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弟弟他又A又撩》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顶流弟弟他又A又撩[娱乐圈]》作 者:枕月亮 文案: 沈氏千金沈溶月,明艳张扬,15岁成名,20岁拿影后,25岁爱过一个渣男。 分手那日,盛夏大雨滂沱,她倚在雕花栏浅浅笑开:“我俩完了,离婚吧。” 离婚后她重回娱乐圈,专注搞事业。 对家黑她是弃妇。 黑粉骂她二手货。 哪知不到一年她就遇到了第二春,少年英俊挺拔,一双看似漂亮的眼冷厉又阴郁,压低身子伏在她耳边,嗓音低沉道:“姐姐,有了我,就不许再看别的男人了。” * 褚家嫡系长孙褚寒深,两年前神秘空降娱乐圈,粉丝奉若天神。 在褚寒深最是当红时期,他接了一部不入流的古偶网剧,搭档还是引起圈中腥风血雨的沈溶月。 粉丝打了鸡血一样追着骂她。 cp粉夹缝生存,乞求二位原地结婚。 某日晚会的地下车库,有人拍到沈溶月扯着褚寒深的领带壁咚。 照片发出后热搜上黑子数不胜数,说她强抢民男,潜规则不要脸。 沈溶月怒而发博甩出结婚证:“我亲自己老公怎么了?” cp粉跪拜抽奖,仿佛过年:原来二位真的结婚了。 事后褚寒深接受采访,记者问是不是沈溶月追的他,他冷静的眼底难得浮现一丝暖意:“不,早在她爱上我之前,我已经爱了她很多年。” * 美艳影后大小姐x霸道深情小狼狗 5岁年龄差,sc,甜文 【我不舍万里来到你身边,献上我一腔孤勇,纵使万人送上赞歌,也不敌你热吻于我。】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甜文 时尚流行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溶月,褚寒深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喜迎第二春 立意:人生短暂,敢爱敢恨方为幸事。 第1章 没结婚的第一天 沈溶月笑了笑:“有些…… Chapt.1 2020/04/19 草笙日笠。 “今年褚寒深来不来?” “不来吧,以他的性子捐栋楼就算了,去年不也是没来。” “哎,可惜了,还想看看传说中的神颜长什么样子。” 几位名媛打扮的小姐妹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地,语气无不惋惜。 坐在她们右侧的沈溶月却有些心不在焉,无聊地摆弄着手机。 有人使了个眼色,转移了话题:“欸,月月你这项链真好看,周总送的吧?C家年初新上的款,我嫂子去订都没订上。” 沈溶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唇角挂着礼貌性的微笑,神色淡淡的:“不是,这是我哥给我在英国定的生日礼物。” 沈溶月作为沈家幺女,不仅是父亲沈昊的掌上明珠,还是霖海市金融新贵周学谦的太太。价值一套房的首饰也只有她敢随随便便往身上戴,难怪圈子里的小姐太太们各个想同她搞好关系。 “月月。” 沈溶月一看到来人,冷冰冰的小仙气儿散了不少,丢下一句“失陪了”就朝短发、着装干练的女人走去。 “想什么呢你,丧眉耷眼儿的。谁惹我们小公主不高兴了,姐们儿我去撕了她。” 沈溶月轻叹一口气,好笑地挽起李薇的手:“都不是。” “我刚接到了周学谦的电话。” “周学谦?他怎么了?回来了?” 红毯铺就的旋转门出传来一阵喧嚷,摄影机记者匆匆忙忙丢下正在采访的人往边跑,手机,“大炮”的快门声很快淹没在阵阵尖叫声里。场内原本故作姿态的名媛小姐们都不顾形象地踮起脚尖往里挤。 “谁啊?” 沈溶月懵头懵脑地弄不清楚状况,这阵仗她还是第一次见。 “褚寒深吧。” 李薇望向那边抿了口红酒,补了句:“娱乐圈新生代顶级流量。北方的褚家知道么?他是嫡系一派的长子,褚老先生的宝贝亲孙。” 沈溶月退圈许久,也不太关注八卦,现在活跃的新鲜面孔她是一概不知。但是褚家她倒是听过,民国时期的簪缨世家,家族支系庞杂,后代大部分从了商,家业很大。 沈家的基业在南方,和褚家交往很少。沈溶月看到褚寒深那张脸不知为何有些眼熟,不禁多看了几眼。 哪知对方也望了过来,茶棕色的眼眸好看又冷冽,犹如深冬的风雪,沈溶月挤出个礼貌性的笑容,尴尬地别开眼。 李薇脸色古怪:“你们认识?” 沈溶月摇摇头:“没见过。” * 沈溶月的座位在第二排正中央,既不是高调的位置,又不显得冷落她。她旁边原本安排的是曾经合作过的导演,也是她的伯乐,可不知什么原因没来,这个位置就给褚寒深了。 这场慈善晚会不仅电影频道有在跟进,微博上还有实时直播。 主办方浸淫娱乐圈多年,深知粉丝G点,从大屏幕上频频出现褚寒深那张矜贵冷艳的脸就能看得出来。 不过旁边的沈溶月就没那么好受了,每次灯束和机位移到褚寒深面前她就会被波及,躲是不可能躲的,以昔日影后的素养,面对镜头,微笑点头才是她的风格。 …… 才过了半小时,沈溶月脸都要笑僵了。 …… 就在沈溶月内心煎熬想立马走人的时候,有好事者截了直播镜头发到论坛上。 【标题:天呐,这是沈溶月?拿了金羊奖影后息影的沈溶月?什么神仙颜值,瓜友能科普一波吗?村通网谢谢了。】 1楼:沈溶月都不知道,楼主2g网实锤了,啊啊啊表白姐姐旁边的寒深弟弟,西装杀我,太可了。 2楼:这题我会!沈溶月是“赵女郎”,三年前拍《红颜蓝颜》拿到金羊奖影后就嫁人了。对方背景神秘,但据说是个有钱人,可能婆家不太希望她抛头露面吧,就退圈息影了,也正常。可惜是可惜了点,但貌似挺幸福的! 3楼:并没有,她老公姓周,我姐姐在国外念书的时候看到过他陪一个女的买包,不是沈溶月。 4楼:楼上真是张口就来,“又是我有一个朋友系列”,你咋不说你老公出轨呢。 3楼回复:你开心就好,像沈溶月这样的女星,有人要不错了,自己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谁都拿她当宝贝。 …… 好好一个科普贴,最后变成一千多楼的粉黑大战。 * 晚会结束已接近十点。 李薇是主办方请来的公关,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做。 沈溶月被空调吹得有些冷,走到后台的休息室等她,随手翻起了手边的杂志。 大概过了半刻钟,会场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她凝视了一眼手机,拨了个滚瓜烂熟的号码。 “喂。” 那段的声音清晰冷淡,背景音听着有些嘈杂。 沈溶月:“你今晚到家?” “嗯,有事么?” 他旁边好似有人,离了话筒笑盈盈地压低声音说了句:“别闹。” 沈溶月原本翻动杂志的手顿了顿,但也只有几秒的时间。 “来接我。下雨,我在康德回不去了。” 她的声音沉了几度,但是对方并没有察觉。 周学谦顿了顿,声音有些冷漠:“司机呢?” “张叔送我爸去外地了。” 周学谦不耐烦地打断她:“行了行了,我这边完事儿来接你,还要俩小时,嫌久你就自个儿回去。” 挂断电话前,沈溶月仿佛还听见一句“真烦人”。 若她是两年前的沈溶月,一定会又哭又闹,质问周学谦什么态度,现在只是在心底微微一哂,继续看起了穿搭。 李薇出来看到她还在,有些讶异:“你不是说让人来接吗?怎么还不走,在等我吗?” 沈溶月朝她笑:“嗯,还要一会儿。” 顿了顿,沈溶月又说:“打电话的时候,那个人好像也在。” 李薇自然晓得“那个人”是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又见沈溶月笑得像只小羊似的温顺可人,没心没肺,终于窝不住火:“这么多年了月月你还看不清么?周学谦就是个垃圾玩意儿,哪里值得你喜欢?” “新婚当天跑国外,一直没回来。” “你生病发烧,过年过节的,他有关心过一句么?” “给你买过东西么?” “你这样有名无实的寡妇婚,结了有什么意思?” 李薇挑了挑眉:“那不赶紧离?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你们上过床了么?” 李薇向来口无遮拦,沈溶月习惯了,摇摇头。 李薇“啧”了声:“心得不到就算了,人也得不到,你说你这几年图什么?放着好好的星光大道不走,偏要受这气。” 沈溶月不说话了。 周学谦是她年少时的欢喜,从遇见他后,她就没再想过别人。 至于现在…… 她往远处的雨幕望了望,眼底波澜不惊。 李薇恨铁不成噶地胡噜两把沈溶月的脑袋:“罢了,总有你清醒的一天。到时候要撕逼叫上我,我一定把那个小贱人撕个稀碎。” 李薇陪沈溶月等了一个多小时,眼见夜深了,保安将场馆里的灯都关了也不见周学谦的人影。 期间李薇接了个电话,是她五岁的宝贝儿子打来的。 沈溶月单手托着下巴,懒洋洋的:“你别陪我等了,川川一个人在家会害怕的。” 李薇:“渣男不来接你怎么办?” 沈溶月:“就是顾着我爸的面子,他也不敢把我一个人扔这儿。”说着合上杂志,安抚性拍拍李薇的肩膀送她到厅外。 李薇犹豫了下:“那你得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沈溶月点点头。 送完李薇,沈溶月正准备进去避雨,外面走来一位着西装,撑着黑伞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像是秘书或者司机。 梁叔:“沈小姐。” 他打了声招呼,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我家少爷的车还没走,他让我过来问一声,如果您有困难的话,可以载您一程。” 临近闭馆,她一个人在门口徘徊,谁见了都会觉得是遇上了麻烦。 沈溶月接过名片,翻过来一看,简约的黑色硬卡片上用烫金冷硬的字体写了“褚寒深”三个字。 梁叔:“我家少爷今晚和您打过照面,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他们二人坐在邻座,却并无交流,当时在红毯门口远远一瞥,更是谈不上认识。大半夜的坐人家车,委实不大好。 沈溶月将名片递还回去:“我家人很快就来接了,谢谢褚先生。” 梁叔愣了愣,没想到还有人会拒绝这个名字。 人家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劝什么,谦和道:“那沈小姐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沈溶月目送男人走进雨幕中,看着雨越下越大,不远处绿化中央的雕塑像是隐在薄雾里,周遭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站了许久,连溅起的小水珠沾湿了迤地的裙角都不知道。 半晌,她垂下眼睫,给周学谦打三个电话。 除了忙音,还是忙音。 虽是夏日,这风和雨交织着,深夜里还是有些冷。 沈溶月低头踢了踢溅落在脚边的水渍,光滑的釉面地板映出她精致平静的脸。 她折身走向保安室,要了把剪刀。 几万块的礼裙很快狗啃一样短了大半截。 保安边看边摇头,语气惋惜:“女娃儿真阔气,这么贵的裙子说剪就剪。” 沈溶月笑了笑:“有些东西该舍弃就得舍弃。” 保安:“没人来接莫?” 沈溶月:“嗯,不等了。” 第2章 没结婚的第二天 “别多心,我只是不想…… 郊外的夜晚格外的安静,两列灌木如卫兵一般站的整整齐齐,将水泥路往远处拉的笔直。 沈溶月撑着伞,雨滴顺着伞骨飘向她的小腿,没一会儿16厘米的高跟鞋便湿漉漉地直打滑。走了五百米,她干脆把鞋子脱下来拎在手上。 沈氏集团的千金,大雨天一个人赤脚走回家,说出去谁都不信。 沈溶月倒不是找不到人来接,只是今天心情烦闷不想被家里人问东问西。 离别庄越远,路灯便越暗,最后零星的几盏也不见了,整片天空黑蒙蒙的。 沈溶月被路上的小石子硌得龇牙咧嘴,心想明天一定要去做个足膜,好好保养自己的小脚丫子。 她看不清前路,思绪也不在这里。 “嘶”地一声,她倒吸一口气,慌忙踮起脚尖跛了几步。 她的右脚好像扎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钻心的疼。 沈溶月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了照。 不知哪位没公德心地把酒瓶碎渣丢在地上,她一脚踩上去,划破了皮。此刻脏兮兮的脚底板渗出了血,又冷又疼。 沈溶月从小手袋里拿出纸巾,单脚站着,小脑袋夹着伞,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边缘的小石子。 不知从哪儿吹来一股妖风,伞柄往前伞面往后,重重地敲了她的下巴一下,随后瓢泼似的大雨直接淋了下来。 沈溶月一边用手背揉着下巴,一边擦着脚,忽然鼻子一酸,发泄似的把伞扔到树底下,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正当她哭得不能自已时候,身后亮起了一束光。 沈溶月回过头,不适地用手挡了挡,雨幕中一辆轿车徐徐向她驶来。 接着就在她身旁停下,漆黑的车身粘着雨发着冷而幽静的光。 她停了哭,单脚蹦跶了几下,吸吸鼻子,望着车后座门打开的地方。 质地考究的皮鞋,裁剪得当的西装裤。 少年身着白衬衫,最上面解开两粒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 他撑着黑伞,伞面向后斜时,沈溶月见到了一张冰冷艳丽的脸—— 皮肤很白,墨发,眉峰凌厉,眼尾狭长而上挑,几分薄情几分冷淡。 他握着伞柄的手往沈溶月那边倾,单手插在裤袋里,樱花似的唇像浸润了玫瑰汁,优雅地上下轻碰:“上车,我送你回家。” 他的嗓音醇而不烈,犹如春天酿的清酒,剔透干净。 沈溶月很快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褚寒深。 沈溶月抿了抿唇,看向他身后,左右打量了一下。 褚寒深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别多心,我只是不想明天早上的社会新闻多一个横尸荒野的。” “……” 沈溶月也没再客气,绕到车前开了门。 他作为公众人物总不可能真的做出什么违背道德的事。 沈溶月淋了雨,浑身湿漉漉的,她拎起贴在耳边的一缕头发,水珠便吧嗒吧嗒往下滴。 她眼前出现一块雪白的毛巾,侧头一看,是褚寒深的手,手腕匀称白皙,介于男人与少年间的骨骼十分好看。 “擦干。” 沈溶月接过去。 司机看着后视镜,视线好奇地在他们二人中间来回扫视,期间撞上褚寒深微冷的目光,背后瞬间沁出冷汗,慌忙别开眼,直视前方。 沈溶月虽上了车,脊背依旧挺得直直的没有放松,像只高傲的小天鹅。而且非常有分寸的和褚寒深拉开一段距离。 她擦干头发后,十分矜持的抬起自己的小腿,膝盖轻叠在大腿上,神情嫌弃,擦着脚上的泥。 没一会儿雪白的毛巾就变成了土色。 她摊开毛巾,上下嘴唇碰了碰,还没说话就听到旁边人说:“不用洗,送你了。” 转头,看见他颗矜贵的脑袋靠在真皮座椅上,正闭着眼假寐。 沈溶月:“……谢谢。” 褚寒深“嗯”了声后没再说话,车内瞬间只剩下雨刷器来回摇摆的声音。 也太高冷了点。 沈溶月在心底“啧”了声就看向了窗外。 外面的雨还是很大,雨滴溅落在车窗上开出一朵朵小花,她伸出指尖摸了摸,思绪飘忽。 连陌生人尚且会担心她的安危,可是那位名义上的丈夫…… 她轻扯了下嘴角。 “沈小姐家住哪儿?” 沈溶月回神:“华庭公馆。” 康德别庄在霖海市西郊,华庭公馆在南部,途径环城高速,车子开得平稳,里面清淡的檀香让人心情平静。 沈溶月靠着椅背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赤脚走在山坳里,山间的圆月亮如玉盘,林间雾蒙蒙的。 走着走着,她遇见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 没一会儿月亮的颜色变了,变成了幽幽的红,小男孩神情凄怨,拉着她的衣角不让走,她听不见他说了什么,看嘴型好像是“月月”。 她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难受极了,皱着眉翻了个身,整个人缩成一团。手机也随着她的动作掉了下去,屏幕闪了闪,显示着“学谦”两个字。 * 到家已经凌晨两点。 沈溶月睡得脖子酸疼,一边按了指纹锁,一边敲着肩膀。 没想到里面灯开着。 这幢别墅是沈昊送她的生日礼物,她懒得挪窝就直接当作婚房了,反正周学谦也从没和她住在一起过,但是婚后还是把他的指纹输入了。 周学谦单手擦在西装裤里,右手拿着一杯咖啡,站在窗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听见门口的动静也没转身,儒雅的面容淡淡的,放下咖啡道:“回来了?” 沈溶月没理他,径直走向二楼。身上湿漉漉的快烦死她了。 周学谦也不在意她的冷淡,继续说:“我去接你了,打你电话你没接。” 沈溶月上楼的脚步顿了顿,依旧没接话。 她换了身T-恤衫出来,头发也扎成了丸子头,露出修长的脖子。 她踢踢踏踏走到客厅,双手环胸正准备说什么,眼角瞥见电视机伸缩架下立着一只粉色的行李箱,她平时用白色的居多,而且这个牌子她嫌质量不好从来不买。 这个颜色显然不会是男人用的。 她眯了眯眼,大步迈过去把拉链拉开。 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女性衣物。 她胸口堵了一口气,一脚踢过去,将行李箱踢翻了,护肤品,内衣,还有几本书,全都散落了出来。 周学谦闻声而来,看着眼前的狼藉,皱了皱眉沉默了几秒。 沈溶月漂亮的杏仁眼染上了薄怒的水光,嗓音如同含了冰片:“周学谦你就这么急不可耐要把你情妇用的东西带进家里么?” 周学谦清雅的嗓音低了几个度:“你说话注意点。” “而且你有什么权利摔人家东西?” 沈溶月听见这句护犊子般的话语,冷笑了一声,昂着下巴睨他:“这是我家,出现在我家里的东西,你说我有什么权利?” 周学谦瞥了眼地上的东西,十分冷静:“第一,应柏雅不是我的情妇,你不要无理取闹。第二,她今天刚到霖海,拎着东西找酒店不方便,我作为朋友帮忙保管,仅此而已。” 沈溶月眨了眨眼,提了个建议:“你怎么不直接把人也一起接回来保管呢?” 周学谦英俊的眉眼沉了沉:“你今天是想吵架是么?” 沈溶月思索了一会儿,低头摘下戒指:“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吵架。” 她打开窗,将戒指扔了出去,语气平静:“周学谦,我俩完了,离婚吧。” 周学谦眼底划过一丝错愕。 他的这位小妻子,任性又黏人,俨然一位被家里宠坏的小公主,每次他在电话里暗示离婚,都会被她转移话题,可是现在她就这么自然地说了出来。 周学谦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多轻松,薄唇抿了抿:“你想清楚,别后悔。” 沈溶月靠在红木雕花扶拦边,盯着他看了几秒,浅浅笑开,看来这个便宜老公这么些年还是不了解她:“我决定的事,从来不后悔。”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包括喜欢你的五年,我也没后悔过。” 她看着正收拾行李箱的周学谦,唇瓣嘲讽地弯了弯,云淡风轻地吐出几个字:“就当我瞎了眼,这么多年喜欢了一只白眼狼。” 周学谦被她梗了一下,脸色有点难看。 沈溶月:“明天我会让我的律师来找你,今天时间不早了,你可以走了。” 她慢悠悠地去厨房泡牛奶,路过那只行李箱时嫌弃地用脚尖踢了踢:“别忘了带走这个,不然垃圾桶见。” 周学谦一个大男人,手臂搭着西装外套,配上行李箱的颜色着实有些可笑。 这个箱子明明可以放在车里不拿出来,沈溶月怀疑周学谦就是故意给她添堵,不过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了。以后周学谦想和谁双宿双飞都与她再无瓜葛。 临近出门前,周学谦停在玄关:“你不想知道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从不回家么?” 沈溶月敛眸顿了顿,表情很淡:“没有意义了。” 客厅里空荡荡的。 沈溶月在沙发上坐了会儿,习惯性摸手机,可是没找到。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 …… 好像落在褚寒深的车上了! 第3章 没结婚的第三天 一个人,一个名字,就…… 丢支手机倒不可惜,就是补办号码比较麻烦。 沈溶月从储物间找出支备用的,充上电,登录微信,给李薇发了一条:薇薇,我离婚了。 李薇没回她,大概是睡了。 沈溶月埋进软绵绵的被子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就好像是压在心头的石头移开了,再也不用担心它什么时候掉下来,这个时候不做点什么缺点仪式感。 她思前想后点开了微博,动了动手指写道:“狗男女!再见!!离婚快乐~” 发完了微博后她思绪放空,平躺着朝天花板空踏自行车做瘦腿操,不小心扯到脚底的伤口,起来一蹦一跳地拿出医药箱消毒,然后贴上创口贴。 等重新拿起手机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她看着满满当当的点赞和私信,有些懵,她号没这么多粉丝啊—— 她迅速地切到用户那一栏,才发现上的是大号。 这只手机是她是演员的时候用的,后来退圈重新搞了个小号偶尔看看插画博和美食博,很少发东西,就没想到这一茬。 沈溶月迅速把微博删掉,可是内容早已被截图了。她眼看着【沈溶月离婚】词条从热搜榜最底下的排名50一步一步往上升。 怎么办! 说盗号吗? 她苦恼地咬了咬唇。 不管了。 @沈溶月:【抱歉,号被盗了。】 可是她这一下无异于掩耳盗铃。 热搜广场上粉丝们眼泪汪汪,吃瓜群众两眼放光。 【呜呜呜呜,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快急死我了,是哪对狗男女害我姐姐离婚的!】 【哎,所以说女人不能没有事业,说被抛弃就被抛弃了。】 【[图片]漂亮成这样渣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真的服了。@沈溶月小三是谁,我要去骂人了。】 沈溶月觉得自己裂开了。 另一头褚寒深没比她好到哪去,自从把沈溶月的手机捡回去后,它就一直在响个不停。 屏幕上时而亮起她塑料姐妹花们的吃瓜短信:【亲爱的你怎么离婚了呀?真的假的?】 【宝贝你别难过,明天出来下午茶吗?】 【月月狗男女是谁啊?周总吗?】 【……】 褚寒深洗完澡从冰箱拿出一罐可乐,“滋”地拉开,眼睛盯着不远处的猫耳手机壳眯了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溶月担心爸妈早上看到消息气的高血压,想发个短信过去,结果发送失败了。 电话卡都没有,怎么发短信? 她敲敲脑袋,感觉有些炸。 如果晚上拿了褚寒深的名片就好了。 她叹了一口气。 为了防止再次发生意外,沈溶月切成了微博小号,灵机一动,找到了褚寒深的号,点击发送信息。 @梨花院落:我是沈溶月,我手机好像落在你车上了,可以帮忙看一下吗? 消息如石沉大海。 @梨花院落(斟酌字句):褚寒深回一下我消息,我真的不是假冒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这条消息没发出去。 @梨花院落:?? 这条可以。 @梨花院落(礼貌极了):那个手机能给我送回来,或者我去拿? 咦,又被屏蔽了。 沈溶月不知道哪个是违禁词,一下热血上头,气恼地打字:你是傻x吗! 发出去了= = @梨花院落:……不是骂你,我是说微博傻x。 屏蔽。 这玩意儿真的不是人工审核吗? 这么智能? 沈溶月忍耐点快到了极限,她试图模仿粉丝的语气耐着性子,一个字一个字输入,@梨花院落:哥哥撒浪嘿!能把手机还给我吗~~ 沈溶月看着消息旁边那个灰色的小圆圈转啊转啊,正安心地觉得肯定发不出去了,结果圈圈很快停了下来。 褚寒深点开微博,被可乐呛了一下。 @褚寒深:…… 对方肯定以为她神经不正常了。 因为整段话在褚寒深那边看起来就是—— “我是沈溶月,我手机好像落在你车上了,能帮忙看一下吗?”“??”“你是傻x吗!”“哥哥撒浪嘿!能把手机还给我吗~~” 尴尬到手脚蜷曲啊啊啊啊啊。 很快,对面又发过来一条:下午四点,辉映娱乐,你知道在哪儿么? 沈溶月心虚,头点得小鸡啄米似的:知道知道,我会准时到的。 过了很久,对面又发来一条:哥哥? 沈溶月:……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听我解释 …… * 中午起来沈溶月美美地敷了个面膜,然后和李薇煲电话粥。 李薇:“真离啊?你上周不还是黏黏糊糊说喜欢他么?女人心海底针?” 沈溶月小口小口优雅地嚼着泡的软乎乎的燕麦:“我也不知道,说完还挺轻松的,可能早就不喜欢了。” 李薇:“我看你本来也没多喜欢他,从小你要什么没有,初中高中多少男孩子喜欢你,你是得不到人家才念念不忘吧。” 沈溶月没作声,搅了搅小银勺。 李薇:“真离了也好,你也解脱了。” 沈溶月“嗯”了声。 李薇:“那你接下去要干嘛?” 沈溶月:“我昨天把手机落褚寒深车上了,一会儿去拿。” 李薇默了默:“褚寒深?你们怎么凑一块儿了。” 沈溶月把昨天的经过重复了一遍。 李薇皱着眉:“别看褚寒深年纪不大,他心思深,你少招惹他。” 沈溶月笑了:“我招惹他作什么。” 李薇回到上一个话题:“我是想问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就在家窝着么?” 沈溶月看向墙壁上的海报,那是她两年前拍《红颜蓝颜》时剧组送她的,上面有工作人员的签字,很是热闹。 她以前以为周学谦是不喜欢她做演员她才退的圈,可是后来才知道,不喜欢她是不喜欢她本身,和她做什么工作没有关系。 沈溶月托着下巴:“薇薇,你觉得……我重新回去拍戏怎么样?” 李薇:“我觉得不错,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做演员么。” 沈溶月语气懊恼:“可是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经济公司要我。” 李薇心想这小公主琢磨啥呢:“让你哥给你投部电影不就完了么。” 沈溶月眯了眯眼:“我不!周学谦以前说我离了家就什么都不是了,我偏要自己做出一番事业。” 李薇:“……”你开心就好。 * 下午两点,沈溶月坐在车里打哈欠,隔壁座位放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显然是将中午那番脱离沈家的豪言壮语忘得一干二净了。 “小姐,先生和太太让你今晚回家吃饭。” 说话的是袁嘉实,沈昊的其中一位秘书,今天临时派来给沈溶月当司机。 沈溶月心虚地睁开半只眼:“我爸妈回来了吗?” 袁嘉实:“是的,早上九点到的霖海。” 这么着急看来免不了挨骂了。 沈溶月:“知道了,一会儿你到辉映找我。” 袁嘉实看了眼后视镜,小心翼翼:“先生说今天小姐最好不要……” 沈溶月打断他:“我有事,很快就回去。” 袁嘉实:“……” 出门前沈溶月依旧化了美美的妆,搭配了一件小香家的裙子,为保持低调,专门带了墨镜。 可是她一出现在辉映娱乐影视公司的大厅,依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沈溶月并没有太顾及这些人的视线,优雅地走向等候室的沙发,漫不经心地翻看茶几上的报刊杂志,好像早就习惯于这些目光了。 楼上下来一位带着工作牌的女生,额头上还有跑出来的汗:“溶月姐,寒深那边还在拍广告,您要不上去等?” 沈溶月点点头,绷着一张小脸拎起手袋走了出去。 “我草,那是沈溶月?真人好有气质好冷哦。” “她不是息影了吗?来我们公司干嘛?要签她?” “昨天她不是发了个微博说离婚了吗?真的被大佬抛弃了,得出来挣钱?” “鬼晓得哦……” 辉映娱乐是全国五大经济公司之一。 五大的其中一家是沈溶月哥哥沈嘉懿重点持股的,也是几年前沈溶月所属的经纪公司,里面部门很多,有□□豆和歌手的,也有演员,只不过当时沈嘉懿隐去了沈溶月的身份,大家并不知道是总裁妹妹。 而辉映是只做影视演员,班底厚实,自己家的剧本和导演就能撑起一部戏,公司中老戏骨偏多,且都是在圈中较有名望的,普通影视学院毕业的学生和流量演员不太喜欢签。 辉映签下褚寒深是个例外,两年前他神秘空降辉映总部,公司紧急单独为他开设了一个部门,做流量偶像和营销这块。 当时几位元老艺术家颇有微词,说这样会坏了公司招牌,丢掉初心。可是就在褚寒深试播了第一部戏之后,他们便纷纷闭嘴了。 褚寒深虽年轻话少,然而演戏颇有张力,演什么像什么。除此之外,他底下巨大的粉丝群也给公司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收益和号召力,一个人,一个名字,就是一个品牌,只要有褚寒深三个字,就代表了爆款。 粉丝都喊他—— 褚神。 * 在小助理的带领下,沈溶月走进一个大厅,大厅被改良过,房梁很高,应该是为了摄影机能更好的延伸,最前方挂着绿幕,绿幕前放着几架机器。不用猜也是要拍杂志广告代言一类的东西。 男主角没出来,房间里已经有不少探头探脑的女人,各个冒着星星眼,有的把相机都带来了,跟在摄影师傅后面找角度。 …… 小助理给沈溶月拿了杯奶茶:“每次寒深拍代言,人都很多。” 沈溶月脑海中划过昨晚那人冰冷漂亮的脸,确实值得这个牌面,但她对褚寒深人气高不高没什么兴趣,只想快点把手机拿回来,便只敷衍地“嗯”了声。 过了十来分钟,嘈杂的大厅瞬间变得安静。 沈溶月抬起头,一下子没移开目光。 褚寒深正和一旁的助理边走边说着什么,两人明明年岁相差不大,其中一位举手投足透露着一股淡定和贵气,这是娱乐圈里泡不出来的,除非从小到大的家境都十分优渥。 太惹眼了。 他进门后径直走到绿布前,没看到沈溶月,化妆师踮脚给他理了理头发,他扣好袖口,语气很淡:“可以开始了吗?” 第4章 没结婚的第四天 《霸道影帝的落跑影后…… 昨天晚上沈溶月睡得晚,中午又去发泄式购物,可以说压根没睡饱,拍摄场地空调吹的凉凉的,又安静,很适合睡觉。 褚寒深左手撑在白色的桌子上,衬衫挽起一截露出紧绷流利的小臂线条。另一只慢腾腾地松了松领带,下巴微昂,露出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冷厉又慵懒。 导演:“寒深,就是这样,别动。” 躲在后面的女生偷偷地咔擦咔擦拍个不停,连小助理都一脸花痴地捧着奶茶直冒星星眼。 沈溶月实在是困,眯缝着眼,眼看着离她隔了十米左右的褚寒深逐渐变小变小,鼻梁上的墨镜也滑了一半下来。 公众场合,不能睡。 沈溶月扶了扶镜架,调整了坐姿。 仙女是不能有丑照的,睡着被拍就不好了。 可是她实在太困了…… 这么多人,都在看褚寒深,她睡一会儿应该没事吧。 她脑子里的弦逐渐放松,自我催眠似的缓缓阖上眼。 褚寒深一抬眸,就看到了椅子上的沈溶月,她头发微卷,蓬松地散在肩上,小脑袋斜斜地靠着椅子的扶手,墨镜几乎捂住了鼻子,睫毛长长的在眼睛下方投落出一小片阴影,弯如月牙,完全没有了平时冷冰冰又高傲的模样,像是一只温顺无害的布偶猫。 “布偶猫”本人睡得不太踏实,头一歪被惊醒了,湿漉漉的眼睛迷茫地眨了眨,又闭上。 褚寒深唇角一勾,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 对着褚寒深狂拍的女生突然呆愣地从相机后站直,顺着他的视线往沈溶月那边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褚寒深……是笑了吗? 沈溶月睡了一个小时,手机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她不满地抬起来一看—— 李薇:笑死我了,我给你发个东西。 李薇:我真是服了粉丝的脑补能力,就同个框也能有同人文。 书名是《霸道影帝的落跑影后》 什么鬼…… 沈溶月皱了皱眉,点开。 【“褚先生……夫人她……”管家匆匆忙忙跑进书房。 褚寒深放下手里的亿万合同,压了压眉:“她肯认错了吗?” “不……不是……她出现在了慈善晚会的现场……还……”管家吞吞吐吐,擦了擦冷汗。 “说!” “还说要和您离婚!!上了热搜!!” “什么?给我把她捉回来!”】 啥玩意儿? 沈溶月往下翻。 【……欧式皇宫般的大床上,两具交.缠的身体在安静的空间发出暧.昧.的chuan.息声。褚寒深的唇炽.热而滚.烫,强势地贴上沈溶月的……】 “你在看什么?” 沈溶月手一抖,直接把手机丢了出去。 她看到眼前领带歪斜,随意地挂在脖子上的褚寒深,想起文中那段描述,耳朵红的滴血,表面还在装镇定:“没看什么。” 褚寒深弯下腰想要捡起那只手机。 沈溶月立马扑过去:“别动!” 她动作大的撞上了褚寒深的手臂,两人都踉跄了一下。 褚寒深下意识扶住她,她手机屏幕还亮着,狐疑地瞥了一眼。 沈溶月连忙挣脱开,把手机别到身后,没话找话:“你拍完了?” 褚寒深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细腻的触感,垂下来慢悠悠地捻了捻,眸里的艳色一闪而过:“嗯,拍完了。” 小助理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看呆了,从她进公司以来,褚寒深从来没有这么好脾气对待过哪位。 沈溶月咳了咳,昂起下巴,恢复高冷的表情:“我昨天手机在哪儿?” 褚寒深:“我休息室。” 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沈溶月跟在褚寒深身后,低着头连珠炮似的给李薇发消息。 沈溶月:【要看小黄文你自己看,发给我是太闲么?】 李薇:【高中语文课被老师发现没收“课外读物”的不是你?】 沈溶月:【?什么时候言情小说也算小黄文了?】 沈溶月:【差点就被褚寒深看到了内容你知道么?】 李薇:【所以最后他看到没?嗯?霸道影帝的影后小娇妻?】 沈溶月:【滚——薇薇你工作不想要了直说:)】 沈氏名下的一家公司正和李薇的单位有合作,俗称甲方爸爸。 李薇立马态度端正:【对不起,我错了,您是我衣食父母。什么垃圾作者写的文章,举报她!】 沈溶月正得意洋洋地沉浸在小学鸡般吵架吵赢的快乐中,没料到前面的人忽然停下来。她就像挺尸一样“嘭”地撞了上去。 沈溶月不满地揉了揉鼻子,一脸“还好这是原装的”的表情:“你突然停下干什么?” 褚寒深仗着身高低头瞥她:“到了。” 开门的空档,沈溶月在他身后小声咕哝了一句:“年龄不大,肌肉这么结实。” 褚寒深按密码的手顿了顿,没转身:“昨天喊哥哥的不是你?” “……” 角色扮演不懂吗? 沈溶月拿回手机按开机,看来褚寒深给她充过电了,电是满的。 短信和未接来电都飙升到了99+ 不用看也知道家里人被她气疯了的样子。 褚寒深匀称的腰身靠着沙发,双腿交叠:“为什么离婚?” 他知道并不奇怪,昨天手机肯定被轰炸了。 沈溶月头也没抬:“顶级偶像也这么关心八卦的吗?” 褚寒深:“随口问问。” “你还小,不懂。”沈溶月简短地回着几条信息,一边说,“不过还是谢谢你昨天送我回家,帮我保管手机,有时间姐姐请你吃饭。” 褚寒深听到某个字眼底划过一丝阴郁,再开口神色已经如常,嗓音如灌了酒轻飘飘地落在空气中:“那姐姐可别忘了。” 沈溶月丝毫没察觉他的异常,拎上包,潇洒地挥挥手离开了。 * 沈氏的私家车早早在辉映楼下等。 沈溶月开了车门才发现沈嘉懿也在,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沈嘉懿挑了挑眉,唇角一勾,斯文清隽的脸吊儿郎当的:“我来看看我的弃妇妹妹过得怎么样。” 沈溶月抓起靠垫就扔了过去:“你才弃妇,你全家都弃妇,是我甩了周学谦好么。” 沈嘉懿默了默:“所以他真的出轨了?” 沈溶月不太想让家人知道具体细节,她只想尽早离婚。 沈溶月双手环胸看向窗外,语气很淡:“你别问那么多了,我已经联系好了律师,一周内就能离掉。” 沈嘉懿太了解他这个妹妹了,他拍了拍沈溶月纤柔直挺的背,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又笑了笑:“哥哥替你杀人放火做不到,多少妹子还等着哥宠幸呢,可不能去吃牢饭。但哥哥去捏一捏周学谦的命门,让他破个产,还是小菜一碟的。” 沈溶月:“……” 老宅里陈嫂和继母李素华在厨房准备晚餐,沈溶月站在花园门口白色描金圆桌前摘摘剪剪插花玩。 沈昊一回来看见沈溶月脸就沉了下来。 沈溶月暗叫一声不好,求助地看向沈昊身后的哥哥,比了个嘴型:“救命。” 沈嘉懿耸耸肩,一副你自求多福的样子。 沈昊:“还不给我进来。” 沈溶月一脸乖巧:“来了。” 沈溶月很早就搬出去住了,难得回来吃饭,李素华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然而桌上气压很低,谁也不敢动筷子。 沈昊语重心长:“月月你也25了,做事情之前能不能多考虑一下?” 沈溶月凝视着银筷上的郁金香花纹,睫毛煽动了一下,抬头道:“爸,我这次考虑得很清楚。” 沈昊冷声:“当初周学谦一分钱没有,你信誓旦旦说非他不嫁时,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沈溶月不作声了。 沈昊:“说说原因。” 沈溶月:“没什么原因,就是不喜欢了。” 沈昊眯了眯眼:“真的?” 沈溶月越过座椅去挽他的手臂,难得露出讨好的神情:“哎呀爸爸别操心了,我知道的。” 李素华对沈昊使了个眼色,帮腔道:“就是,女儿自己心里有数,咱闺女长这么漂亮,还愁嫁不出去么?月月难得回来,菜都快凉了。” 沈昊拿起勺子,给沈溶月舀了一勺汤,平静地说:“先吃饭吧。” 沈溶月接过来犹豫了会儿还是开了口:“爸爸我想出去演戏。” 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沈嘉懿挑了挑眉:“说起来你是不是还欠我一大笔合同赔偿金?当年说退圈就退圈,我给你擦屁股花了多少钱。” 沈溶月杏仁眼瞪得圆圆的:“我也给你赚了不少好么?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扯平了。” 沈嘉懿冷笑了一声:“败家妹妹,这次别哭着求我签你。” 沈溶月不服输地顶回去:“谁说要去你公司了?” 沈嘉懿:“……” 沈昊本来就不放心沈溶月一个人在家里,怕她想东想西的,早上还和李素华商量让她出国度假放松心情,她自己找事情做是最好不过。 沈昊听着兄妹俩吵嘴,在桌底下踢了一脚沈嘉懿:“你就不败家?城北那个项目怎么丢的。” 沈嘉懿龇牙咧嘴地抱住小腿:“……爸,疼。” 沈昊:“疼就好,长记性,别一天天欺负你妹妹。” 沈嘉懿一脸“这个世道没天理了,谁欺负谁”的表情,最后桃花眼微微下垂委屈得没说话。 沈溶月拿起纸巾抿了抿唇角:“我想去乔纳,今天下午我联系过他们经济部门了。” 沈昊想也没想就驳回:“那个公司太小了,没前途。” 沈溶月早就找李薇了解过了,乔纳公司是小,但是他们的老板是个有情怀的电影人,平时不会接乱七八糟的应酬,公司的人事关系也很简单,总的来说氛围不错。 沈溶月眨了眨眼,无辜道:“可是我明天就要和他们签合同了。” 沈昊:“……” 沈嘉懿这会儿出来帮腔:“月月去那家公司还不错,正统干净,没有乌烟瘴气的人际关系。里面我有认识的朋友可以让他照顾一下。” 说完他顿了顿,看向沈溶月若有所思:“就是资源可能差点,剧本不太好接。” 第5章 没结婚的第五天 “我没听错吧,沈溶月…… 八月末暑气正盛,平日里只顾逛街旅行做spa的大小姐难得正正经经地蹲在家里捧起了《演员的自我修养》。 半月前沈溶月结束了和周学谦的婚姻,这可能是结婚以来第一次达成默契——两人都没有亲自到民政局现场,而是托给了代办律师,由此可知两看相厌的程度了。 乔纳影视乘着沈溶月离婚的热度,官宣她复出的消息,这高.潮迭起的剧情无疑平地一声雷在娱乐圈中炸开。 网上类似“看来沈溶月真的被大佬抛弃出来赚钱了。”“过气女星想出来恰烂钱也不看看现在自己的地位。”“有一说一,沈溶月的颜值演技还是可以的。”等粉粉黑黑的言论数不胜数。 沈溶月没多回应,请了几位营养师在家塑形健身,决定以最slay的姿态杀回娱乐圈。 下午三点多钟,沈溶月选了几部老片子,窝在影音室安安静静地看。 手机屏幕一亮一亮,她接了起来。 “姐,咱该营业啦,你发个微博呗。” 电话里的声音很年轻,这个女孩子是乔纳派给沈溶月的新助理,缪雪。 沈溶月很好说话地“嗯”了声,随手捻起一粒水晶果盘里的葡萄,问:“最近没剧本吗?” 沈溶月快在家闲出屁了,原以为一回来就能像以前一样剧本堆积翻都翻不完,再冷的小石头扔进水里都能听见点响声,然而她连响声都没有。 除了无聊的公众号写了几篇鸡汤文——【女人,要当自强】【从沈溶月说起当代女人的生存百态】【面对老公不爱你时,你该怎么办】 沈溶月忍着恶心感看了几篇,看完后很想把闲置在衣帽间的birkin、爱马仕怼到她们脸上说:“其实本仙女过的还不错。” 缪雪从见沈溶月第一眼起就有点怕她,两人隔着网线也坐得像乖巧的小学生:“有部古偶网剧叫《鹧鸪天》,姐姐有兴趣吗?” “古偶啊……”沈溶月拖长尾音,听不出喜怒。 缪雪:“最近公司本子太少了,有的也被韵韵姐拿走了一部分,虽然《鹧鸪天》是个网剧,可是我看了剧情还挺不错的,而且原作在网上的读者也多。” 网剧哪里算是什么好资源,缪雪说到后面越来越没底气,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 沈溶月对偶像剧没什么兴趣,又吃了颗葡萄,躺在沙发上晃了晃脚丫子:“不拍。” 缪雪哭丧着脸,她早就在圈内听说这位有些大小姐脾气,不好伺候,现下算是领教到了:“姐姐先看看剧本呗,指不定喜欢呢。” 沈溶月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在手机相册里选着发到微博上的照片,没作声。 缪雪小心翼翼地开口:“姐?” “我先发你微信了啊……” 沈溶月:“下午要开什么会来着?” 缪雪:“畅谈会。” 乔纳有个独特的公司文化,每隔一阵就会让经纪人、艺人、文宣部、公关部聚在一起来聊一聊自己的问题,对同事的看法,算是公司提高员工凝聚力的一种方式吧。 沈溶月:“好的,一会儿见。” 刚说完她就很干脆的挂了电话,独留缪雪对着忙音无语凝噎。 * 到乔纳影视的时候,沈溶月已经迟了半小时,都赖那个破导航,非得七拐八弯地走一条挤得不行的单行道。 乔纳工作室在霖海偏郊区的一幢商务楼里,只有两层,不像辉映,在寸土寸金的CBD直接买下一幢大楼,但好在环境干净整洁。 走廊墙壁上除了挂着公司一哥一姐的照片外还有些油画,角落摆着修整可爱的绿植,淡淡的清香闻着很是舒服。 沈溶月走到会议室门口,听见里面众人七嘴八舌的。 “大家来说说《鹧鸪天》怎么办吧。” “这本子也是倒了血霉,开拍前遇到限古令被搁置,好不容易等了这么多年拿到版号,依依又解约了。再这么下去版权过期得亏不少钱吧?” “两千多万……” “啧。” “韵韵呢?怎么没来?她那边怎么说?” “韵韵就别想了,她好不容易挤上流量小花的资格,正在出杂志外景呢,这种戏说不入流不肯拍。” “……哎,那还有谁?” “那位就算了,我估计也不会接的。” “老板原本想用这剧回一波血,这样下去我们公司会不会倒闭啊?” “……别吓我啊,我老婆刚怀了二胎……” “……” 里面的人越说越惆怅。 沈溶月推门进去:“我拍。” 里面二十来双眼睛全都愣怔地看向门口,整整齐齐的一脸“我没听错吧,沈溶月居然要拍网剧了。”的神情。 沈溶月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比身后油画中蓬巴杜侯爵夫人还美艳精致的脸。 她扫视一圈,墨镜点了点桌面,气定神闲道:“怎么?不乐意?不乐意就算了。” 现场这些人哪会放过这枚救星,倒茶的倒茶,端凳子的端凳子,缪雪凑过来像只毛绒绒的小雪貂,捏着沈溶月的肩膀狗腿道:“姐,咱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沈溶月:“……” * 《鹧鸪天》女主定了,可是男主还没有。乔纳靠沈溶月的剩余商业价值拉到了一些投资商,同时有意无意地放出了点消息营销造势。 沈溶月自从拿回手机就没再见过褚寒深,连同请他吃饭这回事也当做生命中小的不能再小的插曲给忽略不计了。 褚寒深回了趟北港的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栋豪华高档的却空无一人的建筑物。 他吃完饭走到旋转楼梯前脚步顿了顿,凝视了一眼地下室入口,转身上了楼。 他今天没有工作,简单的休闲衫罩在身上,修长挺拔的,硬是有一种懒洋洋的公子哥的味道。 发小蒋拿死乞白赖地给他打电话,挂了一个又来一个,非说哥们儿今天不出来,就开车到家里堵人,烦得狠。 褚寒深拗不过这位发小一哭二闹三上吊,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地点约在莫问松风——一家高档会所,是蒋拿的地界,名字取自“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说是取其雅意,但谁都知道他脑子里那点擦边的黄色废料。 还没进门,包厢里蒋拿扯着嗓子吼:“妈的,沈棠人呢?不让她来唱歌的么?把人给劳资叫来。”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你把深哥请来,沈棠绝对来。” 说曹操,曹操到。 褚寒深进去时,里面静默了几秒,便唱歌的唱歌,打牌的打牌,不敢真上前打扰。 只有蒋拿拿着红酒瓶凑过来:“喝一点?” 褚寒深冷淡地摆摆手,坐进沙发时旁边的人自动给他空出中间的位置,他嗓音有些沙沙的:“有可乐么?” 蒋拿一副见了鬼的神情,给他拿了一瓶:“这玩意儿就这么好喝?” 褚寒深似没听到一般,长指拉开易拉罐的口子,优雅地灌了一口,放在桌上往前推了推。 蒋拿:“在北港呆几天?” 褚寒深没什么情绪:“两天。” 蒋拿:“也不知道霖海有什么让你这么鬼迷心窍的一天天往那儿跑。北港多好啊,老爷子护着,要啥没有。” 旁边女孩的穿着打扮一个赛一个的出众,其中一个听了一会儿轻轻柔柔的出声道:“深哥现在都在霖海吗?我是霖海人呢,当年我们隔壁高中还出了个很有名的学姐。” 蒋拿没太在意,拧了烟随口问:“谁啊?” 女孩仿佛被激励了,兴冲冲道:“沈溶月,就是前些天微博说离婚的那个。” 蒋拿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褚寒深,那人矜贵的头靠着沙发背,闭着眼,神色波澜不惊。 蒋拿:“往下说啊?没了?” 叶静雅对沈溶月了解不多,她是职高的,而沈溶月则是隔壁励诚的,霖海最难进的私立高中。她提起沈溶月只是想引起褚寒深的注意力。 她搜刮了一遍脑海里的八卦,不管真假,开始添油加醋:“沈溶月不是很早就拍电影了么?我在学校门口见过她有豪车来接送。” “车上的人年纪还不小,我们同学都说是她的干爹,估计能上励诚也是她干爹帮她走的关系。” 叶静雅见没人打断她,越说越来劲:“她本人巨高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好多男生追她,开豪车,摆蜡烛,都没追到。” “不过也是,有干爹还要什么男朋友。” “那你又是什么东西?在这里说三道四。” 褚寒深缓缓地睁开眼,眸里的冷色如冬天的寒风,一动不动地看向女生的位置,那张贵气漂亮的脸带着淡淡的戾气。 他长腿轻轻一踹,茶几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整个包厢都静了下来。 第6章 没结婚的第六天 突然,那人加快了脚步…… “蒋拿,你看着办。” 褚寒深站起来,双手插.进裤兜里,头顶明朗的光线映衬着他眼里的色泽,没有一点点的暖意。 得,这是真生气了。 蒋拿连忙站起来,从小到大他惹天惹地谁都不怕,就怕这位兄弟发飙,平时开开玩笑就算了,前年他一个酒肉朋友,就一暴发户,也是提了一个名字,差点被从不打架的褚寒深卸了一条胳膊。 蒋拿拍了拍褚寒深的背,低头睨了一眼被吓哭的叶静雅淡淡地道:“自己滚还是我叫人来把你抬走。” 叶静雅不敢多留,话音刚落便瑟瑟缩缩地从门口捂着嘴小跑了出去。 蒋拿环顾一周:“都继续嗨啊,愣着干嘛?” 包厢里这才重新恢复了原来的吵闹,但大部分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上头,时不时偷瞄着沙发中央的那位……神色冷淡,仿佛被他看一眼就会落进冰窖里。 过了半小时,褚寒深听着耳边打牌唱k的声音,有些烦躁地按了按眉骨,他拍拍蒋拿的肩,拿了车钥匙,毫无波澜地说了一句:“走了,回头到霖海我再请你吃饭。” 他离开之后,包厢的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褚寒深开着跑车到江边,停下,开了半扇车窗。 繁华的城市灯火遥映着粼粼微波,过往行人偶尔回头打量着价值不菲的车,大人小孩牵手散步,偶有几句嬉闹的笑声,总的来说还算安静。 晚风吹过来时,大柳树垂下来的枝叶摇摇晃晃,拂散了朦胧的光彩晕影。 褚寒深忽然想起那一晚雨夜中的沈溶月,雾蒙蒙的杏仁眼哭得发红,却依旧一副坚强高傲的样子。 心头星点的燥郁莫名地消失了。 他自嘲似的勾了勾唇,拧了钥匙踩下油门,连夜开回霖海。 * 休息了两日,经纪人梁波拿着一沓文件到褚寒深家里,客厅灰色的羊毛地毯上散落着游戏手柄,和可乐易拉罐,梁波弯下腰一件一件捡起来,心想这哥又玩游戏玩了通宵。 “深哥,接下去九月到年底的档期都是空的,您是想休息半年还是去拍戏?” 褚寒深四指懒懒地提着玻璃杯杯口,手腕搭在膝盖上,没睡醒的嗓音低磁微哑:“帮我把《鹧鸪天》的项目谈下来。” 梁波一下没反应过来:“哪个《鹧鸪天》?” 褚寒深随意地晃着玻璃杯里的水,漫不经心道:“乔纳的项目,你去查查。” 梁波想起来了,双手一拍恍然大悟道:“就是沈溶月那个么?” 他挠了挠头,表情有些不解:“可是深哥,那是个网剧……以您的地位……”不太合适吧。 梁波对上褚寒深眼神,缩了缩脖子把后面那句咽了回去。这位做事只凭喜好,哪轮得到他质疑。 褚寒深:“有号码么?” 梁波:“什么?” 褚寒深:“现在打。” 梁波:“……” 五分钟过后,梁波回到客厅:“几天前他们谈了几位大学生新人。” 褚寒深长指敲着杯壁,声音很淡:“没谈下来?” 梁波听着清脆的“哒哒”声毛骨悚然,不敢再卖关子:“没有没有,他们听说哥有意向,马上就答应了。” 褚寒深“嗯”了句,终于停下手指喝了一口水。 离婚复出的原一线话题女主角搭配当红实力偶像,这cp组合,去参演一部默默无闻的网剧,也是绝了…… 梁波擦了擦冷汗。 * @鹧鸪天电视剧官微: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红照,犹恐相逢是梦中。欢迎@褚寒深 @沈溶月加入鹧鸪天的大家庭,明年暑期,少年将军傅风黎,绝美公主刘鸢与您相聚奇异果视频,一定要看哦。 沈溶月也是五分钟前才知道她的搭档是谁,等她点开微博正打算转发官宣,便看到剧的广场被褚寒深粉丝屠了。 【辉映死了,这接的什么烂剧,滚出来说清楚。】 【我真是服了,我哥要颜有颜,要实力有实力,凭什么拍这种网剧啊,搭档还是个离婚的。】 【离婚怎么了?你就没和男朋友分过手?褚寒深粉丝就这素质?】 【辉映滚出来,我哥不拍这玩意儿,给劳资收回去。】 【就是,抵制!不要弃妇不要弃妇不要弃妇演偶像剧,换人换人换人。】 沈溶月还想看看褚寒深粉丝都是怎么骂她的,手机震了震。 @褚寒深艾特了你。 她点开一看: @褚寒深:十分期待与姐姐的合作@沈溶月 粉丝们看到后表情仿佛凝固了一下。 沈溶月动了动手指,转发回复道—— @沈溶月:@褚寒深多多指教~ * 九月中的天气已经没那么十分热了。 《鹧鸪天》主要取景的有两个地方,一是湖山,多为绿树竹屋是离城市比较偏远的郊外,二是西征影视基地,拥有众多仿古建筑。 沈溶月因为前段时间去拍了一个广告,她是在夜里进组的,比褚寒深要晚两天。 湖山的郊区酒店比起霖海的显然差了一截,沈溶月先是打电话到前台叫人在她面前打扫了一遍,又重新换上自己带的被单枕头,几个小时的时间,酒店上上下下都知道1107套房来了个挑剔的主儿。 等消毒整理完,沈溶月一翻行李箱,才发现居然没带毛巾,想也不想就拨了个电话。 “雪雪,我那块Pima棉的毛巾呢?” 缪雪是湖山人,送完沈溶月就回家了,听完愣了愣:“我记得给你放进去了呀。” 沈溶月扫了一眼行李箱十分肯定地说道:“没有。” 缪雪苦着脸,把换下来的衣服重新捡起来:“我去市区给你买一块送过来?” 沈溶月默了默,大发慈悲道:“算了,我自己去买。” 缪雪:“那……那你路上小心。” 沈溶月带了顶鸭舌帽下楼,路过前台听到几个酒店小姑娘在说。 “你们有没有听说啊?” “听说什么?” “就是我们酒店后面那条小巷子,有暴露狂诶。” “真的假的?” “我姑姑朋友妹妹的女儿就遇到了。” 那个小姑娘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特地拿了聊天记录出来。 其他几个看了都是几声“啊,怎么办”的轻呼。 沈溶月深吸一口气,转身返回房间拿了防狼电击棒,揣在大衣口袋里。 湖山郊区的设施不是很现代化,24小时便利店只有一家。路灯杵在半土半水泥的地面上瓦数不亮,灯泡下方还有飞来飞去的蚊蝇和蜘蛛网。 怎么看怎么荒凉。 便利店里那些毛巾放在平时沈溶月看都不会看一眼,但自从她中学时期听过家里开连锁酒店的小姐妹吐槽那些客人之后,她就再也不想用酒店里的东西了,拍戏时每一样和皮肤有接触的都自己带。 她迅速挑完毛巾,走到前台结账,心想口罩好像也没看见,以防万一先买几个。便指着收银员身后的透明盒子道:“给我拿两盒那个。” 收银员穿着绿色马甲,手里握着扫码枪,滴一下滴一下的十分有节奏感,听完沈溶月的要求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指着问:“这个吗?” 沈溶月点点头:“嗯嗯,拿三盒。” 盒子上没商标,顶端简陋的打了个洞,上面写着:纯棉制造,意大利进口。 沈溶月点开微信支付码,暗暗吐槽,一破口罩还要进口的,怕不是最后全都Made in China…… 来的时候路上还有几个中年妇女在墙边嗑瓜子说闲话,不显得过于寂静,等沈溶月提着购物袋回去时,乌不溜秋的小道上就只剩下风声了。 她右手伸进口袋里,紧紧地握着防狼电击棒,加快了脚步。 便利店离酒店不远,沈溶月走了十多分钟,迟迟没看见酒店对面那家小吃店的招牌,她当时就是从那个路口拐过来的。 迷路了。 沈溶月果断点开导航,跟着地图上的小箭头转了半圈,才确定方向。 由于刚才错过了一个路口,导致她现在要沿着两米宽的小巷多走一段。 小巷的光线几乎被旁边的围墙遮盖住了,十分昏暗,墙面上布满了血红色的涂鸦和灰一块绿一块的青苔,晚上看着十分渗人。 “暴露狂”三个字莫名涌进了沈溶月的脑海中,像被按了复读键一样机械地一遍一遍循环念着,她壮胆子哼歌,试图把那三个字赶出去,然而无果。 过几几分钟,她余光瞥见身后一道黑色的影子,脚步声很小,像是故意不让人听见似的,沈溶月心下一凉,压了压帽檐越走越快。 可没想到影子的主人也一同跟了上来。 沈溶月感受到胸腔里心脏跳得飞快,手也越发将电击棒握得紧了。 她警惕地低头盯着地上的影子,嘴巴抿的紧紧的,俨然一副备战状态。 蓦的,影子加快了脚步,朝她走了过来。 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 沈溶月内心慌得一匹,手指几乎要将电击棒捏碎。 那人的影子和她的重叠时,她忽然感觉到肩上一重—— “沈……” 沈溶月怕到极点,根本没听清人家说了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就给了“暴露狂”狠狠地一击,边打边闭着眼睛奶凶道:“跟踪狂去死啊去死啊去死啊!!!” 来人被她伤的不轻,左右躲避不成,无奈之下强势地扣住她乱挥的手腕,低沉的嗓音忍着一股痛意:“别打了,是我。” 沈溶月感觉抓着她手腕的手干燥温热,声音有几分熟悉,煽动了一下睫毛,小心翼翼地睁开眼,便撞进一双茶棕色的眼眸中。 两人互相凝视了几秒,都没有说话。 沈溶月几乎听见了心脏血液上涌冲击鼓膜的声音。 砰砰,砰砰…… 半分钟后,那人松开了她,摸了摸发麻的手臂,漂亮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姐姐力气这么小,如果真遇上了歹徒可怎么好?” 第7章 没结婚的第七天 “所以你就是那位糟蹋…… 九月初秋,月亮旁边的晕影照得云层雾蒙蒙的。 远处山林人家中不时传出几声狗吠。 沈溶月没缓过神,脸色白得像一块冷冰冰的羊脂玉,站在墙边肩膀细细的,右手搭在左手手腕上,无意识地搓着,仿佛在确认刚才温热的触感是真是假。 褚寒深捡起袋子,凝视了她几秒,收起笑容,矮下.身同她齐平,双手撑在膝盖上,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被我吓到了?” 沈溶月拿回塑料袋,素着脸半点表情也没,越过他往前走。 褚寒深也没在意,跟在右后方。 走了一段距离,沈溶月忽然停下,转过头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 显然还在生气。 褚寒深:“……我回酒店。” 沈溶月:“……” 她都快忘了,这人和她一个剧组的。 眼见拐过这条巷子,路灯多了,马路也宽了,但巷角背光处有个垃圾桶,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沈溶月手指搭在鼻下,嫌弃地皱了皱眉。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垃圾桶忽然“嘡”地倒在地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溶月本就心有余悸,现在更怕了,她尖叫着往后退,感觉自己踩到了软绵绵的东西,两只手死死地抓着某人的衣角,浑然忘了自己刚才还冷冰冰地叫人别跟着自己,颤着声音道:“有鬼啊啊啊啊!” 褚寒深一手扶着沈溶月的腰不让她撞到墙上,一手试图拉回被她扯得露出大半个肩膀的衬衫口,平静道:“是猫……” 沈溶月脑袋摇得如拨浪鼓,语气异常笃定:“我视力5.0,我没看见有猫。” 处在恐惧中的人力气格外的大。 褚寒深被她拽得踉跄了几步。 只听“呲”地脆响。 静默。 沈溶月终于不跑了,说话声小小的:“你有听到什么东西裂开了吗?” 褚寒深递给她一个凉凉的“你觉得呢?”的眼神。 闯了祸的沈溶月瞬间乖巧了很多,两只手一起拎着塑料袋,步子迈得极小,仿佛一个矜持端庄的淑女。 褚寒深一直没说话,她心里没底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他还好吗? 大半夜被人拉破衣服,能好吗? 沈溶月低头装作摸脖子,大眼睛却忍不住瞥向旁边人大敞的肩膀。 他肩膀的肤色很白,比脖子还要白一点,在月光下有一种美感,带着一股仙气,但不孱弱,先前看他穿着衣服只觉得他挺拔匀称,没想到脱了衣服身材还挺好。 不过这衣服质量也太差了嗲,作为一个柔弱的小仙女,她哪有那么大的力气…… 像是有感应到一般,褚寒深侧头看向她。 沈溶月立马垂下了脑袋,留给他一个毛绒绒的后脑勺。 离酒店越近,光线越明,褚寒深就越惹眼。 神仙颜值,气质出众,偏偏衣服破了…… 任谁都会想歪。 沈溶月怕被人认出来,早几分钟前就抱着塑料袋遮住了大半张脸,压低的声音,说话带着没心没肺的轻笑:“褚寒深,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一种人……” 褚寒深:“?” 沈溶月:“就是古装剧里面,那种长得特好看的小姑娘,月黑风高的,被壮汉拉到小巷子里酱酱酿酿了。”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 一个真敢说,一个真敢听。 褚寒深停住脚步,转身:“小姑娘?” 沈溶月看到他冷森森的表情笑容有一丝丝凝固。 褚寒深伸手将她竖起来的塑料袋往下压了压,盯着她精致的小脸,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所以你就是那位糟蹋人的壮汉么?” 沈溶月:“……” 当她没说。 * 沈溶月和褚寒深的房间在同一层,电梯下来时走出来几个穿着考究的中年人,视线来回在他们二人中间打转,特别是看到褚寒深衣领那块,那古怪的表情好像在说“现在年轻人真会玩”。 …… 等人走光了,沈溶月立刻就蹿进电梯里,按了11楼。 只剩下他们两个了,空间密闭谁也没说话。沈溶月无聊地抬头扫视着电梯,视线不自觉落在褚寒深耳后,临近下颚线的地方有长长的一道凝固的血痕,一下子没挪开。 他自己好像没发现,一点都不疼。 褚寒深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便问:“怎么了?” “你这里。”沈溶月指了指自己相同的位置,“疼吗?” 褚寒深摸了一下,摸到已经变硬的血痂,低头捻了捻指尖,已经都干了。 很显然这伤是沈溶月弄出来的,但具体是第一次被吓到挣扎的时候,还是第二次拼命扯人家衣服的时候就不知道了。 电梯门徐徐打开,沈溶月原本目视前方,美美地计划着回房泡个热水澡敷个面膜然后睡觉觉。 但心底那点微妙的歉疚忽然细细密密地爬了上来,走在地毯上的步子也越迈越沉重—— 明天要拍定妆照,那个位置他自己看不见,要不要帮他擦点药呢? 她使劲盯着褚寒深看,心里默念:求我啊求我啊,求我我就帮你擦。 然而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淡定地掏出房卡,走了进去。 哼,不要就算了。 难得本仙女心情好,想下凡为人民服务一次。 沈溶月抚了抚头发,潇洒转身。 * 一个小时后,沈溶月洗完了澡,听到有人按门铃。 “谁啊?” “我。” 沈溶月关了音乐竖起耳朵辨别了一会儿。 “帮我个忙。” 是褚寒深。 沈溶月在浴袍里套上一件背心,重新系了浴袍腰上的带子,仔细检查全身上下没有走光的地方,才去开门。 褚寒深显然没想到她这副打扮,头发湿漉漉的被毛巾裹着包在头顶,水珠顺着白腻的脖子滑进浴袍中,脸颊粉得像刚摘下来的桃子,娇嫩诱人,他喉结不经意地滚了滚,垂眸淡道:“姐姐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沈溶月看着他手里的药瓶,便知道了他的来意,将门一拉,不在意道:“没事,进来吧。” 洗澡时沈溶月急着拿毛巾擦脸,塑料袋里的口罩掉出来她也没管,现在一盒一盒掉在地上,很是散乱。 褚寒深有轻微的强迫症,他弯腰捡起来,细碎的黑发落在额前,原本平静的表情在捡完盒子后变得难以言喻起来。 沈溶月把衣橱边上的欧式落地灯拉到真皮软沙发面前,踢了踢茶几脚,示意道:“过来,这里亮。” 褚寒深坐下后,沈溶月一手握着碘伏的瓶子,一手捏着一根棉签,轻轻地抬起他的下巴。 不同于女生的柔软,褚寒深骨骼很立体,摸上去硬硬的,可能被外面的风吹久了,皮肤还有些凉。 褚寒深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沈溶月,两人沉默了几秒,他缓缓开口道:“原来……你有收集的嗜好。” 低沉的声带传递到沈溶月手指上引起酥酥麻麻的痒,她下意识小幅度甩了甩手,问:“什么意思?” 褚寒深抬起手臂,一字一句不疾不徐地念着盒子上的标牌:“全棉制造,意大利进口,透气潮流男性丁字裤。” ……………… 他念完后,空气中仿佛有一卡车乌鸦飞过。 死寂—— 约莫10s,沈溶月终于回神,踮脚一把夺过,死鸭子嘴硬:“你胡说,我买的是口罩。” 褚寒深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前伸,闲到:“要不你拆开看看?” 也不懂是什么商家,“透气潮流男性丁字裤”这几个字写的格外的小,叠的方式也很像是穿过硬纸板被拉紧的口罩。 沈溶月不信邪,真把盒子拆了,双手提着裤子两边,展平,死死盯着裆部,耳朵像被人揪了一下,热热的。 她低头看了眼褚寒深,马上把丁字裤收了起来,像揉纸团一样胡乱塞进盒子里,挠了挠耳垂,生生忍住口吐芬芳的欲望。 可是,五分钟过去了,这人眼尾上挑,嘴角勾着浓浓的笑意。 是可忍孰不可忍,沈溶月报复心作祟,单手捏着他的下巴往上一抬,故意将碘伏涂的他满脖子都是,一边涂还一边“温柔”地用哄小朋友的语气说:“别动哦,姐姐很轻的。” 而她心里想的却是——让你笑!让你笑!丑死你!丑死你! 褚寒深一眼看穿她幼稚的想法,碰了碰嘴唇,最终还是随她去了。 * 第二天早上,缪雪很早就到了,给沈溶月带了早餐,拉开窗帘让美好的太阳光晒进来。 但沈溶月并不觉得美好,起床气十足地扯了被子蒙住脑袋,重新睡过去。 缪雪好言好语相劝:“月月姐该起啦,化妆老师已经到了,今天任务很重。” 被子里的那团一动不动。 缪雪:“月月姐下午再睡好不好?导演说今天第一场戏拍吻戏……” 沈溶月迷迷糊糊地随口应了一声,半梦半醒地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词。 她还以为在梦里,下意识舔了舔嘴角。 等等…… 她单手像折书本一样翻开被子,眼睛还睁不开,沙哑的嗓音微微扬高:“你刚刚说什么?吻戏?” 她虽然拍的戏多,但感情戏很少,大部分点到为止,有什么出格的沈嘉懿那关就过不去,所以她出道以来从来没拍过这玩意儿。 缪雪递给她一个“月月姐加油”的眼神,悲壮地点了点头。 沈溶月:“……” 第8章 没结婚的第八天 “一点都不冷” 往常沈溶月起床总会在床上赖半个小时,甚至玩玩手机,看看土味视频,一个早上就过去了。听完缪雪的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瞬间没了睡意,早饭吃了几口草莓,别的基本没动。 缪雪怕她冷,出门前给她拿了件驼色的大衣。 等电梯的时候,沈溶月看了眼手机,才七点半。 “溶月姐,缪雪小丫头早安啊。” 沈溶月回过头,原来是梁波。 他身旁的褚寒深穿了件黑色的卫衣,鸭舌帽的阴影打在英挺的鼻梁上,不说话时整个人都散发着冷气。 他看了一眼沈溶月,冲她点点头,嗓音低沉沙哑:“早。” 沈溶月回了个得体的微笑,将昨晚的事选择性遗忘了。 缪雪眼珠子在他们两个人打转,整张脸都写着“你们两个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一副认识的样子”。 沈溶月读懂了,没解释。 电梯门“叮”地响起,缓缓打开。 四个人一同走了进去。 住在楼高的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坐电梯太漫长了。 梁波站在褚寒深后面,稍微一瞥就瞥到了他耳后的伤痕,嘟囔道:“哥你这到底是谁划的呀?今天上午就要拍定妆照了,不好看了都。” 沈溶月眼观鼻鼻观心,视线乱飘。 褚寒深狭长的眼睛凉凉地觑过去,声音不高不低,极为平淡:“是有那么一个……” 沈溶月心头一跳,他不会是要把自己供出来吧? 深更半夜女人在男人身上留下痕迹,也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 沈溶月用眼神警告了他一眼。 褚寒深移开目光勾了勾唇,慢腾腾地吐出一个字:“猫。” 沈溶月松了一口气。 ……猫是用“个”做量词的吗? 梁波挠了挠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可是哥?哪儿来的猫啊?我不知道你养了猫啊。” 沈溶月觉得这个小助理问题也太多了,他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褚寒深答得十分淡定:“在外面喂的。” 梁波明白了,请求道:“哥下次带我一起去呗,我也想撸猫。” 褚寒深转头睨了他一眼:“你?” “你治不了它。” “太凶了。” “会咬人。” 他语调懒懒的,拖着腔,沈溶月莫名联想到昨晚指尖抬着他下巴时酥酥麻麻的感觉,短暂地蜷曲了一下。 过了几秒,她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这人的意思不就是说她凶吗? 明明是他先吓的自己,昨晚还帮他上了药,怎么好意思说她凶! 随即扭头挤出一抹得体的假笑:“以我对小猫咪的了解呢,肯定是寒深弟弟做了什么坏事,它才咬你的吧。” 怎么突然怼起来了。 电梯里的气氛因为这句话变得微妙起来。 缪雪弱弱地问了一句:“月月姐,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养猫了?” 沈溶月:“……” 褚寒深:“……” 此时电梯恰好停在七楼餐厅,外面进来几个老年旅游团的,关于“猫”话题终于没再继续。 电梯空间不大,上来几个人后瞬间变得拥挤了。 沈溶月被挤到角落里,里面是墙壁,旁边是缪雪,右侧偏前一点点是褚寒深,褚寒深左边站着梁波。 褚寒深长得高大,像一堵人墙严严实实地将沈溶月和外面的人隔了开,非常有安全感。 沈溶月原本被挤得有些不悦,抬头看了看,紧拧的眉毛舒展了许多。 可能是这个点大家都起来吃早饭外出活动了,电梯每一层都停了一会儿,明明是七楼的电梯硬生生搞得像从十四楼下来一样。 沈溶月手背碰到冰冰凉的皮肤,她以为是缪雪的,就握了上去,摸了摸,在心底啧啧两声,做她的助理天天被使唤是挺不容易的,就给她暖一会儿吧。 她完全没察觉到右前方微微侧着的身影在她握上去的那一瞬间有几秒的僵硬,褚寒深动了动唇像要说些什么,半晌又阖上。 沈溶月的大拇指顺着手背向下移到关节,又到手指。 没想到雪雪的皮肤挺好的,这么光,像绸缎一样。 就是大了点,单手握不住,还硬邦邦的,没多少肉。 沈溶月捏了捏,笑意盈盈地转头问缪雪:“还冷吗?” 缪雪眨了眨眼睛,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不冷啊。” 沈溶月嗔了她一眼:“明明手这么冰,还说不冷。” 缪雪更疑惑了,吃力地抬起两只手,臂弯上挂着沈溶月的大衣,以示清白道:“有月月姐的衣服盖着,我的手一点都不冰呀,而且我是不怕冷的体质,我妈都说我小时候冬天像小火炉一样。” ???????? 啊啊啊啊那这手是谁的??????? ??????? 沈溶月像扔被火烫过的烙铁一样把那只手立即扔出去。 缪雪:“月月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呀?” 沈溶月呵呵干笑两声:“你不觉得电梯里很热吗?” 说完她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贴在电梯壁上,右手崩得直直的,一百分不自在地来回搓着衣服,眼神飘向右前方,定格了一秒,徐徐下降,越往下,心跳得越快。 当她看到那只节骨分明的手的瞬间,眼皮一跳,咽了咽口水,飞快地移开。 啊啊啊啊啊啊 太丢脸了。 沈溶月内心土拨鼠尖叫。 或……或许是他旁边那个老婆婆的? 她心存侥幸地瞄了一眼,只见老婆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手背有老年斑,皮肤皱皱的,完全不是刚刚顺滑的触感,当下两眼一黑,额头抵着墙壁来回滚,想起一句词—— “如果能重来,我要选奶奶。” 可太tm能代表她的心情了。 …… 电梯里的每一分一秒对沈溶月来说都是煎熬,随着救星一般的“叮叮”声响起,她才松了一口气。 出去后,沈溶月故意在电梯外面东摸摸西搞搞,整理仪容。 平时她也臭美,所以缪雪并没有起疑,甚至还上手帮忙。 待她余光看见梁波他们走到很远,几乎看不见了,才和缪雪往前走。 * 沈溶月的房车停在酒店的停车场。 她和缪雪过去的时候梁波和褚寒深还没走。 沈溶月一看到褚寒深心里就一颤,但对方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双手插在裤兜里,长腿斜斜地靠在车门口,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又低了下去。 梁波看到她们后小跑过来,讨好地笑道:“那个……我们车昨天晚上漏油了,现在一滴油没有,等人拿过来再赶到场地有点晚,我和深哥搭个你们的便车可以吗?” 沈溶月瞥了一眼那辆黑色的福莱纳QX390,尾气下方的地面上确实有一摊湿漉漉的液体。 缪雪转头征询沈溶月的意见。 沈溶月现在非常不愿意和褚寒深有正面接触,可是如果不带他们,到时候到场地等,浪费的是她的时间,她衡量很久,才不大情愿地道:“行……那车你们来开。” 梁波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溶月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梁波拿了车钥匙,咧着嘴朝褚寒深挥了挥。 褚寒深收了手机,站直,跟着他们一起走到沈溶月车屁股后面。 梁波很自觉地上了驾驶座,缪雪怕梁波不靠谱开错路,颠颠地上了副驾驶。 剩下沈溶月和褚寒深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褚寒深十分绅士地拉开车门,很耐心地站在一旁等沈溶月上去。 都这样了,他应该是忘了电梯里的事了吧。 沈溶月微颤的睫毛泄露了她内心的纠结,思索了几秒后没再客气,路过时甜甜地说了声谢谢。 可就当她一只脚迈进去,半个身子还在外头的时候,褚寒深撑着车门,弯下腰,语调不紧不慢,眼神直白坦荡:“其实我在电梯里一点都不冷。” 其实我在电梯里一点都不冷。 一点都不冷。 不冷。 冷…… 3s…… 5s…… 10s…… 沈溶月石化了十秒,那几个字像是开了3D环绕音效从她左耳朵跑到右耳朵。 她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完全不敢看对方的表情,迅速钻了进去,紧紧贴着车门左侧,心脏跳得像装了马达。 缪雪看了眼后视镜,想了想将大衣递过去,关心道:“月月姐你很冷吗?要不要穿衣服。” 沈溶月被某个字眼刺激到,扬高声音:“我一点都不冷,我不要!” 说完还瞄了一眼隔壁。 见褚寒深坐上来了,她脊背瞬间崩得紧直,竖着耳朵,一副很警惕的样子。 听了几秒钟,见旁边人只是伸长了腿,并没有说别的,才耷下肩膀。 她可真是太丢人了。 梁波启动车子,打了个转向灯,徐徐驶出车位,谁都没有说话。 车内过于安静,显得有些尴尬。 梁波看着后视镜,没心没肺地问道:“月月姐你以前拍过吻戏吗?” 沈溶月:“……” 这个时候就别que她了好吗? 第9章 没结婚的第九天 “一会儿我能把头放在…… “我们月月姐红的时候你还在上小学呢,”缪雪白了梁波一眼,继续说,“肯定拍过啊。” 沈溶月15岁出道,在场的都比她小,真要这么算,也没错。 她昂着下巴,明明心虚的不行偏还说得云淡风轻:“这么多年我拍了这么多戏,哪能都记得。” 她顿了顿,大着胆子瞥了旁边一眼:“寒深弟弟谈过恋爱吗?没谈过我可不敢占便宜,要不我们借位也行……” 褚寒深转过头,无声地扫了一眼沈溶月,将她的话都堵在了嗓子里,随后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我拍戏从不借位。” 说得她好像特别不专业一样,沈溶月梗了几秒,硬邦邦道:“那当然最好。” * 《鹧鸪天》剧组分为AB组,A组早上去拍定妆照,下午就试第一场戏,时间紧,任务重。 场地门口蹲守着一群女生,一看就是黄牛卖了消息。 他们看到沈溶月的车开过来时只是好奇地打量了几眼,但是当褚寒深开了门后,全都尖叫着围了过来。 “别挤别挤,大家注意安全。”梁波见状立即下了车,单手横在褚寒深面前,像只护崽子的老母鸡。 但是眼前这群粉丝哪里会听,全都往前挤。 褚寒深半只脚都没迈出去,压了压帽檐,没说话。 沈溶月的房车是单侧拉门,门口在褚寒深那个位置,他不下去,沈溶月也下不去。 就这么僵持了三分钟,片场的保安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人高马大地走了过来,一下两下将人群疏散至安全线外。 褚寒深下车后稍稍一顿,没有立即离去,等沈溶月钻出来,虚扶了一下她的手臂,待关好了车门,才一起往前走。 人群中的尖叫声在看到这一幕时安静了几秒。 俊男美女的组合是很养眼,可是他们却是第一次看到褚寒深主动扶女生。 心里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沈溶月今天一身便装,头发微微散下来,墨镜遮住半张小脸,即使素颜出镜也有全场皆我裙下臣的气场。她表情严肃,目视前方,两年未出现在公众面前,身上的星味依旧很浓。 她下车后,将手袋交给旁边的缪雪,也没和安全线外的人打招呼,头也不回地就走进了场地。 扛着大炮的站姐拍了好几组照片,边拍边感叹:“这么多年了,姐姐还是这么飒。” 旁边褚寒深的小粉丝撇了撇嘴:“你不觉得她脸很臭吗?” 站姐睨了她一眼:“你以为你是谁,看见你得挂个笑脸。姐姐人很好的,不了解就别说话。” 定妆照的场地安排在临时搭的绿棚里,沈溶月刚画好妆,道具组的小钱就围了上来,手里抱着一个大纸箱:“溶月姐,这是服装。” 缪雪接过去,跟着沈溶月进了更衣室。 沈溶月先是穿了内搭,古装的内搭都会做的偏小一号,这样显得纤瘦有仙气,加之《鹧鸪天》的朝代架空仿宋制,更是以瘦为美,沈溶月低着头,嗓音从试衣间传出来有些闷:“雪雪,我怎么觉得尺码不对?” 缪雪在外面站岗,听到沈溶月的声音转过身:“月月姐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你进来吧。” 沈溶月捂着胸口的位置,蛮腰细细的,凹凸有致,大红的颜色更是衬得皮肤雪白细腻,缪雪见状脸红了红,上下打量了一番,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怎么了?” 沈溶月单手捏着肩下的绑带,只要她一松手,那件窄袖短衣就会掉下来,她拎了拎裙摆,不让自己踩到,严肃道:“你确定没报错我的尺码吗?” 缪雪一愣:“没有啊,我核对了好多次呢。” 沈溶月将外套一裹坐在塑料凳子上,抬眸冷声道:“这衣服尺寸不对,太大了,拍不了。” 恰好此时场务来催:“女主角的衣服换好了吗?” 缪雪撩开帘布出去,严严实实遮好才回答道:“不好意思啊,等我们一下,出了点小状况。” 场务看了她一眼:“那你们快点啊,男主那边都好了。” 沈溶月将箱子里的衣服全都倒了出来,全都是偏大的,明摆着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或者是有人根本不想她顺顺利利地拍完这部戏。 缪雪没有经验,现下已经慌了神:“那月月姐现在该怎么办?” 沈溶月思索几秒:“有小皮筋吗,就是细的那种。” * 绿幕前机器已经摆好了。 导演:“沈溶月呢?怎么到现在没来?” 场务看了看表:“说是有点状况,马上就到了。” 缪雪手里拎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来了来了,不好意思。” 众人循声望去,有一时的安静。 珠钗摇曳,步步生莲,眉间一点朱砂更是绝色无双。 不过,美人美则美矣,这裙子却大了不止一号,看着颇像一位—— 孕妇。 导演没说话皱了皱眉,沈溶月先开了口:“我不知道服装为什么会出这种问题,但可以换个姿势拍。” 说完她抬头看向绿幕前的人。 远距离看着,少年身着白衫,体态修长清隽,领口衣襟交叉平整,金丝缕线堆叠出古时王侯 将相的贵族雅意,墨发披散,眼里有光,一双手从宽袖中伸出拢在腰处,指骨分明,修长有力,随意拂动便美感与优雅兼具。 只是站着,便已经是一道风景线。 两天相处下来,沈溶月觉得她的搭档虽然有些气人的小毛病,但是这张脸确实是无可挑剔,在心底啧啧两声,走过去和他商量道:“一会儿我能把头放在你的膝上吗?” 他们原来的动作是—— 褚寒深坐下抚琴,沈溶月站在身后抬头仰视,举起一只手做接花的动作,后期会在他们后面p上一棵桃花树。 褚寒深拂了拂袖子,坐下,垂眸,双手放在琴面上勾了一下:“放吧。” 得到了搭档的同意,沈溶月很不客气地走近他,侧躺,左手搭在他坐禅一样交叠的大腿上,将裙子铺散开来,闭着眼眉间微微蹙起,脸蛋靠在手背上。 泫然欲泣的模样,仿佛恋人将别前的不舍。 她的裙子宽大,若是按照寻常的尺寸,裙摆是不能铺成一片的,但是她现在的就恰好。 导演眼前一亮:“很好很好,快把机器架上,从侧面拍。” 剩下的部分无一不是这么拍的。 可是单人的照片就有些麻烦了,而且不可能正式开拍时也一直用姿势来弥补。 休息时间沈溶月吃了一瓣橘子,对苦着脸的缪雪说:“别担心,一会儿人来了就好了。”显然一副神态安然的样子。 缪雪好奇地问:“什么人?” 第10章 没结婚的第十天 “我是鼻子痒,不是害…… 很快,片场门口开来一辆轿车,后车座下来一位穿着西装,戴着金色墨镜的男子,领扣还是银色发着光的图腾徽章。 他一下车,保安围过去想拦住,但被他翘着兰花指一瞪,瑟瑟地后退了几步。 “那是吉米老师吗?” “天呐,那个巴黎时装周特邀设计师?” “你看他走路的姿势,是他是他!” 妆发组的几位天天盯着时尚周刊的女生认出了来人,兴奋得叽叽喳喳。 “听说他国风系列做的特别好!好多剧组想找他来当服装指导都没请来,怎么会到这里。” “不会走错剧场了吧?” “对啊,我们这个穷逼剧组是绝对请不起这个咖位的服装设计师的。” 吉米身后跟着呼啦一队助理,左左右右有十来号人,他摘了金色的骚包眼镜睨了一眼门口的女人们,问:“我亲爱的沈小公主呢?” 众人一脸疑惑:“谁?” 吉米翻了个白眼:“……沈溶月。” “在……在里面。” 吉米谢谢都没说,一扭一扭地走了进去。 沈溶月听到浩浩荡荡的脚步声,就知道他到了,优哉游哉继续剥了瓣橘子,头也没抬:“来了?” 那毫不在意的神态和前面的热忱相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吉米撇了撇嘴:“宝贝月月,我堂堂一个世界级的设计师,你能不能给我点尊重,还让我来给你改这种小戏服。”说着用两指夹起椅子上的一件,那嫌弃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劣质产品。 沈溶月拍拍手,拿起一杯水吹了吹,抬眼看他:“我好像没逼你来。” 吉米冲助手示意了一下,一行人整整齐齐地将工具箱摆了上来。 他咽了咽口水,讨好道:“对对对,您没逼我来,是我上赶着来的,那……嘉懿的号码……” 沈溶月十分大气地在白纸上写了一串数字,撕下来,拍过去,但没放开手,挑眉问:“想要吗?” 吉米疯狂点头。 沈溶月美美地笑起来:“二十分钟内把我衣服改好了,我就给你,超过一分钟我就把这张纸撕了。” 吉米咬牙切齿地眯了眯眼:“小的一定把您的戏服改得倾倒众生。” 缪雪早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印象中沈溶月娇气高傲却没什么人脉,活脱脱从高处跌落的灰姑娘,可能是拜前夫所赐,有些广告商一听推荐过去的是沈溶月就不肯接了。 但此时她却轻而易举地将这位顶级设计师请到现场来给她改衣服,还十分不客气的样子。 缪雪像个好奇宝宝试探道:“嘉懿是谁呀?” 沈溶月顿了几秒,闲道:“冤家。” * 早上定妆照拍摄完毕,经过改良的戏服不仅将原来的尺寸缩小到最合适的尺寸,甚至连裙子的气质都高贵了不少,更贴沈溶月戏中的人设了。 很多人好奇沈溶月和吉米的关系,却又碍于礼貌不敢多问。 下午一点,第一场第一镜是在湖山最富有盛名的情人湖。 山泉从布满青苔的岩壁上缓缓流进青绿色的湖中,湖水很清澈,细看还有游窜的小鱼。 岸边的木台不知道是剧组现搭还是原来就有的,旁边停着一张小竹筏,颇有古意。 许多导演喜欢开头就拍亲密戏份,这样能促使男女主更快的熟悉起来,对后面感情戏的拍摄有很大的帮助。 徐鹤也不例外,早早坐在监视器后面,一手卷着剧本,一边指挥摄影机摆放的位置。 这一场戏是公主刘鸢送别敌国将军傅风黎远行。 彼时他们已经互许终生,却不得不暂时分别。 沈溶月很认真地在背台词,做最后的准备,她一抬头,就看到褚寒深随意地翻着,并没有很认真。 沈溶月最讨厌不敬业的人了,小声逼逼道:“拍不好我会很凶的哦。” 言下之意就是“赶紧给我看台词!” 褚寒深合上剧本,抬眼安静地看着她,神色疏淡:“我都背下来了。” 沈溶月有些不信,原著中古诗词特别多,还有拗口的人名,助词等等,改编剧本送过来才半个月,怎么可能全部都背下来。 褚寒深读懂了她小脸上的狐疑,顿了顿,又补了句:“包括你的。” 沈溶月:“……” 这句“包括你的”在沈溶月听起来莫名有种学霸对学渣的蔑视感。 她在怼回去的边缘反复试探,结果发现有些词穷,她演戏的优点从来不在背台词上,真的背下来还是假的背下来,试试就知道了。 沈溶月对演戏的自信不是白来的。 导演举着喇叭喊:“溶月情绪可以吗?要哭哦,不是嚎啕大哭,而是眼里有泪光,楚楚可怜的感觉。” 沈溶月点点头。 她几乎在导演喊“action”的时候就进入了状态。 褚寒深站在竹台边,单手抱着盔甲。 沈溶月距离他大概半米的距离,先是低头轻轻笑了一下,再抬头,眼眶已经泛红了,却没有让泪滴下来。 摄影机推过去给了特写,离得非常近,却完全没有打断她的情绪。 她仰着头,望着褚寒深,含着眼泪娇俏道:“阿黎说好了,一定要回来。阿鸢只等你三个月,三个月你若不回来,阿鸢就找个貌美郎君随意嫁了。” 褚寒深倾身拂去她眼睫上的泪珠,嗓音清磁:“阿鸢莫哭,我几时骗过你。” 沈溶月扑进他怀中,双手紧紧地搂紧他的腰身,蹭了蹭。 接下去就是第一场吻戏。 沈溶月仰起小脸,楚楚地望进那双茶棕的眼眸中,里面的光芒温柔缱绻,不知是入了戏还是作为沈溶月本身,她的心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接着,她感觉到后脑勺搭上来一双不同于自己的,微凉的手,手指轻轻地插.进她的发丝中,来回抚动,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俊颜离自己越来越近,温热微湿的空气喷洒在她脸上,熏得她心跳加速,连指尖都不自觉蜷曲了起来,将褚寒深背后的软衫捏得褶皱堆叠。 砰砰,砰砰…… 就在两人鼻尖距离一厘米的时候,沈溶月下意识退后了一下—— “cut!” 徐鹤举着大喇叭:“刚刚氛围很好!溶月你怎么回事?别退啊,你们是情侣,哪对情侣接.吻是害羞的。” 沈溶月放开褚寒深,回过头辩解道:“我是鼻子痒,不是害羞!!” 褚寒深半靠在竹栏边,狭长的眼眸看着她泛红的耳朵,心里微微一动。 徐鹤懒得听:“赶紧赶紧,不管害羞还是痒,接着上一条继续。” 还是刚才那个动作,沈溶月双手环着褚寒深,两人面对面对视。 可是这次沈溶月比刚才还要怂,甫一触及褚寒深的视线,眼睛就像落了小虫子,眨巴眨巴眨个不停。 徐鹤:“溶月,你的眼睛抽筋了吗?” 沈溶月咳了一声,大言不惭道:“这叫抛媚眼。” 徐鹤:“……” 褚寒深:“……” 前十分钟还能打诨插科,来来回回拍了十几条之后,导演组渐渐失去了耐心,徐鹤也有些急躁地站在监视器后,两手撑着座椅,忍着不想骂人。 沈溶月深感抱歉,但是作为她的初吻,她确实有些做不到平心静气,场面一时有些僵硬。 一直沉默的褚寒深忽然开口:“导演,等十五分钟后再拍,想休息一下吧。” 随后他扣住沈溶月的手腕,淡道:“你和我来。” 看样子两人需要沟通一下,这是好事。 徐鹤大手一挥:“半个小时后回来集合。” * 湖山风景区平日还是有游客的,但今天被剧组封了路,到处都十分安静。 情人湖前有一片枯黄的杂草评,穿过中间的小道可以通往青砖白墙的古代江南民间建筑。 褚寒深带着沈溶月走进一条小巷子里,低矮的瓦片遮住了太阳光,而且半点人声也无,几只麻雀在屋顶啼叫几声便飞走了。 沈溶月低头背靠墙壁,也不顾有没有灰,脚尖踢着地面上的小石子:“来这里做什么?” 褚寒深扳正她的脸,和她视线相对,嗓音低沉:“讨厌我?” 沈溶月拂开他的手生硬道:“不是那个意思。” 褚寒深垂眸,语气极淡:“你以前和周学谦怎么亲的?” 沈溶月长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听到时眉毛皱起来:“干他什么事?” 褚寒深唇角勾了勾,眼底清寒:“你可以把我想象成没离婚前的他,甚至是热恋时期的他。” 沈溶月皱了皱眉:“你有病吧?我为什么要把你想象成他?” 褚寒深眼里划过一丝阴郁,声音却十分冷静:“他以前怎么亲你的,我也可以怎么亲你。” 沈溶月一口气堵在胸口,要吐不吐的,脸都憋红了:“我不是因为和你拍才进不了状态,而是因为……因为……” 褚寒深:“因为什么?” 沈溶月赌气地将石子踢得大老远:“因为这是我的初吻!所以我进不了状态,你满意了?” 褚寒深眉头松动了一下,眼眸里的寒气一扫而光,掀起眼皮望向她,转而划过一丝幽暗跳跃的光芒。 沈溶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出来了,她和周学谦相处这么多年,连小手都没拉过,也是丢脸。 巷子本来就安静,这下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沈溶月乘窒息的尴尬没有完全将她淹没的时候,踹了一脚墙壁,转身就走。 然而很快,她手臂就被极大的力气扯了回去。 还没反应过来,她的一声惊呼便淹没在了温热的唇.瓣上。 沈溶月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像没有感情的木板,僵在原地。 第11章 没结婚的第十一天 “刚刚那一段非常有…… 下午的阳光正好,绿色的藤蔓迎着微风摇摇晃晃地从青瓦墙边探出,仿佛被什么吓到了,害羞地缩了回去。 褚寒深的动作很轻柔也很生涩。 沈溶月被强.吻后先是很懵,渐渐地意识回笼,她感觉唇上的温度好像忽然滚.烫了起来,但她也分不清这温度是褚寒深的还是自己的。 原本褚寒深只是轻轻地覆住沈溶月的唇。 过了几秒,见她没有挣扎,小心地抿了一下。 沈溶月的心尖仿佛被一只手扯得直往下坠,有点酸,又有点膨胀的酥麻。 她闻到一股不属于自己冷香,木制的味道,夹杂着薄荷味,并不让人讨厌。 秋风吹过来,落叶沙沙作响。 沈溶月鼻尖擦到温凉细腻的皮肤,唇上的炽.热感消失了一点,原来是褚寒深放开了她。 褚寒深白皙的耳朵红得几乎能滴血,他滚了滚喉结,舌.尖似意犹未尽般缓缓擦过下唇,垂头看向面前的人。 沈溶月好像还没缓过来,眼睫半垂,微微发颤,长发的珠钗迎风晃了晃,站在江南古巷,妃色的襦裙拖到地上,往日的明艳张扬不见了,像是古时恬静木讷的女子。 然而此刻,沈溶月的脑海里却划过了这么几个念头—— 怎么办,她被强吻了! 这个时候电视剧上都是怎么做? 打他吗! 左手打还是右手打! 是直接拍上去,还是先骂一句再拍…… 就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听到褚寒深低磁的嗓音混着一丝沙哑道:“一会儿和姐姐这么亲可以么?” “?” 闹了半天,这是试戏? 沈溶月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地感觉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褚寒深继续说:“提前排练过,姐姐应该不会有心理障碍了。” 沈溶月道理都懂,但她还是不爽,路过他身边时虽然不敢直视他,但还是故意从他的脚面上狠狠地压了过去,超小声地咬牙道:“我谢谢你哦。” 褚寒深没躲,硬生生接了这么一脚,低头看着她,慢条斯理道:“如果姐姐还有心理障碍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再来一次。” 勉为其难? 沈溶月听到这四个字脆弱的小玻璃心瞬间被戳破,又想不起拿什么话堵他,这种个人情感又不是可以让她随意操控的,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往片场走。 * 两人去的时候还是“手拉手”,回来的时候沈溶月早了好一段距离,小脸含着隐隐的怒意。 缪雪凑上去:“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沈溶月拎起地上的矿泉水,拧开咕噜咕噜灌了几口,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冷静下来:“没什么。” 化妆师背着黑色的工具箱走过来,单手拿着棉签和口红:“溶月,你的唇色好像有点不匀,我给你补一下。” 沈溶月做贼心虚,故意用纸巾擦了擦,解释道:“哦,可能刚才喝水喝的吧。” 褚寒深回来后,造型师就围了过去,整理他的头发和衣服,他站在蓝色的遮阳伞下,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对面坐在凳子上闭着眼睛补妆的女人。 梁波循着他的视线看向那边,问:“哥,看什么呢?刚和溶月姐说啥了?她回来挺不高兴的。” 褚寒深偏头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梁波:“……” * 休息了半个小时,工作人员回到原来的位置。 “第二镜,第十三次,action。” 徐鹤举着扩音器高喊。 情景依旧是刚才说完台词后两个人亲吻。 沈溶月很快进入了状态,待她眨出几滴泪的时候,她忽然将手环上了褚寒深的脖子。 褚寒深直直地望着她,眼里虽有疑问,情绪却依然绷着没有散。 导演没喊停,就说明一切正常进行。 紧接着,沈溶月做了一个剧本里没有动作,她踮起脚尖闭眼将唇凑了上去,恰好此时,眼角滚下一颗泪。 导演坐在监视器后面,一边看一边点头。 两人嘴.唇相贴的时候,沈溶月察觉到褚寒深的身体僵了一下,心里隐隐有一丝“你要那么亲,那我偏不”反败为胜地雀跃。 正当她要退开,结束这场即兴发挥,褚寒深忽然箍紧了她的腰,含着她的下唇细细辗转。 沈溶月只好仰起头,双手揪紧褚寒深颈后的衣领,被迫承受这个比方才侵略性更强,更霸道的吻。 就在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导演终于拍了拍手:“Cut!这条不错。” 沈溶月双腿发软,松开褚寒深脖子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褚寒深要扶,却被她拍开了。 除了他们两个,其余人的脸色都很正常。 徐鹤还十分没心没肺地称赞道:“不错啊寒深溶月,这个是临场发挥还是你们商量的?” “溶月把徐鸢娇柔又勇敢的感觉诠释的非常好,寒深接的也很及时。” “刚刚那一段非常有火花。” “……” 徐鹤一边看回放,一边满意地点头,看完四顾一圈:“欸?他们俩呢?我还想让他们来看看呢。” 旁边有人答:“好像说是去卸妆了。” 徐鹤喃喃道:“估计两个都是属兔子的吧,跑真快。” * 开拍第一天,沈溶月的主要戏份就是这一段,拍完她就可以下工了。 她在洗手间将水龙头开到最大,捧起一把敷到脸上—— 降温。 半分钟后,她仰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乌黑的眼眸含着湿漉漉的水光,精致的脸蛋粉扑扑的,像是擦了腮红。 她的视线最后落在嘴唇上,心里一抽,很快又别开。 “月月姐!好巧啊~” 沈溶月关了水,回过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戴了古装假发的年轻女生,看样子是他们剧组的,但是她不认识,便擦了手,礼貌地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女生毫不在意她的高冷,甜甜地笑道:“我以前就是月月姐的影迷,好多电影都看了呢。” 沈溶月唇角微勾,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谢谢喜欢。” “我叫关淳美,月月姐以后能多教教我怎么演戏吗?” 沈溶月和陌生人说话时,气场很强,一般人看她没兴趣,就不会往下说。而此刻面前的这位关淳美却像是无所谓一样,笑容甜甜的,一点都不怕她。 沈溶月余光扫了一眼她手上的纸巾:“捧月经济的?” 沈氏名下各种企业都有,沈嘉懿美名其曰为了公司宣传和向心力,小到纸巾,大到服饰桌椅,都是出自自己公司。 沈溶月一看纸巾外包装的商标就认出来了。 关淳美:“是啊是啊,我和月月姐超有缘呢,就是进公司的时候月月姐已经退圈了。” 她话里藏着沮丧。 一般人说到这个份上,都会似真似假地关心她还好吗,毕竟她离婚的事全网皆知。 但这个关淳美却恰到好处的闭了嘴,情商颇高。 沈溶月拎起手袋,翘起唇角给出一个恰到好处而又疏离的微笑:“嗯,那你在捧月好好加油。” 说完她又拍了拍关淳美的肩膀。 给了一个“多给沈氏创造kpi。”的眼神。 随后给这位小萌新留了一个高冷又优雅的背影。 经过这么一打岔,沈溶月心里没那么别扭了,走到早上拍定妆照的地方。 缪雪抱着她的衣服和杂七杂八的东西,手指还夹着黑色包裹的一角,像是快递什么的。 沈溶月走过去,指了指包裹问:“这是什么?” 缪雪吃力地递过去,单脚垫了一下怀里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保安拿过来的,写的是你的名字。” 沈溶月大发慈悲地接过缪雪手臂上的几样东西,又拎着包裹晃了晃,听声响软踏踏的,分辨不出来是什么:“没寄件人吗?” 以前她被人寄过涂满血的臭老鼠,还有什么断手断脚的玩具,后来公司就明令禁止粉丝或是外界寄包裹到公司了。 缪雪摇摇头:“没有。” 沈溶月满不在乎道:“那扔了吧。” 缪雪在做经纪人之前,是一名追星女孩,接受了娱乐圈各种人设崩坏的社会毒打之后,就专心搞事业了,但是她一代入到自己做粉丝时,偶像把东西扔了她就很难过,伸手拦下,嘟囔道:“月月姐好歹拆开来看一眼嘛。” 沈溶月不置可否地后退几步,盯着包裹的眼神警惕极了。玖拾光整理 黑色的包裹袋被撕开之后,里面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口罩从里面蹦了出来,黑的白的都有。 缪雪:“月月姐,是口罩欸。” 沈溶月:“……” 缪雪:“是不是你自己买了忘了?我还说今天下工给你去商场买呢。” 昨晚不堪的记忆涌上沈溶月心头,再加之今天的拍摄。 她伸手夺过,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我知道谁买的了。” 缪雪好奇地眨巴眨巴眼:“谁?” 沈溶月挤出一抹假笑:“不告诉你。” * 褚寒深的房车下午就开过来了,停在沈溶月车子的旁边。 余晖斜斜落下,黑色的漆面闪着温柔的金光。 沈溶月把东西放回自己车上后,盯着口罩看了几秒,又走了出去。 褚寒深的车车窗密封性和遮挡性极佳,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 沈溶月敲了敲门。 估计是不在,没人答。 她折回车上对下午才过来上班的司机淡道:“走吧。” 车子缓缓启动。 沈溶月坐在后排车座,有些疲乏地靠着椅背,随意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当车子调头路过褚寒深那辆房车时,车门忽然打开了,下来一个女生。 沈溶月将车帘往旁拉了拉,一直看着那边不动。 女生她见过。 就是那位“创造沈氏KPI”的关淳美。 第12章 没结婚的第十二天 这是什么社会性死亡…… 沈溶月离开片场后,褚寒深也没有多呆。 情人湖旁边有一个小坡,坡旁是一个木竹搭的仿古岗哨。 场工见到来人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深哥。”就离开了,不敢多打扰。 娱乐圈不管年纪,只要你咖位大,地位高,都有人喊你一声哥。 褚寒深点点头。 他腰身靠着气味清新的竹阶,左手拿出一个金属磨砂的小盒子,抽出一根烟,夹在两指间垂眸把玩。 两年前有一阵,他烟瘾很重,后来又戒了,但身上一直有带着。 他望着对面的树林,风一吹,沙沙作响,再无人声。 满庭的寂静。 他脑海里飘过很多事。 有导演握着扩音器充满激情地讲戏,片场嘈杂的人来人往。 还有沈溶月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满脸通红脸喘.息都很微弱,转头却连扶都不让他扶的样子。 关淳美提着绒黄色的襦裙,小步跑过来,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寒深哥。” 她裙摆有些大,好似被泥地的小石子绊了一下,往前扑。 褚寒深冷淡地扫了她一眼,侧身退开,连关心都没有。 关淳美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寒深哥我是淳美,不知道您记不记得我,是这部戏的女二。” 她手里还捏着纸巾。 褚寒深略略抬眸:“捧月影视的?” 关淳美点点头:“对。”她不知道为什么沈溶月和褚寒深都问她这个,但她也不想深究,全然当成一句客套。 褚寒深把烟塞回烟盒,长腿迈开就要走。 关淳美追上去和他并排,右手捏紧裙摆,有些羞涩:“那个寒深哥,我剧本上好多地方都不懂,能不能……能不能教教我?” 说完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说:“如果寒深哥太忙的话,可不可以……加一个微信……” 褚寒深听到耳畔珠串的响声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的发梢上。 刚才沈溶月扑进他怀中时,她头顶的首饰也是这样摇摇欲坠,活泼明艳的。 在那个小巷中,她垂着头,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其实一点都不疼。 思及此,褚寒深唇角轻哂。 关淳美仿佛受到了鼓励,将手机递过去:“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她声音有一种故作温柔的嗲,褚寒深回神,瞥一眼眼前的屏幕,神色淡了淡,语调很平:“剧本读不懂就去找语文老师,演技不好你是怎么进的组?硬塞进来的么?” 关淳美:“我……我就是觉得前辈经验比较丰富。” 褚寒深深知她想做什么,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漠然走开。 关淳美神色茫然,她不明白刚刚还在笑的褚寒深怎么突然变了脸。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脸色有些沉地咬了咬唇,打了个电话。 * 沈溶月许久不进组,又找不到好看的片子,待房间待得闷,卸掉面膜去大厅坐会儿透透气。 湖山剧组挺多,大多都会选择这唯一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安保隐私做的比较好,而且都是富贵人家,不会对明星太过好奇。 她下了楼就遇见了刚买奶茶和炸鸡回来的缪雪。 缪雪:“月月姐怎么下来了,喝奶茶吗?” 沈溶月今天没吃多少东西,指着那杯抹茶味说:“那我要这杯。” 缪雪递过去。 傍晚清闲,两人就坐在大厅沙发上闲聊起来。 沈溶月喝奶茶嘴巴张得很小,吸进去一点,含在嘴里把脸颊撑的圆圆的,再咽下去。 缪雪歪着头观察她,沈溶月真是她带过的最独特的女生了,说高冷,偶尔又孩子气,说亲和,对待陌生人实在是气场全开,说落魄,可看她对钱又不大感兴趣,接代言无所谓价格。 沈溶月感受到了她地注视,解释了一句:“太冰了,直接咽下去对胃不好。” 缪雪点点头。 沈溶月右脚叠在左脚上,优雅地侧别,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闲到:“听说你以前追星?追的谁。” 缪雪说了一个名字。 “哦,他啊。”沈溶月放下奶茶,靠在椅背上,“像你们这些小女生,上学时还是学习为重的好。娱乐圈可阴暗了……” 接着沈溶月就叭叭叭讲了一堆,颇有兴致地八卦以前哪个导演妻子挺着大肚子到片场捉奸啦,某对模范夫妻表面恩爱其实背后各玩各的啊,还有她每次拍戏都有遇到剧组夫妻什么的。 把缪雪说的一愣一愣的。 缪雪只见识过艺人人设崩坏,没想到里面的水这么深。 沈溶月看缪雪呆呆傻傻的表情很可爱,伸手将她的头发揉乱。 缪雪吸了一颗珍珠,慢腾腾地嚼:“那圈子里就没有什么人特别洁身自好的吗?” 沈溶月在脑海里搜刮一遍,没想出有谁,遂摇摇头。 缪雪把珍珠咽下去后用牙签戳了一块炸鸡,嘴巴嘎嘣嘎嘣响:“其实我觉得寒深哥不错啊,看着挺高冷的,都不怎么搭理人,还这么帅,做他女朋友应该挺幸福的吧。”她刚把炸鸡塞进嘴巴,余光飘向门口的位置,一时愣了一下。 沈溶月想起下午那个叫关什么美的女生从他房车下来,嘲讽地勾了勾唇角:“你这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勾搭小姑娘怎么会给我们看到。” 缪雪咽了咽口水,挠挠脖子,神情尴尬:“emmm月月姐你别这么说……” 沈溶月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是真的,我今天看到一个妹子从他车上下来,房车欸……鬼知道是不是在做什么事。” “房车欸”三个字,她还拉长了尾音。 缪雪一副便秘的表情。 沈溶月以为缪雪再一次震惊了,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奶茶刚要喝,忽然听到后面低沉的一句—— “我什么时候勾搭小姑娘了?” 噗。 沈溶月把喝进嘴里的奶茶全都吐了出来,边拿纸巾边咳。 难得说人坏话还被他本人听到。 这是什么社会性死亡的时刻。 褚寒深颇为体贴地递了一张纸过去,长手长脚地在她身边坐下,语气寒凉:“说说,我怎么勾搭小姑娘的。” 沈溶月咳得脸通红,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是说你。” 褚寒深好心地拍了拍她的背,缓缓道:“那姐姐说的是谁?” 沈溶月深呼吸了一下,警惕地拉开一小段距离,就是不看他,嗓子还有被呛到的涩意:“反正不是你。” 褚寒深收回了手,不置可否。 梁波跟在褚寒深后面一起走过来,苦着脸哀叹道:“月月姐别说了,那会儿深哥不在车上。” 那那个关什么美怎么上去的…… 沈溶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梁波:“当时我在车上打扫卫生,她说来找寒深哥对戏,我也没想太多,就让她等等,结果她说外面太晒了,我就让她上去了。” 缪雪小眼神往沈溶月那边飘。 被打脸的某人坐得笔直,一脸“好吧你说是就是呗”十分坦荡又自然的神情。 沈溶月理直气壮地想,鬼知道他不在车上。 缪雪用纸巾包起一块炸鸡,递给梁波:“梁波哥要不要尝尝。” 梁波接过去后缪雪又怯怯地看着褚寒深,被他一瞥,把递鸡块的手缩了回去。 梁波继续吐槽:“这关小姐也是个奇人,脸皮挺厚。要不是她自己说要走,我都不知道她要呆到什么时候。” 褚寒深掀了掀眼皮凉凉地望过去:“所以你现在还有心情吃炸鸡?” 梁波被他梗了一下,鸡块嚼都没嚼直接咕噜咽了下去。 褚寒深:“公关做完了?” 缪雪好奇道:“公关什么?” 梁波尴尬地挠了挠头:“关小姐从寒深房车下来,被狗仔拍到了……” 缪雪:“……” 沈溶月本来在翻杂志,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褚寒深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梁波:“还吃?不走?” 缪雪忽然觉得梁波好可怜哦,对比之下月月姐好多了,不禁心生怜爱之心:“要不炸鸡给你吧,我吃饱了。”盒子里还有好几块完完整整没动过的。 梁波站起来,看着对面的坐成一排的褚寒深和沈溶月,高的眉目英俊神情有些冷,矮的半托着下巴的明艳漂亮,唇角微勾。 水晶灯灯光一照,宛如一对璧人。 其实在微博热搜发酵之前,这件事就已经被公关得差不多了,褚寒深打了个电话,对方直接屏蔽了两人的关联词,连名字出现在一段话里都不可以,会直接被和谐。 梁波的眼神从褚寒深瞄到沈溶月,原本他还疑惑褚寒深为什么让他滚,现在他似乎有点明白了。 他十分乖巧地扯了扯缪雪的衣服:“小雪,有些东西我也不太会,帮哥一个忙呗。” 缪雪信以为真,点点头,抱起炸鸡和沈溶月道别:“那月月姐我去帮帮梁波哥。” 沈溶月挥挥手:“去吧。” * 两个话多的小助理走了之后座位上瞬间安静了许多。 沈溶月抬起头,见他还在,别开了脸:“你不走吗?” 褚寒深语调很平:“我想再听你说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故事。” “……” 沈溶月觉得今天晚上对她这位搭档弟弟的了解又深了一层—— 记仇。 她小脑袋瓜飞速转了转,终于想起还有另一个话题:“是不是你给我买的口罩?” 褚寒深“嗯”了声:“你不是缺口罩么?不然也不会买丁……” “打住。” 沈溶月伸手虚捂住他的嘴巴:“多少钱我转给你。” 褚寒深垂眸淡淡地扫了一眼面前白皙细腻的手,匀称柔软,腕骨细细的,骨架很小。 过了几秒,沈溶月才发觉此刻的姿势有些暧昧,掌心温热潮湿,夹杂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她迅速地把手收了回去。 褚寒深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平放在桌上,长指推过去。 沈溶月扫了下,但出来的是个黑色头像的名片,昵称上显示着三个字母:CHU。 “这不是支付码。” 沈溶月在他眼前晃了晃屏幕。 褚寒深答的很淡定:“弄错了。” 但他答归答,却没有重新令开一个二维码的意思。 沈溶月也懒得催他,按了一下底下的按钮,不在意道:“那我直接给你发红包吧,你确认一下。” 很快,她屏幕上就多了一个黑色头像,旁边还有红色的点点: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沈溶月点开转账,问:“转多少?” 褚寒深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帽子,语气中一点羞愧之感都没有:“我不记得了,下次告诉你。” 沈溶月:“……” 第13章 没结婚的第十三天 “是有一个需要那么…… 天气渐渐转凉,沈溶月进组也快20天了,拍摄进行的十分顺利。 沈溶月没和褚寒深接触前,她觉得褚寒深是那种长得好看,粉丝多,有恃无恐吃偶像青春饭的花瓶,接触后发现他不仅基础功扎实,人物情绪的转化也很自然,难怪粉丝给他取了个自带bking光环的“褚神”名号。 当然,她还是觉得很中二就是了。 A组拍摄到了男主傅风黎带兵打仗的事业线,沈溶月换到B组走剧情。 B组的导演很年轻,模样周正,是个导二代。 沈溶月接下去要拍的一场戏是和一名女刺客的互动。 剧中女刺客是傅风黎父亲派来杀害女主刘鸢的,因为她是敌国公主,而傅风黎又非她不娶,因此有了一场暗杀。 这位女刺客在剧中的戏份不算太多,但绝对算得上是一位女三号,有感情戏份且很感人,和她搭戏的是一位高大威武的四线演员,在很多戏中都有客串。 沈溶月换组过来后一时没轮到她。 缪雪让场工给她搭了一顶大的遮阳伞后,就离开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沈溶月一边懒洋洋地默记台词,时不时托着下巴看向拍摄的地方。 观察搭档的戏份,抓住人物的性格特征,对演对手戏有很大的帮助。 女三叫童云云,娃娃脸,看得出来鼻子垫过,还开了眼角,一个人坐在树荫底下,塑料凳子是破的,崴了一脚,摇摇欲坠,她仿佛没感觉似的,很认真地读着台词,表情严肃。 “溶月姐。” 关淳美弯着眼睛跑过来,熟络地打着招呼。 沈溶月自从知道房车那件事之后,对关淳美的态度一直很冷淡,只不过礼貌还是要的,微微点头,又看向童云云那处。 关淳美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啊,她啊~整容怪。” 沈溶月听到她不客气的称呼,微微挑眉,没接声。 关淳美蹲下来和沈溶月齐平,笑道:“她长得一点都不好看,都是整容整出来的,没有月月姐美。” 沈溶月平时听到的彩虹屁不少,但让她这么反感的还是第一次,淡道:“倒也不必这么说别人,追求美是人的本性,整容就整容,又不是去偷去抢。” 关淳美唇角的笑意僵了一下,她这招捧一踩一对那些高高在上的女明星十分有用,各个都被她吹得乐乐呵呵。所以在外她也有亲切元气小甜心、人品人缘俱佳的美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沈溶月这里突然不好使了。 她迅速转移了话题:“刚刚拍戏,导演又夸月月姐了,月月姐是怎么做到演什么像什么的呀?我也好想学哦。” 沈溶月喝了一口水下巴抬了抬,半个眼神都没给她:“那边要开始了,看他们拍。” * 童云云饰演的女杀手有一场捡剩饭吃的回忆杀。 小破剧组没那么多经费,随便买了一盒炒饭装在粘着灰的陶瓷碗里。 沈溶月看了直皱眉。 导演喊了“action”。 童云云立马扑倒在地上,用手抓着炒饭往嘴里塞,不知道吃了什么,咳了一声,眼睛痛苦地眯了一下。 “停。” 导演握着大喇叭:“你怎么回事?情绪怎么进不去呢?会不会演戏!角色饿了这么多天,还会嫌饭难吃?” “重新来!” 童云云一声不吭,自己站起来,回到原地。 第二条她的情绪就饱满多了,一只手抓改成两只手抓,也顾不上脏不脏,将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眸光中隐约隐含着女杀手的寒意。 沈溶月边看边点头,能这么坚强,肯吃苦,不哭不闹的女演员现在其实不多了,如果她坚持的话,熬过十年,一定能红。 接下去的剧情是女杀手吃了饭过敏了,晕倒在路边,遇到了她的真命天子,天煞阁的阁主。阁主把她抱回去疗伤,女杀手为了报恩成为了天煞阁的一员。 前面的戏份十分顺利。 等到卓宏畅饰演的阁主把童云云抱起来的时候,沈溶月明显感觉到童云云表情不对。 她仔细一看。 那位“阁主”借着裙子的便利,一只手紧紧地捏着童云云大腿靠近膝盖弯曲的位置,另一只手十分大胆地放在胸上。 如果她没眼花的话,还摸了好几次。 沈溶月将剧本一扔,站了起来。 关淳美被她吓了一跳。 很显然,这个叫卓宏畅的是个惯犯,他料定了女演员们不敢把这些丢脸的事情说出来,才会如此大胆。 即使有人看到了,童云云不过是个没什么地位的女三,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十八线出头而丢失工作。 卓宏畅刚开始只是摸,后来在镜头下也毫不顾忌,又是摁又是慢慢地揉。 这种场景的拍摄为了追求美,不会从下往上拍,特写也只会给到两人的肩膀,不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沈溶月推开椅子,大步走过去,不顾裙摆卷起细小的灰尘,直接闯进镜头里,导演在监视器后面猛地抬起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只见她直接拉着童云云的手把她拉下来,表情冷冰冰的,气场全开:“我找她有事。” 卓宏畅手指剐到童云云身上的银首饰,疼得倒吸一口气,咧着嘴瞎嚷嚷:“你谁啊!” 沈溶月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红唇缓缓地吐出几个字:“我是你爹。” 卓宏畅似乎被这个眼神镇住,张了张嘴,没敢说话。 导演原本就有些怵她,气势一下子就弱下去了:“很……很急吗?” 沈溶月感觉到童云云的手有些抖,她安抚性地握了握,淡道:“是,很急。” 童云云低着头,半句话不说,默默躲在沈溶月身后。 导演:“那你们快去吧。” 连质疑都没有。 她们二人离开后,组里的工作人员似乎有些不解,嘀咕道:“这样打断拍摄不好吧。” 导演拿起剧本扇了扇风:“你知道她是谁么就特么瞎说,她就算是想直接停了剧组也有人给她买单。” 有人问:“她是谁啊?” 导演像是有些燥,将剧本一拍:“不该问的别问。” “……” * 沈溶月把童云云拉到没什么人的竹林边,才松手。 童云云忍了很久,才蹲下来哭。 她连哭都不敢大声,咬着唇,细细地抽泣。 沈溶月实在不是会哄人的性子,也怕戳到她痛点,干脆走到离童云云有些距离的石凳上,随意折了一只马尾草,双脚.交叠,垂头晃啊晃的。 过了十来分钟,童云云哭完了,怯怯地走过去:“谢谢溶月姐。” 说完她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 沈溶月盯着她还有些湿濡的眼眶,顿了几秒:“整理一下,别哭了,我不会往外说的。” 童云云点点头,她望着眼前板着脸,明艳又优雅的女人,心里忽然一暖,第一次生出一种想抱人的冲动。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沈溶月一愣,没把她推开。 童云云:“溶月姐,你是我遇到最好的女孩子。” 沈溶月被这句彩虹屁吹得格外舒服,昂了昂下巴,心想:那是,本仙女善良又可爱,根本挑不出错好嘛。 不过这段话仅限于在心里自嗨,沈溶月表面还是绷着小脸,斜眼睨她:“赶紧收拾好情绪,一会儿和我搭戏状态不好的话,我会骂人的。” 童云云破涕为笑。 * 回到片场前,沈溶月打了一个电话,并且让导演先拍她和童云云的戏份。 导演爽快的答应了。 晚上收工沈溶月回到酒店,缪雪匆匆忙忙敲开她的房间:“月月姐,下午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溶月:“怎么了?” 缪雪把手机递过去。 微博界面,她的名字明晃晃挂在热搜一位。 #沈溶月疑似耍大牌# #粉丝请愿鹧鸪天换女主# 耍大牌那个热搜里有一段黑掉的录音。 就三四句话,听得最清楚的是沈溶月说的那句:“我是你爹。” 别的都模糊听不清。 沈溶月将手机还回去,冷道:“我没有。” 缪雪严肃地点了点头:“月月姐,我相信你,但是公司现在让我们回去一趟,解决一下这件事。” 沈溶月不情愿:“非要回去吗?明天早上我还有戏。” 缪雪很纠结。 沈溶月看了她几眼,心里总归不忍心让她可怜的小助理再挨骂:“行了,我去。” …… 路上,缪雪坐在邻座时不时关注着沈溶月的情绪。 结果发现沈溶月正十分淡定地玩着手机,一点也没生气难过什么的。 她这么频繁地转过来,沈溶月自然察觉到了,抚了抚头发,把座椅调成半躺的姿势,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想问什么就问。” 缪雪:“那段录音是真的么?” 沈溶月点点头,毫不避讳:“真的。” 缪雪:“为什么?” 沈溶月指头把玩着安全带:“是有一个需要那么说的情况。” 看她的态度,缪雪猜了□□分:“月月姐,你不说的话,公司公关不好做呀,你知道粉丝都在刷什么吗?” 沈溶月:“说我道德败坏捧高踩低?潜规则?” 缪雪声音有些低落:“……你看到了啊。” 其实她最心疼的是不知道谁买的黑营销,在说沈溶月离婚就是一场炒作,说她并没有那么惨,而是扒上了新的金主,不然一个弃妇也不会这么嚣张。 沈溶月没作声,扭头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思绪有些放空。 手机震了震。 【微信】 褚寒深:你在哪? 沈溶月:? 褚寒深:我多买了一盒酸奶慕斯。 说完他又补了句:抹茶味的,你开门。 沈溶月挑嘴,又不怎么喜欢吃高卡的东西,唯独所有和抹茶相关的她拒绝不了,听到这个消息她心里遗憾极了,丧丧地吸了一口气,动了动手指惋惜道:我在回霖海的路上,吃不到了。 缪雪不小心看到沈溶月屏幕上慕斯和抹茶味这几个字,提溜着小眼神说了一句:“寒深哥好像对你挺好的。” 沈溶月瞥了她一眼,心想不愧是混过粉圈的,脑补同人文的能力一等一的好,眯了眯眼威胁道:“收起你八卦的目光,同事而已,别想有的没的。” 缪雪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酒店那头,褚寒深折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垂眸看着蛋糕,然后放进冷藏柜,随后抬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嗓音冷沉:“帮我查几个营销号的数据。” 第14章 没结婚的第十四天 “我想要的……你不…… 十点多了,乔纳办公室的灯还是亮晃晃的。 沈溶月的黑热搜压的很快,乔纳公关部的人眼尖地发现不是他们一方在工作,现场起码有五家公司在帮忙净化词条,但不知道是谁。 而“惹祸”的本人正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偶尔笑出几声。 看样子也知道在刷土味视频。 在热度散得差不多的时候,忽然又蹿上一个新的词条—— #关淳美手滑# 缪雪拍了一下桌子,忿忿不平道:“这个关淳美什么意思啊?” 沈溶月摘下耳机,像个无关路人一样吃着自己的瓜:“关淳美怎么了?” 缪雪:“你看微博。” 本来路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结果关淳美点赞了一条长微博,里面就有科普沈溶月这些年耍大牌,“欺负弱小”的“料”。 桩桩件件,椎心泣血。 里面包括今天下午发生的事,说沈溶月欺负童云云,卓宏畅站出来帮忙,结果被骂。 简直是颠倒黑白。 沈溶月看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样哗众取宠的博主,如果她要计较,一天能告十个,告赢的赔偿金都够她免费做一次芳香理疗按摩了。 不过这个关淳美还真是有意思。 她“手滑”点赞后隔了十分钟才取消,这十分钟足够引流这篇文章了。 @关淳美:微博这个点赞按钮真的太不方便,一滑就按到,我不是故意点赞的,月月姐对不起嗷。 这无辜诚恳的态度还真像一朵小白莲。 但又何必带她大名? 关淳美的粉丝一边说她人美心善又迷糊,一边暗戳戳内涵沈溶月品德不端。 沈溶月当然看到了,不过她向来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二话不说直接切换成大号,将关淳美取关了。 #沈溶月取关关淳美# 这条词条瞬间登顶了热搜榜。 大晚上的正是吃瓜的好时候,沈溶月和关淳美这两个名字像暴风雨一样,席卷了各大论坛以及社交APP,评论褒贬不一。 【沈溶月好刚啊,怎么办,突然被圈粉了。】 【我也是,本来下午还有点反感,现在看到她怼白莲花的态度,我反而觉得超爽!】 【撕起来撕起来,就爱看女人扯头花!!】 【楼上是疯了吗?那个录音捶那么实,还有人会粉这种看碟下菜的人?】 【照片能P,录音也能作假,谁知道有没有反转,话不要说得太满好伐。我也要说一句,沈溶月牛逼!】 【……】 办公室里整个乔纳做公关的都在,可是谁都没拦住沈溶月风一样的操作,缪雪颇为头疼地放下笔,伸手插.进头发揪了揪。 见状,沈溶月无辜地揉了揉眼,好心提醒:“那个雪雪,你再拔……头发要没了。” 缪雪阴森森地乜过去,问道:“我头发没了是因为谁呢?” 沈溶月乖巧地闭上嘴,不敢再说什么溶言溶语惹雪雪气上加气了。 就在沈溶月的粉丝和关淳美的粉丝撕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撕逼场上突然空降了一位真正能引起饭圈女孩腥风血雨的大佬—— 褚寒深。 他比沈溶月更骚操作的是。 他居然把关淳美——移、除、了、粉、丝! 大佬就是大佬,连内涵都这么不落熟套。 要在一亿多的粉丝中,精准找到关淳美的名字,从而移除的操作,不是用了黑科技,就是“逆向真爱”了。他没有关注关淳美,却连人家关注他的资格都要剥夺,得以窥见他有多讨厌这个人了。 移除粉丝的消息一出,热搜上其他的新闻都索然无味起来,词条后面直接上了“爆”,而褚寒深的路好以及粉丝们,都打了鸡血似的维护哥哥做的对,舆论一时间倒在了沈溶月那边。 沈溶月一边惊叹褚寒深作风“精准毒辣”,嘴角却忍不住弯起来,觉得这个弟弟很是上道,随即戳了他的微信。 月月:寒深弟弟够义气,改天请你吃饭鸭! 句尾萌萌哒的语气词看得出她心情颇佳。 她发消息过来的时候,褚寒深在阳台吹风。 湖山风景区墨蓝的苍穹之下云丝缠绵,目光所及皆是城市不灭的灯火。 那些斑驳繁华的彩色犹如浮游缥缈的星光印进褚寒深茶棕色的瞳仁中,寂静悄然,尤显凉薄。 察觉到手机震动,他抬起来扫了一眼,漂亮的唇角微勾,眼里的冷意瞬间散得一干二净。 他长指不疾不徐地移动,打下几个字:这是你第二次说要请我吃饭了。 第二次请吃饭? 沈溶月沉思半晌,终于想起来,几个月前他捡到她手机的时候,自己也说过类似的“承诺”,确实显得没有什么诚意。 她犹豫了一下,回道:那你要什么?我送你。 那边迟迟没有回应,沈溶月等了一会儿便切回微博继续吃自己的瓜。 微博广场上原本是双方混战,现在变成了三方乱斗,褚寒深的粉丝战斗力极强,几乎血洗了关淳美的超话,霸道强硬有几分正主的气势。 她正围观得起劲,手机进了一个陌生电话。 她接起来,听到声音低沉富有磁性的一个“喂”。 褚寒深的声音不算是低音炮,但用现在小女生的说法就是——苏。 在现场听还好,话筒里安静没人打扰,单单一个“喂”字,沈溶月都觉得藏着一抹勾人的苏。 沈溶月捂着话筒,瞄了几眼坐在办公桌前工作到快要秃头的几个人,小小声说:“你等我一下,我出去说。” 褚寒深用鼻音“嗯”了一声,懒懒的。 他似乎也换了个位置,呼吸擦过话筒,浅浅的,有一种人就在旁边的错觉。 沈溶月莫名想起那天在巷子里,他的鼻尖划过她的脸颊时的电流感,耳朵不自觉烫了起来。 褚寒深缓缓地问了一句:“好了么?” 沈溶月点点头:“嗯。” “不过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她记得她只加了褚寒深微信,就没给别的联系方式了。 褚寒深默了默,答得很淡定:“你给的。” 给过吗? 沈溶月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听他这么笃定,就没往下深究,进入正题道:“所以你要什么礼物?我很有钱的,你可以尽管提!” 褚寒深轻笑了一下:“我知道。” 沈溶月催促道:“那你快说。” 褚寒深没有马上回答她,低着头,长指慢条斯理地在扶拦上游走,嗓音中带着一丝暗哑的蛊惑:“我想要的……你不一定给得起。” 沈溶月心头一跳,好像感应到了点什么,千丝万缕地思绪在脑海游蹿,十分模糊。 秋风过于凉爽,她打了个寒颤,躲进走廊的茶水间,额头抵着墙壁,手指扣着开关玩,咕哝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给不起?说啊,想要什么?” “沈溶月。” 听到这个名字时,沈溶月正好摁到了墙壁上关灯的那格开关。 啪—— 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了黑暗里。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温度。 好像时间就停在了这一刻。 沈溶月感觉指尖微微发凉,全身的血液倒流回心脏,她听着自己逐渐放大的呼吸,有些紧张,喉咙又有些描述不清的涩。 接着,她听到电话那端的人云淡风轻地问道:“你那边下雨了么?” 原来是在问天气。 沈溶月松了一口气,把灯又打开了,被靠着墙壁,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下雨。” 褚寒深:“嗯。” 两人静默了几秒,沈溶月对刚才的事情还有些芥蒂,随口抱怨:“你说话干嘛大喘气?还有,你怎么可以叫我名字呢?要叫姐姐。” 褚寒深慢悠悠地问:“如果我不叫呢?” 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沈溶月想了一会儿,傲娇地挺着胸说:“那我就不理你。” “……” 沈溶月说这话的语气幼稚得像小学生,还是那种连“我要告老师”都不如的小学生。 话筒那头又传来低低的笑声。 沈溶月几乎能想象到褚寒深那双狭长冰冷的眼睛藏着星点笑意的样子,慵懒夺目。 她脚尖并拢,手指又开始玩衣服上的带子:“所以你还是没说你想要什么。” 褚寒深想了想:“要不你先请我吃饭吧,后面的欠着。” 沈溶月:“也行……” 她正准备问请客的时间,靠走廊的窗户探进来一个脑袋:“你在和谁打电话?” 沈溶月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机捂了起来,别在身后:“没谁。” 缪雪挑眉,没戳穿她的心虚,直截了当地说道:“童云云发了条微博,你过来看看。” 第15章 没结婚的第十五天(小修,不影响后续阅读)…… “大家好,我是童云云,《鹧鸪天》暮云的扮演者,也是所谓的黑录音当事人……在这里我想要澄清一件事:溶月姐并不是欺负我的人,恰恰相反,我要郑重地对她说一声谢谢……” 沈溶月走到电脑前,屏幕上出现的正是童云云的娃娃脸,她安静地坐在桌子前,没有化妆,神情平静地看着镜头叙述下午发生的事情,当说到“性骚扰”这三个字的时候,她明显哽咽了一下。 缪雪看完视频后拍了一下桌子,眼里有怒意:“卓宏畅太过分!他是人渣吧!” 沈溶月双手环胸一声不吭地站在缪雪后面。 她心情挺复杂的,下午童云云还哭哭啼啼,言语间不希望自己把这件事说出来,可到了晚上,却录了一个这样的视频,也不知道她是鼓了多大的勇气。 #粉丝请愿鹧鸪天换女主#这个热搜词条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新顶上来的那条,#粉丝请愿鹧鸪天换下猥琐男# 热搜广场里全是维护女性权益的话语。 甚至有几位不怎么发博的律师也带了话题写道:女性在现在这个社会暂时属于弱势群体,如果每个人都能像沈溶月女士一样勇敢,站出来发声,那社会上的悲剧就会少很多。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舆论压制性地倒向了沈溶月那边,连带她的微博粉丝数都蹭蹭蹭地往上涨,一晚上涨了小一百万。 解决完这件事已经快十二点了,沈溶月为了不影响拍摄,连夜赶回剧组,昏昏沉沉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关淳美醒的特别早。 昨天晚上她手滑点赞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反正沈溶月也不喜欢她,顶多见面尴尬而已,又不会真撕破脸。 可是她眼皮跳的厉害,隐约感觉到有事发生,一大早起来就去拍了经纪人的门,心神不宁道:“韩飞,你说我昨天那么做,会不会被沈溶月团队拿住把柄啊。” 韩飞戴眼镜,书生气很浓,开门让她进去:“昨天我就和你说了,别瞎参合,你就是不听,非插上一脚,现在好了,担心了吧。” 关淳美紧张兮兮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韩飞:“也不用急,沈溶月15岁出道,运气不错,演了几部大导的作品,赶巧我们公司这名儿也起的像是为她量身定制似的,命中带红,天生做艺人的料。我进公司晚,不太了解她。不过据我所知,沈溶月没什么靠山,不然复出后也不会去乔纳那种小公司了。” 关淳美倒了一杯水,双手捧着玻璃杯继续听。 韩飞扶了扶眼镜,叹了一口气:“当时让你接这戏你不接,如果接了,现在你不就是女主了么?和褚寒深搭戏,随随便便营销一下话题,你就能进一线。到手的鸭子,飞了。” 关淳美撇撇嘴:“那谁知道这破本子的男主会是褚寒深。” 韩飞恨铁不成钢的推了推她脑门:“话说回来,女二也不错,你就好好演,昨天骂你的人是多了点,但是只要戏红了,谁还会记得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关淳美点头。 她喝完水正准备出门,被韩飞拉住警告了一句:“褚寒深你就别招惹了,他你惹不起,上次拍照片的事我都没说你,怎么能那么擅自主张。” “知道了。” 天气越来越凉,开拍时间却越定越早。 关淳美在房间里磨蹭了很久才去剧组上妆,可是她一走到化妆间,愣住了。 原本属于她的戏服穿在了另一个女生身上,鹅蛋脸,眼睛水汪汪的,正无辜地看着她。关淳美走过去挤出一抹假笑:“不好意思哦,不知道规矩吗?替身是不能坐在这里的,小姐姐请让一下。” 女生神情疑惑。 这时场务走了过来,语气不善:“什么替不替身的,剧组没通知你吗?你被解约了,这是咱新请演员。” 关淳美瞪大了眼睛:“搞错了吧你,谁解约了。” 场务从手里的一沓纸中抽出一张,晃了晃:“你自己看看。” 场务拿出来的是一份解约合同,上面写了“因关淳美女士品行不端,给剧组带来负面影响,从而与其解约”等字样。 甲方是《鹧鸪天》出品方,乙方是捧月影视。 合同上已经签完了字。 不知道是时间紧迫还是什么,公司根本没有通知到她。 * 按照原计划来说,沈溶月今天继续呆在B组拍摄支线,但是临时被通知说有些戏份需要补拍,先把感情戏拍了,她就又换到了A组。 化完妆赶到片场褚寒深已经在了。 他今日穿了一件绛紫色的蟒袍,袖口以及领口的纹路皆是由金丝绣成,将他衬得丰神俊朗,贵气非凡。 他见到沈溶月过来,仅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沈溶月想起昨天缪雪在车里说的那句“寒深哥对你挺好的”。 明明这么冷淡,哪里好了? 她也十分高冷地抬了抬下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径直走向他旁边的软椅。 “别……” 没等褚寒深说完,沈溶月已经“吧唧”坐了下去,惊恐地晃动了一下她的双手双脚,疼得她一脸懵逼。 褚寒深:“……” 这软椅是梁波放着的,他早上过来摔过一次,骂骂咧咧地去外面找工具修,没想到他没回来,就等来了第二位受害者。 沈溶月身量小,整个人被帆布裹了一大半,她想站起来,结果扑腾了一下又摔了回去。 她正准备发脾气,一双温凉干燥的手握住她,轻松地将她拉了起来。 沈溶月屁股很疼,但顾着淑女气质忍着没去揉,只能假装优雅地扭了扭臀部,转过头阴森森地乜了一眼地上的罪魁祸首,要让她知道是谁放的椅子,有他好看。 隔着几百米远的梁波打了个喷嚏。 褚寒深右手边还有一条凳子,但沈溶月不敢坐了,幽怨地看着褚寒深:“你也不提早说一声。” 褚寒深语调波澜不惊:“你动作太快了。” “……” 摄像机好像出了点小问题,导演组要把备用的拿来,耽误了点时间。 褚寒深带的东西很全,连随身冰箱都拿来了,大概行李箱那么大。 他拢袖将冰箱门拉开,手腕露出匀称有力的一截,绛紫的袖子将他皮肤衬得很白。 沈溶月一直盯着他的手看,古装搭配冰箱,有一种贵公子穿越现代的既视感,只见褚寒深长指一勾,拎起冰箱冷藏室中盒子上的绑带,把酸奶抹茶慕斯拎了出来。 沈溶月两眼亮晶晶的,刚才的郁结之气瞬间散了大半:“给我的吗?” 褚寒深清淡地“嗯”了一声,将蛋糕推到她面前。 沈溶月正要打开,却被褚寒深伸过来的大手盖住了蛋糕盒。 她疑惑地抬头,双手有点像母鸡护小鸡仔似的,往怀中拢了拢盒子,那副表情好像在说“你给我了不能反悔”。 褚寒深默了会儿,嗓音和缓地说了一句:“太冰了,暖一会儿再吃。” 沈溶月不大在意道:“含嘴巴就能暖了。” 褚寒深眼里没什么情绪,却十分强硬地把蛋糕拿走了。 沈溶月:“……” 那又何必这么早拿出来诱惑她。 * 过了半小时,沈溶月刚吃了一小时导演组就喊开拍了,只好搁置在一边。 这场戏是外景,拍摄地点在湖山风景区东面的一片树林里,树林中央有一棵细叶榕,高达二十米,虽是秋天依旧葳蕤繁茂,犹如顶天的绿伞。 细叶榕旁边有一个小坡,远看着很小,但已经足够用于拍摄了。 这场戏是大概剧中的第十集左右,傅风黎被刘鸢救下后居住在寺庙后山的一间小草屋中,刘鸢上山为他采药却迟迟不归,傅风黎出门寻她才发现刘鸢崴了脚坐在草丛中动惮不得。 摄影机都已经摆好了,徐鹤戴着帽子和墨镜,十分社会大佬的样子,他卷着剧本,由近指向远,告诉沈溶月和褚寒深等一会儿要从哪里走到哪里。 褚寒深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 他半蹲着身子,沈溶月站在他身后,化妆师在给她补妆,她只能看见褚寒深半边立体完美的侧脸,像缪雪平日里看的少女漫中走出来的学长,酷酷冷冷的。 徐鹤拍了拍手:“准备准备,先试一遍,溶月好了吗?” 化妆师迅速涂匀粉底,退开。 沈溶月撩了一下头发,小心翼翼地趴上去,双手交叉成环状,垂在褚寒深脖子下。 《鹧鸪天》真的是贡献出她好多第一次,第一次亲吻,第一次被人背。 中学时她也曾幻想过周学谦能背着自己,从日薄西山走到天荒地老,然而被现实毒打。 她趴上去后感觉褚寒深双手有力地抬起她的腿弯,手掌很绅士的握成拳状避免碰到她的敏感部位。 沈溶月身高1.67,不算矮,但是趴在1.88的褚寒深身上却显得娇小起来。他的肩很宽,从后面看极有安全感。 不同于女生的柔软,沈溶月感觉像是趴在一堵墙上,特别是胸前的位置,硌得她很不舒服,扭了一下身子调整位置。 褚寒深慢悠悠走着的脚步有略微的停顿,但时间很短,没有人看出来。 徐鹤举着扩音器:“不对不对,溶月往前趴,太僵硬了,你把头靠在寒深肩上,亲密一点。” 沈溶月听到后把脸贴在褚寒深肩颈靠近脖子的位置,小嘴张合吐息温热:“这样吗?” 褚寒深别过脸,耳尖的颜色有些粉。 徐鹤看着监视器:“对,就是这样。” 褚寒深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他身上的蟒袍为了拍出来显贵气,用的丝质,很滑。 沈溶月总觉得要掉下去,偷偷夹住褚寒深的腰,往上挪了两公分。 褚寒深的手臂也调整了一下位置。 这段远景他们没有台词,沈溶月有些无聊,肆无忌惮地观察起了褚寒深。 他衣襟宽松,白衫被她的手压得起了褶皱,领口的锁骨若隐若现,往上是白皙修长却不秀气的脖子,喉结很性感。 她的目光犹如一只小型的摄像机,一寸一寸巡视着身前的人。 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了褚寒深的耳朵上。 很红。 鬓边也有细细的汗珠。 她凑近瞧了瞧,上身随意地划过紧实的后背,小小声问道:“我很重吗?” 不应该啊,她的体重向来是女艺人的标杆,匀称纤细,她的设计师每次给她量尺寸都赞不绝口。 褚寒深听完这句话,阖眼滚了滚喉结,嗓音暗哑:“是的,所以你别再动了。” 第16章 没结婚的第十六天 “闭眼。”…… 沈溶月有些不服气,晃动了一下脚丫子,推了一下他的肩:“那你放我下来。” 褚寒深没动,甚至还故意挑衅似的往上举高她的腿,吓得沈溶月立刻抱住他的脖子:“你干嘛!” 褚寒深神情温而寡淡,双臂牢牢地架着她,如果他不放手,沈溶月压根逃不出去,沉吟片刻嗓音低缓:“还动么?” 沈溶月觉得这个弟弟力气也太大了,自己那点挠痒痒的力量和他相比完全是蚍蜉撼树,索性放弃抵抗,像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坐在他身上,无所畏惧道:“不累你就背着。” 两个人闹起别扭来很是不美观,导演组的人隔着远又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是感觉沈溶月表情气鼓鼓的,不像是平时淡定高傲的样子。 徐鹤从监视器后面站起来,用扩音器喊:“寒深休息一下,一会儿正式开拍了。” 褚寒深这才半蹲着把沈溶月放在地上。 回到导演组,褚寒深随手捞起一瓶水便狠灌了几口,他看着远处的树林眯了眯眼,唇色潋滟,有一股难言的欲。 梁波提溜他几眼,小心翼翼递上一张纸巾:“哥擦擦汗。” “……” 另一边沈溶月在对缪雪进行绵绵不绝地吐槽:“雪雪你知道吗,他居然说我胖!我哪儿胖了?我该瘦的地方瘦……” 沈溶月从小肤白貌美,撇去家世背景,大小姐脾气,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一位难得的美人,明艳张扬,像一朵盛放在钻石中的玫瑰,气质身材完全挑不出错,从来没有人说过她重。 缪雪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接过话:“嗯嗯嗯,月月姐该瘦的瘦,该胖的地方胖,前凸后翘!是超级无敌小仙女!” 沈溶月舒服了,撩了撩头发:“那是。” 过了几秒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一烫。 仿佛突然明白为什么褚寒深让她别乱动了,憋了半晌杏仁眼蹬着缪雪,挤出几个字:“雪雪你别瞎说!” 缪雪无辜被怼,呆呆地望着她,那小眼神好像在说“我又哪句话说错了吗”。 摄影在十分钟后正式开拍。 沈溶月和褚寒深之间的气氛忽然微妙了起来,两个人谁都不说话。 沈溶月趴上去后微微含胸,小眼神乱飘,轻声问:“累吗?” 褚寒深也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抿了抿唇,低缓道:“不累。” 沈溶月:“可是你好像出汗了。” 褚寒深:“嗯。” 沈溶月小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好像在故意找话缓解尴尬:“是因为我离你太近了吗?要不要我再往后挪一点。” 褚寒深默了默:“沈溶月。” “?” “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 “……” 他们的路程途径细叶榕,榕树枝条下垂犹如老爷爷的胡须一般。 沈溶月余光看见前方离她三米远的地方有东西在动。 她好奇地盯着看。 有蛇!!! 南方天气潮湿,秋天有水蛇再正常不过。 她忍着没尖叫,整个人僵着,双手紧紧抱住褚寒深的肩膀,颤声道:“你看左边。” 褚寒深没回头:“怎么了?” 沈溶月害怕极了:“蛇!” 褚寒深掀起眼皮扫视一圈,最后落在那条不过二十来公分的小水蛇上,语调平淡寻常:“别紧张,我绕过去就好了。” 沈溶月生平最怕两样东西,一是黑,二是蛇。 沈溶月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箍住他,小脸贴在他耳朵边,疯狂地晃。 “我不要。” 褚寒深半侧头,感觉身后的小脑袋毛茸茸地抵着自己的脖子,唇角微掀:“闭眼。” 沈溶月:“为什么要闭眼?” 褚寒深轻哂:“因为眼不见为净。” 这办法真是好极了。 沈溶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磨磨蹭蹭照做了。 过了半分钟,她还闭着,但感觉身.下的人不动了,嗫喏道:“好了吗?” 褚寒深没作声。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眨了眨,撞进一双笑意沉沉的眼中,心里一慌,别过头,唇角擦过男人的耳廓,两人都是一僵。 导演早在他们路过那条小蛇前就已经喊了“cut”。 但两人没听到似的。 他们回到基地整理妆发。 梁波眼尖地发现褚寒深耳朵上的口红色,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溶月姐你亲了寒深哥吗?” 沈溶月瞪了他一眼没搭腔。 周围人隐隐发笑。 褚寒深面无表情拿起靠垫砸过去:“梁波你话是真的多。” 休息时间有一队工作人员和一位穿着戏服的女生走到树林里来。 “沈棠来啦。” 徐鹤笑着招招手。 关淳美被换掉后,剧组从试戏名单中挑了一个,昨天半夜打的电话,今天早上就进组了。 有褚寒深和沈溶月这两个名字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想在这部剧里露脸。 沈溶月顺着人们的视线望过去,穿着绒黄色戏服的那位女生白白净净的,眼睛小鹿一样清澈。 她看了很久,低头继续玩起了手机。 沈棠很有礼貌地问候道:“徐导好,这是一些小点心,让工作人员分着吃吧。” 徐鹤:“好的,沈棠有心了。” 沈棠说完就走到褚寒深那边:“寒深好久不见。” 两人显然是认识的。 褚寒深“嗯”了一声。 沈溶月竖着耳朵听,滑动页面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沈棠从身后的箱子里拿出一杯细雪摩卡:“寒深喝这个吧,没怎么加糖。” 褚寒深无言地扫了她一眼,默了几秒,接过去,长指干脆地插上吸管,起身走到沈溶月身边,递过去,问:“喝么?” 别的女生给他献殷勤,这种时候que她作什么? 沈溶月看了一眼背后人们八卦的眼神和沈棠尴尬的神态,摇摇头不肯接。 但褚寒深像中了邪似的就是不走。 他修长好看的四指像艺术品般微微拱起,虚虚握着杯口停在沈溶月面前,原本温而清淡的眼底隐隐透出一股执着冷郁的气息来。 周围的人都不说话了。 沈溶月不想被人当猴子似的围观,接下放到了桌上,没喝。 低头继续做看手机状心想,看来这位公子哥是把她当成挡箭牌了。不过今天他表现不算太差,帮他挡一次桃花就挡一次吧。 褚寒深回到座位时还是很安静。 徐鹤干笑两声,打破僵局:“哈哈咱剧组女一女二都姓沈,还挺巧啊,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沈棠应该对溶月不陌生吧,小影后,人气女神。” 沈棠点点头,温温柔柔地冲沈溶月打招呼。 沈溶月礼貌地翘起唇角回以一笑。 工作人员中忽然有人说:“欸,我发现溶月姐和沈棠五官还有些像。” “对对对,就是下巴那里。” 沈溶月闻言抬起头,恰好和沈棠四目相对。 她余光一扫,瞥见她脖子上的那条项链,唇角的笑意瞬间僵住,神情也冷了下来。 第17章 没结婚的第十七天 “你是不是嫉妒人家…… “沈棠你是哪里人?” 沈溶月的表情只僵了一秒,很快又弯唇笑起来。 “我算是北港人,不过小时候在霖海呆过一段时间。”沈棠说完低头偷偷瞄了一眼褚寒深,有些羞涩,“到了北港后我才认识寒深的。” 褚寒深掀过一页剧本,眉眼分文未动,仿佛没听到沈棠的话。 沈棠失落地收回视线。 沈溶月点了点头,又看向沈棠脖子,长睫上下煽动:“项链不错,很独特。” “这个啊,我的成人礼。” 沈棠笑起来,语气娇甜。 沈溶月“嗯”了声,心不在焉端起桌上的细雪摩卡喝了一口。 咖啡没加糖,很苦,味道也不是她常喝的。 沈溶月抿了抿唇,皱眉放下。 拍摄重新开始。 沈溶月照旧进入状态很快,但话变少了很多。 偶尔补妆的时候还会看几眼身处人堆的沈棠,一看就是娇宠长大的女孩子,思及此,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下工后她收到了沈嘉懿的微信:【今天妈生日,我让司机来接你了。】 沈溶月看到微信后点开日历本,上面确实标着小蛋糕,垃圾app没有提示她,沈嘉懿不说,她都差点忘了。 她回了个“ok”的手势。 沈溶月气质冷,颜值高,戴着副墨镜,依旧走到哪儿都有人回头看。 她坐进轿车时周围恰好有几个同剧组的人频频望过来,沈溶月出于礼貌,微笑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等她离开,那几个人交头接耳地议论。 “不是说离婚了吗?怎么还豪车接送?” “我以前就听过她和沈氏那边有点关系。” “都姓沈,不会是集团千金什么的吧。” “别闹了,那么有钱做什么演员啊,又苦又累还被人骂,前几天她被黑你忘了。” “也是……” * 湖山到霖海也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 但沈溶月到家已经七点来钟。 客厅明晃晃的亮,西式长款餐桌上摆了一溜的菜,椅子整整齐齐分毫未动。 听声音的方向,估计沈嘉懿又在书房挨训了。 沈溶月唇角勾了勾,上楼把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拿出来。 她走到卧室刚要敲门,发现半开着,里面有人在说话。 “太太,明天几点去医院,我早点给您做早饭,吃点营养的。” 是陈嫂的声音。 “下午去,午饭早点吃就好了。” 李素华声音很温和,一如往常。 陈嫂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觉得还是告诉少爷和小姐比较好,万一他们……” 李素华余光扫到门口,忽然出声打断陈嫂后面的话,讶异道:“月月你到家了。” 陈嫂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沈溶月的眼神在他们二人之间扫视,最后关心地问了一句:“妈你生病了吗?” 李素华笑起来,裹了裹披肩:“感冒了,得去打个针。” 家里不是一直有私人医生在照顾么? 沈溶月直觉李素华有事情瞒着,但又不想强迫她告诉自己,便点点头附和:“最近天气凉,确实要多注意保暖。” 她双手把装着手镯的盒子举高,弯唇道:“妈妈生日快乐。” 李素华摸了摸她的头:“谢谢月月。” 沈溶月满脸期待:“打开看看。” 李素华拆开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只镶钻手镯,设计巧妙独到,看着华贵大气。 她翻过来,手镯背部刻了一个花体字的SU HUA,看精致程度就是知道是高级私定。 恰好此时沈昊和一脸丧气的沈嘉懿从书房走出来。 沈溶月看到了,故意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小眼神不住地往那边瞥:“妈喜欢这个镯子吗?” 李素华把手镯放回盒子,有些心疼:“喜欢是喜欢,但是这该花不少钱吧……” 沈溶月挽着李素华走向对面的父子俩,嗓音清甜自然:“爸爸,你老婆说喜欢这个镯子。” 沈昊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走下楼:“听到了,让沈嘉懿给你打零花钱。” 跟在身后的沈嘉懿身体一僵,小声嘀咕:“……又是我。” 说着回头瞪了一眼沈溶月。 沈溶月轻飘飘地出言讥讽:“沈总日理万机,一天几个亿的流水,到妹妹这里这么小气?” 沈嘉懿“呵”了一声,到底心情不佳,没继续和沈溶月打嘴炮。 饭桌上闲聊,沈昊突然想起件事,侧身问:“你这次合作的那个男演员叫什么来着?” 沈溶月正喝着汤,闻言放下勺子,用湿纸巾摁了摁嘴唇才答:“褚寒深。” 沈昊:“是北港那位褚老的孙子吗?” 沈溶月摇摇头:“我没和他聊过这个,但接触下来感觉他家教很好,挺贵气的。” 沈昊继续问:“性格怎么样?好不好打交道。” 沈溶月脑海里浮现出褚寒深慢条斯理的动作,偶尔淡而冷沉的眼神,下了个结论:“不怎么好相处。” 沈昊了然地点了点头。 沈嘉懿突然插.进来:“爸你不懂,他可比我们月月人气高多了,脾气冷一点也正常。公司里那些女生,看到他都疯的不行。” 沈溶月歪着头视线扫过去,唇角翘了翘:“你是不是嫉妒人家长得比你好看?” “我有什么好嫉妒的,”沈嘉懿轻嗤一声,想起那天给她压热搜时多出来的几家势力强大的神秘帮手,桃花眼一眯,“我告诉你啊沈溶月,你别给我搞姐弟恋,小男生性子不定,别到时候又哭着闹着要结婚分手什么的。” 沈溶月心里有些微妙,扬声道:“我现在不想谈恋爱好吗。” 沈嘉懿挑眉:“那最好。” 沈昊打断兄妹二人没有营养的对话,擦了擦手:“过段时间总公司和褚家会有合作,你们两个都一起去吃顿饭,如果这次能拿下他们家的项目,我们的市场就能往北方拓一拓。” 沈溶月点头,算是应下了。 * 吃完饭后沈溶月早早就回房了。 她房间书不多,都放在一个带锁的柜子里了。 她按了密码,双脚叠坐在羊绒地毯上,从里面拿出一本蓝色封面的笔记本,她随意翻了翻,夹在里面的照片就掉了出来。 “月月睡了吗?” 门敲了敲,是李素华。 沈溶月慌忙塞回去,将柜门关上应道:“没睡,妈进来吧。” 李素华手里抱着东西,沈溶月走过去帮忙,她发现都是些药和护膝什么的。 “你在剧组拍戏,你们小女孩也不怕冷,但老了就知道麻烦了,我和陈嫂做了一些给你暖腿的,实在冷的不行就戴上,裙子穿上看不出来。” 李素华并不是她的亲妈,而是她继母,出身在普通家庭,以前是一位小学老师。即便嫁给爸爸十多年了,她骨子里还留存着些许他们身上没有的烟火气。 “还有这些,胃药,创口贴我都让陈嫂去买了。我知道你公司里有专人照顾你生活起居,但你自己带着总是有备无患,旁人哪有那么仔细。” 沈溶月看着李素华,她眉眼清明温柔,唇角总是含笑,半卷的头发披在坎肩后面,皮肤这几年保养得好,看不大出来岁数,算得上一位风韵犹存的美人。 她顿了顿,转头望向桌上的东西,心里一暖,嗓音温和了许多:“谢谢妈。” 李素华将沈溶月颊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很轻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像是有些感慨,又有些淡淡的,说不清的喟叹:“妈妈这辈子能遇到你爸爸和你们,已经很满足了。” “餐桌上我不方便说,其实妈妈也觉得谈恋爱还是要找大一点的,疼你一点的男孩子。千万别因为周……不好,就觉得对婚姻失望了。” 那个名字被她带了过去。 沈溶月点点头,双手摆动了一下,还是没有勇气去抱一抱她。 两人总归还隔着点什么。 李素华看到了,没点破:“那你早点休息吧。” 说着她就要带上门离开。 沈溶月忽然出声:“你真的没事吗?为什么明天要去医院?” 沈溶月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沉静,李素华一愣,笑开:“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小感冒,然后去做个检查。” 第18章 没结婚的第十八天 (小修) “女主角…… 沈溶月第二天回到剧组拍戏, 天阴沉沉的,飘了点小雨。 导演和工作人员开玩笑说过段时间中秋,恰巧驻扎在郊外, 可以抽时间烧烤, 大家举双手赞成。 趁空闲时间,沈溶月又重新看了一遍小说。 说来《鹧鸪天》中, 女主刘鸢算是个悲情人物。 自出生起, 因与兄长互为双生子, 被国师定为不祥之身,她母亲为了保住哥哥的太子之位,居然动了杀心。好在宫女赵嬷嬷是位良善之人, 将她送到了相距京城甚远的一座尼姑庵里抚养。 刘鸢长大后偶然一天救下了敌国将军傅风黎,两人朝夕相处坠入爱河。 就在傅风黎准备带刘鸢远走高飞的时候, 刘鸢身世败露, 两人不得不暂时分开。 刘鸢的皇兄刘骏昏庸无能,善信谗言。他把刘鸢派去和亲后,居然还杀光了抚养她长大的师父们。 刘鸢经历种种挫折磨难, 最终黑化成敌国间.谍。她亲自推翻了朝政,助爱人登上帝位, 可终究解不开心结,上吊自尽。她死后,傅风黎独自抚养孩子长大, 终生再未娶妻。 今天这场戏,是沈溶月与她剧中的母亲对峙。 母亲求她放过兄长,饶他一命。 沈溶月穿着火红的戏服,指尖缓缓划过剑身,低头轻笑, 将刘鸢的讥诮和凉薄演得入木三分:“当年,母亲要将我置于死地之时,可曾想过我也是您的孩儿?” 刘陈氏面色苦楚,泪水源源不断地从眼角滚出:“我是不得已,我……我总得保住一个,试问天下哪个母亲会抛弃自己的孩子?鸢儿,娘亲没有办法……” 沈溶月听到某个字眼,眼神一晃,出戏了。 导演眼尖地捕捉到,喊了停。 沈溶月收起剑,说了句抱歉,重新整理情绪。 * 中午吃饭休息,沈溶月刷着朋友圈,看到李素华贴的那张合影—— 她挽着李素华的手,唇角稍弯,头顶不属于她的寿星帽。沈昊一只手搭在李素华肩上,另一只手搂着沈溶月,丰神俊朗,俨然严父的模样。他旁边站着沈嘉懿,吊儿郎当地勾着嘴角。 她就配了三个字:一家人[爱心] 沈溶月想起饭前她和陈嫂的那番话,总觉得不□□心,遂打电话询问。 半晌,她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向镇定高傲的唇角微微有些颤。 她快步走到休息室,废话不多,问缪雪:“车钥匙给我。” 缪雪这会儿正吃饭,擦了擦嘴角:“车子昨天晚上没油了,我让司机今天下午开回来,现在还没到。溶月姐怎么了吗?” 若是等司机回来,怕是来不及了。 沈溶月拎起手袋和大衣,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我下午有事,给我和导演请个假,补拍时间通知我就好,多晚都行。” 缪雪视线追随着她,一脸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沈溶月不断地给沈嘉懿和沈昊打电话,没人接。 估计这两人不是在谈合同就是公司内部会议。 她打给李素华,可手机已经关机了。 她跑到片场,湖山人烟荒凉,连辆计程车都少,全是摆着xx剧组的保姆车。 雨丝渐渐细密了起来,拍打着落叶沙沙作响。 沈溶月擦了擦屏幕上的水渍,拧着眉注册打车APP。 南方的雨很凉,是一种侵蚀入股的潮湿感。 沈溶月今天穿的是一件一字肩的白色短衫,下面搭了一条黑色小皮裙,长腿细腻匀称地踩在高跟鞋上,风一吹,起了鸡皮疙瘩。 大道驶来一辆阿斯顿马丁,车轮碾过小石子,细碎沉闷。 沈溶月头没抬,继续看着手机。 蓦的,她听到车内传来一句:“去哪?我送你。” 沈溶月循声看去。 轿车的车窗开了大半,褚寒深修长的四指虚虚握着方向盘,晦涩天光恍然探进车内,显得他的脸冷而白。 沈溶月看向他车后荒凉的停车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 她走到副驾驶拉开了车门,又多问了一句:“那你下午的拍摄怎么办?” 雨丝划花了车前窗。 褚寒深狭长的眼徐徐扫向她,尾音夹着一丝笑,慵懒又漫不经心:“女主角不在,我拍什么戏。” 他这副样子,居然有些勾人。 沈溶月心口一跳,没说话,躲过他的眼,径直坐了上去。 上车后沈溶月继续给沈嘉懿发微信:【你忙完了给我回电话,急。】 她还没打完句号,眼前的光亮突然暗了下去,鼻尖嗅到一股不同于自己的木质冷香,很清淡,也很有侵略性。 她下意识抬头,看见男人若隐若现的锁骨,以及挺拔平整的衬衫,衣襟边缘处的银色领针闪着矜冷的光。 褚寒深看着沈溶月懵懂的表情,好似轻笑了声,长臂横亘在她肩膀上方几公分处略顿了顿,很快就将带扣拉下来坐了回去,嗓音沉沉:“安全带。” 沈溶月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手指说了声“谢谢。” 褚寒深发动车子,油门轻踩,急速驶出。 沈溶月被他的车速吓到,手指捏着安全带,生怕他来个急刹车。 好在湖山实在偏僻,天气不好,路上没什么车,一路畅通。 褚寒深今天在外面有通告,所以早上没来,他妆发没卸,还是活动时的。 他素颜已经很帅了,此刻碎发撩上去露出一部分额头,眉眼更显英俊凌厉,少了点平日里的少年感。 沈溶月还是第一次见他开车,平时他们都有司机接送,没想到他看着内敛沉静,油门一踩还有点野性。 或许他骨子里根本不像外表看着那般毫无波澜。 听着车外的雨声,沈溶月倏而想起他们初见时的场景—— 盛夏大雨磅礴,他从车上下来,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倾着伞淡声说道:“上车,我送你。” 仿佛黑夜中神明馈赠她的礼物。 路上有个红绿灯,车子缓缓减速。 褚寒深手肘搭在车窗,长指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方向盘,偏头瞧她:“去哪儿?” 沈溶月思绪回笼:“慈济仁爱。” 红灯跳了绿,褚寒深换了档,目视前方问得很随意:“家里人生病了么?” 沈溶月把玩着手机,不想多谈:“算是吧。” 褚寒深“嗯”了声,对话停在此处没再继续。 * 慈济仁爱是家私人医院,面积很大,褚寒深在门口领了张停车卡继续往里开。 里面总共有三个区域,一个是急诊部门,一个是住院部,还有一个月子中心,地标明显。 他们家一向以妇科闻名。 三个区域有三条不同的岔路,褚寒深半踩着刹车,问:“去哪边?” 这个问题把沈溶月也难住了,陈嫂只告诉她李素华在这个医院。 褚寒深扫了一眼她茫然紧绷的小脸,干脆熄了火从扶手箱上拿起手机,问得干脆:“给我名字,我让人查一下。” 沈溶月答得很快:“李素华,朴素的素,才华的话。” 褚寒深拨了号码,吩咐了那头几句便接了院长还是副院长。 车里很安静,只有褚寒深不卑不亢的说话声。 对方像是在问候他家里的长辈,他淡淡一笑,语气谦和:“爷爷身子还不错,劳烦挂念。” 沈溶月以前听人说,他们家权势很大,即使根基在北边,实则南方也畅通无阻,也算是印证了众人猜想。 过了几分钟,他捂住话筒:“你说的人快进手术室了,需要和她通电话吗?” 沈溶月赶紧摇头,蹙眉道:“别让她进去,我是她女儿,作为家属我不同意这个手术。” 褚寒深一一转达。 * 沈溶月开了病房门,看到李素华穿着病号服,除了素颜脸色苍白外,其他没什么大碍,松了一口气,只是开口时还是藏了点心有余悸的颤:“妈你坏了宝宝怎么不告诉我们呢?” 李素华神色复杂,叹道:“早知道陈嫂嘴这么不严实就不告诉她了。” 沈溶月先是小声逼逼了几句沈昊自作主张,又去把空调温度开高,站在李素华面前,昂了昂下巴,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妈我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玩,老是和沈嘉懿吵架,我都吵腻了。” 李素华低头摸了摸肚子,一时出神。 沈溶月一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曾经说的话,可能她和沈昊早就再生一个了。 空调开了房间暖和了不少。 沈溶月倒了杯水递过去,看着手机屏小声嘀咕:“沈嘉懿怎么还不回消息……” 李素华捧起来暖了暖手,柔道:“月月能让我一个人先静一会儿吗?” 沈溶月点头,出去带上了门。 褚寒深坐在离vip病房不远处的长凳上,正低头玩手游。 他头顶高处有一扇透明的琉璃窗。 光影落在他身上,侧脸半是阴影,半是光亮。 往来的小护士们时不时瞥上几眼,然后偷偷和同伴嬉笑打闹,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讪。 褚寒深看到沈溶月走过来,收了手机,长腿往前伸展,随口问:“没事了么?” 沈溶月坐到他旁边,两人隔了一个身位,放松地靠着墙:“我还以为你走了。” 褚寒深顿了顿,说:“等你。” 沈溶月突然歪着头看他,眼里压着一抹调侃的笑:“你对别的姐姐也这么贴心吗?难道你是姐控?” 褚寒深原本正把玩着手机,突然停下来,狭长的双眼徐徐扫过去:“想知道?” 沈溶月托着下巴:“对啊,很好奇。” 褚寒深勾回了腿,两指拎着手机屏来回转,空气一时有些沉寂。 过了会儿,他才淡淡地说:“这种事情,我只会告诉我女朋友。” 第19章 没结婚的第十九天 “不许动,让我冰一…… 褚寒深说这句话时, 咬字很浅,却字字清晰。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着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了。 沈溶月觉得她被撩了,但是找不到证据。 和以前她追周学谦的感觉不太一样。 前者是满心满眼想让他注意到的征服感。 而后者则是心跳加速, 有时想要逃离平静的紧张感。 沈溶月寡淡地“哦”了一声, 算是结束话题了。 也不知是上天特别“眷顾”她还是什么,沈溶月居然在电梯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 颀长俊挺, 面容一如既往地温雅。 他旁边的女人穿着白裙, 流苏耳环摇摇欲坠,笑起来温婉可人,似乎叫了声“学谦”, 便将几张体检单还是什么的,递了过去。 离婚后, 沈溶月也不是没想过, 再和周学谦见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什么街角的咖啡厅两人擦肩而过,还有什么社交舞会上她冲他得体一笑,想了千万种, 可万万没想到,会是在医院, 还是妇科医院。 沈溶月勾唇嘲讽地笑了笑,移开了视线,随意地问:“徐导说中秋组个局, 在外面烧烤,你去不去?” 褚寒深点开手机里的行程单,往下滑了几页,说:“有通告。” 沈溶月了然,部分电视台的中秋晚会是直播, 像褚寒深这种咖位的,被邀请作为嘉宾再正常不过,她点了点头“嗯”了声。 褚寒深忽然又扭头瞧她,眼里有星点笑意:“不过你希望我到的话,我可以晚点赶过去。” 这是今天第三次。 第三次说这种暧昧的话了。 沈溶月眼神乱飘。 随后镇定地抬了抬下巴,小声地傲娇道:“爱去不去。” 坐了十来分钟,沈溶月觉得饿了,她早上的戏消耗了她不少体力,中午因为李素华的事没好好吃,就想着去外面吃点。 临走前特地又去问了李素华有没有想吃的。 李素华大概还有些思绪没理清,摇摇头说不用。 哪知从房门出来,便迎面和周学谦应柏雅撞上,场面一时有些僵硬。 如果说周学谦是沈溶月青春时期日记的封面,那几月前的那份离婚协议书就是她年少无知的最后一页,整本记忆被她塞进无人询问的角落,她连打招呼这种事情都淡。 沈溶月实在是个美人,明艳优雅,五官精致,纵然不认识也常引人回头。 更何况互相都认识。 正当她踩着高跟与那二人擦肩而行时,周学谦忽然扭头头看她,像担心认错人一样扬高了语调:“月月?” 离婚后听到这个叫法真是讽刺。 沈溶月停住,转身掀起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好巧。” 周学谦蹙眉看向她的小腹:“你……” 沈溶月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她这么匀称标准的身材,还踩着高跟,这人不会低智商到以为她怀孕了吧? 周学谦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狗血的话,转了个弯说:“你还好吗?” 沈溶月瞥见他身边的应柏雅笑容僵硬,眼神躲闪,忽然起了点逗弄他们的心思。 只见她咬唇默了默,低下头,眼睫微微地颤:“嗯,还好。” 什么叫影后的素养? 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入戏。 这楚楚可怜的小眼神,故作坚强的语气,婊得明明白白。 周学谦果然有些不忍,继续问:“你一个人来的医院么?你爸和你哥哥呢?” 沈溶月踢了踢脚尖,轻声说:“他们忙。” 周学谦:“要不……” 他没说完,被淡淡的一声“沈溶月”打断了。 沈溶月脊背一僵,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应柏雅认出了褚寒深,眼里有些惊讶:“你是那个……” 褚寒深走到沈溶月旁边,与她并肩而立,俊男美女,般配融洽,一点也看不出年龄差,甚至女方在男方沉静内敛的气场下,显得气质更娇一点。 周学谦脸色变了变。 褚寒深面无表情地扫了那两人一眼,低头睨向鹌鹑一样的某人:“你不是饿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沈溶月清了清嗓子,神色恢复自然:“碰到了熟人,打个招呼。” 褚寒深随手摘去她发顶的绒毛,估计是大衣上的,缓缓开口:“打完招呼了,走么?” 沈溶月点点头。 周学谦看着他们的动作,忽然向褚寒深伸出手,唇角掀起一个微笑,只是笑不达眼底:“自我介绍一下,周学谦。” 褚寒深淡淡地觑向那只手,晾了周学谦十秒有余。 等他笑容快要尴尬凝固的时候,才温温回握,嗓音里有凛冬的清寒,徐徐吐出四个字:“嗯,听说过。” 说完这四个字他就松了手,全然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随后看向沈溶月又催促了一次:“走?” 平静寡淡,根本没把周学谦放在心上。 沈溶月巴不得离开。 自从周学谦和褚寒深对上,两人的气场就不太正常。 “要不一起去吃吧,正好我午饭也没吃。” 周学谦看了看表。 沈溶月无语地扫了一眼他旁边的人,应柏雅脸黑的快下雨了。 她忽然有点分不出来周学谦到底是直男还是渣男,以前对自己冷淡没有耐心也就算了,对这位兢兢业业黏了他十来年的白月光也这么…… 沈溶月唇角微掀,再抬头已经是疏离的神态,淡道:“不了周总,我们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到能一起吃饭的地步。” 周学谦眼底划过一丝错愕。 沈溶月从头至尾都没有和应柏雅打招呼,转头看向褚寒深,弯了弯唇:“走吧。” 褚寒深“嗯”了一声,和她并肩离开。 周学谦看着走廊尽头愣怔了几秒。 他忘了在哪儿看到过一句话—— 生活并不是画地为牢,时光长久,没有谁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 原本说好是沈溶月请客,但餐厅却是褚寒深定的。 他们去的是一家园林风格的建筑,里面竹林山泉,水声涧涧,很是雅致。 沈溶月知道这家,新开的,朋友圈被刷爆了,有钱也不好定位置。 而且不知老板是不差钱还是懒得挣,每天就从下午三点开到晚上八点,过时不候。 侍者看见他们二位居然没有太惊讶,目不斜视地带他们到包厢,可见训练有方。 侍者一推开门,房里就飘出了一股桂花的清香,十分适合小酌一杯。 但沈溶月不大会喝酒。 褚寒深两指虚虚摁着菜单推到沈溶月面前,说:“自己看要吃点什么。” 沈溶月是南方人,平时又注意养生,吃的很淡,便只点了几道清蒸的菜和汤。 菜一道道上来。 除了沈溶月点的,褚寒深多加了两道特色菜。 所有的菜上齐后,侍者又端来一只亚麻棕的瓷瓶,瓶口挂着红线,上窄下宽,模样很是玲珑。 沈溶月好奇地盯着看,问侍者:“这是什么?” 侍者礼貌地笑着答:“这是我们店新出的特调,老板说当赠品送给褚先生和沈小姐。希望二位用餐愉快。” 沈溶月小口抿了一口汤,抬眼看向对面优雅用餐的男人,问:“你和这家老板认识?” 褚寒深言简意赅地答了两个字:“发小。” 说着他拿起公筷给沈溶月的往里加了一片鳕鱼:“你尝尝这个,他们家做的味道比较独特。” 沈溶月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鱼肉入口即化,裹着细腻的汤汁,里面还夹杂着香菇的清香和照烧的浓郁,但不十分腻。 确实特别。 沈溶月喝够了汤,眼睛瞥到盘子上一个圆溜溜的植物上,红的像小灯笼,十分可爱。 她夹起来,嗅了嗅。 有一股番茄的味道。 褚寒深看着她像猫儿似的嗅鼻子,眼眸含笑:“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沈溶月目不转睛地盯着筷子中间的圆滚滚:“小番茄?” 褚寒深难得起了几分少年心思,勾着眉梢诱惑道:“你尝尝。” 沈溶月也没多心,一口咬下去,差点辣掉她半条命,转过身把东西吐出来,张着嘴巴哼哧哼哧喘得不行。 褚寒深眼里满是沉沉的笑。 沈溶月奶凶地瞪了他一眼,开始找水。 靠近褚寒深手背几公分的地方有一杯茶,沈溶月一口灌下去,还是不解渴,视线乱飘,随后锁定在那只小瓷瓶,打开闻了闻。 有花香也有果味。 沈溶月以为是饮料,直接喝了小半瓶。 褚寒深半倚着靠椅,懒洋洋地提醒她:“别喝多了,一会儿我可不扛你回去。” 这是酒吗? 沈溶月咽下最后一口,不知道是辣的还是醉的,杏仁眼染上薄薄的水光,小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唇角,小脸也开始慢慢的变红,单手撑在桌面上,眯着眼笑,模样勾人极了。 褚寒深一看情况不对,眉眼的笑意隐去不少:“你不会喝酒?” 沈溶月双腿发软,就要坐下。 即使地面铺着地毯,也不经这么一摔。 褚寒深大步走过去扶着她的腰,沈溶月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像只猫儿一样用微凉的鼻尖蹭去蹭他的耳朵,小声说:“我好热哦,你冰冰哒~” 褚寒深僵硬地把她的脸推开,没一会儿她就又贴了上来,额头抵着他的下巴,像女王一样发号施令:“不许动,让我冰一会儿。” “……” 第20章 没结婚的第二十天 “你弄疼我了。”…… 包厢里的灯是暖色调的, 照在沈溶月脸上显得昏黄柔和。 褚寒深被她缠得无法,干脆把她公主抱起来。 沈溶月醉得有些不省人事,她脚踩不到地面, 空落落的, 还以为自己在天上,心里一阵害怕, 手臂圈得越发紧了。 沈溶月骨架小, 肩膀瘦瘦的, 腰也细细的一圈,褚寒深抱得很轻松,甚至还能去拿桌上的大衣和手袋。 沈溶月被他一摇一晃弄得晕极了, 皱着眉毛嗓音娇糯:“我不要坐飞机。” 说完这句,她又贴上了褚寒深的衬衫,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眼睛闭起来, 呼吸匀称。 褚寒深低头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虽是傍晚,底下停车场却很暗, 静悄悄的。 褚寒深按了车钥匙,把沈溶月放到副驾驶上。 他抽出手时, 不小心勾到沈溶月的小皮裙,裙摆翻上去一小段,露出一截白腻勾人的皮肤。 褚寒深眼底划过一丝幽暗, 随后不动声色地帮她把裙子拉下来。想了想,又给她盖上自己的大衣。 沈溶月原本睡着了,忽然觉得身上一热,不耐地晃了晃脑袋,把衣服掀掉, 小声道:“不盖被子。” 没想到拿开不到三秒,衣服又跑了回来。 她正想闹脾气,两只手腕都被人摁住了,不让她动。 迷糊间,她仿佛听到一道低沉暗哑的蛊惑:“听话,你乖一点。” 她吸了吸鼻子,莫名被安抚,瓮声瓮气地说:“……热。” 褚寒深轻声哄她:“我给你打空调。” 沈溶月点点头,真的没有再把衣服掀开。 褚寒深还保持着握着她手腕的姿势,眼睛盯着那张酡红乖巧的脸看了两秒,像是被人控制了一般,指尖从她卷翘的睫毛徐徐下.滑,最后停留在滚.烫的嘴唇,指腹恶劣地压了压。 沈溶月皱着眉毛躲开他的侵略,嘟囔道:“不许碰我。” 褚寒深默了几秒,松开她,神情晦涩难辨,轻声说:“你能抱我,我却不能碰你。沈溶月,这是什么道理?” 可是沈溶月没有听见,仿佛睡了过去。 * 褚寒深送沈溶月回家后,她手机一直在震。 刚开始是五分钟一个,后来变成半分钟一个。 未解锁的屏幕上有好几条沈嘉懿的微信。 【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臭妹妹你在哪儿?什么急事?】 【人人人人人呢?】 【你不会被拐卖了吧?怎么凭空消失一样。】 【别吓我啊你。】 褚寒深用沈溶月的指纹解了手机,试图模仿他们兄妹二人说话的语气:【臭哥哥我在家鸭】 沈嘉懿:【……说话正常点。】 褚寒深:“……” 不到半分钟,沈嘉懿又打来电话。 褚寒深想也没想就挂掉了,点开微信,面无表情地一个字一个字回:【我在洗澡,不方便接。】 另一头,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沈嘉懿看着那条微信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思索几秒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走了出去。 褚寒深下楼给沈溶月烧热水,等他回到房间门口,真的听到了洗手间的水声,某位仿佛正用身体力行他随意找下的借口。 “沈溶月?” 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没人应。 他推开门。 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不见了。 褚寒深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他原来不知道沈溶月喝醉了这么难搞。 他抿着唇走到内室的洗手间。 沈溶月不知道往浴缸里倒了多少泡浴液,泡泡都溢到地面上了。 她就这样头发半湿地坐在泡泡中央,上半身露出圆滑细腻的肩膀和娇柔细长的脖子,只见她双手一拢,捧起一堆泡泡,鼓着小脸用力一吹,抬头看向褚寒深笑得无辜又勾人:“洗完澡再睡。” 浴室的灯光很亮,光影落在沈溶月光洁莹白的皮肤上,好像只要轻轻一捏,就能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褚寒深滚了滚喉结,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屋,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浴袍,然后折回去把她从水里拎起来,强硬地裹上。 她那件一字肩的小衬衫十分难脱,她就直接穿着衣服洗的澡。 沈溶月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粗鲁地对待过,大小姐脾气一上来,手脚挣扎着要打人:“你放开我。” 此刻褚寒深力气大得惊人,也不顾会弄湿裤子,长腿一迈,挤进浴缸,把沈溶月摁在墙上。 随着他的动作,浴缸里的水又漫出来一些,哗啦啦的在静谧的空间格外清晰。 他凑近她的耳朵,狭长的眼眯起来,嗓音暗哑:“我不想做让我自己后悔的事,所以你最好听话一点。” 浴缸后面的墙壁很硬,沈溶月被他的凶狠吓到,瘪了瘪嘴,带了哭腔:“你弄疼我了。” 褚寒深换了个姿势,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冷道:“如果你想试试更疼一点的话,尽管闹。” 沈溶月杏仁眼水汪汪地望着他,摇了摇头。 褚寒深盯着她的眼睛沉默半晌,抱着她坐到洗手台上,拿起毛巾默不作声地给她清理水渍。 被恐吓的沈溶月果然变乖了很多,小指头玩着浴巾的带子,随便褚寒深摆弄姿势。 沈溶月身上的水擦得差不多后,褚寒深从柜子里找来一把吹风机,上上下下把她吹干了才把她抱回床上。 经过这么一折腾,沈溶月舒服了,褚寒深自己倒是出了一身汗。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沈溶月终于安静地睡着了。 褚寒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他看着半湿的裤腿,闭眼摁了摁眉心。 周遭很安静,他思绪纷杂,脑海中一会儿冒出来医院走廊周学谦注视着沈溶月的样子,一会儿是过几天要跑的通告,但每隔几分钟,总会浮现沈溶月坐在浴缸中间,肌肤白腻,两眼水汪汪望着他的样子。 半晌,他烦躁地解开两粒纽扣,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 * 晚上七点,沈溶月还在梦中,褚寒深叫了些生鲜外卖,打算做点粥。 门铃响了。 他顿了顿,擦干净手,走到门口的显示器,看到了沈嘉懿。 沈嘉懿的脸没冲着摄像头,一直盯着门前那辆阿斯顿马丁。 这个时候开门,怕是说不清楚。 褚寒深默了几秒,没理他,转身回了厨房。 但沈嘉懿也是个执着的主,他坚信沈溶月在家,孜孜不倦地按着门口那个开关,桃花眼半眯着,一副“你有本事偷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的表情。 沈溶月被门铃声扰得不胜其烦,掀开被子下了地,气冲冲走到门口,见是沈嘉懿,摁着门把用力一拉,劈头盖脸地凶了一句:“你催命吗!” 沈嘉懿被她吼得发懵,缓了几秒才恢复神智:“我打了你多少电话你没接你自己看看?” 沈溶月压根不记得有这一回事,头还很疼:“我没听到。” 沈嘉懿一挑眉:“你不是在洗澡吗?” 洗澡? 沈溶月觉得她和沈嘉懿可能不在同一个时空,她怎么没印象她洗澡了? 不对啊,她下午不是还和褚寒深在吃饭吗? 沈溶月思绪回笼,但她拼命回想,脑子里好像缺了一块儿似的,回想不起来。 沈嘉懿又回头看了一眼限量版的车,闲到:“不请我进去吗?” 沈溶月正好要和他说李素华的事,便侧身让出一条道。 沈嘉懿低头看着玄关两只东倒西歪的高跟鞋,以及一双看着就很贵气的男士皮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沈溶月:“沈溶月你出息了啊。” 沈溶月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走到厨房前的水晶桌前,倒了杯水,大言不惭道:“我不是一直很出息么?” 这水怎么是温的? 她什么时候烧的水? 沈溶月含着水,愣了半晌才咽下去。 接着她看到桌面上反光出一个人影,很高,看着就很有气质,也十分眼熟。 她机械地转过头。 男人腰身倚着中岛台的边缘,长腿交叠,左手随意搭在桌面边缘上,右手握着和她一模一样的杯子,眼梢凉森森的,冲她挤出一个冷笑。 “……………………” 第21章 没结婚的第二十一天 “也是,我们家月…… 沈嘉懿已经走进来了, 看了厨房的男人一眼,将车钥匙随手扔在桌上,大大咧咧地拉开椅子坐下来, 银灰色的西装在暖融融的灯光下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沈溶月看到褚寒深的那刻, 脑子是空白的,还有一种没醒酒出现了幻觉的感觉。 褚寒深慢条斯理地将杯子放下, 走到客厅拎起大衣, 微垂的下颌线轮廓鲜明立体, 好看极了。 收拾完东西,他走到客厅中央,仿佛察觉不到此刻尴尬的局面, 抬头看向沈溶月,嗓音平稳自然道:“既然你醒了, 家里还有客人, 那我就先走了。” 他们也没做什么,只不过自己不小心喝多了酒,他把她送回来而已。 沈溶月却感到十分不自在, 听完他说的这句话,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嗯嗯嗯, 你先回去吧。” “等一下。”沈嘉懿指尖挑起车钥匙,慢悠悠地转啊转啊。 他视线在两人中央扫视,“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溶月仿佛没听懂, 头一歪,看向沈嘉懿愣了愣:“你说什么?” 沈嘉懿薄唇抿了抿,像是一只久处深闺十分寂寞的男狐狸:“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瞧瞧你自己那刚睡醒的样子,还不滚去换衣服?” 沈溶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着装, 不就裹了浴袍么,又没走光,更何况里面还穿着一件。 半晌,她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偷偷瞥了一眼几米外臂弯挂着大衣身量俊挺的男人,耳尖像烧起来一样。 沈溶月佯装淡定地陈述事实:“我们没交往。” 沈嘉懿看向褚寒深,从头到脚重新打量了一遍,问:“是吗?” 褚寒深掀起眼皮与他对视,没有半分要抢人家妹妹的心虚感:“是。沈溶月喝醉了,我把她送回来。”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三人短暂的安静。 沈嘉懿瞥了一眼厨房的新鲜蔬菜,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也是,我们家月月不喜欢年纪小的。” 听完他这句有指向性的话,褚寒深面色不改,眉眼优雅又从容。 他淡淡开口:“不好说,可能是她没遇到合适的。” 客厅里的空气凝固了几秒。 沈溶月丢下一句“我先上楼换衣服”就噔噔噔跑上去了。 褚寒深扫了一眼楼梯尽头,整理了一下大衣,对沈嘉懿说道:“那我先走了。” 沈嘉懿眯了眯桃花眼,假意客套:“要不一起吃晚饭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褚寒深长腿迈向玄关穿好鞋,冷不丁又抬头说了声,“沈先生再会。” 那笃定的神情,自信的语气,仿佛他们一定有机会再见面一样。 沈嘉懿一口气堵在胸口,过了很久才憋了一个“嗯”。 * 沈溶月早就换好衣服了,但躲在房间里不肯出去,她完全想不起来下午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洗手间一地的水后,崩溃地把脸埋在枕头里。 她两手捧着手机,给李薇发微信。 月月:【薇薇我完了,我今天下午喝多了!】 李薇:【?】 月月:【好像是褚寒深把我弄回来的。】 李薇:【???????所以你失身了?????】 李薇这几个问号打得就十分有灵性。 沈溶月无语:【……你想什么呢??】 李薇冷漠脸:【哦,不失身那你紧张什么?】 沈溶月此刻心情已经十分麻木,面无表情地打字:【我好像在他面前表演了个原地洗澡,而且最可怕的是,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李薇仿佛被她震撼到,半晌没回消息。 三分钟后对话框里出现五个字:【姐们儿牛逼。】 牛逼个屁。 沈溶月翻了个白眼,仰面盯着天花板,想象着自己坐在泡泡里发疯的样子,不禁长叹一气。 手机又震了一下。 她抬起来一看。 褚寒深:【我先走了。】 褚寒深:【醒酒药给你放在茶几上了,记得吃。】 褚寒深:【明天还是不舒服的话,我帮你给导演请假。】 沈溶月回了个“嗯”,然后从床上爬起来,在心里默默发誓,她这辈子再也不会碰酒精这玩意儿了。 * 沈溶月下了楼,发现沈嘉懿正双手环胸在厨房走来走去。 “这个褚寒深对你还挺好啊,买了这么多东西,是打算做饭吧。”沈嘉懿眉梢上挑,“不错啊沈溶月,桃花开了。” 沈溶月把东西全都装回袋子里,放到冰箱,凉凉地乜了他一眼:“你不也说我不喜欢姐弟恋么,瞎逼逼什么。” 她对沈嘉懿是有些气的,刚才尴尬的气氛,有他百分七十的功劳。 沈嘉懿撇了撇嘴角,收起了油嘴滑舌的腔调,进入正题懒洋洋地问:“下午找我什么事?” 沈溶月合上冰箱门,指尖摸着门面上的凹槽停顿了一下:“妈怀孕了你知道吗?她想把宝宝打掉。” 沈嘉懿眉宇微动。 沈溶月看着地面灯光倒影,轻声道:“当年如果不是我一直闹,让妈妈流掉第一个孩子,是不是我们已经有一个弟弟妹妹了。” 沈嘉懿看向沈溶月时,那张吊儿郎当的脸难得认真:“不能怪你,当时医生也说妈身体不好,不适合有孩子。” 沈溶月沉默了会儿,忽然转移了话题:“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五岁的时候扯断过一条项链?” “你提这个作什么?”沈嘉懿神情冷下来,语气僵硬,“我不记得了。” “我见到那条项链了,在一个女孩子的脖子上。”沈溶月抬头,平静地陈述着,“有人说,她长得和我很像,下巴,嘴唇,都很像。” 沈嘉懿垂眸敛去眼里的情绪,抬手摸了摸沈溶月的额角:“月月,她已经不要我们了。所以她有了什么人,和谁在一起,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 第二天沈溶月很早就回到剧组拍戏,想着昨天自己旷工耽误进度,就给片场所有人定了豪华套餐。 听说褚寒深喜欢喝可乐,她就单订了一瓶,趁休息时间去A组找他。 没想到他正在做采访。 褚寒深从沈溶月一进来就看到她了。 沈溶月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去旁边的休息室等他。 褚寒深点点头。 记者回头看,却只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 褚寒深收回视线,把手里的纸条折起来,平静地说:“要不今天先到这里吧。” 记者愣了几秒,不敢多打扰:“好……好的。” 沈溶月看到褚寒深走进来,把手里的可乐推了过去:“给你买的。” 褚寒深扫了一眼可乐,又看她难得低眉顺眼的样子,唇角微勾拉开椅子坐下,给她拿了一盒葡萄,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吃:“还觉得恶心么?” 沈溶月摇摇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解释说:“我昨天不知道那是酒,我酒量不太好。” 褚寒深“嗯”了一句。 沈溶月有点难以启齿:“我昨天……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褚寒深摸着可乐瓶的手指微顿,仿佛想到了什么,没什么情绪地笑了声。 他缓缓抬眼,盯着沈溶月的脸嗓音低磁:“没想起来?” 沈溶月和他的目光撞上,很快又别开,拎起一颗葡萄往嘴里塞,含含糊糊地说道:“没想起来。” 褚寒深眼梢染上一抹玩味,懒懒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沈溶月不作声。 褚寒深不紧不慢地开始陈述。 “你先是抱着我,说自己太热了……” “接着还想脱衣服。” “?” 沈溶月杏仁眼睁得圆溜溜的,马上否定:“不可能。” 褚寒深没有理会她的辩驳,继续说:“回到家,我好不容易把你抬到床上,结果……” 他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溶月急了:“结果什么?你说啊。” “结果你说要洗了澡再睡,整个人泡在浴缸里不肯起来。” “…………” 沈溶月窒息了。 但是他一说吧,她脑海里就像放小电影似的,一片一片的小碎片都拼了起来,虽然画面模糊没有实感,可是她意外地相信褚寒深说的每一个字。 沈溶月看向他,艰难地问:“那你……看到了?” 褚寒深拉开可乐罐,偏头看她,四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罐壁,顿了好几秒,慢条斯理地问:“看到了什么?” 沈溶月脸一瞬间涨红。 恰好此时外面的广播传来一小段芭蕾舞曲,悠扬又轻快。 沈溶月听到他笑意渐浓地说了一句:“看到人民表演艺术家的水上芭蕾么?” 第22章 没结婚的第二十二天 褚寒深像哄孩子似…… 沈溶月干笑两声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葡萄:“这还挺甜的你尝尝。” 言下之意是你可闭嘴吧。 褚寒深扫了一眼她的手指, 不紧不慢地咬破嘴里的果子,一股汁液流了出来。 是很甜。 沈溶月慢半拍地拿起纸巾擦手。 葡萄上的水渍倒是很快擦干净了,然而指尖方才触碰到的、温热柔软的触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褚寒深收回目光:“今天晚上有夜戏, 好像在墓地。” 微信里缪雪已经讲过了, 沈溶月点点头,站起来:“那晚上见。” 褚寒深把玩着可乐瓶的扣环:“多带件衣服。” 沈溶月顿了顿, 没转身:“好, 你也是。” * 《鹧鸪天》的剧情拍摄已经过半, 今晚的戏算是小高.潮。 刘鸢的渣皇兄杀光了尼姑庵里的师傅们抛尸荒野,刘鸢知道后,从和亲路上逃回。在傅风黎的帮助下, 将一具具尸体安葬立碑。 眼见快十月了,墓地的拍摄点在湖山风景区的一块小土坡上, 上面杂草丛生, 周围有常青灌木和矮树林。 虽然这墓是道具组新刨的,但耐不住地点选得好。 沈溶月披着大衣什么都没做,就感觉这地方阴风阵阵。 对她这种怕黑人士着实不太友好。 而且她感觉身后的树林里老有东西来回蹿。 她和缪雪说了几次, 缪雪十分大胆地跑过去侦查了一眼,说什么都没有, 就是风而已。 开拍前徐鹤照例先讲戏:“今天这场戏情绪起伏挺大的,溶月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哭,不用哭得漂亮, 要哭得真诚。” 剧组的照明灯不聚光,沈溶月看台词全靠缪雪给她打着手电,她边认真听边点头。 “寒深呢,主要还是去安抚溶月,要演出心疼的感觉。” 沈溶月默记台词, 抬头看了褚寒深一眼,他又没拿稿子。 这个记忆力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各方机器就位,全员清场,徐鹤回到监视器后的椅子。 收音器跟着沈溶月的动作缓缓跪下去。 她先是捧起一抔泥土,愣怔地看着,放在手心捻了捻,檀口微张,表情起伏不大。但戏外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呼吸都轻缓了起来。 “小师父。” 她双手双脚并着爬过去,顾不上拍去手上的泥,晃了晃地上的“尸体道具”,眼泪吧嗒吧嗒滚下来,“小师父你答应过我,每年都会来看我的,你起来啊,你为什么要躺在这里。” 她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这段话。 表情由不信,悲伤,再到哀切,渐渐地喘不过气来。 轮到褚寒深出场。 他大步迈上前,双手环住她的肩,将她搂在怀里,自责道:“阿鸢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的家人,是我的错,如果师父们不是保护我的心中,她们也不会被刘骏杀害了。” 看到爱人赶来,刘鸢所有的委屈和愤恨在这一刻都达到了极点。 沈溶月双手攀上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 剧本里没有这一段,是沈溶月自己发挥的。 褚寒深眉眼轻蹙了一下,随后闭眼默不作声地轻抚着她的背。 过了一会儿,褚寒深用衣袖拭去她脸上的淤泥和泪渍。 沈溶月望着他的眼睛,四目相对,爱意深切:“阿黎我要报仇。” “好,我陪你报仇。”褚寒深吻了吻她的眉尖,“在那之前,我们先让师傅们安息可好?” 沈溶月点点头。 褚寒深半跪下来,徒手将泥土挖开。 沈溶月忽然拽住他的袖子,脸上布满了刘鸢才会显露出来的不安和自卑:“阿黎你会一直陪着我么?” 灯光将褚寒深的眼眸照得深邃又温柔,他垂头执起沈溶月的手,放在怀中暖了暖,像是立誓一般,认真道:“会,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只要你想,不管我在哪儿,都会来到你身边。” 沈溶月心尖往下坠了一下。 他没提刘鸢的名字,忽然让她分不清戏里戏外。 徐导是对情绪要求非常高的人,但两个人契合得很好,大手一挥喊了“cut”之后直接一条过。 接下去补拍其他方向的分镜。 拍沈溶月和褚寒深对视的时候,徐鹤想用一个旋转镜头。 但是场地太小,不摆上打光板,两人的脸太暗,看起来病恹恹的。放上打光板,摄影跟着灯光转的时候又老是穿帮。 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个多小时。 等到拍他们两个最后一场戏份已经差不多凌晨一点。 傅风黎在师傅们遇害后回过一次寺庙,在小师父的房中发现了一份写给刘鸢的信。两个人把尸体都安葬好后,依偎在离墓地不远的大树下说话。 就在此刻,傅风黎把这份信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 沈溶月看着那份信,双眼红肿,声音嘶哑。 褚寒深将信递了过去:“小师父写给你的,你看看。” 沈溶月吸了吸鼻子,轻声念道: “刘鸢吾儿亲启……” 她说到吾儿的时候,眼泪一下子滚了下来,低声喃喃道:“我何尝不是将你们当成亲人们呢?” 她继续往下念。 “汝看到这封信时,吾等应已不在人世。” “此非为吾等所愿,然佛语有言,一切众生惑业所招,生者死,死者生也。生死死生,生生死死,如旋火轮。”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 如果前面的戏份沈溶月哭得还算克制,那此刻读信时,她便完全在宣泄了。 她想起了十多年前那条幽深的巷子,空荡荡的,没有灯。 她坐在台阶上,被冷风吹得浑身发抖,在等那个女人回来接她。 可是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她紧紧揪着褚寒深的袖子,把自己整个人都埋了进去,信纸被她揉得皱成一团,就这么一直大声地哭。 褚寒深像哄孩子似的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画面定格,徐鹤喊了“cut”,带着工作人员一边鼓掌一边笑说:“溶月很好,这场戏诠释得非常完美。播出后这段一定会大爆的。” 可是沈溶月像没听到一样,始终抱着褚寒深的脖子,放声哭着。 人们察觉到不对劲,鼓掌声也稀稀拉拉地少下去。 有人过来关心,沈溶月却不肯说话。 褚寒深一只手抱着沈溶月,一手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他在就好。 拍完他们两个的这一场,剧组还有别的戏份要赶,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缪雪担忧地看了大树那边几眼,梁波拍了拍她的肩:“深哥在,不会有问题的。溶月姐估计是入戏了需要缓一缓,很正常,我们先走吧。” 缪雪点点头,拿起沈溶月的手机和衣服,跟着梁波他们走了。 * 沈溶月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等她从褚寒深肩膀上移开,周围已经很安静了。 整片墓地只剩下虫鸣声和风声交替着。 “冷吗?” 褚寒深盯着她的眼睛,忍不住伸手拭去她睫毛上的小泪珠,就像傅风黎给刘鸢擦眼泪一样。 沈溶月摇摇头,但随即就打了个喷嚏。 褚寒深脱下最外层那件戏服,给她披上,俯身观察她的表情:“还难过么?” 沈溶月嗓音哭得沙哑:“没事了。” 她看见褚寒深白色的内衬上有个牙印,指了指:“那个……疼不疼。” 褚寒深侧头瞥了一眼,语气微凉,似有所指:“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没事。” 沈溶月默了默。 她大概还带着点刘鸢的影子,竟然歉疚地摸了摸鼻子:“要不我回酒店给你拿碘酒擦一下,消毒。” 褚寒深轻笑:“回去再说,不早了。” 沈溶月乖巧地“嗯”了一声。 他们经过灌木丛的时候,里面有东西蹿了一下。 放在平时沈溶月肯定尖叫了,但是她今天晚上脑子好像哭糊掉了,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竟然还蹲下来找是什么东西。 “寒深你过来看,好像真的是小猫。” 她说得很小声,手指小心翼翼地扒开树枝,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前方。 褚寒深一同半蹲下来,顺着沈溶月的视线看过去:“好像很小。” 不同于他们那天晚上遇到的黑猫,这只小猫通身雪白,看到他们警惕的“喵喵”叫。 沈溶月:“它好像受伤了。” 褚寒深“嗯”了一声。 这个风景区住着一些原住民,农民平时会在田地里放捕兽夹,用来夹吃庄稼的老鼠,野兔什么的。这只小猫应该是被误伤了,后腿颤巍巍地藏在肚子下面,呼吸急促。 沈溶月偏头看向褚寒深和他商量:“要不把它带走?明天去兽医店看看。” 褚寒深没什么意见:“你决定就好。” 沈溶月轻手轻脚地靠近小猫,但小猫胆子非常小。 她离得越近,小猫叫声越大。 “姐姐不会伤害你的。” 沈溶月吸了吸先前哭得堵住了的鼻子,张开双手轻柔地哄:“姐姐带你回去治病好不好。” 褚寒深就在身后看着她,眸光像秋风一般,淡淡的,寒凉中带了点柔和。 沈溶月伸出一个手指头,试探性地碰了碰小猫的额头,轻轻地安抚。 渐渐的,小猫就没那么抗拒了,叫声也低了许多。 沈溶月把它抱起来,它也只挣扎了一下。 她感觉手上湿漉漉的,低头借着微弱的灯光一看。 小猫的腿正在流血。 “它的腿好像受伤得很严重……” 沈溶月皱着眉抬头看向褚寒深。 却见他脸色苍白,双手撑着灌木,不太好的样子。 “你怎么了?” 沈溶月定定地看着他,有些不安。 随后她感觉肩上一重,褚寒深整个人都倒在了她的身上。 第23章 没结婚的第二十三天 一张照片引发的腥…… 离褚寒深站直到倒在她肩膀不过半分钟的时间。 沈溶月双手抱着猫, 肩上传来微弱又缓慢的呼吸,她整个人僵在原地,试图用手肘将褚寒深扶起来:“你怎么了?” “褚寒深?” 他们两个人站在距离路灯二十米远的距离。 光很暗。 褚寒深缓了一会儿, 吃力地站直。 沈溶月与他略显虚弱的眼神对上。 她从来没见过褚寒深这副样子, 脸色白得几乎透明,眉眼微垂, 弓着背紧紧绷着。她想了想还是开口询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褚寒深手腕搭在眉眼, 只露出一半的鼻子和嘴唇, 喉结上下滚了滚,像是在调整什么。 过了会儿,他才嗓音微哑地说:“抱歉, 吓到你了。” 凌晨的秋天气温很低。 然而在这种天气,他鬓边还出了冷汗, 状态实在不好。 沈溶月蹲下.身把小猫放地上, 用干净的那只手去试他的额头。 褚寒深下意识躲开,但发现是沈溶月之后,乖乖地没动。 “不发烧, 你是低血糖吗?” 她原来以为褚寒深着凉生病了,但额头冰冰凉的, 一点没有发烧的迹象。 “不是,”褚寒深平复了呼吸,把手拿下来, 飞快地扫了一眼小猫,咽了咽口水说道,“我晕血。” 沈溶月看着披在自己身后的外套,和执意要抱回家的小猫,心里生出一种负罪感, 侧身靠近他,故意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问:“那你,要不要再靠一下?” 褚寒深看向旁边细弱的肩膀,唇边溢出一抹轻笑,顿了顿,居然真的又靠了上去。 他的气息喷洒在沈溶月脖子边,温热而暧昧。 沈溶月感觉她半边身子又痒又麻,不自在地挠了挠眼睛下的皮肤,提了个建议:“你要不要…脸朝外边?” 她担心褚寒深多想,又多加了一句:“这样空气好,呼吸顺畅。”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沈溶月几乎能听见他嘴唇上下碰撞以及细微的口水吞咽的声音。 过了半分钟,褚寒深掀开眼皮站直,弯唇平静道:“没事了,姐姐给我充完电了。” 沈溶月小声地“嗯”了一声:“那走吗?” 褚寒深慢慢道:“好。” 沈溶月纠结地看着小猫咪,背过身把它遮得严严实实的:“那你不要看。你走前面,我抱着猫跟着你走后面。” * 回到酒店后,沈溶月简单地给小猫做了包扎,又喂了点吃的。 她看到药箱里的碘伏,纠结了一下,就拿着瓶子走出房间去敲对面的门。 褚寒深头发湿漉漉的,看起来刚洗完澡。 他一手拿着毛巾慢悠悠地揉着头发,视线看向沈溶月手里的东西,默不作声地退开一步,拉开门让她进来。 沈溶月左右看了看。 褚寒深这间房间的构造和她那间差不多,都是带了厨房,独卫和客厅的。 但他可能有点强迫症,什么都摆的很整齐,相同颜色的书本和杯子,都整齐地放在同一边,桌上地上没有任何灰尘。 她参观完毕,在单人软座上坐下,拧开小瓶盖,把棉签伸进去蘸了蘸:“虽然姐姐没有狂犬病,但毕竟当时下嘴没轻没重的,还是消毒一下比较好。” 她冲褚寒深招了招手,然后拍了拍茶几:“过来。” “其实没什么事。”褚寒深低头看了一眼肩膀,见沈溶月坚持,还是走了过去。 沈溶月不大避讳地拉开他的衣服,细腻雪白的皮肤上,果然红了两排牙印,但是没破皮。 她拧亮立式暖灯,十分尽责地涂着碘伏,闲道:“今天晚上看你晕血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褚寒深:“嗯?” 沈溶月吹了吹药水,回忆道:“七年前了吧大概,我去越岭拍戏,遇见过一个小孩子,也晕血,当时他就晕在路边,我差点以为他死了。” 褚寒深垂眸把玩着遥控器,灯光照得他的睫毛丝丝分明,神情十分寡淡:“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他扶起来,发现还有呼吸,我就知道他是低血糖或者生病了,给他拿了点吃的喝的。”沈溶月弯着唇,“不过他也是个神奇的孩子,收留他那么几天,问他叫什么不说,几岁了也不说,最后被估计被他爸妈接走了吧,没再见过。” 褚寒深不作声。 沈溶月以为他对这种话题没什么兴趣,便把他的衣服拉上去,把药放在桌子上,矜持地打了个哈欠:“好了,姐姐准备去睡觉了。” 褚寒深把她送到门口,提醒了一句:“最近把门反锁,酒店有狗仔混进来,不太安全。” 沈溶月困极了,背着他挥了挥手,算是道别。 * 距离沈溶月复出已经快半年,但她微博营业的次数实在不多。 一是缪雪说营业太多会导致转发点赞分散,“金主爸爸们”不喜欢流量太低的代言人。 二是沈溶月本来就还有一个小号,为了防止切错号,她特地一只手机存一个账号,大号不经常上线。 趁着中秋,缪雪终于催她发自拍了。 沈溶月在见到小猫的第二天就带它去了兽医院,养了一周后,毛色终于光滑了不少。经过剧组工作人员的投喂,眼见的胖了起来。 缪雪当时看到小猫的第一反应是:“这只就是寒深哥那天在电梯里说的小猫咪吗?” 简直把沈溶月问得僵硬了几秒,不得不佩服她的记忆力。 外面阳光正好,沈溶月坐在酒店大厅,翻着相册。 好看的自拍她有。 但是发给粉丝看的,最好还是能代表近况和心情的。 她选了一张穿红色戏服抱着猫的,点击上传,走的还是高冷风,只配了一个月亮的表情。 刚发出去一秒,评论就井喷似的出来。 【啊啊啊啊啊,姐姐终于营业了,中秋快乐。】 果然懂她。 沈溶月满意地点了点头。 除了赞美她“人间仙女”“脸蛋完美”“身材优越”等一些彩虹屁之外,还有让她注意身体,不要太辛苦的“老母亲”式关怀。 * 下午沈溶月在片场休息,缪雪喜气洋洋地抱着平板走过来,说有代言。 沈溶月瞥了一眼,没忍住弯了唇:“怎么是瓯莎的。” 缪雪眉飞色舞地介绍:“这个牌子的精油超好用的,一点不比欧美的大牌差。溶月姐你接的话能不能给我拿几瓶小样呀?” 沈溶月接过平板,滑了滑:“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每一款都给你送一套。” 缪雪两眼放光:“真的吗?” 沈溶月看完了把平板扔回她怀里。 瓯莎是沈氏旗下刚开发的药妆品牌,主打精油。 其中抗衰老,美白保湿这几项在国内都引起了很多爱美人士的关注,一些嗅觉灵敏的带货主播纷纷在平台上推广,群众反应很好。 看来沈嘉懿是怕她零花钱不够用,给她送钱来了。 沈溶月悠闲地躺在休息椅上,把剧本往脸上一盖挡太阳,放松道:“我接了。” * 沈溶月那条微博发出去之后,不仅在“白月光”中被疯狂转发,还在“深月”超话引起了讨论。 白月光是沈溶月的粉丝名,而深月则是沈溶月和褚寒深的cp名字。 【你们快看看,摸着小猫jio jio的那只手是不是弟弟的!】 【又白又修长,真的很像弟弟的,楼上你发现了华点。】 【不是像,是真的。弟弟年初是不是宣了一款顶奢珠宝代言?当时厂商好像特别宠他,给他特制了一根手链,大家看看是不是图上的这条。】 沈溶月那张自拍被放大了数十倍,裁剪左下角的片段,层主特地用红圈把那条手链圈出来,并且又放了一张褚寒深出席活动时带着手链的照片。 【啊啊啊啊啊,这是糖吧!!啊啊啊嗑死我了,姐姐抱着猫,弟弟在旁边逗着,你在闹我在笑。太好嗑了!!!】 【我想问,以前弟弟有和别的女演员走这么近过吗?】 【没有!我,粉了弟弟两年的本人如是说道。】 cp粉们发言都十分谨慎,一个人也没提到沈溶月和褚寒深的大名,然而还是被营销号搬运了,标题暧昧地写道:【褚寒深沈溶月共同养猫,疑似姐弟恋?】 图上就是打了码的cp粉的分析。 热搜很快被安排到榜首。 “储蓄罐”们看到之后闻风而动。 【我哥单身,拒绝拉郎谢谢。】 【天呐,cp粉是脑子糊了了吗?这种图也能嗑起来?】 【我觉得沈溶月好心机哦,发什么不好,非要发这种照片,怕不是故意要和哥哥炒绯闻。】 【……】 惹了祸的cp粉在超话小声辱骂营销号不做人,有几位高等级的大粉在广场呼吁圈地自萌,禁止扩散给姐姐和弟弟招黑,在储蓄罐和白月光的骂战中夹缝生存,试图平息双方的怒火。然而两边越吵越激烈,什么弃妇黑称都出来了。 微博上吵得腥风血雨,论坛也不甘落后。 有人发了个爆料号的截图: 【下周一会爆一对情侣,在拍戏,女方比男方大,男方顶流。】 底下跟帖: 1楼:这个指向性太明显了,弟弟根本不像是恋爱脑,怕是营销号溜粉。 2楼:话说得太早会被打脸的,楼上没看过他们的路透么?褚寒深从沈溶月房车下来,还扶过她吧?你见那位扶过谁吗? 3楼:我也先观望一波,不过两个人颜值是真的搭,成了也不错。 4楼:不错个屁,月月独美谢谢。 …… 正当网上各方舆论漫天飞的时候,沈溶月接到了一个变声电话。 第24章 没结婚的第二十四天 “等你。” “喂, 是沈小姐吗?” 沈溶月一听到对方开着变声器,没应声,拿下手机就要挂掉。 但电话那头的人仿佛识破她的意图, 很快又说:“沈小姐别急着挂, 我们拍到了一组很有趣的照片。已经发到您的邮箱里了,相信您会感兴趣我们接下去聊的话题的。” 沈溶月以前不是没接到过类似的敲诈电话。 顶多就是她跟人出入高极酒店, 进出豪宅的照片。但要么是朋友, 要么就是家人。这种情况她都不用理会, 因为沈嘉懿公司的公关会把关,照片没出来,拍的人就先被处理了。 这次的情况稍微特殊一点。 她打开邮箱一看。 是份匿名邮件, 没有任何文字和署名。 只有几张动图,很长。 她指尖上下滑了滑。 画面上是前几天她从褚寒深房间出来, 两人站在门口说着什么。 那天她回去睡觉已经凌晨, 酒店走廊灯光不太亮,只点了几盏挂壁灯。 光线不佳导致照片都是高糊高噪点的,但从照片上优越的外貌和轮廓依稀能辨别出来是他们两个。 而且拍摄者的角度挑得比较刁钻, 他们虽然没有暧昧的举止,但是看着离得很近, 特别是这几张还是无声动图,听不见聊天的声音,仅从时间地点上看, 很容易让人想歪。 沈溶月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唇,问:“所以你们想怎么样?” “不知道沈小姐有没有兴趣做一个交易。” 沈溶月听完这句话倒是笑了,弯着唇往后靠躺在椅背上,双腿优雅的别在一起, 脚尖优哉游哉晃了晃:“你们要多少?” “不多,一百万。” 确实不多,也就够她买个包。 但是她花钱向来是为了高兴,不是用来买憋屈给自己找罪受的。 她在心底冷笑了一声,指尖慢悠悠绕着散落在胸前的头发,话锋急转直下,淡道:“一百万?就这么几张垃圾照片也值一百万?” 对方顿了顿,语气僵硬了不少,呵呵干笑两声:“沈小姐这话就说错了,照片垃不垃圾要看发在哪儿。若是放在邮箱里当然不值钱,如果发到了公众面前,您看看,是不是对您不太好啊?您这刚离婚就……” 沈溶月轻笑着打断了他:“那你发吧,看看到底是我不好过还是你们不好过。” 说着她就干脆地挂断了电话,点开微信,发了条信息:【录音我录了,ip查到了吗?】 对面很快回过来:【正在查,小姐放心,一旦查到是谁会立刻发律师函并提起诉讼。】 沈溶月放心了,愉悦地回了个“Ok”。 * 接到敲诈电话的不止沈溶月一个人。 褚寒深也接到了。 那会儿他正在霖海电视台准备进行中秋彩排。 但是他仅仅看了一眼照片,就把那人电话拉黑了,干脆利落没有一句别的废话。 他在的这间化妆间是单独给他的。 墙上贴着一张中秋海报,他穿着深蓝色的西装站在C位,眉眼英俊深邃,身后还有不少一线二线的大咖。 底下一行小字写着:霖海月,中华情。 梁波拿了麦过来,小眼神止不住地观察他的脸色,语气小心翼翼的:“深哥准备怎么办?” 褚寒深单手接过麦,慢条斯理地别在腰上,淡声问:“什么怎么办?” 出道几年不是没有女艺人想要和褚寒深炒作,但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比如前段时间的关淳美。 梁波也是后来才知道,向导演组提议换掉她的角色是褚寒深的意思。 现在关淳美人还被困在捧月,据说有合约纠纷,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梁波:“那个照片要找人删吗?警告一下?” 褚寒深轻轻地拍了拍麦,试了下音量,抬头扫了一眼梁波,启唇吐出几个字:“不用管。” 梁波“哦”了一声,点点头退到旁边。 他越发觉得以前的猜测是对的—— 深哥对溶月姐有意思。 要是放在他以前带的那些流量男艺人,他肯定规劝不允许他们擅作主张谈恋爱什么的。 但褚寒深不一样,他原本也没有往流量艺人走的意思。 只要他站在那儿,代言、剧约就哐哐砸过来,根本不用多操心。 别好了麦,褚寒深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震。 他瞥了一眼,扔着没接,转头问梁波:“还要多久上场?” 梁波看了腕上的表,中规中矩地答道:“可能还要半个小时。” 褚寒深“嗯”了一声。 过了半分钟,原本停下的手机又震了起来。 屏幕上和刚才一样的数字。 褚寒深面无表情地挂掉。 梁波杵在旁边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没敢多问。 几分钟后,电话不响了,但是进了一条短信。 褚寒深扫了一眼。 上面写着:【寒深今年中秋回家过吧。】 褚寒深冷淡地打了三个字:【忙,不回。】 那串号码回得很快:【那你要不要和棠棠一起过?我听说棠棠也在你们剧组,要不我找个酒店给你们做顿好的送剧组一起吃?你们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褚寒深保持着单手握手机的姿势,停顿了一下,回复道:【谢谢,不用了。】 以往他说到这里就不会继续了,今天多加了一句:【你们怎么给沈棠怎么说的我不管,我不喜欢她,如果她因为你们的态度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不会负责的。】 他发了这条之后对面很久没回复。 他也不在意,插上耳机练歌。 过了会儿,屏幕上方飘过一条:【妈妈知道了,可以问一句,寒深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 褚寒深将对话框往上划掉,没再回复。 梁波从外面打探进度回来,趴在门框上对褚寒深说:“深哥,他们音响好像没调好,可能要等半个小时不止,要不你先睡会儿。” 褚寒深“嗯”了一声。 梁波给他关了灯,又把门带上。 每次过年过节,各个电视台,视频网站,活动就特别多。 即使梁波已经推掉不少了,褚寒深还是剧组通告脚不沾地地来回跑。 他已经快三天没好好睡觉了。 纵然他精力不错,此刻也有些疲惫。 特别是关了灯,好像全部的嘈杂都被关在了门外。 黑暗迎面将他吞噬。 他恍惚想起七年前那间漆黑的小屋,屋里充斥着激烈的争吵,以及浓重的,抹不开的血腥味。 那片红好像糊住了他的眼睛。 他不顾一切地往前跑,迎着风。 冬天的风像刀割一样剜过他的皮肤。 他拼命地跑啊跑啊,后来跑累了,躲在一个小灌木丛里。 后来他睁开眼,仿佛是另一个世纪的事了。 他脑海里的画面转了一转。 转到那天晚上的夜灯照在沈溶月柔和的脸上,连细微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耳机里的歌刚好唱到:“这个世界声色犬马荒乱不堪,你的脸你的笑穿过城市雾气停泊简单,拥抱你。” 褚寒深眼睛缓缓睁开,盯着天花板滚了滚喉结,嘴唇抿成一条线。 * 拍摄还剩下三分之一。 随着时间拉进,越来越多戏份都在夜里进行。 演员还好,总能交替着休息一会儿,剧组里有的工作人员已经熬了整24小时没睡。 沈溶月下戏时已经接近两点,离开片场前她十分体贴地点了三十来杯左右的咖啡,给他们提神打气。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一小撮经常受她“雨露恩惠”的同事,都亲切喊她“沈仙女”,夸她人美心善凡间天使,一顿彩虹屁把她吹得嘴角疯狂上扬。 沈溶月这个人,其实活得很纯粹。 没有什么梁子的话,她特别好说话。无论让她拍什么,多冷的天,穿特别少的衣服,她也愿意。 生气了哄哄就好,接触多就知道她没想象中那么高冷。 拍戏时间实在太晚,沈溶月就让缪雪自己先回去休息了。 一个走在回酒店的路上,鞋面擦过水泥地沙沙作响。 这个点,酒店门口没多少人,前厅也空荡荡的。 街角的路灯高高立着,照得地面昏昧不堪。 一阵凉风吹过来,沈溶月放空思绪,双手缩在衣服里,低着头加快脚步小跑穿过停车场。 她余光瞥见一道颀长的身影靠着轿车车门,指尖捏着烟。 白色的路灯落在他脸上,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狭长的眼藏在烟雾后面半眯着,整个人懒懒的,有点厌世的味道。 褚寒深居然会抽烟。 沈溶月没想到。 这个时候过去打招呼好像会有点尴尬。 沈溶月踟躇了一下,准备绕过他。 但褚寒深仿佛收到了感应一般,淡淡地望了过来,随后波澜不惊地拧了烟头,长腿朝她迈来。 两人面对面站定,褚寒深视线在她脸上停留,问:“下戏了?” 自从那天之后,他们没再见过面。 大家都忙,而且这段时间没拍感情戏。 这么说话好像有点生疏。 沈溶月点点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是2点13分,问:“你怎么不上去睡觉,等人吗?” 褚寒深看着她被冻红的鼻尖,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拢了拢:“等你。” 他的衣服上有一股木质冷香,可能刚吸了烟,还残留了一股很淡的烟味,但并不难闻,沈溶月吸吸鼻子,抬头看着他背着光的轮廓,眨了眨眼:“怎么了?有话要说?” 第25章 没结婚的第二十五天 那点红潮,仿佛事…… “看了今天的热搜了吗?” 褚寒深给沈溶月拢完大衣, 双手插.进裤袋,倚在车门边,嗓音在寒秋深夜听来甚是寡淡。 今天营销号联合发了他们俩在酒店的照片。 在粉圈和路人论坛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沈溶月拍了一天的戏, 没细看。 据缪雪说, 她的大号被骂到打不开,能想象褚寒深的粉丝疯到了什么程度。 但向来避绯闻如蛇蝎的褚寒深工作室没有发任何澄清声明, 沈溶月也不知道他的想法, 回答道:“嗯, 看了。” 褚寒深看向远处的灯光,又缓缓把目光移回:“还记得你以前问我,是不是对所有姐姐都那么好。” 今天的褚寒深让沈溶月觉得有些陌生。 他眉眼间的淡然和笃定, 是她从未见过的。 沈溶月点了点头,“嗯”了声:“所以呢?” 褚寒深视线落定在沈溶月脸上,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转而说了另一句:“我不反感和你的名字一起出现在热搜上,你知道为什么么?” 沈溶月启唇默了默,不知出于什么心理, 躲开了他的目光,低头看着脚尖。 “因为……” 沈溶月眼前忽然变暗了很多。 她看着自己脚尖面前多了一双男士皮鞋, 地上两道影子交缠着,好像亲密地叠在了一起。 她心里一慌,抬头才看到褚寒深离自己近了些许, 单手撑着车门,压低身子和她平视。 她好像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褚寒深今天不仅吸烟了,还喝了酒。 他狭长的眼里蕴藏着一丝危险的光芒,凑近沈溶月的耳廓,温热的气息丝丝钻进她的颈间, 嗓音低沉:“因为我喜欢姐姐你,喜欢很久了。” 沈溶月双手抵在两人身体空档,头扭到一旁,心跳如鼓:“你喝醉了。” 她用力地推了推,但是男人像是定在她面前一般,纹丝不动,甚至缓缓轻笑开来:“那么点酒,还不至于醉。” 他顿了顿,眼眸清亮:“我说的都是认真的,姐姐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试试。” 沈溶月没推开他,反而淡定了,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褚寒深:“你疯了吗?我离过婚。” 褚寒深仍然保持着单手撑着车门,把她锁在人和车中间的姿势,另一只手徐徐划过沈溶月的嘴唇,眼睛半眯着:“离过婚又怎样?姐姐的初吻不还是我的。” 被他抚过的地方一寸一寸仿佛蹿了火。 沈溶月甩开他的手:“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褚寒深定定地看着她。 路灯将她的皮肤照得莹白剔透,又黑又亮的眼睛像是装了夜空里的星星。 玲珑轻巧的身体藏在他的大衣里,有一股若隐若现的体香,她神情清冷又倔强,像是一株从钻石里长出来的红玫瑰,诱人攀折。 他好想做点什么。 褚寒深双眼一眯,左手抬起她的下巴,微微用力,俯下.身.含住她的唇。 沈溶月呼吸一窒,吃痛地惊呼,毫无防备地让他撬开贝齿钻了进去。 他的力气很大。 不同于两人试戏第一次的浅尝辄止。 这一次他的侵略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控制欲。 沈溶月起初挣扎着拍着他的胸膛,但很快两只手的手腕都被他捉住扣在两人中间。 酒精,烟草,还有男人的冷香。 像是微醺的夜色,慢慢吞噬沈溶月的理智。 她渐渐松了力,头脑发晕地承受着男人的攻城略地。 不知过了多久。 褚寒深松开了她。 两个人喘.息暧昧,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秒。 她的唇还是炙热的。 褚寒深额头抵着她颈间的头发,像是压抑着什么。 须臾,他抬起头,嗓音暗哑:“你看,姐姐也是有感觉的不是吗?” 沈溶月耳朵滚烫,她抬手甩了褚寒深一巴掌:“流氓。” 褚寒深不躲不避生生接了这一下,不怒反笑,漂亮的唇在灯光下水光潋滟,眉梢微挑:“我等姐姐的回复。” 秋风一吹,唇上的温度转凉,沈溶月下意识想用手背去擦,但又觉得过于刻意,松了握,握了松,努力让自己淡定,直视他:“如果我一直不答应呢?” 褚寒深轻笑:“那我就一直等下去,等到姐姐答应为止。” * 沈溶月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虽然结过婚,却没谈过恋爱。 连和周学谦在一起,都几乎是她逼迫的。 哪里被人用这种方式亲过。 而且更让她慌张的是,她居然不讨厌褚寒深这么对她。 沈溶月洗完澡站在镜子前。 她的脸和唇烫的惊人。 像是刚喝了一杯红酒,从头到脚都是晕的,连脸都透着醉意。 那点红潮,仿佛事后的旖旎。 啊啊啊啊。 她怎么会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弟弟强吻了呢。 沈溶月双手捂着脸,内心疯狂尖叫。 但尖叫之余,又有一丝丝隐秘的甜意渗透出来。 她在洗手间发了会儿呆,最后麻木地关上门,把自己摔在被子里,掏出手机一字一句地打道:【薇薇,我被告白了。】 那厢应该是睡了,没有回音。 手机屏幕显示着4点06,但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夜渐深了。 沈溶月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刚才的场景,干脆摸出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褚寒深的微信头像。 头像是黑的,朋友圈也像本人一样高冷,一条状态都没有。 接着她又打开搜索引擎,输入褚寒深,刷起了他的新闻。 绯闻几乎为零。 仅有几条还是和她相关的。 新闻上更多的还是他拿了什么奖项,出席什么活动之类的。 就这么刷着刷着,沈溶月隐约有了睡意,昏昏沉沉抱着手机睡着了。 * 第二天醒过来,沈溶月脑子很懵。 昨晚的事情仿佛一个梦。 很不真切。 缪雪给她泡了麦片,狐疑地盯着她肿胀的眼睛,关切问:“溶月姐昨天没睡好吗?要不要拿冰块敷一下,脸有点肿。” “肿吗?”沈溶月在意地凑到镜子前,手里捧着一杯麦片,左右看着,把杯子放下,“那我不吃了。” 缪雪立刻哄道:“别呀,不吃就没力气拍了。溶月姐脸小,看不太出来。” 沈溶月低头不在状态地搅了搅小银勺,状似无意问道:“雪雪,如果,我说如果啊,有个年纪小的男生追你,小很多,你会答应吗?” 缪雪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如果他长得帅的话就答应呀。” 沈溶月挑了挑眉。 她差点忘了,缪雪是个彻头彻尾的颜狗,在她看来,男人长得帅就够了。 手机震了震。 沈溶月看到李薇回了她几个感叹号。 然后像个神婆一样尖叫:【天呐月月!!!不会是褚寒深吧!!!!!】 果然是做公关的。 “嗅觉”灵敏。 沈溶月发了个【乖巧】的表情包。 李薇在那边仿佛心情复杂:【不是让你离他远点吗?他怎么会喜欢上你呢?】 沈溶月不高兴了,傲娇地打下几个字:【怎么了!本仙女没有让人喜欢的能力吗!!】 李薇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 对话框显示了好几次【对方正在输入中……】 但一直没信息发过来。 也不知道打什么打这么长。 沈溶月没耐心等,把大衣披在肩上,拎起手袋就对缪雪说:“走吧,去片场。” 缪雪背上背包点点头。 在片场门口,沈溶月和缪雪碰见了童云云。 她对面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大男孩儿,长得很清秀,双手捧着童云云的手呵气。 缪雪边看边叹了一句:“真好,我也想谈恋爱。” 这是沈溶月第一次碰见童云云的男朋友,没作声,但视线一直停留在两人笑着的脸上。 童云云看到了她们,有点不好意思地抽开手,腼腆地叫了声:“月月姐。” 自从沈溶月帮过她之后,她在组里也好过不少,简直变成了沈溶月的小迷妹。 沈溶月停下来,弯唇冲他们点点头。 童云云大步走过来,拎着一些小点心一样的东西:“月月姐要不要吃蛋糕?” 沈溶月还真的钻过去看了一眼,没看见有抹茶,失望地摇摇头:“算了,卡路里太高。” “男朋友?”沈溶月挑眉瞥了一眼男生。 男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挠了挠脖子:“朋……朋友。” 娱乐圈愿意公开的是少数,不管红不红的,眼光放长远一点的话,恋爱对艺人来讲只有弊几乎没有利。 沈溶月没戳破,转而看向童云云:“之前和你说过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童云云把袋子收起来,停顿了几秒,抬头笑了笑:“考虑好了,我愿意去捧月。” 沈溶月“嗯”了声,翘了翘唇角:“好好加油。” 童云云立正站好,行了个礼:“一定不会辜负月月姐。” 小情侣约会难得,沈溶月和缪雪没多打扰。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从云层中钻出,晒在身上暖融融的。 两人走了一段路。 缪雪憋了很久,问:“溶月姐,你和捧月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沈溶月停下脚步,看着缪雪神秘地笑了笑:“这个公司是为了我开的你信吗?” 缪雪懵了一下,摇摇头:“不信。” 沈溶月眯了眯眼,捏了一下缪雪圆鼓鼓地脸蛋:“是吧。我来了乔纳就和捧月没有关系了。” 缪雪天真地点了点头:“也是。”随后叽叽喳喳地和沈溶月说这周的八卦。 沈溶月偶尔附和几句,思绪早就飘向别的地方了。 她脑海里浮现出刚才童云云和她男朋友在一起的样子。 忽然很好奇,如果她和褚寒深在一起的话…… 手机震了震。 李薇给她发了条微信:【据说褚寒深以前出过事,他本人对一些事情比较偏执,甚至现在还需要定期去国外检查。我怕他……会伤害你。】 第26章 没结婚的第二十六天 我和月亮谁好看?…… 沈溶月到片场后很快把李薇那条微信忘在脑后。 原因无他, 一场落水戏拍了一天,导演组给她准备了替身,她又不是很想用, 结果就这么拍到了下午。 转场前徐鹤特地过来休息室关照了一句:“溶月今天辛苦了, 喝点暖的别感冒了。” 沈溶月裹着长毛巾,脊背纤弱, 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礼貌性笑了笑:“导演也辛苦了, 我没事。” 徐鹤卷着剧本拍了拍她的背:“今天晚上烧烤别忘了啊。” 沈溶月点点头:“没事的话我过来。” 缪雪给她煮了碗红糖水:“月月姐其实不用这么拼的,这种场面用替身很正常。” 沈溶月吸了吸鼻子,喉咙有些哑。 可能是呛进去的水太多了, 呼吸道不太舒服,她捧着碗喝了一口, 觉得腻得慌放在桌上不想喝了。 缪雪用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沈溶月瞥见休息室里堆着很多礼盒, 随口问:“谁送的?” 缪雪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很快又收回来,手里动作不停:“中秋了嘛, 粉丝送了很多月饼过来。” 沈溶月“嗯”了一声,她实在是被水泡得没什么力气, 披上一件外套:“我去酒店睡一会儿,如果晚上活动我没起来就不要叫我了。” 缪雪:“好。” * 沈溶月摘下眼罩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睡了几个小时她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但鼻子依然有些堵。 可能真的要感冒了。 沈溶月换了件衣服, 拿起手机看到微信好几百条未读。 基本都是中秋问候和群发祝福。 她挑了几条回,然后把对话框删了一部分。 没有褚寒深的。 昨天那事儿过去之后,他就没再找过她。 就像是他喝多了冲动犯罪一样。 呵,狗男人。 沈溶月在心底冷笑。 童云云:【月月姐下来吃烧烤呀。】 沈溶月拉开窗帘,下面草坪果然很多人。 原本导演是想放在后山烧烤的, 但被景区的人警告了,转而改成了酒店。 看到沈溶月过去,平常没机会献殷勤的男生们推搡着递饮料递吃的。 沈溶月挑了只玉米,礼貌地冲他们说了声谢谢,然后坐到童云云旁边。 隔着她坐的还有沈棠和几位导演。 桌上立着平板,在生鲜蔬果中间格外醒目。 沈溶月手指拔下一颗玉米粒,优雅地往嘴里塞,随口问:“那是什么节目?” 童云云笑着回答她:“中秋晚会,快到深哥的曲目了。” 刚说完。 屏幕的灯光暗了下去,镜头切成远景,座无虚席的观众台上忽然尖叫阵阵,纷纷挥动着“褚”字灯牌,银色的光像是海浪一样点亮了现场的热情。 弹幕上全是【啊啊啊啊啊啊】以及兴奋的【是寒深弟弟要来了吧!!!】 舞台雾气渐渐散去。 音乐节奏响起。 灯光只剩下一束。 男人站在堪比月光般朦胧的灯影下,修长的手指握着话筒,微微垂着头。 放大的特写中,他漂亮富有冷感的脸连绒毛和呼吸都看得一清二楚。 【啊啊啊我死了,美颜暴击】 【弟弟嘴唇弧度也太漂亮了,不知道被他亲是什么感觉!】 沈溶月在众多弹幕中看到这条,拔玉米粒的动作顿了顿。 她鬼迷心窍地想起一个词,叫—— 欲死欲仙。 过了几秒她反应过来,装作不在意地咳了一下,喝了一口她从来不喝的汽水。 脸上有些热。 徐鹤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罐啤酒,闲来无事看向左侧的沈棠,好奇道:“欸,棠棠,你是什么时候和寒深认识的?” 沈棠放下手里的烤豆腐,正襟危坐:“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 徐鹤恍然大悟般:“那是青梅竹马啊。” 沈溶月继续低头吃着玉米粒,耳朵却竖着。 沈棠不太好意思:“是我喜欢寒深,但是他一直不太理我。” 徐鹤笑道:“男生嘛,特别像褚寒深这么优秀的,总有些傲气。” 他顿了顿,开玩笑道:“女追男,隔层纱,喜欢一个人就别错过。” 沈棠顿了几秒,身子往前探了探,忽然看向沈溶月:“月月姐是怎么追到你喜欢的人的呀?” 她和周学谦的事,在圈子里不算什么秘密,打听一下就知道。 看来沈棠调查过她了。 沈溶月放下玉米,拍了拍手,笑容浅淡:“我摆明是个失败的例子,你还来找我学习?” 此话一出,桌上瞬间安静了不少。 沈溶月很刚,大家都知道,但看她这么面对面怼人还是第一次。 沈棠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对不起月月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溶月拂了拂头发,淡淡地睨过去:“没关系,我不介意。如果你非要问我,那姐姐就告诉你,强扭的瓜不甜,不管是男是女都一样。” 徐鹤出来打圆场:“你们还想吃点什么吗?我让人再送点过来。” * 沈溶月身体不舒服,一个晚上都提不起兴趣。 再加上被沈棠那么一问,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路上她看到月亮,蹲在路边自拍了一张,配文:【我和月亮谁好看?】 没一会儿,框上就多了一颗小爱心。 褚寒深:你。 沈溶月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心里一慌,没理他。 等她上了楼,红圈圈多了三十来个。 有点赞的还有他们两个的共同好友。 【我没看错?你们俩什么情况?】 【卧槽吃瓜。】 【热搜是真的?】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沈溶月看到留言后做贼心虚,直接把朋友圈删了。 想了想,点开褚寒深微信名片,设置朋友权限——不让他看朋友圈。 坐在房车里正返回片场的褚寒深看着手机屏幕抿了抿唇。 只见沈溶月微信背景写着“靠脸吃饭”的页面忽然变成了一条横线。 无言的抗议。 梁波坐在他旁边,时不时瞄几眼。 褚寒深在他心里绝对是不撩妹的代名词,但是刚刚那个“你”字把他震撼到了。 眼看沈溶月把他屏蔽,梁波还有些爽。 悄咪咪咳了一声,不敢笑。 褚寒深点开对话框:【吃完烧烤了?】 明明只有五个字。 沈溶月却看出了一丝丝不满。 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高冷地回复了一个【嗯】。 第27章 没结婚的第二十七天 “亲都亲过了,还…… 短信许久没有回复。 沈溶月看到缪雪拎了几个大盒子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便跟上去,问:“这些要拿到哪里去吗?” 缪雪低头左右看了一眼:“你不是没有拆礼物的习惯吗,放在休息间太挤了, 我搬到车上明天送到公司一起存起来。” 除了中秋礼品盒, 还有几个大型的毛绒玩具和包装精致的礼物。 别的就算了,其中一个漆面黑色木盒, 最顶上刻了一行簪花小楷:溶月轻启。 看形状好像是钢笔一类的东西。 沈溶月坐上车, 打开灯视线在众多礼物中间来回扫视:“我今天突然想拆, 要不你都帮我拿过来吧?” 缪雪把手里的往车厢上一塞,拍了拍手:“都在这里啦,后面还有。” 沈溶月点点头:“那你和他们去玩吧。” 缪雪站在车门外抬头看了看月亮:“不啦我准备回家和爸妈赏月。溶月姐中秋快乐。” 沈溶月弯唇做了个比心的动作。 房车空间宽敞, 两列竖排座椅中间放着一张长桌。 上面堆着一些贺卡和信件。 沈溶月给自己倒了杯水,像学生时期写作一样, 端端正正坐在桌前, 一封一封地开始拆。 粉丝们的手写信都做得很用心,有的画了插画,还有的贴了自制贴纸。 读着读着竟也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车门敲了敲。 沈溶月从信中抬起头。 她站起来从车窗往外看。 褚寒深穿着白色外套, 头发还是演出时的样子,发间撒了亮片, 在月光下忽闪忽闪朦胧又耀眼。 她打开车门,看着他问:“你怎么来了?” 褚寒深提起手里的盒子,指了指:“抹茶冰皮月饼, 吃吗?” 沈溶月侧身让他上来:“你吃饭了吗?” 据她所知,这种大型晚会一般会提前吃,但伙食都比较差。 像她这么挑剔的,都会选择工作完去吃夜宵。 褚寒深走上来,又把车门关上。他的头发几乎挨到了车顶, 空间瞬间感觉小了不少。 他把盒子放在桌上,淡声道:“我吃了一些,不太饿。” 她这里倒是有一些零食。 沈溶月从礼物堆里翻出几袋大礼包,拆开,全都倒在桌子上。 褚寒深长手长脚地坐在她那侧,扫了一眼,轻笑:“喂小孩?” 沈溶月瞥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你不就是?” 褚寒深侧头看着她,语调懒洋洋的:“你好像对我有误解。” 说着,他的视线从沈溶月的眉眼徐徐往下滑,落在她饱满娇嫩的唇上,又移开。 沈溶月警惕地和他拉开一段距离。 褚寒深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沈溶月从消毒柜拿了个小银勺,剜了一小口月饼,含在嘴里细品了品:“这个味道怎么和慢食物语的这么像?” 慢食物语是一家开在境外的一家甜品店,每次沈溶月去旅游都会花半天的时间去他们家吃下午茶。 桌上有一个打乱的魔方,褚寒深拿过来,低头长指灵活地转动,语气不疾不徐:“是他们家的,今天晚上刚空运过来。” 沈溶月:“……” 她吃了几口,终于想起来问:“你要不要也尝尝?” 才两三分钟,魔方已经凑好了五个面,他抬头扫了沈溶月一眼,又看向甜点,淡声:“好啊。” 沈溶月把盘子推到他面前。 但是褚寒深岿然不动,靠着座椅一副“喂我”的表情。 沈溶月白了他一眼,又把盘子拿了回去:“爱吃不吃。” 褚寒深把转好的魔方放在桌上,慢条斯理地拿起她用过的勺子,吃了一口,放回去。 就这么一个动作,沈溶月盯着她的宝贝银勺,耳尖红了,声音扬高:“你不会去再拿一个勺子吗?” 褚寒深掀起眼皮淡淡瞥她,好似在说“亲都亲过了,还怕间接接吻吗”。 沈溶月刚才拿过去的时候,也没想着这回事,但是等他吃完抿了抿嘴唇,忽然脸上有点燥热。 她把甜品盘塞回盒子里,不吃了。 起身去拿那个黑色漆面的盒子,炫耀似的对褚寒深挥了挥:“猜猜里面是什么?” 褚寒深掀起眼皮,语调很平:“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买一车。” 沈溶月懒得理他,坐到位置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里面铺着深红色的绒布,果然是一支钢笔。 黑色的笔身,摘下笔帽能看到18k指甲尖设计的笔头,从头到尾,线条流畅得像一只海豚。 虽然比不上她家里那支收藏版的万宝龙,但粉丝的心意她还是很喜欢的。 沈溶月随手拿起一张纸,划拉了一下。 结果写不出来。 可能是没墨了。 沈溶月拧开笔身,忽然感受到一股从笔内喷溅出来的力量。 她没来得及躲,迅速被旁边的人拉进怀中,反身挡住。 她手里的笔也随之落在了地上。 这个过程不过几秒,却足以让沈溶月吓得脸发白。 喷出来的东西是红色的。 她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低头一看,褚寒深的手湿漉漉的,血液状的液体正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滴。 沈溶月声音有些颤:“你没事吧?” 褚寒深状态也没比她好多少,皱着眉,下颌线拉得紧直,额上沁出一丝汗,嗓音低缓:“是血么?” 沈溶月大着胆子嗅了一下,没有腥甜的气味:“好像不是血。你疼不疼?” 压在她头顶的身子松了松,翻身坐回位置,轻轻甩了甩手腕:“我没事。” 冷香和温热随之散去。 沈溶月心有余悸,她盯着地上流了一地液体的钢笔抿了抿唇,抬手将盒子里的绒布抽出来。 折叠工整的布料反面用血字写了巨大的几个字:【沈溶月去死】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冷静地把布扔到垃圾桶。 褚寒深一直盯着她看:“下次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验过再开。” 沈溶月没作声,看着他的手,一直垂在下面感觉不对:“你手怎么样了。” 褚寒深抽出纸巾摁了一下:“有洗手的地方吗?” 沈溶月领着他去车中部位置的小厨房隔间,打开水龙头。 他皮肤上的红色印记冲不掉,可能是加入了特殊的化学药剂。 沈溶月一直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问:“你觉得这是什么?” “应该加了稀硫酸。”褚寒深打了点肥皂,慢悠悠搓着,“这个人可能是想警告你,没有下狠手。” 沈溶月皱眉,抬起他的手,仔细观察:“稀硫酸?” 她化学成绩虽然一般,但她知道这个东西有腐蚀性,是能灼伤皮肤的。 褚寒深打了肥皂的手滑溜溜的,被液体喷溅到的地方染了红,看不清是不是受了伤。 沈溶月伸出指尖轻轻摁了一下,抬头看着他,语气认真:“这样疼吗?” 褚寒深望着那双晶亮的眼眸轻笑了一下,摇摇头。 沈溶月心里有些不好受。 她低头小心地吹了吹,握着他的手腕放在水龙头下:“我记得老师说,如果不小心被稀硫酸溅到,需要用流动的水长时间冲洗。” 褚寒深看着那只贴着自己手掌的小手,沉默了几秒,随后视线移向左下方那张精致柔美的侧脸,此时她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微卷的头发披在纤长白皙的颈后,露出细长的锁骨。 脆弱而认真。 他眉眼动了动,嗓音低缓:“昨天我说想和你在一起的话都是认真的,我会等你的答复。” 沈溶月手上动作一顿,关了水龙头,和他面对面站着。 洗手台的水流发出滴滴答答的余音。 沈溶月抬头望着他的眼眸,很快又错开,指尖在桌面上划来划去:“我不否认我对你有好感,但是我不想这么快开始一段恋情,特别是,你比我小5岁。” 她笑了笑:“和你在一起我感觉欺负未成年。” 褚寒深眸光如月光下的潭水,幽暗平静。 他那双像染了血的手湿漉漉的,捧起她的脸,眉宇间已全然没有少年气,隐隐透着自信和沉稳:“明年我就到法定年龄了,姐姐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合适。” 沈溶月怕他又乱来,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后面就是墙壁,结结实实敲了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 褚寒深轻笑了一声,给她揉了揉被撞疼的位置:“后天下午五点,新京华,我等你的答案。” 第28章 没结婚的第二十八天 “不,是因为我不…… 褚寒深说的没有错。 那人只是警告, 并没有真的要害沈溶月,因为除了红墨水洗不掉之外,褚寒深的手并没有受到别的影响。 他走到垃圾桶, 皱眉忍着反胃的欲望, 用纸巾把绒布和笔捡了起来,一同放在桌面上:“有塑料袋么?作为物证拿给警察。” 沈溶月听话地翻出一只保鲜袋, 将东西放进去后结结实实地扎起来:“警察大概率是查不出来的, 我以前遇到过几次。” 她耸了耸肩:“这次算是比较轻的。” 褚寒深盯着她:“以后别拆了, 实在想看的话,我陪着你。” 又不能陪一辈子。 沈溶月脑海里就冒出这一句话。 * 瓯莎的代言很快就通知下来,地点在楠城的金融中心。 沈溶月和剧组调了档期, 坐车赶往场地。 瓯莎的商务楼矗立在寸土寸金的CBD,楼前有一个喷泉, 左侧的天桥架联另一座昂首挺立的科技公司, 楼顶硕大的挂着“君尚”两个字。 君尚主做软件开发,是近几年科技界的黑马,CEO就是周学谦。 霖海发达程度和楠城不相上下, 甚至更适合新兴行业的发展,但是周学谦当年执意要将事业重心放在楠城, 沈溶月后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里是应柏雅的故乡。 她和缪雪来早了,摄影师还没到位, 干脆到楼底喝咖啡。 附近商务楼的装潢大多是黑色的玻璃幕墙,弥漫着一股严谨快节奏的气息。 沈溶月走到室外的咖啡桌,拉开富有设计感的座椅,坐下。 平滑深沉的墙面映出一道婀娜的影子。 她今天穿了一件雪白的包臀连体裙,高跟鞋的绑带顺着她细腻匀称的脚腕优雅落下, 往上是肌理匀称不堪一握的小腿。 她小脸架着一副墨镜,红唇紧紧抿着,神情高冷而明艳。 拍戏这段时间,她又瘦了不少,腰显得更细了。 昨天那场落水戏还是让她有些着凉了,鼻子呼吸不畅。 她又戴着眼镜,杂志反光,颜色花花绿绿的,让人头脑发晕,她干脆摘掉,闭眼捏了捏鼻梁。 “沈溶月?” 一道清冷的男声出现在她们身后。 沈溶月回头。 刚就在会不会那么不凑巧,没想到还真碰上了。 周学谦穿着暗蓝色方格西装,胸口别着配色完美的丝巾,身量笔挺,衬衫领严谨地扣到最上面一粒。 俨然一副精英装扮。 沈溶月抿嘴笑了笑,疏离道:“好巧。” 缪雪吃着慕斯的手一顿,呆愣地看着男人,有些慌神,小声道:“这……这不是……” 沈溶月低头啜了一口咖啡,淡然地说了三个字:“我前夫。” 周学谦神态自若地拉开椅子在沈溶月旁边坐下,上下扫视了一眼沈溶月,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瘦了点,怎么来楠城了,有工作么?” 沈溶月拿起纸巾摁了摁唇角,雪白的纸面上映出两朵艳丽的红印,低头对折了一下,放在一旁:“是啊,给瓯莎做代言。” “瓯莎?”周学谦笑了笑,往后靠在椅背上,解开两粒西装扣,“最近沈嘉懿和我杠上了,大概是想给你报仇。” 沈溶月好笑道:“你们商业上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周总有能力的话,又何必管别人杠不杠。” 周学谦默了会儿,侧头看她,看了许久,才道:“你好像变了点。” 沈溶月笑了一声。 以前她喜欢周学谦,恨不得把天上的彩虹都摘下来给他。 撒娇卖萌只盼他的目光能多在她身上停留一眼。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只是现在的心境不一样了。 沈溶月摇摇头,不卑不亢地迎着他的视线:“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而已。” 周学谦看了一眼缪雪。 缪雪很识趣地站起来:“咖啡太苦,我去拿点糖,你们先聊。” 沈溶月低头玩着纸巾,整个人显得漫不经心的。 周学谦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沈溶月指尖顿了顿,又继续叠。 周学谦看着她柔婉的脖颈,心里莫名一软,轻声道:“我知道你对我心存芥蒂,过了这半年我也冷静下来思考了很多。有些话我想和你解释清楚,但是你拉黑了我所有联系方式,刚好现在碰到了,我想和你谈一谈。” 沈溶月站起来,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冷声道:“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周学谦一同站了起来,难得强硬地扣住她的手腕:“就五分钟,说完就走。” 沈溶月皱眉挣开他,揉了揉被他捏疼的位置,重新坐下,椅子拉开了一段距离,仿佛是隔开了一段鸿沟。 周学谦看着她发红的手腕,眼底划过一丝懊恼。 沈溶月抬着下巴目视前方:“说吧。” 周学谦抿了抿薄唇,缓缓道:“我和应柏雅从来都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关系,我们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 “但是你从来不抗拒她靠近你不是吗?”沈溶月转头看向他,唇角掀起嘲讽的笑意,“一个明知道太太会生气却不拒绝,另一个知道对方已婚却不懂分寸。你现在告诉我是误会,周学谦,你说这些是在恶心谁?” 周学谦压抑地闭了闭眼,又睁开:“我承认我以前是在报复你,现在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能解开心结。” 沈溶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脸,倏而弯唇笑了:“我觉得现在解不开心结的是你吧?”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拎起手袋:“周总,五分钟到了,咖啡算我请你,你随意。” 说完她重新戴上墨镜,优雅地迈开长腿,朝躲在内室厅的缪雪挥挥手。 缪雪小跑出来后地打量了几眼周学谦,随后两人并肩离去。 * 到达瓯莎时,接待她们的是部门经理田劲。 他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阵仗大的根本不像迎接代言人,反而像是迎接集团继承人。他跟在沈溶月身后,一口一个小姐冷不冷,要不要加件外套把空调打高,或者是饿不饿想吃点什么让人去买。 沈溶月头疼地扶了扶太阳穴。 田劲会这么小心原因无他。 他曾在沈氏集团总部任职,以前和沈溶月见过面,知道她就是被父兄千宠万爱保护起来的沈氏千金。 这些年沈嘉懿器重他把他调到瓯莎做部门经理,他已经感恩戴德。 这次沈溶月过来,对他来讲颇有点像古代公主微服私访考察业绩,所以他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伺候这位姑奶奶。 沈溶月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扫了一眼身后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视线最后落在毕恭毕敬半弯着腰的田劲身上,暗示性地说道:“田经理太客气了,我就是代言人商务合作而已,不用这么多人跟着。” 沈溶月其实有些时候和沈嘉懿有点像,都是身处高位在云端呆惯了的,她这么一开口,田劲后背的汗就沁出来了,赶忙说道:“好的好的,小姐有需要人手的地方尽管吩咐。” 他一边说着就挥挥手把人撤了,自己一个人领着沈溶月和缪雪去新装修出来的化妆间。 这段时间缪雪一直很沉默。 直到站在电梯口,她才踮起脚尖凑到沈溶月耳畔小声说道:“溶月姐,我现在好像相信你说捧月是为了你开的了。” “……” 电梯“叮”的一声,里面走出来几位穿着西装高挑笔挺的人。 为首那位气质清贵,容貌俊秀,那双眼镜淡定如水,隐隐含着温和的光。 缪雪见到来人激动地捂住嘴,眼睛瞪大了一圈。 田劲走上前打招呼:“褚先生。” 姓褚?还是姓楚? 沈溶月最近对这个姓异常敏感,不禁多打量了男人几眼。 被称作“褚先生”的人停下来,微笑着和田劲握手,徐徐扫视一圈,最后把视线定格在沈溶月身上,嗓音清冷道:“沈小姐久仰大名。” 田劲给沈溶月介绍:“这是褚修先生。” 沈溶月礼貌地点头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褚修并不在意她的疏离,反而笑意转深:“相见就是缘,沈小姐如果方便的话,改天能一起吃顿饭吗?” 缪雪小眼神滴溜溜地在沈溶月和褚修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满脸写着“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种搭讪沈溶月见多了,弯唇淡道:“抱歉褚先生,最近很忙,可能不是很方便。” 褚修看着她,语气笃定:“没关系,会有机会。” 沈溶月微微点头,一步迈进电梯里,摁着开门键等缪雪和田劲上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褚修双手插.进西装裤裤兜里,优雅颔首:“回见。” 两人进来,电梯门缓缓关上。 缪雪兴奋极了,八卦小雷达开始启动:“褚修是燕大那位网红教授吧。” “网红教授?”沈溶月不解。 教授这种职业还有网红不网红的么? “对啊,年前他一张打领带挽着袖子写板书的讲台照,不知道‘杀’了多少女学生。”缪雪差点在电梯捂脸尖叫了,“天呐,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他。” 沈溶月随口搭了一句:“他教什么的?” 缪雪答:“历史。” 很久没说话的田劲终于出声:“是的。近期我们要有出一款复古系列的香薰,名为《细腰》,褚先生对宋代历史颇有研究,是来做顾问的。” 原来如此。 沈溶月点点头。 听上去这位褚先生很是博学,就是太轻薄了,一上来就要约饭。 沈溶月对他印象不太好。 但回忆他清雅的面容又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29章 没结婚的第二十九天 “因为他在等人。…… 瓯莎除了田劲, 其余人都把沈溶月当成普通明星对待,不遗余力地挖掘她身上的潜力—— 这两天她光是人设服装就换了三十多套,发型鞋子更不用说。十分钟前她可能是穿着格裙白衬衫校服的校园女神, 十分钟就变成吐着烟圈的厌世御姐。 拍最后一组硬照时, 沈溶月累到极点,脸上却依旧维持着导演需要的表情, 心里默默地把沈嘉懿骂了上千余遍。 最后下了一个决定—— 她要涨工资:) 到中午为止, 这一阶段的拍摄才告一段落。 缪雪跟在沈溶月后面, 拎着她的手袋和行李箱,一边走一边问:“月月姐你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还是说想回片场拍戏?” 沈溶月吸了吸鼻子, 感觉呼吸不畅。 早上太忙碌,没发现自己感冒了。 她扭头问:“几点了现在。” “两点整。”缪雪继续说, “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 要不先吃点东西吧。” 沈溶月摇摇头,整个人倦倦的:“不想吃,晚上再说吧。” 女星为了保持身材饿一天是常态, 缪雪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帮她拉开房车车门, 虚扶了一把。 一上车沈溶月就钻进了休息间,里面有一张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 几乎没怎么用过。 缪雪跟着她进去,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月月姐你真的没事吗?” 沈溶月脸上妆面精致,看不太出来气色如何,只不过那双平日里清亮自信的眼睛此时隐隐透露出一股疲态。 沈溶月爬上床,卷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只汤圆, 闭上眼瓮声瓮气道:“雪雪,我想睡会儿,你让司机开慢点,到片场再叫我。” “好。”缪雪转身离开,轻轻地给她带上门。 * 沈溶月很快就睡着了。 但她睡得不□□稳,因为她做了个梦。 梦见床着火了,她被困在里面热得发晕,四处找水想把火扑灭,可是周边只有被烧焦的木头。 “月月姐?” 有人晃了晃她的手臂。 好像是缪雪。 但是她眼皮好沉啊,沉得睁不开。 “她好像发烧了……” “先去医院。” 她不要去医院。 沈溶月忽然有些委屈,鼻子酸酸的。 今天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什么事情呢? 她想不起来了。 * 霖海九点半的天已经黑透。 窗外的街灯伫立在繁忙的车海中,远远看着像是天上的银河坠入凡间,染上了纸醉金迷的五光十色。 沈溶月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而昏暗的天花板,空气中还漂浮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她余光瞥见走廊外的灯光从门面的玻璃板照进来,投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拉长的平行四边形。 沈溶月乏力地坐起来,右手一晃就碰到了冰凉的输液管,撞到输液架发出轻微的响声。 “雪雪?” 她被自己的嗓子吓了一跳,沙哑得不像话。 缪雪闻声推门而入,打开灯,欣喜道:“月月姐你终于醒了。” 说着她大步走到床边,给沈溶月背后垫了一个枕头:“你真是吓死我了,下午的时候怎么叫都叫不醒,像是昏过去一样。” 沈溶月刚睡醒,见到强光不太适应,用手背挡了挡,靠在枕头上,问:“医生说我怎么了?” “发烧了。”缪雪给她递了药和温水,“三十九度八!早知道你身体不舒服,早上就不工作了。” 沈溶月小口小口地喝着,没作声。 她从小身体就好,平时又会去上瑜伽课,活得十分养生,不大生病。 估计是这几□□程比较多,加上前天的落水戏,感冒了。 她喝完了水,把放在桌上,习惯性摸了手机看。 看到屏幕上硕大的21:43,愣住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褚寒深约她的时间是下午5点。 现在已经过了四个小时四十三分钟。 她保持握着手机的姿势,一动不动。 缪雪飞快地瞥了一眼,好奇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溶月敛眸笑了笑,语气有些淡:“没事。” 缪雪给她往上拉了一下被子:“没事的话就继续好好休息,我给你去买吃的,你想喝粥还是清淡一点的面食?” 沈溶月依然低着头,拇指一下一下摩挲着手机边缘,心不在焉。 “月月姐?” 缪雪试探性喊了一声。 “嗯?”沈溶月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粥还是面?” “粥吧。” “……” 缪雪离开后,沈溶月打开微信。 未读信息中除了工作群的红点点和其他可有可无的问候信息之外就没别的了。 或许,他已经离开了? 沈溶月凝视着那个黑色头像几秒,在对话框里输入—— “你还在那里吗?” 删掉。 “我生病了,在医院,所以没去。” 删掉。 沈溶月心底有些烦闷,抬头看向窗外。 灯火阑珊,热闹得没有实感。 她又问了自己一句,真的要和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在一起吗? 会不会,又失败。 最后她移回目光,咬了咬唇,打了几个字—— “别等了,我不会来的。” 她盯了几秒,拇指放在发送界面却始终摁不下去。 半晌,又全部删去,整个人滑进被子中,发泄地滚来滚去。 直到头发都乱了,她才停下来,听着脉搏里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击着鼓膜,烦闷又慌乱。 “叮”的一声。 微博推送。 标题是:幸运网友在某餐厅偶遇褚寒深,点击就看顶流男神的无滤镜颜值暴击。 沈溶月点了。 里面有几张照片。 褚寒深穿着米色的长款羊绒大衣,内搭白色衬衫,一双长腿裹在笔挺的西装裤里。他进门时低着头,蓬松富有层次感的碎发自然地落在额前,脸上戴着口罩,只能看到他高挺优越的鼻梁和凌厉狭长的眉眼。 冷帅得一塌糊涂。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原博主的激动。 【啊啊啊啊啊啊我何德何能可以在有生之年这么近距离遇到褚寒深,本人真是太太太太帅了。】 热搜关联的就是这条微博,转赞评已经破千了,且正以开了挂的速度直线上升。 热评中有人问:【小姐姐可以问一下弟弟是在哪儿吃饭吗?】 博主半小时前回复了:【在新京汇这边哦。】 沈溶月往下拉了几条评论,全是土拨鼠尖叫和彩虹屁,没有什么有用信息,便点开博主的主页。 这个女生可能实在是太兴奋,连发了好几条。 【褚寒深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经纪人都不在。】 【呜呜呜天呐我好想去敲包厢的门要一个合影,可是我真是太怂了,刚才偷拍他,一个眼神扫过来我就腿软了。】这条微博里还带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里面的配字是“你是不是要骂我了”。 过来围观的储蓄罐评论说:【哈哈哈哈哈,我哥一直这么高冷,就差把“离我远点”是个字贴脸上。】 这几条都是一两个小时之前的了。 沈溶月看完刷新了一下。 结果刷出条新的。 时间就在30秒前。 【想说声对不起,我不应该暴露褚寒深的地点的。大家能不能不要再过来了,他在包厢,你们过来也看不到,只能造成混乱。餐厅营业已经被影响了,我真的感到十分抱歉。】 就这样了,还有人在她新博的评论里问:【弟弟走了吗?】 博主没回复。 沈溶月退出微博,给梁波打了个电话:“褚寒深好像被困在京华汇了,你知道吗?” 梁波语气懊恼:“我知道,我刚刚去过一趟了,可是他不肯走。” 沈溶月:“为什么?” 电话那头梁波停顿了几秒,缓缓道:“因为他在等人。” “……” 缪雪很快拎了粥回来。 沈溶月只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她又翻出那条微博,烦躁地上下滑动。 评论里不断有人发出现场人挤人的照片,甚至还有说要等到褚寒深出来再走。 沈溶月掀开被子,直接把点滴拔了,摁住出血口,穿上鞋子。 缪雪呆愣地望着她,瞪大了双眼:“还没挂完呢?你要去哪里?” 沈溶月没时间和她解释,迅速拿起外套,大步往外走:“我已经不烧了,有点事,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缪雪:“……” 沈溶月走出医院,拦住一辆计程车,坐上去。 司机看到她话都说不完整:“你不是……沈……” 沈溶月打断他,直截了当道:“麻烦您快点,去京华汇。” * 餐厅里保安已经清场了一部分,但更多的粉丝还围在外面,有的都挤到了人行道上,密密麻麻地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举办什么活动。 沈溶月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 褚寒深现在是肯定出不来了,只有她上去。 沈溶月拉高外套的领子,低头走进餐厅。 天黑加上光线暗,门外的人在讨论褚寒深,没有注意到她。 沈溶月进去后直接上了2楼。 根据微博上的照片,他就在203包厢。 她推门进去。 包厢里亮着一盏水晶灯,开着暖空调。 褚寒深站在窗户前,屋外有一小片竹林。 他背对着门口,脱了大衣,衬衫与西装裤交界处腰身撑出紧实有力的线条,熨帖平整的领口上边,连后脑勺都显得贵气十足。 他四指垂握着一只高脚杯,没转身,低冷的嗓音中隐隐透露出一丝不耐:“我说过暂时不点餐,为什么还进来?” 看来前面没少被骚扰。 沈溶月默了默,将手袋放在桌面上,小声道:“是我。” 高大挺拔的身影仿佛停顿了一瞬,转过身,盯着她看了几秒,长腿缓缓朝她迈近,随手将高脚杯放在一边。 沈溶月被他看得有些心慌,低头小步往后退。 褚寒深在她面前站定,倏而将她拉进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闭上眼,嗓音低沉:“你来了。” 沈溶月推了推,没推开,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她眼前暗沉沉的,看不见光,视线中只有他的衬衫,以及从他胸口传来的温热的气息。 两人静了几秒。 沈溶月听见了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自己的心跳声。 她声音细细的,像被什么蒙住了一般:“我来是为了告诉你别等我了,不是……” 褚寒深打断她:“不管什么原因,你来了。” “你来了,我就当你答应我了。” 沈溶月从他怀中挣扎着抬起头,他头顶后面有一圈朦胧的暖色光晕。 当她撞进那双深不见底寒潭般的眼眸中时,眼睫颤了颤,软声道:“你这是耍赖皮。” 褚寒深盯着她,抬手,指腹轻缓地划过她的眼尾和睫毛:“只要能留住姐姐,耍赖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第30章 没结婚的第三十天 褚寒深懒洋洋地勾着…… 沈溶月就这么安静地被他圈在怀里。 均匀的呼吸连带着鼻翼清浅舒张。 她的睫毛眨啊眨啊, 精致的小脸透着轻薄的粉。 褚寒深心底好像被什么挠了一下。 他阴暗地想,不知道把她弄哭是什么样子。 沈溶月不习惯一直被他抱着,即使她算是半推半就答应了, 可还是做不到立刻就亲密起来。 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膛, 推了一下。 褚寒深眼底微微闪过一丝情绪,松开了她, 接着目光锁定在她手上, 抓住, 皱眉问:“你去医院了?” 刚才跑得急,沈溶月忘了输液贴还在,低头撕掉, 小声道:“小感冒而已,挂完水已经没事了。” 褚寒深撩开她的头发, 试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 确认不烧后拿来菜单:“吃点清淡的吧。” 沈溶月摇摇头:“我不饿,雪雪给我买了粥,出来前我吃过了。” 褚寒深盯着她的脸, 好像在确认她话里的真实性。 沈溶月不开心地抬了抬下巴,做出一个俯视的眼神:“我的话可信度就这么低吗?” 褚寒深轻笑了一声:“你不吃的话, 那要不走吧。” 沈溶月睁大了眼:“你不吃么?” “吃过了。” 沈溶月抿起唇,有点不开心。 在路上的时候她还脑补了很多褚寒深坐在包厢孤身只影,郁结难舒, 食不下咽的样子。 但是他居然吃过了! 那就走呗。 沈溶月轻“哼”一声拎起手袋走到门口,忽然又顿住。 外面那么多粉丝,他们两个这样出去不是找死吗。 怕是今晚她就会被储蓄罐撕得没有葬身之地。 褚寒深拿起大衣,“我已经让人来清场了,不出意外的话街上的人已经离开了。” 骗人。 她来的时候还有很多人。 沈溶月趴到窗口往外一看。 原本还挤得满满当当的路口现在已经恢复原样, 甚至比往日还要更冷清一点。 * 两人下去的时候,司机还没到。 他们就沿着餐厅外面的后巷散步。 霖海秋天的晚上是有些冷的,风一吹就好像一块放在冰箱冻过的湿毛巾贴到脸上。 巷子里的光很暗。 莫名透露着宁静的味道。 褚寒深低头看着沈溶月,问:“冷吗?” 她可是大冬天都能光脚穿裙子的女人,这么点温度当然不冷。 沈溶月一边裹了裹大衣,一边摇头:“不冷。” 但很快她就打了个喷嚏,鼻子也变得不太通气了。 褚寒深脚步慢了一点,握住她的手,放进自己大衣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沈溶月一怔,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有男朋友了。 她低下头,不太争气的红了脸:“我真的不冷。” 褚寒深“嗯”了一声,淡淡地补充:“是我冷。” 说完这句,他莫名轻笑了一下。 沈溶月狐疑地抬头看他。 脑海中闪过几个月前的画面。 沈溶月用手肘推了他一下,想把手抽出来。 褚寒深只是笑,却始终不松开她,即使—— 沈溶月要接电话。 他也没松开。 两个人的手就在狭小的空间玩你追我跑的游戏。 沈溶月力气没褚寒深大。 这场暧昧的博弈以沈溶月的放弃抵抗告终。 她虽举了小白旗,气势上还是没输,状似凶狠地瞪了男人一眼,接起电话:“喂,雪雪。” 褚寒深懒洋洋地勾着唇,与她十指相扣。 缪雪:“溶月姐,这些药怎么办呀?帮你送过来吗?” 感冒药她出来前吃过了,放一放也没有关系。 沈溶月思考完毕:“那就先放在你那儿,明天一起带到片场。” “好。”缪雪又问,“你现在在哪儿呀?看你跑得那么着急,真的没出什么事吗?” 沈溶月抬头看向左侧的男人,撒了个小谎:“我在朋友家。” 褚寒深偏头神色淡淡地看她。 “那溶月姐你保重好身体哦,今天一定要早点睡。” 沈溶月挂完电话,直视他的目光,抢先说:“我觉得我们可以等稳定一点再公开。” 褚寒深对上她的视线,眸色温淡如水,好半晌,他才说:“你决定就好。” * 回到家后,沈溶月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嫌弃地扔在洗衣篓里钻进浴室洗澡。 等出来,发现褚寒深发了条微博。 没有图片没有配字,就简简单单的一个月亮。 底下粉丝纷纷和他道晚安。 沈溶月看着那个月亮弯起唇。 心里沁出一丝隐秘的欢喜。 * 第二天中午,沈溶月吃完药在大棚里休息,缪雪拿着平板过来,“溶月姐有个综艺邀约,去不去啊?” 沈溶月很久没上综艺了,她本身也不太爱上这类节目。几年前有过一次玩游戏的,被人推了一下摔地上,魔鬼剪辑把她剪成冷脸生气,还被路人骂耍大牌。 她掀起眼皮,直接问:“能不去吗?” 缪雪“嘿嘿”干笑两声:“这个综艺是老板推荐的,他说你曝光太少了,热搜上也都是负面新闻多。” 一看到缪雪这个表情,沈溶月就知道她很为难,拿过平板,淡声道:“什么节目啊?” “《我可以是歌手》” 近些年综艺形式无奇不有,什么歌唱类,竞技类,选秀类等等,眼花缭乱地制造噱头来达到吸引人的注意力。 沈溶月一看这个企划宣传就知道是拿着竞技类综艺的底子做撕逼拉踩的事。 把一群不会唱歌的人搜罗起来,学习唱歌。 她是个演员,又不是歌手。 更重要的是! 她五音不全。 这件事连她粉丝都不知道。 沈溶月把平板丢回缪雪怀里,刚想说不去,可是看她瘪着嘴十分委屈的样子,无力道:“我能只参加一期吗?” 缪雪两眼放光,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沈溶月的手,兴奋道:“可以可以,涮下来就好了。” “……” 那也太没面子了。 沈溶月嘴上应着,背地里却开始在榜单上找歌。 褚寒深虽然和沈溶月在同一个剧组,却不在同一个地点拍摄,昨天回家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 趁休息时间,褚寒深走到B组的场地,瞥了一眼低着头还不知道他过来的小女人,随口问:“你要参加综艺?” ? 谁嘴巴这么快? 才一个小时他就知道了。 褚寒深不以为然地往后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缪雪和梁波说的,我刚好在旁边。” 沈溶月把手机拿过去,和他讨论起来:“你觉得我选哪首比较好?” 她划拉了一下榜单,点开排名第一的那一首。 她听了那么多,也就这首比较抓人。 褚寒深看了眼歌手的名字:“我认识他,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可以请他来教你。” 请原创来教,好是好。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她气吐血。 沈溶月不知不觉间露出一丝纠结的神情。 褚寒深沉默了一小会儿,抬眼看她:“你是不是不会五音不全?” 沈溶月被踩到痛点,小眼神乱飘,扬高声音,道:“谁说的?” 褚寒深睨了她一眼,没戳穿,淡声道:“下周六我带你去他的录音室。” 就知道是不是五音不全了。 沈溶月不作声,继续挑歌。 她戴着古装的假发,那头青丝像是瀑布一样披在她背上,一垂头,小脸就被头发盖住了,在褚寒深的角度只能看见小巧精致的鼻子,因为感冒的关系,被她擦得微微发红。 褚寒深伸手摘下她一边的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里。 沈溶月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小声道:“小心被人看见。” 褚寒深面不改色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末了似有若无地捏了一下她的耳垂:“你放心,就算是我再做点别的也不会有人来的。” 沈溶月不信,面对着他拉开一小段距离:“这里又没有门,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人过来。” 褚寒深摸上瘾似的,一直揉着她耳朵周围的皮肤,淡道:“因为我出钱请他们去吃火锅了,现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沈溶月:“……”A组的人就不配吃火锅吗? 不对。 她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怨念。 她也没有。 褚寒深读懂了她的表情,揉了揉她的脑袋:“等你感冒好了我再陪你吃。” * 《鹧鸪天》拍摄进入收尾阶段。 大概再过一个月就能正式杀青。 官博放出一段预告片。 色调古风唯美,旁白和对话剪辑穿插。 截取的片段不仅有大场面的战争,还有男女主坐在桃树下,一笑一闹。 最重要的是主角的颜值,和cp感,暗潮涌动的非常好嗑。 弹幕上不断有人尖叫。 【啊啊啊啊啊,沈溶月和褚寒深太配了,我之前还说两人有年龄差可能会拍的不好看,疯狂打脸。】 【艹,这两张脸太绝了,我想站真人了怎么办。】 【楼上的姐妹寒月超话了解一下?】 虽然两人的唯粉试图控评,说哥哥独美之类的,耐不住路人盘太大,遂放弃抵抗。 第31章 越来越甜蜜的第一天 “我体力也很好,…… 一周的时间很快在拍摄、赶场中度过。 周六早上, 沈溶月特地换了一身荷叶边的雪纺衫和包臀鱼尾裙,在剧组这么几天,她天天穿古装都快穿腻了。 对于今天要见的那位原创歌手简斯珩, 在她和李薇吐槽综艺的时候获得了很多信息, 什么年轻一代的华语之光啦,还有什么本人帅到炸裂。她虽然看了几张照片, 但还是属于脸和声音对不上号的状态。 沈溶月戴了帽子和口罩, 照了照镜子还是怕被人认出来, 又拿起围巾,裹到别人看不到脸才安心出门。 褚寒深已经在车里等了,看到沈溶月贼头贼脑地钻进副驾驶, 有些好笑:“你这是拍僵尸围城么?” 沈溶月一路踩着高跟鞋跑过来的,车里开着空调热极了, 她一边摘围巾一边扯了扯领口扇风:“我这不是怕被人撞见吗。” 她侧头看向褚寒深:“你早饭吃了吗?” “吃了。”褚寒深从后面拎起一份沙拉, “知道你在减肥,吃这个。” 沈溶月拉了安全带,不客气地接过去。 车缓缓驶出, 沈溶月连了车载蓝牙,播放她今天要练习的歌。 褚寒深向来不是话多的人, 脾气又内敛。 车上除了音响里的歌声只剩下沈溶月细细嚼着的声音。 她吃了一会儿觉得有点饱,把盖子盖上,余光里褚寒深衬衫袖子解开一小截捋上去, 手腕轻轻带了一下方向盘,车子便转了个弯。 动作优雅又矜贵。 她细想想。 和褚寒深谈恋爱着实不亏,就算是走不到最后,冲这气质和修养,也算是美好的人生经历了。 如此想着她弯了弯唇。 “好看吗?” 路口有盏红绿灯。 褚寒深换了档, 扭头对上沈溶月愣怔的视线,眼里含着沉沉的笑意。 沈溶月镇定地伸手,摸了摸他的下颌线,敛眸道:“你这里有脏东西。”我才看你的。 “是吗?” 褚寒深说着就要去拿她放在腿上的小镜子,沈溶月迅速地连手带镜一起摁住:“现在没有了,不用看。” 她大腿上的皮肤光滑细腻,褚寒深视线落在裙子边缘,嗓音低缓道:“你再摸下去,我开不了车了。” 沈溶月低头看着两人双手交叠的地方,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拿开,小声逼逼:“我哪儿摸你了。” 车子启动后,褚寒深又凉凉地瞥了一眼她的裙子,抿了抿唇,没说话。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终于开到了霖海。 沈溶月环顾四周,并不是约好的什么J·S工作室,疑惑道:“怎么了?” 褚寒深拉了手刹,淡道:“下车,买东西。” 沈溶月以为他是自己买,结果直接去了女装,拎了一件标价三万的外套递给她:“试试合不合适。” 浅驼色,羊毛制,设计裁剪都很精良,符合她平时的穿衣风格。 但是买衣服也是要看心情的,被人强迫着买,沈溶月有些不愿意:“为什么要买这个?” 褚寒深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她光溜溜的腿:“你不喜欢的话就换一家。” 沈溶月很快反应过来,退了几步不肯把衣服穿上:“我二十来年都这么穿,也没人管过我。” 她不乐意地撅着嘴,潜台词就是:你凭什么管我穿什么。 褚寒深把衣服拿给前台,拿出卡,淡道:“包起来。” 沈溶月向来吃软不吃硬,看着他手里的袋子挑了挑眉,一副“你买了我也不穿”的表情。 褚寒深走到她旁边,仗着身高的优势,沉静的眼眸徐徐扫过她妆容精致的脸:“你这么穿会感冒的。”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波澜不惊:“现在你有男朋友了,以后可能要习惯被人管的日子。” 沈溶月:“……” 褚寒深拿出衣服披在她肩上,摁着她乱动的脑袋,嗓音沉而磁:“你乖一点。” 沈溶月脸一烫,莫名被说服了。 * 轿车很快就到J·S工作室。 有接待人员来迎接他们。 沈溶月今天的穿搭是用了小巧思的,雪纺衫虽然是长袖,但衣领宽松,可以露出她优越的直角肩和锁骨,上衣到腰处恰到好处的和裙子相连微微收紧,曲线就出来了。 她不止一次被媒体夸赞会穿衣,是带货时尚达人。 被大衣一裹,全身上下唯一能看的就只有高跟鞋了。 她不悦地想解开扣子,好歹不用像大妈似的,结果刚抬手就被褚寒深摁住,语气寒凉:“又想去医院打针了?” 他们两个撇开身份不谈,光凭颜值也是走到哪儿被看到哪儿的存在。 加上前段时间又出了绯闻,饶是楼里见惯了娱乐圈的工作人员也时不时用打探的眼神看着他们。 俊男美女,动作亲密。 褚寒深抬眼扫视一圈周围,压低声音:“想公开的话,你尽管脱。” 居然威胁她! 沈溶月放了手,气愤地瞪了他一眼,噔噔噔踩着高跟鞋往前走,像真怕他乱来似的,和他拉开好一段距离。 褚寒深眼底划过一丝笑,不疾不徐地跟在她后面。 他们离开后,众人小声议论。 “这两个不会真的在谈恋爱啊?前段时间热搜风那么大,两人都没澄清。” “我看不像,刚才看沈溶月的表情好像还生气了,怕是不和吧。” “和不和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快点工作!” “……” 到了顶层,接待人员把他们引到铺着厚厚的灰色地毯的录音室。 顶楼没什么人,加之房间里还有隔音板,安静得让人有屏住呼吸的欲望。 “褚先生,沈小姐,你们来啦。”戴着耳机的录音师转过身,礼貌地弯了弯腰,一一和他们握手,随后走到玻璃窗前,指了指,“老板在里面。” 沈溶月顺着往里看,两眼一亮。 李薇果然说得没错,这位所谓的“华语之光”颜值堪称极品,特别那双桃花眼,张扬又慵懒。 简斯珩看到他们过来,拧开门,朝录音师丢了个眼神:“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录音师点点头,离开。 简斯珩吊儿郎当地坐在桌上,双手环胸,瞥了一眼沈溶月,拿起钥匙扣转了转,问褚寒深:“女朋友?” 沈溶月答得十分干脆:“不是。” 褚寒深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也没说到底是不是。 都把不相干的人支开了,人也不愿意承认。 简斯珩忽然笑出声,沉重地拍了拍褚寒深的肩膀。 “行了,他这么骄傲的人都求我帮忙了,是不是女朋友我都会帮你。”简斯珩把椅子一拉,长腿长手的把词拍到桌面上,“来先唱唱吧。” 沈溶月踟躇了一下。 昨天晚上她用录歌的app练习了一下,还发给李薇听。 李薇当时怎么说来着? “月月,驴叫也比你好听你知道么?” 气得她打电话过去和李薇吵了一架,讨论她怎么就驴叫了。 不过吵归吵,她心底很明白自己几斤几两,面朝褚寒深小声道:“你能不能去外面等我。” 褚寒深沉默了几秒,看向简斯珩,嗓音寡淡:“你别欺负她。” 简斯珩一扬眉,语调懒洋洋的:“至于吗你。” 褚寒深面色平静地吐出两个字:“至于。” 沈溶月:“……” * 过了两个小时,沈溶月自己一个人出来,偷瞄一眼褚寒深,又迅速看向脚尖,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褚寒深拎着她的包,走上前,嗓音温淡:“他呢?” 沈溶月挠挠耳朵,声音很小:“好像自闭了。” 她承认她在音乐方面先天性不足一点。 起先简斯珩还是比较耐心的,后来逐渐变得焦躁,可能顾及着和褚寒深的关系,一直没说什么,只丢给她一副耳机,让她跟着唱。 褚寒深扫了一眼微微敞着的房间,轻笑一声:“走吧。” “去哪儿?” “吃饭。” * 他们去的还是那家之前去过的园林风格的云栖斋。 故地重游,往事不堪回首。 上次醉酒那回事儿沈溶月差不多记起来了,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只要她不说,尴尬就追不上她。 点菜的时候,她故意避开之前吃过的那几道,选了基围虾,花枝瑶柱羹和香玉素春卷。 过了半个小时,侍者上完菜,她还警惕地盯着人家的盘子。 褚寒深好笑地把剥完的虾壳放到她盘子里:“今天不会有酒的,别看了。” 沈溶月乖乖地收回视线,筷子戳着虾肉,小声逼逼:“我又不是在看那个。” 褚寒深瞥了她一眼,唇角勾了勾。 沈溶月手机震了一下。 一看是群发的分享链接她正想关上,李薇又给她发了一条:【川川画画比赛,你朋友圈人多,赶紧帮我拉人投票。】 沈溶月慢悠悠地回:【求我啊。】 李薇很没有骨气地发了个哭唧唧的表情包:【……求你了仙女姐姐,昨天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还请您务必原谅。】 沈溶月轻哼了一声,把链接分享至朋友圈配文道:【大家帮忙投给7号小朋友李廷川,谢谢。】 刚发出来就有好多人点赞并评论:投了哦。 褚寒深一直没说话,剥了虾就夹给沈溶月。 沈溶月指尖点了点他面前的桌子:“川川比赛,你也帮忙投一票呀。” 褚寒深没问川川是谁,只擦了擦手,拿出手机问:“在哪儿投?” 沈溶月想也没想就说:“我朋友圈。” 褚寒深点开她的头像,依旧是一条灰色的线。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机平放在桌上,手指抵着屏幕,推过去:“解释一下。” 沈溶月一瞥,小眼神乱飘。 还不是那天他乱说话,她才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 但当场抓包这种感觉着实不好受,她轻咳一声,虚情假意道:“咦?你怎么看不了我朋友圈?可能误伤了,我现在就把你放出来。” 褚寒深双手环胸,眯了眯眼。 沈溶月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给他夹了一个春卷,有点讨好的意思。 褚寒深瞥了一眼竹帘对面的那对情侣。 女生正拿着一片西瓜,亲亲热热地递到男生面前。 男生咬了一口,顺道捏了捏她的脸。 两人笑得极为甜蜜。 沈溶月有些不情愿:“明明有手,为什么不自己吃。” 褚寒深一脸淡定地吐出两个字:“情趣。” 沈溶月:“……” 虽然十分不情愿,还是拿着勺子给他喂了一口。 两个人吃了一会儿。 褚寒深随意地问:“今天上午学得怎么样?” “老师还不错,”沈溶月拿纸巾擦了擦嘴唇,仔细回忆了一下早上学歌的过程,赞道,“没想到简斯珩长得帅唱歌又好听。” “而且他气息好稳哦,一看就经常锻炼,体力很好的样子。” “刚他还弹了琴给我伴奏,可惜我没跟上。” 褚寒深:“……” 沉默了半晌,他忽然抬眼说:“我体力也很好,你要不要试试?” 这玩意儿怎么试。 沈溶月脑子里忽然飘过一些带颜色的废料,脸瞬间涨红:“和我有什么关系。” 褚寒深淡淡地睨她:“总会有关系的。” 第32章 越来越甜蜜的第二天 “你信不信我喊非…… 褚寒深那句话说的过于似是而非, 以致于沈溶月回到片场脑子里还像复读机一样来回滚动。 “溶月姐。” 她听到有人叫她,抬起头,发现眼前多了一束花。 黄鸢尾和灯笼花被郁金香簇拥在一起, 热闹馥郁, 十分好闻。 是童云云。 她今天穿了一身便服,白色的t恤衫搭配牛仔裤, 长直发披在背后, 头顶一个帽子, 青春洋溢。 她笑了笑:“花送给你,我杀青了。” “这么快。”沈溶月有些讶异,她在组里呆久了, 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鹧鸪天》开拍将近两个半月,全剧篇幅不长, 节奏还紧凑, 确实已经到了尾声。 童云云点点头,双手握着包带,有些紧张:“我还能再抱抱你吗?” 沈溶月把花放下, 主动给了她一个拥抱,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背:“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童云云擦了一下眼泪:“溶月姐要好好的, 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吃饭。之前的事都没好好谢过你。” 性骚扰她的那位演员在当天就被沈溶月打电话施压给撤掉了。 别人不知道这件事,童云云是知道的,她吸了吸鼻子, 凑到沈溶月耳朵旁边,小声说了一句:“我觉得深哥挺好的,我支持你们在一起。” 沈溶月:“……” 她自认为保密工作做的挺好的,怎么被童云云看出来了。 童云云破涕为笑:“前几天你们两个坐在绿棚里,我回来拿东西, 不小心看到了,不过溶月姐不用担心,我后来一直在外面给你们守着,除了我没人知道的。” 沈溶月摸了摸鼻子,“嗯”了一声,很快又眯了眯眼,警告道:“以后也要好好拍戏听到没。” 童云云郑重地点点头:“我不会忘了初心的。” * 童云云离开后沈溶月总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已经习惯了早起赶到片场一边被化妆师吹着彩虹屁,一边背台词,偶尔还能碰见褚寒深过来整理妆发,顺道给她带点吃的。 就好像上了一个秋季培训班,时间到了大家又要各奔东西了。 她翻了一下剧本,前面已经拍过的被她胡乱丢在桌面上,剩下只有薄薄的五页了,其中有一些还不是她的戏份。 缪雪从洗手间出来,看到花,冲过来使劲嗅了一口,笑道:“谁送的,好香啊。” “童云云。”沈溶月捧起花,小心地塞到缪雪怀里,“你帮我放到酒店里加上水插.起来。” 缪雪恍然大悟般:“啊,对,今天她杀青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剧本:“说来,溶月姐我们也快结束了,今天我听导演和他们聊天,快一点三五天,慢一点一周。” 沈溶月有些沉默。 花束太大,缪雪没察觉到沈溶月的情绪,兴奋地幻想工作结束的假期:“溶月姐接下去准备去哪儿玩儿吗?” 沈溶月淡淡地乜她:“你不是给我接了个综艺吗?” 缪雪气势瞬间有些虚,小声道:“那个还要好几个月才开始呢,还不太急。” 沈溶月正想继续吐槽这个综艺的地狱级难度,电话响了,救了缪雪一命。 “为了感谢你给川川拉了这么多票,姐们儿我有个好消息跟你说。” 电话那头传来李薇的声音。 沈溶月挑了挑眉:“我不信,上次你这么说结果就是你的升职加薪,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薇尴尬地咳了一声:“这次是真的,你知道那个肯尼迪·泰勒导演么?” 沈溶月思索了几秒,回答道:“知道啊,《异能复苏》系列片就是他拍的,怎么了?” “我之前不是和他有过工作么,脸书就互关了,今天我看到他的第七部《异能复苏》在筹备中了,而且里面有一个戏份很大的新面孔,需要亚裔演员,你要不要去试镜试试?”李薇一口气把整段话说完都不带喘的。 《异能复苏》是一部类英雄的科幻商业系列片。 全球影响力很大,每次首映电影票都需要用抢的。 如果能在电影中担任重要角色,对拓宽戏路打入国际舞台会有很大的帮助。 沈溶月有点心动:“试镜时间在什么时候?” 李薇回答道:“下周四。” 挂了电话沈溶月和缪雪商量了一下,缪雪也觉得机会难得,立刻联系了公司做准备。 * 晚上回到酒店,沈溶月听着外面的动静,感觉褚寒深差不多回来了,拉开一条门缝,喊了他一声。 他后面跟着梁波,梁波手上拿着合同还是什么的,好奇地看着她。 褚寒深敛眸停顿了一下,将手里的东西交到梁波手里,淡声道:“我之前约了她有点事说,你进去等我。” 梁波深信不疑,礼貌地和沈溶月问了好,推门而入。 褚寒深一进门就看到了那束花。 主要是花实在太大,摆在秀气的玻璃桌上十分惹眼。 而且还有一股甜腻的香气。 他抿了抿唇,收回视线:“怎么了?” 沈溶月开门见山:“我觉得我作为你的女朋友还是有必要和你报备一下,我下周四要去美国,可能会在那边呆一周左右的时间。” 褚寒深“嗯”了一声:“有工作?” “去试镜。”沈溶月抬头看着他,“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褚寒深盯着她的晶亮的眼眸,笑了下,有些不正经:“早点把你自己带回来。” 沈溶月还是不习惯两个人的关系,别扭地挠了一下微微发红的耳朵。 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 褚寒深又一次扫向那束花,语调漫不经心:“花谁送的?” 沈溶月看着他温淡的神色心想,这人不会吃醋了吧。 她弯唇起了点恶作剧的心思:“一个同事。” “男生?” 两个人虽面对面站着,其实挨得很近。 褚寒深把她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微凉的指尖摩.挲了一下她耳后的皮肤,随后徐徐下移到她细.软的腰.肢不费什么劲就握住了。 沈溶月忽然有点怕,目光躲闪,双手抵在胸前:“不是,是童云云。” 她迅速地补充:“她今天杀青了,我以前不是帮过她吗?她就给我送了一束花。” 褚寒深没有松开她,眼底划过一丝危险的光,眯了眯,嗓音低沉:“真的?” 沈溶月很怂地伸出三个手指头:“真的,我发誓。” 她湿漉漉的眼神像猫儿一样。 褚寒深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正要低头做点什么,门被敲了敲。 沈溶月像只滑溜溜的小鹌鹑,顺势躲开他的掌控,坐到沙发上,随手抄起一本书,小腿优雅地侧别,一本正经地看了起来。 褚寒深舌尖抵了一下唇角,长腿一迈,似笑非笑地欺身上去,把她困在胸膛和沙发之间。 沈溶月眼睫慌乱地颤动了一下,书也一同掉到了地上。她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又看向眼前的男人,压低声音:“你干什么!” 褚寒深长腿抵着沙发面,两人姿势一上一下,暧昧极了。 他沉沉地笑开:“你怕什么?” “我没怕,我就是……”沈溶月用出吃奶的劲不让他贴过来,“你在我房间时间呆久了会被发现不对劲的。” “在你心里我就只有这么点时间?”褚寒深摸着她的耳垂,一下又一下,颇有些爱不释手,“那姐姐也太低估我了。” 他一叫姐姐,沈溶月心里就虚。 而且什么时间不时间的。 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褚寒深嘴角噙着一丝笑,缓缓地俯.身。 沈溶月一慌,扭头紧紧闭上眼睛。 但想象中的触感并没有传来。 她听到耳畔一声轻笑,旁边的沙发往回弹。 上面的气息也没有那么压抑了。 她小心地睁开小半只眼,只见男人衣衫齐整地站在她面前,眼底笑意快要弥漫出来了,神情像是逗猫一样。 她气急,捞起旁边的靠枕就往他身上砸:“坏人。” * 梁波过来是公司那边又打电话过来催了,他拿不定主意才去敲了沈溶月的门。 褚寒深出来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了平日里寡淡的样子。 梁波捧着通告单一页一页翻:“接下去有几个采访和代言,时间比较挤,加上后面约好的杂志封面也还没拍……有的还需要出国拍。” 褚寒深往墙上一靠:“采访安排群访,统一一下问题。约独访的也一样,尽量在同一天全部采访完。和那些已经定完合同的代言和产商敲定时间,没签合同的都给我推了。” 他停顿了一下,淡淡地扫了一眼梁波:“不是说了我不要接那么多代言么?你工资不够?” 梁波浑身一寒,停下正记录的笔,苦着脸道:“哪是我想接,公司塞给我的。哥你邀约太多了,有的还是走了公司关系想让你代,纯粹人情。” 褚寒深没理会他,继续说:“杂志封拍和代言同理,我要休息一段时间,暂时别给我接太多活动了。” 梁波哪敢反驳,应了个“好”。 * 沈溶月和徐鹤说了试镜的事,徐鹤十分赞成,大手一挥,给她调整了时间,并且安抚道:“剩下的戏份你回来补拍就行,放心去吧。” 只去一周,沈溶月没带太多东西,轻装上阵。 她没复出前经常飞出去玩,沈嘉懿曾经还调侃她空中飞人,过得比他还忙。 因此她说要出国试镜,家里人也没多说什么,只让她保持联系。 原本缪雪是跟着她一起去的,但是她没出过国,签证即使办了加急一时半会儿也下不来,沈溶月只好一个人去。 飞机是晚上十一点的。 沈溶月去免税商店逛了会儿,差点误了时间。 她到商务舱的时候大多数乘客已经坐在座位上了,包括她旁边那位,正背对着她看着窗外。 空姐过来检查行李。 沈溶月不紧不慢地换上提前带的棉拖,调整了一下座位,系好安全带,才放松地舒了一口气。 她想趁最后几分钟回条微信,结果手一滑,手机滚到左侧男人的脚下。 她轻轻扣了一下两人中间的横栏,礼貌道:“可以帮我捡一下手机吗?” 他摘下墨镜,弯腰拾起,轻笑道:“你怎么连手机都拿不住。” * 沈溶月还在他怎么过来了,我现在出现幻觉了两个选项中互相摇摆。 褚寒深已经把手机递了上去。 沈溶月迅速地拿回手机,回头张望几眼。 这个时间不是旅游旺季,大多都是商务人士,而且一半是外国人。 她正想放松下来却看到他们右后方有个戴着帽子的女生,腿上放着一架单反,从专业程度上来说,不是代拍就是站姐。 她扭扭身子,警惕地和褚寒深拉开一段距离,低声道:“好像是你的粉丝。” 他们那个位置,其实看不到什么。 但沈溶月总有种被监视的感觉,本来拿掉的口罩又戴上去了。 就怕睡觉太丑被拍了。 沈溶月的小桌板还没收起来,褚寒深顺手推了一下,却被她拍开,义正言辞道:“从现在开始,我们俩要装作很不熟的样子!” 褚寒深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下:“你不用担心,他们看不到的,不然我们换一个舱。” 她不听,晃动着小臂,像小学生时期和同桌划楚河汉界一样,在半空画出一条线:“左边是你的,右边是我的,我们不能越界。” 灯光下,她的皮肤白晃晃的。 褚寒深手腕轻抬,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指,抬眼,慢条斯理地摩.挲了一下,嗓音低沉道:“别闹了。” 沈溶月瞪大那双漂亮的眼睛,一脸的“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憋了许久才说:“你信不信我喊非礼。” 褚寒深握着她的手一起放在横栏上,视线轻扫她的脸,抿了抿唇,嗓音低缓:“没有男朋友牵女朋友的手是会被定义成非礼的。” 换句话说,你要喊非礼,我们就掰开揉碎了把关系讲清楚。 把沈溶月的死穴拿捏得恰到好处。 但沈溶月倔劲上来了,死活要挣开他的手。 褚寒深怕弄痛她,只好放开,嘴角的笑意收了不少,目光微沉。 “Ladies and Gentlemen, welcome aboard……”(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 飞机广播响起来,空乘从前舱穿过走廊微笑着来回检查。 这架飞机是美国飞过来的,机上的空姐皆是金发碧眼的白人。 褚寒深松开她后就没再说过话。 沈溶月感觉他可能是有点生气了,手指戳了戳的腿,试探道:“你怎么会过来?” “工作。” 褚寒深没真不理她,但只答了两个字,面色很冷。 “哦。” 场面一时有些僵硬。 沈溶月从小到大没哄过人,连最喜欢周学谦的时候也是该发脾气就发。 她都主动开口搭话了,他还这样,索性气鼓鼓地把眼罩拉下来,双手环胸,睡觉。 * 霖海到洛杉矶大概要飞11个小时。 飞机起飞后,机舱里的灯光很快就暗了下来,嘈杂的声音散去,逐渐趋于安静。 沈溶月是被餐车的声音吵醒的。 她一抬头,空姐正一脸笑意地望着褚寒深,用蹩脚的中文问:“请问先生要吃点什么?” 头等舱的菜单是事先发放的。 褚寒深胃口不高,只点了一杯咖啡。 空姐确认了一遍,嗓音甜美:“我们有为尊贵的客人准备许多美食,您不再考虑一下别的吗?” 褚寒深神色寡淡:“不用了。” 接下去轮到沈溶月。 这位空姐虽然依旧十分礼貌,但笑容已经没有了和褚寒深说话时的撒娇感。 虽然异性相吸是自然界几万年来不变的道理。 可是沈溶月心里莫名有些堵。 而且他们座位靠前,这位空姐每次过来,都会娇媚地盯着褚寒深看。 然而后者一脸平静地翻着书,全然一副不认识旁边人的样子。 沈溶月故意把沙拉嚼得很大声,小眼神时不时往左边瞄。 可是褚寒深纹丝不动,甚至戴上了耳机。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 空姐过来收盘子,原本褚寒深那边没喝完是不用动的,但她还是在他们那一排停了下来,手里捏着一张纸条,越过沈溶月放在他的桌上,紧张地来回看,然后说:“能……能要一个您的联系方式吗?” 褚寒深扫了一眼桌上的纸条,视线移向沈溶月,最后停留在空姐脸上。 空姐以为他没有笔,很快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来,正想递过去,半道却被截了。 “不好意思,作为他的女朋友,我不同意他把联系方式给你。” 沈溶月唇角含着一丝薄笑,笑意不达眼底。 她周身气势淡淡的,虽坐着,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感。 空姐显然有些慌乱,立刻拿回桌上的纸,磕磕绊绊地说道:“对……对不起,我以为他单身,请不要投诉我。” 道完歉空姐又鞠了几个躬,局促地离开了现场。 褚寒深合上书,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右边的人。 “怎么?我没有这个权利吗?还是你后悔了?”沈溶月小嘴叭叭叭地张阖,把前晚一肚子闷气往外撒,“你要不乐意我现在就去把她找回来。” 褚寒深还是沉默。 沈溶月真的有些生气了:“你看我做什么?说话啊。” 褚寒深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唇.瓣堵上她后面的话。 半晌。 他贴着她的耳朵,嗓音暗哑,气息不稳道:“你愿意使用这个权利,是我的荣幸。” 第33章 越来越甜蜜的第三天 抠了个寂寞。…… 沈溶月原本还想继续指责他, 可是被偷亲之后她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小脸也变得滚烫,像只鹌鹑一样埋进抱枕里。 过了会儿, 她感觉脸没那么红了, 才探出头,试探性瞄了旁边的男人一眼。 他还是在看书。 头顶不怎么亮的光将他英俊的轮廓微微拉长, 落在桌板上形成一道昏昧的浅影。 书是英文的, 沈溶月的英文虽然不差, 但也没好到直接看原版书的地步,而且里面的内容涉及了很多专业词汇。 她看到右上角标了三个单词叫:Grammer of the shot. 上大学时教授好像提到过这个。 翻译成中文就是《镜头的语法》,一般编导系的同学才会看这个。 她歪着脑袋问:“你怎么在看这本书?想转行?” 褚寒深徐徐翻过一页, 指尖在灯下白的发亮,嗓音温淡道:“在考虑。” 几乎每一个演员心里都有一个导演梦。 但沈溶月就比较咸鱼了, 她只想拍电影, 对她来说,在镜头前体验不同的人生比较有爽感。 褚寒深默了默,将书封面朝上, 侧头问道:“到洛杉矶后你住哪儿?” 还能住哪儿? 沈溶月理所当然地答道:“酒店啊。” 沈昊在美国是有几处房产,但都不在洛杉矶, 所以她只能住酒店了。 褚寒深沉吟半晌,抬眸和她对视:“要不要去我那边?方便接送你。” 沈溶月警惕的看着他,抱着抱枕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我不要。” 褚寒深眼风轻轻扫过她的表情, 淡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沈溶月递给他一个“你自己心里清楚”的表情。 褚寒深轻笑了一下,单手托着侧脸,眯着眼睛,嗓音慵懒极了:“还是说姐姐担心控制不住自己,想对我做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沈溶月毫不客气地将抱枕盖在他脸上, 冷艳的唇瓣缓缓吐出几个字:“梦里什么都有。” 翻译过来就是:你、做、梦。 * 抵达洛杉矶拿完行李刚好是本地时间晚上十二点。 褚寒深的车停在机场车库。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沈溶月就觉得累。 在飞机上坐了十来个小时,她感觉脚都肿了,踩着高跟鞋提不起劲,便停下来娇里娇气地冲褚寒深背影说:“要不你把车开过来吧,我在大门口等你。” 褚寒深拎着两个行李箱“嗯”了一声,临走前又回过头淡声嘱咐了一句:“别乱跑。” 沈溶月乖巧地点点头,指了指左前方的玻璃门。 可能因为不是旅游旺季,门口人不是很多。 接驳车一辆接着一辆,和他们同一航班下来的慢慢都走了。 凌晨的洛杉矶依旧繁灯闪烁,特别是正前方Y型的LED灯,排列得整整齐齐,遥望着犹如夜幕下发着光的鱼骨架。 沈溶月吹着风,原本睡得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她拎着手袋来回看。 左侧单行道上远远开来一辆疾驰的摩托。 她好奇地往前走了两步。 以前她在大片里经常看到那种酷炫的摩托少年,却没看过现场版。 摩托车上的少年顶着黑色的头盔,双手戴着皮手套,身子压得低低的,发动机嗡嗡作响,不细辨还以为是跑车的声音。 就当她观察得起劲的时候。 摩托车突然朝她冲过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手上一轻,整只手袋都不见了。 抢完了包,“酷炫少年”迅速扬长而去,留下一道潇洒又冷漠的黑色背影。 沈溶月还保持着拎着包的姿势,呆愣半晌,才扯着嗓子喊道:“抢劫啊!!!” “……” 她踩着高跟鞋往前追了几十米,可是摩托车早就不见了。 她表情幽怨地站在原地,双手手指互相来回抠着—— 抠了个寂寞。 * 被抢劫这种事情是有后劲的。 沈溶月的心路历程从难以置信,手足无措再到迷茫总共用了十分钟。 她包里没多少现金,但有手机,卡,和护照。 这些都是她出发前为了登机和购物方便特地放在随身携带的这只手袋里的。 最重要的是,这只手袋是G家开年限定款,现在已经不出了。 她想折回机场找警察,临近进门前忽然想到褚寒深让她不要乱跑,就又返回原地,可怜巴巴地低着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好在褚寒深没有让她等太久,黑色的宾利稳稳当当地停在她面前,车窗徐徐摇下,淡道:“上来。” 沈溶月走上前,双手扒着车窗,探进半个脑袋,嗫喏道:“我包被抢了。” 褚寒深猛地踩住刹车,手臂轻摇换挡,皱着眉沉声问:“什么时候?” 沈溶月很小声:“就刚刚,有辆摩托车开过来……” 褚寒深下了车,绕了一圈走到她面前,上下扫视:“受伤了么?” “没受伤,就是抢了我的包……”沈溶月嘴唇上下碰了碰,抬头道,“我护照也在里面。” 褚寒深替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先上车,去警察局报案。” “警察应该追不回来吧。”她在朋友圈看到过很多在国外被偷被抢的案例,几乎没有成功抓到过罪犯。 褚寒深冷静地发动车子,解释道:“你的护照他拿了没用,如果幸运的话可以垃圾桶翻到。” 沈溶月:“……” 他说得没错,但她莫名有些嫌弃是怎么回事。 * 做完笔录之后,褚寒深回到车上在导航里输入了一个地址。 沈溶月看一眼就知道是他的私宅。 她沉默了一会儿,眨了眨眼,提了个建议:“要不你送我去酒店?” 褚寒深视线徐徐扫向她的脸,淡淡地陈述一个事实:“你有钱么?” 他这个语气让沈溶月莫名想起飞机上他那句“你怕什么”,心口瞬间扑通扑通地跳。 她躲开他的视线,目视前方,鼓足劲撇开自尊心:“你先借我,回去我还你。” 褚寒深单手扶着方向盘,长指扣了扣,沉默半晌,居然点了点头同意了:“好,那你把酒店名字给我。” 到了酒店,褚寒深把后备箱的行李拿了出来,不近不远地跟在沈溶月身后。 前台小姐面带微笑问:“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吗?” 沈溶月优雅地用流利的英文回:“我已经预定过了,办理入住。” “请问您的姓名和电话号码是?” “Rongyue Shen,15x xxx xxx” “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沈溶月下意识去找护照。 她忽然反应过来。 她的包被抢了,哪儿来的护照? 第34章 越来越甜蜜的第四天 “嫂子好” 沈溶月跟着褚寒深回车里的时候, 男人嘴角噙着一丝笑。 沈溶月淡淡乜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住不了?” “是。”褚寒深答得波澜不惊,甚至连眼皮都没掀。 沈溶月:“……” 他的私宅离市区有点远,约莫开了一个小时才开到。 即使这段时间褚寒深一直在国内, 门口的绿植灌木也修缮整齐, 看起来是有专人在打理的。 像是知道他们要回来一样,花园和喷泉都亮着灯, 从路间穿过, 听着水柱升高又落进池中的哗哗声以及树木迎着风互相摇摆的簌簌声, 不显得十分安静冷寂。 来给他们提行李的是梁叔。 沈溶月见过他,就是慈善晚会那天过来问她要不要搭一程的那位。 梁叔冲她礼貌笑笑,既没有惊讶的表情, 也没多问,只恭敬地打招呼道:“沈小姐, 又见面了。” 沈溶月冲他弯唇:“辛苦梁叔了。” 眼前这栋别墅算是标准的欧美风, 复式两层,底楼的墙壁多是玻璃,屋后带了个大泳池。 大厅层高约莫五米, 装修奢华,设计精巧, 楼顶的水晶灯和山吹色带白烟纹路的瓷面交相辉映,一开灯,整个空间呈现出暖而明亮的色调。 厅内不同的桌面和柜子上都摆放着先前采摘好的花束, 空气里也因此飘散着淡淡的花果香。 梁叔给他们拿完行李之后,又将放在门口的工具箱提了进去,沈溶月看到放在外面的小锄头和螺丝刀头上沾了一些淤泥,在他们没到之前,他应该在这里检查维修了一遍。 梁叔拍了拍灰, 没有进屋:“没有事的话,少爷,我就先走了。” 褚寒深“嗯”了一声,淡道:“你回去吧。” 梁叔又冲沈溶月道:“沈小姐晚安。” 沈溶月挥挥手,算是道别。 * 褚寒深站在一楼的客房门前,问:“睡一楼还是二楼?” 一楼有两间,一间靠近泳池,一间挨着放映室。 沈溶月抬头看他:“你住哪儿?” 她进门前都观察过了。 这地儿安保做的不错,里里外外几道墙和门,但是一关上灯,里里外外黑极了,特别是临近泳池的那间,拉上百叶窗还好,若是不拉,好像随时都会有人进来,极其没有安全感。 褚寒深:“楼上。” 沈溶月飞快地答:“那我也要住楼上。” 说着就哒哒哒地往楼梯跑。 褚寒深轻笑了一声,拎着她的行李走上旋转楼梯。 楼上只有两间可以睡人的房间,就在相邻的位置,其中黑白简约色调的应该是他平时住的。 时钟指向十二点。 沈溶月累得金鸡独立一样站着,扶着门把没让他进来:“那……我先睡觉了。” 褚寒深扫了一眼她警惕的小模样,勾了勾唇:“嗯,晚安。” * 将近一天的时间没好好洗澡了,沈溶月脱下衣服闻了闻,嫌弃地丢在洗手间外面的地板上。 她裹了条浴巾,一蹦一跳从行李箱拿出面膜和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像搬家似的一股脑全都搬到了浴室里,来来回回折腾。 洗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她身上还涂着润肤乳,没来得及冲完,浴室的灯突然熄了。 一片漆黑。 什么情况? 沈溶月呆愣地抱着手臂,有些无措地踟躇了几步,扶着淋浴门往外探了探。 她听到外面的门被轻扣了几声:“溶月,你睡了么?好像跳闸了。” “我……我在洗澡……”沈溶月答得磕磕绊绊。 门外好像沉默了一下,半晌,问道:“要手电筒吗?” 沈溶月冷得打了个寒颤,坚强道:“不用,我很快洗完了。” 褚寒深:“好,你有事喊我。” 沈溶月重新开了莲蓬头,摸着黑洗。 她时不时看向窗口的位置,那里的窗帘乌沉沉地垂下来。外面的月光不十分亮,朦胧看不真切。 实在太安静了,没有车鸣声,没有说话声,连虫鸣声也不曾有。 忽然,窗帘上略过一道黑影,形状似大雁,却有一个圆润与翅膀不成比例的脑袋。 沈溶月喉间发紧。 她加快了清洗的速度。 黑影在空中盘桓几圈,朝浴室飞来,挑了个位置,站着不动了。 “你……你还在不在。” 沈溶月关了水龙头,冲着门口喊。 褚寒深:“嗯,怎么了?” “我害怕。” “要我进来么?” “好。” 她房间地上扔了一路的衣服,褚寒深弯腰一件件拾起,拾到浴室门口,里面掉出来一件内衣,停顿了一下,随后面不改色地用外套把它包起来,放到柜子旁的洗衣篓里。 沈溶月洗了几分钟终于想起被她抛弃在外面的东西,不好意思地小小声道:“我出来自己收拾。” 褚寒深倚在墙边,慢条斯理道:“我已经收拾完了。” 沈溶月:“……” 两人虽隔着一道门,但沈溶月看着房门底下透进来的光,莫名不那么害怕了。 沈溶月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了一下。 她拍了拍脸,想把有的没的从脑海里赶出去。 褚寒深在门外一直没说话,如果不是外面亮着,沈溶月还以为他已经走了。 她换好衣服打开门。 褚寒深就倚在墙边,看到她出来侧过头,小小的影子倒映在他浅而淡的茶棕色眼眸里,仿佛镀上一层温和的釉。 沈溶月小心脏扑通地跳了一下,眨眨眼别开,没话找话:“怎么会跳闸?” 褚寒深往前走了几步,将手电筒的光束打到沈溶月脚边,她没穿拖鞋,水珠顺着细瘦白腻的脚踝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白天我让梁叔检修过了,可能太久没住,有些地方没发现问题。” 沈溶月仰头,手指勾着头巾拉下来,湿漉漉的头发顺势披到肩上:“那今天怎么办?” 褚寒深抬眸:“我一会儿下去看看。” 沈溶月双手合拢,一边擦着头发,还想说点什么,却想不起来,她根本没注意到脚下的行李箱,猝不及防被绊了一脚,整个人像是“饿狼扑羊”一般往前倒。 正好将褚寒深压在下面。 褚寒深的手机滚落在床边,正面朝上,发光口都被地板盖住了,整个空间瞬间重新陷入昏暗。 “……” “…………” 沈溶月“扑”得很有技巧,双手撑在褚寒深胸膛上,两人底下就是软绵绵的席梦思,倒下去的时候甚至还弹了弹。 四目相对,谁都没说话。 男人的眼神很快变得幽暗危险。 沈溶月慌乱地解释:“行李箱……太黑了,我没看到行李箱。” 她本想站起来,结果没穿鞋子,脚底打滑,又摔了回去。 紧接着没等她来得及反应,腰上一紧,视野天旋地转,变成了女下男上的姿势。 褚寒深眉眼似笑非笑,嗓音暗哑:“姐姐还说不想对我做点什么?” 沈溶月心跳如鼓,现在这个情况她解释什么都十分无力。 她干脆闭上眼睛,一副破罐子破摔的鸵鸟心态。 起先褚寒深只是想逗弄她,结果她根本不禁逗,没一会儿就红了脸,乖顺地躺着在他下面,细长的脖子下方扯开一小片领口,露出白润的起伏,在不明朗的光线中,弧度尤显暧昧。 他目光盯着她的脖子,搭在腰间的手像被蛊惑一般徐徐上移,直到此刻才是真起了心思。 房间里静得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 上方的热度挨得越来越近,沈溶月的身体崩得紧直。 就在温凉的唇挨到她脖颈上的皮肤时,洗手间传来“嘭”的巨响。 她像是忽然被惊醒一般,把男人推开,搓了搓被他碰到的地方,红着脸道:“有……有东西……” 褚寒深保持着侧躺在床上的姿势沉默了许久,久到沈溶月以为他睡着了,他才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朝浴室门口走去。 * 第二天起来,沈溶月睡了足足十二个小时。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就耳尖一热。 挂在浴室窗户那边的好像是一只果蝠,郊外算是常见。 褚寒深检查完毕就走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修好的电闸,等沈溶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了。 她下楼,看到褚寒深挽着袖子在做饭,凑过去:“要我帮忙吗?” “快好了。”褚寒深掀开砂锅盖,里面鱼汤的香气飘散了出来。 沈溶月一闻便觉得有食欲,她像小尾巴一样,从左边跟到右边,感叹了一句:“原来你这么会做饭。” 褚寒深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 沈溶月着实没想到。 不过之前她喝多那次,他买了很多菜,好像就是要给她做饭来着。 褚寒深扫了她一眼,平静道:“我一个人在这边生活过一段时间,无聊的时候照着食谱做,就会了。” 沈溶月挑眉,她就不行,不把厨房炸了就算好了,而且她也不喜欢做饭。 褚寒深拉开柜门,从里面拿出几口白瓷碗,淡道:“拿到桌上去。” 沈溶月乖巧地接过,哒哒哒跑到餐桌,整整齐齐地摆好。 “昨晚睡得好吗?”褚寒深拿纸擦了手,坐在她对面,随口问。 沈溶月挑了一小块鱼肉,放在嘴里抿了抿,享受地弯了弯眼:“还不错。你走了我就睡着了。” 褚寒深抬眼凉凉地望着她,喜怒难辨地跟了一句:“是么?我昨天就没睡好。” 沈溶月缩了缩脖子,给他夹了一块肥嫩小羊排:“多吃点,补补。” 褚寒深:“……” 沈溶月今天没什么安排,她想起在飞机上褚寒深也没说有什么工作,便问道:“你过来是要拍什么吗?” 褚寒深给她小碗里舀了鱼汤:“嗯,有个杂志封拍。” 沈溶月点点头。 褚寒深顿了顿,抬眸看她:“你在家也无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如果她一个人在家,肯定闲不住出去逛街,但一个人逛街又着实没什么意思。 沈溶月思虑再三,认为他这个提议不错,小手一挥,同意了。 * 两人在一起也有段时间了,但沈溶月从来没有看过他的单人拍摄。 一则她自己也是艺人,拍摄挺无聊的,一个动作来回摆半天,特别枯燥。 二则两人都忙,没有时间。 到了场地沈溶月才发现梁波也在,下意识往褚寒深身后躲,甚至想回头,然而已经晚了。 梁波拿了两杯咖啡笑意盈盈地迎上来,目光在他们二人中间来回扫视,最后看着沈溶月问:“溶月姐喝得惯美式吗?要不要帮你加点糖?” 看神情显然是提前知道了。 沈溶月也没再纠结,大大方方地接过来:“不用,就这样就好。” 梁波又把另一杯递给褚寒深,挤眉弄眼道:“深哥,你说我应该叫嫂子,还是继续叫姐啊。” 沈溶月难得的被梁波说得脸红。 褚寒深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语调不高不低:“你嫂子脸皮薄,外人面前还是正常叫。” “那现在是不是不算有外人在?”正说着,梁波忽然掉了个头,笑嘻嘻地朝沈溶月那边鞠了一躬,“嫂子好!” 沈溶月:“……” 第35章 越来越甜蜜的第五天 赌一毛钱会公开…… 过了几个小时, 夕阳攀上了街角的玫瑰园,连绿叶边上都染了金。 沈溶月坐在一家地道的小酒馆里,拿着小银勺挖着纸杯蛋糕。 她左侧的有五六个喝了酒大声嚷嚷的小伙子, 把桌子拼在一块儿, 几个人吃一份牛排,上面还淋了白兰地。 他们边拍桌子边唱歌, 吵得沈溶月皱了皱眉。 她会来这里喝下午茶完全是因为褚寒深这次的拍摄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梁波解释了才知道。 他们的场地借用了一家百年咖啡店, 蓝白的色调搭配木格架子上九十年代徕卡相机, 沈溶月略瞄一眼就知道他们要拍复古风。 她想象了一下褚寒深穿着牛仔裤,花衬衫,懒洋洋地倚着咖啡架的模样, 不禁弯了弯唇。 很久没打开微博大号,沈溶月手机卡了一下, 差点闪退。 距离上一次营业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看着超话嗷嗷待哺的粉丝们,沈溶月托着下巴眨了眨眼,带上墨镜和新买的海滩草帽, 点开相机自拍。 加了几个滤镜之后,她一股脑全都发给了褚寒深, 问:【你觉得哪几张好看?本仙女准备营业了!】 褚寒深回得很快:【3和5,光线衬你。】 沈溶月把他说的那两张存好,有些傲娇地抬了抬下巴:【你应该说都好看!】 褚寒深盯着屏幕眼梢渗出些许笑意, 唇角也不自觉勾了起来,重新点开她发的自拍,两只放大,上下移动。 梁波在一旁,瞥了一眼, 看到微信对话框正上方的名字备注着月月,不禁挑了挑眉。 啧啧,某些人平时看着高冷自持,谈了恋爱满脸都是酸臭味。 许是单身狗的视线过于哀怨,褚寒深熄掉手机屏,转身,神色恢复成原来寡淡的模样。 梁波想起一件事,抬头道:“我爸说,褚老先生希望你趁着在美国不用来回跑,再去做一次检查。” 褚寒深敛眸,声音微冷:“我已经没事了。” 昨天晚上过来检修的梁叔就是梁波的父亲。 梁波看了他几眼,嗫喏道:“其实做一下检查花不了多少工夫的,也是为了你……” 褚寒深眼眸冷郁:“我说了不用就不用,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梁波浑身一颤,低头默默退开几步,没敢再说话。 另一边沈溶月已经编辑好了配字,点击发送:【下午好啊,L.A [图片][图片]】 照片甫一发出,转赞评就蹭蹭蹭往上转。 热评第一顶着铁粉标志的粉丝,立下一个flag:如果姐姐翻了我的牌子,我手抄《鹧鸪天》台词。 手抄台词? 这位同学很有勇气啊。 沈溶月闲得没事儿手指动了动,回复道:【电视剧播完我会检查你的作业。】 被翻牌的粉丝立马发出了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是真人!我要哭了。[对手指]能只抄一集台词吗?】 沈溶月又回:【不可以哦。】 底下围观的酸了:【我也愿意手抄台词,月月康康我。】 沈溶月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位立誓“抄台词”同学的头像是q版的古风双人半身,看服装一个是她,一个是褚寒深。 不出意外的话是cp粉。 视奸粉丝什么的。 还挺刺激的。 沈溶月扬了扬眉,点进她的主页。 这个叫月影寒潭的博主剪了很多视频,看粉丝数和个人简介是某字母站的剪刀手太太。 有一个精英律师x职场美人的混剪她还挺喜欢的。 特别是褚寒深和她在不同分镜的交叉走过的那一幕,有一种王不见王的感觉。 一个矜冷禁欲,一个明艳淡定。 虽然用的是不同电视剧电影里的素材,却意外的合适。 视频约莫半个小时,沈溶月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在沙雕情节还跟着一起笑。 她单手拿着手机,退出视频也只用了一只手。 还想看看有没有好看的,结果原本丝滑的界面突然变得卡了起来。 一般这种情况准没好事。 沈溶月返回后台,结果看到私信疯狂辱骂。 喷得那叫一个脏。 她默了默。 没搞懂。 过了半分钟。 缪雪打了个越洋电话过来,语气十分激动:“月月姐你干嘛呢!快把赞取消了啊!” 她什么时候又点赞了? 沈溶月抿了抿唇,开免提:“我看看。” 原来她刚才看粉丝视频的时候,不小心按了赞,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她飞快地取消。 然而已经被截图且出圈了。 某嗅觉灵敏的八卦论坛立刻开了一栋楼:【大家觉得沈溶月这波点赞cp粉视频,是炒作还是手滑?】 主楼: [截图]五分钟前她主页还有显示,现在好像删掉了。 据我观察褚寒深出道后从来没有和人炒过绯闻,背景很深,现存新闻翻一翻,一篇负面都没有。 我记得以前我们论坛有姐妹试图扒过他?帖子立马就被删了。 这段时间他和沈溶月传出来的小道消息也不少了,居然都还存活着,大家都怎么看他现在和沈溶月的关系呀?[这两人关系有点黏黏糊糊的,我立一个flag,在不远的将来,他们会公开,欢迎挖坟] 1楼:锤都没锤的事,还公开,NMSL。这么明显的炒作还不看出来?沈溶月演技是不错,你也不看看她现在糊成什么样子了,除了能吸男方的血还能干什么? 2楼:楼上一看就是储蓄罐,粉籍不要太明显。作为路人想说一句,我赞同楼主的看法!而且姐姐弟弟颜值多配啊!一点都看不出年龄差。 3楼:我来说说我入坑深月cp的那个花絮吧。《鹧鸪天》有一段沈溶月演的受伤了,按照剧里的情节要趴在褚寒深肩膀。 那个时候刚好导演在讲戏,他们两个可能也没发现有花絮摄像机。 导演讲到一个片段,沈溶月伸手指着褚寒深的脸一直笑,褚寒深转过头,侧脸就那么正好被沈溶月戳出一个酒窝!!!甜炸了!! 然后两人就对视嘛,沈溶月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褚寒深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吧,宠到天上地下眼里只有你一个,我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4楼:卧槽还有这种好东西?让我看看,求一个链接。 5楼:3楼的描述我i了。忽然想起来沈溶月今天是不是在美国啊,看她照片打卡地点在洛杉矶。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我储蓄罐的站姐发过褚寒深机场街拍? 6楼:啊啊啊啊啊盲生你发现了华点!这是大糖啊,他们俩是不是一起去的啊啊啊啊。 …… 沈溶月不知道她的行程在论坛被扒了个底朝天,心虚地取消赞之后就退出了微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 日头渐渐西斜。 才六点,街头已呈现出薄雾般的青蓝色。 沈溶月一边听着歌,一边看泰勒导演的作品分析。 这位导演对细节要求十分严苛,而且喜欢实地拍摄,不喜欢用特效。 在拍摄《异能复苏:冷机械崛起》时,有一场巨大的爆破场景,他直接真用□□炸了楼,当然,他后来解释说,那栋楼本来就是要拆的,没有浪费太多资源。 沈溶月对这种有情怀的导演十分有好感,一页一页看下去竟也感觉不到流逝。 坐在她旁边那五六个青年也一直没走,其中一个讲了笑话,几个人笑得前仰后伏甚至摔了杯子。 老板坐在吧台后面抬头喊了一声。 他们嘴上道着歉,面上笑嘻嘻的,丝毫没有愧疚之心。 听那语气怕是喝得有点多。 沈溶月皱眉调大音量,往右边挪了一个位置。 有人吹了一声口哨,周围便安静了下来。 沈溶月肩膀一重,鼻子闻到一股难闻的酒味。 来人大着舌头用英语说:“我……我和朋友打赌猜你是中国人、日本人还是韩国人,你一定是中国人对不对?” 沈溶月挣开他搭在肩膀的手,站起来,抿着唇将手机塞进手袋里,想去结账。 结果青年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美丽的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沈溶月淡定地回了三个单词,翻译成中文就是:“我听不懂你说的。” 青年软泥似的往她身上倒:“Chinese or Ja...Japanese...” 沈溶月往后退了一步,青年捞了个空,差点整个人砸到桌子上。 他的同伴们看好戏似的看着他们。 其中有一位朝他扔了半块吃剩的面包,大笑道:“艾文你个怂蛋,一个妞都搞不定,真是逊闭了。” 被称作艾文的青年被激怒了,嚷嚷道:“谁说我搞……搞不定。” 一边说着,一边像是要证明自己一样大手伸向沈溶月的腰。 沈溶月冷着脸,左手捞起水杯泼了过去—— 大堂瞬间变得安静。 青年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浑浊的眼睛清醒了不少,笑容邪性地凑上去:“我就喜欢你这种小辣椒。” 沈溶月其实早就慌了,外强中干而已。 四周的人都在看热闹,刚才还在吧台的老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喉咙发紧,拼命回忆美国的报警电话。 明明飞机上的小册子都有。 可是她始终记不起来是911还是119。 就当青年把她逼到墙角的时候。 一条长腿从墙角迈过来,狠狠踢上青年的胸膛。 青年瞬间倒在地上,龇牙咧嘴地蜷成一团,身后的桌子被他撞到了一片,发出刺耳的响声,他勉强直起身,眯着眼看向离他不远处突然出现宛如天神一样的男人,手指微微发颤。 第36章 越来越甜蜜的第六天 褚寒深回过神,眸…… “寒……寒深?” 沈溶月缩着肩膀, 心有余悸地抬头看向男人。 褚寒深好看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线,狭长的眼充满了戾气。 他抓住沈溶月的手腕往身后轻轻一带,解开两颗扣子, 松了松肩膀, 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你出去。” 沈溶月摇摇头。 其中一个小年轻看到同伴被打了,眼睛贼溜溜的转, 抄起酒瓶就往褚寒深脑袋上砸。 酒瓶挥来时裹挟着寒风, 还没等它挨上头发丝, 就被褚寒深徒手抓住,扼住他的肘关节狠狠一转,将人砸到地上。 他眼里弥漫着坚冰, 酒馆的灯光照得他皮肤愈发冷白,他眯着眼睛徐徐扫视着剩余的人:“还有谁, 一起上。” 那几个青年原本已经怂了, 听完他这一句挑衅的话,互相对视几眼,咬了咬银牙, 往地上啐了一口,冲了上来。 原本不大的空间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女人的尖叫声, 瓶子破裂声,桌椅推搡倒地声…… 沈溶月瞪大了双眼。 她不知道褚寒深这么能打。 “小心!!” 有人握着碎掉的半瓶酒瓶,纵身跳到他背后想搞偷袭。 沈溶月大着胆子拿起脚边的椅子往那人腿上扔。 青年转身, 眼睛咕噜一转,朝她扑来。 沈溶月躲避不及,被他抓了个正着,尖叫了一声。 离他们三米远正在激战的褚寒深回过头,长臂一展, 一脚紧接跟上。 青年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被褚寒深狠狠摁在地上。 男人眼底泛起一丝冷厉的暗光,表情格外骇人,嗓音沙哑:“你这只手别要了。” 话音刚落。 青年便惨叫着满地打滚。 血…… 酒瓶的缺口插在他的肩膀,地上流出一滩血。 他的同伴正要上前和褚寒深拼命,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进来挥动了一下警棍,大声喊道:“都不许动!” 沈溶月脸色惨白,愣怔地看着地面受伤的人,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反应过来,踮脚捂住褚寒深的眼睛:“你别往下看,有血。” 她明明被他吓着了,手那么凉,却还是顾着他。 在她贴上来那一刻,褚寒深眼里的狠厉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拉下覆在眼睫的手,嗓音低磁地安抚道:“我没事。” 救护车紧随而至,车上下来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抬着担架把受伤最严重的那位抬走。 做笔录是难免的。 才来洛杉矶两天,他们已经进了两次局子了。 褚寒深的律师来得很快,交了一笔保释金和赔偿款,警察就让他们两个走了。 他们出去时路过一个铁栏,里面关着刚才的那几个小混混。 其中有一个冲上前隔着栏杆大爆粗口。 褚寒深脚步停顿,淡淡扫过去,那人瞬间往后退了几步,看神情还有些后怕。 沈溶月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道:“走吧。” 褚寒深低头望了一眼,顺势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沈溶月是不想在外面吃了。 两人回到别墅点了中餐外卖。 褚寒深在洗手间清理,沈溶月凑过去看镜子,明显能看出他嘴角青了一小块,隐隐有血丝沁出来。 即使刚刚他占上风,身上还是受了轻伤。 “不碍事。”褚寒深捉住她乱动的手,轻声道。 “都青了,肯定很疼。”沈溶月心疼极了,蹙眉道,“有药吗?我给你擦一下。明天你不是还有工作吗?” “在茶几下的柜子里。” “我去拿。” 褚寒深拉住她,眼睫低垂,徐徐扫过她的唇:“其实有一个更好的止疼办法。” “什么?” “你亲我一下。” 沈溶月瞪了他一眼,眼尾带着连自己都没发觉的娇嗔,转身噔噔噔跑了出去。 褚寒深看着她镜子里的背影,轻笑。 茶几下面有三个柜门,其中一个带着锁,但没扣上。 沈溶月随便拉了一下就拉开了。 里面药盒非常多,明显不是常人在家里常备的。 说明书她只能看懂简单的几个词,比如:燥郁,创后心理修复…… 沈溶月微微愣怔。 褚寒深看向客厅,问:“找到了吗?” 沈溶月连忙将药盒放回原位,拎起旁边的家用医疗箱,站起来,小腿酸得踉跄了几步:“找到了。” 平日里她穿着高跟鞋,堪堪过褚寒深的肩膀。 现在踮着脚尖仰着头没一会儿她就累了,扯着他的领子往下拉,抱怨道:“你就不能弯一弯腰吗?” 褚寒深低头看着她努力的脚尖,勾了勾唇:“姐姐长得真小。” “笑什么笑……我又不是……啊……”沈溶月话没说完惊呼了一声,只觉双脚腾空,瞬间被抱到了洗手台上。 褚寒深噙着笑,双手分别撑在她身侧,嗓音低缓:“这样是不是方便你擦了?” 以沈溶月高中看的小言的经验来说,这个姿势非常暧昧,稍有不慎就会擦枪走火。 她心口噗通噗通乱跳,小腿紧紧勾起来,和褚寒深隔开一小段距离,佯装淡定地俯身:“你今天怎么找到我的?” 她好像没给他发过小酒馆的地点。 褚寒深垂眸盯着忙碌的小手,嗓音寡淡:“这部手机和我的有位置共享。” 早上出发前褚寒深给了她一台新手机,她也没多想,就直接用了。 还好有定位他及时赶到了,不然难以想象事态会怎么发展。 她脑海中划过方才他刺伤青年时狠厉的神色,沉默了一下,小声道:“其实你今天教训一下他们就够了,不用真的……” 褚寒深抬手撩开她的长发,盯着她,眼底划过一丝阴郁:“我不喜欢别人碰你。” 沈溶月感觉他微凉的指尖从脖子划过她的锁骨,轻柔来回抚摸,不知为何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捉住他的手腕:“有点冷。” 褚寒深“嗯”了一声,轻笑着松开她。 涂好了药,沈溶月整理了一下面前和桌上的污渍,正要跳下来,却被褚寒深摁住,神色认真道:“姐姐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沈溶月望着他难得流露出来的少年气以及不安全感,心尖微动。 她勾上他的脖子,把自己送上去,亲了他唇角一下:“不会的。” 说亲一下就真的亲一下,沈溶月笑容浅浅地跳开,看着男人愣怔的表情,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学生。 褚寒深回过神,眸色渐深,舌尖抵了抵唇角,把她拉回来,嗓音暗哑:“这样不够。” 沈溶月还想说点什么,唇瞬间被封住了。 男人的舌窜进来,勾住她的,霸道又凶狠。 这人是发.情了吗! 沈溶月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挣扎拍打着褚寒深,却迎来更绵密的纠缠。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松开她。 空气仿佛静止了几秒。 褚寒深眼梢掀了一半,视线徐徐扫视着面若桃花的沈溶月,唇上水光潋滟。 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喘息,都透着一股欲求不满的色.情感,俯身把下巴托在沈溶月肩上,嗓音沙哑得不像话:“我最讨厌别人骗我,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姐姐都不许骗我。” 沈溶月紧紧地抱住自己,往后退了退,不让他靠,眼神哀怨:“不骗你没问题,但你现在离我远点,都是药味。” * 试镜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没有剧本,没有角色,全靠临场发挥。 沈溶月没化妆,按照她的经验来说,化妆反而会减少角色代入感。 她穿了一身简单的休闲装,准备出门。 褚寒深叫住她,递了一张卡过去:“全球通用,不限额,密码是你生日。” 沈溶月正穿鞋,小眼神在那张卡上转啊转啊。 沈昊从小到大给她的教育都是,你想买什么,老子随便给你买。但别的男孩子给的东西,绝对不许乱收。 后来沈昊退居二线,她的零用钱就归沈嘉懿发,即使结婚了,也没用过周学谦一分钱。 本来出趟国她就有许多想买的,包被抢了之后只能闷不吭声憋了这么几天。 褚寒深这个意思好像是想做她新任“饲养员”。 她眼巴巴地看着那张卡,疯狂心动,但还是忍痛矜持地往他那边推了推:“不用了,你借我的够用了。” 褚寒深淡淡地瞥她,慢条斯理道:“U5Verro mini好像最近上新了,国内我记得买不到?” 沈溶月立马把卡抽过去:“内什么,我回国还你。” 褚寒深没打算在这个话题继续纠缠,顿了顿道:“今天我有拍摄不能送你过去,让梁波陪着你。” 沈溶月把卡放进手袋里,抬头问:“那你呢?” 褚寒深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和道:“我这边没什么大事,等我工作完就来找你。” * 试镜地点在一家酒店里。 房间内摆着一张桌子,桌后坐着三位面试官。 中间的女人面带微笑:“可以开始了吗?” 沈溶月自信地点了点头:“可以。” 女人拿着卡片读道:“你是一位单亲妈妈,但意外注入了毒素失去了七情六欲。有一天,你遇到了身处危险的孩子,此时你会怎么样?” 沈溶月略一沉思,开始了无实物表演。 她先是面无表情地将孩子救下,紧接着半蹲着身子,与孩子齐平,勉强挤出一个生疏的微笑,唇角的弧度以及眼底的漠然巧妙地糅杂在一起,这一瞬间仿佛真的很久没有笑过了。 她轻声道:“宝贝呆在这里别动,一会儿我带你回家好吗?” 三位面试官交头接耳一番,皆是点头。 沈溶月的表演是一种内敛式爆发,就像这段。 即使她的声音一直用平铺直述的方式,像一个机器人一样,但句尾“我带你回家”配上她的笑容,瞬间表达出一种情绪的张力。 “可以了。”左边金发碧眼的男人拍了拍手,称赞道,“shen,你演的很棒。” 沈溶月微微颔首,笑容优雅淡定。 面试官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大多关于拍摄过什么类型的电影电视剧,英语程度怎么样。 最后他们给她拿了一本人物小传一样的东西,微笑道:“恭喜你进入到第二轮的筛选,你回去后仔细阅读一下这个故事,我们下次见。” 第37章 越来越甜蜜的第七天 “可以啊,大不了…… 傍晚梁波送沈溶月回家时, 家里还没人。 她把下午买的一堆“战利品”分门别类,整理好抱回房间。 偌大的别墅只有她一个人,之前褚寒深在, 她没什么感觉。 现下屋子里静悄悄的连鸟叫声都没有, 她望着玻璃门外的花园,不禁有些说不上来的小落寞。 她百无聊赖地在客厅东转转西摸摸, 瓷瓶, 油画, 古雕像,没有一个是赝品。 沈溶月撩撩眼皮子,大约估算了一下, 把这些东西卖了养她一辈子都够。 最后她躺在沙发上给褚寒深发了条微信:【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褚寒深:【快了,晚上想吃什么?】 沈溶月鲤鱼打挺地坐起来, 手指敲了几个字, 她三天前就开始馋费城巴克莱总厨的牛排奶酪,这道菜是用牛肋眼搭配鹅肝,撒上松露, 奶酪,焦糖洋葱制成的, 热量虽然高了点,胜在好吃。 她眼巴巴地等回复,希望是—— 今晚就去。 洛杉矶飞费城要五个小时。 可能在褚寒深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 还是有一定的可能性的。 过了几分钟,他回过来:【我做给你吃。】 沈溶月撇了撇嘴,勉强答应了。 在跑步机上跑了会儿步,沈溶月接到了李素华拨过来的微信视频。 李素华穿着睡衣,单手拢了拢坎肩, 坐在餐桌旁。 画外的人给她拿了一杯牛奶,她冲人笑着说了声谢谢。 “月月这是朋友家吗?怎么没在酒店?” 在李素华的视角,沈溶月背面正好是微波粼粼的泳池,风景极佳。 沈溶月关掉跑步机,用毛巾擦了下额上的细汗,镜头里她的脸红彤彤的,思索几秒撒了个慌:“不是,我租了一栋别墅,暂时住在郊外。” 沈昊侧过半个身子入镜:“很忙么?没时间逛街?” 估计是她的副卡一直没动静,不像她一落地就买买买的作风。 但沈溶月不敢和他们说自己的包被抢了,连护照都是去驻美使馆临时办的。 她心虚地低头摘去衣服上的小绒毛:“懒得去。” 沈昊坐直身体,不轻不重地提醒了一句:“遇到事要说啊,别一个人扛着。” 沈溶月“嗯”了一声,又问李素华身体怎么样,宝宝健不健康。 正聊到兴处,褚寒深回来了。 关门声清晰的传进话筒中,李素华疑惑道:“你那里有人进来吗?” 沈溶月脊背坐得直挺挺的使劲对褚寒深使眼色,嘴上淡定道:“啊,是打扫卫生的人。” 打扫卫生? 褚寒深正弯腰捡起沈溶月随手扔在地上的袋子,听到这句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面朝沙发的方向眯了眯眼。 沈溶月寒毛直立,飞快地冲李素华说:“妈你等我几分钟,我和清洁工沟通一下。” 褚寒深气笑了。 他扔了袋子,斜斜靠着玄关处的柜门,双手环胸,凉凉地看向朝他小跑过来的人。 沈溶月抱住他的手臂往楼梯口拖,可是没拖动,只好站直解释道:“我妈在和我视频,你暂时回避一下可以吗?她不知道我住在你这里。”最后那小半句声音明显变小。 “清洁工?嗯?”褚寒深凉森森地捏住她的小脸,“我在姐姐心里就是个清洁工?” 沈溶月讨好地踮脚给他捏肩膀,干笑两声:“我怕解释不清楚嘛。” 她的手软软的,即使用了力也像挠痒痒似的,但对褚寒深格外受用,闭了眼指了指另外一边,淡道:“解释不清楚就不解释了。” 沈溶月乖巧地挪了位置,吭哧吭哧敲得很起劲:“那不行,我父母很传统,孤男寡女呆了这么多天,他们可能第二天会飞过来逼婚了。” 褚寒深掀起眼睫,语调低缓:“可以啊,大不了我就娶了你。” 沈溶月手里动作慢了下来,抬眸对上褚寒深的视线,像是被里面的情绪烫到一样,立刻又别开,推着他的腰身催促:“你快上去吧,我打完语音再喊你下来。” 褚寒深被她推上去几步,转身站定,用商量的语气问道:“上面太冷了,我能在客厅么?保证不出声。” 楼上还没开暖气,乍一上去,确实有些凉。 沈溶月纠结了一会儿,用眼神警告:“那你绝对不能出声。” 褚寒深神态自若地应了一声“好”。 * 沈溶月回到沙发拿起手机,镜头里李素华在做小背心。 她看到沈溶月回来拎起来给她瞧:“月月你说这里的蝴蝶结用粉色的还是蓝色的?” 沈溶月在两团线球之间来回扫视,点了点粉色的,又问:“是妹妹吗?” 李素华摇摇头,放下背心,笑道:“还不知道性别,我希望是个女孩子,贴心好带。” 褚寒深洗好一盘樱桃,放在茶几上。 沈溶月不客气地拾了一颗。 李素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月月,等你回来我给你介绍个男孩子吧。” 噗…… 沈溶月呛了一下,捂着胸口一顿猛拍。 褚寒深面无表情地给她拿了张纸巾。 沈溶月小眼神滴溜溜地在他英俊的面容上乱飘。 褚寒深好像没听到一般,目不斜视地拿起她的人物小传,随意翻了起来。 她吐出樱桃核,擦了擦嘴:“我现在只想好好拍戏,不想谈恋爱。” 自从和褚寒深在一起,沈溶月觉得自己演戏功力更上了一层楼。 李素华不满道:“见见而已,又不是让你和人家在一起了。难道你因为一个周学谦,一直不往前走吗?” 沈溶月又瞥了两眼褚寒深,心虚极了。 明明之前她和李素华的话题都很正常,不知为何,他过来之后,变成了“敏感话题”。 褚寒深侧头对上她的视线,放下人物小传,指了指盘子里的樱桃。 沈溶月瞪大眼睛,满脸写着“果盘离你那么近,你自己不会拿吗?” 褚寒深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往后靠,好似在说,“你妈要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你居然不安抚一下正牌男友?”“是不是希望我说几句话来证实一下我的地位?”“既然你这么想公开,我就满足你的要求。” 他嘴唇微掀,还没说什么,某人眼疾手快地塞了一颗樱桃进去。 他餍足地嚼了嚼,一脸无辜地指着盘子默声说:“我还要。” 要你个香蕉皮! 沈溶月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手还是很实诚地伺候起这位“大爷”。 手机没拿稳,镜头里只能看到沈溶月的下巴。 李素华问旁边的人:“这样是卡了吗?” 说着她又小声唤了一声:“月月?” “嗯?”沈溶月回神,将错就错,“这里郊区可能信号不太好,妈我回来再和你说吧。” “啊?哦。好的。”李素华怀孕后反应变得有点慢,沈溶月这么说,她也便没多想,温和道,“那你一个人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早点回来。” 挂了语音,沈溶月气势汹汹地跪在沙发上指着褚寒深骂:“小人!你乘人之危。” 褚寒深闲闲地抱胸:“我好像没说什么。” 沈溶月“你”了半天没“你”出来,一副吃瘪的表情。 褚寒深抬眼扫视着沈溶月。 她穿着运动短衫,腰身露出白腻的一截,气鼓鼓的小脸蛋白里透红,长睫眨啊眨啊,仿佛待人娇哄的小猫咪。 他伸手握住她的细腰轻轻往怀里一带,声音低沉:“回去说?说什么?嗯?姐姐还要去见别的男人么?” 沈溶月被拉得猝不及防,胸口不小心压在他胸膛上。 褚寒深低头暧昧地看了一眼。 沈溶月脸一红,调整了一下姿势:“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反正跑不掉,沈溶月干脆窝进他的怀里,玩着他的衬衫扣:“你要相信我,不愿意做的事,我不会去做的。隔着电话说不清楚,等我们关系稳定了,我会和爸妈说的。” 褚寒深低头,下巴擦过她的额角:“我以为,我们关系已经很稳定了。” 他呼吸时的热气像羽毛般略过沈溶月的肩颈,她躲了躲,娇里娇气地嘟囔:“痒死了,你过去一点。” “这样痒?还是这样”褚寒深顺势把她压在沙发上,放在腰.后的手轻轻掐了一下。 沈溶月怕痒,他一动就笑得满沙发滚,:“别……别挠了。” 过了会儿,沈溶月发现褚寒深不动了。 她抬头,对上一双幽暗的目光,唇边的笑意慢慢收了起来。 此时的沈溶月头发半散,短衫领口斜开一半,露出小背心。 褚寒深克制地亲了一下她的眼睛,嗓音低磁:“姐姐,我觉得我快忍不住了。” “要不你把我绑起来吧。” * 在洛杉矶的时间过得很快。 沈溶月本想再玩几天,奈何国内通告堆积,只好先回去。 褚寒深没有和她一起走,说是还有事需要处理。 她回剧组那天刚好是沈棠杀青的日子。 当时她正拍完掉威亚的镜头,远远看见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拎着一个行李箱款款朝她走来。 那端庄温和的气质,以及熟悉的眉眼和语调,都令沈溶月的心脏直往下坠。 她下了威亚时被小石子绊了一脚。 女人走上前扶起她:“小姑娘没事吧?” 沈溶月甩开她的手,眼神冰冷:“我没事。” 第38章 越来越甜蜜的第八天 “不是你的错。无…… 片场人来人往, 晚霞染红了青瓦的檐角。 有人路过喊了声“溶月姐”,但沈溶月仿若未闻般拍了拍衣摆,垂下的纱裙像波浪一般轻轻摇晃。 她挥开女人的手时过于干脆, 以致于对方愣了一下。 等沈溶月抬起头, 她的神情变了一变,两唇相碰却没有吧嘴边的名字说出来。 “妈, 你来啦。”沈棠小跑过来, 一双眼弯成了月牙。 她亲亲热热地挽着江秋的手臂, 看向沈溶月介绍道:“这是我们组的溶月姐姐,妈妈你肯定见过,她以前演过很多电影。” 江秋慌乱地将行李箱从左手又挪到右手, 正想说点什么,被沈溶月微淡的声音堵住:“沈棠你还要收拾东西吧, 我就不打扰你和你妈妈说话了。” 她说到“你妈妈”三个字时, 像是咬碎了一块薄冰,清脆又了无温度。 “啊,好, 那溶月姐好好拍。” 沈溶月转身就走,她脊背挺得笔直, 下巴抬得高高的,从后面看就像一只坚强的小天鹅。 江秋一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半晌, 扯了扯嘴角:“棠棠怎么没告诉妈妈你们主演是她?” 沈棠眨巴眨巴眼:“妈妈不是不关心娱乐圈的事情吗?我以前好几次和您说,您还生气。” 江秋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些疲惫:“走吧,先去酒店拿你的东西。” * 沈溶月并没有回到片场。 里面太吵了。 她走到屋后的小山坡,坐在干净的石头上, 托腮望着竹林间的落日。 她对江秋的印象止步于7岁。 对于这位生身母亲的面容,在她记忆中,实在是很模糊了。 但是方才,她还是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晚上。 她当时年纪小,对生生死死的概念很模糊。 哥哥和爸爸和她说,母亲生病去了很远的地方,两人也再未提及那个名字,家里更是把相关的照片都收了起来,她也不曾怀疑过什么。 只是时不时和沈嘉懿说:“哥哥我想妈妈了。” 沈嘉懿就会给她买抹茶味的蛋糕:“以后哥哥保护你,吃了这个月月就不难受了。” 那天晚上天很黑。 她从学校放学回家,司机没来。 她忽然看到熟悉的身影,立刻冲上去抱住喊“妈妈”。 可是江秋却慌乱地左右四顾,将她推开,起先说是认错了,但拗不过沈溶月倔强地抓着她的腿,只好带她走到一个小巷子里。 江秋说:“月月乖,在这里等妈妈,妈妈给你去买吃的。” 沈溶月那么怕脏的人,乖乖巧巧地坐在台阶上,连后面的臭水沟也仿佛闻不到一样,她娇声娇气地对江秋说:“那妈妈快点回来。” 但是江秋走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后来沈溶月偶尔还会想起那晚的朦胧灯光,仿若大梦一场。 林间微风簌簌。 沈溶月眼里升起一层水雾,眨了眨,水雾又不见了。 她划开手机的屏幕,视线在褚寒深的名字上停留了许久,摁了下去。 那边许久未接,她忽然想起来,现在是洛杉矶时间凌晨三点半左右,估计是睡了。 她刚要挂掉,那头响起了一个“喂”,带着没睡醒的低沉和沙哑。 沈溶月轻笑了一下,小声道:“你睡吧,晚安。” 话筒那边窸窸窣窣的,好像是翻了一下被子。 褚寒深的嗓音像是酿了许多年的红酒,低醇且撩人:“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沈溶月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褚寒深那边很安静,连喝水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清醒了些许,轻笑道:“难道是想我了?” 沈溶月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嗯”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她很少这么直接表达,褚寒深沉吟半晌:“你是不是碰见谁了?” “你认识沈棠的妈妈吗?” “嗯,认识。” 沈溶月眼睫低垂,终于把压在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她其实是我亲生母亲,和她结婚那位,应该是我爷爷的私生子,我名义上的叔叔。” 那边一直没说话。 沈溶月勾起一个淡淡的笑:“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家很复杂?” “不会,”褚寒深轻声道,“我刚才,就是想抱抱你。” 沈溶月鼻子一酸,忽然哭起来,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一样骄纵地指责:“那你为什么不在?你为什么现在不在我身边?” “对不起。” 沈溶月听到他这句略微自责的道歉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其实也不是你的错。她刚刚都没认出我来,她可能都忘了我了。寒深你说是不是我以前太调皮,她才不要我的。” 沈溶月平时看着坚强又淡定,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好似能处理得很好。 此刻她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卸下了盔甲,将最柔软不堪一击的一面露了出来。褚寒深眉眼温柔,轻声地哄道:“不是你的错。无论她要不要你,我都会要你。” “真的吗?” “真的。” 其实褚寒深当时猜的是,周学谦是不是来找她了。 挂了电话,他注视着床头灯注视了许久,手指动了动,打字道:【我同意再去医院检查一次,帮我约一下瀚森。】 * 沈溶月杀青这天天气很好。 场工小徐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礼炮,砰砰砰炸了一地的彩带。 沈溶月平时出手大方,拍戏效率又高,虽然高傲娇气了点,在剧组中却很得人心。 副导王萧乐给她送了一束花,又把她拉到角落里,搓了搓手,十分讨好的样子:“月月还记得先前你戏服尺寸不对的事吗?” 这位一直知道她的身份,从童云云被欺负那天的态度她就看出来了。 应该是沈嘉懿安排在剧组的“奸细”。 沈溶月睨了他一眼,又低头嗅花,淡道:“记得啊。” “我已经查到了。”王萧乐语速极快地说道,“组里有个道具,喜欢关淳美很多年,他俩怎么认识的我不清楚,反正尺寸是照着她的来的,以为这样就能让她顶上女主角。” 说完他冷笑道:“这二愣子也是天真。” 沈溶月没什么反应。 她以前就觉得这件事和关淳美有关系,没想到真的被她猜准了。 她瞥了一眼傻笑的王萧乐。 如果不是认识,她完全不会把他和去年最有潜力导演奖的获得者联系起来。 王萧乐“楚楚可怜”地望着她:“那您能不能催一催沈总,让我下一个项目早点开机?” 看来沈嘉懿又造孽了。 沈溶月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怜悯道:“我尽力。” 回到拍摄点,徐鹤立马招呼沈溶月过去大合影。 她站在最中央,裹着白色的大衣,怀里捧着花,纵然在人群中间显得娇小,容貌却是最抢眼的一个。 “一、二、三……茄子。” 画面定格在最后一秒。 沈溶月笑容灿烂,这是她复出后的第一课。 完美毕业了。 合照解散后很多人找沈溶月签名,她都极有耐心地一一应允。 徐鹤叼着烟,问:“美国那边面试怎么样?” 二试其实不错。 但缪雪和她有位年资履历比她丰富的演员也在竞选这个角色。 她毕竟两年没演戏了,多多少少还是生疏了点。 不好说结果怎么样。 “看运气吧。”沈溶月弯唇道,“可能性不大,就当是一次经历了。” 徐鹤摆摆手:“你是我看过的年轻一代的女演员中最有潜力的那个,别谦虚,自信点。” 沈溶月不习惯有烟的地方,忍着不适只是皱了皱眉。 徐鹤察觉后说了声“抱歉”,顿了顿,换了个话题,笑得颇有深意:“和褚寒深那小子相处得怎么样?” “?” 沈溶月抬头,微微一愣。 “没假戏真做呀?”徐鹤皱了皱眉,小声咕哝,“我看你们俩拍戏时火花一簇接着一簇,除了真夫妻真情侣,我还没见过其他关系的演员能演出这么好的效果,我以为你们……” 沈溶月看向他身后的休息室大门,前些日子拍摄时她和褚寒深常常在那边聊天,倏而笑起来,嗓音温和:“不是,徐导,你猜得没错,我和寒深是在一起了。” 徐鹤哈哈了几声,颇为得意:“我就说,我从来没看错过。我觉得你们挺合适,别看寒深年轻,他还是很稳重的。” 沈溶月“嗯”了一声,点点头表示赞同。 * 沈溶月在家里躺了两日,接到了李素华的电话,说想和她一起吃顿饭。 沈昊和沈嘉懿平时应酬多,所以他们一家很少下馆子。 李素华约她到格泰吃饭她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只当是她在家里呆得无聊了,想去外面吃一顿,略微打扮了一下便出门了。 到了格泰之后,侍者领着她去了包厢。 推开门,沈溶月便愣住了。 里面坐着的哪是李素华,分明是一个陌生男子,气质优雅,面容清隽。 男人走上前,谦和地做了个自我介绍:“沈小姐你好,我叫潘晔。” 沈溶月想起了她在美国时李素华的话。 原来这是个守株待兔局,就等她上勾呢。 她有些气恼,但碍于从小到大的教养,面上只是疏远的笑了笑,淡声道:“潘先生你好。” 潘晔的容貌放在普通人中算是优越。 但和褚寒深一比,就差远了。 沈溶月脑海中划过那三个字,莫名心虚地抖了一下。 他说几号回来来着? 十二月十号? 也不知道他在美国干什么,呆这么久。 每次问他,他都用回去再告诉轻飘飘地带过。 潘晔见她有些走神,又喊了一句:“沈小姐?” “嗯?” “我已经点了几个菜,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们重新点。” 沈溶月扫了一眼,礼貌道:“没事,我不太饿,随便吃点就好了。” 第39章 越来越甜蜜的第九天 “满意的话能不能…… 包厢装潢精美, 宽敞亮堂。 沈溶月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和潘晔面对面坐着。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潘晔是明宣医药的小公子。以前听她那些塑料小姐妹花提起过,高中时期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成绩很好, 后来去了英国,在名媛圈很有人气。 李素华给她安排了这场相亲, 如果她直接点出自己有男朋友, 两边都不好看。 但她实在别扭, 拿着筷子戳着盘子里的醋。 “沈小姐平时有什么爱好吗?”潘晔抬抬手腕,给她倒了点果汁,谦和地笑笑。 “我这个人挺无趣的, 除了呆剧组,就是懒在家里。”沈溶月耸耸肩, 忽然发下了筷子, 与潘晔对视,“我还是直说吧,我觉得我们俩不太合适, 和和气气把这顿饭吃完,各自解散怎么样?” 潘晔拿起纸巾, 擦了擦,许是常年做手术的缘故,那双手格外的白皙修长, 他温和地笑道:“想不到沈小姐这么直接,其实我对沈小姐还挺感兴趣的。” 沈溶月心想,别别别,咱俩没结果,就算是没褚寒深, 我也不吃你这一款。 她冷淡地垂下眼睫,自顾自抿了两小口生鱼片,等咽下去才顿了顿道:“我觉得以潘公子的身家,大可以找一个没结过婚的。而且我脾气不好,又爱乱花钱,实在算不上什么特别顾家的女孩子,可能和你印象中有出入。” 潘晔盯着她精致的小脸蛋,弯了弯薄唇:“其实我以前见过你,但你可能没有印象了。学谦是我大学同学。” 沈溶月拿起瓷勺的手一顿,舀起一口清汤轻啜了一口,没说话。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沈溶月瞥过去,眼里泛起些许涟漪。 褚寒深:【在干什么?】 沈溶月也不顾潘晔还在,打字道:【吃饭。】 褚寒深:【一个人吃?要不要我开视频陪你?】 开视频还得了!! 那不是露馅了嘛。 【我和朋友在吃。】沈溶月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你吃了吗?】 褚寒深:【哪个朋友?】 沈溶月咬着唇十分纠结。 她实在不想骗褚寒深,便慢腾腾地打字道:【我在相亲……】 褚寒深:【?】 沈溶月抓了抓耳垂,桌下的小腿交叠又并起来,坐姿十分乖巧:【我一会儿和你说。】 那厢褚寒深眯了眯眼,冷森森的。 他不在这么几天,都敢去相亲了,胆子越发大了。 …… 沈溶月看潘晔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淡笑道:“潘先生吃完的话,我去结账,这顿算我请您。” 潘晔拎起衣架上的西装,温和道:“哪有让女孩子付钱的道理,我已经让他们记在账上了。” 他修养极佳地先一步拉开门,让沈溶月先走:“我送你吧。” 沈溶月下意识拒绝:“不用,我让司机过来就好。” 潘晔笑了笑:“沈小姐拒绝了我的追求,连送都不让我送吗?” 沈溶月心底微微一哂,莫名被他这番话说得有些愧疚,走了两步,又拎着手袋回头。 餐厅回廊的镜面装饰映出她优雅高挑的身材,栗色的长卷发松松软软的披在肩上,搭配红唇尤显明艳可人:“那就麻烦潘先生了。” * 沈溶月到家时已经有些晚了。 踩着路灯的影子,转过半人深绿色灌木丛,上台阶按密码。 她还未开灯,忽然被一道极大的力量扯过去抵在门上。 嘭—— 门关上了。 她正要惊呼,一双温凉的手捂住她的嘴巴,指尖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是我。” 沈溶月心有余悸地抬眸,眼睫颤了颤,注视时还带着些许慌乱和惊恐。 男人外套脱掉了,衬衫顶上的纽扣解开了两粒,领带松松垮垮地斜着,锁骨清晰地露出一小半,精致性感。 沈溶月松了一口气,拉开附在她唇上的手,抱怨道:“你吓我干嘛?” 褚寒深富有侵略性地托住她的腰身,直接拉进两人的距离,眯起狭长的双眸,眼底划一丝冷厉的色泽,嗓音低磁道:“相亲好玩么?” 沈溶月被他压得上半身往后仰,伸出三根手指头,委屈巴巴道:“我发誓,我也是受害者。” “是么?”褚寒深抽出手撩开她的头发,微凉的鼻尖埋进她的肩颈,像小兽撒娇一般徐徐摩.擦,“说来听听?” 沈溶月感觉肩上的皮肤起先是连绵的温热,裹着湿濡轻容的触感,后来便是引起阵阵酥麻的轻噬,他的牙尖轻轻划过她的脖子,不疼,反而有些痒,她缩了一下,却被褚寒深强势地按住,不让她躲开,像是要清除她身上陌生的味道。 她说得磕磕绊绊的:“今天下午我妈打电话说想和我吃饭,我就去了她说的地点,结果去了才知道是相亲宴。” 褚寒深停下动作,抬头嗓音发哑:“吃了这么久?” 沈溶月趁机会推开他,扯了一下被拉开一半的领口,面色酡红,小声道:“就吃了一个小时,路上浪费了很多时间。” 客厅里虽没开灯,却也不算太黑。 月光和外面的路灯从纱帘透进来,层层叠叠,朦胧又缥缈。 褚寒深保持着单手环着她的姿势。 两人四目相对。 沈溶月看着他蓬松的发梢和英俊的脸颊,忽然钻进他的臂弯里,软糯道:“我想你了。” 她这四个字像是能化冰的暖风,吹进褚寒深寡冷的眉眼中。 他心底那簇在等她回家时燃起的焦躁冷郁的火苗,仿佛瞬间湮灭。他闭上眼,不带任何情.欲地吻了吻她的发梢:“嗯,我也是。” * 沈溶月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头发挽成丸子头,活像个准备睡觉的高中生。 她趿拉着毛绒绒的拖鞋,跑过去坐在褚寒深旁边,才看到他手边黑色的小礼盒,便毫不客气地拿起来打开:“送我的吗?” 褚寒深长手长腿地靠在沙发上,淡淡一瞥:“早知道你不乖就不送你了。” 沈溶月脱了鞋趴到他身上,揪着他的领子像女王一样,眯着眼奶凶道:“不送我你还打算送给谁?” 褚寒深轻笑一声,随她闹,抬抬下巴:“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里面的钻石项链是她在美国搜了很久没搜到的那条。 她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想买?” 褚寒深挑了挑眉:“很难猜吗?” 沈溶月小心翼翼地把项链放回去,边边角角都复原成刚拿出来的样子。 她看到褚寒深手里拿着水杯,抱着盒子往后挪了几步,生怕他一个没拿稳把水泼出来。 褚寒深看她孩子气地动作,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嗓音温淡:“喜欢的这种款式的话,我把粉钻那条也定下来,让你换着带。” 她也不是没收到过别人送的首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宝贝这一条。 沈溶月拍了拍盒子上的小灰尘:“不用了,我喜欢这个。” 褚寒深放下杯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点开一个txt文档,送到沈溶月面前。 啥玩意儿? 沈溶月定睛一看,文档上头写着一行小字:《霸道影帝的落跑影后》 他翻到的那页刚好是□□小黄蚊。 沈溶月的脸“唰”地一下红了,抢过去删掉。 褚寒深半掀了眼皮淡淡地睨她:“野啊月月,原来你好这口。” “侵犯隐私你懂不懂!”沈溶月站到沙发上,气鼓鼓地指责,“就算我们在一起了你也不能乱翻我东西!” 褚寒深长腿交叠,半抬头与她对视,气定神闲道:“你是不是有把云盘开自动传输的习惯。” 沈溶月常丢东西,最高纪录一个月丢三支手机。 手机丢了不可惜,只不过有些美美的自拍和备忘录丢了就很难拯救回来,因此她养成了后台自动上传云盘的习惯。 传一个不够,什么onedrive微盘云盘,统统传一遍。 估计这次是把icloud里的东西全都传到了他这些盘后台的账号里。 其实褚寒深也不是故意看的,当时他在找一份电子合同,结果在盘里看到了这本同人文档。 沈溶月抓抓眼皮,懊恼又气愤:“你还看了别的吗?” 褚寒深抬眸,慢条斯理地吐出三个字:“你猜啊。” 猜你妹! 沈溶月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像小猫咪似的蜷成一团蹲在沙发上:“你看了我的,我也要看你的。” 褚寒深做了个你随意的手势。 手机桌面干净,屏保是黑色的星空挂着一轮弯月,除了几个竞技类的手游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社交软件。 她手指在微信图标上停顿了一下。 网上说,男女朋友,老公老婆,只要翻了对方的微信,准保吵架。 看不看呢? 她扭头试探了一句:“微信能看么?” 她好像随口一问,然而满脸都写着“不让看你就是外面有别的狗了”…… 褚寒深点点头,轻笑:“可以。” 一点开,她就看到了置顶的头像,备注是:月月。 她心里一甜,没翻别的,把手机放到桌上,顺手捞起一串葡萄,弯唇道:“我不看了。” 褚寒深“嗯”了一声,搂过她的腰:“满意的话能不能给点奖励?” 他正低头压上去,唇上一凉。 沈溶月笑嘻嘻地晃了晃手里的水果,声音清脆:“奖励。” 褚寒深起身嚼着葡萄,勾着眼徐徐扫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想起一件事,沉吟道:“我们下周是不是要见家长了?” 沈溶月:“?” 她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第40章 越来越甜蜜的第十天 我只能是月月的,…… 所谓“见家长”不过是沈昊先前说要约褚家项目负责人吃饭的事, 捎带上沈溶月和褚寒深罢了,但这段时间事情多,沈溶月就把这茬给忘了。 去吃饭前一天沈溶月特地回了趟老宅, 晚上懒得回去就住在那儿了。 李素华肚子已经微微隆起, 能看得出轮廓了。 沈溶月吃完饭坐在她身边,好奇又小心的摸了一下:“妈, 怀孕是什么感觉啊?重吗?” 李素华低头看着她的手, 笑了笑:“你自己生一个不就知道了。” “我还早着呢。”沈溶月咕哝了一句。 李素华看了她一眼:“潘家那个小公子不喜欢吗?我觉着他挺好的呀, 气质长相都不赖,而且脾气也好,婚后肯定能让着你。” 一提到潘晔, 沈溶月就心虚,她挽着李素华的手臂, 曲线救国:“妈让我再呆在家里两年不好吗?非要这么快把我嫁出去。” “不是我, ”李素华朝正在看报纸的沈昊努努嘴,“你爸说,得让你多和人接触接触。” 沈溶月不服气了, 冲沈昊大声bb:“我天天在外面拍戏,怎么就没和人接触了?” 沈嘉懿端着一杯水走过来, 幸灾乐祸道:“难不成你还能和剧组的人谈恋爱呢?咱爹这不是怕你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么。” 沈溶月差点脱口而出“怎么不能?”,张了张嘴,白了沈嘉懿一眼, 硬生生忍住了。 如果她今天说了,明天怕是真变成见家长了。 没听到妹妹的回击,沈嘉懿还好奇地瞥了她一眼,挑挑眉,没作声。 沈昊收到秘书发过来的季度报告, 踢了踢正老干部似的端着水杯的沈嘉懿,没什么感情地说道:“你跟我来一下。” 两人就一前一后上了楼。 沈溶月依旧坐在沙发上陪李素华看综艺,看到认识的还会吐槽几句。 看到字幕上打出“帅气的小鲜肉”的时候,她想起了褚寒深。 虽然在她心里褚寒深并不仅仅是“流量”这么简单,更是一位认真拍戏的演员。他最近通告不太多,但每天都很忙,消息也两三个小时才能回一条。 沈溶月正“睹物思人”,手机屏幕就闪烁起了他的名字。 旁边的李素华正被电视上的恐怖箱情节逗得哈哈直笑,她盖了屏幕站起来:“妈我去接个电话。” 李素华眼睛眨都没眨:“嗯嗯,去吧。” 她开了庭院的侧门,溜出去,迎面的冷风吹得她浑身一颤,缩着肩膀按了接听键。 话筒里响起了熟悉又低沉的声音:“睡了吗?” “还没呢,陪我妈看电视。”沈溶月跑到木椅上坐下,听到那头有些嘈杂便多问了一句,“你不在家吗?” “嗯,我在外面谈事情。”他好像从房间里走了出去,脚步声在回廊里听着很清晰,说话时还有回音。 “那你别喝太多酒。”沈溶月下巴托在手腕上,嘴边呵出一口白气,低垂着睫毛手指胡乱划拉着桌面,“喝太多被别的小姐姐吃豆腐怎么办。” 那边轻笑道:“我又不是你,一杯倒。” 沈溶月“嗯”了一声。 圈子里应酬时胡来的事她听过不少,大多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以前查周学谦的岗有时候也能听到包厢里的莺声燕语,但她都是自我麻痹从未深究,可现在到了褚寒深这里,她就浑身不自在,思绪混成一团乱麻,心情莫名低落了许多。 褚寒深仿佛察觉到了,停顿了一会儿,低缓道:“不管我在哪里,我只能是月月的,谁碰都不行。” 沈溶月笑了:“骗人,要是哪天我们分手了,你不还会有下一个人碰你。” “我们不会分手的。”褚寒深嗓音有些沉,“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沈溶月淡淡地说了声“好”。 其实沈溶月这个人挺矛盾的。 对待爱情,她从来都有一往直前的决心和勇气,不然也不会死心塌地喜欢了周学谦这么多年。但是她又保持着理智,在她的潜意识里觉得她可能不会真的和谁走到最后。 毕竟连生身母亲都能在半路抛下她不要她,更何况别人。 而此时褚寒深于她来说,就像是一滩湖泊深处的沼泽,一脚踏进去深陷其中—— 不念过往,不知未来。 或许哪天在她囿于泥潭无法呼吸时,又会想尽办法还自己自由。 不过谁知道呢? 人生的选择题那么多,总有一题是正确答案。 沈溶月没再纠结,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你不在房间里么?”褚寒深问。 “我怕被爸妈听到,跑出来接的。” 沈溶月低头看着自己红彤彤的脚指头,试图动一下,结果僵得发麻,没有知觉。 褚寒深皱眉道:“那你快回去吧,明天再说。” 沈溶月听他提起明天的事,抿了抿唇:“我……我有点紧张。” 褚寒深好似在吸烟,淡淡地吐出一口,笑道:“现在就紧张了,要是真见家长可怎么办?” 沈溶月被他逗得有些脸红,问:“明天是你爸爸还是谁来?” “我堂叔和父亲。”褚寒深顿了顿,“他见过你,叫褚修。” 沈溶月在脑海里搜寻一遍,终于把那天说要约她吃饭的“褚先生”联系在了一起。 她点点头,正要说这件事,背后响起一道不阴不阳的声音:“和谁打电话呢?” 沈溶月像被老师点到名字一样,立刻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把电话挂了,转身—— 沈嘉懿穿了一件浅兰色羊毛衫,身量笔挺,两手插着兜。 他要是不动勉强还是个翩翩公子,然而那双桃花眼一眯,整体气质就变了,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男狐狸。 “李薇啊。”沈溶月一只手把手机拢在袖子里,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尖,撒了个小谎。 这种破绽百出的小动作当然瞒不过沈嘉懿的眼睛,他的目光在沈溶月脸上缓慢划过,她唇角的甜笑只收了一半,还留着方才说话时春风拂面的感觉。 沈嘉懿同脚挑开椅子,大剌剌坐下,将信将疑地试探:“你不会是偷偷谈恋爱了吧。” 沈溶月定了定神,扬眉挑衅他:“沈嘉懿,你最近是不是更年期到了,老是怀疑这啊那的。自己老大不小不谈恋爱就算了,老盯着自己妹妹谈没谈算怎么回事儿。” 沈嘉懿被戳中痛点,跳脚道:“谁说我不谈恋爱。” 沈溶月双手环胸倚着栏杆:“那什么时候能让我见见嫂子?” 沈嘉懿烦躁地挥挥手:“总有那么一天的。” 穿堂风吹得沈溶月一机灵,她缩着脖子小跑回屋,趁机结束话题:“太冷了,不和你说了。” 第41章 越来越甜蜜的第十一天 不知道为夫在月…… 傍晚时分下了点小雨, 雨不大,沈溶月他们到餐厅时已经停了。 褚家的人到早了。 沈嘉懿推开门,几个人带进些许冷气, 沈溶月一抬头便见到了那道熟悉挺拔的身影。 褚寒深凉而淡的目光在她脸上虚虚带过, 站起来向沈嘉懿和沈昊问好。 那寡冷淡漠的神色仿佛昨夜里打电话时温柔缱绻的人不是他。 沈溶月垂眼一笑,心中万分了然。 一番客套后, 几个人陆续就座。 沈溶月眼观鼻鼻观心坐在沈昊旁边, 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脊背优雅地挺着,俨然一副端庄名媛的坐姿。 褚修拉开座椅正要坐到她旁边,却被褚寒深一档, 不动声色地抬抬下巴,褚修只好让开。 褚父捕捉到了这个小细节, 不禁多打量了沈溶月几眼。 沈溶月知道她今天是来当父亲的小花瓶的, 便安安静静吃着,有话题带到她时就应两声,和平日里高傲的样子判若两人。 特别是褚父把一盘炙子烤肉转到她面前, 让她尝一尝的时候,她特别乖巧地弯了弯唇, 甜笑道:“谢谢褚伯父。” 褚父比沈昊大两岁,喊一声伯父倒也合理。 只不过沈昊心里却发酸,瞥了她一眼道:“这丫头在家里从来没这么和颜悦色对我说过话。” 沈溶月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给你面子吗。 不至于,真不至于。 虽这么想着,她还是起身给沈昊添了酒:“您老多喝点,喝得尽兴最好。” 她坐回位置时,胸口碰到了酒杯, 几个人都看到了,正要提醒她,旁边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稳稳地扶住。 沈溶月低头一看,压了压桌面的绒布,侧头对褚寒深说了声谢谢。 她坐稳后,右手正扶着椅子边缘想往前挪挪,却被温凉的大手握住。那只手的指腹带着薄茧,轻轻地覆住她的手背,一笔一划地写道:“想你。” 娱乐圈工作特殊,像他们这样一周里能抽出一天见面已经算不错了。 沈溶月心里微微一动,勾住他的指弯,同他十指相扣。 这种隐秘的互动令沈溶月心跳加速。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 他右手握着筷子,慢条斯理地挑开一根鱼刺,然后将鱼肉送进嘴里。 如此淡定优雅的表情,实在无法将他和“调情”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沈溶月眼睛眨了眨,眼底划过一丝调皮的笑意。 她用脚尖一点点划过他放在桌下的长腿,学着电视里妖艳女主勾引人的动作,一点一点攀上去。 看到褚寒深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停顿的时候,她的嘴角终于忍不住翘起一个得逞的弧度。 让你装。 忍不住了吧。 她看到褚寒深拿湿毛巾擦了擦手,抬起手机打了几个字。 紧接着她手机一震。 收到了一条信息。 褚寒深:【虽然我觉得在家里更好,但月月要忍不住的话,我勉强能接受在酒店的。】 “……” 沈溶月笑容一僵,迅速收回扰乱君心的小细腿,端端正正坐好,当无事发生。 褚寒深徐徐扫了她一眼,眼梢染上星点笑意,随后抬手抿了一口红酒,喉结一滚,掩去微勾的唇角。 * 其实褚家早就和沈昊有合作意向,从两位的交谈中就能窥见些许蛛丝马迹。 聊着聊着不免聊到子女的谈婚论嫁上。 沈昊在桌上已经夸了褚修好几次,终于忍不住问:“褚修有女朋友吗?” 沈溶月没觉得这个话题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舀了几个鹌鹑,小口吃着。 “没有。”褚修状似无意地瞥了褚寒深一眼,笑道,“沈叔叔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吗?” 沈昊一点都没遮掩:“你觉得我们家月月怎么样。” 沈溶月:“?” 她正咀嚼着干巴巴的蛋黄,说不了话,又有些震惊,嘴巴一张一闭间被呛到。 偏褚寒深还给她递了杯水,淡声道:“沈小姐吃慢点,急什么。” 沈溶月咳得更厉害了。 片刻,她冷静地灌了一口,对沈昊半撒娇半不悦道:“爸,你是多嫌弃我,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 褚父笑了两声,接话说:“就没有父母不操心孩子的,我家这几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褚父穿着中山装,儒雅又挺拔,说话时虽然总是带着笑,却隐隐透着一股威严。 沈溶月在进门时悄悄观察过他和褚寒深。 怎么说呢,两人眉眼有相似之处,只不过褚寒深更冷一些,而且关系仿佛也不太亲。饭桌上总共也没超过三句话。 褚父视线不动声色地从正垂着眸细嚼慢咽的褚寒深脸上略过,继续说:“不知道沈先生择婿标准是什么,要遇到合适的,我可以帮忙搭搭线。” 沈昊还真思索了起来:“人品要好,而且要稳重,我家这个被我宠坏了,别看她现在这样,小脾气小毛病多得不行。” “现在小姑娘有点脾气正常,我倒觉得溶月大方得体懂礼貌,已经比外面不少女孩子要好了。” “……” 包厢里吹着暖空调,一点新鲜空气都没有。 沈溶月放下筷子扇了扇风,感觉自己整个人正放在油锅上来回翻烤。 她喝完了那杯水,起身道:“我去上个洗手间。” * 他们定的时间早。 餐厅还没到高峰期。 沈溶月从洗手间出来时正拿着纸巾擦着湿漉漉的手。 她往旁边一看。 褚寒深正倚在墙边,宽肩长腿,衬衫熨帖地箍在西装裤里,勾勒出流利紧实的腰身。 他往她那头撩一眼,眼风懒洋洋地,有些不正经。 沈溶月一想起方才桌布下的那一幕,此刻像是等她上勾似的,脸红了。 他正要贴过来,被她一根手指头抵着胸膛推远:“不许胡来,这里人多。” 褚寒深意味不明地扫视着她粉红的脸颊,握住她细嫩的指尖,轻笑:“没人就能胡来了?” 沈溶月听到脚步声,像触电一样抽出来,气恼道:“我说认真的。” 褚寒深嘴角噙着笑,没再逗她。 沈溶月想起昨晚的事,问:“你是要参加什么项目吗?怎么需要应酬?” 褚寒深的出身足以让他获得娱乐圈最优质的资源,只要他参演的剧,上头基本不用审,点头就过,不管去哪个剧组都是香饽饽,要供起来的存在。 提到正事,褚寒深收了笑,看着沈溶月的眼睛,认真道:“月月我去做导演好吗?” 之前在飞机上看他在看镜头语言相关的书,沈溶月就有预感。 做导演没什么不好的。 沈溶月倒是有些好奇,他做演员的时间并不算长,现在应该算是“热恋期”才对,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没有焦距地盯着他喉结下的那粒纽扣,想到拍戏时的种种,笑了笑,徐徐上移至他英俊的面容:“你当时怎么想到做演员的?” 褚寒深的眼睛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听到她问出的这句话,掀起浅浅的波澜。 他望着不远处来回转动的玻璃门,门外的车辆驶过时,像是画出了五彩斑斓的光晕,眼梢一柔:“因为你。” 加拿大有位民谣诗人,名叫莱昂纳德·科恩。 他曾写过一首情诗。 全诗只有两句话—— 你走你的路。 我也会走你的路。 褚寒深便是如此。 遇到沈溶月之前,他好像生活在一座废弃古楼里,在暴雨后雷声熄灭的夜晚,一个人坐在窗前面对着月亮,忽然有一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温暖,又伤感。 他偶尔在梦里还能想起那条疾跑的小路。 昏暗,悠长,看不到头。 沈溶月被他眼底的温柔烫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她的目光从褚寒深的额角,眉毛,鼻子,再到嘴唇。一寸一寸的,脑海仿佛燃起一小串烟花。 她黑曜石般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那个小孩。” 但很快,她眼里的光芒暗了下去,只剩下疼惜,她抬头问:“可是你怎么会在那里呢?” 越岭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地方。 荒凉,偏僻。 早些年连网络都没有。 买东西得翻过一条极陡峭的山路。 恰好应了这地名。 她会去那里是去拍戏。 因为时常断水断电,条件不好,她还闹了好几次,说不想拍了,导演经纪人半哄半骗才拍完的。 那天正好是她母亲的生日,她心情不太好,赌气鸽了一天的拍摄。 结果傍晚的时候,在灌木丛边捡到了一个小男孩,十来岁的年纪,瘦得像麻杆似的,晕倒在路边时浑身滚烫。 许是想起了幼时的自己,沈溶月当时便起了怜悯之心,也不管他是什么来历,就把他领回了家。 小孩不会说话,不会写字,一天天只知道跟在沈溶月屁股后面。 有人调侃沈溶月找了个童养夫。 当时沈溶月怎么回应的来着,她好似捏了捏小孩的小脸蛋,像个占山为王的山大王,眯着眼睛道:“那得看他长大还是不是这么好看,长残了我可不要。” 沈溶月还沉浸在回忆中,忽然听到耳边淡淡地一句:“不知道为夫在月月眼里长残了没有?” 沈溶月挠了挠耳垂,低头看着脚尖:“没有,长得更好看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越岭?”沈溶月反应过来,继续追问。 褚寒深平静地说道:“人口拐卖。” 他说得越是毫无波澜,沈溶月便越是心疼。 她的眉尖好像是一张揉皱的纸,一点点蹙起来。 褚寒深伸手将拢起来的那处徐徐抚平,嗓音温和:“都过去了。” 沈溶月不顾在公众场合,踮脚环住他的腰,仰头问:“你怕不怕。” “怕过。”褚寒深揉了揉她的脑袋,“但后来遇见了你,就不怕了。” 褚寒深离开沈溶月公寓的那日好像是个天气晴朗的冬天。 警察来做了笔录,为保护他的隐私,没透露姓名,只说被父母接走了。 那会儿她还难过了好一阵。 只不过,人生兜兜转转。 那时的小哑巴居然成为了自己的男朋友。 沈溶月弯了弯唇。 时间真是猝不及防地带来惊喜,又悄无声息地带走绝望。 此刻,他们都好。 真好。 第42章 越来越甜蜜的第十二天 二更合一…… 褚寒深想起一件事, 顿了顿,撩开沈溶月额上的碎发,盯着她的脸说道:“我明天出发去芜市, 大概要呆一周。” 芜市离霖海相隔甚远。 两个城市从东南到西北, 坐飞机大概要五六个小时。 沈溶月从他怀里抬头,问:“你去芜市做什么?” 褚寒深眉眼沉静, 回答道:“去选景。昨天和赵导挑了个本子, 合适的话, 明年初春开拍。” 赵导? 沈溶月脑海里划过一个名字:“赵宇?” 褚寒深点点头:“嗯,是他。” 赵宇算是圈内最顶尖的导演了。 他手握海外的三大,国内的五大, 差一个满贯。 沈溶月也是拍摄他的《红颜蓝颜》正式走进电影圈的。 当年她年纪轻,资历浅, 演技在年轻一辈中只能算有灵气。 可是不知为何赵宇就看重了她。 试戏试了五分钟, 一锤定音说就她了。 换了谁都不行。 事实证明赵宇眼光毒辣,选角选对了,拍出来的效果不负众望。 《红颜蓝颜》不光票房在同期中一骑绝尘, 年末的金羊奖从最佳编剧到最佳女主角全部包揽。 这部电影拍了将近一年,沈溶月不光演技精进了不少, 也从此一战成名。 在某个角度上讲,赵宇对她有知遇之恩。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沈溶月愣了一下, 她回忆起青春时期的自己,笑起来,踮脚像揩油的女流氓一样捏了一下褚寒深的脸:“行,跟着赵导好好学习,别丢姐姐的脸。” 褚寒深瞥了一眼她肆无忌惮作乱的小手, 俯身贴近她的耳廓,压低声音慢条斯理地说:“你还没回答我,喜欢在家还是在酒店。嗯?想听你叫哥哥很久了。” 沈溶月的耳朵瞬间充血。 直到坐上返家的车,她的脑海里还像3D环绕音似的从左到右来回徘徊着他的那两句意味不明的话。 “什么哥哥不哥哥的!” 沈溶月抓起车上的靠枕,重重地捶了一下。 车上有些安静。 沈溶月转过头,发现她的正牌哥哥沈嘉懿正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皱着眉问:“我哪里又得罪你了?” 沈溶月:“……” * 褚寒深出差这一周,沈溶月也没闲着。 《我可以是歌手》这档综艺快要开始录制了。 节目组下了狠心采用直播不修音的方式吸引观众。 官博一发出来宣传照,底下就有评论调侃。 【让我康康哪个小可爱五音不全】 【我已经准备好瓜子汽水各种小零食就等直播的时候在线辣耳朵了】 这些路人还不是最过分的。 沈溶月去她的超话里瞄了瞄。 十个贴子八个在说—— “我jio得月月倒数第一预定,希望她不要被制作鬼畜视频的太太盯上!” “是的是的,一轮游不重要,重要的是又有新物料可以舔屏了。” 看看,这是人话吗? 沈溶月胜负欲瞬间被激起,跑去问褚寒深有没有原唱的微信。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结果褚寒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他的原话是:【在男朋友面前要别的男人的微信,我是该夸你胆子大,还是夸我脾气好?】 沈溶月:…… 不过当天下午还真有专业的老师过来教她唱歌。 女的:) 沈溶月苦逼兮兮练完气息趴在沙发上休息,她一打开微博就看到了开屏广告上的褚寒深。 被潮牌装扮后的他,少年感暴露无遗,那张英俊的脸堪称360度无死角。 广告中的慢镜头从脸拉到全身,画面定格在他缓缓掀起眼皮回眸的那一瞬间,冷漠的眼神隐隐散发着一股桀骜不驯的贵族气息。 沈溶月心微微一动。 褚寒深粉丝这么多,不是没有道理的。 真的太惹眼了。 不过她又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 他什么时候宣了Y.E.S的全球代言人? 说起Y.E.S这个牌子她就生气。 他们家的单品非常好看,定位轻奢偏高档,以前还不觉得很多人买,近些年自诩小众的时尚博主营销多了之后把这个品牌带火了。 限量款基本处于手慢无的状态。 沈溶月次次抢,次次抢不到,又不屑找黄牛,最后以吃不到就说葡萄酸的心态,十分有骨气地把这个牌子拉进了黑名单。 此时她盘着小细腿,脑壳高速运转,戳了褚寒深的微信,手指动了动,打字道:【寒深~】 她这个波浪号就十分有灵性。 褚寒深在原地站定,半掀眼皮单手打字回复她:【想要什么?】 看到这句话,沈溶月双手捧着小脸笑倒在沙发上。 他好了解她哦。 十秒后,她整了整弄乱的头发,矜持地开口:【你是不是宣了Y.E.S的代言人?】 这句话后面还跟了一只脸红期待的猫猫表情包。 褚寒深此刻正站在一片荒芜的草原上,几位制片人和赵宇离他几米远的位置,领头的两位指着前面的山坡正说着什么,他们身后是两辆粘了不少黄土的越野车。 看得出去了很多地方。 许是见他许久没跟上来,赵宇回头找人。 褚寒深就是在长辈面前也极少笑。 赵宇看到他微勾的嘴角,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事,瞥了一眼他的手机,挑眉问:“女朋友?” 褚寒深“嗯”了一声,面容恢复平静,解释说:“我打个电话。” 赵宇望着他的背影和制片说:“这小子,我还以为他会打一辈子光棍呢,居然找到女朋友了,也不知道哪个姑娘这么有福气。” 制片和他并肩站着:“好像是沈家的那位,前些天徐鹤和我提过一嘴。” “月月啊。”赵宇失笑,“一动一静,性格倒是互补。” “……” 两天后,沈溶月就拿到了品牌商寄给她的一顶鸭舌帽。 明年三月的限量款。 除了正面标志性工业风条纹设计让沈溶月满意到想尖叫之外,她还在帽子内侧摸到了一粒弯弯的凸起。 翻过来一看。 原来是一枚小月亮。 不用猜也是某人专门给她定制的。 她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 临去北港录节目前一天晚上,沈溶月正整理行李,电话响了。 屏幕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沈溶月接起来。 “您好,您的丈夫喝醉了,能麻烦过来接一下吗?” ? 沈溶月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眉道:“你打错了吧。” 说完她就挂断了。 三秒后,电话又响起来。 还是那个号码。 沈溶月耐着性子按了接通键。 “我们服务员说这位先生姓周,您确定不认识吗?他在通讯录上存的这个号码的名字是太太。” 沈溶月重新看了一遍屏幕上的数字,默了默。 不怪她忘了,删了周学谦的联系方式之后,她就再也没想起来要打过他电话。 她蹲下来冷静地把化妆包塞进行李箱,淡道:“我现在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说完这句对面沉默了。 她又补充了一个地址:“你们可以把他送到这里,应该有打扫卫生的阿姨在家。” 那头的人小声道:“送是可以送,但是周先生连酒钱都没付。” “那你们打给别人,朋友总有吧。” “找了,打不通。” 沈溶月顿时无语,怎么周学谦这些年混得这么惨,连个帮忙付账的人都没有。 她站起来,拿起床上的衣服走到卫生间:“你们餐厅叫什么,我半个小时后到。” …… 印象中周学谦酒量不错,也不知道他今晚喝了多少,醉成这个样子。 只见他清隽的面容透着粉,左手托着额头,领带歪斜,睡意沉沉地靠着单人沙发椅背,见她到了,似梦非梦地叫了声“月月”,半晌,又闭上眼。 沈溶月睨了他一眼,没理他。走到前台付了账,又指挥服务员把他扶起来扛到车上,自己始终保持着与他两米的距离,坐上驾驶座,有些不爽地嘟囔:“这大半夜的,就当做是日行一善了。” 周学谦身上酒味太重。 沈溶月皱着眉,把四面的窗户全打开透气。 冬天南方的风湿冷、黏腻。 沈溶月开到周学谦家里时,才发现他已经清醒了大半。 车子徐徐停下,周学谦沉默地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溶月只是停下,根本没打算下去,连手刹都没拉,平静地提醒:“到了。” 周学谦看着车前镜,薄唇扯出一个勉强地笑:“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喝醉吗?明明以前每次都会问的。” 看来不说清楚他是不会下去了。 沈溶月拧了钥匙,目视前方笑了声。 笑声从鼻尖发出,短而促然。 车前光将她五官精致的脸照得冷而疏远,她讥讽道:“以前也不见你的话这么多啊。” 周学谦把领带解下来,又不紧不慢地将衬衫扣子扣好。 不过几个动作,举手投足都充满了贵公子的气息。 以前的周学谦干净挺拔,书卷气很浓,而现在的他,优雅圆滑,浸淫了商业社会的人情世故,身上早没了她第一眼看到时的悸动。 他竖起衣领,将领带挂上去,眼神有些淡,除了头发还凌乱外,根本看不出刚才喝醉了。 他像老夫老妻一般絮絮交代:“我今天谈下了澳洲的一个项目。” 沈溶月毫无波澜地答:“恭喜。” 车内半点声音也无。 周学谦望着前方浓墨般的夜晚有些恍神:“但我一点也不感到高兴。” 他拍了拍心脏的位置:“这里堵得慌。” 沈溶月抿了抿唇,没作声。 昨天家政阿姨大扫除,从角落里找到一条围巾。 淡蓝色,周围被灰尘染得发黄。 款式设计丑巴巴的一点都不好看。 周学谦想了很久,才想起来,那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的时候,沈溶月送给他的。 那个时候沈溶月对他还有眷恋,她娇气地抱着围巾,不敢离他太近,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溢满了期待,糯声道:“学谦,你戴上看看?” 他低头垂望一眼,明知道是她的心意,却故意恶劣地气她:“太丑了,我不喜欢。” 看到她受伤地垂下眼睫,将围巾收回去别在身后,他心底划过一丝报复的快感。 时隔一年,再看到那条围巾。 他依然能清晰地记起那天她灿然的表情和动作。 心口像被烟头烫了一个洞。 闷闷的钝痛。 然而此刻他试图将记忆中的影子和侧前方的人联系起来时,两道身影却无法重合了。 他忽然发现,原来她抽离得那么彻底,连眼风都不屑。 沈溶月扣了扣方向盘,瞥了一眼后视镜中的人:“你下车吧,我要回去了。” 周学谦忽然抬头,一句话问得分外艰难。 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说:“月月,要不要试试和我重新开始?” 沈溶月想起,结婚那天自己也说过类似的话。 “学谦。” 她终于转过头,一如从前般叫他。 然而话语间已没了往日的温度。 她形状姣好的唇瓣上下轻碰,平静的话飘在空气中,淡得有些不真实。 “我们已经过去了。” 车外的枯杨柳在冷风中摇摇晃晃。 “或许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但这是我最后一次单独见你,不管下次你有没有带钱包,有没有喝醉,与我都再没有关系了。”她的长睫在眼睑下方投落出一小片阴影,如蝴蝶般扇了扇,嗓音清晰又坚定,“我有了喜欢的人,也祝你,找到喜欢的人。” 周学谦滚了滚喉结,闭眼敛去沉沉的苦涩:“连做朋友都不行么?” “不行。” 沈溶月顿了顿,又说:“我提出离婚那天,你问我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一直对我这么冷淡。” “我知道的。” “可是我就想试试你会不会爱上我。” “到底还是没有缘分。” “所以——” 沈溶月看向他,轻笑:“得不到未必是最好的,或许是真的不合适。我不爱你了学谦,不要再试图等我回头。” 昏昧的光线中,她的眼眸仿若两盏月光,盈盈一笑,温和清冷。 在这一刻,周学谦才清楚地意识到。 她真的走了。 不会再回来了。 周学谦拎起外套,扳动车门扣,无力地往外一推,半只脚迈进夜色中:“他对你好吗?” 沈溶月笑起来,两眼弯弯,脸上仿佛溢满了万里晴空。 “好啊,他对我很好。” 周学谦“嗯”了一声:“那你走吧,路上小心。” 沈溶月点点头,启动车子,那半张小脸被缓缓上升地车窗遮挡,直到看不见。 周学谦望着车尾消失在晦暗四合的夜幕中,目光如寺宇中的一星烛火,被古佛旁的冷风一吹,黯淡熄灭。 他不知在原地站多久,直至四肢僵冷几乎无法动弹,才转身离去。 * 沈溶月回忆了一下她和周学谦的故事,放在古代戏文中就是落魄书生和大户小姐的爱恨情仇。 只不过这位书生并不爱她,反而被她的父亲强行截断了仕途,逼迫他与自己女儿结婚。 周学谦读研时原本有一个保送剑桥的名额,由于学校的赞助资金来源于沈氏,沈昊知道后,就把他的名额转给了别人。 沈溶月记得那会儿应柏雅也报了英国的学校,被父亲这么一搅和,两人就黄了。 周学谦为了这个名额多努力,她知道。 所以因为这件事她和沈昊冷战了将近半年。 不过后来,沈昊又找上周学谦给了他一笔钱说,只要他答应和沈溶月结婚,他就能得到创业资金甚至是股份。 周学谦应下了,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 到底他们当时都还太年轻,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沈溶月望着前方闪烁的夜灯,心里轻轻一叹。 * 《我可以是歌手》录制终于在万众期待中到来。 舞台经验沈溶月有不少,但实实在在地唱歌她是头一次。 那些晚会,要么对口型混在同台歌手中浑水摸鱼,又或者是干脆跳舞。 上大学时,她专业最差的就是声乐。 每次期末考,声乐老师看到她就头疼,勉强给个及格分,然后叹气道:“明明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不会唱歌呢。” 沈溶月内心腹诽:长得好看和会不会唱歌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在后台等待时,沈溶月去了好几次洗手间。 缪雪跟在后面小小声问:“月月姐你真的这么紧张吗?” 沈溶月白了她一眼,不想说话。 跟拍导演跑过来提醒:“月月,下一个就到你了。” 沈溶月做了一个深呼吸。 她听到演播厅三个导师像说相声似的热场。 “接下去这位厉害了。” “怎么个厉害法?” “影后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厉害。” “既然厉害,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人家请出来啊。” 幕布徐徐拉开,伴随着轻松的音乐,沈溶月踩着高跟鞋走进演播厅,栗色的卷发随意地落在锁骨旁,轻轻晃动。 灯光打在她浅兰色的人鱼亮片长裙上,裙摆侧边开了一条分叉,细长的腿若隐若现。 演播厅瞬间掀起一阵尖叫。 网络直播的弹幕也迎来一阵小高潮。 【神仙颜值,我单方面宣布沈溶月今天冠军,不唱都赢了。】 【啊啊啊姐姐太漂亮了,状态好好。】 【愣着干嘛,截图啊!】 【……】 沈溶月从出场后嘴角就一直挂着营业性淡然的微笑,内心实则慌得一批。 现场还是有不少观众的。 她扫视一圈,有些失落地收回来。 虽然她昨天问过褚寒深了。 还是在心底隐隐期待他能过来。 键盘老师做了个“ok”的动作 沈溶月调整了一下耳返,点点头。 前奏轻缓地从音箱中响起。 【天呐,她居然唱《勇者》,这首歌超难啊,为什么要选这个。】 沈溶月闭上眼,握着麦的手几乎沁出了冷汗。 《勇者》难唱的点在于,第一句不好进,早了晚了都会导致整首歌崩盘。 而且中间部分高低音切换频繁,气息不稳容易破音。 沈溶月练习时用的是最笨的办法。 数前奏的秒数。 总共15s。 现在她也是用的这个办法,结果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什么,直接把“五”当成第一个字唱了出来。 原本第一句是“每一个人都会拥有一个烈日” 她嘴一瓢就变成了:“无一个人都会拥有一个烈日。” 歌词的意思完全变了! 沈溶月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明显惊慌地颤了颤眼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死,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看那个小眼神。】 【妈呀,月月是靠数数对前奏的吗,太可爱了吧。】 【我女鹅不要面子的吗?你们都不许笑了!】 大概是好事多磨。 沈溶月好不容易找到状态,结果伴奏卡了。 她无奈地把话筒放回架子上,安安静静地等导演组修。 几个人围在音响插座旁左摁摁又推推,很快把问题解决了。 其中一位导师问:“月月唱第二次可以吗?” 沈溶月深吸一口气,翘起唇角点点头。 【导演组都不事先检查设备的吗,要我重新唱一遍,我心态崩了。】 【我也觉得,月月太惨了。】 【而且前奏那么难进……】 演播厅的侧门晃了一下。 沈溶月余光里瞥见一道挺拔的身影。 那人戴着鸭舌帽,面容清寒,似乎还有从厅外带来的冷气。 他温淡的视线与她对上时,眼梢柔和地勾了一下,用嘴型冲她比了两个字:“加油。” 沈溶月慌乱的心瞬间被安抚。 好像是一只被暴风卷上岸的小鱼,忽然回到了大海的怀抱。 她闭上眼。 这次没有数数字,转而屏息聆听伴奏。 当她唱出第一句时,台下就有熙熙攘攘地欢呼。 【她居然进对了!天呐,神奇。】 【卧槽是同一个人吗?比刚才好听多了!】 沈溶月明显感觉到,唱第二遍喉咙放松了很多。 连中间的小转音都比之前游刃有余。 整首歌虽然达不到“歌手”的标准,好歹都在调上。 三位导师都给了“通过”的绿卡。 沈溶月走出后台的瞬间像小蝴蝶一样扑进褚寒深怀里,开心道:“我做到了。” 褚寒深含笑接住她:“嗯,你做到了。” 沈溶月还想说点什么。 然而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窒息。 她转过头,愣了。 走廊的尽头正站着拿大衣的缪雪,呆滞地望着他们,连手里的台本“吧唧”掉到了地上都没捡起来。 而她身后不光有跟拍导演,场工,还有正准备过来采访她的场外主持以及扛着摄影机的摄像师,来来回回十来号人。 全是一副震惊得合不拢嘴的表情。 沈溶月喉咙发紧,指着摄影机,颤巍巍地问:“拍……拍到了?” 缪雪依旧一副没反应过来的呆愣模样:“我不知道。” 跟拍导演咽了咽口水,冷静了几秒,举起对讲机:“画面切到后台了吗?” 那头回答:“还没,咋了?” 在场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沈溶月转身推了推身后的人:“你去外面等我。” 褚寒深“嗯”了声,脱下外套盖在她光裸的肩膀上,旁若无人地拢了拢。 临了,又冲那群表情还有些梦幻的人们微微点了下头,长腿迈开。 缪雪原本已经平静了下来,看到这一幕又有些怔住。 同在片场三个月,她对褚寒深不算了解,但她也从未见过他用这种目光看过谁。 褚寒深向来寡冷又漠然,仿佛什么人都入不得他的眼。 然而这一个画面,却颠覆了她的认知。 男人的眼神温柔而专注。 溶月姐,分明是住进了他的心里啊。 第43章 越来越甜蜜的第十三天 二更合一…… 录制没结束, 按照节目流程沈溶月还得去另一个房间和别的选手做reaction。 走到休息间,她把褚寒深的大衣脱下来,挂在椅子背后。 趁这空档, 缪雪凑过来, 时不时瞄一眼她的脸色。 沈溶月没正面对着她,也能想象到这个小丫头的表情, 说:“想问什么就问吧。” 缪雪果然好奇:“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我几乎天天跟着你, 都没发现。” 沈溶月仔细想了想:“两个多月了吧。” 她又笑:“我要是存心瞒着你, 当然不会被你发现。” 缪雪扳着手指头数月份,一脸讶异:“这么久了。” 沈溶月没觉得特别久,两个月一晃而过, 那天晚上从医院跑去找他,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工作人员敲了门, 让他们进录制间。 缪雪陪她一起过去, 抱着一沓4A纸继续问个不停:“是你追的深哥,还是深哥追的你?你们平时都会做些什么呀?公众场合去不了,怎么约会呢?” 沈溶月突然停下, 缪雪一个急刹车差点撞上去。 她挑了挑眉,调侃:“雪雪,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当记者的天分。” 意思是她话好多。 缪雪干笑两声,嘟囔道:“好奇嘛,之前拍戏就觉得深哥对你挺好的, 但也没想到你们真在一起了。” 沈溶月两指托着下巴,视线朝下思考了几秒,抬头:“我们不搭么?” 她这句话问得真诚,但在缪雪听来却起了一身寒毛,她求生欲极强地补救道:“搭呀!超级搭!月月姐, 你可能不知道,你们俩的cp超话在这段时间都飙到第一了呢。” “是吗?” 沈溶月看她拿出手机一项一项什么榜单,粉丝人数,视频热度絮絮叨叨地解说,像是要证明自己说的话一样。 她好笑地勾了勾唇,没再逗缪雪,“先进去吧。” “好嘞。” * 录制时间约莫用了三个多小时。 这期间沈溶月看了无数次表。 房间里有摄影头,不能用手机。 褚寒深的大衣还在她这里,早知道还要录这么久就让他先回去了。 结束后她连妆都没卸,只换了身衣服就大步往外走。 褚寒深的车停在负一楼。 他车门没锁,沈溶月一拉就拉开了。 驾驶座上,男人靠着椅背,头枕在手腕下方,闭着眼,英俊的面容略显疲惫。 “寒深?” 她轻轻唤了一句。 他这些天一定没睡好。 沈溶月眉尖微蹙,轻手轻脚地把大衣盖在他身上。 她坐进去后不敢关车门,怕把他吵醒,索性留了一丝缝。 即使在炎炎夏日,地下一楼也十分凉爽,更何况大冬天。 沈溶月被夹缝中灌进来的风吹得起鸡皮疙瘩,搓了搓什么都没穿的小腿,整个人缩成一团。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褚寒深,发现车钥匙就握在他左手里。 沈溶月灵机一动。 开个空调就不冷了。 如此想着她便探身过去。 可是那个钥匙串被她一碰就滑到了地上,还往车门边滚了滚,褚寒深根本没用力拿着。 她有些苦恼地望了一眼他两腿下方的钥匙。 干脆站起来,一弯腰,半个身子都横了过去,使出吃奶的劲儿尽量不碰到他的腿,又能够到钥匙。 在指尖碰到金属扣的那一刻,沈溶月笑了。 总算捡到了。 褚寒深在她试图捡钥匙的时候就醒了,却没出声。 他盯着埋在他两腿间露出来一小片白皙的脖颈,皱眉问:“你在干什么?” 沈溶月被他吓了一跳。 她本来就捡得艰难,他一出声,整个人像失去重心一样,栽了下去。 褚寒深撩开大衣,单手有力地扶起她的手肘。 沈溶月说得委委屈屈:“你腿拿开点呀,硬邦邦的,别夹着我。” 褚寒深顿了顿,看着她此时的姿势,好似有些哭笑不得:“你少说两句。” 沈溶月费劲地扯住他的衬衫,抬头看他:“啊?我说什么了。” “你自己想想。” 沈溶月起是起来了,头发衣服都是乱糟糟的,不能看。 不过她还真听话地仔细思考起来,但想了半天依旧什么都不知道,一脸无辜地和褚寒深对视。 她正准备回副驾驶,头皮一疼,立刻又跌了回去。 两人视线同时往下看,一小揪栗色的卷发勾住了衬衫扣。 她软软的身子贴着褚寒深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褚寒深单手托着她的腰,笑了:“月月,你是不是故意的?” 两个人的重量都压在真皮座椅上,一动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沈溶月察觉他的笑容有些危险,解开头发想逃走,却被他重新拖回来,眼梢染了些许水色:“来,说清楚,我刚才怎么夹你了?嗯?” 沈溶月这才知道他那句话的意思。 她脸上滚烫,连辩驳的勇气都没有,奶凶地瞪他。 褚寒深箍住她的双手,不让她跑,笑了,懒洋洋道:“这么看我做什么?吃了你信不信?” 说着就真去亲她。 沈溶月战术性后仰,褚寒深便只亲到了脖子,唇上皆是她的香气。 她原本的重心全靠小臂撑着,这么一动,下面就抵在了比较敏感的部位。 两人皆安静了一瞬。 她迅速跨回副驾驶,心口像踹了只砰砰乱跳的小兔。 褚寒深慢条斯理地整理被她揉皱的衬衫,语调意味不明地拖长:“以后收拾你。” “……” 地下车库的擦枪走火导致两人很久没说话。 音响里也不知道放着哪位rapper的饶舌,动次打次十分带感,冲淡了车里暧昧的气息。 过了会儿,褚寒深嫌吵,关了音乐,问:“想吃什么?” 在美国沈溶月吃过他做的鱼汤后便有些念念不忘。 她眨了眨眼:“番茄鱼?” 褚寒深:“去金陵府吃?” 沈溶月摇摇头:“想吃你做的。” 褚寒深看了她一眼,像是被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萌到,揉了一下她头发,应了声:“好。” * 沈溶月还是第一次到他霖海的家。 家具不多,显得有些空旷。 鱼是让人送来的。 平时褚寒深没什么客人,连拖鞋都是新拿的。 沈溶月环顾四周:“真是你平时住的地方?会不会是你带每个女孩子去的房子都不一样?” 她听到过很多这种狗血故事。 美国的房子里好歹还有工艺品摆着,不显得太冷寂。 褚寒深拎着鱼走到流理台,淡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和我住一起,看我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出去。” 沈溶月也就是那么一说。 真要住一起,倒霉的不知道是谁。 这么大的房子,也没什么好玩的。 沈溶月在客厅呆了一会儿有些寂寞,便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褚寒深后面。 从冰箱跟到门口,又从门口走到厨房。 褚寒深好几次转身差点撞到她。 最后一次他转身被沈溶月踩了一脚后,低头盯着她歉疚的小表情沉默几秒,递过去两颗番茄,说:“帮我切了。” 沈溶月一手一个拿起来,笑着说:“遵命。” 她从来没做过家务。 头次被委以重任还蛮新奇的。 她先是挽起袖子把番茄放在水池了搓了搓,然后摁了一下洗洁精的压力泵,自言自语道:“宝贝不要动哦,麻麻给你洗澡澡。” “你在干什么?” 褚寒深像抢救一条小生命一样夺过她手里的“番茄宝宝”。 沈溶月抬头,无辜道:“我家里阿姨都是这么洗的。” “?” 褚寒深:“你家阿姨用洗手液洗番茄的么?” 这是洗手液吗? 沈溶月拿起那瓶都是外文字母的玻璃瓶。 鬼晓得厨房会放洗手液。 她抓了抓眼皮,放回去。 褚寒深拿起旁边那瓶无色透明的摆在她面前:“这个可以洗果蔬。” “人家不会嘛。”沈溶月撅着嘴嘟囔了一句。 褚寒深瞥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 沈溶月洗完番茄后就把这两颗红红胖胖的大果子放在了切板上。 她也分不清哪把刀是切肉用的哪把是切蔬菜,随便挑了一把轻巧的比划了下,有些无从下手。 褚寒深在处理鲜鱼,没注意身后的人。 沈溶月右手握着刀柄,左手摁在刀背上,像切西瓜一样整个人踮脚压下去。 番茄本身又圆又光。 她这样一刀下去,没手扶着,整个番茄咕噜翻了个身,里面的汁从破口处喷了出来。 溅得老远了。 沈溶月的视线顺着番茄汁的轨迹落在褚寒深的耳朵后面。 她不禁在心底啧啧惊叹:这个“小水枪”射程这么牛逼的吗。 等她撞上男人微凉的目光后,突然有些怂地踮起脚尖,小手上下抚摸:“什么东西飞这么远,我帮你擦掉。” 褚寒深视线徐徐下移,最后落在那颗切了一半,形态凄惨的番茄上。 他摘下手套,拉着沈溶月到洗手台,像洗鱼一样搓着她的手,最后拿起毛巾将她手上水珠擦干,淡道:“你去外面玩,一会儿吃饭叫你。” 沈溶月委屈:“你嫌弃我。” “怕你切到手。”褚寒深解释。 沈溶月踮脚:“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出去。” 褚寒深俯身,含住她的唇,轻柔缱绻地辗转。 原本只是想浅尝辄止,奈何她唇息香甜,褚寒深忍不住撬开沈溶月的贝齿想更深入的触碰,然而她却退开了,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猫咪:“我去外面等你。” 褚寒深腰身斜靠着柜台,双手环胸,舌尖抵了抵下唇,望着瞬间跑得没影的小女人,气笑了。 * 一顿饭连做带吃整整用了两个多小时。 褚寒深手艺太好,饶是沈溶月胃口这么小的人也喝了三碗鱼汤,饭后懒得动弹窝在沙发里揉肚子。 褚寒深洗好碗走出来。 沈溶月歪着脑袋打量他:“我发现你有做田螺少年的潜质,贤良淑德就是你。” 褚寒深挨着她坐下,瞥了一眼她手机屏幕:“在看什么?” “挑剧本。”沈溶月继续上一轮话题,笑道,“要不以后你就别出去工作了,我养你怎么样。” 褚寒深眼梢半敛,右手搭着她的背,闲道:“可以啊。” 沈溶月说得贼认真:“你就每天送我去上班,给我做饭,陪我聊天,我努力赚钱。” “那我做这么多,有什么好处么?”褚寒深手指在她肩上揉来揉去,半眯着眼乜她,“晚上你给我暖床?” 沈溶月哼了声,自顾自看起了剧本。 看到书中久别重逢的情节。 她特好奇:“那天慈善晚会我坐在你旁边,你没认出我么?” 褚寒深低头瞧她:“走红毯的时候就认出来了。” “那你不理我?” “怕吓到你。” 好不容易重逢,又怎愿轻易相认。 对他来说,步步深入才是上佳。 沈溶月很享受这种饭后什么都不做,趴在男朋友的怀里纯聊天的感觉。 她玩着他的扣子,又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周学谦不离婚的话,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说认识我。” 褚寒深拿起茶几上的专业书,不咸不淡地答:“没有这个假设,你们总有一天会离的。” 明明是听起来不怎么顺耳的话。 沈溶月却忽然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笑够了,她盯着玄关的白墙,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栋房子看起来怪怪的了。 客厅里没有照片没有画。 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她停顿了一下,抬头问:“我听你提起过你爷爷,却不怎么听你说起你父母,你是你爷爷带大的么?” 上次在酒店见过褚父。 这两人关系实在不亲。 怕是走路上都不会打招呼的那种。 褚寒深把玩着她的手指,答得漫不经心:“算是吧。” 沈溶月无意深究他的家庭背景,只是上次在他美国的别墅里看到过那些药盒,心里总是有些惦记。 他淡淡地往下叙述:“我母亲是位演员。” “嗯?叫什么?” 沈溶月拿出手机想要搜索。 褚寒深摁住她的手,嗓音低沉:“你搜不到的。” 所谓搜不到,不一定是不够红,而是为了保护家族隐私抹去了曾经出现过的痕迹。 沈溶月了解了,把手机放回原位。 “父亲,你见过了。”褚寒深把玩着她的手指,继续说,“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在我走失之后,他们生了一个弟弟。后来我因为一些原因去了美国念书,爷爷在那边陪过我一阵,大学才回的国内。” 沈溶月沉默了几秒。 她大概能猜出这个故事的走向。 褚寒深被人贩子拐走后,他的父母不知道还能把他找回来,或许痛苦过,纠结过,还是选择延续新的小生命。 而好不容易从荒山野岭逃出来的褚寒深回来后却感觉被遗弃了。 他话中提及的父母和弟弟都没有错。 但在各自的立场还是避免不了产生隔阂。 沈溶月倏而一笑,紧紧抱住他:“我不管以前你怎么样,以后都有我陪着你。” * 他们两个后来一起看了部电影,许是都有些累,看着看着便睡着了。 从那天开始,褚寒深就变得很忙,三天两头往外跑。 沈溶月知道,他的电影大概快定下来了,是一部文艺片,名字初拟叫《搬山》 有句话叫“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剧本想表达的大抵就是这个故事。 她完整地看过本子,群像做得很棒。 如果镜头拍得好的话,得奖应该没问题。 她和褚寒深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或者视频,但时常打着打着他就没声了。 缪雪偶尔听沈溶月抱怨,还会调侃他们俩明明在同一个国家,却谈出了异国恋的艰辛。 不过对沈溶月来说,更多的是心疼,特地给他花“重金”定制了一个旅途专用的安眠小枕头,让他能在飞机或者车上好好休息。 开年初春。 沈溶月收到了一封英文邮件。 大概意思是,希望她出演《异能复苏》系列的《时间掌控者》 二试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她想着竞争激烈应该没戏,所以也没找人问问结果。 没想到拿到了邀约。 她仔细地读了一遍原文。 《异能复苏:时间掌控者》并不算是主线里的故事,而是电影商以番外的方式回馈陪伴多年的粉丝。 这部电影如果拍出来效果好的话,可能会被“扶正”,并且“时间掌控者”也会作为一个新的能力者,放进未来的剧情中和“旧”英雄一起战斗。 信中重点标出,剧本中的主角戏份只占到百分之四十,其余的部分分散给其他系列中出现过的二三线配角,用主角的动线像打副本一样把一个个配角的小故事串成一条线。 出彩的角色抓人眼球只需要几秒钟。 百分之四十的出场率。 对一个合格的演员来说,已经很够了。 沈溶月一字不落地看到最后,发现有条附加的要求。 可能是剧组担心她台词背不出来,开拍前强制她去语言班学习半年,如果她愿意出演的话,入学手续都免了,直接拎包进课堂。 …… 沈溶月对别的都很满意,就除了最后一条。 她掐指一算。 语言班半年,拍戏半年,可能还不止。 这样一来,今年到明年她大概有一年多的时间都得在美国了。 那就真应了缪雪所言—— 她和褚寒深谈异国恋了。 * 乔纳一个小公司,从来没拿到过这么好的资源。 沈溶月一把消息分享出去,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沸腾了。 熟不熟的都过来问她: “月月姐能选我当助理吗?我是《异能》铁粉,带我走吧,除了不能给你暖床我啥都会!” “带你一个小姑娘能顶什么事儿,月月选我吧,粗壮有力,欧美老流氓可多了,哥给你一拳一个。” “……” 挤在她周围吵吵闹闹的人群中甚至还有让她代购的。 缪雪一只手牢牢地抱住沈溶月的手臂,颇有正宫风范叉腰道:“你们一个个的,得先过了我这关,再让月月姐选。” 沈溶月小墨镜一戴,谁都不爱,昂着下巴出去打电话了。 听筒那头先是传来清浅的呼吸,再是沙哑的一声“喂”。 沈溶月特别爱听褚寒深刚睡醒那会儿的嗓音,又低又磁。 简直苏到爆炸。 可是这一声明显不是刚睡醒,而是生病了。 沈溶月调整了一下姿势,贴着手机,问:“你感冒了?还是发烧了?” 褚寒深倒了杯水,咽下,清了清嗓,可说出的话还是比平时沙:“不是,最近和演员讲话讲得比较多。” 片场嘈杂,没扩音器用喊的确实费嗓。 而且赵宇一点都不把他公子哥,该历练的地方不管累不累都会塞给他。 沈溶月走到电脑前,开始在tb店找“金嗓子喉片”之类的药,边找边嘟囔:“赵导真的是,他再欺负你,我找他算账!” 褚寒深轻笑了一下,听到她那头打字声,说:“你别给我寄东西了,片场都要放不下了。” 沈溶月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胖大海吃完了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褚寒深便皱了眉。 实在是太难喝了…… 相处这么几个月。 沈溶月对他也算了解了不少,眯着眼问:“你是不是没有每天喝?所以嗓子才这样。” 平时都是他管着她。 沈溶月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便开始正大光明地大声逼逼:“寒深,你也不小了,怎么能让我这么操心呢?一点都不乖。过段时间我要是去美国,那你不更加不注意身体了?” 她这些唠里唠叨的话都是和沈昊学的。 褚寒深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字,问:“美国?” 沈溶月这才想起来她打这通电话的意义。 从头到尾把事情讲一遍之后,她顿了顿,问:“你支持我去美国吗?” 一年多的异国恋。 对热恋期的情侣来说,挺致命的。 褚寒深沉默了半晌,玩笑道:“难道我不支持你就不去么?” 他说这句话时尾音向下压,是带了点试探的意味的。 沈溶月眼睫低垂,唇角笑意很浅:“不会。” 她从来就不是囿于牢笼的金丝雀。 话筒里一时有些安静。 “去吧。”褚寒深语调温淡,“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舍不得你。” 沈溶月“嗯”了声。 有人在他那头喊他名字,大概是要开拍了。 沈溶月挂电话前认真地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嗓子,他一一应下。 几分钟后,她收到一条微信。 褚寒深:【什么时候走?我抽空送你。】 沈溶月翻了翻日历,回复说:【最晚四月二十。】 第44章 越来越甜蜜的第十四天 “我可能不会哭…… 美国那边早已经安排妥当, 但沈溶月还是拖到了20号才走。 临行前一晚,她回老宅吃了顿团圆饭,算是给她践行。 沈昊一直很宠她, 说太辛苦就回来, 不要有压力,大不了再付一次赔偿金, 和两年前息影毁约代言一样。 沈溶月不太服气地反驳, 爸爸您也太小瞧您闺女了。这次和之前完全不是一个性质。拍电影一直都是她喜欢做的事, 既然是喜欢的事,当然不能半途而废。 沈昊朗声笑笑说女儿长大了。 第二天出发,李素华非要跟着去, 沈溶月无法,只好时时看顾她的肚子, 以免磕了碰了沈昊找她拼命。 离登机还有四个小时, 沈溶月提前办了托运。 有了上次被抢包的经历后,她学聪明了,这次弄了个贴身小腰包, 银行卡护照分开放。 她把机票折起来塞进包包里,抬头问李素华:“妈妈我想去上个洗手间, 你要一起去吗?” 李素华坐在vip休息室的沙发椅上,挥挥手让她把挂在臂弯的外套拿过去:“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沈溶月“嗯”了声。 走出门口想给褚寒深发微信, 但怕他为了赶时间车开太快就又把手机收了回去。 等她回到休息室,李素华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神秘兮兮地冲她招手 沈溶月一脸疑惑地走过去:“?” 李素华附在她耳边:“你快看右边玻璃窗外的那个人。个子高高的,鼻子挺挺的,是不是我昨天看的那个电视剧里的男演员啊?” 自从李素华怀孕以后,就开始沉迷起电视剧, 什么类型题材都看,不挑嘴,偶尔还充满少女心地和沈溶月偷偷讨论哪个小鲜肉长得帅。 沈溶月偏头看过去,目光一柔,笑道:“我认识他,我给你叫过来。” 李素华这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了:“看看就好了,被你爸知道,又得不高兴了。” 沈溶月径直走向门外。 李素华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能透过玻璃窗看到他们的动作。 沈溶月先是走过去扯了扯他的手臂。 男人转过身,见到来人,那张淡漠平静的脸瞬间生动了起来,眼梢微弯地启唇唤了个名字。 看嘴型好像是月月。 他抬手拂去沈溶月发丝上的绒毛,一边说着什么。 俊男美女的组合非常养眼,气场又亲昵。 要不是李素华认识自己女儿,她都快以为是在拍偶像剧了。 半晌,沈溶月指了指里面。 男人便看了过来,正脸比侧脸还要精致贵气一些。 他礼貌地冲她点点头,左手虚搭在沈溶月背后,两人一起从门口走进来。 李素华脑海划过一个想法,有些讶异,不敢立刻确定。 沈溶月笑道:“妈我把人给您带来了,是想合影还是要签名?” 褚寒深站在沈溶月身后,不卑不亢道:“阿姨好。” 李素华嗔了沈溶月一眼:“你这孩子。” 说完她转向褚寒深,语气关切:“你也飞洛杉矶吗?怎么一个人来了?父母没一起送送你吗?” 褚寒深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沈溶月,答:“嗯,他们太忙了。” 沈溶月摸了摸鼻子,视线左右飘。 终于说:“不是的妈妈,他是我男朋友。” 李素华刚才就有预感,没想到还真是。但听到沈溶月亲口说出来,还是忍不住震惊,扶着腰站起来,在他们中间来回指。 褚寒深也没想到她居然真说了,目光一动不动地锁定着那张有些羞赧的小脸,唇角一勾,像是有一缕散发着暖意的春风从他眸中划过,吹散了冷寂的色泽。 他温声解释:“很早就想去拜访您和叔叔的,但一直不知道有没有通过月月的试用期......不敢乱来。” 说着他眉眼含笑地瞥了一眼沈溶月,却被她手肘杵了一下腰。 沈溶月抬头和他目光胶着,谴责道:“一见面就告我状。” 李素华对褚寒深第一印象便很好。 不光是因为他举手投足散发出来的修养和气场,还因为他和沈溶月说话时的语气神态。 比之前那位好太多太多了。 古话有言,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她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笑着说,快坐。 紧接着李素华就像查户口一样开始问褚寒深家住哪里,父母是做什么的,平时有什么爱好。 褚寒深皆耐心地回答。 当她问到年龄时愣了一下。 褚寒深清楚地知道她的顾虑是什么,沉吟片刻,执起沈溶月的手,承诺道:“阿姨你相信我,我照顾好月月的。” 虽然才见第一次,李素华居然真相信他的话,也不为什么,就是直觉。 直觉他比月月爱他要更爱月月一点。 李素华笑了笑:“日子总归要你们俩自己过,月月喜欢就行。” 沈溶月在这种事情上脸皮薄,听李素华这么说,微微红了脸。 李素华看了看时间,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把车子开到机场门口。 沈溶月问:“妈你要走了么?” 李素华点点头,调侃:“我在这里你们小两口不方便说话,给你们留点时间。” 她站起来,拍了拍沈溶月的肩:“到了洛杉矶给家里来个电话报平安,遇到什么麻烦别自己一个人扛着。” 沈溶月“嗯”了声。 “来,妈抱抱。”李素华展开双臂,轻轻地环住她,抚了抚沈溶月纤细的背。 有些不舍。 沈溶月趴在她肩上,不敢离她肚子太近:“等宝宝出生了,一定要给我看照片。” 李素华:“好。” 母女俩又互相叮嘱了几句,等司机打电话问了才分开。 沈溶月面朝李素华离开的背影许久,转过身,却发现褚寒深一直在看她。 褚寒深:“一会儿我也走了你会哭吗?” 沈溶月只是心情低落,还没到哭的地步。 她坐回沙发上,抬头,不开心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坚强嘛?” 褚寒深看着她,启唇,嗓音低沉:“不是。但我希望你哭。” “为什么?” “这样就表示你很爱我。” 沈溶月眨了眨眼:“不哭就不爱了吗?” 褚寒深居然很认真地和她讨论起这个问题:“也不是。” “人类悲伤的情绪往往比快乐要持续更久一点。所以我希望你能在路上想我的时间长一些。” 沈溶月笑倒在他怀里,柔声说:“我可能不会哭,但我一定会想你。” 褚寒深将她揽过来,盯着她的笑靥良久,忽然撩开她的头发,俯身贴上她细长的脖颈,像吸血鬼捕食到新鲜的食物般狠狠吮吸。 “嘶......”沈溶月倒吸一口,皱眉拍他的肩,“疼......你干嘛!” 她一边推着人,一边左右四顾。 还好VIP休息室里没几个人,大多正敲着电脑或者闭眼假寐。 半晌,褚寒深抬起头,眸光晦暗:“这样别人就知道你有男朋友了。” 沈溶月掏出小镜子,抬起下巴看刚刚他吸的地方,果然有几颗新鲜的“小草莓”。 在一片白腻光滑的皮肤上尤为醒目。 她气道:“要是我落地有人拍我都不好看了。” 褚寒深没作声。 过了会儿,他微微抬头,淡道:“要不你咬回来?” 沈溶月脑子一热,还真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 * 过了半个多小时,沈溶月手痒想去逛免税店,可是进海关褚寒深就过不去了,生生忍下没说。 褚寒深看她躁动得来回踢的小腿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帮她拿起衣服,说:“走吧,去逛逛。” 沈溶月没站起来:“可是我想和你再待一会儿,还有两个多小时呢。” 褚寒深:“我买了机票。” 沈溶月:“?” 褚寒深腿长步子大,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她的前头。 沈溶月跟在后面心里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难道他要和自己一起走吗? “等等我。” 沈溶月踩着高跟鞋追上去。 * 琳琅满目的柜台简直是沈溶月的天堂。 复出之后去哪儿都有人跟着,并且容易被围观,买什么都不方便。 所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出去购物了。 两人走到一家体乳精华液柜台。 沈溶月挑了三瓶同一个效用的,不知道选哪味道好。 她在两只手的手腕都涂了点,伸过去问旁边的人:“哪个好闻?” 一种像蔷薇,淡淡的,没什么侵略性。 另一种像天竺葵混桃子的香味,不浓。 褚寒深轻嗅了几秒,问:“擦身体的么?” 旁边的柜姐微笑道:“是的,沐浴后在身体乳前使用为宜。” 这位柜姐早就认出他们了,出于职业素养,一直没说破,在旁边兢兢业业地服务。但还是不难在她眼里看出“二位居然关系这么好”“我好像嗑到真的了”的惊叹。 褚寒深在货架上挑了挑,又拿起一瓶,闻了下:“买这个。” 沈溶月将信将疑地在手背涂开。 滋润不黏腻,美白保湿的。 比刚才那个少了提拉紧致,多了补水功能。 倒也还行。 味道嘛。 很清淡,属于空旷的清香。 不过这个味道她好像在哪里闻过相似的。 沈溶月仔细辨别,好像在他家洗澡用的就是这个味道的沐浴露。 柜姐:“小姐买这款吗?” 她还没确定,褚寒深已经去刷卡了:“两个都包起来。” “......” * 即使有许多不情愿,该到的时间总会到来。 广播通知飞往洛杉矶的旅客登机。 褚寒深送她到登机口,将刚才买的东西一并递过去,眉眼深沉:“落地报平安,不许看别的男人。” 沈溶月用力地点点头。 她还抱着期盼:“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明明刚才还看到他拿着机票来着。 褚寒深“嗯”了声:“我等下回芜市。” 他把机票拿出来,轻笑:“我把你旁边的座位买了,要送你上去吗?” “不用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沈溶月拿出护照和签证,眼神留恋,“那我......走了?” 褚寒深脚步停顿,没再往前。 沈溶月给空乘检查机票后头也不回地走进通道。 她怕一回头。 眼泪就掉下来。 明明。 她很坚强来着。 第45章 越来越甜蜜的第十五天 一更 在美国的日子没有沈溶月想象中那么难熬。 她就读的语言学校大多是欧洲国家的学生, 没什么中国人。 沈溶月脾气高冷,不怎搭理陌生人,又总是躲在后面的位置玩手机, 起先对她有意思的男生搭讪几次后都知难而退了, 除了一位法籍华裔,天天追在她旁边。 沈溶月说过好几次自己有男朋友, 可对方就像听不懂人话似的不肯相信。 天气渐渐热起来。 沈溶月每次出门都要抹上厚厚的几层防晒霜, 带太阳伞, 但还是挡不住加州西海岸毒辣的日头。 她每次看到脖子上的轻微色差就觉得十分苦恼,慢慢的就不怎么出门了。 六月中旬,纽约有一个科技企业展会。 沈嘉懿参加完顺道绕到洛杉矶见了一面沈溶月。 两人约在一家米其林餐厅。 沈嘉懿点了菜, 把菜单还给侍者,长腿伸直, 说:“前段时间听妈说你交男朋友了?” 沈溶月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挑眉道:“是啊。我警告你,你不许去找他麻烦。” 当年他也不是没做过把追她的小男生叫到巷子里教训一顿的事。 沈嘉懿冷哼一声:“我是那种人么?” 沈溶月吸了一口冰果汁,忽然抬头, 来了兴致:“对了,给我看看妹妹的照片。” 沈嘉懿点开相册, 把手机推过去。 她随便点开一张顺着往右滑,看着上面小宝宝咯咯笑也弯起了唇角,问:“名字取了吗?” “贝贝。” “宝贝的贝?” 沈嘉懿点头。 “爸妈这么随意的么?” 沈溶月将果汁咽下, 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沈嘉懿不怀好意笑道:“哪里随意了,贝贝,贝贝,爸妈的宝贝。有了妹妹,爸妈就不要你了, 你怕不怕?” 沈溶月冷眼斜过去:“沈嘉懿,你幼不幼稚,我要是七八岁倒真有可能被你吓哭。现在你再用这个吓唬我,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沈嘉懿勾唇揉乱她的头发:“啧,妹妹长大了,不好糊弄了。” 他看到沈溶月手机上的屏保,用的是她和褚寒深《鹧鸪天》的合照,便调侃说:“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喜欢比你小的?” 沈溶月不大在意地抬起来细细男朋友的盛世美颜:“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后来我知道了,我喜欢他,和他是谁,多少岁,做什么的都没有关系。” 沈嘉懿叹了一句:“罢了,你自己喜欢就好。褚寒深这小子确实还行,比姓周的好。” 沈溶月骄傲地挺了挺胸,像被夸的是自己似的:“那必须的。” 在两人瞎聊的空档,侍者便把菜上全了。 米其林餐厅的大厨做的东西固然色香味俱全。 然而沈溶月在这一刻却想起了褚寒深给她做的鱼汤。 只有真正尝过了喜欢的东西,她才理解食髓知味这四个字的意思。 * 第二天早上九点,老师上课迟了。 沈溶月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后来干脆拿起手机自拍。 她今天穿着一件玫红粉的吊带,长发披下来,细细的肩带挂在锁骨旁,性感又显瘦。她手托着脖子,随意自拍一张上传到朋友圈:一日之计在于晨,为何老师还没来,好困。 刚发出去没多长时间,就收获了几十个赞。 大多夸她美美美。 她翘着唇角在底下打字道:谢谢大家[啾咪] 她刚要退出微信,突然看到新的一条评论,堪称灵魂质问。 褚寒深:后面那个人是谁? 沈溶月下意识转身。 那位法籍华裔男生正半趴着,下巴杵在手腕上。见她回头,立马笑起来朝她热情洋溢的招手。 那副表情,活脱脱一只小奶狗。 沈溶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重新点开自拍。 虽然有点模糊,但还是能看清男生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沈溶月求生欲极强地回复:同学吧,不怎么认识。 这话不假,她连人家全名都不知道,只隐约记得英文名叫Allen。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梁波在褚寒深旁边惊讶道:“深哥,这个男生长得还挺帅的欸,有年轻版Leonardo的味道。” 褚寒深凉凉地瞥过去:“你事情都做完了?要不你今天也继续去抬水?” 自从褚寒深半改行做了导演,他也从经纪人变成导演助理,平时跟着处理些杂事。 昨天为了给演员们发水,他一个人跑大老远买了十来箱,简直累瘫。 接收到褚寒深这个眼神,梁波深觉不妙,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很忙。” 他又指了指褚寒深屏幕上那张自拍,挤眉弄眼,说“他再帅也没我深哥帅,嘿嘿。” 梁波刚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褚寒深退出朋友圈,点开沈溶月的微信,问:【下周机票买好了么?】 沈溶月七月初有个公假,能回国玩几天。 沈溶月嫌来回跑麻烦,又不太想回去了。 之前她回去过几次,坐飞机就要花两天时间,非常不值当。 沈溶月:【要不,我等学校结束再回来?下个月有个小长假呢。】 褚寒深抿了抿唇,又点开她的自拍,指尖来回移动,最后锁定在她背后那个男生上,没作声。 国内已经是晚上了,夜戏。 赵宇弄了个小空调,几个导演和过来探班的老朋友围在监视器后面聊着天。 “你们听说了么?老李和他女朋友掰了。” “啥时候的事儿,我记着他俩上学时候可好了,女朋友漂亮又温柔,一个系的人都羡慕老李。” “嗐,老李他女朋友不搞文学的么,出国读了几年书,和一年轻的小伙子好上了,据说是位画家。” “所以啊,分居就容易出现小三儿。” 他们正聊得起劲,忽然听到矿泉水瓶扔到地上的声音。 褚寒深淡道:“赵导,我下周请个假。” 赵宇:“有急事吗,几天?” 褚寒深:“去见女朋友,四天。” 赵宇:“行,去吧。” 褚寒深说完便转身走了,脸色不太好看。 另外几个和褚寒深不熟,只敢小声问:“他这是咋了?” 赵宇盯着那个背影若有所思的笑笑:“担心墙头长红杏吧。” * 差不多国内凌晨的时间,嗨皮影视突然官宣了沈溶月出演《异能复苏》系列影片的消息。一时间热搜炸翻了天。 【这么劲爆的新闻现在才说,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卧槽,这姐资源逆天了啊。】 【她背后的金主是谁?我很好奇。】 【不是,就不能姐姐自己实力过关么?楼上的酸都溢出屏幕了!】 沈溶月转发了那条官宣微博,没有多解释什么,就写了一句话:谢谢嗨皮影视选择我,我会努力的[笔芯]。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营销号约好似的丢出一组图片。 文案是:沈氏少东家飞美国与某女星吃饭?是要公开的节奏?难道她的资源就是靠沈氏拿到的吗? 第一张图片,沈溶月和沈嘉懿坐在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餐厅里吃饭,沈嘉懿给沈溶月倒果汁,一副宠溺的模样。第二张两人都嘻嘻哈哈的笑着说话,沈嘉懿还揉了沈溶月脑袋。 最后一张最过分,照片上明晃晃标了酒店的名字,里面昏暗的光线,模糊的像素都好似在隐喻着什么。 沈溶月看着评论里不太好听的话,并没有生气,只觉得好笑。 这些狗仔也太闲了,居然跟着她跟到了美国。 不过也有可能是跟着沈嘉懿,近几年他在商业上名声渐渐响起来,加上皮相不错,晚上关注度并不比普通的十八线小明星低,还有后援会粉丝呢。 不过半小时后,沈溶月便接到了剧组方面打来的电话,询问她国内的舆论怎么回事。 这种大制作的电影启用新人时很注重艺人的影响。 沈溶月心里暗叫不好。 这个八卦新闻对她来讲只是个笑话,但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制作方来说,是个不太好的消息。原本用亚裔面孔就是为了打开中国市场,但如果这个人在本地不受欢迎,他们临时换角也是很有可能的。 缪雪原本已经睡了,结果被公司电话吵醒。 她搓了搓眼睛,模模糊糊地问:“月月姐不是和……,怎么会和沈氏的少东家扯上关系?” 想到沈溶月和褚寒深没公开,她没直接说出他的名字。 不对啊。 她突然清醒:“你等等,我和月月姐联系一下。” 乔纳内部急得抓耳挠腮,他们既不敢直接和沈氏联系,又打不通沈溶月电话。 公关只好先弱弱地发了一条微博:谢谢大家关心,只是朋友关系。 眼红沈溶月这个资源的人太多了。 乔纳发了这个公关之后,舆论没有被安抚,反而有越吵越激烈的趋势。 水军说她出卖自己获得便利,还呼吁大家不要去看她的电影。 不把她的这个资源作没就不甘心。 沈溶月私信被骂了上万。 骂她还不够,还有骂她父母没把她教好。 看着一屏幕的辱骂信息,她终于忍不下去了,噼里啪啦打字道:【沈嘉懿是我哥:)】 【什么哥哥?干哥哥是吧。】 【别做梦了,人姓沈就是你哥哥了?还想做千金大小姐?那怎么不去他们旗下的公司?】 敢情她说什么都不对? 沈溶月气恼地把手机往桌上一丢,自闭了。 恰好在此时,缪雪的语音打过来。 沈溶月接起来。 缪雪:“月月姐,你和那个……是怎么回事啊?热搜闹翻天了。” 沈溶月默了默,接着说:“你没看我微博吗?我已经解释了。” 缪雪:“我看看。” 看完。 缪雪:“……”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 缪雪小心翼翼地问:“月月姐,你真是沈氏少东家的妹妹吗?亲……亲的那种?” 她以前有过这个猜测,但以为只是认识,或者堂妹之类的亲戚。 从没想过,溶月姐居然是沈氏正牌真千金。 @沈氏集团:恭喜月月进组,小编也很期待电影播出哦~我们大boss说了,电影首映当天,沈氏旗下的影院一律五折,给女儿牌面。顺便,转发这条微博的朋友,有机会获得万元红包哦。 有人把这条微博截给沈溶月。 沈溶月简直热泪盈眶。 呜呜呜……还是亲爹好。 刚才还在质疑的人看到这条微博后全部闭麦了。 【跪了,是小的有眼无珠,万元红包能黑幕一下吗?】 【我日,沈溶月粉丝也太幸福了吧,正主长得好看又优秀,出了事还有家里撑腰,根本不用愁啊。】 【天呐这个反转,我要是粉丝激动死了。不说了,去转发抽奖了。】 随后#想做沈溶月粉丝#瞬间登顶热搜榜一。 * 事情解决妥当后。 沈溶月打语音给褚寒深,委委屈屈地撒娇:“你女朋友被骂了你都不来安慰一下的嘛?” 那头传来窸窸窣窣擦头发的声音。 褚寒深:“我刚在洗澡,才知道热搜的事。” 他拿着电话回房间。 有人敲了门:“褚导,你在吗?” 听声音不难辨别是个女生,还是个年轻的女生。 沈溶月瞬间支起小耳朵。 褚寒深:“有人找我,你等一下。” 沈溶月命令道:“那你不许挂电话,我要看看这么晚了谁来找你!” 褚寒深真就没挂,带着她一起去开门。 来人是二线小花孙蓉蓉,清纯纤瘦,和其中一位制片关系不错,塞进来露脸的。 孙蓉蓉拿着剧本还有宵夜,有些紧张地看着褚寒深:“褚导我有的地方不太明白,能和您聊聊吗?” 沈溶月听着这句话翻了个白眼。 什么狗屁不太明白! 分明是想和她抢男人。 “我买了些吃的,您方便的话,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孙蓉蓉抬头望着眼前挺拔帅气的男人,心口忍不住扑通扑通跳。 她在片场看得清清楚楚,连制片和大导都要迁就褚寒深,如果能搭上他,至少能少奋斗十年。 更何况他还长得这么好看,比其他油头满面的投资人好多了。 褚寒深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抹茶,似想到什么,唇角的弧度微勾。 孙蓉蓉被激励到,两眼放光:“可……可以吗?” 褚寒深抬眼,眼里的情绪冷而淡,已没了方才的温度,面无表情道:“不可以。” 孙蓉蓉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了脸,咬唇鼓起勇气解开睡衣的纽扣,暗示说:“就……一会儿。” 褚寒深脸色一沉,直接把门关了。 像是多说一个字都嫌恶心。 回到房间,他拿起手机,问:“你还在么?” 沈溶月挑了挑眉:“褚寒深,桃花挺旺啊。” 连姓都叫上了,可见傲娇程度。 褚寒深不疾不徐“嗯”了声,轻笑:“所以你下周的机票订好了吗?” 见他一点反思的意思都没有,沈溶月咬牙,答道:“没有!和你的小演员过去吧。” 说完就气势汹汹地挂了电话。 不过,刚挂完电话,她就去翻了国航官网,选了最早的一班,付款。 第46章 越来越甜蜜的第十六天 二更 买机票完全是一时冲动。 沈溶月站在芜市他们拍摄基地的路口忽然有些后悔。 她什么都没带, 只拎了一只小手袋,里面装着证件和银行卡。 本来没什么关系,偏偏天公不作美, 居然下雨了。 还是大暴雨。 沈溶月拧了一下衣角。 她原本想跑到褚寒深剧组给他一个惊喜, 可现在这副样子,完全不能见人。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先去他酒店比较好。 沈溶月拨了他的号码, 躲到屋檐下, 听到那边接起来, 嬉皮笑脸道:“你猜你可爱的小仙女现在哪儿?” 褚寒深默了默,许是听到她那头的雨声,淡声问:“芜市?” 沈溶月“嗯”了声, 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声音低落道:“可是我现在没有伞, 过不去你那里了, 你能不能来接我?” 褚寒深:“……” 他站起来,拿起制作组的伞,大步走进雨帘, 对电话说:“你站着别动,看下旁边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 沈溶月环顾四周:“我对面有一家川味馆, 楼上是网吧,叫缘来是你。” …… 过了十分钟,沈溶月就看到了朝她跑过来的褚寒深。 他碎发被雨水沾湿贴在额角, 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和牛仔裤。 简单随意却挡不住帅气。 褚寒深把她拥进怀里,皱眉道:“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沈溶月笑嘻嘻地说:“想捉奸,给你个惊喜。” 褚寒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确实很惊喜。” 她身上都湿透了,褚寒深捏了捏她的头发,直往下淌水, 不悦道:“先去酒店洗个澡,别感冒了。” 沈溶月乖巧地点点头。 他们的位置离酒店不远。 褚寒深把沈溶月带进自己房间,沈溶月没想着有什么不妥。 他房间干净整洁,和他们在湖山拍戏住酒店时差不多。 褚寒深拿出一件衬衫:“先穿这个。” 沈溶月接过去,看他又把伞拿起来,便问:“你还要去片场吗?” 褚寒深:“嗯,你别乱走。” 沈溶月抱着他的衬衫,点点头:“你去吧,我可以自己玩一会儿的。” 明明不舍得,非要做出大度的样子。 褚寒深被她的表情逗笑,揉了揉她的脑袋:“乖乖等我,我尽量快点。” 沈溶月把他推出门外:“我要洗澡了。” * 片场在拍打斗戏。 刚才褚寒深出去前就在拍了,但拍了好几次他都不满意,眉头紧锁谁都不敢大声出气。 赵宇给他看了一会儿,等他回来又把监视器主位让了出来。 褚寒深:“拍到哪儿了?” 赵宇:“还是打架。” 褚寒深翻了翻剧本,上面圈圈点点划了很多标记。 雨天拍这种戏特别难。 演员有时候看不清楚对方的动作,或者脚一滑,就容易控制不住表情。 只见那位男演员第三次在同一个地方做错了动作。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比起赵宇,他们更怕话不多却分分钟能感受到低气压的褚寒深。 然而今天褚寒深却没有生气,一反常态地抬了抬手,让他们继续:“三号注意左右脚的顺序,别同手同脚了。” 他心情如此好,连带赵宇都打量了他好几眼。 现场清理道具准备下一场时,褚寒深喝了一口水,侧头问:“赵导,我能把假期提前么?” 赵宇表情疑惑。 褚寒深顿了顿,解释道:“家属探班,想陪她几天。” 赵宇下意识转动脖子找人。 褚寒深拧好瓶盖放回桌上,唇角微勾:“她现在酒店。” 赵宇失笑:“行吧行吧,你好好陪她。这小丫头也真是,来了也不见见我。” 褚寒深瞥了他一眼,闲道:“我的女朋友为何要见你?” 赵宇:“……” 这占有欲无敌了。 * 还好褚寒深回来得晚。 沈溶月够时间把内衣洗了吹干。 不过别的衣服就没办法了。 她穿着白衬衫晃荡来晃荡去,最后盘着腿坐在床上看视频。 在美国时常吃不到中餐,她就看国内的吃播过瘾。 看着看着肚子叫了,她切到微信,说:【我好饿,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后面还跟着一个哭哭的表情包。 飞机餐难吃,她又不想在路上买,就一直饿到现在。 褚寒深:【要不你先叫个客房服务。】 沈溶月:【不要,我要等你一起吃。】 半个小时后,沈溶月听到客厅刷卡开门的声音。 她光着脚跑出去。 褚寒深手里提着打包袋,袋子里飘出米饭和炒菜的香气。 沈溶月把袋子接过去哒哒哒跑到厨房。 褚寒深带上门换好鞋子抬头看,沈溶月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条细腰带,绑在腰上。 他的衬衫被她穿着就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这么一绑,倒穿出了潮牌的味道。只不过衬衫底下两条长腿,一晃一晃的,又细又白,打眼极了。 褚寒深眼神暗了暗。 他拎起门口的拖鞋走过去放在她脚边:“穿上,地上冷。” 夏天木地板其实没那么冰。 不过沈溶月还是很听话地踩了上去,坐下来把碗筷摆好。 褚寒深给她夹了一片藕:“我和赵导请好假了,这两天都可以陪你。” 沈溶月嘴里还在嚼,等她咽下去,擦了擦嘴角才说:“一会儿你给我订个房间吧。” 褚寒深筷子一顿,问:“你不留下来么?” 沈溶月听懂了他的暗示,耳朵发烫,忍不住摸了一下耳垂,小声说:“不留,结婚才可以。” 褚寒深抬眸:“所以你在暗示我求婚么?” 沈溶月:“……” 这哪儿跟哪儿。 两人四目相接,沈溶月不敢深究他眼底的含义,飞快地躲开,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褚寒深不语,神情若有所思。 饭后在沈溶月的催促下,褚寒深打前台问房间的事。 但可能是暑期,刚好是旅游旺季,居然没房间了。 沈溶月在一旁小声地补充:“双人间也可以。” 前台答复道:“都没有了,除非看看有没有网上预约的顾客取消订单。” 褚寒深把电话挂了,对沈溶月道:“我睡沙发,你睡床,今晚凑合一晚,明天去别的酒店找找。” * 这家酒店是家五星级酒店,基础设施都还不错。 沙发也是,质地柔软,睡在上头休息完全不成问题。 只是褚寒深长得高大,一躺上去半条腿挂在外面,根本不能伸直。 晚上关了灯,沈溶月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盯着两米的大床感觉再睡两个人也绰绰有余。 她下了地,扒着门框轻声问:“寒深你睡着了吗?” “怎么了?”褚寒深坐起来,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回头看她,“哪里不舒服么?” 沈溶月指尖扣了扣框上的凹痕:“你进来睡吧。” 褚寒深沉默不语。 沈溶月过去拉他的手:“你这样休息不好,我睡不着。” 褚寒深低头看着那只手,鬼使神差跟了进去。 但从进房门开始,褚寒深一直没说话。 昏暗里,所有的感官被放大,连交错的呼吸声清晰异常。 沈溶月盯着天花板的那盏水晶灯,从左数到右,数了99颗小珍珠,还是没有睡意。 她转过头,发现褚寒深安静地平躺在距离她两只手的位置,两眼闭着,一动不动。 别人家的男朋友要是和女朋友同床共枕,早就酱酱酿酿心跳加速了。 他怎么像唐僧似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沈溶月坐起来,不满地盯着褚寒深。 她假装把他被子扯过来,对方也没有反应。 最后她蹬了床一脚,又躺下了。 长这么大,沈溶月从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她眼睛闭了睁,睁了闭,努力很久还是毫无困意。干脆摸手机玩。 睡前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柜充电。 床头柜在褚寒深那边。 她手短够不到,就往他身边挪了挪,手臂伸过去时,她的衣角似有若无地划过褚寒深的脸,带起一阵阵的馨香。 没等沈溶月拿到手机,她整个人忽然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人压在身.下。 沈溶月慌乱地抬起头,对上褚寒深的视线。 昏暗中,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下颌线绷得紧直,眼底翻滚着浓烈的情.欲。 第47章 越来越甜蜜的第十七天 大结局上 “你用的是我给你买的那瓶精华乳么?”褚寒深双臂撑在沈溶月两侧, 指尖似有若无地触碰着她的发梢。 沈溶月看着他,很快又躲开,僵着身体答道:“我没带那瓶精华乳, 用的是酒店的沐浴乳。” “好香。”褚寒深压.低身子, 鼻尖顶.了一下沈溶月的耳畔。 沈溶月心跳加速,轻轻地推他, 把头别到另外一侧, 气息不稳:“痒。” “月月, 可以么?” “我……” 褚寒深盯着她的唇,像受了蛊惑一般含.上去,清浅地啃.噬之后, 忽然变得霸道凶狠起来。 沈溶月舌尖感觉到麻.痒,被迫仰起头, 挣扎了一下, 示意他把她弄疼了。 但她轻微的抗拒并不能使男人停下,反而让他变成一只不知餍足的兽,勾着她横冲直撞。 沈溶月呼吸急促起来。 她很怕痒, 然而被子下方四处游走的那只手却不肯放过她,指腹的薄茧像带火的羽毛挠得她化成一滩水。 很快, 她的衣服就皱成了一团。 借着月光,皮肤白得像上了瓷釉。 半刻后,褚寒深缓缓掀起眼皮, 眼角泛红。 “月月。”他嗓音沙哑,“对不起。” 沈溶月勾住他脖子往下一拉,咬住他的肩膀,呜呜两声:“你快点。” 她心里涌上难言的酸涩酥麻,似想要被什么填满, 却又隐隐有些恐惧。 她本质上是很传统的女人,结婚这么几年,在周学谦没有爱上他时,她从来也没想过生米煮成熟饭,用身体和孩子困住他。 所谓做.爱。 她认为,只有拥有了爱。 这个仪式才真正完整。 褚寒深是值得托付的对不对。 她忽然松开了他,双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上方的男人。 莫名的,心里塌了一小片。 “寒深,你爱我吗?”她声音轻轻的,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褚寒深停了下来,盯着她半晌,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头轻啄她的眼泪,翻下来拥住她。 沈溶月听到他深长的呼吸,便知道他现在并不好受,闷闷地问:“我是不是破坏气氛了。” “没有。” 两个人此时只隔了薄薄一层睡衣。 沈溶月贴着他胸膛,他一说话,感觉整只耳朵都在震。 低沉如大提琴。 “对我你从来不用感到抱歉。”褚寒深下巴抵在她头顶,“就算哪天你离开我,也一定是我的错。” “不过我不会让你有那么一天的。”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褚寒深在黑暗中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嘴唇,又摸摸她的脖子。 沈溶月摇摇头。 被人疼惜的感觉很好,她往男人那边贴了贴,却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 褚寒深掀起被子一角站到地上,又侧身帮她掖好,“我去喝点水。” 沈溶月好像领悟到了,像鸵鸟一样缩进去,露出来的半个额头用力地点了点。 褚寒深离开房门前忽然停下脚步。 眼底的光比外面的月色还温柔,“遇到你之后,我从没停止过爱你这件事。” 沈溶月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有点疼,有点涩。 这股没来由的涩意顺着血液涌向四肢百骸,像是昏夜中炸开的烟花,碎成闪闪星河。 她很想哭。 她有时候会想,她上一世是不是种下什么因果,不配被爱。 母亲是,周学谦是。 他们都是陪伴自己走了一段又把自己丢下的人。 她自己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就像不断在漏气的塑料玩偶。这一瞬间,她感觉褚寒深是她遗失许久、最为契合的软木塞,堵上了她所有的不安和落寞。 她翻了个身,看到客厅里只点了一盏不算很亮的落地灯,褚寒深不在,便坐起来披上落在地上的外套,赤脚走到外面。 离房间最远的走廊一端开着窗。 男人腰身倚在摇摇晃晃的窗帘旁,两指见亮着猩红的火光,像一只深夜的眼。 烟雾裹挟着夜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等他看过来时,眼底像有一滩匀不开的墨。 见她过去,褚寒深便把烟掐了,关上窗,走到玄关给她拿了双拖鞋,蹲下给她穿上。 “怎么出来了?”他仰着头问。 沈溶月双手向前伸直。 等褚寒深站起来,像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脖子上,轻轻嗅了嗅,“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高中。”褚寒深单手把她抱到沙发上,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在美国都不好好吃饭?” “我一天吃四顿!”沈溶月幼稚地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那怎么变轻了。”褚寒深拍了拍。 沈溶月警告他:“你手摸哪儿呢!” 褚寒深轻笑。 “你是怎么学会抽烟的?”沈溶月玩着他微敞的衣领,视线却落在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上。 褚寒深:“心情不好。” “嗯?”沈溶月伸出指尖戳了戳,“因为什么?” 褚寒深握住她的手,眼底意味深长。 “快说。” “你猜猜看。” 沈溶月把手抽出来,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眯眼:“不会是因为什么小姑娘吧。” 褚寒深往沙发上一靠,衣裳凌乱,姿势散漫,眼尾的旖旎还未散去,有些勾人。 慢条斯理地吐出三个字:“确实是。” 沈溶月:“?”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么? 半个小时前她还被那句什么遇到你之后就没爱过别人感动得一塌糊涂。 现在又说因为别的小姑娘心情不好? “四年前3月12日,我一直记得这个日子。”褚寒深轻轻垂下眼,指尖似碰不碰的在沈溶月发尾打圈圈。 “那一天天气很好,北港的雪也化了。”他像是陷入回忆,“下午我们有数学小测。” “我打完球,去宿舍换衣服。” “结果在路上听到很多人在谈论同一件事。” “我数学小测就交了白卷。”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旷课。” 褚寒深眼皮抬起来,唇边有很淡的笑。 “三月十二号。”沈溶月皱着眉,仿佛在哪里听过这个日子。 但又好像太过遥远,被一层雾蒙着。 ——今天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我打算和周学谦周先生订婚。 ——希望大家可以祝福我们。 ——请问沈小姐那您是准备退圈了吗? ——婚礼会在哪里举办呢? ——想必沈小姐一定很爱周先生吧,能不能分享一下你们的恋爱故事? 铺天盖地的闪光灯从沈溶月脑海掠过。 像是打开了回忆的潘多拉宝盒,埋藏许久的碎片瞬间向她涌去。 “后来我在学校的湖边坐了会儿,心底又很不肯相信,就跑到了外面的网吧,觉得是谣言。” 褚寒深平静地望着她,“那天网上的名字全是你,我才知道,是我错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记得你啊月月。”褚寒深眉眼温和了几分,摸了摸她的发顶,“可是你却忘了我了。” 沈溶月鼻子一酸,三个字就在唇边,却被人按住。 褚寒深认真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是我来得太晚了。” 沈溶月沉默了半晌,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囔囔道:“还好我没有错过你,不然得多遗憾。” “所以这就是命中注定,”褚寒深温笑,“注定你是我的。” 其实那段时间沈溶月并不算特别开心。 她就像亲自做了一个茧,困住了周学谦也困住了自己。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 沈溶月好奇道:“可是,我是说如果,我要真就不离呢?” 褚寒深淡淡地睨她,眼底平静无波,“你以为应女士和周先生每一次碰到都是偶然?” 沈溶月:“??” “就算你不肯,我自然还有别的办法。” 沈溶月眼皮一跳,细思之下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褚寒深吻了吻她的眼睛:“不管你怎么想的,都不能退货了。”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沈溶月像女王一样挑起他的下巴,“对我不好我就不要你。” 褚寒深注视着她的眼睛,“月月我们明天回霖海一趟。” “怎么了?” “把证领了。” 沈溶月呆滞住了,霸道女总裁的姿势瞬间坍塌,卡壳道:“会不会……太……太突然。” 褚寒深眯了眯眼,冷声道:“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后桌那小子有多烦?” 沈溶月:“……” 她莫名心虚,“我没有搭理他。” “不行,我不放心。”褚寒深眼底划过一丝偏执的情绪。 沈溶月犹豫了会儿,又说:“可是我还没见过你爸妈,要是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 褚寒深盯着她姣好的面容,嗓音忽然柔了下来。 “月月你是不是害怕?” 害怕么? 沈溶月想了想。 她好像也不是怕,就是感觉突然,便摇摇头,委屈道,“你都没和我求婚。” 褚寒深突然蹲下,单膝跪地。 不知道他从哪儿变出来的一个结婚戒指,套进沈溶月的无名指,钻石应该有十克拉。 沈溶月惊讶得捂住嘴,坐在叠起来的双腿上,一时不知所措。 褚寒深英俊的面容迎着灯光,光里的温柔也让他三分。 “沈溶月小姐。” “你愿意嫁给我么?” “我愿以自己的生命起誓,此生只向你奔赴。” 第48章 越来越甜蜜的第十八天 大结局下 《楞严经》上说, 情为情执,想是妄想。 两者皆是苦难。 可沈溶月觉得当她望向褚寒深眼底时,是否苦难都不重要了。 她想答“我愿意”, 可当话到嘴边又觉得太俗, 俯身捧起他的脸,压着他的唇, 轻声道, “既然我们明天结婚了, 那我提早行驶夫妻权利,没问题吧。” 褚寒深喉结滚了滚,望进她眼底, 眼眸晦暗。 “啊……” 沈溶月轻呼一声,感觉整个人腾空了, 客厅里的摆设徐徐后退, 下一瞬,就躺在了床上。 房间中只剩下忽轻忽重的喘.息声。 良久。 “慢——慢一点。” 褚寒深果然停下来,嗓音沉哑。 “叫老公。” 沈溶月猫叫一般哼哼两声, 娇得化成一滩水。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 只知道这个男人像撕破伪装的狼。 第二天她悠悠转醒,褚寒深正微笑着看着她, 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沈溶月气不过,在被子底下踹过去。 褚寒深很乐意挨这一脚,疼惜地亲她的脸颊, “对不起,昨晚我没控制住力度。” 沈溶月生气地瞪他,但说出来的话却像软糯糯的小猫咪,“滚。” 说完她又皱了皱眉。 现在整个人像散架似的,特别是下面, 有点疼。 褚寒深掀开被子。 沈溶月警惕地往上提,“你干什么?我不来了!” “我看看,是不是肿了?” “别……”沈溶月感觉温凉的手指碰了哪儿,舒服又别扭地往上缩。 褚寒深放开她,“我一会儿去买点药膏。” 沈溶月扯扯被子嘟囔了一句,“谁要你买,都赖你。”说完脸还红了。 男人意味深长地睨她:“明明昨晚什么都做过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沈溶月抓起枕头往他身上扔。 褚寒深轻笑,从柜子里找出一套衣服。 “早饭想吃什么?你再睡会儿,我给你出去买。” 沈溶月把被子一卷,很习惯被他这么照顾,“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让酒店送上来好了。” “好。” 他出去后,沈溶月看着满床狼藉呜呜两声把自己塞进被窝打了几个滚,心里甜滋滋的。 * 民政局的手续是提前约好的,他们俩只要去签个字和拍个照就好。 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可还是被拍到了。 某个论坛上爆出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的视频。 前面那个戴着鸭舌帽,脸很小,口罩和墨镜几乎遮住了全部五官,但身材和气质都很吸睛。 而后面那位,光身高和贵气就很容易辨认,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提着一个包,还是女士包。视频中一辆自行车从女人身边经过时,他往前走快两步,手搭在她肩上往自己怀里护了一下。 女人抬头和他说句什么,他扶扶墨镜,像是笑了。 楼主:【上传这个视频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被粉丝狙,另,yxh搬了必糊。首先声明,我只是看到了他们,不清楚俩人是不是在谈恋爱!!要是扩散范围太广我就删了!!!姐妹们看看这是不是chs和sry。】 一楼:【chs我知道是褚寒深,另外一个是谁?能不能别糊不糊的都用缩写。】 二楼:【沈溶月吧。这视频看起来有点锤欸,但是沈溶月不是在m国准备电影吗?】 三楼:【弃妇能不能别倒贴了!你哥转幕后忙得脚不沾地,昨天还在拍摄基地,今天就到霖海了?黑人能不能有点脑子!】 四楼:【赞同楼上,弟弟和沈岁数相差那么多,是年轻妹妹不香么?要和她谈恋爱。】 五楼:【你姐还是你姐!无论几岁都神仙美貌,无论哪个年龄层的男人都有喜欢她的可能性!望周知。而且就算弟弟不喜欢月月,也不会喜欢你们这些酸鸡!】 …… n楼:【别吵了别吵了qaq就我一个觉得他们好甜吗?】 N+1楼:【我也是……我还跑到他们超话去嗑了,原来弟弟从来不和别人炒绯闻吗?出道以后唯一有绯闻的只有沈溶月?嗑死我了。】 不过很快帖子就消失了。 原楼主出来跪滑:【呜呜呜呜我害怕了,我怕被告。大家别传视频了,我离太远不确定里面的人是谁,抱歉给大家带来的困扰。】 底下回复有安慰和可怜楼主的,还有几个暴躁粉丝疯狂辱骂,骂了楼主还不够,还偏到了女方身上,紧接着开启新一轮的粉黑大战。 沈溶月知道这个事情是在她下车的时候,《鹧鸪天》的出品人亲自给她发的消息。 “月月啊,最近过的怎么样?在美国一切都还好吧?我和徐导都很挂念你,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国内?有机会出来吃餐饭。” 话中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 沈溶月礼貌地回复:“不好意思秦叔叔,我在美国。” 对面回得很快,像是一直在等她,语气也放松了不少,“所以视频里的人不是你?” 沈溶月:“什么?” 秦天才把闹得沸沸扬扬的视频发过去,卑微地说:“鹧鸪天马上就要上了,我们遇到过不少主创在一起又分开的情况,绯闻会影响作品的口碑。我还以为这里面的人是你和褚寒深,既然不是就没事了。” 沈溶月盯着视频歪了歪脑袋,这个角度把她腿拍的也太短了吧,明明她是大长腿来着,怎么站在褚寒深旁边就像拐杖似的。 秦天:“小月啊,年底的发布会记得回来,当然要是实在抽不开身也不勉强,哈哈,替我问老沈好。” 沈溶月默了默,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他事实,一个字一个字打道:“视频里的人是我和寒深。” 秦天:“…………” 最后他们商议好等沈溶月回来再一起商讨什么时候公开比较合适。 和秦天道别后沈溶月切到褚寒深微信,问:“褚先生,你知不知道我们被拍了?” 褚寒深微信头顶瞬间出现“正在输入中”。 “到多久了。” 这个语气好像不满她没有及时告诉他落地的消息。 沈溶月弯了弯眼,“刚到酒店,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还是睡醒了?” 按时差,国内都要天亮了。 褚寒深:“等你。” 虽然他只发了两个字,沈溶月心里也有一种被填满的感觉。 褚寒深打电话过来,嗓音清冷。 “我看到视频了,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公开?” 沈溶月正在喝水,听到他说公开两个字一呛,忙放下抽出纸巾摁了摁嘴角。 “你不愿意么?”褚寒深嗓音有些凉,“我记得你之前订婚可是干脆又利落就发了声明。” 沈溶月往软塌塌的沙发上一躺,“以前周学谦是素人,我当然不会介意。你不一样,如果我们公开了你事业受到影响怎么办?” “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每天开不开心,有没有想我。” 被大众所知的褚寒深是一个话少冷情,曝光低又很有话题度的人。他的人就像他的名字,像一汪沉静的夜晚,无论投入多少亮光都会被吞噬得一干二净,不起波澜。 但他和沈溶月在一起时,沈溶月知道他也会像小学生般幼稚吃醋,会因为她赤脚在地上走微蹙眉头,也会为了等她的电话在片场睡着都握着手机。 沈溶月一想起这些,整个人就会变得很温柔,那些在外人面前的骄纵高傲全都不见了,她软软的解释,“秦总说他希望剧播完,我们再公开。” 褚寒深:“那你的意见呢?” 沈溶月:“我同意啊,他们也挺不容易的,害怕绯闻盖过作品本身。” 褚寒深淡淡地“嗯”了声,嗓音低沉,“我听太太的。” 沈溶月听到这个称呼笑了好一会儿,撒娇道,“你刚刚喊我什么?我没听清。” 听筒那头传来“哒”地轻微一声,好似是关灯了,褚寒深的声音听着有些远。 “听不清就算了,好话不说第二遍。” 沈溶月又央求了好几遍,但褚寒深就不肯说,她便絮絮叨叨地讲了些飞机上的事,又说起之前他们一起过来的时候空姐问他号码她有多不开心之类的。 讲到最后,对面呼吸变得匀称绵长,她才轻轻地说:“寒深你是不是睡着了?晚安。” 褚寒深像是困极,梦呓般暗哑道:“晚安,褚太太。” * 沈溶月最后一段在语言学校的日子,褚寒深时常飞过来陪她。他们俩的绯闻双方工作室都选择沉默,除了最开始一周热度很高之外很快就被人们遗忘在了脑后。 《鹧鸪天》开拍后一年终于播了,原来剧本比较狗血,走的是古偶路线,经费也不算特别多,所以刚开始剧宣时都不太看好,说是又一部拍给粉丝看的剧。 但在播出当晚各个社交平台就涌现出一批“自来水”,第二晚播放量就创了新高,主创的百指也像火箭似的霸占头条。 有人在微博上说。 【没想到我一把年纪了还在看这种狗血偶像剧,只能说主演牛逼。这对主角颜值太顶了,[图片][图片]这几张都是我随便截的,都能当壁纸!溶月演技没得说,毕竟影后,没想到弟弟演技也这么神仙!!打破我对流量的偏见了。】 底下有人在讨论。 【我也是!而且他们俩cp感绝了,是衍生到戏外说是夫妻我也信的程度。求求了,多更第一点吧,一天两集不够看!!!】 【不知道你们看花絮了没……这俩就很真啊。】 剧播期间,沈溶月一直在涨粉,商务邀约也变得多了。甚至连今年年底的跨年也有好几个卫视给她递了橄榄枝。甚至连一些褚寒深唯粉也耐不住真香原则跑到她微博底下说:“要是嫂子是你,我就认了。” 沈溶月每次翻到这种都会发给褚寒深,而男人总是掀掀眼皮平铺直叙:“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公开?” 《鹧鸪天》播完后网播量突破了300亿,有单位和剧组接洽准备上星。 原本拒绝了这个本子的演员看到这个成绩后多多少少都有些后悔,并且还靠营销号炒作说,“原来刚开始女主是xxx,xxx不要才给的沈溶月。” 沈溶月黑粉信以为真,并且在网络上开始传播一种言论:“沈溶月家大业大,沈氏多厉害,资源当然要给自己家小公主。甚至褚寒深也是因为这个才去演的《鹧鸪天》,大概率是被潜规则了。” 沈溶月在娱乐圈这么多年,只要不是闹到她面前,她都无所谓。而且这些舆论也算是剧的一部分,毕竟火才有人讨论,糊才是最致命的。 《鹧鸪天》庆功宴订在霖海一个私人会所。 沈溶月和褚寒深一起去的。 沈溶月穿了一身包臀鱼尾裙,肩带细细一条延伸至饱满的“事业线”,后背镂空,栗色的棕卷发又柔又亮。 褚寒深走在她身后,黑西装笔挺熨帖,里面的白衬衫立领禁欲地扣好每一粒扣子,英俊不似人间凡人。 他盯着前面的人眉头微蹙:“我就不该答应你穿这条裙子。” “我们说好的!你不能阻止我穿漂亮衣服。”沈溶月回过头,像小猫咪发号命令一样看着他。 褚寒深没作声,只是漫不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恰好挡住旁边蹲守的镜头。 沈溶月:“……” 他们俩拍完《鹧鸪天》传闻很多,但从来没有一起在公开场合出现过,所以一看到他们俩从停车场出来,闪光灯像不要电似的没停过。 “二位能把头转过来拍张合照吗?”不知道哪家的媒体人冲他们喊。 旁边的人说:“你是不是不懂规矩啊,褚寒深很少和女搭档合影的。” “估计是新手。”有人嗤笑,“小朋友下次最好先做做功课,刚才就和我抢位置,我还以为多大能耐。” 那人回呛:“我就觉得他们般配想拍一张怎么了?我又不乱写。” 褚寒深忽然停下来,搭着沈溶月的腰,淡声道:“可以拍。” 他眼底情绪平稳疏离,一身贵气宛如星辰。 原本争论的那几位突然噤若寒蝉,像被什么冲击了似的呆在原地。 “赶紧拍啊,愣着干嘛?” “哦哦哦。” 等到他们走到大厅记者都不在了,沈溶月才问,“为什么你又答应拍照了?” “因为他说我们般配。” * 酒席上几个投资人和导演都喝得有点多,有一个还哭了,说这几年多么多么不容易,重点感谢了一番褚寒深和沈溶月。 沈溶月扛不住,喝了一点,但后面来的都被褚寒深警告性的眼神挡了回去。 他们两位主演和工作人员一桌,其他重要配角在另外一桌。 沈溶月喝完酒反而有点冷,想叫缪雪帮她去停车场拿下衣服但找不着人。褚寒深便说他帮她去。 过了十几分钟,褚寒深还没回来。 沈溶月给他发了条微信:【找不到吗?要不要我过来?】 褚寒深:【马上回。】 包厢里太吵,沈溶月想出去透透气,便往地下停车场走,结果和沈棠迎面碰上了。 沈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白得像墙壁上的粉,一看到沈溶月下意识躲开,避无可避才强牵笑容,“月月姐。” 沈溶月礼貌性点点头,踩着高跟鞋就要和她擦肩而过。 沈棠却喊住她:“月月姐,祝你和寒深哥长长久久。” 沈溶月直觉她刚才发生了点什么事,还是和褚寒深有关。 她张了张嘴,淡声道:“我会的。” 沈棠眼睛微红,“好。寒深哥他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 沈溶月走到停车场时,褚寒深正准备关车灯。 她偷偷溜过去,扯住他的领带,像个霸道的女总裁一样把他压在车门上,眯了眯眼问:“快快招来,你和沈棠说了什么。” 褚寒深见是她,眼底的冷淡瞬间散去,懒洋洋地勾着唇,“终于轮到你吃醋了。” 沈溶月不满地往他身上乱蹭,“快告诉我。” “她和我告白了。” 沈溶月:“?” 告白说的这么轻飘飘的? “然后呢?” 褚寒深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我拒绝她了。” 沈溶月想起拍戏时的那些片段,直觉不会这么简单,又问,“你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 褚寒深点点头:“是。” “那以前你对她是不是很好?” 褚寒深认认真真想了想,“或许让她有误会的是有一件事。” “嗯?” “之前在学校我看到有人欺负她,就劝过一句。” “就这样?” “就这样。” 褚寒深把衣服盖在她肩上,眉眼温和,“这个解释褚太太还满意吗?” 沈溶月看着他沉静黝黑的眼睛心尖一动,扑进他怀里轻啄了他一口,点头,“满意。” 男人的心不在你这里时,不管你怎么追逐都不会有效。但他真的爱你,那便是全身心的宠溺。 酒会持续到十二点才结束,褚寒深把沈溶月送回霖海的房子就走了。 临别时沈溶月还非常不满意地嘟囔,“明明结婚了,还要两地分居。” “很快,我事情办完就来陪你。”褚寒深吻了吻她的额头。 沈溶月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事,总觉得有点神秘,但她也不想去打探,因为褚寒深无论做什么都有他自己的理由。 第二天她睡到日上三竿,从美国回来后她给自己放了一个假,不再每天早起,偶尔看看缪雪发过来的商务和剧本,为明年的工作做准备。 结果她醒来一看手机,缪雪给她发了很多条。 最后一句是:月月快看热搜。 时间是半小时前。 大概又出什么事了。 沈溶月对这些向来冷静,但等她打开微博,看到登顶词条也懵了一下。 【沈溶月潜规则】 她点进去看,看完有些啼笑皆非。 里面的照片是她昨天晚上在地下车库壁咚褚寒深的,活脱脱一副霸王硬上弓的姿态。拍的人离他们不近,但模糊的像素给人一种很强烈的故事感。 再加上有心人引导沈溶月家世,谣言传来传去就变成了沈溶月潜规则褚寒深,从拍摄《鹧鸪天》就开始了,要不然从不拍网剧的褚寒深怎么会突然拍这个。 沈溶月边笑边把截图发给褚寒深。 结果她往下拉的时候,看到黑粉p了她家人的照片,言语极其难堪,什么弃妇二手货破鞋。 更有甚者把贝贝的照片po出来,说是她和周学谦的孩子。 沈溶月越看越生气,怒而甩出结婚证:“我亲自己老公怎么了?” 她发出去的时候人是不清醒的,看到评论和点赞像小蚂蚁般叠加时突然脑子宕机了,双腿盘在被子上,咬了咬手指,给褚寒深发了一条:“我好像闯祸了。” * 这一个小时,她的手机震动就没停过。 沈溶月脸上就写了三个字“不想接”。 她正打算关机,突然看到成堆的短信中有一条陌生号码。 “沈小姐,我是褚寒深母亲,方便和你见一面吗?” 沈溶月紧张得手抖,恭恭敬敬地打字,“方便的阿姨,您说一个时间。” “今天下午两点可以吗?在万宜茶室。” 沈溶月看看时间,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回了一个“好”。 那边又说,“寒深可能不太喜欢我见你,能不能先不告诉他?” 沈溶月疑惑了几秒,心想或许是婆婆的下马威?但不管是什么总不能搞砸初见面,便乖巧地打字:“阿姨您放心。” 万宜茶室环境很好很安静,但有最低消费,所以人不是很多。 沈溶月跟着侍者进一间包间,拉开木门,便看到了里面的女人。 女人头发盘着,穿着改良版淡青色旗袍,褚寒深的眉眼和她有几分相似,但她的更柔和秀气一些。 女人一看到她就笑了起来,眼神从头发丝落到脚上。 虽然对方在毫不遮掩打量自己,但沈溶月并不讨厌,甚至庆幸自己穿了件素净的衣服,因为从婆婆的穿衣打扮上看,好像不太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 “比电视上漂亮。”褚母赞叹道。 沈溶月笑笑,“阿姨您也很漂亮。” 褚母亲亲热热地拉着她坐到位置上,“其实你现在不应该叫我阿姨,应该叫妈妈了。” 饶是脸皮十分厚的沈溶月此时也有些拘谨,“妈妈”两个字就在唇边,可是喊不出来。 “不急着叫,你看看这个,这是给你的。”褚母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温温柔柔地推过去。 沈溶月一看就认出是珠宝一类,摆摆手,“阿姨不用。” 褚母:“我知道你家什么都不缺,但这是我的小心意,也是寒深奶奶当年给我的,现在应该归你了。” 沈溶月不再拒绝,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的翡翠镯子,碧绿通透,里面的绿色放在光底下,像是会流动。 “戴上看看。” 褚母伸手帮忙。 “你皮肤白,很衬你。” 沈溶月晃晃镯子,说了声“谢谢阿姨”。 褚母关切了几句沈溶月工作上的事,问得很细致,但最后都回归到她这样会不会太辛苦。 沈溶月原以为褚母比较传统,希望她回归家庭,她还在想要真是这样,她该怎么回应。 但让她意外的是,褚母并没有提他们婚后的事,反而很支持女生有自己的事业。 聊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有侍者进来倒茶。 褚母抿了一口水后,柔婉的脸上多了一丝难以启齿的犹疑。 侍者关上门,沈溶月轻声询问,“阿姨是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吗?” “他快两年没回家过年了,你能……带他回来吗?” 沈溶月知道褚寒深不怎么回父母家,但她没想到居然有两年没回去过年了,“对不起阿姨,我不知道。” “这孩子对他爸和我都还有心结。”褚母有些哀愁,“你应该也知道他的性子,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其实我们都很想他,包括他弟弟,当年我们并没有真的放弃他,他是我们最骄傲的孩子。” 沈溶月沉默地盯着茶杯里的水晕开一圈又一圈。 褚母松松地握住她的手,“医生说被他们关起来那段时间,他心理受到很大的创伤。能恢复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如果他有什么比较偏执的地方,你一定要包容他。” 沈溶月被她眼里的恳求打动。 此时坐在她面前的不再是名义上的婆婆,而是一位母亲,一位想要和儿子解开心结的母亲。 她点点头,认真地应下:“我会试试的。” 褚母弯了弯眼,哽咽了一下,“寒深没有选错人。” * 从茶室出来已经傍晚,霞光染满了天际的白云。层层叠叠的暖色调让人心情很好。 沈溶月终于开了手机,第一个电话就是缪雪打的。 “月月姐!!你胆子也太大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司的公关部都吓懵了,还问我你是不是盗号了。” 沈溶月正准备开车回去,拧了钥匙背靠着座椅,懒洋洋道,“当然不是。” “不过你和深哥真的好甜哦,一个甩结婚证,一个立马跟上秀恩爱。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个这样的大帅哥。” 沈溶月不太明白,问道:“什么秀恩爱?” “你没看深哥的微博吗?”缪雪尖叫起来,“天呐,那句话直接让微博崩了三次。” 沈溶月打开免提,切到微博。 即使过了几个小时,热搜一还是他们两个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个暗红色的爆。 里面第一条就是褚寒深的微博。 他转的结婚证的那条,配字:“当然没问题,夫人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热评第一:【沈溶月都再婚了,而我还没男朋友。ps请二位持续发糖,我能嗑一百年!!太甜了太甜了。】 热评二:【这两个颜值也是无敌了,你们还在嗑他们的爱情,而我已经在等他们的孩子称霸娱乐圈了。】 热评三:【我真是瞎了眼以为沈溶月倒贴。弟弟这个忠犬的语气我酸了,是我不配。】 原本被挤压得没有生存空间的cp粉在超话仿佛过年一样。事后有人说,深月cp粉是全娱乐圈最幸福的cp粉,没有之一。 缪雪还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 沈溶月关了微博,语气止不住的甜,“我要给我老公打一个电话,一会儿和你说。” 缪雪:“……”她已经这么惨了,还得听人秀恩爱,还有没有天理了! 沈溶月回到家,还没进大门,就看到门口停了一辆轿车。 是褚寒深的。 男人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手机,黑色的长风衣,灰色的西装裤,怎么看怎么帅。 他走到窗边,双手撑在门框上,淡声问,“去哪儿了?” “有点事,出去见了个人。”沈溶月手腕上的镯子一晃,心虚地缩了缩,想藏起来。 褚寒深扫了一眼,没作声。 沈溶月担心他会生气,隔着门从车窗钻出去抱住他的脖子,“你今天怎么感觉很忙的样子,事情都解决完了吗?” 褚寒深摸摸她的脸,“还剩下最后一项,但要你帮我。” 沈溶月点头:“好,你说吧,怎么帮?” “先下车,我带你去。” 目的地离沈溶月住的地方有点远。 经过稀稀落落的路灯,车子停在一栋别墅前。 沈溶月有些惊讶,她原以为褚寒深要她帮的是工作相关的事,比如出镜拍个路人甲的戏份,或者是帮他看看有没有什么镜头不太妥。 褚寒深按了下遥控器,门自动打开,暖黄色的灯光也徐徐亮起,印在落地玻璃墙上像一盏盏孔明灯。 “这里足够大,以后我们生了孩子还能带他们在草坪上玩。” 褚寒深从背后抱住她,气息温温地喷在她耳廓。 “我想拥有一个家,什么都准备好了,不知道女主人愿不愿意帮我完成这个心愿。” 沈溶月整个人都懵了,她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一下。 “所以你这段时间都在忙这个?”她抬起头,几乎亲上了他的下巴。 褚寒深松开她,转而牵起她的手,“嗯,其实一年前我就在想房子的事了。要进去看看吗?” 沈溶月木木地点点头。 里面总共有三层,不像他之前住的房子那样什么都没有。这里的墙上挂着油画,壁灯嵌在隐蔽的位置发着柔光,总体是暖色调的。 茶几上放着几份文件。 沈溶月拿起来随便翻了翻,发现这房子写的是她的名字。 她从来不缺物质上的东西,撇开沈氏的股份,她自己赚的也足够养活自己,但此刻依旧被褚寒深的贴心温暖到。 “我刚才去见了你妈妈。”沈溶月放下纸页抱住旁边的人,嗓音嬢嬢的。 褚寒深“嗯”了声,指尖在她脖子后面来回转。 “我们过年去你家过好不好。” 褚寒深垂下眼,没接话。 “今天我见你妈妈的时候,我有点难过,”沈溶月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我在想,如果我们两个有了宝宝,宝宝长大了就不理我了,我应该也会像你妈妈一样。” “她很在乎你,一直都很在乎。” “以后的日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褚寒深嗓音温淡,“我答应你。” “答应我回去过年吗?”沈溶月眼睛一亮。 “嗯。” 沈溶月靠在他肩头,“你真好。” 褚寒深轻啄了一下她的脸,“所以你搬过来住吗?” 沈溶月作沉思状,“那我得想想,要看你表现。” “你会爱我一辈子吗?”她问。 “会。” “即使以后我们小家庭里又多了新成员呢?” “最爱的还是你。” “如果哪天我白发苍苍,全是皱纹,身体走样你也会爱我吗?” “会。” 很多年后,褚寒深接受采访,记者问他,当年是不是沈溶月先追的他。 他冷静的眼底难得浮现一丝暖意。 “不,早在她爱上我之前,我已经爱了她很多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