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四福晋出身合欢宗》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清穿之四福晋出身合欢宗 作 者:谢 泰 泰 四福晋出身合欢宗,作为合欢宗最后一任掌门,她谨守门规,只动身,不动心,准备等这一世结束之后回去好好参悟,早证大道。 可是四爷,您这是怎么啦?为什么突然黏上来?说好的相敬如宾呢? 排雷:四爷夺嫡前期有女人,并且生了孩子;夺嫡期开始仍然会有其他女人,但是不会碰。 内容标签: 清穿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甜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四福晋、四爷 ┃ 配角:李氏、年氏、宋氏等 ┃ 其它:清穿 一句话简介:出身合欢宗只动身不动心 立意:不怕苦不怕难,艰苦奋斗迎接幸福生活 第1章 晴天霹雳清穿了+求个预收…… “老爷你回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乌拉那拉氏家的当家太太觉罗氏一把接过自家老爷费扬古手里的顶戴,有些焦急,又有些喜不自禁的开口说道,“咱们大妞还没选秀呢,你从哪里得来的信?四阿哥年纪也不大,前头太子和三阿哥也还没有被指婚,怎么就轮到了四阿哥了?” 费扬古坐在炕上,接过婢女手里的帕子,把额头上的汗都擦了,就对屋子里伺候的人说了句:“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 觉罗氏身子僵了一下。 费扬古朝她招手,让她坐到炕上,才笑眯眯开口说道:“福晋不必担忧,这是准了。今日下朝之后,圣天子宣召,亲口告诉我的。” 觉罗氏还是不信,一把扯住费扬古的袖子,一边摇一边问道:“圣天子都说了什么?你一五一十告诉我!” “你呀你,性子还是这么急。”费扬古拍了拍觉罗氏的手背,凑到她耳边将今日康熙接见他时说的话完完整整的复述了一遍。 觉罗氏听得喜上眉梢。 费扬古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背:“快别露出喜色来,我猜度着宫里那位皇贵妃怕是要不好了。” 觉罗氏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怎么说?” “内务府前几个月就开始置办皇后的朝服了,如今圣天子又给我透了赐婚的话,约莫是为了那位贵人冲喜。”费扬古是在内廷长大的,自有一些特别的门路。 觉罗氏连忙收敛起了脸色的喜色,担心地说道:“这要是冲喜不成,圣天子和四阿哥会怎么想咱们大妞……他们会不会到时候又反悔了……毕竟没有明旨。” “别怕!圣天子既然已经朝我透出消息,让我好好教养闺女,金口玉言,这事就不会改了。不管冲喜成不成,咱们闺女一个皇子福晋的位置还是稳的。”费扬古说着这句话,脸上浮现了一个喜悦的笑,又很快将笑容收敛了起来。 他说: “好福晋,你只要记住,从今儿起好好教养咱们闺女,等她到了年纪,选秀的时候去走个过场,就能得一皇子福晋的位置!四阿哥从小养在皇贵妃膝下,生母德妃又得宠,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咱们闺女没准能成铁帽子王福晋。” “这是天大的恩宠!咱们就大妞一个闺女,往日里还为她担忧,如今她得蒙天子赐婚,成了皇子福晋,咱们还有什么愁的?”觉罗氏仔细打量费扬古的脸色,见他是真的喜动颜色,顿时将焦虑抛到了脑后,鼓掌笑了几声之后,她郑重给他行了一个礼,说道:“老爷,咱们大妞能有今日全赖老爷尽忠职守。我代替咱们闺女谢老爷!” “你这是做什么?”费扬古心里受用,一把拉起自己的福晋,“我一把年纪丧妻,又已有了三个长成的儿子,原也不打算续娶的,没想到圣天子大恩,赐婚你我。可怜你小小年纪嫁给了我这个胡子都白的老头子,又只有大妞一女,我不为你们母女二人考虑,那还是个人吗?” 觉罗氏心里感动,紧紧握住费扬古的手:“老爷!” 他们两个人在屋子里含情脉脉,西面院子里,他们嘴里的大妞刚从午睡中醒了过来。 她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直挺挺从床上坐起来,正呆呆得看着那床绣着精致图案的被子,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的乳母乌兰嬷嬷轻声喊了了一声:“大妞这是怎么了?” 被叫做大妞的小姑娘抖了一下,在心里大声哀嚎了起来。 她穿越成了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为什么!天道这个狗贼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修炼五十年,好不容易筑基,结果一道天雷下来,就把她劈了个肉身尽毁! 她合欢宗就不配筑基成功吗? 阴阳之道,就这么被天道瞧不上吗? 来自21世纪,偶然间发现合欢宗传承,成为合欢宗最后一任掌门(自封的)的张淼淼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她得到传承开始,五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找人那啥才积攒起来的灵力全部被天雷劈散了!这还不是最让她绝望的,最让她绝望的是她的灵魂你被天雷劈穿越了!她被劈成了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能干什么!她能和男人发生点什么吗?不能!七八岁,古代的小姑娘,连见个外男都不行! 张淼淼的眼泪不停往下掉,她伤心得抽噎着,眼里满满的绝望。她也是有道德的,再怎么想积攒灵力,也做不到无视自己未成年的身体啊! 天道到底是有多看不顺眼她啊! 张淼淼越想越伤心,她现在这副身子也就七八岁,等成年还要十年!十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天!天道难道不知道一寸光阴一寸金的道理吗? 然后,生活永远不会只给你一个打击。 在张淼淼哭得肝肠寸断的时候,闻讯赶来的觉罗氏把屋子里伺候的人全部都赶走了。 她一把揽住哭得稀里哗啦的张淼淼,在她耳边柔声细语地说道:“大妞,额娘的好妞妞,快别哭了。你阿玛给你带回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圣天子露了口风,说是要把你赐婚给四阿哥胤禛。” 四、阿、哥、胤、禛—— 晴天霹雳! 张淼淼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抬起自己的小脸,那上面还挂着几滴泪珠:“额娘说什么四阿哥?” “你这是睡糊涂了吗?还能是哪个四阿哥?养在皇贵妃膝下,德妃生的那个四阿哥啊。”觉罗氏轻飘飘的一句话给了张淼淼一记重击。 她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后,她在内心疯狂地咒骂着狗天道! 她穿成了孝敬宪皇后,她穿成了乌喇那拉氏,她身负凤命,和大清龙脉捆在了一起!她预备出家做道士的计划彻底失败了!她这辈子要是想再次修炼,必须要老老实实走完凤命的一生! 张淼淼对成为乌喇那拉氏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只想找几个男人,快快乐乐去修仙。 第2章 像是一块瓦盖在了额头上的…… 嘤嘤嘤。 张淼淼在内心痛哭。 她已经从一时的惊厥中苏醒了过来,她这辈子的亲娘正拿着一个纯银镶嵌着红宝石的鼻烟壶在她鼻子下面晃悠。她额娘见她醒过来,心肝宝贝地喊:“我的乖乖儿,你可是欢喜坏了?” 欢喜、坏了?呵呵呵。张淼淼没有欢喜坏,她明明是痛苦绝望悲伤!找几个男人修真不香吗?谁要穿到古代成为一个在历史上记载了了的倒霉封建社会皇后啊! “额娘……”张淼淼装出羞涩的样子,扑进觉罗氏的怀里,把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胸膛上,“额娘说什么呢,羞涩个人了。” “大妞这是长大了,知道羞了。”觉罗氏搂住自己的独女,心肝宝贝地揉着她,“这没什么好羞的。我的大妞这样的品貌,当得起一个铁帽子王福晋的分位。” “额娘你不要说了……”张淼淼从觉罗氏的怀里钻出来,拿起自己的帕子,遮在了自己的脸上,“什么铁帽子王,什么四阿哥,圣旨没下之前,和女儿有什么关系。” 觉罗氏宝贝自己的独女,见她耳根都红了,抿着嘴偷笑了一会儿,才一把扯下她脸上的帕子,安抚道: “好好好,额娘不说了。大妞八岁了,是大姑娘了,额娘不该打趣你。” 张淼淼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调侃,心里欲哭无泪,面前却一副少女含羞带怯的模样:“额娘~” “哈哈哈——”觉罗氏爱死她这副样子了,一把将她揉进怀里,“我的儿,你要记得你阿玛的好。若不是你阿玛尽忠职守,如何能有这样的天恩?” “好额娘,女儿知道。”张淼淼乖乖缩在觉罗氏的怀里,垂下眼睛,轻声附和她,“阿玛额娘对女儿的好,女儿一生一世不会忘。” “好孩子。”觉罗氏满意了。她每日里管家,事情也不少,和女儿说了一番体己话之后也不多留,只嘱咐道: “过几日你阿玛就会去佟家求两个皇贵妃未出阁时伺候的嬷嬷来,大妞,你要好好和她们学规矩。” “是额娘。”张淼淼从床上起来,趿拉着穿着鞋子恭送觉罗氏离开。 觉罗氏的眼睛往她的脚上扫了扫,没明着说什么,只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张淼淼发现了,并不是很在意。 她穿越是天道的恶意,可这不代表她真的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古人。人活着,就是活一个舒服自在。张淼淼身负凤命,和满清龙脉强制绑定,她没有办法逃避,因此,大面上,她的规矩是不会错的,只是私底下要是还想让她板板正正的活,那是万万不能的。 张淼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做足了孝女的样子,才懒洋洋看向身边的乳母乌兰嬷嬷:“嬷嬷,把云淡和雨浓叫进来吧。” 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张淼淼对一切都不陌生,很自然地开口吩咐大丫头进来伺候她梳洗。 乌兰嬷嬷没有动,眼睛也往她脚上瞟。 张淼淼轻轻咳嗽了一声,趿拉着鞋子走到镜子前头,慢慢坐定:“嬷嬷还愣着做什么?” 乌兰嬷嬷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小主子,仪态。” “什么仪态?”张淼淼似笑非笑得看着乌兰嬷嬷,“我不明白嬷嬷的话。” 乌兰嬷嬷脸色越发难看,她苦着脸退了出去,没一会儿云淡和雨浓就捧着梳洗的东西走了进来。 “小主子,乌兰嬷嬷是不舒服了吗?怎么脸色那么难看?”云淡一边伺候张淼淼熟悉,一边找话题和张淼淼说话。 张淼淼接过云淡手里的帕子,细细擦了擦自己的脸,才抬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历史不会记载孝圣宪皇后的外表,但从觉罗氏的外表这才看看清楚自己这辈子的样子,她剧烈得咳嗽了起来,用食指指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什么鬼! 镜子里那个只有脑门上有头发的奇葩小光头是谁! 电视剧里可不是这么演的!清穿小说里也没说满族小姑娘七八岁的时候是光头啊! 身为合欢宗掌门,张淼淼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自己打扮得像是一个笑话。必须要留头发!必须要把头发留起来!谁不让她把头发留起来,她就和谁没完! 云淡不知道张淼淼是被自己的头发刺激了,只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她涨红了脸,一时间竟然不知要怎么把话接下去,只被动得拍着张淼淼的背,给她顺气。 雨浓戳了戳云淡,朝她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往张淼淼的脚上看。 云淡一瞧就什么都明白了。小主子年岁渐长,开始有自己的主见了。乌兰嬷嬷是乳母,担着教养小主子规矩的责,怕是说了不中听的话和小主子起了冲突了。 想明白了这里头的诀窍,云淡脸白了一下,跪在地上说道:“奴婢说错话了,害小主子呛到了,请小主子责罚。” 张淼淼这会儿气已经顺了,也不咳嗽了,她让云淡起来:“起来吧,和你无关,是我被自己的头发惊着了。” 雨浓好奇得看着张淼淼的头发:“小主子,头发怎么了?” “头发怎么了?”张淼淼摸了摸自己脑门上仅有的头发,“雨浓,你就没有觉得我这样子很丑吗?” “噗嗤——”云淡和雨浓一起笑了起来。 “小主子果然长大了,如今都知道美丑了。去年的时候福晋说今年必是不许你留‘单块瓦’,要你留头,你还闹了一场,说是要和孙少爷一样,今儿个怎么就转性了?除了汉人,咱们不都是留过这个头,小主子到是弄得像是第一回 见似的。”雨浓小声打趣了一句。 可不是第一次见。单块瓦?这个发型叫单块瓦?挺形象的,还真像是一块瓦盖在了额头上。 张淼淼在心里疯狂吐槽满族这个习俗,嘴里嘟哝着说道: “我就是觉得这头发丑了。云淡,你去找额娘,就说我从今儿起就开始留头了。” 小光头谁爱当谁当。 合欢宗宗主,绝对不能是一个小光头。 第3章 没有晚饭的日子 誓死不愿意做小光头的张淼淼,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云淡,催促着说:“还不快点去告诉额娘,就说我马上就要留头了,从今儿起不用再找人给我剃头了。” 云淡这会儿也没了之前惶恐,笑嘻嘻得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往主院那边去了。 “小主子是真的长大了。”雨浓笑着调侃了一句,“福晋听到这个消息,怕不是要高兴坏了。” 张淼淼摸了摸自己额头上那仅有的头发,心不在焉的说道:“嗯……”太丑了!在头发没有长出来之前,她绝对不要照镜子。 “把镜子收起来。”张淼淼从梳妆台前站起来,趿拉着鞋子走到南边的炕上,拖了鞋子就往上爬,“头发没留起来之前这镜子就不要拿出来了。” 雨浓有些惊讶,她小心打量了一下张淼淼的神色,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就去收拾镜子。 炕上,南方人出身的张淼淼艰难盘坐着。各种各样的念头充斥着她的脑海,一会儿她想争宠,做个千古第一宠后,让世人知道合欢宗掌门的厉害;一会儿又觉得争宠太累,她合欢宗子弟,后天修炼之后天生就能有一副媚骨,看上什么男人只要勾勾手就能得到,和其他人争宠不是掉价么。 做个咸鱼吧。 张淼淼看着窗外,反正身负凤命,她什么都不做也能躺赢。 咕噜—— 张淼淼愣了一下。这是哪里来的声音?她,一个冰肌玉骨的女神怎么可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她的舔狗听到这样的声音的话一定会幻灭的!女神是不能饿肚子的!小仙女是不需要吃饭的! 啊啊啊!张淼淼在肚子里疯狂大叫。说好不食烟火的小仙女远离她了…… 张淼淼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饿。 她太饿了,她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辟谷多年的张淼淼一朝穿越,换了一副小女孩的身子自制力竟然也被同化了。她神色复杂看着自己不停发出咕噜噜叫声的肚子,咽了咽口水。 美食。 鲜肉月饼,奥灶面,鸡头米羹,蟹黄包,小笼包,大闸蟹,春卷,小馄饨,糖粥,酒酿饼,美龄粥,油炸大排,爆鱼面…… 这些该死的名字伴随着一张张色香味俱全的照片出现在张淼淼的眼前,她又咽了口口水。 好馋。 要被馋哭了。 上辈子为了早日到达练气第一层达成冰肌玉骨这个成就,张淼淼是一点荤腥都不沾染的。鱼肉生姜蒜末香菜,任何味道重的东西,她都不吃。这不吃那不吃的后果就是她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人活着,吃都吃不好了,那还叫活吗? 张淼淼凭着强大的自制力硬生生忍了。她本来想着筑基之后再好好奖励自己,一边猎艳一边吃遍全国美食。谁知道狗天道不做人,将她劈到了清朝,让她错过了一大堆的美食。 等等—— 这辈子她身负凤命,再如何修炼都达不到筑基,必须走完这一世,和清朝的龙脉解绑才能愉快得继续修炼下去,冲击更高的层次。 这是不是代表她可以吃东西? 练气分为九层。 张淼淼过去早就达成了,再来一次自然是水到渠成,何苦再吃一次苦? 不克制了。 该吃吃该喝喝,等死了,和清朝龙脉解绑了再去修炼。 “雨浓!雨浓!”想到这里,张淼淼嘴巴里的口水开始泛滥,“什么时辰了?还有多久用夕食?” “小主子,夕食你已经用过了。”放好镜子的雨浓走出来,她眼里有淡淡的疑惑,“小主子你这是怎么了?今日厨房里送的是红白鸭丝炖燕窝、八宝煎豆腐、火腿炒笋丁和几个平日里吃惯的酱菜。” 张淼淼呆了一下,记忆立刻被触动。 这会儿满族入关不久,虽然外头的满族人家已经开始汉化,吃起了一日三餐,但清宫王府都还是和过去一样一日两餐。其中早餐在早上七点多,晚餐则在中午十二点左右。她这具身子的亲爹费扬古很小的时候就得皇太极恩宠,被他亲自下旨,弄到了内廷抚养。因此,他们全家的习惯都和清宫里一样。 一天吃两顿,过午不食。 很好,这很养生。 但是她不需要! 她张淼淼是永远不会胖的!合欢宗就没有胖的人! 她要是正常吃饭!她要一日三餐再加宵夜奶茶! “雨浓!”张淼淼看向自己的大丫头,“服侍我换身行头。我要去额娘那里走一趟。”她要去告诉她这辈子的亲娘,她正在长身体,她要一日三餐再加宵夜奶茶! 如果她不答应…… 张淼淼看了看自己的“小笼包”,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她会答应的。 吃不好,“小笼包”就永远都是“小笼包”。 她都是内定的四福晋了,怎么能做一个不被男人喜欢的“小笼包”呢? 雨浓闹不明白自家小主子是怎么了,却不敢多问。做奴婢的,要紧的就是一个老实本分。因此她拿起放在架子上的衣服,帮着张淼淼穿好,又帮着她帮一些活计挂在身上,才老老实实站到了她的身后。 张淼淼走出自己的屋子,记忆开始随着她的走动一点一点被触发。 她住的地方是主院西面的院子,和费扬古觉罗氏的住院之间有一道门,穿过那道门就能过去他们两个人的院子。他们两只她一个女儿,自幼娇惯,不放心她一个小女孩单独住才开的门。 张淼淼一边走,属于原主的记忆越发的清晰,没等她走到主院,就已经把原主过去八年的人生看得一清二楚了。 主院外头扫洒的粗使婆子、小丫头见她过来,纷纷涌上来问她好。 张淼淼和她们一一点头示意,人还没走到廊下呢,觉罗氏那边就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大妞,你怎么这会儿就过来了?云淡已经把你要留头的事情告诉我了。你这个孩子,如今终于想通了?” 张淼淼笑眯眯点头,刚准备走过去扶住觉罗氏和她一起进屋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就看见了雨浓脸上闪过的惊讶。 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 该死的封建社会!做妈的出来接一下女儿都要惊讶!真的是一点人情都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觉罗氏确实不太谨慎。在这个天地君亲师的年代,是没有做母亲的出来迎接自己小女儿的道理的,除非她这个小女儿变成了主子。 第4章 耍小聪明被罚(捉虫)…… 张淼淼在心里疯狂叹气。 她不喜欢这里。 哪怕觉罗氏和她那个没见过面的阿玛费扬古疼爱她,她也没办法对这里产生归属感。修真之人断情绝爱是一方面,这种无形之中的森严等级则是另外一种。在21世纪,张淼淼一直都是女王,她的裙子下头匍匐着数不尽的男人,但是在这里,在这具未来皇后的身体里的她还能做女王吗? 不能。她不但不能做女王,还要去做她未来丈夫的奴才!想到未来的悲催生活,张淼淼就想找个角落长啸一声。 太惨了!太惨了!她的未来就是一个大写的惨字!她一定要一天吃三顿饭加上宵夜和奶茶,不然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张淼淼在心里疯狂吐槽了一会儿,快步朝觉罗氏那边走去。 “慢点!别摔了!”觉罗氏嘴角含笑,快步走下台阶,一把抓住张淼淼的手。 院子里伺候的人神情各异,但很快就都收敛了神色,安分的低着头看着地面,以示恭敬。 觉罗氏不去看周围人的表情,只自顾自地牵着她往屋里头走:“大妞啊,你想留头,额娘是再没有不肯的。往日里额娘还担心你不开窍,怕手里头那些个给你攒着的好东西烂在手里,这一次可算是能送出去了。” 跟在觉罗氏身后的两人大丫头凑趣地笑了两声:“福晋,好东西放在手里还能烫手不成?” “可不是烫手,不然怎么这么急着要给咱们格格?” 张淼淼也不回答,脑子里想着一会儿要说的话,面上羞涩一笑。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泼猴,再说下去,你们的格格该转身跑了!瞧瞧她,她耳朵都红了!”觉罗氏轻笑,心情很好德拉着张淼淼,和她一起走进到室内。 觉罗氏轻描淡写地打发了管事婆子,然后将张淼淼按在炕上,自己也盘腿坐上来。她当着张淼淼面从炕床一侧的梨花木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雕工精美的檀木盒子。她也不打开盒子,就把它往张淼淼面前的炕桌上一方: “瞧瞧吧,这是额娘这些年给你攒的。” 张淼淼并不动,她抿了抿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觉罗氏皱眉: “这是怎么了?大妞,你我母女,你有什么话是不能对额娘说的?是遇上什么难事了?还是有谁给你气受了?是你大嫂,还是你二嫂……” “都不是!额娘快别这么说了,和嫂嫂们都没有关系。是女儿有个事要求额娘成全——”张淼淼顿了顿,“女儿听说外头不少人家都开始一天吃三顿了……” “不行!”觉罗氏斩钉截铁拒绝,都没等张淼淼把话说完,“祖宗规矩放在那里呢。乖乖儿,你要是吃不饱,尽可以叫厨房送点心过来。” 千言万语全部被一句祖宗规矩给堵了回去。 张淼淼恨! 她眼珠子转了转,准备胡搅蛮缠。 “好额娘,女儿如今大了,也知道爱美了……”张淼淼马上换了一个话题,她拿手帕遮着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那双来自前世,属于合欢宗最后一任宗主的眼睛。 她用那双水波潋滟的眼睛轻轻瞥了一眼觉罗氏,低垂着头轻声细语地说,“额娘您瞧瞧我。你瞧瞧我做这样的姿态是不是美得很?女儿总觉得自己好像有哪里不够好呢。” “少跟我在这里弄鬼!”觉罗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下张淼淼,一把扯下她脸上的帕子,“你这遮起半张脸的做派是哪里学来的?大妞,咱们满洲姑奶奶可不兴南边那一套!” “什么南边北边?”张淼淼捏着帕子,反驳,“外头的爷们不都爱这一套么?我现在练起来,以后成亲了也能得爷们几分宠爱。”她和原主不同,端庄得体贤良淑德是万万学不会的,所以大家最好早点习惯。 觉罗氏脸一下子僵住了:“是谁!是哪个人在你面前胡沁!”她说完这句话,看雨浓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 雨浓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 “都给我出去!”觉罗氏指着外头的门,“今日的事情我要是在扇门外头听到零星半点,你们就都不用活了!” “奴婢不敢!” “奴婢不敢!” 觉罗氏的心腹纷纷跪地。 “出去!” 雨浓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站起来,她担心地看了一眼张淼淼,跟着觉罗氏的身边人一起退了出去。 “大妞,告诉额娘,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张淼淼眨眼,她装出天真单纯的样子来,疑惑地问道:“额娘,我刚才说的话真的是胡沁吗?大哥二哥他们不都爱南边那样的么?” “死丫头!”觉罗氏气坏了,她伸手就在张淼淼的嘴巴上拧了一下,“你真是要气死我!你是咱家的姑奶奶,背后站着咱们乌拉那拉一家,用得着学南边那些蛮子一样吗!你只要好好的坐在家里头,爷们就对敬你重你!” “真是这样吗?”张淼淼装出半信半疑的样子来,“真的只要好好的坐在家里头四阿哥就能敬我重我?” 四阿哥—— 皇家阿哥—— 觉罗氏没法肯定了。皇家宠妾灭妻做的还少吗?可她能让女儿学成个南蛮子的样子吗?乌拉那拉家合族的名声不要了? “当然能!”觉罗氏昧着良心说谎,“佟家是孝康章皇后的娘家,礼仪教养都是一等一的,四阿哥受皇贵妃教养,必然守礼。” “真的么?”张淼淼眨巴着自己的眼睛,用一种小女儿才会有的娇态说道,“既然额娘你这么说,那女儿再也不这样了!” “这……”觉罗氏动摇了,“也不是一定不能这样。日后你和四阿哥成亲了,私底下的时候倒也可以这样做一做。” “咦?”张淼淼装不解,“额娘你这话说的让人不明白。” “不明白了?”觉罗氏皱眉,有些话是不能说清楚的,闺女还小呢。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要怎么给她解释。 “额娘的意思是女儿偶尔学学南蛮子的做派,四阿哥会喜欢?”张淼淼问。 一时间觉罗氏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解释,只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点了点自己的头:“是。” “额娘,既然额娘你这样说了,那女儿有个事要求你……!”张淼淼一脸严肃地挺了挺自己的胸,“额娘你看看,女儿是不是哪儿不太好?”再也撑不住,捂着肚子趴在了炕桌上。 觉罗氏抬眼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现:“大妞是觉得自己哪里不好呢?额娘瞧着,你哪里都挺好。” “额娘。”张淼淼再次挺了挺自己的胸,“额娘没觉得有些平吗?女儿听说南边的人都是一日吃三顿的。女儿这么‘瘦’,是不是也应该吃上三顿?” “你这个鬼丫头!闹半天你就是为了这个?”觉罗氏之前是真的被张淼淼娇柔的做派给弄得愣住了,这会儿她想明白自己闺女绕一大圈为的是什么了之后,简直哭笑不得。她一边笑,一边去挠张淼淼的痒痒肉。 “不是弄鬼!不是弄鬼!”张淼淼笑得软倒在觉罗氏身上,“好额娘快饶了女儿吧,女儿是真的觉得自己太‘瘦’了。” “祖宗规矩你也想改!是厨房送上来的菜量小了你吃不饱,还是家里点心不够你吃?你这个丫头简直一出接一出!我看你是被你阿玛惯坏了!”觉罗氏坚决不同意,“连宫里都是一日两顿,你什么时候比宫里娘娘尊贵了,额娘就让你一天吃上三顿。” "额娘~"张淼淼拉觉罗氏袖子,“额娘,女儿长身体呢,一日不吃三顿真的不长肉。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额娘,我的好额娘,你就应了我吧。我现在要是吃不上三顿饭,日后就没法子学南蛮子了,到时候四阿哥肯定就不喜欢我了……” “你这个磨人精!”觉罗氏整个人都晃晕了,她将自己的袖子从张淼淼的手里抢回来,“依你了!都依你了!” 张淼淼立刻就高兴了。 她笑眯了眼睛。 乐极生悲。 得到了觉罗氏承诺能一日三餐的张淼淼正准备离开,就听觉罗氏冷声说道:“跪下!大妞,额娘让你跪下!” 张淼淼愣了一下。 觉罗氏盘坐在炕上,疾言厉色说道:“谁叫你对着额娘耍小聪明的!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做得很聪明?” “额娘?”张淼淼微微蹙眉。 “跪下!”觉罗氏指着地上,“今日你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就不许起来。” 第5章 四阿哥会喜欢的 “额娘?”张淼淼一脸疑惑,“额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生那么大的气?” “我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觉罗氏无比的后悔。因为是独女的关系,她一贯宠爱张淼淼,因果报应,如今把女儿给养坏了:“你到现在还不明白额娘为什么要生气?你是额娘的女儿,额娘就你这一个女儿,又一直对你百依百顺,你为什么要对额娘耍心眼?难道你不明白额娘永远不会害你?大妞,你这样让额娘觉得心寒!” 张淼淼怔住了。她那双含着秋水一样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觉罗氏,好半晌才说:“额娘,是女儿不好,女儿我一时鬼迷了心窍……” “跪下!”觉罗氏风韵犹存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软,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最后还是坚定地指着地面说道,“跪下!” 张淼淼扑通一声,重重跪在了地上。她无父无母,一出生就被扔在了孤儿院门口。从她出生到她因缘际会得到合欢宗的传承,她没有一天停止过算计。 她穿越了,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处处都不合心意。本能的,她最先想到的就是算计。她忘记了她已经有父母了。有人可以为她遮天蔽地了。 这一跪,张淼淼跪得心甘情愿。膝盖被地板弄得生疼,张淼淼心里却很松快。隐隐的,她觉得自己突破了,到达了练气一层。 “福晋!”里间里,把两人之间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的费扬古在张淼淼跪下没多久之后就走了出来。 “阿玛?” “爷你出来做什么?” 张淼淼和觉罗氏一起开口说话,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费扬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并不回答觉罗氏的问题。他走到张淼淼身边,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大妞,阿玛相信你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你先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吧,阿玛有些话要单独和你额娘说。” 张淼淼朝觉罗氏的方向看了一眼,见觉罗氏没有表示反对,她说:“好的阿玛。阿玛额娘,女儿告退。”能不跪当然是不跪的好,她的膝盖金贵得很,要是跪久了,有了死皮,就不好了。 “等等!”觉罗氏叫住张淼淼,“东西别忘了。” 张淼淼看着炕桌上的首饰盒,眼睛突然就酸了起来。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触动。 “小主子?”雨浓和云淡都在廊下等着张淼淼,见她走出来,连忙迎上去。 张淼淼瞧见她们两个眼底遮掩不住的担心,安抚地朝她们笑了笑:“回去吧。” “小主子,福晋没说什么吧?”雨浓扶着张淼淼的胳膊,在她耳边小声地询问。 张淼淼摇头:“没事了,额娘没有怪罪。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刚才那样是故意逗额娘的。” 云淡单纯一些,听了张淼淼的话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气。她说:“小主子,下次可不能再那样了。咱们是旗人,和外头那些人可不一样。你要是学着她们的做派,福晋一定会恼。” 张淼淼嗯嗯地点头,快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住院里,费扬古坐在觉罗氏对面,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轻笑了一声:“福晋这是怎么了?大妞不过就是朝你耍了一回心眼,你就受不了了?” “爷说什么呢!”觉罗氏嗔怪,“我哪里是因为大妞对我耍心眼不高兴。我是担心咱们大妞!圣天子金口玉言,咱们大妞得了大好的前程,可她的心机如此浅薄,我如何放心……” 费扬古哈哈大笑,一把掀开炕桌,搂住觉罗氏:“心机浅薄有什么不好?你是没见过四阿哥,他小小年纪就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心机太深的那种,他怕是不会喜欢。” “真的?”觉罗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拳拳爱女之心令人动容,“老爷见过四阿哥了?他果真会喜欢单纯浅薄的女子?你快和我说说!” “好福晋,你让爷说也不是不可以……”费扬古但笑不语。 觉罗氏握着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他的胸口:“爷到底说不说?爷要是不说,我就去问大阿哥!星辉在宫里当差,没准也见过四阿哥!” “说!爷怎么会不说呢!”费扬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绘声绘色说道,“今日早朝之后,圣天子将我留下,我这才有幸和四阿哥在御前见了一面。这四阿哥容貌清秀,举止文雅,只是神色有些孤僻沉郁,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孤僻沉郁?”觉罗氏脸色一下子就坏了,“那他岂不是不爱笑?大妞这性子如何和一个闷葫芦过一辈子?” “福晋此言差矣。”费扬古说,“爷在外人面前和在福晋面前是一样的吗?在我看来四阿哥孤僻沉郁不是坏事,做儿子的总要有些缺点才能让父母挂念。” 觉罗氏复又高兴了起来:“爷说的很是。宫里皇子众多,四阿哥这样也好。” “高兴了?”费扬古看着觉罗氏的脸,“放心吧,爷看人的眼光是不会错的,四阿哥绝对是咱们大妞的良配。只是有一件事我要给你提个醒!” “爷但说无妨。” “圣旨虽然没有下来,但是大妞的身份已定。她是主子了!往后不能再动不动就让她下跪了!” 觉罗氏脸上一白。好半晌,她低声回答:“女儿如今不是女儿了,变成主子了。我这心里,真是不是滋味。爷放心,我知道分寸,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只是大妞的教养还请老爷放在心上。这嬷嬷也该早点从佟府请回来。你是不知道,今日大妞屋里的乌兰嬷嬷过来了。她说大妞现在都开始趿拉着鞋子了。” “知道了,明日就派人去请!”费扬古知道这是正事,赶紧点头答应。 皇宫里,阿哥所。 四阿哥坐在书桌前,苏培盛小心翼翼窥着他的神色,劝道:“皇贵妃主子今日瞧着见好了不少,想来这冲喜一说未尝没有些道理。” 四阿哥表情淡淡的,不见喜怒,只是把书合了起来。 第6章 忍到成亲,好日子就来了…… 苏培盛小心翼翼窥着四阿哥的表情,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吓得缩了缩脖子。自家这位小主子自皇贵妃病重之后就变得深不可测起来。往日里,他还有几分少年心性,喜怒形于色,最近则变了,不但变得寡言少语,连一向最喜欢的猫狗房也不去了,半大的小子看上去到有几分老头子的样子了。 苏培盛等了半天都不见他开口说话,忍不住看向一旁宛如入定一般的刘进忠。 刘进忠在心里叹了口气,苏培盛到底那还太嫩了。阿哥爷是揪心皇贵妃病情,但他也在意德主子的想法。今日阿哥爷去德主子处请安的时候那表情,他一个没子孙根的太监都瞧着不落忍。 可德主子也没有错。 万岁爷为阿哥爷指婚,虽然没有明旨,等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德主子这个阿哥爷的生母,才跟着收到消息。德主子如何能高兴?再者,阿哥爷这个指婚是冲喜。冲喜本来就不光彩,加上德主子这个生母还在呢,阿哥爷却要为养母冲喜,德主子的面子算是被万岁爷狠狠踩在脚底下了。 德主子如果迁怒阿哥爷,那阿哥爷心里还好受一些。偏偏德主子体贴一句不好的话都没有提。阿哥爷重情义,在乎皇贵妃,却也在乎德主子,现在心里指不定如何难受呢。 苏培盛年纪到底小了一些,眼界也窄,劝也没劝到点子上。 刘进忠想了想,示意奉茶宫女把冷了的茶水换下去,然后自己亲手端着热茶放在四阿哥的身侧: “阿哥爷是在顾虑德主子吗?” “狗奴才主子的心思是你可以猜度的吗?刘进忠,你越发不懂事了。”四阿哥将热茶掀翻。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冷看着这个不懂规矩的奴才。 狗奴才刘进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带着苏培盛和屋里伺候的其他也跟着跪了下来。 “阿哥爷,奴才不敢。”刘进忠磕头,“阿哥爷,奴才卑贱,不敢猜度主子,这是要犯忌讳的。可奴才也不敢看着阿哥爷自苦!今日请安之后,阿哥爷就瞧着不太好,晚膳和晚上的点心都没用多少。奴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四阿哥抿着嘴巴,倔强地站在原地,眼里似有动容。好一会儿,他叹了一声,摆手说道:“起来吧。” 刘进忠在苏培盛佩服的目光中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低声说:“阿哥爷,万岁爷是何等英雄人物,这福晋必然是极好的。但福晋毕竟年少,若德主子能赐个教养嬷嬷给福晋,想来福晋日后入宫了……” 四阿哥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他没有说不,也没有说好,他只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说:“传点心。” 苏培盛眼睛都瞪大了。刘进忠这狗奴才,真有两把刷子! 第二日,好好在家享受封建社会贵族小姐腐败生活的张淼淼得了两个嬷嬷。她看着站在她面前,给她请安的两个人中年妇女,脸彻底僵住了。 这两个嬷嬷,代表着紫禁城里的两尊大神——皇贵妃和德妃。 “嬷嬷们,这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丫头。”觉罗氏笑得见牙不见眼,她指着规规矩矩站着的张淼淼,对宫里派出来的两个嬷嬷说道,“今日我就把这丫头交给两位嬷嬷,嬷嬷大胆的教,我绝无二话。” “大妞,给嬷嬷们见礼。”觉罗氏和嬷嬷们寒暄完就看向张淼淼。 张淼淼规规矩矩给两个嬷嬷行了一个礼,结果人还没蹲下呢,两位嬷嬷就诚惶诚恐连说不敢了。 “如何敢当格格的礼!”两位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对眼前这个还没留头的小姑娘的身份是一清二楚的。未来的四福晋的礼,她们可受不起。两人互看一眼,一起下跪给张淼淼请安: “请小主子安,小主子万福如意。” 张淼淼站在原地没动。她在心里疯狂呐喊,狗天道是真的见不得她好过! 她昨天因为觉罗氏对她的好心生感悟,突破练气一层,冰肌玉骨到手,正准备再接再厉,多犯几次错,好让觉罗氏多教育教育她,让她生出更多的感悟,早日达到练气九层。结果呢,她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呢,宫里就派了两个钦差来。 张淼淼身负凤命,必须要嫁给未来的皇帝,成为皇后,并好好过完属于皇后的一生,否则就无法解开和大清龙脉之间的联系。而解不开和大清龙脉之间的联系,那么不管她投胎转世多少次,她都会身负凤命,直到大清毁灭。 现在是康熙年间,离溥仪登基还不知道要多少年,算算性价比,还是老实嫁给四阿哥,等他登基更合算。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一个为了自己舒服,不讲规矩,自在过日子的小姑娘还适合做四福晋吗? 不适合。 皇子福晋第一要紧就是懂规矩,端得住。 张淼淼看着这两个嬷嬷,只觉自己未来惨淡。她才刚争取到一日三餐,还没享受过一回呢,这日子就又要恢复到过去了。 欲哭无泪,唯有这四个字可以形容此时此刻张淼淼的心情。 觉罗氏见自己闺女就是不过来,连忙用眼睛瞪张淼淼。 张淼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去,将两个人看上去和觉罗氏差不多年纪的嬷嬷扶起来。 实际上,她在心里疯狂的尖叫:日子没法过了! 这两个慈眉善目的嬷嬷在张淼淼看来就和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差不多! 她强忍着心里的郁闷笑着对两个说道:“嬷嬷快请起,日后就烦劳嬷嬷们了。” 谁来想想办法让她早日嫁到宫里去吧! 到了宫里,在四阿哥的小院子里,她就是能当家做主的女主子。到时候,她只要在四阿哥面前端住了,私底下还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样! 对! 张淼淼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和四阿哥成亲是她必须要做的,所以维持表面上的端庄和贤良淑德也是必须的,毕竟在没嫁过去之前她的形象还是必须立住的。但是等嫁过去了…… 张淼淼感觉日子一下就有盼头了。 忍! 忍到能成亲了,好日子就来了。 第7章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 学规矩是痛苦的,但是因为光明就在眼前,痛苦也就不算什么。更何况张淼淼过得一点都不痛苦,因为她深谙“装”这个字。 在两个嬷嬷面前,她绝对是世家贵女的典范,一举一动都合乎标准。乌兰嬷嬷这个乳母甚至开始觉得之前张淼淼趿拉鞋子的行为是她的错觉。 觉罗氏也因为张淼淼合乎礼仪的举动将她当初叛逆的举动给忘得一干二净。 六月底,宫里皇贵妃病重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张淼淼走出去已经很能唬得住人了。用两位嬷嬷的话说,张淼淼天生就是贵人,一样的动作,她做出来就比旁人多了几分优雅。 觉罗氏听了很骄傲。张淼淼却没有一点骄傲自矜的样子,平静的就好像被夸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事实上,她也确实骄傲不起来。 因为这真不是她学的快,而是她自带外挂。 合欢宗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门派了,张淼淼突破练气一层之后身上就自带魅惑光环。在一群普通人里,她就是那个BUG。看上去优雅是正常的,她要是和普通人一模一样那才叫不正常呢。 嬷嬷们见张淼淼被这样夸了,还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私底下和觉罗氏说,说张淼淼天生就该嫁入皇家,一般人家可配不上她这样的大家主母。 觉罗氏越发高兴了,觉得张淼淼是真的长大了。 没等觉罗氏高兴两天,七月初一的时候宫里就有传出佟佳皇贵妃不好的消息了。到了初八,佟佳氏病重的消息已经传遍朝野。费扬古回家的时候脸上带着罕见的忧愁,他找到觉罗氏,对她说道: “宫里的皇贵妃怕是真的要不好了。圣天子要册皇贵妃为后,为她冲喜,皇贵妃不受,说皇上如果真心要为她冲喜就把四阿哥记到她名下。圣天子没有同意,皇贵妃却说要见四阿哥,让四阿哥做这个决定。” 费扬古从小养在内廷,有不少相熟的人。他的消息比一般人家都要来得快,更何况这件事情皇上并没有下令噤声。 “我出宫的时候,宫里内外都已经传遍了。四阿哥这是被皇贵妃逼上绝路了!” 觉罗氏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皇贵妃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她这是陷四阿哥于不义啊!四阿哥选生母,就是忘恩负义;四阿哥选养母,就是见利忘义,唯利是图。皇贵妃对四阿哥难道真的没有一点母子情分?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佟佳氏如果已经是赫赫有名的‘佟半朝’了,竟然还不满足?” “谁!” “是女儿。”张淼淼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费扬古和觉罗氏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觉罗氏瞪了张淼淼一眼,朝外说道:“今日守门的是谁?” “回福晋,是奴婢春香。” “滚去跪着!一会儿再找你算账!”觉罗氏冷冷开口,然后亲自把门关了起来。 “大妞,你听到了多少?”费扬古问张淼淼。 张淼淼立刻说谎,她说:“什么都没有听到。” “什么都没有听到?真的少年都没有听到?”觉罗氏半信半疑,“你身边的丫头呢?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嬷嬷们呢?” 张淼淼微微一笑,镇定地说:“今日是休息日,嬷嬷们都在歇着。女儿做了一个荷包,想拿来给阿玛。结果走到半道上,才想起来荷包没拿,就让云淡和雨浓回去拿了。” 觉罗氏听着张淼淼这套合乎逻辑的说辞,心里却还是有些不信。 “好了!”费扬古开口,不许觉罗氏再说。他转头看向安静站着却仍然显得柔弱娇美的女儿,“大妞,阿玛知道你的孝心了。没事的话,你就没去吧。四阿哥这一次不论怎么选,都落不到一个好,不过这和咱们没关系。你先回去吧。” “是阿玛!”张淼淼刚开口说话就知道自己上了费扬古的当。她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肯定会追问四阿哥为什么会落不到一个好。 张淼淼还是站在那里,觉罗氏却气得一把拽过她,在她脸上使劲戳了两下:“你哪来的胆子过来偷听!规矩都白学了吗!你这个死丫头!” “好了福晋!”费扬古阻止觉罗氏,对张淼淼说,“大妞,既然你已经偷听到了,那阿玛问你,如果你是四阿哥,你会怎么做?” 张淼淼一愣,几乎想都没有想,就说:“女儿不知道。” 她不能回答。因为一旦她回答,她就被卷入纷争了。从一开始,她就对这种朝堂后宫斗争没有一点兴趣。她只想在四阿哥的后宅里舒舒服服的过完她的前半身,然后顺顺利利封后,过完她的下半身。这种事情,她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大妞!”费扬古面无表情看着张淼淼,“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是你自己选择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么从今天开始,闭上你的眼睛,关上你的耳朵,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看的不要看。” 张淼淼无比乖巧地点头。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偷听!她又不傻!可她开挂了啊!突破练气一层之后,她耳聪目明。人还在院子门口呢,屋子里费扬古和觉罗氏的对话就自动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被动听了全套的张淼淼当即就想走,结果那个守门的奴婢春香就给她弄出声音来了。 “回去吧,以后没事不要往主院来了。”费扬古朝张淼淼摆摆手,让她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张淼淼看了一眼觉罗氏,这位当家主母狠狠瞪了她一眼,说道:“听你阿玛的!” 张淼淼果断转身离开。 觉罗氏看着她的背影,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费扬古拉过她的手,安慰她:“不要担心,离大妞选秀还有几年。你好好教,她总能明白的。” “嬷嬷们说她学规矩是学得又快又好,我以为她真学好了……谁知道她主意还是那么大。嘴上答应不听不看,可你看看她,连偷听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觉罗氏一肚子苦水,“老爷,我后悔了。咱们大妞这心性嫁给四阿哥,怕是不太合适。” “你不要杞人忧天。”费扬古心里也愁,张淼淼先是和自己亲额娘耍心眼,再装乖,接着又偷听,最后言不由衷说以后不听不看,怎么看都不适合嫁入皇家。可圣旨虽然没有下,但金口玉言,他一个大臣难不成还抗旨不成? 在费扬古和觉罗氏的担心中,七月初九到了。 四阿哥没有被记到佟佳氏名下,相反,圣天子下旨立皇贵妃佟佳氏为皇后。听说圣旨下来之后,四阿哥在皇后承乾宫外头跪到自己昏厥才等来圣天子让他回阿哥所静养的口谕。 就在四阿哥静养的第二天,也就是七月初十那一天,刚刚成为皇后的佟佳皇贵妃在承乾宫去世,谥“孝懿皇后”。静养的四阿哥收到消息之后,悲痛欲绝,在阿哥所里吐血了。 小小年纪就吐血,是早逝的兆头。 费扬古收到消息之后越发愁眉不展。不知道四阿哥吐血的觉罗氏却很高兴,在她看来皇后薨逝,大家都要守国孝,这选秀就不会马上办了。如此一来,她就可以花多一点时间把她的独女掰过来了。 然而,她努力掰了又掰,都没有掰过来。张淼淼还是那个样子,表面端庄贤淑,内里胆大包天。 日子就在母女两掰手腕中慢慢流逝。 转眼,到康熙二十九年了,孝懿皇后国孝过了,圣天子给四阿哥指了两个格格。 又转眼,康熙三十年到了。圣天子下旨,大选。 第8章 选秀之前发生的杂事 圣天子下旨大选。哪怕没有康熙二十八年时候的那个口谕赐婚,张淼淼也是要参加选秀的。 因为她是满人。 自顺治朝初次选秀开始,上头就规定除宗室觉罗之女和有残疾不堪入选者,不管是在京八旗,包括满洲旗、蒙古旗、汉军旗,还是外人旗人和驻防旗人,只要家中有适龄的女孩就都参加大选。 张淼淼并不是一开始就意识到自己要参加选秀的,毕竟她还没有满十三岁,称不上是适龄秀女。家里的阿玛和额娘也没有找人去牛录额真“报选”,她也没有被写到正黄旗佐领的秀女单子上。 但是上头下了一道特旨,允许她不满十三岁就参加今年的选秀。 这个特旨一出,相熟的人家就都上门来贺喜了。大家都是聪明人,特旨一下,就都知道乌拉那拉家要再出一个贵人了。 张淼淼被觉罗氏摁在自己的院子,哪里都不许她去,生怕她在选秀之前的节骨眼上再在亲朋好友面前做出点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觉罗氏这样的举动到是真的合了张淼淼的心意。她是一点都不想去和那些亲朋好友寒暄,她宁愿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屋子里翻一翻话本,吃一吃厨房送上来的点心。 家里热闹了四五天,费扬古就带回了张淼淼选秀的日子。 没错,选秀并不只选一天。八旗人在少,在京的,在外的,加起来人数也不在少数了。因此上头就下旨,将修女们排序。 第一天选秀的是二品官以上官员之女,从第二天开始,就是每天两个旗,至于怎么排序,就看上头的旨意了。 张淼淼托她阿玛费扬古的福,得以在第一天选秀。 没有穿越前,人人都说八福晋出身贵重,但是在张淼淼看来,她远比八福晋出身贵重,或者说,绝对多数的皇子福晋都比八福晋出身尊贵。 张淼淼的父亲费扬古是在内廷养育长大的,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包衣佐领,但跟随太宗皇帝征战,从一个三等侍卫一路爬到内务府总管的位置上,还得了一个骑都尉的爵位。之后他请旨回归正黄旗,带领全族从包衣旗回归正黄旗。不久之后还得了一个步军统领的职,爵位还从骑都尉晋升为一云骑尉。啥是一云骑尉呢?简单点说,就是侯爷!一云骑尉侯,分一等侯兼一云骑尉,及一至三等侯,是超品的爵位。 再说步军统领这个官职,光听名字估计很多人都不知道是个多大的官,但是说九门提督,那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没错,步军统领就是九门提督。张淼淼的阿玛是九门提督,想象一下隆科多,就能知道费扬古有多牛逼了。虽然他已经在康熙二十三年卸任了九门提督的职,但是爵位还在。 再说张淼淼的额娘。她姓觉罗,光从这一点上看就知道她是宗室了。但宗室不够牛逼,毕竟这年头落魄宗室还是不少。 可觉罗氏娘家绝对不是什么落魄宗室,她阿玛虽然只是个贝子,她虽然只是她阿玛的第四个女儿,但是她全家都不是什么noboday!先说她大姐,她姐有个继女,就是大名鼎鼎的董鄂妃,顺治的真爱。再说她的祖父,她祖父叫杜度,而杜度的阿玛叫褚英,褚英的阿玛则是努尔哈赤。 而八福晋呢?她虽然是和硕额驸明尚之女,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但是她阿玛在康熙二十年就因为因诈赌孙五福二千余两而被康熙杀了。从父系看,她亲阿玛就是个犯人。从母系看,她额娘虽然是安亲王岳乐的女儿,却死在康熙二十三年,死的时候不过二十六岁。综上,说句不好听的,八福晋克父克母。 不过八福晋如何和张淼淼没有关系,在知道自己身份尊贵远超清穿小说里的八福晋之后,她参加选秀的最后一丝抵触也消失了。 身份高贵,康熙又和她阿玛早有默契,想来宫里的人精不会来为难她这个一看就是大有前途的贵女。但时候她只要“规规矩矩”走完选秀的流程,那么四福晋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想明白了这些之后,张淼淼心就定了。自从选秀日子定了,觉罗氏就不让她学规矩和请安了,乐得清闲的张淼淼就优哉游哉的在自己的院子里过自己的小日子 觉罗氏火急火燎得准备好选秀的各种东西,去她的院子找她的时候,就看到她赤着脚缩在临窗的炕上,正一手拿话本,一手往嘴里送蜜饯。 “大妞!”觉罗氏眼前一阵阵发黑,“你的规矩呢!我就不该把嬷嬷送回宫里去!云淡雨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乌兰嬷嬷呢!格格这副样子,你们都不知道劝谏吗!” 张淼淼看着觉罗氏嘴角处的燎泡,从炕上下来,趿拉着鞋子走过去:“额娘,这不是要选秀了吗?女儿也就剩下这几日松快日子了,你就让女儿松快松快吧!”说着,她拉着觉罗氏的袖子,轻轻晃了起来。 两年时间,张淼淼一直都没有突破练气一层,但是她的冰肌玉骨已成,加上功法自带的魅惑加成,如今的她不管是外表还是神态,都带上了一股子娇滴滴的媚态。 板着脸的时候,张淼淼看上去还有几分端庄贤淑,但只要轻轻一笑,那股子媚态就怎么也掩饰不住。套一句现在流行的话,十岁的张淼淼有一个老灵魂。那个老灵魂又纯又欲。 觉罗氏皱眉。 她打掉张淼淼拉拉扯扯的手:“瞧瞧你像什么样子!大妞!你都和嬷嬷们学了两年规矩了,怎么私底下还是这副样子!谁让你这么说话的!谁让你这么撒娇的!你还有没有一点点……” “好额娘……”张淼淼拉成声音,她的身子朝觉罗氏倾,“好额娘,女儿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女儿这次吧!马上就要选秀了,女儿不过就是想松开松开!人前的时候,女儿什么时候出国岔子?” 觉罗氏想了想,还真是。到底心疼女儿,她长长叹了口气,说道:“额娘别的不盼,就盼着你能知道敬畏。大妞,你是知道自己前程如何的。在皇家,你要想活得比别人好,就要比别人更守规矩!” “额娘,女儿一定会过得好的。”张淼淼知道她的拳拳爱女之心,不敢再多说什么,只用力拉住她的手,保证,“女儿绝对绝对会过得好的。” “但愿如此吧。”觉罗氏拍了拍张淼淼的手,又说,“把你的鞋子给我好好的穿起来!再让我看到你这副惫懒样子,就不要怪额娘让你罚跪了!” 觉罗氏话音刚落下没多久,就有人进来通报,说是乌雅家的当家太太来了。 觉罗氏顾不上张淼淼了,连忙起身出迎。 宫里的德妃姓乌雅。在选秀的节骨眼上,乌雅家的大家太太过来,莫不是德妃有什么事情要嘱咐? 第9章 这一辈一定过得好 “小主子?乌雅太太来了!”觉罗氏前脚走,后脚云淡就掀开轻纱做成的帘子,走了进来,“奴婢瞧着福晋已经过去,小主子不跟去瞧瞧?” 两年的朝夕相处,云淡和雨浓这两个大丫头已经摸清了张淼淼的性格,知道她虽然性子和以前有些不同,但只要忠诚于她,不要忤逆她,那么她仍然称得上是一个宽和的主子。 跟在云淡身后的雨浓拉了拉她的袖子,抢先她一步,走到张淼淼身前,稳重地说:“小主子,别听云淡那个丫头胡说八道。厨房那头的午食下面的小丫头已经提过来了,今日有小主子你喜欢的八宝果羹,和一小盏酥山。” 一听到酥山这两个字,张淼淼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她趿拉着鞋子从东稍间里走到东次间,就见各种菜品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她走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小盏粉红色的冰淇淋。她顾不上要过来伺候的云淡和雨浓,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勺。入口的瞬间,张淼淼就想到了那句透心凉,心飞扬。 太爽了。 谁说古人没有冰淇淋和冰品的? 知道酥山么?就是那个金瓶梅里李瓶儿做的酥山,它就是古人版的冰淇淋。 张淼淼吃了一口又一口,美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心里感叹清穿小说误人子弟啊!古代人不但吃得到冰淇淋,刨冰也经常吃。什么网红膨膨冰,那都是人家古人玩剩下来的。 去年夏天的时候,张淼淼在费扬古桌上见到了浇桂花卤、玫瑰卤和乳糖浆的三拼刨冰的时候,还以外头还有个穿越者正在虎视眈眈。谁知回去一翻书。就发现这刨冰早在宋代就有了。 张淼淼当即就点了。结果厨房那头还没送过来,觉罗氏就杀到了。她板着脸,严肃警告张淼淼,说女孩子不能多吃冰,然后下令厨房禁止给张淼淼上。 张淼淼当场懵逼。 她一个修真者还会怕冰?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当场就撒娇了,甚至还非常不道德的对觉罗氏动用了一个小小的魅惑术。但结果没有任何的变化。觉罗氏在意她的身体了,练气一层使出来的魅惑术拿意志坚定的觉罗氏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张淼淼没办法,只好认命,心里更想选秀了。好在觉罗氏是真的疼她,见她馋冰,就命厨房送上酥山这个古代版的冰淇淋。 张淼淼这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那会儿开始,她不再点菜了。她觉得以她浅薄的美食知识,根本不配给厨房里的大厨提鞋。 不过今年入夏之后张淼淼就没见过酥山了,因为觉罗氏说她要去选秀了,必须要调理好身体。她才十岁啊!有必要吗?她这个年纪就算嫁过去了,也没办法发生什么。 胡思乱想着,张淼淼手上不停,没一会儿半盏酥山就被她吃完了。 合欢宗功法绝对是每一个爱美女士必备的!修炼合欢宗功法不但能提高颜值和气质,还能让你获得吃不胖体质!张淼淼简直爱死自己的门派了。 “小主子,少用一些吧。”雨浓见张淼淼将半盏酥山吃了,还不不肯停下来,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对身体不好。” 张淼淼哪里肯,朝雨浓抿嘴一笑,后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反对的话是一句都说不出了。 张淼淼很满意这个结果。魅惑术对付丫头们的时候是真的还用! 解决了雨浓,云淡不足为虑。张淼淼继续吃。 眼看这一盏酥就要光盘了,外头有个婆子来传话,说是福晋让她去见客。 得了,全家除了她没有人吃三顿的,让她现在去见客她还不能推脱。为了顺利嫁入皇家,张淼淼忍了两年,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前功尽弃的。 去吧。 放下酥山,张淼淼在云淡和雨浓的服侍下换上了新作的衬衣,又换上见客时才穿的高底鞋,才袅袅婷婷往主院去。 等在门口的奴婢们一见张淼淼过来,就迎了上来。七月的天,跟在张淼淼身后的云淡和雨浓头上已见了汗,她却还是那副冰肌玉骨清凉无汗的样子。 “小主子,福晋和乌雅太太正等你呢。”觉罗氏身边的大丫头走过来,亲自给张淼淼掀帘子。 张淼淼走进去,微微一笑,朗声说道: “女儿见过额娘。” 坐在上首的觉罗氏满意地看见乌雅太太愣住了。她朝张淼淼扬手:“大妞,去给乌雅太太见礼。”心里不免自得了一番。她的闺女,虽然才十岁,但已经能看出是个顶尖的美人胚子了。 张淼淼像是每一个被父母拉出去炫耀的孩子一样,特别稳住地走到乌雅太太身前,行云流水地行礼:“见过乌雅太太。” 德妃的弟媳妇刚从美颜暴击中缓过来,又再次被暴击。之前她和张淼淼之间还有点距离,看得不那么真切,只觉得乌拉那拉家这个独女天生丽质是个难得美人;现在距离近了,她才发现这个乌拉那拉家的格格已经不能用美人形容了。人家简直就是一个玉雕成的人!她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好孩子,千万不要多礼。”乌雅太太一边说,一边从手上褪下一个玳瑁镶金嵌珠宝的镯子,“我枉活了这些年岁,竟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女孩子。好孩子,我实在是爱你爱得不行,这个手镯你一定要手下。” 她一边说,一边抓住张淼淼的手,将镯子往她手上套去。 张淼淼一边抿嘴害羞地笑,一边看觉罗氏,做足了大家闺秀的样子。 觉罗氏心里满意,含笑说:“还不谢谢乌雅太太疼爱?” “谢乌雅太太疼爱。”张淼淼再次行礼。 乌雅太太不肯受,拉着张淼淼的手,一个劲说:“好乖乖,快别多礼。你这样一个玉做的人儿,我真怕你给磕碰坏了。” “乌雅太太你快别夸她了!再这么夸她,她就该羞得往地缝里钻了!她就是一个粗苯的,你实在是高赞了。”觉罗氏得意坏了,眼角眉梢都是喜意,嘴里却还说着谦虚的话。 乌雅太太连连摆手:“格格这样的要是粗苯,那我成什么?我是真没见过这样的孩子,怕只有宫里那位良贵人才能和格格一较高下了。想来德妃娘娘见了也会如我一般喜欢……”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乌雅太太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觉罗氏假装没看到,又说了好几句谦虚的话,乌雅太太却坐不住了。说错话的人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告辞了。 觉罗氏也不留她,亲自送她出去。 张淼淼想跟上去送,乌雅太太不许,她指着外头的日头,说道:“这样烈的日头别把格格晒伤了,咱们往后处的日子长着呢,格格就回去吧。” 乌雅太太心疼她女儿,觉罗氏哪里会不答应,顺着她的话就让张淼淼留在主院了。 张淼淼有功法护身,不怕热也不怕太阳,但是她懒,能少走几步她没有不乐意的,因此顺从地答应了下来。 片刻之后,觉罗氏送完人回来。她笑眯眯拉着张淼淼的手说道:“好闺女,乌雅太太看上去是极喜欢你的,她今日来必是德主子的意思。大妞,你身边的嬷嬷必定说了你不少好话,德主子怕嬷嬷说言不实,这才派娘家弟媳过来探一探你的底呢。如今可好了……乌雅太太一定会在德主子面前为你说话的,大妞,你能得德主子的喜欢,这四福晋的位置就稳了一般。”最后这句话,觉罗氏是在张淼淼耳朵边说的。 她挥退屋子里伺候的人,在选秀开始之前,说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她逼着女儿做一个规矩人,不是因为规矩人能得男人的喜欢,而是规矩人能得婆婆喜欢。男人都是贪花好色的,嘴上说天长地久,但实际上又有几个是能长久的?色衰而爱驰的痛,觉罗氏不希望张淼淼尝到。做一个规矩人,和丈夫相敬如宾,有规矩傍身,婆婆自然会喜欢,丈夫也会给几分体面,再生个儿子,日子就差不了了。 “大妞,额娘这一辈子没什么愿望,就盼着你好。” 伴随着觉罗氏这一句,张淼淼的心境再次起了波澜。她的眼睛红了,然后,突破了,她成了练气二层。 张淼淼紧紧握着觉罗氏的手,郑重承诺:“额娘,女儿发誓,这一辈一定过得好。” 转眼到了八月初四,张淼淼大选的日子。 第10章 选秀两三事 八月初四凌晨,天还没有亮,张淼淼就被觉罗氏带人从床上弄了起来。 “大妞,今日你一定要规规矩矩。到时候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听的不要听。也不要怕,初选简单的很,再者,德主子今次也参加选秀初看。她总归会看顾你一二的……” 张淼淼没睡醒,闭着眼睛任凭云淡和雨浓伺候她梳洗,等换上新做的衣服,才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觉罗氏瞧她那样子,心里就火烧火燎的。她抿着嘴唇,不想在初选之前朝张淼淼发脾气,却怎么也忍不住:“大妞,你听到额娘说的话了吗!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这两年的规矩我看你是白学了!我告诉你,今日你是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的!你要是敢向往日那样……” “额娘~”张淼淼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眉目如画的自己,转过身子看向觉罗氏,“额娘,女儿今日一定规规矩矩的。” 练气二层的张淼淼比之前更美了,她勾起嘴角,轻轻一笑,声音比蜜还甜:“额媚娘,女儿保证今日不会丢乌拉那拉全族的脸。” 觉罗氏还想说什么,外头婆子就开始催了。 觉罗氏怕误了时辰,拉着张淼淼就往外头走去。 和清穿剧里写的稍微不同,秀女们虽然还是坐车去皇宫,但这个车却是要自家雇的。张淼淼之前被科普选秀流程的时候下巴都差点惊掉,这皇室也太抠门了。要知道,这秀女可不是每一个都有好出生的。 马车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旗人没什么女人不能出门的规矩,觉罗氏带着大儿媳妇亲手将张淼淼送上了马车。张淼淼和这个大嫂实在算不上熟悉,事实上,在这个家里,除了觉罗氏和费扬古,她谁都不熟悉。她和大嫂不熟悉是因为觉罗氏一个继母,又是宗室出身,自持身份,从来不拿捏儿媳妇,加上要伺候费扬古上朝,等闲不让儿媳妇过来伺候,张淼淼和自己大嫂没什么机会见面。至于为什么和家里兄弟也不熟,那完全是因为年龄相差太大了。不管是她大哥星辉,还是其他几个哥哥富昌、富存和五格,都已经年纪到大要和后宅避嫌了。 但此时此刻,在这个马上就要决定旗人秀女命运的时刻,全家人都来送她了。 “妹妹,不要怕,你身份在那里呢,肯定会有一个好的前程。”这是富存。 “祝妹妹万事如意!”这是富昌。 “妹妹放心,我一路送你过去!”这是五格。 “妹妹,哥哥等你好消息。”这是星辉。 在哥哥们的七嘴八舌中,张淼淼安安稳稳坐上马车,帘子刚放下来,觉罗氏颤抖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好好的……大妞……你要好好的……” 张淼淼没有掀开帘子,她一个人坐在布置得舒适的马车里,响亮地说了一声:“额娘,女儿去了。” 清脆的马蹄声响起,张淼淼听到大嫂在安慰觉罗氏。她几次手都摸上帘子了,最后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又不是去了就不回了,做什么小儿女姿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五格的声音响起:“妹妹,前头就是神武门了。” 张淼淼精神一震,知道要下马车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负责这次选秀的官吏们过来要求秀女下车。 五格亲自掀开帘子扶着张淼淼下车,送她去排队之后,他说:“我就在这里等着妹妹!” 张淼淼和他点头,然后顺从地按照官吏们的要去列队。没一会儿,就有太监过来带她们入宫。 进宫的这一路,张淼淼没有四处张望,也没有开口。她能察觉到其他秀女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没有流露出一点点的异样。 “御花园到了,各位列队吧。今儿个人多,请各位格格九人一排站好,已备太后、皇上、各位妃主子选看。”领她们入宫的太监将人带到了御花园。 张淼淼和其他秀女们都是一早就知道选秀并不一定要在储秀宫,实际操作起来哪里都有可能,因此没有人露出吃惊表情。 “怎么回事?选秀怎么不在储秀宫小说里不是这样写的啊……” 突破练气二层之后,越发耳聪目明的张淼淼捕捉到了一个小小的声音。她没有四处寻找去选择这个声音,哪怕这个声音的主人很可能和她来自一个地方。 秀女们安静地开始以九人为一组列队起来,张淼淼自然而然被排挤了。她容色太过出众,哪怕头一日参选的秀女各个出身不俗,也不希望和她站在一起,被她比成油菜花。 张淼淼也不着急,一个人安安静静呆在角落里,颇有点不争不抢的样子。自从得了合欢宗的传承,她只要不用魅惑术,在女人堆里总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讨不了好。 嫉妒恶意的眼神,阴阳怪气辛辣的语气,张淼淼早就习惯。这样的排挤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她连装都装不出在意的样子了。 “这位格格……”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张淼淼耳边响起了,这是那个疑似老乡。她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弱质纤纤的秀女朝她挥了挥手,“这位格格,你来我们这边吧,我们这里正好缺一个人。” “你疯了!” “瓜尔佳氏你怎么敢!” 几个原本淡定的秀女一下子就急了,纷纷开口责怪那个叫张淼淼过去的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你想干什么!谙达们看着呢,轮得到你做主!” “瓜尔佳氏,你莫不是失心疯了!” “安静!”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太监终于出声了,他的眼睛在每一个出声的秀女们身上扫过,逼得她们一个个低下头,才朝张淼淼走过去。他说:“格格,列队吧。” 张淼淼走过去,除了瓜尔佳氏以外的其他秀女都死活不愿意挨着她站,仿佛她是什么病毒一样。 张淼淼也不生气,就在队伍的最末尾站好。 站在她前头的瓜尔佳氏偷偷转了好几次头,最后忍不住开口说道:“妹妹,你长得可真漂亮。” 张淼淼抿嘴轻笑,并不回答。 这个瓜尔佳氏的老乡穿越之前的年纪应该不会很大,不过怪可爱的。 怪可爱的瓜尔佳氏还想再说什么,康熙他们就到了。 秀女们九人一组一队一队地走到康熙他们面前,也不下跪,也不说话,就那么站在那里。每一个秀女的身上都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某旗某官某人之女某某氏,便于上头辨认。 康熙和坐在上头的太后、妃主子们也不开口说话,静静看了一会儿,康熙笑了一声,开始撂牌子。 第一队九个秀女全军覆没,全程很快,快得让人觉得上头的康熙等人恐怕连修女们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第二队秀女上去的时候,张淼淼发现她们腿都有些抖。这种抖并没有给她们带来好运,她们一样全军覆没。 很快就轮到第三队,也就是张淼淼所在的那一队了。这一次,康熙、太后和妃主子都开口了。 “瓜尔佳氏?哦,麻勒吉的小女儿。”康熙看着面前的小木牌,吩咐左右,“留。” 瓜尔佳氏当即出列谢恩,她行礼的时候看上去动作也算流畅。等她重新回到队列中的时候,因为麻勒吉而想到顺治,因此有些提不起精神的老太后突然开口问道: “那个最出挑的是谁家的?” 德妃看了一眼康熙,见他不反对,笑盈盈开口:“那是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太后一下子精神了,她是知道她这个皇帝儿子为了给已故孝懿皇后冲喜给四阿哥定亲的事情的。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番张淼淼,一句赞美的话都说不出来。 张淼淼太好看了。她看上去就不像是满人家的姑娘,到有些像汉军旗里的那些南人姑娘。这样一想,老太后眼前就出现了另外一张脸,那张脸的主人就是董鄂妃。想到董鄂妃,她就想到自己那形同守寡的上半辈子,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康熙不知道是真的没看出来太后的不喜,还是假没看出来,他顺着太后的话说道:“费扬古那样的人竟能生出这样的姑娘来?” 德妃笑:“圣上说笑了,这丫头的额娘是咱们宗室的姑奶奶。” “她额娘是哪家的?”太后的表情缓和了一下。 德妃犹豫了一下,说道:“是穆尔祜贝子家的四姑奶奶。” 太后这下子脸都青了。穆尔祜?董鄂氏的继母不就是穆尔祜的长女?这种人家的闺女怎么能配给四阿哥!难不成皇帝是希望四阿哥和他祖父一样年纪轻轻就…… “皇帝?”轻易不开口的太后开口了,但是康熙不等她把话说完就笑着说了一句记名。 张淼淼出列谢恩。 在太后那复杂的眼神中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 第11章 圣天子给四阿哥指了一个…… 选秀的整个流程非常快。因为要相看的秀女非常之多,不快的话根本没有办法在短短几天内看完。张淼淼出列谢恩没多久,她们这一波秀女就都全被相看完了。 和来时一样,回去的时候她们也规规矩矩排成一队,沉默不语地回到神武门。期间,那个瓜尔佳氏几次都想和张淼淼说话,都被张淼淼无视了。很快,秀女们就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外头,而送她们过来的马车还等在原地。 “妹妹!”五格接上张淼淼,也不问记没记名,只问,“没事吧?” 张淼淼摇头,还没说话呢,就听到后头有人叫她:“妹妹!乌拉那拉妹妹!” “妹妹?”五格皱眉。 张淼淼朝他安抚一笑:“是选秀的时候认识的瓜尔佳姐姐。”在年龄13岁以上的秀女中,张淼淼无疑是最小的那个。她这个10岁的小丫头,管谁都要叫一声姐姐。 说话间,瓜尔佳氏这个疑似的老乡就走了过来,她自来熟得对张淼淼说:“妹妹,我叫瓜尔佳舒舒,我一见你就觉得亲近……”她话还没说完,一个似乎是她兄长的人就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回走。 耳聪目明的张淼淼听到瓜尔佳舒舒的兄长在教训她:“你失心疯了吗!咱们阿玛之前得的就是乌拉那拉费扬古的步兵统领的职!他们家的人是不会和你亲近的!” 瓜尔佳舒舒非常的不以为然,轻声反驳:“三哥你放开我!咱们阿玛早就死了……再者,这职可不是阿玛自己要抢的,是圣天子任命的……人家没道理记恨咱们家!” 这个插曲张淼淼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想回去换下身上的衣服和鞋子,懒洋洋得歪在炕上,吃吃点心看看话本。 五格的眉头却整个都蹙了起来:“这一家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这般无礼?” “四哥……”张淼淼拉住五格的袖子,轻轻摇了一下,娇滴滴开口,“大妞累了,这些不相关的事情四哥就不要管了。” 满族姑奶奶一个赛一个的厉害,五格年纪不小,却还没成亲,他哪里经过这样的撒娇,脸腾得一下子红了,结结巴巴说道:“大妞累了?是四哥的不是了!咱们这就回家!”完全把瓜尔佳兄妹抛到脑后了。 张淼淼低头轻笑,魅惑术就是这么好用,可惜不能对皇帝和未来皇帝这种身负龙气的人使用,不然她就可以直接蛊惑康熙,让他将她弄进宫并封为皇后了。 在心里骂了几声狗天道,张淼淼钻进马车,家去了。 觉罗氏等人送走张淼淼之后就都散了,一是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二是心里知道她一定会记名,然后被指婚给四阿哥。 唯有觉罗氏,实在无心家事,就呆在主院里等着她回来。 “如何了?格格的马车可回来了?”觉罗氏每隔一小会儿就会催人去问巷子门口的人。 下头的人都回没有见着马车。 可这次觉罗氏还没问呢,外头就来报,说是见着五格和张淼淼了。 觉罗氏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没一会儿五格就带着张淼淼进来了。 “好孩子,你可算回来了!”觉罗氏一把拉住张淼淼的手,将她从头发尖打量到脚底下,确认她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地对五格说: “五格,今日真是多亏你护着你妹妹了。” 五格抿嘴一笑:“额娘说什么呢,大妞是我妹妹。”顿了顿,他怜惜地看了一眼张淼淼,对觉罗氏说:“额娘,大妞今日累狠了,我就不多留了,且让她好好歇一会儿。” 觉罗氏点头,松开握着张淼淼的手,亲自送五格到门口,才折返,问张淼淼:“太平无事的记名了?” 张淼淼点头,并没有把太后不喜欢她的事情说出来。 什么都不知道的觉罗氏高兴了,她抚了抚张淼淼的头发,说道:“回院子里休息吧,你今日必定累坏了。” 张淼淼一个修真之人,虽然看上去如弱柳扶风,但实际上达到练气二层的她一拳能打死一只老虎。不过小仙女怎么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呢,她连瓶盖都拧不开呢。 拧不开瓶盖的张淼淼朝觉罗氏行了个礼,就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之后几日,皇宫里仍然在选看秀女。约莫五日之后,选秀才结束。下头的人这才知道这一届两百来个秀女只有二十几个上记名了,顿时大喜,开始忙着给自家儿子相看。 又过了几日,上天开始有指婚的旨意下来。 张淼淼一家稳住钓鱼台,知道自己这种指婚给皇子的,必然是在后头,因为给皇子指婚还需要钦天监选个好日子,所以也不急。 谁知他们还没等到指婚的旨意,就听到了一个极不符合常理的旨意——圣天子给四阿哥指了一个侧福晋! 第12章 瓜尔佳他们想要干什么…… 家里的姑奶奶被指为四福晋,那是合族的荣耀。乌拉那拉全家都在等指婚的圣旨,谁知道指婚圣旨没到,却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也是巧,消息传过来的时候,费扬古、觉罗氏和张淼淼正在一处说话,听到消息的觉罗氏当场就撅了过去。 “额娘!”张淼淼坐得离她有点距离,冲过去想要搀住她的时候,费扬古已经抢先一步将她整个人都搂住了。他镇定地拿出荷包里的鼻烟壶,然后放在觉罗氏鼻下。 片刻,觉罗氏悠悠转醒:“老爷!”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费扬古松开她,命令左右伺候的丫头过来服侍她,自己重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额娘,你还好吗?”张淼淼坐在觉罗氏身边,抓住她的手,关切地询问。 觉罗氏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她死死抓着张淼淼的手,无助地看着费扬古:“老爷,天子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四阿哥一个光头阿哥,有什么资格娶侧福晋的!” 只有亲王和郡王的侧室才有资格被称之为侧福晋,其他有资格娶侧室的贝勒、贝子、镇国公、辅国公,他们的侧室只能被称为侧室。四阿哥身上根本就没有爵位,他没有资格娶侧福晋! 费扬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也觉不合常理。 民间不明所以的人虽然叫妾室为侧福晋,但实际上妾和侧福晋完全不用。妾是奴婢,侧福晋则是和福晋一样,明媒正娶进府的主子。妾如果不生下一男半女,是不上了玉碟的,在一个家族的族谱上是查无此人的。而侧福晋,从嫁人那一天起,就写在了自己男人的身边。 娶侧福晋,不是小事。皇子大婚之前身边有人服侍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那些人伺候的人都是妾。 侧福晋就不一样了,侧福晋是妻! 太子成亲之前,天子没有赐侧福晋;大阿哥成亲之前,天子没有赐侧福晋;三阿哥成亲之前,天子也没有赐侧福晋,怎么到了四阿哥这里,就变了呢? 费扬古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也咯噔了一下,生怕是天子对乌拉那拉家上下有什么不满,才用这种方法打他们全家上下的脸。 他想了想,他已经不当差了,但也日日上朝,并没有做什么触怒天子的事情,星辉等人也都老实当差,没犯什么忌讳。那么…… 费扬古把视线转向了张淼淼。 “大妞,你选秀那日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费扬古问张淼淼,“你事无巨细的把那天发生的事情都和我说一遍。” 张淼淼叹了口气。 她真的不想说的,被太后喜欢也好,厌恶也好,对她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事情。反正她只想关起门来过好自己一个人的小日子,舒舒服服得活到寿终正寝,然后再转世突破筑基,正式踏上仙途。 形势比人强。狗天道,就是会给她找麻烦!她是凤命啊!哪有凤命嫁不了未来皇帝的!还不是狗天道看她最近日子过得太舒服,跳出来折腾她一下! 气死人! 张淼淼在心里狠狠咒骂了天道一番。 她瞧着眼泪汪汪的觉罗氏,眉头紧锁的费扬古,无可奈何开口,将选秀之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费扬古的眉头一下就松开了。他摸着自己的胡子,笑了一声:“如此看来这侧福晋一事约莫是太后的意思了!大妞,这于你到不是一件坏事。” “怎么就不是坏事了!”觉罗氏急了,“太后主子是大妞的太婆婆,她不喜欢大妞,还让天子给四阿哥赐个侧福晋,大妞以后的日子能好过?老爷,你是男人,你哪里明白这里头的关系!” “好福晋,你不要急。”费扬古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样瞧着,大妞到比你稳重。” 觉罗氏的眼泪还在眼眶里呢,这会儿就翻了一个白眼:“她稳重?我看她是不知轻重!她一个姑娘家,如何懂这里的道道?太后这是迁怒了!长姐当初就不该嫁给鄂硕那个老匹夫!如今连累了我的心肝!” “额娘你快别这么想,这和大姨有什么关系。阿玛说的对,这件事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张淼淼无奈,她觉得今日如果说服不了觉罗氏,她出嫁之前肯定每一天都会被她的眼泪淹没。“太后主子是不知道我的性情,才会迁怒的,等她知道了,必然会扶照女儿几分的。” “你们父女懂什么!”觉罗氏捂着额头喊头昏,“大妞你才几岁?就算指婚的旨意下来了,大婚还要几年。这几年下来,那侧福晋就算是木头人,也开窍了!她比你先嫁进去,只要笼络好了四阿哥,你还有什么活路?你不要以为谁都和你阿玛一样!我告诉你,你阿玛之所以没有被其他人笼络了去,那是因为你额娘年纪比他小……” “咳咳咳!”费扬古疯狂咳嗽,他嘴角抽了抽,当着未出嫁的女儿的面,这样的话是能说的吗? 觉罗氏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更愁了。 “看见你们一个两个就烦!这事指望不上你们,我得去你大姨那里一趟。”觉罗氏说风就是雨,站起来就要撵费扬古和张淼淼走。 这真是—— 费扬古和张淼淼互看一眼,一起苦笑。 “阿玛!额娘!你们听说了吗——”五格冲了进来,“圣上下旨,将瓜尔佳麻勒吉的遗腹子——瓜尔佳氏赐给四阿哥做侧福晋了!阿玛额娘,我一早就看瓜尔佳氏不对劲,你们不知道,选秀结束的时候,她和她兄长还来找了咱家大妞!他们竟然还有脸——” “妹妹——”五格话说道一半才发现张淼淼也在屋子坐着,他脸有些红。 费扬古瞪了他一眼:“你多大年纪了,竟一点也不稳重,让你妹妹看了笑话了!” 五格越发不好意思起来,说人坏话被妹妹听到了,不知道妹妹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小人。哎呀,愁人! “说吧,你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费扬古问。 五格这才想起自己没有说出来的话,他气愤地开口:“瓜尔佳送了拜帖过来!这圣旨还没下呢,他们的拜帖却送来有一日了!阿玛,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第13章 苏培盛上门 瓜尔佳氏这是想干什么? 五格不清楚,费扬古、觉罗氏也不清楚。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喜欢把事情往复杂想,在他们眼里,瓜尔佳氏送上来的拜帖绝不会只是为了上门拜见,这年头不相熟的人家是不会在选秀这个节骨眼上轻易送拜帖的,而他们家和瓜尔佳家之前根本就没有交集。 张淼淼心里清楚原因,却不能说。她总不能告诉她阿玛和额娘,那个成为四阿哥侧福晋的瓜尔佳舒舒是个穿越女,她知道一些清朝的历史,想要和她这个历史上的四福晋,未来的孝敬宪皇后结识一下吧。 费扬古想了一会儿,对五格说:“这张拜帖就当没有收到。这瓜尔佳的人,咱们不能见。指婚的旨意还没下来,咱们大妞现在还妾身未明,一动不如一静。阖家上下,紧闭门户,之前是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 当家做主的人拿了主意,家里的其他人也不反对。 “放心吧阿玛,这件事儿子知道怎么做了。”五格将拜帖扔进一旁放着冰的冰鉴里。 “知道了就回去吧,顺便把这件事告诉你哥哥们去。”费扬古瞧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张淼淼,对着五格吩咐。 五格应了,转头看了眼张淼淼,安慰道:“好妹妹,那瓜尔佳氏哥哥也见过了,她是万比不上你的……只要四阿哥不是瞎子,就会知道谁才是那个……” “混账东西!你是怎么说话的!这是你妹妹能听的话吗!”费扬古拿起手边的茶碗就朝五格砸过去,“滚出去!看见你这个孽畜就心烦!” 五格不敢躲,上身的衣服整个都湿了。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皇子阿哥不是他能编排的。他也不敢申辩,认了错就麻溜地滚了。 “老爷何必发这么大的火,五格这也是心疼咱们大妞。”当着儿子的面,觉罗氏估计费扬古的颜面,没有开口相帮,人一走,她却忍不住开口了。继子能疼她女儿,她是求之不得,哪怕言语失了分寸,觉罗氏也没得不好。 费扬古哼了一声:“四阿哥是他能编排的?那是皇子阿哥,是主子!就算心疼妹妹,也不能这样没规矩!” 张淼淼噗嗤一声就笑了:“阿玛分明高兴哥哥维护我,这会儿就别装了。” 费扬古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影来:“你这个精乖!” 觉罗氏见他们父女都笑了,嘟哝了一句:“你们两个!刚才五格在的时候怎么不给他一个笑脸!” 她话音刚落下呢,外头就又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五格怎么回事?”费扬古皱眉,以后儿子去而复返,“怎么如此不稳重!” “老爷,福晋——”之前被觉罗氏派到外面守门的大丫头慌里慌张推门走了进来。她跪在地上,说:“门子传话进来,说是说是四阿哥身边的太监来了,如今……” “老爷!”觉罗氏神色一紧,“这是怎么回事?四阿哥怎么就……” “不要胡思乱想。”费扬古神情平静地安抚觉罗氏:“这是好事。你和大妞就呆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第14章 四爷表态 “大妞,你先回自己的院子里去。”费扬古一走,觉罗氏就撑着额头赶人。 张淼淼没有拒绝,她对四阿哥身边太监过来为什么是一丁点都不好奇。毕竟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和四阿哥这个未来皇帝发展一段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她只想在四阿哥的后院里做一条咸鱼,舒舒服服混到皇后的位置上,再安安稳稳活到寿终就寝。 “额娘也不必忧心,凡事自有阿玛做主。”张淼淼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回去了。 她前脚走,觉罗氏就坐不住了。 满族当家的夫人手里是有着极大的权利的,宫里还有什么女子不得干政的祖训,宫外却不兴这套。满族姑娘在家的时候是姑奶奶,说话做事分量十足,是能当家做主的,自然出嫁后也不会变成哑巴聋子。 四阿哥身边的太监过来,必然是为了天子指侧福晋一事。觉罗氏担忧女儿,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旁听。 她指挥丫头将她身上的环佩都拿下来,确保自己就算一时情绪激动晃动起身体也不会发出声音,才带着丫头去找费扬古。 她到的时候,里头已经开始说话了。 “苏谙达,四阿哥的意思老臣已经知道了。这侧福晋一事,既是天子的意思,做臣子的便不会有任何的怨怼不满。再者四阿哥人品贵重,乌拉那拉全家上下俱知,因而也并不担忧家中幼女未来。谁能想到四阿哥竟如此体贴,还能派公公来一趟细说其中缘由。乌拉那拉全家上下得四阿哥如此对待,实在感恩戴德……” “老大人能这样想,那是再好不过了。苏培盛得了老大人这样的话,也有脸回去见主子了。” 自己丈夫的声音觉罗氏是不可能听不出的,那另外一个声音的主人想来就是四阿哥派来的太监的了。她小心得探出身子,偷偷看了一眼正堂,然后快速缩回了身子。 奴似主人。 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太监看上去一点都不萎缩和战战兢兢是,想来四阿哥的性子也不会有多坏。再加上四阿哥的出身以及在指侧福晋旨意下来之后派人过来安抚的体贴,觉罗氏觉得这个世上就没有比四阿哥更好的女婿了! 觉罗氏心里一下就美了起来,忍不住转身往张淼淼的院子里去。女婿好,闺女就必须更好!她要好好和张淼淼念叨一下规矩的事情,免得她把好女婿给吓到! 觉罗氏不知道,她前脚离开,后脚费扬古和苏培盛就进行了进一步的交流。 乌拉那拉家世袭着正黄旗佐领,费扬古又曾任内务府总管和步军统领,手里人脉关系不少,对有心在朝堂上大展宏图的四阿哥也算得上是一个助力。 两人又说了足足半刻钟的话,互相之前该表的态也都表了,才在宾主尽欢之后散场。 苏培盛走后没多久,费扬古就往后院去了。他要去告诉觉罗氏,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这一次上头给四阿哥指一个侧福晋并无其他意思,不过是圣天子孝顺太后,安抚她老人家,大妞的婚事不会有什么变化。更重要的是,四阿哥迂回表示了他绝不会宠妻灭妾,哪怕瓜尔佳氏先嫁过去,他也仍然会尊重自家大妞。这也就够了! 第15章 指婚圣旨下来了 费扬古回住院后发现觉罗氏和张淼淼都不在,找左右一问,才知道觉罗氏之前偷听的事情。他摸摸撸了撸自己的胡子,让人去门口守着,等他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下了差回来,就都叫来他的外书房,他有话要说。 当天傍晚,星辉、富昌等四人就按照费扬古的吩咐去了他的外书房。 费扬古坐在上首,对下头站着的儿子们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话是因着大妞越长越盛,加上咱们家和董鄂家的那层关系,太后犯了心病,圣天子侍母至孝,这才有了这道指婚侧福晋的旨意;第二句话是四阿哥派了贴身伺候的太监苏培盛过来,表明了自己不会宠妻灭妾的态度。 这第一句话一说完,星辉等人的表情就都发生了变化。除了五格脸上有些义愤填膺外,星辉那三个俱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费扬古一下子就心中有数了,他年长的三个儿子都是关心家族是否被天子厌气更胜过大妞的未来。他这年长的三个儿子算是废了,真真是目光短浅!他们怎么就不会动脑子想想,换做佟佳氏的姑娘是四阿哥的福晋,天子这道旨意还会不会下! 费扬古心里疲惫,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把家族没有被天子厌却也绝没有被天子看重的事情摊开来告诉这几个蠢货。思来想去,费扬古最后还是说了,他怕不说,以后这几个蠢货会不知轻重,仗着和四阿哥的关系,胡乱开口。 在费扬古和儿子们掰扯的时候,张淼淼院子里,觉罗氏也在和她掰扯。 “从今儿个起,你给额娘紧紧皮子!四阿哥这样的体贴,你就更该投桃报李!不要每日里就瘫在炕上看话本,也动动手,绣几个荷包活计,到时候也好给四阿哥挂在身上!” “宫里又不是没有针线房,哪里用得着女儿绣呢?”张淼淼摇头,小仙女怎么能干活呢?干活手指头会变粗的!“额娘你看看女儿的手?这样的手能拿针线吗?” 觉罗氏看着张淼淼那比水葱还细嫩的手指头,心里也有些舍不得:“算了,随便你!额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现在不听话,以后有得你后悔!”说着,伸出手指头,用力地在她额头上戳。 张淼淼低呼一声疼,觉罗氏就又心疼了:“怎么这么娇气!让额娘看看额头!怎么就红了呢!你这身皮子怎么这么嫩!额娘也没使劲啊!” 张淼淼在心里笑,笑着笑着,鼻子又有点酸。她看着认真给她揉额头的觉罗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想嫁人了。 可嫁不嫁人由不得她。 在指侧福晋的旨意下来的五天后,乌拉那拉家期盼的圣旨终于下来了。 赞礼大臣和费扬古一起去到乾清门东阶下,他面朝北边跪着,听赞礼大臣读圣旨:“有旨,今以乌拉那拉氏女作配四皇子胤禛为福晋。” 皇家盖章,张淼淼她,是四阿哥胤禛的嫡福晋了。 第16章 死活不愿意见四阿哥一面…… 乌拉那拉府上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亲朋好友、左邻右里,都上门来贺喜。门房那里,送来的贺仪堆得小山一样。 自费扬古从步军统领任上退下来之后,乌拉那拉就就再没有这样热闹过。觉罗氏翻着厚厚一叠拜帖和礼单,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她笑盈盈地吩咐身后的人去请张淼淼:“把你们格格请来……”话还没说完呢,她才想起今时不同往日,她的女儿已经是主子了。没有让主子过来拜见奴才的道理,哪怕这个奴才是她的生母。 “算了!”觉罗氏叫住人,“你们过去格格院子里,看看她有没有派赏!如果派了,你们就悄悄回来,没有的话就再回来告诉我。” 不一会儿,她派去的人就回来了。看上去懒洋洋的张淼淼在圣旨下来没多久之后就看赏了,她出手大方,不单单院子里伺候的上上下下都得了厚赏,连那些没见过她的人,只要来磕头道喜,她都给了赏。 她身边的大丫头雨浓见觉罗氏的贴心人过来,苦着脸说张淼淼把放碎银子的匣子掏空了。 觉罗氏捂着胸口,差一点就撅过去:“这个孽障……手怎么这么松?她这么个散财法,宫里头但凡有个刁钻点的奴才,就能把她治得有苦说不出!” 走进正院的费扬古正好听到这句话,他抚着胡子,哈哈大笑:“福晋杞人忧天了!咱们大妞的嫁妆可不减薄,她手再怎么松,也不至于散光!再说了,四阿哥是孝懿皇后养子,一个郡王的爵位莫不是挣不到?大妞有这样的夫婿,就算手松点,又如何?人人都说她那是天生的贵人呢!” “贵人?就她!”觉罗氏翻了个白眼,真该让那些说张淼淼是贵人的人去看看她在屋子里的懒散样子! “好了福晋!”费扬古打圆场,“过几日四阿哥就该来见我们了,家里上下就拜托福晋料理干净了。” 赐婚旨意下来之后,皇子会择日皇子穿戴吉服前往福晋家见其父母。到时候,内大臣、散佚大臣、侍卫、护军都要随行,仪仗也要摆起来,家里不规整一下,是不成样子的。 觉罗氏知道这是正事,当即点头:“老爷放心,我心中有数。” 顿了顿,她挥退屋里伺候的人。 费扬古皱眉,问:“福晋?” 觉罗氏有些扭捏,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想着那天四阿哥过来拜见我的时候,让咱们大妞躲在屏风后头见一见四阿哥。” “我知道这样不合规矩,可让大妞盲婚哑嫁我真舍不得。”觉罗氏眼里有了泪,“咱们满洲姑奶奶,何必要和南蛮子一样讲究那么多?” “罢了……”费扬古也舍不得自己的独女,“到时候让她藏好一点。” 藏好一点? 不可能的。 为什么呢? 因为四阿哥穿着蟒袍拜见费扬古的时候,觉罗氏就派人去叫张淼淼了。张淼淼坚决不去,她给自己戴了一个半旧不新的抹额,半躺在炕上装头疼,死活都不肯过去看一眼。 第17章 第一印象 “小主子!”雨浓急死了,她跪在地上,看着半躺在炕上的张淼淼,苦口婆心,“小主子你怎么能装……病呢!这福晋叫您过去为的是什么,您难道不清楚?平常人家未出阁的姑娘哪里有这样的机会能在婚前见一见未来夫婿,格格你怎么能辜负福晋的苦心?” 云淡也跟着一起劝:“小主子,你要是怕被四皇子察觉,那咱们就换双平底的布鞋,身上的活计也都拿掉。到时候,咱们躲在屏风后头,安安静静地瞧上一眼谁又会知道呢?” 雨浓拼命点头:“大奶奶贴身的陪嫁丫头说过,大奶奶嫁过来之前连咱们大爷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要不是咱们旗人订亲后不能再和小姐妹一起出门,大奶奶怕是连自己什么时候订亲都不会知道。小主子你如今能去瞧一眼四皇子,是天大的福气!” 张淼淼好想翻白眼。 她一点都不想要这福气!四皇子长什么样,她早就知道了好不好。互联网什么,百度一下你就知道。XX传当年宣传得铺天盖地的时候,张淼淼因为好奇就百度了一下雍正的长相,然后懵了。 各种各样的cosplay画像就算了,小仙女也喜欢穿成各种各样拍照。但是故宫那个泥塑彩绘雍正像实在是让人三观炸裂。太丑了!容长脸,小眼睛,高颧骨,除了皮肤看上去比较白以外,简直没有一个优点。从那之后,张淼淼再也没有办法在修仙之余看清宫剧和清穿小说了,她实在没有办法代入女主。 张淼淼知道觉罗氏让她过去瞧一眼是好意,丫头们劝她过去也是好意。但是她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她死都不会过去的!她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被迫和一个丑男绑定,已经是人间惨剧了,再多看一眼,她都会吐!之前她是多快乐啊!小鲜肉,小奶狗,成熟大叔,全部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对比现在…… 不行,不能想下去了。想下去,她又要好几天吃不下睡不着了。 狗天道!张淼淼一边咒骂该死的,见不得她好的狗天道,一边装出病歪歪浑身无力的样子:“你们两个丫头……我如何不知道这是我的福分,实在是今日不知怎得,头疼得厉害。” 魅惑术用起来。 不想不去见四皇子的张淼淼蹙着眉,一边说话,一边对自己的两个丫头和觉罗氏那边派过来传话的人进行精神攻击。 降维打击之下,雨浓云淡立刻忘记要再劝她了,开始张罗着给她拿几丸药来吃。 张淼淼对此很满意,她看向觉罗氏派过来的人。 后者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就走了。 很好,世界恢复安静了。 主院正堂,觉罗氏已经和四阿哥说完客套话了。她看着穿着蟒袍长身玉立的四阿哥,那是越看越爱。什么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看觉罗氏就知道了。 皮肤白,身量高,丹凤眼,除了略瘦以外,觉罗氏真的找不到一个缺点。她越看心情越好,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四阿哥任凭觉罗氏看,仿佛没有察觉到觉罗氏在拖延一边,低垂着眼睛轻轻呷了一口茶,整个人看上去沉浸又克制。 觉罗氏更满意了,同时也开始在心里埋怨慢吞吞的女儿了。 皇子上门拜见是不能多留的。家里那个死丫头要是再不过来,她就没有办法再多留了。 心里焦急的觉罗氏收回了眼神,开始往两边稍间那里看。 四阿哥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心里却有些惊讶乌拉那拉家对女儿的宠爱。转念,他有有些了然。乌拉那拉氏是家中的独女,又天生丽质、端庄贤淑讨人喜欢,为人父母的自然没有不爱的。 他也不拆穿觉罗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喝茶。 苏培盛突然就开口说:“阿哥爷,时辰差不多要到了。” 觉罗氏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四阿哥微微蹙眉,苏培盛紧紧闭上自己的嘴巴,总觉得气氛好像变尴尬了。 他是不是又说错话了?阿哥爷怎么看上去有些不愉呢?莫不是阿哥爷想多待一会儿?这拜见是有规矩的,宫里天子和德主子都等着主子回去呢,哪里能在乌拉那拉府上多留。苏培盛垂头丧气,脑子里响起刘进忠的话,有些后悔抢了这个差事。 刘进忠这个狗东西,真是贼精!阿哥爷的心思也就他能摸清楚了!苏培盛心里苦,他怎么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呢?这福晋和阿哥所里那两个怎么能一样?阿哥爷对她们两个不上心不代表他对福晋也不上心啊!瞧,这不就不想走了? “四皇子……”觉罗氏干咳了一声,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既然时辰已经到了,老身就不留了。” 四阿哥站起来:“夫人不必相送,都是自家人,请留步。苏培盛,去前头看一看。”说完这句话,他再次拿起茶盏。 苏培盛打了个激灵,懂了:“奴才去前头通知几位随行的大人。” 四阿哥嗯了一声,又呷了一口茶。 觉罗氏秒懂,心里觉得四阿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她挥手招来丫头,让她去换茶,实际上,觉罗氏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去把你们格格给我拖过来!” 丫头得了她的话,忙不迭下去。 没一会儿,住院里就出去了几个婆子。 四阿哥仍然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样子,轻轻笑着和觉罗氏说家常。 觉罗氏手心里的汗都要出来了,张淼淼就是不来了。 又一会儿,苏培盛来了。他说前头的大人们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四阿哥了。 觉罗氏再也忍不住,满脸失望地站了起来。 四阿哥似有遗憾,又似无遗憾地轻轻叹了口气,叹得觉罗氏心都要碎了。 天潢贵胄都那么配合了,自家闺女却拿乔不肯出来,这叫什么事! “四皇子……”觉罗氏开口,“且让老身送一送。”那语气是真心疼了。 四阿哥婉拒了。他说留步,觉罗氏又哪里会真的留步,人家皇子这样好,自家闺女那样不争气,她这个岳母就必须代替闺女对女婿好!送!必须送!送到门口都行! 当然,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还想拖延一下时间。 事到如今,觉罗氏还是不死心。 张淼淼能让觉罗氏如愿吗? 觉罗氏亲自送四阿哥,一行人才走出房间,远远的,她就看见张淼淼那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比旁人更加袅袅婷婷的身影。 来了! 觉罗氏的指甲差一点就陷到肉里。 她顿住了步子。 四阿哥什么人,立刻就察觉了,也跟着停下了步子。他顺着觉罗氏的视线看过去,一个身量娇小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眼中。 “咳咳……”四阿哥拿起手,放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两声。 “哎呦——”跟在四阿哥身边的苏培盛也跟着看过去,只一眼就忍不住低声喊了一句。 乖乖个老天爷!怪不得选秀的时候太后她老人家瞧了一眼就不满意!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福晋这样子可一点都不端庄贤淑!苏培盛跟在四阿哥身边多年,也见过不少外命妇,就没有四福晋这个样的! 德主子派的那个嬷嬷约莫是个瞎子!四福晋这外貌气质,活脱脱就是个祸国美人,她到底是怎么看出四福晋的良贤淑德的? “四皇子……”觉罗氏太高兴了。张淼淼赶上了!这对没成亲的小夫妻远远的对上眼了!瞧四阿哥那样子,觉罗氏就知道他一定是被张淼淼的外表震住了! 太好了! 第一印象一定很好! 觉罗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四阿哥印象到底如何,张淼淼不知道。总之张淼淼懵逼了! 这位皇子阿哥的外表怎么和画像上差那么多?还有那个泥塑,不是说他本人很满意,被珍藏了起来吗?为什么根本不一样?现代又骗照,古代也有吗? 小眼睛?内双丹凤眼了解一下。 容长脸?鹅蛋脸了解一下。 高颧骨?胶原蛋白满满和婴儿肥了解一下。 百度一下,你就知道?百度你骗鬼!四阿哥根本不丑!一点都不丑好吗! 本来以为自己要和一个丑男绑定的张淼淼觉得自己满血复活。不争宠归不争宠,她也是有正常需要的小仙女呀,能和小鲜肉那啥总比和丑男那啥强。这下子,日子更加舒服了! 感觉自己又要吃嘛嘛香了!四阿哥看上去竟然隐隐有些港台那个叫什么名字的男演员的味道! 张淼淼抽出自己的帕子,遮住自己的脸。她怕一会儿,她克制不住露出荡漾的笑来。 感谢额娘! 老话说得好,世上只有父母才会全心全意为你着想啊! 要不是觉罗氏强迫她来看一趟,她估计还要郁闷上好几年。 哈哈哈! 张淼淼暗爽。 虽然只能和一个那啥有点不痛快,但谁叫狗天道学会欲扬先抑了。对四阿哥的期待值降到最低的张淼淼,得到了一个惊喜。 第18章 不如择日将侧福晋娶进门…… “怎么样,额娘没有害你吧?”送走四阿哥之后,觉罗氏看天色还早,就挽着张淼淼的手,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丫头婆子,带着她一起去了花园。 张淼淼低头轻笑,不言不语,觉罗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四阿哥一表人才,看上去也喜欢你,额娘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张淼淼笑:“额娘,你没听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吗?四阿哥长相俊秀,瞧着却不是个爱说爱笑的,女儿和他成亲,怕是要闷死。” 觉罗氏抽出自己的手,在张淼淼的脸上捏了一下:“快住嘴!这样的话是你能说的!惜福吧!” 张淼淼顿时不再言语。 觉罗氏见她沉默,自己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四阿哥是个体贴人,不管是今次,还是之前侧福晋一事,他都顾念着你,就凭这一点,哪怕他性子沉闷,你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你看看你阿玛,我当初嫁给他的时候,人人都说为我惋惜。可是自我成亲,我就没受过一丁点的委屈。” 说道这里的,觉罗氏顿了顿。她怜惜地摸了摸张淼淼那比豆腐还要嫩的面皮,劝道: “大妞,额娘不会看错人的。四阿哥是个好人,只要你规规矩矩,守好你自己的本分,他不会亏待你的!所以大妞,听额娘的,收起你的胆大妄为和懒懒散散,老老实实做一个合乎皇家规矩的福晋,你的日子不会难过的。” 张淼淼叹息。 觉罗氏一片慈母之心,可她穿越一次已经很憋屈,再委屈自己迎合时代和男人,那她的日子还有什么趣味? 她不会改,也不想改,却也不想觉罗氏担心。 “额娘,你的苦心女儿知道。”张淼淼主动伸手握住觉罗氏的手,迷惑术启动,“女儿一定做一个外人交口称赞的贤良人。” 在外挂的帮助下,觉罗氏信了:“你能听话额娘就再没有不放心的了。” 之后两人一起逛了一圈花园才散了。 在觉罗氏和张淼淼逛花园的时候,四阿哥一行人已经回宫。 “儿子见过皇父!”四阿哥没有回阿哥所,带着苏培盛直奔乾清宫去见康熙。。 正在批折子的康熙放下手里的东西,含笑叫梁九功把四阿哥扶起来,又赐四阿哥坐,才笑着开口问道:“你岳父岳母可满意你?” 四阿哥白皙的脸上闪过一抹红云。他抿着嘴唇,一本正经说:“费扬古很健谈,和儿臣相谈甚欢。其福晋也很慈祥,儿臣和她也说了不少话。” “没见到人家姑娘?”康熙调侃。 小小少年四阿哥耳朵彻底红了,他提高声音:“皇阿玛!” “哈哈哈——”康熙再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梁九功,快给你们小四爷上茶!他这是要恼了!快上茶把他的嘴堵起来!” 梁九功笑着应了,不一会儿就有奉茶宫女将四阿哥爱喝的茶送上来。 四阿哥面红耳赤地拿起茶盏,喝了好几口。 康熙收起脸上的笑意,眼神幽怨似在回忆什么:“看来你是见到人家姑娘了?费扬古那副样子,他福晋觉罗氏也不过清秀,未曾想竟养出了那样一个闺女。孝懿要是还活着,见你福晋,心里必定欢喜。她一向是个爱颜色的人……” 四阿哥脸上的哄立刻褪却,他放下茶盏,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气氛一下就沉重了下来。 “好了好了!”康熙消沉了片刻,很快就恢复成平日的样子,“去见见你母妃吧,她这会儿应该正等着你呢。” 四阿哥行礼退下。 康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揉了揉额角,对身旁的梁九功说:“梁九功,你说朕做错了吗?孝懿当年一心想将胤禛记到自己名下……朕……” “母子亲情怎可轻易断绝?四皇子生母是德妃娘娘,万岁当年若真的将四阿哥记到孝懿皇后名下,不但德妃娘娘无法自处,四皇子也会背上攀高枝的名头儿。”梁九功低垂着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愁苦,嘴里轻声安慰皇帝,“再者,太子还在那看着呢。四阿哥若记在孝懿皇后名下,太子又该如何自处?” “是啊,太子还在那呢。”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康熙就什么苦什么愁都没有了。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就柔和了起来,问梁九功:“说起太子,他人现在在哪儿?梁九功,你派人去瞧瞧。若他现在得空,就让他过来陪朕一起挑一挑他四弟小定时的东西。” 梁九功应了,退下去找人。 魏珠活泛,梁九功前脚走,他后脚就凑到康熙身边,说道:“爷,您让梁太监去传太子过来陪你一起挑四阿哥小定的东西,太子爷该醋了!” 康熙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才明白魏珠的意思,一下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伸出手指头指着魏珠:“你啊你啊!你这张嘴!太子也是你能编排的?” 魏珠赶忙谢罪,康熙又哪里会怪他:“起来吧,朕一会儿要把你说的话告诉太子,等着太子来捶你!哈哈哈!” 康熙的心情变好了,乾清宫上下的气氛也松了起来。 永和宫,德妃一早就派人在守着,四阿哥一行人刚出现,她就张罗人把她缝制的常服拿出来,又让人把冰镇的酸梅汤取出来。秋老虎厉害,她这个四儿子不耐暑热,这一路过来,肯定早就一身汗了,换一身衣服,喝上一点降暑的酸梅汤才好。 德妃一片爱子之心,永和宫伺候的宫女太监被她指挥得团团转。但等外头通报声传进来的时候,德妃却又变了一副样子。 她高坐在宝座上,看下头四阿哥行礼。 “胤禛给母妃请安。”四阿哥一身蟒袍吉服,动作行云流水。 德妃不动声色叫起,她的两个心腹大宫女就一个捧着常服,一个端着酸梅汤出来了。 “把酸梅汤喝了,再去里间换上常服,别一身汗味熏着十四。”德妃一双眼睛全部都在四阿哥身上,见他额头上汗渍渍的,拿着手帕的手就是一紧。 四阿哥很听话,示意苏培盛接过常服,自己则拿起酸梅汤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德妃急了,骂道:“戒急用忍!戒急用忍!皇上的话四阿哥忘了!”喝这么快,呛着怎么办! 四阿哥眨了眨眼睛,放下酸梅汤,谢罪:“是儿子孟浪了。” 德妃看着四阿哥的眼睛,总觉得自己的那点心思都被他看穿了,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侧过头,别扭地说:“知道自己孟浪了,下次就不能这样了。去换衣服吧,这一身的汗味,熏死人了!” 四阿哥老实进了里间,苏培盛跟上去。 “德主子亲手缝的。”苏培盛抖开袍子,一眼就认出了上头的针线。 四阿哥嘴角翘了起来,他张开手臂,任凭苏培盛服侍。 “苏培盛,娘娘传你问话。”德妃身边的二等宫女轻声传话。 四阿哥自己动手穿衣服,朝苏培盛摆手:“去吧。” 苏培盛走到外间,弓着身子等待德妃的问话。 德妃看了一眼东稍间,一叠声问道: “乌拉那拉家人如何?听说乌拉那拉氏有好几个哥哥?你瞧见了不曾?可有那等嚣张跋扈的?再有,觉罗氏如何?这家的儿媳妇如何?四阿哥可有见到乌拉那拉氏?他今日可还满意?” 苏培盛舔着脸,老老实实回答德妃的话:“乌拉那拉家上下都是懂规矩的。福晋有四个哥哥,各个都是老实本分人。觉罗福晋慈祥端庄,看上去是极喜欢四阿哥的。没有见到其他内宅女眷,离开的时候远远的和福晋碰了一面,小主子看上去很喜欢。” “很喜欢?”德妃脸上似喜非喜。 乌拉那拉氏容色过人,现在还未张开就已经是一个活脱脱的天仙美人了,张开之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做母亲的,德妃怕她狐媚,把好好的儿子带坏了。 但另一方面,德妃又觉得乌拉那拉氏容貌出众不是坏事。她的儿子她知道,胤禛心里是有抱负的,他固然不敢奢望皇位,却想得一个亲王的爵位。可一个亲王的爵位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得的,必要立下汗马功劳,才能得封赏。胤禛立功过甚,就该碍太子眼了。有个狐媚子福晋勾着,能分分他的心,让他不要一门心思往朝堂上使也不错。 可万一他年少轻狂,不知收敛,被勾搭的弄坏了身子呢? 自己身的,德妃哪里能不心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这个媳妇娶得好不好了。 心里矛盾的德妃沉思了好一会儿,弄得苏培盛开始惴惴不安,以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时,她终于开口了:“阿哥所里的宋氏李氏可还老实?四阿哥一个人住,没个人打理后宅,我这心里也放心不下。” “母妃?”换上常服走出来的胤禛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德妃当着他的面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你福晋如今才十岁,等她及笄还有三年。四皇子,你的后院可不能等四年。好在你皇父为你赐了一侧福晋,不如择日将侧福晋娶进门来。” 第19章 他想要的是恩爱两不疑…… 四阿哥眼睛眨了眨,眼前就出现了张淼淼那弱不胜衣的身影。小小少年四阿哥脸一下子就红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将张淼淼的身影从脑子里甩出去。 还没入朝参政的四阿哥觉得自己在女色上头并不热衷,之所以脸红,也不过是因为妻子和旁的女人不同。 妻者,齐也。 少年四阿哥看似沉静克制,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他喜欢养小动物,尤其喜欢小狗,拥有极高的审美情趣,对自己身上的衣服,房间里的摆设都有一套自己的想法。这样的他在了解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赌书泼茶等典故之后,不可避免的对未来的夫妻生活产生了一点期待。 他不单单想给予妻子尊重,他想要的是恩爱两不疑。 因此,在思考了片刻之后,四阿哥婉拒了德妃。 他摇头,语气坦诚地说道:“母妃,何时迎娶侧福晋自有皇父圣旨。儿子后院如今也就李氏宋氏两个,她们看上去也还老实本分。再有,管着儿子后院的老嬷嬷也算得力。迎娶侧福晋一事大可不必提前。” 德妃含笑,谁都没有发现在四皇子说老嬷嬷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身子微微直了直:“你说的也是。老嬷嬷是孝懿皇后的乳母,有她帮你管着后院,自然万事无忧。罢了,你不愿意先迎娶侧福晋,那就等你皇父圣旨吧。” 四阿哥点头,想说几句软话,话还没有出口,十四身边的人就急匆匆过来回话: “娘娘,十四阿哥醒了,正急着找你。” 德妃离开从宝座上站起来,斥责的话还没说出来,四阿哥就抢先开口了:“既然十四找母妃,那儿子就先告退了。” “四皇子……”德妃挽留的话还没出来呢,四阿哥就站起来了。她立刻闭上嘴巴,对十四身边的人吩咐:“去把那个小磨人精抱过来。一天天的,就他事情多。” “娘娘,那是十四阿哥和你亲呢……” “亲什么亲……这个小磨人精,真是一刻清净都不给我……” 四阿哥听着身后传来的对话声,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加快脚步,常服下摆随着他的行动晃动得厉害。 苏培盛垂着头跟在他身后,整个人恨不得能缩成一团。 当天夜里,伺候四阿哥的宋氏略微大胆了一些,试探着问了几句未来福晋的话,就吃了四阿哥一顿排头。 第二天,八面玲珑的李氏就收到了这个消息。她当即拿着针线去了宋氏那里,准备宽慰她。 谁知宋氏臊得厉害,躲在屋子里不出声。任凭李氏说干了嘴,也不肯见一见。没奈何,李氏只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这件事被老嬷嬷知道了,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也不回四阿哥,就自己发落了这两个不安分的格格。 德妃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整夜整夜睡不好,终于忍不住在康熙过来的时候求他早日将瓜尔佳氏迎娶进来。 康熙是个慈父,算了算乌拉那拉家闺女的年纪,琢磨了一下,答应了德妃。 四阿哥赐婚旨意下来没几天,瓜尔佳一家就收到了圣旨,康熙指定了日子,瓜尔佳舒舒要嫁给了四阿哥了。 乌拉那拉家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觉罗氏在屋子里发愁,正想派人去找费扬古回来问问情况,费扬古身边的常随就哭丧着回来了。 费扬古从马上摔下来了!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是不好! 觉罗氏听了这个消息,当场昏了过去。 服侍她的丫头们吓坏了,又是拿鼻烟壶,又是掐人中,好不容易才把她弄醒。刚醒过来的觉罗氏什么也顾不上了,她提起袍子,小跑朝二门外书房那里跑去。 费扬古书房外面的人根本不敢拦觉罗氏,见她状若疯狂地冲进来:“老爷!” 中风的费扬古整张脸都是歪的,他躺在床上,一点意识也没有。 觉罗氏扑到他床边,大声哭了出来。 张淼淼收到费扬古中风的消息已经是晚上了,她哪里坐得住,不顾云淡雨浓两个丫头的劝,换了衣服就往前院赶去。 她到的时候,费扬古已经被救醒了,只是还是不能说话。觉罗氏坐在他的床边,哭得两只眼睛都肿了。 星辉、富存、富昌和五格也都在,正围着大夫询问费扬古的病情。 “妹妹来了?”最先发现张淼淼进来的是五格,他抬起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阿玛没事,这会儿人已经醒了,你不要担心。” 张淼淼哪里能不担心,现代人都有中风死的,更何况古人。费扬古不年轻了,这个年纪中风,在现代都不容易恢复,何况是古代。 “妹妹不担心。”张淼淼也朝五格笑,笑容里也有几分勉强,她强打起精神安慰五格,“阿玛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历史上孝敬宪皇后的父亲是什么时候死的?清穿小说和电视剧里似乎都没有写啊!张淼淼心里不踏实,几年的相处已经让她把觉罗氏和费扬古当成自己的亲人了。她一丁点都不希望费扬古出事。 张淼淼运转了一下身上的灵力,太少了,合欢宗的功法和其他门派不同,在治疗方面几乎没有什么用处。练气二层的她就算把全部的灵力都灌注到费扬古身上也没有办法让他恢复,但辅助作用应该还是能起一点的。 求四阿哥给自己的未来老丈人请个好一点的御医过来,配合汤药针灸和灵气,费扬古的性命应该能无碍吧? 五格伸手,揉了揉张淼淼的头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说的是,阿玛不会有事的。” 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觉罗氏,觉罗氏走出来:“大妞,你过来,你阿玛有话要和你说。” 张淼淼朝其他人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去。 醒过来的费扬古并没有恢复说话的能力,他半边偏瘫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畸形的怪物。 张淼淼的眼睛刚看过去,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掏出帕子,狠狠擦掉那些眼泪,说道:“阿玛,女儿来了。你不会有事的,咱们上个折子……求天子指个御医过来,你一定能好起来。” 费扬古张嘴,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觉罗氏推着张淼淼:“去你阿玛身边,他有话和你说。你把手给他……” 张淼淼快步走过去,坐下后就伸出了自己的手。 费扬古的手指在张淼淼的掌心里划动。 上折子、祈求、提前、大婚、耽误、守孝…… 张淼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她扑在费扬古的胸口:“不要!不要提前大婚!什么守孝!阿玛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才不要守孝!我不要!我不要!阿玛你要是敢上折子,我就绞了头发就做姑子!” “你这个孽障!你阿玛是为了谁!”觉罗氏冲到张淼淼身边,将她从费扬古身上拉起来,使劲拍打她的后背,一边哭一边骂,“你去绞头发啊!你绞了头发,咱们全家上下都陪你这个孽障去死!” “妹妹!” “阿玛!” 听到里面哭声的星辉带着其他三人冲进来,见费扬古还好端端躺在床上才松了一口气。 觉罗氏怕在继子面前丢丑,松开张淼淼,把费扬古的意思说了一遍。 星辉等人面面相觑,阿玛这是病糊涂了!太子、三皇子都未成亲,哪里轮得上四皇子?民间尚且讲究个长幼有序,更勿论皇家? “阿玛,这事不妥。”星辉作为兄长,最先开口,“太子还未大婚,天子不会允的。” 费扬古如何不知道? 如果没有侧福晋一事,费扬古也不会这么急。可谁叫康熙给四阿哥赐了一个侧福晋呢?满族规矩,侧福晋和福晋一样都是妻!他这么一死,女儿就要耽误三年!三年的时间,那个瓜尔佳氏早就站稳脚跟了。要是让她生下个一儿半女,那四皇子那里,哪里还有女儿的立锥之地! 想到这些,费扬古就痛恨自己。 他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整张脸都涨红了。 张淼淼离他最近,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连忙拉过他的手,不要钱似的给他灌输灵力: “阿玛你不要急!阿玛,大哥说的对。太子尚未大婚,四阿哥一个做弟弟的,哪里能先成亲?阿玛你如果真的为女儿好,那就好起来!只要阿玛好起来,女儿就不用守孝了!” “额娘,你也劝劝阿玛!”张淼淼用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看觉罗氏,她低低哀求,“额娘,你劝劝阿玛啊!只要请了御医,阿玛必是会好的!” 觉罗氏动容。 她看向费扬古:“老爷……大妞说的未尝不对……老爷你一定能好的。” 费扬古眨了眨眼睛,最后颓然地合上了双眼。 星辉等人一下子都松了口气。 他们知道,费扬古这是从了。 张淼淼喜极而泣。她抽抽搭搭地看向星辉:“大哥……大哥写个折子吧……求天子赐个御医给阿玛瞧病。” 星辉点头。 张淼淼又说:“四皇子那里……要是方便,也递个消息过去。” 第20章 将四阿哥牢牢的笼络住…… 费扬古卒中,看上去不好了。 四阿哥是从康熙嘴里得到这个消息的,他刚听到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以为天子嘴巴里的费扬古是董鄂费扬古。毕竟,他前几天才去乌拉那拉府上拜见,那个时候费扬古看上去非常健硕,怎么短短几日,就卒中了呢? “父皇?”四阿哥有些茫然,他以为康熙叫他过来是考校功课。 康熙丧子都丧习惯了,早些年的时候他是生一个死一个,直到胤禔开始,才算好起来。因此,他对自己目前活下来的儿子女儿们都是一派慈父模样。 他见四阿哥一脸茫然,忍不住安慰:“朕已经给指了御医了,你和御医一起过去看一眼。”心里却有些后悔当时指婚的时候草率了。早知道费扬古会在这个时候卒中,当初就不应该给四儿子选这个福晋。 康熙自己父母都算早逝,加上是立一个皇后死一个皇后,心里未尝不觉得自己命太硬。现在四阿哥刚指婚,身为岳父的费扬古就卒中,康熙立刻担心会有小人在私底下传四阿哥命硬的话。 小少年四阿哥不会想那么多,他得了康熙的吩咐,就带着早就候在一旁的御医一起出宫了。 这一回陪着他一起出宫的不是苏培盛,而是更加稳重也更加会察言观色的刘进忠。他陪着四阿哥坐在马车里,窥着他的脸色,小声开口说道: “阿哥爷,小主子,乌拉那拉家能在这个时候上折子,费扬古大人怕是真的不太好了。您看着要不要通知老嬷嬷,让她在您的库房里挑拣一下,看看有什么合适的老参。” 四阿哥的眉头一下子就锁死了。 “你传话回去吧。” 要用老参,那就是要吊命了。 四阿哥的神情越发的难看起来,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要是我的库房里没有合适的,就让她去母妃那里问一问。”还没有意识到费扬古这时候死亡会给他带来什么,但潜意识里,四阿哥已经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乌拉那拉府里,费扬古的卒中情况一直都没有好转。星辉的折子递上去到今天已经两天了,康熙那里还没有明旨下来。 张淼淼很焦心,她已经把自己体内全部的灵力都灌给费扬古了,但后者的情况却是肉眼可见地变糟。就连本来正常当差的星辉也开始叫富昌富存五格三哥俩人轮流请假,留在家中伺疾了。 冰肌玉骨的小仙女张淼淼急得额角冒出了一个痘,整个人一下子就憔悴了起来。张淼淼她大嫂见她这副样子,私底下没少和星辉说她孝顺,连带的和她不怎么熟悉的星辉也开始对她产生好感了。 张淼淼并不在乎星辉夫妇两是不是对她有好感,她担心觉罗氏。 自费扬古倒下开始,觉罗氏就开始亲力亲为地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她整夜不睡,像个守夜的丫头一样坐在在费扬古书房床下面的脚踏上,白日里还熬灯油一样的服侍费扬古吃药,为他按摩针灸。星辉等人想要帮忙,觉罗氏就发疯。就连张淼淼这个她和费扬古的独女要帮忙,她也坚决不同意。 张淼淼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自苦,费扬古已经倒下了,她就必须要更加保重自己,怎么能顺着自己的心意这样折腾呢? 想不明白的张淼淼劝了觉罗氏好几次,却始终没能把她劝动。反而从她那里得到一句话,觉罗氏说:“额娘就盼着你这一辈子都不知道额娘为什么要这样做。” 觉罗氏意志坚定,谁劝都不行,张淼淼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再次压榨自己的灵力,把留给自己美容养颜的那指甲盖小的灵力全部灌给了觉罗氏。 张淼淼从来没有这么期盼过四阿哥出现。 她心烦意乱的从费扬古的书房离开,去星辉的院子里他去。 这不是张淼淼第一次去找星辉了。自从费扬古病了,张淼淼这几日里已经找了星辉好几次,不为别的,就是问他到底有没有给四阿哥送信。 之前几次的时候,星辉都说送了,张淼淼没深究,他说什么也就都信了。但日子一天天过去,四阿哥那边一点音讯都没有,张淼淼起疑了。 能在康熙指个侧福晋后派人上门安慰的四阿哥,没有道理会在这种时候冷眼旁观。 这一次,张淼淼直接了当开口询问:“大哥,四阿哥那边……” 她的话还么与说完,星辉就一脸颓然地摇起了头。他本来是什么都不想说的,可看着张淼淼额角那颗因为焦急而长出来的痘,星辉无法再沉默下去了。 “大妞……大哥我没能将信送到四阿哥手里。” 星辉何尝不想给四阿哥送信呢?问题是他根本就没法子给四阿哥送信! 乌拉那拉家虽说没有彻底败落,但也已经不再颠覆期了。四阿哥一个光头皇子,日常也就在上书房读书,星辉一个武将,根本就接触不到他。 张淼淼是真的没想到,乌拉那拉家有费扬古这个内大臣在,竟然还能联系不到内廷皇子。是费扬古没有把自己的心腹告诉星辉?还是说费扬古根本就没有安插心腹?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张淼淼都清楚,四阿哥那里是暂时指望不上了。而康熙那边……身为天子,康熙日理万机…… 张淼淼第一次后悔之前和四阿哥碰面的时候没能更积极一点,他们都是未婚夫妻了,她积极一点,问他要个什么联络方式会死吗?在现代当小仙女,女王当惯了,放不下脸了!生平第一次,张淼淼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如果狗天道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牢牢抓住!真的!只要狗天道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不顾廉耻,使出合欢宗掌门的全部手段,将四阿哥牢牢的笼络住! “大爷!四阿哥带着御医来了!天子给咱们老爷赐御医了!” “好妹妹,你呆在这里,哥哥我这就去迎四阿哥!”星辉精神一震,大步就往外面走。 张淼淼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狗天道终于当了一回人了!张淼淼在目送星辉离去之后,立刻就往费扬古的书房那里赶。 “小主子,我的格格,你这是要干什么去?”雨浓愁死了,“御医也在呢!你这样过去,怕是不太好!” 云淡也劝:“格格,御医是外人,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出去乱说。” “你们两个都不要说了。”张淼淼不想听任何的劝告,“之前我不想去见他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催着我去,现在我想去了,你们怎么又不愿意了?” 这一样吗! 这根本不一样! 稳重的雨浓是真的要哭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伸出双手抱住张淼淼的小腿:“小主子,老爷已经这样了,你可能不能在这个时候给福晋裹乱!” “……”张淼淼好想尖叫。小仙女要注意仪态!她忍了! “雨浓,你抬起头来,看着我。”没有什么是魅惑术解决不了的。张淼淼那双秋水一样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暗光,雨浓颤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抱着张淼淼小腿的手。 “云淡?”张淼淼叫另外一个丫头的名字。 “格格?” 和之前一样的操作,云淡也不再多嘴。 张淼淼很满意。 她轻笑:“你们两个回院子里去,帮我拿一件披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冷。” 初秋,早晚的风不算小,云淡和雨浓信了张淼淼的邪,一点异议都没有地回院子里了。 甩开碍事之人的张淼淼急速朝二门那里走去,御医看诊不会需要很长的时间,四阿哥是体贴人,不会在费扬古病重的这个时候故意拖着星辉说话,所以她必须要快一点,赶在他走之前,和他搭上。 张淼淼很幸运。 她赶到的时候,四阿哥还没有走。 不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人家阿哥来一趟怎么会少了侍卫护送。 张淼淼偷偷摸摸躲在二门那里的假山后面,没等多久,就看见星辉千恩万谢地送四阿哥出来。 “啊——”张淼淼略微急躁地从假山后面走出来,装作脚拐了一下,惊呼着朝地上倒去。 伟大的张淼淼!她继承了合欢宗的光荣传统!这一刻,张淼淼不是一个人,历代合欢宗掌门都在她的身上灵魂附体!她不是一个人在引诱四阿哥!她不是! 苍白着一张小脸的张淼淼摔倒在了地上。她惊恐地发现不远处从书房里出来的四阿哥一行人,脸腾得一下就全红了。她狼狈地扶着假山想站起来,却因为脚上的伤动弹不动。 她只能跌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的四阿哥一行人,不受控制地轻轻颤了起来,就像是一头受惊的小鹿。 这还不够。 张淼淼的贝齿咬着下唇,水汪汪的眼睛里泛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仿佛下一刻,眼泪就会从她的眼眶中流出。 第21章 四阿哥他说我信你 《大义觉迷录》是雍正亲书,他在里面写了:“朕在藩邸,即清心寡欲,自幼性情不好色欲。即位以后,宫人甚少。朕常自谓天下人不好色,未有如朕者。” 张淼淼再美色动人,人家四阿哥不近女色,她的所作所为就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 但真的是这样的吗? 张淼淼一个字都不信。 修炼了合欢宗功法之后张淼淼见过无数男人,没一个能逃得过她的手心。用一个喜欢她的小奶狗的话来说,柳下惠之所以能坐怀不乱,那是因为被他抱在怀里靠他体温取暖的女人太丑。 美丽是一把刀,能刺进男人的心脏。恃靓行凶就是这个道理。 张淼淼的容貌是开挂的,小仙女这个自称也绝不是白叫的。她自信,自己的外貌绝对是绝色丽人那一挂的。这是其一。 其二么,张淼淼觉得自己摔倒的举动完全符合四阿哥的审美。 历史上的四阿哥,未来的雍正爷最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呢?张淼淼看过不少清穿小说和电视剧,总觉得绕来绕去就绕不开两个人,一个年贵妃,一个十三阿哥。 年贵妃是什么样的?汉人,父亲、兄长都是读书人,自己素病弱。由此得出四阿哥喜欢出身书香门第,通笔墨,体弱多病弱柳扶风的林妹妹型女子。 十三阿哥是什么样的?在现在的四阿哥登基之后,对他忠心耿耿,是个谦逊谨慎,情商高,办事妥帖的人。由此得出四阿哥喜欢情商高,对他忠心,会办事的人。当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四阿哥还奉旨教过他数学,两人曾经多次一起巡视河工,这些也是加分项。 结合这两者,张淼淼心里就有数了。 小小少年四阿哥喜欢的是拥有林妹妹那样外貌,但业务能力强,谦逊低调情商高的女孩子。 张淼淼没有办法表现自己的业务能力,也就是管家能力,但是模仿一下林妹妹的外貌,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她相信以四阿哥之前表现出来的体贴,是绝对不会 楚楚可怜的张淼淼跌倒在地,她因为站不起来涨红了脸,那样子就像是不胜凉风的水莲花。 四阿哥却没有动。他站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一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君子模样。站在他身边的刘进忠却敏锐地发现他的右脚往前了半步。 不等星辉告罪过去扶人,刘进忠就开口了:“阿哥爷,二门那里似有人摔了。瞧那起不来的样子,似乎摔得不清。是否需要奴婢将人架走,免得污了阿哥爷的眼睛?” 不知道刘进忠这话里深意的星辉涨红了脸,当即下跪请罪:“四皇子恕罪,那是舍妹,奴才这就叫人去……” “舍妹?”四阿哥幽幽开口了。 星辉愣了一下:“正是。” “刘进忠!”四阿哥开口。 刘进忠果断下跪,左右开弓打了自己两巴掌:“阿哥爷,奴婢罪该万死!奴婢嘴贱!” “饶你一次。”四阿哥打断刘进忠,看向星辉。 星辉再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当即开口说道:“舍妹似乎摔得有些重了,不知道阿哥爷能否纡尊降贵和奴才一起过去扶一把。” 纡尊降贵这词用的刘进忠牙疼,他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怪不得乌拉那拉家现在越发不入流了呢,这位大爷也太不会说话了。 四阿哥没什么表情,就淡淡嗯了一声。 星辉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小心跟在这位尊贵的爷身后,和他一起往二门那里走过去。 张淼淼见他们朝自己走过来,颤得更厉害了。她不能动,又想要装羞怯,只能拿帕子遮住自己那涨红了的脸。 欲拒还迎是美的。 张淼淼将自己那双秋水一样的眼睛露在外面,怯生生看着四阿哥,一言不发。 “妹妹,没事吧?”笨蛋星辉没有一点眼色地抢在四阿哥开口之前走到了张淼淼的身前。 刘进忠站在四阿哥的身后,看似低眉顺眼,实际上疯狂翻白眼。 张淼淼好恨啊。她什么都料到了,就是没算到自己的大哥会这么笨!领导在这里呢,你怎么能抢在领导面前说话?你是怎么在官场上混的?张淼淼疯狂吐槽,长长的睫毛颤得厉害。 “大哥,妹妹无事。”张淼淼好想哭,这句话绝对是言不由衷。 四阿哥听出来了。他瞥了一眼刘进忠,刘进忠走到星辉身边,动了动身子,将星辉挡在了身后。 星辉愕然,就见那个在他面前一直沉静的四皇子弯下腰将他妹妹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这这…… 星辉有些懵,又有些懂。他看向周围伺候的人,用眼神示意他们退下。很快,该消失的人都消失了。 “乌拉那拉大爷。”刘进忠真的无话可说了,他也顾不上尊卑了,笑盈盈对星辉开口,“奴婢想求你一回,不知道你能不能……” “什么?”星辉一个激灵,旋即悟了,“哦哦哦……”跟着刘进忠也退了下去。 二门那里的门被关上了。 前院的人看不到里头的景象。 张淼淼僵着身体,想要躲避,身子一动脚上就一阵钻心的疼。她忍不住咬住下唇,手一颤,遮着脸的帕子就滑了下来。 “四……皇子。”张淼淼眼睛里布满了泪,是羞的,也是窘的。 四阿哥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轻轻叹了口气:“你不要忧心,老大人的身体自有御医照料……” “我……”张淼淼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似乎被自己这样子惊住了,捏着帕子就要去遮脸,后面的话一句都没有说出来。 四阿哥的神情一点点柔和了下来。他轻笑一声,一把抢过张淼淼手里的帕子:“怕什么?皇父已经下旨,你是我的福晋啦,夫妻一体,你大可不必如此害怕。” 张淼淼脸微红,轻声嗯了一声。 “脚还好吗?”四阿哥问。 张淼淼抿着嘴角,摇头:“扭到了,使不上力。” 四阿哥皱眉,好一会儿似是做了什么无比为难的决定,他将张淼淼懒腰抱起。 “啊——四……”张淼淼惊呼,眼睛几乎是马上就瞪圆了,她的嘴唇颤抖着,“不可……不可以这样!快,快点放我下来!要被人看到了!” “你的院子在哪里?”四阿哥不顾张淼淼的挣扎,抱着她就往内院走。 张淼淼脸上已经红得不行了,而四阿哥这会儿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耳朵都是一副要滴血的样子。 张淼淼低若蚊蝇地指路,眼底泛起了惑人的光,看上去颇有点春心萌动的模样。实际上,张淼淼正在心里疯狂吐槽。 她的体重是不是暴露了! 要疯了! 古人不是很守礼很矜持的吗?见人就抱是怎么回事? 早知道今天要抱,她之前就不该吃那么多!她太松懈了!小仙女怎么能那么重呢!别当她不知道,四阿哥是个小弱鸡啊!只有四力半!就连动不动吐血的咸丰都比他强! 哭死算了! 张淼淼凹了半天的人设,说好的弱柳扶风林妹妹,现在她变成胖妹妹了! 四阿哥的手臂没事吧?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张淼淼总觉得他的手臂在颤抖。也许下一刻,她就要被四力半的文艺青年雍小四给摔下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淼淼的两个贴身丫头拿着披风找出来了。云淡和雨浓颤颤巍巍站在远处,面面相觑,和内院其他扫洒伺候的丫头婆子一样低着头,跪倒在地。 总算找到借口了! 张淼淼装羞怯,开口说:“四皇子,我的丫头找来了,你快放下来。” 四阿哥犹豫了一下,一路都抱过来了,就差几步就到院子了,现在放下来? “四皇子……”张淼淼催了一声。她是真的感觉到了!这位阿哥爷的手真的在抖!哈哈哈!天哪!小仙女太胖,四阿哥抱不动,这是什么笑话!绝对不能摔下去!她张淼淼会程辉合欢宗千百年来的第一笑话的! 四阿哥放下了张淼淼。 张淼淼一个站不稳,就要倒。此处应注意,她就是朝四阿哥那边倒的。 “小心!”四阿哥一把扶住她的胳膊。 张淼淼猛地缩回自己的胳膊,后退了一步,却又差一点摔倒。她有些狼狈地靠在垂廊的柱子上,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四阿哥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心里一怜,说道:“乌拉那拉大人那里你无需担心,御医那里我已嘱咐,必会用心。你……你自己保重。做子女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自己保重了,才是对父母最大的孝顺。”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张淼淼反应很快。 她额角上的痘! 啊!! 疯了吧! 小仙女长痘! 张淼淼真的哭了,也顾不上自己的眼泪有没有做到大珠小珠落玉盘了。 四阿哥怜意更甚,他袖子里还塞着之前从张淼淼手里抢过来的帕子呢,因此无比自然的将那个帕子拿出来:“别哭了。乌拉那拉大人不会有事的……” “我阿玛……”张淼淼哽咽,“我阿玛要是有个万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好怕……”张淼淼看着四阿哥,语不成调,“我怕阿玛会不好,更怕阿玛有个不好,家里连个御医都求不到……” 图穷匕见! 四阿哥是精明人,应该能听出她这句话里的意思吧? 张淼淼无比欺骗。她丢脸丢到这个份上,要是再套不出和四阿哥的联络方式,那她就不配修炼合欢宗的功法。 精明的四阿哥听出来了。他说:“无妨,皇父既已赐下御医,就不会发生你害怕的事情。这样吧……” 四阿哥顿了顿:“刘进忠的兄弟在京郊有个小庄子……” 聪明人不会把话说得太明白。 张淼淼也不需要他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她明白四阿哥的顾虑,他抱她,是发生在乌拉那拉府上,全府上下都不会把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因为他们和乌拉那拉家一荣俱荣。 但说出联络办法却是另外一件事了。张淼淼明白他是不想被人说他们两个私相授受,因此很乖巧地点头:“四皇子,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 “不必如此。”四阿哥打断张淼淼,他说,“我信你。” 张淼淼一愣,好一会儿才点头。 第22章 后头的三阿哥、四阿哥就…… “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觉罗氏快被张淼淼气死了,“你怎么敢就这样去见四阿哥!你还让他抱着你走了那么长一段路!大妞,你怎么回事!你是吃准了额娘不会让人出去乱嚼舌根吗!” 张淼淼站在觉罗氏面前,小媳妇一样任凭她教训。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在古代有多么的出格,觉罗氏这样说也是为她好。她不是有勇无谋的人,她是有了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才这样做的。 “我不过是多放了几分心在你阿玛身上,你就给我弄出这样的事情来!你知不知道你是女儿家!”觉罗氏眼眶都红了,“你阿玛已经这样了,你还给我闯祸!大妞,你是要逼死额娘吗!额娘真的分身乏术了!额娘真的没有办法办法时时刻刻盯着你了!” “额娘……”张淼淼一把拉住觉罗氏的手,“额娘,你不要这样。你听我说好不好?我不死胆大妄为,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阿玛再发生点什么意外,家里缺不知道去哪里求个御医来。” 觉罗氏愣了一下。 张淼淼用力捏着她的手:“额娘,我有成算的。我不是小姑娘了,我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只是比起我的名声被毁,我更在意阿玛的身体。”至于乌拉那拉家族的其他女孩子,抱歉,她根本不在意。 当然,后面那句话,张淼淼没有说出来。 修炼合欢宗功法的人,本来就不应该有心的。 如果不是觉罗氏、费扬古这几年里焐热了她的心,换成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费扬古重病,张淼淼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你这个傻子!你阿玛怎么舍得坏了你的名声,他就你一个女儿……”觉罗氏没听到张淼淼后半句的话,一下子就感动了,她虽然还板着脸,但那双眼睛里绽放出来的光却亮得惊人,“以后再不许你这么莽撞了!” “女儿不会在莽撞了。”张淼淼连声答应。 觉罗氏不敢探究张淼淼这句话的真假,只能挥手让她回院子里去:“回你的院子里去吧!这件事我暂且不告诉你阿玛,若你再乱来,就数罪并罚!” “谢额娘!”张淼淼甜笑,“额娘也帮我谢谢大哥,他这一次肯定被我吓得够呛!” “你还知道你大哥被吓得够呛!”觉罗氏怒嗔,“星辉那样老实的人,这会儿被你吓得连话都说不顺了!看见你就碍眼!给我滚回你的院子里去!” 张淼淼特别乖,觉罗氏让她走,她就走。她知道觉罗氏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好,因为费扬古的病情稳定了。 灵力配合上宫里的御医,他的情况肉眼可见的变好了。虽然人还没有醒过来,但是原本歪掉的那张脸已经有些恢复到原位了。 就凭这个,张淼淼也不后悔今日的举动。 御医的治疗不是没有时限的。费扬古好转之后,御医就要回去向康熙复命的。但有了四阿哥的联络方式,以后费扬古再有个什么,他们家也有了求人的门路。 张淼淼不知道,她前脚离开书房,后脚费扬古就醒了过来。 觉罗氏扑过去:“老爷!” 费扬古动了动嘴巴,含糊地说道:“大……大妞胆子……太大!规……矩……”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盯紧了她!”觉罗氏连忙表态,她明白,费扬古一定是听到她和女儿的对话,“老爷你不要急!这一回我一定下狠心,不把她掰过来,我就不姓觉罗!” 费扬古点头,重重喘了好几口气,不等觉罗氏服侍他用汤药就再次昏睡了过去。 之后的日子,费扬古的身体开始慢慢的恢复。 张淼淼一边为他的好转感到高兴,一边无比痛苦的被觉罗氏摁头重学规矩。胆大妄为的结果就是倒霉……张淼淼午夜梦回,不后悔自己的做法,却无比期待快点嫁人,好去四阿哥的后院当家做主。 学规矩的日子过得很快。 张淼淼呆在后院,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做咸鱼的时候,瓜尔佳舒舒这个穿越女嫁进了皇宫,成了四阿哥的侧福晋。 在宫里做侍卫的五格回来的时候偶尔说漏了嘴,说四阿哥并不喜欢他的侧福晋。宫里的人都说四阿哥是还没有开窍。 张淼淼听了也不评价,只是在心里笑。四阿哥不是没有开窍,是见过了最好的,不肯轻易将就。 觉罗氏却日夜烧香拜佛,还不顾定亲的姑娘不能出门的潜规则,带着张淼淼去了外头的寺庙几次,只为祈求佛祖,让他阻止瓜尔佳氏怀上,或者是保佑瓜尔佳氏只能生女儿,生不出儿子。当然,对外她是说出去给费扬古祈福。 张淼淼乐得出府放风,自然不会对觉罗氏这样的举动指手画脚。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来到了康熙三十一年,期间张淼淼一次都没有和四阿哥联系,到时候在宫里当差的五格回来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是四阿哥。 康熙三十一年十月初的时候,已经好转到可以自己拄着拐杖自己行走的费扬古再次中风,病情严重。 乌拉那拉家的人根据张淼淼说的,去了京郊刘进忠兄弟的小庄子,将这个消息递给了四阿哥,祈求他能赐下一位御医。。 很快,宫里就派了御医下来。 五格当天回家之后就说,那是四阿哥求来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朝张淼淼挤了挤眼睛。 张淼淼并没有理会他。 她没有这个心情了。 费扬古这一回比之前病得更重,御医全程眉头紧锁,最后竟然只开了一副平安方。 拿到药方的瞬间,乌拉那拉家上下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一次觉罗氏没有昏过去,她表现得无比平静,平静的有些渗人。 张淼淼知道她一定是伤心坏了才会这样,却分不出时间安慰她。因为张淼淼正拼了命的给费扬古灌灵力,她日夜守在费扬古的床榻前,生怕自己一个离开,就会发生让她遗憾终身的事情。 但有时候真的是天命不可违。 费扬古还是没有活下来。 十月中旬,费扬古在昏睡中逝去。 张淼淼察觉他没有呼吸的瞬间,整个人就昏了过去。她太累了,无底线的灌输灵力几乎将她整个人拖垮,以致于她即使马上被救醒了也无力参加费扬古的葬礼。 张淼淼病了。四阿哥来祭奠费扬古的时候,她起不来床,也就没有和他见面。这一病,就病到了年底。等她能起身的时候,已经是康熙三十二年春了。 外人都以为张淼淼是悲伤过度伤了身子,纷纷夸赞她至纯至孝。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虽然也因为费扬古逝世伤心,但之所以病这么久更多的是因为灵力枯竭伤了经脉。 反倒是觉罗氏,撑住了,安安稳稳的和星辉四兄弟一起主持了费扬古的葬礼,没有倒下。 但是她是真的老了,费扬古的逝世让她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有余。三十来岁的觉罗氏开始长白头发了,她不再打扮,鲜活的生气几乎从她的身上消失殆尽。她不再管家,将腰牌钥匙都交给了星辉的媳妇,整日呆在自己和费扬古的住院里回忆他们的过去。 张淼淼看着她,第一次意识到鸳鸯失伴是何等的痛苦。 她庆幸自己修炼了合欢宗的功法,只动身不动心。她无法想象未来有一天因为一个男人,把自己折腾成觉罗氏这副形容枯槁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心疼觉罗氏的,守孝期间,她特别听话,基本上是觉罗氏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这一年里,四阿哥不是去了谒陵就是和三阿哥一起去了祭曲阜孔庙祭祀,因此后院也没传出什么消息来,算是唯一一件让沉浸在悲伤中的觉罗氏高兴的事情了。 但这唯一的高兴事情也就截止于康熙三十二年了,即使这一年四阿哥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忙,不是在伴驾巡幸畿甸的路上就是在伴驾巡幸塞外的路上,他后院的宋格格仍然传出了喜讯。 张淼淼收到消息的时候很平静,四阿哥血气方刚,和后院里的人发生点什么一早就在她的预料中。她不会要求一个天潢贵胄为她守身如玉,事实上,如果不是狗天道害得她和龙脉绑定了,她也做不到为未来的皇帝,现在的四阿哥守身如玉。 和平静的张淼淼不同,觉罗氏很焦虑。 焦虑的她再次开始日夜拜佛,她还强制要求张淼淼跟着她一起拜佛。 张淼淼……懵逼,她一点都不想跪在佛前捡佛豆,最后却拜倒在了觉罗氏的眼泪下。费扬古的死多少触动了张淼淼,她年纪渐长,也许不久之后就要嫁给四阿哥,她能陪伴觉罗氏的时间不长了,因此她妥协了。 在她陪伴觉罗氏捡了好几个月的佛豆之后,张淼淼突然突破了练气三层。她的灵力更加的充沛,之前因为灵力枯竭而受的伤瞬间复原,外表也在灵力的滋养下越发的耀眼夺目了。 张淼淼觉得这是她陪着觉罗氏捡佛豆平心静气的结果,因此对于捡佛豆不再排斥。觉罗氏为此高兴了很久,等宋格格在康熙三十三年三月的时候生下一个女儿的时候,这份喜悦更盛了。 而让觉罗氏更加高兴的好的消息在后面。 先是宋格格的女儿没有满月就早殇了。紧接着,八月的时候皇太子的婚礼时间定下来了。皇太子能成亲了,后头的三阿哥、四阿哥就也能成亲了。 觉罗氏为此一扫丧容,脸上甚至开始有了笑意了。 第23章 波折重重终大婚 觉罗氏一边期待着太子大婚,一边开始再次整理张淼淼的嫁妆。在她看来,太子大婚之后的一年内,三阿哥、四阿哥这两个适龄男子也就该大婚了。 张淼淼的心情却很复杂,她看着自己院子里晒出来的各色嫁妆,一方面期待早日嫁人,自己当家做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方面又有些舍不得觉罗氏。 犯贱啊。 被约束的时候,想着挣脱。等真的能挣脱了,却又想不舍了。 好在这一份不舍还没表露出来呢,太子的婚事就有了波折。石文炳,太子妃的生父,太子的岳父,在回京参加女儿大婚的途中病死了。 晴天霹雳啊! 康熙和太子怎么想的张淼淼不知道,反正觉罗氏哭了:“大妞,这可如何是好?那石文炳的身体是纸糊的不成?怎么就在这个结果眼上死了?他死了,你可怎么办啊!” 张淼淼哭笑不得:“额娘,石大人又不是我的长辈,他去世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这么说实在不对。” “哪里不对了?太子妃死了阿玛!她还能成亲吗?太子不成亲,三阿哥和四阿哥能成亲?就是民间都没有弟弟在哥哥前头成亲的道理!四阿哥是十七年生人,这都三十三年了,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你就不怕等你嫁进去的时候,他那个后院给他生一屋子的孩子?”觉罗氏心里不是滋味,她吃过做继母的苦,一丁点都不舍得自己闺女再吃一遍自己吃得苦。 张淼淼笑,一双眼睛弯成月牙:“额娘,只要我立身正,凡是讲究个规矩,就算四阿哥有一屋子的孩子,也得敬重我。” 觉罗氏一下子就噎住了。 “你个坏心的死丫头!”她嗔怒,也不哭了,伸手就去拧张淼淼的嘴巴,“你这是拿我之前教训你的话来堵我吗!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孽障!” 张淼淼告饶,柔柔弱弱地靠在她的肩膀上:“额娘,你真的不要担心。这指婚的圣旨既然下来了,那女儿注定就是皇家的人,天子金口玉言,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四阿哥看着也是个庄重人,想来不会宠妾灭妻,我现在能在家里多留一天也能多陪你一天,等出嫁了,咱们再想见面就不容易了。” 觉罗氏抿起了嘴巴,紧紧搂住了自己的女儿。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太子的婚事会再次推迟的时候,圣天子命钦天监选取吉日,他要给太子选日子小定!全然不顾石文炳还在热孝! 不管太子妃一家上下是什么想法,乌拉那拉家是感觉到皇家的霸道了。从张淼淼的嫂子开始,到下头伺候的人,对她都更加的殷勤了,显然是再一次意识到她这个皇子福晋的尊贵了。 张淼淼不耐烦这些,通通躲了。身为合欢宗掌门,张淼淼平日里最不缺的就是殷勤。在现代的那会儿,修炼到练气十层的她往人群里一站,就有心志不坚的男人前仆后继地冲过来对着她献殷勤。她以待嫁的名义,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躲开外头的人,舒舒服服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只觉罗氏这个额娘,张淼淼是无论如何都躲不了的。她必须承认,这几年的相处,她是真的把觉罗氏当成了自己的亲娘。 因此,她免不了听一些觉罗氏的吐槽。 觉罗氏在天子圣旨下来的第二天,就私底下和张淼淼吐槽。她说皇家不讲人情,说费扬古幸运,疼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能给他守孝,又叹石文炳和他夫人命苦。 费扬古死得早竟然成了幸运? 张淼淼心里不是滋味,没有顺着觉罗氏把这话往下说。 她们不知道,因着石文炳的死,外头已经开始传太子命硬了。 康熙三十三年冬,朝野震动,天子下旨,为皇子建府! 于是,太子命硬的消息也没人传了,大伙都开始猜测皇子们会得个什么样的爵位,分封进哪个旗了。 三十三年在这样热闹的情况下度过了,转眼就到了康熙三十四年。 二月,和殿修缮完成之后,太子大婚的日子定了下来。继而,三阿哥,四阿哥小定和大婚的日子也定了下来。 一年里连办三场小定和三场婚事,内务府上下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却还得兢兢业业把差事办好,因为皇家是不会和你讲道理的。差事办不好,轻则罢官,重则脑袋落地。 内务府发愁,乌拉那拉家上下则是兴奋!觉罗氏再一次开始清点嫁妆,这一次,她严令张淼淼再出院子,连晨昏定省也都免了,就为了逼她临时抱佛脚,学一点简单的针线。 张淼淼无语,不知道是谁之前说宫里针线上有的是人,不需要她。 动针线是不可能动针线的,张淼淼又不想和觉罗氏对着干,就在云淡和雨浓绣的荷包上象征性地扎几针,当做是自己的针线活了。 觉罗氏对此心知肚明,却没有拆穿,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却拆穿。因为三月,张淼淼就要和太子妃以及三阿哥的未来福晋董鄂氏一起小定。小定刚好,就又要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大婚。觉罗氏身为二品命妇,哪一场小定和婚事都要参加,实在没功夫和张淼淼掰扯。 康熙三十四年的上半年是注定繁忙的。 五月初八,太子终于大婚。五月底,三阿哥大婚。六月初七,册封太子嫡福晋石氏为太子妃。 眼看上半年过去了,天也热了,至少得有两三个月不办喜事了,觉罗氏可以松一口气歇歇息一下,顺便抓抓张淼淼的针线活了。 四阿哥后院传出来个消息,李氏给他生了格格! 觉罗氏整个人都木了,也顾不上再抓张淼淼的针线了!她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气人了!用她的话说,四阿哥明明瞧着那样的庄重体贴,怎么能在大婚之前不顾自己福晋的脸面直接添个孩子呢! 张淼淼却完全无所谓。人家四阿哥和李氏那什么之前可不知道三十四年自己会大婚,也不知道李氏会怀孕并生在这个节骨眼上,觉罗氏这个气生的完全不值当。 口口声声让她端庄贤淑,不争不妒,守规矩的是觉罗氏,为着这些事情生气的也还是觉罗氏。 张淼淼心里软软的,不知不觉间再一次突破了。在距离大婚只有几个月的现在,她成功到达练气四层。练气四层对张淼淼来说是有重要意义的,到达了这一层之后,她外貌身段气质会更加的突出,更重要的是,她可以自行避孕了。 张淼淼激动无比,她之前一直担心万一自己怀孕了要怎么办。她虽然感情淡薄,但也不是全无心肝!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势必会影响她的向道之心! 更何况,合欢宗有怀孕的前例吗?没有吧?合欢宗的小仙女们是不能怀孕的!怀孕了的合欢宗小仙女还能出去浪吗!还能和各色美男那什么增加修为吗? 现在这一层担忧终于可以去掉了! 哈哈哈! 张淼淼在心里狂笑。 她对未来婚后生活唯一的担忧消失了。 和什么都不担忧的张淼淼不同,觉罗氏是真的愁。她不知道张淼淼的心思,还以为是自己把女儿教得太“好”了,以致于她太“端庄贤淑”了。 觉罗氏思来想去,做了一个决定,那就为张淼淼调理身体。只要能生,且生足够多的儿子,那不论自家女儿多么的“端庄贤淑”,都不会被欺负! 张淼淼这一次不但被断冰,连纱衣都让穿了,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她被逼着开始吃药膳。 呵呵呵—— 没吃过药膳的人是不会明白那药味有多么的让人受不了的。 张淼淼痛苦,她就是太宠觉罗氏了! 又是想嫁人的一天。 好在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夏天转眼就过了,九月就那么悄悄得来到了。 张淼淼终于要大婚了。 大婚的前一天,乌拉那拉家就将她的妆奁送到四阿哥那里去了,因此,她的院子里空落落的。 觉罗氏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张淼淼的身边只有云淡雨浓和几个宫里早就安排好的女官。好在前夜睡前,她已经和觉罗氏话别,因此也并不难受。 吉时很快就到了。 张淼淼穿着吉服,头戴吉服冠,脖子上挂着朝珠,脚下踩着高底鞋,在女官们的服侍下走出院子,坐上彩轿。 说来郁闷,张淼淼以为自己大婚肯定是凤冠霞帔出嫁,她看了《还珠格格》的,小燕子就是那么嫁人的。张淼淼觉得自己穿上那身红色的嫁衣,一定艳光照人!谁知道根本不是这样的。她就穿个黑色的吉服袍,外头套个补褂。只能说小说电视剧骗人! 坐上八抬大轿,在灯笼和火炬的映照下,张淼淼出门了。 你没看错,出门的瞬间要打灯笼举火炬,因为吉时是在晚上。“婚”这个字的意思就是女子在黄昏嫁人。 张淼淼再次郁闷。 她为了今日能盛“妆”出嫁可是和觉罗氏抗争了很久才没有被涂成一个猴子屁股,现在好了,乌漆嘛黑的,谁能看得见她的盛世美颜! 没错,张淼淼大婚不用盖盖头。 哎—— 坐在轿子里的张淼淼狠狠叹了口气,期待陆续落空,她只希望今天晚上四阿哥在那方面不会让她失望,否则的话…… 也没办法否则。 狗天道不让她和其他男人那啥。 第24章 【晚上18点更】这日子…… 张淼淼坐在轿子里,从早上到现在她是一丁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都没有吃,不是她紧张不想吃,是没人有胆子给她吃。因为这是规矩! 张淼淼恨透了规矩这两个字。 要不是她是修行之人,这么饿上一天,该有多难受啊! 好在曙光就在前头,熬过了这最后一关,她就能当家做主了! 铜锣开道,不去管那些侍卫,今日除了新娘子,最显眼的就是内务府大臣们和他们的二十个属官。他们都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着蟒袍,精神又利索。 浩浩荡荡一群人,一路吹吹打打,耗费差不多两个时辰才到了宫门口。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张淼淼的妆是彻底白花了!她的新娘妆!她花了大功夫用古代胭脂水粉化出来的新娘妆是彻底废了! 不要说一会儿晚上洞房的时候四阿哥会看见她的美丽妆容,那对张淼淼一点意义都没有。 有些女人喜欢向男人展示自己的魅力,有些女人喜欢向女人宣示自己的美丽。 毫无疑问,合欢宗掌门张淼淼小仙女是后者。 她只想让大清命妇瞧一瞧她的盛世美颜,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无数次在心里叹气,张淼淼悲哀的发现,错过了这一波,在四阿哥出宫建府之前,她都没有机会向命妇们展现一下自己的容貌了。难得想展示一下的……看来她还是适合做一条美丽动人的咸鱼。 张淼淼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这一平静下来,她就觉得自己饿了。两种意义上的饿!皇家要彰显气派,夸耀排场,就要在宫外头绕几个大圈子,不要说她就是一个皇子福晋,就算她现在是皇后,她也得守规矩。 好在这会终于到地方了! 曙光啊!吃饱肚子和当家做主过日子的曙光她张淼淼终于要看到了! 想到这里,张淼淼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四福晋,该下轿了。”女官的声音从轿子外头传进来。 张淼淼收起笑容,免得外头的人以为她欢喜过头得了失心疯,才慢慢在女官的服侍下下做足各种规矩,比如咬苹果,才下了轿子。 “嘶——” 刚下轿子呢,倒吸凉气的声音就在张淼淼的耳边响起。 她目不转睛凝视前方,端的是庄重,却还是能感觉到周围传来的惊艳目光。 上百个拿着牛角灯的执事将整个天空都映得透亮,也将张淼淼那张色如春花的脸映得更加的光彩照人。 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全部都在看张淼,惊讶于她的美貌。不是说天子喜欢端庄那款的儿媳妇吗?怎么四福晋长这模样? 张淼淼对大家的这个反应很满意,更让她满意的是,传闻中力气小拉不开大弓的四阿哥瞧上去并不瘦弱。 按照规矩,拿好如意宝瓶,张淼淼又开始一轮的按规矩行事。好在这一回,不是她一个人被折腾。 她和四阿哥两个人一起,按照规矩,在天地桌前叩拜天地。之后,饿了一天的张淼淼被女官们扶着送进了新房。没一会儿,四阿哥也进来了。 张淼淼心里一喜,只见四阿哥端端正正地坐在她的身边,女官们服侍着四阿哥,将他衣服袖子都压在了张淼淼的衣服袖子上,才笑盈盈退下去准备交杯酒。 交杯酒……张淼淼脸微微一红,她怎么把交杯酒给忘记了呢?喝点小酒和小鲜肉一样的四阿哥……很不错,很不错。 张淼淼见两个之前不曾见过的命妇将交杯酒端了上来,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这酒甜甜的,劲不大,类似于上辈子她老家的桂花米酒。张淼淼觉得味道不坏,记下这个酒,打算日后让云淡或者雨浓和御膳房要一些,泡澡的时候喝。 张淼淼胡思乱想之际,那个服侍她的命妇已经将她喝过的酒喂给了四阿哥。而另一个服侍四阿哥的,则将四阿哥喝过的酒拿到了她的面前。 没错,大清皇阿哥喝交杯酒不用自己动手。想象中的肌肤之亲,四目相对,都没有。 张淼淼一口将酒杯里剩下的那点酒喝光,眼角的余光就看见坐在她身旁,身子笔直得让人觉得像是一个假人的四阿哥抿了抿嘴唇。 咦——等等——四阿哥喝完了酒。他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脸上突然冒出了两朵特别可爱的红云。 咳咳咳——张淼淼在心里咳嗽,顺便疯狂吐槽。 明明大家都不是老司机了,四阿哥你后院侧福晋一个,格格两个,不知名侍妾不知道多少个,装什么脸红初哥呢?不厚道啊!你这样承着我这个小仙女脸皮怪厚的!小仙女怎么能有厚脸皮呢! 张淼淼没办法,只能憋气,憋气能最快的让她也有两朵小红云。 新婚夫妇脸通红得喝完了交杯酒,就该吃子孙饽饽和长寿面了。清穿小说里说子孙饽饽是半生的,但实际上真是全熟的。也许其他旗人家是吃半生的,但这是皇家。谁敢给主子们吃生食?万一吃坏了,谁担得起? 被喂了口子孙饽饽,张淼淼还没吃出滋味呢,就换上了长寿面。清汤寡水的面,也是一口,仍然是没吃出滋味就撤了下去。 这不对啊?怎么没人问她生不生呢? 张淼淼正疑惑呢,外头不知道哪家的童子就隔着门大声地朝里头问:“生不生?” 新郎四阿哥脸通红的说了句生。 新娘张淼淼……好吧,原来这话不该她回的,怪不得婚前学规矩的时候没有学这个。得,反正她不想生。四阿哥您都说生了,那您就加油,多和其他人生几个儿子。 子孙饽饽、长寿面都撤下去了,张淼淼觉得下面就该上“正菜”了。 正菜是上来了,却和她想的完全不同。 一个跳大神打扮的萨满太太端着一盘烤羊肉进来了!那香味,简直了! 张淼淼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发出了咕噜一声。 那两个命妇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张淼淼觉得自己小仙女的形象彻底被毁了。她不敢去看一旁的四阿哥,也不敢去看其他人,她发自内心的觉得,觉罗氏知道她在新婚之内出这样的丑一定会哭昏过去的。 “爷饿了,快把羊肉端上来吧。”四阿哥淡定的声音打破了婚房的寂静。 张淼淼有些惊讶,她知道他是个体贴人,但绝没有想到他会体贴到这样的地步。 皇子阿哥开口了,命妇们连忙从萨满太太端着的盘子里拿出两块羊肉喂了过来。 那滋味,绝了! 饿了一天的张淼淼被嘴里那入口即化的羊肉征服了。可惜这羊肉和子孙饽饽、长寿面一样,都只能吃一口。张淼淼告诉自己要克制,不要表现得太丢人,但是她真的饿,忍不住就抿了抿嘴唇。 人真的奇怪,在现代的时候辟谷,什么重口味的东西都不吃,因此就算羊肉再香她也能维持住自己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样。来了这里,吃吃喝喝,松散惯了,人也变得馋了。 张淼淼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很快振作起来。因为命妇们下去了!她们走了!婚房里就剩下她和四阿哥两个人了!你说伺候的宫女太监?那不算外人!这可是晚上要守夜的人! 张淼淼激动!外人走了之后,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可以吃肉了呢。 张淼淼眼睛亮晶晶,里头仿佛藏满了最好的水晶。 四阿哥从炕上站起来的瞬间,张淼淼就运转起了功法。等四阿哥站到她身前的时候,张淼淼整个人都化成了一汪清泉。她用自己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欲说还休。 四阿哥轻笑了一声:“福晋安坐,我去去就来。” 等等—— 你去去就来? 你要去哪里? 张淼淼好想伸出尔康手把人抓住,却顾及自己的形象,不能开口。 四阿哥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舍,眼神更加柔和了:“福晋若实在饿得慌,就让左右送几盘干点心上来垫一垫。” 不——她才不要吃什么倒霉的干点心!她想要的是吃“肉”! 好恨! 张淼淼眼睁睁看着四阿哥带着伺候他的太监们离开,在心里流下面条宽海带粗的眼泪。 砰—— 婚房的门被关上了。 屋子里只剩下张淼淼这个可怜的,运转了合欢宗功法,急切需要小鲜肉配合的可怜新娘,以及几个她不认识,也不认识她的宫女。 好在没让张淼淼久等,很快,四阿哥就又回来了。 这一回,他们总算是可以圆房了。 从三十年赐婚,到现在三十四年,十八岁的四阿哥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张淼淼以为自己会有一个非常完美的夜晚。 但他们两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张淼淼忘记了,她葵水还没有来。 作为康熙二十年生人,她虽然已经虚岁十五了,却还没有成熟。 四阿哥特别体贴,合衣睡了。 张淼淼欲哭无泪,彻夜难眠。 这让她怪谁? 只能怪狗天道了! 功法带来的余韵让张淼淼浑身发烫,睡前的沐浴并没有改善她的情况,她闭着眼睛,假装踢被子,然后悄悄挪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谁知四阿哥似乎是长了眼睛,她只要一挪开,片刻之后,他就会给她盖上。 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不想嫁人了,她要回家! 第25章 没完没了的婚礼后续 第二天一大早,早到什么时候呢?就是辗转反侧的张淼淼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婚房外面就有太监宫女叫起的声音了。 张淼淼在心里叹气,然后慢悠悠坐起身来,刚准备叫醒旁边的四阿哥,后者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福晋醒了?”四阿哥语气温和平静,“今日要拜见皇太后祖母、皇父以及母妃,所以才会如此之早,往后便不会了。” 竟然还这么体贴? 张淼淼有些讶异,却自然地接受了这份好意。她抿嘴轻笑,眉眼弯弯,整个人看上去甜得厉害:“爷,这些规矩我都清楚。大婚之前,内务府指派嬷嬷教过我规矩。” 顿了顿,敢在四阿哥变脸之前,张淼淼又甜甜补充了一句:“爷真体贴,我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了,才能和爷结为夫妻。” 运转功法后遗症,张淼淼根本克制不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想要吃肉的心。所以,她崩人设了,从弱柳如风林妹妹变身彩虹屁精。 没等她把自己的人设在凹凸回来呢,四阿哥的脸就肉眼可见的红了。 他那张沉静又克制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害羞,十八岁的少年四阿哥轻轻咳嗽了一声,说了一句:“福晋……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这么直白的。” 张淼淼眨了眨眼睛,毫不在意地点头称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在她说是的时候,四阿哥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失望。这种失望对张淼淼来说,实在是太常见了。现代的时候,她和她的裙下之臣1-20号说没空不约的时候,对方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所以,小说里的冷面王四阿哥是个喜欢彩虹屁的少年? 那她以后要不要多说一点? 算了吧。 张淼淼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那么做。拍马屁只要开始了,就没有单方面办法结束。她一个嫡福晋,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误,位置就和泰山一样稳固,讨好和不讨好领导四阿哥又有什么区别?轻松点不好吗? 在张淼淼想着想那的时候,四阿哥已经从床上起来了。他站在脚榻上,朝外头喊了一声: “苏培盛!” 门应声而开。 苏培盛带着捧着热水、脸盆等用具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入:“给阿哥爷,福晋问安了。” “洗漱!”四阿哥略一点头,张开双手,淡淡吩咐。他这一举手一投足,满满的皇家气派,和刚才那个得了几句贴心话就脸红的少年瞧着就不是一个人。 张淼淼有些惋惜,四阿哥这变脸的本事不比她小,若不是未来的皇帝,到是可以加入她们合欢宗。 “福晋,请洗漱。”几个张淼淼不认识的宫女走到她的身前,小心翼翼又略带殷勤地看着她。 张淼淼也不问为什么云淡和雨浓这两个她的陪嫁丫头没过来伺候,左右不过是内务府或者其他什么人,觉得她们规矩没学好,需要再学一段时日,只要她这个福晋立住了,或早或晚,她们最后总归会回到她的身边。 刷牙,洗脸,梳妆,换衣服,宫女们手脚很麻利。张淼淼很快就装扮一新,但还是穿吉服,只是不再是昨日那套看上去以为是黑色,实际上是香色的袍子和补褂,而是一件雪青(淡紫色)缎彩绣葡萄八团的吉服袍和一件香色补褂。 新媳妇,娘家准备嫁妆的时候就喜欢准备些个寓意多子多福的衣服首饰。张淼淼身上这一件,就是觉罗氏准备的。 她皮子白净,瞧着和嫩豆腐一样,什么颜色和花纹都压得住,前一日穿着素一些已经足够惊艳,今日盛装打扮,就美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张淼淼微微蹙眉,这不符合她端庄贤淑的形象,于是她去掉了嘴巴和脸颊上的胭脂,但即使如此,她也不过是从美得咄咄逼人变成了美丽夺目。 张淼淼为自己的美貌叹息,今日她注定要艳压了! 合欢宗合欢宗,再没有比这个门派更好的了。修炼功法,延年益寿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美容养颜! 张淼淼爱死了自己的门派,她是绝对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整片森林的。最多……最多就这辈子忍一下!寿终正寝之后,她就可以走了,到时候…… 张淼淼心思美滋滋,眼角眉梢也就带上了一丝甜意。洗漱完毕的四阿哥冷不丁往她那边一瞧,就情不自禁抿了抿嘴唇。 妻……到底是不同的,不能孟浪。 四阿哥自己抬手理了理头上的吉服冠,慢慢走到张淼淼身前。他拿起镜子前头的眉笔,在苏培盛以及其他一干人等惊奇的目光中,在张淼淼的眉毛上画了画。 “爷……”张淼淼要疯。直男,一个只被人捧,不知道捧人的直男能画出什么样的眉毛来?能对称吗? 四阿哥没听出张淼淼话里的纠结,满意地扔下眉笔,将张淼淼的头轻轻一掰,说道:“福晋觉得如何?” 不如和。 张淼淼一点都不喜欢这弯得和月亮一样的眉毛:“没想到爷还有这样的手艺。” 她这话一出,四阿哥就笑了:“这是醋了?福晋不要多心,这是我第一次为旁人画眉。” 张淼淼笑,她宁愿他不是第一次。不是说这位爷的审美情趣很高的吗?为什么就不知道根据脸型画眉毛呢? 张淼淼看着镜子里因为不适合脸型的眉毛而变得平淡了一点的自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艳压是不会艳压了…… “爷真好。”张淼淼违心开口,她又不是傻子,和四阿哥出好关系有助于她舒服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所以就算心里不爽,嘴巴也甜得厉害。 她一边说,一边将身子轻轻靠在了四阿哥的身上。 四阿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张淼淼的肩膀上。 苏培盛缩着脖子站在后头,见这两位主子和乐融融的,心里有些发虚。他昨日到底为什么要拿李格格的荷包呢?那里也没多少钱啊?到底是为什么呢?真是鬼迷了心窍。 鬼迷了心窍的苏培盛开始想念刘进忠,又他在,他也不会那么容易鬼迷心窍。刘进忠这个老狗真是运到高!那么多的太监里,也就他被阿哥爷信赖,安排了在宫外头盯着内务府建造府邸的活计。这可是实打实的肥差油差! “苏谙达……”苏培盛的身后响了一个声音,“内务府那头安排的两个管领妻到了。” 苏培盛瞧了一眼屋子里的西洋钟,舔着脸走到四阿哥和张淼淼之间:“阿哥爷,福晋,给皇太后、皇上、德主子请安的时辰要到了。” “爷?”张淼淼从四阿哥身上移开。要不是苏培盛开口,她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化身为狼了。哎——狗天道害人不浅!就能吃这么一块肉,还让她看得着吃不着。 四阿哥的手因为张淼淼的举动,自然而然地就从她的肩膀上滑落。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那只滑落的手,收回目光后,对张淼淼说道:“福晋,皇太后玛嬷可能对你有些误会……” 后头的话四阿哥还没说出来呢,张淼淼就马上一脸有些怕怕,又有些依赖地开口:“有爷在呢,我什么都不怕。” 这么娇滴滴?四阿哥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是不用怕。” 苏培盛觉得好酸。 自家这位阿哥爷的态度未免也太好了一些。阿哥爷,您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差,今儿个真是……判若两人。 “阿哥爷,福晋……时辰。”苏培盛再次开口打断。 四阿哥冷冷瞧了他一眼,苏培盛吓得把脖子都缩起来了,他心里暗暗发苦,就见四阿哥伸手将张淼淼搀扶了起来。 这对新婚夫妻特别和谐美满地朝外头走去。 苏培盛这会儿终于彻底回过味了,他家这个阿哥爷是不重色,但看重福晋不叫重色。他怎么就会认为福晋容色过盛,阿哥爷会不喜欢呢? 活该总是被刘进忠这老狗压了一头!榆木脑子!苏培盛在心里暗骂自己,然后快步跟上了这对新婚夫妇。 内务府在四阿哥之前,已经办了三场婚礼了,这两位管领妻子已经带着三对夫妻去拜见皇太后、皇帝等人了,但是见到四阿哥夫妇的时候,她们两个还是觉得眼前一亮。 不是四福晋美貌过盛,而是这对小夫妻的手是牵着的。 “奴才给四皇子,四福晋请安。” “两位请起。” 四阿哥很和气。 张淼淼全程闭嘴,小鸟依人。 之后,两人就在两位管领妻子的导诣下去拜见皇太后、皇帝以及德妃。 皇太后全程不发一言,按照规矩给了赏赐。 之后去见皇帝。 康熙很忙,但很慈父,至少对前头几个阿哥们很慈父。很是说了几句类似佳儿佳妇,要好好过日子之类的话,才放四阿哥和张淼淼走。 最后,他们去见了德妃。 去见德妃的路上,四阿哥紧紧抓着张淼淼的手,弄得张淼淼跟着紧张了起来。 清穿小说里都说了,德妃和自己的四儿子感情不好……莫非她要去面对修罗场了? 第26章 后院里的女人们 张淼淼胡思乱想,但面上却还是新婚媳妇的腼腆模样。 拉着她手的四阿哥一直都没有放松力道,整个人绷得就像是一根马上要断掉的弦。 好在从乾清宫到永和宫不算太远,没用多久,他们就到了永和宫。 永和宫里,德妃一大早就醒了。 四阿哥是她的长子,他大婚这样的大事,做额娘的不可能不惦记。为了今日的拜见,她足足选了四五件衣服,最后却按照规矩穿了吉服袍。 她昨日就派人通知了十四,让他早上不要过来,也告知了偏殿里的小贵人今日不要不过说话。她命人打扫了整个正殿,挑了两匣子要给四福晋的东西,最后却在打听到了皇太后和康熙的赏赐后默默地把两个匣子收了起来。 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和嬷嬷都让她不要如此自苦,她却不听。 德妃包衣出身,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上,只两个字“本分”。 她如今膝下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不“本分”一点,万一失宠于天子,孩子们又该如何自处? 她是一个小小包衣宫女的时候,她谨守本分,她被单独封为德嫔的时候,她依然如此,如今坐拥四个孩子,成为四妃之一,她也没有变化。这大概是皇帝始终宠幸她的缘故吧。 “主子……德主子……咱们四阿哥和四福晋已经到永和门了!” 小太监脆生生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德妃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确定鬓角没有乱,才对左右说:“一会儿给四阿哥上一盏酸梅汤,给四福晋一盏燕窝。他们今日一早拜见,肚子里怕还空落落的。” “主子当着四阿哥的面吩咐岂不是更好?”德妃身边经年的嬷嬷忍不住劝了一句,“四阿哥不听见这几句话,如何会知道主子的用心?” “好了!越发嘴碎了!快下去准备东西!”德妃嗔怪,“算了!这里不用你了!你去九格格那里转一圈,看看她今日好不好。” 嬷嬷应了,退下去的时候心里直叹气。 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的四阿哥和张淼淼一起进入永和宫正殿。在内务府管领妻子的带领下,四阿哥二跪六叩,张淼淼四肃二跪二拜,走完了朝见礼。 德妃全程面无表情,直到内务府那两个管领妻被带下去了,她才开口说话:“四阿哥和四福晋都坐吧。” 四阿哥应了声是,坐了。张淼淼模仿他的样子,也小心翼翼坐下了下去。由不得她不小心,德妃看上去是真的严肃。她严肃到让张淼淼忍不住在心里想,康熙对着这样的脸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谁都没有开口,气氛有些怪异。 张淼淼低着头,老实装鹌鹑。她只想舒舒服服的活,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主动开口说话。 “母妃这几日可好?九妹妹他们可好?”张淼淼不开口,四阿哥先开口了。 日常的例行问好,说不上亲近,也说不上冷淡。 德妃点头,眼睛里却带了一点点的笑意:“我很好,你九妹妹他们也都好。四阿哥有心了。”说完这句话,她转头对身边人说:“春香,去把我给四阿哥四福晋的东西拿上来。” 四阿哥的身子一下子就坐得更直了。 张淼淼眼尖的看到了这点,心里微微一动。四阿哥看上去很在意德妃的态度,不过一句有心了,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比之前精神了。这对母子的关系有些微妙啊。 张淼淼正猜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时候,德妃准备的东西被拿上来了。中规中矩的赏赐,双份的玉如意、双份的金银裸子等。 四阿哥和张淼淼一起谢了赏,再次坐回去的时候,酸梅汤和燕窝已经送上来了。 这下子,张淼淼确定了。德妃对自己的长子是绝对关心的,四阿哥对自己的额娘也非常在意,只是他们两之间的相处瞧上去却只相敬如“冰”四个字。 要不要改善他们母子的关系呢?改善他们母子的关系对她会有好处吗? 张淼淼一边随四阿哥用了德妃让人上的燕窝,一边转动自己的大脑。 她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四阿哥和德妃关系好,四阿哥未来能当皇帝;四阿哥和德妃关系不好,他未来也能当皇帝。所以,她什么都不用做。 很好,就什么都不做等着好了。 张淼淼去了心病,这一盏燕窝就吃出滋味来了。宫里御厨的手艺很不错,饿了昨天一天,几乎饿过头的张淼淼美美的把燕窝全吃完了。 等她放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德妃和四阿哥就一直盯着她看了。 等等—— 小仙女能吃那么香吗? 林妹妹吃饭都是吃几口的吧? 人设再次崩塌的张淼淼只能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却听德妃轻笑着说:“四福晋这样就很好了。你人小,身子弱,合该多吃一些。” 四阿哥跟着说:“母妃说得很是。” 呵呵呵——这对母子两现在肯定认为她是个吃货!张淼淼眨了眨眼睛,用傻白甜的语气说:“是。” 德妃又笑了。她笑笑笑,看上去心情好得不行,于是四阿哥也笑。只有张淼淼想死。 这对母子是在拿她寻开心?还是觉得她蠢? 她一点都不蠢好不好?她只是不想克制自己!她是有外挂的人好不好!放纵一点怎么了,又不会有什么后果,怎么就成这对母子的笑话了呢? 张淼淼好气啊,她在心里疯狂吐槽:笑什么啊你们这对母子!再笑!你们要是再笑的话,我就要不客气地使用外挂魅惑术了! 不知道是听到了她心里的吐槽还是旁的什么,德妃拿开了捂着嘴巴的帕子:“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四阿哥要读书,要伴驾,平日里很不必日日过来,只四福晋若得空,多来永和宫坐坐,和你两个妹妹,咱们娘几个一起排解排解。”一副很喜欢儿媳妇的样子。 张淼淼红着脸应了。不是羞的,是气的。 四阿哥特别满意,当着德妃的面拍了拍张淼淼的手。 这对母子! 张淼淼觉得自己再呆下去,一定会忍不住大叫的。 好在今日就到这里了,在德妃说了这句话之后,四阿哥就站了起来。张淼淼跟着他一起行礼,然后一起离开。 回阿哥所的路上,四阿哥步子跨得比之前大很多,张淼淼不得以加快步子跟上他,没一会儿额头就有了汗。 直到到了阿哥所外头,四阿哥才重新慢了下来。他让身边伺候的,都退开三步远,才拉着张淼淼的手,边走边说:“福晋……母妃那你要多走动。” “是。” “母妃为人本分克制,却并非不在意你我,你要多多体谅她的不容易。” “是。” “九妹、十二妹和十四弟都还尚小,你要多照顾,为母妃分担。” “是。” …… 四阿哥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张淼淼一概回答是。看来清穿小说并不是一点都不对的,四阿哥真性情起来,是真的话多。好好的十八岁青葱少年,啰嗦起来和八十岁没有牙的老太太一样。呸呸,老太太也没这样啰嗦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多少话,等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张淼淼觉得自己和被唐僧念了紧箍咒的孙悟空一样可怜。 她以为这已经是她可怜的极限了,毕竟早膳之后,四阿哥就去书房读书了,身为女主人张淼淼觉得没有人有胆子来对她说三道四。 但是她错了。 她才刚换上常服,准备趿拉着鞋子去靠窗的炕上看会儿从家里带进宫里的话本,就有人来回,说是侧福晋带着李格格、宋格格以及其他侍妾过来请安了。 好烦。 张淼淼叹息着重新回到镜子前,说道:“把头发盘起来吧,简单点,戴个钿子就成了,都是自家人,很不必盛装。” 内务府派来的宫女不了解她,哪里敢拿她的主,就挑了一个穿珠红囍的半钿。张淼淼点了点头,也不带那重的要命的领约,只在衣服上挂了一个粉色碧玺的十八子手串。 等宫女蹲下身子为她穿好鞋子,张淼淼走到外头的正堂,在宝座上坐好,才说道: “传进来吧。” 片刻之后,张淼淼之前见过的瓜尔佳舒舒以及另外两个没有见过的女子都了进来。 瓜尔佳舒舒长开了一些,穿衣打扮很精致,这种精致是现代人的精致。另外两个女子,一个很有福气,身材圆润,但肤白貌美,并不胖,有些像是张淼淼爱吃的雪媚娘;另一个很纤细,细眉细眼,巴掌脸,有些类似延禧攻略里头的那位女主角。 张淼淼略思考了一下,按照四阿哥的喜好,她一下子就知道谁是宋氏,谁是李氏了。有福气的,应该是宋氏;细眉细眼看上去柔弱一些的应该是李氏。 “奴才给福晋请安。” 瓜尔佳舒舒带着李氏宋氏在张淼淼面前跪下。 她们很郑重,行得是君臣大礼,也就是三跪九叩。 张淼淼对她们没有敌意,见她们如此郑重,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第27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都起来吧,自家姐妹,何须如此大礼?”张淼淼温柔亲切叫起,“都坐吧,咱们姐几个往后日子长着呢,要是一直像今日这般客气来客气去的,可不是长久相处之道。” 李氏和宋氏没有动,坐在宝座上的张淼淼因为是居高临下,能把她们两个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这两人在她说完话之后都拿眼睛瞟跪在最前头的瓜尔佳氏,一副唯她首是瞻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故意做给她这个嫡福晋看的。 不过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张淼淼都不太介意。以她的外挂,只要她想争宠,就是来十个瓜尔佳氏和十个李氏宋氏联合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安静地坐在上头,微笑着看着坐在下头的人,颇有几分不动如山的味道。 瓜尔佳氏似乎没有察觉到李氏和宋氏在弄鬼,笑盈盈站起来,自来熟地凑到张淼淼身边,夸她今日妆容得体,又说她长得好看,总之是极尽讨好之能。 李氏和宋氏跟在她身后站了起来,也学着她的样子凑到张淼淼身边,却没有她那么厚的脸皮,说出来的奉承话都是那老一套。 张淼淼笑眯眯把这些话受用了,才再次开口:“都坐吧,你们站着不累,我瞧着累。” 瓜尔佳氏笑:“那咱们三是一定要坐的,要是累坏了福晋,就是我们的罪过了!李妹妹,宋妹妹,你们说是不是呀?”话却还是转到了李氏和宋氏的身上。 李氏和宋氏讪讪一笑,也不争辩,老老实实找了两张离张淼淼有些远的椅子坐下了。 瓜尔佳氏似乎对此很满意,转头找了个离张淼淼最近的位置,继续和她说话:“福晋刚来,怕是不了解李妹妹和宋妹妹,我来为福晋介绍一下可好?” 不等张淼淼拒绝,她就自顾自说道:“咱们这位李妹妹瞧着柔弱,实际上醋性大,最喜欢借着咱们大格格把阿哥爷叫去她房里。” “侧福晋!”李氏再也忍不住了,涨红着脸,提高了声音,呛了一句,“侧福晋说什么呢?我何曾借着大格格叫爷过去?是阿哥爷自己不放心大格格才过来的!侧福晋怎么能空污人清白?” 她气红了眼睛,扑通一声跪在张淼淼脚下,泫然欲泣地看着她,哀哀求道:“求福晋为妾做主!” 张淼淼眨眨眼睛,心里一阵不耐烦。这两个人在她面前弄鬼呢! 瓜尔佳氏这是拿她当枪使,让她替她去对付李氏?这李氏也不简单,二话不说就往她跟前跪,既是试探她对她们几个的态度,也未尝没有瞧瞧她手腕的意思。 这才几个女人啊,这日子就这么不太平了,再多来几个,她还能舒舒服服过日子吗? 哪怕这些女人管不到她的头上,但是只要她们跑过来让她管她们,也一样窒息啊! 张淼淼脸上露出了一点点的不耐烦。她要使用魅惑术让瓜尔佳氏和李氏一起闭嘴了! 就在这个时候,瓜尔佳氏抢先开口了: “李妹妹,你今日的脸可真大啊!你说我污你清白?呵呵呵,整个内院有几个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呢?要不咱们去请老嬷嬷?让她过来告诉福晋,前几日她为什么要罚你禁足?” 李氏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了,她朝天翻了个白眼,竟然就此撅了过去。 张淼淼:…… 就这战斗力,真的是清穿小说里前期女主必须斗过的小BOSS?太弱了吧? 张淼淼真的好无语,她正准备招呼人把李氏抬回去,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宋氏就开口了: “福晋……侧福晋……李妹妹身体不好,要不……我先带她回去?” 瓜尔佳氏勾唇:“李妹妹身体真的不好吗?宋妹妹,你是真的胆小怕事呢?还是怕留下来被我揭了你的老底?” “好了!都不要说了!我累了,你们都回去吧!”张淼淼头都大了,这个瓜尔佳氏怎么回事?之前选秀的时候人挺和善的,怎么现在整个人像是吃了炸弹一样?这才几年,这变化未免太大了。 张淼淼开口阻止了瓜尔佳氏把话说下去,宋氏脸上立刻浮现一抹感激。她特别真诚地跪下行礼,又让李氏身边伺候的宫女将李氏从地上弄起来,才退下。 瓜尔佳氏却没有走。 她仍然坐在那里,弄得张淼淼越发的心烦:“侧福晋还有事吗?” “福晋,我是你一边的。你且小心李氏和宋氏,她们两个和我不一样,都是生育过的。”瓜尔佳氏站起来,情真意切地说了这句话,才行礼下去。 她前脚离开,后脚云淡和雨浓就回了。 和张淼淼预料的一样,这两个丫头毕竟不是小选入宫的宫女,因此哪怕已经学过规矩了,内务府那里还是要集中培训一下。 “主子,瓜尔佳侧福晋的话是什么意思?”云淡关上门,在屋子里问,“奴婢瞧着她不像是个好人!主子,你可别忘记了当年他们家递拜帖的事情。” 张淼淼叹了口气:“忘不了,云淡雨浓,你们两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随意插手她们之间的事情的。” 雨浓似松了口气:“主子心里有数就好。” “好丫头们,我可算是等到你们了。”张淼淼从宝座上站起来,不顾屋子里还有其他伺候的人,直接就把脚上的高底鞋给脱了。 她穿着袜子站在地上:“快去帮我把嫁妆里你们两为我做的便鞋拿过来。” “主子性子怎么这么急?这会儿虽说天气还不凉,但也已经九月了,这样是要坐下病的!”雨浓一边捡好张淼淼的鞋子,一边絮絮叨叨念叨她,看上去有些没大没小,但宫里的人精明白,这才是心腹! 一瞬间,原本还有心和陪嫁丫头们争个高下的宫女们都老实了。 云淡扫了屋子里的人一眼,确保她们都规规矩矩低着头,才则一溜小跑着去翻箱子了。 旗人办嫁妆本就铺张,号称只有想不到,没有准备不到。凡是日常生活里用得上,那就都得备着放在嫁妆里,务必让出嫁的姑奶奶一丝一毫都不用夫家的。这还是普通旗人家的,到张淼淼这里则又有不同。她是嫁入皇家,哪怕乌拉那拉可谓是倾尽全族给她置办了一份只比太子妃差一点点的嫁妆,但还是有些不足的地方。 比如,人皇家不会让你进门去量尺寸做家具,比如,人皇家不许你带太多的陪房进宫。觉罗氏为此心疼坏了,在其他方面可劲的给张淼淼找补。这些张淼淼日常用惯的东西就都是她做主给收拾进嫁妆里头的。 云淡翻找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张淼淼的便鞋。她选了双绣着石榴的,小跑着赶回去的时候,张淼淼已经歪在炕上开始了日常消遣——吃点心看话本。 云淡把便鞋放在炕下头,心突然就要安定了下来。做主子的没有变,仍然是那样的气定神闲,她们做奴才的又有什么好怕的? 云淡朝雨浓笑了笑,坐到张淼淼炕下,拿起手里的扇子为张淼淼轻轻扇风, 雨浓则和之前在乌拉那拉家一样,去准备张淼淼中午要吃的东西。 中午,雨浓那里还没有把吃的送上来,四阿哥就来了。 “爷。”张淼淼从炕上下来,趿拉着鞋子走到他的面前,接过云淡准备好的茶放在他的面前。 四阿哥喝了一口,眼睛就往张淼淼的脚上看。 张淼淼站在原地,脸不红心不跳开口对云淡说:“云淡,去把我在娘家时给爷做的便鞋拿过来。” 云淡应声去了。 张淼淼柔柔一笑:“爷,外头规规矩矩穿也就罢了,这里是咱们的家,你竟可以在家松快松快。” 四阿哥没有说话,一张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好一会儿,就在张淼淼以为他要说不的时候,他点了点头:“福晋,在外头不可如此。” 真是体贴。张淼淼看着他说这句话时皱得能夹死蚊子的眉毛,在心里赞了他一句。不愧是能写出“朕就是这样的性情!朕就是这样的汉子!”的男人,果然真性情。 张淼淼笑着应了。 她真情实意安排四阿哥坐下来,等云淡把便鞋拿过来了,她甚至还亲自蹲下身子,为四阿哥换上了这双鞋子。 张淼淼以为自己帮人换鞋子的时候会觉得变扭的,但事实上,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为什么没有感觉呢? 因为四阿哥整个人都僵住了,耳垂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张淼淼瞧着他那红彤彤的耳朵,只觉得之前没压住的灵力再一次蠢蠢欲动了起来。 好想……好想吃肉啊! 张淼淼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是红了! 她太馋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头传来了苏培盛那狗奴才的声音: “阿哥爷?阿哥爷?李格格那头来人,说是大格格吐奶哭个不停,求您过去瞧瞧呢!” 四阿哥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他这会儿就这么一个女儿,说不疼,那是假的。 “福晋……”四阿哥开口,红耳朵消失的他看上去有些为难,似乎不知道要不要去李格格那里。 张淼淼想了想宫里一日二餐的规矩,大方开口:“爷去看看吧!李格格初为人母,哪怕有精奇嬷嬷在,也未必能安心呢。” 第28章 侧福晋是正妻党(响应号…… 四阿哥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张淼淼就笑着让云淡去催雨浓上菜。 中午十二点就吃晚膳,她好多年没受这醉了,现在也不想受!四阿哥不留下来才好呢!最好他晚上也不要来,这样她才能在晚上再吃一顿!JSG "主子你怎么还有心情吃东西?"云淡气死了,一边跺脚一边说话,“这李格格未免也太过分了!主子你和阿哥爷正是新婚呢!” 和云淡露在外头的气闷不同,张淼淼显得特别云淡风轻:“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怎么就不能吃饭了?” 云淡气得脸都鼓动起来了:“主子又说怪我了!” “我没说怪话。云淡你要记住,咱们现在是在皇家。皇家可没有宠妾灭妻这一说法。李格格固然不好,可如果阿哥爷真不吃这一套,任凭她怎么来,阿哥爷都不会过去的。”张淼淼心里清楚明白,指望封建社会的天潢贵胄和你一夫一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人家从小受的,就是不是这个教育。 更何况,张淼淼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身为一个海王,她也不想和某个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这件事上,她是真的没有一丁点的生气。更何况,就张淼淼自己看,四阿哥之所以去找李格格,很大程度是因为孩子。 “大格格这会儿可是阿哥爷的独女。”张淼淼淡淡说了一句,“咱们女儿家也就未出嫁那几年快活些,出嫁了……不说也罢。四阿哥这个做阿玛的疼爱自己的闺女,在我看来是好事。” 云淡顿时没话说了。 这个时候,雨浓领着两个提着菜的太监进来了。 张淼淼顿时不再开口说话,专心致志准备用这个“晚膳”。 在张淼淼用晚膳的时候,瓜尔佳氏那天已经得了李氏作妖把四阿哥叫过去的消息。她当即放下筷子,看着桌子上动都没动的饭菜,说道:“把菜都装起来,我去福晋那里陪她一起用。” 她的陪嫁丫头一脸为难:“侧福晋,这样不合规矩。” “不合谁的规矩?”瓜尔佳氏眼睛一瞪,“春桃,你说说看,我这么做不合谁的规矩了?” “好格格,那是福晋,是咱们的主子!她不叫咱们用膳,咱们怎么能自己过去呢?太不庄重了!”春桃心里苦,“好格格,我知道你有心亲近福晋,可亲近不是这样做的!” “不用你多话!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瓜尔佳氏不听,“要么你提着菜跟我过去,要么我就叫其他人和我过去。” 春桃没奈何,只能装好菜,跟着自家这个越发古怪的主子往福晋院子里去。 张淼淼这边饭还没吃完呢,就有小太监朝里边探头探脑。雨浓为人稳住和善,就问他:“这是怎么了?主子正用膳呢,你这探头探脑的可不像话!” 那小太监腼腆一笑:“雨浓姐姐,我远远瞧着侧福晋好似过来了。她那边的春桃姐姐还提着食盒。” “有这事?”雨浓略微吃惊,这位侧福晋未免有些自作主张了。她一边想,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荷包:“这事谢谢你了,这个荷包拿去玩吧。” 小太监不肯收,把荷包朝雨浓话里一扔,就撒腿跑了。 听到外头动静的张淼淼问:“怎么了?” 雨浓走进来回话:“有个小太监过来回话,说是瞧见侧福晋拎着食盒上咱们这来了。” 张淼淼还没说什么呢,云淡就炸了:“这是什么道理?做主子的没有传,做妾的就敢自作主张过来一起用膳了?这是谁给她的胆子!” “好了你们两个。”张淼淼很淡定地使用自己的魅惑术,"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没必要生气。且等她真的来了,你们在义愤填膺吧。" 雨浓和云淡互看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巴。 没一会儿,外头就传来通传的声音,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福晋主子,侧福晋求见。” “宣。”云淡完全不顾尊卑,气呼呼越俎代庖开口。 张淼淼朝雨浓无奈一笑,不就是不请自来到家里吃饭么,多大点事情,真的没有必要这么生气,生气伤肝,肝伤了,脸就不好看。 “请侧福晋进来吧。”张淼淼放下手里的筷子,弯腰把便鞋穿好,刚起身呢,瓜尔佳氏走进来了。 “给福晋请安。”瓜尔佳氏脸上带笑,“恕妾不请自来,实在是有几道拿手小菜想进给福晋品尝。” 拿手小菜? 张淼淼眼睛都亮了。 这位穿越女老乡的拿手菜,莫不是她在现代常吃的那些菜? 这么一想,张淼淼就有些心动了。她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雨浓添筷子,嘴上对瓜尔佳氏说: “坐下吧,我这也才刚开始吃着呢,你来得正好。” 瓜尔佳氏接过春桃手里的食盒,亲自打开,然后胭脂鹅脯、酒酿清蒸鸭胸脯和虾丸鸡皮汤出现在了张淼淼的面前。 看过红楼梦的张淼淼一秒就认出了这三道红楼菜,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真诚了:“侧福晋好手艺,这三道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福晋尝一尝吧。”瓜尔佳氏殷勤劝说。 云淡上前服侍,夹了一筷子鸭胸,张淼淼尝了尝,酒酿的清甜中和了鸭胸脯上的废油,味道确实很好:“肥而不腻。”于是又吃了两口。 瓜尔佳氏眼睛都笑弯了,再不见之前咄咄逼人的样子。她自己也开始吃,一边吃,一边介绍这些菜的做法。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张淼淼之前在娘家的时候想在吃饭的时候找个人说话也找不到,如今听瓜尔佳氏在这里叽里呱啦介绍,张淼淼颇有点边吃饭边看电视机的熟悉感。 这一顿晚膳不可避免的花了比平日里等多的时间,但不管是张淼淼还是瓜尔佳氏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张淼淼很直接,开口留客:“侧福晋下午有事吗?若是没事,不如留下来和我一起消遣?” 瓜尔佳氏点头:“求之不得。” 张淼淼想象中的消遣是两个一起拖了鞋,歪在炕上一起翻话本,然后讨论剧情,但现实是,瓜尔佳氏要求和张淼淼单独说话。 在她开口的瞬间,张淼淼就察觉到了麻烦的味道。 她坚定拒绝,特别温婉,特别贤淑地开口说:“事无不可对人言,侧福晋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就直接说吧。” 瓜尔佳氏有那么一分钟的愣神,然后她很快就恢复成之前的样子,笑着说:“福晋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不避着人了。”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怎么组织自己的语言,半晌她开口说道:“李格格又借口大格格吐奶把阿哥爷叫去了?福晋,不是我挑拨,实在是李格格太过恃宠而骄了。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样做了。之前老嬷嬷罚她,她还哭求阿哥爷为她做主,说她不是故意不懂规矩,只是初为人母太过在意大格格。可事不过三啊福晋,这已经是李格格第二次这么做了,她这是尝到了甜头,往后未必没有第三次第四次。如此一来,咱们后院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那侧福晋的意思呢?”张淼淼真的心好累,她发动了魅惑术,阻止她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是这位老乡穿越女的精神力似乎非常的高,魅惑术失败了。 瓜尔佳氏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她直接了当开口:“福晋,你要立起来!贤良淑德没法帮你留住你的丈夫,守规矩也不能让阿哥爷宠爱你。我知道,你可能觉得争抢不好,但是阿哥爷是你的丈夫,你是她的妻,他本就是属于你的!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其他女人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勾搭他!” …… 张淼淼懵了。 这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 莫非这位侧福晋是个正妻党?就是那种三观特别正,正到哪怕到了古代都忍不了男人三妻四妾的一夫一妻正妻党? 那可遭了。 如果说瓜尔佳氏对她有敌意,那么张淼淼可以毫不犹豫动用自己的外挂对她进行降维打压,但是瓜尔佳氏没有。 她之前各种奇奇怪怪的举动都是为了维护她这个正室,她对她充满了善意,张淼淼突然觉得事情棘手了。 嫁人了并不代表可以舒舒服服过自己的小日子,她不想掺和宅斗,有些人却不肯放过她。 这该怎么办呢? 张淼淼心里发愁,很不住咒骂狗天道: 狗天道你实在是太狗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好过的!你太坏了!你是见不得我过舒心日子是不是啊! 好想哭。 要坚强! “我知道你是善意的,但是侧福晋,这些话你不该说。”张淼淼板起脸,无比义正言辞,“咱们女儿家,讲究个三从四德,不争不妒,这样的话你以后都不要再说了,我不爱听。再者,阿哥爷去李格格那里,是为了大格格,是一片慈父心肠,你我都应该体谅……” “福晋这话说得很是。” 谁都没有发现,四阿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直到这会儿,他掀开水晶珠帘走进来,张淼淼和瓜尔佳氏才惊讶地发现他似乎什么都听见了。 第29章 好福晋快一点长大【入V…… 瓜尔佳氏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她似乎特别害怕四阿哥,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想要谢罪,却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在了地上,还发出砰得一声巨响。 张淼淼光听那声音就知道她摔得有多重,因此忍不住怜惜起了这个可怜的老乡:“云淡雨浓,你们两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侧福晋扶起来啊。” 云淡和雨浓不敢动,她们两个站在角落里,低垂着头,一动都不敢动。 张淼淼在心里叹气,转头看向浑身散发着怒意的四阿哥:“爷这是做什么呢?你这样板着一张脸,把我、侧福晋还有屋子里伺候的两个丫头都吓到了。” “福晋不要为她说话!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四阿哥第一次明确拒绝张淼淼,而去还是用这样严肃的语气。 瓜尔佳氏受不了这个,明明怕得浑身发抖,嘴上却死活不肯说句软话:“妾一句话都没有说错!李格格不就是仗着自己生了大格格吗!阿哥爷和福晋可是新婚!规矩的妾室能在阿哥爷大婚第二天就找事把阿哥爷叫过去吗!妾字字句句都在理,是阿哥爷你自己宠妾灭妻!” “闭嘴!”四阿哥大怒,冷哼一声打断瓜尔佳氏。 他拿起桌上的茶盏,重重往地下扔,上好的羊毛毯子立刻就湿了一大块。也是巧,那没摔碎的茶盖子咕噜噜地转了两圈,最后撞在了张淼淼的脚边。 四阿哥没发现这点,瓜尔佳氏却是瞧见的。 她眼睛都气红了,猛地从地上站起来:“阿哥爷是要动手打我吗?看来阿哥爷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四阿哥指着瓜尔佳氏,约莫是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他的手都在哆嗦,语气又凶又急:“你大逆不道!你胆大包天!你嫉妒成性!苏培盛!苏培盛你这个狗才!还不给我滚进来!” 门口的苏培盛屁股尿流滚进来:“阿哥爷。” 四阿哥狠狠一脚踢在他身上:“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架下去!” 苏培盛脸都白了。 瓜尔佳氏是侧福晋,算是大半个女主子,他一个阉奴哪里敢去碰,只能跪倒在地拼命磕头。 盛怒中的四阿哥显然是忘了这一茬,再一次抬脚把苏培盛踹了个狗吃屎。 苏培盛苦啊,摔了还要站起来重新跪好。 张淼淼觉得自己真的是低估了天道的狗,身负凤命绑定龙脉必须嫁给未来皇帝不然就没有办法修仙就算了,现在天道已经狗到让她连舒舒服服过日子都不行了。 是她想得太美好,还是天道在陷害她? 建国后不能成精。这句话一出,修行就难上加难了。在张淼淼穿越之前,她就没见过一个练气成功的。要是她合欢宗功法特殊,她也不一定能成功。所以,在筑基的关键时刻被陷害到清朝,张淼淼并不意外。 她现在担心的是天道仍然不肯放过她。 修真除了修灵力,还修心境。 张淼淼灵力这一块一向是没什么问题的,只要男人一天不死绝,灵力就永远不会缺;心境方面的修炼她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实在是人生太过顺风顺水,没受过什么社会的捶打。 但这会儿张淼淼是彻底的懵逼了。 她的心态真的要崩了! 她发自内心觉得狗天道就是在陷害她! 她之前说要舒舒服服过日子,后脚狗天道就折腾出一个不知道是队友还是猪队友的穿越女来,它是吃准了她不会看着对她有善意的人死吗? 混蛋啊! 张淼淼觉得自己的胃都在翻腾了,她深吸一口气,怯生生拉住了四阿哥的袖子,语气怎么柔怎么来,声音怎么颤怎么来:“爷……” “爷饶了她吧。”张淼淼楚楚可怜劝说,被狗天道气白了脸的她,这会儿看上去完全是一副被吓住的样子。 四阿哥被她这么一拉,理智似乎有所回笼子。 他冷笑了一声,对瓜尔佳氏说道:“滚回自己的院子里去禁足!什么时候真的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瓜尔佳氏磕头谢恩,头也不会地离开。 张淼淼瞧四阿哥的胸脯仍然起伏得厉害,连忙亲自动手给他倒了一杯茶:“爷,坐下喝点茶消消火,怒大伤肝。” 四阿哥接过盖碗,往桌子旁坐下。他轻轻抿了一口,心气特别不顺地将盖碗朝桌子上猛地一放。 哐当一声,盖碗上的盖子掉了下来,茶水也撒了一桌子。 张淼淼连忙使眼色让云淡雨浓以及倒霉蛋苏培盛出去,她自己袅袅婷婷走到四阿哥的身后,轻轻给他按起了肩膀。 四阿哥似乎很受用,原本剧烈起伏的胸膛平息了下去,慢慢的,他连眼睛都闭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张淼淼怀疑他是不是被按睡着的时候,这个小鲜肉突然转身,将愣住的张淼淼一把抱在了膝盖上。 张淼淼想哭,真的想哭。 她贴着小鲜肉四阿哥的胸膛,感受着他身上传过来的热气,没有完全压下去的功法再次开始蠢蠢欲动。 张淼淼浑身发烫,她欲拒还迎地开始推四阿哥:“爷……青天白日的……不能这样?”她这个拒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因为不用照镜子她就知道自己的眼睛里肯定含着一汪水,嘴唇也一定比平时看上去更加的娇艳欲滴。因为之前每一次运转功法的时候,她都是这副样子的。 四阿哥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把抓住张淼淼的手:“好福晋……”他压低声音叫她,声音沙哑低沉,“快点……快一点长大吧。只要你长大了……我就日日夜夜……” 日日夜夜…… 夜夜笙歌? 张淼淼也不去想四阿哥这会儿说这句话是不是表态自己不会宠妾灭妻,她满脑子都是一些不健康的东西。一个海王,一个裙下之臣无数的海王被迫1vs1已经够可怜了,偏偏她连真刀真枪1vs1都做不到,条件不允许啊! 张淼淼再一次想哭。 她在心里暴风哭泣,为什么她没有来葵水?为什么!真的不是狗天道再搞她吗? “阿哥爷……”张淼淼软在四阿哥的身上,那声音要多娇滴滴就有多娇滴滴,“阿哥爷,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阿哥爷你真好……你真好……” 四阿哥抬手,顺势将张淼淼搂住。 屋子里,新婚夫妇抱在了一起。 屋子外头,云淡急得恨不得在门上戳个洞,看看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和她相反,雨浓很冷静。她正和苏培盛搭话:“阿哥爷用膳了吗?大格格可还好?” 就凭她这两句话,苏培盛就高看她一眼。是个脑子清楚的,有前途!能在四阿哥盛怒之后的现在打听李格格那边的事情,可见心智之冷静。 “阿哥爷在李格格处用了,只是吃得不多。”苏培盛喜欢这种有前途的人,一点也不介意卖个好给她。毕竟在这位面前卖好,等于是给女主子卖好。 雨浓谢了苏培盛,叫过云淡,问她要了一个荷包:“苏谙达拿去使吧,是我和云淡绣着玩的,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也就能放放鼻烟壶等小玩意。” 苏培盛有些惊讶,忍不住再次打量一下雨浓。他是四阿哥身边的太监,平日里打赏好处虽然不至于拿到手软,但也绝对不少,如果雨浓随意拿些银两来谢他,他没准还会看不上她。 给个自己绣的荷包,就不一样了,充满人情味啊。太监们身上穿的用的,都是内务府分配的,虽说针线也不错,但瞧着也就普普通通。雨浓这个荷包就不一样了,颜色不打眼,手工却是极好的,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内务府的。 太监也是男人,也有虚荣心,能得个大宫女绣的荷包是一件很有面的事情。 苏培盛看着雨浓手里做工精细的荷包,脸上的笑更加真切了:“雨浓姑娘实在是太客气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这话音刚落下,里头就传来四阿哥的声音: “苏培盛!” 苏培盛打了个机灵:“奴才在!” “去告诉李氏,让她安分一点,今日的事情再有一次,大格格她也不用养了!” 苏培盛眼睛里掩不住的惊讶,这位女主子的手段可以啊,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李格格就吃了个瘪?要知道侧福晋自打入府就和李格格闹得不可开交,可不管她怎么闹,赢得那个都是李格格。 嘶—— 苏培盛倒吸一口凉气,这后院要变天了。咱们这位阿哥爷骨子里还是看重规矩! 苏培盛匆匆离开,云淡看着他颠颠小跑的背影乐得笑开了花。雨浓实在看不过去,戳了戳她的腰眼:“别笑了,像什么样子。” 云淡捂住嘴巴:“雨浓,咱们福晋这是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 “不要胡说八道。”雨浓瞪她,冷冷说道,“咱们主子是什么人,李格格是什么人?她也配咱们主子出手?” 云淡点头:“你说的很是。她本就不配咱们主子出手。” 张淼淼出手了吗?她根本没有出手啊! 她四阿哥怀里,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位爷明明给了李氏一个没脸,她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未来的日子会更不好过呢? 第30章 三合一 这几天都凌晨更…… 张淼淼是真的心烦, 好累啊。她想明白了,她之所以会觉得自己未来的日子会不好过,完全是因为古代女人的眼界。 以李氏这种女人的眼界, 她不会把今日的训斥怪罪在四阿哥身上。张淼淼几乎可以肯定李氏会把这次的训斥怪在她和穿越女老乡身上。就李氏这种被针对了一下就要找借口把男主人叫去自己屋里的行为, 她报复的可能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哎—— 就算李氏的行为是蚊子叮大象,看上去不痛不痒, 但真的烦。 张淼淼窝在四阿哥怀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翻了一个白眼。抱也抱得差不多了,反正吃不到嘴里,不如早点分开。 张淼淼再次推了推四阿哥:“阿哥爷午后无事吗?” “正是。”四阿哥坦然承认了,“皇阿玛恩旨,准我歇上三天。” “那下午爷打算怎么消遣?”张淼淼问, 无比期待这位未来皇帝会说自己要去书房处理政事, 虽然现在还没开始夺嫡, 但是前期储备也很重要啊!四阿哥你要上进啊! 四阿哥轻轻一笑:“福晋平日里在家是如何消遣的?这三日, 我必陪在福晋身边哪也不去。” 表态了!他表态了!他肯定是被瓜尔佳氏的话刺激了!他竟然要陪我三天!让我去死吧!张淼淼心痛, 她现在心上中了一枪。领导在身边,她能懒成那个样子吗?必然是不能的。她是要舒舒服服过完这辈子,没有四阿哥这位领导的尊重喜爱, 就算她有外挂, 她能舒服得起来?完了,下午摊在炕上做咸鱼的计划必须要改了。 张淼淼脑子转得飞快,她不想为难自己去迎合四阿哥, 所以必须要想出一个两个人都乐意做的事情来。 对了! 张淼淼觉得自己是个小机灵鬼:“阿哥爷想画画吗?”雍正不是留下了很多cosplay的画像吗?想必他应该很享受这个,那不如一起来玩好了! 四阿哥微微挑眉,饶有兴致问:“莫非福晋擅长工笔要和我切磋一下?” 文艺青年四阿哥眼睛都亮了,张淼淼在心里窃笑, 面上兴致勃勃,她说:“阿哥爷,听我慢慢说。自赐婚旨意下来之后,家里阿玛额娘就不准我出门了,但那会儿我年纪还小,爱热闹得很,偏偏又不能出门,就折腾起了画画。” “嗯?”四阿哥有些疑惑,“福晋的意思是?” 张淼淼朝外头喊道:“雨浓!” 雨浓进屋:“爷,福晋,有什么吩咐?” “去把我嫁妆里的那几幅桑蚕图和元宵赏灯图找出来,我要和阿哥爷一起赏玩。”张淼淼笑眯眯开口吩咐。 雨浓应了,没一会儿就抱着几个画轴回来。她小心翼翼把画轴展开,一幅张淼淼装扮成村姑桑蚕的画出现在了四阿哥的眼前。 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张淼淼之前说的画画的意思。 张淼淼看着直接被勾起兴致的四阿哥,直接就从他身上滑了下来:“爷,这幅画如何?” 四阿哥站起来,慢慢走到画像前,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颇有意趣。” 那就一起来玩cosplay吧! 张淼淼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简直就是双赢,她用一种充满蛊惑味道的声音说道:“爷,你觉得下午叫人来给咱们两一起画一幅男耕女织图如何?我们可以穿上农夫农妇的衣服……” “行。”四阿哥很感兴趣,“男耕女织图这个主意不错。皇阿玛重农桑,若是咱们这一幅画得好,到是到可以让画师为皇阿玛画一幅别的。” 真是时时刻刻不忘讨好皇帝,果然是夺嫡种子选手,这觉悟!张淼淼在心里啧啧称赞,面上还是之前那副表情:“阿哥爷真是好主意。” 四阿哥笑,亲昵抬手捏了捏张淼淼的鼻子:“福晋真的这么想?” 张淼淼娇俏一笑:“不然呢?” 四阿哥一怔,继而大笑了起来。 屋子里的雨浓低下头,笑弯了眼睛;外头的云淡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因为这大笑声欢欣鼓舞。 这天下午,四阿哥夫妇兴致高昂地坐在一起琢磨画耕织图时候要穿的衣服,气氛好到不行。 李格格那里的气氛和这里形成了鲜明对比。 事情要从苏培盛传话说起。 倒霉蛋苏培盛被迁怒,吃了四阿哥的排头,心里本就埋怨起了李氏没眼色,后又得了雨浓手制的荷包,心就偏到胳膊肘了。他到李格格那里的时候毫不留情面地把四阿哥训斥的话转述了一遍。 原本笑盈盈的李格格听了那样的话,当场就软倒在了地上。她脸上是一丝血色也无,不可置信地喃喃低语:“怎么会呢?爷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我怎么就不安分了?爷竟然觉得我不安分了?” 苏培盛原本还有些同情她,见她事到如今还不知道错,也懒得多废话,转身就要走。 谁知这位李格格仿佛得了失心疯,猛地一下子从地上蹿起来。她死死揪住苏培盛的衣服:“苏培盛,苏公公,你去告诉阿哥爷!你去帮我说清楚!我没有不安分!我真的没有不安分!你帮我和爷分说清楚啊!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帮了我这次,我一定厚报!你要多少银子……” “李格格!”苏培盛甩开李氏的手,“请自重!” 李氏一愣,脸上是被辜负的不可置信。 苏培盛在她面前一贯都是谄媚的,如今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了? 这代表什么? 李氏不笨,只是不敢往那方面去想。才大婚一天,就厌弃她了吗?福晋果然是个狐媚子!太后娘娘当初果然没有戒备错! 不知道李氏想什么的苏培盛只看李氏的表情,就觉得心里一阵腻歪。他冷冷看她一眼,说道:“苏某不过一个奴才秧子,还要回去复命呢,担不起李格格的厚报!”话音落下,他就转身离开。 “苏……”李氏整个人都颤了起来,她指着苏培盛远去的背影,上下嘴唇哆嗦着说道,“他哪里来的胆子!他……他怎么敢这么对我!” 李氏的心腹宫女玉芝走上去,搀住李氏:“格格,咱们不要和苏培盛这起子小人一般见识!你还有大格格!阿哥爷那么疼爱大格格,看在大格格的份上,也不会真的冷落格格你的。” 大格格?她的乖女儿?对!李氏像是落水的人,在扑腾到几近精疲力尽的时候找到了一根浮木,歇斯底里大叫道:“大格格在哪里?快去把大格格给我抱过来!快点去把大格格抱过来!” 玉芝被她癫狂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应声去叫奶娘。 奶娘抱着才两个月的大格格过来,还没请安呢,李氏就近乎粗暴地从她怀里把大格格抢了过去。 她将自己的脸贴在大格格肉乎乎的脸颊上: “乖乖儿!额娘的大格格!你一定要争气!你一定要替额娘争气啊!你阿玛被狐狸精挑唆了!他不要额娘了!他说额娘不安分!大格格,大格格你说额娘该怎么办?额娘没有办法了,额娘只剩下你了!” 奶娘和玉芝都吓坏了,李格格这已经不单单是怨望了,她还说福晋…… 这两个人齐齐打了个哆嗦,互看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惶恐和惊惧。这样的话是不能随便说的,只要传出去,她们这院里上下就全部要跟着吃挂落。 奶娘无声张嘴:“玉芝姑娘,劝劝格格!” “奶娘,格格这会儿是魔怔了,我也没有办法。”玉芝哭丧着脸,同样无声回答。 好在李氏也就疯了那么一会儿,在大格格大哭起来之后她就冷静了下来。她颠着大格格,一边哄她,一边看向玉芝:“玉芝,你去打听打听,阿哥爷离开我这之后去了哪里,见了谁。我到要看看,到底是谁和我过不去!” 玉芝见她恢复理智,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格格,奴婢这就去打听。” 李氏把不哭的大格格交给奶娘:“把大格格抱下去好好照看,记住,她不单单是我的指望,也是你的指望。” 奶娘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李格格话里有话。她抱好大格格,诅咒发誓:“说句没有尊卑的话,奴婢心里早就把大格格当做我的亲生女儿了。奴婢发誓绝对照顾好大格格,若大格格有个万一,奴婢愿意全家殉葬。” 李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真切了起来:“奶娘的忠心我知道了,下去吧。” 李氏的院子安静了下来,收到阿哥爷训斥李氏消息的宋氏和瓜尔佳氏那边热闹了起来。 “阿哥爷没有禁口?就那么让苏培盛去训斥了李格格?”宋氏盘腿坐在炕上,双手死死绞着帕子,不可置信开口问道,“玲珑你确定?” 名叫玲珑的宫女点头:“回格格的话,这个消息千真万确,这会儿各处都传遍了。” 宋氏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把我的佛经找出来,我要给我那苦命的孩儿抄上几卷经。你去告诉院子里的人,若是李格格那头派人过来,就说要抄经,除了去给福晋请安,哪里都不去。” 玲珑得了吩咐正准备出去吩咐,宋氏又叫住她:“玲珑,你去找苏培盛,就说我这里要抄经,不能伺候阿哥爷。” “格格,阿哥爷一个月拢共才来几次,你怎么能……”玲珑急了,“哎呀我的好格格,李格格是李格格,她自御医说了大格格身子强健之后就张狂了起来,这回吃了教训也是自己找的,你不一样呀!” “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咱们不能在这个时候招福晋的眼。你以为李格格的脸这会儿已经被踩到脚底下了。”宋氏圆润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她有大格格傍身,往日又比我和侧福晋都受宠,我还当她在阿哥爷那里有几分体面,可如今看来,妾就是妾,妾的脸面不是脸面,福晋的脸面才是脸面。阿哥爷和福晋新婚燕尔,我还是暂避锋芒的好。” 玲珑心疼坏了:“格格,你未免太过自苦了。福晋是主母,原就应该不争不妒的。她今日这样撺掇着阿哥爷下李格格的脸,实在是太过了。格格,你和德主子身边的嬷嬷不是有些交情吗?不如和嬷嬷说说这件事?” 宋氏有些意动,但很快冷静下来:“不行,咱们住在一个院里,等闲不能出去,这样做也太显眼了一些。玲珑你不要劝我了,快去把我吩咐你的事情办好。” 主子不愿意,做奴婢的也不能越俎代庖,玲珑只能闷闷出去办事。 和宋氏打算猫起来不同,瓜尔佳氏那里一得到这个消息就高兴地吩咐春桃去把她去年自己酿的葡萄酒拿出来,她要小酌一杯。 春桃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去给她拿酒:“侧福晋少喝一点,阿哥爷才让你禁足呢。万一醉了和上一次一样闹出事情来,怕是不能善了。” “不能善了?”瓜尔佳氏嗤笑一声,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是太后看中,皇上指婚的侧福晋,只要我不谋害子嗣,谁都不能拿我怎么样!最多不过是禁足我一辈子!” “禁足一辈子?侧福晋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来?侧福晋就不为自己考虑也不会家里福晋和大爷考虑吗?他们要是知道你被禁足,该伤心了!”春桃苦劝,“侧福晋你不爱争宠,那就不争宠,你为什么要去招阿哥爷呢?这一次你这样的闹,自己得什么好处了吗?” “我是为了好处才闹的吗?我是为了福晋!”瓜尔佳氏给自己倒了一小杯,一口闷了之后,语气就激动了起来,“福晋是妻,咱们都是妾,是第三者,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就该知道第三者是不道德的,是下……” “呜呜——”瓜尔佳氏的嘴巴被春桃给捂住了。 “侧福晋喝醉了!”春桃看着内务府分给瓜尔佳氏的另外一个宫女新梅,厉声说道,“你什么都没听到!如果被我听到你在外头胡言乱语,哼!” “奴婢什么都没有听到,春桃姐姐放心,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新梅连忙发誓。 春桃松开瓜尔佳氏,后者也不生气,顺着春桃的话说:“新梅你下去吧。” 新梅落荒而逃,退出去的时候,她隐隐听到瓜尔佳氏正在和春桃讨饶。 “好春桃不要板着脸了,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胡言论语了。” “我算什么人侧福晋你要和我道歉?侧福晋自家不拿自家性命当一回事,我能如何?” 新梅知道春桃是瓜尔佳氏的陪嫁,自己比不上,但是她倒她身边也几年了,竟然还被排斥在外。一时之间,新梅心头百般滋味,有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涌了上来,她想换个主子伺候了。 后院的女人们各有各的热闹,主院里四阿哥和张淼淼已经定好了要穿的衣裳,正兴致勃勃催促刚回来复命的苏培盛去开库房找料子。 不说库房还好,一说库房,四阿哥就想起自己的库房钥匙和账本还在老嬷嬷手里。之前没有福晋,老嬷嬷管着,如今有了福晋,自然该把东西交到福晋手里。 四阿哥看了一眼娇娇弱弱的张淼淼,那眼神让张淼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怎么说呢,四阿哥这眼神绝对不是含情脉脉,而是那种委以重任的眼神。 不不不——不要这么看她!张淼淼心里的雷达响了! 她不想管家,管家就代表着她不单单要为四阿哥打理妥当所有的人情往来,还要为他照顾好府里上上下下 她只想在后院里做个第二领导人,指挥手下的侧福晋妾室干活,然后自己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张淼淼几乎是在想明白这个眼神代表着什么的时候就整个人都娇弱了下来,她看着四阿哥,企图用她那双比一般人亮得多的眼睛感化四阿哥:看着我的眼睛啊四阿哥有!你看我这么娇弱,根本不是管家的料子啊!你快看看我啊!求你了!千万不要让我管家啊! 四阿哥没有读懂张淼淼的眼神,他轻轻握了握张淼淼的手,转头叫住准备去库房的苏培盛:“苏培盛,去请老嬷嬷过来。” 又对张淼淼说:“老嬷嬷是孝懿皇后身边的老人,平日里替我管着这一亩三分地。” 四阿哥话音刚落下,苏培盛偷瞄张淼淼的眼神就越发不对了。 五感比旁人灵敏的张淼淼心里苦,她看四阿哥的眼神也越发不对了。 苏培盛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福晋的手段,张淼淼则觉得四阿哥大概是真的摩羯座工作狂,自己热爱工作不算还想让其他人和他一样热爱工作。 “苏谙达且等等。”张淼淼拦下苏培盛,转头对四阿哥说,“不过是找些料子,哪里需要劳动老嬷嬷?” 四阿哥笑:“福晋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请老嬷嬷过来?” 张淼淼装傻,知道也必须装不知道,羞涩摇头。 呆在屋里伺候的雨浓急死了,要不是不能替主子回答,她都想开口了。管家权!哪个新过门的媳妇不想要管家权! “你啊……”四阿哥声音里还带着笑意,“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等一会老嬷嬷来了,你想不知道也难了。” 这调笑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张淼淼真的要疯了,她又不是真的憨憨,做不出直接开口对领导说她不想干活。要知道谁干着管家这活,谁就同于从四阿哥这位后宅大领导手里得到了信任和荣耀,没有办法不识好歹的张淼淼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培盛退下离开。 “老嬷嬷是什么样的人?”张淼淼欲哭无泪,只能旁敲侧击问四阿哥。她这会儿无比希望这位孝懿皇后身边的老嬷嬷是个贪恋权位的,这样她就可以用顾念孝懿皇后不忍为难老嬷嬷这个借口不管家了。 四阿哥拍了拍张淼淼的手:“老嬷嬷啊……”似乎陷入了回忆,好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好奇心害死猫,话说一半就陷入沉思真的好吗? 张淼淼觉得自己好难。 这一天天还没黑呢,她就被噼里啪啦打肿了脸。当初的她为什么会认为嫁了人就可以自己当家做主,然后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 想象归于美好,现实归于苦逼,心态崩了。 “阿哥爷?”张淼淼轻声问,“老嬷嬷如何?” 回过神的四阿哥低低叹了一声:“老嬷嬷和孝懿皇后一样,都看重规矩。” 嗯?看重规矩?张淼淼心头警铃大作。完了——她最后的希望没有了。看重规矩的人能贪婪权位?不会的。 接受现实吧。张淼淼自己劝自己,等和穿越女老乡混得熟一点了,就可以把管家的活甩给她了,人家一个正妻党一定会帮她管好家的! 张淼淼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也不排斥老嬷嬷过来了。 “阿哥爷,福晋,老嬷嬷到了。”廊下传来苏培盛的声音。 “快请。”张淼淼看了一眼四阿哥,第一次抢在他开口之前说好,甚至还快走了几步,到了门口。 四阿哥瞧她那尊重老嬷嬷的样子,心里软得不行,也跟赶紧跟过去,浑身上下再不见之前的怒意。 他站在张淼淼的身边,主动握住她的手:“福晋,老嬷嬷于我而言是不同的。你这样很好,很好。” 很好什么? 你脑补了什么? 张淼淼好想说一句卧槽啊,但是她不能,她只能温柔微笑。 这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张淼淼脸上的笑还消下去呢,苏培盛就引着老嬷嬷走了进来。 这位老嬷嬷是真的老了,一头银色的头发,脸上的皮松的能夹蚊子,但是她浑身上下都透着利索两个字。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衣服笔挺,张淼淼觉得如果她有办法把自己脸上的褶子弄挺,她一定会烫衣服一样把褶子烫平。 这位老嬷嬷似乎没有想到四阿哥和她能站在门口迎她,那张板正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愕,又很快恢复平静。 她立刻下跪,行君臣大礼: “老奴给阿哥爷福晋请安,阿哥爷福晋吉祥如意。” 张淼淼看四阿哥,四阿哥看她。好吧,张淼淼叹气,弯腰扶起这位对四阿哥来说不同的老嬷嬷,阻止她继续磕头。就她这个年纪,三个头磕下来,散架了怎么办:“嬷嬷快请你,你是自家老人,不用如此多礼。” 老嬷嬷不肯起来。 张淼淼求助似地看四阿哥。四阿哥没有帮忙,他说:“福晋,这是礼数。” 懂了。不愧是能做出让自己最宠爱的年贵妃挺着临产肚子去参加康熙葬礼的雍正皇帝,这对别人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 张淼淼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部都冒出来了。对不同的老嬷嬷和宠爱的贵妃都能这么不近人情,那么对她呢?张淼淼可不认为自己这会儿在四阿哥心里比那两位更重要。 气死了。 张淼淼气死了。 想舒舒服服过日子怎么那么难!为什么她没有穿到乾隆朝!不然以她身上的凤命,她妥妥就是富察皇后!以乾隆对富察氏的宠爱,她想怎样不行? 太委屈了。狗天道就是整她! 康熙也比雍正强,至少人康熙克妻!她成了康熙的皇后,早早死了就能回去修真了! 老嬷嬷很赞同四阿哥的话,膝行着后退了一步的距离,脱开了张淼淼的手,继续行礼。 张淼淼觉得自己好难,和着她现在变成坏了。法外人情,没人知道吗? 郁闷的张淼淼等老嬷嬷行好礼的瞬间就弯腰将她扶起来,搀着她往里头走:“嬷嬷,这是头一次也就罢了,下次千万不要这样了。” 老嬷嬷这次没有说什么,四阿哥也没有说什么。四阿哥甚至还在张淼淼搀着老嬷嬷带她进去的时候,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张淼淼在心里感叹,面上却还是贤惠小媳妇的样子。 一行人安定好,老嬷嬷不肯坐炕上,张淼淼让雨浓给她搬了一个墩子。 四阿哥很干脆,直接指着张淼淼说:“嬷嬷这几日就把腰牌和账册理出来交给福晋,日后我这里就由福晋管家。” “这是应有之意。”老嬷嬷点头,严肃脸,“老奴年纪渐长,也该出宫荣养了。” “嬷嬷精神健硕,这样的话可千万不要说了。”张淼淼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老嬷嬷出宫荣养了,且不说这样会不会有人说她一进门就揽权,只让她自己管家,她就受不了,“我年纪还小,在娘家时也没有管过家,嬷嬷若就这样走了,叫我如何是好?” 老嬷嬷板着脸,看不出有没有改变想法。 张淼淼看四阿哥,娇娇俏俏祈求:“爷,你也帮我劝劝老嬷嬷,好歹让她多留一些日子教教我。”好歹多留一些日子,等她确定老乡瓜尔佳氏能帮她管家啊。 四阿哥没想到福晋在娘家没有管过家:“福晋在娘家不曾学过管家?” 张淼淼眨眼,似乎是想到什么悲伤的事情一下,眼眶和鼻尖一起红了。她拿起帕子,掩饰一般地擦了擦眼角:“阿玛去的突然,额娘伤心过度,管家的事情就耽搁了。” 四阿哥感同身受,当年孝懿皇后病逝,他也一度伤心欲绝到连上书房都不想去。 “老嬷嬷,福晋年纪小,请嬷嬷再辛苦一段时间。”四阿哥被说服了,他顺着张淼淼的话跟着劝了一句。 两个主子都开口了,老嬷嬷想了一会儿,退了一步:“既然阿哥爷福晋都说了,那老奴就舔着脸再帮阿哥爷和福晋管一段时间。只是不知道福晋能不能给个时限?”说道最后这句话的时候,老嬷嬷有些脸红。 她咳嗽了一声:“老奴不是不想担事,说句心里话,实在是家中侄儿千里迢迢从乡下来接老奴……老奴也不能让他久等。” 张淼淼要哭了,老嬷嬷你怎么回事?看你浓眉大眼的样子,怎么也会说软话?你莫不是和我一样都看出四阿哥吃软不吃硬? “嬷嬷,你是皇额娘留下来的,我和阿哥爷合该安养你。”张淼淼当机立断开口,“但既然你侄子来,我和阿哥爷也不能做出隔断骨肉的事情。嬷嬷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娘家也陪嫁了几处庄子,不如先让你侄子去我庄子先做个庄头,等阿哥爷瞧一瞧他的人品才干,再给他安排一个差事?到时候等爷出宫建府了,嬷嬷就算去了侄儿那处,也能时常进府来看看阿哥爷和我。” 四阿哥点头,同意张淼淼的建议:“嬷嬷,福晋说的就是我想的。” 这一会儿,他感觉到一点夫妻一体的味道了。挽留老嬷嬷的话他不能说,说了就带有强迫的意思了。任劳任怨伺候她多年的嬷嬷要出宫,哪怕他不舍,也不能说。现在有了福晋,终于有人能替他说了。 老嬷嬷当即跪地:“老奴侄儿何德何能,当不起阿哥爷和福晋的厚爱。” “嬷嬷,就算你不是孝懿皇后身边老人,就凭你这几年尽心尽力替阿哥爷打理后院,就当得起。”张淼淼再次起身,把老嬷嬷从地上扶起来。 老嬷嬷动容,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四阿哥看张淼淼的眼神那叫一个柔情似水,偷看他的雨浓心情更好了。她恨不得现在就跑回乌拉那拉家,把四阿哥和自家格格夫妻恩爱的事情告诉觉罗氏。 再次安顿好老嬷嬷,张淼淼对四阿哥说:“阿哥爷这几日正有闲暇,不如抽空见见老嬷嬷的侄儿?” “固所愿不敢辞。”四阿哥说,“嬷嬷放心,我会给他一份前程的。” 老嬷嬷跪地谢恩:“阿哥爷福晋恩德,老奴没齿难忘。” 张淼淼甜笑,成了,四阿哥的府邸还在建,出宫之前老嬷嬷走不了了,她有足够的时间考察穿越女老乡。 “只是老奴那侄儿身上已经有了功名了……” 等等! 什么鬼! 有功名了! 旗人考上功名了? 张淼淼要疯了!她心里疯狂吐槽:这年头有几个旗人能考上功名?人顺治帝给旗人专门弄了个科举,就这样,一年也不见几个真正学出来的,老嬷嬷你这个侄儿也太牛了吧? 四阿哥脸上闪过一抹惊喜:“竟有了功名?哪一科的?” 老嬷嬷与有荣焉开口:“二十三年的甲子科,侥幸中了举人,正打算再考上一次试试。” 张淼淼觉得自己要退出群聊了,不是再说管家的事情吗?为什么要扯到功名上?看样子老嬷嬷是留不住了,时也命也,狗天道就是见不得她好,只能对不起老乡了。 “嬷嬷是有福之人。”张淼淼笑着插嘴,“侄儿不但孝顺,还有本事。”举人就可以做官了,老嬷嬷出宫能做老封君,怎么看都比在宫里做奴才强。 四阿哥沉吟了一会儿:“嬷嬷既然已经打定主意,那我也不强留。只嬷嬷千万切记,多写信,多传讯,好让我知道嬷嬷你的近况。” 这一句话说的非常有人情味。 张淼淼对此不惊讶,清穿小说里都喜欢把他设定为冷面王,但实际上这位一点都冷,折子上都能写肉麻话。 老嬷嬷很感动,眼泪都下来了,重重给四阿哥磕了一个头。 这一会儿,四阿哥站起来了。张淼淼夫唱夫随,跟在他身后。她看着他把老嬷嬷搀起来,温言安慰,心里没有任何波动。 老嬷嬷很快止住眼泪:“阿哥爷福晋隆恩,老奴定把福晋教会了再走!” 这怎么好意思?这样她怎么偷懒?张淼淼摇头:“嬷嬷不必如此,我怎能拦着嬷嬷骨肉团聚呢?” 四阿哥皱眉,想了会,给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建议:“这样吧,嬷嬷再留几日,趁着福晋未回门,多教教福晋。福晋天资聪颖,想来很快能上手。” 天资聪颖很快能上手?你哪里来的底气?张淼淼惊呆了。四阿哥这句话就和有些男人对自己马上要生的媳妇说,人人都生孩子,怎么你就受不了疼一样的不要脸。 “爷说的很是。”张淼淼好想开骂,沙猪主义的小鲜肉一点都不香了,之前那个体贴的皇子阿哥哪里去了? 两位主子都这样说了,老嬷嬷心里又想出宫,也就应了。 三个人又一起说了一会儿话,老嬷嬷告退。 她一走,四阿哥就打发屋子里的人都出去。 安静的屋子里,这位杀猪主义皇子阿哥开口:“老嬷嬷一说要走,福晋就愁眉苦脸,可是怕自己管不好家?” 咦? 张淼淼眼睛一亮:“阿哥爷的意思?” 四阿哥笑:“福晋不如明日一早去给母妃请安吧。母妃那里有不少经年的嬷嬷,想来能均你一个给你。” 切——张淼淼白高兴了,还以为这位爷要说家里事情不用她管呢。 “可以吗?母妃会不会觉得我……”张淼淼欲言又止,小可怜样看四阿哥。 四阿哥摇头:“母妃爱你的很,你去求一求,她没有不肯的。” “真的吗?”张淼淼还是小可怜样,她相信以她的外貌装可怜绝对能得到杀猪皇子的怜惜。 被打成沙猪主义的四阿哥点头:“真的。” 张淼淼甜甜一笑:“爷,你真好。”能得一个嬷嬷是天大的好事,到时候她就可以让嬷嬷去监督老乡,免得老乡利用管家权对付李氏宋氏,闹得后宅不平静。 啧啧,张淼淼美了,她觉得她又可以做撒手掌柜了! 她这会儿完全没有想到如果觉罗氏知道了她的想法会怎么捶她,回门还要好几天呢,张淼淼觉得自己一定能在回门之前把这件事办理的妥妥当当。 觉罗氏感觉有人在念叨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自从张淼淼的轿子出了门,她就得了相思病。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日日夜夜在身旁的独女突然离开了,她想得慌。这不,打个喷嚏,都觉得是闺女在想念她。 “额娘怎么打喷嚏了?是不是着凉了?”星辉媳妇陪在她身边,轻声问。 觉罗氏摇头,她身上每一处都好,根本不是着凉。是她女儿想她了!也不知道她在宫里如何?她那个性子…… 星辉媳妇小心翼翼看她脸色,瞧她心烦意乱的样子,忍不住劝了一句:“额娘不要担心,咱们姑奶奶是天生的贵人命,必定夫妻和乐,子孙满堂。” “你哪里知道。”觉罗氏嘴里发苦,喝了一口玫瑰卤子,竟一点都不觉得甜,“你妹妹她虽然已经十五了,可还没来葵水呢!皇子阿哥这样的人物真能旷着?他能就这样守着你妹妹?只怕新婚之夜,两人都不一定在一处。” 星辉媳妇拿帕子遮住自己的嘴:“咱家姑奶奶竟还没葵水?额娘,这可如何是好?要不等姑奶奶回来那日咱们偷偷请那位曾姑娘来为她把把脉?” 觉罗氏眼前一亮:“那位不久前救了溺水童子的曾姑娘?” “就是那位曾姑娘。”星辉媳妇点头,“也是咱们家福晋的运道,我娘家弟媳和那位曾姑娘是闺中密友,知道她来京之后特意请她上门做客,如今人还在我娘家住着。” “我的儿,多亏你想着你妹妹了!”人的名,树的影,曾姑娘能在短短数日就名传京城,必是有真本事的,她闺女的身子必能有起色。觉罗氏慈母心肠,这会儿看自己这个大儿媳妇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你放心,你妹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的好,她必是记得的。” 星辉媳妇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但嘴里还要推脱:“额娘这话说的好似我想着妹妹就是为了她的回报一般,咱们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对对对!好孩子,你说的对,额娘是老糊涂。”觉罗氏连声应下,心里比谁都明白大儿媳妇为的是什么。 皇子福晋回门需要九天,现在第一天还没有过去,觉罗氏这样一想,身上就乏得厉害了。 她又和星辉媳妇说了几句话,就打发她回去了。 觉罗氏一个呆呆坐在炕上,对着空气说:“爷,你要保佑咱们大妞啊。” 第31章 讨人喜欢张淼淼 二合一…… 觉罗氏祈祷张淼淼一切顺遂的时候, 张淼淼正和四阿哥一起商量明日给德妃带的东西。 张淼淼不是个会讨好人的,她的外貌决定了她是被讨好的那个,所以, 这会儿她正磨着四阿哥, 让他给出主意呢。 “阿哥爷瞧瞧我挑出来的这些东西。”张淼淼示意云淡和雨浓把装着首饰、布料、书画的托盘放在桌子上,自己走到四阿哥身边, 小心翼翼拉着他的袖子,娇滴滴撒娇,“我不知道母妃爱什么,求阿哥爷帮着掌掌眼。” 四阿哥看了眼自己被拉着有些变形的袖子,心里受用,脸上表情自然就柔和了下来::“福晋, 是你求母妃赏人, 这礼也该你选, 否则怎么显得诚心?” 这略带调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张淼淼好烦, 自这位四阿哥同意老嬷嬷回乡之后, 她看他哪哪都不顺眼。可人家是领导,她要在他手下讨生活,所以只能忍。 “我的爷。”张淼淼笑, 眉眼弯弯, “夫妻一体呢。再说了,要是我选的东西不和母妃的意,母妃生气不肯赏个嬷嬷帮衬我, 咱们家里头大概是要乱了,到时候爷可千万不要怪我没管好家。” 四阿哥怔了一会儿,朗升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笑着,笑着, 他伸出手,在张淼淼鼻子上刮了一下:“淘气。” 张淼淼茫然,她怎么就淘气了?她分明是在威胁!就算语气软了一点威胁也还是威胁!这年头的杀猪皇子都听不懂人话吗? “阿哥爷,我不是淘气,我是说真的。”张淼淼好气哦,她郑重其事强调,“阿哥爷,你怎么能当我是淘气呢?” 四阿哥本来已经不想笑了,但是张淼淼这么一本正经强调,弄得他实在是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大笑,而是低低轻笑。 张淼淼:…… 无话可说了。 好半晌,四阿哥恢复平静。他拉着张淼淼,一一点评她选出来的东西:“你的首饰都太多鲜亮了,母妃上了年纪了,这碧玺的就不合适。料子也是好料子,花纹看上去也是南边的,但母妃那里有江南织造进上来的,并不缺。字画……咦?” “怎么了?”张淼淼有些疑惑,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停下不说了? 四阿哥指着其中一幅画解释道:“这一幅画瞧着有些焦秉贞的味道。” 焦秉贞是谁? 历史有名的画家吗? 张淼淼不知道,只嗯了一声就去看落款,确定落款不是那什么焦秉贞才开口问道:“听爷的口气似乎不喜欢这个焦秉贞?” “谈不上不喜欢。”四阿哥的表情淡淡的,“这焦秉贞在钦天监供职,和汤若望等人走的比较近,就学了一手西法。你瞧这幅画上的人物是不是没有用粉彩渲染?” 粉彩渲染? 在乌拉那拉家当了好几年米虫,在现代当了更久米虫的张淼淼完全听不懂。她也很坦诚,直言道:“阿哥爷,我不懂画。” 四阿哥微微蹙眉,很快又松开,他解释了一下粉彩渲染,然后又开始说焦秉贞的技法。 这一回张淼淼听懂了,阴影,凹凸,现代人学画的时候也用这些技法。她问:“阿哥爷是不喜那些洋和尚,还是不喜焦秉贞抛弃传统仿效西法?” 历史上提出闭关锁国的也不是眼前这一位啊,怎么瞧着他对西洋画的技法那样的厌恶? 四阿哥冷哼了一声:“皇阿玛喜爱参用西法的绘画,这个焦秉贞一个钦天监官员,又不是宫廷画师,学这个为的什么?攀附小人!” 懂了。 这位阿哥原来不是讨厌外国人和外国技巧,而是讨厌焦秉贞不好好干自己的本职工作,为了讨好康熙学习西法画的讨好行为。 也是,能带着假发COS外国人,这位爷怎么也不会太讨厌外国。 张淼淼心放下了。 她不是什么好人,不会螳臂挡车造反建立新世界,但她也不是什么坏人,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这个时空的种花家不要闭关锁国,不要夜郎自大,盲目排斥外国。 “阿哥爷,这焦秉贞如此小人,那这幅画我不要也罢。”张淼淼说着就要去抢四阿哥手里的画,“我把这就把这幅画撕了,阿哥爷你也不要气了。” 四阿哥躲了,在张淼淼手马上就要放到画上的时候,他拿着画侧身躲了。 “爷?” 杀猪皇子你怎么回事? 张淼淼差一点咆哮了。 四阿哥咳嗽一声,义正言辞说道:“福晋,这是你的嫁妆,怎可能轻毁?再者焦秉贞小人,画这幅画的人却不是。” 张淼淼秒懂。 这位四阿哥和他老爹一样喜欢这种参合西方技巧的画,但是又讨厌故意学习这种绘画技巧讨好他爹的画师,所以只能默默压抑自己的喜好。这会儿见了一幅民间画师的画,就忍不住要拿去鉴赏了? “爷……”张淼淼拉长声音,“我的阿哥爷,咱们换好不好?” 张淼淼笑,这一回像一只小狐狸。 “我把这幅画送给爷,爷帮我准备进给母妃的礼物好不好?” 四阿哥轻轻咳嗽了一声,耳朵红了。他说:“既然福晋开口了,那我便帮你一回。” 口是心非。 张淼淼好想笑,但是考虑眼前这位是她的领导,她只能忍了。 “谢谢爷了,爷你真好。” 好话不要钱,多说一句少说一句都不会让你少一块肉,那不如就多说一句。 四阿哥再次轻咳,指着张淼淼脚上的便鞋说道:“母妃那什么都不缺,你既想讨她喜欢,不如送些自己做的东西,这便鞋就很不错。” “是吗?”张淼淼低头看自己脚上没有后跟,名叫便鞋,实际上已经是便鞋第二代拖鞋的鞋子,不太相信四阿哥的话,“这上头连花也没绣几朵,母妃真的会喜欢?” “会的。”四阿哥言辞灼灼。 人家是儿子,儿子都说会了,那应该是真的会喜欢吧? 张淼淼半信半疑,脸上还要表现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来,这日子过得似乎真的不太舒服。 “云淡,雨浓,听见你们阿哥爷的话了吗?还不去找几双便鞋出来!” 顿了顿,张淼淼又加了一句:“把我的针线笸箩拿过来,我要在便鞋上头绣几朵花。” 云淡雨浓面面相觑,她们格格的手艺是真的不能见人。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张淼淼催促。 云淡和雨浓连忙应下,一起去翻箱子了。 四阿哥笑:“福晋的两个陪嫁丫头瞧着真是机灵。” “机灵吗?”张淼淼点头,“也没有那么机灵,比苏培盛差太多了。” 四阿哥再次大笑:“好福晋,你真是我的开心果。” 这都什么和什么?怎么连开心果都出来了?她有不是还珠格格,才不要被称作开心果呢。 张淼淼在心里吐槽,她觉得四阿哥的笑点真的有点低,和小说里的冷面王一点都不一样。她明明没有说什么笑话,他怎么就笑得那么厉害? “爷高兴就好。”张淼淼随意说了一句,便不再理睬他,自己走到靠窗的南炕上,爬了上去。 四阿哥也不生气,他就拿着画站在原地,细细欣然。 没一会儿云淡和雨浓就拿着东西回来了。 张淼淼朝她们两招收,这两个机灵的丫头拿了两双便鞋过来。其中一双是带花纹的,另一双则是素面的。 “都出去吧,我这里暂时不要伺候的。”张淼淼也不管四阿哥需不需要人服侍,自作主张开口让云淡和雨浓下去。 云淡和雨浓不动。 四阿哥放下手中的画:“没听见福晋的吩咐吗?这里不要人伺候了。” 这下子不但云淡和雨浓动了,连带伺候四阿哥的太监们也开始退出去,没一会儿,屋子里就剩下这对新婚夫妇了。 屋子里太安静了。 张淼淼朝四阿哥挥手: “爷,上来坐吗?” 四阿哥收起画,慢慢走到炕上,在张淼淼对面盘腿坐下:“两双鞋?” “是啊,两双鞋。”张淼淼好坦然,“你不是夸云淡和雨浓机灵吗?瞧,多机灵呀。知道我绣活差,这不,连办法都想好了。” “福晋为什么告诉我这件事?”四阿哥表情很轻松,语气却很认真,“瞒着我,让我以为福晋绣活很好不好吗?” 张淼淼笑:“我们是夫妻。阿哥爷,夫妻一体,我可以付出我全部的信任,我信你。” 四阿哥似乎没想到张淼淼会说这样的话,好半天没有反应。 张淼淼也不理会他,低头随意在便鞋上扎了几针。 都说要送自己做的东西了,她怎么也要扎几针表表心意。到时候再找个机会让德妃瞧瞧她被扎破的手指,不信她不给赐个嬷嬷下来。 张淼淼算盘打的门清,那边四阿哥突然伸手,掀翻炕桌,将张淼淼捉进了他的怀里。 “福晋,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什么? 张淼淼有些惊讶,她缩在四阿哥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整个人都软了。 好想—— 好想吃肉—— 当天晚上,四阿哥留宿正院。 他板板正正睡在外侧,张淼淼板板正正睡在内侧。 第二天醒来,张淼淼半个身子趴在睡得板板正正的四阿哥身上。 “云淡,雨浓,进来伺候。”张淼淼有些尴尬,慢吞吞从四阿哥身上爬起来,朝外面喊了一声,然后轻声问四阿哥:“爷,你昨夜睡得好吗?没被我压麻吧?” 四阿哥点头:“麻了。” “那怎么办?”张淼淼把这位大爷从床上拉起来,一边捏他说麻的地方,一边问,“要叫人进来一起捏吗?” 她那双纤纤玉手在四阿哥的身上滑动,看似是捏,实则? “福晋……”四阿哥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不要闹了。” 张淼淼轻笑:“我闹什么了?”她真的只是想吃肉好不好! 四阿哥的眼神一下子幽深的起来,他一把抓住张淼淼作乱的手,翻身将她压住:“还闹吗?” 吱嘎—— 门口传来动静了。 张淼淼知道是听到动静进来伺候他们洗漱的人,顿时求饶:“我的爷,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这回吧。” 四阿哥没有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 张淼淼脸越来越红,不是羞的,是躁动的。 合欢宗什么都好,就是忍不住想要吃肉的时候有些多。 四阿哥喉结上下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开放了张淼淼。 “给阿哥爷福晋请安。” 苏培盛打头,云淡雨浓第二,一排太监宫女鱼贯而入。 和昨日的生疏相比,今日的这群人已经能适应多了一个福晋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很快四阿哥和张淼淼都洗漱完毕。 婚假继续放,请安却还是要去的。 四阿哥和张淼淼随意吃了一点干点,然后一起去皇太后那里请安。 皇太后一如既往的冷淡,公事公办地说了几句话,那不待见的样子让四阿哥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德妃。 德妃朝他点了点头,四阿哥眼神微动,身子却不那么紧绷了。 张淼淼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越发觉得这对母子相处得古怪。 四阿哥没呆多久,请安之后就皇太后被打发了,因为他还要去给他爹,圣天子康熙问安。 张淼淼则要留下来,陪皇太后聊会儿天。 康熙至孝日日都要来皇太后这里请安,后宫主位们自然也不会落后,因此宁寿宫每日都热热闹闹的。 张淼淼除了认识德妃,和其他几个在座的妃主子那是完全的不熟,但她还是能从她们的言语间推断出谁是谁。 身后站着三福晋的,是荣妃。 不要问她怎么认识三福晋,人家和三阿哥就住在她和四阿哥隔壁,算是邻居。今儿早上,还在路上碰见了一回。 三福晋打扮鲜嫩,时不时能接上几句荣妃的话,把她捧得很高兴。 惠妃是那个眉宇间带一点忧心的人,大福晋连生了三个女儿,这第四胎眼见着马上要瓜熟蒂落了,她忧心几分到也正常。 宜妃性子爽朗活波,似乎很得皇太后喜爱,她说什么,太后都点头。也是,宜妃的五阿哥是养在太后膝下的,为了孙子,也不能不给孙子妈脸面。 最后一个么,应当就是佟佳庶妃了。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完全是因为这位天子表妹,孝懿皇后亲妹在张淼淼学着三福晋那样,规规矩矩地站在德妃身后的时候,朝她看了好几眼。 张淼淼没敢回看她,在她们开口说笑的时候,全程低头,一副新媳妇腼腆的样子。 这真不是她腼腆,实在是她对胭脂水粉料子孩子这几个话题,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问为什么不见太子妃和大福晋?前者刚死了祖父,后者九个月马上就要生了,自然不会出现。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全程不说话的样子顺了皇太后的眼,这早上“茶话会”结束的时候,皇太后突然对最后一个走的德妃说了一句话:“德妃啊,哀家瞧着你这个媳妇是个老实本分的,新媳妇就要有新媳妇的样子。” 德妃没想到老太太会说这样一句话,有些惊讶,但很快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皇额娘说得很是,我瞧着这孩子沉得住气。” “是啊,长得妖妖娆娆的,谁知道竟然这样本分。”皇太后语气赞叹,“哀家老了,老眼昏花,看人也看不明白。还是皇帝眼光好,给咱们四阿哥挑了个好媳妇。” 德妃有些囧,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只能抿嘴笑。 德妃都不说话了,张淼淼当然不会开口。人家太后前脚说她本分,赞她老实不多好,她也不好后脚直接就开口感谢啊。 皇太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别人接不下去的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德妃你回去吧,哀家这里就不留你们娘两了。” 德妃和张淼淼一起行礼告退。 回永和宫路上,德妃本来是要拉着张淼淼和她一起坐辇。但是张淼淼拒绝了,皇太后才夸她老实本分,她要是现在就坐上去,那还谈什么老实本分? 给老板的奶奶留个好印象,有助于日后生活呀。不坐辇,自己步行,是不会少一块肉的。 很快,永和宫就到了。 德妃也不去换衣服,只带着张淼淼净手,然后就吩咐下头传膳。 “和本宫一起吃一点。”德妃说了这句话,就指着凳子让张淼淼坐。 张淼淼乖乖坐好:“母妃是怎么知道我还没吃的?”她不记得她告诉过德妃她没用早膳就去皇太后那里请安了。 德妃笑了一笑:“四阿哥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他的性子我最知道。” 原来是了解四阿哥,知道这位不会吃完早饭去请安。 “母妃慈祥。”张淼淼赞了一句,“怪不得之前来给母妃请安的时候,母妃让人上了燕窝粥。” 德妃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张淼淼莫名觉得这个笑和四阿哥之前说他淘气时脸上的笑重合了。 “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便多要了一些。”德妃看着摆好的早膳,“快尝尝。” 张淼淼谢恩,然后大快朵颐。 德妃看她吃得香甜,自己也动用了一碗小米粥。 饭毕,两人一起坐着说话。 张淼淼明显觉得德妃喜欢她,这种喜欢吧,还不是爱屋及乌的那种,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喜欢。 所以,张淼淼送上包着绸缎的便鞋的时是一点别扭都没有:“儿媳手拙,绣活不好,还请母妃不要嫌弃。” 德妃接过来,打开绸缎包,里头是一双她没有跟的布鞋。 她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瞧着鞋面上那确实拙劣的绣活,脸上的笑就没有消下去:“你有心了。” 她很喜欢。 张淼淼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了这四个字。 所以,她开口求德妃赐一个嬷嬷的时候,底气也足了:“母妃既然收了儿媳的东西,不知道可不可以赏儿媳一下?” “你瞧瞧她!之前宁寿宫太后娘娘还夸她老实本分了,她这开口要赏的样子,哪一点老实了?”德妃转头和身边伺候的宫女嬷嬷说笑。 陪嫁的心腹嬷嬷凑趣:“四福晋是您媳妇,儿媳妇问婆母要赏,那是天经地义的。” 德妃哎呀呀叫了两声,一点不见之前在四阿哥面前的矜持冷淡模样:“你这是收了你们四福晋多少的好处?这是合伙要掏空我的妆奁不成?” 嬷嬷装出大吃一惊的模样:“您连这个都瞧出来了!”然后转头对张淼淼说:“四福晋,主子慧眼独具,今儿个你是掏不空她的妆奁了!” 张淼淼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本就容色过人,这一笑,恰如烂漫春花,说不尽的甜和美。 “好了你这个老货。”德妃也笑个不停,半晌才停下来,“快去把我前日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又对张淼淼说:“我的儿,今儿个你就是不问母妃要,母妃也要赏你。” “母妃……儿媳……”张淼淼急了,她不要首饰啊。她想要的是人!德妃怎么回事,怎么和四阿哥一个样,不问问她就自作主张。 “别推辞。”德妃不许张淼淼拒绝,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四阿哥是长子,你是长子媳妇,母妃给你们多一些也是应该的。至于九格格,十二格格还有那个孽障十四阿哥,我那还有呢。” “不是的……”张淼淼再次开口。 德妃宫里的人已经把东西拿出来了。 张淼淼的眼睛都要被这些珠宝首饰给闪瞎了,德妃的手笔非常大。谁要是在说她不喜欢四阿哥,张淼淼能给他一嘴巴子。 她和德妃加上选秀,才见过三次,人家能给她这么多东西,除了因为她是四阿哥的福晋,还有其他任何理由吗? 没有。 “母妃,儿媳不能收,这太贵重,也太多了。”张淼淼诚心诚意拒绝。 德妃再次不让:“这些东西都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不给你们,我能给哪个?” 张淼淼:…… 她觉得她和德妃马上就要开始一个拉锯战了。 不行,她可不要变成那些个因为一个红包的归属而进行拉锯战的中年妇女。 “额娘,母妃……”张淼淼开口,“儿媳妇有一事求母妃帮忙,这些东西儿媳妇要是拿了,就不好开口求母妃了。” 德妃一愣:“什么事?” 张淼淼看着那堆首饰,抿着嘴不说话。 “你这个猴儿。”德妃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慰贴,拉着张淼淼的手也更紧了,“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东西收起来。” 片刻之后,东西都收了起来了。 德妃问: “好了,说吧,但凡是母妃能帮上忙的,再没有不肯的。” 张淼淼开口:“求母妃赏个嬷嬷给儿媳妇吧。” “怎么回事?”德妃的表情一下严肃了起来,“是后院谁不老实了吗?” 第32章 来月事了 二合一 …… 到底是四妃之一, 德妃脸这么一沉,气势还是很足的。 张淼淼却一点都不害怕,一来她自带外挂, 气势这种东西对她没有什么影响;二来张淼淼知道德妃关心她;三来么, 这位娘娘生气的样子和她儿子一模一样,经了四阿哥变脸般的暴怒, 张淼淼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免疫力了。 “母妃说什么呢。”她使出对付四阿哥的绝技,拉袖子撒娇,“儿媳是福晋,是主子,除了阿哥爷敢欺负我,其他哪有人敢在我面前不老实?” 德妃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她养了那么些个孩子, 四阿哥、九格格一个归了孝懿皇后, 一个给了皇太后, 身边就只剩下十二格格和十四阿哥。只是这两个, 一个体弱, 一个天生孽障,还真没有哪个会拉着她的袖子撒娇。 在皇家,这叫不讲规矩, 不顾体面。 “四阿哥欺负你了?”德妃皱眉, “他……” “母妃!”张淼淼赶紧打断她,她怎么觉得德妃有些关心则乱了?她刚刚是开玩笑的呀,没听出来? 她果然还是那个人见人爱的小仙女。 婆媳问题什么的, 不存在的。 “阿哥爷待我特别好,并没有欺负我。”张淼淼真心实意说。目前为止,她的婚后生活虽然和她预期的不一样,但对四阿哥她总体还是满意的。 没有幻想, 没有期望,希望就不会落空。 封建王朝的皇子,能做到四阿哥这样维护正妻的,绝对是少数中的少数。 德妃看着娇滴滴的张淼淼,抿起了和四阿哥一模一样的唇说:“你是新媳妇,刚嫁过来脸皮薄,若谁仗着自己生育了,不老实了,你就来回我,自有我给你做主。” 这么平淡的语气配上那通红的耳朵颇有几分反差萌。 德妃和四阿哥真的好像,这别扭的性子简直一模一样。 张淼淼绝对用对付四阿哥的那一招对付德妃是对的,她眉眼弯弯甜笑:“母妃,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你呀!嘴巴莫不是抹了蜜,否则怎么能说这样甜的话?”德妃心情大好。 “母妃怎么知道我嘴巴行抹了蜜?母妃你莫不是火眼晶晶,所以什么都瞒不过你?哎呀,你真是太厉害了。” 张淼淼星星眼看德妃。 讨好上司的上司很重要。 但这不是张淼淼对德妃各种撒娇的主要原因。 她之所以撒娇卖痴,完全是因为修炼合欢宗功法,天长日久人就会变得没节操。漂亮姐姐谁不喜欢呢? 张淼淼能在末法时代修炼到筑基,那节操早就碎了一地了。要不是漂亮姐姐不能和她双修,她没准就不是现在这个性向了。 德妃再次被逗笑,这一回她笑得花枝乱颤。 之后么,她大手一会,同意了张淼淼的要求,把自己身边一个姓墨尔迪勒氏的嬷嬷给了张淼淼。 张淼淼自然是千恩万谢。 她并没有马上带走这位墨尔迪勒嬷嬷,而是特别体贴的给了这个嬷嬷十来天的时间,让她有时间整理东西并和永和宫相熟的人告个别。 德妃喜欢她的体贴,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赞她想的周全。 张淼淼当然不是真的想的周全,她巴不得墨尔迪勒嬷嬷马上和她回去,帮着她管家呢。实在是四阿哥那里还有个孝懿皇后给的老嬷嬷。只要她不是真的脑子有坑,就不能做出老嬷嬷没走,新嬷嬷就来的事情。 孝懿皇后和德妃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历史没有记载,但就当年这两位一人给她派了一个教养嬷嬷的举动来看,她们两之间肯定有龌龊。 张淼淼是四阿哥的福晋,四阿哥心里有两个娘,那么她这个接受领导的就要紧跟他的步伐。 又和德妃闲聊了一会儿,张淼淼估摸着四阿哥那边也结束请安了,就告退了。 熟不知,她前脚离开,后脚德妃就收起了脸上的笑。 她身边的大宫女窥她脸色,小心翼翼问:“妃主子这是怎么了?四福晋性子那般甜,和四阿哥正是天生一对。” “四福晋确实可人,也和我心意,只是四阿哥……”德妃欲言又止。 “咱们四阿哥怎么了?” 德妃轻轻叹了口气:“四福晋嘴上说没人欺负她,实际上呢,李氏早就作妖了。她以为我不知道,我哪里真能不知道?四阿哥是我的长子,我能不看着他的后院?四福晋这样软,四阿哥又这样偏疼李氏……再有,瓜尔佳氏那个混不吝的……她的日子如何能好过?” “娘娘,四阿哥才是您儿子呢,您怎么弄得四福晋是您闺女一般?您就不怕四阿哥知道了会醋?”大宫女没法顺着德妃的话往下说,只能转移话题。 “四福晋是极合我眼缘的。”德妃嘴唇轻动,咽下了一些关于四阿哥的话,继续说张淼淼,“那孩子也愿意和我也亲近,加上她年纪小,我心里难免多疼她几分。” 大宫女听了这话,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她想张开再说些什么,德妃就说乏了,要歇一会儿。 于是,对话中断。 另一边,张淼淼刚回到阿哥所,还没坐下喝口茶歇一会儿呢,云淡就听下头人说瞧见李氏的人正在正院外头探头探脑。 “福晋?要去把人赶走吗?”云淡气鼓鼓,“李格格未免太过了一些。昨日说大格格不舒服,今日莫不是还要再闹一次?” 一贯老持沉重的雨浓表情也不好看:“福晋,奴婢去问一问吧。” 张淼淼摇头:“雨浓,你过去看看,若是真有事,就把人叫过来吧。” 算算时间,四阿哥马上就要回来了。要是见了李氏身边的人,能和昨天一样圆润的去李氏那里就完美了。这样一来,她就能自己一个人自在一会儿了。 张淼淼想得美啊,上一次穿越女老乡还会闹,这一回她在禁足,就算四阿哥真的和李氏的人走了,也不会再有人来烦了。 想象很美,事情却很凄凉。 因为李格格身边的人一见雨浓这个四福晋的身边人就吓得拔腿就跑。 雨浓回来一说,张淼淼的表情差一点没绷住。 她发现李格格这个人矛盾的很,一方面明明有些恃宠而骄,一方面又胆子不够大。换做她是李格格,绝对不会在第一次见福晋的时候就隐隐侧福晋的几句话昏倒,当然,也不会在福晋新婚的第二天就闹出抢阿哥爷的事情来。 “雨浓,你去李格格那走一趟,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事。”张淼淼想了想,不死心地吩咐雨浓跑一趟,“万一要是真有事,你就马上回来告诉我。” 雨浓应了,转身出去。 云淡眉头深锁:“福晋对李格未免也太好了一些,她那里是真的有事,分明是想和昨日一样把阿哥爷劫她那边去。” “好了云淡,李格格是主子,什么时候主子也是你能编排的了?”张淼淼耳聪目明,在云淡说李格格坏话的时候,她听到了四阿哥的脚步声。 不要问她为什么能分辨出四阿哥的脚步声,因为只有四阿哥这位男主子才会一脚出,八脚迈。 确定四阿哥马上要走进来了,张淼淼变得特别义正言辞:“再者,大格格毕竟在李格格那里养着。万一这一回又是大格格有事呢?我既然嫁给了阿哥爷,那就是大格格的母亲。李格格的事是小事,大格格的事却是大事。” 云淡也不敢反驳,只是脸上还有几分不愉,显然是不服气。 张淼淼指着地:“跪下!” 云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张淼淼眉心微蹙,有些心疼云淡的膝盖。 这丫头性子冲动,但确确实实是为了她好。 要不是四阿哥这会儿正站在门口,张淼淼绝对不会责怪她。 偏偏四阿哥就是在门外站着,张淼淼能决定自己不去惩罚云淡,却无法阻止四阿哥去惩罚。魅惑术对这位未来皇帝无效,所以,为了云淡好,还是让她来小惩大诫吧。 张淼淼看着跪在地上的云淡,语气严厉: “云淡,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你说的话做的事,不单单代表你自己,也代表我。今后,谨言慎行,否则我就把你撵回去。” 云淡吓了一大跳:“福晋,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知道错了。您要杀要剐都随可以,只求您千万不要赶我回去!” 张淼淼叹气:“出去找个地方跪一个时辰,下次要是再犯,我这里就真的不会再留你了。” 云淡千恩万谢地站起来,她走到门口,打开门才发现四阿哥站在外头。 她立刻跪下: “奴婢给阿哥爷请安。” 这个性子冲动但还算机灵的丫头立刻打了一个寒颤,她什么都明白了,对张淼淼也越发忠心了。 “阿哥爷回来了?”张淼淼听到动静走出来,她和四阿哥说了一句话,就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云淡说,“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罚跪!” 云淡低着头,不敢站起来。 四阿哥瞧了眼张淼淼,发现她眼睛里带着一丝紧张,那张漂亮的小脸泛着微微的白,心里低低叹了口气:“听福晋的。” 云淡这才站起来,她后背已经整个湿透了,走出去的时候半个身子都是晃的。 “阿哥爷,你都听见了?”张淼淼小媳妇样偷瞄四阿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云淡那丫头有口无心的,她只是为我抱不平……” 四阿哥不说话,反手挥退苏培盛等人,自己拉着张淼淼进屋子。 张淼淼虽然并不害怕他,却有些担心他会拿云淡这个笨丫头怎么样。 她一个修真之人,如果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护不住,那她还有什么脸面逆天求长生? “爷?你生气了吗?”张淼淼拉四阿哥袖子,软声软语求他,“我知道云淡那个丫头胆大包天,要不我现在就传令下去,让老嬷嬷去教教她规矩?” 四阿哥还是没有说话,他自己往炕上一坐,反手就把张淼淼抱到了身上。 张淼淼:…… 大白天的,又要来诱惑她了吗? 说正事呢! 自己是小鲜肉就了不起吗! “福晋,你真的认为我是一个宠妾灭妻的人吗?”四阿哥掰着张淼淼的头,四目相对,他问出了这句话。 张淼淼摇头。 就算是,她也要说不是。 哪里能让领导不舒服呢。 “怎么会呢,阿哥爷对我有多好,我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怕我会罚你的丫头?” 张淼淼轻轻咬自己的下嘴唇,声若蚊蝇地说:“云淡一个奴婢,哪能随意谈论主子。她放肆了。” 四阿哥松开张淼淼的头,大拇指在她的下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别咬。李氏算什么主子?咱们这,只你我和大格格称得上是主子。她不过就是一个妾。她不规矩,你便罚她。天塌下来了,自有爷为你顶着。” 这话说得凉薄了。 李格格要是在这里,估计得马上昏死过去,还是那种怎么掐人中都掐不想的。 封建礼教吃人啊。 张淼淼脑子里莫名就出现了这句话,她的身子颤了颤,柔情似水地看着四阿哥:“我……我何德何能呀……阿哥爷,你对我太好了……” 嘤嘤嘤。 张淼淼内心的小人在哭。 她快要受不了了! 为什么她的葵水还不来。 四阿哥这会儿的眼神简直了!既克制,又放肆,既冷淡,又热情,总之快要把馋肉很久的张淼淼给折磨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雨浓回来了。 她在屋子外头回话:“阿哥爷,福晋,大格格身上突然冒出了红疹子。李格格慌得六神无主,又不敢派人来求阿哥爷和福晋,如今正在屋子里守着大格格哭呢。” “爷!”张淼淼猛地从四阿哥身上站起来。不能坐下去了,坐下去是要出事的。“大格格是女儿家,这红疹子可大可小,还请爷派苏培盛去请个御医来。” 四阿哥眉皱得能夹死蝴蝶:“苏培盛!”他高声喊了一声。 苏培盛应了:“阿哥爷您吩咐。” “去太医院找个擅小儿科的太医来。”四阿哥淡淡吩咐。 张淼淼有些意外,这位前一天的表现可不是这样的。怎么才过了一天就突然冷淡下来了? “阿哥爷,李格格现在一定怕得厉害,不如我们一起过去一趟?”张淼淼弄不明白他突然变冷淡的原因,只能试探着开口,看看他到底是对大格格有意见,还是对李氏有意见。 张淼淼是真怕呀,就清宫的规矩,儿子是要换着养的,万一四阿哥对李格格有意见,觉得她不会照顾孩子,弄得大格格三天两头生病,想把大格格给她养呢?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张淼淼生都不想生,哪里会想养。 四阿哥看张淼淼的眼神很柔和:“福晋贤淑纯良,这李氏么……呵呵。大格格生来健壮,御医也说她是个活波孩子,怎么福晋一进门就三天两头闹不舒服?” 他冷笑两声,那双丹凤眼里流露出来的厌恶让张淼淼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完了! 他真的厌上了李氏! 不就是去给康熙请了回安吗?怎么回来态度就变了那么多?莫非是李氏这个女人干了什么? 张淼淼抓瞎呀,她真的真的不想养孩子啊! 她只能小心翼翼为李氏说好话:“爷说什么呢?大格格人小体弱,一不小心病了也是有的。李格格是大格格生母,虎毒不食子,最多也就是个照顾不当,旁的,定是没有的。” 四阿哥并不松口,眉头还是锁得死死的。 张淼淼想哭,完了,这李格格肯定是背着她做了什么让四阿哥给抓到把柄了,不然他为什么这么死心眼的认定是大格格生病是李格格故意弄的,为的就是争宠? “阿哥爷,咱们去李格格那看一看吧。”张淼淼求了,她眼角都红了,“大格格是咱们如今唯一的孩子呢,不看僧面看佛面。红疹子不是什么大病,但大格格毕竟是个姑娘。爷,咱们就去一趟吧。” 必须要去一趟,不去她怎么给李氏制造机会求得四阿哥的原谅啊! 万一四阿哥真的厌了李氏,大格格那才两个月的孩子八成就要落到她手里了。 绝对绝对不养孩子。 为了这个,张淼淼能把四阿哥让出去。 反正她现在也吃不到嘴里,让出去给其他人先尝尝,大不了等她可以的时候,在抓回来消消毒。 合欢宗上下为了吃上一口放心的肉,那是研究了不少的奇葩招数。 “哭什么?”四阿哥软下来了,他擦掉张淼淼的泪,“你这样软的性子,让爷今后如何放心?母妃说的对,爷日后要多看着你点。” 等等—— 张淼淼敏锐地捕捉到了“母妃”这两个字。 四阿哥的变化是因为德妃? 德妃和四阿哥说了什么? 天哪!这对母子两是什么绝世猪队友!为什么要打着为她的旗号坑她! 呜呜呜——张淼淼在心里爆哭。 太难了,她真的太难了。 “爷……”张淼淼眼泪继续往下掉,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过得那么难是天道在作祟。于是她依恋的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四阿哥为她擦泪的手上,然后又轻轻蹭了蹭。 四阿哥的手掌很干燥,温热,上头有骑马和射箭留下来的老茧。 张淼淼满足地喟叹:“爷……我上辈子到底积了多少德,这被子才能和你做夫妻。” 谄媚。 这句话肉麻到几乎谄媚了。 四阿哥咳嗽了一声,耳朵红了。 他沉默了片刻,说道:“福晋,千年有缘修得共枕眠,咱们之间有千年的缘分。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张淼淼嗯了,收回自己的脸颊,心里却还在想着她在现代的森林。 吊死在一棵树上是不可能的,下辈子都不可能。 “那爷能陪我去一趟李格格那里吗?”张淼淼问。 四阿哥点头:“你啊,心太软。” 张淼淼笑:“有爷护着,心软就心软吧。” 片刻之后,四阿哥和张淼淼一起去了李氏的院子。 “阿哥爷到——福晋到——” 通传的小太监很机灵,一瞧见四阿哥和张淼淼就大声喊了。 他们两刚走到门口了,就听见里头李氏的大哭声。 张淼淼当即打了个哆嗦,恶寒啊。李氏瞧着那样娇弱的一个人,怎么能哭得这么粗犷呢?反差也太大了一些。四阿哥听了她这样的哭声,不知道会不会幻想破灭。 张淼淼胡思乱想之余,还用眼角的余光偷看四阿哥。 后者面无表情,实在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幻想破灭。 李氏的哭声顿时停住了。 张淼淼听力实在太好,她哪怕是站在外头,还是清晰得听见了李氏收拾自己的动静。 打开妆奁的声音,喝水的声音,整理衣服的声音,太明显了,四阿哥八成说对了,这大格格生病没准真是李氏故意的。 没有哪个做妈的能在孩子生病的情况下有心思收拾自己。 张淼淼心里厌烦李氏,这位真是太坏了,心眼多就算了,偏偏还笨,整出那么多的事情来,还要她来帮忙回转。 张淼淼压住了自己的负面情绪,轻声和四阿哥说话:“阿哥爷,咱们进去吧。” 四阿哥点头。 两人正准备往里走呢,李氏出来了。 啧啧啧,男人不懂妆容,张淼淼却一眼看出李氏这一脸的憔悴有八分是靠胭脂水粉画出来的。 她不动声色看着李氏娇柔地下跪请安,只觉得李氏是在鲁班门前耍大刀。 “给阿哥爷,福晋请安。”李氏哽咽问安,“大格格不知怎的,突然冒了一身的红疹子。精奇嬷嬷说没事,过几天就能好。但大格格痒得厉害,一直哭闹,这会儿连奶都不肯喝了。” 四阿哥没有开口说话,仿佛是在看李氏如何表演。 张淼淼无奈,正准备开口呢,跟在她身后的雨浓说:“主子……福晋……你的衣服。” 衣服怎么了? 张淼淼没弄懂。 雨浓咳嗽了一声,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 瞬间,张淼淼的脸涨红了。原来,她的衣服上染了一片红。 她的葵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 有些尴尬,又有些激动,终于可以吃肉了吗? 这瞬间,张淼淼看谁都顺眼了。 终于出头了,感动ing! 第33章 一直欺负你 【24点还…… 张淼淼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太羞人了。 她是小仙女啊!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怎么能被人看到大姨妈侧漏? 要死了……丢脸都丢到清朝去了! 这实在是太突然了! 张淼淼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受到了打击,一时间她也没了帮着李氏挽回四阿哥的心思。直接拿出帕子遮住自己的脸,一跺脚, 一句话都不说, 转身就走。 咳咳,要死了! 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张淼淼一开始还注意自己走路时的仪态, 等出了李氏的院子,她真的崩不住了,回到自己院子里就狠狠捶了一通墙。 月事来了是好事,可以吃肉是很美,但是当众丢脸什么的,果然是狗天道看她不顺眼吧! 李氏院子里, 四阿哥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那娇滴滴, 瞧上去弱不胜衣的福晋怎么能转瞬就跑得没了影子。 “福晋这是怎么了?” 雨浓站在原地, 尴尬的脸都红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敢和四阿哥解释, 也不敢追着张淼淼跑,太羞人了。 还是王以诚这个没有子孙根的,凑到四阿哥身边说了一句。解释的时候, 他的脖子也红了。 这事闹的, 以前他王以诚没被阿哥爷放在眼里,是排在刘进忠和苏培盛后头。今日他到是凸显出来了,但他还宁愿不凸显。这叫什么事啊!往后阿哥爷一瞧见他, 就想起福晋的那……什么事,他还怎么出头! 王以诚不敢怪张淼淼这个福晋,只能一边嫉妒苏培盛这个跑去太医院的狗才,一边恨李氏。 主子永远不会错, 错的永远是下头的人。 新仇旧恨,王以诚狠狠在心里淬了一口李氏: 这李格格也太没有眼色了,阿哥爷和福晋才大婚了,这戏就一出出的闹出来,真当所有人都没脑子吗? 四阿哥恍然大悟,耳朵也红了。女儿家的私房事,怪不得一向端庄的福晋会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来。 他将虚虚握着拳头放到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雨浓是吧?快去服侍福晋!” 雨浓哎了一声,正准备行礼告退呢,就听四阿哥又说了一句:“告诉福晋,一会儿御医俩了,我就去看他。” 雨浓眼里闪过一丝真心实意的喜意,她谢了恩,快步离开的时候,原本低垂着头抽泣的李氏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可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还在福晋来月事这件事上,并没有人注意力李氏的举动。 李氏平日里绝对不会这样失了分寸,她今儿这样,实在是恨张淼淼恨得牙痒痒。 大格格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这块肉如今莫名起了一身的红疹子,精奇嬷嬷又说不出个三五来,以她浅薄的见识来看,大格格这张脸日后八成是要不好。 宋氏那个女儿没福气,满月还没几天就没了,紧接着阿哥爷就不爱去她那了。李氏只要一想到这些,就害怕。她怕宋氏的今日就是她的明日。 因此,哪怕知道现在闹起来了自己吃不到什么好果子,她也要拼一把。她不想落到宋氏那样的境地,她要借着阿哥爷对大格格的怜惜重夺宠爱。 但现在一切都毁了。 福晋没脸没皮到这样的地步,故意弄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让阿哥爷留下来,实在是蛇蝎心肠! “李氏,大格格人呢?”四阿哥咳嗽了一声,耳朵上的红慢慢的褪去。 李氏一个机灵,抽抽搭搭回答:“这一会儿已经不哭了,精奇嬷嬷和奶娘正一起哄着她不要抓脸呢。阿哥爷,我的大格格可怎么办呀?女儿家的脸要是坏了,这辈子……岂不是毁了?” 这话就不中听了。阿哥爷对大格格有多宠爱,人人都知道。李格格这么说,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王以诚不受宠,好活从来轮不上他,因此也没和这位得宠的李格格接触过。今儿个头一回接触,他就知道,这李格格太浅薄,之前能得宠,不过是以色侍人。现在阿哥爷娶了福晋,先不说福晋品性学识如何,只容色这一项,李格格就输了。 看来往后这后院,还是得听福晋的。 王以诚缩在四阿哥的身后,看李氏的眼神带上了一点点的怜悯。 果然,四阿哥这位主子生气了。 “胡言论语!”四阿哥冷冷看了一眼李氏,毫不留情面地斥责,“大格格是爷的女儿,自有爷为她考虑,如何会毁了一辈子!你这个做额娘的,不思好好照顾大格格,整日拈酸……” “爷!妾错了……”李氏一听四阿哥语气不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惹怒了这位爷了。她赶紧重重磕了几个响头,打断了这位爷后头要说的话,“妾知道错了,求阿哥爷息怒。有阿哥爷在,大格格自有自己的前程。妾无心的,妾是关心则乱。” 李氏哭得梨花带雨,她知道四阿哥最爱她这副模样,还想着再博一次,却忘记自己刚刚磕了几个响头,额头正青紫。哭得再好看,额头青紫一片,合起来也不美啊。 审美情趣非常高的四阿哥没有开口安慰李氏,直接越过她,往里头走去。 主子动了,伺候的奴才们自然也得跟上,好几个人就那样跟着四阿哥往里头走。 李氏跪在地上,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脸上满满的羞愤。 跪在她身后的玉芝膝行到她身边,轻声劝道:“格格,阿哥爷肯定知道您是关心则乱,他不会真的怪您的,咱们进去吧。一会儿御医过来,瞧见就不好了。” 李氏站起来:“玉芝,福晋这样和我作对,我不能就这样算了。玉芝,你还记不记得,宋氏似乎认了德主子身边的一个嬷嬷做干娘?” “格格,阿哥爷还在呢。”玉芝心急如焚,“咱们稍后再议。人多嘴杂,万一被听见了,就糟了。” 李氏点头:“你说的对,我不能急。我要慢慢来,我不信福晋能把德主子也给骗过去。” 另一边,张淼淼正死活不肯用月事带。不是她矫情啊,实在是她之前只顾着吃肉,完全把古代来大姨妈不方便的事情给忘记了。 她病恹恹地靠在床上,看着羞红了脸为她解释月事带子的雨浓,疯狂吐槽: 太坑爹了有没有! 古代女人是怎么活下来的!那么薄一个月事带,里头就塞点丝绸、棉花和草木灰,请问这些东西除了棉花哪个真的吸血了?更重要的是,夏天的时候用这个真的不会因为不透气臭死吗? 张淼淼好想马上死回现代去,她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在用过卫生棉这种解放人类的神器之后再去用落后的月事带。穿越女老乡为什么不发明姨妈巾?技术难度很高吗?这会儿棉花种植明明已经普及了啊! “雨浓,就没有别的材质的月事带了?比如棉布?”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雨浓,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棉布织得粗一点,透气效果应该会好一点吧? 张淼淼用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看雨浓。快点回答她呀!不然她就要使出外挂了。 雨浓为难,这又不是宫外,随便去哪里都能买一匹棉布。宫里是讲究规矩的地方,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位分,就是什么样的份例,多一点都没有。 “福晋,奴婢那是有些棉布,只是料子粗糙,你根本用不了。” 好想哭。 张淼淼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受不了,她只是看着娇弱,实际上,她一拳头能打死一头牛! 能打死一头牛的张淼淼头上包着抹额,因为初潮到来,一张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个实打实的病美人。 对自己现在什么样没一丁点B数的张淼淼歪在床上,手里拿着雨浓之前送上来的丝绸月事带,越看越不满意。 太滑了! 她抿着苍白的唇,有些气弱地说:“我不要用丝绸的,我用棉布的就可以了。” 雨浓面带难色:“福晋,丝绸不好吗?只您这样身份的人才能用丝绸的呢。棉布在外头都是商户人家使的。” “就用棉布。”张淼淼找了一个特别冠冕堂皇的理由,“用丝绸太抛费了。外头的四阿哥府已经快建好了,没准年前就有圣旨下来让出宫。一旦搬出去了,过起日子来就要一分一毫都靠自己。有句话说得好,由奢入俭难。我怕受用惯了,出去了不适应,宁愿一开始的时候就俭省一点。” 魅惑术发动。 外挂+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雨浓瞬间被说服了。 张淼淼趁热打铁,继续说:“好丫头,我就知道你懂我。往后,我这里就用棉的。” “咳咳……” 两声淡淡的咳嗽声在门口响起。 四阿哥一个人走了进来:“福晋何必如此俭省?绸缎这等东西,尽有的。” 尽有你个鬼!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猪队友! 猪队友再次出现了! 张淼淼真的要疯了!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她为什么嫁过来这两天没有和内务府派给她的宫女太监们联络一下感情!她早该恩威并施,确立一下自己女主人地位的!要是这么干了,现在也不至于四阿哥这个猪队友都进来了,还没有人通传一声!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魅惑术也不是万能的。 雨浓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欢喜,让张淼淼知道这丫头改主意了。 张淼淼深切的感觉到了二把手的痛苦,她一边同情太子,一边拿起帕子遮住自己的脸,羞答答地开始说道:“阿哥爷怎么来了……还偷听我们说私房话……羞死个人了!” 林妹妹是这样做的吧? 张淼淼胡乱模仿着,仗着脸蛋身材无一不美,矫情得厉害。 四阿哥再次咳嗽了一声,说道:“福晋身子可还好?我已经让人去请老嬷嬷了,福晋如果有任何疑问,都可以和老嬷嬷说一说。” 张淼淼差一点就喷了。真的。 因为四阿哥的语气实在是太尴尬了。也是,估计四阿哥活到现在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去和自己的福晋讨论这种事情。 嘻嘻嘻。 张淼淼心情好转,她拿帕子挡住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哎呀,帕子会不会太薄啊?耻笑领导被发现就完了。张淼淼顿时觉得不保险,立刻扭了扭身子,背对四阿哥,娇娇气气说:“谢阿哥爷体贴。只是我今日身上不干净,阿哥爷还是快点走吧,免得一会儿别冲撞了你。” 四阿哥从善如流地走了,走之前人家表态了:“福晋既然身上不舒服,这几日就都歇着吧,管家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 张淼淼嗯嗯的应了,四阿哥一走,她就继续甩掉帕子继续和雨浓磨。 雨浓拿她没办法,最后只能应了。 她刚下去准备月事带子没多久,老嬷嬷就过来了。 这位严肃脸的嬷嬷这次没有行大礼,蹲身问安之后就小声和张淼淼科普了古代的安全知识和那啥知识。 张淼淼囧,老司机有啥是不知道的?不过一想到四阿哥让老嬷嬷过来给她科普洞房相关的知识,张淼淼身上就一阵火热。 月事来了生活是真的不方便,以她现在的修为也没办法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她可以控制时常。 四天应该刚刚好。 熬过这四天,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吃四阿哥这块肉了。 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吃肉了! 张淼淼激动,然后整张脸都红了。 老嬷嬷瞧她那样,以为她抹不开脸,体贴地劝了一句:“福晋不要羞,敦伦是礼。周公这样的圣人都说过人要阴阳合谐,乾坤有序,维纲常,才能多子孙。” 这话说得水平有点高,不太符合她的身份啊。张淼淼心里一动,觉得这句话约莫是四阿哥说的。 不容易啊杀猪皇子,终于说了句人话了。 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需要阴阳调和,否则这日子过起来还有什么滋味。 张淼淼觉得自己的日子有了盼头,一双眼睛也越发的柔情似水起来。 她看着老嬷嬷,柔柔弱弱开口: “嬷嬷说的话,我都记下了。出嫁时,我额娘也是给了东西的。只是我年纪小……葵水……也没来,不敢随意翻看。” “福晋这几日好好将养身体,阿哥爷那头也吩咐了老奴,说是给福晋这里备个烧炭的茶炉,也方便煮个汤汤水水。”老嬷嬷一边说,一边看向雨浓。 雨浓立刻就应了:“嬷嬷是有什么好的食谱方子要教奴婢吗?” 老嬷嬷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是个机灵的。” 回头,又对张淼淼说:“老奴跟在孝懿皇后身边多年,多少也知道一些她常年吃的养生汤水方子。如今老奴要出宫了,留在手里也无甚用处,不如留给福晋。想来孝懿皇后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这感情好。”张淼淼笑着应了一声。皇后吃的养生汤水方子,味道一定很好吧?养生什么的,张淼淼不在意,味道好才是真的。“真是多谢嬷嬷想着我了。” 老嬷嬷又说不敢当,把整理好的方子全部给了雨浓。 张淼淼和她又说了一些闲话,才让雨浓把人送走。 上午就这样过了。 吃完明明应该被叫做午膳,实际上却是清宫的晚膳之后,张淼淼换上了雨浓赶出来的棉布月事带。 她懒洋洋地歪在床上,打算借着初潮这个事,可劲地懒上四天。反正她已经和四阿哥说好了,让他不要过来免得冲撞,想来也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她懒。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张淼淼美了。 这一美,她就忘了自己要对身边那群内务府派来的宫女太监立威并施恩的事情,直接睡午觉去了。 出嫁来第一次,张淼淼觉得自己还有希望过上舒舒服服的小日子。 也不知道多久之后,睡了一个美美午觉的张淼淼睁开眼睛。她慢吞吞坐起来,正准备随意梳洗一下后就继续去炕上窝着发懒时,她察觉到有人在看她。 明明午睡前把屋里伺候的人都打发了的。 五感比一般人敏锐的张淼淼顿时懵逼了,一来屋子里不应该有人,二来伺候人的宫女和太监是不敢随意看人的。 所以……张淼淼要哭了。这和她想得不一样。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的,那么剩下的那个答案哪怕在怎么的不可思议,也是正确答案。 是四阿哥来了。 嘴里答应她要避免冲撞的四阿哥过来了,还是在她睡午觉的时候过来的!感谢合欢宗历代祖师爷,要不是她们把功法传了下来,她这个睡觉流口水星人一定会把自己的形象给毁掉的。天知道这位阿哥爷盯着她看了多久。 张淼淼好悲伤,疯狂的想要吐槽。她懒洋洋躺四天的计划要失败了吗? 不不不,绝对不要!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放弃! “阿哥爷你怎么来了?”张淼淼心里郁闷,脸上却带着一丝惊喜。她虚弱无力地撑起身子,柔柔弱弱开口问:“我什么事都没有,阿哥爷快点回去吧。要真的冲撞了,就不好了。” 血光之灾啊四阿哥!你一个信佛的封建迷信皇子快点走开啊! 四阿哥没有走,四阿哥主动坐到张淼淼的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福晋不要多想,这所谓的血光之灾,我是不信的。” “爷,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张淼淼怯生生往后躲了躲,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实力演绎你快走,不要碰我,碰我会倒霉。 四阿哥就是不走。 他拉住张淼淼的手:“福晋,子不语怪力神。人心里有敬畏是好事,但也不用过分相信这些东西。” 你一个重度佛教信徒说出这样的话良心不会痛吗?当谁没看过雍正王朝吗? 张淼淼无言以对,要不是不能送一个卧槽和中指给他,她真的很想让他知道她现在的心情。 没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浑身上下透着娇滴滴和弱柳扶风的张淼淼使出了自己奥斯卡影后级别的演技,她羞涩一笑,一脸幸福地对四阿哥说:“阿哥爷,你对我真好。” 四阿哥似乎满意了,抽回了自己的手:“福晋不用起了,就在床上歇着吧。我去炕上看会儿书。” “又不是生病,怎么能不起呢,那未免太没规矩了。”张淼淼掀开被子,起身。对四阿哥滚蛋已经不抱希望了。 她慢吞吞披上了袍子,一边穿衣服,一边走到炕上:“我陪爷一起看会儿书?” 四阿哥笑:“也好。” 好你个大头鬼。 四大爷,哪里不能看书,你为什么非要在我这里看。你去书房看,去宋氏、李氏、侧福晋那里看还能红袖添香,难道不香吗? 张淼淼看了一眼四阿哥手里的大部头书,突然后悔了。她的水平也就看个话本,万一四阿哥找她聊四书五经,她该怎么办?古代也没有百度让她一边搜索一边装学习渊博小仙女啊。 张淼淼脑子转得飞快,立刻有了主意:“阿哥爷,我突然想起来了,大格格那如何了?御医怎么说的?” “大格格就是奶藓犯了。”四阿哥语气很轻松,“御医已经瞧过了,给大格格开了地榆马齿觅的汤药薰蒸。” “也算妥当了。”张淼淼附和了一句。“大格格如今才两个月,薰蒸正合用。若是吃药,哪怕是奶娘吃了再喂奶,也可能败坏了她的胃口。” “正是如此。”四阿哥有些惊讶,“福晋也懂照顾小儿?福晋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张淼淼脸上一红,娇嗔:“谁是小孩?爷胡说什么呢!大格格难道不是我的孩子?” 四阿哥低笑:“是是是,福晋不是小孩了。” 张淼淼好气啊,这语气怎么听上去都像是再说她是个孩子。有孩子长成她这样的吗?看她的身段!这是孩子能有的吗? “福晋。”四阿哥开口。 张淼淼嗯了一声。 “福晋不是小孩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意味。 张淼淼敏感地感觉到了暧昧。 她想拿出自己万能的手帕挡住自己的脸,免得一个控制不住狼叫出来,可摸了好半天都没有摸到。 糟了,穿衣服的时候忘记拿帕子了。 张淼淼低头,贝齿轻轻咬了咬下嘴唇,用低若蚊蝇地声音说:“阿哥爷说什么呢,怪羞人的。” 四阿哥伸手,掰着张淼淼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什么羞人?” 太过分了! 张淼淼要死了。 这让她怎么演下去啊。 “阿哥爷欺负人。” 老司机张淼淼觉得自己要不是正来大姨妈,一定会化身狼,让四阿哥知道胡乱挑逗她的后果。 “就欺负你。”小年轻四阿哥是逗上瘾了,闷骚地凑到了张淼淼的耳朵边,轻声说,“一直一直欺负你。” 这让人怎么忍得了。张淼淼的功法自行运转了,她整个人都是软的,柔若无骨地往四阿哥身上靠。 四阿哥没有把人推开,他抱住了张淼淼,轻轻地在她的耳朵上亲了一下。 气氛愈发火热。 第34章 昨日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天夜里, 四阿哥选择了留宿。 张淼淼没有再赶他走,顶着雨浓云淡担忧的目光,她留下了他。 她要为吃肉培养一下气氛。 合欢宗小仙女张淼淼深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绝对花时间和四阿哥维持一下表面感情, 这样也有助于四阿哥四天后的发挥。 越想,张淼淼越觉得自己没做错。 可后院其他人在知道她来葵水, 还留四阿哥过夜的时候整个都懵了。 宋氏酸溜溜地和自己的心腹玲珑说:“阿哥爷待福晋到底是不一样的。” 玲珑实在不知道怎么劝她,只能把话题往李格格身上带:“李格格自认受宠,如今有了福晋对比,想来也能认清自己的身份了。” “就她?”宋氏摇头,语气里带上了一点讽刺,“玲珑你也太高看李氏了。这事一出, 她不但不会认清自己的身份, 还会拼了命甩手段和福晋比较。” “李格格瞧着也挺聪明的, 怎么会如此不智呢?”玲珑不明白。 宋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谁叫李氏是个傻子呢, 她心悦四阿哥啊。” 心悦四阿哥的傻子李格格真的如宋氏说的那样气疯了。 她撕烂了好几张帕子, 哭哭啼啼地问玉芝:“阿哥爷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往日里最讲究规矩的人,怎么屡屡会福晋破例?若福晋如太子妃一般家事显赫,帮得上阿哥爷的忙也就算了。她一个丧父之女, 凭什么!” 玉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的好格格, 快不要说了!万一被听去了,可如何是好?” “被听去了就听去了,我什么都不怕!”李氏继续哭, “宋氏这个缩头乌龟!如果我和她一样能联系到德主子身边的人,我早就把福晋做的这些没规矩的事情捅给德主子了!咱们好好的阿哥爷如今成什么样了!” “我的好格格,咱们不能怨怼。”玉芝眼泪刷得下来了,“阿哥爷和福晋是主子。主子哪里会有错呢?” “你闭嘴!”李氏完全听不进去劝, “玉芝你自己胆小如鼠,别当旁人和你一样。我不能看着阿哥爷堕落了。我要去找宋氏!我要去找她!” 话音刚落下,李氏就站起来往外头走。 玉芝这个忠仆一把抱住她的小腿,死死拖住她:“格格这会儿不能去啊。这两日咱们院已经闹得够扎眼了,再弄出点什么被阿哥爷知道了,大格格就留不住了!我的好格格,你想一想大格格。大格格还病着呢,要是阿哥爷这个时候说要把大格格给旁人养……” 李氏站住了。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因为用力甚至掐进了肉里。 良久,她松开拳头,低低哭了一声:“阿哥爷怎么就变了呢?他怎么能就这样变了呢?” 李氏大哭的时候,侧福晋瓜尔佳氏正愁呢。 “老嬷嬷是怎么管家的?怎么福晋院子的消息隔三差五的就传得到处都是?咱们这位阿哥爷怎么也不管管?” “不行!”瓜尔佳氏猛地站起来,把她的陪嫁丫头吓了一跳:“主子怎么了?” 瓜尔佳氏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眉头皱得紧紧的:“我得去找福晋好好说一说。正院现在就像是漏风的墙,有点什么消息外头的人都能知道。” 春桃大喜:“侧福晋这是想通了,预备和阿哥爷认错了?” 瓜尔佳氏茫然:“春桃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阿哥爷认错了?” “难道不是吗?侧福晋你如果不和阿哥爷认错,你怎么去找福晋?”春桃惊讶反问,“你如今还被阿哥爷禁足呢。” 瓜尔佳氏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她现在好像真的还在被禁足。这就有点尴尬了……让她向四阿哥认错?不可能的。 “春桃,我正被禁足呢,福晋那是去不了了。你去我的嫁妆里找找适合福晋现在用的药材,明日一早趁着阿哥爷去书房读书的时候,代替我跑一趟福晋那里。然后悄悄和福晋说一说这消息传遍了的事情。” 春桃跪地:“侧福晋,主子,你何苦呢?福晋和您无亲无故的,您怎么就那么向着她呢?如今这阿哥所里,除了阿哥爷就福晋和您最尊贵,您何必上赶着讨好她?” “春桃你不懂。”瓜尔佳氏一听春桃连您都说出来了,心知她是真的急了。可是解释的话她不能说,事关她的来历,她是要带到棺材里的。 瓜尔佳氏眼神一下子犀利了起来:“春桃,我的理由你不需要知道。我只问你,你还听不听我的吩咐?” 春桃一个做奴婢的,还能怎么办,只能应下。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四阿哥就和张淼淼一起起床洗漱了。 他们一起用了早膳,之后四阿哥就去了书房读书,张淼淼则继续昨日的发懒。 她刚歪在炕上看了会儿话本,罚跪结束回来当差的云淡就过来回报,说是侧福晋身边的丫头来了。 张淼淼叹气,有心不见吧,又想着毕竟是穿越女老乡的丫头,没准那位正妻控派丫头过来就是知道她来大姨妈了,于是贴心地给她送姨妈巾? 为了那百分之一的希望,张淼淼坐直了身体:“传进来吧。” “奴婢春桃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春桃板板正正跪下,行了个君臣大礼。 张淼淼受了,叫起后问道:“可是侧福晋那里有什么事?” 春桃笑着否认了:“侧福晋知道了福晋的喜信,心里欢喜,派奴婢给福晋道喜来了。” 来个大姨妈是什么喜事,还要派人过来专门道喜? 张淼淼有一瞬间没明白过来,但是瞧着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她反应过来了。 来了大姨妈,就能圆房了。圆房了,就有可能怀孕。怀孕了,就可能生儿子。生了儿子,这位置就坐稳了。 嗯,这么说起来,在大多数人眼里来个大姨妈确实算是喜事了。 但是从心而论,张淼淼觉得膈应。 她面上笑着,但是那个笑容并不是真的:“你回去告诉她,她有心了。” 春桃应了,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张淼淼一下子就精神了,以为她真的要拿出神器姨妈巾:“把云淡叫进来伺候,其他都出去吧,我和春桃单独说会儿话。”今日雨浓轮休,并不在跟前。 云淡闻声进来,规规矩矩站到角落里。 春桃重新跪下:“福晋容禀……”她把瓜尔佳氏的话复述了一遍。 张淼淼无语,这位老乡对她绝对是真心实意了。可说实话,她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她院子里发生的事情被别人知道。 等等…… 她院子里漏风,是不是代表她往后不顾规矩舒舒服服过日子的事情也会传出去? 这不行。 这大大的不行! 张淼淼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侧福晋,这件事我谢谢她了,让她过两日就来我这里玩。她的心意,我都知道,也请她放心,这事我会放在心上的。” 春桃松了口气,自家侧福晋没有白操心,福晋知情识趣,这就投桃报李了。 “奴婢遵命。”再三谢了张淼淼,春桃告辞离去。 她一走,云淡就忍不住开口说话:“福晋,这管家的事情你是要接手了。” 张淼淼点头:“你去前头瞧瞧阿哥爷忙不忙,若是不忙,你就告诉他,说我想和他商量管家的事情。” 她已经有想法了。自己管家是不可能的,但若是管家的是向着她的人呢?到时候,既能不干活,又能不担心自己院子里的事情被传出去。 云淡一脸振奋,以为张淼淼是想通了。 少顷,四阿哥来了。 张淼淼亲自端茶给他:“阿哥爷,我有件事要求您。” 四阿哥挑眉,不动声色喝了一口茶后说道:“什么事要让福晋用上求这个字?” 张淼淼羞涩一笑:“是管家的事情。” “管家的事情?”四阿哥的眼神柔和了下来,腰也没有之前挺得那么直了,“福晋这几日正身子不好,且不要操心管家的事。” “怎么能不操心呢?”张淼淼微微蹙眉,模仿林妹妹的样子捏帕子,“老嬷嬷没几日就要出宫了,我却偏偏这个时候身子不舒坦……阿哥爷,我怕等我身子来了,老嬷嬷就出宫去了。到时候,这管家的本事我没学会,误了你的事,可怎么办?” 四阿哥轻笑:“福晋忧愁的就是这个?福晋不是已经求了母妃了吗?福晋冰雪聪明,就算没老嬷嬷教,也很快就能学会的。” “阿哥爷……”张淼淼娇嗔,轻轻咬着下嘴唇,“快别夸我了。你对我那样的好,我要是误了你的事,我……我就真的对不起你啦。” “福晋。”四阿哥拉住张淼淼的手,“万事开头难,福晋便是一时做不好,我也不会怪你的。” !!!混蛋!谁让你这个时候体贴的啊! 你这个沙猪皇子,真当我没看见你一开始挑眉的戒备样吗! 张淼淼在心里吐槽,这个四阿哥一定是狗天道派来折磨她的。如果不是的话,怎么有人能次次都和她反着来呢? 必须使出杀手锏了。 张淼淼眨了眨眼睛,那眼泪顿时就出来了。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四阿哥,轻声说:“阿哥爷,我想为你分担。” 几乎是在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张淼淼的手就被捏疼了。她看着表情和刚才别无二致的四阿哥,超级无敌想要吐槽。 “福晋,你想如何?”四阿哥问。 张淼淼蹙着好看的眉头,说道:“我想着请老嬷嬷教一教侧福晋和宋格格。” “不教李格格?”四阿哥松开了张淼淼的手,再次喝了一口茶。 张淼淼嗯了一声,装作没发现他的变化一样,说道:“李格格要照顾大格格呢,管家的事就不麻烦她了。” 她有些羞怯地笑了笑:“咱们如今就大格格一个孩子,理当珍之重之。” 四阿哥轻轻一笑,凑到张淼淼耳边,和她咬耳朵:“福晋说的是,咱们现在确实只有大格格一个孩子。我心里盼着福晋给我添个儿子。” 啊啊啊! 是想比谁更老司机吗?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张淼淼能马上把不知死活挑逗她的四阿哥推倒。 “阿哥爷别闹了,说正事呢。”脸上爬着两朵红云的张淼淼轻推四阿哥,手刚放到人家四阿哥胸上,就被他抓了个正着。 张淼淼矫揉造作地挣扎了一下,那力道轻得连蚊子也打不死,自然也挣不开四阿哥的手。 她低垂着头,哼哼唧唧说:“爷还没说答不答应让侧福晋和宋格格学管家的事情呢。” 四阿哥闷笑了一声:“福晋都用了求字了,我还能说什么?” 他答应了。 张淼淼抬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阿哥爷,你真好。” “不是爷好,是福晋好才对。”四阿哥用力一拉,将张淼淼带到自己的怀里。他把她抱在自己的膝盖上,将头枕在她的肩窝处:“真乖。” 屋子里伺候的人各个都红了脸。 四阿哥体贴,福晋贤惠,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造地设的一对? 怎么可能。 当天晚上四阿哥就没留宿。 云淡心里不舒服,伺候张淼淼入睡的时候还嘀咕了几句:“阿哥爷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去了侧福晋那里了呢?福晋和阿哥爷才大婚几天?” 张淼淼换了亵衣,舒舒服服躺在了床上:“你恼什么呢?我身上不干净,阿哥爷如何能守着我?” 有些话她不能和云淡说,今日四阿哥把她抱到膝盖上的时候,她发现他那什么了。 十八岁的小年轻正直精力旺盛,让他就这么守着自己来大姨妈的正妻,他做不到的。 张淼淼太了解想吃肉却吃不到嘴的滋味了。 她感同身受啊。 云淡听出了张淼淼语气里的不悦,不敢再说什么。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四阿哥来了。 他来的也巧,张淼淼刚洗漱完,正准备用早膳。 “快给爷添一副碗筷。” 四阿哥也阻止张淼淼帮忙,挥退屋子里伺候的人,对她说:“昨日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35章 好福晋给爷生个儿子吧…… 张淼淼眨巴眨巴眼睛, 什么叫昨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张淼淼大惊失色,精神小伙,你不会那方面不行吧? 这怎么可以! 张淼淼急了, 嗖得一下站起来, 第一次不顾规矩地一把抓住四阿哥的手腕。她小心翼翼探着他的脉,关切地开口询问:“阿哥爷, 怎么回事?莫不是侧福晋伺候的不好?” 她现在这副样子任凭谁来看都是一个贤惠到了极点的标准正室,殊不知她担心的是她自己两天后的幸福。 四阿哥爱极了她眉心微蹙的样子,轻轻掰开她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拉着她坐下来:“福晋就这么担心我?” 张淼淼急死了,这个杀猪皇子怎么回事,事关男人命脉的事情, 他能不能严肃一点:“阿哥爷, 若是侧福晋真的伺候的不好……” “不是她的问题。”四阿哥细细把玩着张淼淼的手, “我和福晋才大婚呢。” 啧啧啧, 真的是因为这个?不是因为不行? 张淼淼心里半信半疑, 脸上却表现得十足感动:“阿哥爷这样对我,我便是历时死了,也不枉此生了。”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一双眼睛里一下子就有了泪意。 比起他爹那浩浩荡荡的子女, 历时上这位爷好似也没生几个儿子吧?难道真的是那方面的原因? 张淼淼握住四阿哥的手,眼泪滴答滴答往下落:“阿哥爷,我……” “哭什么?”四阿哥擦掉张淼淼的泪, “爷不是早就应了你吗?咱们夫妻,白头偕老,恩爱不疑。” 嘤嘤嘤。不信!完全不信!肯定是有病!哪里会有封建社会的皇子为自己老婆守身的事情!分明是这位大爷自己那方面不行! 完了!安慰人的话说得这么溜,肯定没少和其他女人说!要不是那方面不行, 他能这么会说安慰话? 皇子阿哥耶,天之骄子,只有人家和他赔不是的,哪里需要他说安慰话。 张淼淼眼泪流得更凶了,狗天道把她坑到这个该死的世界来,是要逼死她啊!身负凤命,她又不能红杏出墙,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吗! 合欢宗就这么不遭人待见吗? 想到自己未来悲惨的生活,张淼淼趴在自己和四阿哥交握的手上,哭得形象全无。所谓舒舒服服的日子,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就是和谐美满的夫妻生活啊。 “来人,打水来!”四阿哥头一次见人哭得这样的狼狈,但奇怪的是,他心里并不讨厌,相反,他心软得很,这种感觉就和他看见猫狗房里刚出生的小狗时是一样的。 他怜爱地拍着张淼淼的后背,小声哄她:“好了,别哭了。一会儿奴才们进来,瞧见了该笑话你了。” 张淼淼慢慢抬起头,她死的心都有了,笑话就笑话吧:“阿哥爷,都怪你招我。” 好恨! 张淼淼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脸,外头听到动静的云淡和雨浓端着水走了进来。 张淼淼想要站起来去洗把脸,四阿哥就抢先一步走了过去。他接过云淡拧好的帕子,来到张淼淼的身前,亲手为她擦脸。 脸疼。 张淼淼没穿越之前看过不少抖音上面爸爸给孩子洗脸的搞笑视频,那些视频给她带来很多快乐。现在她快乐不起来了。太疼了!这是现世报吗?她当初就不该笑的,谁能想到她都这把年纪了还会有人来给她擦脸呢? “好了。”四阿哥很满意地看着张淼淼,把帕子交给云淡,“福晋,你自己说的你已经不是孩子了。所以千万答应我,不要再哭鼻子了。” 张淼淼哑着嗓子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实际上,她已经开始觉得自己凉了。如果,如果四阿哥真的不行,她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呢? 在没有办法偷人的情况下,她莫非要自力更生? 小仙女是不能做这样事情的,太掉价了! 张淼淼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一点胃口都没有。 没眼色的四阿哥还在那里说:“快用膳吧,一会儿该凉了。” 食不知味的吃了一点东西,张淼淼恹恹的,看上去就像是一朵失了水分的花。 “福晋休息吧,我去书房了。”四阿哥以为她身上不舒服,也没有多想。 照例去书房看书的四阿哥在临走前,捏了捏张淼淼的手,安慰她:“昨夜我已经和瓜尔佳氏说了管家的事情,你不要忧心,多歇歇才好。” 张淼淼强打精神送他离开,等他一走,雨浓和云淡就围了上来: “福晋,出什么事了吗?” “福晋的眼睛都肿了。” 张淼淼摇头,抿着嘴巴一言不发。她不能把自己对四阿哥那方面的猜测告诉这两个丫头,会把她们两个丫头吓坏的。 注定要她一个人抗下所有。 “阿哥爷说……”张淼淼羞答答开口,“他昨夜和侧福晋什么都没有发生。” 云淡大喜:“真的?阿哥爷真的这么说?” 老成稳重的雨浓也是一脸喜色:“阿哥爷这是看重福晋。肯定是老爷在天保佑福晋!” 张淼淼听她说起费扬古,脸上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了下来。真是装都装不下去了,人生太过艰难。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有人通传,说是侧福晋和宋格格来给福晋请安了。 张淼淼知道她们是为管家的事情过来的,但是她这会儿哪有心思见她们啊,借口身子不舒服,就让她们两个回去了。 云淡和雨浓见她确实神色恹恹,也不敢再多话,只殷勤劝她多休息,保养好身体。 张淼淼就顺着这话,之后的一整天都没下炕,连中午那顿饭都是在炕桌上吃的。 到了晚上,张淼淼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四阿哥有病,那就看病啊。 时间神医千千万,总不至于一个给力的都没有? 再者了,说不准人四阿哥真的没病,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尝到这方面的趣味? 古代女人么,有几个是奔放的?没准这位四阿哥只是不喜欢那样的人呢? 人还是要对未来抱有希望的,到底成不成,等她两天后没了大姨妈亲自试一试也就知道了。 张淼淼想通了,满血复活。 临睡前特意叫了点心,吃得饱饱的,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大姨妈来的第三日,照例被伺候着梳洗。 张淼淼正等四阿哥从书房过来用膳呢,王以诚就来报,说四阿哥已经去上书房了。 张淼淼这才想起来,她的这位领导在种花家五千年历史上也称得上是个工作狂。所以,他迫不及待跑去上书房什么的,也算正常吧? 老虎不在家猴子是不是又可以称大王了? 张淼淼大喜,赏了王以诚,又打发人去后院,通知四阿哥的三个女人,自己身体不适,不用她们过来请安之后,继续躺炕上做懒虫。 雨浓和云淡看着她那样子,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乌拉那拉家,张淼淼没出嫁之前的日子。 一瞬间,正院岁月静好了起来。 打破这份安静祥和的是苏培盛。 他奉四阿哥的命,急匆匆回来,告诉了张淼淼一个消息——大福晋生了,再生了三个女儿之后,她终于生了个带把的! “除了这些,阿哥爷还有交代旁的话吗?”张淼淼问。 苏培盛想了想,还真没有,就老实回答了:“回福晋的话,阿哥爷并没有交代旁的。” 张淼淼点头:“既然如此,你回去告诉阿哥爷,就说我知道了。洗三的礼,一定备好。” 苏培盛走后,张淼淼就让雨浓找个人去把大福晋生了儿子的事情告诉瓜尔佳氏和老嬷嬷。反正她不是头一胎了,四阿哥这里肯定有走礼的单子在,照着单子再加厚个两成,想来也足够了。 “阿哥爷特意让人回来把事禀报福晋,怕是想福晋亲自备礼吧?”雨浓没有动,窥着张淼淼的脸色,小心地劝了一句,“福晋不如亲自动手试一试?有往日的礼单在,想来也处不了什么大错。” 云淡也跟着帮腔。 张淼淼明白她们两个的心思,古代女人要想安身立命,最最要紧的是儿子,第二要紧的就是管家权。儿子,她现在是肯定没有的,毕竟才来大姨妈嘛。所以,这两个丫头就想撺掇她去管家。 管家是不可能管家的。 有这管家的功夫,她学着古人附庸风雅一下,研究研究古代的口红——口脂,摆弄摆弄香料,难道不香吗? “我身上懒得厉害,实在是有心无力。”张淼淼娇娇气气开口,把一切都推到大姨妈上。 雨浓听了,果然不敢再劝了。她小心翼翼问道:“福晋身子懒得这样厉害,不如命人去请个太医来看看?” 太医院的大夫是有品级的,能称得上是御医的,只有寥寥几人,余者则有另外的名目,但大家习惯称他们为太医。 雨浓不提御医,只说太医,和她本性稳重有关。她这是怕有人说她这个刚嫁进来的四福晋不知道轻重,来个月事都要请御医。 张淼淼摆手:“哪有这样的娇气?我歇歇就好了。你要是实在担心,就按老嬷嬷给的方子,给我炖点汤。” 雨浓应了,脸上的担心却没有消下去。她看了云淡一眼,两人心有灵犀,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云淡笑嘻嘻凑到张淼淼身边:“主子莫不是怕吃药的老毛病又犯了?” 张淼淼嗔她一眼,并不接招:“还有没有规矩了?别往我跟前杵了,瞧着眼晕。都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云淡傻眼。 雨浓在心里叹了口气。 两人一起退了出去。 稍晚一些的时候,侧福晋那边派人过来回话了,说是知道了,保证会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 张淼淼嗯嗯嗯了几声,就真的撒手不管了。反正有老嬷嬷在,事情肯定不会给办坏了。 一个下午,说过去也就过去了,四阿哥也从上书房回来了。 累了一天的领导换了身常服,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张淼淼就小媳妇样地走上去服侍他洗脸洗手。不知道为什么,张淼淼总觉得今天四阿哥的情绪特别高涨。 是被康熙表扬了?还是今天上骑射课的时候没出丑? 张淼淼正胡乱擦着呢,四阿哥就拉着她坐下了:“福晋,大哥有后了。” “是。”张淼淼并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反倒说大福晋,“大嫂苦尽甘来。” 四阿哥眼晶亮得厉害:“大哥今日瞧上去比以往都要精神。” “真的?”张淼淼反问,“怎么个精神法?” 她才不要顺着四阿哥的话往下说呢! 没经过社会捶打,有些单纯,但一点都傻的张淼淼用脚指头猜都能猜到四阿哥要说什么。不外乎就是让她给他也生个儿子,让他也能像大阿哥一样化身精神小伙。 想都不要想! 没有可能的! 大福晋可怜死了,生三个女儿,还要被逼着再拼一个儿子。她绝对不要沦落到她这个地步! 还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连个蛋都不生! 四阿哥低笑:“福晋你是不知道,往日里大哥在我们兄弟面前颇有几分长兄风范,今日么……”他低声把事情说了。 张淼淼睁大眼睛:“真的摔了一跤?” 这大阿哥真是高兴傻了,竟然在下台阶的时候一脚踩空摔了个狗吃屎?啧啧啧,好想去现场围观。 不过这四阿哥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八卦? “阿哥爷亲眼瞧见了?” “嗯,大家都瞧见了。” 张淼淼在心里哈哈哈,她能想象到大哥当时有多么的尴尬。一个喜欢在兄弟面前摆兄长谱的人出了那样大一个丑,心里肯定难受死了。 不过四阿哥也够坏的,回来还和老婆分享这样的八卦。 张淼淼吃了瓜,一本满足,顺便继续歪话题:“哎呀,那大哥岂不是很丢脸?阿哥爷瞧见大哥那会儿的脸色了吗?” 四阿哥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回忆当时大阿哥的表情。 张淼淼笑眯眯看他,心里却在想,谁说小仙女就不能八卦了?人长得漂亮,那八卦就不是八卦,是社交。 好半晌,四阿哥终于想起了当时大阿哥的表情:“大哥当时脸黑了一阵,但是很快就又高兴起来了。我瞧他那样,今晚八成是乐得睡不着了。” “换做是我……” 怎么又绕回去了! 张淼淼目瞪口呆,她赶紧再次把话题绕开:“洗三的礼我已经吩咐老嬷嬷和瓜尔佳氏去办了,阿哥爷不会怪我怠懒吧?我今日也不知怎的,身上实在没力气。” “怎么突然就没力气了呢?”四阿哥皱眉,“还有其他不适吗?” 张淼淼摇头:“其他到没有了。” “传太医了吗?”很关心的样子。 “这点小事,哪里需要太医过来,没的让旁人觉得我轻狂。”根本就没有不舒服,完全是装出来的,张淼淼当然不敢叫太医过来看,万一人家医术高明看出她强壮的能打死一头牛,她还怎么维持娇滴滴小仙女的形象? 四阿哥皱眉,还是放心。 云淡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丫头见状,连忙跑出来告状:“还请阿哥爷做主,为咱们福晋请个太医吧。福晋自小怕吃药……” “好大胆的丫头!”张淼淼立刻打断云淡,“主子们正说话呢,有你插嘴的地方吗?” 云淡普通一声就跪下了。 张淼淼咬唇,欲言又止地看着四阿哥,那双经过精心保养的手小心翼翼伸过去,拉住四阿哥的袖子。 张淼淼也不说话,就微微红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四阿哥的袖子,四阿哥一下子就受不住了。 他点了点张淼淼的额头,开口说道: “云淡是吗?你是忠心的丫头。起来吧。” 云淡利索起身。 “苏培盛,赏福晋的两个陪嫁丫头。” 雨浓和云淡立刻谢恩。 站在角落里的苏培盛这一回是彻彻底底看明白了,能帮着福晋打圆场了,自家这位阿哥爷的心思是真的已经完完全全都转到福晋身上了。 他这个做奴才的,看来是时候向福晋示好了。 传太医这件事算是就这么过去了。 夜里,张淼淼和四阿哥同塌而眠。 四阿哥小声问张淼淼:“福晋怕吃药?” “才没有。”张淼淼无比坦诚地回答。她真的不怕吃药,她只是没法看医生。 四阿哥不信。 他的手从被子里探了过去,抓住了张淼淼的手腕:“福晋,为我生个儿子吧。” 张淼淼懵逼了。 不是说吃药吗?话题是怎么转到生孩子上的? “阿哥爷……”张淼淼脑子转得飞快,思索着该怎么回到这个致命的问题,“阿哥爷说这话,羞死人了。” 没办法,张淼淼使出万能招数——装害羞。 但这一次,这招失败了,四阿哥不肯放过她。他突兀地用力,一把将张淼淼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啊——” 张淼淼低喊了一声。 她的声音又娇又软,让这寂静的夜一下子变得暧昧了起来。 “好福晋,给爷生个儿子吧。” 要死! 四阿哥犯规,竟然贴着她的耳朵说这样的话! 张淼淼的功法自行运转了起来,浑身滚烫的她半张脸贴在四阿哥的胸口,含含糊糊应了。 四阿哥低笑,轻轻在她的头顶落下一个吻:“爷等你。” 张淼淼打了个寒颤。 等等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生儿子! 呵呵呵,做梦! 她又不爱他,也不可能爱上他,怎么可能会给他生儿子。想多了吧。 这个时候的张淼淼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喊真香的一天,如果她知道了,现在一定不会那么嘴硬。 毕竟,狗天道在天上看着她呢,哪里会让她真的那么一帆风顺。 第36章 大喜的日子福晋穿的艳一…… 四阿哥说完“爷等你”这句话之后就睡了。 他可能觉得自己已经明确表态了, 张淼淼这个做福晋的会特别踏实,晚上一定能睡一个好觉。 但事实完全相反。 四阿哥这话闹得张淼淼一整晚都没有睡好,她是坚决不想生儿子的, 反正历史上继承皇位的也不是她生的那个, 生或者不生对龙脉也没什么影响。但是四阿哥现在表态给张淼淼提了一个醒,那就是如果她真的一个都不打算生, 最好找一个不生的借口。 这是古代,承宠多了又没得是生会给人一种没福气的感觉。 张淼淼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她是康熙选的福晋,只要不犯大错,这位置就稳如泰山,只是觉罗氏那里少不得要为她难过了。 所以, 还是找个借口, 趁早让这些对她肚子保佑幻想的人都死心。 生一场重病? 这个不行, 她身体太好了, 修为又太低, 脉象还做不了假。 受次伤? 可行是可行,但需要天时利地人和啊。总不能人在后宅里带着,这伤就自己出现在身上吧。最最好呢, 就是让四阿哥带着她出去, 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遇上个刺客什么的,然后她在来个舍命相救。不过想想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现实又不是电视剧,四阿哥整日忙得团团转, 哪有功夫和她去微服私访啊。 要不狠一点,自己给自己下毒? 张淼淼眼前一亮,继而又很快黯下去。 古代的毒药没有经过化学提取,服食一些草本植物根本达不到让人不孕不育的地步。最关键的是, 她根本没有途径去弄到这些毒药。 这一夜,张淼淼辗转反侧。 她发现人还是无牵无挂的好。 就为了让她额娘觉罗氏不伤心,她愁得都睡不着了。 小仙女虽然不会长黑眼圈,但是睡不着什么的,实在是太痛苦了。 第二天,四阿哥洗刷完,吃了点早膳就又拍拍屁股去上书房了。留下张淼淼一个人,继续为生孩子这件事情发愁。 “福晋这是怎么了?”云淡这毛躁的,见张淼淼脸上挂着愁绪,就直直开口问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昨日奴婢就劝福晋传个太医看看了。哎呀,这可怎么办?” “好了好了,别在我眼前转了,我没有不舒服。”张淼淼懒懒歪在炕上,“我这是有点心事呢。” 千年难得的,自家这个福晋也有心事了?云淡有些惊讶。她将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撵了出去,小心关上门,才轻声问:“福晋,有心事也不能压在心里,压在心里久了,是要生病的。你要是没什么地方排解,不如就和奴婢说说。” 今日雨浓不当值,否则这话云淡绝对不会说。她知道张淼淼这个做主子的更看重雨浓,毕竟雨浓更加老臣持重。 张淼淼思考了一会儿,想着那句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的话,把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 她当然不会大大咧咧说自己不想生,她自己也知道就她现在的这个想法,在这会儿是完全大逆不道的。 张淼淼叹了口气,微微蹙着秀眉,轻声细语道:“我这月事也快走了……” “是。”云淡点头,“福晋是害怕圆房吗?” 张淼淼应景地脸红,她用贝齿咬着下嘴唇,摇头:“云淡,你一个姑娘家说话也未免太……” 老司机张淼淼装纯洁小白兔,那是不管人前还是人后,都毫不松懈的。 连四阿哥这个宫廷长大的皇子都看不透她,云淡就看不透了。 真心以为自家福晋是害怕圆的云淡轻声劝:“福晋,圆房可不是什么害羞的事。用老嬷嬷的话说,那是礼。再说了,到时候自有阿哥爷做主,福晋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张淼淼无语了。 云淡真听不懂人话。 她接话的时候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她是在调侃云淡姑娘家家不知羞。 算了,算了,这心事不能和她说。说了,估计她给出的答案也不是她想要的。 张淼淼摇头,沉默不语。 云淡急了:“福晋,新婚燕尔的,你可千万不能因为这样的事和阿哥爷生分起来呀。你要是实在怕,不若传乌兰嬷嬷过来说说话?” 乌兰嬷嬷?那不是她的奶娘吗?她还能传奶娘过来说话? “乌兰嬷嬷也进宫了?”张淼淼有些惊讶,她在乌拉那拉家是做惯了甩手掌柜的,就算是和她息息相关的嫁妆陪嫁,她也没有问过。“怎么这几日都没见她?” 云淡解释:“福晋身边的宫女、太监、嬷嬷都是有数的。我和雨浓能过来是有太子妃的例子在,内务府那边才没有为难。乌兰嬷嬷虽也进了宫,但碍于没有成例,内务府那边也不敢随意让人过来。” 张淼淼嗯了一声,在心里感叹清宫规矩多。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见乌兰嬷嬷了。 这位和老嬷嬷一个样,张口闭口都是规矩。当年她初来乍到,不过趿拉了个鞋子,她就跑去觉罗氏那告了她一状。要不是觉罗氏是个宠孩子的,她当时就要糟。 张淼淼觉得这个生不了孩子的话题她和谁说都可以,就是不能和乌兰嬷嬷说。 “既然没有成例在,那我就不见嬷嬷了。”张淼淼开口,“云淡你带上点东西,代我去看看乌拉嬷嬷。你告诉她,我没忘了她。待阿哥爷出宫开府了,我自会把接她回我身边。” “真不要乌兰嬷嬷过来和福晋说说话?”云淡又问了一次。 张淼淼摇头:“不用了。你下去吧,顺便把雨浓叫过来。我今日要去给母妃请安。” 乌兰嬷嬷能知道多少不孕不育方面的事情?乌拉那拉府上是太平惯了的。 张淼淼觉得她应该去见一见宫斗冠军德妃。她能在康熙的后宫里生下这么多孩子,于生产避孕方面一定有些独到的见解。 然后,张淼淼最后还是没有去成。 因为四阿哥回来了。 工作狂四阿哥千年难得的没有上满一天课就回来了。 张淼淼只能打消去德妃那讨教的计划,留在阿哥所里陪这位大爷。 “阿哥爷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张淼淼伺候四阿哥换了衣服喝了茶之后,就开始例行闲聊。 四阿哥笑而不语,朝身后挥了挥手。 他身后那个张淼淼瞧着眼生的太监就端着一个托盘上前了一步。 “这是什么?”张淼淼有些好奇,什么东西要用红布罩着? 四阿哥轻轻咳嗽了一声,耳朵有些红:“东西放下,人都出去吧。” 屋子里的人很快就退下了。 “福晋,你掀开看看。” 四阿哥的语气不太对劲。 张淼淼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听话地把掀开红布,然后她的脸轰得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像是摸了烫手山芋一样把红布扔了,然后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转身往里头跑。 四阿哥赶紧追。 他是男子,步子跨得大,两三步就追上了张淼淼。 他从身后将她一把抱住,略带笑意地说道:“福晋……” 福晋你个鬼! 她不是古人,如果是一个正常的古代新嫁娘,看见自己丈夫珍而重之的拿了小黄书回来给她,估计马上爆哭。 太恶趣味了! 不过她喜欢。 嘻嘻嘻。 小鲜肉想和她一起吃肉。 很好,很好。 大姨妈今儿就能走。 张淼淼不介意今晚和四阿哥一起努力学习,然后在凌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一起实践自己的所学。 啧啧啧,这也算得是另一种红袖添香了吧? 张淼淼窝在四阿哥的怀里,因为背对着他,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但是很快,她就再次进入了影后模式。 她柔弱无力地在四阿哥的怀里挣扎: “阿哥爷怎么能这么戏弄我?那样的东西……那样的东西怎么能……怎么能拿给我?” 张淼淼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眼泪也听从她的召唤而来,她哭:“阿哥爷也太不尊重了……” 无端端被戴上一顶不尊重帽子的四阿哥赶紧把人转过来。 张淼淼低头,不给他看自己的脸。 “抬头。”四阿哥轻轻捏住张淼淼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然后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轻声问:“哭什么?” 张淼淼咬着嘴唇不说话,一边看着他,眼泪一边往下掉:“阿哥爷真不知道?” 四阿哥叹了口气,满满的都是爱怜。他用另外一只手擦掉张淼淼脸上的泪痕,半搂半抱着带着张淼淼来到外头。 张淼淼不说话,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四阿哥把人抱在身上,面对面地轻声哄:“怎么了?真的伤心了?福晋从未看过这样的东西吗?” “你还说!”张淼淼急了,竖起手指就去堵他的嘴巴。 小鲜肉四阿哥笑,一口咬住张淼淼的手指:“福晋,岳母在你出嫁前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交代你圆房前拿出来看的?” 张淼淼一愣。 “阿哥爷?” 她一脸懵懂。 四阿哥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去拿出来看看。” 张淼淼脸蛋整个都烧着了,她啊了一声,把头埋在四阿哥的胸膛上:“额娘给的……也是那东西吗?” 她太羞了,整个身子都在轻轻颤抖,说出来的话几乎不成调。 万千怜爱从四阿哥胸口涌起。他抱住张淼淼,嗯了一声:“好福晋,不要怕,我会疼你的。” 嘤嘤嘤…… 忍不住了。 第四天什么时候过去。 馋死了有没有? 张淼淼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从嘴巴里流出来了。 可不能被四阿哥发现,要是被发现了,她的形象就彻底毁了。 两个人闹了一通,中午用膳的时候气氛就暧昧的有点可怕了。 底下伺候的人也是不会看人脸色,上的菜不是壮阳的就是滋阴的。合欢宗掌门张淼淼可能不熟悉其他方面的药膳,但关于那啥方面的各色食物,她都非常了解。 这就很过分了。 本来就已经够馋了,下头人还给火上浇油,不是要烧死她吗? 张淼淼恹恹不乐,筷子基本就没怎么动。 四阿哥使了个眼色:“给福晋一碗鹿筋肥鸡汤。” 不—— 那么油的鸡汤,她不要喝! 张淼淼摇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呢,汤就送到她面前了。 “阿哥爷,我今日没什么胃口呢。”张淼淼娇滴滴开口婉拒。 “那就尝尝这几个酱菜。”四阿哥指着桌子上的酱杏仁开口。 张淼淼吃了一口,觉得味道怪不错的,于又吃了几筷子。四阿哥眼里就带上了一丝笑意,他说:“你就该多用一些,长身体呢。” 前半句话还挺正经,后半句是怎么回事? 是嫌弃小仙女她胸小吗? 张淼淼气红了脸,瞧上去到是更好看了。她的小馒头不长大,她有什么办法? 漂亮的人就算只有小馒头,也是漂亮的! 不知道她是被气红脸的四阿哥以为她又害羞了,眼底的笑意就没有淡下去过。 饭毕,四阿哥没有去前头书房。张淼淼瞧他一副不打算走的样子,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眼珠子转了转。 嘻嘻嘻,红袖添香。 和杀猪皇子一起看小黄书,啧啧啧,美得很。 张淼淼和往常一样让屋里伺候的人都去外头。四阿哥身边的那个张淼淼瞧着眼生的太监起初没有动,是确认了四阿哥不反对,才跟着出去了。 他一来到外头,就问其他人:“福晋日常不留人在屋里伺候?阿哥爷竟也改了规矩?”嘶——这是何等的受宠。 “正是呢。”说话的是内务府那头分来伺候张淼淼的两个大宫女之一。 张淼淼嫁过来才几日,这些人精宫女们就已经摸透了她的习惯。知道这位主子除了两个陪嫁的,日常不留宫女在屋里伺候,太监更是等闲不让进屋。 眼生太监的神态一下子就变了,他套近乎的和接他话的大宫女低声说起了话:“姑娘,我叫陈起鹏,前几日一直在外头和刘太监一起盯着咱们阿哥爷的府邸呢,今儿个才回来,不知姑娘叫什么?” 大宫女抿嘴笑:“原来是陈太监,您是有品级的。我可担不起您这一声姑娘。您也别和我套近乎,咱们这位女主子只信她那两个陪嫁。今儿个,那两位都不在。您叫我一声大妞就是了。” 旗人爱给闺女起大妞这样的名字,也算是贱名好养活了。 陈起鹏被堵了一句,也不生气,笑眯眯和她说话。 两人你来我往试探了好几回,屋里突然传来四阿哥的声音:“陈起鹏!” “奴才在!” 陈起鹏赶紧进去,脑子里还想着要在福晋面前露个脸。 一个抬眼的功夫,他的想法就全变了。因为他就不小心瞧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他们家四阿哥正依着福晋坐着,和福晋头挨着头一起看他这个太监从宫外头淘换来的春宫图。福晋那脸红得,就像是得了风寒起了高热。 哎呦喂,作孽啊!陈起鹏心都要送嗓子眼跳出来了。这东西不是正在书房里头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陈起鹏瞬间想起那个盖着红布的托盘,他暗暗叫苦:我的阿哥爷,我的祖宗,你怎么能和福晋一起看这种东西呢?这是奴才淘换来给您玩的,您怎么就和福晋玩了呢!福晋要是顶不住和老嬷嬷说了,老嬷嬷非扒了奴才的狗皮! 四阿哥不知道底下的奴才想法那么多,他头也不抬地吩咐:“去问问老嬷嬷,福晋回门的礼备好了没。若备好了,就把礼单拿到我这里来。” 陈起鹏应了,几乎是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那个和她搭话的大宫女大妞瞧见了,问他:“陈太监这是怎么了?” 陈起鹏哪有心思和他说话,拔腿就走。 “他这是什么意思?狗眼看人低?”大妞愣了一下,神情一下子就冷了下去,“他是不是瞧我不得福晋信重,不把我放在眼里?” 其他人赶紧低声劝,但心里何尝又不是这样想的。 得宠的,走出去自有脸面。不得宠的,哪怕品级高,也会被人瞧不起。 正院里,张淼淼正拿小拳头捶四阿哥:“阿哥爷你怎么能这样!我的脸面都丢尽了!”她也不看春宫图了,也不和四阿哥依偎在一起了。 四阿哥一把握住她的手:“怎么就脸面丢尽了?” “那太监眼睛乱瞟……什么都给他瞧见了。”张淼淼脸上红得滴血,她装得可起劲了,就差再来个泫然欲泣了。 四阿哥还就是吃她这一套,哄她:“他一个阉货,看了就看了,我谅他也不敢四处胡说。” “阿哥爷你……”张淼淼哼了一声,下了炕往屋里走,还把珠帘摔得直响。 再不走,她就真的要忍不住了。 不是骗人。 古人画图水平真的不错,那春宫图瞧上去竟然别有一番意趣。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再想下去,今晚上就燥热得睡不着了。 四阿哥知道她是羞狠了,也不进去,拿起把本刚才两人翻阅过的春宫图,在嘴上轻轻碰了一下。 走到里间的张淼淼没待上一分钟就后悔了,看得着吃不着也比看不着吃不着强啊。她索性脱下鞋子,悄悄往回走,打算好好吓一吓四阿哥。 谁知,正巧撞见了这一幕。 还没有开始夺嫡的少年四阿哥身上还有着少年人应有的青春激情,那激情让张淼淼一阵阵目眩神迷。 好馋。 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嘻嘻,明儿一早就吃肉。 张淼淼的身子撞上了珠帘,帘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四阿哥触电一样扔掉了手里的春宫图,一本正经咳嗽了一声,才问:“怎么又出来了?” 张淼淼但笑不语。 四阿哥旋即明白她是看见自己亲春宫图的样子了,一下子面红耳赤了起来。明明早就后过女人了,但是没有哪个女人能给他福晋给他的感觉。 “瞧见了?”四阿哥从炕上下来,走到张淼淼身前,一把将人扛起来,扔到里面的床上,“这样的事被福晋瞧见了,爷的脸要往哪里放呢?” 张淼淼眼波似水,一边往床角落里缩,一边横四阿哥:“阿哥爷还有脸问我?莫不是不知羞?” “明儿个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不知羞。”四阿哥的声音一下就沙哑了下来。老嬷嬷已经和他说过了,福晋是初次,三四天后就差不多可以圆房了。 张淼淼知道,火点得差不多了,抽出帕子,遮起自己半张脸,偷偷笑了两声。 “局促。”四阿哥哑然失笑。 之后直到晚上入睡,张淼淼都没敢再闹。 一是要瞧回门的礼单,二是月事还没有走,万一真的把火点得太旺了,四阿哥一个受不了去了别人那里,那不是白白便宜了其他人么。 这一晚,四阿哥和张淼淼都没有睡好。 但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因为彼此都知道对方为什么没睡好。 天蒙蒙亮的时候,四阿哥叫人进来伺候梳洗。张淼淼捂住了嘴巴,她说:“阿哥爷,今儿个就让我来吧。” 四阿哥没有拒绝。 没伺候过人的张淼淼干的当然不如太监宫女们好,但四阿哥一点都不嫌弃。 今日当值的苏培盛瞧着四阿哥那不服帖的衣裳,牙疼得厉害,人四阿哥却很满意。得,情人眼里出西施。苏培盛觉得自己今日算是见识了。 之后,和平时一样,早膳后,四阿哥去上书房读书,张淼淼则歪在屋子里做咸鱼米虫。 哦,也有不一样的。今日张淼淼传了太医,让人家瞧了她的月事,官宣了她干净了。 之后,她继续做懒虫。 直到四阿哥快回来了,张淼淼才满血复活地从炕上起来。 “主子瞧瞧这一件?葡萄的,多子多福。” “主子还是穿这一件吧。阿哥爷喜欢深色的,咱们今儿个就穿深色的。” 宫女们帮着张淼淼选衣服。 张淼淼一件都不满意。 还是雨浓贴心,人家选了件红的:“大喜的日子,福晋穿的艳一点吧。” “就这件。”张淼淼拍板。 她皮肤白,红色和白色这么一对比,能衬得红更红,白更白。 想来,四阿哥会喜欢的吧? 张淼淼笑,连害羞都不装了。 一屋子伺候的人也跟着笑 第37章 醉春风 等待令人心焦。 张淼淼穿戴一新之后就坐在屋子里等四阿哥回来。 可这位杀猪皇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偏偏就是不回来。 这当口上,真的磨人。 张淼淼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急躁,免得被人耻笑。她虽然内心比较浪, 实际上却还是挺重视自己的风评的。娇滴滴小仙女人设不能就这么倒下去呀, 只能找点事情做分分心了。 她看着镜子里盛装打扮之后格外光彩照人的自己,决定把主院里伺候的人都叫来。 美貌是不能这样藏着掖着的, 敝帚自珍又能有什么趣味呢?分享,才是人生一大乐事啊。要不然为什么微博、小红书、朋友圈都能大火呢? 哎呀,小仙女不食人间烟火,怎么能自恋呢? 张淼淼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说服自己,她叫人过来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美貌。她是有正事的, 没错, 就是有正事。 之前就说要认一认伺候的人, 顺便宣告一下自己女主人的身份, 然后恩威并施收拢人心, 免得四阿哥人都进屋了还没人通报一声。但她之前实在是太“忙”,这事也就拖下去了。如今都眼看着都要回门了,再拖下去确实也不太好了。 张淼淼说服了自己,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甜甜一笑, 然后朝云淡吩咐:“云淡,你去把院子里伺候我的人都叫来。今儿个得空了,我正好认一认人。” “主子, 阿哥爷眼瞅着就要回来了,明儿个吧。”云淡有些急,赶紧劝,“见人了难免要敲打敲打再打回赏, 一来一回就要不少时间。福晋,你别忘了,今晚是有大事的。万一耽误了时辰,那可如何是好?不如等明儿个吧,也不差这一天了。” 张淼淼摇摇头:“也花费不了多久,你去叫人吧。”她又不是用嘴巴敲打人,哪里需要花费那么多的时间。 作为一个拥有无敌外挂的女人,她只要把人叫来,群体性的释放自己的魅惑术,再直白的问上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出哪个对她忠心,哪个对她心怀不满。之后么,忠心的留下,心怀不满的调走。整个过程,怕是用不了十分钟。 误不了今晚的大事。 张淼淼眼波似水,发自内心地感谢合欢宗的各位祖师,她们历尽艰难创造出法术,才让她现在的日子可以过得轻松。 云淡求助地看向雨浓,雨浓想了想,朝她点了点头。 云淡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转身就出去叫人了。 张淼淼把她们两之间的眉眼官司看得一清二楚,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的权威不在而不舒服。 “福晋也该对这些事情上上心了。”雨浓这句话说得有些僭越,她说完之后就后悔。 张淼淼发现了她的不自在,立刻朝她笑了笑:“雨浓你说的。我这儿有件事要你去做。” 雨浓松了口气:“但凭福晋吩咐。” “你代我去李格格那走一趟,瞧瞧大格格那个小人儿好一点了没。她这回是真的遭遇了大罪了。”一副心疼这个没血缘的女人的样子。 雨浓点头:“是福晋。”她忍了又忍,告退下去前,还是说了一句:“福晋放心,我必不会让李格格那边派人来捣乱的。”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你等等! 张淼淼傻眼。 她只是为了缓解雨浓的不自在,才提议让她跑一趟的,怎么就成了放着李氏了呢? 她用得着防着李氏吗?以她的手段,要想勾住人,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张淼淼张嘴,想要留下雨浓解释一句,可她却一副深受重用的样子,弄得张淼淼反而不好意思解释了。 算了。 就这样吧。 毕竟是古代,妻妾是天敌。 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后,云淡就带着人进来了。 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吓一跳。这正院里伺候她和四阿哥的人,站了满满当当一屋子。一个个的,都行的君臣大礼。 “奴婢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 张淼淼坐在宝座上,看着下头黑压压的一群人,顿时头昏眼花。 她高估了自己,她一个练气五层都不到的小渣渣,在这个末法时代根本没有办法对这么多人同时使用魅惑术。灵力不够啊! 嘤嘤嘤。 感觉对不起祖师爷! 给合欢宗大佬们丢脸了。 没混过职场的张淼淼清了清嗓子,尽量稳住了自己的声音,回忆着清穿小说里女主子见下人的场景,依葫芦画瓢一般开口叫起:“都起来了。” 黑压压的人齐声谢恩,那声音震得张淼淼耳朵疼。 她无比后悔自己之前的决定,她之前就不该和云淡说见所有人的。早知道能有这么多人,她见几个领头的,不香吗? 清穿小说骗人啊!什么皇子福晋形同妃位,身边也就六个宫女和六个太监么。瞧瞧这满屋子的人,最少四五十个!小说误人! 张淼淼郁闷了,她还真有些纳闷,她嫁进来也有些日子了,身边来来回回也就小猫三两只,眼前这么些人都是哪里冒出来的? 无奈,只能先打发一部分人下去:“内管领和有品级的太监留下,其他人就先下去吧。” 哗啦,又是一堆人行礼告退。 张淼淼撑着自己的额头,嘱咐看赏。云淡拿出早就备好的塞了碎银子的小荷包,一人赏了一个。 这群人下去之后,屋子一下子就显得宽敞了。 张淼淼用眼睛数了一下,发现留下了四个宫女,六个太监。加上云淡和雨浓,她身边确确实实有六个宫女和六个太监伺候。嗯,清穿小说到也没有太离谱。 她轻轻咳嗽一声,也懒得问这些人叫什么名字,上来就发动魅惑术,然后才慢悠悠开口问: “挨个说说自个儿的名字,之前在哪里当差的。” 四个宫女都是普通旗人家女孩的名儿,不外乎大丫,二丫这种,唯一特别的是其中有个叫大妞的。 张淼淼听她自报名字的时候,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撞名字了。 乌拉那拉大妞,多么接地气的名字,就像是5、60年代的建国、抗美、援朝、8、90年代的娟、娜、婷。 张淼淼的脸控制不住的红了。她说:“你们几个既然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也该改个名字。那个叫大妞的,往后你就叫春华。你,你,还有你,你们分别叫夏荷、秋实和冬雪。” 她这边才把名字改好,外头就有人通传,说是阿哥爷回来了。 张淼淼眼睛顿时一亮:“你们且先下去,咱们明儿个再说话。” 十二个人利索告退,能做到内管领这个管理层,没点眼色是不行的。 张淼淼从宝座上站起来,不出去迎,反而往里面走。 云淡心急:“福晋,阿哥爷来了!”平日就算了,今儿个行大礼,好歹迎一迎啊! 皇帝不急太监急。 云淡手帕都要搅碎了,张淼淼就是不理会,她没去东次间和东稍间,而是直奔晚上休息的西边。 送上门的东西,人是不会珍惜的。 她等着吃这口肉已经够久了,绝对不能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因为一些小小的瑕疵,坏了这块肉的味道。 欲拒还迎,犹抱琵琶半遮面,这么多流传下来的话,都足以证明男人喜欢的是什么样的。 张淼淼躲在里头,不说话也不出声,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天都黑了,这回来的可够晚的,千万不要和她说今天太累了,不交公粮了!他要是敢不交公粮,让她吃不上肉,那就不要怪她强推了。 “给阿哥爷请安!” “给爷请安!” 宫女太监们开始行礼了。 张淼淼的心脏砰砰砰直跳,脸红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滴血似的。 “你们福晋呢?”四阿哥走进来,按照惯例往东边走,见炕上没人,微微蹙眉问云淡。 云淡跪在地上,不敢随便告诉他,说到底她是张淼淼的奴婢,但今儿个和其他时候不同。云淡红着脸,朝西边一指:“福晋候着阿哥爷呢。” 四阿哥抬脚走过去。 西次间靠南面的炕上,盛装打扮的张淼淼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福晋?”四阿哥走过去,“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能怎么了? 张淼淼咬着唇,明知故问就有点过分了吧!吃肉的时候能不能有点情趣?被女人伺候惯了是不是,一点眼色都没有!李氏、宋氏和老乡,就没一个教他这方面的事情? 张淼淼气苦,觉得自己有点亏。一手货和N手货的区别在于N手货熟能生巧,深谙情趣。但就四阿哥这样,呵呵呵…… 亏了! 她不过是想要一个充满激情的异世界初次,怎么就那么难呢? 别人靠不上,那就只能自己上。 张淼淼羞怯地打着颤,缓缓转过身子,眼含秋水一般地看着四阿哥:“阿哥爷今日怎么那么晚回来?莫不是忘了今日要……” 后面的话她还没有说出来就直羞得眼睛都闭了起来。 四阿哥轻笑:“福晋这是怪我了?” “爷……”张淼淼闭眼娇嗔,整个人都成淡淡的粉色,“爷休要戏弄我……” 那声音,娇娇怯怯,能滴出蜜来一般。 四阿哥心生爱怜,将人一把揽在自己的怀里:“睁开眼睛瞧瞧爷。” 张淼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阿哥爷……” “你啊你啊。”四阿哥点张淼淼的鼻尖,“小娇娇。爷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就气了?你的阿哥爷哪里会忘记今日是什么日子?今日是咱们两的大日子!” 张淼淼眼睛眨了眨:“阿哥爷没忘?那为什么比平日晚回来了那么久?” 四阿哥笑:“福晋跟我来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这是闹什么? 张淼淼有些好奇,莫不是心有灵犀,这位封建皇子也想玩点刺激的? 张淼淼跟在他身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咽了口口水。 嘻嘻嘻,单纯吃肉有什么意思,当然要玩一玩再来了。 云淡见四阿哥和张淼淼从里头一前一后出来有些吃惊,连忙上前来,准备伺候两人。谁知四阿哥挥了挥手:“都不用跟着。” 张淼淼也跟着点头,意思是听这位爷的。 “福晋,过来。”四阿哥伸手。 张淼淼走过去,和他握手。 两人一起出了正院,往书房那里走去。 刚走到书房门口,四阿哥就松开了手,他说:“福晋,闭上眼睛。” 神神秘秘的,张淼淼依言闭上。她喜欢惊喜,尤其是在吃肉前的惊喜。 吱嘎—— 门被推开了。 “小心门槛。” 张淼淼按照四阿哥的吩咐抬脚,然后任凭他拉着她往里面走。 也不知道走了几步,四阿哥突然开口:“可以睁开了。” 张淼淼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的红。 “这是……”张淼淼眨了眨眼睛,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阿哥爷……洞房花烛……” 一人高的双喜屏风、龙凤喜烛……一切的一切都和她大婚那一日一样,又有些不一样。 四阿哥在他的外书房给她布置了一间喜堂。 张淼淼在其他方面可能有些不太成熟,但情场上,她真的是老手。 眼泪一滴一滴从她的眼中滑落,她扬起了一个惊喜交加的笑脸,然后狠狠扑进了四阿哥的怀里。 她紧紧搂着他,一声又一声唤他:“阿哥爷……阿哥爷……” 那声音缠绵悱恻。 四阿哥勾上她的肩膀,轻轻推她:“之前和福晋闲聊,福晋说起昔日在闺中换装作耕织图一事,我想着福晋与旁人不同,也许会喜欢汉人的东西,就命苏培盛准备了。” “福晋,跟我来。”四阿哥带着张淼淼往里走,指着挂起来的凤冠霞帔,“喜欢吗?” 能不喜欢吗!这玩意儿她之前在现代的时候买过一套,贵得咋舌! 张淼淼点头:“我换上给阿哥爷瞧瞧好不好?” “去吧。”四阿哥轻笑,“今日,是咱们第二次大婚。”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吉利。 嘻嘻嘻,张淼淼心情大好,不要说是不吉利的话了,就算这会儿让她听到什么说她丑的话,她也会一笑了之。 她拿着衣服去换,动作之快觉罗氏要是见了,绝对会觉得自己的独生女再次被穿了。 不会梳头的张淼淼把自己的头发拆了,披在了身上,然后再戴上凤冠。 她照了照镜子,玻璃镜里,一个凤冠霞帔的美娇娘正对她笑。 很好,很美。披头散发没有影响她的颜值,她张淼淼还是那个最亮的崽。 “阿哥爷……”张淼淼坐在了床上,轻轻朝外头喊了一声。 换了一身汉人新郎喜服的四阿哥进来了。 张淼淼看到他眼底闪过的惊艳,心里有些得意,嘴上还是要喊怕的:“阿哥爷,我有些怕……” “别怕,有爷呢。”四阿哥拿着两杯酒过来,递给张淼淼。 张淼淼颤抖着手接住了。 四目相对,两人一起一饮而尽。 烛光照应下,两人的脸都显得分外的柔和。 张淼淼这具身体的酒量还算可以,这种没有蒸馏过的酒对她来说和饮料差不多,但是她还是配合的红了脸。 “阿哥爷……”淡淡的酒气从她的嘴中喷出。 红唇、媚眼……四阿哥的呼吸越来越重。 他拿过张淼淼手中的酒杯,朝地上一扔,上前抱住她。 张淼淼也不反抗,依偎在他的怀里。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一夜无话。 第二天张淼淼自然醒来的时候四阿哥已经走了,她呆呆坐在外书房四阿哥平日里小憩的床上,露出了一个回味的笑来。 年轻就是好。 多余的,就不用说了。 总之很满意的张淼淼神清气爽,叫人进来伺候的声音都显得比平日里更加的甜。 云淡和雨浓两个人进来,也不伺候张淼淼洗漱,先跪下给她贺喜:“福晋大喜。福晋吉祥如意。” 张淼淼本来还想装严肃点的,听着她们喜气洋洋的声音,哪里忍得住,嘴角勾起一个笑:“都赏。” 顿了顿:“悄悄赏。” 大肆看赏实在是太不矜持了,吃了肉的小仙女还是要维持自己的形象的。 雨浓和云淡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应了,然后亲自动手伺候她洗漱。 穿戴一新的张淼淼说:“回正院去吧,早膳就在那里用。” “福晋可别。”雨浓声音里夹着蜜,“阿哥爷走的时候吩咐了,说是让福晋就在这用,今日都不必回去了。” “嗯?”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张淼淼有些疑惑。 云淡咳嗽了一声,指着龙凤喜烛给张淼淼看:“福晋瞧见了吗?阿哥爷今儿早上亲自动手把没燃到头的龙烛熄灭了。” “是吗?”张淼淼点了点头,四阿哥很贴心,她是这种贴心她根本不想要!为什么要这么对蜡烛呢!蜡烛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就这样把它给熄灭呢! 她才不想和他白头偕老! 她最好在获封皇后的第二天就死! 早死早回去! 合欢宗掌门死都不会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她就是这样有原则的女人。 “福晋怎么瞧着不高兴?”云淡有些惴惴,“是奴婢哪句话说错了吗?”哪个女人不想和自己丈夫白头偕老呢?阿哥爷这么做兆头这么好,为什么福晋瞧上去反而不高兴了呢? 张淼淼摇摇头:“没有不高兴,我就是累。” 两个丫头恍然大悟。 昨夜福晋夜宿外书房,老嬷嬷亲自上门关照了她们两个一顿,让她们今日多看着点福晋。 雨浓急忙上前扶住张淼淼,搀着她去炕上坐下:“福晋快歇着吧。” 张淼淼坐好,说道:“传早膳吧。” 超级夸张,比她平日里份例还有夸张的早膳出现在了张淼淼的面前。 她拿着筷子:“这是?” “德主子和阿哥爷都赏了菜了。”云淡回答。 这是报酬么? 张淼淼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从她的角度来看,昨夜四阿哥还真的没占她什么便宜,相反,她才是那个更享受的。 她莫名有种那啥了人家的儿子,还吃人家东西的羞愧感。 不过很快,张淼淼就把这种感觉甩到脑后去了。 为什么呢? 因为德妃给的小菜有点过于美味了! 是苏州菜的味道!老家的味道!终于吃上甜口的酱菜了!感动! 张淼淼胃口大开,喝了两小碗赤小豆粥,才放下筷子。 饭后,她也不提回去的话。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人家四阿哥是想留她今晚在这里再来一次的,回去了岂不是没得吃了 你问她身体吃不吃得消? 真是个好问题。 且不说她的外挂,就当她是个普通人。 四阿哥白天还要在上书房那里读书骑射,张淼淼则什么都不用干。管家权给出去的她只要娇滴滴窝在炕上休息一整天就可以了。 再者,这个世界上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张淼淼觉得她今天晚上完全可以和四阿哥再来一次。 这一个白天时间过得特别快,因为吃过中午那顿之后,张淼淼就睡了个午觉。等她醒过来,没一会儿四阿哥就回来了。 刚知道那滋味的小两口好得蜜里调油,依偎在一起一起说了一会儿,就又开始了。 闹得从小跟在四阿哥身边的苏培盛、王以诚、陈起鹏等人私下里聚在一起嘀咕了几句什么阿哥爷开窍了,福晋手腕高超之类的话。 你去问张淼淼四阿哥开窍了吗? 张淼淼肯定会扇你一个大耳巴子。 四阿哥真没开窍,是她张淼淼老司机技术水平高。 而这种高水平带给四阿哥的是无与伦比的震撼,四阿哥似乎是第一次知道这种事情竟然是这样的有趣,颇有点食髓知味。 之后直到回门前一天,两人都是夜夜笙歌。 后院除了侧福晋瓜尔佳氏,李氏和宋氏两个已经开始怨声载道了。但四阿哥完全不在乎,每日里三点一线,福晋那里——外书房——上书房。 李氏再次把大格格搬出来都没有用。 四阿哥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下去的呢? 是他在回门前一天下午上骑射课时连续脱靶,一箭不中的瞬间。 骑射一般的四阿哥在连续脱靶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之前可从未这样过。 当天晚上,他没有去张淼淼那里,一个宿在了外书房。 “福晋,阿哥爷这是怎么了?” 张淼淼屋子里,习惯了四阿哥每日过来的云淡有些急了。 张淼淼却不在乎。 这几天她吃得很饱,他暂时不过来,她也不会很馋。 其他人却不是这么想的,李氏得了消息之后,拿了炖好的鸡汤,去了外书房求见。 第38章 阿哥爷每日里都要读书骑…… “滚出去!” 哐当—— 瓷器落地。 李格格双手捂脸, 一边哭,一边从外书房里跑出来,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陈起鹏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 犹豫着要不要去后院请福晋过来一趟的功夫, 里头就传来四阿哥暴怒的声音: “陈起鹏!狗奴才怎么看门的!拉出去打二十板子!” “庸愚之极!” 陈起鹏的脖子整个都缩了起来,然后被直接拉到庭院角落里狠狠打了二十下板子。 啪啪啪—— 满院子都是板子打到肉身上的声音。 陈起鹏咬着牙一声都不敢哼, 疼得额头上满是冷汗,心里恨急了李氏这个惹怒四阿哥的祸头子。 他们这位自娶福晋后脾气就和顺下来的阿哥爷多久没发过这样的火气了?这李格格到底做了什么蠢事,才会自己被泼了一身鸡汤赶走,还连带着他这个伺候的也跟着倒了霉?往日里瞧着明明挺聪明也挺讨阿哥爷喜欢的,怎么生了大格格之后就和变了一个人一样呢? 陈起鹏不明白,但不明白归不明白, 这一日的事情已经让他懂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后宅变天了, 李格格是彻底扶不起了。 外书房四阿哥暴怒赶走送鸡汤的李格格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宅。 宋氏看了眼自己桌子上的鸡汤, 连念了好几声菩萨保佑。 她也打着送汤的主意, 要不是李氏先走一步,这会儿被训斥的就是她了。 刚进府的时候,四阿哥也有这样暴怒的时候, 但却不是对着她和李氏。天长日久的, 宋氏也渐渐把四阿哥脾气不好的事情给忘了。 这回事情一出,宋氏的那点回忆立刻涌上了心头。她吓得直拍胸口: “好玲珑,这盏汤就赏你了。你悄悄地喝了, 谁也不要惊动。” 宋格格心有余悸,觉得今日能避过这顿训斥只能是菩萨和自己在天上的女儿在保佑她。她可不是李格格,身边有个女儿傍身,她要是这样被赶出来, 那真是没脸活了。 所以她准备再抄两天经,汤她是不能喝的,要正正经经吃素。 玲珑也后怕着呢,要不是她打点御膳房的时候慢了一点,这汤回来的晚了一些,今日丢脸的就是她们主仆了。 “格格,咱们这几日还是安分些吧。”玲珑越想越怕,忍不住说道,“福晋瞧着人也和善,咱们老老实实听福晋的,未必没有好前程。” “很是很是。”宋氏不久前才得了一桩管家的差事,虽然只是一些针线上头的小差事,但也有些油水,不如心中一动。 她说:“明儿个福晋就要回门了吧?玲珑你提醒我,等福晋回门回来了,我就过去坐一坐。” 玲珑拼命点头:“格格这样就对了。” 宋格格那里,因为李氏被训斥的事打算抱张淼淼大腿。侧福晋那里,算盘账册摆了一桌的瓜尔佳氏直接笑出了声。 “就该如此!” 她的陪嫁丫头春桃吓得腿都抖了:“侧福晋快噤声!这样的话可不敢说!李格格那人最小心眼,她本来就和咱们不对付,要是知道了您背后笑话她,又不知道要憋什么坏主意对付您呢。” 瓜尔佳氏不屑地哼了一声:“李氏不过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了。” “侧福晋!”春桃实在闹不明白自家这个主子为什么一门心思看李格格不顺眼,“李格格有大格格傍身,阿哥爷就是是看在李格格的份上,也不会对她如何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春桃你不要啰嗦了。”瓜尔佳氏笑,心里得意。 李氏这次摔一个大跟头,正是她的杰作。她嫁进来这几年除了看四阿哥宠爱小妾不顺眼之外,还安插了不少人手。 在知道四阿哥脸色阴沉地去了外书房,没去福晋那里之后,瓜尔佳氏就意识到这是一次天赐良机。她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李氏,暗示她福晋惹怒了四阿哥。生了大格格后脑子就变得更加愚蠢的李氏一下子就信了,结果么…… 瓜尔佳氏大获全胜,可惜这份喜悦她不能和别人分享。 真想告诉福晋啊,她一定会很高兴小妾被打压了的。能帮到福晋实在是太好了!今天,又是正妻党胜利的一天!比心! 瓜尔佳氏真的想太多了,她要是真把这件事告诉了张淼淼,张淼淼肯定当场哭出来。她一点都不希望李氏失宠。真的,24K纯金那么真。 回到主院。 刚洗好澡,头发还没擦干的张淼淼终于听到了李氏送鸡汤,结果被训斥赶走的消息了。 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问和她分享八卦的云淡:“没听错?” 四阿哥的性格是这样的吗?清穿小说里他也不过是个冷面王啊,怎么就这么暴躁,还把汤弄人家身上? 这会儿他也没开始夺嫡啊,也没有什么不能去外书房送烫的规矩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莫不是李氏又干了什么?她一个后宅女人能有什么本事干出让四阿哥暴怒的事情? 张淼淼思来想去弄不出明白。 云淡点头,略带喜意地说:“福晋,是夏荷传回来的消息。要不要奴婢把人叫过来,您亲自问问?” 张淼淼点头:“叫来吧。” 吃肉吃得挺香的张淼淼决定关心一下四阿哥的身心健康。 养猪户还能为了猪肉的味道给猪弄滑滑梯呢,她张淼淼当然也能为了自己吃上口好的关心一下四阿哥。 夏荷很快就走了进来。 她瞧上去有些紧张,行礼后,脆生生把外书房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总结起来就几句话,阿哥爷没来福晋处,李格格得了消息就像往常一样送了鸡汤过去,结果不知道做了什么把阿哥爷给惹怒了,湿哒哒地被赶了出去。当值的陈起鹏也被连累,赏了二十个板子。 张淼淼沉吟了一会儿,也没问夏荷是哪里得的消息,只吩咐她:“我这有几盒上好的烫伤药,你拿着去李格格那走一趟,就说是我的吩咐,让她明儿个下午来一趟。” 夏荷应了。 “多打两个灯笼,速速就回。”张淼淼又吩咐一句。 夏荷一走,云淡就憋不住了,小声问: “福晋这是做什么呀?” 她真的闹不明白张淼淼是怎么想的。这时候送药过去,李格格只要心眼小一点,就铁定会记恨。这不是看她笑话么! 张淼淼叹了口气:“我是心疼大格格。李格格再如何都是大格格生母,她没了脸面,大格格又哪里有脸?如今阿哥爷和我膝下就她一个,又哪里舍得?” 张淼淼不能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说出来,只能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她真的真的不希望李氏彻底失宠,她一失宠,大格格就该归她养了! 不是她胡思乱想,也不是她杞人忧天,这完全是可能的啊。 瞧四阿哥那样就知道他是个疼女儿的,不然也不会在新婚的时候抛下正妻去小妾那里。 万一他觉得李氏不行,担心她带坏孩子呢? 现在能够资格抚养大格格的,除了她就是穿越女老乡。关键是,穿越女老乡是问题少女,四阿哥不待见她啊。 张淼淼死都不想养孩子。 兜兜转转了一圈,月事来了,肉吃了,她还要帮李氏重获恩宠。 舒服日子才过了几天,这狗天道就又给她惹事!恨! 张淼淼的话一丁点错都没有,但云淡听了更不舒服了:“福晋这也太委屈了。您处处想着大格格,李格格却处处不安分。她就是知道阿哥爷和您看重大格格,所以才借着大格格的事情闹了两回。这一次,她得了个没脸,又不知道要怎么借大格格闹了!要我看,福晋不如把大格格抱过来养。先开花后结果,有了大格格,没准能给福晋招个小阿哥呢?” 雨浓原本是不插话的,但这回云淡的话说道她心坎上了。 “好主子,这一回奴婢觉得云淡说的对。先不说开花结果,只这大户人家,就没有小妾养孩子的。您心疼大格格,就更应该把她抱过来养。” 张淼淼头都大了,怎么就扯到生孩子上了? 这话题不能继续了。 她猛地坐起来,后来为她擦头发的小宫女没有反应过来,手慢了一些,张淼淼忍不住嘶了一声,她漂亮的头发被掉了几根。 “怎么回事?” 传说中被李格格惹毛的暴怒四阿哥走了进来。 屋子里所有人的肩膀在他走进来的瞬间全部塌了下去,气氛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 张淼淼心情却很好,四阿哥来就代表着能吃肉。 她好想舔嘴唇。 小鲜肉啊…… 嘻嘻嘻。 之前因为云淡和雨浓提到生儿子而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转了起来,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吃肉不能该解决的。 “阿哥爷怎么这会儿才来?”张淼淼美得很,眼波流转间,娇嗔道,“天都黑了。” “今日回来的晚来了。”四阿哥脸色平和,语气镇定,没有一点说谎惊慌的样子,“劳福晋久候了。” 那煞有其事的样子要不是张淼淼知道了他回来就去了外书房,怕是真的要信了他的鬼话了。 张淼淼眨眨眼,四阿哥的演技不错嘛,她莫不是遇到演技上的对手了? 嘻嘻嘻,心情好,不计较。 “原来是这样。”张淼淼甜笑,走到四阿哥身侧,“阿哥爷,累了一天了,就让我我来服侍爷梳洗吧。” 暗示给的够足了。 张淼淼拉着四阿哥的衣袖,柔情似水地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化成一滩水。 四阿哥僵住了。 他逃避张淼淼的目光,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很快就集中到了之前给张淼淼擦头发的小宫女身上。 “福晋,是这宫女伺候的不好?” 小宫女犯了错,加上才听夏荷说了四阿哥大怒的事情,听到这句话,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 她瑟瑟发抖: “阿哥爷饶命,福晋饶命!” 张淼淼轻笑,不许他逃避。 她一边使眼色让小宫女下去,一边走到四阿哥身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是我自己坐起来太快了,扯掉了两根头发。” 来一起吃肉啊,不要理会这些不相关的事情啊。 四阿哥似乎是找到了要做的事情,当即冷瞧了那宫女一眼:“混账东西!内务府是怎么教规矩的!一个个的连伺候人都不会了吗!” 语气很冲。 张淼淼顿时恼了。 别以为她是瞎子,这没事找事逃避吃肉的样子,她太熟悉了。 “都出去吧,留我和阿哥爷两个清清静静说会儿话。”张淼淼挥手赶人,另外一只手仍然死死拉着四阿哥的衣袖。 气死人了! 马上就要炸裂了! 四阿哥怎么能这样呢!才几天啊,就和其他狗男人一样学会逃避了!在现代她有一片森林,一个不行还能找另一个!在这里,被狗天道坑了的她,只有四阿哥一个啊! 必须要好好治一治他,年纪轻轻的,怎么能不交公粮呢! 夫妻义务知不知道! 张淼淼见屋子里的人不动,又说了一句:“都还愣着干什么?都出去。” 四阿哥没有开口反对,他的眼睛就放在自己衣袖上的那只纤纤玉手上了。屋子里伺候的人这才缩手缩脚地走出去了,唯有云淡和雨浓两个,在出去的时候用担忧的眼神瞧了几次张淼淼。 人都出去了,屋里就安静了。 张淼淼在门关上的瞬间就猛地松开了自己的手,转身往床上躲。 她放下了帐子,一个人缩在床上,哽咽地说: “阿哥爷真当我是个瞎子聋子不成?李格格惹了您了,您不顾大格格的面子训斥了她还不够吗?竟还跑到我屋子里来撒气!” 说着说着,哭声渐起。 四阿哥身子更僵了。 他进退维谷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一副英勇赴死模样走进去。 “福晋快别哭了。”他也不掀开帐子,就那样站在床外头,轻声哄张淼淼,“爷何曾来你屋子里撒气?原就是那宫女没伺候好你。” “哪里没伺候好我了?”张淼淼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话,“不过就是掉了两三根头发,是什么大事吗?我看阿哥爷就是心里有火气,朝我发作呢!我又做错什么了!呜呜……” 哭声越发响了。 四阿哥叹了口气,掀开帐子,坐在床沿上,伸手去抓里头的张淼淼: “好福晋,快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甜言蜜语到是会说,怎么就不拿出点实际的呢? 压倒啊!为什么不扑上来,霸道地堵住我的嘴巴,不许我哭出来呢!这算神马! 张淼淼心里的那个小人真的哭了,她这日子过得真的是太惨了。 眼泪不停顺着张淼淼的眼眶往下流,她避开了四阿哥的手,用红彤彤的眼睛倔强地看着他,无声地指责着他的坏脾气。 那模样和闹脾气的小奶狗一般无二。 四阿哥无奈,又叹了口气:“祖宗,怕了你了。” 他也不顾自己没脱鞋,直接就上床将张淼淼抓到了自己的怀里,软言软语哄着:“怎么气性就那么大呢?快别哭了,脸都成花猫了。是爷错了,爷不该在你屋子里发脾气。” 张淼淼愣了一下,旋即扑倒在他怀里,颤颤巍巍地大哭了起来:“阿哥爷……阿哥爷你再不许这样了……” “好好好,再不这样了,再不这样了。” 李氏怕是做梦都想不到四阿哥还有这样一面。 她坐在自己屋里的朝南炕上,哭得昏死过去了几次。 玉芝愁得没办法,劝得嘴巴都干了:“好格格快别哭了,您还有大格格呢。天且塌不了!有大格格在,阿哥爷肯定会多顾念您几分的……我的好格格,你快别哭了……” 李氏哪里听,继续哭得死去活来。 “格格,我的好格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哥爷怎么就生了那样大的气呢?”玉芝没法子,只能问她,“您说出来,奴婢帮着您一起分析分析,瞧瞧您是哪里做错了,咱们下次改了,就不会这样了。” 李格格的哭声顿了顿。 她两只眼睛肿得和核桃一样:“玉芝,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她冤枉啊!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哪里错了。往常也是这样的,怎么这一次就得了好大的没脸呢? “格格,咱们细细回想一下。”玉芝端了茶喂她喝了两口,又哄她,“也许阿哥爷是在上书房遇上事了?不是因为您?” 李格格眨巴眨巴眼睛,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必是因为我……” 她哽咽着,把事情说了出来。 李格格得了四阿哥没去福晋那的消息,心里就乐开了花。她和往常一样使银子从御膳房那里弄了碗好汤来,袅袅婷婷地往外书房去了。 到了地方,当值的陈起鹏对她也一如既往的客气。他进去禀报了,没一会儿,四阿哥就宣她进去。 李格格自己提着食盒进去,行礼问安后,就和往常一样把汤送到了四阿哥的面前:“阿哥爷累了一天了,喝点参鸡汤提提神啊。” 四阿哥很给她面子,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李格格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真切了几分:“爷喜欢就多用一些。”边说,边走到他身边,给他按摩肩膀。 李氏是包衣出身,除了长相秀美之外,这一手按摩的功夫也很拿得出手。 她和宋氏一同来到四阿哥身边,之所以能比宋氏更得宠一些,和这手按摩功夫也有些关系。 四阿哥读书骑射都刻苦,累了倦了也不从喊一声,她发现了这个之后,就隔三差五来外书房为他按摩。 那之后,四阿哥就爱往她这里来了。 但今天有些不对。 李格格按了好一会儿,四阿哥都没什么反应。 “阿哥爷?”李格格试探地轻声唤了一声,手慢慢在他的背上滑动起来,“要捏其他地方吗?” 四阿哥猛地站起来,侧过身子冷冷瞧了她一眼。 李格格打了个冷颤,心里一阵不安,脸上却还挤出了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笑:“阿哥爷这是怎么了?” 四阿哥冷笑了一声:“你问爷怎么了?李氏,你不知廉耻!” 怎么就不知廉耻了? 李格格瞧着四阿哥那阴沉到几乎马上就能下起雨来的脸,人晃得站都站不住,最后委顿在地。 她扬起下巴,可怜兮兮地看着四阿哥,颤声问: “阿哥爷,妾哪里做错了吗?” 四阿哥心里的野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拿起书桌上那喝了一口的参鸡汤,砸向李格格:“滚出去!” 李格格被砸蒙了,衣服湿了,脸面也没了。她捂着脸,一边哭一边往外跑。 张淼淼那里,她软在四阿哥的怀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的胸口:“阿哥爷下次再不能这样了……” “好。”四阿哥摸着她已经干了的头发,在她的鼻子上点了点,“娇气。” “真的娇气吗?”张淼淼坐直身子,咬着下嘴唇,怯生生问,“是不是没有正室的样子?阿哥爷会嫌弃我吗?” 冤孽。 四阿哥在心里低喊了一句:“福晋这样就很好。” “真的?”张淼淼用初生小兽一样懵懂天真的眼神看他,配合着她身上的亵衣,那是极端的纯真,又极端的诱惑。 四阿哥咽了口口水:“真的。” 气氛渐渐就热了起来。 红云慢慢爬上了张淼淼的脸颊,她媚眼如丝。 四阿哥咳嗽了一声:“福晋今日好好休息吧,明儿就回门了,爷还有事。” 说完,落荒而逃。 张淼淼:…… 我是谁,我在哪,怎么回事? 临阵脱逃! 是男人怎么能不行! 气坏了的张淼淼趴在床上,愤怒地捶床! “雨浓!雨浓你进来!” 雨浓走进去:“福晋?” “吩咐下去,明儿开始给阿哥爷上补汤!”张淼淼说补汤这两个字的时候那叫一个咬牙切齿,仿佛马上要扑到谁身上咬下一块肉一样,雨浓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丫头都觉得身上一阵疼。 她问: “福晋,是阿哥爷身子不适吗?” 张淼淼特别端庄,特别贤淑地点头:“是啊。阿哥爷每日里都要读书骑射,累坏了。” 重点就在累坏了这三个字上。 第39章 爷的妞妞 第二日, 也就是四阿哥小夫妻成亲的第九日,四阿哥比前几日起得还好早一些,因为今日是福晋回门的日子。 他洗漱完毕, 一个人用了一些早膳之后就准备去后院看看张淼淼收拾好了没有。结果他刚站起来, 一个非常眼熟的丫头就提着食盒进来了。 “奴婢雨浓给阿哥爷请安。” 这个名字似乎是福晋陪嫁丫头的? 四阿哥脸上的表情略微的柔和了下去,他叫起了, 然后问:“是福晋命你过来的?今日是回门的日子,可是福晋那里有什么不妥?” 雨浓规规矩矩站起来,声音清脆地回答:“回阿哥爷的话,福晋那里一切都好。是福晋担心阿哥爷读书辛苦,命奴婢送一碗补汤来给阿哥爷。” 四阿哥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嘴巴里不知道为什么甜丝丝的。不太爱吃甜味的四阿哥咳嗽一声, 然后看向王以诚。 后者立刻过去接过雨浓手里的食盒:“雨浓姑娘把食盒给我吧。” 雨浓将食盒递给王以诚。 “你回去告诉福晋, 她的心意我知道了。”四阿哥瞧着王以诚把食盒打开, 看了里面的汤好几眼, 才依依不舍地别开眼睛和雨浓说话。 雨浓不敢正眼看四阿哥, 怕冒犯了主子,但她听四阿哥的声音就知道这位爷心情不错,想来福晋送汤的举动是和了他的心意了。 雨浓在心里念了几句万幸。 昨日李格格才因为送汤被训斥, 雨浓真怕福晋也因此被阿哥爷恶上。 好在事情没有入她所想一般。 在确认了四阿哥没有其他吩咐之后, 雨浓行礼告退。 雨浓一走,王以诚就笑眯眯地凑到四阿哥身旁,说:“阿哥爷, 今日可是回门的大日子。福晋能在这样的日子里惦记着爷,想来心里是真的有爷。” “你懂个什么!”四阿哥耳朵越发烫了,他瞪了王以诚一样,“越发没眼色了, 还不伺候爷用汤!” 王以诚哎了一声,只觉得这位爷的眼神没一点杀伤力。他笑呵呵地把汤拿出来,又取了勺子递过去,试探性地凑趣道:“阿哥爷慢慢喝,福晋的一片心意呢!” 四阿哥表情柔和,只嘴上不饶人,骂道:“你这个阉货,懂什么心意不心意!” 王以诚知道自己这话是说对了,拍拍拍,装模作样地打了自己两嘴巴子后笑嘻嘻地谢罪:“奴才愚笨,阿哥爷肯定是懂的。” “伶牙俐齿!”四阿哥笑骂了一句,低头喝汤。 后院,穿了吉服盛装打扮的张淼淼问回来复命的雨浓:“阿哥爷喝汤了吗?他有说什么话让你带回来吗?” 雨浓模仿着四阿哥的语气,把他说的话复述了一边。 张淼淼点头:“如此就好。” 实际上,她心里的小人都快要疯了。 什么鬼!什么叫她的心意他都知道!知道个鬼啊!谁真的担心他读书骑射累坏了身体啊! 她担心的明明是他身子虚,让她吃不上肉啊! 这代沟太深了! 呜呜呜,她真的太惨了。 张淼淼欲哭无泪,觉得自己未来的生活一片惨淡。就四阿哥这个德行,这回能走,下回肯定也能走。 好累,舒舒服服过日子什么的,怎么就那么难。 这想着这些事呢,外头就有人说话: “福晋,时辰差不多了。该起驾了!” 张淼淼瞬间打起精神,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抛到脑后去了。 出嫁九天了,她总算可以回去见见觉罗氏了。没出嫁的的时候,天天想着快点嫁人,快点自己当家做主过没拘束的日子,可真的离开了,这日子不但过得不舒坦,人也开始想念娘家的日子了。 尤其是四阿哥不要脸,大半夜逃走之后,孤枕难眠的张淼淼发自内心地想念着觉罗氏。哪怕被唠叨,也比现在强; 张淼淼站起来,问左右:“回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没有什么缺漏了吧?都检查过了吗?” 云淡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回福晋的话,东西一早就都准备好了。奴婢带着人对着礼单细细看了几回,肯定没有却落。太后、天子和德主子赐下的东西也都和内务府确认过了,绝不会有纰漏的。您就放宽心,安安心心准备回门吧。” 张淼淼点头,笑对着云淡笑一笑,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近乡情怯。 以前读这首诗的时候不懂这是什么滋味,如今懂了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有多复杂。 盛装的张淼淼被云淡和雨浓扶着走出正院,人还没到门口呢,就远远瞧见四阿哥。他已经等在那里了,瞧见张淼淼过来,就对她展颜一笑。 张淼淼抿了抿唇,她有些绝望的发现,四阿哥是真的不明白她送补汤的含义。任何一个男人被自己老婆内涵不行,都不会露出这样愉快的笑容来。 太惨了! 她怎么能这么惨! 张淼淼内心的小人正在以头抢地,面上的她却笑得羞怯甜美。 两人会和之后就一起出去了。 古人结婚有回门住对月的规矩,但是皇子福晋和旁人不同。人家出嫁的姑奶奶能回去住个十天半个月,皇子福晋却只能回去呆上半天。 这半天还不是实打实的半天,还要扣去临出前拜别太后、皇帝和德妃的时间。 好在这三位都是体贴人,没有在今日多留这对小夫妻,都是说了几句话都打发他们走了。但饶是如此,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等张淼淼安安稳稳坐上轿子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五鼓,也就是早上三点多就起床张淼淼开始掰着手指算自己能在娘家呆的时间。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十二点是必须要回宫的,那满打满算,也就只能在娘家呆上三个小时!三个小时能做什么! 按照规矩,她和四阿哥人一到家里,等候在外的乌拉那拉家全家就要先跪拜她们一回,全了君臣大礼。这个完事了,她和四阿哥才能进府和说话。这说完也不能说太长时间,因为中间还要给赏,之后也还要吃回门宴。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张淼淼发现,她就算是回去了,能和觉罗氏说话的时间也不超过一个小时! 简直和元春省亲一样,千般准备万般等待,却只能团聚片刻。 要不是过段时间四阿哥就要出宫建府了,张淼淼是绝对要暴走的。 太不人道了,她又不是宫妃,凭什么不让她和娘家人多说一会儿话啊。 张淼淼叹气。 立刻就有人隔着轿子问:“福晋可是有事?” “无事。”张淼淼摇头,外头锣鼓喧天,也不知道是谁耳朵这么灵敏,连她叹个气都注意到了。 等等——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张淼淼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是四阿哥! 什么鬼! 原本还在心里埋怨东埋怨西的张淼淼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她正想说点什么呢,四阿哥的声音就传进来了。 他轻声说:“福晋不要着急,咱们很快就到了。” 张淼淼囧,只能接受他的好意,甜蜜蜜回答:“好。” 这个小小的波折很快就过去了,除了他们两近身伺候的人,没有人到四福晋在回门的路上叹了口气,也没有人注意到骑着高头大马的四阿哥曾有那么一小会儿倾斜了一下身子。 步军设防清街,仪仗对走得挺快,加上乌拉那拉家住得离紫禁城也还算近,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到了。 乌拉那拉家大开中门,男女老少全部跪迎。 这不是娘家人接女儿女婿,这是奴才迎主子。 四阿哥下了马,亲手掀开帘子把张淼淼扶了出来,才面带笑意地开口:“都快起来吧,如今咱们是一家人了。” 之后男女分开。 四阿哥被星辉富昌富存五格几个带去前院,张淼淼则在觉罗氏她大嫂以及其他几个亲近的女眷一起带去后院。 “这里没有外人,就不要闹那些虚礼了。”张淼淼赶紧阻止这群人尤其是觉罗氏这个亲妈给她行礼,“咱们就清清静静地一起说会儿话吧。” 按照旗人的规矩,嫁入皇家的张淼淼是主子,剩下的,除了觉罗氏这个宗室,其他人都是奴才。主子开口说话了,没人敢反驳,尤其是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所以啊,所有人都没有行礼,围着张淼淼坐下。然后开始说话。 最先开口的肯定是觉罗氏这个当妈的。 张淼淼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这个往日里嘴上总念叨着规矩的命妇不但没反驳,还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四福晋瞧上去面色红润,精神也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我不求别的,就担心你的身子……” 她话还没说完呢,张淼淼的眼泪就下来了。 她也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反正是眼泪自己先动手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淼淼一哭,觉罗氏哪里还忍得住,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心肝啊,肉啊的喊,边喊边哭。 满屋子的女人们见状,只能跟着一起哭。 还是星辉媳妇有眼色,一边抹泪,一边劝觉罗氏:“额娘,大喜的日子,快别哭了。”又用很小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 “曾姑娘……” 觉罗氏一个激灵,眼泪瞬间就流不出来了。 她拧了自己一下,看星辉媳妇的眼神带上了一点感激。 “是我的不是,是我不该招福晋。”觉罗氏搂着张淼淼,给她擦眼泪,也劝她,“快别哭了,你大嫂说的对,今日是大喜的日子。” 张淼淼嗯了一声,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她从来就不是爱哭的人,如果真的哭了,那也是为了骗男人。 今日却不知道怎得,就是想哭。 “我……我止不住泪……”张淼淼依偎在觉罗氏的怀里,哽咽地说。 觉罗氏:…… 星辉媳妇:…… 还是云淡和雨浓机灵,一个扶住张淼淼,一个说福晋要更衣了,才把哭得怎么都止不住的张淼淼的面子给兜住了。 张淼淼被扶下去了,觉罗氏自然也找借口离开了。 今日能过来的女人都是和乌拉那拉家极其亲近的人家,谁都不会出去胡说八道,所以觉罗氏走的毫无负担。 当然,星辉媳妇是留下来了。有她在,也不算怠慢了客人。 “你是怎么回事?都嫁人了,怎么还是这副样子!怎么会止不住泪呢?”一到没人的地方,觉罗氏就开始唠叨了,“这一回要不是两个丫头机灵,你还有什么体面!哎哟我的头!大妞你是要急死我!” 张淼淼本来哭得都打嗝了,觉罗氏这絮絮叨叨的指责话一出,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住了。 真亲妈无疑了。 只有亲妈才会这样。 张淼淼无语,在云淡雨浓的服侍下,一边洗脸换衣服,一边和觉罗氏说话:“额娘,这么多天没见,你就不想我?就没有别的话和我说吗?” 觉罗氏被张淼淼说的一愣:“我怎么会不想你,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张淼淼这才展颜,她拉着觉罗氏坐到炕上:“额娘,我也想你,我也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你嘴巴是抹了蜜不成?”觉罗氏心里受用,嘴上还是不饶人。 张淼淼歪在她怀里,撒娇:“额娘胡说,我嘴巴上绝对没有抹蜜,我说的都是实话。” 觉罗氏爱怜地帮张淼淼理了理头发:“是是是,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会儿没人,额娘问你话,你就老老实实回答,别给额娘整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好。”张淼淼眨眼睛,“我一定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觉罗氏将张淼淼拉起来,拉着她的手,正色问道:“四阿哥对你好不好?他的那几个女人,侧福晋李格格宋格格都好相处吗?太后那里有没有为难你?德妃那你去请安了吗?你要去得勤一点啊!” 这么一长串的问题,还真是只有亲妈问得出来。 张淼淼一一回答:“四阿哥一贯体贴,对女儿很好。侧福晋李格格她们也都好,没说拿乔作妖,女儿的日子过得很和美。太后也对女儿改观了,之前还说女儿老实本分,是个好孩子。母妃那女儿去的不多,但是女儿觉得她是极喜欢我的,赏了我不少好东西呢。” “你呀你……”觉罗氏这下放心了,她戳张淼淼的额头,自己却忍不住红了眼眶,“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一定是阿玛在天上保佑你!” 不提费扬古还好,一提他,张淼淼鼻子就发酸。 也是奇怪,往日里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口就是一阵阵的发酸发胀。 “额娘,我知道。阿玛最疼我了,他一定会在天上保佑我。” 眼瞅着母女两个又要哭,觉罗氏身边的心腹急了,咳嗽了好几声。 张淼淼看过去:“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觉罗氏赶紧打断她,“额娘和你说啊,额娘这里最近请了个鼎鼎大名的女大夫……” 张淼淼挑眉:“额娘什么意思?” 啪—— 觉罗氏一巴掌打在张淼淼的身上:“你这是什么表情?额娘请个大夫来给你把把脉还能害了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淼淼无语,“我就是问一声。” “不许问。你只告诉我,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觉罗氏瞪张淼淼,那眼神仿佛她不答应,就能把她吃了。 怕了怕了,张淼淼点头:“我答应,我当然答应。” 觉罗氏喜笑颜开,摸着张淼淼刚被打的地方,轻声说:“大妞真是额娘的乖女儿。刚才额娘没把你打疼吧?” 张淼淼:…… 行吧,你是做娘的,你想怎么样都行。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坐到帐子后头去!”觉罗氏嗔她。 张淼淼站起来,慢悠悠走到帐子后头坐好,然后把手伸出来。 她额娘这变脸速度为免也太快了些,她生了孩子之后不会也变成这样吧?想到这里,张淼淼不寒而栗。 不行,她是小仙女,她不要生儿子! 没一会儿,那个觉罗氏口里大名鼎鼎的女大夫就进来了。隔着帘子,张淼淼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只觉得是个很干净很利索的姑娘,其余的,则没看出来。 觉罗氏指着帘子后头的张淼淼,很客气地开口:“曾姑娘,这是我娘家一个侄女儿,请你为她把把脉,开几个调理身体的方子。” 她话音刚落下,张淼淼就觉得自己手腕上一凉。她低头看过去,才发现那个姓曾的女大夫已经开始为她把脉了。 这大夫的手也太凉了点。 张淼淼胡思乱想着,没一会儿,那女大夫就松开了自己的手。 她站起来,走到写方子的桌子前,一边开方子,一边对关切地盯着她看的觉罗氏说道: “夫人的侄女儿身体健康,只有些肾虚,想来是房事太过频繁的缘故。也不知道是打哪里来的风气,说是要怀孕就要多多行房。实际上这样的话是毫无道理的!频繁的行房……” 屋子里伺候的人面面相觑。 云淡和雨浓站在张淼淼身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恨不得缩到地里去。 “曾姑娘!” “啊!” 觉罗氏和张淼淼一起开口。 两个人的脸都红了。 觉罗氏是羞的,女儿女婿恩爱是好事,可□□爱了,还弄伤了身子,那就是好事变坏事了。 张淼淼则是气的。这个曾大夫是怎么回事?一点脸色都不会看吗?怎么什么话都往外头说? 说她肾虚? 呵呵呵,谁都可能肾虚,就她不会! 合欢宗采阳补阴的好吗!就算她现在修为低微,也不代表她会肾虚好吗!她要是真的肾虚,那她就对不起合欢宗列祖列宗! 等等…… 张淼淼气了片刻,突然想起来,她和四阿哥那什么的时候似乎没有运转功法? 等等等等…… 她好像因为时隔N年才吃到小鲜肉,兴奋过度所以忘记了要运转功法了…… 好囧。 张淼淼躲在帐子后头,脸烫得能煎鸡蛋。她不是羞的,还是气的。不过这回她不是气曾大夫了,是气她自己。 身为合欢宗掌门人,她害她的门派丢大人了。 觉罗氏瞪了帐子后头的张淼淼一眼,只觉自己必须长长久久地活着,否则自己这个独生女儿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羞意,客气地对曾姑娘说: “曾姑娘,还请开两个方子为这个孽障调理调理吧。” 曾姑娘点头,一点都没有因为说话被打断而生气。她刷刷刷,写了两个方子交给觉罗氏:“一个方子补肾,一个方子助孕。” 觉罗氏如获至宝,尤其是那个助孕的,她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好几遍,才放下:“今日多写曾姑娘了!我明日再和姑娘说话!” 曾姑娘点了点头:“夫人的侄女儿身体健康,若能按方吃药,且适度行房,明年这时候必能有孕。” “借姑娘吉言了!”觉罗氏太美了,她笑得眼睛整个都眯起来,撸了自己手上的翡翠镯子就给曾姑娘套。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就又指挥屋里伺候的人:“还愣着干什么,送曾姑娘回去休息!” 曾姑娘瞧着手上的镯子,乖乖走了。 她一走,觉罗氏就掀开帐子,把张淼淼抓出来,羞红着脸骂她:“你怎么回事!你这个死丫头,额娘给你的书你就没细看!怎么能把身体都闹亏了呢?” 张淼淼囧死了,拿着帕子就遮住自己的脸:“求额娘给女儿留些脸面吧。” “你现在知道丢脸了?”觉罗氏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四阿哥,谁叫能养出她闺女这样的啊。 越想越觉得羞人,觉罗氏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你的身体都这样了,那四阿哥的身体……” 张淼淼要疯,她抢白道:“他好着呢,女儿今儿一早还让雨浓送补汤去了。” “这样就对了。”觉罗氏松了口气。片刻之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问:“内务府派给你的嬷嬷们就没教教你?她们是怎么做事的?也太不精心!” “内务府没派嬷嬷给我啊?”张淼淼一愣,“原来内务府还要派嬷嬷的吗?” 觉罗氏被问住了:“德妃那也没给你派个嬷嬷?” “没有啊。” 觉罗氏手里的帕子都要给撕碎了。太缺德了!小年轻哪有不贪图那个的,不给派嬷嬷,孩子们能不学坏吗! “我告诉你啊大妞……”觉罗氏没法子,只能自己和张淼淼咬耳朵,“男人……经不起……”巴拉巴拉,总之说了一大堆私房话。 张淼淼听着那些早就过时的信息,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感觉到了浓浓的母爱。 后院这里头,张淼淼被迫接受觉罗氏的私房教育。 外院那里,男人们却处在半冷场的状况下,因为四阿哥真的不是一个好聊天对象。 夸他吧,他说自己骑射比不上大阿哥,读书比不上太子,不要夸。 和他先聊一些八卦吧,他也能附和两句,但说着说着就能拐到人品道德上头。 总之,伺候这位爷,心累。 星辉、富昌和富存感觉自己脸都笑僵了的同时,深深为自己家娇滴滴的妹妹委屈。他们几个都在宫里当过差,平日里接触到的人也不少了,就是没碰到过四阿哥这样的。 总之,这三位客套话说完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们是坐着呢,但不过片刻就理解了度日如年这个词的含义。 唯有五格,他不但脸上的笑意最真诚,看四阿哥的眼神也最炙热。 四阿哥被他看得有些别扭,只好借着低头喝茶的功夫躲开他的目光。 偏偏五格没一点B数,他看四阿哥,那不是看主子,是看心爱妹妹的丈夫。张淼淼出嫁,全家最舍不得是觉罗氏,第二舍不得的就是他了。 爱屋及乌之下,五格觉得四阿哥哪哪都好。 他见四阿哥喝了几次茶,忙不迭问: “四阿哥觉得这茶叶如何啊?是我一家一在南边当差的亲戚送的。您要是觉得味儿好,一会儿回去就包点回去?” 四阿哥还没说回答呢,五格又说:“我家大妞被阿玛额娘养得有些娇了,要是哪里做的不好,请四阿哥千万担待一些,别当面冲着她发火。有什么,您私下来找奴才。奴才去劝她。” 刚说完,五格就觉得坏了,自己说妹妹坏话了。他赶紧弥补:“四阿哥千万别误会,大妞她虽然养得娇,但是规矩是顶顶好的。孝懿皇后和德妃身边的嬷嬷都夸她是天生的贵人呢!您可千万不要对她有误解!” 五格说了半天,见四阿哥还是没什么反应,不由急了。他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该死!瞧我这个嘴巴!就是不会说话!” “咳咳……”四阿哥忍不住了,“小舅兄何须如此。福晋贤惠大方,能与她喜结良缘,是我的福分了。”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好转。 不管是五格这个妹控,还是星辉那三个,都觉得四阿哥这人真不错。 “是吗?哈哈哈——”五格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咧嘴笑,“您能这么想就好了!哈哈哈——” 四阿哥差一点又喷了。 福晋有个活宝哥哥。 他轻咳了一声,说:“听小舅兄的话,福晋的闺名叫大妞?” 五格僵住了。他看四阿哥,那是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还是星辉插嘴说了一句:“正是,舍妹的闺名正是叫大妞。” “大哥!大妞不让人提她的名字!”五格急死了。 可惜为时已晚。 “大妞?妞妞……”四阿哥反复念叨这个名字,片刻后展颜说道,“到也配福晋。” 张淼淼的土到极点的小名拉近了四阿哥和她家兄弟之间的距离,一群男人就孩子该不该给起贱名一事,热火朝天地说起了话。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吃席的时间到了。 四阿哥这里免不了要被灌上几杯酒,谁叫他和张淼淼兄弟们混熟了呢。 好在大家都有分寸,知道他一会儿还要骑马回宫,因此不敢多灌。饶是如此,四阿哥的脸也红了。 张淼淼从后院出来,准备和他一起回去的时候,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喝得半醉不醉,正上头的四阿哥完全无视了规矩这回事,众目睽睽之下,抱住张淼淼就喊:“大妞……妞妞……爷的妞妞……” 张淼淼脸红得可怕。她怒视五格,肯定是这个混蛋把她名字说出去的! 成亲九天,她努力了九天没让四阿哥知道她的名字,这次回来多久,五格就给她说出去了! 小仙女怎么能叫大妞这种名字呢! 身为大妞,她还怎么仙气飘飘啊! 摔! 觉罗氏反应极快,指使自己的便宜儿子:“快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阿哥爷搀到轿子里头去!” 星辉等人这才反应过来,将四阿哥从张淼淼身上拉开,再把他送进轿子。 离别本来是悲伤的。 结果这事一出,张淼淼硬是一滴眼泪就挤不出来。 觉罗氏等人和她拜别的时候,她脸上的红晕还没褪下去呢。 她钻进轿子里,人还没坐稳呢,就被四阿哥抱进怀里了。闻着四阿哥身上淡淡的酒味,张淼淼蹙眉。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 “哥哥们也太过分了些,怎么能给阿哥爷灌那么多酒呢?醉成这样,回去父皇母妃知道了,都该担心了。” 四阿哥笑,眼神炙热,咬住张淼淼的耳朵:“怕什么……今日咱们有一天假呢。” 张淼淼咳嗽一声:“哥哥们太莽撞了。” “妞妞,大妞……”四阿哥凑到张淼淼耳边,“为什么不肯把名字告诉爷?多好的名字啊,和福晋配极了。” !!! 神TM的配极了! 本来打算放过你,让你养精蓄锐的。现在,是你自找的! 张淼淼大怒,她绝对不承认自己和大妞这样乡土气十足的名字般配。 所以,四阿哥这个不会说话的杀猪皇子必须要接受来自她的正义的惩罚! “爷……阿哥爷……真的觉得这名字和我般配吗?”张淼淼颤颤巍巍回答他的话,那娇的柔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在四阿哥的怀里化成一滩水,“阿哥爷……我喜欢你叫我妞妞……我是阿哥爷一个人的妞妞。” 四阿哥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你这个妖精!” 第40章 必给福晋起一个好名字【…… “阿哥爷不喜欢吗?”张淼淼羞涩笑, 眼睛里却是明晃晃的诱惑。 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那不好说,毕竟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但最能诱惑男人的,一定是身上有点肉, 整个人看上去又纯又欲的。 张淼淼这具身体的基因还算不错, 加上功法的加成,如今赫然就是男人最想要的模样。除了胸有点小, 张淼淼可以说自己这会儿没有缺点。 面对这样一个尤物的诱惑,醉意上头的四阿哥哪里忍得住,当即低头吻了上去。 张淼淼闭上眼睛,心里的小人叉腰得意洋洋: 小样,叫你狂!叫你喊小仙女的土味名字,今儿不让你脚软得下不了地, 我就辞去合欢宗掌门的位置! 轿子里两个之间的动静是瞒不过外面的人的, 当值的王以诚轻声问:“阿哥爷, 福晋, 可是有什么吩咐?” 四阿哥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福晋。”他叫张淼淼, 声音沙哑。 四阿哥清醒了,分寸和底线也就回来了。张淼淼虽然是个没什么分寸和底线的人,但还不想那么快暴露自己的本性, 因此无比遗憾地消停了下来。 张淼淼咳嗽了一声, 坐正了身体,朝外头说道:“无事。” 王以诚的声音消失了。 轿子里,四阿哥看着张淼淼, 张淼淼低头装羞涩,气氛暧昧。 “妞妞……”四阿哥拉长了声音叫张淼淼,“爷今夜……” 张淼淼心里五味杂陈。妞妞真的好土,比大妞还要土, 但是今夜过来的话,就很不错了。 嘻嘻嘻。 没经过社会捶打,仗着功法和外表横行无忌的张淼淼小仙女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阿哥爷……”她主动窝在四阿哥的怀里,把玩着他腰间挂着的活计,“不要叫我妞妞了。”要是能不叫她这个土味小名就更好啦。 五格王八蛋,嘴上没门的混蛋,不愧是亲哥。 张淼淼轻声细语凑到四阿哥的耳边,吐气如兰:“出嫁从夫,从嫁给阿哥爷的那天起,我就只属于爷你了。大妞这个名字是阿玛额娘给我的,爷,也给我一个名字吧。” 四阿哥忍不住紧紧搂住自己怀里的这个小妖精:“福晋这话说得真的动听。”说得他耳朵都热了起来。 “叫什么好呢?”四阿哥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身上的躁动。 他闻着张淼淼身上特有的淡淡的香味,轻声许诺:“爷一定好好翻翻书,必给福晋起一个好名字。” 不用了吧! 张淼淼大惊。 这位爷的起名水平也就那样了,想想他给年贵妃生的那几个孩子起的名字,张淼淼对他的起名水平不抱任何希望。 她之所以那么说完全是因为想要顺理成章的把自己的名字引出来啊。 喂喂,四大爷,你可千万不要给我取名叫福宝啊!张淼淼忍不住在内心疯狂吐槽,福慧福沛福宜什么的,真的又土又俗,我不想沦落为这三个福之后的第四个福。 张淼淼觉得自己是在是太蠢了,她细声细气道了谢:“那我就等着爷的好名字了。”心里却后悔没直接了当把自己的真名淼淼告诉他。 四阿哥轻笑:“必不会让福晋失望。” 之后一路无话,四阿哥闭目养神顺便醒酒,张淼淼窝在他怀里纠结自己的名字。 眼看马上就要到皇宫了,张淼淼终于下定决心,她绝对没办法接受自己从大妞变成某个福。 她要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 “阿哥爷?”张淼淼用手去摸四阿哥的脸颊。 四阿哥闭着眼睛,反手就抓住她那只作乱的手,然后拉到嘴唇亲了一口:“别闹。” 别闹?到底是谁在闹! 张淼淼回想着四阿哥那自然无比的亲吻动作,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才是合欢宗的!勾搭人什么的难道不应该她来做吗?为什么要亲手!这样暧昧的情况下亲手真的不带其他意思吗? 继肾虚之后,她这个合欢宗掌门如今连祖传的撩人都输了吗? 张淼淼愣了一下,觉得自己输得莫名其妙。钢铁直男,杀猪皇子四阿哥这么快就从她那里学到了撩人技巧吗? 然后,被撩拨的张淼淼开始蠢蠢欲动了。 是四阿哥先动手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是四阿哥自己要来撩拨她的,所以不管之后发生了什么,都和她这个清白无辜的没有关系! “阿哥爷才不要闹了呢~”张淼淼羞答答,大白天偶尔来一次也不错呢,“眼看就要到了呢~快松开我!” 四阿哥睁眼。 “淘气!”他在张淼淼的鼻子上点了一下,“快坐好。” 张淼淼嗔了他一眼,心里难免有些失望。她误会人家杀猪皇子了,他约莫只是随手亲了她一下,根本就没想和她发生点什么。 哎…… 在心里长叹了一声之后,张淼淼老老实实坐直了身体。 他肯定是力不从心了。 补汤还要上。 张淼淼内心的小人握拳。 早也补,晚也补,总有一天她能把四阿哥补成一夜七次郎的霸道总裁! “阿哥爷,福晋,咱们快到了。”王以诚的声音再次从外头传进来。 四阿哥嗯了一声,下令停轿。他老人家要出去骑马,在岳父家被舅兄灌得上头的事情太丢脸了,他老人家决定挽回一下。 欲盖弥彰的四阿哥下轿子前,回身嘱咐张淼淼:“爷晚上再来看你!大哥那里没办洗三,但满月总不会不办。老嬷嬷明儿个就走了,这满月的礼就烦请福晋多多操心了。” “阿哥爷放心,我必会办好的。”说正事了,张淼淼也收起了娇滴滴的样子,特别端庄地保证了。 还没入朝办差,平日里也就读读书的四阿哥点了点头,很放心地骑马去了。 张淼淼觉得他不是放心她管家,而是放心德妃那边即将派过来的嬷嬷。 啧啧啧,这对母子两,真的有趣。 张淼淼心里回味了一下这对母子的相处,越发坚定不生的打算了。 之后没多久,宫门就到了。 仪仗到这里也就要撤了,张淼淼吩咐了看赏,自有云淡和雨浓去办。她就坐在轿子里等了一会儿,然后就回阿哥所的院子里去了。 十月初的天气已经凉了,整套吉服和吉服冠穿戴在身上也还是热。 张淼淼要了水,梳洗之后刚换上家常衣裳,就有小丫头过来禀告,说是宋格格要过来给福晋请安。 雨浓心里想着曾姑娘给的两张方子,第一次特别主动地对张淼淼提议:“福晋累了半天了,要不就回了宋格格吧。奴婢正准备熬一熬咱们家夫人给的方子呢,主子不若让宋格格明日来?” 张淼淼并不觉得累,正想着下午做什么打发时间呢,这宋氏既然送上门了,那就叫过来一起玩玩飞花令和叶子戏? “无事,一路上都是坐着的,哪里就那么弱不禁风了?”张淼淼摇头。 宋格格瞧着挺老实本分的,这些日子也没作妖,这会儿过来应该也就是说说话? 张淼淼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宋氏过来。她说:“好了雨浓,宋格格难得来一趟,回了她也不好。再说了,我正愁这下午不知道做什么呢。她过来也算是给我解闷了呢。” 云淡努嘴:“解什么闷?福晋往日在家里,一个人也没见闷。奴婢可听说了,人宋格格昨儿个也要了汤。要不是李格格先送了……” 张淼淼顿时头疼,云淡说的全对。 张淼淼有些淡淡的心虚,她一个宅确实也不会觉得闷,但是宅久了,有时候也会间歇性地想找人一起玩玩。 这会儿她就有些想找人玩玩,绝对不是不想喝雨浓准备的补肾药。绝对不是! 张淼淼捏了捏自己的额角,打断云淡:“好了好了,快别说了。她们都是阿哥爷的女人,难得只我能给阿哥爷送汤,她们送不得?” “侧福晋就没有送汤过去!”云淡还不服气。 那不一样!那位老乡是正妻党,估计没少觉得自己的身份膈应,哪里会和其他一样送汤? 张淼淼摇着头,正想让云淡心态平和一点,不要盯着后院的其他女人时,春华进来:“福晋,宋格格到门口了。” “让她进来吧。”张淼淼坐到炕上,她指云淡,“去烧茶来。” 云淡咬唇,心不甘情不愿下去了。 没一会儿宋格格就进来了。 她打扮得朴实,就一个简单的两把头,配两根银簪子。一到张淼淼跟前,她就下跪请安: “给福晋请安。” “自家姐妹,不要闹这些虚礼,快快起来。”张淼淼在宋格格磕头之前就下炕把她拉了起来。 她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让宋格格坐:“你来得正好,我正琢磨着下午怎么消遣呢,你就来了。快,咱们坐下说话。” 宋格格矜持一笑,客气道:“谢福晋,奴才受宠若惊。” 张淼淼嗔她:“都说了是自家姐妹了,宋格格就不要客气。” “那奴才就不客气了。”宋格格细细打量张淼淼,确定她真的不是在客气之后,直接就开口说了昨个晚上李格格被训斥的事情。 张淼淼表示自己也知道了,心里却开始腻歪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 宋格格这么迫不及待地过来,果然不是来找她玩的。 张淼淼问:“宋格格有事不妨直说。” 宋格格便拍着自己的心口,紧张兮兮地开口说道: “奴才听了那个消息,当时就狠狠吓了一跳,想着是不是阿哥爷那里改了规矩,不让送汤了?不瞒福晋,福晋没来之前,阿哥爷的外书房是不禁送汤的。李格格也好,奴才也好,隔三差五都会炖点汤送上去。阿哥爷就算不喝,也不会发这样大的脾气。奴才心里惶恐,这才想来福晋这里问问。” 似乎是怕张淼淼误会,说完这句话之后,宋格格又加了一句:“福晋,奴才说这句话真没别的意思,只是怕不小心触怒了阿哥爷。” 她不说这句话也许还没什么意思,都这样说了,谁信她没点旁的意思? 张淼淼轻轻一笑:“能来问一句可见你是个懂事的。阿哥爷可没说不让往书房送汤,我也没说不让往书房送汤。往后你要是想送,那就送。阿哥爷昨儿个想是心里有事,才会那般发作。” 宋格格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她这才想起来,福晋今日一早才往书房那里送了汤。 云淡正好这个时候端茶进来。 她是个急性子,重重地将茶放在了宋格格的面前:“宋格格,请喝茶。” 宋格格看着洒出来的茶水,努了努嘴,好半天才尴尬地笑了笑:“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嘴笨舌粗……福晋恕罪!奴才……”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没旁的意思。”张淼淼赶紧打断她,再说下去这位宋格格就该跪下来磕头谢罪了。 她嗔了云淡一眼:“快过来给宋格格赔罪!” 云淡不情不愿行了个礼:“宋格格恕罪,奴婢粗手粗脚的,得罪您了。” 宋格格如坐针毡,深深后悔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云淡姑娘客气了,客气了。” 张淼淼用眼神示意云淡下去,然后转头安抚宋格格:“这个丫头跟着我久了,被我惯坏了,越发的没大没小了!宋格格快坐下,别理会她,回头我就罚她月俸。你放心,我虽然嫁进来的,但规矩还是往日的规矩。你往日是怎么侍奉阿哥爷的,往后就还怎么侍奉。” 云淡气鼓鼓下去了。 宋格格干笑了一声,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胡乱喝了口茶,就站起来说自己院子里还有事情告辞了。 她一走,张淼淼就松了一口气。 她真的不擅长和其他女人玩心眼,一直以来她都是直接对付男人,是真的缺少对付女人的经验。 雨浓过来收拾茶水,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宋格格瞧着老实,怎么有些不知道所谓?” 张淼淼叹了口气:“往后我这里还是不要随便见人的好,累人。” 另一边,刚出正院的宋格格就被心腹玲珑埋怨了。 “格格这是怎么了?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福晋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呢!” 宋格格也后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想得好好的,先夸夸福晋的衣服妆容,再问问福晋回门的事情,亲亲热热聊上一会儿,拉近拉近关系。谁知道福晋一说自家姐妹,我那个嘴就不受控制似的,什么都往外说了。” 玲珑搀着宋格格,心里一阵阵发愁:“格格,您刚才那话说的,我一个奴婢听了都觉得不舒服。您这话里话外暗指福晋嫁进来改了规矩,害得李格格被训斥……福晋就算心再大,听了也不会觉得舒服的。咱们还能投靠福晋吗?” “……”宋格格沉默了一会儿,干涩地说,“福晋那陪嫁丫头瞧着气性大得很,又一副对我非常不满的样子。她天长日久呆在福晋身边,难保福晋不会对我有什么看法。玲珑,你说我是不是该去找李格格说说话?” 玲珑没有回答。 宋格格人都快走到自己屋子那里了,最后咬着牙转到去了李格格那里。 李格格听到宋格格过来的消息时,人正病歪歪靠在床上等着玉芝喂燕窝粥呢。她一张脸白得和墙也没差什么了,喝了一口燕窝粥之后,她有气无力地问: “玉芝,你说宋格格这个时候过来是什么意思?” 玉芝摇了摇头,不敢随意揣测主子:“格格请宋格格进来吧。是好意还是其他,格格见一见不就知道了?” 李格格没有应声。 就在玉芝以为她不打算见的时候,她幽幽开口:“见一见吧。我们两个也算同命相怜了。她的小格格没了,我的女儿命也不好,脸上长了红疹子。福晋嫁进来几日,阿哥爷就留宿那边几日,眼看着我们两个都要失宠了,这个时候不多见见联络一番感情,往后这寂寞的日子又和谁排遣去?” “我的好格格,快别说这样的话了!”玉芝真的愁死,“咱们还有大格格你。阿哥爷就算不来看格格您,他能不来看咱们大格格?您想想,福晋圆房那日还派陪嫁陪嫁丫头过来瞧咱们大格格,阿哥爷要是不看重咱们大格格,福晋能在她的好日子派人过来?” 李格格听不进去,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边流泪,一边拼命摇头:“玉芝你不要安慰我了……阿哥爷若是真的看重大格格,怎么会那么下我的脸……我没脸活了……他竟然还不禁口!现在还有谁不知道我被训斥的事情?” “格格,宋格格还在外头呢。”短短一日,玉芝就把劝人的话都说尽了。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提外头的宋格格。 李格格哭了一阵,想着宋格格在外头,还是止住了哭泣。 宋格格一进屋子,还没见到李格格呢,就闻到了一股子怪味。说不清楚是哪里发出来的味道,但就是熏人。宋格格脸上的笑脸一下子就僵住了,她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捏住鼻子。 李格格身边伺候的人是怎么回事,怎么瞧上去一个个都和没了嗅觉一样?宋格格在心里暗自嘀咕,放在玲珑手臂上的手忍不住用了点力。 越往屋里走,味道就越重。 宋格格脸上的笑脸是维持不住了。她后悔了,她就不该来的。她刚才就该回去跪在地上求福晋原谅她的有口无心的,这李格格怕是指望不上了。 往日里李格格最爱干净,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就这屋里的怪味,阿哥爷就算真的能回转过来,再过来,只要这个味不算,也能被薰走。 宋格格不想进去了。 她想走。 躺在床上的李格格却已经瞧见她了。她哽咽开口:“宋姐姐……宋姐姐,也就你还想着我了……呜呜呜……” 宋格格僵住了,一阵阵毛骨悚然。 李格格可不是这样的人!两人一同被赐下来,一同伺候四阿哥,她可从来没对她这样客气过。往日见了她,不说鼻孔朝天,但这一声姐姐,她可从未叫过。 宋格格脑子转得飞快,李格格生了大格格后做出的各种事情迅速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也不知道是菩萨真的在保佑她,还是其他什么的,宋格格想起了在娘家时她嫂子逗她玩时说起过的《金匮要略》里的病症。 李格格怕不是真的得了“脏躁”。 妇人脏躁,喜悲伤欲哭,象如神灵所作,数欠伸甘麦大枣汤主之。这句话在宋格格的脑子里盘旋。 生了大格格之后的李格格可不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哭哭啼啼说大格格不好了,规矩也不管了,体面也不要了,只一门心思引着阿哥爷来她的院子里。 李格格原本可不是这样一个人! 要不要提醒她? “脏躁”这个病可不好治,宋格格咬着唇,权衡利弊一番之后,终于在李格格床前坐下:“妹妹,咱们是一同被赐下的,情分和其他人不同。所以,有件事姐姐不得不告诉你一声。” 李格格的哭声一止:“什……什么事?” 宋格格吸了一口气:“妹妹往日里可曾像近来这样举止失措?妹妹往日可曾有过这样的啼哭不止?” “不……不曾……”李格格结巴了。 她的心腹玲珑直接傻眼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宋格格的身上。 宋格格捏住李格格的手,说道:“妹妹你这是病了。你这是得了''脏燥''!” “‘脏燥’?”李格格从未听过这样的病,苍白的脸上是满满的疑惑,“姐姐真没有骗我?我真的是病了?” “是,千真万确。”宋格格点头。 她豁出去了,李格格生病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她们这种身份的人虽然不是每个月都有人过来诊平安脉,但三四个总要来请一次的。 她现在说了,是卖李格格人情。 得罪了福晋,她就算真回去求了,福晋也未必真的原谅她,将来也不一定看重她,毕竟侧福晋瞧着是想投靠福晋的。 李格格这里就不一样了。 她是雪中送炭。 “妹妹,你要是不信,那就去求求阿哥爷或福晋,求他们给你请一个太医来。” 李格格恍恍惚惚:“我病了?原来我是病了……对!我就是病了!所以我才会送汤过去的!阿哥爷知道我病了,一定会来看我一眼的……对!对!” “玲珑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阿哥爷!快去啊!”李格格脸上满满的狂喜,“你去外头找今日当值的太监,你去找阿哥爷!就说我病了要请太医!” 宋格格坐在床边,看着李格格那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阵阵心慌。 第41章 气氛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张淼淼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倒霉蛋。 好不容易吃到了肉, 还没怎么过瘾呢,小鲜肉就开始不配合了。 肾这种东西怎么会虚呢? 只要肾还在,公粮就要交啊! 在付出了自己的土味名字这个代价之后, 小鲜肉杀猪皇子终于松开说晚上过来, 张淼淼以为自己会有个美好的夜晚。 但不幸的是,她的夜晚一点都不美好。 事情要宋格格从她那里离开说起。 不会说话的宋格格离开之后, 张淼淼就恢复宅女本色,准备上炕歪着看话本了。 她的话本刚翻了两页,正看到精彩的地方时,李格格,那个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和她作对,完全没有听过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李格格, 又开始作妖了。 她派人去外书房四阿哥那里大闹了一场。 而四阿哥不愧是杀猪皇子, 也不管李格格是不是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两手一挥, 直接把李格格的人给张淼淼送来了。 王以诚这个没眼色的货还一脸表功地转述了他的话, 四阿哥说后宅的事情做主的是福晋,有什么事只管找福晋,他一概不管。 真是谢谢他的信任。 张淼淼还能怎么办?她只能露出满心欢喜的笑赏了王以诚, 然后对着他再三感谢了四阿哥的信任。 她宁愿不要这份信任!就不能去找老嬷嬷和瓜尔佳氏处理吗?老嬷嬷这会儿还没走了!这两位不管怎么说, 现在不是还在管家吗? 为什么一定要找她!她这张脸看上去是像会管家处理这种事情的人吗? 张淼淼心里苦,但是她什么都不能说。 她让云淡去送了王以诚,免得她留下来又因为心直口快说出点什么大实话来。 张淼淼深吸一口气, 自己看着跪在地上,哭得鼻涕一把眼里一把的李格格的某个宫女,用尽全身力气才张开嘴巴: “好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能为了李格格的事情哭成这样, 可见是个忠心的。雨浓,扶她起来,再赏她个荷包。” “回福晋,奴婢叫大丫。” 又是一个大丫? 张淼淼微微挑了挑眉,有点庆幸对方不叫大妞,不然她就该尴尬了。 她喝了口茶,柔声说道: “大丫是吗?快别哭了。李格格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阿哥爷只把你送了过来,也没说李格格出了什么事,弄得我一阵心焦。” 大丫坐在小杌子上,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李格格病了,人都下不来床了。呜呜呜……求福晋给请个太医吧。” 病了? 张淼淼想到之前的训斥事件,心里有数了。 古代女子脸皮薄,被自己男人那样训斥之后,肯定会得心病。 嗯,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李格格想借口生病重新博得宠爱? 不管是以上哪种,张淼淼都不打算为难可怜的李格格。 “李格格竟然病得如此严重?”张淼淼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他当然不会拒绝李格格身边人的合理要求。 她转头看向雨浓:“雨浓,拿我的腰牌去请太医。要对症的,千金科的。之前那个为我就诊的胡太医就不错。” 雨浓应了。 大丫赶紧跪下谢恩:“福晋菩萨心肠。” 这就扯上菩萨心肠了? 张淼淼命她起来:“快回去吧,一会儿胡太医就到了。你告诉李格格,让她静心养病,如果需要什么药材,就命人过来我这里拿。我这里尽有的。” 大丫又谢,之后才离开。 正巧,云淡也这会儿回来。 张淼淼以为没事了,李格格的事情解决了,就吩咐云淡去传点小点心,她要吃点心看话本了。 谁知道云淡刚拿着点心回来,张淼淼还没吃呢,雨浓就回来了。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张淼淼正想问她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她开口了: “福晋,胡太医为李格格诊脉了。” “李格格真不好了?”张淼淼惊讶。她猜错了?“昨日不是还送汤了吗?怎么今日就不好了?” 雨浓摇头:“并不是今日才不好的。胡太医说李格格得了‘脏燥’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只是近日越发严重了。” “‘脏燥’?”张淼淼茫然,她没听说过这种病啊,听上去和肝脏有关,难道是因为争宠把肝脏弄坏了? 肝脏上的病,张淼淼瞬间就想到了会传染的乙肝。她的表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急切问道:“这么严重?会传染吗?要把人挪出去吗?” 她自己有灵力护体,不怕传染病,但其他人可没有外挂。 “不会传染。”雨浓哭笑不得,“福晋真是的,想哪里去了。这个‘脏燥’和李格格产时大出血,产后失调有关。” 张淼淼啊了一声,有点懂了。 这个古代的“脏燥”是不是就是现代的产后抑郁或者产后内分泌紊乱? 李格格那说昏就昏的样子确实有点内分泌紊乱的样子。 “原来如此。”张淼淼微微松了口气,“之前李格格屡屡做出出格的事情,我竟没想到她是病了。也是,她和宋格格都是一道选出来的,彼此间规矩又能差多少呢?” 张淼淼心里有点美。 李氏不是恃宠而骄,也不是得了失心疯要挑战她这个福晋的威严。她只是病了,所以才会做出借大格格勾搭四阿哥的事情? 嘻嘻嘻,这是不是说明大格格她不用养了? 李格格不是脑子有坑,只是病了。病了就能治好,治好了就能重新得宠。四阿哥也就没有借口把大格格送给她养了吧? 张淼淼心情很好,她情真意切地说道: “胡太医可说了李格格多久能好?” 雨浓的表情一下子就恢复到了之前的复杂。 云淡忍了又忍,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主子,主子就真的希望李格格好起来吗?我打听过了,福晋没嫁过来之前,阿哥最宠的就是李格格了。她要是好起来了,咱们……” “云淡!”张淼淼呵斥她,“这样的话不要说了,我不爱听。阿哥爷宠爱谁是阿哥爷的事情,不是咱们可以议论的。你是忘了我的话了吗?主子是你可以随意议论的吗?近来我是太纵容你了!” 她不怕四阿哥宠幸其他人。 有哪个女人比出身合欢宗的她更好呢? 四阿哥只要不是瞎子,就不会扔下她去宠爱其他人。 她真的想要吃肉的时候,还真没有人能阻止她。 四阿哥的后院现在才三个女人,姨妈要来四天的张淼淼还觉得少呢。 云淡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雨浓瞧着不落忍,劝张淼淼: “求福晋饶了云淡这次吧,她性子急,但确实全心全意为了福晋好。” 张淼淼何尝不知道呢? “我何尝不知道?她之前编排宋格格的时候,我说什么了吗?宋格格地位不如我,她这个丫头就算说了,宋格格也没法拿她如何。阿哥爷不一样!” 她的魅惑术对四阿哥无效,否则她何苦这样动不动就训斥云淡? 她也很难的。身为掌门,护不住身边的人,她以后也不要做人了。 云淡没想到张淼淼会说这样的话,鼻子一酸就跪下了:“福晋,我以为再也不说这样的话。” “雨浓,你去把她扶起来。”张淼淼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软软的,她有些别扭,又有些高兴,开口吩咐雨浓。 云淡不等雨浓来扶就自己站起来了。 她捂着自己的脸,行了个礼:“我去洗把脸。”就外外面跑。 张淼淼也不拦她,雨浓却忍不住嗔了她的背影一眼:“这丫头,怕是改不了了。每次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回头就又犯错。” “只求她别在阿哥爷面前这样就行了。”张淼淼接了一句,朝雨浓无奈笑笑,又回到了之前李格格生病的话题上,“咱们说回之前的事。胡太医有说李格格多久能好吗?” “福晋,现在不是李格格这个病多久能治好的事情了。” “什么意思?”张淼淼心里一阵不安。 她看着雨浓,心莫名地怦怦直跳。 修真之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雨浓没让张淼淼久等,开口说道:“胡太医为了,患了‘脏燥’这个病的妇人情绪无法自控,可能会做出伤害旁人的举动。李格格怕是不能养大格格了!” “不能养大格格了!”张淼淼惊呆了,“这可如何是好?” 李格格不是内分泌紊乱,她这是产后抑郁啊! 该死! 她是不是挖了个坑,然后自己跳进去了? “阿哥爷哪里知道了吗?”张淼淼坐不住了,直接从炕上下来,趿拉着鞋子在屋子里转悠,“阿哥爷怎么说?” 雨浓还没开口呢,就有人通传,说是四阿哥来了。 张淼淼赶紧迎上去,这回可不是她迫不及待想吃肉了! “阿哥爷!” 四阿哥远远的就听到福晋焦急的声音,他脚下的步子不由就快了起来:“福晋不要着急。” 他走到张淼淼身边,和她相携着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李氏的事你知道了?” 张淼淼点头:“雨浓回来说了。是我不好了,竟然没发现李格格病了。要是大格格有个万一……” “不关福晋的事。”四阿哥叹了口气,把手指放在张淼淼的嘴唇上,“福晋才嫁过来几日?是爷没想到。爷还当李氏是生了大格格,自衬有了依靠,恃宠而骄了呢。谁又能想到她这是病了呢?” 宫里各个母妃都有生育,没一个像李氏一样生个孩子就病了的。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屋里走。 坐定之后,四阿哥拍了拍张淼淼的手:“胡太医来回我了,说李氏这个病发作起来可能会伤人。大格格是不能留在她身边了。” 张淼淼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带,这个杀猪皇子是想让她带李氏的孩子吗! 她这张脸看上去是带孩子的吗?到底是谁给他的信心,让他觉得她能带好孩子了? 张淼淼放在桌子下面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她叹了口气,忧郁地说:“大格格这么小,就要离开额娘,未免可怜。” 快!快联想到你自己身上啊! 张淼淼脑子乱得厉害,完全不知道该想什么办法,才能让四阿哥不把大格格抱到她这边来。 她是福晋,是女主子,照顾庶子庶女是她的工作。要是大格格不受宠还好,她还能推脱,说自己没生育养不好孩子,让宋格格去养。 偏偏大格格是四阿哥目前唯一的孩子,深得四阿哥的心。让宋格格养,四阿哥一定不会同意。嫡母养庶女,是抬举庶女,哪怕是在皇家,皇后养的,和贵妃养的,地位也不同。 怎么办? 张淼淼脑子转得飞快,要直接拒绝吗?这样贤良淑德的人设就立不住了。 不行。 这是古代,想得是舒舒服服过自己的日子,贤良淑德这块牌子就要立住。 那怎么办呢? “福晋……”四阿哥不知道张淼淼就这么一会儿就想了那么多,他主动握住了她的手,说,“大格格……” 来不及了! 豁出去了! 张淼淼脑子里警铃大作! 小婴儿是这个世界上最麻烦的物种! 她不要在吃肉吃到正高兴的时候被魔音灌耳! 她也不要在撩拨四阿哥的时候被人提醒把孩子抱上来看看! 完全忘记皇家孩子出生就自带精奇嬷嬷和奶娘的张淼淼急了,她打断四阿哥:“阿哥爷!” 清穿小说不是说四阿哥的死穴之一就是从小被抱到孝懿皇后身边,和德妃不亲近吗? 她要点□□了! “阿哥爷,您自小不再母妃身边长大,这种苦你自己受了,何必再让大格格尝呢?李格格的病情是不好,但也未必坏到了会伤害大格格的地步。大格格如今已经两个月了,李格格的病也不是一朝一夕,这期间她可曾伤到大格格?” 张淼淼紧紧握着四阿哥的手: “阿哥爷,咱们不要去做分离骨肉的事情。若是你真的不放心大格格,就给李格格请个御医瞧瞧。” 四阿哥没有说话。 他将自己的手从张淼淼的手里抽走了。 气氛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第42章 白白受了一惊【0点还有…… 张淼淼表情平静, 她看着四阿哥,等待着他大怒然后拂袖而去。 她知道自己说的话不中听,没准还戳到了他的心病, 但是不说, 大格格百分百就要抱过来给她养了。 张淼淼能感觉到云淡和雨浓担心的眼神,她知道她们是在担心她触怒了四阿哥, 然后失宠。 但是说真的,失宠? 小仙女是不会永远不会失宠的。 这是张淼淼的底气。但凡四阿哥的感知没出毛病,去宋格格李格格那体验一下,不出两天,他肯定会屁颠颠跑回来。 合欢宗出品,那是一般凡夫俗子可以比?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四阿哥没有暴怒离开。 他面色平静, 挥手让屋里所有人都出去。 云淡和雨浓两个是真心不想走, 却又不得不走, 四阿哥身边的人则不一样了, 早在四阿哥抽手的时候,以王以诚为首的就把脖子缩了起来。 做奴才的不能随意评论主子,但是借圣天子的话说, 四阿哥的脾气, 那是真的喜怒不定。 王以诚一边往外走,一边为张淼淼叹息:福晋到底年轻,被阿哥爷宠了些日子就真以为他们两是寻常夫妻了。 人都出去之后, 本就安静的屋子显得更安静了。 四阿哥看着张淼淼的眼神犀利到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 饶是张淼淼有底气和后路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慌了一下。 她第一次意识到,身负龙脉的四阿哥和她以前遇到的男人都不同。 他手握权力,他是真的掌握着她的生死,至少是这一世的生死。 天子一怒浮尸万里。 这句话不是玩笑。 张淼淼虽然确实正在修行, 但是她是凤命,而四阿哥身负龙脉。在这样的情况下,合欢宗的任何法术都对他无效。 就算他现在还不是皇帝,他的地位也在她之上。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她一直戳他的痛楚,导致他情绪上头,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比如一把掐死了她,他也不用赔命。 到时候,只要对外说一句四福晋暴毙了,四阿哥仍然还是四阿哥,康熙还能杀了自己的儿子给她赔命? 一直觉得自己的安全有保障的张淼淼清醒了。 她现在是得宠,但是这种宠爱是建立在她的外表和那方面上的。 她的处境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 她不应该仗着自己的外挂就任性妄为的。 养大格格就养大格格,反正那小丫头有那么多的精奇嬷嬷和奶娘照顾着,她只要每日问上几句,也不费什么神,为什么不答应下来呢? 哎呀! 张淼淼生自己的气,一路走来,她真的太顺风顺水了,以至于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她额娘教她的话也许不中听,但确确实实是至理名言。 悔不听老人言。 不行。 她要挽回。 这么一瞬间,张淼淼想了很多。 她露出一个怯怯的笑,小心翼翼地去拉四阿哥的袖子:“阿哥爷,我说错话了是不是?” 张淼淼咬着下嘴唇,眼睛湿了:“阿哥爷?你不要不说话好不好?你这样我有些怕~” 也许是那娇滴滴的声音软化了四阿哥的态度。 他的眼神没刚才那么锐利了,也没有甩开她的手,但是他扔蹙着眉头,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一样。 张淼淼的心往下沉了沉,她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为什么会冒出乾隆的继后。但是强烈的不安让张淼淼的功法自行运转了起来,她再一次拉了拉四阿哥的袖子: “阿哥爷?你生我气了是不是?” 那语气,懵懂天真中夹杂着一丝惶恐。 功法加成,张淼淼知道自己这会儿看上去一定楚楚可怜到了极点。 四阿哥只要不是真的铁石心肠,一定会动容吧? 张淼淼眼巴巴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反应。她在心里发誓,从今天开始,她一定洗心革面,老老实实,不再去挑战规则!往后,她只求在规则内舒舒服服活! 誓言刚落下,张淼淼就觉得自己的修为似乎再次突破了。 她也没心思去查看自己的状况,一双眼睛仍然死死盯着四阿哥。 四阿哥皱着眉头看向张淼淼,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会儿小心翼翼的张淼淼看上去比平日里还要更加的惹人怜爱。 惹人怜爱到,让他都有些舍不得怪她了。 良久。 四阿哥长叹一声,捏了捏张淼淼的鼻子,语气温和:“知道怕了?” 张淼淼眼睛微微睁大,眼泪一下子就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她呜咽着问:“阿哥爷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四阿哥这个语气听上去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啊?是她理解错了? 不会的。他刚才的眼神她不会看错的! 她的话肯定戳到他的痛楚了,他刚才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那么,为什么他又恢复成平常的样子了?是她示弱成功了? 可能吗? 不管是清穿小说还是历史记载,雍正都不是好说话的人。 张淼淼讨厌去猜别人的心事,她大约思考了五秒钟,发现自己想不明白,就把这个疑惑彻彻底底抛之脑后了。 只要以后遵守规则,不再嫌弃麻烦,这样的事情她应该不会再遇到了吧? 四阿哥重新抓住张淼淼的手,宠溺又无奈地说:“也就你敢和爷说这样的话了。妞妞,爷不想瞒你。你不该提孝懿皇后和母妃的……” 瞧瞧! 她猜对了。 给孝懿皇后抱养的事情果然是他的痛楚之一。 张淼淼不由有些得意。 她傻白甜的把之前的战战兢兢抛到了自己的脑后,反手握住四阿哥的手,充满歉意地说道:“阿哥爷,是我的不是,是我不会说话。我只是担心大格格,她那么小一个人,在李格格身边都养了两个月了,冒然挪走,要是不适应怎么办?” “孝懿皇后待我很好。”四阿哥没有顺着张淼淼的话往下说。 他抬着头,眼睛不知道落在何处,用一种有些缥缈的声音回忆道:“我一度以为她就是我的亲额娘。直到她怀孕,我才知道我错了……” 说道这里,四阿哥的声音变了。 他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不但声音提高了,表情也有些扭曲。 张淼淼的手被捏得疼得厉害,她不敢出声,就任凭他捏着。 “妞妞,你知道吗?宫里的人最会踩高捧低,在她怀孕之后,我身边就多了很多的声音。以前没人敢告诉我的,在她怀孕之后,就有人敢了。我这才知道她不是亲生的。” “我当时才几岁……晴天霹雳不足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我无法接受养母不是生母的事实,我跑去质问她,问她为什么不是我的亲额娘!” 等等! 张淼淼眼皮狂跳。 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德妃和四阿哥母子二人关系微妙的原因了。 四阿哥在知道自己生母是谁的情况下跑去问孝懿皇后为什么不是他的亲额娘? 啧啧啧,张淼淼觉得换做她是德妃,她也会对四阿哥产生一些想法的。 然而四阿哥的话还没有说完。 “孝懿皇后很高兴。”四阿哥的声音低沉,表情说不上是低落还是其他什么,总之张淼淼分辨不出。她只能感觉到,四阿哥捏着她手的力道一点都没有小。 她听他说:“她告诉我,不管我是不是她生的,她都是我的亲额娘,她很高兴我和她有一样的念头。妞妞,她说她会想法子改玉碟,将我记到她的名下。” 德妃实惨了。 张淼淼给出了这个认证。 当然,这不代表四阿哥有错。 试想一下,从小把你养大的你妈不是你亲妈,你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会去找你亲妈,还是跑去找把你养大的妈,和她抱头痛哭? 大部分的第一反应都是后者吧? 四阿哥情有可原。 德妃却是真的可怜。站在她的立场上,儿子从出生就被抱走,好不容易长大知道自己的身世了,第一反应竟然是跑去找养母哭诉…… 不能想,再这样想下去,张淼淼都不知道要用什么眼神去看四阿哥了。 当然,这会儿她终于明白四阿爷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来看她了。 大清也算是以孝治国,哪怕四阿哥那个时候很小,这段往事也算不上光彩。往小了说,是他和孝懿皇后母子情深;往大了说,那就是他是白眼狼,忘记生恩,一心攀附高枝。 嗯—— 怪不得他不喜欢焦秉贞,原来还有这段缘故。 张淼淼看四阿哥,越发觉得童年决定性格这句话很正确。 四阿哥深深叹息,没有就这样话题再说下去。 张淼淼也不敢问。 就他和德妃现在相处的状况来看,这件事虽然膈应,但他们两个之间应该已经达成共识了? 张淼淼莫名松了一口气,她可怕做夹芯板了。 不管是四阿哥自己努力,还是德妃敞开心胸既往不咎,她都要感谢他们没让她做夹芯板。 这样想着,张淼淼看四阿哥的眼神那是无比的闪亮。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四阿哥被这么盯着顿时一阵不自在。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说:“福晋,你说的对。大格格还是让李氏继续养着吧。抱到你这里,天长日久的,你和大格格有了感情,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大格格都不好。” “阿哥爷……”张淼淼站起来,走到四阿哥面前。她张开手臂,抱住他的头,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阿哥爷,是我说错话了……咱们还是把大格格抱过来吧……李格格毕竟病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顿了顿,张淼淼柔声细语开口: “我向阿哥爷保证,我会好好养咱们大格格。我会让她知道谁是生母,谁是养母……阿哥爷……” 四阿哥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手搂住了张淼淼的腰。 要……要被掐死了! 张淼淼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喘不上气了。 哈——她说错话的惩罚在这呢! 张淼淼欲哭无泪,又没办法把人推开,心里的那个小人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不就是想通了,打算好好遵循古代的规则,用规矩来保护自己吗?四阿哥用得着这样惩罚她吗?她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就在张淼淼受不住爆发前的最后一秒,四阿哥突然减轻了力道。 他搂着张淼淼的腰,说:“妞妞,给爷生个儿子吧。咱们的儿子,咱们养。咱们不让他既有生母又有养母……” 这这这…… “嗯。”张淼淼低若蚊蝇地应了。 该死! 为什么话题又回到了生孩子上面! 真的不想生啊……哪个合欢宗门人会去生孩子啊!说出去绝对会被嗤笑的! 可是…… 张淼淼犹豫,嫁过来九天,她才发现她的处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她看上去地位稳固,又得宠,但是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她并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她了解自己的性子,顺风顺水惯了,万一哪天再得意忘形,触怒了四阿哥,被弄死,那就白瞎了。 没办法寿终就寝的话,她这一辈子就白活了,还得再来一次! 那要不学古代妇女,生个儿子稳固一下地位? 等等…… 乾隆的继后似乎也有儿子吧? 她不也落到了那样的下场。 那还是不生吧。 再次为自己找到理由的张淼淼舒了一口气。 还没放松两秒了,外头就传来哭喊声和劝慰声。 “阿哥爷!福晋!我求求你们!奴才求求你们不要抱走大格格!大格格是我的命啊!” “李格格快噤声!”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李格格扶回去!” 雨浓王以诚惊慌失措的声音从门外头传进来。 四阿哥立刻松开张淼淼:“福晋留在这里吧,爷去看看李氏!” 张淼淼哪里敢让他一个人过去,连忙跟上:“阿哥爷,我和你一起去。” 四阿哥没有应,眉头死死皱着,脸上阴云密布,一副动了大怒的模样。 张淼淼主动走到四阿哥身边,拉住他的手,软声开口:“阿哥爷,李格格还病着你,你千万和他好好说。” 四阿哥的眉头松了松,但还是没有答应。 张淼淼还想求,外头的情况却不等人,李格格竟然惊声尖叫了起来。 “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啊——我不能没有大格格!你们谁敢把大格格从我身边抱走,我就死给你们看!” 四阿哥眉头皱得更深了,张淼淼也顾不上再劝了,和他两个一起快步走出屋子。 一到外头,张淼淼才发现这个李格格大概是真的病得不清了。 她整个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袍子皱得厉害,一边躲着扑上去抓她的宫女,一边张牙舞爪地大叫着。 她的心腹叫玲珑还是什么的宫女正死死抱着她的小腿,哭着求她冷静一点。 正常古代女人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张淼淼倒吸一口凉气,她似乎瞧见几个陌生的小宫女过来探头探脑。 这里是阿哥所,可不单住了四阿哥一个。他上头有大阿哥、三阿哥,下头也有五阿哥。 这是丢人丢到兄弟们面前去了。 这个李氏完了!这个大格格这回是真的是不得不养了! 张淼淼拉着四阿哥的袖子,想要提醒他外人来了。 四阿哥已经发现了,他眉头死死皱着,沉着脸怒斥道,“李氏你闹够了吗!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给爷滚回你的屋子去!” 李格格的哭声一秒停止。 她愣住了,看着站在张淼淼身边,还和她手拉手的四阿哥,只觉天崩地裂。 扑通—— 李格格一下子就软倒在了地上。 她呜呜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犹如泼妇一样拳打脚踢:“阿哥爷这是要挖我的心啊!大格格是我的命啊!没了大格格,我也不活了!” “脏燥”加持之下,李格格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她只觉得四阿哥娶了福晋,就各种看上她。她病了,不但不来看她,安慰她,还要把她唯一的依靠大格格给抱走。 在李格格并不清醒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是她再不闹,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火上浇油啊这是!张淼淼不由佩服李格格的胆量。 四阿哥的脸乌云密布黑,他眯起眼睛冷冷扫视了一圈:“王以诚,你聋了吗!还不叫人李格格拖回去!” 王以诚好恨啊,伺候主子回门的这件好差事是他抢来的,结果肉没吃到,惹了一身腥。这李格格真的是害人精! “快!快!李格格病了!快把李格格带回去!” 院子里站着的宫女一拥而上,也顾不上主子不主子了,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硬是把挣扎的李格格给带走了。 院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但是这种安静不是正常的安静,有点类似于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云淡和雨浓担忧地看向张淼淼。 张淼淼隐晦地朝她们两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明白她们两个的担心。她是新媳妇,李格格哪怕病了一段时间,只要是这会儿闹出了,那就是她的错。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张淼淼在心里叹了口气,当着那几个探头探脑的面,大声说:“阿哥爷,李格格瞧上去病得是真不轻。咱们还是请给她请个御医吧!” 四阿哥冷哼了一声,厌恶从他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他说:“御医就不用了。福晋,这李氏看起来是不中用了。你一会儿就找人去把大格格的东西收拾收拾,爷把大格格交给你了。” 张淼淼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笑着答应下来。 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之前就不该拒绝,还白白受了一惊。 嘤嘤嘤。 夭寿。 不吃上三顿小鲜肉安慰一下,她的小心肝是不会好的。 第43章 四阿哥就是一头猪 被李格格这么一闹, 四阿哥也没心思在张淼淼这呆着了。他当即就带人去李格格那里,准备将大格格抱过来。 张淼淼本来也想去了,四阿哥重视女儿, 她就要比他更重视, 这样日子才好过。 偏偏四阿哥开口了,让她留下, 把屋子整理好。那张淼淼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听话了。 两个月大的孩子还处在吃了睡,睡了吃的状态,本不需要太多的东西,但谁让大格格拥有一个皇子父亲呢? 张淼淼看着堆满她腾出来房间的东西,抚着额头, 叹了一句:“这才是金枝玉叶的做派。” 云淡和雨浓一起笑, 异口同声说:“主子在娘家是的排场可不比这个小。” 也是。 她很小的时候康熙就下了口谕给费扬古, 乌拉那拉家给她的待遇也一直都是皇子福晋的待遇, 并不比大格格差多少。 张淼淼细细检查了一下屋子, 确认里头没有出现不该出现的东西,才满意点头。 她吩咐雨浓:“雨浓你是个稳重的,我把你借给大格格一段时间。她身边的人是个模样, 我不清楚, 你代我好好瞧着。有好的,就留下,有不安分的, 也好趁早打发。” “福晋放心,我一定帮福晋仔仔细细看个清楚。”雨浓郑重点头。她知道张淼淼把她暂时放到大格格身边,是看重她,心里没有一点不情愿。 正说话呢, 就有人来报,说四阿哥带着大格格过来了。 张淼淼赶紧出去迎。 “阿哥爷。”她走到四阿哥身边,往他身后瞧了瞧,才发现抱着大格格的奶娘。 她朝四阿哥笑了笑,径直都到奶娘身边,低头瞧她怀里的小姑娘:“这就是大格格了?” 奶娘紧张地抱着大格格行礼:“大格格给额娘请安。” “快起来吧。”张淼淼连忙叫起,“大格格睡着呢,别折腾了。” 奶娘这才重新找好,她有些殷勤地将大格格往外送了送,让张淼淼能更清楚地看见她的小脸。 张淼淼也不客气,低头上上下下一个打量。反正这会儿人都在廊下了,也没什么风,不用担心大格格着凉。 张淼淼嫁过来九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名义上的闺女。 这并不是不重视她,是她自己的意思。 在后院的那群女人过来拜见她之前,张淼淼就让人传话给李格格,让她不要惊动大格格。 虽然历史上的雍正的独女活到了结婚,但这个世界上上有个字叫蝴蝶效应。 抱着一个两个月大的小姑娘来给她见一见,万一闹出了点什么事情,张淼淼难辞其咎。 这不,拖了这么久才见到第一面。 怎么说呢,大格格和四阿哥长得有七成像。张淼淼打量着包成一个红包的大格格,深深觉得女儿像爹这句话还真的有点道理。她看大格格的小胖脸,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种看在四阿哥小时候的感觉。 杀猪皇子小时候这么萌吗? 肉乎乎的就像是一个小包子。 好像掐一下脸颊试试手感啊。 张淼淼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她没有伸手逗弄孩子,只是眼带笑意的瞧了大格格好几眼,充分表现了自己对她的慈爱,才转头对四阿哥说:“阿哥爷,咱们闺女长得真好,长大后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伙子。” 四阿哥本来因为李氏疯疯癫癫的样子心情很坏,张淼淼这略带酸意的话一出,他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她才多大,福晋就担心起她长大的事情了?”四阿哥神色柔和,眼带笑意,“有福晋这样的额娘,大格格必定会很出色,到时候迷倒多少小伙子都是正常事。” 四阿哥顿了顿,凑到张淼淼耳边:“福晋这样的,当初迷倒了多少小伙子?” 张淼淼惊呼了一声,红着脸颊拿小拳头捶了四阿哥一下:“阿哥爷打趣我。” 她的雷达响了! 四阿哥心动了! 他想要了! 啊啊啊! 张淼淼激动了。 补汤起效果了吗!不愧是加了两倍药材的补肾汤!效果杠杠的! 张淼淼轻轻咬了咬下嘴唇,之前运转过的功法让她浑身充满了魅惑的感觉。她媚眼如丝看他,浑身上下都透着欲拒还迎的暧昧。 年轻气盛的四阿哥耳朵有些红,他转头就对奶娘吩咐:“带大格格下去安置吧。今夜都警醒一点!大格格换了地方,若是有不适,立刻来报。” 奶娘等人肃容应了。 雨浓看了眼张淼淼,自然地跟上了奶娘等人。 张淼淼对四阿哥说:“大格格刚来,我不放心,先把雨浓放她身边几天。免得下头的人拎不起,因着李格格的缘故怠慢了她。” “福晋想得周到。”四阿哥眼神更热了,他猛地一把拉住张淼淼的手。张淼淼低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很好。 小鲜肉到手了! 马上开吃! 就说嘛,年纪轻轻的,身体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虚下去的。这不,停上一天就好了。 张淼淼心里美,回屋之后直接就打发了伺候的人: “都出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张淼淼走到四阿哥面前,亲自伺候他。 这种感觉和拆快递的感觉特别像。 一层层剥开快递包装的那种快感,简直让人沉迷。 “阿哥爷……”张淼淼的一双眼睛都能滴出水来。 四阿哥抓住她作乱的手:“福晋,和我说说话吧。” 嗯? 张淼淼心里的小人黑人问号脸,这裤子都要脱了,你和我说让我和你说说话?哈,你觉得好意思吗? 四阿哥,你莫不是真的不行? 张淼淼觉得自己要气炸了。 太过分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解一下!事情进行到一半了,你停下来了,人干事? 可能是张淼淼一瞬间的表情太过精彩,四阿哥轻笑了一声:“胡思乱想什么呢?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爷就想和你清清静静说会儿话。” 不—— 张淼淼不接受。 是四阿哥先撩拨她的!绝对不是她自作多情!以她的雷达起誓! 不行,今天这口肉她必须要吃到!为了她受惊的小心肝! “阿哥爷你欺负我……”张淼淼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背过身子不去看他。 “生气了?”四阿哥去掰张淼淼的肩膀,“爷想你呢,只是今日我们都累了。” !!! 小鲜肉的体力就这点! 当她没有看《致命女人》这部美剧吗!里头的小鲜肉可不是这样表现的! 人家拥有小鲜肉,她也拥有小鲜肉,凭什么她的小鲜肉不如人? 是被李氏气得?还是今天被五格他们灌酒闹得? 张淼淼背对着四阿哥,脑子转得飞快。她真的要承担起一个妻子的责任,这管家权,至少是厨房的管家权她要拿回来!以后四阿哥的日常饮食就应该由她来负责!只有这样,她才能养出一个肥嘟嘟的猪! 不对。 只有这样,她能养出一个身体健康,体魄强健的杀猪皇子! 决定了,等老嬷嬷走了,就开始重新分配管家权。 今夜么……只能先对不起四阿哥了。 张淼淼慢慢转身:“阿哥爷累了?我伺候阿哥爷泡澡好不好?在娘家的时候,我常常给额娘按摩,我也给阿哥爷按按?” 并不知道李氏的张淼淼一心想着擦枪走火。 想到李氏的四阿哥皱起了眉头:“不用了福晋,叫奴才们来伺候吧。” 油盐不进啊这是。 不急。 张淼淼咬碎一口银牙,她就不信他一会儿不和她睡一张床。 “云淡!进来伺候!”张淼淼朝外头扬声。 一溜的太监宫女进来,四阿哥和张淼淼各自洗澡,然后回到床上。 四阿哥吹了蜡烛: “不用守夜了,都出去吧。” 屋子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张淼淼睡在里头,借着月光,她翻身,试探性地将手朝四阿哥的被子里伸。 四阿哥身子一僵。 “阿哥爷……”张淼淼喊他,“我冷。” 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掀开被子! 四阿哥不是男人。 他就是一头猪。只有猪才会一天天吃了睡,不干正事! 他伸出手在张淼淼的身上拍了拍:“福晋快睡吧。” 小仙女不要面子的吗!钢铁直男也不是这样的啊!都这么主动了,竟然还能装死?四阿哥是石头做的,还是木头做的? 张淼淼对自己的颜值充满自信,她觉得肯定不是她不行,而是四阿哥不行。 怪不得没有康熙生的多…… 张淼淼再次想起了之前的那个猜测。 四阿哥那方面该不会真的不太好吧? 张淼淼气苦,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大写的餐具。 然而这不美妙的夜晚还没有过去,雨浓过来求见了。 大格格夜啼不止,奶娘怎么也哄不住。 完了。 彻底完了。 五感比一般人敏锐的张淼淼听见了大格格撕心裂肺的哭声。她看着速度坐起来的四阿哥,也跟着起身,直觉却告诉她大格格夜哭这件事绝对不单单是换了环境那么简单。 修真之人的直觉绝不是简单的直觉,但是这个猜想,张淼淼却不能告诉四阿哥。 因为她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 她只能和四阿哥一起,火急火燎往大格格那里去。他们两人也顾不上梳头了,随意穿了衣裳就往外走。 第44章 一双和年纪不相符的眼睛…… 大格格是个白白胖胖的奶娃娃, 安静睡觉的样子虽说称不上宛若天使,也算玉雪可爱了。这是张淼淼愿意让她留在自己院子里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现在,张淼淼后悔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奶娃娃哭起来能那样的魔音灌脑! 太吵了! 这哇啦哇啦的声音, 简直能把她从一个小仙女逼成一个老巫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让张淼淼无法忍受的是,大格格哭起来的时候把自己那张玉雪可爱的脸给哭扭曲了! 人怎么能一边哭, 一边把自己的脸弄得那么红? 还有,什么人才能一边哭,一边张大嘴巴? 张,从未养过小孩,把一切想得过分简单的,淼淼, 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本还想问上几句, X个贤妻良母人设的张淼淼现在恨不得拔腿就跑。 奶娘为什么就不能快点把孩子哄好呢? 张淼淼站在四阿哥身边, 浑身上下就透着四个字——手足无措。 “大格格这是怎么了!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得了雨浓的回报, 四阿哥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屋子里除了抱着大格格的奶娘, 其他人全部都跪在了地上。 雨浓想要跪下,张淼淼朝她摇了摇头。 她说:“雨浓,我问你, 大格格哭成这样是不是她身边的人伺候得不好?” 雨浓摇头:“大格格抱过来的时候就是睡着的。奶娘也不敢惊动她, 一直都抱着大格格,没把她放下。谁知一炷香前,睡得好好的大格格突然就惊醒, 然后大哭了起来。奶娘起初以为大格格是饿了,但是大格格不吃。精奇嬷嬷听到动静,也过来了,她瞧了, 说大格格身上没什么不好,恐是突然换了地方,受了惊吓才会啼哭不止。奴婢想着小主子这样哭下去,会坏了嗓子,这才斗胆叫醒了阿哥爷和福晋。” 小儿受惊,不是小事。 已经夭折了一个女儿的四阿哥,顿时自责不已。 他想到了张淼淼之前说的话,李氏是病了,但是她已经病了一段时间了,过去她没有伤到大格格,将来也不一定会。偏偏他不放心,怕大格格有个万一,执意把她挪过来了。 结果一直好端端的大格格受了惊吓,哭得嘴唇都紫了。 四阿哥他看了两眼奶娘怀里啼哭不止的女儿,脸色越发难看。他厉声吩咐:“都还愣着干什么!王以诚拿我的牌子去请个小儿科的御医来!” 王以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十月的天气,豆大的汗从他的额头上滑落:“阿哥爷,夜深了,小儿科御医都已经出宫了,这么去叫,怕是要惊动天子和德主子。不如奴才阿哥所的值班房里找今夜值班的御医过来?” 王以诚说完这句话,心惊胆战地低着头,不敢去看四阿哥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 四阿哥沉默了。 卑不动尊。大格格不过一个两个月的小儿,没有为她的病情惊动熟睡父母长辈的道理。 但是他就这么一个女儿! “王以诚,你是把爷的话当耳边风了吗!还是说你要抗命!” “阿哥爷息怒!”王以诚以头抢地,“奴才不敢!求阿哥爷三思!” 满屋子的人在王以诚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起磕起头来:“求阿哥爷三思!” 站在四阿哥身边的张淼淼瞧见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忍不住伸出手就握他的手。 太不近人情了。 这要是放到现代,谁家孩子病了,为了怕惊动家里长辈,不去医院,能被人喷到热搜头条。 “阿哥爷……”张淼淼用力捏住他的手,“阿哥爷今夜睡在了外书房,不知道大格格啼哭不止的事情。是我,头一次养孩子,什么都不懂,见大格格哭了,就慌了,命人拿着自己的腰牌出宫请御医去了!王以诚,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说起来,大格格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她根本犯不着为了她出头。 张淼淼知道,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认为她爱惨了四阿哥,所以才会不顾及自己新嫁娘的名声。 但她真的不是为了四阿哥。 张淼淼是个感情淡漠的人,虽然看上去娇滴滴软绵绵的,一副傻白甜模样,但那只是她用来筛选森林的武器。她看上去对每一颗树,包括四阿哥都温柔耐心,但这里头到底有几分真心,只有她自己知道。 穿越过来这么多年,拨动张淼淼心弦的只有觉罗氏和费扬古。 她之所以愿意出头,完全是为了她自己。 大格格哭个不停太TM影响她的生活质量了!谁受得了正准备那啥的时候,有个孩子在旁边哇哇大哭啊! 小仙女都忍不住爆粗口了好吗! 张淼淼是真的受够了!只要能让她闭上嘴巴不哭了,她什么都愿意做! 四阿哥在张淼淼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就转头死死地盯着她,他看她的眼神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复杂。 张淼淼被看得浑身发毛,有一种自己被一只猛兽盯上的错觉。 她要咽口水了。 猛兽……滋溜…… 丢脸啊。 张淼淼内心的小人捂住了自己的脸,合欢宗功法就这点不好,吃上肉之后,就控制不住想要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 为了不让自己想太多,当场失态,张淼淼看向王以诚:“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 王以诚从地上爬起来,看张淼淼的眼神和以往完全不同了。这位女主子竟然对阿哥爷动了真心? “不用了。”四阿哥叫住王以诚,显然,张淼淼的一番话让他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他的眼神从张淼淼身上移开了。 他叫起了地上的所有人,又冷静地吩咐王以诚: “王以诚,你去去值班房把人叫过来。” “阿哥爷?”张淼淼用力拉他的袖子,充满担心地说道,“还是拿我的腰牌去请御医来吧,咱们就大格格一个女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这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四阿哥安抚地看了张淼淼一眼,并不回答她,他瞪王以诚: “狗奴才,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没听到爷的话吗!还不给我滚去值班房!” “奴才遵命!”王以诚倒退着来到门口,然后一溜烟往阿哥爷外头的值班房跑去。 他人刚走,外头就有声音传过来。 侧福晋和宋格格一起来了。 “她们过来裹什么乱!让她们都回去!”四阿哥语气不善,松开了和张淼淼握在一起的手。 张淼淼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捏变形了,这回得了自由,她特别想甩一甩。但是大格格的哭声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她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赶紧劝四阿哥:“阿哥爷,她们也是关心大格格,让她们进来吧。” 万一她们两个在娘家的时候接受了完整的新娘课程,知道怎么照顾婴幼儿呢? 被魔音灌脑折磨到要崩溃的张淼淼病急乱投医:“宋格格生养过,她也许知道该怎么做呢?” 四阿哥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点点:“听福晋的,把人叫进来。” 也是奇怪,侧福晋和宋格格进屋的瞬间,原本一直哭个不停的大格格哭声小了下来。 她窝在奶娘的怀里,抽抽搭搭地将手从襁褓里伸出来,用尽全力伸向张淼淼。 张淼淼:…… 什么情况? 我是谁?我在哪? 脑子里满满问号的张淼淼傻了,不要脸的杀猪皇子把她朝大格格的方向推了一个,然后那个哭得差点闭过气的奶娃就一把揪住了她的衣服,再然后,她不哭了,还朝张淼淼露出了个无齿的微笑。 张淼淼听到站在她身边的四阿哥松了一口气。 呵呵呵,杀猪皇子这回放心了,可她要疯了好吗! “福晋,大格格看上去似乎很喜欢你。” 看不懂人脸色的杀猪皇子说出了让张淼淼崩溃的话。 “福晋抱一抱大格格吧。” 人干事! 张淼淼要疯了! 谁来给她解解围!老乡!快救命! 张淼淼求助地看向刚刚走进屋子,还没有朝她和四阿哥行礼的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朝她笑了笑:“福晋,阿哥爷说的是,抱一抱大格格,我瞧着大格格似乎真的喜欢福晋呢。” 张淼淼的脸僵住了,她内心的那个小人崩溃地大喊: 老乡你怎么了!你怎么回事!你看不懂眼色吗? 你怎么能在我最需要的你时候背叛我! 不知道张淼淼马上就要疯了的瓜尔佳氏又补了一句:“福晋,我在娘家的时候听说过一句话,招小孩喜欢的女儿命好。福晋这样招大格格喜欢,是天生的贵人。” 张淼淼完全弄不懂这位穿越女老乡要干什么了,四阿哥却笑了: “侧福晋这句话说得顺耳。” 宋格格慢了半拍,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了一句:“是啊是啊,侧福晋说得多。要是我的小格格还在,肯定也喜欢福晋。” 气氛僵住了。 不会说话的宋格格拯救了张淼淼。 张淼淼好感动,觉得宋格格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然而事情没完。 大格格的奶娘似乎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抱着大格格的手紧了紧,原本不哭的奶娃再次啼哭了起来。 张,从未抱过孩子的,淼淼,还是抱了大格格。 这个磨人的奶娃自来了她怀里,就再一次神奇地停止了抽泣。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发现,张淼淼怀里的奶娃有一双和她年纪不相符的眼睛。 第45章 我的就是你的,何必说赏…… 安安稳稳呆在嫡母怀里, 大格格瑚图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才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她实在没有想到,寿终就寝之后的她, 还能再活一次, 并回到了小时候。 瑚图里是她阿玛的长女,虽然四十五年的时候宋格格给她阿玛另外添了一个女儿瑚图玲阿, 但她始终是最受宠的那个。 未出嫁前,三千宠爱在一身。连弘晖这个嫡子,弘盼这个长子都要倒退一射之地。到了出嫁的年龄了,阿玛又不放心她抚蒙,为她千挑万选了星德这个将门之子。出嫁之后,弘晖弘盼怕她被欺负了, 隔三差五和星德小聚, 星德也从不敢怠慢她。 所以, 除了英年早逝外, 瑚图里一辈子过得遂顺, 死的时候也没有任何遗憾。 弄不懂菩萨为什么让她再活一次的瑚图里睁大眼睛,小孩儿的眼睛还没有发育好,她眼前只有一片黑白。但年轻的阿玛和嫡母都围在她的身边, 让她没来由一阵安心。 要是她亲额娘也能守在她身边就好了……嗯……她身体不好……这会儿应该在养病吧。有记忆以来, 她的额娘就一直在养病…… 瑚图里想着想着,渐渐觉得疲惫,她打了一个哈欠, 慢慢闭上了眼睛。 临睡前,她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菩萨莫不是可怜她没养在额娘身边,所以送她回来让她和她续续母女之情? “睡着了?”四阿哥挑眉,眼睛里的惊讶一闪而过。刚明明还哭得一副要闭气的样子, 福晋刚一抱到手里,就不哭了? 一直以来笃信佛教的四阿哥忍不住深深看了张淼淼一眼。 张淼淼顿时毛骨悚然,隐隐觉得自己要倒霉。 她求助似地看向穿越女老乡,祈求这位老乡帮帮她,把这个烫手山芋接走! 至于宋格格,这位是真不会说话,指望她,还不如指望李格格恢复成长! 瓜尔佳氏被张淼淼的眼神逗乐了,她走到张淼淼身边,看着她怀里睡得香甜的大格格,轻笑着说:“福晋,大格格似乎真的恨喜欢你呢。阿哥爷把大格格挪过来,看来是真的挪对了。” 挪对个鬼! 张淼淼是真的浑身僵硬,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抱的是个奶娃娃!她分明是抱着一颗诈弹,一颗随时随地可能哇哇大哭的诈弹! 这孩子她不想养了! “阿哥爷?”张淼淼求助似地看向四阿哥。 快点开口让奶娘把这孩子给李格格送回去啊! 杀猪皇子啊,只要你把这颗诈弹送走了,以后你不想那啥我都听你的!我再也不会勉强你了!张淼淼内心深处的那个小人正在疯狂地呐喊。 四阿哥的眉头早在大格格不哭的时候就松开了,他瞧着张淼淼怀里睡得安稳的女儿,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大格格分量不轻,福晋辛苦了。” 这话什么意思! 张淼淼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了。 四阿哥当着侧福晋、宋格格的面,揽住了张淼淼的肩膀,将她带到一旁的炕上:“福晋且先抱着大格格,等一会儿御医来了,给大格格诊断过了,咱们再回去。” 呵呵呵…… 心凉了。 张淼淼算是看出来,这杀猪皇子心里眼里就只有他女儿,根本就没有为他老婆考虑哪怕一点点。 宋格格见瓜尔佳氏这个侧福晋三言两语就说的四阿哥称赞起了福晋,心里羡慕到不行。 侧福晋的嘴巴就是利索,这拍福晋马屁的话,她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说出口呢? 她怎么就没想到还能说这样一句话呢? 本来一心靠向李氏的宋格格在李氏大闹正院之后,就决定放弃她,再次转头福晋了。 宋格格嘴巴笨,脑子缺一点都不笨。她知道四阿哥这位主子虽然年纪不大,但骨子里和其他男人一样,都爱面子。李氏闹了这一出,让他被大阿哥、三阿哥等人瞧了笑话,失宠已经是必然了。 李氏好歹还生了个大格格,失宠了,傍着大格格,也算是个依靠。 她膝下荒凉啊,要是再跟着李氏,被连带恶上了,那她下辈子该怎么办? 宋格格心里苦,又怕再说错话,只好低头默不出声。 这会儿见四阿哥揽张淼淼,又说她辛苦,宋格格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句好话。她忙不迭开口::“阿哥爷和福晋的感情可真好。” 可是这语气怎么那么酸溜溜? 这下子,一屋子人都看向她了。 宋格格一张脸都涨红了,站在原地讷讷了半天,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下子,连四阿哥这个直男都知道她这是醋了。 一瞬间,他的脸就阴了。 宋格格涨红的脸迅速变白。 张淼淼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侧福晋和宋格格也辛苦了,大格格这会儿瞧着已经好了不少,你们就都回去吧。” 赶人走吧,万一这位四大爷脾气上来怒斥宋格格再惊着她怀里这个诈弹,她今天就彻底凉了。 宋格格哪里还敢说个不,到是瓜尔佳氏这个侧福晋有些不想走,一双眼睛在张淼淼身上打了好几个圈。 张淼淼闹不明白她要干什么,再次开口说道:“都回去吧,夜也深了。大格格一个小人儿,你们都是她的庶母,别为了她熬着了,免得折了她的福气。” 都快走!留在这里再闹出点什么事情惊动了她怀里的活祖宗,她就不活了! “都回去吧。”四阿哥听了张淼淼的话,心里一惊,挥手就让瓜尔佳氏和宋氏回去。 瓜尔佳氏的千言万语只能暂时压下去,她和宋格格一起行礼,一起离开。 她们一走,四阿哥就让奶娘去抱大格格:“福晋的话给我提了个醒。” “什么?”张淼淼如释重负地将大格格交到奶娘怀里,疑惑问。 四阿哥说:“大格格不过一个小人,三灾两难的,恐是福气太盛的缘故。不若起个名字让下头人来叫一叫,也好压压她的福分。” 这不是贾宝玉的故事么? 莫非四阿哥要给大格格起名叫宝玉? 张淼淼一阵恶寒,更加担心自己的名字了。不行,她一定要找机会告诉他,她叫淼淼!她绝对不接受自己叫福什么什么。 张淼淼问:“那阿哥爷准备给大格格起个什么名?” 四阿哥不假思索开口:“瑚图里。” 瑚图里?福祉?张淼淼还能说什么,这位爷的取名水平也就这样了,绕来绕去,就绕不过福这个字。 张淼淼违心赞道:“瑚图里吗?真是一个好名字。阿哥爷放心,我这就命人把大格格的名字传下去,从今儿起,凡是提到大格格,必称这个名字。” “雨浓?”张淼淼叫人,“听到阿哥爷的话了吗?” 雨浓点头:“奴婢领命。” 雨浓前脚下去,后脚王以诚就擦着额头的汗,进来禀告了:“奴才王以诚回阿哥爷福晋话,托阿哥爷和福晋的福,今儿阿哥所值班房里的值班御医正是小儿科的。奴才已经把人请来了!” 张淼淼赶紧站起来:“阿哥爷,妾请回避。” 四阿哥看了眼屋子里那个充满童趣的猫扑蝶屏风,说道:“福晋不要走远,就在屏风后头小站片刻。待御医诊脉完后,我们一同回去。” “是。”张淼淼应了,躲到屏风后头去了。 没一会儿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屋里里想起:“奴才张如青拜见四皇子。” “张御医请你。”四阿哥语气温和,“小女突然啼哭不止,不知哪里不适,还请张御医诊断。” “四皇子客气,奴才分内职责。” 之后就是一大串掉书袋子的话。 张淼淼听不太懂,也不打算听懂。她只是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四阿哥对待官员是这样客气。清穿小说里不是说他是个冷面王,对谁都不假辞色吗?这客气模样,不想冷面四,到有点像八贤王了。 张淼淼转念一想,人都会变的。十八岁的四阿哥还没有开始参加朝政,也还没有开始夺嫡,所以,她不能武断地认为他以后不会变成那个冷面王。 不过张淼淼还是衷心希望四阿哥能保持现在这副样子不要变的。 不是她喜欢这样的四阿哥,是这样的四阿哥比较好撩。冷面王什么,难度就大了。 嘻嘻嘻。 吃肉,吃肉,人生第一要紧事。 “王以诚,你代我送张御医!”四阿哥送客的声音响起。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之后,张淼淼眼前落下一个阴影,四阿哥过来了。 他瞧上去很放松,眉眼甚至还带上了一些笑意。他拉住张淼淼的手,将她从屏风后头牵出来:“福晋,张御医诊断过了,瑚图里不过是略微有些受惊,如今能安睡就是无事了,连汤药也不用开。好福晋,今日真的多亏了你了。” 张淼淼心里一动,笑着问:“那阿哥爷要怎么赏我?” 四阿哥笑:“福晋,你我夫妻一体,我的就是你的,何必说赏?只要是我有的,福晋看上了的,尽可以让你那两个丫头去搬。” 张淼淼被逗笑了。 可怜的杀猪皇子,你不会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的。 太好了! 咚——咚,咚,咚! 外头传来打更的声音。 凌晨一点了,第二天了。 这个不美妙的夜晚总算过去了,美好的事情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46章 我给阿哥爷生个儿子好不…… 张淼淼和四阿哥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两个人重新回到床上, 张淼淼试探地从自己的被窝里钻到了四阿哥的被窝里。她双手攀在四阿哥的脖子上,温言软语开口:“阿哥爷不是说我要什么都赏我吗?” 后面半句话,她没有说。 毕竟是古人, 说的太直白了, 没准会把人吓跑。 但即使这样,四阿哥的脸也热了起来。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轻轻推开了张淼淼这个粘人的小妖精:“福晋,我寅时就要去上书房读书……” “嗯?”张淼淼根本就不想听这个,她尾音上扬,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睛就那样看着四阿哥。她刚刚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难道就不该吃点肉弥补一下吗? 四阿哥撇过头:“福晋,咱们该熄灯了。” 往事历历在目, 再来一次射箭连续脱靶, 四阿哥觉得自己在兄弟间就没法抬头了。 张淼淼不同意, 整个人死死黏在他身上, 然后张嘴, 隔着亵衣,在他的心口处咬了一口:“阿哥爷……我给阿哥爷生个儿子好不好?” 熄灯? 想得美。 是男人听到这样的话还能说不? 张淼淼微微仰起身子,定定看着四阿哥。 四阿哥倒吸了一口凉气, 昏黄的烛光下, 张淼淼那张脸美得如梦似幻。 理智摇摇欲坠。 他哑着嗓子低低喊了一声:“小妖精。” 屋里的动静瞒不过外头的人。 在廊下守夜的王以诚惊讶地挑了挑,然后看向女主子身边备受重用的云淡:“云淡姑娘,阿哥爷一会儿必是要叫水的, 热水可叫人烧了?” 云淡咳嗽了一声,羞红着脸说:“担不起您一声姑娘。福晋素来爱洁,热水是常备的。” 平日里炸呼呼的丫头,难得有这样的神态, 到让一些其他候在廊下的宫女有想法了。她们不敢当面取笑云淡,心里却有些不屑,觉得她没见识。在女主子身边伺候,对这样的事情就该习以为常,动不动脸红,莫不是春心萌动想攀龙附凤? 云淡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羞意渐渐退去。她对王以诚说:“您放心,我这就是瞧一瞧,必不会出任何纰漏的。” 王以诚点了点头:“那就烦劳云淡姑娘了。” 云淡匆匆带了两个人下去,廊下又恢复了安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王以诚躬着身子,等着里头的命令呢,结果出乎他的预料,屋里压根就没有传出要水的声音。 阿哥爷怎么又不洗漱?王以诚朝瞅了一眼去确认热水才回来没多久的云淡,发现对方和她一样,脸上都是愕然。 这得累到什么程度,才连水也不叫了? 狗腿子王以诚决定了,以后就抱福晋的大腿,再不去管后院其他女人了。能让阿哥爷接二连三破例的,除了大格格这个亲闺女,也就福晋了。 屋子里,酣战之后的张淼淼舒舒服服窝在了四阿哥的怀里。 什么分被子睡的规矩? 规矩是死,人是活。 都十月了,天气都转凉了,抱一起不暖和么? 搂着一起睡的两个人正睡得香呢,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 王以诚硬着头皮在门外头轻声喊:“阿哥爷,读书的时辰要到了。” 里头没有应声。 “阿哥爷!到时辰该起了!”王以诚表情越发难看,云淡离他比较近,都觉得他快要哭出来了。 “您别急,我来。”云淡宽慰了他一句,自己上前敲门,“福晋,主子,时辰到了,该起了。不然就耽搁阿哥爷读书了!” 五感比一般人敏锐的多的张淼淼心不甘情不愿睁开了眼睛。 她很困,又不得不起来。 这才三十四年,做主的还是康熙皇帝。张淼淼可不想因为拉着四阿哥睡懒觉,让他误上去上书房的时辰而被康熙记在笔记本上。 等什么当家做主的换成了搂着她的小鲜肉四阿哥,她就不会顾虑这么多了。 张淼淼推了推搂着他的四阿哥,凑到他耳边那里,使坏地朝他那里吹了两口气:“阿哥爷,时辰到了,该起了。” 原本一动不动的四阿哥睁开眼睛,他睡眼惺忪,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柔软。他轻笑将张淼淼抓到自己的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淘气!” 张淼淼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是是是,是我淘气了。阿哥爷,咱们该起了,时辰到了。”一边说,她还一边伸手去拉四阿哥,一副想把他拉起来的样子。 四阿哥躺着不动,他挑眉看张淼淼,惫懒地说:“昨儿个晚上我是怎么说的?若是今日有人问起我为什么误了时辰,福晋可帮我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张淼淼懵逼,脸上有一瞬间都是空白的。她心里的那个小人疯了,正在那里大喊大叫: 杀猪皇子你怎么回事?这赖皮的样子还是你吗!莫非你也被人穿了? 身为一个摩羯座工作狂,你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呢?你知不知道你的形象崩塌了? “瞧你现在的样儿。”四阿哥被逗乐了。 他慢吞吞坐起来,朝外头喊道:“进来伺候。”然后,伸出手指,在张淼淼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妞妞,下次还敢吗?” 妞妞你个鬼! 张淼淼脸红。 土味小名被王以诚他们听去了! 讨厌! 小仙女不要面子的吗? “阿哥爷,当着人呢。”张淼淼捂脸,生怕自己表情管理不到位,做什么狰狞的表情吓坏旁人。 四阿哥笑,浑身上下都透着松快两个字。 王以诚等人不知道两个主子打什么机锋,但是主子们之间的气氛瞧上去是那么好,他们便也跟着一起笑。 张淼淼整个人都不好了。 云淡过来伺候她梳洗的时候,她都差一点不愿意下床。 四阿哥在洗漱的间歇转过头来,对张淼淼说:“老嬷嬷今日就要走了,福晋代我准备一份厚礼。” 张淼淼知道这是正事,也不羞了,正色答道:“老嬷嬷伺候了孝懿皇后和阿哥爷大半辈子了,也算是咱家老人了。阿哥爷放心,我必不会亏待她的。” 四阿哥嗯了一声,还是那副很信任她的样子。因为今日赖了一会儿床,四阿哥早膳也没用,就抬脚准备往外走。 张淼淼不放心,赶紧拦住了,生怕这位四力半饿出个好歹,让她下半辈子只能一个人枕冷衾寒的过日子:“阿哥爷好歹用一点再走,别饿坏了身子。” 四阿哥打开怀表瞧了一眼:“不了,福晋一个人用吧。” “这一路上过去还有一段路呢,好歹拿两样点心垫吧垫吧。”张淼淼一边拦住四阿哥不让他走,一边心痛地吩咐云淡把她珍藏的零食都拿出来,“云淡,快去把我那一匣子点心拿出来给你们阿哥爷带上。” 没一会儿云淡就把东西拿来了,张淼淼生怕自己后悔,拿起匣子就往四阿哥怀里塞: “都是我日常吃着好的,也不知道适不适合阿哥爷的口味。但不管怎么样,也比饿肚子强。阿哥爷凑合着吃一点吧。” 四阿哥打量了一下张淼淼,把匣子交给王以诚:“抱好了,瞧见没有,这可是你们福晋的心意。” 王以诚响亮地应了。 之后,四阿哥走人,张淼淼站在门口,目送她的点心匣子。 别的不说,那匣子里头的奶油卷出自瓜尔佳氏之手,和现代面包店里的瑞士卷口感极度接近,是张淼淼的心头好。她是真的舍不得把它送人…… “噗嗤——” 谁在笑? 张淼淼转头,说曹操,曹操就到。她正想着瓜尔佳氏的奶油卷呢,瓜尔佳氏就到了。 云淡带人屈膝给瓜尔佳氏请安。 她叫起了,笑盈盈走到张淼淼身前,福了个身,说道: “奴才给福晋请安了,福晋吉祥如意。” “侧福晋来了?自家姐妹,不要多礼。”张淼淼笑着伸手将她虚虚扶起,“早膳用了吗?要是没用,就和我一起吧。” 瓜尔佳氏一点都不客气,笑眯眯说:“我赶早起了,可不就是为了到福晋这里蹭一口吃的?福晋火眼晶晶,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感情好。”张淼淼眼睛一亮,这位老乡过来蹭饭说不准就会带上自己做的小菜和点心,有口福了。御厨的手艺是不错,但吃久了,也就那样。张淼淼嫁进来才几天,就开始想念现代的街边小吃了。 两人进屋坐定,张淼淼让云淡下去休息:“值了一夜了,今儿这里就不用你了,快下去换了春华来。” 雨浓还在大格格那里,张淼淼暂时不打算把她叫回来,又不能一直让云淡老黄牛似的干,就想到了那个和她有一样名儿的大妞春华。 云淡没有动,她哪里放心让旁人伺候张淼淼用早膳,当即推辞:“等奴婢伺候主子和侧福晋用了早膳就下去歇息。春华才来主子身边几天,怕是不了解主子的喜好呢。” 瓜尔佳氏看了她一眼,对张淼淼说:“到是个忠心的。” “可不是?”张淼淼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她和雨浓都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自小和我一处长大,再忠心不过了。” “当不起侧福晋的赞,奴婢不过谨守本分罢了。”云淡行礼谢了瓜尔佳氏,就带人出去提早膳了。 屋子里少了一半,瓜尔佳氏轻声开口:“福晋,我今日一早不请自来,实在是想劝福晋把大格格抱在膝下。” 张淼淼有些疑惑,大格格如今不正养在她院子里吗?怎么她又开始提这个?莫非她不想养大格格的心思被她看穿了?看穿了昨天还不帮她?这位老乡莫不是从正妻党偏到其他地方去了? “侧福晋说笑了,大格格如今不正养在我这里吗?”张淼淼话还没说完呢,瓜尔佳氏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福晋的心思瞒得过阿哥爷,却瞒不过我。”瓜尔佳氏看着张淼淼,情真意切开口劝,“大格格不过一个姑娘家,日后总会出嫁的,养在福晋身边不会对福晋未来的孩子有任何威胁。福晋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把大格格养熟了。到时候,福晋的小阿哥也有个帮衬的。” 瓜尔佳氏知道自己这个借口很假,但是她总不能直接告诉福晋,说:我是穿越者,你未来就生了一个弘晖,这孩子是个薄命的,没成年就死了。之后你一辈子无所出,四阿哥移情别恋年氏,你只能一个形单影孤地守着儿子的牌位过日子。我劝你现在抱养个女儿,是真心实意为你好,希望你能在弘晖死后有个慰藉。没准你看在大格格的份上,就能打起精神继续争宠了呢?没准你争争宠,就能再接再厉多生几个儿子了呢? 张淼淼摇头:“侧福晋这话是真心为了我好,如此我也不瞒着侧福晋了。阿哥爷有心让我养着大格格,我却实在做不出夺人子女的事情来。李格格没有犯什么大错,不过就是病了,我如何忍心让她们母子分离?我一早就想好了,等她病好了,就让大格格挪回去的。” 她才不要养孩子呢!张淼淼后悔了,她觉得自己太蠢了,怎么会因为害怕四阿哥就想养个孩子呢?她就该坚定信念的啊! 昨晚的魔音灌脑她是够够的了! 如果让她日日夜夜被这么闹腾,她宁愿马上死了,再穿一次! 没准下一次,她能遇上一个更合口味的呢? “福晋千万别!”瓜尔佳氏恨铁不成钢,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借口,“福晋对李格格了解不深,但是我了解。她这个人心眼极小,大格格这会儿抱到福晋院子里来了,不管福晋养大格格多久,李格格都不会再要她了。她必会对大格格心生芥蒂!” “她们是亲母女,大格格不过一个婴孩,李格格何至于此?”张淼淼有些不信,她觉得老乡可能是在忽悠她,“再有,我和李格格素无恩怨,她……” 瓜尔佳氏瞧出张淼淼的半信半疑了,她马上诅咒发誓:“如果我骗福晋,那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第47章 听了点不该听的宫廷秘闻…… “侧福晋!”张淼淼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她打断瓜尔佳氏,语气极重地说道,“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 什么天打雷劈, 这样的话我爱听!大格格的事自有阿哥爷做主,不管她养在哪儿, 都是阿哥爷和我的闺女。” 狗天道是能听见的! 这位穿越老乡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她是合法穿越,老乡就不一定了。万一她的诅咒发誓被狗天道听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张淼淼一点都不想被狗天道再加上个驱逐异时空者的任务。 瓜尔佳氏没想到看上去就娇滴滴的福晋能这样的疾言厉色。 她恍惚了一下,然后欣慰地笑了。 佛有慈眉善目,自然也有怒目金刚。 无子无宠, 能作为嫡福晋的位置, 在雍正第一年就封后的女人怎么可能是真正的傻白甜。 是她杞人忧天了。 瓜尔佳氏说:“福晋说的是, 是我失了分寸了。大格格不管养在哪里, 总要叫福晋一声嫡额娘的。” 张淼淼没想到老乡这么识趣, 她还以为她会像牛不喝水强按头那样逼她接纳大格格呢。 张淼淼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就在这个时候,云淡带人将早膳提上来了。 看着摆了一桌子的菜, 尤其是已经吃腻歪了的酱王瓜、酱豆角和腌春不老, 张淼淼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些就是她饭桌上全部的蔬菜了! 她知道鲁菜有个经典菜叫素烧双冬,是道蔬菜,她盼了九天了, 今天还是没上!也是,这会儿十月,冬笋还没上。这菜她还吃不上。 忧愁,是想吃新鲜蔬菜却吃不上的张淼淼。 侧福晋不解, 是她说错话了,还是怎么了?她问:“福晋这是怎么了?” 张淼淼指着这一桌子的东西,忧郁地说道: “这宫里的御厨要么是咱们旗人要么就是前明留下来的山东人,做的多是鲁菜和肉菜。我在娘家的时候却是爱吃苏灶,这桌上没有点绿叶菜实在是……” 老乡,口腹之欲能不能满足,就全靠你了! 张淼淼看着瓜尔佳氏,毫不犹豫使用了魅惑术。 瓜尔佳氏恍惚了一小会儿,就在张淼淼以为自己要失败的时候,她突然就笑了:“原来如今爱吃苏菜么?我在娘家的时候没什么拿手的,却爱钻研个吃吃喝喝。这苏菜,正是我的拿手菜系之一。”一点没有芥蒂样子。 “还有这等事?”感谢天道!感谢不知道送老乡过来的不知名神佛!张淼淼的人生多姿多彩起来了! 穿越女怎么能没有外挂呢!这不,老乡的外挂她问出来了!做菜! 张淼淼眼睛放光,她一把抓住瓜尔佳氏的手:“侧福晋真是手巧,上次送来的奶油卷就极好。今日我还让阿哥爷带了一些去上书房。” 嫁进来九天,鲁菜能吃的她都吃了,再吃下去真的要疯了! 红烧肉不放糖能吃吗? 除了白菜就是萝卜,就不能弄点绿叶的?再不济发点豆芽? 瓜尔佳氏不知道张淼淼丰富的内心活动。 她根本就不想把自己做的点心给四阿哥吃,听张淼淼说把奶油卷给他带走了,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僵硬。张爱玲说过一句话,女人抓住男人的心通过男人的胃,男人抓住女人的心通过女人的那啥。 瓜尔佳氏不想抓住四阿哥的心,她藏拙了这么久,一点都不希望四阿哥发现她身上的闪光点。 她有些拿不准张淼淼把点心给四阿哥的用心,也不好明说自己不想得宠,只开口说道:“我瞧阿哥爷吃得清淡,似乎不爱甜口的。这奶油卷里我放了不少糖和蜜,他估摸着是不爱吃的。福晋的一番心意怕是白费了。” 四阿哥不吃甜的? 不一定吧?宫里历年赏下来的粽子就没有咸口的。 而且他儿子乾小四是极爱甜的,自从吃上苏州厨师张东官做的菜就再也离不开他了,连南巡都要带着他。 从遗传学角度来看,四阿哥没准也爱吃甜的? 张淼淼胡乱想着,就听瓜尔佳氏继续往瞎说: “福晋爱吃苏菜,我到是有心服侍福晋,只是这阿哥所里没有小厨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张淼淼:…… 忘了这茬了。 张淼淼痛苦,她这是还得吃不知道多少天的宫廷菜啊。要不是还有个小茶炉能做点汤水和面条,她肯定要疯。 这没啥宅斗争宠的日子,怎么能过得这么不舒服呢? 见张淼淼脸色不太好,瓜尔佳氏马上又补充了一句: “福晋也别心急,咱们阿哥爷身边的刘进忠不是去盯着工部那边建房的了么?他是个能干的,有他盯着,想来咱们府邸很快就能建好。没准年前,咱们就能搬出去了?” “年前能搬出去就好了。”张淼淼应和了一句,“这宫里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大家住得都逼仄。出去了,地方大了,造个园子,咱们姐妹几个也能日常逛逛。” “福晋可想好这院子如何分配了?”绕了一个大圈子,瓜尔佳氏终于把话题绕到她今日过来的第二个目的上了。 她问:“福晋自然是住主院,我按分位也能单独住一个院子,那李格格和宋格格呢?福晋预备让她们一人一个院子,还是让她们住一起?” 张淼淼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日日夜夜琢磨的,不是和四阿哥完成夫妻义务,就是御膳房的饭菜,瓜尔佳氏这一问,还真把她问住了。 她知道瓜尔佳氏是把李格格当眼中钉肉中刺的,让她和宋格格住一起,没准能让她们闹起来。但是她和宋格格都是生育过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凭她们生的孩子,她们就有资格一人一个院子。 最重要的是,张淼淼对后院的所有女人都心里有愧。 她是注定要霸占四阿哥日日夜夜的,后院其他人是注定没办法得到应有的滋润的,不再其他方面大方一点,张淼淼会觉得自己太坏。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侧福晋没问我还没想过这件事呢。”张淼淼指着桌上的早膳,让瓜尔佳氏吃,“咱们一边吃一边说话。李格格和宋格格都生育过,让她们两住一起也不好。如果咱们府邸宽裕,那就一人一个院子。如果地方不大,那就只能委屈她们了。” 瓜尔佳氏皱眉,正想劝呢,外头就有人报,说老嬷嬷来辞行了。 张淼淼放下筷子:“侧福晋再吃点吧,我去见见老嬷嬷。” 瓜尔佳氏哪里会一个人在这里吃,她连忙放下筷子:“福晋有正事要忙,我留在这里算什么?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福晋这里说话。” “云淡,你代我送一送侧福晋。”张淼淼开口吩咐,“送完侧福晋之后,你就下去休息换了春华上来伺候。” “是主子。”云淡应了,笑容满面走到瓜尔佳氏身边,殷勤开口,“侧福晋小心,奴婢扶着您。” 瓜尔佳氏走了,张淼淼在正堂那里接见了老嬷嬷。 老嬷嬷还是之前严肃利索的样子,张淼淼不让她行君臣大礼,她却始终坚持:“福晋不要劝老奴了,老奴今日一去,想来没有再见之日了,请让老奴好好给主子磕个头吧。” 张淼淼劝:“嬷嬷长福长寿,咱们来日方长,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 老嬷嬷不说话,直到行好礼了,才站起来。 “春华,给嬷嬷看座。”张淼淼指着身边换上来的大宫女。 叫做春华的大宫女端了个小杌子过来,说道:“老嬷嬷请坐。” 老嬷嬷坐好,可能是马上要出宫了,也可能是其他,这位严肃的老嬷嬷眼眶突然就湿了了。 她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老奴失态了。” 张淼淼安慰的话还说出来呢,她就遇阻代庖,不顾身份之别,对屋里伺候的说:“都出去!我要和福晋说些心里话!” 也不知道是权威太盛,还是张淼淼这个福晋太好说话,屋子里的人竟然都出去了。 张淼淼的表情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老嬷嬷重新跪下,她说:“福晋,恕老奴失礼了,实在是有些话不能被其他人听到。” 张淼淼没让她起来,她坐在上头的宝座上,居高临下看着老嬷嬷:“嬷嬷是最懂规矩的人,今日怎么做了这样没有规矩的事情?嬷嬷,说句不好听的,您一辈子谨守本分得来的脸面,这会儿全没了。” 老嬷嬷苦笑:“福晋……” 她长长叹了一声,对张淼淼说:“福晋,有句话叫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老奴今日要告诉你的是一桩宫廷秘事。” 张淼淼的心弦猛地一紧。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嬷嬷……”我不想听!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呢,老嬷嬷就在那里说: “福晋,德妃并非表现出来的那样与世无争。当年孝懿皇后有孕,尚不知是男是女,无论如何都不会爆出四阿哥不是亲生一事的。是德妃!是她把这件事爆出来的!” “嬷嬷!”张淼淼要疯了,四阿哥的女人们没有战斗力,她不用操心宅斗,日子虽然不算舒服,但也不算差了。 老嬷嬷说这话,分明是看她日子太好过,想要挑拨她和德妃,不不不,是想要挑拨四阿哥和德妃的关系! 他们两个母子失和,她岂不是要做夹心饼干! 想得美! 张淼淼疾言厉色道: “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了。嬷嬷下去吧!” 老嬷嬷不动:“福晋不信吗?也是,福晋才新婚,德妃用不着和福晋作对。你们这会儿,可没什么冲突。但一年两年后呢?福晋,皇家可没有宠妾灭妻的说法。一旦福晋三年四年不开怀,德妃迟早要把手伸到咱们阿哥爷的后院。到时候,她未必不会指一位比瓜尔佳氏侧福晋更高贵的侧福晋来!” 就这? 张淼淼根本不care。 “若我果真福薄,不用等母妃赐人,我自己会去求!我再说一次!嬷嬷的话我不想再听了!” 老嬷嬷抿紧了嘴巴:“老奴知道福晋不信老奴的话,但这些话老奴却不得不说。福晋,千万千万不要去求德妃赐人!切记!一旦德妃的人真的过来了,这后院,就不是福晋你的后院了!” “出去!”张淼淼抬手指着门。 老嬷嬷长叹一声,跪地磕头:“福晋,老奴言尽于此,您保重吧。” 随着吱嘎一声门合上的声音,张淼淼摊在了宝座上。 这叫什么事! 老嬷嬷为什么要给她找事! 今日的事情但凡德妃听到了一点点,必然会拿有色眼镜看她! 她的好日子才没过几天呢,就要倒霉了吗? 果然,狗天道是不会放过她的!摔! 第48章 变得连去上书房的时辰都…… 身为末法时代的修真者, 张淼淼从得到合欢宗的修炼功法起就一直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修为尚浅的时候,张淼淼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等她和筑基一步之遥的时候, 她才恍然大悟, 建国后不准成精是天道给予众生的律令。 整个末法时代的修仙者,除了她之外, 无一达到练气四层。而她之所以能够达到练气九层,完全是因为合欢宗功法的特殊性。 修仙,在末法时代就是逆天而行。 张淼淼在渡劫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出头的锥子,而天道这个狗东西已经将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这个不听话的人身上。 清穿不造反,菊花套电钻这种事情注定和张淼淼无关,但凡她敢, 天道就敢直接降下几道霹雳, 直接把她劈了。 冥冥中, 刚穿越的张淼淼就知道她身负凤脉, 注定要成为大清下一任帝王的妻子。如果她能以皇后的身份活到寿终就寝, 就会有大清龙脉加持,到时候天道就不会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下一世,她就能重新开始修炼。 但狗天道真的会对她这么好吗? 穿成孝敬宪皇后的她, 真的能以皇后的身份活到寿终就寝吗? 张淼淼一开始的时候觉得自己一定没问题的, 但是一个穿越女,一个秘闻,狗天道的恶意还能更加明显一点吗? 张淼淼朝天翻了个白眼, 决定忘记老嬷嬷和她说的话,装傻到底。 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历史上未来的雍正帝和他亲妈感情不好。德妃如果真的借着那个指给她的墨尔迪勒嬷嬷对她指手画脚,张淼淼也不介意和她撕破脸皮。 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忧不是张淼淼的风格。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丢掉脑后, 张淼淼感觉自己饿了。 她坐正,喊人:“春华?” 春华走进来:“福晋有何吩咐?” “派个人去瞧瞧大格格醒了吗?如果她醒了,就和她的奶娘精奇嬷嬷说,我一会儿过去看她。”张淼淼一副慈母做派,真正的想法却是去大格格那儿见见李格格,然后接着招待李格格的名义叫些吃点心。 嘻嘻嘻。 小仙女可不能在吃过早饭一个小时内再吃点心,但是她叫点心不是自己吃,是安抚生病了精神不正常的李格格。 她真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小仙女。 把老嬷嬷的话全部扔到脑后的张淼淼心情又好了,她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一举两得。 既吃到了点心,又可以和李格格通气,告诉她等她病好了,就把大格格给她挪回去。 心里美滋滋的张淼淼没有注意到下头听令的春华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她让她下去,自己毫无形象地歪在宝座上。 春华从正堂里退了出来,她找了一个廊下发呆的宫女,转述了张淼淼的命令,就让那宫女去大格格那里了。 她自己站在廊下,低垂着头,一边等着里头主子的吩咐,一边暗暗琢磨自己偷听到的话。 德主子的手段真的那么厉害吗? 阿哥爷看上去和德主子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福晋会和阿哥爷说老嬷嬷说过的那些话吗?如果福晋说了,她要不要找门路去和德主子的身边人传句话?如果福晋没说,她要不要找机会去和阿哥爷身边的人说一声? 春华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不想就这样过一辈子。她也是大宫女,是内务府调过来服侍福晋的人。她身上也有内管事的职,她自认一点都不比云淡雨浓差。可福晋眼里根本就没她,得主子宠的,和不得宠的,前途不可同日而语。 福晋这里,是没什么指望了。 阿哥爷和德主子那里呢? 春华胡思乱想的时候,被她派去大格格那里的宫女回来了。 “春华姑娘,大格格已经醒了。” 春华一个激灵,嗯了一声,打发那个宫女下去,自己在门口回话:“福晋,大格格已经醒了。” 葛优躺的张淼淼瞬间坐直,她说:“春华,你亲自去李格格那里一趟,看看她的身体状况。如果她觉得还好,就让她过来一趟,我在大格格那里等她。” 产后抑郁和产后荷尔蒙紊乱都不是传染病,李格格应该不至于爬不起床吧? 张淼淼之前想得很好,命令刚说出口才想起古人有个过病气的说法。她抿了抿嘴唇,不打算收回自己的命令。 大不了,她让奶娘抱着大格格不出来就是了。 春华得了张淼淼的令朝李氏那里去的时候,张淼淼已经去大格格那里了。 “福晋。”雨浓服侍张淼淼坐好,才让奶娘把已经醒过来的大格格抱过来。 瑚图里并不是真的两个月大的奶娃,在知道嫡母要来看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当奶娘抱着她来到张淼淼身边的时候,她张嘴,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圆头圆脸圆眼睛的奶娃娃无齿一笑,那是要多萌有多萌。 雨浓忍不住赞了一句: “福晋您瞧,咱们大格格多可爱啊。” 这语气—— 张淼淼头皮发麻,雨浓这是还没放弃让她抱养大格格呢。 她才不要养孩子!谁爱养谁去养!魔音灌脑一次就够了! 张淼淼心里气闷,当着奶娘等外人的面,还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附和了雨浓一句:“大格格玉雪可爱。” 屋子里伺候的都给她瞧好了,她这个做嫡母的,是真的喜欢大格格!不要在外头说她不慈! 也许是张淼淼的演技太高超了,奶娘真以为她喜欢大格格,献媚道:“福晋,咱们大格格平日里可不爱笑了,可今儿您一来,她就笑,可见是真的喜欢福晋。这是大格格和福晋的缘分。” “什么缘分!”李格格从外头闯了进来,伸着手,指着奶娘,“你说谁和大格格有缘分!” 奶娘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她抱着大格格,这是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张淼淼看了眼跟在李氏身后的春华和玉芝,两个丫头的表情太耐人寻味了。 玉芝是真心实意为李格格的莽撞举动心急,但春华脸上不但没有一点李格格冲撞她的不安,相反,平静的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个丫头是怎么回事? 张淼淼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现在不是探寻春华的时候,这会儿安抚李格格更重要。 张淼淼毫不犹豫朝她释放了魅惑术。 她微笑,朝李格格招手:“李格格,我们正说笑呢,你来得正好。快来,我们正夸大格格可爱呢。” 李格格皱了皱眉,站在原地没有动,一双眼睛仍然盯着奶娘。 张淼淼有些惊讶,她的魅惑术明明成功了,为什么李格格没有乖乖被她蛊惑?还是说抑郁症患者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 继对身负龙脉者和精神力强者失效之后,她的外挂对心理疾病患者也失效了?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深宫多怨妇,不少人心理都有问题。 这些人的思维一般人理解不了,明朝的时候还有宫女刺杀皇帝的事情,张淼淼可不认为自己身边的防护能比皇帝还要严密。 万一狗天道看她马上要完成考验了,狗气发作,拨动一下命运线,弄出个有病的宫女刺杀她,她岂不是功亏一篑? 张淼淼忍不住再次使用了一次自己的外挂,她必须要确认一下。 心里紧张到不行的张淼淼面上还是笑盈盈的,她柔声细语朝李格格说:“李格格,快来。大格格自出生就在你身边,昨日挪过来的时候狠狠哭了一鼻子,她肯定是想你了。快过来抱抱她吧。” 李格格的眉头没有松开,但她指着奶娘的手垂了下来。 她看了眼张淼淼,然后恶狠狠瞪着奶娘:“没听到福晋的吩咐吗!还不快把大格格给我!” 行了! 成了! 张淼淼大喜。 天道还没有狗到极点! 心情大好的张淼淼见奶娘战战兢兢抱着大格格就是不把孩子给李格格便自己走到奶娘身前:“把瑚图里给我。” 奶娘偷偷瞟了一眼李格格,将大格格交给了张淼淼。 抱着诈弹的张淼淼重新坐好,她有些僵硬地调整了一下大格格的姿势,空出一只手朝李格格招了招:“李格格快来。” 李格格没动。 她身后的玉芝忍不住了,捅了捅她的后腰:“格格,福晋叫你呢。” 李格格看张淼淼的眼神那叫一个复杂,她走过去,正准备行礼呢,张淼淼就拍着身侧说道:“快坐下吧。瑚图里一直在看你呢,她是想额娘了。” 李格格坐下,探头看张淼淼怀里的大格格:“瑚图里?这是大格格的名字?”话音刚落下,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呜呜呜……福晋……阿哥爷给大格格取名字了?呜呜呜……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我一声……我知道我这两日坏了规矩,可我好歹是大格格的生母……阿哥爷怎么能连给大格格取名字这样的事情都不和我说一声呢……” 李格格大哭,那真是一点美感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张淼淼的错觉,她觉得她怀里的奶娃大格格在李格格大哭的瞬间僵住了。 一个两个月的奶娃正是骨头软的时候,僵住什么的一定是她的错觉吧? 张淼淼低头瞧了一眼大格格,然后快速把她扔到李格格的怀里:“李格格,你吓到咱们瑚图里了。” 怀里被塞了个肉团子的李格格哭声一顿。 她低头,眼泪滴答滴答落在大格格的脸上。 奶娃大格格好像真的有些不对劲。 张淼淼就坐在李格格身侧,她清晰地看到大格格脸抽了一下。 两个月的娃能做这样精细的表情管理? 张淼淼没生养过孩子,心里怀疑大格格有古怪,却也没办法肯定。 她看向李格格,用眼神示意她看看大格格。 李格格这位当娘的应该能发现自己孩子的不对劲的。 张淼淼的想法李格格根本不知道,她顺着张淼淼的眼神低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大格格那张和四阿哥相似的脸。 李格格感受着怀里大格格的体温,想着四阿哥对她的无情,只觉自己心痛到要死了:“我的心肝,我的肉啊,我的大格格,额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呜呜呜……我的儿……你狠心的阿玛这是挖我的心肝啊!你一出生就在我身边……他怎么能那么狠心!我就算是病了,也不会伤了你啊……呜呜呜……” 张淼淼:…… 拜拜吧。 这个李格格没好之前,她是再也不要见她了。 有其母必有其女。 大格格的魔音灌脑原来是自李格格身上继承来的。 张淼淼连点心都不想吃了。 “李格格!”张淼淼生气了,她厉声打断李格格喋喋不休的埋怨,“李格格这是在怨怼吗!” 玉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磕着响头:“福晋明鉴,我家格格绝不敢怨怼!她是病了!她病了,脑子不清楚了!” 她苦求:“格格,你快和福晋请罪啊!” 李格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抱着大格格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张淼淼:“福晋……奴才……奴才没有怨怼……” 张淼淼揉了揉自己的大阳穴,有些疲惫地开口说道:“李氏,你是大格格的生母。我和阿哥爷从未想过要隔离你们母子,大格格这会儿之所以从你那里挪出来,是因为你病了。等你病好了,大格格还是归你养。” “真的吗!福晋没有骗奴才!奴才病好了之后大格格还归奴才养?”李格格不可置信,她紧紧盯着张淼淼的脸,想要从她脸上的表情分辨出她说出话的真假。 张淼淼点头:“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李格格又哭了。 她抱着大格格,呜呜呜掉泪:“福晋……福晋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呜呜呜,我就大格格一个指望……” 她的眼泪再次低在大格格的脸上。 大格格瑚图里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放生大哭: 天哪!她额娘的病原来是疯病! 呜呜呜——老天爷啊,菩萨啊!你让我重活一回,难道是让我回来治好我额娘的疯病的? 大的哭就算了,小的怎么也跟着哭起来了? 张淼淼头大:“奶娘,瞧瞧瑚图里是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奶娘走过来,朝李格格行礼:“李格格,让奴婢抱大格格下去吧。大格格可能饿了。” 李格格抱着大格格,不肯松手。 “李格格,大格格就在我这里住着,你想什么时候过来看她都可以。”张淼淼受不了奶娃这穿透性极强的哭声,连忙给出自己的保证骗李格格将孩子交给奶娘。 李格格听了张淼淼的话果然神色松了松,她依依不舍地把大格格交到了奶娘的怀里。 奶娘搂着大格格这个小祖宗,快步下去,那样子倒像是身后有什么野兽在追赶。 李格格的眼睛一直都在大格格身上,知道奶娘走出去了,才收回视线。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下跪,郑重其事给张淼淼磕头:“福晋,大格格就拜托福晋了。奴才一定好好吃药,努力调养身体,求福晋不要忘了今日的话。” “你放心,这里这么多人都听着呢。”张淼淼连连保证,不会有人比她更期待李氏恢复健康把大格格抱回去了。 她看向之前为李格格求情的那个宫女:“玉芝是吗?你是个忠心的,快扶你们格格起来吧。” 玉芝谢了张淼淼的赞,把李格格从地上扶了起来。 李格格这会儿看张淼淼的眼神完全不同了,反正敌意是少了很多了。 张淼淼知道自己说话的水平,绝对不会认为李格格是被她的话感动了。李格格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她魅惑术的功劳。 要是能对四阿哥使用魅惑术就好了。 到时候想吃肉吃肉,想做咸鱼做咸鱼,想皇后做皇后…… 哎。 在心里叹了口气,五感敏锐的张淼淼听着隐隐约约传过来的大格格的哭声,也没心思招待李格格吃点心了。 她挥挥手:“李格格回去吧,好好休息好好养病,来日方长。” 李格格见了大格格,又得了承诺,对今日的拜见是无比的满意。她盈盈下拜,带着玉芝回去了。 “福晋,您怎么能和李格格说这样的话呢?”雨浓之前一直没有插嘴,现在李格格一走,她终于忍不住了,“阿哥爷既然已经开口说了把大格格挪到这里,只要您不开口,这大格格就……” “好雨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张淼淼打断她,“我自有打算,你不要着急。” 雨浓闭上嘴巴,只眉宇间还有担心。 张淼淼看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在她额间戳了一下:“别皱眉,再皱下去,怕是要变管家婆。” 雨浓失笑:“福晋……” “大格格这里你多留心,我那里不用你挂心,有云淡春华她们呢。”张淼淼见雨浓笑了,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放心,我自小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雨浓得了这句话,这才不劝了。 被折腾了一早上的张淼淼觉得自己累到了极点,于是一整个下午就没从南炕上起来。吃点心,看话本,消磨了一下午的她直到四阿哥快回来前才起来。 刚换了身衣裳,张淼淼就听到外头络绎不绝的请安声。 张淼淼迎出去,脸上的笑还绽开呢,就听四阿哥说: “福晋,这几日我有正事,晚上就都不过来了。” “什么!” 晴天霹雳。 张淼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快步朝四阿哥那里走了几步,拉住他的袖子,可怜兮兮仰头望着他:“阿哥爷这么忙吗?” 本来还想今晚吃肉好好弥补一下受伤的心灵的,怎么就不过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早上迟到被骂了?还是其他事情? 张淼淼开动脑筋,无数个理由出现在她的脑子里。 理由一:因为李格格的事情被大阿哥三阿哥嘲笑,怪她管家不利? 理由二:大格格哇哇大哭,影响他睡眠? 理由三:那方面不行?那什么冷淡? 理由四:老嬷嬷早上说的话被他知道了,他心烦? 张淼淼想了那么多,就是无法确认哪一个是真的理由。她只能泫然欲泣地看着四阿哥,期盼他改变主意。 用不了魅惑术实在是太虐了! 四阿哥被那双泪意朦胧的眼睛这样盯着,僵硬地转过了头:“福晋早些歇息吧,我去外院了。” 落荒而逃! 张淼淼看着四阿哥的背影,脑子里冒出这四个字。 怎么可能,说到底她也是他的奴才,做主子的还能怕奴才不成? “都下去!”张淼淼吃不到肉,心情就差。她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人下去,恨恨地拉了拉自己身上新欢的衣裳。 杀猪皇子疯了吗! 国色天香的小仙女就在他的后院,他竟然要去外院? 别和她说什么有正事要忙,什么事要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张淼淼走到炕边坐下,一手撑着下巴,一边敲打炕桌。 她缺少外界的消息。 为了自己的幸福,她有必要了解四阿哥白日里的发生的事情。 “春华!”张淼淼喊人,“去叫云淡来。” 廊下的春华表情僵硬了一瞬间,她低眉顺眼应道:“是福晋。” 没一小会儿,正在休息的云淡就来了:“主子。” “云淡,你去一趟外书房,代我问问阿哥爷今日的点心合不合口味。如果阿哥爷用的好,你就告诉他,那是侧福晋的一片心意。”张淼淼说完这句话,意有所指的补了一句。 “云淡,阿哥爷突然说有正事要忙,你去问问王以诚,是不是今日白日里皇阿玛给阿哥爷交代了差事。” 云淡愣了一下:“福晋好端端的提侧福晋做什么?才新婚呢,福晋再贤惠也不能把阿哥爷往外推。” 把杀猪皇子往外推?怎么可能。她一个人都吃不饱呢,怎么可能会把汤分给别人? “云淡,问一问王以诚。”张淼淼加重了语气。 云淡这才反应过来:“主子放心,我心里有数了。” 张淼淼挥手:“去吧。” 外书房里,四阿哥一个人坐在书桌前,脑子里却是今日白天发生的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王以诚!”四阿哥喊。 “奴才在。”狗奴才王以诚立刻躬身回答。 四阿哥的视线仍然落在手中的书上,他用漫不经心地语气问道:“王以诚,爷问你,爷成亲之后是不是变了?” 王以诚心里苦。 他太倒霉了。 这话让他怎么回答? 说变,就是得罪福晋;说没变,他们家这位主子能打他个半死。 “阿哥爷变了。”王以诚硬着头皮回答。 “变了?”四阿哥低声重复了一遍,眼神莫测。 他是变了,都变得连去上书房的时辰都不顾了。 第49章 值班表 四阿哥坐在书桌前, 突然挥手把屋子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脑子里全部都是今日上书房发生的事。 在今日之前,四阿哥从未想过自己会这般的没有自制力。因为孝懿皇后与德妃的缘故, 四阿哥在学业上对自己是严格要求的。从开始读书起, 他十几年如一日的第一个达到上书房,以至于人人都习惯了他的勤勉。 可今日早上, 他因为福晋,差一点连去上书房都迟到。 四阿哥皱眉。 他变了。 因为一个女人。 美色惑人,活人诚不欺我。 上书房,三阿哥调侃的话言犹在耳: “四弟,你今日迟了。往日里哪一回不是第一个到的,怎么今日到得这么迟?嗯……好四弟, 是因为弟妹吗?哈哈哈, 老四, 你终于有点活得像个男人了……啧啧啧。” 虽然当时四阿哥又羞又恼, 恨不能抡起拳头给老三来几下, 可冷静下来之后,他心里竟然有些感谢他。 老三的话惊醒了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四阿哥终于发现自己似乎太过纵容福晋了。 在成亲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宠爱一个女人到纵容她不管家、不顾自己学业的地步。 四阿哥从书桌前站起来, 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才成亲几天, 他就已经沉溺温柔乡不可自拔了。天长日久的,他的志向和抱负是不是就会整个被消磨掉。 不能这样下去了。对自己的自制力产生怀疑的四阿哥深切觉得冷福晋一段时间是不够的。 他沉吟,觉得自己必须要给后院立一个规矩了。 “王以诚!狗奴才滚进来!”四阿哥重新在书桌前坐定。 “奴才遵命。”王以诚应了一声, 面有难色地看着抱着一个小匣子的云淡,朝他无声摇了摇头。 云淡不肯走,直接就跪在了外书房外头:“阿哥爷,奴婢云淡, 奉福晋命给阿哥爷送点心。” 书房里的四阿哥没做声,外头的王以诚苦着脸劝道:“云淡姑娘,你别为难我一个做奴才的。阿哥爷是真的有事,至于这点心,你留下,我一定帮忙转交给阿哥爷。” “王以诚,狗奴才磨蹭什么!” 四阿哥的声音再次传来。 王以诚再也顾不上云淡,抢了她手里的匣子就推门进去了。 云淡跪在原地,心里不安到了极点,以至于垂在身侧的双手都在不知不觉间握成了拳头。 她没有走。 没闹明白四阿哥是怎么回事的云淡是不会回去的。 屋里头,王以诚跪在四阿哥的身前。他举起那个小匣子: “阿哥爷,福晋身边的云淡姑娘来了,这是福晋命她进给阿哥爷的点心。” 四阿哥看着王以诚高高举起的匣子,抿了抿嘴唇:“知道了,点心留下,人打发了。” 王以诚低垂着头,眨了眨眼睛,有些闹不明白阿哥爷的意思了。这位主子又在闹什么别扭?点心留下了,就不是真的和福晋生气。那为什么好端端去了主院又离开,还不见福晋的身边人?莫非是因为今日三阿哥说的话? 王以诚胡乱猜测了一通,就听四阿哥说:“王以诚,你去把苏培盛那个狗才叫过来。” 王以诚一下子就吃味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吩咐他去做? 刘进忠不在,苏培盛就成第一得意人。怎么打板子的时候没把他打死呢! 便宜那条老狗了! “奴才遵命。” 王以诚利索退出去,他见云淡还跪在那里,走过去将人扶起来:“云淡姑娘,点心阿哥爷收下了。” 云淡眨了眨眼睛,就听王以诚压低声音说道:“今日上书房三阿哥调侃了咱们阿哥爷几句,说了他差点迟到的事。” “多谢王公公,福晋不会忘了你的。”云淡投桃报李,轻轻抓了抓王以诚的手,又福了福身子,才离去。 没了子孙根的王以诚呆了一下,看这远去的云淡,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有那么一瞬间他完全回不过神来。主子就是主子,福晋那样的绝色美人说不亲近就不亲近了,他不过是被哥陪嫁丫头捏了捏手,就觉得心都能掏给她…… 王以诚不敢多想,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才带人去苏培盛住处传话。 苏培盛得了传召,那简直比捡了黄金还高兴。他在王以诚酸溜溜的目光中收拾干净,小跑着朝外书房走去。 王以诚站在原地,看着他活蹦乱跳的背影,啐了一句:“狗东西!” 片刻,外书房里的四阿哥听到了苏培盛熟悉的声音: “阿哥爷!奴才苏培盛求见!” “滚进来。”四阿哥开口。 “奴才苏培盛给阿哥爷请安了,阿哥爷……” 四阿哥重重敲了一下桌子,厉声道:“闭嘴!” 苏培盛眼皮一跳,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只小心翼翼叫了声:“阿哥爷?” “把这个拿去给福晋。” 一张纸轻飘飘的落在了苏培盛的面前。 苏培盛捡起来,瞟了一眼就差点喷了。 他们这位主子!这件事要是传出去,那是要笑死人的! “阿哥爷,奴才这就去了。”苏培盛不敢多想,再想下去他就该当场失态笑出来了。 侍寝表,阿哥爷到底是怎么想出这种东西来的?皇家就不兴这个。做主子的想去谁那里就去谁那里,哪个敢有怨言? 苏培盛闹不明白四阿哥弄这一出是为了什么,他尽忠职守地去了张淼淼那里,将东西交给了她。 张淼淼懵逼。 她是真的懵逼。 云淡回来告诉她四阿哥之所以说要去书房住几天是因为被三阿哥调侃迟到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四阿哥约莫是觉得昨夜的行为太放纵了。 张淼淼深刻反悔,她昨晚其实是可以忍一忍的。 哎呀呀。 涸泽而渔的行为不能再干了!脚长在四阿哥身上,他是会跑的!这不,杀猪皇子吓坏了,直接不来后院了。 张淼淼当然能追到书房去,但是她要长远考虑啊。这一次四阿哥是躲到外书房了,以后出宫建府了,他能躲得地方就更多了。张淼淼还没有做好和整个社会作对的准备,做不出去府外把四阿哥抓回来的事情。 所以,为了美好的未来,她必须要克制。 修炼合欢宗功法的人都知道,这功法修炼久了,都会馋肉。一想到要克制,张淼淼就有些委屈。都是狗天道,凤命实在是太坑人了!换一个身体,她也不至于这么惨! 张淼淼撑着头,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把四阿哥逼太紧。 哪怕身负龙脉,四阿哥本质上也就一个普通人。普通人的体力肯定是比不上她的,她应该多多怜惜他。 狗天道只给了她一个男人,不好好珍惜,后半辈子难不成守活寡? 她应该给四阿哥三四天的休息时间,让他能充分的休息。 正想着呢,苏培盛就来了。他请安之后,就将四阿哥写的纸条奉给了张淼淼: “福晋,奴才奉阿哥爷的命令有东西给福晋。” 云淡亲自接过纸交给张淼淼。 然后,就是之前那一幕了。 张淼淼看着纸上写的东西,觉得自己在做梦。 上班有值班表,这侍寝也要来个值班表?她是穿的,还是四阿哥是穿的?他怎么好意思把这样的东西拿过来给她看? 张淼淼数了数上头的日子,她三天,侧福晋两天,李格格宋格格各一天。 一个月三十天,他就打算分八天给他的女人? 他怎么好意思? 公粮就是这么交的? 还是说,他这是防着她? 就这么不想吗?昨日沉溺其中的也不知道是谁! 虚伪! 张淼淼气坏了,指甲陷进肉里了都没有察觉。 张淼淼没有为难苏培盛,她将纸塞进自己身上的荷包里:“告诉阿哥爷,爷的意思我明白了,明儿个我就和侧福晋她们说。” 苏培盛松了一口气,告退离去。 她一走,张淼淼就冷笑了起来。 “福晋?”云淡从未见过她这样笑,吓了一跳,“格格,这是怎么了?阿哥爷写了什么东西?” 张淼淼将荷包解下来,扔给云淡:“咱们这位阿哥爷真是守规矩。”那语气是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云淡茫然,这对恩恩爱爱相敬如宾的新婚夫妻是怎么了?娇滴滴的福晋怎么一下子就变脸了? 从未见过冷若冰霜的张淼淼的云淡心惊肉跳,她打开荷包,只看了那张纸一眼,脸就涨红了。 她结结巴巴说:“福……福晋……阿哥爷这是……” “阿哥爷这是嫌弃我了呢。”张淼淼冷笑,“他不就是怪我昨日痴缠他,耽搁了他上进。” “福晋……”云淡不知道怎么劝。昨夜,确实是放纵了。 张淼淼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他这是怪我呢……呜呜呜……如果他不想,我还能逼他不成?如今这也成了我的错了!”那梨花带雨的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不制一下四阿哥,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宝不成! 深深觉得自己被羞辱的张淼淼决定去找德妃。 老嬷嬷,太感谢你了! 给了她一个绝好的拜访德妃的借口。 第50章 作一下【忘记定时发布了…… 张淼淼打定了主意, 明日一早就去见德妃,和她好好说道说道,因此假哭了一会儿, 就装出累极了的样子。 云淡见状, 哪里还敢说其他的话,一叠声劝她去休息, 生怕她怄坏了身子。 张淼淼不和丫头置气,很快就洗漱休息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凌晨三点,张淼淼就睁开了眼睛。 和四阿哥一起才几天啊,她的生物钟就跟着他走了。 张淼淼气坏了,狠狠捶了一会儿床。 气头上的时候, 她是真的想把老嬷嬷的话告诉德妃, 然后狠狠挑拨一下他们母子的关系, 让四阿哥尝一尝被亲妈防备的感觉。 但睡了一觉起来, 张淼淼冷静下来了。 德妃和四阿哥闹翻, 对她没有一点好处。 夹芯板不是那么好做的。 更重要的是,万一她向德妃告密的事情被四阿哥知道了,四阿哥肯定会恨死她。那么日后待他登基, 她还能坐得稳皇后的位置吗? 顺治, 四阿哥的亲爷爷,可是废了一个皇后的。有这样的前例在,真的被激怒的四阿哥, 会不会借着这个前例和她无子,非要要废了她…… 张淼淼没有再往下想,这样的日子过一辈子就够了,再来一次, 她真的会发疯的。 所以,老嬷嬷的话,不能和德妃说。 但是不让四阿哥难受一下,张淼淼心里又不舒服。 这个度该怎么把握呢? 张淼淼一边捶床,一边思考。 她以为自己屋子里没人,差一点就要咬被子了,然而昨晚云淡不放心她,并没有如往常那样不守夜。她一直都守在外头,里头稍有动静,她就轻声问:“福晋?是要起了么?” 张淼淼这才惊觉自己失了警惕心,连屋子里头多了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好在多出来的人是云淡,否则…… 张淼淼的睡意一下就消了,她坐起来,说道:“进来吧。” 云淡没有马上走进去,她打开房门,在外头拍了拍手,才领着一队早就候在外头的宫女走了进去。 “请福晋安,福晋吉祥如意。” 张淼淼伸手叫起:“都起来吧。” 话音刚落下,外头小太监就在那里通报: “福晋,阿哥爷往咱们院子来了。” 张淼淼的气一下子就又上来了。 她忍不住露出一个冷笑来,昨天晚上不过来,这会儿过来算什么?除了折腾着满屋子的人伺候他,她有一毛钱好处没有? 深呼吸,不要气! 不能直接怼上去。 那是未来皇帝! 那是封建帝王! 万一日后当不了皇后,就惨了! 张淼淼反复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才把怒气给压了下去。 “知道了。”她收起脸上的冷笑,懒洋洋应了一声,并不迎出去,和往日殷勤的模样全然不同。 云淡不知道她这样已经是克制过的模样了,心里一阵阵的急了,忍不住喊了一声:“福晋,阿哥爷来了!”你怎么不出去迎一迎呢? “来就来了。”张淼淼缓过来了,她决定小闹一回,一来试探一下四阿哥对她的容忍程度,二来也发泄一下自己郁闷的内心。当然,如果这小闹能让四阿哥把侍寝时间表给作废了,那就皆大欢喜了。 张淼淼看了眼云淡,平静地开口说道:“云淡,继续伺候我梳洗。你瞧瞧我现在这个样子,迎出去可不像样。” “福晋,您好歹笑一笑啊。”云淡哪里是急她不出去迎接,她是急张淼淼这会儿子的神态举止,“阿哥爷来了,您真不高兴?” 一点都不高兴。 人都没进门就想让她笑? 她能笑得出来吗?那张该死的侍寝时间表,让她连表演的心思都没了,还笑脸相迎? 搞笑还差不多。 封建帝王再如何的了不起,也不能因为老婆不对他笑就把老婆弄死吧? 至于失宠…… 呵呵呵。 一个月都只有三天了,和失宠有什么分别。 张淼淼觉得她还不如失宠呢!至少真的失宠了,她也就死心了。 “好了云淡,我自有分寸。”张淼淼压下心里的不快,语气平淡的回了云淡一句,“你下去提早膳吧。” 她看着镜子里装扮好后显得格外娇艳的自己,对梳头宫女说道:“往后头上就戴几朵通草和绒花,旁的金啊银啊玉的,不出门就不要拿出来了,压得脖子疼。” 女为悦己者容。 四阿哥要是乖乖听话,好好交公粮,张淼淼也不介意为他打扮得光鲜亮丽。 现在他整出这么一个事,简直就是大冬天的往张淼淼身上泼了一盆冰水,弄得她整个人都凉了,能不去德妃那里跳不理解,已经是她最后的理智了。 这要是不让她小闹一下,她真的会被逼疯。 梳头宫女被张淼淼的话吓了一跳,连忙轻手轻脚地将她头上的簪子收起来。 四阿哥就是在这里进来的。 屋子里伺候的纷纷行礼:“给阿哥爷请安了。” 张淼淼故意慢了半拍,等人都请安了,才慢吞吞从镜子前起身行礼:“给阿哥爷请安。” 她脸上还带着笑,看上去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四阿哥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嗯了一声,亲自扶起张淼淼:“福晋何必多礼。” 张淼淼抽回自己的手,细声细气地说:“礼不可废呢。” 这样的客气。 四阿哥皱了皱眉,眼睛扫过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出去!” 苏培盛缩着脖子就带人下去了。 云淡是千班不放心,却又不得不听命令,只能退了出去。 人都走了,屋子里也就安静了。 四阿哥坐下,任何伸手将离自己有一些距离的张淼淼抓过来,摁在自己的膝盖上。 张淼淼侧了侧头,避开了他的眼睛。 四阿哥低低叹了口气,伸手掰过她的脸,迫使她和自己对视:“这是怎么了?” 这语气可真平静。 和着这位根本就没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张淼淼摇头,注视着四阿哥那双不管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冷情的眼睛说道:“阿哥爷说什么呢,我不明白。” “生气了?”四阿哥柔声问,“醋性就这么大?爷心里只有福晋你一个。” “我真的不明白阿哥爷在说什么。”张淼淼咬住自己的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这么出色的小仙女,难道就只配比旁人多一天吗! 这会儿甜言蜜语到说的动听,这那张表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自尊心严重受挫的张淼淼眨了眨眼睛,眼泪就开始拼命往下掉了。 四阿哥伸出手去擦她的眼泪,被张淼淼一巴掌拍开了。她一边抬手用力地去擦自己的眼睛,一边倔强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整个人瞧上去可怜又可爱。 四阿哥又叹气,松开自己捏着张淼淼下巴的手:“就醋成这样?福晋在娘家的时候没看过女四书?” “我不知道阿哥爷在说什么。”张淼淼有些哽咽,她撇过头不去看四阿哥,“阿哥爷给我的纸条我已经看了,一会儿就和侧福晋她们过来说一说。” 她赌气开口:“我必不会误了阿哥爷的大事。” 作!使劲作! 张淼淼今日非要作得四阿哥难受!大闹不能闹,小闹还不行吗! 来啊,鱼死网破吧! 不就只给她三天吗!有本事那三天都不要给她! 谁都不要吃肉好了! 反正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再多忍一阵子,也不是不行! “……”四阿哥低低笑了一声,“这是赌气呢。” 张淼淼并不回答,她伸手推了四阿哥一把,然后从他身上下来。 理了理身子有些皱的衣服,张淼淼低垂着头,说道: “阿哥爷,时辰不早了,一会儿读书迟到又该是我的过错了。” 四阿哥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他猛地站起来,捏着张淼淼的下巴,看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福晋这话是哪里听来的?” 探听皇帝的踪迹和是大忌。琢磨皇帝的心思也是大忌。 四阿哥不是皇帝,但他是皇子。 他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自然也排斥旁人琢磨他的心思。 张淼淼却一点都不怕。 她就是故意这样说的。 她不少受,四阿哥这个杀猪皇子也别想好受! “阿哥爷这是承认了?”张淼淼眼眶红得厉害,泪珠在里头打转,“妾何德何能,竟然能误了阿哥爷的大事!怨不得阿哥爷如今连侍寝这样的事情都要立下规矩呢!可不是要立规矩,不立规矩妾这样的祸水还不知道要怎样耽搁您上进呢!”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张淼淼的眼睛里往下掉,她看着四阿哥,说道:“您竟然还让我和侧福晋她们说这样的事情!没和我成亲之前,阿哥爷也是这样对她们的?她们以前可曾有过这样的规矩?哦……她们不曾有。是我嫁进来了,她们才要守这样的规矩。” “她们会怎么想我?她们还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编排我呢!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张淼淼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抬起双手捶四阿哥了。 这一回可不是撒娇似的小拳拳捶胸口了。 张淼淼使出了八分力气,捶得四阿哥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他这才弄明白福晋这一早上为什么不对劲。 “别哭了。” 被窥探的怒气一下子就散了。 第51章 她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废…… 被捶得从炕上站起来, 还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的四阿哥抓住张淼淼的手,将她死死搂进怀里。 他把下巴放在张淼淼的头顶,轻叹着说道:“这件事是爷考虑不周了。” 张淼淼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面无表情, 语气却越发的委屈:“阿哥爷这是把我的脸往地上踩……哪有人……哪有人这样做事的……” “……”四阿哥第一次被人这样埋怨,怒气散了之后, 忍不住觉得有些新奇。 福晋赤子之心,亲近他,依恋他,将他视为丈夫,才会有这样大胆的表现。 四阿哥抬手拍了拍张淼淼的后背:“别哭了,再哭下去, 不单单爷这身衣服不能穿出去了, 福晋你也得变成一只小花猫。” 张淼淼颤了颤, 她慢慢从他怀里挣脱, 脸上的泪痕未干, 红云却已经爬上了她的脸颊。 她捏着帕子,站在四阿哥的面前,浑身上下透着郝然, 那样子就像是不胜凉风的水莲花。 四阿哥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样的话了。 “福晋,纸上的内容还请福晋忘了吧。”四阿哥心软了,新婚妻子性子单纯脸皮又薄, 让她去和后院的其他女人说这样的话题,确实不太合适。 但是侍寝的规矩还是要定下来的,四阿哥并不打算再放纵自己,那么这件事交给谁来办呢? 张淼淼并不知道四阿哥在想什么, 她还以为自己这一哭二闹的招数成功让他改变主意了。 有那么一瞬间,张淼淼懵逼了。 她莫不是穿到了甜宠文里?不然为什么就这么闹了一闹,四阿哥就改主意了? 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清穿小说里最难搞定的冷面王啊! 狗天道难道没有坑她?还说她已经把四阿哥给迷倒了?让他一见到她就彻底意乱情迷? 张淼淼心里惊疑不定,面上却还维持着郝然的模样。她声若蚊蝇地应了一声,又悄悄抬眼瞟了一眼四阿哥,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才确定自己刚才并没有说错。 四阿哥让她忘了侍寝时间表的事情。 嘻嘻嘻。 张淼淼又好了。 满血复活。 她走到四阿哥身边,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阿哥爷,用早膳吧,一会儿该去上书房了。” 四阿哥回过神,他看了眼自己皱巴巴的衣服,以前低着头小媳妇模样的张淼淼,低笑了一声:“福晋,今儿个我这早膳是又用不成了。” 张淼淼抬头,只见四阿哥指着身上的衣服说:“皱得不成样子了。” “我服侍阿哥爷换一身吧。”张淼淼看了一眼屋里的自鸣钟,发现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昨日的奶油卷阿哥爷用得好吗?要不今儿再带点?” 只要能吃肉,张淼淼就又恢复成了之前的甜姐儿模样。 她那双还带着泪意的眼睛就那样一眼不眨地看着四阿哥,里头是满满的关切。 她这是为了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 张淼淼心里的那个小人看着身长玉立的四阿哥,舔了舔嘴巴: 小鲜肉,你可不能饥一顿饱一顿啊!你要多吃点啊,争取比我晚死才行! 四阿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张淼淼的头发:“不用了,福晋自己用吧。” 张淼淼有些不好意思,杀猪皇子对她这么温柔,而她差一点就跑去德妃那里挑拨他们的母子之情。 “苏培盛!”四阿哥叫人。 苏培盛进来了:“阿哥爷。” “福晋,这几日晚上我都有事,就不过来了。”四阿哥出门之前,回身和张淼淼说了两句。 张淼淼:…… 门合上的瞬间,甜姐儿瞬间下线。 张淼淼发现自己刚才完全是在自我感动,四阿哥根本就没有变,这个杀猪皇子嘴上说着让她忘了侍寝时间表的事情,身体却诚实的不肯来这里!这有什么区别! 他是真的不行,还是故意耍她玩? 张淼淼心里闹不明白。 “云淡!”她好气啊,感情之前的自我得意是浪费感情!她哪里是迷住了四阿哥,让他神魂颠倒!他这是不行! 听到动静的云淡推门进来:“福晋有何吩咐?”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无比的真切。谁叫她在门口守着的时候,瞥了一眼陪在四阿哥身边的苏培盛的表情呢。苏培盛之前来的时候眼神可没这么谦卑。 “伺候我用早膳,一会儿我要去永和宫给母妃请安。”张淼淼气坏了,理智又有离家出走的迹象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觉得挑拨四阿哥和德妃母子之情不是明智之举,但是暗示德妃四阿哥那方面不行却不会影响大局。 德妃到底是生母,想来不会把这种事情透露给康熙知道。 就算德妃真的把这种事情告诉了康熙,只要四阿哥和后院的其他女人生个儿子出来,这事也就不算事了,影响不了他夺嫡。 呵呵呵。 张淼淼冷笑。 她是谁? 她是合欢宗掌门,不动心,只动身的魔修。 顺着她,满足她,让她在后宅里过舒舒服服的日子,那么她就是畜无害的小猫咪。逆着她,无视她,让她日子过得不舒坦了,那么就不要怪她不知分寸,作天作地了。 她嫁给四阿哥这个未来的皇帝,可不是为了和他谈情说爱的。 既然影响不了他夺嫡,耽误不了她做皇后,那恶心他一下,难道不香? “福晋?”云淡心里不安,她总觉得张淼淼现在的状态不太对,“是阿哥爷吩咐福晋去给德主子请安的吗?” 张淼淼摇头:“是我想母妃了,好几天都没有去给她请安了,怎么都该过去一趟的。” 云淡松了一口气,笑着说:“福晋说的很是。咱家夫人之前不是还让福晋给德主子进一些红花吗?这一次要不要带过去?” “嗯,差点把这桩事也忘了。云淡你去把额娘给的红花收拾一下,一会儿我就带过去。”张淼淼被云淡这么一说,终于想起回门时觉罗氏说的话了。 觉罗氏当时似乎说了让她不要太放纵?她放纵了吗?根本没有!这才几天啊!她真没有一个月夜夜笙歌!她特别老实,还给四阿哥留出了每个月四天的休息时间呢! 可四阿哥这个杀猪皇子竟然还不满足! 他这是要绝她的路啊! 张淼淼觉得自己好可怜。 早知道出嫁后要守活寡,那要不如不出嫁呢。至少在娘家,她还能做个啥都不用操心的宝宝。 匆匆用过早膳,张淼淼让云淡回去休息,自己则带着春华夏荷两个去永和宫见德妃。 她刚到永和宫门口,就有眼尖的小太监迎上来打千: “给四福晋请安,四福晋万安。” “起吧。”张淼淼笑容满面叫起。对待永和宫的人,张淼淼那是十二分的客气。谁叫她是个贤惠儿媳妇呢?连伺候婆婆的人,她都尊重,那对婆婆就更不用说了! 孝顺这个风评,张淼淼是一定要得到手的。 她注定无子,能有个孝顺的风评,有利于她坐稳皇后之位。 轻声问那个小太监,“母妃可去宁寿宫了?” 小太监有些讶异:“四福晋不知道么?今儿个太后免了请安。” 张淼淼没想到自己来得这么巧,德妃今日竟然没有去给太后请安。宁寿宫老太后是个喜欢热闹,如果没事,是绝对不会免了请安的。 张淼淼这个孙媳妇照理也该每日都过去宁寿宫请安,陪着她说话的。但是太子妃死了祖父,正在守孝、大福晋则刚生了儿子,正在坐月子,老太太最喜欢的两个孙媳妇不在,剩下的三福晋和张淼淼她都不太喜欢,索性就借口她们新婚,免了她们的请安。 所以,对于宁寿宫老太后的身体状况,张淼淼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不知道不影响张淼淼的表演。 她脸上露出一抹忧愁来,紧张地询问小太监:“怎么就免了请安了?可是皇太后祖母有什么不适?” 小太监愣了一下,半晌想起来太后免了四福晋的请安。 他赶紧回张淼淼的话,原来宁寿宫里的那个老太太昨夜没睡好,今儿起来就觉得没精神,就给各宫都传了话,免了她们的请安。 得知老太后没事的张淼淼装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她双手合十,虔诚地说:“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皇太后祖母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虔诚的样,谁都不能说她不孝顺。 至少小太监是被她骗过去了,特别殷勤地开口:“四福晋稍等,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张淼淼笑着谢了她,又让春华看赏。 得了个小荷包的小太监刚进去通报,没一会儿,那个德妃做主给她的嬷嬷墨尔迪勒氏出来了:“四福晋来了?德主子正念叨您呢。” 这位嬷嬷瞧上去和上次完全不同了,那发自内心的亲近,张淼淼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虽然是告状的,但是对着这个今儿回去就要帮着她管家的嬷嬷,她还真得笑脸迎人。 这位和杀猪皇子一样,决定着她之后的日子能不能过得舒坦。 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道理的张淼淼朝她一笑,主动走上去勾住了她的手,说道:“嬷嬷说的可是真的?母妃真的在念叨我?我这个人最不经念叨,谁要是念叨我一声,我就非得上门一次不可。” 墨尔迪勒嬷嬷愣了一下,她看着张淼淼挽着她的那只手,也不扭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福晋这张嘴……怪不得德主子爱你爱得不行。” 四福晋亲近她,她也没必要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来。 是个聪明人。 张淼淼心里暗想。 她眨了眨眼睛,故意呆萌地问:“母妃果真爱我爱得不行?嬷嬷可别骗我,一会儿进去了,我可要问母妃的。” 墨尔迪勒嬷嬷低笑:“福晋问吧,老奴的话句句属实。” 两人一路说笑着往永和宫正殿走去,跟在她们身后的春华和夏荷则都低着头。 前者脸上是满满的紧张,心里揣着秘密的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做。 后者则是一脸羡慕,满心满意的都是对墨尔迪勒嬷嬷的羡慕以及对自己未来的憧憬。要是她老了之后也能被小主子这样尊重就好了。 从门口走到正殿也没多少路,很快张淼淼就和墨尔迪勒嬷嬷一起踏进正殿。 德妃并没有在正堂的宝座上坐着,接见自家儿媳妇很不必这样的正式。她正歪在稍间里的炕上,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绣着帕子。 “儿媳给母妃请安……”张淼淼走进去,也不抬头,先扎扎实实磕头。 德妃一瞧她的动作,脸上就带笑:“你这个孩子,太实诚了。咱们母女,哪里要这样外道?快起来到我身边来。” 张淼淼笑盈盈站起来,走过去,并不见外地坐在德妃身旁。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德妃,笑问:“母妃近日可还好?” “好,都好。”德妃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日子遂顺,哪里能不好。她问:“你这两日可好?不是回了娘家了吗?家里可都好?” 张淼淼也说好,然后笑着问德妃:“母妃,儿媳正有事要问您呢。” 德妃微微抬眼,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她迅速掩住了,拉着张淼淼的手,柔声问:“咱们母女两个,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这感情好。”张淼淼指着和她一起进来后就站在一旁的墨尔迪勒嬷嬷:“嬷嬷刚和我说了,说母妃爱我爱得不行,可是真的?” 德妃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呆了呆,一下子笑出声来:“你这个泼猴!谁爱你爱得不行!哎呦,我的肚子!快来瞧瞧你们四福晋,看看她这张脸皮子到底有多厚!” 满屋子一起笑了。 张淼淼也不恼,任凭德妃笑到停下来,才凑上去:“母妃,嬷嬷可有骗我?” “没有没有,她没骗你!”德妃捂着肚子,一把搂住张淼淼,“你这个小冤家!母妃就是爱你爱得不行!” 张淼淼呆在她怀里,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德妃看她这样,蹙眉:“这是怎么了?” 张淼淼摇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是不是四阿哥欺负你了?”德妃的眉毛挑起来了,她松开张淼淼,语气一下子重了起来。 张淼淼再次摇头。 告黑状的最高境界就是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她咬着下嘴唇,眼睛往屋子伺候的人身上瞟了一眼,才呢喃一般开口:“阿哥爷待我好,母妃也待我好,我这是感动的。” 德妃能信这鬼话,她看向屋里伺候的:“都出去!” 屋子里一下就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德妃拉着张淼淼的手安慰她:“好孩子,这会儿只我们母女两,真不是四阿哥欺负你了?你不要怕,他若是真的欺负你了,自有母妃替你做主!还是说是那个李氏?她又闹事了?” 张淼淼还是不说,她抽出身上的帕子,擦掉眼泪:“母妃我真没事。” “都哭成这样了,还叫没事?”德妃不信,她紧紧握住张淼淼的手,“你若是不说,我就命人把四阿哥叫来!我到要好好问问他是怎么待媳妇儿的!” 这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婆婆! 张淼淼感动了。 她装出着急的样子,打断德妃:“母妃千万别!我说……我说……” 德妃这才松开张淼淼的手,问道:“好孩子,万事有母妃做主呢。你不要怕。” 张淼淼绞着帕子,凑到德妃的耳边,把四阿哥排侍寝时间表的事情说了出来。 德妃一脸恍惚,咳嗽了一声,耳朵红了:“这……他自小就冷清,许是不爱这事……” 张淼淼低垂着头,假装没看见德妃的样子。她憋了口气,把自己的整张脸都憋红了,才声若蚊蝇地开口:“儿媳妇不是心有怨怼……实在是心里担心……阿哥爷正年轻气盛……儿媳妇没嫁进来之前……也没这样过……怎么就……之前还好端端的……” 说着说着,声音越发轻了。 德妃悚然,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她一把抓住张淼淼的手:“之前好端端,怎么就突然变了?好孩子,你快想一想,他今日可有什么异样?” 异样? 能有什么异样。 张淼淼也不胡说,她装出回忆的样子,好半晌回了一句:“回门那日……我家里额娘给安排了一个女大夫……她说……肾虚……再有……有一回阿哥爷人都来了我院子……半途跑了……” 说后半句话的时候,张淼淼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一句谎话都没有说,只是没把话说全。至于是谁肾虚,那都是德妃脑补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德妃脸色越发差了。 张淼淼能感觉到她抓着她手的力气。 “别慌!别慌!”德妃喃喃两句了,似是安慰张淼淼,又似安慰她自己,“好孩子,咱们都先别慌。” “母妃,我不慌!是我没见识,一惊一乍的,许是这里头有什么误会……”张淼淼顺着德妃的话往下说。 她瞧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安慰:“阿哥爷许是累了?据说这几日骑射课比往常上的时间都长呢。”她是来告状的,万一把德妃给急坏了,她可担不起。 德妃是经过后宫风浪的,在最初的惊骇之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她深吸了几口气,朝外头开口:“去把四阿哥身边伺候的那几个狗奴才给本宫叫来!” 张淼淼知道她这是要和他们对峙了。 儿子那方面不行了,当妈的肯定要问。 问就对了。 反正她没说谎。 很快,除了陪在四阿哥身边的苏培盛,和在外头的刘进忠,四阿哥身边剩下的两个管事太监全到永和宫了。 德妃让张淼淼躲到屏风后头去。 她自己一个人盘腿坐在炕上,看着跪在下头的陈起鹏和王以诚。 “四阿哥近日身体可好?” “回德主子,阿哥爷吃得好,睡得好。”陈起鹏低着头,战战兢兢回答。 德妃又问:“我这里怎么听说他骑射课练伤了?” 王以诚连忙答:“并未练伤,只一日,阿哥爷脱靶了几次。” “好端端怎么会脱靶了?可是手上受伤了你们瞒着本宫!”德妃疾言厉色,抓着这个点就骂,“四阿哥何曾有过脱靶!他臂力不足,准头却还好,你们告诉本宫,他怎么就脱靶了!是不是你们两个狗奴才引着他放纵了!” “奴才冤枉!” “奴才冤枉!” 两个狗奴才吓得脸都白了,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心里把那个告状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把四阿哥脱靶这样的事情告诉德妃了? 不就是脱靶了吗,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引得德主子大怒了? 德妃冷哼了一声:“冤枉?好,就算你们两个冤枉。那本宫问你们,阿哥爷这几日为何不曾去后院?” 王以诚心里苦,他真不能告诉德妃自家阿哥爷是被三阿哥嘲笑了,才疏远后院的。若是说了,阿哥爷能要了他的狗命。 陈起鹏心里更苦,他什么都不知道啊,被这么揪过来,真的冤枉。 “奴才不知。”两人异口同声回答。又在回答之后,偷偷瞪了对方一眼。 德妃坐在高处,这两人的小动作是再瞒不过她的。 她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不知?好一个不知!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来人,把这个两个狗奴才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王以诚和陈起鹏都没有求饶,德妃越发确定这两个狗奴才知道点什么了。 她儿子,大约是真不好了! 德妃心里不是滋味,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母妃?”张淼淼听到德妃的哭声,赶紧从屏风后头出来。 德妃不看见她还好,一看见她,再也忍不住。她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废了! 张淼淼走上前去,想要安慰她,德妃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抱住。 两人抱头痛哭。 “我苦命的儿!” “母妃!” 张淼淼哭得情真意切,杀猪皇子,让你这样对我,看我不恶心死呢! 等着瞧吧,等德妃缓过来,保准一天三顿给你送那方面的补汤! 你有本事就不吃!不吃,我就再来告状! 张.真恶毒.淼淼内心的小人正在叉腰狂笑! 第52章 真和杀猪皇子同归于尽了…… 张淼淼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小机灵鬼。 她和德妃报备四阿哥那方面有疾, 一方面恶心了这个该死的有精力却不肯放在她身上的杀猪皇子;另一方面也为自己将来无子做好了铺垫。做男人的有病,女人自然生不出。 至于以后后院其他女人生了孩子要怎么解释,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大不了她就按照某些清穿小说里的剧情, 弄个内务府包衣出身的格格入府, 栽赃人家有前明生子秘方。 哎呀,这样做似乎有些恶毒? 张淼淼正胡思乱想呢, 德妃就止住了哭声。 她是真经历过风雨的,之前死了儿子都能挺过来,如今儿子没死,不过是可能废了,她自然不会一蹶不振。 和张淼淼这个假哭选手抱在一起痛哭了一会儿,德妃就收敛了悲伤的情绪。 她擦干眼泪, 紧紧抓着张淼淼的手:“好孩子, 今日真是多亏你了。若不是你把这件事告诉额娘, 以四阿哥的脾性我, 他是死都不会往外说的。” 傻白甜张淼淼没听明白德妃话里的意思, 傻乎乎说:“母妃,伺候阿哥爷本就是我的本分。他病了,我若是都察觉不到, 又哪里配做他的福晋。” 德妃的表情微微变了变, 很快就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 但是她看张淼淼的眼神,却越发真切了。 她说:“一会儿你就先回阿哥所去,今日这事你谁都不要告诉, 连四阿哥也先别说。他的脾性,我这个做额娘的最清楚。若是他知道是你把事情透露了出来,必然会勃然大怒,你们小两口的关系……” 德妃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 张淼淼觉得自己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痛快点头答应:“母妃,我一定不和他说。” “好孩子!”德妃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片刻后又轻轻叹了口气,“四阿哥的身体到底如何,咱们娘两人谁也不知道。一会儿,我就借口自己不舒服,传个御医过来。四阿哥为人孝顺,知道我不舒服,必是会过来的。到时候,我是必会逼着他瞧一回御医的。没准,他真就是这几日累了呢?” “母妃字字句句都说到我心坎上了。若不是担心阿哥爷讳疾忌医,今日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母妃说这些的。”张淼淼眼泪汪汪,嘴上顺着德妃往下说,“我不怕阿哥爷没事母妃怪罪我胡言乱语,我只怕阿哥爷真的病了却不肯看大夫。讳疾忌医这样的事儿,我真的是怕。” 张淼淼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德妃在宫里多年,哪里听不出她是真心的,看她的眼神越发的柔和:“你能这样想,真是再好不过了。” 张淼淼哽咽了一声,借着拿帕子擦眼泪的功夫,遮住了眼睛里的笑意。她心里的那个小人是真的乐开了花:杀猪皇子,叫你不进后院! 德妃借口自己不舒服,请来的肯定是千金科的御医!这看妇科的御医和看男科的御医能是一回事吗?必然不是啊。 最关键的是,人家德妃不能直接告诉御医四阿哥那方面不行,只能含糊说她四儿子身子不舒服。 嘻嘻嘻。 御医能告诉德妃说她四儿子好得很吗?那不是得罪这位膝下两子两女的一宫之主么。 不说百分之百吧,张淼淼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御医会含糊其辞地说一通,然后开个太平方。 而德妃会信那个太平方吗?作为一个母亲,她也许会信,毕竟她是发自内心不希望四阿哥那方面有疾的人之一。但她必然还是会有顾虑的。在四阿哥没有生出一大堆孩子之前,永和宫的大补汤是少不了的。 张淼淼心里美,小惩一下,她真的做到了。 不补得他流鼻血,她这口恶气还真出不了! 咱们老百姓,今儿真高兴。 又和德妃互相宽慰了一会儿,张淼淼终于起身告退。当然,她没忘让春华和夏荷把之前云淡收拾好的红花拿出来进给德妃。 “难为你时时刻刻都想着我了。”德妃有些感动,“你一个小人能有多少东西,自己用就是了,何必巴巴地拿给我呢?我这里尽有的,你快拿回去。” 张淼淼哪里肯:“母妃,这是阿哥爷和儿媳妇的一片心意。母妃有的,是母妃的。这却是我们做儿子媳妇献上的,哪里又一样了?母妃手下吧,全当全了我们的一片心。” “你这个丫头!这张嘴莫不是真抹了蜜?”德妃不再推辞,心里受用,自然也不会亏待张淼淼。 她把墨尔迪勒嬷嬷叫来,当着张淼淼的面嘱咐道:“四福晋人小面嫩,本宫把你给了她,是让你帮衬她的。若是你仗着伺候过本宫,不知分寸……” 墨尔迪勒嬷嬷扑通一声跪地,诅咒发誓:“娘娘,老奴必定谨守本分!” 德妃又让她给张淼淼行了一个君臣大礼,张淼淼知道德妃这是在明确她们两的主仆名分,也不推辞,老老实实受了,才把墨尔迪勒嬷嬷扶起来。 要不是临走前,德妃特意又嘱咐了墨尔迪勒嬷嬷一句多多注意着四阿哥的身体,张淼淼都要忘记她过来是告四阿哥黑状的了。 只能说,德妃是真的牛逼! 张淼淼因为修炼的缘故,皮子比一般人白很多。哭久了,眼睛就红得可怜,配上她那瓷白的皮肤,瞧着就就和小兔子似的。 德妃犹豫了一会儿,叫住了她,但鸡蛋也敷了,热毛巾也试过了,那红就是不肯退。 德妃在心里叹了一句天意,看张淼淼的眼神那叫一个复杂,弄得张淼淼浑身发毛,以为自己是露了破绽。 “母妃,儿媳告退。”张淼淼规规矩矩行礼,一分钟都不敢多留,顶着红眼睛就跑了。 她这副样子离开,自然引起了永和宫宫人、她身边人以及陈起鹏、王以诚这两个倒霉蛋的注意,不少人都在心里嘀咕这对婆媳是不是发生了争吵,但是作为本分奴才,谁都不敢多嘴问上一句,怕触了主子的霉头。 德妃在张淼淼离开不久之后,就命人去传御医了。 这下子,永和宫宫人确定了,德妃和四福晋婆媳真闹翻了,德妃被四福晋气病倒了。 “娘娘,这时候传御医,对四福晋的名声不太好……”德妃的心腹大宫女欲言又止,“夫妻一体,四福晋的名声坏了,四阿哥也又哪里能落得了一个好。” 德妃如何不知道:“就让她们说出去吧。名声和四阿哥的身体哪个重要?”她没瞒着身边的人,张淼淼一走,就招呼了心腹,把四阿哥的事情说了。 不是她不为自己亲儿子保密,实在保不了密。 都是贴身伺候她好几年的老人了,她身子如何,吃多少,喝多少,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她们比她还清楚。 德妃若是瞒着她们了,御医到时候一问就得露馅。 她这会儿已经换了身素淡的衣裳,头上也包上了一个抹额,恹恹地靠在炕上,说道:“四福晋是个好孩子,我已经把话和她说透了,为了四阿哥她是一点都不介意。她说了,她什么都不怕,只要四阿哥别讳疾忌医。” “四福晋瞧着柔弱,竟是这样的性情?”心腹有些吃惊,眼里闪过一丝敬佩。 “是啊,我也没想到她瞧着柔弱,竟能有这样的魄力。有她守着四阿哥,我是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德妃附和。 她透过窗户,看着外头那一小片天空,说道:“我是真的感谢孝懿皇后。四阿哥能得此佳妇,实在是托了她的福。原本我还担心她长成这样会勾得四阿哥失了魂。如今,我是真庆幸四阿哥得了她。万一四阿哥真有什么,有她这样的绝色在,旁人也不会说四阿哥什么,只会觉得他们男才女貌,夫妻和睦。” 张淼淼对于永和宫里德妃说的那些话是一无所知,她是真没听出德妃话里的那重暗示。让她这样没经过社会捶打,仗着外挂一辈子顺风顺水的人去琢磨德妃的话,那真的是强人所难。 不知道自己挖了一个坑给自己跳的张淼淼心情特别美的回了阿哥所。 刚回正院呢,她那通红的眼睛就被担心她没去休息的云淡瞧见了。 云淡咯噔了一下,也顾不上行礼,急忙慌地开口问了:“福晋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出门的,怎么回来眼睛就红了?” 张淼淼留下墨尔迪勒嬷嬷,打发其他人下去,才和云淡说:“和母妃闲聊的时候说起了娘家,一时情难自禁,就哭了一小会儿。” 云淡不信,但张淼淼是主子,做奴婢的,没有逼问主子的道理。 她只能张罗热毛巾,和鸡蛋。 张淼淼无奈:“别忙活了,母妃那里都试过了,不行。” “那也不能就这样啊!一会儿阿哥爷回来见了,还当发生什么了呢。”云淡不听,咋咋呼呼就往外头跑。 张淼淼也就由她去了。 “云淡这个丫头,被我宠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见着嬷嬷了竟然也不来行个礼。”张淼淼歪在炕上,有些歉意地和墨尔迪勒嬷嬷说话。 墨尔迪勒嬷嬷初来乍到,自然不会去和张淼淼的心腹对上。她笑着说:“云淡姑娘一心一意都是福晋,哪里是没规矩呢?” 张淼淼也笑:“嬷嬷快别夸她了,一会儿让她听见了,尾巴就该翘到天上了。” 古人哪里听过这样的俏皮话。 墨尔迪勒嬷嬷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一下就笑出了声。笑了一会儿,她叹道:“福晋真是好心胸啊。不过今日福晋做错了一桩事。” “什么?”张淼淼懵逼,“嬷嬷?”说什么呢?该不会她告黑状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吧? “福晋不该红着眼睛从永和宫出来的。”墨尔迪勒嬷嬷说,“不管福晋是为了什么哭,旁人瞧见了,只会以为福晋是得了德主子的训斥。这不管是对福晋的名声,还是德主子的名声,都不好。” !!! 张淼淼呆住了。 “阿哥爷为人孝顺,他知道了,该误会福晋了。” !!! 什么和什么! 墨尔迪勒嬷嬷到底在说什么! 张淼淼整个人都不好了:“嬷嬷,这是何意?怎么红眼睛就对我和母妃的名声不好了?” 墨尔迪勒嬷嬷讶异地看着张淼淼,简直不敢相信她问出了这样的话。 好半晌,她艰难地开口说道:“福晋是新媳妇,才嫁进来几天,但凡没犯大错,德主子这个做婆母的都不会训斥。如今福晋红着眼眶从永和宫里出来,要么是犯了大错被德主子训斥了,要么是德主子心胸狭窄,为人严苛,难为新媳妇。宫人不敢当面乱传主子们的话,私底下却还是要说一说的。” 张淼淼反应过来了。她猛地站起来,德妃一会儿要传御医! 啊啊啊! 张淼淼在心里尖叫,完了!宫里人肯定会说她把德妃气病了! 她孝顺的帽子戴不住了! 这真的是冤枉死了! 张淼淼想哭,怪不得德妃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呢!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张淼淼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社会性死亡了! 她这回是真和杀猪皇子同归于尽了! 为什么!为什么! 不愧是四阿哥的生母,和他一样的坑! 什么绝世好婆婆,全部都是她的错觉。 第53章 只能指望十四多生几个将…… 张.未经过社会捶打.淼淼也没心思和墨尔迪勒嬷嬷说话了, 她强撑着,微笑着对墨尔迪勒嬷嬷说道:“嬷嬷多心了,我和母妃之间并未发生什么争执。不过是闲聊的时候说起了娘家, 才一时伤感红了眼眶。不过还是要多谢嬷嬷的这番肺腑之言!” 顿了顿, 张淼淼压下心头的烦躁:“嬷嬷刚来,且歇上两天, 好好安置了再来当差。”说完,不给墨尔迪勒嬷嬷回绝的机会就叫春华和夏荷亲自带她下去。 墨尔迪勒嬷嬷只得谢恩下去。 她一早,张淼淼整个人就都不好了。 她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蠢了。 古代女人的名声是非常重要的。 张淼淼对永和宫的人是那么客气,为的还不就是自己的名字? 现在好了,全毁了。 不怎么动脑子,但脑子绝对没有生锈的张淼淼要气死了。 德妃今天是要叫御医的! 本来只有永和宫上下就怀疑她和德妃闹矛盾了, 这御医一来, 只要有主位上的人问上一句好端端的德妃怎么就不舒服了, 保准明儿整个紫禁城都得知道她们婆媳闹僵了。 怪不得德妃让她敷眼睛呢!和着所有人都知道她红着眼睛离开永和宫是要倒大霉的! 杀猪皇子是被坑了, 她也没落到好啊! 想想那个还没有嫁过来的八弟妹郭络罗氏, 人家真不见得嫉妒成性把持着八阿哥,毕竟就史料记载的,人家八阿哥就至少有妻妾五人。 但是为什么康熙和雍正两任帝王都要用“嫉妒行恶”、“暴戾不仁”、“侮辱其夫”这样的话评价她呢? 百分之五十是因为她无子的同时, 八阿哥很晚才有了一儿一女;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则是因为她名声不好。至于一个女人为什么名声不好, 除了八阿哥让她参与政事、不避外男之外,无子也是名声不好的一个原因。 不要说她的名声是被八阿哥连累,所以才被康熙和雍正抹黑的了。太子被废了两次, 但和她一样无子,只生了一个女儿的太子妃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评价?说白了还不是太子妃的名声好! 皇子福晋的名声是多么的重要,前车之鉴在此,不打算生的张淼淼是绝对不希望自己落得八福晋一个下场的。她要是不能在皇后的位置上寿终就寝, 对张淼淼来说那结果和被挫骨扬灰的八福晋也没差了。 一心想着学太子妃的张淼淼发现她的好名声因为这件事飞了一半了,孝顺估计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哪怕没人敢明面上说她不孝,私底下也绝对不会少嘀咕。更可怕的是以她爱吃肉的脾气,和四阿哥子嗣不丰的情况,未来善妒这顶帽子也是要戴在头上的。 该如何挽回? 让德妃澄清? 德妃又不傻,肯定明白夫妻一体的道理,但是比起儿子不行,媳妇名声受损又算得了什么呢? 更何况就算德妃和她统一口径,说她们婆媳没有闹矛盾,也要有人信啊! 德妃在后宫难道没有敌人?她们难道不会趁此机会推波助澜一番? 真真是造谣一张嘴,澄清跑断腿。 没准一会儿她就能迎接一个听到传闻暴怒的四阿哥? 张淼淼皱眉,正心烦着,云淡就拿着鸡蛋回来了。 “福晋,敷一下眼睛吧,不然一会儿该肿起来了。”她凑到张淼淼身边,抬手将用帕子包裹好的鸡蛋举起,一副只要张淼淼点头就立刻帮她敷眼睛的样子。 “不用了。”张淼淼郁闷自己的名声,她别的不怕,就怕这次的事件和无子会影响她未来封后。 云淡放下鸡蛋,着急地问:“主子,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脸色一点都不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是不是因为李格格之前大闹的事情让您被德主子责怪了?” 李格格大闹? 张淼淼眼睛一亮。 什么样的流言蜚语最假?一个人一种说法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 李格格,对不起了。之后她一定会补偿她的!大不了把四阿哥暂时让出来几天,让李格格按照历史一样生个儿子! 张淼淼有主意了。 她要散播更多的流言!这样人们说起她红着眼睛从永和宫离开,就不会只说她和德妃闹矛盾了!还能说她是和德妃闲聊想娘家了!以及她新嫁娘脸皮薄,受了李格格大闹的气,没主心骨跑去找德妃做主! “云淡,你真是我的福星!”张淼淼特别高兴,整个人一下子就坐直了。 她开口说:“云淡你去把墨尔迪勒嬷嬷请过来,就说我有些私房话要和她说。”在她们婆媳闹矛盾这个谣言肆起之前,先一步放出她去永和宫状告李格格的消息,事情不就解决了? 云淡还没闹明白呢,但是见张淼淼眉宇间的愁绪一下子就散了,自己的心也跟着宽了。她调侃了一句:“福晋这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我和雨浓两个旧人了。我不留在福晋这里碍眼了,这就去找墨尔迪勒嬷嬷过来。” 说着,她就小跑着出去了。 张淼淼心里有了主意,神经也没那么紧绷了。 另一边,永和宫里,德妃敲打了一番王以诚和陈起鹏两个被打了板子的狗奴才,嘱咐他们好好伺候四阿哥,不许他累着,就放他们走了。 王以诚和陈起鹏一出了永和宫就互看一眼,异口同声说道:“我去找阿哥爷!” “我去!” “我去!” 两个狗奴才谁都不肯让谁,看对方的眼神那叫一个火花四溅。 “王以诚,你在阿哥爷眼前呆得够久了,这次让给我,往后去福晋那的差事我就让你两次!”陈起鹏吸了一口气,开始讨价还价,“阿哥爷对福晋的看中,咱们都看在眼里。这个买卖你不亏。” 王以诚脑子转得飞快:“行!阿哥爷出宫建府后,福晋那必是要个总管的,你到时候要举荐我!” 陈起鹏在心里骂了就小狐狸,点头:“可以!” 两人飞快达成共识,一个去上书房一去回阿哥所。 陈起鹏到阿哥所的时候,四阿哥上午的课还没好呢。 他一个太监是不能随意进上书房的,他也不敢往那显眼的地方探头探脑。这里可是读书的地方,神圣着呢,因此他只能在心里酸溜溜地嫉妒了一回阿哥爷身边的哈哈珠子,然后小跑着地去找苏培盛那个狗东西了。 苏培盛正和其他几位阿哥爷的贴身太监说话呢,远远的就瞧见陈起鹏。他微微皱眉,和身边人拱了拱手,其他人知道有事,也不拦他,就让他走了。 苏培盛快步走到陈起鹏身边:“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跑来了?” 陈起鹏赶紧凑到苏培盛耳边,把德妃把他和王以诚叫到永和宫的事情说了一遍:“德主子往日可不会这样关心这样的小事,我琢磨着这里头怕是有些其他什么缘故。” 苏培盛点头:“这一会儿算你机灵!快回去吧,这里那么多双眼睛瞧着你!我一会儿就找机会和阿哥爷说,不会昧了你的功劳的!” 陈起鹏得了这一句,和苏培盛拱拱手就走了。 没一会儿,师傅从屋子里出去了。 苏培盛知道是吃点心的时候了,他赶紧等在门口,等四阿哥的乳兄弟海保出来,就朝他拼命使眼色。 海保不动声色,提了点心,才往苏培盛这边弯了弯:“怎么回事?” 苏培盛长话短说,把陈起鹏转述给他的话全部说了一遍。海保是个心里有数的,当即点头:“放心,我这就去和阿哥爷说。” 没一会儿,四阿哥就从屋子里出来了。到不是因为海保的话,而是德妃那头派人过来请四阿哥了。 这是孝懿皇后死后这么多年以来,德妃第一次在四阿哥上课的时候派人过来。 四阿哥脸色微变,没有犹豫就和师傅告假离去了。苏培盛跟在他的身边,瞧他那张沉下来的脸,一句话都不敢说。 没一会儿,就到永和宫了。 四阿哥大步走进去,就瞧见了御医身边的小苏拉。他皱眉,眼神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见德妃不在,便开口问伺候的宫女:“母妃人在何处?”语气很着急。 德妃的心腹宫女听见外头的声音,赶紧出来请安:“四阿哥,娘娘正在里头炕上歪着呢。” 四阿哥抬脚走进去,眼睛就是一缩。 德妃如此柔弱的一面,四阿哥从未见过。他不知道她是真的健康,还是故意有别于病歪歪的孝懿皇后,总之这么多年以来,脸色这样憔悴的德妃绝对是四阿哥第一次见。 “额娘你这是怎么了?”四阿哥眉毛紧蹙,声音一下就提了起来了。 德妃听他叫额娘,知道他是真着急了,心里一酸,眼泪就簌簌往下掉。 她这个儿子,除了性子急躁了一些,是再没有哪里不好的了。怎么就得了那样的病呢? 四阿哥表情更坏:“母妃你这是怎么了!”说着,破天荒靠近德妃,在她身侧的炕上坐了下来,还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母妃无事。”德妃被碰的瞬间身子僵了僵,但很快就又软了下来。 她看着自己这个好不容易养成人的儿子,心里那真是比黄连还苦。本来也许明年就能抱上孙子了,如今…… 德妃在心里重重叹气,她反手握住四阿哥的手:“四阿哥别担心,我真没事。御医也诊过脉了,不信你问他。” 四阿哥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德妃越看他,心里越不是滋味:“那两个狗奴才都告诉你了?”说的是今天她过问他身体的事情。 “是。”四阿哥承认。 “四阿哥。”德妃在他的手心里写上了三个字——噶尔丹,“骑射虽要紧,但也要注意身体。你往日里不曾有过脱靶,可见是近日累坏了。这样吧,正巧御医在我这里,你让他看一看,我也安心。” 四阿哥不动声色:“母妃说的是。” 德妃看自己心腹:“带你们阿哥们去外头诊脉。” 四阿哥起身走到外间,德妃瞧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双手合十。 没一会儿,平安脉就请完了。 德妃并不留四阿哥,打发他回去上书房。自己隔着屏风问御医:“四阿哥脉象如何?” “阿哥爷身体健硕。”御医很老实,除了隐瞒了一点点男人的小问题,他什么都说了。 “果真?”德妃反问,语气里是明显的不信,“御医看清了吗?” 御医的心一下子就咯噔了一下。 “微臣万死!” “四阿哥……”德妃是真难以启齿。她看向心腹,后者凑到御医耳边,轻声说了肾。 御医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说话也跟着结巴了:“微臣……罪该……”他心里纳闷,四阿哥不过就是略有肾虚,怎么德妃的语气仿佛她儿子要不行了? 德妃还有什么不清楚,当即有些心灰意冷:“这是出你口,入本宫耳,若是多一人知晓……” “微臣不敢!今日微臣只为娘娘一人诊过脉。”御医告退下去。 御医前脚走,德妃后脚就软了。她眼含热泪看着自己的心腹,喃喃道:“四阿哥怕是废了……十四呢?快把十四抱过来!” 她现在只能指望十四多生几个,将来过继一个给老四了。 第54章 鸡同鸭讲的四阿哥夫妇…… 永和宫里, 德妃为四阿哥的子嗣问题是操碎了心。 刚开口说要抱十四阿哥过来,才想起自己这个小儿子已经满七岁了,虽然还没搬出永和宫, 但已经开始在上书房读书了。 德妃想起前两日十四阿哥和养在她宫里的十三阿哥一起调皮捣蛋捉弄师傅却正巧被四阿哥发现并且教训了一顿的事情, 心里更愁了。 这兄弟俩上辈子约莫真的是冤家。 不管她怎么劝,她那个正是人憎狗嫌年纪的小儿子就是不肯听大儿子的话, 还口口声声说兄友弟恭是有前提的,这哥哥的要是先不友好了,做弟弟是如论如何都恭敬不起来。 德妃叹气,就这个大的不让小的,小的不听大的的情况,小的那个怎么可能会答应过继个孩子给大的! 真真是冤家! 德妃揉着额角, 改口道:“不用去叫十四了。你去瞧瞧十二格格在干什么, 若是没事, 就让她过来陪我说说话。” 养儿子简直就是找罪受。 还是闺女贴心。 德妃头疼自己两个儿子关系不好的时候, 张淼淼终于等到了墨尔迪勒嬷嬷。 她屋子本来就没留伺候人, 让云淡下去休息之后,张淼淼就直接了当开口了:“嬷嬷,我能信你吗?” 墨尔迪勒嬷嬷有些讶异:“德主子将老奴给了福晋了, 福晋就是老奴的主子。主子但有吩咐, 老奴绝不说个不字。” 张淼淼点头:“那嬷嬷就去帮我办件事吧。” 张淼淼轻声细语把自己的计划交代了一遍,然后有些心虚地解释了一下子自己这样做的理由:“如此真真假假,我和母妃的名声想来都不会受损了。” “福晋无需解释。”墨尔迪勒嬷嬷恭敬开口, “没有主子向奴婢解释的道理。这事福晋就交给老奴吧,老奴必定办得妥妥当当。” “嬷嬷身上没有腰牌,宫规森严,不知嬷嬷要如何去办?”张淼淼刚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 她这不是暴露自己脑袋空空的本质么! 墨尔迪勒嬷嬷眼睛微微闪了闪,认真为张淼淼解释:“福晋放心,德主子如今管着宫物呢,老奴也算是她身边的老人了,不会有人真的和老奴较真的。” 张淼淼恍然大悟。 这就是上头有人好办事。 “还请嬷嬷千万小心。”张淼淼这心总算是放下了,但嘴巴上的关心还是要的。 绿茶婊大约就是她这样的了。 一心只为自己的张淼淼看着墨尔迪勒嬷嬷告退下去,开始回忆自己看过的清穿小说。她一定要想一个办好,好好的制裁一下讨厌的杀猪皇子! 那么杀猪皇子四阿哥现在在干什么呢? 他看似面无表情实际上有些亢奋地从永和宫回了上书房。 一路上,他的脑子里就只有三个字葛尔丹! 上个月,葛尔丹率骑兵三万人,东掠喀尔喀蒙古车臣汗部,然后沿河而下,进驻巴颜乌兰,更是扬言要借俄罗斯鸟枪兵六万大举进攻漠南。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四阿哥就猜测又要打战了。一征葛尔丹的时候他年纪尚小,没能出征,可现在他已经成年了。战场是最容易立功的地方,四阿哥自然不想错过。 有句话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四阿哥自九月就开始观察户部,但是户部上下并无动静,他只能把这个猜测藏在心里。 现在德妃借口不适把他叫去永和宫,并在他手心写了葛尔丹三个字,四阿哥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真的还要打葛尔丹!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上战场!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无功立足! 脑子里只有建功立业的四阿哥根本不知道他老妈被他老婆忽悠地相信他那方面有病,正在为他未来可能无后心烦;他也不知道她老婆因为他克制自己,不打算留恋后院,正在计划再害他一次。 他回到上书房,下午的骑射课,比往常都还要卖力,直练到脱力才罢休。 因此,这天晚上回去,四阿哥直接就宿在了外书房。 张淼淼不知道她坑四阿哥的举动又一次坑了她自己,她只知道她自己在后头等了又等,都没等到杀猪皇子过来。 这位四阿哥真是绝了! 张淼淼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她离开永和宫之后,德妃传御医的事情,难道真的就没有人告诉他吗?他怎么能不过来呢!他就真的没听到外头关于她和德妃的流言蜚语?还是说他一点都不在意?他瞧上去也不像是不孝顺的啊? 难道是墨尔迪勒嬷嬷办事太过可靠,她让她传的话已经传出去了? 张淼淼琢磨不明白,晚上就没睡好,翻来覆去地颠身,到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才睡过去。 守在外间的春华却没法睡了,因为按照过去几日的惯例,凌晨三点左右,四阿哥就要过来和福晋一起用早膳。 她就这样熬了一宿,第二天起来眼睛整个都红了。她回想着云淡雨浓值夜时的情景,心里越发复杂。 张淼淼不知道自己的身边人对她有想法了,睡了一两个小时就因为可恶的生物钟醒来的她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她生无可恋地洗漱,正准备用早膳再补一觉的时候,四阿哥来了。 张淼淼咳嗽一声,掩饰住自己的有气无力,上前迎他,就被他用力握住了手。 嗯? 张淼淼睁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四阿哥有些过度亢奋。 “都出去!”四阿哥挥手把屋里伺候的人都赶出去,“爷有话要单独对福晋说。” 她这是要人前教子背后教妻? 张淼淼心道,来了来了,她等候已久的暴怒四阿哥终于要来了。 他肯定要怪她乱说话气病了德妃。 然后,张淼淼等来的却是一句: “福晋,咱们和葛尔丹可能又要打战了!你抽空派人回一趟娘家,只会他们一声。” !!! 张淼淼懵逼。 “葛二蛋?” 这是谁? 清穿小说里有提到过这个吗?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咸鱼的张淼淼对这个名字根本就没什么印象。 她眨了眨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懵逼地问四阿哥:“阿哥爷除了这个就没什么别的话要和我说吗?” 四阿哥想了想,说道:“福晋,这几日我可能会很忙。这家里家外就拜托福晋操持了!” 就这? “阿哥爷,母妃昨日在我走后请了御医,阿哥爷不知道吗?”张淼淼忍不住开口问道。她小心翼翼窥着四阿哥的神色,时刻准备着被他训斥一番。 四阿哥的神色无比的平静,他说:“母妃传御医一事和福晋无关,福晋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黑人问号脸张淼淼。 怎么就和她没关系了? 流言蜚语的效果就那么好?四阿哥一下子就认为她是清白的了? 张淼淼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四阿哥就拉着她的手,带她在桌边坐下了:“福晋放心,爷不是那等不辨是非的人。你什么样的人品心性,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你怎么就清楚我的人品心性了?张淼淼眨巴眨巴眼睛,怀疑四阿哥的眼睛瞎了。不过瞎了好,瞎了她才能坐上皇后的宝座啊! 张淼淼心里舒服了,脸上也有了笑意了。 她含情脉脉看着瞎了的杀猪皇子,发自内心地柔声细语道:“阿哥爷能这样信我,实在是我三世修来的福气。” 四阿哥的耳朵有些红。 他不是聋子,外头的传言昨个儿晚上就知道了。 但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德妃传御医到底为的是什么,因此并没有生福晋的气。相反,他觉得她是为了他的事,受委屈了。 四阿哥今日一早过来是有安抚张淼淼的意思的,他想着她为了她坏了名声,他就该给她找补。所以过来就把即将和葛尔丹打战的事情透露给了张淼淼,让她告诉她娘家,好让他们有机会上战场,并分一杯羹。 本来么,四阿哥觉得自己的补偿已经给到尾了。 但是张淼淼这样柔声细语谢他,四阿哥心里受用的同时,越发觉得欠了她。 他伸手握住张淼淼的手:“福晋,爷必不负你。这次之后,爷必让你穿上郡王福晋的礼服。” 张淼淼不知道这是现阶段四阿哥能给出的最大承诺,她羞红了脸,深情款款看着四阿哥,嘴里轻声嗯了一下。 她才不要什么郡王福晋的礼服,她只想四阿哥能和她夜夜笙歌。 反正她不出意外,她注定要做皇后的,郡王福晋很值钱吗? 不知道彼此在想什么的两个人凝视着对方,气氛暧昧无比。 而打破这暧昧气氛的,是永和宫送来的补汤。 狗奴才苏培盛站在外头,轻声说:“阿哥爷,德主子命人送了汤过来。” 张淼淼眼睛一下,赶紧松开四阿哥的手:“阿哥爷,快命人送进来吧。母妃的一片心意呢。” 四阿哥点头:“送进来。” 张淼淼期待地看着四阿哥把德妃送来的汤一饮而尽,小鲜肉本来就荷尔蒙旺盛,再补一补,今晚…… 嘻嘻嘻。 四阿哥脑子里想的完全是另外一桩事情。 结合之前海保告诉他的话,四阿哥越发认为这是德妃在暗示他继续努力锻炼骑射,争取上战场! 第55章 张淼淼要管家了 鸡同鸭讲的四阿哥夫妇这一早上过得特别的愉快。两人都觉得自己未来可期, 因此彼此之间的气氛那叫一个融洽。 四阿哥吃完早膳去上书房的时候,张淼淼想着晚上能好好吃上一口肉了,再一次靠在门口目送他的背影。 四阿哥心里受用, 出去的时候难得的还回了几次头。 弄得苏培盛这个知道小两口闹别扭的心里一阵阵的奇怪, 他们家这位主子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怎么遇上福晋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看来以后还是得多和正院这边亲近。 苏培盛的想法张淼淼不知道, 她送走四阿哥之后就困得厉害,把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就朝往炕上钻。 她要养精蓄锐,等着晚上的大战。 可她才小睡了一会儿,雨浓就一改往日的稳重,着急慌忙地赶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张淼淼睡眼惺忪睁开眼睛, “什么事让你这样的着急?” 雨浓嘴里苦得厉害,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子, 出事了!李格格突然冲进大格格那里, 不顾我和奶娘的阻拦, 把大格格抱走了!奴婢辜负了主子!没看好大格格!” 张淼淼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之前不是已经安抚过李格格了吗?都答应她等她好点了就把大格格还给她的,怎么又开始作妖了? 张淼淼揉了揉眉心,她那个什么病御医不是已经看过并开药了吗?难道就一点效果都没有? 张淼淼是真的不想管事, 她把管家权交给穿越老乡、老嬷嬷以及宋氏, 就是想舒舒服服过自己的日子,可现在看来,这不管家的日子她也没得到个清闲啊。 李氏抢大格格这件事, 有没有可能是她那个穿越老乡挑拨的? 这位正妻党在她面前可能不遗余力地说李格格的坏话。 张淼淼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脑子疼,她心里隐隐明白这件事和瓜尔佳氏脱不了关系,就凭她管着家却没有过来禀告一声李格格的事情,她身上的嫌疑就大得很。 这家, 她本来是不想管的,可照侧福晋这么折腾下去,她还真是不得不管了。 压下心里的那份烦闷,张淼淼从炕上起身:“怎么好端端的李格格又闹起来了?” 雨浓也纳闷呢:“前儿李格格还对福晋感恩戴德的,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掐着阿哥爷出门的点,就闹起来了。” 张淼淼一听,眉头皱了起来。 雨浓话里的意思她明白,她也觉得李格格这时间点掐得太巧了。 要知道就算是张淼淼都没有办法把时间掐得那么准,成亲这十来天里,四阿哥每日起床的点是固定的,但离开的时间却是有早晚的。 李格格病成那个样子,昨日又没有伺候四阿哥,就算会算,也不可能算得刚刚好,除非有人给她通风报信了。 哎。 张淼淼在心里叹气,她有百分之八十把握,李格格这么闹腾就是这位穿越者老乡的节奏。 她走到雨浓面前,弯腰把跪在地上的雨浓扶起来,“雨浓你起来,这件事不怪你和奶娘。李格格到底也是个主子,你和奶娘哪里敢对她用强。伺候我换身衣裳,我们一起去李格格那一趟。” “是福晋。”雨浓起来。 张淼淼快速换了身常服,头发随便梳了梳,仗着天生丽质也不带金银,就簪两朵绒花,就带着人一路往李格格院子去。 刚走到门口,张淼淼就听到了李格格和大格格相交辉映的哭声。 “我的儿!我的心肝!” “哇哇哇——” 魔音灌脑,张淼淼忍不住后退一步,深深皱眉。 雨浓小心翼翼窥了窥张淼淼的神色,关切问:“福晋?” 张淼淼深吸一口气,开口:“推门!” “福晋来了!” “格格,福晋来了!” 门打开的瞬间,里头的人惊慌失措地通报。 听到通传的李格格哭声一窒,但是她还是没有出来。 雨浓和其他跟着张淼淼过来的人都变了脸色。 老持沉重的雨浓甚至忍不住口出恶言了:“李格格真是胆大包天了!福晋都来了,竟然不出来迎接!” 张淼淼拍了拍她的手:“好了,李格格正病着呢,何必和一个病人计较。” “福晋也太软和了。”这样的话雨浓平日里是绝对不会说的,但是今日实在是气狠了,她甚至用云淡的语气嘀咕了一句,“福晋应该好好教一教李格格规矩,没哪家的妾有她作的。” “这话不是你该说的!”张淼淼板着脸训斥了雨浓一回,“李格格是主子!” 雨浓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当即跪下认错。 张淼淼叹了口气:“起来吧,下不为例。” 她何尝不是受够了李格格这一出又一出的事情,但是她能拿她怎么办呢?人家是真病人,荷尔蒙紊乱的产后抑郁症患者,和这种人能说什么道理?她病没好之前,这脑子就不是正常的。 张淼淼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只觉得最近这几天的日子,比她过去在娘家几年过的日子加起来都还要难熬。 这后院必须要太平下来! 张淼淼觉得自己是够够的了! 她必须要管家!把权利握在手里,这样才能让后院里的女人们都老老实实起来! 再也不排斥管家的张淼淼决定把大格格抱回去之后就把管家的人都招到正院,她要收回管家权,她要和杀猪皇子一样给后院的女人排个表格,让她们凡是按照表格来。否则,她是永远都过不是清净日子的。 院子外头,张淼淼改变心态,准备管家。 同一时间,院子里头。 玉芝跪在地上,哭求李格格:“格格快出去迎一迎福晋吧!咱们不能仗着生病就这样的没规矩啊!阿哥爷什么的脾气格格不清楚吗?这事要是被阿哥爷知道了,格格你想过自己会如何吗?” 李格格充耳不闻,搂着仍然在哭的大格格瑚图里,一个人喃喃自语:“阿哥爷?阿哥爷早就把我忘到脑后了……他任凭福晋去德主子那里说我的坏话……我不过就是病了……怎么就成了我给福晋委屈受了?我一个妾……我不过一个小小格格……有什么本事让福晋受委屈?明明委屈的是我……我的大格格都被抱走了……怎么能说是我给福晋委屈受了呢……” “格格快被说了!那不过就是流言罢了,谁都没瞧见福晋去德主子那里告状啊。”玉芝真的不明白,她不过就是轮休了一日,李格格怎么就又变卦了,“格格,你前日不是还说福晋是个好的吗?” “什么好的!她就是面慈心苦!她骗了我!玉芝,你想想,自她嫁过来就把持着阿哥爷!本来我、宋氏和侧福晋一人都能得上几天的,可现在呢!阿哥爷连后院都不来了!我再也不会上当受骗了!”李格格挑眉,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她放下从大哭变到抽噎的大格格,冲到玉芝面前,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玉芝!”李格格眼睛睁得大大的,“我绝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福晋胡作非为!我要好起来!我要去告诉德主子!让她看清福晋的真面目!” “格格!”玉芝欲哭无泪,心里不认同她,嘴巴上却只能顺着她,“好格格,你说对得对!你要好好吃药,快点好起来!现在咱们还不能和福晋撕破脸皮,阿哥爷如今让福晋养着大格格呢!你千万为大格格考虑。” 李格格怔了一会儿,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对对对!咱们要先和福晋虚与委蛇!等福晋把大格格还给我了,我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大格格瑚图里要疯了。 她欲哭无泪。 本来么,她这会儿人小体弱,嗜睡,不睡到日上三竿是睁开不了眼睛的。所以不管是嫡额娘,还是她身边伺候的,都不敢随意叫醒她,一切都随着她。用她们的话说,小孩子睡饱了,身体才能好。 大格格瑚图里每日都过得不错,但今日和往常不同。 她额娘李格格不管不顾,疯子一样冲进了她住着的侧殿,不顾众人的阻拦,将仍然还在酣睡的她从床上抱起来,夺路而逃! 被吵醒的瑚图里整个人都懵了,她吓了一大跳,小小的身子差一点点就痉挛了起来。 那会儿她还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以为她额娘是想她了,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来。 虽然不认同她,心里却为她找足了借口,觉得她是一片慈母心肠,其情可悯。 但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她额娘根本就不是慈母心肠,她是得了失心疯了!瞧瞧她说的这些话!嫡额娘端庄贤淑,怎么可能把持阿玛!还说她面慈心苦?怎么可能!若不是嫡额娘花费千辛万苦,弘盼因为早产虚弱至极的身子怎么可能养好! 她额娘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瑚图里回忆过去,很多不符合常理的地方,终于有了解释。 怪不得弘盼自出生起就被抱给了侧福晋养,怪不得只有逢年过节和额娘生辰的时候,她才能和弘盼一起去她的院子给她磕头,怪不得连她出嫁,弘盼娶妻那么大的日子,阿玛都不放她出来! 原来她额娘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她能和她再续母女之情吗? 瑚图里心里茫然,突然不明白老天爷让她重活一次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她陷入迷茫的时候,张淼淼带人进来了。 “李格格!” 听到嫡额娘声音的瑚图里猛地瞪大了眼睛。 她明白了。 她重来一次是为了留住嫡额娘那个小产的孩子的! 第56章 一场闹剧 不知道大格格瑚图里脑袋瓜子里正在想什么的张淼淼带着雨浓等一群人, 直接走进了屋子。 “李格格!”张淼淼板着脸看着蓬头垢面,整个人和疯婆子也没差多少的李格格,严厉地开口, “你的规矩哪里去了!” 李格格转了转身子, 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眼张淼淼,才抿着嘴巴微微福了福身。 她的不情愿,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玉芝的脸刷得就白了。 她重重跪下,一个字都不敢说。 张淼淼不是古代人,对这种冒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但是身边人的表现让她明白,这会儿无动于衷是不合适的。 她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李格格你……”然后倒吸一口气, 摇晃了一下身子, 后退了一步。 “福晋!” “主子!” 张淼淼身边的人纷纷跳出来, 开始指责李格格。其中春华叫得最响亮, 她甚至上前了一步, 将张淼淼的身子挡住了一半: “李格格,你就是这么和福晋请安的吗?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那义愤填膺的模样,让不知道的情的人还以为她才是张淼淼带进宫的陪嫁。 真正的陪嫁雨浓没有说话, 在张淼淼晃动身子的瞬间, 她就伸手牢牢扶住了张淼淼。在所有人都怒斥李格格的时候,只有她不错眼地盯着张淼淼,关切地看着她的脸色:“格格, 没事吧?” 张淼淼缓了一会儿,才慢慢摇了摇头。 娇娇弱弱小仙女人设不能崩塌呀。 只有面对男人的时候才有演技的张淼淼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破绽百出,但好在她先天条件好。人啊,只要皮肤白到一个程度, 不激动,脸不红,再多多皱眉一下,就能给人一种病恹恹的感觉。 演技不够,皮相来凑。她目前似乎凑合的挺成功的,不然雨浓也不会着急到连旧日在娘家的称呼都叫出来吧? 张淼淼挺满意自己刚才的举动,她看着雨浓关切的脸,轻声说道:“我无事。”然后转头呵斥春华: “春华!够了!李格格再如何那都是大格格的生母!” 她这么做到不是因为昨日才放出流言坑了李格格,而是怕事情闹大了,四阿哥回来知道了,没心情和她共赴巫山。 补汤都喝了,小鲜肉今日是必然精力充沛的。不抓紧时间快乐一下,难道就让他去处理李格格吗!这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一门心思只有吃肉的张淼淼严厉喝止了春华。 春华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争辩了一句:“福晋,您这未免太宽容了!李格格都蹬鼻子……” “我说够了!”张淼淼抿着唇,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我说的话是不是已经不管用了!退下!” 春华眼睛里闪过一丝晶莹,她捂着脸,小跑着冲出了李格格的屋子。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张淼淼对李格格的宽容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但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 雨浓这种一心为她着想的觉得她性子太软,以后要是失宠了,一定会被人骑在头上。少数李格格的人则在心里暗暗庆幸她的软性子。而剩下的绝大多数人则都在心里盘算,福晋性子这样的软,她们是不是有机会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和雨浓这种乌拉那拉家包衣出身的不同,阿哥所里,不,应该说整个后宫的宫女都出身上三旗包衣。不要以为她们是包衣,身份就一定低微。 说直接点,官职和世职与旗籍是两码事。你可能是包衣,但身居高位;你可能是旗人,但就以百姓。衣这个群体和其他旗人一样,也分官宦世家、普通官员和平民百姓。 但因为规矩如此,内务府包衣官宦世家的女儿不管自己阿玛的官职有多高,只要自己一家是上三旗,就要和上三旗其他普通官员、甚至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儿一起参加内务府选秀。 一些官宦世家的女儿若不幸中选为了宫女,不是没有被分派去伺候出身比较她还差的主位的可能,这让她们如何甘心。 所以,不少出身不错的宫女都有一颗攀龙附凤的心。她们中些人,选择老实服侍自己的主子,期待主子提携;有些人么,则喜欢自己主动出击。 张淼淼对这些不算了解,她对宫女的全部印象都来自清穿小说,一心一意认为她们都是地位低下的人,因此并不把她们当做竞争对手。 在张淼淼看来,她那么美,四阿哥又是那样的脾性,宫女们根本毫无机会。因此她并不清楚自己表现出来的软性子激起了在场不少人的野心。 和她一样不清楚的这些的还有被李格格安置在炕上的大格格瑚图里,这个从生到死,一直被保护得特别好的傻白甜大格格正在心里感叹: 嫡额娘真是一无既往的宽厚啊。额娘这样不尊重她,她还能考虑她这个女儿的颜面,真是再慈爱不过了。 瑚图里想到这里,越发坚定自己之前的念头了。 她一定要帮嫡额娘把孩子保住!阿玛拢共就两个儿子,实在是太少了! 瑚图里感觉着屋里怪异的气氛,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她活波地踢了踢包裹着自己的襁褓,发出呀得一声,成功吸引了李格格和张淼淼的注意力。 李格格看也不看张淼淼,直接就往大格格身边走,一副想将她抱起来的样子。 玉芝急死了,一把抱住她的腿,不让她动:“好格格,咱们也瞧过大格格了,该把大格格还给福晋了!” 玉芝说话的时候在“还”字上面用了点力,病了之后奇奇怪怪的李格格没听出来她的意思,其他人到是都知道了。 一时间,包括张淼淼在内的人都在心里叹:这个李格格到是有个忠仆。 没听出来她意思的李格格不为所动,还怪她:“玉芝你放开我!还什么还,大格格是我生的!我才是她额娘!” “雨浓,去抱大格格。她一个小人儿,今天这么折腾下来,还不定如何受惊呢。你快些去抱她,回去了,就请个御医。”张淼淼头都大了,李格格这是借病装疯。 要不是四阿哥让她养着大格格,张淼淼出真的一点都不想沾这个麻烦。 但凡李格格还有点慈母之心,听到她句句不离大格格的身体,都该让她把大格格带回去。 可惜的是,产后抑郁+荷尔蒙紊乱病人的大脑和一般人完全不同。 李格格不但没有主动开口让张淼淼带大格格回去,她还一脚踢开了抱着她小腿的玉芝:“大格格好端端的,根本不用请什么御医!我不会让你们把大格格抱走的!” 张淼淼这回是真不用装了,气了个仰倒。 当然,她不是被李格格气的,她气的是自己当初为什么不硬抗四阿哥! 她那会儿就应该宁死不屈不养大格格的! 就算四阿哥真的为了她不养大格格的事情冷落她,仇视她,大不了就自杀啊!反正她身负凤命,只要不在皇后的位置上寿终就寝,就能无穷无尽的穿越!怎么都比现在掉进泥坑里强啊! 雨浓心惊胆战地接住倒下的张淼淼,喊出来的话都破音了:“福晋!福晋被气昏过去了!” 张淼淼嘴唇哆嗦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下一秒,张淼淼合上了眼睛。 她决定了!她一定要装被气病了! 这个大格格谁爱养谁养! 她拼上今晚不吃肉,也不要养这个奶娃了!李格格就是一个大泥坑,谁沾谁脏! 大格格瑚图里悚然大惊,嫡额娘被她额娘气昏过去了!这……这是以下犯上!阿玛要是知道了,额娘她…… 瑚图里当即大哭,她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到她的身上,忘记她额娘犯下的大错。再怎么样,那也是她的额娘啊。 在大格格的哭声里,雨浓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她不知道张淼淼的决定,是真的被突然昏过去的张淼淼吓住了,以为她被气出个什么好歹来了。 她紧紧揽着装昏的张淼淼,根本不管大哭的大格格,看李格格的眼神能吃人:“都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福晋的吩咐吗!还不快抱大格格回去!” 张淼淼身边的宫女们立刻就动了,就凭李格格的病和今日她把福晋都被气昏的举动,阿哥爷一定会厌弃她的。被阿哥爷厌弃的人,是没有办法报复她们的。 “你们干什么!” “你们这是以下犯上!” “不许抢我的女儿!” 李格格没想到张淼淼身边的人竟然真的敢不顾她的阻拦去抢大格格,顿时又急又气。 她拦在大格格躺着的炕前头,但凡有人敢伸手,她就用力将人推开。 但她毕竟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一个机灵的宫女就从她侧面绕了过去。 “放开瑚图里!”李格格尖叫,伸手去抢。 “我的好格格,奴婢求求你了,不要再闹了!”玉芝死死抱住她,拖着她往后退,“就让她们把大格格抱走吧!” 李格格拼命挣扎:“瑚图里,我的儿,你哭一声啊!你哭给她们看啊!你是我的女儿,你也不想和我分开啊!” 谁知刚刚还大哭的大格格突然就不哭了。 她安安稳稳窝在了宫女的怀里,紧紧闭着眼睛,装睡。 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哭,死都不能哭。但凡她再哭一声,她额娘就该拼死把她留下来了!到时候阿玛一定会大怒的! 瑚图里小小的身子颤抖得厉害,她额娘竟然是这样疯的人!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为什么不哭……为什么她不哭?我的女儿,明明是我的女儿……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对我!阿哥爷不来看我,怪我!福晋算计我,和德主子说我的坏话……为什么全世界都针对我……连我生的女儿都!”李格格崩溃,摊在玉芝的怀里嚎啕大哭。 一场闹剧,以张淼淼装昏,大格格装睡,李格格崩溃落幕。 第57章 闹剧的后续影响上 四阿哥自从德妃那得了天子即将用兵葛尔丹的消息, 下午的骑射就格外的认真。 因此,他晚上回阿哥所的时候,就只想回外书房看会儿书, 烫烫脚, 早点休息。 谁知刚进门呢,就有一个面生的小太监过来报, 说是福晋今日昏了过去。 四阿哥当即皱眉:“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回事?” 那小太监低着头,嗫嚅半天,还是没敢回话。 四阿哥心里疑惑,瞥了一眼苏培盛。 狗腿子苏培盛一脚踹到那个小太监身上:“阿哥爷问你话呢!吞吞吐吐的,莫不是想挨板子!” “奴才不敢!”小太监受了一脚, 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哭着说, “实在是福晋交代了, 不许奴才多嘴。” 四阿哥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苏培盛心里咯噔一下,怒斥那个小太监: “福晋交代了不许你多嘴,那你为什么又来报!” 小太监吓坏了, 哆哆嗦嗦说:“侧福晋……是侧福晋命奴才来的。” 四阿哥的脸色恢复正常, 他也不问福晋为什么昏倒,只淡淡开口:“起来吧!回去告诉侧福晋,就说她这件事办得很好, 我去过正院就去她那里一趟。” 小太监利索起身,低垂着头,看着四阿哥和苏培盛从他身边走过,然后默默在心里起誓: 他张起麟总有一日要比苏培盛更风光! 苏培盛不知道有个小太监一心想着如何取代他, 他小跑着跟在四阿哥身后,心里越发觉得靠拢福晋才是保证他日后地位的唯一选择。 眼看马上就要到正院,四阿哥突然开口: “苏培盛,去打听一下,今儿白日里都发生些什么事。” 苏培盛立刻就应了:“奴才遵命。” 四阿哥一道正院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再走几步,恰好撞见正院提膳的粗使太监。 “福晋胃口可好?”四阿哥开口问,“打开食盒给爷看看!” 粗使太监躬着身子打开食盒,只见里头的小米粥和几样小点都一副原封不动的模样。 四阿哥不由皱眉,挥退了那个太监,往屋里头走的步子却更快了。 “阿哥爷来了!”守在屋子外头的宫女正发呆呢,再抬头就瞧见四阿哥了。她瞧他眉头紧锁,吓得赶紧朝里头通报了一声。 屋子里头躺在床上的张淼淼听到了动静,立刻装出一副想要起来迎接他,却实在起不来的样子。 她有气无力地开口:“云淡,雨浓,快……阿哥爷要进来了,扶我起来……拿胭脂来……别让他看出来。” 话还没说完呢,四阿哥就进来了。 四阿哥一进屋,眉头就锁得更紧了。他扫了一眼屋子里伺候的人,见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愤慨,心里已经隐隐有数了。不过他没有揭破,只大步走到张淼淼床边。 “福晋这是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福晋不想告诉他,那他就当不知道。 张淼淼扯了扯嘴角,病恹恹地回道:“阿哥爷不要担心……我没什么大事,就是吹了点冷风,头疼。阿哥爷别离我太近,万一过了病气给爷就不好了。” 四阿哥没有揭穿张淼淼,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见并不热,才放心点头:“既然如此,今日我就不留了,你安心休息。” “是,阿哥爷放心,我明儿就能好。”张淼淼装出一副强打精神的样子,特别贤惠地说,“阿哥爷快走吧……别真过了病气。” 四阿哥嗯了一声,深深看了张淼淼一眼,就走了。 他前脚离开,后脚云淡就炸了: “福晋性子也太好,李格格那样不敬您,您怎么就一句不和阿哥爷说呢!别说什么为了大格格的脸面!大格格又不是福晋您生的,你未免也太顾着她了!” 张淼淼低低叹了一句,还没开口呢,雨浓就心疼上了:“你这个棒槌,快别说了!福晋正不舒服呢!” 云淡瞧一眼张淼淼的脸色,见她连嘴唇上都没什么血色,心里也有些悔了。道歉的话,她说不出口,心里又后悔烦闷。她嘟了嘟嘴巴,打了自己一巴掌,狠狠跺脚,就跑出去了。 雨浓追了两步,最后还是停住了。她想了想,走到张淼淼床边,劝道:“福晋,云淡话说的不好听,却很有几分道理。大格格虽然养在福晋膝,但毕竟不是福晋生的,哪有为了她,自己受委屈的呢?” “雨浓,我心里有数。”张淼淼于心不忍,这两个丫头是真心为她考虑的,“阿哥爷什么样的人,这院里发生的事情,是瞒不过他的。” “福晋你的意思……”雨浓眼睛亮了亮。 张淼淼点了点头:“你且等着看吧……” 第58章 喜从天降的宋格格 四阿哥从正院出来, 直奔侧福晋瓜尔佳氏的院子。 他人还没到地方,苏培盛就已经回来了。 这个狗奴才办事利索得很,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 他凑到四阿哥的耳旁, 小声说道:“阿哥爷, 是李格格!今日您前脚去上书房,她后脚就闯到大格格那里, 把大格格硬抢了回去!福晋知道了,即刻就找了过去。谁知李格格不但不肯把大格格交给福晋,还尊卑不分,和福晋大闹了一通。” 四阿哥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浑身上下的煞气足得让苏培盛不由自主抖了抖。 他冷哼一声:“这李氏是越发不知所谓了!” 苏培盛缩着脖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生怕自己被迁怒。毕竟, 在福晋没嫁进来之前, 他没少为李格格大开方便之门。 四阿哥冷冷看了一眼苏培盛, 继续往侧福晋院子去。 苏培盛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 抽空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刚到门口,里头的侧福晋瓜尔佳氏就带着人迎了出来。她还是那副装扮得一丝不苟,宛若自梳的老嬷嬷的样子, 板板正正地福身请安:“妾给阿哥爷请安, 阿哥爷万福。” 四阿哥面无表情,也不开口,就那么冷冷的看着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自己站起来, 敷衍地笑了笑,说道:“阿哥爷知道李格格今日闹出来的事了?” 四阿哥脸色越发冷了。 他哼了一声,抬脚就往屋里去。 瓜尔佳氏阻止其他人进屋,自己一个走了进去, 并关上了屋子的门。 四阿哥并没有阻止,冷眼看她到底要搞什么花样。 瓜尔佳氏斟茶倒水,泡的是她特意找关系弄来了普洱茶。 毕竟历史记载,自雍正七年鄂尔泰进贡普洱,这普洱就成了贡茶里的宠儿。要不是眼前这位主子爱这一口,这普洱也没办法成为贡茶里的宠儿啊。 至于某清穿小说里提到的,说他爱喝太平猴魁,那真不可能。 太平猴魁是1900年才出的茶,现在才几几年? 不过瓜尔佳氏找来普洱,却不是为了讨好四阿哥。她只是想早一点把这个普洱过个明路,这样日后出宫建府了,她也能开个卖云南普洱茶的铺子。 为了银子,瓜尔佳氏亲自动手把茶放在四阿哥的身前:“这是云南那边的普洱茶,阿哥爷尝个新鲜吧。” 四阿哥重重将她端过来的茶砸在地上,哐当一声,上好的羊毛毯子一下子就湿了一大块。 瓜尔佳氏干脆利索下跪,低头求饶:“阿哥爷息怒!” “瓜尔佳氏,你当爷是傻子吗!” 四阿哥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表面上诚惶诚恐,实际上不知道在动什么鬼脑筋的侧福晋,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看着爷!” 瓜尔佳氏抬头。 “为什么三番两次和李氏过不去?”四阿哥问。 “妾不明白阿哥爷在说什么。”瓜尔佳氏摇头,装傻。反正四阿哥又不能强逼着她承认,只要脸皮厚,以她康熙亲赐侧福晋的身份,小命总不会有危险。 四阿哥冷笑:“很好!很好!瓜尔佳氏,你真就这么有恃无恐吗!你是不是以为爷不敢拿你怎么样!” 瓜尔佳氏的额头开始冒冷汗,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唇,辩称道:“妾实在不明白阿哥爷在说些什么。” “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四阿哥抽回自己的手,站起来,一边在屋子里踱步,一边说,“李氏不曾管家,她如何掐着我离开正院的点去大格格那里的?不要和我说是宋氏告诉她的,宋氏还没这个窥探我踪迹的胆量!” “阿哥爷冤枉死妾了。”瓜尔佳氏越发用力地咬自己的唇,“妾是侧福晋,就算没生养,也比李格格份位高,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去害她?再者,人人都知道妾和李格格关系不睦,李格格能听妾的话?” 四阿哥忍了又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一巴掌重重打在了桌子上:“你还狡辩!” 他不拍桌子还好,这一拍桌子,瓜尔佳氏的情绪就彻底失控了。 什么尊卑,什么规矩,什么封建礼教,通通被她抛到了脑后。 她的眼睛红得厉害,不知何时咬破的嘴唇更是在往下流血: “我狡辩什么了!阿哥爷您到我这里来就对着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算了!毕竟妾福薄命浅,不遭您待见,比不得李格格在您心里的位置。但是您是不是忘了,福晋今日也在李格格那受了大委屈了!莫非在您心里,福晋也比不上李格格吗!您别的不行,宠妾灭妻到是厉害得很啊!可怜福晋一心为您考虑,被李格格那样欺负,都不肯和您说一声……” 啪—— 四阿哥狠狠甩了一巴掌过去,咬牙切齿道:“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冷笑:“阿哥爷这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哐—— 屋子里的屏风被四阿哥踹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声音。 屋外头伺候的人面面相觑。 苏培盛硬着头皮朝里面问:“阿哥爷?要奴才进来伺候吗!” 没人回答。 盛怒的四阿哥胸膛剧烈起伏,他喘着粗气,狠狠看了瓜尔佳氏一眼,才一脚踢开门走了出去。 苏培盛被门吓了一跳,但是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四阿哥的脸色。 这还是当年九阿哥剪了这位爷爱犬的毛之后,苏培盛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生气。 狗奴才苏培盛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心惊胆战跟在四阿哥的身后,恨不得连气都不喘了。 四阿哥大步往前走,没人发现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也没有人知道,刚才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克制不住自己掐死瓜尔佳氏的冲动了。 大战在即,他必须忍。 不知道自己在死亡边缘徘徊了一次的瓜尔佳氏看着倒在地上的屏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她脱力一般地瘫倒在了地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春桃连滚带爬冲进屋子,她惊骇地看着瓜尔佳氏脸上的巴掌印,跟着哭了起来:“侧福晋,这到底是怎么了?” 瓜尔佳氏没有说话,靠在春桃的怀里,自顾自地落泪。 她的脑子乱极了。 家暴。 小三。 出轨的爸爸。 流产了的妈妈。 她童年的噩梦,在四阿哥拍桌子的那一刻,在她的大脑里重新上演。 不是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品德高尚到一心帮着福晋,实在她受不了。 只要四阿哥宠爱李格格、宋格格以及她自己,瓜尔佳氏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做噩梦。 她太痛苦了。 瓜尔佳氏死死抱着春桃:“春桃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逃离童年噩梦! 春桃不知道她问地是什么,一心认为她是后悔惹怒四阿哥了,一边抽泣,一边劝她:“侧福晋,您别怕。您出身摆在那呢,阿哥爷最多也就冷落您一阵子,不会真的拿您如何的。您不是和福晋要好吗?明儿个咱们就去求见福晋……您别怕……您还年轻呢,天长日久的……阿哥爷总会忘了今日的事情……再不济,等日后后院添丁了,您去求求福晋,总也能抱养个一儿半女的……” 春桃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她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僭越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安抚好自家侧福晋。 阿哥所拢共就那么大。 侧福晋瓜尔佳氏惹怒四阿哥的事情,没一会儿就传遍了后院。 张淼淼那里,从小太监那里得了消息的云淡气得脸都红了。她重新回到屋里,才发现装病的张淼淼已经睡下了。 “出什么事了?”雨浓瞧云淡脸色不对,轻声问她。 云淡压低声音把四阿哥大怒打了瓜尔佳氏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气鼓鼓地抱怨:“明明是李格格不敬福晋,怎么阿哥爷朝侧福晋发脾气?” 雨浓心里奇怪,手上却不停。 她一把捂住云淡的嘴巴:“云淡,你疯了不成!阿哥爷的事,是你能说的?快噤声!别让福晋再为你操心了!” 云淡有些不甘心,但还是闭上了嘴巴。 帐子后头五感过分敏锐的张淼淼在云淡冲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她把她们两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到不奇怪四阿哥的举动。 那可是九龙夺嫡最后的胜利者,以他的城府,怎么会看不出来李格格大闹背后的推手是谁。 这一刻,张淼淼有些庆幸自己未经过社会捶打,于人情世故和心计方面都比弱。但凡她和穿越老乡一样,动不动设计这个,动不动算计那个,处境绝对只会比现在糟。 但更多的,张淼淼是在为穿越者老乡叹息。 都已经成了四阿哥后院的女人了,怎么还那么冲动呢? 就算是个正妻党,不想承宠,也不一定要和四阿哥对上啊。 她这个福晋明面上是和四阿哥一样的主子,但归根结底,真正做主的还是四阿哥。 得罪了四阿哥,真把他惹怒,到时候就算她想护着,也不一定有机会啊。 在张淼淼为老乡着急的时候,宋格格眼睛都亮了。 “侧福晋把阿哥爷惹怒了?这都几年了,侧福晋怎么总学不乖呢?”她放下手里的佛珠,幸灾乐祸地和玲珑说,“这样一来,侧福晋岂不是不能管家了?” 尝到管家甜头的宋格格差一点就笑出声音来。 拜佛是真的有用。 这不,好事接二连三落到她的头上。 她说:“明儿个我们去给福晋请安。” 玲珑赶紧劝她:“格格,咱们不能去。李格格才闹了一出呢,您要是明日过去了,李格格会怎么想?格格您别忘了,李格格这会儿正病得疯癫呢。她要是不管不顾来闹您一会儿,阿哥爷和福晋会怎么想您?” “也是。”宋格格有些犹豫,“那咱们就先哪都别去了,等两天再说。” 这还没两天呢,外头就有人报,四阿哥来了。 宋格格脸都开始发光了。 福晋被李氏气病了,李氏自己也病了,侧福晋又惹怒了阿哥爷,这后院可不就剩下她一个了吗! 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也轮到她了?真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玲珑,快拿胭脂来!等等,玲珑你瞧瞧我的头发!哎呀,我的衣裳!这也太素了!快快,快给我拿一件艳的。” 宋格格的话音刚落下,四阿哥就进来了。 他扫了一眼屋里,直接了当开口:“宋氏,爷把大格格挪到你这里一阵子,你能把她养好吗!” !!! 宋格格一件不是脸上发光了,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光。 她白得了一个孩子! 扑通。 欢喜疯了的宋格格脚软了,一下子栽在地上:“阿哥爷,奴才一定伺候好大格格!” “很好。”四阿哥深深看了她一眼,“记住你说的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玲珑你过来打我一下!”宋格格自己掐了自己一把不算,还让心腹过来给自己来一下。她实在不相信,在得罪福晋和结盟李格格这两步错棋之后,自己能逆境翻盘。 宋格格哈哈笑了两声,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她问玲珑:“快!你告诉我,刚才不是我在做梦?阿哥爷真的说把大格格挪到我这里养?” “格格,您没有做梦。阿哥爷真的这么说了!恭喜格格!”玲珑也笑。 宋格格院子里,那是一片欢声笑语。 第59章 灾星大格格 第二天一大早, 张淼淼刚醒就有人来报说是陈起鹏来了。 她还处在装病中,也懒得起床梳妆了,就吩咐下头的人搬一个屏风过来, 挡在床前, 好让她接见陈起鹏。 陈起鹏低眉顺眼地进来了,他也不敢低头, 老老实实站在屏风外头给张淼淼行礼:“奴才陈起鹏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安康。” 张淼淼嗯了一声,弱声弱气地开口问道:“起来吧。可是阿哥爷有什么吩咐?” 陈起鹏回道:“阿哥爷没什么旁的话,只让奴才过来问福晋好,并请福晋安心静养,不要担心家里头的事情。管家的事情, 自有墨尔迪勒嬷嬷。” 张淼淼表示知道了, 谢了四阿哥一回:“代我谢阿哥爷的体贴。” 陈起鹏仔细听张淼淼的语气, 确认她没不高兴, 才有些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福晋, 奴才这还有两桩事儿要禀告。” “说吧。”张淼淼微微眯了眯眼睛,表情平静又冷漠。反正隔着屏风,陈起鹏也没有办法看到她的脸色, 只要声音不出问题就可以了, 没必要脸连上的表情都伪装。 至于云淡雨浓两个在她床边伺候的,那是她心腹。就算她现在失心疯了,两人也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陈起鹏咳嗽了一声, 略带讨好地说道: “这第一桩事是侧福晋和李格格被阿哥爷禁足了,从今儿起这两位,除了过年过节等大事,等闲不许出院子。这第二桩事么……” “第二桩事情是什么?”张淼淼用疑惑地语气问道。 站在她不远处的云淡和雨浓互看对方一眼, 因为陈起鹏的话眼睛里都带上了笑意。 两个丫头无声和对方说话: 阿哥爷还是向着福晋,侧福晋和李格格被禁足了,这日子也清净了。 是啊,是啊。阿哥爷对福晋可真好。 张淼淼不知道这两丫头的心思,要是知道,她估计要大笑两声。 侧福晋瓜尔佳氏和李格格被禁足是因为她们两个不守规矩,和气不气病她根本没有关系。 不知道自己在云淡和雨浓眼里已经成为幸福小女儿的张淼淼正在等陈起鹏开口,事实上,陈启鹏就算不开口,她心里也清楚他要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四阿哥是极其疼爱大格格这个目前唯一的女儿的,她被大格格的生母气病了,未免她过病气给大格格,他八成会把大格格挪走。 大格格毕竟是皇家女儿,哪怕是在襁褓中,也不会有人敢随意怠慢的。 果然,陈起鹏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了: “阿哥爷怕福晋劳累……说是大格格今儿起暂时先就挪到宋格格处。” 张淼淼心花怒放! 她终于摆脱奶娃娃了! 太好了! 要不是住在紫禁城里,她没有任性的资格,她都想拉人去放烟花庆祝! 再见了魔音灌脑! 再见了哭哭啼啼! 以后这一切都属于宋格格了! 欧耶! 张淼淼内心的小人因为过分兴奋翻起了跟斗,但是面上,她却露出了一点点的担忧:“大格格才受了惊吓,如此频繁地挪动会不会影响她那个小人儿?” 陈起鹏有些惊讶,昨日发生的事情经过一夜,几乎都传遍了,他自然也知道了。 李格格都把福晋得罪死了,福晋竟然还顾念大格格? 这是本性如此?还是当年孝懿皇后和德主子派去的教养嬷嬷的功劳?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陈起鹏都在心里赞了张淼淼几声。 真不愧是垂髫之年就被天子选中为四阿哥嫡妻的女人,这心胸,实在了得! “福晋放心,阿哥爷已经命人去请小儿科的御医了。”陈起鹏深深觉得福晋是个厚道人,朝她靠拢至少老来能有个安稳,不用担心被鸟尽弓藏。 王以诚那个狗东西,这一回算是睁大眼睛了!便宜他了! 张淼淼挑眉,她病了杀猪皇子都没问一声要不要再请个千金科的御医看一下,到是知道关心女儿。 呵呵。 吃肉的时候叫她宝贝,实际上大格格才是他的真宝贝。说不准她这个福晋,对他来说也就比后院其他女人的地位高上那么一点,。 好在她也没有动心,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膈应呢。 疯狂吐槽杀猪皇子不要脸,张淼淼装出如释重负的样子。她吐出一口长气,笑着说:“阿哥爷这样安排很稳妥。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我明白他的意思。” 陈起鹏应了,转身就走了。 他前脚离开,后脚宋格格身边的玲珑就过来了。 云淡和雨浓因为张淼淼装病,昨夜都没有睡,守了她一个晚上。陈起鹏说要把大格格挪走的时候,她们两个脸就都黑了。好在两人和张淼淼一起站在屏风后头,因此没人看到。 但现在,外头人报玲珑过来了,云淡忍不住直接就炸了。 她双手叉腰,泼妇骂街一样恨声道: “宋格格这是什么意思?这是颇不接待要把大格格接过去了?这一个个的,还有没有人把福晋放在眼里了!” 这意有所指的,在场三个人没一个不明白。 张淼淼心里一暖,哪怕四阿哥把大格格挪走的举动是她期待的,但是云淡的维护还是让她受用。你丈夫见你生病了,连忙把他和其他人生的独生女抱走,你心里能好受?肯定气炸。 云淡为人处世咋咋呼呼,但却真的一心向着她。 就为这,张淼淼也要给她一个好前程。 和云淡指桑骂槐不同,雨浓她直接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睡了一夜显得越发娇弱的张淼淼,叹气着劝:“福晋,这管家权真的该收回来。” 这女人嫁人了,日子要想过的好,除了婆婆的看重,那就是子嗣和管家权了。 子嗣还早,婆婆管不到头上,雨浓便一心劝张淼淼把管家权拿回来。 “放心吧。”张淼淼也不瞒她们两个,她自己也感觉到权利下放之后的不便了,“本来昨日我就想和墨尔迪勒嬷嬷说管家的事情,因着李格格闹了那样一出,才耽搁了。原本我想着等我好一点,再把这管家权收回。现在宋格格都把人派过来了,那我索性就先把她的钥匙对牌账册拿回来。” 雨浓松了一口气。 云淡的眼睛则亮得惊人。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真心实意为张淼淼想通高兴。 “福晋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云淡也不骂人了,她笑眯眯凑到张淼淼身边,“这一回李格格立大功了!要不是李格格时不时闹一回,福晋怕是不会那么快准备管家吧!” “你这个人精。”张淼淼伸手在云淡额头上戳了一下。 还真被她说中了。 要不是李格格闹得她心烦,日子过得不舒坦,张淼淼还真不想给自己额外找事情做。 “去把玲珑叫进来吧。”张淼淼咳嗽了一声,不再和她们两个说笑。 云淡和雨浓也知道分寸,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玲珑很快就进来了,她见到屏风也没有任何异样,老老实实行了一个君臣大礼,看上去比宋格格稳重多了。 “奴婢见过福晋,福晋万福。” “起来吧,坐下说话。”张淼淼隔着屏风,赐她座,“云淡,搬个小杌子给她。” 云淡忙不迭把小杌子搬过去,玲珑欠了欠身,才坐下。 “宋格格让你过来接大格格的?”张淼淼平静开口问道。 玲珑忙否认:“回福晋的话,我家格格让奴婢过来不是为了接大格格。她说了接大格格是大事,她必要亲自见过福晋了,得了福晋的首肯,才把大格格接过去。她之所以派奴婢过来,是想问一问福晋,什么时候方便。” 宋格格这一回到是知道规矩了? 张淼淼却不想见她,她懒得和她说些客套话,因此直接就回绝了:“宋格格也太多礼了。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我身上不舒坦,不见她了。她是要接大格格的,万事妥当一点才好。” 玲珑应了。 张淼淼又说:“大格格是娇儿,宋格格养她必要用十二分心。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是我的意思,这管家一事让她先放一放。” 玲珑一惊,却不敢反驳。 张淼淼是女主子,宋格格等闲也不能随意反驳她,更何况她一个奴婢。 “福晋说的是,奴婢这就回去告诉我家格格。”玲珑干巴巴应了。 张淼淼就说累了。当然,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看了眼雨浓。 雨浓知情识趣,立刻从屏风后头走出来。 她走到玲珑身边,挽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外头走。一边走,雨浓一边安抚她:“福晋也是为宋格格好,大格格娇贵,阿哥爷把她看得重……” 雨浓的声音越来越远,张淼淼看向云淡:“去请墨尔迪勒嬷嬷过来,就说我想和她商量一下管家的事情。” 云淡兴高采烈地答应了下来。 正院里,因为张淼淼想要管家,上上下下都很高兴,冲淡了四阿哥让宋格格照看大格格时凝重的气氛。 而大格格那里,空气整个都凝滞了。 大格格的奶娘搂着自己的小主子,眼泪簌簌往下掉。 之前她借口要喂奶,一个人抱着大格格呆在里间。 她一边哭,一边轻声和大格格说话:“我心肝儿,我的瑚图里啊,李格格可把你连累惨了。她这一回是狠狠得罪福晋了!阿哥爷都下令了,要把你挪到宋格格那里去!这福晋养的和格格养的,能一样吗?你往后可怎么办啊!” 吃饱睡好的大格格瑚图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奶娘在说什么。 她瞪大了自己圆乎乎的眼睛。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被挪到宋格格那里! 有记忆以来,她都是养在嫡额娘膝下的啊! 奶娘前世还和她说过,说她一直备受福晋宠爱,哪怕福晋小产之后就大病了一场,病中也不忘日日过分她的日常起居! 她什么都没有做啊,为什么事情就变了! 怎么回事? 大格格呆住了。 奶娘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她胖嘟嘟的脸蛋上,她后知后觉地想着,如果她被宋格格养了,那么她还会是那个雍王府最受宠的大格格吗? 不会了。 如果不是养在嫡额娘那里,她怎么有机会日日见到阿玛? 宋格格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就算后来生了瑚图玲阿,阿玛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如果她养在宋格格那里,岂不是要和瑚图玲阿一样,成为阿玛普普通通的女儿?那她是不是要和瑚图玲阿一样抚蒙? 那兴德怎么办? 不行! 大格格当即大哭了起来。 她人小,连话都说不出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哭和不吃。 她就不信,就她现在阿玛唯一女儿的身份,他真能忍心把不吃不喝的她挪到宋格格那里去! 大格格打定主意要为自己的未来搏一把,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奶娘不知道她这个小小的身体里藏了一个成熟的灵魂,还当她和自己心有灵犀,越发搂紧了她:“瑚图里,乖乖儿,不要怕!你不要怕!奶娘护着你……奶娘一定护着你!” 大格格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哭得越发的凄厉。 她才刚吃饱,这样大哭之后,胃里就一阵阵的翻腾,很快就哭吐了。 奶从她的鼻子,嘴巴里一起喷出来,狼狈地她恨不能马上昏过去。 奶娘吓坏了,抱着她就大叫:“大格格不好了!快去请御医!” 带着玲珑绕到大格格这里的雨浓脸色一下子变了,她没看到玲珑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紧张。 两人互看一眼,默契地没有进去,反而一起往自己主子那里赶。 片刻之后,宋格格处,玲珑急切地把自己听到的话告诉了宋格格。 “大格格不好了?”宋格格惊呆了,端在手里的茶一下子就泼在了自己的袍子上。她也顾不上换一身,站起来就往外去:“玲珑,你没骗我?” 玲珑哪里敢骗她,和她一起往大格格那里赶的时候便把事情的经过,尤其是张淼淼有意收回管家权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宋格格的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她喃喃低语:“为了一个大格格丢掉管家权?不值得啊……这大格格三灾两难的,动不动就不好了……别养不活啊……养不活就算了……这大格格瞧着是个灾星……李格格生了她,半疯了;福晋养了她,就被气病了……到了我这里,我还没养呢,管家权就丢了……嘶……” 宋格格倒吸一口凉气,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咳嗽了一声:“得想个办法……不能养她……这大格格的命太硬了……” 宋格格的声音压得很低,玲珑没有听到她具体说了什么,自然不知道她这会儿已经改主意了,不打算养大格格了。 眼看就要到正院了,宋格格终于行动了。她踩着花盆底,故意把步子迈得大了一点,然后—— 嘎达—— 她的脚扭了一下,整个人栽倒在地。 “格格!”玲珑惊呼。 宋格格面无人色地跌坐在地上:“玲珑……”眼里是满满的笑意。 第60章 好基友一生一起走之三福…… 宋格格的脚上又旧伤, 她和李氏一样是小选入宫的,虽然家里都有官职,但碍于祖宗规矩, 她们这两个上三旗的包衣之女就得进宫当差。 李氏当初有没有哭闹宋格格不知道, 反正她当初得知自己不能再做官家小姐,而是要进宫去伺候人的时候, 大哭大闹过。 为了免除内务府小选,宋格格当年各种作,甚至故意把自己的脚腕给折了。 结果么,当年的小选她确实免掉了。 但来年,她伤一好,她阿玛就给她把名字报了上去。 当然, 现在看来她还是挺有福气的, 哪怕是小选入宫, 最后还是成了半个主子。 宋格格之前还后悔当年不该那么作, 折断脚腕让她的脚丫子比一般人都脆, 稍不小心就要扭上一扭。更重要的是,午夜梦回,宋格格不止一次幻想过, 如果当年她没有免选, 也许现在就是太子爷身边的格格了。毕竟,她免选那一年,天子给大阿哥和太子爷挑了不少官女子。 但是现在宋格格突然好庆幸。 她庆幸自己当年弄伤了脚, 现在只要选好角度轻轻一摔,那大格格这个大麻烦就能甩出去了! 灾星谁爱养谁养去吧! 她原本想着养着大格格,阿哥爷来看女儿,她就能留下他…… 现在? 就凭大格格这个命, 宋格格敬谢不敏! “玲珑啊……”宋格格疼得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流,“我这样子怕是过不去了……” “格格的脚腕整个都肿了!”玲珑急了,“格格你担心大格格也要小心脚下!这肿得如此严重,要是伤了筋可如何是好?” 宋格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假惺惺地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下,愁眉苦脸地说:“玲珑,这下可如何是好?我这个样子,还怎么养大格格啊!” 玲珑急得直跺脚:“格格,我先扶你回去,稍后再去把你脚受伤的事情告诉福晋。你也是关心大格格,这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的,阿哥爷和福晋知道了,想来也不会怪罪。” 宋格格连连点头。 宋格格临阵脱逃的事情张淼淼不知道,她郁闷地从床上起来,也不梳妆,只把那头丝般柔顺的长发梳成了一个大辫子,就扶着雨浓和云淡伸出来的手,弱不禁风地往大格格那里赶。 阿哥所面积不大,但四阿哥排行靠前,分到的地方就比后头的几个小兄弟大。 正院是个两进的院子。 外头那个是四阿哥和张淼淼待客用的,后头那个则是他们夫妻两日常起居的地方。在两进院子的中间是一个小院子,种了不少花木。而院子的左右两侧,各有三间小屋。其中一侧是大格格的住处,另一侧则还空着。 不要看正院地方不大,但隔音做的真的不错。 张淼淼无感敏锐,但日常起居的时候愣是听不到大格格的哭声。 但这一次不一样,她刚从屋子里走出来,就被魔音灌脑了。 她皱眉,发现脚整个都是软的。当然,她这个软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厌恶。有些人遇到厌恶的事情的时候,是会浑身脱力的。 张淼淼以为自己换了个身体这个老毛病就会远离自己,没想到该跟来的,还是跟来了。 遂顺了这么多年的张淼淼觉得自己成亲之后那是吃了两辈子都没吃过的苦。 她觉得立规矩是势在必行,古人是真的有大智慧,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管是大格格也好,还是侧福晋和李格格,只有让她们生活在规矩之下,按照规矩行事,她的日子才能舒坦。 张淼淼预备改变自己的行事,不能再佛下去了,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无比焦急的样子。她加快步子,一叠声问云淡和雨浓:“瑚图里怎么哭得如此厉害?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是不是下头人见我被李格格气病了,拿她那个小人儿讨好我?” 说完这句话,张淼淼急促喘了两口气,那真是娇弱本弱。可惜杀猪皇子不在,不然就她现在这副样子,保准百分百符合他的审美。 到时候天雷勾地火…… 张淼淼想入非非了。 美好的幻想总是短暂的,魔音灌脑却是长久的。 张淼淼心里厌烦,恨不得现在就把大格格给宋格格打包送过去,面上却还要做出贤惠样来:“奶娘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还不哄大格格?” 她连问两次,云淡以为她是真急了,连忙诅咒发誓回道:“没有的事,大格格身边的人都再老实不过了。” 张淼淼嗯了一声,又往前走了两步,眼看就要到门口了,她脚下就是一软。 云淡和雨浓护在她的身边,见状惊呼着将她扶住。 两个忠心的丫头异口同声:“福晋!” 张淼淼软软倒在她们两身上,闭着眼睛半天都没有开口。 再一次重申,张淼淼天生丽质,皮肤和双皮奶一个颜色,气色好的时候那是真的一白遮百丑,更何况她本来就不丑;气色不好的时候,那就完全是面无人色了。 现在,因为老毛病犯了,张淼淼气色差得厉害。 “福晋你怎么样?”云淡脸色发白,六神无主,哪有平日里的泼辣样子,软声软气问张淼淼。 张淼淼不想动,眼皮掀了掀,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这下雨浓也急了,但她并不慌乱: “云淡,你去找墨尔迪勒嬷嬷,就说大格格有些不好,让她来拿福晋的腰牌去请御医!我这边则把福晋搀回去,再去请隔壁三福晋过来主持大局!” 云淡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看了一眼张淼淼,转身就去了。 瞧这两个丫头,嘴巴上说四阿哥对她是如何如何好,真出了事了,她们两宁愿去隔壁请三福晋董鄂氏,也不愿意去上书房把四阿哥叫回来。可见,在她们两心里,四阿哥并不值得信任。 张淼淼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句。 这就是旁观者清了吧? 不知道宋格格故意扭伤了脚,打算把大格格甩给宋格格的张淼淼任凭雨浓带人把她弄了回去。 屋子里哭闹不休的大格格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听到了外头嘈杂的声音,她就慢慢收了声。 她心里明白,一定是她嫡额娘来了! 她离她那么近,风吹草动,嫡额娘肯定是第一个到的。 大格格窝在奶娘怀里,抽噎着看向门外,费力地将自己的小胖手从襁褓里伸出来。她用尽全身力气,涨红着脸,指着门。 不知道她心思的奶娘一边将大格格的手藏回襁褓,一边说:“大格格这是做什么!不哭了就来精神了?快把咱们的小手藏起来,十月了,天凉了,别把你冻着了。” 她话音刚落下,就有人报,说是福晋过来的时候厥过去了。 奶娘吓得脸一下子就白了。 大格格也惊呆了。 她脑子转得飞快,她记得很清楚,云淡姑姑和雨浓姑姑说嫡额娘是养了她两三个月之后才小产的。她才过来,嫡额娘还没怀上呢!厥过去肯定不是小产! 大格格心里害怕,加上之前鼻子嘴巴喷奶的窘迫,一下子真的哭了起来:“哇哇哇——” 万一嫡额娘真的怀上了呢? 万一她闹,害她小产了呢? 阿玛真的还会宠爱她吗? 重活一次,大格格只觉日子糟糕透顶。 “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又怎么了?怎么又哭了?”奶娘本来就已经够心烦意乱了,她担心是自己刚才那句不好了犯了忌讳,才让福晋昏厥过去的,偏偏大格格还在那里大哭特哭,弄得她整个都燥热了起来。 这还不算完,外头又有人来报,说宋格格过来得急,把脚崴了,这会儿已经抬回去了。 奶娘看着怀里哭得嘶声力竭的大格格,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这一会儿,她和宋格格心有灵犀了,都觉得大格格似乎有点命硬。 奶娘也不敢再抱着大格格了,福晋、李格格、宋格格,这三个人照理说都是有大福气的,可还不是谁养大格格,谁遭殃。 她一个奴才秧子,本来就命贱,要是被…… 她不敢想下去,直接把大格格往炕上吊起来的悠车上一放,敷衍地摇晃了起来。 大格格被有规律的摇晃弄得很快就泛起了困。 成年人的灵魂抵不过婴儿的身躯,哭了那么久,消耗了不少体力的她眼皮越来越沉,最后昏睡了过去。 墨尔迪勒嬷嬷把御医请回来的时候,大格格已经睡得呼呼呼了。 墨尔迪勒嬷嬷有些不放心,还是请御医给大格格把了一次脉,确认没事了,才松了一口气。 御医还是那句话,大格格无事,若是不放心就让奶娘喝点清火的凉茶。 这结果一出来,奶娘的脸就绿了。 趁着墨尔迪勒嬷嬷去御医的时候,奶娘死死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在心里说:不能留在大格格身边了,这真是个命硬的。瞧瞧,这几次的闹腾,倒霉的都是旁人,她自己每一次都一点事没有。 在奶娘胡思乱想的时候,云淡把三福晋请来了。 三福晋董鄂氏,出身正红旗,是都统三等公彭春的嫡女,和张淼淼额娘亲姐姐嫁的那个董鄂氏是一族,但关系已经非常远了,属于远房亲戚的远房亲戚。 她比张淼淼先嫁进来一段时间,日子过得也不畅快。 她的丈夫三阿哥心里眼里只有那个比她先进门的田氏,对她不过就是尊重两个字。 董鄂氏性子在柔顺,未出阁时读书向往的是纳兰词里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婚后生活直接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弄得她整个透心凉。 好在她反应快,直接收拢了管家权,才制住了田氏。 听说乌拉那拉氏这边李格格的那个女儿又再闹了,董鄂氏冷笑一声就来了。 第61章 三福晋和《周礼·天官·…… 和面人一样的四福晋不同, 三福晋在自己那里的派头那是比三阿哥还要大。 雨浓一过来求她,她就答应了。当即带着两个陪嫁和几个嬷嬷,浩浩荡荡地来了四阿哥这里。 三福晋也不去张淼淼休息的屋子打扰她, 就站在院子里, 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指派墨尔迪勒嬷嬷把大格格给宋格格送过去。 第二句, 指示云淡去把大格格屋里的人都给她提溜出来。 得到命令的两个人表情完全不同。 云淡一脸激动地去了。 爽快! 三福晋真是厉害! 要不是顾着规矩,云淡这会儿都能跑起来。 墨尔迪勒嬷嬷则一脸为难。 三福晋也不和她废话,一个眼神过去,墨尔迪勒嬷嬷就跪了。雨浓的心当时就揪住了,却不敢插嘴。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三福晋比她家福晋强硬不知道多少倍。 正院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也不是傻的, 一瞧三福晋的这个做派, 皮子一下子就紧了。墨尔迪勒嬷嬷可是德妃的人, 连德妃的人她都不给面子, 更何况他们? “嬷嬷还愣着这里干什么?真当我和四弟妹一样好说话吗!还说嬷嬷要仗着自己德母妃身边老人的身份, ”三福晋轻笑,一双丹凤眼在在场的所有人身上划过。 墨尔迪勒嬷嬷高呼不敢,跪地回答:“老奴领命。” 她离开没多久, 云淡就带着人来到院子里。 雨浓朝她眨眨眼, 云淡完全无视了。她心里眼里,完全就只有三福晋一个人。 “都给我跪下!”三福晋居高临下站着,看着跪了一地的奴才秧子, 噼里啪啦一长串,意有所指地说着:“大格格屋里伺候的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个都是内务府精选出来的,怎么连一个奶娃娃都照看不看?别不是欺负四弟妹面嫩吧?” 不等下人喊冤,她又自顾自开口:“来个人, 去内务府一趟,就说四福晋让他们派人来把大格格身边伺候的都领回去!这种主子不舒服,连请御医都不会请,只会嚎的,四福晋用不起!” “三福晋,奴才冤枉!” “奴婢冤枉!三福晋奴婢冤枉!” 除了大格格的奶娘,人人都喊冤。 三福晋眯了眯眼睛:“都死了吗!不知道四福晋身子不适吗!你们就看着她们嚎吗!还不把她们的嘴给我堵上!” 三福晋带来的人立刻就扑上去,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雨浓张嘴,准备去内务府一趟的时候,云淡开口了: “三福晋,奴婢这就去内务府!” 她太高兴了,看三福晋的眼神那就像是看什么神佛一样。 太痛快了!原来嫁入皇家还能这样! 云淡觉得她家福晋要是有三福晋一半,不,三成厉害,李格格也不敢在新婚的时候就闹腾啊。 三福晋瞧了一眼兴奋的云淡,又瞧了一眼有些紧张的雨浓,微微挑了挑眉:“你是个忠心的丫头,内务府那边就你去办。记住了,这是四福晋的意思!” 云淡连连点头,兴高采烈去了。 雨浓心里不安,凑到三福晋耳边:“三福晋,这样会不会把事情闹大了?我们福晋性子软……” “闹大又如何?你家福晋这会儿可是新媳妇。”三福晋轻笑了一声,“这会子闹大了,大家议论起来也不过得一句新媳妇脸嫩。等日后成老媳妇了,再闹,那还有什么用?到时候你家福晋就该被笑管家不利了!奴随主,你说你家福晋性子软,我瞧你这脾性和她也仿佛。说好听点,你是稳重;说不好听点,你就是瞻前顾后。现在是瞻前顾后的时候吗?别告诉我你请我过来是因为你家福晋急病了,大格格这里没人照看。你若是这样说,我现在就走。” 雨浓无言以对。 她的那点小心思完全被三福晋看穿了。 良久,她说:“求三福晋看在远房亲戚的份上,劝劝我家福晋吧。我家福晋性子实在软,满心满眼都是阿哥爷,连管家圈都不想要。这样下去,怕是继侧福晋和李格格之后,宋格格也要爬到她头上了。” “这才对。”三福晋满意了,她吩咐自己的陪嫁丫头看着院子里跪着的人,自己对雨浓说,“带我去见见你家福晋吧。” 雨浓赶紧去扶她的手:“三福晋你慢点。” 那诚惶诚恐的样子,到是引来了不少目光。 正院里头,乱糟糟的,宋格格那里却一片祥和。 她不知道自己哪怕是崴了脚也逃不过大格格,这会儿正在自己院子里美。 她觉得自己太聪明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一点点小旧伤,就不用养大格格,太划算。 谁知高兴不过一个时辰,墨尔迪勒嬷嬷就把大格格给她抱过来了: “宋格格,老奴奉三福晋的命,将大格格给您抱来了。” 宋格格能说不吗? 三阿哥的院子就在四阿哥隔壁,三福晋的厉害宋格格早有耳闻,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三福晋回事三福晋的意思,宋格格还是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僵硬地接过了大格格。 墨尔迪勒嬷嬷深深看了一眼宋格格,把宋格格看的浑身发毛,干巴巴解释了一句:“嬷嬷看什么呢?我……阿哥爷能让我养大格格,那是天大的恩赐……我……我真没什么不乐意的。” 玲珑在一旁捂脸。 “宋格格能这么想那最好不过了。”墨尔迪勒嬷嬷并不给宋格格面子,语气冷淡到了极点。 她是经年的老人了,宋格格那点小心思,她如何看不出来。就凭她不知道为什么不但不想养大格格,还视她为洪水猛兽的行为,前程也就这样了。 宋格格后知后觉察觉到了墨尔迪勒嬷嬷的冷淡,她咬了一下子下嘴唇,想着这位到底是德妃身边的人,肯定和她有联系,万一她在德妃面前说她的坏话。 “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一双眼睛厉害的很,我那点小心思想来嬷嬷也看出来了。”宋格格把大格格交给玲珑,自己站起来,忧愁地把自己推测大格格是灾星的事情说了出来。 换了个人抱,惊醒过来的大格格正好听到宋格格的话。 她当即大哭:“哇哇哇!” 谁是灾星!她是瑚图里,是福、是福祉,宋格格疯了不成,怎么能说她是灾星! 大格格哇哇大哭,心里却越想宋格格的话越害怕。 她难道真的没有福气吗?不然为什么上辈子她额娘被关了一辈子,她的亲弟弟弘盼几次三番病危,甚至于她自己,好不容易嫁了个好人家,却连一儿半女都没能给兴德留下,二十三岁就病死了! 大格格三观碎了。 “宋格格你这是糊涂了!阿哥爷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墨尔迪勒嬷嬷目瞪口呆,“快噤声!” 宋格格捂住自己的嘴巴。 墨尔迪勒嬷嬷也顾不上主仆有别了,厉声道:“这样的话还请格格不要说了!今日老奴就当没听到,来日若是老奴在外头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宋格格你只好恕老奴得罪了!” 哭闹的大格格听了墨尔迪勒嬷嬷的话,心里不满。 她玛嬷身边的嬷嬷怎么能这样就放过宋格格!她该把这件事告诉阿玛和嫡额娘的!她一个女儿家,容不得这样的诋毁啊! 小婴儿表达不满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哭。 宋格格强忍着抬手捂耳朵的冲动,连连点头,心里却还是不想养大格格:“嬷嬷,我这个脚崴了,大格格养在我这里……怕也不好……” 墨尔迪勒嬷嬷冷哼了一声:“这是阿哥爷的意思,宋格格若是有什么不满,请和阿哥爷说。如果没有,那就好好养大格格!这样的无稽之谈就不要再想了!” 宋格格唯唯诺诺。 等墨尔迪勒嬷嬷一走,她就摊在炕上,对抱着哭闹不止的大格格的玲珑说:“快!快把她抱下去!我的头!我的头快疼死了!” 玲珑那千般话明明都到了嘴巴,最后却只能长叹一声咽下去,抱着大格格下去了。 另一边,三福晋和雨浓一起进了张淼淼的睡房。 三福晋瞧着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喝过药醒过来的张淼淼,详详细细把自己的处置说了出来。她重点说了一句话:她是以张淼淼名义去办的。 然后,她坐在张淼淼的床边,握着她的手柔声说: “你不要怪我雷厉风行。我以你的名义这样闹一回,哪怕宫里的人精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敢拆穿,她们往后只会说你厉害。这到不是我自己不想担这厉害的名声,实在是怕她们觉得你性子软,欺负你。” 张淼淼轻轻咳嗽了一声,一脸愧疚:“三嫂,弟媳妇知好歹,知道三嫂是为我好。是我没用,管不好家,让李格格闹出了大动静,扰了三嫂的清净。” 三福晋轻笑了一声:“我可不爱清净,你们那个附庸风雅的三哥才爱。他前几日就听到你这边的动静了,在我耳边嘀咕了不知道多少回,说他四弟娶了个娇滴滴的媳妇却管不好家。四弟妹,那会儿我就想冲过来帮你一回了,偏偏你也不请我。” 五感敏锐的张淼淼知道三福晋没有恶意,虽然她这句话调侃意味弄了点,但张淼淼知道她是好心。 她装出羞愧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到让三福晋忍不住抬手捏了她脸颊一下:“窘了?窘了就该改!这管家权是能放出去?你别以为你是福晋,下头的那些人就敬畏你!你手里没权,谁都不把你当回事!我都问清楚了,这大格格不过就是吐奶吐得凶了一点,她那个奶娘就敢嚎说她不好了,还不是觉得你性子软,没什么威严?” “我已经打算管家了。”张淼淼有些新奇,这种被同辈女性掐脸的感觉似乎还不错?她弱弱开口:“三嫂放心,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自从修炼了合欢宗的功法,张淼淼几乎就是女性公敌。在现代的时候,她一个人朋友都没有。 三福晋这样直言不讳地对她动手,并且吐槽她,到是让她隐隐有种有了好闺蜜的感觉。 三福晋笑:“真不会有了?我教你一招,保准日后谁都不敢作妖。” 说完这句话,她凑到张淼淼耳边。 张淼淼囧。 这古人就这么喜欢排个侍寝时间表? 四阿哥不久前才提,三福晋现在又提? 张淼淼眨眼,羞涩说:“这不太好吧,这种事该随爷们的意的,哪能按着时间和次数来……” 饱读诗书,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三福晋理直气壮开口:“怎么就不能?他们爷们有话要说,你就告诉他们,这是礼。《周礼·天官·九嫔》里有句话说的好,‘凡群妃御见之法,月与后妃其象也,卑者宜先,尊者宜后。女御八十一人当九夕,世妇二十七人当三夕,九嫔九人当一夕,三夫人当一夕,后当一夕。亦十五日而遍云,自望后反之。’这十五天为一个周期,可是礼仪!” 三福晋回了张淼淼一个眨眼:“咱们的丈夫虽然不过一个光头阿哥,但身为皇子,理应为百姓以身作则。” 真是信了你的邪了。 张淼淼反手握住三福晋:“三嫂说得有理。 三阿哥四阿哥两个光头阿哥,后院拢共两三个格格,以她们的分位和人数,能一起在十五天里分上一天就是恩典了。那剩下的十四天,侧福晋分两三天;之后的岂不是都该是她们福晋的? 这三福晋好厉害! 这个主意太合张淼淼的意思了! 就这个分法,不但拿捏住了男人,也拿捏住了后院的女人。 呜呜呜,舒服日子有盼头了! 第62章 三福晋现场教学+四阿哥…… 张淼淼终于意识到自己本质上就是一头傻吃傻睡的猪了!瞧瞧人家三福晋, 她可没有她的外挂,但是人家这日子过的,比她这个有外挂的都要有滋味啊! 一样都是吃肉, 三福晋为什么能把这样的话说得如此的义正言辞? 因为她手握大义。 她说的是礼, 是规矩。 张淼淼呢?她什么都不能说,因为她的那点小心思见不得光。 这一刻, 张淼淼脑子里跳出了一句话——人丑多读书。 不不不,不是人丑要多读书!每个人都应该多读书! 自从穿成孝敬宪皇后,张淼淼一直都知道,最好的路线就是模仿原主,毕竟原主成功坐上了皇后的宝座,并在皇后的宝座上寿终就寝。 但是原主太惨了。 小小年纪嫁给雍正, 只有一个儿子弘晖, 还在八岁的时候夭折了, 之后在无所出。而李氏和年氏, 两人加起来生了八个。 正史中, 关于她的生平就只有寥寥几个字,一是雍正即位,她被册为皇后;二是雍正九年九月二十九日, 她病逝。 史料记载, 雍正七年时的端午节筵席上,原主筵席上的膳食和雍正相同,第二天雍正就下谕旨斥责道“中宫所用, 何以与朕相同不但体统不合,亦非樽节爱惜之道。”哪个受尊敬的妻子会被自己的丈夫这样下面子?也是那一天,雍正下旨问责了原主生日一事。 这些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 原主病的最重的时候被迁到了畅春园。这是连死都不让人家死在紫禁城啊! 就凭这些,张淼淼也不能照着原主的路子来走。不为别的,就因为太憋屈。她想要的是舒舒服服混到皇后的位置上,而不是吃个饭,过个生日,生个病都要看别人的脸色。 但张淼淼也没打算全盘否定原主的一生,她的计划是把未来雍正帝的心拽在手心里,这样也方便她吃肉嘛,再把大义名声握在自己的手里。 可身为现代人的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握住这个大义,只能按照一些清穿小说里的套路依葫芦画瓢。 目前看来,这效果非常不好。嫁过来小一个月了,张淼淼就没有过上几天舒心日子。 她明明记得那些清穿小说里的女主都是不需要管家的,只要四阿哥宠爱,后宅自然翻不起什么浪花。 轮到她的时候,张淼淼才发现自己错了。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哪怕后院只有三个女人,这三个女人也足够她受的。 她之前只以为是自己没有握住管家权的缘故,所以才给了旁人可乘之机。但现在,三福晋的《周礼·天官·九嫔》给了张淼淼灵感,她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手握管家权也没有办法控制别人的所思所想,但是大义规矩可以。 张淼淼看着三福晋,脑子里回荡的确实觉罗氏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觉罗氏是对的。 回忆自己当年刚穿越过来时,搔首弄姿,自以为只要抓住了男人的心就万世太平的举动,张淼淼就觉得害臊。 她错了。 她穿越来了,想要舒舒服服的过自己的日子,那没有错。但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在规则之内。 身为正妻,就是要端庄和贤惠,要将规矩,因为这些东西能保护身为正室的她。 三福晋的话让张淼淼明白觉罗氏让她守规矩,未尝没有让她用规矩和大义去约束其他人的意思。这个其他人,不单单包括后院的女人,也包括男人。 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做的张淼淼握着三福晋的手,情真意切地感谢:“三嫂金玉良缘,我受教了。” 三福晋没想到她会这样郑重其事地道谢,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旋即,她笑道:“真受教了才好呢!你啊,皇家媳妇不好做,但是你瞧瞧咱们大嫂?她入门后,除了她,还有谁生育了?你真当是大阿哥只想和她生?” 张淼淼眨巴眼睛:“不是么?”清穿小说里不是说大阿哥受够了既长非嫡的身份,所以才立誓一定要先生一个嫡长子么? 三福晋看向屋子里伺候的人,遇阻代庖开口:“都出去,我和你们福晋有些私房话要说。” 雨浓看向张淼淼,张淼淼点头:“听你们三福晋的。”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这妯娌两个。 如果你要和一个不太熟悉的女人马上熟悉起来,什么方法速度最快? 当然是和她聊一个你们两人都认识的人的八卦。 三福晋凑到张淼淼耳边,轻声说:“咱们大嫂的手腕是这个!她被指婚之后,就找了个喇嘛给咱们大哥抽了个签。那签上说,咱们大哥命中无子,只有女儿。要想破解这个,就只腰系红绳,并在一个人身上使劲,直到生出儿子为止。” “什么!”张淼淼不信,“大阿哥竟信这个?” “他信了。”三福晋肯定。 “三嫂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腰系红绳,那不是克夫的寡妇干的么?张淼淼也顾不上装虚弱了,三福晋说的活灵活现,好似大阿哥和大福晋那啥的时候,她就在现场一样。 三福晋咳嗽了一声:“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那都是我胡诌的。” 张淼淼能放过她。 她一把拉住三福晋的手,像是和觉罗氏撒娇一样,开始晃三福晋的袖子:“好嫂子快告诉我吧,我保证出谁都不告诉!” “哎呦哎呦,你这是真病着?都快把我摇散架了。”三福晋认输,她娘家兄弟不少,只有一个堂妹,却因为年纪小,并不常见。张淼淼这一撒娇,到让她有种对方是自己亲妹妹的感觉。 三福晋凑到张淼淼的耳边说道:“大嫂找的那个喇嘛是个骗子。我出嫁前额娘不放心,想找个人问一问。这个喇嘛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消息,主动送上门来。糊弄得我额娘一愣一愣的,要不是我身边一个嬷嬷认出来,说那喇嘛是她的一个老乡,惯用坑蒙拐骗,还不一定怎么样呢。之后,我就命人痛打了他一顿,把他赶回蒙古去了。” 真的就是痛打了一顿,然后赶回去? 肯定漏了点什么吧。比如你怎么从他嘴里问出的大福晋的这件事。 张淼淼心里好奇,嘴上却不会问太多。三福晋能告诉她大福晋的这件事,已经算是对她推心置腹了,她不能得寸进尺。 但是张淼淼再也没办法用原来的眼神看三福晋了。瞧上去斯斯文文、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才女,原来是个狼灭啊! 三福晋不知道自己这会儿人完全设崩了,她嘱咐张淼淼:“记住了,往后若是有蒙古来的喇嘛到你这里来,先问他名字,若是自称巴汉格隆的,那就是骗子!我” 巴汉格隆? 蒙古喇嘛? 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啊。 张淼淼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个名字,嗯嗯回答三福晋:“好三嫂,我知道了。” 三福晋不满,戳张淼淼额头:“别光说知道了。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件事,你真的明白吗?皇家媳妇不好做,咱们做事要有手段。那个李氏既然得了疯病,那就关起来。你们这里还有个大格格呢!要是吓着了孩子,你有的后悔!” 三福晋现场教学,张淼淼终于GET到了。 她说:“三嫂的意思是……借口大格格,把李氏……” “呜呜呜——”张淼淼话还没说出来呢,嘴巴就被三福晋给捂住了:“我的祖宗!这话是这么说的吗?和着我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张淼淼讨好地朝三福晋笑:“这不是三嫂在这里么,和旁人我肯定不会这样说。” 三福晋半晌没说话。 张淼淼看她,她璀璨一笑:“怕了你了。你还病着呢,我不打扰你休息。待你好歇了,我再来找你。” “好,一言为定。”张淼淼是真舍不得送她走啊。 这是绝对的良师益友啊。 傍晚,从上书房回来的四阿哥知道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他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苏培盛站在他的身后,战战兢兢,一句话都不敢说话。 良久,他听四阿哥轻声说了一句:“福晋年幼……” 苏培盛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好端端的,阿哥爷为什么要说福晋年幼?别不是觉得福晋立不住,不满福晋管不好家? 也是。换做是他,娶个媳妇,家里头的日子过得比之前还混乱,他也要不满的。 这后院的天是不是要变了? 没等苏培盛琢磨出会崛起呢,就听他家阿哥爷开口吩咐:“去把墨尔迪勒嬷嬷请来,爷有话要和她说。” 苏培盛哎了一声,跑到外头去传话。 没一会儿,墨尔迪勒嬷嬷就来了。她老老实实行大礼,四阿哥受了,然后吩咐苏培盛搬小杌子: “嬷嬷是母妃身边的老人了,坐吧。” 墨尔迪勒嬷嬷不敢坐实,只敢坐那个屁股:“谢阿哥爷。” “嬷嬷知道我今日为何传你来吗?”四阿哥坐在书桌后头,眉目平静,那双和德妃有些相似的眼睛里是沉静和克制。 墨尔迪勒嬷嬷当即跪地:“老奴该死!德主子把老奴给福晋,为的就是伺候福晋管家。老奴……” “够了。”四阿哥平静打断她的话,“嬷嬷既然知道了,再有下次,那我只能请嬷嬷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墨尔迪勒嬷嬷喏喏半晌,才说:“遵命。” 四阿哥叫起:“福晋年幼,嬷嬷合该多多看护。” “是阿哥爷。” “下去吧。”四阿哥挥手。 墨尔迪勒嬷嬷离开外书房,风吹过来,她才发现自己整个后背都湿了。 第63章 四阿哥足足有大半个没有…… 外书房里, 苏培盛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是真的没想到四阿哥竟然没有怪罪福晋。莫不是他们家阿哥爷真的爱上福晋了? 不可能啊。 他从小就在四阿哥身边伺候,论对阿哥爷的了解,除了刘进忠那个狗才, 谁都比不上他。很多年前, 他就知道他们家这位爷是绝对不会对谁动心的,他的上进心可比其他什么都要强。儿女私情是绝对会耽误他上进的。 但现在发生的一切, 都告诉苏培盛他家阿哥爷变了。 可一个人真的能变这么多吗? 就在苏培盛哭思乱想的时候,上头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过两天就该是你轮休了吧。去一趟乌拉那拉府上走一趟,把最近发生的事情,捡要紧的,和五格说一说。” 这是要去乌拉那拉家府双告状的意思? 苏培盛没琢磨明白,但这不耽误他应下来:“奴才遵命。” 四阿哥又说:“走之前来我这一趟, 我还有东西要交代你带过去。” 苏培盛再次应了, 心里隐隐有一个念头, 却又不是很明白。 但有一点他算是清楚了, 他们家阿哥爷对福晋那是肯定有不满的, 只是其他事情比自他自己的情绪更重要,所以他把这份不满压了下去。 张淼淼不知道外书房里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他正在正院里等着四阿哥过来。 白天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在张淼淼看来四阿哥只要是个正常的丈夫和父亲就都不会不过来问一声。 可她等啊等等到都快到门禁的时间了, 都没瞧见四阿哥的人影。 张淼淼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再一次, 她觉得自己高估了自己在四阿哥心目当中的地位。 云淡和雨浓都陪在她的身边,见她脸色不好看连忙安慰她:“福晋别着急,二哥也可能是太累了, 他明儿早上肯定过来。” 张淼淼敷衍的嗯了一声,心里却觉得自己必须要改变了。 三福晋的言行举止给了她极大的触动,让她明白了原来做一个合格的福晋也可以把日子过的舒舒服服。 而四阿哥的行为更是让张淼淼明白了她的地位,并没有她自己以为的那么稳固。四阿哥给的宠爱和体贴, 也许也只是假象又或者只是他对自己新婚妻子的一点点试探。没准他就是给出了一个时间限制,看看在这个时间限制内他的新婚妻子是不是一个合格的贤内助? 张淼淼心里想了很多,面上却还是一派平和,她和云淡雨浓说了两句话,表示自己理解四阿哥就去休息了。 而她刚刚洗漱完毕,正准备上床的时候,外头有人报说瞧见四阿哥往宋格格那里去了。 云淡雨浓的脸色一起变得难看起来了。 张淼淼因为对四阿哥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期待,因此反而并没有觉得很失望。 她安慰了两个丫头一句说道:“阿哥爷毕竟是做阿玛的人啦,担心大格格也是应有之义。” 云淡雨浓两个人见张淼淼这样说,眼里都闪过心疼之色,却不敢再说宽慰的话。 宋格格喜从天降。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阿哥爷会没去福晋那里,反而到她院子里来的。 她得了四阿哥要过来的消息就吩咐玲珑为自己梳妆打扮,还千挑万选了衣裳,确保自己打扮妥当了。才一瘸一拐地迎接四阿哥。 四阿哥到了宋格格的院子里,无视宋格格的媚眼,也不问问她扭伤的脚,接了当的开口问大格格。 宋格格笑的脸都僵了,手里的茶是端上去也不是,不端上去也不是。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说:“大格格一切都好。御医也来看了,说小孩子为钱吐奶也是常有的事。是那个奶娘没见识,才大惊小怪的。” 四阿哥嗯了一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宋格格手里的帕子都要绞碎了,碍于脚上的伤也不敢留他,又不甘心她这么走了,只能把话题往大格格身上扯:“阿哥爷不去瞧一眼大格格吗?” 已经都快要走到门口的四阿哥顿了顿。他转头,用平静的眼神看着宋格格:“不了,爷外头还有事儿。” 宋格格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一瘸一拐的又把他送走。 四阿哥人影从院子外头消失了,宋格格的精气神也就没有了。 她整个人的重心都压在玲珑身上,哀怨地说:“阿哥爷是真的不待见我。他已经很久没有过来了,好不容易来一趟,竟然连我脚上的伤都不问一句,只问那个灾星……” 玲珑吓得脸都白了,一句话都不敢说。 宋格格瞧她的脸色,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错了。 她这是怨怼了。 “玲珑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是不是?” “是格格。奴婢什么都没有听到。” 宋格格以为自己说错话已经够不幸的了。更不幸的是,睡前的她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四阿哥回来以后没有去见福晋,而是先去了外书房,然后就来了她这里。 福晋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就是个狐媚子? 果然养了大格格之后就不会发生好事! 要是四阿哥留宿了那也就算了,偏偏他没留宿。 宋格格觉得自己冤死了。 灾星啊! 必须得想个办法把这个灾星送走。 宋格格夜不能寐,第二天早上。起来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另一边,睡得还算不错的张淼淼刚起来就从云淡口中得知作业,四阿哥并没有在宋格格处留宿。 云淡说这话明显是为了安慰张淼淼,张淼淼也就好意的露出了一个被安慰到的表情。 和之前不同,这一天四阿哥并没有过来用,早膳也并没有派太监过来,说明自己为什么没有过来用早膳。 因为他这一个和平时不同的举动,正院上下的气氛都非常的僵硬。 知道的,是明白古代的仆人和主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不知道的,还以为失宠的是她们呢。 张淼淼作为一个并中没有得到丈夫探望的正妻,适当的表露了一点自己的悲伤。 但是很快,她又装出一副强打起精神的模样,在喝过太医开的平安方之后,吩咐雨浓去把墨尔迪勒嬷嬷叫过来。 她觉得她的正院需要一剂强心针。 所以,她当着众人的面开口说道: “我虽然病着,但精神尚可,你去把嬷嬷请过来,让她带着我翻翻看之前的账本。等我病好了,就把管家的事接过来。” 果然张淼淼的话音刚落下,院子里伺候的就都露出欢喜的表情来。 因为四阿哥没有过来,而凝滞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墨尔迪勒嬷嬷很快就来了,她给张淼淼带来了一个特别的消息。 “福晋,昨儿个阿哥爷生了大气。”墨尔迪勒嬷嬷把昨天晚上四阿哥和她之间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张淼淼。 张淼淼听了墨尔迪勒嬷嬷的话,沉默了一会。 果然四阿哥对她的温柔体贴与宠爱,都是有前提的。 男人这种狗东西对情人的要求和对老婆的要求是完全不同的。 张淼淼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的言行举止反省了一分钟。 好在她和四阿哥才新婚没多久,新媳妇脸皮薄,不敢处事也是有的。这时候改变行事手法也还不晚。 “嬷嬷说的,我都知道了。嬷嬷能和我这样开诚布公是我的幸运。”张淼淼谢了墨尔迪勒嬷嬷好几句,“我今儿找嬷嬷来就是为了管家的事情。没有哪家当家主母是不理事的,我嫁进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是该管起来了。” 墨尔迪勒嬷嬷真的很惊喜,她还以为自己要费很多唇舌才能说服福晋:“福晋能这样想真的是太好了。” 那一天难得没有咸鱼的张淼淼和墨尔迪勒嬷嬷看了三个时辰的账本。 唉,什么时候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需要这么努力了? 都是狗天道害的! 为什么不能让她穿成正德她妈张皇后?那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直接躺赢。 张淼淼一边苦苦地学习管家的本事,一边在心里对张皇后羡慕嫉妒恨。同样是姓张的,怎么别人这么幸福,她这么倒霉? 然而更倒霉的事情在等待着她。 当天晚上,四阿哥仍然没有踏入后院。 张淼淼忍了。 她好歹还在装病,他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毕竟人家尊贵嘛,万一过了病气,影响到他的身体,让他没法跟着去打葛尔丹就坏事了。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那之后,四阿哥足足有大半个月没有在晚上踏足后院。 九天前,张淼淼早就痊愈了,她还特意派人去和他说了一声。 结果这位大爷只回了一句知道了,就再也没有其他话了。 也不能说没有其他话了。 这十五天时间里面,他也曾派过苏培盛等人过来传话,可加起来也不过四五句。 第一句,他表示自己很高兴张淼淼恢复了健康。 第二句,他对张淼淼开始管家表示出了极大的肯定。 第三句,他嘱咐张淼淼照顾好大哥哥。 第四句,他希望去永和宫见一见德妃,让他不要在送补汤过来了。 呵呵呵。 第五句,和其他几句不同。这一句是张淼淼按捺不住,去了趟外书房,被拦在门外时,他在屋里说的话。 他说:“福晋,放心,我一切都好。等忙过了这一阵子,咱们有的是时间。” 第64章 春华要撬张淼淼墙角了…… 有的是时间?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张淼淼一个字都不信。 他们两之间的代沟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这位爷嘴里的“ 有的是时间和”和她想的肯定不一样。 可怜张淼淼为了自己的名声, 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闯进去。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她第一回 受这样的委屈。仗着自己过于出色的外表,恃靓行凶的张淼淼第一次意识到, 她家门派的功法不是万能的。 在古代封建社会, 面对王权,她是完全无力反抗的。 张淼淼有些后悔, 觉得自己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她在外头等了一会儿,故意露出特别失望的表情,确保外书房外头伺候的宫女太监都瞧得清清楚楚了,才在云淡雨浓心疼的目光中,回了自己的院子。 你以为她就这么算了吗? 当然不是。 张淼淼本来就不是一个愿意受委屈的人,更何况她觉得自己已经付出了, 她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都开始为了他管家了。 四大爷这个杀猪皇子竟然还这样对她, 实在是太过分了! 四大爷之前不是特意交代让她去德妃那说一声, 让她不要再送补汤了吗? 第二天她吃过早膳就去了永和宫! 吃不上肉, 又要管家, 还被杀猪皇子拒之门外,这日子已经不仅仅是过得没一点滋味,是过的憋屈啦! 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一趟永和宫和德妃娘娘说一说她儿子的隐疾。 反正瞧四大爷这个杀猪皇子的样子, 是真的不知道她和德妃说过什么话, 能出一口气就出一口气吧! 嘴巴上说意识到自己做错的张淼淼实际上还是没有完全明白过来这古代和现代的区别。 她会正院没多久,就让人去永和宫问德妃是否得空。 德妃怎么会不空呢,她儿子那方面都不行了, 就算真的没空,也要变成有空。她得帮着她儿子把儿媳妇哄好了,当即就派人过来接张淼淼过去。 张淼淼见有人来接他,就没带云淡和雨浓一起过去。 她走之前特意交代了, 她预备陪德妃在永和宫消磨一整天的时间,不到门禁不回来的。 潜台词就是让正院的奴才们松快一会儿。 她这样的体贴的举动,不少人心生感动,觉得福晋宽厚体贴。 但也有不少人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之前四阿哥对张淼淼的拒而不见,给了下头的人一些不好的暗示。 张淼淼身边的那个叫春华的大宫女在左思右想好几天之后,终于按耐不住了。 她听到了老嬷嬷和福晋之间的对话。 不管福晋有没有把老嬷嬷说的话告诉四阿哥,只要她把自己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德主子,她们婆媳之间就一定会出现更严重的裂痕。 外头的流言蜚语传的沸沸扬扬,都在说四福晋被德妃训斥了,以己度人,春华觉得如果才被她训斥过的儿媳妇知道了自己的大秘密,她肯定会浑身不自在,怕儿媳妇把这件事情告诉儿子,更怕儿媳妇因为这件事情看轻自己。 为了不和儿子生分,也为了盯着儿媳妇,她是必然要他儿子身边安插一个人的。 春华觉得自己只要在德主子面前起个毒誓,并且给她一个把柄,未尝不能得到德主子的信赖,成为她安插在四阿哥身边的人。 春华无比自信。 一来是后院的其他人都不中用了,禁足的禁足,得了疯病的得了疯病,不受宠的不受宠,哪一个都没有扶持的价值。 二来她是上三旗出身,娘家也是官宦世家,虽然比不上侧福晋瓜尔佳氏,但是和宋格格,李格格娘家也就在伯仲之间。她们两个能有这样的造化,她凭什么不行? 春华越想越自信,借口今天不当值便在张淼淼离开没多久之后就离开了正院。 云淡看着她妖妖娆娆的背影,有些不悦地说道:“ 之前瞧着她到还好,最近四阿哥过来的少了,她就越发不像样了。我看今儿个就把她的事和福晋说说,她这个样子的大宫女怎么能服众!” 雨浓想了想,发现自己见到过不少次春华在当值时神不守舍的样子。 能做福晋身边的大宫女,于这些内务府选秀进来的女孩子而言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平常宫女满二十五岁才能出宫,出去了,家世不错的还能嫁个好人家,但碍于年纪也不过是嫁过去做填房。 虽然旗人原配继室并没有什么地位上的差别。但不少原配都有儿女留下,这才要命。 因为不是所有旗人都是满人。蒙古人,高丽人,汉人,可都有在旗的。满人是小儿子守家,爵位之类的都是留给小儿子的,其他人可不是。 而这两年,满人家的小儿子也不值钱了。圣天子看重太子这个嫡子,学习汉人的规矩,上行下效,满人间也开始重视嫡子,尤其是嫡长子了。 宫女出身的继室再能干也没办法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嫡长子啊! 而能跟在阿哥福晋身边就不同了。 皇子们是迟早要出宫建府的,到时候她们也就能跟着福晋一起出宫了。到了十八九岁的年纪,若是得宠,自有福晋亲自安排合适的。哪怕不受宠,家里只要有人求,也是能得一个恩典的。 雨浓不想问都没问就毁了春华的终身,她对云淡说: “ 云淡你少说两句,没准是她家里出了事,她才这样的呢?这件事你先不要和福晋说,宫里的宫女都不容易,她好不容易有这个运气到了福晋的身边伺候,过两年就能跟着福晋一起出宫。你何苦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了她的前程呢?你等我先和春华谈谈再说。” 云淡心里不高兴,咕哝着说道:“就你体贴就你烂好人。” 雨浓也不和她计较,只无奈看了她一样。 “懒得和你说,你要和她谈就和她谈吧,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云淡哼了一声,掀开门口的帘子,就往里头走去。 雨浓叹了口气,转身就去找春华。 谁知等她都到她屋子了,才发现这个本该在休息的人根本不在屋里。 雨浓问了和她同屋的夏荷,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春华去了哪里呢? 她去找墨尔迪勒嬷嬷了。 张淼淼去了永和宫德妃那,她要是过去了岂不是被她撞了个正着?更何况宫里有规矩没有腰牌的宫女是不能随意乱窜的。 春华还没有那么蠢。她又不当值,腰牌自然不在身上,这个时候过去,一被人逮着了,就不是跪墙角罚跪几个时辰这么简单的事了。 与其去永和宫不如去找墨尔迪勒嬷嬷。她是德妃的心腹陪嫁,告诉她和告诉德妃是一样的。 “嬷嬷我是福晋身边的春华,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正在屋子里整理账本的墨尔迪勒嬷嬷有些惊讶,她是知道张淼淼今天去永和宫的事情的。 春华这个时候过来能有什么事呢? 墨尔迪勒嬷嬷心里转过好几个念头,她觉得也许是福晋有些话要悄悄告诉她: “进来吧,春华姑娘。” 云淡和雨浓是福晋的心腹,这个时候过来就太扎眼了,派春华过来反而更好。 春华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屋,然后反手把门锁上了。 墨尔迪勒嬷嬷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她亲自给春华端一杯茶:“可是福晋有什么吩咐?” 春华以为自己能很轻易的就把事情说出来,但事到临头她浑身紧张,身体不受控制地打哆嗦。 她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茶,才开口说道:“嬷嬷,不是福晋有什么话要吩咐嬷嬷。是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嬷嬷。” 墨尔迪勒嬷嬷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她在心里冷笑了两声,一个宫女能有什么秘密值得特意跑来告诉她?怕不是要她在德妃面前上福晋的眼药。 这样心大的宫女她见得多了。 除了生下八阿哥,在二十八年诏封为嫔的良主子,哪个有好结果了? 墨尔迪勒嬷嬷不动声色,故意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说道: “哦?是什么样的秘密?” 春华太紧张了,没有察觉到她眼里闪过的不屑。她又喝了口茶,才缓缓把自己偷听到的,老嬷嬷和张淼淼之间的对话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期待的看着墨尔迪勒嬷嬷。 后者什么反应都没有,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春华愣了一下,这绝对不是她想象中的情景。她忐忑不安地问了一声:“嬷嬷是不信我的话吗?我可以对天起誓,如果我对嬷嬷说了半句假话,就让我全家天打雷劈。” 墨尔迪勒嬷嬷平静的嗯了一声:“春华姑娘不是老奴不相信你,实在是福晋见人都是在东梢间,奴才们都守在西边廊下,你是怎么偷听到这些话的?福晋的屋子挂着厚厚的帘子,等闲声音是传不进去也传不出来的。” 墨尔迪勒嬷嬷说的话春华不是不知道。 她咬了咬牙,也顾不上自己偷听的行为有多么不规矩了,坦然开口说道:“什么都瞒不过嬷嬷。奴婢是故意偷听的。我是大宫女,借口要在福晋窗下等吩咐,其他人虽然觉得不合规矩,但也不敢多说什么。我那个位置好,隐隐能听到里头的声音。等老嬷嬷把话说了一半的时候,我就知道事关重大,就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 墨尔迪勒嬷嬷的脸色终于变了。 当年孝懿皇后怀孕,德主子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也没别的念想,就希望四阿哥能知道谁是她的生母,因此才找人把流言放了出去。 她那会儿手里头得用的人也不多,墨尔迪勒嬷嬷就是经手这件事的人。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如果孝懿皇后活着,这就是一件小事。做亲娘的,见儿子养母怀孕,希望儿子知道自己的身世,其情可悯。 偏偏她死了,小事也就变成大事了。四阿哥生性内敛多疑,他要是知道这了这件事情,会不会将孝懿皇后的死和德主子放出流言联系到一起呢? 毕竟紫禁城里人人都清楚,那位之所以病死,除了因为女儿夭折后被御医诊断为再也不能生了,也有四阿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她之间的关系,不复往日的原因。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你回去吧。德主子不会忘记你的忠心的。”墨尔迪勒嬷嬷深深看了眼春华,变相给出了一个承诺。 春华懂宫里的规矩。墨尔迪勒嬷嬷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给了足够的暗示了。 她忍不住面露喜色:“嬷嬷放心,我一心一意都是德主子,绝对不会让阿哥爷和德主子生分的。” 墨尔迪勒嬷嬷朝她挥了挥手:“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春华不敢再多说什么,回屋的路上却几次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第65章 德妃和四阿哥关系急速恶…… 春华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四阿哥长相俊秀, 人品贵重,允文允武,就算没有皇子的身份, 也算是一个佳婿了。春华出生不错, 但是想要得这样一个夫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她娘家不止一个女孩儿, 她这完全就是高攀了。 但人有的时候不得不信命。 她小选进宫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造化。 侧福晋李格格宋格格,眼看着都不中用了。她在这个时候知道了这样大的秘密,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占全了,活该她命好。 一路好心情回到自己屋子里的春华万万没有想到雨浓之前来找了她, 那么巧的撞见了她不在屋子里。 和她一个屋子的夏荷也是个蠢笨的, 竟然不知道为她描补几句好话, 要是雨浓就此怀疑上了她, 影响到她的大事。她以后做了阿哥爷的格格绝对饶不了这个蠢货。 夏荷不知道春华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定了她的罪, 担心的对她说道:“春华,你快点去找雨浓姑娘吧,瞧她的样子, 似乎找你有急事。” 急事? 刚刚出卖了福晋的雨浓心虚得很, 嘴里嗯嗯应了夏荷,心里却根本不想过去见雨浓。 夏荷不知道她的心思,见她不过去, 着急开口:“那本来就不比雨浓姑娘和云淡姑娘得福晋宠信,这会儿不过去,得罪了雨浓姑娘,以后免不了要被他在主子面前上眼药穿小鞋。你这日子还怎么过?” 夏荷说的合情合理, 春华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去见雨浓。 压下自己心头的那份心虚,春华开口说道:“你说的很是我,这就过去。” 春华去找雨浓的时候,墨尔迪勒嬷嬷正准备去永和宫找德妃。 她虽然已经被德妃给了张淼淼,但是如果非让她在这两个人之间选一个的话,她私心里还是拿德妃当自己的主子。 张淼淼人不错,瞧这温柔宽厚也单纯,对她也颇为看重,但墨尔迪勒嬷嬷和德妃风风雨雨一起度过了十几年,这份感情不是张淼淼这几日所谓的看重能够撼动得了的。 和其他不当值就没有腰牌的人不同,墨尔迪勒嬷嬷因为帮德妃管理宫务的缘故,能够自由的在几个宫殿之间来回。 她到达永和宫的时候,正殿里头德妃正问张淼淼四阿哥的身体。 “四阿哥这几日可有进后院?”德妃实际上想问的是四阿哥这几日有招人侍寝吗,但张淼淼毕竟是媳妇,没有哪个当娘的能和自己儿媳妇一起讨论儿子的床事。 再是关心这样的话,德妃也说不出口。她和宜妃那种寡妇再嫁入宫的可不同,要是问了这样的话,在儿媳妇面前还有什么脸面? 张淼淼面带忧愁地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 德妃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她急切地问道:“补汤他没有喝吗?这都已经多少天了,他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竟然一次都没有踏进后院?” “是。”张淼淼心里幸灾乐祸面上却是忧愁满面,她顺着德妃的话往下说道,“补汤日日都喝着呢。可是阿哥爷就是不往后院进。” 德妃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瓜尔佳氏,宋氏和李氏都是四阿哥身边的老人了,不讨他欢喜也是有的。男人嘛,谁又不喜欢鲜亮一点的呢?他不去她们那里,是情有可原。 可她这位儿媳妇不一样啊! 这才嫁进来几天,长得又是那样的倾国倾城,合该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四阿哥怎么能连正院都不去呢? 天子在圣明不过了年少的时候见了良嫔那样的绝色,不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德妃并不觉得自己的儿子能比天子自制力还要强,那么只能是他的身体真的不好了。 德妃是真的愁:“他就没有宣过御医?” 这话刚说出来,德妃就后悔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宣御医呢? 天子还算看重四阿哥,常常带着他外出,四阿哥自己出宫的机会也有不少,在外头看病到比在宫里更好一些。 她应该告诉娘家的,让娘家找两个这方面有名的大夫在宫外候着。她怎么找没有想到这些呢? 德妃心里有了打算,握住张淼淼的手:“好孩子,刚才的话是我说错了。这样的事情咱们娘俩心里清楚就行了,这御医是万万不能招的。否则……” 张淼淼当然知道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对外说的,说了就要穿帮了,穿帮了她就完蛋了。 因此德妃一说,她就连连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擅自做主为他宣御医。 但是作为一个贤惠的妻子,自己的丈夫讳疾忌医,她还是要表示担忧的。 “母妃,正如儿媳妇之前说的,儿媳妇别的不担心,就怕阿哥爷讳疾忌医耽误了自己的身子。” 德妃能够听懂他的暗示吗? 她们可以不着寓意呀,直接就给他吃点壮肾补阳的药不就行了吗? “母妃你是不知道,今日我过来就是阿哥爷的意思,他让我告诉母妃这补汤,日后就不要送了。” 听见了吗?德妃娘娘你儿子说了以后他就不喝这补汤啦。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不想治病的意思啊。 张淼淼疯狂暗示。 实际上,张淼淼清楚,四阿哥这哪里是不想喝补汤,这分明是血气方刚的他吃了那么多的补汤,已经忍不住啦,甚至没准有点憋坏了。 嘻嘻嘻。 让你不进后院,让你不来找我,整死你!张淼淼心里的那个小人一脸邪恶。 德妃这个宫斗的最后赢家哪里会听不明白?张淼淼话里的意思。 她心里着急,怎么能够讳疾忌医呢! 她为了他的事情,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眼角都多了不少皱纹。 德妃沉吟了一会儿,知道光靠自己的力量没有办法逼四阿哥看大夫,就把自己的打算说给了张淼淼听: “这不汤不送就不送吧。这大夫还是要看的,却不能在宫里看。” 她把自己准备叫娘家找好大夫的事情说了出来:“四阿哥一向孝顺,等哪次他出宫了,我就让他捎点东西给我娘家送去,到时候这事就成了。” 能成吗? 张淼淼一点都不看好德妃的计划。 杀猪皇子他这会儿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勤练骑射准备打仗,他才不会出宫呢! “母妃……如此我就放心了。”张淼淼装出一副激动无比的样子,“阿哥爷只要能看上大夫我就再没什么可愁的了。” 不能成才好呢,她等着着得非琢磨琢磨出更好的计划来逼他喝补汤看大夫。 德妃点头。 两个人开始转移话题到其他的事情上。 说着说着两人就说起了张淼淼嫁进来之后,四阿哥后院发生的事情。 德妃说这些的语气很平静,听上去也不像是指责张淼淼。 但张淼淼作为一个贤惠的儿媳妇,在这个时候是不能没有表示的。 她装出满脸羞愧的样子,跪在德妃的膝下:“是儿媳妇没用,连家里都管不好。” “你性子单纯老实,加上才嫁进来几天,正是人生地不熟的时候,有人趁着这会儿的功夫作妖,你一个小人家哪里治的住。” 德妃一副百分百站在她这边的样子。 张淼淼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原因。 杀猪皇子那方面不行,她一个做儿媳妇的等同于守活寡。德妃这个亲妈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也要无条件维护好自己的儿媳妇。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张淼淼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英明了,隐疾一事不但坑杀猪皇子时候还帮了自己一个好大的忙。 在四阿哥澄清自己没病之前,张淼淼都不用担心德妃对她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啦。 “你是个好孩子,不单单母妃清楚,太后也清楚。”德妃怕张淼淼多想又说了一句,“我前儿去宁寿宫老太后那里请安,她还问起你那里的事呢。知道李格格闹腾之后,还说你老师受了欺负也不伸张。” 那位太后不是对她很有意见吗?怎么现在又开始疼她啦? 张淼淼心里疑惑脸上就表现出来了。 她进宫来不过几天,就有了个新本事。那就是在某些需要伪装的时候伪装自己的表情,在某些不需要伪装的时候,暴露自己的所思所想。 德妃张嘴正准备回答她呢,就有人过来到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张淼淼非常识趣地站起来,说自己想起来阿哥所还有事要先回去了。 德妃并没有留她。 张淼淼离开永和宫的时候,心里正在琢磨墨尔迪勒嬷嬷怎么就偷偷地跑到永和宫来找德妃说话了? 她的五感比一般人都要敏锐,那个宫女在德妃耳朵旁边说的悄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说:"娘娘,墨尔迪勒嬷嬷来了。她说她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和娘娘当面说。" 难道是这位嬷嬷发现四阿哥没病? 除了这件事,张淼淼真的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极其重要的。 她早就把老嬷嬷临走前和她说的话抛到脑后去了。 她根本就没想到春华偷听了她们的对话之后,起了别的心思。 对自己的魅惑术充满自己的张淼淼从来没想过,伺候她的人会背叛她。 她更没想到,这件事是导致德妃和四阿哥关系急速恶化的导火索。 第66章 都串起来了 张淼淼满怀心事走回阿哥所, 她身后还跟着德妃送她回去的人。 一路上她不停的在想,墨尔迪勒嬷嬷真的知道了她撒谎的事情吗? 如果她真的知道了,那么她是什么时候, 从哪里知道的呢? 张淼淼自己没有露任何的马脚啊。 照理来说, 这事事关四阿哥男人的尊严,她不说, 德妃更不可能往外说。外头不会有人知道她们两怀疑四阿哥不行。 张淼淼从来没有想过德妃会和自己的心腹说起这样的事情。 在张淼淼有限的人生经验里面,见的最多的就是她那片茂密森林的母亲们,一个个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掩盖她们儿子的缺点,并把他们的优点无限的放大。 也因为此,张淼淼认为, 当妈的都是一个样的——她们只会帮自己儿子描补, 绝对不会把自己儿子的缺点往外头说。 德妃也是一个当妈的, 她肯定和其他人一样。如果她知道德妃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自信, 觉得自己的这个谎言永远都不会被拆穿。 不过现在张淼淼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是在琢磨墨尔迪勒嬷嬷到底要和德妃说些什么。 这位嬷嬷自从到了她的身边,一直都很安分守己, 俨然就是一个埋头苦干的老实人。 张淼淼不是很会看人, 但雨浓云淡两个都说墨尔迪勒嬷嬷忠心,她们三个人总不会都瞎了。 那么这个忠心的人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需要她要背着自己现在的主子, 偷偷摸摸地跑去告诉德妃的呢? 除非她做了什么事情会影响到德妃。 散播流言的事先排除,毕竟之前她吩咐墨尔迪勒嬷嬷的时候,她也是认可的,那还有其他事情吗? 张淼淼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 她就是一个咸鱼, 每天不是在琢磨着怎么吃肉,就是在琢磨着怎么吃上更好的肉,根本不可能做什么事情去影响德妃。 张淼淼满怀疑虑地走回到了阿哥所。他这边才打赏了德妃的人,那边雨浓就沉着脸和云淡一起走了进来。 张淼淼有些惊讶雨浓是个老实持重的,她很少会这样情绪外漏:“ 这是怎么啦?” 云淡转身把门紧紧地关上。 雨浓四处打量了一会儿,确定屋里没有人才和云淡一起跪在了张淼淼的面前: “ 福晋,春华那个丫头怕是起了坏心思了。” “ 怎么说?” 张淼淼语气平静 她对春华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事实上,除了云淡和雨浓,她对她身边的其他几个大宫女都不是很熟悉。 但是她已经对她们使用过魅惑术了。 在魅惑术的作用下,那些管事的太监宫女如果没有强大的意志力,是不会会背叛她的。 云淡并不知道张淼淼有外挂,她见她语气平静,面容淡定,不由得急了:“ 福晋怎么就不上上心呢,春华那个贱婢可生出攀龙附凤的心!”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是怎么知道的?”别的事情,张淼淼可能不放在心上,这件事却真的戳中了她。 不是她爱上了四阿哥,想着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是该死的杀猪皇子大概真的像《大义觉迷录》里面说的那样不爱女色,这也导致了后院僧多粥少。 本来四个女人一个男人就够难得了,再来一个,这谁受得了! 张淼淼的表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 云淡看像雨浓:“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你和春华之间的对话完完整整地告诉福晋!” 雨浓难得的没有怪云淡不顾尊卑胡乱开口说话。她瞧了一眼张淼淼,慢慢地把事情都讲了出来。 事情要从春华过来找她说起。 回到不久之前。 雨浓去春华的屋子里找她,想要和她谈一谈却没有见到人。于是她就和春华同屋的夏荷交代了一声,就走了。 她刚回到自己屋子里没多久,春华就找上来了: “雨浓姑娘,我听夏荷说你找我?” 雨浓没有否认,笑着把她迎进来,并拿出了张淼淼赏赐给她的点心:“你来得正好,我这里还有一些福晋赐下来的点心,那正好边聊边吃。” 春华原本还有一些心虚和紧张,怕雨浓是察觉到了什么,才来找她的。现在见她笑容温和,连点心都拿出来了,春华不由松了一口气:“福晋赐下的点心必然是好的,我今日可算是有口福了。” 雨浓笑着把点心盘子春华那边推了推,示意她用一些,自己则拿了一块做成小兔子模样的绿豆糕轻轻咬了一口。 春华也不客气,挑了自己喜欢吃的就往自己嘴巴里送:“这是苏灶那边进上来的,吃上去比咱们这儿的略甜一点。” “你倒是生了一个老餮的舌头。”雨浓和她说笑了两句,把气氛维持在轻松愉快的上,才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面,“春华,我听云淡说你最近当差的时候经常发呆?是你家中出了什么事吗?咱们福晋是个慈善人,若是你真的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只消和福晋说一声,她必会为你做主。” 春华的脸有一瞬间直接就僵住了。 她低头掩饰的咳嗽了一声,才抬起头苦笑着说道:“原来大家都看出来了吗?” 她大脑飞快地转动,很快,一个完美的借口就想出来了。 春华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口气: “雨浓姑娘,我也不瞒你了,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他看上了一个汉人,非要那人家做小妾不可。上个月探视的我额娘把事情和我说了,让我劝劝弟弟。我便写了一封信让给他,眼看着又要到这个月的探视的时候了,我是心里七上八下的,实在是难以安稳。” 雨浓当下就信了她的话,安慰了她好一会儿,才送她离开。自然,她当差不用心的事情,雨浓也不打算和张淼淼说了。 谁知春华才走没多久,云淡就回来了。 她像个个小喇叭一样叽叽喳喳地说道:“雨浓,你和春华谈了吗?我看你还是不用过去找她了。我知道她为什么这几日都那么心不在焉了。” 不等于雨浓开口,云淡就冲到了桌子前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那个小贱人怕是起了攀龙附凤的心思了!你还道她家里出事了呢!王以诚告诉我,阿哥爷不来后院前,这个小贱人就不止一次在外书房探头探脑了!” 雨浓闻言呆了一下:“他真是这么说的?云淡,这可不是小事,你确定他的话可信?” “王以诚肯定不会骗我的,他那样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说谎话?”云淡瞪眼睛,“他肯定不敢骗我,他要是敢骗我,我下次见到他就狠狠地捶他。” 雨浓隐隐觉得这话里有什么不对,但是春华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的,并已经付诸行动的事情明显更重要,她便没有追问。 “云淡,这可不是小事,我们必须马上把这件事告诉福晋。”雨浓可不想有人说福晋才嫁进来就扶持身边的丫头争宠,那未免也太不尊重了,有几个新婚的大家夫人会做这样的事情? 雨浓想了想把春华过来找她时说的话告诉了云淡。 云淡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她这话明显就是假的啊!雨浓,咱们现在就去正院守到福晋回来。” 以上就是雨浓告诉张淼淼的全部。 就凭春华找借口糊弄雨浓这一点,张淼淼就肯定位心里有鬼。 更何况王以诚已经和云淡说了,他确确实实见到春华在外书房那里探头探脑了。 早知道张淼淼可没有派人去外书房。 这春华完全是自作主张。 竟然有人能从魅惑术的暗示中挣脱…… 张淼淼不由得警惕了起来,春华的精神力比一般人都还要强大。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比一般人都要有野心。她应该是真的看上四阿哥了,不确切的说,她应该是真的想要搏一场富贵。 张淼淼勾唇,说道: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云淡。你拿个荷包过去带我谢一谢王以诚。告诉他,他的忠心我知道了。” 她的话音刚落,外头就有人禀报:“福晋,奴婢是秋实。奴婢有话要和福晋说。” 张淼淼微微挑了挑眉,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的都有话要说? “云淡雨浓,你们两个先出去,帮我盯着春华,不要让她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张淼淼吩咐。 两个丫头应了,一前一后离开。张淼淼这才开口说道: “秋实,进来吧。” 秋实一进屋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进奴婢今日瞧见春华去找了墨尔迪勒嬷嬷。结果没一会儿墨尔迪勒嬷嬷就离开阿哥所,往外边去了。” 墨尔迪勒嬷嬷,春华…… 线都连上了。 起了不该起心思的春华知道了一些可能会影响德妃的事情,她就去找了墨尔迪勒嬷嬷,想用这个投靠德妃,试图走婆婆路线,让德妃把她赐给谢四阿哥。 墨尔迪勒嬷嬷听了春华的话,确定这件事情确确实实会影响德妃,之后就迫不及待不顾她人在永和宫,直接去找了德妃。 瞬间,张淼淼的脑子里就跳出了老嬷嬷说的话。 似乎老嬷嬷向她辞行的那一天,正是春华伺候的。 张淼淼心里有数了,她今天晚上是必要见一见四阿哥。这件事她不能在瞒着他了,否则德妃问起他来,她就要遭殃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今晚知道所谓“真相”的四阿哥肯定会很难受,她就可以借着安慰他的劲儿,好好的吃上一口鲜肉了。 第67章 春华成了侍妾 真傻白甜张淼淼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她以为自己只要把老嬷嬷告诉自己的话, 以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四阿哥,这件事就能解决。 她觉得四阿哥一定也不想和自己亲妈产生嫌隙,一定会处理春华这个不安分的宫女, 但是她忘记了, 四阿哥和她不一样。 人家是真正的古人。 古人的思维方式和她是不一样的。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张淼淼彻底认清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哪怕她身带外挂,不把自己的思维融入古人,做有限的妥协,她没准真的没有办法舒舒服服的在皇后的位置上寿终就寝。 好在,这件事的发生给了她当头一棒,让她意识到自己需要改变, 因此, 从长远来看, 这也不算是坏事。 当晚, 四阿哥依然没有去后院。 张淼淼把云淡叫了回来, 让她过去外书房请四阿哥过来一趟。 一开始听云淡和雨浓告诉她春华的事情的时候,张淼淼还没有反应过来,事后, 到了傍晚, 她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云淡和王以诚之间暧昧的关系。 太监和宫女?他们两个该不会想结成对食吧? 什么叫结对食?直白点解释就是结成对子一起吃饭。实际上,指的是宫女和太监搭伙过日子,成为假夫妻。 宫里有明文规定不许对食吗? 张淼淼搜索枯肠, 没有找到什么命令禁止的东西。她印象里明朝的嘉靖皇帝曾经把一对对食放在蒸笼里面直接蒸死了,但万历皇帝却似乎对这个不在意。 不过那都是大明朝时候的事情了。 清朝有什么明文规定吗? 张淼淼认真了想了好一会儿,发现除了顺治登基颁布过针对太监们言行举止的上谕,规定他们六不许之外, 没有其他方面的明文规定了。 毕竟宫女都是上三旗包衣出身,论理,是看不上汉人出身的太监们的。 但如果宫里真的爆出宫女和太监对食,那绝对是惊天动地的丑闻。 张淼淼纠结了好半天,还是舍不得让云淡有危险。至于身边陪嫁丫头对食会对她自己的名声产生影响这件事,张淼淼就没考虑过。 一个合欢宗掌门,阻止允许自己的身边人自由恋爱,她实在是对不起门派上下的列位祖师! 她果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掌门! 张淼淼在心里叹气,她真的不是小仙女了,哪个小仙女像她一样天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 在思考了半天之后,张淼淼决定先不采取强硬的举动来棒打鸳鸯。 基于她出色的感情实战经验,她推测出云淡和王以诚正处于暧昧阶段。 暧昧是一段感情的最佳阶段,它基于幻想,纯靠脑补。一旦贴得太近,了解的太多,这种感觉就会消失。 没准她只要让云淡多和王以诚接触,加深彼此的了解,发现真实的彼此,这段感情就会无疾而终呢? 张淼淼坚定了让云淡去外书房请四阿哥的心。 她完全忘记了这样做还有一个风险,那就是云淡在了解王以诚之后,越陷越深…… 在张淼淼这种无肉不欢的人眼中,一个男人没了子孙根,女人是绝对不可能看上他的,是以,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另外一个可能。 和稳妥的雨浓比起来,云淡性子比较急。 她一到外书房,就要求见。 守在门外的王以诚赶紧拉住她,叫了她一声,然后摇了摇头:“云淡姑娘……” 云淡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暗示。 她微微皱眉,小声和他说:“福晋有要紧事和阿哥爷商量,想请他过去一趟。我是必要见一见阿哥爷的,不然福晋那里不好交代。” 王以诚看着云淡皱起来的眉头,硬着头皮说道:“云淡姑娘你在外头稍等,我帮你进去探探风声!” “那实在是太谢谢你了!”云淡的眉头一下子就松开了,她笑靥如花得看着王以诚,“一直以来都多亏了你呢!” 王以诚也跟着笑,然后殷勤地对她说:“云淡姑娘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完这句话,王以诚就走到外书房的门口,朝里头的四阿哥请示:“阿哥爷,奴才王以诚,有事禀告。” 云淡听到里头四阿哥那带着淡淡怒意的声音:“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云淡的心一下子就揪住了。 她在为王以诚担心。 万一,他被拉下去打板子了怎么办? 没一会儿,王以诚退了出来,摊开自己的双手,朝云淡使了一个眼色,:“云淡姑娘,阿哥爷说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福晋那里。” 云淡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是王以诚的双手一直就那么摊着,她就学着他的样子把自己的双手摊开了。 王以诚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廊下站着的其他人立刻就后退了好几步,侧过身子,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然后,王以诚在云淡的手心写了几个字。 文盲云淡:…… “我……”她张嘴,低头说,“我只认得几个字。” 张淼淼在娘家的时候虽然也有先生,但是她连管家都不肯学,上学自然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云淡又是那样的性子,在那有限的几天里,也静不下心读书,因此,还真就不认识几个字。 王以诚讪笑了一笑,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春华姑娘从今儿起就是阿哥爷的侍妾了。” 云淡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她捂住嘴巴,怕自己忍不住叫出来。春华这么有能耐?竟然在她和雨浓的眼皮子底下爬上了阿哥爷的床? “阿哥爷今儿就会和福晋说这件事。”王以诚的声音更低了,“云淡姑娘快回去了和福晋说一声吧。” 云淡点头,转身就走了。 这是天大的事! “福晋!主子!出大事了!” 云淡毛毛躁躁的声音传入张淼淼的耳中。她刚洗了澡,正坐在镜子前头让人擦头发。 出大事了? 不久前才从春华那边回来的雨浓心头一跳,低声在张淼淼耳边说道:“福晋,该不会是春华……” 张淼淼微微挑眉,镜子里那张仿若画中人的容颜越发的生动了。 墨尔迪勒嬷嬷的速度这么快?不!应该说德妃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她就这样简简单单相信了一个宫女的话?还是说,她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都下去吧。”张淼淼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人都下去,她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是要失控了,“雨浓,你留下。” 雨浓点头,接过另外一个宫女手里的棉布,继续给张淼淼擦头发。 张淼淼微微眯着眼睛,开始开动脑筋。春华和墨尔迪勒嬷嬷一说,德妃和四阿哥肯定都对她有想法了…… 嘶—— 张淼淼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福晋的位置还真是不好坐。 佛系看来是真的不行。 云淡着急忙慌地冲进来的时候,正好和屋子里出去的人撞上了。 她也不让出去的人让她,自己站在门帘那里,整张脸皱成一团,急不可耐地朝张淼淼喊道:“福晋,真的出事了!” 雨浓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云淡!你的规矩呢!” 云淡哪里还顾得上规矩,屋子里的人一出去,她就反手把门关上了。 她小跑到张淼淼身边,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王以诚告诉她的事情说了出来:“福晋,春华成了阿哥爷的侍妾!我和雨浓守了她那么久,她到底是怎么做的?她这一天就去找了一次墨尔迪勒嬷嬷,她哪里来的功夫去找阿哥爷?” 云淡语气里充满了恼恨,她非常后悔,后悔不早一点提醒张淼淼春华的险恶用心! “什么!”雨浓狠狠吃了一惊,“她做了什么?!”她回来之前那一片风平浪静,怎么会这么突然? “我也纳闷呢!”云淡眼睛里都冒出火光了,“这个春华真是好手段!” 和雨浓的大吃一惊,云淡的愤怒恼恨不同,张淼淼不过是微微皱了一下眉,特别平静地开口:“和你们两没关系,这件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淼淼顿了顿,没有和她们两个解释。 她问云淡:“阿哥爷今儿个过来吗?” 后院多了一个侍妾,出于对正室的尊重,四阿哥怎么样都要过来和她说一声。 云淡点头:“王以诚说了,阿哥爷过一会儿就过来了。” 张淼淼心里有数了,她让云淡和雨浓都下去:“你们两个都给我把心放回肚子里,春华不过就是成了侍妾,连一个格格的名分都没有,还威胁不到我的头上。快来帮我换身衣裳,一会儿阿哥爷就该来了。” 云淡和雨浓担心的可不是这个。 但是想着四阿哥马上就要过来了,两个丫头也不好和张淼淼继续说下去,只好依照张淼淼的话帮她换衣服。 刚换好衣服没一会儿,就有人报,说阿哥爷来了。 张淼淼让雨浓扶着自己迎了出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四阿哥那张带着淡淡怒意的脸。 “阿哥爷。”张淼淼行了一个礼。 四阿哥没有没有叫起,他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张淼淼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福晋,春华的事你知道吗?” 第68章 男人什么时候比较好说话…… 四阿哥的语气不算是太坏, 但即使如此,周围伺候的人还是各个吓得瑟瑟发抖,面无人色。 实在是这位阿哥爷的脾气不好。当年九阿哥调皮, 玩闹间把他养的狗的毛给剃了, 他就怒气冲冲地拿了把剪子,直奔九阿哥的院子, 当着一屋子奴才的面把九阿哥的辫子给剪了。JSG 事后天子责怪他脾气急躁,为人轻率,罚他抄书一百二十遍,并向九阿哥赔礼道歉,结果这位阿哥爷书抄了,人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过去给九阿哥赔礼道歉。结果嘛, 又爱了一顿罚。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 让这位爷身边跟着伺候的奴才们了解了他的本性。 急躁轻率是一方面, 刚硬是另一方面, 这结合起来, 就四个字──脾气不好。 苏培盛王以诚等几个他身边的老人,在他开口之后脸色就都微微泛起了白。 他的脾气要是一下子发出来了,那还好一点, 说明他并没有生很大的气。这个时候身边伺候的, 要是不小心惹了他,最多就是挨一顿板子,受点皮肉之苦。 四阿哥要是像现在这样, 明明生气,语气却平淡。那么接下来,他们这些伺候的就要更加当心。因为这说明他是真的生气了。 这个时候,他们这些奴才只要有一个不小心, 又或者碍了他的眼,就有极大的可能被退回内务府。 这可比打板子严重多了,被退回内务府的奴才,是在没有前程可言的。 紫禁城里没有前程的奴才们,最后会沦落到什么样的地步?不是送到义庄或者行宫去养老,就是一卷凉席扔到外头的乱葬岗。 这样的结果,还不如直接就被太子打死来的爽快。 因此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四阿哥身边奴才的态度也影响到了张淼淼身边的人,她们一个个面无人色,低垂着头,恨不得自己能钻到地里面去。 云淡和雨浓两个贴心的丫头这会儿已经担心坏了。他们两个不由得一起在心里想到,阿哥爷看上去极为宠爱福晋,但也不过就是看上去罢了,春华心怀不轨要爬床,和福晋有什么关系? 有道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福晋再怎么明智都有灯下黑的时候,哪里会想到自己身边的人会起这样的心思。阿哥爷真的不该用这样语气和福晋说话的。 不过她们两想归这样想,说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尊卑两个字牢牢的压在她们的头上,这样的话她们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嘀咕。 张淼淼五感敏锐,哪里会不知道她们这会儿的想法,她挥了挥自己的手,让屋子里的人都下去:“都下去吧,让我和阿哥爷两个人清清静静的说会儿话。” 没有人敢动。 男主子和女主子的区别这会儿就显现了出来。 张淼淼抬眼,求助似地看着四阿哥,祈求他开口说一句话。她咬着下嘴唇,抬着下巴,那样子要多楚楚可怜就有多楚楚可怜。 四阿哥瞳孔震动了一下,压这声音开口:“都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福晋的话吗?还不给我滚出去!” 屋子里一下鸟惊兽散。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了四阿哥和张淼淼两个人。 张淼淼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来:“阿哥爷,你是在生我的气吗?春华的事情确实是我没有管好。” 说话间她伸出自己染着红指甲的手,轻轻拉住四阿哥的衣袖。 她并不摇晃那个袖子,而是小心翼翼地捏着那袖子的一个角,就像那一小角的布料,是她整个人的依靠:“阿哥爷,你不要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 最后一个错了,张淼淼故意拖长了声音。 她知道四阿哥不是那种色令智昏的人,但是现在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人处在困难的时候,总会本能的想起自己最擅长的东西。 张淼淼上辈子活了那么多年,最最擅长的就是勾搭男人。所以她毫不犹豫的使出了自己的手段。 哪怕四阿哥不会立刻动摇,但好歹她的示弱也能缓和一下气氛。 张淼淼是对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起来。四阿哥虽然还板着脸,但是身上的寒意消退了不少。他走到炕上,往那上面一坐,就开口说道: “春华是怎么得了母妃青眼的?我记得她是你的贴身大宫女,你派她去过永和宫吗?还是说为春华开脸的事情是你的意思?你之前不是去过永和宫吗?莫不是你求了额娘?” 连额娘这样的日常口语都说出来了,四阿哥这会儿估计是真的很气。 “阿哥爷都没有开口要人,我又哪里敢这样自作主张?春华有这样的心思,我是真的不知道。说起来,这也是我的失职。”张淼淼正了正色,掩盖住了苦涩的表情。 她顿了一顿,继续开口说道:“阿哥爷,我可能知道母妃为什么突然抬举春华。” 张淼淼把老嬷嬷走之前和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四阿哥听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停在一片青黑上面。 人到底要气到什么程度点才会变得这么黑?张淼淼不敢往深处想,只要一想到是她的隐瞒导致了今天的事情。张淼淼就觉得自己舒舒服服的在皇后的座位上寿终就寝的这个目标是完不成了。 “春华是怎么知道老嬷嬷和你说的话的?她又是是怎么有机会离开阿哥所去见母妃的?”四阿哥并没有马上发作相反他理智地问出了这几个问题。 张淼淼拿出帕子捂住自己的脸。这会儿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蠢啦!事情之所以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就是从她不肯管家开始的。 如果她当初老老实实的和老嬷嬷学管家,不想着找人来帮忙分担。墨尔迪勒嬷嬷就不会被德妃派过来。 墨尔迪勒嬷嬷不被派过来,春华就算是偷听到了这个秘密,也没有机会通过墨尔迪勒嬷嬷就传给德妃。 张淼淼能感觉到四阿哥身上原本消散的差不多的寒已,又再一次出现了。 这个时候所有的解释都是掩饰,张淼淼决定老老实实地认错:“阿哥爷,这都是我的过错。我真的没有想到春华会偷听我和老嬷嬷的话。我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去找墨尔迪勒嬷嬷。是我管家不利。” 话音刚落下,张淼淼就利索地往地上一跪。 四阿哥看着跪在他脚下一言不发的张淼淼,一句话都没有说。 屋子里安静到连他们俩彼此呼吸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仙女张淼淼觉得自己的膝盖要跪坏了。杀猪皇子四阿哥是真的很生气,气到失去了理智,让她的正妻罚跪?又或者,他根本就是故意惩罚张淼淼,责怪她没有把老嬷嬷说的话告诉她? 越想张淼淼越觉得四阿哥是故意这样做的。 古代好像有一句话说的是女人不应该在男人面前有秘密?具体原话是怎么说的,张淼淼想不起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古代的女人好像是不能隐瞒自己的丈夫的。 “阿哥爷?” 膝盖处的疼痛让张淼淼觉得度秒如年。 她豁出去了,抬起自己的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四阿哥轻声唤他: “阿哥爷,妾不是故意的……” 老实认错似乎没什么用啊。既然如此的话,张淼淼只能狡辩一下了,但愿狡辩能有点用。 “不是我有心瞒着阿哥爷,实在是这样的话告诉了爷,除了会让您和母妃之间产生隔阂以外,一丁点好处都没有。” 四阿哥还是沉默,他把玩着自己腰上佩戴的活计,似乎那上面的刺绣花纹特别合他的意。 良久就在张淼淼觉得自己可能要跪到天亮的时候,四阿哥突然开口说话了。 “福晋你起来吧!把春华安排到我外书房伺候。不管他是怎么得到母妃青眼的,竟然母妃已经开口提她为侍妾了,那么我自然要给母妃几分脸面。” 张淼淼察觉到了这句话里面的讽刺意味。她没有从地上站起来,只是微微睁大眼睛:“阿哥爷的意思是?” “福晋这丫头以后就由苏培盛看着了。”四阿哥冷笑了两声,用一种令人寒毛直竖的声音说道,“爷平生最讨厌这等攀龙附凤的人。” 张淼淼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之前那位为了讨好康熙而学西洋画的某大人。 四阿哥明明很喜欢他的画风,却因为他讨好康熙的举动,对他的画作视而不见。不对,已经称不上是视而不见了,分明就是厌恶。 这是不是代表春华虽然成了侍妾,却不会得到四阿哥的宠幸? 张淼淼默默为可能要守一辈子活寡的春华默哀。 女人得不到滋养,那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趣味? 春华这一步是完全走错了。她若是把老嬷嬷说的话告诉四阿哥,绝对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 不过什么叫这丫头以后由苏培盛看管? 张淼淼慢半拍反应过来,原来四阿哥还是在嫌弃她。 她似乎丢失了他的信任。 张淼淼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不敢从地上站起来,怯生生地说道: “阿哥爷,你罚我吧,我没有把家里管好。” 然后,她解开了自己袍子上的扣子。 不是都说男人那什么的时候最好说话吗?张淼淼决定让四阿哥好好爽一回。 第69章 以色侍人的张淼淼成功让…… 四阿哥瞠目结舌。 他真的瞠目结舌。 活了这么多年,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人,而这个女人还是他的福晋。 “福晋你在做什么!”四阿哥的眼睛忍不住看向那一摸白,他知道那触感比上好的暖玉都还要好。 张淼淼恬不知耻, 她扬起下巴:“阿哥爷, 求您罚妾吧。” 秀色可餐。 年少气盛,血气方刚的四阿哥喉结动了动。 他那双一向沉静克制的眼睛里着了火, 他站起来,走到张淼淼身前,将她从地上抱起来,重重扔在了炕上: “福晋,这可是你自找的。” 伴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是张淼淼期待已久的事情。 她娇滴滴地惊呼了一声, 藏住了志得意满。 屋外头, 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偷听上的雨浓和云淡忍不住一起开口说道:“阿哥爷福晋, 可要人进来服侍?” “滚——”四阿哥带着怒意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云淡和雨浓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惊慌, 苏培盛开口:“两位姑娘稍安勿躁, 阿哥爷和福晋一会儿没准要叫水。” 成精的狗奴才苏培盛单凭四阿哥的声音就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在云淡和雨浓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苏培盛无比肯定地说:“两位姑娘吩咐下头准备热水吧。” 他虽然没有办法百分百猜准四阿哥的想法,但是在四阿哥动情与否这件事情上, 苏培盛是极度自信的。 云淡雨浓两个将信将疑, 但还是下去吩咐了。 屋里,张淼淼看着四阿哥那张因为被打断而生气的脸,轻笑了一声:“好爷……妾等着你重重罚我……” 那真是—— 玉炉冰簟鸳鸯锦, 粉融香汗流山枕。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一夜无话。 张淼淼无比餮足的醒来。 四阿哥已经去上书房了, 他特意没有叫醒她,让她多睡了一小会儿。 就凭这个,正院里原本惴惴不安的宫女太监重新镇定了起来。 云淡和雨浓熬了一夜没睡,顶着黑青的眼圈进屋伺候张淼淼洗漱。 等伺候她用了早膳,云淡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福晋……阿哥爷就没说什么?” 说什么?她能让他说什么? 昨天晚上,张淼淼可是使出了看家的本事,和之前只顾自己不同,她终于考虑了一回四阿哥。 结果么……自然很美好。 杀猪皇子满足之后那叫一个好说话,他把她搂在怀里,一边摸着她光洁的后背,一边说道:“福晋,我们是夫妻。夫为妻纲,你不该隐瞒我。这一次,念在你年幼,我不追究,再有一次,福晋……妞妞……” “不要叫我妞妞……”张淼淼贴在他的胸膛上,娇滴滴说,“叫我淼淼好不好?这几日我读温庭筠的《堂堂曲》,特别喜欢‘钱唐岸上春如织,淼淼寒潮带晴色。’这一句。” “福晋这是等不及了?”四阿哥轻笑了一声,“淼淼……不要打岔……”他轻声叫张淼淼的名字,情事后的声音低沉沙哑,性感到犯规。 张淼淼嗯了一声,娇声娇气求饶:“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阿哥爷,你要是还不解气,就再罚我一回吧……” 可怜血气方刚,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四阿哥瞬间就想起了那抹白。 张淼淼硬生生靠着以色侍人让四阿哥不再开口提这件事了。 两人一直折腾到凌晨,也就没有叫水。 外头廊下的苏培盛被云淡和雨浓用佩服的眼神看着,谁都不知道他这会儿已经对张淼淼佩服到五体投地了。 四阿哥今儿下午的骑射课一结束,就被永和宫的人请了了过去。 永和宫里,德主子一改常态,当着满屋子奴才的面,对四阿哥说: “你福晋瞧着是个不中用的,才嫁过来几天,就闹得你后院每个安静的时候。我听说你把瓜尔佳氏和李氏禁足了?宋氏好像伤了脚?四阿哥,你身边每个贴心伺候,我实在不放心。这样吧,我记得你福晋身边有个叫春华的,瞧着也还算盘靓条顺,你把她提为侍妾吧。”语气淡淡的,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苏培盛当时就站在四阿哥的身后,亲眼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苏培盛当时真的以为他会和德妃闹起来。 但是他没有。 他说:“谢母妃。” 离了永和宫,四阿哥就直接暴怒了。他对着苏培盛就是一脚,苏培盛摔了一个狗吃屎,然后听四阿哥说:“去弄清楚这个春华是怎么回事!” 苏培盛亲自去查了,结果除了知道春华去找了墨尔迪勒嬷嬷,福晋身边的雨浓去找了春华之外,他什么都没弄清楚。 他回禀给四阿哥的时候,四阿哥身上的寒意能把人冻死:“福晋身边的人去找了春华?这么说这是福晋的意思了?” 苏培盛哪里敢点头,整个人僵得和木头一样,一句话都不敢说。 四阿哥却还不肯放过他:“苏培盛,爷问你,你瞧出永和宫和往日有什么不同了吗?” 苏培盛哪里敢说啊。德妃今日的态度和往日虽然不能说是截然不同,但也有五六成的不同。四阿哥有时候很敏感,他肯定是察觉到了。 他这位主子从小养在孝懿皇后膝下,在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时,仗着孝懿皇后,那是每日都能见到天子,也颇受天子宠爱,那真的是后宫小霸王。等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他就完全变了,夹在了生母和养母之间的日子,让他的性子变得有些急躁、敏感和多疑。 他在乎孝懿皇后,也在意德妃,他想要两全其美,可结果却是两面不讨好。如果孝懿皇后不薨逝了;德妃只有他一个孩子,那么他那样做是绝对出问题的。 但偏偏,一个死了;一个生了一堆。 四阿哥的处境就尴尬了。 苏培盛一直都在他身边伺候,知道他极在乎德妃对他态度。今日,德妃对他的态度不好,他的这位爷八成是要迁怒福晋和春华的。谁叫德妃先说了福晋不中用,又说了要提春华为侍妾呢? 苏培盛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 四阿哥大怒是真,结果却没有对福晋如何,他甚至还宠幸了福晋! 惊涛骇浪不足以形容苏培盛的心情。 他只知道,四阿哥对福晋是不同的。只要福晋能生个儿子出来,那就没有其他女人什么事了。以四阿哥的性子,他是绝对能做出独宠一人的事情来的。 必须要和福晋这正院联系得更紧密一些。 苏培盛看向云淡雨浓,笑着请她们两个一起去廊下喝茶。 屋子里,四阿哥夫妇好眠;屋子外,苏培盛和云淡雨浓小声交谈。 第二天,老时辰,苏培盛就朝里头喊了。以往他是不需要这么做的,但自从阿哥爷娶了福晋,就添了这个规矩。 只要四阿哥宿在正院福晋处,苏培盛或者其他当值的太监就都要叫他起来。 这也是苏培盛佩服福晋的地方。 总之,今日四阿哥没有让人叫醒张淼淼,他自己一个人走了,连早膳都没有用。 这也是云淡忍不住开口问张淼淼的原因:“福晋,阿哥爷今儿走的时候连早膳都没有用,他真的……” 张淼淼闻着屋子里情事之后遗留下来的淡淡的味道,轻笑着说:“云淡,阿哥爷是个体贴人,他昨儿个并不是生我的气,他是气春华不安分。” 这话说的要多假就有多假。 云淡当即要开口反驳,雨浓拉了拉她的袖子,朝她使眼色。做主子的不想说,她们这些奴才就不该多问。 云淡无奈,只能转移话题:“阿哥爷生春华的气?那福晋,阿哥爷有说如何处置春华吗?” “自然是说了。”吃饱喝足的张淼淼不介意多说一点安安自己两个陪嫁丫头的心,“阿哥爷的意思是往后春华就在外书房伺候,等闲不许她到后院来了。” “那不是便宜她了!”云淡炸了,“外书房可就她一个侍妾!阿哥爷又长长宿在那里!这哪里死气她啊福晋!” 雨浓这回没拦着云淡,她自己也急了,眉头紧锁:“福晋,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近水楼台先得月。春华要是留在外书房伺候,岂不是和阿哥爷朝夕相处?” 云淡和雨浓还没有明白这句话里的潜台词,事实上,张淼淼一开始也没有明白。 她喝了一口茶,解了解嘴里的味道,严肃地说道:“外书房是阿哥爷读书处理正事的。” 张淼淼加重了“正事”这两个字。 “阿哥爷是庄重人。”她又补充了一句。 这下子云淡和雨浓懂了。庄重人四阿哥在外书房是读书处理正事的,春华一个侍妾在那里伺候,是没有任何得宠机会的! 两个丫头想通了之后,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她这回算不算如愿以偿了……”张淼淼说了一句,然后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屋子里一瞬间充满了欢声笑语。 可很快这笑声就停止了。 外头有人报,说是春华姑娘来了。 张淼淼收起笑容,正色道:“让她回去吧,今儿个我这里还有事,就不见她了。等哪里她伺候了阿哥爷了,再来我这里进茶吧。” 第70章 张淼淼转变的开始 张淼淼这话说的要多绿茶就有多绿茶, 可谓完全不顾自己嫡福晋的体面和尊重。那酸意整个屋子里伺候的人就没有谁察觉不到。 雨浓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福晋何必和这样的人置气呢?实在是不值当。阿哥爷竟然已经处置她了,福晋不妨大方一点,见一见她?” 昨天张淼淼解开袍子上扣子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最后的“体面”都扯下来扔到地上来了。她在四阿哥面前都那样了, 还会在乎在其他人面前是什么样子吗? 昨天晚上破罐子破摔之后, 张淼淼懒得再伪装了,她算是想明白了, 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原主那样的,勉强自己,只会落到一个四不像的境地。 最关键的是,张淼淼发现四阿哥对她的要求并不是很高。不对,确切地说,四阿哥不是对她要求不高, 而是四阿哥并不要求她一定要符合标准。 四阿哥要的, 是她有能力管好后院的女人, 管好这个家, 不给他拖后腿。如果她做不到这些, 她就是再端庄,再体面,再如何的符合众人眼中贤妻良母的标准, 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情事过后, 四阿哥搂着她,细细分说了孝懿皇后、德妃和他之间的种种纠葛。 这个在张淼淼看来,年纪不大, 性子却极城府的杀猪皇子在贤者时间里,向她袒露了心扉。 “孝懿皇后于襁褓之中抚养我长大,从未亏待于我,她这些年除了想要让我记在他的名下之下, 对我可谓是别无所求,可我没有答应她,让她含恨而终。福晋,我欠她的。如果她还活着,没有因年早逝,这份养育之恩我可以慢慢还给她。可她死了!这份情我便一生一世也还不清了。” 张淼淼回想起当年费扬古说漏嘴透露出来的,康熙让四阿哥在生母和养母之间做选择的事情,然是她铁石心肠也不由得可怜起了眼前的这个小鲜肉。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他觉得自己欠了孝懿皇后,怪不得他对德妃没那么热情,明明是亲母子却一直淡淡的。 “孝懿皇后过世之后,我心中歉疚,哀悔过度,忘了顾虑母妃的感受,那以后我们之间的相处便一直淡淡的。她是我的生母,我如何不在意她,只是她似乎心有芥蒂。我一直不知道她这个芥蒂是哪里来的,我们是亲母子,有什么话是不能摊开说的?现在出了老嬷嬷这件事,我终于明白了。” “她问心有愧,不敢和我亲近。春华这个心大的,我不能处置。一来,她留在我身边,能安母妃的心;二来,她的存在也是对你的警醒。” 睡过去的最后一秒,四阿哥补了一句:“福晋,人说堂前教子,枕边教妻。多余的话我不想再说,这一回你确实没把事情办好。念在你年幼,性子又娇憨单纯,这事我不会深究。但只此一次,往后你再犯,我必不容情。一年内,除了有陈年旧例的事情之外以外,无论大事小事,你事事都要和我商量。之后,只要你管好家,我便什么都不会再问了。” 张淼淼柔声细语的应了。 四阿哥的意思一句很明白了。 春华成为侍妾的事不重要,老嬷嬷说的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四阿哥被瞒住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是他真正愤怒的原因。 在此之前,张淼淼真的以为自己最少也会被脱层皮,她没有想到四阿哥竟然这么轻飘飘地就放过了她。但下一次,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张淼淼心里清楚自己并不符合古代大户人家当家主母的标准,毕竟没有哪个大家主母会像她一样只会以色侍人。 四阿哥似乎还是挺吃这一套,至少在破釜沉舟之后,他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张淼淼从他最后一句话里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四阿哥不会在意她以什么样的方式管家。他不管手段,不看过程,只在意结果。只要她管理好家,处置好后院的女人们,让她们安安分分的,哪怕她的名声不好,哪怕她恃宠而骄,他也不在意。 换句话说,四阿哥给了张淼淼一个底线——她可以在后院里舒舒服服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前提是管好家,不给他拖后腿。 由此,张淼淼悟了。 她身处古代,和只要不犯法就没人管理做什么的现代不同,她这个已婚妇女的自由是有限度的。 礼教给所有人都画了一个圈。 三福晋用《周礼》来制三阿哥,这是一个好办法,因为它没有跑出礼教的圈。 张淼淼很想模仿,但她自己了解自己,她照着做,只会是一个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因为她肚子里的那点墨水根本就不够用。她没有三福晋那么熟悉这些条条框框,自然也就做不到反过来用这些条条框框去约束四阿哥。 她能做的,就是结合礼教和自己的性情,找到两者的平衡点。 比如,有限度的以夫为天。 反正张淼淼对后院的女人们没有一点点敌视的想法,四阿哥爱宠爱谁,就去宠爱谁,想提谁的份位就去提谁的份位,只要不少了来她这里的日子就行。 之前四阿哥不是开口不让她管春华么,那她就不去管,连请安都不让春华过来找她请安。 张淼淼看着雨浓认真的脸,轻笑了一声:“雨浓你以为我是醋了?我不见她,是阿哥爷吩咐过了,这春华往后归苏培盛管。一个不归我管的人,我见她做什么?” 云淡瞪大了眼睛:“阿哥爷这是没把春华当他的侍妾啊!哪有太监管自己侍妾的!呜呜呜——”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雨浓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云淡这话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张淼淼轻笑着承认了,“雨浓,你松开她吧。” 雨浓听话地松开了云淡,外头,春华的声音传了进来: “福晋……奴婢知道自己不好……可这是德主子的意思……求求福晋见一见奴婢吧……也是主仆一场……求求福晋让奴婢给您磕一个响头吧。” “她这是什么意思!”见过恶心的,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云淡的眉毛眼睛一下子全部都挑起来了,气呼呼地就要往外头冲。 张淼淼叫住她,说道:“云淡,很不必去理会她。真当所有人都是瞎子不成?她这是怕了。阿哥爷昨日没有宠幸她,我又不喝她的茶,她这是觉得自己妾身未明,来找我要个说法了。云淡你这会儿出去了,和她一掰扯,到是如了她的意了。” 这样的小心思,张淼淼见得多了。让她管家和算计人,她不在行。让她猜度男女之间的那点小心思,她是一猜一个准。 张淼淼心里清楚,除了之前她和云淡说的那些,春华这回过来更多的还是踩了她上位之后怕坏了自己的名声,想用苦肉计,博一个好名声! 这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张淼淼懒得理会她,对雨浓说: “雨浓,你去叫两个人把她叉到外书房去。瞧瞧今日留在外书房的是哪个太监,当着春华的面告诉他,四阿哥吩咐了,这春华不归后院管。” 这一招够损。 春华还算有些小聪明,绝对不会听不出这句话里的意思。 雨浓笑着应了:“福晋放心,奴婢一定把话带到。” 雨浓去了,张淼淼看向云淡:“你去一趟墨尔迪勒嬷嬷那里,就说外头的宅子建得差不多了,我想麻烦嬷嬷提前出宫去帮我采买些庄子田地,往后这管家的事情就不麻烦她了。” “福晋?”云淡眨眼,“您这是想清楚了?打算亲自管家了?” “去吧。”张淼淼不承认也不否认,云淡却仿佛什么都明白了,笑嘻嘻地转身出去了。 她出屋子的时候正好瞧见雨浓叫了两个太监把春华叉了出去,云淡心情更好了。 墨尔迪勒嬷嬷也算是背叛了张淼淼,因此见到云淡过来,她一点都不意外。 不等云淡开口说明来意,她将早就准备好的管家账册、腰牌等东西一一交给她,苦笑着说了一句:“云淡姑娘的来意我心里清楚,我也没脸面再去见福晋,只托姑娘带一句话给福晋。” “什么话?”云淡表情淡淡的,以往对墨尔迪勒嬷嬷的亲近早在知道春华走了她的门路的时候消失了。 没错,云淡雨浓两个现在还没闹清楚春华是怎么攀上德妃的,让德妃在四阿哥新婚没多久的现在就给了她一个名分。但不妨碍云淡和雨浓明白,墨尔迪勒嬷嬷身在曹营心在汉,不是个可以信任的。 墨尔迪勒嬷嬷叹了口气,说道:“姑娘回去告诉福晋,这女人啊,要想立于不败之地,靠的从来不是。丈夫的宠幸,而是子嗣,这皇家更是如此。福晋嫁进来也有些日子了,也该考虑调养身体怀孕了。” 这话绝对是金玉良言。云淡看墨尔迪勒嬷嬷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但也仅限于此了。 她说:“嬷嬷现在说这些话又有什么意思呢?当初帮着春华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福晋?” 也不管墨尔迪勒嬷嬷的表情有多么尴尬,云淡把张淼淼让她说的话都说了一遍,就转身走了。 墨尔迪勒嬷嬷对这样形同发配的结果早就心里有数了,在她选择德妃的那一瞬间,结果就已经注定了。她心里没有一丁点的后悔,她相信德妃不会不管她的。 第71章 春华是历史上那个武宁妃…… 另一边, 后院里的其他女人终于在隔了一夜之后得到了张淼淼身边的管事宫女春华成了四阿哥侍妾的消息。 她们之所以得到这个消息,不是她们有门路,而是张淼淼大张旗鼓地派秋实告诉了她们。有了新妹妹的事情, 当然不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了, 那多么没意思啊。 但这并不是张淼淼的主要目的,张淼淼的主要目的是告诉后院那三位, 从今天开始,她们伸出来的手,她全部都斩断了。她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们,以后正院的消息,她不说就没人能知道,让她们一个个都注意点, 以后不该她们知道的事情就少打听。 这三位都是宅斗高手, 哪怕是脑子不太清楚的李格格都读懂了张淼淼潜藏的意思。 秋实回来复命的时候绘声绘色地把瓜尔佳氏、李氏和宋氏的各异表情说了一遍。 张淼淼这才发现自己手底下竟然有一个有说相声天赋的, 不由得高看了她一眼。 回归正题。 瓜尔佳氏听了秋实的话, 那是兴奋加欣慰, 她发自内心觉得大宫女春华的背叛终于让张淼淼开窍了。 她当着秋实的面就说:“福晋总算是明白了!皇家的男人最是靠不住了!” 秋实捂着嘴巴,整个人都吓坏了。她没想到瓜尔佳氏这样的实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讷讷了半天才告退。 她人还没有完全退出去呢。 就听到瓜尔佳侧福晋的声音:“福晋总算是振作了!” 她似乎真的为自己人手被拔除难过, 还在那里高兴地对陪嫁丫头春桃说:“这是我这些日子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福晋总算是立起来了!她能这样做,我就放心了,我一直都担心我禁足帮不到福晋, 她会吃亏。现在好了……” 瓜尔佳侧福晋笑声如银铃一般,她说:“这后宅的女主人,管家的和不管家的区别可大着呢。春桃,你等着瞧吧!这一回李氏宋氏两个再不敢造次了!” 张淼淼听了秋实的转述, 心里有些感动于这位正室党的一如既往,但又有些头痛,觉得自己如果不看住她,她肯定会继续打着为她好的旗帜,再做些拖后腿的举动来。 一想到接手奶娃大格格时的痛苦经历,张淼淼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李格格那里则是另外一种情况,她病得不轻,整个人脑子都不太清醒,听了秋实的话之后眼泪刷得一下就出来了。 她也不管秋实人还没走,抱住玉芝就哭:“福晋这是什么意思?她是知道我派人去宋格格那里打听大格格消息,所以故意派人来警告我了吗?我是大格格生母啊,我怎么就不能打听她的消息?我难道会害瑚图里吗?” 李格格哭得凄厉无比,秋实尴尬到了极点,匆匆行了个礼,就退下去了。 宋格格大概是这三个人里面最正常的那一个吧,她一听秋实的话,表情就变了,吱吱呜呜了好一会儿,才吩咐玲珑看赏。 她搂着睁着大大眼睛四处看的大格格,说道:“姑娘回去告诉福晋,就说我知道了。我脚伤了,虽然没有伤到筋骨,却也要养上十来天,这十来天,我连院子都不会出。之后无事我也不会出院子,我得养大格格呢。” 秋实在她那里得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她当时觉得宋格格这人识趣,结果她还没出她院子的门呢,就听到大格格哇哇大哭的声音。 秋实当时长了个心眼,用眼角的余光偷看了一下,才发现刚刚还被宋格格搂在怀里的大格格和她的奶娘,被宋格格赶瘟神一样赶出了屋子。 不知道宋格格心里认定大格格是瘟神的秋实只觉得宋格格两面三刀,把对福晋的不满发泄到了大格格的身上。 在云淡拿着管家的账册回到正院的时候,张淼淼已经听完秋实的转述,厚厚赏了她,并且把之前春华的差事也给了她。 这是继云淡雨浓之后,张淼淼第一次对内务府安排过来的人表露自己的看重,正院上下一下子就振奋了。 云淡不知道张淼淼之前做了什么,她觉得自己不过离开了一小会儿,正院上下的气氛就变了。 “福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云淡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当着其他人的面就问出了口。 张淼淼笑:“没什么大事,只是打发了几个不中用的奴才,又把春华原本的差事给了秋实。” 云淡和雨浓离开之后,她直接把管事的一个个叫到屋里,和她们每个人面对面的谈了谈,期间魅惑术不要命地使,终于被她找到了瓜尔佳氏、李氏和宋氏安插的人。 没有犹豫,三福晋之前已经以她的名义送了一批人回内务府,她再做一次也没什么了。 因此,不给那些人开口的机会,张淼淼在见完管事的人之后就写了一个单子,命人将单子上的人全部送回了内务府。 她这是宁愿伺候的人少些,也不愿意再弄来些有异心的。为此,张淼淼下令,留下的人,每个月从她的嫁妆里多领一份例银。 张淼淼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只打发了一两个,但实际上,整个正院三分之一的人都被她赶走了。 云淡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以为她就随意打发了几个,兴奋得脸一下子亮了起来:“福晋!你能这样做实在是太好了!”她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喜悦! 太好了!云淡觉得自己要好好感谢一回春华了,要不是她,福晋哪里会打起精神来! 云淡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才开口把墨尔迪勒嬷嬷说的话告诉张淼淼:“福晋,墨尔迪勒嬷嬷这几句话说得一点都没有错。福晋是该开始调养身体了。” 张淼淼默。 她就不想生孩子啊! 可恶! 德妃那里,她坑了四阿哥一把,以德妃和四阿哥现在的关系,她是绝对不会和他说这件事的。加上四阿哥不会宠幸春华,德妃肯定会越发坚信他不行,这样一来,长辈方面的压力张淼淼绝对不会有。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四阿哥会不会给她压力。 春华老嬷嬷一事之后,张淼淼彻底明白了,她的自由舒服是建立在必须要让四阿哥满意,不拖他后退的前提上的,没有嫡子会影响他夺嫡吗? 太子没有嫡子,被废了。 大阿哥生了四朵金花,硬生生才得了一个嫡子。 三阿哥也有嫡子。 八阿哥夺嫡前期无所出,后期有了一个庶出的儿子和一个庶出女儿,被还被康熙骂受制于妇人,无所出? 嘶—— 张淼淼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记忆还算不错,清穿小说但凡男主是四阿哥的,必定会写九龙夺嫡,自然不会拉下八阿哥这个四阿哥后期的主要对手。 明明有了儿子和女儿,却因为没有嫡子被康熙责骂受制于妇人,无所出? 如果……张淼淼做了一个假设,如果四阿哥也没有嫡子,会不会再未来也被这样责骂? 如果他被这样骂了,张淼淼觉得她这个嫡福晋很可能变成他眼里的累赘,被他弄死。 可她真的不想生。 不如弄个流产伤了身子的事情出来? 原主生了弘晖,弘晖早夭,也算没孩子,后位也坐稳了,她为什么不可以? 这样一想,张淼淼松口了:“云淡你说得对,我是该调养身子了。” !!!! 云淡觉得自己有必要给春华弄个长生牌位了! 瞧瞧,她这么一做,把她家福晋的精气神都弄出来了!太好了! “福晋,奴婢这就帮你去请个太医来看一看!” 之前那个看月事的就不错! 云淡干劲满满,说话间就想往外头跑。 张淼淼连忙阻止她:“哪里就急在这几天?大嫂马上就要出月子了,这满月酒也就在这一两天了,你留下来和我一起瞧瞧礼单。” 云淡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下了步子。 张淼淼拿出自己准备的给大福晋的礼单,打发云淡去翻她带回来的账册:“快去帮我找之前太子长子和次子出生后的礼单。我记得太子长子是三十年生人,次子是去年生的。” 云淡应了,转身就出门往偏殿那里去。大格格搬去宋格格那里住之后,张淼淼就把她住过的屋子布置成了书房。云淡带回来的账册,就放在那里。 墨尔迪勒嬷嬷是个细致人,把管家账册按照年月日整理在了一个个箱子里,云淡没一会儿就凭借箱子外头的签子找到了账册。 她抱着那两本账册往回走的时候正好看到雨浓回来:“雨浓,你回来了?告诉你个好消息。” 云淡把张淼淼预备调养身体的事情说了,雨浓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高兴得笑了起来:“这实在是个好消息。” 两人有说有笑回到张淼淼身边。 张淼淼问雨浓:“今日外书房当值的是谁?” “是陈起鹏。”雨浓回道,“奴婢一把春华送过去,他就找人把她关起来了。瞧他那利索的样子,想来阿哥爷之前交代过他了。” 张淼淼点头,又问:“春华反应过来了吗?” 怎么可能没有反应过来。 雨浓说道:“她是个聪明人,当场就变了脸色。” 张淼淼这才露了一个笑影:“以后不要再叫她春华了,她是阿哥爷的侍妾,往后就叫她……” 话说道一半,张淼淼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春华姓什么。 云淡连忙补了一句:“以后奴婢和雨浓就唤她武格格。” 武?武宁妃?武氏? 张淼淼一愣,这个春华竟然历史上那个没什么记载的武宁妃? 第72章 逃不掉的土味小名 张淼淼来不及感叹四阿哥的后院是越来越热闹, 直觉就开始告诉她事情有些不对。至于哪里不对,张淼淼一时没想出来。 她压下疑惑,问云淡账册找出来了没有。 云淡笑眯眯把翻出来的账册拿出来, 一点都不违心地说:“福晋, 墨尔迪勒嬷嬷做事很细致,账册都按照年月日规整在了箱子里, 奴婢一下子就找到了。” 那么能干的人,当初她怎么就没有日以继夜地用魅惑术蛊惑一下呢!不然,现在她也不用那么累啊!张淼淼点头,心里难免有些惋惜,她心里的那个小人泪流满面感叹: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翻出来我看看。”在心里感叹了一回墨尔迪勒嬷嬷的张淼淼正色道, “今儿个咱们就把满月的礼单准备好, 想来没几日大嫂那边就该派人送帖子来了。” 雨浓和云淡一起应是, 帮着张淼淼把陈例都翻出来。 张淼淼在账册上折了一个角, 然后让雨浓研墨, 自己在宣纸上重新列了一个礼单。 云淡凑近,瞧了一脸宣纸上的字,真情实感夸赞道:“福晋的字越发精益了。” 饶是厚脸皮的张淼淼也不由脸上一烫, 她嗔道:“胡说八道, 就我这比狗爬好一点的字,你是怎么夸出口的?雨浓,你快去帮我瞧瞧她的嘴巴上是不是抹了蜜!” 雨浓笑眯眯朝云淡扑过去, 云淡吓了一大跳,赶紧躲。 张淼淼看她们两个打打闹闹,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照例是没有午膳的,只能吃点心充饥。 张淼淼吃了一块栗子玛和一块芸豆卷, 就腻味了,把剩下的赏给了云淡雨浓,让她们拿回去吃,自己就进里间歇晌去了。 刚躺在贵妃椅上,人还没睡着呢,张淼淼突然就坐了起来。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听到春华姓武的时候为什么直觉哪里不对了! 张淼淼她虽然不在意后院现在的三个女人,但那是因为她们已经存在了,秉持着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想法,她不会故意去害她们,但她也没想过把小鲜肉整个都让给她们。 她自己尚且吃不饱,再和她们分一分,她岂不是要喝汤? 在张淼淼的计算中,她例假四天,分给后院三个女人,绰绰有余。现在多了一个武宁妃,刚刚好一人一天。 虽然四阿哥明确说了不会碰她,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张淼淼打心眼里不信他真的能做到。 狗天道是个什么德行,张淼淼心知肚明。 它会不会把历史上的,那些属于四阿哥的女人一个个都送到她的后院来?到时候这日子怎么分?她拢共就打算让出四天,僧多粥少的情况下,后院的那群女人真的能安分? 一个武宁妃就搞她脑袋都大了,再来个年贵妃、乾隆他妈有福气的钮钴禄氏,她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别说什么人多热闹,这个热闹,她实在是消受不起啊! 这后院的规矩必须立起来了! 刻不容缓! 张淼淼没了睡意,一个人盘腿坐在贵妃椅上思考。 什么样的规矩她既能独占好处,四阿哥又能认同? 兜兜转转,张淼淼想了半天,最后竟然还是只能祭出四阿哥之前给的时间表。 反正是四阿哥自己说的,他不想进后院……只打算分那么一点点的日子给后院的女人,可不是她这个福晋嫉妒…… 至于她为什么能吃肉,那当然是因为她要去外书房找他汇报日常事务喽。 张淼淼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是真的不错。 她咳嗽一声,外头就传来云淡的声音:“福晋有何吩咐?” 张淼淼开口:“云淡,你进来说话。” 云淡掀开帘子走进来,面带忧色地问盘腿坐在贵妃椅上的张淼淼:“福晋,是出什么事了吗?您的脸色瞧着不太好。” 张淼淼摇了摇头:“没出什么事,我想起之前阿哥爷吩咐的事情。”她压低声音,把四阿哥之前写了时间表的事情和云淡说了: “你一会儿抽空去侧福晋她们那里走一趟,再把这件事重申一下。就说咱们后院多了一个武格格,这日子还得分一天给她。” 云淡点头,心里却为张淼淼委屈:“福晋……这才新婚多久呢……阿哥爷怎么能这样……” 她这句话说得很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说话。 张淼淼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快去办事吧。” 云淡咬着唇:“福晋,恕奴婢僭越,奴婢劝福晋一句,墨尔迪勒嬷嬷千不好万不好,劝福晋的话坏却不坏。福晋,阿哥爷这样的性子,怕是指望不上……福晋还是早日调养身子生个阿哥的好。”说完这句话,云淡也不等张淼淼说什么,转身就跑了。 张淼淼看着她的背影,啪嗒一声倒在贵妃椅上。 四阿哥的时间表治标不治本……只要他一天没子嗣,后院就不可能不进女人。德妃和四阿哥的关系再如何的差,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那方面不行的事情曝光,她只会装什么都不知道,不停往四阿哥的后院塞女人。 现在她还可以借口找他汇报事情去外书房找他,日后呢?她之前也不是没有被拒之门外过。 张淼淼感觉自己之前走的每一步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狗天道没准现在正在看她笑话。 她自以为坑了四阿哥,惩罚了他的举动,到头来真正坑了惩罚的只有她自己。 合欢宗掌门怎么能生孩子呢! 生了孩子,先不说她的身材会不会变形这些事情。她一个孤儿,无父无母,有了孩子,她首先就要做的就是对孩子负责,那样的话,哪怕她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时间,她已经转变的心态也很难再调整回来。 她会从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变成满心满眼都是孩子的孩子妈。 她再也做不到没心没肺满世界找男人! 到时候,她的修为也就废了。 张淼淼死死咬牙。 生?不生? 不生! 她就不生!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大不了她就不吃四阿哥这块肉了,把他让给后院的其他女人,只要她能坐上皇后的位置,再活到寿终就寝,回了现代,她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对! 就是这样! 如果真的到了最后一步,张淼淼就豁出去,把自己当成原主,什么都不去馆,什么都不去问,做一个合格的聋子哑巴。 相通的张淼淼再一次感觉到了睡意,很快就在贵妃椅上睡了过去。 她完全不知道云淡跑去后院传达了一回要让一天日子给春华之后,后院那三个女人都把春华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瓜尔佳氏觉得春华不安分,刚刚上位就敢对张淼淼这个正室开口要伺候的日子,日后指不定如何的作;李氏和宋氏则是单纯地觉得她能呆在外书房已经是福运深厚让人羡慕了,现在还要开口要日子,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至此,这位未来的武宁妃成为四阿哥府上的公敌。 张淼淼一觉睡到傍晚。 可能是彻底想通了,她起床之后不但没有一点久睡之后的酸软感觉反而觉得特别精神。 她刚刚叫人进来伺候洗漱,外头就有人来报,说是四阿哥来了。 张淼淼带着雨浓和云淡迎出去,就看见四阿哥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帖子。 “是大哥大嫂给的帖子?”张淼淼很自然地走到四阿哥面前,行了一个礼之后,她开口说道,“也是巧了呢,阿哥爷今儿个不过来,我也要过去前头找你呢。给大哥大嫂的礼单我整理出来呢,阿哥爷帮我瞧一瞧,是不是妥当?” 也许是心情太好了,张淼淼就没有给四阿哥开口的机会。 四阿哥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他耐心地等着张淼淼把话都说完,才说:“好。” 张淼淼看向雨浓,后者把礼单拿过来。张淼淼接过,再递给四阿哥。 四阿哥本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的,一瞧宣纸上的字,眼睛里就带上了一丝笑意。他咳嗽一声,说道:“不错,就照这个办,只是这礼单一会儿爷亲自写。” 杀猪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张淼淼离他那么近,当然不会错过他眼睛里的笑意,他这是在笑话她的字吗? 张淼淼脸一下子涨红了。 不是气的,是羞的。 历史上雍正的字是真的不错,所以,这会儿张淼淼还真有点学渣被学霸看到试卷的羞愤感觉。 “阿哥爷,妾的字是不好,让阿哥爷看笑话了。”张淼淼伸出手,大胆地去抽四阿哥手里的宣纸。 四阿哥也不使力,就让她把自己写的东西抽走。他挥手把屋子里伺候的人赶下去,然后长手一伸,把张淼淼抓到自己的膝盖上: “妞妞,你这是羞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当初要是好好习字……” 妞妞? 都说了她叫淼淼了,杀猪皇子怎么回事?男人啊,果然吃饱了就好说话,之前多气了,现在又恢复了。 真是呵呵呵。 “阿哥爷!”张淼淼捂住他的嘴巴,羞红着脸,轻轻求他,“快被别说了……” 她实在受不了这个土味小名。 第73章 被叫师父父的四阿哥…… 四阿哥不知道张淼淼受不了的是土味小名, 还以为她这幅样子是因为自己说他字不好。于是他软下声音。轻声哄她的:“明儿个我亲自写一帖子,福晋照着临摹两日,我再教一教, 以福晋的聪慧想来没几日就能出师。” 出师? 知道这样幸福的每天都能吃肉的日子即将远去的张淼淼在立刻就想到了扮演游戏, 古人讲究一个天地君亲师,又有师父这个词, 有什么比扮演师徒更禁忌,更火热的呢? 张淼淼眼睛亮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现在不抓紧时间来一次,以后说不定就没有机会了。 张淼淼羞红着脸,细声细气地对四阿哥说道:“阿哥爷这是想做我的师父了?” 四阿哥嗯了一声,说道:“福晋不乐意?” 乐意, 她怎么会不乐意。 她巴不得呢。 张淼淼笑, 笑意从眼睛深处透出来, 她轻轻趴在了四阿哥的肩膀上, 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 借着那口热气,她略带一点鼻音的声音说道:“师父父……” 张淼淼故意用了叠字,并在“父”的尾音处做了一点特别的处理, 这样一来, 就算四阿哥一开始没明白过来,现在也懂了。 小鲜肉正值青春年少,虽然昨晚疯狂了一点, 但是在前一阵子德妃的汤水滋补下,他确实比之前更加的精力旺盛。至少,今日他并没有连连脱靶。 四阿哥的喉结动了动。 他一阵口干舌燥。 后日是大阿哥家的满月酒,下午的骑射肯定不会上了, 今日放纵一下应该也不是很要紧。 绝色在怀,又用那样娇软的声音叫他师父,四阿哥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一个滋补过头的正常男人。 他思考片刻,就在张淼淼以为自己会失败的时候,四阿哥一把搂住坐在他膝盖上的张淼淼,然后抱着她站起来往床上走去。 张淼淼紧紧的搂着四阿哥的脖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都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守在屋子外头的人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屋里人的传召,云淡和雨浓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阿哥爷和福晋没有吵起来吧? 两个陪嫁丫鬟忍不住把耳朵贴到窗户上,里头非常安静,没有任何的争吵声。 讨论个礼单要用这么久的时间吗? 福晋今日没有在中午用“晚膳”,算算时间,也该饿了呀…… 甚至张淼淼吃货属性的两个丫头面面相觑。 就在她们疑神疑鬼的时候,里头传来了四阿哥熟悉的声音: “送水进来!” 这日头才刚落下就要送水? 四阿哥身边跟着那的那几个人,看张淼淼身边人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这几个昨日都没有当值,没见到四阿哥发怒又被张淼淼平息的场景,只是听别人说四阿哥如何如何对福晋不同,心里其实并没有当一回事,他们只以为这是新婚燕尔的缘故。 今日,四阿哥叫水的举动一出,他们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能够让四阿哥做出“不规矩”的事情来。 被四阿哥安置在外书房的那个武格格看起来是不具有什么威胁了,这后院,还是福晋当家。 餮足的四阿哥夫妇不知道外头的人是怎么想的,他们一起洗了一个鸳鸯浴,然后感觉到饿的两个人坐在一起吃张淼淼的“晚膳”。 坐在圆桌上的四阿哥看着摆的满满当当的菜品,其中两道蔬菜明显就不新鲜了,他微微皱眉,伸手摸了摸坐在他旁边的张淼淼的额头,关切地询问: “福晋的晚膳缘何这么晚才用?是身子哪里不适吗?” 四阿哥估计是再次进入贤者时间了,这副絮絮叨叨温柔体贴的样子张淼淼曾经在很多其他男人身上也见过。 她装出特别受用的模样,主动抬手握住四阿哥放在她额头上的手,将它带了下来,说道:“妾身身体好得很……之所以把晚膳挪到这会儿,实在是在娘家习惯了一日三顿……” 这不合规矩…… 四阿哥这句话都到了嘴边了,但是还是没有说出来。 福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最受不得饿。 四阿哥六岁搬出来,一个人住阿哥所,头几年的时候,脸皮薄,就算没吃饱,也很少问精奇嬷嬷要点心,很是吃过几年挨饿的苦。 那种饿到烧心的感觉,四阿哥永生难忘,哪里忍心娇滴滴的新婚妻子也受这样的苦。 四阿哥略一思考,轻声说道: “宫里一日两顿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上到天子。下到伺候的宫人都是这样过来的,福晋怕是无法和往日在娘家一般了。不过宫外头的府邸已经在建了,这一两年里,咱们就能搬出宫去了,到时候……” 他没有把话直说,但给的暗示已经足够多了。 张淼淼含笑道谢,亲自拿起公筷,为四阿哥布菜。她挑了一个甜口的,四阿哥很给面子的全吃了。 乾隆喜欢苏菜,现在看来四阿哥也不讨厌。 张淼淼觉得自己出宫之后从苏州找两个苏厨入府,他应该也不会怪罪,到时候就算她要模仿原主,做个规规矩矩的嫡福晋,至少还有口腹之欲可以聊以自慰。 两人甜甜蜜蜜吃完东西,用一起坐到炕上看了会儿书才休息。 外书房那里,白日里被刺激了的春华伸长着脖子等四阿哥。 她是见过四阿哥连续几日都宿在外书房的,因此坚信今日他一定也会继续宿在外书房。 她不信四阿哥会对她那么无情,她可是得了德主子青眼的人! 四阿哥孝顺,就算不会因此对她另眼相看,但也绝对不会冷落她,伤了德主子的脸面。 可是春华等啊等,等到外头都落锁了,都没有等到四阿哥。 她觉得自己坐的炕似乎是被谁烧了起来,烫得让人坐都坐不住。 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不堪忍受,从炕上站了起来。 春华咬着下嘴唇,打开自己屋子的门,叫住在外书房院子里巡逻的小太监: “陈公公人在哪里?我有话要问他。” 被叫住的守夜小太监隐隐听说过春华不受待见,因此冷笑着说道:“武格格这话真是滑稽,外头都已经落锁了。陈公公今日又不当值,早就回去休息了。你要是想要问他话,且得等明日。今儿个他就算想过来回您的话,没有腰牌也过不来。” 春华的脸一下子就青了。 被四阿哥不待见的恐惧,以及今日张淼淼毫不留情地驱逐,加上前阵子知道了秘密却无处诉说的纠结,积攒在了春华的心里。 小太监桀骜不驯的话就像是一根导火索,一下子点燃了她,让春华整个人的情绪都开始失控。 她扭曲着一张脸,厉声问道:“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和我说话的!还不给我跪下!我现在可不是福晋身边的大宫女了,我现在是你的主子!” 小太监愣了一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武格格饶命!武格格!求武格格饶了奴才这一回!”伴随话音的落下,小太监砰砰砰的就在地上磕起了响头,不一会儿他的额头上就见了血。 春华的脸色再一次变了,刚刚是变青,这一回则是变白。 响头的声音让春华瞬间清醒了。 这里是外书房,不是她可以造次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双眼睛,都属于四阿哥。 哪怕现在磕得头破血流的,不是上三旗出身的宫女而是汉人太监,她也逃不了一个暴虐的名声。 四阿哥就算本来有心看在德主子的面子上给她两三分的体面,出了这样的事情,恐怕也黄了。 春华惊慌失措的从身上摸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就在她想要把荷包赏赐给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以平息这次的事件的时候,苏培盛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闹腾什么呢?闹腾什么呢?让杂家看看到底是哪个小兔崽皮痒痒了,趁着阿哥爷也不在胡乱地闹腾!” 春华面无人色,将手里的荷包重重扔在地上。 她蹲下身子,对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说道:“一会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必你自己清楚。我虽然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妾,但是我背后站得可是德主子!我就算犯了天大的过错,只要德主子不开口,阿哥爷就不会把我怎么样。你就不一样了……我现在是不得宠,不能拿你如何,但是将来又有谁知道呢?” “武格格,奴才给您请安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您在这儿是做什么呢?是不是这个小兔崽子冲撞您了?” 春华的话被苏培盛打断了。 他从阴影里走出来,客客气气地问春华,一双眼睛却早就把小太监额头上的血看得一清二楚了。 春华站起来,扬起一个笑脸:“苏公公,今儿个您不在阿哥爷身边当差?” 苏培盛笑:“阿哥爷体恤,今儿个没带奴才。武格格,奴才斗胆问一句,是不是这个小兔崽子冲撞您了?要是,奴才这就把人提溜下去,好好教一教规矩。要是不是,奴才少不得要僭越地问一句为什么了。” 春华僵住了。 苏培盛的态度那是一点都不客气,这足以说明四阿哥对她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了。 “苏公公……”春华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这个狗奴才桀骜不驯,顶撞了我,你把他带下去吧。” “奴才冤枉!奴才真的冤枉!苏公公,你一定要为奴才做主啊!”那个沉默已久的小太监突然膝行着爬到苏培盛的面前,他死死抱住苏培盛的大腿,苦苦哀求,“奴才就说了一句陈公公今日不当值,回去休息了,没有腰牌不能过来回格格的话,武格格就大发雷霆,命奴才跪在地上磕头!奴才真的没有不规矩!苏公公明察!” “你血口喷人!”春华脸色剧烈变化,就好像有人在她脸上开了一个染坊一般,“苏公公,他胡乱言论污蔑我!” 这是一个圈套! 春华是个精明人,事到如今,她终于想明白了,这个小太监开始那会儿是故意激怒她的!为的就是挖坑让她往下跳! 他背后的人是谁?到底是谁如此容不下她,在她还没承宠的时候就要毁了她? 福晋! 春华的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了这两个字。 她是张淼淼的大宫女,她在她新婚没多久之后就成了四阿哥的侍妾,易地而处,如果春华家里那个从小伺候她的丫头在她新婚的时候找了她婆婆,让她婆婆开口成了她夫婿的侍妾,她肯定会恨她恨得牙痒痒。 更重要的一点是,除了福晋,没有其他人能把手伸到阿哥爷的外书房! “苏公公,他这是赤裸裸的陷害!”春华想清楚里头的弯弯道道,心里怕了。 她把四阿哥不待见她的这件事整个就推到张淼淼身上了! 肯定是福晋在四阿哥面前对她下了眼药! 她太小看福晋了! 苏培盛冷笑,一脚踹开抱着他小腿的小太监,问春华:“武格格,他和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什么要陷害您?” “他这是受人指使!” “那他是受谁指使呢?”苏培盛又问。 春华哪里敢说出张淼淼的名字来,在她看来,但凡她敢说福晋两个字,张淼淼就能给她安上个以下犯上,胡乱攀扯主子的罪名。 苏培盛见她说不出来,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武格格,时辰不早了,您请回屋休息吧。阿哥爷之前吩咐奴才了,您暂时归奴才我来管。” “……什么叫我暂时归你管?”春华惊呆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之前雨浓带人把她架回外书房,又和陈起鹏说她不归后院管,春华只以为这是讽刺。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一个侍妾,一个阿哥爷有名有份的女人,竟然真的不归福晋管! 这是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羞辱! 自古以来就没有主子的女人太监管的道理!阿哥爷重规矩,福晋再如何下眼药,也不可能蛊惑他到这个地步。 所以…… 春华找不到任何的借口了。 之前她身边没个伺候的人,她还能安慰自己,那是内务府那边来不及选人上来,现在么…… 她茫然地看着刚才被苏培盛踢出去的小太监,突然有些不肯定他背后指使的人到底是谁了。 阿哥爷不喜欢她,压根就没拿她当侍妾……会不会是他指派这个小太监来坏她的名声,好名正言顺的,不再宠幸她? 想到这里,春华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苏培盛看着倒在地上的春华,眉心皱起。他朝那个小太监厉声说道:“小兔崽子眼睛瞎了?还愣着干什么!把武格格送到屋里去!” “奴才不敢啊,那可是阿哥爷的侍妾……”小太监看着倒在他身边的武格格,嗫嚅着嘴巴,就是不动手。 “什么阿哥爷的女人!小兔崽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杂家面前弄鬼!”苏培盛鼻孔出气,他咳嗽一声,把其他听到动静看过来的太监都叫过来,然后说道,“大伙都给我听好了!阿哥爷吩咐了这武格格归杂家管!杂家今儿个就把话放在这里了,往后谁都不许让她随意出屋子,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回苏公公,听到了。” 陆陆续续有声音从各处传过来。 小太监压下心里的惊愕,将昏过去的春华扶进了屋子。 他必须找机会去和李格格说一声,这个武格格,不用对付,阿哥爷对她那是完全不上心。 外书房里发生的事情苏培盛不许人往外头传,因此第二日除了四阿哥知道了这件事外,后院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看紧了这个春华,她不是个安分的。”四阿哥用完早膳,在去上书房的路上,严肃吩咐。 苏培盛应了了。 然后他又听见四阿哥说:“福晋天真热情固然好,却是让爷不得不多为她操心。” ??? 苏培盛满头问号,之前不是还不满意福晋的天真不会管家吗?怎么突然就变了? 昨夜不再四阿哥身边的他突然开始好奇昨天发生了什么了。 第74章 催生 心机女春华不知道四阿哥是这样评价她的, 但是苏培盛心里清楚,她就算是被陷害的,往后也再出不了头。 他们阿哥爷他一是特别讨厌那些心机深沉硬的精神往上攀附的人;二是厌烦那些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惩罚下面的人的人。 别看他自己脾气不太好, 喜欢的女人却是要心地善良, 温柔可爱,单纯热情。 这个武格格往后是再也出不了头了。 苏培盛原本还想着这天长日久的朝夕相处, 武格格但凡有些心机和眼色就能知道阿哥爷的喜好,然后博得四阿哥的一两分怜爱,万一她和宫里的那位良主子一样能一索得男,往后未必不能成为庶福晋。 谁知道她这样的烂泥扶不上墙,被一算计就暴露了本性。枉费他之前的关照了。 至此,苏培盛总算是歇了其他的心思了。 看来短时间内这后院做主的只会是福晋了。 和苏培盛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他们这群人都是在外书房伺候的。在他们看来, 张淼淼这个福晋因为是名正言顺, 他们就算效忠也得不到什么特别的好处, 不如扶持一个格格能得到的好处多。 这和朝堂上一帮大臣不去效忠太子, 而是撺掇着大阿哥去夺嫡,是一个道理。从龙之功的诱惑力太大。 不过四阿哥的后院外书房,经过春华的这件事总算是消停了。 福晋是有些稚嫩, 管家也不上心, 但架不住做丈夫的喜欢。武格格这事儿一出,阿哥所里的所有人算是都明白了。往后啊,就歇了旁的心思, 专心的往福晋身边靠吧。 如此下来,张淼淼突然觉得管家越发的顺手起来了。 她好几次都在心里得意地夸赞自己是个能干的小仙女,不单单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还进得卧室!简直就是新时代女性的楷模!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终于到了十月底,大阿哥家嫡长子满月的日子。 圣天子康熙没有因为这个孙子的满月就给自己的儿子们放假,所以几个念书的阿哥们还得照常起床,苦哈哈地去上书房读书。 好在康熙并不是真的不近人情,下午的骑射课,他还是同意几个儿子们早退的。 于是下午三点左右,骑射课上折腾了一身汗的阿哥们一起回了阿哥所洗澡换衣服,四阿哥当然也不例外。 张淼淼一早就得了信,派人准备好了洗澡水,亲自伺候了四阿哥这个小鲜肉一会,顺便吃了一点豆腐,然后两个人才换上了常服,一起出门往大阿哥的那边走去。 清穿小说里常常描写宫里主位们的穿衣打扮,但实际上,真没什么好看的。 第一,《大清会典》里记载了,“每岁春季换用凉朝帽及夹朝衣,秋季换用暖朝帽及缘皮朝衣,于三九月内,由部拟旨,预期请旨。”意思就是每年的三月和九月,入朝为官的官员们要换上春装和秋装。男人们都换了,以夫为天的女人们,自然也不会免俗。因此,反季节搭配那是不存在的。 第二,清朝早期,也就是康熙雍正时期,女人们穿衣打扮都非常的素,日常的常服和便服也不像乾隆以及乾隆后期那样有各种各样的颜色和花纹,而参加庆典和其他活动的时候又统一穿礼服又称朝服和吉服,因此,真没有什么鹤立鸡群的说法,品级一样的人坐在一起,身段差不多的,从背后看那完全就是一个样。 张淼淼对此很不满意,但她还没无知到要和整个社会的规矩作对,因此只能在心里抱怨几句了。 他们两个还没走到大阿哥那里的时候,远远的,就能听到大阿哥那爽朗的大笑之声了。 张淼淼站在四阿哥身边,清楚地看到这位阿哥爷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嫡长子呢。 康熙看重嫡子,这十几年间,朝野上下句改了风俗,从原本没入关前幼子守家的规矩改成了嫡子继承家业。四阿哥这等阿哥更是从小接受儒家教育,学了一脑门子的嫡长子继承制度,搞得前头几个年长的阿哥一个个都想生个嫡长子。 张淼淼已经决定不生了,也不打算再用这个来勾搭四阿哥和她一起愉快地吃肉了,因此,还没到门口呢,她就娇滴滴的和四阿哥说: “阿哥爷,我能先去后头看看大嫂吗?听说今日大嫂要‘满口’呢。我在娘家的时候,没见过这样的事情,心里好奇。” 四阿哥没有拒绝她,他当着太监宫女的面,帮张淼淼将一缕头发拨到了耳后,才说:“去吧。今日大嫂娘家人也来了,你不要到前头来,免得被不长眼的人冲撞了。” 张淼淼娇羞一笑,然后顺利地在进门之后和四阿哥分开了。 出来参加满月酒这样的大事,张淼淼是一定会带着云淡和雨浓的,她一和四阿哥分开,云淡那个小喇叭就忍不住了: “福晋,‘满口’没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大福晋娘家人拿两个大馒头,让大福晋咬一口么!福晋想知道,问奴婢和雨浓就可以了,哪里需要亲自去瞧,不如陪着阿哥爷去前头,好歹……”能露露脸,让其他几位爷知道福晋你得宠。 云淡后面的那句话根本就来不及说出口,因为雨浓狠狠掐了她一把。 因为春华的事情,云淡觉得自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了就开口,否则就晚了。因此,她现在比过去还要肆无忌惮。 在自己院子里张淼淼也懒得和她计较,只要她守本分,不在四阿哥面前胡乱开口,她也就随她了,到是雨浓看不惯云淡那样子,时时刻刻都盯着她。 张淼淼见雨浓这会让制住云淡了,自己也就不开口了,只淡淡瞥了一眼云淡。 云淡嘴巴微微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很快,张淼淼就在一个嬷嬷的带领下来到了大福晋的院子。 “四福晋到——” 通报的小太监声音响亮,他的话音刚落下,三福晋董鄂氏的声音就从里头传了出来。 “你还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进来?我和大嫂都等着你呢!” 那声音清脆又带着浓浓的笑意,实在是引人亲近。 张淼淼忍不住露出一个笑,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张淼淼就发现这大福晋的正院和她的院子布局上是一模一样的,因此,她也不需要宫女领路,自己就朝里间走了进去。 张淼淼一进屋,第一眼就瞧见了盛妆都掩不住虚弱和疲惫的大福晋,她正准备开口呢,两个陌生的命妇就主动给她请安。 “给四福晋请安!” “给四福晋问安!” 这会儿能在大福晋这里呆着的,必然是她娘家人。 张淼淼并不托大,亲自走到大福晋额娘面前,伸手扶了她一把:“老夫人何须多礼?都是自家人。” 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的额娘和嫂子连忙站直了身子,谢过张淼淼。 “额娘,嫂子,正如四弟妹说的,今日这里都不是外人,不用这样多礼。”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见张淼淼对自己娘家人态度如此之好,只觉生了儿子就是扬眉吐气! 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看着睡在悠车里的儿子,脸上发光,气色瞧上去竟然比刚才还要好些。她嫁入皇家这些年,日子过得并不顺畅。一是连生四个女儿;二是她娘家曾任左都御史、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的阿玛科尔坤已经解休,帮不上大阿哥的忙了。但现在不一样了,儿子就是她的底气。 看着过来道贺的张淼淼和三福晋董鄂氏,伊尔根觉罗氏笑得特别甜,她招呼张淼淼:“四弟妹,你坐过来。” 张淼淼朝伊尔根觉罗氏的娘家妈和嫂子笑了一笑,然后才往她那边走过去。 三福晋董鄂氏把张淼淼拉到身边坐下,然后给她看放在悠车里的小阿哥。张淼淼的身子僵了一下,她才不要去看奶娃。大格格的魔音灌脑已经把张淼淼逼疯了,她真的怕自己刚凑过去,就受到暴击。 三福晋发现了她的僵硬,轻笑了一声:“四弟妹,快来瞧瞧小阿哥,他睡得真香,我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醒过来。大嫂,我听我家那位说了,大阿哥早就嚷嚷了好几回要把小阿哥抱出去给他们瞧瞧了?可有这事?” 大福晋笑:“他是嚷嚷了好几回,都被我撅回去了。这样的季节,哪里敢把他这个小人抱出去。” 张淼淼心里无比感谢三福晋转移话题,要不是她说道大阿哥,她不想看孩子的想法就会被大福晋看出来了。 人家正得意自己生了一个儿子呢!她这虽然不是嫌弃,但总归还是不太好,有点像是给兴头上的人泼凉水。 三福晋和大福晋的对话还在进行,她们两个从大阿哥疼儿子聊起,慢慢歪到了小阿哥长大该娶个什么的媳妇。 三福晋开玩笑说道:“咱们小阿哥现在瞧上去长得可俊了,我娘家侄女比他大上半年,也是个俊俏的。大嫂要是肯,不如就把他给了我娘家大侄女儿吧。” “诶呦,你这张嘴,什么叫把他给了你家大侄女?难道不是你家大侄女给了他?”大福晋一边笑,一边爱怜地看着自己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儿子,这不看还好,越看越爱。 张淼淼陪坐在一旁听她们两个闲聊只觉百无聊赖,又不好当着大福晋娘家人的面,问她举行过满口没。 就在这时候,大福晋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就像是现代那些喜欢在朋友圈里晒娃的家长一样,动手把悠车里的小阿哥抱了出来。 刚刚满月的小阿哥白白胖胖的,被包成了一个大红包的样子,正闭着眼睛睡得香甜。 大福晋的额娘和大嫂那是不错眼地盯着小二哥看。 张淼淼也瞅了一眼,觉得他比自家大格格更富态。想来也是大福晋之前都生了四个了,照顾其新生儿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咱们小阿哥长得可真好。”张淼淼客气地夸了一句,得到了大福晋一个略带骄傲的笑容作为回应。 三福晋瞧了一眼屋里的自鸣钟:“大嫂,到时辰了。” 大福晋看过去,确认了一下之后,把手里的奶娃交给站在一旁几乎和背景板一样的奶娘:“把小阿哥抱下去吧,一会儿这里该热闹了,别惊着他。” 张淼淼不明所以,就见大福晋的娘家人站起来,告退:“大福晋、三福晋、四福晋稍坐,奴才们这就去准备‘满口’的东西。” 娘家人出去之后,大福晋用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对三福晋和张淼淼说道:“三弟妹、四弟妹,做嫂子的今日和你们说一句知心话,这女儿啊,还是得有儿子,旁的,都是空的,只有这儿子是真的。” 张淼淼:……最近是怎么回事了?怎么跑哪里都 第75章 不生不生 和张淼淼打定主意不生不同, 三福晋听了大福晋的话那是眼冒金光:“大嫂这话是金玉良言了!这日子,有儿子和没儿子,过起来, 滋味可大不相同。” “可不是么!”大福晋拍大腿, “我也不是不疼闺女,都是我生上掉下来的肉, 从老大到老四,哪个都是我的心头肉,可正因为她们都是我的心头肉,我才想着生个儿子。这样等我和我家爷走了,她们也能有个有爵位的兄弟依靠。” 这话说得三福晋心有戚戚,只有张淼淼觉得大福晋这话完全就是歪理。 生儿子和娘家强大有关系吗?有兄弟, 不代表自己底气就足。康熙的女儿娘家够强大了吧, 未来雍正爷的女儿娘家够强大了吧, 他们两的闺女也没少英年早逝, 这里特指嫁给佟佳的温宪公主和没有抚蒙的怀恪公主。这古代的女人啊, 要想活的好,娘家是一方面,自己的心态就是另外一方面了。与其给姑娘们生个兄弟, 不如好好培养她们自己的心态。 张淼淼见大福晋和三福晋聊的热火朝天, 自己也不开口就坐在旁边抿着嘴微笑倾听。 没一会儿,大福晋的额娘和嫂子重新进来了。 张淼淼知道她期待已久的“满口”要开始了。 大福晋和三福晋也在此时停止了对话。 大红的托盘上面摆着各种吉祥事物,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大红盘子装的两个大馒头。她老家那里就没有所谓的满口这个风俗, 这是张淼淼两辈子第一次见到。 之前就说过,张淼淼是江南人,包子馒头在她就是一个东西,都有馅。她是穿越过来之后才知道包子是有馅的馒头没有。所以, 这会儿她见到那两个比大福晋脸还大的馒头就喉咙发干。 不生孩子果然是正确的。 张淼淼看着那两个大馒头,总觉得她自己根本就咽不下去。 大福晋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她拿过盘子上的两个大馒头,将它们紧紧的叠在一起,然后用力的咬了一大口。 张淼淼见她咀嚼的时候表情愉悦,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头皮都麻了。 这干巴巴的什么味道都没有的馒头真的好吃吗?没有馅的话,吃上去不就和吃白米饭一样寡淡无味? 可能是张淼淼的视线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三福晋忍不住戳了戳她的手肘:“弟妹。” 张淼淼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悄声凑到三福晋耳边说道:“大嫂看上去胃口不错。” “局促!”三福晋忍不住点了点张淼淼的鼻子,差一点就忍不住笑出声音来了。 那边,大福晋咽下了嘴里的馒头,然后将手里的两个馒头扔到床上,如此,“满口”结束了。 从这一刻开始,大福晋的忌口就结束了。她笑着说道:“总算是熬过去了,这一个月,我这嘴里真是淡得一点味儿都没有。” 她额娘嗔她:“都是五个孩子的娘了,说着话也不怕三福晋四福晋笑话。” “怎么会笑话,大嫂这是真性情。”三福晋轻笑一声,夸起了大福晋,“虽然我才嫁进来,但往日在家里的时候也没少听命妇们夸大嫂。” “你这张嘴,快让我看看,是不是抹了蜜水!”大福晋大乐,走到三福晋身边就要去看她的嘴巴。 三福晋一个劲往张淼淼身后躲,张淼淼抿着嘴,每次在大福晋快要抓到三福晋的时候就动动自己的脚,挡住大福晋的手。 几次下来,大福晋不动了,她用带点气喘的声音说道:“四弟妹瞧着娇娇弱弱的,原来这样的局促!” “大嫂说什么呢?我局促吗?”张淼淼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无辜地说,“我怎么就不明白大嫂在说什么呢?” 三福晋大笑,主动走出来和大福晋一起去挠张淼淼痒痒。 她娘家额娘和大嫂站在一旁,见她们妯娌三人笑闹,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大阿哥威势日隆,引得不少人投靠于他,近来屡屡和太子争锋,她们身为大福晋的娘家人免不了为她担忧,怕她因为大阿哥的关系被其他人排挤。 “福晋,要开席了。” 屋子外头传来提醒的声音。 大福晋笑着停下来:“三弟妹四弟妹,咱们不要闹了,出去吃席面吧。今儿我这里供奉着佛托妈妈,一会儿祭祀的时候,你们两个机灵一点,都去拜一拜。” 满人多祭祀,但这里毕竟是皇宫,私下祭祀是不被允许的,只能在堂子里祭祀。大福晋这会儿能在自己阿哥所的院子里供奉佛托妈妈这位满人的保婴女神,送子娘娘,还是大阿哥求了康熙。 三福晋知道机会难得,所以一听,整张脸一下子就亮了。 张淼淼这个假货是真的不知道这位佛立佛多鄂漠锡妈妈是谁,但她还算机灵,见不惯是三福晋还是她自己身边的两个丫头都一脸激动,就也跟着做出激动的样子来。 “大嫂……”三福晋道谢,“我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往后咱们家小阿哥的亲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大福晋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张淼淼也跟着凑趣:“三嫂这样大方,我却不能落后。这样吧大嫂,往后咱们家小阿哥的聘礼就由我来给了。” 这真的不是张淼淼狗大户,实在是她知道现在这个还没有名字的小阿哥最后的下场。 现在言笑晏晏志得意满的大福晋会死,她视为珍宝的小阿哥会被生父拖累,圈进多年,最后落得一个无后早死的下场。 张淼淼可怜大福晋,因此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有些失了分寸。 好在在场的人都没有当真。 “哎呦,三弟妹,快来瞧瞧咱们四弟妹!”大福晋大笑,“这是个大户啊!你可要帮我作证,回头小阿哥长大了,我就找她要聘礼!” 三福晋连连大笑:“大嫂快别说了,你现在说了,小阿哥订婚之后,她就该躲起来了!” 大福晋又是一阵大笑,她这会儿的状态和之前张淼淼第一次见她时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就是生了个儿子么,用得着这样吗? 都是记载玉碟上的福晋,只要不像八福晋那样,就是真的无所出也不会怎么样的。 外头不知不觉已经挂起了灯笼,酒棚也搭好了,茶座也摆起来了,开吃席面了。 大福晋春风满面地带着张淼淼一行人走出去,她们女眷不和男人们呆在一处,在另外一处搭了酒棚。 张淼淼和三福晋这样的,自然是和大福晋坐主桌。至于她的娘家人,对不起,品级不够,只能坐在其他桌上。 席面上的菜是张淼淼吃惯了的清宫宫廷菜,还是东北菜的口味,炒青菜都喜欢吃甜口的张淼淼略微动了动,就不吃了。 其他人到是吃得都挺香的。 能不香吗? 这会儿一日两餐,所谓的晚膳是在中午用的。结果康熙这位老爷子可好,不同意儿子们旷课,害得大阿哥只能把酒席设在傍晚,硬生生拖着打会儿把晚膳挪到了晚上。 喜庆的日子,前头男人们聚在一起是少不了吃酒的,加上还要去吃茶座,因此散场肯定晚。 后头的女人们又不能自己先回去,总也要有消遣。在宫外吧,一般会叫人来唱戏或者耍杂书安。这阿哥所地方小,实在施展不开,自然也就不能这样安排。 大福晋为了让今儿来的人宾至如归,安排了一个众多女眷无法拒绝的活动,那就是拜佛托妈妈。 酒棚里的桌子很快就陆续撤下,两张大红桌子被摆在了当中,然后象征着佛托妈妈的绳索口袋就被恭恭敬敬地迎了出来。 没错,所谓的佛托妈妈不是一个雕像,而是一个上尖下圆的口袋。 张淼淼目瞪口呆之余,越发觉得自己这个西贝货往后还是不要对这些习俗的事情发表评价的好。清穿小说那是完全靠不住的,她看过不少称得上考据的清穿小说,就没一本里面提到过满人的送子娘娘是一个布口袋。 因为这会儿不是正式大祭,所以并没有请司祝过来。是大福晋请了子孙满堂的某一诰命夫人,让她临时充当司祝,从“妈妈口袋”里请出子孙绳。那绳长三四丈,是五彩丝索做成的,上结着许多五彩缕。 张淼淼看着她们将那根五颜六色的绳子一头拴在放“妈妈口袋”的红木桌上,另一头系在屋子外头的柳树上,眼里一片茫然。 站在她身后的雨浓小心地凑到她耳边询问:“福晋,咱们要不要回去把大格格的旧锁取过来?” 取过来干什么? 从没见过这样事情的张淼淼懵逼。她轻声问雨浓:“来得及吗?” “奴婢脚程快一点,应该来得及。”雨浓回答,“阿哥爷如今就大格格一个,自然希望佛托妈妈保佑大格格。” “那你就去吧。”张淼淼点头。 雨浓悄悄离开,因为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祭祀上头,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那位临时司祝似乎对着一套流产非常的熟悉,在系好子孙绳之后,她拿出一根早就准备好的箭,在上面系上了细麻和新锁。 大福晋身边伺候的人立刻去取箭,张淼淼瞧她那样子,似乎是进了大福晋的院子。 之后是一大串的祷祝求福。配上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的音乐,张淼淼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看跳大神。 临时司祝念念有词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下来了。她拿起大福晋准备好的神刀,然后开始诵神歌求福。 张淼淼发现站在她身旁和身后的不少命妇眼睛里都露出了渴望。 就在这个时候,雨浓回来了。她将大格格里最长带的,刻着长命百岁的金锁拿了过来。 张淼淼接过她手里的锁,就见大福晋那边的宫女呈上了她家五个孩子往日里用的旧锁。 临时司祝经看了一眼众人,问大家身上可有家中孩子往里日带着的旧锁。 众人无不叹息。 她们哪里想到今日会有这样的事情,因此都没带。 张淼淼觉得这是自己建立贤妻良母形象的好机会,就开口了:“我这里有一副我家大格格的旧锁。” 顿时,五感比旁人发达的她听见身后的窃窃私语声。 “四福晋对个庶女也算是用心了。” “我瞧见她让自己身边的宫女回去了一趟。” “所以我才说她是用心了。那个庶女又不是她生的,就算她住得近,事出突然,她不回去拿,又有谁能说她的不是?可见,她是真的用心对那个庶女。” “我怎么听说那个庶女的生母病了?她才进门,那位就病了,你不觉得哪里不对?” “哎呀,这我就不知道了。” 张淼淼在心里哼了一声,站在她身后的云淡就自告奋勇地站出来了。她从张淼淼手里拿过旧锁,交到了司祝的手里。 司祝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其他人了,就将大格格的旧锁和大福晋五个孩子的旧锁一起,系在了子孙绳上。 然后就是上祭祀的东西。 红桌子上摆上了各色糕点,有好几样张淼淼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大福晋对这个佛托妈妈是真的用心了。 祭祀仍然在继续。 临时司祝终于不动了,坐在之前设好的小杌上面,背诵神歌。 其他没带锁的命夫开始一起闭目。 张淼淼随大流。 又是好一会儿,这祭祀终于结束了。 就凭这个,张淼淼就不打算生。 万一她生了,要弄什么祭祀或者什么庆祝,她这个西贝货就死了! 第76章 我这可算努力了? 大阿哥大福晋夫妇举办的满月酒终于在将近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结束了。 张淼淼在前院等到了喝得醉醺醺的四阿哥。 他似乎是真的醉了。在张苗苗凑上前去扶她的时候, 隐隐听到他在那嘟囔: “大哥不地道不是说要把小侄子抱出来给我们看看的吗?我都等到散场了,都没瞅见一眼。” 语气很羡慕的样子。 但事实上,他酒精并没有让他失去理智。今儿个的酒席吃得尽兴, 但里面的暗潮涌动也不少。 四阿哥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清醒过。他当然知道今天大部分过来吃酒席的人都没有见到那个应该是今天主角的小阿哥。 一来是孩子小, 大福晋之前就派人出来告罪了,说孩子体弱, 不适合抱出来,反正关系亲近的女眷都去了她的院子里,都见过小阿哥了。 二来么,前院的那些男人除了大福晋娘家人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见一见这个小阿哥,其他人过来更多的就是和大阿哥联络感情,对于是否能见到小阿哥根本没兴趣。他们只要知道大阿哥有后就足够了。 伴随着大阿哥在一征葛尔丹战场上立下功劳, 声势渐隆, 明珠和索额图的党争也越发严重, 朝堂上已经行成了太子党和大阿哥党。在太子没有来之前, 不少看索额图不顺眼的人和被索额图坑害过的人都借着小阿哥的满月酒, 向大阿哥释放了善意。 直到姗姗来迟的太子特别给面子地过来给大阿哥道贺,那些围在大阿哥身边的人才散去。 太子当时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志得意满的大阿哥难得没有和他起什么冲突,还敬了他好几杯酒。 四阿哥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如今的平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二征葛尔丹是必不可免的。 大阿哥若是在立下战功, 封王指日可待,到时候他和太子之间的争斗必然会越演越烈。 四阿哥暂时不想掺和进去,就使劲灌了自己不少酒, 装出半醉半醒的样子来。 他早就想好了要如何站队了。 他不站太子,也不站大阿哥。 他只听天子的。 张淼淼不知道四阿哥这会儿是在装样子。一听他用那种羡慕的口吻说起别人有儿子了,她就心里不是滋味。 是,太子是有两个庶子了;大阿哥也有嫡子了;如今成婚的就只有三阿哥和他膝下没有儿子, 但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啊,特意在她耳边提算什么时? 没儿子这个锅,张淼淼是坚决不背的。 四阿哥又不是在她之前没有女人。 瓜尔佳侧福晋,宋格格和李格格,那三个女人现在还在后院摆着呢。宋格格和李格格也都怀过了,只是没给他生儿子罢了。 不过这样的想法张淼淼也就只能在自己心里想想,因为和喝醉的人是不能讲道理的。她顺着四阿哥的话往下说: “那真是太可惜啦!咱们的这个小侄子长得白白胖胖的,看上去就是个有福气的。” 顿了顿,张淼淼把自己之前和大福晋说的那句话给说了出来。她要转移话题!这一天,到处都是催生,张淼淼现在特别理解现代那些刚结婚没多久,就被七大姑八大姨催生的姑娘。 她说:“我瞧着咱们那个小侄子白胖可爱,一时间爱得不行,忍不住说了一句大话。阿哥爷,你猜猜我都说了什么?” 四阿哥低笑:“福晋都说了什么?”眼看这离大阿哥那边越来越远了,他也有意换个话题,放松一下。孩子,总是惹人怜爱的。 “我说啊,以后小阿哥的聘礼我都包啦。”张淼淼凑到四阿哥的耳边,娇娇俏俏嘀咕,“爷可要努力啊,不然到时候我可出不起这个聘礼。” 四阿哥先是一惊,接着大笑,最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张淼淼的脸颊:“臭妞妞,你真是穷大方。” 又是妞妞! 张淼淼差一点就噘嘴了。 这个土味小名就跟定她了吗? 算了。 反正她之所以告诉四阿哥这句玩笑话就是为了让他知道她这个人是非常喜欢孩子的,对侄子都穷大方,所以以后她不能生,就不要和她叨叨生孩子这件事,否则她一定会伤心死的。 “阿哥爷……”张淼淼娇嗔。 两人手牵手,终于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因为实在太晚了,四阿哥又喝了很多酒,两人就什么都没有发生,洗漱之后就搂在一起睡了。 第二天,两人照例在老时间醒来。 之后就是日常的洗刷,早膳。 四阿哥去上书房,张淼淼留在家里整顿家务。 正看着账册呢,宋格格那边就来人了。 “去问问什么事,如果是宋格格想过来请安,那就免了。”张淼淼看向夏荷,昨日云淡和雨浓都跟着她去了大福晋那里,晚上又值夜了,今日她就给她们两个放假了。 夏荷应了,很快就回来,她说:“宋格格那边因福晋昨日派雨浓姑娘问她们要了大格格的旧锁,不安呢。” 原来是这件。 “你去告诉她,就说昨日大福晋那里祭祀了佛托妈妈,我把大格格的旧锁给挂在子孙绳上了,让宋格格安心。” 这是好事,张淼淼也没隐瞒,大大方方说了。 打发了宋格格那边的人之后,张淼淼又用了半个时辰把之后一个月的日常用度都算好了,正准备休息呢,四阿哥回来了。 “阿哥爷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张淼淼过去帮着他拿下头上的帽子,十一月,天冷了,四阿哥出门的时候不再光着半个脑门了。 早有机灵的宫女送了热茶上来,四阿哥坐下喝了一口茶,才说道:“皇父过几日要在南苑大阅,福晋,我之前交代你的话你和五格他们说了吗?” 张淼淼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之前四阿哥让他和五格说要打战的事情。她之前已经交代了云淡和雨浓在宫女和家里人见面的时候把消息露出去,所以,张淼淼很自然地点头:“已经说了。” 干啥啥不行,吃肉第一名的张淼淼问:“莫不是真的要打战了?” 德妃没有诓骗四阿哥? 还是说她点亮了预言技能? 四阿哥点头:“天寒地冻不适宜行军,想来来年必有一战。” “阿哥爷要随军出战吗?”张淼淼一把抓住四阿哥的袖子,担心溢于言表啊。 她不记得这场战要打多久,但不管多久,四阿哥一走,她就没肉吃了。 才刚决定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学原主,这会儿能多吃点就多吃点,这个消息未免来得也太突然了! 张淼淼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必须抓紧时间了! 她会好几种哭法,其中最擅长的就是那种把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的。这会儿,她就是这个模样。 “福晋之前不是说要爷努力,免费将来没办法给咱们那个小侄子出聘礼吗?怎么现在舍不得了?”四阿哥将张淼淼拉到自己的身上,半是安慰,半是调侃。 张淼淼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一言不发,不一会儿眼泪就把他肩膀处的衣服给浸透了。她瓮声瓮气说:“爷,我不阻止你……好男儿志在四方……只是你千万保重……” 四阿哥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他用力搂住张淼淼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晚,他们度过了愉快的一晚。 可接下去,直到南苑的大阅开始,张淼淼都没有机会和四阿哥发生点什么。 他一头栽进了外书房,不知道在研究点什么东西,还下令不许任何人过去。 张淼淼请他,他也过来,不过就是单纯的说说话,不到一刻钟就又走了。张淼淼暗示了他好几次,他都不接这茬。 还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和之前求原谅一下解衣服吧? 摩羯座果然是工作狂。 吃不到肉的小仙女张淼淼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在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南苑大阅的第二天,四阿哥就无比亢奋地过来了。 他刚进屋,还没脱下身上的皮袄呢,就挥手把屋子里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 张淼淼见状走过去,准备亲自伺候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就被四阿哥拦腰抱了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呢,她就被他砸在了床上了。 等等?是她想的那样吗? 张淼淼惊呼一声,一张脸泛起光来。 “阿哥爷,你这是怎么了?”张淼淼兴致一下子就来了,她这会儿完全就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楚楚可怜地看着四阿哥。 四阿哥不言不语,直接扑了上来。 “爷——”张淼淼后面的话整个被堵在了嘴巴里。 碳火把整个屋子烧得很暖。 翻云覆雨后,光着膀子的四阿哥搂着餮足的张淼淼,轻声说道:“福晋,前几日皇父透露了自己想要御驾亲征的想法,不少人就开始上书,请他收回御驾亲征的圣命,闹得皇父几乎当场发作。昨儿我上了个秘折驳斥了他们,今日皇父就招我去说话。” 说道这里,四阿哥压低了声音。 他在张淼淼耳边轻声说道:“皇父暗示会带我一起出征,并掌管一旗。好福晋,我这可算努力了?” 第77章 绕不开的大格格 努力? 这算是努力吗? 也算吧。 张淼淼心酸。这会儿下头那几个小的阿哥还没长成呢, 九龙夺嫡还没开始呢,四阿哥就已经不愿意在床上努力呢,未来只为更糟糕。 “阿哥爷……我什么都不怕, 就怕你会受伤……”张淼淼缩在四阿哥的怀里, 细声细气地说着自己的担忧,“就算不为我, 为了母妃,你也要千万保重自己。” 四阿哥嗯了一声,搂着张淼淼的手更加的用力。他贴着她的耳朵,声音低沉又温柔: “放心,爷不会受伤的。妞妞,爷不会让你看着胖人家的孩子光羡慕的……” 这是挑逗好吗! 是个女人都不能忍啊! 小仙女的包袱可以暂时先放下来一会儿, 吃肉要紧! 张淼淼伸出自己的手指, 在四阿哥的胸口画了那么几下, 她颤颤巍巍说道:“爷……给我一个孩子吧……” 四阿哥的喉结动了动。 没有点蜡烛的房间里昏暗的很, 但是张淼淼分明就看见了他的双眼在燃烧。 那真是——绣帐罗帷隐灯烛, 一夜千年犹不足。唯憎无赖汝南鸡,天河未落犹争啼。 第二日,张淼淼起迟了。她不知道四阿哥今日不但在走之前温存地抚摸了她的脸颊, 还特意吩咐伺候的人不要打扰她, 让她睡到自然醒。 四阿哥这样的温柔细致,整个正院上下都喜笑颜开,不少人都在心里嘀咕, 怕是昨日大哥家办的满月宴刺激到了四阿哥,让这位不重女色的爷明白过来了。没准过个一个月,福晋这就要传出好消息了。 张淼淼不知道身边的人一下子就想了这么多。昨夜吃饱喝足的她脸色前所未有的好看,以至于服侍她洗漱的那个宫女竟然看呆了, 忘记把擦脸的帕子递给她。还是夏荷呵斥了她一句,后者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把帕子递给了她。 张淼淼并不生气,吃饱了心情特别好的她笑眯眯地把人从地上叫了起来。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雨浓带着提膳太监一起走了进来。 “给福晋请安。”知道四阿哥今早举动的雨浓笑盈盈朝张淼淼行礼问安。 张淼淼嗔了她一眼,朝她招手:“快过来帮我选一个簪子。” 雨浓让提膳太监把食盒交给屋子里早就等候在一旁的布膳宫女,自己才走到张淼淼的身边,说道:“这个月就要过冬至了,过了冬至就该过年了,福晋不如戴这个点翠子孙万代纹头花,也显得喜庆。” 喜庆? 张淼淼好想翻白眼。点翠的头簪很漂亮,毕竟在现代翠鸟是保护动物,不能随便把它的羽毛拔下来做首饰。但这个头簪上葫芦和蝙蝠,分明就是在催生!当谁不知道葫芦、葡萄和石榴都带有子孙绵延的意思? “雨浓啊,你也说要喜庆了,合该戴一个红梅绒花。”张淼淼捡起一只内务府刚送来的绒花,递给雨浓。 雨浓笑着应是,亲手帮张淼淼戴在了头上。 有慈禧这位秃头太后的前车之鉴,不出门的时候,张淼淼不爱在头上多戴金的银的。她生怕自己会步上她的后尘,英年早秃。 “这样就成了,今儿个也不出门,就简单点。”张淼淼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的气色比昨日好上不少,心里明白是四阿哥的功劳,于是笑得更甜了。 采阳补阴。 嘻嘻嘻。 扶着雨浓的手来到桌子旁,今儿的早膳还是那一套,吃了一个月的张淼淼已经对这些菜彻底绝望了。她坐下来,随意喝了点今日的鸭子粥,正准备吃个芝麻饼的时候,外头报,说是宋格格带着大格格来谢恩了。 谢恩?是因为昨日挂锁的事情? 张淼淼皱眉:“天寒地冻的,宋格格怎么能把大格格抱来呢?雨浓,拿一件我的大毛衣裳,快去把人迎进来。” 古代可没有阳历的说法,现在的十一月等于现代的十二月。 雨浓连忙带人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宋格格就带着裹着张淼淼大毛衣裳的大格格走了进来。 脱下身上的大毛衣裳和厚襁褓之后,宋格格带着抱着大格格的奶娘一起给张淼淼问安: “妾给福晋请安。” “大格格给嫡额娘问安。” 张淼淼连忙阻止她们两人,指了身边的位置,对宋格格说道:“快过来坐下吧,你这脚不是还没好吗?” 又吩咐屋里伺候的人,给大格格的奶娘搬个杌子过来。 宋格格笑着谢了恩,过来坐下。奶娘这才抱着大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的大格格在张淼淼和宋格格的下手坐下。 宋格格瞥了一眼奶娘,见她坐的地方离她特别近,气得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才不要灾星大格格离她那么近呢! 这阵子她早晚都不要奶娘抱着大格格过来请安,整个就和她隔离开来了,因此才没有被克,养伤的日子也还算舒坦。 但大格格迟早会长大,等她活蹦乱跳,能到处乱走的时候,宋格格就没有办法再像现在这样阻止奶娘带她过来请安了。 为了这个事儿,宋格格辗转反侧,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恰好昨日张淼淼派人过来,要了一个大格格往日带在身上的旧锁,说是给她系在了子孙绳上,那上心的样子让宋格格一下子就有了一个想法。 她私心里打算等天气热一点了,大格格也长大一点了,就让奶娘天天把大格格报到福晋这里来。这不,她连理由都想好了。 她只要装出忠心耿耿的模样,对福晋说,大格格是女儿,有句古话叫先开花后结果。大格格这个做女儿的常亲近福晋,福晋也能早日怀上一个阿哥,就不信福晋不动心。 福晋这边动了心了,她就可以去找阿哥爷了。只要他和阿哥爷说多亲近福晋,对大格格的未来有好处,就不信阿哥爷这个做阿玛的会阻止她。 宋格格算盘打得精,她坐在离张淼淼很近的地方,酝酿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呢,就瞧见了张淼淼桌上的早膳。 福晋的份例她一个侍妾是比不了的,宋格格也不酸,她知道尊卑定数,结果不经意一瞥,就看见了张淼淼面前那小小的一盏血燕,心,一下子酸得厉害。 血燕是贡品! 她当年害喜最严重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吃点血燕。 她最是知道分寸,那是一点点都不敢仗着有喜恃宠而骄。她忍了又忍,足足忍了七天,实在是忍不得了,才和四阿哥说了一回。 谁知道这位阿哥爷不但不怜惜她,还训斥了她一顿,说她不知分寸,一年拢共多少的东西,后宫妃母们都不够分,她是多大脸才敢开这个口,简直不知所谓,之后还冷落了她两三天。 宋格格现在想起这件事情还觉得满腹委屈。四阿哥要是一如既往也就算了,换到福晋这里,人家就把这珍贵的血燕当早膳用。 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宋格格心里那叫一个酸啊,连到了嘴边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张淼淼五感敏锐,宋格格的羡慕嫉妒恨也没有掩饰的很好,她一下子就发现了。 “天寒地冻的,怎么想到把大格格报到证愿来,回头冻着了她,可如何是好?”张淼淼也懒得在她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直接就开口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是大格格身边伺候的人,不精心了还是怎么啦?” 宋格格连忙摇头:“瞧福晋说的,大格格身边的人都是阿哥爷和福晋精心挑选的,怎么会不精心呢?” 她把心里的酸涩全部都压了下去,讨好地朝张淼淼笑了笑说道:“妾今日带大格格过来是谢恩的,福晋真是时时刻刻把大格格放在心上,昨儿大福晋家满月酒,还念叨着咱们大格格……” 宋格格还在那说着呢,乖乖巧巧被奶娘搂在怀里的大格格瑚图里已经红了眼眶。 她的两只小手被奶娘牢牢地捆在了襁褓里,以至于动都没法动,不能朝张淼淼伸出手去。 嫡额娘对他们这帮孩子那真的是没话说的。 对比这几日在宋格格处过的日子,大格格瑚图里是真的后悔之前的哭闹。 她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想要用这样的方法吸引嫡额娘的注意力,好让她把她抱过去,偏偏奶娘见她动以为她是饿了,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告罪了一声,抱着她往隔间去了。 大格格实在是太小了,哪怕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从奶娘的怀里挣脱出来。她只能朝张淼淼的方向用尽力气的叫了两声。 她的声音打断了宋格格。 张淼淼笑着说:“爷和我如今就只瑚图里这一个闺女如何能不疼爱呢?你如今养着大格格,往后大格格大了,你自有一番下场。” 说完这句话,张淼淼看向雨浓:“宋格格辛苦了。我额娘上回回门给了我一些上好的血燕,雨浓你包一点,一会儿让宋格格带回去。” 宋格格讷讷一笑,这才反应过来,她之前看血燕的眼神一定被福晋看在眼里了。 要是换成一般人,这会儿肯定脸红红的婉拒了。宋格格不是一般人,她笑着谢了恩,然后自然而然的又把话题转到了大格格身上。 “福晋,年后开春天气暖和了,大格格也大一点了,我想着让奶娘每日都把大格格带过来给您请安。” 张淼淼还来不及拒绝呢,门口那儿就传来四阿哥的声音: “宋氏,你说的很是。” 张淼淼:…… 她真的要口吐乱码了好吗! 第78章 第一次动手对付宋氏…… 张淼淼整个人头皮发麻。 她才不要让那个奶娘把大格格抱到她这边来呢。 狗天道就是看不得他过两天轻松日子吗? 好不容易管家的事情有点顺手了, 眼看着再过一阵子就能熟能生巧,多出不少时间来咸鱼躺了,这狗天道就又来给她找事! “爷, 你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张淼淼站起来, 和宋格格一起迎上去。 四阿哥脱下身上大毛的衣裳和帽子,被自己的两个女人簇拥着来到餐桌前坐下。他看了一眼几乎没怎么动的早膳, 招呼张淼淼: “福晋,这里都是自家人,你何必拘束?先用早膳吧,别饿伤了身体。” 张淼淼应了,她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吃早饭呀?她现在只想知道,这该死的大格格会不会被抱到她这里来。不过四阿哥的好意她是不会拒绝的, 没瞧见旁边的宋格格眼睛都快嫉妒红了吗? “阿哥爷体贴。”张淼淼笑意盈盈地赞了一句。 四阿哥回了她一个笑, 心情甚好地将一碟子咸香味的芝麻烧饼拿起来放在了张淼淼的面前: “父皇给了我和三哥一个差事, 今儿开始, 我就不去上书房了。” 张淼淼点了点头, 也不问他得了什么差事,一来女子不得干政,二来么她不用问也知道, 能让四阿哥今天心情变得这么好的, 只会是和打仗有关的差事。 不爱吃咸口的张淼淼之前已经吃过一个芝麻烧饼了,但她还是特别给面子又吃了一个。毕竟这清宫里的烧饼只有她半个手掌大,两三口就没了, 再不爱吃也能吃下去。 在张淼淼吃烧饼的这间隙,四阿哥终于有空闲和宋格格说话了。 他赞了她一句:“能想着多带大格格来福晋这里请安,你也是真的用心了。” 宋格格的脸一下就热了。 四阿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颜悦色的和她说话了。 她还算有些理智,不敢当着张淼淼的面对四阿哥抛媚眼, 却又实在受宠若惊,忍不住就抿嘴笑了起来: “我自己也是做额娘的,我的小格格没养住,如今养了咱们瑚图里,我……说句不好听的,阿哥爷我真的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瑚图里,在我心里就是我亲生的,我现在没有别的心思,只想好好养好她,凡是对她好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 宋格格真是长进了,她终于说对一次话了。 四阿哥看她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你有这份心是好的。” 宋格格忍不住了。 她柔情似水地看向四阿哥,露出自己最美的那一面,用充满暗示的语调说道:“爷今日是空闲了吗?能到我那里去看一看大格格的住处吗?我小门小户出身,摆设上也并不精通,还请阿哥爷过去指点一下,好歹让咱们瑚图里也沾一点阿哥爷身上的福气。” 张淼淼在心里冷笑。 宋格格这是当她是聋子瞎子呢,竟然敢当着她的面勾搭她的小鲜肉。 张淼淼不是个爱吃醋的人,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爱上四阿哥。 她之所以对宋格格不满,是因为四阿哥马上就要去打战了,她自己还没吃饱宋格格就想着虎口夺食,简直就是碰了她的逆鳞。 她之前说的话,宋格格这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啊! 她都派人说了,以后后院侍寝就按照四阿哥的时间表来,宋格格还当着她的面暗示四阿哥,她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到时候估计别的阿猫阿狗都能骑到她头上来了。 张淼淼在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副非常赞同宋格格的样子,她说:“阿哥爷是该去宋格格那里看看,自从咱们大格格住过去之后,咱们还都没有去过呢。我这里有不少的好东西,正好可以给咱们闺女布置屋子。” 四阿哥都笑了起来:“你果然是个穷大方的!咱们如今就这一个闺女,你想补贴她,那就补贴吧,只是不能厚此薄彼。” “阿哥爷说什么厚此薄彼呢?你也说了,咱们就瑚图里这一个闺女,就算我想厚此薄彼,那也要有人啊。”张淼淼扬了扬下巴,轻轻皱起小鼻子,嗔了四阿哥一眼。 四阿哥哪里见过这样娇俏的人。 得了差事让他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非常好,也有了和张淼淼逗趣的心思。 四阿哥伸出手,在张淼淼的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你啊你,这样往后等咱们儿女多了,岂不是要把你的嫁妆都掏空了?” 张淼淼笑:“要是真的能把我的嫁妆都掏空了,那也是说明咱们两人多子多福,也没什么不好。” “局促。”四阿哥忍不住跟着她笑了起来。 宋格格明明也坐在那里,却觉得自己仿佛不存在一般,不管是四阿哥还是张淼淼都无视了她的存在,自顾自的在那里说话。 宋格格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发了毛,屁股底下跟有根针似的。她扭了扭身子,正准备开口说话呢,奶娘抱着喝了奶重新安静下来的大格格回来了。 张淼淼立刻把话题转到大格格身上:“阿哥爷,瑚图里过来了,你有日子没见她了,快来瞧瞧她是不是又张开了些?”说着,就示意奶娘把大格格抱过来。 “抱过来爷瞧瞧。”四阿哥心情好,也有心思和女儿共享天伦之乐了。 奶娘诚惶诚恐的把大格格抱到了四阿哥的面前,微微蹲着身子,把大格格暴露在四阿哥的面前。 有着成年人灵魂的大格格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立刻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 她圆圆的大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四阿哥,嘴巴里哦哦啊啊的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讨好四阿哥。 对闺女比对女人宽容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四阿哥很给面子的露出了一个笑来,他看着奶娘说道:“大格格近日看上去胖了什么,这是宋氏和你的功劳。福晋,你可要赏她们!” “阿哥爷说的是。”张淼淼给雨浓使眼色,雨浓利索地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就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 张淼淼将托盘上的一副宝石头面赏给了宋氏,另外一对水头不错的翡翠镯子赏给了奶娘。 两人一起谢恩。 大格格瑚图里见众人的注意力都从她身上移走了,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 宋格格眼睛一亮,正要开口。 “瑚图里是怎么了?是瞧见你嫡额娘赏了别人没赏你,你也想要吗?”张淼淼就打断了她。 四阿哥用手摸了摸大格格胖乎乎的脸颊,用逗孩子的语气说道:“好孩子,你还没留头呢,且用不上那些首饰,等你大点了,你想要什么,阿玛都为你寻来。” 此话一出,满屋侧目。 人人都知道四阿哥宠爱大格格,给她起了个带福气的名字,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会这样宠爱她。 宋格格心里一阵复杂,要是她的小格格还活着,这份宠爱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在李氏这个疯子所出的灾星身上。她咬着下嘴唇,忍不住说了一句:“阿哥爷这是要把瑚图里给宠坏了。她一个小小的人,哪里受得起。” 这话就不好听了。 四阿哥脸一下子板了起来:“宋氏!爷的女儿,是金枝玉叶,有什么是受不起的!” 宋格格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阿哥爷,你吓着大格格了。宋格格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都知道。她就是不会说话,心却不坏。”张淼淼连忙打圆场,当然她这个圆场一打,宋格格的脸色越发的坏了。 不会说话的宋格格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了动嘴唇,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张淼淼在心里冷笑,她不是不会针对人,她之前不动,只是不想。如今宋氏当着她的面,勾搭她嘴里的肉,不给她点教训,她还算什么合欢宗掌门! 四阿哥因为张淼淼的话脸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败兴了。 他让奶娘把大格格抱下去,然后冷冷看了宋氏一眼:“不是伤了脚吗?既然伤了,就不要随意出门,免得你这张嘴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 宋格格这下子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起来。 她颤抖着双唇,嗫嚅地说:“是,妾遵命。” 宋格格兴冲冲过来,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张淼淼还以为自己能和四阿哥呆一会儿,谁知道宋格格刚走,苏培盛就来报,说是刘进忠回来了,有要事。 要事要事,四阿哥站起来就走。 张淼淼看着他的背影,噘嘴一秒钟。 “福晋,阿哥爷真是疼大格格入骨。”雨浓突然开口了。 张淼淼头都大了:“雨浓,做父母的自然疼孩子。”她是坚决不想听她催生了。 雨浓不肯放弃:“阿哥爷待大格格尚且如此,福晋若是生下嫡子……阿哥爷他……” “雨浓,我心里有数。”张淼淼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四阿哥那一句话引动了不少人的心,但张淼淼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这不是四阿哥第一次为大格格做出格的事情。之前这个奶娃吐奶大哭,四大爷还想着让人直接闯宫禁呢。 旁人瞧见了他这样的举动,难为以为他是喜欢孩子。实际上,真不是!他只是重情义。 “阿哥爷他是至情至性的人,并不是因为喜爱孩子才这样的。”张淼淼叹息着说道。 清穿小说里说他最讲规矩,完全就是忽悠鬼的。为了兄弟,喜欢的大臣什么,他没少破坏规矩。 至少就张淼淼知道的,有历史记载的,他的不讲规矩的举动就有十来次。比如,这位四大爷和自己那位今年七月份才出生的十六弟胤禄很要好,以至于以庄亲王博果铎死后无子为理由,不顾规矩(照理应该从博果铎兄弟家过继),让他继承了庄亲王的铁帽子以及巨额家产,为此,还引发了物议。 什么冷面冰山四阿哥,那都是骗鬼的,人家不但内心火热,还特别乐意表现。比如,雍正在死前过旨,要把康熙赏赐给他数珠一盘带到棺材里。在比如,《雍正十二月行乐图》中画的,雍正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弘历和弘昼一起踏青、划船,还不忘拿个网去捞蜻蜓什么的。 总之,真不是四阿哥喜欢孩子,是他秉性如此。 当然,夺嫡时期的他不可能表现自己的本性,但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张淼淼赶紧转换话题。 她说:“今日宋氏瞧着有些不安分。雨浓,你吩咐下去,让人减一减她份例里的炭。” 雨浓一个激灵,不再纠缠生孩子:“奴婢遵命。” 第79章 脑回路和旁人不同的张淼…… 雨浓是张淼淼的陪嫁, 陪伴在她身边已经好几年。她语气里对宋格格的敲打之意,她不可能没有听出来,因此瞬间不再纠缠关于孩子的话题。 对雨浓来说, 张淼淼地位稳固才是她最关心的。她之所以一直劝张淼淼生个孩子, 也不过是为了让她更好的在后院站稳脚跟。如今张淼淼既然要开始敲打妾室,生孩子这件事到是可以放一放了。毕竟, 敲打妾室不但能在后院站稳脚跟,还能为将来怀孕生子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 雨浓是带着笑意离开正院的。 她一走,张淼淼立刻就松了一口气。 秋实这个近来因为武格格春华一事颇得张淼淼宠信的,察言观色了一会儿确定张淼淼这会儿心情不错,便上去凑趣:“福晋做主子的,怎么瞧着反而怕起了雨浓姐姐来?” 张淼淼抬眼, 略笑意地说道:“你们雨浓姐姐可是我的管家婆, 我当然怕她了。不然她要是闹起来, 不帮着我管账了, 我岂不是连妆奁箱子的钥匙都拿不到啦?” 她这话一出, 屋子里就是一片笑声。 张淼淼也不恼,她看着满屋子的宫女笑成了一团,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嗯, 虽然这些个宫女她们大部分也就长得平头正, 但胜在青春年少,这笑起来倒也有几分清纯动人。 宋格格是在当天下午的时候发现自己今日的份例碳比往日少的。 因为自从天冷下来之后,宋格格每日起来就必要点上一个碳盆和一个薰笼。往常这炭足够碳盆和熏笼烧到晚上就寝前, 今日,却早早不够用了。 宋格格盘腿坐在靠窗的炕上手里的绣棚上才绣了一只花儿,就冻得手脚都木了起来。 整个阿哥所,除了皇子阿哥住的外书房和正院, 是没有暖阁的。而宫里虽然有炕,日常也是不烧的。如果院子离夹壁墙近一点,院子里还能暖和一点,偏偏离夹壁墙近的那间屋子如今住着大格格。以宋格格的身份地位,铺着地龙的暖阁是住不得的,日常就靠烧精碳的炭盆和薰笼取暖。 她皱眉问道: “怎么回事儿?这炭盆和薰笼怎么熄了火了?今儿是谁照看的?这样的不精心!” 她呵斥的话刚说完,屋子里伺候碳火的一个宫女就跪在了地上。 她两眼泛红,不敢辩驳,只能认错。 宋格格今日在四阿哥面前没讨着好,又没把大格格这个灾星给甩出去,心情正差着呢,就罚她去外头跪着。 农历十一月,哪怕还没落雪,也是天寒地冻的。这样的日子里,罚跪上两三个时辰,这腿也就废了。 宋格格的心腹玲珑心软,见她真的往屋子外头去了,连忙伸手拉住她。 “玲珑你在干什么!”一肚子气的宋格格瞪她,“你好大的胆子,还知道什么叫尊卑吗!” 玲珑和那个负责碳火的宫女一起跪在了地上。 “格格,不是伺候的不精心。”玲珑跪在地上,为难地开口,“实在是今日送来的精碳少了。” 宋格格一愣,绣花针就扎到了自己的手上。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碳的份例少了?” 如今后院都是福晋在管,她这里碳早不少,晚不少,偏偏在她被阿哥爷训斥之后少了…… “玲珑留下,其他人都给我出去!”宋格格一下子就想了很多。福晋脸嫩,对着那个不安分的春华都没什么动作,想来也不会因为她今日的举动对付她。所以……她这份例是阿哥爷吩咐减少的…… 她不过就是说了句李氏生的灾星没福气,阿哥爷就这样对她…… 果然! 果然就是个灾星! 屋子里伺候的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留下来的玲珑跪在地上也不起来。她今日跟着宋格格一起去了正院,亲眼瞧见她被阿哥爷下脸,因此知道她这会儿心里肯定不好受,也预备好让她撒气。 谁知她头顶上响起一个声音: “玲珑你起来吧,今儿这事是我不对。你委屈了。” 玲珑一惊,连忙抬起头来:“格格,奴婢不委屈。” 宋格格脸上已经带上了泪:“那屋里的那个死丫头是个灾星,你也瞧见了,她接二连三克了多少人,如今轮到我了!我不过就说了她那么一句不轻不重的话,阿哥爷就让福晋减了我的份例……我……” “格格,奴婢觉得……”玲珑欲言又止,阿哥爷不是那种会在这些事情上苛刻人的主,这份例被减的事情,肯定是福晋做的。 “你不要说了!”宋格格不给玲珑把话说完的机会,“你出去,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会儿!咱们这里的炭不够了,你去大格格屋里拿一点过来!” “格格!”玲珑一下子就把声音提高了起来,她猛地从地上窜起来,“万万使不得!格格你也说了,四阿哥为了您说了一句大格格的就减了您的份例,要是被他知道了……” 宋格格被吓了一跳,理智又回来了。她不甘地重重拍了一下炕桌:“便宜那个灾星了!” 玲珑这才松了口气,她也不敢下去了,老老实实的守在了宋格格的身边,以防她在一时昏头。 另一边,张淼淼从雨浓办好事,回来之后就开始等着宋格格过来认错,结果倒好,落钥匙了,都没见她院子里的人。反而让她等来了四阿哥的人,说是有事,不过来了,这几日都睡外院,真是气人! “雨浓,你说这宋格格是什么意思? ”洗漱好上床的张淼淼问今日守夜的雨浓,“她这是没明白我在敲打她呢,还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 应该不会是没明白吧? 古代的女人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那就是妻妾斗争,宋格格能不明白? 张淼淼自认自己的手段非常的粗糙直白,她不信,宋格格连这个敲打都不明白。 “福晋,奴婢觉得宋格格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寂静的夜里,雨浓的声音在张淼淼的耳边响起,“在家的时候,夫人也和福晋说过这,这大宅院里头的妾室哪怕是最得宠的,也不敢妄想这份恩宠能维持多久,她们多是想着趁男主子宠着的时候生下个一儿半女,好在年老色衰失宠之后有人依靠。宋格格之前能生下孩子,可见也是有几分宠爱的,眼见着武格格上位了,她哪里还肯老老实实的呢?” 说到这里,雨浓顿了顿:“福晋,奴婢觉得宋格格这是想争一争。” 争? 宋格格拿什么和她争? 四大爷只要不是瞎子聋子没知觉的傻子,就不会在珍馐大餐,没吃饱之前去吃街边小摊。 不过这次宋格格的举动也给张淼淼提了一个醒,那就是后院的女人不是木头人,她们不会满足于她吃肉他们喝汤的。 她立威实在是立晚了。 张淼淼躺在床上,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和三福晋讨论一下该怎么管理好后院的女人。 “雨浓,你不要担心,宋哥哥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说完这句话,张淼淼放松的闭上了眼睛,她估计四阿哥要好一阵子不会来后院了,趁着他不来后院,那群女人没什么斗志的时候,好好立立规矩。 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二天张淼淼早起用完早膳之后就叫今日当值的云淡去三福晋那里,问她得不得空,她要过去坐坐。 没一会儿云淡就回来了,说三福晋一会儿过来,让张淼淼不要过去。原来她那头有个格格今儿爆出怀了身孕,正在作天作地地闹腾,三福晋懒得看她恃宠而骄的嘴脸,所以打算过来。 张淼淼一听云淡的回话就皱起了眉头:“三嫂看上去好吗?”三福晋之前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如今竟然也让其他人敢在她前头怀孕了?周礼不好用? 云淡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实话实说道:“三福晋瞧上去脸色很差。” “这样啊……”张淼淼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之前洞房的时候尝过的酒味儿不错,云淡你让下头备上一点,再上两个下酒菜,我一会儿和三嫂一起喝酒赏梅。” 四阿哥的外书房有一株种在花盆里的早梅,张淼淼预备把它搬到自己这边的暖阁里和三福晋一起观赏,想来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三福晋会喜欢喝酒赏梅这样的消遣。 “是福晋,奴婢这就去。”云淡利索下去办事。 三福晋是在接近中午十一点的时候过来了,和上次利索干脆不同,这一会儿过来的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张淼淼站在正院门口迎她,见她走过来就主动走上去挽住她的手:“三嫂快来,酒已经备上,梅花也已经挪到了暖阁里,就等着你了。” 三福晋笑:“那咱们今日就不醉不归。” 两人携手走进去。 一进屋,热气就朝人脸上扑来。 张淼淼和三福晋一起脱了外头的大毛衣裳,然后一起坐到桌边。 “三嫂,你那里的事情我听说了。”张淼淼不和三福晋客气,为自己和她都斟了一杯酒,一脸严肃说道,“我不会安慰人,今日就陪着三嫂你喝上一点,借酒消愁。” 三福晋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拿起酒杯,一口干了,才伸出手捏了捏张淼淼的脸颊。 吃痛的张淼淼有些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听三福晋笑意盈盈开口:“你以为我脸色不好是为那些个阿猫阿狗有喜闹的?真不是,我的好四弟妹,你的这份情,三嫂领了,只是我之所以憔悴,那是和你三哥昨儿晚上闹的。” 最后半句话三福晋说得很轻,五感敏锐的张淼淼还听到了。 她瞪大了眼睛,红云爬上了脸颊。 输了! 她输了! 明明她才是合欢宗的掌门,为什么感觉三福晋比她还要会玩?什么样的闹腾能让一个女人脸色憔悴成这样?经历过那事的人都知道,一男一女再如何那什么,受累的都不会是女人。 “三嫂……”张淼淼咬下嘴唇,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出去,三福晋没有反对。 等屋子里伺候的人都退出去之后,张淼淼直接就坐到了三福晋的身边,拉着她的胳膊轻轻晃她:“好三嫂,你刚刚说什么闹呀……告诉我吧……求求你了……告诉我吧。” 这种闺房秘事,三福晋哪里肯说,任凭张淼淼怎么摇她的胳膊,她就是不开口。 张淼淼试了半天,最后只能遗憾地松手。这里是古代,现代闺蜜间那是无话不说的,古代么,就差了一点那个意思了。 就在张淼淼站起来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并换个话题的时候,三福晋突然一个用力将张淼淼拉到了自己的身侧。 她把嘴巴凑到张淼淼的耳边,和她咬耳朵:“四弟妹,我那不是有个格格怀孕了么……我就闹了……我昨夜用手把你三哥给挠了……” 就这! 就这个! 张淼淼瞪大眼睛。 这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 “三嫂?”张淼淼如梦似幻,她发现她的思维和旁人的根本就是格格不入。也许,她适合穿到P家文里去? 第80章 GET一个技能——颠倒…… “怎么被你三嫂我说的话吓坏啦?”三福晋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惊世骇俗, 但是她实在是忍不住。 他和三阿哥成亲才多久啊?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男人竟然这样的不规矩,把个阿猫阿狗的肚子给弄大了。 不算受孕的日子还好, 一算日子, 三福晋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竟然是在他们成亲回门那个晚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宫外就没有这样不给嫡妻面子的事情!还最最重规矩的皇族!呸!最不守规矩的就是这群皇族! 三福晋昨儿晚上就让三阿哥知道什么叫葡萄架子倒了。 “好弟妹,我也不瞒你!你三哥既然不给我们脸面,就别指望我给他脸!”三福晋冷笑,那张秀气的脸上竟然有了杀气,“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我也不会让他守着我和我过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毕竟写出这首诗的纳兰容若, 自己也没少纳妾, 我也不是那等烟酸吃醋的人。是他自己臭不要脸, 不尊重我这个福晋, 竟然在我回门的那日和那个小妖精勾搭上了, 还让她怀上了!旁人只要算算那孩子的生辰,我这个福晋的脸还要不要了!” 说到这里,三福晋的脸色更冷。她给自己的酒杯满上, 大口喝下一个, 她把自己染着大红指甲的手给张淼淼看。 “瞧见我的指甲了没?昨儿晚上我特意让人把它修尖了,你三哥昨日可没少受用!都说三阿哥是个爱读书的,我看他别的礼义廉耻没学会, 光学会了那群读书人的自命风流!” 三福晋一番话说出来,张淼淼佩服的五体投地。 瞧瞧!这日子才过得舒坦! 她真想大声疾呼,让云淡雨浓以及她在乌拉那拉家的额娘都过来瞧瞧三福晋的风采! 她根本就不需要旁人的安慰!谁让她难受了一分,她就让她难受十分! 张淼淼眼睛晶晶亮, 她一把抓住三福晋的手:“好嫂子,你这样的日子过得才叫有滋有味呢!”哪里像她,为了能坐上皇后的位置,并在那个位置上寿终正寝,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本性,变成一个标准大家主母。要是他能够解放天性,什么都不管不顾,那肯定要拉着四阿哥天天吃肉。 羡慕啊! 好像收她为徒! 这样的性子,比她更适合合欢宗! 张淼淼这话一出,三福晋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你这话这是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好弟妹,我要是有你这幅花容月貌,是绝对不会做个母老虎的。你可千万别学我。” 三福晋是一点都不怕三阿哥。 她娘家阿玛可还活着,家里的兄弟和族里的堂兄堂弟都很争气,靠着这个娘家,现在还是光头三阿哥就不敢对她怎么样。 张淼淼就不一样了,阿玛没了,额娘又是继室,听说和家里几个兄长关系也就那样,要是学她,对着四阿哥又挠又打的,宫里得宠的德妃第一个饶不了她。 “好弟妹,我这可不是开玩笑。我娘家还算得力,我那婆母又是个心宽,万事不管的,不管我和三阿哥闹成什么样子,她都不会插手。德母妃就不同了,她对着四阿哥可是上心的很。我听说她日日都要送补汤给四阿哥的?儿子都成亲了,自有儿媳妇伺候,做额娘的还这样,是不放心你呢,还是不放心谁?没准你们这里就有不少她的人,你们俩要是闹起来,吃亏的可是你。” 张淼淼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打四阿哥,她想的都是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德妃送汤的事情大家是这样解读的?真是冤枉死她了! 张淼淼眨巴着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如果三福晋知道是她和德妃说四阿哥那方面不行,她才开始送补汤的,不知道她会露出什么表情。 “好三嫂,我知道了。”张淼淼不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于是就顺着三福晋的话应了下来。 她真是越看三福晋越顺眼,知道她自己能够排解,也不劝她放宽心了,和她一起喝酒赏梅说说笑笑。 等把一小壶酒都喝干净了,张淼淼才想起来,宋格格的事情,也许可以询问一下三福晋。 这样想着,张淼淼就用公筷给三福晋夹了一筷子下酒菜。 三福晋笑咪咪地吃了:“弟妹这样的殷勤,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我?” 一听她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她自己也没把这句话当真,完全就是玩笑话。 张淼淼讨好的朝他笑说道:“好三嫂,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我确实有事情要求你呢。” 说完这句话,张淼淼把之前宋格格当着她的面勾搭四阿哥的事情说了出来。 “也是我之前没想着立威,才纵得她们越发的无法无天了,当着我的面都敢这样……” 三福晋放下手里的筷子,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张淼淼一眼:“就你这样的性子,还想着学我治治四阿哥,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连后院那几个女人都整不明白!” 张淼淼也不生气,她知道三福晋这是亲近她才会和她说这样的话,想来一会儿就会为她出主意,治治宋格格了。 果然三福晋开口:“你派人把那个不懂规矩的宋格格叫来。今日我就用她来好好教一教你什么叫学会利用规矩!” “还愣着干什么?云淡,没听到三嫂的吩咐吗?你叫个人去把宋格格叫来。”张淼淼眼睛都亮了,她到底不是完完整整的土著,虽然知道规矩,这个东西用好了是一柄利器,但实际上并不明白该怎么使用它。 云淡崇拜的看了一眼三福晋董鄂氏,翠生生地应了一声,就去外头吩咐人去了。 因着春华攀上了高枝,张淼淼这里的二等就少了一人,秋实她们三个就比往常要多轮几日当值,有时候免不了要连着两日当值。 云淡一推门就瞧见了坐在廊下秋实,她想了想朝秋实挥挥手。 秋实立刻走过去:“云淡姐姐可是福晋有什么吩咐?” 云淡点头:“福晋传宋格格,劳烦你走一趟呢。” 秋实笑咪咪应了。她觉得自己越发受重用了,前途一片光明。 没一会儿,秋实就和宋格格一起回来了。她并不和宋格格一起进屋,只是帮她把门上那厚厚的填充了棉花的挡风帘子掀开。 宋格格一脸忐忑地走了进去,来的路上,无论他怎么套话,秋实都一言不发,宋格格再笨都知道这一趟不是什么好事了。 “妾给福晋,三福晋请安。”内心惶恐的宋格格一进屋就瞧见了和张淼淼坐在一起的三福晋,她这请安的话才刚说出口呢,三福晋就退下了自己手上的玉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那个水头很好的玉镯子在地上咕噜噜的转了两圈,最后落在了宋格格的脚边。 宋格格愣了一下,还没闹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听耳边传来三福晋冷冷的声音: “四弟妹,你这里的宋格格怎么这样笨手笨脚?连请个安都能把我的玉镯子给撞裂了!这可是我们家爷赏我的。弟妹,你要不惩治她一下,我可不依!” “奴才冤枉啊!”宋格格吓得脸都白了,跪在地上,连声喊冤。 张淼淼还没说话呢,就听三福晋呵斥道:“宋氏,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冤枉你不成?” 宋格格一个反驳的字都不敢说。 什么是颠倒黑白? 这就是颠倒黑白。 什么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张淼淼看着跪在地上想要申辩,却一副想申辩却完全不敢开口申辩的宋格格,心里隐隐的已经明白了规矩这两个字的含义。 后院里侧福晋以下的妾室说好听点是主子,实际上不过就是奴才。四阿哥的后院满打满算称得上是主子的,就只有四阿哥、她以及大格格。 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是指鹿为马,做奴才的也只能受着,否则就是奴大欺主? 张淼淼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就在她思考的时候,三福晋在她的腰上戳了一下。 回过神来的张淼淼连忙开口说道: “三嫂,这样珍贵的东西被宋格格弄坏了,你说要怎么罚她,妹妹我都别无二话。” 说出口,张淼淼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这就是斗争经验太少的锅。 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呢?该立威的是她,现在三福晋都把梯子给她搭好了,只要顺着梯子爬就可以了,怎么还闹出这样的错! 张淼淼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应该她惩罚宋格格才对! 她连忙补了一句:“不过宋格格毕竟为我们爷生育过,求三嫂看在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她一回吧。” 张淼淼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讨好地看着三福晋,心里期盼着她能顺着这个话往下说,让她把事情圆回来。 三福晋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后悔,直接就伸出手,在她的脸上拧了一下:“这可不行。” 张淼淼如愿以偿了。 三福晋太给力了! 她说:“宋氏,你可知道错了?” 宋格格有苦难言,刚才不敢申辩。现在福晋问了,她连忙哀求:“奴才冤枉。” “宋氏,这里可没有人冤枉你。”张淼淼语气冷淡,“看在你曾经生育过,如今还养着大格格的份上,这一次我就不重罚你,只罚你禁足到过年。明白了吗?” 宋格格这会儿,要是还不明白,那么她在这宫里的几年也就白呆了。 好端端的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福晋就把她叫过来让三福晋还污蔑她,分明是在惩罚她之前在正院的时候一时忘形,和阿哥爷说了让他去她院子里的话。 但是宋格格并不觉得这是她自己的错。 当她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看到张淼淼早上派人送来的,为大格格布置房间的摆设,她怒火冲天。 丧门星! 她之所以忘形,完全就是被大格格克的! 真是一个灾星! 宋格格气苦,趴在炕上,感受着屋里比平日凉了不少的温度,低声哭了起来。 第81章 美男计和推不掉的大格格 宋格格脑回路异于常人。 张淼淼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明显了, 想来她已经明白自己不是什么善茬了,因此,除了继续减少它的碳例以外, 也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当天, 她和三福晋一起闹到了下午三四点钟,要不是两人都是当家主母, 又都住在宫里,张淼淼是真不想让三福晋回去。 在现代,一直没有女性朋友的张淼淼好不容易交到了一个类似闺蜜的朋友,哪里舍得就和她这样分开。 三福晋临走的时候笑话她:“别这么依依不舍,咱们这是要做一辈子妯娌的,往后的日子, 且长着呢。” 张淼淼这才依依不舍地把她送走了。 因为白天过的畅快, 张淼淼晚上吃肉的热情也就没有那么高涨。所以哪怕四阿哥当晚留宿了, 她也有主动, 反而让等着她主动的四阿哥有些憋闷。 当然, 四阿哥自己是不会把憋闷说出来,这是第二日四阿哥出去之后,王以诚偷偷告诉了云淡, 云淡再告诉张淼淼的。 张淼淼一开始还没明白他为什么会憋闷, 因为昨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一如既往的贤惠体贴+娇憨,直到她吃完早膳, 一个人窝在炕上胡乱折腾绣棚的时候脑子突然灵光一闪。 她知道了! 张淼淼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闷笑了起来。她一点都不可惜自己昨天错过了吃肉的机会,反而觉得可乐。 哈哈哈—— 杀猪皇子你也有今天! 说好的不爱女色呢!你就是闷骚啊! 张淼淼乐不可支,坐都坐不稳了,整个人就差点从炕上跳起来。她这和平日备懒完全不同的举动引来了云淡关切的目光。张淼淼咳嗽了一声, 把自己的笑声压在喉咙里,用眼神示意云淡自己没事。 嘻嘻嘻。 太有趣了。 张淼淼脑子里开始重播昨天夜里四阿哥抚摸她脸颊和脖子的场景…… 是想要吃肉了吧。 哈哈哈! 让你去前院!让你热衷自己的事业! 这回终于吃瘪了吧! 这件事让张淼淼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她决定了如果今天四大爷还过来那就和他一起度过一个火辣辣的夜晚。 结果——人没来。 苏培盛在差不多晚上六点的时候过来了一趟,赔小心地把四阿哥去了宋格格那里看大格格,明儿后儿都不回来的事情说了。 张淼淼看着苏培盛那张战战兢兢的脸,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她是那种见不得自己男人去其他女人那里的人吗? “知道了。” 是啊! 她就是! 张淼淼挥手让苏培盛下去,脸上没有笑但表情也不算难看。 云淡亲自去送了苏培盛,她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殷勤把人送到了院子门口:“苏公公,您慢走。” 苏培盛一早就打定要抱正院大腿的主意,见云淡这么客气,心里也舒服,忍不住露了点东西出来:“阿哥爷今儿个其他几位爷一起蒙圣上召见,出来之后脸上就带了一丝喜色,言语间透露了一些话。” 云淡一个机灵:“苏公公您的意思是……” “云淡姑娘,阿哥爷这是要出个远门了,这不放心大格格也是有的。”苏培盛左右看了好几眼,趁着没人注意他和云淡的时候,把话说了出来。他不敢把要打战这样的大事和一个宫女说,但是含糊地透露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云淡得了这个消息,心一下子就稳了。但很快她的心又提了起来,辞别苏培盛之后,云淡加快脚步回到张淼淼跟前: “福晋,阿哥爷去宋格格那里看大格格,会不会发现咱们减了宋格格份例的事情?您可千万别忘了,您前一天才罚了她,宋格格之前那样的不安分,今天没准就和阿哥爷告状了。” 云淡心急火燎,她抿着嘴唇,害怕宋格格高刁状。 张淼淼轻笑:“阿哥爷什么样的人,岂会听宋氏一面之词?云淡,要不咱们打个赌,就赌宋氏告状之后阿哥爷会怎么做?我压阿哥爷斥责宋氏一顿,你呢?” “福晋……”云淡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福晋怎么还有闲心和奴婢玩笑?宋格格好歹养着咱们大格格呢。在李格格没好之前,阿哥爷就算看在大格格的面子上也不会对宋格格如何的。总不能让大格格的生母和养母都关起来吧,那样不知情的人没准会认为咱们大格格命……” 说到这里,云淡突然就顿住了。 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她突然打了一个冷颤。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瞧瞧吧,大格格生母李格格得了“疯病”;奶娘被换了,身边伺候的也都被退回内务府了;如今的养母宋格格扭了脚,被福晋训斥…… 嘶—— 联想到之前福晋因为大格格哭闹昏倒的事情,云淡倒吸一口凉气。她抬手拍着自己的心口,庆幸地说道:“福晋,这大格格真不能养,她的命……”太硬了。 话题怎么就转到大格格的命上面了? 张淼淼眨巴眼睛,想要提醒云淡命硬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所谓的命硬实际上就是运势太强,压住了身边人。这样的人要么是修炼的好苗子,要么有天大的机缘,被天道钟爱。 但说起这个就要涉及天道修炼了,张淼淼还是决定闭嘴。 云淡似乎是误会了她的一言不发,以为她不相信她说的,着急忙慌地说道:“福晋你别不信这个啊!你想想,李格格生了她就病了。这不,大格格才离开她身边多久,奴婢就听人说她已经比之前好得多了。再说宋格格,刚说要养她就把脚给扭了,直到到现在还没好,如今又恶了福晋……” “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瑚图里是金枝玉叶!”张淼淼厉声呵斥云淡,“是咱们阿哥爷的女儿,是你的主子!” 四阿哥有多么在意这个女儿,人所共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因为春华的事情,她重新在院子里伺候的人用了魅惑术,但也架不住有些人一心想要攀高枝。 但凡有人把云淡今日说的话当幌子告到了四阿哥那里,张淼淼就算是想要保她,都不一定能保住。 云淡被张淼淼的疾言厉色吓得脸都白了。 她是个聪明的丫头,一下子就明白了张淼淼是为她好。尤其是张淼淼加重了四阿哥的女儿这句话,云淡一下子就想起了四阿哥对大格格的重视。 “福晋,奴婢知道错了。”云淡跪在地上磕头认错,“这样的话,奴婢往后再也不敢说了。福晋,还请万万当心!” 哎── 张淼淼在心里叹气。 云淡雨浓的忠心那是没的说的。 她放缓了声调,叫她起了,又问她: “李格格真的比之前好多了?” 张淼淼什么都不怕。就怕一会儿,宋格格真的不老实,朝四阿哥告状,然后触怒了他,被他再罚一回,这样大格格大概就真的得她来养了。 云淡站起来,窥着张淼淼的脸色,说道:“王以诚和奴婢说的。四阿哥不久前打发王以诚去看了李格格,赏了她一些东西,还把大格格的现状和她说了说。” “这么说,王以诚亲眼瞧见李格格好一点了?”张淼淼细细追问,“是怎样的好一点?你说具体一点,或者你去把王以诚叫来。对,你去把王以诚叫来。” 苏培盛刚过来了一趟说了四阿哥几天不过来的事情,她关心他,叫他身边的太监过来问一下他的情况并送点东西给他,也是正常的。 张淼淼算了算时间,离落锁还有一段时间,王以诚脚程快一点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的话音才落下,外头就有声音传来。 “给阿哥爷请安!” 四阿哥怎么过来了? 不是说去宋格格那里看大格格了?竟然没有留宿?这宋氏该不会真的和他告状了吧?这操作,傻白甜如张淼淼都不会干啊。 张淼淼看向云淡,正准备和她一起出去迎接四阿哥,板着脸的四大爷就推门进来了,他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不要行礼了!”四阿哥挥手阻止张淼淼请安,“屋里的人都出去!” 语气这么冲? 张淼淼给屋子里的人使眼色,让所有人都麻溜地出去,然后走到四阿哥身边牵着他的手,柔声细语说道:“阿哥爷这是怎么了?苏培盛才过来说你今儿个不过来了,怎么又突然过来了?是宋格格伺候得不好吗?” 不提宋格格还好,一提她,四阿哥的脸就青了。 “真是个不知所谓的蠢物!” 四阿哥甩开了张淼淼的手,重重在桌上拍了一下。 “爷已经下令了,今年就是过年都不要让宋氏再出院子了!” 张淼淼吃了一惊,禁足禁到连过年都不让她出来?这宋格格到底是怎么告状的? “阿哥爷,宋氏这是犯了什么错?何至于……”张淼淼心里根本就不想劝,但是她要维护自己单纯善良的贤妻形象,不得已问了这么一句。 四阿哥眉头皱得都能夹苍蝇了。他冷笑,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冷意让张淼淼愣了一下。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这样生气的四阿哥了。 张淼淼也跟着皱眉,福至心灵一般,她想到了云淡之前说的话。莫非宋格格这个不会说话的,也和云淡一样,认为瑚图里是个命硬的,还和四阿哥说了这件事? “这件事没有回转的余地!”四阿哥斩钉截铁,“大格格不能让她养了!福晋,等过几日天气暖和一点了,就把大格格挪到你这里!” 张淼淼:!!! 不…… 等一等…… “阿哥爷……”张淼淼开口,脑子转得飞快,然而她话还没说出来呢,四阿哥就裹挟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用自己的嘴巴把她的嘴巴给堵住了。 糟了,美男计! 第82章 怕是有了 裹挟着怒意的四阿哥对张淼淼来说属于特殊美食。如果说平日里的他是苏氏清汤冬瓜排骨, 那么这会儿的他就是吃上去有些辣但很爽口的土豆炖排骨。 张淼淼沉迷于这个新鲜的口感,完全忘记了要和他说自己不养大格格的事情。 等第二日早上,张淼淼醒过来, 想要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才发现四阿哥已经走了。 好在现在天气还没有转暖, 她还可以借口天气寒冷拖上个两三天。 她完全忘记苏培盛之前说的话,人家四阿哥不但不来后院了, 他甚至连家都不回了! 摩羯座工作狂果然不是随便说说的。 得了差事的四阿哥整个人都扑在了兵部,一门心思和其他几个张淼淼不了解的大人一起准备过两天的南苑大阅兵。 张淼淼在家里望穿秋水的等着他回来,好和他说大格格的事情,虽然她连婉拒养大格格的理由都没有想好。 这一等,张淼淼就直接等到了南苑大阅之后。 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到十一月底了,眼看马上到腊月了, 张淼淼拿着自己已经准备好的借口, 迎回了在兵部住了好几天, 整个人看上去瘦了一圈的四阿哥。 “阿哥爷。”张淼淼行礼, 然后不等四阿哥叫起就自己站了起来。她一把抓住四阿哥的袖子, 也不管旁边伺候的奴才,用心疼的语气一叠声说道: “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瘦了那么多?我每日病人送去的补汤, 阿哥爷不是都喝了吗?怎么还瘦了这么多?阿哥爷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四阿哥脸上略带倦容, 但眼睛明亮,俨然一副心情非常好的样子。张淼淼的关心他很受用,就那样任凭她拉着袖子责怪, 眼睛里渐渐带上了一点笑意。 张淼淼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笑意,她知道自己这话没有说错,某人很受用。 受用就好。 为了把大格格推出去,她今日是豁出去了。 张淼淼为了维持他的好心情, 方便自己之后作死不养大格格直接就瞪了一眼跟在四阿哥身后的苏培盛: “苏培盛!你来说!为什么才几天不见,阿哥爷就瘦了那么多!是不是你这个狗奴才伺候得不好!” 苏培盛心咯噔了一下,等偷偷抬眼去看张淼淼,见她确实在瞪他,但她身后的云淡却仍然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心一下就定了。 不是苏培盛胆小,实在是后院现在能打的一个都没有,万一福晋对他有什么意见了,在四阿哥耳边吹吹风,他好不容易坐稳的四阿哥身边刘进忠之下的第一人的位置就要悬了。 别打量着他整日跟着四阿哥,没时间关心其他人的小心思,就不知道那群人一门心思想着踩他上位! 刘进忠那个老狗之所以那么放心地出宫去办差,还不就是认为他成不了气候。 苏培盛在心里冷笑,他迟早要把那个老狗踩在脚底下,成为四阿哥身边的第一人。今天看来就是一个机会!福晋这是和他演戏呢!这一出之后必然会补偿他! 转过身来的苏培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万死,没有伺候好阿哥爷请福晋责罚。” 苏培盛果然机灵,这配合的真是天衣无缝。 绕是张淼淼之前就对他的机灵有所耳闻,仍然被他的随机反应能力给震到了。不愧是在正史上能留下姓名的人,果然是有些水平。 张淼淼对苏培盛算是彻底的另眼相看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建立一些联系,只有王以诚一个向着她还是不太保险。 四阿哥不知道短短的这么一个瞬间,张淼淼就想了这么多,他含笑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培盛: “狗奴才,你可听到了,不是我这个做主子的不救你,是福晋要罚你,我也无可奈何!” 他这句话刚说完,自己就忍不住低笑了起来。 笑出声音的那种。 张淼淼娇嗔:“阿哥爷这是笑什么呢?” 四阿哥把虚虚握着的拳头放到嘴边,他咳嗽了两声压下了自己的笑意:“没笑什么。” “是吗?”说这句话的时候,张淼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阿哥爷这是笑我是不是?” “不是,绝对不是。”四阿哥反驳,然后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 其他人都很规矩,陆陆续续出去了,只有苏培盛仍然跪在地上没动,他说:“福晋没说罚奴才什么,奴才不敢下去。” 张淼淼知道他是演的,谁都知道这里做主的是四阿哥不是她这个福晋,但还是特别配合地用得意的眼神看四阿哥。 四阿哥爱怜地在张淼淼的鼻子上点了一下,用逗小孩的声音说道:“福晋就看在这个狗奴才还算老实的份上饶了他吧。” 张淼淼笑:“饶了他也行,阿哥爷需得答应我,过完年要比现在胖上几斤。” “你这是把爷当猪养呢?”四阿哥大笑,“行!就依你!马上就腊月了,过完年,我一定为了福晋胖上几斤。” “阿哥爷……”张淼淼突然就变幻了语气。她紧紧抓住四阿哥的袖子,一双美目死死地盯着四阿哥:“我嫁了你,我的一生荣辱都放在了你身上,你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体。” 四阿哥动容。 他很少能听到这样直白的表白。 不管是孝懿皇后还是德妃,虽然还是对他关怀,但碍于宫规和其他林林总总的规矩,他很少得到这样的直白的关心。 四阿哥自己并不是多么内敛的人,他很受用,非常受用,直接伸手就把张淼淼懒腰抱了起来。 “好妞妞,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保重的。” 一直都呆在兵部,旷了好几天的小鲜肉情之所至自然就想做点什么事情。 在张淼淼娇滴滴的惊呼声中,四阿哥把她扔到了床上。 张淼淼抬手,去推他:“天还没黑呢,爷。” 四阿哥在她耳边低笑:“妞妞这是害羞了吗?不想爷吗?” 瘦了点的小鲜肉五官比往日更加的深刻,张淼淼看着他那双似乎含着星光的眼睛被他身上那青春的荷尔蒙迷住了。 想啊。 她怎么可能会不想。 她都想死了。 可是她还有正经事没和四阿哥说了,沉迷吃肉的话肯定会把重要的事情给忘记的。 “爷,我有话和你说。”张淼淼很严肃,张淼淼很认真,她以莫大的毅力克制了自己的原始冲动,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四阿哥,“咱们先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四阿哥微微挑眉,“好啊,咱们在床上好好说话。”当谁没看见谁眼里的意动呢? 四阿哥轻笑:“妞妞这样的矜持,看来是要我多主动一些了。” 那个内敛闷骚的杀猪皇子哪里去了? 莫非那句军营待三年,母猪塞貂在他身上也应验了? 也不对啊! 他这才旷了几天,怎么就这么把持不住呢? 清穿小说里清冷禁欲的四大爷哪里去了? 张淼淼懵逼,但是这么热情的四大爷很难得的啊…… 怎么办,忍不住了…… 实在是太考验一个女人的那什么了。 算了! 结束之后再说吧。 肉都到嘴边了,不能不吃啊。 “来吧妞妞,爷想你了。” 轰。 是个女人都忍不住。 张淼淼缴械投降。她安慰自己,不是她意志力薄弱,实在是算日子,她的大姨妈马上要来了,现在不吃,之后就要四天吃不到了。 这样一想,张淼淼脸色微红,欲拒还迎地瞟了一眼四阿哥。 四阿哥喉结上下动了动。 那真是——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一夜癫狂,第二日张淼淼就醒得迟了。她刚有意识就吓得从床上竖了起来:“阿哥爷是不是已经走了!” “没走。” 四阿哥的声音从帐子外头传进来。 张淼淼一愣,正准备问他今日怎么没有出去,眼前就是一亮。 帐子被人从外头一层一层掀开,张淼淼微微眯了眯眼睛,再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四阿哥。 “昨儿把你累坏了?”四阿哥轻声问,“再睡一会儿吧,明日开始就入腊了,要过年了,你也该忙起来了,趁着今日我在,你多歇歇。” 这么体贴? 怎么感觉怪怪的。 四阿哥这个人体贴起来的时候是挺体贴的,但是这种贴心话他是很少说的。 张淼淼的直觉告诉她有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她借着昨晚尽兴之后还没有散尽的那股子娇媚劲,说道:“阿哥爷对我可真好,我上辈子真是积了大德了,这辈子才能嫁给阿哥爷这样的好人。” 好人卡先发一个。 “只是没有爷们起来,我这个做媳妇的还高卧的道理。没病没痛的,这不像话。”张淼淼说着就要从床上起来,结果她才掀开被子,四阿哥就凑上来把她揽住: “妞妞,昨夜是我孟浪了。” 他赔不是了。 越发奇怪了。 张淼淼眨巴眼睛:“阿哥爷说什么呢……”她声若蚊蝇,一副娇娇怯怯的样子,“我也是愿意的。” “你月事没来。”四阿哥轻声在张淼淼耳边念叨了一声,“怕是有了。” 第83章 误诊 有了? 谁有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为什么她自己不知道? 张淼淼整个人都懵逼了。 四大爷是哪里听说她有的?还有她的月事, 什么时候迟了?没有的吧? 张淼淼靠在床上掰手指头,她是在回门之后来的月事,那会儿大福晋刚生了儿子, 现在那孩子都满月了, 她确实也该来了。 嘶—— 张淼淼呆住了。 不会吧? 狗天道不会让她的法术失灵吧?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张淼淼动用自己那少得可怜的灵力, 在子宫那里重点探寻了一下,结果非常的完美。她没有怀孕!她好好的,一点怀孕的迹象都没有!甚至她上个月都没有排卵! 四阿哥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 张淼淼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嗔四阿哥:“阿哥爷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我自己可什么感觉都没有。” 四阿哥并不反驳:“老嬷嬷走了, 墨尔迪勒嬷嬷不得用, 你身边连个贴心的嬷嬷都没有, 不如把你的奶娘叫过来伺候?” 他昨夜是真的没有想到福晋可能会有喜, 还是今日早起, 见她身边的那个叫雨浓的偷偷摸摸拿了那些东西才反应过来。 他记性不错,掰着手指算了一下日子,顿时就惊了。 福晋的小日子差不多该来了。 四阿哥当即就想叫苏培盛这个狗奴才去请御医, 怕自己昨晚孟浪了伤了福晋, 转念一想,这小日子还有几天,现在就请御医似乎有些火急火燎。 但四阿哥那火热的心情是压都压不下去。 他关切地抬手摸张淼淼的脸颊:“你身边没个嬷嬷看着, 爷也不放心。” “阿哥爷,我那奶娘虽说年纪不算很大,身子却不好,让她来我身边伺候实在是为难她了。”张淼淼摇头, 奶娘什么的,她才不要呢。就乌兰嬷嬷那人,能拿着鸡毛——她额娘的话,当令箭。 张淼淼现在日子过得不算太坏,她不想来个人破坏她久违的平静生活。 四阿哥之所以想找个年长的嬷嬷来她身边伺候不就是觉得她怀孕了:“阿哥爷真觉得我这是有喜了?” 瞧杀猪皇子这副百分百肯定的样子,她要不要把太医叫来看一看?不然过几天她来月事了,这位还不知道会怎么耷拉着脸呢。 有道是现在有多欢喜,之后就有多失望。 张淼淼一点都不希望他在失望之后更加坚定把大格格抱过来养的想法。 “福晋,你现在身子特殊,瑚图里就暂时先不挪过来了。”四阿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爷打算让瓜尔佳氏先养她一阵子,等李氏身子好转之后再让她养。” !!! 张淼淼脑子里跳出三个感叹号。 太好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 张淼淼顿时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她说:“爷也听说了李格格渐次好转的事情了?她是瑚图里的亲额娘,必能把咱们瑚图里给养好的。” 张淼淼决定了,就先不来大姨妈了,等混到四大爷出宫去打战了,再来! 这样她就能顶着疑似孕妇的身份不养大格格了! 哈哈哈—— 张淼淼内心的那个小人在疯狂的叉腰大笑。 她前不久才第一次来,日子不准也是有的,到时候谁都没法说她什么。 张淼淼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也不再提自己没怀孕的事情了,就顺着四阿哥的话夸侧福晋瓜尔佳氏和李格格:“李格格是亲额娘,她养着大格格,咱们两都能放心。没有哪个做娘的会对自己的孩子不好。再有瓜尔佳妹妹,她出身名门,阿玛又是状元,腹有诗书气自华,咱们瑚图里若是能从她身上学到点什么,往后也能做个才女。” “就瓜尔佳氏?”四阿哥语带不屑。他这是没有办法,矮子里面拔高个,总不能为了庶女让疑似怀孕的嫡妻劳累,才不得已选了瓜尔佳氏那个动不动就给他找事的女人。 事实上,后院这几个女人,他哪个都不满意。 以前李氏瞧着还算可人意,现在却病得疯疯癫癫,让人实在没办法升起一点怜惜之情。 “听阿哥爷的语气似乎是对瓜尔佳妹妹有意见?”张淼淼必须要维护这位正妻党。 人家瓜尔佳氏虽然是猪队友,但不可否认,确确实实是处处为她考虑。现在又要顶替她去养大格格,张淼淼觉得自己如果不为她说两句话,实在是白吃了她送来的点心了。 没错。 瓜尔佳氏现在虽然还是在禁足,但还是时不时送点好吃的过来给张淼淼。 吃人嘴软,张淼淼必须为她说两句:“她只是脾气有点急,人是不坏的。阿哥爷您想一想,她在我面前是不是时时刻刻都谨守本分?” “罢了。”四阿哥想了想,发现还真是如张淼淼说的,“不说她了。你现在觉得身子如何?可想吐?” “没有,我什么事都没有。”张淼淼又没有真的怀孕,怎么会想吐,她推四阿哥,“爷去忙活你自己的吧,别守着我了,我好着呢。” 说完这句话,她就要起来。 四阿哥哪里敢让她动,动手轻轻压住了她的肩膀:“你快别动!今日就歇着。” 张淼淼毕竟是假怀孕,她觉得自己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恃宠而骄,听四阿哥的话真的去休息。她不希望在真相暴露之后,让四阿哥觉得她作。 张淼淼笑眯眯去挠他放在她身上的手: “我今日就算是歇了,明儿也得起来。你也说了,这都腊月了,该过年了,咱们进给皇太后祖母、父皇和母妃的礼也得再看一下。” “你歇着吧,这些事自有我来处理。”四阿哥坚决不同意张淼淼来干活,“皇阿玛放了我几天假,足够我把礼单子弄出来了。” 四阿哥怜爱地在张淼淼的脸颊上抚摸了一下:“好好歇一歇吧,过了腊八就是年了,上书房也该放假了,万事自有我呢。” 这怎么好意思呢。 张淼淼眨巴着自己的眼睛,一方面想要咸鱼躺,一方面又怕四阿哥到时候翻旧账,心里一阵纠结。 不过她本性就是那样,纠结了不到两分钟,懒惰本性就占了上风。 “阿哥爷,你真好。”四阿哥的好意,张淼淼接受了。 正院这里,上上下下都奇怪极了。 她们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张淼淼月事没来的事情了,心里都有着同一个期待。 她们相互之间对看的时候都能彼此眼睛里面强压住的笑意和喜气。 在御医没来之前,没有人敢把话说破,因为没有人敢百分百的保证,福晋是真的有喜了。 正因为如此,整个正院上下伺候着张淼淼的时候,都显得格外的小心。这份小心,才两三天就被其他人发现了。 第一个察觉到这件事的是侧福晋瓜尔佳氏。 她身份仅在张淼淼之下,又比她先嫁入阿哥所,虽然张淼淼之前清楚了不少眼线,但也就是正院那里没了她的人,其他地方可还有瓜尔佳氏的人。 正院上下对张淼淼伺候得小心,那入口的膳食自然比往日更着紧。瓜尔佳氏安插在御膳房提膳处的人一发现这件事情就把消息传了过去。 什么样的情况下要对入口的东西这样的小心? 仍然在禁足当中的瓜尔佳氏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她激动地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 好半晌,瓜尔佳氏才停下步子。 她一把抓住春桃的手,双唇颤抖着说道: “好春桃,你快点派个人去正院打探一下,看看福晋的小日子来了没有。” 太好了,福晋莫不是怀孕了?小弘晖是不是要来了? 她只要保住这个嫡长子,以后继承皇位的就肯定是他!那什么弘时、弘历,通通都要靠边站! 瓜尔佳氏是并不知道历史上弘晖的出生年月日,她只是隐隐的知道弘晖是嫡长子,是福晋唯一的儿子,七八岁的年纪就死了,之后福晋就在无所出。 她一定要保住弘晖。 用现代的养胎方法,她肯定可以让弘晖白白胖胖! 英年早逝什么的,不可能。 和善于分析的瓜尔佳氏不一样,春桃虽然知道了正院的人对福晋的膳食比以往更加小心了,也没有把这个和怀孕联系上。 直到瓜尔佳氏让她去探张淼淼的小日子,她才恍然大悟。 “我的格格哟!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干!”春桃脸都吓白了,“阿哥爷好不容易开口说要解了您的禁足,这会儿咱们可不能再闹出事情来啊!那是福晋!福晋有喜,那就是嫡子!我的格格,你什么时候不想通,怎么偏偏这会儿想通了呢?谋害嫡子的事情,咱们不能干!” “春桃你在胡说点什么!”一门心思回忆着现代养胎知识的瓜尔佳氏被自己陪嫁的脑回路也吓到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谋害福晋?” 春桃呆了一下:“不是吗格格?” 瓜尔佳氏哭笑不得,她重申:“我再说一次,我是永远都不会和福晋作对的!福晋能有喜,我比她还高兴!我让你去探一探,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确定一下,也好开始准备贺礼。” “侧福晋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春桃收起了脸上的惶恐,她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家主子,“侧福晋,福晋才嫁进来多久,如今都有孕了,你……” “好了好了,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瓜尔佳氏打断她。春桃什么心思,她都知道。只是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她不得已做了小三,是封建礼教地逼迫,她没有办法反抗。但争不争宠,生不生孩子,却是她自己可以控制的事情。 她不要她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和其他人争夺自己父亲的宠爱。 她自己受过的苦,遭过的罪,她的孩子绝对不能再遭受一次。 张淼淼的小日子知道的人不少,因为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李格格那里来的第一次。因此春桃出去了一会儿,没去正院那里探听,就知道了。 她回来和瓜尔佳氏一说,瓜尔佳氏就有些蔫吧。 她和古人不一样,她知道月经提前和延后一周都是正常的,并不能因为日子到了,月经没来,就判断是怀孕。 但这也不绝对。 怀孕这种事情,当妈的肯定有感觉。 福晋那边既然开始小心饮食了,应该是她自己有些感觉了。 瓜尔佳氏的那颗心七上八下的,她打发了屋子里伺候的人,连春桃也不允许她留下。然后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炕上,掰着手指头,开始算日子。 “还两三天就到腊月了,之后就要过年……福晋如果真的怀上了,过年的时候就还没满三个月啊……没满三个月,孩子就不算稳当。弘晖早逝,会不会就是因为孕前期太过操劳的缘故?有这个可能。” 她是不是应该安分一阵子,讨好一下四阿哥,让她有机会能帮衬一下福晋? “要不找机会和四阿哥开口,让福晋额娘觉罗夫人入宫一趟。住在阿哥爷就是不方便,想让人来一趟,还要请示宫里的娘娘们……” 等等—— 福晋的额娘姓觉罗。 爱新觉罗和觉罗,一个是皇室,一个是宗室,两者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 四阿哥和福晋之间的血缘关系出三代了吗? 瓜尔佳氏呆住了。 优生优育。 现代人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古人可不清楚,不管是满人还是汉人,都还流行表哥娶表妹。 弘晖早逝该不会是因为近亲结婚,基因有问题,得了什么病吗? 瓜尔佳氏的对于清朝的历史了解的并不算多,她印象里,弘晖似乎并不得宠…… 唯一的嫡子,早早死了,死后的追封还比不上一个庶出的女儿,加上福晋就这一个儿子之后再没有生育…… 瓜尔佳氏觉得自己可能触摸到了历史的真相。 说得通了。 一切都说得通了。 弘晖有基因病,没准外表还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福晋生下他之后就失宠于四阿哥了。之后弘晖早夭,福晋心灰意冷,四阿哥也不敢宠爱福晋,怕再生一个有病的孩子…… “不能让福晋把弘晖生下来。”瓜尔佳氏脑子转得飞快。无子,只有一个女儿的太子妃日子能过;无子,连个女儿都没有的八福晋日子也能过;那么没了孩子的福晋,一样也能过日子。 弘晖如果真的有基因病,那生下来,不管是对他自己还是对福晋,都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春桃!” “春桃进来!” 冷汗从瓜尔佳氏的额头上往下落。 她朝门外大声叫着。 没一会儿,春桃就进来了:“侧福晋有何吩咐?” 瓜尔佳氏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用沙哑得声音说道:“春桃,我问你,你知道什么样的法子能在不伤害孕妇的情况下,把孩子流掉吗?” “我的格格……”春桃吓得脚都软了。她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万万使不得啊……福晋那里……福晋那里……”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外头就有人报。 “侧福晋,福晋那里的雨浓姑娘来了。” 春桃脸色越发的白:“好格格,快点把刚才的念头打消了。宫里的药材,香料都是有份例的,不是谁想要就能拿到的。纵是有钱,人家肯把东西送来,咱们也送不到福晋的身边。” 宫里不是外头,宫规森严,没有腰牌连四处溜达都不行,她们这院子里也没人有个病痛,哪里能让人开活血的药来。 瓜尔佳氏摇头。 她往日可一直送吃食去福晋的正院,福晋那里回回都说好,别人送不到她的身边,她却可以。 现在么,她只缺流产药。 “好了!我心里有数了!春桃你搓一搓脸,出去迎一下雨浓。”瓜尔佳氏咳嗽一声,让自己恢复成平日里的样子。 张淼淼是不是怀孕,还不一定。 她还有时间。 不能心急。 春桃使劲搓着自己的脸,等脸色看上去好一点了,她才出去。 没一会儿,她就和雨浓一起进来了。 “奴婢雨浓给侧福晋请安。”雨浓请安,她是带着张淼淼的嘱咐过来的。 瓜尔佳氏让她起来:“好丫头,快起来吧。福晋命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我上次送过去的点心,福晋吃着可好?要是好,我这里正好还有一些,你回去的时候一起带回去。” 雨浓笑着谢了:“侧福晋的点心,福晋就没有说不好的。福晋这次命奴婢过来是给侧福晋送东西的,福晋说快过年了,大家都该换上喜庆一些的头面和衣裳。”说着,示意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宫女把放东西的托盘展示给瓜尔佳氏看。 穿越过来好几年,见过不少好东西的瓜尔佳氏一眼句看出了托盘上头的那个红宝石头面的珍贵之处。 她爱惜地摸了摸:“这样的好东西怕不是阿哥爷赏的。” 四阿哥现在还是一个光头阿哥,日常开销都是内务府和宫里在负担,就算有孝懿皇后的遗产,他也给不起这么好的头面。 瓜尔佳氏知道这是福晋给的。 “这个我不能收。”她收回自己的手,“这头面怕是福晋嫁妆里的东西,雨浓你带回去吧。” “侧福晋快收起来吧,这是福晋的一片心意。往日里福晋总说自己和侧福晋投缘,又说侧福晋一直都想着她,她也想回报侧福晋,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雨浓哪里敢把东西带回去,她一边在嘴上说好话,一边跪下来不肯接东西,“正好快过年了,福晋翻嫁妆的时候瞧见了这副头面,说是最配侧福晋不过了,就让奴婢给您讼案例了。奴婢求侧福晋手下吧,您要是不收,回去福晋瞧见了,非得责骂我不会办事。” 瓜尔佳氏听雨浓说张淼淼也想着她,心里又酸又涩。 她对福晋好,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因为她的身份。 任何一个人,只要处在福晋这个位置上,她都会不遗余力地对她好。 因为她是正妻党。 她站在正妻这一边。 可福晋不知道。 她以为她是对她这个人好,所以想要回报她。 瓜尔佳氏看着那副金光灿灿,镶嵌着红宝石的头面,终于下定决心。只要福晋是真的怀孕了,她就豁出一切,把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打掉! 张淼淼送头面和料子给瓜尔佳氏一是吃人嘴软,二是她把大格格推给了她,心虚。如果她知道自己这样做,让瓜尔佳氏开始折腾起她流产的事情,她一定会一脸懵逼地说一句猪队友。 可惜现在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正听话地按照四阿哥说的歇息。 这一歇息就是四天。 十二月终于到了。 眼看没几天就是腊八了,过了腊八就是年,宫里上下都开始为了过年忙活了。 张淼淼依然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没有让大姨妈这位亲戚嫁到。 四阿哥看她的眼神那是越来越亮,好几次都专注地盯着她平坦的小腹看,那炙热的目光让张淼淼觉得自己不给他生个儿子,简直就是十恶不赦。 她心虚,就表示自己犯困,尽量避免和四阿哥直接接触。 好在腊八之前,四阿哥的假期就结束了,他重新开始去上书房读书了。 寒冬腊月的,康熙就是不给儿子们放假,逼着他们上进。 四阿哥对这样的日子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一点不觉得苦,裹得严严实实就出去了,然后在外头折腾一天,天黑之前再回来。 “好福晋,算算日子,咱们也该请个御医来看看了。” 这一天,四阿哥刚走,云淡和雨浓都联袂而来。她们两个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一起跪在地上给张淼淼请安,顺便催促她请御医。 大格格还没搬去瓜尔佳氏那边呢。 这几日都下大雪,为了不冻到这个四阿哥的宝贝疙瘩,她暂时没有从宋格格那里搬走。 就为这个,张淼淼一点都不想叫御医。 不要说御医了,她连太医都不想叫。 怀没怀这种事情,一把脉就什么都清楚了。 张淼淼想拖延到大格格搬去瓜尔佳氏那里再请御医,她那样一个小人儿,总不能让她在大冬天的一直搬来搬去吧。 “我这里哪有时间呢?”张淼淼指着桌子上的账本,“且再等两天吧。要是再两天,还没有来,再叫御医。” 云淡和雨浓互看一眼,不肯从地上起来:“福晋,还请福晋请御医吧!这过年少不了要祭祀行礼,福晋如果真的有了,也还不满三个月……正是要小心的时候,这不请御医,万一出了事情,奴婢们担待不起。” 张淼淼傻眼了。 这两个丫头就这样跪在地上不起来。 这还不算,她们两个话音落下,屋子里其他伺候的也跟着跪了下来。 “还请福晋请御医吧!” 这叫什么? 这叫奴大欺主! 什么时候做奴才的能做主子的主了? 张淼淼叹了口气:“行了行了,依了你们了!去请个太医来吧!” 她宠出来的,还能怎么办呢?只能接招了。 为什么她们合欢宗的功法不能改变自己的脉象呢?她要求也不高啊,只等大格格搬去了瓜尔佳氏那里,她就该来大姨妈就来大姨妈…… 如今这么着,杀猪皇子没准就该主意,让她养大格格了。 云淡和雨浓达成了目的,她们也顾不上自己失仪,站起来就往外头跑,打算趁着这会儿雪不算大,去把御医请回来。 因为心里有事,张淼淼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儿一个陌生的御医就和雨浓一起回来了。 张淼淼也没有坐在屏风后面,直接坐在炕上让御医把脉。 御医摸了摸胡子,左手摸过之后又换了右手,半晌,他沉吟着说道:“福晋约莫是有了,只是日子还浅,不能确定。” “福晋有了!” “太好了!” 屋子里一片欢呼声。 只有张淼淼一个人愣住了。 她是真的没有怀孕啊! 就没有人听御医说的话吗!人家也没有肯定她怀孕啊!只说日子还浅啊! 口胡! 这里就没有一个理智的人吗! 这都是什么事! 不要高兴地太早啊! 她是真的真的没有怀孕啊! 狗天道啊! 你实在玩我啊! 张淼淼欲哭无泪。 “福晋安心静养,等过几日,老朽再来看你。”御医说道。 我真的谢谢你了! 你误诊了啊! 第84章 骗人精张淼淼 满屋子都是贺喜的声音。 张淼淼一个人木木地坐着, 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她本来都想好了,只要御医一来,说她没怀孕, 她就装作一副失望至极的样子, 躺倒在床上就不信四阿哥把大格格挪过来。 结果来的竟然是个庸医! 这看喜脉难道不是一个大夫的基本功吗!为什么连这个都看不准? 张淼淼看着欢天喜地的云淡雨浓,傻了。 现在, 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是快点来大姨妈,彻底澄清自己并没有怀孕这个事实,然后气病了不养大格格。这里面肯定会有些风险,万一四阿哥认为她是没孩子才气倒的,把大格格往她这边一送,那就坑了。 二是将错就错, 再拖延上一段时间, 等大格格挪了, 四阿哥出去打战了, 再澄清?反正她才来第一次, 不准也是有的。 权衡利弊了一会,她越发觉得第二个比第一个强。但是选二的话,她的肚子能瞒的住吗? 借口忧心在战场上的四阿哥在请平安脉的时候去拜佛, 似乎也可以吧? 张淼淼是绝对不会选第一个的, 因为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她还是没有百分百的避免养大格格这个事情。既然如此,那就索性选第二吧。 想通了以后, 张淼淼的脸上也就露出了笑影。她瞧伺候的人都欢喜疯了,就轻轻咳嗽了一声: “云淡,赏御医!厚封赏!” “是福晋!”云淡笑得脸蛋红扑扑的,她脆生生地应了一句, 脚步轻松又愉悦地进去拿厚封,没一会儿就交到了御医的手里。 御医荷包一入手就吓了一跳,到底是将门之后,这家底就是厚。 他连忙谢了恩:“福晋身体很好,近日也不需要额外的忌口,该吃吃,该喝喝。” “还要劳烦御医多多费心。”张淼淼让示意雨浓亲自去送御医,等她和御医一起出门了,才对屋子里剩下的人说道,“正院上下都有赏,但先不要声张,万事等阿哥爷回来再说。” 没人有意见,纷纷跪地谢恩。 “都下去吧,我有点乏了,今儿只要不是有大事,都不要来烦我。”张淼淼怕自己绷不住维持不住喜悦的外表引来旁人的疑惑,索性就把身边所有的人都打发出去。 怀孕犯困这种事情人所共知。 张淼淼一说自己乏了,屋子伺候的人便一起心照不宣地露出了一个欢喜的微笑。 她们轻手轻脚地往屋外走,没一会儿屋子里就剩下张淼淼一个人了。 她走到炕上,把自己团成一团,然后叹了口气。 舒舒服服混到皇后的位置并寿终就寝真的不容易。 末法时代的修士真的太难了! 修炼合欢宗功法的这么多年里,张淼淼踏遍大江南北,一是为了猎艳升级修为,二一个也是为了找志同道合的人,可直到她被雷劈到清朝,她都没有找到哪怕一个人。 旅途中,她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危险和奇葩事情,那个时候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她并没有把自己的倒霉和天道联系到一起。 雷劈之后,冥冥中她和天道取得了一些联系。 她知道了一些她以前绝对不会知道的事情。 她是末法时代最后一个修士,是天道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还想好好的修炼下去,那就必须和凤命合二为一,从而借助龙脉的力量修行。 张淼淼一开始的时候真的觉得这个任务很简单的,她有功法这个外挂,要美貌有美貌,要法术有法术,在现代的时候能够周旋在一片森林当中成就不灭金身,那么自然在古代也能把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封建皇子迷得团团转。 没成亲之前四阿哥对她的优待,确确实实让张淼淼觉得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 可渐渐的,她发现事情脱离了她的控制。 披着温柔体贴皮的四阿哥对她多有戒备,张淼淼不是真的傻白甜,她没有错过他流露出来的那些怀疑的目光;猪队友穿越女老乡,没什么其他的想法,一门心思为她好,却不知道什么是她真正想要的,频频挑起后院争斗,把她折腾得够呛;产后抑郁奇奇怪怪的李格格,以及她那个无论如何都甩不掉的女儿大格格;总是不会说话,看似老实,实际上有自己小心思的宋格格;明明是她的身边的宫女,却不按套路出牌,爬床的春华;以及一开始站在她这一边,近来对她越来越冷淡,就算她说要求见,都不愿意见她的德妃。 张淼淼越想越愁,总觉得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自己作的。 开局的时候多么好的一副牌啊!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脑袋就要炸了。 张淼淼揉着自己的额角,渐渐的,竟然真的觉得困了。 等她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可能是睡得久了,张淼淼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力气。 “福晋醒了?” “阿哥爷你回来了?”张淼淼慢慢坐起来,入眼的就是四阿哥含笑的眼睛。她心一动,轻声轻气说道:“你知道啦?” 四阿哥点头。 “我一过来,就有人朝我道喜。” 烛光的映照下,四阿哥的脸庞无比的柔和。他看上去是那么的高兴,以至于说话的语调都和往日不同了。 张淼淼莫名就有些心虚。 “大格格那里你不要再操心了,多多保重自己要紧。”四阿哥坐到张淼淼身边,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马上就要过年了,宫里的祭祀是少不了的,你不要托大,该请假就请假,不要苦了自己和咱们儿子。” 心虚是什么东西? 一听到大格格,张淼淼就把心虚给扔了。 她又不爱四阿哥,为什么要考虑他知道真相之后的感受?她只要过好她自己的就好了! 哈哈哈! 这一次稳了! 不用养大格格了! 张淼淼想到这里,整个人靠在四阿哥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说道:“阿哥爷,我真的好幸福。菩萨对我太好了……才让我能嫁给你,又那么快能为你生孩子。我好幸运……真的,阿哥爷,我……” 四阿哥紧紧搂住张淼淼,在她的头发上落下一个吻:“妞妞,爷知道,爷都知道。” 知道? 就这样? 张淼淼以为他会说他自己也很幸运,结果竟然只有知道两个字? 这杀猪皇子的意思是他娶了自己这样的小仙女,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幸运? 人间迷惑! 张淼淼正想嗔他几句呢,这位四大爷就松开了搂着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好好休息,爷这几日哪里都不去,就在外书房,你放心。” 放心? 杀猪皇子这是觉得他没有趁着她怀孕去睡其他的女人就是对她好了是不是? 幸好她是合欢宗的,幸好她的怀孕是骗他!不然她真的要气死了。 还是做一个骗人精好啊!自己不吃亏! 四阿哥让她不爽了,她就应该果断还击! 她决定了! 她不要澄清自己没有怀孕了!她要伪装成流产! 德妃不是知道四阿哥不行吗! 她要让德妃知道,她之所以流产,那是因为四阿哥不行! 脑子里冒出了坏主意的张淼淼从四阿哥的怀里坐直。她笑眯眯地点头,在四阿哥站起来往外走的时候作势站起来,要亲自送他:“阿哥爷,等等我,我送你!” “不用了。天寒地冻的,别冻着你。”四阿哥阻止张淼淼,他帮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体贴地说,“今时不同往日,好妞妞,你现在是最要紧的。” “是,我明白阿哥爷的意思,一定保重自己。”张淼淼没有坚持,能不出送他才好呢,那冷风吹在她脸上,没得把她的脸吹干裂了。 第85章 腊八节 张淼淼小心眼到了极点, 四阿哥的所作所为在古人看来是一丁点问题都没有的,但是她作为一个“玛丽苏”,在那么多男人爱她爱得要死要活之后, 冷不丁遇到这样的标准古代皇子阿哥, 实在是不舒服。 张淼淼知道现在所有人都把御医那句“福晋约莫是有了,只是日子还浅, 不能确定。”的话给忘到脑后了,人类有的时候就是会选择性的忽略一些不好听的,去相信一些她们想相信的。 张淼淼本来是打算等四阿哥回来了,就泼冷水让身边伺候的人都清醒过来的,但现在她改主意了。 送走了四阿哥之后,张淼淼也懒得下令禁口了。 爱说就去说吧。 至于德妃那边得了这个消息会不会怀疑张淼淼之前胡说八道, 故意陷害四阿哥, 张淼淼她根本就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她肚子里这个注定生不出来, 四阿哥的“不行”就还是成立的。毕竟, 男科这种事情, 德妃只要要脸就不会随意叫太医来询问自己儿子那方面的事情,那么四阿哥“不行”的解释权就依然握在张淼淼的手里。 确认自己使坏不会翻车的张淼淼懒懒地打了一个呵欠,她现在是“孕妇”了, 瞌睡是正常的。 “安置吧。” 不吃肉就早点睡吧。 反正中午的时候已经用过“晚膳”了, 这会儿就算吃也不过就是那些她不喜欢的点心,还不如睡觉了。 云淡和雨浓一起走到张淼淼身边,仿佛她就是一易碎的玻璃娃娃, 搀扶着她往里头走。 “福晋,这样的喜事是不是该告诉咱们家夫人?” “夫人知道了一定高兴!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是双喜临门!” “可惜现在还没出宫开府,否则夫人知道了是必要过来的。” “福晋, 咱们是不是问内务府要个嬷嬷过来伺候?或者让乌兰嬷嬷过来伺候?” 云淡和雨浓你一句,我一句小声的在张淼淼耳边说着,张淼淼摇头:“额娘那里先不要说,这会儿都什么时候了,过了腊八就是年,正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且让额娘歇一歇吧,不然她既要操心府里过年的事情,又要挂念我,没得累坏了身体。这嬷嬷的事情也暂缓缓,内务府那头不久前才被我退了人,现在又进了腊月,正是他们忙活的时候,怕是也没什么精力给挑一个好的嬷嬷出来。” 云淡张口就要反驳,就被雨浓瞪了一眼,她一时有些不高兴,却还是闭上了嘴巴。 两个丫头之间的眉宇官司张淼淼就当没看见,她洗漱之后就早早休息了,正如她之前说的,腊月了,马上要过年了,凡是要管家的,就没有不忙的,她虽然是住在宫里,万事都有内务府,但自己院子里的事情也是要管起来的。趁着还没有忙起来,现在能多咸鱼一会儿就多咸鱼一会儿。 说起来,旗人入关之前是不过春节的,是问鼎中原之后才慢慢开始学习汉家文化和风俗,但满人自己的节日他们也过,这无端端的,节日就变多了起来。 张淼淼之前在娘家的时候咸鱼惯了,又有嫂子额娘顶在前头,真没觉得过节有多累,现在自己当家了,才发现古代当家主母的不容易。她在现代那真的是一米虫,这样稍微比社畜好一点的日子,对张淼淼来说真的难。 大扫除、上上下下过年的新衣裳、过年时候要放的摆件、最最重要的是上进的新年贺礼,样样都要她操心…… 她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吗? 张淼淼心里一哽,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自己变成黄脸婆的感觉。 在张淼淼闭眼睡觉的时候,守在外间,打算一起值夜的云淡问雨浓:“刚才你怎么不让我把话说出来?” 雨浓铺好铺盖,一边确认盆碳里的炭足够烧到第二天,一边回云淡:“你就没瞧出来福晋不想让乌兰嬷嬷和其他嬷嬷过来吗?” “什么?”云淡吃了一惊,“雨浓你别胡说了,福晋和乌兰嬷嬷感情一向不错,她不要内务府派嬷嬷过来也许是不放心,乌兰嬷嬷可是福晋的奶嬷嬷!” 雨浓铺好铺盖,见云淡已经洗漱好了,自己也开始洗漱:“云淡,福晋不喜欢乌兰嬷嬷,以后不要在福晋面前提起她了。” 云淡表情难看,她咬着下嘴唇,声若蚊蝇地嘟哝道:“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福晋之前还让我送东西给嬷嬷呢……你以为你是福晋肚子里的蛔虫么……” 水流声压住了云淡的声音,雨浓什么都没有听见。 之后直到腊八,四阿哥都没有再留宿正院。但是他早晚是必要到正院这里来看望张淼淼的,后院所有人,包括禁足的李氏等人都知道了四阿哥对张淼淼腹中未出生的嫡子的重视。 张淼淼这个当事人自然也察觉到了,她喜欢四阿哥的重视,这会儿越是重视,之后知道她流产了,他才会越难过。 被过年的琐屑事情折腾坏了的张淼淼感觉自己连调情的心思都没有了,她太痛苦了,以至于只想让四阿哥也尝尝这种滋味。 今天是腊八。 腊八节又称为法宝节、佛成道节,是释迦牟尼成道的日子,是佛教节日。清宫上到太后下到扫洒的旗人宫女,都信奉藏传佛教,这腊八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大日子。 熬粥诵经供佛,就是这一天的主要事情。 先说腊八粥,和汉人用八种甚至更多的杂粮熬腊八粥不一样,满人的腊八粥就是大黄米粥,里面最多就加些芸豆籽或者红小豆之类的,绝对没有八种。当然,那说的是民间;宫里和官宦人间就是例外了。 说起来这腊八粥是前一日开始熬粥的,要一直熬到腊八凌晨才算完,所费食材、柴火都足够小户人家一两年的嚼用。这粥一熬好,第一件事就是供到佛前,之后才分派给后宫妃嫔皇子公主和外朝一些官员。 再说诵经。诵经自然要请喇嘛,一般情况下都是请达赖喇嘛过来。 但今年和往日不同,第巴桑结嘉措被拉藏汗捕杀后,朝廷上下才知道五世达赖早就圆寂了,这十六年来都是第巴桑结嘉措冒充的他。这人和葛尔丹那是好兄弟!师兄弟! 康熙想起一征葛尔丹那会儿他为了拉拢五世达赖做的事情,在这两个师兄弟眼里没准就是一个笑话,他就气坏了,所以今年的诵经就没达赖喇嘛什么事了。 好在除了达赖喇嘛之外,还有章嘉胡图克图活佛,否则腊八节诵经会上没了人为皇帝送岁,那也不像样子。 四阿哥是一位虔诚的佛教信徒,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那绝对是个大日子。 他凌晨就从醒了,自己一个人在外书房里念了一会儿经,才在苏培盛几个的服侍下换好衣裳洗漱。 苏培盛几个都知道他这是要去正院见福晋,也就没有传早膳。 谁知临出门的时候,四阿哥突然顿住了脚步。他重新回到书房里,坐下后说道: “不去福晋那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吧。今日,她是必要去皇太后祖母那里的。苏培盛,你找两个稳妥的跟着福晋,把福晋看护好了。” 又令王以诚去传膳:“今日早膳就在书房里用。”说完这句话,四阿哥似又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王以诚,等一会儿皇上赐下腊八粥了,你亲自送到后院福晋处。” 苏培盛和王以诚都应了。 四阿哥便不再开口说话,待早膳送上来之后,他有择了两个往日里张淼淼还算喜欢的酱菜,让人稍后送到正院去。 如此折腾了一番之后,他才用膳完毕,起身离开前往上书房读书。 没错,饶是腊八节了,苦逼皇子们也还是要读书。 张淼淼还是在老时间醒了过来,一样的穿衣洗漱,因为今日是节日,又要去皇太后的宁寿宫,就不能穿常服,这样不庄重,必须身穿吉服,头戴钿子。 张淼淼容色过人,完全就是个衣架子,不管穿什么都出挑。她看了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赏了今日梳头的宫女。 没一会儿早膳就送上来了,除了她自己的份例之外,还有四阿哥留给她的酱菜。张淼淼吃完之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准备带着云淡雨浓两个去德妃那里。 她有喜的事情并没有禁口,德妃那里想来早就应该收到消息了,张淼淼觉得以她的处世之道不该不赏的,可这份赏赐张淼淼到现在都没有收到。 上次墨尔迪勒嬷嬷告密之后,德妃和四阿哥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更加的微妙了,德妃虽然还是送补汤,但已经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日日送了。张淼淼不在乎他们母子两个的关系是好还是坏,只要不连累她就行。 可德妃现在这样知道儿媳妇有喜还不闻不问的态度,让张淼淼心里打鼓。她毕竟撒了谎,给四阿哥挖了一个大坑。她就怕德妃察觉到什么,那她就凉了。 还没等张淼淼带人出发呢,王以诚就带着两个张淼淼面生的宫女来正院了。 他请安完毕之后说道:“阿哥爷怕今儿人多,冲撞了福晋,特意安排了两个稳妥人跟在福晋身边。” 张淼淼笑着应下来:“阿哥爷体贴,如此云淡和雨浓就留下来吧,我带着她们两个去永和宫。”只是不知道德妃见到她身边突然换了两个陌生的宫女会是什么想法了。 第86章 坏蛋张淼淼 张淼淼有点坏心地在心里想着德妃见到两个陌生宫女之后会有的反应, 然后特别高兴地带着她们两个去了永和宫。 略过一大堆的繁文缛节,张淼淼被安安稳稳地安置在了德妃身侧。这位会儿这位娘娘的态度是丝毫不见之前的冷淡,她紧紧抓着张淼淼的手, 脸上虽然没有笑, 但仍然轻声细语地在她耳边说道: “好孩子,你是个有福气的。若是这胎是个阿哥, 你往后也就有靠了。” 张淼淼眨巴眨巴眼睛,心里有点怪怪的。 德妃这句话里半点不提四阿哥,是真的不把杀猪皇子当成自己儿子了?墨尔迪勒嬷嬷的告密对她影响就那么大? 别告诉她,德妃是看她这个儿媳妇更重于自己的儿子。 张淼淼之前看过不少公众号里婆媳撕逼的故事,婆婆听到媳妇怀孕,那第一反应一定是说儿子有后了, 自己要当奶奶了, 接下来才是关系媳妇。 张淼淼本来还打算等德妃关心的说出四阿哥喝补汤那方面见好之后就着重的为她介绍一下自己身后那两个四阿哥安排过来的宫女的, 现在么…… 她更要说了。 小心眼的张淼淼才不会去维护四阿哥和德妃的关系呢, 反正历史上这对母子之间恶劣的关系也没有影响四阿哥最后的登基。 坏蛋张淼淼反手握住德妃的手, 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意。她说:“母妃和阿哥爷都待我好,我何德何能……”说着,示意德妃看自己身后的两个宫女。 “这两个是阿哥爷亲自安排的稳妥人, 说是怕人冲撞我。” 冲撞? 德妃的嘴角差一点就耷拉下去了。 有她看着, 谁敢不长眼睛去冲撞四福晋? 这分明是不放心她。 德妃的一颗心一下子坠入深渊。 她想起自己亲手缝制袍子的那些日子,她想起四阿哥在她面前冷淡多礼的样子和十四阿哥在她面前嬉戏打闹的模样,胸膛忍不住剧烈起伏了一下。但她到底是宫里的老人了, 养气功夫了得,片刻之后就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她附和着说了一句:“是要小心。” 张淼淼眨了眨眼睛,轻声嗯了一声。她没有错过德妃那一瞬间身上的僵硬,四阿哥铁定要倒霉。 德妃话音刚落下, 外头就有人来报,说是四妃里头的荣妃和宜妃已经起身往太后那去了。德妃闻言点头,对张淼淼说:“好孩子,你如今未满三个月,就坐我的轿子和我一起过去吧。” 不等张淼淼推辞,她就站起来,吩咐左右准备。 张淼淼瞧她雷厉风行的样子,把场面话吞了下去,乖乖跟着她一起往太后那里去。 刚到宁寿宫门口,人还没进去呢,就听到里面女孩子们清脆的笑闹声。张淼淼发现德妃脸上面具一样的假笑变成了真心实意的笑。 张淼淼略一想就明白了,能在太后宫里笑成这样的,大概就只有德妃生的七皇女了。和五阿哥一样,七皇女也是在太后膝下长大的,但前者毕竟年纪大了,得读书,后者么还没及笄,正是在娘家无忧无语松快的时候。 “这是说什么呢?这样的热闹?”德妃言语嫣然地拉着张淼淼走了进去。 第87章 弄不到活血的药 德妃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真切, 张淼淼见了她几次,这还是第一次见她笑成现在这个样子。 张淼淼来不及多想,就听见德妃给太后请安, 她连忙跟着一起请安。 今日的太后看上去是格外的精神, 她对一旁的七皇女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母妃给搀起来。” 七皇女笑嘻嘻的应了, 跑到德妃身边,自然而然的挽住了她的胳膊:“母妃。” 德妃整张脸都柔和了下来,和其他几位早来的娘娘们点头示意之后,就和七皇女一起走到了她往常的位置上。 太后说:“瞧瞧咱们七丫头,多孝顺的孩子啊!” 众人纷纷应和。太后她养大的,又是一个早晚要嫁出去的闺女, 和大家伙都没利益冲突, 众妃嫔就没有不赞的。 一时之间, 殿内充斥着赞美七皇女的声音。 太后听得眉开眼笑, 德妃则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至于七皇女,她脸上没有一丁点的骄傲和自满,还是之前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似乎是完全习惯了众人的吹捧。 张淼淼那么大一个人站在那里, 完全就被众人忽略了。 她眨了眨眼睛,正准备厚着脸皮走到德妃身后的时候,那两个仿佛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她身后的宫女终于动了。她们两个非常轻柔的搀扶着张淼淼的左右胳膊把她带到了德妃的身后。 德妃回头看了她一眼, 用眼神示意她坐下,就继续和其他人说话。 坐在荣妃身后的三福晋给了张淼淼一个安慰的眼神,张淼淼朝她微笑,然后默默低头当木头人。 现在这场面真的和她刷短视频看到的电的过年时三大姑八大姨夸家里出息孩子的场景一模一样。 这肉麻的话听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幸好不是夸她,否则她一定美滋滋。 花容月貌的合欢宗宗主,当然当得起这样的夸奖了。 嘻嘻嘻。 张淼淼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反正她是新媳妇,只要她不卖弄,太后和众母妃都不会主动开口和她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等张淼淼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众人都站起来预备走了。 张淼淼也随大流的站起来,结果脚还没有迈开呢,就觉得衣角一重。她侧身,映入眼帘的就是刚刚被夸得和花儿一样的七皇女。 没等张淼淼开口说话,七皇女就小声地开口:“四嫂的喜事妹妹听说了,这个荷包是我请大喇嘛开过光的,能保佑平安,四嫂若是不嫌弃妹妹的活儿,就收下吧。”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张淼淼手里就是一重。她张嘴,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呢,太后那边就朝七皇女招手了,张淼淼只能把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她把荷包塞进自己的袖子里,朝七皇女快速笑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七皇女笑了笑,快步朝太后那里走去。 张淼淼目送她和太后一起离开,才和四阿哥安排给她的两个宫女一起去追德妃。 “小七给了你什么?” 刚走德妃身边,张淼淼就听到她问。 “母妃。”张淼淼没想到德妃的眼睛那么尖,荷包这种东西怎么想都不犯忌讳,她就拿出来给德妃看了,“七妹妹有心了。”接着把七皇女告诉她的话复述了一遍。 “你到是个有福气的。”德妃沉默了一小会儿,慢慢说了这样一句话。大喇嘛可不是谁都能请动的,小七必是请了太后出面,老四家这胎应是稳了。大喇嘛可是和活佛一般的人物,法力高强。有他开光的荷包庇护, 德妃看张淼淼的眼神有些复杂,四阿哥那边的情况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做儿子的心里另有一个娘,不拿她当一回事,她这个亲娘却也不能真的不闻不问。四阿哥最近这一段时间几乎不进后院,夜夜都宿在书房。一个十来岁的男子,正是“食色性”的时候如何能忍住,可见他是真的不好。可饶是如此,四福晋还是有喜了,加上这一次得了大喇嘛开光的荷包…… 这样有福气的媳妇若是给了十四该多好。 德妃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 她自诩对两个阿哥是一碗水端平的,可这会儿冷不丁的冒出这个念头,却让她没有办法在自欺欺人。十四阿哥是养在她身边的,贴心贴肺。四阿哥虽然也是她生的,却到底有个养母,隔了一层。十个手指头有长短,她心里更看重十四阿哥爷没有错。 德妃心里乱糟糟的,看了一眼站在张淼淼身边那两个四阿哥给的宫女,一会儿觉得是自己更看重十四阿哥,才会让四阿哥念着养母;一会儿又觉得是四阿哥念着孝懿皇后,她才更看重十四阿哥的。 总之,本来还有心和自家四儿子媳妇说几句德妃这会儿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她挥挥手,说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我就不留你了,回去歇着吧。” 张淼淼不知道这么一瞬间,德妃就想了很多。她行了个礼,恭送德妃离开之后,就高高兴兴回阿哥所去了。她现在是“孕妇”,陪了上头的太后德妃大半天了,休息一个下午也是正常的。结果,她前脚刚回到阿哥所,后脚四阿哥就回来了。 “阿哥爷,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整个人摊在炕上的张淼淼震惊的看着掀开厚厚帘子走进来的四阿哥,这一刻,她真的装不出一个笑脸。 四阿哥挥退正给他上上下下掸雪的苏培盛,在自己的手上哈了两口热气,又搓了搓,才走到张淼淼身边握住她的手:“累着了?脸色瞧着不太好。” 能好么!你这个杀猪皇子突然回来,让她这个小仙女的懒惰样子被看到了,张淼淼的脸色能好那才怪。 “还好。”张淼淼摸了摸自己如花似玉的脸,轻声回答,“我没那么娇气,就是陪着太后皇祖母和母妃们说话,哪里会累着我?”她是小仙女么,脸色不可能差的!合欢宗自带滤镜的,是杀猪皇子自己眼瞎! 她问:“阿哥爷今儿怎么这么早?” 四阿哥伸出手,摸了摸张淼淼的额头,然后双眼放光地回答:“皇父体恤,允我们今日早点下课。” 康熙还是有点人性的,虽然没有给儿子们放假,但看在是腊八的份上,还是让儿子们提早下课回家了。这对那一连串的阿哥们来说是好事,代表着皇帝不单单是皇帝,还是对他们有体恤之前的父亲。 随着下头阿哥们的长成,康熙这样的体恤已经越来越少了。四阿哥之所以失态,也许和他得到的并不多有很多的关系。 但这点体恤对康熙的儿媳妇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过节呢!能不能考虑给儿媳妇一点点福利!大白天的,男人不在家,自己就是老大,要是想怎么松快就能怎么松快。这会儿把他们一个个弄回来,那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白日不能那个什么啊!摔! 张淼淼瞧四阿哥一脸感动的样子,痛苦的跟着附和了几句。 四阿哥回来了,阿哥所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就都要围着他转,张淼淼自然也不例外。她收起自己的懒散劲,陪着四阿哥一起消磨时间——两人一起看书,正经书。 太痛苦了。 张淼淼内心哭泣。 四阿哥却颇为享受。红袖添香,也就是如此了。 转眼就到了晚上,四阿哥留宿正院,张淼淼有贼心也有贼胆,四阿哥却化身柳下惠,坚决不动摇,因此一夜无话。 第二天,日子继续过。 有句话说得好,过了腊八就是年。 宫里上上下下越发的繁忙,内务府那头要准备过年宫里上下要穿的衣服和一些过年拜访的物件,御膳房那边则要准备过年的食材,当然,除此以外,其他各处的太监宫女也是没有一个有闲暇的,他们得大扫除。 下头的人忙乱,上头的主子们也不轻松,因为他们得准备年礼。这里面就包括张淼淼,她是新媳妇,除开皇宫里的长辈们要送年礼,外头自己娘家也不能落下,最最要紧的则是四阿哥那边的亲近人也要赏赐,如老嬷嬷,四阿哥乳母谢氏、乳兄弟海保等等,自然也忙得很。 这个时候瓜尔佳氏这个猪队友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她比张淼淼先进宫,已经处理过这么一遭事情了,因此在知道张淼淼这边开始准备年礼的时候就让人去正院那里递话,说她可以帮着一起参详。 张淼淼正愁拉不到干活的壮丁呢,瓜尔佳氏愿意来帮忙,那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她哪里有不允的道理,分分钟答应。 云淡和雨浓两个怕她怀孕累着,也不敢阻止,因此,瓜尔佳氏那边很快就收到回复,说让她过去。 侧福晋院子里,春桃眼泪都快下来了:“侧福晋,侧福晋这万万不可啊!”她跪在地上,死死拉着瓜尔佳氏衣服的下摆。 瓜尔佳氏一脸决绝:“春桃,你在胡说八道点什么。” “您瞒不过奴婢的!”春桃哽咽着,压低了声音,生怕屋子里的动静被外头听到,“您弄不到活血的药,您打算做什么!” 第88章 猪队友,都是猪队友…… 有个太过了解自己的贴身宫女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瓜尔佳氏看着跪在自己脚下就差抱住自己小腿的春桃, 狠狠心,绕过她就往外面走。 “侧福晋!”春桃压不住声音了,她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瓜尔佳氏的面前, 不顾尊卑张开手臂, 拦在了她的面前,“侧福晋如果一意孤行, 奴婢现在就撞死在这里!” 瓜尔佳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她瞪着春桃:“你这是威胁我!”她不过就是要帮福晋一把,春桃竟然这样拖后腿! 春桃没有说话,她决绝地看着瓜尔佳氏,站起来就往墙上撞。 “你干什么!”穿越女瓜尔佳氏被吓得魂飞魄散,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 在一把揪住春桃的衣服之后, 把她拦了下来, “你疯了不成!” “侧福晋?” 屋子外头传来困惑的声音。 春桃不敢挣扎, 泪流满面的转过身子, 说道:“侧福晋,您想过家里的福晋和少爷吗?您这是要连累咱们和府上下吗?活着的人您不顾念,死了的老爷您也不顾念吗?老爷可是咱们旗人里的头一个状元啊!人人都说老爷好本事, 教养了一双好儿女, 您是要老爷死了还被人戳脊梁骨吗?” 瓜尔佳氏没有说话。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虽然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但那些记忆对她来说是蒙上了一层纱的,原主的家人并不是她的家人, 她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感情,但她毕竟没有自私冷血到连累他们一起去死。 想到这里,瓜尔佳氏一下子蔫了。 她重重叹了口气:“春桃,这样的想法我往后不会再有了。” 有那么一瞬间, 瓜尔佳氏觉得历史的车轮就这样朝她碾压了过来,而她,束手无策。 瓜尔佳氏那边发生了什么张淼淼完全不知道,她正在检查礼单,看着那一叠堆在桌子上的东西,她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忍不住问身边的云淡和雨浓:“去瞧瞧侧福晋可来了。” 云淡和雨浓一起应了,一个转身去外面看情况,一个凑到张淼淼身边给她揉脖子和肩膀。 张淼淼受用了一会儿,外面就嘈杂了起来,她精神一振,知道是帮忙的人来了。 没一会儿,帘子掀开,她期盼已久的瓜尔佳氏就笑盈盈地走了进来:“给福晋请安了。” “快过来坐!”张淼淼见她眼睛有些红,只当她是个修仙党,昨天晚上看话本看多了,一点都没有多想。 瓜尔佳氏脱掉身上的大毛衣裳,等身上热了,才慢慢走到张淼淼身边:“福晋现在有了身子了,这样的活最是费心,不如妾帮着参详参详?” 上道啊! 张淼淼大喜。 这个时候她是一点都不觉得瓜尔佳氏是个猪队友了。 能够在她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就把话递过来,那简直在好没有了。 “也是我不中用。”张淼淼顺着她的话就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礼单,拉着瓜尔佳氏坐下,然后说,“这才多久呢,还没显怀,人就觉得疲乏。” 瓜尔佳氏闻言,那个该死的念头再一次涌了上来。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张淼淼那平坦的小腹处看去,弄掉他!弄掉弘晖!瞧瞧四阿哥现在多么宠福晋!弄掉这个近亲结合,有基因病的孩子,福晋的后半辈子就稳了! 这么一想,瓜尔佳氏一下子就痴了。 她痴了不要紧,她那眼睛还盯着张淼淼的肚子呢! 雨浓和云淡谁也不是瞎子,看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变警惕了,云淡更是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 张淼淼到是没什么感觉,她这不是假的么,再说这是她队友,应该不会折腾出什么害她流产的事情来。所以,她轻轻瞟了一眼云淡和雨浓,示意她们两个后退,出去。 这一回,云淡和雨浓都没有理会她,两人有意无意的往她身边靠拢,呈一股保护的姿态。 张淼淼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忧伤。她这个假肚子是迟早要没的,到时候这两个丫头肯定要自责个没完没了了。 算了! 到时候给她们多发点小钱钱,应该能安慰她们的心情。有句话说的好,唯有暴富方能解忧。钱多了,想来她们的心情应该能好起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她这个可爱的小仙女的。想到这里,张淼淼又心安理得了。她就是这个一个自私自利的坏仙女。 “侧福晋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就呆了?”她主动戳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这才反应过来,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了下去,说道:“我这是羡慕福晋呢!有喜这样的事情,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说的是古代的那些女人,她可不想给一个古人生孩子,尤其是这个古人还是注定要一夫多妻的皇帝。 张淼淼笑:“侧福晋还年轻,瞧着又是这样的美貌……”她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瓜尔佳氏打断了。 “好福晋,这样羞人的话就不要说了,还是让妾帮你看看礼单吧。”瓜尔佳氏什么都不怕,就怕福晋好心,把四阿哥往她这里送,那她可真的是承受不起。 “知道你害羞,放心吧,你不会没下场的。”张淼淼抿嘴笑,把手里的礼单都丢给瓜尔佳氏,然后自己优哉游哉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瓜尔佳氏也不分辨,拿过礼单就开始看。她是个利索的,又有经验,不一会儿就把礼单给弄好了。 张淼淼有心留她一起吃午饭,但她似乎有心事,怎么都不肯留,为了离开甚至连规矩姿态都顾不上了,一溜烟消失了。 她这边前脚离开,后脚云淡和雨浓就把屋子里伺候的其他人给赶走了。 “福晋,侧福晋的眼神有些不对。”说话的是云淡,她是那种绝对忍不了的人,“奴婢觉得咱们以后不能再把她叫过来了。今时不同往日,您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小阿哥着想。” 张淼淼想说不至于,雨浓就开口说话了:“福晋,还请您万事小心为上,以后侧福晋那头送来的饭菜点心,都不能再用了。这宫里虽说规矩严,但也防不住有人起坏心。小心驶得万年船。” “点心——”不可以不吃啊!张淼淼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呢,雨浓就大声朝外头吩咐:“福晋说大家腊月当差辛苦了,以后每天赏点心两盘。” “谢福晋赏!” 外头满是兴高采烈的谢恩声音, 张淼淼的心都颤了,她指着雨浓:“谁叫你自作主张的?” 她后悔了。 她当初就该让太医好好看看的啊! 她的点心!!! 不加三个感叹号,不足以说明她现在悲愤的心情! 她最爱的枣泥芝麻饼、鲜肉馅的酥皮月饼、巧果、粉糕、云片糕、定胜糕……她是绝对不能和它们说再见的! 雨浓和云淡一起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异口同声说:“福晋,奴婢们僭越了,福晋今儿要么打死我们,否则,以后侧福晋那处送来的东西就不能进这屋子。” 清宫这种地方主子是很少直接罚下头的宫女的,毕竟都是旗人,没准七拐八弯的就能和家里攀上点亲戚关系,就是没有亲戚关系,那也没准人家家里就有能干的亲戚在外朝当官。再者,旗人人少,就看中丁口,罚坏了一个,外头没准就要多一个光棍,更重要的是,所谓的宫女,都是小选进来的,未尝没有飞上枝头的一天! 当然,张淼淼是不会考虑这些的。 “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 她被这两个丫头给威胁了! 这该怪谁呢?在不知道她是假怀孕的情况下,她们的这个威胁是为了她好! 说来说去只能怪她自己。 这会儿张淼淼算是想起当初觉罗氏过去说的那些话了,她怎么能觉得那些话腐朽呢!她需要的就是那些啊!要是她能和隔壁三福晋一样,今天的她绝对不会这样糟心。 “你们两个!”张淼淼气急,“纵得你们无法无天了!” 小仙女不食人间烟火,有人遮风挡雨,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帮她处理好一切事物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和她想的根本就不一样! 那些小说电视剧女主真的辛苦了! 张淼淼只能在心里嘤嘤嘤。 她已经决定好了,等这紫禁城里的大小BOSS都出去打战了,她就好好立立规矩,让这些人知道,她虽然想躺平做个咸鱼,但是她还是主子!是除了四阿哥这个大BOSS以外这个阿哥所里最大的!谁都不能代替她做主! 张淼淼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然后心里就舒服了。 她深吸一口气,叫云淡和雨浓起来:“起来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跪吧!就在这屋里跪上一个时辰!” 两个小时也够了,再多的坏,张淼淼还怕她们两个把腿给跪坏了。 云淡和雨浓欣然领罚,没有说一句求饶的话。张淼淼对此也是无语了,只能气呼呼跑回内室去咸鱼躺了。 这一天之后就再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除了对着两个丫头没什么好脸色以外,张淼淼该吃吃,该喝喝,也不管那个睡在前院书房的四阿哥,还算舒心。 当然,之后到康熙封笔,宫里过年,张淼淼都过得还算舒心。因为她头上还顶着一个“孕妇”的帽子,虽然各色活动不少,也劳动不到她的头上。而唯一能劳动她的四阿哥,心都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上头,除了每日来她这后院打个卡,几乎都留在外院书房研读兵书,也算是绝了后院其他女人的心思,让张淼淼得了个清净。 开心的时候,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年假就结束了。康熙开宝,在交泰殿把印玺放回宝匣,算是一个开工的仪式,四阿哥等阿哥就开始读书的日子了。 结果,才恢复读书一天,康熙就下诏要亲征噶尔丹。 第89章 出征前小事+大格格归宿 康熙三十五年正月, 去年开始就隐隐约约有点这样那样的风声了,如今圣旨一下,亲征一事尘埃落定! 京城震动! 皇亲国戚公侯伯爵那些家里有权有势的, 就没有不想自家子弟能上战场搏个军功的, 不少人觉得上一次败了是因为福全等人太胆小,吃一堑, 长一智,这一回赢面怎么也比之前大;再者他们这样的人家,总有亲近长辈在军前效力,有他们看着,小辈们是不会吃亏,怎么也能捞到个军功, 没准回来后就能得个好点的缺, 也算是有下场了。 和上头那些人不同, 底层的八旗兵丁一听到这个消息, 就开始愁眉苦脸。他们这些人是没法子出去做些其他营生养家的。二十九年吃了败战, 死了不少人。八旗都住在差不多的地方,邻里邻居的,那些没了顶梁柱的人家落得了个什么下场, 他们就没有不清楚的。家里男人活着的时候, 一个兵丁,在京城的时候每个月都有两两的银子和四合的米;外出打战了,那就能拿双份, 在行营里再拿一份行粮,日子很能过起来。但人要是没了,这一切就都落空了。 于是,前者托关系找熟人想着跟去捞军功;后者也找熟人托关系想着躲开。 总之紫禁城外头群魔乱舞。 紫禁城里的阿哥所里也不平静, 那叫一个暗流涌动。 二十九年的时候,阿哥们都还小,就只大阿哥去了,那叫一万众瞩目,收拢了不少军中人士的好感。眼见着大阿哥因为这个这几年竟然能在朝中和皇太子抗衡,年纪小的阿哥们嫉妒到面目全非也没办法,总不能重回额娘的肚子里,然后早生几年吧。所以这回亲征的圣旨一下,凡是成年的阿哥们就没有不激动的。这到不是说人人都不看好太子,太子人家挺英明的,是阿哥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意了。这不,就蠢蠢欲动了。 还没到上书房下课的时候,张淼淼那里就得了苏培盛的信,说是太子召见,四阿哥过去了,可能要晚些回来,让张淼淼不要等,自己造点歇息。 张淼淼才不会等呢,得了消息就让雨浓和云淡去通知后院那几位都不要等了,早点熄灯休息。至于前院的春华,哦不,武格格,那就不归她管了。 一觉睡得特别好,第二天,张淼淼刚起,正洗漱呢,四阿哥就一阵风似的进来了。他挥手:“都出去,我有话要和福晋说。” 张淼淼微微扬眉,就坐在床沿上,也不起身,问道:“阿哥爷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四阿哥这个人虽然还没到喜怒不动颜色的地步,但也绝对很少有像现在这样。 四阿哥毫不犹豫点头:“太子找我过去,告诉我皇父这一次已经决定将已成年的兄弟都带过去,我可能领正红旗大营。” 正红旗? 张淼淼家是正黄旗的,她家的哥哥们看上去也不是能打战的,估计帮不上什么忙。所以这位爷到底在兴奋点什么? 张淼淼理解不了这个,就听四阿哥继续说:“旁的兄弟们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我这是头一个知道消息的,这是太子看重?我看不见得,母妃之前也曾暗示过,估摸是皇父的意思……” 巴拉巴拉的,四阿哥说了好长一段话,就是表面他爹实际上还是挺看重他的。 得了! 这就有点历史上那位雍正帝的意思了,毕竟这一位是实打实重感情,不管爹妈怎么对他,人家对爹妈那都是没的说的,悼念诗那写的一个真情实意。 张淼淼耐着心思听了好一会儿,总算等到他说完,然后有些敷衍的顺着他的意思说道:“皇父既然看重阿哥爷,阿哥爷这一回就要多多尽心,回报皇父。” 四阿哥不知道是没听出来她话里的敷衍还是这会儿过度兴奋,总之他特别郑重的点头,还欣慰的对张淼淼说:“福晋所想这是我所想,出征在即,我这几日都不会进后院了,出征之后,这家里上下就都托付给福晋了,辛苦福晋。” 说完这句话,他顿了顿,把目光移到了张淼淼那仍然平坦,并且以后会一直平坦下去的腹部,说道:“这一回,我必为咱们儿子挣个爵位回来。” 张淼淼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点头嗯嗯嗯了。 “阿哥爷,时辰差不多了,再不过去就该迟了。”苏培盛幽幽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张淼淼从床沿上站起来,四阿哥抬手制止了她:“有身子的人了,你就安心洗漱,不要劳动。我这就去了。” “阿哥爷慢走。”四阿哥体贴,张淼淼不能蹬鼻子上脸,还是站起来,送他到门口。 四阿哥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显然很受用。 杀猪皇子就是口是心非。 张淼淼在心里吐槽,等他老人家走了,就挥手叫人进来伺候。 结果她这头才洗漱好,李格格那头就派人来说她想求见。 “福晋?”云淡和雨浓异口同声开口,“回了吧。”她们两个互看一眼,彼此眼睛里都是一个意思,李格格疯疯癫癫的,万一冲撞了福晋就不好了。 张淼淼想了想,四阿哥前脚托付了后院给她,她后脚就不见李格格是不是有点消极怠工?虽然她才狠狠坑了四阿哥一回,但那都是背着他干的,面子上还得维持好了吧?那就见吧。 “不用回,到底是大格格生母。我这头回了,到底伤大格格的脸面。”张淼淼直接开口,回绝两个丫头。 到底之前犯了错,云淡和雨浓不敢深劝,只能看着张淼淼叫人进来。 “奴婢给福晋请安。”李格格一进屋子就行大礼,还自称奴婢,谦卑到了极点,“奴婢之前病糊涂了,给阿哥福晋惹了大祸,请福晋责罚。” 张淼淼挑眉,李氏这是病好了?年前的时候因着大格格的事情,李氏哭闹过一会儿,之后似乎还真的没听过有人说她闹腾,所以这一回过来是干什么? “云淡,雨浓,还不把李格格扶起来。”张淼淼别的不怕,就怕李格格是想让她养大格格,“你这是大好了?放心吧,你是大格格生母,就算是为了咱们大格格,阿哥爷和我都不会怪你的。安心吧,自家姐妹,何苦自称奴婢?” 李格格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她擦了擦,不等云淡和雨浓过来,就在玉芝的搀扶下自己站了起来。张淼淼让她坐,她也不坐:“福晋面前,哪里有妾的位置呢?我站着服侍福晋就好。”说完这句话,她就眼巴巴看着张淼淼。 李格格这副有求于人的样子真的特别明显。 “好啦,这里也没有外人,自家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张淼淼觉得自己要倒霉,李格格这会儿能求她什么?肯定是关于大格格的事情。早知道啊,之前就不见她了。 张淼淼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见李格格重重跪在地上:“福晋,既然福晋开口了,那妾也不瞒着了。大格格真的是妾的命根子!妾病着,哪怕好了,名声上头怕是也有些影响,不敢再奢望养着大格格,但是妾实在不能看着宋格格那样对待大格格!她这是把大格格当成瘟疫一样避着,妾冷眼瞧了好几回了,但凡奶娘带着大格格过去请安,宋格格就没有让她们进去的……” 李氏说了很多,张淼淼沉着脸点头,心里却狠狠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不是说让她养大格格! “福晋,大格格何等尊贵,哪里能受这样的委屈,求福晋把大格格挪到侧福晋那里吧,且等不到天暖和了!” 张淼淼重重拍了一下面前的炕桌:“李格格,你既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何不早早来报?咱们阿哥爷现在就大格格一个女儿,我和他都看的眼珠子一样,怎么能让她受委屈?” 说完这句话,张淼淼看向左右:“去叫宋格格!我到要问问她是不是猪油蒙了心!云淡,你和李格格一起去宋格格那里把咱们大格格接过来!雨浓,你去侧福晋那里,就说我要见她。” 顿了顿,张淼淼看向之前表现不错的秋实:“秋实,你跑一趟内务府!就说我们大格格这里有几个人伺候的不精心,让他们换了。” 然后对李格格说:“李格格,大格格是你亲生的,这伺候的人我就交给你去挑了。” 这三下五除二下来,不要说李格格,就是云淡和雨浓都觉得张淼淼似乎变了一个人,所以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动作。 张淼淼真的变了吗? 才怪。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之所以雷厉风行,那是怕四阿哥回来了,把大格格往她这里塞啊。 她是一定以及肯定要在四阿哥回来之前,快刀斩乱麻,把大格格给挪到瓜尔佳氏的院子里去的! 让她养那么一个哇哇哭的小孩子,做梦! 她这样的小仙女,养自己都那么难了,怎么可能再去养一个熊孩子!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众人闻言,赶紧出去办事。 第90章 侧福晋carry全场…… 福晋在这种特殊时候生了大气, 下头的人哪里敢怠慢,忙不迭就按照她的吩咐去办事了。 没一会儿,张淼淼要见的人就都到了她的屋子里。瓜尔佳氏眼中带着担忧, 李格格抱着自己的亲闺女脸上布满愤恨, 而宋格格则缩着脖子一副唯唯诺诺模样。 这年头,但凡是主子, 哪个身边不跟几个伺候的,加上大格格的人,饶是张淼淼的屋子宽敞的很,这会子也有点站不下了。 张淼淼瞧着屋子里满满当当的人,就觉得心气不顺,她微微蹙眉, 开口赶人:“伺候的都出去, 今儿个就我们姐妹说话。” 此话一出, 宫女太监们都惊了一下。主子吩咐了, 做奴才的就不能反驳, 因此哪怕觉得不妥也不敢多话,应了一声就一个个倒退着往外走去。 云淡雨浓几个是不想走的,如果是私底下, 她们是敢违背张淼淼的命令的, 但这会儿大庭广众的,就算借几个胆子给她们,她们也不敢驳了福晋的话, 因此只能忧心忡忡的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 伺候的一走,屋子一下子就宽敞起来了。 张淼淼看向宋格格,还没训斥呢,后者就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宋格格期期艾艾, 眼泪刷的一下子就下来了: “福晋,妾冤枉!大格格是阿哥爷的血脉,妾哪里敢怠慢。是李格格病糊涂了,冤枉妾!” 李格格要是能忍,那就不是她了,要不是这会手里抱着大格格,她能冲上去撕了宋格格的嘴。可即使如此,李格格也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的说道 “宋氏,你这个猪油蒙了心的混账东西,你真当你的做派没人看见吗!我冤枉你!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冤枉的!这会儿可是青天白日,你要是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就不信天老爷不会降下一道雷劈死你!” 噗—— 张淼淼差一点就忍不住了。 李格格这话太搞笑了。 大冷天的,要是青天白日打雷,那皇帝就该急了。 张淼淼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把那一丝笑意给憋了回去。 “福晋,你要为我们大格格做主啊!”李格格怼完宋格格马上变脸,她一双盈盈泪目就那样看着张淼淼,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小白花的委屈劲。 张淼淼朝她安抚一笑:“放心。”她今天就是来解决大格格这件事的。 李格格还要说什么,就被她怀里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的大格格的哭唧声打断了。她没法子,只能低头哄孩子。 重生者大格格撇着嘴,小脸皱着,一双小手使出了吃奶的劲,牢牢抓住自己额娘的前襟,不让她再开口说话。 回到这么久,瑚图里渐渐发现有很多事情都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因为这些不同,她深深的惶恐着,害怕有什么变数会影响她的未来。比如,她明明是一出生就养在嫡额娘膝下,如今却被推来推去;再比如,嫡额娘一直未孕,是她亲额娘先有了身孕生下阿玛长子弘盼之后才有了弘晖,可现在,嫡额娘却有了身孕。 瑚图里人小体弱,几乎没有机会出屋子,能知道这些还是屋子里伺候的趁着嬷嬷不在嘴碎说出来,所以即使她想做点什么纠正这些不同却有心无力。 可这一次不一样。 从她亲额娘闹起来,说宋格格冷待她,到嫡额娘问罪,瑚图里心里隐隐有了个想法。是不是——是不是就是这一次事情,让嫡额娘养了她? 大格格心怦怦直跳,她死死拽住亲额娘的衣服,不许她再说话。 前世,她是阿玛的掌上明珠,从来没有受过委屈,那会儿她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只觉得她天生就该被宠爱;如今重来一次,在宋格格院子里被当成瘟疫的日子,她是一天都不想再过去下了。 所以,什么和亲母亲近,什么弥补遗憾,她通通都不要了。 她只想一切回到从前。 有大格格牵制李氏,宋格格得了个喘息的机会,她大哭:“福晋,妾真的要被冤枉死了!妾只是伤了脚,用了膏药,怕薰坏了大格格,这才不让人把她抱进来的。呜呜呜——福晋千万明鉴啊!” 宋格格又不是真的傻子,那是阿哥爷的血脉,哪怕她真的嫌弃死大格格了,嘴上也不能说一个不字。不然,等着她的最好的结果就是失宠当个透明人。 张淼淼懒得去探究宋格格话里的真假,她瞧了眼外头的天色,心里担心四阿哥提前回来,因此直接说道: “你们都不要说了。阿哥爷早有吩咐,大格格以后就由侧福晋养着。” 张淼淼不点评谁对谁错,直接把四阿哥之前说的话搬出来。 她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整日里吃吃喝喝咸鱼躺不舒服么?谁有功夫给宋格格李格格做裁判啊。 此言一出,清醒着的大格格大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福晋,你不能就这样饶了宋氏这个贱……”人字还没说出口,李格格就不得不低头安慰起了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去的闺女。 宋格格继续抓住机会疯狂卖好:“福晋真是青天在世,您瞧瞧李格格,满嘴污言秽语……” 张淼淼只觉自己被十来只青蛙围着,左边呱呱呱,右边呱呱呱。 好可怜。 瓜尔佳氏瞧出了她的疲惫,直接打断宋格格的话:“好了,都不要说了!没瞧见福晋累了吗!” 她是真不想养大格格,她穿越前也不过二十来岁,真没什么母性。她不养,就要福晋养了。 瓜尔佳氏虽然心里盼望着福晋能流产,把弘晖给蝴蝶了,但是那种期盼是有前提,就是不要伤了福晋的身子。如果因为养大格格太累流产,伤到身子,闹出个英年早逝,就便宜旁人了。 “没听见福晋说的么,那是阿哥爷的意思!以后大格格就在我院子里养着了!”瓜尔佳氏快刀斩乱麻,“宋氏,你虽说伤了脚,上了膏药,屋子里气味难闻,忽视大格格确实不争的事情。这件事,是你错了!你闭门抄经吧!” 宋格格想要叫嚷,瓜尔佳氏哪里会给她机会,刀一样的眼神直接就刺了过去:“宋格格是不服吗?不服的话,咱们过一会儿一块去见阿哥爷!” 宋格格顿时安静如鸡。 瓜尔佳氏又看向李格格:“这件事咱们大格格是受委屈了,可要不是你之前仗着生了大格格闹腾,她这会儿还好好在你院子里呆的,能有今日这样的事情?自己种的因,再苦的果,你都得自己吞。” 李格格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张淼淼星星眼:“……” 好牛! 老乡赛高! 瓜尔佳氏教训完了这个,又教训完了内个,换了个语气和张淼淼说:“福晋要是累了,就进去休息吧。我这就带她们走了。” 啊—— 就这么一瞬间,张淼淼觉得穿越女老乡的背后冒出了圣光。 想哭。 如果不是修炼了宗门的功法,需要个男的,她这会儿愿意扑到瓜尔佳氏的怀里。 “有你在,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张淼淼真心实意开口。原来有队友carry全场的感觉是这么妙不可言。 瓜尔佳氏见张淼淼眉目柔和,原本就精致非常的脸这会儿更是美不胜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然后骂四阿哥: 瞎了眼的渣男!这样的天仙国色留在身边,还去和其他人睡,真是人贱一辈子,猪贱一刀子。 “都愣着干什么?宋氏,你不是脚伤了么,还不回去养着!李氏,你不帮着咱们大格格挑伺候的人了?” 瓜尔佳氏一边呵斥,一边带着人下去了。 张淼淼这里一下子就清净了下来。 她们刚走,云淡雨浓几个就都进来。 瞧她们欲言又止的样子,张淼淼就知道她们担心什么,就把瓜尔佳氏之前的表现说了出来:“你们也瞧见了,侧福晋心里一向有我,是不会害我的。所以,以后那边送来的点心……” 话题终于绕回到点心上了。 张淼淼对点心可会是垂涎欲滴。 人活一辈子,拢共就那么点事情,这会儿因着怀孕的事情,已经不能和四阿哥那什么了,如果还不能满足口腹之欲,那这日子过得也太憋屈了。 云淡雨浓互看一眼,一起摇头。 无比失望的张苗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恨不得四阿哥马上就跟着康熙出征,这样她也好把流产安排上。 且不说张淼淼这边的事情,宋格格那里甩开了大格格那叫一个高兴,要不是顾忌影响,她都想要给院子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人人派一个月的赏。 “阿哥爷明理,福晋宽厚,最最重要是菩萨保佑!”宋格格喜笑颜开,李格格冲过来的时候她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任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我还当是被叫过去惩罚的,谁知道是把那个扫把星灾星送走!侧福晋真是不知道厉害,竟然就把人接过去了,我看她这后头的日子……“ ” 宋格格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呢,就唬得伺候她的人跪了一地。 “格格这话可不敢说了!小心隔墙有耳!”玲珑有时候真的恨宋格格这张嘴,“万一被人听去了,那可如何是好!” 宋格格这才反应过来,悻悻闭嘴,只是眼睛里的兴奋那是藏都藏不住。 玲珑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她是听不进劝的。隐隐的,玲珑觉得,宋格格之后要是坏事,那肯定是坏在自己的嘴巴上。 和宋格格没心没肺欢天喜地不同,李格格气坏了,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就砸了一个平日里喜爱非常的八宝花瓶。 玉芝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小心翼翼开口劝道:“格格不必动气,虽说宋格格这一回是没被罚,但好在咱们大格格去了侧福晋处,又换上了你亲自挑的人,往后不会再受委屈了。” “玉芝你不懂!”李格格胸膛剧烈起伏,嘴唇抿得死死的,“侧福晋养有什么用!那就是个不得宠的!阿哥爷是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你瞧瞧,这么久以来,阿哥爷拢共去过她那里几次?我的大格格被她养着,肯定受她连累!” 越说越气,李格格双眼都快冒出火来了,说道: “福晋也太偏心了,莫不是看着我病了,失了恩宠就作践我的大格格?宋氏那个小贱人竟然敢这样对我的大格格,我一定不会放过她!我就知道她们一个一个的都认为我不会再得宠才这样对我和大格格!我必要养好身体,让她们那些个看笑话的知道,我还是阿哥爷心里最得意的那个!” 李格格气到深处反而激发了斗志,她手上还有些门路,知道外头男人们最近都在为了亲政的事情忙碌。以她对四阿哥的了解,知道这位爷是不会错过这样的事情的,所以肯定很忙,想来等闲是不会来后院的,让她空有斗志,没个施展的对象。 不过很快她就重振精神,有句话说得好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四阿哥若是伴驾出征,总不能去了不回来。她只要在这期间把身子养好了,就凭她是大格格生母这一点,四阿哥在回来之后就肯定会来看他她,到时候不就一切水到渠成了嘛。四阿哥若是不能出征……那更好了!阿哥爷心情苦闷,肯定要喝酒消愁。福晋有了身孕不能伺候,侧福晋不得欢心,宋格格笨嘴拙舌,可不就得她了么。 李格格心里有了算计,面上渐渐就舒展开了。 玉芝瞧见了,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格格以后有气就骂奴婢吧。福晋管家之后,各个院子的用度都要按照份例,这花瓶要是都碎了,上头可不给补。等阿哥爷过来了,博古架上光溜溜的,也不好看啊。” 玉芝这话是真忠心为主才说的,李格格知道,心里却还是不痛快。福晋没进门前,她得宠那会儿,哪里会让玉芝想着份例…… 宋格格欢天喜地,李格格自怨自艾,两人都把大格格忘到脑后了。 大格格这会儿正在瓜尔佳氏的院子里哭得不能自已。她完全没有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难道不应该是嫡额娘亲自养着她吗?为什么要把她扔给侧福晋来养?前世的时候,这位侧福晋在后院里可没什么姓名,阿玛根本就当他不存在一般。被她养着,她还能和之前一样得宠吗?她还能够留在京城不抚蒙古吗?如果她真的不得不嫁去蒙古吃沙子,那星德该怎么办? 大格格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如果她这还能说话,她早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偏偏她现在才是一个小婴儿,除了哭什么法子都没有。 瓜尔佳氏之前答应养大格格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养一个小孩子会是这么麻烦的事情。这里可是古代,高门大户里那这个做娘的,根本就不会亲手抚养小孩儿,有奶娘和嬷嬷在呢,她们才是养孩子的。 等真的接手了大格格她才知道,这养孩子真的不容易。 这不,大格格哭个不停,奶娘无计可施了,求上门来了。 好在她瓜尔佳氏是个穿越女,前世是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她被动的接受了不少关于养孩子的知识,知道有的小孩子突然换的地方会因为不习惯而啼哭,所以并不惊慌。 “奶娘不用惊慌,大格格这是换了住处不习惯才哭的,不用哄,哭累了她自然也就不哭了。” 这是怎样冷酷无情的话。正在啼哭的大格格一下子就噎住了,她活了这么多年,不管是在哪里,只要在场面上,哪个不是对她轻声细语呵护备至!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瓜尔佳氏太过分! 大格格气的脸都红了,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要继续哭。 瓜尔佳氏见状就对奶娘说:“你瞧,她这不就不哭了。好啦,她前头都哭了好一会儿,估计嗓子也给哭干了,你去给她喂些奶,看看能不能哄她睡下。若是不肯再哭了,也不用管,只等他不哭了,再喂些奶就是了。” 小孩子就是欺软怕硬,等她知道没人会纵容她的时候,她就乖了。 当然这句话瓜尔佳氏是不会说出来的,这年头大格格在想那都是主子,做奶娘嬷嬷的都不能无视主子。 奶娘瞅了瞅自己怀里的大格格,瞧她的小脸确实红扑扑的,不是什么病模样,也就安分的下去了。 一边往回走,她一边忍不住嘀咕了两句,这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 大格格从震惊中缓回来,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一时间心里不是滋味。 从前养在嫡额娘那里的时候她可没感觉出什么亲生的不亲生的。 莫不是之前她想弥补遗憾的想法触怒了佛祖和天老爷,以为她不惜福,这才让她落到了侧福晋的手里? 如果她去了那个想法,她还能回嫡额娘那里吗? 沉浸在这个念头里的大格格总算安分了下来,在没有哭声传过来。 瓜尔佳氏越发觉得自己的育儿理念是先进的,超越时代的,因此在往后的日子里,她几乎不听奶娘嬷嬷们的劝,一心坚持自己的想法,把大格格磨的够呛。 第91章 大格格吃瘪 解决了大格格, 虽然还是没有好吃的点心吃,但张淼淼的心情总体上还是愉快的。毕竟,她折腾了这么久, 弄出了那么多的事情, 还给自己挖了一个怀孕的坑,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不养大格格么。 她以为自己可以舒舒坦坦过上几天好日子了, 令人不快的事情发生了。 话要从四阿哥回来那会儿说起。 从年前开始,杀猪皇子就很少来后院,张淼淼顶着怀孕这个大锅,哪怕真的想吃肉,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去叫。当然,最重要的是, 就算她叫了, 人家四阿哥也不一定会过来啊。 为了这个, 张淼淼私底下的时候没少咬被子。 但今天四阿哥主动来了, 张淼淼也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来的, 光看着他那因为锻炼比之前结实的小身板,就一阵蠢蠢欲动。 媚眼如丝啊,柔若无骨啊, 张淼淼有功法为后盾, 顷刻间就是一风情万种的大美人。 然而,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杀猪皇子问了张淼淼的身体,得知她没睡吗问题之后, 又照例关心起自己的大闺女。 张淼淼挨着他坐着,整个人的重心都压在他的身上,一边告诉他大格格今日挪到侧福晋那里来;一边,在他的大腿上画圈圈。 反正这位爷来的时候, 她已经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了。合法夫妻,她做什么事情不行呢。 “今日挪过去的?”四阿哥皱眉,他轻柔地扶正张淼淼,“瓜尔佳氏一个没生养过的,未必会养孩子。” 张淼淼眉头微微一蹙,刚准备为穿越女老乡说几句好话,四阿哥就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福晋,我知你的意思。咱们来日方长,如今还是以胎儿为重。” 噗—— 张淼淼整张脸都红了。 她绝对不是尴尬和羞的。 她是气的。 这样一个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媳妇主动暗示你一起吃肉了,你怎么能够拒绝! 是我大合欢宗的功法不行了么? 被拒绝了好几次的张淼淼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修为了。 不解风情的四阿哥不知道她的内心戏,见她脸颊绯红,喉结微微动了动:“大格格今日头一回搬过去,我去瞧一瞧她。” 说完就走了…… 张淼淼看着他来去如风的背景,伸出了自己的尔康手。 回来——别走——一起吃肉不快乐吗? 一想到这位出征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张淼淼就悲从中来。 她当初为什么不揭穿太医!为什么要假装怀孕! 现在好了,杀猪皇子拒绝她都有正当理由了!她要吃肉!她真的好想吃肉!合欢宗宗主吃素说出去会被人笑死的…… 呜呜呜,张淼淼仙女落泪,气得叫人拿银子去膳房叫了一食盒的点心。 云淡雨浓以为她是拈酸吃醋了,不敢深劝,只能看着她大晚上吃点心了。 另一边,四阿哥走出屋子的时候脸上是一阵火辣辣的。 他在正院外头站了一会儿,吹了一会子冷风,把那股子燥意都散去了,才对躬着身站在他身边的苏培盛说道:“大格格今日怎么就搬去瓜尔佳氏处了?” 苏培盛白日里当值,哪里知道这里的事情,主子面前却不能说这样的话,因此只能把机会让给旁人:“王以诚今日在前头当值,阿哥爷要奴才打发人去把他叫过来吗?” “算了,等去过瓜尔佳氏处再问吧。”四阿哥摇头。 一行人直奔瓜尔佳氏处,到了院门口,四阿哥只不许人通报,抬脚就往里头去。 苏培盛何等眼色,立刻就命人把看门太监的嘴巴堵了,让不得声张。他心里明白这是阿哥爷不放心侧福晋养大格格,预备打她个措手不及,瞧瞧她私底下是怎么待大格格。 哎,这倒不是阿哥爷疑心重,实在是侧福晋这个人太怪了。自从入门,那是处处和阿哥爷闹腾,偶尔还要来个忠言逆耳,仿佛不是夫妻,而是君臣。 “把灯笼灭了。”四阿哥压低声音吩咐。 苏培盛赶紧指挥左右。 片刻之后,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年虽然过了,春却海没有到。这天还和之前一样黑的早,加上四阿哥这些日子练习骑射颇为刻苦,往往在众人都散了之后还加练一小会儿,所以这会儿说上一句伸手不见五指是一点都不假的。 四阿哥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四周,大步踏了进去。 瓜尔佳氏的院子里,灯都熄了一半,苏培盛派人四处瞧了瞧,凑到四阿哥耳边轻声说:“都就寝了。” 四阿哥嗯了一声,又站了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大格格的哭啼声音,心里就有些满意。 他对苏培盛说:“去叫人。” 苏培盛让左右松开看门的太监,踹了他们一脚:“去通报!” “阿哥爷来了——” 伴随着这一声略带惊慌的通报声,院子里开始陆续亮灯。 很快,瓜尔佳氏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来不及梳洗,长发披在身上,在瑟瑟寒风中款款下蹲请安: “妾身见过阿哥爷。” 四阿哥很久没见过她这副样子了,心里竟起了一丝怜惜之意。他走到她面前,把她扶起来,温言说道: “起来吧,我就是过来瞧瞧大格格。” 瓜尔佳氏应了一声:“大格格什么都好,如今已经睡下了。阿哥爷若是不放心,就把奶娘传来问一问。” 四阿哥摇头:“大格格交给你养,我放心。你也进去睡吧,我这就回前头去了。”仿佛刚才怀疑的那个不是他。 苏培盛跟在他身后,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瓜尔佳氏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目送四阿哥一行人离开之后,就往屋里走。 “侧福晋刚才怎么不留阿哥爷?”春桃扶着瓜尔佳氏,忍不住轻声嘟哝了一句。 “留?”瓜尔佳氏面无表情,她知道春桃是为了她好,却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的心。想了想,瓜尔佳氏轻声说道:“男人的心如果在这里,自然会留下;如果心不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当然,这是安抚自家心腹丫头的借口,实际是她不想当小三。 “侧福晋也太要强了点。”春桃嘴上叹了一句,心里隐隐浮上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想着养大格格引阿哥爷过来。就今天阿哥爷的举动来看,他是真的看重大格格。如此,他总会过来的,次数多了,侧福晋估计也回软和下来。那男女之间的事情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瓜尔佳眼角的余光瞥见春桃嘴角的那一丝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突,有种自己要倒霉的感觉。 她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冻坏了,才会这样胡思乱想,于是加快步子。 前院子里,四阿哥听完了王以诚的回话,就让他下去了。王以诚不敢多问,缩着脖子退了下去。 之后,四阿哥叫水梳洗时也没有说什么,直到要就寝了才朝苏培盛叹了一句: “福晋是个心软的,年纪又小,威望不重,管家却需要个帮手。” 苏培盛闻弦知雅意,凑趣道:“侧福晋一直都很敬重福晋。” 侧福晋这是要得宠了? 那他倒是可以卖个好。 四阿哥瞥了一眼苏培盛,后者堆满笑的脸就是一哆嗦。他赶紧低头,专心伺候四阿哥。 “狗东西,就你鬼灵精!”四阿哥笑骂了一句,又吩咐,“那明儿赏瓜尔佳氏的差事就交给你。”之后,细细说了赏赐的物件。 苏培盛心里叫苦,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转动脑子把四阿哥说的记下来。 皇帝太后和妃嫔赏人的时候下头操作的余地很多,因为他们往往只说一句赏个如意,赏个花瓶,具体什么样的却是不说的。 那些得宠的,内务府不敢怠慢,总是送好的过去;那些不得宠的,那就不一天了。举个例子,上头说赏如意,那普通白玉的如意是如意,上好和田玉的如意也是如意,还有金如意和银如意,端看过手的想捞多少油水。 孝懿皇后没了之后,不知是德妃娘娘没吩咐,还是内务府猪油蒙了心,用这样的法子糊弄过四阿哥几次,以至于之后四阿哥再吩咐赏赐,都要把什么样式的如意,什么样式的绸缎,什么分量的金银裸子说得一清二楚。 主子不过是费费嘴皮子,可苦了苏培盛他们这群奴才,要是记错了零星半点那四阿哥是肯定要问罪的。也因为这个,苏培盛几个常在四阿哥身边伺候的,把内务府的恨了个臭要死。 之后,一夜无话。 第二天,四阿哥照例去读书,因为苏培盛有事,身边跟的是陈起鹏。 王以诚趁着苏培盛去后院送东西的空当,找了他自己的徒弟吴书来。这个小东西人小鬼大,很得王以诚信赖,就吧把昨夜四阿哥问他话的事情,以及四阿哥当时的表情都一一学了一遍,又把苏培盛去赏侧福晋的事情也说了,叫他去正院说与福晋听。 吴书来今年才满十岁,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就把王以诚的话给背了下来:“干爹放心,儿子这就去了。” 吴书来到正院的时候张淼淼已经吃过早膳了,正在屋子里转圈圈消食。一见这么个白净的小太监就叫云淡和雨浓拿点心给他吃。 吴书来谢了恩,吃了一小口之后就不敢再用了,把王以诚交代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张淼淼认真听了:“回去告诉你干爹,就说事情我知道了。让他用心当差,我承他的情。”然后对云淡说:“瞧他这个可怜样,连点心都不敢放开了吃,你把他带到耳房那边去,让他喝点热茶把点心都用了再回去。” 云淡心不甘情不愿的带人下去了,雨浓眼中带忧,嘴里说的却是安慰的话:“福晋,阿哥爷这是心疼福晋呢,连赏赐侧福晋这样的事情都替福晋办在前头了。” 张淼淼愣了一下,半晌反应过来云淡刚才为什么那么激动,亏她以为她是听了王以诚让人转述的话,为着暧昧对象向着她们正院激动呢。搞半天,云淡雨浓两个是觉得四阿哥为了昨天的事情打赏瓜尔佳氏是下她的面子。 “你们这两个丫头。”张淼淼心里暖暖的,嗔怪道,“我真没有多想,反而是你们两个想多了。阿哥爷是我夫君,我在没有疑心他的。他替我打赏侧福晋,我心里只有感激。” 她又不爱四阿哥,四阿哥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修炼的工具人,撑死了就是馋他的身子,对他的感情归属那是一丁点都不在乎。 雨浓打量了张淼淼好一会儿,见她真的不伤心才松了一口气。 和张淼淼的没啥反应不同,其他两个女人,不对,还有一直待在前头书房的武格格,都惊呆了。 宋格格的惊呆很好理解,她深信大格格是个扫把星,大灾星,一心认为她能给人带来灾祸,猛的听到侧福晋得了阿哥爷的赏赐,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李格格的惊呆则是因为发现侧福晋原来也打着和她一样的主意!当然,这是她单方面的想法。 她恨恨的撕扯着自己的帕子,满脑子都是瓜尔佳氏这个阴险的人!福晋刚进门的时候故意和阿哥爷闹翻避宠,得了福晋的信任,养了她的大格格,如今福晋一有喜,她就露出真面目,开始争宠了! 太小看她了! 再说武格格春华,得了这样的消息那叫一个气苦。 她靠着背叛福晋投靠德妃有了格格这个名份,却成了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存在。因为她着实不得宠,虽住在书房这里,却连阿哥爷一面都见不到。 以前,她还能用后院瓜尔佳氏空有侧福晋的份位却不得宠的事情安慰自己,如今,连自欺欺人都不能了。 如果……如果当初她老老实实跟着福晋,等日后阿哥爷出宫建府了,是不是能配个王府的侍卫? 和前朝不同,如今这侍卫是肥缺,她要是能和侍卫成亲,靠着王府,过几年没准就能放外为官员,到时候什么快活日子过不上? 这么一想,武格格痴了。 武格格痴了,瓜尔佳氏那里的春桃也痴了。她亲自送走苏培盛之后,就看着他送过来的赏赐物件傻笑。 “你要笑到什么时候?这样的如意绸缎裸子,我那嫁妆里也不是没有,你……”瓜尔佳氏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春桃打断了。 “侧福晋说什么呢,这怎么能一样?咱们这都多久没有得到阿哥爷的赏赐了?上一回还是侧福晋刚进门那会儿。” 不说还好,一说,春桃就心酸:“您可是侧福晋,福晋没进门之前,您就是后院有一份,可您看看,宋格格李格格那里三五不时都有赏赐,只咱们院子里,一年到头除了份例久在没有旁的了。”说完,眼泪就下来了。 瓜尔佳氏见她眼泪都出来了,反驳她的话直接咽了下去:“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再不说什么了。” 春桃这才擦干眼泪,干劲十足的把东西收起来。 四阿哥不在家,天气又没有缓和,瓜尔佳氏往常就看书解闷,如今有了大格格,便想着逗孩子玩。 她是个乐于分享的人,有心请张淼淼过来,等春桃回来,就和她说了。 春桃一听,脸就白了:“我的侧福晋,您还是把这个念头打消吧。福晋双身子的人,外头天寒地冻的,要是得了风寒如何是好?” 瓜尔佳氏一听,便不再坚持,只吩咐她去把大格格抱过来。 春桃一边往外走,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去。她深深后悔刚才说什么赏赐的事情,要是侧福晋被她的话激到了,动了对付福晋的心思,那她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片刻之后,春桃带着大格格和她的乳娘过来了。 略过请安和一些瓜尔佳氏询问奶娘大格格吃喝的对话,只说例行问话之后,奶娘正准备带大格格回去呢,就听瓜尔佳氏说: “好了,大格格屋里的炭盆都搬过来了,屋子里也缓和了,冻不到人了。快,把大格格身上的衣服都脱了!把她扒光了放在炕上!” 奶娘嗫嚅了一下:“侧福晋,这……这……这于礼不合。” “什么地方不合了?”瓜尔佳氏冷笑了一声,“如今我养着大格格,我说可以就可以,还是说你一个奶娘要做我的主!” 奶娘吓了一跳,再不敢多话,麻利动手脱大格格的襁褓。 重生者大格格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哇得一声就哭了起来。 “侧福晋,大格格都哭了,要不还是不……” “继续!”瓜尔佳氏无动于衷,“她是被你刚才的样子吓到了,等一回儿衣服都脱掉了,她就知道这样的好处了。” 怎么这样! 没用的奶娘! 大格格狂哭,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还是光溜溜的了。 瓜尔佳氏把她放在烧热的炕上,笑眯眯的说:“大格格,你怎么干打雷不下雨啊?快,流个眼泪给额娘看看!” 啊—— 瓜尔佳氏这个混蛋! 大格格欲哭无泪,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转头。 “瞧见不穿衣服的好处的好处了吧,大格格这都抬头了。” 瓜尔佳氏的声音在大格格的头顶上响起,接着是奶娘心悦诚服的附和声:“侧福晋真是会养孩子,大格格平日里都呆呆的,不要说抬头了,连哭都很少哭,如果才少穿了几件衣服就这样活泼了……” 呆呆的? 她一个成人,难道学孩子一样哇哇大哭? 这都什么奶娘什么养母! 嫡额娘啊! 大格格气死了,这回眼泪是真的出来了。 第92章 出征前的小事 一物降一物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 大格格算是彻底被瓜尔佳氏给治住了。 不管她怎么哭, 怎么闹,瓜尔佳氏总有一套自己的道理。 大格格本来还指望奶娘能站在她这一边,谁知这位奶娘是个没主见的, 被瓜尔佳氏厉声训斥了几次就成了个哑巴聋子。 她有心找阿玛告状, 偏偏阿玛就是不来侧福晋这边。她亲额娘李格格到是常来,却每每只会夸瓜尔佳氏把她养得健壮。 说起健壮这两个字, 大格格又是两泡眼泪。 只要她哭了,瓜尔佳氏就让奶娘喂她! 一直以纤弱为美的大格格真心受不了自己现在肉成四截的莲藕胳膊。 不管大格格自己对自己的生活有多么的不满意,上到四阿哥张淼淼,下到李格格,都对她目前的状态满意地不得了。 为了自己日渐健壮的闺女,四阿哥罕见的连连赏了瓜尔佳氏, 弄得后者以为自己得了四阿哥的亲眼要得宠了, 还亲自跑了趟张淼淼的正院委婉的暗示了自己的忠心。 张淼淼自己吃不到肉, 见瓜尔佳氏那样心里真是不是滋味。好在她心里明白, 四阿哥就是一个工作狂, 对瓜尔佳氏赏赐也是因为大格格,在出征前是不可能流连后院的,否则她肯定会忍不住冲到外书房来个女上男下。 就在张淼淼掰着手指头算自己这个假怀孕还要装几天的时候, 圣旨下来了。从大阿哥开始, 除了太子爷留守,六阿哥胤祚早夭以外,到八阿哥为止的其他阿哥们通通要跟着皇帝一起亲征。 圣旨上详细说明了各个阿哥领那一旗, 如大阿哥胤禔领正黄旗大营;三阿哥胤祉领镶红旗大营;四阿哥胤禛领正红旗大营。五阿哥胤祺领正黄旗大营;七阿哥胤祐领镶黄旗大营;八阿哥胤禩领正蓝旗,看上去挺公平,但只要是长脑子的就知道这里弯弯道道大了去了。 大阿哥二十九年就随着皇帝出征过一回了,和下头的武将们早就有了香火情, 不管掌管哪个旗都不会吃亏;三阿哥和四阿哥分领镶红旗大营和正红旗大营,旗主分别是庄亲王博果铎和康亲王杰书,都是宗室,肯定能庇护阿哥们;五阿哥和七阿哥那边也差不多,唯有八阿哥领这个正蓝旗颇值得琢磨琢磨。 为什么这么说呢? 和庄亲王康亲王两位旗主不跟着亲征不同,这位正蓝旗的旗主信郡王鄂扎是皇帝钦点的,但皇帝偏偏把正白旗交给了他,不让他领正蓝旗。 如果这件事落到了旁的人身上,大家或许不会奇怪,皇帝之前也干过这样的事情,但这一回皇帝把八阿哥扯进来了。 十四年的时候,这位信郡王还以抚远大将军之职征讨察哈尔,得胜之后皇帝还很高兴的赐了他金一百、银五千,还把宗人府交给他管了。到二十九年的时候,他还辅助恭亲王常宁守备噶尔丹,还算是得上头重视,但三十年开始,恩宠就日渐稀薄,到今年三十五年了,皇帝竟然都不让他掌管自己的正蓝旗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皇帝已经对他不满到了极点。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因为他虽然顶着正蓝旗旗主的名头,却根本没有办法掌管好正蓝旗,让明明不是旗主的安郡王一家把持着正蓝旗。 而在这样的时候让八阿哥领正蓝旗,能没有深意? 皇帝这是把正蓝旗这一大块肥肉送到了八阿哥的嘴边,就等着他趁着这次机会狠狠咬下一口。 别的人嫉不嫉妒张淼淼不知道,反正还是光头阿哥的四阿哥看上去挺嫉妒。 因为这圣旨一下来,四阿哥就跑到她这里絮絮叨叨的把这件事给张淼淼分析了一遍。如果这都不是嫉妒,那还有什么能叫嫉妒。 因着四阿哥没明着说自己嫉妒,张淼淼也就不好说什么十个手指头有长短这样的话来劝他,只能找别的话题来让他转移注意力。 可她一个咸鱼,哪里知道什么四阿哥感兴趣的话题,想了半天,最后只能陪着他一起叹气。 还别说,这反而和了他的意了。 当天晚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留宿的四阿哥再一次留宿。 张淼淼激动的浑身发抖,洗完澡之后就朝四阿哥作张作致了一番,终于得以在他心绪不稳的时候和他一起翻云覆雨了一回。 久违吃上肉的张淼淼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气色那叫一个红润,弄得本来吓得半死的云淡和雨浓也不提喊太医了,这毕竟不是什么光荣事。 到是四阿哥似乎是觉得昨晚太过荒唐,早上起来的时候趁着没人问了句张淼淼的身体,知道她并无什么大碍之后,连早膳都没有用直接落荒而逃了。 当晚,他人就没回阿哥所。 张淼淼还以为是自己把他吓坏了,直到得了太子爷那边派人送过来的信才知道人是留在他那里了。 只要不是吓得不回来了,张淼淼就安心了。 真的把人吓跑了,她这个小仙女岂不是要一直吃素了。 饮食男女,不吃肉是不行的。 云淡和雨浓见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了一天,临入睡了,终于忍不住了。两人互看一眼,把屋子里伺候的其他人都弄下去,才一左一右的劝张淼淼: “福晋……我和雨浓两个都是未生养的……要不还是把墨尔迪勒嬷嬷叫过来伺候吧。” 雨浓也跟着附和:“嬷嬷是经年的老人了,又伺候过德主子,懂得也多,必能帮到福晋。” 她们两都觉得,就算墨尔迪勒嬷嬷别的忙帮不上,至少能告诉阿哥爷和福晋什么是轻重。 张淼淼倦倦的打了个哈欠,颇有点肥猫吃饱喝足后餮足的模样:“墨尔迪勒嬷嬷是不能回来的,她犯了阿哥爷的忌讳,以后这样的话也不要再提了。” 云淡和雨浓一听,也不好再劝,只是心里还是急。 “也就这一次了。”张淼淼知道她们的忠心,为了防止吓坏她们,床帐放下来的时候特特又加了一句,“没有下一回了,我在你们两眼里难道就那么不知轻重?” “谢天谢地!” “佛祖保佑!” 两个丫头得了这句话,连声念佛。 张淼淼一边腹诽,一边觉得一股暖流从四肢百骸流向心脏。 第二天,四阿哥又恢复了往日的作息,只这一回他是死活不肯来后院了。张淼淼才吃了肉,也不打算逼他,就随他去了。 过了几天平常日子,三福晋就上门了。 她还是之前那干脆利索样,张淼淼笑着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问她怎么想到过了串门的。 三福晋一听就叹气:“我和你说一会儿悄悄话。” 张淼淼连忙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人下去。 “三嫂,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储秀宫妃身子不大好了。”三福晋又叹了口气,羡慕的看着张淼淼还没有挺起来的肚子,“太子妃那头递了话,让咱们一起过去请个安。我们家那位爷知道,非不让我去,说那位还没有正式册封,很不必这样上赶着,弄得到似讨厌太子一般。他这马上就要出征了,我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和他闹不痛快,这不,把弄得我两头为难。” 储秀宫妃? 张淼淼愣了一下才想起三福晋说的是太子的小姨,十九年,进宫的,一直受妃位待遇,但没有正式册封的赫舍里氏,也就是平妃。 “这有何难?”张淼淼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三福晋话里的意思。 人家不想得罪太子妃,毕竟现在太子的位置看上去稳如泰山。这个时候不听话去给那位请安,以后太子登基了,被记恨上就不好了。但是她有怕这会儿去了,让三阿哥不痛快,出征前都不来她这里了,耽误她怀个孩子?或者害怕影响他们之后的夫妻感情? 张淼淼找到了症结,于是凑到三福晋耳边,轻声说:“三嫂愁什么,装病一回不就好了?总不能自己病着,还去探望娘娘?这样三阿哥必能满意。” 顿了顿,又说:“三嫂若是能在三阿哥出征前诊出喜脉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这个鬼精灵,什么都瞒不过你。”三福晋苦笑,小声在张淼淼耳边说:“我是有这个念头,但是装病?怎么装?有太医呢。再者,要是装病了,我家那位爷还能来我院子里?” “……”张淼淼眨眼。 三福晋本就没指望能从张淼淼那里得到什么主意,她就是来倒苦水的,见她眨巴眼睛的无辜样子,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你这么个单纯样子,嫁到这里来,家里的额娘怕不是天天担惊受怕。” 不提觉罗氏还好,一提她,张淼淼就后悔自己当初没好好学习技能,到把一手好牌给打烂了。 “好了好了。”三福晋见张淼淼愣住了,连忙换话题,“你有身子了,我不该招你的。快别皱眉了,不然年根底下给我生个不爱笑的侄子就不美了。” 张淼淼嗯了一声,想到太子最后的下场,对三福晋说:“三嫂,我娘家额娘常说女人有了子嗣才能在婆家站稳脚跟。旁的什么,都是虚的,只儿子是真的。所以,还是随了三阿哥的意吧。” 三福晋想了想,也只能这么办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消磨了大半天功夫,三福晋才离开。 张淼淼下午无事,顶着孕妇的身份吃吃睡睡,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张淼淼刚洗漱好,隔壁三福晋的陪嫁丫头就过来了。 张淼淼直接让人把她放了进来。 那丫头一进屋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四福晋,求你去瞧瞧我家福晋吧。” 张淼淼一愣:“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 那丫头也肯说,只一味让张淼淼过去。 云淡这丫头一下子就急了:“你这不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咱们福晋这有身子是必不能去的!要是冲撞了,到时候算谁的!” “好了云淡。”张淼淼皱眉,“别说了。”她顿了顿,看向雨浓:“你找个小太监去前头外书房看看咱们阿哥爷走了没有,如果没走就说我请他一起去一趟三阿哥那里。” 雨浓欲言又止。 张淼淼看出来了,就催她:“还不快去。”又令人把三福晋的陪嫁丫头扶起来:“别跪着了,我这就跟你一起过去。” 云淡急的直跺脚,却拿她没办法,只能拿大毛衣裳给张淼淼换上,跟着她一起出门。 刚出门,就遇上四阿哥了。 “阿哥爷,三嫂那边派了个宫女丫头过来,说是请我过去一趟。”张淼淼也不隐瞒,把事情和自己的顾虑都说了,“我问她是不是出事了,她不肯说。我担心三哥三嫂,就让雨浓过来请您了。” 四阿哥嗯了一声,见张淼淼出来的急,没有拿暖炉,就把自己塞到她手里:“别急,咱们一块过去看看。” 两人一起往那边走,刚到那边门口,就瞧见了大阿哥和大福晋夫妇。还没来得及寒暄,五阿哥七阿哥也过来了。 四阿哥的眉头一下子就锁得死死的。 张淼淼在不懂人情世故都知道事情闹大了。 只是,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第93章 张淼淼的转变 张淼淼皱眉, 心里有些担心三福晋,能让这么多阿哥都过来的事儿肯定不是小事。正想着呢,她突然就感觉到自己衣服被拉了一下。 她这会儿身边站着的除了四阿哥就只有云淡和雨浓, 哦对了, 还有那个三福晋身边的宫女,不管她们里哪个拉她, 都肯定有缘故。 张淼淼不敢动的太明显,只悄悄侧了侧身体。 是云淡拉了她。 张淼淼用眼神问她出什么事了。 云淡无声说道:“福晋,那宫女跑了。” 张淼淼一惊,好端端的怎么就跑了?她又不是真的蠢,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想了想,张淼淼凑到四阿哥耳边, 轻声说了一句:“阿哥爷, 那个宫女不见了。” 四阿哥眼睛微微缩了缩, 回了张淼淼一句:“福晋一会儿什么话都不要说。” “是, 阿哥爷。”张淼淼应了。 他们两个人挨得近, 咬着耳朵说悄悄话,看上去亲密无间。 大福晋不知为什么就觉得刺眼,忍不住开口: “四弟和弟妹说什么呢?” 她一开口, 众人的视线就都集中在了四阿哥和张淼淼身上。 张淼淼脸一红, 往后一步藏在了四阿哥的身后。 四阿哥没有回答大福晋,只是看大阿哥:“大哥和大嫂也听到三哥这里的动静了?” 大阿哥点头:“一大早就闹得人不安生,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就过来看看。” 五阿哥和七阿哥一起点头。 四阿哥眼神莫测。 张淼淼本来以为他们和她一样都是被人叫来的,现在看起来却似乎并不是?这是怎么回事? 张淼淼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四阿哥的手。 她并不担心自己,她担心三福晋。 四阿哥无声的回握住了她的手。 阿哥所地方不算大,但凡闹得动静大了点, 周围的兄弟就都能听到,今日之事让他想起了李氏大闹的时候。 福晋约莫是和他想到一处去了。 四阿哥脸色不太好看,心里觉得李氏是个没福气的。 大阿哥见在场的三个弟弟都没有说什么,就继续往下说:“来都来了,不如进去瞧瞧老三两口子是在闹腾点什么?万一皇父那边知道了问起,咱们也好回话。” 众人都没有意见。 除了太子这个排行老二的可以不尊重大阿哥,包括四阿哥在内的其他几位成年阿哥都还没有资本和大阿哥掰手腕。他太子下面,兄弟间第一人的位置,还站得很稳。所以,不管是四阿哥,还是五阿哥七阿哥都有志一同的闭嘴,等待大阿哥行动。 这叫长幼有序,兄友弟恭。 皇帝自己和兄长裕亲王福全关系好,就认为自己儿子们也要关系好。 阿哥们自小在宫里长大,别的本事没有,琢磨皇帝心思的本事那叫一流。 别的很多事情,他们可能办不到,但和兄弟维持一个表面关系,还是可以的。 大阿哥显然很满意四阿哥他们的识趣,率先看向自己身边的贴身太监,让他去叫门。 结果人还没过去呢,三阿哥就气冲冲的从里面冲了出来。 他没想到外头站着一帮兄弟,步子停得快,差一点就摔一跤。好在身边伺候的人机灵,一下把他扶住了。 三阿哥皱眉,问道:“大哥,四弟,五弟,七弟,你们怎么都过来了?”接着又瞧见站在一旁低着头的大福晋和张淼淼。 大福晋脸上没什么表情,张淼淼则露出一丝关切。 三阿哥瞬间明白了过来,脸上一下就烧了起来。他想起之前四阿哥那里的一个格格闹腾的阿哥所不安生的事情了……他前不久才嘲笑四阿哥娶妻不贤,治家不严,今儿就轮到自己了。个中滋味,五味杂陈。 “老三,你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过来?”大阿哥瞧三阿哥脸上跟开了染坊一般,揶揄道,“你这是后院的葡萄架子倒了?” 当着嫂子和弟媳的面,三阿哥臊的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他咳嗽了好几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是我这个做弟弟的不是,劳动了大哥大嫂。” 又朝一旁的四阿哥张淼淼等人拱手致歉:“四弟,四弟妹,五弟,七弟,我这个做哥哥的,让你们看笑话了。” 大阿哥皱着眉头,很有大哥架势地开口说道:“竟是被我说中了?” 三阿哥苦笑,一时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往下说,狼狈的低着头,又咳嗽了两声。 他不低头还好,一低头,就被眼睛尖的大阿哥给发现了:“你这脖子怎么回事?” “被猫挠的。”三阿哥脸越加的红。 包括大阿哥在内的其他几个阿哥都变了脸色,大福晋也被唬得脸色苍白。 张淼淼低着头,她真没想到三福晋这么牛,家暴皇子!这可是古代!封建社会! 大阿哥眼神一下子锐利了起来,他扫视四周的奴才,一字一句的和几个阿哥们说:“都别杵在这里了,有什么话都进去说,没得让奴才看笑话。今日之事,若是有人说了不该说的,传到皇父耳朵里……” 三阿哥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也跟着警告了一遍。 四阿哥脸上的表情是张淼淼从未见过的难看,她真的怕他觉得三福晋不贤惠,以后登基了,下个圣旨要三阿哥休妻。这可不是张淼淼胡思乱想的,这位爷是真的让老八把八福晋给休了。 三福晋是她在古代的闺蜜啊。 张淼淼忍不住用力捏了捏四阿哥的手。 四阿哥这才开口说话,内容和大阿哥三阿哥大同小异。 之后,五阿哥七阿哥也说了一样的话。 之后,一行人就随三阿哥王里面走。 刚走没几步路呢,后头就有声音传过来。 三阿哥心里头正因为大阿哥刚才的话乱着呢,听到外头说话声音,当即大怒,训斥道:“什么天大的事儿啊,闹出这样的动静!” 外头的小太监立刻赔笑:“阿哥爷,是八阿哥那边打发人来问……” 他话还没说完,大阿哥就开口了:“你让人回去告诉胤禩,这里没什么大事,让他约束着下头的弟弟们,在上书房好生读书。我们这几个做哥哥的,晚些过去。” 其他阿哥没有意见,都默认了大阿哥的话。 张淼淼有些奇怪,这大阿哥和八阿哥怎么好似关系很好?大阿哥不许八阿哥过来,不就是怕八阿哥也来蹚三阿哥被自己福晋打的浑水么。 虽然八阿哥是养在惠妃宫里的,可历史上这位八贤王没少撬大阿哥的墙角。他们的关系应该不算好吧? 张淼淼不知道,九龙夺嫡刚开始那会儿,就没有什么四爷党,八爷党,阿哥们都还没有野心,只有大阿哥和太子有些不对付。但那些不对付,也是今年才开始的。 二十九年的时候,大阿哥跟随皇帝出征,立下了战功,开始渐渐参与朝政,和明珠等人混在了一起。 就这么一下子,捅了索额图的马蜂窝,也上了太子的小本本。 自此,太子党和大阿哥党出现。 张淼淼不知道她家里这位注定要登上皇位的爷是属于太子党,确切点说是皇帝党的,还以为她和八阿哥一样,一开始就旗帜鲜明的夺嫡,因此才困惑大阿哥怎么会对自己的竞争对手那么关心。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这几位阿哥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弄清楚,三福晋有没有吃了熊心豹子胆和三阿哥动手。 三阿哥外书房的院子里头,大阿哥吩咐两个女人去后院:“福晋,你和四弟妹一起去后头看看三弟妹。”她们在,有些话他们兄弟几个也不方便说。 大福晋立刻就应了,上来就要挽张淼淼。张淼淼看向四阿哥,见他点头了,才和大福晋一起往后面去。当然,挽手是不可能挽手的。 先不说男人们那里说了些什么,反正张淼淼一离开他们的视线,就顾不上大福晋了。她实在是担心三福晋被三阿哥打了。 谁知刚到三福晋院子门口,就瞧见那里跪了一个格格装束的人。她嘴巴被堵着,双手被绑在身后,正在那里呜呜咽咽的哭着什么, 张淼淼看向大福晋,大福晋看向张淼淼,两人都没有说完,等人进去通报了,才一起进去。 不是三福晋不想出来迎接两位妯娌,实在是她被气得倒在了床上。 “三嫂,你这是怎么了?”张淼淼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药味,于是着急开口。 屋子里的三福晋听她语气着急,连忙安抚: “四弟妹,你有了身子,我这一屋子的药味,别薰坏了你。我没事,等屋子里药味散了,你再和大嫂进来。” 又和大福晋说:“大嫂担待,我实在是被气糊涂了。” 大福晋和张淼淼都应了。 片刻之后,三福晋身边的宫女出来,把张淼淼和大福晋请了进去。 这个时候三福晋已经从床上起来了,她半靠在暖阁的炕上,脸色苍白。 张淼淼想要坐在她旁边,却被她阻止了。张淼淼并不坚持,相反,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三福晋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然后摇了摇头,示意张淼淼和她没关系。 大福晋把她们两个的互动看在眼里,并不多嘴。 三福晋却不想被人误会,犹豫了一下,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人都下去。张淼淼和大福晋也把自己身边的人叫下去。 三福晋这才苦笑着说:“让你们两个看笑话了。外头那个贱婢不知尊卑,因着我们阿哥爷最近颇为宠爱她,就闹腾着要和我一起去探储秀宫娘娘。我不答应,她就撺掇阿哥爷。阿哥爷哪里会在这事上纵容她,斥责了她一顿,就走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认定了是我这个福晋说了什么,一早上就过来又哭又闹的。” ˙张淼淼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反了天了她!” “那三阿哥的脖子?”大福晋不关心妻妾不和的事情,她关心三阿哥脖子上的抓痕。 “那个贱婢抓的。”三福晋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有余悸,“她失心疯了,认定是我害了她,就想抓我脸。谁知阿哥爷正好过来,拦了一下子……就……” 张淼淼是自然相信她说的话的,至于大福晋信还是不信,对三福晋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反正这个贱婢是死定了。人死了,自然尘埃落定,翻不出什么花了。 大福晋是明白了,一听三福晋这话就知道这件事不会有第二个理由了,就说:“这些年大选是越来越不尽心了,怎么什么香的臭的都选进来!先是四弟妹家那个李格格,现在又是三弟妹你这里这个。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轮到太……” “大嫂慎言!”三福晋不等她把太子妃说出来,就打断她,“这可都是皇帝和娘娘们赐下的人,他们可不会看错人。” “是啊,三弟妹说的对。皇帝和娘娘们自然不会看错人,但这两个却属实不好,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大福晋根本不怕三福晋,顺着她的话就往下说,“莫不是有人没有管好人?” 三福晋哼了一声:“大嫂到是会管人,怎么不见大哥那头有人添个小阿哥呢?” 大福晋无言以对,算是被人拿捏了弱点了。她又不好拂袖离去,只能端起茶杯喝茶。 张淼淼坐在旁边,听两人唇枪舌战,有些不明白她们怎么就对上了。不过就三福晋这怼人的精神样子,她的身体应该没事。所以,她也就放心了。 大福晋手里的茶杯还没有放下呢,外头就有人来说,说是阿哥们都走,去上书房了。大阿哥和四阿哥都说福晋若是愿意留下,就留下。 大福晋哪里会留下,和三福晋客气了一句就走了。 她一走,三福晋就哭了:“四弟妹……” 张淼淼吓了一跳:“三嫂,你这是怎么了?” 她说:“你……你真当三阿哥是被外头那个贱婢抓的?” “啊?”张淼淼张大自己的樱桃小嘴,一脸吃惊,“三嫂你的意思是?” “我抓的!不止脖子上,他背上全部都是。”三福晋一边哭,一边恨恨开口,“外头那个贱婢好手段,撺掇着三阿哥,让他和我闹。说让我不去探储秀宫妃的是他,被哥贱婢一撺掇,逼我去的还是他。这就算了,他竟然有脸让我带着那贱婢一起和太子妃过去。他这是瞧不起谁!” “三嫂!”张淼淼一把捂住三福晋的嘴巴,“这是可不能说了。三阿哥脖子上的伤和三嫂没关系,是外头那个贱婢干的。”说完,才慢慢松开自己的手。 “我知道,我知道。”三福晋如何不知道,不过是见了张淼淼,一时激动,没忍住罢了,“四弟妹,你记住我的话,后院的那些女人,你一个都不能相信。外头那个贱婢,就是仗着我的信任……” 张淼淼见她又要激动起来,连忙安抚:“三嫂放心,你的话我都记得。” 三福晋还想说些什么,但因为过分激动,她越发面无人色,弄得张淼淼心里有些担心,连忙叫外头的人进来伺候。 三福晋被强喂了一枚安神的药丸子,渐渐眼皮就重了。 张淼淼见状,也不逗留,只说明日再来就走了,心里着实是被震撼到了。原来,厉害成三福晋那样的人,也还是会被人算计。那么,她这样的,真的不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吗? 第94章 出征 回到自己住处, 关紧了门,张淼淼把三福晋那里的事情说了,当然不是百分百, 关于三福晋挠三阿哥的事情, 她一字没提。她说的,是三福晋和三阿哥统一口径编出来的故事。 “云淡, 雨浓,三福晋院子里的那个格格为什么一定要跟她一起去探望储秀宫娘娘呢?”张淼淼想不明白,忍不住开口问自己的两个陪嫁丫头,“见储秀宫娘娘有何等的好处,能让她失心疯一般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自从她假孕,这两个就再没有轮值过, 不喊苦也不喊累, 日夜守在她跟前, 说是宫女丫头, 不如说是朋友家人。张淼淼自己想不明白, 就决定把 雨浓欲言又止。 云淡是个憋不住的,直接开口咋呼上了:“福晋真的不明白吗?那位哪里是想和三福晋一起去探储秀宫娘娘?她分明就是想在太子妃面前露脸。打量着谁不知道她那些小心思呢?不过一个小小的格格,就想着攀上太子妃了, 若说她没有旁的什么想法, 刚进宫里还在学规矩的小太监都不信。” 什么叫打量着谁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张淼淼自己就不知道啊。 云淡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点什么,就被雨浓狠狠地瞪了一眼。 她说:“福晋,那一位约莫是怕三阿哥出征后三福晋给她穿小鞋, 便想攀个高枝让三福晋忌惮。如果奴婢猜的没错,只怕荣妃娘娘那里她也使过劲,只是不成罢了。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 说到这里,雨浓就闭上了嘴巴, 后面的话是犯忌讳的,她向来谨慎,不敢再说。 张淼淼见她停在了这个地方,连忙追问:“还有一个什么可能?” 雨浓并不想瞒着张淼淼,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道:“福晋,还有一个可能,那位格格是想到了日后。山陵崩之后,太子妃就是皇后了。那位格格或许是想先和未来皇后交好,来日谋取世子位?没准,她已经有了身孕。皇家子嗣是何等的重要,没准她就是仗着这个,才敢如此撺掇三阿哥。” 云淡就站在她们两个旁边,因为靠得近,雨浓的话也进了她的耳朵。本来她不想说什么的,见张淼淼脸上还是之前那副平静模样,忍不住插嘴:“福晋,主子,这就是为什么人人都想要生一个阿哥。有了儿子,就能母以子贵站稳脚跟。” “云淡说的是。”雨浓附和她,“福晋,你想一想,三福晋那样的人尚且有人敢背着她弄鬼,我们这里难道真的就一派和睦?” 张淼淼一愣。 她当然知道妻妾和睦是不可能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换位思考,如果她只是四阿哥的一个格格侍妾,为了修炼,她也会打起精神和其他斗争。修炼是她的目的,那么,李格格宋格格以及那个背叛了她的武格格,她们的目的是什么呢?宠爱?儿子?终身有靠? 张淼淼不知道,她原本自持修行中人,仗着外挂和知道历史,从来不把她们放在眼里的,毕竟历史上她稳稳坐上了后位。 可真的没有万一吗? 如果她一直没有儿子,李氏这个未来注定会因为儿子失宠被冷落的不算,未来皇帝的妈,有福气的钮钴禄氏,真的会对皇后位置不动心? 张淼淼有些拿不准了。 “你们说的,我心里都明白。” 她只是没有办法接受生孩子。 她不爱四阿哥,迟早又都是要走的,历史上的孝敬宪皇后也死的比雍正早。生个孩子除了稳固了自己的地位,对孩子,那是一点益处都没有。 这会儿,张苗苗完全没有想过就算她生了,孩子也可能会像弘晖一样七八岁上头就早夭。 反正现在的她想不到 张淼淼虽然是个爱享受,又自私自利的,但她自己是孤儿,她太知道渴求亲情的滋味了。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变成孤儿…… 所以…… 不生! 哪怕到时候坐不稳后位,她也不生,大不了再来一次,只要不是乾隆继后,嘉靖陈皇后,那就没问题。 等等,历史上无子英年早逝又有个好结局的皇后太少了,张淼淼突然有些慌。 云淡和雨浓见她脸上带了慌张,顿时不敢说了,怕她伤了身子,连忙一起哄她吃点心。 张淼淼心不在焉,吃了几块往日还算喜欢的,就推说累了要去休息。 两个丫头互看一眼,服侍她躺下了。 张淼淼一开始在床上的时候还睡不着,掰着手指头把那几个早死又没儿子的皇后列出来,才刚想到乾隆的元后,就困得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天都黑了。 饿坏了的张淼淼脑子空空只想吃个锅子,因为错过了时间,就让人拿银子给膳房开小灶。 锅子刚上来,张淼淼正涮羊肉呢,四阿哥一身寒气的进来了。 张淼淼吃好放下手里的羊肉,站起来往她那边走去。一边帮他把身上的大毛斗篷脱下,一边笑着说:“阿哥爷,今儿怎么过来了?” 四阿哥看了眼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锅子,是牛骨汤底的,旁边放这十来个小碟子的配菜。其中那绿油油的生菜和鸡毛菜,格外的惹眼。 年节刚过,四阿哥正因为吃的油腻而觉得没滋味,这会儿突然就觉得饿了。 “我来得正是时候。”四阿哥心情似乎很好,反手握住张淼淼的手,牵着她来到桌边,“这不,有口福了。” 张淼淼看着自己那几个小碟子里的牛肉羊肉鹌鹑蛋,一阵不舍,却不得不强颜欢笑问他:“阿哥爷,您喜欢哪个?妾帮你烫。” 杀猪皇子你不要太过分!这些都是她的她的她的啊! “哪里要你动手。”四阿哥高高在上,生来就有人服侍衣食住行,“让奴才们动手,咱们只管安乐。” “自己动手才有趣味呢。”张淼淼拒绝,吃火锅不自己动手,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四阿哥略微想了想,笑道:“依你。” 今日跟在他身边的不是苏培盛,是陈起鹏。他见四阿哥张淼淼这会儿气氛正好,就凑趣道:“那奴才给要谢谢福晋了。” “狗奴才,一边偷着乐去吧。”四阿哥笑嗔了一句,“都退下吧。” 陈起鹏大声应了一个喳,带着云淡雨浓等人一起退到了屋子外头。说是屋子外头,其实走廊上都围着厚厚的帘子,并不很冷。 云淡令下面的宫女送了热茶来,亲自奉给了陈起鹏:“陈公公,阿哥爷心情似乎不错?” 雨浓瞪她,刚想说什么,那边陈启鹏想了想,没瞒着,说道:“不是什么忌讳的事儿。皇上今儿去了上书房,夸了咱们阿哥爷并八阿哥。” 雨浓松了一口气,请陈启鹏吃点心,有偷偷拧了一下云淡。云淡知道自己犯了忌讳,也不敢反抗,默默受了。 雨浓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只和陈启鹏东拉西扯一下家常话。 屋子里,伺候的人都退下去之后,四阿哥张淼淼两人一起动手,不一会儿就把那些个小碟子吃得一干二净。 张淼淼看着吃得一脑门汗的四阿哥,笑问道:“阿哥爷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吗?” 四阿哥并不瞒他,说了皇帝夸奖的事情,又在那里表白自己的忠君爱国之前。总之,话匣子打开了,一时停不下来。 张淼淼有些囧,这位爷最近话是越来越多了,明明之前还一副沉默寡言模样的。她一边附和着他的话,一边沉吟,等他终于说够停下来喝茶的时候,张淼淼问: “三哥有没有今日早上是怎么回事?” 她不提还好,一提,四阿哥就是一声冷笑:“三哥是昏了头,竟被个贱婢拿捏了。要不是念在她有了身孕,合该拖出去打死。” 三阿哥和三福晋确实统一了口径,四阿哥嘴里的说出来和三福晋一开始说的那些能合得上。 张淼淼松了一口气,就听四阿哥继续在那里说:“这种有了旁的心思的贱婢就算有孕又如何?一碗药下去,也比将来生个……” “阿哥爷!”张淼淼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四阿哥还没来得及恼怒,手就被张淼淼挪到了小腹上面。他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才想到眼前也是个孕妇。 怎么能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呢,他的小阿哥要是误会了就不好了。 张淼淼松开自己的手,四阿哥眼里闪过一丝后悔,迁怒三阿哥:“三哥往日里瞧着也挺守规矩的,谁知道原来竟是这样的人。以后你少去三嫂那边,乌烟瘴气的!” 说到乌烟瘴气,四阿哥就想起了早上那个宫女:“早上那个宫女是怎么回事?”他记性不错,记得和其他几个阿哥一起进去的时候,没瞧见她。 “不见了。”张淼淼老老实实说,“我本来想问三嫂的,谁知一进去,就撞见那一位格格跪在地上;三嫂又是被气病了,当着大福晋的面,我也就没多话。” “大福晋?”四阿哥问,“三嫂?” 太敏锐了。 这杀猪皇子真的不好骗。 “大福晋威严。”张淼淼装出怯生生的样子,“我不大敢和她亲近呢。” 威严?不过就是看不起她罢了,怎么不见她对三福晋摆架子。 四阿哥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来。他倾身,凑到张淼淼耳边:“我必不让你被她压一头。” 两个人靠得太近了。 饱暖思淫欲。 张淼淼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娇滴滴说道:“阿哥爷……你真好。” 四阿哥轻哼了一声。 张淼淼咬下唇,真心忍不住的时候,四阿哥开口了,他说:“皇父近日来上书房,考校一番之后让我教一教老十三算学。明日起,上书房那头下了课,我便带他一起回来,你多预备一些茶水点心。” 十三? 胤祥? 这位阿哥张淼淼前不久过年的时候见过,是二十四年生人,如今才十岁就已经和未来皇帝雍正搅和到一起了? 夺嫡是这会儿开始的吗? “是,我会准备一些小孩子喜欢的点心的。”张淼淼笑着答应。 “十岁的人了,可不是小孩子了。”四阿哥突然变脸,严肃地指出张淼淼话里的不对之处,“皇父八岁登基,甘罗十岁为相,胤祥和胤祯都不是孩子了。” 张淼淼囧。 十岁才上几年级,怎么就不是孩子了。 她现在这个年纪了,都还把自己当宝宝呢。 算了算了,她是小仙女,不和封建老古董计较,毕竟他们之间的代沟比索马里还深。 “我听阿哥爷,那就不准备小孩子喜欢的点心了。” “咳……”四阿哥咳嗽了一声,“那到也不必。” 张淼淼轻笑,她发现四阿哥的耳朵红了。 嗯,有趣。 当晚,没有吃到肉,好吃的火锅还被人分去了一半的张淼淼因为四阿哥口不对心的模样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她起床后就开始准备招待十三阿哥。 对于十岁左右的小孩子,张淼淼还是挺喜欢的。因为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能听得懂大人的话了,不会再胡搅蛮缠当熊孩子了。最重要的是,十三阿哥不用她来用,人家和她一个辈分。 可惜的是,她没有等来十三阿哥,等来的是皇帝的圣旨。大概意思是他老人家终于定下了亲征的日子,就在六天之后。他会亲自统领六师出征噶尔丹,皇太子和上次一样留守,凡部院章奏听都交给皇太子处理。被点到名的几个阿哥,都要各自准备好随他一起上战场。 之后没多久,四阿哥就派陈起鹏过来送信,说是今日太子在毓庆宫做东,为他们几个要出征的兄弟践行,他就不回来了。 好吧,四阿哥不回来,那十三阿哥自然也不会来了,张淼淼算是白准备了。 她早早睡下,想着也许明天十三阿哥就能过来了。谁知道,他完全就是想多了。 倒计时出征第五天,四阿哥有局。大阿哥请大家喝酒。 倒计时出征第四天,四阿哥有局。三阿哥请大家喝酒。 倒计时出征第三天,四阿哥有局。他请大家喝酒。张淼淼还有帮着打点,气哭。 倒计时出征第二天,同上。 倒计时出征第一天,依然同上。 张淼淼气死了。 一开始是因为想逗逗十三阿哥,后来是因为人要走了,她预备让他交公粮。结果每次都喝那么多回来,还直接睡外头,什么都没捞着。 于是,出征那日的早上,张淼淼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早起了一个时辰,直奔外书房,在那里,对着四阿哥哭了一个时辰。 不要误会。 她本来不是想去哭的。 她是去霸王硬上弓的。 但是外书房里,她想见的十三阿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在那和四阿哥说话。 张淼淼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当初就泪崩了。 一去最起码好几个月…… 她要死了。 都怪杀猪皇子。 呜呜呜—— 在张淼淼的眼泪中,四阿哥走了。他还当自己福晋是担心加不舍,走的时候宽慰了她好一会儿。如果他知道张淼淼哭成那样是因为吃不到肉,不知道他会有个什么表情。 第95章 真亲姐姐,三福晋 男人都出征去了, 后宫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后宫的娘娘们忙着烧香拜佛,无暇斗争。有儿子跟过去的娘娘们就算不求佛祖保佑丈夫也要求佛祖保佑儿子;儿子没跟过去的娘娘们总不能在这时候落后,留下话柄;没儿子的娘娘们到是比前头两种更虔诚, 她们一身荣辱都系在皇帝身上, 比谁都害怕皇帝有个意外,因此太后那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为什么热闹呢, 难道就因为太后她老人家那里有佛堂? 东西六宫,哪个宫没有呢? 不过就是娘娘们知道皇帝孝顺,必会寄信给太后,想在她面前表现,以期她在回信的时候带上一句某某和某某和哀家一样每日都在佛前为皇帝祈福这样的话。 不过也正因为此,阿哥所里面的三个福晋们就不用被各自的婆母拘着过去说话了。 张淼淼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从腊月开始到现在两月初, 她这个假孕也要瞒不住了。前三个月还能推说体质不同, 把不准脉。可这都快要四个月了, 再不小产, 她这个凸不起来的肚子就会让她变成笑话。 不过在安排小产之前, 她先要解决三福晋那边的事情。 咸鱼小仙女张淼淼很不情愿掺和别人家的事情,但自从四阿哥他们走了之后,三福晋就三番两次的上门请她过去说话, 话里话外都是问之前她和四阿哥还有其他人是怎么那么快赶过去的。 三福晋的意思张淼淼明白, 之前李格格也是一样闹腾,但也没引的那么多少来她这里看热闹。三福晋这是怀疑有人算计他们夫妻两个。 张淼淼本来也没想过瞒着三福晋,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并机会, 这次她一过来,她就把那个宫女的事情说了。 三福晋当时的表情非常的可怕,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张淼淼就住她隔壁,自然知道她回去之后就叫了慎刑司的人。 她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反正三福晋已经把背主的奴才打发了,谁知道第二天她又上门了,还非要她过去,说是一个小宫女,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做这样的事情。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那做派似乎非要把张淼淼也牵扯进去才罢休。 张淼淼当时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只想混吃等死咸鱼到老,连自己院子里的事情都不想管,哪里愿意过去,可三福晋非常强势,话里话外暗示张淼淼不去就是不顾念她们两之间的情分。 被她这么一弄,张淼淼心里一阵的不舒服。她不是白眼狼,再不舒服,想着之前三福晋帮她的情分,还是去了。 然后张淼淼大开眼界。 三福晋在正院审案。 她把三阿哥所有有名分和没名分的女人都叫到了正院外头跪着。 紧接着,她直接命人给那位背黑锅的格格灌了打胎药。 那位不知姓名的格格拯当场就挣扎了起来却哪里敌得过粗使宫女,一碗药不过片刻就灌了下去。 药效很快就发作了起来。 那位不知姓名的格格,捂着小腹在地上打滚,她嘴里发出凄厉的哭声。 张淼淼忍不住抖了抖,她身边的云淡和雨浓也都白了脸,却还是一个过来捂她的眼睛,一个捂她的耳朵。 三福晋瞧见了这一幕,大骂道:“都是死人吗?还不把她的嘴巴给我堵住了拖出去!”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人很快就被拖了下去。 云淡和雨浓松开张淼淼,重新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三福晋有些歉意地看了眼张淼淼,然后又很快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们。 她近乎疾言厉色地说道: “我这里容不下心大的人。若是安安分分咱们姐妹一场,我自然不会亏待谁;若是有旁的什么心思,想和那个贱婢一样,那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前几日,有人出去把阿哥们一起过来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但没有下次了。若有人执迷不悟,就怪不得我了。” 张淼淼坐在三福晋旁边,看着地上跪着的人,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她本以为三福晋说了这样的重话,下头跪着的人应该战战兢兢,但事实并非如此。 张淼淼五感比旁人强,清晰地看到下面不少人都面露不屑。 她不明白,这些人到底在不屑点什么。三福晋的话不管用吗?还是说她们一个个都有恃无恐,根本不怕她的威胁? 作为一个旁观者,张淼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阵发毛。 三福晋那样厉害的一个人,尚且管不住下面的女人,她这样的难道就能成吗? 张淼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越发觉得自己一路躺赢到皇后的位置上,还寿终正寝可能有些难。没准,她就要凉了。 三福晋眼角的余光就没有从张淼淼身上移开,见她若有所悟,眼里闪过一丝什么,又很快下去了。 她冷声朝下头说道:“阿哥爷出征在外,不宜见血,本福晋就罚你们跪上一个时辰,好好醒醒脑子!” 张淼淼耳聪目明,分明听到有人在那里轻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不宜见血,胡格格小产不是见血……说的倒是好听。” 囧。 张淼淼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三嫂……” 三福晋拍了拍她的手:“弟妹和我进屋里说话。” 云淡和雨浓脸色发白,当着三福晋的面不敢说什么,脚却跟生了根一样,扎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淼淼知道她们两个是怕三福晋再弄出点什么事情冲撞了她这个假孕妇,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她现在急需和三福晋讨论一下后院的女人问题。 “都愣在这里干什么,快点跟上。”张淼淼跟着三福晋走了几步,招手让云淡和雨浓跟上。 两个宫女互看一脸,都觉得对方面有菜色。 三福晋见此,忍不住笑了一声:“弟妹,她们两个是怕我把你吃了呢。到是忠心。” 云淡听了这句话,一下子就憋不住了,脆生生开口说道:三福晋也说了奴婢两个忠心,那奴婢就斗胆说一句,我们福晋是有身子的人,三福晋刚才直接给人灌药就不怕冲撞了我们福晋?” “云淡!”张淼淼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她这话说的不中听,不,不只是不中听了,应该称得上是冒犯了。 “好了弟妹。”三福晋并不在意,对张淼淼说,“她能这么说,可见是个真忠心的,我又哪里会怪她?” 说完之后,转头,特别认真地对云淡和雨浓说:“放心吧,我保证还你们一个全须全尾的四福晋。” 云淡还想说什么,雨浓就拉着她下跪磕头请罪:“奴婢万死,三福晋宽宏大量,奴婢们却不能不不知好歹,自请在这里罚跪一个时辰。” 云淡被她拉着,不敢多话,只能说:“请三福晋责罚。” “是个懂事的,那就跪着吧。”三福晋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就去挽张淼淼的手,带着她往屋里去,“弟妹,我有话和你说。” 张淼淼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云淡雨浓,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屋子里,三福晋把身边伺候的都赶了下去:“四弟妹,你有没有怪我多事,坚持把你叫过来?” 张淼淼被猜中了心事,有些不好意思。 “我这是故意的。”三福晋说道,“我知道你性子单纯,可后院的其他人可不单纯。你用善意对待旁人,旁人却因为你这个位置不吝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你。” “三嫂……”张淼淼若有所思,“我们是皇父赐婚,上了玉碟的福晋,就算无子,也不用担心之后,何必与人争夺呢?更何况,一旦咱们有了儿子,地位就更稳固了。只要把话和她们都说清楚了,许她们生个一儿半女的,谅她们也不敢爬到我们头上来。”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一些。”三福晋看张淼淼的眼神,那就是在看一朵奇葩。 她忍不住伸手去拧张淼淼的耳朵,把她弄得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开始哀求了,才松开手。 “你这个傻丫头啊!在娘家的时候,你额娘未免对你娇宠太过,以至于你现在是一点后宅阴司都不知道。咱们是满人,没入关之前,福晋和侧福晋有多大的区别?几乎没区别!你许她们生儿子,就不怕她们生了儿子点击侧福晋的位置?就不怕她们有了名分和儿子,就对嫡子出手?” 张淼淼一震:“皇帝重视汉学,阿哥们也知道规矩,嫡庶规矩在那里,她们哪里就敢谋害嫡子了?” “呵呵。”三福晋冷笑,“重视汉学,那是因为汉人学说讲究忠君爱国。至于阿哥们知道规矩?大阿哥是停知道规矩的,一门心思在大福晋身上使力气,可太子呢?太子妃还未进门呢,儿子就先生了两个。我们这个三阿哥看着还好,可他若真有表现的那般好,是谁给了那天那个跑到你那里去的宫女胆子的?” “你真当是我让人去的?”三福晋眼神锐利,嘴唇抿得死死的,“是胡氏那个贱人让人跑出去的!她才有孕就撺掇阿哥爷和我为储秀宫娘娘的事情起争执,若真生了个阿哥,还有我的活路?我和三阿哥大吵了一架,逼得他严惩胡氏。他舍不得孩子,只肯罚她跪上半个时辰。” “我能如何,只能认了。谁知胡氏自作聪明,以为我让她罚跪是想折腾掉她的孩子,就想把事情闹大,把你们都叫来,让我有个顾忌。弟妹,你瞧瞧,她一个格格,尚且能因为得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买通了不少宫人。换做侧福晋呢?”三福晋捏住了张淼淼的手,“你想一想,若她没有自作主张,把事情闹大了,谁又能知道她买通了我院子里的宫人?万一她生了个阿哥,待到以后我有孕,她起个什么坏心思,我又如何防得住?我不除去了她,我寝食难安。再者,你三哥也是点头了的。” 张淼淼这才明白,三福晋为什么一定要把锅让胡格格来背:“三阿哥竟舍得?”三福晋的做法无可厚非,三阿哥这样就有些太凉薄了,那是他的孩子。 “舍得?如何不舍得。”三福晋双手握拳,“和他的脸面相比,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又算得了什么呢?四弟妹,这就是皇家皇子。没什么,比他们自己更重要的。” 张淼淼沉默不语:“四阿哥瞧着不是这样的。”他看上去挺重视规矩的,应该不会纵容那些女人爬到她的头顶上。 “四阿哥瞧着不是这样,但到底怎么,谁又说得准呢?就算他重规矩,四弟妹,京城多少权贵人家的嫡福晋,只要无子就是个摆设。咱们嫁的是阿哥,可往后太子登基,咱们出宫建府,也不过就是一平常宗室。旁人说了你也可能不熟悉,就说伯父裕亲王家,再老实不过的人了。可咱们的嫡亲婶娘西鲁克氏所出的两子一女全夭之后,还不是捧着保泰这个侧福晋之子。不用说,这日后世子之位肯定是他的了。伯父规矩,保泰也规矩吗?等他百年之后,保泰当家做主,就算再规矩,保泰能真的把嫡母放在自己亲额娘上头?瓜尔佳氏那个侧福晋能把咱们嫡亲的婶娘放在眼里?”三福晋这话真的振聋发聩。 但是张淼淼活不到乾隆登基。 她会死在四阿哥之前。 所以,她根本不用担心将来。 “好三嫂,我知道你和我说这些是为了我好。我都记下了。” 三福晋仔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是真的记住了,才松了口气:“你不要嫌我啰嗦,我这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见了你就觉得亲近,仿佛你就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如若不然,我也不会和你说这些事情。” 张淼淼知道这是自己功法带来的效果,照理说,意志坚定的人一般是不会受影响的。三福晋这样的厉害,本该不受影响猜对,莫非她是个意志不坚定的? 她心里有些沮丧,又有些高兴。沮丧是因为她以为三福晋对她好,是因为她们投缘,命中注定要做亲闺蜜,谁知道却是因为外挂影响;高兴则是因为不管怎么样,她都算是有了一个无话不说的闺蜜,比她在现代强百倍。 张淼淼振奋,甜蜜蜜的撒娇道:“好三嫂,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也一样拿你当成我的亲姐姐,异父异母的亲姐姐。” “顽皮!”三福晋嗔笑,“好了好了,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折腾了那么久,肯定是累了。我这就不留你了,再留下去,你那个两个陪嫁要冲进来了。回去吧,好好歇一歇,过两日我这里理清了,再请你过来说话。” 张淼淼笑着答应了。 第96章 背锅侠十四阿哥 一回到自己住处, 云淡就憋不住了。 她直接开口说道:“福晋,要不要请个御医过来瞧瞧?三福晋也太不知道分寸了,您有身子了, 怎么能让您看那样的?” 雨浓也着急:“主子,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咱们传御医吧。阿哥爷不在,你要是有个万一……” 张淼淼挥手:“没事, 我好得很,哪里都没有不舒服。”她原本想好了的,等从三福晋那里回来就找个机会小产。现在不行了,因为她要是这么做的话,这锅就该三福晋背了。那可是她异父异母的亲姐姐,她认定了要和她做一辈子朋友的人, 她是绝对不能祸害她的。 可时间不等人啊。 张淼淼有些着急, 面上不动声色:“你们两个今天跪了那么久, 膝盖肯定青了, 从我这里拿上两瓶药, 回去好好擦一擦,晚上就不要值夜了。” 两个丫头哪里肯,可张淼淼是主子, 她坚持, 她们也拗不过她。 当天晚上,一直秒睡的张淼淼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她本来算计的不错的,想着反正德妃也知道四阿哥不行, 至于她能怀上,完全可以推给德妃送的补汤。这样孩子没了之后,张淼淼还能把责任推到四阿哥身上,这样一来, 德妃只会更加坚定给四阿哥送补汤。 谁知道三福晋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发了,不论是谁都会觉得是三福晋的现场教学把她吓坏了的。 张淼淼叹气。 她特别难得的双手合十,祈求天道:“狗天道……啊不,天道爸爸,你帮帮我吧。求求你现在立刻马上让四阿哥在战场上受个伤啊!这样我就可以装作听到消息吓坏了流产了!求求你了天道爸爸!你把我坑过来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求完,张淼淼心里就舒服了。 她不知道,人家四阿哥现在还没到战场,仍然在路上呢。 不过有个天大的好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十四阿哥来了。 喜从天降! 张淼淼从王以诚那里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至于王以诚为什么在,那当然是因为四阿哥出门不放心家里没人照应,特意留下的。说是特意,其实也是他自己争取的。刘进忠还在外头看着工部造房子,走不开;苏培盛那狗东西是四阿哥用习惯了的,必是要跟去的;陈起鹏到想留下,但王以诚早就有了到正院当差的心里,陈起鹏略一犹豫,就只能跟着一起上战场去了。 这不,四阿哥走了之后,就由王以诚在外头照应。 张淼淼让人云淡赏了王以诚派来传话的小太监,换了身待客的衣裳,就高高兴兴等着十四阿哥过来了。 “福晋这么高兴?”雨浓见她脸上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有些奇怪。往日里,张淼淼和十四阿哥之间也没什么交往。反而是七皇女,两人时不时还送了信,递个话。 张淼淼点头:“正想着怎么打发时间呢,十四阿哥就来了,能不高兴吗?” 实际上,张淼淼之所以这么高兴,是觉得狗天道,哦,不,天道爸爸显灵了,派了十四阿哥给她送四阿哥受伤的信来了。 这不是她妄想,天道能把她从现代送到古代来,把四阿哥弄受伤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张淼淼无敌期待美梦成真,一叠声催着:“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十四阿哥迎进来。” 十四阿哥是二十七年生人,算起来现在也就八岁,古人讲究虚岁,那也才九岁,正宗小正太。 从二十七年到三十二年里,这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皇帝的小儿子。小儿子,大孙子,老头老太的命根子。这话糙,但理不糙。小儿子十四阿哥,备受宠爱。 被宠着长大的孩子,胆子会很大很大。 张淼淼无比急切的期盼着他过来的时候,他直奔四阿哥的外书房。王以诚和他身边的太监伴当,一个都不敢拦他,只能小声劝他先去后头见福晋。 十四阿哥哪里肯听,当即大骂:“狗奴才,竟然敢做爷们的主,还不给我滚开!” 王以诚急的额头上的汗不停的往下掉:“十四阿哥,小爷,您不是外人,是咱们四阿哥的亲兄弟。外书房您想去,没谁敢拦你。只是,福晋正在后头等着呢。要不见了福晋,再去?” 这会儿四阿哥的外书房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王以诚之所以不让十四阿哥过去,是因为四阿哥是个龟毛,里头的摆设什么的,只要被旁人动了,就绝对会大怒。 十四阿哥哪里肯听王以诚,抽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在腰间的一根鞭子。他扬着下巴,一边挥舞鞭子,一边气急败坏说:“谁敢拦着爷,爷就把他抽得满脸开花。” 他把奴才抽开花到是没什么,就怕他抽到自己,到时候皇帝德妃怪罪下来,王以诚的脑袋就该落地了。 没奈何,王以诚只能放行。 他一边跟在十四阿哥身边伺候,一边给人使眼色,让人去请张淼淼过来镇压这个山寨王。 张淼淼过来要有一会儿,外书房里,十四阿哥东翻翻西翻翻,看的王以诚一颗心不停往下坠:“我的小爷,您这是找什么啊?奴才帮着您找行不行?” 十四阿哥翻了个白眼:“你个狗奴才,你能找着,为什么不早说?我四哥之前不是得了一把蒙古的匕首么?他放哪去了?给我找出来!” “什么蒙古匕首?”王以诚心彻底凉了,装傻道,“奴才没听说咱们四阿哥得了什么蒙古匕首啊。” “装傻是不是!就是那日上书房,皇父赐下的!”十四阿哥急了,抬手就朝王以诚身上打去,“四哥是不是给了十三!你说!” “奴才真不知道啊!”还别说,真被十四阿哥给猜中了。这匕首还是王以诚去送的。不过现在是死都不能承认的。 十四阿哥是个精明孩子,一眼就看出王以诚在弄鬼:“说,那把匕首是不是在十三哥那里!” 他不由怒从心里! 明明是他先看重的,四哥也答应了,如果他听话好好练习,就送给,可转眼他就在十三阿哥那里看到了。 十四阿哥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当时就炸了,也不问问缘由,就和十三阿哥打成了一团。 问询赶过来的德妃虽然心疼儿子,却也并不偏颇,知道是十四阿哥突然暴起打人的,也不细问其他,只当着章佳庶妃和十三阿哥的面,把十四阿哥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十四阿哥当时就气跑了。 跑着跑着,就到了阿哥所。 一到阿哥所,他就想起了那把匕首。于是,直奔四阿哥这里。他想着,也许十三阿哥那把匕首是皇帝另外赏赐的,四阿哥答应他的那一把还在这里,就要来外书房找。 可现在看王以诚这副死样子,十四阿哥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那鞭子使得虎虎生威: “你这个奴才,好大的胆子,竟然欺骗小爷!看我今儿不打死你!说,为什么四哥答应我的匕首在十三那里!是不是你们这些狗奴才撺掇的!” 王以诚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冤枉,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爷,我的祖宗,真不是奴才撺掇的。是咱们阿哥爷见十三阿哥学算学认真,又喜欢那匕首,这才给了他的。” 十四阿哥更气了。 他拿着鞭子就在四阿哥的书房里乒乒乓乓的打砸。 张淼淼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她人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面的求饶声和打砸声。她连忙提高声音,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这是怎么了?谁招了十四弟?” 十四阿哥本来就委屈,听到有人问,哪里忍得住,扔了鞭子就往外跑,这不,一头就撞到了张淼淼怀里。 张淼淼惊呼了一声,被猝不及防的带倒在地。 两人摔成一团。 顿时,四阿哥这里的宫女奴才们吓得面无人色。 云淡和雨浓一个冲过来扶张淼淼,一个往外跑去找御医。 可是来不及了。 张淼淼大姨妈来了。 这真不是她故意的。 她之前一直用修为压制着,但被十四阿哥这么一撞,她突然就突破了。一突破,灵力四窜,被压制的姨妈就来了。 大姨妈滞后的人都知道,一旦滞后一段时间再来,那必然如洪水崩塌。 此时此刻,没人会觉得她来月事了,只会想到她小产了。 唯有十四阿哥,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委屈里,一边捶地,一边哇哇大哭:“四哥是个大骗子!说好了给我的匕首给了十三!我就知道他不喜欢,明明我才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怎么能对十三比对我好!” 张淼淼:哦,肚子的事情解决了,只是对不起十四阿哥,让他背了一个大黑锅。要不……要不一会儿就让御医实话实说,就说不是小产,之前是误诊,这一次只是来了月事了? 瞧着在她身边,哭得乱七八糟的小正太,张淼淼良心有点痛,决定不坑他了。 但这件事,真的能由她吗? 第97章 你以后就是额娘的亲闺女 御医很快就来了。 张淼淼被几个宫女们一起用抬进了四阿哥的外书房。 十四阿哥年纪小, 一开始的时候还趴在地上哭得委屈,等反应过来了,怕的撒腿就跑。 他是宫里长大的, 哪怕德妃保护的再好, 也不可能纯白无垢。更何况,德妃是一个合格的后宫嫔妃, 她知道什么才是对十四阿哥最好的保护。 见到张淼淼身下的血迹的瞬间,十四阿哥就明白了。 他闯祸了。 他闯了一个天大的祸。 这件事情一旦传到了皇父的耳朵里,让他知道他为了一把匕首把自己的亲嫂子闹到了小产…… 知道宫里万事都以皇帝心意为先,皇帝用儒学治天下,又一向要求阿哥们孝顺长辈有爱兄弟,如今他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十四阿哥无端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不是笨人, 能在皇帝跟前得宠, 凭的也不单单是小儿子的身份。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 十四阿哥站起来就要往外面跑。 他必须去找自己母妃! 他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王以诚和外书房伺候的其他人哪里敢就这样放他离开, 这会儿把人放走了, 上头怪罪下来,死的就是他们了! 十四阿哥气得发抖,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呢, 就挥舞起自己的鞭子, 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大骂:“给小爷让开!哪个不让,鞭子可不长眼睛!”说罢,就朝王以诚这个最前面的人打去。 王以诚不敢避开, 挨了一鞭子,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不敢狠拦,就招呼人一起张开手臂,把十四阿哥围在一个圈里。 “你们让开!”十四阿哥大喊大叫, 满脸都是泪,“都给我让开!谁敢不放开,小爷打死你们!”又招呼身边的人动手:“都是死人吗!光看着他们拦着小爷!” “阿哥爷……”十四阿哥身边的人战战兢兢每一个敢帮他。 就在闹成一团的时候,云淡红着眼睛从屋子里走出来。 她说:“都不要闹了!福晋有话说!” 外头瞬间安静了下来。 十四阿哥死死捏着手里的鞭子,指关节都泛着白。 云淡哽咽着说道:“今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十四阿哥见咱们阿哥爷出征便来看望咱们福晋,福晋正好……正好不适……十四阿哥不好在这里久留,就去请了德妃娘娘……” 她话音刚落下,十四阿哥就扬着下巴看向在场的所有人。他和他们每一个人对视,然后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拿着鞭子就往往外跑。他身边的人赶紧跟上去。 王以诚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想要去正院当差却不是真的完全看好这位福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斗不过阿哥爷身边的其他几个狗东西。早几年,福晋没入府的时候,王以诚就有了离开外书房去内院当差的心思。 他冷眼旁观了一段时间,觉得后院的几位都是烂泥扶不上墙,这才想着往福晋那里靠。毕竟,福晋有一副花容月貌,哪怕其他方面却是平平,有脸也足够让阿哥爷新鲜上一年半载了。若是能生下嫡子,那往后也就无忧了。 但有时候,王以诚还是会担心。他怕正院这位福晋生不出嫡子,色衰爱弛后,又不能死在阿哥爷前面,等庶子当家后落得晚景凄凉,连累到他这个奴才。 现在他改观了。 到底是皇帝有眼光! 这样一个平日里看上去娇滴滴没什么手段连后院都管不太好的福晋,关键时刻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王以诚心悦诚服。这种能忍下大悲痛,做出对阿哥爷和自己最有利决定的女人,就算无子,揉捏起个把庶子来,也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王以诚顾不上自己脸上的伤口,一脸悲切仿佛没了孩子的那个是他一般的走到了云淡身侧: “福晋如何了?” 云淡之前还能强忍着,这会儿十四阿哥他们也走了,直接就崩了。 眼泪不停地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云淡呜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停地摇头。 王以诚跟着红了眼睛。 其他人也都纷纷底下了头。 不知道的人要是过来,看到这样的场景,肯定以为是四阿哥在战场上发生了什么意外。 屋子里,感受着汹涌澎湃大姨妈的张淼淼心如死灰。 怎么办—— 小仙女第一次来大姨妈被人看见就算了,那是意外。可这都第二次了!她还能做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天使吗? 好想哭。 这一回可是连十四阿哥都看到了! 哪怕他不知道那是大姨妈,但还是觉得丢脸尴尬啊! 早不突破晚不突破,为什么一定要在十四阿哥过来的时候突破!狗天道果然是见不得她好啊! 张淼淼在心里嘤嘤嘤,她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肚子是以这种方式消失的。 因为太丢人了! 真的太丢人了! 她根本不需要十四阿哥帮她背锅,这个黑锅明明是留给四阿哥那个杀猪皇子的! 狗天道,就是见不得她好! 她为什么要开口喊狗天道爸爸! 叫爸爸就得了这么一个结果? 太难了,张淼淼觉得自己太难了。她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越想越难看,张淼淼小声啜泣。 “福晋,御医来了——”是雨浓的声音。 张淼淼擦干眼泪,她知道一会儿御医肯定会诊断出她没有怀孕,只是来大姨妈的这件事。她只要抢在御医诊断之前,把诊断结果说出来,以宫里那些人精的聪明程度,估计很快就会脑补她是为了大局,为了不破坏四阿哥十四阿哥两个的兄弟情分,委屈了自己。 哎——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不利用一下,那简直对不起自己。 自私自利,只要自己好,别人背黑锅也和她没有关系的张淼淼把自己的那点丢脸难堪扔进了垃圾桶,打起了精神,准备来演一出好戏。 “进来吧……”她用哽咽的语气开口。 门外的云淡雨浓互看一眼,眼里都是泪。她们簇拥着带着小苏拉的御医李德聪一起走进了四阿哥的外书房。 “微臣给四福晋请安。”李御医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他是知道四福晋有孕一事的,闻着鼻尖的味道,他就知道事情不好。可事情不好,也不能不行礼。 张淼淼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叫起。 云淡之前出去阻止外头吵闹的时候就放下了床上的帐子,现在她又走上去,帮着张淼淼把手从帐子里拿了出来。 李御医不敢四处乱看,手刚摸到脉,脸就木了。 张淼淼能感觉到他的僵硬,她勾唇。听声音,这位李御医应该不是千金科的。 她嫁进宫有一段时间了,日常请平安脉的几个千金科的她都熟悉,大部分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都不用放帐子避讳。这一位李御医是个生面孔,应该是今日正巧值班被雨浓派人抓了壮丁。 张淼淼心里有数了,正准备开口把酝酿好的来大姨妈的事情说出来,外头王以诚小声的朝里面禀报: “福晋,德主子快到门口了——” 得了。 必须要加快速度了,不然等德妃来了,就不好糊弄了。到底是从包衣宫女爬到一宫之主,还生了那么多孩子的女人,张淼淼对她还是有些忌惮的。 所以,她压低着声音,凄楚却坚定地说道:“李御医,你记住了,我这不是小产!我是来月事了!” 李德聪李御医愣住了,本能附和了一声:“福晋此言不错。” “你这个庸医!” “福晋,你这样太委屈自己了……” 前面那句话是云淡说的,后头那句是雨浓说的。 云淡说的时候怒气冲冲,雨浓则完全相反,话还没说完就泪流满面。 张淼淼没有安抚她们,因为德妃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她身上穿着家常的袍子,显然是急到连衣服都没有顾上换就过来了。这会儿,她听了张淼淼和李御医的话,表情猛地就是一松。 她看向李御医,眼神犀利如刀,里面满满的都是警告。 她说: “李御医,四福晋的话你最好都忘了,记住了吗?” 李德聪在太医院也有几年了,张淼淼身边两个丫头的反应已经让他察觉到了什么。这会儿德妃的态度更是让他知道,要想好好活到寿终正寝,就乖乖把自己的眼睛、耳朵和嘴巴都闭上。 “微臣记住了。”李御医老实回答。 德妃轻轻点头:“很好。你记住,四福晋是年小体弱才不幸……没了孩子的。知道了吗?” 李御医点头。 德妃看向他身边的小苏拉。 那个小小的孩子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低声说:“四福晋年少体弱,这一回没了。只要保养一二,很快就会再有好消息的。” 德妃满意了:“下去开方子吧。” 李御医这才带着小苏拉告退。 云淡和雨浓听到这里,忍不住一起默默流泪。谁都不是笨人,德妃这手一出,是什么意思,没人会不懂。 “云淡雨浓,你们两个都出去吧。”张淼淼知道德妃肯定有话和她说,正巧,她也有话和她说呢。拿子虚乌有的肚子博取同情,得到德妃的好感,那么将来她就算无子,德妃念着今天的这一切,应该也会维护她将来的皇后之位吧? 云淡雨浓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德妃挥手让她身边的人也退了下去。 外书房里头,很快就只剩下了她们婆媳两个。 德妃走到床边,掀开帘子,鼻子轻轻一嗅,就被血腥气激得脸色发白。她在床边坐下,握住张淼淼纤细的手: “我的儿,你这是受了大委屈了。十四阿哥那里,额娘必不会饶了他的。” 比演技,合欢宗妖女是永远不会输的。 张淼淼眼眶发红,泪如雨下。 她哽咽着摇头:“母妃说什么呢,这和十四弟有什么相干?是儿媳体弱,不能为咱们阿哥爷……”说道此处,张淼淼泣不成声。 德妃一把抱住她: “我的儿,十四那个孽障混世魔王,害苦了你啊!你别哭,要坏眼睛的!你放心,额娘一定为你做主!你以后就是额娘的亲闺女!额娘如何待七皇女的,就如何待你!” 第98章 张淼淼觉得自己是天道的…… 德妃看上去是真的伤心。 张淼淼不知道她是在伤心她没了孙子, 还是在伤心自己的小儿子闯了大祸。 哎,反正她自己的锅是送出去了。 作为一个受害者,张淼淼觉得自己只要表现出大度和原谅, 扫尾的事情自由德妃就安排。 “母妃……”张淼淼泪流不止, 她扑在德妃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她一直表现的都不太成熟, 这一会儿自然不能一改以往的态度,所以哭还是要哭的,委屈还是要诉说的。 “可是……我不能害了咱们十四阿哥……”张淼淼哽咽,一双眼睛红肿的可怕,她从德妃的怀里抬起头,“母妃, 十四阿哥还小, 不能因为这样的事坏了前程……” 德妃没有说话。 她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张淼淼的脸, 像是要透过她的脸看穿她的心。 张淼淼被人这样看着, 心跳如鼓。 不愧是从包衣一路爬到四妃还生了那么多的女人, 气势真的惊人。 她之前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认为德妃是个好骗的人? 张淼淼有一瞬间的心虚。不过功法护身,外挂都开到天花板了, 张淼淼自信德妃绝对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她继续哭, 一边哭,一边继续结结巴巴说话:“母妃……我有孕一事,太医并未确诊……不如……不如就说我月事不调……如此一来……” 虽然不明白德妃之前为什么不顺着她早就编好的理由往下胡扯, 而是非要让御医说她年小体弱,张淼淼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疑问抛出来。 她到不是想知道什么,她是怕自己露馅。 只有理解了, 她才能好好的把谎圆下去。 “傻孩子……”德妃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张淼淼,终于再次开口说话了,“太医院里的御医太医是有医术不精的,但滑脉这样的,很少会诊断错。” 德妃眼神无比的复杂:“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为了十四那个孽障。可你和四阿哥也是额娘的孩子。四阿哥的身子如果真的……瞒是瞒不住的……只稍等几年,看看你们后院就什么都知道了。额娘有私心……怕四阿哥……” 怕四阿哥什么? 张淼淼还是有些糊涂。 德妃却不肯说下去了。她只是拍了拍张淼淼的后背:“好孩子,嫁进了皇家,不似在外头能找娘家撑腰。咱们有了什么委屈,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下。你是个明事理,懂大局的。十四阿那里,绝对不会看着你和老四老来无靠的。” “额娘把话放在这里。好孩子你放心,将来我必叫十四过继一个给你们。” 怎么说着说着话就绕到这里去了? 张淼淼本来已经有些明白了,这会儿反而彻底糊涂了。 人家德妃又不是她亲妈,她也不好问清楚,只能闭上嘴巴点头。 德妃见她这样,又是一声长叹。 她又拍了拍张淼淼的后背: “一会儿御医开好方子进来了……额娘会交代他……让他说你伤了身子……以后很难有孕……这样万一将来瞒不住……也有个由头。” 什么什么什么? 张淼淼觉得如果她的疑惑可以具现化,她的额头上肯定会冒出三个问号。 什么瞒不住?什么由头?难道德妃是在说她诬陷四阿哥不行的事情? 等等,等等—— 张淼淼悟了。 绝了啊德妃! 年小体弱,所以十四阿哥虽然莽撞,但主要原因还是在她自己身上,十四本来就莽撞,往日里闯的祸也不少,德妃先教训了,再趁着皇帝高兴的时候说这个事情,虽然逃不了一顿打,但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 小儿子保住了。 年小体弱,流产伤身,往后四阿哥后院没有生育,那就是她这个嫡福晋的问题。她容貌绝色,把持四阿哥,所以他才无后。因为是十四阿哥这个兄弟害的,德妃这边还有理由不教训她,不让四阿哥去其他女人那里。哈哈……所以说什么委屈往肚子里咽。 大儿子的隐患也没了。 德妃是真的绝。 一箭双雕。 张淼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当时是怎么瞒住这位的?这手段…… 张淼淼心里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惧怕,觉得自己在德妃那里弄鬼没翻车,真的是运气max了。 拗不过这件事,她也不是没有好处。德妃要维护自己的大小儿子,她把柄在手,德妃投鼠忌器,以后选秀的时候,肯定不会给四阿哥添人了,不能给受了大委屈的儿媳妇再添堵,反正大儿子也不行。 当然,如果不知道真相的皇帝爸爸看自己四儿子可怜,非要德妃赐个人进来,那操作者德妃肯定也会问她的意见。 张淼淼福至心灵,在扑在德妃怀里哭的时候突然就觉得自己是天道的亲闺女。要不然天道为什么把十四阿哥送到她这里,让他背锅呢? 要不是他背锅了,德妃不会来收尾,她不来收尾,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有利于她的地步? 张淼淼觉得自己这一波赚大了。 突然突破,弄成小产的样子,换来德妃的维护支持和以后都不用生,简直,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天道爸爸,果然是真的爱她! 她以往真的是误会了!!! 她就知道,像她这么好看的小仙女,是绝对绝对不会有霉运的! 张淼淼太得意了,还有谁有她的运气?幸运Max了解一下? 张淼淼埋在德妃的怀里,她不敢抬头,她是真的怕自己一抬头就忍不住大笑出声。 太爽了有木有! “好孩子,哭吧……狠狠哭一场,然后擦干眼泪……咱们还要给四阿哥写信……”德妃用带着叹息的声音说着。 张淼淼听到她说要一起写信给四阿哥就知道她这是打算维护十四阿哥,要把信的内容掌控在手里。 张淼淼没有意见。 至于四阿哥收到信后了解到德妃美化过的“真相”,再从王以诚和其他留在京的太监那里知道实情之后的心情如何,她根本不在意。 她关心的始终只有杀猪皇子的肉体,和她能带着她登上后位,其他的,对不起,不爱就是不爱,不在乎就是不在乎。 张淼淼又哭了一会儿,才在德妃怀里哽咽着说:“信……母妃写吧。儿媳……实在是……实在是……” 信她才不写。 写了,按照雍正史书上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格,她岂不是要凉凉? 德妃没有勉强张淼淼。 她知道这有些美中不足,但她更知道过犹不及。 所以,她思量了一会儿,说道: “好孩子,你累了,什么都不要想,喝了药就睡下吧。信交给额娘吧,额娘和四阿哥说。” 甩手掌柜张淼淼点头。 德妃帮她躺下,又帮她放下帐子。 张淼淼耳聪目明,虽然屋子里铺着毯子,德妃的脚步很轻,但她还是能听到她并没有走远。算了算距离,也许她现在就在暖炕上坐着写信? 不敢了,哭了那么久,就算是假的,张淼淼还是累。 娇滴滴小仙女无事一身轻,闭眼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张淼淼再次醒过来,就发现天已经黑了。 “云淡……雨浓……” 她隔着帘子叫人。 两个丫头马上扑进来。 “福晋……” 紧接着,是王以诚带着哭腔的声音: “福晋……” 张淼淼睡了一觉,演戏耗费的精力已经完全都补足了,加上外挂加持,连眼睛都没有红肿,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不苍白不行啊,谁小产了还面色红润,娇花一般? 感谢天道爸爸,再次突破之后,张淼淼能更加精细的控制自己的灵力,现在的苍白就是她控制的结果。 “扶我坐起来吧。” 她开口。 雨浓小心翼翼在她身后垫了一个靠垫:“福晋……”只说着两个字,就泪流不止。 “不要哭了。”张淼淼叹气,她真的无奈,“母妃都交代你们了?”真相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只能让云淡雨浓跟着伤心了。 雨浓嗯了一声。 云淡一双眼睛通红,里面是满满的仇恨:“十四阿哥闯下了这样的祸,德主子只命教养嬷嬷打了他二十板子,又他罚跪一个时辰……宫里人人都说德主子偏爱养在身边的十四阿哥,可这未免也太偏心了……咱们……咱们福晋肚子里可是阿哥爷的嫡子……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就这样算了!福晋,咱们写信给阿哥爷和府里福晋舅爷吧!这样的委屈,咱们不能受!他们这是要逼死……” “住嘴!”张淼淼知道云淡是心疼她,可如果外人听到了她这样的话,那就是怨怼,要被拉去慎刑司的,“雨浓,捂了她的嘴巴,带她下去清静清静!” 雨浓也心痛,到底更加稳重,连忙拿手去捂云淡的嘴巴,拖着她往外走。 云淡不服,一边挣扎,一边流泪。 张淼淼瞧着实在不忍心,只能偏过头。 片刻之后,雨浓就带着云淡出去了。 屋子外头传来呜呜的哭泣声,张淼淼一阵阵心虚,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作妖,好好对待云淡和雨浓,给她们一个好结局。 这样想着,张淼淼心里好受了一些。 她问跪在地上低着头的王以诚: “王以诚,今日之事,你给阿哥爷写信了吗?” 王以诚沉默。 张淼淼知道他肯定是写了:“我不问了……王谙达,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我记得,你脸上似乎被十四阿哥打伤了?” 王以诚慢慢抬头。 张淼淼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这个平头正脸的太监,脸正中间有被鞭子打出了一道伤口,弄得他整个人一下子面目狰狞了起来。 “怎得肿的这样厉害?” 贵人身边伺候的,都讲究个平头正脸,王以诚若是毁容了,那就是没了前程。没了前程,就拢不到钱。没钱,家里也不会接纳,日后老了,买不起宅子,也没办法去西郊的恩济庄、八里庄和护国寺蓝靛厂之类的寺庙,那里都是要缴银子的。只剩下流落街头一条路了,死了也不知道能埋在哪里。 十四阿哥这是把他得罪死了。 张淼淼都不用开口问就知道王以诚是一定会在给四阿哥的信里大书特书十四阿哥的恶行的。 算了,这关她什么事呢。 她只是一个柔弱可怜,身不由己的受害者啊。 王以诚跪在地上:“福晋,奴才死罪,有碍观瞻了。” 被打的当时,脸上确实火辣辣的疼,因为没出血,王以诚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不久前,他下头的小太监瞧见他被吓了一跳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毁容了。 鞭子没打出很多血,却卷了沙子进他的皮肉里。 他不吝金钱,请了给福晋看诊的李御医身边的小苏拉帮着清理了,结果人家小苏拉直接告诉他了,他这个伤口难好,因为掺了沙子。 王以诚当时就知道自己的前程没了。他早年进宫是因为家里遭了灾,都死空了剩下他一个。因为无依无靠,为了活下去,他才自阉了进宫。他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祖宗,想好了,等日后出宫了去正院当差,然后求福晋给他个体面,让他领养个孩子传宗接代,如今一切都成了空! 王以诚恨啊!恨不能生啖十四阿哥的血肉! 张淼淼不知道这么一会儿,他就想了那么多,她心想,王以诚这话说的文绉绉的,估计个识字的太监。 哎,皇帝上个月才下旨人在西苑蕉园设内监官学,教太监读书,这王以诚再聪明也不会学那么快,只能说他是有心人,一直跟在四阿哥身边,偷学了不好。 这样的人是想追求事业的,想来也有能力。 要不要弄到身边来? 张淼淼不嫌弃人家毁容,把人弄来,她出宫建府之后也有个管家。云淡和雨浓到底是要出嫁的,不如太监,可以跟着她老死。 心念一动,张淼淼有了决定: “王谙达,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是我的陪嫁。我阿玛军旅老人了,这是他给的,想来有些效用,你一会儿问雨浓拿一些。若是能好,那最好,若是不能……你也不要怕。” 王以诚的心一下子跳得快了起来。 “你今日也是忠心为主,阿哥爷和我都看在眼里,不会让你没了下场的。等日后,咱们出宫了,你就来我院子里当差……” 这……这…… 王以诚重重给张淼淼磕了一个头,阿哥爷是真娶了贤妻了。 他在心里发誓,他一定要写信狠狠告一告十四阿哥!不能让这样好的福晋吃这样一个大亏! 第99章 德妃偏心眼 阿哥所里发生的事情传到前线是需要时间的。 可皇帝和大军还没走出京城周边呢, 所以,四阿哥很快就收到了信。 亲妈德妃的信先到的。 四阿哥看了,脸色就难看的很。不过这种难看只是一瞬间的, 苏培盛觉得要不是自己眼尖, 很可能根本发现不了。 苏培盛当即吓得一个哆嗦,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他是四阿哥身边经年的老人了, 虽然入宫的时候教规矩的师傅再三嘱咐做奴才的不能揣摩主子的心意,但哪个做奴才的能真的不去揣摩主子?苏培盛自认了解四阿哥,虽说不能百分百猜中他的心思,猜个八成还是可以的。 这是暴怒啊。 四阿哥这个人,如果当场发作了,那还不要紧, 他忍了, 那就糟了。 苏培盛特别后悔自己跟了出来, 心里一万遍的念叨着刘进忠和王以诚两个狗东西的好运气, 自己缩着脖子站在一旁, 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连喘气都放轻了,生怕弄出一点点的响动就被四阿哥迁怒上。 营帐的帘子突然掀开, 不知道里头什么情况的陈起鹏走了进来。 一进来, 他表情就变了。 气氛太奇怪了,苏培盛那个狗东西缩的连脖子都没有了,可见阿哥爷心情不好。 陈起鹏老实了, 规规矩矩跪下,捧着刚刚收到的信,递上去: “阿哥爷,福晋的信……” 四阿哥一把抽过信。 他没有打开。 苏培盛缩得更加小了。 陈起鹏也察觉到了不祥, 他到是也想缩起来,可是他就跪在四阿哥的面前,再如何缩也不可能消失。 四阿哥紧紧捏着信件,抬脚就朝陈起鹏身上踹。 陈起鹏心口被踢中,整个人摔倒在地。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叫楚声来,生受了这一脚之后,再次爬起来跪好:“阿哥爷息怒,阿哥爷保重身子。” 保重身子? 息怒? 四阿哥冷笑出声。 那冷飕飕的声音吓得苏培盛更像鹌鹑了,他瞥了一眼陈起鹏,见他嘴巴要动,赶紧一个眼刀过去。 不是他苏公公好心,是唇亡齿寒。 跟出来的就他和陈起鹏,陈起鹏被拉出去打一顿不要紧,他苏公公就没人轮值了。日夜守着这样的四阿哥,那简直是嫌自己命长。 陈起鹏闭嘴了。 四阿哥烦躁的在帐子里来回的走动着,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有好几次,他拿起桌子上头的茶碗,想要砸到地上去,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他重重坐下,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信。 一目十行。 王以诚的信他看完了。 “好啊!真是好啊!”四阿哥笑着感叹了两句,一双眼睛里的寒光能吓死人。 至少能吓死陈起鹏,他跪在地上,把嘴巴里涌上的血咽了下去。苏培盛这个狗东西,救了他一条命。陈起鹏这会儿庆幸了起来,如果刚才他见四阿哥暴怒,上去劝谏,那么现在他不是正在被打板子,就是凉了。 苏培盛不知道陈起鹏正在感谢他,他自己也吓得要死。 “苏培盛!” 冷不丁,四阿哥带着怒意和凉意的声音响起。 “奴才在!”苏培盛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勉强没有让自己的声音打哆嗦 “研磨!” 苏培盛从地上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他小心地站在四阿哥的身边,一边研磨,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看四阿哥放在一旁的信。只一眼,他就知道,这一回,他和臣起鹏是真的要倒霉了。 王以诚来信,说十四阿哥因为一把蒙古匕首来他们阿哥爷的外书房大闹,福晋过来安抚,结果被他冲撞,以至于没了小阿哥。 那可是眼前这位爷的嫡子! 四阿哥有多期盼福晋给他生个嫡子,苏培盛在清楚不过了。 十四阿哥闯下这样的祸,四阿哥肯定是暴怒。 但是真正让苏培盛害怕的是王以诚在信里写的其他东西,德主子出手了…… 为了十四阿哥,德主子下了禁口令,还让御医说福晋年幼体弱才保不住孩子,十四阿哥只是恰逢其会…… 真是。 偏心啊。 苏培盛自己也有父母,如果他爹娘如此偏心小儿子,他也受不了。 四阿哥和德主子之间本来就因为孝懿皇后有着心结,这件事一出…… 苏培盛不敢继续往下想。 四阿哥在那里刷刷刷写回信,很快一封信就写好了。他拿起来吹干了墨迹,对跪在地上的陈起鹏说:“去,送回去给母妃。” 他语气平静,仿佛刚才震怒的人不是他一般。 苏培盛额头上的冷汗滴了下去。 四阿哥这是…… 陈起鹏接了,忙不迭跑了。那背影,看上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营帐里,气氛怪异。 四阿哥笑: “苏培盛,你可听过一句话,世上无不是的父母?” “奴……奴才愚昧……”苏培盛结巴了,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敢抬头,生怕四阿哥看他不顺眼,直接把他拖出去打死,“奴才……没听过。” 四阿哥又笑:“没听过?你很该多读一些书了。” “是!是!奴才一定多读书!”不要说读书,只要能让他离开这个帐子,离开这样的四阿哥眼前,他苏公公愿意去吃屎。 “滚出去!”四阿哥随手拿起一旁的茶,重重扔在地上。 苏培盛如蒙大赦,跑了。 小小的营帐里,四阿哥低低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十四害了他的福晋,让他没了嫡子,他的母妃只命教养嬷嬷打了他二十板子,又他罚跪一个时辰。 原来在她心里,她嫡亲的孙子,只配这些! 四阿哥觉得心寒。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不善表达,对他和对十四是一样的,可这血淋淋的结果告诉他,不一样! 他和十四是不一样的。 他养在孝懿皇后膝下,十四养在她膝下。 谁养的就跟谁亲么? 他哪里做的不好? 他纳了武氏那个贱人!他一再忍让,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 可怜了他的福晋,这样小的年纪,受了这样的委屈,竟然还怕他们兄弟失和…… 有那么一瞬间,四阿哥想要闹他个天翻地覆。 可他不能。 行军在外,皇家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是会动摇军心的。 他不能这样做。 他的福晋也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才忍下来的。她那样柔弱的人都能忍了,他怎么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四阿哥这边因为张淼淼的隐忍心疼,另一边,张淼淼那边正在见熊孩子十四阿哥。 离所谓的小产有几日了,四阿哥后院的女人们都已经来外书房隔着窗子探望过张淼淼这个福晋了。张淼淼没心思见她们,意思意思说了两句,就让她们回去了。 可十四阿哥不是在她手底下吃饭的人,说起来,按因果关系来说,张淼淼还欠十四阿哥。所以,德妃那边传话,说十四阿哥要过来赔罪,张淼淼没有拒绝。 十四阿哥已经被罚过了,德妃派人传话,说他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并且发誓以后再也不这样冲动莽撞。 张淼淼告诉德妃的人,她没有怪罪十四阿哥,欢迎他过来。 传话的人回去没一会儿,十四阿哥就来了。 和上一回带着一堆人不一样,这位小爷是和教养嬷嬷一起来的。 清宫的规矩,阿哥们身边是都要有教养嬷嬷的。如果阿哥们软弱一些,教养嬷嬷甚至能仗着所谓的规矩拿捏阿哥。 当然,十四阿哥的教养嬷嬷不是那种能拿捏他的。德妃看着呢,哪个敢拿捏十四,怕不是要被她直接送去慎刑司重新开始学一遍规矩。 “四嫂……” 张淼淼听见窗户外头熊孩子十四阿哥的声音。 坐小月子也是坐月子,古人对这个特别的讲究,所以可怜的张淼淼因为不能挪动吹风,所以暂时住在了四阿哥的外书房。 “十四阿哥。”张淼淼轻轻回了他一句。 她坐小月子,本来是不能见客人的。但这里是外书房,加上,十四阿哥是她的亲小叔子,又是罪魁祸首,所以在德妃的安排下,两人隔着屏风和窗户,说起了话。 张淼淼再耳聪目明,隔着屏风和窗户两层的障碍物也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但是她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愧疚。 “四嫂,弟弟错了……”十四阿哥站在窗外,说了这一句,就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了。 “十四阿哥。”张淼淼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强,轻易不肯认错,说白了就是别扭傲娇,所以,她并没有一定要他说对不起,能说这一句错了,他肯定是真的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说起来,十四阿哥是没什么错,是她坑害了他,让他成了倒霉蛋,背锅侠。 张淼淼只要一想到他给自己带来的,就没办法对他横眉冷对:“十四阿哥,嫂子已经没事了。你放心吧。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你不要放在心上,回去后还和以前一样好好的读书骑射。” 张淼淼是真的好言好语,她是真的不觉得十四对不起她。 十四阿哥听出来了,越发沉默。他站在原地,垂着头,双拳握得死紧。如果张淼淼打他,骂他,他不会这么难受。 张淼淼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十四阿哥的回话,心里有些疑惑: “十四阿哥?十四弟?你还在吗?” “……我在。”十四哽着嗓子回了一句。 “哎——”可怜的熊孩子,被她祸害成什么样子了。这声音的委屈劲! 张淼淼这会儿没有想到因果这种事情,她虽然自私自利,却还是个普通人,没办法做到心硬如铁,听十四阿哥这样的可怜,连忙哄她: “十四弟喜欢蒙古匕首是不是?这件事,是你四哥不好。嫂子赔给你好不好?” 耳聪目明,五感过分敏锐的张淼淼听到了吸鼻子的声音。 她有点想笑。 虽然看不到,但是她能想象,十四阿哥这会儿肯定是被她感动的要哭了。 哎—— 她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小仙女了。 明明是她害了他,结果还要让他反过来感谢她。 张淼淼咳嗽了一声,压下了自己的笑意: “嫂子陪嫁里有两把削铁如泥的,我一会儿让人给你拿出,你拿去玩吧。” 十四阿哥忍不住了。 他大声喊道:“我才不要!”说完,转身就跑了 他的教养嬷嬷急得冒汗,一边追,一边低声劝:“小爷!阿哥爷!不要跑!德主子交代了……” 十四阿哥哪里会理会他,低着头就跑了。 “福晋……”云淡今天轮值,雨浓伺候在张淼淼身边。她稳重一点,之前张淼淼和十四阿哥说话的时候吗,她一直没有插嘴。但是这会儿十四阿哥走了,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福晋,这样真的好吗?这样委屈,福晋真的不难受吗?为了四阿哥兄弟,福晋也不必这样的委屈自己。那两把匕首,是咱们老爷的遗物……福晋何必送给十四阿哥?” 好雨浓! 张淼淼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的陪嫁丫头叹了一句,真的是好女孩,心地这样善良。 她是真的以为她是为了十四阿哥和四阿哥的兄弟情在那里鞠躬尽瘁呢。 实际上…… 实际上,张淼淼不过就是觉得自己欺负了小朋友,想要弥补一下他罢了。 “阿玛把那些留给我,为的不就是让我拿来走人情吗?”张淼淼没有顺着雨浓的意思表现自己的委曲求全,在自己人面前,不必这样。她说:“十四闹出这样的事情,追根到底是咱们阿哥言而无信。雨浓,我既然嫁给了咱们阿哥爷,自然要为他着想。” 嘻嘻—— 从此以后,请叫她贤妻小仙女。 张淼淼住在外书房,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是四阿哥的人,这个时候不表现一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雨浓不再说话,只是看张淼淼的眼神充满了怜惜。 怜惜吧,千万不要因为她是一朵娇花就不怜惜她。 张淼淼心里美滋滋,说话的语气却带着怅然:“雨浓,你去把那两把匕首找出来,然后找人拿着咱们这会儿的牌子给十四阿哥送回去。” 十四阿哥离开阿哥所,冲回了永和宫的旧居。他已经到年纪了,虽然德妃拖了几年,但是还是已经搬进了阿哥所,只是时不时还会趁着皇帝外出的回永和宫住上一天两天。 德妃见他脸上似乎有泪,吓了一跳,想要追问,就被十四阿哥给赶了出来。 她没办法,只能抓着教养嬷嬷问。 “说吧,是不是十四阿哥受了委屈?”德妃高高在上,语气平静,“他受点委屈原是应该的,看看他闯的祸!” 教养嬷嬷跪在下头,在心里翻白眼。 如果主子你真觉得十四阿哥活该受委屈,那就不要问啊。 人家四福晋大气的很,根本就没有怪你的心肝宝贝小儿子。 教养嬷嬷把张淼淼那里发生的事情,包括十四阿哥的表情都复述了一遍。 德妃听了,沉默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刚准备说什么,就有人进来,说是四福晋那里命人送了两把匕首来,是给十四阿哥。 德妃命人看赏给送东西的人,却没有把人传进来。 她让人把装匕首的盒子拿到自己面前,打开盒子,就看到里头两把镶嵌着宝石的散发着寒光的匕首。 德妃虽然不通武艺,但眼力在那里。跟了皇帝这么多年,她见过的好东西可不少,一眼就知道这匕首是好东西。 “四福晋真是……”她开口,话却没有说完。她关上盒子,对地上的教养嬷嬷说:“把东西收好吧。如果十四问起,就给他。如果他不问,就不用给他了。” 教养嬷嬷应了。 德妃没心思应付她,打发她看住十四阿哥,自己回自己起居的暖阁去了。 之后没多久,阿哥所那里,张淼淼就收到了永和宫那边流水一般的赏赐。 第100章 把四阿哥那颗心说的稀…… 张淼淼坐月子, 不用管家,一开始的时候日子过得平静而愉快。 德妃三天两头的赏赐东西,还借了她一个嬷嬷, 和墨尔迪勒嬷嬷一起, 帮着她管家。张淼淼的小金库和陪嫁肥了一圈,又不用管家, 整个人就过着咸鱼一般的愉快生活。 除了云淡这个丫头还没有走出来,脸色还是不好看以外,她和她身边的其他人都已经恢复了日常生活。哦,还有王以诚,这位王谙达因为脸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如今也难见笑脸。 还有还有, 张淼淼想吃肉了。四阿哥出征了, 她一个人是真的有些寂寞。要不是天道强逼着她只能找未来天子, 她是一点都不介意和那些在外头巡逻的侍卫发生点什么的。 除此之外, 她再没有不好的地方。 张淼淼这里日子过得好, 四阿哥后院的其他女人日子过得也不错。 瓜尔佳氏高兴啊,弘晖被十四阿哥弄没了,她自己不用出手了, 福晋未来的大患没了!心情愉快之下, 她看大格格也顺眼了起来,渐渐的,母性被激发, 开始觉得有个孩子作慰藉也不错,养她越发用心。 不过她的这份用心,大格格是一点都不喜欢。 她再活一次,不是为了被侧福晋当猪养的。 胖成年画娃娃的大格格心里苦, 却不敢哭。她一哭,侧福晋就让奶娘喂她。她明明不想吃的,可到嘴边了,就忍不住。 嫡额娘小产的事情,她听伺候的宫女嬷嬷说了,心里并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反而有些高兴。 不是她白眼狼,而是这个孩子超出了她的认真。 她知道的未来里,没有这个孩子,她也不是侧福晋养的,因为这两桩和前世不同的事情,她担惊受怕了很久,就怕自己没办法像上辈子一样受宠,一样嫁给星德。 现在,那个孩子没了。 嫡母只会有弘晖一个,她的生母也能给她生个亲兄弟。 她就算被侧福晋养着,未来大概也不会大变。 大格格狠狠松了一口气。 李格格也松了一口气。 福晋小产了,阿哥爷肯定伤心。但让李格格真正松了一口气的,是福晋小产的原因。体弱年幼! 阿哥爷但凡是个顾念福晋身体的人,就不会再让体弱年幼的福晋有孕! 这样一来,阿哥爷还能去哪里?侧福晋哪里?还是武氏哪里?不是她看不起她们,但凡这几个是有用的,生下大格格的也不会是她了! 李格格知道,她有机会了。御医都说体弱年幼了,这样的福晋可没有办法生个健康的阿哥! 宋氏到是抢在她之前有了身孕,可却和福晋一样是个没福分的,生了养不活! 而她…… 李格格笑。 她已经证明了,她能! 看看养在侧福晋那里的大格格,那孩子是真的结实,小胳膊莲藕一样! 李格格不信四阿哥不会渴望一个健康的小阿哥! 她能生下健康的孩子,就凭借这个,她在疯也不要紧。 阿哥爷会来她的院子的! 一定会的! 失宠的滋味太难受了,李格格尝过了,哪怕不是为了大格格,她也不能再过这样的日子。 “玉芝,你去开我的匣子,拿点银子打点一下膳房,就说我这边这几个月都要好酒好菜的上!”李格格打定主意好好调养,把自己养到生大格格之前,这样等四阿哥回来才能夺得头筹。 玉芝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不过吃点好的说来说去都不算逾越,立刻点头答应了。 李格格要调养身体,宋格格则怕得瑟瑟发抖。 侧福晋养着大格格,没病没灾,似乎还得了四阿哥的青眼。 她福晋和李格格却一一倒霉,宋格格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大格格不是灾星扫把星,她只是命硬会克人!谁要是对她不好,或者冷落了她,没捧着她,她就要那人倒霉! 李格格一心都在阿哥爷身上,拿着自己的亲女儿博宠,所以疯疯癫癫了。 福晋有了身孕,不养她,让她没个养在嫡福晋名下的名头,所以福晋小产了。 她不养她,不见她,被福晋阿哥爷厌弃了。 这……这分明就是太岁! 宋格格吓坏了,虔诚跪在菩萨面前,低声祈祷。 玲珑不知道宋格格在想些什么,还以为她是担心四阿哥所以虔诚祈求佛祖保佑,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格格,歇息一会儿。您这样的虔诚,佛祖菩萨一定保佑咱们阿哥爷的。” 宋格格有苦说不出,她到不需要佛祖菩萨保佑四阿哥,她只要佛祖菩萨看在她虔诚的份上,保佑她不被大格格克就可以了。 啊—— 不说克还好,一说克她就想起她早夭的女儿。 一定是大格格! 一定是她! 她想要做阿哥爷的独生闺女,就害死了她的心肝。 宋格格想到此处,眼泪无声落下。 女儿…… 我的女儿…… 呜呜呜。 宋格格默默流泪,她身边伺候的见状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别看宋格格不大得宠,却是真心爱慕阿哥爷,这都担心到哭了。比隔壁李格格强太多了,李格格根本不担心阿哥爷,整日就知道吃好喝好。 宋格格的做派没几天就传遍了阿哥所,所有人都知道宋格格一片痴心。 外书房的武格格当然不会漏掉这样的消息。 张淼淼在外书房坐小月子,她这个本来就不能出屋子的人,连打开窗户透透气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着她的嬷嬷说怕她身上的味道冲撞了福晋,让福晋身子更不好。 武格格心里苦,她身上哪里有什么味道。阿哥爷没把她放在眼里,福晋虽然没有作贱她,份例都是给足的,可她不管擦香粉,怕被苏培盛这个狗东西闻到了教训。 与其说怕福晋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不如说怕福晋见了她想起她曾经的背叛,心里不舒服。 武格格真的后悔了。 如果她当初没有去见德妃,没有背主,今时今日她是不是还在福晋身边做着她的春华?她还那么年轻,她还拥有如花的容颜,可却只能呆在这个方寸大的屋子里独自凋零。 武春华……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名字。 听说秋实已经得了福晋的看重。 后悔了。 她真的后悔了。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这样做。 后院里的女人们都有自己的心思,不过目前都和张淼淼没什么关系。坐月子的人,只要好好养着就好。 快乐的日子在月子第五天的时候结束了。 三福晋那边几次三番派人送东西,递纸条,写信,看上去是真的拿张淼淼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了,那心疼劲,连德妃派过来管事的嬷嬷都忍不住和墨尔迪勒嬷嬷嘀咕,问她三福晋和四福晋是不是旧时闺中密友。 墨尔迪勒摇头,只说四福晋讨人喜欢。 管事嬷嬷听了,没有再问什么 在她看来,四福晋确实讨人喜欢。这到不是她长得好看,而是她是真的懂事。十四阿哥闯下这样大的祸,都能忍下来,不是懂事是什么? 懂事的张淼淼快要无聊死了。 咸鱼坐月子是幸福,但这个不让吃,那个不让尝,就有些作孽了。 冰的是肯定不行的,凉的也不行,寒的也不成,还要喝李御医开的药…… 话本不能看伤眼睛,不能坐起来,腰要坏的;不能给三福晋回信,手腕要疼;不能洗澡,受寒会落下病的…… 林林总总,规矩多到令不能吃肉的张淼淼觉得自己宛若在坐牢。 人生第一次,连咸鱼躺都让她觉得没趣味到了极点。 要是德妃那边没派人过来,要是雨浓和云淡没用兔子眼睛盯着她,她真的会不管不顾。 可怜一修真者,连吃口冰的都不行,造孽啊! 张淼淼没办法,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期待小月子结束。 可没趣味只能睡觉的日子真的过得太慢太慢了…… 就在她要爆发的时候,月子第六天,小天使十三阿哥上门了。 终于有人来解救她于水深火热中了! 张淼淼想要按照之前招待十四阿哥的旧例,和十三阿哥隔着窗户屏风说说话,结果……知道十三阿哥过来的十四阿哥也来了…… 凉了。 十四阿哥代替张淼淼招待了他十三哥。 两个阿哥说了不过半柱香的话,就散了。 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张淼淼问了,没人告诉她。 呵呵呵…… 欺负坐月子的女人么。 太寂寞了! 张淼淼开始四年杀猪皇子了。 四阿哥,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四阿哥这会儿在干什么呢? 他在御前安慰他老子。 几日前,太子信件到了,说了储秀宫妃病逝的消息。 储秀宫妃不是皇帝放在心上的女人,可她姐姐是。 称储秀宫妃赫舍里氏,元后之妹,太子姨母。 她死了,也就死了,偏偏皇帝因为她想起了元后。他追赠这位为平妃,然后抓了福晋刚刚小产,应该和他一样心情不大好的四阿哥说话。 说什么话? 当然不是安慰话。 皇帝和四阿哥说太子。 四阿哥是太子党呢。 太子不容易啊,小小年纪没了妈,如今又留在京城里,不在他跟前,不知道亲姨妈死了该有多难过。又说太子忠君爱国,一心为他这个皇帝,这么难过的时候还不忘准备中军粮草,事情办得特别好。 巴拉巴拉,把四阿哥那颗心说的稀巴烂。 四阿哥离开皇帝营帐的时候,还正巧被大阿哥撞见了,被他这位大哥狠狠瞪了一眼! 这日子过的。 四阿哥回了帐子,就写信。 写什么? 写给福晋。 洋洋洒洒四五页。 苏培盛以为他要命人送回去,谁知他写完了,就着烛光点燃了。 纸灰落在地上,苏培盛眼角的余光看见四阿哥那张比纸灰还要黑的脸,吓得一个哆嗦。 第101章 久别重逢就这? 四阿哥的日子过得不轻松, 不单单是出征在外日常劳苦,更多的是心情上的不愉。 亲爹偏心太子,亲妈偏心十四, 剩下他一个苦哈哈, 两边哪个都靠不上,那就只能自己上进了。不然, 真是对不起他那个为了他的兄弟情,受了天大委屈的福晋。 因此,他在颓了一个晚上之后就又振作了起来。 如果不是苏培盛亲眼见着他暴怒,又见着他烧了厚厚一叠信,恐怕不信他真有过失态。 四阿哥是能做大事的。 苏培盛这个狗奴才私底下和陈起鹏嘀咕了一回这样的话,被陈起鹏怼了一句, 皇帝的儿子当然是要做大事的。苏培盛心里的那小心思就这么被他打散了。 日子一天天过, 说是出征, 实际上这会儿还没到地方呢, 只能说是在路上。 四阿哥本来已经振作了, 已经准备靠自己建功立业,结果——晴天霹雳,他三哥, 三阿哥胤祉和皇帝说起了他的弓力四力半, 皇帝一听,四儿子这骑射不行啊,又想起他福晋小产, 没了嫡子,心里略一沉吟就有了一个主意。 振作的四阿哥莫名接到圣旨,皇帝让他和亲伯父裕亲王福全、亲叔叔恭亲王常宁以及铁帽子王简亲王雅布一起从征于营后行,说的好听的叫策应, 说的难听点那就是后备部队,不用上场。 四阿哥直接裂开了。 更难的是,四月里,五阿哥那边的一个格格生了个小阿哥! 胤祺是个老人厚道人,知道他四哥这边刚有坏消息,就没张扬,只告诉了三阿哥。这哥俩关系还可以,剩下的七阿哥,八阿哥,年纪小了点,五阿哥因为汉文不好,在他们面前也端不起哥哥架子,也就个面子情。谁知三阿哥就是个大嘴巴,自己得了消息不说,还四处去说。 五阿哥很后悔自己,发誓以后再也不把事情告诉三阿哥了。这个哥哥别看学问不错,人是真的不靠谱。 他亲自去找了四阿哥,四阿哥能怪弟弟生了小阿哥么?必须不能。所以,更郁闷了。 过了几日,国舅爷佟国维,他养母孝懿皇后的亲爹跑去找皇帝,说俄罗斯卖了火炮给葛尔丹,葛尔丹武力大增,请皇帝回去,结果就被皇帝下明旨申斥。 四阿哥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见他了,这会惹皇帝不愉的。偏偏八阿哥,初生牛犊不怕虎,安慰国舅爷去了。四阿哥冷眼旁观,发现这位对八阿哥到是比对他还要亲热。 四阿哥过得不好,他把三阿哥和八阿哥还有自己的亲弟弟十四阿哥都记到了自己的小本本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和四阿哥不一样,紫禁城里,张淼淼小日子逍遥得很。 她的小月子早就结束了,宫里最大的皇太后一直忙着求神拜佛,宫里的主位娘娘们也跟着,大福晋和三福晋还要按照初一十五的陪着一起念念佛,张淼淼这边,德妃大手一挥,让她好好休养,把这些都免了,这日子能不逍遥? 快乐的日子是短暂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五月。 天气已经不是暖和了,而是渐渐热了起来了。 大格格已经大了,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能用动作表达自己的意思了。她当即表现出无比抗拒瓜尔佳氏的样子,每日都嚷嚷着要去正院张淼淼那里。 瓜尔佳氏并不觉得自己养了个白眼狼,她振振有词的对春桃说:“瞧瞧咱们大格格,在明白不过了。不过丁点大小,就知道谁最好看。小孩子喜欢好看的人,原是正常,很不必大惊小怪。我也觉得福晋好呢,也愿意每日都呆在福晋身边。” 春桃攒了一肚子的抱怨,最后只能不甘不愿咽下去,心里却觉得大格格养不熟,只是碍于瓜尔佳氏不敢直说。 瓜尔佳氏不知道下头人的想法,她养大格格是真养出了趣味。 她一个穿越者,来到这里,就仿佛无根的浮萍。大格格的出现,给了她一个锚。她养她,虽然知道她不是自己亲生的,她们两人之间也没有血缘关系,大格格甚至还是她厌恶的小三的女儿,可孩子是无辜的。养个猫,养个狗,都能养出感情,更何况养的人。 大格格虽是重生,但是发育不成熟,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瓜尔佳氏对她就有滤镜。不过几个月,她就已经护上她了。 她见大格格喜欢张淼淼,就长长带着她去福晋那里窜门。 她也不是没听过下头人的窃窃私语,说大格格是个小人精,小小年纪就知道攀附福晋,以后长大了,只怕根本不会理会侧福晋和李格格。瓜尔佳氏觉得那些话说得太过难听,她并不一味打骂阻止,相反,她放出风声,说是她想用大格格慰藉福晋的失子之情,才带着大格格往正院去。 瓜尔佳氏护犊子。 张淼淼倒霉。 她好想说自己根本就不需要慰藉,她日子过得可好了。但是她能吗?她不能。 她之所以这么逍遥,初一十五不用去德妃的永和宫陪着念经,还不就是她小产了。再者,王以诚还给四阿哥写信呢,如果让那位知道她日子过得特别愉快,没有沉浸在失子之痛了,没准会认为她凉薄。 说起写信这件事,张淼淼就愁。 她是四阿哥的福晋,当然不能他在外头打战,她不寄只言片语了。她真没那个情商和智商,把信的内容写得贴合四阿哥的心意,可是又不能不写,把张淼淼愁得头发都掉了一两根。 不过感谢瓜尔佳氏,她把大格格带过来了,给了张淼淼一个写信素材。她给四阿哥的回信里,塞满了大格格的日常。 四阿哥回信的时候也没说不好,张淼淼就这样继续水。 可她完全忘记了,瓜尔佳氏带着大格格来了,李格格这个生母能当不知道不来?李格格来了,宋格格能不来?除了外书房的武格格,后院的女人们每日都在张淼淼这里开会。 三个女人一台戏,瓜尔佳氏是现代人,李格格宋格格则是完全古人,都过来说的也就是衣服料子,孩子这种。 张淼淼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她心里苦,只能隔三差五去找三福晋说话。 三福晋不知道她是逃避其他女人,只当她是看到大格格联想到自己没了的孩子,心里不痛快,就想方设法带着她玩。三福晋再会玩,也是古代那套。张淼淼get不到爽点,但也算好受了一点。 五月中旬,前线的消息陆陆续续传了过来。 葛尔丹败了。 说是皇帝带兵逼近葛尔丹,葛尔丹望风而逃。牛逼的皇帝亲自率领前锋追击三日,把葛尔丹逼退到了特勒尔济。 宫里上下高呼皇帝万岁,英勇,气氛好到和过年差不多。 张淼淼随大流也表现得欢呼雀跃,心里却想着吃肉。 又过去几日,又有捷报送到京里。 说是在昭莫多驻军,大将军费扬古以逸待劳,诱敌出帐,斩杀葛尔丹三千余人,俘获数百人,大胜!其中,死亡名单中最重量级的是葛尔丹的妻子阿努可敦。打了败战的葛尔丹完全就是落水狗,只带了几十名骑兵脱逃。 宫里上下这下子是彻底吃了定心丸,只等皇帝下旨班师回朝了。 张淼淼心潮澎湃。 久别重逢啊! 有句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 她一定要和四阿哥好好交流一下啊! 除了她有这个想法,李格格宋格格也抱着一样的想法,阿哥所上下也开始热闹了起来。不管是私下给内务府银子,要料子要胭脂首饰的,总之一句话,暗流涌动。 瓜尔佳氏已经开始不带大格格出门了。 张淼淼无比庆幸,哪怕大格格已经不是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哭的熊孩子了,她也不喜欢她动不动就要抱的样子。 六月初,太子带人去迎接皇帝了。 初八,太子又回来了。 初九,先回来的太子再次出门,把皇帝接回来了。 也是这一天,四阿哥回来了。 “黑了……瘦了……” 正院里,张淼淼终于在天黑的时候见到了久违的杀猪皇子。 她收到皇帝要回来的消息之后就带着后院打扮好的女人们,守在正院里,等着四阿哥回来吃团圆饭。等啊等,这应该中午吃的晚膳一直拖动了天黑,才等回了正主。 莺莺燕燕给四阿哥抛媚眼什么的完全就是抛在了马腿上,这位爷根本就没一个笑脸。 他根本没有和她们任何一个人说话,挥了挥手,就让人全部回去了。 张淼淼哪里甘心,等女人们和大格格一走,就未语泪先流。 她都要馋死了,直接上手,一把揪住四阿哥的前襟,根本不管屋子里有没有人,哭着说:“阿哥爷,你黑了,也瘦了……” 四阿哥略有动容,反手搂住了张淼淼的腰。 张淼淼死死贴着他,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一样的。 合欢宗功法发动。 她梨花带雨,眼泪一滴一滴洒在四阿哥的胸口衣襟上,小声哭着说:“阿哥爷,你回来了……你平安回来了……佛祖保佑,你平平安安回来了……我不要你建功立业,我只求你平安无恙。” 她投在他的怀里,柔情似水。 满腔不平的四阿哥瞬间就被她的泪水击垮了。 他有雄心壮志,却无寸功。 想到走之前和福晋说的那些豪言壮语,四阿哥只觉脸红和愤懑。 他挥手让伺候的人下去。 张淼淼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浑身颤栗。 太棒了! 这口肉她今天是吃定了! 她想吃肉,四阿哥却不想。 他将张淼淼拦腰抱起,走到炕边。 床! 张淼淼在心里尖叫! 为什么不是床! 四阿哥把张淼淼放在暖炕上,搂着她坐下。他们亲密无间,脸颊贴着脸颊:“福晋,让你失望了……” 是失望极了! 张淼淼眼泪汪汪。 四阿哥开始说话。 他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今天不说出来,他一定会疯。 张淼淼想死,久别重逢,你就这样?你是不是真的不行! 第102章 到底还是从了 四阿哥真的是唠叨帝。 他说十四, 说德妃,说三阿哥,说五阿哥, 又说佟国维和八阿哥, 一晚上的,嘴巴就没有停过。 张淼淼窝在他的怀里, 硬生生憋出了两个黑眼圈。 恨啊! 一到早上,他吐污泥吐干净了,人跑了。 张淼淼这边却要迎接后院女人的请安,李格格也不知道是不是病还没有好,请安坐下之后就开始阴阳怪气。 “福晋的气色不太好?眼睛下面一圈黑青,是昨夜太累了?可是之前身子没养好?” 张淼淼懒得理会她, 不就是以为她昨晚风流快活了吃醋么, 自顾自和瓜尔佳氏说话, 问的也是大格格的事情。 瓜尔佳氏瞪了李格格一眼, 对张淼淼说:“大格格好得很, 只是大了,开始知道要往外跑了。我想着昨日阿哥爷在福晋这里歇了,福晋早上必是忙的, 就没带她过来。” 张淼淼点头, 老乡真是好人。她掰着手指,在心里算自己的小日子,大姨妈还早。昨天, 她被当成了垃圾桶,什么事情都没干成,今天说不准也要和昨天一样,那就让给老乡吧。 反正不管她想不想要, 杀猪皇子都会去看大格格。 自私自利张淼淼对瓜尔佳氏说: “阿哥爷回来了,必是要去瞧大格格的。昨日太过匆忙,就问了一两句,不拘是今日还是后日,阿哥爷都是要去你那里瞧瞧的。” 瓜尔佳氏应是。 李格格羡慕嫉妒,手里的帕子都要搅碎了:“福晋……” 她话还没说完呢,张淼淼就挥手:“我昨日没歇好,今日就不留你们说话了,都回去吧,说不准阿哥爷今儿就要来看你们。” 李格格不甘心,还想说什么,瓜尔佳氏先应了下来:“福晋好好歇息,我明日再来找福晋说话。”说完就走了。 宋格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老实行礼退场。 李格格一个人站在原地,张淼淼瞧她:“怎么了?” 她跺脚一咬牙,直接问:“福晋,阿哥爷说了去看大格格,可说了什么时候来看我?” 张淼淼惊讶,李格格真是大胆。她怎么就那么理所当然的认为四阿哥会去看她?她以为自己是谁? 四阿哥对她什么态度,明眼人都知道。她要不是大格格生母,就凭她之前那样的闹腾,那就是一个永无出头之日。真当自己是后院得宠第一人? “阿哥爷并未说过。”张淼淼回答她。 李格格一脸不信,说:“福晋,阿哥爷怎么会不说呢?福晋都告诉侧福晋阿哥爷要去看大格格了,阿哥爷怎么会不来看我这个大格格的生母?” 这话怎么怪怪的。 张淼淼眯了眯眼睛,总觉得李格格语气不太对。她还来不及深想,就见表情不太好的李格格说道:“可是福晋阻拦阿哥爷了?” “大胆!”站在张淼淼身边当壁花的云淡忍不住了,她瞪李格格,“李格格,你僭越了!” 李格格表情不太好,连忙谢罪:“妾逾越,请福晋责罚。” 张淼淼懒得和她,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李格格是蜜汁自信,觉得四阿哥不管怎么样都回去看她,到有些她合欢宗风采。和其他古代女人比起来,李格格是真的胆子大,知道争取,可惜她自己都没有吃够,是不会把人分出去的。 所以,不管李格格要做什么,她张淼淼都不会趁了她的心。 “罚你闭门思过!”死心吧,她没吃够之前,肉汤都不会分出去。 李格格表情一变,还想说什么,张淼淼就开口吩咐让人把她请了出去。 李格格含恨离开。 张淼淼抓紧时间吃东西睡午觉,不许云淡和雨浓说话,只说自己心里有数,让她们都下去。 一个人躺在屋子里补觉的张淼淼越想越气,太可恨了!没吃到嘴,还要被人误会!杀猪皇子混蛋!当她真的不知道吗!李格格就是在暗示她饱汉不知饿汉饥,一个人霸占四阿哥!她真是冤死了! 冤死的张淼淼不知道李格格起了坏心眼。 她回到自己的住处,就开始发脾气。 “福晋太过分了!”李格格不敢摔东西,怕四阿哥过来的时候发现摆设少了问她,只能拿剪刀搅帕子出气。 她压低声音和玉芝抱怨:“当谁不知道呢,瓜尔佳氏靠着她,她就抬脚瓜尔佳氏,让咱们阿哥爷过去歇息!我和宋氏不过是没有日日去奉承她,她就敢拦着阿哥爷不让他过来……” 玉芝恨不得哭给她看:“格格,没有的事。福晋何曾拦着咱们阿哥爷。就咱们阿哥爷的那个性子,又哪里是能拦得住的。您在正院里就不该那样说……” “我偏要说!”李格格冷笑,“最好我说的话传到阿哥爷耳朵里!” “好格格,阿哥爷知道了要怪罪的。”玉芝吓坏了,她弄不明白自家格格到底在想什么,“您就不怕阿哥爷再把您关起来?” 李格格摇头:“这又什么好怕的?阿哥爷性子我最知道,他就是要怪,也要亲自来一趟我这里和我分说了才会怪下来。玉芝,我什么都不怕,我就怕阿哥爷往后不来我这里了。”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李格格眼波流转,自带一股子妩媚意味。 她是生过一个的,身段玲珑,近来又细细保养了,有一股子成熟女人的味道,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 “但凡阿哥爷来了,我就有法子把人留下来。”李格格特别有自信,“我之前让你收好的香料你可收起来了?” 玉芝点头:“都收好了。” 李格格点头:“如此就好。” 李格格打得好主意,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四阿哥回来了。 可这一位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他把十三阿哥一起带回来了。哥俩在外书房弄了一桌席面,喝起了小酒。 李格格收到消息之后差一点就吐血了。她连名声都不要了,结果就这? 李格格气哭了。 张淼淼也想哭。 四阿哥带着十三阿哥回来了,然后就让倒霉蛋,脸上最后还是留了一点点疤痕的王以诚过来,说是请福晋出来一见。 张淼淼换了见客的衣裳,也没带云淡雨浓,她带了秋实,跟着王以诚就过去了。 十三阿哥一见她进去,小脸就是一片惨白。 四阿哥放下酒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事情本就和你无关,你四嫂也没怪你。” 这话一出,张淼淼就知道他们哥俩为什么喝酒了。 还是小产那事。 “四嫂,弟弟……”十三阿哥站起来,满脸歉疚,眼睛都湿了,“都是弟弟不好,得了四哥给的匕首就四处招摇,若非如此,也不会……” 张淼淼还能怎么办,跟着他一起眼眶湿润。 四阿哥倒了满满一杯酒,递给张淼淼。他看上去有些上头了,虽然脸上还没有带出醉意来,但眼睛里并非一片清明。 他说:“好福晋,这事不怪十三弟,你委屈了。” 他也不说怪十四阿哥。 他只说你委屈了。 “是爷的错。” 他把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了。 张淼淼接过他手里的酒,不知道要说什么,将酒一饮而尽。 她心虚啊。 眼泪刷的就往下流了。 张淼淼抬手,遮住自己的脸,避开身子。 老天!她还以为这件事过去呢,昨天晚上四阿哥也没有就这件事吐黑泥啊,怎么现在开始了? 十三阿哥瞧瞧自己的四哥,又瞧瞧四嫂,见两人都没有怪他,更不好意思了。他倒酒,敬酒道歉:“四哥,四嫂,弟弟无地自容。” 这个时候的十三深受皇恩,算是皇帝最受宠爱的儿子,平日里虽然没有十四阿哥那么骄纵,但也不会如今日这般。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是弟弟,和十四弟有义气之争,才酿成大错,殃及四嫂。”十三阿哥自己干了,“弟弟真是无言见四哥四嫂。十四弟说的对,若不是弟弟不知分寸,他也不会胡闹……” “够了!”四阿哥不许十三阿哥再说,他眉心紧紧锁着,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一片白。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咬牙说道:“十三弟,这件事,往后就不要提了。这样的话万一传到了皇父的耳朵里,你还要不要前程了?” 十三阿哥默默。良久,他说:“四哥,弟弟欠你和四嫂的。” 张淼淼站在旁边,配合着默默流泪:“十三弟,什么欠不欠的,不要再说了。” 当晚,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大醉。 张淼淼没办法,只能让他留宿在四阿哥外书房。 这哥俩喝醉了,啥事不用管,要善后。 第一,小产的事情仍然要封口,不许四处乱说。 第二,十三阿哥院子里也要派人去说,告诉他的教养嬷嬷,说人留在四阿哥这里了。 第三,不能把喝醉酒的事情说出去,免得传到皇帝耳朵里,对付一律说是四阿哥教十三阿哥算学,天色晚了才留宿的。 如此一番折腾,张淼淼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合格的贤妻良母太难了。 她做了一回,再也不想做第二回 了。 所以,等第二天四阿哥回来之后,张淼淼就不管不顾了,直接把人推倒了。 不是难过没了个孩子吗? 再来生一个。 张淼淼忽悠四阿哥,那是字字句句都是为他考虑。 四阿哥不知道张淼淼只想吃肉,不想生,只当她和自己一样,为着小产的事情伤神,于是顾不上宿醉的不舒服,从了。 第103章 李格格喜从天降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张淼淼是那种吃过一次就会满足的人吗? 很显然, 她不是。 四阿哥再次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原本他只要说有事要睡在外书房,他就能一个人呆着, 但是这一回出征回来, 福晋变得比之前粘人。哪怕他在外书房,她也会自己提着汤汤水水过来。 那样一受了大委屈的人, 安安静静呆在他身边,乖乖巧巧帮着研磨,四阿哥哪里忍心让她回去。 红袖添香夜读书,风雅是风雅了,可日子久了,四阿哥真觉得吃不消。 男人不能说不行。 四阿哥眉头紧锁, 上书房里, 五阿哥小心翼翼走过来, 问道:“四哥这是怎么了?”天天身上放冷气, 眼底下还一片青黑, 是在发愁皇父没有赏赐功臣? 五阿哥上了一回战场,虽然没什么大功劳,但苦劳总归有的。他出征前就从宁寿宫老太太那里得了准信, 皇帝是打算给儿子分封爵位的。他心里像是被猫抓了一样, 晚上也总睡不好,完全靠安神香才没有在眼睛底下留下两个黑青。如今他一看老四那死样子,就认定了他和自己一样事先收到了消息, 也在发愁爵位的事情。 “咱们一会儿说会儿话?”五阿哥凑在四阿哥耳边,小声说,“四哥到我那里坐坐?” 四阿哥打量了一下五阿哥,他们的关系说好不好, 说差不差,只比面子情强上一点点,现在邀请他过去坐坐? “成。”没有犹豫,四阿哥一口答应下来。 五阿哥却后悔了。可四哥已经答应了,他又不能自打嘴巴,只能祈祷一会儿不要冷场。 苏培盛缩在四阿哥身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只觉自己是太累了,才会产生幻觉。 他家这位爷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只说“闲话”的应酬,怎么就答应了?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四阿哥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家里有个要吃人的妖精! 明明已经成年,但还是要读书的阿哥们终于熬到了下课。 五阿哥带着四阿哥回了他的院子。 要了一桌席面,晚风还算凉爽,五阿哥给自家冷脸四哥倒酒:“四哥也听到皇父要分封兄弟们的信了?” 闷头喝了一口酒的四阿哥一愣。 他皱眉看向五阿哥。 他没听说过。 五阿哥这是要向他示好? 他们两的关系可没到私底下说这种事情的地步。 四阿哥放下手里的酒杯,细细打量了一下五阿哥的神色:“五弟从皇太后祖母那里听到的?” 没否认。 老实人五阿哥就在心里认定他是知道的了,于是点头承认了。 四阿哥抿了抿嘴唇,给自己和五阿哥各倒了一杯酒,随意问道:“外头的府邸也建得差不多了,不是年底就是明年初,到时候爵位如何也该有分晓了。” 五阿哥得了四哥倒的酒,受宠若惊,马上一干为敬。 放下酒杯,他顺着四阿哥的话往下说:“四哥也知道,我这个人胸无大志,出征前老太太怕我缩在后头不上进,以后吃亏,就偷偷把事和我说了。可惜,我是真没什么能耐,这回大好机会也没给老太太争点脸面,白白辜负了她老人家……” 说道此处,五阿哥叹了一口气:“四哥,弟弟和你说句老实话,这出宫开府之前是没有章程的。我又是个没成算的,就怕到时候连个贝勒的爵位都没有,连家里的小阿哥都养不起。” 一说小阿哥,初为人父的五阿哥就打开了话匣子。他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长子是如何如何的健壮,又是如何如何的调皮,弄得想继续套话的四阿哥只好喝酒。 五阿哥见他一直闷头喝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坏了!四嫂之前小产……他这个猪脑子!怎么就忘了!这不是戳人肺管么! “四哥……”五阿哥闭上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一着急就开始冒蒙语。蒙语一出口,五阿哥脸就窘到发红。他是太后养的,身边人为了照顾老太太,说的都是蒙语,天长日久的,他也就习惯说蒙语,连满语都要倒退一射之地。后来到了读书的年纪,才开始学汉语。为此,他没少被人在私底下嘲笑。 四阿哥拍了拍五阿哥:“五弟,什么都不要说了。”他举起酒杯,两人又干了一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四哥真是好人,没有笑话他…… 五阿哥闭上嘴巴殷勤劝酒。 四阿哥不想听别人安慰他的话,他不需要安慰。 他只需要醉上几次! 他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在五阿哥看来就是体贴。 谁说四哥是个冷心冷情的?这明明是个好人!连他亲额娘宜妃都没少在私底下说他说蒙语的事情,四哥真是好人! 对五阿哥来说蒙语无疑是第一语言,情急之下说第一语言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当然,古代的阿哥们是不会知道什么是第一语言的,所以,他对自己说蒙语这件事也是有些别扭的。 还没有经历过九龙夺嫡,五、老实、阿哥心里有一个衡量人好坏的标准,凡是不嘲笑他说蒙语的是好人,凡是嘲笑他的,除了亲妈亲弟弟都是坏人。 四阿哥不知道自己得了一张好人卡。 他只觉得自己这一趟没有白来,得了一个消息。也许以后可以和兄弟们多聚一聚? 正如五阿哥所说,贝勒这个爵位可不怎么样。 四阿哥的野心不止这点,至少一个也要弄个郡王的爵位,当然铁帽子王更好。 在四阿哥和五阿哥喝酒的时候,张淼淼望穿了秋水。 这个世界上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坏的牛。 所以,她特别贴心的请教了墨尔迪勒嬷嬷,让她默了一些德妃熬给皇帝喝的补汤方子,又亲自动手,动手是不能动手的,又亲自吩咐了云淡和雨浓,让她们在廊下茶炉上熬了一整天,就为了照顾那头累坏的牛。 可结果呢! 杀猪皇子跑了! 他、跑了! 张淼淼怀疑人生。之后,她恨恨的把熬了很久,满是嘌呤,注定会引起痛风的汤分给了院子里伺候的人。 云淡很不赞同,嘟哝了好几句。雨浓也委婉暗示张淼淼这汤可以等四阿哥回来再送。 张淼淼当时气到爆炸,不管不顾就分了。不出力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喝她的爱心补汤! 她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一如既往貌美如花的自己,恨不得把杀猪皇子带去眼科专家那里仔细检查一下! 这样的天仙美人儿在家里,杀猪皇子到底是怎么做到视若无睹的啊! 张淼淼想哭。 才过几天欢快日子,风霜刀剑就要来击打她这朵娇花。 张淼淼好不甘心。 如果一直得不到也就算了,问题是她得到了,还是矿久了之后得到的。 那滋味…… 为什么她不是在popo。 等等,她在说什么?什么是popo? 狗天道对她做了什么? 张淼淼不高兴,她问秋实: “好丫头,你帮我回忆回忆,阿哥爷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么?苏培盛怎么就传了这么语焉不详的几句?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老实丫头还真当张淼淼不放心四阿哥,努力回忆着苏培盛派回来传话的小太监的话。她说:“似乎没说什么时候回来……福晋,天色不早了,阿哥爷也让你不要等他,自己先歇着呢。” “……”不! 张淼淼拒绝。 孤枕难眠,懂不懂! “之前才醉过一场,今日又醉,到时候不知道该多难受……我如何睡得着?”张淼淼矫揉造作,她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镜子里娇俏的自己,“秋实,你找两人在外头守着,阿哥爷一回来就叫我。” 秋实应了。 张淼淼想了想,又吩咐身边的人下去准备醒酒汤。 今日,除非四阿哥醉成烂泥,否则,这肉她一定要吃到嘴里! 张淼淼等啊等,等得黄花菜都要凉了,终于有人回来说瞧见灯笼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杀猪皇子的酒局结束了! 太难了! 要不是这一口想吃肉的气吊着,张淼淼真的会因为困而厥过去。 她离开从镜子前站起来,看着陪着她熬着的秋实:“走,拿上醒酒汤,咱们去接阿哥爷!” 她的哼哈二将之前一直都没有轮休,张淼淼觉得自己不能把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当牛来使,这几日晚上就不肯她们当值。 现在好处来了。 秋实是个老实人,她自认自己还达不到心腹这个地位,就不敢劝,规规矩矩拿好张淼淼吩咐的醒酒汤,又让太监们打灯,跟在张淼淼身后,一起去迎接四阿哥。 四阿哥喝得有些上头,但也不至于醉。 他远远就瞧到了一串灯笼,还没有被酒精腐蚀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福晋……”他念叨了一句,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然后六月马上入夏的天气里,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苏培盛,掉头!” 苏培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本能跟上自己的主子:“阿哥爷,慢点!您慢着点!” 这是慢的时候吗! 必须不能慢! 要是慢了,就要被福晋逮住了! 四阿哥慌不择路,一头闯进了李格格的院子。 李格格喜从天降,她知道四阿哥被五阿哥请去吃酒之后就让人院子门口的灯笼给灭了,谁都知道,吃酒回来的阿哥爷是一定会宿在外书房的。 可是,凡是有意外啊! 四阿哥一脚踹开李格格的院门,把两个正在门后守夜的粗使宫女吓了一跳。 “啊——” 粗使宫女忍不住低呼了一两声。 院子里自有机敏的人,原本熄了灯的院子立刻亮了起来。 李格格被人从床上挖了起来,还没等她发火,玉芝就跑来告诉她,四阿哥来了。 四、阿、哥、来、了…… 这五个字在李格格的脑子里出现。 她的眼睛亮得像是夜里的夜明珠:“玉芝,上次我让你收好的香料呢?快点拿出来,放到香炉里去!” “刚才那个过去的是咱们阿哥爷吗?”张淼淼五感是真的超强,所以她听得很清楚,四阿哥是发现了她才跑的!当然,她看得也很清楚,四阿哥在发现她的瞬间,脸色都变了! 哈哈哈! 太可笑了! 这年头,竟然还有男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她,一个合欢宗修士,让一个水灵灵的男人从她眼皮子底下逃跑了!她合欢宗不要面子的吗! 她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有这样娇滴滴的洪水猛兽? 张淼淼被气笑了。 秋实缩着脖子,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福晋,奴婢真没看清。” “没看清?”张淼淼呢喃,杀猪皇子这是给脸不要脸……送上门的美女都逃跑了……是她的脸不好看,还是她的身材不曼妙,又或者,是她对他已经没有了心引力…… 同一道菜,再如何美味,天天吃,也会厌烦的。 穿越这么久以来,张淼淼第一次真切的觉得不妙了。 她虽然知道四阿哥是封建帝国的皇子,未来的皇帝,却一点都不带怕他的。 因为她觉得她能依靠美色,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轻轻松松完成这个任务。 事实上,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 瞧瞧吧,没嫁人的时候,她就装白莲花,装娇媚,还没使力气呢,就让四阿哥帮了她一把。 成亲了,日子更轻松了,随随便便就让四阿哥沉迷在她的美色之下,完全忽视了后院。 被四阿哥气到了,心气不顺了,就随便折腾一下,使点昏招报复几下,每回也都成功了。 张淼淼真的觉得日子过得不错。 她真的以为,四阿哥只要见到她了,就会像她之前遇到的那些男人一样,舍不得拒绝她。 自私自利,又作又婊的张淼淼真心觉得她的魅力突破天际,只要不在四阿哥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模样,私底下随便怎么样,都能躺上皇后之位,并寿终就寝。 可现在,她被打击了。 之前四阿哥拒绝她,张淼淼还能用他有上进心来麻痹自己。现在,她真的做不到了。 张淼淼真切的发现,她以为对她就算没有情根深种,至少也动心了的四阿哥,实际上对她是无感的。 她一直都活在自以为是里。 她输了。 从她不听觉罗氏的话,不肯好好学管家,只想着迷惑男人那天起,她就输了。 因为她没想着融入这该死的时代,只是在恃靓行凶! 虽然她有功法,能保证容颜不老,但并不是所有男人都看脸的! 今天,四阿哥能在看见她之后,不顾她福晋的尊严和体面,选择转身就跑;明天,四阿哥就能因为深爱小年糕或者小奶糕什么的,弄死她这个无子的福晋! 皇家没有休弃的福晋,却有病死的! 三福晋那样厉害的人,一着不慎,就被个格格算计了。她这样的,就一定躲的过? 张淼淼站在原地,六月的晚风吹在她的身上,她却觉得冷。 觉罗氏殷殷期盼在她耳边回响:生个儿子,就能站稳脚跟。 三福晋明里暗里的暗示:有了儿子,后院的其他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云淡和雨浓因为她假怀孕露出的笑容。 四阿哥对嫡子的在意。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张淼淼的心里浮现,真的要生个孩子吗? “秋实,我们回去。”张淼淼没有追上去。 她这会儿心里还是有些念想的,她觉得没准四阿哥是真的没看到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她那样敏锐的外挂的。 她不愿意去看事实。 她追上去之后发现,四阿哥是真的吃腻了她这盘菜。 “你找个机灵点的人去找王以诚,问问他,阿哥爷去了哪里。”张淼淼开口,声音很轻,很弱,带着一点点惶恐和一点点无助。 秋实忍不住安慰了一句:“福晋,阿哥爷准是没看见咱们。” 第104章 就算为四阿哥生儿育女…… 张淼淼完全是脑补过度。 以己度人, 她在现代的时候浪得飞起,从来没有和一个男人保持超过一个月以上的关系,所以, 换位思考一下, 她是真的觉得四阿哥吃腻了她。 嘤嘤嘤的张淼淼回了自己的正院。 她悲哀的认为自己要凉了,然后又特别不甘心, 觉得自己这样的小仙女四阿哥都要吃腻,简直就是恶贼中的恶贼,王八里的王八! 然后,一口恶气一下子涌上胸口。 当秋实告诉她,万恶的杀猪皇子是跑去李格格那里的时候,张淼淼觉得自己的猜测成了真。 四阿哥是真的对她腻了。 狗男人, 王八蛋…… 为什么她的魅惑对四阿哥没有用! 要是有用的话, 她今天晚上就会让这个男人知道抛下她去找别的女人是要被惩罚的! 气到炸裂, 又无比惶恐的张淼淼当下就出了一个昏招, 她对秋实说:“去李格格那里找阿哥爷, 就说我心口疼!让他过来瞧瞧我!” 秋实瞪大了眼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福晋,万万不可。”您可是正室啊, 哪有正室用这样的手段去截胡一个小妾的? 张淼淼不高兴, 特别不高兴,秋实的脸上就写着“不成体统”这四个字。 她张嘴,今日她是一意孤行定了! 结果话还没说出来, 王以诚就满头是汗的跑了过来。 “福晋,出大事了!” 这个狗奴才一点规矩都不讲了,连通报都没有,就闯进了正院。 张淼淼皱眉:“这是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王以诚心里苦…… 事情要从四阿哥逃避会吃人的母老虎——张淼淼开始说起, 他实在是怕了自己的自制力,在看见灯笼的时候就转身跑了。 出征那会儿一心上战场,流血流汗的四阿哥是真的怕了。他怕福晋哭,更怕她柔若无骨的靠过来,求他叫她淼淼时那嘴角眉梢的媚态。 所以,他跑去了李格格那里。 李格格那样疯疯癫癫的女人一早就被四阿哥拉进了黑名单,他觉得就算自己自制力差,也不至于见了一个被拉进黑名单的女人还有什么想法。 李格格不知道四阿哥心里是这样想她的,她太惊喜了,匆匆忙忙从床上起来,只涂了一个胭脂,连头发都没有拢起来,就跑到屋子门口迎接四阿哥去了。 四阿哥一如既往面无表情。 李格格一点都不见怪,她之前就很少见他笑,她和之前一样服侍他坐下,又让人上茶水——福晋过年那会儿赐下的好茶叶,她没舍得喝,留着招待四阿哥。 “安置吧。”随意喝了一口茶,觉得滋味不坏的四阿哥吩咐。 他真心累,只想睡。 李格格笑,她觉得她懂他的暗示。 军营一年,母猪赛貂蝉。 “阿哥爷,奴婢已经让人把热水提过来了……”她走到四阿哥身侧,在他的肩膀那里轻轻捏着,“奴婢伺候您洗漱……” 她真的很少在四阿哥面前自称奴婢…… 只有那什么的时候,她才会这样喊…… 李格格知道四阿哥自己这样说话,手上越发的用力。 四阿哥被按得挺舒服,酒劲也慢慢上来了,就嗯了一声。 他觉得李格格屋子里的熏香今日格外的好闻,像是钩子一样,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洗澡能把这股子劲压下去。 “那就洗。”四阿哥答应了。 李格格暗喜,她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人下去。 苏培盛一点都不想退下,他只是没了子孙根,不是瞎了。李格格那样,当谁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呢!可阿哥爷他没这心啊! 苏培盛看李格格,给她打眼色。 李格格,消停点,今日阿哥爷没那意思。 李格格完全没有接受到,她只当苏培盛是要赏赐,就看玉芝。 玉芝走过去,拿出个荷包塞到苏培盛手里。 很沉。 是个上等的封。 荷包也很精致,一眼就知道是内务府进上的。 和福晋那里大宫女亲手绣的完全不一样。 这是嫌弃他一个阉人,不愿意把自己绣的荷包给他。 苏培盛在心里冷笑,活该李格格失宠。他这媚眼算是抛给瞎子看了! 把荷包收好,苏培盛和李格格屋子里的其他人一起退了下去。 屋子里头就剩下李格格和四阿哥两个人了。 洗澡水温度刚刚好,李格格捏起肩膀来也舒服,四阿哥一下子就放松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李格格愣住了。 就这? 她捏了半天就这? 张淼淼的不甘心,她现在也感觉到了。 福晋那边可没少叫水,凭什么到了她这里就这样? 李格格咬住嘴唇,不甘心。可她不是张淼淼,不敢对着睡着的四阿哥动手动脚,从小接受的教育放在那里了。那是主子,是丈夫,是天!女人要贞静! 李格格天人交战。 香炉里的香气在屋内弥漫。 四阿哥闻着这股子味道,竟然做起了一个梦。 他的福晋坐在他对面的炕上,问他:“阿哥爷,我身上这件吉服好看吗?” 宫里都是一色的吉服,能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正在写大字的四阿哥皱眉,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就被一片雪白晃住了。 毛笔上的墨水滴在宣纸上。 他哑着嗓子说道:“好看。” 这哪里是吉服,分明是肚兜。 “阿哥爷喜欢上头的花样子吗?是妾亲自画的比翼连理枝……阿哥爷要来摸一下吗?” 四阿哥:“福晋……” “叫什么福晋?我难道不是爷的妞妞吗?” 大妞,妞妞,小土妞。 四阿哥浑身燥热。 他猛地睁开眼睛。 哗啦一声—— 李格格赶紧凑过去:“阿哥爷你醒……”了这个字还没吐出来呢,就被四阿哥拦腰抱了起来。 她惊呼一声,抱住四阿哥的脖子。 激动,颤抖之下,李格格闭上了眼睛。她听见四阿哥在她耳边轻声唤着:“妞妞……好妞妞……” 屋子外头,苏培盛惊讶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李格格这是怎么做到的?阿哥爷之前分明不想的。 还没等他想明白呢,里头就传来李格格的惊呼声。 “阿哥爷!阿哥爷息怒!阿哥爷……” 苏培盛:…… 玉芝:……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响起巴掌声了? 苏培盛和玉芝互看一眼,都不敢进去。 没一会儿,里头传来四阿哥的声音:“狗奴才,滚进来!” 苏培盛听着他声音里的怒气,苦着脸滚进去了。就说阿哥爷没那个意思,李格格真是害苦了他! “阿哥爷……”苏培盛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进去。他不敢抬头,怕瞧见不该他瞧见的东西。 “去告诉福晋,李氏……”四阿哥坐在床沿下,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披头散发,宛若一个疯子的李格格,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李氏疯癫……” 四阿哥声音无比冷酷。他的脚下还有砸碎的香炉,和散了一地的香灰。 “从今日起……” “圈在院内,不必外出!” 李格格委顿在地,哭都不敢哭出声音来。 苏培盛心里发寒,隐约明白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偷窥了一眼四阿哥,见他脸色惨白,并不比委顿在地的李格格好多少,忍不住开口:“阿哥爷……”你的身体…… 话还没说完呢,四阿哥的身子就晃了晃。 苏培盛连滚带爬的过去扶住他:“阿哥爷……” 四阿哥身子都是抖的,他说:“大格格……” 大格格? 李格格眼睛里有了一丝光,她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呢,四阿哥就把她从人间打落到了地府。 “改大格格玉碟!李氏不堪为母!大格格系侧福晋瓜尔佳氏所出!” “不……阿哥爷不可以!”李格格懵了,“阿哥爷你不能这么做……大格格是奴婢的命根子!她是奴婢的命根子啊!”她嚎啕大哭,匍匐着,爬着来到四阿哥的脚边,却连伸手碰他一下都不敢。 “命根子?”四阿哥冷笑,借着苏培盛的力从床沿上站起来,一脚踹向李格格,“你做那样下作事的时候,何曾想过大格格!” 李格格被踢倒到一边。 她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 那洁白的地毯一下子就被染红了。 四阿哥却瞧都不再瞧他一眼,他说: “苏培盛,我们走!” 玉芝等人跪在屋子外头,每个人都缩着脖子,直到四阿哥彻底走了,才敢进屋。 一进去,玉芝就发现倒在地上气息奄奄的李格格。 “格格!格格你这是怎么了!”玉芝惊慌失措,“快!快去请太医!” 机灵的小太监赶紧往外跑,却发现院子的门被人从外头锁了起来。不管他如何敲门,外头都不肯开门。 李格格院子顿时大乱。 玉芝浑身颤抖,她冲进屋子里的瞬间就闻到了一股味道。 她虽未经人事,却不是无知之人。 她看着地上的香料和香灰,脸色惨白。 李格格这是犯了大忌讳了! 玉芝和李格格身边的其他一起,合力将她弄到了床上,又翻出日常的丸子给她喂下去。 李格格咽了下去,人却没有醒。 “玉芝姑姑,我们该怎么办?” “咱们院门被人从外头锁了!出不去了!” 玉芝没有功夫安慰这些人:“你们都不要说了!格格还昏着,有什么,都要等格格醒过来做主!” 能在阿哥所里伺候的,就没几个是笨的,笨都在太妃或者冷宫呆着呢。李格格脸白成这个样子,还吐了血,不请个太医过来,能不能活过来还两说,等她做主?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有关系的开始萌生去意,没有关系的也预备找关系离开。 一时间,到也没人说话了。 玉芝是个聪明的,如何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她眼里还含着泪,疾言厉色道:“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我告诉你们,咱们李格格再如何不是都是大格格的生母!有大格格在,咱们格格就自有一分体面!” 众人一听,连忙收敛。 大格格不管在阿哥爷还是福晋那都很得宠。 李格格有这个女儿在,未必没有起来的一天。 玉芝见自己的话把人糊弄住了,连忙开口分派事情。 屋子的窗户必须打开,要把香味和那个味道散去……院门口守门的人要给赏赐,这样他们才能有机会通过他们买些药丸…… 玉芝强忍着没哭,把事情一一都交代了,等人都去忙活了,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了,她才在李格格床下面的脚踏上小声哭了起来。 李格格闯了大祸了。 四阿哥穿着亵衣就回了外书房。 正院里,张淼淼看着跪在地上的王以诚,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真的不太好使。 “你刚刚说什么?” 张淼淼不明白,四阿哥不是吃腻了她这盘菜,跑去吃李格格那样的清粥小菜了么,怎么突然就生那么大气了? “王以诚,你确定阿哥爷真的生气了?” 王以诚点头,把四阿哥圈了李格格的事情说了出来。 “咱们阿哥爷要把大格格记在侧福晋名下?”张淼淼眨眼,多大气,把人圈了,还把人家女儿给抢走了? 还是说她理解错了,四阿哥只是抬举大格格? 张淼淼有些不确定:“王以诚,你把你看到的,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王以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开口。 原来之前张淼淼让人去告诉王以诚,让他盯着四阿哥的行踪,看看他去了哪里。 王,已经投靠正院,正在外书房当差,以诚收到消息就去办事了。 他今日不当值,但后院的人不知道。他身份摆在那里,拿了腰牌就去后院转悠了一圈,打算看看哪个院子的灯笼亮着。 刚去李格格那边,就瞧见了那亮亮的灯笼。 得,四阿哥去了李格格那里。 他随手招来个小太监,让他去正院回话。这种小事,小太监不可能不乐意。 正准备回外书房去呢,李格格院里就闹起来了。 王以诚心里一乐,觉得李格格惹怒阿哥爷的消息正院那边肯定喜欢,就留下来偷听了一会儿,预备一会儿拿这个消息去正院讨好福晋。 谁知道,他还没听出来什么呢,四阿哥就穿着亵衣从李格格那里冲了出来。 王以诚伺候他也有些日子了,四阿哥是否动怒,怒气多大,他还是能分辨的。只一眼,他就知道,李格格这次怕是不好了。四阿哥身上那股子气势,像是要杀人! 他抄近路回到外书房,准备明日再去正院说这事,就得了一个消息,阿哥爷大怒圈了李格格,并把大格格的玉碟落到侧福晋名下。 王以诚当时冷汗就下来了。 四阿哥没有禁口。 否则这样的消息是传不到他耳朵里的。 更可怕的是,没一会儿,苏培盛过来了,让他跑一趟正院,把事情和福晋说一声。 王以诚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 张淼淼皱眉。 原来就算为四阿哥生儿育女了,也不是高枕无忧的…… 第105章 不了她用外挂给四阿哥…… 张淼淼完全就是自己吓自己, 把自己吓死的典型。 她先是发现自己的姿色已经不足以吸引四阿哥,外挂又对四阿哥失效,接着又发现李格格这样有子嗣的, 也并不是万无一失。 张淼淼一直都觉得完成任务要么靠美色, 要么靠儿子,现在好了, 两条路一起堵死了。 这打击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王以诚说了半天,都不见上头的福晋有什么吩咐,他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心里大惊:福晋竟然面有悲色,似在为李格格之遭遇悲伤?这……也太过宽厚了吧?等等,这位可是被十四阿哥冲撞小产后都能原谅的人, 为李格格悲伤有什么好奇怪的? 怪不得人家是皇帝, 他是没有子孙根的奴才呢!这眼光! 王以诚彻底信了, 自家这个福晋是真的厚道人!他投靠她, 绝不会没个下场! “福晋……”既然如此, 王以诚就必须要为福晋考虑,“阿哥爷大怒,还请福晋不要多劝。” 张淼淼懵逼了一小会儿, 她什么时候说自己要去劝了? 李格格和她是竞争关系, 虽然她没有什么出手弄死她的兴趣,但未她求情?她疯了? “你的好意我知道。”张淼淼低低叹了一声,王以诚认为她是圣母, 那她要不要伪装一下? 自己吓坏自己的张淼淼现在极度需要名声等其他东西来增加自己的安全感,稳住自己的地位。所以,她苦笑了一下,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总是要问一声的,大格格也是我女儿……将来她长大了,问起生母之事,我一问三不知……” 王以诚该说的都说了,一个奴才,劝主子的话不能多,多了会被主子嫌弃。 “去外书房吧!”张淼淼吩咐,“秋实,你过来伺候。” 代入觉罗氏,如果乌拉那拉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会怎么做?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去找阿玛问清楚吧。 张淼淼自己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主母,但是她额娘做的不错,张淼淼觉得自己模仿能力还可以,模仿一下自己额娘还是可以的。 所以,半盏茶之后,张淼淼就带着秋实跟在王以诚后头,一起去了外书房。 此刻的外书房冷得厉害,数九寒冬都没这么让人想要发抖。 四阿哥一身亵衣回来,伺候的人自然不敢怠慢,点灯的点灯,烧水的烧水,忙碌了一起。 已经睡下的武格格听到动静,担心走水就让人点了灯。 她小屋里的光彩亮起来,就被还没进屋的四阿哥看到了。 这位积攒了一肚子的阿哥爷当即大怒,一脚踹倒身边一个小太监。 苏培盛就在那个小太监身边,脸白得和死人一样。 一院子的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意吓得全部跪在了地上。 一片寂静中,只听四阿哥用冷飕飕的声音说道: “苏培盛,不是让你好好教教武氏规矩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响了起来:“阿哥爷……福晋过来了……” 苏培盛的眼泪差一点就要掉下来了:王以诚!好兄弟! 四阿哥冷冷看了一眼苏培盛:“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去武氏那里,好好教一教她规矩!” 苏培盛连滚带爬离开。 他前脚离开,下一秒,张淼淼就来了。 她踏进外书房,院子里跪在地上的人已经恢复了原状,要不是她五感敏锐,或许根本不会发现四阿哥前不久在这里大发雷霆。 男人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就算知道了也要装不知道。 无知是一种福气。 张淼淼现在极度缺少这种福气,所以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走进外书房。 “阿哥爷……”张淼淼走进屋子,四阿哥一身常服,盘腿坐在炕上看一本棋谱。她行礼,然后自然的走过去,去抚他的眉心:“很心烦?” 四阿哥抓住她那只作乱的手,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放下了手里的棋谱:“福晋……” “王以诚已经把事情和我说了。”张淼淼觉得他这声音有些不对,怎么听怎么中气不足。 该不会…… 张淼淼职业病犯了。 合欢宗的人对什么都能不敏感,但对那什么的事情一定不能不敏感。 李格格对他用强了?他真的不行了?所以恼羞成怒了? 张淼淼被自己这个猜想吓到了,不可能的,四阿哥还是青年呢,这个年纪的男人不知疲倦,她才折腾他几天,哪里会到那个地步。 肯定是李格格技术不到家,让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杀猪皇子不满意了。 张淼淼想明白了,杀猪皇子是真惨。 她这样的,他吃腻了;李格格那样的,他又下不了口,这样一来,这日子还有什么趣味?怪不得日后找了个和尚念经去了。 “李格格犯了什么大错,阿哥爷竟然要改大格格的玉碟?”张淼淼问,眼里是满满的怜惜。 四阿哥没有解释,他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细细分辨她的神色。怜惜,不是,是可怜……她在可怜谁?李氏?因为大格格改玉碟,还是因为圈进? 四阿哥思考,张淼淼则完全被他深沉的神色吸引,忍不住靠了上去。 每个人都有喜欢的类型。 张淼淼是个海王渣女,只要是个帅哥她都喜欢。 四阿哥长得还行,又年轻,一脸深沉的样子对她还是有些吸引力的。 “福晋……”四阿哥叹息,搂住靠过来的人,“妞妞……你这样的单纯若没有我护着你……你该怎么办?”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张淼淼没有被握住的另一只手正在翻山越岭,试图寻找目标。 被这句狗血言情小说形容白莲花女主的句子一惊,她的手顿住了。 啥? 你在说什么! 张淼淼眼睛都圆了。 在四阿哥的眼里,她就是这样一个形象? 那可真是太好了! 现在是古代,单纯这个词还没有被引申出其他的含义,四阿哥这样说她,说明在他心里,她的形象还是很不错的! 对德妃这个靠山,张淼淼是有把握的;现在四阿哥对她的印象也不错,所以,她肯定不会落到李氏那样的下场吧? “阿哥爷……”张淼淼的不安减少了一些,她轻轻开口,“李格格……” 她都单纯了,当然要追根问到底了。 “李氏的事,你不要问了。”四阿哥松开她的手,用手指抵住她的嘴唇,“不是什么好事,不要说出来污了你的耳朵。” 张淼淼嗯了一声。 她感受着他放在他嘴唇上的手指,忍不住轻轻舔了一下。 吃肉么,什么时候都不晚…… “福晋!”四阿哥被吓了一跳。他直接站了起来,以至于张淼淼一个没站稳,差一点就摔了。 她震惊地看着他。 哈—— 这年头竟然还真的有男人会腻了她这样的小仙女! 张淼淼真的要疯了! 之前还是猜测,现在,四阿哥的举动摆在这里,证据确凿了! “阿哥爷……”张淼淼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簌簌往下掉,“阿哥爷这是怎么了?” 四阿哥的脸有些红,又有些黑。 他没有说话解释,甩了甩袖子转身跑了! 他跑了—— 张淼淼站在原地,特别想学尔康手一把将他拽住! 这到底是怎么了,来个人给小仙女解释一下啊! 当晚,四阿哥是在瓜尔佳氏院子里留宿的。 之后,整整五天,张淼淼都没能见到他。 不管她如何围追堵截,四阿哥都能成功绕过她去瓜尔佳氏那里。 阿哥所里开始有了风言风语,说福晋和李格格都失宠了,侧福晋要熬出头了。 如果不是瓜尔佳氏天天来她的正院报道,并且身上没有那股子味道,张淼淼真的会相信这些风言风语。但事实是,瓜尔佳氏和杀猪皇子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以,四阿哥到底是怎么了? 张淼淼苦思冥想,排除所有不可能之后,剩下的那个答案是真的不可思议,但张淼淼已经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了,因为那真的是事实。 四阿哥大概是真的不行了。 撒的谎成真了。 张淼淼恹了,彻底恹了。她觉得狗天道的恶意实在是太明显了。 眼看她的日子越来越好了,登上后位不过就是时间问题,只要随便咸鱼上几十年,就能完成任务,狗天道就给了她一个致命的打击。 三福晋那边的邀请她也不去了,咸鱼的日子也失去滋味了。 张淼淼算过自己这具身体在历史上的寿命,她早就做好死前需要吃素的准备了。 千算万算,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没有肉吃的日子会来得这么快。 不是说好的要到四十多,登基了,迷信加剧了,开始吃丹药,乱折腾,才不行的吗?为什么提前了? 她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蝴蝶要扇动它的翅膀? 杀猪皇子为什么这么不给力? 德妃为什么不送补汤了? 张淼淼一肚子的不满。 而除去不满以外,更让她恐惧的是,一个不行的四阿哥是不会有子嗣的,一个没有子嗣的阿哥真的能继承皇位吗? 她该不会完成不了任务了吧? 不行!不可以!任务一定可以完成的! 张淼淼越想越怕,她有外挂的,只要四阿哥肾和那个地方没有彻底坏了,大不了她用外挂给四阿哥生一个儿子! 第106章 李格格已经很久没有换…… 张淼淼的围追堵截没有持续太久了, 因为四阿哥被太子拉去干活了! 伟大的太子拯救了四阿哥,将他从自家福晋的围追堵截中解救了出来,让他帮着一起准备十月份的献俘大典。 如果四阿哥的好感度是可见的, 就凭这个, 四阿哥对太子的好感度就能upup涨个二十来点。 怀揣着对任务担忧的张淼淼不敢太作,老老实实缩回后院, 不去打扰忙于正事的四阿哥。 然后,四阿哥就真的没有再进后院! 从六月底去帮太子开始,直到过了夏天,四阿哥都没有再来正院。他去后院的时候,只去瓜尔佳氏那里! 为了这事,瓜尔佳氏已经不好意思来正院陪说话了。 张淼淼知道瓜尔佳氏肯定没和杀猪皇子发生什么, 因为那边晚上就没有叫过水。一个现代人, 那什么之后不洗澡, 几率太小了。这样年纪的人, 就算前阵子有些放纵, 缓上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四阿哥这都几个月了,还不见他过来,可见是真的不好了。 李格格、武格格两个已经废了, 她们是不会跑到张淼淼身边胡乱说什么的。 宋格格每日求神拜佛, 看上去很安静,心里却油煎一样,代替瓜尔佳氏, 见天来正院陪张淼淼说话。 张淼淼从她脸上就能看出来,这一位已经独守空闺到了空虚寂寞冷的地步。 张淼淼心里已经认定四阿哥是真的不行了,再一看宋格格的脸,仿佛见到了自己的未来! 不—— 她的未来只会比宋格格的更凄惨! 四阿哥因为子嗣的原因成不了雍正, 她成不了皇后,抹脖子自杀之后再次穿越…… 然后,她要再来一次! 天知道下一个是猪还是狗! 不可以! 要是不幸成为溥仪的皇后,她怎么逆天改命! 张淼淼在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之后,终于认命了。 豁出去了,她给四阿哥生一个! 反正她不是什么生了孩子就会以孩子为中心,围着孩子转,失去自我的女人,生孩子也没什么! 张淼淼努力找了几个说服自己的借口,比如她有外挂的帮助,生孩子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那就生;比如这是古代,生了不用自己带有奶娘‘比如这一次生了,以后谁在怼她说女人不做妈妈是不完整的,她也可以正大光明说她早就生了,再也不想当妈妈了。 如此再三,在大将军费扬古的献俘大典结束之后,张淼淼终于彻底说服自己,决定用外挂给四阿哥生一个孩子。 四阿哥不知道自家福晋在这段时间里经过了怎样的思考,他活干完了,干得不错,得了太子的夸奖,自觉在未来皇帝面前挺有脸面,之前没上战场没得战功的郁郁减少了不少。加上素了这么久之后年青的身体彻底缓了过来,四阿哥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他重新开始进入后院,第一站当然就是正院。 少年慕艾是一,忙完了想要玩玩cosplay是第二。 当然,四阿哥是不知道什么是cosplay的,他只是想到之前和张淼淼说过的穿上各种各样衣服画画的事情。比起和福晋折腾,四阿哥更喜欢这些事情。他心里有一杆秤,论颜色,论生活情趣,后院的其他女人都输福晋一大截。 他打算自己亲手给张淼淼画上几幅汉服仕女图,找可信的人做个屏风,然后自家私下里把玩。 红袖添香夜读书。 第一幅就要画这个。 四阿哥想起外书房里福晋羞涩舔自己手指的画面,心头就是一热。 他外表看上去还是以往的样子,但是脚拐了个弯。 陈起鹏跟在他身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狗腿地说道:“奴才去后头通报一声?” 四阿哥瞥了他一眼,矜持点头:“去和福晋说一声。” 陈起鹏响亮地应了。 张淼淼喜从天降! 啊—— 她正想着找件不好解决的事情让四阿哥来正院一趟呢,人就主动送上了门。 陈起鹏这个报信的不但得了一个厚封,还得了一盘子点心和一个云淡亲手做的荷包。往日里,这可是苏培盛王以诚的待遇。 太监没了子孙根,看重钱,更看重脸面。福晋身边大宫女亲手做的荷包和内务府送上来的那些如何混为一谈。 他陈哥哥拿这个荷包出去,下头的小太监瞧见了,就没有不羡慕嫉妒的。 陈起鹏心满意足离开。 屋里,张淼淼叫人: “好雨浓,好云淡,快把内务府送来的首饰拿出来!” 云淡雨浓相视一笑,拿衣服的拿衣服,拿首饰的拿首饰,一起准备起来。 张淼淼坐在镜子前面,她是个自恋到了极点的人,哪怕嘴巴上不说,心里也一直认为自己美貌天下第一,以往四阿哥过来的时候,她就没有特意打扮过。 女为悦己者容。 四阿哥又不是她喜欢的,何必为了她精心装扮。 但这一次不一样! 张淼淼觉得自己必须要拿出最好的状态来了,事关她能不能完成任务回到现代。 要不是功法不能影响四阿哥,张淼淼真恨不得直接一个魅惑使出来,让他感觉一下神魂颠倒的滋味。 云淡雨浓很快把东西准备好了。 张淼淼挑了红宝石点翠的钿子,够显眼,然后亲自动手给自己撸了一个妖艳贱货的妆容。 看着镜子里和往日小白花完全不一样的脸,张淼淼真心觉得自己亏了。 这么美丽的人,白白便宜四阿哥了! “阿哥爷到了——” 张淼淼没有出去迎接,她让云淡雨浓退下去,一个人呆在屋子里。 四阿哥走进正院就看见张淼淼身边伺候的都站在廊下,他微微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推门进去。 一眼惊艳。 “福晋——” 和往日里完全不同的妆容让人眼前一亮。 那红唇娇艳欲滴到令人想要咬一口。 张淼淼坐着不动,她抿着嘴唇看着四阿哥,一言不发。 四阿哥并不动怒,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走了过去。 张淼淼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真心实意欣赏他,皇宫里的人精,察言观色这个技能的熟练度真的令人惊叹。 她等四阿哥走到自己的身边,然后伸出双手,去勾他的脖子。 四阿哥倾身,让她的双手缠上他的脖子。 那双温柔的小手紧紧的缠着他的脖子,作怪一般在他的喉结处来回游走。 四阿哥只觉被点燃了,他口干舌燥,哑着嗓子说:“福晋?” 张淼淼轻笑,看着他的脸,娇嗔:“终于想到妾身了?我还当我入不了阿哥爷的眼呢。” “福晋——”四阿哥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嘴巴就被堵住了。 张淼淼猛地咬了上去。 经历了各色男人,就算没了功法,别的不说,论技巧,她绝对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 之前,她还端着一点,免得如狼似虎的把小鲜肉四阿哥吓跑。 现在么,人都不行了,不上虎狼之药,她怎么怀个孩子! 张淼淼算是使出浑身解数了。 四阿哥哪里尝过这样的滋味,一吻毕,轻易不红的脸上布满了红云。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淼淼: “好妞妞……好妞妞……你……” “不喜欢?”张淼淼坐着,没骨头一般侧着头问他,“觉得不庄重了?还是比不过侧福晋了?” 男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大部分时候你吃醋,他嫌弃你,觉得你度量小,不体谅他。 剩下的那部分时候你不吃醋,他嫌弃你,觉得你根本不爱他,不在乎他。 张淼淼老海王了,在拿捏起这方面的尺度那叫一个驾轻就熟。 她看四阿哥,幽幽开口:“侧福晋端庄贤淑还能干,我除了一张脸就没个比得上她的地方,也怪不得阿哥爷不爱来正院。” “胡说什么!”四阿哥打断她,身上却没有丝毫怒气,但眼神已经变了,“你这是嫉妒!” 这就不高兴了? 刚才谁神魂颠倒的? 张淼淼心里冷笑。 她不去看四阿哥,低垂着头,眼泪从脸颊上滑落。 她抬头,猛地擦掉脸上的泪: “阿哥爷是觉得我犯了七出之条吗?” 四阿哥一怔。 张淼淼知道自己这会儿妆肯定花了,古代化妆品可没有防水功能。 不过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张淼淼知道自己哭过之后的眼睛会特别明亮,感谢功法,感谢它升级,她在吃不胖肤如凝脂之后解锁了秋水之眸,从此以后她的眼睛自带PS效果。 张淼淼就用这双眼睛深深凝视着四阿哥,她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她猛地站起来,勾住他的脖子,跳到四阿哥的身上,狠狠吻他,像是一只被抢了骨头的小狗。 她呜哩呜喇含糊着说:“我不要听!我什么都不要听!我就是嫉妒!我就是嫉妒!我嫉妒得要死!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要和我生一个嫡子的!你怎么能不来看我!” 四阿哥心一软。 “阿哥爷……给我个孩子吧……你不来的日子里,我实在是太寂寞了……”张淼淼从他的嘴唇上立刻,她的泪珠凝在睫毛上,她哽咽着说,“我真的好寂寞。” 四阿哥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伸出双手,将张淼淼抱了起来。他抱着她来到床上:“妞妞……爷今儿就给你一个孩子,叫你再不寂寞。” 张淼淼在心里笑:瞧,小鲜肉就是这么好骗。 翻云覆雨。 张淼淼不给四阿哥逃走了机会,直到她确定自己受孕的几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她才停手,饶过了这头累坏的牛。 然而,第二日一早,被圈进的李格格那里传出来一个让张淼淼想要上吊的消息。 李格格已经很久没有换洗了,她可能有了身孕! 第107章 好闺蜜三福晋的分享…… 晴天霹雳。 张淼淼坐在炕上, 看着跪在她脚下的玉芝,似乎是这个名字的宫女,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玉芝跪在地上, 低着头, 把话重复了一遍:“李格格已经三月未换洗了,求福晋请个太医。” 哈哈哈—— 狗天道! 命运就是看不过她过好日子是不是! 张淼淼真的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她怕四阿哥不行自己完不成任务,最后要再来一次,豁出去了,牺牲了自己冰清玉洁的那什么,打算给他生个孩子,结果, 就差这么一天!就一天! 李格格怀孕了! 哈哈哈! 她就知道狗天道就是看她不顺眼, 想要把她这个末法时代最后的修士给弄死! 这算什么? 巧合也没有巧合到这样的地步的! 张淼淼感觉到了天道对她的恶意, 她愣了很久, 等云淡雨浓秋实和其他伺候的人都忍不住用同情怜惜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 张淼淼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你起来吧,这是大喜事。你去雨浓那里拿我的牌子, 然后去请太医。” 玉芝应了。 张淼淼想了想, 追加了一句:“算了,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她是真的不想去,但是狗天道的恶意让张淼淼觉得还是过去保险一点。 不是她对天道有什么恶意, 实在是她怕了! 保不准天道会为了让她任务失败,把李格格的肚子弄没有了。 一个自己怀孕后就弄掉侍妾的嫡福晋真的有资格成为皇后吗? 张淼淼实在是怕了天道了。 玉芝听到张淼淼这样说,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她很快就把头低了下来,温顺的站在一旁。 李格格能怀孕, 是侥天之幸,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可大格格前车之鉴放在那里,李格格心里对能不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万个不确定。 她是怀过一个人的,很早就发生身子的不同,之所以不敢声张只告诉了玉芝这个贴身伺候的,就是怕四阿哥余怒未消,知道她有身子之后直接开口把她肚子里不知男女的孩子给出去。 李格格辗转反侧,和玉芝两个思来想去,最后决定等胎稳了之后去告诉张淼淼。福晋才小产没多久,又是个体弱的,未来也不一定能平安诞下孩儿,以她的身份地位,是李格格托付孩子的最佳人选,但这种托付是没有办法直接说出来的。 李格格被圈了几个月,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自己去向四阿哥开口肯定是成不了事的,但是福晋开口呢? 她不是瞎子,哪怕四阿哥嘴上不说,身体却很诚实,后院那么多的女人,他去的最多就是正院。不管是爱色还是其他,福晋在他那里绝对是得脸面的。 因此,李格格和玉芝商量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那就是把肚子的孩子当成是福晋那个未出生就小产的孩子,让福晋对未出生的孩子产生移情。 张淼淼不知道李格格和玉芝的打算,因为打算去李格格那里,所以叫太医的事情也不能让玉芝去了。她想了想,直接让云淡去外书房去:“去看看今日谁在外书房当值,把李格格的事情和他说了,让他去请个太医。” 云淡去了。 张淼淼正准备去李格格那里,三福晋那里就来人了。 和自家院子里的格格比起来,三福晋显然更重要,那可是她两辈子第一个闺蜜。 张淼淼犹豫了一下,还是让玉芝先回去,并嘱咐她让她回去告诉李格格,就说她稍后再去看她。 想了想,张淼淼怕天道在这里等着她,又让雨浓过去看着。 雨浓知道事关重大,特别郑重应了。 张淼淼相信雨浓不会让李格格出事的,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等雨浓和玉芝一起离开了,张淼淼才叫人把三福晋那边的人传进来。 来人是张淼淼的熟人,三福晋身边的大宫女。和往日宫里那些敷衍的笑脸不同,这位今日连眼睛都在笑。她盈盈请安,笑着对张淼淼说道: “四福晋,咱们福晋有喜了。她这会儿想请您过去一趟,和您说说话。” 张淼淼一愣,送子观音昨天晚上批发孩子呢?怎么就那么巧,又一个? 旋即,她笑了起来:“这是天大的好消息!你们福晋有什么想吃的,爱吃的?只要是我这里有的,都给她搬过去!” “咱们福晋什么都好,只是想见四福晋。” 张淼淼一听,立刻站起来:“那还等什么?” 片刻之后,张淼淼就到了三福晋那里。 她头上戴着一个抹额,正歪在靠窗的炕上喝着燕窝,听见张淼淼进来的动静,就笑:“四弟妹,你快来!” 张淼淼走过去,特别熟的坐在她身边:“三嫂,这是恭喜你了。” 三福晋笑眯眯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人都下去,等人都走光了才对张淼淼说:“你是不是纳闷我怎么突然就把你叫来了?” “没有啊。”张淼淼真没有,她是现代人,信息大爆炸时代,就算她不特意去搜索相关信息,也会从某些个不知名的角落里看到。她知道怀孕初期的时候孕妇会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想见她也是正常的。她可是小仙女,万一三福晋怀的小阿哥就是想看美女呢? 三福晋戳她额头:“你啊你,要是换了旁人肯定会多想,只你一片赤子之心,所以才会叫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你帮你,让你活得自在。” “多想什么?”张淼淼有点懵逼,她完全没有明白三福晋的意思,“三嫂,你有喜叫我过来,我为什么要多想?” 为什么不多想? 她才小产,这边她有喜就把她叫过来,心窄的人难道不会觉得这是炫耀? 三福晋在心里默默想着,她看着张淼淼那张漂亮到不似人间的脸,心一下子变得柔软了起来:“哪来那么多话?” 张淼淼更加莫名其妙了,不是三福晋自己说她会多想的么,她问一句又变成多想了?孕妇太可怕了。 啊—— 张淼淼想到自己昨晚的杰作。 她马上也要变成真孕妇了。 太坑爹了,她该不会也会变得这样莫名其妙吧? 外挂弄出来的孩子打不掉的,要不然再知道李格格怀孕的时候,她就下手了。 张淼淼瑟瑟发抖,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连徒有其表的花瓶都做不了了。 天道是不是在这里等着她?它就是要她变成一个脑回路神奇的花瓶,然后惹怒四阿哥,连己带肚子里的娃一起遭到厌弃? “回过神了——”三福晋再次戳张淼淼的额头,这一回可能使劲了,弄得她额头上红了一小片。她有些心疼,揉了一下,说道:“好好的,怎么就呆了?我叫你过来,是有好东西给你。” 张淼淼回过神,把三福晋的爪子从额头上拿下来:“什么东西?” 以三福晋的身份地位,她说的好东西那一定是好东西。 三福晋神秘一笑,指着炕上的一个小包袱:“拿回去用!这是江南那边的偏方,一使就灵,保管你下个月就有好消息。” 张淼淼眨眼睛,好消息?是她想的那个好消息吗?到底什么东西一用就有好消息? 她拿过包袱打开,被三福晋一巴掌打在了手上。 三福晋红着一张脸,眼睛里是满满的羞涩:“别在这里看!” 难道她想错了?三福晋这副羞到不行的表情,里面难道是那种情XXX? 张淼淼咽了口口水,天,她以为自己这辈子无缘这种东西了。 “三嫂……”好感动!没有白过来!这真的是好闺蜜!张淼淼眼睛都红了,她紧紧抓住三福晋的手:“三嫂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等以后四阿哥登基,她成皇后了,一定要撺掇他给三阿哥弄一个铁帽子王,否则,她哪里有脸去见事事都想到她的好闺蜜。 “你知道我对你好就行了。”三福晋很满意张淼淼这个表情,她拿帕子去擦她的眼睛,“你院子里的那几个最近还安分?” 张淼淼点头,心已经飞回去了。 拆包袱和拆快递也没什么区别。 “安分就好。”三福晋松了一口气,“如今咱们在阿哥所里住着,有太后妃母在上头盯着,她们自然不敢裹乱,过完年出宫去了,就不一定了。你长点心,知道吗?” 张淼淼小鸡啄米。 三福晋瞧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包袱的样子,心里一阵无奈。 算了,等有了嫡子,再有她帮她盯着,那几个也就不敢乱来。 “行了行了,瞧你这个样子就糟心,回去吧!”三福晋感觉自己养了个孩子,这孩子还是个冥顽不灵的,让她操不完心。偏偏,她一点都不生气。只能说活上辈子的债,这辈子还。 张淼淼有些不好意思,把眼镜从包袱上收了回来。她捏着三福晋的手,把脑子里那点贫瘠的孕妇胎儿知识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三福晋听着那些奇奇怪怪的忌讳,心里并不信。她身边有经年的老嬷嬷,荣妃内务府那里也会派人过来讲一些忌讳,但她心里舒服:“算你有良心,回去吧,当谁看不出你心都飞回去了?”领这份情。 张淼淼不好意思笑了一下,也不推辞,拿着包袱就回去了。 回去路上,秋实想要帮着拿,被张淼淼拒绝了。 她回到院子里,让人都下去,自己笑眯眯打开包袱,然后…… 没有然后了。 好闺蜜你脸红个什么啊! 张淼淼欲哭无泪的看着包袱里的月事带子和说明书。 江南那边有一种偏方,怀孕的妇人在确诊前一个月前没使用完的月事带子会给人带子。 三福晋把自己没用完的分享给了她。 这么私密的东西,怪不得她不让打开还脸红。 张淼淼把东西收起来,三福晋是真的想着她,只是她们之间的思维差距太大了,鸡同鸭讲了。 雨浓和云淡就差不多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起回来的。 “福晋。” 两人在屋子外头的廊下回报。 “李格格有喜。” 从六月底被圈开始算,七月、八月、九月、十月、十一月,李格格的肚子已经大起来了,太医只要不瞎,都能诊出来。 张淼淼在屋子里嗯了一声:“知道了,进来回话。” 第108章 果然是历史上那个爱之…… 云淡和雨浓进去。 张淼淼把包袱重新扎好, 说道:“李格格那边太医是怎么说的?今日当值的是哪个?告诉阿哥爷消息了吗?” 雨浓表情淡淡的:“李格格已有五个月身子了,太医说一切都好。” 张淼淼算了算时间,李格格莫不是易孕体质?就那么一次就怀上了。就这水平, 四阿哥还跑? 呵呵呵哒。 “不要这副样子, 这是大好事。”张淼淼知道雨浓是为她担心,她不好说自己肚子里也揣着一个, 李格格这个被圈的,就算生出来也威胁不到她,只能从古人的角度安慰雨浓,“咱们院子里只一个大格格,就算母妃不说什么,皇太后祖母也要过问的。五阿哥比咱们阿哥爷还小, 都有小阿哥了。” 雨浓眼睛红了, 哽咽说了一句:“福晋……若是咱们小阿哥还在, 这会儿……” 张淼淼不想招她哭, 连忙去问云淡:“今儿当值的可是王以诚?” 云淡咬着嘴唇, 点头:“王以诚已经派人去告诉阿哥爷这个消息了。” 张淼淼嗯了一声,怕她们两个把气氛弄得悲伤起来,连忙找活干:“宋格格李格格当初怀孕的时候, 阿哥爷是怎么赏的?你们两个帮我去把账本拿出来, 我看一看。” 这是正事,两个丫头不敢耽搁。 没一会儿就把账本抱过来了。 张淼淼自己动手去翻,说起来, 她一开始的时候真的是把管家当成天大难事的,后来真的上手了,对着账本按照份例去弄的时候真没觉得有什么难。 嗯,也可能是四阿哥后院的女人们都比较好?不敢对她有意见? 反正, 对现在的张淼淼来说,管这一亩三分地已经不成问题了。 眼界放在那里,她自己不贪图内务府送上来的东西,不管是旁人眼里多么珍贵的,对于在现代享受惯了的张淼淼来说也就那样。所以,她很大方的把东西往下分,这大概也是没人敢乱说的原因? “嗯……”张淼淼翻到了之前的旧例,“按照之前的份例再加点六十六两银子给李氏送过去吧。” 阿哥们的格格份例等同于答应,一年就三十两银子的份例,张淼淼一出手就是李氏两年工资,云淡炸了:“福晋,您这也太宽厚了!” 雨浓也不赞同,劝张淼淼:“福晋,逢年过节都要赏赐下头,您匣子里也没多少现银了,这一下子给出六十六两,回头过年的时候怕是会不方便。” 张淼淼挥手:“都不要说了。李氏被圈着,就指着银子打点上下,给别的都是虚的,就这样吧。” 哎—— 她不是傻大方,实在是怕天道坑她。 她必须要对李氏比对她亲妈觉罗氏还要好,不然到时候有个什么,她就说不清了。 张淼淼声音刚落下,门口就传来动静。 “阿哥爷,你怎么来了?”和个鬼一样,张淼淼那样的五感都没有察觉。他身后的伴读太监呢?怎么一个都不见? 云淡和雨浓吓了一跳,赶紧行礼。 四阿哥挥手:“都下去。” 他走到张淼淼身边,一把将她抱住:“你这个傻妞妞……” 他收到李氏有孕的消息的时候是狂喜的。 他这个年纪了,是真的想要一个儿子。所以,趁着午间吃点心的这么一点功夫,就回来。 他一个人都没有带,本来是打算去瞧一眼李氏的,可走到门口的时候,脚不由自主就带着他来了正院。 他不许旁人出声,自己一个人走过去,正好把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一个光头阿哥的福晋,是按妃子的位份拿份例的。福晋自己一年不过三百两,赏李氏一出手就是六十六两,何其厚道! 四阿哥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什么都比不上赤子之心。 不会管家可以教……不知道节制可以劝说……只有那颗闪亮的心,是世俗教不出来的。本来么,一个铁帽子王的福晋也不需要太多的手腕。 四阿哥眼睛闪亮,他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前所未有的美丽动人。 “你怎么能这样好?”四阿哥在张淼淼耳边轻声细语,“你这样傻,让人怎么疼都不够?” 她怎么傻了? 杀猪皇子在感动点什么? 她不过是害怕天道坑她。 再说了,她肚子里也有了,这回是真的。德妃知道后,为了她的小儿子,能不给点?太后那边,知道了她大方打赏李氏的事情,估计也是要赏的。今天,她给出六十六两,明天,她就能收获六百六十六两。 “阿哥爷……”张淼淼把头靠在四阿哥身上,娇滴滴撒娇,“我不傻,我是为了你……李格格过的好了,咱们的孩子才能过得好。” 四阿哥沉默,无声把人搂住。 张淼淼蠢蠢欲动。 昨天很美好。 今天要不要再来一次? 不管他为什么早回来,张淼淼脑子里就这么一个念头。等她怀孕爆出来了,就又该开始吃素了,当然要抓住机会。 “银子你也不必赏了。”四阿哥松开张淼淼,他刮了刮她的鼻子,“我不打算把李氏放出来,至于她的吃穿用度,我会让陈起鹏亲自去盯着的。” 张淼淼眨眼睛。 四阿哥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按旧例赏吧。今儿我还来正院,我有好东西给你。” 嗯? 张淼淼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听懂四阿哥的意思了。 很好,延后一些没问题。 “好的爷。”张淼淼从善如流,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的乖巧。 四阿哥也跟着笑:“爷先回去了,你乖乖在正院等爷回来。李氏那里就不要去了,打发秋实去就不够了。” 连云淡和雨浓都不叫去? 竟然连这点脸面都不肯给李氏? 张淼淼心里一惊,刚刚还算好的心情一下子就坏了。 果然是历史上那个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雍正。 李氏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厌恶到这样的程度,连怀着身孕都不能让他顾惜一二? 张淼淼有一种唇亡齿寒的感觉。 李氏前车之鉴放在那里,她会不会也有这样一天? 张淼淼不敢往深入想,时隔一年多,她再一次感到了恐惧。好在肚子里那个小小的受精卵给了她一些底气,母凭子贵,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她在四阿哥心里的地位应该会更加的稳固吧? 送别四阿哥,张淼淼叫来云淡雨浓,把四阿哥的话重复了一遍。 两个丫头都很高兴,尤其是云淡,她笑着说:“福晋,咱们阿哥爷真是再英明不过了!” 英明? 张淼淼宁愿他昏聩。 太过英明,她曾经做过的事情爆出来,那结果…… 张淼淼瑟瑟发抖。 李格格那里一直期待着福晋过来,但是等来等去,只等到一份赏赐,一份和之前怀大格格时一样的赏赐。 “玉芝,你真的没有记错?福晋真的说了要过来?”李格格看着炕桌上的东西,嘴唇抿得死死的。 玉芝点头:“格格,我听得清清楚楚,再不会错的。” 李格格有些茫然,她摸着自己已经大起来的肚子:“那福晋为什么还没有过来?莫不是三福晋那里出事了?” 玉芝和她一样都被圈在里面,今日能出去只是一个例外,哪里能给她一个答案。 李格格也知道这一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安慰自己。 她心里其实已经隐隐知道原因了,却不敢说出来。福晋,已经是她最后的指望了。只有把孩子给了福晋养,她才能活得比现在好。 李格格是注定失望的,她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等到张淼淼。 玉芝见她一直歪在炕上看着窗外的院门口,忍不住劝她:“格格,别等了。福晋那里许是真的有事耽误了,才没有过来。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得为了肚子里的小主子保重。” 李格格不说话。 “咱们还有大格格,还有肚子里的小主子。”玉芝知道她这会儿肯定是心灰意冷,她自己何尝不是,劝却还是要劝的,“格格,来日方长。咱们把眼光放长远一些,熬上几年,等小主子长大了,自有下场。” “哪里还会有什么下场……”李格格收回看着院门的眼睛,她关上窗户,语气悲凉,“阿哥爷是恨透我了。玉芝,福晋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都清楚。若不是阿哥爷发话了,她今儿是必来的。可她没来……” “阿哥爷是恨透我了……他恨我恨到连一点脸面都不肯给我肚子里的小阿哥。”李格格脸上滑过两行清泪,“瓜尔佳氏和宋氏她们肯定在看我的笑话……有了身孕又如何,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李格格说完话,呜呜大哭了起来。 宋格格根本没有如李氏所想的那样在看她的笑话,她仍然沉迷拜佛。 李氏怀有身孕都没有被放出来让她坚定自己之前的想法,她生怕大格格再来克她,根本顾不上其他,只想捡佛豆给自己煮粥喝。 到是瓜尔佳氏那里,她把李格格怀孕的事告诉了大格格。 “你这个小东西,一个人坐在那里做什么呢?过来和额娘说说话。” 大格格不动。 三十四年七月出生的她已经虚岁两岁了,能简单说几个字了。 瓜尔佳氏发现之后就开始逗她,让她说话。 大格格对她没什么好感,根本不想理会她,艰难挪动自己圆鼓鼓的身子,背对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笑:“你们快瞧瞧她,不就是没给她吃蛋羹么,气性这样的大!还不理我了!都是要做姐姐的人了!” “姐姐?”大格格猛地转过身子,因为胖,也因为动作太猛,她没有坐稳,晃了一下,啪的一声摔在了炕上。 瓜尔佳氏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养小孩子是真的有趣。 她对春桃说:“瞧瞧咱们大格格,都知道姐姐是什么意思了!就是摔跤的样子不太稳重,没个姐姐的样子。哈哈哈——太胖了!哈哈哈——” 大格格羞愤异常,小脸都涨红了。她以前也是袅袅婀娜的妙龄少女,之所以这么胖是谁害的? 好气。 她握紧拳头,趴在炕上,一时竟然起不来。 十月的深秋,大格格被裹成了个球,小胳膊小腿又都是肉,靠自己真的很难爬起来。 瓜尔佳氏瞧她挣扎那样子,抿嘴继续笑。 春桃实在看不下去,劝了一句:“侧福晋,咱们大格格脸都红了,别是憋气了。” “憋气?怎么可能。她这是听懂我说她胖,羞的。”瓜尔佳氏继续笑,“好了好了,额娘不笑你了。小小年纪就知道爱漂亮……” 她一边说,一边把大格格揪到怀里来。 大格格剧烈挣扎。 瓜尔佳氏熟练的在她后背上拍了两下,大格格就像是被撸毛撸舒服的猫一样,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她趴在瓜尔佳氏的身上,舒服的哼唧了两声。 瓜尔佳氏笑:“都做姐姐的人了,要更加懂事知不知道?” 大格格:姐姐?算算时间,应该是她生母又有身孕了。她亲弟弟要来了—— 第109章 她这会儿真的宁愿自己…… 大格格眼珠子咕噜噜转。 弘盼要来了, 那弘晖是不是也要来了? 她上辈子和两个弟弟感情都好,心里对他们两个也是一样的,一想到再过一年就能见到他们两个了, 她就忍不住笑。 “哟——口水都出来了。”瓜尔佳氏揉着大格格脸颊上的胖肉, “想什么美事呢?明日带你去正院,你要乖一点, 知道吗?” 李格格有孕,瓜尔佳氏担心张淼淼心里不舒服,就想把自己的小开心果带过去逗她开心。 大格格眼睛真的亮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去过正院了,这个时间带她过去…… 大格格脑子里浮现了一个想法。 宋格格不是污蔑她是灾星么,如果她在抵额娘抱她的时候指着她的肚子说弟弟,等诊出喜脉了, 她不就是个福星了? 大格格一早就明白, 同样的女儿, 她比瑚图玲阿受宠, 所以她能留在京城嫁给星德, 瑚图玲阿却要和大伯家的几个堂姐一样嫁到蒙古去。 重活一次,她的处境和上一辈子已经不同,但她还是不想去蒙古吃沙子, 所以, 必须要做出改变了。 阿玛虽然和以前一样看重她,但天长日久的,谁知道这份看重会不会因为瓜尔佳氏的失宠而消失。 上辈子的时候, 这位侧福晋可不得宠。 大格格记忆里,不管后院添了多少女人,阿玛新鲜过了,也就抛到脑后了, 只有嫡额娘一直屹立不倒! 嫡额娘若是能和上辈子一样疼惜她,觉得她有福气,她就一定能和上辈子一样嫁给星德了! 至于她生母李格格……她们两个之间可能没缘分。两辈子,她都是不得宠被关在小院里的命,不拖累她和弘盼,大格格就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指望她帮忙。 说白了,大格格就是觉得李氏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她呆在瓜尔佳氏的院子里,眼睛不瞎,耳朵不聋,她触怒四阿哥,害得她换玉碟的事情,她也知道了。 以前,大格格不怕对瓜尔佳氏不假颜色;如今,人家已经成了她生母了,她不敢再那样了。不是她趋炎附势,是形势所迫。阿玛喜欢孝顺孩子,大格格不敢得罪他。 “去——去嫡额娘——去!”大格格收回扑腾自己的胖胳膊,艰难控制着自己的嘴巴,终于把这几个字清清楚楚的吐了出来。 “哎呀!”瓜尔佳氏惊喜,她一把举起大格格:“好丫头,喊额娘!快点喊额娘!你喊了,我就带你去正院。” 大格格扭扭捏捏半天,不情不愿吐出两个字:“额娘。” 瓜尔佳氏说道做到,第二天就派春桃去正院禀报,说她想带大格格过去。 张淼淼昨夜过得很爽。 四阿哥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还是很行的。 身体舒爽了,心情自然也会好,再一次被狗天道坑的郁闷心情也缓解了,就有闲心琢磨玩乐加咸鱼了。 张淼淼立刻同意了瓜尔佳氏的禀报,只嘱咐春桃看着点大格格,不要让她过来的时候吹着风。 大格格长大了很多,不像之前那样爱哭闹了,见谁都是笑眯眯的模样。加上瓜尔佳氏科学育儿,把她养得白嫩嫩胖嘟嘟的,和年画上头的金童玉女简直一个模样,除了没留头,光溜溜的,颜值上真没什么张淼淼可置喙的。 这么个搞笑的胖娃娃,张淼淼讨厌不起来,所以也愿意她偶尔出来陪自己解闷。 瓜尔佳氏动作很快,张淼淼这边才收拾好早膳,她就带着大格格来了。 “来坐。”张淼淼一如既往拉瓜尔佳氏坐在炕上,拿出自己的点心和她分享,“尝尝这个,膳房那边新弄出来的。” 准备皇帝一日三餐的地方是御膳房,其他人的是膳房。德妃插不到御膳房,却是管着膳房,因此她这个可怜的小产的儿媳妇自然能沾到她的光,最新鲜最好的,她这里总有一份。 瓜尔佳氏笑着拿起一块,递给已经解开了大斗篷正坐在炕上的大格格:“快谢谢你嫡额娘。” 大格格捏着苏造的酥皮糕点,一点力气都不敢使出来,怕点心渣滓落在她的衣服上,毁了她的衣服。瓜尔佳氏这个侧福晋,不知道哪里来的歪理,非说小孩子不能穿新衣裳,大格格只身上这件的颜色还算鲜亮,她很珍惜。 “谢——嫡额娘。” “乖。”张淼淼赞一句,用特别符合古代正室身份的语气说道,“你把大格格养得真好,瞧她,这才多大一点,说话竟然就这样清楚了。你的功劳,我和阿哥爷都看在眼里。” 瓜尔佳氏笑而不答。 大格格见她们两个聊上了,艰难地把点心放下,扭动自己的身子,爬到张淼淼身边,一头撞在她的身上,喊道:“嫡额娘!弟弟!” 张淼淼看上去弱不禁风,但那只是表象,她是修士,体质在这群人里面绝对是顶尖的。 “福晋小心——”瓜尔佳氏和屋子伺候的秋实都准备过来扶她了,结果张淼淼就晃了晃身子,还搂住了大格格。 “这个小东西说什么弟弟呢?”张淼淼抓住大格格,搂着她,就像是抱着个大型热水袋。“你这是告诉她李格格有孕的事情了?” 瓜尔佳氏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昨儿逗她的时候说了两句,谁知道她记性这样的好,这就记住了。她的奶娘私底下和我说,大格格这样的,算是少见的聪明姑娘。” 就这么个大胖光脑门丫头,还少见的聪明姑娘? 张淼淼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眼大格格,真没发现她有哪里聪明的。不过这种大实话是不能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瓜尔佳氏自从养了大格格就有些变了,以前她只在乎她的正妻之位,现在为了大格格,就连四阿哥一直去她的院子,也不见她和她争吵了。 这是为母则强吗? 就算不是自己亲生的,养久了,也不知不觉开始为她考虑了。 张淼淼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可怕。 她不是怕瓜尔佳氏因为大格格来对付她,她是怕自己将来也会像瓜尔佳氏一样,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迷失了自我。 神不守舍的张淼淼胡乱开口附和瓜尔佳氏: “聪明好啊,聪明的姑娘将来嫁出去了不吃亏。” 瓜尔佳氏脸上骄傲又满足的笑容深深刺痛了张淼淼的眼睛。 大格格没看出来张淼淼的不安,她见大人们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了,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喊道: “嫡额娘,有弟弟!” 瓜尔佳氏最先反应过来:“大格格,瑚图里,你说什么?” 张淼淼也是一愣,都说小孩子眼睛最灵,这句话该不会是真的吧?这还是个受精卵呢,她就看出来了?莫非瓜尔佳氏说的是真的,大格格真的特别聪明,适合修行的那种聪明? 屋子里伺候的宫女也忍不住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大格格的身上。 她感受着所有人的视线,再次重申了一遍:“嫡额娘,有弟弟!弟弟!肚子!” 要不是她现在一着急,说起话来就流口水,她真的是恨不得直接开口说嫡额娘肚子里有弟弟这样直白的话。 大格格话音刚落下,秋实就跪下了。 今日是探亲的日子,云淡雨浓都被张淼淼要求去见家人了,是秋实跟在她身边伺候。 秋实说:“恭喜福晋,贺喜福晋!奴婢老家有这样的俗语,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眼睛最灵,他们能看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大格格喜形于色,觉得这个跪在地上的宫女实在有眼色,会说话。 瓜尔佳氏脸色巨变,厉声呵斥:“住嘴!” 她之前在张淼淼这里是从不僭越的,现在事关大格格,她哪里忍得住:“这种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胡话再不许说了!要是被我在外头听到零星半点这样的话,今儿在这里的都别想善了!” 大格格懵了。 秋实反应快,吓得就是一哆嗦。 她看张淼淼,见福晋表情不好看,连忙低下头,认错:“奴婢胡言乱语,请福晋责罚。”内涵瓜尔佳氏僭越。 张淼淼没有第一时间就开口,她怔怔看着瓜尔佳氏。 真的变了。 瓜尔佳氏为了大格格变了。 秋实是真心实意为大格格说的话高兴,她真的相信小孩子的眼睛最灵,能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那声贺喜,充满了喜悦。 瓜尔佳氏为什么大怒,张淼淼也明白。 她恨秋实的道喜把大格格架在了火架子上,她怕秋实的话传出去,到时候如果她这个福晋不能诊断出喜脉,大格格要被人说嘴。 一个奶娃娃,说她这个福晋有喜,真的应验了,大格格能被人赞有福气,慧眼,以后就会有数不清的,她这个侧福晋推不掉的人来找她,让她看;如果没有应验,大格格就要被人嘲笑从小就会胡说八道,讨好嫡母,这样的名声,对一个姑娘来说,无论如何都不算好。 瓜尔佳氏顷刻间就能想到这么说,可见是真的把大格格放在心上。 她看重大格格,更甚于她自己。 她迷失了。 张淼淼怕得瑟瑟发抖,久久没能开口说话,恨不得时间能够倒流,让她回到之前,改变那晚发生的一起。 她这会儿真的宁愿自己任务失败,再穿一次! 第110章 确诊有喜 坑四阿哥的时候, 张淼淼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她勉强收敛情绪,呵斥了秋实,安抚了瓜尔佳氏:“是这个丫头胡言乱语, 你放心, 再不会有人敢在外头乱传什么话的。” 又去摸大格格的大光脑门:“好孩子,吓着你了?别怕, 嫡额娘和额娘不是生你气呢。”熊孩子整个人都石化了呢。 “下去吧,找雨浓把今日的事情说清楚,该怎能罚就怎么罚。”张淼淼挥手对秋实说道,她心里太乱,明知道这样不当面惩罚秋实会让瓜尔佳氏心里不舒服,却也不想迎合她。 瓜尔佳氏的表情果然不太好。 她到没有直接甩脸子离开, 之后却也没有再主动开口说话, 就坐在张淼淼炕桌对面逗大格格。 张淼淼自己心里还烦着呢, 也没心思哄她, 也跟着不说话。 大格格两辈子第一次遇到冷暴力, 当然,她不知道冷暴力这个词,她只是如坐针毡。 她一会儿去摸张淼淼的衣裳, 一会儿去看瓜尔佳氏, 为了打破奇怪的气氛,她都开始装疯卖傻嘎嘎嘎大笑了。 可还是没有效果。 关系着她未来的两个额娘根本就没有反应。 大格格折腾了半天没有达到自己要的效果,渐渐也蔫吧了。 她的身子还太小, 一蔫吧就困。 瓜尔佳氏借机告辞。 大格格被招呼进来的奶娘等人抱着,败兴而归。 这件事是以秋实被打十下手心和罚跪两个时辰落幕的。 只是那之后瓜尔佳氏几乎就不来正院了,弄得春桃这个一向都不希望她跟着正院的都忍不住开口问什么。 一直在瓜尔佳氏眼皮子底下的大格格也跟着竖起了耳朵,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瓜尔佳氏却没有解释, 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天冷了,也不好每日都去福晋那里,免得被人以为是要蹭正院的好碳。 这样的回答敷衍的没边了,春桃和大格格根本不信。 春桃几次想问清楚,可她是个奴才,没有这样逼问主子的。大格格呢,话都说不清楚,就算能说清楚了,瓜尔佳氏也不会和她说。 到最后,侧福晋这个院子里的,连同大格格都不得不被动认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侧福晋不打算和以前一样了。为这事,有人高兴,有人不高兴。 最不高兴的就是大格格了,她就没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不就是要嫡额娘更加看重她一些吗?怎么就闹大连正院都不能去了呢? 愁苦。 胖娃娃大格格都不爱笑了。 瓜尔佳氏见她这样,更加不打算带她去正院了,她私底下和春桃说:“福晋宽厚是好事,可如今宽厚到冒犯咱们大格格的奴婢身上,我才知道痛。” 春桃这才明白自家这位主子为什么突然变了态度。 她步大格格后尘,也开始愁了。 大格格虽然记在瓜尔佳氏名下了,可并不是她的骨血,对她再好,将来也是要嫁人的。她日后回门,见的也嫡母,根本靠不上!还不如跟着福晋呢! 侧福晋院子里除了瓜尔佳氏仍然和之前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养孩子养孩子,其他人的情绪都不怎样。 正院里,张淼淼的情绪很不好。 除了四阿哥晚上过来的时候,她会赏赐他一个笑脸外,其他情况下都没什么表情。 云淡和雨浓以为她是伤心李格格怀孕,不敢打扰她,只是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盯着她的饮食,又劝她多看看觉罗氏写给她的信。 她们两个不久前在宫门口和家里人见面了,就把觉罗氏给她写的信捎进来了。 张淼淼进宫越久,就越想觉罗氏。 她终于明白,在这个该死的时代里,除了死去的费扬古,也就剩下这位和云淡雨浓是真心实意为她了。 觉罗氏的信上没有一个坏消息,字字句句都是她很好,家里很好,四阿哥拉拔了她的哥哥弟弟,带着他们上了战场,虽然没立什么大功,但也尽了本分,蓄功多了,也能得个不错的前途。又安慰她不要伤心小产之事,养好身体,再接再厉。最后,还附带了一个曾姑娘开的调理方子,让她拿给太医看,能用就用。 拳拳爱女之心。 张淼淼动容之后,晚上就做起了噩梦。 她梦到自己生了个闺女,那糟心闺女性子和她一模一样,在古代不学管家不学针织女红,满脑门都是怎么勾搭男人,还不能修炼,没有外挂,气得她天天吐血。为了带动闺女学好,她一大把年纪拿出了高考的劲头,天天头悬梁锥刺股,把之前不肯学得都学了。 第二天醒来后,张淼淼脸都是绿的,恹恹的,一动都不想动。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四阿哥见她这副样子,表情特别柔和,张淼淼看着他嘚瑟而不自知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发泄了一句: 这位该不会是以为自己太行了,把她累趴下了吧? “福晋不用起了。”四阿哥真是这么想的,他穿戴好之后体贴到不行地帮张淼淼拉了拉被子,“马上进腊月了,宫里上下又该忙了,辛苦福晋了。” 张淼淼好想把真相告诉他,不是她打击他,四阿哥在她的花园里真算不上厉害的,也就是年轻和身份有加成。 “谢爷体贴。”张淼淼装羞涩,目送四阿哥离开之后速度叫来了雨浓。 她悄悄问她:“这太医能看出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吗?” 她用外挂的时候是想着生个小阿哥,但万一不是呢? 张淼淼担心啊,修士的梦可不是一个单纯的梦,很可能反应将来。 怀了打不掉,张淼淼已经半认命了,她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不要生个和她一样的闺女。在古代这样的大环境下,没有外挂,她闺女就算贵为公主,也迟早要凉。四阿哥可不会容许他亲闺女和汉朝的公主一样,养一群面首。到时候,她帮还是不帮? 雨浓听她这么问,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福晋是担心李格格……” 张淼淼:……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会儿她怀孕的事情还没有人知道呢。 “不是。”张淼淼坐起来,被子滑落,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还带着点点梅花。 雨浓脸上一红,她侧过头,不去看张淼淼,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小声说道:“福晋不用担忧,李格格就算生下庶子又如何?阿哥爷连大格格的玉碟都改了,还会让她养小阿哥么?说不准就被抱到正院来了。” 张淼淼一惊,然后马上放松了下来。 李格格那肚子虽然已经差不多七个月了,但是离生还要一段时间呢,到那个时候她的肚子也该大起来了,四阿哥在讨厌李格格也不会在那个时候把孩子抱到她这里来。 “和李格格无关。”张淼淼学着雨浓的样子,跟着压低了声音说道,“雨浓,我觉得自己身上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张淼淼本来是不打算说出来的,哪怕雨浓会误会她要对付李格格,可四阿哥的那句腊月过年提醒了她。 和小鲜肉杀猪皇子翻云覆雨固然很美,但张淼淼已经有些腻味了,前阵子四阿哥出征不再,回来后不过来的日子,她靠着自己可爱美丽的双手也熬过去了,最近又吃饱喝足了,和准备过年会很累很烦很苦逼比起来,还是旷着更好一些。 雨浓听她这么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在心里算了算,惊喜道:“福晋,你的小日子……” 张淼淼点头:“是,就是你想的那样。” “太好了!真是菩萨保佑!”雨浓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福晋您躺着不要动,奴婢这就去请太医!奴婢亲自去!” 张淼淼拉住她:“把眼泪擦干了再去。” 雨浓连忙拿出帕子擦眼睛。 片刻之后,御医就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那位被德妃教说话的李德聪,李御医。 李御医带着笑脸进来请安,张淼淼隔着屏风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苦逼气息,也不多话,让听到动静跑过来的云淡给赏。 沉甸甸的荷包拿到手里,李御医脸上就带了一点笑意。再一把脉,得,滑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恭喜福晋,贺喜福晋。” 多余的话李御医没有说。 但也足够了。 屋子里伺候的纷纷跪下,异口同声:“恭喜福晋,贺喜福晋。” 声音嘹亮,没一会儿外头看门的都听到了。 张淼淼心情复杂,她先说了一句赏,都赏赐,防着四阿哥也要赏,她就没有说赏多少,等众人谢恩后,才轻声问了李御医一句:“李御医,你我也是熟人了,我这里多问一句,你可能把出男女?” 屋子里一静。 李御医打哈哈,含含糊糊说道:“福晋月份太浅,微臣医术也不算精通,若是福晋想知道,不如等月份大些,传千金科的几位大人过来瞧瞧?” 这是不打算说了。 张淼淼也不勉强他,又给了一份赏,才让雨浓亲自送人离开。 “让人给阿哥爷送信吧。”张淼淼撤下屏风,对一脸兴奋的云淡说道。 云淡大声应了,小跑着离开了。 然后——没等来四阿哥,等来了十四阿哥。 张淼淼看云淡,云淡自己也弄不明白,她明明去了外书房,传话的时候也说的特别清楚明白,李氏那会儿都回来的四阿哥今天怎么就没有回来呢?最关键的是,为什么十四阿哥来了? 不请自来的十四阿哥坐在外书房里四阿哥的位置上问跪在地上的狗奴才苏培盛: “四嫂有喜了?哪个太医看的?还说了旁的什么话没有?” 苏培盛心里苦,苏培盛不敢说。怎么今天就不是他当值呢!陈起鹏好运气! “狗东西!小爷问你话呢!愣在那里干什么!是不是还想挨鞭子!” 苏培盛一下子就想到了王以诚脸上那浅浅的疤痕,怂了:“十四爷,来的是李德聪李御医。” 十四阿哥脸板得死死的,显然是知道这位李御医就是之前那位。 苏培盛跪在下头,一动都不敢动。 “李德聪?”十四阿哥嘴里嘟哝一句,“那就是个庸医!苏培盛,你拿小爷的腰牌,去请孙……” 他的话还没说完呢,训斥就来了。 “你不在上书房干什么!” 四阿哥回来了。 外书房的门被推开,四阿哥披着大毛衣裳,面无表情站在门口。 十四阿哥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他怂了一小会儿,马上就怼了回去:“四哥问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现在是在哪!” 阿哥们年纪不一样,学的东西也不一样,虽然都在上书房,却不在一块。 十四阿哥拿四阿哥问他的话怼回去,是真不怕死。 苏培盛跪在地上,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就十四阿哥这语气,四阿哥不生气才怪! 第111章 四阿哥讨厌八阿哥…… “现在马上给我回去!”四阿哥站在门口, 一张脸和外头的天气一样冷。 十四阿哥冷笑:“我要是不回去呢!四阿哥莫不是要去找皇父告我一状!” “我的小爷……”苏培盛在心里叫苦,论给四阿哥火烧浇油,没人是十四阿哥的对手。 四阿哥气得脸铁青, 他大步走到四阿哥面前, 一把揪住他的脖子后面的衣服,拎着他就往外面走。 四力半的弓力不代表力气也是四力半。 半大小子十四阿哥被整个人提了起来, 他先是震惊,继而整张脸都涨红了。 他挣扎,四肢一起动:“混蛋!你放我下来!你放小爷下来!” 四阿哥一言不发,直接拎着他就走到阿哥们外头,然后把他一把甩了出去。 “关门!” 四阿哥命令。 十四阿哥摔在了地上,他也顾不上啪掉身上的泥, 爬起来就去踹门。 两个关门的小太监哪里敢去夹他的脚, 愣在那里。 “关门?你竟然敢把我关在门外!”十四阿哥直接把辫子往脖子上一缠, 就弯下腰, 用头去撞四阿哥。 四阿哥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 腰上一重,就被他撞了一个踉跄。 好家伙,两个天潢贵胄摔成一团。十四阿哥就像是没有打熬过身体的人一样, 张嘴就去咬四阿哥。 还别说, 他牙口不错,一口就咬在了四阿哥的肩膀上。 “嗯——”四阿哥闷哼了一声,他一把拉开十四阿哥, “闹够了没有!松口!” “小爷——” “阿哥爷——” 两人身边伺候的乱成一团,总算把两个灰头土脸的阿哥分开。 十四阿哥叉腰站在四阿哥不远处,扬着下巴瞪了四阿哥一眼,然后转身就跑! 四阿哥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忍不住追了一步上去。 “阿哥爷——” 张淼淼目瞪口呆。 原来不管是皇帝的儿子还是其他的男人,打起架来都一个样子。 张淼淼看着四阿哥浑身皱巴巴的样子,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福晋。”四阿哥僵住了。他慢慢转身,好半晌才找回说话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妾身听说十四弟来了……”张淼淼一边说,一边拿出帕子给四阿哥擦脸。也是醉了,这灰头土脸的样子真的是太狼狈了,“你们……这是怎么了?” 四阿哥的脖子和耳朵都红了。 他咳嗽了好几声,顾左言他,就是不回答张淼淼的问题。 张淼淼叹了口气,帮四阿哥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阿哥爷,妾身一切都好,肚子里的小阿哥也很好,时候也差不多了,您该回上书房了。” 四阿哥抿了抿嘴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他只是反手握住张淼淼的手,说道:“晚些我再来看你。” 张淼淼目送他离开,回到正院后把云淡雨浓都叫下去,一个人放下帐子笑了个痛快。 真的搞笑。 四阿哥那张脸就和做坏事被家长当住的小朋友一模一样。 张淼淼特别想把这个场景和三福晋分享,可惜这是古代,没办法拍照发朋友圈。她无限遗憾,然后让雨浓带上一些她近来吃的好的点心方子,把她有喜的消息告诉三福晋。 雨浓一去就是一个时辰,回来的时候带着一溜三福晋的宫女。 张淼淼为三福晋的大手笔震惊。 她把她自己正在吃的,养胎的东西都分了她一份。 张淼淼很感动,她立刻让雨浓把东西拿去膳房,做起来。回报三福晋的最好方式就是把她送来的东西都吃了。 不过道谢还是要的。 礼尚往来多了,两人之间的感情才会深。 张淼淼翻箱倒柜找好东西,太后德妃那边的赏赐就来了。 之前她“假孕”的时候这两位就赏过,皇太后这回给的和上一次大差不离,多了几个菩萨面前开过光的平安福,说是让她挂在床帐上,可以安胎的;德妃的东西则完全是上一回的两倍,里面还有一些一看就不是她准备的东西——一把小弓箭,一个旧了的木马。张淼淼估计德妃的这份赏赐里面有些是十四阿哥的东西。 张淼淼照例上表谢恩,忙活着把赏赐下来的东西入库。 因为太过忙碌,瓜尔佳氏、宋格格以及武格格那边派人来说要过来给她道喜,她没同意。 人忙起来,时间就过的快。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当晚,四阿哥如约来到正院。 两人一起吃了加餐,是张淼淼想吃的卤肉米线,膳房在她的重赏之下新弄出来的。 之后,两人一起看了会儿书,到熄灯的时候了,张淼淼以为四阿哥要走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就寝。 张淼淼窃喜了一会儿。 四阿哥水平在一般,也比没有强。 在一屋子奴才担忧的目光中,这对夫妻把人都赶走了。 很快,四阿哥吹灭蜡烛。 昏暗的床帐里,张淼淼已经全副武装了,四阿哥却没有动。 他说:“床帐子上的那两个荷包是哪里来的?瞧上去和平日里的不同。” 这完全就是没话找话。 张淼淼总算明白了,这一位不打算和她发生点什么。 她丧气,强打精神营业: “是皇太后祖母伺下的,说是在佛前开过光,能保胎安胎。” 四阿哥嗯了一声。 良久,他都没有再说话。 张淼淼倦倦的打了个哈欠,准备闭眼睡了的时候,他再次开口。 他说:“福晋……母妃今日派人召我去永和宫。” “嗯?”半睡半醒的张淼淼。 “她为什么突然召我过去?”四阿哥语气很平静,“我猜是因为今日我和十四起了冲突。” 张淼淼隐隐觉得他这话有些不对,困意飞走。她张了张嘴巴,正准备说点什么,四阿哥就继续说了下去。 “妞妞,满朝尽知我在孝懿皇后膝下长大,孝懿皇后病逝后才重回永和宫……” “是。”张淼淼眼皮开始跳了。 糟了,四阿哥这是要和她说什么! “十四和我不同,生来就养在永和宫母妃身边。” 啊—— 这话里的怨气是怎么回事! “母妃偏爱他,合情合理。十四闯下大祸,母妃竟然一句话都不曾对你我说……” 果然!是之前十四冲撞她小产的事情。 张淼淼抿嘴,开动脑筋却不知道要怎么说话。这让她怎么接话? 四阿哥是在和她吐槽德妃偏心,算是把她当成自己人了。那么她要不要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说的话,他会不会秋后算账,认为她不孝顺? 张淼淼觉得自己处在进退两难的地步。 “阿哥爷……”她低低叹息,张开自己的手臂,将四阿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四阿哥把头埋在她的怀中,又是长久的沉默。 张淼淼以为他发泄完了,睡着的时候,他又开口了。 有完没完,还能不能睡了! 好恨! 张淼淼一点都不想和他交心,她要的只是他的身子,对他的灵魂一点兴趣都没有。杀猪主义的狗男人,她勾勾手指要多少有多少,如果她一个个都去了解去交心,她哪里还有时间吃喝玩乐? 四阿哥继续说: “太子生而丧母,皇父亲自抚养,人品贵重,受宠理所当然。老八不过一辛者库妇人之子,何德何能,竟得皇父青眼……” 他这是醋了? 张淼淼听着他在那里念叨皇帝如何偏心八阿哥,似乎是有意把岳乐那一旗封给他?还给他找了一个比他小三的安亲王王府背景的媳妇……这位还命硬,克双亲。 巴拉巴拉的,张淼淼听得一头雾水。 别的不说,八阿哥的婚事她还是知道的。 那位未来八福晋出生郭络罗氏,亲爹明尚被皇帝砍头了,亲妈和硕郡主病死了,从小就被外公安亲王岳乐领养,虽然姓氏未改,但实际上就是安亲王府之人,没人拿她当郭络罗氏家的人看。 安亲王势力如何张淼淼不清楚,但这位八福晋是真受宠。 宫里的逢年过节的时候命妇都要入宫的,张淼淼从安王福晋嘴里听到过这位的名字好几次。 不过四阿哥能酸溜溜说皇帝偏心八阿哥,想来安亲王是真的有势力,这势力还大的让人眼馋。 张淼淼拍四阿哥的后背:“阿哥爷……妾相信你。你不用不靠那些,只凭自己,你也比八阿哥强。” 你可是未来的皇帝! 什么十四,什么太子八阿哥,那都是你的手下败将! 最强之人就是你自己了,你还醋什么? 四阿哥似乎被安慰到了,终于不说话了。 张淼淼松了口气,准备睡了,他老人家又开口了: “老八也不过如此……” 巴拉巴拉,他又开始了。 很好,这回他说老八定婚宴的事情了。 他们是同一年定婚的,只八阿哥的婚宴是在安亲王府里举办的。 四阿哥暗暗讽刺八阿哥是入赘。 这是真毒舌。 赘婿? 张淼淼绝倒。 不要说古代男人看不起入赘的,就是想现代男人也一样。 似乎对他们来说,入赘是数典忘祖的大罪一样。 四阿哥看来是真的很讨厌八阿哥。 张淼淼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觉得命运真是奇妙,明明这会儿还没有开始九龙夺嫡呢。 第112章 又是李氏在闹腾 四阿哥算是吐了淤泥了, 说了一大堆之后,感受着自己福晋的安抚,沉沉睡去。 躺在他身边的张淼淼彻底无语。 好在她就四阿哥就没什么感情, 只要不涉及自己的任务, 万事都不上心,因此哪怕因为错过了睡觉时间, 生物钟有些混乱,在“心无旁骛”这个大Buff的加持之下,还是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又是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一天。 四阿哥去上书房,张淼淼留在正院养胎。 如此过了十来天,要开始准备过年的事情了。福晋们不要要去各自母妃宫里和她们一起忙活, 还要处理自己院子里的事情。 三福晋告诉张淼淼自己有孕的时候就已经过了头三个月, 现在正是平稳的孕中期, 因为身子没觉得不舒服, 忙活起来反而觉得精神, 就并没有告假。 张淼淼就是她的反面了,因为之前的“体弱”标签,她直接撂挑子了, 不过她没有亲自请假。 是德妃亲自去求的太后, 才让她得以在最繁忙的腊月里静养。 太后这位老太太之前是看不惯张淼淼,觉得她妖妖娆娆的一副狐媚样,怕的是她和董鄂妃一样, 霸着四阿哥,后来对她有些改观,觉得她就是长得漂亮,人还可以, 但心里还是膈应,对她不冷不热。 现在四阿哥院子里的李格格怀孕了,她自己也有了身子,老太太心里的担忧也就放下了,觉得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老人家想的那样。德妃为儿媳妇请假,那也是她孙媳妇,既然体弱,为了重孙计,她就没有不许的。 张淼淼知道后很高兴,偷懒啊,光明正大,奉懿旨的那种。她和四阿哥一起谢了谢恩的折子送上去,还派雨浓去了永和宫向德妃道谢。 四阿哥当时也在旁边,见她让雨浓去永和宫道谢,表情有些奇怪,到底没有阻止她,张淼淼也就懒得去管他到底在想什么。 正院气氛很好。 李格格那边就忧郁了。 她一直就希望把肚子里的孩子抱去正院,如今正院那有喜的消息一出,她就知道自己的算计是彻底不成了。 李格格忍了又忍了,在从送饭的太监嘴里听到瓜尔佳氏理家的事情之后,直接忍不住了。 “玉芝……”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不经意问正在把晚膳摆出来的玉芝,“福晋这次有喜,还是侧福晋帮着管家?” 玉芝知道是,却不敢回她。她伺候李格格的日子不短了,朝夕相处,自然能看出她的不对劲。她说:“格格,奴婢并未听说这件事。要不,奴婢去问问?” 李格格摇了摇头,她知道玉芝在骗她。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里头的小东西已经知道动了,可惜命不好投到她的肚子里,注定要被她连累,生长于旁人之手。 瓜尔佳氏真是深受阿哥爷和福晋的宠信啊! 竟然再次让她管家! 这一胎和怀大格格时的反应截然不同,李格格觉得必定是个小阿哥。 她的儿子,她下辈子的指望,绝对不能便宜了别人。 绝对不能这样。 宋氏不足为惧,身份地位不说,光那张嘴,四阿哥就不可能把小阿哥交给她养,没得养坏了孩子。 武格格早就被厌弃。 只剩下瓜尔佳氏。 四阿哥已经将大格格记在她名下,绝对不会把她的小阿哥也记在她名下,但很可能会交给她抚养。 李格格低头感受了一会儿胎动,说道:“瓜尔佳氏身边是不是有个叫春桃的?” 玉芝没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格格怎么想到问这个了?确实有一个叫春桃的,似乎是侧福晋带进宫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晋身边有春夏秋冬四个内务府派来的宫女。”李格格笑,眼里一片厉色。 玉芝吓了一大跳,已经明白过来的她跪在了地上:“格格!那一位如今是武格格了!” “是格格才好呢。”李格格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小阿哥落在瓜尔佳氏的手里,抢了她的女儿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要抢她的小阿哥!“什么样的人身边伺候的宫女能冲撞一个格格的名字?” 玉芝浑身哆嗦:“这都要过年了,格格你千万不要生事啊!” 李格格哪里肯听:“玉芝,不是我要生事,是我再不做点什么,咱们主仆这辈子就没有半点指望了。阿哥爷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他和德主子的关系比之十四阿哥和德主子的关系,你难道看不出来区别?” “格格,咱们被关在里面,就算真的想做点什么,也没法子。”玉芝知道她是打定主意了,只能换个说法劝她,“咱们总不能只在这里说。就算说了,也传不到外头去。” 李格格早就想好了,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去外头碰门!就说我肚子不舒服!” 玉芝眼前一黑。 “格格,万万不可!” 这是拿肚子里的小主子做筏子! “太医可不会帮着格格你瞒着阿哥爷福晋!” “我咬死不舒服了,太医能拿我如何?玉芝你去还是不去?你若不去,那我只能亲自去了!”说着,李格格就往外跑去! 玉芝急傻了,一把抱住她的腿:“格格,奴婢去!” 她已经做好了把命丢掉的准备了。 外书房里,四阿哥摆了酒,请了五阿哥。 这两个的关系自上次一起喝酒之后就突飞猛进,毕竟他们是真的有很多共同话题。比如,都没有养在自己母妃身边,都有一个备受母妃宠爱却看不上他们的弟弟。 腊月里头,皇帝有意再次出征葛尔丹的想法已经透出去了,前朝后宫都知道这一回是最终之战,加上上回葛尔丹大败,已经没什么威胁,所以都在想办法把自己家的子弟送进去。 四阿哥和五阿哥两人面对面坐着,一边吃酒一边说这件事。 “四哥那边有人来问?”五阿哥吃了一口酱菜,眯了眯眼睛,“我那里旁人尚可推脱,亲娘舅和福晋娘家那里却不好回绝。” 皇帝那里已经透露要带哪几个皇子去了,四阿哥是其中之一,所以有不少侍卫过来阿哥爷请安说话,就像搭上四阿哥这个顺风车。五阿哥和七阿哥明年都要大婚,皇帝就没让他一起出征,让他们留在京城里结婚给爱新觉罗家传宗接代。 “四哥也知道,我在大哥三哥那里就没什么脸面,八弟和我年纪差的也大……”话还没说话,五阿哥的脸就红了。言下之意,他是想把人托付给四阿哥,让四阿哥帮着塞进随行人员里。 四阿哥没有拒绝,应了下来。 五阿哥大喜。 他福晋他塔喇氏家世是真不行,但人长得就符合皇太后老太太的审美。 皇帝孝顺,让老太太帮他选媳妇。 这一位就雀屏中选了。 五阿哥知道后脸都绿了,兄弟里面就他媳妇出身就差。可老太太没觉得什么不对,私底下告诉他,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他塔喇氏除了娘家就是一普通旗人之外,没有哪里不好,绝对能帮他管理好后院。这位老太太还告诉他,千万不要只盯着脸看,那些都是狐媚子,是乱家之源。完了之后,还偷偷在他耳边说四阿哥的媳妇就娶得不好,中看不中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五阿哥还能怎么办,皇太后祖母是真心为他。 为了他脸面好看,选中他塔喇氏之后,皇太后第一次对皇帝开口,插手前朝,让皇帝给他塔喇氏的亲阿玛,他岳父赐个皇帝。皇帝答应了,给了个闲职——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 可这仍然低啊。 五阿哥不好再朝自己亲爹开口,只能自己想办法拉拔人。 “四哥,弟弟敬你一杯!”五阿哥亲自给四阿哥斟酒,“弟弟谢过四哥了!” 两人一起又喝了一杯,五阿哥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呢,外头就传来吵闹声。 “上书房……” “阿哥爷……” 这两句飘进五阿哥的耳朵里,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阵心虚。 他和四阿哥并不是逃学,两人之所以不在上书房,是皇帝开恩了一回,没到年底就给年长的儿子们放假。他下旨让他们不用天天去上书房上课,给了他们一些筹备出征军粮之类的差事。 他们两个人之所以坐在这里喝酒,那是差事办好了。 “四哥……”五阿哥咽了一口口水,“这是出什么事了?” 四阿哥皱眉:“五弟安坐。”转头叫人:“苏培盛,去看看外头怎么回事!” 苏培盛缩头缩脑出去了。 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怎么回事?”四阿哥问。 五阿哥坐在旁边,见苏培盛不吭声,立刻识趣站起来:“四哥,弟弟那里还有事呢,先告辞了。今日的事,弟弟记在心上了,谢四哥了!” 四阿哥没有留他,站起来送他走了,才一脚踹向苏培盛:“狗东西!” 苏培盛端正跪好,说道:“李格格身上不好,闹着要请太医。守门的太监不懂事,和她身边的宫女起了争执,闹到了福晋面前。” 四阿哥眉头皱紧:“又是李氏?” 第113章 挑拨离间的李格格 四阿哥这话里的不满任是傻子都能听出来。 能在外书房伺候的就没有傻子, 本来还有人觉得李格格要是生个小阿哥没准能复宠,现在卖个好给她也算结个善缘,现在全都熄了这个心思。 苏培盛跪在地上, 讷讷不语。 四阿哥并不过去, 他甚至还不许张淼淼过去:“你亲自去请福晋过来!不要让她看到李氏,免得冲撞!” 苏培盛低眉顺眼去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 李格格这回就算是生个小阿哥,福晋生个格格,那也是庶子嫡女。在四阿哥心里,嫡女比庶子贵重。 母凭子贵是没戏了。 李格格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李格格从没不信四阿哥会是个不顾子嗣的绝情,她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叫疼, 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外头。她知道, 四阿哥一定会过来的。 福晋在外头坐着, 太医也有人去请了, 可她等的四阿哥没有过来。 “苏谙达来了……”玉芝听到外面的动静, 看见苏培盛走了过来,连忙凑到李格格耳边说了一句。 李格格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她大声呻、吟,嘴巴里胡乱说着疼, 不舒服这样的话, 一双眼睛期待的看着屏风,希望四阿哥马上就从屏风后面出现。 “奴才给福晋请安。” 外头传来请安的声音。 没错了,是苏培盛的声音。 李格格压低了一点声音, 他听见苏培盛说:“福晋,阿哥爷请您去外书房。” “阿哥爷是有什么事吗?李格格正不舒服……”福晋有些疑惑,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就停了下来。 李格格急了,她在床上躺着根本听不到外面的话。她看向玉芝, 玉芝马上走到屏风边。 “格格……”她压低声音说道,“福晋和苏谙达一起走了。” “什么!”李格格再也装不下去了,她坐起来,“你说什么?你说人走了!” 四阿哥没有过来? 他竟然恨她恨到连子嗣都不在顾忌了? 李格格身上一寒,不行……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玉芝!你去把福晋拉住!快啊!”李格格命令道。 玉芝哪里敢:“格格,您打死奴婢吧!”跪在地上,把头磕得砰砰直响。 那一位是福晋,还是有着身孕的福晋!她就算已经准备好为了李格格去死,也不敢拿阖家上下去赌。 李格格一怔。 “你不用去!我去!” 她从床上起来,捂着肚子,往外跑:“福晋——福晋留步!” 已经走出房门,正准备和苏培盛一起去外书房的张淼淼站住了。 她皱眉,说道: “李格格,你不是不舒服么,跑出来干什么?” 苏培盛站在张淼淼身边,眉毛跳了跳。李格格这中气十足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李格格捂着肚子,气喘吁吁:“福晋——”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福晋,奴婢有一言要告诉福晋!” 苏培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招呼小太监,让他去通知陈起鹏王以诚! 李格格要弄鬼! “李格格,你是有身子的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张淼淼本心是完全不在意李格格的,也不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自己都不想着自己的亲生孩子,她一个外人为什么要在意。要不是苏培盛这个四阿哥的眼睛在,张淼淼肯定转身就走了,“你起来!若是你肚子里的小阿哥有个什么万一,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李格格瑟缩一下,艰难站了起来。 “福晋……”她站着,双手垂在身侧,说道,“侧福晋瓜尔佳氏心怀不轨!” 李格格知道自己再不说就来不及了,苏培盛那个狗东西都敢拿眼刀刺她了。 “她身边有个宫女叫春桃!人人都知道福晋身边有内务府送来的春夏秋冬,她不是和福晋别苗头又是什么?再有,如今那一位可是武格格!侧福晋是多大脸,敢让一个宫女这样冲撞主子的名字?” 张淼淼震惊。 她知道古代有避讳文化,考科举的时候,写自己爹爷爷名字的时候都要少一笔还是什么的表达尊重,但是什么时候侧福晋身边不能有一个名字和福晋身边宫女一样的宫女了? 再者,武格格是什么名牌上的人,要让人避讳她的名字? 杀猪皇子登基后,他的兄弟要避他的名字,改胤为允,那是因为正讳!就和考科举写爹爷爷名字时要避讳一样,是规矩。 李格格见张淼淼不说话,心里一喜:“福晋,侧福晋狼子野心!她如今名下已经有了大格格,又帮着福晋理事,这心只会越来越大……” “住口!” 李氏的话还没有说完,黑着一张脸的四阿哥就出现了。 第114章 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张淼淼见四阿哥进来, 一边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觉得哪哪都很完美,让人抓不到错来, 一边赶紧行礼, 人要没弯腰呢就被四阿哥一把抓住了。 “福晋。”四阿哥低声开口,“你先回正院去, 李氏这里的事我来处置。” 张淼淼从善如流。 四阿哥看上去就像是要杀人。 “阿哥爷……”为了表现自己的贤惠,张淼淼转身离开之前劝了一句,“不管李格格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还请阿哥爷以子嗣为重,从轻发落。” 四阿哥没有开口, 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张淼淼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越发的柔和了。 柔和就好。 万一狗天道坑她, 让她生了个和她一样的闺女, 凭这些日子的印象分, 应该也能混个有名无实的皇后当当吧? 张淼淼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四阿哥目送她的背影消失, 才回过头来看着李氏的。 李氏一言不发,瑟瑟发抖。 四阿哥一步步朝她走进,没等开口说话, 李氏就开始呼痛。 这一回, 她不是装的。 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角滑落,李氏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可是, 实在是太疼了。 她软倒在地上,本能去护着自己的肚子,低声求饶:“爷……阿哥爷……奴婢错了……求求阿哥爷叫太医来吧……啊!孩子……我的小阿哥……” 里头的玉芝忍不住了,直接冲出来跪在四阿哥面前:“阿哥爷, 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求您饶了我们格格吧。” 缩在角落里的苏培盛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李格格是个疯的,她身边的宫女也是个疯的。 没救了! 彻底没救了! 他之前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李格格还有起来的一天! 以后就算是风水轮流转,也不会转到李格格这里了。 四阿哥脸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他忍了又了,一脚踹倒玉芝,力气之大,玉芝到底后就吐出一口血,昏死了过去。 喊痛的李格格顿时噤若寒蝉,她看着倒在自己身边的玉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好在,太医在这个时候到了,正在外头求见。 四阿哥横了苏培盛一眼,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叫人把李格格搬进屋里。 苏培盛安顿好了不敢发出声音的李格格,就听四阿哥说: “把这个不知尊卑规矩的送去慎刑司。” 他应了,又让人把昏迷不醒的玉芝拖走。 屋子里,听到外头动静的李格格只能死死咬着被子,任凭眼泪肆意流下。 屋子里很快就恢复了原样,苏培盛带着太医进来。 请安之类的寒暄略过。 四阿哥坐在外头正堂,太医和苏培盛去了屋里。 没一会儿,太医一头汗的出来:“李格格动了胎气,怕是不大好。这几日里,可能会发动。” 四阿哥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他说:“太医开药吧。”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太医顿时不再慌张,开了方子。 四阿哥照例赏了,不是厚封,就是普普通通的中等赏赐。 如此,太医心里越发有数。 屋子里的李格格脸色灰败。 偷鸡不成蚀把米。玉芝这个忠心耿耿的,是再无回来的可能了。 她强打起精神安慰自己,好在肚子里的小阿哥已经七个月了,俗话说的好七活八不活,这会儿生下来,性命总归是无碍的。若是阿哥爷厌弃了她,连带不喜小阿哥,没准她就能养着他了…… 四阿哥心里却已经恨上了李格格。 这样闹,不就是仗着有了身孕么? 四阿哥等太医走了,直接走进屋子。他居高临下站在李格格床前,说道:“李氏,我以为我已经同你说的很清楚了,以后就安安分分呆在这个院子里,不要再闹。为什么变本加厉!” 李格格哭泣着摇头:“妾没有闹……妾是真的觉得侧福晋居心不良……怕是要害福晋……” “好借口。”四阿哥冷笑一声,“打量谁不知道你的意思!” “什么意思?阿哥爷……阿哥爷为什么要这样说……”李格格大哭,捂着肚子,强撑着坐起来,“若是阿哥爷不信奴婢的话……奴婢今儿就死在这里吧……” 李格格要做最后一搏。 四阿哥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李格格强撑着下了床,朝柱子那边奋力跑了几步,就跌倒在地,失声大哭起来。 四阿哥走过去,说道:“刚才不是咬牙切齿说要以死自证清白吗?现在怎么不死了?是装不下去了吗?回答爷!是还是不是!” “阿哥爷……阿哥爷……”李格格无言以对,只能哭,断断续续说不出话来。 四阿哥抬脚,几次想要踹,到底顾念子嗣,狠狠落下一句好自为之就甩袖离开。 苏培盛跟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成了出气筒。 正院里,张淼淼正在吃点心。 该死的宫里,该死的一天两顿,她终于可以借着怀孕,敞开了吃了。 这不是说她以前不能吃,她以前也吃,只是要维护自己小仙女的形象,不能频繁叫人去膳房提东西。 现在么,她是孕妇! 一个为了腹中胎儿不顾自己外表的好妈妈就是她了! 张淼淼自觉这样的名声太后德妃以及四阿哥都会喜欢,吃点心的时候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她把李格格的事情抛到脑后,正在那里美美的吃着羊肉面,四阿哥就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 “阿哥爷……”张淼淼囧。 她前脚才一副担心李格格不好的模样,后脚就在自己正院里大吃大喝,人设似乎有些崩塌? “妞妞……”四阿哥走过来,挥退屋子里的人。 今日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冬雪轮值,她没什么存在感的带着人退了下去,和守在外头的苏培盛说话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四阿哥夫妇。 张淼淼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筷子,去服侍四大爷脱下身上的大毛衣裳。 正准备斟茶倒水呢,手就被人拉住了。 四阿哥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用一种别扭的姿势抱住了她,轻声在她耳边说: “妞妞,让爷抱抱。” 他这是要干什么! 张淼淼想起了之前晚上被他的吐槽支配的恐惧。 她不想接受任何的黑泥! 她是小仙女,她不是垃圾桶啊! 谁想做解语花,谁去做! 反正她不做。 “阿哥爷,你这是怎么了……”你的头太重了!压死人了!快拿开!张淼淼抓狂。 四阿哥不说话。 张淼淼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 她说:“阿哥爷,你饿不饿?”快把头拿开! “之前和五阿哥光喝酒了吧,菜都没怎么动……”张淼淼转移话题,“我这正好有羊肉面,配了蒜末辣子,开胃的很。” 四阿哥移开自己的头。 他深深看了眼张淼淼:“妞妞,若人人都如你这般就好了。” 什么意思?是表扬她?还是吐槽她? 张淼淼一惊。 他这是发现她的本质了? 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琢磨明白的张淼淼有些丧气。 呼噜噜—— 什么声音?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四阿哥坐在了她的位置旁边,正端着她用过的碗,呼噜噜的吸着她没有吃完的面。 啊—— 张淼淼想哭。 这该死的杀猪皇子就不能叫人加个碗筷,然后从大汤碗里弄些去吃吗!为什么一定要吃她吃过的,她还没吃饱呢! 没有桂花冬酿酒,没有银丝挂面,没有卤汁豆腐干,现在连一碗羊肉面都要抢走吗! 张淼淼气啊。 她快步走过去,坐下:“阿哥爷,慢点!”不许吃了!剩下的都是她的! 四阿哥抬起头。 张淼淼发现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含着泪。 怎么可能! 一定是错觉。 他有好哭的。 要哭,也是李格格哭和她哭。 四阿哥轻轻勾起了嘴角:“妞妞……” 他叫她的小名,该死的,土到极致的,一点都没有仙味的小名。 “你的心,我知道。” 张淼淼啊了一声。 四阿哥低下头,一口气把大汤碗里的面都吃了。 张淼淼眼睛湿润,她的面……该死的荷尔蒙,让她控制不住的想哭。 于是,她真的哭了。 呜呜呜——好想吃羊肉面——呜呜呜—— 四阿哥听到声音,放下碗筷。他把张淼淼抱在自己的膝上,去亲她脸颊上的泪:“好妞妞,别哭。此生,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张淼淼激动了。 羊肉面这么牛逼的么? 这就承诺一生一世了? 她的皇后位置稳了! 张淼淼这下是真高兴了,她一头撞向四阿哥的胸口,主动伸出手去搂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哼哼唧唧说着肉麻的情话 。 当晚,两人翻云覆雨了。 第二天,四阿哥无比内疚,他没有落荒而逃,而是勒令因为他们两个昨晚之事吓坏了的苏培盛去请御医。 对比一下李格格那边,苏培盛麻溜滚去了。 御医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把脉之后觉得一切都好 ,就如实说了。 四阿哥打赏起来也大方。 苏培盛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往后如果不出意外,这后院就是福晋的一言堂了。 转眼又是几日,可能会发动的李格格一直好好的。 宫里仍然在忙活着过年。 张淼淼和四阿哥的小日子越发蜜里调油。 苏培盛和张淼淼身边的人都已经死了让两人分开住的念头了,只在心里期待两人不要闹得太过,伤了胎气。 转眼又是几日,皇帝封笔,大家进入过年模式。 还没开心几日,皇帝又开笔了。 四阿哥被抓去办差,皇帝已经透露了,二月里要三征葛尔丹,让他跟在太子后头准备粮草。 四阿哥忙去了,张淼淼美滋滋的准备继续咸鱼的时候,李格格发动了。 张淼淼在她院子外头守了半天,得了一个大消息。 李格格难产,孩子先出来的是脚丫子。 行了。 张淼淼也不纠结,当下就让人去找四阿哥回来。 四阿哥回来了,却不是一个人。 尊贵的太子爷一起来了。 张淼淼这边刚请安,还没把事情说出来呢,屋子里的李格格就大声叫唤:“保孩子!保孩子!我死了不要紧!保住我的孩子。” 张淼淼看的清清楚楚,太子和四阿哥的眼里一起闪过了一丝动容。 太子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艰难地说了一句:“子嗣为重。” 四阿哥没有回答,默认了他的话。 张淼淼为李格格叹气。 现代经常会有女人问自己的丈夫,我生孩子的,如果难产,你保大还是保小?男人都会老实回答说保小。 有的男人是真心的,有的男人是敷衍。 但女人听了这样的答应总会安心。 实际上,保大保小这件事,从来轮不到男人做主。 一旦生产真的遇到这样的事情,医生会保大人。 因为产妇死亡是医疗事故,医生要法律责任的,而新生儿的死亡……在一定范围之内是允许的。 不过这里不是现代。 李格格命不好。 张淼淼不会为了她的性命去开口,她脑子里第一的永远是她自己。 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等待着李格格难产死亡的结局。 可李格格真的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她是真命大。 孩子生下来了。 是个小阿哥。 因为早产,个头不大,但哭声嘹亮,听上去很健康。 也因为他早产,个头不大,李格格争命一般的用力之后,母子平安。 太子听到这个信的时候表现的比四阿哥还要高兴。 屋子里的李格格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强撑着没让自己昏过去,说了一句:“阿哥爷……奴婢斗胆……奴婢求阿哥爷让奴婢自己养小阿哥吧……他是奴婢的命啊……” 难产保孩子。 差一点一尸两命。 还是当着太子这个生母难产死了的储君的面。 李格格原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四阿哥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太子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准了。”四阿哥艰难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屋子里的李格格无声的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没有人知道,她是故意难产的。 她原本只是想在福晋面前演一出戏,博取福晋的同情,谁知老天爷都站在她这一边,竟然送来了太子。 一切如她所料一般。 她的小阿哥,不用给旁人养了。 第115章 生了个红猴子出来…… 李格格争命一样的生下了一个小阿哥, 这在后院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 一来是因为四阿哥的态度实在是太冷淡了。二来是小阿哥早产,能不能养得活还得另说。 因此就连宋格格都没有对李格格产生一丝一毫的嫉妒。 她反而越发的同情起了李格格,觉得她之所以没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小阿哥, 就是被大格格克的。 至于瓜尔佳氏那里, 也不过就是和大格格说了一句,她有了个弟弟, 旁的话任凭大格格怎么问,她都不可多说一句。 大格格掰着手指头算日子,越算心里越没有底气。弘盼的生辰不是年底阿?这是怎么了?难道她重活一次,把众人原定的命运都改掉了吗? 她越想越害怕,小小的身子哪经得住这样,没两天就病了。 瓜尔佳氏就更加没有心思去说其他事了, 亲力亲为的照顾着她。 大格格见她整个人瘦了一圈, 心里动容, 倒是不再追问李格格以及小弟弟的事了。 如此, 李格格为四阿哥生下庶长子的事情并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德妃那边照例赏了赏, 三福晋那边派人给张淼淼送了很多吃的用的以外,旁人的生活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 转眼二月。 战争再起。 四阿哥得到了随军的机会,被皇帝要求掌管正红旗大营。 和他一同出征的还有大阿哥、三阿哥和八阿哥。 至于五阿哥和七阿哥两兄弟, 则因为婚事将近被留下了。 皇太子这个万年留守京城的, 已经对此事习惯了,这一回是连个送行酒都没有摆。 等皇帝带着四阿哥他们走后,阿哥所里就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张淼淼安心开始咸鱼生活。 因为她之前流产, 这一回再孕德妃无比的重视。她把这一次有孕归功于自己的虔诚,之前在老太太宁寿宫里拜佛的时候,她什么愿望都没有许,就求了观世音菩萨, 求她大慈大悲,不要让自己两个儿子产生矛盾。 这不,虔诚祈求没多久,儿媳妇肚子就鼓了起来,解了德妃自认的两兄弟之间最大的矛盾。 如此一来,德妃对张淼淼的肚子那叫一个上心。 她不但日日派人过来询问,还在四阿哥走后第二天亲自上门震慑了整个后院的女人,把她们有一个算一个的提溜到了正院,训斥了一番。 因此,张淼淼过上了出嫁前幻想中的美好日子。 三月,皇帝驻跸于宁夏,四阿哥的信也寄回来了。信里只有喜,没有忧,反正就是他们这回肯定会胜,剩下的就是他担心自己没办法在她分娩的时候回来,见不着他们儿子的第一面。 张淼淼对此是真的无所谓,她和古代女人不一样,生孩子对她来说不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她是有外挂的女人。虽然临近产期了,但是她并不慌张,外挂让她心里有底。和去年一样,张淼淼给他写回信,只是内容里除了大格格之外还加上了府里新添的大阿哥。 结果回信还没送出去,就有八百里加急送回京。 皇帝要回来了。 葛尔丹已经不足为惧。 京城上下沸腾。 紫禁城里头也喜气洋洋。 宁寿宫老太太得了消息,特别高兴,觉得去年阖宫上下一起拜佛拜对了,就召集儿媳妇们,让她们再来拜拜,保佑今年来年和之后的每一年,爱新觉罗家都红红火火。 说起来,三十六年,真的是喜庆的一年。 前朝打了胜战,后宫,爱新觉罗家添丁进口。 不说皇帝后宫的情况,只张淼淼身边的,这一年里,一月,李格格生下四阿哥的长子;三月,三福晋生下了三阿哥的嫡长子,没几日,三阿哥的格格田氏又给他生了一个庶子。马上,张淼淼自己也要生了。 原本只大阿哥家里有孩子的笑闹声,现在就不一样了。阿哥所里,吵吵闹闹的,都是孩子哭声。 张淼淼恨死了自己那超越常人的五感了。 进入四月,张淼淼已经怀孕九个月了。 出了月子的三福晋来看了她好几次,每次过来都让她少吃点,别把自己的肚子吃得太大,到时候不好生。 张淼淼当面嗯嗯应了,私底下还是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自从肚子大起来,她就不照镜子了。 没办法照啊。 她虽然有外挂,脸上没斑,四肢也还纤细,但腰还是变成水桶腰了。 太可怕了。 轮到自己身上,张淼淼才知道一个女人孕育一个孩子要做怎样的牺牲。 容貌、身体,太多太多的东西…… 张淼淼一度非常后悔,觉得就算是再穿一次也比现在这样强。但木已成舟,就算她想反悔,时间也不会倒流。 人生如此苦逼,如果还不能满足口腹之欲,那她这日子就真的一点点趣味都没有了。 因此,不管旁人如何的劝她,她都自顾自的吃。 她是主子,她如果坚持,没人能扭过她。 三月底的某一天,张淼淼正在吃自己喜欢的花生酥,身子下面就是一热。 她一惊,低头才发现衣服湿了。 “羊水破了?”张淼淼把花生酥吃完,才慢悠悠开口对正坐在一旁做针线活的雨浓开口,“去吧内务府安排的稳婆叫来,我约莫是要生了。” 雨浓一惊,针刺进了手指。她顾不上流血的手指头,慌慌张张往外面跑。 没一会儿,正院就乱了起来。 从早上开始嘴巴就没听过的张淼淼不觉得饿,但是听到动静过来的三福晋坚持让她吃。她看着她瞪大的眼睛,以及脸上的慌张,利索的把一碗鸡汤面给吃光了。 张淼淼正准备进产房,三福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道: “别怕!我就在外头!有什么你就喊,知道吗?” 嘴巴上说着让她不要怕,自己却抖个不停。 张淼淼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重重点头。 之后,又是一阵忙乱。 烧水的,煎药的,去永和宫回话的,一时间,正院人来人往。 三福晋坐在产房外头,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她焦躁的来回走动,实在忍不住高声朝里面喊:“弟妹,你如何?” 屋子里的张淼淼面无表情。 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说好的阵痛,说好的发作呢?除了破水,她就没有任何感觉。 “三嫂,我好着呢!你快回去吧,我这里还早!”张淼淼说完这句话,就让屋里伺候的嬷嬷出去劝三福晋回去。 三福晋不想走,但是家里头不消停,心腹陪嫁跑过来,说是自家的小东西哭闹着找她。三福晋的心仿佛是在油里煎一样,又强留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离开。 她前脚走,后脚十四阿哥就来了。 这位小爷下了课去永和宫请安,结果没见着德妃,问了她身边的嬷嬷,才知道张淼淼要生了,德妃正在佛前跪着呢。 十四阿哥一听这话,顿时坐不住了,撒丫子就往阿哥所跑。 他气喘吁吁跑到地方,一脚踹开大门,就往后头正院窗。 王以诚、苏培盛这一次都没有随行,知道他来了,一边吓得瑟瑟发抖,一边去拦他。结过被他一人一脚踢翻在地: “都给小爷滚开!” 伴随着十四阿哥的咆哮声,婴儿的啼哭声突然响起。 “哇哇哇——” 十四阿哥往里冲的步子一顿。 房间里,张淼淼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她看着稳婆手里的红猴子,一脸复杂。 完蛋了—— 她这样的小仙女竟然生了一个猴子! 呵呵呵——她不配做合欢宗的掌门!她不配了! “恭喜福晋,贺喜福晋!是个小阿哥!一个健壮的小阿哥!” 满屋子的人都跪在了地上,高声贺喜她。 声音从屋子里传到外头,连带着院子里的人也开始道喜。 张淼淼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她的生产过程很快,疼痛虽然剧烈,但并不像她没穿越之前看过的电视剧里的生产一样,漫长又折磨人。她知道这是功法外挂给她的,所以,她坚定的认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没有办法修炼,也应该长着一张合欢宗的脸。 杀猪皇子的基因污染了她的门派。 她生了一只猴子。 张淼淼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幸好是个儿子,若是个女儿,长成这副样子,那就真的完了。 想到悲伤处,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福晋喜极而泣了……” 屋子里不知道谁说了一这么一句。 张淼淼无语,懒得反驳,换了个话题:“刚刚外头怎么那么闹腾?” “是十四阿哥来了……” 张淼淼皱眉:“去问问……” 她话还没有说完,外头就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道喜声。 “给阿哥爷请安!给阿哥爷道喜!福晋生了一个小阿哥!” “阿哥爷大喜,福晋生了一个健壮的小阿哥!” 张淼淼耳聪目明,她愣了一下,命人把红猴子抱出去给他亲爹看的话还没有出口呢,外头就是又一阵惊呼。 风尘仆仆的四阿哥闯进了产房。 他站在门口,朝里头张望,很快就视线就和张淼淼撞上。 有那么一瞬间,张淼淼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星星。 “阿哥爷……”张淼淼开口。 四阿哥朝她笑:“妞妞,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在你生产的时候回来。” 空气里弥漫着款款深情。 张淼淼囧,她不是想说这个。她是想提醒四阿哥,身上那么脏,一会儿就别逗孩子了,远远看一眼就好。 到不是张淼淼有多么疼爱孩子,她只是不想浪费自己的十月怀胎。 这个红猴子可是不单单是四阿哥那方面能行的凭证,还是她张淼淼坐上皇后之位,寿终正寝最有利的武器。 “把小爷的侄子抱出来!”十四阿哥的叫嚷声打断了两人之前的怪异气氛,“老四,你还要在产房里呆到什么时候!也不管忌讳!” 四阿哥皱眉。 十四阿哥这张嘴,真的是……欠打! “阿哥爷……”张淼淼心里不爽,但还是朝四阿哥摇头。她说道:“十四弟收到消息就过来了,念这个,阿哥爷也别和他生气。” “依你。”四阿哥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了下来。 没一会儿,他就和裹着红襁褓的猴子一起走了出去。 张淼淼闭上眼睛,正准备小睡一会儿,就听到外头惊天动地的笑声。 “哈哈哈——童子尿——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好侄儿啊!就凭这个,以后十四叔就会一直罩着你!” 原来,红猴子尿了他亲爹一身。 第116章 弘晖不好了 时光流逝, 岁月如梭。 转眼,那个尿了四阿哥一身的红猴子变成了八岁的大孩子,还有幸被皇帝赐名, 取了个弘晖的名儿。 “额娘!” “额娘你快来看!” 远远的, 红猴子那清脆的声音就传到了张淼淼的耳朵里。 张淼淼揉了揉额头,打开窗户, 看着窗外一身骑马装手里提着一只死掉的黑毛狐狸的小小少年,露出一个笑容来:“怎么了?不是和你十四叔打猎去了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就不能让她安生一点吗? 刚搬出紫禁城的时候,张淼淼真的认为自己可以过上梦想中的咸鱼生活。 瓜尔佳氏沉迷养娃,轻易不会来正院,自顾自养着大格格,虽然对她没那么热络, 但也没有来害她。 宋格格鹌鹑, 封建迷信达人, 每日里除了烧香拜佛就没什么爱好了, 是个没有存在感的。 李格格早产生了个病阿哥, 自己又被圈着,除了闹着要请御医,要好药和好食材, 就没其他事情了。 武格格……额……这就是个查无此人。 后院四个女人, 没一个想着和她争宠,四阿哥又因为只得了一个贝勒的爵位,受了点刺激, 每日忙于朝政,鲜少在家,张淼淼一家独大。 可偏偏,她生了一个娃, 一个传说中的高需求,高标准的娃。 张淼淼痛哭流涕,恨不得时光倒流,掐死当初有生孩子想法的自己。 弘晖哪里是弘晖,那就是她的劫数。 常有人说孩子睡着的时候是天使,醒来的时候是恶魔。 弘晖不管睡了还是醒着都是恶魔。 夜哭郎是他。 认人只要额娘也是他。 凡是能想到,包括一些不能想到的育儿苦难,他都能给你弄出来。 张淼淼这些年几乎每个晚上都会想自己为什么要那么累,直接拒绝他的要求,把他扔给奶娘和嬷嬷自己不就省力了么,可一到白天,理智回笼,她就又任劳任怨了起来。 沉没成本太高了。 弘晖给了她带来的好名声是她之前不曾想到的。 从弘晖出生到现在八岁,不管是太后德妃还是三福晋隔壁的八福晋都不得不承认,她张淼淼就是一个贤妻良母! 更重要的是,从怀孕到生,再到艰难的育儿,张淼淼能看到四阿哥对她态度的变化。 回头看过去几年,如果说一开始他对她是少年慕艾,所以包容她不会理家,不会处事;那么从深夜吐露心声开始,他对她就真的袒露了心房;再到后来弘晖出生,封爵不如意和同年皇十二女早夭时候的陪伴,两人感情升温;再到艰难育儿和四十一年温宪公主中暑薨逝时的安慰,张淼淼觉得四阿哥对她就算称不上爱,也能说有一份相濡以沫的感情了。 到了这个地步,张淼淼的后位以及伸手可得了。 这个时候放弃,或者说表露真性情,嫌弃弘晖麻烦,那就是前功尽弃! 张淼淼骑虎难下。 她以前看小说,发现里面总有人为声名所累,她还会吐槽人家放不开,真的轮到她了,她才知道这有多难。 苦就一个字。 好在四阿哥管教严,弘晖虚岁四岁的时候就和弘盼一起被提溜到了外书房居住,她总算有了点实际。 后来,再大一点,满了六岁,弘晖又被招进宫读书,八九天才能回来,回来也不过歇上一晚,日子就更轻松了。 如此,张淼淼才算支撑下来了。 她特别佩服历史上的孝敬宪,那一位真的不容易,处境比她难一百倍,还能得个贤名,私底下不知道有多么难受,怪不得皇后位置没做几年就死了。 发呆的张淼淼是被弘晖的的声音惊醒的。 “额娘,我让人把这狐狸的皮剥了,给你做个袖筒吧!” 弘晖一边说,一边高兴的举高手里的狐狸。 张淼淼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笑着说道:“好啊,额娘就等着你的袖筒了。” 六月是狐狸刚产崽的时候,弘晖手里的这一只身上没一丝杂毛,一体的黑色,兼之皮毛油光水亮,很明显是十四阿哥那边找人养着逗侄儿玩的。 八岁的弘晖还太嫩,只当是自己运气好,猎到了好东西,高高兴兴回家献宝。 弘晖得了这话,越发的高兴。他把狐狸扔给王以诚:“谙达把狐狸收好。”然后快步走到张淼淼的屋子里。 八岁的大孩子了,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胡乱进后院了。 男女七岁不同席。 用四阿哥的话说,弘晖是半个大人了。 这一位陪着皇帝巡幸塞外的时候再三要求张淼淼不要过分宠爱他,不允许他从上书房回家,要让他留在宫里读书。 张淼淼举双手同意,她才不要弘晖回来呢,可问题是,皇帝前脚刚走,后脚三福晋就带头把她家的宝贝疙瘩弘晴给接回来了。 一边说四阿哥的交代和自己的悠闲日子,一边是好闺蜜三福晋的面子,不用问,张淼淼肯定站三福晋,紧随其后也把弘晖接回来了。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那就是只让弘晖在家里呆一天,就当是休沐,第二天再把人送进宫里。 说起来,出宫建府之后,她和三福晋的关系反而有些疏远了。 一来是之前三阿哥又犯昏,十三阿哥生母死后被追封为敏妃,他把这事给忘了,剃头了! 十三阿哥当时就恼了,和他痛快打了一架,然后这对兄弟一起被康熙罚了。四阿哥认为三阿哥受到的惩罚也太轻了,他这是不孝!怎么能那么轻易放过,只把爵位降到贝勒! 新仇加上之前二征葛尔丹时候的旧恨,四阿哥回来没少说三阿哥的不是,就差和张淼淼直说让她远离三福晋了。 张淼淼到不是因为四阿哥疏远三福晋的,是三福晋自己体贴,写了信过来,说三阿哥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没脸出来走动。 二来是出宫建府了,三阿哥家和她家住得远了,不像之前阿哥所那样的抬个脚,走几步就能到,自然而然没办法天天见。再者,弘晖和弘晴不对付。这两个小兄弟不知道怎么回事,实在没办法像王八和绿豆看对眼。为着她的宝贝儿子的自尊心和面子,三福晋也只能遗憾减少拜访。 这想着这对小冤家的事情呢,弘晖就又开始了: “额娘,你知道吗?弘晴之前还吹嘘说三伯带他去打猎,他猎了几只野鸭。嘿嘿嘿,我这回可比他强。十四叔骑射难道比不上三伯?我可是十四叔亲手交出来的,他凭什么在我面前说阿玛……” 张淼淼撑着额头,无语。 雨浓已经嫁人,如今和丈夫一起外放离京了。 云淡这会儿成了张淼淼下第一人,她抿着嘴轻笑,引得屋子里的其他丫头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弘晖脸上一红,闭上嘴巴,往张淼淼炕桌对面一座,拿起上头的茶就往嘴里送。 “大阿哥,天气再热,也不能喝冷的!”云淡嗔他,抢过他手里的茶盏,换了热的送上去。 弘晖忍不住念了一句:“姑姑越发威严了。” 云淡没听清,张淼淼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出了声音。 咋咋呼呼的云淡如今都能被人说威严了,时间真的有魔法。 弘晖不知道张淼淼在感叹云淡的变化,只当她也在笑自己,终于撑不住开口: “额娘~” 小小少年的自尊心还是要顾忌的。 张淼淼闭上嘴巴。 弘晖这才满意,说起一件让张淼淼毛骨悚然的事情。 他摆弄着炕桌上的点心,说道:“毓庆宫的四阿哥去岁十月生的,我听弘晳大哥说太子妃娘娘已经开始预备为他种痘一事了。额娘,这些年大哥身子也渐好了……” 张淼淼明白他是为弘盼出头,因着早产的缘故,弘盼身体一直不太好,四阿哥怕这个儿子熬不过种痘,就一直拖着。明眼人都知道,一个没有种痘的阿哥是没有前程可言的。弘晖为兄弟出头是好事。 “你这个鬼东西,学会和额娘耍心眼了?”张淼淼伸手去戳他的额头,“行了,等你阿玛从塞外回来,我就和他说。” 弘晖不好意思一笑:“额娘,那是我大哥。” 张淼淼嗔他:“是是是,那是你大哥,那也是我儿子,我能不为他着想?这些年,你看我何时亏待了他和大格格?你也是八岁的人了……” 话还没说完,张淼淼就是一惊。弘晖从八岁了,历史上的他只活了八年。也就是说,他不到今年年底就会出事。 张淼淼看着他活蹦乱跳的样子,心里不安,于是开口说道:“玩过了今日,就该收收心了。明日去宫里的时候,记得去永和宫问安。自你入宫读书,你太太就没少为你操心,你要孝顺她。” 弘晖收起了刚才的小儿态,郑重点头:“儿子知道了。” 他只知道额娘让他孝顺太太。 他不知道他额娘是让他去抱永和宫德妃的大腿。 张淼淼是真怕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了。 所以她不敢留他在贝勒府,她怕自己没法应对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各种突发意外。 种痘都熬过去的弘晖,到底是怎么死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详细的记载,九龙夺嫡的那些个清穿小说里大部分都说他是没熬过天花死的。 但事实上,因为皇帝自己得过天花,对皇子皇孙种痘一事非常重视,健康的皇子皇孙两到四岁就要种痘。 张淼淼有外挂,但外挂只针对自己,她有自知之明的,她就不是那种能处理突发事件的。 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的张淼淼不敢冒险把弘晖留在府里,送到宫里有德妃照应,不管是请御医还是其他,都比较方便。 张淼淼想得很美,她打发了弘晖回外书房自己屋里洗漱休息,结果没等日落,王以诚就慌里慌张跑了过来,说弘晖不好了! 第117章 吃了野生动物的弘晖……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孩子怎么就不好了? 张淼淼当时脑子就嗡得一声响了起来。 好在她总算是做了几年的当家主母, 比之前也算是历练出来了,并没有慌乱。 她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王以诚,直接对云淡说:“你去我匣子里贝勒爷的腰牌去请小儿科的御医!” 云淡小跑着去了。 张淼淼又叫来夏荷, 嘱咐她去乌拉那拉府上, 请觉罗氏出面让曾大夫来一趟,她这里走不开, 让其他人去请,又不尊重。 夏荷领了出府的腰牌,也走了。 张淼淼又吩咐冬雪看着后院,不许后院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出来裹乱,特指李氏和宋氏。瓜尔佳氏这些年虽然和她不大往来了,却没做过害她的事情。 冬雪也去了。 张淼淼这才把王以诚叫起来, 一边和她往外书房走, 一边询问:“弘晖到底如何了?你细细说来!” 王以诚额头上脸上都是汗, 他带着哭腔说道:“咱们阿哥从正院回去后先去了大阿哥那里, 和他说了话会儿, 天将将黑的时候,就回去了。之后,咱们阿哥就开始温书, 还写了三张大字。后来累了, 就在嬷嬷和奶娘的伺候下,洗漱休息了。可人才睡下去,身上就起了热。守夜的奶娘和芽儿姑娘没了方寸, 只会叫嚷。奴才过去一看,了不得,咱们阿哥牙齿紧咬,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张淼淼眉头紧锁。 这可不是现代, 孩子发烧了,不超过38.5度,就可以不送医院,先自己观察的年代。 古代发烧是会死人的! 这个时代的人可没有经过抗生素捶打的身体,病毒性感冒一出,以中医慢性治疗的办法,很大程度上会拖成肺炎肺痨。 更可怕的是,发烧不一定就是感冒,还有其他很多可能的病症。 弘晖是皇孙的同时,还是四阿哥唯一的嫡子,紫禁城里对他也算看重,他生病是绝对能够享有全国最顶级的医疗资源的,可历史上的他还是死了。 张淼淼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和王以诚一起来到外书房旁边的西厢房,人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到弘晖的奶娘的哭喊声。 “王以诚,你去请大阿哥那你走一趟。告诉他,弘晖这里有我守着,出不了事。让他去后头和侧福晋他们说一声。”张淼淼站在西厢房门外的走廊里,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以诚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他明白她的意思。 这是担心弘晖阿哥有个万一,惊着了弘盼这个自幼体弱多病,如今才好不容易养着健壮的大阿哥。 “奴才这就去。” 王以诚往东厢房那头去了。 张淼淼亲自动手推开门,门打开的一瞬间,弘晖的奶娘就捂着嘴冲了出来。 她是德妃从内务府送来的人里亲自挑选出来的,往日里照顾弘晖非常的用心,是个人人称赞的稳重人,她这样的方寸大乱,可见情况非常的糟糕。 “福晋……咱们阿哥他已经人事不省了……呜呜呜……” 张淼淼那里还有心思和她说话,抬脚直接往最里头的卧室冲。 正如王以诚和奶娘说的,弘晖发着高烧,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双眼紧闭,不管跪在床榻上的芽儿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反应。 张淼淼坐在床边,伸手去摸弘晖的额头。 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温度都可以在上面煎鸡蛋了。 必须马上让他退烧!否则人就算最后没死也会变成傻子! 各种穿越小说里的场景出现在张淼淼的脑海中。 “芽儿不许哭了。”张淼淼厉声喝止她,“现在就去厨房,问他们把阿哥爷之前藏的烈酒拿过来。”又叫弘晖屋里的人去打温水过来。 在温水来之前,张淼淼亲自动手掀开了弘晖身上的被子,解开了他身上的衣服。 散热! 必须散热! 开着外挂多年,早就忘记发烧该怎么护理的张淼淼依靠着记忆当中小说里的零星片段,依葫芦画瓢。 温水终于拿过来了。 张淼淼亲自用温水擦着他的四肢。 没会儿烈酒也拿上来了。 张淼淼让人把酒倒进脸盆里,代替温水用酒擦拭弘晖的四肢腋下,额头以及脖子。 不知道是酒味太浓还是这个法子真的有效果,原本昏迷不醒的人竟然开始哼哼唧唧了。 张淼淼松了一口气,让芽儿接手自己的活,她自己则趴在弘晖的耳边听他说话。 这个小东西用很轻的声音说: “十四叔今日真的很畅快,下次休沐,我还要和十四叔一起出来打猎。果子狸好吃,野鸭好吃,烤鱼也好吃,十四叔,别讨厌阿玛……” 张淼淼哭笑不得。 一屋子的人都要为他担心死了,结果他嘴里念叨的只有吃的和他阿玛。 果子狸野鸭…… 张淼淼脑子嗡的一下就响了。 这是野生动物。 野生动物身上有很多未知的病毒。 历史上,八岁大的弘晖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 张淼淼咬住自己的嘴唇。 她说不出自己这会儿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总之很憋屈,很不爽。 她是修真者,但她还没有超脱,仍然是个人。 是个人,在自私自利,也会有感情。 她养弘晖这么多年,确实有利用他巩固自己地位,洗脱四阿哥不行的名声的心思,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张淼淼就算不像爱自己那样爱着他,到底心里也是有他的。 她没有办法看着弘晖死去。 合欢宗不是治病救人的门派,所有的手段都只有一个目的。 该死! 她该怎么办! 八年风平浪静的生活,让张淼淼以为狗天道已经彻底服输,不再坑她了,她掉以轻心了,她就不应该把弘晖从宫里给接出来。 如果弘晖真的死了…… 四阿哥一定会恨死她的。 张淼淼胡思乱想之际,御医来了,觉罗氏带着曾大夫也来了。 御医先诊断,掉书袋子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不好,不大好。 张淼淼懒得和他分辨,只让他下去开药方。 她也知道不好。 吃野生动物吃出来的病,连现代都没有办法治,她心里压根就没指望古代能治。 她现在想要的,是有个人出面告诉她,弘晖不是吃野生动物吃过来的病,是其他随便什么病,虽然有风险,但还是有一定的治愈可能。 御医退场之后,觉罗氏和曾大夫一起被请进屋子。 觉罗氏瞧了一眼病床上的弘晖,人就站不住,要往下倒。 张淼淼搀住她,听她问: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咱们弘晖阿哥怎么就烧的不省人事了?” “额娘……”张淼淼说不出话来,低低叫了一声,眼里就落下泪来。 她只抽泣了那么一声,泪就立刻止住了。 她对曾大夫说:“曾大夫神医,还请你为我这孽障把把脉。” 曾大夫不敢,要行礼请安,这都什么时候了,张淼淼哪里还会受她的礼,只让她给弘晖把脉。 曾大夫也知道轻重不再坚持。 她坐在弘晖床前,望闻问切以后,说出了一个让张淼淼惊喜的答案。 她觉得弘晖很可能是因为吃多了,脾胃不调从而引起的高热。 张淼淼反复询问:“真的吗?” 她确实听说过有些小孩子吃多了会发烧。 “他今日和十四阿哥一起出去了,具体吃了多少我也不清楚。只听他自己嘟囔,说是吃了果子狸野鸭子烤鱼之类的。”张淼淼一边说一边看向芽儿,她问他,“弘晖回来以后还吃了什么?” 芽儿已经不哭了,她回想了片刻,报出了一大堆的菜名。 早膳吃了一小碗小米粥,两个巴掌大小的馒头,一小碟酱菜,一小碟腌黄瓜,并一大碗牛乳茶。 晚膳吃了牛肉面,蒸鲈鱼,一碟子肘子,一盘子凉拌各色杂菜。 打猎是在晚膳后,又吃了那许多。 回来睡前又用了点心,小孩最爱的甜口的,萨其马,玫瑰酥皮饼等七碟子东西。 张淼淼听的满头黑线。她现在是彻彻底底的相信了弘晖不是吃野生动物吃病的了。 这孩子的胃难道是无底洞吗?竟然能够吃得下这么多的东西? “曾大夫,你看这该怎么治?催吐?还是……”张淼淼囧死了,总觉得刚才哭了的自己是真的亏大了。 她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觉罗氏在背上打了一下:“怎么说话呢!怎么能让咱们弘晖吐呢?他该多难受啊!你这当额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隔辈亲就是这么可怕。 张淼淼索性闭上嘴巴。 曾大夫微微一笑:“扎上几针,饿上几天,再吃上几副调理脾胃的药,便能好全了。” 觉罗氏顿时笑了。 张淼淼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了。 这位曾大夫这几年在京城里床下硕大名头,谁不知道她就是赛华佗,阎王敌,有她这话,弘晖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针灸的时候,御医的方子也开好了。 张淼淼瞧着弘晖眉头舒展,不再难受得哼哼唧唧说胡话了,也没心思去拿药方了,直接就让云淡过去。 云淡去了一炷香,回来的时候针灸已经结束,弘晖身上的热度又退了一些,人已经安稳的睡过去了。 第118章 给四阿哥的后院弄了两…… 弘晖状况明显好转。 张淼淼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脸上也有了笑意。 后位稳住了,也不用伤心了。 传说中的最有福气的钮钴禄和真爱小年糕都不用进府了,这也算把危机扼杀在摇篮了? 张淼淼心情大好。 做主子的笑了, 奴才们也就敢说话了。 芽儿惊呼了两句感谢佛爷, 被云淡狠狠瞪了一眼。 张淼淼摆手:“好了云淡,弘晖已经没事了, 不要拘着芽儿她们了。” 云淡闭嘴不言,老实站在张淼淼身后,当木头人。 芽儿为首的弘晖身边人一起谢恩。 觉罗氏站在一旁微笑。 屋子里没一会儿就恢复了平日里的气氛。 曾大夫施针完毕,张淼淼亲自为她研磨,等她开好了方子,又亲自接过交给芽儿。 芽儿小跑着去廊下熬药, 没一会儿就得了一剂。 弘晖吃下后热度彻底下去了。 如此, 警报也就解除了。 张淼淼彻底放心。 觉罗氏和曾大夫大晚上的来一趟不容易, 要不是有四贝勒的腰牌, 是要犯宵禁的。 张淼淼不想他们回去在被人拦着询问, 就吩咐下头的人带她们去客房休息。 她自己也要回去睡觉了,反正人没事了。 结果话刚说出来,她亲额娘就说了:“曾大夫如今也是拖家带口的人了。你让她留宿, 知道的, 说你是好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扣着她,等咱们弘晖彻底好了, 才放人回去呢。没得让她家里人担心!今儿个我就带你做主了,用府上的马车把曾大夫送回去。至于我,一把老骨头了就不折腾啦,和你一起守着弘晖哪都不去。” 行吧。 张淼淼也不反驳。 她已经不是吴下阿蒙啦, 哪里会不觉罗氏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没准,她就是有什么私密的话要和她说。 于是,改口。 给了曾大夫厚赏,让云淡亲自送她出府,又让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出去,张淼淼才拉着觉罗氏走出弘晖的卧室来到南边的炕上坐下: “额娘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觉罗氏点头:“好妞妞,你如今行事做派,瞧写比往年有了大长进了,我没来之前还当你会因为阿哥生病方寸大乱呢。” 张淼淼笑:“我如今总算是明白了,额娘当初教我的话都是金玉良言。” “既然你知道我当初的话都是金玉良言,那么今日我就再要劝你一劝。”觉罗氏表情严肃了起来。 张淼淼在肚子里腹诽了一声,我就知道,认认真真点头:“额娘请说。” 觉罗氏叹了口气,一把揽住张淼淼:“皇帝这回巡行塞外又把咱们四贝勒带上了,可见对他的看重。” “是,贝勒爷和我一直深受皇恩。”张淼淼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她心里已经对她要说的话有数了。因为今年是选秀大年…… “今年已经是四十三年,咱们四贝勒府上只大格格、大阿哥和弘晖阿哥三个子嗣……”觉罗氏规劝道,“一旦咱们弘晖阿哥出个事……你心里要有数,是时候给贝勒爷再添一个小阿哥了。” 得了。 果然如此。 逢年过节,进宫朝贺,以及过府小聚的时候,觉罗氏总会这么劝她。 在觉罗氏看来一个儿子不保险,两个儿子不嫌多,三个儿子正正好。 张淼淼却不想生。 她摇头:“额娘是御医当年的话的,我素来体弱,怕是不成。” “那你就该和德主子开口,求着她给你指两个好拿捏的!”觉罗氏脱口而出。 张淼淼无语:“额娘……” 她好不容易坐稳未来皇后的宝座,是发疯么,求德妃给她指个未来皇太后进来? 最难开口的已经说出来,觉罗氏也不掩饰了:“妞妞,你仔细想想额娘的话!这几年,谁的后院你有的太平?额娘之前可说过这样的话?没有!” 怎么没有。 天天催生。 张淼淼默默在心里吐槽。 觉罗氏一把握住张淼淼的手: “咱们弘晖阿哥是八岁了,可离他成人大婚生子还有好几年。谁规定这几年里他就不会出什么意外了?你现在不主动开口请德妃赐人,将来有个万一,赐下来的可就不是格格这种侍妾一流的了!” 觉罗是真的是神了。 历史上弘晖死了以后,四阿哥的府里确实进了两个格格。 也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有福气的钮钴禄和合喜欢办丧事的某位王爷的妈耿氏。 估计这两位进来的时候,皇帝和德妃还期待着有嫡孙出生,所以就没有选身份特别好的,不想破坏儿子夫妇的感情。 可结果呢,直到四十六年小年糕以侧福晋的身份入府,四阿哥也没添个儿子。 绝了。 回顾清穿小说,张淼淼在心里默默给觉罗氏点了一个赞,嘴上反驳: “额娘,弘晖不会有事的,他会平平安安长大的。” 觉罗氏瞧她神情坚定,知道她已经打定主意了,也不再开口劝,只是心里愁的慌。 张淼淼和她一起睡在炕上,听着她夜里都辗转反侧睡不着的声音,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女人就不应该生孩子。 生了孩子就会为她发愁。 这为她发愁日子就不好过。 日子不好过了,人就会显老,还影响寿命。 张淼淼可不想落到那样的地步。 她决定了,除非生死关头,否则弘晖的事情她是不会管的。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觉罗氏就有些吃不消。 张淼淼看她那眼底发青的样子,就想留她在住一宿,只她执意不肯,非要回去。 张淼淼知道她是不想看到自己这个糟心丫头,也不强留,派人送她回去。 前脚送走觉罗氏,后脚张淼淼就开始待客。 大半夜请御医的事情是瞒不过人的。 宫里差人问话,十四阿哥那里,好闺蜜三福晋那里,隔壁邻居八福晋和八福晋隔壁的九福晋也都差人过来问了。 都是在主子面前得脸的人,张淼淼亲自见了,凭借强大的外挂,精神满满的回复了她们,说一切都好。 因为她气色好,旁人也就没有多想,只当真的没发生什么大事,各自回去了。 外头的人不知道真相,信了张淼淼的话,贝勒府里的人却是瞒不过去的。 后院里的女人们对弘晖要说有恶感,那是没有的;要说有真情实意,那也是没有的。所以,后院的女人们都睡得很好。 只有大阿哥弘盼,他昨个一晚上没睡好。 早产的缘故,弘盼身体是真不结实,能活到现在除了李格格的精心照顾,就是各色好药补药堆起来的。 他身边伺候的,都知道但凡他有点不适,就要往上报,请太医回来。 但今天不一样。 弘盼早上起来觉得身上不好,却强压着不许身边伺候的惊动张淼淼,怕裹乱。 他身边的人劝不动他,常年生病的人都会有些执拗,弘盼也一样,所以就跑去瓜尔佳氏那边找大格格。 四贝勒阖府上下,弘盼只怕两人——四贝勒、大格格。 四贝勒如今和皇帝去了塞外,自然就要去找大格格。 大格格一听,也顾不上梳洗打扮,急匆匆就去了。 “姐姐怎么来了?”弘盼装得整整齐齐,正盘腿坐在炕上看书。 大格格上下打量他,只见他眼底发黑发青,嘴唇惨白,心里就是一急:“你身上不好,怎么不打发人去太医?” 弘盼放下手里的书,下巴微微抬起:“姐姐哪里瞧出我的不好来了?我好得很。” 和他做了两辈子的姐弟,大格格哪里会看不出他的隐瞒:“你强之前也看看自己的脸色!”说着,就急着唤人去找嫡额娘,要她为弟弟请个太医回来。 “好姐姐,你就别裹乱了!”弘盼吓了一跳,从炕上跳下来,拉住她的衣服,死活不让她去叫人,“我好得很!弘晖那头还不知如何呢,我要是再闹出点什么事来,嫡额娘怕是要急坏……” “弘晖能有什么事?”大格格看着站在她身侧的弘盼,“他身子自小就结实!” 再者,大格格这些年冷眼旁观,已经明白未来不曾发生变化了。 上辈子,她死前,弘晖都活得好好的!这一次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弘盼就不一样了。 他本来底子就弱,病一场,该多难受啊! 大格格心偏得没边了,斩钉截铁怼弘盼:“弘盼,你是不是傻子!嫡额娘有弘盼,哪里会真的为你操心,她忙着为弘晖操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顾及你?如果她真的估计你,昨儿御医都请来了,会不让御医为你也把个平安脉?再有,如果早上你身边的人不过来请我,你瞒出大病来,伤心的是哪个你不清楚?除了我和李格格,还有哪个会为你牵心挂肚肠?” “姐姐……”话不是这样说的。 弘盼刚想要反驳,大格格的眼泪就说下来就下来了。 他瞧着她大脸盘子上的泪,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想笑。 她这个姐姐,也快到嫁人的年纪了,怎么还不控制着点嘴呢。吃成如今这副样子,未来姐夫怕是不会喜欢。 弘盼胡思乱想着,也就忘记了要反驳。 大格格心里得意:弘盼这小子就是个没刚性的,只要女人一哭,他就没辙。 大格格擦了擦脸上的泪,一副女主子模样,为他张罗了起来。 没一会儿,送走所有人,又看过弘晖,回了正院正在吃点心的张淼淼就知道了弘盼那里的事。 王以诚跪在地上,把大格格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张淼淼脸色不变,低声说道:“弘盼不舒服,就不要挪动他了,就让他在李格格那里歇着,你让人去把他常看的凌太医请来。还有,大格格的那番话,我不想再其他人的嘴里听到。知道了吗?” 王以诚应了。 他一走,芍药就恨恨开口:“福晋,那边那个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是出宫建府之后内务府新拨过来伺候的,雨浓嫁人后就补了张淼淼身边二等的缺,性格和从前的云淡一样。 张淼淼刚想斥责她,云淡就推门进来了。 自从他们两个对食之后,云淡反而比之前更加注意和王以诚之间的距离,每次他过来,她都会避开,等闲不和她接触,怕自己的举动给张淼淼带来麻烦。 “那是主子!什么时候轮到你编排主子了!” 芍药吓了一跳:“姑姑……” 清宫的规矩,主子等闲不罚人,罚人的都是教养嬷嬷。 云淡的年纪在现代不过刚出社会,在古代已经是能做教养嬷嬷的了。 当着张淼淼的面,她没有发作芍药,只说:“下值之后去外头找一地方跪一时辰,我自有话和你说。” 芍药不敢苦着脸,期期艾艾应了。 张淼淼点她:“你啊,你云淡姑姑是为了你好。说话是要注意着点的,否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芍药应了是。 她见云淡脸上有些复杂,想着她是不是有话要说,就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人都下去。 “云淡,你这是怎么了?”张淼淼问。 云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福晋,大格格三十四年生人,如今已经是个大姑娘了,眼看着就要出嫁了。如果再让她这样下去……” “好了。”张淼淼露出一个微笑,“我才想着你比之前稳重了,结果你只稳重在外头么?” “福晋,奴婢……”云淡脸有些红,她急切的说,“福晋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咱们贝勒爷只她一个女儿,珍爱非常,一副要留京的模样,若是不教一教,将来出嫁了,岂不是影响福晋的名声。” “我知道,我知道。”张淼淼如何不知道,只是到底估计大格格背后的护犊子狂魔瓜尔佳氏。 她捏了捏鼻梁:“大格格大了,该学着管家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自己就是个半桶水,教不了她什么,不如进宫求母妃赐个嬷嬷下来。” 云淡眼睛一亮:“福晋说的很是。” “正好,弘晖病了,也得请上几日假,少不得要和母妃说一声,免得她担忧。”张淼淼又补了一句。 当天,张淼淼就递牌子求见了。 德妃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只是,本来说好的是给大格格请教养嬷嬷,外加给弘晖请假的,结果却给四阿哥的后院弄了两个格格的名额。 第119章 德妃一锤定音说要添人…… 张淼淼懵逼。 弘晖八岁了! 这代表她已经差不多八年没有遇到这种会让人懵逼的事情了。 事实上, 从她确诊怀的是一个小阿哥之后,她身边就再没有任何糟心事。 这不是她鼓吹母凭子贵,她能有那个局面, 完全是阴错阳差, 是德妃十四的愧疚弥补以及四阿哥年纪渐长开始频繁跟着皇帝外出所致。 不就是进宫找德妃要个教养嬷嬷么,为什么帮手没到手, 还多了两个“情敌”?尤其是其中一个还很可能是四阿哥后院所有女人当中的最后赢家! 事情要从她进宫说起。 永和宫上下都知道,德妃面前最得脸的儿媳妇是四福晋。 因此,一听说四贝勒府上递了牌子,下头的人就忙不迭递了上去。 德妃这边正在和十四福晋说话,知道张淼淼要进宫,脸上就带上了一丝急切:“四福晋可让人传话了?是弘晖又有什么变故不曾?” 十四福晋完颜氏坐在她的下手, 心里惊讶。她嫁进来也有几月了, 和德妃相处的不算坏, 但是这样真情实意的担心却是不敢想的, 她额娘对她嫂子也不曾这样。 没嫁给十四阿哥之前, 她额娘和她说过德妃四福晋这对婆媳的事情,说她们瞧着似母女一般。她那会儿不信,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 “弘晖阿哥无事。”传话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 又补了一句, “许是四福晋怕主子忧心,这才想着进宫一趟的?” 德妃抿了抿嘴:“你去回她府上的,就说我知道了, 让她来。” 说完这句后,她看向小儿媳妇:“你四嫂一会儿过来,我这里就不留你了。” 十四福晋懵了一会儿,差点就耷拉下脸了, 还是身后的陪嫁掐了她的后背一把,才没让她出丑。 她强撑着露出一个笑脸:“是。母妃和四嫂有事儿,我就先回去了。”语气有些酸溜溜。 德妃看她,十四福晋站起来,告退离开。 出了永和宫宫门,她就撑不住了想哭。 “福晋,人多眼杂。”陪嫁搀着她,小声在她耳边劝慰,“有什么话,咱们回阿哥所再说。” 这会,十四阿哥还没出宫建府。 十四福晋咬了咬嘴唇,把眼憋了回去,可一回到阿哥所,就彻底不行了,扑倒在炕上,哭道: “这是给谁脸子呢!一样的媳妇,凭什么她来了,我就要走?” “什么她来了,你要走?” 说时迟,那是快。 十四阿哥进来了。 “福晋说什么呢?” 他没有听清前头的话,皱眉看着哭成一团的自家福晋。 十四福晋姓完颜,是个美人儿。虽然在众多皇子福晋中,出身一般,但因为颜值高,新婚以来,和十四阿哥之间那叫一个蜜里调油。 她一听自家爷们开口问,就小媳妇一样委委屈屈把事情说了。 十四阿哥挑眉:“就会这点事?你至于吗?小气!”说完,甩袖走了! 完颜氏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捶着炕桌,说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小气了!她们明明看不起我阿玛品级低,还不许我说吗?” 有道是心里最在意什么,嘴巴上就会说什么。 完颜氏她阿玛只是个侍郎,从二品,也算是高官了。 但在众多皇子福晋当中,也就比五福晋他塔喇氏她阿玛的员外郎品级高。 本来么,有个垫底的,她就没有必要焦虑了。 偏偏人家五福晋他塔喇氏有个好祖父啊! 人和五阿哥大婚前头,皇帝亲自下旨,说人家祖父“人俊雅显达”,让他停了差事,回京城参加婚礼。就这一句话,满朝上下就知道了,五福晋一个小官之女之所以能嫁给五皇子除了投了太后的眼缘外,还因为她他塔喇氏从她祖父那里起就要外貌有外貌,要人品有人品,是皇帝精心挑选的! 她完颜氏有吗? 没有。 她什么都没有。 越想越气,一样的儿媳,两样的对待,说白了,不就是觉得她完颜氏烂泥扶不上墙,帮不了十四阿哥么? “我的福晋啊……这话可不敢说……”陪嫁吓了一跳,跪在地上不说话。 完颜氏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她恨恨倒在炕上,脑子里什么样的念头都有。 十四福晋完颜氏吃醋发脾气,十四阿哥懒得哄娘们,甩袖离开正院之后就跑去永和宫。 他今儿之所以没去上书房,就是得了昨夜弘晖不适的消息,心里放不下。 本来么,他已经派人去四贝勒府上问了,也正在自己院子里等,但这会儿听自家小气福晋说了四嫂要去永和宫,就忍不住了。 他急匆匆过去的时候,德妃已经见着张淼淼了。 她们娘两个挥退了伺候的宫人,正在说话。 “弘晖到底如何了?你快细细告诉我。”德妃抓着张淼淼的手,一叠声追问,“好端端的,怎么就请御医了?我让人去拿了脉案,上头写得吓死人。” 八年前,张淼淼在德妃这里就是一普通儿媳妇,位置肯定是在她自己几个孩子后头的。 八年后的现在,张淼淼在德妃的心里已经超过四阿哥,在两位皇女病死之后,稳稳成为十四阿哥之后的第一人。 用现代的话还说,德妃已经完全陷入了沉没成本谬误。 八年前,她知道张淼淼怀孕,就开始不停对她好。那会儿,她是为了弥补自己两个儿子之间的嫌隙;可好着好着吧,她对张淼淼已经放不开手了。 付出多了,就开始受沉没成本的影响,就会想通过“继续付出”的方式来挽回沉没成本。 简单点说,德妃已经习惯对张淼淼好了。 张淼淼是现代人,哪怕不是学心理学的,也隐隐知道这个有名的理论,所以越发矫情,时不时就求德妃帮忙。 和刚嫁进宫比起来,她现在几乎吃定了德妃。 好在她还算有一点点良心,在德妃焦急询问之后,老老实实把弘晖现在的情况说了一遍。 她进宫之前,吃多发烧的熊孩子已经醒了,正在清净,也就是净食。 清朝宫廷一直以来都有饿肚子败火养病的传统,所以德妃没什么反应,连连点头,又问御医的脉案怎么会写得那么严重。 托皇帝自己喜欢看脉案的福,德妃这种包衣出身的妃子渐渐也学了点医术,等看懂简单的脉案。 张淼淼听她这样问,就解释给她听。 换做以前,她肯定大骂御医庸医。今时不同往日,张淼淼现在可比之前会处事,她不说御医医术不行,只夸看诊的曾姑娘是个神医,药到病除。 德妃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念佛:“阿弥陀佛,没事就好。”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让那个曾姑娘为老四看看……说他不行吧,后院也添了弘盼弘晖;说他行吧,除了弘盼弘晖,这八年来就再没旁个了…… 张淼淼不知道德妃在想着她之前说的慌话,正准备酝酿一下说说大格格的事情,外头就闹了起来。 能在永和宫外头大呼小叫的,除了十四阿哥就没旁人了。 张淼淼有些好奇的看向外头。 坐在她身边的德妃眉头一皱,她对身边人说:“去问问十四这是闹什么呢!” 然后对张淼淼说:“完颜氏刚在我这……我想着你突然递牌子,怕是有事,就让她先回去了。这不,人才回去多久,就把十四撺掇来了。” 语气里满满的是对小儿媳妇的不满。 张淼淼没有说话,完颜氏刚嫁进来的时候,德妃因为爱屋及乌的缘故是极喜欢她的。只是她的性格是那种多思多想的,虽然才嫁进来一月多,却和十四阿哥小闹了好几次,对着十四的庶长子弘春也不亲近,这才让德妃渐渐不喜起来。 “十四这个孽障,真的是一点钢性都没有!”德妃并不需要张淼淼的回答,自顾自说着话,“完颜氏一闹,他就跳起来。不知道的,还当他被完颜氏拴在了裤腰带上!” 张淼淼囧。 德妃以前可不会说这样三俗的话。 不过一想她的年纪,张淼淼也释然了。 德妃是十四年十五岁左右入宫的,算起来也差不多四十四岁了,在现代都是一个即将进入更年期的年龄,不要说古代了。 德妃这边话音才落下,十四阿哥就冲了进来。 “给母妃,嫂子请安。”他敷衍的请了安,不等德妃赐座,就自己往椅子上一座,又叫嚷着上好茶,一副没正形的模样,和八年前那个傲娇别扭少年完全不同。 张淼淼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时间这把杀猪刀的威力,就看到德妃侧过头,偷偷翻了个白眼,显然是很不待见自己的小儿子。 十四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口气把茶喝了,才开口问:“母妃,四嫂,我那弘晖侄儿没事了吧?” 德妃表情缓和。 张淼淼也抬起头来。 十四阿哥一见两人的模样就知道没事,松了一口气,嘟哝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四就这么一个健康的儿子,万一不好了,岂不是要绝后!” “说什么呢!”德妃心里一突,猛地拍桌子,怒斥道,“你这口没遮拦的模样,我是不爱见的!打哪来就给我回哪去,不许过来碍我的眼!” 十四阿哥被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嘴巴快,当着亲娘亲嫂子面就把私底下埋汰老四的话说了出来了。 他脸上微微一红,不肯道歉,强撑着说:“母妃四嫂别气恼,我这是实话实说!这都四十三年了,除了老四和老八,谁府上没几个孩子?我这是忠言逆耳……” “滚——”德妃被气笑了。孽障不会说话!迟早会把她气死! 十四阿哥见德妃真生气了,不敢多说,站起来就溜。 张淼淼其实挺喜欢他的,真没有因为他的话生气,因为他说的全是大实话。 弘晖八岁了,四阿哥子嗣不丰也八年了和隔壁邻居一无所出的八阿哥两个算是难兄难弟,府上都不见婴儿的哭声。 德妃不这么想。 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好孩子,别理会那个孽障!咱们弘晖一定长命百岁!” 什么绝后! 不可能的! 就算弘晖弘盼两个真有什么,她这个做额娘的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老四夫妻绝后的。 张淼淼当即表示自己没事。 “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德妃见儿媳妇这么乖巧,真的一点怨恨都没有,心里无限感叹,“别怕,额娘心里有数。” 张淼淼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德妃继续往下说:“十四的话不好听,意思却是对的。老四的子嗣是单薄了一些,弘盼是个体弱的,弘晖这一次又这般惊险……” 这个话张淼淼总觉得似曾相识。 “你和老四还年轻,很该再添两个孩子……” 觉罗氏才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张淼淼傻眼了,这德妃该不会真的把她当亲闺女了吧? 下一秒,德妃说出了和觉罗氏一样的话。 “你素来体弱,不知怀孕会不会伤身。今年恰好又是大选,不如我亲自掌眼,帮你挑两个老实好生养的……” 张淼淼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德妃就一锤定音了:“就这么定了。” 定什么啊! 摔! 第120章 四贝勒甩袖离去 张淼淼气愤回府。 她看过不少清穿小说, 心里很清楚雍正后院女人们的入府顺序。 反正小说里第一波都是宋氏李氏、再是正牌福晋,接着就是武氏这个历史上无字无女却封妃的女人;后头紧跟着就是钮钴禄氏和耿氏;再来就是真爱小年糕;其他的女人,也有, 但是清穿小说里没有写, 张淼淼也不在意她们。事实上,雍正那么多的女人, 张淼淼只在意钮钴禄氏和小年糕。 一个未来皇太后,一个传说中的真爱,只这两个可能威胁到她那个该死的任务。 偏偏按顺序,德妃的指人就是这两个! 张淼淼心烦意乱,回府后就之前回了正院,没去看弘晖, 也没问弘盼的身体, 更没处理大格格。 “福晋……”云淡瞧她高高兴兴进宫, 气冲冲回府, 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是出什么事了吗?” 张淼淼把人都弄下去后,再也忍不住,吐槽道:“母妃和额娘为什么都觉得弘晖会死?他已经八岁了, 再两年都该娶媳妇了, 又素来健康,这一次只是意外罢了!” 云淡不说话,安静坐在张淼淼脚旁的杌子上。 “我知道她们是为我好, 觉得府里子嗣单薄,经不起万一。可这不是还没有万一吗?”张淼淼心里是有些惶恐的,“弘晖肯定会平平安安的,哪里还需要什么人。再有……咱们贝勒爷自己也不喜欢去后院, 就算真多了两个,也不一定添个子嗣……” 刚穿的时候张淼淼无知无畏,总觉得靠着合欢宗这个外挂能够轻松完成任务,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深深体会到了封建制度对女性的压迫,所谓的依靠,只能起一定的作用,用来迷惑一个心都在事业上的男人,效果真的不大。 她这会儿特别害怕狗天道坑她,直接在她快完成任务的现在,给她来个天降真爱什么的。 云淡见张淼淼不说话了,轻声开口: “福晋何必着急呢?德主子和家里老福晋都是为了福晋好,如果福晋真不愿意上头选两个正经秀女进来,不如从贝勒爷旗下挑两个包衣姑娘进来?这样既知根知底,也不会让德主子和家里老福晋多心。” 张淼淼眼睛一亮。 是个好主意。 两位的关心她没办法拒绝,指人的事情她也不能直接开口说不要姓钮钴禄和年的,那就化被动为主动。 她先弄两个进来,德妃知道了,最多和她产生隔阂,觉得她不信任她,但这也比钮钴禄和小年糕进府强啊! 四贝勒得到这个爵位之后,获封在镶白旗,手底下有包衣佐领1个、浑托和2个、满洲佐领4个、蒙古佐领1个、汉军佐领1个的佐领,人口加起来也不少了,肯定能选两个适龄且好生养的。 “云淡,这一回你要什么赏?”张淼淼心情大好。 云淡轻笑:“奴婢吃福晋的,喝福晋的,哪里要什么赏?” 张淼淼笑笑,说道:“你是预备终身不嫁的,得有银子傍身。这样吧,我记得前不久贝勒爷给了我一个小庄子,我就把它赏赐给你了。” 雨浓那边,张淼淼已经照顾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嫁妆,那都是精心挑选的;现在就剩下云淡的将来了,她不打算厚此薄彼,借着这个机会,给个庄子。 “奴婢不过说了一句话,哪里有脸得那么大一赏赐!”云淡不知道张淼淼的想法,大惊,从杌子上起来,跪在地上请辞,“再者,那是贝勒爷赠予福晋的,奴婢不敢收!” 张淼淼也不强迫她,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这回辞了,可就没下回了?” 云淡坚决不要。 “行吧。”张淼淼决定等过年的时候,直接给现金,然后让王以诚给她置办一个庄子,到时候她就没办法拒绝了。 云淡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来:“福晋,奴婢早就打算好了,往后就守着福晋。等年纪大了,伺候不了福晋了,就去京郊找个寺庙和王以诚一起搭伙过日子,哪里需要什么庄子。” 张淼淼笑:“你这是打算到时候吃王以诚的,喝王以诚的?” 云淡脸猛地涨红,跺了跺脚,羞得跑出了屋子。 张淼淼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一个合欢宗的,身边竟然出了个不想吃肉柏拉图的女孩儿,也是讽刺。 张淼淼无法想象那样的日子,却也没办法按头让别人过她心目中的理想生活,只能互相尊重,并想法子保证她日后的生活了。 第二天。 张淼淼看过弘晖,确认他除了饿以外什么事都没有了之后就又去后院看弘盼。 弘盼比弘晖差一点,人现在还没什么精神,张淼淼看了太医的方子,问了他自己,知道他得在床上躺两三天后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要多想,弘晖没事了,你也要快点好起来。这样等你们阿玛回来了,就能给你安排种痘的事情了。” 弘盼听了眼睛就是一亮,他拉着张淼淼的衣袖子,反复问:“真的能种痘?阿玛真的答应了?” 张淼淼点头:“是,是是。真的能种痘!但是你要快点好起来,种痘之前少不得要请御医为你调理调理身体。” “谢谢嫡额娘。”弘盼精神一下子就好了,“我一定好好吃药努力调养身体。” 张淼淼又和他说了会儿话,才离开,说起来留在他那里的时间到比在弘晖那处更久一些。 离开李格格院子的时候,李格格那屋的帘子动了动。 张淼淼五感敏锐,清楚的听到李格格说话的声音: “这么多年……福晋待弘盼到是和弘晖一样真心……我不盼别的……只求弘盼平平安安……” 张淼淼微微挑了挑眉,怎么可能一样。 一个亲生的,一个不是,是个人都会对亲生的好。 生病了要休息,探病的人呆久了,影响病人休息。 她看了弘晖就走,不是她不关心他,相反,是担心他分神,不去休息。 留在弘盼这里久,是因为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故意表演贤惠,立贤惠嫡母的人设给后院的女人以及四阿哥留下的人手和大格格看。 探病完毕,张淼淼终于又有自己的时间了。 她叫来刘进忠,就是那个曾经的四阿哥身边第一人的太监,如今已经被苏培盛后来居上,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刘进忠年纪已经很大了,但办事一如既往的靠谱。 他详细问了张淼淼的要求,默默记录下去之后,当天下午就把名单送上来了。 很详细,详细到姓名年龄出身体重外貌这些都不叫事,人家把她祖祖辈辈的官职都列出来了。 张淼淼觉得他能被苏培盛那样排挤和记恨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事办的,真的漂亮。 “刘谙达好本事。”张淼淼放下手里的东西,赞了好几句,“我这里先选几个出来,具体的还要等贝勒爷回来。” 刘进忠不敢居功,毕恭毕敬走了。 张淼淼把那个装订成书的名单放在炕桌上仔细看了起来,钱?汉军旗包衣? 这个不错。 刚到选秀的年纪,能送到德妃跟前让她过眼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钱是汉姓,和钮钴禄这个满族姓氏一点关系都没有。 阿玛凌柱是四贝勒府上的一个内管领? 祖父白丁? 行了! 绝对不可能是四贝勒未来股肱之臣家的小姐! 就她了! 张淼淼用毛笔在钱妞这个名字上面勾了一下。 府上很该再加一个妞妞! 这样喜欢这个土味小名的四贝勒应该就不会继续在她耳边叫个没完了! 张淼淼这样想着,忍不住吐槽: 也是醉了,满军旗的人为什么就那么喜欢给女儿取名某妞;汉军旗的喜欢为什么总是给女儿取名某姐;为什么最符合她审美的名字一般都是蒙军旗的姑娘,那些姑娘可不会来小选伺候人! 选定了一个之后,张淼淼继续选第二个。 正准备勾名字呢,她停下了动作。 她是不是应该给德妃一个面子,让她选一个? 只要把钱氏的名字送上去,聪慧如德妃能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人入府? 好不容易搞好的关系,张淼淼不想破坏。 她心里还是有一丝丝担忧的,万一世界崩坏,她穿的不是历史是小说,并且真的没有办法阻止未来皇太后和真爱小年糕的天降,她至少还有德妃做后盾,应该勉强能在皇后位置上熬死? 思来想去,张淼淼最后还是决定只选钱氏,把另外一个人留给德妃。 想通之后,张淼淼递牌子入宫。 然后,德妃那边很快就通过了,派人告诉她,让她明天早上用了早膳再过去。 张淼淼从善如流,她这一回一定要把大格格的事情说一说,因为她发现,再不找个精明人管管大格格,这姑娘就真的要变成祸头子!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就在德妃派人传话没多久,冬雪就慌里慌张过来,说是瓜尔佳氏侧福晋院子里的一个看灯火妈妈死了。 这八年,瓜尔佳氏院子里只要出点事,张淼淼不用问就知道是大格格做了什么蠢事,瓜尔佳氏在帮她收尾。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死人了。 张淼淼听冬雪回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瓜尔佳氏和她一样是现代人,她们和古人是有根本不同的。 所以这些年哪怕大格格会说一些对她名声不利的话,张淼淼都看在瓜尔佳氏的份上包容了过去,她始终都念着瓜尔佳氏曾经对她的好意。 但这一次真的不一样。 瓜尔佳氏的双手开始沾血了。 为了大格格,她变了。 原来这八年,不单单是她变了,瓜尔佳氏也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这样恐怖的变化。 如果……大格格对自己的成亲的对象不满意,闹起来,瓜尔佳氏还会如原来一样不做声吗? 不会的。 大格格变成了瓜尔佳氏的软肋。 瓜尔佳氏一定会闹的。 张淼淼想起曾经她为了自己和四贝勒、李氏她们争锋相对的画面,内心说不出的复杂。 她清晰的意识到,再让大格格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和瓜尔佳氏对上。 这不是张淼淼愿意的。 “侧福晋怎么说?”张淼淼压下心里的不适,问冬雪。 冬雪表情不太好看,说道:“说是中暑气走的。” 六月里,天气闷热,中暑气走的确实是一个好借口。 张淼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知道瓜尔佳氏敢让人报上来,就一定处理的滴水不漏。她对冬雪说道:“照例赏赐吧。” 不管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猫腻,张淼淼都不会去查。 她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瓜尔佳氏是她的老乡,曾经的猪队友,凭着过去的那点情分,只要她不对付她,她就不会去找她的麻烦。 冬雪应了,退下去之后,她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到是云淡,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在伺候张淼淼晚上就寝前叹了两句:“福晋,这些年,不单单你变了,侧福晋也变了……” 张淼淼听她这么说的时候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带着这种不是滋味,张淼淼睡眠质量一下暴跌,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 她吃过早膳,问了弘晖和弘盼,知道两人都好之后就进宫去了。 刚和德妃问安完毕,外头就说十四福晋来了。 德妃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张淼淼悄悄捏了捏她的手。 德妃这才缓和了脸色,传人进来。 十四福晋这回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把十四阿哥的庶长子弘春抱来了。 这娃是去年九月生的,马上要满一周岁了,虎头虎脑,正是白胖好玩的时候。 德妃见了孙子,喜笑颜开,让人抱到自己怀里,对十四福晋的态度也一下子好了起来,那种真切的好。 娘们三个加一个孩子,坐在一起胡乱说着家长里短。 时间一点点过去,完颜氏就是不走,张淼淼可不想在宫里耗上一天,就主动把话题拐到自己想说的话题上了。 她说:“母妃昨日的话全是为贝勒爷和我好,我思来想去还是想亲自谢过母妃。” 德妃笑了,对身边的心腹说:“你看看这个鬼丫头,谢我是假,怕是有事想求我是真!”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张淼淼故意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我还真有事求您。” 十四福晋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看两人说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里闪过一道光。 张淼淼装什么都没有看见,直接把钱氏的名字往德妃手里塞:“母妃,您瞧一瞧。” 德妃把弘春还给奶娘。 十四福晋趁机动了动身子,伸长脖子往德妃那里看了一眼,却还是没能看清纸上的内容。 “你这个鬼丫头。”德妃一目十行看完了,“你的意思,母妃知道了。”说起来,她是包衣出身,刚入宫那会儿是不识字的,后来深宫寂寞才学的,到如今还能做上几首打油诗。 张淼淼千恩万谢的表白了一通。 十四福晋见她们两个打哑谜,心里猫爪子抓一样,忍不住问道:“母妃和四嫂说什么事呢?” 德妃看了她一眼,笑着问:“这么想知道?” 十四福晋点头。 “你四嫂贤惠,求着母妃给他们府上指两个秀女。”德妃有些故意使坏的开口,“十四媳妇儿,你也想要吗?” “啊?”完颜氏吓了一大跳。她一点都不想要!新婚燕尔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呢,她是失心疯了么,求两个人来添堵。 可这话怎么回呢? 十四福晋脸一下子白了。 四嫂贤惠求人,她要是说不要,岂不是妒妇? “母妃说笑了……”纠结半天,到底舍不得丈夫,十四福晋结结巴巴拒绝,“媳妇儿不想要。” 德妃和张淼淼互看一眼,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十四福晋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 德妃笑呵呵说道:“这样才好呢。咱们以后一起的日子久着呢,你有什么话不好好说出来,藏着掖着,又有什么趣味?我难道是个恶婆婆,见不得你们夫妻和乐?你四嫂求我赏两个人,是为子嗣计,你和十四还年轻,我做什么也给你赏人?” 张淼淼附和:“十四弟妹,母妃一向慈祥,你这样就很好。” 十四福晋完颜氏低呼了一声,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她拿出帕子,压了压眼睛,低声说:“我知道了。” 之后,三人间的气氛一下子和乐了起来。 张淼淼达成了第一目的,收获了十四福晋的好感,又说了大格格的事情,成功得到教养嬷嬷一名,美滋滋回了四贝勒府上。 转眼七月。 和硕温宪公主就是在四十一年的七月薨逝的。 这到了她的死忌,张淼淼这个亲嫂子,十四福晋这个亲弟媳妇,自然少不得要陪着德妃一起伤心。 所以,这天一大早,张淼淼就进宫了。 她和十四福晋一起陪着德妃度过了这难熬的一天。 直到宫门要落锁了,张淼淼才出宫回府。 刚进府,就发现府上气氛和往日不同。 一问,才知道是四贝勒回来了。 皇帝好像还没回来,他怎么先回来了? 张淼淼疑惑,赶紧进去见人。 年纪渐长,四贝勒已经留胡子了。张淼淼走进正院的时候就看见他换了家常的衣服,正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坐着纳凉。 那悠闲自在的样子,可见心情之好。 张淼淼笑眯眯走过去,还没给他请安,就被人扶住了:“贝勒爷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让人捎封信回来,我也好准备。” 四贝勒笑:“皇父念着皇太后祖母,派太子和我先回来。” 张淼淼彻底放松了。她也不进去换衣裳,就往四贝勒身边一坐,问他出巡的事情。 四贝勒心情好,话就多,絮絮叨叨说了不少。 张淼淼认真听了,末了,转变话题说道:“今年恰好选秀……” 她眨了眨眼睛,把弘晖和弘盼生病的事情说给他听。 张淼淼心里清楚,哪怕她不说,四贝勒心里也清楚,但这件事还是要和他正式说一说的,也正好把德妃要指秀女的事情说一说。 是的,直到见了四贝勒,张淼淼才想起来,不管是她还是德妃,都忘记问当事人愿不愿意了。 “这件事我知道了……”四贝勒表情有些严肃,“弘晖弘盼如今都无事真是神佛保佑。我明日一早就去小佛堂念一卷经。” 这封建迷信的…… 张淼淼默默在心里吐槽他,嘴巴上却一副很赞同的样子:“很该去的,我和贝勒爷一起去。” 四贝勒点头。 张淼淼继续往下说:“弘晖生病让母妃吓坏了……我也吓坏了……”她眼睛说红就红,偷偷伸手拉住四贝勒的袖子。 四贝勒没有动,任凭张淼淼拉。 张淼淼拉着他的袖子,哽咽说道:“贝勒爷,我这一次是真的怕了……咱们府里就弘盼弘晖两个,哪一个有个万一都是挖我的心……母妃和我一样……我们都怕……贝勒爷……咱们府上子嗣太单薄了……” 四贝勒的表情越发严肃了。 倒霉蛋苏培盛低垂着头,恨不得缩起来。 福晋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陈起鹏那个狗东西今日轮休! “我求母妃趁此次选秀,为咱们挑两个好生养的……”张淼淼继续哽咽开口。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四贝勒就抽回了自己的衣袖。 他从藤椅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一脸泪痕却仍难掩国色的张淼淼,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张淼淼有些惴惴不安。 她跟着站起来,怯生生喊了一句:“贝勒爷……” 四贝勒勾唇,笑了笑,说道:“福晋,你有心吗?” “什么?”张淼淼完全懵逼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这么个展开?为什么问她有没有心?她没有渣他啊! 张淼淼总觉得事情发展有些不对,这对白她太熟悉了! 现代的时候,她要是和某男玩腻了,说分手的时候,对方就会质问她有没有心。 她怎么可能没有心呢? 她一颗红心向自己! 可胤禛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杀猪皇子,封建皇子,未来皇帝,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他凭什么问她有没有心! 他自己也没有心不是吗! 四贝勒深深看了一眼张淼淼,一脚踢翻藤椅,甩袖离去! 第121章 单方面冷战 有病吧这是! 张淼淼看着倒在自己身边的藤椅, 气坏了! 给他准备小老婆,他竟然还有脸发脾气? 不就是没有问过他的意见么! 有必要这样吗! 坐着享受难得不好吗! 什么毛病! 张淼淼在心里狂喷一百个脏字,才维持住了自己贤惠无辜小仙女的表情。 她站在原地, 一副吓傻的样子, 然后眼泪就下来了。 苏培盛偷偷看了她一眼,飞速低着头去追自己的男主子了。 四贝勒身边的人一走, 正院的丫头们就敢去张淼淼身边了。 云淡不当值,夏荷带着芍药牡丹凑到张淼淼身边,扶着张淼淼往屋里去。 张淼淼抽泣着把自己的身子靠在夏荷的身上,有着她使力把自己带进去,然后扑倒在床上,大哭了起来。 没有人敢劝。 夏荷带着芍药牡丹两个跪在屋子里, 陪着一起哭。 正院里哭成一片。 外书房里, 苏培盛等几个伺候的恨不得能挖个地缝钻进去。 四贝勒年纪渐长, 息怒越发不形于色,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生气了, 以至于伺候的人渐渐都忘记他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苏培盛——” 安静的空气里,四贝勒冷冷开口了。 “奴才在。” 陈起鹏个狗东西为什么这么好运! 苏培盛好恨,缩着脖子回答。 “提灯, 去瓜尔佳氏那里!” “喳——”苏培盛麻溜行动。 自从福晋生下弘晖阿哥, 贝勒爷就几乎不去后院其他人处留宿了,苏培盛还真当他打算学前朝的那个谁和福晋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呢,结果…… 得了! 就看侧福晋这回能不能接住这个福气了。 瓜尔佳氏得了通知的时候还没有睡, 正和大格格一起坐在靠窗的炕上一起做绣活。 大格格是个手笨的,从学女红开始就见天的哭唧唧,瓜尔佳氏虽然心疼她,觉得她一个未来固伦公主不必精通女红, 公主服自然会有配针线上人,但一想到她等不到封爵就要出嫁,享受不到公主的待遇,只能狠下心来逼着她学。 可怜天下父母心。 瓜尔佳是为了让她提起兴致,甚至跟着他一起学了起来。 母女两个头挨着头坐着,绣着一样花样子的手帕。 时不时的,瓜尔佳氏就抬头看向大格格手里的手帕,然后偷偷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她这个养女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也不知道四贝勒是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他闺女活计好的。 她心里正腹诽着呢,从春桃改名为桃儿的陪嫁就走了进来,一脸喜色说道:“贝勒爷往咱们院子来了——” 瓜尔佳氏还没有开口说话呢,大格格就跳了起来:“真的?阿玛他过来了?太好了!” “你这个丫头!”瓜尔佳氏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就咽了下去。 她难得有这么高兴的样子,何苦扫她的兴呢?古代的女孩子也就在娘家的时候有几年的快活日子,多纵容一些又能怎么样? 瓜尔佳氏迅速说服了自己。 脚长在四贝勒自己的腿上,他爱上哪都是他的自由。 她总不能打断他的腿,让他在回家的第一天呆在正院吧? “高兴了?”她拉住大格格,“快去把你给你阿玛做的鞋子袜子拿出来!” 大格格点头:“额娘,我马上就来!”说完就往屋外头跑,门槛还没跨过去呢,她就停了下来,嘟囔着开口,“额娘,我一会儿就来,不许你和阿玛吵嘴!你要是再把阿玛气走,我可不依!” 瓜尔佳氏失笑。 她和四贝勒吵架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难为她每次四贝勒过来都要提。 “知道了,不会吵的。” 瓜尔佳氏心生怜爱,可怜的小东西,看到她这个养母和亲爹争吵肯定是伤到她的心了。据说成长在父母争吵的家庭中的孩子,会缺乏安全感,不相信爱情和婚姻。 每每想到这个,瓜尔佳氏就会觉得自己欠了大格格的。 也因为这个,她格外包容她,有时候甚至称得上纵容。 大格格得了满意的答案,抿嘴一笑,小跑着离开了。 她刚走,四贝勒就到了。 瓜尔佳氏赶紧迎出去,还没行礼呢,四贝勒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这……”她愣了一下,压住了心里被无视的不快,看向苏培盛。 苏培盛摇头,做了个苦瓜脸,又指了指正院。 这些年,瓜尔佳氏没少给他塞银子,苏培盛虽然认定了正院才是四贝勒心中第一人,但看在银子面上,他还是很乐意为侧福晋透露一些小事的。 瓜尔佳氏是个精明的,苏培盛一番作态,她心里就有数了。 她没有马上跟进去,而是看向桃儿:“去和大格格说一声,让她不要过来了!” 趟地雷这种事情,她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不需要闺女去了。 桃儿应了,小跑着去大格格的屋里。 瓜尔佳氏往西边厢房看了一眼,才大步朝正屋走去。 一进门,她就感觉到屋子里那堪比空调的冷气了。不用看,她就知道冷气的源头是谁。 按规矩请安,又上了茶,瓜尔佳氏瞧四贝勒喝了两口,才试探着开口问道:“贝勒爷这是怎么了?” 四贝勒把茶盏重重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说道:“安置吧!” 瓜尔佳氏强忍着怒意上去伺候他,结果手还没碰到他身上呢,手背上就被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瓜尔佳氏低头看,才发现自己手背红了一片。 用开四力半弓的力气打女人? 瓜尔佳氏忍无可忍,语气不善地说道:“您这是哪里受了气呢,跑到我这里来撒!” 桃儿扑通一声,和瓜尔佳氏身边伺候的其他人一起跪在地上,吓得死死发抖。四贝勒身上的怒气,她们都感觉到了。 四贝勒眯起了眼睛:“瓜尔佳氏,你好大的胆子!” “我胆子大不大,贝勒爷不是一向都清楚么!怎么,被我说中了?”瓜尔佳氏气死了,“贝勒爷是觉得我好欺负么?在福晋那里受了气了,哪都不去,就往这里跑,我在贝勒爷心里算什么?” 苏培盛缩在角落里,只觉侧福晋烂泥扶不上墙,没有得宠的命。 就在这时,门口就传来了大格格颤颤巍巍的声音: “额娘,阿玛——” 瓜尔佳氏脸一白,转头看过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大格格圆乎乎脸上的泪。 “瑚图里……”她开口叫她,“额娘没和你阿玛吵……” 大格格眼泪刷的一下子掉了下来。 她不等四贝勒开口,就低头把眼泪擦了,然后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女儿莽撞了,求阿玛额娘责罚。”说罢,还准备行大礼。 四贝勒瞪了瓜尔佳氏一眼,一把搀住自己的闺女:“这是做什么呢?快别哭了,阿玛没和你额娘吵。” “真的?”大格格半靠在四贝勒身上,眼睛里还含着泪,她怯生生问,“阿玛真没和额娘吵?” 四贝勒点头。 大格格破涕为笑。 她拿出自己怀里的小包裹,塞进四贝勒怀里:“女儿为阿玛做了几双袜子……”顿了顿后,然后小小声说,“女儿不打扰阿玛和额娘了……”说完,撒丫子往外跑。 瓜尔佳氏看着她小跑着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那一套套的,绝对不是她教的。那她从哪里学会的?要么是李格格遗传给她的,要么就是她偷学的……不管是哪种,都不是瓜尔佳氏喜欢和希望的。 可她之所以用那些套路,为的不就是她这个养母?瓜尔佳氏这样一想,心里又有些甜。 她定定看着大格格的背影,甚至没发现四贝勒看她的眼神有多么的复杂。 被大格格一折腾,两人吵不起来了。 重回屋里,四贝勒打发了伺候的人。 他问瓜尔佳氏:“爷问你,你可曾想过问母妃讨两个秀女来伺候爷?” 瓜尔佳氏一呆,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 问德妃要秀女来伺候他? 凭什么! 他后院女人还不够多么?是有多么想享受齐人之福? “从未想过。”瓜尔佳氏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大格格才帮着缓和了气氛,她说这样的话,四贝勒该认为她不贤惠,是个妒妇了。 谁知,她才说完这句话,四贝勒脸上就浮现一抹痛色。 他良久没有说话。 瓜尔佳氏看他站在原地,总觉得他身上弥漫着散不开的沉痛。 可他一个皇子,一个颇受皇帝重用,未来能继承皇位的皇子,能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去沉痛? 瓜尔佳氏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 她只是又问了一句:“爷要安置么?”为了她养女那份心。 四贝勒点头:“过来服侍吧。” 一夜无话。 四贝勒留在了侧福晋的院子里,但是没有叫水。 懂的人自然知道这两位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因此,大格格格外的气恼。 她就不明白了,她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为什么她的养母就是没有办法得到阿玛的宠爱呢? 论才貌,论能干,她真的一点都不输嫡额娘啊! 今天,又是大格格闹不明白的一天。 第122章 自己给自己台阶下的四…… 大格格闹不明白, 张淼淼也闹不明白啊。 她是福晋,四贝勒和哪个女人开车了,她这里都要记录的, 这样将来某人怀孕了, 也好有个对证。 她看着弯着腰的苏培盛,忍不住再问了一句:“昨儿真没叫水?” 苏培盛点头。 张淼淼真的疑惑, 这一位到底是怎么了?这些年和皇帝出巡塞外的时候不带女人就算了,回来了竟然也不开荤?该不会她当年乱说的话应验了?他年纪不大,那方面不行了?只有她这样有外挂的才能激起他的兴致? 啊—— 张淼淼悟了。 她发现真相了。 怪不得他听到她和德妃准备给他弄两个秀女,会脑牛成怒踢藤椅! 原来有那方面的问题。 现代的某些男人上了年纪之后遇到问题还能去看个男科,买个伟哥,这无比要面子的四贝勒总不能大咧咧去看御医。 张淼淼表情不太好看, 心说这次是把四贝勒得罪死了。 苏培盛不知道上头的女主子在想什么, 他见张淼淼不说话, 连忙卖好:“贝勒爷这心里只有福晋一人, 其他几个加起来, 都没有福晋在贝勒爷心里贵重。”你们两个就快点和好吧!他这个伺候的真的不想被迁怒。 “苏谙达这张嘴巴真甜。”张淼淼不好把自己的担忧挂在脸上,顺着苏培盛的话说下去,“就凭这几句, 今儿就要厚赏你。” 说罢, 叫来夏荷,让她拿个厚封给苏培盛。 苏培盛眉开眼笑着接了过去。 张淼淼没心思和他继续废话,她现在只想快点进宫和德妃说一声计划有变, 不要秀女了,因此直接说道:“贝勒爷那里还有什么吩咐吗?” 苏培盛听出她送客的意思了,利索滚蛋。 他一走,一屋子奴婢过来给张淼淼道喜。 “福晋, 贝勒爷心里只福晋一个。” “福晋……” 乱七八糟的,总归都是为她高兴,顺便也安慰她。 张淼淼不好扫兴,让夏荷给赏赐,一时间屋子里喜气洋洋的。 等这一波兴头都过来,张淼淼才叫人往宫里递牌子。 结果,德妃那边传话了,让她不用进宫去了,他们夫妻两的事情,她不管了。 “母妃真这样说的?”张淼淼得了这样的回话,心里就是一惊。要是德妃真是这样回话的,那她怨气是真的不小。 “是德主子原话。”冬雪找人递的牌子,所以也是她听到了这句话。 张淼淼眉头就皱起来了。 她没有去找德妃,那么只可能是四贝勒进宫去了,估计是他男性的自尊受到了伤害,言辞拒绝了德妃帮他选两个秀女入府伺候的好意,把德妃气到了。 这对母子的关系这几年越发不好了。 张淼淼在心里胡乱感叹了一句。 明明她刚嫁进来的时候,母子两个之间虽然相处别扭,但是还有几分温情脉脉的…… 算了。 又不是她亲妈,四贝勒怎么气德妃和她有什么关系,只要别再来迁怒她。 德妃不管了也好,张淼淼心里还是有些怕她给她把钮钴禄氏弄进府里来的。 “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张淼淼想了想,决定当做不知道,不去掺和这对母子之间的事情,“话不许传出去,明白了吗?” 冬雪点头。 张淼淼打发她下去,然后开始自己每天的日常消遣。 看看话本,练几笔字,翻翻账本,吃吃点心,睡个午觉,一个白天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身体恢复了的弘晖过来问安。 张淼淼留他一起吃了饽饽,看他一双眼睛时不时朝外头飘,就知道这孩子是知道了昨天四贝勒在他这里发怒的事情。 叹了口气,张淼淼去揉他的头:“昨日你阿玛发怒的事情,你听到了?” 除了王以诚,弘晖身边的人都是四贝勒亲手挑选的,那些人是不会把后院的事情拿到主子面前的。所以,只能是云淡告诉了王以诚,王以诚告诉了弘晖。 弘晖脸有些红,眼睛里藏着一抹不安:“阿玛和额娘……” “没事。”张淼淼不想骗孩子,她就不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你阿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痛快,和我说了几句,就突然把藤椅给踢翻了。” “额娘……”弘晖脸上的红退了下去,自从七岁之后,他就不让张淼淼拉他的手,这一回他主动握住自己额娘的手,“你还好吗?” “我能有什么事?”张淼淼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额娘。” 弘晖哪里能不担心。 他都快愁死了。 “你还瞒着我?你昨天都哭了!” “是哭了。”张淼淼老实回答,“不过今儿就好了。我只是心里一时不受用,哭过就好了!”不是,她只是为了维持人设,所以才假哭的。要是按照她的真性情,昨天她就打破某人的狗头了。 弘晖急死了,偏偏不会说安慰的话,只能用奶娘平日里哄他的话来哄张淼淼:“你别伤心,儿子八岁了,再过几年就能帮着皇祖父办差了,到时候儿子给你争脸面……你有儿子在呢……儿子能……” 行吧。 又一个被封建荼毒到深信母凭子贵的。 张淼淼心里有一丢丢的感动,总算她比瓜尔佳氏强,没有养个祸头子。 “好好好,额娘就等你给我争脸。”张淼淼带着笑意说道,“你瞧瞧额娘的气色,额娘像是伤心的样么?” 弘晖上上下下打量自己额娘,哭了一夜,眼睛也没肿,脸也和往日一样泛着光,嘴唇也红得好看……似乎真的没伤心? “好像……没有?瞧着和往日一样。” 天生丽质啊。 张淼淼美滋滋的接受了八岁小屁孩的赞美。 屋子外头,本来已经打算推门进去的四贝勒冷笑了一声,直接转身走了。 他前脚走开,在屋外头伺候着的冬雪就白着脸走了进去。 张淼淼一瞧她脸色就什么都知道呢,肯定是她和弘晖之间的对话被四贝勒听到了。 五感敏锐的张淼淼她刚还奇怪呢,外头走廊里怎么有个人的呼吸重的要命,原来是四贝勒被他们母子两对话刺激了。 真是个奇怪的。 自己和亲妈感情不好,还不允许她和弘晖感情好吗? 一会儿发火,一会儿又来,简直有病! 要不是年纪不对,张淼淼都该觉得他是更年期了! “冬雪你先下去。”张淼淼不打算吓到弘晖。 算算自己这个身体的寿命,她和弘晖也没几年相处的时间了。 张淼淼决定给他留下点美好的回忆,别让他以后一回想起自己,脑子里首先想到就是他亲爹的死人脸,以至于产生心理阴影,今后都不敢和人在私底下说些心里话。 冬雪知道轻重,颤颤巍巍应了一声就重新回到了外头。 弘晖微微蹙眉,张淼淼赶紧岔开话题,和他说起弘盼以及回宫读书的事情,果然把他的注意力引开了。 又半个时辰,母子两人联络完了感情,张淼淼亲自打灯笼,送弘晖往外书房去了,才把冬雪叫进来回话。 一问,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 冬雪跪在地上请罪,张淼淼摆了摆手,让她下去。 她和弘晖真的什么犯忌讳的话都没有说,谁知道四贝勒到底为什么生气。 懒得去猜。 这么多年在一起,张淼淼对于他的□□和技术已经腻味,也不像过去那么想要开车吃肉了,所以,越发不想忍耐他了。唯一支撑着她维持这日子的,是现在已经康熙四十三年,离皇帝去世四贝勒登基没几年这个事情。 美好的未来正在等待着她。 她马上就可以回现代养鱼了。 没有了她这个海王,她可爱的鱼鱼们都不知道过着什么样艰苦的日子。 呜呜呜。 张淼淼想着想着,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外书房里,四贝勒砸了自己平日最喜欢把玩的两个物件。 他踩着那些碎片,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停下,问刘进忠: “老刘,爷问你,福晋为什么不伤心?瓜尔佳氏尚且不想有秀女进府分宠,福晋……” 刘进忠一个早年进宫没有尝过情爱滋味的太监那里知道。 但这个问题又不能不回答。 他斟酌了一下,回道:“爷,福晋焉能不伤心?不过是哄弘晖阿哥罢了。贝勒爷也知道,咱们福晋天生丽质,彻夜难眠的时候,眼底也少有青黑的。” 这句话回答的是四贝勒在正院门口偷听到的女主子和小主子之间的对话。 四贝勒表情好看了一点。 刘进忠继续说:“老奴斗胆再说说侧福晋……侧福晋失宠多年……府里进一个两个人,与她有什么关系?说不愿意,不过是怕新人生下一儿半女,对大格格不利。” “你说的有理。”四贝勒表情缓和了下来。 他走到书桌前,慢慢坐下:“继续说,说说福晋,恕你无罪。” 摸准四贝勒脉的刘进忠继续往下说:“福晋这一回这么做,约莫是怕了。弘晖阿哥病了,弘盼阿哥也不好……爷就这两个子嗣……平平安安也就罢了,如有万一,福晋如何和你爷交代?老奴斗胆说一句,福晋这么做,实在是为子嗣计。” 四贝勒沉默了。 他拿起早就冷掉的茶水,慢慢饮了一口。 “你这个老东西,看得到是透彻。” 如果弘晖弘盼有个万一,他就要绝后了。 福晋担心,也不无道理。 府里的女人不中用,福晋体弱,弘晖后无所出…… 她想要母妃再指两个人进来,也是情有可原。 刘进忠见他眼睛里浮上了一抹怜爱,又说:“弘晖阿哥病着的时候,觉罗夫人来了……和福晋说了好些为贝勒爷子嗣计的话……后头福晋进宫,德主子那里似也说了一样的话……” “罢了……”四贝勒从书桌前站起来,他说,“去正院吧。” 第123章 爷只要你一个【正文完…… 四贝勒过来的时候, 她已经洗漱好了,正在镜子前面让云淡给她梳头发。 看着镜子里那张十年如一漂亮到令人窒息的脸,张淼淼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云淡梳头发的手一顿:“福晋……你和贝勒爷……” 张淼淼的笑一收, 她说:“不用担心, 我和贝勒爷无事。”她没有质问她为什么要让王以诚和弘晖说他们两个吵架的事情,也没有告诉她四贝勒听了她和弘晖的谈话拂袖离去的事情。 “福晋, 你真的不担心吗?”云淡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奴婢自作主张,做错了……奴婢真的是只长年纪,不长脑子……如果雨浓在这里……” “好了好了……”正欣赏美貌呢,张淼淼一点都不想破坏自己的好心情,不许云淡再讨论这件事情。 云淡偷偷看她的脸色, 满肚子忧愁, 把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 外头传来冬雪欢天喜地的声音。 “贝勒爷来了——” 张淼淼倒吸一口凉气。 她看向云淡, 准确一点是看向云淡手里的梳子。 她漂亮, 美丽,柔顺的长发被拉了一撮下来。 云淡吓坏了,一个哆嗦跪倒在地:“奴婢死罪。” 张淼淼连忙把她叫起来:“好了好了, 我们是什么关系?我难道会因为一撮头发就要了你的命?快点起来, 去烧水泡茶!你难道要贝勒爷来的时候没茶水喝?” 云淡哽咽了一声,站了起来,背对着张淼淼擦了擦眼睛。 张淼淼在心里叹了口气, 有些心疼自己的头发。 门发出吱嘎一声。 四贝勒一个人走了进来,身上再不见之前的寒意。 张淼淼心里的疑惑在看见了提着灯笼候在门外的刘进忠的时候就消失了。 苏培盛那个狗东西是个只会顺毛的,他可不是那种有胆子给四贝勒消火的。 “贝勒爷……”张淼淼迎了上去,她穿着亵衣, 长发披散在肩头,仰头看着四贝勒,怯生生喊他,“不气了?” 四贝勒鼻子出气:“嗯。” 张淼淼就上去牵他的手。 这该死的杀猪皇子,还敢鼻子出气!这是给他脸了! 张淼淼气死了,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她看四贝勒盯着她看,就知道他在等自己说点什么。 她才不要说呢! 整件事她一点错都没有,想让她道歉,那是做梦。 再如何变化,张淼淼骨子里最爱的还是自己。 四贝勒等了一会儿,见自家福晋眼里一片迷茫,脸上还带着怯意,无奈叹了一口气。 他挥手让端着热茶过来的云淡出去:“把人都带下去。” 云淡放下茶,偷偷看了一眼张淼淼,见她的视线一直都在四贝勒身上,只能满腹心事的下去了。 屋子门刚合起来,云淡就听到身后的传来一个咳嗽声。 她吓了一跳,转头就看到刘进忠那张带着皱纹的脸: “刘谙达,你吓死我了。” 刘进忠眯眼笑:“云淡姑娘,不要担心,贝勒爷和福晋好着呢。” 是吗? 云淡有些不信。 就在这个时候,屋里传来张淼淼惊讶的低呼声: 呀—— 云淡急了,手伸就要去推门。 刘进忠一把拦住她:“慌什么!出不了大事!你且等着,贝勒爷一会儿必要叫水的!” 云淡脸上一红,不可置信地看着刘进忠,半晌吐不出一句话来。 屋里,春意渐浓。 张淼淼完全没想到杀猪皇子踢翻藤椅跑路之后的后续发展会是这个。 她才去拉他,下一秒人就被打横抱起扔在了床上。 “四贝勒……”张淼淼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低呼了一声之后,媚眼如丝看他,“是侧福晋伺候的不好么?若是她伺候的好,你今儿还会过来看我么?” 四贝勒喉结动了动,声音从牙齿缝里露出:“你这个妖精。” 下一秒,张淼淼最喜欢的事情发生了。 一番云雨。 餮足的张淼淼趴在四贝勒的怀里,在他的胸口胡乱画着圈圈:“为什么生气?” 问的是踢藤椅的事情。 男人那个什么之后会很老实。 张淼淼心里有气,又有顾虑,怕影响任务,再三思考,心里还是不舒服,于是决定趁着这个时间问问这个该死的杀猪皇子。 四贝勒没有回答,他一把抓住张淼淼的手,不许她在作乱,自己闭上眼睛,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 张淼淼气啊。 她努力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又问了一遍:“贝勒爷不想府里再进新人么?府里子嗣单薄,贝勒爷就不怕两个孩子有个万一……” 四贝勒睁开眼睛,翻了个身,将张淼淼压在身上。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张淼淼。 “福晋,妞妞。” 他低声喊张淼淼的土味小名。 “爷不怕绝后。” 什……什么! 张淼淼呆了呆。 四贝勒低头,狠狠堵上了她的唇。 “咱们不会绝后的,弘晖弘盼都会好好的。” 一吻毕,他这样说道。 张淼淼觉得自己嘴巴有些疼,忍不住舔了舔:“贝勒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四贝勒突然恶狠狠开口,“弘晖和弘盼都要到成人的年纪了,转眼就会给我们娶儿媳妇,我不需要别的女人。” 完了—— 他那方面是真的有障碍了。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张淼淼自己是一个古代的封建皇子,除非不行了,不然他绝对不会拒绝齐人之福的。 那是人类繁衍的本能! 张淼淼眨了眨眼睛,把里头的泪藏起来。 虽然日子久了,她嫌弃他技术没有进步,吃上去腻味,但到底是肉…… 这说不行就不行了,按照这具身体的寿命,后头的十来年,她要怎么过? 青灯古佛? 呜呜呜…… 狗天道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四贝勒低头,去吻张淼淼的眼睛:“别哭……”语气深情,动作温柔。 张淼淼恍恍惚惚的,听到他在那里说:“我只要你一个……” 什么只要她一个? 一个注定要成为皇帝的皇子只要他一个? 是她做梦了么? “妞妞,我应你。我只要你一个……” “……”张淼淼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一把推开吻着他眼睛的人,猛地坐起来:“什么叫只要我一个?贝勒爷,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四贝勒的眼睛里带上了笑意。 “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张淼淼捂住自己的脸。 惊喜来的太突然了! 这个杀猪皇子爱上她了! 哈哈哈—— 他在后院还有其他四个女人的情况下,向承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怎么办,好讽刺,好想大笑。 张淼淼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任务是不是完成了? 都拿到这样的承诺了,是不是以后只要不作死,皇后位稳了? “秀女不要了?”张淼淼压下兴奋,低声问,“再也不要了?哪怕我人老珠黄了,也不要了?” “是。”四贝勒点头。 张淼淼咬着下嘴唇,继续追问:“皇帝下旨,贝勒爷也不要么?” 储君可不能只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还病歪歪的。 四贝勒点头:“皇父什么时候过问过我们后院之事?” 怎么没有过分! 太子后院的女人还不是他老人家送进去的? “老八成亲几年无所出,皇父可有指人?”四贝勒伸出手去搂张淼淼,“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咱们府上子嗣不丰,可也比老八府上强。过两年,弘盼弘晖就到指婚年纪了,等他们成了亲,有了孩子,咱们就再没什么愁的了。” 张淼淼愣了一下。 就她目前知道的情况,四贝勒这话也是有些道理的。 一废太子都还没开始,到二废太子,弘晖怎么也成亲了,动作要是快的话,说不准已经给她生孙子。 嫡子嫡孙啊。 皇帝对这个看重的要死,四贝勒受他亲爹影响,也是一门心思想让嫡子嫡孙继承自己的爵位。 那样的话…… 张淼淼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不亏了。 没有钮钴禄氏什么事了。 也没有真爱小年糕天降了。 皇后之位稳住了。 当年冒着近亲生子和身材走样,小仙女人设崩塌的风险生下弘晖真的不亏了。 张淼淼把脸埋在四贝勒的肩膀上,说道:“贝勒爷,不要骗我……” “不骗你。”四贝勒在她的头发上落下一个吻,郑重承诺,“爷只要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