 五脏六腑在胸腔里翻滚,口中甚至还有血腥的味道。 但只要知道,他们不想也不能跑得更慢。 — 这时,不知情的虞敛月正洗完澡盘腿在沈攸寒床上,和她一起讲“莴苣公主”的故事。 “巫婆把公主关在高楼里,公主在也没办法见到王子。” 当个宅女也没什么不好,非要见王子,还让王子顺着头发爬上来,那以后还得了?都爬到头发尖上了。 虞敛月越讲越生气。 “爸爸,你回来了!” 沈攸寒欢快地跑下床。 “敛月妈妈在和我讲故事呢。” “哦。”沈恪之意兴阑珊。 “是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哦。” 沈恪之转身望向门缝里趴着的虞敛月,神色不动:“你以前不是最讨厌什么公主王子了吗?” “就只是想哄她睡觉。” 想着王子爬上公主又长又卷的秀发,沈攸寒心里直发麻,随口抬头和沈恪之说道,“就是不知道莴苣公主头皮疼不疼啊?” 虞敛月收拾起故事书,“咯咯”笑起来。 她深情并茂,试图挽回这个“不幸”的家庭,她左右个使了个眼色,“爸爸,你以前怎么追妈妈的?” 沈恪之:“是你妈自己下的楼,我不用爬。” “…… ……” 正当一家氛围有所缓和,虞敛月穿上拖鞋为了面子解释一二的时候,一个来自警局的电话打到了她这里。 “我要出去一趟。” 虞敛月再度撇想沈恪之,面容冷峻,干净的下颔稍稍上扬,但眸子愈发幽深,仿佛阴沉感从未消散,轻易操控着全场。 “你确定,你真的这么晚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  去or不去,明天见。 — 那个很困的人并没有睡,而是用两个小时修好了第三十九章 ,这个完成度我觉得勉强可以~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就晚安啦。(小声说其实可以夸我勤奋的~) 第40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四十天 去还是不去。 像是哈姆雷特口中的to be or not tobe, 纠结了足够长的时间,虞敛月还是默不作声地换好了鞋。 沈攸寒:“妈妈你又要约会吗?” 熊孩子,干嘛非要扯约会啊! “不会啊, 我都有你爸爸和你了, ”虞敛月自叹演技趋于成熟, “我还要和谁约会去啊?” “去趟警局,”虞敛月耸肩,明明光明正大一件事现在变得竟然需要羞于启齿,“尤美他们在报案, 需要我一趟, 你不会介意吧?” 沈恪之也像是故意说给小孩听, “要让我老婆大晚上出去,我当然介意。” “不如, 我送你过去吧?” 哎,这一副夫妻情深, 要不是早就知道真相的沈攸寒, 心甘情愿被闷在鼓里, “爸爸,算了吧,妈妈不过是有些小事情。” 沈攸寒虽然年纪小,但是情绪上也敏感,她一眼看出来虞敛月的不自在。 “妈妈, 你路上要小心哦。” “我会等你回家的。” 虞敛月半蹲下来,回到沈恪之家的抵触或许早就因为这个细心的小孩而消磨,如果不是得知小孩对女配事的冷漠,她一定把她拥入怀中。 沈恪之面无表情:“现在21:57,你具体几点到家说明清楚, 我希望也有一个合理的安排。” “很快,十二点前。” 说罢,虞敛月随手拎包,步入了门外,外面偶起的夜风让人沉醉,虞敛月也快忘了,这是沈家的大门,这是离她出事前不过百米距离的地方。 挥手招到一辆出租车,再次经过的十字路口,她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 警局。 “当街抢劫”案引起了各方媒体对社会治安的关注,虞敛月从拥挤的人群当中找到躲在角落里的尤美,在她的指控下,一个是看上去三大五粗的男人正被警方控制。 “敛月,我好怕啊。” 姜虬主动安慰,递过一瓶矿泉水,“没事都过去了。” 虞敛月了解清楚了大概,无不自责,“早知道我不应该走那么早,你好心设局让我去解释,没想到你自己去出了问题,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虞敛月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尤美一遍,“人没事就好。” 尤美妈风尘仆仆地赶来:“啊呦,沈夫人也在哦。” “我们尤美是不是又麻烦你啦?没关系,阿姨帮你教育好她,以后,你要是在圈子里认识什么出色的人物,也给我们家尤美介绍介绍……” 尤美看上去情绪彻底奔溃了,兀自站起来:“难道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多关心关心我吗?” “你还像我妈妈吗?” 老好人姜虬在一旁化解冲突道:“阿姨,我希望你能尊重尤美,而不是通过未来的婚姻去贬值她。” “关你什么事啊?”尤美妈妈捧高踩低惯了,勾起讥讽的嘴角,“现在化工生意这么好做吗?你们姜家是什么水准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别整天黏着我们家尤美哦。” 虞敛月轻咳了一声。 “阿姨,我也希望你不要过多干涉尤美的私生活。” 尤美终于决定不再退让,对着她妈妈怒目而视,“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说过很多遍了,你可以看不起我这个肥胖的女儿,你也可以在外面炫耀任何你想要炫耀的,但你不应该说我的朋友。” 尤美妈妈则是一生气早就想摆着脸走了,可左右想想毕竟这虞敛月攀上了高枝,还是不忍多加留恋道,“小虞啊,你要是有空常去家里坐坐。” 等尤美填完表格,已是11:15了。 深夜寂静。 三人相伴从警察局里走出来。 “虞敛月,我要吃烧烤!我要吃肥牛!我要吃小龙虾!” “那个……我能不能先撤了?”虞敛月有些不好意思,两害取其轻,她不得不作出选择。 “不是,虞敛月你姐妹经历了大风大浪,你竟然不愿意陪着她一起吃一顿夜宵?” 虞敛月拿着身上备用的创口贴,在月色下,替尤美清理了下小小的伤口,“不好意思,我现在是有家庭的人了。” “喂,沈恪之有什么好?”尤美说着就气不打一处来,“霸道总裁的冷笑迄今为止在我心里就只有阴影而已,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去在看那张臭脸?” 虞敛月自嘲:“不乐意还能怎样?” 难不成她一个女配处心积虑把沈恪之推下台,但在主角光环前,恐怕倒霉的也只有自己吧。 姜虬把外套披在尤美身后,反而经历了这件时以后愈发稳重道,“那你早点过去吧。” “你放心,尤美这里有我呢。” 尤美眼神幽怨:“女大不中留。” 站在原地的姜虬抓住了尤美的手腕,外加一句道,“你别多想,我就怕你又走错路。” 手腕的指针偏向了⑥的位置,虞敛月匆忙地从沁园大道上找了辆出租车,嘴上说着“重色轻友”埋怨着的尤美还是记下了虞敛月上车的车牌号。 还有半小时。 “师傅,麻烦开快点。” “小姑娘,那不行,这条公路是限速的。” “……” 总得想点办法啊。 虞敛月深吸一口气,有些事反正谁也不知道呗。 “我老公这里不好,”自我反省过后的虞敛指了指脑壳儿,语气真切,面色焦急,“我要是不回去他屎尿在身上,没人照顾,还挺可怜的。” 老大爷师傅一听,“这年纪轻轻怎会……” 老师傅的语气又是惋惜又是同情,“我有几个快退休的老同事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得了,前面几个路口摄像头也没开,我给你快点开。” 到城郊黍洲别墅区,还是不可避免地到了11:50。 最后驶入别墅门口。 11:55。 “别找了。”虞敛月从出租车上小跑下来,也超前排递了张一百,十分迅猛地关上出租车门。 高跟鞋不再像武器。 倒像是累赘。 她干嘛非要在这大晚上作承诺,她这是疯了吗? 11:57,路过南妍妍的别墅,一盏灯孤寂地在闪烁,只是她无暇顾忌,只能拼命地往前跑。 最后一阵的蝉鸣萦绕在耳边。 橘色的灯光下,飞舞着无数飞蛾,大门豁然打开。 男人抬了抬眉,扫了一眼他黑色镜面的百达翡丽。 “11:59,正好。” “我这上班要打卡,下了班也真是不容易。” “不过你这大晚上守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虞敛月笑容恣意,失去眼线的她并没有因此丧失艳丽的资本,而是勾人的眼角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剪水双瞳之上睫毛微颤,“难不成就为了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老大爷师傅一听,“这年纪轻轻怎会……”我就一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更在白天了,勿等,提前中秋快乐,国庆快乐~ 第41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四十一天 沈恪之异常的沉默没让虞敛月多想。 她故意这样慢悠悠观赏他的表情, 就好像能够捕捉到他的抵触与稍显不耐烦的男人共性。 但沈恪之没有,只是一言不发地在她身后锁了门。 — 次日。 直入云霄的MIF大楼。 沈恪之和虞敛月同乘停车场后门的私人电梯平稳上行。 “虞敛月。” “怎么了?” 是哪里不对她又得罪了眼前的大佛? “你会觉得这份工作压力大吗?”沈恪之自己也不习惯说这种别扭的话,他淡淡收敛回目光, “或者换个角度说, 你觉得时间紧, 事情办不过来了吗?” “多谢关心。” “就……还好?” 沈恪之顺理成章地说:“那你今晚陪我出来陪客户吧,反正你刚入职,手头上的事也不多。” “我很忙,”虞敛月懒得演戏, 张口就来, “我特别忙。” 沈恪之不为所动:“你下午四点就上来。” “沈总, 既然要公事公办,你就不能这么使唤人, 您说是吗?” “我并不这么觉得。” 沈恪之总能一眼戳穿她拙劣的谎言:“你既然想和我站在平等的位置,你也不必贬低自己, 我对你, 应该不算使唤吧。” “只是在必要的时候, 我需要我妻子协助我而已。” 虞敛月对“妻子”这一称呼丝毫不感冒:“您不是大佬,用得着巴结人家,和别人喝酒?” 沈恪之时刻提醒她:“拜某人所赐,一刻也不敢放松,万一一贫如洗, 可不就像当年那么被扔下呢?” 虞敛月竟然无语凝噎。 您在事业上积极进取,跟我有什么关系? 电梯门即将到达36层。 “那我要不要换条裙子?” “不用,”沈恪之瞥了一眼虞敛月,“你现在的打扮也没问题,我还没落魄到要你出卖美色的时候。” 这个人就从不来会好好说话。 “可我想换, ”虞敛月一手推在电梯门上,又作又虚荣道,“不如副卡给我,我要买新的。” 反正都不得答应了。 要张银行卡偶尔划过几笔也不过分吧。 沈恪之按住了电梯,一手把卡塞在女人包的缝隙里。 电梯继续上行。 男人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浅笑。 — 王雅茹正好去仓库搬东西,经过后面的楼梯间时,见虞敛月恰好一个人推门而入,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虞敛月问,“这附近哪里的早茶最贵,你帮我给我们部订,我先转账给你。” 有钱人家的太太就是不一样。 王雅茹有些不好意思道,“听说附近有家蟹黄汤包不错滴。” 订好了。 蟹黄汤包味弥散在整个36层。 市场部的人元气满满,尽管是一点小甜头,然而并不妨碍他们继续快乐。 落入他们眼底,沈夫人虽说与大佬关系淡漠,但这并不妨碍沈夫人的慷慨。 有人主动转动过身后的办公椅,嬉笑着提及,“敛月姐,我听说附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风评不错。” 虞敛月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回头你把链接发给我,我请大家喝下午茶。” “小李,你这么好意思?”王雅茹与虞敛月相视一笑,她像是个并不愿意多占便宜的人,“要不大家轮流着买?” “不用。” 沈恪之的钱,大男主死也用不完的钱,怎么挥霍无度也没关系。她,恶毒女配,不花白不花。 — 与此同时,第二天上班时头大的南妍妍亦步亦趋跟着Annie,结果一不小心迷糊地打翻了女同事的养生壶。 玫瑰花茶的气味氤氲了整个行政办公室A区。 “不……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就麻烦您用拖把帮忙清理一下哦,不然可能会影响到下面电路。” “啊?”捧着文件夹的南妍妍纠结无比,她已经错失了一整天和沈恪之见面的机会,这送文件可不能再一次错过,“我不大会打扫,真的……对不起啦。” 宋池可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 在清河略有背景的她也不怕得罪。 “我没让你赔,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南小姐,我希望你能学会尊重别人以及别人的私人物品。” 南妍妍委屈地往后退缩了一步,“这一个小壶的钱,我可以转给你啊,有什么事情不能私下好好说,你声音这么大……别人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呢。” “你没错。” “错的是我。”宋池反胃,却不想为了这种人降低自己的格局,只是淡淡讽刺,之后便转动座椅,不搭理这个眼前的白莲了。 Annie回头,见南妍妍呆滞地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有三分钟开会,你就不能快点吗?” 南妍妍越想越郁闷,就连一个公司普通职工也可以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了,她胸腔闷闷的,随时爆发道,“是这位同事,她不愿意接受我的道歉。” Annie责怪南妍妍:“你能不能妥善处理同事关系,不要这么一直磨磨蹭蹭的。” 南妍妍抿紧了嘴唇,憋着一口气。 直到进入沈恪之的办公室—— “这里。” 沈恪之冷漠地指了指办公桌的角落,南妍妍小心翼翼把文件放过去,堆叠不整齐,又重新离了一遍,而同时脚步却又不由自主逾越一步,靠近端坐着的沈恪之。 男人冰冷的言行,高深莫测的神情。 还是轻而易举激发出了南妍妍这么些年的不满。 但Annie告诉她,“该走了。” 南妍妍不依。 “为什么?” 沈恪之一头雾水。 “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你要让我受别人的欺负,让我变成别人眼里的笑话?” “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沈恪之言简意赅,阴冷眉目不改,厉声道,“有事说事。” “行政部门的人都看不上我。” “恪之,我……什么都做不好,”南妍妍来公司后的情绪积攒到一个点,一个想要发泄而不得不说的点,“我除了会带带孩子,讲讲故事,其他的事情我无能为力。” 沈恪之转动过Aurora的笔,目光缓缓落在紧张到快要抽泣的南妍妍身上,不冷不热道,“你不能学吗?” “是我太笨了。” “那你想离开MIF?” “不,我不想。” ——是不能,一旦离开,沈恪之整个人就在虞敛月掌控下,她无论如何也无法迎难而上了。 “我会努力的,”没有曝光其他员工姓名自以为特别善良的南妍妍眸中在放出久违而激动人心的光,她笃定道,“我会成为MIF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沈恪之没有回应。 手机不断震动,发现私人手机短信发来了大一堆垃圾广告,点进去每一条都是虞敛月的消费记录。 “你走吧。” 沈恪之没有浪费时间的打算。 而且对南妍妍,他应付不来,他当下所有的思绪都在虞敛月该不会把钱花在别的男人身上的困惑,他打开垃圾箱,细细地一条一条看下去。 — 沈宅,半山别墅。 爸妈关系老不好? 怎么办?当然是孩子急! 沈攸寒深知,这可没有电视广告的灵丹妙药,她懒洋洋午睡后推开她的窗,迎着风,在每一个没有彩虹的日子里叹气着。 快要开学了。 她要和管家爷爷一起买文具。 只是昨晚她爸的眼神到今早还让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她现在相对自由些,而作为代价,虞敛月可不就遭殃了吗?沈攸寒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可她还是挺心疼妈妈的。 虞敛月的个性太好强,不肯软下去,说话也不娇嗔可爱,她和爸爸硬碰硬,就只能败了。 谁让她爸比较有钱? 其实小孩子对经济也很有概念,贫穷等于什么,她知道。 可沈攸寒偶尔也会有这种阴暗的想法,那就是哪天她继承了家产,去MIF当了执行董事,那她就把虞敛月的自由还给她。 届时,她要亲口告诉爸爸,“我长大了,您歇着吧。” “攸寒,好些了吗?” 外面的一声呼唤打破了她酝酿好的情绪。 “爷爷开车和你过去。” 沈攸寒把刚刚那些想法埋入心底,用澄澈无比的声音回应道,“我马上就好。” 沈攸寒小小身体钻进车后排。 汽车的收音电台恰好到了傍晚读书时间—— “幸福的家庭往往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在主持人悠长的开篇后。 沈攸寒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寒寒,你是不舒服吗?” “不是想我在为我的家庭感到悲哀。” 管家爷爷劝导道,“年轻夫妻摩擦多,我当年也和老婆子经常吵架呢。” “那后来呢?” 管家爷爷眼圈泛红。 沈攸寒正想安慰两句—— “现在当然是,我学着让着她,每晚一回家就被她各种数落啦。” 沈攸寒心态放缓些,她又摇摇头,不由联想起以后很多年后的光景,自言自语道,“这也太难了,我爸老了看上去也不像是被骂还能按捺不动的人啊。” 还不如等她拿到她爸的继承权呢。 等她做了接班人,一切都好说。 沈攸寒抱着自己一定要更加优异的决心来到了商场,她一手在muji抓了很多只中性笔,看到隔壁的lamy也买了两个系列的钢笔,再等暮色四合前找到一个书店,把一到六年级的教辅资料通通买一套。 管家老爷爷有些担心她吃不消: “要不就先买到三年级?” 沈攸寒扬起精致如洋娃娃的小脸蛋,“这可不行。” 一刻也不能拖。 毕竟,她可是要给她爸接班的。 — 夜色撩人。 虞敛月陪同着走入一家居酒屋的私人包间,投资商在站在移门外,话也不多说,先鞠了躬,“没想到沈先生愿意和我们合作。” “……” 这真的是需要陪酒的投资商吗? 投资人也很忐忑,明明半年前被拒了,结果今天峰回路转,而且至少转了十八圈,沈总竟然亲自给他们打电话,约他们出来吃饭! 沈恪之淡漠回应:“进去吧。” 投资人二话不说,进门就给两位倒酒,这是沈总在电话那头的意思,他们领悟得透彻去,不过目的是什么,他们还有些弄不清楚。 “这位是?”投资人恭敬地目光指向虞敛月。 “我太太。” 虞敛月:“很高兴认识你。” 可怎么就觉得不大对劲呢? 不是一般寻求到外界资本时,MIF得软声软气,怎么人家见了沈恪之就像见了大爷似的? 虞敛月是真心不喜欢这个氛围,对面两位中年男人堆砌着一整满脸肉的笑脸,都快笑到淹没褶子了…… 他们各自双手捧着,将菜单递给她。 虞敛月依次接过,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恪之,我去补个妆。” “我陪你过去。” 对方又是体恤又是褒扬道,“沈先生家庭真是和睦,您对妻子真好,伉俪情深真是让人羡慕啊。” “过奖了。” 沈恪之起身,一手熟稔地搂在在虞敛月腰后。 他甚至耐心解释道,“这边做了个设计,曲径通幽的洗手间恐怕不好找。” — 黑夜的另一头。 而沈攸寒在店员的帮助下,恰好从去书店里捧着三百多册练习册出来,她把这些分类好放在管家爷爷车子的后备箱里。 管家爷爷送她回家。 路过一家沽酒店时,她竟然很想吃鳗鱼饭。 她缠着管家爷爷改道停了车,并厚着脸皮说让欧爷爷给欧奶奶捎上一份。 欧爷爷拒绝不了她。 沈攸寒跳下车子,大步从居酒屋隐秘的后门直入,走过曲径通幽的折叠桥,葱葱郁郁的竹林间,却亲眼看见“不幸家庭”的爸爸正搂着妈妈一起散步? ??? 作者有话要说:  “年纪大了,您老歇歇。” 今天,沈攸寒真的是全场最佳。 — 今晚和醉酒的沈狗见面。 第42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四十二天 沈攸寒微微张开了嘴, 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幕: 她爸妈什么时候关系变这么好的? 而且是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 沈攸寒躲在假山后,这一下,她从急切地从父亲眼神里探知出什么, 然而两人相携左右, 沈恪之则是用不冷不热的目光警觉地环顾四周。 沈攸寒这下躲好了, 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并不知道的是—— 虞敛月挑眉,高跟鞋绕开半步,脱离男人的束缚:“都演戏演到这份上了,我说句大实话, 对于沈先生您来说, 自降格调, 真没必要。” “哦,是吗?” “你是贬低你自己?”沈恪之沉声道, “觉得和我相比,相差甚远?” 虞敛月美眸未动, 眸中的光一闪而过, “单纯是你的做法, 让我很……迷惑?” “你不用多想,赫拉克利特说,人不会两次踏进一条河流。” 他眉目消沉,冲破那一层他们之间的隔膜,俯身压迫道:“所以, 我也不会再次爱上你。” 沈恪之强压下所有情绪。 这话,他是对自己说的。 虞敛月冷静自持,再一转已站到了沈恪之的对面,古树下,她像是提及到无关紧要的小事, “也是,要是沈总真爱吃回头草,改明南小姐不是又得闹了?” 虞敛月对南妍妍的观感一言难尽,怕她哭哭啼啼地找上门,吵的她大清早脑壳儿疼,她的嫌弃不加掩饰。 而沈恪之总是避开这个话题。 “我发觉你这个女人十分好斗。” 虞敛月丝毫不退却,“这话原本是形容你的。” 话虽这么说,但两人还是一前一后进入了日式私人包间,而对面倒的酒又再度满上—— “沈先生真青年才俊!” “沈夫人才貌双全!” 虞敛月在油腻的夸赞声里度过了漫长的岁月,直到眼前的男人真有几分熏醉,而醉意轻而易举掩盖了他阴冷而暗沉的面色。 “沈恪之,你没事吧?” 基于良知,虞敛月探测着他的鼻息。 “你希望我有事……还是没事?” “我去问店员要块毛巾。” 而沈恪之独自留在原地,半掩眉目,真假幻象犹如梦境浮现,“你在我当然没事。” 他喃喃自语道。 “可你走了多久,你自己还记得吗?” “沈总。” 沈恪之挥挥手,强撑在边缘,透支到边缘,“走吧,今天的事,你们做到位了,该给的合同明天就能传过去。” “我们真的不需要留下了,等您先离开吗?您需要找代驾司机吗?”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拿上了西装外套,但始终脚步没有离开内室一步,两人唯唯诺诺地开口。 “走。” 沈恪之的脸只要冷峻半分,他只要赶客的姿态,对方不敢不服从,而是捡起边缘的礼帽,脚步匆忙,赶紧鞠躬离开。 “我给你拿了醒酒药。” 虞敛月盘腿坐在沈恪之身边,“你脸烧的有些烫,我还顺路买了个儿童退烧贴。” 逐渐清醒过来的沈恪之质问他: “你现在这么殷勤,做给谁看?” “我,沈恪之,未必会买你的账。” 虞敛月理智而目光淡然自若,“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能理解,但who cares?我在乎你买我的帐吗?” “虞敛月,你信不信……?” “我不怕,”虞敛月看着迷迷糊糊的男人,百无禁忌地说,“酒后的男人是什么样子又不是没见识过,那方面也不行,沈恪之,劝你今天听我的话哦。” 说罢,虞敛月快速撕开了退烧贴包装袋。 不管沈恪之什么态度,直接给他贴上去再说。 沈恪之不情不愿,想要趁虞敛月没看见的时候,一把直接把这退烧贴扔到角落里。可笑,他堂堂MIF创始人,带着一个儿童退热贴招摇,像个笑话一样出门? 虞敛月拎起包就瞪了这男人一眼,“你手拿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碰那个退热贴。” 醉酒后的男人,无论之前多么光芒万丈,现在这幅皮囊下虚撑着却又没多大力量滢的时候,对于虞敛月来,想欺负就欺负,还要问理由吗? “虞敛月,你放肆!” “古装剧看多了吗?真把自己当皇帝了,我就放肆了,你想不听话,”虞敛月冷哼一声,“做梦去吧。” “你还记得追我那会你做了什么吗?” “别问我做了什么,”虞敛月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你一个大男人不懂得矜持吗?我强迫你接受了吗?” 沈恪之重心不稳地站起来,“你总一肚子歪理!” “沈先生?” 本想拍拍男人的侧脸,却不料再度伸手时仍能清晰无比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虞敛月缩回了手。 只是淡淡地告诉他,“司机约好了,请你不要继续胡闹了。” 沈恪之:“你哪来的资格喊我做什么事?” “那要不就留你在这里过夜?”虞敛月扫视了一下表,“我不介意告诉沈攸寒,她爸在外谈一笔大生意。” “虞敛月,你薄情寡义。” 沈恪之骂她这几句,虞敛月几乎闭着眼都能想到。 “你想多了,我无情无义好吗?”虞敛月耸肩,一举推开日式木制移门,冷酷无情道,“你可以出来,也可以不出来,包夜费我不会给店家,随你的便。” …… 此时的沈攸寒恰好刚用纸巾擦好了嘴,当然,她的眼睛始终死死盯着爸妈所在的方向—— 她爸这么磨蹭不愿意出来是为什么? 难道是为了和妈妈就近共度良宵,为了不让家里她这个电灯泡影响到他们夫妻?怎么可以这样子!? 她不要弟弟。 宝致幼儿园的小朋友和她分享过,她爸妈自从有了二胎,对自己就不上心了,还要想办法说服自己去爱弟弟? 凭什么! 弟弟轻而易举就可以夺走父母所有的爱? 尤其是她历经磨难,才等得到虞敛月回来,结果……被别人抢走所有,弟弟一出生爸爸妈妈这么般配,轻松拥有一切? 她不要。 沈攸寒下定决心给虞敛月打电话。 “妈妈,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啊!你什么时候来陪我啊?上次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 “等下,你爸这里的事还没处理完。” 听到敛月妈妈声音以后,沈攸寒有些忐忑,而这个点她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电话匆忙被挂断。 沈攸寒的目光留恋地望向自己父母。 “沈恪之,您真不愿意出来?” “虞敛月,你求我。” 敛月妈妈则是干脆利落地自己走到庭院深处,“自己一个人凉快去吧。” 沈攸寒这才心满意足地从居酒屋离开。 原来,妈妈没有屈服于爸爸的淫.威。 管家见沈攸寒一脸愁容消散,便也着急早些开车回去了。 — 虞敛月刚到庭院的半分钟。 后面就是一只鬼手扶上了她的腰。 从后抓到的那一瞬又痒又心烦。 “沈恪之,能好好做个人吗?” 沈恪之却是一副有些无助,甚至你奈他如何的样子,反其道而行之,“为什么,不等我?” “我一个漂亮优秀白富美,等你一个醉汉,我疯了吗我?” “虞敛月,你生气时一点也不可爱。” 虞敛月拍了两下沈恪之额头,不让那粘性不那么好的水凝退烧贴粘得更牢些,“我对你的直男审美也一点儿不赞同。” “代驾还有三十秒到达——” “车费我会把平摊账单发你邮箱。” “至于吗?你这个女人这么斤斤计较干什么?” “破产的阴影,不可以吗?” “哦。” 虞敛月想起沈攸寒的电话,“师傅,麻烦开车快一点。我孩子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饭呢。” 沈恪之在车后排打了个响指。 “慢一点。” “你这男朋友还是老公,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呢。” 虞敛月面色沉稳,应对如常:“我丈夫,谢谢。” 沈恪之抬了抬眼,“不用担心沈攸寒,她的自理能力不比你弱。” “行,你们父女都强。” 虞敛月只希望这一刻的自己足够专.制独.裁,“听我的,快点开。” 车内,弥漫着酒气。 开着这么豪华的车,司机师傅也有些不舍得,慢慢又小心开着。 “虞敛月,你不理我?” 喝醉酒的男人话好多啊。 “我哪能理你,您是高高在上的沈总,我是小虾米,这哪能高攀啊?” 沈恪之戳了戳她的酒窝。 “你以前一笑这里就有个梨涡,现在你打了多少针,怎么就没了?” 真是个傻子,不笑的时候,哪里来的酒窝。 不过,虞敛月全程一言不发。 直到下了车,她找来管家扶好了这位189的傻大个。 — 刚进别墅。 沈攸寒已然捧好了故事书。 “妈妈,我要听故事。” 这才注意到一手撑在门前的爸爸,“啊?我爸爸是喝醉了吗?我还以为……” “对,你爸为了应酬,为了这个家……他也挺不容易的。”虞敛月暗自叹气,但好歹给这位沈先生留了个面子。 “虞敛月,你给我过来。” 看来,有人是不要面子了。 沈攸寒挡在虞敛月身前,双手展开像学着老鹰保护“幼崽”似的—— “爸爸,不可以!” “你瞎捣乱!” “爸爸,等你清醒一点我们再说话吧,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爸爸很糟糕。” 被吐槽的沈恪之薄怒道,“你想想,你嗷嗷待哺那会是谁打工养活你的?你再想想,又是谁给你今天的生活?” “那爸爸你肚子里会有我吗?” 结果,被女儿一句话堵上了。 第一次见到自称“劳苦功高”的男主,在此之前,虞敛月觉得沈恪之只会故作高深没想到突然就……形象崩塌了。 虞敛月望向沈恪之,略有些嫌弃道,“别说话了。” 她半蹲捧起沈攸寒的小脸,“你现在要早点休息了,调整好生物钟,准备迎接新学期哦。” 沈攸寒腮帮子瞬间鼓了起来。 最讨厌上学了! 不过,她也没有忘记,她要办的开学小party,向各路同学介绍虞敛月妈妈的美差事。 于是,乖乖接受安排上楼去了。 虞敛月自然要解决剩下来的那一位,“老欧,麻烦您把他拖上去啊。” “虞敛月,你给寒寒洗脑可真成功,”沈恪之原本安静了,也不知为什么突然霸道又愤恨地抬眸,仔细凝视着她,如同在看一帧一画的电影里寻找偏差的节点,“呵,女人,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的确应该找我,刚刚代驾我付了120,明天请您把分摊的60块打在我账户。” 说罢,虞敛月走上扶梯,头也不回地回到那层层隔离起来封闭独立的房间,隔墙书架上,是一个男人斜靠着慢慢塌下来的身影。 “夫人,先生的话,或许还需要您的照顾。” “今天太晚了,我老婆还在家等我呢。” “行,”隔着移门虞敛月轻咳一声,“你先走吧。” 男人臭脸的神情不复以往。 从沉默而幽深的双眸里,他像洪水猛兽般肆意妄为的眼越过整个她的影子,却不复多言。 “去床上睡觉。” “听话,不好吗?”虞敛月动作算不上多轻柔,“难道非要让沈攸寒再上来看你一个父亲的笑话吗?” 男人闭目。 撑着头皮站起来,很快,合上的移门意味着两人再度泾渭分明。 — 次日,清晨。 沈恪之像是没事人一样从卧室里走出来,掐着点悠闲地烤了片全麦面包,他甚至在虞敛月出门那会默不作声。 虞敛月像是也察觉到沈恪之的不对劲。 当然,一个男人都有基本的虚荣心。 昨晚最落魄的一面,她又不是没看过,他想要隐藏,那就给他留有余地。 这天,丝毫不交流的两人一前一后出门,虞敛月上了最近一个站头的公交车,最不想遇上的人恰好又遇上了。 南妍妍时不时瞟她一眼。 虞敛月趁着下一站有人下车,眼尖地找到了座位。而南妍妍手握厚厚一沓文件,一手吊在栏杆上,重心没站稳,一个踉跄,文件又都摔了出去。 她愤愤不平又瞪了虞敛月一眼。 虞敛月琢磨着,自己也没得罪眼前人,怎么自己掉一个文件袋也能怪罪到别人头上吗? 未过多久,虞敛月终于从车窗得知南妍妍怨气冲天的原因,沈恪之正在公车车旁的车道开着车,他放缓了速度,保持着和公交车一样的运行速度。 虞敛月低头,一条简讯躺在那里。 “我一直在车库等你。” 虞敛月中规中矩地回复,瞥了一眼身边的超跑,哑光的壳并没有稍显内敛,反而把狂野跑车的原始感表现得更淋漓尽致,“偶尔换个心情,自己搭车上班也很不错。” 可这一眼,没想过又与沈恪之对视上。 虞敛月二话不说,先错开视线。 短信已发送,重要的当然不是独立不独立,而是尴尬不尴尬。 怎么说,当一个与你有着深仇大恨的男人突然靠在你肩上的时候,你能想什么,除了这个世界疯了那还能有什么答案。 转眼,绿灯一闪而过。 看到消息的男人扬长而去,留下跑车发动机躁动的声音,南妍妍这才安下心来,她就怕沈恪之为了哄虞敛月那个狡猾的女人,刻意用心的保持车速,就为转变虞敛月心意。 这下,沈恪之彻底恼怒了,不会理睬那不给她这种无助单纯的人让座自私自利的女人了。 在沈恪之离开这件事上,虞敛月也认为如此。 尴尬解决不了,男人也没功夫搭理她。 意外的事,对于沈恪之来说,一次就好。 可谁也未曾想过,提前开到下一站的沈恪之竟然停好了车,于下一站艰难地挤上这班公交车—— 明明人海茫茫,上班时人们刚从睡醒的状态里初醒,脸上不约而同地出现睡意惺忪或懵懂,他眼中却黑白分明,走出从容不迫的气势来。 “虞敛月,你既然不愿意下车,那我只能上车来陪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交车追妻,明晚见吧~ — 收到大家的双节祝福超开心的鸭~ 夜晚的月亮也很圆。 晚安。 第43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四十三天 南妍妍的文件夹再度“啪啦”全落在车上。 但人们的注意力没有因此而转移。 相反, 人们眼前这对男女强势相当的气场所震慑。 玉树临风的男人追逐着女人的脚步上来,对在坐在后排不为所动的女人玩笑道,“你不惊讶?” 虞敛月深吸一口气, 强压下内心的困惑甚至是不解, 但她面色未改, 目光笃定,语气不大友善道,“并不。” “别闹了,以后如果不想让别人见证这一幕, 就不要和我闹别扭, ”沈恪之前所未有地主动道, “我不希望副驾驶位置空着,而你却要挤别的车。” “……” 难不成说“选择公共交通, 低碳出行,有利于生态文明建设”? 沈恪之斯文败类的刘海像是从未休整过中风的刘海, 大概是公交车开得并不算太平稳的缘故, 一撮正在线条流畅的侧脸上肆意波动, 他俯身贴近,“还是说,你很希望我每天陪你公共交通出行?” 虞敛月不冷不热撇干净关系,免得引起旁人各种议论,她疏远而客套地抬眸, “你可真是热心啊,沈先生。” 沈恪之像是总不经意地提及过去,“说实话,你一个从小到大都有人接送的大小姐,我当然不希望你在婚后降低生活质量。” “…… ……” 虞敛月邻座的男人恰好要下车, 取而代之的当然是沈恪之。 虞敛月一手给自己扇了扇风,目光眺望窗外流动的车辆,她淡漠地开口, “天还是很热,你不用坐这么近的。” 沈恪之永远像是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我也是实在没办法,谁让我夫人爱坐公交车?” 可一旦沈恪之抓住她最不想宣之于口的事,自然不能不加以利用。 当沈恪之端坐在后排,扫视着芸芸众生时众人或好奇或倾慕的目光消失不见了,每个人都又拿起了手机,刷下一个页面。 有一个人除外。 南妍妍半跪在那里,死死抓着文件夹。 看着他们你来我往,情意相投,她简直觉得这对男女是故意针对她,才会到这一辆早班车上演出这么一出。 对,一定是这样。 可她一刻也不能呆下去了,这样的场景和对白,让她窒息,是她为他照顾了五年的沈攸寒,是她在他事业起步时……虽然没帮上什么帮,但也算作为他新兴事业的见证人。 她眉心扯了扯,低头给那位一直就很热心的吴墉回了消息。 在此之前,她怕沈恪之误解,从不搭理他。 可现在,当沈恪之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她眼前后另一个女人调.情时,一个跃然在心上的报复念头也渐渐浮出水面。 “沈恪之,我一定要让你后悔。” 南妍妍在水泄不通的人群里捏紧了拳头。 — “妍妍,要我去公司楼下接你?” “是啊,”南妍妍总能甜心蜜意地娇嗔,“有些分类的东西我还没弄明白,不知道能不能请教一下吴先生?” 那边是爽朗的“当然”。 南妍妍发觉在除沈恪之以外的男人身上,她那些适当娇软,凸显大男子情怀的办法屡试不爽。 这一次,她同样不会被拒绝。 当她拐着别的男人的肩,出现在MIF大楼下,她想方设法以找不到门禁卡的借口,成功在那里逗留好一会。 她要让沈恪之亲眼看到,她南妍妍并不缺少别的追求者。 她并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但沈恪之没有出现。 过了整整二十分钟,吴墉扫了一眼他找代购买来的六万多的劳力士绿水鬼,特意在南妍妍眼前拉起袖口,“时间不早了,要不你刷我的卡?我想办法从后面进?” 南妍妍这时才想起,原来后面有一条只为总裁开辟的私人通道。 他们压根不会经过这里。 “不用了,我找到了。”南妍妍一把从电脑包的缝隙里抓到那个工作牌,她说实话挺看不上吴墉这种靠自己两百万分红就想像高管一样从后面入场的行径。 “那我们走吧?” 南妍妍突然像失去了填充气的洋娃娃,眼神也空洞无物,只是乖巧的说,“好啊。” 但南妍妍也没想过这一次,她为自己埋下了多大的祸根给。 下午四点。 南妍妍在Annie冰冷无情的教导下,已经丧失最初工作的所有热情,她唯有一件又一件事地记录下来,只求未来不出一点差错,她甚至有些强迫症,做具体操作之前总要再问一遍,确认自己不会是闹笑话的人。 而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养生壶,一个不愿宽恕别人而以自我为中心的同事,她渐渐和旁人也疏远了。 他们点外卖的时候,从不会过问自己想要什么。 她看着连Annie都分配到的英式红茶,心底的失落的窟窿越捅越大。 吴墉联系了她。 说要请她去五星级餐厅吃西餐。 南妍妍没有犹豫,她答应了,她只是需要一个像样的朋友圈,同样可以向沈恪之证明,没有他这个追求者,她还有千千万万个。 — 西郊16号。 与如雷贯耳的希尔顿,香格里拉,宝格丽不同,这是一家传统的五星,向来不对外营业,却接待国内外大人物。 她不知道吴墉怎么会找到这家的。 至少他的收入水准可能配不上这里。 南妍妍穿了条镶鹅黄色边的奶油裙。 她不失礼仪地笑笑。 她善解人意地拿着菜单那会动作放缓,压低了声音道,“这一顿,开销不小吧。” 中年吴墉什么场面没见过,自然不可能不摆阔气,“你爱吃什么点什么。” 但吴墉真还没想到,南妍妍特别会点,也是那些风评不好的女孩子,平时事情不大会做,吃还是会的。 南妍妍变得不客气起来。 她要一个朋友圈,一个完美无缺的朋友圈,能让沈恪之有所感触,甚至动怒的朋友圈。 她前前后后点的每一道菜,却还是沈恪之喜欢的那款。 她清楚,留有念想才是最重要的。 可她渐渐觉得周遭的氛围与往常不大一样,“吴墉哥哥,是不是太贵了啊?这条鱼就算了吧,其实我压根儿不在乎是不是从巴哈马运过来的,就只是好奇会不会有传说中的那么好吃?” 吴墉硬撑着头皮,“你点吧。” 不点,这个眼前的小女人还不知道有什么暗戳戳的小心思呢。 虽然被痛宰一顿,但他能得到的,也不止于此。 吴墉动作不熟练的把西餐厅的桌布重新铺好,却不料,一不小心打翻了与南妍妍之间间隔的花瓶。 账面支出,又新添了一万。 很好。 笨拙的女人,除了惊恐却什么也做不了,也没想过带这个女人出来会惹出这么多的祸端。 吴墉可不想吃亏。 但他却不吭声,直视对面的内疚不已的小女孩,一只大手覆在了南妍妍的手背上。 他“亲切温柔”的安抚道,“别怕。” 南妍妍慌乱极了,从他掌心里急着抽出了她的手。 — 傍晚时分。 沈宅。 “爸爸,妈妈,你们今天回家好早哦。” 虞敛月与小跑过来的沈攸寒撞了个满怀。 沈恪之淡然没有语调的声音在耳边再度响起,“别告诉我你又开始吃垃圾零食了。” “我想吃就吃,敛月妈妈告诉过我,这是我的自由权,”怀抱着一桶薯片的沈攸寒,并没有脚步慌张,甚至藏都没藏一下,而是扬起讨债的小脸,“只是要适量吃,那就没多大伤害。” “爸爸,你太死板了。” “沈攸寒。” “还有爸爸,你喝醉酒就一点也不帅了,”沈攸寒嘟哝道,“我们敛月妈妈不知道昨晚为了你来回跑了多少趟卫生间,你吐了可不止一次哦。” 倒是轮到虞敛月不好意思了。 她防范男人的误解,“我没有。” 把他拖回床上前,确实有了点小意外,不过去卫生间把两次沈恪之吐出的污秽扔进洗衣房,没想到全都落在小孩眼里。 沈攸寒假装并不明白分寸,“敛月妈妈,你那天晚上讲的故事不是告诉我,小孩子一定要诚实吗?” “其实我是知道的。” 沈恪之目光游离在她们母女身边,褪下沉重的腕表,语气反而让人轻松些:“所以,早上在车库等你,想说一声‘谢谢’的。” 虞敛月恣意地品味这“谢谢”的真假,就此别过道,“我受不起,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吧。” “敛月妈妈可能是不好意思了,”沈攸寒朝着沈恪之的方向用力眨了眨眼,“爸爸,你也别追得太紧,要留有分寸啊。我可不希望你冒冒失失再给我生一个弟弟。” 沈恪之:“你够了。” 沈恪之一手拉开啤酒瓶的易拉罐的口,上升的气泡发出释放的声音,清脆而短暂,男人寡淡地笑了笑,“我还用不着一个六岁小孩教我做人。” “爸爸。” “你又想干什么?” “我好喜欢你们早点回家啊,我像是从一个孤孤单单的宝宝,变成了有爸爸妈妈喜欢的崽。” 沈恪之猛然间心狂跳着。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他也从来不会说那些。 一个父亲怎么会把“喜欢”挂在嘴上,他除了严厉的要求以外,很少关注沈攸寒在想什么,他就像一台只会赚钱的机器—— 如果没有重新遇见虞敛月。 生活并没什么不同。 当下的虞敛月会去资助一个没有半点利害关系的小男孩,会在自己狼狈的时候收拾自己,会给孩子讲不着边际也不浪漫的故事…… 她好像根本不像是她了。 沈恪之抿了一口啤酒,但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她彻底改变了他的家。 只是他瞳孔仍下意识缩回。 唯恐美丽的泡沫总有破灭的那么一天。 — 沈恪之呼吸平稳地上楼。 食指关节有力地敲了敲移门。 难道见对方如此有礼貌,尤其是在对方之前惨烈的对比下,虞敛月缓缓推开亚克力的门,“有事?” “你在躲我?” “笑话,我干嘛躲你,”女人勾唇反问,“不应该是某人醉酒误事觉得丢脸?” 沈恪之一手撑在门框上,认真判断女人说话的虚实。 晚霞,让女人原本不轻柔的动作也温柔下来,沈恪之第一次知道虞敛月还会叠衣服,可这样短暂的平静很快被打破了。 南妍妍的电话号码出现在手机频幕上。 沈恪之假装熟视无睹。 但一次又一次。 “快接吧,要是真有什么急事,你总不能不去管。” 沈恪之不想要多余的误解。 这一刻,他一分钟也不想要。 手机选择了外放—— “恪之,你救救我!” “吴墉,你不能对我这么做,沈总得知消息很快就会过来的!你还以后想不想在MIF干了?” “你快松手!” 吴墉彻底撕开了最后的仁慈,“小丫头片子骗谁呢?就你这模样还勾引老板,还不如勾引我呢?” “小贱人,我和你说,你要是不乖乖配合我……” 下面仍旧是无尽的污秽之言。 “沈恪之那种大佬会接你的电话?” 沈恪之应了声:“会。” 可惜手机早被扔到床板下,一个男人的回应声被激烈的推搡压下,吴墉沉醉在得到一个南妍妍的欢喜里。 年轻的身体,永远诱人。 “你介意我报个警吗?” 虞敛月打断了沈恪之的思考,大致猜到的剧情的走向,初入职场的南妍妍差点被市场的一个销售主管侵犯,没想到这来得这么快。 “你报警,我可能要过去一趟。” “你走吧。” 虞敛月大方地放他走。 沈恪之却觉得总有些不对劲,他像是无法做到心安理得去救助另一个女人,尽管这婚姻是假的,他却又不断以真的要求自己。 “你陪我去。” 虞敛月:???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半章解决掉南妍妍的事就会开启家庭线~ 偷偷把我的小破事删了~ 晚安啦~ 第44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四十四天 虞敛月分不清是什么引导着她去救南妍妍。 只是上了沈恪之的车, 两人便同时沉默,各自独立地做着自己的事。 她随口提起,“你知道她在哪?” 难不成男女之间真有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看了她朋友圈的定位。” 虞敛月理性地掠过沈恪之面无表情地面容, “那你加快一点吧, 闯了红灯的话, 我会联系交通大队处理的,我们属于特殊情况。” 虽然一些和女主并不亲密的疙瘩从未消失,甚至对南妍妍的冒失并不想容忍,但这也从不代表虞敛月会支持或者漠视一个成年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侵犯。 再说, 她也没想得到南妍妍的感激。 南郊16号。 一辆黑色的汽车随意停泊在门前, 一个急刹车摩出一到棱厉的痕迹。 沈恪之拉着虞敛月的手疯狂地往上跑。 终于在一个阵阵哭泣的女孩子门前停下, 南妍妍正一手抓着门把手,整个人顺势倒在绒毯上—— “恪之, 我就知道你会来。” 南妍妍哭得天昏地转,她带着哭腔诉说道, “就是他想要强女干我!我要报警!我要让他坐一辈子的牢!” 吴墉早已脱了上衣, 里面只剩下一条留有线头的破裤子, 正眼疾手快地将解开的纽扣一个个重新系好,他异常恐惧亵渎沈恪之的目光,可为时太晚,沈恪之已经在看他了。 沈恪之踹了一脚。 吴墉顺势“啊呦喂”倒下。 “沈总,这可不能听信一面之言, 这个女人颠三倒四,本就是她同意和我出来吃饭,我们都约的差不多了,她又不是不懂我的意思……”吴墉斜着嘴角,没得逞的扫兴倒是不见了, 他隐隐约约害怕沈恪之和南妍妍传说中的那段关系可能是真的。 沈恪之是什么样的人物,商场有多少有关他心狠手辣的传说,他并不是没有耳闻。 可吴墉做销售的,他谙熟人性,就算是心狠手辣的男人也不会拿一个女人和自己的名誉开玩笑。 “我这不也是没想到沈总这是您看上的,不然我也不会下手呗。”吴墉这一刻鼓足勇气不能退缩,他一旦退缩就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也洗不白了,他从做销售那一行学来的话术也不少。 “就是不知道,沈太太会怎么想,听说是名门闺秀,要是看到自己老公为别的女人这么着急的话,恐怕也会伤心吧。” 吴墉这才觉得他形象早就挽不回了,干脆半威胁半要求沈恪之私了这件事。 南妍妍重新到床边,拿白色被子盖住胸口留下的痕迹。 那些红色的抓痕,就像是时刻提醒着她,她所受到的重重屈辱。 沈恪之抬眸,又扫了一眼吴墉。 冷不防气势猛然凸显,沈恪之自高而下看着他,犹如看着地上爬行的鳖虫,“你算什么东西,敢议论我太太?” 虞敛月其实并不想出场的,南妍妍看到自己只会更加惊恐与不悦,可这都提到了自己,那自己岂不是太懦弱。 就算她不喜欢南妍妍,在被强迫这件事上,南妍妍也是受害者。 一墙之隔。 “啪”一声,她顺手推开门。 虞敛月勾唇,仍是赏心悦目的一笑,“吴先生想找我说什么,尽管开口说。” 与此同时,南妍妍愈发惊恐地躲进了被子里。 “我作为女性,想要问你几个最基本的问题,您是在有任何邀请或同意的情况下才带南小姐进入房间的吗?” 虞敛月不想代表南妍妍,她假装自己自己在为一个普通女性发声。 “当您说想要的时候,经过对方的允许吗?” “强女干罪,按我国刑法来说,也就三到十年,”虞敛月冷艳的眉渐渐染上了愠怒之气,“你不承认只能加重你的罪行,而我和沈先生都会是证人。” “还有,放下找律师和MIF对抗的愚蠢念头,我相信你知道一个庞大集团的法务部有多强。” 吴墉本以为自己能抓住什么,他这才发觉自己的求饶来得太晚了,他索性卑微地趴下,“我错了!” 隔着那一层酒店四季用的被子—— 吴墉拼命地对着里面的女人道,“妍妍,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并没有真的想对你做什么的,”吴墉眼神涣散,欲望还没有编织起,噩梦就让人惊醒,他试图断断续续地解释道,“沈总,我和南妍妍是干干净净的关系,根本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 吴墉说话声音微微颤抖,就快要匍匐在沈恪之脚边。 警察很快到场。 “吴墉是吧?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虞敛月侧身踮脚,轻声在他耳边说,“你或许可以安慰她一两句,我在外面等你。” — 昏暗的房间里。 一盏沉闷的灯下。 沈恪之从来不会安慰人。 “南妍妍,你认识到错了吗?” 南妍妍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她此时呼吸急促,面色发红,为自己辩解道,“错的人不应该是那个男人,怎么会是我?” “是你识人不清,就算这一次我帮你度过了难关,避免了坏人的伤害,那下一次呢?”沈恪之最后一次提醒道,“没有谁会无条件的永远在你身后,为你解决烂摊子。” “不是这样的……沈恪之,你会一直都在的,不是吗?” “我不怕了。” 南妍妍艰难地擦掉所有的泪渍,扔掉厚重的被子,像是故事里的女主人公义无反顾地奔向沈恪之,“我有你,我为什么要和这种人约会?” 她想从后抱住沈恪之,却不料,沈恪之向前迈了一步。 小小一步,女人的脚步跟不上来。 一下子扑到了空气里,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倒。 “你现在脑子不清醒,你说的话我自然不会放在认真对待,但我对你从头到尾,没有过逾越熟人关系的心思,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到底心存怎样的误解——”沈恪之无法继续容忍底线又一次被破坏。 “我妻子刚为你气喘吁吁地跑来,希望你也照顾到她的感受。” “吱”一声。 门被拉开。 南妍妍看见了走廊尽头的虞敛月。 与感激恰恰相反,她无时无刻所感受到的叫做屈辱,在那个女人自以为是的激情辩驳下,连吴墉也只能退缩。 可那个女人真的是想帮助自己吗? 还只是为了表现她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在自己最落魄无奈的时候衬托出她的高尚与正直? 而虞敛月压根儿没看见南妍妍的瘦小身影。 她像是在等待什么。 但只是一颗平常心,她在等一件小事的了结。 沈恪之步伐沉稳,出门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不痛不痒的,“错过了这个男人,她还会和下一个渣男在一起。” 这话说得这么冷静,倒不像是深情。 有些东西悄然无声地发生着变化。 “那你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是有,”沈恪之慢条斯理地系上唯一一颗的黑色西装扣,中风的刘海浸润在汗水里回归最原始的野性,他克制着自己不揽她入怀的冲动,只是谈及,“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虞敛月还有一丝困惑不解,什么办法,又为什么不想浪费时间,她听的一头雾水,却又被男人有力地抓着上前。 就像来时那个男人有力的大手,再一次与她十指紧扣。 但眼下,并无什么特殊的理由。 沈恪之朝她说,“反正你也不会懂。” 虞敛月早已分不清这是在做戏让南妍妍吃醋,还是说……男女主早已背道而驰?但她明确一点,她只需要度过她的危机,等待12月的降临。 — 两人再回来那会靠近九点了。 沈攸寒趴在地上上,一个人孤单地托着一只招财猫,学着招财猫机械地招着手,“爸爸,我刚刚表扬你,你就带敛月出去,你简直太坏了我!你就是个丧心病狂的坏人!” 虞敛月瞥了一眼男人的身影,不动声色地擦干掌心的汗渍:“爸爸出去真是因为有急事。” “小姐晚餐还没来得及吃。” 虞敛月俯身靠近厨房吧台,随手洗了个杨桃,“你是想等我们一起,对不对?” 沈攸寒重重点了点头,偶尔又用怨念的眼神抬头去看他爸爸的神色。 “那你去洗手吧。” 沈恪之一把从后背的衣领抓过沈攸寒:“口不择言不是一次两次了,罚你今晚站墙半小时再吃。” 虞敛月看着角落里的沈攸寒,语气不自觉地神伤几分,“会不会太严厉了?虽然她误会你是不好,但她要是不吃饭饿坏了怎么办?” “就是为了惩罚她晚吃饭,生活不规律,以后长大特别丑。” 虞敛月咬了一口杨桃,指腹像是不经意地擦过果汁残留在嘴边的痕迹,“不要危言耸听。” 男人却递过了一张深蓝色方格纹的手帕。 — 这时的沈攸寒总算是反应过来,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就因为爸爸有事,妈妈陪同着忙,连带着自己也受了伤。 “你们去的哪里?” 虞敛月倒也没有因为是小孩避而不谈,“邻居南小姐有一些问题亟待处理。” “哦。” “亲爱的爸爸,我选择理解你了,”沈攸寒的眼神很少如同这一刻一般如此诚恳,“而我不应该盲目指责你,所以这顿饭我还能上桌吃吗?” “你既然认识到错误,当然可以。” 不过,沈恪之轻而易举从他亲生女儿飘忽不定的眼神里读出新的东西,“你又有什么打算?” “也没什么打算,只不过暑期实践一直不算成功,”沈攸寒一口吃了半碗饭,她眼睛在发光,“我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才能获得新的人生感悟呢。” “赛赛真幸运,她爸爸妈妈想了个游戏,说她手中的飞镖飞到哪里,”沈攸寒说时神气活现,又时不时露出羡慕无比的面色来,“就陪她去哪里。” “也不知道我的爸爸妈妈……” 沈恪之动作一滞,手边是为女人清洗的半盘杨桃,顶端渐尖的杨桃残存着一丝绿意,他怕这还不够甜,对女儿敷衍道,“别卖关子,直说你想去哪里?” 眼底渐渐浮现起南极圈的冰天雪地,虞敛月急忙劝阻道,“其实你爸爸工作真的走不开,要不就算了?或者我们找一个近一点的地方凑合一下?” 其实,虞敛月一点都不想要什么家庭活动。 “那就算了。” 学前筷摆在了桌面上。 沈攸寒捧起自己的小脸,露出淡淡的忧伤。 虞敛月与沈攸寒相处久了,总有些于心不忍,甚至有一丝丝的心疼,她想找个折中的办法,“你就那么想玩那个什么飞镖游戏?” “我要玩!” 虞敛月与沈恪之对视,对方似乎也在抗拒,甚至情急之下不愿接受女儿的无理取闹打算直接离开。 “寒寒,其实……每个家庭的情况都不大一样,”虞敛月好说歹说,“不是每个地方我们短期都可以出发的,我们家的情况比较特殊。” 虞敛月脑子里渐渐又浮现了火山岩。 炙热的岩浆随时倾覆而下。 她不要啊啊啊。 可意想不到的是沈恪之转回了身,他俯身一手把掌心飞镖的塑料头塞在沈攸寒的掌心,另一边他直走将世界地图挂在了客厅中央,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地下车库的飞镖,还没生锈。” 虞敛月自知少数人改不了多数人的决定。 而她同样也不愿沈攸寒失望。 “你往地图中央投,千万不要投偏了。” 其实每个国家都下意识把自己国家划在地图中心,只要往中心投,在华国境内,虞敛月还是愿意勉为其难地接受的。 “嗖”的一声,飞镖穿过屋内的空气,飞向了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猜一猜,飞镖飞了哪里,暑期游一家三口去了哪里? 可以是任意一大洲。 欧洲,亚洲,非洲,美洲,大洋洲? —— 晚安啦。 第45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四十五天(晋江·出行篇) 飞镖一旦发出, 其曲线未必按照每个人的心愿来。 虞敛月祷告。 境内一日游,她可以。 然而,小孩就只是胡乱的一扔, 飞镖瞄准的是一条漫长的河流, 叫做亚马逊河。 南美洲。 这很好。 虞敛月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 然而还是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热带雨林,”沈恪之瞥向虞敛月,飞镖转动尖的一头以纳入掌心的方向重新放置好,“你可以吗?” 沈恪之明知故问, 他以为看上去那么娇气的虞敛月不可能去这么恶劣的生存条件下生活, 一条虫子都可以让她随时尖叫起来—— “要不再投一次?”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 连沈恪之自已也没意识到,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偏袒向那个女人。 “可我很想去!” “这是我的小伙伴都没去过的地方……”沈攸寒惊喜的小脸蛋无法隐藏, “我之前看国家地理时经常有看到那里的大蟒蛇,花纹可好看了。” 不愧是男主女儿。 喜好都可以这么……勇猛? 沈攸寒眼睛不灵不灵眨了眨眼, 又用期许的目光抬眸正对着虞敛月。 虞敛月想要找个台阶下, 或者说她需要另一个口中的拒绝, 她暗戳戳地凝望最后的沈恪之:“我其实还好,看你的意思。” 沈恪之回笑,“那就去。” 就这么,拍案决定了一场大事。 而虞敛月试图从懵逼的状态里走脱,才发觉自己已经被卖到亚马逊河了…… 虞敛月再度瞳孔无力地望向那张老地图, 估算了一下行程要花费的时间,恐怕转机也要好久的…… “你去收拾东西吧。” “半小时后我们就出发。” “这么晚,也能买到机票吗?”虞敛月没有任何的准备,刚从女主哀怨的眼神里走脱,这就被宣告要去另一个远方?开展他们“幸福的一家三口”的暑期游? “沈太太, 你恐怕不知道,”沈恪之笑容,“我们家有几辆正在保养的私人飞机,随时都可以出发。” 沈攸寒兴奋地手舞足蹈。 从未有过的家庭之旅,她竟然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吗? 她简直不敢相信,不过她是个务实主义者,她连忙拿起自己的学前筷,二话不说,先把碗里的吃干净—— 得吃饱了,才有力气,才能远行啊。 “敛月妈妈,你要不也吃一点?” 虞敛月一边收拾起东西,巨蟒,食人鱼,毒蜘蛛,蚂蚁一遍遍在她大脑轮回播放…… 她错了。 她承认。 她绝对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而把选择权让渡给那个男人。 虞敛月抓住最后的机会,迫切的脚步跟上沈恪之的步伐,“你工作不忙吗?一般去一趟亚马逊至少四五天吧,这样万一影响到公司运作……” “我在南美正好有些业务往来。” 其实什么也没有,南美的事务早由下属机构全权处理,他只需要在年报审核时指出问题。 沈恪之不是不会说谎。 只是,大多数的时候他并不需要谎言。 许久未曾体验的感觉使得他喉结微热,似乎是有些灼烧起来。 虞敛月涂了蔷薇色指甲油的脚趾在拖鞋上明显后缩了半分,“我害怕。” “所以,”沈恪之用稍显不成熟的语调回问她,“你现在是要承认你的胆量不如一个六岁的小孩?” “对啊,我的确不如。”虞敛月自知,她是唯一一个没有主角光环的出游人,万一被毒蜘蛛咬上一口,可以了,她提前下线。 她现在无语问天的是,所有的一切已被迫安排好,事情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 “飞机在附近私人机场等我们了。” “沈总,要是我不能回来,”虞敛月很少会像这一刻认真嘱咐什么,她随意轻率的自在不得不受到了影响,她语气轻缓道,“能不能你在我爸妈搬家那会搭把手,看在我勇敢……” “不许胡说八道。” 沈恪之明明享受其中,却非要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你以为我就愿意去吗?但是为了沈攸寒,为了这个家,我们不得不去。” 虞敛月终于明白,这个眼前的男人像是看笑话似的欣赏着她的表情,而根本不可能做无谓的妥协,她面色收敛,“多给我半小时,我那些瓶瓶罐罐是真的多。” 沈恪之:“好。” 待她移上门,他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寡淡的笑意。 — 夜色里。 一家十二人的私人飞机上。 虞敛月俯身,给她身侧那排小脸红扑扑,做梦还在偷笑的沈攸寒盖上了薄毯。 虞敛月独自望向星空。 沈恪之:“不睡吗?” “睡不着,”虞敛月口气淡淡的,顺手从餐桌车上开了一瓶草莓味气泡水,“很久没出来了。” 皎洁的白光透过厚重的玻璃,唯一的空姐被安排下了飞机,整个机舱除了正副驾驶,只剩下他们一家。 在云端里,一切显得格外平静。 虞敛月的目光再度落回机舱里。 “有一种很新奇的感觉,明明恐惧占据了上风,可还是会因为新的旅程而好奇,想要探知未知,也想涉足荒野无人之境。” 沈恪之冷冷打断道,“你很想去,只是不想和我们一起。” 虞敛月:您是真有自知之明。 “你现在很像一个好妈妈了。”但沈恪之何尝不知,虞敛月最大的变化不是对其他任何人,而是对他。 对他,可有可无,毫无感觉。 虞敛月没有一瞬间的迟疑不决,而是坦率无比地告诉他,“毕竟签了合同啊,我既是利益的既得者,自然要按照合同的条约来。” “哦。” 沈恪之眸中的光,如陨落在地球表面的碎石,彻底淹没在了地平线。 当虞敛月再度触及沈恪之愈加阴冷的眉心时,她大胆拍了拍他的肩,“您毕竟是年近三十的霸总,不如早点休息?” 不要再散发阴郁的气息了,好吗? “不用你管,这不是你的合同义务。” 沈恪之总擅长用她的话,再度堵上她的嘴。 而虞敛月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全然不继续关心地独自戴上了眼罩。 可他没料想过,大半夜又失眠,却发现自己没带药片,他辗转反侧时见女人熟睡的样子,看见她心事全无地进入梦境,他就觉得很不公平。 明明经历了“复合” “重建家庭”这一系列变故,为什么眼前的女人还是能做到没心没肺? 他还小心翼翼怕她误会自己与别的女人的关系,与她一起携手并肩,结果她告诉自己,一切按照合同来? 去他妈的合同,早销毁了。 “虞敛月。” “闭嘴。” 虞敛月其实也没睡着,尤其是在一个机舱的另一侧,那个男人散发着冰箱的气息辗转反侧,动来动去。 “没睡的话,陪我喝杯酒。” “你脑子里瓦特了,大半夜喝酒,不怕老了痛风吗?” 啊啊啊自己已经做出了牺牲,陪着这对父女出游,沈老板到底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不怕。” 他经历过失去她的痛苦,区区痛风算得上什么。 虞敛月揉了揉眼,“沈恪之,我现在二十四小时和你在一起,你就算不高兴,也把情绪隐藏下,显得情商高一点,不好吗?” “你每次一扯眉头,”虞敛月把飞机上的毛毯重重朝沈恪之扔过去,“我这个员工就要反思自己的行为。” “你有吗?”看着她有恃无恐的模样,沈恪之不敢相信她是个会看人脸色过活的女人。 “我怎么就没有了?” “而且你皱眉频繁,以后很可能会长皱纹,说不定现在就有抬头纹了。” 虞敛月苦口婆心,劝导男主想开点。 她一丁点也不想做他势均力敌的那个女人了。 “哦对了,我那些瓶瓶罐罐里有面霜,你赶紧去额头抹一抹,熬夜加皱眉习惯不好,”递过lamer的小白盒,“以后怎么招惹年轻女性呢?” “不需要。” 虞敛月忽然变得很有耐心,强人所难不是她的爱好,但对沈恪之她偏偏早就想这么做了,“这款很轻薄的,男人用化妆品不要觉得丢脸不丢脸,主要能保养好也是一门学问。” “你是怕哪天我们走出去,别人说我们老夫少妻?” “那倒是不可能。” 谁会熬到那个时刻啊?早一脚把他踹了,不是吗? 虞敛月只不过需要半年,等待年底她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别打扰我睡觉了。” 虞敛月重新拉上了眼罩,念好了被角,其实她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和沈恪之交谈,又或者说沈恪之整天在想些什么。 如果他真的冷静睿智,那他不应该让一场暑期旅行打断自己生活的节奏。 出来的太匆忙,虞敛月也没意识到没带手机充电器,所以她尽量用正常人之间的沟通方式道,“沈恪之,你不睡的话,帮我手机充个电吧。” “好。” 面对“使唤”,如此顺从可是少见,不过虞敛月显然也没有信任沈恪之,她说,“密码是六个六。” 如果沈恪之窥探她的手机,显然明天她重新输错密码时会看见机会明显少了一次的痕迹。 因为,她放心地沉沉睡去。 但显然她低估男主的能力。 从接过虞敛月手机的那一刻起,沈恪之几乎不假思索以为可以用另一套系统撬开虞敛月手机。 跳出的几条消息显示着: 陆庄周,酋长和那个什么空的消息。 可有一瞬间,尽管他无法控制自己这么去做,但他忽然觉得,他不想知道,她的过去那几年经历了什么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她的鼻息就在自己耳侧。 她是自己的。 离开只是个意外,而她现在完完整整地属于自己。 沈恪之仰望穿梭的星空,几近半夜没睡。 第二天早上在夏威夷北岸上加油时,他发觉那两个人还在睡梦里,他不愿打破,而是让机组人员声音更轻些。 作者有话要说:  是南美洲,大家说的青藏高原&非洲,我觉得都很适合沈狗,等我番外+吧~ — 下章表白。 我们利马&伊基托斯见。 给沈恪之的是刀还是糖,容我明天再说。 最近的营养液都忘记晒了,但是我有看到,谢谢啦。 读者“c”,灌溉营养液 +6 2020-10-04 01:00:35 读者“树吻星”,灌溉营养液 +1 2020-10-04 00:17:47 读者“颻”,灌溉营养液 +10 2020-10-03 15:04:11 读者“长安”,灌溉营养液 +20 2020-10-03 09:39:19 读者“奶糖”,灌溉营养液 +1 2020-10-03 00:18:22感谢在2020-10-04 00:04:56~2020-10-04 17:4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 6瓶;树吻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四十六天 清晨是在机长小声的探讨声醒来的。 有些迷糊。 失重状态后浅浅的晕眩感, 从前叶开始蔓延,虞敛月撑着头皮询问,“现在几点了?” “手机充满电了, 你自己看。” 华国国内早上十一点了。 输错密码后, 次数并没有又少一次。 他没有碰。 刚起来, 就见刚洗漱的沈攸寒以百米冲刺的姿态奔向自己,“妈妈,马上我们就要去秘鲁了。” 沈恪之随之提醒,“先到利马。” “那我们到那里当地比我们早11个小时, 一觉再睡过去, 那边正好是清晨。” “敛月妈妈, 你确定还要睡吗?” “不如我们玩个小游戏?” 虞敛月揉了揉眼,上一个游戏让她不得不出个远门, 一路横跨了太平洋,但面对沈攸寒逐渐幼稚而不用故作成熟的小眼神, 她艰难地应下了, “也不是不可以。” “角色扮演?” “对, 现在打开app就能配对上我们各自的角色——” “还是欧洲古代?” 还能这么玩? 虞敛月轻车熟路下载了软件,按上了随机的按钮,她提取了关键词,“公爵。” 互换性别? 这个小朋友脑洞还挺大。 “寒寒,你是什么?” 虞敛月凑到沈攸寒那儿, 沈攸寒惊喜道,“我是公爵女儿。” “那爸爸呢?” “沈恪之,你别玩了。”要让沈恪之做中世纪恪守妇道的公爵夫人,太难。 话音未落—— 沈攸寒侥幸偷看到了沈恪之的手机页面。 “爸爸,你是公爵情人, 你可是要亲手破坏我家庭的坏女人。” 小孩的思路竟然转化得这么快。 不过,“情人”这两个字太过暧昧,虞敛月未多提及。 虽然忽然好像有了点意思。 “虞敛月。” “别乱喊,我好歹是个公爵,”虞敛月语气不由轻慢了几分,“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说话怎么也不敢这么大声吧?” 沈恪之:“哦。” 过了许久,阴沉沉的眼底暗潮汹涌。 “那又请问公爵,打算把我藏到哪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侧流转,他中风的刘海卷翘着,斯文败类的银框眼镜故意撞向她,冰凉的,而取而代之靠近她的侧脸的发丝,微微痒。 “诱惑我?” 没用的。 但此时的暧昧犹如早已被精心设计好。 沈攸寒一笑,捂住了双眼,来回绕着机舱转,直到父亲的贴近,母亲的哑然失笑渐渐在眼缝里也挥之不散。 虞敛月拆了一袋面包。 给沈恪之塞上一块。 “我早就替你安排好了。” 沈恪之:“哪里?” “剩下的飞行时间,麻烦您去卫生间过。” 沈恪之压抑着怒火,低声唤她:“虞敛月。” 沈攸寒一脸天真无邪:“爸爸,你走之前帮我开一瓶萌泡泡牛奶吧。” 母女俩还真是有恃无恐地使唤上他。 这个角色扮演,不玩也罢。 沈恪之在后机舱缓缓打开一个墨绿色丝绒的盒子,一颗巨大的还在发光的八角钻石正躺在里面。 飞机的引擎声压过盒子打开声。 他重新合上。 — 这个游戏没有轻易结束。 刚到利马。 沈恪之订一家五星级酒店时把虞敛月带入私人通道—— “放下行李,我们就去热带雨林,晚上回来,如何?” 老五星的设施陈旧,过道有潮湿的霉味。 她以为他要对他做什么。 但他没有,他像是恪守尽职的父亲,为家庭做好一切规划。 结果,沈恪之无不抓住时机揶揄她,“作为情人,难道不应该服从于公爵的意志,不让亲爱的公爵在日晒雨淋里度日吗?” “随便你。” 虞敛月只想尽快走过这个过道。 发黄的暗色地毯上novica秘鲁之鸟羊毛自然勾勒着复古的花纹,黄,棕以及猩红的色调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让她整个人透不过气来。 沈恪之不解,他分明已做到这么明显。 重回旧梦。 他承受着日复一日的自我质问。 她却总是不冷不热,像是拒自己以千里之外。 — 到伊基托斯靠近傍晚。 海轮把他们送向这个洛雷托省深处。 茂密的森林与蒸腾起的水雾包围了整个世界。 年轻的一家三口在人群中是耀眼的存在,沈攸寒站在沈恪之身前,沈恪之一手抓着她的肩。 虞敛月半蹲下来,为沈攸寒换上专业的雨衣和雨靴,沈攸寒忽然对着她甜甜笑起来,双侧的梨涡乍现。 或许是在地球之肺。 又或者走出那个封闭的过道,虞敛月心中压抑感渐渐消逝。 沈恪之看着她,也不知道拿来的勇气。 “我一只手脱不开,帮我也穿一下。” 虞敛月没有拒绝,淡蓝色雨衣的拉链一路拉上来,毫不留情地蹭到了男人的下巴—— “疼吗?”虞敛月总是人畜无害的一笑,“不好意思哦,只怪我太粗心了。” 沈恪之:“没关系,我的公爵。” 沈攸寒像是反应过来了,“你们还在玩吗?为什么都不带我呜呜呜。” 一艘独立快艇穿过水面,尾巴划过平稳而对称的水纹。 “上船。” 沈恪之言简意赅。 他总希望从她眼底看见什么,一闪而过的狡黠总是恰到好处的掩盖了她原有的想法,他琢磨不透眼前的女人。 “救生衣必须穿好。” 她娴熟地做这个“妈妈”,认真专注地轻点小孩的鼻尖,五年的空白忽然间像是一下子弥合了。 “虞敛月。” 他正要说什么,船已经开始航行了。 快艇飞快穿过亚马逊河,激起千层浪,导游时而讲述印加文化的来源,时而又小心翼翼地在绿色点缀的茂密丛林里拨开新长出的枝桠。 “爸爸,这里的空气好清新啊。” “爸爸,我看到了长牙齿的鱼。” “爸爸,那些鱼的牙齿可不定有你的硬。” 沈恪之不动声色,将一颗秘鲁大蓝莓塞到沈攸寒嘴里。 虞敛月:她到底在哪里?她为什么只是想笑呢? “沈恪之,你也有今天。” “虞敛月,女儿可多亏了你的悉心教导——” 分明是要反击那讽刺,可水流一个湍急,竟然失去了重心,沈恪之死死地抓着她,“你要是掉下去,可没有人救你。” 虞敛月不慌不乱地重新站稳:“是吗?你难道不怕我掉下去的前一秒拖你下水,谁被鳄鱼先吃掉还说不定呢。” 哪怕是针锋相对。 他也无法抵抗她熟悉的眉眼渐渐舒展开的笑意。 导游强力推荐两人在当地住下一夜,费用好说。 “Sir,if you do not choose to stay, you''ll regret it for the rest of your life.” 导游用欧美那种刻意的夸张式的语气和他们强调,如果不拓展这一个游玩的点,或许他们将遗憾终生。 实际上这两人心里都清晰明了导游的说法,不就是想从他们身上多赚一点佣金,而顺便他的快艇也可以去接更多的游客。 “No.” 沈恪之比以往都更坚决,倒不是他受不了这热带雨林的气候,而是他的娇气包正不偏不倚的撞上他的目光。 “沈恪之,我们回利马来得及吗?” “实在不行的话,留宿在当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虞敛月目光流转,轻快地拍了拍沈恪之的肩,“这个地方的旅游业发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多穿草裙的男女也都只是扮演他们各自原始人的角色。” “我们明早再回去?” 沈攸寒鼓掌,神采飞扬地“演说”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是爸爸有点害怕了。没关系,有我和敛月在呢,爸爸放宽心。” 沈恪之笑得桀骜不驯。 这个女人引导的话题下,他永远只配做一个被安排好的工具人。 “怎么忽然想留在这里?” “ Actually, I just do not want regretting all of my life. So, I prefer to stay.”虞敛月故意配合着导游的说法,搪塞了过去。比起这里,她内心更排斥原本位于利马的酒店。 在那里她仿佛永远有做不完的噩梦。 “那我们就留下。” 沈恪之攥紧着她的手腕,一刻也不得放松。 他们一起走过的宽阔河面,在快艇冲浪排水以后又恢复到最宁静的状态。 “粉红色的河豚!” 沈攸寒拽着虞敛月,指向不远处跳动的河豚。 “好漂亮。” 虞敛月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说。 傍晚粉红色的晚霞透过飘渺的云朵,渲染着美到极致的天空。光辉躲藏在云朵之后,四处流窜时又偷偷划过天际。 虞敛月第一次感觉离天空这么近。 一只树懒猝不及防地钻入她的怀里。 “沈恪之!” 没错,真是她抬头仰望云天的片刻间,这个狗男人亲手送到她臂弯的。 “快点拿开。” 可树懒竟然比想象的乖巧,毛很顺,很安静地躺在虞敛月怀抱里,半天都没有折腾一下。 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反应慢吧。 虞敛月重新给沈恪之抱回去。 沈攸寒则是踮起脚尖给灰毛毛顺顺,树懒像是觉得很舒服,乖巧地配合着。 其实沈攸寒偷偷有点感伤,这个树懒还能从她妈妈的怀里又到爸爸僵硬的臂弯里。 而她的童年,却没有经历过。 母亲抛下了她,父亲忙于工作,把她扔给了南妍妍。 虞敛月并非全然不知,她悉心地把沈攸寒也揽回身边。 一家人抱着突然窜出来的树懒一起上了岸。 虚度的红色层层晕染的光就在他们身后。 — 民宿比想象的要好太多。 木制框架的房屋里挂满了南美风格的油画,标志性的酸橘汁腌生鱼那道大菜经由大厨直接送了进来。 巨大的玻璃外正对着那条自成生态系统的亚马逊河。 镜面般的水面偶尔反着光。 沈攸寒毕竟是小孩,原本在民宿里都准备好了钓食人鱼的鸡肉,可大概是太久没有休息的缘故,眼睛发红,眼睑水肿,脚步也跌跌撞撞起来。 沈恪之用命令的口气让她早点去睡觉。 虞敛月为她褪下了鞋袜,捻好了被角。 没有了沈攸寒,整个晚上的篝火晚会气氛变得很尴尬。 树懒骗到想吃的,早就逃到南美的另一片森林了,整个一圈民宿的男女用欧美式的亲热在耳边厮磨。 唯有他们,在篝火声里。 寂静地望向无尽的夜。 沈恪之并不明白为什么,他做不到,他无法把早就买好的会闪的东西顺势送给女人。 虞敛月百无聊赖,只是问起,“明天回利马吗,还是说开始我们新的旅程?” “马丘比丘,想去吗?” 沈恪之分不清是什么在指引着他,或许到了一个自然与神圣的交接地带,他那么做更有意义。 “我还挺喜欢那里的。” 虞敛月谈话间预定好了明天仅限四百人的门票。 她也总擅长做好规划。 除了在面对沈恪之这件事上,她从来也没有失误过。 沈恪之如黑夜幽深的眸子反着皎洁的月光,或许是热带气候驱散了他的阴郁,他敏锐却又不失温度地问,“你在酒店怎么了?是不是之前有些不舒服?” “也不知道,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困扰着我。” 沈恪之又问,“那你想知道答案吗?” 虞敛月:“并不想。” 她怀抱双膝,坦然自若地承认,“我无法否认,我只是懦弱且平庸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太高的追求。” 沈恪之:“你难道没有觉得你已经得到的足够多了吗?” “……” 虞敛月无法直视贫瘠的内心,更难以表达自己曾经历多么无味的一生。 她来到这里,不过只是想平安顺遂地活下去。 不想要破产。 也不愿像热带雨林的藤蔓攀附在大树之上。 可隐隐约约“该来的总会来”的魔咒总折磨着她。 那她到底能改变什么? 是沈恪之的心吗? 他们之间舍去了一个南妍妍就能和六年前一样了吗? 其实,虞敛月不是傻子,她不会不知道当一个男人在快艇的一侧注意着她的动向与安危,在她不愿意回的港口城市的时候他立马做转变—— 沈恪之是走了心。 她不是瞎子。 可就当她蹙眉想要说些什么打破两人的平静时,纠正这一切,让所有的事重新回到轨道时,莫名的粘稠而冰凉的东西靠近了她的小腿。 一条蛇。 乌黑的鳞片宛如全身的铠甲,锃亮地发着光,它正经过她小腿边,慢悠悠地吐着蛇信子。 虞敛月快要疯了,她几乎还没来得及思考沈恪之已经捏过蛇头直接扔去了远方。 “起来,我给你检查一下有无伤口。” 虞敛月刚从剧情下线的边缘走回来,一滴泪浸润在她又起波澜的眼中,缓缓落下。 “傻瓜,别怕。” 满天星辰下,他想要抱紧她,宁可蛇爬行经过连着咬的人是他,也不能让那些东西碰到她一下。 — 次日,沈攸寒醒来鼻音也加重了几分。 在湿热的天气下,她感冒了。 可她不愿承认,想要跟上父母的脚步,而沈恪之却没有同意。 虞敛月很少像这样语调温柔,“我们一结束行程,立马陪你回家,好不好?” 沈攸寒带着哭腔,“我也想玩。” 最终,还是被冷脸的沈恪之拒绝了。 — 想要一路辗转到马丘比丘不是一件易事。 预约的直升机因为地形复杂,向他们推荐了唯一一班直达的老火车。 沈恪之答应了。 “失落之城”的形象总是太过唯美,让人愿意为它涉足而来。 跨过层层梯田。 从这里可以俯瞰着乌鲁班巴河谷,蔚为壮观。 太阳神庙近在咫尺。 高大雄伟的神庙与华丽的王宫交错,坚固的堡垒构建了这里与外界的阻挡,庭院、祭坛与广场历久弥新。 他们站在这里。 八月的秘鲁少雨。 恰逢今天一滴雨坠落在虞敛月的额头。 她与沈恪之站在广场的最中央,稀少的游客因为这忽然到来的雨而匆匆离开,这里只剩下他们。 不知是哪里刮来的一阵风。 大风刮过,男人半跪在自己眼前。 他于庄严肃穆的石墙里缓缓打开了一个闪着光的仙希钻石,完美的弧度与切角意味着七位数甚至更高的价位,他抬眸,极有把握地准备迎接她的热情,“虞敛月,如果我说我对你的感情一如既往,你是否愿意接受——” 一道惊雷划过他们中间。 马丘比丘的石头保持着继续的沉默。 虞敛月看着虚度在光影里的男人,那个旧梦总能轻而易举地被唤起。 她一瞬间看见了七年前的他。 少年的情感热烈而真挚,眼底流淌的是滚烫的岩浆,热度足以淹没她的思考,紊乱她的呼吸。 “敛月,我爱你,我想要用婚姻束缚你,我想要一个孩子,我想要我们一起构建一个家庭。” 她踮起脚尖,吻他。 可很快那个吻,让她的口腔里也弥散着血腥气。 “120吗,我这边有位女士,她被卡车撞了,司机逃逸了,这不是重点……”好心路过的一个陌生男人联系了救护车,“麻烦你们快点过来。” 医院的无影灯下。 震颤器,一次,两次。 最后一次。 医生汗水从前额不断掉落,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被盖上一层密不透气的白色床单。 却没有等到说爱她的那个男人掀开那么一次。 哪怕看着她扭曲了已经不美丽的脸,只是平淡无奇地说声“再见。” 她什么也没有了。 女儿说,她更想要南妍妍的爱,她一直以为会娶她的男人在她身边,永远轻蔑地告诉她“不必再妄想更多。” 她想要什么。 她忘了。 原先不管世俗看法,她可以和一穷二白的他在一起,哪怕坐月子的时候只是呆在一个破旧的二手房子里,哪怕隔壁男女的争执吵架从未停止,她也可以忍耐着不去隔壁多说一句。 那时,她想要的是他。 可他在哪里。 或许在wall street和某个白人女主管一起共度晚餐,又或者在在某个路灯晃动的傍晚,又收下女留学生的情书? 她真能占有他的每一刻吗? 她足够残忍地离开,却从未有一瞬忘记过他们。 可就当她自以为情绪消化得更好,可以以崭新的身份与父女俩见面时,她却看见与他并肩的那个娇小身影。 口袋里的一万美金,永远塞在了信封里。 之后,他频繁出现在各大商业杂志的封面,每多看的一眼,她总是不自觉的抽上一支女士烟,只是她抽得并不优雅,她充满血丝的眼充斥着两个字,后悔。 他回国。 他碾压她的家就像是一只手指伸向一个蚂蚁。 她却空有其表,对于公司的是一窍不通。 第二天,她守在他的MIF大楼下。 面对他的冷落,讥讽,嘲笑,她寸步不离地紧追着,露出背脊漂亮的线条,用最肤浅而庸俗的办法贴近他—— 就只是希望他能回头看她一眼。 只是到死都没有。 — 结束的时刻降临。 神问她:“你还想回去吗?” “回到某个节点,和他重新开始你们的故事。” 虞敛月胸腔没有半点起伏,“我不要。” 逃避或许可耻,但永远有用。 失忆的虞敛月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只需要一只削尖的铅笔,不断构思着她新的设计,一个不会吃不起甜品的账户,品味无数甜到发腻的东西。 偶尔抬头看向灰蒙蒙一片的天。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底永远残存着一份苦涩。 就像是人生多余的矫情。 直到她重新回来。 她才知道,在此之前,她只是他的故事里一个微不足道的配角。 此时,围在石头城墙里虞敛月勾起唇角,欣赏沈恪之眼底隐约期待的眼,她舔舐过干裂的嘴唇—— “要是我偏偏说不想接受呢?” 作者有话要说:  —— 没错,虞敛月就是原主。 没有心软了。 三把五十米的大刀准备好了。 — “失落之城”,没错,算一个隐喻。 也意味着女主自我意识的觉醒。 我和大家说一下我昨晚为什么不发,其实我夜里写了一万字,但是我写的一直是旅途,有点偏公路小说了,而其中桥段不得不承认,更狗血了哈哈哈哈。 我调整了这章侧重点,还是在于女主自我意识的清醒啊。 删减了一大半。 当然等我那部分修好了,到时候大家有想看一家人玩耍的可以去微博看看小剧场吧,除了一个沈恪之牙齿以外我还都没放呢。 第47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四十七天 “虞敛月, 你现在分得清你到底在说什么吗?” 他把一颗真心捧上,紧接着她魅惑一笑,毫不犹豫地直接打碎。 雨, 越下越大。 石墙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他甚至能听见她抗拒时轻蔑的鼻息。 虞敛月的表情更有层次感了, “哦,沈先生,您是耳背了吗?” “你要是听不清,大不了我再重复一遍, ”虞敛月冷笑着, 美眸丝毫不为所动, “我说,我们没必要回到过去的关系, 做契约夫妻有什么不好的呢?非要想不开做我的男人?” “你没有听错。” 虞敛月没有叹息,也没有隐忍, 而是把他们直接一直无法直视的东西说破了。 “自你回来以后, 我无时无刻不想要逃脱你的束缚, 我不喜欢也不愿意和你这种人共处一室。” “你的财富,我的确渴求。” 雨滴滑落过她曾经流泪的眼角,“但我还用不着牺牲我完整的一个人生。” 沈恪之握紧金丝绒盒子的手背上青筋爆出,“虞敛月,这就是你的心里话吗?你到底是憋了多久……” 虞敛月打断道,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呢,老公~” 这一声“老公”喊得极其讽刺。 “你让我爸面临牢狱之灾,毁了他一辈子的事业,你让我妈妈在她交际圈里抬不起头,你还要我被迫接受这一场根本就不平等的婚姻?” “我有多么希望回到过去——” “我一定不会要沈攸寒, 哪怕那个州明令禁止堕.胎,我也会回国让她从我的生命里消失,而不是成为你我之间的羁绊。” 虞敛月看着男人既然已收拾起了钻戒盒,她不由觉得好笑,沈恪之向来习惯别人多付出一些,别人让一尺,他才退一寸。 “没有人比我更想要你的改变,但你没有。你从来就学不会爱一个人,哪怕是柔弱无助的南妍妍,你对待她也不过是对待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洋娃娃,你只是希望一个漂亮但没有灵魂的女人服从于你而已。” “我说的对吗?” 沈恪之想起了自己无数次修改过的结婚协议,在她那里变成了剥削她的圈套,他记起自己刻意多开一场董事会的夜晚,不过是想让她的名字和自己排在一起,让她拥有股东权益…… “虞敛月,你的侮辱也该够了吧。” 沈恪之的黑伞掷地有声地滑落。 虞敛月笑容恣意,湿透了的整个人愈发明艳大胆,她原本也不爱低眉垂眼,哪怕柔顺的头发贴合着侧脸,也掩盖不了女人眼底的张扬,“怎会,一口气或许还算不了那么多的账。” 她故意走过他身侧,拍了拍他早已湿透了的肩,“来日方长,我们细细算。” 沈恪之怕她是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难道你不害怕吗?” 一个女人,如果连死亡也经历过,没什么能阻挡她内心的坚决。 没有她跨不过的荆棘。 虞敛月沉声厉色,她眉骨的眉从来就不是弯月,浓眉的棱角从未消失,只有在撩起头发的那一刻才会全然展露,“沈恪之,你是真的想回头吗?还是想让我代替南妍妍做这个家庭保姆?” “我该说我很荣幸吗?” 沈恪之一字一句道,“我没有。” “你有没有都不重要了,”虞敛月环顾四周,目光一点点收敛,最后落在沈恪之迷离而幽深的瞳孔里,“这个失望之城一点也不好玩,我先走了,接女儿的任务交由你一个人吧,相信沈总做事总是游刃有余。” “为什么?” 沈恪之无法看着她的再一次离去,他的声音甚至在颤抖。 “为什么你从来就没有表达过你的不满,直到这一刻才拒绝我?” 虞敛月甩开他的手,泾渭分明地撇干净这么一点的关系,她自嘲,“不就是我蠢吗?总是不由自主被你那张皮囊吸引,和当年一样,我肤浅的眼光从未改变。” 沈恪之总是居高临下地追问她。 “你又为什么总是提到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她真的无关紧要吗?”虞敛月都快要信以为真了,要不是想起前世总总,她或许真的会迫不及待重新到他怀里去,他拥有的财富足够她挥霍一生,假如她愿意继续扮演这个母亲的话—— “那为什么三年前,我回美国那一趟看见你们亲密无间的样子?” 留下这么一句,虞敛月转身就走。 一秒也无法和眼前的男人呆下去了。 — 沈恪之独自留在这个梯田之上的石头城,每一处方才觉得神圣的景观只会让他觉得压抑,丑陋。巨大的怪石,空洞的造型,仿佛也无时无刻嘲笑着他的狼狈。 她的不满。 像是积攒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差不多都快想不起来,他有过和南妍妍亲密无间吗?她真的有重返美国过? 为什么不去找他? 三年前按理说她的境遇早已得到改善,从布鲁克林搬去了皇后镇。 她要是真心想要见到他,有的是形形色色的机会,他蛰伏那么久,为她谋划那么多,到头来,她对他只有怨恨。 对待她的家人太过残忍? 连他自己也这么觉得,他的确是在经济上施加一点压力,他只是想要她低头,仅此而已。 可为什么,她对自己的恨意不像是这么简单? 就像是他辜负了她的一生? — 航班在夜间。 起飞前。 虞敛月在整个机场大厅埋着头,除了不断刷着手机页面以外,她身体里充塞了太多久违的感受。 很多事情,从未改变。 就如沈恪之的以自我为中心的小男孩情结,至今犹在。 她想离婚,尽早结束这段孽缘。 可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对,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个到自己临死前一如既往冷漠的男人,怎么可能呢。 她又不是天使,凭什么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喂,是王姐?”虞敛月从境外过安检前打回华国,声音又平和起来,“我来南美处理一些小事情,现在手头的事都结束得差不多了,你不是说市场部有一笔常年的订单,供货量特别大吗?” 王雅茹:“敛月你的意思是你想参加商业谈判吗?” “那就感谢王姐你带我历练了。” 虞敛月就算要走,也要给这个男人重创一击。 一个常年供货商因为自己而被毁掉,短期内找到可替代的厂家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 两天后。 沈恪之没想到和虞敛月再见是在一天后的公司。 至于昨晚她回到华国后住下了哪里,章生也还在调查。 现在,没有必要了。 他从市场部的监控里看见了她熟悉的倩影以及一脸无忧无虑的自在。 他搭电梯下到36层,顾不得平时自持的身份与地位,急匆匆地亲自去问她,“你现在的打算是什么?你还打算回家吗?” 他走到她的工位上,无法掩饰他的焦躁。 “回啊。” 女人的笑容拂面,没心没肺地打量着他。 “当然要回。” “沈攸寒回家以后一直在发低烧,或许是因为南美卫生状况糟糕才感染了,”沈恪之把那天经历的所有糟糕情绪强压了下去,只是淡淡告诉她,“攸寒很想见你。” “那我下了班就去见她呗。” 就算是前世无缘再见最后一面,虞敛月在南美回来的路上也不断为自己女儿寻找借口,她希望沈攸寒也许在看剧,或者在刷题,只是凑巧五十米外的事没能发现动静而已。 她拼命地为小孩解释着。 可为什么,心口还是缺了一块呢? 她找到了最合理的办法,她缺少的那些,她暂时都不要了。 “虞敛月,你到底想干什么?”沈恪之悄然靠近她,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告诉她,“如果你要彻底结束我们一切的关系……” 虞敛月却没有后仰半寸,而是同样靠近他,挑眉去问,“沈总是打算要离婚了吗?” “我没有,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你想彻底结束这一切,我也不会允许。” “我懂你,沈总,”虞敛月觉得没人比她更了解沈恪之,“投入了既定成本,变成了沉没成本,人总是会不甘心的,我也不想让我的第一桩婚姻就此结束啊。” “不要用利益那个角度来权衡我们,可以吗?” 虞敛月不禁提醒他,“可沈总你都快忘了,我们为什么又会重新组合这个家庭?” 金钱和利益,本来就是最初的连接点。 很快,她转变了态度,慵懒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家猫的留恋与依赖,“不过现在就算你打算放过我,我也不可能离开你啊。” “有一颗摇钱树在自己身边,我怎么能不学会珍惜呢?” “虞敛月,你清醒一点。” 办公室的人第一次见到总裁夫妇关系竟然这么亲密,沈恪之的小腿抬起,勾起valentino下rockstud的铆钉鞋,她上半身几乎贴近男人的西装,声音暧昧又动人,“沈恪之,我很清醒。” 虞敛月准确无误地感受到沈恪之微微的竖起汗毛的样子。 阴冷的人也怕经历过地狱的女人吧。 “下班记得来接我哦,不要让有些女人的非分之想影响到我们美丽的夫妻生活。” — 傍晚,MIF地下停车场。 虞敛月第一次揽着沈恪之共同出现,她好巧不巧撞上刚在警局做完笔录的南妍妍,她像是掐准了秒表,出现在她身边—— “南妍妍,你在美国当保姆的那些年,可真是辛苦啦。” 不管沈恪之情愿与否,如果挽着她的胳膊他敢动,那她不介意更用力些。 “现在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家大门也永远为你敞开哦,”虞敛月脸上渐渐浮出一抹一眼看透的虚假笑意,“之前沈攸寒的同学聚会,你不是一直都在准备,现在安排得怎么样了?” “不过,我可不是沈总,我对出了差错的人向来不友好。” 南妍妍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她已经很小心了,不去招惹虞敛月那个恶毒的女人了,她凭什么来找自己麻烦? 而沈恪之,竟然一句“你够了”也没说! 沈恪之一个下午沉浸在不断的思考与探索里,他抛下工作,去查虞敛月三年前的登机记录。 这一查才发觉,她并没有欺骗自己。 但当时具体是何种情形,他早已抛之脑后,追溯过往的他完全没有一个头绪。 可下午的事,还是颠覆了他的想象。 她不知为什么故意经过南妍妍身边。 这时,沈恪之终于沉着脸说话,“南妍妍,她说的话并不能代表我们这个家,不必要的事就不麻烦你了。” 他不希望以后生活的每个节点都会让人产生误解。 他没有,也从未暗示会给南妍妍什么。 可南妍妍不那么以为,原本会为她说话的男人毫不留情地站在胜利者姿态的虞敛月那边,更让人伤心的是,哪怕那个女人气势汹汹,而沈恪之像是察觉不到她的过分。 虞敛月看着南妍妍落荒而逃,又在沈恪之车上多逗留了半分钟。 戏演完了 。 “别锁车门,我要下车。” “你拉我出来,目的就这么简单?” “或许你可以看一下我的手机黄页……”里面根本就没有南妍妍的名字,沈恪之不知道具体的问题出现在哪里,而虞敛月就是完全不愿意听他说话。 “关我什么事?” “我没兴趣查一个搭伙过日子的男人手机,”虞敛月把他的手机随意放在车上,不屑一顾,郑重其事告诉他,“而且,我也有我的工作。” 说罢,虞敛月甩上了车门。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再也没有兴趣观察他是什么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好爽 —— 谢谢营养液啦~ 读者“念昔”,灌溉营养液 +5 2020-10-07 15:47:23 读者“肆玖”,灌溉营养液 +10 2020-10-06 22:21:28 读者“有情人”,灌溉营养液 +1 2020-10-06 20:10:36 读者“蚩子渊啊”,灌溉营养液 +3 2020-10-05 15:18:31 第48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四十八天(二合一) 虞敛月想起她上辈子一个好逸恶劳的人是如何艰难自己过日子的。 那时候上班像是一种逃避。 神明的责罚, 她无法亵渎。 虞敛月兀自勾唇,可现在的工作她特别喜欢呢。 只要能够打击到沈恪之和他的小白花,她为什么不去做呢?当他们夺走她的一切的时候, 为什么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一家五星的宴会厅。 主要是私人包间满客了, 他们不得不在相对公开的环境下探讨未来的新合作方案。 虞敛月在面对饭桌文化前已经喝了两杯, 王雅茹劝她,“敛月,咱们不到必要的时候不用喝啊。” “白兰地的味道还不错。” 她需要一点点的酒精麻痹自我。 需要更长的时间去忘记过去—— 她做不到。 她无法想象自己尸骨未寒那会他们是否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她无颜面对无条件信任自己的父母, 更不想就这么下线了。 很快, 有人的到来打破她的思绪。 “你好, 我是恒景国际的代表。” 男人眉眼温润,缓缓露出一个儒雅的微笑, 依次递过名片,一只手解开西装扣, 一手立于小腹前, 坐在她们的对面。 “我们像是在哪里见过。” “的确见过, ”虞敛月慢慢回想起为尤美庆祝生日前回清河那天,“你之前在码头扶了我一把。” 男人眼中眸光渐渐收敛,从英式牛皮工整的文件袋里拿出旧合同的模板,一边又淡然一笑,“其实我分明记得, 就想借你之口,看你还记得不记得。” 虞敛月:“无聊。” 王雅茹压低了声音,提醒道,“这位是恒景的太子爷。” 虞敛月的态度没有转变。 她反而更加肆意,“你们给的价位太高了, 我想要低一点呢。” 没错,她想要破坏的就是沈恪之芯片产品类的供应链,尽管沈恪之涉猎行业很多,但互联网一直是最赚钱的项目之一—— 哪怕以石击卵,终要一试。 “我想压一压你们的出厂价,但是在增值税上还是按照老规矩来。” 王雅茹想不通,原本是她带领着虞敛月来做生意。可虞敛月也不知怎么一回事,直接开了价。 而一开口,就是漫天开价,毫无根据。 就连自己也觉得不那么公正。 顾景行一笑,换盏喝茶间不由一呛。 “如果你要和我们讨价还价,那就不要谈了。”虞敛月态度决绝,对于毁了这一桩生意,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可对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 顾景行说:“也不是不可以。” 虞敛月:??? “可以按照你的思路来,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们公司内部的安排,但你们这些职员,或许也是为了生计才不得不开口的。” “你想多了,沈恪之的妻子是我,做这个对你们来说灾难性的决定的也是我。” 顾景行眸色疏离,却还是包容般浅浅一笑,“要不沈夫人留下来,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你……我们或许可以好好谈一谈。” “我不想谈。” 酒精的刺激总是让人趋于不理性,“生意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知道为什么,顾景行像是永远的不温不火,并不觉得受到什么伤害,丝毫没有毁约或者逃脱意思。 “如果是为了维持住MIF的合作关系,我觉得这些损失并不算什么。” 虞敛月也在猜测男人深棕色眸子转动时在想些什么,“你觉得有趣?” “其实也没有,我很好奇,你这么一刀切压低价格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只是想为你的丈夫谋取更大利益?”他眼中带笑,分明是有了别的答案。 秋天的凉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刮起的。 宴会厅的窗户在虞敛月的要求下,四面全都打开了。 冷风风口对准了顾景行,他仍慢条斯理地擦过餐具—— “沈夫人,我们应该要私下谈谈。” — 暗色的流光车穿梭过这个城市。 虞敛月很久没有认真打量起一个男人,她好像随时能够记起什么。他侧脸的干净线条像极了迷糊时见过的那个人。 回忆被牵起。 不止是码头那个人,他还是上辈子刚搬到黍洲别墅区的救助自己的那个好心人。 虞敛月深吸一口气,“不好意思,请原谅我的突兀。” “我没有任何想法去破坏贵公司的业务……” 顾景行这时才开口,“我知道,你只是单纯想毁了这单生意而已。” “不过,这对沈恪之来说,伤害几乎是微不足道。” “我不大了解你们夫妻有什么矛盾,”顾景行回望了她一眼,“但沈恪之的确是MIF商业帝国的缔造者,他在华国的地位不可撼动。” “除非哪天他自己不想继续了,不然太太您的做法在他看来,就是小玩小闹。” 虞敛月:“谢谢,但我有另外的考量。” 她一时间想着“重创一击”以至于差点误伤了本不该参与他们纠纷的人。 虞敛月明白她欠顾景行一个人情,但这并不代表她在沈恪之的事上会妥协。 “什么仇什么怨,值得这么漂亮的沈夫人想要拖丈夫入水?” 虞敛月笑着将手伸向窗外,迎着夜风,她说,“好像我们刚见面,不适宜谈这么沉重的话题。” “当然,沈夫人如果不想泄露了隐私,那随时可以不提。” 穿过城市的隧道。 无数个光聚点从外辐射过他们。 过了这条幽深的隧道。 虞敛月抬眸,视线恰好撞上前几天公众号常推的书局,“等下,我要下两分钟的车。” 深夜,一家拥有独立咖啡厅的书局还开着,她记得沈攸寒想要的刚上市的JK·罗琳的新书,她还记得。 出了顾景行的车,车外竟然有丝丝凉意袭卷着背脊。 但虞敛月还是对准着车窗说,“您不如先走吧,我还想要转转。” 她回头却见男人直接把车别在了书局门口。 “我陪你进去。” 这个停车方式很不绅士,一点也不像顾景行的做派。 “这一排是科教类丛书,”顾景行来了,往常带着奶白色围裙的营业员走开了,“你要买什么?” “你很熟?” “是啊,这是我大学找不到自习室那会时开的。” “……” “一本《神奇动物在哪里》,谢谢。” “看不出来,你会喜欢这种题材。” “送给我女儿的。” “原来如此,外界一直有传闻,沈恪之有个女儿……” 虞敛月抬眸下意识收回视线,好奇道,“你很爱看娱乐八卦吗?” “看。” “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只是通常男人和女人的视角不同,女人看男人的脸,而大多数男人只会羡慕或想要在中年拥有赏心悦目的女人。” “那你呢?” 秋风吹散酒意,虞敛月硬撑着发涨的头皮,几乎是下意识问,“向中年油腻大叔的成功标准靠近一点了吗?” “很可惜,鄙人能力有限,”顾景行从畅销书的暗格里拿出全新的一本《神奇动物在哪里》,“更可怜的是,公司半年的利润被一个女人一夜之间全骗走了。” “我又没和你说签约,你急什么?” “其实,我已经默认接受了。” “产品合作方人可是真奈斯。” “虞敛月。” 他从王雅茹和她的告别里记下了她的名字。 “别动不动喊我。”虞敛月的指尖划过一本还没收起来的漫画书,在女主角恶狠狠地踹了一脚男主角的画面下驻足了好久,她代入感特别强烈。 不过,踩死沈恪之,用不着凶神恶煞。 装作一不小心踩了他就行。 虞敛月走进玻璃架子上,下面一层透过光亮的图书让她有一种很新奇的感受。踩过的每一个点,依次在不同的光源下发出暖色的光芒。 要是没那么多烦恼,在这里喝杯咖啡,读本漫画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但她还是很快起身,“结账。” “我们老板说,不能收您的钱,您以后来喝咖啡也是免费的。” “你把账单打出来吧,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顾景行依旧是一抹稳重而不是温度的微笑,“有人说,急着还钱可能就是小气,你觉得呢?” “……” “那我就拿走好了。” “虞敛月,”顾景行不知道自己明明是个成熟稳重的人,却总不由自主想要逗乐身边的女人,哪怕她美眸顾盼凝神间,从来就不是为了他,“你转给我吧,用微信。” “付款码。” “我不会弄,你可以加我以后再转账。” “好吧。” “我送你回去。” “其实我在黍洲那块地的别墅也在装修了,正好可以熟悉一下路线——” 时间点对上了。 半年后他入住这里,即将在交叉路口见到血泊中的自己。 “我建议你别搬过来。” 入住新房前要是真经历这么一遭,那心情可想而知。 “也行。” 他为什么总是那么容易被说服? 是因为儒雅装久了,就变老好人了? 虞敛月偷偷给八卦圈的尤美发消息,“那个顾景行,你听说过吗?” “听过!” “我爸那边亲戚认识,听说是个面热心冷的老狐狸,”尤美断断续续又发来一条,“在商场上不说像沈恪之这么心狠手辣,但也是他们家最有魄力的那一个。我爸那亲戚最后被坑得很惨。” “是这样吗?” 但为什么,眼前的男人对自己一退二让? “顾景行,有人说你是笑面虎,你总不至于被我一压价就想着背后怎么报复我吧?” 顾景行一本正经地回她:“正在考虑。” 虞敛月:“得了,一切按照原有的标准,你和王姐接着谈吧,我不想掺和了。” “别逃避。” “我以前也是个很懦弱的人,但我觉得沈夫人如果真的在面对什么,那没有必要退缩。” “笑面虎祝你旅途愉快。” 车子拐入黍洲别墅的最后一个入口。 该下车了。 虞敛月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顾景行这个人总能一眼看破她,她讨厌那种自己被骗的所剩无几,对方却把控全局的感受。 可她也只能说,“谢谢。” 沈恪之站在天台上,等虞敛月回家。 天际是无尽的黑暗。 直到这一刻,她从别的男人的车上下来,不像离开自己那般完全不拖泥带水,甚至还心有眷恋的挥了挥手。 这一次落入他眼中,犹如细针一般刺眼。 “章生,帮我查一下今晚和虞敛月一起的男人。” “沈总,这个不用查,对方是我们长期合作供应商,是恒景的顾景行。夫人应该是和他谈芯片出厂价去了。”章生也有些无奈,大半夜接到沈恪之的电话也不是头一回了。 只是最近太频繁。 章生略有些迟疑地讲下去,“听说,他很有教养和风度,一直是未婚商业总裁中最想嫁的前三名。” “你不告诉我,这个男人的偏好是有夫之妇?” 章生清楚,只要一接触到虞小姐的事情,沈恪之整个人就不对劲以致癫狂,他压下困意,捏了捏眉心,“他的情史如果要挖出来的话,可能就比较晚了——” “你的意思是?” “他们家那里风平浪静,好像从来没有什么纠缠不清的男女关系。” “啪——” 沈恪之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怎么可以,在亲生女儿生病的时候,选择和别的男人约会?真把他当家里可有可无的摆设了吗?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做不到像刚回国那般肆无忌惮地对待她。 — 虞敛月轻手轻脚进了沈攸寒的房间,拿着《神奇动物在哪里的指尖似乎也在灼烧。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对的。 沈攸寒只是一个小孩,对大人之间的事或许只会用一个片面的角度去看,如果在南妍妍长期熏陶下,难免不愈发狭隘。 她为自己前世的事纠结过,怨恨过。 但她自己无法想象自己如果和沈攸寒一样年少时,她是否会更加偏激。 她有些疲倦,把书放在了床头。 她将有些热的毛巾重新放置在冷水里,给她额头上重新换了一条。 做完这些,她不知道她还能干什么。 她明知自己本不应该回避,却在女儿面前同样局促不安。 “妈妈,别走。” 沈攸寒伸出了稚嫩的小手。 小女孩硬撑着爬起来,脸上还是因为发烧而燃烧过的红晕。 虞敛月牵过她。 又塞入被子里,帮她把被子重新盖好。 小孩竟然还有些偷乐,“敛月妈妈,我生病了就不用开学去上课了哦。” “不许偷懒。” “好,那我就快点好起来。” “敛月妈妈,你回国后去了哪里啊?我两天两夜没看见你,总会担心你。” “我没事,”虞敛月目光还是与沈攸寒眼底的热烈错开,“因为工作上的小事情走不开而已。” “那你呢?生病以后有没有多喝热水?” “开水没有味道,”沈攸寒鬼灵精怪地一笑,“我想喝可乐。” “那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喝?” “行,我想去肯德基喝。” “为什么啊?” 肯德基所代表的受众和MIF千金的身份格格不入。 她想不通,是不是因为小孩都爱炸鸡? “在美国,刚开始我们很穷,只能去肯德基吃鸡腿,隔壁银发老奶奶家老发一美金就可以买炸鸡的券,所以我对那地方还是很有感情的。” “是这样吗?” 为什么,还是会很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她明明想好,不要再付出,那就不会再受伤了。 “那南妍妍呢?她不会带你出去吃一些东西吗?” 这是虞敛月第一次这么温和地提及到那个女人。 “妍妍姐姐,其实她不大爱出门。” “她妈妈也不是什么好人,她总怕一出门被逮到要还债,还有,就是她英文不是太好,可能也怕让我失望吧。” “不过,爸爸很快拿到了第一桶金。” “之后,我们其实过得还算好了,”沈攸寒讲述这些的时候竟然是面带微笑的,“临走前,爸爸还在洛杉矶买了别墅。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去那里度假。” “寒寒,对不起。” 成长的每一个瞬间,其实她都应该陪伴左右。 “妈妈,不是这样算的,你并没有欠我什么,只是我刚开始,也不能接受妈妈抛弃我这件事。我一直气鼓鼓地认为,妈妈是个势利的坏女人。” “可后来,我觉得妈妈是很好的人。” “我在美国读的幼儿园,其中至少一半的小朋友来自离婚家庭,父母可能也早已从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各自组建了自己的家庭,这些都不足为奇,”沈攸寒额头上的毛巾不自觉地滑下来,她自己在半睡半醒间重新盖好,“是我太斤斤计较了。” “妈妈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回国后的妈妈也很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别说了,喝口水,就睡吧。” “妈妈,如果你下次不要爸爸了,”沈攸寒伸长了脖子,探出小脑袋来,“你可以和我保持联系吗?” 小孩总是敏感地察觉到家庭陡然的变化。 “好。” 虞敛月说得云淡风轻。 推开门,沈恪之就在那里。 “怎么,忽然良心发现了?” 虞敛月:“和你有关系吗?” “我没有精力和你去吵。” 就像随时回到五年前一样,沈攸寒哇哇大哭,而他们总是不断地争执。 “和别的男人约会就有精力?” “说话用不着这么夹枪带棒,”虞敛月直接推开他,“没人在乎你的看法是什么。” 沈恪之全程停下来,不由自主问她,“虞敛月,你想听听过去吗?” 虞敛月轻笑,“我不想。” 他们之间不仅有无法割舍的过去,还有他预想不到的未来。 “为什么?” 他快要因为那个马丘比丘而疯了,什么破地方,让他做的一切成为徒劳。 而再晚一点,虞敛月已经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次打狗在写了~ 最刺激的时候恢复记忆才好玩,不是吗? — 放一个预收 包租婆的快乐人生? 反正这个狗不用虐,因为有满级茶艺大师在。特别感谢念太太的人设图。 《当绿茶男配做了我的金丝雀》 沈蠡北穿书了,穿成死皮赖脸盯着男主周斯觉不放的富家千金。 男主对她的没脸没皮无法直视。 沈蠡北二话不说,收拾东西回家,回家后恰逢自己过18岁生日,收到父母低价抄底的SIT大楼的一串钥匙,光荣地肩负起包租婆的责任。 那天,她看见破产后消沉倒在SIT破办公桌前的反派男配,就算窥探到隐约哭过的痕迹,但仍旧是眉清目秀,不过她也意识到反派清俊脸蛋很快将被乌云淹没。 沈蠡北就假装没看见。 反正,女主的光环将笼罩这里,他将拥有生命的唯一救赎。 谁料到容郁兀自起身,舔舐过苍白干裂的薄唇,他轻笑道,“我以为没人会来关心我了,北北,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沈蠡北不得不僵硬回头,偷偷把钥匙别在腰后,“那你要不先喝点东西?” 沈蠡北的好心仅限于美团9.9的特价奶茶。 然而,从那一天起,这个男人就跟在了自己身后。 — 她作为女配和男主订婚的前一夜。 她做足了男主明天跑路,而她成为笑话的心理准备—— 谁知道前一天晚上,自己被窝里多出了一个男人,而容郁的白色衬衣口子露出的无限光景总让人害羞脸红…… “你把衣服穿好再睡,会着凉的。” 容郁不语,只是吻她。 结果,她第二天起得太晚,压根没来得及赶上订婚宴。 — 第二次周斯觉执意要订婚前夕。 窗外大雨滂沱,沈蠡北狠心赶走了他,睡前惺忪揉眼,却发觉容郁站在别墅的花园里,淋着雨,贴身的蓝衬衣湿润以后,再次勾画出男人好看又熟悉的身材线条。 她疯了啊啊啊啊啊。 她就是想去订婚宴现场和男主说声“抱歉”,怎么就偏不让自己过去呢? 第49章 纹身 — 次日早上。 九月的第一天, MIF例行会议。 直到市场部把互联网版块供货商市场价最新报出来,他才发觉比这个数字以往都低,他立刻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芯片技术精准度从14nm到4nm, 按理说对方只会开出更高的报价。 而恒景的人一反常态, 让他琢磨不透。 他想, 总不至于虞敛月真为了公司的事而去不得不陪着别的男人应酬吧。 他又不经意地忖度起,顾景行又是以什么条件答应的。 影视版块的事让他不得不从原先的思索中抽离。 “开元寺项目会是我们MIF今年在影视行业的最主要投资之一,也是首次在我们象山新建的影视基地拍摄,沈总您的意思是——” 沈恪之面无表情, 一支Mont Blanc的笔尖回到文件上:“我觉得前期投资太大。” “宣传费用没必要。” 他忽然心上一计, 利用这次宣传契机, 他想要得知那个女人的真实态度。 他指腹划过日报头条的烈焰红唇的女人,但千篇一律的脸他怎么也记不住, “我要亲自去见一下这位赵影后。” 章生默默记下。 只是从前,沈恪之对这些女明星有避之而无不及, 今天不知到底动了哪里的心思, 非要安排后别的女人见面。 章生不语, 只是在行程上重新作好规划。 — 黍洲别墅区。 再次接到赖梅华的电话是在清晨。 南妍妍还没睡醒,昨晚苏栖和她八卦了近半夜,她并不擅长拒绝,所以硬撑着头皮听着。 赖梅华和苏栖的思路如出一辙,“你知道那路货色的女人是怎么勾引我儿子的吗?” “阿姨, 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认识沈恪之那会,他就已经是个单亲爸爸了。” 赖梅华压低了声音。 “就……那方面?”赖梅华声音如蚊子般细小,她意有所指,“你能懂吗?” “男女之间有些事情本来就说不清楚, 你要是和他有了更进一步的关系,男人怎么可能不怜惜你,时时刻刻想着你呢?” 南妍妍好歹是二十五岁的人了,都普及的男女之事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不过她有些迟疑,“恪之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人啊。” “什么叫那种人?”赖梅华立刻反驳道,“全天下哪个男人不是啊?不都是贪图美色的吗?” “妍妍,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一旦错过沈恪之,你在整个华国都不会遇到和我儿子一般出色的人物。” 赖梅华之所以这么起劲还不是虞敛月那个死丫头非但不给自己钱,还能从自己身上骗到钱吗。 她最后好说歹说,语重心长地嘱咐,“不能让刁钻刻薄的女人占了上风。” “是时候你该做些什么了。” 南妍妍虽然嘴边总是不由自主为沈恪之解释。 但到再晚一点。 她独自请假在家看晚间新闻的时候,正刷到沈恪之与那个影后赵绾一起的新闻,他们正在烛火下暧昧的喝着小酒,赵绾绾全神贯注地望着那个男人。 沈恪之的孤独寂寞的侧脸染上笑意。 原来,也不是非那个虞敛月不可。 或许,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一样,都是视觉动物,对漂亮女人的恭维与赞美无法舍弃。 就算虞敛月再爱霸占着他,也无法完完全全占据他的心。 南妍妍换上Alessandra rich的粉蓝色褶皱款小仙女裙。 镜子里的女孩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可内心却不断蔓延起新的想法。 因为租借裙子的每一天都要给别人付钱。 不想要租赁名牌了。 那里有一条人人都为她想好的捷径。是别人撺掇的,而不是自己。 南妍妍这样告诉自己。 她又偷偷折叠好,小心翼翼地挂在衣柜里。 转机,很快就要来了。 沈攸寒的同学聚会,最晚也不可能迟过这个冬天。 — 哥特式建筑里的西餐厅。 烛光晚餐。 沈恪之看着自己想要的新闻出现在推送的页面上。 可对面参加过三大电影节的赵影后有些局促不安起来,沈恪之所代表的是什么,她不可能不知道。 权势,财富,地位。 就在自己的对面,时不时还会瞥她一眼。 “沈总,你找我的意思是……” “明晚你有空吗?”沈恪之懒散地后仰,扫视着周围空荡荡的一圈,“你的电影试映,欢迎我的到来吗?” “当然,”赵绾“如果没有您的投资,我们的电影或许根本不可能去国外颁奖礼。” “不需要说这么多,明晚九点那场,清掉所有其他人,我另外要约个朋友出来。” “好。” 赵绾从未想过影视圈外真的有这种世俗言语无法描绘的脸,精致的红唇与诱人的下巴,和商业杂志上一如既往的清冷一脉相承。 只是现实三元里,多了一层立体感。 只是眉眼之间的棱厉感,让她望而止步。 “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先走了,”沈恪之对她说,“哦,对了,我找人送你。” 做戏要做全套。 沈恪之也一样。 迷离过后,他需要一点东西去确认那个女人永远飘忽不定的心。 另一个女人,很好。 赵绾看上去也足够听话,也没有南妍妍和他原本在美国的那一点联系。 章生时不时冒出来,提醒道,“沈总,这样的新闻爆出来,恐怕太太也不怎么会高兴,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一下子网页瘫痪了。 #沈总豪车接送,赵绾或将成为豪门沈恪之的下一任妻子# #沈恪之原配已在花园晕倒# #MIF离婚财产分割又将如何影响其商业布局# 咖啡厅二楼的小花园上。 沈恪之希望看到新闻的人刚刚一言不合按掉了频幕。 “虞敛月,全世界都觉得你老公出轨了。” 虞敛月:“但我知道他没有。” “喂,”尤美睁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置信,“你这么信任他的吗?” “沈恪之的做法,很多时候其实和我一样。”他不是想推开她,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而已。 “要是他真的和别的女人睡觉了,一定不会登上这些网页,你别忘了,制造舆论的机器里有他的股份。” “那他这是……” “你不害怕吗?”尤美也终于察觉到虞敛月表面上不说但实际上的失落了,这样的失落好像更早就开始了。 “我其实还好,以后这些会成为我们生活的常态吧。” “敛月。” 虞敛月已经听不清尤美在说什么了。 为什么? 明明她是自私的,却还是不由自主要求对方至始如终的专一? 分明是假新闻,还是会不容思考地合上手机?关掉所有的页面? 手机又讨人厌地震动了一下。 “虞敛月,明晚九点我和赵绾一起看电影,你要来吗?” 他的头像依旧是极简的黑白。 一个随意划过的S。 那一年他还把她的姓氏纹在背脊的线条上,仅仅是因为她说了一次,“你的线条真好看”。 “我会过去的。” 虞敛月不慌不乱地打给另一个男人,“许渡空,麻烦你出来一趟。” “好。” “你都不问我是什么事吗?” 被偏爱习惯的人,兜兜转转又一圈,反而不安了起来。 “我去。” “一起看一部电影,或许你还会遇到熟人。” “沈恪之?”许渡空的语调里失去了最初的耿耿于怀,“他最近的新闻我也有所耳闻。” “不止是他。” 还有他影视圈的老熟人。 沈恪之应该都为她安排好了,她又怎会不心知肚明。 只是所有吃醋的情节,她并不想参与。 “好,我到时候去接你吧。” 尤美:“你这么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真的挺厉害的,但姐妹还是想多说一句,敛月你何必要这样做?” 咖啡厅内室传来的音乐忽而从日本欢快的风向仪的吉他声转变成了la la land里面情节直转的钢琴曲Late for the date。 “你能去一趟沈恪之家吗?” “干嘛?” “帮我照顾一下小孩,管家爷爷下班比较早,她今天早上身体恢复了一些,但我怕她乱吃。” “为了孩子才不舍得那男人吗?” 虞敛月的目光也幽深起来,“不是,我肯定要走,只是要等到年底而已。” 神的礼物叫做遗忘。 可她从来也不是被眷顾的人,失去了唯一的礼物。 “沈恪之他这下半夜是挖了个金矿吗?” “没有。” 虞敛月不过是想亲眼见证这件事是否会终结—— 最后一个她被迫要走的情节。 摄像头已经就位,她预想那辆卡车经过然后不带走任何人的走过。 不然的话,就没有以后了。 “那我就只能祝你好运。” “你和姜虬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可真是,”尤美身上的肉没有她活得那么洒脱,“就算我口不择言,他那会不还是坚持要送你回家吗?” “……” 虞敛月抿了一口美式咖啡,“姜虬这小孩其实挺固执的。” “我现在觉还好,没有比你们沈氏夫妇更固执的人了。” “?” “各自带着流量顶端的人相见,”尤美一口气吃完整个剩下的黑森林,哈哈大笑道,“我觉得电影肯定也没有你们四人的表现精彩。” “别说啦。” “我可以去旁观吗?”尤美目光她离开,玩笑道,“想见一下我忧伤少年的许渡空,也想看看戛纳电影节地毯赖着不走的赵绾,赵绾感觉其实人挺接地气的,不过也一样处心积虑往上爬。” “哦。” “老虞,你要加油哦!”尤美送别她,挥舞着手,“不要让沈恪之这个霸总把你的气势压下去——” 虞敛月拎着包去做头发。 终于,她从南美回来的心境稍微平和一点。 只是总不由自主想起他想起他们的过往而已。 她在等待途中打开亚马逊的网站,给沈攸寒定了靠近一百本故事书,可后来,又取消了一部分订单。 她恐怕一天讲一本,也未必来得及了。 钟声总会响起。 — MIF旗下一家私人电影院。 赵绾无法相信自己耳边刚刚听到了什么,“沈先生,您的意思是接下来到场的是您的妻子?” “麻烦你,用你的演技,和我表现得亲热一点。” “我当然会尽心竭力,但您妻子会不会大发雷霆,这万一抓头发,打脸什么的……”赵绾嘴上说着讨巧的话,作出背水一战的姿态,她抿上红唇,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沈恪之。 “那你下本电影的片酬是三倍。” “好。” 快到九点了。 赵绾第一次心理完全没有底地面对一场考核。 而她想象中的沈夫人和实际的沈夫人相差太大。 女人身着随意,只是一条衬衣裙上随意搭了一件黑色针织衫,针织衫斜系在脖颈外,在不规律中也很容易察觉到那张顶级的脸写着漂亮而无瑕疵。 只是沈夫人还牵着另一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大家的评论陆陆续续有刷到~ 女主本来就不是完美人设。 人性的弱点她都有,而她也经历足够多的惩罚,她当然也在探索新的人生,可能她的方式未必成熟。其实追妻火葬场玩一下沈狗也不是什么坏事~比如今天他自己又作死一下。 — 每个人都有说出自己想法的权利,所以我看到评论少了一部分之后我下意识去看后台,才发觉这条被管理员删除了,而我无法恢复。我才去寻找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要强调,我没有删评论。 我觉得我和读者的关系一直就是“岱旦”和她朋友的关系,有时候随心所欲地一回复,像开玩笑一样有趣 刚开始我努力记住昵称,每三次要去戳一下。 大家喊我一声“岱旦”,比喊什么作者什么大大我都要更快乐。 我在网站还不小心掉马过,哈哈哈哈哈哈我就加了那位读者,私下一聊,发觉年龄相仿,原来读者里很多都是年轻又有追求还漂亮的女孩子。 所以,希望漂亮女孩子们无论怎么表达相对温和就行。每个人站在不同角度共情,或许理解不同。不能吵哦~ 作为福利,烤肉这个就算了(太麻烦),等到晋江限制的抽奖时间到来,立刻给大家抽海底捞的自热小火锅,暂定番茄牛腩~ 估计恢复12点更要明天啦,让我也消化下~ 第50章 压墙质问(一修) — 赵绾目光落在身边男人身上, 比起愠怒,身侧的眉眼清冷的男人浑身上下充斥着戾气。 “你他妈带别人来,是什么意思?” 踩在黑色镜面的过道上, 虞敛月口气疏离, “没什么意思啊。” “赵姐, 好久不见。” 许渡空不冷不热打了个招呼,赵绾有些纳闷,惊讶于师弟的礼貌备至,这个师弟是她之前一直很想认识的, 毕竟同校出来, 资源可以互换的。 但许渡空从来不那么好接近。 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看自己的眼神格外与往常不同。 虞敛面对男人直逼的目光, 一边玩弄着指甲一边漫不经心道,“沈总一天的绯闻真多, 我想大部分网民和我一样,再看到那些营销号的炒作就只觉得反胃了。” 慵懒恣意的眸光正敛。 “没想到沈总还能这么坚持不懈, 大晚上继续炒冷饭。” 赵绾朝着她笑道, “沈太太, 我不过是陪沈总一起看场电影,真没什么的,那些不良媒体的报道,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赵绾嘴上这么说,但手却挽上了沈恪之的胳膊, “要开场了吧,不如先进去?” 言语间还有些撒娇的意味。 走入昏暗的入口,赵绾不忍道,“沈总,情况和我们设想的大有不同啊。” 赵绾在娱乐圈看过形形色色的豪门夫人, 要么带着几个小姐妹上来就是要打要骂,要么当个软柿子一哭二闹抱着男人大腿,也一遍遍重复着自己对丈夫付出了多少。 还没想过,竟然可以这么做。 “还……要演吗?” 沈恪之手中的爆米花在垂直下落的手中掉了大半。 可他眉心微动,“演。” 沈恪之一手伸在了身边千篇一律记不住皮囊的女人腰后。 但他胸腔中这股气还是没能消散。 踩着imax影院的绒毯,却像是一只脚迈入了深渊。 当他回头去看女人眼中是否相似的嫉妒,却见女人没心没肺的和另一个男人说笑着。 虞敛月注意到沈恪之的寸步难行,尤其是在幽深不见光的入场口回望了外面的她一眼,意味深长。 可她只觉得无语啊,沈恪之就连搂腰这个动作还那么的不娴熟,非要在她身边试图演个海王…… 刺激她? 也是,疯狂报复结束了,无止境的试探却没有过期。 “敛月,你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要下个月上映,不如我们先约好时间?” 许渡空的指尖划过影院过道的浏览器展示台。 最后落在一部韩国丧尸电影上。 虞敛月压根儿也没看到,总觉得亏欠许渡空太多,想也不想:“好。” “你喜欢的鱼饼和薯条,这么高热量的食物,大概也只有你敢在大晚上吃了吧。”许渡空看向她的目光总是如同少年一般清澈,只是这宠溺而娴熟的动作。 沈恪之当然不可能错过对方的亲昵。 他也惊讶于女人的口味变得这么重,甚至连丧尸电影也可以,真不知道她是为了去看恐怖电影还是为了看那个男人年轻英俊的脸蛋。 沈恪之脚步一滞,他塞了张纸条,随手扔入爆米花桶里。 这样,她总能注意到吧? 电影正式拉开了帷幕。 虞敛月觉得除了前排那个男人长得太高,大脑袋挡了一部分字幕,略影响视觉以外,她对这里也还算满意。 《开元寺》剧情内容紧凑,主角是一名懵懂无知的少女,在十六岁和最好的朋友一起被送入宫中,风流君王,虽对她不上心,顾及她的出身名门,给了她一宫之主的位置。 少女初长成,活泼开朗,从马背上娴熟地跳下来。 直到她唯一的朋友因为难产而死。 从那一刻起,她开始学着要争宠,替唯一的朋友照顾好小孩。 可所有的一切,并不那么简单。 端庄贤淑的皇后,得失跋扈的贵妃,提防,设陷阱,甚至齐心协力的排斥她,随时都可以碾压那个曾经无忧无虑的她。 她像是拼了命去做,直到那条孤寂的路上她遇到了翰林院大学士周斯,周斯虽说是文人墨客,对待感情却特别青涩。 与她说话总是涨红了脸。 直到有一天她宫中走水,他第一时间到场总算是隐晦的表达了心意。 此后,那个青涩懵懂的男人不见了,他疯狂地追求权欲,只为默默守护她,不让她无依无靠,在后宫里任人宰割。 终于,他让她名下的孩子做了太子。 看到这一段的时候,虞敛月稍稍有些动容,前面的爆米花砸到她手上,她一眼就看见了一张纸条。 一打开,碎纸片发出渐渐舒展,凌乱的笔迹写着,“别吵。” 有病! 她和许渡空全神贯注看电影,影响谁了? 难不成进场前多说两句又吵了他老人家的清静? 她问许渡借了一只签字笔。 她干脆把这个纸团揉成一团,直接扔过去—— 她同样予以反击。 “沈恪之,你的头太大,挡着我看电影了。” 沈恪之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愈发烦躁,他的头大? “恪恪,你脸蛋轮廓太优越了,以你的脸部宽度,上镜一定特别好看,眼睛里不要装星星喽,装一个我就好。” 这是女人七年前在大学里摇着他胳膊说的话。 他回头看了一眼善变的女人。 虞敛月还真格外投入的看电影。 虞敛月没想到电影情节过半,女主生平那些仇敌大多下线了,她也稳居太后的位置了,她和大学士的一场私会被发觉了。 而从灯火阑珊走向自己的不是别人。 而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皇帝。 刚过十三皇帝稚嫩地摊开手,眸中却猝不及防地掠过故作淡定的神色,“原来母后在这里呢,让朕找得好辛苦。可惜朕从黑夜里走来,都没看清还有朕的太傅在呢。” 好刺激! 明明看得一清二楚去装不知道的心机小皇帝。 正当虞敛月全身心投入剧情之中—— 前面那个男人站起身来,完完全全的挡住了镜头。 结果,沈恪之不由分说坐到了她右侧的空位,她左侧的许渡空不高兴地打量沈恪之了一下,试图护住她,沈恪之却像是完全注意不到似的。 赵绾不知道什么情况,突然这一排就只剩下自己了? 这电影,她演的,剧情脉络自然也清楚,看不看无所谓,主要连今晚服务对象都走了,三倍片酬还能有吗? 她为了钱,自然也跟随沈恪之的脚步,坐到沈恪之身侧来。 又一个巨大的黑影挡了小皇帝的表情。 虞敛月格外不爽。 沈恪之心想这下女人总该满意了,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她的视线了。 虞敛月终于发觉这个开元寺的走向不同寻常的地方了,小皇帝狡猾的小表情哪里是看养了自己一辈子的名义上的母亲,而是渐渐像男人看女人的深藏不露—— 我去,这剧情好带感,小.妈文学,竟然可以过审了? 看样子离结局至少还有半小时,虞敛月喝了些许果茶,她起身,要去一趟洗手间。 沈恪之看着许渡空眷恋着女人背影的小眼神,就和电影里不知好歹的小皇帝一模一样。 他起身。 他一手按住许渡空的肩膀,“你就留在这里,先好好陪你的师姐。” 虞敛月很快从洗手间里出来,她很想回到大荧屏前,结局应该还是很有意思的吧? 结果,她才刚回到过道上。 沈恪之半倚着猩红色的墙,正欲点燃一根烟。 “这里公共场所,吸烟是要罚款的。” “关心我?” “我只是不想吸二手烟而已,”虞敛月还是察觉到沈恪之与前世的不同,但她也无意继续上赶着,只是淡漠的一笑,“但你偏要那么想,我也没办法。” “虞敛月!” “你什么意思?” 他沧桑点烟,又为她一脚踩了烟头。 “你那天扔下我就走,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还有你带着你的小鲜肉,不觉得有伤风化吗?” “那你呢?” “你在想什么?闹得满城风雨我或许就会死心塌地跟着你,然后黑着脸把那一群女人赶走了?” 他的双臂撑在墙上,把她禁锢在自己的包围圈里。 “虞敛月,我之前再和你表明心意,”沈恪之的心仿佛习惯被刺痛了,“如果你这个女人的心不是石头做的,那你就应该有点反应。” “我有反应,我不是拒绝了吗?” “难道你觉得我拒绝你拒绝得不够激烈?” “虞敛月!”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难道这不是前世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对她回心转意,可虞敛月依旧不紧不慢表现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表情来。 “人家电影讲究剧情刺激,你能不能正常一点,还来警告?只有违反了行政法规,才要被警告呢,麻烦你有点法制精神。” 总不至于像电影里的小皇帝这么变.态地盯着别人。 可沈恪之的鼻息真的又一次迫近了她。 他俯身靠近,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心。 可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的毒.药气息总是诱.引着他。 正当这时,虞敛月本想反身脱离他的束缚,没想到电话响起。 “寒寒,妈妈马上回家啦。” “你在干吗?” “看电影。” 男人冷哼一声。 “那个声音好像我爸爸啊,你总不至于和他一起看电影吧?” 这该怎么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9 20:40:20~2020-10-10 23:4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家十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乖树树、瓶子 10瓶;copper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冰箱 沈攸寒听着电话那头没挂点时爸爸和妈妈的说不清的关系。 她总觉得, 爸爸是伤到妈妈了。不然,敛月妈妈不会一个人独自离开的。可沈攸寒又一次迷惑了,为什么爸爸和妈妈还私下出去约会? 为了她才勉为其难地复合? 看电影促进感情? 为什么不带上她一起去啊。 她烧褪了, 和这个曾经被自己评头论足的胖姐姐带了一个晚上, 其实还……挺有趣的。 胖姐姐和她说了好多敛月的糗事。 但她嘴巴的封条早已拉好, 她绝对不可能对沈恪之透露一丢丢的。 尤美装得像个十足的长辈:“你差不多也该睡了,那我就走了哦。” 沈攸寒:“好吧,随便你。不过我还要坚持一会,我爸爸妈妈很快就快回来了。” 得知医院那次遇见的张口就来的小孩尤美本来很头疼, 但没想到小孩主动和她道了歉, 也不像是骗人的样子。 道歉很真诚, 拖着小被子,一百八十度鞠躬。 而这个小孩和虞敛月小时候那别扭假装高贵小姐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正当她拎包准备离开, 门铃声响起,她正准备验收虞敛月战斗成果时, 发觉对方是个眉清目秀的清纯小姑娘—— “你是——” “我是南妍妍, 我经常来这里, 你是哪位?” “我是这家女主人的闺蜜,尤美。” 真是物以类聚。 南妍妍从女人身上看到物欲横流不节制的感觉,又咬牙切齿的想起那一个女人。 “你这么晚了过来干什么?” 其实尤美很警觉,尤其是对方态度说不上多么友好。 南妍妍观察过,这一家人出门游玩后并不是一起回来的, 而是有了什么矛盾,不然虞敛月何必在她眼前耀武扬威。 越是缺什么,越是要表露什么。 要是今晚那个虞敛月又不回来的话,她不介意多陪一陪沈攸寒。 “你是要走吗?” “也不一定。”尤美本来是立马出门的,但心想这女孩子穿得这么单薄, 大晚上进沈恪之家,总觉得自己应该为虞敛月做些什么。 尽管微不足道,但她也不希望虞敛月的婚姻以这种方式收场。 要是被别的女人抢了男人,那骄傲如虞敛月,日子还过得下去吗? 两人僵持在开放式厨房,一左一右,直到尤美看见女人熟稔地打开了别人家冰箱。 南妍妍打开冰箱那会,下意识还认为一定只有矿泉水,什么也不多余,却没料想过,她拿着的微波炉盒已经塞不进这个冰箱了。 泡菜,牛排,烤好的手工月饼。 早就填满了这个家的冰箱。 — “不是,”虞敛月看着这个歇斯底里后又仿佛从未这般清醒的男人,“你难道不怕沈攸寒误会吗?” “误会什么?难道不是全天下的父母都应该亲密无间吗?” “沈恪之,我觉得你先松手。” 沈恪之的双手撑在墙面上,摩挲过平整的墙面,手背的青筋凸.起,“那你还会认真听话吗?” “我从来就不是束手就擒的人呐。” 虞敛月:“只是我还没调整好我的状态,我希望在此之前,我们可以保持好距离。” 痛恨,怨念。 只要不去碰触伤口,那就从来不会疼。 “好。” “我尊重你。” 虞敛月不敢想象,她如何从沈恪之嘴中听出“尊重”这两字的。 虞敛月看着离开的男人。 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极其香.艳裸露的美人肩与继子的推门而入,好像暗示着什么,又好女主下一秒穿好衣服,像什么也没开始。 沈恪之:“赵绾,你回去吧。” 赵绾即时地掐了表,算了沈恪之和他太太在外的时间,估摸着这对夫妻应该也处理好之间的问题了。 虞敛月回望了一眼身侧的许渡空,对方却只是一笑而过,“没什么大不了,如果要我撤的话,随时都可以。” 但真的可以毫无眷恋的离开吗? 许渡空也不知道。 他更没有预想过,有个大胆果断的女人,随便撩发的一个笑,竟然可以让他反复推敲。 只是,他好像来得太晚了。 “走了。” 许渡空也不是当初面容清朗毫无负担的少年了,流量顶端给他的不再是优越与想要得到谁的心都轻而易举的感觉了。 虞敛月目送他的离开。 不过,扰人的消息没有停止轰炸。 “来喝一杯咖啡吗?” 是顾景行。 一闪一闪的屏幕还是很容易被男人察觉到的。 沈恪之拿起藏青色暗纹西服,宽大的驳头是上个世纪的作品,原本拎着看起来老套又保守,可穿到沈恪之身上,却像并不死板像是一件艺术品。 “又是谁?” “也没事谁,不如我们早点回去吧。” “这么着急?”沈恪之面容带笑,在棱厉剪裁的西装下笑意愈发明显,阴郁的惨淡渐渐消失,“就为了和我去更私密的环境?” “你忘了你女儿身体刚恢复些了吗?” 不负责任的虞敛月也不是没有反思过。 “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到底是怎么感染的?一定是你防虫工作没做到位,才让小孩……” “那我们回去吧。” 但沈恪之万万没想到,到家前经过别墅群入口时虞敛月目光有些躲闪,更令他想象不到的是,那个顾景行正过了他前面的杆。 很快,他像是真为了打个招呼似的下了车。 沈恪之自然也停车下去。 “沈总,好久不见。” 沈恪之在商业谈判中毫无压力,“我今早还听到你的消息,听说你自己的报价又低了一些。” 两盏车前大灯通通亮着。 两个男人攀谈着,虞敛月心想要不自己提前溜回去? 第52章 秘密 偷偷溜走这个念头算不上高尚, 但就很实用。 尤其是—— “沈总您的车不错。” “你那款我也买过,不过配置可能比你高一点,”沈恪之永远盛气凌人的傲慢睥睨着旁人, “三四年前的旧款了。” “哦, 沈总忘了告诉您一声, 您可能夜里视力不算太好,我那款是今年新出的系列,而且恰好是限量款。” “看不出来,不过车型的确烂大街了, 就算是刻意为之的限量, 恐怕也没有新意。” “你的发动机是布加迪的8.0L, W16?” “没错。” “最大马力是多少?” “……” 虞敛月真的就完全不敢兴趣,大半夜堵在路口, 男人们自然攀谈着汽车各种设施,像是幼儿园里高高举起玩具的男孩。 她这不是溜, 是正大光明地走。 “敛月, 我本来是想听你的, 就暂且不在沗洲这边住了,可没想到能和沈先生这样的人做邻居,我还不如早点搬过来。” 看不出来他们相处得这么融洽啊?而且,听她的那句话像是一不小心点名了他们之间不为人知的关系。 虞敛月:“你开心就好。” 沈恪之望向她的眼尾上挑。 她还能说什么,非要过来的人她拦得住吗?虽然她出于好心, 但有些节奏在被打破,比如他搬来得更早了? 沈恪之钻入车身,“那我先陪我老婆先回去了。” 这几步路,虞敛月觉得真没必要回到随时会窒息的环境下,她踱步慢行。 “难得看到如此高雅品味的人,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去沈总家里,看一下装修设计风格?” “当然。” 客厅当然可以开放。 虞敛月:“不如你们私下多聊聊,何必回家浪费水电呢?想看家中环境我可以给你们发图片?” 顾景行抿唇浅笑,到也不挂在心上,“这是不欢迎我吗?” 沈恪之的沙哑声音从车窗里传来,“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面上依旧是温润笑意的顾景行亦步亦趋走在虞敛月身后。 这时,沈恪之才算明白对方真正的用意。 顾景行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虞敛月。 —— 尤美拉了拉她的衣角,“敛月,你厉害啊,这带出去和带回来还不是一个男人呢。” “别胡说八道,是沈先生的客人。” “虞敛月,我先走了,打麻将四个人就够了。”尤美等到虞敛月的到场,也就没有必要来在这里了,只是她临走前,又多看了几眼新来的帅哥,充斥着儒雅绅士却又不那么无味的高级感。 四个人,让虞敛月心存疑惑,难道是把小孩也算了进去? 很快,虞敛月精致从冰箱里找自己冷藏的柠檬水,一时间竟然没找到,直到发觉这一瓶柠檬水被推到了最后面,而前面蓦地出现了爱心便当盒。 她环顾四周,南妍妍果真缩在厨房的角落里。 “这么晚过来,你是有什么事吗? 另一个挑高的客厅与厨房相背,虞敛月隐隐约约听见两个人从达利超现代主义聊到最近华国国内掀起的复古风,又从奢华无比的巴洛克的建筑谈到那个时代的宗教文化。 虞敛月不想滋生更多的事端。 “如果没有的话,麻烦您先离开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别人介绍你的身份。” 南妍妍从厨房一隅缓缓站起身来,“别装什么好人,你嚣张跋扈的时候别人也不是没见过。” “那就算我拜托你,这个点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虞敛月更想告知她的是,一个女人甘愿奉献的自尊,总是不值得珍惜的。 沈恪之注意到这里,他原本是想借由和顾景行相处,让他有所忌惮,也能离虞敛月更远些。 没有想过南妍妍会在这里。 他下意识眉心一拧。 全然不知的顾景行笑道,“敛月,这是你们家阿姨?” 沈恪之没有继续沉默,“是邻居家的南小姐。” 虞敛月:“这位是恒景的顾先生。” “恪之,我不知道,这么晚了你还会有客人出现在这里……”南妍妍抬眸,她不希望出现在这里的不是顾先生,而是虞敛月。 她不是闹不回家吗? 为什么又要回来? 虞敛月觉得好笑,南妍妍把别人当客人,而她自己呢,又如何定位? 顾景行擅长岔开话题,“本来想参观一下二楼的,但无意侵犯沈总隐私,我就先行离开了。” 虞敛月脚步慢了一拍:“我送你。” 顾景行:“好像终于得知虞小姐为什么想破坏沈总生意的原因了。” “不过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顾景行不想见到这个女人的难处,而且她也从未表露出来。 “你想多了,我们的事,和任何人都无关。” “真的无关吗?” “南小姐看上去并不觉得自己无关,虞敛月,”顾景行顿了顿,推上了金框眼镜,“我觉得你不应该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 “我突然觉得华国商业奇才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光环。”顾景行小心地穿过灌木丛,临走前留下了这么一句。 所有人,都把他们当做了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那她为了什么留下来。 九月的秋风多了几分萧索的意味,卷起落叶,发出沙沙声。 她不知道,一转身里面依旧是灯火通明。 南妍妍和沈恪之人影晃动,而至于他们交谈的姿态,总是那么容易让人误解。 其实与爱相对的,并不是恨。 而是漠不关心。 虞敛月上了楼,沈恪之却执意跟了上去。 “你误解我这么久的原因,或许应该通过另一个女人之口来告诉你一个真正答案。” 紧闭的房门外那个男人这么说。 第53章 臣服 “虞小姐, 沈恪之要我告诉你,我和他就只是邻居关系,是我无法停下我追逐的脚步, 是我难以压抑一个女孩原本的矜持……” 她到底在说什么? 这是掀起过往的帘子吗? 还是说, 她在告白?利用最好的契机, 来亲口告诉她,她和那个那人相处的曾经? “虞小姐,你还在听吗?” 沈恪之言简意赅,“南妍妍, 麻烦你说人话。” “你在美国遇见我们出行那一次, 应该是沈恪之过生日, 我知道他不愿意出门,所以, 想了一切办法,终于把他骗出门, 我们一起去了奥特兰蒂斯——” “我没有想过, 你会误解我们的关系。” 虞敛月心陡然发生着变化。 不说爱与不爱, 每个人描述历史的时候都会告诉她,她的理解有偏差,就像是重复在做同一场噩梦,他悄然而至的仁慈让她极其不适应起来。 目光落回自己的监控摄像头对准的路口。 蓦地,一张马丘比丘景观门票从口袋里滑落。 女人白皙的手腕又像是抓住了什么。 “谢谢南小姐你的解释, ”虞敛月微笑着出门,“我都信了。” “希望以后我们也有机会好好聊聊,年底前记得把沈攸寒的同学聚会办好。非常期待你的安排。” 漂亮的睫毛微颤,南妍妍无法置信这个眼前不可一世的女人竟然这么温婉的推开了门,更加令人觉得讽刺的是, 虞敛月似乎完全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表面上她不动声色地划清与沈恪之的界限,但实际上他们的关联一点也没有被隐藏,反而以另一种技巧在虞敛月门外展露。 她来到卧室是惊喜的。 哪怕男人让她说出她不想说的话。 她发觉,虞敛月和沈恪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一层男女关系,相反,巨大的分割线早就显示出他们不过是假夫妻的事实。 可最后虞敛月的标准回答,没有勃然大怒的埋怨,少了鸠占鹊巢的愤恨,而是简单疏离的推开。 “天色已晚,明天还要上班,南小姐,我就不送你了。” 南妍妍木讷的点头。 总怀疑这女人是变得更加愚蠢了吗?她精心设计的言外之意,虞敛月如何就不明白呢。 只见虞敛月眸子深处也未染上愠恼。 沈恪之也诧异,他试想过最坏的打算,甚至害怕她会直接拖着行李箱一言不发的告别,但虞敛月没有,她像是内心重获了平静。 “沈恪之,你夜里不要留灯啊,我睡眠质量一直不是很好,我先去洗漱了,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明天再聊。” 移门重新合上。 外面金属书架上不知道忽然装落了一本蓝皮书,她半蹲下去捡起来,完全也没有怪罪谁的念头。 他想,一定是她任性了太久,所以他反而不习惯了。 — 次日,清晨。 九月的阳光也是金黄色的,从客厅巨大玻璃透过来,虚度在女人周身,竟然是不大相称的恬静美好。 他不记得她上次为他做早饭是什么时候了。 只记得那时,春和景明,一切无限美丽。 “吐司焦了,你可不要太介意。” 她从面包机拿出放在西餐盘上,小心翼翼地摆好盘,又用番茄酱写上Morning,放在沈攸寒的儿童座前。 原来,这时他细细注意到,面包焦了的那一面全切给了自己。 可他咬了一口,全无浓郁的焦味带来的不适。 “怎么会起得这么早?” 虞敛月既没有和他争锋相对,甚至也没有多说一句。 沈恪之以为她就是一时兴起,又不知道明天早饭在哪里,况且他也从未以家庭妇女的要求苛责她,自然也就没有继续推敲。 反着痕迹花纹的大理石上出现一个女人的倒影。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切,怎么了亲,她忽然又服了软。 沈恪之简直不会相信,男人有浪子回头,而虞敛月这种肆意张扬的人愿意也为他磨平棱角吗? 昨晚他安排好的解释真的这么轻易打动那个女人的心了吗? “去喊寒寒了吗?” 就算只是为了女儿,他也心甘情愿她的臣服。 “我过去吧。”说话间,她已解下了小熊□□的围裙,踱步上楼。 “寒寒,今天要上幼儿园喽。” 沈攸寒原本极其不情愿的面对学校的一天,因为穿着银色绸缎裙子的妈妈而为之欣喜。 那条贴身的裙子太好看了,仅仅是一个简单吊带的设计,也足以让敛月妈妈完美的身形展露出来。 “妈妈,你今天会送我去幼儿园吗?” “当然啦,所以我们寒寒动作要快一点。” 沈攸寒猛然惊坐,却又害怕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欧爷爷,今天不用你送我啦,我妈妈带我开始一个新学期!” 管家爷爷当然是很高兴,这个家从未有这么融洽的时候。 沈恪之扫了一眼机械表,眸中棱厉冷芒却渐渐收敛,“那就请你快一点,早饭都快冷了。” “妈妈,是你给我做的吗?” 虞敛月点头。 Morning的最后一个花体写得并不漂亮。 小孩子的期待与快乐却没有褪去。 “恪之,吃东西就不要催小孩了。” 沈恪之更无法相信的是,她对他的称呼里再次少了姓氏,不再是趋于冷淡的表情,只是像不经意的重温起,他们有过的旧梦。 “妈妈,没想到你做东西这么好吃。” 小孩子的夸奖明明参杂了虚假的味道,却总能让她真切爽朗的笑,虞敛月想如果能在这半年里给沈攸寒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未尝不可。 孩子到底是无罪。 童言无忌。 自己忘性也大,就不能再耿耿于怀了。 — 这是夫妻俩第一次送小孩上学,就算是回到国内办理入学事宜,沈恪之也委托了章生,他第一次感受到家人一起给予他前所未有的体验。 沈攸寒稍稍遗憾,父母开车来时太早,没能让微信群里的小伙伴睹一眼她妈的花容月貌。 只是爸爸的车转头就走。 像是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拘谨。 沈恪之从宝致幼儿园开车回MIF,他时不时看着副驾驶座上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虞敛月,她情绪没有半点起伏—— 直到下车前。 他就知道,她演不了多久,终于又要冷心冷肺的和自己说话。 但虞敛月目光却轻柔地扫过他全身上下,像是在外照顾丈夫的贤淑妻子,“你领带的角度不那么正。” 她葱郁白净的手指在他胸口捣腾。 他觉得自己那里仿佛底下的熔岩在翻滚。 “好了。” 沈恪之低头瞥见领带一丝没有偏差的位置,抚上她的手背,“你真的不介意了吗?” “要说介意,不应该是沈总介意吗?” “虞敛月,我是男人,自当不与你计较,只要你日后不与其余不入流的男人过分亲近,我当然不会说什么。” 回程路上,他一直也在想他想要的是什么,是这个家庭。 是无忧无虑没有童年阴影的孩子,是一旁漂亮却端庄的妻子。 他别无所求。 可这一切捧到他面前,他又觉得太过空幻。 他以为虞敛月只是偶尔如此,很快又将全然不顾及他的感受,把夫妻情感破碎的一面全然展露出来,但她没有。 她中午会来楼上和自己吃饭。 她也会日复一日给孩子做早饭,甚至还会试着联系清河不错的打卡地点,前提包场带他和沈攸寒一起玩。 她还去了她曾经多么不情愿去的肯德基。 看着从滑滑梯上拼命招手的小孩,她眉眼都是笑,屏气凝神地专注看着沈攸寒,全然没有对其他小孩不小心冰淇淋撞在身上懊恼,甚至主动擦拭干净后给小男孩额外买圣代的零钱。 这天。 天气彻底转冷。 十一月,清河高速公路上奔流不息。 静坐在他身侧的女人像平常一样眼底毫无波澜的提醒他,“我爸爸妈妈要搬家了。” “要……要我去帮忙吗?” 沈恪之用力地适应一个正常家庭的丈夫的身份。 “没关系,你要是忙就算了,有空就一起去。” 话说得很软和。 沈恪之就算要一天之内要开四场会议,还是趁着傍晚赶了回来。 老小区的设施一如当年。 他都快忘了他为什么逼迫他们住进这里。 他在垃圾箱场见到那个女人,似乎在扔什么。 尘封的蓝气球相册,他等她走后去取。 踩过重重污秽物,忍着刺鼻的味道,他捡起了相册。 里面竟然是他们曾经的照片。 好莱坞巨大标志物下,那个女人正在她怀里像个傻子一样笑,和现在平稳妥当的恰到好处的笑不那么相似。 “恪之,你来了。帮我把这个砂锅拿到后备箱里。”远处,她朝自己走来。 沈恪之明明知道她已经没有了真心。 可他克制地压低了声音,“好。” 虞敛月和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和以前一样对她的付出有增无减,她为何早就没有了心,那她为什么要和自己应酬那么久。 答案也许并没有那么重要。 沈恪之掐了掐掌心。 他捧起一个纸板箱,多年未搬动东西的双手竟然微微颤抖。 当然不是因为杂七杂八的重量,而是虞敛月把他最珍视的重新给了他,又不等他回应的时候悄然无息地放下了这一切。 他做不到。 哪怕她是演的。 他也要时时刻刻在她的身边。 车子上,礼貌感激的女人朝着他点了点头,他却没有了反应,车子狂奔在路道上,他以为他会戳破这虚假的泡沫。 但她只要一笑,他恨不得把她纳入自己的掌心。 “敛月,我很爱你。”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也会是好的妈妈,好的妻子。” 虞敛月与他错开视线,抓住副驾驶车门的把手,轻笑道,“我不一直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虐男主心了 明天虐身吧,明天标题激/情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总觉得可能会被suo 没错,记忆也该唤醒了,尤其在男女特殊的时候(小声bb) 我的爱好真……古早。 第54章 纠缠(1) 沈恪之没有再说话。 暗色哑光漆的车子穿梭过这个城市, 他有了些疯狂的念头。可只要侧身靠近她温热的鼻息,他什么也做不了了。 比起被放逐,欺骗更有效。 “我知道, 你是个好妈妈。”他着重强调道。 不过, 取而代之的是愈发的压抑。 车厢内的一首Tuesday让人有了些许痛心的感受。 原来痛楚不一定是迎面而来的商场上的血雨腥风, 也有可能是在默不作声的时候随后可以摧毁他的一个小秘密。 虞敛月凝神专注,打开车前隔板的化妆镜,看汗水是否晕染了眉毛,淡淡而全无表情的提醒道, “沈恪之, 快点吧, 回爸妈那里吃晚饭呢。” 她表现得滴水不漏,就像真的引领他到她家去, 一个带笨拙的丈夫回娘家的妻子。如果没有捡起尘封而被抛弃的相册,他或许不由自主地以为, 他离她更近了一步。 “你爸妈不再因为我而感到不舒服了吗?” “你在说些什么啊?” 她勾起唇角, “木已成舟, 他们反对也来不及了,不是吗?” 是他迫使他们搬迁,又是他主导他们回来。 命运兜兜转转,其实一切的时光不过也才半年。 沈恪之这天经过加油站旁边看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看着别人安于贫乐而真切的笑容, 他一手搭着车子方向盘上—— “虞敛月,你是真的愿意吗?” 他默念。 而她却毫无负担地刷着手机页面,从来没有抬眸去看他眼底经历的彷徨。 但沈恪之也很清楚,只要不捅破这一层虚假的隔膜,那就不会被抛下。 一下车, 虞敛月捧着东西便离开。 车厢,还有她或多或少的气息。 夕阳照射在女人的背影上。 她黑色的简约赫本裙,极简的穿搭,勾勒出曼妙的姿态。 他也下了车,踱步到了城南那他一直保留下来的—— 她曾经的家。 一切设施摆设从未改变。 “恪之,今天辛苦你了。” 宋瑶迎面相接,推开椅子的手却一不小心暴露小心谨慎的真相。 “听说你本来在外地开会来着,没想到你也会过来。” 潜意识里,人家从来没有把他当做一家人过。 但沈恪之没有多余的半分埋怨,礼貌备至的点了点头,深色的西服扣子始终紧扣着,他绷紧的脸却刻意松下来些,“沈攸寒,在外婆家不要太任性了。” 沈攸寒难得的在别人家玩的那么开,在沙发上不为所动地跳动着。 嘴上是严厉到无以复加的责怪,其实他也有另一重的期待。如果付出代价以后,沈攸寒得到相应的快乐,那他也不是一无所获。 客厅中式餐桌上。 宋瑶殷勤地笑道,“恪之,菜色比较简单,万望你不要嫌弃啊。” “不会,”他的妻子巧妙地嗔怪道,“我们家吃得更简单的,恪之从来就不会多说我一句。” 他的妻子表现得总是恰到好处,有这一瞬间,他都快以为,他们是无话不说的男女。 虞敛月为他夹过一块鸡翅,“可乐鸡翅,我总觉得我妈做的比我好吃。” “不会,你做的从来也不差。” 他无法冷落她的感受。 虞富国也不再怨言,举起酒杯,“恪之,我不管你们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但既然月月和你在一起,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别一天到晚学人家闹幺蛾子。” 他同样举起沉重的玻璃杯,“当然。” 沈恪之的少言却没有引起虞敛月的半分重视。 她把习以为常的这些,当做沈恪之身上的一部分,再说,她也没有想过和这个人共度一生。 所有的戏码都将在这个冬天彻底结束。 她把挑过刺的鱼放进沈攸寒的碗里。 沈攸寒偷偷乐着。 — 11月末的时候,沈恪之接到了久违的赖梅华的电话。 “恪之呐,你那老婆可不是个好东西,我前前后后调查了快两个月,发现她和清河社会名流尤其是青年才俊交往的人数不少啊……那种女人在你身边,你要多留一个心眼啊。” “关你什么事?” “恐怕你没有长辈的资格,更没有说三道四的资本吧。” 哪怕她如今心有所属,目光总游离在自己以外,又有谁能说她半句? 赖美华支支吾吾了半刻,“我也是为了你好。” “用不着。” 沈恪之不留情面地挂断了电话。 — 十一月过后,就将迎来这个寒冬。 初雪过了,圣诞也踩着雪一家人一起走过。 有时候,他发觉自己对时间失去了感性的认识。 12月31日。 这一年年末,他一边告诫着自己不用去猜测那个女人想要的新年礼物,一边又悄无声息地利用云数据查阅她的购物清单。 就算是演,她也会累。 他把冬季新款的几大品牌包包堆的和小山一般高,可她也只是平淡无奇地路过扫了一眼。 维系他们关系的到底是什么? 万千只蚂蚁噬咬着他的心。 — 这天不仅是年末,也是沈攸寒带小伙伴们一起来城郊别墅群一起聚会的日子。 因怕小孩冷,管家在室外也准备了很多取暖的火炉,而沈攸寒心心念念的烤肉架子,虞敛月一早已搭建好。 后来,南妍妍来了,就没她什么事了。 红格子野餐垫上,配上了几张做旧的英文报纸。 沈攸寒还没等到人,已经开始兴奋地转圈圈了。 虞敛月扫了一眼墙上的钟。 黄梨木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显得沧桑而阴沉。 12点。 她扫了一眼楼下的光景,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留在这里整整半年了,走时竟然会讶然于自己对这个房间充满了熟悉,尽管与沈恪之一墙之隔,如此之近,可除了沈恪之醉酒那会,他从来没有逾越过半分。 这很好。 一切回到了正规。 不管她离开或不离开,沈攸寒不会因为偏激而狭隘,不会为了急于表现而卖乖讨巧,也在未来会有很多陆陆续续到场的小朋友为伴。 她盯紧着她早就安装好的倾斜45°的摄像头。 电脑频幕上的那个入口,还没有剧情开展的任何痕迹。 三岔路口很平静。 虞敛月继续收拾搭理起自己的日用品,不小心从行李箱的夹层里看见那罐她曾经抹在沈恪之脸上的lamer. 在一切被揭晓答案之前,她无知得特别快乐。可现在呢,她只是默不作声看了一眼保质期,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不想要在未来的生活里有任何他出现过的影子了。 沈恪之这天不知道为什么在MIF就一直心绪不宁。 明天是元旦。 他暗自想,她或许早就定好了餐厅。 就算她不留情面地扔了他们的相册,但也不妨碍他们共度跨年的美好时光。 他的期许远大于他的失落。 越是得不到,越是让人心痒难耐。 他便提前给公司放了半天的短假,MIF各大部门与机构均表示无法相信,这是MIF有史以来第一次提前放假。 不人性的公司出现了最人性的一面。 众人猜测纷纭。 很多人说,是夫妻关系和睦才导致沈总心情大好提前放假休息。 而沈恪之在迈出MIF巨大玻璃门前恰好听到了这一重猜测。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更轻快些。 他精心准备的烟火放在后备箱里,他极速前行,只为更早到她身边去。在幽深的黑夜里,为她点燃一抹绚烂。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花园有多热闹纷呈,他家就有多寂静肃穆。 一上楼,他根本听不到任何动静了。 他透过移门一丝丝门缝,终于见到了她的身影。 可当他回过神来,他才想起去判断,她在做什么!? 她在收拾行李? 她在准备离别? 凭什么,就算她一直隐瞒欺骗,纵使她心里压根儿就没有了他这一号人,他不也还是兢兢业业做这个父亲,成为她负责任的丈夫—— 她有什么理由非要这样一声不吭的打破他所有以来的幻想? 还是那些男人?或者又是对旁人的一时兴起? 沈恪之回到楼下。 小孩子们无忧无虑地嬉戏打闹,而一旁旁观着这一切察觉到沈恪之有些不对劲的南妍妍守在别墅后宽阔的草坪上,像是更早找到了端倪。 恐怕沈恪之和虞敛月到今天也没真正在一个房间呆过吧。 南妍妍暗自庆幸。 尽管赖梅华的点子她也曾经那样排斥过,但人总是被推着前行。 她举起白兰地的酒杯托盘,一步一步靠近了他。 而今天的沈恪之没有想象中的不耐烦。 “劳烦你了。” 他比想象中的更温和,就像是阴郁褪减,毫无瑕疵的完美雕塑脸终于显得不那么不近人情。 沈恪之瞥向南妍妍温柔无害的笑脸,听到了习以为常的答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能为寒寒照顾她的同学朋友,是我的荣幸。” 沈恪之如果没有怀疑过虞敛月可能会离开的消息,他不会慌乱到忘记看见酒杯里那一层白兰地本不应该出现的白色浮沫。 他挑了最靠近他手边的那一杯,一饮而尽。 他对着南妍妍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就回到自己庭院去,没必要在这里多逗留。” “恪之,我看你脸色不那么好,要不我扶你上去休息。” 南妍妍摸得清楚,除了有通道的沈恪之和虞敛月公用的那一件卧室,在第二层有个密不透气的仓库。 尽管她想直接找个客房,但底楼一不小心暴露了,她多多少少心有忧虑。 但如果男人都变成了她的男人,那沈恪之又何尝不会站在她的那一面呢。 “不用。” 沈恪之生硬而眉峰不转的告诉她。 沈恪之觉得头皮滚烫,额头发热,但他依然没有察觉到什么,他只是觉得一定是虞敛月又气恼了他。 高瘦的男人曾经在中学时代有过气胸。 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刻的胸口沉闷。 — 下午一点。 虞敛月听得见草坪传来的阵阵欢笑,至于是否接受沈攸寒最后介绍她的存在,她有些迟疑。 尽管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好妈妈”,但她知道她与这好字相隔十万八千里,她从不强求。 最后的电子设备放在几个pc海绵袋子里,也都全然安置好,估计运输途中也没什么问题了。 距离三点经过的卡车,只剩下两小时。 她总害怕有什么会牵引着她下去,可望下去偶然凑到一起的男女并没有让她心绪有所起伏。 沈恪之选择谁,是他的自由。 只要坚持最后两个小时,亲眼目睹卡车的顺利离开,她就成功战胜了那些不可抗力。 自由,近在眼前。 可移门外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沈恪之二话不说重重拍着门,一手败兴而归般撑在书架上。 虞敛月不想滋生他事。 “怎么了?”虞敛月略有些抗拒,并没有直接推开门,锁依旧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沈太太?” 他沙哑低沉的声音掠过“沈太太”时,多带了一层玩味。 虞敛月短促地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这扇门,都到最后的关头了,她也不想再骗人了。 “有事就……” 男人倒头靠在她的肩头,一个紧到贴合她全身的拥抱,很快男人顺手拉下她穿着唯一一件的毛衫。 整个肩头裸.露在空中。 他狠狠地咬了她肩脊一口。 第55章 纠缠(2) — 那一圈牙印反而让他呼吸平稳起来。 这样的顺畅离他太过遥远。 以至于他埋头的那一瞬间, 他能感受到自己猛然的心悸。 他的目光渐渐涣散,薄唇轻言,死死地环抱住她整个人, 用几近歇斯底里的声音告诉她, “凭什么你说留下就留下, 你想走我就放你走?” 虞敛月感受到男人不同以往的潮红的脸,维持着一成不变的镇定,“你起来,我们好好说话。” 指针偏向1:10。 “好好地做告别吗?”沈恪之讥笑, “你未必高估了我沈恪之的道德准线。” “沈恪之, 放过我, 也是放过你自己。” 虞敛月迫切地推开他。 尽管仍旧是徒劳。 “我们不适合,我努力了半年, 从来不是真心诚意想和你做什么模范夫妻的,我要的……”不过是见证这场灾祸的终结。 “虞敛月, 你野心真大。” 七年前在大学校园里骗了他一次还不够。 他胸中的燥热随时要溢出来。 她鲜艳欲滴的唇比以往要更迷人, 指腹划过, 然后他的嘴代替了手指经由的地方,舔舐只属于她真正的味道。 分明不再年少。 可他却迫切到无法忍耐一秒钟。 “我想要。” “沈恪之,你疯了吗?有了一个意外的沈攸寒还不够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虞敛月奋力地将他推开。 柔软的床上却不止有他,还有被他一并拉下来的自己。 她想,是她这半年表演得太过不留痕迹, 以至于让沈恪之误解她对他的心思。 她能听见他在她身旁男人喘气声。 抑或是想要压制而压制不住了。 “沈恪之,我们何必再沾染这一层男女关系?如果我们做了,你觉得我还可能会毫无负担地回来看沈攸寒吗?” “其实,你心里也早已清楚,我们的分道扬镳是情理之中的结果。” 虞敛月手腕在席梦思上撑起, 试图失去他的温度,眼底愈发淡漠地说,“何必呢?” “我做不到。” 沈恪之终于得知日复一日的压抑强压不了心头燃烧着的火。 “那你想怎么样?” 虞敛月思绪渐渐抽离,始终走向1:30。 还有最后一个半小时。 “你头上冒虚汗,我去给你拿毛巾。” 可不管辗转间,男人欺身压在她身上,她一点也动弹不得。 “虞敛月,别走。” 他疯了才会想到这种挽留她的方式。 可他只有不断从她滚烫的身躯里闻到熟悉而无法抗拒的气息,他才能继续存活似的。 虞敛月这时才像是直视这个浮出水面的答案。 就算沈恪之不让她走,以沈恪之的高傲,也断然不会将一个女人压倒在床上。 如果可以那么做的话,他或许五年前她从美国离开的时候,他就那么做了。 沈恪之从男人的生理学角度来讲,是理性的,还不至于用下三滥的手段挽留一个女人。 他估计是被人下了药。 “虞敛月,你知道我这些年过得有多痛苦吗?” 她又何尝不是? 经历着看似无心无肺的轮回,其实她又是多么害怕伤口一不小心暴露在炽热的目光下,又或者再一次沦为别人的笑柄。 周围的嘈杂不减。 虞敛月几次眺望窗外,那个南妍妍却消失了踪影,是心虚还是蓄意都不重要了,如果南妍妍有过与沈恪之产生那种关系的念头的话—— 那她就也沦为了活在阴暗面的人。 黄梨木的钟表已经靠近了1:40。 最后的最后。 她回眸,审视起身边几欲再度靠近她身体却有双手撕扯着床单的男人。 白色衬衣不再是一贯的一丝不苟,最上面的扣子不知何时断裂的,无限春光旖旎,她目光渐渐上扬,逐渐看见他扭曲后而又继续挣扎的脸,额前的发丝缭乱,仿佛他们已经做过了什么。 最后一个小时的消磨时光—— 虞敛月转变了心性,这不过是个不会牵引她回到卡车出没地的最好办法。 有人把他亲手奉上,那她为何不能受用? “沈恪之,别急。” “你这是要走?” “不走。” 虞敛月慢条斯理地解开开衫的每一个玛瑙扣子。 “你疯了,你明知道我可能对你会做什么,只要抱着你,或许再过一阵子我就会好。” “既然沈总亲自到我床上——” 虞敛月勾唇,“我何不能物尽其用?” “不过,我要在上面。” 他亲眼看着她同样藏青色的毛衣裙褪在他大腿边,毛衣与皮肤就算隔着一层裤子,碰触之处还是轻易激起又一阵痒意,而她坐在那里。 他们交叠的沉闷声,渐渐在炽热的空气里舒展开。 他忍不住,撑起上半身,重新尝过她的唇,唇齿间的交融,身心的契合,有一度让沈恪之认为,或许虞敛月从未打算要走。 他渐渐推倒她。 从她冷艳的眼一路吻到锁骨,又在她柔软的腹地多作停留—— 却发觉这个女人始终在看时间。 怎么,难道还要和年轻时那会作比较吗?一分高下,让他承认今日不同往日了吗? 她可真是个……务实的女人。 而虞敛月,眼看着时针对准了三点,心想只剩下一个小时了。 如果一个小时后,她这场事情还未结束,又能亲眼见证卡车消亡在路口,她将十足庆幸于危险的终结。 她轻吻了下他的颧骨,凑近他的耳边,用那种很没格调软骨无力的声音楚楚道,“沈恪之,你是不行了吗?” 男人当然不会允许这种“挑衅”。 很快,又是一轮新的攻势。 她的指腹划过他线条优越的背脊,意外发觉那个“Yu”的纹身并未被洗掉。 她的指尖驻足在那里。 “怎么了?” 他足以感受她忽如其来的僵硬。 “沈恪之,你别告诉我,这么多年,你没有过别的女人。” “如果我真的没有过呢?” 虞敛月调整心态,不语,只是吻他。 转眼还是醒目的钟,已经是3:50,只剩下最后十分钟。 虞敛月趴在床上,不再与他玩闹,亲眼看着显示器上过往来回的车辆。 她泛红的耳垂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她。 虞敛月全神贯注等着分针缓慢转动。 四点了。 一辆蓝色的一汽解放开车缓缓开入三岔路口,原来前世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辆车是为小区送纯净水的。 只是长时间的跋山涉水,让卡车师傅过分疲劳。 这一次—— 卸载下那些纯净水桶后,开车调头时还是猛然撞向了小区外的一处巨大的绿植,而上辈子的自己恰好经过那一个入口。 上赶了。 不过,这次车身受到的影响不大,那个司机已经胆怯地钻下了车,开始给保险打电话。 沈恪之感受到虞敛月逐渐的反应冷淡。 她掀开毛毯,露出光洁细长的腿。 她只是从容自若地转身,“我先澡。” 沈恪之沙哑地应了声:“好。” 不急。 他有一瞬间觉得人生圆满,虞敛月所亏欠欺瞒他的那些他都可以视而不见了。 她走后,整个房间仿佛依旧是炙热的,磨砂玻璃窗上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沈恪之站在浴室外。 还有很多燃起的不良念头,可好像这一刻强压下去变得容易了。 他隐隐约约也觉得自己可能服用了什么。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思考。 她湿发出来,只是简单裹了个浴巾,胸口还有他留下的痕印,微微泛着红,他头皮酥麻,不由联想翩翩。 只听她娇艳红唇轻声细语:“水温正好,不如你也早点洗,我们还要下去陪寒寒呢。” 沈恪之一脚踏进了玻璃门。 他没有想过,这是他有史以来最后悔的一次,他听从了这个虚伪女人的想法。 他洗澡过程中淋雨笼头下。 只有哗哗的水声。 他没能第一时间听见她推着行李箱离开声。 齿轮经过地板凹槽处,那轻巧的一声,他也视若平常。 — 虞敛月换了件Burberry肯辛顿风衣,系在了之前喜欢过的浅色毛衣外,头也不回地走了。 经过沈攸寒玩闹旁,她笑了笑,又宠溺无奈地看了看。不过也仅仅是看了看,她没有时间继续逗留。 沈攸寒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疯狂地朝她迎面跑来。 “妈妈,我还没有把你介绍给同学呢。” 沈攸寒的眼睛发亮,“他们都只是听说你,而不知道你有多漂亮。” “别再夸我了,妈妈也会不好意思的,”虞敛月走前把沈攸寒的拉链再往上拉一点,纵情过后的声音趋于平静,“你要记得冬天出门多穿衣服,别着凉,想妈妈的时候微信联系就好。” “我爸他知道你要走了?” “当然啦。” 睡前早就和他打过招呼了。 “那我过年能去外婆家吗?外公说给我搭建了两个滑滑梯呢。” “好。” 虞敛月也是一步三回头,但她不想再拖,也不能再拖了。 沈恪之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寒冬腊月的空气,比起那个燥热过后的温室,冷上太多,但她踩在雪地里,有一瞬间觉得她再也不必退缩了。 寒冷而潮湿空气,因为自由,并不稀薄。 她深呼吸一口,约了的车不过半分钟就到了。 前排司机缓缓转身,“我很高兴成为你的滴滴司机。” “怎么会约上你?” 顾景行一本正经:“搬装修建材时突发奇想赚点外快,就直接截下你这一单了。” 虞敛月面对着哭笑不得的理由,只是静静仰靠在后排,有些难掩的疲倦。 其实,她都一辈子没碰男人了。 沈恪之的身材是完美的,每一块腹肌长在应有的位置,没有因为刻意健身而吃蛋□□那种夸张,但到底是手感……还不错。 顾景行也像是察觉到了女人的失神,却没有多说什么。 — 沈恪之终于察觉到什么的时候,他才刚穿上一条内.裤,只听楼下玩闹声渐消,起初也只是觉得纳闷—— 后来发觉她的卧室里,空无一人。 而之前她整理的行李箱,也早就不见了。 女人匆忙走前,还有意的整理了下床头,已经快看不出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了。 他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匆匆套了件毛衣,光着脚从楼梯上一路跑下来,他看见了餐厅正捧着脸的若有所思的女儿,急切地问她,“虞敛月呢?” 小孩目光呆滞,没有说话。 “我问你,你妈呢?” 沈恪之冲出门外,女人的身影早已遁影在暮色之中。 而他客厅里堆叠了一整个角落的奢侈品包包,她一个也没背走。 沈攸寒勾了勾他的手。 “妈妈说,她要离开了。爸爸,我会和你好好过的,以后我们父女俩也要相依为命,待会我小伙伴们进来,你尽量不要表现得这么生气。” 冷着脸是不对的。 无论敛月妈妈的选择是什么。 沈恪之瘫坐在门口的楼梯口,一个电话让他从死.亡线的边缘又回来。 “沈先生,您的那枚仙蒂钻石还落在利马的私人机场,不知道是否需要借最快的飞机给您送过去?” “不用了。” 沈恪之无暇顾及一只被抛之脑后的钻戒。 上一秒,女人还在他怀抱里温存,下一秒,她踩着高跟鞋断情绝爱地走了。 他微微蹙眉,不知到底是什么促使他想要取回那一枚钻石,“年初我在巴西圣保罗有个会,我转机经过那里时,亲自去拿吧。” “好的好的,沈先生,我们这里一定为你保存好。” 沈恪之捧着脸,在十摄氏度的大门敞开的台阶上重新归于冷静。 可女人该死的千娇百媚,总让他不断地不断想要重温。 她走后。 心上像是出现了个巨大的窟窿,与五年前还不同,无论多么麻木地投入工作,他都没办法填补那个窟窿。 夜从今夜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13 23:58:36~2020-10-14 17:1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1202989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坟头 MIF大楼。 元旦的商业帝国显得冷清, 加班一族早早收拾起了睡袋,买了张返程回家的车票,又或和多日不见的对象一见, 如隔三秋地享受彼此的相处。 沈恪之在准备出发去南美前, 约见了一个人。 南妍妍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 她剥了剥指甲, 像是鼓足勇气才回望他,“恪之……我不知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我在家里搞大扫除其实也不是很轻松。” 沈恪之没有心思折腾,直入主题道, “那杯白兰地, 你放了什么?” “什么白兰地, 那个我给你的酒吗,不是最普通的鸡尾酒吗?我也不认识。” 错愕的目光。 加之, 惊慌失措的小表情。 沈恪之早已预料到这些,但他并没有一反往常地推开文件夹, 而是一边批阅审视新年计划, 也一边处变不惊地问她。 “如果你习惯去欺骗一个人, 那这个人正常情况下是很容易发觉的。” 南妍妍扯着羊羔绒的衣角。 “我没有骗任何人,如果说到骗人的话,就不得不提及虞敛月这个狡诈的女人,你千万不要被她所迷惑。” “如果你要是真心喝了不应该喝的,也应该是她……早就安排好的。” 说着说着, 南妍妍自己觉得没了底气。 沈恪之冷笑。 “你的视线不应该总落在地面上,而手指也不应该在鼻腔外来回摩挲。” 这些都是说谎时惯用的技巧。 她却岔开话题问,“沈恪之,你真的要和那种女人共度一生吗?” “不然呢?” 办公室门外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沈总,不好意思啊, 我们临时拿到一个文件夹,觉得应该对你来说很重要。” “是谁?” 对方长时间的沉默足以说明这个答案了。 撕开黄色的文件夹。 几个醒目的大字足以让背脊微颤—— “离婚协议书”。 他胡乱地扔到一旁,对着南妍妍好笑道,“这如你所愿了?” 南妍妍急着上前,瞟到了那A4纸的首页,无比震惊:“她竟然肯离婚吗?恪之,我想象不到,一个拼命盯紧着你的女人,竟然会愿意离婚……” 她很高兴,但她不能让全权表现出她特别的高兴。 南妍妍无法压抑地继续提醒道,“恪之,说不定离婚协议里面有什么陷阱,她想要骗钱,骗更多的钱去满足她的私欲。” 沈恪之解开马甲的第一颗扣子,胸中无法克制他的狂怒了,他那抬头纹渐渐浮现,无情地推了推银色边框的眼镜,“你恐怕想太多了。” 冷不防下一句直接告诉她道,“你认识她多久,而我又和她相处了多久?” 南妍妍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去反驳他。比起虞敛月,她更加琢磨不透的始终是他的心。 但如今的她哪里有退路? 就算是别人亲手把他推回来,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南妍妍很快适应这种转变道,“恪之,如果你正经历着不幸的婚姻,那么结束它,本来就是最好的选择,我会陪着你,一起渡过难关的。” “不需要了。” 沈恪之手指灵巧地转过那支Montblank,扫视的目光最后冷漠地落在她身上。 “之前我从未在乎过你的付出是否参杂了别的心思,就算有过,我也觉得无足轻重,你确实长久地陪伴在沈攸寒身边,”沈恪之继续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让我省去了不少麻烦。” “但现在,我相信孩子需要的不止是旁人一心一意的照顾,她也需要真正意义上的成长。” “你的支票早该填好了吧。” “元旦过后第二个工作日,我会让财务给你兑换。” “此后,我觉得我们没有继续相处的必要了。”沈恪之言尽于此。 南妍妍眼角的泪还是忍不住溢出来。 曾几何时,他冰冷阴郁的外表总是牵动着她的心,他蹙眉的冷寂,他踩过秋叶的声音,他喝酒时举起酒杯的情态,她都默默收藏在满怀少女期待的心中。 可回不去了。 南妍妍无法直视自己彻底被排斥在沈恪之的生活里,“是不是她和你睡觉了,所以你才会对她回心转意?” “没错,那杯酒我是放了不应该放的东西。” “可我也是没办法。” 她承认了。 南妍妍急切解下羊羔绒的第一颗羊角扣,她知道她行径的大胆与荒唐,但她无法放弃最后的机会,“她能给你的,我一定也能。” “你清楚你到底在做什么吗!?” 沈恪之一手撑起了太阳穴,目光没有半寸接近过另一个女人,他很快联系上了行政仅剩下的几个轮值的工作人员,决定强行让她先出去。 — 虞敛月把黄皮袋给了楼下的前台还有些不放心,短促地犹豫了下,还是搭载着徐徐上升的电梯,决定亲自会一会那个男人。 只是磨砂玻璃外的自动感应一打开—— 里面竟然是南妍妍精彩独绝的脱衣表演。 活色生香。 她笑,轻慢地放缓了动作,欣赏的眼眸里渐渐空洞无物。 只是沈恪之并没有享受其中。 但既然退出了,虞敛月也没打算破坏别人的意境。 不曾料到,沈恪之竟拼命地冲出门外,一言不合先说,“我没有。” “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做,我一点也不能理解这奇怪的女人,我没有半点觊觎她的心思。” 沈恪之满心焦急,低沉沙哑的声音流转时只剩下了小心翼翼,“虞敛月。” “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你一定要从大脑里抹去这个画面。” 虞敛月却忽然有了兴致,“沈恪之,你觉得你真的能操控一切吗?你可以操控一个城市的经济,你或许能亲手毁了一个家,但你无法欺骗我的眼睛——” 其实,虞敛月知道沈恪之并不是陶醉而是特别想逃避的那张黑脸。 可既然都看见了这一幕,她何尝不能借题发挥一下呢? “所以,离婚协议书上麻烦您快点签字吧。” 沈恪之只身挡在电梯入口前。 “今天的事我什么也没做。尽管在美国开放的社会氛围里,我并没有察觉到她什么特殊的小心思,等回国我发觉的时候,已经有意把她安排在隔壁了。” “那时候,我还不能确信你会回来。” “现在恍然大悟,就是这个回国后错误的安排,才会出现刚刚的破事。” 虞敛月假装不经意的“哦”了一声。 “沈恪之,该签字了,你不用劳心劳力向我解释道这些无关紧要的小破事了。” 沈恪之心有所属,迷恋一时也无法消散,他迫切地寻求转圜的余地道,“也许,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你现在分到的钱和一年后再谈离婚会相差很大。” “你或许可以好好看看我一字一句敲的离婚协议,我对你的财产诉求是零。” 他在漫长的人生里,哪怕是经历低谷的惨淡,但也没有过此刻的卑微,“那虞敛月,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想要,这个世界除了你以外,我都可以拥有,而你,我不想要了。” 沈恪之没想到她会进入私人电梯,不知道何时他已经拦不住她了。 南妍妍终于哭哭啼啼地穿好衣服离开,假如她这么做离间到沈恪之和那个恶毒女人,那也还算值得,可沈恪之拼命跑出去的背影,不是早就说明了答案吗? 他的眼里从未有过她。 她的一厢情愿,彻彻底底成了一个笑话。 —— 沈恪之头痛欲裂的搭乘着专机去巴西。 今年金砖五国的会议的项目投资列表里,他的MIF占了不少的份额,从基础建设到最新的互联网联动市场运输线,他无一不参与。 关键重要的时候,他不得不到场。 沈恪之连着像转轴一样开了一场又一场的会议以后,他趁着一点闲余时光,查了查手机页面,女人一条消息也没有发过来。 打开她的朋友圈,只看一个水波纹的线条。 屏蔽了他? 他缓缓抽空发了个“在吗”的消息。 红色的感叹号告诉他,他已经被这个无情的女人删除了。 可他又不由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辩解,她眼中看到了那一幕,以为他是个不忠的男人,所以一时郁闷把他误删了。 可渐渐他觉得,这个女人像是有预谋的,一切早就安排好了。 — 和几大发展中国家的官员走访南美,他最后在利马与他们告别,火急火燎地跑回当初她不愿意留宿的那个酒店。 只是这一进门。 老式的过道灯灭了。 难怪她不喜欢这里,是设施太陈旧了。 他从预定的房间拿回了那枚定制的钻戒,闲置扔在床头,又埋头于被子下。一月的秘鲁是旅游旺季,美国寒假放假了的小孩通常特别吵。 可这一晚,他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他静静睡去。 梦中竟然又看见了他最熟悉的女人面孔,不对,那张脸不应该是那样的—— 手术室的灯灭了。 模糊的人影看不清了,他紧闭了双眼。 只听小护士声音颤抖地告诉他,“沈先生,医生也已经尽力抢救了。” 医生随后从手术室里出来,声音肃穆清晰,“沈先生,虞敛月病人送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请您节哀。” “滚。” “这里面盖着的不会是她,你们不知道,祸害留千年的道理吗?虞敛月这种害人精舍得死吗?” 医生褪下口罩,“车祸导致多个器官衰竭,很抱歉,我们无能为力了,但她的确不会再醒过来了。” 所有人宣判了她的死刑。 “谁?肇事者是谁?我要他死!” 沈恪之不敢踏进那里一步,但他总要找到一个出气口。 他有的是万千办法弄死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他以为,只要那么做了,他就不会难过。 直到那个男人惨烈地死去,他心中的怨念依旧没有平息。 他回家。 沈攸寒趴在地板上,又是哭又是笑,“爸爸,是我害死了敛月。” 小孩没有办法停止抽泣,每一声的抽泣都像是凌迟着他的心,“那天,是我赶她走的。” “你站起来。” “虞敛月没有死,她只是狠心又一次抛弃我们而已。” “可他们都说……” 沈恪之吊起小孩的毛衫,陡然把他女儿拎到半空中,“我再说一遍,虞敛月没有死,她也不会死。” 一旁收拾起打碎的乐高玩具的南妍妍仰头去看他,“我煮了一锅南瓜浓汤。” “滚。” “沈恪之,你千万不要因为不值得的人伤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你有资格议论她吗?沈攸寒刁蛮任性的那一套到底是谁有意灌输的,需要我提醒你吗?” 南妍妍情绪低落:“我只是……” 沈恪之睡得更沉些。 那个画面越来越贴近他的世界。 “沈总,MIF资金周转上出现了一些问题,公司高管相继离开,我们的市场占有率太高了,违反了很多地方的反垄断法,沈总,我们要是没有替罪羊,很难熬下去。” 南妍妍从来视他的话为狗屁。 留在沈宅的南妍妍抓住了这个机会,“恪之,我们结婚吧,我心甘情愿去坐牢。” “就算是个假妻子,我也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沈恪之答应了。 他疲于应对虞敛月消失以后的所有事。 甚至有一瞬间觉得有意思的在于,虞敛月要是知道他和别的女人结婚,就算在阴间也会被自己气醒的。 婚礼草率而简约。 顶着一张麻木的脸,就这么进入新的人生旅程。 终于,在婚礼顺利进行的这一刻,他承认她不会再出现了。 只是他没想过,MIF的事很快出现了反转,用不着任何人的牺牲了,南妍妍根本就不用做他名义上的妻子了。 可不知道这个世界什么怪力引导着,南妍妍总有黏着他们的办法。 他想尽一切办法切割这段关系,补贴赔偿数千亿的资产都可以转给那个女人。 但南妍妍总有办法留下。 他后来甚至怀疑,有什么剧情总推动着她靠近自己。 这天。 清明,他临别前客厅里是沈攸寒和南妍妍趋近尖锐的争吵。 听说南妍妍还在谋划什么秘密怀孕,简直对于两人没有半点关系的人来说,天方夜谭。 可……沈攸寒较了真。 “你别以为你生个东西出来以后就能挤掉我的位置!” “就算我不生,你爸爸也未必会把公司给一个臭屁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 …… …… 争吵永无止境。 相比之下,她的坟头安静又青草荒芜。 他坐在她的墓碑前,“虞敛月,你可真是狠,狠到真正彻底抛弃了我们……你那什么无下限的低胸装,让我紧张了一整天,结果你告诉我你这辈子都不打算穿了?” “我要是不爱你,你会有机会蓄意接近我吗?” “真是个傻.逼女人。” 他拔下她坟头的柏芝,折了一段,插在自己心脏那胸口的口袋里。 转身,他从风水最好的山头一跃而下。 会痛吗? 是和她一样的痛吗? 这样的痛,让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沈恪之醒了。 第57章 对抗 沈恪之从大床上猛然惊醒。 可一切却像是一不小心失了控。 重复出现的画面, 对应上女人之前的决然离开的背影。 就像是她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切。 可反复重温时,他不禁扪心自问,为什么就算以那种方式结束的故事里, 他还不得不和南妍妍捆绑在一起—— 就连沈恪之也无法理解, 为什么一向运作正常的MIF会突然在那个时刻毫无理由地突然出现资金周转难题呢? “章生, 麻烦帮我查一下这几天南妍妍的行踪,”沈恪之声音不复清朗,像是有什么正在撕扯着他的喉咙,“我想知道她有没有去财务兑换过现金。” 章生查阅一下, 立马反应道, “没有。” “南小姐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还是正常来公司上班。” “什么意思?我明明已经辞退她了。” 仅仅是南妍妍听不进他的话吗? 还是说冥冥之中有什么提前操控这一切? “那她搬家了吗?” “也没有。” “好,我知道了。” 沈恪之一手撑在床边, 猛然像是察觉了什么般,有条默认的既定的轨道, 总是将南妍妍推向他。 一如南妍妍当年接近自己。 其实他事业刚刚正好迎来了转机, 而这个女人像是总能察觉到什么似的, 就像在美国办公室里他雇佣的秘书本来不是她,而南妍妍一到访,其余人就会因为各种理由辞职。 但那个梦境又有几分真呢?他宁可相信虞敛月会像方才一样再度狠下心来抛弃他们父女,也不愿意看到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室上—— 这个梦境太过残忍。 天气原因,秘鲁的私人机场也发不了飞机, 多条航空线路都已经被切断。 他滞留在这里。 这么些天,他都反复在做同一个梦。 她死了。 他毫无预兆的不得不面临她死去的事实,而另一个他想尽办法推开的女人,却总是能抓到适合的时机,趁虚而入。 谈到结婚的那一天, 正好是他的律师团队来到沈宅告诉他随时会破产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恰巧听到这个女人小跑向他气喘吁吁开出的条件。 他还是想拒绝。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人把结婚需要准备的文件递给了她。 峰回路转。 破产的事并没有发生。 沈恪之思忖着,在梦境中的那个自己,完全就像是被牵线的木偶,安置在原本不属于他的位置上,而身侧却是他无法推开的人。 这几天大雾弥漫。 他甚至看到了一些虚无的场景。 有的时候人流传动,而有的时候因为他的出现,而很多人就会默认他的到场而离开留给他空旷寂静的空间。 这就像是一个既定的世界。 他以为他拥有了一切,而事实上,他在拥有这个梦境之前,从不知道命运的主宰者,早已在另一端向他发起了召唤。 他该如何摆脱这世界? 低头再度扫过红色感叹号的页面,他勾起自嘲的嘴角,他又有什么颜面,什么资格去要求那个女人的付出? 难道她不想避开那个结局吗? 他应该庆幸的是那个时间点应该就是对应上他和自己有床笫之欢的那一日。 她应该是避开了。 他长叹一口气,肆意地抓过酒杯,大口饮下南美的白葡萄酒。 “章生,能麻烦你帮我做一件事吧,帮我找一套市中心顶楼的房子,我想要立刻搬家。” “还有一件事你们要切记,不要大张旗鼓,不能让任何邻居尤其是南妍妍知道,私下把要搬家的消息告诉沈攸寒,我回去就希望我们已经彻底地离开了那里——” 沈恪之捏着眉骨,也难掩憔悴。 沈恪之渐渐意识到,那或许根本就不是梦境。 而是本应确切发生的灾难。 他一个人暗自落魄地坐在大床前,很久没有出声,乌云密布的白光笼罩着这个房间,他未曾想过,有一天他前方是如此艰险的路。 他一度以为,只有有钱,她就能回来。 — 南妍妍什么也没察觉到周遭小区的变化,她只是装作之前的事没有发生过,这样一来她至少可以维持住MIF的工作,虽然恪之妈妈还是撺掇着她继续奋进,但南妍妍想要疲倦地休息一阵子。 但那个女人终究是离开了黍洲别墅。 南妍妍偶尔还会听到有关她的花边新闻,听说新搬来的别墅,为了那女人也搬走了。 南妍妍不知道该心怀希望,还是说继续自怨自艾。但今天的阳光很好,她去超市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特殊的人。 就像是索然无味的生活里多了一味调味剂。 他是位年轻的rap歌手,她早就在苏栖疯狂的电话爆炸里听过无数次有关他的事迹,说实话苏栖就是频繁换墙头呗。 小众圈子里那种不羁任性的帅气,还是很容易吸引眼球的。 但难掩也没有万万没想到,对方对他说话时是那般温柔。 像个没长大的邻家大男孩。 “小姐姐你买了这么多生活用品,搬回去方便吗?” 男生一路在后跟着她,却也保持着距离,既不显得轻浮,也没有因为宽大的卫衣而显得只会耍酷。 她声音很久没有像这一刻这么软糯了,“没关系,我一个人早就习惯这样啦。” 男生执意要送她回家,甚至主动夺过她手里那几个购物袋,放在他黑色越野车的后备箱里。 南妍妍看见黑色潮牌棒球帽下的男孩,精致的眉眼有一种混血的即视感。 难怪苏栖会喜欢他。 “那就麻烦你喽。” 南妍妍万万没想到那个亲手把蔬菜水果送往她家庭院害羞着不好意思进门的男孩,会在回去的路上大肆宣扬,和他那一群rap地下圈子的狐朋狗友说,“老子遇到了个富婆,人憨憨的,性格也比较好拿捏,是个很不错的可以下手的女人呢。” — 回到清河市中心的沈恪之依旧失魂落魄。 这些天,除了搬家这件事以外,他放缓了做其他所有事的脚步。 只是对有关涉及公司及资金合理安排的报表,全都里里外外细细又查了一遍,他不想要让一场无望之灾彻底毁了他所有的事业。 更不想用丧失自尊的方式,去换取一个企业的稳定发展。 “爸爸,如果我们搬到这里来以后,敛月妈妈还能找到我们吗?” “当然。” 男人刻意把酒瓶藏在了身后。 “如果他愿意来找我们的话,我想任何时候都可以找到我们。” “爸爸,你会和别的女人结婚吗?” “不会。” 沈恪之这一次尤为笃定。 “可爸爸,我总是患得患失,我总觉得刚开始去湖光那会我对敛月妈妈太坏了,我总是骗她。” “你放心,妈妈总是不会责怪你。” 就算是那样支离破碎的画面下,那个女人也不是怀着对沈攸寒的怨恨离去。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觉吧。” “我好想听敛月妈妈和我讲故事,哪怕是和莴苣公主一样的童话,我也会喜欢的。”沈攸寒咬了咬下唇,克制住想要哭泣的冲动。 沈恪之半蹲了下来,“如果你不介意,爸爸先给你讲一个吧。” 讲的是沈恪之当年和虞敛月一起看的那版《美女和野兽》。 他记得他当时坐在美国的电影院里只重复的想着一件事,如果他拥有这个野兽一样的外表,虞敛月一定不会想要去了解他的内心。 其实他错了,无论虞敛月的意愿是什么—— 总有东西推动着他们走。 讲完这个故事已经快要11点了,他开车去了虞敛月新租的公寓,其实也就只隔了三条街道。开车不到一刻钟,他就到了她的楼下。 他知道,她一定也不愿意重蹈覆辙。 让他更害怕的是虞敛月或许不仅是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而且她极有可能早已经历承受过了那一切。 他找不到一个拙劣的借口去见她。 一月的寒风凛冽。 他的车就停在那个路口,就当他以为他会在这里潦草地度过这一夜,令人从未想过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虞敛月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正是本应该住在他旧宅身边的顾景行。 不远处,男人和女人相伴而行。 女人似乎准备上楼了。 男人朝着她挥手,他缓缓摇下车窗,只听耳边是声如清泉,“你不请我上去喝两杯吗?” 明明说着同样勾起欲望的话,在另一个男人的嘴里却显得很儒雅庄重。 沈恪之不知道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停留在这里。 但他恨不得下一秒冲出车门,也见不得任何一个男人堂而皇之地去勾搭他的女人。 晃动的路灯下。 女人拒绝了。 虞敛月调侃着说,“顾景行,你看上去不像那么没有自觉的人啊,我家的咖啡饮料茶都不好喝,就不邀请你了。” 心中巨大的石头落下。 还好她没有,她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另寻新欢。 沈恪之终于停靠在路边。 缓缓合在车盘上。 他眯眼睡去,只是昏昏沉沉在早上六点的时候身体发麻地醒来,好巧不巧,他的后视镜里出现了一个女人曼妙的身影。 她像是急匆匆地赶往另一个目的地。 这一次,他小心翼翼地跟在了身后,他从未想过,她踏入的是一家医院。 辉瑞。 他们重逢的地方。 她为什么会早起来到这里,难道她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有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来。 她该不会是又怀孕了吧? 沈恪之算了算他们那天的日期,不到一个月,要确认怀孕的确要去医院验血一趟,因为晨尿也或许有误。 这个新生命的到来让他又惊又喜,他虽然首先要尊重她的意愿是否留下这个孩子,但他们好像打破了那该死而无味的剧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二胎啊,就算对抗剧情,也不可能那么狗血~感谢在2020-10-14 23:58:39~2020-10-16 23:5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未成年儿童 20瓶;庸俗如我 10瓶;31202989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乌龙 沈恪之放缓车速, 一路尾随着虞敛月。 在辉瑞医院前胡乱地停了车,无所谓的等着之后贴上的罚单。 而他眼前晨曦光芒之中的女人,似乎因为格外的女性光环, 而显得线条柔和了, 以往冷艳的眼角, 竟然不像四目相对那会冷气全开了,还有嘴边哼起小调轻松的模样—— 她也是,在为这个孩子的出现而快乐吗? 沈恪之驻足不过片刻,虞敛月已经上楼了。 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的虞敛月不知道自己对身体做了什么不公道的事情, 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有一颗牙齿开始松动了……辉瑞医院的口腔科在清河排名遥遥领先, 她前后相继抢了下午和晚上的门诊, 都落空了,最终却只预约到了最早上的号。 不过, 这位牙医小哥哥好好看。 穿着标准白大褂的制服,标准的微笑却显得眉眼单纯而干净内敛。 所以, 虞敛月自我安慰道, 起这么早还算值得。 医生小哥哥也足够耐心, “虞小姐,你这颗盘牙蛀了。要补。” “行,今天能一次性结束所有疗程吗?” 说实话虽然医生足够好看,但虞敛月还是很早之前就做了新的规划。 离开清河也正是规划之一。 她要离开这里开始她全新的人生,而不是继续和沈恪之或者任何可能产生关联的人继续一起走下去, 她没有理由继续纠缠。 噩梦,她从那里走了出来。 她坚信,沈恪之或许和她一样,早就厌倦了这种关系的发展。 “我们这边先用超声波为您清洗和处理干净,补牙的话你可能需要给您开两天的消炎药。” “好。” 与虞敛月的轻松无忧截然不同—— 排在妇产科带着口罩最后一排的男人整个人就显得焦急难耐, 他的耳朵恨不得贴上去听刚进去的女人的动静,但他时而敏锐地察觉到,里面并不是虞敛月。 “这位帅哥,你排号了吗?你要是没有预约,麻烦让我站你前面,马上就该轮到我了。” “我看这个男人怎么神出鬼没的钱,眼神还有些不对劲,盯着我前面的闺女看——” “就是啊,你要说陪老婆来看妇产科,那不应该带着老婆吗?他这一个男人……” “我怀疑那个男人是给他女朋友排队,一般堕.胎的女孩子不好意思,所以才……” 中年妇女们心照不宣。 “闭嘴。” 沈恪之低咒了一声,但他的抱怨在医院众多的中年妇女的议论声中强行压下没有半点效果,彻底淹没在下一个话题当中。 全场没有一个人会像MIF的员工一样听从着他的指挥。 沈恪之其实已经联系了很多次章生,他迫切想要通过辉瑞医院的高层直接询问虞敛月独中小孩情况。 而章生一如既往的沉溺在他那个温柔乡里,一点也不顾他的死活。 他一个人去了楼下,在卷帘门下,又神情黯然地抽起了一支烟。 — 已经早上九点了。 太阳可以晒屁股了。 虞敛月手执口腔科配的消炎药,正准备趁着这个时间段早些赶回去,还能睡个回笼觉。 结果,沈恪之……又出现了!? “虞敛月,我知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但是我劝你不要吃,我希望你再认真想一想,或许我们曾经没有过的,我们现在可以拥有,曾经未有真正完全经历的,当下会给我们的人生带来彻底的不同。” “?” 什么迷惑发言? 她不就是蛀了一颗牙吗?有什么他们之间没有经历过的,非要再经历一次的傻.逼事情? “你管我。” 其实起床气本来在帅气动作温柔的小哥哥那里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但是遇到沈恪之的那一刻,虞敛月又下意识的气恼了起来。 沈恪之深情款款,“虞敛月,我会是一个好爸爸。” “去你的,你这话不应该对着沈攸寒说,而不应该对着我说吧。” 目光交错,电火四溅。 虞敛月目光抽空,她渐渐回神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原来沈恪之以为她是…… 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虞敛月无力辩解,更觉得没有必要去解释这么个智障事件,“你有病,我牙疼。” “牙疼也要注意,孕期拔牙的话也不能盲目。” 看来不说清楚,对方就完全不能领悟了。 “呸!你是不是今天一路跟着我过来,麻烦你认清一件事,我刚刚是去了楼上的口腔科挂的门诊,”虞敛月不得不递上病历单,“我没有怀孕。” “你没有吗?” 为什么对方的语气听上去这么失落……虞敛月也无法理解,以沈恪之的个性,他很难去眷恋于一个女人,时代也好,这个小说的背景也罢,总会有东西推动着他前行。 她不明白,他这一刻的追逐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些猜测又是基于何种大胆的思考。 虞敛月摊手 又重新收回沈恪之看过的病历单,她的声线重归惊讶后的清冷:“沈恪之,我们已经一拍两散了,等你有空的时候,不如直接把离婚协议传真给我就好,我们没有私下见面的必要了。” 沈恪之却说仿佛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我搬家了。” “那我应该说什么,恭喜你的乔迁之喜吗?” “或许……”他可以说他找到了她离开的根源。 但他无法在一个公开环境下探讨这些。 “其实你现在有没有孩子都不重要,攸寒已经很大了,她是一个足够聪明且果断有任性的孩子,我相信她可以做我的继承人。” 虞敛月扯了扯眉心,“不是,沈总,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吗?” “你对于你的遗产安排,告诉一个和你已经分道扬镳的女人干什么,难不成这就是你的嗜好,还是说你想要借财产之名,再度向我施压呢?” “我没有。” 心有狂野,而出口……却维持着克制的分寸。 “那就请你放手,我困了,我要回家睡觉。” 沈恪之递过一个信封,信封里有个地方凸.起,“这是新家的钥匙,如果你不愿收下也没关系,这个电子锁的密码就是你的生日。” “我会等你,随时都可以——” “如果你愿意回头的话。” — 南妍妍认识的这位新晋Rap歌手叫周铭,他是一所当地职业院校的大三学生,之前的几段校园情史都被经纪公司给压下来了。 人们看着他雅痞外表所有的猜想,是真的,而不是假的。 不过经纪公司的公关工作并不代表周铭不作了,他还是极其享受不同女人带给他刺激的感官,还有那些女人心甘情愿付出的一切。 钱,奢侈品,无数出游的机会。 南妍妍却是第一次尝试约着另一个男人出去,但意外没想到的是,这一天苏栖的车会很跟在她的楼下,口口声声说要带她去吃些好吃的。 她走出庭院,半鞠躬着对准着车窗,“就不啦,阿栖,我很抱歉,但我今天出门也有要忙的事情啊。” “南妍妍,我还不知道你整天为了那一个男人忙前顾后,你现在样子特别像一个傻姑娘。要我说句实话,就算为了沈恪之那样眼高于顶的男人,你也不至于如此。” “不……不是。” 南妍妍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愿再提那个人的名字,不是说她不能做到轻易忘记,而是每一次提起他,她无法面对那些自己亲手做的烂事。 那件事后,她又失眠了半夜,她归结在赖梅华身上。但她工作了一段时间又没能再见到沈恪之,索性她请了个长假。 “不去就算喽。” 苏栖心中自然有被拒绝的不爽,于是开着入门级超跑扬长而去。 南妍妍总算心安理得和周铭一起出门,要是他们之间横亘着一个苏栖,那她说什么做什么,总会被挑剔。 况且,苏栖还喜欢他。 撇开样貌不谈,苏栖的家世的确赶超了她一百条街。 — MIF商业大楼顶层。 “沈总,您今早是有什么重要任务安排吗?”章生有些为难,但他脱口而出的却是,“我老婆正好刚怀孕,所以我一时之间太高兴了,还没来得及接上您的电话。” 人逢喜事精神爽。 章生见谁都忍不住说这个好消息。 但沈恪之告诉他,“不许和我提任何有关怀孕的事情。” 那“怀孕”两个字着实太让人心烦。 “不是,我老婆的事,我一不小心挂在嘴边也很正常啊。”元旦连休了三天后的章生,还以为能从这位沈总这里感受到什么人情味,原来全都是假的。 “沈总,不知道您看了虞小姐起草的离婚协议了吗?” 章生的指甲划过虞敛月的具体条款,“她指明,她想要要回工厂。” “我当然知道。”沈恪之不由分说先推开章生跃跃欲试的手。 沈恪之不可能不清醒,她要离开他,甚至离开这座城市。 而他竟然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那我放她走,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工厂本来就是她的心血,我有什么资格去从中作梗?” 章生不由感慨,“沈总,没想到您会有这样的反思。” 沈恪之无法承认,他坚持道,甚至有些面红耳赤,“我这不是在反思,不过是站在虞敛月角度偶尔尝试着理解罢了。” “那虞小姐出行那天,沈总不如去送送?” “我干嘛自讨没趣?” —— 三天后。 虞敛月补好了牙,虽然没能当下立即收到离婚协议书,但拿到的工厂让渡合同,暗示着距离结束这一切也不会太远了。 沈恪之把湖光的工厂还给了她。 她一时百感交集,都忘了那本就是属于自己的一切,久违的工厂亲人般的员工,食堂曾中过毒的蘑菇汤,一切都快遥远得像记忆里的残影。 虞敛月还没反应过来,破别克车里钻进了一个男人。 “不是嫌开车累吗?” “不如,我送你过去?”自讨没趣的男人还是来了。 半个小时后。 原地只剩下了风中凌乱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压倒键盘后面简直了,买到错版的留言我都给发个红包吧 第59章 田螺“姑娘” 沈恪之停留在原地。 寒风席卷起风尘, 钻入鼻腔也剩下寒意。 虞敛月的车一点一点消失在世界的地平线。 拖着笨重的身体回到MIF。 “沈总,虞小姐应该刚到湖光,您要是实在不放心, 不如屈身亲自去关心一下, ”章生似乎总在推敲和揣摩他的意思道, “又或者您需要我们借助什么手段胁迫虞小姐不得不回来,也不是不可以,我这就给您去安排。” 章生见过一心埋入业务和优化公司运营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沈恪之,也见过居高临下随时准备对小虾米下手时心狠手辣的沈恪之, 却从没有遇见过颓废到不问世事的沈恪之。 “不用。” 他如何下得了手, 又凭什么再度随意地干涉她的生活和工作。 “放她走。” 这是他亲手做的最无奈的一个决定。 比起日夜相伴, 她能拥有独立不受任何狗屁剧情影响的生活,才应该是他的期盼。男人也意识到, 他远没有那么宽广的胸襟,这个决定更像是妥协后的结果。 但沈恪之也察觉到, 如果他继续这样下去, 离命运安排的破产小插曲也不远了。 “把这些天签署的文件再给我查一遍。” “好。” 章生按部就班的做了。 颓废的沈总不再面露倦怠, 只是他偶尔也会习惯性的低头刷手机,像是总在等谁的消息。 沈恪发觉公司难关悄然过去,年底他又盘查出新的问题。 仔细查阅过程中,新建筑中的确发觉了商业肆意变更商铺性质,将一些厨房用具涉及明火的东西放在了原本纯粹只接受非餐饮行业进驻的地方, 安全隐患一触即发。 他直接一票否决了。 一栋大楼的隐患,留不得,万千人也都和他一样,有自己想要守护的家人。 家人那两个字太过遥远,遥远到如果没有她再度到来, 他早就该遗忘了—— 直到年底的又一场纷飞大雪,他才打起精神,鼓足勇气去见那个女人。 他的车速失了控。 虽然没出现什么交通事故,但他早已发觉,只要是自己在面对有关她的事情,他似乎永远也无法理智。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副驾的位置上多定了两杯果茶。 这个时节,喝这些太冷了。 可他再度经过那个高速休息站,却发觉车子里再也没有一点也不乖却等着自己的人了。 有的时候,有些联系真的很奇妙。 如果他们从未去过马丘比丘,是不是一切都还是原样,就算她刁蛮任性,但也不至于用欺骗自己的方式最后选择离开。 沈恪之无法克制了。 他想要见到她,管那些命运的暗示有什么用,走他们自己的路,才是他作为一个男人本应该做的。 只是沈恪之经历最后一段沿海公路,最后打了方向盘,一个转弯,停在离虞敛月工厂不远处的入口一侧。等他下了车,这时才猛然发觉那个近在眼前的破工厂前,竟然停满了车子。 看着去年轻一点的Polo应该是那位姜虬的座驾,而装逼而不自知自以为儒雅绅士的宾利应该是顾景行的杰作,而另一辆红的骚包的车也就只有陆庄周开得出了。 还有一辆,稍微低调一点的蓝色超跑。 没错,还有一个男明星。 他们这一群人,脑子事都有病吗?好好的除夕夜不呆在自己家里,跑到别人家老婆公司前,这是连最基本的礼仪道德都不顾了吗? 他迫不及待地钻进这个沉闷的工厂。 却从未想过,众星捧月的虞敛月好像压根儿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倒是刚走进来的一位大妈和他主动打了招呼。 “你也是月月请过来帮忙的吧?” 当然,有这么好的理由沈恪之不可能会选择拒绝。 “是。” “车间的流水间人家车间的流水线已经在准备测试升级了。资金也有人提供了,宣传费也有大明星不要了,看你这种人来,可能也没有什么大作用了——” “虽然你脸长得不错,但比起年轻小生,还是没有别人白啊。” 在大妈的感慨声里,沈恪之差点就要怀疑人生了。 他这张脸,原本就是人神共愤,怎么就轮到没资格和年轻男人做比较了? 就算过了年,也才三十。 “小伙子,别瞻前顾后了,不说别的了。最早的都快来了这里一个月了,哪里还轮得到你挤到别人那里呢。”大妈使了个眼色,让他的视线从以虞敛月为中心的那群人身上慢慢收回。 一个月。 也就是说,从他放走她那天起,就有男人不知好歹盯着他家虞敛月了。 可真是不要脸。 “小伙子我看你也还算老实,不如给你安排一些工作,好让你顺理成章留下来?” “……” 就算心里有无数只野兽正在咆哮,沈恪之还是点到为止,“谢谢。” 沈恪之怎么也没想到,安排给他的工作叫做“清洁”。 他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打扫过了。 对方阿姨热情的看着他,指挥着他再爬一层梯道,“你这么高的个子,不去擦天花板多浪费啊。” “是虞敛月要求你们擦的吗?” “当然不是,月月最会心疼人了,总不舍得我们这些老婆子干这些……” 所以,你就找我? 没几下,硬撑着的沈恪之明显感觉到了什么叫做腰酸背疼。 但他执着地坚持了下去,耳边依旧听着大妈的念道起“月月是个好孩子,就是我经常听收音机,听到她老公不是个好东西,明明身价数千亿,还让她去下面工厂死干,可真是个会吸血的资本家。” “你干嘛停下来,人一愣,吓死人了——” 沈恪之踩在扶梯上,冷不防回头去看远处的虞敛月。 她依旧包围在众人之中,时而与那一群人说起什么笑话,那些男人们总是配合着笑着,却从未料想过这会是看似无害的的女人对自己的至高评价。 “还不快干活,马上就要过年了,我给月月保证过,要给她一个全新的工厂。” 沈恪之赌气,一把甩开抹布,“那你自己来擦吧。” “现在的小伙子哦,做些事情急躁的不得了了,”大妈忽然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老式的金属钥匙泛着冷光,“都快不明白坚持就是胜利的道理喽。” “这是……” “当然是敛月家的钥匙,她租的单元楼和我在一栋,有时麻烦我打扫,就把钥匙给了我了。” 沈恪之二话不说,套上了雨靴,袖套重新系好,将清洁器喷头对准了有着陈年污垢的天花板。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写小说时被发觉了,其实和家人摩擦倒还好,他们总以为我在写什么类似于抖音广告那种狗血故事,谁能想到我写得更狗血呢,哈哈~ 但在沟通解释以后彼此觉得都应该给予更大的自由。 之前的小事。 朋友渣男前任呢,我和他聊了聊,之后就把可以证明他劈腿的事实录音发给我朋友了,她要怎么处理是她的权利。 然后,感恩等待,沈狗痛彻心扉的二轮追妻还在路上。 第60章 烟火 最后一盏忽明忽暗的灯。 白炽灯。 在早该被废弃的年代, 竟然奇迹般出现在这个工厂里。 沈恪之旋转着,换上节能灯。 那边的大妈催促着,“小伙子, 你好了没有, 我这老婆子也要赶回家过年呢。” “差不多了。” 沈恪之转上最后一圈。 他沉声:“你是不是应该……” 金灿灿的钥匙从空中一路抛到了他的掌心。 “你确定这是虞敛月家的钥匙?” 大妈一笑, 也不正面回答,“反正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看着有人等待的大妈也迈出了工厂大门。 整个工厂彻底寂静起来。 灯光灭了。 虞敛月亲手按下所有闸门。 她在收门,绞尽脑汁送走了这一群人,只剩下一个原地的她, 除夕夜与其与一群人周旋, 一个人的安静反而格外闲适—— 但好像也没有。 她从不远处看见一个记忆中反复出现的男人。 “这么晚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 手机的手电功能的强光打在他的侧脸时,沈恪之就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如同一个通缉犯现了身。 “我想来看看你,不过你比我想象的要过得好很多, ”强光格外刺眼, 他却忍不住通过这强光继续眷恋地看着她的眼, “看来是我多虑了。” “沈恪之,谢谢关心。” 虽然冒昧突兀,根本不像是沈恪之的作风,但除夕这一天,没必要为过往的事纠结, 收到关心和祝福应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也祝你新春快乐。” “你不去看沈攸寒吗?” “去啊,但不是今天,初二流水线要改造,我得等这边的事都结束了才会过去,恐怕要到初三了。” 她说的是“过去”, 而不是“回去。” “听你的语气,你偶尔也会想沈攸寒吧。”沈恪之说这话是竟然有些底气不足。 “当然。” “不管我们之间经历了什么,这都不影响我和沈攸寒之间的母女情分,这一点,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虞敛月。” “我来不只是为了和你说一声有关小孩的事,还有我……”沈恪之在手电下的人影晃动着靠近她,终于挡在了她身前。 “你怎么了?” “难不成你想我啊?”虞敛月声线日趋清冷,甚至不复哄骗他时故作的柔软,“还是离婚协议条件变更,我反正也无所谓的。” 他勾了勾她的腰肢。 “你真的无所谓吗?” 他迫不及待要把他知道的一切告诉她,同样的经历不应该驱散他们一样疲于奔命的人,他们当下当然有主动选择的权利。 沈恪之涣散的目光渐渐收敛,一如再次见面的大胆与并不克制的疯狂,“我要是把MIF亲手送给你你也会收下吗?” 虞敛月手中拎的包猛然坠落到大片斑驳的水泥地上,“你疯啦?” “好像见到你,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发疯。” 沈恪之却意外承认了。 这话却……很撩很不像眼前的固执且骄傲的男人。 虞敛月深吸一口气,高跟鞋随时想要越过他身边却又被禁锢着道,“我不会要你一手打造的公司,我没有觊觎过他们,而且,凭我对你们的付出,也不配得到那家公司。” “虞敛月,能继续一直讲理由吗?” “怎么?”虞敛月明显不快,她方才是说了句不配得到他的公司,这个男人就这么舒心吗,虞敛月低头目光落在他固定在自己腰上的手,狠狠地掰开他的指骨关节,“你就那么希望我不断贬低自己,完成你内心的升华?” “不是。” 如果她继续说下去,还有一刻钟,就是十二点,她就陪着他过这个年了。 他们分开的五年里,他有多排斥这个唐人街的新春,他如今就有多渴望和这个女人共度这个全新的春节。 “那我就劝你不要做一些大跌眼镜的事情了。” “你应该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可以给沈攸寒她想要的生活,你支撑得起你的家庭,也会拥有……未来无尽的一切。” “沈恪之,拜拜。” 虞敛月找不到继续和这个男人相处下去的理由了。 如果他那只手继续安分地固定着,她还能巧妙地躲闪,万一那张大手游离在本不应该出现的位置—— 耳边,整个工厂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暗沉沙哑的说话声。 “还有十分钟。” “怎么,准备了烟花秀,”女人的眼底亮晶晶的,故意道,“湖光这里没有禁止烟火燃放,这个点子还不错,我很期待。” 没……没有。 可沈恪之见到虞敛月的眉毛呈现出难得的弧度视角,他忍不住立马给章生打电话。 可虞敛月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开玩笑,等会会有很多免费的,一起看吧。” “你在邀请我过年?” “你不要想太多。” 这不过是暂且让他和自己隔一米远的办法而已。 他们一起迈出工厂。 到更开阔的地方,听着海风,手边各自拿着一罐湖光啤酒。 虞敛月搭在金属铁架上的指尖触碰到了凉意,她想起那一年,她们还在校园没有走出国门那一会,她没收到过年礼物,气得要命,虽说沈恪之是个穷小子,但是没礼物就代表别人没把她放在心上。 他们在那一年也是一样的看烟火。 可是她气鼓鼓的腮帮子,一定也落在他眼里。 沈恪之也霎时想起,“我记得那年陪你看烟花了,我什么也没给你买,你特别不高兴。” 虞敛月:“你还好意思提?” 虞敛月还是不由自主地埋怨起来,直到男人隐约眼角的小褶子提醒她,物是人非了。 沈恪之的笑容却愈发明显。 其实说起旧事,虞敛月并不觉得理亏,她只是难受,她的幼稚,她对世俗的无能为力,却又对这个男人的过分偏爱—— 好像一切都可以是悲剧的根源。 “十二点了。” 火花在他们头顶绽放,蹭蹭渲染天空,不过未多久取而代之的便是烟花燃放的烟尘味。 虞敛月轻咳了一声。 烟火里无数尘埃闪烁,有用一瞬间的美丽划过他们人生的长河。 “虞敛月,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怎么会?”虞敛月手紧紧抓着栏杆,抬眸去问,“你难道不怨恨我了?反而想要去补偿……” 按理说,她那天没有任何解释的离开,他早该记恨于心了,那才是沈恪之情理之中的做法。 眼下,男人沉着冷静。 “是我对不起你。” “你完完整整经历了什么,我都知道了。” “什么意思?” 虞敛月不知道是因为简单的熬夜还是说这绚烂过后的头皮发麻,她一时间不知道男人在说什么。 难道他那一双幽深黑眸冲破了黑暗—— “沈恪之,你把话说清楚。” “你死后,我也没活多久。” 拉了拉易拉罐,沈恪之发觉他的手还是不小心划过的易拉罐开口的地方。 他全都知道了!? 虞敛月错愕地看见他指缝的血丝,她急忙拿出一张纸巾,压制在他伤口流血的地方—— 她甚至来不及去思考。 “沈恪之,不管你想起了什么,这和当下的我们都是无关的。” 小地方的烟花秀总是结束得特别早。 “你还是在害怕,所谓的不可抗力,不是吗?” “所以,远离我,疏远孩子,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不,”虞敛月习惯性地回避,“我离开你们,只是纯粹的觉得你们不重要而已。” “你害怕所有的东西迟早会打破,所以你亲手做了那些,对不对?”沈恪之的虎口顺流下来的血丝似乎是止不住了,“我的确没有脸面去责怪或者质问你是否投入了真心?但我也不是瞎子,能亲眼看出来——” “如果你回到和我一起,那我们在一起就是对这些操控者最大的蔑视。” “滚。” 虞敛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时心急压根儿说不出辩驳的话来,按照这眼前的男人的说法,只有他们在一起才是战胜剧情。 她还没来得及消化他早已得知这一切的事呢。 “你别想太多。” 就算他知道了,也没必要这么煽情。共同的经历又不是神仙眷侣,有什么值得他们追忆的。 “年也过了,我要回家了。” “好。” 沈恪之留在原地,似乎眺望远处沙滩,今日夜间的波浪也感人,平稳得不像话,月光柔和地洒在水波纹的海面上,夜色中更添光洁而顺滑的质感。 虞敛月没有想过,沈恪之愿意这样分别。 他一定也有很多想要宣之于口的,但虞敛月自知她的离开只会让他缄默,而无法掩盖他早就得知一切的事实。 上辈子在她死后发生了什么。 她也很好奇。 不过上天不可能为她开无数个视角,虞敛月揉了揉眼,啤酒罐扔进了分类垃圾桶,一个人独自锁上了门。 洗澡,咕噜咕噜喝下一整罐的凉白开。 一气呵成。 她心想,睡完这一觉什么事情都忘了。 却发觉被窝里似乎有什么碍手碍脚的庞然大物,是熊大熊二的抱枕?还是尤美送来的爱豆模型,可怎么都不应该这么硬啊…… 再踩一脚。 那东西就是踹不下去。 她身边出现了一个平稳的呼吸声。 “别怕,是我。” 虞敛月立马跳起身来,开了床边的台灯,只是开台灯知有一侧有,她那会还不得不越过沈恪之的上身,才能打开那盏灯。 “沈恪之,你觉得你正常吗?” “刚刚本来想打招呼的,不小心睡过去了,然后就被你踹醒了。” “不是,你不觉得你很不要脸吗?” “一个大男人突然冒出来,还是在女人的被窝里,你觉得这像话吗?”虞敛月一手撑起额头,头重脚轻地再度教育道,“一旦出现类似的社会新闻,就问你怕不怕?” “可我们是夫妻。” 沈恪之不慌不乱,顺便脱下袜子,“还没有正式离婚的那种。” “你现在做什么?”虞敛月严肃地压低了眉头,“不管婚姻关系有没有结束,就算是婚内,也有婚内强.女干的说法。” “可我没想对你做什么啊。”沈恪之一笑,潦倒睡意荡然无存。 他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她不过是举个例子,又没暗示他对她做什么? 真的是讨厌死了。 虞敛月没有好气,心态一点也不平和,“沈恪之你怎么进来的?” “你们工厂大妈给我的钥匙,他说我是看上去和你最般配的人,前面几个什么犄角旮旯里找来的,看上去就不是好人。” “呵,你长得确实人模人样。” 男人不怒反笑,“你在是间接承认我和你般配的事实?” “我没有!” 虞敛月转了一圈被子,绕在自己身上,别过脸,独自对着另一面睡去,“别再吵了,我要休息了。” 侧脸过去,来不及去想为什么让他留下,朦胧睡意支配着她,不出片刻虞敛月进入了睡乡。 — 黍洲别墅区。 夜夜笙歌,醉生梦死。 南妍妍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极致的快乐,新认识的男人带给他前所未有的体验。但快乐有时终归短暂。 请来打盘的DJ这个点也该走了。 可玩心很重的年轻男孩意犹未尽,一把揽过她进入皮衣的怀抱里—— 他们寻找新的乐子。 南妍妍半推半就,不过一会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出现在这里,沙发上混杂着周铭的酒气,还有南妍妍急促的喘气声。 南妍妍躺在这个男人怀里,心里又无法抑制地想另一个男人,其实在这年前来回敲了好几次隔壁的门,都没有回应,她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但如果有一个人愿意毫无保留地拥抱她,她何乐而不为,非要自甘堕落,给别人做后妈呢。 但她没有想过,醒来的清晨会见到苏栖。 而苏栖也没有想过,那个旧日里清纯得连句不好意思说得都让人觉得单纯可笑的女孩竟然会和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追的爱豆隐居在一起。 玩的尺度还不小。 尤其是她一进门,看见男人怀抱里的南妍妍。 “阿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他只是一起玩了一会,听会音乐……” “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是你觉得我这个朋友不重要,”苏栖挑眉,直接点破了,“还是你故意不告诉我呢,南小姐?” 苏栖半眯了眼,打量着这个曾经和她的圈子格格不入却善良坚韧的女人,什么时候她也开始瞒着自己……有了暗藏的小心思了。 之前为这段友谊投入这么多的苏栖更是恶意满满的想,说不定南妍妍就是故意的呢。 南妍妍在家世学历上不如她,所以抢走她喜欢的男人,故意发展这么一段男女关系,就是为了刺激自己的感官呢。 苏栖毫无留恋地走了。 跑车副驾驶的礼物,随手抛在空中。 平价香水,这个女人未必也看得上。 就这样,南妍妍在新年的第一个清晨,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 湖光。 虞敛月的租房里。 “这么早就起来了?” 沈恪之不可思议地见到早起的女人,一个背影,散落的长发正对着他,沈恪之揉了揉眼,他扫了一眼表,正是7:30。 “沈恪之,不走吗?” “不能吃了早饭走吗?” “沈攸寒呢,”虞敛月一边收拾着脏衣篓里自己去年扔下的东西,一边盘问他,“你放她一个人在家里,这就是你合格父亲的做法?” “是她让我过来的。” 虞敛月哂笑,“那你也真是顺风顺水,一来就能拿到我家的钥匙。” “可能是是操控者换了个思路,决心让我们这种不受欢迎的人在一起吧。” 他不受欢迎就算了,为什么非要带上自己,虞敛月没有好气。 一抬头。 那位男士的西装压了一个晚上,出现了明显的褶皱。 “熨斗在那里,你自己去捣腾吧。” “我不会用。”沈恪之说得僵硬,不会告诉眼前的女人之前在美国创业的时候自己熨烫过多少遍,又有多少次因为想起她而被蒸汽灼伤。 “沈先生,你到别人家的地盘,首先要学会低声下气。” 虞敛月早上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呼吸,就顺手把男人的衣服挂起来,插.上按钮将电熨斗预热起来。 沈恪之还是看着她栗色长发飘飘,忽然一瞬间从后环抱住她。 这件事,他在大脑里预演了无数次。 她能这么对他,他为什么却这么小心翼翼。 “昨晚,我好像说了很多……如果你觉得那些事你不想再去了解,那我们就一起抛之脑后。” “虞敛月,我没办法不爱你。” 就像是狮子偶尔的低.喘,一瞬间压抑而紧绷的心得以释然松懈半分。 “沈恪之,你觉得这种真的好吗?”虞敛月一脚踩上他,才发觉褪下袜子的沈恪之连个拖鞋也没有,脚背上踩出一个巨大的红印,她坚持道,“如果这是你的追求方式,那我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拒绝。” “为什么?” “太黏人了,我很不舒服。” “那这样呢?”沈恪之一手松弛地搭在她腰下的耻骨上,拥抱得不再那么用力。 “打电话给沈攸寒。” — “喂!妈妈!” “妈妈新年好,祝妈妈新的一年财源滚滚,桃花连连。” 沈恪之原本以为沈攸寒精心准备了什么好话,才会让她不间断地讲下去,结果……桃花连连对应上昨晚脑海中刚进门的那一幕。 沈恪之毫无预兆地打断,“你妈妈做早饭呢,别吵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她最近还有工作。” “你什么时候做了我的新闻发言人?” “寒寒,你别听别人胡说八道,谢谢女儿的祝福啦,我会……”电话又被一把夺去,沈恪之一如既往的阴沉眉头还是在这个新年露出来,“你妈不会有别的桃花了,她来一个,我挡一个。” 沈攸寒:“我觉得爸爸你想太多了。” 沈攸寒也懂一个基本道理,基数上来了,可参考比较的区间也增加了,那……她爸明显在任何一个可比较方面都不占优势啊。 “沈恪之,你好幼稚。” “你换件衣服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喂,你穿着昨夜的西装,结果你还看不上我睡衣的穿搭,谁给你的脸?” “还要不要脸了?” 受过伤还有些疼痛的手掌贴合在冰冷的水晶玻璃上,沈恪之一把撑起,心里却对这九十年代老小区的装修风格不是很喜欢,桌布还有陈年留下的油渍。 可他眼皮子下推来了一碗鸡蛋面。 他想也不想地回她,“不要了。” 溏心蛋就在渥在面条的中央,脸是什么,会有面暖吗? 作者有话要说:  出院了,这是欠大家很久的双更啦~ 终于在12点前一分钟写完了。 晋江间隔期过了吧,应该可以抽奖了吧~ —— 想对在我低落期一直陪伴我的傻瓜说声“谢谢”,话说我还和这位故听蝉搞成了个产蛋组合呢(组合名字太沙雕我要改!) 给她一直保留的推文位置呐~ 《如今我貌美如花[快穿]》,是无cp文 简非死后和系统做交易,她出力干活,系统积攒够能量送她回自己的世界复活。 她是个颜控,于是系统让她帮各种各样的女孩子攀登颜值的巅峰。 简非:狂喜.jpg 然后她成为了被校霸纠缠的内向女生、被相公卖掉换盘缠的悲惨绣娘、被老公套路走地产离婚的单纯大学生、被男神利用被现任欺骗的圣女等等等,一波更比一波惨。 简非瞳孔地震:这遇到的都是什么人渣! 人渣不值得,美貌才值得。简非收拾收拾丢掉人渣,由内而外美起来,这时候人渣又想来接收她的努力成果了。 人渣:我错了我们好好在一起吧! 系统:? 简非:您配吗? 第61章 走散&亲子运动会的重逢(二合一) K大。 凉风习习, 赖在树上不掉的树叶沙沙作响。 很多年以后重新走回校园的虞敛月并没有太大的惊喜,尤其是回想起从宿舍楼上眺望到沈恪之拿快递后的一眼。 一眼惊鸿,竟让她虞大小姐念念不忘。 她以为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 没错, 就是被安排好的。 时光一下子穿梭回当下。 20年校友捐赠名单上, “沈恪之及其妻子”出现在第一行, 却一点也不突兀。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虞敛月尽可能不那么刻意去问。 沈恪之不动声色地与她擦肩,“主要是我自己想重温,也回忆一下你是怎么追我的。” “或许我也能从中学习一二,get你的技巧, 理解你的精神。” “大可不必。” 还能听不出这个男人的讽刺吗? 只是虞敛月看着身侧大步走在校园的男人, 和记忆里的那个瘦长身影重叠在一起。 保养得还算过关吧, 就是人模狗样,和以前的神情大有不同。 “虞敛月, 那天我一直在想你有了二胎其实挺好,就算我们离婚了也公平, 我们一人一个。”沉着冷静的双眸, 渗出若有若无的明晃晃的笑意, 分不清是在笑人还是笑己。 “我脑子很清醒,同样的错不可能犯两次。” 紧接着是男人怀揣着的期许后早知道要落空的心,“我以前也这么认为……” 教导主任的特意到来打破了他们离婚前的交流。 中年大腹便便的男教导主任热情洋溢,和发助学奖学金的脸色大有不同,“沈同学, 我当年就觉得你早晚会是我们学院的骄傲。” “这位是虞敛月同学吧,哎,当年就有不少人说你的眼光很好呢。” 有吗? 虞敛月怎么不记得了? 人人都和她说沈恪之只有皮囊,反而劝她玩玩就好。 “是要捐赠新的大楼吗?真是的大过年的,还劳烦你们千里迢迢赶来, 沈先生,沈太太,车途劳顿,你们辛苦了,”教导主任陪同一起走着,说话时声情并茂,他大口喘着气,“可以等开学后我们办个捐赠仪式呗。” 沈恪之口气淡淡的,目光终于从虞敛月身上挪开,“不用,直接去签字吧。” 教导主任瞻前顾后,唯恐失去了这又一次巨大数额的捐赠,想着这些企业对外宣传的必要,“我们还没联系媒体曝光呢,会议室这么多年也没装过修,会不会显得太简陋了?” 沈恪之定神回眸:“你在原地等我一会。” “很快我就回来。” 走后,他仍选择回头,略带留恋的回望她。 虞敛月挥挥手,“去签字吧。” 虞敛月转身,嘴角的一抹笑容随即垮塌,又不是当年热情追求而不得那会的执着,刚追到手的恋恋不舍也荡然无存了,她扪心自问,他们有什么理由继续走下去。 就因为他昨晚的主动一下? 虞敛月觉得好笑,只是新年的校园显得冷清,她一个人站在喷泉的对称线上,看着学校一年一度的喷泉表演,独自品味他昨晚说过的那些话。 他都知道了。 那又为什么这么毫不懈怠地来找自己? 为什么不把自由的空隙留给她,真觉得他们在一起以后就万事无忧,不会受到剧情的纠缠了吗? 喷泉右侧,一棵常青树下,她驻足了片刻。 不过,也仅仅是片刻。 虞敛月总觉得什么环节出现了漏洞,所有发生的一切事情中一定有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不然,她为什么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内心有着巨大的不安。 她当下,为什么看一本漫画,走过一栋楼,就会想起他呢。 她不想,也不能继续呆在这偌大的校园里,虞敛月快步走出校门,回望了一眼毕业那年住在马路对面的老宿舍,她记得他在楼下读英语单词的身影,记得他有多少次重复过abadon这个单词,他那时恐怕为了等自己那会也无法做到真正的心无旁骛。 超出剧情的,是他无法克制的心。 她知道,她理解,但她不能回头,平坦开阔的大马路上她不知道被什么绊倒了一跤。 他们在这里走近彼此。 也该从这里走散。 — 沈恪之冲出校园门的那一刹那,他意识到他可能一辈子也无法继续追赶到那个女人了,对面的红色砖头下,有他无数次踩碎的月光。 那时她总爱生气。 好无理由的任性和作,而不是像今天一样毫无预兆的淡漠抿起唇,他在签字时不得不说早就预料到她的离开。 可他还是幻想。 她或许可以掰开一层一层的血肉,见到他慌张却真诚的心。 只是她逃走了。 在这个深冬,在他本能拥有她的新年里。 — 次日。 大年初二。 只是沈恪之也从没有想过,找上自己的男人叫做陆庄周。 “陆庄周,你来找我?” “对,”陆庄周不像往常一样一副纨绔子弟爱开玩笑的模样,而是唇角抿成了一条线,愤恨又不甘道,“我就是来找你。” “为了……”他从MIF文件夹里看到压在最下面的离婚协议。 沈恪之自以为,他明白对方来意。 陆庄周却恰恰相反,恨不得一把抓过他的衣领,“沈恪之,你可真不是个人,大过年对敛月到底做了什么?” “她从外地回来以后神情恍惚,一个人就一直在发高烧,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 “你一个大男人以折磨女人为荣,你觉得很高尚,对不对?”陆庄周还停留在以往对沈恪之的认知中,他做事想来也急躁,一上来就不管不顾地问,“她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怎么就不能放过她呢?” “好,我放手。” 沈恪之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但他不是在赌气。 表面的平静无法掩盖内心的喧嚣,他忍不住疯狂的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身体是又受到了什么剧情的影响—— 并没有。 虞敛月只是那天回想起和沈恪之刚在一起的一幕幕一脚摔了以后走回车站比较慢,清河的天气变化莫测,淋了一小段路的雨。 她第二天头有些发晕。 再后来就发烧了。 在改造生产流水线的这一天,不得不躺在床上。 后来初三的回去也就不了了之了,她不知道陆庄周动了什么脑筋,竟然能从沈恪之那里骗到离婚协议签字过后的书。 现在仅剩下最后一个去民政局办理到最后手续了。 爸妈的电话又打来。 “月月啊,你都不回家吗?” “妈,我喉咙也有点疼,要不等到元宵再说吧。”虞敛月疲于应付。 “可元宵寒寒不就开学了吗?”宋瑶这时对沈攸寒多了几分恻隐之心,“月月,爸妈都懂你,你们年轻人要有自己的生活,爸妈从不干涉,但寒寒一开始我并不怎么喜欢这小孩,后来却发现她和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啊。” “你爸他差不多也原谅沈总啦。” 宋瑶尽可能说得云淡风轻。 “你要不趁早回来一趟?” 就连父母也不记挂着沈恪之犯下的错事了。 一切都会圆满吗? 风平浪静后他们的故事会是happy ending吗? 虞敛月不敢细想,如果沈恪之找回她没心没肺地搭伙过日子,她甚至还会考虑,但她不能要一个有血有肉同样在感情上纠结反复的男人。 当这一个人和她承受同样的黑暗现实以后,她不经怀疑他到底是想奋不顾身地去爱她,还仅仅是因为愧疚。 沈恪之不理性地钻入她的被窝,好像扰乱的不只是平坦的床单,还有她近来平静的生活。 “不要,”虞敛月彻底任性起来,她声色放纵,毫不顾及形象了,“我不会过去的,寒寒也长大了,七岁的孩子,马上能上小学了。她不会需要我。” “你这妈妈……” 还没听完母亲的教导,虞敛月二话不说挂断了电话。 见面总还是要见的。 但不可以是现在。 —— 可虞敛月怎么精心躲避,也难逃终于一见。 尤其是这个特殊的时候。 开春时她接到了沈攸寒雀跃不已的电话。 “妈妈!我们学校要开家庭运动会!你腿那么长,我们跑步能拿第一名吧。” 虞敛月听见小孩这几个月没见到她后依旧元气满满的呼唤,心情竟然好了一大半,板蓝根泡了大半包,但鼻子已经醒了,这一次鼻塞到了春天,还真过去了。 她去鸭蛋妈妈那里嘱咐好这两天工厂的小事。 手拎一个没有logo的湛蓝色布艺包包,她回了清河,顺手也带上了他们的离婚协议。 咖啡色的西装穿在身上。 冷硬的剪裁和利落的线条,竟然看不出那般冷艳。 虞敛月纠结一二,果断换掉了里面穿的浅咖色毛衣。最重要的是运动会需要的鞋子,她下了楼才想起,急忙跑回去胡乱拿了一双。 三月。 芳草碧连天。 宝致幼儿园一年一度的春季运动会如约而至。 沈攸寒作为一个即将毕业的大班童鞋,终于迎来了她妈妈的到场。 虞敛月料想过,沈恪之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气氛并不焦灼,他没有了继续目光停顿在自己身上的习惯,而是客套的寒暄与招呼。 一反往常,就像是她以为的他还爱她就像是自作多情的幻念。 沈攸寒攥紧了粉嫩的小拳头,作出加油打气的动作来,“爸爸,妈妈,你们要努力哦。” 忽然有个小胖子冒出来。 小胖墩一副要说悄悄话凑近沈攸寒耳边般的模样,却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窃窃私语道,“沈攸寒,你这个爸爸妈妈看上去都好凶的样子,估计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我上次就说过,你要是在家里不快乐,可以去我家住……” “别胡说八道!” 比起父母,更凶的女儿出现了。 沈攸寒忍不住插起腰,虞敛月却频频笑起来。 “你这样做,不怕在班级里以后不受欢迎吗?” “可我柔柔弱弱,全世界就会喜欢我了吗?”沈攸寒虽说运动会迎来多位未见的妈妈是异常兴奋的,可到底小孩心思,不禁嘀咕道,“就连我亲妈一整个冬天也不待见我呢。” 沈恪之直接拍了她脑门,“如果你这么喜欢内涵别人,我让你妈现在就走。” 虞敛月内心还是有些波动的,但她也只是平淡提及道,“要不我们商量一下接力赛先后跑步顺序吧?” 沈恪之:“好。” 当人性的光辉照耀大地,尤其是你能从沈恪之身上辩驳出依稀善良的影子的时候,虞敛月觉得这个世界还有点不可思议。 “你们是沈攸寒的爸爸妈妈吧?”年轻女老师主动迎上前,走入这一家三口中开阔的间隔,“初次相见,我是沈攸寒的班主任李老师,我们这边今天有六组项目,接力跑步只是其中一项,还可以报名其他项目。” “比如?” “接力赛和跳马这个是三个人来回各自完成一次,单杠的话这个只需要爸爸参加,而缝纽扣由妈妈一个人完成,还有爸爸妈妈挥动绳子,小朋友跳绳计算个数来拿奖牌的——” 沈恪之心猿意马,却还不忍提醒,“还有一项。” 李老师早就从八卦杂志上了解到这对夫妻的近况,怎么也不好意思开口提这个幼稚又亲密的比赛了。 “李老师,最后一项,我们不能参加吗?” 虞敛月和沈恪之一样争强好胜,不希望漏了一项,导致总积分排第二。 “这个要爸爸背着妈妈跑,还要经过沙丘呢,”李老师面露难色,顾左右而言他,“我觉得像沈总这样的人,一脚踩在沙坑里恐怕不大好吧。” 更不好的当然是貌合神离夫妻一起抱着参加比赛啊。 “我们参加。” 想赢,就不要顾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 沈恪之挑眉问她,“你确定?” 男人总算有了些相似的生气,扯眉头那会又较真又怀疑人生。 虞敛月不语,点了点头。 “单杠体操比赛正式开始了,请各位爸爸到这里来集合——” 喇叭声响起。 “虞敛月。” 沈恪之本想提前打个招呼的,得知要见到她昨晚一夜没睡好,体力也不见得有多棒,他当下就怕虞敛月对他的期待太高。 虞敛月本以为沈恪之会贴上来,结果半天他爱理不理,和自己组个运动还有些抗拒,这会怎么又上赶着了,她不由有些不高兴的回,“说话啊。” 沈攸寒仰起小脑袋,继续享受着无限好的春光。沈恪之看着太阳下沈攸寒的脸像是长开了一点,和虞敛月相似的五官在太阳下熠熠生辉,她自信又神气道,“爸爸,你一定可以的。” “没错,我的意思就是让你放心。” “那就祝你旗开得胜。” 虞敛月没有吝啬微笑。 沈恪之甚至动了动脑筋,想了个歪招,要不他私下转账,他不想输,更不想在虞敛月面前丢人现眼—— 可私立学校好像本来也没有穷人。 他想,说不定别人看在MIF的面子上也不敢轻易的赢。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太多了。 沈攸寒这一届同学中,有个女孩子的爸爸正好是国家级体操运动员。 老师的解说情绪高亢,“270°旋转,年年爸爸完成得非常好。” 人群里不乏议论,“又是两周半,哇,没想到年年爸爸竟然是单手,这个不排第一,我们谁也不服啊。” 虽然第二名的积分只有五分,折算成一半,但沈恪之想他也不得不尽力一试,只是未曾想过,他刚凭借身高一把抓上单杠,结果手没抓稳,他就下来了! “能重来吗?” 有人毫不客气地制止他,“寒寒爸爸,你这不就是作弊了吗?” “是啊,寒寒爸爸是在比赛开始以后滑下的,就已经结束了,这是比赛,这又不是游戏。” “要不就算了?”虞敛月第一次看见输得特别彻底的沈恪之,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好笑,他异常的沉默和严肃,仿佛这里在开一场新的国际会议。 但这里只有孩子爸,孩子妈。 没有MIF站在商业版块顶端的沈恪之。 没有人会为沈恪之改变既定的规则。 “其实,这只是个失误,你也别放在心上啦。”虞敛月好心安慰道,不过她也预想到对方完全不领情的样子了。 沈攸寒满脸忧伤:“零分,我们第一局就落在别人后面了,以后也不知道怎么追上去呢。” “我们要积极一点,输了一局并不可怕,”虞敛月半蹲下去,娓娓道来,“很多事情未必有一个好的开头,但结尾却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也不知道为什么,虞敛月发觉她越讲道理,男人的那一张脸就越黑。 沈恪之经历了许久的沉默以后,忽而自觉道,“抱歉。” 沈攸寒不依不饶:“爸爸,你不是说过,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叔叔干什么?” “那是电视剧里恶人专用词,我没说过。” 一旁的虞敛月终于也放下戒备。 初春的暖阳将冬日的阴霾一扫而过,她都快忘记他们几次分开时有过的挣扎和悸动了。 “虞敛月,你可不要像我一样。” “那是当然。”虞敛月好歹在生产线就近旁观这么久,缝三件衣服的纽扣她自以为和那些熟练的工人水平相差也不大。 这局稳赢。 然后就体育老师刚吹响哨子,不到一分半分钟,有位妈妈已经站起来,“好了。” 众人在惊讶赞叹之余虞敛月一不小心针戳到了指甲缝里,刺痛当然疼,沈恪之本想届时也嘲笑一二,只是他亲眼看见虞敛月受了伤。 “别弄了,大不了和我一样倒数第一呗。” 虞敛月白了他一眼,坚持道,“不要,正常完赛还能拿一分呢。” “你能不能别逞强……” “那个你们声音能轻一点吗?”隔壁小课桌上的男人带着笑挠了挠头皮,还是说了一声,“有点干扰我们木木妈妈的比赛了呢。” 沈攸寒伤心欲绝。 她心中无比高大上的社会精英父母,商场上战无不胜的爸爸,论气势从来不输爸爸的妈妈,这一来,一个两个都不行。 输得是一败涂地。 沈攸寒长长叹了一口气。 好在,情况马上即将发生大转弯,她快要上场了。 — 初春的太阳午间温暖和煦。 但在操场起跑线的沈恪之虞敛月一家,明显不得开心颜。 沈恪之眺望远处的单杠。 想起自己的屈辱史,而虞敛月指甲缝上的创口贴时时刻刻也提醒着她,她这妈妈也就是长得好看一点的花瓶而已。 “爸爸,你是第一棒,你一定要先发制人不能落后别人,还有一件事,”沈攸寒像是拜托他爸爸道,“知道你想牵妈妈的手,但不可以是现在哦,你把交接棒传给敛月的时候,动作要快,千万不能谈情说爱。” “沈—攸—寒。” 沈恪之牙床死死咬合着发力,却又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妈妈,你是第二棒,你相当于是非常最要的一环,两次传送速度一定要稳要快。” 虞敛月哭笑不得,“好。” “预备——” “开始。” 脱下西装外套的沈恪之顿时没有了束缚,拼命不顾一切地往前奔跑,将传送棒交由虞敛月时他汗津津的掌心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 细腻柔软,光洁丝滑。 不过很快,他意识到这是比赛,松开了。 这一幕当然也落在视力同样惊人沈攸寒眼里。 她恨铁不成钢,说了这么多,一不小心就要被隔壁队伍反超了。 虞敛月狂奔着—— 像是回到她的另一个世界。 “寒寒,快接住。” 沈攸寒也拼命地迈开了腿,身旁的小男孩明显超过了她半身,但她不能泄气,继续一股脑儿往前冲。 谁知道呢,可奔跑的那一瞬间,沈攸寒知道,就算冠军花落别人家,她心中也前所未有地涌动起幸福翻滚的潮水。 在这里春天里奋力奔跑,原本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啊。 输赢一点也不重要。 第62章 心动 最后五十米。 跑道的小小弯道, 沈攸寒也没有想过她竟然可以跻身在小男孩身前,虽然是不过是一个人身的距离,但她就是要赢了啊。 沈攸寒奔向终点, 跑入敛月妈妈的怀抱里。 “我们赢了。” 沈恪之点头, 笑意却不明显, 他隐约从虞敛月的手提包里看见离婚协议书的存在,他掠过她们,长腿倚在单杠旁的架子上,独自徘徊了许久。 “下一个项目, 还是一家三口接力, 不过是在一百米的距离内来回跳马。” 虞敛月难以想象, 沈恪之作出跳马动作的画面会有多滑稽。 沈恪之踱步回来。 离婚的事他强压在心底,却又怕自己束缚了她, 又让她身体不舒服,他自觉这种低幼游戏无聊, 或许虞敛月心思也早就不在这里了, 他问, “虞敛月,你想参加吗?” “我无所谓,主要想看你参加。” “什么意思?” “两腿张开,跨过跳台,沈恪之你身体的柔韧性可以展现在这么多人面前, 你不觉得很高兴吗?” 沈恪之明白女人在说反话,有个词叫做“羞耻”。 但他也渐渐看到虞敛月不像是为离婚的事分心或担忧,他反而轻松了起来,在沈攸寒的指导下一起做拉伸。 上一次的成功给了沈攸寒莫大的自信。 她拿着镀金奖牌已经从她的小伙伴面前有意或无意经过了两遍。 她志得意满,并且觉得接下来的比赛场就是他们一家的天下。 “爸爸, 这次我第一个上。” “寒寒,你们这边学校有教过你怎么踩上跑步发力,然后成功跳马的吗?” “我都练了半个月了。” 虞敛月嘱咐着,“那你也要小心一点。” 一群乌压压的人挪到了体育场馆。 “沈恪之,要不你压轴?” 沈恪之下意识反问她,“怎么,你也着急上场?” “当然不是,把胜负的决定权交给你呗。” “要是被某人拖了后腿,那我无论如何都没有用了。”随即,他轻咳一声,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虞敛月愿意千里迢迢赶走,而且愿意陪着他们父女比赛,他怎么就忍不住反驳她的话呢。 好像他们之间的模式永远如此。 谁也不认输。 李老师耐心地介绍规则道,“每一家三个人一个一个上,哪一位没有跨过去就重新来,我们会用秒表计时,算三个人都跳马成功的总时间。还请寒寒爸妈注意安全。” 虞敛月回头笑他,“沈恪之你要是跳不过去,来回跑也挺可怜的。” 沈恪之愣神地望着她。 李老师突然觉得八卦杂志上说的那些也不一定完全可信了。 沈总看老婆的目光明明就是异常宠溺好吧?不说情深似海,眼底也是有宽容爱慕且珍惜的光芒的。 沈恪之不反击她,让虞敛月反而不适应起来。 “那我尽力而为。” “沈恪之怎么不计较了?” 沈攸寒哪里懂得夫妻情趣,她自然是怀着一颗保护好一整个家的心,“妈妈,爸爸一定是太爱你了,所以心甘情愿被你损。” 沈恪之从体操坐垫上爬起来,喃喃自语,“到也不至于。” “那就加油啦。” 第一个出场的当然是体操明星年年的家庭。 她爸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轻易过了这个跳马台,单手撑马,双腿并拢侧抬高,轻松玩转一个跳马届的高难度系数动作,一个漂亮干净利落的跳跃。 “好。” 在场不乏家长们掌声。 不过,第二环节的年年妈妈看上去就和体育细胞绝缘了,这边年年爸爸一旁疯狂的指导,对方完全听不下去,直到反复第三遍,才忍无可忍对着丈夫吼道,“管好你自己!” 最后,第四圈兴许是骂人过后心火的逐渐平息,年年妈妈顺利通过了。 年年小朋友也中规中矩,跑了两圈。 可惜,这一个体操家庭总成绩并不算理想。 轮到他们了。 “怕输吗?” 沈恪之强调:“就当是锻炼身体,输赢不重要。” 沈攸寒掩面,又偷偷笑了笑。她分明记得爸爸输了以后一副懊悔不已的神情,脑海也不会抹去爸爸远看着单杠握紧的拳头,她甚至在拿到第一块小奖牌时眉梢暗沉微露的喜悦。 “我出发啦。” “计时开始。” 沈攸寒没有说谎在跳马经过的体操垫子上,她甚至做了翻跟头,学着别人先炫一下技,然后轻松双手撑过跳马台,迅速的一跃而过。 沈攸寒跑回来和虞敛月击掌。 虞敛月出发了。 她想幸好没穿那条毛呢裙,不然怎么双腿跨过去呢,褪下短西装外套,一手把短毛衣的高领压下去些,她也想尝试尝试一下新的运动。 然后,就失败了。 又是一个新的循环。 沈恪之递过一瓶水,“没关系,慢慢来。我们赢过了,不在乎这一次。” 虞敛月却从小孩眼神里秒懂了渴望。 没喝水,继续进行下一圈,好在这一次反应速度快,弹跳力的点把控得好,真的撑起了自己,还算顺利地完成了此次跳马。 她回来,迅速与沈恪之击掌。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看这几年素来优雅不可能去犯傻事的沈恪之,只是抿了一口水,当再度抬眸时沈恪之已经在跑回程了。 “哇塞,我们寒寒这一组速度相当迅猛呢,”解说员也不忍惊叹,“寒寒爸爸的动作真心快啊。” “爸爸,我们现在是第一,看看接下来会不会有人超过我们啊。” 虞敛月无语,最值得纪念的一幕一闪而过,她看了个寂寞。 “沈恪之,我没有看清楚。” 沈恪之凑在耳边,一时得意忘形,“全身上下你真的没看清楚吗?” 虞敛月薄怒,“滚,这里是学校。” “爸爸妈妈你们在说什么啊?”沈攸寒见状,总怕自己爸妈一不小心就不带自己玩了,“为什么老忘记我,你们最可爱的宝贝呢?” “沈攸寒,你乖一点。” 总成绩出来了。 他们还真的是第一。 下面一个跳绳他们并不抱太大希望,主要沈恪之那边要快,虞敛月这手就慢;虞敛月准备在倒计时前加速,然而沈恪之突然倍感疲劳,就放缓了手速。 中间最无辜的还是沈攸寒。 “我都被绳子打到第几次啦?你们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沈攸寒当然知道没有练习过的他们很难配合好,可难得就这一天他们愿意停下脚步去倾听她的声音,她当然要气呼呼并且大声地说出来了。 不然,大人很快就忘了。 李老师笑面如春风,“这五局下来,寒寒家共取得两次第一,计20分,加上正常完赛的参与分两分,现在总分22分。” 虞敛月粗浅算了算,“那我们这算稳赢了?” “不是,年年家的总分还你们一样,还有小尚他们家每项都很均衡,比如单杠拿了五分,刚刚跳绳却是第一名,所以总分25,在你们前面,你们家和年年家并列第二。” “爸爸,妈妈,既然你们牺牲了各自的时间,失去了好多赚钱的机会,那可就不能在快要结束的时候功亏一篑啦。” 虞敛月语气柔软,“你哪里学来这么多成语的?” “ipad。” 虞敛月目光放空了片刻,很快又转移了视线,她无力改变每个人的无奈。 沈恪之也良心发现,自己对女儿的照顾少之又少,她能长成今天的模样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沈攸寒毫不掩饰自己,羡艳的目光紧追着走出现代化的体育馆,用脚有力地踩了一下木地板,兴致盎然,声音掷地有声,“我要一手牵一个,左边是爸爸,右边是妈妈。” 这是梦中的画面。 可敛月妈妈也没有拒绝哎。 她紧紧握住敛月的手,时而舒心一笑,另一边父亲的手干燥磨人,虽然触感大有不同,但沈攸寒自以为她是个好小孩,不该嫌弃养家糊口的爸爸。 沈攸寒心里高兴坏了,其实她现在也就是嘴上争争第一,要是放弃角逐第一,最后一项可参加可不参加,爸妈老早可以开车离开宝致幼儿园了。 她不舍得。 可零售柜里的气泡水又让她嘴馋。 她只能暂时松开手,投币买了柠檬味的那款。 父母在台阶下,虽说算不上多么热切的交谈,但一起融入在午后悠闲的阳光下,有种步伐一致两人旗鼓相当的感觉。 “虞敛月,我待会背你你要是途中有任何不舒服……记得和我说。” “好。” 看着这一对男人腿长女人腰细的背影,沈攸寒觉得多拿几块奖牌也不是什么坏事,可她一上前却发觉她爸看上去竟然有些害羞。 —— 黍洲别墅群。 “南妍妍小姐,你被限制在三十天内搬离这栋别墅。” “怎么回事?” 这栋楼是南妍妍眼下最大的财产,她怎么会直接接受这种完全不合理的做法,让她一夜之间失去她的所有呢。 难道是沈恪之故意让她离开? 非要做得这么绝,还有没有一丁点人性? 好像也不对,南妍妍纳闷着拖长了语调,“我记得沈先生早就把产权交给了我,你们现在说要让我离开,是有什么依据吗?” “南妍妍小姐,你的房子被你抵押了,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没错,这是我的房子,我唯一的房子,我为什么要抵押啊?” “这是您的签字文件,我们这边私下传给你。” 南妍妍一下子从沙发上跌落,缓缓蜷缩成一团,靠在冰冷的亚克力茶几上,在这个初春里手脚发冷。 这还真的是她签的名字。 她记得。 周铭那个坏男人得知自己的现金流不够用以后,一声不响地去找别的女人,可万万没想过,好聚好散前,他还让她签了什么狗屁字。 现在……还来得及挽回这一切吗? “周铭,你不能这么对我,这个房子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南妍妍已满是哭腔,她也早知周铭厌弃了她,“你不可以那么做啊。” “笨蛋。” 周铭挂断了电话,在苏栖的副驾驶上手指像是不经意划过精致暴.露的锁骨,然后油腻地笑了笑,苏栖懂他的意思。 苏栖打了一笔钱,转账的不可能是落难的南妍妍而是始作俑者周铭。 她放低了副驾驶位置高度,到一个相对平坦无人之地,一把压在周铭身上,开始新的play game。 此时,南妍妍自怨自艾,正可怜地对准着欧式宫廷镜子,一遍遍以泪洗面。 只是泛红的眼眶连一个观看心疼她的人都没有。 她可以去拜托沈恪之吗? 不,她的自尊绝不允许她又一次低头。 况且,沈恪之被那个坏女人迷惑了,压根儿不会管她的死活。 她的手机又一次响起。 —— 重新回到塑胶跑道上,崭新的红色跑道,几乎没有什么常年踩过的痕迹,沈恪之重复观看李老师在图纸上划过的区域,又时不时回头看那个女人是否自在。 “要先练一次吗?”沈恪之有些不确信地问。 总而言之,肢体接触变得有必要。 虞敛月倒还算坦然,轻松一脚跳到沈恪之的后背,勾住了他脖子。 她劝他想开些,“是比赛,所以你不要想太多。” 沈攸寒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掏出了大屏幕手机,聚焦她爸爸妈妈上,“咔嚓”一声按动了快门。 也是这一声。 让虞敛月急忙从沈恪之身上滑下来。 柔软浑圆的地方走过背脊,就算是隔着运动服和他的衬衣,也无法阻挡真正的触感。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一个公开的操场上。 沈恪之发觉自己像是完全没有抵抗力地被撩拨了。 “沈攸寒,你快别拍了,不删掉的话,妈妈就不参赛了。” “好,我马上删,”沈攸寒撒腿就跑,声音从远处传来,穿过和煦的春风,声浪如潮海,“等我发了朋友圈就删相册里的照片。” 虞敛月:“你也不管她?” 沈恪之一时觉得走到哪里都动弹不得,他快要被这种感觉折磨疯了,哪里顾得一条维系夫妻关系的朋友圈。 他去了一趟洗手间,用冷水冲了好几遍脸,面色总算恢复平静。 “比赛开始。” 最后一站,教练辛苦一整天连吹哨也变得急躁起来,站在跑道外侧的沈恪之和虞敛月都没怎么听清楚,直到看见人家都跑起来了,虞敛月才赶紧跳到沈恪之后背上,他的双手则是拎起她两条大腿 ,手指死死地压在她大腿内侧上—— 还真是有点尴尬。 不过很快,他们百米冲刺的状态踏入沙坑,虞敛月也没有想过沈恪之会悉心地把她抱得更上面些,让她的双脚避开与沙子的接触。 而他的小腿,则是末在沙坑里,艰难前行。 不过比起他们,体操队他们家履步维艰,体操运动员身高一般不是很高,整个人在沙坑陷下去的比例就更高。 沈恪之瞄准唯一的敌人,小尚的父亲,趁着踩出沙坑的那一瞬二度发力,极力追赶—— 他们第一个越过了终点线。 虞敛月简直不敢相信。 难道因为沈恪之身上的男主光环吗?所以,到哪哪会赢?那她还是希望他能拥有这样的好运,而不至于让沈攸寒过上贫穷或步履维艰的日子。 可没有人可以拥有永远的幸运。 她知道。 “喝水吧。”这次换她给他拧瓶盖吧。 亲子运动会落幕了。 广播里还在通报他们一家获得的各块奖牌。 而虞敛月也找不到留下的理由了。 她把攒钱买的一块和田玉挂在沈攸寒白嫩的脖子上,“希望你喜欢妈妈的礼物。” 珠玉冰冷。 但母女情分却如越来越暖的太阳。 虞敛月回头便走,她不擅长和沈恪之打交道,或者说她在判断清楚沈恪之是什么感情前她无法正面接受。 沈攸寒环保地捡起身边掉落的瓶盖,又扯了扯沈恪之的衣角,“妈妈都走了,你不去追吗?” “我是怕,我追得越紧,她越厌弃我。” 更让人怀疑人生的,是那份离婚协议书。 “我觉得不是这样的,老师教会我人要越挫越勇,爸爸,我支持你,不只是因为虞敛月是我的亲妈妈,”沈攸寒目光灼灼,像一个小大人告诉他,“而是她,也同样爱着你。” “你们是太过像的人,所以表达的不好老是相互误会,你们希望用最坏的方式证明你们的爱情——” “可真正能证明的,是我啊。” 如果她不爱你,怎么会为你生小孩啊? 沈恪之听得出这言外之意,他也一遍遍敲打着自己,仅仅是因为他迷恋她无法忘怀的肉.体,或是年少不能被亵渎的爱,只是被抛弃的痛? 还是说,他至始至终也在为她心动? 他还没来得细想,脚步已追出了校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不要猜,不可能只是追出门外亲了一下然后结束。 剧情开大了,还有你想不到的刺激。 第63章 惊险 — “虞敛月。” 当沈恪之走在清河早春的暮色里, 他急切地从拥挤的人行道上找到虞敛月的身影,每一个地铁口,马路, 他目光流转, 拼命寻找那个女人的踪影。 命中注定。 沈恪之会遇见她。 一个焦糖色外套的身影, 熟悉的身材线条,腰线迷人,那从医院高层掠过的打结露骨处,也曾与他紧密相连。 他一下从后背抱紧了这个女人。 虞敛月这时不慌不乱从清河出租车司机, 像是听见熟悉的声音, 忍不住一手按在车门上, 一边在这个路口回头。 沈恪之抱住了一个衣服颜色和她一样的女人。 荒诞。 得了自己瞎转悠半天,沈恪之竟然看不见人, 不过她深知沈恪之这人虽不好相处,但朝三暮四不至于。沈恪之是不是抱错人了? 当沈恪之的目光也从这个傍晚看见了左右鳞次栉比的大厦, 缓缓落下的目光也停顿到了转弯处颔首等待着的她。 “抱歉。” 他意识到, 自己抱错人这一幕有多么令人无语和尴尬。 他急切地追赶。 穿过电线杆旁细长的人行道, 顺着台阶快步走下来。 “虞敛月,我认错人了。” 沈恪之自认为这个时机简直烂透了。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想要错过,无法漫不经心地从她身边走过。 “我想,你还愿不愿意……”留下来。 计程车砰然关上的车门给了他答案。 女人坐在里面, 没有半点摇下车窗的意思。 他头痛欲裂,想不清楚她是因为刚刚错把别人当成她而生气,还是一开始就准备拒绝他? 时光过得总是太快。 他时而翻阅手机,却还没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一周,春寒料峭不在, 暖意渐渐而来。 新住的顶楼复式,阳光房里种满了绿植。 他亲手打理自己,只为她来的那一刻看到一个完整整洁不乏温馨的家。 沈恪之新进了一批她曾经喜欢的兰花,这天请假没去MIF,而是呆在家里,洒水喷头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沈恪之愣了下,仔细检查管道,却没有发现问题,打电话给物业,那边竟然轮班休息,无人接听。 沈攸寒半小时前和还趁着幼儿园午休给他打了小报告,说放学要去同学家一起做作业,他应允了,可猛然一瞬间他像是在高空失重,陷入了巨大的不安。 — 自从离开沈恪之以后,自己也心跳异常的虞敛月在医生的嘱托下开始吃阿司匹林,她怀疑到退休前她可能心脏就要安装支架了。 不过,这个世界的现代医疗技术过分发达,她并不担忧。 可一打开药品,手一抖,白色药片洒落满地。 她走入阳台外,老式的房子外不知何时响起了一阵警报。 她拿着手机,没带别物,下意识赶紧向下跑。 冲下楼梯,却陆陆续续看见这栋楼的居民都在往回爬,他们都说,“哪个小孩乱按了消防警报,真是个熊孩子。” “就是就是,家长也不管管。” 可有一瞬间,虞敛月觉得这个世界一定也发生了什么,她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猛然下坠。 是死亡也没有带来过的恐惧。 三点半。 沈攸寒即将放学。 欧管家的车这天应该小孩另外的活动,并没有停在宝致门口。 沈恪之从阳光房里出来,发觉躺在圆桌上的手机竟有无数个虞敛月亲自打来的电话,可在虞敛月再度打给他之前,沈恪之看到频幕上“南妍妍”的名字在跳动。 他几乎本能地按掉。 不过,未多久,一个公共电话打来,声音却羽毛轻颤,微弱低沉,“沈恪之,我是妍妍,请你一定要把我的话听完,有人问我要了寒寒的幼儿园地址……他们很有可能会对她不利。” “所以,你全都告诉了他们不是吗?” 沈恪之异常愤怒,他正在遭受一场无妄之灾,他匆忙挂断了电话,抓着手机,强压下所有排斥情绪,开着车前大灯冒冒失失地闯进了车道中央。 车载蓝牙为他接通了新的电话。 “沈恪之,我到清河了,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虞敛月目光失去焦点,强烈的不安促使她捏起的纸巾皱巴巴的,却始终攥在手里,她害怕道,“你怎么一直不接我的电话?” “我只是没看到。” “什么事也没有。” 他不可能不替她照顾好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也不能让重担交给这一个看似强大的女人。 上一次去幼儿园是多么的情绪高涨与期许,这一次相应他就承受多大的折磨。 “你不要乱想,去吃一顿西餐或者买两个新包……” “沈恪之,别骗我。”虞敛月半闭了眼,眼睫微颤,听见他狠狠一手砸在方向盘的声音。 “有人想要带走沈攸寒,我正在赶往幼儿园的路上……” 又是一个该死的红灯。 虞敛月没来得及听完,疯狂朝着宝致幼儿园的方向赶过去。 车子陡然转弯,似乎是有擦碰。 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从来受不到命运的眷顾,所以也没有想过要祈求任何人的宽容,试图过上轻松而富裕的生活—— 为什么仍会有人会想要伤害她的女儿呢。 老操控者的剥夺,对她一个人难道还不够吗? 去往宝致幼儿园的虞敛月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贱女人,我看到你车牌经过清河市的行车记录了。” “你是?” 虞敛月语气严肃,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已经在发生。 赖梅华破口大骂:“你没听出来吗?我是你老公的亲妈!” “没教养的丫头!对别人就么就这么冷酷无情呢。” “你女儿在我手里,”赖梅华有恃无恐地威胁道,“你要是不想她有了难以忘怀的童年回忆,我就劝你早点过来。” 她和沈恪之在宝致门前碰头。 但谁也没有见到他们的寒寒。 “沈恪之,是你妈妈,”虞敛月像是失去了重心一下子站不稳了,她抓着沈恪之的衣袖,呼吸也急促起来,“我这不是怪你的意思,她之前有没有和你透露过什么?” “她一句话也没说。” “那你怎么会得知沈攸寒不见了的消息?” 沈恪之面无表情,“南妍妍。” “打给她!我们救过她的!” 虞敛月无力继续抗争了,她可以为了自己人格作出循序渐进的改变,却无法抑制再一次容忍任何人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别慌,我打给她。” “南妍妍,你说清楚,问你的人是不是赖梅华,她有没有提前透露她要带沈攸寒去哪里——” 南妍妍顿了顿,仅存的良知提醒她要说出口有关他们行动的一切,可南妍妍不希望自己也因此陷入泥潭。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她拿了赖梅华的一万块钱,她以为一切都只是小玩小闹,所以为赖梅华介绍她妈和秦叔的时候,也没有迟疑太久。 他们刚回国,也需要一份像样的工作。 而她需要钱。 “我记得秦叔有个冷库。在西溪岸市场对面。” “他们可能会把她带到那里去——不过我也不确定,因为赖阿姨是寒寒的亲奶奶啊……” “敛月,你站起来,我们得一起出发。” 他是她的男人,他理应把全世界最美好的一切奉上。 可他却害她落入狼狈境遇。 虞敛月立即站起身来,她也不能拖他的后腿。 沈恪之的大手有力地握紧了她的手。 “你先在车上吃点东西,待会我们绕清河半圈才会到那里。” “沈恪之,他们的目的一定是要钱,”虞敛月眸光正敛,“你带了多少?” “四百五十万现金,我已经让章生放到我的后备箱了,”沈恪之面色沉着地为她系上安全带,“要打发他们,或许远远不够,我会让财务的人之后跟过来。” 虞敛月祈祷着,“只要他们不能要碰寒寒就好。” “别怕,寒寒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弱小。” “可我不能相信,那一群社会不安分子会做出什么激进的事情来,寒寒只有七岁,她还没来得及上小学,”虞敛月咬了咬干燥的唇,“是我矫情太甚,早该到寒寒身边根本就不会有这种事情。” “是我,没能照顾好她。” 这时,蓝牙车载电话再度响起。 “沈先生,您想要见到你的女儿,就要来我们西溪岸的菜市场,从后门进来,我们要一千五百万。” “钱不够,能先给一部分吗?” 语音开了外放。 “我有。” 虞敛月尽可能表现出应有的理智来,“我带了银行卡,但一下子取不了那么多,你们可以在得知密码后去银行取……” “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啊,去银行被警察抓!”秦洪玉抬头纹皱起,一手刮过毛糙的胡须,不管不顾地打断道,“虞敛月小姐,早有耳闻,你可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啊。” “麻烦你把话听完,或者我给你转账,境外卡国内查不了。” “这还差不多。” 电话切断,沈恪之谨慎地问她,“你哪来那么多钱?” “刚接到国外一个订单,前期打款已经到账了。” 沈恪之:“工厂后期需要任何资金……” 虞敛月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我当然找你。” 虞敛月逐渐冷静下来,心脏好像也逐渐波动恢复正常去,她才知道之前是自己忙昏了头,明明是担心家人的安危,她为什么胡乱在小诊所配了药。 如果她能来得更早一步—— 可惜没有如果。 “沈恪之,我们报警好吗?”虞敛月说得真挚而诚恳,“我之所以相信这个世界的秩序,当然是因为我相信你。” 她这时才注意到沈恪之苍白的嘴唇,还有他逐渐幽深难以靠近的眸子。 “报。” “这一群人早该去监狱会面了。” 虞敛月打110前愣了愣,“你不觉得我太残忍吗?毕竟赖梅华是你亲妈。” “这件事,因为她的身份,所以,更加不可原谅。” “沈恪之,我们一起,我们可是冠军家庭,你千万不要低估我们一家的能力——”虞敛月逐渐冷静下来,好让沈恪之不至于冲动过头。 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审判就够了。 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化,她变成了宽慰他的那个人。 时间过去越久,沈恪之眼底的戾气更甚,但他没有忘记照顾好自己的女人,“我进去谈判,你留在车上,等我带沈攸寒回来。” “我也想进去。” “他们更讨厌的人明显是我,如果我出现,至少他们不会第一个去伤害别人。”虞敛月一心只想护住年幼的寒寒。 “你疯了!?” “三教九流的人,你分不清吗?”沈恪之目光收敛,情绪渐渐让人琢磨不透,“虞敛月,我带你过来不过是因为你是沈攸寒妈妈,不然你不按照我的命令来,我就让你立刻下车。” “沈恪之,□□独行的老公一点也不好玩。” 虞敛月浸润的眸中含笑,“我们可以一起渡过所有难关的。” “还有寒寒,我坚信拥有你和我的孩子,她足够聪明,也足够勇敢。” — 沈攸寒第一次经历了电视里才会有的绑架案。 系在她身上的编织绳是八百年前没有改过的那种,她一动,就被这散着恶臭气味的绳子勒得更难受了。 “奶奶,”尽管她很不想这样称呼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时尚风格却和整个社会节奏格格不入的女人,“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沈攸寒端正坐好,不再挣脱,“奶奶,你放心,我很乖的,坚决不会逃跑,你们能不能松开我?” 前座回头就是提起她耳朵。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 “早听说了,”南妍妍妈妈冷笑道,“是和她妈妈一模一样狡猾的小东西。” “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我让老秦立马打死你。” “奶奶。” 沈攸寒变得胆怯。 “别这么喊我,我不要那种外面不干不净女人生的小孩叫我奶奶。” “你也不配!”沈攸寒不甘示弱。 南妍妍妈妈南峦上来就是又一个巴掌,“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赖梅华刷着手机屏幕,无暇顾及这破小孩的脸有多肿。 有人帮她去作恶,她求之不得。 南妍妍爸妈看上去虽然不靠谱,做事情却很讲义气。 只要能整到那个死丫头。 那她就很高兴。 她那死儿子又知道给她打电话了,“你放心,沈攸寒也是我们沈家的千金,谁也不舍得碰她头发丝一下的。” “爸爸,他们打我!” 大吼一声的沈攸寒还没有意识到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嘴上被贴上了胶布,胶布很厚,挡了一半的鼻腔,她简直难以呼吸。 电话当然被赖梅华早挂了。 她心想自己不发狠,这丫头还真当她是个善人了,她一把抓起沈攸寒的头发,差点把她整个人吊起来,“还敢不敢插嘴了?贱.逼的女儿,一样不要脸的货.色。” 沈恪之的喉结动了动。 虞敛月:“我好像听到沈攸寒的声音了。” 是他们女儿的呼救声。 沈恪之再度踩了油门—— “他们欠沈攸寒的,我要他们用十倍来还。” — “这小孩还不老实。”南妍妍妈妈把她拖到铁丝网旁,又踹了一脚,想起从美国开始她自己女儿就辛辛苦苦照顾了那么久却忘恩负义贴着亲妈冷屁股的小孩,她就一肚子怨气。 找了个借口,又不分轻重地在沈攸寒肚子上捏了一把。 “老秦,你昨天和赖梅华谈好分账吗?这人民币换算成美元,也不大够你我在美国好好过的,要不我们多要一点?” 老秦叼了根最便宜的红塔山的烟。 他黑色老年背心后没有冒一丝虚汗,他在美国那些勾当也没有少做,混在黑人圈里,那些蠢人,特别容易给他背锅。 “我们直接问那个姓沈的要,不好吗?”秦洪玉随脚踢了下这些碎冰,“他那个diao样老子早就看他不爽了,说不定你那女儿也给他便宜了好几年。” “这你不要乱说,我南峦女儿行得正,”南峦解释道,“我早就说了,他们没睡过。” “也是,有个骚.逼在那小子眼里,谁也爬不了床。” “老秦,这次我们拿了钱坐什么航班走?” “我不想走了。” “可我就怕……” “怕啥?”秦洪玉早就摸清这一大群人的关系,背后指着赖梅华道,“那女人不是沈恪之亲妈吗?” “是个男人就不会把亲妈送上法院吧,别怕,这件事我看来一般私了的几率大。” “老秦,我信你。” 秦洪玉示意赖梅华主动开门,他反正就坐镇冷库,那小子也不敢轻易进来。 “梅华,钱的事让我和你儿子谈,你就不掺在里面了。” “也行。”赖梅华事到临头,有点退缩起来,自己这儿子虽说是亲生的,到底也没养过,现在一味地把做坏事的责任推给别人,她也安心些。 她主要看他那老婆不爽太久。 凭什么她抛弃了自己儿子那么久,再贴上去还能一身名牌? 真是不要脸的臭.逼。 —— 西溪岸冷库门口。 沈恪之和他妻子下了车。 虞敛月紧握沈恪之的手,“我们接下来可能会一直在一起,你要是哪天会腻味了,一定要和我说。” “我争取憋到下辈子再说。” 他紧贴她的额头,在刘海上极快地轻轻一吻。 陈旧腐朽的门已推开。 “恪之,你女儿是在这里呢,她在后面休息,”赖梅华双腿忽然有些虚,大概眼前那一道逼仄的光,让她无法继续审视自己,她仓皇道,“经济上的事情妈妈不是很懂,让你秦叔和你谈一谈。” “我们要五个亿。” “小意思不是吗?”带着大粗金项链的秦洪玉笑着迎上他的目光,左手的棒球棍来回在半空中晃动,很快又抓到了另一只手里。 价格变成了三十倍。 仍旧是个无足轻重的数字而已。钱不重要,只是账面上的一个加减符号。 虞敛月开了口:“我要亲眼见沈攸寒。见不到她,我们不可能会拿出钱来。” 沈攸寒反复挣脱,终于摇动了身后的铁网,她发觉她背对着自己爸妈,这里地处昏暗,他们根本就不可能会看见自己。 南峦早就想会会这个害得她女儿颗粒无收的贱.货了,“虞敛月,你在这里早就没有谈判的资本了。” 沈攸寒知道她的敛月妈妈该有多急。 她再也不在乎这里到底有多脏了,找到零碎的一小块冰,从脚尖一路推到了嘴边,在无数次和那胶带抗衡以后,她终于透了口气,也露出了半张嘴。 胶布撕开的时候好疼,唇边的绒毛一下子全脱落,好像紧贴着的皮肤随时也会破损。 疼。 但她终于可以发出声音了。 沈攸寒鼓起最后的勇气大声呼唤,“妈妈,我在这里,我很好,你别怕。” “我进去。” 沈恪之提前挡在了虞敛月身前,重重的一撞击,似乎随时要把她推向门口。 她能明白沈恪之的用意,就算发生了最坏的情况,她这样也能顺利逃脱。 可虞敛月不要。 她不要丝毫的怯弱,也不能接受这最坏的结果。 如果失去了沈恪之和沈攸寒,那她留在这个世界和上个只有工作的平行世界又有什么不同。 沈恪之顾不得那么多了,他遵从自己的意愿走入更为漆黑的铁网另一侧,他亲眼目睹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女儿用渴望的眼神等待着他的救赎。 虞敛月被赖梅华制止了,拦在了她身后。 紧接着她听见了一声嘶吼:“你们对沈攸寒做了什么!?” 虞敛月整个心揪了起来。 看样子,他们没拿到钱之前竟然就毫无底线地动了手。 一旁不断敲打着棒球棒的秦洪玉站在半蹲下去的沈恪之身旁,棒球棒好似随时能落下,敲碎他的头。 “沈恪之,看到女儿了,也该给钱了吧。” “现金,境外卡,我都可以。” 赖梅华想暗中示意,千不该万不该对她儿子下手,可对方完全不理解不睬,而一旁的南峦早对自己男人的做法习以为常,这要不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她不知道秦洪玉打了这猖狂的小子多少下,磨牙棍下恐怕气息奄奄了。 但她还是从中调解,“没人对你女儿做什么,只是这一路不顺利,磕磕绊绊的,你女儿不过受了些皮外伤……” 沈恪之扬起不羁的下巴,“谁打的?” “老子再问一遍,谁动手打我女儿的脸?” 在场的两个女人都动过手,但谁也不承认。 沈攸寒被吓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怕自己多说一句,今天爸妈和她全都丧命在这里。 秦洪玉干脆说:“是我打的,总行了吧?小孩子嘛,记性也不好,就算被打了,睡一觉也就什么都忘了。” “你们以为暴力对孩子来说,这么容易忘记吗?”虞敛月扯着嗓子,难以相信站在他们眼前的不分是非黑白的人竟然会在这个世界里为所欲为。 “秦先生,南小姐,我们一家从来就不欠你们什么,是你们伤害了我家小孩,勒索敲诈,你们还觉得你们做的没错吗?” 隔着铁栅栏,虞敛月目光紧盯着这里。 “还有你,要是你觉得对我这个儿媳不满,那就针对我一个人来,动了小孩子的心思,你还算人吗!” “不要和他们纠缠。” 亲口说着不要和这类人纠缠的沈恪之却难耐纵容一群人对自己女儿的欺压和暴力,他眼中恍惚间想起自己妈妈唯一一次送给他饭盒,却被他扔了以后,亲手扯了年仅七岁的他的头皮,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 此刻,沈攸寒害怕得正在颤抖。 而沈恪之眼底的血丝重新出现,这一次不像是虚无的演绎,而是他确切地憎恶着,他刚松开领口,闷棍已经砸在了他的背板上。 历经的背脊上,应该还有她的名字。 为什么,他明明在这个世界里以为他已经所向披靡了,他却护不住自己最亲爱的女人和她为自己冒险生下的孩子。 他忍着背部的痛楚,不徐不疾地立起身来。 直接抓住这个眼前混混推向铁丝网网死里打。 可他万万没想到,别人袖套里竟然藏着一把水果刀,那把刀准确无误地对准了自己。 “小心!” 虞敛月在大喊,喉咙发颤好久没有缓过来。 沈恪之躲过了那一刀。 他再一次锁喉让那个男人无法动弹,正在奔向自己的除了虞敛月外,还有身后那个南妍妍亲妈那个女人。 南峦正拿着一张蓝色塑料凳超自己砸过来。 而他的女人红了眼,他的女儿捂起了双眼。 而他唯一的办法,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夺过他秦洪玉手中的水果刀,这一下,他狠狠朝着那个男人插去。 手上是无尽的血。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因为太投入竟然会写完之后愣了一会才发。我也要时间缓一缓。 和大家说个事,对,明天放结局,不要有什么担忧。 我觉得我这篇文文笔什么缺点太明显,但我唯一做的是,没水剧情,没有一章是没剧情的,就算到最后,也是如此~ 更新具体时间以后打算放专栏。 第64章 监狱 — 无尽的血, 蔓延在这个腥臭的冷库室里。 另一个人的血钻进指甲缝里,带着铁锈味弥散。 他的手停驻在那里许久。 再猛然从那里拔出。 鲜血迸发。 沈恪之这才意识到他亲手做了什么,那个匕首插入的位置不偏不倚, 撞上左胸的心房, 是心脏的位置。 那个猖狂而不可一世的三大五粗脖子绣着纹身的男人脸上血色渐消。 像个人偶一样顺着铁架滑落。 他杀了人, 半跪在塑料薄膜旁,又很快转身三两下解开沈攸寒的绳子,一手掩过孩童的双眸,身后是中年女人的哭喊, 但他都听不见了。 南峦尖叫哭喊, 她眼前的男人却没有了动弹喘气的迹象, 她不敢相信,活在阳光和金字塔顶端的沈恪之会亲手用刀杀人。 也不相信, 她在国外在华人圈里不好惹的男人会血色全无。 她一把从地上托起秦洪玉,试探性地去探他的鼻息。 停止了。 现场满目狼籍, 零碎的干冰随意地仍在塑料纸上, 虞敛月穿过人群把沈攸寒挽在自己怀里, 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沈恪之沾上血的手。 虞敛月说话时嗓子也像是灼伤过,发生声音时声带微微刺痛。 沈恪之失手了。 他至多想要给那种人一个教训,亲口告诉自己不要纠缠的他忍无可忍动了手。 虞敛月深呼吸。 她从沈恪之手里接过孩子,把她提起,轻抚过沈攸寒脑袋, 让她埋入自己的怀抱之中。 “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恪之,没关系的,”她用衣袖为他擦掉额头细密的汗,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但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嘟嘟嘟”警车声响起。 “大家双手举起。” 沈恪之仍旧缄默,一旁毫无情面地甩开她的手。 他不能让她和杀人犯站在一起。 不能让警方的调查里出现她的名字,她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失望,徒增了新的紧张,他不能让她参与这不幸。 — 虞敛月看着沈恪之双手被戴上手铐,银色的冷光在这初夏的太阳下格外刺眼,赖梅华先后进了另一辆车警车,被押送去审讯室,她在上车前死命地骂骂咧咧道,“贱人,都是你害了我的儿子。” 现场,沈攸寒呜咽不止的抽泣声,警车传来警笛声,还有救护车的姗姗来迟的如心脏跳动的“滴嘟”声,混杂在一起,整个冷库外的菜市场秩序彻底被破坏。 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虞敛月扒着沈恪之被强压推进的车门,“沈恪之,你听我说,我们是受害者,一切按照事实来告诉他们,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也相信事情真相会水落石出。” 沈恪之摆手,仅有的一句话竟然是:“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 说罢,他冷酷地将视线转向另一头,心脏像是缺失了一块,停止了疼痛,却还是为她们的处境而担忧。 不可以。 让他的女人为他担负起罪责与骂名。 是他一时兴起的极端憎恶,是他童年记忆残存的阴影,是他失了手,直接挥动了刀子,如果只是把那把水果刀甩出去—— 那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在一起。 他渐渐发觉他才是最不正常的人气,一瞬间他沦为了恶魔,让偏执占了上风,又有什么颜面让她继续留下来。 “走啊。” 他绝望又倦怠。 推开她,却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虞敛月怎会不知,她目送他们那辆车的离开。 她转身挽起了头发,生活不允许她浪费片刻的光阴,她几乎不假思索打通了章生的电话,“喂,我是虞敛月,麻烦你立刻联系MIF法务部的人,沈攸寒被绑架,我们遭遇了一场勒索案。” 越说下去她嗓子也疼,艰难地打起精神,“他动了手。” 虞敛月尽量说得隐晦。 至于沈恪之的事,她却是能压下来多久就一定要压多久。 她带着沈攸寒来到相对开阔的地带。 把沈攸寒亲手交给听着消息疯狂跑来的尤美和姜虬。 “敛月,这怎么回事?你手上怎么还有血呢?”尤美局促不安,大写的“担忧”挂在脸上。 “帮我照顾好她。” 虞敛月头也不回地往警局赶去。 — 清河市警察局。 “虞小姐,我们在半个小时前街道你的报警电话,现在希望你能如实阐述一下安检的具体经过。” 突然有人的到访打断了他们。 “抢救无效,秦洪玉死了。” 虞敛月读出了那个人在警察耳边的唇语。 虞敛月语速正常,听不出任何情绪来,“他们想要绑架我们女儿对我们实施绑架勒索,但他们提前对孩子动了手,小孩被人打过,我想沈恪之只是想要教训那个男人一下,没想到那个人起了杀心,掏出了一把水果刀。他夺过了那把刀,但出发点仅仅是保护好我们。” 可阐述全过程时,虞敛月一手捏着包的手轻微地颤抖着。 她再一次睁开眼,呼吸逐渐平稳起来,眸子是愈发的死寂与安静。 “是他们要杀人,我丈夫是正当防卫。” “我不觉得他应该和嫌疑犯一起,戴上手铐,”虞敛月尽力从血泊现场抽脱,她想过,真正能站在沈恪之身边的人,现在只有自己了,她目光清澈,声音清晰明了,“我们法务组很快就会到,具体情况我已经尽力说明。” 南峦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双手越过头顶,高高举起,向虞敛月砸了警察办公室捡来的器皿,“是你老公杀死了我男人,你老公怎么可能没犯罪!” “我们本来就是受害人。” 警察半眯了眼,转动笔杆,“沈先生的性质很有可能从受害人转换为了施害人,当然目前这事我们也在进一步审理当中。” “我们不在英美法下生活,没有陪审员投票表决,可能他是一颗保护你和女儿的心,但在这里,无法煽动到别人,不会影响犯罪事实。” 警察有些感慨。 到底是失了手,杀了人,算不算正当防卫有待确认,检察机关的人已经准备诉讼。 虞敛月冷然站起身来,拖了凳,示意陪同的律师坐下继续探讨案件,她临走前说,“这和法律体系无关,我坚信我丈夫没有犯罪目的,根本不会构成犯罪事实。” 她那仅剩的一点强硬像是个笑话。 而沈恪之,她以为一手通天的男人,在他以同样的方式报复了别人以后,不得不承受“代价”。 — 律师介入了。 与MIF相关公司当然也相继得知沈恪之被逮捕的事实。 媒体惊呼“曾经显赫一时的青年才俊竟然沦为阶下囚”,在法律审判之前,提前将他诋毁得万般不堪。 一时间,沈恪之从神坛跌落,声名狼藉。 虞敛月立即给相关媒体发了法律函。 她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人人都爱沈恪之的时候她避而不及,可当她真正走进他的生活,却发觉人们的追捧只是建立在财富基础上,简单的对金钱名利的向往而已。 MIF美股当天随之暴跌。 董事会其他股东强势介入之前,章生看见了总裁办公室里清冷的女人正翻阅着文件,而虞敛月一整夜都在那里,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董事会临时召开当天,强行通过的却不是任何去掉沈恪之名字的决议。 而是虞敛月自己走上了临时替代他的岗位。 不少员工都听过这一段老谋深算的股东发言。 “沈太太,我想我们是可以给你们年轻人机会,可现在不是证明你们失败了吗?”老爷子像是胜利者的姿态压迫道,“早年我投入的资金并不少,行驶一下经营职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章生不知道虞敛月这个女人怎么力排众议的。 她把经营权和本属于他们的股份紧紧抓在手里。 但她的人强硬作风还是很快稳定了MIF。股票第三天就开始全面反弹。 章生没有心存疑虑,而是用和往常甚至比以往更甚的态度兢兢业业地工作。 其实也就是开股东大会这一天,虞敛月才知道,一开始沈恪之就没有把她档案放在普通员工栏,她早就拥有了和沈恪之本人一样的25.5%的MIF股份。 这才让她有足够的底气,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当场反击。 时间过得好快。 审判就快要来了。 她坐在他的位置上,每天面对积压成小山的文件,一个人在这张破椅子上动弹不得,终于知道沈恪之曾经那些无奈与烦恼了。 南妍妍私下有来过一次MIF。 在玻璃感应门外想和她道歉。 虞敛月没有让她进来过。她看到毫发无损的南妍妍是酝酿成这一场无妄之灾的人之一,她就无法理智地包容她。 只是没想到,开庭前一天她去了趟郊区海边的餐厅,和其他公司的人吃个法餐,还能看见她。 南妍妍躲在了全开放后厨的碗柜下。 她不知道就算受了那么大的重创一击以后这个女人脖子很难伸得老长,背板笔挺,神情高傲地举过酒杯时,她心中忽然又燃起怨恨之火。 火很快熄灭了。 值班经理让她滚出来。 她失去了工作,又穿上了围裙,她本以为在一个优雅高贵的餐厅工作,结果却在社会底层遇见一群不那么友好的人。 她兜兜转转一圈,好像回到了高中毕业后的起点。 她还是一个无名无姓默默无闻遇到事只能低声下气的餐厅洗碗工,只是她不再年轻了。 洗碗手套破了,看见的年轻男人谁也就当没注意过。 而虞敛月也不再正眼打量她。 只是此时的虞敛月无暇顾及太多,她对顾景行维持的价格底线不满,“怎么需要我做市场调研报告,告诉顾先生你们产品实际成本是多少吗?” “既然你们利润水平并不低,就不要提价提得这么过分了。” 顾景行再一次和虞敛月的约会竟然变成了纯商业谈判。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带着棱角,做事果断决绝,基本不留情面的女人竟然是虞敛月。 “我不过是按照和其他大厂商定的价格……” “哦。” 顾景行说不上了到底是什么感受,这场见面在她完完全全的压制下,他好像可以利用的转机更少了,虞敛月几乎是和沈恪之一样严苛的态度,且一点也不留情面。 “本来听说了你的事情,我还以为自己有了追求你的机会,”顾先生细长的手指戳了戳餐桌上新的合同协议,他不忍自嘲,“没想到你的心思都在这上面。” 她指着签字栏,仿佛不想要再继续兜圈子了,“早点签字吧,我也想早点回去,我女儿还没有睡着呢。” 虞敛月终于不那么不近人情了。 虽说她讲起自己的私事,但目光却还是一样的疏离。 “好。” 顾景行大大方方地签字,把她想要的数额给她,当然不止是为了她此刻没有闲暇的态度,赚钱对他来说也同样重要。这是一个双赢的议案。 就算彻彻底底沦为一个供应合作商—— 他觉得偶尔见见她也是一件好事。 —— 她回家。 清河市中心顶楼的大房子显得空旷又寂寥。 “妈妈。”沈攸寒跑入她怀抱的那一刻,她又忽然觉得像是哪里被填满了。 “你想要妈妈讲故事吗?” 沈攸寒太早学会了察言观色,她亲手拿过妈妈Bally Grolh的公文包,“我不想,妈妈已经很累了。” 虞敛月陪着她入睡。 这一夜,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老天给他们什么的答案呼之欲出,但她知道,未必是好的。 果然,第二天在法庭呆了一整个上午,亲耳听见沈恪之被宣判了“防卫过当,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的结果。 沈恪之没能幸免,法律的制裁不可能因为他的经历而逃脱。而一年的结果,其实也已经比设想中好太多了。 与此同时,在国外犯下多起刑事案件的南峦被宣判了无期徒刑,最初参与和主导绑架案的赖梅华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他穿着蓝灰色的囚衣,至始至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法庭外的阳光穿透老旧的小玻璃窗,打在他的背后,显得他格外高挑清瘦。 临近退场时,她想要追上前去,拼命地告诉他,她会等他。 但她没有。 虞敛月只是收敛起情绪,整个下午继续投入到工作之中。 MIF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飞行器,可也因为它承载的东西太多,制约它飞行的速度,她必须考虑每一个行业的生态背景,把控新的政策条件,尽可能做出一切符合规律的决断。 她有那么一点累。 八月月初。 冷库事情结束快要快三个月了,他也从拘留所转到清河监狱那个地方呆了整整一个月了。 这时,她忽然想起今天是他们的一周年结婚纪念日。 虽然有些冒冒失失的,尽管他总不愿意以阶下囚的身份多看她一眼,她明白他心底的骄傲,也毫无怨言—— 但她真的很想见他一面。 就是现在。 这一年,八月初的天一直下雨,没有了上一年的那轮骄阳,没晒干的衣服都扔进了烘干机里。她打了一把透明伞,匆匆赶到他的监狱外,走正常程序申请探望她的丈夫。 狱警安排了他们的见面。 巨大的透明防弹玻璃隔在他们中央。 虞敛月还没开口,就见他不慌不忙地掏出了那份离婚协议书,似是早有准备。 虞敛月坐在棕红色的老式木凳上,对准了窗口,像是没看清他手中拿了什么,道,“老公,结婚纪念日的礼物可以延迟一下下,我不介意的。” “可这个或许是你一直想要的。”他借狱警之手,把离婚协议交给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份证明,不用去民政局,就可以宣告他们夫妻关系结束。 虞敛月摇头,“我不喜欢,就不收了。” “虞敛月,你不是一直就很想要你的自由吗?”沈恪之故作愠恼,坚决道,“我把它还给你。” “可忽然觉得有比自由更宝贵的东西。” 是你啊。 “你难道不觉得你和一个真正丧心病狂的人在一起会是一个多大的笑话吗?” 虞敛月眨了眨眼,冷艳极致的眼睛蒙上了宿舍楼下的懵懂无知时恋爱脑一般的热情,“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和你选择做一样的事,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独守空房,等一个从地狱回来的男人。” “但你知道吗?有些事,只有你与我感同身受。” 沈恪之态度渐渐变化。他是人,有最起码的廉耻心,也会因为女人细微的温柔与退让而感动。他听章生早就说过了那些在工作上在那群死老头之间拼命维护自己的女人了,但他不想松口,不愿让她继续奔波。 但他唯一庆幸的是,“我们打败了剧情。” 尽管是以这种方式—— 他结束了另一个罪恶满盈的人的生命。 但他们所有人的轨道注定不会和原来一样了。 虞敛月第一次从这阴沉的眸子里探出沧桑感,她玩笑道,“我给你电子卡充钱了,在这里也多买保养品用用,不要老得太快了。” 虽然寸头也怪好看的。 沈恪之整个脸庞的线条更加清晰,眉眼之中更添英气,冷峻坚毅的气质渐长,变成了其他女人都不敢搭讪类型的男人。 “虞敛月,你可真是个坏女人。” 沈恪之不知怎么又开了口,这才发觉他一直被她牵引着,竟然迫切又想重修旧好,他发觉自己坚持以往的冷淡在她面前从来是不管用的。 “还有五分钟。” 虞敛月看着监狱背后的白色塑料钟,心中既心酸又留恋。 沈恪之伸出了他在缝纫机上一个月未休的毛糙的手,按在了厚实的玻璃上。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虞敛月也伸出了手,五指渐渐舒展,对应上他的每一根手指,看着他与自己的掌心的纹路在玻璃内外交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在双十一那天(不是因为我觉得那天看文单身狗多,是我正好要出门一周的样子~) 冬天会写小青梨和大绿茶的。 拜。有缘总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