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乌鸦报恩的正确姿势》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小乌鸦报恩的正确姿势 作者:乃由 文案: 一只乌鸦,在渡劫时遭雷劈得外焦里嫩,被路过的好心人类捡回家饲养。 几十年后,它睁眼发现自己变成了A市首富的女儿巫小芽。 全校学生都羡慕巫小芽,不仅长得像动漫里的女主,还贼有钱。书包几十万,特殊定制笔,喝的水是从千里之外的雪山专运而来。 但,某天,他们发现巫小芽有点奇怪。 他们问她的题,全对。 她自己的试卷,全错。 所有人五体投地:学霸就是学霸,填满答案的试卷也能拿0分。 直到有一天,真学霸无意间拿到一张试卷,每道题答得条理清晰,却道道题完美避开正确答案。 “有趣。” 再一看姓名。 嗯?怎么是他家乌鸦的小名? 注: 女主是乌鸦精。 全文天马行空。 奇幻的小日常。 一句话简介:性感乌鸦在线演绎什么叫毒死自己 立意:百年恩情,应当以身相报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甜文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巫小芽 ┃ 配角: ┃ 其它: 第01章 梅雨季节的空气很潮湿,厚厚的灰云一层一层叠在阴沉的空中。 傍山的小阁楼阳台上,一个身姿挺拔,眉目精致的少年正逗着一只乌黑的小乌鸦。 小乌鸦在金丝笼里跳来跳去,时不时冲他“哑哑哑”叫。 它的嗓音轻得像它绸缎般光滑的羽毛。 如果会唱歌,一定比黄鹂的歌声动听。 他打开金丝笼,握住它的小爪子:“早上好。” “哑哑哑。”小乌鸦回应他——早上好。 然后飞到他的肩上,用头蹭他的脖子。 江合偏开头,露出自己白皙的温暖脖颈,让它蹭几下后,倒一杯冰水给它漱口,又另外倒一杯冰水给它喝。 小乌鸦就着他的手啜饮。 这惯例性的一幕不经让江合想起他懵懂的曾经。 他家这只乌鸦只爱冰凉的东西。 年幼不知道,他担惊受怕小乌鸦被冰死,拿温水强迫它喝,给它盖棉被。它很温顺,给就喝,盖就躺。然后,他一转身,喂进去的温水噗嗤从嘴里吐出来,用翅膀扇开它背上的小棉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睁着黑黝黝的眼珠瞪他,像是气急了。 某天午睡,他睁眼就看见掉在他手肘边的小棉袄,小棉袄上面站着的小乌鸦正一副气急的模样瞪着他。一见他醒来,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顿时惊得闭起来,装模作样地扇着翅膀舒展身体,好似刚睡醒的模样。 “哑哑哑!哑哑——”喝水的小乌鸦突然昂头对远处的老宅子叫。 陷入深想的江合猛地惊回神。 此时,阴沉的天空飘起绵绵细雨,池水里几条小鱼儿时出时潜。 突然一条小鱼儿冲水而出,在空中颤抖两下,掉在水面翻了白鱼肚,死了。 前方的老宅子在这一瞬间,灯光大亮,茂密的树荫里,人影快速穿梭晃动。随后,汽车的轰鸣急促响起,是那种陡然一脚油门轰到底的嗡鸣,震耳欲聋。 “快快快下来堂哥!出事了!”一个男生从树荫里的小道上飞速冲来。 江合快速嘱咐:“别乱飞,早饭在餐桌上。” 小乌鸦刚将话入耳,他人已经跑远了。 小乌鸦扑哧翅膀,它站在桌上,低头啜饮冰牛奶,吃雪莲果,这是它最爱吃的,清甜多汁,脆脆。 它的早餐一向独特,从百年前捡它回家的江家祖辈们开始,最穷的那一辈放养它,后来富裕了,开始娇养它,祖祖辈辈如此。 它吞下最后一粒雪莲果,双爪抱着装着荔枝的小碟子,飞到廊檐下。 阴霾天空下的老宅子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一群人站在老宅的前院,沉默地较量着什么,气氛格外沉重。 江合站在人群的中央,黑色的轿车从他身前快速飙过,他们在大叫,那辆车头也不回。 小乌鸦记得那辆车,江合爸爸的。 随后,又一辆白色的越野紧追而去,速度快得院里的人来不及呼喊。 小乌鸦也记得那辆车,江合大伯的,但现在开车的人是江合妈妈。 站在院子台阶上拄着拐棍的江合祖祖气得怒火攻心,敲着拐棍捂着胸口大喘气,眼看着要倒下,那些大伯婶娘赶紧上前搀扶进大厅。 院子里的人也陆陆续续进去。 只留下几个人看着江合,说了几句话,尔后叹息地跟着进去。 江合孤零零地站在绵绵阴雨里,身后茂密的树桠在他背上打下沉重的阴影。 小乌鸦叼起最后一颗荔枝,早把江合交代的“不要乱飞”忘在脑后。 它扇着翅膀,向江合飞过去。 它在想,飞过去后,先向他“哑哑”打招呼,还是用头蹭他的脸,或者拿羽毛给他摸。 小江江从小到大,很喜欢摸它的羽毛,或许给他摸摸能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怜? 小乌鸦抖抖翅膀,把羽毛扇乱,这样他能摸到更多的羽毛。 轰隆! 粗犷的雷电擦着阴雨向小乌鸦劈来。 小乌鸦抬头,差点被深紫的雷电闪瞎眼。 噼嗤—— 它奋力拍着翅膀躲过一劫。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还未升起,一连串轰隆轰隆轰隆的雷电从天空乱七八糟地横劈下来,全往它身上砸。 渡劫? 还没有准备好啊! 被雷电击中烧焦的翅膀痛得它龇牙咧嘴,它急得昂头,叼在嘴里的荔枝顺势滚进喉咙,荔枝肉并没有陷下去,圆滚滚的一颗哽得喉咙胀痛。 粗心的小江江没有取核! 身心遭受夹击的小乌鸦痛得两眼一翻,砸进水池里。 腐臭灌鼻,它撞着死去的小鲤鱼一同往池底沉。还未承受完的雷电一道接一道劈在水面,将水池劈得烟飞灰灭,水泥粉末混着水流漫天飞舞。 烧焦的翅膀软绵绵地贴在身侧,挥不动。小乌鸦拼着吃奶的劲努力昂脖子探出水面,两只爪子刨着。 咔。 鱼儿咬住了它的爪子,密集的牙齿越磨越狠。 “哑!” 小乌鸦气得一爪子拍开小鱼儿,刚擦过鱼鳞,天雷轰隆轰隆而下,在它头上劈出劈里啪啦的爆炸声,电流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击得它像得了羊癫疯一样抽搐。 脖子被水淹没,灌进眼睛,没过头顶,它结结实实沉进池底,焦炭一般的翅膀上挂着条同病相怜的死去的小鲤鱼。 几百年前,它被天雷劈得半死不活,它承认是自己修为不够。 几百年后,天雷突然而来,一举劈死它,它有理由怀疑这是蓄意谋杀! 再见了小江江,等我再活一次,一定勤奋修炼,然后给你摸羽毛,到时候一定把最柔软最顺滑最宝贵的羽毛给你摸摸。 你一定要活久一点,等我—— 不,不用等了,现在就可以摸! 小乌鸦不抽搐了,翅膀也不痛了,爪子也灵活了。它打开翅膀,扑哧扑哧想飞出水面。 哗啦—— 温暖的空气拍在翅膀上,不是水的味道。 它的身边没有水! 小乌鸦立即睁开眼,周围昏暗一片,空气里弥漫着甜甜的糖果味。 朝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在地上折出金灿的光影。 这、是哪里? 小乌鸦转个圈,看见身旁的床上躺着一个女生,好看的脸庞娴静又安详。 它拉开窗帘,灿烂的骄阳倾泻而下,整个房间被照得明亮又温暖。粉红和水蓝的装饰,在朝阳里如梦似幻。 床上的人儿一动未动。 小乌鸦正要开窗时。 床上的人突然像一支盛放在骄阳下的冰激凌,开始融化,一点点变成金光闪闪的粉末,漂浮在空中。 小乌鸦惊了。 它第一次看见人类可以这样死亡。 尔后,令它更加震惊的事情出现了—— 它的小爪子变成了两条白皙笔直又粉嫩嫩的人腿。 它的肚子,它的胸,它的脖子,它的脸,它整个人被空中漂浮的金闪闪的粉末包裹缠绕。像空气,拂过新生的每一寸肌肤。 “咚咚咚。”房间门在这时被敲响。 小乌鸦一把扯过窗帘裹在身上,打开窗户,使劲煽动新长出的手臂,想要变成乌鸦的模样飞走,小江江还等着摸它的羽毛呢。 然而背骨都扇酸了,依旧没有变成乌鸦。 “小小,起床吃饭了。”门口传来悦耳的声音。 小乌鸦的双臂酸得像棉花糖一样软,它急得满头是汗。要是被人发现它在这里,肯定会被送警察局。 “小小还没起来吗,妈妈进门了哦。”门把手被人握住。 小乌鸦焦急地望望这三楼的高度,约摸着跳下去就残了。 残废和被抓? 小乌鸦毫不犹豫地跳上床,一头扎进还是暖和的被窝里,深深地藏起来。 傻子都会选被抓。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乌鸦一本正经:但我不是傻子! 【预收文 《我在学渣试卷里艰难求生》 求收藏~~】 身为一中的传说级学神,沙贝拥有的特技除了百分百年级第一名之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许多个非人类马甲。 同时,皮上天的富家小少爷白录觉得自己可能遇上灵异事件—— 当他照例交白卷时。 试卷(沙贝):竟然.....真的存在智商如此之低的碳基生物。 当他把五三丢进垃圾桶时。 三五(沙贝):等等,麻烦注意一下垃圾分类。 当他搭着校服出门打架时。 校服(沙贝):友情提示,故意伤害罪,轻则三年以内,重则十年起步。 白录:“……”富强明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友善!!! 后来,小少爷发现班里的神级学霸沙贝总是默默帮助他,比如: 把他揉皱的试卷抚平。 把他丢进垃圾桶的五三捡回来。 把他弄脏的外套温柔手洗。 白录:“……” 她!一!定!是!看上老子了!!! 第02章 门被打开。 那位自称是妈妈的人走了进来。 被窝里的小乌鸦缩得更用力了,大有一种恨不得当场变成小蚂蚁的阵势。 “小小,七点半了,快起来,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是不是不太好?”一只手搭在被子上。 小乌鸦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便是被雷劈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 如果掀开被子,被、发现她不是这张床的主人,站在床边的人会不会被吓疯,然后要她把这张床的主人还给她,再报警送她进监狱? 哑哑哑! 不想这样! 小乌鸦揪紧床单,弓起的蝴蝶骨绷得快要破皮而出。 “小小,起床来。”床边的人一把掀开被子。 冷空气扑进来,冰得小乌鸦裸露的身体下意识舒展一些。她双手压住被角,把拉开一条缝的被子紧紧裹在自己身上。 “小小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妈妈”伸手进来探她。 小乌鸦无法,瑟瑟缩缩钻出一颗小脑袋,仰头有些躲闪地地望着床边的“妈妈”。 床边“妈妈”这张脸,小乌鸦很熟悉。 著名钢琴演奏家师官秋。小乌鸦听过她的大名——第七届李斯特国际钢琴比赛中拔得头筹,摘下第一名桂冠。 去年,小乌鸦还被江家的小孙女偷偷装进背包,一同去这个人的演奏会现场。 她弹的钢琴很好听,可是小乌鸦觉得没有小江江弹得好听。 她更喜欢听小江江弹琴。 小乌鸦下意识地去看师官秋的手指,指甲修剪整洁,指骨因为常年弹琴而比常人略大一点,手指修长,是一双好看的手。但是,没有小江江的手好看,小江江的手指修长又分明,不用弹琴,单单看着都好看。 那双好看的手,总会抚摸她的羽毛,像弹琴一样抚摸,让她很舒服。 师官秋伸手理了理小乌鸦在被子里挣扎得乱七八糟的漆黑长发,坐在床边温柔问她:“小小哪里不舒服?” 哑哑! 师官秋把她当成这张床的主人了! 震惊的小乌鸦一把捞过床头柜的镜子。她在电视里,江家小孙女的书籍里看过很多这种场面——她长成了这张床的主人的模样! 镜子里,浮现着一张她刚见过的脸,只不过那张安宁熟睡的脸庞变成她现在大吃一惊的表情,瞪大的黑眼睛在无声问着“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然而,镜子无法告诉她答案。 “小小。”师官秋有点不明所以,想不明白自己女儿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小乌鸦立即点头:“对。”做噩梦了,巨大的噩梦,被天雷劈到这里,渡劫成别人的模样。 “没事没事,小小不要去想它。外婆给你包了你最爱吃的水晶饺子,快洗漱下去吃,迟了就被你爷爷吃完咯。”师官秋笑着曲起手指捏了捏小乌鸦光滑的小脸蛋,“妈妈先下去了,你快来。” “好。” 在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小乌鸦猛地倒在床上,张着手脚不断扑腾。 翅膀,翅膀,翅膀,我最漂亮最宝贵的小翅膀,你快出来,快出来,快出来呀,带我飞,飞回江家的老宅子,我们去找小江江,去吃小江江亲手做的早餐。 然而,肩膀扑腾到酸痛无力,她的小翅膀还是没有长出来。 小乌鸦软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朝阳,最后认命地“哑”一嗓子,爬起来洗漱,穿衣服。 她是一只乌鸦,“乌鸦”前面还应该有形容词——她是一只非常聪明的福星乌鸦精,修炼上万年的拥有无限灵气专业奶人的乌鸦精。 在小江江还未出生前,她便随着江合的爷爷奶奶们听收音机,看电视。在小江江出生后,除了收音机和电视,她还会听江合弹钢琴,站在他肩膀上,和他一起看报纸和作业。 人类会的,她会,人类不会的,她也会。 于是,小乌鸦就带着一身的“我很会”,泰若安然地下楼。 刚转下楼梯,一个健康的老人从旁边扑过来,小乌鸦往后一闪,躲过了一个拥抱,却没有躲过老人的两只手。 她的小脸蛋被捏了个正着,老人捏着她的脸,来回搓呀揉呀,笑眯眯地说:“哎哟,我的宝贝孙女又赖床啦。你说学校开学这么早干嘛哩,看看这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熬得我孙女都瘦了。” 小乌鸦:“……” “妈,你又胡说,天早亮了。她这睡了一个暑假,人都睡疲了,早该开学去学校恢复正常的作息时间。”师官秋走过来,看见小乌鸦被捏到变形的小脸蛋,忍不住笑出声。 “来来来,外婆做了水晶饺子,小小快来吃。”外婆松开小乌鸦的脸蛋,拉着她坐到餐桌旁。 餐桌上,精神矍铄的外公正快速消灭水晶饺子,一个一口,不带歇气的。 饿意顿时如浪潮般向小乌鸦灌去,饥饿的蛔虫在肚子里一阵接一阵地唱响饥饿之歌。 饿。 真饿。 好饿。 小乌鸦舔了一圈唇,眼见着外公又吞下一个水晶饺子,顿时不再顾忌什么,直接坐下去,端起牛奶,一口喝掉大半杯。然后,迫不及待地一筷子插上一个水晶饺子,热气腾腾的水晶饺子滚进口腔,牙齿咬下去,浓郁的肉香味顿时在嘴里蔓延,勾引得她更加饿了,饿得喉咙发干。 她快速嚼动,吞下去。 又一筷子夹住水晶饺子。 对面的外公望过来,瞪着眼睛问她:“你今天怎么吃这么快?慢点吃,要细嚼慢咽,吃快了消化不了。小女孩不能狼吞虎咽,要……” 说话间,他的小孙女已经又吃完一个。外公眼珠一瞪,闭上嘴,嚼得更快了,早把自己刚说的细嚼慢咽抛到天边。 小乌鸦:呵,骗子。 盘子里只剩下最后一个。 两个人举着筷子互看一眼,小乌鸦一筷子插过去。 “我的!”外公大喝一声,直接上手操盘子。 小乌鸦面不改色地插走了另一个盘子里的最后一张饼子,裹满甜辣酱吃得津津有味。 外公:“……” 小乌鸦挑衅地冲外公扬了扬秀眉:抢东西吃?呵,损我乌鸦精万年风范。 一顿早餐吃得如火如荼。 小乌鸦幸福地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呼出满足的叹谓。 出门时,她依旧没有看见传说中的“爸爸”。 小乌鸦背着原主人挂在衣杆侧边的粉色书包,被推上了小轿车,送到学校。 她就这么成了那张床的主人,家里谁也没有识破她是个冒牌货。 果然,她很会。 小乌鸦骄傲地昂起头。 小轿车从车水马龙的街头滑进种满梧桐大树的街道,街道两旁挤满了小推车,一个接一个的招牌看得小乌鸦眼花缭乱,热气腾腾的包子出笼,煮饺子的面汤,牛肉面的浓郁汤汁味,早餐的各种香味撞击在空中交缠。 到处都是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少男少女,三五成群地围绕在小贩摊前,或者有说有笑地往学校大门走。 金灿灿的阳光穿透梧桐树叶,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影子,映出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青春笑脸。 是万物复苏的味道。 小乌鸦有点羡慕地望着他们。 他们都是彼此的同类。 她就一只孤零零的乌鸦精,上上次渡劫失败后的几百年来,遇见过不少乌鸦,全是普通的乌鸦,只会“啊啊哑哑哇哇呱呱”叫。 “小小小姐,到了。”司机从后视镜看后排座发呆的女孩儿。 小乌鸦回神:“哦,谢谢。” 她打开车门,迎来不少目光。周围的学生们都向她看来,在接触到她的视线后,又立马转回头,和同伴一边走一边偷偷转头来看,还小声嘀咕着什么。 什么情况? 小乌鸦把疑惑藏在心底,面不改色地走到宏伟的学校大门。 然后,她僵住了——她看见那些进门的同学们,都拿出一张学生卡刷机器,发出一声“嘀”。 不用翻书包,小乌鸦就知道自己没有带。 她背上的是个空书包,轻飘飘地挂在后背。 能不能不刷? 小乌鸦跟在一个女同学后面,想紧贴着她混进去。 前面的女同学刚刷完,小乌鸦紧挨着她的后脚跟踩进一步,眼看着另一只脚也要跨进去了,忽然被一只从侧面横截出来的手拦住。 “同学,请刷卡。”是个高壮的穿着校服的男同学。 比小乌鸦高一个半的头,体格硕壮。 小乌鸦觉得自己打不过他。 但是她不怂,面不改色地昂头问他:“我像是没卡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还真是没卡的人。 * 感谢 阿兰若 的营养液 第03章 原本被她挡在身后,准备往另一边去刷卡的同学们也不进去了,站在不远处,看戏地望着她。 高壮的男同学没想到一向傲慢的大小姐会说这么一句话,按照大小姐的性子,他以为她会强闯进去呢。 他干咳一声,很想说“像”,但为了眼前大小姐的面子,犹豫起来。 在十庆学校,家里有权有势的贵家少爷千金多如牛毛,脾气差劲的也不在少数,但是像巫小芽这样的,难找几个。 她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极度难相处,傲慢,脾气怪,玻璃心,被人叫一句“乌鸦”能闹得满校风风雨雨。总之,除了家庭好,长相好和钢琴弹得好以外,没有一处是可以让人信服的好。 但是她好歹也是个女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他打脸,肯定不会服气,回头能和他闹得校内校外皆知——大小姐记仇。 就男同学犹豫的这么一点功夫。 一辆白色的越野从外面飙了进来,前窗玻璃下滑,探出一只有皱纹的老年人的手。 “宝贝孙女!你书包忘背了!”外婆的声音远远传过来。 小乌鸦两手勾着肩膀上的书包带子:“……”她正背着呢。 身前的高壮男同学一副“看吧,我就知道你要闹事”的表情,周围的同学好像习以为常。 小乌鸦有种曾经的“她”不是个好学生的不详预感,还是那种不招人待见的不好学生。 越野停在校门口,妈妈师秋官探出头对她笑了笑,外婆打开车门跳下来,提着麻布口袋大步走到小乌鸦面前。 麻布口袋打开,外婆像兜售物品一样,快速扒拉着:“你看你,怎么什么都不带就来上学啦。这是你暑假作业,学生卡在这,笔在这。钱也不带,万一上课饿了怎么办!拿去拿去,快进去,好好上课!” 麻布口袋往小乌鸦怀里一放,重得小乌鸦措手不及,胡乱抓紧开口处才让里面的东西没有掉出来。 “孙女乖,好好上课,认真学习,外婆给你做好吃的。”外婆给她糖吃。 被迫塞了一大包东西的小乌鸦:“……” 小乌鸦:“今早您还怪学校开学早,不能让我睡懒觉……” 外婆打断她:“你这什么糊涂话,是不是还没有睡醒。” 她怜惜地摸小乌鸦的脸,那温柔的表情像极了她要说“那我们回去睡觉吧”。 然而,外婆拍拍她的脸:“打起精神来,好好听课,和老师同学多交流多学习,争取期末靠第一名。” 被迫上学考第一名的小乌鸦:“……” 小乌鸦面无表情地转身,刷卡进去,头也不回——都是变脸如翻书的骗子。 门口高壮的男同学叹息:看吧看吧,就这副大小姐模样,连自家长辈都不放在眼里。 外婆对男同学和蔼地笑了笑,深深地看了眼走进学校的小乌鸦,她双手拢在身前,抱着麻布口袋越走越远。 “妈,走了。”师秋官探出身来叫一声外婆。 外婆应着,又看了几眼小乌鸦,才坐上车。 * 听见她们离开的小乌鸦,掂了掂怀里的麻布口袋,搂得更紧了。 她无视掉周围偷偷摸摸的一道道眼神,低头看学生卡。 巫小芽,高二(十六)班。 十六班。 一般情况来讲,十六班应该是差班,好的班级通常是一班、二班、三班,越往后越不好。 小乌鸦是这么认为。 然而,她失算了。 刚走进门口,她率先看见的就是奋笔疾书的同学们,一颗颗头颅快要埋进书本里,一支支越写越快的笔。几颗几颗的脑袋挨在一起,左看眼答案,右抄一道题,还有同学提着试卷从最后一排抄到第一排,又换一张试卷,从第一排抄到最后一排。 唧唧哇哇。 到处都是叽叽咕咕一边念答案,一边抱怨过程多的嘈杂声音。 差班,一般情况,是连作业都懒得抄,这不是差班…… 没有一般情况了,小乌鸦发现这里的人和事总超出她的意料之外。 她甚至有一点怀疑,自己还是不是和小江江一个世界。江家小孙女的小说里,可有平行世界,和各种奇奇怪怪的异空间、星球、未来等等世界。 “乌鸦来了啊。”头排一个女生冲小乌鸦招呼道,笑容有那么点不怀好意。 小乌鸦心脏骤紧:她怎么知道我是乌鸦! 小乌鸦手指紧了紧手里的麻布口袋,扫了女生一眼,面不改色地踏进教室,其实内心慌得一逼。 女生看着她走到后面去,疑惑地用手肘撞同桌:“怎么今天不生气了?” 全校人皆知,叫巫小芽“乌鸦”,相当于扯她最爱的长发,能和你干到天荒地老。寻常里,大家都背后随口叫叫,她刚才当众叫出来,是算准了巫小芽肯定也会急着抄作业,没时间干她,但也会冲上来狠狠冒一场火,大骂她一顿再走才对。 同桌耸耸肩,表示不知道,然后低头继续抄作业。 小乌鸦找个没人坐的座位,把麻布口袋放在桌上,空书包塞进桌肚里。余光瞥了一眼刚才叫她“乌鸦”的同学,见她正老老实实抄作业,没有多余的动作,小乌鸦也赶紧翻出自己的暑假作业,她可不相信“巫小芽”会写完作业。 她刚翻开一套试卷,还没有从被满页空白的试卷炸到满脑子空白,就被人一书包砸在旁边的桌上震回深深绝望的灵魂。 巫小芽她……为什么一道题都不写! 小乌鸦:绝望.jpg “早啊小小。”同桌打着招呼提起书包,哗啦倒出各科的作业。 小乌鸦面无表情地转头:“早,同桌。” 同桌愣了一下,呵呵笑起来,一张枯瘦如柴的小脸比外面悬挂在天空的太阳还要灿烂。 面对巫小芽探究的目光,同桌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说:“有点意外,你一向谁都不爱搭理,除了……”除了那些骂你的人,骂一句,能像风火轮一样将人烧成燎原大火。 小乌鸦没再接话,又翻开其它作业。 空白,空白,空白! 绝望的小乌鸦便是拔掉浑身羽毛,一根羽毛当一支笔用,也写不了这么多题。 “嘿,你一道题都没做啊,暑假干嘛去了?”同桌凑过来看她的试卷。 小乌鸦冷冷地回:“睡觉。”她妈今早说她睡了一个暑假。 同桌“哼哼哼”笑起来,他把满桌的作业推给她:“给你抄。” 小乌鸦从同桌的作业里抬眼,冷酷地望着他:“我像是会抄作业的人吗?” 同桌愣了一下,刚想说你就是从头抄尾的人。话还没有出口,只见她提笔在试卷上刷刷刷写题,当真一个字都没有看他的,甚至是连题目都没有看。 同桌附身过去,指着第一道选择题,说:“这道错了,应该选A。” 小乌鸦扫了一眼题干:“嗯,是选A。” 同桌:“那你选B?” 小乌鸦望着自己写下的B:“……”划掉,填A。 同桌:“第二道题也错了,选C。” 小乌鸦:“嗯,选C。” 同桌:“那你选D?” 小乌鸦死死盯着自己写下的D,提笔,叉掉,填C。 同桌:“第三道题也是,应该选B。” 小乌鸦握着笔,看着自己写下的C,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她有个小秘密,小江江都不知道的秘密,在小江江的祖父上学开始写作业时,她就知道了自己的小秘密——她会写人类的作业,像窥见天机一样,只要扫一眼题干,即可得知答案。 她又扫了一遍题干,再看自己写下的答案,脑海里的答案和她写下的答案,恰巧错开。 应该选A的,她写的B,选B的,她写的C……无限循环。 小乌鸦陷入沉思:为什么会这样? 小乌鸦重新在错误答案后面,写上脑海里的正确答案,终于对了。 她咬牙,难道以后每道题都要做第二遍? 同桌:“对,这才是正确答案,你快写,还有二十分钟就升旗仪式了。” 二十分钟够写个屁。每科平均六十张试卷,还有各类集题,写到天昏地暗都写不完。 小乌鸦笔一扔,不写了。 “班长,物理第七张借来看看。”一个女同学提着试卷冲过来。 小乌鸦的同桌把物理试卷递给女同学,女同学兴高采烈地三连环谢谢。 “你不写了?”班长同桌问。 小乌鸦转头问他:“江合在几班?” 她极度肯定,小江江一定和她同学校,因为试卷都是一模一样的,小乌鸦有幸在江合爸爸的车上见过这样的试卷。 以前在江家老宅,听那些大伯大婶各个亲戚聊天,知道小江江读一所私人创办的贵族学校,学风严谨,比最好的公办学校市一中还要好。 学校的每一套题都是由学校印刷所出,外面买不到。习题内容独此一家,封面自然也别树一帜。 江家的一切,她都记得很清楚,几百年前,江家祖祖还扛着锄头下地播种的什么玉米,到几百年后的现在,江家的各个孙子孙女,外孙外女长什么样,都清楚记得。 同桌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你要找江合?” 果然,小江江就是在这里。 “几班?”小乌鸦问。 同桌没有立刻回答。 “高三一班啊,江合欸,你以为他会在十六班呢?”前桌同学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手里的笔哗啦啦地抄着作业。 小乌鸦撑桌而起。 同桌赶紧拦住:“还有十分钟就要上操场了。” 小乌鸦直接越过他,从后门跑出去。 每个班都是一样的情况,走廊上几乎没有人,每间教室都热闹轰轰,不管是这所学校最差的十六班,还是最好的一班,都提着暑假作业,到处吃流水席。 小乌鸦一眼就看见刚踏进一班教室的江合,他双手空空,纯白的衬衣将他的身姿勾得笔直又挺拔。 “小江江!”小乌鸦冲上去,大叫。 江合连停都没有停一步。 小乌鸦冲到一班门口,扒着门框喘气:“江合!” 江合回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就被人扑倒了。 小乌鸦一把抱住江合强劲有力的腰,委屈巴巴:“小江江,我不会做你们的题……” 作者有话要说:  江合:这……谁……? 第04章 奋笔疾书的同学们顿时炸锅! 一向只对损毁她名誉的人出手的大小姐,开始对男神江合下手了!还是一上来就投怀送抱,又撒娇娇! 但是,出生名门豪族的江合,永远排省一名的学霸,六岁就荣获尔雅钢琴大奖,外加各类奖项拿到手软,数万人心中的男神,哪里是那么好攻略的? 纵使全校人皆知江合嗜好乌鸦,有人投其所好买了乌鸦带来学校想和他说两句话的痴迷热情,也被他冷冷一声“嗯”给泼灭得干干净净。 大小姐下手又如何? 众位同学正用眼神互相打赌巫小芽的表白结局时,江合放下刚才下意识抬起的双手,握住怀里人单薄的肩膀,往外一拨。 小乌鸦没想到他力气那么大,被推得蹬蹬蹬后退几步,臀部撞在课桌的尖角上,顿时疼得她眼泪都泛了出来。 她泪眼汪汪地望着江合:“小江江,我是……” 江合阴冷地扫了她一眼,吓人的眼神把小乌鸦想说“我是你家乌鸦精”的话戛然而止在喉咙。 周围的同学们嗅着了瓜味,急切地盯着他们,一个个心里泛起活动:是、是什么?难不成这两个人在暑假做了什么不正当的交易? 哪想,江合抬起修长的手指理了理被扑乱的衬衣,恍如面对空气一般,和小乌鸦擦肩而过,走出教室。 小乌鸦回头看了眼江合清冷的背影,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是他刚才抬手时,手心里的一道伤痕,凝了疤。 她没有闻到药水的味,小江江肯定没有处理伤口。 他的伤怎么来的? 屁股钻心的疼痛,小乌鸦忍住想去揉屁股的手,眨掉眼里的泪水,无视周围吃瓜群众或安慰,或鄙夷的眼神,面色平静地出了一班的教室门。 “就这?就这?就这?”有个女同学啧啧两声。 “赌一张试卷,她等会还会来!”一个男同学把一张空白试卷拍在桌上,“谁堵?输了给我做完!” “神经病,哪个女的不找江合两次三次的?”身旁的人白了他一眼。 原来小江江在学校这么受欢迎。小乌鸦顿了一下,登时觉得屁股更疼了。 她背靠在楼梯的墙上,伸手悄咪咪地揉了揉自己被撞到的小屁股。 嘶,疼! 小乌鸦龇牙。 人类的身体比乌鸦还脆弱,她以为自己渡劫成功,肯定比乌鸦时候强上百倍呢。 正这时,铃声“叮铃铃”打响,一个学生从楼上跑下来,一边跑,一边叫嚷着自己作业还没有写完就要去升旗。 小乌鸦突然想起同桌班长说的开学升旗仪式。 她理了理自己的小裙子,面不改色地忍痛走回自己班级,同桌班长正在班级门口叫大家赶紧下楼到操场集合。 大批大批的学生从教室里涌出来,和小伙伴唠嗑走去操场。 小乌鸦跟着十六班的同学,站在了十六班的最后面。 十六班是高二最后一个班,在大操场的边上,旁边是十五班的同学,前面是高一十六班,后面是高三十六班。 老师们还未来之前,四下同学们都在互相说着自己的暑假趣事,或是还有哪一科作业的哪道题没写。 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同学拿着话筒,在高台上念着“迎接新学期”开学词,然后升旗仪式开始。 小乌鸦被疼痛的屁股折磨得听得断断续续。 等清楚听见台上的话时,教导主任正在点名批评没有穿校服的同学。 小乌鸦首当其冲。 周围几个班纷纷投来注目礼。 身后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悠哉地走过来,对她说:“开学第一天就算了,从今起必须遵守校规。”看起来是个和蔼的老师,有个圆滚滚的肉肚子,眼睛眯眯,让他笑起来像弥勒佛一样慈祥。 然而,小乌鸦何其敏感,他才说一个字,她就察觉到他的潜藏凌厉。别看他走路一悠一悠的,骨子里可厉害着了。 小乌鸦立即道:“好。” 弥勒佛满意地晃着肉肚子走到高三年级去了。 小乌鸦回头看身后的高三年级,高三一班隔了老远老远,远到人影子都是小小的一团。 突然她的手臂被撞了一下。 小乌鸦赶紧回头,一下子撞上一脸严肃盯着她的班主任。 小乌鸦心脏一跳,不断念叨:我知道错了,不要批我,不要批我。 然而她忘记了一件事——她天生毒奶自己。 升旗仪式刚结束,班主任叫住她:“巫小芽,第二节 课下课来趟办公室。” 小乌鸦顿时恨得想捶自己的胸口,想什么不好想,非得想自己。 她面不改色地说:“好。”内心却痛得一逼。 回到教室,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命令道:“每科作业,分科从最后一排传上来,由课代表抱到办公室。” 话音刚落,四处一片哀嚎。 小乌鸦早已对暑假作业死心,把外婆装在麻布口袋里的所有作业,一同递给前面同学。 交作业在无处不在的惨叫声中完成,班主任敲敲讲台,让他们安静下来:“下面宣布一件事。” 喧嚣声逐渐安静下来,全都抬头望着班主任,有人还好奇的往班级门口望了望,看看是不是有新转校生要来。 班主任:“学校新通知,高二全年级后天进行高考模拟测试,试卷难度等比高三。” 消息大到同学们都还不及惨叫。 班主任又说:“这次考试,按分数排名重新组班,想进一班的得卯足劲冲刺了!” “草!考试!”一个男同学惊终于惊回了神。 班主任眼睛一横,扫了男同学一眼。 男同学顿时捂了嘴,做后悔状。 十六班霎时炸了锅,都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 重新排班,对十六班的学生来说,是个往上爬的大机会。 小乌鸦明显感受到有些人在低落沮丧,有些人异常兴奋,磨拳擦踵准备大展身手。 一班啊。 小乌鸦无限向往地举手:“老师,我想去高三一班。”说得慎重其事,坦坦荡荡。 嘈杂的教室在一瞬间安静下来,前排的女生一副“你在吃屁”的表情盯着她。 班主任也有点那意味,仿佛看见个傻逼。 一个暑假,令人头疼的巫小芽是越来越让人头疼。 她和巫小芽父母沟通过,她父母表示成绩一般就可以,不用太好,要求太高容易给孩子造成心理压力,不利于健康成长。 她也理解巫小芽父母的心情,巫小芽的成绩不算太差,年级中等偏下,放到外面学校,绝对够名列前茅的格,更何况她父母表示巫小芽将来是走她妈师官秋的路,高考留学深造。她顿时不知该做何表,巫小芽的成绩加上从小到大拿到的钢琴奖,央音稳进。 但是,一事论一事,巫小芽现在还在本学校,就读高二十六班,以年级中下的成绩说着跳级去高三的事,简直是在白日梦。 高二一班的学生都不敢说自己要跳级去高三。 真是一个暑假越玩越皮。 班主任无视她,正要做最后总结时,巫小芽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声说:“老师,我申请去高三一班。”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用力之坚定。 她这个样子,像极了撒泼打诨的小屁孩。 班主任语气严厉地问她:“高二知识学完了?题库刷完了?你上学期考多少分?一班都进不去还想跳级?” 小乌鸦不怂:“每道题我都会,你可以考我。” 越说越起劲,大有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班主任直接了当拒绝:“学校不允许跳级。” 小乌鸦:“可以加一条允许跳级。规矩是由学校定的,学校是由人创造的。” 班主任:“……” 班主任偏开头,望着全班同学:“大家加油准备后两天的考试,为你们的梦想努力吧!”她拿起讲台上的考试安排表,贴在黑板上。 一直到离开教室,都没有再理会巫小芽。 小乌鸦坐在椅子上,背抵着椅背沉思。尔后,她转身问同桌班长:“为什么不让我跳级?” 同桌干咳一声,委婉地说:“高二的课程还没有学完,高三是复习阶段,没有课。你去了,相比他们少了一学期的知识,高考成绩会不理想……” 小乌鸦豪言壮志:“所有题,我都会。高三会的,我会,高三不会的,我也会。” “呵呵,你躺床上做梦呢。”前桌同学转过头来,奚落她。 小乌鸦随手一指他摊在桌上的试卷,说:“拿过来。” 周围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当场把前桌同学的试卷给她。 前桌“呵”了一声,显然不信巫小芽有做这套题的本事。这套试卷是从他那985大学亲哥处拿到的,他敢保证,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做。 于是,前桌同学从包里翻出答案,坐等巫小芽啪啪啪打脸。 然后,大小姐把他的脸打疼了—— 小乌鸦不用笔,直接食指指向第一道题:“A,A,D,B……” 白皙的修长手指像画画一样,线条流畅地一笔从第一道题画到第十道题,顿都没有打一个。 十道题,全部完成只不过用了半分钟——他们才看完第一道题。 看热闹的同学立即叫:“瞎做呢?我也会啊。AABBCCDD。” 拿着答案的前桌手抖了一下,颤颤巍巍地说:“她……”突然猛地大叫起来,“你背过答案吧你!” 小乌鸦冷酷地一挑眉:“我是那种会背答案的人?” “不仅背,你还会抄呢!”前桌鄙夷。 小乌鸦:行吧,败给了曾经的“巫小芽”。 “来,把这道题解出来,你要解得出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姐,谁要敢骂你,我第一个上去揍她!男女不分!”前桌抽出最后一张试卷,指着最后一页一道曾经让他985亲哥头疼了一个星期的大题。 热闹的氛围让围过来的同学更多,高高低低地找细缝钻进来看。 班长快速扫了一遍题干,霎时皱起眉。这题,他不会,一点头绪都没有,他不认为巫小芽会做。 班长转头看巫小芽,她右手正藏在桌下悄悄摸着肚子,粉嫩的嘴唇微不可见地抿了抿,似乎是在吞口水。 她饿了。 被题难住的班长瞬间笑出声,善解人意地解围:“都凑这里做什么,后天就要考试了,还不去复习。” 有人果真缩回自己座位开始复习,有些不在意用这几分钟来看巫小芽的热闹。 班长伸手想把还围在这里的同学推回去。 有女同学躲开他的手,阴阳怪气地叫,“咦,班长~~”那眼神好像看透了一切。 班长尴尬地推眼镜。 小乌鸦懒得搭理,随便扫眼题干,直接报出答案:“α=4。” “啧,一个答案也想拿分啊?”同学叫嚷。 抓着答案的前桌愣了一下,这道题他不用看答案也知道答案,他跟着哥哥分析了好几遍呢。 小乌鸦明白,不要答案,那便要过程。她把笔随便塞进一个同学手里,说:“我说,你来写。”又对前桌说,“不要打架。我答对了,你每天去给我买东西吃。早上十点上午茶,下午三点下午茶。” “啧,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吃个零食还要上下午茶。”周围同学纷纷藐视。 小乌鸦立即接住话:“不要零食。我要水果,蛋糕,冰水。” 然后,不再给他们讽刺的机会。小乌鸦从飘荡在脑海里的五种解答思路中挑其一,对握笔的同学,念着过程:“f(x)=……” 同学抓着笔,一个不漏地写下来。 写的字挺工整。 小乌鸦还不知道自己写的字好不好看,今早是她第一次握笔,写的全是ABCD。 一题毕。 有几个同学霎时沉默。 班长惊艳地望着小乌鸦,她的解题过程瞬间让他如梦初醒,好似打通任督二脉,整道题的思路清晰地在他脑海里铺开来。 前桌惊呆了——这她比他哥的解法更简单易懂,一目了然。 真是个宝藏大小姐! 前桌激动地一拍桌子:“你今后就是我姐!姐,以后多多关照小弟!” 小乌鸦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翻去试卷的首页看到前桌的名字:“张笛,帮忙拿份高三一班的课程表。” 前桌同学张笛呵呵直笑:“姐,你这是要追江合呢,你直说,我给你追去。” 小乌鸦:“??”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乌鸦:你给我追是几个意思??? 第05章 张笛搞来了高三一班的课程表,还有任课老师资料,美其名曰提前认识老师,行事方便。 小乌鸦觉得他真是个机灵鬼,作为回报,她为张笛讲了两道题,把张笛感谢得左一个“姐”右一个“姐”,叫得可甜了。 他应该叫自己祖祖。 小乌鸦这么认为。 她掐准上课时间,溜到高三一班后门口。 班里安安静静,全在埋头认真复习——高三后天也有模拟考试。 她一眼看见坐在最后面,靠窗边的小江江。他在睡觉,黑色的z头发柔软地触在衬衣袖上,露出白皙的脖颈,修长的胳膊将脸遮挡得一丝不露,桌上干干净净。 那是张单桌,他一个人坐。 小乌鸦轻巧地走进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后排的同学只觉一道影子悠地从自己桌面晃过,吓得猛回身,结果看见今早对江合投怀送抱的巫小芽。 一个男生吹响了口哨:“大小姐又来啦。” 低低的笑声在教室里响起,不少人谐谑地看过来。 江合趴在桌上,一动未动,睡得挺熟。 小乌鸦走到后排埋头认真刷题的男同学身边,悄声问他:“这个位置有人吗?” 她觉得有人,因为桌子上放着书本,虽然椅子没有拉出来,但她希望这个男同学告诉她没人。 男同学从题海里抬头,说:“请假。” 哦,请假。 小乌鸦毫不犹豫搬动桌椅,轻轻地放到江合桌边坐下。 后排同学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话,上课铃声打响。 升旗仪式上的大肉肚子弥勒佛,抱着一叠试卷进来。 小乌鸦在几分钟前从张笛给的信息中认识了他——高三年级主任,高三一班的数学老师,喜欢笑眯眯地批评人,人送外号宋弥勒。 她暗自祈祷:不要被发现—— 发现两个字死死憋在肚子里,她咬住牙齿,不敢做任何有关于自己的祈祷。 宋弥勒站在讲台上,笑眯眯地递出试卷:“来,课代表把试卷发下去。” 数学课代表发到后排时愣住了,他提着试卷震惊地看眼小乌鸦,又去看讲台上的宋弥勒,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向宋弥勒报告。 小乌鸦立刻招手,无声示意:“试卷给我。” 数学课代表犹犹豫豫地抽出书桌原主人的试卷,放她手里。 小乌鸦抓住试卷,无声说:“江合的试卷,也给我。” 数学课代表这次完全没有犹豫,直接给她。 小乌鸦开心得直想扇翅膀。 她把江合的试卷放平在桌上,试卷顶端有个极其显眼的红色分数——150。除此之外,全是小江江好看的笔迹。一个个字写得大气又好看,笔锋凌厉。 她惊艳地一道道题看下去,发现小江江真是天才,每道题都解得特别巧妙。 小乌鸦珍惜地给试卷翻一页,忽然一张触目惊心红的试卷撞进眼——89分。 是她最先拿到的,她所坐椅子的主人的试卷。整张试卷,到处都是红叉,叉叉叉,叉到最后都懒得叉了,直接在某个对的地方画个小勾勾。 再看看小江江的试卷,真是天堂和地狱。 “有人啊,真是让我大失所望。一班,一班竟然出了个不及格。89分,89分,你们说说这是怎么考的?”宋弥勒万念俱灰地念叨,尽管如此,他还是在笑。 小乌鸦扒着那张89分的试卷,警铃大作。 “刘辉!你给我起来,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宋弥勒一敲讲桌,点名。 然而,迟迟没有一个人站起来。 所有人都往最后一排看来,看见坐在江合身边的巫小芽,俱是不嫌事儿大地嘀咕起来。 宋弥勒:“安静,刘辉去哪了?” 数学课代表:“他请假了。” 宋弥勒憋着没吐出来的关于刘辉的那口恨铁不成钢的气,说:“翻开试卷,我们先来看最后一道题。我就没搞懂你们是怎么想的,这道题我给你们讲过三遍不止,怎么错的人还那么多!” “您没讲过。”在一阵翻试卷的哗啦声中,有人小声反驳。 宋弥勒眯眼笑问:“我没讲过?” 说话的同学想点头,被同桌撞了一胳膊。他撇撇嘴,一边低头翻试卷,一边小声嘀咕:“本来就没讲过嘛。” “第四套题的最后一题是不是同类型的题?第七套题的倒数第二道题是不是同类型的题?我没讲过?要我嚼碎灌你嘴里才叫讲过啊!”宋弥勒小眼睛一眯,肉嘟嘟的大脸堆出金阳一样的笑容。 所有人都知道,宋弥勒笑得越灿烂,他越生气。 同学赶紧闭嘴。 怎么可能和老师争这个问题。老师的讲过,是一个类型的题都叫讲过,学生的讲过,是是不是同一道题。 “好了,把江合叫起来,让他给你们讲讲思路。”宋弥勒把拿起准备讲解的试卷放回讲台。 小乌鸦慌忙地趴在书堆后面,偏头小声叫:“小江江,老师叫你。” 前排响起“哼哼咯咯”的笑声。 “欸,那个女生是哪个,一并叫起来。”宋弥勒指着小乌鸦,说。 小乌鸦顿时又觉得屁股疼了。 她伸手戳戳江合的手臂:“小江江。” “嗯?”江合朦胧地从手臂里抬头,睡眼惺忪的脸上,两道好看的眉不悦地皱起来,带着被吵醒的不耐烦。 “老师叫你。”小乌鸦悄声说。 江合闻声转头,打眼就看见一个眉眼艳丽的女生侧脸趴在他身旁的课桌上,紧贴桌面的那半脸被压得扁扁的,她还保持着伸直食指戳他的姿势,食指指甲壳干净整洁,肉粉指甲壳根部一道洁白的小月牙霎是好看。 他愣神在那弧度很美的月牙上。 “江合。”宋弥勒叫。 江合顿时回神,看清眼前巫小芽那张陌生的脸,和不知道几时跑到他旁边来的课桌课椅。 他略感烦躁地皱起眉,应了宋弥勒一声。 宋弥勒:“把你同桌叫醒——不对,你几时有新同桌了?” 江合从高一到高三,一直单人桌。各科老师经常想放一些同学和他同桌,好向江合学习学习,都被拒绝。 今天,竟然让江合同意有同桌,真是令宋弥勒惊奇得紧。他从讲台走过去。 江合看着小乌鸦。 那眼底通红的血丝让小乌鸦心疼不已——小江江昨晚肯定没有睡觉。她不应该叫醒他,应该让他好好睡觉,不让任何人打扰他。 小乌鸦伸出手,想去摸摸小江江满是血丝的眼睛。 结果被江合冷冷扔来一句:“起来。” “哦。”她收回手,听话地坐直身体。 那张明艳的小脸从书堆后露出来,周围“哼哼哧哧”低笑的声音瞬间响亮几分,俱是八卦地盯着她和江合。 “这位同学,你哪班——你怎么跑这来了!”宋弥勒看见她那张脸就想起是今早没有穿校服的十六班学生。 他略有耳闻十六班巫小芽的事迹,没想到能胆大到这个地步,直接往高三一班来。 巫小芽被宋弥勒笑得有些怂,但她不能让外人知道她怂了,不然丢人。 于是,她面不改色地用最真诚的话说:“我久仰宋老师的数学课,过来旁听。” 宋弥勒气笑了:“呵呵,你高二,我教高三,你来旁听什么?” “高三的我也会。”小乌鸦当即提起89分的试卷,食指指着最后一道画勾的大题,“老师,这道题批改错了。他答案正确,过程却是错误的,以他列的方程式来解,不应该是这个答案。我有理由怀疑这位同学是抄的答案。” 89分同学的同桌僵住。 果真抄答案。小乌鸦挑眉。 她可真是个破案专家。 宋弥勒扫了一眼,不可否认她说的对。 宋弥勒:“尽管如此,这里是高三,回你的十六班去。” 小乌鸦放下试卷,立刻应道:“好的,宋老师,我下节课再来旁听。” 然后转头对江合的侧脸弯了弯眉眼,步履平稳地走出一班教室。 刚转过楼梯,她一下子瘫在墙上,拍着卷在腰间的小江江的试卷,长长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有批评她。 一口气还没有松完,一声大喝从头顶传来。 “巫小芽!上课时间你在这里干什么!”班主任气势汹汹地走下来,将她当场抓获。 小乌鸦心脏砰砰跳,机灵地捂住肚子蹲下去,可怜巴巴地仰望班主任,用无比脆弱的声音说:“老、老师,我肚子疼……” 刚出教室来追试卷的江合:“……” 作者有话要说:  江合:这人怎么这么能装? * 开文时不知道男主和艺人名字撞了,被告知撞了名我也是挺吃惊的,毕竟取名废好不容易想出一个名字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由上一篇没名没姓的男主可见乃宝在取名方面是多么废 为了避嫌,所以给我家儿子换个新名儿——江合。 这次乃宝查了百度,没有发现重名,应该不会再撞了吧(怕.jpg)。 临时换名可能会带来一些不好的阅读体验,希望小可爱们谅解一下,爱你们么么哒~~ 第06章 班主任略微不信地仔细看小乌鸦,尔后还是真怕出什么事,赶紧把小乌鸦搀扶起来。 小乌鸦不习惯她,身体有一丝的僵硬。 “杨老师,校长找你。”正这时,从楼上探出一颗戴着黑框眼镜的头。 小乌鸦内心庆幸,面上依旧是可怜巴巴的模样,眉头紧皱,满脸痛得苦不堪言。 杨老师应了上面一声,转头招来楼梯口的江合:“江合同学,正好,你送巫小芽去趟医务室。” 小乌鸦敏感地感觉到江合不愿意,但她可乐了,乐得心里开出一朵硕大的花儿,一眼眨也不眨地望着小江江。 江合拒绝:“杨老师,我在上课。” 小乌鸦连忙惨叫一声,挣脱班主任,上跳两步扑到江合怀里,可怜兮兮地叫:“呜呜呜我不行了,小江江你送我去吧,小江江……” 惊在原地的班主任:“?!” 上面的人又叫一声杨老师。 班主任杨老师任重道远地拍拍江合的肩膀:“辛苦江合同学了。” 江合沉脸:“杨老师!” 杨老师扔掉巫小芽这个烦人精,溜烟地跑上楼。 江合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 “小江江。”小乌鸦可怜巴巴地仰望他,两根小手指轻悄悄地扯他腰间的衬衣。 江合莫名感到烦躁,所有的好脾气在看见巫小芽的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想一把推开她,身后却是楼梯,推不得。 江合冷冷地说:“站好。”声音像训练士兵的军官一样严厉又冷漠。 小乌鸦撇嘴,低头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胸口,才不情不愿地退出他的怀抱站好。 想以前,她还是乌鸦精的模样时,小江江身上她随便站,她有时调皮咬他温暖搏动的脖子,小江江都不会凶她,还会轻轻地揉她羽毛。 哑哑哼。 小乌鸦委屈巴巴地站在他面前,小声说:“我是鸦鸦。” 小江江从小就叫她鸦鸦。 江合以为她想让自己叫她“芽芽”,当即对这个不自尊不自爱厚颜无耻的同学,感到深深地厌烦。原本对她毫无印象,变成好感度直线下降,并以负数呈直线上升。 “试卷。”江合盯着她别在腰间的他的试卷。 试卷被折叠得整整齐齐,和着她的上衣一同塞在裙子里,卡在腰上。腰肢被她的小短裙勒得盈盈一握,纤细得好似轻轻一折就能断。 小乌鸦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见藏在腰间的试卷。她拿出来,打开试卷,把红色的150分数展示给他看,眉眼弯弯地夸他:“小江江真厉害。” 江合深深地皱眉,被她这么叫得烦。他伸手拿试卷。 小乌鸦手一抖,又把试卷别进裙腰。她一把抓住小江江伸过来的手指,捏了捏,撒骄道:“小江江,我饿了,饿得肚子疼。” 江合甩开她的手,连试卷也不要地转身回班上。 小江江生气了! 小乌鸦眼疾手快地扯住他的衣服,用力太突然,直接把江合的衬衣从裤子里扯了出来,衣角在空中荡呀荡。 小乌鸦眼尖地看见他衣摆下,线条坚硬的腰腹。 小江江看起来清瘦,不想还有腹肌。 她挑了挑眉。 江合看见她流氓一般的模样,顿时脸色臭成烂白菜。 小乌鸦极其敏感地感受到他压抑的怒火,飞快地把试卷塞进他怀里,快速说:“小江江别生气,试卷给你,我自己去吃东西,你要不要吃什么,我给你买。” 不等江合回答。 她转身连跑带跳下楼,话的尾音还在楼梯间飘荡。 江合压抑的满腔怒火,怎么都找不到突破口。 “烦。”他抖抖满是折叠痕迹的试卷,似有似无的甜甜糖果香从试卷上飘散,香得他想立即丢掉。 然而,没有等他行动,宋弥勒站在班级门口叫他。 他烦躁地应了声,嫌弃地提着糖果香的试卷回去。 * 十六班的任课老师坐在讲台上,低头写教案。同学们安静地刷题,为后天的考试而奋斗。 小乌鸦刚出现在走廊。 张笛探出头来:“嘶——”冲后门摆头,示意她走后门。 小乌鸦从大开的后门溜进去,坐回自己位置。 班长抬头看她:“没事吧?”半路跑回来。 小乌鸦挑眉:“我能有事?” 话音刚落。 讲台上响起任课老师的声音:“巫小芽回来了啊,盼着你来上课可真不容易啊。” 小乌鸦快速为自己辩护:“我肚子疼,去了趟厕所。” 前桌张笛立即举手:“老师,我作证,我姐她升完国旗就开始叫肚子疼,班长也知道。” 毫无防备被拉下水的班长:“……” 任课老师低哼一声,明显不信。 小乌鸦怕他批评,匆匆加上一句:“杨老师也知道。” “我不知道!”杨老师怒气冲冲地出现在班级门口。 再次被抓现场的小乌鸦心肌梗塞:“……”你不是去找校长了么…… 张笛恨铁不成钢。 班上的同学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 “巫小芽,你给我出来!”杨老师原本还有些担心巫小芽,不料从门口过恰巧听见她的声音,正好好地坐在教室里撒谎,一股被欺骗的怒火油然而生。 班长无能为力地看了她一眼。 小乌鸦敢作敢当地站起身,淡定地走出教室,心里却慌得要命。 办公室里。 班主任气到椅子都坐不下去,和小乌鸦面对面站着,怒火憋不住地大喝一声:“说!你干什么了!” 小乌鸦一五一十地交代:“我肚子饿到发疼,去找江合拿吃的,然后被他满分数学惊艳到瞻仰了一会儿宋老师的数学课,想着多听听宋老师的课,后天数学考试我肯定能拿满分。” 愤怒的杨老师差点被她这句话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办公室传出老师们低低的笑声。 小乌鸦不解,发慌的心脏骤然被压上十分的疑惑。 她呆呆地望着杨老师。 杨老师气得一个字一个字从红色的嘴巴里咬牙切齿地蹦出来。 “我的数学不够好?” “要你去听高三的?!” 震惊的小乌鸦:“。”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乌鸦:我完了 -o- 第07章 小乌鸦竭力为消灭杨老师的怒火而奋斗:“没有,杨老师的数学教得特别好!解题思路特别清楚,您一点我就能懂。” “在我心里,杨老师的数学是全校最好的。我特别爱您的数学课。” 杨老师气笑了:“你拿着50分的数学告诉我你爱我的数学?你在我课堂上专心致志做别的作业,是最爱我的数学课?” 又是一个令小乌鸦扎心的二连问。 小乌鸦内心吐槽:那不是我,是以前的巫小芽。 面上却还得端着,不能泄露自己不是巫小芽的事实——因为她还不了她们真正的巫小芽。 小乌鸦认怂:“我错了,杨老师。” 再继续狡辩:“但是我是真的爱您,从今往后,我会努力学好数学,争取拿到江合一样的满分。”才不是,她要让小江江永远考第一名,她拿149分就好。 杨老师显然没有被她的油嘴滑舌给欺骗。 杨老师:“行,写一份检讨反思反思你今天干的事吧,再拿回去给你父母签个字,明早早自习交给我。” 其实,如果巫小芽真的能专心致志好好学习学习数学,也是杨老师乐见其成的事情。巫小芽偏科太严重。 小乌鸦赶紧应:“好!”检讨是小事,像电视剧里罚站,或者请家长,就丢脸了。 她得为自己,为小江江争脸。 杨老师不耐烦地挥手让她走。 小乌鸦临出门前犹豫了一下,她站在班主任角度仔细想了想,碰见她这么个学生,是挺让人头疼的。 于是,她为了弥补杨老师,决定奶她一把。 小乌鸦扒着门框说:“杨老师,您今天回家路上会捡钱。” 带着怒气的杨老师没搞懂巫小芽这是哪一出,正要撵她走,她已经消失在走廊。 办公室里一直憋笑的老师终于忍不住爆笑出来。 其中一个老师笑着问:“杨老师,你们班巫小芽这一个暑假变活泼了呀,以前不是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吗。” 杨老师叹口气,苦笑:“是变了,变油嘴滑舌了。” 那个老师说:“我看挺好的,省得你成天操心她又和哪个同学打架。” 是这么个道理。 杨老师仅存的怒火全消了。 * 小乌鸦这次是大摇大摆回到教室,刚坐下不久,下课铃打响了。 小乌鸦蹭地站起来,在同学们好奇的目光下往教室外走。 张笛从窗口探出身,大叫:“姐,这刚回来你又去哪啊!我想问你题啊!” 坐在讲台上,刚盖好笔帽的任课老师:“……” 如果没有记错,他记得张笛每科成绩都比巫小芽好。 提脚走出几步的巫小芽攸地又转回来,欣喜若狂的张笛刚想掏出试卷,却迎头一句话:“去帮我买几个帮贴,消毒水。” 张笛震惊抬头:“啊?你受伤了啊?” “乖,别问。下节课给你讲题。”巫小芽rua了一把张小弟的头,转身走了。 独留张笛傻在窗台上。 小乌鸦直奔高三楼上,走廊里只有少数几个急步去厕所的同学,安静得气氛有些沉闷。都在拼死刷题,为高考搏战。 小乌鸦一眼看见最后一排的小江江,他又在睡觉,是真的困极了。 他身旁被她挪过去的桌椅,不知道被谁搬回原位。 “大小姐又来啦。”前排同学凑趣地笑看她。 小乌鸦不理。 她这次是为宋弥勒来的。 宋弥勒拿着几张空白试卷,出班级门口。 “宋老师。”小乌鸦紧跟在他身旁。 宋弥勒当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小乌鸦说:“您的课很有趣,我仰慕您好几年了,做梦都希望能听听您的课,您能不能在毕业季来临前满足一下我的愿望,我将更有动力学好数学,拿到满分。” 宋弥勒眼皮一跳:“你班主任就是数学老师。” 小乌鸦:“我知道,班主任希望我好好学习,考出一个优异成绩,但是我离满分总还差那么一点,这一点就是您的课。” 宋弥勒笑眯眯说:“你数学50分,差的不是一点。” 小乌鸦面不改色:“是的,所以让我多听听您的课,剩余的那点点就起来了。” 宋弥勒:“……高三的课你听不懂。” 小乌鸦:“我懂。” 她指着宋弥勒手里的空白试卷,胸有成竹地说:“我都会做。” 宋弥勒陡然想起她在课堂上指出的89分试卷上的那道题,心里起个念头。 他把试卷递给她看,问:“你觉得这套题的难度怎么样?” 小乌鸦豪言壮语:“非常简单。” “呵呵,那哪道题难?”宋弥勒问她。 “都不难。”小乌鸦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在外面,不能输了气势,她只会告诉小江江自己不会做题,否则别人知道她是小江江家的乌鸦后,会因为她不会做题,在背后诋毁小江江。 宋弥勒停在楼梯转角的宽阔平台上,抽出最下面一张空白试卷,递给她看:“这道题何解?” 小乌鸦随便扫了一眼:“λ的取值范围的(0,1)。” 宋弥勒的笑意僵了一下,他先是觉得这个问题同学挺有趣,想试试她的真实水平,哪想她当真会做,虽然只是答案,没有过程,但单凭她一口说出答案,就知道她脑海里的过程一定简洁明了。 这是他前几天才写出来的试卷,连答案都没有,也没有给办公室其余几位老师看过,不存在她提前知道。 宋弥勒收回试卷,问她:“那你以前怎么只考那点分?”不应该。 小乌鸦毫不犹豫地说:“因为不是您的课,我想听您的课。” 宋弥勒大笑:“小心被你班主任听见气死了。” 已经气着了。 小乌鸦不准备告诉他,而是直接了当地一拍而定:“宋老师,下节课我来听您课。” 宋弥勒没有被她语言迷惑:“去和你班主任商量。” 小乌鸦:“您同意,她就同意。” 宋弥勒是年级主任,杨老师是班主任。 官大一级压死人,她懂。 宋弥勒笑她的机智,还是说:“不行。” 小乌鸦不强求:“那我们商量下跳级的事情吧。” 宋弥勒大吃一惊地扬眉,随后慎重地说:“好好学习吧,以你的聪明,考个985没问题。” 小乌鸦:“真的,您告诉我跳级要求是什么?” 宋弥勒:“本校不能跳级——不过——”在她解出他新试卷的答案那瞬间,他很想看看这个同学最大的潜力,“不过你可以回家和你父母商量,他们同意,便……” 小乌鸦秒懂。 她认真地对宋弥勒说:“谢谢宋老师。” 然后跳下楼梯,向从楼下跑上来的张笛走过去。 “哎,姐,你拿这东西干嘛呢,消毒水不好搞啊,不过我还是给你弄了点来。”张笛从校服兜里掏出创可贴和一小瓶消毒水递给她。 小乌鸦:“真棒,谢谢你,下节课见。” 她抱着东西,和宋弥勒擦肩而过,跑到高三一班。 宋弥勒抬头望望她的背影,随后和张笛互看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里的叹息。 宋弥勒笑着摇摇头,下了楼。 江合在睡觉,一班很安静,只有试卷和写字的声音。 小乌鸦轻手轻脚走到江合旁边,把消毒水和创可贴放在他桌上。 在后排同学震惊的眼神里,借了一张白纸和笔,想留个字条,把自己写字的第一次送给小江江。 她没有学习过写字,但所有字的笔画都清晰印在她脑海离。 她一笔一划认真地写下:好好用药哦,小江江——鸦鸦。 每个字整齐又工整,横横竖竖对齐,对比江合的字,显得格外稚嫩,像初学者写字,却又比小学生写得稍微整齐些。 凑在周围围观的后排同学震惊道:“原来你字这么丑。” 小乌鸦握笔的手一僵:“?!” 她抬头一眼扫过去,说话的女同学在她凉凉的眼神里,缩了缩脖子。 小乌鸦不相信地拿起那张纸,问旁边几个人:“真的丑?” 那几个人一脸便秘相,说丑好像有点过分,说好看又昧自己良心。 小乌鸦懂了。 她哑哑哼两声,丢掉笔,抓着纸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不留了! 等她学好字再来,不能让小江江丢脸。 那些书呀电视呀里,就是写个情书,都要用最漂亮的字体呢。 小江江是她恩人的小小小小孙子,更应该用最好看的字体,才配得上他。 江合醒来就看见桌上的消毒水和创可贴,朦胧的这一瞬间,他默然觉得自己手心凝疤的那一处微微发痒。 他清了清神,问前面的同学:“谁的?” 前桌同学刚想回答,被他旁边的女同学抢先一步说:“马校花送的,让我们别打扰你睡觉。” 江合揉了揉额角,毫无表情地将它们扔进后面垃圾桶。 女同学愣怔片刻,回头继续刷题。 后排几个同学随着震荡的垃圾桶摇摆几下,决定说出口:“是大小姐给的。” 有个男生添加一句:“还给你留了张纸条。” 江合很明显地皱起眉。 男生又添一句:“写得字太丑。” 江合:嗯?能让一班字最丑的人说字丑,是有多丑? 男生最后再添一句:“她就把纸条拿回去了。” 江合:…… 作者有话要说:  江合:我这一觉错过了什么? 第08章 不能骚扰小江江,不能立刻跳级。 小乌鸦一整天都在想怎么才能不让巫小芽父母发现她在学校做地错事,而一本正经在检讨书上签字。 她戳戳前桌张笛:“你写过检讨书?” 张笛嗤了一声:“姐姐,我是好学生。” 小乌鸦哑哼:“好学生能在这班?” 张笛瞪大眼,想反驳她,但在她冷漠的眼神下,萎了。他奄奄一息地问:“怎么,姐,老杨叫你写检讨啊?”说着,极其好奇地盯着她。 小乌鸦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给自己暴露了。 她强装镇定地微抬下巴:“我像要写检讨的人?” 张笛看她那傲娇的模样,莫名觉得自己猜对了,嘻嘻笑:“姐,你直接拿着纸往你爸妈名字上一蒙,跟着画一遍就来了。” 小乌鸦心想:机智。 但她不是那种人。 她拿着作业本,用铅笔抄一整页的错题集。一进家门,先看看妈妈在不在。 这字肯定不能让妈妈签,妈妈是年轻人,很机灵,会识破她的谎言。 客厅里,只有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外公。 她拿着本子,快速奔向外公。 “外公,帮我签个字。”小乌鸦镇定自若地把作业本放在外公面前。 外公放下报纸,推推老花镜,拿起作业本看。 小乌鸦赶紧说:“作业错太多了,老师让抄错题集给家长签字。” “哦?我看看。一二三四……十三,错十三道题,有进步。”外公赞许地点点头,接过笔,潇洒地签上他的大名和年月日。 一切轻松简单得有些过分。 小乌鸦满意地扬唇:“谢谢外公。” 她憋着内心如麻雀一样闹腾的欢天喜地跑上楼,橡皮擦掉铅笔写的错题集,用钢笔一字字写下检讨书。 刚写好检讨书,师官秋回来了,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 差点被当场抓住。 小乌鸦将检讨书藏在书包最里层,下楼去吃晚饭。 师官秋把她最爱的糖醋排骨放到她面前,笑着问她:“开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小乌鸦喝了大半杯冷水,说:“很好。”找到了小江江,特别好。 她一直以为找小江江要费好长时间。 “好就好,来宝贝孙女,多吃点,我们小宝宝好久没有吃过排骨啦。”外婆挑肉肉特别多的排骨,放到小乌鸦碗里。 小乌鸦笑眯眼,吃掉酸酸甜甜的排骨,感觉师官秋的心情很不错。她小声叫一声:“妈妈,我想跳级。” 师官秋诧异地抬头,也只是诧异一瞬间,并没有当回事——毕竟成绩不算好的巫小芽怎么可能跳级。 外婆却说:“哎哟,是不是我的宝贝孙女在班上遇到不开心的事啦?” 小乌鸦对外婆摇摇头,理由正当地说:“以我现在的成绩留在高二是浪费时间,我的实力允许我去高三一班。” 在空气陡然沉寂的三秒钟后。 外公哈哈哈大笑:“数学错了十三道题,其中一道二十四分大题,一道十五分题,三道十分题,剩余七道题在三分到八分区间。” 小乌鸦:“??” 外婆笑她:“你外公虽然是工科教授,但他以前教数学。” 小乌鸦当场阵亡:“!!!” 然后,她赶紧弥补大纰漏:“妈妈,我说真的,外公说的那些题是上学期的。这学期我的成绩特别好。” 外公横插一杠:“今天是这学期第一天,你们学校还没有上课吧?” 小乌鸦幽怨地瞪外公一眼。 是什么让早上抢饺子吃的糟老头子,变成现在令她抓心挠肝的杠精。 小乌鸦哑哑哼不出一句话,可怜巴巴地望向外婆。 看热闹的外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她挠痒似地拍了外公一巴掌,虚情假意地安慰小乌鸦:“我们宝贝孙女是全校最聪明的哩,别听你外公瞎说。小小最棒啦,聪明绝顶!” 小乌鸦心脏骤痛,提起筷子抢走盘里最后一个外公最爱的核桃肉丸,扔进嘴里愤恨地嚼。 外公顿时怒目圆瞪,气汹汹哼出一口气。 小乌鸦回瞪:呵呵。 一个肉丸子下肚,她又蹦出一个主意:“妈妈,我们后天考试。” 妈妈温柔地笑着鼓励她:“小小加油考,不要太有压力,能考多少分就多少分,晚上不要熬夜。” 小乌鸦心想:师官秋这个妈妈真好。 她略微有点撒娇地说:“妈妈,如果我考满分,你就同意我跳级去高三一班,好不好?” 为核桃肉丸心疼不已的外公,开始做一个合格的杠精:“哼,你们学校就没出过一个满分。” 小乌鸦言辞严厉地纠正:“有!小江江就考满分!” 外公登时瞪眼:“小江江是谁?” 小乌鸦傲娇地昂头:“江合。” “哦,他啊,不也没考满分嘛,年年都差一分。”外公平静地说,尔后突然激动起来:“你叫那么亲切干什么!” 小乌鸦全然听不见后一句话,只知道外公嫌弃江合没有考满分,霎时愤怒:“小江江后天就考满分,全科满分!” 看不起小江江,气死她了! 外公指着气得脸都红了的小乌鸦,呵呵笑:“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 糟老头子,坏得很! 小乌鸦摞下碗,不吃了。 上楼时,她听见外婆叨叨外公:“咱们孙女要跳就跳,你说她干嘛啊。” 听见“要跳就跳”几个字的小乌鸦,气愤直泻千里。她高兴地回到卧室继续扇自己翅骨,想快点长出翅膀来,这样她可以飞回江家。 蝴蝶骨扇得又痛又酸,还是没有反应。 “小小。”妈妈在敲门。 小乌鸦应一声,穿好衣服。 师官秋推开门,端着托盘进来。 “小小饭也不吃完,饿不饿?”师官秋把托盘放在靠墙的书桌上,碗里飘出的饭菜香勾得小乌鸦肚子里的饥饿之虫咕咕咕叫。 但她是只非常坚定的乌鸦——坚定到她几万年来都没有配偶。 所以,饿,是真的饿。 偶尔为五斗米折腰,无伤大雅。 她坐过去,端碗刨饭,吃得津津有味。 师官秋“噗嗤”笑出来:“你外公和你闹着玩的,怎么饭都不吃地赌气。饿这么厉害,是不是中午在学校没有吃好?明天起,我让小路司机给你送午饭吧。” 送午饭! 这么好的待遇,她不会放过。 小乌鸦两眼亮晶晶地点头。 其实学校的饭菜很好吃,她是习惯性饿,自从几百年前渡劫失败,给天雷劈得外焦里嫩,被好心的江家祖先捡回家后,她就异常饿,特别容易饿。 昨天又被天雷连环劈之后,饥饿得更明显。 天雷把她的胃劈出问题了吧? 等她修成仙,她一定要去讨个理。 小乌鸦放下空碗,擦擦嘴,再次提起跳级的事情:“妈妈,我是真的想跳级,很认真的。”她要无限重复“跳级”这两个字,让师官秋重视起来,感受到她无比认真诚心和坚定意志。 “小小在十六班不好吗?”师官秋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也很清楚她那点子成绩。跳级,不可想。 “高三一班最好。”小乌鸦毫不犹豫地说。 师官秋委婉地说:“高二一班也挺好……” 小乌鸦:“高三一班有利于我考满分。” 师官秋:“……” 小乌鸦乘胜追击:“妈妈不想看我考满分吗?” 师官秋委婉再委婉:“小小能考进高二一班吗?” 小乌鸦骄傲地昂头:“很简单的事。” 师官秋无法再委婉了:“那你为什么一直在十六班?” 突遭打击的小乌鸦:“……!” 师官秋果然是外公的女儿。 小乌鸦决定不把过错推给已死的巫小芽,说:“曾经我不懂事,现在我很聪明。” 师官秋败下阵来,揉揉她“聪明”的脑瓜子,说:“晚上我和你爸爸商量一下吧。” 小乌鸦疑惑:“爸爸回家很晚吗?” 师官秋笑着说:“小小忘记了,你爸爸去京都开会了,过段时间回家。” 小乌鸦:“哦。” 师官秋从她头顶收回手,说:“半小时后练琴,昨天你说身体不舒服没有练,今天可不能再偷懒。” 突然被迫练琴的小乌鸦:我能不能也说身体不舒服…… 乌鸦精会弹琴吗? 明显不会。 在师官秋准备关门时,小乌鸦奋起挣扎:“妈妈,我要为后天的跳级考试做准备,没有时间练琴……” 师官秋温柔打破她不想练琴的幻想:“考试很辛苦,小小这几天练半小时就好。” 小乌鸦死拼:“我没有心情,我为考试而担忧忐忑。” 师官秋笑她:“忐忑还跳级?” 虽然她在笑,但是语气有点怪,就好像只要小乌鸦再说“很忐忑”,她会立即断了小乌鸦想要跳级的念头。 小乌鸦胸有成竹地说:“不,我很有信心考满分!” 师官秋对琴房扬头,沉默地叫她去吧:“既然那么有信心,那就多花时间练琴吧。” 小乌鸦:“……”被坑了。 年轻人果然很机灵。 作者有话要说:  几万岁的乌鸦精摔倒在地上。 第09章 为了不让师官秋对她失望,又要保密自己不会弹琴的事实,还要让师官秋看见她想跳级的真挚诚心。 小乌鸦抱着一叠试卷,认命地走进琴房。 琴房空旷又大,钢琴斜放在落地窗侧面。靠墙的书架上,陈列着大大小小的奖杯,书架前的书桌上平放一把小提琴。 小乌鸦顿觉这两个琴是两把刀,一个悬在她头上,一个架在她脖子上,让她胆战心惊又万分痛苦。 小乌鸦瞅瞅自己的双手,好看是好看,但真不是会弹琴的手。 刷题,她可以。 弹琴,小江江可以。 她抱着书,坐在书桌前,摊开一张数学试卷刷题。 她必须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保证百分百的正确率。只有非常好的成绩,才能让她毫无阻拦地去高三一班,和小江江坐在一起,照顾受伤的小江江,再也不让他受伤,确保他考上最好的大学,读最喜欢的专业,做梦寐以求的职业,以此回报这几百年来江家人对她的恩情。 她在草稿纸上写下第一遍答案,然后再很用心的做第二遍,把答案写下来做对比,第二遍和第一遍,过程相同,最终答案只相差1。 她拿出真正的答案,一一对照下来。 第一遍的答案,过程正确,答案完美避开正确答案。 第二遍的答案,过程正确,答案正确。 小乌鸦瞬间掌握了拿满分的技巧——做两遍。 做两遍,是很简单的事情。 她做一道选择题,只需要三秒钟。两遍,六秒钟。 一套题,花不了多少时间。 她开心地咧了嘴,无视在门口偷窥她的外公外婆和妈妈。 更加拼命地刷试卷,刷到英语时,她突然get到一个新技能——她全认识! 不用翻译机的那种认识! 她认识一个个字母,一个个单词,一串串句子。 小乌鸦开心地做了两遍。 抽出语文试卷的时候,所有的喜悦像直泻三千里的瀑布,滚滚而去。 选择题,她刷两遍拥有了正确答案。剩余题,她刷五遍,五遍脑海里的答案都不相同。再翻开答案看,她写下的每一种答案,有那么点意思,又没有那种意思。 答案死机的小乌鸦:TAT 我死了。 她抓着试卷,一遍又一遍地死扒最接近答案的那个点。 直到被外婆催促着去睡觉,她满脑子塞的全是“请根据xxx写一篇议论文,不少于800字”。 第二天,她头顶着每一张语文试卷后的800字作文去了学校,把检讨书交给班主任。 班主任接过检讨书的瞬间黑了脸,她把检讨书拍在讲桌上,大声叫:“巫小芽,上来!” 满脑子800字作文的小乌鸦顿时一个激灵,直愣愣地盯向黑脸班主任。 张笛从前面扭头,悄悄问她:“姐,你写了什么呀?” 检讨书,还能写什么? 小乌鸦递给他一个“就正规检讨书那样的检讨书”的眼神。 张笛明显不信,他说:“有800个字吗?有展现出你悔过的诚心吗?有真心实意认错吗?” 哑哑哼? 又是八百字? 小乌鸦硬气地对张笛点头——有展现出我悔过的诚心,有真心实意地认错……就是没有八百字,只有八个字。 “上来!”班主任大喝。 班上四处都是戏谑的笑声和眼神。 同桌班长无能为力地用眼神安抚她。 小乌鸦勇敢地走上去。 班主任捏着那张从数学作业本上撕下来的单薄检讨书,递给她:“念,当着全班给我大声念!看看你写的检讨书,让大家好好听听你的检讨书!” 被迫当堂念检讨书的小乌鸦接过那张单薄的纸,她有模有样地双手拿着检讨书,奋力地在装着几万年知识的脑海里找一份真正的检讨书。 结果,没有。 班主任瞪她。 小乌鸦叛逆地在心底“哑哑”两声,几万年来,从没有人敢这么凶她。 她从容不迫地为自己找词,对着八字检讨书,一字一句地念:“高二开学第一天,我因为饿到肚子疼去一班找吃的,恰好碰见宋老师,本着十六班和一班友好发展的理念,我顺势听了十分钟宋老师的数学课。课后感想如下:一、宋老师的数学很好,但杨老师的数学更好。二、作为学生,应该有包容性,同时学习两位老师的精华风采。三、从今往后,我会努力学习,争取在明天的考试中取得数学满分成绩。四、我……以上,是我对我昨天行为的检讨,从现在起,我将遵守校规班规,听从班主任指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十六班争光。” 说完,她从大片空白的检讨书里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同学们,抚平自己的校服衣袖,好像在无声诉说——你们看,我说到做到,穿了校服。 宛如被炮火轰过的班主任:“……” 小乌鸦面色平静地看着班主任:“老师,我可以回座位复习明天的考试吗?浪费一分钟,损失几百分。” 班主任内心苦:好有道理的样子。 她头疼地挥挥手:“去吧。” 小乌鸦拿着八字检讨书,坐回座位,翻开那八百字作文的语文试卷,苦大仇深地刷起来。 班主任看着极其认真刷题的巫小芽,不知道该头痛,还是欣慰。 她深深地叹口气,站在讲台上,激励同学们一番,让他们抓紧时间复习。 张笛从前面转过头来,看见桌角硕大的“我错了,我悔过。”的检讨书,嘴角一抽,对小乌鸦竖起大拇指:“牛啊姐。”眼神在那加上标点符号才能算八个字的检讨书上戏谑地打转。 小乌鸦一巴掌盖住检讨书,叠成正方形,塞到书包里。 她问:“有吃的吗?” 张笛从书桌里摸出一袋面包,递给她:“没吃早饭呢?” “吃了。”她接过面包,拿着试卷溜出教室门。 高三一班没有老师,每一个同学都很自觉地刷题。 小江江在看书,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极其认真地看起来。 朝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落在他身上,金色的暖阳将他凌厉的侧脸软化几分,整个人看起来温和又清雅。 真好看。 尽管看过十几年,小乌鸦还是觉得他好好看。 是江家最好看的一个人。 她光明正大地从后门走进去,直奔江合。 后排的人都懒得招呼她了,只是抬头看她一眼,戏谑地笑笑,又低头继续复习。 那空了的89分座位已经坐了人。 小乌鸦没有找到椅子。 她直接蹲在江合身边,仰头叫他:“小江江。” 江合低头。 一个眉目艳丽的女生仰头望他,蹲在他脚边模样像条翘首期盼的小狗,正饿着肚子可怜兮兮地等着他给她吃的。 这条狗狗还不大,很小的一团,蹲起来整个人可以塞到桌下藏起来。 小狗狗把手里的语文试卷递到他面前,悄悄说:“小江江,我不会做,你能不能教教我。给你面包吃。”另一只手递上一个透明包装袋的面包。 黄色的面包.皮。 是那种校门口小摊上三块钱一袋的面包。 江合皱眉,这面包喂他家小乌鸦都不吃。 想起小乌鸦,眉头皱得更深了。 昨天,爷爷打电话来说小乌鸦不见了,问是不是在他这里。 他连夜回老宅,从小阁楼找到藏书楼,老宅所有地方,小乌鸦最喜欢的地方,找过无数遍,唤了一声又一声,都没有它的影子。 小乌鸦不见了。 它最喜欢的那汪水池也破了。 “小江江。”小乌鸦晃晃面包。 江合猛地从面包里回神,冷漠地说:“走开。” 小乌鸦不听,她问:“你不喜欢吃这个吗?”她摸摸自己扁扁的肚子,“那我吃吧,好像有点饿了。” 说着她把试卷放在小江江臂弯里,蹲在他脚边,撕开面包口袋津津有味吃起来。 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一向连食堂五星级大厨做的饭菜都嫌弃的大小姐,几时会吃三块钱一个的面包?还吃得这么津津有味? 江合拿开她的试卷,眼神不意外地看见写满的题。 嗯,这字丑得……和他家乌鸦摁爪子一样。 答题思路奇奇怪怪,没有哪一道答到点子上,每道题都是差那么一点点的意思就正确,而她就非常完美地避开正确的点。 呵。 故意引他主意? 江合冷笑一声,丢开她的试卷。 小乌鸦见他看完,忙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奇怪,小江江,给我讲讲吧。” 江合:“走开。” 小乌鸦撒娇:“小江江。” 江合直接起身。 小乌鸦一手赶紧揪住他的裤子。 被揪住裤子的江合动作一顿。 小乌鸦立即想起昨天她不小心扯开小江江衣服的场景。 哑哑,会生气。 她赶紧放手,站起身来跟上:“你去哪啊?” 江合头也不回。 后排的同学嬉笑道:“男厕所,你跟着去呗。” “哦。”小乌鸦咬着面包,坐到江合座位等他回来。 摊在桌上的不是一本正经书。 上面画着大大一只乌鸦,写着乌鸦的喜好和饮食习惯。 小乌鸦看着看着怎么觉得那么熟悉。 再仔细辨认。 这不就是她? 她盯着那一行行清淡的饮食单,嚼着嘴里咸咸甜甜的肉松面包,回想起这几天吃的各种酸甜麻辣的食物。 她决定,小小地修改一下自己的饮食单。 江合回教室时,那条狗狗已经不在了。 摊在桌上的关于他家乌鸦的资料被动过,饮食单上大大地附注: 最近爱吃肉,还有甜甜辣辣的,希望小江江满足我(笑脸)。 字丑得出奇,还写在极其显眼的位置。 江合莫名地窜起一股怒火。 又动他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江合哭:这个人好烦。 第10章 回到教室,小乌鸦就后悔了。 她写在饮食单上的字,小江江一定能看见,不仅能看见,还会发现她的丑字。 她戳着桌面,不敢相信自己的字在人类眼里会有那么丑。 小乌鸦戳戳张笛:“我的字很丑?” 张笛的表情是无比赞同,但对上小乌鸦冷冷的视线,他略微躲闪几分,格外勉强地夸:“谁说的!我姐的字特别好看,一般人学不出来!” 小乌鸦懂了。 她的字,确实是一般人写不出来,因为丑出了新姿态。 小乌鸦拿笔对着书上的字一笔一划地写,努力争取和书上的字写得一模一样。 张笛有点看不过去:“姐,你要不……中午我去给你买两本字帖吧。” 哦,她忘记有字帖这回事了。 小乌鸦摸出钱给他。 “你是我姐,我哪能收你钱啊,一本字帖不管钱,你多给我讲几道题就是了。”张笛说着,扯过数学试卷,摊在小乌鸦面前,“这道题,我解的迷迷糊糊,不太对劲。” 同桌班长和张笛同桌也跟着围过来看——巫小芽的解题思路确实有点秀,简单又清晰。 小乌鸦扫完题干,像孵化小鸟一样,把答案嚼碎了又嚼碎,一点一点喂给他们吃。 只讲一遍,围绕在一堆的三颗头碰撞在一起——懂了! “后面那一堆,巫小芽,张笛,你们干什么!闲时间多是不是!”班主任的声音从讲台上震荡过来。 小乌鸦扁嘴,偏心,不骂班长,专逮她。 她把试卷往前推。 张笛提起试卷扬扬,大声回答:“讨论题呢,杨老师。” “保持安静,个人做个人的。不懂的问我,要么下课讨论!”班主任斩钉截铁地阻止他们讨论。 张笛冲小乌鸦眨眨眼,提着试卷转回去。 一分钟后,张笛同桌不怕死地偷偷摸摸转过来,小声问:“你会物理吗?” 小乌鸦挑眉:“能有我不会的?” 他赶紧摸出一大把彩色糖果放在小乌鸦桌上,讨好性地对她笑:“能帮我讲讲吗?我也可以给你买上下午茶。” 话音刚落,就被张笛一笔捅了腰:“抢生意是不是?”他怒气冲冲地瞪同桌。 同桌推开他,继续望着小乌鸦。 小乌鸦抓起一颗糖,撕掉莹亮的糖果纸,粉色的硬质糖果在舌头蔓延处清香的桃花味,带着一丝丝甜蜜。 小乌鸦亮了亮眼睛,毫不犹豫地将那堆糖果揣进校服口袋里。 江合来十六班时,一眼便看见后排的巫小芽明亮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黑眸里满是惊喜,粉红的舌头贪念地从嘴角舔过,好像在吃东西。 和他家鸦鸦的眼睛一模一样——吃到好吃的食物时,喜欢把惊喜装进眼睛里,瞪得大大的,让他一起感受她的喜悦。 “杨老师,我来拿U盘。”江合站在讲桌旁,等着杨老师给他。 “老师!”超大又突然的声音从教室后排传上来。 正在拔U盘的杨老师手颤了颤,她皱眉问:“又怎么了!” 小乌鸦快速说:“我想上厕所。”她捂住衣兜里的彩色糖果,两眼亮晶晶地盯着讲桌边的小江江。 给他,给他吃,给他吃彩色糖果! 杨老师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微烦地挥手让她去。 小乌鸦快速走出教室,跑去楼梯口蹲人。 上课时间,到处都安安静静。 操场百年老树被风吹得“沙沙沙”响,带出鲜花和嫩草的清香味。 小乌鸦用舌尖绕着糖果卷了卷,终于蹲到江合过来。 “小江江!”她兴奋地扑上去,伸手想要抓他的手。 江合早有预感地往旁边一闪,躲开她,看也不看她地绕过楼梯上去。 “你等等小江江!”小乌鸦三两步跳上去,一步两个楼梯才追得上大长腿的江合。 “小江江,我不占你便宜,你别走那么快。”小乌鸦揪揪他的衣袖。 江合真怕她再次扯自己的衣服或者是裤子,停在转角平台,强迫自己平静地说:“不要再找我。” 尽管他强装平静,小乌鸦还是从他不耐烦的眼神里看到了冷漠和疏离,还有压抑的阴冷。 小江江真的不喜欢变成人的她。 小乌鸦抿了抿嘴,又不是她乐意变成人。 她毫不退缩地再次告诉他:“我是你家鸦鸦,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前天我……” “放手。”江合打断她。鸦鸦是鸦鸦,就算别人的同音字也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他现在正为鸦鸦的事情烦躁。 他找了好多地方,鸦鸦最爱去的所有地方,都找不到它。 真烦。 江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整张脸凌厉地像要吃人,好看的薄唇被抿成一条直直的线。 他是真的很生气。 小乌鸦瑟瑟缩缩地松开他的衣袖,再次感受到小江江是真的不喜欢变成人的她。 她努嘴,摸出彩色糖果,塞进他裤兜里。 “我用劳动力换的,和你分享,很好吃,小江江一定要吃,吃了就不生气了。”小乌鸦小小声地说完,头也不回地快速跳下楼梯。 江合望着她跳远的背影,再看看自己被塞了糖的裤子,当即有一种想把她提起来吊打一顿的冲动。 一个女生,为什么随随便便扯男人衣服,还要摸他的裤兜! 他忍了又忍,忍得太阳穴突突突跳,好像有颗活体炸弹随时能从他脑袋里蹦出来爆炸。 他烦躁地把糖从裤兜拿出来,一颗颗粉色蓝色奶白荧光绿的糖衣在他手心熠熠生辉,荧光泛出亮眼的彩色光芒,像一座梦幻世界,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梦幻世界。 江合微微失神。 只失神片刻,他就被树上的鸟鸣“叽叽喳喳”叫回神,回神瞬间灌入他脑海里的是那每天发疯的母亲。 江合舒展的眉头下意识皱起,将糖果丢进垃圾桶。 五彩斑斓的梦幻世界在他手指间打转,溜走。 一颗接一颗掉进垃圾桶。 突然,他合拢手指,夹住了最后一颗。 奶白的糖衣在他手指间泛着星星点点的银光,细碎的光芒,像天空的星星,金金闪闪。 他曲起手指,握住。回教室把U盘给了宋弥勒。 握在左手心糖果的两边糖衣小尾巴戳得他手心微痒,像他睡着时小乌鸦用它的羽毛尖戳他的脸,痒得没法安心睡觉,只得起来陪它玩。 他无声地笑了笑。 周围的同学惊呆了,上学以来他们第一次看见江合笑,还他妈对着一颗糖笑! 然后他们看见他剥开糖衣,笑着吃了糖。 他们无比震惊又不可置信地互看一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有情况! 江合吃糖了!白色的糖,谁送的! 一条信息在手机上传了又传。 毫不知情的江合感受着弥漫在舌尖上的古怪酸奶味,微不可见地凝了眉。 这味道……古怪得他家小乌鸦都不会吃。 果然,和他家小乌鸦不一样。 转身吐掉糖,喝水狂洗嘴。 怎么会这么难吃! 他家鸦鸦不会喜欢。 他提笔戳上饮食单上那行丑得出奇的附注,划掉! 作者有话要说:  委屈的小乌鸦:……我真的爱吃。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也不信,我真的是你家那只渡劫成功的乌鸦精,而且我真的觉得这些东西很好吃QAQ 第11章 小乌鸦颇为奄奄一息地给张笛几人讲了那道物理题。 尽管语气无力又冷淡,还是将他们的思路梳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同桌班长佩服地夸奖她:“小小,明早我给你带早饭,你想吃什么。” 小乌鸦冷漠地回:“不要。” 小江江让她难过得提不起食欲。 精明的张笛一眼看出问题所在,笑眯眯地问:“姐,江合不理你啊?” 小乌鸦瞪了他一眼。 张笛笑得特别贼:“我跟你说个办法。” 哑哑哼? 小乌鸦盯着他。 张笛说:“死缠烂打,厚脸皮,我姐这么漂亮,总有他束手就擒的一天!” 小乌鸦:“……” 束手就擒这个词有点奇怪,但小乌鸦觉得有道理,死缠烂打,厚脸皮,小江江不敢打她,她一定能让小江江不讨厌身为人的她! 石头都有烧化的一天,更别提小江江还是个脆弱的人类。 只是,更令她闷闷不乐的是她怎么都没法变成乌鸦的模样,如果她能变成乌鸦,她可以告诉小江江——我就是乌鸦,乌鸦就是我。 那时候,小江江一定不会觉得她烦了。她也可以正大光明和小江江一起玩,保护他。 小乌鸦:“你说得对。” 同桌班长顿时不赞同:“不对,死缠烂打——嗯,对,这个办法可行。”对于不喜欢的人的死缠烂打,男人最厌恶。 他可耻地变了观点。 张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回前面去。 小乌鸦转头问班长:“那有没有——” “巫小芽!”班主任的大吼再次从讲台上传来,“你给我上——” “叮铃铃——” 下课铃声打响。 小乌鸦甩出一张试卷拍在桌上,回应班主任:“下课了,我问班长这道题怎么做。” 刚向她请教了题的同桌班长:“……” 班主任气得一口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有这么一瞬间,她真希望巫小芽去高三得了。 眼不见头不疼。 班主任抱着教案走了。 小乌鸦面不改色地抚平试卷,继续刷着800字的语文试卷。她不能被语文拖了后腿,这样太拉低她和小江江的档次。 “巫小芽,有人找。”前排同学大叫。 小乌鸦抬头,看见江家小孙女江子淇怒气冲冲地冲进来,一巴掌拍在她书桌上,愤怒地放话:“离我哥远点!” 小乌鸦有被震惊到,江子淇从小乖巧可爱,总喜欢用头顶她的头,还拿桂花糕喂她,几时见过她这么凶? 小乌鸦靠着椅子,后挪一步,椅子脚摩擦出刺耳的噪音。 被吓到的小乌鸦硬气地说:“你小时候还总喜欢把我扔进小江江被子里,我现在只是和小江江说两句话,怎么就不行?” 还在买江家大小姐和巫家大小姐对线谁赢谁输的同学们震惊地瞪大眼珠:大情况!从小就钻江合的被子! 哇哦! 江子淇懵了一瞬,回味过来眼前这朵小白莲在说什么屁话时,登时气红了脸,大吼:“你乱说什么话!你是和能和我家乌鸦比的吗?!你羞不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我们江家和你们家屁关系都没有!” “哦,对不起。”她缩了缩脖子,一时间忘记自己现在是巫小芽,不是小乌鸦。 随后,小乌鸦赶紧想办法扑灭江子淇的怒火:“我没钻小江江被窝,是小乌鸦钻的。” 围观同学:“……” 这他喵的傻逼? 江子淇当场楞住,她有点分不清巫小芽是傻逼还是在这儿装白莲花。 江子淇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她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时,巫小芽一把抓住她的手,往教室外面拉:“走,我带你看乌鸦,你好久没见过乌鸦了吧。” 江子淇一把甩开她:“我见没见过关你什么事!我家的乌鸦不是你们买的那些臭乌鸦能比的!” 她家爷爷从小就喜欢说,我们家乌鸦最有灵气,能听懂人说话,还是一只福星乌鸦,从进家门开始,江家一辈一辈节节攀升。江家每一辈都应该好好呵护和珍爱它。 江子淇从小听到大,她也觉得爷爷说得对,她们家乌鸦真的是太可爱了,机灵又可爱。 她小时候被堂弟欺负到哭鼻子,小乌鸦唱歌哄她,她当时太生气了,就冲小乌鸦吼她声音难听。 然后,小乌鸦扑腾着翅膀飞上天空,“哑哑哑”召唤来一大群乌鸦,将小半边天都压黑了。 群鸦盘旋在她头顶,“啊啊哇哇呱呱嘎嘎”地叫,叫得她耳朵疼,脑袋胀。 她怒气汹汹地瞪着小乌鸦。 小乌鸦飞在她面前,又开始唱歌给她听。 它“哑哑哑”的声音仿佛天籁之音,把所有她的难过都驱逐干净。 那一刻,它的声音是她听见过前所未有的超级好听的声音。 她不哭了。 黑压压的乌鸦散了。 小乌鸦也不唱歌了。 它飞在空中,面无表情地陪着她。 后来,江合哥哥说那是小乌鸦在证明自己的歌声是世界上最好听的,不是她说的那句超难听。 但是不管如何,江子淇无比坚定的认为,他们家小乌鸦是世界上最好的乌鸦,不是那些平凡黑乌鸦可比,而学校那些为了讨江合哥哥欢心去买乌鸦养的女生,真是和她们买的乌鸦一样愚蠢又讨厌。 巫小芽就更讨厌,不仅带她去看乌鸦,还每天骚扰她哥。 可恶! “我没买乌鸦,我知道你们江家乌鸦宇宙无敌好。”小乌鸦神色自若地猛夸自己,还微骄傲地昂了昂下巴,“我是带你去看真乌鸦。” 她记得江子淇小时候哭鼻子,看见漫天乌鸦像套马杆的汉子一样“啊啊啊啊”叫,就不哭了。 她想,她带她再看看“啊啊啊啊”的漫天乌鸦,说不定就不生她气了呢。 江子淇哼出一口气:“别以为你夸我家乌鸦,我就不生你气。我告诉你,别纠缠我哥,我哥是你再修个几百年福气都配不上的!” 别啊,再修炼几百年,小江江都轮回几圈了。 小乌鸦为自己的清白辩解:“我不是纠缠小江江,只是……”只是想正大光明站在小江江身边保护他,顺便和他玩。“只是问问他题。” “问题也不行!问你们班主任去,问你同学去,谁都可以问,就是不准问我哥!有我在一天,你休想靠近我哥半步!”江子淇怒气哼哼地放话。 小乌鸦毫不犹豫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她知道江子淇的成绩也不错,只是没想到她也在这学校。 “好,那小淇给我讲讲语文试卷吧。”小乌鸦向大开的窗户伸手。 听墙角的张笛很有眼力地把小乌鸦的语文试卷递过去。 江子淇犹豫一阵,为了自家哥哥的清净,拿起巫小芽的语文试卷和她讲起来。 她发现巫小芽还有点儿聪明,讲一遍就听懂了。 躲在教室里偷看的同学们懵逼了:这他喵的什么情况? 然后,他们就看着气势汹汹来放话的江子淇给大小姐讲了一个课间操的语文试卷,巫小芽还和她分享了彩色糖果。 临走时,两人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是什么鬼? 他们觉得自己快眼瞎了,但是身旁的同学们,在用自个的面部表情告诉对方:我们没有看错,眼没有瞎! 巫小芽就这么和江合的妹妹好上了! 搞定了未来的小姑子,那搞定江合还远吗? 答案显而易见——远。 但是和江家江子淇搞好关系,是一件只有利没有弊的事情。 多少人的父母在念叨,一定一定要和江家人好好相处,争取做个朋友。 小乌鸦心情愉快地走进满是羡慕眼神的教室里,摊开试卷迫不及待的提笔写下江子淇讲的那些题。 好像有那么回事。 小乌鸦似乎get到了语文试卷的套路——这意味着她离语文满分又进一步,离小江江又进一步。 她开心得想哼歌。 然而,这份开心没有持续太久——在她摸出一张崭新的语文试卷时,她傻掉了,嘴里全是吐不出来的苦—— 她又不会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乌鸦哭唧唧:语文试卷杀我。 语文试卷:不,我爱你。其实我不难,难的是你。只要认识字,就能搞定我。 第12章 小乌鸦心里哭唧唧。 当人类真的好难,语文真的好难,比小江江还要难。 她趴在桌上,听着上课铃打响,任课老师站在讲台上让他们有问题直接拿上去问。 小乌鸦咻地坐起身——她不能这么颓废,明天就要考试了,这是进入高三一班的大好机会。 她戳戳张笛:“江子淇在几班?” 张笛有那么一瞬间想翻白眼,他使劲眨眼睛,忍住说:“高三三班呢,这都不记得?” 小乌鸦挑眉:“我该记得?” 张笛:“你上学期末还和她打了一架。” 小乌鸦:“……?!” 这巫小芽到底是什么品种? 小乌鸦摸摸兜里仅剩的四颗糖,早知道就把糖全部给小淇,她现在肯定很难过吧。毕竟女生打架,无论隔多久,都能记仇到百八十年后,她刚才还给自己讲语文题…… 小乌鸦说:“你还有吃的吗?” 张笛震惊地瞪她:“你属猪吗——不是,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我有,我——老师!我想上厕所!” 他蹭地站起来,不等老师同意,一溜烟跑了。 小乌鸦摸摸肚子——好像有点饿了。 其实,问张笛有没有吃的,是想给小淇带过去,不是自己吃。但是被张笛这么一说,她还真的有点饿了。 班长面色不定:“今早那个面包你没有吃吧?”给江合了? 后半句他没有问出来。 谁料,巫小芽像是知道他隐藏的后半句,回答了他:“吃了。小江江不吃,本着不浪费的精神,我吃了。” 班长明显不信:“食堂老刘是五星级大厨,你都嫌弃他做的菜不好吃。张笛那三块钱的面包,你吃得下?” 小乌鸦耿直地问:“我像是吃不下的?再来十个都吃得下。” 班长狐疑地看着她。 小乌鸦猛觉不对劲,她赶紧为自己找理由:“暑假饿傻了,现在吃什么都香。” 就这时,塑料口袋的摩擦声在后门响起。 张笛抱着一大口袋东西,偷偷摸摸钻进来,用力扔在小乌鸦桌上,喘着气说:“吃,我看你多能吃!” 他用特大号口袋,买了满满一袋,他就不信巫小芽能一天吃完! 小乌鸦兴奋地扒拉口袋,抓着满满一袋粮食,亮晶晶地对张笛笑:“小笛真是太好了!姐姐爱你!” 张笛懵逼。这是饿傻了? 高中两年来,他们第一次看见巫小芽对人笑。平时她不是高傲冷面脸,就是暴躁如关羽的大黑脸。几时对人这么笑过啊! 张笛讪讪地罢手:“姐要吃什么尽管说,我给你买。” 幸福的小乌鸦连连点头,她扑在口袋里后知后觉地问:“没被发现吧?” 上课去买东西,就算是她这只乌鸦,也知道这样做不对。 张笛翻个白眼:“你以为是你呢!” “我怎么?我又没有上课买东西吃,从不会被逮住。”小乌鸦哑哑哼。 “巫小芽!”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大喊。 小乌鸦整个人一震,觉得脑子都坏掉了——她刚才说自己什么了? “巫小芽,你上来,把东西拿上来!”任课老师气势凶猛地叫。 张笛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瞥了巫小芽一眼,然后事不关己地转回去。 小乌鸦心脏都要哭碎了,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粮食!真想把自己嘴巴缝起来,每天乱说话! 她坚强地守护自己的零食:“老师,我没有。”她赶紧将口袋拖到桌下藏起来。 张笛于心不忍地为这个傻姐辩解:“那是女生的私人东西,老师你真不能看。” 机智的小乌鸦秒懂,她满脸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小腹,委屈巴巴地说:“老师,女生难过的那几天真的很需要红糖水和布洛芬……”跪求放过! 她默默吞下后几个字。她可以在小江江面前怂,绝不能在外人面前怂。 巫小芽装起来还真有那么回事。 身为男性的任课老师迟疑了一会儿,说:“下次有事叫老师!” 小乌鸦连忙应下,然后扑在桌子上努力装成自己肚子很痛的模样,贴近一堆零食的肚子正“咕咕咕”叫得欢乐。 肚子痛,是真的痛了——饿得痛。 小乌鸦舔嘴,手伸进桌肚,悄悄拆了一颗糖放嘴里。 一颗糖,不解饿。 她抱着肚子站起来:“老师,我能不能去趟厕所?” 老师挥手。 她携着满校服的东西,跑出教室,蹲在三楼背角的拐角阴影里,阴影面积大又黑,从外面看不容易看见里面蹲了个人。 她刚拆开面包咬一口,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下来。 小乌鸦大口嚼着面包,后背紧紧贴着墙把自己深深藏起来。 脚步声从她前面过去了。 她松口气,一口气还没有松完,脚步声又返了回来!向阴影角落走进来,停在她面前。 突如其来的阴影从头到脚覆盖她。 小乌鸦僵硬地吞下面包,面不改色地将剩余的面包揣进校服衣兜。她决定了——誓死不承认自己在这里啃面包。 万年乌鸦精,竟然偷偷摸摸吃面包,丢人! 她从阴影里抬头,看清了来人——尽管他背着光,小乌鸦还是极度清楚地认出他——她的小恩人江合。 小乌鸦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小声叫:“小江江。”吓死我了! 江合皱眉:“你蹲这干什么?” 小乌鸦摸摸肚子,又摸出没有吃完的面包继续啃,嘟囔着:“我饿了。小江江要吃吗,我还有。”她从另一边衣兜又摸出一个面包递给江合。 江合嫌弃地后退一步:“早自习不是才吃了吗?”还是蹲在他脚边吃的,现在又躲在这里吃。 小乌鸦特委屈:“被雷劈了后就特别容易饿,我也很难……” 江合脑子抽筋,他觉得自己在和一个弱智对话。 他闭上嘴,转身走人。 小乌鸦将面包往胳膊下一夹,一手拽住他,问:“小江江去哪里?” 江合刚想甩开她的手,让她不要这样叫他时,又一道脚步声从外面经过,然后停了下来。 小乌鸦听见自家班主任那熟悉的声音在问:“江合?你在这干嘛?” 小乌鸦吓得后退一步,死死将自己藏在死角最黑暗的阴影里,怯怯生生地拉拉江合的袖子——千万不要出卖我,小江江…… “杨老师,您班同学在这里。”江合拂开扯住他衬衣的手,干净利索地往旁边站。 小乌鸦咬面包的牙在疼,很疼,非常疼,疼得她想咬人! 她把面包藏进校服里,在杨老师震惊的目光中挺起自己单薄的小身板。 杨老师真是要疯了:“又是你巫小芽!!!” 小乌鸦强撑着杨老师的怒火走出阴影,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怂——不怂的唯一方式就是让杨老师不能问她在这里干什么。 小乌鸦抢在杨老师开口前问:“杨老师昨天回家捡钱了吗?” 刚准备批评鸦巫小芽的杨老师顿时愣住——不仅捡了,还很多,一口袋百元大钞,五万元!就落在她家楼梯拐角的大垃圾桶旁边。 警察熬夜看完监控录像,接连一周都没有人往那里扔过垃圾。 钱的主人不知道是谁,没有人报案,所有人一致认为是不是她忘记放那里的。 警察也说是她的。 说的人多了,杨老师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忘在那里的,但现在,她十分怀疑是不是巫小芽放在那里贿赂她的! “你真捡到了,多少钱?”小乌鸦两眼亮晶晶地问她。 这一瞬间,杨老师的怀疑又消了——巫小芽不可能知道她家地址。 杨老师干咳一声:“五块钱。” 小乌鸦笑眯了眼:“真好,可以买三个大肉包子。” 准备离开的江合:“……” 杨老师一巴掌落在她身上,厉声说:“上课时间在这里干嘛!快回去上课!” “好。”小乌鸦对江合笑,“小江江,老师叫我去上课了,等会再来找你。” 哼,不给我打掩护,我也拉你下水! 坏恩人! 小乌鸦笑眯眯地走了。 杨老师疑惑的眼神在江合身上打转。这什么情况,江合找她班巫小芽来的? 江合浑不在意杨老师的眼神,向杨老师告别一声,也走了。 独留杨老师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疯狂跑火车。 “江合和巫小芽怎么回事,他们什么关系?”杨老师一回办公室,立刻问。 批改作业的老师头也不抬地说:“那两人扯得上什么关系啊。” 杨老师激动地说:“我看见他们在三楼转角那里偷偷摸摸扯衣服!” 其余老师震惊地抬头:“!!!” 作者有话要说: 江合:不是,我没有。 小乌鸦:是的,我就蹲在那里啃面包,小江江看着我吃,什么事都没干。只是我不小心戳了戳他的腰——小江江不会是因为我摸他腰,举报我的吧?(后知后觉地惊悚.jpg) 江合:还有脸说! 第13章 偷戳了小江江腰腹的小乌鸦拍拍半饱的肚子,回到班上。 班长半笑半认真地问:“吃饱了?” 小乌鸦点头——见到小江江,没有吃饱也饱了。 “姐,来吧!”张笛拍过来一张试卷,笑嘿嘿地看她。 一袋零食,一张试卷。 划算。 小乌鸦认真地给他们讲题,自己也不断从那些秃子答案里收集有利于考满分的稳妥方法。 霹雳哐当,还没有下课,就有人掏出饭盒抓在手里。 张笛听见金属磕碰的声音,一边看时间,一边写题,一边对小乌鸦说:“姐,快拿碗出来——不行了,要来不及了,那群猪崽子跑得比狗还快!” 小乌鸦说:“今天不和你吃了。” “啊?”张笛震惊的瞬间功夫,下课铃拉响。 两秒钟。 教室空了,椅子在匆忙间被撞得东倒西歪。 小乌鸦坚定地点头,她真不和他一起吃午饭。 “靠!你早说啊姐!”张笛一扔笔,抓起饭盒从窗口翻了出去。 然而,还是迟了,走廊上挤满了奔跑冲刺的人。 小乌鸦为张笛默哀三秒钟,希望他能买到他最爱吃的菜。 这个学校闻名遐迩的还有食堂——五星级大厨坐镇,菜品丰富美味又精致,价格还非常实惠!但是有几道菜分量不是很足,所以每天中午下课铃一响,教室必空,全像没吃过饭的劳改犯一样疯狂抢食。 小乌鸦收好试卷出教室门时,学校几乎没有人。 小麻雀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小路司机在大门外的马路牙子边等她。 她一出现,车门被推开,外婆抱着麻袋跳下来。那生龙活虎的步伐震得小乌鸦一惊一惊 的,外婆身体真棒! “小小宝贝,外婆来看你啦!你看你看,这半天不见,上课都给饿瘦成什么样了!”外婆心疼地从铁门伸来一只手捏小乌鸦的小脸蛋。 坐在保安室里的保安叔叔默默地收回想要开门的手。 小乌鸦像个被家长探狱的乖崽崽一样站在那里等外婆揉够了,才接过她递进来的午饭。 大大的保温盒。 外婆太好了!小乌鸦感激得想钻出小脑瓜蹭蹭这么好这么好的外婆。 她感动地说:“明天让小路司机送吧,外婆别来了,好好在家吃午饭。”来一次揉一次脸,脸疼。 “我们小小真是个好孩子,这么会心疼外婆,不过外婆吃过啦!”外婆笑眯眯地说。 小乌鸦扯开麻绳,准备拿出保温盒吃。 外婆又揉了一把她的脸,阻止她打开保温盒:“拿进去吃,保温盒晚上带回来就好啦!” 小乌鸦:“谢谢外婆。” 她挥别外婆,抱着保温盒,欢快地跑到高三一班。 班上空荡荡,江合的位置没有人。 小乌鸦搂着保温盒,等了几分钟也不见人回来。 哑哑哑,还想和小江江分享午饭呢。 她抱着保温盒又去高三三班看江子淇。 江子淇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吃午饭。 小乌鸦凑上去问她:“小淇吃的什么?” 江子淇吓大跳,下意识捂住自己的饭盒。 小乌鸦还是眼快地看见饭盒里一个个圆形的五颜六色外面裹着紫绿色皮的食物,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她坐到江子淇前面,把保温盒放在江子淇桌上,和她面对面吃。 江子淇看清楚是她,松开饭盒靠在椅背上,嫌弃地说:“找我干嘛?” “吃饭。”小乌鸦答得理所应当,然后两眼亮晶晶地盯着她的饭盒,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江子淇像看神经病一样地扫了她一眼:“寿司啊,没吃过啊?” 小乌鸦摇头,小江江从不给她吃这些东西。 江子淇这次是真的在看智障,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竟然有人不知道寿司?还是家庭背景挺好的巫小芽。 小乌鸦舔嘴:“我们换一半吧?”想吃。 江子淇一把盖住饭盒,严肃问她:“还找不找我哥?” 小乌鸦抿嘴,哑哑哼,她怎么可能不找小江江,但是她现在很想吃小淇的寿司。 江子淇一副“我就知道”的眼神瞪着她,正要叫她滚蛋时候,她听见小乌鸦非常诚恳地说:“不找。”并且很用力地点头。 “算你有点眼力。”江子淇一把将饭盒推给她。 小乌鸦欢喜得弯了眉眼,也把自己的保温盒递给她,捞起筷子夹一个最好看的吃。 咸咸甜甜辣辣脆脆软软,好神奇的味道,好好吃! 好好吃! 小江江以前竟然不给她吃这么好吃的寿司! 小乌鸦完全放弃外婆的保温盒,抱着江子淇的饭盒吃得津津有味。 江子淇嫌弃地哼了一声:“没吃过饭呢你!” “吃过,没吃过寿司。”小乌鸦毫不在意她嫌弃的模样,扬脸对她笑,漆黑的眼睛弯成月牙,“小淇平时不和同学吃饭吗?” 刚才江子淇孤苦伶仃的模样一直刻在她脑海里,她猜想江子淇和同学的关系肯定不是很好,不然不会没有人陪小淇吃饭。 小淇是江合大伯的小女儿,是江家人。 江家人,她都得保护好。 同学们不喜欢小淇,那她来喜欢。同学们不和小淇玩,那她来和小淇玩。总之,不会再让小淇像刚才那样可怜兮兮。 江子淇完全不知道她想了那么多,只是撇撇嘴,鄙夷地说:“她们都想去我家,一群拜金狗。” 拜金狗。 哦,小乌鸦理解。 江家,百年大家族。 百年前,捡她回家的江祖先,儿子从刨土农翻身成镇国大将军,女儿从织布工荣登贵妃宝座,从此,江家一代接一代繁荣下去。 外朝丞相、尚书、将军,内廷皇后,贵妃,开国功勋,皇商,尽被江家占个全,便是民国时期,各大家族势力惨遭剥削,江家也没有太大损失。 百年下来,除了老宅的江家主脉,外面还有好几条江家支脉,至于各支脉发展,总不至于太差。 江家势力,盘根错节。现在,大体上没有哪个地方不被江家涉足。 即使是搭上江家支脉,也够奢侈一辈子,更何况,现在在这个学校里的江子淇和江合是江家主脉,谁不想沾一沾? 小乌鸦嚼着脆脆的干角,说:“你不想她们去你家,那你去我家玩。外婆做的饭挺好吃。” 江子淇总觉得她是傻逼:“你家有什么好玩的?” 小乌鸦直接了当:“不好玩。” 江子淇:果真是个傻逼。 她翻个白眼,正要怼她两句,就听小乌鸦说:“你在三班,是哪科成绩不好,我给你讲。” 江子淇再翻个白眼:“想让我给你讲语文直接说,我不会嫌弃你连国语都看不懂。”巫小芽看起来也不笨,真是令江子淇匪夷所思。 江子淇的话正中下怀,小乌鸦开心得合不拢嘴,但还是知道礼尚往来。 她抽出江子淇的试卷,指着她错的题,说:“这里,应该从这边画过去,这样更直观……” 江子淇从最初的嘲讽变成不可置信,再变成认真听起来。 三班同学陆续回来时,小乌鸦一边啃着排骨,一边指导江子淇的数学。 “子淇,吃完了吗,要不要洗碗,我帮你洗。”一个瘦瘦高高的女生把饭盒放进抽屉里,向江子淇走过来。 江子淇写着题,正要开口拒绝,突地被小乌鸦塞过去一本书,一行字经过小乌鸦的手指直撞江子淇眼里——王二狗啐了一口:“有便宜不占真他妈王八蛋!” 江子淇:“……” 不想当王八蛋的江子淇把空饭盒和巫小芽的保温盒递给女生——全被巫小芽吃完了!她只吃了几个寿司和两块排骨! 女生愣了一下,她只是随口一问,平时她这么问,江子淇都是拒绝,怎么今天……她强装欢喜地接过来,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安慰自己——这算是和江子淇好上了吧?应该吧?嘤,想哭。 小乌鸦把从旁边拿过来的小说放回去,继续给江子淇讲题。 等拿到属于自己的保温盒,她才丢下试卷,抱着保温盒离开。 江子淇念念不舍地望着她。 小乌鸦挥挥手说:“明天多带点,我好像没有吃饱。” 小奶狗江子淇瞬间炸毛了:“你是没吃过饭是不是!我就吃了你两块排骨,你吃完了我的寿司!”她气势汹汹地瞪着巫小芽。 小乌鸦刚想给她顺毛,突然看见江合走了过来。她连忙抱着保温盒躲到江合背后,揪着他的白衬衣,小小声告状:“小江江,她好凶,吃了我的排骨还吼我,我都没有吃饱呢。” 江子淇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刚洗饭盒的女生站在江子淇旁边,一边安慰她,一边对江合说:“江合你别信她,巫小芽她就是个绿茶婊,她刚才吃完了子淇的寿司还说没吃,巫小芽你要脸不!” 骂她绿茶婊? 哑哑哼! 她是和小淇玩,这个不解风情的女生好讨厌! 小乌鸦直了直小腰板,正要反击她,余光瞥见小江江头疼地揉额角。 她缩了缩脖子,一句话没有说。 江合扯回自己的衣服,冷漠地说:“回去。” “哦。”小乌鸦抱着保温盒乖乖地走了。 上课铃快摇响时,小乌鸦拿了一半的零食塞给江子淇:“给你吃。”以前小淇给她喂食,现在她也可以投喂小淇,“饿了来找我,我还有。” 江子淇欢快地收下了,在她转身时,叫住她:“说好不准备找我哥!” 小乌鸦知道她在说刚才的事,她对江子淇咧嘴:“是小江江找我的。小淇,再见。” 她挥挥手,带走了江子淇的云彩。 江子淇掐着那几包零食,愤恨地跺脚。 可恶! 然后,她撕开零食,大口大口吃起来,末了,发出舒服的叹息。 三班的同学懵了。半个小时前,这两个人看起来像要干一场,三分钟前,似乎就要打上了。三分钟后,江子淇抱着巫小芽的零食欢乐地吃起来,她她她还笑! 这、这几个意思?! 小乌鸦笑眯眯地踩着铃声回到十六班。 整个下午,她都在老老实实刷题,没有再去高三。 中午小江江疲惫的模样深深印在她脑海里,他现在可烦自己了。而明天小江江也有考试,不能打扰他让他更加烦。 张笛对于她的安分守己有点诧异:“姐今天这么安静呢,不找江合?” 一提江合,小乌鸦就歇菜:“他不高兴。” 张笛:“放学约他出去玩啊。” 好主意! 小乌鸦顿时起了劲。 放学铃一响,她蹲在学校门口等江合——不是为了找小江江玩,是为了护送小江江回家。 结果,灰暗的天色变成乌黑的深夜,学校门口冷风阵阵吹,小路司机屁股都坐疼了。 小乌鸦还是没有看见江合。 哑哑哼,不会是走别门吧? 学校大的特点就是,校门多。早上只开正门,放学时东西南北门都开。 小乌鸦抿抿嘴,抱着外婆的保温盒上车。 汽车刚驶出梧桐大道。 两道一高一矮的瘦长影子从校门侧边的花幕里走了出来。 江子淇喋喋不休地说:“……她数学真的好,比老师讲得还好!巫小芽还怪聪明的,就是语文,遭得一塌糊涂,跟个没读过书一样——还有她那字……” 是真的丑,江合“有幸”见过。 江合转头看了眼消失在漆黑里汽车尾巴,静静地听着她说。 “不过她真的,真的特能吃!一个人吃了这么大一桶饭菜,还吃完了我的寿司……” “有病?”江合突然说道。 江子淇完全赞同:“那胃就跟无底洞一样,欸,真像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乌鸦气汹汹:你才有病! 【放个预收《我在学渣试卷里艰难求生》,可爱的小宝宝们收藏一下叭,爱你们~】 沙贝被一颗球砸进学渣的试卷里。 逃离试卷的唯一方法——让学渣刷完整套题,并获得满分。 沙贝:“……?” * 陆白的桌上莫名其妙多了一套题。 那套题每天都在向他展示“求你刷题”“求你救我”。 陆白:“?” 试卷卑微地躺在桌上:“……只要你做题,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陆白邪邪一笑:“叫声爸爸来听。” 沙贝咬牙切齿:“……爸爸,求你刷题!” 从此,陆白房间每晚都传出奇奇怪怪的声音——“爸爸加油!”"爸爸快点!"“爸爸再刷一次!”“爸爸你真厉害!” #今天你让我叫爸爸,明天我让你跪着叫我奶奶!# (不出意外,八月份开哦~) 第14章 没有蹲到小江江的小乌鸦,将满腔郁闷转到试卷上。 首场的语文打她个七荤八素,她恨恨地戳着签字笔,张牙舞爪地拼凑完八百字作文。又带着铅球一样沉重的愤恨,以开场十分钟的记录写完了物理试卷,十五分钟搞定数学试卷。 草稿纸用一大堆。 监考老师坚定认为会来事的巫小芽一定对草稿纸别有用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站在她旁边死死盯着。 然后,他成了专为巫小芽发放草稿纸的工具人。 监考老师:……我心里苦。 小乌鸦为自己的五张草稿写上名字,盖好笔帽,扑在桌面等着时间流到最后半个小时提前交卷。 搞不清状况的监考老师一步不敢挪动,他深深怀疑这是幌子——他一挪开,巫小芽立刻抄答案。 最后一科英语落幕,小乌鸦像只放出金丝笼的乌鸦,欢天喜地地跑去江合的考场。 她远远地往考场里晃一眼,小江江的位置空了。 她在五楼考试,江合在一楼考试。 终究是慢了,没有追上。 考试结束可以直接回家,这是学校对他们最大的仁慈。 小乌鸦加快出学校的步伐,快一点,再快一点,她应该可以追上小江江——她有三天没有看见小江江了! 小乌鸦奔跑起来。 空空的书包仿佛是她的翅膀,随着她的奔跑,在后背晃来晃去。 她看见了江合的背影。 他刚走过学校对面的公交车站台,穿进了藏在梧桐树里一条小巷子。 小乌鸦踩着最后七秒的绿灯横冲过去,一头扎进巷子。 巷子破旧又狭窄,斑驳的灰色泥墙上被白的黑的红的各种五彩斑斓的颜色涂抹出五花八门的涂鸦。 一看就不是个好地方。 小江江来这里干什么? 一想起电视里一般来这种地方的都极有可能是来做坏事 的,或者被做坏事。 小乌鸦顿时急了,万一小江江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不管是在电视里还是在小说里,学校霸凌只有迟到,从不会缺席。 哑哑哑! 小乌鸦随着狭窄的巷子转弯过快,一胳膊肘擦在粗糙的水泥墙,沙破了一块皮,火辣辣的疼痛迅速蔓延,血的味道沁了出来。 小乌鸦气红了眼。 不是因为被水泥磨破皮肤,而是因为前面,不远处的前面,一群染着黄的绿的红的蓝的乱七八糟的头发的不良少年勾肩搭背地向江合嘻嘻哈哈走过去。 狭窄的巷子被他们三个人横着霸占完,小江江被迫停下来紧贴着墙根站。他们向江合围上去,还嬉皮笑脸地说话,用那种非常不正经的眼神看他。 看吧,她想的最坏的那种——霸凌来了!向她家小江江来了! 小乌鸦卯足了劲,双脚奋力一蹬,扇着双手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 她腾空而起,一头扎进那勾肩搭背的人堆里,抱着他们的脑袋,一口接一口地咬他们,用自己的长喙使劲啄,拼命啄,狠劲啄,加油啄! 啄啄啄啄!啄死他们这群大坏蛋,欺负她的小恩人!啄死他们! “哑哑哑!哼哼哑哑哑哑哑哑!”啄啄啄啄啄啄啄! 愤怒的小乌鸦满眼满脑子满世界都是啄死他们,啄死这三个臭狗屎,所有的气愤——对他们欺负小江江,对语文试卷的八百字,全部全部啄在他们身上。 以至于,她没有看见墙根处目瞪口呆的江合。 江合只愣怔瞬间,猛地从失而复得的情绪里回神,快速又温和地叫:“鸦鸦。” 他的小乌鸦还在啄,把耳朵和眼睛都闭起来地啄,啄得那三个小青年“嗷嗷哇哇啊啊妈妈”的大叫,抱着头蹲在墙根,拼命地往水泥墙上靠,似乎想把自己塞进去就地消失一般。 水泥墙面都被他们摩擦出洋洋洒洒的沙尘。 江合一下子笑了:“鸦鸦,回来。” 愤怒的小乌鸦猛然顿住,她听见小江江叫她“鸦鸦”了。 哑哑哼!几天了,他终于叫她鸦鸦了! 满腔气愤一下子泄了气,她兴高采烈地笑起来,刚想跑过去,两只小爪子踩了个空,刷啦一下往下面掉。 小乌鸦习惯性地扑腾翅膀。 哗哗哗—— 翅膀扇动的声音让她僵住了—— 她变成了乌鸦! 小乌鸦瞪大双眼,呆呆地看着江合大步走过来将她接住,圈在怀里。 熟悉的清冷香味蔓延进鼻端,小乌鸦舒服地深吸两口,又用小脑瓜蹭蹭小江江坚硬的胸膛。 真舒服。 她舒舒服服地“哑”了一声。 变成小乌鸦呆在小江江身上,真是人间美事。 她舒服地眯起眼享受。 江合低头看着她眷念的小模样,笑出声:“这几天去哪了,也不回家。” 舒服的小乌鸦猛地回神,她“哑哑哼”了几声,说不出话。 果然,小江江只喜欢小乌鸦,不喜欢身为巫小芽的她。 她气闷地偏开头。 江合轻轻地顺她乌黑的羽毛。 “哥!大哥!”墙角猛地爆发出一声嘶嚎,染着黄绿头发的青少年呜呜呜哭起来,“大哥!我们就是路过,犯得着让乌鸦啄我们吗!我们……这是大哥地盘是不,我们以后不走了行不,放过我们别啄我们了行不!” 他高高弯曲着双手,使劲遮住自己的脸,用力的姿势似乎想把自己整颗头都藏进手臂里。 小乌鸦被他这一叫叫懵了,路过? 路过?! 不,她看见他们勾肩搭背向小江江围过去,小江江还被他们吓得停在墙边不敢走! “哑哑哑!”她张嘴,想为自己辩白,结果吐出一串乌鸦语言。 那三个人以为它又要啄他们,举起的双臂都抖了起来,痛哭流涕地叫:“大哥饶命啊!” 江合轻咳一声以掩饰这份尴尬,他摸出包里为数不多的钱,递给被啄得红肿的三个小青年,说:“不好意思,鸦鸦有点凶,这是医药费,不够就打电话给我。”他在纸上写下电话号码递给他们。 三个人连连罢手不肯要,畏畏缩缩望着站在他手臂上的黑乌鸦心力交瘁,满脸苦巴巴地写着“大哥,绕过我们吧”。 江合再次道了歉,把钱和电话留给他们。 他打了车,带着小乌鸦回家。 小乌鸦窝在他怀里,两颗眼珠悄咪咪地转动,把行车路线全记在脑子里——这样她以后可以直接来找小江江。 江合家在别墅区,和巫小芽别墅不在同一个方向,甚至是差了六十度的角。 当然,也比巫小芽家高大上太多了。 别墅依河而建,青草鲜花遍地,远方延绵不断青幽幽的小山丘,碧海蓝天荡着的白云像挂在山尖,美得耀眼。 小乌鸦向山的那边扇了扇翅膀。江合松开手让它飞。 江合:“不要飞太远,记得回家。” “哑哑哼?”我不飞。 小乌鸦蹭他的脖子,只是站在他脖子上扇翅膀,没有飞走。 江合拨了拨它的小脚丫,说:“刚才我只是停下来让他们先走,他们没有欺负我。” “哑!”小乌鸦甩头,对不起,她不想听,她知道错了,她就是急红了眼,没有经过大脑。 江合一手控制住它的小脑袋,继续说:“他们皮厚,啄那么久,嘴疼不疼?” 不疼,完全没有感觉。 但是,小乌鸦是那种人? 明显不是。 小乌鸦一个劲点头,可怜巴巴地用长喙去蹭小江江的侧脸,表示自己痛得很。 江合轻轻摸它的嘴,用指腹温柔地揉。他说:“没有人欺负我,以后不要乱啄人。你是小乌鸦,嘴巴啄疼了,没人知道。” “哑。”哦。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人类听不懂她的乌鸦话,她痛不痛,只有自己知道——不是的,小江江知道——不是的,小江江不知道。如果小江江能知道她疼不疼,现在也不会信她骗他说的嘴巴疼。 哑哑哑,小乌鸦的痛,没有人知道。 她垂头丧气地低头,为自己感到苦,苦,苦不堪言。她能变成乌鸦,却说不出人话。 她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小乌鸦苦苦地进了江合家的院子。 石头小道两旁种满了花,一朵朵蓝白的粉白的绣球,巴篱上的红蔷薇在深绿的叶子里奄奄一息,草地上落满了五颜六色的枯花,有些花梗干涸成枯黄色,孤零零地弯曲着。 破败的小花园。 小江江家怎么了? 她记得曾经江合家很好,江妈妈和江奶奶特别爱种花,在老宅的时候,两人每天早晨起很早给院里的花浇水修剪枝桠,还会摘最好看的花朵别在它的金丝笼上,让它每天都被香喷喷的鲜花拥簇着醒过来。 小江江不在的时候,江妈妈还会给它洗鲜花澡。 从不让佣人插手。 最爱花的人却让自己的院子变成这副破败相,江妈妈怎么了? 就在她无限疑惑时,江合打开了门。 他刚关上门,站在鞋柜边换鞋时,一个青白色的东西破空飞来,呼啸着巨大的劲风向江合的脸砸去,还伴着一句尖锐的话:“还有脸回来回来做什么!你滚啊滚回去!滚!” 小乌鸦反应极快地扇起翅膀,挡在江合脸前。 沉重的青白茶碗“嘭”地砸在她的翅膀上,力道大得她差点没稳住小身板。 茶碗擦着她的羽毛,“啪”地掉在地上碎成渣。 随着碎裂的声音,她感觉自己的翅膀骨都要跟着碎了,一阵接一阵的疼痛。 她抽了抽翅膀。 江合急忙用双手捧住它,小心翼翼地撩起它被砸乱的羽毛看,沉声说:“对不起。” 小乌鸦摇头,扇着羽毛盖住抽痛的翅膀骨。 如果会说话,她一定会对小江江说:“不痛,一点也不痛。” 虽然翅膀骨淤青一块,但比不上他现在表情。 他垂着眼敛,长卷的睫毛遮住了他大半的眼睛。小乌鸦还是精准地看见他眼底翻滚的浓浓痛苦,眉眼阴沉地蹙着。 江合走进去。 那站在大厅口疯狂又戒备的女人在看见江合的时候突然笑了,她伸出双手去摸江合的脸,语气格外温柔:“你爸爸呢?回来了吗?” 和刚才提着茶杯砸江合时完全判若两人。 江合沉着声音说:“妈,上楼去。” “上去?我为什么要上去!他人呢?你爸爸人呢?是不是又没有回来,是不是又在徐珍那里?是不是是不是!人呢他人呢!去出去你去找他回来!去!现在去!出去!你出去!”姜木疯狂地推着打着江合,把他往外面赶。 江合钳住她乱抓的双手,沉着声音说:“妈,深呼吸。”他强行把江妈妈带到沙发上坐着。 江妈妈拳打脚踢地挣扎,踹翻了椅子,用膝盖去顶开江合,疯狂地大叫着:“我让你去!连你也不听我话了是不是!去啊出去滚出去!” “好。”江合松开他,走进厨房端了一杯水来,他低声哄着,“妈,你喝口水,喝了我马上去找。” 江妈妈抬头,用血红的眼珠瞪着他,苍白的脸上满是疯狂。 她突然抓过水杯,喝了一口后,用力摔在地上,抬脚踹江合:“滚!别回来,要走就全走,都别回来!”她横手扫掉桌上的东西。 水和玻璃渣溅得到处都是。 江合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平复下来。江妈妈看也没有看他一眼,上了楼。 他压了压额角,回身对小乌鸦伸手:“鸦鸦,过来。” 小乌鸦打开翅膀,翅骨钻心的疼痛让她扇不起来。 她咬咬牙,刚扑腾两下,就被人抱进怀里。 江合搂着它,轻柔地撩起它的羽毛,看着它翅骨上那肿起来的大块淤青,取了药箱给它包扎。 他很小心地蘸取药水,轻轻地涂在淤青上。 小小的翅膀在他宽大的手心里颤了颤,他轻缓地梳理它的羽毛,使它放轻松。 小乌鸦温顺地埋着头 ,强忍着疼痛别发抖。 她感受着身上的轻软,听见小江江用低沉地声音说:“懂了吗,没有人知道你的疼。鸦鸦,以后不要乱逞强。” 没有人知道你的疼。 第15章 徐珍。 小乌鸦认识这个人。 徐珍是江爸爸隔了四代血缘的堂妹。三十年前,徐珍父母双亡,被送到江家老宅,和江合爸爸、江合大伯、江合姑姑,四个人一同长大。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和江爸爸一起。甚至是在大学期间,徐珍还和江爸爸谈了场恋爱。 大三那年,徐珍出国留学。这一去便不复还,和他国人结婚生子,江爸爸的初恋就这么无疾而终。 现在,徐珍回来了,回江家了。 能让一向温柔端庄典雅的江妈妈变成泼妇一样的神经病,最主要的原因大概是江爸爸和徐珍又好上了。 再联想小乌鸦渡劫那天,老宅子的状况。江爸爸和徐珍又好上的事情,肯定是在那天事发东窗了。 这种和旧情人好上的事,江妈妈肯定是受不了。 江妈妈曾一度被人称为“钢琴天后”,比巫小芽妈妈厉害数十倍,是多少男性梦中情人,女性心中的女神,就连巫妈妈也是江妈妈的追随者之一。 被众人捧在手心的江妈妈在爆红三年后和江爸爸结了婚,婚后第二年生下江合。江妈妈为了抚养好小江江,从此退出乐坛,做起全职太太——其实这些都是全面子的话。小乌鸦知道,江妈妈有产前抑郁症。 生下江合后,江爸爸和江妈妈感情一直很好,恩爱有加。年复一年过到了现在的大把年纪,后面大把岁数大抵也会这么过下去。 结果,旧情人突然刹了回来。一瞬间,什么味儿都变了。 小乌鸦撇嘴,如果她的配偶婚后又和白月光好上了,她能啄得他连妈都不认识。 她望着收拾满地残籍的小江江,怎么看都觉得小江江才是最可怜,他每一根头发都好可怜。 明明是大人的事,为什么让小江江承受? 如果刚才进门时候,她没有挡下茶碗,现在小江江的脸肯定破相了。 她突然想起开学第一天,小江江受伤的手心,是不是也是这样被江妈妈伤害的? 小乌鸦看他放在水流下冲洗的手掌,掌心的疤已经掉落,还留着淡淡的苍白痕迹。 江合擦净手,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 小乌鸦从沙发一蹦一跳地跳过去,厨房台面很高,它蹦了一下,没有蹦上去。 江合赶紧伸手接住它,放在台面上,看它伸长脖子往冰箱里探头探脑模样,不经笑出声:“家里没有雪莲果,明天给你买。” “哑。”哦,无所谓,反正小江江会做好吃的,她不介意今天吃不到雪莲果。 然而,她失策了。 小江江的口味超级清淡,清淡到他只给她煮了豆腐粥! 哑,想哭。 她想吃酸的甜的辣的咸的,有味道的。 她在饮食单那么明显的位置附加了自己的口味,为什么小江江看不见! 小乌鸦揪着看不见的眉毛,垂头丧气地站在那碗豆腐粥前。身旁的小江江正细嚼慢咽地喝粥,还时不时为她搅动粥。 小乌鸦舔一口清清淡淡的粥,再次觉得小江江特别可怜——连饭都吃不好,难怪那么瘦。她以后一定要好好喂养他,把他养得白白胖胖,高高壮壮。虽然他现在也很结实。 小乌鸦生无可恋地喝完粥。 江合洗了碗,抱着它回自己卧室。 “鸦鸦今天想玩什么?”江合将它放到桌上,翻开一本图画书,“听故事吗?” 他指着书上的一帧帧图画,开始讲:“雪国的深山里住着……” 小乌鸦抖抖羽毛,她已经修成人,刷过无数张试卷,故事对她而言已经没有趣味了。 但是小江江讲得很认真,很有趣的样子。 小乌鸦面无表情地听着,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游走在书页上,划出一道道好看的弧度。 不可控制地,它低头啄了啄小江江好看的手指。它啄得很轻,像亲吻自己最宝贵的羽毛一样喜爱。 讲故事的人顿了一下。酥痒温润的触感从指尖渗透蔓延,像要把那一丝丝的柔和渗透进他心脏。江合两指相合,压住那份触感。 他合上图画书,揉揉小乌鸦的头,“鸦鸦不要乱跑,等我回来。”说着,他站起身出了卧室。 小乌鸦扑哧扑哧翅膀,受伤的右翅膀让她稳不住身形。 她“哑哑哑”叫着被留在了房间里。 小江江的卧室很单调,以黑白为主,整个卧室里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件,显得房间又大又宽敞,还很冷清。不像巫小芽的卧室,全是水粉水蓝色,不是洋娃娃就是花裙子,蕾丝袜,连墙壁都是粉红色,到处是各种精致的小玩意,空气里装满了糖果的甜香味,简直就是一座梦幻公主房。 江合出去了很久,从七点到九点。 小乌鸦不住地看时间。 晚上九点。 如果她不回巫家,会怎么样? 师官秋会给学校打电话,然后报警看见监控录像里她变成了乌鸦,还被江合抱走了。 江合这算是拐卖女同学吧? 不对,那个破烂的巷子里没有监控摄像头。 也不对,就算没有摄像头,他们也可以从学校监控里看见她追着江合跑了。 怎么看,巫小芽的失踪都和江合有关系。 她不回巫家,小江江会有麻烦。 但是,她又想和小江江一起,虽然巫家挺好的。 时间从晚上九点转到九点十分。 小乌鸦还在犹豫当中。 九点二十分。 她用小爪子数羽毛。 单数回巫家,双数不回。 拨过最后一根羽毛。 哑!单数! 小乌鸦极其不情愿地,念念不舍地从江合的窗户跳了下去。 她从败落的花园里一蹦一跳地往别墅区大门走,刚钻出大门,看见小江江急匆匆地从外面走回来,手里提着一个雪白的袋子。 隔很远,小乌鸦都能闻到从口袋里飘出来的雪莲果清香。 哑哑哑,小江江给她买雪莲果了!原来他出去这么久是买雪莲果,小江江一定看出来她晚上没有吃饱。 小江江真好。 小乌鸦往江合方向蹦蹦跳跳几步,突然止了步。如果她过去,小江江肯定不会让她走鸦,巫小芽没办法回家,师官秋会报警,江合会成为拐卖巫小芽的嫌疑犯。 她闭上眼睛,无视掉离她越走越远的江合,跳进没有监控的黑暗角落里,变成巫小芽的模样。 刚变成人,胳膊钻心的疼,比乌鸦时候还疼。 她脱下校服,扒下打底衣,圆润的肩膀下面胳膊上一块淤青,青紫相交肿成一大块,抬手都困难。 小乌鸦痛哼一声,打了辆车直奔巫家。 临进门前,忍痛穿好校服,憋了憋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才抬起左手去按门铃。 门铃刚“叮”一声,大门打开。 外婆从里面奔出来一把抱住她,大声说:“小小回来了!你上哪儿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家,也不电话!” 外婆拧了她一胳膊,疼得小乌鸦“嘶”地一声皱起脸。她捂着胳膊,对外婆苦兮兮地叫:“拧疼了,您轻点!” “还嫌疼,看你妈把你惯的,大半夜才回家!”外婆瞪她一眼,语气颇为不善。 小乌鸦也知道自己错了,她想打电话来着,但是不知道巫小芽家里的电话号码。 小乌鸦赶紧认错:“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么晚回家了,外婆。” “等你妈回来看你怎么向她交代!”外婆拉着她进门,“吃晚饭没?” 小乌鸦吞口口水。 外婆狠狠捏了她手心一下,“饭也不吃,干嘛去哩你!” 小乌鸦委屈:“我吃了,就是又饿了……” 外公站在沙发边打电话,正说着:“……回来了,嗯,注意安全。”显然是在给师官秋打电话。 他挂了电话,一脸沉默地看小乌鸦。 小乌鸦秒怂,她讨好地叫:“外公……” 外公“哼”了一声,拿起报纸,坐在沙发上挡住脸,不看她也不让她看他。 小乌鸦抿嘴。 她真知道错了。 外婆热了饭菜放在桌上,小乌鸦有点愧疚。 因为她的很晚回家,外公一直守着等她回来,外婆还要做饭给她,妈妈也在外面到处奔波着找她。 现在,妈妈还没有回家,她却可以坐在餐桌边吃着外婆给她做的饭菜。 小乌鸦嚼着白米饭,第一次觉得外婆做的饭和小江江做的饭一样好吃。 小江江,他回到家看见乌鸦不见了,是不是也会难过,然后到处找她? 小乌鸦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个坏人。 如果她能同时幻化成两种形态该多好,如果她早几千年就开始勤勤奋奋修炼,现在肯定能把巫家和江家两边都处理好…… 没有如果。 小乌鸦刚吃完饭,外面传来小汽车急刹的刺耳声,然后高跟鞋急促的“嗒嗒嗒”行走声从门外穿透进来。 师官秋还没进门,小乌鸦就听见她慌张地叫:“小小!” 刹那间,小乌鸦觉得自己更坏了。 她抿嘴,站起身向师官秋走过去,情绪低落地叫了一声“妈”。 师官秋连鞋子也没换,直接冲了进来,一把抓住小乌鸦,急切地上下打量她。“你放学去哪了?你不回家也打个电话啊,你知不知道你外公外婆见你没回家多担心!” 小乌鸦理亏地埋下头,“我错了,妈妈。” “错哪了!”师官秋有正经父母的那种严厉。 她说话的时候隐忍着怒火,导致抓着小乌鸦胳膊的手格外用力,捏得她右边胳膊一阵接一阵的疼。 小乌鸦咬牙。 “我……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晚回家,我应该给妈妈打电话说我想和同学在外面吃饭。”小乌鸦机智地一口气把今晚的行踪也编出来了。 师官秋终于松了一口气,放开她。 小乌鸦也长长地舒口气。 这口气泄得师官秋听见了,她叹气,放缓语气说:“妈妈不是在怪你。小小,妈妈也不是不让你和同学玩,只是这么晚了,你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妈妈和外公外婆都很担心你知道吗?以后想在外面玩,提前给妈妈打电话,让小路司机等你,可以吗?” 非常可以。 小乌鸦认真地点头:“好。” 师官秋理好小乌鸦散乱的头发,说:“很晚了,去睡觉吧。” “妈妈晚安,外公外婆晚安。”小乌鸦拖着沉重的手臂,走上楼梯。 幸好,手臂的伤没有被发现。 她长长呼气,又咬着牙忍痛。 突然,师官秋的声音炸响在后背。 “你手怎么了?” “小小,你下来。” 小乌鸦傻在楼梯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发现了,发现了,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乌鸦惊恐:我……她……怎么发现的? 第16章 小乌鸦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颤颤巍巍地走下去,尽量让自己的两只手看起来很正常。 忐忑的小心脏在胸腔里激烈地调动,她面不改色地问:“妈妈,怎么?” 师官秋招手。 她稳住步伐,走过去。 师官秋抬起她的左手,指着她指尖的红色,问:“哪来的血?” 小乌鸦心底咯噔一声,两指合拢,搓着指腹上的血迹,镇定自若地说:“番茄酱。”她伸舌头舔了一口,腥咸的。 师官秋蹙起的眉微微舒展开,但依旧用严肃的语气警告道:“在学校遇到事就告诉妈妈,妈妈替你做主。” “没事,同学们挺好。”小乌鸦突然想起个事,“妈妈,我考完了,我要去高三一班。” “成绩下来再说,考好了,你爸爸就去找校长谈谈。”师官秋说。 小乌鸦顿时喜得眉开眼笑。 她一定考得——好(划掉!) 小乌鸦闭紧嘴巴,和师官秋道了“晚安”,跑回卧室。 她坐在床上,看着凝固在手指上的血。她的右边肩膀淤青里浸了血丝,但是没有血。 哪里来的? 她把自己剥得光溜溜,从头检查到脚趾,没有任何地方受伤。 她没有,那一定是江合。 江妈妈摔水杯的那一幕陡然跳进脑海里,破碎的玻璃渣和带着药粉的水珠从地上弹起来飞溅。小江江拿着抹布清理那些水渍和玻璃渣。 他伤到哪里了? 手还是脚? 一夜未眠的小乌鸦天不亮就起床,家政阿姨在厨房忙碌,外婆打着哈欠穿梭在客厅。 “宝贝孙女没睡懒觉啊。”外婆迷迷糊糊地叫她。 小乌鸦镇定自若地说:“今天出分数,我先去学校了。” “欸欸欸!小路还没来,你怎么去啊,让你妈送你去!这不还早嘛,学校都没开门急什么啊!”外婆在后面叨叨叫。 巫小芽知道她说的对,但就是想去。 她随手背了个书包,揣着开学第一天外婆塞给她的零花钱,打车到学校门口。 学校大门像一头巨兽,隐在灰白灰白的天空下,高大的梧桐落下重重叠叠厚重的阴影。 小贩车“哗啦哗啦”推进梧桐街,停在路边。 白色的烟雾从锅里腾腾升起,热气腾腾的汤汁肉香霸道地从空气钻进小乌鸦的鼻子。 她蹲在大门口,捂着“咕咕咕”叫的肚子吞口水。 然后她站起来,挪了过去。 “小妹,这么早啊,吃啥?”商贩老板站在大铝锅后面问她。 小乌鸦看着花花绿绿的牌子上的苍白大字,说:“混沌。” “好嘞,小妹你坐,会儿就好勒!”老板拉出掉皮的红色小板凳给她,然后熟手熟脚地煮混沌。 白色的纸碗放在她面前,鲜香的汤汁勾得她咬舌头。 小乌鸦吹了吹,一口气喝掉大半碗汤,头也不抬地说:“再来五碗。” 老板擦着手说:“学校开门还有二十分钟勒,早煮会糊,小妹进去时我再给你煮勒。” “我在这吃。”小乌鸦嚼着小虾米,真心觉得混沌是个超级美味的食物。 老板惊呆一瞬,为了金钱,还是煮了五碗给她,又有点心疼这学生真是浪费。 然后,他懵逼了。 她吃了八碗! 最后一碗没有吃完,因为她大叫着“小江江”冲了出去。 老板默默地收下了桌上的一百块钱和八个纸碗。 “小江江!” 小乌鸦大步向喧嚣热闹的校门口冲过去。 学校门口排满了人,十列队地刷卡进去。 江合正在刷卡,学生卡刚贴上感应器,人群“哗啦”一声,他就被抱住了。 熟悉的姿势! 他低头一看,果然是巫小芽。 她没有一直抱住他,就像只是为了抓住他一样,逮住他后,拉他的手,手指快速解开他的袖扣。 江合:“!” 这大庭广众之下干什么! 江合一把推开抓着他的烦人精,沉着脸走进学校。 “小江江,等我!”小乌鸦跟着跨进去。 一只脚进去,她又被一只手拦住:“同学,请刷卡。” 还是那个高壮的男生,正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她。 小乌鸦用左手摸书包。 一摸,她就傻了。 她完了。 她没有学生卡,这次是真的没有学生卡。学生卡在昨天背的那个书包里,那个书包现在应该在昨天啄人的巷子里,或者是垃圾桶里吧。 昨天变乌鸦变得太突然,又被小江江抱着走了,忘记变乌鸦时掉在地上的书包。 她这呆愣得太明显,只要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她没有带学生卡。 “同学……”高壮的男同学还没有叫出声,就被巫小芽扯起嗓子大喊“小江江”给盖住了。 她踮起脚尖,看着江合越走越远,身体奋力地想往学校里挣扎。 “没卡就站一边去,挡什么路啊你!” 小乌鸦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在说话,右手臂一痛,一只手掐着她的胳膊把她推开去。 “嘭——” 小乌鸦一头栽在地上,身体挤压着右手臂在地上摩擦,胳膊上的淤青像要爆破一样痛,一阵一阵撕疼得她龇牙。 她抱着手臂翻躺在地上,脑袋发晕。 眼前一张张模糊的脸晃来晃去,断断续续的声音灌入耳朵。 良久,她才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她们说:“她就是那个巫小芽。” “你推她,你完了。” 你推了巫小芽,你完了。 巫小芽就是这样。 小乌鸦蹭地爬起来,一把揪住那个女生,用力惯在地上。 “你没排过队?没读过书?没刷过卡?推推推你——” “哎姐姐姐你这咋了!!” 发飙的小乌鸦突然被张笛拉了一把。 小乌鸦一手丢开地上的女生,直起身抱着自己的手臂冷冷地看着她:“没上过学就回去多读几年书再来。” 地上的女生突然爬了起来,睁圆了眼珠子瞪她。 小乌鸦不屑地扫她一眼,转身往学校里走。 高壮的男同学忽然回神,站在那里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正这时,那个女生猛地冲了上去,一把揪住巫小芽的头发使劲往后拉。 小乌鸦被拉得连连后退,她习惯性地抬起右手去抓自己的头发,右手刚抬起,疼得她骨头都要裂了。 就这么迟疑的瞬间,女生扯掉了她一揪头发,还双手抓紧她的头发,疯狂往学校外面拉扯。 小乌鸦痛得□□出声。 她挥舞着左手去够自己的头发,刚抓住,她的脑袋突然被女生抱住。女主用膝盖抵住她的后腰,抱着她的头猛地往学校的大铁门撞去。 周围的学生尽吓傻了,像块木头一样愣在原地。 “嘭!” 小乌鸦一头撞在了坚硬又柔软的东西上。 耳朵里传进一声闷哼,她抬头看见江合站在铁门前,满脸压抑着沉重的痛苦。 “小江江!” 小乌鸦脸贴在他的肚子上,大叫一声。 周围的学生霎那惊回神,张笛慌忙地拖开那个疯女生。女生还在他手里挣扎着大骂巫小芽,疯狂的人力气大得吓人。 张笛差点被她挣脱开去,周围的几个学生连忙和他一起拦着。 小乌鸦左手揪着江合的衣服,忍着痛说:“小江江疼不疼,对不起。她打我,我不是故意撞你,你别来挡,我撞一下铁门也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我头铁,撞不疼。小江江身体软,肯定很疼吧。我们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 她直起身来,去拉江合手。 他的手冰凉,冷得像冰块。 江合挣脱开她的手,说:“早点去上课。”然后他又转身进了学校。 小乌鸦抱着自己的胳膊,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 高壮的男同学再也没有拦她。 “你们围这干啥啊,快上课了啊还不去进!”保安穿着人群走过来。 同学们陆陆续续刷卡进去。 “巫小芽。”江子淇甩着学生卡叫她。 小乌鸦转头,又看见那个疯女生瞪着眼睛看她。女生见她转头来,扬起缠在手指上的一团乌黑的头发对巫小芽挑衅地晃手。 那是巫小芽的头发。 小乌鸦头皮一痛,看着江子淇,嘤嘤嘤地哭起来。她抱住江子淇的胳膊,呜呜哭泣:“小淇小淇,她打我,扯我头发,头痛,手也痛。小淇,呜呜呜呜——” 围观全程的江子淇:“……” 虽然巫小芽这个人没好到哪里去,但是那个女生确实很过分,而且,现在头发乱七八糟校服满是灰渍的巫小芽,看起来分外可怜。 江子淇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不哭不哭,不疼不疼了。” 小乌鸦被她一巴掌拍得差点跪倒在地上,她抱着被拍的右手臂直抽冷气,手臂痛得她神经都在抽搐,浑身冒汗。 江子淇也察觉出她不对劲,忙问:“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小乌鸦靠在她肩膀上,低低地说:“胳膊。”声音因为疼痛而哑得模糊不清。 “哪哪哪,我看看?去医务室啊,这么严重,你是玻璃做的吧,推一下能变成这样!”江子淇拖着她进了医务室。 医生拿着消毒水给她胳膊消毒,“哪撞的啊?” 江子淇:“撞地了。” 小乌鸦:“被门夹了。” 两人异口同声。 医生哼了一声:“昨天撞的吧,这么严重不去医院,等着天然痊愈呢?” 江子淇盯着巫小芽,一副你又骗我的表情。 小乌鸦面不改色地说:“其实快好了,如果今早没有被人打。” “装吧你!”江子淇咬牙切齿地说。 “高二十六班巫小芽,请听到广播后立即到教导A处。” 响亮的广播声传遍全校。 坐在病床上的小乌鸦内心苦:又完了。 如果被师官秋知道……大清早不吃早饭,打车来学校打架…… 哑哑哑哑哑哑哑哑哑哑哑! 医生不知道她那么多的心理活动,系好绷带,拍拍她的左肩,鼓励道:“去吧,你是受害者。” 受害者! 小乌鸦顿时亮了眼睛。 她连校服也不穿了,露着那缠着绷带的手,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教导处。 荡在左边肩膀的书包和校服斗志昂然地飘着。 她是受害者,她有证据,她不怕! 在教导处门口,她还是微微收敛自己的盎然气势。 她提了提书包,叫道:“老师,我来了。” 正围在桌边的几个老师停止了说话。 “来了啊,进来。小芽,这次考试你——你你手怎么了?”杨老师拿着试卷震惊地转了话。 “被人打了。”小乌鸦撇嘴。 “啊!谁打你了?”杨老师不可置信地冲到她面前。 哑哑哼? 杨老师不是在找自己今早的麻烦? 不是今早的事,用得着广播呼叫她? 小乌鸦视线在杨老师手里的那张属于自己的数学试卷上游走。哦,为了考试成绩呼叫她。 她赶紧改口:“不是,是被门夹了。” 杨老师明显不信:“你给我说清楚,你手这怎么回事?” 小乌鸦咬着舌头,再次坚定道:“被门夹了。” “老杨,你们班的学生牛啊,大清早在门口打架。”宋弥勒的声音从门口飘了进来。 杨老师:“!!!” 坚定了两次的小乌鸦:“……”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乌鸦:让我死吧! 第17章 小乌鸦突然觉得挂在肩膀上的空书包和校服,像压着孙悟空的五指山,沉重得她呼吸困难。 但是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刚走进教导处的宋弥勒没有说打架的人到底是谁,她还机会拯救自己。 小乌鸦用极度平静的语气问:“老师,你找我什么事?” 杨老师抬手止住她:“你等一下。”她走到宋弥勒面前,“我们班谁打架了?” 小乌鸦求生欲极强地冲宋弥勒眨眼哀求,希望他放她一马。 宋弥勒“呵呵”一声,用他那张灿烂的小胖脸,轻松地说出来:“不就在你面前?” 杨老师猛地回头:“巫小芽!!!” 巫小芽感到深深的绝望。 这个学校的人都一样的坏! 杨老师气得胸口疼,她大喝:“说你又为什么打架,又打谁了!” 这个“又”字真是活灵活现。 小乌鸦撇嘴,她学会了转移话题:“老师,这次考试我是不是考得很好,我为十六班争光。” 一口老血哽在杨老师喉咙,这个机智的巫小芽想用这次的好分数封她嘴? 杨老师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平息怒气,一个劲催眠自己她这次考得真不错,真不错。 然后,杨老师说:“一码归一码,先说说今早怎么回事,你打谁了?” 小乌鸦抿嘴,她这么严重的伤看不见吗?为什么总说她打谁?如果没有小江江用肚子垫她的头,她已经趟医院了。 这杨老师摆明了偏心。 小乌鸦嘀咕道:“明明是我被打了,那么多人看见,医生也说我是受害者。” 低低的语气听起来委屈极了。 杨老师愣了一下,看见巫小芽的手,才恍惚想起是自己先入为主又以为是巫小芽找人麻烦。 杨老师缓了语气:“谁打你了?你们为什么打架?一五一十地告诉老师。” 小乌鸦突然觉得怪没趣的。 她淡淡地说:“没事。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杨老师坚持:“先说说今早打架的事。” 这事闹不过去。 小乌鸦毫无愧疚地说:“江合抱抱我,不认识的女同学气到只能打我,她不敢打江合。” “额……”杨老师觉得她去看监控比问巫小芽更稳当。 她拿起试卷,说:“考试成绩出来了。你这次考得很好,每科几乎满分,除了语文。老师是想问问你,暑假期间你是在补课吗?” “暑假睡觉。”小乌鸦老实用师官秋的话回答。 “这真是你考的?”杨老师纠结地问。 他们看过巫小芽的试卷,草稿纸,监控。除了草稿纸用得比较多,做题太快以外,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偏偏这两样才是最不对劲! 真是她做的? 所有人都产生疑问。 一个常年拿平平无奇分数的差生,考了第一名?因为语文成绩的不好看,总分只高第二名两分。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所以杨老师现在拿着巫小芽的试卷,来教导处找人分析讨论。 胳膊疼的小乌鸦冷傲地拿过满分试卷:“我不配考满分?” “不,不是……”杨老师磕巴起来。只是令人难以置信。 宋弥勒在旁边笑:“我该去准备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小乌鸦一眼。 杨老师顿时回味过来自己竟然在巫小芽面前结巴。她咳了一声,郑重其事地鼓励:“考得好是好事,你不要因为这次考得好就掉以轻心,第二名只比你低两分。你的语文要努把力,偏科太严重了。语文方面不理解的多找老师问问,在提升语文成绩时,也要继续努力,稳住成绩,争取在高考考出优异的成绩。” 小乌鸦面色平淡:“哦。” 杨老师见她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让她回去,临走时候,还不忘叮嘱她:“注意你的手,有不舒服的立刻去医务室。” 小乌鸦还真有点不舒服——医生开了白色的药片给她,闻一闻,就能苦得她胃里冒酸水。 她又有点舒服——第一名!她能去高三一班了,能和小江江成为同桌,能每天看见小江江! 想到这,她真是恨不得立刻扑腾翅膀飞回巫家,把成绩单拍在师官秋面前,让她立马同意她跳级。 “哎,姐,没事吧?老杨没说你吧?”张笛从窗户探出身来帮她拿书包和外套。 小乌鸦冷脸:“我能有事?” 张笛:“你哪天没事呢。” 一句话扎得小乌鸦心碎,她不想再搭理张笛,转身去厕所。 “你说她也敢,也是牛了,巫小芽都敢打。” “这有什么不敢的。罗佳她爸是审批局书记,她妈是电视台记者。你知道吧,我们学校高一那年级主任,是她姨。” “这有啥,在咱们学校,一个当书记的爹就能拽了?你没看见巫小芽今天背的那包啊,LIgo八月新品,全球限定六个。你看咱们学校谁敢叫爹妈买?江子淇也没有吧?那抵得上罗佳家那好几栋房子了。别人的家产,她就轻轻松松背来上学了。” “哎,真羡慕巫小芽爸妈。” “虽然但是,巫小芽这两年横得,只要逮着点她的小尾巴,谁不想揍她一顿?” “那也不能那样打啊,要不是江合,巫小芽现在趟医院了吧,罗佳下手也是够狠的。” “啧,平常还真看不出来罗佳能这么狠。发现没,越是闷葫芦打起人来越狠。巫小芽可不就是,平常打个招呼都懒得搭理人,一到骂人打架准比平时来劲。罗佳也是,你看她是不是成天坐在位置上看看书做做题,多余的话不说,动起手来也没比巫小芽差。” “巫小芽今天战斗力可不行。” “江合在呗,江合不在你看她凶不凶!我听十六班说啊,现在巫小芽满心满眼只有江合了,一瞅准时间就去高三,还勾搭上江子淇,想跳级来着。” “就她那成绩,嗤——” “我成绩怎么了?”小乌鸦推门进去。 被捉现场的四个女生尴尬在原地。 两秒后,其中一个女生嗤笑一声:“还能怎么,就你那分数,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啊?” 小乌鸦坦坦荡荡:“我考了第一名,我认为还不错。” “白日梦还没有醒啊,别是考倒数第一名来厕所哭的吧。”女生见不得她那自以为是的模样,出言讽刺道,“你要能考第一名,我能直播吃屎!” 小乌鸦风平浪静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痕,她震惊地盯着那个女生,仿佛在说你好厉害! 那个女生见她这副模样,顿觉她是个傻逼。换以前,巫小芽早吵起来了。果然,传言不虚。现在的巫小芽只对江合感兴趣。 正这时,两道脚步声从走廊走到门口,两人说话的声音也随着传了进来。 “啊啊啊啊啊!巫小芽太他妈厉害了!竟然考了第一名!” “抄的吧。” “抄谁?第二名啊?我不信我不管,她就是考了第一名,我听过她讲题,真他妈比老师讲得好!你抄第二名能考第一名啊!” 厕所里的四个女生傻逼在现场。 那个说着直播吃屎的女生直接裂开了,她僵硬地扭头看巫小芽,又看那道紧闭的门。 “嘭”,厕所门打开,说话的两个女生走进来。 吃屎女生是真的裂幵了!特别是那推门进来的那个女生看见巫小芽,就像看见一座金山一样扑了上去:“巫小芽,你考了第一名!快去看分数榜,榜单下来了!” 小乌鸦:“哦。” 她无视掉所有人,走出厕所。 “啧,真的假的,够傲慢的。” 离开的小乌鸦听见这句话,突然又推开门探身进去,鼓励地看向裂幵的那位女生:“直播吃屎,加油哦。” 女生:“……” * 榜单悬挂在楼层靠近楼梯的宽敞平台的墙壁上,前三名均用加粗加大的字体打印。 巫小芽的名字在第一个,大得快要比拟主题。 高二年级第一名。 意料之中,她也只想要这个名次。 小乌鸦神色平静地去高三。高三年级榜单下面围满了人,一圈一圈全是头。 小乌鸦远远地就看见加大号的“江合”两个字,在第一排第一个,和她一样的位置。 “你知道不,江合这次考了满分!真他妈神了!”人群里爆发出羡慕的尖叫。 小乌鸦开心地咧了嘴,就像她拿到满分一样高兴。 小江江考了满分,哼哼,看外公还说不说他! 小乌鸦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我说……你个高二的跑来看高三的干嘛?”小乌鸦身旁的女同学问道。 小乌鸦还没有张嘴,就有人替她答了:“看江合呗,还能干嘛!你看那些那些,高一的高二的,哪个不是来看江合。” “啧啧啧。” 小乌鸦当作没有听见。江合这么厉害,喜欢他的人肯定很多,这是应当的,也是必须的。 小乌鸦又扫了一眼榜单,在85名找到江子淇。 一般般的成绩。 她准备下楼时,看见江子淇远远地站在走廊栏杆边,身旁是帮她们洗饭盒的女同学。 女同学一直在说着什么,江子淇听着,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小乌鸦却敏感地察觉到她情绪低落,大概是女同学告诉了江子淇的名次。 “小淇。”小乌鸦走过去。 江子淇难过得没有应她。 小乌鸦抬起完好无损的左手,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小淇考得很好,加油!” 江子淇像是突然发现她,问:“你考了几名?” “还能几名,她能考几名。”女同学酸溜溜地说。她陪了江子淇这么久,结果江子淇眼里还是只有巫小芽。 小乌鸦:“我……小淇今天带寿司了吗,小淇给我吃,我告诉你。” 本来等着巫小芽说自己考得很差,好让她有点对比就少点伤害的,哪想巫小芽成天惦记着她的寿司。 江子淇当即怒了:“吃吃吃你属猪啊!成天吃!我哥说你有病!” “哑哑哼?”小乌鸦惊恐地瞪大眼,满脸不可置信。 江合竟然会骂她有病! 她不信。 小乌鸦直冲进一班,拉着座位上的江合,努力为自己正名:“小江江,我没有病!” “就是被雷劈了容易饿,我没病!” 江合:“……?” 作者有话要说: 这怕不是傻子吧? 第18章 一班的同学看呆了。 巫小芽这是什么操作?被雷劈? 神他妈被雷劈。 “你不是被雷劈,是脑袋被门夹了!”后排的八十九分讥讽道。 他有颗像和尚一样光溜溜的头,眼睛同弹珠一样圆溜溜。长得乖乖巧巧,说话却一点也不可爱。 小乌鸦坐过他的桌椅,不打算和他难听的话计较。 她扒着江合的裤管,一边看他的脚,一边说:“我说的是真的,小江江一定要相信我。我从不骗你们。”江家的任何一个人,她都不欺骗。 “嗤——你们熟嘛,还从不欺骗。”八十九分挖苦她。 小乌鸦神色冷淡地扭头:“考个八十九分还好意思做起阅读理解来了?” 八十九分:“……”考的差,我的错。 周围传来低低的笑声。 八十九分瞪了她一眼,哼哼嗤嗤地扭头不看她了。 小乌鸦气,她找到了伤口——江合的左脚脚踝骨上长长一道疤,凝了黑红的血块。 她还没有看仔细,还没有来得及检查另一只脚,就被江河抬脚的动作给带翻了。 小乌鸦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心疼地望着小江江。 他昨晚一声不吭,收拾家里,给她和江妈妈做饭吃,后来还带着受伤的脚跑很远的地方为她买雪莲果。这个季节,没有雪莲果,要买到真的很不容易。 他花了两个多小时才买到,结果回家看见要吃雪莲果的小乌鸦不见了。 他心里肯定特别难受。 脚受伤,他都没有花一分一秒管过,却把江妈妈和自己照顾得很好。难怪他会对自己说没有人知道乌鸦疼不疼,因为也没有人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小乌鸦嘴里泛酸,心脏沉得像灌了铅一样重。 有这么一瞬间,她真想当着他面,变成乌鸦给他看,那样他就不会排斥自己。 小乌鸦爬起来,单手拍拍裤子,正要说什么时。衣领被江合一把揪住,后领子勒得她后脖子生疼。 “不要找我,不要再动手动脚。”江合用力极大,劲大得两人的脸都快贴在一起,“否则……” 他没有说完,一把丢开小乌鸦。 小乌鸦踉跄几步,扶着八十九分的肩膀站稳。 江合没有说完的话,她从那张阴沉的脸上知道,他在警告她,如果她再没有界线地对小江江动手动脚,摸摸这里摸摸那里,江合能把她扔进学校的泳池里淹死。 小乌鸦捏了捏左手,控制住自己想要去摸他头的欲望。 “好。”她对江合弯弯眉眼,毫不迷恋地转身走了。 刚出教室门,撞上江子淇。 江子淇一看见她又来找江合,气得瞪眼:“说好了不许找我哥的!” 小乌鸦摊手,直接绕过她回高二。 她找张笛去弄了药和帮贴,又跑回高三一班。 江合趴在桌上睡觉,脸朝着外边窗户,温暖的金色阳光落在他侧脸,柔软的黑发里一截白皙的耳垂若隐若现。 他又瘦,比最后一次在老宅看见时还要瘦。 一想起昨晚的豆腐粥,真是不瘦也得瘦。要想个办法让他吃好睡好。小乌鸦突然有点疑惑,江合白天在教室睡觉,他晚上干嘛去了? 她悄悄溜进去,刚蹲在江合腿边。后排的人夸张地挤眉弄眼,八十九分撅起嘴巴,似乎要吹口哨。 小乌鸦冷冷扫他一眼,他似乎更来劲了,当真吹了一声,很轻,一种吓唬的意味。 睡觉的江合动了动。 小乌鸦狠狠瞪了八十九分一眼,抱着药水跑出教室,直奔三班。 “小淇,出来。”她扒着三班的门框叫。 江子淇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去装作没有看见。她还在生气,也不知道是在气刚才小乌鸦不理她,还是气小乌鸦违背诺言说好不找江合。 小乌鸦今天没性子。她直接冲进去把江子淇拉了出来。 江子淇甩开她的手,怒道:“干嘛你!” 小乌鸦把药水放她手里,“小江江受伤了,你给他。” 江子淇:“你自己去给——我给,你不准去!” 江子淇走了两步,突然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哥受伤了?伤哪了?” 小乌鸦指指脚踝。 江子淇刹那瞪起眼。脚踝被裤子遮住,她这都看见了。巫小芽个神经病!偷窥狂! 她气势汹汹地走去一班,临近门前,小乌鸦又抓住她,“别说是我送的。”被江合知道是自己送的,这药会被他毫不迟疑地扔进垃圾桶,永不相见。 江子淇哼了一声,走进去把药放在江合桌上。 药刚挨上桌面,江合直起身来,疑惑地看她。 江子淇指指药,说:“哥你怎么受伤了?”她视线不由往江合脚踝飘。 这个动作,毫无疑问暴露了一切。 江合往教室门口看去,扒在门框上那只缠着绷带的手突然藏了回去。 江合收回视线,说:“没事。” 他说没事,江子淇不敢再问。她这个哥,和别的哥哥弟弟都不同,要么听他的,要么麻溜地自己滚蛋。 她知道,江合看起来对所有人都可以温温和和,其实心里冷漠得像块石头,做起事来也吓人得紧。 江子淇把药给他,也算完成任务。她说:“那哥你好好用药,我回班上了。” “嗯。”江合摸着药瓶,脑海里闪过那只绑着绷带的手,忽然就想起鸦鸦。茶碗把它翅膀砸肿一大块,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昨晚,他跑了大半个城,终于买到鸦鸦最爱吃的雪莲果。一回到家,等待他的又是空荡荡的房子,就像老宅子的阁楼,无论他往哪里找,鸦鸦就是不在。 它在忙什么?为什么不回家?明明翅膀肿得和它头一样大,它还到处跑。飞不起来,就不能安安静静呆在他家里吗? 药瓶在他手心里被捏得咔嚓响。 江合回过神来,叫住江子淇,把药瓶递过去:“还给她。” “真不要啊?一瓶药而已,没事吧哥……”江子淇在他冰冷的眼神下闭了嘴。 她接过药瓶,出了一班。 贴在墙角的小乌鸦脸色很不好看。为什么不要?男生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留疤了吗?明明那么长一条伤口。 小乌鸦闷闷不乐:“小淇,我回去了,中午再来找你吃寿司。” 江子淇:“巫小芽!你还有没有心,我哥都拒绝你了!你还要吃我的寿司!” 小乌鸦疑惑:“有什么关系吗?小江江不想抹药,但是我想吃你的寿司。” 江子淇鼓起眼睛,大声质问:“我哥拒绝你你不是应该伤心难过到吃不下喝不下吗!为什么你还想吃寿司!” 小乌鸦一本正经:“这是两回事。” 江子淇:“你醒醒,你失恋了,你还吃得暗恋对象的妹妹的东西,不应该是你看见我就想起我哥,然后更加难过吗!” 失恋? 小乌鸦歪头。 哦,她们误会了。 小乌鸦极其严肃和慎重地看着江子淇,“小淇,你们误会了,我没有失恋。” “哈?!”江子淇连翻几个白眼。 小乌鸦继续说:“我对小江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是……”是什么?报恩?江子淇肯定会把她当傻子。 “是什么?”江子淇非要她说出个一二三,“巫小芽,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哥?!” “喜欢啊!非常喜欢,最喜欢小江江了!”小乌鸦毫不犹豫地说,然后继续从几万年的脑袋里搜刮合适的词语,“但不是失恋,是我想和小江江玩,对他和对你一样。我只是想和你们玩,和你们分享有趣的事情和有趣的食物,帮助你们学习,让你们考上自己喜欢的大学,学自己最爱的专业,以后做自己最想做的工作。” 江子淇一脸惊悚:“???” 躲在墙背后听墙角的后排同学真是惊呆了——这巫小芽是他妈哪来的傻逼加人间极品!她妈的喜欢跟老妈子爱儿子一样! 小乌鸦见他们都不信,再次坚定地重申:“真的,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只想好好看着你和小江江考上大学。” 江子淇气急:“小江江小江江小江江!你都叫小江江了,还说自己没其它心思!我哥当然能考上大学,不需要你来看,你又不是我婶婶!瞎操.我婶婶心干嘛!” 小乌鸦再次认真强调:“你们江家的人我都操心。” 江子淇又气又惊:“你看你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你就是冲着我江家来的,还说没有别的心思!你自己看看你说的话,前后矛盾!巫小芽我真是白看你了,从今以后,我的寿司就是喂狗都不给你吃!” 小乌鸦急了:“狗不吃,喂我,我吃。”她和狗狗交过朋友,狗狗只爱吃肉和啃骨头,不会吃寿司。 “巫小芽你个大傻逼!”江子淇大骂一句,怒气冲冲跑了。 “说话就说话,不要骂人。”小乌鸦撇嘴,小淇都学会骂人了,这个学校真差劲。 背后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真他妈是傻逼,想勾搭江家就闷着勾啊,还正大光明说出来。江子淇本来挺喜欢她的,这下好了,江子淇也跑了,江合也——” 嘀咕的声音混着笑声戛然而止。 小乌鸦回头,正眼撞上站在门口的江合。 他一脸阴沉地盯着她,幽深的眼里布满了睡眠不足的血丝,那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白得没有血色。 他盯着她,一句话没说。 小乌鸦第一次见这种模样的江合,哪怕是她摸他腰,扯他衣服,卷他裤子,或者江妈妈发疯时,他也只是脸色很沉,从未像现在,凌厉得宛如一把尖利的刀。 小乌鸦后知后觉自己可能真说错话了。 她赶紧弥补:“小江江对不起,我不是想攀上江家,真的只是想和你们玩。而且……” 她话未说完,江合再也不看她,沉着脸走了。 小乌鸦是真的必须要告诉他。 她不顾身前身后有多少看热闹的同学,她只是不想让江合误会她。 小乌鸦冲着他背影,大声说:“我不是在追求你,我喜欢你像喜欢小淇一样喜欢你,不想你当我配偶。” 空气刹那寂静。 那道远去的背影陡然顿住。 作者有话要说: wc,这什么操作?! 第19章 跳级办得很快,像巫爸爸回家一样令小乌鸦措手不及。 小乌鸦放学回家,刚打开门,就看见外公和巫爸爸坐在沙发上喝茶。 巫爸爸穿着家居服,尽管笑得和气,但还是掩不住他眉眼间常年的严肃。他是个非常英俊的人,英俊到和温婉的师官秋非常登对。 难怪巫小芽能长得那么好看——小乌鸦也觉得很好看。 这份好看让小乌鸦直接没了警惕心,直到巫爸爸招手让她过去,她才后知后觉自己不是真正的巫小芽——这几天师官秋和外公外婆的热情让她逐渐忘记这个事实。 通常情况下,正常人家的孩子会比较害怕父亲吧? 于是,小乌鸦镇定地走过去,先叫一声外公,坐到沙发上,抓住巫爸爸宽厚的手掌,一本正经地说:“爸爸,我考了年级第一名,我申请跳级到高三一班。”巫小芽不是正常人家的正常孩子,她是非通常情况下的特殊存在,所以不存在一般情况。 巫爸爸长长的“嗯”了一声:“小小爱学习是好事,要注意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他顿了顿,“你曾经的成绩很好,不要为了名次抛弃一切。” 小乌鸦握住巫爸爸的手僵住,她满心满脑子都是——他要叫我去练琴! 巫爸爸说:“听你妈妈说,你最近每天关在房间里?” 小乌鸦屏息聆听。 巫爸爸说:“多出去和朋友玩,也可以请同学到家里玩,不要成天一个人。” 感情整个巫家,只有外婆要她考第一名。 小乌鸦回想外婆叫她考第一名的场景——学校大门口,众多同学在场,期间还有老师,和保安。 小乌鸦突然怀疑外婆叫她考第一名是说给学校听的,不是真的叫她考第一名。 小乌鸦抿嘴:做人好难。 “这是你前几天要的东西。”巫爸爸拿过放在桌上的白色纸袋,递给她。 小乌鸦疑惑,她要什么了?巫小芽的东西哑。 “谢谢爸爸。”她接过来,小等一会儿,巫爸爸好像没有再说什么的打算,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爸爸,跳级。” 巫爸爸:“爸爸答应你。” 巫家人真的是太好了! 小乌鸦神清气爽地抱着纸袋跳回卧室。 她打开纸袋,里面一个拉了朵粉红丝花的盒子,绸缎摸起来光滑又柔软。 锦盒里是两支钢笔和两瓶墨水,一支银白色,一支银粉色。光滑的笔身折出耀眼的光泽,入手清凉。 小乌鸦拿出略小的银粉色钢笔,拧开对应它的那瓶墨水,瓶盖反放在桌上,她才发现墨水瓶也是银粉色的,只是被装着的黑墨水变了色。 她灌满墨水,顺手写了几个字,比她抽屉里的各种签字笔钢笔铅笔好写数百倍,湿滑又顺畅,手感也超级舒服。 巫小芽怎么会向巫爸爸要这种东西? 直觉告诉小乌鸦,巫小芽是不会真正用这笔来写作业的,她不是这种人。难道是送人?送谁? 当然是送小江江啊!小乌鸦十分肯定,这笔真的太适合小江江了,他写出来的字一定非常非常好看。 小乌鸦盖好锦盒盖子,决定把银色那支和墨水送给小江江。 锦盒刚装进书包,她又拿出来——江合会丢掉!他不喜欢巫小芽。 这么好的东西,丢掉真可惜。 小乌鸦动了动藏在衣袖里受伤的右手,好像好多了,但还是痛。 她变成小乌鸦,扑腾翅膀,一根乌黑的羽毛从淤青的翅膀上掉落。 她继续扑腾,好像没有那么痛? 晚饭后,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用小口袋装好钢笔和墨水,叼着口袋,扑哧扑哧从窗户向小江江飞去。 她飞一会儿,停一会儿,除了翅膀的疼痛,这一路就像她飞过无数遍一样顺畅。 江合的卧室窗户大开,燥热的晚风一股一股往里面灌。书桌上亮着一盏白色的台灯,清清凉凉的白色灯光照得整个房间格外冷漠,连带着灌进来的九月热风都变得冰凉。 小乌鸦落在书桌上。 昨晚江合翻给她看的图画册还平放在桌面,上面摆着一盘切好的雪莲果,果肉已经泛黄,坏掉的黄。 它被放在这里有一天了。 小乌鸦忽然想到江合提着买好的雪莲果快步回家,洗干净削皮,切成她能吞下的大小,装在盘子里给她端来。 结果推开门,除了孤零零的家具以外,什么都没有。 就像她没有去过他家,也没有为他挡过江妈妈砸来的茶碗。 “哑哑哑——哑哑哑哑!”小乌鸦站在书桌上,扯起喉咙大叫。 “嘭!” 浴室的门打开,江合穿着浴袍走出来。一串串水珠从发梢滴落,顺着他脖子上的水滚进浴袍里。 他身上到处散着未干的水汽。 洗澡不擦干净水,会生病。 “哑哑哑。”小乌鸦昂头——擦干净。 江合大步走到书桌前,双手抱起她,轻柔地拂开她的羽毛看她的伤,“去哪了?”说话冷冷的。 他在生气,气她到处乱跑。 她没有乱跑,每天都跟着他转悠。 小乌鸦用爪子指指桌上的塑料口袋。 江合没有理会,而是抱着她下楼,拿出药箱给她受伤的翅膀上药。 江合:“你每天在哪里?” 小乌鸦:在学校。 江合:“很忙?” 小乌鸦:很忙。 江合:“饿不饿?” 小乌鸦疯狂点头:饿!想吃雪莲果。 可惜她是只乌鸦,说的每一句话,江合都听不懂,只知道她饿了。 江合洗净手,从冰箱里拿出雪莲果削皮。 小乌鸦站在餐台上,时不时伸头去嗅,一副馋极了的模样。 江合划下小小一块,她立刻张开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莫名的,江合就想起了那个蹲在他脚边啃面包的巫小芽,也是这样双眼明亮亮地地仰头和他说话。像条小尾巴,哪里都有她,每一个转身救能看见她。尽管今早他恶狠狠凶她,她还是偷偷摸摸藏在教室外面,叫江子淇给他送药。 她怎么知道他身上有伤?她那只绑着绷带的右手…… 江合神色不定地看着小乌鸦的右边翅膀。 小乌鸦以为他在看自己疼不疼,于是忙摇头,张着嘴巴等他投喂:“哑哑哑!”给我吃! 江合回神,把雪莲果放它嘴边兜一圈,在它要叼住的时候,一下子扔进自己嘴里。 小乌鸦惊恐:“哑哑哑!”太坏了! 坏学校,教坏了她最可爱的小江江! 江合低低笑起来,问它:“找配偶去了?” 【我才不要你做我配偶。】 脑海里陡然闪过巫小芽说的话。配偶?人类,高中女同学会说这个词?只有动物——像鸦鸦这样的,才会讲配偶吧? 江合再次深深盯向小乌鸦。 小乌鸦“哼”地偏开头,找配偶?她才不需要配偶呢。小乌鸦漆黑的眼珠圆溜溜地转着,等他不注意,长喙忽地啄在雪莲果上,连啄几口。 好吃!好吃!超级好吃! 小乌鸦继续啄。 “鸦鸦!”江合拿开雪莲果,用手心托着它的下巴,“我切好再吃。” 小乌鸦舔嘴:“哑!”好! 江合把雪莲果切成细小的一块块,盛在白色的盘子里。 小乌鸦习惯性地展开翅膀去抱,翅膀还没有打开。江合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摊开掌心让它站上去。 小乌鸦站在他手心,啄着盘子里的雪莲果吃得津津有味。 好久好久没有吃过,哑哑哑! 江合笑着解开它叼来的塑料口袋,看见里面的东西时,他愣住了。 这支笔…… 他拿出来放在头都快埋进碗里的鸦鸦眼前,问它:“哪来的?” 小乌鸦抬头:巫爸爸送的。 但是她不能这么说。 她张开翅膀,从他手里接过钢笔,踩着小爪子在桌上兜一圈,又把钢笔装进口袋里,递给他。 江合:“别人送你,你送我?” “哑哑哑!”真聪明,完全正确! 江合明显不信,正常人会送鸦鸦钢笔?他不知道谁会送,但是他知道正常人遇见乌鸦,要么怕,要么像当宠物一样投食。他也不会送一只乌鸦钢笔。 小乌鸦见他不信,用翅膀扇他的手,认真又坚定地使劲点头。 “哑哑哑!”是真的,小江江,你要相信我! 小乌鸦嚼着雪莲果歪头想,如果她立刻变成巫小芽,小江江会怎么样? 她扑哧着翅膀,酝酿情绪。变成巫小芽后,是先哄哄小江江告诉他,自己不是故意欺骗他。还是再次向他讲述自己被雷劈的心酸历程? 小江江看见鸦鸦变成巫小芽,会吓疯吧? 乌鸦变成人,在人类来看,是妖怪,要绑在木架上用火烧……现在这个社会,应该是送进实验室研究吧? 冰凉的管子插进身体,抽她的血,剖她的肚子,还挖她的眼睛做标本,用她的头泡酒—— 不要! 哑哑哑! 小乌鸦抱紧翅膀,可怜兮兮地望着江合。 江合还拿着那支钢笔,神情是小乌鸦读不懂的复杂。 江合:“你捡的?” 小乌鸦摇头。 江合:“别人送的?” 小乌鸦点头。 江合盯着她。 她再点头。 真的是别人送的! 她瞪江合。 江合终于软了神情:“很惊喜你送我钢笔,谢谢鸦鸦。” 他在纸上写下两个字,放在她面前,读:“鸦鸦。” 小乌鸦:我知道。 她“哑”了一声,算是回应他。 江合低低笑起来。 他拿出试卷,在台灯下就着那支笔刷题。 小乌鸦一边吃雪莲果,一边看,想从里面学点什么。 然而,她只学到了什么叫厉害。 他只看一眼,就写对了答案,大题没有过程,随手画几条线,便当做完了。 小乌鸦心里苦:学习真难。 她打个哈欠,坐在桌上打瞌睡。 江合停下笔,轻轻拍它一搭一搭的头:“鸦鸦,洗漱。” 小乌鸦迷迷糊糊睁眼,扑到江合怀里使劲蹭。 冷水冰过它的脸,它瞬间清醒了。 擦掉嘴上的水,她以为小江江不会睡觉,比较白天能在学校睡觉,晚上肯定在熬夜。 结果,江合抱着它躺在了床上。 小乌鸦趴在他胸口,突然想起小江江被自己一头撞上去的肚子,应该很疼吧。 她用爪子掀开小江江的衣服,使劲往他肚子上钻,用柔软的羽毛去摸他的肚子,硬的。 细碎的酥痒从肚子蔓延,江合一把按住自己的衣服,一脸震惊地盯着头已经钻进他衣服里的小乌鸦。 那认真又严肃的神情和巫小芽掀他裤子时一模一样! 第20章 跳级考试在周六。 小乌鸦斗志昂然地坐进办公室,在五个老师的监督下,用半天的时间完成了全套高考模拟题——所有题,都是各科老师争分夺秒编制的。 杨老师瞪圆了眼珠,不可置信地提着数学试卷。 宋弥勒笑眯眯地确定。 是的,全对,满分。 小乌鸦盖好笔帽,揉揉发疼的右手——最近几天,她每天往医务室换药,已经好了大半,至少现在没有绑绷带。 她珍惜地把银粉钢笔放进书包,“老师,我现在可以去一班吗?” 杨老师莫名地难过,自己每天操心的学生,竟然一分一秒都不想呆在她班级。 她怒道:“成绩还没有出来,合不合格还是未知!回班上去!” 小乌鸦信心十足:“合格,我考过了学校规定的跳级分数线。” 巫爸爸回家的第二天,与校长协商了跳级的事。校长说:“行,出套题,分数过660就行。” 660分,挺简单的三个数字。 但是巫家人觉得很难,哪怕她把高二年级第一名的成绩单放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觉得难。 巫爸爸说:“爸爸答应你。” 巫妈妈说:“小小不要有压力,无论你考多少分,我们都会把你送进一班。” 巫外婆说:“宝贝孙女志向远大哩,660分嘛,我们小小考个661分就成啦。” 巫外公“哼”了一声:“你问她考得到659不!还660呢!” 外公说得没错。 高二年级第一名,巫小芽,总分609分。 在还有两学期课程未学的情况下,高考模拟考试考609分,是真的挺不错。但是放在所有课程都结束的高三,就不够看了。特别是好成绩扎堆的高三一班,左右同学不过都各差一分两分。而609分,和一班是几十分的距离。 外公虽然杠,说的却是实话。她在语文上落下太多分数了。 这几天,她拉着张笛给她讲语文。每道题,就像吞进肚子的雪莲果,吃的时候好好吃,吃完了就真的完了。 张笛讲的时候,小乌鸦:“嗯嗯嗯,我懂了。” 重新摸出一张试卷,小乌鸦:“对不起,我没懂。” 张笛无语望天:“姐,你没上过小学是吧?” 小乌鸦:没有,这是我第一次读书。 “姐!考得怎么样怎么样?语文做完了吧?”张笛从窗户里扑出来,接过她的书包。 教室里的同学都好奇地望着她——巫小芽跳级的事,全校皆知。有看热闹的,有真担心她的。 这几天,有人知道她不会语文,还自告奋勇为她讲解——是真的讲解,没有胡编乱造。 小乌鸦觉得这些同学真好,所以她回了十六班——今天是全班最后一天的大团圆。按分数划分班级的名单出来了,下周一便各奔东西。 多亏小乌鸦每天为他们讲题,张笛的数学为他挣得一个好名次,去了十一班。同桌班长分到八班。 “哎姐,你到底考得怎么样啊?”张笛见她不回答,顿时大惊,“你不会没做语文吧!” 小乌鸦抬头:“我是会留空白的人?” 张笛:“是不会留空白,你只会在有许多空白的大题上写几个字的答案。” 小乌鸦:“……”你说的对,我无法反驳。 小乌鸦算了算,她可能会刚刚考660分——如果改卷老师愿意为她的八百字作文多加点分数。 尽管如此,她也不怂,因为巫妈妈说无论她考多少分都会进一班。而且,她是真的尽力了。 小乌鸦拉开书包拉链,把里面的彩色糖果分给张笛和周围几个同学。 同学们有点受宠若惊。 张笛捧着糖果:“姐,你这是……我咋觉得我们要永不相见了呢?” 小乌鸦:“难道不是?” 她去高三一班,张笛在高二,这怎么见? 张笛苦瓜脸:“别啊姐,我还有好多事要仰仗姐姐您啊!虽然我们隔了好几楼,但我可以继续给你送上下午茶啊。姐你别丢下我啊!” 周围几个同学可怜巴巴得盯着巫小芽,巫小芽每次给张笛讲题的时候,他们都蹭在一边。不可否认,巫小芽讲题真不一样,让他们理解得又快又准。 他们也不希望巫小芽走,真的不希望,但是他们没有张笛和巫小芽那么好的关系。张笛能撒娇,他们却撒不出来。 “你可以来找我。”小乌鸦说。 最近张笛每天给她讲语文试卷,还给她不同的小零食。她被投喂这么久,不能忘恩负义,她可以继续给张笛讲题。 张笛顿时“嗷嗷嗷”叫起来,开心地一把吃了糖果:“姐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小乌鸦:“寿司。” 她好几天没吃过了。 最近忙考试,江子淇不搭理他,她连高三都很少去。偶尔隔着门窗,偷偷看看小江江。 他有时在睡觉,有时在看书。别人忙得像头牛时,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我很清闲“的味道。 对学习倒是清清闲闲,晚上在家,却被发疯的江妈妈折磨得身心疲惫。 小乌鸦每天晚上都把自己最宝贵的羽毛给他摸摸,蹭他的脸,陪他睡觉安慰他。 下课铃声打响。 今天中午再没有人拿着饭盒急吼吼地向食堂冲刺,而是三三两两的同学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楼下走,珍惜近距离在一起的最后短暂时光。 小乌鸦提着保温盒去高三。 江合的座位又空了。 她几乎在中午找不到江合。 难道他也抢饭去了?还比所有人跑得快? 不应该。 小江江看起来不是那种能吃得下食堂里的大鱼大肉的人,如果小江江真是这样的人就好了,她可以每天中午去给小江江抢饭。 她转去三班,江子淇和那个帮她洗碗的女同学一起坐在座位上。女同学激情澎湃地说着什么,江子淇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捏着寿司发呆。 “小淇!我考完啦!”小乌鸦把保温盒放在她桌上。 “走开!”江子淇忽然一把推开,保温盒”啪嗒“一声摔在地上,汤菜洒了一地。 江子淇愣了一下,转过头去不看她。 女同学不以为然:“巫小芽你能不能别来找小淇啊,小淇又不想认识你,你每天不是缠着小淇就是缠着江合,要点脸行不。” 小乌鸦冷脸:“关你什么事?”她捡起保温盒盖好,“小淇,我等会来找你。” 女同学对着她的背影臭骂一句:“不要脸。” “烦!”江子淇一把盖上饭盒,烦躁地塞进抽屉。 女同学以为她在说巫小芽,洋洋得意地说:“小淇,你每天带寿司又不吃,要不明天我给你带饭吧。” “我吃不吃关你什么事?”江子淇白了她一眼,“你走开去吃饭,我要睡觉。” 女同学一口饭梗在喉咙,不可置信地望着江子淇。见江子淇满脸都是烦躁,才敢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这几天,她一直陪着江子淇吃饭,每天都好好的,全班同学都羡慕她,为什么巫小芽一来,就这样了? 女同学孤零零地抱着饭盒,满嘴的饭都没了味。只见江子淇果真趴在桌上睡起觉,她才不断安慰自己:小淇肯定是累了困了,不是讨厌自己,一定不是! 江子淇觉得自己很奇怪,又不能说哪里奇怪。 都怪巫小芽,成天打她的主意,打她哥的主意,打他们江家的主意。 讨厌,和班上的这些人一样讨厌! 江子淇用脚狠狠碾地上的橡皮擦,碾来碾去,恨不得从那块橡皮擦里碾出一个巫小芽来。 “哑!哑哑哑!” 清脆的乌鸦叫在窗口响起。 教室里传来惊呼,有人大叫一声:“乌鸦啊!”直接撞倒了身后的椅子。 江子淇更烦了!又有人带乌鸦来学校,自从他们知道江家有一只小乌鸦特别招江合疼爱后,时不时就有人提着乌鸦到他们面前来溜。 看吧,又来了! 江子淇一脚踹飞橡皮擦,一群大傻逼!他们家乌鸦,又不是外面那种粗犷嗓子的臭乌鸦! 正烦得要命时,她的头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然后有柔软又顺滑的羽毛拂过她的脸。 熟悉的感觉! 江子淇猛地抬头,一眼撞进小乌鸦乌黑的圆溜溜的眼睛里,和巫小芽的眼睛一模一样,黑得宛如黑曜石。 “小鸦鸦!”江子淇欣喜地抱住它,用头顶着它的头,互相噌蹭蹭。 小乌鸦嗅到了桌子里的寿司香味——小淇还没有吃完! 她拱拱小淇,用翅膀捂住小肚子,往桌子里探头。 江子淇急忙拿出寿司:“饿了吗饿了吗?” 小乌鸦使劲点头。 寿司,她来了! “你能吃这个吗?”江子淇打开饭盒,把寿司剥了外皮,扳成细碎的喂它。 小乌鸦啄了一口。哑哑哑好吃! 她继续啄。 周围的同学俱是好奇地围过来。 “哇,这就是小淇家的乌鸦吗?好好看啊!” “羽毛真漂亮,眼睛也超美!” “它竟然会吃寿司,真神奇呀!” “我可以摸摸它吗?” 三三两两的同学绕着小乌鸦说好话听,她们看见江子淇被说得愈发高兴,她们夸得愈带劲。 有人直接上手摸。 小乌鸦跳到小淇肩膀上闪开。 江子淇虎摸它的头,笑着说:“我家鸦鸦不喜欢别人摸它。” 然后,她把所有寿司皮全剥下来,一点一点喂它,还加油鼓励:“鸦鸦快吃!多吃点!哼,气死那个巫小芽!叫她狗不吃!狗不吃,我家鸦鸦吃!”她愤恨地扳碎寿司。 正吃得欢乐的小乌鸦:“……” 江子淇还在说:“鸦鸦,吃快点,不要被我哥看见了,我哥不让你吃这些东西。” 小乌鸦吞咽的动作顿住。她慌忙地抬头看教室门口,嗯,小江江没有来。 她加快进食速度,越吃越快。 突然—— “鸦鸦!” “江子淇!你喂它吃什么!” 闻风赶来的江合被气在门口,他今早起床又找不到鸦鸦,没想到在江子淇这里吃不良食物! 他大步走过去,伸手去捉鸦鸦。 小乌鸦一口吞掉饭盒里最后一块寿司,展开翅膀,扑哧扑哧向窗口飞。 她还要赶回厕所变成巫小芽,不要捉她哑哑哑哑哑哑哑哑! 还没扑腾出一米远,后脖子被江合拧住。 “还想往哪飞!”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乌鸦怂:往厕所飞,我的保温盒还在厕所里……QAQ 第21章 小乌鸦真是快要哭了。 她抱住江合的脖子,讨好地蹭呀蹭——求你放我走! 她的嘶喊,江合听不见。 江合微微仰了头,让它能完全蹭到自己的脖子,转头警告江子淇:“别再给它吃这些。”他的视线扫一眼空了的饭盒。 江子淇急忙把饭盒胡乱塞进抽屉,“知道了……” 江合带着小乌鸦回了一班。班上的人好奇地张望——这是江合第一次带乌鸦来学校。 看起来和外面的乌鸦没什么两样? 同学们心里泛起嘀咕。 如果他们胆儿大一点,还是能发现不一样的——它小心又讨好地靠在江合的胸口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合写试卷。 像个好学儿童。 小乌鸦她是真好学,她真想从江合试卷研究出一朵花。但江合写作业,太草草了事,比她指写答案还要敷衍。 也许这就是小江江做作业的独特技巧。小乌鸦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她从题库里抬头,神情紧张又忐忑地仰望外面天空,还时不时扭头看墙壁上的时钟。 一点半。 教室里大部分同学在午休,江合在刷题。 一点五十分。 小部分同学醒来,江合在刷题。 一点五十五分。 大部分同学醒来,江合还在刷题。 一点五十六分。 小乌鸦越来越焦躁。她不安地扭动身体,对江合“哑哑哑”叫。 江合神色淡定地抚摸它的头,依旧把它掌得紧紧的。 他不要她飞走。 一点五十八分。 有老师在走廊走过。 小乌鸦展开翅膀——她不能再等了!要上课了,她的保温盒还在厕所,就在这层楼厕所! 江合合上她的翅膀。 小乌鸦焦急:“哑哑哑!” 她再次展开翅膀。 江合再次合上翅膀。 小乌鸦冲天空仰头,不断地拍打自己的翅膀和胸腹:“哑哑哑哑!”我就出去飞飞玩,晚上再去找你! 嗓子都快给她急干了。 江合丢下笔,双手捧着它,面对面。 他没有抓住它的翅膀和爪子,手掌摊着,一人一鸦两眼平视。 小乌鸦抓住机会,振翅翱翔。 “就不能陪我吗?” 闷在喉咙里的低低嗓音穿进小乌鸦耳朵,她扑哧的翅膀顿住。 她在窗口回头。 江合看着她的背影。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幽邃得像装进漩涡。窗外的树桠带着阳光,在他脸上落下斑驳的影子,模糊了他的轮廓。 小乌鸦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但她知道江合现在很不好,甚至是在难过。 小乌鸦扇起翅膀,一飞冲天,咬掉那片遮住阳光的硕大树叶,飞回江合怀里。 她把叶子吐在桌上,叶子大得盖住了整张试卷。浓冽的午后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将他深邃的眼眸都渡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小乌鸦:“哑哑哑!”我不是跑,是摘树叶送给你! 保温盒是什么,她不要,她只要小江江,只要他开心。半天的课而已,她不上! 小乌鸦硬气地抬头挺胸,对上了刚上讲台的任课老师的眼睛。 老师惊圆了眼珠。 小乌鸦吓得缩了脖子,埋头直往江合衣领里钻。 江合拍拍它的小背梁:“别怕。”然后解开衬衣领扣。 小乌鸦赶紧藏进去,好一会儿,才悄悄从江合领口探出半颗头,乌黑的小眼睛溜溜转。 任课老师惊奇地张大了嘴,不少同学好奇地小声交谈。 小乌鸦听见他们在悄咪咪地说“好可爱”、“太神奇”、“想rua”…… 她忽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真把她当小乌鸦,还以为他们会说巫小芽。 这口气松得江合低低笑起来,他扬起唇,眼里掩不住的笑意。 小乌鸦能从他鼓动的胸腔感受出小江江现在特别开心。 开心就好。 她歪头蹭蹭小江江。 江合揉揉它的小脑袋,拿起它送的银色钢笔,在草稿纸上画画。 小乌鸦顿时知道他要做什么。在老宅子时,小江江有时会自己画画给她讲故事,比很多故事书上的故事都有趣。 如果还没有变成巫小芽,她一定很感兴趣。现在……她只想扯出语文试卷拍在江合手里——给我讲语文! 爱学习的小乌鸦最终还是没抵得住江合的诱惑,在他一笔一画间坠入故事的深渊。深陷到下课铃是几时打响都没听见,直到—— 有个女同学抱怨:“靠窗那个厕所门还打不开,这都蹲了一个多小时了,脚不麻啊!” 另一个女同学说:“可能门坏了吧?” 那个女同学:“鬼扯,吃饭前我还去上过。” “厕所里还有股鸡汤味,谁这么恶心,把饭菜倒厕所。”又一个女同学插话。 小乌鸦抖了抖翅膀,两颗眼珠滴溜溜地盯着说话的那几个女生,再也无法集中在江合的画里。 江合放下比,往几个女生方向看了一眼,低头闻她:“怎么了?” 小乌鸦用翅膀扇了他一下——不要打断她听话, 就这时,一个极度小的声音说:“这么久不出来,会不会……有人在里面自杀?”她顿了顿,“前两天我看见三班那谁在厕所里哭,听说考差了。” “不会吧?” “哎!她真不在班上,座位空的!” “啊这……告诉老师吧?” 那几个女生一边猜测着,一边出教室。 哑哑哑! 小乌鸦吓得直接从江合衣服飞出来,扑腾着翅膀就要飞走。 “鸦鸦!”江合双手按住它。 小乌鸦扭动身体,翅膀扑腾扑腾扑腾。 不行了不行了,小江江对不起,我暂时不能陪你了,我要回厕所了! 她挣扎,江合不放手,反手把她拧得更紧了。 那几个女生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小乌鸦急得羽毛都要掉了! 小江江,你放我走哑哑哑! “江合——” 就在一人一鸦不断拉扯时,杨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她问:“江合,看见巫小芽没?” 哑嗷嗷嗷嗷!我完了! 小乌鸦仰天长啸。 江合依旧死死禁锢她的翅膀,回头冷声说:“没有。” 杨老师拧紧了眉:“巫小芽不在你这那在哪儿啊,一节课没看见人。” 江合:“医务室。” 杨老师:“找过了,也没啊,就跟凭空蒸发——” “凭空蒸发了啊!厕所里就一个保温盒!没人真是神了!”那几个女人就这么擦着杨老师走进教室,“谁把保温盒扔里面还反锁门啊!就跟闹鬼一样,凭空蒸发了!” “那个保温盒有点儿熟悉……” “谁啊?” “忘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巫小芽!!她天天提着去找江子淇!燕子还给她洗过碗!我就说着怎么那么熟悉,她还抱怨说巫小芽的饭盒凭什么给她洗——” “谁?你说巫小芽的饭盒在厕所?巫小芽在哪?”杨老师一把抓住那个女同学。 女同学颤颤巍巍地说:“我也不知道啊老师。那真的很邪门,厕所门被反锁了,我们先搭了板凳看,就看见一个巫小芽的饭盒,里面没巫小芽啊……” 杨老师顿时脸色超难看。 小乌鸦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黑羽毛盖得她没有脸色。 她嗷呜一声,瘫在了江合身上。 江合神色不定地看看她,又看看教室门口。 小乌鸦在他沉重的眼神下,怂得一塌糊涂。 “不!我去找监控!”杨老师的声音陡然传来。 小乌鸦顿时惊得心脏都快停了!不,就算小江江知道她可以变成人,也不能让被人知道她是妖怪! 她听着杨老师步履急促地走了。 小乌鸦振奋地站起来,装模作样爬进江合的衣领,逞他不注意,展开翅膀,扑哧扑哧飞出窗户逃命! 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拯救一下! 第22章 小乌鸦飞到厕所窗口时,长着黑胡子的黄大褂男管理员正用扳手撬那间被反锁的厕所门。 他身旁还有个穿黑制服的女老师,门口围来一两个看“自杀”热闹的学生,均被女老师挥手扇走。 小乌鸦就逞女老师去赶人的瞬间,飞进靠窗的另一间厕所。 她快速变成巫小芽,拍拍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整理好校服,装模做样地把门锁反锁又拧开。 此时,她真是无比庆幸这个学校的厕所门都是自动合上的。如果全部敞开,她就真完了——外面监控显示她进了这层楼的女厕所。 撬锁的管理员听见动静,手下的动作顿住,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细微地爬上他后背,一点一点往他脖子里钻。 “梁老师……”他小心翼翼地叫,连头也不敢回。 驱赶同学的梁老师走回来,细长的高跟鞋在光滑的瓷砖上磕得“哒哒哒”响,在空旷寂静的厕所里盘旋好几转。 管理员额间刷落了一串汗珠,他颤颤巍巍地说:“厕所里、没、人、的、吧……” “没啊,都叫她们去楼下了。”梁老师停在管理员旁边,“怎么了?” 没人。 管理员顿时松口气,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擦擦额头的汗,继续搞着门锁。 “咔嗒!” 又一阵门反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管理员再也没法骗自己厕所里没人了!他一把抓住梁老师的手臂,指着他们身后的厕所门,说:“有、有人。” 梁老师转身。 嘭—— 厕所门被大力推开。 “啊!”管理员吓得扳手脱手砸在自己脚上,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嗷嗷叫。 小乌鸦神色淡定地走下台阶,站在梁老师面前。 嘭—— 刚打开的厕所门自动弹回去合上。 梁老师瞪圆了眼珠,惊恐地盯着她:“你、你、你……” “老师好。”小乌鸦面不改色地问好,而后低头看地上的管理员,“我的饭盒还在里面,请您快点。”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怎么在这里!啊啊啊——”管理员抱着脚刷刷刷后退。 小乌鸦不指望他了,直接弯腰捡起地上的扳手,扬手用力往门锁上一砸。 嘭! 厕所门震动如马达,轰隆轰隆轰隆吸引来无数的同学围观。 再一砸。 咔哒! 门锁掉在地上,门颤抖几下打开了。 小乌鸦抱起自己的保温盒,把扳手还给管理员:“谢谢您的扳手。” 然后,她抱着保温盒走了,擦着梁老师的肩膀,穿过同学们,镇定自若、面不改色、昂首挺胸地走回高二十六班。 梁老师:“……?!” “巫小芽!!!” 小乌鸦刚把保温盒放进抽屉,杨老师震怒的声音从走廊上隔窗打来。五秒后,杨老师扶着教室门框,像劳累过度的马一样粗喘气。 她指着巫小芽,憋着急促的喘息,大声说:“你、给我、出来!” 小乌鸦面色平静地点头,左手偷摸摸地揪着校服袖子,脑子里乱糟糟——她该怎么办? 张笛用“你干得漂亮”的眼神鼓励她。 小乌鸦一步一步挪过去,挪到走廊上,站在杨老师面前。 “你——” “叮铃铃——” 杨老师的话被铃声截胡,探头看热闹的同学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座位上,身在教室,心在走廊地时不时探头来看。 杨老师深呼吸三次,问:“上节课去哪了?” 小乌鸦:“厕所。” 杨老师再次深呼吸,刚才她已经从梁老师嘴里听到巫小芽从厕所里出来的事情了。她知道了全过程——巫小芽在厕所里蹲了一节课加午间一个半小时! 蹲这么久,吃屎么?! 杨老师:“真蹲了两个多小时?” 小乌鸦一眼不眨地看着她,那模样好像在说:你不是说的废话吗?你不是看了监控吗? 虽然巫小芽什么话都没有说,杨老师莫名就get到了! 杨老师继续深呼吸:“你的饭盒怎么跑对面那间厕所去了?怎么反锁的门?梁老师进去清理厕所里的女同学时,你怎么不吭一声!” 小乌鸦发现杨老师好喜欢几连环问题,但她回答不出来。 她淡定地说:“不知道。” 简单的三个字顿时让杨老师瞪起眼珠,好像又要被气着了。 小乌鸦赶紧补充:“上厕所时,我把饭盒放在门口,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反锁在里面。”她机智地保留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难道它长翅膀飞进去的!”杨老师大喝。 小乌鸦吓呆了,她真的是长翅膀飞进去的! 她翕动嘴唇,开始钻字眼:“饭盒没有翅膀。”我有翅膀。 杨老师:“……” 杨老师真想把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师喊出来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们说的变活泼了更好管! 她情愿巫小芽还是那个一棍子敲不出一个屁来的巫小芽!成绩没现在好,但省心省事!虽然她会打架! 杨老师哀叹一声,扶着额头说:“你、进去吧。” 小乌鸦忍着欢天喜地的心情,步履平稳地走进教室,坐稳板凳。 张笛竖起大拇指:“姐终归是姐,牛!” 小乌鸦扫了窗外一眼,看见杨老师颓废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她才腾起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只是怪对不起杨老师的,老师是好老师,就是运气不好,碰见她这么个不是人的乌鸦精。 哑哎,希望她捡钱吧,拿着钱好好潇洒一回。 张笛探头支耳:“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大声点儿。” “我说杨老师今天会捡钱!”小乌鸦提高声音重复。 安静刷题的同学们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张笛:“这你咋知道啊?” 小乌鸦神色淡定地摸出一张语文试卷,“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今天要摔一跤,楼梯上,磕得你鼻破血流。” 张笛大惊,捂住鼻子叫:“姐,停下你那乌鸦嘴!” 全班都见识过她有多么乌鸦嘴。 小乌鸦“哑哑哼”一声,她的乌鸦嘴只毒自己,她是真知道张笛今天要摔跤,还很惨的那种,不是她诅咒。 小乌鸦心地善良地提醒:“你回家别走楼梯,坐电梯。” 张笛连鼻子也不捂了,惊恐地瞪大眼:“姐你跟踪我!你咋知道我每天走楼梯!” 这个傻小弟思维奇奇怪怪。小乌鸦懒得理他,拿起漂亮的新钢笔写试卷。 “姐,你这支笔……”张笛顿时被她的笔转移了视线。 “嗯?”小乌鸦疑惑,这支笔有问题? 那天晚上,她把银色钢笔送给江合时候,江合也是很凝重的神情。 “你真买啦?”张笛问。 哑哑哼? 这支笔还有什么故事? “问了个蠢问题,在你手里肯定是你买了。”张笛唾弃自己,然后转过去。 小乌鸦用笔头戳戳他,“笔有问题?” 张笛古怪地看她一眼:“没啊。” 作者有话要说:  别以为我是只乌鸦就看不懂你们人类的欲言又止! 第23章 周一。 小乌鸦骄傲地被杨老师领到了高三一班班主任办公室。 班主任是厕所里的那个梁老师。她惊讶了一秒,很好的控制住表情,友好地对巫小芽笑:“你好,我是一班班主任梁老师。” 小乌鸦:“老师好。” 声音不由和厕所那句“老师好”重叠了。 梁老师扯了扯嘴皮,微笑。 杨老师格外慎重地说:“就……交给你了。”说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就像扔掉一个巨大的烫手山芋。 她拍拍梁老师的手,潇洒地走了。 梁老师:“……” 她好像体会到其中的艰辛了。 梁老师面带微笑地领着巫小芽去一班。 早自习的一班安静得很,笔落纸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梁老师敲敲讲台,在同学们抬头看见巫小芽时震惊的大眼睛里,说:“从今起,巫小芽就是我们班的一员了,大家和睦共处,互相帮助,团结友爱!” “啪啪啪”的掌声在后排响起,教室里陆陆续续响起掌声,然后前后左右交头接耳。 小乌鸦神色淡定地站着,视线却一直落在看书的江合身上。 自从她每晚去找小江江一起睡觉后,江合再也没在早自习睡过觉了。 嗯,这样才好,少熬夜,多休息,身体倍儿棒。 “座位……”梁老师的视线在教室里游走,落在唯一单桌的江合身上。 小乌鸦兴奋地亮起双眼,就是那样,就是小江江身边,她要当小江江的同桌! “江合。”梁老师叫。 江合抬头。 梁老师显得很为难,语气颇为商量:“让巫小芽坐你旁边吧?” 小乌鸦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期待着。 江合扫了她一眼,说:“换个人。” 仅存在梁老师心里的希望瞬间如大火般熊熊燃烧,能让江合同意有个同桌,真是太好了!她立刻说:“刘辉这次成绩拉低了全班平均分,让他坐你旁边跟着你学习学习吧。” 江合:“好。” 小乌鸦:“!!!”她瞪向那个叫刘辉的八十九分,为什么会是他! 刘辉得意地冲她扬了扬他那颗和尚一样光的头头,一脸炫耀。 教室里哀嚎四起,都在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是最低分。 梁老师拍拍小乌鸦的肩膀:“去吧,坐那儿。有不懂的来问老师,问同学也行。” 小乌鸦气愤地走到最后排,刘辉笑嘻嘻地收拾东西,将桌椅板凳搬到江合身边,坐下了。 小乌鸦看着空了的地,磨牙。 隔着正整间教室,梁老师也感受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氛。她没想到刘辉竟然不给女生留桌椅。 梁老师干咳一声,指着后排那几个男同学:“那谁,去帮小芽同学搬个桌椅。” 两个男生起身往教室外面走,还没走出教室,磕磕碰碰的声音传来。 “来了来了!姐你的桌子来了!”张笛顶着一张被纱布裹成粽子的鼻子,抱着桌椅从走廊挪进来。 两个男生忙上去搭把手。 小乌鸦眼疾手快地把刘辉同桌的桌椅推旁边去,让张笛把课桌摆在过道边上,这样,她离小江江又近一点,只隔了过道和一个刘辉。 刘辉,抢她的小江江。哼,她早晚要薅秃他的光头,让他一根头发都长不出来! 过道边儿的同学哭笑不得地把椅子递给巫小芽,坐在了自己被挪动座位上——男同学嘛,不和女同学计较! 桌椅一放好,张笛就找小乌鸦哭了:“姐,你以后别对我乌鸦嘴了啊,你看你看看,这就是前天回家爬楼梯摔的,鼻梁骨都差点给我栽断了呜呜。” 小乌鸦哼哼:“我警告过你。” 张笛爆哭:“你不说我走楼梯摔,我肯定不会摔!”他见识过巫小芽是如何把自己往办公室里作的!那张嘴巴,就是个黑乌鸦嘴。 这句话太扎小乌鸦的心了,她心地善良地帮助张笛,他竟然说自己乌鸦嘴。她从不毒别人的! “杨老师!”小乌鸦厉声叫住在教室门口和梁老师说话的杨老师。 杨老师顿时像被抓住的小兔子,惊得跳了起来。 全班同学莫名其妙盯着她们,没搞懂这巫小芽又要做什么。 小乌鸦走过去,严肃又认真的问:“前天下班,你是不是捡钱了?” 杨老师这次是真的被捉住了兔尾巴————她就不该来,就该把巫小芽的新学生证交给张笛带来! 因为—— 她真的真的真的又捡钱了!十万块钱!就在她家门前的地毯下,平平整整地铺着。 她又报警了。警察又觉得她是个神经病,还委婉建议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她抱着两次捡到的莫名其妙变成她的十几万,惶恐不安,彻夜失眠。生怕哪天强盗翻进她家说她偷了他的钱,一刀割了她的脖子。 以肉眼可见的,她最近瘦了一整圈,虽然腰上还有两层游泳圈。 “捡了多少?”小乌鸦乘胜追击。 杨老师颤颤巍巍地问:“是你放的吗?”虽然她觉得不会是巫小芽放的,但如果真是巫小芽放的,她会安心很多。 小乌鸦:“财神爷给的。” 杨老师:“……”骗我不信科学。 小乌鸦转头直勾勾看着张笛,那意思不言而喻——看见没,我能预知未来,所以你摔跤不关我事。 小乌鸦:“我没诅咒你。我知道你要摔破鼻子,就像我知道你今天中午要吃西兰花炒香肠一样。” 张笛:“!!!”他今天中午真的想吃这个菜,想了一整晚了! “对不起姐!我错了,我不该说你乌鸦嘴。我没听你话我活该!”张笛企图挽救自己在巫小芽面前损失的良好值,“只是,姐,为什么你算不到你会被老师抓……” 他的话,随着巫小芽冷漠的神情,戛然而止。 张笛赶紧拯救:“姐,我先撤了,今天给你带了最好吃的上午茶,等会给你送来!”说完就跑。 “我、也下去了。梁老师,巫小芽同学……就交给你。”杨老师拍拍梁老师握着学生证的手,坚定地走人。 懵逼的梁老师:“……”好像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梁老师用三秒钟调整好情绪,把新的学生证递给巫小芽。 “谢谢老师。”小乌鸦随手揣进衣服兜里,转身进教室时看见江合正盯着她看。 小江江在看我在看我在看我!他不讨厌巫小芽了! 小乌鸦顿时喜上眉梢,对江合绽放一个极度灿烂的笑容,叫着:“小江江!”扑了过去。 梁老师:“……”她好像懂了杨老师的苦。 只见江合合上书,准备起身走开。小乌鸦连忙刹住脚,对他嘻嘻一笑,在刘辉的桌边转个弯,坐回自己位置。 江合:“……” 江合转头,正对上巫小芽亮晶晶的眼睛。她一见他,就扬唇笑眯眯。那双弯弯的眼睛像黑曜石一样闪亮,和他家乌鸦的眼睛——一模一样。 不仅眼睛像,做事也像。曾经,江子淇说小乌鸦声音难听,它用漫天的粗嗓子乌鸦告诉江子淇,它的嗓音最好听。刚才,巫小芽用杨老师捡钱的事,告诉张笛,她不是乌鸦嘴。 恍惚间,巫小芽绑着绷带的右手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真看上那丫头了啊?”刘辉一脸纠结又便秘地看看江合,又看看巫小芽。 看上? 江合挑眉,他会看上不自尊不自爱成天对陌生男人搂搂抱抱亲亲密密能吃到塞得下一头猪的巫小芽?呵! 他哼笑一声,提笔在小乌鸦的饮食单上,附加:寿司。 “嘿!这不就有了!”刘辉指着江合手里的笔,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嘿嘿笑。 江合挑眉。 刘辉:“你看。”他指着巫小芽手里的钢笔。 那只钢笔,银粉色,笔帽顶端刻着复杂的纹路,是专定的特殊图标。和他手里这支,是情侣笔。 也只能是情侣笔。这个专定标,是国家级书法家毕先生的专用图标,图标的每条纹路都是毕先生亲手雕刻。这套笔,是毕先生时隔六年,新制的一套钢笔,毕先生二十周年限定笔,仅此一套。 上个月,他的堂弟央着奶奶买,说是送朋友。朋友这个词,全家人心知肚明少了个“女”字。奶奶没有同意,堂弟又去求爷爷,爷爷也没有同意,然后来找他想办法,说女朋友特别想要。 他给这个闹腾的堂弟出了一个主意。 所以,堂弟的女朋友就是巫小芽?那银色的男士款这支,怎么会在他手里?他家乌鸦…… 一向秉持着应该相信自己的乌鸦的江合,顿时开始疑惑了——他家乌鸦每天在做什么?哪里来的钢笔?真是人送的?谁送的?巫小芽送的?巫小芽不送他堂弟为什么送给他家乌鸦?巫小芽已经攀上他堂弟,为什么还要纠缠他?不惜一切代价考进一班?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乌鸦:小江江问题好多哑,不能简单点吗——因为我就是你家乌鸦哑哑哑哑哑哑哑哑! 第24章 “巫小芽,你……”前桌女生一脸惊恐又纠结地盯着巫小芽手里的钢笔。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小乌鸦是真的恼了。 笔帽一盖,试卷一合。她冷淡地盯着女同学:“说,我笔怎么?” 女生被她严厉又冷漠的语气吓得一愣,缩了缩肩,扭头回去了。 小乌鸦:“!” 人类真讨厌,要说不说,不说又要支支吾吾要说的模样,太过分! 她戳上女同学的肩胛骨,厉声:“回来!” 女生抖抖肩膀,避开她。 真讨厌! 女生不说,小乌鸦又不能撬开她的嘴剖她的心来看。 小乌鸦郁闷地抿嘴,连写试卷的心情都没有了。她神情怏怏地等着张笛送上午茶来。 张笛是一手试卷,一手上午茶,兴高采烈地来的。还没进教室门,看见巫小芽那张表情淡淡的脸,顿时有点怂。 他在试卷和蛋糕上纠结地皱起眉,还没有纠结清楚该去该回时,就听见巫小芽叫:“张笛,过来。” “姐。”张笛颤颤巍巍地叫一句,把蛋糕放她桌上。来都来了,试卷当然也不能落下,“姐,给我讲讲这两道题叭。” “等会。”小乌鸦拿出那支银粉色的钢笔,问,“这笔有问题?” “你竟然不知道?装吧你!”前桌女同学突然转过来鄙夷一声。 小乌鸦无语:“我该知道?你们人——能不能好好说话?要说就说,想说不说又嘲讽。” 就像在说女同学没脸一样。 女同学当场炸了,怒气汹汹说:“这钢笔本来是马姝的!” 小乌鸦挑眉,她转动钢笔,仔仔细细地瞧,然后说:“没写名哑。” 女同学:“……” 小乌鸦补充道:“这是我爸爸送我的。” 女同学:“……”那你还说个锤子! 女同学怒哼一声,转过头去。 张笛咳了一声:“姐,其实这事吧不叫事。就是上学期末,你听见马姝说要这套钢笔——就以前吧,你和马姝有那么点小小小小过节,然后……”然后,你见不得马姝得意样,扬言说这套笔非你莫属。 张笛费力地想委婉的词语,却怎么都想不出来。 张笛:“然后,你说你也要买。” 小乌鸦:“?” 小乌鸦:“那一起买哑。” 张笛:“……” 女同学又转过头来:“这套笔,全球就一套!你就见不得马姝好!” 小乌鸦:“哦。” 这算什么事?至于一个人接一个人的欲言又止?不就是巫小芽想用这钢笔向马姝炫耀吗?不就是一支钢笔吗,虽然她觉得是挺好看的。 了解问题的小乌鸦神色淡定地坐下了。她珍贵地把钢笔放在桌上——现在她和小江江一人一支! 听了全过程的江合终于解开了他那塞满脑袋的几十个问题——马姝是他堂弟的女朋友。巫小芽的钢笔是她爸爸送的。 那,他这半支? 他突然觉得手里这半支有点烫手。 “小江江!”小乌鸦一下跳到他身边,把沉思的江合吓得手一抖,钢笔啪嗒掉在桌上,顺着桌面滚下去。 小乌鸦眼疾手快在半空中接住,然后格外珍重地放在他桌上,笑眯眯地说:“小江江要好好珍爱这支笔哦。” 周围同学全都不忍直视巫小芽那笑眯眯得像得了宝贝的模样。 这下好了,江合和巫小芽有意思的事情就这么坐实了——情侣钢笔都用上了! 在“我都懂我都知道”的众多眼神下,江合顿觉这半支钢笔就是一把刀。 江合冷静:“你的?”他的视线落在钢笔上一秒,又看向巫小芽。 小乌鸦拼命点头,是的,我的钢笔,巫爸爸送我的。 那晚,小乌鸦也是这么拼命点头。 江合升起阵阵疑惑。 他突然说:“哪来的?” “巫爸爸送我的。”小乌鸦下意识地说。 江合指着银色这支男士款钢笔,再次问:“怎么来的?” 小乌鸦见他不信,拿起钢笔离开江合座位,走到自己座位,把钢笔装在塑料口袋里,正准备交给江合时,霎那顿住——骗子江!骗子骗子骗子! 小乌鸦赶紧把自己的那支一起扔进口袋,又从书包里摸出一把糖放进去,再提着上午茶到江合面前,面色冷酷地说:“我爸爸送我的!”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小江江想诈她,想让她做出她变成乌鸦那晚告诉江合钢笔是怎么来的场景。 如果她真的把那晚乌鸦做的动作,在这里重复一遍,小江江能立马知道她就是乌鸦! 骗子江! “小江江,吃糖。”小乌鸦把口袋里的糖放在江合桌上,又拿出那两支钢笔,装模作样地看,然后惊讶地说,“真一样!” 她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江合。 装!和他家乌鸦一样装!还装得没他家乌鸦装得像! 江合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刚才拿着钢笔走来走去的模样,和那晚他家乌鸦示范钢笔是怎么来的,简直是异曲同工之妙。 江合勾起唇,拿起一颗糖,解开糖衣,吃。 甜,甜得发苦。 他卷着舌头,把所有糖装起来。 小乌鸦笑眯了眼,他终于吃糖了!终于吃她的东西了! 小乌鸦开开心心地打开上午茶——六寸的奶油蛋糕。 她把勺子递给江合,兴奋地望着他:“小江江,吃!” 江合微不可见地皱眉,但还是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说:“你吃。” “啧。”有吃到狗粮的刘辉嫌弃地往旁边避开。 周围的同学俱是瞪大眼,别说是糖,江合吃过谁给的东西了?有对谁这么温声细语又耐心地说“你吃”? 女同学阵亡了,男同学兴奋了! 小乌鸦太开心了,开心得能吃下十个六寸的奶油蛋糕! 她上半身扑在江合桌上,用勺子挖着奶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用那双黑得像星空的亮眼睛望着他笑。 江合扶额,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巫小芽这样的女生,比他家乌鸦还要呆呆傻傻,还是一颗糖就能骗走的傻。 张笛默默地收了试卷,以巫小芽现在花痴的模样,他已经见到结局——姐是不会给他讲题的! 他孤苦伶仃地拿着空白试卷走出教室。 江子淇一来就看见巫小芽那副得寸进尺的模样,她一拍桌子,大叫:“巫小芽!” “哑!”小乌鸦昂头,看见江子淇,笑眯眯叫她,“小淇来,吃蛋糕。” 她把勺子递给江子淇。 江子淇毫不犹豫接过来,抱起蛋糕往教室外面走,“你又纠缠我哥!” 小乌鸦抿嘴:“没有,小江江叫我吃,全班同学作证。” 江子淇不可置信回头,后排同学一副“你来迟了”的不可言喻的模样。 江子淇气:“那你来外面吃,不准打扰我哥看书!” 小乌鸦欢喜地点头:“不打扰,一点也不打扰。” 江子淇:“……”看来真的是个傻逼。 江子淇:“我带了寿司,中午和我一起吃饭,不准缠我哥!” 小乌鸦抿嘴,她想看小江江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或者帮小江江去食堂抢饭。但是那么孤单的小淇终于主动找她,不生她气了,还叫她一起吃饭…… 小乌鸦忍痛:“好吧。” 于是,这天,小乌鸦继续心疼去食堂抢饭吃的小江江。 当晚,为了早点安慰可怜的小江江,她早早吃完饭,反锁卧室门,飞去找小江江。 江合坐在窗边看手机,见它飞来,伸出一只手接住。 小乌鸦凑头去看,一篇西班牙语关于物种进化的论文。 她不感兴趣,扭头蹭蹭他,“哑哑哑!”小江江,雪莲果! 江合眼也不眨地从后面端过来一盘雪莲果给它。 小乌鸦笑眯眼,啄着小块小块的雪莲果,吃得满肚子甜蜜蜜。连江合几时给她剥了一颗糖在里面也不知道,她嚼着糖,舒服地轻“哑”。 好吃,超甜,和她买的糖果一样甜!她今早还和小江江分享了这个超级甜的糖果。 甜的吃多了就容易打瞌睡,特别是小江江今晚不给她讲故事,一直在那看那些枯燥无味的论文。 他才高中生,为什么要看论文,刷题不好吗? 小乌鸦打个哈欠,窝在江合的胸前打盹。 江合看眼时间,九点四十五。 他调暗灯光,一边轻柔抚摸小乌鸦的羽毛,一边继续看手机。 直到手里的羽毛在深睡中完全软化,他低头轻声叫:“鸦鸦。” 小乌鸦扇了一下翅膀,翻个身。 江合:“芽芽?” 小乌鸦一动不动。 江合:“鸦鸦。” 小乌鸦继续翻个身,蹭了蹭他的脖子,迷迷糊糊睁眼。 江合:“去洗漱。” 哦。小乌鸦扑腾翅膀,飞进浴室。 没一会儿,哗啦啦的水流声传出来。 江合收拾盘子的手一顿——他家乌鸦几时学会放水了? 他看着桌面上堆积的五颜六色的糖衣——全是今早巫小芽的糖果。 他沉默良久,站起身来,往浴室走。 小乌鸦光溜溜地靠着水台,嘴里叼着白色的牙刷。她不舒服地“哑”了一声——牙刷变大了,不舒服。 明早叫外婆给她换。 她捧了水漱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踩进盛满凉水的浴缸。 凉水蔓延全身,冷冷的凉意渗透每个毛孔,舒服得她叹谓。冷水盖过脸,浸得她一个激灵,蹭地翻身坐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浴室门“咔哒”一声推开了。 江合站在门口,盯着她,那张素来平静温和的脸,突然碎裂了。 小乌鸦:“哑哑江江哑哑哑!” 第25章 三合一大肥章 小乌鸦吓得翅膀都秃了! 她竟然在小江江的浴室里变成人!小江江竟然不敲门! 真当她是只乌鸦哑!就算她是只乌鸦, 也是只女乌鸦,能不能敲敲门!虽然以前都是你给我洗澡,但今天我是巫小芽! 小乌鸦“啪嗒”掉进浴缸, 几根吓掉的羽毛在瞬间变身时掉进水里, 随着水波荡漾。 幸亏她变得快!不然就给小江江看光了!虽然她是乌鸦时,就给小江江摸摸又看看了,但现在情况不一样! 小江江说巫小芽不自尊不自爱! 小乌鸦是自尊自爱加心地善良! 浴缸的水“噗通噗通”冒泡泡, 小乌鸦沉在水里抚摸自己砰砰乱跳的小心脏。太吓人了!希望小江江没有看见! “鸦鸦。”江合单膝跪在浴缸边, 眼疾手快捞住掉进水里的的小乌鸦。 哗啦啦。 一只水灵灵的小乌鸦被捞起,冷水从羽毛上刷啦啦滴落。 江合赶紧拿过毛巾, 将它裹住,轻轻地擦干它的羽毛。 小乌鸦装死在他怀里,任他翻身就翻身, 掀翅膀就掀翅膀,自巍然不动。 她想好了,她不动, 小江江就拿她没办法。 哑哑哼! “晚上洗澡?谁教你的?”江合沉声问。 鸦鸦喜冷, 晚上洗澡, 羽毛总干不了,又没法用吹风机。平时, 他都是下午给鸦鸦洗澡。 这已经成为一个习惯。 今晚,鸦鸦它自己洗澡了! 江合:“你几天没洗澡了?” 小乌鸦顿时炸毛:“哑哑哑哑!”你才几天没洗澡!我每天都洗,每晚都洗! 小乌鸦从帕子里扑腾出来。 江合摁住它,展开它的羽毛, 一根一根地擦干水。 全身擦完,它还是湿漉漉的,羽毛奄怂怂地搭着, 像只被他扔进水里的汤鸦,正扭头生他气。 江合捏它的爪子,哄着叫:“鸦鸦。” 哼! 小乌鸦偏开头。 “鸦鸦。” 哼。 “鸦鸦。” h。 “鸦鸦。” “哑。”小乌鸦没脾气地小小应一声。 江合低低笑起来。 小乌鸦嗅鼻子。小江江真的好讨厌。不敲门进浴室,还要哄着她不生气。她一只万年乌鸦计较起这事儿,太损风范了。 真讨厌,讨厌的学校,教坏了小江江。 小乌鸦磨牙。 她抖抖羽毛,刷啦啦又扇下一层水珠。 然后,她指指床,命令道:“哑哑!”睡觉! 江合摸它的羽毛,“没有干。” 小乌鸦:“哑哑!”干了! 我的羽毛,我说干了就干了。 她飞上床,小爪子掀开被子,直勾勾地盯着江合。 “鸦鸦等等。”江合拿着湿毛巾进浴室。 他把毛巾放在置物架上,去拿牙刷。牙刷入手,一道水流顺着流进他手心。 江合:“?” 谁动了他牙刷? 鸦鸦? 鸦鸦没牙,不会刷牙。 江合把牙刷放回去,他走出浴室,鸦鸦正站在枕头上等他。 江合拿起手机出了门。 小乌鸦:“?” 大晚上不睡觉? 她打个哈欠,飞到柜子上,继续抖水。 直等的她瞌睡连连,哈欠连天,小江江才讲完电话,进门来。 “哑哑哑!”小乌鸦不断地催促他。 “好。”江合简单洗漱后,抱着湿漉漉的小乌鸦躺进被窝。 人终于上床,小乌鸦眼睛一闭,一觉天亮。 等她在暖洋洋的朝阳里醒来时,身旁没有小江江,没有被子,没有床——她躺在笼子里! 小乌鸦:“!” “哑哑哑!”小乌鸦惊悚地大叫,撕天嚎叫。 放我出去!放我回去!放我回家!大坏蛋江合!睡我还关我! 一群黑乌鸦密密麻麻飞到窗外,隔着玻璃,“啊啊啊嘎嘎嘎”地回应她的叫声。 小乌鸦大吼:“哑哑哑!”给我开笼子! 一只黑乌鸦飞进来。 浴室门打开,江合擦着头发走来,发梢的水滴落在他的锁骨,一珠一珠积起水汪汪。 小乌鸦:“哑哑哑!”小江江,开笼! 江合伸手进笼子拨它的羽毛:“鸦鸦醒了。” “跟我去学校吗?”他笑着问,声音轻得怕吓碎了什么宝贵瓷品。 小乌鸦猛摇头,翅膀指着外面黑压压的乌鸦群——我要跟它们玩! 江合当没看见,关山窗户,说:“那鸦鸦在家里等我回来。” 小乌鸦:“哑!”不!江合你个大坏蛋加大骗子!我还陪你睡觉!你就关我! 小乌鸦瞪圆了眼,愤怒地盯着他。 江合沉了眉,他垂眼想几秒。突然抬头笑,笑得眼尾飞扬,一张温和的脸变得艳丽无双。他伸手揉揉小乌鸦的小脑袋,轻哄:“等我回来。” 说完,毫不迷恋地关上门,走了。 小乌鸦:“!” 小乌鸦哗啦哗啦疯狂扇翅膀。 回来!回来哑哑哑哑哑! 这个小江江,真是太坏了! 她盯着锁住笼子的金锁,狂扇翅膀。最后低头狠心一咬,扯掉一根羽毛,叼着去戳金锁。 呜呜呜,如果她早几千年勤奋修炼,现在就不用浪费自己的羽毛开锁了! 咔哒。 锁开了。 小乌鸦一脚踹开笼门,扑哧飞出去。 她推开窗户,扇着翅膀向巫家飞。漫天的乌鸦哗啦啦跟在她身后。 “哑哑哑!”走开! 乌鸦群转个弧形,四分五裂地散去。 小乌鸦钻进巫家窗户时,房间门被敲得嘭嘭响。 “小小!起床啦,快点,八点啦,要迟到啦!迟到了就进不去一班!” “小小,快起床,你爸爸在楼下等你。” “小小!” “来了来了!”小乌鸦急忙应声,飞快地套上校服,抓着书包,开门。 外婆和妈妈还没来得及说她一句,她就像一阵龙卷风一样跑下楼。 她冲到餐桌前,双手抓起饼子往嘴里塞。嘴里大口大口嚼着,手不断将要吃的全收进盘子里,抱着盘子冲到大门口。 汽车在门口发出嗡鸣,打开的车门正等着她。 “爸爸,走!”小乌鸦一甩车门,抱着盘子吃起来。 巫爸爸:“……” 巫爸爸:“你可以吃完,再去学校。” 小乌鸦坚定地说:“走!”她还不信治不了江合那个大坏蛋!亏她以前对他那么好,什么都想着他,结果什么?把刚陪他睡了一觉的自己,关进笼子里? 呵呵哑! 巫爸爸勉强地扯扯嘴,让小路司机开车。 小路司机汗颜,他看眼后视镜里胡吃海喝的巫小芽,心目中富家千金小姐的形象轰然倒塌。 原来是这样的…… 车停在学校门口。 小乌鸦把光盘子交给小路司机,接过巫爸爸递来的纸巾擦手擦嘴,双脚往小皮鞋里一塞,“爸爸,我去读书了。”打开车门,冲到大门口。 “姐,这儿!”张笛在最前面冲她招手。 小乌鸦冲过去,学生卡一刷,风风火火往教室赶。 结果——江合不在教室! 小乌鸦:“!” 小乌鸦揪住刘辉,问:“江合呢?” 刘辉:“?” 昨天还小江江来小江江去,今天就江合了? 同学们看好戏地盯着她。 小乌鸦“哑哑哼”了一声,没有松手。 刘辉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嬉皮笑脸地说:“男厕所呗。” 小乌鸦丢开他,背着书包冲去了男厕所。 “卧槽!她真进去了!”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的同学大叫。 刘辉“靠”一声:“疯了吧!这两个人昨晚打架了?” 刘辉说着,赶紧往男厕所跑——看戏总要占据有利位置。 结果,巫小芽就站在男厕所门口,没有进去。 “啧。”刘辉靠过去,八卦地问,“你和江合打架了?” 小乌鸦:比打架还要严重,他竟敢锁我!不让我出去玩飞飞!他还在我是女生的时候,突然闯进浴室!要不是他是江合,能把他啄成臭流氓! 刘辉听不见她的心里话,再次旁敲侧击:“昨晚你和江合出去玩了?” 小乌鸦抬眼:“关你什么事?” 刘辉嘿嘿笑:“那就是了。你们吵架了?” 小乌鸦:“考好你的八十九分再来和我说话。” 刘辉:“……” 八十九分这道坎,是过不去了是吧? 刘辉怒:“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江合在哪里!” 小乌鸦:“呵!”八十九分也变机智了。 厕所门推开,一个男生走出来,被杵在门口的巫小芽吓得跳了起来。 他看看巫小芽,又看看男厕所,面红耳赤地低头擦肩而过。 刘辉还等着巫小芽说说昨晚她和江合是事情呢,他可不信巫小芽不想知道江合在哪里。 哪想,巫小芽一把揪住刚出厕所的男同学,一板一眼,正正经经地问:“江合在里面?” 男同学从她柔软的小手,移到她美丽的脸庞,心想巫小芽人性格不好,但长得真好看。结果—— 男同学红透了的脸僵了僵,他说:“不、不知道。” 小乌鸦:“里面有人?” 男同学摇头:“没人。” 小乌鸦丢开他,一脚踹开门,闯进男厕所。 还真没人。 也没有江合。 刘辉骗她!一群大骗子! 小乌鸦松松自己的书包带子,走回教室,江合的座位还是空的。 她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刘辉拉着板凳坐到过道里,凑上去继续八卦:“真不想知道江合在哪?” 小乌鸦:“在哪?” 刘辉:“一换一,你说说昨晚你们干了什么。” 小乌鸦翻个白眼,真当她傻呢,她还不信刘辉知道的比自己多。 刘辉双眼发光地盯着她,他觉得这个条件很好。 小乌鸦把书包塞进抽屉,转去三班,“小淇,你哥不见了。” 江子淇吓一跳,怒道:“我哥不见了关你什么事?” 小乌鸦强调:“是真不见了。” 江子淇:“啊?没来啊?” 小乌鸦点头。 江子淇:“那我哪知道。”她哥的事,谁敢问? 小乌鸦懂了。小淇是真不知道。 小乌鸦皱眉。江合说了要来学校,怎么又没来?出什么事了? 她忧心忡忡地过了两节课,江合还是没来。 坐不住的小乌鸦直接找上梁老师。梁老师有点意外,以为她在学习上遇到困难,温柔问她:“是不是哪里不懂?” 小乌鸦直接了当:“嗯,不懂江合为什么没来上学。” 梁老师:“……” 梁老师语重心长地说:“这是江同学的私事。” 小乌鸦抿嘴,小江江换尿不湿的私事我都知道,为什么不来上学的事不能知道! 她愁云惨淡地回到班上,连吃上午茶都没有兴致。 小乌鸦挨过了难受的一天,一回家就扑腾翅膀去找江合。 卧室门紧闭,窗户半开,笼子在床上,金锁掉在地上,一切都是她今早走时的状态。 小乌鸦飞进去,一头撞上了靠在墙上的江合。他低垂着头,手里拿着手机,懒洋洋地靠着,修长的侧影在地上投下一道斜斜的影子。 “回来了?”江合抬眼,黑色的眼睛浓得像墨。他在笑,小乌鸦莫名觉得那笑得有些瘆人。 小乌鸦当即怂了——虽然她又没有做错事,虽然昨天今天坏的人都是小江江。 小乌鸦扇着翅膀,在半空中划个圈,准备撤退。 江合开口:“还跑?”声音懒洋洋,却冷得要命。 小翅膀一顿,小乌鸦僵在半空。她回头,江合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笑,冷冰冰的笑。 虽然她喜欢冷东西,但是小江江这模样……哑哑哑,她还是喜欢暖暖的小江江。 “哑!”她飞回去,爬上他的肩膀,伸头往他脖子讨好地蹭蹭。 哑哑哼,她不跑了。 江合昂头,让它蹭。手里的手机闪烁着亮灯,刘辉的名字在屏幕上一条刷过一条。 刘辉:巫小芽来找你了。 刘辉:巫小芽气势汹汹地来找你了。 刘辉:巫小芽凶得想把你活剐了! 刘辉:巫小芽冲进男厕所找你了! 刘辉:巫小芽冲进办公室找老梁问你了。 …… 刘辉:卧槽,巫小芽提前溜了! 提前溜了? 江合扫眼桌上的时间。 六点十分。 高三有晚自习,每晚十点钟放学。 提前溜了。 江合勾唇,搂着蹭他脖子的小乌鸦,望着窗外色彩浓厚的夕阳,深笑。 * 小乌鸦三十分唾弃自己! 她就这么简简单单被冷笑的小江江给吓住了!她明明是来“教育”江合以后不能再锁她的,为什么就这么没出息地窝在江合脖子里认栽了! 哼! 小乌鸦不开心地撇嘴,她可是连晚饭都没有吃,就担心地来找他了,结果——他就在那里玩手机! 气死她了! 气得她看见雪莲果都不香了! 小乌鸦干巴巴地嚼着雪莲果——今晚的小江江很好,给她切了两盘,还有一块奶油蛋糕。 她舔着清甜的奶油,真是比张笛买的好吃多了。 粉色的奶油在她嘴里融化,她突然就不生气了,甚至觉得小江江格外好。 乌鸦,真是神奇的生物。 小乌鸦愤怒又不解地被江合用两盘雪莲果和蛋糕给收买了。 江合正在它的饮食单上添加附注:草莓奶油蛋糕、七彩糖果、酸甜麻辣。 小乌鸦开心得眯眼。 小江江真的是宇宙无敌好! 小乌鸦:“哑哑哑。”它凑上去,啾啾咪江合的脸。 粉腻腻的蛋糕抹了江合满脸,他用食指抹来放嘴里,尝试性舔一口。 甜,甜得发苦。 他的乌鸦怎么会喜欢甜到腻人的东西,还有酸辣的奇奇怪怪的食物? 几时养歪的? 歪了就歪了罢,他养得起。 江合擦掉它嘴角的奶油,揉它的肚子。 小小的肚子鼓得足足的。 江合捏捏它的小圆肚,提醒道:“很饱了,明天再吃。” 小乌鸦:“哑。”不,她再吃一口,两口,三口……嗝—— 小江江捏得她肚子好饱,好胀。 她吃不下了。 小乌鸦放弃奶油,转头喝小江江喂来的消食茶。 她一边啜饮茶水,一边盯着奶油疑惑——她怎么突然就吃不得了?来见小江江之前,她的胃像一个无底洞,吃什么都填不满。现在,她只吃了两盘雪莲果,几口蛋糕,就饱了? 小乌鸦躺在江合怀里,任由他给自己揉鼓起的圆肚子。 小乌鸦:“哑哑哑?”今天为什么不去上学? 江合:“嗯?” 见他认真听,却又听不懂的模样,小乌鸦突然觉得他真可怜。 算了,不和他计较了。 她妥协了。 小乌鸦用头拱拱他的胸口——睡觉。 每次她要睡觉,就会拱他。 “洗漱。”江合摊开手,放它去。 这回小乌鸦学机灵了,用翅膀拍拍自己的肚子——胀,不想动。 江合低低笑了几声,抱进浴室,给它洗洗。 小乌鸦舒舒服服地躺着任他折腾,心想今晚一定要提高警惕,在小江江未醒前离开,一定不能再被锁起来。 江合再敢锁她一次,她一定把他关进树里,叫他和千年老妖一块玩。 哼! 等江合洗漱好时,小乌鸦已经窝在被窝里,抓着被子哈欠连天,两张眼皮像被胶粘合上。 她一边催眠自己不能睡,一边越来越困。 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小江江的床这么好睡?她在巫小芽床上,要翻好几圈,打好几个滚,找个特别舒服的姿势,才能睡着。 哑哑哼,想把这张床搬回巫家——等以后小江江结婚后,她就可以自己睡。 小乌鸦打着小算盘,怎么才能让小江江把床送给巫小芽。 真是一个比语文试卷还难的问题。 她越想越混沌,眼皮一搭,脑袋一歪,沉沉睡过去。 江合半躺在床头,双手搂过它抱在怀里,指腹轻轻地揉着它鼓足的肚子。熟睡的小乌鸦舒舒服服地“哑”了一声。 江合心情愉悦地笑起来,连带着楼下疯狂争吵的声音都尽数散去。 他再也想不起白天发生的事。 他没能走出门,在父母两个人失望和挣扎憎恨中回了卧室,卧室留给他的只有一把掉在地上的小金锁,还有一根插在锁芯里的羽毛,乌黑的一片。 江合摸着它的腹侧,层层叠叠的羽毛里,有一块不平顺,掉了一根,或者是三根,正安静躺在抽屉里——他从浴缸里捞出来的,从锁芯里取下来的,抚平,锁上。 * 小乌鸦梦见有人拔她羽毛,一根一根,再一根。 把她拔得光秃秃。 全身上下,光溜溜。 像只没毛的鸡。 她的羽毛! 哪个臭熏天的坏蛋拔她羽毛,啄死他! 小乌鸦长喙一张,小爪子一蹬,扑腾着翅膀惊醒。 小江江在熟睡,眉眼温和又宁静。 受到惊吓的小乌鸦拍着小心脏,扑在小江江身上大喘气。在小江江平稳的呼吸里,逐渐平静下来。 窗外月光渐散,灰暗的天空白色迷蒙,树桠间偶尔传出一两声鸟叫。 小乌鸦轻轻啄啄小江江的侧脸——我走了,学校见。 她翻身飞出窗口,又小心翼翼关上窗,防止早晨的冷风吹进屋——人类怕冷,她知道。 乌黑的小尾巴剪影刚消失在朦胧的天空,床上熟睡的人慢慢睁开眼。 他抬手压着被啄过的左脸,从床上坐起来,捞过手机输入几个字,然后下楼从冰箱里拿出紫菜卷。 * 小乌鸦到学校很早。江合更早,一手拿着书,一手撑着头看。 “小江江!”小乌鸦扑过去,上半身压在他桌上。 江合往后避开。 小乌鸦一把抓住他的手,笑眯眯地说:“小江江早上好。” 江合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一点点从她手里抽出来,声音冷冷:“嗯,早上好。” 同学们:“!” 江合真被巫小芽撩上手了! 不仅没有责问巫小芽抓他手,还温和地打招呼,找遍整个学校,谁有这样的待遇? 呜呜呜呜呜,女生们哭唧唧地摸出手机吐树洞——早知道,她们也厚脸皮往江合身上扑,说不定现在和江合在一起的就是自己呜呜呜呜呜。 小江江愿意和她找招呼,把小乌鸦喜得眉开眼笑。 这是乌鸦史的一大进步! “早上好!我去写作业了,小江江好好学习。”小乌鸦笑眯眯地坐回自己座位,满肚子甜得在冒泡泡。 她拿出试卷,连语文的八百字作业都变得赏心悦目起来——写得一气呵成,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突然,她闻到一股清香。小乌鸦嗅嗅鼻子,雪莲果的香。她使劲嗅鼻子,真的是雪莲果。 她惊喜地望向江合——一定是江合带了雪莲果来。 结果,江合眼也没抬,正和刘辉讲话。 “姐!”一个重物“嘭”地砸在她桌上。张笛气喘吁吁地扶着椅背,脸上渗着汗珠,他的鼻子还是裹得像块粽子,也不知道热不热。 小乌鸦抬头:“怎么?” 张笛拍拍放在她桌上的纸箱子。 一股清香瞬间钻进她鼻子。小乌鸦亮起双眼,雪莲果!她扒拉开箱子,一个个雪莲果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层叠一层。 “哑哇!你真好!”小乌鸦毫不吝啬地夸赞。 张笛尴尬地摸鼻子,指头戳在鼻梁骨,疼得他“嘶嘶”叫,连那丝尴尬都疼没了。他转头和江合对望了一眼,江合轻笑一声,垂下视线继续和刘辉讲话。 张笛心中哀叹,他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混水——不行,没个十几张试卷,就太不值了。 张笛抽出夹在腋窝下的试卷,一巴掌摊在巫小芽面前,坚定不移地说:“姐,给我讲题!” 沉迷于雪莲果的小乌鸦乐呵呵地抬头,“好哑。”一箱雪莲果哑,讲五十套题都可! 小乌鸦奋力地把箱子放到桌下,将板凳让给张笛坐,摸出箱子里的水果刀,蹲在过道里一边削雪莲果,一边给张笛讲题。 “啧,你真会做呢,我以为你抄的呢。”刘辉探头过来。 小乌鸦白他一眼,咔嚓咔嚓咬着雪莲果吃。 有雪莲果,不理傻子。 小乌鸦折断一半,扑过去给江合:“小江江,吃。” 江合嫌弃地后挪。 小乌鸦睁大眼,肯定地说:“真的超级好吃,小江江你吃,吃一口一定会吃第二口,第三口。小江江,吃。”雪莲果往他嘴边塞。 江合退得后背抵在椅背上,退无可退。扳断的雪莲果戳在他唇上,戳出一个小涡。 他看着那双沾满雪莲果汁水的手,微不可察地皱眉。 嫌弃。 他尽量用温和平静地声音说:“你吃。” “小江江真不吃哑,真的超级好吃。”小乌鸦用雪莲果轻轻戳他的嘴,那张淡色的嘴就是不张开,“好吧,那我替你吃。” 小乌鸦张嘴叼住那半节雪莲果,喀嚓喀嚓咬碎。 哑哑哼,最好吃,特别好吃。 “给我一个呗。”刘辉戳她手。 小乌鸦面色冷漠:“走开。” “巫小芽,我们是同班同学,还是同桌呢,给一个呗。”刘辉瞄她的箱子。 小乌鸦立即抓过书包将箱子压得死死的。如果有胶布,她一定毫不犹豫地粘十圈,禁止任何人偷窥她的雪莲果。 她一脸戒备地盯着刘辉。 刘辉“啧”了一声:“一个雪莲果而已,至于嘛。” 至于,非常至于。雪莲果是她的小宝贝,是她生命源泉,半块都至于,一口都至于! 小乌鸦虎视眈眈地盯着刘辉。 就这时,梁老师踩着高跟鞋站在讲台上,“那谁,哪班的?” 张笛举着试卷站起来,“隔壁班的。” 梁老师:“回去。” 张笛念念不舍地走了,走前还悄声对巫小芽说:“姐,我等会再来。” 小乌鸦挥挥手,让他去。 “啧,又一个步上巫小芽后路的人。”刘辉唏嘘。 小乌鸦挑眉:“我的路是别人能走的?” 哪个人敢走她的乌鸦路试试。 刘辉嗤笑:“难道不是?以前你天天往一班跑,现在换张笛天天来。” 小乌鸦:“哦。”这和她的乌鸦路有什么关系? 小乌鸦继续啃雪莲果。 梁老师晃了一圈,才找到缩在桌脚的巫小芽,她叫:“巫小芽你在干嘛,座回你位置去。” 小乌鸦吞下最后一口雪莲果,起身坐到椅子上,双脚依旧死死夹住箱子,禁止刘辉窥视。 刘辉:“……” 小乌鸦握着刀,用手肘翻来覆去找纸巾,后知后觉她好像没有? “小江江,纸。”小乌鸦冲江合晃手,水果刀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亮。 梁老师被闪瞎了眼,她走下讲台,才看清巫小芽举着一把刀晃来晃去。她顿时惊得心跳都加快了:“巫小芽,你拿刀干嘛,放下!”她快步走过去。 小乌鸦心里咯噔一声,赶紧把刀扔进抽屉,正要在校服上擦手时,同桌递了纸巾给她。 她胡乱擦两下,快速说:“没,老师你看错了,是钢笔。”她拿起那支漂亮的银粉色钢笔,在空中晃来晃去。 梁老师丝毫不信:“拿出来。” 小乌鸦心疼地把钢笔递过去,不舍地说:“老师你要保护好,这是小江江送我的。” 莫名其妙被拉下水的江合:“……?” 小江江…… 梁老师尴尬地咳嗽一声,摊开手,说:“刀,拿出来。学校严禁携带刀具。” 小乌鸦垂下脸,这个梁老师比杨老师凶多了。 她神情恹恹地低声说:“要是有刀,我就不用徒手剥皮了。” 她弯腰打开箱子,拿出一个雪莲果,放在梁老师摊开的手心,委委屈屈地说:“它太难剥了。” 梁老师:“……” 梁老师顿感头疼,她放下雪莲果,亲自动手翻巫小芽抽屉——抽屉空的。 梁老师又翻她书包——空的。 再翻书包下面的纸箱子——满箱雪莲果。 小乌鸦在梁老师翻来覆去的动作间,已经由委屈巴巴变成脸色冷漠,她冷冷地说:“老师,你不信我。” 她直勾勾地盯着梁老师,无声地传递着“我对老师失望了”的信息。 梁老师:“……” 行吧,她知道杨老师的苦了。 梁老师为自己翻巫小芽书包的举动而悔过:“老师办公室有刀,你要吃时下课来办公室。”她伸手去拿桌上的雪莲果。 小乌鸦眼疾手快抓住那个雪莲果扔进抽屉,声音坚定地说:“好!” 拿个空的梁老师:“……”这不是刚才给她的吗? 梁老师顿时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深刻地体会到杨老师的苦,她把抓了个空的手叠在另一只手上,扬唇对巫小芽温婉一笑,转身回到讲台上。 小乌鸦坐下,一只手伸进抽屉里摸雪莲果。 嗯,她的,她只是给梁老师摸摸,没有要送给她的意思。 同桌递来她的刀。 小乌鸦把他的手臂戳回去——替我保管。 帮藏赃物的同桌:“……” 小乌鸦转头对他夸奖似地笑笑,漆黑的眼睛盛满了盈盈的光彩,巴掌大的小脸在阳光下如奶蜜一样光滑又白嫩。 和她冷眉冷眼时,判若两人。 同桌默默地收回刀,替她藏起来。 小乌鸦眯眼笑。刚才,她弯腰给梁老师拿雪莲果的时候,飞快地将刀扔到同桌校服上。他眼疾手快地接住,然后藏进了袖子里。那片刻,她就知道这个同桌是好人,是个乐于助人的非常老实的好人。 “咔哒。”书脊砸在桌上的清脆响声,惊回了小乌鸦的头。 小乌鸦转头,向江合看过去。江合合上磕在桌上的书,放到一边去。 小乌鸦悄声问刘辉:“小江江没有砸到手吧?” 刘辉嘿嘿笑:“关你什么事?”用她的话怼她。 小乌鸦毫无反应:“哦。”她看见小江江双手完好,嗯,没有被砸到。她继续转头去戳老实同桌了。 竖起耳朵听的江合冷哼一声,抽出小乌鸦的饮食单。【奶油蛋糕】划掉,【寿司】划掉,【七彩糖果】划掉,【雪莲果】划掉! 刘辉看着雪莲果上的三条横线,汗颜。 毫不知情的小乌鸦去找老实人打商量了:“同桌,你哪科成绩最差?” 老实同桌没有搭理,跟个哑巴似地憋了半天,终于在巫小芽不断戳他之下,憋出闷闷的声音:“物理。” 小乌鸦欢喜,她物理好! 小乌鸦:“你语文好。”她瞄见过这个同桌的语文试卷。“我物理很好,满分。我给你讲物理,你给我讲语文。” 同桌:“……”他就知道。巫小芽对江子淇用的就是这招,全班人都知道。巫小芽就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不,有事无事都会登江合那座宝殿。 小乌鸦:“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同桌:“……好。” “啪嗒!” 钢笔拍在桌上的声音陡然响起。 小乌鸦向江合看过去。他正捡起桌上的笔。 哦,笔掉了。 小乌鸦转回身,抽出语文试卷放在同桌桌上,拉着板凳向同桌靠过去。 小乌鸦:“同桌,给我讲讲这道题。” 同桌刚接过试卷。 “啪嗒!”一本书重重摔在地上。 小乌鸦扭头,江合正盯着掉在自己脚边的书。 小乌鸦疑惑。小江江今天怎么了,总是手滑,不是掉书就是掉笔,好在不是她送的那支笔。 小乌鸦探过身去,推开刘辉挡住她的身体,小声叫:“小江江,你怎么了?”她知道,得了帕金森病,就总是手抖,拿不稳东西。 被迫得了帕金森病的江合冷哼一声,把饮食单压在书的最下面,看也不看巫小芽一眼。 小乌鸦偷偷瞥眼台上的梁老师,蹲下身,悄咪咪往江合那边挪。挪到他椅子边,捡起地上的书放到小江江桌上。小江江还是不看她。她拉拉江合的裤脚,小声问:“小江江饿了吗?我给你削雪莲果。” 她变戏法儿一样从校服里摸出雪莲果,递给他看。 江合冷冷瞥一眼,抬回头去。 小乌鸦正要叫老实同桌扔刀给她,突然一声大大的呵斥在教室里响起—— “巫小芽,你给我站起来!”梁老师双手叉腰地站在讲台上。 小乌鸦赶紧把雪莲果塞进校服,挺直小身板站起来。 梁老师:“上课时间你在干什么!” 小乌鸦:“捡笔。”她举起漂亮的粉色钢笔。 梁老师:“……”她真是看见这支笔就觉得头大。 梁老师平复情绪,暗自催眠自己不要被杨老师说的话引导。她微笑:“捡好了就回座位。” 小乌鸦:“好。” 她闷闷不乐坐回自己座位——小江江不搭理她,小江江生病了不高兴,她也不高兴,不高兴到连语文试卷也不想写了。 她找同桌拿了刀,摸出雪莲果,一颗一颗削完皮,大口大口地啃来吃。 一个接一个雪莲果消失在嘴里,她好像又有点兴奋了。 她一边吃,一边摸着空空的肚子,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又特别能吃了。 昨晚,江合喂她,两盘雪莲果加一块奶油蛋糕都没有吃完,现在,她吃了三分之二的雪莲果。 她疑惑地看小江江——难道他喂她的是铁?还是只有小江江喂她食物时,她的胃才是正常人的胃? 不得解。 小乌鸦“咔嚓咔嚓”啃到下课,也没有想明白,不过她有个主意——今晚再试试。 心情愉快了,也有动力写作业了。 她吞下最后一口雪莲果,转身向同桌要纸巾。 “巫小芽。” 桌子被叩响三下。梁老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小乌鸦拿纸巾的手一顿,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完了。 她是真的完了。 梁老师拿起那把还沾着雪莲果汁水和果皮的刀,微笑着看巫小芽。 梁老师没有说一句,但一切尽在微笑中。 梁老师:“好吃吗?” 小乌鸦:“好吃。” 周围同学噗嗤笑出来,这种情况也只有傻逼的巫小芽会说“好吃”。 小乌鸦是真心实意觉得好吃,她还努力点了个头。 梁老师:“徒手剥的?” 小乌鸦没有点头,而是伸出沾满雪莲果汁水的手给梁老师看,意思是说:你自己看,像不像徒手剥皮。 梁老师无视她的手,目光落在桌上那张堆满果皮的试卷,上面大大写着两个字——语文。 梁老师:“你对语文很不满?” 小乌鸦非常诚恳:“那八百字作文确实挺让人不——” 哦!她突然想起张笛给她的一班课程表——梁老师,语、文、老、师! 小乌鸦使劲摇头:“没有,我很热爱语文,像爱我自己一样热爱。” 梁老师哼一声,盯着放着果皮的语文试卷不放。雪莲果的皮,在语文试卷上堆了老高。 小乌鸦尴尬:“那——就、它皮滑不溜秋地自己跑上去的。” 同学们再也压不住笑声,哄堂大笑起来。 梁老师敲敲桌子,说:“来办公室。” 小乌鸦身心绝望,这个梁老师比杨老师厉害,她惹不起。 她使劲转动万年的小脑瓜,努力想办法拯救自己。 “老师,这刀不是我的。”小乌鸦坚定地说。 梁老师嘴抽筋,都现场抓获了,还狡辩。 梁老师问:“那谁的?” 张笛的啊! 这道题,她太会了! 小乌鸦信心满满地说:“江合的。” 江合:“?!” 作者有话要说: 被迫得了帕金森病又被拉下水的江合:说不尽的惨。 第26章 课间休息的办公室人很多, 老师们坐在椅子上互相交谈,同学们抱着作业进进出出。 江合和小乌鸦并排站着。 梁老师靠着办公桌,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真是头疼极了。 梁老师在心里叹口气, 说:“这把刀,没收。我也不问刀是谁的了。只问一个问题,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小乌鸦抢答:“没回事。” 江合:“?” 梁老师:“……”没回事, 成天往人身上凑? 梁老师:“江合, 你说。” 江合斟酌用词,这一斟酌, 好像是没回事? 江合沉了声:“同学关系。” 小乌鸦附和着点头:“同学关系。”恩人关系是不可能告诉梁老师的。 梁老师略感烦恼:“不管你们什么关系,在学校,在一班, 只能学习。除此之外,一概不允许。离高考就两百多天了,巫小芽, 你考多少分?能去什么学校?江合学习能力强, 但也经不住你这样打扰他。” 小乌鸦垂下头。梁老师说的没错, 但是她知道小江江白天在学校只看书,只有晚上在家里才会刷几道题。他刷题的时候, 她从不打扰他。 小乌鸦说:“我没有打扰他,我也想他考很好的学校。” 梁老师叹口气,对江合说:“你先回去吧。” 江合毫不犹豫地走了。 梁老师语重心长地说:“你每天找他,会影响他学习。如果你真喜欢他, 就争取考个好的分数,和他一起上大学。等进大学了,随便你怎么玩都行。” 小乌鸦瞬间亮起眼, 她眨眨眼,问:“大学真的可以随便玩?” 梁老师点头:“还可以睡懒觉。” “我知道了!”看来,她还要陪江合读一个大学。 梁老师:“你是跳级来的,在课程上终归是少了两学期的课,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办公室问老师。” 小乌鸦点头。 梁老师:“不要再做出格的事。刀的事情老师不追究,以后严禁携带刀具来学校。” 小乌鸦点头。 梁老师:“上课期间不要乱走动,认真做题复习。” 小乌鸦点头。 梁老师:“不仅在我课堂,在其余老师的课堂,也必须遵守规矩。不要让我听见任何一个老师说巫小芽同学又怎么样了。” 小乌鸦点头。 梁老师:“行了,回去吧。” 小乌鸦继续点头,但她没有要走的意思。 梁老师:“还有事?” 小乌鸦点头。 梁老师:“你说。” 小乌鸦点头。 梁老师:“……巫小芽?” 小乌鸦点头。 梁老师大喝一声:“巫小芽!” “哑!”小乌鸦惊得猛抬头,迷迷糊糊看了梁老师一眼,“哦哦哦哑哑哑,老师,我回去了。”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朦胧。 梁老师:“……” “站住,”梁老师叫住她,“我刚才说什么?” 小乌鸦“哑”了一声,窗外突然扑腾来一只黑乌鸦,站在窗棂上,“呱呱呱”地叫。 小乌鸦动动耳朵,总结道:“老师说,不计较刀的事情。遵守课堂纪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上大学可以睡懒觉,随便玩。” 行的,差不多就这么个意思。 梁老师耳朵发疼地让巫小芽走。她回头看眼窗棱上还在“呱呱呱”叫的黑乌鸦,真是脑袋都疼死了——这又谁把乌鸦提来学校玩! 就是再怎么想招江合注意,也不能带乌鸦来上学啊! 梁老师头疼地去关窗,黑乌鸦扑着翅膀,穿过办公室,飞去了走廊。 “这哪班的啊!”梁老师焦躁地跺了一下脚,走到办公室门口看。 正好看见她班的巫小芽伸出手,接住了那只黑乌鸦。黑乌鸦用长喙亲亲她的手背,巫小芽笑眯眯地揉它的头。 梁老师:“!!!” “哪班的?”身后有老师问。 梁老师:“……我班的。” 老师:“哪个?” 梁老师:“……巫小芽。” 一群老师“噗”笑起来,“说起来,这个巫小芽还是可以的哈,这次跳级考试的题比往常高考的难度都加大了几层,还是考了661分。” “就是语文太差了,八十几分?” 梁老师:“……” 接水回来的老师爱莫能助地拍拍她的肩膀:“梁老师难了。” 不仅难,还太糟心了。 小乌鸦也是糟心极了。 这只黑乌鸦跟着她就不走了!哪来的牛皮糖! 小乌鸦甩手,它就跳到另一只手,要么趴在她后背,任由她怎么赶,都不走。 小乌鸦龇牙凶它,它睁着两颗圆溜溜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极了当初江合给她喝热水,她瞪江合的模样——傻呆呆的。 小乌鸦怒:讨厌! “你这只乌鸦像个傻缺。”刘辉凑头来说。 小乌鸦瞪了他一眼,你才是傻缺。 江合神色不定地看着。 小乌鸦顾不上江合,她只想把这只乌鸦撵走。 “我跟你说,马姝那只乌鸦不错,机灵得像只八哥。”刘辉伸手去薅乌鸦的羽毛。 “呱!”黑乌鸦踩着白皙的脚丫子跳开,还凶了刘辉一声。 “啧,不仅呆头呆脑,还凶。”刘辉嘲笑她。 小乌鸦哼:“考个八十九分好意思说别人呆!” 刘辉:“……” “不是,我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刘辉急了,“我考个八十九分咋了,咋了吃你家大米了吗,老揪着我不放。” “我家大米是你能吃的?”小乌鸦冷漠地看他。 “不是,谁说吃你家大米了?你怎么——不是,我是说吃你家大米吗?就你这么抓不住重点,你怎么考上来一班的?”刘辉疑惑地打量她。 小乌鸦挺直腰板:“关你什么事?” “行,不关我事。”刘辉挑衅地看了眼黑乌鸦,指桑骂槐,“蠢鸦子。” “你再说一遍!”小乌鸦一巴掌拍在他桌上。 “我又没说你,你急什么你。”刘辉嘻嘻笑。 不是骂自己。小乌鸦“哦”了一声,坐回自己座位上。她挥手撵桌上的黑乌鸦,冷脸说:“笨乌鸦,走开。” 刘辉:“……” 周围响起低低的哄笑。 黑乌鸦扭头,睁着两颗眼珠看刘辉,静静地看着。 突然,它扑腾翅膀冲了过去,一口啄在刘辉的嘴巴上:“呱!” “啊——啊啊啊!”刘辉扯着它的尾巴拉开,手一抹嘴巴,搓得皮都翘了,流了满手血。 “啊巫小芽你个杀千刀的!你乌鸦啄老子!”刘辉抽纸压住留血的嘴,疼得声音都模糊了。 小乌鸦懵了。 她看着刘辉满手的血,赶紧罢手:“这不是我乌鸦,我没乌鸦。”我就是乌鸦,不需要养乌鸦。 黑乌鸦顶着染血的长喙继续站在小乌鸦桌上。 刘辉愤怒地指着它们:“还不是你的还不是你的!你看它护主就跟护狗一样!”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小乌鸦一把提起黑乌鸦的翅膀,手臂抡个圈,刷地将黑乌鸦扔出窗外。“真不是我的,我不养乌鸦!” “呱!”黑乌鸦在空中翻腾几圈,又飞了进来。 它站在刘辉头顶,面无表情地看了小乌鸦一眼。 不,它是瞪了她一眼。好像在说——你恩将仇报! 小乌鸦:“!!!”你个黑乌鸦,还会瞪人,还学会了瞪祖宗! “滚下去!”刘辉挥手打自己的头顶。 “哑哑哑!”黑乌鸦突然变了嗓音!声音像小乌鸦的嗓子一样轻。 静坐在一边的江合忽然直了身,他抬手,叫:“鸦鸦。” 黑乌鸦:“哑。”飞到了江合的手上,变戏法儿似地变出一支银粉色钢笔,叼给江合。 小乌鸦:“!”我的钢笔! 江合接住钢笔,黑乌鸦立刻昂头去蹭蹭江合的脸。 小乌鸦:“!!!”我的小江江! 刘辉惊恐:“卧槽,你的乌鸦啊,这么凶?” 小乌鸦大惊失色:“不!小江江!它不是鸦鸦,它是只臭乌鸦!”挑拨离间,还匿名顶替! 狗屎,她一定要干掉它。 敢和她抢小江江,还蹭小江江! 不可忍! 小乌鸦挽起袖子,怒气冲冲地冲过去。 正要逮住黑乌鸦时,它咻溜一下,钻进江合的衣服里,还贼小声地“哑”了一声。 小乌鸦怒:“给我滚蛋!”祖宗都敢顶替,看她不把毛给它拔光! 江合挡开她的手,冷声叫了一声:“巫小芽。”声音冰得毫无感情。 小乌鸦顿时哭唧唧:“小江江,我才是鸦鸦!它是假的,假冒的!” “有病吧,跟一只乌鸦争真假。”同学嘀咕。 小乌鸦当即哭不出来了,她是傻逼才当着巫小芽,告诉江合自己是鸦鸦。她恨恨地瞪着黑乌鸦。 黑乌鸦昂头:“哑~” 小乌鸦:“!”哑你个死秃子! 江合再也不看她了,揉着黑乌鸦的小脑袋低声哄着。 小乌鸦爆哭:小江江,我才是鸦鸦啊,它是假的,假冒的。 她挪过去,小心翼翼扯江合的袖子。 江合扫了她一眼,眼神冷得吓死人。 她瑟瑟发抖地坐回自己座位,远远瞪着那只黑乌鸦。 黑乌鸦窝在江合怀里,时不时扭头看她,虽然一张脸黑得面无表情,但小乌鸦就是能感觉到,它在挑衅自己! 小乌鸦心在滴血。她个万年乌鸦精,竟然被个黑皮子乌鸦给顶替了? 不可能!不允许! 小乌鸦瞪它,它扭开头。 小乌鸦瞪了它一早上,连上午茶都吃得不开心,肚子还饿得呱呱叫。 她誓死今天中午无论如何都要跟着江合,掀开臭秃子的假皮! 结果—— 教室空了,同学们都去食堂抢饭了。 江合接了一杯热水,放在黑乌鸦面前。 黑乌鸦静静地站在那里,盯着江合——其实是瞪着江合。 小乌鸦就这么干过,在江合给她喝热水的时候。 江合倒掉热水,给它接了一杯冰水。 黑乌鸦欢喜地啜饮。 小乌鸦:“……”学得还挺像回事。 它喝完了,用爪子挠挠江合的手,盯着小乌鸦桌下的雪莲果。 黑乌鸦:“哑哑哑。” 江合看过来。 小乌鸦顿时夹紧脚——你个臭乌鸦,顶替我还想吃祖宗的雪莲果,没门儿! 黑乌鸦:“哑哑哑。” 江合揉揉它的头,温声说:“鸦鸦等等。” 他拿着那只银粉色的钢笔,走过来,递给小乌鸦:“是鸦鸦不好,钢笔有问题,我赔偿。” 小乌鸦可怜兮兮地望着江合:“小江江……” 江合打断她:“能给我一个雪莲果吗?” 小乌鸦坚定不移:“不能。” 死黑鸦,休想吃她的雪莲果。 江合脸色低落地走了。 黑乌鸦“哑哑哑”地跟上。 “呜呜呜我给你我给你我给你,小江江,我给你,全部给你!你别难过,我给你——”小乌鸦扑过去。 江合大步流星地进了办公室,又走回来。 小乌鸦肉疼地摸出一个雪莲果,拽紧在手里。她还想抢救一下:“小江江,你没刀……”所以,雪莲果就别吃了。 江合摊开手,一把两节课前她被梁老师没收的刀,明晃晃地躺在他手心。 小乌鸦:“……” 人和人真是不一样。 她感受到了人类对她的不公平,和争对。 小乌鸦摸摸索索地把雪莲果递过去。 江合张开两指,夹住,随手抽了一张纸,安静地削起雪莲果。黑乌鸦就站在旁边看。和她站在江合旁边等着吃雪莲果一、模、一、样! 没有盘子,他用刀一点一点削下一块,喂给黑乌鸦。 “呜——”小乌鸦可怜兮兮地抱住自己。 “巫小芽,你怎么不过来——”江子淇抱着饭盒出现在门口。 “小淇……”小乌鸦扭头找她哭。 江子淇“哗”的一声,越过她,向江合冲了过去——向江合手里的黑乌鸦冲了过去。 江子淇兴奋地叫:“鸦鸦!” 黑乌鸦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吃雪莲果。 江子淇揉它头,它也不理。 这不是平时小乌鸦的模样吗! 小乌鸦将自己搂得更紧了。 雪莲果吃完了。 江合竟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饭盒,盒盖打开,漂亮的寿司整整齐齐的排列,香味直冲小乌鸦脑门。 江合分散寿司,一点一点喂黑乌鸦。 江子淇见他喂,也跟着喂,早把巫小芽抛在天边。 小乌鸦“哑”的一声大哭出来。 明明是她的,她的,她的,雪莲果是她的,寿司是她的,江合是她的,江子淇也是她的! 死黑鸦,敢抢祖宗的东西,她非拔光它毛不可,一根一根拔光!然后扔给刘辉喂狗去! 气死祖宗了! 第27章 小乌鸦心不甘情不愿、愤愤不平、带着满身怒气地在座位里缩了一整天, 没有动,没有吃,没有喝。眼睛一眨不眨, 直勾勾地盯着江合——盯着黑乌鸦。 江合抱了它一下午!给它喂水, 给它吃糖,给它吃雪莲果,给它看书、画画、讲故事! 一人一鸦子, 一整天形影不离。 江合自从抱上了“鸦鸦”, 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小乌鸦想找个单独机会活抓黑乌鸦,都找不到。 它就是一只成精的乌鸦, 成精的黑乌鸦! 敢在你祖宗面前秀,就得小心着别被剥皮! 哼哑哑! 气得小乌鸦肚子都鼓了,还很饿。 “叮铃铃——”一天的最后一道铃声打响。 学生们伸着懒腰, 打着哈欠收拾书包,还有人毫不动摇地继续奋笔疾书。 江合抱着黑乌鸦往教室门口走。 小乌鸦抓起书包,抱着纸箱子, 冲过去, 和江合擦肩而过时, 怒“哼”一声。 江合神色淡淡。 小乌鸦快速冲到学校门口,钻进小轿车, 催促着小路司机回家。 一回家,她就溜进卧室,反锁门,摇身变成小乌鸦, 扑哧着翅膀往江合家飞。 江合家黑漆漆,一盏灯也没有开。 她轻车熟路地飞进江合卧室,站在他的书桌上等他回来。 现在, 她,鸦鸦,江家祖宗捡回来的真鸦鸦,就站在他桌上,看谁还敢冒充她! 这一等,从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五点,小乌鸦等得脾气都要散完了。江家大门就没开过,只有江妈妈翻身的动静。 晨光透进窗户,刺得小乌鸦睁了一整晚的眼睛生疼。 江合的卧室一如前一天。 小乌鸦生气地一脚踹倒台灯。 死鸦子,骗着她的小江江夜不归宿! 小乌鸦含恨去上学。 她进一班时,江合正逗黑乌鸦玩。平时冷冷清清的脸,在这一刻温温和和,全身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小乌鸦:“!” 大清早一暴击! 她睁了一个通宵的眼睛等他回家,他竟然带着不三不四的黑乌鸦夜不归宿,还和它玩! 江合你个死没良心的混蛋! 小乌鸦气鼓鼓地瞪他。 江合迎着视线回头,见她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忍不住弯了唇,眉眼间全是柔和之色。也不知道是看见她气鼓鼓的模样而笑,还是因为黑乌鸦而心情愉快。 小乌鸦见黑乌鸦能把他逗得那么开心,气得心脏都拧成了麻花,拧得她有气喘不出,呼吸困难。 那黑乌鸦还张嘴嘲笑她!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小乌鸦一把推开桌子,跑上楼顶天台透气。 她抱着金属栏杆,呼哧呼哧喘气。 江合太讨厌了!和死鸦子一样讨厌! “哑——” “哑!” “哑——” 小乌鸦仰天长啸,变幻的乌鸦嗓音嚎破天际。 哗啦啦—— 一群乌鸦从远处冲刺而来,扑腾着翅膀在她头顶盘旋。 刷啦刷啦—— 一只只乌鸦从不同方向飞来,撕着喉咙“啊啊啊”回应她的叫声。 它们盘旋在她头上,飞在她身前,扑在她身上,绕着她欢快地跳跃扑腾,扯着嗓子“啊呀啊呀”唱歌给她听。 它们说:“你开心点。” 小乌鸦抬手抚摸它们。 还是她的鸦群们好。 比江合好多了! 没良心的江合,她还舍弃女儿身陪他睡觉来着。 哼! “嘎!”乌鸦亲吻她的脸,黑白的小脑袋撒娇地蹭她。 哑,乌鸦真乖。 她揉啊揉,揉啊揉,把它的羽毛揉得乱糟糟。乌鸦也没有凶她,还展开翅膀,给她揉翅膀下最柔软的宝贵羽毛。 小乌鸦rua了两把,亲亲它的翅膀。 “嘎~”白乌鸦叼着她的校服,往外面扯。 小乌鸦往前走一步,它扯得更起劲了。 “嘎嘎嘎~” 它在叫她飞,一起飞,飞天空玩玩。 小乌鸦揉它的脑瓜子,说:“我是人,飞不起来。” 白乌鸦不依,扭头叫身前身后的鸦群。 在天空飞的乌鸦俯冲下来,叼着小乌鸦的校服的每片布料,拉拉扯扯。 就像,要把她带上天,一起玩飞飞。 它们带她飞。 小乌鸦吃吃笑起来。 这群傻鸦子。 她挥开它们,双手往天台的栏杆上一撑,翻身坐上去。 她坐在台面上,背靠着金属栏杆。 乌压压的鸦群从上到下围绕着她,站在她肩膀,飞在她身后,窝在她怀里。你一句“啊啊”,它一句“嘎嘎”地逗着小乌鸦。 小乌鸦笑着看楼下。 七层的高楼,操场里来来往往的人影子都是小小的,对面的教学楼走廊上奔来跑去的学生,嘻嘻哈哈地玩闹,教室里写作业的同学,挤在一起遮遮掩掩看小说的女生,偷偷摸摸玩手机游戏的男生…… 全是未长大的小孩子。 活了几万年的小乌鸦突然有点儿感慨。 她活了几万年,第一次读书,竟然全是围着小江江转圈,虽然她是为了报恩。 但是,报恩——看着江合没有危险,看着他和江子淇考上大学,守着江家不倒,不就行了吗? 她能奶人,她是福星乌鸦。 她只需要随便对谁说一句:“江合能考上他最喜欢的大学,读最爱的专业。会永远健健康康,百岁无忧。”不就行了吗? 就像她对杨老师说:“你会捡钱。”然后她就真的捡到钱一样。 她说出来,就会实现,用不着她每分每秒绕着江合转圈圈。 小乌鸦抿嘴。 她上的学,和那些同学们都不一样。 他们在极尽全力地为梦想而努力,她在拼命绕着江合转。 她第一次上学。 她应该好好上学,为自己上学。 小乌鸦一巴掌拍在台子上—— 去你的黑乌鸦,你要黏着江合就黏着,我好好上我自个儿的学! 凭真本事考满分给我外婆看! 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全是乌鸦!乌鸦灭团来了——” “老师!老师!救命啊——有人跳楼——” “啊啊有人自杀了——” “来人啊——” 乱七八糟地尖叫从脚底传上来。 小乌鸦低头,和楼下从走廊里探出来的一颗颗脑袋对了个脸对脸。 她转眼,对面教学楼挤满了人,操场上也围满了人,全部盯着她这个方向。 小乌鸦回头,她身边没人啊,全是乌鸦,黑得遮住了她整个头顶的天空。 谁自杀? “卧槽!巫小芽——是巫小芽!” “草草草!姐,你干啥想不开啊你——” “靠,巫小芽,你来真的啊!” 哦,原来是她在自杀。 不,她没有自杀。 小乌鸦冲他们摇头:“我没自杀。” “你不自杀你爬上去干嘛?你他妈有病吧?”男同学粗狂的声音骂骂咧咧地传上来。 小乌鸦转眼。 她坐在护栏外面狭窄的台阶上,狭窄得只有她一个半屁股那么宽。 双脚荡在空中,下面是七层楼——二十五米高的空间。 是挺危险,但是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危险。 再来两百个二十五米,都不危险。 电视里——哑哑,还真有自杀那味道。 小乌鸦慌里慌张地想站起来。 “巫小芽!”梁老师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吓得巫小芽一个哆嗦,差点往前面栽去。 她眼疾手快抓住护栏,扭头看梁老师——不仅梁老师来了,杨老师也来了,江合也来了,江子淇和刘辉、张笛也来了。 黑乌鸦也来了! 它飞在空中,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唾弃的意味,盯着巫小芽。 后面还有许多巫小芽不认识的老师,西装革履,厚镜片,秃顶。 “小芽,你、你别激动,有什么事,有什么问题,你和老师说,老师帮你想办法——”梁老师站在五米开外,谨慎小心又紧张地说。 这是她班的学生,新跳级上来的学生,要是巫小芽真跳下去,她这责任大得离谱。 小乌鸦张嘴:“我——” “巫小芽,你别跳啊,我今天带了你最爱吃的寿司,我给你吃,你上来,上来,以后我都给你带行不行,千万别跳啊!”江子淇看起来都快哭了。 第一次在学校一起吃饭的同学,第一次她觉得还有点好玩的同学——尽管她们打过架,吵过架,但是巫小芽真的挺合她胃口的,除了总是缠着她哥以外,巫小芽真的挺好。要是没她哥,巫小芽冲着她姓江来,她也不介意!前几天她骂巫小芽,是因为太生气了——巫小芽竟然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不给她面子地说就是冲着江家来的。当时她太生气了,没忍住和她吵,还说拿寿司喂狗,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气不过。后来,她每天带着寿司等巫小芽来吃,巫小芽一直不来,她又放不下面子去找巫小芽。 江子淇真的哭了:“巫小芽,你下来,以后你要什么,要吃什么,我都给你,你下来,和我一起吃饭,我今天带了两盒寿司,两盒都给你!” 两盒寿司! 小乌鸦顿时亮了眼睛。 正悄无声息走上去的江合:“……” 他们、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顿了顿脚,继续靠过去。 小乌鸦一眼就看见他了,正要松开手,翻上去。 梁老师以为她在排斥江合,当即说:“你不是想和江合同桌吗,立刻马上,你下来,我让刘辉和你换座位!”她说得极其肯定,再也没有当初谨慎小心问江合愿不愿意的卑微。 小乌鸦神色淡淡。她现在不感兴趣了。 隔着刘辉,她也能把江合看好,保证不让他出事,只要平安上大学就成。 小乌鸦双手扒着栏杆站起来,她纵身一跃—— “卧槽!” “靠靠靠——” “他妈的巫小芽——” “真跳了!!!” 小乌鸦手臂使力,双脚一跃,正要翻进去。 突然—— 校服领子被叼住,几十只乌鸦拉着她,领子越勒越紧,勒得她呼吸一滞,手一松,整个人往楼下滑去。 “巫小芽!!!” 江子淇尖叫着扑过去。 小乌鸦双手惯性地扑腾。 吧哒! 手腕被一双冰冷有力的手拽住。 小乌鸦抬起眼皮,看见江合阴沉着脸盯住她,淡色的薄唇抿得紧紧的,几十分钟前还温和笑着的脸,此刻布满阴霾,沉得像把尖利的刀。 浑身凌厉得小乌鸦下意识缩脖子—— 对不起,小江江,我真不故意……我没想到那群傻乌鸦真要带我玩飞飞…… 她双手死死抓着江合的手,江合手臂用力,一点一点将她提起来—— 还他妈提不动! 一群死乌鸦使劲拉着她往远处扯! 江合都忍不住要爆粗口了。 小乌鸦也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她张嘴,又不能发出乌鸦叫。 她“咔咔咔”几声,扭头对漫天的鸦群说:“我不跟你们玩了,你们走吧。” 江合:“闭嘴!” 小乌鸦老实地闭上嘴——这事她的错,她认。 身后的老师们被呵回了神,赶紧上前一起拽着巫小芽。 一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她拖了上来。 梁老师吓得扑在地上,大喘着劫后余生的气——吓死她了,太吓人了! 几个老师软在栏杆上,也是吓软了腿。同学们脸色惨白地愣着。 江合半搂住小乌鸦,双手掌着她胳膊掐得死死的。他一声不吭,却每个呼吸都是愤怒的味道。 小乌鸦缩脖子,小声叫:“小江江……” 江合冷哼一声,拽着她往楼下走。 他腿长,步子跨得极大,大得小乌鸦踉踉跄跄,得小跑着才能跟上。被他紧抓着的手腕,疼得都挤出了红色的印子。 “疼……”小乌鸦扭动自己的手,想抽出来。 “疼?疼你还跳?就不怕摔个半身不遂,脑袋开花!”江合愤怒地说,声音和天上的鸦群一样重。 小乌鸦辩解:“我没想跳……” 江合冷冷地盯着她。 气氛霎时沉默。 梁老师顿叫不好,那两个人再这样下去,她怀疑巫小芽是不是还要跳一次楼。 她赶紧跑过去,拉着巫小芽使劲哄:“江合也是担心你才这样。小芽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老师说,有事好商量,不要走极端。小芽快回班上去收拾东西,老师已经让刘辉和你换位置了。” 小乌鸦豪爽地说:“不用。” 梁老师吃不准她在不用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不用什么?” 小乌鸦:“ 不用换位置。” 梁老师:“?”不换你每天往江合身上凑? 小乌鸦知道梁老师不信,毕竟以前缠着江合的那股劲真像她和江合有什么——尽管她和江合是有点什么,有没点什么。 小乌鸦认真又坚定地说:“我喜欢江合像喜欢江子淇一样,老师不要误会。” 梁老师:“……” “那、那你跳……来天台是什么……”难道不是因为江合对你太冷淡,你心灰意冷,自寻短见? 小乌鸦看眼梁老师便秘的脸,有点不好告诉她自己是来透风和乌鸦们玩的。 如果这样说了,梁老师可能会受到比她要自杀更大的刺激。 小乌鸦皱眉想了好几个词,不太确定地用极度肯定、就是这样的语气说:“我……梦游来的。” 梁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上那个灰常重要的榜啦,所以更新会延迟到晚上十一点(大概叭...... 宝宝们谅解一下哦~我们迟点见~爱你们~~啾咪~~ * 安利基友的沙雕小甜饼,喜欢的宝宝快去嗑哦~ 文名:《沙雕式养护反派[穿书]》 笔名:西钰 文案:直到化神之后,云竹才发现自己是穿了书。这时天道出现了,他说 ——只要让反派江煜走上正道,便能破碎虚空,回家咸鱼。 “……成交。” 于是云竹就跑去把惨兮兮的小徒弟捡回来,日日夜夜给他灌输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然后她就死了,被可爱的小徒弟捅死的。 “……???”为!什!么?! 意难平的云竹立刻披着一张狐狸马甲,再次上线。只不过刚一冒头,就被人捏住了后颈肉 “……?” 这时,满手是血的小徒弟摸摸她的狐狸脑袋,安慰道, “放心,我刀快。” “………?”∑∑∑( 口 || 【等…等等,卧槽啊啊啊啊救命!!!!】 #严格按照社会主义价值观养的徒弟为什么还是歪了啊# #就算老子变成狐狸也要把小徒弟掰回来!!!# #等等为师我这么可爱,这下徒弟弟肯定把持不住啊可恶# 第28章 小乌鸦到底还是和刘辉换了座位——为了不让梁老师觉得她因为江合又要去跳一次楼。 虽然坐在一起了, 小乌鸦却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 就是看江合能看的更仔细了,仔细到每一个毛孔都可以看清楚。 小乌鸦抽出一本小说——找江子淇要的。 她也要过过中二的青春梦。现在,她, 巫小芽, 不需要江合来读,她也可以完整地看完一整本小说。 经过跳楼一事,老师同学们发现她似乎变得安静了, 不再“小江江”来, “小江江”去。尽管每天照吃吃,照喝喝, 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和以前不一样。 所有人都极力避免刺激她。“梦游自杀”就“梦游自杀”吧,对于已经“自杀”过一次的人, 同学们有格外大的包容心——绝口不提巫小芽的“梦游症”,成全她的自杀失败的面子。 小乌鸦叼着棒棒糖,一边吞咽甜蜜蜜的唾液, 一边给小说翻页。 还挺有趣的小说, 讲王麻子和二狗子的乡村爱情故事。 她一边看, 一边用含着糖的嘴,模糊不清地说:“笨蛋, 你要拿肉给他吃,他才亲你哑!” 江合写字的手一顿。 这几天,巫小芽真变了性儿,当他如空气, 就像曾经摸他腰,拉他衣服裤子叫“小江江”都是在做梦一样。 江合沉默地合上了笔帽,银色钢笔平放在桌上, 和旁桌的银粉色钢笔只隔了条桌缝线。 江合一把抓过黑乌鸦,薅它的毛。 乌黑的羽毛被揉得杂乱无章,黑乌鸦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珠默默无言,沉默地感受着江合手指上的大力。 就在这份沉默间,翅膀的毛都给薅来翻了一转。 黑乌鸦愤怒地抖抖翅膀,从江合手里挣脱开去。 江合猛地回神,看见浑身乱糟糟的黑乌鸦,油然而生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 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鸦鸦。”江合抬手去抓黑乌鸦。 “昂。”小乌鸦反射性应一声。 她转头,以眼神寻问江合什么事。 江合看见她神色淡淡的脸,冷“哼”一声,一把薅过黑乌鸦抓在手里。 哑哑哼? 几天来,这小江江脾气还渐长了。 哼,都是她以前宠过头了! 再那个臭脾气,以后看谁宠你去,不知好歹! 小乌鸦撇回头,继续舔着棒棒糖看小说。 “对不起,鸦鸦。”江合轻轻抚平黑乌鸦乱糟糟的羽毛,歉意道。 小乌鸦又“昂”了一声,扭头看见江合在对黑乌鸦说,“哼”地转开头。 臭乌鸦,她总有一天会把它皮剥了扔锅里炸!顶替她就算了,还顶用她的名字,讨厌的! “巫小芽,吃饭了!”江子淇端着饭盒进一班来,自从巫小芽“梦游自杀”后,她每天主动来找巫小芽一起吃饭。 “嗯嗯。”小乌鸦最后舔一口光秃秃的棒棒糖棒子,反手扔进后面的垃圾桶。 班上的同学们早已经跑去食堂抢饭吃。 江子淇反坐到巫小芽前面的位置。 两盒寿司! 小乌鸦惊喜的眼睛都发光了,最近小淇每天给她带寿司,她都不用吃外婆的饭了,超级好吃! 小乌鸦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吃起来。 江子淇:“你看到哪里了?” 小乌鸦把小说戳给她看,“王麻子出去喝花酒,夜不归宿,李二狗等了一宿没见人,生气了。王麻子正坐在田坎上想着怎么哄他。” 江子淇哈哈哈大笑起来:“你竟然看得起劲这种故事。” 小乌鸦:“嗯,你不是也起劲吗?” 江子淇咯咯说:“我在教材室里捡的。” 小乌鸦无所谓:“哦,还挺好看的。” 江子淇突然转头问江合:“哥,你不吃饭啊。” 江合:“不想吃。” 江子淇:“没带饭啊,一起吃啊。” 小乌鸦翻个白眼,惯的,没带就去食堂抢饭吃啊,还一起吃!都是惯出来的坏毛病! 她紧张地抱住自己的那盒寿司,严禁江合窥视。 本想说“好”的江合,登时黑了脸,脸色超难看地扫了小乌鸦一眼,用极度冰冷的语气说:“不吃。” 然后冷酷酷地转过身去逗黑乌鸦了。 黑乌鸦还在“哑哑哑”叫着缠他给吃的。 江合冷脸:“不准吃。” 黑乌鸦无情地挥挥翅膀,想去找江子淇,被江合一巴掌捏住翅膀。 “哑!”黑乌鸦愤怒地瞪眼。 小乌鸦开心地“哑哑哑”笑。 死秃子,窥视你祖宗的寿司,饿不死你! 她无情的笑声似乎刺激到黑乌鸦,黑乌鸦凶狠地“哑”一声,扭出翅膀向小乌鸦扑了过去,长喙一张就要啄小乌鸦。 小乌鸦下意识地抬手挡,结果——乌亮亮的长喙一拐,直接叼走了她筷子夹着的寿司。 小乌鸦:“!” “你个死鸦子!”小乌鸦筷子一拍,蹭起来就要去逮它。 黑乌鸦叼着寿司,飞到窗户的顶端,站在上面,摩着寿司,面无表情地俯视她。 小乌鸦真生气了——那不是面无表情地俯视,是挑衅! 它在说:“有本事上来抓我呀。” 抓你个大黑头! 小乌鸦怒气汹汹地叫:“江合!” 江合靠着墙壁,低低笑起来,上扬的眼尾勾出明艳的弧度,整个人都绚丽极了。 他事不关己一样笑着说:“鸦鸦饿了,一块寿司,别计较。” 我才是鸦鸦!那是我的寿司!我不计较我不在意我不计较你个头! 小乌鸦恨不得锤爆江合的头,还笑,笑笑笑你个二麻子的大狗子! 小乌鸦瞪了江合一眼,她越瞪,江合笑得越厉害。那副贼气贼气的模样,气得小乌鸦抬头去瞪黑乌鸦,这一瞪,她就傻眼了。 黑乌鸦已经吃完那块寿司,正张扬着翅膀对她辉挥,好像在说——“谢谢你的寿司哑~” 它乱翻的翅膀肘子下面有一圈轮廓,像老树妖一样的树纹,一圈缠绕一圈。 小乌鸦不可置信地瞪圆眼,死死盯着它。 黑乌鸦似乎发现了她对年轮的注视,哑哼一声,合上翅膀不让她看。 还不给看! 小乌鸦踩着椅子,爬上桌,又翻到窗户上,一手扒着窗户,踮起脚尖去抓黑乌鸦。 她爬得太突然了,一切动作都在转眼间。 江合顿时沉了眼,一把抓住她歪歪斜斜的脚踝防止她摔下去,嘭地合上了窗。 “巫小芽,你又——能不能别吓人啊!这是六楼,要是踩滑了,栽下去谁负责啊!”江子淇吓得跳了起来,起身时带翻了椅子。 “滑不了,关窗了。”小乌鸦继续去够黑乌鸦。 江子淇气:“要不是我哥关窗,看你掉不掉,就一块寿司,有必要吗,我明天再多带一盒啊!” “不是寿司的事。”小乌鸦扭动被江合抓紧的脚,脚尖垫得老高老高去抓鸦。 纤细的脚踝在手心里旋转,指尖的细腻触感是前所未曾有过的,又暖又软。 江合陡然松开了手,坐倒在自己座位上,手上的温软触感透过皮肉,似乎要钻进骨头缝里。 他紧紧握住手。 就这时。 小乌鸦大喝一声:“老树妖!你给我下来!”然后跳起来逮住黑乌鸦的翅膀,跳到桌子上。震得桌子晃来晃去。 她人也跟着晃来晃去,慌手慌脚地想要站稳。 江合赶紧拉住她的校服,掐住她的腰,将人从桌上提下来。 小乌鸦摇摆两下,揪着黑乌鸦的翅膀坐在座位上。 掐她腰的江合顿时抓个空手。他看着手掌半握着的不大的空间——那腰真是细得要命。 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沉默地坐下。 身边的巫小芽正一只手提着黑乌鸦的翅膀,一只手去拨它的羽毛,看它的翅膀肘子。 黑乌鸦没有哼,只是不耐烦地扑着翅膀扇她。但是它的翅膀又被捏住,扇不出劲来。 “死老树妖!我找你那么久,活着也不吱一声!”小乌鸦伸食指戳它的肚子。 黑乌鸦转溜眼珠,哼哼:“哑哑哑。” 小乌鸦突然就笑眯了眼,这是最近来的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她双手抱着黑乌鸦杵在自己脸上,用额头去蹭它黑乌乌的脑瓜子。 黑乌鸦也蹭她。 一向争锋相对的一人一鸦突然就和睦共处起来,不仅和睦共处,那个嗜吃如命的巫小芽居然用寿司喂黑乌鸦吃。还笑眯眯问:“好吃吗?我也觉得好吃。”然后自己跟着吃了一个。 江合:“……” 他觉得、鸦鸦、好像、抛弃他了…… 因为,黑乌鸦再也没有回过他的怀抱,一整个下午啊,包括放学,它都跟着巫小芽! 江合:好气! 最后还是巫小芽对黑乌鸦说:“你跟他回去吧。” 黑乌鸦才不情不愿地飞到他肩膀上,跟着回家。 江合:更气了! 他家鸦鸦前段时间成天不着家,一定和巫小芽有关,再联想起那支钢笔。他家鸦鸦从老宅里不见后,肯定是在巫小芽那里,巫小芽给它的钢笔,拿回来送自己。为了让自己合理接受钢笔,竟教会他鸦鸦撒谎说钢笔是送给它,它再送給他。 巫小芽这个人! 江合一个用力,将紫菜卷揉成了渣子。 黑乌鸦站在台面上,古怪地看了江合一眼,然后向往地盯着外面天空。 江合一看见它那眼神就懂了——它要去找巫小芽! 那么个巫小芽到底给了它什么东西,让他家鸦鸦忍心抛弃他。 江合一把薅过黑乌鸦,阻止它往外面看。 “不准走。”他说,声音冷硬硬的。 黑乌鸦懒洋洋地回应“哑”——不走。 它答应小乌鸦,不走,会在这里守着江合,保护他的安全。 江合不知道它心里想的什么,只知道他家鸦鸦真的不走了。 江合顿时揉面团的手都格外有力了,连惨白惨白的面团都特别顺心舒眼。 * 小乌鸦梦见一个大大的面团,苍白苍白的,上面还镶嵌了两颗红色的眼珠子。眼珠子盯着她,无声地说:“你吃我啊,你吃我啊,你快来吃我啊。” 它越说,眼珠子越红,像积满了血水,衬得白面团子都有些狰狞。 “哑哑哑!”小乌鸦吓得一个翻滚摔下床,额头磕得地板都疼了,腿也疼,腰也疼。 她扶着腰坐起来,一手扒着床沿,到处张望。 整个粉红粉蓝的卧室在灰白的天色吓,昏乎乎的,到处都是剪影。 哪有什么红眼珠子的面团子白馒头。 “咕咕咕——”都是肚子饿得慌的幻觉。 小乌鸦揉揉肚子,爬起来洗漱下楼。 外婆打着哈欠出来,看见她,惊讶得连瞌睡都没了:“宝贝孙女这么早啊,不睡懒觉啦。” 小乌鸦捂着肚子撒娇:“外婆,你的宝贝孙女是饿醒的。” “想吃什么,外婆给你做!”外婆豪迈地挥手下楼。 小乌鸦赶紧跟上:“大面团子,白的!” 敢半夜吓她,吃死它,把它吃了,看它还吓不吓人! 系围腰的外婆有点为难:“家里面粉昨天吃完了,还没买。明天吃大面团子吧?” “哦,好。”可惜了,希望今晚她不要再梦见大面团子。 小乌鸦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一杯。 她靠在厨房门口,一边喝牛奶,一边等着看外婆要做什么早餐,能提前蹭两口填肚子。 外婆照例洗手,擦手,然后瞥了她一眼,突然弯腰从柜子里提出一大包白面粉。剪刀顺着袋子上的“精细面粉”四个大字剪个口,她提着口袋,哗啦啦往盆里倒白扑扑的面粉。 小乌鸦:“!” 坏外婆,欺骗她不认识面粉! 她冷漠地走过去,拍拍外婆的手,沉默地看着她。 外婆手一抖,赶紧辩解:“宝贝小小,这是米粉,不是面粉。” 小乌鸦“哼”一声,指着口袋上的“精细面粉”四个大字,冷酷地说:“外婆,我读过书。” 外婆:“……” 小乌鸦不再给她抢救的机会,抱着牛奶走到客厅找妈妈告状。 师官秋揉揉她的脸,笑着说:“你外婆不会做白面大团子。” 小乌鸦:“……” 所以说的明早做给她吃,也是骗她。 “明早妈妈给你做。”师官秋哄她。 师官秋总是说话算数,小乌鸦相信她。 心地善良的小乌鸦没有戳穿外婆,吃完早饭就跟着巫爸爸坐车去上学。 她刚坐到座位上,江合冷脸扔来一个饭盒,木制饭盒在桌上“哗啦”一声。 小乌鸦用手阻止它滑下去,疑惑地看江合。 江合:“昨天鸦鸦吃你寿司是鸦鸦不好,这盒寿司赔你。麻烦你以后不要再给鸦鸦吃莫名其妙的东西。” “莫名其妙?不啊,寿司好吃又管饱。”小乌鸦摸着饭盒边沿,“你做的啊?” 江合眼神闪躲了一下,冷冰冰地说:“不是。” “哦。”小乌鸦拿起饭盒,扔给了刚踏进教室门的张笛,“给你吃。” 张笛慌手慌脚地接住,诧异问:“这什么啊?”他姐可不像能把食物让给别人吃的人。 小乌鸦面色冷淡地说:“江合的寿司。” 张笛:“……” 他抬眼向江合看过去,江合一脸沉沉,眉目含冰地盯着他,就像要把他活剐了一样。 “额……”,他犹豫地看巫小芽,巫小芽背对着江合,正向他使劲眨眼。 “这……”为什么又要他来躺这趟水!当初雪莲果也是,江合突然给他发信息,叫他去把门卫处的雪莲果抱给巫小芽,还不能告诉她。 现在,这个寿司…… 呜呜呜烫手。 烫手也得接住。 他还要问巫小芽题,还要在江合手下活。 张笛手疼地把饭盒裹进校服里,题也不问地就跑了。 江合怒:“哼!” 小乌鸦笑意满满地伸手,不用召唤,黑乌鸦就飞到她手上,眷念地蹭她。 小乌鸦笑嘻嘻地rua它的羽毛,“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黑乌鸦用长喙轻啄她的手,“哑哑哑。” “好,排骨,咱们中午去吃肉!”小乌鸦豪爽地说。 黑乌鸦附和地点头。 江合忍无可忍:“巫小芽,这是我的乌鸦,请你不要再骚扰它,也不要带它去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乌鸦:“我没有,是它自己要吃,你自己管好你的乌鸦,别成天往我身上扑。” 黑乌鸦“哑哑哑”附和。 江合:“……” 第29章 小乌鸦赶着张笛送来上午茶之前, 率先下楼去找他了。 黑乌鸦“哑哑哑”两声,跟着她飞。任江合如何摆脸色,叫唤它, 它头也不回, 干脆利落地跟着跑了。 江合:“……” 他家鸦鸦被巫小芽收买了! “张笛!” 小乌鸦顺着走廊,摸进11班,直接穿到张笛的座位。 张笛正在和人嘻嘻哈哈夸大其词地聊天。 小乌鸦拍拍他的肩膀。 张笛回头, 扯着个大笑脸, 叫:“姐来了啊,我正要给你提上午茶上去呢。” 小乌鸦:“江合的饭盒呢?” “啊?”张笛震惊一瞬, 伸手往桌子里掏了掏,忽然,又顿住, 嘻嘻笑,“给他们吃了啊。” 小乌鸦:“!!” 吃、吃了?! 小江江给她的,他们凭什么吃!她叫张笛给她收着啊! 虽然江合老讨厌了, 但是江合做的寿司, 第一次做寿司, 怎么可以给别人吃?不应该是赔偿给她吃吗?! 小乌鸦气得瞪眼:“你再说一遍?” 张笛手藏在抽屉里抠着饭盒,脑子一抽一抽的疼, 面上却还嘻嘻笑。心里唾弃嘚一笔——这都什么破事儿!也不知道巫小芽和江合闹什么别扭,一个两个尽把他当工具人使。 一个送雪莲果,不让告诉。一个想吃人将寿司,还要摆着脸看不起。 张笛小心地问:“姐, 你们俩咋坐一起还坏上了?” 小乌鸦不想跟他说这事儿,直接摊手:“给我。” 黑乌鸦站在她肩膀上,对抽屉扬它的长喙, 冲张笛叫。 那意味可明显了,不就是江合的饭盒在他抽屉里嘛。 “逗你玩呢。江合的饭盒,姐你的东西,谁敢动啊。”张笛摸出饭盒,递给她,“给你。” 小乌鸦面无表情地抱着饭盒,带着黑乌鸦走了。 她坐在楼梯转角的阴影里,小心翼翼打开饭盒——虽然江合讨厌,但她,小乌鸦是不会和吃的过不去的。 饭盒盖一打开。 两个白白胖胖的白面大团子猛地闯入眼睛——半夜三更吓她的白面团子!原来是江合做的! 木格子另一边,还有许多花样的寿司,还有一格装着洗干净的草莓。 小乌鸦上手直接抓起白面团子,狠狠咬一口。 她一边大口大口地咬着,一边把另一个塞进黑乌鸦嘴里。 她问:“你怎么变成乌鸦了。” 黑乌鸦叼着白面团子慢慢磨,“说来话长。” 小乌鸦:“有多话长?” 黑乌鸦:“总之很漫长。” 小乌鸦一把扯出它嘴里的白面团子,呵道:“漫长就别吃了,等你再漫长个几百年再来吃。” 黑乌鸦:“几百年后,它就发霉了。” 小乌鸦:“!你是乌鸦,腐烂都吃!” 黑乌鸦翻个白眼:“说得来就跟你不是乌鸦一样。” 小乌鸦:“……” 她觉得自己有被侮辱到。 她轻轻揪了一下黑乌鸦的羽毛,严厉说:“快讲!” 黑乌鸦抖抖羽毛,没当她回事儿。 它凭空吹了一声鸦叫,才不痛不痒地说起来:“几百年前,你渡劫,把天雷引到我身上。” 它顿住,面无表情地盯着小乌鸦,那意思不言而喻。 小乌鸦:“……” 这是一个意外。 当时她站在坟头,等着渡劫。这个老树妖,一下子从土里蹦了出来,吓得她以为天雷想悄无声息渡她,她还纳闷天雷的出场角度有点刁钻。 雷没劈上她身,她才发现是老树妖。她刚飞它枝头打个招呼,天雷接踵而至。 劈里啪啦,轰轰隆隆。 等她从轰轰烈烈的天雷中回神来时,她已经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身下的老树妖也和她一样,被劈得乌七八黑,枝横遍野。 她脑子一晕,再醒来就在江家的泥土小破烂房里了。 后来,她养好了翅膀,长出新羽毛。她再去渡劫地方找老树妖时,老树妖已经不见踪影,连片叶子都没有留下,满地黄沙厚土。 她还托不少乌鸦寻过老树妖,都没有踪迹。 老树妖是看着她长大的,或者说,她打记事起,就站在老树妖的叶子上混天度日。这颗树,没个十万年,都有五万年。 老树妖被天雷劈没了,她还难受过好长一段时间,虽然她们这族类没有什么感情,但她不一样,她是成精的乌鸦。感情这档子事,多多少少还是有的。 黑乌鸦:“天雷把我劈得支离破碎,枝桠都成了碎渣,我抱着元丹,卷走你落满地的鸟毛。日日夜夜嚼着吃完了,我就从树妖变成乌鸦了。” 小乌鸦:“……” 小乌鸦:“你认真的?” 黑乌鸦扑腾着翅膀,一个劲扇,使劲扇,就像在说:我现在这个鬼样子,还能是假的? 小乌鸦:“……” 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小乌鸦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打量它。羽毛乌黑,长喙乌黑,爪子洁白,眼睛圆溜溜黑漆漆,还泛光。 真像她乌鸦时的模样,真成了她。 从她的长辈,变成她的后代。这滋味——爽! 小乌鸦笑呵呵地rua它的头:“小崽子好啊。” 黑乌鸦:“……” 黑乌鸦给了她一爪子,怒道:“要不是我给你挡了一劫,你还有命站这?江江江江江叫!” 小乌鸦还它一爪子,哼道:“你活了几万年,还是颗树,连精都成不了,好意思说我,谁给你的脸说你祖宗?你就应该感谢我!不然你永远都是颗没有体验过天雷是什么滋味的老树妖。” 黑乌鸦:“……” 黑乌鸦:“我、谢、谢、你、哦!” 小乌鸦咯咯笑得好大声。 她把白面团子揉进黑乌鸦嘴里,“吃。” 黑乌鸦毫不客气地叼住。 小乌鸦:“所以,你为什么要冒充我?” 黑乌鸦白了她一眼。 小乌鸦:“哑哑哼?冒充我你还有理了?” 黑乌鸦再白她一眼。 “你个几万年老树妖心胸怎么这么狭窄呢。”小乌鸦嫌弃道,“我不就是把你扔出窗外嘛,那、那不都是——就是怪你自己,谁叫你死黏着我不放,还啄人,还不告诉我你是老树妖!” 反被扣了帽子的黑乌鸦“哼”出一口气:“死鸦子嘴硬!你心胸宽广,你几万的心胸比海宽,怎么就不念念天下,成天江江江江!还偷偷摸摸躲在这里吃人家不要的饭!” 小乌鸦一眼一板地说:“民以食为天,我吃,是应该,正常自然现象。你——个乌鸦,你还吃!” “鸦鸦。” 正这时,脚步声混着江合的呼唤从楼梯上传来,很快便到了转角处。 小乌鸦赶紧吞下寿司,饭盒一盖,从衣领塞进校服里死死夹住。 黑乌鸦还在磨寿司皮。 眼看着江合越来越近了。 小乌鸦戳了它一下,让它吃快点。 要是被江合看见他们躲在这里吃他的寿司,就完了,脸皮落一地,碎得捡都捡不起来——毕竟是她冷漠又坚定地嫌弃寿司,并且毫不留念地扔给张笛。 黑乌鸦还在磨,还老大不高兴的。 小乌鸦顿时急了,用食指戳它翕动的长喙,说:“不就是说你是乌鸦吗,你本来就是黑乌鸦啊,你快点,别磨了,哽不死鸦子——” 一道阴影从头顶盖下来。 小乌鸦眼疾手快地一巴掌合上黑乌鸦的嘴。只听“咕噜”一声,黑乌鸦吞了下去。 呵,果然武力胜于天。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江合站在她脚前,居高临下地看她。 小乌鸦昂头,平淡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合:“找鸦鸦。” 小乌鸦站起身,说:“我乘凉。” 江合:“……” 黑乌鸦在黑暗里嫌弃的“呱”了一声。 乘凉?学校每天都开空调,让温度保持在人体最适应的温度上。 谁还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要乘凉? “鸦鸦,过来。”江合深深看了她一眼,对黑乌鸦招手。 黑乌鸦不动。 “鸦鸦。”江合又叫一声。 黑乌鸦还是不动。 小乌鸦气压越来越低的江合,差点笑出声。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小江江。 小乌鸦rua把黑乌鸦的头,一拍它屁股,说:“去吧。” 黑乌鸦“哑哑”叫着骂她不要碰它屁股,一边飞到江合手上,凶凶地瞪她。 小乌鸦拍拍手,还甩着那只摸过它屁股的手,嫌弃地皱眉:“臭。” “哑!”黑乌鸦瞪圆眼珠,长喙撕得大大的,像要咬她。 “鸦鸦,好了,我们回去。”江合拍着它的小背梁安抚它。 黑乌鸦怒哼一声,瞥开脸去。 江合带着黑乌鸦往楼上走。 小乌鸦小心翼翼夹着饭盒跟在后面。 眼看着快要进教室了,可以把饭盒藏起来了。 江合都已经坐在座位上,喂黑乌鸦喝水。 小乌鸦走进来。 嘭咚—— 迎面撞上一个高举着书奔跑的男生,他后面还紧跟个气急败坏地女生大叫:“把书还给我!” 小乌鸦是觉得自己避开了,还是被他角度刁钻地给撞到了。 “对不起啊。”男同学尴尬地道歉。 小乌鸦手指紧紧掐着滑落的饭盒,固定在腰边,赶紧往座位上走。 她一靠近座位,就伸手进校服掏,把饭盒掏出来。 “巫小芽!” 奇大无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肩膀被重重拍一下。 小乌鸦吓得手一抖,饭盒戳在了桌面棱角。 啪嗒—— 饭盒在地上粉身碎骨。 饭盖、饭格、饭底撒得遍地都是,上面还沾着一粒粒米饭,和酱。 江合闻声看了过来。 小乌鸦:“……” 天要亡我。 第30章 小乌鸦一把扯出书包扔在散落的饭盒上, 一下子蹲下去,隔着书包掐住四分五裂的饭盒,书包连同饭盒一起塞进抽屉。 江合刚看一眼, 就被喝水的黑乌鸦“哑哑哑”叫了回去。 小乌鸦一脸正经地坐在座位上, 等再也感受不到江合的视线后,才双手偷偷摸摸放进抽屉,快速拉开书包, 把饭盒全部塞进去。 她搓搓沾了米饭和酱的黏黏手指, 正准备去洗手时。 江子淇从后面探身过来,伏在她肩膀上, 伸手去抓她书包。 小乌鸦一巴掌拍开她的手。 江子淇hihi笑:“几百万的书包就被你这么糟蹋了,不愧是你巫小芽。”她摊开手,把抓书包时, 沾了的沙拉酱抹到巫小芽手背上。 小乌鸦用干净的手背把她手指擦干净,听着她的话,动作顿住,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珠, 黑黝黝的眼睛像颗黑葡萄, 又汪又亮。 她震惊地问:“多、多、多少?” 江子淇扯了扯掉在抽屉外面的书包带子,说:“没记错的话, 八百六十万吧,我当时还想买来着。” 小乌鸦:“!!!” 她一把拽出书包,直奔厕所。 粉嫩嫩的书包往水下一泡,她使劲搓, 又揉。把上面的米和沙拉酱搓掉,搓掉。 她拎着书包带子,看着从皱巴巴的书包上滴下来的哗啦啦水, 心脏在滴血。 虽然身为一只乌鸦,但她有金钱的概念,她知道八百万八十万是多少钱。 死贵的巫小芽,怎么把这么多钱背在身上,也不怕被抢劫! “你不知道多少钱啊?”江子淇古怪地盯着她。 小乌鸦抖抖水,把洗干净的饭盒一起扔进书包里,面不改色地说:“妈妈没告诉我。” 她把书包挂在教室最后面侧边的窗户上,正对着太阳晒。 江子淇暂且信了她那句话。 “姐,你忘记这个了。”张笛提着一个口袋,从教室外进来。 小乌鸦拍拍八百八十万的书包,将打结的带子珍重地理平整。 她甩掉手上的水时,江子淇已经很自然地接过张笛提来的上午茶,正打开看今天的上午茶是什么。 现在,她跟着江子淇蹭午饭吃,江子淇跟着她蹭张笛是上下午茶。 张笛也怪机灵的,每次的上下午茶准备得比以前多,还变花样儿来,让小乌鸦欢喜得给他讲题都觉得格外欢快。 小乌鸦摸摸肚子,好像不算特别饿,她刚吃了江合做的寿司。 “吃什么?”她擦掉水,走过去。 张笛和江子淇凑头嘀嘀咕咕,说话间,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走过去。江子淇忙把塑料袋扔在桌上,拉着张笛去了走廊,还一边走,一边小声问:“还有呢,还有呢?” 哑哑? 什么问题让小淇好奇得连吃的都不感兴趣了? 她知道,小淇也贪吃。 小乌鸦从袋子里摸出薄荷糖,撕了糖衣含嘴里,一边瞄着小淇和张笛,一边悄无声息靠过去。 她也想听。 “哑——” 黑乌鸦biu地飞到她肩膀上。 她挥手拍了拍它的头——别暴露她。 黑乌鸦翻个白眼,用长喙啄她的手心:“哑!” 走廊的说话的两个人已经被鸦叫惊了过来,两个人看见她,又赶紧往更远处走了几步,就是不让她听。 小淇都有秘密了! 哼! 小乌鸦回头瞪了黑乌鸦一眼,就是它叫,它不叫,她就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了。 一眼还没有瞪完,就和江合撞了个对眼。 他抿着笑看她,眉眼温温和和。见她转过头来,嘴角噙着的笑意压了下去,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偷听被抓现场,还是被江合抓现场,他一定看见她如果偷偷摸摸往走廊靠过去的贼贼的步伐。 小乌鸦:“……” 不听就不听! 小乌鸦哼了哼,硬气地走到窗边,曲起手指,对着天空“jiu”地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 “呱——” 扑腾扑腾,一只灰乌鸦从天空叫着俯冲下来,它亲昵地用长喙亲吻小乌鸦的手,然后从江合眼前擦翅而过,飞去了走廊。 小乌鸦霎时就开心了,她乐呵呵地坐回座位,剥薄荷糖给老树妖吃。 江合:“?” 他起身去走廊,果不其然,那只从他眼前飞过的灰乌鸦,正站在江子淇和张笛的身边,安静地立在栏杆上,用长喙在空中东啄啄西啄啄。 江合:“……” 他回头,巫小芽正和黑乌鸦老实在在的共享零食,对走廊上的两个人似乎一点也不感兴趣——除了那只被派去偷听(正大光明)听话的灰乌鸦。 他家鸦鸦也做过这种事。 他第一次给鸦鸦洗澡,下手力气太大,搓掉了它的羽毛,给爷爷当场抓住,而后很荣幸地被爷爷逮进屋里训话。 当时鸦鸦想跟着他进屋。 他觉得丢人,不让进。 然后鸦鸦啄着奶奶,让奶奶搬了一盆百合花进屋里,说香,送给爷爷。 他那时候真当奶奶说的是真话,在被爷爷训完后,还凑上去闻了闻——是真香。 等出房间,奶奶抱着鸦鸦站在回廊里笑他。 奶奶说,那百合花是鸦鸦让她搬进屋的。 他接过鸦鸦的时候,鸦鸦那双常年无感情的眼睛眯了起来——她在笑他。 他听不懂鸦鸦在笑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鸦鸦听见了爷爷训他的话,鸦鸦在笑他,忍者笑可怜他。 大男孩子被人训话,多丢脸。 巫小芽她…… 江合眼神直接地打量她。 从这学期开始,从巫小芽不断地找他开始,巫小芽身上,有太多地方和鸦鸦太相似了,简直一模一样。 他看着兴奋分享果冻的巫小芽和鸦鸦——也是从这学期开始,他家鸦鸦经常不回家,还和巫小芽玩得比和他玩得好,看起来,鸦鸦是巫小芽的鸦鸦,而不是他家鸦鸦。 【我才是鸦鸦,它不是,小江江——】 巫小芽的话在江合脑里一闪而过。 不可否认,在巫小芽做着和鸦鸦一样的事,一样的动作,一样的神情时,他有那么几次,怀疑过巫小芽,或者说是异想天开巫小芽是鸦鸦。 然而,他的鸦鸦在这里,每天跟着他,虽然跟着巫小芽的时间比跟着巫小芽多。 他甚至怀疑这只鸦鸦是不是巫小芽掉包来的,毕竟刚才,就在前几分钟,她轻松地支使了灰乌鸦去听墙角——和他家鸦鸦做的事相似至极。 上周放学,他没有回家,而是带着鸦鸦回了老宅,在小阁楼住了一晚。 被他怀疑过的鸦鸦,还是如往常一样。回老宅和祖祖和爷爷玩,起床和他“哑哑”打招呼,吃着他准备的早餐,只喝冷水,他一给它热水,它就面无表情盯着他——其实是在怪他。 被他怀疑过的鸦鸦,才是他的鸦鸦。 而巫小芽…… “我、能吃一个吗?”江合走过去,坐回座位上,侧身面对巫小芽,伸出的食指不自在地点点那袋薄荷糖。 薄荷糖,他家鸦鸦怎么会爱吃这种东西?女生怎么会这么喜欢吃糖? 江合难以理解。 小乌鸦摸出一颗糖,丢他手里。 江合一把握住,小小的水粉色糖衣装着薄薄的水绿色糖果,小小单薄的一颗。 江合舔了一口。 凉凉的,比他院子里的薄荷叶还要清凉,竟然有些好吃。 果然是鸦鸦会喜欢的东西。 只是巫小芽…… 她不是最喜欢那种甜到发腻的糖果的吗? 江合咬着糖,问她:“你喜欢?” 小乌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酷酷地说:“我不喜欢还吃?” 江合:“……” 还是以前说话不带刺的巫小芽更可爱,虽然有点烦人。 江合:“礼貌性问一下。” 小乌鸦来回看了他两眼,她觉得聪聪明明的小江江,好像突然之间,变傻了? 小乌鸦吝惜地用眼神安抚他一眼,转回头,拿着辣条逗老树妖玩。 逗乌鸦,还是挺好玩的,难怪,他们都喜欢逗她玩。 江合捏糖衣的指尖僵了僵,刚才巫小芽盯他的眼神……像看个大傻子? 她…… 他看错了吧? 江合觉得自己只能这样想。他把糖衣抚平,拿出鸦鸦的饮食单,夹在里面,在最后的附注栏里,写上:七彩薄荷糖。 “你要吃这个吗?”小乌鸦拿着一包开封的辣条,递给江合。 江合合上笔帽,略微嫌弃地皱眉——包装袋里袋外,全是颗粒的辣椒,袋底全是水汪汪的油,一块块豆制品乱七八糟地散在里面,看起来……很垃圾。 别说他不吃,他家鸦鸦也不吃—— 不,他家鸦鸦正在吃。 江合心痛地摇头——他现在管不了他家鸦鸦了,鸦鸦比谁都凶,凶他都成了日常事。现在,大概就只听巫小芽的话——他家鸦鸦是被巫小芽带歪的! 小乌鸦哼:“我就知道你不吃。” 她一口咬住一块豆制品,津津有味地嚼,“这么好吃的东西,你都吃不来,我白跟了你几十年。”如果小江江会吃,她能早享受这种美食几十年。 江合:“……” 江合:“你跟了我几十年?” 小乌鸦嚼咽的动作一顿,面不改色地指着老树妖,说:“它。你看我像活了几十年的人吗?” 江合:“……” 现在,他在巫小芽眼里,好像哪哪哪都不好,哪哪哪都带刺? 江合沉思一番,拿出手机,发信息。 收件人:张笛。 【一箱七彩薄荷糖,明早送到教室。】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买东西就是这样,总是一箱又一箱,吃到天昏地暗也吃不完。绝望.jpg 第31章 “呱呱呱, 呱呱,呱——呱呱呱!” 灰乌鸦站在桌面上,“呱”个不停, 絮絮叨叨说着江子淇和张笛在走廊上说的话。一句话要重复好几遍。 聒噪得黑乌鸦都撅起长喙准备啄人了。 小乌鸦搓着糖衣纸, 想法子怎么样让灰乌鸦闭嘴。她已经反复听了好几遍江子淇和张笛的秘密谈话了——Rom家的奶茶实惠又好喝,王家街尾的烧烤便宜又大块。 她还以为是什么悄悄话——有关她的悄咪咪的话呢。 她也以为这只灰乌鸦安安静静——看它站在栏杆上,也是安静的。怎么就成了复读机, 还不带卡壳的。 大半天了。 它还在说。 江合就像知道它们在说什么一样, 靠在墙上,低低地笑他们。 越笑, 小乌鸦脑子越大。 死灰鸦子! “老树妖!”小乌鸦抓了一把黑乌鸦。 黑乌鸦刷地扇起翅膀,向灰乌鸦冲了过去:“哑哑哑!”声音凶得又厚又沉。 灰乌鸦白滴滴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呱”地冲天而起, 和黑乌鸦撞了个嘴对嘴。 黑乌鸦戳着长喙愣住,灰乌鸦滴溜溜地看着它,还用长喙又戳了它一下:“呱呱呱。” 黑乌鸦:“!!!” 黑乌鸦:“哑哑哑呱呱呱哑哑哑!” 扑哧扑哧, 它胡乱挥着翅膀, 逃命似地冲到小乌鸦身上, 甩着长喙:“哑哑哑——” “呱呱呱——”灰乌鸦跟着飞到小乌鸦身上。 黑乌鸦甩着翅膀挥开它,转头对小乌鸦怒道:“它公的!公的!它个公乌鸦亲我!” 灰乌鸦:“呱呱, 公的,呱呱呱,你也公乌鸦。” 小乌鸦:“……” 灰乌鸦向小乌鸦扑过来,黑乌鸦刷地飞出了窗外。 “呱呱呱, 它也公乌鸦,呱呱公乌鸦。”灰乌鸦冲小乌鸦重复一遍,追着飞出去了, 一边飞一边冲黑乌鸦叫,“公乌鸦,公乌鸦,公乌鸦,你公乌鸦。” 小乌鸦:“……?” 她看着语文试卷上的“一物降一物”,觉得颇有道理。 没了聒噪的灰乌鸦,小乌鸦终于能认真刷语文试卷了。 小乌鸦看着阅读题,愁得一个小脑袋两个大。 她咬着笔帽皱眉。 身旁的江合从习题册里抽出一张试卷,摊平在桌上。他拧开笔帽,一道一道做着。 不会做题的愁愁小乌鸦转身去找糖果消解苦愁,一颗糖扔进嘴里,她正要问江合要不要,就看见江合正在写试卷。 小江江从不在学校写试卷,今天竟然有心情写? 小乌鸦悄咪咪地睁大眼睛,好看得更清楚。 他写的还是语文试卷! 但不是她正在写的这一套。 小乌鸦赶紧找出他正在写的那一套,半撑着身体靠过去,悄悄看他写。 这次小江江不再是随意打草稿一般的书写,而是重点字词勾画下来,还在下面写着解题思路。 小乌鸦瞬间惊喜,她就喜欢看小江江这样写题,这样她也可以跟着学。 阅读短篇上被画下一条条线,标注着第几题。 小乌鸦翻着自己的试卷,一边看他画线的地方,一边看题。真心觉得小江江真是个宝藏,不用他说话,她都知道该怎么写答案了。 小淇给她讲过阅读题,总有很多因为所以,这里那里。 小淇讲的时候,她懂。讲完了,她需要再听一遍。 小江江写作业,他不讲,她知道写题思路,该怎么找,怎么写,怎么做。 小乌鸦开心地扑在他身后,一手摊着试卷,一手拿着笔,在试卷上做着记号。 她希望小江江多写几张语文试卷,就这样写,每一道题详详细细地写。 这样,她可以自学成才。 试卷的页脚在他背上扫来扫去,写字的女生毫无感觉,还在一边从他背后身后看他试卷,一边刷拉拉做笔记。 江合忍不住缩了缩后颈椎——痒。 他缩动的范围很小,然后忍住不动,继续解题。 刚写下一个字,手肘被柔软的头发扫来扫去,江合撇下的最后一撇歪了歪。 巫小芽这个人……这是偷看吗? 偷看都不会偷看吗?不会偷看就正大光明地看啊。 江合没有回头,而是不自在地重重地戳了一个点。 小乌鸦也跟着戳了一个点。 她盯着那个点看了又看。 为什么要戳点? 她琢磨了好一会儿,无解。 她跟着江合做到了八百字小作文。 她看着小江江将重点勾画出来,正等着看他怎么写。他盖上了笔帽,去拿水杯。 水杯在右手边。 小乌鸦顺手又快速地摸了过去,极其自然地抓住杯子放他手里了。 江合:“……” 他握住杯子,转头——巫小芽正站在他身后,身体前倾,看起来就像扑在他背上一样。 柔软的黑发从她肩头滑落下来,在他胸口荡来荡去,甜甜的糖果香萦绕在他鼻端,香得他呼吸一滞,抓住杯子的受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直到触到她的手指。 小乌鸦才猛地瞪大眼,惊回神。 她一下松开水杯,直起身来,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机智地摸出一颗糖摊在手心:“小江江,吃糖。” 江合盯着她夹在手指间的钢笔和试卷。 小乌鸦:“……” 她“嘿嘿”两声,拿着试卷装模作样地扇风,“这、天气还挺热。”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翻开试卷看题,两颗圆溜溜的珠子在看不见的地方滴溜转圈。 太尴尬了! 江合忍着没有笑她,起身去接水。 小乌鸦呼了一口气,看着他走远了,一把捞过他的试卷,摊在自己的试卷旁边对照着看。 她刚才有两个地方没看懂。 小乌鸦下笔极快地写着,听见江合的脚步声转了回来,快速画下最后几个字,一爪子将江合的试卷放了回去,还使劲压了一下,让它看起来平平整整。 走在过道里的江合装作没看见,平静地坐到椅子上。 他理平被折叠的页角,正要翻一页,忽然看见上面的字,翻页的手顿住。 只三秒,他若无其事地合上试卷,收进了习题册里。 小乌鸦正要将记住的最后几个字写在试卷上,笔尖往试卷上一悬,她顿时傻子。 这、这个字、这——江合的试卷! 那她的试卷? 小乌鸦惊悚地谨慎地悄咪咪转头,正看见他合上试卷,放进习题册,一眼也没有看过。 小江江他真的没看见吧?没看见吧?没看见吧? 她希望他没有看见。 她觉得他是真的没有看见,不然以小江江那个臭脾气,他一定会把试卷拍她桌上,用冷漠的眼神无声地嘲讽她。 小乌鸦“哼哼”两声,把江合的试卷叠成小小块的豆腐干藏进校服里——她也没看见。 嗯,这是她的试卷,她也没有看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换了包。 但她知道,小江江做过的试卷,通常情况下,他是不会拿出来看第二遍的。 她是看着小江江长大的,她很了解小江江,所以她认为自己想的一定是正确的。 她装着满心的“我很正确,我是对的,就是这样的”,挨到了放学。 过于信任自己,以至于放学时,江合拿着那本习题册出门都没有注意到。 小乌鸦开开心心地背着晒干的书包,揣着小江江的试卷,兴奋地跳上了小路司机的车。 那动作,欢乐得像只小兔子。 江合颠着手里的试卷,轻笑出声。 这字,真是和她人一样跳跃。 “哥,你在看什么?”江子淇从后面追上来,顺着江合的方向看了看,全是学生。要真辨识出他在看谁,还真认不出来他在看谁。 江合摇摇头:“没。”脸上的笑意却还未消。 这模样,打死江子淇都不信她哥没在看人。 江子淇换个方向凑去看她哥手里的试卷。 语文。 这个字……丑得有点过分,又过分得有点眼熟? 江子淇歪头凑得更近,借着昏黄的路灯仔细看,“这谁的啊,不是你的呀。” 江合一下合上试卷,卷在手里,往外面走。 江子淇紧紧追上,皱眉认真想,那个字她绝对看见过,还看见过好几次。 谁? 刚走出梧桐街,街灯混着车灯前后左右打在她脸上,她猛地就想起来了!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那、是、巫、小、芽、的、字! 哈哈哈哈哈! “哥!”江子淇追着江合冲上去。 江合一步不停,“嗯?” “巫小芽?是吧是吧是吧?你在看巫小芽!”江子淇八卦地问。 江合眯了下眼,原本柔和的脸色,变得分外平静。他淡淡看了她一眼,看得江子淇下意识缩脖子。 江子淇:“我、我就随便说说,嘿嘿嘿,哥你别当真。就算不是巫小芽也没事,是巫小芽也没关系——我闭嘴,我不说了。” 她在江合越来越冷的眼神下,赶紧闭嘴。 她哥越这样,江子淇越觉得她哥有问题,十分肯定和巫小芽有问题! 都坐在一起了,巫小芽那么喜欢她哥,没问题都能有点问题! 江子淇:“哎,哥,你觉得巫小芽怎么样?” 江合沉默不语。 江子淇:“我想和她交朋友。” 江合:“嗯。” 江子淇:“她人很好吧?就是蠢得有点可爱。” 确实蠢呆呆的。 江合赞同:“嗯。” 江子淇:“我周六约她出去喝奶茶吧?” 江合毫不犹豫:“她不喜欢。” 江子淇瞬间瞪大眼睛,震惊地说:“哥,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们——” 江合打断她:“我说鸦鸦不喜欢。” 江子淇古怪地看他,“我在说巫小芽。” 江合:“哦。” 她也不喜欢。 上车时,他拿出手机,百度【奶茶】。 奶茶,甜的。 哦,她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乌鸦:是的,我喜欢!(超大声) 第32章 小乌鸦刚到学校, 张笛就蹲在教室门口了。 “姐,你吃早饭没,我给你带了奶茶, 还是热的, 块趁热喝!”张笛从校服里取出一杯奶茶,双手捧着递给她。 奶茶的纸杯散发出强烈的热度,看起来他捂得很好。 小乌鸦没动。 张笛:“哎, 姐, 你不喝啊,这可是最好喝的奶茶店里的奶茶, 刚买的!真的超级好喝,你一定要尝尝! 教室里的江合一手撑着头,侧靠在墙上看过来。 张笛显得可难了——巫小芽真不想要, 他哪塞得过去? 他看了江合一眼——为什么送奶茶的事也要找他?就不能自己送吗! 江合只是淡淡地盯着。 张笛:“姐……你尝尝?不好喝直接扔——不好喝咱下次不买了!” “嗯……”小乌鸦伸手摸了一下。 烫。 她有些犹豫地又摸了一把,她闻到了甜甜的味道,只是——烫。 她不喜欢滚烫的东西, 当人时, 她能吃热的, 就是没吃过滚烫的。 这么甜甜,要不试一试? “姐, 真的超级好喝,不信你喝一口!”张笛直接把奶茶往她手里一放,松开手让她尝试。 小乌鸦下意识地接住,然后搂在怀里, 不再放手。 张笛一完成任务,立即跑了。 小乌鸦摩擦着纸杯,坐在座位上, 打开盖子,凑头去嗅。 甜甜,香香。 她伸舌舔了一下嘴角,热气升起扑了她满脸。 她一个没忍住,舔了一口。 江合:“……” 好像是挺好喝的。 小乌鸦抱着杯子,狠啄了一口。 嘶—— 滚烫的奶茶滚在舌头上,烫得她龇牙咧嘴。 小乌鸦捂住嘴巴,疼得眉毛都拧成了麻花。 真是比他家鸦鸦还傻。 江合无语地递给她一张纸。 小乌鸦一把拧开他的水杯,打湿了纸塞嘴里。冰冰的水混着烫得麻溜溜的舌头,这滋味好不酸爽。 “过来。”小乌鸦倒了少少一点在盖子里,对窗户上的老树妖招手。 老树妖使劲摇头,戒备地盯着她手里的奶茶:“哑!” 它才不要喝,死活不喝! 它现在的嘴巴还是甜的,甜得像装了一嘴巴的糖! 昨晚,江合做了一锅接一锅,叫它喝。 死难喝了,又甜又腻!腻得它现在闻着就想打呕! 那个死江合,不知道自己尝啊,全给它喝!死难喝了!有一锅还熬糊了锅! 老树妖扑腾着翅膀,直接飞出了窗外,站在外面的树桠里藏起来。 “这么好喝都不喝。”小乌鸦嫌弃老树妖那怂样。 她摸摸杯子,奶茶在低温空气里,变温了。 她抱着杯子,咕噜咕噜,大口喝完。然后端起盖子里的那点点,意犹未尽地舔唇。她吞口水,转头看一直在旁边盯直眼的江合,问他:“你要喝吗?” 江合往后避了一下,视线从她的舔嘴的舌头,移到她手里的盖子,盖子里当着少少的奶茶,已经冷了的奶茶,看起来腻腻的。 江合:“……你喝。” “哦。”别说我没给你喝,是你自己不喝。 小乌鸦嘴巴往盖子一凑,仰头一口干掉。 哑哑哑,真好喝。 果然是最好喝的奶茶店里买的奶茶。 小乌鸦翻转杯子,咖啡色纸杯纸盖都是光溜溜,没有商标,更没有标志。 看不出来是哪家店买的,等会课间操,她一定要问问张笛是哪家奶茶店,周六我可以带小淇去喝,让她也尝尝好喝的奶茶是什么味道。 小乌鸦扔掉杯子,擦干净手,摸出语文习题册写作业。 习题册翻开,她整个人愣在那里,这、这些试卷? 她准头去看江合。 江合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从习题册里扯出一张试卷,上面每一道题都标上了重点,阅读大题也勾上解题的思路。 每一张试卷,都是这样。 试卷上的每一个圈,每一条线,每一个点。 小乌鸦都认得出来——江合。 她昨天才抄过,看着他写完整套题。她还把试卷给拿反了,把他的试卷拿回了家,研究了大半夜。 这些,十几张语文试卷,都是小江江写的——给她写的? 十几张试卷,就算小江江做起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是他一道题一道题的慢慢分析成她能看懂的,会特别耗时。而且每道题还分析得那么透彻,又容易懂。 小江江昨晚肯定熬夜了。 小乌鸦抿嘴。 小江江真的好好,对她好好。 她最近还老冷漠他,不和他说话,不找他玩,有好吃的也不给他吃。 突然,她觉得自己怪坏的。 小乌鸦向老树妖招手,“小江江昨晚几点睡的?” 老树妖:“哑哑。”没睡。 小乌鸦望着江合露出手臂的小半边侧脸,他熟睡的宁静又柔和。 像个乖巧的小孩子。 和他小时候可爱的模样一模一样。 小乌鸦:“他昨晚干嘛了?”十几张试卷也不可能写一整晚不睡觉。 自从老树妖来了,她再也没有晚上去看过江合,也不知道他晚上睡得好,还是不好。 老树妖嫌弃地吐口水:“奶茶!做奶茶,做作业!” 奶茶? “小江江也爱喝奶茶!”小乌鸦亮晶晶地望着垃圾桶里自己刚扔掉的奶茶杯。 那个奶茶很好喝。 她要给小江江买! 刚才是她对不起,倒在盖子里,连老树妖都嫌弃,更何况是从小不缺食不少衣的小江江,他肯定更嫌弃。 “我放学给他买奶茶!”很多! 让小江江喝个高兴。 报答他熬夜给她写作业,真的好辛苦他。 老树妖白了她一眼。 这么多年来,还是个傻狍子。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灰乌鸦从窗外冲了进来,站在桌上叽里呱啦地吼,嗓子粗狂又沙哑。 昨天,它的嗓子还是尖锐的。一个晚上,嗓子像被磨砂砂过一样,沙得刮耳朵。 小乌鸦伸手合上它的长喙——吵! 小江江正在睡觉,吵醒了怎么办! 灰乌鸦瞪她,长喙在她手心啄来啄去。 痛死她了! 小乌鸦也瞪它,凶它:“再不闭嘴,我给你缝上!” “呱呱!”它转而去瞪江合,一副要啄醒他的模样。 “呱呱呱呱呱!”聒噪的声音闷在她手心里。 小乌鸦好像听见它在说什么,她稍微松开一点点手,它呱得更起劲了,噼里啪啦像倒豆子一样,一句话倒个三四遍。 “呱呱呱!” 江合灌它奶茶喝! 江合揪它的毛! 江合把它丢进锅里! 江合逼它喝奶茶! 江合问它奶茶好不好喝! 直到它说出好喝才放过它! 它的嗓子都被甜哑了! 你也一样,你的嗓子也会像我一样沙! 因为你也喝了他的奶茶! 我也喝了他的奶茶? 小乌鸦“哇”地瞪圆眼,她看看江合,又看看灰乌鸦。 灰乌鸦幸灾乐祸地盯着她“呱呱呱”。 “我没喝过小江江的奶茶。”小乌鸦小声反驳。 灰乌鸦:“呱!”就刚才!一口气喝完的! 刚才?张笛买的奶茶? 小乌鸦:“哦,我嗓子没沙。” 灰乌鸦:“……?!!!” 小乌鸦一爪子将聒噪的灰鸦子丢出去,嘻嘻笑起来。 原来不是奶茶没有商标,是因为那是小江江亲手做的奶茶。 哑哑哑,小江江真好,做奶茶给她喝。 他终于愿意倾听她的心愿了——她爱除了清汤寡水以外的所有好吃的! 这样的小江江,真招人欢喜。 小江江做这种好事,为什么不告诉她呢,不直接给她呢,要让张笛当中介? 小乌鸦舔嘴。 难道小江江害羞?撕不下面子和她一起玩?拐弯抹角想让她和他一起玩? 也可以哑。 小乌鸦很乐于助人,并且善解人意。 她可以和每天孤零零只有老树妖作伴的小江江玩。 小乌鸦为这段时间,冷漠小江江而悔过。 小乌鸦轻手轻脚摸出一把彩虹糖,放在小江江桌上——这是她喜欢吃的,可以和小江江分享,他醒来就可以吃。 她出动给他的,不是他问的。 不会掉他面子。 小乌鸦开心地捧着语文试卷,一道题一道题,认真地刷起来。 闻着甜甜糖果香的江合忽地睁开眼,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彩虹糖,甜得齁鼻。 巫小芽给他糖,难道是……? 掩在手臂里的嘴角蓦地扬了起来。 他撑起身来,两指拿起一颗糖,在指腹间翻来转去。 他问:“明天周末,你准备干什么?” 小乌鸦从试卷里抬头,正要回答。 “姐!”张笛抱着一个纸箱子从外面跑进来。 纸箱子往她桌上一放,张笛喘着气看了江合一眼,拍拍箱子,对巫小芽说:“姐,这是你最爱吃的糖!” 最爱吃的糖? 她有最爱吃的糖? 她怎么不知道? 小乌鸦疑惑地打开箱子。 箱子里,一个透明的大塑料袋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五彩斑斓的薄荷糖,糖片像树叶一样薄薄的一层。 她喜欢! 小乌鸦迫不及待地撕开一颗,正要放自己嘴里,她突然顿住,转身笑嘻嘻地把撕开的薄荷糖凑江合面前:“小江江,你吃。” 江合摩擦彩虹糖的手一顿,缓慢说:“……你吃。” “哦。”你不吃,那我吃。 小乌鸦兴奋地塞进自己嘴里,粉红的舌头在嘴角溜了一圈。 看得江合无意识地舔了舔牙根。 薄荷糖,是挺好吃的。 他吃过。 完成任务的张笛快速溜了。 小乌鸦抱着一大箱薄荷糖,问江合:“你刚才说什么?” 江合偏开头,视线落在窗外的树梢上,他家鸦鸦和灰乌鸦在上面扑来扑去,啄来啄去。 果然,他家鸦鸦前段时间每天不回家就是交.配去了。 江合:“周末做什么?” 小乌鸦一点也不迟疑:“和小淇去喝奶茶。”说着,对江合笑眯了眼,她好想告诉小江江,你做的奶茶好好喝,她还想喝。 江合:“嗯。” 他没再说话。 小乌鸦继续写题,她发现她懂了语文,她竟然可以自己做。每次,不管是小淇,还是张笛,给她讲过语文后,她都很懵。 现在,她一点也不懵,思路清晰得像一条直线。 江合靠着墙,若有若无地看着拼命写题的巫小芽。 良久,他摸出手机。 收件人:江子淇。 内容:周末回老宅。 两分钟后,江子淇回复:哥,我要和小芽出去玩,昨天放学和你说了,你同意了! 江合挑眉,他几时同意了? 江合:回去看看祖祖。 江子淇:…… 祖祖,年纪太大了,回去看祖祖,江子淇没法拒绝。 江合低声笑起来,心情愉悦地收好手机。 突然,巫小芽凑过来,问他:“小江江,周末你和我们一起去喝奶茶吗?” 江合:“……?” 果然,这巫小芽给他糖,就是想约他! 小乌鸦见他沉默,考虑到他骄傲的自尊心,再问一次:“小江江去吗,喝奶茶,很好吃的,超级好喝。你不吃甜的,有咸的,还有酸的。什么味道都有,小淇说的。” 小乌鸦:“小江江,我们一起去玩吗?” 正这时,江合的手机震动。 他拿出来。 江子淇:我、回、去、看、祖祖!!! 小乌鸦登时再补充一句:“周末还有小淇,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玩。” 小乌鸦:“小江江,你别误会,我不会单独约你出去玩。” 江合:“……” 他能不能收回“看祖祖”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该死的贱手! 第33章 周末。 一想到要和小淇出门玩, 小乌鸦早早地就醒了。 江子淇哑,她看着长大的小孩儿,约她出去喝奶茶, 说不定她们还会去吃个别的好东西, 玩个有趣的东西。 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可把小乌鸦乐坏了。 颇有种我养大的崽子终于愿意像对待正常人一样和我一起玩了。 小乌鸦精挑细选了一件又萌又嫩的公主裙,往身上一套, 蹬蹬蹬跑楼下去晃了一圈。 “外婆, 好不好看?” “妈妈,好不好看?” “外公, 好不好看?” “爸爸,好不好看?” 全家人:“……” 外婆:“我家宝贝孙女宇宙无敌好看,穿什么都是全天下最美的, 好看!” 妈妈:“小小要和同学出去玩?” 爸爸:“男同学女同学?” 外公灵光一闪:“嗤,江合吧?” 小乌鸦登时亮了眼,赞许地夸外公:“你真聪明!” 那天, 她问小江江要不要一起去喝奶茶。 小江江当时没有应, 但放学时, 他说知道有一家的鳗鱼味道不错,可以带她去尝尝。 小乌鸦当时那个喜哑!揪着他的袖子让他一定要来, 不要迟到! 巫爸爸一脸严肃:“你才高二,适合和男生保持距离。” 小乌鸦纠正他:“我高三。” 巫爸爸:“……” 外公:“重点是男生!” 小乌鸦直接了当地解决巫家人的愁恼:“他还小,我不和他谈恋爱。” 远在天边的江合:“?” * 小乌鸦撑着一把奶白的蕾丝伞从车上下来,立即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护送她来的小路司机多看了两眼今天格外与众不同的巫小芽, 才慢慢将车开走。 小乌鸦踩着小皮鞋蹬蹬蹬穿过水车,走进梧桐树后的奶茶店。 风铃“叮铃”几声脆响。 坐在窗边正翻着杂志的江合抬头,正看见巫小芽从青石小径走上台阶。 她收了蕾丝伞, 风中摇曳的梧桐叶在她白皙的小脸上落下斑驳的剪影。她穿了一条水蓝的公主裙,荷叶状的褶皱随着她行走的动轻轻摇摆出漂亮的弧形。金灿的阳光细细簌簌洒在上面,像暖阳下海面,泛出粼粼波光。 她抬头看了眼门扉上的字,黑黝黝的眼睛清澈生辉。 像只从水而出的人鱼公主。 江合不由地愣了神。 随着她推门进来,江合回神,向东张西望的巫小芽抬了抬手。 “小江江!”小乌鸦欢喜地跑过去,小皮鞋在木制地板嗒出清脆的声音。 江合被她欢乐的笑意感染得正要笑,就听她闻:“小淇呢?” 江合:“……” 有种大煞风景的感觉。 他说:“路上。” “哦。”小乌鸦坐下,把伞靠在墙边。 她从小背包里摸出手机,给小淇发短信,说自己到了。 江子淇:你帮我点一杯草莓泡泡沫。我马上就到,几分钟就到。 小乌鸦拿过饮品单,点了一杯草莓泡泡沫。她看着满页五花八门的奶茶名字和精致的图片,开始犯难。 小乌鸦戳戳江合:“小江江,你吃什么?” 江合喝了口白开水,正要说不用时,正对上巫小芽往他杯里投进探究的目光。 江合摩擦杯沿,思考片刻,点了一杯柠檬水。 小乌鸦:“……” 她原本想着江合点了什么,她便跟着点什么。结果柠檬水? 开玩笑呢。 她是来喝奶茶,不是来吃酸不溜秋的柠檬。 小乌鸦扫视饮品单上标注的“火爆”饮品,指着一个个问服务员:“西米露什么?” 服务员:“……就西米露。” 小乌鸦:“?” 小乌鸦:“那冰粉是什么?” 服务员:“……就冰粉。” 小乌鸦:“??” 小乌鸦:“那……这个,沙冰是什么?” 服务员:“……” 我有理由怀疑她是来找茬的,并且有证据。 但看着她真真实实迷糊的模样,服务员还是回答她;“……就冰粉。” 小乌鸦:“……” 这回答跟没回答似的。 小乌鸦无语凝望江合,眨巴眼睛,等待他回答。 江合:“……” 他摸着手机边缘,心说我也不知道。 小乌鸦像get到了他的内心,瞬间懂了。 她说:“那来一份干果糯米酒糟冰粉,水果沙拉,爆珠奶茶。” 都是爆款,应该会很好吃。 小乌鸦期待着。 不负她望,冰粉长得很好看,清透的荧凉凉上面洒满了干果,里面还渗着白色的糯米,淡淡的酒糟味混着甜甜的水润冰粉味传入她的鼻端,很好闻。 小乌鸦迫不及待拍照给小淇。 江子淇看着照片哭了——她刚刚接了她妈的电话,她妈叫她回去。 前天,就因为江合让她回老宅看祖祖,把周末和巫小芽的约给推了。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老宅来电话,说不用回老宅了,她祖祖要去钓鱼。 她兴高采烈和巫小芽说周末可以约,两人在电话里谈起喝奶茶时,巫小芽可兴奋了。她也挺兴奋的,难地一次和同学出门玩。 她还怪喜欢巫小芽。 她都点好了草莓泡泡,她都看见奶茶店了,汽车都靠边了,她妈叫她回去? 不! 江子淇愤恨,她一定要喝上草莓泡泡,和巫小芽一起喝。 她让司机等她几分钟,下车直往奶茶店冲。刚冲到水车处,顿时停了脚。 窗边一桌面对面的一男一女闪瞎了她的眼。 那一男一女正欢笑着说什么,漂亮的女孩儿嚼着干果,满脸都是幸福的神情,她对面的男生面前放着一杯柠檬水,他却一口也不喝,只是温和地看着女孩儿笑。 这两个人,江子淇极度熟悉,熟悉到爆炸! 不就是她哥和巫小芽吗! 她哥怎么会在这里? 巫小芽没说她哥要来——不是,她哥不是要回老宅吗? 滚淌地阳光落在她脸上晒得人火辣辣,身旁水车哗哗转动,旋转出哗啦啦的水流,洒得热空气都带了凉意。 江子淇真是又热又凉快。 她盯得太久,江合若有所感地看过来,隔着落地窗,和她淡淡地对视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转回去。 就像没有看见她。 江子淇:“!” 她严重怀疑,这一切都是她哥策划的!尽管她没有证据,但是她有身为女人的第六直觉! 江子淇怀疑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她摸出手机,给她哥发信息:你喜欢巫小芽! 而后,她紧紧盯住江合看。江合只是掠了屏幕一眼,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就在他拿起手机时,江子淇的手机又响了,她妈又打电话吹她了。 她接起来,“嗯嗯嗯”应着她妈,一边冲回车上,叫司机回去。 江合看着江子淇发来的信息,表面平静无波,内心却有点诧异。 他喜欢巫小芽? 江合看着吃得欢乐的巫小芽。 长得挺好看,还自带喜庆,看着就挺欢乐。 挺有趣的一个女孩,就是有点不正常?像没吃过食物?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感兴趣? 喜欢? 古里古怪,是挺讨人欢喜。 江合删掉江子淇的信息,连带给她妈发的信息一并删除。 他刚放好手机,巫小芽的手机震动两声,她伸手抓起来看,仰头对他说:“小淇不来了,她妈叫她回家。” 江合不动声色:“嗯。” 小乌鸦嚼着葡萄干,说:“她让我帮她把草莓泡泡沫吃了。” 正说着,服务员端来草莓泡泡沫。 粉红粉红,紫红紫红的泡泡盛放在玻璃杯里,晶莹的冰块在里面撞击,像色彩鲜明的水墨。 怪好看。 “那我帮她吃了?”小乌鸦欢喜地捧着玻璃杯,咬着吸管试探性吸了一口。 冰冰甜甜的,还有淡淡的奶油味,混着草莓香,真好吃! 小乌鸦抱着杯子舍不得松手,一个劲吸吸吸。 做人真好。 如果她勤奋点,早几百年就能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不过,现在也不晚,她会把曾经没吃到的全部补回来。 小乌鸦伸手抓饮品单:“再要一份百果刨冰!” 江合手快地摁住她,对服务员说:“抱歉,不要了。” 小乌鸦:“我要!” 江合:“太冰了,少吃。” 小乌鸦坚持:“我就要吃冰的!” 江合为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怎么和他家鸦鸦一样,总要冰的。 江合阻止:“不能吃。” 小乌鸦顿时气恼:“是我吃,又不是你吃,冰不冰关你什么事,小淇都没你事多。” 江合抿嘴。 桌边的服务员看得尴尬,小心翼翼地问:“……点吗?” “要!” “不。” 两人异口同声。 服务员窒息,决定不参与小情侣之间的战争,正准备默默走开时,被女孩叫住:“点,我就要!给我点!” 那男生说:“女生少吃冰的,你已经吃了三份冰。”他敲敲桌面,示意她看着看。 女孩才不管,撅着嘴就要。 服务员:“……” 她感觉自己吃了一口狗粮。 服务员正要给女孩下单,被男孩冷冷扫了一眼,准备下单的手颤了颤。 那男生还在哄她:“冰吃多了肚子疼。” 小乌鸦才不怕,冷的东西,她从小吃到大,几时疼过? 小乌鸦气势汹汹地威胁他:“就要吃,你不给我吃,我就不跟你玩了。” 服务员:“……” 江合:“……” 身旁一桌情侣看笑了,那女生对小乌鸦说:“听你男朋友的,他说的没错,吃多了肚子疼。” 小乌鸦气,不信地问服务员:“真的?” 服务员看了傻白甜小乌鸦一眼,又看眼气质出众的帅气男生,说:“真的。” 小乌鸦憋屈地坐下,呜呜哑:“你们就是看他长得好看,帮他说话。一群颜狗,难道我就长得不好看?” 众人:“……” 江合:“好看。” 小乌鸦骄傲地抬头:“那你帮我说两句话,说点一份刨冰。” 江合:“……” 第34章 江合实在没想到巫小芽那么能闹腾, 还是那种誓死不休撒泼打诨的闹腾。 迫于礼貌性的无奈,他勉强同意点一份刨冰,并且借着去卫生间的借口明确向服务员表明:分量少一点。 小乌鸦才不管多还是少, 她只是吃个稀奇——她从来也没有吃过。 她敢肯定, 江合也没有吃过,不然为什么她跟了江合十多年,她都没有见过这些玩意儿呢。 刨冰吃到了, 心情舒坦了, 连带看江合都格外顺眼,忍不住想亲亲夸夸他。 就在她想抱抱江合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的时候, 报应来了。 她扭扭捏捏坐在车上,不安地动来动去,活像屁股上长了刺。 江合不明所以, 问她:“晕车吗?” 他打开车窗,一股股带着热气的风灌进来,将车内冰冷的空气冲得稀碎。 小乌鸦不自在地捂住肚子, 两瓣粉嫩嫩的唇抿得紧紧的。 她一脸冷漠地摇头。嘴里却苦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想到刚才自己如何对小江江死缠烂打要吃刨冰, 心里疼得恨不得抽自己一翅膀。 这哪根羽毛不对劲, 非得吃,现在好了, 肚子疼得跟装了虫一样,那密密麻麻的口器一下接一下的咬她的肚子肉,内脏绞成麻花一样扭捏的疼。 也不知道肠子是不是被咬断了,在疼痛中不断地往下坠。 然后—— “小江江……”小乌鸦哭丧着脸。 嗞啦—— 汽车停了下来, 司机回头说:“游乐园到了。” 小乌鸦疼得更凶了,小脸蛋儿都疼白了。 江合有察觉不对,直接给了司机钱, 也不待找零,拉着巫小芽下车。 “肚子疼?”他伸手贴了巫小芽的额头。 一手冰凉,凉得和块冰似的。 满心的责备在看见那张惨白的小脸疼得揪了起来时,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拉着人就往医院去。 小乌鸦捉住他,没长骨头地靠在他身上,委屈巴巴地说:“小江江……肚子疼得出血了……” “去医院。”江合一手搂住她,一手拦车。 小乌鸦嗅嗅鼻子,后知后觉这事儿医院解决不了。她压下江合的手,小小声说:“就……疼来了姨妈。” 姨妈? 江合疑惑一瞬,而后脑袋“哐当”一声炸开了。 他僵着手…… 出租车车窗滑下去,司机探头叫:“走不?” 走个刨冰沙拉酱。 江合僵硬地晃了晃手,不走。 司机“啧”了一声,一踩油门飙出去。 小乌鸦捂着小肚子,可怜兮兮地仰望江合,一双黑黝黝的眼里,盈满了泪水,水汪汪地好不可怜。 江合尴尬地“咳”了一声,别扭地问她:“带那……没有?” 小乌鸦摇头。 “还能走吗?” 小乌鸦摇头。 江合把她抱到一边,给她撑好伞,让她拿着,说:“在这里等我。” 小乌鸦握着伞骨,看着小江江稳健地走进斜对面的超市。 * 江合心在痛。 砰砰砰撞得胸腔痛。 他一脸冷静,视线游离地走进女生用品区域,芯子僵硬地穿梭在两排卫生巾过道里。 销售阿姨笑眯眯走过来问:“小帅哥,给女朋友买啊。” 江合秉持少说少错的原则“嗯”了一声。 阿姨又问:“日用夜用?还是护垫?” 这么多? 江合只觉自己脑袋大了好几圈。 他怎么知道巫小芽要什么? 他拿出手机,想问巫小芽,但怎么开口问? 太难了…… “小帅哥,看看这款,女朋友们都爱用这款,量多量少都好用……”销售阿姨拿出一包,指着上面的图案喋喋不休地推销。 江合:“……” 他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淡笑了一下,然后随手捞起一个最贵的,步履稳健地走了。 他拿着一包花花绿绿的卫生棉,混在一列队伍里,故作冷静地拿出手机刷论文,确实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终于轮到他时,他要了两个口袋,重叠兜住它,走出超市时,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结果,视线一扫。 游乐园大门口的树荫下,没有巫小芽! 肚子疼成那样,还到处跑! 江合气愤地拨了巫小芽的电话,嘟嘟两声被挂断了。 江合:“!!!” 不让她吃冰,她非吃。吃出大姨妈来了,疼成那样,还到处乱跑,现在还敢挂他电话! 江合真想提她起来吊打一顿。 嗡嗡嗡。 小乌鸦的短信传送过来。 巫小芽:我在厕所。 巫小芽:飞船背后那个厕所。 巫小芽:靠窗左边那隔,小江江拿进来。 拿、进、来??? 江合握手机的手都在抖。 江合:你不是不能走? 巫小芽:…… 巫小芽:我打伞站那儿,他们总问我是不是工作人员,对我拍照,而且…… 巫小芽:我觉得快要血崩了。 江合:“……” 他站在厕所外的小道上,看着女厕所不断进进出出的女性们,心情复杂。 看得太直白,好几个女生不断回头打量他,然后互相嘀咕着推搡着进去, 江合都觉得自己像个死变态。 他长呼一口气,走上去叫住一个女生:“能不能麻烦你帮忙送到窗口左边那隔?” 女生愣了一下,盯着那张帅气的脸,迷糊地点了点头,失魂的走进去。 当烘地机的热气喷在她裸露的脚脖上时,她才回了神——那小哥哥说什么来着? 她抓着手里的口袋,大声问:“谁的卫生巾?” 蹲厕所的小乌鸦:“” 她赶紧拍门,接过来道了谢。 没想到小江江怪聪明的。 小江江真好。 小乌鸦给小江江发了一个超级可爱的颜表情,提起裙子去找小江江了。 江合正握着手机咬牙——都这种时候了,还发萌萌哒! 但是一看见她还有些惨白的唇色,那满腔怒气咻地一下泄得干干净净。 他觉得巫小芽有点过分。 明明是她不听劝,落得肚子疼,却成了像他的不是,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江合气。 他接过巫小芽的伞,冷言冷语问:“还玩不玩?” 小乌鸦蹲在厕所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以为疼过那么一会儿就好了。这才走几步路,又开始疼了,像有个大柄捶在砸她的小腹。 小乌鸦捂住校服,可怜巴巴地说:“想玩。” 想玩,不是要玩。 她想,但是她肚子好疼。 江合想教育她两句的,但见她这么可怜,想说的话都飘了,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缓和不少。 他蹲在巫小芽面前:“上来。” 巫小芽一点犹豫都没有,把装着卫生棉的口袋往小背包的带子上一系,手脚并用地爬上江合的背,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紧扣在他脖子前。 江合把伞给她拿着,搂住她的双腿,站起来往游乐园外面走。 欢乐的笑声在四面八方飘扬,红气球冉冉升起,彩色泡泡满天飞,爆米花和冰激凌的香味四处蔓延。 一群一群人从他们身边来回擦肩而过。 小乌鸦念念不舍地看着一个个有趣的项目离自己越来越远。 刚才在奶茶店,小淇发短信告诉她游乐园好玩,她就来了。 看起来是真的挺好玩。她一个都没有玩过,就进来蹲了个厕所? 哑哑哼! 小乌鸦挠着江合的脖子,“小江江……” 不用她说多余的一个字,江合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他严厉拒绝:“不行。” 肚子疼得路都走不了,还想玩? 做梦! 然后,他背着巫小芽去了海盗船那里队伍。 小乌鸦开心地眯眼,转首就是吧唧一口落在江合冷硬的侧脸上:“小江江真好!” 江合:“……” 果然是个现实的女生。 江合感受着侧脸的湿润,后背轻飘飘的身体,轻柔的发丝扫着他的脖颈,飘荡在他手腕上的裙摆带了丝丝痒意。 “你看人家都背,我也要背——你是不是不爱我!” “不然你为什么不背我?” 身后不远处一对情侣争执着,女的一直指着小乌鸦和江合,男的一脸为难的哄着,最后哄不好,只得蹲下去背起了女的,女的瞬间高兴了。 江合和小乌鸦:“……” 果然,恋爱中的大部分女生都挺会作的。 小乌鸦很成功的感受到了。 轮到两人上海盗船,巫小芽听人说坐船尾最爽,最能体现其中乐趣。 于是,小乌鸦一挠江合的喉结,奋勇前进:“小江江,我们坐船尾!” 江合已经劝不住巫小芽了,他知道,不论他说什么,巫小芽都能找机会反击他,而且不达目的不罢休。 江合扶着她坐上去,给她系好安全带。 身后闹着要背背的那对情侣也跟着坐到了他们身旁。 海盗船摇起来的时候,小乌鸦还没有太大感觉。 摇了几下之后,身旁的女生“啊啊啊”破嗓大叫。 小乌鸦往她一看,再往地上一看,“哑”地一声撕开喉咙跟着叫了起来。 还一手死死抓住江合的手,大喊:“小江江啊啊啊——别啊怕——啊啊啊我保啊啊啊保护你——”风吹劈了她的嗓音。 江合:“……” 下船的时候,女生是抖着脚,脸色惨白的苟着腰被男朋友扶下去的,再也没叫背背。 小乌鸦是直接双手往江合脖子上一勾,掉在他身上,被江合抱下去的。 但从她兴奋的眼睛来看,她还挺享受。 江合觉得自己迂回委婉做了那么多事,其实只是为了背个包来玩。 他又背又包,带着这个“包”玩了游乐园大半的项目。 夕阳斜坠,天边缀着层次不一的深沉的红紫,将洁白的云朵染成炫耀的晚霞。 摩天轮缓慢升到高处,他对面的女孩儿软趴趴地扑在透明车厢上,用额头和鼻尖顶着车厢,安静地看天边的夕阳。 温柔的橙色透过车厢落在她脸盼,衬得她眉眼如画,像条嬉戏一下午的尾鱼匍匐在礁石上,看海天融为一色。 这一刻,他觉得巫小芽这个“包”也不是那么烦人。 想再抱抱。 “芽芽。” 小乌鸦回头,极轻地发出一个气音:“嗯?” 车厢一个抖动。 江合伸手。 她跌进了一个温暖又宽敞的怀抱。 第35章 小乌鸦以为他怕高, 于是很有气魄的单手搂住江合,手心拍拍他的后背,轻轻安慰道:“别怕别怕, 小江江别怕。” 江合:“……” 自此, 江合的脸色就没好过。 小乌鸦莫名其妙,但是很快的,她就没心思管江合的臭脸色了。 她的肚子又开始疼了, 一阵疼过一阵。 疼得江合怎么送她回家都记不起来, 人往床上一瘫,再起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的事情了。 她抱着肚子去了学校。 学校又搞偷袭——模拟考试。 一天不耽误地进行。 这个学校就是这样, 从不给人准备的机会,它只用每场模拟考试检验你是不是真正的在努力复习。 不管你是如何复习,只看结果。 小乌鸦撑着疼痛的肚子, 艰难地画上最后一个句号。视线里,连题目都疼模糊了。 很成功的,她稳拿班级倒数第一名, 凭一己之力成功地拉低了一班的平均分。 小乌鸦看着分数单, 再摸摸自己已经不疼的肚子, 心里储存了几万句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话。 啊,刨冰真害人啊! 小乌鸦歇菜地趴在课桌上。 刘辉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嘲笑她:“呵, 吐槽我八十九分,你看看你,哈哈哈哈哈还好意思吐槽我!你看你多少分,哈哈哈哈零分!” “零分!零你怎么考出来的, 闭着眼睛瞎做都不止零分!” “哈哈哈哈,还有个十二分,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看你以后还好意思吐槽我八十九分不!” 小乌鸦捏着自己的成绩单, 不想搭理讨人厌的小人得志的刘辉。 考试那两天,正是大姨妈前三天,肚子疼得她看试卷都是糊的,她满脑子都是“好痛好痛”,哪有什么心思去看题,再做两遍。 小乌鸦偏头看江合的成绩,满分,年级第一名。 她揪着脸,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满心满嘴都是酸酸的。 她也想像江合一样,凭个人本事考得美满,而不是凭个人本事考了个零分。 上课铃敲响,刘辉得意洋洋坐回自己位置,一脸小人模样。 小乌鸦和他是隔了一个过道的同桌,转首抬眼就能看见他那欠揍的表情。 梁老师抱着一沓试卷走上讲台,铃声还没歇,她就迫不及待地敲讲桌。 互相热闹讨论的同学们顿时安静下来,各自转身坐回自己座位。 在铃声的尾音中,梁老师嗓子都在冒烟:“我们班有个同学,考得很好很好很好!” 她把“很好很好很好”咬得非常重,颇有咬牙切齿的愤懑。 很显然,她说的这个同学不是江合。 能让梁老师如此愤懑的人…… 刘辉转头盯着巫小芽,戏谑地“嘿嘿嘿”笑。 嘭—— 梁老师一巴掌将几张试卷拍在讲桌上,大喝:“巫小芽!你考试梦游去了,还是偷牛去了!零分都考得出来!”伴随着梁老师愤怒的声音,前排吃了一嘴的讲台笔灰。 巫小芽坐直身体,挺直小腰板,不慌不忙地说:“见亲戚去了。” 梁老师:“……” 全班哄然大笑。 “安静!”梁老师一拍讲桌。 同学们捂嘴偷偷笑。 梁老师提起她的试卷,将满页的红色叉叉面对全班同学,“你站起来,好好阐述一下你是怎么做到每道题都都写错的。” 那拉直的试卷上,每一道题都答了,粗略一看,答得还挺规整的,但是每道题都是错。 同学们无不神奇地看看巫小芽,又看看试卷。 小乌鸦抿了一下嘴,说:“就那样做的,用笔做的。” 同学们又笑做一团。 但是梁老师却觉得这真是个狡辩又油嘴滑舌的学生,真是令人喜欢不起来。 梁老师:“下课到办公室来。” 小乌鸦:“哦。” 梁老师让她坐下,把她试卷放在讲桌上,看了同学们一圈。 那眼神是打量和思索。 同学们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没有预感出什么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时,梁老师说:“这次考试,咱们班,一班,一直遥遥领先于别班的一班,平均分被后面几个班远远甩在身后。” 同学们默,转头无声控诉巫小芽。 一直享受着好学生,优质三好生,最聪明学生等等优秀称号的一班同学,就在这一次考试,被后面的二三四五班超过领先。 这说出去——这能说得出去吗? 太丢人了! 巫小芽心慌慌,面上却淡定得一逼。 她稳稳当当地端坐着,平静无波地接受着各色视线。 “从现在起,咱们班开展互助学习方式。两人为一个小组,以己之长补其所短。”梁老师拿起名单贴在黑板上。 “组已经给你们分好了,一起互相帮助学习,我不想再看见下一次考试一班还落后于别的班。”梁老师说,“班级是一个大团体,巫小芽同学成绩不好,很容易拉低班级的平均分,那么你们就要分发努力,争取体突破极限,考最好的分数,弥补巫小芽同学亏损的分数。” 全班同学哀嚎一片,哀怨地盯着罪魁祸首巫小芽。 巫小芽:“……” 梁老师又看了巫小芽一眼,突然薅过一支笔,在名单上滑了两杠,重写几个字:“巫小芽和江合同学一组。” 小乌鸦顿时从面无表情变成两眼亮晶晶,像嗅上了一团肉圆子一样,闪闪发亮地盯着江合。 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向江合学习了,让江合教她语文,教她物理,教她化学,教她所有。 小乌鸦兴奋得冒泡泡。 江合面无表情。 小乌鸦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兴高采烈地说:“小江江,我们从哪里开始!高一吗,要不小学也可以!” 前桌同学:“???” “噗——”刘辉哈哈大笑。 小乌鸦瞥了他一眼,继续亮晶晶地看着江合。 江合:“随便。” 小乌鸦:“那从你开始吧。” 江合:“?” 小乌鸦:“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难道就因为我没有听你的话吃刨冰吗?” 这画风转得周围的同学一愣,仅仅只是一秒,他们顿时发现惊天大秘密,浑身像长刺一样,在板凳上悄咪咪地挪动身体,向最后面的巫小芽和江合挪过去,竖起耳朵专心致志偷听。 江合也是愣了一下,随后冷淡地说:“不是。” 小乌鸦不罢休:“那是为什么?” 江合冷漠地盯着她。 表情冷漠,小乌鸦却像是看见了他的控诉。小江江那张好看的脸,就像是在说:你还好意思问? 小乌鸦莫名其妙:“我没有欺负你吧?” 小乌鸦:“我每天恨不得把你供起来不让你磕着碰着摔着,什么好东西都往你面前送,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我对你祖宗都没这么上心过,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 江合:“……?” 她说得那么煞有其是,极度肯定得让江合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我在作? 江合:“没有。” 小乌鸦:“为什么?” 江合不想再说这件事,特别是周围全是兴奋又八卦的脸。 江合:“去把试卷拿下来。” 机智的小乌鸦才不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她可知道,这次不让小江江说出来,就没有下次了。 她不去,江合就起身准备去。 小乌鸦牢牢抓住他,“说,为什么。你不说,我就没办法静下心学习。” 江合:“没什么。” 看她还要纠缠的模样,江合找借口:“心情不好,看谁都冷漠。” 小乌鸦:“为什么心情不好?” 江合:“……”因为你。 打死他都不会说。 江合:“没睡好。” 小乌鸦:“为什么没睡好?” 江合:“失眠。” 小乌鸦:“为什么失眠?” 江合:“……” 刘辉看不过去了,插嘴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跟你为什么要拉屎一样呗。” 小乌鸦:“……” 小乌鸦嫌弃地看了刘辉一眼,果然放开了江合。 江合去拿了两人的试卷。 他展开来看。 一如既往,每道题,过程都对,就是答案完美避开正确答案。 答案是一,她写二。是A,她写B。 几套试卷都是这样。 字丑得像鸦鸦摁爪。 果真如传言所说,巫小芽父母格外宠溺她。 人皮,字丑,成绩差,却别人想拥有的都能轻松得到。 江合晃了晃神。 下课铃“叮当”打响,他从猛地回神,紧抿了唇,将她的试卷抚平摊在桌上。 小乌鸦转头就看见江合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更加冰冷,像块冰,轮廓凌冽。 感觉比刚才更冷漠了? 小乌鸦挠头,起身往三班冲去。 她刚过去,江子淇也从座位上冲出来,她也正要去找巫小芽。 江子淇八卦地拉她到走廊栏杆边:“游乐园好玩不?”其实她更想问和她哥一起好玩不。 她知道,巫小芽和她哥肯定有一腿,她可想怎么是怎么样的一腿,就是没法直接问出来。 一提起游乐园,小乌鸦就兴奋:“好玩!” 江子淇:“你和我哥一起玩了什么?他怎么样?是不是也好玩?” 说起江合,小乌鸦顿时淡了表情。 她问:“小江江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他好像心情不好。” 江子淇讪讪:“他每天都心情不好。”特别是徐佳回国后,她哥就没好过。 但是这事她又不能对巫小芽说。 小乌鸦继续说:“从游乐园回来后,他就对我可冷淡了。在游乐园里,他还背我来着,我们玩得可开心了,我敢保证,我绝对没有欺负他。” 哈! 原本以为八卦无望的江子淇瞬间来精神了:“我哥竟然背你!你们玩了什么?摩天轮有没有有没有!”摩天轮产生爱情!如果她哥真和巫小芽有那啥,她哥一定会带巫小芽坐。如果没有,她哥一定会说你自己去坐,我在下面等你。 小乌鸦点头,后知后觉:“小江江就是坐了摩天轮下来后心情不是很好。” “啊?不应该啊。”江子淇疑惑,“你们在摩天轮里干嘛了?” 小乌鸦把过程说了一遍。 江子淇听得风中凌乱:“你……我哥抱你,你拍着他背说‘别怕’?” 小乌鸦点头。 江子淇绝倒。 江子淇;“你是真蠢还是装的啊?” 说完反驳自己,她才不允许巫小芽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巫小芽蠢,简直是在牵连她。 看着巫小芽那单单纯纯的模样,江子淇凑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小乌鸦顿时恍然大悟。 她一抓头发,冲回班上。 “小江江!” 江合疑惑抬头。 她扑过去。 “小江江,抱我!” 江合:“?” 全班同学:“???!!!” 他不动。 小乌鸦双手一勾,搂住他的脖子,扑进他怀里。 力气大得椅子都带翻了,椅子脚绊得她踉跄。 江合怕她摔倒,当即抬手搂住她的腰,将人带进怀里。 同学们:“!!!” 第36章 小乌鸦凑在江合耳边, 调皮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冷漠了。” 江合:“?” 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听她说:“你是在气我把你当儿子了。” 小乌鸦瞥了眼周围偷听的同学们,收住嘴里还有的一句话。松开手, 准备站起来。 江合从一瞬间的震惊转变成愤怒, 一把推开这个该死的巫小芽,走出教室。 小乌鸦跌回座位上,看见一晃而过的小江江的愤懑的脸, 心里升腾起自己猜中的愉快心情。 她“咯咯咯”笑起来, 还眼尖地瞥见小江江别扭地红了的耳尖。 正笑得欢时,让人不愉快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去而复返的梁老师站在教室门口叫:“巫小芽,来办公室。” 笑容凝固一瞬,小乌鸦坚强地走了出去。 办公室很热闹, 每个老师都在对这次没有考出理想成绩的学生训话。 小乌鸦一进去,就被梁老师揪到办公桌前。 正被训话的同学偷偷瞄了她一眼,露出同病相怜的眼神。 梁老师:“说说看吧, 考试怎么回事?按你跳级的水平, 不应该只考这点分数。” 梁老师:“我看了你的试卷, 答题思路没有问题,答案怎么恰恰都错了?” 梁老师:“能这样考出个零分, 你也是不容易。” 周围训话的声音低了些,老师们一脸操碎了心地让他们回去好好反思,然后聚精会神听着巫小芽的动静。 他们也看了巫小芽的试卷,整个办公室的几位老师还分析过一遍, 皆没头绪,甚至胆大地猜测是巫小芽故意为之,不然哪有恰好避开正确答案?还每张试卷都如此? 面对梁老师的三连环质问加戏谑, 小乌鸦不慌。 她认真又老实地说:“考试时候来大姨妈了。”第一次感受大姨妈,“每逢这时候我都疼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看什么都是花的,脑子糊成泥浆。考试时候试卷都在旋转,然后我就……” 小乌鸦闭上小嘴巴,让梁老师独自补脑去。 很快,梁老师就补脑出来了巫小芽痛苦地捂住肚子,拼命睁大眼睛看题,颤抖着手指解题的可怜模样。 试卷上那字,确实五花八门,虚虚散散。 梁老师勉强信了。 梁老师作为老师,不仅关心她的学习,还应该关心她的身体健康,更何况是“跳楼”的巫小芽的身体状况。 梁老师关心地说:“有没有去看医生检查,痛到那种程度,应该是生病了吧,要好好检查啊。” 小乌鸦忙不迭点头:“嗯嗯。” 梁老师又嘱咐她几句,让她跟着江合努力上进,争取下次考试能考一个理想的分数。 跟着江合上进? 那是必须的。 和小江江坐在一起,除了看好他的大目的以外,还有一个大目的——让他教自己读书! 小乌鸦提个建议:“老师,我觉得那个学习小组,你考虑考虑设置个奖项?例如,两人为一组,下次考试,哪一组分数最高,可以获得什么奖励。这样更能激发同学们学习的激情。你看,平时大家都埋头刷题,死气沉沉,对身心不好,身心出现问题,考试容易发挥失常。比如说我,比如刚才从办公室里出去的同学们。” 梁老师一听,还真有道理。 她琢磨一番,午后第一节 自习课时,便宣布——下次模拟考试,平均分最高的前三组将分别获得嘉奖。 大部分同学兴奋起来。 也有同学不乐意。 “梁老师,那我们可不可以自己组合。不然这样不公平,咱们谁敢和江合比啊,这第一名肯定非江合莫属。” “不一定啊,你看巫小芽考几分?” 当即,有几个同学笑了。 梁老师说:“两人组合分别按照一高一低划分。最高分配最低分,依次组合。相对自己选人而言,这很公平。” 确实。 同学们再无异议。 这事不大,有同学感兴趣,有同学不感兴趣。 感兴趣的同学往外面一说,别班一听,于是别班也来个互助学习小组。 年级主任宋弥勒听说后,一合计,互助学习小组的活动从班级上升为年级。下次模拟考试,从每个班的第一名中取分数最高的前三名,由学校颁发奖励。 第一名两万元人民币。 虽然大多数人不缺钱,但如果真拿到两万,人人都可以挺直腰板说这是我自己努力争取的,是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尽管他们觉得第一名肯定是江合,但是江合带了个巫小芽,就不一定了。 大部分人都“知道”,巫小芽跳级到高三一班,是通了关系,那学校给出的六百多分是全她面子,没人真信巫小芽能考六百多分。 拿巫小芽曾经四百多点的分数来算,就算搭两个满分江合,也得拉胯。 满分加四百多分的平均分能打得过两个六百多分的平均分? 不能的。 所有人都决定拼一把,这不仅仅是证明自己的机会,还是一个能打败学校神话江合的好机会。 往后,走出去一说“江合都没我考得好”,多流弊? 刹那间,高三的学习氛围从沉甸甸瞬间变成激情澎拜,一个两个磨刀霍霍向试卷。 小乌鸦也欢喜。 她向梁老师提建议最主要的目的——让小江江从内由外,从外由内,完全,必须和她一起学习。再也不用担心小江江因为某个小豆丁一样大的理由而生气不教她。 她要断了小江江不想教她的任何一个机会。而且,她也看上那两万块钱了! 小乌鸦觉得自己真是只聪明的乌鸦精。 江合一整天都没有理她。 小乌鸦抓着试卷去拉他的衣袖,弱小地叫:“小江江……” 江合浑然不理,把她当空气。 小乌鸦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让小江江变成这样,自己也有错——谁愿意被别人当儿子? 换成别人对她这样说,她可能会奋起干一架,啄到对方说不话来。 小江江没有打她,已经很好了。 于是,小乌鸦决定,不哄了,让他自己慢慢平静,过着过着就忘了。 时间会让那些事消失不见的。 就像她被雷劈之前,吃的东西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拿着笔,自己刷试卷。 第二天早上,出门时,她犹豫了一下,为自己放着生气的小江江不哄而忏悔几秒钟。 然后,拿着碗,装了满满一大碗稀饭带去学校。 小江江又变成了曾经的模样——趴在桌上睡觉。 小乌鸦戳戳他的手臂:“小江江。” “嗯?”江合侧脸过来,长卷的睫毛颤了颤,像一把刷子一样刷开来。 他迷糊地盯着她,眼底有红红的血丝。 小乌鸦顿时心疼地伸手去摸他的眼睛:“小江江又熬夜了?” 江合清醒了,拂开她的手,坐起身问:“什么事?” 小乌鸦从书包里捞出碗,放到他面前:“给你带早饭,快吃,吃完了继续睡。” 江合皱了下眉,正要拒绝。巫小芽已经打开碗盖,满满一碗白净净的稀饭。 江合:“……” 小乌鸦把勺子递给他,“吃哑,很好吃的哦。”其实可不好吃了,只是她实在想不到小江江爱吃什么。 在她很多的记忆里,小江江从小到大,只吃清淡淡的东西。这碗白米稀饭,应该很合他胃口吧? 江合:“不用,谢谢。” 不吃?拒绝接受一个人的好意,不就代表拒绝和好吗? 这怎么行! 不和好,她怎么才能跟着小江江学习啊! 小乌鸦当即急了,她把勺子塞进小江江手里,不容拒绝地说:“小江江你一定要吃啊,这是我起很早很早亲手给你做的,我第一次做饭都献给你了,你千万千万不要拒绝我,不然我会备受打击,往后几十年都不敢动手做饭了。” 江合:“……” 碗里的稀饭很粘稠,还有一丝丝米香飘散。 第一次能做这么好,可见用心了。 江合拿勺子的手动了动。 正这时,江子淇在班级门口叫巫小芽。 小乌鸦犹豫地看看小淇,又看看小江江。 她还没有劝小江江喝粥呢。 正在两难间,江合说:“你去吧。” 他说的轻松又自然,小乌鸦以为他愿意喝粥了,立刻丢下一句:“小江江一定要吃哦。”跑出去找小淇了。 两个人携手到栏杆边说话。 江合随意扫了一眼,颇为嫌弃地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稀饭。 然后,端着碗喝了起来。 z,真香。 小乌鸦再回来时候,桌上干干净净,连勺子都不见了。 小乌鸦:“我碗呢?” 江合往窗外偏头。 一只乌黑的乌鸦,叼着碗,站在树梢摇首摆尾。 你个死树妖! 小乌鸦气! 她给小江江吃的,死老树妖竟然敢抢着吃! 小乌鸦顺了个橡皮擦冲老树妖砸去:“把稀饭还给我!” 江合:“……” 这么凶…… 江合掩饰性地咳一声,从抽屉里拿出几张试卷,递给她。 小乌鸦一手拍开,拍完了立刻后悔,跌跌坐回位置抓起来看。 那是她的考试试卷。 现在的试卷上,除了她的解题以外,还有小江江的解答。 他每一道题都做了,从题干到答案,写得清清楚楚。 小乌鸦看一眼就能懂,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知道应该从哪里入手解答。 哑哑哑,小江江真好! 他昨晚熬夜,一定是在给她写试卷!这么好的小江江不应该只吃白稀饭,她以后一定会给他夹一点下饭菜! 她再也不说他是儿子了! 她知道错了。 她会把他供起来,好生对待,不磕着碰着摔着。 小乌鸦转头,抓起小江江勤奋又好看的手指大大的吧唧了一口:“小江江你真好!” 江合懵逼地感受着手指上潮湿的温度。 这……是不是吻错地方了? 就在他的狐疑,和同学们的震惊中。 她问:“小江江,周末去你家,还是来我家?” 江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七夕节快乐~ 第37章 这真是一个好有含义的问题呐! 同学们叽叽喳喳讨论。 刘辉忍不住, 直接凑过去,不可思议地问:“你俩真好上了?” 刚进教室的张笛心痛不已,自己喂了好久的姐姐真撩下了江合? 自己的姐姐再也不是自己的姐姐了! 心痛痛。 “我觉得……姐不是那样的人……”张笛虚心地说。虽然他内心肯定巫小芽是那样的人, 就是嘴硬。 小乌鸦昂首:“那我是哪样的人?” 张笛:为江合跳楼的人。 张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人。” 小乌鸦赞同地薅薅他的头发, 笑眯眯地说:“知我者莫如我家张小弟!” 张笛受宠若惊。 江合登时冷了眼。 同学们:气氛有点不对劲。 正要再向姐姐表达自我奉献精神的张笛,在江合冰冷的视线下默默闭上嘴。 他放下上午茶,麻溜地滚了。 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他姐就是喜欢江合! 张笛失望地滚出教室, 撞上了贴在墙根处偷偷张望的江子淇。 两人视线一撞,尴尬至极。 江子淇“嘘”了一声, 揪住张笛甩在自己身后,继续看她哥和巫小芽。 巫小芽说:“小江江,我成绩不好。” 江合:你终于说了句真话。 巫小芽继续说:“周末学校不上课, 我想我们应该好好利用周末的时间,互助学习小组嘛,肯定要互相帮助学习对吧?” 巫小芽:“我煮稀饭给你吃, 你教我学习。” 巫小芽:“去图书馆的话, 中午还要回家煮饭吃饭, 浪费时间。所以,小江江, 去你家还是上我家?” 八卦的同学们宛如被泼了一头冷水。原本他们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大秘密,结果,就这? 去X的互助学习。 他们想看八卦。 冗长的一节节自习课中,需要八卦来调节沉闷的精神。 同学们失望地坐了回去。 小乌鸦一看他们神情, 就知道他们误会了。 还以为回家见爸妈呢? 哑哑哼,别说,还真能见爸妈呢! 不过, 才不告诉你们。不仅见爸妈,还见外公外婆呢。 小乌鸦转头笑眯眯和江合说:“去我家吧,上次你到我家门口,还没有进去过呢!” 失望的同学们瞬间振奋起来。 去过,还没有进家门! 江合和巫小芽就是有一腿! 他们一脸八卦地盯着江合。 江合揉头,有时候他是真不懂巫小芽是真蠢,还是装蠢,或者是什么都不在意。 不在意同学们和老师们怎么看怎么说,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只顾着自己欢喜不欢喜。 江合:“我给你写套题,自己回去做。” 刘辉:“说得来就像你去过江合家一样!” 两个人异口同声。 小乌鸦才不要回家自己做,她选择性失聪,骄傲地对刘辉说:“去过无数次!” 还和小江江一起睡过无数次呢,每晚小江江都抱着她睡,他才能睡得特别香。 刘辉兴奋地八卦起来:“你们真好上了!” 骄傲地小乌鸦冷了眼,一本正经地说:“不是。我和小江江是……” 她突然卡词了。 是祖孙? 不对。 是同学? 也不对。 同学两个字太浅了,烘托不出她和小江江浓烈的十多年的感情。 左思右想,小乌鸦决定用万能词语:“朋友。我和小江江是世界上最要好的朋友。” 莫名其妙成为朋友的江合:“……” 他手指一动,抓回刚才递给巫小芽的试卷,当即极度肯定又冷漠地说:“周末我有事。” 小乌鸦慎重起来:“什么事,我帮你完成。” 江合脸侧一边,双手一搭,趴在桌上睡起觉来。 小乌鸦想戳他,又想起他熬夜为她写试卷,不忍心戳醒他。 她一脸纠结地坐在旁边,盯着小江江的后脑勺看。 江子淇在教室门口看得恨铁不成钢,又扎心。 她看出来了,她哥还真喜欢巫小芽。 心里塞塞的,说不出好还是不好。 巫小芽又太蠢了。 本来谈不上好的心情更不好了。 还有一点…… 她叫:“巫小芽,你出来。” 小乌鸦起身走出去。 江子淇赶走张笛,拉着人到栏杆边,上下打量她,闷闷地吐出一句话:“你真像我们家乌鸦。” 难怪她哥会喜欢巫小芽。 以前没注意到巫小芽,没从她身上看出来什么。最近和巫小芽玩一起后,真是越看她越像她家乌鸦。 一向对所有人冷漠的她哥,唯独能对巫小芽和颜悦色,包容她那么笨,都解释得通了。 她还在打量她。 小乌鸦双手捂住脸,不可思议地眨巴眼睛。 她进学校后,每天向小江江和小淇说自己是乌鸦,他们死活不信。 现在,小淇竟然看出来她像了。 但是,迟了。 以前你们不相信,现在我才不要告诉你们我就是乌鸦,让老树妖和你们玩去! 哼哼哑! 小乌鸦指着窗外树梢上抱着碗的老树妖,说:“你们家乌鸦在那。” 江子淇白了她一眼:“我知道,我是说你们像,又不是说你就是。” 江子淇:“算了,不和你说了,我回去上课了。” 小乌鸦“哦”了一声,又坐回位置上守着小江江睡觉觉。 她决定缠也要把小江江缠自己家里去给自己上课。 江子淇后知后觉总有点不对劲。 是个人都知道她说的是巫小芽和乌鸦像,而不是巫小芽就是乌鸦吧? 她透过窗户看树梢上的乌鸦,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她家小乌鸦不应该只站在树上呀,这会儿应该钻进她哥的衣服等着她哥给它讲故事来着。 要么,就是偷溜到自己这里来,悄咪咪啄她抽屉里的小零食吃。 抱个空碗站在树梢和一只灰乌鸦对叫?不科学。 小乌鸦有好久都没有来找她玩了,这不像啊。 她家小乌鸦就算没玩的,也会一本正经地盯着她看…… 这不就和巫小芽一样吗! 有事没事一本正经面不改色地盯着她看!还盯着她哥看!扯她哥衣服,蹭她哥,瞪她哥,凶她哥,亲她哥! 还抢自己的小零食吃!偷偷吃,生怕被她哥捉住! 江子淇霎时惊恐地瞪大了眼。 不可能吧…… 她是科学主义者。 别啊,世界观别塌啊。 拜托拜托拜托。 江子淇双手合十,不断念叨着。 和她一组的那个女生不断叫她。 江子淇浑身一震,一巴掌拍在试卷上:“我不信!” 她刚站起身,就被老师叫住,老师不解地看着她。 江子淇登时从天马行空中回神,老实地在座位上坐下。 * 江合睡了一早。 小乌鸦愣是没找到他给她的试卷,她又不好叫醒小江江,只能默默地看着他,等他醒来。 中午,她去提了饭回教室,江子淇端着两盒寿司坐在她前桌等她吃饭了。 小江江刚睡醒,好看的眼睛水蒙蒙的。 小乌鸦把饭盒当到他桌上,轻柔地说:“小江江没带饭,给你吃哦。” 她另一只手端上了江子淇的寿司。 江合:“……” 他就知道,这个巫小芽从不会亏待她自己,也不会无事献殷勤。 树梢上的老树妖闻着饭香,扑哧扑哧扇着翅膀飞过来。 那个黏着米的空碗还夹在它翅膀下。 小乌鸦哼一口气:“出去,不给你吃!” 那碗稀饭是她哄小江江的,它也敢抢。 现在小江江没有哄好,还又生气了。 才不给你吃! 小乌鸦挥它。 老树妖学着她,长喙一歪,“哑哑哼”一声,不吃就不吃,飞回了树梢上。 还学起劲了! 小乌鸦“吧嗒”一声关上窗,打开饭盒,插起寿司啃起来。 江子淇看看窗外老实巴交赌气站在树梢上的乌鸦,又看看巫小芽。 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中——巫小芽更像她家乌鸦。外面那只好冒牌货…… 她家鸦鸦,在想吃某样东西,却吃不到时候,它可机灵了。它去叫江合,江合不给它吃,它就来缠自己,还不行,它直接去搬大boss,不管是她奶奶还是她祖祖,才不看它想吃什么东西,只要它想吃,他们就喂。 能把小乌鸦撑得小肚子浑圆,然后它挺着鼓鼓的小肚子躺在她哥的腿上,骄傲地扫他一眼。 你不给我吃,我还是吃到了! 然后她哥还得默默给它揉肚子。 比起窗外那只…… 巫小芽才是她家乌鸦啊! “哥……”江子淇向她哥打眼色,想让她哥看看啊,你看巫小芽多像他们家乌鸦啊! 江合顺着她视线看巫小芽,那人吃得可欢乐了,一口一个,咬得津津有味,还来挑他碗里看有什么好吃的,对着里面的排骨兴奋不已。 但是没敢夹,依依不舍地缩回自己位置。 江合:“……” 这是想让他看得心肌梗塞吗? 江合夹起排骨:“巫小芽。” 小乌鸦笑得比外面的太阳还要灿烂——小江江要给她吃肉肉。 她笑眯眯地端着饭盒去接,而且已经想好怎么谢谢他,再夸夸他。 谁料,江合筷子回收,薄唇张开,一口咬住筷子间的排骨。眼睛看着她,一口一口嚼起来。 饭盒伸到半路的小乌鸦:“……” 江合哼出一个气音,抱着原本属于小乌鸦的饭盒吃起饭。 小乌鸦笑容僵在脸上,心里把江合来回蹂.躏千万遍——现在的小江江好讨厌! 虽然是她自愿给他的饭盒,但是看着他吃得这么津津有味,有香有色的菜肴在筷子间转来转去,她酸得牙根都在冒酸水。 她也想吃…… 馋…… 咕噜,吞口水。 吞口水的声音有点大,就在耳边。江合听得清清楚楚。 他偷偷翘起了嘴角。 呵,让你摸张笛头!让你说朋友! 他解气地嚼着排骨,竟意外地觉得味道还不错? 身在一旁的江子淇:“……” 为她哥默哀。 她以为巫小芽傻,原来她哥也很蠢。 白瞎了十多年的眼,她竟然一直觉得她哥是神仙般清冷高贵,非神仙姐姐不可亵玩焉。 结果…… 啊,我这瞎了的眼睛啊! 第38章 她哥心瞎眼瞎, 一心落在巫小芽身上,连他们家小乌鸦的异常都看不出来。 恋爱中的人,不管男女智商都为0! 江子淇跟在她哥后面, 喋喋不休地细数她哥喜欢巫小芽的证据。 江子淇:“那天我看见了, 你为了和巫小芽一起喝奶茶,就叫我妈打电话让我回去,你觉得我是个电灯泡是不是?” 江子淇:“我不仅知道这个, 我还知道你背了巫小芽。小时候我爬山累得两手两脚在地上爬了, 你都不背我,还说爬山就是要手脚并用才叫爬山!” 江子淇:“你还带巫小芽去坐摩天轮, 我去游乐园坐海盗船你都只看着我,不和我一起玩,你却和巫小芽坐摩天轮!” 江子淇:“你还给她写试卷, 你都不给我讲题的!我是你妹啊!” 江子淇:“不仅这样,你还吃她饭吃她肉喝她汤。除了你自己家的饭菜和老宅子的饭菜,你都吃不惯, 情愿饿着都不吃。上我家吃团年饭, 你还自己动手做饭吃来着, 你却吃巫小芽的饭!” 江子淇:“你看,这就是你喜欢巫小芽的证据!而且还多着呢, 我就挑一两个和你说!” 江合面色平静地走着,听着。心里却起了滔天波浪。 他喜欢巫小芽? 他喜欢那个笨笨的女生? 他喜欢那个胃大如天坑的人? 他喜欢那个动不动就掀人衣服,抱着人亲亲搂搂的巫小芽? 不、可、能! 但是,江子淇说得都对…… 难道他真的喜欢她? 江子淇:“你就是喜欢她!” 是……的……吧…… 江子淇:“你喜欢人家就追呀, 还和人女生赌气。你这么直男,小心注孤生。” 他直男?他气巫小芽了? 是巫小芽气他吧!摸张笛的头,女生是能随便摸别的男生的头的吗! 江子淇:“巫小芽长得好看吧?你看那个黑黝黝的眼睛红红的小唇儿, 每个人都喜欢吧!而且人家家世也不差,咱们学校家世好的也不少。你再气人家,小心被别人拱走了。你看张笛,你以为人家真就每天为了一张试卷给巫小芽送吃的呢。那上下午茶都精致着呢,就是小零食都是精挑细选的呢!” 江子淇:“虽然她成绩不怎么好,但人肯定收到过不少情书吧?巫小芽那么蠢——单纯,别人三两句甜言蜜语就哄了过去。趁着现在她喜欢你,你要赶紧抓住啊!” 江子淇说得一脸痛心,又恨铁不成钢。 她真是为了她哥和巫小芽操碎了心。 换个人来,她才不管那女生的死活,但巫小芽……她不能让自己的世界观崩塌,得赶紧让她哥把巫小芽娶回家,她日日夜夜守着,她不信巫小芽还真能长出一只翅膀来! 她劈里啪啦地说完。 江合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说这么多,目的?” 江子淇哑然,她哥真是够了。在巫小芽那里蠢得和巫小芽一样,在她面前,机智得一笔。 江子淇:“还不是你太直男了!我怕你还没有追到巫小芽就跑了!追女孩子要主动出击,甜言蜜语,鲜花蛋糕小裙裙小包包昂贵礼物使劲砸。” 江子淇:“昂贵礼物……巫小芽的东西挺贵的。你就砸吃的吧,她不挑食,什么都吃,比我们家乌鸦好养多了——” 对啊!她终于找到巫小芽和她家乌鸦不一样的地方了!她家乌鸦吃东西挑剔得像祖宗,巫小芽百无禁忌! 江子淇顿时欢喜了。 江子淇:“所以,周末啊,你一定要去巫小芽家里!打扮得帅瞎眼,带上礼物,坐着能闪瞎别人眼又能突出我们江家人气势的车,去敲她家的门。” 江合:“呵!” * “哑——” 小乌鸦从床上惊坐而起。 她抱着手机乐呵呵地笑。 手机界面是江合的信息。 小江江:明天有空,可以给你讲题。 小乌鸦立刻回:来我家来我家来我家。 重复三遍的字完全能体现出她跳跃的心情。 不一会儿。 小江江: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差点让小乌鸦冲出房顶嗷出声。 小江江答应了! 太开心了! “小小,你怎么了?”房间门被妈妈拍响。 小乌鸦欢喜地摇头:“没事,我在看电视。” “噢,时间很晚了,小小看完早点睡。” “好。”小乌鸦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翻来滚去。 小乌鸦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再也没在床上滚来滚去找合适的位置。她抱着手机,眼睛一闭,就睡着了。进入梦乡快得不可思议。 自从来到巫家,这是第一次入睡得这么快,而且睡得巨香。 早晨天刚亮,小乌鸦精神抖擞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揉揉眼睛,把手机扔在桌上,仔仔细细地洗漱。 作为巫小芽,这是她的家,她要接待她的小恩人来她家里做客,一定要让小恩人感到幸福。 她有家,小恩人第一次来她家。 她要拿出主人的气势来。 小恩人一家人以前怎么样待她好,她要让小恩人感受到十倍的好。 小乌鸦拍拍脸上的冷水,走下楼去。 外婆在厨房煮稀饭——她发现宝贝孙女最近很爱白米稀饭,不仅在家里吃,还要打包去学校吃。 宝贝孙女爱吃,她就感到满足,于是每天煮一大锅,好让宝贝孙女每天吃得格外饱。 连吃一周稀饭的巫家人有怨不敢说,特别是外公,不能苟同自己已经年老咬不动生硬的东西,然而每早的白稀饭就像是在讽刺他只能咬得动稀饭一样。 他哼一声,还要被外婆瞪眼。 最后默默地闭上嘴喝粥。 小乌鸦抱着一大碗白稀饭——外婆说稀饭不经饿,专门为她准备一个巨大的碗,每天早晨给她舀得满满当当。 小乌鸦抱着碗,一勺一勺地舀来吃。 吃了一半,她小小声地问:“妈妈今天要出门吗?” 巫妈妈抬头:“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小小怎么了,有事吗?” 小乌鸦连忙摇头,转头又问:“爸爸呢?” 巫爸爸:“今天没什么事,可以在家里。” 小乌鸦顿时急了,下意识挺直腰板。 巫爸爸是何等聪明的人,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女儿有事情。 只见她如临大敌地又去问巫外公:“外公今天要出门玩吗?” 外公哼哧:“隔壁张老头叫我去下象棋。” 小乌鸦:“外婆今天要出门吗?” 外婆:“今天周末,等会让李嫂子买两斤排骨回来给宝贝孙女做糖醋排骨,宝贝小小开不开心~” 李嫂子是家里的佣人阿姨,每天帮着外婆做饭,打扫家里卫生。外婆不想做的,都丢给她做。 开心——又不开心。 她纠结地咬勺子。 巫爸爸算是看懂了。 他说:“爸爸今天有事,就不在家里陪你了,你自己在家里玩吧。” 小乌鸦一听,当即亮起了眼睛。 巫爸爸:不对劲的味道。 小乌鸦小心翼翼地说:“我可以叫同学来家里玩吗?” 巫爸爸:“可以。” 巫外婆来劲了:“多少个人,喜欢吃什么?小小的同学可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呢,外婆给你们做一顿大餐!李嫂子,多叫几个人,立马把家里打扫一遍,打扫干净点,现在就打扫!我们家宝贝孙女的同学要来玩,再去买点水果,摆漂亮点。” 小乌鸦:“……” 小乌鸦:“我……我请的同学是来辅导我功课的,不是来吃——也吃,他不挑食,喝稀饭就可以了……我是想说——” “你们能不能都出去玩,晚上再回来?我们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小乌鸦忐忑地看着他们,她第一次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 巫妈妈笑起来:“小小的同学第一次来咱们家,那小小要好好招待人家噢。妈妈下午去做个美容,晚上再回来。” 巫爸爸说:“我陪你去做美容,晚上一起回家。” 巫外婆:“宝贝孙女……那外婆去看场电影吧。” 巫外公眼睛一瞪:“男的女的?” 小乌鸦内心苦,外公怎么老喜欢怼她。 她噘着嘴,看外婆。 外婆一巴掌拍在外公手上,怒声说:“赶紧吃,吃完了拿着老花镜跟我走。你说你,都好几年没陪我看过电影了,你女婿都知道陪秋秋去做美容,你就不能陪我看电影嘛,还下象棋,天天下天天下,也不见得你拿个奖回家!” 外公立马为自己辩解:“这这这能一样吗!” 小乌鸦在心里为外婆鼓掌。 吃完早饭,小乌鸦精挑细选了一件美煞世人的漂亮小裙子。 她往楼下兜一圈,得到一家人的称赞。 外公别扭:“看吧,一定是个男的,如果是个女的,她能打扮得这么好看吗!她肯定穿校服!” 小乌鸦:“……” 她哼一声,送走了全家人。李嫂子她们很快地打扫完卫生,也离开了。 小乌鸦抱着手机,坐在客厅等小江江。 * 小路司机载着巫家人刚从别墅大门出去,一辆黑色,车牌号为88888的劳斯莱斯从大门轻快地滑进去。 江家人互看一眼,异口同声说:“回去。” 小路司机赶紧打转方向盘。 还没开进大门,他们又让停车,直接下车,快速又悄摸摸从大门口溜进去。 小路司机和门口保安看得目瞪口呆。 这什么情况? 巫妈妈有点不敢相信:“没看错吧?” 巫爸爸肯定:“没有。” 他们从一排排茂密的树丛后绕到隔壁家的后花园,蹲在人家家门口,看自家门前的动静。 88888停下,司机下车为后座的人打开车门。 一条修长的着黑裤的腿伸出来,然后整个人从车里下来。 他个子很高,一身白衬衣衬得身姿英挺欣长。 他站在门口,打量了栅栏边的花树,才抬起左手看了眼腕表。 司机从车里提下一个礼盒。 他接过,侧头和司机说了几句话,司机开着车走了。 一分钟后,他才上前按响门铃。 蹲在地上的巫外公哼哼:“我就知道是男的!” 巫外婆花痴:“长得真帅!我们家宝贝孙女眼光真好!” 巫妈妈和巫爸爸在后面嘀咕几句,说:“是江家大的那个吧。应该是江合。小小和他同班。” 巫妈妈:“嘤,我女神的儿子!和女神一样长得好好看!女神就是女神,什么都好!我们家里吃得很多吧?放柜子上的我那几张照片都很美吧?” 巫爸爸:“美,最美。” 巫妈妈:“我们小小今天也很美,最美!” 巫外婆:“宝贝孙女加油啊,争气啊。这么个帅小伙自动送上门,扑到他!” 巫妈妈:“做梦都想和女神认识,小小努力啊,妈妈的幸福都交给你了!” 巫外公:“……” 两分钟后。 他们眼睁睁地看见他们的宝贝小小,像一只蝴蝶,从客厅里飞奔而出,叫着一声“小江江”扑进了那个帅气的小伙子怀里。 江合被扑个措不及防,后退半步,单手搂住她。 巫外婆看得眼里冒星星:“啊,爱情的味道。” 巫妈妈幸福地说:“就像女神拥抱了我。” 巫爸爸心酸酸:“女儿快没了。” 巫外公恨:“你多了个儿子。” 巫爸爸:“……” 第39章 小乌鸦将小江江迎进门。 她从柜子里拿出崭新的男士拖鞋放到他面前, 问:“小江江吃早饭了吗?” 江合刚想说吃了,就听她说:“有白稀饭哦。” 白稀饭,她亲手煮的。 江合:“没吃。” 小乌鸦拉他进去:“小江江你随便坐, 我爸妈外公外婆都不在家, 他们出去玩了。你随便坐,我去给你端饭吃。” 说着她跑去厨房,哗啦啦的水流响起。 江合放下礼盒, 从沙发上起身, 去厨房。 小乌鸦正奋力地拧开炉灶火。 她刚才尝了一口,稀饭有些冷了。 小江江不太喜欢吃冷的东西。 她知道。 火烧起来, 她用勺子搅了搅稀饭,歪头想给小江江搭什么配菜。 她记得外婆说过,冰箱里好多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 不用担心来的同学没有吃的。 她拉开冰箱。 小乌鸦:“……” 满冰箱小零食……连剩菜都没有。 果然不会没有吃的。 小乌鸦“嘭”地合上冰箱。 给小江江舀满满一大碗白稀饭,愧疚地说:“小江江吃,多吃点, 吃饱点。咱们早上吃清淡些, 中午再吃好好吃的。” 给小恩人喝稀饭。 光想想就窒息。 小恩人还是头一次来她家呢。 小乌鸦愧疚极了。 她昨晚就应该做好准备的。 想有屁用。 她一本正经地说:“虽然是白米稀饭, 但是很好吃,我亲手热的, 里面含着我对你浓浓的感激之情,比大鱼大肉好吃多了。小江江一定要多吃。” “一碗不够,咱们再来一晚。” 江合:“……” 江子淇说追一个女孩子,不管她是对是错, 都要事事顺着她,不能让她感到失望。 所以,他要在吃过早餐后, 还得吃两大碗稀饭? 巫小芽这个碗……真不是一般的大。 她用了外婆专门为她准备的长身体的饭碗,比寻常饭碗大两倍。 她胃大,吃五碗都不成问题,平常用着没觉得多大,反而很正常。 但是在正常人的江合身上…… 别提多扎心。 他看了眼碗柜里的碗和碟子,那些都很正常。 但是有个柜子里的碗就……离谱。 大得离谱。 简直是为巫小芽量身订造。 他是做了什么“好事”,得到巫小芽这种青睐? 江合悲惨地喝粥:“一碗就好。” 小乌鸦:“哦。那我们中午多吃点肉。” 她又把桌上摆得漂漂亮亮的水果拿去洗干净,装在好看的盘子里,放在他面前:“吃水果。” 江合:“嗯。谢谢。” 小乌鸦一眼不眨地守着他喝了两口稀饭,那专心致志的眼神让江合怪别扭的。 他正要让她先去复习复习前两天的模拟试卷时,只见对面的可爱女孩儿站起身来,走进了厨房。 转身的动作带起裙摆在半空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形,裸露的脚踝纤细又骨感。 被腰带束起的腰肢盈盈一握,像没有生长骨头,整个人被长裙带得柔软如绵。 像个精致的小瓷人,稍大一些的风就能将她吹倒似的。 江合看她走得又急又快,不经提起了担忧的心。 他说:“你走慢点,别急。” 小乌鸦回头:“我不急,我替你着急。” 江合:“……” 小乌鸦:“我都没有给你倒水。” 江合:“……” 稀饭里的水挺多的,他不是很想喝水了。 就在他以为巫小芽会拿出一个大得离谱的玻璃杯出来倒水时,厨房里响起“嗡嗡嗡”的声音。 她在榨果汁。 江合侧身往里面看,瞧见巫小芽正手忙脚乱地抓芒果。 芒果去了皮,滑溜溜的。 她没抓稳,削芒果肉时,“咻溜”一下就脱手而出。 小乌鸦手脚并用怀抱地去抱住它。 抱住了。 然后漂亮的裙子上沾了黄黄的芒果汁,手上也是黏黏的。 都掉身上了,肯定不能给小恩人吃。扔掉又舍不得。 她纠结三秒,张嘴叼住了芒果,一边用小小的唇儿噘着芒果肉,一边洗干净手,重新拿一颗来削了榨芒果果汁。 不知道小江江喜不喜欢,但她觉得芒果汁挺好喝。 她站在厨房里,啃着芒果,一脸认真又专注地盯着果汁机。 身上的污渍无处不在诉说她的娇生惯养。 但就是这份娇生惯养,让江合意外地感到一丝轻松,满心都像被水泡过一样柔软。 这种情绪,带得面前的一大碗白稀饭都变得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小江江,喝芒果汁,很好喝的,你尝尝。不好喝,我再给你榨西瓜汁,还有西柚橘子。”她一手端着巨大的玻璃杯放在餐桌上,一手捂住胸口下染了芒果汁的污渍。 捂得死死的,生怕他看见。 那样可丢脸了。 谁榨果汁榨得浑身都是? 她还是个招待小恩人的小主人呢。 不能让小江江知道。 她面色平静无波。 江合配合地装作没有看见,笑着说:“嗯,我会喝。” 喝就完事了! 小乌鸦开心地对他扬脸一笑,说:“你慢慢吃,不着急。我去喝口水。” 江合点点头。 她转身蹬蹬蹬跑上楼,快速从衣柜里取出一条小裙子换上。 江合佯装没看见她换了新裙子。 吃完饭,小乌鸦将碗筷往水池里一放,拉着他去卧室。 江合尴尬地抽了抽自己的手,轻咳一声:“我们可以在……”客厅里学习。 小乌鸦打断他:“没事儿,我家没人。小江江别怕,你进来坐。” 她用力一拽,就将人拉进去按在书桌前的椅子里。 小乌鸦探身去拿书。 江合秉承着不乱看的礼貌——但进都进了,还有不看的? 他快速扫了卧室一眼。 水粉,水蓝,水绿,床单被子发夹首饰书包签字笔,连墨水都是梦幻的颜色。 真是个小公主。 只是…… 她的东西,像是很久没有动过? 很多东西下面有一层层浅浅的痕迹,像摆了很久没有动过。 自己的东西就算不搬动,也会时不时顺手摸一下,看一下。 巫小芽这…… 有点像在别人家做客,不乱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除了衣橱和这张书桌有长期使用的痕迹。 江合:“?” 有点奇怪的感觉。 小乌鸦把前两天的模拟试卷放在桌上,挪着板凳坐过去,一本正经地聆听:“小江江,你讲。” 江合拿过旁边的草稿本,正要翻页,头顶的信息栏扎入眼里: 姓名:鸦鸦 班级:高三(一)班 学号:? 江合:“???” * 巫家邻居后花园。 咕噜。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先叫起来。 或站或蹲的四个人互看一眼。 巫外婆问:“饿了?” 巫爸爸:“去吃午饭?” 巫妈妈:“不,我不饿。” 巫外婆:“我也不饿。” 巫外公:“……我饿。” 巫爸爸:“我……饿过了。” 巫妈妈:“……那你带爸去吃饭,我和妈再看会儿。” 巫外公恨:“大门都关了还看得见个屁!” 他们看了一个早上的空气。 巫妈妈倔强:“我看见女神儿子正在光临我的家,我家小小正在尽地主之谊。他会看见我美丽的照片,回家后和女神提起我。” 巫外公:“呵,白日做梦。” 巫爸爸:“就……让秋秋做会儿梦吧。” 巫妈妈:“……” 巫妈妈扶起巫外婆:“去吃饭吧。” 四个人正要往外面走,邻居前院响起汽车的刹车声音。 然后车门打开,又合上。 两个小孩子到处蹦蹦跳跳,从栅栏处打眼看见四个人,疑惑一瞬间,张嘴大叫:“妈妈爸爸,隔壁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在这里玩泥巴。” 巫家四个人:“!!!” 巫外婆赶紧摸出兜里的糖,叫:“嘘嘘,我们在玩捉迷藏,嘘嘘嘘!” 巫妈妈下意识往自己家看,没有看见小小出来,顿时松口气。 要是被女神儿子知道他们四个人在这里偷看——她脸面往哪里放啊! 丢人! 邻居小两口走来,两家人打完招呼,他们邀请巫家四个人进屋坐坐? 巫家和这位邻居关系还算好,平时你家小番茄熟了,我家青辣椒熟了,就你给我送一点,我给你送一点。 巫妈妈还和邻居女主人喝过两回咖啡。 巫妈妈知道,邻居家客厅可以看见他们家客厅——如果窗帘没有拉上。二楼阳台也可以看见她家阳台。 巫妈妈当即说好。 然后邻居小两口给他们泡了茶,倒了果汁,聊着天说有没有吃午饭,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巫妈妈应付着,没时间看自己家。巫外婆可直接了,往落地窗一站,窗帘后一藏,正大光明看起来。 结果,看了个寂寞。 他们家客厅里,没宝贝小小,也没有宝贝小小的小江江。 巫外婆:失望ing。 邻居小两口疑惑地跟着看了一眼,没什么?但是巫家人这奇奇怪怪的神情和眼神是咋回事? 巫妈妈最终还是没有拒绝邻居家的午饭。 毕竟她要看女神儿子!一秒钟也不想错过。 然而,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就在他们进邻居家时候,江合带着小乌鸦出去买菜了。 江合推着小推车,小乌鸦走在他旁边东张西望,满眼都是兴奋。 那兴奋地模样像条接触新鲜事物的小狗狗。 她没逛过超市? 是的,她真的是第一次逛超市! 江合转头看她,说:“不要走丢了。” 小乌鸦“嗯哑嗯哑”应着,左手很自然地揪住了他的衬衣,紧紧拽住。 就像在用行动说:嗯,不走丢。 江合被自己脑补的萌萌哒的小狗狗两眼亮晶晶依靠地仰望他的模样给萌到小心脏颤啊颤。 好在,他是理智的。 他问:“没逛过超市?” “嗯。”小乌鸦正看特价处理的海苔起劲得很,她没吃过! 于是,伸右手去抓了一包,小心翼翼看了小江江一眼,一不小心撞进他眼神深深地望着自己。 抓着海苔的右手怂怂地缩了。 她把海苔放回去。 江合:“想吃就拿。” 小乌鸦亮晶晶:“真的?” 江合:“嗯。” 她立马伸手去拿。 江合看了一眼,说:“这个不好吃,换个牌子。” 他在货架上挑了好一会儿,拿了一袋海苔。 小乌鸦一脸崇拜地望着他。 看得他把绕在嘴边那句“特价处理的都是卖不出去的,肯定不好吃”咽了回去。 于是,江合带着一身“我都知道哪种最好吃,我都懂”的气质逛遍超市。 最后,停在售卖雪莲果的水果区域。 小乌鸦一脸馋样地盯着雪莲果,像抓住小鸡的老鹰,吞咽着口水,恨不得就地解决了它。 小乌鸦毫不犹豫,甚至是肯定又直接地对江合说:“小江江,我要吃这个!全要!” 江合站着不动。 小乌鸦自己上手扯口袋来装,全部打包! 江合只是看着,看她两手飞快地装雪莲果。 好看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从开学起的一幕幕,巫小芽扯他衣服,揪他裤子,动不动抱他亲他,说的每一句话,吃过的东西,写的字,饮食单上的备注……所有的,从他见巫小芽开始,从他真正注视巫小芽开始,全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姓名:鸦鸦。 班级:高三(一)班。 学号:? 江合:呵! 第40章 在巫家人和邻居一家人吃饭正乐呵时候, 巫家前院的栅栏矮门打开了。 他们心心念念盼盼的两个人并肩走进花园的夹道上。 明媚的阳光照耀得被鲜花嫩叶拥簇的两个人宛如画上的俊男俏女,格外养人眼。 巫家四个人盯得目不转睛。 邻居小两口顺着一看,嘿, 这不是巫家孩子嘛, 她身边的…… 嘿嘿。 邻居小两口: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就这么片刻功夫,那两人已经进屋。从未拉上的窗帘能看见小半的客厅。 只见江合把手里的两个购物口袋放在餐桌上,巫小芽递一个花色的围裙过去。 江合动作熟练地往自己身上穿, 但不知道巫小芽和他说了什么话, 他站到巫小芽身后,为她穿上了围裙, 低头在她后腰系个蝴蝶结,细细的丝带将她腰肢勒得线条清晰又纤长。 巫妈妈充满幸福地羡慕:“小小穿这条裙子也很好看。” 巫外婆点头:“宝贝孙女穿什么都是最好看。” 巫爸爸突然出声:“小小今早好像穿的不是这件……” 巫外公嗒地放下碗:“她!换裙子了!” 今早他们蹲了一大早,在客厅看不见人, 结果,现在他们家宝贝小小换裙子了! 一家四个人相视几秒,蹭地站起来。 巫外公年老, 平时做事摸摸索索, 此刻却像赛马上身, 蹬蹬蹬地就向自己家冲。 巫爸爸和巫外婆赶紧去追。 巫妈妈尴尬地向邻居小两口道歉又道谢。 小两口一脸“我们懂我们都懂”地说:“没事没事,你们有事就忙。” 巫家人走后。 邻居妈妈笑眯眯地对俩孩子说:“花花长大了也要找个长得帅帅的男朋友, 叶叶有女朋友就带回家玩,妈妈爸爸不会打扰你们~” 花花、叶叶:“好。” 邻居爸爸:“?” 好像有什么不对? * 小乌鸦好不容易说服了小江江让自己给他打下手——她不做饭就算了,怎么好让小江江全部做呢。 虽然小江江自己提出他来做午饭,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请小恩人来家里教自己学习, 还要让人小恩人做午饭给自己吃。 只想想,小乌鸦都唾弃自己。 小乌鸦自告奋勇洗干净菜,听着小江江很有节奏地剁剁剁切土豆丝。 小乌鸦把青菜放篮子里滴水, 从冰箱里摸出牛奶,倒了两大杯。左手拿着杯子自己喝,右手端着另一杯递给江合。 江合切好最后一个土豆,又去拿青椒。 他说:“暂时不喝。” 小乌鸦恨不得灌死自己。小江江忙着做饭不得空,她还悠闲地喝着牛奶秀双手不得空的小江江。 她抿抿沾着奶汁的嘴,从冰箱里拿出吸管,放在杯子里,递到江合嘴边:“小江江喝,我喂你。” 江合转头,就见她认真又期盼地望着她。 好像他不喝,她就会哭一样。 江合低头吸了一口。冰冰甜甜,奶很香,是她会喜欢的味道。 江合在想,他是不是要往菜里放勺糖? 正思考间,嘴角凉凉。 他垂眼一看,巫小芽正半握着牛奶杯,伸着无名指擦他沾在嘴角的奶汁。 江合腾地就觉浑身僵硬,心脏在胸腔里蹦蹦蹦跳,双颊滚烫。他感觉自己的脸肯定红了,耳朵都红了。 小乌鸦毫无察觉,她就觉得拿着杯子给他擦嘴怪不方便的。 正这时,巫家门被推开,几道脚步声混着叫声刺进来。 “小小!” 小乌鸦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震,三根手指头没捏稳杯子。江合抬手抓住,杯子连带着她的手一并握住了。 小乌鸦手一晃,无名指指尖狠狠戳在了江合的嘴角。 幸好她不留指甲。 江合只感受到唇畔温温软软的触感。 巫家人齐齐进到厨房,看见他们家小小系着围裙,拿着牛奶杯被江合一手握住的场景。 巫外婆:嘤,像青春偶像剧里你侬我侬的小情侣,好好好养眼! 巫妈妈:近距离的女神儿子好有气质,和她家小小真登对! 巫外公气得瞪眼:“你们、你们、你们——” 就没把话瞪直。 巫爸爸赶紧道:“爸,你去坐着休息吧。” 巫外公哼唧一声走了。 江合猛地一下子看见巫家四个人,心里炸成了绒球。 他想过会见到巫小芽的家长,但是……这么突然见到? 有点过分。 他心情忐忑,面色平静地抽出巫小芽手里的牛奶杯,放到台面上。 而后,依次和巫小芽的家长们礼貌打招呼。 巫妈妈:女神的儿子好有礼貌。 巫妈妈露出慈母般的亲切微笑:“你好你好你好。” 巫奶奶:这个帅小伙声音真好听! 巫奶奶:“合合好啊好!” 巫爸爸:“……你好。” 小乌鸦惊讶地扫过他们:“你们怎么回来了?” 巫家四个家长:“……” 巫外婆推着帅气的小合合出厨房:“合合出去坐,想吃什么外婆做给你们吃。”又转头捏捏她宝贝孙女的脸,“小小累了一早吧,好好休息休息,外婆给你做好吃的补补。合合也是,外婆给你们好好补补。” “虽然你俩都还年轻,但也不能太累了。” 巫妈妈极度赞同:“快去坐着休息。小小也别乱动了。” 小乌鸦爽快地转身让小江江给她解围裙:“外婆,妈妈,我和小江江很累的,要吃大鱼大肉大补特补。” 巫外婆满脸笑意。 巫爸爸:“……” 江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巫妈妈:“吃完饭好好休息,你们还年轻不着急,来日方长。” 巫爸爸不忍直视他老婆和他妈,去客厅坐着和他爸两眼瞪两眼。 只听他们家小小说:“不长了不长了,要抓紧时间,马上就要考试了,我要和小江江拿第一名。” 巫妈妈:“?” 巫外婆奇奇怪怪看了她孙女一眼,进厨房去做饭了。 江合感谢了巫外婆一番,把外婆喜得眉开眼笑。而后,他去客厅和巫外公巫爸爸瞪眼去了。 巫妈妈趁机拉了小乌鸦去旁边问话:“你们早上干嘛了?” 小乌鸦:“学习。” 巫妈妈一脸不信:“没干点别的?” 小乌鸦:“他没吃饭,我给他热了稀饭吃。” 巫妈妈瞅着她新换的裙裙,问:“那你们在哪里学习的?” 小乌鸦张嘴,又合上,再张嘴时斩钉截铁地说:“客厅。” 编,继续编! 真当她眼瞎! 但巫妈妈不生气,她看江合是哪儿哪儿都好,人高高帅帅,学习又好,家世也好,还很有礼貌,更主要的是那还是她女神的儿子。 女神的儿子肯定像女神! 她相信女神! 巫妈妈:“小小还小,你们注意安全。” 小乌鸦莫名其妙:“我们很安全。” 她不会允许小江江不安全。 巫妈妈“哼啊哼啊”认可了她的话,就在她准备让小小去吃饭时。 小乌鸦说:“你们不是答应我晚上回来吗?” 巫妈妈瞬间尴尬:“这……就就你外公他忘记带老花镜了!” 巫妈妈:“我们拿了就走,绝不打扰你们。” 然后,她再也不和巫小芽说话了,丢开她喜滋滋地去客厅看女神儿子。 一脸花痴样。 小乌鸦内心砸吧,没想到师官秋那么大人了还会犯花痴。 真是神奇。 小乌鸦也坐过去,看小江江和她的家长们说话。 巫外公和他聊得可起劲了,话里话外,小乌鸦愣是没挑出一根刺来。 欸哑,又一群颜狗拜倒在小江江的衬衣下。 小乌鸦嫌弃地跑去厨房偷嘴去了。 巫外婆做完饭,果真如妈妈所说,拿着老花镜,他们又出门了。 这回小乌鸦机智了。 她往外面循环好几圈,没有发现他们隐藏的踪迹,心道他们是真的走了,才回家和小江江一起吃饭。 坐在邻居家阳台喝下午茶的巫家四人:嘿! 毫不知情依旧被偷看的小乌鸦吃完饭,正要把碗筷继续扔进水池时,小江江系上围裙去洗碗了。 巫妈妈:女神的儿子真是个好男孩! 巫外婆:合合真好,真会疼人! 巫外公:这小子还懂得哄人。 巫爸爸:满足又羡慕ing。 但小乌鸦哪里能让,当即围裙一戴,就去挤开江合。 小恩人来教她学习,给她做饭吃,买好吃的,怎么能让小恩人洗碗呢! 那样她太坏了。 小乌鸦伸手没推动江合,还听他说:“乖,去睡午觉。” 小乌鸦:“小江江去睡午觉,我洗完了再去睡。” 江合见她直接上手,当即两手抓住她的手。女孩的手又小又柔软,让他不想松开。 就这愣神之际,小乌鸦小腰板一扭,用屁股将他顶开了。 江合:“!!” 毫无防备的一撞让他踉跄一下,手毫无意识地抓住了巫小芽的胸上裙裙,大力气带得巫小芽也跟着踉跄一步扑进了他怀里。 江合怕她摔倒,赶紧搂住她,自己一腿撞上台面的棱角,直接戳到了筋。 他忍着痛,默不作声地搂紧女孩子。扶着她腰的手因为动作过快,不小心勾起她大节裙子,露出大片白皙的大腿。 甜甜糖果香和牛奶的奶香从她身上霸道地飘进他感官,甜得他舔嘴。 他微微后仰身体。 被抱住的小乌鸦惊讶地仰头,黑黝黝的眼睛像惊慌的小鹿鹿,滴溜溜转着,看他又看别处。 小乌鸦:这个拥抱的姿势好不正经,羞羞羞! 第41章 一个周末, 让江合的形象在小乌鸦心里又提高几个档次。 小江江真是温柔又耐心,就算她连基础知识都不懂,他也一一给她讲。包括她问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 小江江都没有嫌弃她, 还教她如何把字写得漂亮。 晚上还给她做土豆泥,加了她爱喝的冰冰凉凉的牛奶。 明明是让人家来给自己辅导功课,结果让人家又是做饭又是洗碗, 还带着礼物来。 让小乌鸦怪不好意思的。 就是再厚的脸皮都绷不住羞羞的。 小乌鸦抱着礼盒在沙发上翻来滚去。 巫家家长们一进门就看见她这痴痴的模样。 巫爸爸:感觉巫家完了QWQ 巫妈妈眼馋地盯着小小手里的礼盒:“你抱的什么?”快拆快拆, 让我看看女神儿子送的礼物! 巫妈妈:四舍五入,也算是女神送我礼物了! 巫外婆:“合合送的礼物肯定倍儿棒, 小小快快快,让外婆开开眼。” 一个礼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小乌鸦把礼盒放在桌面上, 在巫妈妈迫不及待的视线下,扯开了丝绸花绳,小心翼翼掀开盒盖。 硕大的, 五彩斑斓的, 造型独特又精致的……蛋糕…… 中间插着小旗子, 旗面上四个江合亲手书写的大字——【好好学习】。 小乌鸦颤着手拔出小旗子。 哗啦—— 蛋糕散架了。 蛋糕哗啦啦地从每一个面往外面轰然倒塌,像退潮的浪, 呼啸散开。 刷—— 组成蛋糕的“各个零件”平整铺陈在桌面,每个“零件”上写着名字——语文模拟试卷、数学模拟试卷、英语模拟试卷、物理模拟试卷…… 巫家人:…… 小乌鸦哑呜呜一声,双手一拢,抱起了组成蛋糕的各科试卷, 珍爱地搂住:“呜呜呜小江江真好,亲手给我写试卷,还叠成蛋糕送给我, 他太好了!哑哑哑好用心,小江江好好,我喜欢小江江!” 巫爸爸觉得他女儿没救了。 巫妈妈:四舍五入是女神在叫我继续努力? 巫妈妈:“很用心,我觉得小江这孩子很好。” 巫外婆:“好别致的礼物,真配我宝贝孙女,合合为了送这样一份礼物给小小肯定费了不少心思。” 小乌鸦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巫外公:“虽然但是……有点直男……” 虽然他后来觉得江合这小子还不错。 巫爸爸疯狂点头表示赞同他爸的话。 小乌鸦大声反驳:“哪里直了?小江江很好,礼物很合我心意,他很用心很努力,我喜欢!他不直!” 巫外公:“不直就弯呗。” 小乌鸦点头。 巫爸爸:“……” 疯了。 一家人都疯了。 巫爸爸咳嗽一声:“很晚了,学习也累了。小小早点休息。” 小乌鸦开心地和他们道了晚安,抱着试卷回卧室。 周一一进班级,她一眼就看见自己课桌上摆着一杯奶茶。没有标志,热的。 同桌江合笑着和她打招呼:“早上好。” 小乌鸦习惯性地顺着说:“早上好。” 说完,后知后觉感觉不对劲。 小江江几时这么主动给她打招呼?还亲自给她奶茶喝?以前像是怕掉了脸一样,让张笛当跑腿,生怕她知道那些东西是他给的。 小乌鸦抱着奶茶笑眯眯地问他:“小江江亲手做的哑?” 江合也笑:“嗯。” 欸,有点不对。 这样的小江江,真让她起了不详的预感。 就周末一起吃了饭,写了作业,怎么变化这么大? 顿时奶茶都不香了。 小乌鸦惊悚地伸手去摸他额头,正常温度,只是这人,好像没有那么正常。 江合低哼一声,没有挥开她的手,任她摸摸额头,又摸摸脸,自巍然不动。 小乌鸦:“小江江,你没事吧?” 江合温和地笑:“没事。” 他能有什么事? 一切正常。 前桌同学们听得唏嘘。 刘辉藏不住心思,八卦地凑过来问:“周末见家长了啊?” 小乌鸦:“嗯。” 确实见过,妈妈爸爸外公外婆都见过,外婆还做饭给小江江吃。 刘辉啊啊哈哈啊两声,大叫道:“你们见家长了!啊啊啊啊啊啊!巫小芽你行啊!江合不会是真的吧,她是巫小芽啊巫小芽啊!假的吧!” 他震惊得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同学们在他巨大的咆哮声中极快地捕捉到有效信息——江合见巫小芽家长了! 妈啊,这什么天大的鬼故事? 追了多年的男神竟然被一无是处的巫小芽给撩到手了?! 有同学不可置信地盯着巫小芽,想从她身上找出她到底哪里招人喜欢了,可愣是他们如何看,都没瞧出朵花儿来。 心情郁闷又复杂。 也有另一群看热闹的人,直接吹起口哨,戏谑地盯着这对新生情侣。 好像在说:快请吃糖! 小乌鸦晕了。 她说:“我和小江江不是情侣,就普通地碰见了家长。” 同学们明显不信。 小乌鸦看向小江江,希望他说两句,只要他说,他们肯定会信。 结果,江合他就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问:“礼物喜欢吗?” 小乌鸦:“!!!” 一定是今天进教室的方式不对! 这句话太有杀伤力,比他说“是的”或者“不是”更有力,太方便人补脑了! 小乌鸦极度肯定这个小江江有问题! 她抱着奶茶,瑟瑟缩缩往教室门口退。 碰—— 后背撞到一个人。 江子淇疑惑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我哥送你什么礼物了?” 她扶住差点摔倒的巫小芽,一脸八卦地等着她回答。 小淇这个眼神真让小乌鸦无法拒绝,更何况,小江江的礼物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而且她格外喜欢那份礼。 小乌鸦说:“试卷蛋糕。” 江子淇:“哈?” 江子淇:“那什么玩意儿?” 小乌鸦:“用试卷做成的蛋糕。” 江子淇无语:“……” 小乌鸦替小江江解释:“蛋糕做得可漂亮了,试卷也很好,我超级喜欢!” 江子淇:“……” 这孩子没救了,她想就算她哥送她一根牙签,她都觉得好。 脑子坏掉了吧。 江子淇像怜悯白痴一样怜悯地看着她,末了还叹口气地拍拍她后肩背。 一旁的同学们本有一言难尽的意思,结果被人一句“江合的试卷能是一般的试卷吗”给杀得干干净净,满心满眼只剩下羡慕。 小乌鸦赞同地点头,小江江的试卷当真不是一般人的试卷。他超级温柔又有耐心,像教出生婴儿吃饭,一字一句拆散了揉碎了喂她吃,可仔细了。 小乌鸦好不吝啬地夸:“小江江可好了,他送的试卷也超级好,我很很很喜欢!” 江子淇:这个班的人都有病。 第42章 随着时间的消逝, 模拟考试还没有来。 学校最喜欢搞突击模拟。 学生们都知道学校的德性,而现在好长时间都没有通知考试,同学们真是又急又忐忑, 总觉得学校在憋坏招——因为学校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没有一场考试。 高三的学习氛围是越来越紧张, 都在为考试名次而奋斗——能打败江合的一个大好机会啊! 小乌鸦却显得可轻松了。 自从小江江一直非常耐心地教她,从基础知识开教后,小乌鸦发现自己对题干的理解越来越精准, 有时候她不需要用到自己那看什么什么全对的特异功能。在江合的辅助下, 她在某些题上,能像普通人一样做题。 这是大好的事, 也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这件事情造成小乌鸦看什么题都觉得自己能像正常人一样做,然后信心满满地刷完一套题。 她是正常学生,她不需要靠特异功能做第二遍! 如此自信的小乌鸦在江合拿着红笔给她批改试卷时歇菜了, 她望着试卷上一个接一个的大红叉,如孔雀般骄傲的小脑袋顿时变得像打了霜的茄子。 奄奄一息。 莫的灵魂。 江合用余光瞟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低低笑了几声, 声音极轻, 只是几个气音。 正咽气的小乌鸦没有听到, 还在为大面积的大红叉垂头丧气。 小乌鸦心里苦:难道我就不配当正常人吗?我每天努力学习的知识都喂狗了吗?委屈又不公平。 后来,一连十道题, 都没有大红叉。 小乌鸦从垂头丧气变得昂首挺胸,她就说她不可能那么蠢,每天起早贪黑,周末都没有休息地努力学习, 结果换回来满试卷的大红叉?不科学。 看,这不就科学起来了? 她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她终于一连十道题都做对了! 小乌鸦喜滋滋地乐起来,暗淡的黑眼睛又昂起斗志——总有一天, 她一定能正常并且全对地写完一张试卷! 然后,斗志昂然的小乌鸦看见小江江在第十一道题上打了个小勾勾。 小乌鸦:“???” 小乌鸦忍着痛哭流涕的心情狠狠戳江合的肩胛骨:“小江江你什么意思……” 江合漂亮的左手从试卷顶端划到尾端,一页的十道题她都答得规规矩矩,没有大红叉,也没有小勾勾,看起来干干净净——如果忽略惨不忍睹的字。 他又划到下一页,摸了摸第十一道题上的小勾勾,说:“这样看起来好看些,心里落差没那么大,尽量避免打击你的信心。” 小乌鸦:“……” 都说砍头不过头点地,你一刀一刀在人身上磨多要命。江合这不就是么,在小乌鸦以为她十道题都对的时候,在第十一道题上打个勾,告诉她你前面十道题都是错的…… 身心俱疲。 心力交瘁。 小乌鸦:“你还不如全打叉呢,干脆点。我往外面一拿,那些近视眼都看不见是勾是叉,肯定以为我得了个好分数。还不给你落面子呢!” 江合:“不用,你考零分也不落我面子。” 小乌鸦咬牙:“因为落的是巫小芽的面子!” 江合笑着点头:“下次考试,你的语文应该能多考几分了。”都知道他话背后的含义了,孺子可教也。 小乌鸦:哼! 这个小江江可气人了! 小乌鸦薅过试卷坐回自己位置,苦大仇深地盯着试卷瞅,恨不得瞅出个洞来。 小乌鸦看一遍就知道答案了,再看看自己写下的答案——唾弃自己! 她抬手捶自己的脑袋瓜子。 一锤子刚下去,就被江合握住,他用手指捏捏小乌鸦小小的手掌,手心手背都是软软嫩嫩的。 好捏! 江合笑着说:“不能捶,越打越不聪明怎么办?下次考试语文你说要考九十分。” 小乌鸦瞬间get到他的内在含义:捶了可能考不到六十分! 小乌鸦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珠,水汪汪地瞪着他,活像只被受了欺负的小兔子。 江合揉揉她的头,从抽屉里拿出饭盒,放到她面前:“刷了一早的题,补充点能量。” 小乌鸦“呜哑”一声,痛恨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恨自己没出息,看见小江江的食物就不气了,还恨小江江每次都这样对她! 呜呜哑,她没骨气,她没长骨头! 一定是天地间的灵气没有孕育出一身硬朗朗的骨头给她,不然她为什么修炼了几万年还没有成神,还挡不住天雷! 都是天地灵气的祸,让她软成这个样子——哑哑哑,雪莲果好好吃!芒果好好吃!青提好好吃!核桃好好吃! 都好好吃! 小乌鸦嚼着满嘴的小零食,连带着看大红叉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江合笑着看她一会儿,从抽屉里摸出课本,画下一个重点备用。 隔了个过道的刘辉看得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四起,江合这是真恋爱了吧? 看巫小芽那眼神,溺得跟宠掌心宝一样。 再看看巫小芽贪吃的模样——又笨又贪吃,除了长得好看,似乎没有什么特长?如果能吃算特长的话。 瑟—— 刘辉抖抖肩膀,心想什么都满分的江合真是不挑剔,只要看上眼了,就算对方脑子不好都可。 刘辉嫌弃地看了巫小芽几眼,还是不解地凑过去问她:“平时看你做题也挺快的,怎么一到江合手里就不行了?” 小乌鸦疑惑:“我不行了?” 刘辉:“???” 我他妈怀疑你在搞颜色,并且我有证据! 小乌鸦看见他震惊的表情,心想他肯定看见自己被小江江批改得乱七八糟的试卷。 她为自己辩解:“我很行的。小江江讲的每一道我都听懂了,这些题我也都看懂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哦,可能是这支笔被施了魔法吧,让我有着正确答案却无法写出来。” 说完,小乌鸦极度肯定又慎重地点头。 对,就是这样,不是她的问题,是这些笔有问题! 小乌鸦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观点。 刘辉:“……” 怕不是个傻子! * 就在高三年级快要集体崩溃时,学校终于宣布模拟考试来了。 小乌鸦磨拳擦踵跃跃欲试。 她坚信,在小江江的刻苦辅导之下,在她艰辛学习之下,在老师和家长们的期盼之下,她一定能不负众望,考出个让众人眼目一新的分数。 她将不用小乌鸦的特异功能,她像普通学生一样,一道题一道题地写,普普通通地写。 然后,她,巫小芽,考了—— * 高三年级组办公室热闹又沉重。 老师们你看我我看你。 几乎整个高三年级的老师们都来了。 以科为线,每一科的老师们站在一起,一个老师手里拧着一张试卷,几颗头凑上去围着看。 每双眼里都充斥着不可置信,又疑惑不解。 其中一个老师犹豫地吐出一个字:“这……”他看向梁老师。 梁老师别开眼。 这什么那什么,她才不知道这什么那什么! 气氛一瞬间凝固。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一个男老师一边喘气,一边说:“来了来了来了!” 说着,他冲进来,将怀里的东西撂在桌上。 一沓被绳子捆起来的试卷和练习册,最上层的牛皮纸左上侧写着三个字——【巫小芽】。 男老师拍拍牛皮纸,说:“监控录像已经发到梁老师邮箱了。” 梁老师立刻摸上了鼠标,其余老师上手拆了男老师刚从档案室提来的巫小芽高中入学来的所有资料。 他们用大半天的时间看完巫小芽的资料,更加沉默了。 梁老师打破寂静:“监控没问题,小芽同学考得很认真。” 宋弥勒笑:“我看这些试卷也没问题,答题思路独树一帜。” 其余老师:“……” 这是夸人呢还是损人呢。 一个老师问:“那巫小芽上次考试是怎么回事?考零分?” 这个,梁老师要为巫小芽辩解几句:“她那几天身体不舒服,撑着考的。” 又一个老师说了话:“我看过她的试卷,过程都对,答案错了,我怀疑她故意的。” 又又一个老师说:“巫小芽高一成绩都很——不算好,高一暑假的作业都是白的。”他翻开巫小芽的暑假作业给他们看,”高二一入学感觉变化就大,成绩急速而上。” “可能是家里请了辅导老师。” “也有可能是考试作弊,作弊手段高明。” “谁敢给巫小芽作弊?” “不是,你们不应该问谁的答题思路和巫小芽一样五花八门吗?” 众人默:“……” “所以,你们到底商量出来没有,巫小芽到底多少分,名单上怎么排?”角落里传来一个急不可耐的声音。 宋弥勒笑:“好了,都研究过了。没问题是吧,那就排上了?” 试卷没问题,监控没问题。 没有任何作弊的迹象,老师们还能说什么? 排呗。 * “分数出来了!” “榜单出来了,快快快快看啊!” 楼下传来震天大吼,教室里的同学们刷地就像被猫逮着尾巴的耗子,叽叽叽往楼下冲。 走廊和楼梯上挤满了人,操场上还有慕名而来看热闹的高一和高二同学。一时间,整个学校喧嚣如菜市场。 这次考试意义特殊,于是学校一合计,将高三每一位同学都排上榜,很长很长的榜单拉满了操场边的公告栏。 同学们里十层外十层地挤着,还有拿放大镜的,抬着板凳站上面用手机拍来放大看的。 俱是兴奋又急切。 一双双眼睛在榜单上游走,焦急地寻找自己的名字。 为了突显互助活动的意义,这次的排榜直接按小组的平均分排的。 习惯性的,人往榜单上一站,很多人第一时间不是看自己的,而是看江合。而这次不一样,江合带个巫小芽,那就是离第一名差太远了。 于是,都从五分之三的地方开始往后找,结果——没有。然后又从五分之三的地方开始往前面看,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就在他们要放弃找江合,直接去看前三名的时候。 震耳欲聋的声音炸裂耳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江合啊啊啊——” “巫小芽啊啊啊啊啊我的妈啊啊啊——” 小乌鸦刚顺着大流走到操场,就被这声音惊聋了耳,好久好久,那尖叫声还在持续,而且一声高过一声,喊到最后连声音都撕劈叉了。 小乌鸦一脸冷漠,心里为自己的耳朵心疼极了。 她刚想走上去,从人群里冲出一个女的,一把抱住巫小芽将她举了起来。 “巫小芽你是我女神!我太他妈爱你了!啊啊啊你太厉害了!女神太厉害了!” 她一边叫着,一边举着巫小芽转圈。 小乌鸦两眼懵逼:“……?” 这声音,一听就是刚才在人群里尖叫着喊她名字的女生,她喊得太久,小乌鸦都感受到她喉咙又干又涩,可能还有些疼。 但是那女生毫无知觉,好比得了第一名的冠军举着奖杯一样激动地举着她。 周围的同学一脸仰慕地盯着巫小芽看。 小乌鸦更懵了。 但是被举起来的这个视线极好,她昂头,一眼就看见十米外的分数榜单。 小乌鸦视力好,一下子就看见小江江的名字,又是满分。 小江江的名字上面,加粗特大写【第一名,平均分713】,江合名字下面:巫小芽,676分。 巫小芽下面,加粗字体【第二名,平均分685】。 【第三名,平均分683】。 后面,小乌鸦没在看了,因为她看见,分数榜单侧边的公告栏里挂着一整栏的试卷。 前三名次的三个小组的六个人的每一张试卷。 每人每科,每一道题,错在哪里,哪里不能得分,老师们用红色笔勾得清清楚楚。 让每一个人都看得出。 这对比,又扎心又欣慰。 小乌鸦感到无比自豪又高兴。 前六名的试卷摆出来,就算质疑巫小芽作弊的人也无话可说。 因为,她的答题技巧自成一派。 江合从远方走来。 小乌鸦大叫一声:“小江江!” 喜得眉开眼笑,她直接扑腾着双手想向江合扑过去,结果忘记自己正被举着,身体往前一扑,整个人朝地上栽去。 举她的女生也懵了,她没想到巫小芽这么突然,双臂迟钝两秒,想捞捞不住。 远远走来的江合看见这一幕,吓得心脏都提了起来。 他飞快地冲刺过去,双手一伸就去接巫小芽。 小乌鸦吓得扑哧扑哧扇着手臂,骨头“咔嚓咔嚓”两声,她撞进了江合怀里。 江合双手一锢,搂住了小小一只长着光滑羽毛的……乌鸦。 江合:“???!!!” 躺在他怀里的小乌鸦后怕地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一翅膀拍上去,胸口又软又滑又冷—— 她惊恐地睁大两颗黑眼睛,慢慢地抬头,看着嘴角扯笑,眼神冷漠的极度熟悉的小江江的面孔。 小乌鸦:“……” 两眼一闭,晕倒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乌鸦哭晕在厕所:这次是真的完了,不开玩笑的。 第43章 空气凝固一秒。 巨大的狂风呼啸而过, 梧桐树哗哗哗乱颤。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伴随着霹雳的粗犷闪电从空中劈下,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乌云密布,一朵一朵又厚又灰暗的云倾倒而下, 整个天空都似乎在向大地压来。 小乌鸦“呜哑”一声, 两只翅膀下意识地抱住小脑袋,往江合衣服里钻呀钻呀钻,钻到最里面最里面最里面藏起来。 打雷, 太可怕了。 她不想再遭天雷, 会劈死人的,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修炼了…… 小乌鸦怂在衣服里缩头缩脑, 隔着衣服,她能感受到小江江的手掌以护住的姿势搭在她弱小的身躯上,还轻轻地拍了拍她单薄的乌鸦背梁。 许久, 风停了,雷电停了,外面一点声响都没有。 小乌鸦用小爪子软趴趴地戳了戳江合的胸膛, 悄咪咪地往上爬, 从他领口探出颗乌黑的小脑瓜。 周围的同学们瞪着惊恐的眼睛静止在空气中, 昏暗的天空逐渐转亮。 小乌鸦飞出去,扇了扇翅膀, 他们宛如木头人一动不动,连江合都未动。 “呱——” 老树妖站在树梢冲她龇牙咧嘴瞪眼。 小乌鸦刷啦一下变成巫小芽,站在江合身旁。 刚站定,宛如木头人的江合, 转过身来,低头望着她后怕的小脸,微微一笑。 小乌鸦:“!!!” 昏沉的天变成朗朗晴天, 原本震惊看着巫小芽的同学们又转身去看公告栏的分数榜。 气氛恢复喧嚣。 同学们激动又忐忑地寻找自己的名字。 突然,一个同学爆发出一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巫小芽啊啊——” 然后人群被冲开,尖叫的女生冲出来一把抱起巫小芽,像得了第一名的冠军兴奋地举着奖杯转圈圈,尖叫着叫女神,激昂得声音都劈了叉。 时间倒退了,所有人倒退了——除了江合。 他站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小乌鸦:“……” 江合只看了她一会儿,一声不吭,孤傲又冷漠地扯着嘴角走了。 小乌鸦心脏咯噔一声,赶紧拍拍女生,从她身上跳下去,蹦着跳着跑着去追江合。 她伸手去拉江合的手:“小江江,你听我解释。” 江合头也不回,步子迈得老大,需要她小跑才能跟上。 “小江江,你听我解释。” “不是,是我向你解释过。” 她小跑着,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喘息,听起来好累跑得好辛苦。 江合下意识地放慢脚步。 小乌鸦拽着他的手,赶紧跑上去和他并排走。 “小江江,你笨。” 原本想听她还能怎么解释的江合:“?” 小乌鸦嫌弃地撇嘴:“我来学校就每天和你说我是鸦鸦,不是巫小芽,我被雷劈了。你不信我,还一脸看傻子一样看我。” 江合:“……” 小乌鸦:“我不傻,只是懒得说你们。其实我特聪明。” “你们才傻,我都说得那么直白了,你还没有认出我。” 江合:“。” 小乌鸦:“老树妖那个冒牌货一看就是假的,你竟然鸦鸦叫它,你知不知道它还背后嘲笑你。” 江合;“。” 小乌鸦:“小江江你别生气,不管是当乌鸦还是当巫小芽,我都没落你面子。” 江合:“……” 你现在就挺傻的,你知道吗。 江合憋着笑,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还能说出什么。 小乌鸦长长吐出一口气,才说:“小江江,我……” 江合认真听着。 她眼睛一闭,心一横,说:“不是我不回江家,是——哎哑哑哑!我把巫小芽弄没了,我弄不回她来,只能拿我自己去赔巫家了。” 赔…… 江合想起他看见的巫家家长们,都很……活泼好客。 嗯,她应该没有受到欺负。 “我、我我也没想到会被雷劈成巫小芽的模样,也没想到巫小芽刷地就散成灰了。” 成灰了? 小乌鸦还想再说,身后已经跟来了同学,正叽叽喳喳讨论着巫小芽和江合。 小乌鸦抿住嘴。 江合就着她抓住自己的手,拖着她转身往另一边走。 两人并排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整个操场都是空的,不论她说什么都没别人能听见。 小乌鸦搂住他胳膊,死死禁锢住,生怕小江江跑路。 小乌鸦一本正经地说:“这事我也挺意外的,我自己都不信……” 一直说到天昏地暗,说到大风刮起。 从她怎么被雷劈,巫小芽怎么消失的,她做了什么事,一件不落。 江合也听得很认真。 夜色落下,铃声响过一道接一道。 小乌鸦舔舔嘴:“我说完了。” 江合:“嗯。” 小乌鸦:“你没什么要问的吗?” 江合极度淡定地说:“没有。” 小乌鸦:“哦。” 她转脑袋晃一圈:“天黑了,小江江我们回家吧。” 她站起来,转身。 整个人僵住。 操场的台阶下面,平整的水泥路上,站着一群人。 他们藏在黑夜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小乌鸦:“……” 小乌鸦扯了扯江合的袖子,小心翼翼问:“他们来好久了?” 江合扫了一眼,说:“你没去上课时就来找你了。”但你说话太认真。 小乌鸦:“!!!” 她还在学校!还在上课! 她和小江江逃了一天的课,坐在操场里! 小乌鸦瑟缩脖子:“他们没听见吧?” 江合低笑出声,听见了你还能坐在这里? 江合说:“没有。” 就在小乌鸦松口气时,他又说:“他们看见你抱着我靠在我身上一下午。” 说完,戏谑地看着她。 小乌鸦:“!” 她哑叫一声,撒丫子跑了。 小乌鸦一整晚都没睡好,胆战心惊地害怕江合叫她回老宅子去,那她上哪儿弄一个巫小芽赔给巫家! 刚迷迷糊糊睡过去,房间门被哐哐拍响:“宝贝孙女快起床啦。” 小乌鸦“嗷呜”一声,第一次觉得上学可真辛苦。 她揉着小脑袋爬起来洗漱。 刚下楼,就见外婆急吼吼地擦着手,往门外跑,一脸笑眯眯地拉开门,扑出去,大喊:“合合来接小小上学啊,快进来快进来,吃早饭没,合合想吃什么,外婆给你做。” 然后,她就听见了小江江礼貌的声音,以及往屋里来的脚步声。 小乌鸦:“……” 江合提了一大堆东西来,说是不能只是他吃他们的早餐,也给外婆他们带些糕点来尝尝,把外婆喜得眼尾笑出了长长的三条鱼尾纹。 小乌鸦愣是没把早餐吃好,她严重怀疑小江江是来抓她回去的,只是碍于巫家人在场不好直接说。 江合笑着,不和她多说话。 小乌鸦吓得直往巫爸爸车上跳,巫外婆一把揪住她,笑眯眯说:“小小走错啦,来,跟着合合一起上学去。” 这个外婆,你知不知道你在把你孙女往人贩子手里送! 巫妈妈也鼓励地看着她。 小乌鸦垂头丧气地和巫家人拜拜,坐上了小江江的88888。 小乌鸦小心翼翼地问:“小江江,我们去哪?” 江合笑着揉她的头:“学校,上课。” 小乌鸦:“哦。” 小乌鸦终于放下心,而后又迷糊了:“你为什么来接我哑。” 江合笑而不语。 小乌鸦被他笑得毛毛的,一路上不敢再吭声。 而这一路上,江合也没有表现出她有危险的模样。 这倒是让小乌鸦松了口气。 早自习完后,小乌鸦和江合被请到办公室。 梁老师先是夸了他们,表扬他们考得很好,特别重点表扬巫小芽同学,紧接着叫他们不要放松警惕,保持着良好的学习风范,稳步前进,争取高考考出更好的成绩。 小乌鸦听得连连点头。 几分钟后,终于进入正题。 梁老师说:“学校组织了表彰大会,给前三组颁奖。领导意思是从第一组的同学里抽一个人上台说说话。” 小乌鸦毫不犹豫:“小江江去,他最会说。” 她最不会说,不然不会有八个字的检讨书。 梁老师看向江合,江合动了动眼眸,还不等他说话,梁老师瞬间秒懂。 她语重心长地对巫小芽说:“江合同学每次都考得很好,他努力又有天赋,同学们羡慕又学不来他这种天赋,他上台讲什么,同学们都认为那是他的天赋,容易打击同学们的激情。小芽同学你就不一样,你曾经考多么——” “你曾经成绩中等,经过一个暑假加大半学期的努力学习,坐稳了高三年级段前三名。你看,这是不是很有讲点,你多讲讲你如何学习,怎么刻苦努力,然后拿到和付出成正比的分数,同学们一听,肯定愈发奋勇拼搏,积极向上,全力冲刺高考。” 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小乌鸦:“虽然很有道理,但是我语文不及格。” 梁老师:“……” 梁老师挣扎着:“你及格了,考了九十八分,比以往好太多了,老师知道你尽力了。” 小乌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写不来小作文,站上去不知道说什么。” 梁老师:“……就说说你学习思路什么的,不用太高深复杂,简简单单能振奋人心,激励同学们努力去学习的话就可以了。” 小乌鸦:好像懂了。 她望向小江江。 小江江满眼噙着笑看着她。 好吧,小江江也想让她去讲。 小乌鸦说:“好吧。” 表彰大会在周六。 小乌鸦穿着整整齐齐的校服,还特意梳了头发。 校长和教导主任轮流说话,然后叫到她和江合的名字,让他们上台领奖。 小乌鸦并排走在江合身边,跟着小江江一起接过大奖杯,和一个厚厚的信封。 在同学们的欢呼声中,她捏了捏信封。 小钱钱! 原本面无表情的小脸瞬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江合看得发笑。 宋弥勒让她发表获奖感言,顺便唠嗑学习经历。 小乌鸦打过草稿,她信心满满地接过话筒,说:“感谢学校给予我们机会,感谢老师们的辛勤付出,感谢小江江——江合同学的耐心辅导,和他的满分成绩。让我考了个好成绩,又拿到奖金。我们会拿着奖金去买好吃的食物好好补充能量,争取高考考个好学校。” 同学们“噗嗤”笑出了声,老师们一脸便秘样,一言难尽地等着她继续讲讲平时如何学习的。 结果,她拿着话筒不说了。 老师们挥手,示意她继续啊。 小乌鸦一本正经:“我说完了。” 学生们哄笑一片。 宋弥勒笑眯眯拿过另一个话筒:“既然巫同学没有分享她的学习宝典,那让我们来一问一答。同学们有什么想问巫同学的吗,举手提问,让她来答。” 当即有个同学举手:“那你吃什么补的脑啊?” 小乌鸦刚想说关你什么事,又猛地想到自己没有分享学习方法,于是说:“肉。” 同学:“江合怎么教你的啊?” 小乌鸦:“拿书教。” 同学:“方法呢,过程呢?” 小乌鸦:“他拿笔勾下来,我看一眼就懂了。” 小乌鸦:“我学习能力强,看一遍就会。” 小乌鸦:“还过目不忘。” 小乌鸦:“我有个天赋——” 她骄傲地昂头:“学什么会什么。” 同学们:“……” 那你讲个屁。 第44章 小乌鸦被老师们面带微笑尴尬又严肃地撵了下去。 她撇嘴, 偏头问江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刘辉在后面插嘴:“你这叫拉仇恨。” 周围一圈同学无比赞同。 小乌鸦“哼哑”了一声,颇为嫌弃地看他们。 江合一眼就看出她要说什么,那满脸满眼都写着:连只乌鸦都比不过。 江合憋着笑:“对, 你说得都对。” 刘辉“啧”了一声:“你就宠着, 宠着!” 江合笑着反问:“我不宠你宠?” 小乌鸦骄傲:“小江江从小就宠我。” 这正大光明地撒狗粮也是没谁了。 同学们恶寒,搓着手臂远离他们。 小乌鸦扒着江合的手,笑得眉眼弯弯:“小江江你不生气了。” 江合笑着的唇角一压, 淡漠地说:“站好。” 小乌鸦撅嘴, 丢开他的手,乖乖站好。 怪她, 她就知道,给小江江知道自己是乌鸦后,就再也不自由了, 他什么都要管着她。 现在连上学都不让她单独上了, 失去自由的巫小芽,就像被折断翅膀的小乌鸦。 哪一个都不好。 比如中午。 江子淇惯例带着两盒寿司到一班来吃饭, 小乌鸦刚拿起筷子, 准备开干。 江合从抽屉里拿出饭盒, 放到她面前。 他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小乌鸦就懂他意思——吃他的, 不准吃寿司。 小乌鸦委屈极了,她都成人了,为什么还要吃清汤寡水的饭菜,她想吃又麻又辣, 大鱼大肉。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饭盒,五颜六色的菜肴呈现在她眼前,米饭的香味扑得小乌鸦眉开眼笑。 有肉, 有辣椒! “小江江真好!”小乌鸦笑眯眯夸夸他,拿起筷子吃起来。 好吃,好吃,特别好吃! 吃上肉的小乌鸦瞬间变得大胆又脸皮厚,她用筷子戳着寿司盒边缘,试探性叫:“小江江……” “我吃一个,就一个,不多吃。我想吃嘛。” 小乌鸦扯着他的袖子撒娇娇。 江合拂开她手:“好好坐着吃饭。” “小江江……” 江合:“吃。” 小乌鸦顿时欢喜得嘴角都快挂上天,她毫不客气地一筷子插了三个,藏在饭盒里,慢慢吃。 江子淇:“……” 江合当作没看见。 吃到肉又吃到心心念念的寿司的小乌鸦,当天下午,连刷了五套题。 以往只有三套题,被江合多塞了两套题她也没有难过。 题,她喜欢! 再来十套也可! 这次考试,虽然平均分是第一名,但这都是小江江的功劳,她只考了665分,名次在江合后面老远老远的地方,大概都在一百名去了。 她没数过,反正隔得挺远的。 隔这么远,一点也不利于她大学志愿的填报。 前面厉害的同学太多了,别的地方还有很多厉害的同学,想要报小江江的学校,怎么着也轮不到她。 小乌鸦咬着笔愁眉苦脸地看着语文试卷。 江合已经批改出了她刚做完的英语试卷。 他拿着试卷,问:“大学想读什么专业?” 这可难倒小乌鸦了。 她说:“如果有乌鸦语言专业就好了。” 江合:“?” 小乌鸦说:“这样我就可以去蹭别人的课,毕业后,你们都只学了一个专业,我却学了两个专业。” 江合:“……” 江合揉揉头,问她:“你学一门不会的专业,再蹭一门不会的专业。毕业后,加上你的乌鸦语,你是不是会了三门专业?” 小乌鸦震惊地瞪大眼睛:“太有道理了!” 小乌鸦:“那小江江,我学什么?” 江合:“……” 他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个多余的话题。 江合:“不急。” 小乌鸦:“那你学什么专业。” 江合:“也不急。” 小乌鸦:“哦。” 放学时,江子淇准点蹲到了她哥,不仅蹲了哥,还蹲到了和哥一起的巫小芽。 啧。 她在纠结要不要去当电灯泡时,毅然站了过去。 面对她这颗特大瓦的电灯泡,她哥竟然无动于衷,那个傻子巫小芽还开开心心和她打招呼。 好像这两个人又没那么回事? 江子淇有点看不懂这两个人。 好不容易走到校门口,她和江合把巫小芽送上车,看着车尾巴消失在梧桐街口后。 江子淇立刻转身跟上她哥的步伐,“哥,你们在一起了?” 江合:“没。” 江子淇是一点儿都不信:“鬼才信!没在一起,你给人家做饭还能唬着人家,还送人家。就巫小芽那个脾气,你凶她不让吃寿司,她能和你拼命。” 江合:“明天别带寿司了。” 江子淇:“为什么,我答应每天给她带的。再说了,我家做的,又不是外面的,又没毒,你不吃就算了,为什么还不让小芽吃。” 江合没说话。 江子淇默默地哑了。 之后,两人再也没说话。 小乌鸦在的时候,江合还能笑笑,小乌鸦回巫家了,他顿时笑不出来,内心难以言喻的复杂。 以前,他不否认江子淇的话,他喜欢巫小芽。 结果,喜欢的女孩变成了他家的乌鸦…… 心情很复杂,极度复杂。 江合一夜无眠。 小乌鸦却睡得格外香,以至于第二天早晨被小江江接上车时都喜滋滋的。 她转来转去,看见车门边放着两个饭盒袋子。 她提起来,笑嘻嘻问江合:“小江江准备了两份午餐哑。” 虽然有点明知故问,但是人欢喜的时候什么话都问得出来,更何况现在小江江已经知道她就是乌鸦,什么都敢问敢做,不怕被发现。 江合拿过其中一个,说:“给你准备的零食,中午好好吃饭。” 零食? 零食还用等? 肯定不用。 小乌鸦欢天喜地地打开包,捞出里面的长方形饭盒。 还没有打开,她就闻到香香的味道。 寿司的味道。 小江江做寿司给她当零食,还叫她好好吃中午饭。 哑哑哑,小江江宇宙无敌好! 才吃过早饭的小乌鸦打开饭盒,拿着寿司咬起来,还一边咬,一边夹起一块喂他:“小江江,吃。” 江合莫名觉得心很痛。 不仅女朋友变乌鸦,还特能吃。 好在还有令人欣慰的——吃得多,长得好。 第45章 寒假来得很快, 像小乌鸦的进步一样快。 当然,高三是没有寒假的。 小乌鸦心心念念的寒假就这么灰飞烟灭,她无精打采了好几天, 看什么都提不起劲。 那奄奄一息的模样, 让江合以为她食欲也会跟着下降。结果,还是那么能吃,甚至比以前更能吃。 江合严重怀疑她化悲愤为食欲。 小乌鸦是真的想把自己钻进装满食物的罐子里藏起来, 只有这样, 她才能短暂的忘记令人难过的寒假。 寒假,寒假, 寒假,你怎么就那么屈服于学校了呢。 就在她痛苦地被江合揪着早起读书刷题快要爆发时,终于临近过年了。学校极其大方地提前五天放了假。 过年呀, 作为人类的第一个年。 小乌鸦直接从痛苦过度到异常兴奋,情绪转换速度之快,让江合又重新审视一番他家的这只乌鸦。 寒假的最后一道响铃打起, 小乌鸦兴高采烈地背起小书包, 挥别江合:“小江江再见。”然后跳着蹦着跑出学校了。 动作快得怕被他抓住一样。 江合气笑了。 当乌鸦的时候机灵, 不当乌鸦了,更机灵。 “半个月见不着她, 心里难过吧?”江子淇惋惜地望着像兔子一样蹦上车的巫小芽。 她一点留恋都没有地钻进车,头也不回。 江合冷哼一声,提脚走人。 江子淇在旁边唧唧呱呱:“十五天假欸,不知道巫小芽会干嘛。哥, 你说她会干嘛?” 一个乌鸦成精的巫小芽,他哪知道她会干嘛。 江合想他家乌鸦会干嘛,然后说:“睡觉, 吃饭。” 江子淇“切”了一声:“这不是正常人都会做的吗!” 江合:她不是正常人。 不过,还真给江合说对了。 小乌鸦一回家就窝在床上躺着了。 巫家人也不说她。 巫妈妈说她上学太辛苦,每天努力学习,考试考那么好,是没有周末换来的。 是的,周末跟着小江江刷题去了。 她就没玩过周末,自从被小江江知道她是乌鸦后。 巫家人心疼她,任她躺着什么事也不做,好吃好喝一兜一兜地往家里买。 外婆也不叫她,她那肚子跟个定时闹钟一样,一到吃饭,比谁都准时。 于是,外婆每天都做可多好吃的,一天六餐,两三天就把她喂胖了两斤。 小乌鸦正啃着腊排骨,巫妈妈坐过去,笑着和她说:“快过年了,有没有同学请小小出去玩?” 小乌鸦摇头。 巫妈妈又说:“小小的学习进步这么快,同学肯定帮了不少忙吧?” 小乌鸦点头,全是小江江的功劳! 巫妈妈笑:“那小小感激人家了吗?” 小乌鸦啃排骨的嘴顿时停住。 她、好像真没有行动上的感谢过小江江? 巫妈妈秒懂,她立刻说:“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小小要不要请同学来家里玩玩,好好谢谢人家?” 必须好好谢谢小江江。 妈妈说得很对。 小乌鸦爽快地点头,叼着排骨上楼去拿手机。 巫妈妈露出胜利的微笑,转身去和巫外婆嘀咕了。 小乌鸦打开手机时,手机上塞满了信息。这几天躺在床上静思人生,手机开着静音,她就没想过手机这玩意儿。 她一一翻开,大部分是江子淇的,每天都在问在干什么,并且吐槽在家里好无聊。还有张笛的日常问安。 小江江的也有两条。 一条祝她寒假快乐,一条问她寒假好不好玩。 当然好玩,每天好吃好喝好睡,快要幸福死了。 如果不是为了和小江江考同一个大学好保护他,她肯定每天都过着好吃好喝好玩的幸福生活,才不是天不亮就起床背着书包上学呢。 不过,她是不会告诉小江江好不好玩,告诉他了,他肯定要严禁她吃这吃那。 想想她跟着小江江吃了十多年的清汤寡水,再舔着嘴里的排骨,现在的时光真是美上天了。 小乌鸦幸福地“呜哑”一声,给小江江发信息:小江江,寒假好呀,我想和你玩~ 然后,又去回复江子淇问的你在干嘛的信息:我在想你呀~ 收到信息的江子淇抱着手机莫名红了脸,这、这人太那什么了吧! 江子淇颤着手回:要不要出去喝奶茶? 小乌鸦:我在啃排骨,小淇明天来我家玩吧,我做奶茶给你喝。 江子淇:家里有什么好玩的?我在家快无聊死了。 小乌鸦努力思考巫家有什么好玩的,然后沉默了。 江子淇又发来信息:我们去滑冰吧! 滑冰! 小乌鸦盯着那两个字,整个人都兴奋了,她从来没有玩过。 小乌鸦:好! 完后,又给张笛回信息:中午好。 张笛真是受宠若惊,赶紧回:姐中午好啊!你在干什么? 小乌鸦:啃排骨。 发送完,又想张笛平时给她送吃的,也是个挺好的人,于是邀请他:明天去滑冰? 姐的邀请,不可不从,当即说好。 说定了,小乌鸦返回去看小江江有没有发信息来,空荡荡的界面只有她刚才发出去的信息。 正要给他打电话时,小江江的信息回过来:明早去接你。 小乌鸦:小江江,我想去滑冰。 江合毫不犹豫:好。 小乌鸦欢天喜地地定好时间,跑下楼扔掉骨头,又拿着一个盐味花卷吃。 “妈,我们明天不在家里玩了。我和小淇出去玩。”小乌鸦向巫妈妈走过去。 正一脸喜悦地和巫外婆说话的巫妈妈顿时僵了一下,她缓慢地回头,问:“小淇是谁?”说好小江呢! 小乌鸦:“隔壁隔壁班的女同学。” 巫妈妈内心哭泣:呜呜呜谁要你和女同学玩,和那么可爱的小江一起玩不好吗! 巫外婆直接了当问出来:“人家合合那么耐心给你辅导功课,你不请合合来家里吃饭吗?” 小乌鸦:“我叫他了,小江江明天也和我们一起,我们去滑冰。” 巫外婆:想看合合的机会没了。 巫妈妈:想近距离接触女神的儿子的机会没了。 两人瘫在沙发上。 小乌鸦却一本正经地问她们:“滑冰贵不贵?” 巫妈妈没力气地摇头。 哦,不贵就好。 她有两万块钱的奖金,原本分了三分之二给小江江,但是小江江拒绝了,说这是她作为人得到的第一笔奖励,小江江得到过很多次。 小乌鸦觉得他说得对,于是把两万块钱揣自己兜兜。 巫外婆:“没钱了吗?来来来外婆给你。” 外婆从衣兜里摸出大把钞票,塞到她手里,认真叮嘱她:“拿着钱,明天带合合好好吃一顿。你们不在家,外婆没法给你们做饭,你点菜要多点合合爱吃的,让合合多吃点——宝贝孙女也要多吃点。” 外婆说着,眼神在小乌鸦的肚子和手里的花卷上打转,“哎,孙女真是个好孩子。外婆不说,你也知道多吃点。哪像合合,外婆把菜夹他碗里了,也不见吃多少,难怪那孩子瘦的。” 小乌鸦撇嘴,每周末小江江都来家里给她辅导功课。起先巫家家长还出门,后来就不出了。外婆包罗了他们的饭菜和小零食。 每到吃饭,外婆尽把好吃的夹小江江碗里,每次小江江碗里的菜都堆积成山,外婆还叫他多吃点多吃点。 小乌鸦看得眼馋,偷偷夹走大半,反正小江江也吃不完——他说的。 浪费粮食可耻,她在帮助小江江。 她把钱还给外婆,骄傲地说:“我有钱!” 巫家人都知道她拿了两万块钱的奖金。 外婆乐呵呵收了钱:“是是是,用自己的钱请合合吃顿好的。” 小乌鸦严肃地点头。 第二天,小乌鸦本来想穿裙裙,一想到百度出来的滑冰,穿裙裙不利于操作,于是套了件粉粉的毛衣,加背背裤。 她背着毛茸茸的可爱包包,里面装着两万块钱的巨款。 外婆刚把牛肉包端上桌,巫妈妈在倒牛奶,看见她来,递了一杯牛奶给她:“穿这么少,出门记得带外套。今天温度又降了五度,小心感冒了。” 小乌鸦“嗯嗯”点头,但一点也不想带。 她不怕冷。 冬天穿裙子都可以。 她还真穿过,在同学们都在校服外套里套上厚毛衣时,她穿着短袖招摇而过,在同学们震惊的眼神里,被小江江狠狠教育了。 当然,他的教育是对的,因为紧接而来的大姨妈让她肚子疼得要死要活。 小乌鸦咬着香香的牛肉包子去楼上拿了外套,丢在沙发上,坐到餐桌前对牛肉包大快朵颐。 外婆喝着玉米粥问:“合合今天不来吃早饭吗?” “啊?”小乌鸦瞪圆了眼,明显是忘了。 外婆拍了她一巴掌。 小乌鸦跳着出去找江合。 他的车刚停在前院。 “小江江,外婆叫你吃牛肉包。”小乌鸦把牛肉包塞嘴里,腾出右手去给他拉开车门。 车门打开,上面留下油腻腻的爪子印。 江合:“……” 他看着眼前吃得小脸鼓鼓的小乌鸦,竟比往常还要可爱? 江合摇头:“你多吃点。”她的小脸蛋圆了一圈,看来这几天吃得很好。 小乌鸦:“那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吃完了。” 江合:“不急,慢慢吃。进去把手洗了。” 小乌鸦抬手看了眼指缝里的油,跑进去洗干净手,吃得更快了。 她一边塞着包子,一边往外面跑。 外婆直接端起盘子,把包子倒进盒子里塞给她:“路上吃,别饿着了。让合合也吃点。” “嗯嗯,谢谢外婆。”小乌鸦抱着盒子奔上了江合的车。 她把盒子递给江合:“外婆叫你也吃。” 江合:“不用,你慢慢吃。” 小乌鸦:“那我们要去接小淇吗?” 江合:“她自己过去。” 小乌鸦:“哦。” 汽车刚驶出小区,江合问她:“外套呢?” 小乌鸦毫不犹豫地:“拿了啊。” 江合:“……你拿的是肉包子。” 小乌鸦:“。” 作者有话要说:  哎 第46章 下车后, 风一吹,刮得脸冰凉凉的。 小乌鸦倒是不觉冷,还是被江合拿外套给裹上了。想想来大姨妈的痛苦日子, 小乌鸦不情不愿地抓紧小江江的外套, 把自己裹成球。 “但是小江江你把外套给我,你很冷吧。我不一样,我不怕冷。”小乌鸦松了拢紧外套的手。 江子淇从大铁门口奔过来, 正好听见了。她说:“一个大男人冷什么冷, 你看看你多瘦多小,我哥多高多壮, 就是你冻到拉肚子他都冷不着。” 江合:“……” 小乌鸦:“我们不一样。” 江子淇:“当然不一样,你是女的,他是男的。” 小乌鸦不想和她争辩。 正这时, 张笛也来了。 江子淇一肘子拐在他胳膊上:“想不到小芽会叫你。” 张笛嘿嘿笑,心说我也没想到,挺意外的。 四个人穿过雕花大铁门, 上了观光车。 冬天的草树颜色极深, 看起来暗暗的, 但周围种了不少花,颤着叶子在冬风里摇摆, 也为暗沉的树木添了点亮色。 宽敞的道路蜿蜒往上,一路上除了洒扫卫生的工作人员以外,看不见游客。 小乌鸦略显诧异:“滑冰场生意不好哑?” 江子淇翻个白眼:“这是我们江家庄园,私人滑冰场。外人进不来。你看那边, 是打高尔夫球的。你打过没,改天我带你——我哥带你去玩。” 高尔夫球!没玩过! 小乌鸦满怀期待地望向江合:“小江江,我想玩!” 江合:“等天气转暖带你来。” 小乌鸦顿时笑眯了眼。 也不知道观光车绕到哪里, 空气里都升起一层薄雾,它才停下。 小乌鸦跳下车,一行人进了路旁的红瓦房。 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带着两个制服小姐姐迎来。 小姐姐长得可好看了,腿又长又直,大冬天穿着短裙只套了一层薄薄的丝袜。身材好,笑容也美。 小乌鸦直勾勾地盯着瞧,连路都不会走了。 江合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回头就看见他家乌鸦盯着经理的两个秘书猛看,就差舔嘴流口水。 一脸流氓样。 江合内心叹口气,走回去,宽大的手掌按在她的小脑袋上,将人带走。 小乌鸦揪着他的衬衣,顶着他的手掌仰头说:“挺好看的。小江江觉得好不好看?” 江合真是不知道该应一句好看还是不好看,看着她眼底满满的赞同,只能低低地应了一声:“嗯,走路平视前方。” 他不知道随口的一个“嗯”字影响力有多大,等他反应过来时,真是悔不当初。 秘书小姐姐从柜后取了四个袋子给他们。 江合拆了其中一个袋子,拿出一双粉红色的滑冰鞋,一边穿鞋带,一边说:“脱鞋。” 小乌鸦双脚左右一蹬,两只没穿袜子的光脚丫从水蓝色的板鞋里一脱而出。脚背白皙又骨感,粉嫩嫩的趾头可爱地伸展着,指甲干净整洁。 江合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光滑的脚丫,入手冰凉。 他不由皱了眉,转头叫秘书拿双袜子来。 秘书忙跑出去,没一会儿,拿来一双全新的棉袜。 江合拆了封,正要给小乌鸦穿上。 小乌鸦劈手抢过来:“我会穿,只是不喜欢穿袜子。” 她动作利索地套上袜子,十分认真地和江合说:“你们会的,我都会。” 江合当即理解到她隐藏的后半句:别把我当小孩。 他拿着滑冰鞋,“嗯”了一声,还是没有把鞋子给她。抓起她的脚轻柔地放进滑冰鞋里,系个整齐的蝴蝶结。 然后捏了捏鞋尖,问她:“长不长?” 小乌鸦挠了挠脚趾,说:“合适。” 江合这才起身,换了滑冰鞋。 早换好鞋,坐在一边的江子淇嘿嘿笑:“感觉吃到了一公斤的狗粮。” 张笛无比赞同地点头。 小乌鸦蓦地有些不自在,虽然小江江还给她洗过澡,但那时她当乌鸦时,现在她是人。 羞耻心还是有的,只是有时候没太大感觉,被江子淇和张笛说出来后,顿时从没感觉变得无限扩大。 人一被羞耻心罩住,顿时没了脑子。 小乌鸦蹭地从板凳上站起来,提脚往冰地里走。 结果,一脚踩上冰,“咻嗤”一声,脚下滑得像个小虾米,小乌鸦身体一个失衡,人往地上坐。 江合赶紧起身一把拽住她,将人带回来。 小乌鸦揪着他的衣服,心脏砰砰砰跳。 江子淇啧一声:“你没滑过冰?” 小乌鸦抓住江合稳住身体,摇头说:“没有。” 江子淇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巫小芽啊,你是巫小芽啊。没吃过寿司,没喝过奶茶,没滑过冰。你是假的吧!” 说完,似乎被自己的话吓了一条,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巫小芽瞧,似乎要瞧出一只乌鸦来。 小乌鸦心脏“噗咚”一声响,怎么小淇这么聪明,这就看出她是假的了? 她转身藏进小江江怀里,愣是不让江子淇再看她。 江合配合着挡住江子淇的视线,说:“去玩吧。” 她哥都说话了,她还能说什么,叫了张笛一声,两个人脚一提滑了出去。 小乌鸦从江合怀里露出头,羡慕地看着他们在冰里滑来滑去,左转右转。 江合牵着她的手,说:“走,这边。” 小乌鸦死死拽住他的手,往里面走去。 脚踩上冰,丝丝的凉意钻了上来。 小乌鸦被他拉着走了小半圈,然后渐渐滑了起来。 江合紧紧跟在她身后,做好随时护住她的准备。 结果,没机会。 她一滑起来,就像飞上空的鸟,敏捷又欢快。 只看见她兴奋地笑着滑来滑去,还跳起来,滑到他身边,绕着他转圈圈,大声叫“小江江”,声音被冰凉的风吹散了,飘得好远好远。 江合陡然想起她在台上骄傲地说:“我有个天赋——学什么会什么。” 真是一点水分都没有。 江合被她拉着,在冰上来来去去,听着她清灵灵的笑声,自己宛如长出双翼,跟着她在天空翱翔。 天空广袤又令人神往。 江合说:“明晚我带你去放烟花。” 大年三十夜。 小乌鸦啃着烤鸡腿都没味。 她抱了一天的手机,还时不时往门外看,就等着小江江来实现“我带你放烟花”。 她没有放过烟花。 尽管做人了,也不一定能放。 市区禁烟花,她有胆放,却没胆让巫爸爸去警察局领人。 所以,只能等着小江江。 结果,一整天了,天都黑了。 小江江还没有出现。 巫外婆笑着看她:“等合合呢?” 巫妈妈说:“给他打电话呀。” 小乌鸦抱着手机,纠结。 小江江正有事呢,她打电话能吵着他。 她知道,大年三十,江家人都在老宅子团年,这会儿正在吃年夜饭。 江祖祖和江爷爷都还在世,江家所有人都陪着他们乐乐年,哪有小江江先跑的理。 小乌鸦等呀等,时针都转过九点了。 院子外面冷冷清清,只有哗啦啦的风声。 巫妈妈见她挺难过的,和巫爸爸一商量,叫她:“小小来。” 站在落地窗边的小乌鸦挪到沙发边坐下。 “等开年了,小小也要满十八岁了。小小有什么愿望吗,今年想要什么礼物?”巫妈妈温柔地抚摸她的头。 小乌鸦说:“暂时没有。” “那……”巫妈妈摸出一个红包,放到她手里,“新年红包,妈妈祝小小心有所成。” 小乌鸦捏着红包,差点落泪,嘴里的肉丸子更加没滋味了。 她拽紧红包,谢谢了巫妈妈又谢谢巫爸爸,还拿到了巫外公和外婆的红包。 四个红包拽在手里,怀里的手机“嘟嘟嘟”响起,小江江的电话。 巫妈妈看着界面的“小江江”三个字,轻推了她一把:“快接。” 小乌鸦赶紧接起来,立刻叫:“小江江。” 低低地笑声从听筒传来,江合说:“门口等你。” 小乌鸦顿时开心起来,在一家人的“去吧”里,跑上楼。 巫爸爸还在客厅叫:“你跑错了,门在那边。” 三分钟后,他们可爱的宝贝小小又从楼下如狂风卷过一般跑下来。 巫爸爸登时眼睛都瞪圆了,满脸不可置信。 “小……” 他还没有叫出来,小乌鸦已经和他们“拜拜”,奔出了门。 留下一家人惊呆了眼,几秒后,巫妈妈笑晕在沙发上。 橙黄的院灯下,江合隔着车窗,看见一个瘦小的人跑过来。 之所以说是瘦小,是因为她没有穿很臃肿的外套,甚至……没有穿厚实的衣服。 江合推开车门下去,更加清楚地看见了小乌鸦的穿着—— 雪白的衬衣塞在粉红色的A字裙里,紧致的裙子将她的臀部包裹得浑圆又挺翘,一双又细又长的长腿套着奶白色的丝袜,裸露的大腿上系了条蕾丝带,在寒风中奋勇飘扬。 深受制服秘书小姐姐荼蘼的小乌鸦跑到江合面前,展开双臂,欢乐地转一圈,笑嘻嘻问他:“好看吗?” 满眼都是期待。 他刚从震惊中回神,身后响起一声吞咽口水的“咕噜”声。 江合转头就看见一个男人从身后走过,走远了,还时不时回头看。 江合气得黑了脸,揪住她展开的双臂,厉声问:“谁叫你穿成这样!” 他脱下外套,兜头向小乌鸦罩去,连头到脚地把她裹起来,眼睛也不给她露,直接裹成蝉蛹,推进车里。 小乌鸦“呜哑呜哑呜哑”两声,不甘心地为自己辩解:“昨天去滑冰,你说她们穿得好看!” 声音被外套捂得闷闷的,但还是让江合听个清楚。 前排的司机都憋不住笑了一声。 江合冷眼扫过去,司机憋着脸开车。 小乌鸦从外套里挣扎出自己的小脑袋,继续说:“我没她们的制服,我就只有这件衬衣和小裙子,丝袜也只有这样的。这是最薄的一条。” 薄得能看见肉。 江合越听越气:“我几时说她们好看了!” 小乌鸦:“我问你她们好不好看,你说‘嗯’。” 江合:“!” 真是气到说不出话。 江合:“她们不好看,你以后不准这样穿!” 看看那些人看她的眼神! 太气人了! 小乌鸦昂头:“她们不好看,那我好看吗?” 江合瞥开头。 小乌鸦非要他说,飞快地拉开外套,理了理挣扎得乱糟糟的衬衣,然后去扳江合的头。 “我好不好看?” 江合咬牙:“不好看!” 小乌鸦“哼”了一声,撇着嘴,她觉得那些小姐姐很好看,还以为自己穿上也很好看呢。 想着小江江冒着犯法的危险带她放烟花,她怎么着也要穿好看点,让小江江看着也开心些。 结果他说不好看! 哑哑哼! 小乌鸦丢开他的脸,双手伸进外套,扣子一个个从最下面扣到喉咙。 但是他的外套还是太大了,随便一眼就能从大开的领口看见她鼓足的胸口,衬衣被撑得紧紧的。 江合:好烦。 他扭开头,想看窗外的景色冷静冷静,然而外面黑漆漆一片,只有玻璃上折出的他和身旁人的影子。 江合:更烦了! 第47章 汽车开了很久, 小乌鸦也不知道要去哪,她不问,就跟着江合。 坐久了, 就困了, 她拿出一个肉包子啃,吃完瞌睡也没了。 小乌鸦无数次感慨巫外婆真是有先见之明。 肉包子啃完,小轿车也停了。 江合带着她下车。 人一走, 早馋了嘴的司机赶紧放下车窗, 将满车的牛肉味散出去。 再闻,再闻他就忍不住叫肚子了。 两手一抹额, 真是失败又尴尬。 十一点的夜,黑压压的,天空挂着一轮白白的月亮, 洒下的清冷月光将道路照得朦朦胧胧。 是条乡间小道,左边青幽幽的草里盛着粉的白的黄的扁竹兰,右边是一望无际的海, 波涛汹涌地翻卷着浪花, 咸的腥的海风四面八方地吹过。 小乌鸦被吹得糊了满脸的头发, 她扒开,看见远处一排排寂静的矮房子, 五颜六色的,屋檐下的玻璃灯发出橙黄的光,还飘着肉的味道。 肉的味道。 小乌鸦亮晶晶地转头看江合。 江合:“?” 小乌鸦:“小江江,我饿了!” 江合:“……” 江合:“不是才吃了牛肉包吗?” 小乌鸦颇为慎重地解释:“肉包子是解困的, 夜宵还没有吃呢。” 她从长长的袖子里钻出手,去抓起小江江的左手,看了眼手表, 说:“十一点了,今晚还没有吃夜宵。” 江合张了张嘴,小乌鸦像是知道他要细数吃夜宵如何如何不好一样,赶紧说:“我不一样,不吃夜宵睡不着,饿着肚子干什么都没劲,而且肚子很会疼。” “吃药都不管用。” 她越说越严重,全往死了里说去,就怕江合不给她吃,还可怜巴巴地叫着“小江江”,抱着他的手臂摇啊摇:“小江江……” 委屈得不行。 江合哽咽一口,按住她晃来晃去的脑袋,拧到前面去,退一步:“吃。” 小乌鸦顿时欢天喜地。 江合:“不要乱说话,走路看前方。” 然后丢开她的脑袋。 小乌鸦看着前方,手却没有松开他的手。 他的手凉凉的,很冷。 都怪她,她多穿点,带上外套,小江江就有外套穿,不会冷了。 小乌鸦双手搓着他的手生暖。 矮房子越来越近,热闹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一群人围着篝火或站或坐,手里拿着粗粗的棍子穿着肉在火上烤,身旁身后全是绿的红的易拉罐,铺在地面的油纸上排着各种各样的食物。 小乌鸦看见大条大条的鱼,还有香肠,一根根又大又粗的腊排骨,大只的螃蟹,虾虾,还有松松泡泡的大白馒头,大红辣椒…… 太多了。 小乌鸦看得眼花缭乱。 咕噜。 吞口水。 她只在电视上看见过在篝火上吃烧烤,她没有吃过。 她像盯肉一样盯着江合,还舔了舔嘴,又小又软的粉红舌头在唇齿间卷起。 江合毫不怀疑,如果他变成肉,下一秒,就会被她吃个精光。 “来了啊。”一个老爷爷从人堆里走过来,“来来来,来吃烧烤,刚捞上来的鱼,新鲜着呢。” 小乌鸦都不等江合说话了,直接跑过去,蹲在火堆前,还回头对江合扬声说:“小江江随便吃,我带了钱的!” 篝火前的叔叔阿姨们笑成一团。 老爷爷打趣:“你这女朋友怪有趣啊。” 江合看了眼正忙着穿肉的小乌鸦,失笑摇头。和老爷爷坐到篝火前。 小乌鸦真是厚实到了极致,别人一根棍子一块肉。 她一根棍子一块肉,加一条鱼。 江合动了动眉,笑着问她:“会烤?” 小乌鸦溜了一圈火上的几根棍子,很机智地把棍子递给江合:“小江江烤,你吃肉我吃鱼。” 江合任劳任怨地接过来烤。 小乌鸦乐呵呵坐在一旁,时不时给他递递盐,递递花椒粉。 一个阿姨说:“你男朋友好吧?” 小乌鸦:“他不是我男朋友。” “啊?” 好像所有人都挺惊讶。 小乌鸦说:“我们是渊源很深的朋友。” 阿姨笑呵呵:“小年轻的情趣还挺多哈。” 小乌鸦摇头:“真不是。” 是真不是。 但江合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挺寡淡的,满心的柔软都被海风给吹没了。 他冷冷地问:“你想找什么样的?” 小乌鸦老实说:“不知道。” 江合很淡地“哼”了一声,给鱼翻个身。 阿姨哈哈笑:“阿姨觉得小江很不错啊,人帅又会给你烤鱼。你看我家口子都不给我烤。” 她身边的男人灌了口啤酒,把手里咬了一口的鱼递过去:“给你给你给你,别说我没给你烤。” 阿姨笑开了怀。 小乌鸦直勾勾盯着江合手里的鱼,凑他耳边小声说:“你别咬我鱼。” 江合:“!” 鱼一烤好,江合直接一口啃了,把肉给她。 小乌鸦:“……” 她闻着香喷喷的鱼,后悔了。 你咬一口给我吃也行啊,别自己吃一条啊。 小乌鸦伤心欲绝地啃着肉,啃着啃着又高兴了——味道好极! “小江江,再来!” 她一抹嘴,捞起啤酒开灌。 穿好鱼的江合,一回身就闻着她满身的酒味。 他皱了皱眉,把啤酒灌拿到自己身边,严肃说:“不准喝酒。”然后递给她一罐橙汁。 小乌鸦舔一口啤酒,又舔一口橙汁。橙汁她喝过很多次,啤酒没有喝过。 这个时候,她想喝啤酒——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仅仅是人类的梦想。 小乌鸦也有! 她嘻嘻点头说好,转身和阿姨打眼色。 阿姨的笑声震耳欲聋:“小姑娘尝尝这个,我们家自己做的汽水,你尝尝好不好喝。” 然后,她抱着汽水喝个底朝天。 江合烤好鱼,找个盘子,把鱼肉剥离下来,挑干净刺递给她,又转身去烤虾。 当她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后,江合停下手里的工作,问:“吃饱了吧?” 小乌鸦捂着滚烫的脸,迷迷糊糊地点头。 饱了,也困了。 她眨眨眼。 江合牵起她的手:“走吧,我们去放烟花。” 烟花! 小乌鸦顿时又来精神了,她努力睁大眼睛,跟着江合上了贼船。 老爷爷掌托,帆船迎风启航。 月色下的水面荡出盈盈波光,小乌鸦站在甲板上,海风直往脖子里灌,吹得她清凉又舒爽。 江合捂着嘴咳了一声,他给小乌鸦提提衣领捂住她光溜溜的脖子,说:“在这里等我,不要扑到栏杆上去,我去拿烟花。” 小乌鸦点头。 他到甲板侧边,弯腰撕开一个接一个的纸箱。 他刚把一把一把的仙女棒拿出来,温暖的外套盖在了他冰凉的背上。 小乌鸦拍拍他的背,蹲下去钻到他怀里,给他扣扣子。 “小江江不要感冒。” 她系到一半,双手一紧,整个人被提起来。 江合直起身,提着她站好,埋头去嗅她,然后怒道:“你喝酒了!” 小乌鸦眨眨眼,说:“没有。我喝的汽水。” 江合:“!” 小骗子! 她的脸红扑扑的,眼神迷离,漆黑的眼睛像盈了一汪泉水,水盈盈的缠人。 大概是喝酒后没有喝水的缘故,她口很干,卷着粉红柔嫩的小舌头舔来舔去,一双雾蒙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朦胧的认真盯着他。 江合突然也觉得口干。 他别开视线,后退一步,把仙女棒塞到她手里。 不等她多看,拿打火机点燃,让她去玩。 她好奇又兴奋地双手甩着仙女棒,明亮的光点在她身边跳跃旋转,在漆黑的夜里滑出一道道精美的弧。 她就是生在弧里的小仙女,欢喜地笑着。 小脸蛋红扑扑,眼神朦胧,笑得憨憨,又萌又呆,可爱到了江合心脏里。 大朵大朵五彩斑斓,形状不一的烟花在空中炸响,盛放的星火从黑夜里摇摇欲坠。 小乌鸦仰头,迎了满脸的尘粒,烟火的气息扑头盖脸砸来。 她深嗅一口,大声叫:“真好看!” “小江江,还要!” “我还要看!” 嘭—— 一朵紧接一朵的烟花在她头顶盛放。 她仰着头,羡慕地望着。 “你想找什么样的男朋友?”低低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小乌鸦头也不回,痴痴地望着漫天的花火。 “不知道。” 还是一样的答案。 江合垂了眼,正要退开。 “小江江。”小乌鸦叫住他。 她冲过去,站在江合面前,仰头像看烟花一样痴痴地望着他。 她双手伸展,指尖抓住了什么,用力一揪,她疼得“嗷呜”一声,双手捧着一根乌黑的羽毛,递给他。 “新年快乐。” “小江江,送给你,我最宝贵的羽毛。” 她认真又迷离地望着他。 小江江许久不动,她便把羽毛塞到他手里,“好好珍藏。” 小乌鸦又回到船舷,一边走,一边嘀咕:“希望未来的配偶不要骂我。” 说完,她又捧着仙女棒看烟花。 江合握着手里的羽毛,羽毛很软很顺,轻飘飘的,海风一吹就飘,拂过他的手臂带起一阵阵柔软的颤栗。 最宝贵的羽毛是送给配偶的。 他听人说过,所以她从不给他摸。 “鸦鸦。”江合走过去。 “嗯?”小乌鸦迷迷糊糊地仰头。 他低头把羽毛插在她脖子里,猝不及防地单手压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 “不骂你。” 轻轻的声音随着海风散在火花里。 第48章 小乌鸦从阳光里醒来的时候, 脑袋和拔掉羽毛的翅膀一样痛。 她从床上滑下去,想不起来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小江江烤的鱼好好吃, 酒好好喝, 烟花好好看,拔羽毛也真的好痛…… 这个痛宛如烟花盛放的时间,消失得很快。 她在激烈又沉重的时间和氛围里, 被巫家家长拥簇着进了高考考场。 “小江江加油!”小乌鸦振奋地给江合打气。 面上嘻嘻哈哈, 其实心里慌得一逼。 虽然高三下半期的每一天,她都没有浪费掉地跟着江合学习, 虽然十多次突击模拟考试,她都一次比一次考得好,八百字作文一篇比一篇的分数高, 她还是有些紧张。 她不怕从学校前五名掉下去,她怕其余地方的学生太厉害,把她从大学志愿上挤下去。 巫爸爸给她撑伞遮阳, 巫妈妈拿着扇子挥开炙热的空气, 巫外婆抱着保温盒问她:“小小要不要再吃一口饭, 万一写试卷写饿了怎么办?” 小乌鸦抿嘴吞口水。 有些踌躇。 江合看出她的紧张,揉揉她的脑袋, 压着人进了考场。 江合:“不管你考多少分,我们都会在一个学校,不要紧张,像模拟考试一样正常考。” “我要凭我实力和你一起读书, 才不要走后门。”小乌鸦撅嘴。 江合,“说不定会是我发挥失常呢。” 小乌鸦当即怒了:“胡说!你会考得最好,考第一名, 没人比你考得好。我——” 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关于自己的一句话也不能说。 江合看着她大大的黑眼睛,笑了出来。 江合:“嗯,是的,你会考得很好。” 被小江江说了这么几句,小乌鸦好像没那么焦躁了。 江合送她去安检,透过窗户看着她找到座位,才往自己的考室走。 三天的考试如紧绷的神经,一松而去。 考场到处都是唧唧呱呱的同学们相互对比答案,家长们顶着炙热的太阳,拿着各种传单扇着风,到处张望自己的孩子。 小乌鸦一眼就看见树荫下抱着西瓜的小江江。 圆圆的大西瓜皮上流淌着被热气融化的冰水。 小乌鸦一蹦一跳跑过去:“小江江!你又提前交卷了!” 江合把西瓜放她怀里,提起上半边的圆肚西瓜皮,递给她勺子:“嗯,做完就出来了。” “那也要多检查几遍啊!”周围的家长插话进来,一脸惋惜又痛恨地看着这个帅气的小伙子,“西瓜早吃晚吃又不差这一个,高考就这一次啊!” 原以为是个聪明又帅气的小子,没想到却是个皮的混账玩意儿,拿高考当儿戏! 刚舀了一口冰西瓜含在嘴里的小乌鸦:“……” 有被内涵到。 她可不喜欢小江江被人这样说,当即回嘴:“我家小江江就算提前一个小时出来也能考第一!” “哎!”家长一脸看傻子似地看她一眼,走开了。 小乌鸦咬着勺子,特想把西瓜砸在她脑袋上给她开开瓢,让她清楚地认识到乌鸦精不是傻子! 江合好笑地rua了rua她气到鼓起的两颊:“再不吃,西瓜要热了哦。” 当真,小乌鸦哗啦哗啦舀着西瓜吃。 小江江顶着大太阳给她买的冰西瓜,给那个没长眼的人开瓢,太浪费了! 冰西瓜最大的价值,就在于进她的肚子! 站在街对面的巫家家长,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家宝贝小小被江合用一颗西瓜拐上车走了。 巫外婆使劲闻保温盒里的肉包子,心想原来她家宝贝孙女那么好骗,一颗西瓜的事。 高考结束后,小乌鸦足足睡了十天,把大半年用进试卷的力气全补了回来,直睡得腰酸背疼腿抽筋,走路都是飘的。 巫妈妈还笑她:“平时怎么吃都不胖,原来小小是睡觉长胖,再去多睡睡,长得白白胖胖的。” 小乌鸦“哼哑哼哑”,明明是睡肿了。巫妈妈都开始喜欢开她玩笑了。 后来几天,她又开始每天吃吃喝喝,从一天六餐,变成一天无数餐。早中晚三餐还是吃无比多,平时的零食更是没有断过。 巫外婆从曾经的五天一次大采购,变成一天一次大采购。 巫外婆还专门为她买个电子秤:“小小加油吃,外婆给你买个秤,每天称称自己长了多少斤,让外婆看看买的东西回本没有。” 当猪养呢,还回本! 小乌鸦很有骨气的不吃了! 才怪。 她开始每天往外面跑,去找小江江吃吃吃! 小江江要控制她的饮食,她又转身去找小淇吃。小淇嫌弃她比猪还能吃时,她又叫张笛出来玩,继续吃。 就这样,吃到出成绩的日子。 在所有人都紧张得不能自己时,她嚼着薯片,很淡定地登录进去。 她想得很简单,她已经考完了,不管考零分,还是考七百分,都是她辛辛苦苦考来的,不会因为她忐忑或是平静的心情而发生任何变化。 然后,她在巫家家长激动到呼吸急促的气氛里,点开了成绩。 白白的屏幕上,一科科分数平稳又细小地展开来。 “嗷哑——” 小乌鸦一嗓子嚎破了天。 外面传来“啊啊啊哑哑哑呱呱呱”的乌鸦叫,此起彼伏地回应着她的嚎叫。 小乌鸦又“嗷”一声,抱着薯片扑到床上滚来滚去。 “语文136。” “数学149。” “英语150。” …… 巫外公戴着老花镜一科一科地念着。 小乌鸦听着数学149,又忍不住“呜哑呜哑”叫起来。 她太开心了。 她真是个机智的聪明精! 很早很早很早以前,她就说过,小江江数学考150,她会考149分,绝对不能超过他,她要让他当第一名。 149分,她做到了! 鬼知道她在考场上,用草稿纸扒算着怎么样才能让改卷老师扣她一分——因为没有一分的题。 三分的选择题又太多了,她舍不得三分。 小乌鸦开心地把自己拱成了蝉蛹,柔软地被子在她身上缠得紧紧的。 她痴痴地盯着天花板笑,突然翻身坐起来,从抽屉里摸出手机给小江江发信息:“小江江,你考了多少分!” 小乌鸦:“我考了149分!” 很快地,小江江的电话打过来。 小乌鸦翻身下床,被裹在身上的被子绊得摔在地上。 巫外婆心疼地抱她起来:“就算考再好,也不能这样激动啦。” 巫妈妈帮着把被子松了,给她理理乱翻翻的头发。 小乌鸦嘻嘻一笑,爬起来就跑到阳台上,接起电话。 “你说你考多少分?”江合的声音惊疑不定。 小乌鸦骄傲满满地开口:“149!” 江合:“……!” 听筒里寂静无声,耳里只有晚风吹过的声音。 良久。 江合:“哪一科?” 小乌鸦:“数学。” 江合:“……我问总分。” 小乌鸦:“哦哦哦,好像六百多分来着。” 她挠挠头,刚才光看数学去了,忘记了。 她却不知道她的忘记,让江合瘫倒在了椅子里。 他陷入了极度的自我怀疑当中——不辞千辛万苦从基础知识辅导她,他这颗天才般的脑袋只辅导出一个六百多分? 她最后几次模拟考试成绩也吊打这六百多分,模拟题还比高考题简单一分! 江合揉额头:“你考试紧张?” 小乌鸦:“不紧张。” 江合:好吧。 江合:“六百多分也很好,你考得很好……”突然找不到夸她的词语。 江合:有点累。 小乌鸦低低地说:“也不好,才六百多分,和你差好远,不知道能不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江合:“能。” 她报哪里,他便报哪里。 怎么样,都是能的。 小乌鸦:“那小江江——不是,小江江,你怎么知道我考六百多分?你可以查我成绩吗?” 江合:“???” 江合:“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小乌鸦:“我没看我总分啊——外公,我总分多少——” 小乌鸦转头向屋里叫。 外公扯起嗓子回她:“729!” 话音刚落,又一声“嗷哑”撕裂天际,密密麻麻的乌鸦叫从四面八方回应过来。 被震聋耳朵的江合疼痛又满足地翘起嘴角笑起来。 笑了好久之后,他听见小乌鸦一个劲地叫他:“小江江小江江,听见没有,我考了729分,比模拟考试都好!小江江,729分!你读哪里我就可以读哪里了!” 江合笑着:“嗯,鸦鸦真厉害!很聪明。” 正当小乌鸦开心得控制不住想上天飞两圈时,江合叫她:“鸦鸦。” 小乌鸦:“哑,我在!” 江合:“少吃膨化食品。” 小乌鸦:“啊?” 江合:“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爱上吃膨化食品后,记忆力变差了。” 直接的说,就是她变笨了! 小乌鸦惊呆了眼。 她望见了床上的薯片,想起了刚才小江江说她告诉他她考了六百多分。 嗷哑。 好像是真的变笨了。 小乌鸦捂住嘴,心道:不吃了不吃了再也不吃了。 嘴里才不会承认:“我很少吃膨化食品。”所以,我没有变笨。 江合笑着附和:“嗯,鸦鸦最聪明。” 这次,小乌鸦开心不起来。 她盯着床上那包薯片,恨不得将它瞪个对穿。 哑哑嗯哑哑,为什么你们要那么好吃。 控制不住自己! 呜呜呜哑! 第49章 九月的骄阳灼热又明艳。 大学校门外的街道车来人往, 被堵个水泄不通。 五湖四海的学生们说着笑着往学校里走,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人来人往地接道上,一个穿着蕾丝公主裙, 挎着可爱的青蛙包的女生好奇地东张西望, 打量她的新学校。 头上的蕾丝发带随风飘扬,一双眼睛漆黑又明亮,波光粼粼里盛满了大大的学校和小小的人影们。 好看的人总会吸引无数的眼光, 从她身边路过的, 身旁身后的,频频往她看。 她的身边还有个高大英俊的男生, 手里撑着和她公主裙般配的蕾丝伞,骨节分明的手衬得伞骨都美了几分。 他走在她外面,蕾丝伞随着阳光的洒落, 大面积地倾斜在她头顶,将阳光隔绝得干干净净。 迈开的长腿明明可以走很大一步,却紧着身旁的女生把大步子变成小步子, 紧紧地挨着她走。 男生整洁的衣袖被她在东张西望间扯变了形, 他也只是笑着, 宠溺地望着她,一点也不对新学校好奇, 还时不时伸手隔开从女生身旁挤过的人,把她护在最里面,以免被碰撞着。 这一幕,真是羡煞了众人的眼。 有人直接掏出手机狂拍。 有人拿着传单不要命地扑上去宣传:“学妹学妹, 加入社团没有,来看看我们的社团……” 小乌鸦朦胧地抬眼,顿时把拿着传单的学长萌得血条都空了。 学妹漆黑的双眼不解地望着他, 小嘴儿又粉又水润,耳垂白白软软,蕾丝发带在她白皙的小下巴荡来荡去,满身都是呆呆懵懵的气息。 嘤,好可爱。 学长捏着传单捧起了自己的脸,望着可爱的学妹,犯起花痴。 江合顿时冷了眼,抬手一格,将人拨开,抓住小乌鸦的手,带走了。 他就说,不能这样穿,不能穿这么可爱。她偏不依,理直气壮地要用最美的自己面对她的新学期。 她第一次上大学,那么努力地学习考试,不能乌糟糟地来,必须打扮得漂漂亮亮。 她理由可多了,伶牙俐齿。 江合一不同意,她就委屈,嘴巴一扁不乐意。 扁得江合心都揪起来了。 那就穿吧,穿最好的,穿成人间第一大可爱。 然后,那些眼睛,哼,全往她身上黏,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往她身上黏! 气! 为什么大学没有规定每天必须穿校服! 小乌鸦拉拉他的衣袖:“小江江,社团是什么?” 江合冷言冷语:“骗人的。” 小乌鸦终于从一个接一个的社团宣传单中抬眼,看见一脸冷意又凌厉的小江江。 怎么了? 小乌鸦抬手揉他硬邦邦的脸:“小江江怎么啦,谁惹你了?” 江合松了神:“没有。” 小乌鸦:“那,你看我像傻子吗?” 江合:“……” 江合:“鸦鸦很聪明。” 小乌鸦:“这么聪明的我会被他们骗吗?” 江合懂了:“……你喜欢哪个社团?”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伞柄,她是不是看上那个学长了! 小乌鸦抱住他的胳膊,嘻嘻一笑:“小江江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江合那张凌厉的脸顿时柔软了下来,眼里藏满了笑,嘴角也不由地翘了起来。他压住,冷冷地:“嗯。”声音里都蕴着笑意。 小乌鸦弯眼,现在的小江江可真好哄。 她想起开学前夕。 巫妈妈正正经经地问她和江合是什么关系。 她说:“是朋友。” 妈妈当即变身电视里的推销员,给她讲江合有多么多么多么好。 不用妈妈讲,她也知道江合好。 她连连附和。 然后妈妈又说:“错过了小江,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男生。” 当时她没懂。 好半天,妈妈问她以后想找什么样子的男朋友,她才懂了。 找什么样的男朋友。 小江江也问过她。 以前,不管做乌鸦,还是做人,她都没有想过找配偶。 但是真要找配偶的话…… 小乌鸦回身看在后面捧着脸一脸花痴地望着她的学长——不行。 再看身旁害羞盯着她的男生——不行。 前面身体高壮又雄厚,一身阳刚气息的男人——不行。 长得白白嫩嫩,不辨雄雌的男生——不行。 剑眉星目,鼻梁挺阔,浑身充满沉稳又认真气息的男生——不行。 染着头发,穿着破洞裤,宽大T恤,吊儿郎当的男生——不行。 板凳上说着二人传,唾沫满天飞的男生——不行。 …… 小乌鸦把这一路上的男生挨个打量。 她又偏头看走在自己身旁的小江江。 生气时,沉着脸,不吭声,一脸凌厉,说话冷言冷语,看人不放眼里。开心时,也不溢于言表,沉默着,淡淡地嗯来嗯去。管她吃喝,还管她穿裙子。把她锁在笼子里,抱着她睡觉才会好梦,熬夜给她做奶茶写试卷,学习做她最爱吃的寿司,拖着受伤的脚跑很远买雪莲果给她吃,耐心地讲试卷,把她掉了的羽毛珍藏起来,画画给她看,读故事,给她洗澡…… “江合。” 小乌鸦突然叫住他,第一次叫他全名,意外的好听又顺口。 “嗯?”江合侧身低头看她。 深邃的眼里只有她小小的影子,她仰着头,认真地望着他。 蕾丝伞几乎全在她头上,中午炙热的太阳明晃晃地打在他的肩膀,那张生气时只会默默冷脸的好看脸上,从黑发里淌出晶莹的汗珠,在他额角滑落。 他动了动眉眼,没有抬手擦,只是望着她,生怕露掉了她一个表情或一个动作,一句话。 小乌鸦踮起脚尖,挨他极近,近得鼻尖要碰到他的鼻尖。 他的呼吸都停止了,鼻翼小心翼翼又急切地煽动着,眼睛强迫着没有转动,握住伞柄的手指紧扣到泛了白。 她要干什么? 喧嚣又嘈杂的校门口。 小乌鸦清楚地听见他“砰砰砰”剧烈跳动的心跳声,以及他不安抬起手又放下时摩擦衣袖的声音。 她突然就想起来了。 新年的烟火下,他冰凉的唇,温柔又细致地磨着,咬着她。 按住她后脑勺的手很用力地压下,又怕她疼地松开。 小乌鸦想,如果现在不是在学校门口,他一定又会按住她,咬过来。 可是,没事呀,学校门口也没事的。 小乌鸦抬手握住了他拿伞的手,用力往下一拉。 蕾丝伞罩住了他们两个人。 她伸出粉红的舌头,卷住了他额角的汗,舔在他干燥又冰凉的薄唇,细细地啃咬,像烟花下的那次。 只是,这次,是她在咬他。 她在喘息里说:“找你这样的。” 找什么样的男朋友? 找你这样的。 “我想和你交.配。” 第50章 番外 “小江江, 小江江,小江江!” “穿什么!快你帮我看看,穿什么!” 清脆的叫声从卧室里传出来。 正煎着蛋饼的江合把盘子放在餐桌上, 从打开的卧室门看小乌鸦在床上跳来跳去, 床上铺满了花花绿绿的衣服。 她愁眉苦脸地捡起这件看看,又扒拉另一件看看。 愁得不行。 他一下笑出声,放宽她的心:“穿你喜欢的。” 他这么一说, 小乌鸦顿时皱起脸:“第一次作为人去见江祖祖和江爷爷, 还有江爸爸江妈妈江大伯江伯母,不能随便穿。要穿得正正经经, 让他们都喜欢我。” 这些都是她的恩人,不能随便穿。 而且,她还是作为小江江的女朋友去江家老宅。 她又是小江江的女朋友, 又是他们家的乌鸦,不能随便穿。 江合笑:“不管你穿什么,他们都喜欢。” 小乌鸦扁嘴。 江合:“快, 蛋要糊了, 来吃饭。” 扁着嘴的小乌鸦立刻乐了, 欢天喜地地从床上跳下来,跑到客厅:“让我看看小江江煎的——哇, 桃心形的!好漂亮,小江江好厉害,肯定比鸡蛋好吃!” 江合忍着没有笑她,把煎蛋放进盘子, 给她舀满满一碗玉米粥。 “今天包了你爱吃的牛肉包。”江合从锅里端出热气腾腾的牛肉包。 “小江江太好了,爱你!”小乌鸦扑上去,搂住他, 狠狠吧唧一口。 然后跑去洗了手,拿一个大大的碗,给小江江舀一碗玉米粥,拉着他坐下:“小江江也要多吃点。” “嗯。” 他和小乌鸦一起上大学后,他就没有哪一顿没有多吃。 被她熏陶得,他的食量也变大了。 很显然的,运动量也变大了。 吃完饭的小乌鸦心情愉悦得像窗外的太阳一样明亮,她顿时觉得纠结是浪费时间。 穿她最喜欢的,她会拥有最好的心情,用最美丽的面貌面对小江江的家人们,这是最大的礼貌。 小乌鸦为了不显得自己很幼稚,很机智地穿了一条水蓝色的连衣裙,裙摆荡在脚踝,行走间,翻起层层涟漪。 细长的腰带勾勒得腰肢不堪一握。 江合一手就握住那纤细的腰,摁了上去。 “呜……呜。”小乌鸦扒拉开他的手,红着脸说,“我们要、要出门了。” “嗯。”江合深深地看了眼她快滴出水的迷离双眸,狠狠咬自己一口,为她重新系好腰带。 十指相扣。 他牵着小乌鸦出门。 到老宅子时,快中午了。 老宅子门口站满了佣人,尽管家长们克制地坐在屋里,却浑身像长刺一样,频频往院子门口望。 江祖祖敲着拐杖,问:“还没来?” 语气淡淡的,但那拐杖却是越敲越频繁,可急了。 他们家合合要带姑娘回来! 别说姑娘,就是自家亲戚都不乐意给个眼神的合合,主动带姑娘回家! 激动! 江爷爷喝了口茶:“爸,我出去看看。” 江爷爷:“人家当爸的都没急,你急什么急。” 话是这么说着,还是挥挥拐杖,无声地让江爷爷赶紧去。 江爷爷心领意会,健步如飞地去了。 刚到门口,就看见他孙子用手挡在姑娘头顶,将人从车里扶下来。 小姑娘瘦得像莲花的梗子,人却没得到莲花的温雅孕育,眉眼间尽是灵动劲。 活泼得紧。 他看得太直白,姑娘抬头望过来,一对上他的目光,扬眉弯眼就是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笑得眉眼弯弯,和天空的阳光一样耀眼。 机灵又活泼俊俏! 江爷爷喜欢! 他家孙子好,找了个好姑娘! 江爷爷带着一众佣人迎上去:“来了,快进来。” 小乌鸦笑眯眯地叫:“江爷爷!” 比江合还要早叫一步:“您越来越健壮了!” 江爷爷闻言愣了一下,姑娘这话——他们以前认识? 搜寻脑海,没印象啊。 完了,人老了,记忆力不好,把这姑娘给忘记了! 江合挠了挠小乌鸦手心,别让她暴露了。然后扶着爷爷进屋。 小乌鸦嘻嘻笑:“爷爷不记得我,我记得呀。您以前常往公园去下象棋,我站旁边看呢,跟着你学了好几招。”才不是,我在你肩膀上“哑哑哑”给你助威呐喊呢。 江爷爷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老熟人的家人。转瞬又乐呵起来,小姑娘会象棋,真是好孩子。现在的有几个年轻人会象棋啊! 江爷爷:“等会爷爷再教你几招,把最拿手的都教给你!” 小乌鸦:你拿不拿手的,我都会。 小乌鸦荣幸之至地点头:“好啊,爷爷真好!” 坐在花厅里的一大家子,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佣人来说人到了。 江祖祖刚要起身,被江伯母按住了:“爷啊,哪有你出去迎人的,爸出去就是了,你就坐着等就是了啊!” 江爷爷不情不愿坐下了。 刚坐下,小姑娘和江爷爷有说有笑地进来了。江合倒成了陪衬,被甩在一边。 然后,他们再也坐不住。 说着最讲究的江伯母也没坐住,一看见小姑娘,心里惊艳着将人夸了个天翻地覆。 对小姑娘莫名的好感和疼爱,在众人心里油然而生。 江伯母拐了江子淇一胳膊:“看看这姑娘多好,你多学学。” 江子淇翻白眼,巫小芽还什么都没有做呢,怎么就看出来多好了? 郁闷。 江合向他们介绍小乌鸦。 江伯母头一个窜出去,拉上小乌鸦的手,喜爱得不得了:“芽芽啊,一路辛苦了。” 小乌鸦摇头:“不辛苦,伯母辛苦了。” 江伯母:“芽芽这孩子真是好啊。” 江子淇在后面酸得牙疼,把嘴里的“巫小芽”三个字都酸没了。 她妈就从来没对她这么和颜悦色过。 巫小芽也真是,第一次上男方家里,阿姨不叫,上来就叫伯母,厚脸皮! 江子淇“哼”了一声,一把拽住巫小芽,酸溜溜地说:“巫小芽,走,吃饭去。” 小乌鸦听见吃饭就亮眼。 她还没吭声,就被江伯母一肘子把江子淇顶开,直接接替江合的工作,面向江祖祖说:“这是祖祖。” 都不是“这是江合祖祖”,就差说“这是你祖祖”了,这省得江合有种小乌鸦才是江家亲孙女的错觉。 他笑得眼尾都扬了起来。 如她所愿,大家都很喜欢她。 她现在肯定心里乐开了花。 只听她甜甜地叫:“祖祖好,大伯好。” 然后转向江爸爸:“江爸爸好!” 江家人:“……” 她还在笑。 江爷爷哈哈大笑:“好,好孩子。” 江爸爸:“……芽芽好。” 摸出个红包塞到她手里。 小乌鸦捏着红包,疑惑地看江合。 江伯母将小乌鸦手指一扣:“给你就拿着,别客气。伯母也有,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芽芽喜欢什么,芽芽就凑合着玩玩,改天伯母再送你个更好玩的。” 说着,小乌鸦手里被塞进第二个红包。 然后,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江祖祖,江爷爷,江大伯都给了她红包。 小乌鸦甜甜地捧着,轻飘飘地被江伯母拉去餐厅。 她被香喷喷的饭菜勾回了神,亮晶晶地望着各式各样的好吃的饭菜。 江家的饭菜,好久没有吃过。 她要大干一场! 她抬眼,正要去看小江江时,看见对面江爸爸和江妈妈的位置都空着。 江妈妈没来。 肯定是在家里。 她想起了疯癫的江妈妈,不知道小江江有没有带她去检查,现在身体好些没有。 她很久很久没有去看过江妈妈。 小乌鸦:“我去洗手。” 江伯母刚叫人端水来,她已经站起来,往外面走。 江爸爸在院子里打电话,似乎没有打通,一遍又一遍,心烦意乱。 小乌鸦钻进厕所,变成乌鸦,扑腾着翅膀飞快往江家飞。 江妈妈安静地坐在客厅里,视线游离,好像魂魄脱了身似的。 电话和手机铃声在沙发旁交换着响起一遍又一遍,她像是没有听见,涣散地盯着虚空。 “哑!”小乌鸦飞在她眼前,冲她叫。 江妈妈突然回了神,看见她,温柔地笑了起来。 “鸦鸦啊。”她抬手抱住她,像抱婴儿一样温柔地抱着,又轻又缓地抚摸着她的羽毛,用她最享受的姿势抚摸着。 “哑哑哑!”小乌鸦昂头拱江妈妈。 江妈妈低头,用柔和的声音问她:“鸦鸦饿了吗?今天的鸦鸦想吃什么呢,薄荷糖还是桂花糕。” 她抱着小乌鸦起身,拉开冰箱,在里面翻找。 “什么都没有呢。”她低低呢喃,“我们出去买。” 江妈妈又抱着她往门外走。 手机再次响起来。 小乌鸦用翅膀戳她:“哑啊!”接啊。 江妈妈看了很久,手机铃声停了,转身时又响起来。 江妈妈挪过去,拿起来,看见熟悉的备注名,眼眸动了动,清醒了几分。 小乌鸦:“哑哑哑!” 江妈妈接起来。 她动了动苍白的唇角,没有出声。 小乌鸦听见江爸爸在叫她,是江妈妈的小名。 江妈妈突然就哭了,哭腔闷在喉咙急促地滚动。 江爸爸叫得更急了,急切地说着话。 江妈妈出了声,低低的“嗯”了一声。 小乌鸦飞出江妈妈的怀抱,站在楼梯上,看着江妈妈哭着哭着笑了起来,迷离涣散的脸,在笑开的一瞬间,像院子里从枯枝里钻出来的鲜嫩的花骨朵。 江妈妈会好起来的。 小乌鸦没有对任何人说出口。 江妈妈会好,是她和江爸爸一起好,不是因为她说了好就好。 强扭的瓜不甜,强扭的好也不是好。 江妈妈会好起来,自己好起来。 小乌鸦扑腾着翅膀,飞回老宅。 江爸爸笑着收了手机,走回餐厅。 江爸爸没看见小乌鸦,问江合:“芽芽呢?” 江合:“洗手。” 这个金贵的手啊,洗得有点久。 江伯母笑着说:“女孩子的手就是要精细地洗。前两天我拿了瓶好用的护手霜,改天给芽芽送过去。” 江合笑着谢了。 江伯母骂他:“有了芽芽就是不一样啊,以前还嫌弃我家饭来着,宁愿饿着也不吃。” 江合认命地受着。 为了芽芽,别说伯母家的饭,学校的菜也吃。 小乌鸦一回来,就听见江伯母说小江江。 她赶紧跑过去,坐下将江伯母和小江江隔开,端着玉米汁给江伯母:“玉米汁好吃,伯母尝尝。” 江子淇“噗嗤”笑出来,朝她妈笑:“别说哥,人家小芽为了哥能拼命的。” 江子淇:“你不知道,当初她在学校怎么出名的,一个人能干翻两个人。” 江家人:“……” 江爷爷:“看不出来啊,身强体壮很好,芽芽不错。就是看起来太瘦了,多吃点,争取一打五。” 江子淇:“……” 小乌鸦:“好!听爷爷的!” 应着,她一筷子上手就是肉。 看得江爷爷直乐呵。 江伯母夹一筷子肉放到江子淇碗里:“看见没,跟着芽芽多吃点肉。你啊,就整天蔬菜来水果去,不吃肉,我看你不行。就要像芽芽一样,多吃肉!” 江子淇撇嘴:“像她那样吃,我明天就原地成猪你信不信。你看她,她一个人能吃完这一桌,每天吃都吃不胖,我能吗我能吗——我不能啊!” 江子淇:“我也想吃,但是我不能啊!” 江伯母:“你吃给我看看,我看看你原地成猪不!” 江子淇狠狠地咬肉,恨恨地盯着吃得开怀的巫小芽。越咬越看,自己吃得越香。 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吃完了一大碗肉,全吃的肉,还想吃肉。 有毒! 巫小芽有毒! 江子淇哭着咬筷子。 不信芽芽能吃完一桌菜的江家人,在芽芽手边堆起的高高的一堆排骨和蟹壳虾皮里,沉默了。 佣人抱着盆,收走堆起来的垃圾。 然后,又堆起一座小山,又收走一盆。 又堆起,又收走。 江家人:“……” 江合掩饰性咳嗽一声,挠了挠小乌鸦的腿。 小乌鸦扒一口白米饭,喝一口玉米汁,说:“我太久没吃过了,小江江,你让我吃,我下顿就少吃点,只吃一碗饭。” 说得委屈巴巴。 江祖祖:“吃吧。” 江爷爷:“能吃是福。” 江伯母:“……芽芽多吃点。” 江爸爸:“芽芽还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做。” 小乌鸦毫不犹豫:“螃蟹!再来十二只!” 江家:“……” 十二只螃蟹吃得人垂涎三尺,在芽芽津津有味的拼搏下,一家子人跟着展开了大胃口,比往常多吃了好几分。 一个两个吃得直打嗝。 小乌鸦喝下一碗鸡汤,舒舒服服打个饱嗝,一脸餍足地摸着肚子:“真好吃!” 江祖祖:“……合胃口就行。” 一家人被佣人搀扶着去花厅,小乌鸦悄悄在小江江看不见的地方摸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 收拾餐桌的佣人:“……” 就……不是一般的能吃啊。 桂花糕嚼完,一个身穿旗袍的美人儿从院子里走进来,细跟高跟鞋衬得脚踝纤长又风流,一头黑发挽得一丝不苟。 她拿着小巧的手提包,款款上了台阶。 江爸爸猛地站了起来,人还没有迎出去叫一声,就见一个瘦小的人影扑了出去。 小乌鸦一把抱住旗袍美人,仰头仰慕地望着她,甜甜地叫:“江妈妈好!” 叫着,还伸头蹭了蹭江妈妈的细长脖颈。 脉搏一声声传入小乌鸦耳朵,她满足极了。 江妈妈下意识地抱住她,右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抚摸小乌鸦一样哄着她。 小乌鸦更加舒服了。 只是看呆了江家众人。 这姑娘,太自来熟,又可爱了吧。 好像他们家乌鸦啊,萌出了老血。 满腔的喜爱,溢满了整个花厅。 树梢上,鸟鸣啾啾。 江爸爸回过神来,赶紧解释:“不是、不是——这是小江的女朋友,叫芽芽。” 江妈妈抱着小乌鸦笑:“我知道。” 江妈妈:“是个很乖的孩子。” 江子淇翻白眼,她小时候把漂亮的婶婶当妈妈叫时,可没见婶婶这么温柔呢,还很严厉地教育她。 巫小芽,真是有毒。 人见人爱,还让人食欲大增。 江子淇看她哥,也不见她哥长肉呢? 她哥也有毒。 江妈妈从包里拿出红包:“芽芽拿着。” 小乌鸦接过,还是不松开她的手臂:“谢谢江妈妈。” 想说的话在嘴里转了几圈,小乌鸦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她:“江妈妈还没吃饭吧,我陪江妈妈吃饭~~~” 江家:“……” 然后,他们看着小乌鸦吃了第二顿…… 江爷爷迷惑地问江合:“你没给芽芽吃饭?” 江合:“……” 没吃饭也不能这么吃吧? 有苦说不出。 江合点头:“出门太急了。” 很荣幸的,他遭遇了来自祖祖、爷爷、大伯、伯母、爸爸的控诉。 “芽芽那么瘦,你怎么可以饿着她呢!” 江合:我觉得你们很有误会。 江子淇在旁边偷笑。 第一次看见她哥被众人责备,好戏啊,不能错过。 吃完第二顿饭的小乌鸦什么都不知道,放江妈妈和江爸爸解决矛盾去了。 她陪着江爷爷下棋。 江爷爷:“芽芽呀,以后饿了就吃,别等合合,他忘记给你饭吃,你就来找爷爷,爷爷让厨子给你做。” 江爷爷:“芽芽瘦得没有肉了,每一顿都要好好吃,可不能饿着了。” 江爷爷:“还得加餐,好好吃,多长肉。” “嗯,爷爷说得很对。但是——”小乌鸦抓起象棋“啪”地扣在江爷爷的宝座上,“将军!” 江爷爷:“……” “芽芽厉害啊。”一点情面也不给他留。 江爷爷盯着棋盘沉思:“有点熟悉的招数。” 小乌鸦:你的啊哈哈哈哈! 江祖祖从后面转过来,一脸嫌弃地瞥了江爷爷一眼:“你的啊傻狍子!” 江爷爷:“……” 小乌鸦嘻嘻笑:“爷爷,你好久让江妈妈上我家提亲啊。” “啊?!” 江爷爷和江祖祖惊讶得大了眼。 小乌鸦嘿嘿:“我妈妈是江妈妈的真爱粉,她超喜欢江妈妈。我想让她们早点见面一起玩。” 江爷爷:“这也不用牺牲——不是,我们没有觉得提亲早的意思,今天提都可以!” 小乌鸦知道江爷爷想说什么,看把他急的。 她笑眯眯凑过去,双手撑着石桌,探身到江爷爷和江祖祖面前,望着在远处给她采花的小江江,悄声告诉他们:“我也超喜欢小江江。” “超爱他。” “想早点进他家,每天和他在一起,晚上也不回家的一起玩。” “小江江晚上睡不好,只有抱着我——我给他唱歌的时候才睡得着,做好梦。” “我想小江江每晚都能睡好。” “每晚都做好梦。” 梦里,有小乌鸦,和小江江。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