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劫良缘,小妾别嚣张》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喜劫良缘,小妾别嚣张》作者:江嘤嘤 简介: 上一世的韩千雅识人不清,错爱逸王,十六岁与他成婚,后落得凄惨下场。这一世重新来过的韩千雅,变得冷漠薄凉,直到她遇上那个高傲的男人,景枫。她望着那张英俊的脸,殊不知早已情根深种,她活了两世才终于明白,原来她从最开始就认错了人。这一世,她要知错就改,将全部真心都给景枫。 第1章 被冤枉死 “韩姐姐,王爷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一袭粉色衣裙的女人躲在一个男人的身后,语气和她的长相一样柔婉,懂事中带着娇嗔,男人可不就最喜欢这样的么。 只是男人看不到她的脸,韩千雅却能清清楚楚看到,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带着的深深的得意和嘲讽。 是她…… 这一刻,之前种种突然就全都串了起来,出现在她屋中的信,说谎的丫鬟,还有……还有那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男人! “是你!”韩千雅眼眶通红,从地上爬起来往江依蓉那边走去,全身都在发抖,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一般,可江依蓉还在笑,笑得越发美艳。 可她根本没机会走过去,手臂就被一股大力一把抓住,她懵然对上那个男人的眼睛,还未开口,下一刻她就被狠狠甩到了地上,景逸满脸的怒意抑制不住往外泄,还带着深深的嫌恶和鄙夷:“贱人!” “王爷!王爷救我!”江依蓉跪伏在景逸身边,衣衫簪环皆是凌乱,更兼楚楚可怜:“韩姐姐她偷人被妾身撞见,她不但要栽赃给我,看她的模样,更是要杀了我了!” 这样的丑事,江依蓉刻意一遍遍拿出来说,景逸怒急攻心,扬起手上的马鞭就狠狠往韩千雅身上抽去:“贱妇!” “我没有!”韩千雅想要辩解,可一鞭一鞭似雨点般落下,她自小娇惯,哪里受过这种苦,没几鞭便疼得说不出话来。 景逸看着她痛苦地挣扎,眼底寒意更深,手上更是一鞭比一鞭重,根本没有停的意思。 既然丢尽了他的颜面,那她就以死谢罪吧。 刚开始韩千雅还能感受到痛,可渐渐的,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没有痛觉了,她以一种诡异的清醒的状态,感受着自己的皮肉在一寸寸裂开,滚烫的鲜血纷纷往外涌。 眼前越来越暗…… 还有什么,是比清清楚楚感知自己渐渐死去却无能为力还绝望的吗。 “我没有……” “我没有!”韩千雅猛地睁开眼睛。 周围只是很普通的一间屋子,简朴到有些过分了。 她猛然坐起身,带动肺部骤然收缩,随即带来一阵猛咳,又重重跌了回去。 一瞬间,一道不属于她的记忆疯狂往脑子里涌,可是只有凌乱的几个碎片,记录着她曾经落水的事实。 可是……她怎么会落水? “哟呵,还真醒了?” 屋中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衣着鲜艳的女人,像是在找什么,见她醒了便直接走了过来,挑眉道:“不过一个卑贱的舞姬,也敢装腔拿调,也让你知道知道教训?” 舞姬? 韩千雅皱眉看着她,觉得眼前这人似乎有些熟悉,像是王府中的一个侍妾,好像……叫红兰? 红兰见她愣愣的不说话,伸手使劲推了她一把:“在这儿装病给谁看呢,快去把你那个流光钗给我找出来,隔几日王妃办宴会,可是指明了要我去跳舞的。” 韩千雅手肘被磕到,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她看着红兰一脸的得意,缓缓收敛了下自己的不虞,答了声:“好的。” 她现在没空和红兰纠缠,心里有了个想法,但还需要去验证一下。 独自步入内间,依旧朴素,可即使是那面不甚清晰的铜镜,韩千雅也能看到自己的容貌——不一样了。 这张脸长得极美,可不是她的脸。 韩千雅轻轻抚上侧脸,手抑制不住的颤抖,直到指尖触碰皮肤,感受到那温热的真实后,一股酸楚突然似巨浪一般狠狠敲打在心上,力道之大使她几乎窒息。 她死死捂着自己的嘴才能使哭泣声没有溢出。 原来她真的死了,被她的夫君亲手抽死,还有江依蓉—— 想到这里,她突然心里一紧,眸中闪过一丝狠辣。 她都明白了,王妃要办宴会,王妃自然不是她,有人费尽心思害死了她,怎么可能无利?看样子现在距离她死已经过了几年了,王府早已换了新的女主人。 怪不得前世江依蓉很早就和她商量要办宴会,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开始准备着为自己庆祝了,果然是她太蠢,竟一点都没看出来。 韩千雅突然笑了笑,镜中这张脸很美,比起她原本那张温柔端和的容颜,这张脸很讨男人的喜欢,也更适合做坏人。 “你好了没?”红兰开始催了。 “好……快……”韩千雅眼底似寒潭般深沉,语气却透露出了些许慌张,这招江依蓉最擅长,如今她也能学个七七八八了。 从案上随意抽出一张纸飞快写上了几句话,刚落笔,就见红兰果然寻了进来。 她慌忙要去掩案上的纸,手一滑,碰掉了首饰盒子,首饰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趁着她慌乱蹲身去捡的功夫,红兰悄悄瞥了一眼案上的纸,眼睛倏忽瞪得老大。 “给。” 韩千雅递过钗子,慌乱挡在桌前。 红兰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难得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韩千雅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案上连墨迹都未曾干的字条,勾起一个笑,怪不得江依蓉老爱对着自己笑。 逗弄蠢人,果真可笑。 几日时间匆匆,转眼就到了江依蓉要举办宴会的时候。 韩千雅特意穿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她落水未愈,脸色惨白,不过惨白也正好。 宴会在竹园,她却缓缓朝竹园外墙东侧走去,一般来说没什么人出入,可她知道,有个人一定会来,毕竟夫妻三年,她怎么会不了解他?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绿竹掩映间,那人果真坐在那里,跟前竟还有另一人,正在聚精会神对弈。 韩千雅还没开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突然就响了起来,随即她立马就被几个人抓住,硬掰起了头。 “好你个素玉!你果真在此私通!”红兰从那几人身后步出,又是得意又是嚣张,伸手往竹林内一指:“给我进去把那个奸夫抓出来!” “你说要抓谁?”景逸沉着脸,周身散发着一股冷冽的寒气。 红兰吓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王……王爷……” “啪!” 后半句话直接被一道清脆耳光声打断。 她被猛地扇倒在地,嘴角霎时就渗出了鲜血。 第2章 黑猫与端王 他心情差到了极致,几年前前王妃因为私通死了,现在竟还有人敢在府中高声呼喝这个,特别是现在……还有外人在场。 红兰懵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怎么会是您……”她看了看一旁的韩千雅,一把指向了她,厉声哭道:“王爷!是这个贱人要私通!妾身亲眼看到她写给那奸夫的信了,而且……而且今日王妃宴会,这里人员复杂,此处又安静,最适合与人私通的!她分明就是提前选好了这个地方的!” 韩千雅感受到景逸的目光,心底冷笑一声,也跪了下来,哽咽道:“妾身之前落水,直到前两日才醒,根本就不知道王妃要办宴会的事,更不可能选好地方!而且妾身自幼家贫,并不会写字啊……” 她脸色惨白,声音柔婉,更显得楚楚可怜。 红兰一愣,还未说话,就听韩千雅又道:“姐姐抢去了妾身的流光钗,不想还直说便是,又为何要往我身上泼这样的脏水,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韩千雅拿帕子擦眼泪,偷偷看红兰脸都气成了猪肝色,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头上的流光钗更是熠熠生辉。 “贱人!”她一怒,猛地就朝韩千雅扑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掐住她的脖子,可脖子上一凉,硬生生栽倒了下去。 韩千雅一愣,却见那罪魁祸首正站在原地与她对视,爪间还有鲜血,两眼发出幽幽的绿光。 倏然它猛地朝韩千雅扑来! “啊!”她心跳一滞,吓得一下跌坐在地上。 韩千雅慌忙转头,幸好那黑猫没有真要划破她的脖子,只从她脸旁略过,轻盈地站到了地上。爪间还留着一缕青丝。 韩千雅的视线忙追过去,它只扭头看了她一眼,纵身一跃就跳进了竹林中。 鬓边散发的发丝借着微风在眼前微微拂动,带回了一串遥远的记忆。 韩千雅记得……这黑猫……她见过的…… 那是还在她前世的时候,她还是王妃,与景逸还是恩爱夫妻,而她家世尊贵,又得夫君宠爱,偶尔还能耍耍小性子。 连跟着景逸进宫参加邻国使团觐见的宴会也能赌气独自跑出去。 宫内也不全是灯火通明之处,她生气,刻意要躲开景逸,便偏往没有灯火的假山群里走,却没想到听到了一伙人窃窃私语,他们极其小心,说话也刻意压低了声音,韩千雅只能依靠断断续续的声音判断出他们似乎是想借此机会诬陷别人私会外邦。 这可不是小罪,可这是皇宫,是最营营苟且的地方,她装作没听见正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没想到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像是什么东西从假山上掉了下来,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猫叫。 “此事重大,一只猫也不能放过。” 她吓得忙捂住嘴,慌忙要走,却见一只猫直接窜到了自己跟前,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急促的脚步声就快到了,她心一横,一把抱起那只就往旁边的假山石中躲去。” 追的人已经到了。 她的心都提了起来,噗通噗通开始狂跳,要是被人发现,对方说不定为了保守秘密痛下杀手。 匆匆的脚步声突然停住,外面的人似乎踌躇了下,突然两个人往韩千雅那边走去。 就在这时怀中的猫突然一跃便跳到了身后的地上,她一个没抓住忙转过头去,月光恰在此时照了进来,它幽绿的眸子一闪,然后……就化成了一个人…… 韩千雅当时惊得心脏都几乎漏跳了半拍,那人却突然欺身上前,捂紧他的嘴就往斜旁一闪。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别动。” 外面的人走进来,看了两圈什么都没看到,摇摇头终于离开。 直到外面完全没有动静,韩千雅才觉得捂在嘴上的手松了松,恰好此时景逸的呼喊从外面传来,她顺势挣脱了身后人的束缚,匆匆忙忙就跑了出去,但即使她还是看清了那人的脸,而且还是熟人…… “没事吧。”景逸伸手想去拉起韩千雅,两只手刚搭上,就察觉到那柔若无骨的手指轻轻在自己掌心划着小圈。 他心念一动,一把将人拉入自己怀中,看着怀中人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妩媚的容颜难得添上了一丝楚楚可怜,眼角噙着泪光,眼神似有若无地一直往自己这边瞧,欲拒还迎,欲说还休。 他心中突然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下意识伸手去抚韩千雅的脸,却被一声惨叫打断。 红兰被吓坏了,哭着要去拉景逸的衣服求保护。 好好的旖旎心思被打断,景逸满心的不高兴,嫌恶地瞥了她一眼,一闪身就躲开了她的手,免得蹭脏了自己衣服。 “王爷,这事说起来原是妾身的错,妾身久病不能伺候王爷,今日出来本只想远远看王爷一眼便遂了心愿,却没想到反倒生出这些事,妾身……”韩千雅轻伏在景逸怀中,眼角瞥了红兰一眼,刻意带着哭腔轻声诉说着自己对景逸的思念。 她已经察觉到了,拥着她的人心跳正在逐渐加快,果然这张脸……很有用。 景逸整颗心都挂在了韩千雅身上,直接道:“红兰,陷害他人,心思恶毒,拖下去,杖毙。” 语音寒凉,没有一丝情绪。 说完景逸就一把抱起韩千雅头也不回地离开,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身子,以为她被吓住了,当即温声在她耳畔安慰道:“放心,本王护着你。” 韩千雅垂着头伏在景逸怀中,尽量将脸压得极低。 直到走出去好久,韩千雅才微微将脸抬起来了些。 景逸看不到她如今的表情,刚刚的魅惑可怜已经全没了踪影。如今剩下的……只有冰冷,比寒冬冰棱还冷的寒意。 她今日做的事,是她曾经最不屑,但江依蓉最乐此不疲的戏码,三年过去了,景逸还真是没有一点长进啊。 她抬头,娇羞地看了景逸一眼,他亦埋首,眼角尽是温柔。 前世她死在这上面,今世便也让他们尝尝这滋味如何? 韩千雅伸出手,那素白的指尖轻轻勾了勾景逸的下巴,死在最喜欢的温柔乡,会是什么感觉呢? “怎么?还在害怕?” 第3章 端王的心思 不知不觉,景逸已经拥着她到了一个小院子中,门在背后关上,他的手就立马不老实起来。 宽厚的手掌在韩千雅小巧的肩上不住打着转,另一只缓缓向下滑去。 他眼中的情欲已经完全遮掩不住了。 韩千雅趁着埋首的间隙深深吸了口气,再抬头时又是一脸巧笑嫣然,眼中蕴着迷蒙的水汽,眼角绯红,不自觉便能散发出魅惑的光。 “王爷,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她刻意将头埋到景逸耳边,呼出的热气在他耳边打转。 景逸果然受不了韩千雅的刻意勾引,一双手抚上她的侧脸,声音有些喑哑:“本王自然信你。” 看着眼前凑过来的唇,韩千雅心中的冷笑渐渐变得有些慌了。 前世的种种回忆像是潮水一般抑制不住涌上来,有新婚时的娇羞相对,恋人耳边倾诉的保证,平日里安稳和谐的日常,还有那日他满眼的厌恶和嫌弃,愤怒的责骂和侮辱。 身子上被他用鞭子抽过的地方似乎又开始隐隐痛了起来。 在景逸的唇要压上来的最后一刻,她躲开了。 偏头在一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要与这人亲密相接,她……做不到。 景逸以为她这是刻意玩的欲拒还迎的小把戏,轻声一笑,勾眼看向她的眼神热烈地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侧头又吻了过去。 再次被韩千雅躲过。 这小野猫。 景逸笑笑,双手攥住她不安分的手,轻轻一拽便轻而易举将人摔到了一旁的小床上,韩千雅脑子还在懵,就见景逸一下压了上来,只用一只手将她的两只手抓到头顶固定住,另一只手开始在她身上不安分地游走,缓缓挑开了腰带…… 韩千雅这次是真的慌了,费力挣扎想要脱离束缚,却什么都做不到。 衣衫半褪,吹弹可破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她猛地感到一丝凉意,身子一缩,就见景逸已经俯下身来…… “砰!” 一股巨大的声响突然响起,两人皆是一僵,往门口看去,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气势汹汹走了进来,原本美丽的脸黑成了锅底。 “来人,把那贱人给我拉出来!” “啊!” 见到来人,韩千雅尖叫一声就装作害怕慌忙躲在景逸身后,娇柔道:“王爷救我。” 低垂的眼眸不但更显楚楚可怜,更将眼底戏谑的光采悉数掩下,果然来了。 --江依蓉。 几个婆子已经走到了跟前,伸手就想把韩千雅拖出来,却被景逸狠瞪一眼手僵在半空,又慢慢缩了回去,束手一旁拿眼看江依蓉。 “看什么看,抓她呀!” 江依蓉气疯了,见没人敢动,咬了咬唇,干脆自己直接走上前伸手就要去抓景逸身后的韩千雅:“你个贱人,竟敢在本王妃眼皮子底下勾引王爷,死不足惜!” 景逸没穿衣服,动作难免有些拘束,再兼韩千雅刻意将身子往外挪了挪,江依蓉一把便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拉了出来。 “啪”地一声,一个巴掌毫不留情甩了过来。 韩千雅惨叫一声,被那力道打得跌跌撞撞,一下就靠到了景逸身上,眼角盈满泪光:“王爷……” 看着怀中人玉一般的脸上渐渐浮现的那道红痕,景逸彻底黑了脸,又是心疼又是愤怒,见江依蓉一脸狰狞扬手还要打人,直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抓到自己跟前,沉声道:“你也知道你是王妃,这般没体统的事也干得出来?!” “体统?”江依蓉毫不示弱,看着景逸,冷笑一声:“王爷您看看清楚,究竟是谁失了体统,背着主母勾引王爷,难怪是歌舞坊出身的,半点上不得台面……!” 没等她骂完,韩千雅就趁机掩面跑了出去,看起来像是羞得无地自容,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手掌遮掩下的是怎样一副冰冷的模样。 一直跑到湖边,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一路跑来,冷风拂面,原本火辣辣的侧脸也似乎不那么痛了,看着平静的湖面,她突然轻笑了一声,原来狗咬狗的场面,那么有趣。 “笑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韩千雅一怔,凭着声音立马反应过来来人是谁,她忙收起笑意,又恢复了一向的柔弱可怜,才缓缓转身,对着身前的人行了个礼:“见过端王。” “你认识本王?”景枫好看的嘴角向上一挑,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人。 “曾远远见过一面。” 反正景枫也不可能记得素玉这样的女子,随便编编他也觉察不出来。 见景枫似乎还有话说,韩千雅忙先一步行了个礼:“说起来妾身还要多谢端王叫去王妃,替妾身解围。” 景枫眼底闪过一丝戏谑,装作听不懂她的话:“哦?此话何意?” 韩千雅见他装傻,索性不再多说,直接抬起了头,又装出了那副娇柔的模样,娇滴滴道:“妾身在府中孤孤单单一人,想来除了王爷,再无人会帮妾身。” 景枫注视着眼前的女人,盈盈目光中像是蕴着一汪春水,让人不自觉就想要去保护亲近,还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他勾唇一笑,顺势便贴了上去,韩千雅被惊到了,下意识就要往后退,后腰却突然陷入了一个束缚,猛地被人往前一拉,景枫看着刚刚还娇柔无边的脸上闪过掩饰不住的惊异,捉狭地轻声道:“怎么?刚刚不还说只有本王会帮你吗?现在躲什么?” 察觉到景逸唇边戏谑的笑,韩千雅忙埋下头,掩下目光,弱弱道:“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她的心开始狂跳,这人的表情——像是看透了她一般。 景逸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耳畔,她刻意压低声音,暧昧又轻佻,说道:“反正你在府中过得也不好,不如……跟着本王啊?” 韩千雅身子一僵,忙要后退,无奈腰间的手力道极大,根本挣不脱,她轻声问道:”为什么?” 她开始警惕起来,景枫不会做无用之事,更何况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自己于他根本就没有利用价值,他这又是为了什么? 景枫轻声笑了笑,刻意温声道:“你可知道,父皇很不满意逸王妃善妒且无子,准备着要给王兄选妃。到时候你的处境怕是更加艰难,还不如跟着本王。” 选妃? 第4章 选妃前奏 韩千雅一愣,还没想明白,耳边就立马涌来一股子温热缱绻的气息,那人刻意压低了声音,暧昧道:“你说,要是王兄知道了咱俩的事,他的脸色是不是很好看……” 韩千雅一怔,一把推开他:“王爷这样是否太放肆了?” 景枫完全没有被拒绝的怒意,反而笑意更深,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看王兄吃瘪,你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韩千雅猛地抬起头,看着景逸的神色,他眼中盛满笑意,再也看不出其他的情绪。可韩千雅却慌了,他这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看出了她的伪装,一股冰凉的寒意渐渐萦绕上心头。 景枫上前一步,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的表情很好,我喜欢。” 终于还是逼出了她真正的模样,景枫瞧着韩千雅既怒且惊的模样,眼中还有三分畏惧七分警惕,不自觉笑出了声。小白兔终于撕下了伪装,原来这样有趣。 听到景枫的笑声,韩千雅心中突然涌上了一股没来由的怒气,她猛地抬头,看向景枫,冷漠又严肃:“王爷要是再往前一步,妾身就要叫人了,这周围都是侍卫巡逻,王爷应该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吧。” 景枫哈哈一笑,突然径直转身离开,还朝她摆了摆手:“放心,本王不会拆穿你的。” 韩千雅看着景枫的背影,又想起他说的景逸选妃的事,嘴角渐渐扬起。 “玉儿!”一声呼唤从远处响起。 韩千雅本就背着身,看着眼前平静的湖水,她深吸一口气,渐渐放平了勾起的嘴角,又是一副娇弱的模样,微风带着沙粒钻进眼角,通红的眼眶渐渐盈满了泪水…… “玉儿!玉儿你下来!” 腰一把被搂住,韩千雅被一股大力强行抱了下来,仰面瞧着景逸焦急的脸,她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她一睁眼,就看到景逸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玉儿,你没事吧?” 韩千雅觑着他的脸色,知道过去这么久,他心中那点气应该也消了,装晕避过风头,如今一切都容易了很多。想到这里,她轻咳了几声,眼睛一眨,当即眼圈就红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带着哭腔道:“王爷,就让妾身去死吧!” 景逸本来被江依蓉吵得烦了,对韩千雅也有些恼,不过过了这么久恼意早就消了,好不容易见美人醒了,又梨花带雨要去死,忙一把将她搂进了自己怀中,温声道:“死什么死,谁要你死了!” “妾身……”韩千雅被景逸搂在怀里,泫然欲泣,喃喃道:“当着那般多人,妾身衣不蔽体,还被王妃那般辱骂,往后……往后在府中也没脸待下去了,不如当即便自己结果了自己罢了,也免得招人厌烦。” 景逸忙搂紧了她,安抚性轻轻拍着她的手:“你放心,本王已经打过招呼了,今日之事要是有人敢说出去,本王拔了她们的舌头!” 韩千雅抬头看着景逸,一双特有的桃花眼里晶莹地像是蒙了一层雾,带着三分哀怨,七分柔情,蕴在眼里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抬手,抚了抚景逸的侧脸,温声道:“妾身本就是贱籍,被人瞧不起,王妃说的对,王爷不该跟我在一起” 美人落泪,倒真叫人心都化了。 景逸只觉得自己的心揪着疼,抱着韩千雅不撒手,又是哄又是疼,对江依蓉的怨气更是又深了几分,连一个舞姬都比她识大体! 韩千雅伏在他怀中,感受着他按捺的怒意,嘴角笑意越来越大。 一连几日,景逸日日前来韩千雅的小院,对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嘘寒问暖,好不关怀,府中人势利,见她得脸,自然趋之若鹜,往日门可罗雀的小院瞬间就热闹起来。 而正院中的江依蓉却是气得心肝都在疼。 那日她气疯了,说起话来失了分寸,最后景逸几乎要打她,虽说最终抬起的巴掌还是没有落下,但她却着实吓了一跳。 “都怪那个贱人,死了还不让我好过!”江依蓉突然一拍桌子,吓得周围的丫鬟一愣,慌忙跪了一片。 “跪跪跪!跪有什么用!”她扫了周围一圈的人,恨恨道:“没用的东西!眼见着那贱人得意,还不快去给本王妃出这口恶气!” 可韩千雅一直卧床,别说院门,就连屋门都不出,根本抓不住把柄,江依蓉的人只好在饮食上克扣,或是指使人去她跟前找不自在。 韩千雅表面上逆来顺受,温顺得像只猫,可背地里却全一股脑儿说给了景逸听,她现在做起这些事来顺手了不少,一点儿也不让人察觉到恶意,撒娇扮柔弱中就温风细雨地将江依蓉的人做过的事全说了,还附带添油加醋以及将锅全推到江依蓉身上。 也由此,往往江依蓉听到手下人的报告还没开心起来,就看到景逸黑着一张脸怒气冲冲进来,指责了她一大堆,又摔门离开。 她自然不能怪景逸,于是对韩千雅的恨意越来越深,无奈她一直躲在院里,直到王府宴会,她终于逮住了机会,为了羞辱韩千雅,勒令她必须出席。 这场宴会是当今皇帝亲自下令办的,来的大都是京城官宦贵女和皇家人,以韩千雅现在的身份本不该来,因此只能如侍女一般侍立在一旁。 她埋首站着,偶尔悄悄拿眼神扫视一圈周围的人,又看了看上首坐着的江依蓉,见她得意洋洋,对周围贵女的奉承及其受用,不由心底叹了口气。 这场宴会便是当今皇上给景逸选侧妃的宴会,江依蓉看着那些贵女刻意讨好的模样,一方面很是受用,另一方面心里又十分不痛快,可皇上下旨,她不能当场发怒,便将气全都撒在了韩千雅身上。 “素玉。” 突然被提及,韩千雅忙转向江依蓉的方向,半埋着头,装做一副恭敬的模样:“王妃有何吩咐。” “本王妃记得,你以前是个舞姬是吧。”江依蓉看着垂首站在脚底下的人,挑着眉优雅地将一颗葡萄送进嘴中。 第5章 宴上献舞 韩千雅身子不着痕迹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想过江依蓉会趁此机会难为她,可当众被揭穿这样的身份,她骨子里千金的尊严摇摇欲坠,似乎觉得自己将要被江依蓉的眼神刺穿,嘴唇不自觉颤抖:“是。” “既然如此,今日诸位贵人都在,不如你就去献一曲舞,助一助兴。”江依蓉嘴角含笑,目光却是满满的讽刺。 “舞姬也能站在这里?王妃果真善待下人。”坐在下首的一个紫衣女子站起身来,一派天真的模样。 江依蓉满意得看了她一眼,装作端庄的模样耐心解释道:“这是王爷的侍妾,只是舞跳得极好,今日诸位妹妹既然来了,自然是要拿出好东西来的。” 此言一处,席中当即传出了丝丝窃笑。 舞姬是什么东西,也就比青楼妓女好一点点而已,说白了还不就是个以色侍人的贱骨头。 韩千雅微微抬头,正对上那紫衣女子的眼神,对方只看了她一眼,就立马别开了眼神,像是再多看她一眼都是脏了自己的眼睛一般。 江依蓉见此,更加满意,眼中的笑意更大,看着已经明显脸色发白的韩千雅,道:“素玉,你觉得呢?” 即使现在的身份确实只是个卑贱的舞姬,可韩千雅骨子里依旧是大家闺秀,是堂堂韩家的嫡出大小姐,这样的讽刺无疑是在剜她的心。 她的手开始抑制不住轻轻颤抖,耳畔的嘲笑声渐渐变得模糊,只余下江依蓉满含讽刺的询问,像一根刺一般,猛地往她心上扎,像是将要把她扒光一般,丢在大庭广众之下。 她猛地将手攥紧,抬头,还未张嘴,就立马将反抗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看到了江依蓉的脸,笑得妩媚又高高在上,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一耳光扇过去,再狠狠踩几脚。 想要报仇,就要忍人所不能忍。 凌冽的眼神立马消失,韩千雅微微躬身,温柔且妩媚道:“昨夜王爷便说过要妾身献舞,今日场面大,妾身竟忘了,幸亏王妃此举倒提醒了妾身,王爷要妾身就跳平时常给他跳的那个,不知王妃可有异议?” 江依蓉一怔,怒得噌得一声就要站起来,幸好被身边的丫鬟绿柳眼疾手快按住,否则就真的失态了,她看着她,好半晌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看着先行离去换衣服的背影,江依蓉气得手指在几乎要掐破自己的掌心,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讽刺王爷有什么话连告诉都不会告诉她?还是想显摆自己受宠?真是个贱人!竟敢当众落她的面子! “王妃。”绿柳见众人没有注意这边,忙将她手中几欲捏碎的葡萄抢了下来,觑着自家主子明显恼恨的脸色,小心翼翼道:“现在大家都在,王妃您可不能失态了。” 江依蓉将手隐进广袖中,死死揪着帕子,双目平视前方,又恢复了端庄大方的模样,只是轻声的话里却带了十足十的愤怒:“贱人就是贱人,竟敢当众落本王妃的面子,而且这样作践她都还能笑得出来。” 绿柳顺着江依蓉的话同仇敌忾道:“王妃放心,她能忍过这一遭,奴婢就不信她还能躲过下一遭,不过是个低贱的舞姬而已,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江依蓉听了这话,才缓缓勾起了嘴角。 能忍又何妨,这世间能活下去,从来靠的就不是能忍。 韩千雅很快就换了衣服到了前厅,一袭广袖彩裙,轻纱缓带,再兼她近日愈加瘦削,如今更是显得身姿曼妙,翩翩欲仙。 一站到了大厅正中,便当即引来一连串的惊呼。 她前世曾学过一段时间舞,只是舞这个东西终究不是大家闺秀该学的,所以也只是略懂罢了,但如今这幅身子应该是从小习舞,从头到脚皆是为舞而生一般,琴笛的声音一起,便好似自动便带动了四肢,无需思索,一颦一笑,皆是动情。 周围人都看得呆了,上座的江依蓉却是黑了脸,本打算若是她跳得不好便借机给她扣上一顶藐视王爷的罪名,结果没想到…… “果然舞姬就是舞姬,瞧那一眉一眼的模样,王爷还没到呢,就开始勾搭人了。”下座不知哪位小姐看出江依蓉脸色不虞,顺着她的意思讽刺道,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人听到,当即引发了一阵哄笑。 正在旋转的韩千雅听到这些声音,动作猛地一滞,差点摔倒,幸好这幅身子功底极稳,硬生生撑了下来。 “好!” 突然一声高亢的喝彩响起。瞬时将那些哄笑压了下去。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韩千雅一愣,舞蹈的动作停滞了下,又立马回归入常,只是眼神不自觉往出声的那处看去。 大厅左侧坐着的那人与周围正襟危坐之人皆是不同,手中掂着一只鎏金小酒壶,斜靠在椅背上,衣衫有些开了,双颊绯红,像是醉了般坐得歪歪斜斜,时不时还唤人依华独家整理拿酒拿吃食,完全不顾周围的眼神。 他注意到了韩千雅的目光,当即便无所顾忌的迎了上去,还拿着酒壶朝她晃了晃,像是真醉了。 可韩千雅知道他只是装醉喝彩而已,因为那双眸子清亮极了,像是随意扫过她,又立即离开。 韩千雅的眼神不自觉流连在他身上,心里莫名感到一丝暖意。 江依蓉见人搅局,当即狠狠一眼瞪过去,正巧对方眼神无意扫视过来,她见那人竟是景枫,忙收起怒意,眉眼温柔,勾起一个端庄的笑,朝对方点了点头。 “真是个狐狸精。” “王妃放心,跳得不好最多受点气,跳得好才是真的小命不保呢。”绿柳伏在江依蓉耳边轻声道。 江依蓉强压火气,扭头看她:“王爷呢,快来了吗?” “快了,刚刚听底下人说,王爷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那就好。”江依蓉看着大厅中央一舞翩跹似彩蝶般美丽的人,薄薄的长眉还是忍不住紧皱了下,咬牙道:“那就快准备着,等王爷来了,咱们送他一份大礼。” “是。”绿柳应了声,悄悄退了下去。 既然是狐狸精,就该是时候漏出狐狸尾巴了。 她摘过一枚葡萄正欲送进嘴中,正巧听到厅中一阵唏嘘,当即眉头一皱,葡萄在指尖碎裂。 第6章 青梅竹马,以死谢罪 韩千雅跳着跳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这曲舞应景,选的是春日戏蝶的场景,又不说嫦娥奔月,哪里来的烟雾。 可蒙蒙的烟雾不知从何而来,待韩千雅察觉到时整个大厅都笼罩了轻薄的一层白蒙蒙的烟雾,还不算太多,却已经看不清了源头的地方。 这样的烟雾助兴的场景历来就是有的,不算稀奇,其余人看得津津有味,对美人突然变得雾里看花一般只当是趣味,更是喝彩连连。 烟雾越来越盛,韩千雅觉得自己连周围坐着的宾客都快看不清了,朦朦胧胧间,她心底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不由加快了动作,打算快些跳完离场。 现场除了她以外唯一还觉得不对劲的人只有景枫,他不由捏紧了手中的酒壶,刚刚还昏昏欲睡的眼神立马变得清明起来,一双眼警惕地注视着正中的韩千雅,跟随着她的动作移动,突然,就在她身后的屏风上,渐渐出现了一个影子。 景枫刻意不动声色,直到渐渐显露出一个人影,立马将手中的酒壶掷了过去,那影子立马就消失了。 砰地一声打断了所有人的心思,他趁机大喝一声:“有刺客!” 这声呼喊无异于平地惊雷,刚刚还沉醉美人舞蹈的众人一愣,当即都戒备起来。 还站在大厅正中的韩千雅一时有些迷惑,停下了舞蹈。 坐在上首的江依蓉脸黑得更是像锅底,这是她办的宴会,结果办成了这样,她的脸往哪儿搁?而且最重要的是丢了王府的脸,景逸必定不会轻饶了她!可惜厅中烟雾太重,根本看不清具体情况。 江依蓉恨声道:“怎么回事?” 绿柳带着哭腔道:“本来都按计划进行的,谁知道突然就有人扔了个东西过来,又说有刺客,才……” “谁?” 绿柳正要说话,一道怒意更重的声音传来了:“究竟怎么回事?!” 江依蓉一愣,忙推开绿柳往前走去,眼下厅中烟雾已经基本上散了,她忙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要去拉景逸的手,半道却突然闪出了另一道影子,先一步扑到了景逸的怀中。 “王爷,妾身好害怕……” 素玉! 江依蓉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恨得眼珠子都几乎要瞪出来。 景逸感受到怀中娇人还在轻微发抖,忙心疼地又将韩千雅搂紧了些,温柔安慰了下,抬头正好看到江依蓉一副要杀人的目光,当即怒喝一声:“今日宴会是父皇下旨办的,你就办成这样!” 江依蓉一怔,忙将别的都抛之脑后,慌忙解释道:“王爷,我……。” “那刺客是怎么回事?” “刺客……” 江依蓉还未说话,一个男人就被人带到了大厅,噗通一声被人按着跪下,还在不断挣扎。 绿柳惊呼一声,转头看向景逸道:“王爷,这人奴婢知道。”说完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素玉:“是她的青梅竹马!” 韩千雅一怔,抬眼看向江依蓉,对方亦是看向了她,还不着痕迹弯了弯嘴角。景逸皱着眉,看着绿柳:“你怎么知道?” 绿柳砰地一声跪下:“素玉身份不明不白,王妃怕她会伤害王爷,便派人去查素玉的底细,这才查到了他。但王妃慈悲,见素玉一直安分,也就给了她机会没再提以前的事,没想到……” 江依蓉顺势迎上了景逸的目光,又是担忧又是愤恨:“本以为他们二人再无苟且,却没想到竟是妾身这些年被蒙在了鼓里,容得这二人愈发嚣张,竟就胆大包天敢来刺杀王爷!” 景逸看了看她,又看向地上跪着的那个男人:“你说。” 那男人抬头,还没说话就瞥见江依蓉不着痕迹瞟来的目光,当即身子一颤,埋头喃喃道:“是我……是我……” “嗯?”景逸上前一步想听清他在说什么,那男人却突然激动,就要扑向景逸,却又立马被身后的侍卫拦了下来,他挣扎着向着景逸怒吼:“我要杀了你!我与素玉本是两情相悦,可你!还有皇帝老儿!硬生生拆散了我们,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 周围霎时静了下来。 韩千雅伏在景逸怀中的身子倏然一僵,同时感受到搂住她的人亦是一僵,圈在自己双肩的手渐渐收紧,力道之大,想是要直接捏碎她一般。 “这……”江依蓉一把指向韩千雅,怒道:“贱人!竟敢吃里扒外,偷人还不算,还要伙同外人来害王爷!” “平时装得一副柔弱的模样,背地里竟是这样恶毒。” 韩千雅突然感觉浑身上下像是兜头被浇了一桶凉水,彻底从头凉到了尾。 一样的招数,前世,今生。 这么多年了,江依蓉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韩千雅的头还埋在景逸怀中,扯着嘴角忍不住笑,又因为要刻意憋住笑声,身子不自觉抖动得更加厉害。 江依蓉一见,以为她的害怕了,当即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就将她从景逸怀中拖了出来:“来人,把这个贱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韩千雅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紧紧盯着景逸,像是蒙了一层雾气,水汽氤氲。 江依蓉的计一连串下来,这是最后一招,也是最后的杀招,她了解景逸,出了这样的事,他绝不可能再留下素玉。 早就候在门口的人快速进来,刚要将韩千雅抓下去时,她开口了,对着景逸:“王爷,妾身……” 还是一贯的欲语还休,一贯的温婉腔调,只是眼前的人再没有一丝心疼模样。 通奸一事一直是他的逆鳞。 江依蓉背对着景逸,依旧在对着韩千雅笑,如当年的笑一般无二,得意,嘲讽。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了解景逸,别人又何尝不了解。 韩千雅一把甩开身边人的手,深深地看了江依蓉一眼,对着景逸道:“王爷,这人确实曾与妾身有一段情。”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了。 江依蓉以为她是无计可施,破罐子破摔,当即更加得意,还没开口,就听韩千雅继续道:“可是王爷,那些都是往事了,妾身深知,出嫁从夫的道理,既然妾身入了王府,那就是王爷的人,况且王爷对妾身恩重如山,在妾身心中早就是唯一的夫,唯一的天。” 她说完,扭头看向了跪着的那个男人,声音里满是哽咽:“今天这些话,入王府前我便早已告诉过你,从今往后,我心中只有王爷一人,你便再无联系过我,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可你今天为什么还要来……”突然,她瞪圆了眼,看着这人,又扭头看向景逸:“王爷!他为什么会来,还口口声声说是与妾身合谋,妾身……” 即使没有明说,有人刻意设计的意味却是十分明显了。 江依蓉一怔,没想到三言两语竟被她将局面反转了过来,当即急了,急急忙忙反驳。 景逸看着满脸泪痕的韩千雅,往日相处渐渐涌上心头,他其实杀心已经减了一半,只是还不能下定决心…… 第7章 黄泉路上 韩千雅眼神一晃,突然心下一横,高喊一声:“出了这样的事,妾身也不想活了,今日便以死自证清白!” 说完便朝着一旁的柱子狠狠撞去。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脑袋一懵,她连痛感都还没有感觉到,眼前突然一片殷红,然后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阳光斜斜从半开的窗户照进来,落在韩千雅紧闭的眼上,近乎透明的眼皮不适地眨了眨,缓缓睁开。 一大片绣着金丝牡丹的床帘直接映入眼帘,空气中飘荡着陌生的檀香味道,轻轻浅浅。 她一怔,诧异扭头,却不小心扯到了头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到这动静,端坐在桌旁看书的男人放下书卷,转头朝着床上的韩千雅看了一眼,恰好对上对方懵然的眼神,他笑了笑:“醒了。” “这是……哪里?” 眼前是一间装饰华美的房间,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见过。 而且更可怕的是……景枫为什么会在这里?! “阴曹地府啊。”景枫站起身来走到床边,身子刚好挡住外面的一缕阳光,整张脸隐在逆光的阴影中,看起来模模糊糊,看不清表情。 韩千雅皱了皱眉,景枫见她满脸的不信,继续道:“你想想你之前做的事,那么大根柱子,直接就往上撞,还能活命吗?” 一想到之前的事,韩千雅就觉得头又疼了几分,闭了闭眼懒得理他,随口道:“不都是端王教的吗?” 景枫笑笑,果然那时她是看懂他的示意了。 “这般听话的人儿,所以本王才更不舍啊。”景枫突然埋首在她耳边,凑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酥酥麻麻的感觉让韩千雅不自觉往后缩了缩,脸瞬间涨了个通红,景枫见此倒是十分满意,继续道:“黄泉碧落,本王都舍得跟着你,怎么,有没有感动?” 韩千雅费力抬手将人往身前使劲推了推,累得气喘吁吁方才将他推开了几分,板着脸道:“王爷自重。” 她如今说话都还带着喘气,中气不足,说出的话轻飘飘的,虽然尽力想要严肃,可满面通红叫人看来实在不像是严肃的模样。 景枫看着她,不自觉心里更加愉悦,还没说话,就听韩千雅又补了一句:“妾身现在的逸王府的人。” 他一怔,当即便毫不掩饰地冷哼一声:“还不肯了?逸王府的人?你去撞柱子也没见皇兄拦你,况且那个诬陷那么拙劣,连我这个局外人都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不也一样怀疑你?最后还不是只能和本王一起待在阴曹地府。” 韩千雅越听越觉得心里堵得慌,脸色不自觉越发惨白,猛地咳了几声,牵动头上的伤口,痛得眉头都皱到了一处。 景枫忙住了口,也不知为何,看了韩千雅这幅随时会再昏过去的模样,他也没了继续说风凉话的兴致,长臂一伸就一把将韩千雅揽了起来,怀中人明显被惊到了,忙用手扯住了景枫的衣襟,不过一瞬,见韩千雅站直后,景枫便立马放开了她,转身就往屋外走去:“出去走在,晒晒太阳,你是看不见你现在的脸色,白得像鬼一样,看得人瘆的慌。” 床边妆奁旁就正好放了一面镜子,韩千雅侧头便能看到镜中的自己,一袭白衫,头发散在身上,额头上缠了一圈布条,隐隐还有血迹渗出来。 她眼神一暗,快步跟上景枫往屋外走去。 不论如何,看样子,她这一劫,算是过了? 景枫不愧以潇洒出名,府内亭台楼阁,华丽中又不失风雅,着实是个散心的好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不自觉就到了花园,园子里几乎没有仆人,安安静静。 韩千雅突然快步走了几步,赶上景枫:“是王爷将妾身带出来的?多谢王爷。” 说完还福了一礼。 景枫转身,饶有兴趣得看着眼前又变成一只温顺猫儿的女人,韩千雅埋着头半晌,没得到回应,终于微微抬起了头,恰好发现景枫戏谑的目光正黏在自己身上,她眉头不着痕迹一皱,又立马装作乖顺埋下了头。 景枫笑出了声,突然伸出一根指头勾起韩千雅的下巴,看着她紧抿的唇,拇指缓缓上移,拿指腹轻轻在那柔软的唇瓣上划着圈,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开始不自觉颤抖,像是蝴蝶翅膀扑扇扑扇。 终于,韩千雅忍不了了,抬头一把打开景枫的手,后退几步,怒目看着对方,嘴唇上下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本王还以为你多能忍,也不过如此嘛。”景枫不舍地搓了搓手指,继续道:“小野猫就是小野猫,藏起爪子也装不了小白莲。” 虽说知道自己伪装的外表应该已经被景枫看透了,可如今直接被点出来,韩千雅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颤,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尽管脸色还是苍白,但眼里却含了另一股光,冷漠中藏着一份狠历。 “不知王爷是如何将我带出来的?” “这样才对嘛。”景枫勾起唇角,漫不经心道:“你应该听说过皇兄前一个王妃的事吧,姓韩。” 韩千雅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尽量平淡得点了点头。 “据说当初就是与人私通,如今诬陷你的这件事也是私通,你说我那皇兄造了什么孽,怎么全摊上这种事。究竟是流年不利,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呢?”他说到最后几句话时语气刻意顿了顿。 “你的意思是……”韩千雅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管是哪种可能,这事儿都太巧了,本王随便向父皇暗示了几句,父皇便将这件事交给了本王,务必要本王--彻查此事。” “所以现在我是王爷调查的对象?” “算是。”景枫勾了勾唇,看着韩千雅的脸,却看不出对方任何的情绪,想了想,便又道:“不过也不算。现在你在我手里,生死都由本王说了算。” 果然,韩千雅听到这话眼珠子转了转,看着景枫,有些不解他这么说的意思,景枫见她有了反应,唇边笑意更大,缓缓向她靠近:“怎么样,你是想要自由,还是回去皇兄身边,这次,我可以交给你自己选。” 自己选? 韩千雅愣了愣,一瞬间有些恍惚,但下一秒就立马做出了决定,抬头直视景枫的眼睛:“我要回去。” 回去报仇,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第8章 重回逸王府 不过最后一句话她没有说。 这次轮到景枫惊了,他本以为眼前这个女人会选自由的,待再看她眼中抹不开的冰凉,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皱了皱眉,开口道:“本王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执念,但丫头,你听我一句劝,那地方不是你可以长袖善舞的地方,你这次能活下来纯属侥幸,下次可就不一定了。飞蛾扑火,不过是自取灭亡,你……” 话还没说完,一股力量袭来,他的后背直接磕到身后的假山上,痛得他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拧着眉头看着把他推到这里的女人。 韩千雅眼里满含化不开的怒气,眼角绯红,她被仇恨激得昏了头,现在听到景枫的话,更是怒从中起,他什么都不懂,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她说教?! 脸与景枫的脸相隔不过半寸,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一阵阵扑来,像是……要活撕了他一般。 “表哥。”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唤回了两人的神智。 “我……” 韩千雅刚刚是被景枫的话刺激到了,复仇的怒火将神智烧了个干净,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正在后悔的时候,说话的嘴突然被人捂住。她一怔,下意识就要挣扎,唇上却猛然覆上了另一片温热。 她脑子彻底懵了,猛然瞪大眼看着跟前的人,景枫却无视她的眼神,直愣愣看着她,皱着眉,示意她不要乱动。 他的唇是温热的,比起韩千雅冰凉的嘴唇显得更有诱惑力,只是…… 韩千雅见对方完全无视,忙要挣扎,但她现在没有力气,而且景枫的手扣着自己的后脑勺,她根本就挣不开,一狠心,她突然张嘴狠狠压住了那人的嘴唇。 景枫眉头瞬间便拧了起来,却还是半点没放。 “啊!” 一声娇滴滴的惊呼突然在身后响起。 糟了,应该是动静太大,将人引来了。 韩千雅愣了,想要扭头却根本做不到。拼命挣扎,可景枫为了控制住她,按在她后脑勺的手越发使劲起来,在外人看来……场面似乎更加激烈了。 “你……你们……”一身粉衣的姑娘瞪大了眼睛,圆圆的眼几乎要和她圆圆的脸一样,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两个拥抱在一起激吻的人,手指颤抖,喃喃了半天也说不出下一句话,眼角一酸,她大骂了一句:“不要脸!”就立马转身跑开了。 景枫这才睁开了眼,见人已经走了,却还是没有放开韩千雅,他突然觉得,这女人……他好像有点舍不得送回去了。 察觉到被人看见,韩千雅又羞又气,脸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尽力抬起一只手,不管不顾就朝着眼前人脸上呼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安静的花园显得格外刺耳。 景枫手上松了些,韩千雅立马乘机从他的钳制中逃了出来,靠在一旁大口喘着粗气。 景枫也被这一巴掌打得清醒了些,在原地愣了半晌,心里却满是回味。 韩千雅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转身就走。 景枫一人站在原地,直到人已经走到完全没影子了,才后知后觉摸了摸唇角,好像……还真有点舍不得了。 韩千雅独自一人回了之前那间屋子,连灌了好几口茶才掩下了噗通乱跳的心脏,只是景枫的脸却一刻不停在眼前飘来荡去,像是甩不开的幽灵。 她狠狠将茶杯往桌上一扣,怔愣片刻,不自觉摸了摸嘴唇,她的手和嘴唇都是冷的,大概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不过……她还是喜欢温热的感觉,温柔,缱绻,像是能温热寒夜。 她脑子一懵,她……不会是对景枫动心了吧? “姑娘。”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丫鬟。 “嗯。”韩千雅慌忙将手放下,看向对方时眼神不自觉有些闪躲。 “王爷吩咐,要姑娘好好休息,明日便送姑娘回逸王府。王爷还要奴婢转告姑娘,逸王新添了一位侧妃,姑娘回去了莫要失礼。” “嗯。” 韩千雅点了点头,向那丫鬟道了声谢就将人送了出去。他送了这样的消息过来,她如何不明白,关心也有。 重新坐回凳子上时,她刚刚的旖旎心思已经消了大半。 且不说景枫是否对她有所情谊,就说如今两人的身份,景枫是皇子,是堂堂端王,她不过是区区一个舞姬罢了,如今名义上还是景逸的侍妾,她与他,怎么可能? 自嘲般轻笑一声,韩千雅重新冷静下来,事到如今了,再谈儿女情长都成了妄念,被诬陷的绝望,血一点点流尽的冰凉,她都还记得,重活一世,她受的这些罪,岂能不百倍千倍奉还! 脑子里一面回忆丫鬟的话,一面开始快速转动,即使出了这样的变故,侧妃还是入了府,那如今江依蓉应该是自顾不暇了吧。 想到她如今可能的脸色,韩千雅就觉得心情大好,既然她忙,那她就让她更忙一些,毕竟是要回去的,怎么能不给王妃备一份大礼? 她从桌上取出纸笔,想了想,下笔写了起来。 她能活下来,其实说是命大要更准确一些,毕竟撞柱子的那一下她是真的下了狠心。 直到第二日一早,就有小丫鬟来替韩千雅梳洗,说是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她任由丫鬟服侍,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想到今日一别怕是再也见不到景枫,她莫名觉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马车停在大门口,不甚华丽,低调简朴。 “姑娘,上去吧。” 丫鬟扶着韩千雅,催促她上马车。 韩千雅应了,慢慢往那边挪,眼神却四处逡巡,一日不见,今日就要离开了,他还不出现么? 可直到上了马车,她还是没有看到景枫的影子。 她心里发酸,狠狠一甩车帘:“走吧。” 马车晃晃悠悠往逸王府走,到重新站在逸王府门前时,韩千雅已经又变成了温顺乖觉的模样,之前的心思,或爱或恨,全都再次尽数藏在了这副娇柔的皮囊下。 她抬头看了看门匾,心里轻笑一声,慢慢踱步进入,刚走进大门没多久,却突然听到后宅方向传来一声尖叫声。 第9章 反击第一次 韩千雅刚抬眼皮子就见着侧妃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压在地上,脸上还有个鲜红的掌印,面目甚为狰狞,冲着面前的王妃就是骂:“江依蓉你休要仗势欺人,莫以为你做个王妃便可随意欺辱我了,我父兄得知你这般对待我,必然不会让你好过的!” 这侧妃家里也是有些小权势的,不过是倾慕逸王才伏低做小来了这王府。 江依蓉的脸被这话气的倒是扭曲了,眼见着从门口走进来的韩千雅,更要怒上三分。 若非韩千雅这贱婢从中作梗,侧妃倒是还没那么容易能塞进王府。 当下冷了脸,横眉冷怒:“怎么,你倒是知晓回王府了?” 这一句显然不是对着侧妃说的,韩千雅垂着眼眸,弱柳扶风的样子,姿态倒是端正,对着江依蓉行了个大礼。 “切身拜见王妃,愿王妃福寿安康。” 清瘦的身子下是姣好的容颜及那挺直腰杆的风骨,本是规规矩矩,赏心悦目的一幕,落在江依蓉眼中却是如锥刺般痛眼。 瞧着韩千雅与侧妃并跪一处,江依蓉红唇冷笑着开口:“你二人跪在一处倒是齐整,那便一直跪着吧。” 侧妃刚才出言冲撞她,她自是师出有名,而韩千雅不过一个卑贱的妾侍,她想罚就罚了,根本无需任何理由。 膝下的冰凉让韩千雅的神思愈发清醒,仇恨笼罩了她的全部思绪,可是此时她必然不可与王妃正面对上,她现在什么都没有,讨不到好处。 心中思量之下,已是决定将这个苦果先吞下,报仇之事来日方长。 她如此想,旁边的侧妃可不是这么想的。 侧妃刚挨了王妃一个巴掌,此刻心中毒怨得很,装腔作势地帮着韩千雅开口:“王妃罚我我倒也不多说什么了,总归您是这王府头一号大,可这素玉妹妹什么也没做错,您便这般罚,让王爷知道你是这般泼妇,如何能放心将王府交给你这种人打理!” 她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都暗吸一口冷气,这刚入府的侧妃胆子倒是天大,居然敢这么和王妃说话。 韩千雅眼皮一跳,伪装的很好的温婉柔弱此时也不由得冷了一瞬,这作死的侧妃是借着她的名头要羞辱江依蓉一番呢。 江依蓉也不负所望地被她气到了,这回儿子算是不顾王妃的仪态上手就是结结实实地给了侧妃一巴掌,跪在侧妃旁边的韩千雅也讨不着好,被江依蓉狠狠瞪了一眼。 这气闷让江依蓉喘着气,胸前都起伏着,话是侧妃所说,她恨极了侧妃,但对韩千雅,她更是打心底里欲处之而后快,此时理智被抛到一边,尖声道:“好啊你,今日本王妃便让你们知道一下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体统!” “来人,把这贱婢压住,杖责二十!”江依蓉吩咐着家丁们上板子。 韩千雅一直未曾出声,江依蓉的婢子们上来将她压住。 她脑子转的飞快,今日皇上召了亲王进宫,如今这时刻也到了百官下值的时候了,逸王现在也该是在回来的路上了,若是苦心复仇,那她必然要收下今日这顿打,最好能让逸王瞧见,她才不算白挨了打。 打定主意之后的韩千雅抬起头,杏眼中泛着水光,很是楚楚可怜,却又透着一丝坚强:“虽不知妾侍做错了什么,但是王妃的赏罚妾侍都愿意受着!” 侧妃在旁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这江依蓉分明就是借着素玉来打她的脸呢,谁想这小浪蹄子还当真一点骨气都没有。 江依蓉就眼瞧着家丁的板子落在韩千雅的身上,那如花似玉的脸上满是痛苦和隐忍,倒是让她从心底感觉到了一丝隐秘的痛快,心情稍稍愉悦了几分,亦是不忘羞辱着韩千雅。 “你这等低贱的舞女能进我们王府,已是祖上修来的福分,你少作些不知检点的事来勾引王爷才好,这府中谁若是兴风作浪,本王妃头一个不放过。” 钝痛落在身上,韩千雅抿着唇,不让痛苦的声音溢出,那一下又一下的板子落在身上,只会一分分坚定她复仇的决心,她只抬头看了江依蓉的脸一眼,将她的容颜刻入心谷。这些伤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忘记的!她定然要从他们身上千万倍的讨回来! 恍惚间韩千雅听见些许脚步声,心头终是一松,这会儿能来的,也只有逸王了吧,不由得心中苦笑,好在江依蓉是个没脑子的,选在大门口,倒也方便她不少。 韩千雅调整着脸上的表情,痛苦中带着坚强的脆弱,美丽的脸上有无尽的愁思,我见犹怜。 逸王刚下值回府便听见打板子的声音,步子快了些,瞧见眼前这“鸡飞狗跳”的画面,不由眉心一跳,沉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江依蓉瞧着韩千雅被打正是欢喜的时候,不妨逸王回来了,略显慌乱地扶额,镇定道:“王爷您回来了,我正教训不听话的妾侍呢。” 侧王妃脸上通红的印子还在呢,韩千雅更是板子上身,不知伤的如何。皇家纷争,皇室凋零,子嗣式微,不论是宫中还是王府,都最是忍不得后宅腌臜的,逸王见着江依蓉不喜,沉声:“何错让王妃在门口训斥妾侍?” 这让江依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不过是寻了个由头要整治韩千雅罢了,哪有真的错处,侧妃此时趁机开口:“王妃善妒!素玉妹妹规规矩矩朝她行礼了被她不分皂白一顿毒打!” 韩千雅知道这时候是自己的机会,抬起头,扬起一个虚弱的微笑:“是妾身自己的错,不怪王妃的……” 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却又还要故作坚强,逸王于心不忍,赶紧让人停了板子,瞧韩千雅的样子被打的不轻,上前抱起她,冷眼看王妃。这个王妃是个什么性子他早已知晓,没想到善妒至此,他不管教几分,下次不知道又如何随心所欲。 “王妃善妒,随意打罚妾侍,关禁闭三个月,罚俸半年,无本王旨意不得外出。” 逸王的声音落下,王妃已尖叫起来,他却抱着韩千雅离去。 第10章 正面挑衅 韩千雅心中对此事算是较为满意,只是对着逸王,还是需装模作样一番,弱弱开口:“王爷不要为了妾身与王妃闹不愉快,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妾身这般身份能入王府是得了王爷的怜惜,受再多的委屈苦难,妾身也是愿意的……” 她看着景逸的眼里,全是盛满爱意的仰慕。 “你放心,有本王在,王妃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景逸许下承诺。 这承诺听着款款动人,却让韩千雅想到他们琴瑟和鸣的当初,他也是这般对着她许下诺言的,只是其中的真假,现在已经是全然验证了。 这般蠢笨的男人,她重活一世,必然不可能再轻信于他。 韩千雅只柔柔一笑:“妾身不需要王爷对妾身多好,只要能在王爷身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万万不要为了我这个卑微之躯,与王妃不快。” 以退为进是以前江依蓉对付她最多的法子,现在韩千雅就用这个法子回报她,只是,这是她最后你一次受江依蓉欺辱了,以后她要走在权力之巅! 景逸的心因为她的话更加柔软了几分,这般识大体的女子已经不多了,相较之下江依蓉的善妒更是面目可憎,让他不喜。 景逸抱着他到他的卧室,直接找来了府中最好的大夫,给韩千雅用的药都是最好的药。 韩千雅受伤的这几天,就住在景逸的房中了,她这般,他自然不可能禽兽不如,都是在书房休息的,闲暇时候常来看韩千雅,这一遭,让整个逸王府的人都知道了韩千雅的手段了得,是王爷的新宠。 家丁打的那十大板子确实是实打实落到了韩千雅身上,她已然从中得到了好处,现下却不可再继续在景逸的房中待下去了,待到她痊愈之后,保不齐就是景逸忍不住的时候,她可不会再委身于他了。 思索片刻之后韩千雅从床上起来,问门口的婢子:“今日王爷可出去了?” 婢子点头:“姨娘,王爷今日出去会友了。” 会友……韩千雅心中琢磨着,既是会友,那么必然要饮酒,她此时红袖添香,倒是好时候。 韩千雅悠然远望窗外一眼,那多情的明眸中含着无尽的情愫,似不经意道:“也不知王爷何时回来,还愿王爷归家时有热汤热饭用才行。” 旁边的婢子心中暗暗感慨这个韩姨娘对王爷倒是痴情,就见着韩千雅往厨房走了,自己也赶紧跟上。 韩千雅瞧见那婢子意动,就知晓自己这在模样算是作对了,这婢子是景逸派给她的人,她每日的作为自然都会说给景逸听。 男人么,不都喜欢炫耀女子的深情么。 韩千雅身手麻利地在厨房做了醒酒汤,还依华独家整理有三碟子点心,又从其中拿了一碟子放在食盒中,现在景逸还没回来,她可得去看望一下自己的老对头呢。 恨意从韩千雅眼中一闪而过,随即隐去,她便提着食盒施施然去探望江依蓉了。 不过是刚靠近江依蓉的屋子,便听见紧闭的屋内传来摔打碗碟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声尖叫和江依蓉的怒骂。 韩千雅不屑地瞧了眼前边的主屋,带着婢女敲门:“姐姐,我给你带了点心来,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声音好不愉悦。 门轰然一声被打开,是江依蓉怒气冲冲地样子,瞧见韩千雅的狐媚模样,直接将她臂弯中的食盒摔在地上,碟子摔得稀碎,做好的点心也个个地滚落到台阶上,沾了灰。 江依蓉被禁足,却能听见王爷是如何宠爱这个贱婢的,此刻怒上心头,指着韩千雅的婢子就是骂:“你这贱婢!别以为你得了王爷的宠爱就能爬到本王妃的上头作威作福了,我告诉你,你一日是卑贱之躯,终身下贱!” 若是从前的韩千雅,此刻早已掌掴这个泼妇了,可如今她瞧着江依蓉,却是在看跳梁小丑一般,轻笑了一声:“我是真心敬重姐姐,妾身知晓自己出身不如何高贵,可到底以后还是要与王妃姐妹相称,你又何必,侮辱了你自己呢?” 她半真半假的姐妹之言,江依蓉更是气急。 “你莫要以为得了王爷的宠爱你便无虞了,本王妃总有收拾你的时候,到时候你且看你死的多惨!” 她扭曲的面容映入韩千雅的眼中,韩千雅抿唇,抬手抚了抚鬓间的碎发,轻声道:“莫非王妃之前也是这般对其他府中姐妹的?那王妃晚上睡觉要多派几个人看守了,妾身怕冤魂太多,阴气过重。” 说完看了眼地上跌落的点心,惋惜:“既然姐姐看不上妹妹这卑贱之躯所做食物,那我便先告退了。” 江依蓉只能眼见着韩千雅对她以下犯上后离去,偏她被禁足不得离开房中一步,心中此刻的恨简直可以吞噬她了,江依蓉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韩千雅。 见着死对头宛如泼妇一般,韩千雅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现在江依蓉在景逸心里就是妒妇一个,哪怕她去告状景逸也不会信。 仇要一个一个的报,现在最好拿捏的就是江依蓉,她绝不会放过江依蓉。 韩千雅在景逸房中等着景逸,直到月上梢头,景逸才微醺着回来,她赶紧拿出温好的醒酒汤还有点心。 “王爷,您喝多了,妾身为您煮了醒酒汤,还有这绿豆糕和翠玉丸子。” 夫妻三载,韩千雅自是知道景逸爱吃甜食,从前也常为他做,不过现在却不是为了爱,为了复仇罢了。 景逸恍惚地看着桌子上的点心,从前,韩千雅在的时候,也喜欢做绿豆糕,那时他们新婚燕尔,他正得趣,时常与她在厨房嬉戏,她知他口味,便爱做点心。 他一言不发地拿了一块绿豆糕入口,那香甜适口的味道和当初韩千雅所做的简直大差不差…… 景逸的眼迷蒙地盯着韩千雅,他越看越觉得这素玉和韩千雅,有几分相似。 他如何想韩千雅不知,她可不是白白为他做这些苦力的,她上前为景逸倒了杯醒酒茶:“王爷您喝口茶,别噎着了,好吃吗?” “好吃。”景逸盯着韩千雅的脸点头。 第11章 深夜送药 好吃就行,韩千雅开始上眼药:“您喜欢就好,就是今日我带着去见王妃,她好像不太喜欢,不过也是妾身手艺不精,以后一定勤加练习。” 听到江依蓉,景逸心中不喜:“她不爱吃你就别送了,随她去,她好好禁足反省。你现在如何了,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吗,就去厨房忙碌这些,好好休息吧。” 韩千雅点头,柔媚的脸上带着仰慕:“嗯,妾身都听王爷的。” 这是好吃好喝一番之后韩千雅总算送走了景逸,把他哄回书房去睡了,她关上门,一转身被跟前的人吓个半死,踉跄一下要倒在地,景枫先一步揽住了韩千雅的腰。 他揽的地方正是韩千雅受伤之处,不由得闷哼一声,景枫赶紧把她扶稳了松手。 “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他焦急问出口。 韩千雅没卖惨,简单一句话:“之前挨了江依蓉十大板子,现在没事了,你怎么跑来逸王府了,还是夜闯?” 她与景枫算是有个小小的缘分,本以为以后再也看不见了,如今相见,心下有种奇怪的悸动,韩千雅分不清那是什么感觉,总之,见到景枫,不觉得很坏嘛。 景枫皱眉,没料到江依蓉已经跋扈至此,他能想到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女子被打个十大板子是该如何,不说皮开肉绽,起码也要卧榻许久。 “你的伤怎么样?”景枫不答韩千雅的问题,反问她。 韩千雅一怔,有一瞬间的不知如何自处,她能在景逸面前娇声诉苦都是为了借他手惩治江依蓉,真让她在男子面前把自己说的多凄惨,她韩家大小姐还没那么没品。 “没事,我已经好很多了,王爷这大半夜到访究竟为何啊?”韩千雅以为景枫这是调查到逸王府上头了,打量着景枫的态度,要是这窝子有毛病,她可得想办法逃了逸王府。 “我来看你啊。”景枫一笑,眉目流转,霎时风流,叫人沉溺其中。 “王爷,王爷说笑了。”韩千雅见着他那样的笑,心中有些乱。 景枫也逐渐收了笑,说起了另外的事:“我来这里一是看看我好心救下的人现在是过的怎么样了,二是奉了令来调查的。” 韩千雅心一紧,景枫是负责调查她一家被灭门之事,既然能查到逸王府头上,必然和这里脱不了干系了。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韩千雅竭力稳住自己的心神,不让自己在景枫面前露馅,这个男人的观察能力非同寻常,他比景逸更难对付,她不可小觑。 “端王爷是调查韩大人家的事,这关逸王爷什么事啊,值得您大半夜的翻墙进来?” “我自然是查到了些许苗头才来的,至于你问我为何深夜而来,自然是我想见之人在闺阁深处,不得不深夜到访了。” 景枫说的自然,毫无自己乱入王府后宅的虚心。 韩千雅脸一热,这端王,说话怎么这么不正经…… “王爷既然看过了,请便吧。”韩千雅想追问景枫她家案子的事情,却知道现在追问不是时候,只能声生忍下,可也知道,皇上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他了,那么以后最多的线索都在景枫这里,她也不能失去了景枫的助力。 景枫也没有打算过多停留,他是真有事在身,只是临去之前深深看了眼韩千雅的后腰,留下一句话:“明日此时,在此等我。” 说完轻身一翻离开了屋子。 留下韩千雅在原地沉思,她还不懂景枫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打算和她合作?可是她现在的身份,无权无势,他们几龙夺嫡,她没有任何作用。 昏昏沉沉的,带着这个问题,韩千雅也没睡好。 翌日景逸来看她的时候见她眼下发青,还以为是身上的伤影响的,对她更多一分怜爱,承诺着等她好了以后带她去赏花。 韩千雅冷笑,还当赏花是什么好玩意呢,不过是一些世族公子,带着侍妾玩乐,一些淫荡之辈还会交换侍妾取乐,她可不会去。 她现在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解决,就是她的身契,她舞女出身,算是卖身给逸王府了,她得把自己的身契弄到手,以后想走就走,出入方便得多,不然真如江依蓉所说,一日卑贱,终身是奴,任谁都可以轻易拿捏。 韩千雅的眼里酝酿出一丝薄雾:“王爷说笑了,妾身这般卑贱之人,哪配与王爷并肩出去,王妃说说得对,妾身这般人,一日是奴婢,终身都是奴婢,连自己的身契都握不住,与那水中浮萍有何异?” 景逸抱着她,对韩千雅的话极不认同:“你是本王的人,谁敢说你卑贱,你的身契本王会让管家给你,也让你有个心安。” “真的吗?”韩千雅眼里的泪水说下就下,美人垂泪,岂不惹人怜爱,景逸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当下就让管家去将身契取来。 韩千雅心中觉得可笑,没想到上辈子与她你死我活的男人,最后用这般拙劣的小技就可以讨好,不过是色令智昏的伪君子罢了,她为自己曾经看上他而感到眼瞎。 等到管家把身契取来真正放在韩千雅手中的时候,她才觉得心安,身契在手,以后就算景逸不在王府,江依蓉也不能乘着机会发卖她。 韩千雅就这么笑意盈盈地送走了景逸。 她把身契放在一个锁死的盒子里,没让任何人看见,她讨要来身契这件事在全府上下是传开了,这回是真惊到了大家了,谁都知道奴婢的身份是难脱的,韩千雅得了自己身契,就算是脱了奴的身份了,眼下更是无人敢再看清韩千雅了。 连王妃都斗不赢,谁还敢去惹她。 一直到月出之时,韩千雅如约在房间里等着景枫,时不时张望一下门口,她甚至提前屏退了婢子,景枫按时而来,这次出现时倒是没吓着韩千雅。 他身上沾了春夜的重露,一身湿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这是给你带的药,你服下会缓解很多痛楚。” “你来是为了这个?”韩千雅看着景枫和桌上的药瓶。 第12章 心生一计 景枫点头:“你且放心用,这个效果定然胜过景逸手中的药。” 韩千雅抿唇:“殿下,您为何要送我这药?” 他们明明实际上没有多大的关系,难道男人都执着于吻过的人? 景枫肩膀一僵,随后笑道:“我这不是来这里调查,顺便给你带来了么,看你势单力薄,助你一臂之力咯。”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要是你药死了景逸,本王这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少了一个对手么。” 他说的好笑,韩千雅也并未真的把这个当成一回事,谁都知道想要下药毒害一个皇家出身的王爷根本不可能,他们的吃食都是经过重重试验的。 “王爷说笑了,不过,你屡次到访逸王府,难道真和逸王有关系?”韩千雅藏在袖中的手微微蜷起,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急躁,试探着问出口。 听到她的问话,景枫似是饶有兴味,瞥了她一眼,意味不明:“你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 这一眼看得韩千雅心口一紧,唇边绽出一个笑:“我自然是盼着我的死对头们早些下去了,你要是和我说犯事的是他们,那我巴不得呢,早日惩处了他们才好。” 后面那一句是韩千雅的真心话。 景枫煞有其事地点头:“是啊,那你的死对头王妃怕是要头一个遭殃。” 听到江依蓉,韩千雅立刻低下头,她怕她掩饰不住自己的杀意,迅速平复了内心的恨意之后才平静地抬头:“你的意思是和江依蓉脱不了干系了?” “我就是这么猜,毕竟她取而代之了,她是最大的受益者,不过我还没确切地调查到结果。” 景枫没有给她打包票,不过也不欲多说,只交代韩千雅如何用药之后就离去了。 韩千雅立在原地,心里飞速打着算盘。 现在景逸确实是厌恶了江依蓉了,可是江依蓉背后有江家撑着腰,再如何也不会轻易被废,她在景逸心中必然还是有几分地位的。 与其她整日说江依蓉的坏话,不如做个好人,把江依蓉放出来,到时候她找上门来,丑恶的嘴脸让景逸瞧见了,自然是那几分情分会愈发淡薄。 韩千雅找了个由头搬离了景逸的房间,说话时楚楚可怜的样子:“王爷总是在书房休息怎么能休息的好呢,妾身心疼王爷,还是回自己的房间吧。” 她这般善解人意,景逸还有什么不同意,命人将韩千雅的房间精心布置了一番,与之前寒酸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又赏了不少的好东西。 此刻景逸正在兴头上,韩千雅趁机道:“王爷,王妃禁足这么久应当是知道错了,您别再和王妃置气了,为了我不值得,妾身只盼着您和王妃能和和睦睦的,这样,妾身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这么说,景逸也着实沉思了片刻,江依蓉身后有江家撑着,他也不可能真的把她禁足三个月,省的江家人上门唠叨,这会儿韩千雅这般明事理地提出来,正合了景逸的心意,他点头,眼中带着怜爱。 “亏得你对她如此好心,以后她要是再欺辱你,你就远远躲开,等本王回府了来寻我便是,定不让那泼妇为难你。”景逸此刻满心都是韩千雅。 他倒是后悔,此前居然没发现这个素玉是这般出尘,从前放着这颗明珠在府中蒙尘,待她伤势好全,定要好好享用一番才是。 江依蓉这厢得了景逸的命被放出来,心中总算有了些欢喜,她就知道,王爷还是爱着她的,纵然素玉这个小贱人一时得宠,也不能兴风作浪。 怀着一颗怀春之心,江依蓉带了些酒水菜食去书房看望景逸,掐着甜腻的嗓音道:“王爷,我给你做了些点心。” 听过了韩千雅那流觞曲水一般淡雅悦耳的嗓音,再听江依蓉这甜腻,景逸只觉得矫揉造作,心中不喜,面上也不耐,但是这个王妃的面子还是要给上几分的:“进来吧。” 江依蓉欣喜,快步进来,将吃食放在桌子上就是要往景逸的怀中坐,他身子一侧避开了江依蓉,让她跌落在地,痛呼一声:“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景逸看都没看江依蓉一眼,只冷声道:“说话就好好说,别动不动坐腿上。” 被他这般冷淡地说了一句,江依蓉又是委屈又是生气,一下子气就上头了,呜呜哭出声,指责景逸:“王爷现在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了是吗,我与你这么久的情爱时光你就忘了吗?” 若是从前她眼泪一下来,景逸就已经心软三分了,可是现在出现了和韩千雅那么相似的素玉,他的目光基本上没分给江依蓉过了,他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提,若不是素玉替你求情,本王根本不会放你出来。” “王爷!”江依蓉尖叫了一声,跌在地上的样子不顾形象,哭丧着咒骂:“你别被那个贱人蒙骗了,她就是来挑拨你我二人的夫妻情谊的。” “冥顽不灵。”景逸愈发不喜,给门口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命人把她拖了出去。 江依蓉没想到景逸居然这般不留情面,在地上挣扎着,最后还是被拖出去了。 景逸把她撵走了,江依蓉最恨的还是苏侧妃和韩千雅,怒气冲冲地就要往韩千雅的千雅阁去,小厮在后面讪讪提醒:“王妃,王爷吩咐过闲杂人等不得去千雅阁打扰素玉姨娘的。” 江依蓉一个眼神刀射向小厮,气不打一处出:“她这等下贱货色,还敢和本王妃作对,你若是把此事和王爷说了,你也不必在王府再待下去了。” 说完气势汹汹地朝着素玉轩走去。 一直跟在江依蓉身侧的丫鬟见着她这般恼怒,只好劝道:“娘娘您不要生气,先冷静冷静,您现在这样反倒是正中那贱人的下怀了,她可不就是等着您去找她麻烦然后在王爷面前卖乖讨好么,您先冷静下来。” 一直往前走的江依蓉突然停下了步子,转身瞧着说话的丫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本王妃不教训一下她,岂能安睡?” 小丫鬟见着江依蓉有几分理智回笼了,赶紧道:“王妃,奴婢有一个法子惩治她。” 第13章 陌上人如玉 “你有法子?”江依蓉狐疑地看着丫鬟,现在韩千雅在府上算是如日中天,谁人见了不给她三分面子。 丫鬟脸上带着个阴冷的笑容,急于对江依蓉献策:“王爷最恨的就是先王妃那样通奸的贱妇,若是素玉姨娘被王爷亲手抓住与人私通,到时候还需要王妃出手吗,她自然会死无全尸!” 这种阴毒的法子但凡是说出来都让人不寒而栗,而江依蓉听了倒是平息了怒火,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赞许地看了小丫鬟一眼。 没有人比她更知道韩千雅到底是怎么死的了,又是如何被景逸厌弃,他这样的男人最是眼里容不下沙子,若是素玉真的被捉奸在床,哪怕她有通天的狐媚术都保不住小命。 想到这里,江依蓉反而不着急了,本来打算去找韩千雅麻烦的,也干脆的打道回府,着手安排这件事,必然要找个好时机,最好是景逸就在王府的时候,让景逸亲眼看看素玉这贱妇是何等放浪! 知晓今日江依蓉会被放出来,韩千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千雅阁等着江依蓉找上门来,没想到一天没等到人来,倒是沉得住气。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韩千雅神思了片刻,说不定江依蓉现在在想些新的法子作妖,她必须提防才行。 江依蓉没有上门找麻烦,韩千雅却不能坐以待毙,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韩家被灭门的事,就希望能够找到些证据,既然景枫都调查到逸王府来了,那他们肯定脱不了干系。 她原来在景逸的房间住的时候有偷摸观察过他的房间里没有什么可疑的证据,思来想去,也许真相只能从真正痛下杀手的人嘴里得知。 韩千雅决定先从江依蓉那里下手,她记得京中的九隆坊有可以暂时晕眩人的迷魂之药,借此物套套江依蓉的话也好。 她带着婢女出府,现在她是景逸那里的大红人,连王妃都比不得,谁敢拦着韩千雅,点头哈腰地送韩千雅出去了。 韩千雅也没直接就直奔九隆坊,身边的婢子到底还是景逸的人,她不可如此引人注目,便先在街上逛了起来。 眼前上京繁华的街头与前世她还活着的时候无二别,更多了些烟火气,百姓安居乐业,上京城繁花似锦,倒让她有几分恍惚,手中捏着一个糖人,想起从前与景逸上元节出来赏花观庙会的时候,他们也爱买糖人。 小贩见这个带着帷帽的女子捏着糖人,叫卖道:“姑娘若是喜欢,买一个去,才三文钱呢!” 韩千雅确实掏银子买了一个,但是不是自己吃,给了身边的侍婢,侍婢大榭着收下。 这个糖人,上京的一切,如今的种种,都是在提醒着她忘掉过去心软的自己,全然地投入到复仇中。 婢子得了韩千雅送的糖人,喜滋滋地谢恩,殷勤地介绍起上京的玩意儿:“姨娘,前边是整个上京最好的酒楼,玉春楼,您可以进去试试里面的好菜好久,不必咱们王府的厨子逊色呢!” 玉春楼在她前世还在时就已经声名大噪了,韩千雅自然是知道,她无意于食色,但是玉春楼的隔壁可就是九隆坊,到时候借机去里面买药,倒是个好时机。 韩千雅应下,装作不知道玉春楼在哪,由着婢女带路。 逸王府自然是不缺钱,韩千雅一进去就要了一个雅间,这里面的规矩倒是奇葩,虽要雅间上房,却是不能关门的,宾客在里面做些什么,仅隔着一层帘子,若是驻足便可以看个仔细。 是以韩千雅才刚刚坐下,就听见隔壁传来爽朗不绝的笑声。 “仲怀兄如今美人在怀,自然是脑子不清醒了,就不知这到底是何等温香软玉能这般滋味绝伦……” 韩千雅没放在心上,不过是京中的纨绔子弟的聚会罢了。 一道沉稳的声音穿插在连绵不绝的笑声中:“仲怀可是忘了圣人交代的事了,下面的案子你可有受理?” 这熟悉的声音让韩千雅心神一震,这不是端王的声音么,他也在此?韩千雅也不知道是该感慨他们缘分深厚还是很不凑巧了,至少此刻她心中知晓最好是不要和他撞到一起,不然打了招呼都解释不清他们是什么关系了。 偏丫鬟可不知道韩千雅的这些心思,出声道:“姨娘你看看想吃些什么?” 韩千雅胡乱地指了几个菜,她又不是真来吃饭的,她的心思都在隔壁的九隆坊。 上菜很快,韩千雅刚点了没多久就陆陆续续有菜上来了,期间她便听着隔壁的士族子弟们嬉笑怒骂,心中逐渐平静,反正不一定会碰上。 俗话说我不就山,山来就我,韩千雅无意于景枫对上,但是偏巧景枫却碰到了她。 他也是不小心路过这间厢房,抬眼间就看见韩千雅坐在那里,一下觉得不可思议,随即又觉得自己这般反应也确实搞笑,干脆落落大方地进来和她打招呼了。 “这位可是逸王府的素玉姑娘?”竟然是景枫先开口的。 婢女还在身边,韩千雅自然不会表现出和景枫是熟识的样子,对着景枫行礼:“素玉见过端王爷。” 二人都没注意景枫对韩千雅的称呼不是姨娘而是姑娘。 丫鬟看的一愣一愣的,但是主子的事情她不好掺和,就默默在一旁低着头。 这般趣味,景枫倒是笑了几许:“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巧遇见姑娘,玉春楼的菜色可还合口味?” 他这话问的,倒像是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了,韩千雅能说什么,她连菜都还没吃上一口呢,只点头:“自然是可口的,没想到今日还能与王爷碰上,实在是让素玉惶恐。” “无妨。”她的丫鬟还在这里,现在就不是说话的时机,景枫留下一个温润的笑,别有深意地看了韩千雅一眼方才离去。 韩千雅还没觉得有什么,景枫的模样倒是迷倒了她身边的丫鬟,都不禁逾矩道:“端王爷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啊……” 随后意识到韩千雅还是逸王的侍妾,赶紧闭嘴了。 韩千雅脸上也带着笑。 第14章 噩梦缠身 现在不是说话啊的好时候,韩千雅也略心不在焉地吃完了这一顿,虽然玉春楼的菜冠绝上京,但她依然食之无味,总想着,可能马上还会再见到景枫。 她没忘记自己来的主要目的,在用膳结束之前适时地提了一嘴:“我这心口总有些闷闷的,这附近可有医馆啊?” 婢子赶紧道:“姨娘,玉春楼旁边便是上京最大的药房九隆坊,您要不要去看看大夫,等会了王府再请府医。”韩千雅可是王爷现在心尖尖上的人,婢子自然也紧着她。 韩千雅顺势就去了隔壁的九隆坊,她直接把丫鬟留在偏厅,自己一个人进了诊室,语意含糊:“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九隆坊不仅大夫的医术超群,而且药也非常的齐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这里买不到的,但是一些有特殊用途的药不仅诊金昂贵,而且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卖出去的,是看人来的。 韩千雅一上来就问卖药的大夫:“这里可有无相丸?” 卖药的大夫停下拨弄算盘的手,多打量了韩千雅一眼,就知晓是个出尘貌美的女子,开口就是无相丸,倒是奇怪。 大夫笑着道:“这位姑娘,小店有是有,不过这无相丸数量较少,所以价格也……” 剩下的话没说完全,但是韩千雅懂,就是很贵的意思,她没多说,只微微颔首,示意自己不缺钱。 她这般有底气的样子,大夫也就给了个报价:“一百两金一颗。” 一百两对现在的韩千雅来说还是有些肉痛的,她毕竟不是以前那个尊贵的韩家大小姐了,现在就靠着暂时讨好景逸来过活,好在她今日出门还是带足了银子,语气肯定的要下了这颗金贵的药丸。 大夫心中了然,能一言不发掏出一百两金的女子,必然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自然没什么不肯卖的,正欲转身去药格取,又想起还是要对她多交代几句。 “这无相丸并非传闻中那般神奇,服用了就能口吐真言这不一定的,但是能暂时迷惑人的心智,这贵人想知道的真话还得看服药之人的心性是否坚定,若是此人死守一个秘密,那无相丸的作用倒是微乎其微了。” 丑话说在前头,才省得来找麻烦,况且这无相丸要当真是那么神奇,大理寺早就成批地拿去了,害怕有不肯说真话的犯人? 这些韩千雅知道,轻声道:“大夫只管拿去,这些我省得的。” 她知晓无相丸的药性,她不过是相信江依蓉这蠢妇心无大城府,必然守不住什么大秘密,在她身上一试的效果怕是远大于景逸。 东西到手之后韩千雅慢步离去,出去了也只对身边的丫鬟交代了一句:“大夫说我是心口发闷,气力不足,要好好休养一段时日,至于药,等回府了等府医开个方子即可。” 她也是找借口推辞景逸近身,他这几日眼中的兴味都要溢出来了,她若是再不拖一拖,只怕还得失身在景逸身上,她可不想重蹈覆辙。 韩千雅今夜就准备找个机会潜入江依蓉的房间,让她吃下无相丸才行。 她准备先去“看望”一下她。 韩千雅让小厨房的人做了些点心,随意对付对付就行了,施施然去瞧江依蓉了。 这一次江依蓉瞧见韩千雅的狐媚样虽然依然生气,却没那么不理智了,只对她来跟前感到厌烦,但韩千雅不烦,她反而笑意盈盈地把点心摆在桌上,好一个伺候王妃的样子。 “姐姐试试,这都是刚做的。” 韩千雅特意穿的是广袖,宽大的袖子里藏着无相丸,她没把这东西放在点心里,应为她确信江依蓉不会吃,她直接扔在江依蓉的茶壶里了。 果然,江依蓉直接一拂袖就将盘子打碎在地,任那些点心长得多么精致,一眼都不曾瞧。 韩千雅脸上有委屈的样子,有些害怕的开口:“姐姐,这是我的一份心意……” “谁要你的心意,你从哪来就滚哪去吧。”江依蓉可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忍着没掌握眼前这贱人,岂能容她在跟前挑衅。 韩千雅用手帕擦擦眼角的泪光,道:“妾身走了那么久来姐姐这,讨口水吃应当不要紧吧?” “滚,你还想喝水?”江依蓉不掩厌恶的看着韩千雅,直接把她撵走了。 等人走远了,自己才被气的冒泡,丫鬟赶紧拍拍江依蓉的背,给她倒了杯热茶:“王妃消消气,这天别气上火了,还有大计要完成呢!” 说起那算计,江依蓉也不气闷了,恨恨地盯着韩千雅离开的方向,将茶水一饮而尽,过几日她就让这小浪蹄子好看! 韩千雅回去的路上心中还在砰砰跳,她虽然把药下在了江依蓉的茶水中,但是并没有十成的把握她会用,只是从与她相处的那里年里面得出了一个可笑的经验。那就是凡是是她韩千雅想要的东西,江依蓉都要死死地盯着,抢到手才算数,不说男人,就连一花一草都是,所以这茶水也是这么个道理。 就不知道分别几年她是否有所长进了。 只是步子走到这里,她万没有停下来的道理了。 夜晚沐浴的时候韩千雅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裙,外面套了一层黑色的夜行衣,不知道等会儿江依蓉看见“死去的韩千雅”出现在她面前会是个什么表情了。 江依蓉总觉得今日自己甚是疲乏,总是提不起劲,反正景逸现在也不来她这,就早早地上床睡觉了,今夜罕见的不太平,她总是梦见死去了的韩千雅,梦中她紧锁着眉头,想要摆脱无处不在的韩千雅,可梦中的那个人却死死地纠缠着她。 梦里的韩千雅时而是惨白着死去的脸,时而是与景逸在一起时的幸福模样,哪怕是在梦中江依蓉也忍不住嫉妒,忍不住使手段拆散他们! 梦与现实交杂之时,耳边传来很轻的一声问候:“江依蓉,好久不见啊,我的好妹妹——” 第15章 跟我走 “我死了,我死的好惨啊,你有想过我吗?”韩千雅慢慢说出这句话,眼看着服了无相丸的江依蓉面色难看,眉头紧锁,额间生出一层汗,显然是噩梦缠身了。 韩千雅不屑,又轻轻慢慢地开口:“是你害死我是不是,是你,对吗?” 原本已经难受的江依蓉虽然双目依然紧闭,但是恍惚间已经开始猛烈地摇头,无意识地出声否认:“不,不是我,是你该死,你是自己找死的,你不该和我抢景逸!王爷是我的!是我的!” “呵。”韩千雅轻声嘲讽,她不过是诈一下她,没想到还真是。她必须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才能够忍住不现在就掐死江依蓉,想到还有话没问,又耐着性子慢慢诱导她。 “韩家的满门是不是你灭的?” “不!”江依蓉小小的尖叫了一声,浑身开始挣扎起来,汗水越来越多,被梦魇缠身却逃脱不得,踢着被子,“贱人,贱人,去死吧,全都去死吧!” 说到这里之后不管韩千雅怎么诱导她都不再说话了,看来是问不出别的了,但她心里也有数了,哪怕不是江依蓉做的,也跟他们江家脱不了干系,少不得从中出力! 韩千雅冷哼一声,娇媚的脸上全是冰霜一样的冷厉,见江依蓉还是噩梦缠身的样子,没再看她离去了。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直接了结了江依蓉。 第二天整个王府都听说了王妃找道士来驱邪的消息,整个人闭门不出,连其他侍妾来请安都直接闭门不见,丝毫不见从前的跋扈嚣张模样了。 能让她安分几天也是好的。 韩千雅心中算是冷静,依照江依蓉的性子,要是不给她找点麻烦,她很快就会来找自己的麻烦,让她好好安分才好。 这几日景逸也时不时会过来看韩千雅,她心中的不安没有解除,景逸的眼神已经越来越露骨了,他依华独家整理得想个法子躲避他的亲热。 忍了这么久没有一亲芳泽,景逸也算是忍到头了,从他封王以后就没有这么憋屈过,今夜他已吩咐了素玉轩的下人,晚上会过来,奴婢们都懂得主子这么说的意思,欢欢喜喜的下去准备着。 韩千雅可劲地喝水,准备着晚上陪景逸唱一出戏呢,他不最是喜爱单纯贞洁的女子,她便装给他看,他必然也要在她面前装装正人君子的。 晚上景逸过来的时候韩千雅并没有洗漱,却褪去了一身的装饰,如出水芙蓉一般清澈又惹人怜爱,看得景逸的心痒痒的,不安分的手蠢蠢欲动。 只是还没等他的手解开韩千雅的衣襟,手上便有水珠低落,抬头一看,是韩千雅正在默默垂泪,眼睑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美人落泪,景逸岂能不怜爱。 他用手拂去韩千雅的眼泪,倒是多了几分耐性,问:“怎么了,害怕?” 女子的初次,怕些是应该的。 但是韩千雅摇头,欲语还休的样子,像是犹豫几许之后又道:“不是的,能伺候王爷,是我的福分。” 这话哪里像是真心的,景逸一下就严肃起来,以为是江依蓉找了素玉的麻烦,让她连伺候都不敢:“是王妃又欺辱你了?你只管说,本王替你做主!” 说完就要起身,却被韩千雅轻轻拉住了衣袖,又坐回去了。 韩千雅的眼泪也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脸颊的羞红:“不是这样的,王爷,妾身是真心倾慕于你。只愿得一人心,终身与君无别,但是我们相遇还没多久,我希望能与王爷有一段真正的感情,而不是仅有夜晚的耳鬓厮磨。” 说着,她起身,像是幽怨一般走到窗前:“王爷是那般的英武,妾身既然心悦王爷,也想要王爷的心中能有妾身的一席之地,其他的妾身不敢肖想,却只想要王爷的一颗真心,不愿只有浅薄的床榻之谊。” 她说的那么诚挚,简直都要把自己感动了,更何况是景逸。 他这样的男人,虽然喜爱美色,但是自己怎么会承认呢,此刻韩千雅把他捧在了一个高位上,他若是强与她发生些什么,倒是亵渎了韩千雅的一份真心。 景逸大受震撼,竟然会有这么赤诚真心爱他的女子,他自然不能辜负,只轻轻拥住韩千雅,满怀满足道:“你的心意本王知道了,本王不会勉强你的,你的伤还没好,好好养伤,你在本王心中是有位置的,早点休息。” 韩千雅忍着要把他推出去的恶心,硬是强撑着让他抱了片刻,等景逸离去之后才嫌恶地看看自己身上那被景逸抱过的衣服,决意等会儿就扔了,眼不见心不烦。 自诩情深的景逸,靠近她的时候身上还有一股脂粉香,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正的忍下自己的欲望,不过是发泄到别处罢了。 韩千雅嗤笑一声,把外袍脱了,正要解下里衣的时候房间多了个落地的声音。 景枫已经开口阻止她了:“你可先停手吧。” 韩千雅立刻浑身僵硬了,景枫怎么在这?那说明,刚才的一切,他都已经看见了。 既然他看见了,韩千雅索性没有再伪装一点的心思了,十分冷静地看着景枫。 他也诧异韩千雅的冷静,随后打量着她,神色莫测,说话更是幽深:“没想到玉姑娘是这样的女子……温柔刀啊,温柔时郎情妾意,取人性命的时候,是不是也不会犹豫分毫?” “那我反问王爷,你在取人性命的时候,会犹豫?”韩千雅挑眉反问。 她本是妖娆妩媚的相貌,此刻与景枫大方承认的爽朗模样,多了一丝江湖侠女的飒爽,让人眩目。 景枫看呆了一瞬,随即回神:“自然不会。” 他对韩千雅的了解也算是慢慢变多,他并未觉得韩千雅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反而觉得她有趣极了,这般有野心和谋略的女子,只怕整个大周都少,这样的女子偏居逸王府这一隅,倒是可惜了。 这样的人,应当是有所作为的,并不能因为她是女子而有所束缚。 景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着魔了,竟然脱口而出一句:“这里不适合你,你可愿意跟我走?” 第16章 太子景鸿 说出口之后才恍然,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啊……但是他不后悔,随即苦笑,他竟然对韩千雅真动了几分心思。 韩千雅也是一愣,对他的话也很是意外,但是她没嘲讽,也没感动,她只是淡然地一笑:“不用了,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就像王爷有自己的目标一样,本质上我们都有自己不得不完成的事情,没有半途而废之说。” 她可以适时借他们这些王孙勋贵的力,却不想沦入谁的麾下做金丝雀。 景枫一愣,他早该知道韩千雅是个能言善辩的了,不由得低笑,随后不以为意开口:“目标是有,但是你也不可能一直在逸王府吧。” 他瞧着韩千雅的样子,可是不准备和景逸在一起呢,他私心了也不愿看见这个素玉姑娘和景逸纠缠在一起,出于私心,他才现身的。 韩千雅点头:“我是不会再在逸王府多待,但是现在还是会待在这里,至少现在我是安全的不是么?” 最后一句话还不忘嘲讽一下景枫在这里偷听的事。 景枫听笑了,没说什么,只多看了韩千雅几眼,走的时候非常的利索。 韩千雅能感受到景枫对她是有几分兴趣的,是男人对女人的兴趣,她现在把他直接勾到手了不过是让他得了一时的趣,马上就可以抛之脑后,她要是若即若离,他反而越贴越紧,以后找他帮忙,也更顺理成章。 她有些疲惫,一晚上应对了几个难搞的大人物,直接让婢女进来给她放水沐浴了。 沐浴的时候丫鬟兴致勃勃地跟韩千雅说起了宫宴:“姨娘,不久之后就是太子殿下的生辰了,王爷定然是要进宫的,您也抓紧跟着一起去?” 韩千雅把被丫鬟揉捏按摩的手抽回来,看了丫鬟一眼,语气不喜:“太子殿下的事情也是你我能够议论的?说出去还要不要命了,攀龙附凤的心思不是我们该生出来的。” 丫鬟立刻闭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她也是没想到啊,本来以为王爷今晚来了素玉轩就要宠幸玉姨娘了,谁想到只待了片刻就离开了,她也只是想玉姨娘能够得势,这样他们下面伺候的人也能得脸些。 韩千雅没有心思往这上面想,可是江依蓉是想了的。 她这几日都被噩梦缠身,梦中时不时就是韩千雅死不瞑目的样子,死死地瞪着她,像是要来找她索命一般,她找了道士驱魔驱邪也作用甚微,还是喝了几天安神药才好了些。 对和韩千雅有几分相似的素玉,她更是不可能心慈手软了,太子殿下的生辰,这可真是个好机会啊,往年这种时候都是她陪着景逸进宫,今年,就让素玉上去出出风头吧。 不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丢人现眼之事的素玉,还能不能让王爷回心转意呢? 江依蓉冷笑着。这些时日她气色很是不好,就趁着这个时候去找了景逸,她面色苍白,景逸也难得心软了两分,见她这次说话也是温声软语没有那么歇斯底里了,也没撵她走的意思了。 江依蓉捏着手帕,时不时掩唇咳嗽几声,虚弱极了的样子,开口:“王爷,我这几日很是不痛快,约莫是着了风寒了,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眼见太子殿下的生辰要到了,这次的宫宴我怕是不能作陪了,您挑个妾侍陪着你去吧。” 她这么说,景逸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素玉,不过对江依蓉还是要多少关照几句的,软了声音:“你既然身体不适,就好好在家休息吧,这次本王就带着素玉去。” 江依蓉在心里咬碎了牙,面上还带着笑,竭力忍住自己的妒火。 这事儿就这么敲定了,景逸来和韩千雅说的时候,她心里只觉得无尽的疲倦,还有一种终于等到今日的释然。 她就知道始终还是要和太子对上的,还是在他生辰这样的日子。 她只能尽可能的避免和太子的见面,见到了就装作不认识吧,就当她失忆了。 哪怕不想去,但是面对景逸的时候,韩千雅还是表现得非常的欢喜,仿佛自己得到了天大的嘉赏一般,她这种低贱的身份都能进宫了。 景逸很是享受韩千雅这样的崇拜,和适时的夸赞。 太子诞辰那日,有丫鬟给韩千雅送来了定制的衣裳,进宫自然不能穿的太寒酸,她还记着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从来没进过宫,所以当礼仪嬷嬷来教导的时候,也装了两下自己不会。随后做的每一个动作都非常的标准,仿佛是常年在宫中游走的人一般,嬷嬷都夸赞韩千雅。 嬷嬷瞧着韩千雅,赞叹:“玉姨娘倒是个有天分的,有福气了。” 这墨绿色的袍子一穿身上,那天然的贵气都藏匿不住了,不说她是舞女出身,嬷嬷都以为是哪个世族家的小姐呢。 韩千雅随着景逸出发,二人同坐一个马车,浩浩荡荡好一群人。她仔细地看过随行的人员,其中有个丫鬟是江依蓉院子里的,她这个王妃能舍下面子让自己一个侍妾顶上进宫,绝对不是存了什么好心思在的,她必然要万万小心,处处提防。 真正进宫的时候就只带了三个奴仆,一个是伺候韩千雅的,还有一个是江依蓉的人,景逸带着自己贴身侍卫进宫。 景逸怎么说也是个王爷,座位自然是靠前的,他带着韩千雅进来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部分人惊讶是为韩千雅的美貌而挪不开眼,另一部分人则是惊讶景逸居然带了个侍妾来参加宫宴,将江依蓉这个正妃的位置摆到哪里去了。 一时间场内的女眷们都议论纷纷,男宾也少不得嘀咕几句。 景逸没理会这些目光,带着韩千雅就坐,她一眼就能看见对面坐着的是景枫。 景枫瞧见他们,举起酒杯对着景逸,唇边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后一饮而尽,韩千雅不知道他这是看景逸,还是敬她一杯。 景逸也回敬了一杯,放下酒杯,就听见宴前方传来一道清悦的声音:“今日与各位共饮,尽兴即可。” 韩千雅知道那是太子景深。 第17章 冷厉的眼 韩千雅低头,不去看,也不知道这个素玉到底是怎么能够看上太子的,依照她的身份肖想这些不该想的,倒是给现在的她多出了不少棘手的麻烦事。 她默默的欣赏歌舞,吃菜不饮酒,留意着身边这个丫鬟的每一个动向,开口:“你下去,让漱玉近身伺候。” 韩千雅直接让江依蓉的丫鬟退下,把自己的贴身侍婢叫了上来。那丫鬟脸一绿,又不得不退后了几步,看着面色如常,倒是个能忍的。 景逸与其他的几个皇子说话去了,韩千雅没跟着去,就在原地,按兵不动,等这个丫鬟先下手,她才好化被动为主动。 景枫瞧见景逸的步伐,爽快的笑了几声,意有所指地对景逸道:“三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带王妃出来,这要是让父皇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景枫是最小的皇子,比他们都要年幼一些,景逸对他没什么感情,倒也不没有结怨,为此解释了一句:“王妃抱病了,我便带着她来了。” 景枫颔首,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这个女子倒是绝色。” 景逸虽然喜欢韩千雅,却依然骨子里是个恶劣的男人,还是个拥有皇子身份的男人,对景枫的话,他不仅没有生气,还笑了一句:“倒还真是。” 他说完,景枫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这下他倒是确信素玉是不会对景逸生出情意了,她这样聪明的女子,想来已经看透了景逸的本性是个什么样的了吧? 这么想,心中很是愉悦,与景逸酣饮了好几杯,太子见他们二人聊得不错,亦是过来。太子一过来,两个皇子给他行礼,景深让他们赶紧起来。 景深与景逸的潇洒景枫的恣意不同,他端的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样子,对谁都是有礼有节的,是朝中上下都交口称赞的君子,也是皇上最喜爱的儿子,更是所以皇子公主的表率,威严极重。 “今夜大家不醉不归才好。”景深举杯,与两个弟弟共饮。 韩千雅等了半天没等到江依蓉的丫鬟下手,心中犹豫了起来,她是就此装作不知还是反将江依蓉一军才好呢?思来想去,她选择后者,能有打压江依蓉的机会放着不用她才是有病,且这次是江依蓉自己过来招惹她的,那就不能怪她了。 她起身,似有些站不稳,身边的丫鬟扶了一下,她的声音有饮酒后的哑:“我去如厕,你们无需跟着。” 她也不解释自己是否知道如厕的地点,对韩千雅来说,她算是宫里的熟客了。 韩千雅的步伐刚走到桃林,身后的脚步声让她警惕,这般沉重的声音必然不是女子,她心有防备,打算拔腿就跑,就听见景深说话。 “玉娘,好久不见,你想我了吗?” 韩千雅眼皮跳,竟然是景深,他是找找机会就来逮她了吗怎么能出现的这么凑巧啊! 现在也没办,韩千雅只能直面景深了,他俊朗的面容上有一双桃花眼,看着很是多情风流的样子,又因身上的温润气质,多了几分古朴的韵味,倒也很能招惹女子的喜欢。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安康。”韩千雅给景深行了个礼,景深却上前,亲自将她扶起,他的手拂过韩千雅的手,停留的一瞬间有些温热余留。 韩千雅感觉到自己的心有些痛,又有悸动,这必然不是她自己的感情,她才见太子没几次,从前与他并无往来,这显然是原来的素玉的心,她是真心爱着景深的。 她毫不犹豫抽出的手让景深有些受伤,他眼里有哀戚,随即道:“玉娘与我是生分了吗?” 他那双多情的眼睛,很是吸引人。 韩千雅摇头,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斩断和太子的一段乱事,她可不管素玉是不是真心喜欢太子,她不能和太子在一起,她开口,虽然温柔,却态度鲜明:“殿下,我现在已经是逸王的侍妾了,从前纠缠你的种种都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异想天开,错把自己当成凤凰,现在民女看开了,只愿安老一生。” 景深的神色随韩千雅的话而几经变化,只是那抹受伤始终没有变,甚至更加外露:“你还是在责怪孤没有将你从二弟的身边带走是吗,但是你知道的,当时的情况,孤没有办法……” 他的解释在韩千雅的眼里就是一个懦夫的样子,既然没有本事,还想和素玉暗通曲款已达目的? “还请殿下自重,该说的,素玉已经说了,我许久没回去,王爷该寻我了。”韩千雅在该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也绝不含糊。 她说完就要走,可是景深却死死地挡在她的前面,他抬手向她头顶去,韩千雅立刻防备地退后几步,戒备地看着他。 景深无奈苦笑:“孤只是,想把你头上的桃花瓣摘下来,你不用这样看着孤,若你是真心喜欢二弟,是孤做了那个恶人,应当成全你们才是,可是孤不甘心啊……” 他眼望桃林,目中是爱而不得地凄苦,完全没有一朝太子的意气风发,谁见不怜? 他数起他们的过往:“从前你爱与孤舞,孤便吹笛伴奏,也是在这桃花树下,那些时光,当真回不去了吗?” 景深这般模样,倒让韩千雅几个时候都差点误以为自己是负心汉那般的恶人了,专门辜负他人的情谊。可皇室最不能相信的,难道不就是他们的真心吗?真心是什么,不过是可以随时利用的东西罢了。 韩千雅没有丝毫动容,她现在是真的着急要回去了,景逸不可能一直都在外跟人闲话,总要回来的,而且江依蓉的丫鬟应该也把药下在了酒杯之中了,正等着她去喝呢。 她无心与他纠缠,再行礼一次便要与景深告辞:“民女告退,殿下还是早日向前看吧,往事不可追,追亦只有悔。” 离开的步伐毫无停顿。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景深先前眼中的情深几许全然不见,只留下看不透的深渊和冷然。 第18章 反噬 韩千雅根本没去如厕就回来了,景逸还在和景枫说着话,好像没有看到这边的情况,她眼神多往面前的杯盏瞥了几次,望着倒是澄澈。 韩千雅眼中带着笑,举起杯盏,朝着江依蓉的丫鬟道:“这杯酒赏你了。” 被派来的丫鬟面色一白,整一个晃神,连忙拒绝:“这怎么使得,奴婢的身份不配。” “我说你使得就使得。”韩千雅把酒杯递到她手中,给身边的漱玉使了个眼色,硬塞到她面前了。 她现在是有十足的把握是下药过的酒了,不然这个丫鬟不会这么慌张。 “姨娘赏你了你就喝,这般磨叽可是有什么鬼鬼祟祟的?”漱玉也是人精,察觉酒水不对,面色难看,逼问着眼前的丫鬟。 这个丫鬟不是个心理素质好的,被这么一逼问,直接跪坐在地上了,小声的道歉:“回姨娘,奴婢是个不善饮酒的,实在是消受不了姨娘的赏赐。” 韩千雅有些惋惜,她刚才是给了她一个坦白的机会,她要是老实交代是江依蓉做的,她还是会留有余地的,主动坦白的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便宜好事等着她了。 “漱玉,让她喝。” 韩千雅冷冷地吩咐,漱玉是个手快的,直接干脆的把酒灌到丫鬟的嘴里去了,一气呵成,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甚至没人看过来。 灌完了酒,韩千雅也没别的动作了,反正江依蓉不管谋划些什么,最后都会反噬到这个丫鬟身上。 丫鬟被灌了酒之后就直接跑开了,漱玉想追上去,韩千雅拦住了:“不用追,她会是个什么样,到时候就知道了。” 她始终都是端坐在席位上,不动如山,与其他行色匆匆的女眷相较,有些惹眼。韩千雅虽是景逸的侍妾,但是这宫宴带侍妾来也并非他是头一个,只是他王爷的身份还带侍妾来,让人小小吃惊了一些罢了。 这等绝色在此,不少男子心中蠢蠢欲动,兵部侍郎之子郭岩是头一个心痒难耐的,他与景逸也算是交好,郭侍郎一直都是逸王一党的,此刻他心中有想法,便上前与其寒暄起来。 “逸王好久不见你去玉春楼了,饮酒作乐都少了个人呢。”郭岩不掩自己的风流浪荡。 景逸也笑了一下:“那改日就约几个一起去。” 郭岩点头,目光不时瞅向韩千雅的方向,压低了些声音:“王爷新收的绝色?” 景逸摇头:“在府上已有一段时日了,你问这做什么?” 他目光警惕,这郭岩莫非是打了素玉的主意? 郭岩也不掩饰自己的贪欲:“王爷先赏玩一段时日,若是哪日烦腻了,也让小弟沾沾光呗?” 景逸心中不想却未直接与郭岩翻脸,只哼了一声,算作自己的拒绝,可郭岩不以为啊,他心中便是觉得景逸这是已经同意了。 一直在旁边看完他们低语的景枫手攥的拳头有些紧,听他们当做货物一般议论韩千雅,心里没有来地有一股怒气,心中多有临摹郭岩的脸,记下了这个人。 “郭公子今日是无事可做了吗?”景枫突然出声,让刚刚还在闲话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景枫的性子景逸也算有几分了解,不是一个喜欢多话与人交谈的主。 郭岩讪讪,他现在在大理寺打杂,景枫管的就是大理寺的事务,身上还有大理寺卿的职务在,算是他的顶头上官了。 “不不不,大理寺现在案子多,杂事也繁忙,自然是没什么空的,也就盼着能有空与逸王爷一聚。”郭岩是没有来的怕这个端王,虽然比以往小,但是手中的权势不小,而且为人较为冷漠不好接近,他从不找机会与端王套近乎。 “既然公事繁忙,就先把公事处理好。”景枫瞥他一眼,冷然交代。 这一眼看得郭岩打哆嗦,景逸却拍拍他肩膀:“我这三弟,素来是这样子,对公事颇为上心,你好好办事即可。” 顶头老大在面前,郭岩也顶不住压力,不想再多待下去了,找了个机会就告辞了,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朝韩千雅的方向看去,没发现景枫用冰刀一样的视线看着他。 “今日是大哥的诞辰,你摆着这张脸被父皇瞧见了有的说的。”景逸胳膊肘捅捅景枫,提醒着。 圣人今日有国事繁忙,也稍微来晚了些,此刻在上座,却不见太子。 韩千雅没让漱玉马上追上去,但是等那丫鬟跑得比较远的时候,还是让漱玉去盯着她的踪迹,漱玉悄悄地跟上去,就见着那丫鬟一头栽进了荷花池之中,心中暗道不好,不得不对着周围呼救。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掉水里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药,居然要跳水,莫非是致死的毒药……漱玉的心沉下去,等侍卫来了之后,立刻回到宴席上叫韩千雅了。 区区一个丫鬟落水,根本无足轻重,也不会有人多关注几分,但是漱玉既然和她说了,这就是逸王府自己的事情了,她也得和景逸说一声,这么看来,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开始。 韩千雅略带紧张的起身,往景逸的方向走去,面色焦急:“王爷,王妃身边跟来的那个丫鬟落水了!” 她特意强调了一下这个丫鬟是江依蓉的人,出了事情可得找江依蓉才好。 景逸一脸莫名其妙:“一个丫鬟落水了,你慌张什么?” 韩千雅咬着唇,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景枫还在旁边,她表演起来略带一些僵硬,只好半是别扭半是轻声道:“妾身瞧着那婢子面色潮红,好像有些不正常的样子,才来禀报王爷一声的。” 放屁,韩千雅根本没看过那丫鬟是个啥样,依照她对江依蓉的了解,她不是下了春药她都要跟她姓江了。 风流如景逸,岂能不知道韩千雅没说完的话里是什么意思,可别在大庭广众之下给逸王府丢人才是! 大步流星地背漱玉引着去了后院的荷花池,打捞出来一个哭哭啼啼浑身湿透的丫鬟,身边还有一个救了她的侍卫,吵嚷地让人烦躁。 第19章 休妻 景逸可不会关心一个婢女失身没了名节是什么事,但是她顶着逸王府的名号,总归是让他有些落了面子的,冷声斥道:“谁教你用着等腌臜药的,瞧你不知廉耻的模样,给我逸王府丢人,赐杖毙吧!” 丫鬟马上慌了,药效还在,庹红着一张脸,磕头求饶:“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都是玉姨娘看不惯奴婢是王妃身边的人才给奴婢下药的,奴婢是为了保全王府的清誉才跳池子的!” 她这般言语,韩千雅在来之前就猜想爱到了,这会儿用帕子捂着嘴笑,随后又缓缓放平唇角,才委屈地开口:“王爷明察,妾身要真是想要她出丑,还唤您过来作甚,且我根本不指她服了什么药。她这样的丫鬟,怎能在宴席上吃酒呢,不过是妾身赏了她一杯酒,她还推脱着。” 漱玉在旁边适时接上一句:“这杯酒是这丫头给姨娘斟的,姨娘出于好心赏赐了她,她推脱几番,饮了这杯之后便跑了,奴婢刚刚才在这边找着了她。若是姨娘没有赏她那杯酒,那喝下这杯的……” 剩下的话漱玉没多说,但是景逸的脸已经和铁锅一样黑了,他自然知道,要是喝下去的那个人是素玉,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言而喻,而用药之人的用心也昭然若揭,极其歹毒! 景逸勃然大怒,上前就是掌掴了那丫鬟,将她打翻在地,声音暴虐:“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下药的?” 事到如今,之前哪怕有再多的辩解,她哪怕是为王妃做事,可逸王府最大的那个人还是逸王啊,丫鬟瑟缩着,只能从实交代了:“是王妃,王妃让奴婢这么做的,王妃让奴婢把迷春药下到玉姨娘的酒杯中,这样王爷就会厌弃玉姨娘了。一切都是王妃指使的,奴婢也不想的啊,奴婢被王妃威胁的……” 能有撇清自己的机会,这丫鬟是不遗余力地把江依蓉交代的事情说得一清二楚了。 韩千雅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第一世她死于江依蓉龌龊的陷害中,这一世她又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她,若是她还是上辈子那个愚善的韩千雅,只怕又会多死一次。 她的胆寒和心惊不是装出来的,身形都颤抖了几许,看着被吓得不轻,眼泪直直往下掉,声音都占满了委屈:“原来姐姐是要这样惩罚我么,我从未害人,姐姐为何对我这样残忍……” 府里的人都知道,前王妃韩千雅的事情是逸王最大的忌讳,府中凡是私通之人,不论是侍妾还是奴仆,无一例外都是发卖的下场,江依蓉这是打蛇往七寸打,害人害到景逸的心坎上去了。 景逸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此刻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了,哪管她江依蓉是江家的嫡小姐,哪管江家的权如何大,此刻只想狠狠处置了她! 素玉的啜泣声还在他耳边,景逸一把就抱住了韩千雅,他能感受到她在他怀中的颤抖,那怯生生的害怕。 韩千雅抬起头,那双素来勾人的明眸里全是委屈和难过,伤心的开口:“既然王妃这般不能人,恐怕素玉在府中留下是错误的,还请王爷将素玉逐出府去吧,这样也免得碍了王妃的眼,身上不明不白多了许多污糟脏水。” 这以退为进的话,让景逸抱她的手更紧了几分,给了她一个承诺:“这件事本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本王会为你主持公道的,现在咱们就回府吧!” 她牵着韩千雅的手离去,韩千雅走之前给漱玉使了个眼色,让她处置了这个丫鬟,把这里的事情了结了。 景逸行色匆匆地与太子告辞,太子轻轻颔首,没有阻止,只是眼神似有若无的往他身边的韩千雅看,景逸气上心头自然没法发觉,可是韩千雅却敏感地很,就见着景深和景枫的目光都往她这里来,此刻倒是想跟着景逸快快离去了。 马车走得飞速,一到王府就直接往江依蓉的院子去。 听见马蹄声,江依蓉知晓是景逸回来了,虽然不知道景逸为什么回来的那么早,但是心中想到此刻素玉已经被景逸亲手弄死了,还是忍不住的好心情,特意把自己装扮的美美的等着景逸回来。 可是景逸冲进屋看见江依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她一巴掌,怒斥:“贱妇!” 江依蓉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她从来没想过,会被自己毕生所爱的男人掌掴,还骂她是贱妇,立刻情绪崩溃了:“王爷你这是做什么?从没有人打过我!” “没人打过你?那本王来开个先例!”景逸说着,又是一巴掌上脸,怒气不减,这时韩千雅才慢慢的走到了这里,瞧见的就是江依蓉被打倒在地。 她瞧见心中也并未有过欢喜,江依蓉是罪孽滔天她断不能忍,可景逸上手就是打女人,她也万万瞧不起,她父亲对母亲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绝不可能动她分毫。 江依蓉彻底尖叫起来,爬起来就是要往外走,嘴里念着:“我要找我父亲,我要我父亲来把你们都杀了!” 尊严的践踏已经盖过了她对景逸的情谊,她还没能爬出门,景逸已经先发话了。 “你今日若是出了这个门,正好,本王可以休了你了,便做下堂妇去!” “我做错了什么,你说啊!”江依蓉恨恨地盯着景逸,这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这么看着他,一时间都让景逸有些陌生。 可是想到她对素玉做的那些事情,心又硬了起来,冷声斥责:“你自己做的蠢事,居然想陷害素玉,你知晓本王最讨厌私通之人,还特意派宫女想毒害素玉,你好歹毒的心肠。” 他每说一个字都让江依蓉的心冷下去一分,这些事情居然被景逸知道了,看韩千雅在旁边站着的样子,俨然就是胜利者的姿态了,江依蓉指着韩千雅怒道:“一切都是这个贱人自己做的局,为的就是骗您啊王爷,您明察啊,我与你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竟然都比不过一个才来的贱婢吗?” 江依蓉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样锋利。 第20章 权势滔天的江家 她哭得哀戚,本来姣好的面容被仇恨充斥显得面目可憎,一点也没有王妃的温婉明媚,景逸看了更加不喜。 只是这次,韩千雅没有再做局外人,她站了出来,站在江依蓉的面前。 从她回来起,这是第一次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王妃应该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吧?看你娴熟的手法,还有多少深闺女子遭受这样的冤屈呢?通奸这样的事,只要是沾上了,都是有嘴也说不清的,就算我们澄清了,又会有谁相信呢?你不觉得,先王妃走得很蹊跷吗?” 本来一直哭闹的江依蓉在听到“先王妃”几个字以后瞬间冷然僵住,动也不动了,韩千雅确实是这么被她挤下去的,通奸让景逸彻底厌弃了她,因此她才有机会坐上王妃的位置。 景逸听到韩千雅,心更是一沉,前前后后,也顺着这么一件事开始回想当初和韩千雅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是那么的如胶似漆,韩千雅怎么就可能突然地背叛他呢,难道这其中有江依蓉的手笔? 景逸上前一手掐住江依蓉的脖子,恶狠地质问着:“你说,是不是你陷害的千雅!依华独家整理” 这几个字说的这般情深意切,连站在旁边的正主韩千雅都要忍不住感叹一句这深情的模样装的真好,哪怕她知道自己的死和家族的覆灭与景逸没有直接的关系,可是是他放纵着江依蓉才害的她家满门被灭的! 江依蓉几乎要窒息了,可是她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死都不会承认,她一直摇头:“不是,我没有!这不是你自己亲眼看到的吗?你难道不相信你自己,是你自己废了韩千雅的,不是我!” 这残忍的真相让景逸后撤几步,他不能接受江依蓉说的是他做错了,他怎么可能做错呢? 眼看着这场闹剧要是继续下去江依蓉怕是真要死在景逸手里,韩千雅还指望从江依蓉身上顺藤摸瓜,这会儿自然不能让她轻易地就这样死了。 “王爷息怒吧,王妃到底是一条生命,她的去留不该是我们决定,应当由江大人自己来处理这些家务事。” 她的样子在江依蓉的眼里俨然是女主人的姿态,她恨极了,却怕景逸真的直接把她掐死,隐忍不发,就等着等父亲来替她讨回公道,定要将素玉千刀万剐! 景逸也稍微冷静了些,此刻他当真觉得素玉与韩千雅相似极了,就像是孪生姐妹一般,只是相貌不同,性格却是和韩千雅极为相似。 他无法忘记韩千雅,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也是他唯一爱过的人,也终于松了手,带着素玉出去了,不再看地上的江依蓉一眼,出去之前吩咐把门关好,直到江依蓉的父亲来之前都不能开。 韩千雅给景逸倒了杯茶,算是让他慢慢平息了怒火,只是景逸的眉眼还是冷若冰霜。 若是真的知情知趣,此时就不会再提江依蓉这个糟心的人,可是韩千雅更想知道他会如何解决江依蓉。 “王爷准备如何?”韩千雅说话的声音依然温柔,纤纤玉手将斟好的热茶送到景逸的唇边。 景逸接过茶水,心思复杂:“本王想休了她。” 韩千雅不以为意,说是这么说罢了,方才是他气上头了,说话做事都没有任何分寸可言,现在回过神来了,他当真敢休了江依蓉? 江依蓉的父亲江蕴天可是兵部尚书,大权在握,若是他有心与景深一争,就必然不可能与江家撕破脸。 韩千雅也没指望江家这次来就能狠狠收拾江依蓉一顿了,她要的不过是景逸与江家生出嫌隙,以后哪怕是助力,也会留有几分余地。 既然是生了嫌隙,有了猜忌,就不可能不生事端,江家可不是好对付的,且看他们以后还有的争。 江依蓉陷害侍妾私通的消息马上就传给了江家,江尚书听到的时候还很不以为意,不过是一个侍妾而已,并不做得什么树,只是女儿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嫡女,还是要去探望一二的。 只是当江蕴天看见自己千娇万宠大的女儿竟是脸上红肿,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心中也对景逸生了怨气。 他轻摸了一下江依蓉的脸,语气沉重又迟疑:“这是景逸打的?” 他连逸王的尊称都不称了,可见对江依蓉的心疼。 见着自己最大的靠山来了,江依蓉心中也安定了几分,点头。 江尚书马上就带着自己的女儿去找景逸算账了。 这种时候韩千雅就没出面了,她要是在那里,依照江依蓉那爹的脾气怕是要当场打死了她。她现在倒是信景逸能够护好她,她能感受到景逸对她有些说不上来莫名的情愫,自己却找不到原因,但是她能够好好利用就够了。 自己就躲在这素玉轩听风喝茶,等着他们两家商讨的是什么结果。 起初景逸是当真下了决心想休了江依蓉的,可是冷静之后分析其中的利弊,他又有几分尴尬,江依蓉是不可能真的休的,他还需要加江家的势力支持。 江尚书为官几十载,身上的威严很重,即便是对着景逸这个王爷,也不让分毫,江家家大势大,大权在握多年,从来都是眼高于顶盛气凌人,从前与其齐头并驱的韩家倒了以后,现在就是江家一家独大了。 “下官瞧着小女脸上的印子很是鲜红,王爷可有解释啊?” 江蕴天开门见山,直接让景逸给出一个解释。 景逸贵为王爷,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傲慢地和他说话了,可是眼前的人还是得罪不得,但是他的面子也不能折损,于是把江依蓉的行为都说了一遍,强调自己讨厌这种妒妇的样子,但是江依蓉总是不知悔改,多次陷害宠妾。 他说完种种,几乎都是在数落江依蓉的不是,最后才说是希望她好好反省,也为自己休妻一事打了一个圆场。 江蕴天听完景逸所说全部,眼中只有轻慢,语气很是不屑一顾:“就算如王爷所说,蓉儿哪怕当真是做了这些,那女子不过一个妾侍,又如何?哪怕是随意发卖了,又能如何?是王爷分不清轻重了吧。” 景逸的拳头捏紧,周身气压极低。 第21章 以势压人 原本当初把江依蓉嫁给景逸的时候,江蕴天便不是很赞成,他心中觉得景逸没什么大前程,江依蓉以一个侧妃的身份跟着也套不着什么好,但是当时的江家还不如现在势大,所以还是同意了。 现在他江蕴天在朝堂跺跺脚,大周都要抖一抖,又何须再怕景逸这个王爷? 景逸亦是不悦,但却忍着:“虽是个妾侍,但是府中这般风气不好,也影响皇室体面?” “体面?哼。”江蕴天哼了一声,深深看了景逸一眼,还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依下官只见,王爷宠妾灭妻才是影响了皇室的体面!” 泥人还有三分气性,何况景逸这种天之骄子,当下也拉下了脸:“江尚书要是觉得逸王府庙小,大可以带江依蓉回去。” 他刚说完江依蓉就闹起来了,揪着父亲的衣袖,不肯同意。 江蕴天也是又惊讶又气,一下不知说什么,可那气上心头又下不去,只恨道:“王爷当真如此绝情?” “不是本王绝情,是江尚书逐字逐句都咄咄逼人,你不给我留个退路,我只好纳不下你家的千金大佛了。” 景逸的脸黑的像碳,瞧着是真心实意的想休了江依蓉了,哪怕是失去了江家的助力。 江依蓉立刻不作了,哪怕刚才恨景逸和素玉恨得要死,现在听说景逸是动真格的要休妻,一下子不敢吱声了,她是真的爱景逸啊,好不容易挤掉了韩千雅坐上了正妻的位置,让她现在下堂离去把位置空出来给素玉,她万万做不到。 “爹爹,您少说几句吧。”江依蓉劝着江蕴天。 江蕴天也是一口气没上来,他火急火燎从府里跑来给她撑腰,她自己却这般丢脸,丝毫不知道拿捏住身份和面子,看的他也是火大,只觉得这丫头不争气。 他面色沉下来,看着江依蓉:“你想好了,这次你不跟着爹回去,以后你再在这王府受了委屈也不要回尚书府找我。” 他这是真的生气了,江依蓉不想惹怒爹爹,但是她也绝对不会离开逸王府的,只抹了把眼泪,含泪道:“爹爹,以后蓉儿一定不胡闹了,王爷一定会原谅我的。” 这件事最后还是以江蕴天怒其不争拂袖而去结束了,江依蓉也没跟着江蕴天离开,但景逸也没多给她一个眼神就是了,连半句多话都不曾与她多说。 现在整个府中之人都知道王妃和王爷大吵了一架,还把权大势大的爹爹叫来压人,都对江依蓉不大喜欢,转而有些许同情素玉姨娘了。 韩千雅没什么欢喜的,只是没想到江依蓉对景逸已经死心塌地至此,竟是这样的耻辱都能忍下,还能待在逸王府。 景逸第一个就来素玉轩找韩千雅了,眉目已是平息了怒火的样子。 “你放心,以后她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景逸给韩千雅保证。 韩千雅可不敢信,他为数不多的保证里,没有一个是真正做到了的。 她隐约觉得自己要找个机会离开逸王府,总之走之前还是要先埋下颗种子,省的以后景逸报复她才好。 韩千雅看着窗外,目光幽深又冷情:“王爷,妾身觉得,闹成今天这个样子,也许是因为我根本不适合待在王府,我怕,以后他们会说您宠妾灭妻……” 景逸赶紧摇头,否认了她的说法:“什么宠妾灭妻,我都还没宠过你,何来灭妻一说,何况江依蓉心肠歹毒,根本难当王妃之位,待寻道时机,本王定然废了她。” 过去了这么些年景逸才发现江依蓉是个心肠歹毒之人,倒真真是可笑极了! 这话本也就是韩千雅说说而已,怎么可能现在真就离开了逸王府了,她在王府的这段时间还得好好利用景逸才划算,还有逸王府的家财,她少不得得敛走一些,起码她的嫁妆她要带走。 “妾身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王爷要以王府的和气为重。”韩千雅又说了一句。 景逸简直从没见过像韩千雅这样识大体的女子,这才是有大家风范的女子,江依蓉一个世家的嫡女胸襟都不如舞女出身的素玉,他的心很直接也很自然的就偏向了素玉。 “你放心,这件事,是本王对不住你,等过段时间我就封你为侧妃。”景逸急着向韩千雅表明自己的心意。 侧妃之位竟然可以这般轻易地就松口,韩千雅脸上的笑容都快绷不住了,她倒是觉得眼前的这个景逸有些陌生,和她认识的完全不一样,至少,他曾经对她还不如现在真心呢。 一个舞女都可以许下侧妃之位了,还真是昏了头了。 韩千雅含情脉脉地看着景逸,一切情意都在不言中。 等景逸走了以后,韩千雅琢磨着这几天主动去找找景枫,她得知了江依蓉和她家灭门之事有关也无大用,她现在需要一个强势的助力,很显然景枫是唯一的人选。 漱玉把门掩上,给韩千雅倒茶,这会儿韩千雅才注意到自己身边这个主意比天大的机灵丫头。 她把漱玉叫到跟前,笑了一声:“你倒是机灵,只是你我主仆缘分倒也没有那么深,你为何处处帮着我?” 漱玉低眉顺眼的,是个聪明人话就说的通透,也知晓韩千雅的性子与其他后院女子都不一样,虚与委蛇的话是一句也没说,老老实实在韩千雅面前交代自己的老底。 “回姨娘,良禽择木而栖,奴婢是觉得姨娘以后是有大造化的人,挡在您面前的障碍,奴婢自然是要尽力替您清除的。” 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韩千雅轻笑一下,这一下比对着景逸哭泣都要多几分真心,她用手指勾起漱玉的下巴,仔细瞧着这个姿色清秀的婢女,倒是明白她的意思,随即松了手,“你想的倒也没错,以后你就是素玉轩的大丫鬟了。” 漱玉抿唇一笑,更是低顺。 韩千雅盯着她,这样聪明的下人倒是不多,只当一个下人,未免有些可惜了? 也许,她的造化不止是一个婢女,韩千雅不怕她在府中使手段,她本就不会在这里多待,迟早要走。 第22章 送一个线索 韩千雅交给漱玉的第一件事就是她要出府一趟,替她打好掩护才是,她倒是一点都不怕漱玉背叛,她知晓这丫鬟是个有眼色的,她和江依蓉谁是良主,应该一眼就看得清的。 漱玉去门房,只说韩千雅是想去逛街,王爷的宠妾想做什么不行,根本没人拦着。 韩千雅心中也有些疑窦,她是准备去找景枫商议,可是这几日也确实不见景枫在王府有所行动,难道最近都没来逸王府? 她写了拜帖,只说是逸王府的人要拜见端王。 景枫收到拜帖的时候愣怔了一瞬,随即明白要见他的那个人估计不是景逸,是素玉。 他有些好奇,这个素玉,倒是非常的胆大,居然敢光明正大拿着拜帖来端王府找他,显然在景逸面前很是得势。 他吩咐管家:“将来客请进来吧。” 管家应下,既是用请字,那便算个贵客了,恭敬地请韩千雅进来了。 韩千雅也是个会做人的,自然没有空手上门,从逸王府里拿了些上好的茶叶送景枫,放下礼物之后瞧景枫模样清隽,眉眼风流,瞧她的时候一眼一眼的,多有打量,像是知晓她心里想说什么似的。 她有些不敢对上景枫的眼,总害怕他当真猜中了她的心事,才不好,恭敬地朝他行礼:“见过王爷。” “你怎么突然想着来我端王府了?”景枫倒也觉得新鲜,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和韩千雅会面呢,往先都是躲躲藏藏的。 韩千雅在景逸面前矫揉造作的样子在景枫面前都收了起来,她本就是个温柔的江南女子,此时瞧景枫的时候,也是温和有礼的。 “我知王爷在查前臣之事,王爷对我多有帮助,我得到些消息,就也来禀报王爷了。” 她虽收起那些柔顺,说话却仍是客气有礼,这让景枫有几分不快,怎的在景逸面前就是亲亲热热的,在他这里这般生疏。 他言语间却没让人觉出任何不快:“哦?姑娘说说。” 他不称韩千雅为素玉姨娘。 韩千雅把自己从江依蓉那里套来的话对着景枫说了了一遍,但她没说是自己套出来的,只说自己是偷听到的。 “你是说,江依蓉自己承认了韩家灭门一事与他们江家有很大的关联?”景枫的目光此时才有些严肃起来。 他收敛身上的柔和气的时候就格外的有压迫感,直勾勾盯着韩千雅,让她也禁不住手心紧握,保持着镇定。 她点头:“嗯,是她亲口所说的,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对王爷有用,这才上门打扰的。” “有用,有用极了。”景枫没说自己早已经开始调查江家的支系,对韩千雅还是予以肯定。 韩千雅松了口气,起身欲走,却被景枫一句话拦下:“你来只是为了说这件事?” 她又不得不稳稳当当的坐在凳子上,有些讪讪,扯着嘴一笑:“啊,还想问问王爷最近是否安好呢,呵呵。” 见她像是极力在找话说的样子,景枫心中又是一酸,怎么对着景逸就那么多话呢? 想到这里,嘴边就自然地把话问出来了:“你现在是真心悦逸王了吗?” 韩千雅毫不迟疑地摇头:“怎么可能。” 尽管只有四个字,还是莫名让景枫的心头一松,他没发现自己面色都好看不少,言辞之间又有了些笑意。 “是么。”随后又想到她几次三番对韩千雅的事情如此上心,又道,“为何你对韩家的事情如此在意,你与江家有何过节么?” 这话算是问到韩千雅的命门上去了,她神色极其不自然,干巴巴道:“江家惹出的事端不少,我也不过是受害的其中之一,他们自己作恶多端,我也是盼着他们倒的。” 她是调查清楚了端王和江家没有任何往来和关系才敢说这句话的,她也比较放心景枫不会把她交给江家处置的。 景枫不再多问,韩千雅起身想要告辞的时候他却突然多说了一句:“你现在实在是太惹眼了,觊觎你的人可多了。” 这话说的韩千雅茫然,她倒不知自己如何惹眼了,还不明白景枫这话的根据在哪,可是景枫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韩千雅不知道的是,宫宴结束以后郭侍郎之子郭岩就打马摔断了一条腿,抱病在家起码要三个月。 那个人就是之前和景逸讨要她的人。 韩千雅摸不着头脑地回了逸王府,可是对结果她是很放心的,景枫是个对事负责的人,圣人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他了,他必然会尽全力调查清楚,自然不会放过其中的任何一个线索。 这事儿一了,韩千雅算是难得的精神放松了不少,在府中也好好休息了几日,每天除去吃喝以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把景逸赏赐的东西能兑换成银票的都兑换了,那些有官印,府印的东西就留着。 对漱玉她的解释就是银子比这空有华丽外表的物件来的踏实,她是个舞女出身的,没见过钱,自然要把荷包揣满。 漱玉做事一向都是又快又好,这几日在钱庄兑换银子下来,七七八八的整合以后,韩千雅手里居然有两万两银票。 没办法,景逸送的东西都是些价值千金的好玩意儿,不少都是其他臣子送的东西,送王爷岂能不是好东西,这才让韩千雅富裕了不少。 手里有银子,办事都方便不少,她自然不能亏待替她办事的漱玉,打赏了她一百两银子,这一百两都是府中月银的十倍了。 漱玉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为韩千雅办事怎么能不尽心呢。 连带着整个素玉轩的人,都过的逍遥自在不少。 景逸也挑了个时间过来说要带韩千雅出去赏花,之前他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现在还真要这么做了。她心里不愿,但是想到景逸的友人应当也是些权贵,便问了一嘴:“王爷是要去何处赏玩呢?” 景逸见她有兴致,解释了一句:“就在城外的桃花林内,那片桃林比宫内的御花园还要大些。” 她脑子都是江家,连根拔起还要更多人参与其中,韩千雅脑中一闪而过一个人,太子景深。 第23章 谈条件 她问:“都有些什么人啊,妾身要好好准备一番,不能丢了王爷的人。” 景逸不甚上心:“就是本王的大哥和几个朋友。” 韩千雅都想笑了,她刚想着找素玉的老情人景深会会,没想到景深还真就要去。 随即她脑子的想法一停,景深一个太子事自然忙,怎会无聊到与景逸的朋友一起赏花,这是不是说明,景深也是在等她去。 这就值得琢磨了,她也不知道太子对素玉到底是个什么心理,到底是有几分喜爱,还是利用更多。 那如果是利用的话,景深想利用她,他身上又有她想图的,何不互相合作一番呢,这不是更好么? 韩千雅欣然答应了要和景逸一起去赏花。 这赏花与宫宴的严肃不一样,漱玉瞧着自己主子那如花似玉的小脸,既是要去赏花的,便把她拾掇地人比花娇些了,淡粉色的衣裙下还点缀着几朵小小的桃花,眉心都描了一朵桃花痣。 韩千雅却觉得这打扮有些惹眼了,可想到她与太子能有本事见上面说上话,这张绝世的容颜功不可没,倒也忍了下来。 景逸瞧见韩千雅的时候,即便是见惯了她的美貌,也还是称赞了一句:“你今日真的很美。” 韩千雅只能腼腆一笑表示自己的害羞。 那桃林韩千雅之前便没有听说过,想来是在郊外了,这马车还真晃晃荡荡地骑了一个时辰。 等到的时候,韩千雅也不由为眼前的景象惊叹,当真是绵延不绝的桃树,连天空都纷扬着桃花瓣,当真是落英缤纷。 韩千雅伸出手,一朵花瓣就落在掌心,非常好看。 景逸带着她到了一个凉亭,外面瞧着虽然很是质朴,可里面坐着的人,却算是集齐了朝中数得上号的世家了。 太子坐在首位,下面分坐的几个人都是韩千雅知晓见过的,其中的姜天奇还是她哥哥的故交,从小一起长大的,对她也是从小照顾着长大,当时韩家出事,寥寥几个为韩家求情的人之中就有姜家一个。 如今故人在前,韩千雅只能眨着眼压抑自己内心的酸涩。 从她进来开始,景深的目光就在她和景逸的身上来回流转了,他身下的座位就是给景逸留的,韩千雅就跟着景逸坐在一起了,身边就是景深,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清晰的存在。 几人都是熟识,都笑着打招呼,景逸一一笑对,唯有与姜天奇是一字不发,姜天奇瞧见景逸便是一个好字都没有,友人的妹妹嫁入逸王府,还得如此惨状,他如何能正视景逸。 这文人之间的聚会,不过就是舞文弄墨,作诗弹琴,流觞曲水。 韩千雅始终都是一言不发地当个摆设,见景逸与他们正玩得酣畅,才提出自己想去外面看看桃花。 她甚少出门,景逸也没什么不允的,让下人跟着她就放她去了。 韩千雅离开之后,太子也起身,说是要去拿自己最新作的诗集,大笑都笑着让他快去才好。 韩千雅没走远,她就在外面看了会儿花,她倒没想着借这个机会引太子出来,只是刚才瞧见姜天奇,她心里的难过当真如何都压抑不住,总忍不住想起家族灭门之时那血流成河的模样,还有以前一家人言笑晏晏的欢乐时光。 她从穿来素玉身上开始心里只剩下复仇一个念头,竖起铜墙铁壁,逼自己长袖善舞,一个人想覆灭整个逸王府和江家,现在当真憋不住心中的委屈,一个人哭了起来。 漱玉以为她是身上受伤了,想安慰韩千雅,她只用手止住,自己把眼泪擦干了,抬头便瞧着桃花树林中太子缓缓走来,她把漱玉支开了。 在景深来之前把眼泪擦干净了,装作不知道景深来了,自己在赏花。 景深的步子就停在她背后,留了一丈的距离了,声音亲和:“你还是这般喜欢桃花,宫外的桃花虽美,却是不修边幅的,你若是喜欢,往后去宫中赏御花园的桃林,亦是美不胜收。” 他的话意有所指,这是在要素玉进宫? 韩千雅转身,目光和景深撞上,她装不懂:“太子殿下怎么出来了,民女先行告退。” 她行了个礼作势要走,可是景深先一步捉住了她的手腕,虽不用尽,却也让韩千雅挣脱不开,他将她往前拉了几步,与景深的距离更是小了。 景深打量着韩千雅眉间的桃花,瞧她面色妖娆的样,眼中兴味浓郁,声音低沉:“玉娘当真要与孤划清界限吗,你便这般无情?” “太子殿下误会了。”韩千雅使劲挣脱景深的手,退后两步,“你我这样不成体统,被人看见了不好。” 景深笑,笑意不达眼底,有几分狂傲:“便是二弟瞧见了,能如何,不过是将玉娘拱手让于孤,这样护不住你的男人,你当真还用心了?” 韩千雅面色不变,对太子,她现在选的方法不是以前素玉在他面前那样柔弱如菟丝花,而是得硬气一些。 “没有什么变心不变心的,只是我身在逸王府,得忠于逸王罢了。” 景深眼里的笑意少了许多,看韩千雅多了几分认真,她现在变得倒还真是不少。 “你跟着他,不如跟着孤,他能给你的,孤都能给你。”景深徐徐诱之。 韩千雅对着景深露出了一个笑:“那殿下是现在接我进宫吗还是要多久?” 他巴不得她在景逸身边给他递消息才好呢怎么可能让她进宫。 景深唇边的笑意凝滞了一下,随后又笑起来:“孤自然是希望马上能和玉娘在一起了,可是你在逸王府现在还是有些许尴尬的,过段时日,孤一定让你进东宫。” 他的话术比景逸高明许多,若是从前的韩千雅也许会非常心动,现在她拆开里面的每一个字,都写满了利用罢了。 景深随是太子,但是又能有几分真心呢? 她没直接辩驳景深,与他谈起条件:“我可以为殿下在逸王府留着,可是殿下又能让我得到些什么呢?女子的年华很是珍贵,我也不想一直这么蹉跎下去。” 第24章 达到目的 景深的眼里有一抹异样的光闪过,只是几月没见而已,素玉这个女子竟然还会讲条件了,还是跟身为太子的他。 他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了,倒也开出诱人的条件给素玉:“玉娘,如果你能帮孤成就大业,以后东宫侧妃之位孤许一个给你,永不负你,定以金屋藏之。” 太子的侧妃,那以后不就是贵妃级别的妃子了,任谁听了都要心动,韩千雅却只觉得景深天真,难道解决了景逸,他就高枕无忧了吗? 且不提他还有景枫这个弟弟,朝中还有两个异姓王,都是家族有赫赫功勋,手握兵权的人,岂是那么容易的? 韩千雅嘴边带着个笑,即便知道景深的话不过是虚妄,但也没有拆穿,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她也开出自己的条件:“殿下说的这些都不是玉娘想要的,我想要的是江依蓉的人头罢了。” 韩千雅说的非常直白且胆大,让景深都掩不住那吃惊。 她一个舞姬出身的妾侍竟然直接说要取了逸王妃的人头,任谁听了都要笑掉大牙了,笑她不自量力,不过景深仔细思索了一下,倒是觉得这笔交易还可以做。 他的目光逐渐清朗,负手而立,逐步靠近韩千雅,很是闲适的样子,语气却很是带有压迫感。 “那玉娘可以帮孤得到想要的吗?” 韩千雅也靠近景深,在他耳侧道:“你想要景逸的人头,我想要江依蓉的人头,你能给我想要的,我就能给你想要的。” 她说完,随手摘下旁边最为娇艳的一支桃花,直接扔在脚边,用脚细细碾压过,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气,面若扶风的样子,丝毫不见狠辣之处,可是景深却能从她身上感受出那股狠辣劲。 景深的目光幽深,悠悠然道:“玉娘,几月不见,你变了很多。” “怎么就不能是殿下从来没看清楚过真正的我呢?”韩千雅媚眼一扫,反问他。 目光相触之时,景深忽然哈哈大笑,这会儿说话倒是爽快了不少:“那你说说,要孤给你什么帮助,你又能帮孤得到些什么?” 韩千雅也爽快把自己的要求说了:“有需要我会联系殿下,殿下想知道的逸王和江家及其他各大世家的联络信息,我都会不遗余力告诉你。” 至此,这条件算是谈妥了,二人都不便在此久留,只是走之前,景深再问了韩千雅一句:“你真的能对二弟那么绝情?” 韩千雅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不过是百倍奉还罢了。” 消失在桃花林的尽头,让景深都快以为刚才的都是他幻想出来的倩影罢了。 他低头,素来布满算计的眼里,这一次多了几分探究和欣赏,原以为这女子不过是有几分姿色罢了,没想到脑子居然也如此好使,心机算计不下于男子,景逸和江依蓉被她盯上,即便是没有他的助力,想来也是逃不脱了。 想清楚以后景深才慢慢的回到了小亭子里,他回去的时候见韩千雅的那个座位还是空着的,看来还没回来。 韩千雅在外面带着自己的丫鬟品桃花酿,她虽然话和太子说的好听,但她知道太子并不会真心的帮她,她自然也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太子身上。 经此一番,她也彻底懂了,太子对素玉只有纯粹的利用,没有半分喜欢,素玉的一腔爱意是真真错付了。 太子既然想杀景逸来巩固自己的位置,那自然也不会少得了景枫。 想到景枫可能会被太子陷害死,韩千雅的手扣紧了杯子,神色有些不自然,怎么说景枫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几次相助,她也不会真的看着他被害死的。 为今之计,也不过是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她回到亭子里的时候,几个公子正流觞曲水在兴头上,景深和景逸都做了好几首诗,韩千雅看了一遍,景逸给她还写了几首酸诗。形容她是春日的桃花,或是娇艳的娘子。 这等助兴的诗在旁人看来倒是一腔爱意如何如何,可是在韩千雅这个世家千金眼里,不过是淫词艳曲罢了,能在众人面前写出这种诗,也不见得有多重视她,始终还是把她当个逗趣的舞娘罢了。 韩千雅琢磨着,她不可能一直待在景逸身边不真的与他同房,景逸也不知道能忍多久。 酒酣之时,韩千雅听到一个公子说皇后娘娘要举办一个蹴鞠比赛,京中所有的贵女都可以去,还有那些想去的贵公子都会去。 她想起自己的好友永安郡主应该也会去会,有些许意动。 永安郡主是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从小就在一起玩的,一直到长大出阁都还是好朋友,她离世的时候永安在夫家还偷偷替她烧过纸钱,最伤心的就是她了。 当初她嫁给景逸,好歹还算是过了几年好日子,夫妻也还算和睦,可是永安郡主是嫁给了节度使的儿子胡俊,此人是个糙汉,对永安并不如何上心,她也想看看自己的好友现在过得如何。 因此也有意无意打听起了永安。 “王爷,这蹴鞠,可好玩?”韩千雅倚在景逸的怀中,低着眼睛问。 景逸拉起她,看她眼睛:“怎么你想去吗?好玩倒是好玩,就是去的都是贵女,本王怕你被他们欺负了去。” “那怎会,妾身听说今年永安郡主会回上京,永安郡主芳容盛名,妾身很是仰慕,想一睹容颜呢。” 景逸有些许疑惑;“你与郡主还有相识?” 韩千雅摇头;“妾身不过是仰慕罢了。” “那本王呢?”景逸眉飞色舞的问。 韩千雅忍着心里不适强笑道:“王爷自然是龙姿凤章,妾身最为喜爱之人了。” 景逸很好哄,几句话下来已经完全松口答应要带韩千雅去了。反正现在他已经彻底厌弃了江依蓉了,几个侧妃也是个骄纵的性子带不出去,带韩千雅也无大所谓。 韩千雅来赴约的两个目的都达到了,算是完美完成任务离开了,走的时候心情还很好,上马车以后还多看了几眼外面的桃林,这种美景一年才一次。 只是那目光不小心又与景深撞上了。 第25章 一个胡人 韩千雅十分镇定的挪开目光,那波澜不惊的样子,让景深愈发肯定,这般女子,若是个世家女还好,有家人护着,只不过她一个舞女出身,如此姿色和容貌,必然是富家子弟世依华独家整理族之子哄抢的猎物。 之前景深说要许诺让素玉进东宫不过是哄哄,权宜之计,现在倒是真的动了些心思,若景逸死后她愿意进东宫,他还挺乐意的。 他怎么想的韩千雅不知道,她只以为他们这算是谈妥了,回到王府以后就见着江依蓉在她院子门口等着她,竟是一个丫鬟也没带着,气色看着也很差,一点从前嚣张的气焰都没有了,很是让韩千雅惊讶。 她还恶意揣测着,江依蓉这是怎么了。 江依蓉看见了自己的死对头,一改往日歇斯底里的样子,目光虽然有些死气沉沉,却很是犀利,盯着韩千雅,像是要把她穿透一般的激烈,她道:“素玉,你现在先得意着吧,早晚你得死在我手里才行,你千万得死在我的手里,死在其他任何一个人手里我都不放心。” 她的话将韩千雅简直是逗笑了,她一个苦主都还没上门寻仇呢,她一个坏事做尽的人还先来放狠话了? 韩千雅现在也不想在江依蓉面前掩饰什么,装了,她直接笑了,随后闲适地把话还给她:“王妃这话说的好,也是我想对你说的呢,你可千万留着你的小命,保护好了,千万别让别人给拿去了,我等着呢。” 说完韩千雅进了屋子,让漱玉把门给锁上了,愣是丝毫没给江依蓉这个王妃的面子,下人们都默默观望着,现在更觉得他们院里的姨娘简直是不得了的人物。 江依蓉忍着眼泪和脾气跑回了自己的院子,目光逐渐变得阴毒,从床下拿出那个写着素玉名字的巫蛊娃娃,一根又一根的针往上扎。 这个娃娃是她从外面的道士手里请的,道士说过,要是你想一个人死,就在娃娃上面写上那个人的名字,每日以银针扎之,再辅以自己的鲜血供养,时日已久所咒之人就会疾病缠身而死,死之前会非常痛苦,容颜尽老,面色尽衰。 这就是江依蓉要的,所以这些时日,她都在用自己的血浇灌这个娃娃,面色才死白死白的。 她对此深信不疑,她身边的丫鬟却不是很相信,江依蓉在整个房子里都布满了道士给了符纸,说是按照一个刮图阵型贴可以避灾避难,更加增强巫蛊娃娃的效果。 所以这些日子,江依蓉才安分了不少。 这间房的偏殿已经是禁止任何人出入了。 贴身丫鬟瞧着江依蓉这样疯魔的不正常,心里又急又燥,这样怎么可能真的斗倒玉姨娘! 韩千雅对此一无所知,甚至整个王府也就江依蓉和她的贴身侍婢知道这件事而已,但是韩千雅的生活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在蹴鞠大赛还没开始之前的日子,韩千雅也没有让自己闲下来,虽然从小未出阁时她琴棋书画啊都学了一些,可是并没有一样是精通的,现在她把这些都一一补上,缺的少的,哪里学艺不精的都要全部补好,这样才能在其他人面前更有底气,行事也会更加方便一些。 于是这些时日景逸就看她时常出入他的书房,每次借走一大堆书,他都以为素玉这是要去考个女状元了。 但是身上有诗书气的女子没有男子会不喜欢,景逸只觉得韩千雅是太爱他了,所以才想尽一切办法要成为世家那些女子一样四书五经都懂,这样才能配得上他。 所以即便他觉得吃惊也并未阻止。 一旦认真学习起来的人都是进步飞快的,韩千雅还请了一个琴艺的老师。 最重要的是,她还得练习自己的骑术,去蹴鞠说自己不会骑马,岂不是惹人笑话? 她从前会一些些,但也仅仅只是能坐在马上不惊慌罢了,要真说策马,她还真不会。 她的骑射师父不是找的景逸安排,是自己让漱玉在府外找的,是个非常年轻的男子,外貌也很是俊朗,只是瞧着看他不像是上京的人,甚至可以说他脸上挺括的轮廓带着几分胡人的血统。 下人给韩千雅啊准备了一匹好马,韩千雅牵着出去的时候还别别扭扭的,不是很利索,教她骑射的师父叫符桑,瞧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韩千雅还质疑素玉找的人到底靠不靠谱,等符桑在她面前潇洒的策马而去的时候她就相信了,这人应当是从关外起码来上京的,骑术自然了得。 符桑是个有礼的年轻人,但是不是很熟悉上京的礼节,半是上京的礼节,半是当地的礼,跟韩千雅问号:“问……玉娘子安?” 他不确定地开口,让韩千雅觉得有几分逗乐。 等真正学起骑马的时候韩千雅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上马都非常不利索,刚跨上去,就感觉自己的两腿被马鞍磨得有些难受,她身娇肉贵,从未碰过这种粗物,骤然一试,一万个不习惯。 她一上马就苦着个脸,符桑笑着安抚她:“玉娘子不必害怕,这马儿我瞧过是好马,非常温顺,贵府给你选了一匹好马,他不会伤害你的,等会儿你先适应一下马背上坐着的感觉,待会儿我教你如何训马离开。” 他教的仔细,韩千雅也学得认真,只是她闲暇之余,总觉得这个符桑不是个简单的,他并不像个穷小子,虽然他穿的很是质朴,一身长褂子,可是他俯身时脖子里露出的玉佩确实上好的玉色,起码是进贡给皇上亦是会爱不释手的样子。 而且漱玉说他是刚来上京没多久,瞧见她需要一个骑射先生才揭榜而来的,身份来历不说是干净,只能说是无害。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在知道她是景逸的妾侍之后,还以闺阁女子的名号称呼她,眉眼间不经意露出的自信,绝对不是一个穷小子会有的心胸。 她走神的想着,身下的马儿叫唤着,符桑眨了下眼,道:“玉娘子等等,我马上告诉你如何让马儿轻快地跑起来。” 第26章 流产了 韩千雅来不及思考,符桑已经飞快的翻身上马,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瞬间就撒腿子跑出去了,他还在那解释着:“马儿就是这么跑的,你现在知道了吗?” “你把鞭子打在屁股前三寸的地方,力道要重一些。” 韩千雅只来得及尖叫一声,看着周身景物飞快变换,自己只能抓紧了缰绳,偏偏符桑还非常的君子,坚决不碰到韩千雅,她就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亡命之徒在奔跑。 她只能大喘着气,大声喊着:“如何勒马,你勒马!” 符桑笑了一下,伸手抓住前面的缰绳,用力往后一扯,马一仰头,便就此停了下来,韩千雅自己没注意到,符桑这样的姿势,像是将她抱在了怀里似的。 她不察,符桑很快松开她,韩千雅看了眼周围,也不知道他们这是跑到哪里去了,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问:“我们这是到哪了?” 符桑左看看右看看:“我们才出来不远,怎么你想回去吗,我现在带你回去。” 刚才那一下给韩千雅算是吓个够呛了,她实在是不想再体会一把那种刺激了,得先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看出她很是不想再骑马的样子,这让符桑觉得自己非常失败,毕竟自己作为一个骑射老师,居然让自己的学生厌恶起了骑马,这怎么能行,于是赶紧找话找补:“你只要相信你的马儿就可以了,你相信它不会伤害你,他就会对得起你给的信任,多看看沿途的风景,多美啊,不过你要是在塞外,这个天可以看见路边连绵不绝的青山绿水,四季交替的变换。” 他不经意地说着,后半句算是把自己塞外而来的身份交代了。 符桑是有欣赏过上京的美景的,只是看了多少次都觉得还是不如塞外开阔,上京太拥挤了,多的是楼宇,他更喜欢塞外的辽阔。 韩千雅余魂未定,此刻才懒得在一个没什么交集的骑马师父面前装,直接讥讽道:“想必你这样的方式教人应该是第一次吧?毕竟不会有雇主让你第二次上门了。” 她的话让符桑有些伤心,不过他随即很快释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你要是觉得我教的实在不行,我可以不收取报酬。” 他当时是看见悬赏二十两才来的,他来上京的盘缠所剩不多了,加起来也就不过五两银子,二十两对现在的符桑来说是一笔巨款了。至少能让他在见到师父之前维持自己的温饱。 韩千雅吐出一口气,道:“行了,先回去吧。” 这个骑射她实在是不怎么想学了,有一瞬间她自暴自弃的想不学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她也不会上场蹴鞠。 符桑又是一鞭子打马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原点,漱玉和几个丫鬟正在焦急地等着呢,他们也没想到这个骑射师父居然这么不走寻常路。 漱玉责怪着符桑:“这位公子做事这么不循规蹈矩,万一弄丢了姨娘怎么办,你担得起责?” 符桑悻悻然耸肩:“中原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是在塞外学马,只把你扔在马上一鞭子送你走,你自然而然就学会了。” 漱玉不与他争辩,韩千雅挥手叫停,让他们都闭嘴。 “漱玉,你给符先生二十两银子,这骑射我应当是学不会了,算了吧,回府吧。” 符桑手里拿着逸王府下人递来的二十两银子,面色很是落寞,他叫住了要离开的韩千雅:“难道我的技术已经如此差了吗?既然你没学会,这个银子我还给你,不收你的。你且等我,我去学学该如何教你,学会了再回来找你!” 他把银子扔下,骑着自己的那匹马,瞬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只余下一阵飞尘。 韩千雅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看着地上的银子,有些心累:“把银子收起来吧,我不学骑射了。” 她是当真放弃了骑射,仔细想想也不一定要会不是么,只是她总想着事事都要爱做个好,给自己争一口气,给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争一口气,所以才病急乱投医了。 想到自己最近总是在找支援,她揉了揉眉心,还是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回府之后韩千雅也不再琢磨着去学什么了,琴棋书画她也是每日温习一遍,更多的新知识就也不再学了。 只是回王府之后的韩千雅就有些身体不打舒服了,总是时冷时热的,有时候身体出些虚汗,她想着应当是那天出去骑马带回来的病,这天不过初春,也没那么温暖。 府医来诊断也说是得了些风寒,开了几副药就下去了。 韩千雅就在府里老老实实养了几天,一个人养病的时候她脑子也在想事,偶尔想想如何整治江依蓉和景逸,偶尔想想要如何防着太子,提心吊胆的,但是偶尔也会想想景枫。 想起他对她的帮助,想起他的坏笑,也有太子想要害他的惆怅。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和景枫提个醒,可是看他和太子的关系显然比和景逸好多了,她这么说会不会被当成挑拨离间也说不准。 江依蓉听见韩千雅病了的时候简直欢喜到癫狂,认为是那个巫蛊娃娃起了作用了,更是喜上眉梢地多浇灌了一次血。 贴身丫鬟看着属实焦心。 王妃一日三餐以自己的血喂养巫蛊娃娃,现在已经面色惨白地像一张纸了,气血严重不足,哪怕用再多的补气血的药材都收不住。 这些江依蓉都不在乎,她就想着如何让素玉快点去死,死的越惨越好。 她放声大笑,可没笑一会儿肚子传来剧痛,江依蓉的笑声变成叫声,她感觉下腹有一股撕裂的痛传来。 丫鬟从门口听到江依蓉痛苦的尖叫声慌忙地冲进来,看见的就是韩千雅捂着肚子满头大汗的样子,身下还有一摊的血迹。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尖叫着找大夫,把她抬到了床上。 江依蓉痛苦的呻吟着,等到府医来的时候,她的身下血红一片。 府医赶紧为她把脉,眉心一跳,颤抖着唇道:“王妃这是,王妃这是……流产了!” 江依蓉的眸子瞪大了。 第27章 好笑的夫妻 哪怕是现在身上有着剧痛,江依蓉都不得不在此时忽视了那致命的痛感,她脑子嗡嗡响,什么,她流产了? 她根本没有任何怀孕的感觉,她的月事之前是正常的,虽然这个月来的比较短,但她没想过自己这是怀孕。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随即就赶紧跑去通知景逸,任谁都想不到王妃会突然地流产。 府医赶紧开了药嘱咐下去,一边训斥江依蓉身边的婢女:“王妃这是明显的气血不足,这样胎儿怎么能够养好,王妃最近可是有身上出血?” 丫鬟支支吾吾的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总不能说王妃为了杀死玉姨娘,不惜一日三餐的以自己的鲜血喂养一个根本就是怪力乱神的娃娃吧。 她不说话,府医只自己打量了江依蓉几眼,这一下就看见了江依蓉手臂上的伤痕,虽然男女授受不亲,可是此时他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把江依蓉的袖子撸起来,上面是交错斑驳的伤痕。 府医都吃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妃,这是,这是怎么了……” 江依蓉在床上痛的只能翻滚根本说不出话,旁边的婢女已经知道江依蓉这次要是没有圆谎,把巫蛊娃娃的事情掩盖过去,哪怕是江尚书都保不住她在府里的地位了,只能绞尽脑汁的想着借口。 此时也顾不得江依蓉是否赞成她的借口了,只好对着府医神色悲戚地道:“王爷冷落王妃以后王妃就这般万念俱灰了,好几次都有轻生的想法,我们做婢子的平时瞧见了就拦着,瞧不见的时候,王妃做什么也不知道,谁想到王妃现在居然能这么严重……” 哪怕江依蓉手上的伤痕虽然多但都是浅浅的划痕并不像自缢,可是这个借口是现在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一个了。 府医也相信了,只叹了口气之后就重新开了一副更加补气血的药方下去。 江依蓉在床上翻滚着,残存的理智让她听到了府医的话,她的心此刻比肚子要痛上万分,她一直想要一个和景逸的孩子,不仅可以让景逸重新爱上她,更可以巩固她逸王妃的地位,让谁都抢不走,争做府里第一个诞下孩子的女人。 这样苦求多年的孩子居然被她自己亲手了结了…… 景逸听到江依蓉流产的消息也很是吃惊,尽管他并不喜爱江依蓉了,可作为一个父亲的身份还是让他迅速的来看她了。 此时的江依蓉刚刚服了药,虽然身上已经少了大半的痛感,可是心里还在撕心裂肺的痛着,看见景逸来了,那眼泪一下就绷不住了,呜呜地哭着。 “王爷,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她大哭着。 景逸只知道孩子没了,但是还没来得及问清缘由,现在他也就知道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没了,错过了身为人父的机会,他怎么能不痛呢。 他坐在床边,揽着江依蓉的肩膀,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能够安慰她,那些家长里短的厌烦也因为她流产之后的虚弱而消散了大半。 “别哭了,还会有的。” 景逸只能说出这几个字安慰他了。 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丫鬟想到现在可能是一个让王妃和王爷冰释前嫌的好时机,趁机对着旁边的府医道:“曾大夫也给王妃手上的伤开些药吧。” 景逸听到这句话果然皱着眉头问:“什么手上的伤?” 他自发的拉起江依蓉的袖子,看见的事密密麻麻的伤痕,都是割伤的伤疤,面色一下凝重了。 “谁伤害了王妃?” 江依蓉是江蕴天的宝贝女儿,要是让江蕴天知道江依蓉在府中受了这种伤害,必然要大吵大闹一番。 府医拱手:“回王爷,王妃娘娘是思念成疾,忍不住就做出了伤害自己的事情,还望王爷和王妃和和睦睦才好。” 景逸听的恍惚,旁边的婢子暗道府医不愧是个臭男人话都不会好好说,自己带着哭腔和景逸诉苦:“回王爷,王妃也是之前惹了您生气,自觉是她的错,总是闭门思过时不住的责怪自己,再加上您许久没来看王妃了,她太想您了,总是做些傻事,奴婢们瞧见的时候也是阻止的,但是没想到王妃私下竟然有了这么多伤疤了。” 这话说的很是楚楚动人。 景逸的心都震动了一下,望着江依蓉的目光已经不自觉有了几分爱怜了,江依蓉竟然真的深爱他至此了吗? 事到如今,这坏的局面走到这个死穴,倒好像是让江依蓉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似的,她也干脆地接下了丫鬟的话:“王爷,都是我的错,是我之前不该和你闹矛盾,对素玉妹妹也是我太苛刻,定然是我坏事做多了才害的我们的孩子没了,王爷,我好爱这个孩子啊,我要是早早知道有了孩子,我一定每日吃斋念佛,替孩子求个福气。” 景逸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抱紧了江依蓉,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他想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以后我们都会做好的父母的……” 对江依蓉连月来的冷淡,也消散地差不多了,他也是仔细想想,江依蓉做这些事也是因为爱他,爱他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景逸把整个府中的人参还有名贵的补气血的药材都拨给了江依蓉的院子,也时常去江依蓉的院子看她了。 江依蓉吐出一口气,她原本应该有个健康的孩子的,那是她和景逸的第一个孩子,以后应该有尊贵幸福的生活,一切都是因为素玉的出现才让她现在流产了。 好在景逸现在对她的怜惜之情更多了些,让她也不至于真的难过的想死去,要是景逸现在还对她态度冷淡,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了。 春日的月夜里,一切都是那么的淡然,就像韩千雅现在淡然地听着墙外为江依蓉的事情议论纷纷的婢女一样。 江依蓉流产之后如燎原之势一般卷土重来,迅速重新获得了景逸的怜爱,素玉轩的丫鬟小厮们自然是人人自危,都怕江依蓉来找麻烦。 韩千雅只是觉得自己又一次看清了那对好笑地夫妻。 第28章 露出线索 江依蓉现在这样子,来找素玉轩的麻烦倒是不可能了,韩千雅虽然诧异她怀孕又流产的,却不会疼惜,她在面对这两个人的时候已经丧失了全部的良心,关于她流产这件事,她甚至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旁观者的恶劣心思的。 韩千雅对自己现在满身的戾气感到奇怪,却不抑制这样的改变,她有一瞬间坏心思的想江依蓉现在重新获得景逸的宠爱也好在,至少她不用那么快地去想办法解决景逸的宠幸了。 只是又要头疼一番她该如何对付自己了。 “咳咳咳。”韩千雅咳嗽了几声,这春日的风寒势头太猛,她也没扛得住,现在也不太好,她叫着漱玉,“来人啊。” 漱玉立刻推门进来,手上还端着给韩千雅熬的药,赶紧给送过去,把窗子关严实了:“姨娘这几日不能吹风的,还没好完全,以免伤寒加重。” 韩千雅一口口的喝着药,眼皮一耷,看着这个办事很是妥帖的丫鬟,声音中有些逗趣:“现在素玉轩都说我要失势了,你就不想着换个主跟着?” 漱玉没抬头,对韩千雅的发问习以为常:“奴婢选定了一个主就会誓死跟着,在奴婢的目光没有出错的情况下,不论姨娘的境地多坏,我都会好好跟着。” 她这么说,韩千雅对她的欣赏只多不少,她在整个素玉轩唯一能放得下心的人也就是漱玉了,她是真是个识时务的。 韩千雅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事情,心中觉着无聊,她这一日对江依蓉的消息都来自外面侍女们的嘀咕,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便又问了一次漱玉。 漱玉的解释非常的简短,但很扼要地指出了江依蓉这招数的恶心之处,起码让景逸很久都不会再想起有素玉这么个人就是了。 对她的担忧,韩千雅不以为意,甚至安慰着自己的好丫鬟呢。 “你无需担心王爷不再来素玉轩了,依照王妃的性子,只怕不出几日就要跟王爷有争执,我又正感风寒,他还是会再来素玉轩的,只是不是这几日罢了,都无需议论。” 后面这句话是在敲打她,让她管好素玉轩其他人的嘴巴。 如果不是韩千雅现在正风寒着,她应该少不得要去齐福园去看看江依蓉的笑话的。 她这么想着,药性上来,便把漱玉叫出去了,自己好好地睡了一觉。 但是这一觉韩千雅睡得不是很安稳,她总是感觉自己的身边有个人影,不知道是在自己的面前还是背后,到后面她直接醒了。 就看见坐在床边的景枫一直目不错珠地盯着她,发现她醒来以后目光很是不自在地移开了。 尽管他表现的有几分羞涩,可是他还是没有主动尴尬地解释自己来的目的,他看着韩千雅苍白的唇色,觉得和自己之前看到的巧言令色的人相差很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坐在这里看着她,只是看着就坐了很久,直到她醒来,而他被逮住了。 睡了一觉以后的韩千雅身上算是恢复了一些力气,她有气无力的坐起来,景枫赶紧起来了,坐到茶桌边去,不自在地喝着茶。 韩千雅还甚为有趣地打趣他:“端王怎么又夜闯,这回还坐到我的床边来了,你的兴致倒是很好么,我也不知道你来的那么勤快是为了什么了。” 她的话有几分大胆的调笑,起码她让端王这个大男人微微的红了脸。 是啊,你一个王爷怎么总是大半夜的去一个女人的房里,这回干脆直接坐在床边看着人家睡觉,多少有些……奇怪不是。 “我是想来看看你而已。”景枫也不做挣扎了,老实承认,他总不能说韩千雅的种种异于常人的行为让他对她有深刻的好奇,甚至对她的复仇之路非常的感兴趣吧。 景枫现在知道的是,韩千雅想要江依蓉死,还不知道她想把整个江家弄死,连带着景逸一起去地府给韩家赎罪。 他这么爽快的承认了,韩千雅也不逗他了,笑着感谢:“多谢王爷来看我,多亏王爷看望,我现在都好不少了。” “你……”景枫忍不住地想多关心一下韩千雅,但是话刚一出口马上就想到自己现在似乎根本没有那个立场说这种话,于是改口,“我来是因为发现我要调查的可能不仅是逸王妃了,还有整个江家。” 这话让坐着的韩千雅心神大震,她的心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的清醒,她赶紧问:“江家做了什么?” 她表现得有些过分的激动了,景枫多看了她一眼,把能说的简单的说了一遍:“韩家的事情好像是被江家陷害的,因为当时郭家和韩家正有嫌隙,且盐务一事本来也是郭家负责的,是之后才转到了韩家手里。但是在韩家出事之前,江尚书和郭侍郎有很密切的书信往来,现在能够截获留下的只有一封书信,里面有提及韩家的事情。” 不过这些都不算是什么证据,可是圣人既然把这件事暗地里重新提起,自然是因为对此事也有所怀疑,盐务一直都是整个朝廷的大事情,圣人万万不能容忍有谁染指。既然有所察觉不是韩家,自然要找出那个罪魁祸首,以最快的速度斩草除根。 韩千雅沉默了,她心里打着算盘,江家现在最大的仇人是谁呢? 但是仔细想想,当真满朝都是江家的仇人,事情都已经查到了江家的头上了,她是不是可以猜测,皇上也想整治江家,才如此大费干戈地让端王来查。 她这一刻想的出身,景枫叫了她两遍才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景枫:“你叫我什么事?” 景枫看她呆呆地样子只觉得那美艳的脸又流露出不少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逗逗她,他也当真这么做了,算是还报她刚刚的调笑:“你傻愣愣的样子看着活像江家扒了你祖坟似的。” 是的,还真让你说中了,江家是扒了我家祖坟了,韩千雅在心里应声,脸上翻了个大白眼。 她想起什么,骤然开口:“你来逸王府圣人知晓吗?” 第29章 妒心太重 景枫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点头:“圣人自然是知晓我们的动作的。” 圣人是心思非常缜密的人,而且身在皇位的人都免不了多疑,哪怕是自己的儿子,身边也必然会有几个耳目在看着的,除了保护自己的儿子,更多的是防止他们有不轨之心。 但是景枫根本无意于皇位,所以对皇上派来的耳目,他都是落落大方地收下,从没有什么忌惮之心。 韩千雅突然这么问,让他倒是疑惑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韩千雅摇摇头,然后幽幽道:“那圣人应当知道你三番五次夜入逸王府女眷院子了。” 她说完,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是怕把门外的漱玉给招进来,又笑的非常的克制小声。 景枫的背脊瞬间非常的僵硬,他怎么就没想到这层呢。 心里嘀咕着回去就把那几个人打发去刷恭桶,本有些恼怒的,却看韩千雅笑的很是开心,乐不可支的样子露出少有的少女的明媚,像是完全褪下了伪装,活生生,鲜嫩的一个人,是那么的鲜活,让他看呆了一下,随后也跟着她笑了起来。 摇摇头,他也认了:“圣人知晓便知晓吧,以后将你赐予我做妻罢了。” 他说这话韩千雅一下就不笑了,嘴角徒然收起的弧度有几分拉扯,随后道:“圣人怎么可能让你的妻子是个舞姬,那倒是折辱了皇室了。” 景枫无所谓的耸肩:“天家没有你想的那么苛刻,你忘了皇后娘娘也是很平凡的身份出身吗?” 确实,大周朝在婚姻上对门第并不如何看重,甚至已有两任皇后都是平民出身,皇家和平民通婚是爱护子民的表现,更能够获得百姓们的支持,所以皇帝并不会反对儿子娶一个民女。 可是韩千雅不仅是民女身份那么简单,她之前的身份是个舞姬。最重要的是,她和景枫的感情还没到那种谈婚论嫁决定今生的地步吧? 韩千雅略微疑惑,景枫也顺着坡下去:“我只是说笑罢了,你好好养身体吧,我要提醒你一句江依蓉这个女人不简单,你最好提防着点。” 景枫说完又是那般来无影去无踪的不见了。 韩千雅的目光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忍不住的沉思,景枫刚刚那话的意思是什么? 一直以来对于江家他都是个中间人一样的态度,并没有想着与之为敌,也没有想要拉拢,江依蓉和她本来就势同水火,有什么值得特别一提的呢? 除非这件事情非常的棘手,而且很能够伤害到她。 果不其然,之后的四五日里,景逸都在齐福园陪着刚刚流产失子的江依蓉身边。 江依蓉从最开始的巨大的失子之痛逐渐转变为觉得这个孩子的离去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能够修补她和景逸的感情。 这些日子里江依蓉褪去了那歇斯底里的疯狂模样,仿佛回到了当初与景逸刚刚相识时的娇羞少女,让景逸看她也顺眼了不少。 景逸其实身上也有不少公务在身,只是江依蓉总是央着他陪着,他不忍心拒绝一个刚刚为自己失去孩子的女人,心中也暗暗告诉自己,对府中的女人要尽可能的雨露均沾。 所以即便他在陪着江依蓉,也不耽误他去侧妃和几个妾侍的屋里休息。 这让江依蓉知道之后自然又是一通大发脾气,把屋子里能够砸毁的东西全都给砸了,谁都劝不住,她的妒心又不仅仅只是针对素玉,她针对的是王府里的每一个女人。 侧妃这回算是扬眉吐气了,毕竟王爷好久没到她的房中过夜了,此时一得了恩宠,冷不丁的就开始在景逸面前上眼药:“王爷,王妃也太不懂事了,您公务这般繁忙,怎么也就敢天天让您去陪着呢,实在是不成规矩……” 还没说完侧妃就被景逸一手推开冷着眼睛勒令她退下。 “你这不知分寸的东西,王妃刚刚为本王流产了个孩子,你在这说三道四些什么,长舌妇么?” 景逸发脾气的时候还是非常吓人的,侧妃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跪在地上求饶,景逸心里烦闷,但是不想现在就大发雷霆,起码为了失去的孩子也不能太早的见血光,就罚了侧妃为王妃流产的孩子抄写五十遍的经书。 这惩罚倒是不算大,但是也让所有人都彻底的明白了,王妃这回是借着死了孩子的势头又有劲了,死灰复燃了这是。 而景逸连着五天没去找素玉姨娘。 不过尽管如此,府中的内务处也依然不敢对素玉轩有半分的苛待,毕竟谁知道素玉姨娘的手段到底如何呢,保不齐哪天就又得宠了。 府中现在的气氛算是比较融洽了,主要得益于现在的江依蓉天天躺在床上没法找事。 她叫景逸来的次数愈发频繁了,一日起码得去她那里三次,景逸虽然心中属实是有几分不耐,但是每每想起江依蓉对自己的情深意切,也都忍下来了。 江依蓉听到景逸去侧妃房中过夜了,还是那日顶撞她的那个侧妃,气不打一处来,简直是怒火中烧,见景逸来了就揪着不放的发问:“王爷又去侧妃那了?” 景逸点头,他不觉得这是什么事,身为王爷三妻四妾很是正常,即便是从前与韩千雅两情相悦的时候,他也没克制过自己不去找别的女子。 江依蓉的脸都要挤在一起了,心知景逸不喜欢自己撒泼,只好哭着指责:“我刚为王爷失去了一个孩子,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去找别的女人生孩子依华独家整理了吗?我可怜的孩儿,若是地下有知,为娘如何对得起你啊……” 她就这么哭了起来。 景逸被她哭得有些恼,又很无可奈何,她说的都是真的,他只能告诉自己现在还是先忍着江依蓉,等她出了小月子以后再说其他的。 这招管用之后江依蓉就很自作聪明了,每每景逸不在齐福园过夜第二日总是要受到这么一番哭闹的折磨的。 景逸的脾气也被带起来了,终于是忍无可忍,怒斥她:“本王怜你小产,你怎么这么不知分寸,身为王妃你不能侍寝还不准其他侍妾伺候本王了?岂有此理!”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30章 永安郡主 江依蓉被他这一发怒也吓了一跳,这些日子里景逸对她态度好很多了,她一下子就把与他之前的嫌隙抛之脑后了,只欢欢喜喜的向自己的夫君“撒娇”呢。 她赶紧闭上嘴,景逸已经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了。 旁边的婢女干着急:“王妃,您不能这样啊,您这样只会把王爷越推越远的。” 江依蓉瞪了婢女一眼,可是现在的自己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没好气地看着她:“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做?” 丫鬟语重心长地劝着:“王妃应当宽容大度一些,王爷临幸妾侍是正常的事情,从前您也忍得,现在怎么就忍不得了呢?” 江依蓉一愣,她从前是勉强能忍,她自己是从宠妾过来的,所以登上王妃的位置的时候,最初还是能够忍受妾侍伺候景逸的。 可是随着她对景逸的爱越来越深,她已经逐渐开始无法接受任何女人想要靠近景逸。 想到这个,江依蓉却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意识到一味地善妒,只会换来景逸更加深刻的冷漠。 景逸没去素玉轩的日子,韩千雅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起码身上是提的起劲了。 她正练习着琴艺,门口就听见婢女和景逸请安行礼的声音,装作听不见的样子继续抚琴。 景逸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一幅江南女子临窗抚琴,几缕青丝随意拂下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在江依蓉那里受得气都消散了大半。 他走上前,握住韩千雅的手,关切地问:“这几日本王没来见你,你可有好些?” 韩千雅点头,眼中有些许笑意:“王爷来的赶巧了,妾身正练琴呢。” 如玉般清朗的声音划过耳边,都是一种享受。 景逸更觉自己放松,对韩千雅陪着罪:“这几日本王没来瞧你也是不得空,本王亦是想你的,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这是要给韩千雅补偿的意思了。 韩千雅装作苦恼地思索了一会儿,随后道:“王爷若真心想给妾身赔罪,那妾身想去蹴鞠大赛行不行啊?” 她略带撒娇的语调简直让景逸没有办法拒绝,他脑子的理智都散得差不多了,只想着反正江依蓉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去不成了的,换成韩千雅,也没什么不好,就答应了。 “行啊,过几日的蹴鞠大赛是皇后娘娘办的,你要好好打扮一下了。” “嗯!”韩千雅欢喜的点头,这样子是真心的开心。 她笑的时候眼里就像有流星一般熠熠发光,让景逸都看痴了,不由道:“还是跟玉娘待在一起最为舒心。” 敲定了她要去之后,韩千雅别提多欢喜了,难得主动和景逸唠唠闲话:“王爷,可是需要准备些什么?” 原先的韩千雅身体不是很好,蹴鞠大赛这种事情她从来没有参与进去过,基本上都是在场外远远地望着,看他们打马赛球,有些身手矫捷的贵女也是会上场的,她都是羡慕的瞧着,自己却没机会。 这一次她倒还真是想自己进去看看。 景逸嘱咐了几句:“马术是次要的,但是这次皇后娘娘会来,着装方面还是要干练里带点庄重才行。” 这些韩千雅若何能不知,她这次算是充分的准备过,她也没想过让自己在一众曾经的旧相识面前丢人。 她可还得想个办法接近永安呢,永安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想必到时候也与那些府中夫人一起在看台上坐着,她想套近乎说话倒是难。 不过景逸一个王爷,坐的位置应该不差,她到时候也不走动就行了。 这事儿倒是让韩千雅欢喜,她脸上带着笑,素玉轩的人也跟着笑,他们笑是觉得自己的主子又得宠了,这日子又要好过些了,这些人中唯有漱玉是最不奇怪的,她根本也不认为之前韩千雅那是失宠了。 蹴鞠大赛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这一天韩千雅跟着景逸出门都没坐马车,直接骑马,韩千雅没和景逸骑同一匹马,而是自己骑着个小马溜达溜达地走着。 她的骑射之术实在是有点不堪入目,但是她也没打算真的上场,想到那个叫符桑的塞外人,韩千雅略微的晃神,随后又专心的前往赛场。 韩千雅可没准备去出风头,起初就跟着景逸在台前规规矩矩坐着,等景逸与其他公子们寒暄去了以后才开始用目光搜索永安,瞧见她坐在皇后娘娘的左侧三个位置,起身上去问好。 她对着永安规矩地行礼:“久仰郡主大名,愿郡主福寿安康。” 这句话是韩千雅真心的祝福。 永安略微愣住,随后有些奇怪,瞧着眼前的女子,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家的小姐夫人,她也迟疑着出声:“请问这位娘子是……” 韩千雅不掩自己从前的性子落落大方地与她打招呼:“我是逸王府的妾侍,叫素玉。” 一个妾侍?永安收回探究的目光,只点头,没有多说,这就是不想结交的意思了。 韩千雅了解自己的老友,她不是瞧不起自己妾侍的身份,而是真的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多说话罢了,郡主这个身份倒是好掩饰。 她使出自己准备已久的杀手锏,压低声音道:“郡主,玉娘并非有意冒犯您,只是玉娘受人之托,有几句话要带给你。” 永安朝她看,终于又开口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韩千雅抿唇,声音更小了一些,但是永安是能够听到的:“玉娘有一有人,是韩大人之女韩千雅,她临终之前交代我来找永安郡主,希望郡主能够幸福安康,不要去想那些无谓的东西,为自己而活后半辈子方能真正幸福,为谁的牺牲都不必要。” 这是韩千雅对永安的想法,也是自己用一条命换来的泣血教训,为自己而活才是最幸福的。 听到韩千雅的名字,永安的手都颤抖了,脸都开始微微抽动,眼泪直接落了下来,拉着韩千雅和自己坐在一起,心里还知道现在不是声张的时候,克制着道:“这当真是千雅的话吗?” 韩千雅点头。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31章 获得支持 永安没办法宣泄自己的情绪,只能无言地一直流泪,韩千雅怎么舍得看她哭,抬起手用袖子把她的眼泪擦干了,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着:“没事了,她最大的希望就是盼着你能够过得好,你过得好她才是真正的开心,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谁都没办法替代你。” 永安郡主的眼泪流的更多了,她没法忘记当初父亲要将她嫁给节度使之子的时候,千雅劝她去反抗,因为这根本只是节度使与她父亲之间的利益往来,她当时懦弱不敢,后来受到了再多的磋磨的时候,也难免总是想起韩千雅当时的忠告,要是她抗争一次,或许会有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她知道这些话是韩千雅会对她说的,所以也根本没怀疑过素玉的身份,非常相信她是韩千雅的朋友。 此刻她平复了一些情绪之后就着素玉的身体和韩千雅对话:“你既然是千雅的朋友,怎么会给逸王做妾了?” 这个问题倒是有点尴尬,她只好曲折地解释:“这也是千雅的希望,她希望她死之后,有人能够替她在逸王府生存,最好是能够见着逸王死,还有逸王妃。” 她从不担心让永安知道,她知道了也只会支持她不会说别的。 素来懦弱胆怯,瞻前顾后的永安郡主,听完韩千雅的话,竟然很是决绝地道:“嗯,如果你需要节度使的帮助,你可以直说。” 可以说,永安是最恨逸王的人了,他害死了自己好姐妹,他怎么能忘记,如今她的日子也算是逐渐安稳了,如果素玉当真需要帮助报复逸王的话,她随时可以伸以援手。 尽管知道永安会无条件支持她,韩千雅也依然震撼了,现在在她面前提出要复仇的人是占着素玉身体的一个外人,与她根本不相识,即便如此,她也愿意,也选择相信韩千雅。 韩千雅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好了,只能缓慢吐出一句:“谢谢郡主,千雅泉下有知,应该会开心的吧……” “她如何能开心?”永安抹着眼泪,痛斥逸王,“景逸这丧良心的,自己现在是过的风花雪月的,哪还能想起千雅,你也收入他怀了?” 她问着。 韩千雅摇头,很坚定:“我虽有景逸的宠爱,却不过是虚与委蛇,逢场作戏罢了,我不可能委身于他,我的目标很清晰,一直都是杀了他替千雅报仇。” 她毫不动摇的眼神,以及提起景逸时目光中的恨意都让永安相信着她是真的恨景逸,她放心不少,又着急地问道:“你怎么混进来的,是景逸心甘情愿地带你来了吗?” 韩千雅不屑地看着场上正在呼朋唤友的景逸,嗤笑道:“他不过是个三言两句,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被哄骗地神魂颠倒的蠢货罢了,他这样的货色还想着夺嫡,想与太子一争天下,只怕不用我们出手他也迟早会被太子一口吃下。” 永安叹她的胸襟宽怀,景逸这样的王爷也是说骂就骂了,不过这爽朗的性子也与韩千雅有几分相似,不过韩千雅虽然是个爽朗的,却没有眼前这个素玉姑娘果决狠辣。 在她面前,永安都不自觉的把自己退后一步,丝毫不觉得以素玉一个小妾的身份和她说话需要如何恭敬,只将她当成是韩千雅的另一个挚友,好好地交谈着。 韩千雅知道永安是长在深宅的女子,并不擅算计这外面的男人,所以她的计划并没有仔细的说给她听,但是对自己现在的盟友,她倒是交代了一番,也说明了自己和太子有一笔交易,具体的没有细说。 永安瞧韩千雅的眼神马上就变了,十分钦佩的样子:“姑娘十分有勇有谋。” 能在三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之间周旋,还游刃有余,确实是个长袖善舞的伶俐人。 韩千雅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若不是为了复仇,她只想偏安一隅,老死余生罢了。 以后大仇得报了,韩千雅也是这么打算的。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都是压低着声音,不让旁的人给听了半分去,永安也越发欣赏眼前这个女子,她身上的胸襟气度都不是一个小妾会有的,她很肯定这是韩千雅的朋友,韩千雅不会交那种无用的朋友。 几番交谈下来,韩千雅一是确认了永安现在过得确实是没什么问题,虽算不上是多幸福快乐,但也胜在安稳,在府中有些说话的余地和分量,夫家也不敢看轻了她去就是了,只是身子一直无法怀孕,这让她有些许的焦急,其他都还好。 韩千雅安抚着她:“子嗣这事儿不能急,你现在还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你更可以趁着还没有孩子累身,好好把节度使府上的中馈把持着,理清府上的财务税务,打理好自己的铺子才对。手上有银钱和权势的女子才不会被夫家看轻,你说话他们都得掂量掂量,他们做事都得看看你喜不喜欢。” 她是真心的在开到永安,永安点头,略微羞赧,她一个郡主让一个小女子给教了,还是个年岁比自己小上许多的女子。 只是她到底对这女子也是有所心疼的,明明才二八年华,可是言辞之间的老厉是她这个嫁人多年的郡主都没有的,可想而知都经历过什么。 永安拉起韩千雅的手:“你以后若是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只管来京中的节度使府找我便是,你只需要说你名字我便会见你,江依蓉是个善妒的性子,你在她那里讨不着多久的好的,有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无需不好意思,毕竟我们都是为了千雅。” 她给的承诺情真意切,在韩千雅的耳朵里比平日景逸说的千万句甜言蜜语加在一起都不如。 她重重点头,感受着昔日老友的温暖。 “哟,这不是逸王府里那个小妾么,竟也跟着来了蹴鞠大赛了,也不怕冲撞了其他贵人呢。” 一道声音在她们后面响起,永安和韩千雅都不约而同看过去。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32章 我来教你 说话的正是郭岩的妻子,霍如思,眼下也来了蹴鞠大赛,很是讥讽地看着韩千雅,已然认定她是来找永安郡主攀关系的贱妾了。 她出身高贵,很是瞧不上素玉这种出身低微的人,何况还是数次与她们出席一个档次的宴会。 霍如思笑着走近永安,像是要攀关系一样的亲厚:“郡主可别被这个小丫头骗了,指不定是想借机找你做些什么不好的事呢。” 永安冷淡的拉开霍如思要缠上来的手,声音很是冷:“郭夫人慎言,我与这位姑娘不过是投缘才聚在一起说说话,并无你想的那些杂七杂八的腌臜事。” 她这是拐着弯在说霍如思小人信度君子腹呢。霍若思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后解释:“你怕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她是逸王的妾侍,鼓动着逸王带她去过太子的寿宴呢,心思可不浅。” 韩千雅皱眉,没想到会有这么个不速之客出来搅局,她脑中思索,分明不认识这女人,她还先上前倒打一耙。 “我与郡主是金兰之谊,不知道这位夫人是怎么看出我心机深沉的,除非是你自己有比这更深的心机,你自己说是不是呢?” 韩千雅平时不说话的时候瞧着就是个温婉的江南水乡小女子,柔柔弱弱的,弱柳扶风不能自理似的,可是她端着腔调故意怼霍如思的时候,可是半分不落下风。 霍如思听见韩千雅这般牙尖嘴利的一番话,被气笑了:“好啊,那等会儿让逸王瞧瞧你这模样,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多了,你还想蒙骗我这深宅妇人不成?” 韩千雅挑眉,做了个请便的手势,礼节虽是到位,可面上那分毫不放在心上的表情让霍如思极其不爽。 永安一直冷着脸,但是说话并不狠戾,这会儿警告地看了眼霍如思:“郭夫人若是没事便回去多多照顾一下郭公子,这般在外张扬怕是会惹得夫君不喜。” 霍如思见永安一直帮着韩千雅说话,一时间虽然生气却也没有任何办法,谁让她自己是郡主,夫君还是节度使的儿子,这如何都是得罪不得的,她只能几番忍下,最后白了韩千雅一眼就快步离去了。 韩千雅呼出口气,苦笑:“我也不知何时惹到了这号人物了。” 她几年不曾参与上京的聚会了,已然不知道这几年的新贵的家室们,所以对霍如思这个人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郭岩她倒是知道,可是也不晓得她与她们有什么恩怨。 永安习以为常的看着霍如思气呼呼的离开,道:“你不必放在心上,这霍如思就是个喜欢挑事的性子,她发难于你纯粹是因为看不起你的身份罢了,真让她做什么她是不敢的。” 这会儿的永安十分冷静,与之前的时光来说,是成长了不少了,韩千雅的苦笑慢慢收回,但还是夹着几分苦涩:“没想到如今你也如此的沉稳了。” 她说完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与永安并不相识,又道:“之前千雅和我细细说过你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你这个人的,也是拖到现在我们才见面,你是真的过得好就可以了。” 永安也又怅然起来,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造化,竟然能够这般戏耍人,她命苦的姐妹一家都被问斩了,死的算是一个不明不白吧。 韩千雅与她闲话几句以后想着现在也该回去找景逸了,总是在这里待着景逸心中恐怕也会不满,更多的是怕万一那个霍如思趁着她不在和景逸告状她错过了最佳的解释机会,再解释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她起身和永安辞别,永安知晓这不止是宴会上的暂别,而是意味着可能又有许久都见不到了,她摩挲着韩千雅的手,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塞给她。 “你拿着这个吧,你来我府上通传始终我还是不大放心,但是府门口的侍从要是见了这块玉牌,会自然让你进来的。” 韩千雅目光深重地看着手中的玉牌,重重点头之后才离开了这边。 她回到了景逸的位置,周围基本都是空着的,都是几个王爷公主的位置,他们都是热于参与蹴鞠大赛的,指不定为了争个赏头要多努力呢。 她顾自啃着瓜果,忽的看见旁边的凳子落下一个人,正是景枫,几个王爷的位置靠的很近,所以这会儿景枫和韩千雅的距离也很是近。 韩千雅继续啃瓜果,这会儿可不能让别人瞧出了她和景枫认识,不然自己这小命确实是有危险了。 景枫可没想着放过她,只是瞧她啃着苹果,小嘴一直咀嚼着,活像只小仓鼠一般的可爱,瞧他看过去以后目光瞪圆了,杏眼微怔,然后快速移开,可别提多可爱了。 他看的开心,也就一直看着了,韩千雅被这目光看得臊得慌,略带恼怒地道:“你看什么看,你是想让大家都看见你看我吗?” 她与他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省去了尊卑之称,这是她自己都没发现的。 景枫听她娇俏的,更是想笑了,他也没掩藏,就那样笑了,给自己斟酒一杯,颇为畅快的饮下一杯玉露,看得韩千雅越发莫名。 “你怎么就在这持瓜果,不去蹴鞠?” 半响之后景枫才问出这句话。 韩千雅顿时泄气了,有些垂头丧气:“我连骑马都没学会,如何会蹴鞠。” 她也想,她身子也健康,就是不会骑马阻碍了她。 景枫一笑,颇有风骨:“这有何妨,我教你。” 韩千雅顿时警惕,现在人可这么多呢,他上哪教她去。而且场地有限,他还能自己辟出一块地来赛马不成。 她的念头似乎都让景枫给看穿了,他不急不忙的解释:“不必慌张,这会儿大家都下去看比赛了,也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坐着了。蹴鞠场后面有块很大的空地,是往狩猎场去的,不会有人叨扰。” 他说完,直接起身先走了,韩千雅不得不憋屈的在后面跟着去,她现在也不能得罪景枫太过,他可是唯一一个实打实在给她干活的人。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33章 不抱期望 在后山空地上,景枫的小厮早就已经牵着马在那等着他们了,只是韩千雅不论怎么看都只看得见一匹马,她沉默了,想到符桑给她留下的阴影,根本不敢自己一个人骑马。 她对骑马这件事已经不抱期望了,无谓地对景枫道:“我之前学过骑马,但是骑不好是真的不会,我觉得也没人能教的会我了。” 景枫没回她这句话,而是把马给牵过来,直接把缰绳握在手中,对韩千雅道:“你先上马去。” 韩千雅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上了马,她十分警惕,如果景枫想趁她不备派马屁股把她送走,她就赶紧的跳下来。 她紧绷着身体,没等到景枫干那种缺德事,却感到身后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上来了,是景枫利落的上马,他环着韩千雅的身体,瞬间策马而去。 风呼呼从耳边划过,周围的风景就那般如流沙般渐渐远去,本该是惧怕极了的画面,却因身后有人环绕包裹着她的身体,双手替她挡住了一切可能跌下马的意外,变得十分的安心和惬意。 韩千雅并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她就觉得自己有些脸热,偏偏这会儿身后那个人还贴着她的耳朵道:“想学会骑马,那就先感受一下策马的快感吧。” “我会护着你,不必害怕。” 韩千雅的脸红的彻底,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子是否算是娇羞,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连呼吸都有些不畅,随即为他言辞间的暧昧以及自己的反应感到恼怒,她羞怯道:“你赶紧停下,不是你这么个教法的!” 景枫只哈哈大笑,笑声随着风而去,落在韩千雅耳中,她只听得见那爽朗的气质。 景枫始终没停下,马儿跑得倒是愈发的快,他反而有空让韩千雅多看看:“你看看身侧的风景,春日出来,便是要赏这样的风景才值得。” 韩千雅顺着往边上瞧去,这皇家狩猎场的风景当真是好,正是春雨润如酥的时节,路边山上都开满了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柳绿花红,百花在春日中竞相绽放,当真是如画般的美景,她甚至可以在空中嗅到青草的芬芳味,那种混合着湿润的泥土与春风的清新。 她沉醉在这样的美景中,景枫见她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深,这种美景对他们男子而言,年年都有,可是深宅女子一生能外出踏青的次数不过寥寥数次而已,哪一次不是弥足珍贵。 韩千雅的目光随着变换的风景游走,景枫也看得痴了,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这春景好看些,还是韩千雅人比花娇。 韩千雅也彻底放开了,甚至张开手臂去拥抱春风。 他们骑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在一条河边停下来了,韩千雅环顾着这河边,河水清澈见底,倒也有一番趣味。 “你觉得如何,可还害怕骑马?”景枫洗了把手,笑看着韩千雅问她。 韩千雅还能说什么,他这般会,她能说害怕吗。只能诚实地摇头,说自己已经不怕起码了。 可是景枫的眼里全是狡黠:“今日只是教你学会了赏景,你若是要真正学会骑马,这时间还是不够的,只好下次再与你相约了。” “下次是哪次?”韩千雅目光清明地看着他,她若是还看不出景枫有意于她就是赤裸裸的瞎子了。 “你想哪次是下次,什么时候就可以是下次。”景枫不避讳地对上她的目光,他甚至往前走了几步,他往前韩千雅就往后,见她快要跌落水边,他还是略带笑意的揽住她的腰。 “你小心些,湿了鞋袜回去就不好解释了。” 说完还礼貌地松开了韩千雅的腰,只是脑子一瞬间想的却是手下那不盈一握地软腰。 韩千雅又瞪了他一眼,只心道景枫这厮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她撇撇嘴:“你倒是装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平时莫不也是这样子来掩人耳目的?” 她把景枫说的不堪,景枫却没生气:“我也属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非常不要脸的承认了。 他在别人面前确实是端方有礼的君子,是父皇的贴心儿子,是台子兄长得力的好弟弟,只是面对韩千雅的时候,总是想与她亲近罢了。 这又能有什么错呢,不过是情不自禁罢了。 韩千雅觉得现下这个氛围有些过于暧昧了,她赶紧清清嗓子转移话题:“什么时候回去,在此地不宜久留。” 哪怕风景好看,韩千雅也不想太晚回去费尽心思地和景逸解释自己的去向,男人的信任是不能随意消耗的,也许这次他相信了你,但是他总是心里会有疙瘩,次数多了,你就不知道他真正与你翻脸是什么时候了。所以不要去试探男人的底线,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没有全身心的爱上你。 重生一次的韩千雅深谙治理景逸之道,因此现在只想赶紧回去了。 景枫说笑归说笑,他并不会让韩千雅陷入险境,于是两人又策马回去,小厮在旁边等了许久,终于看见人影归来,心中也稍微安慰了些,好歹王爷没有掳着逸王的小妾不见了。 韩千雅理了理自己因为骑马身上而有的褶皱,现在手中没有镜子,也没法看清自己的头饰是否整齐。 瞧她自己在那整理仪容,景枫突然上前两步,一手箍住韩千雅的肩头,略带磁性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莫动,你的簪子歪了。” 他一手把那根快要掉下来的簪子插进了韩千雅的乌发中,随即送开了她。 旁边的小厮看的咋舌,这主子和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簪发这种事在大周朝,那是除了婢女以外只有丈夫可以为妻子做的。 他看的心惊,却不敢吱声半句。 韩千雅也很莫名,随后看着景枫依旧笑意盈盈的脸,有几分咬牙切齿,这人实在是,实在是太,太不知所谓了! 韩千雅不再理他,赶紧碎步快走回了前宴。 剩下景枫根本不急地看她婀娜地离开,心情大好。 小厮看着自家主望着别家妾这般情深意切,心中不能更多凄苦了,这可怎么成?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34章 拔得头筹 此时的蹴鞠大赛正在兴头上,大家都认真的看着比赛,毕竟这是好些年才会办一次的大赛,因此也无人注意到韩千雅低调地从人群旁走过。 她走到景逸正在观赏的位置,看他身上也穿了防护的装备,护膝都备好了,知他是想去打马球了,柔声道:“王爷小心些。” 景逸这会儿意气风发地看着韩千雅,指了指上面放的赏头,自信满满道:“你等着,这赏头是个血玉簪子,本王替你赢来。” 韩千雅欢喜的点头,却看见对面站着的是也穿上护膝的景枫,正往他们这边看,韩千雅下意识的就把头低下,景逸已经笑着和对面的景枫打招呼了:“等会儿打马球不要让着我,我们两兄弟一决高下。” 景枫颔首,也有几分笑意,不过笑意略显意味深长:“好啊,定然不让着皇兄,皇兄也别让着我才好。” 两人算是定了个约定。 韩千雅木然地看着各自上马的两人,这景枫突然参与进来是怎么个意思。 马球是一项比较消耗体力的运动,因着之前已经有过蹴鞠比赛了,所以就定下了一局决胜负的规矩,谁要是赢了就能拿下赏头。 这每一次的马球赛的赏头都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绝对不是凡品,所以也有很多郎君们愿意上场一搏,给自家夫人挣个喜头。 谁拿到了那一年马球赛和蹴鞠赛的赏头,都是可以春风得意好久的事,眼下场上奔驰着的几个人中,唯有景逸景枫还有几个常年在外驻军的子弟非常的灵活。 韩千雅目不错珠地盯着整场比赛,她心中不知是希望景枫赢多些还是希望景逸摔断腿多些,赏头她不在乎,可有可无,且景逸就算是拿到了,她一个妾侍带出去的机会也少之又少,所以她根本没把赏头放在心上。 她眼里一幕幕略过的是景枫矫健如猎豹的身影,景逸虽然也灵活,但到底不如常年锻炼在外办事的景枫,到一炷香燃尽的时候,胜负也直接定下来了。 景枫以绝大的优势赢了这个赏头,还是皇后娘娘亲自下来给他的。 景枫安心的收下了赏头,经过景逸的时候还很是可惜地说:“承让了皇兄。” 景逸不甚在意地拍拍景枫的肩膀:“无事,本就是我技不如人,几年不见你赛马,英姿不减啊。” 说完看着景枫离去,又对韩千雅道:“本王这三弟从小是个爱跑的,如今本王倒是落了下风了,不过也无事,只这血玉簪子很是宝贵,等回府了我让府中管事上宝钗楼为你定制一支更好的。” 韩千雅体贴的摇头,用丝帕擦着景逸的汗水:“无事,妾身不看重那些虚妄的,王爷刚刚在赛场上的样子是真的好看,妾侍都看呆了,哪注意到是谁夺了彩头。” 景逸也让她给哄得喜笑颜开了,也不在乎了,他留下来还要继续看他们比赛,韩千雅先寻了个由头走了,又回城楼上去看戏了。 这回她没去找永安,刚刚她惹了个霍如思来寻事,只怕待久了来找麻烦的更多,干脆别去扰了永安的清幽。 她在自己位置坐下没几分钟,景枫也坐下了,韩千雅一动不动,她不知道现在该是什么表情对着他。 景枫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正是刚刚得到的赏头,他直接放在了韩千雅的桌子上,推到她的手边,声音饱含无边绵绵之意:“我瞧着这簪子很是合适你,血玉衬你的肤色,你戴上应当很是好看。” 韩千雅的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锦绣的花纹再告诉她里面装的是价值千金之物,她把东西推回去。 “这个我不能收,我跟王爷的关系还犯不上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景枫不在意,只又递给她:“你无需急着拒绝我,我府中没有女眷,也用不上,这是皇后娘娘赏赐之物,我母妃更是不可能戴的,送你倒是合适了。” 他说完不知是有事还是怕韩千雅不收下,便径直转身走了。 现下是大庭广众之下,韩千雅也没办法追上去把东西还给他,只好无奈的把盒子拿起来仔细端详,打开已看是一支凤凰形象的血玉簪子,很是通透好看。 想也知晓,这凤凰的形象也只有皇后娘娘可以用了,自然是不能给他母妃戴的,所以应该也是无心之举才送给她的吧? 韩千雅不欲猜太多,只呆呆地攥着着簪子。 回府的时候韩千雅都还不大醒神,好在不是和景逸在一辆马车上,他喜欢自己骑马,就没坐马车。 等到了府依华独家整理邸,韩千雅刚进门就听见江依蓉的嘶吼还有婢女低声的劝慰,不用想也知道江依蓉又是在发疯了。 她本不欲理会直接走了的,看江依蓉那骤然停下了尖叫,仿佛是知道景逸要回来了,克制着自己。 她也惊叹江依蓉的身体真好,刚小产了还能这么快的鬼哭狼嚎尖叫不已,没想去搭理她直接回了素玉轩。 江依蓉气的咬牙切齿,跟着他们去的人里面有她的眼线,知晓今日景逸打马球想给韩千雅赢彩头的事情,整个人都要妒忌疯了,要不是婢女拦着她,说大计未成,她不得活生生去撕了韩千雅。 她目光阴狠,对着身边的婢女道:“我那个巫蛊娃娃呢?” 婢女大惊,直摇头:“王妃不可啊,您刚小产,现在身子刚刚恢复了一些,就这样不好啊,您的身体定然承受不住的。” “你懂什么!”江依蓉怒骂道,“我若是不除了素玉那贱人,王爷的眼里永远不会再有我这个王妃,那我有子嗣又有何用,我必然要让她赶紧死了才好。” 这府中谁都不是真正的对手,她唯一的劲敌就是韩千雅,江依蓉现在也放弃了找那些妾侍的麻烦了,只专心的琢磨着如何让韩千雅赶紧死了就好。 婢女不肯帮她取巫蛊娃娃,江依蓉面无表情地给了她一耳光;“赶紧给我取来!” 婢女不得不把娃娃取来,江依蓉毫不迟疑的在手腕上划了一刀,任鲜血滴在上面。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35章 千人一面 鲜血滴在娃娃上,慢慢的又鲜红渗入变成深红,嬉笑的娃娃整个头脸上都是发黑的血色,看着有几分可怖,婢女瑟缩着都不敢上前去触碰那个娃娃,江依蓉却不甚在意地将娃娃放在自己的枕下。 反正滴下去的是自己的血液,这娃娃也算是她自己养大的孩子了。 江依蓉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喃喃自语:“娃娃啊,我就盼着你替我好好办事了,不枉费我养你一场。” 站在床边的婢女已经吓得不可说一个字了,她觉得王妃这样子真像是魔怔了。 江依蓉把她支走:“正好借着小产的由头,你让府医给本王妃多开一些补气血的药材,大补的最好,不能饿着孩子了。” 婢女吓得神魂颠倒地点头走了。 韩千雅回了自己的小窝就把所有人支出去了,这会儿才有空闲仔细的看看这簪子是个什么样子,质地是真的好,但是也是着的戴不出去。 这般招摇的东西,既不是景逸给她的,就没有任何可以戴出去的由头了。 韩千雅摇摇头,略带惋惜地把东西放在梳妆匣的最下面一层,那个盒子都让漱玉给拿出去烧了。 晚间的时候景逸过来陪着她用了晚餐,之后又匆匆出去,瞧着方向是去齐福园的,估计还是去看江依蓉的,景逸竟然也是可笑的看重几分情分的。 景逸走了以后,漱玉才悄摸地上前问韩千雅:“姨娘为何从不留宿王爷。” 哪怕是欲擒故纵也要有个度,这男子开了荤了岂会停下来,若是现在好好抓住了王爷那不是更加有希望有子嗣吗? 韩千雅思忖了一下如何解释,随后道:“这个你不知道了吧,对女子而言,同房是爱情的开始,对男子而言,这却是结束,毕竟已经到手了。” 漱玉虽然善于后宅的心机,但她未通人事,在这档子事上倒是听了韩千雅的忽悠,对此也不质疑些什么了。 但是韩千雅总觉得以漱玉的头脑和心机,景逸看上她是迟早之事,就是不知道漱玉自己是不是有那个心思了,她有无韩千雅都不会有要怪罪的心思,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想往上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只不过景逸此人还是不怎么样,她先探探漱玉的口风:“你觉着王爷是个怎么样的人?” 漱玉一下领悟到韩千雅是在试探她的心思,立刻跪地磕头:“奴婢对王爷是万万没有其他的心思的,姨娘莫要打趣奴婢。” 韩千雅把她扶起来,表情也很是无奈,没想到这样居然能够吓到她:“你不用害怕,我没别的想法,只是随便问问你,我身份也不比你高贵,我们说话无需这么多的生分。” 这丫鬟还是有用也比较忠心的,对忠仆要予以赏识,不然这种信任会失效,至少此刻的漱玉是被她笼络到了,以后办事也会更加上心了。 逸王府风平浪静,皇宫内却风起云涌,暗潮涌动,皇后躺在卧榻上,由着婢女按摩腿,闭着眼回想白天惊鸿一瞥瞧见的女子,开口:“这女子是逸王的妾侍?” 她迷糊中记得这女子上一次貌似也去了太子的寿宴,那日她身体抱恙没去,但是听说了逸王带着妾侍出席的事。 旁边的宫婢点头:“嗯,回娘娘的话,这姨娘生的貌美,见之难忘。” 皇后的眼中眸色略深,对此道不置可否,只传唤道:“把太子叫进来吧。” 景深进来以后,除了皇后的贴身侍婢以外其他全都退下了,剩下母子俩。 皇后先开口:“深儿,盐务的事你查的如何了?” 景深手一顿,低眉顺目:“母后,盐务的事父皇多的是分给了三弟,儿臣分到的不过是些皮毛,已然解决。” 皇后的柳眉略微蹙起,瞧着景深叹了口气:“你父皇虽然心悦你这个儿子,但未登大宝之前,什么都做不得数,你那两个弟弟——你可有想好怎么办?” 景深抬眸,景逸心中是有几分野心的,想着与她一争,他母妃是庄贵妃,从前也是得过父皇宠爱多年的,与父皇的情分还是在,景枫虽然母家势大,母妃是孟贵妃,却不骄不躁,一直都是主动远离京中事务,并无夺嫡之心。 但是真正的皇位路上,一个障碍都不能有,一点隐患都不该存在,他只能是顺顺利利地登上皇位。 “两个弟弟——若是愿为人臣,那便好说,儿臣亦是顾及手足之情的,若是不愿,那儿臣也自有法子。” 景深说完,皇后也睁开了眼,叫他走进了些,想到了景逸身边那个貌美的妾侍,竟然引着景逸做了这么多犯糊涂的事情,果然貌美之女留不得,少不得要给景深提个醒:“你身边的通房可是安稳的,莫要如逸王身边那个一样,你也别做出些不知所谓的事情。” 她说完景深才直觉她说的是素玉,他神色略微闪烁着,不知是否该和皇后说明这件事,想着这种事也不必说,可是又觉得还是该和母后汇报一下,于是几经挣扎之后还是开口了。 “母后,二弟身边那个女子,是儿臣的人。” 皇后诧异,有几分欣喜:“哦?当真?” 能够把人手直接安插到景逸身边,也算是一件好事了,倒是省去了不少力气,这会儿皇后回忆起韩千雅的模样,倒是多了几分欢喜。 她肯定道:“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棋子,你趁早了结了景逸。” 皇后家世不如其他两个贵妃,却能够越过其他一众妃子坐上皇后的宝座,本就不是个心慈手软的良善之辈,心中手中都自有一套整治别人的法子。 她心中韩千雅为景深做事是她的福气,也是她应当做的本分。 皇后的眉目舒展开来:“你父皇近日得了东坡居士的书画,你等会儿去陪着你父皇赏玩一会儿,记住你该是什么样子。” 景深敛去原有的锋芒,周身的气质瞬间温润起来,与那个人人交口称赞的太子无二,皇后满意的看着儿子这般的变化,才让他去找皇上。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36章 考验三人 御书房内,圣人正看着新收到的东坡居士的画,见太子进来请安,也没有抬眼,只空出了身边的一个位置,把画递到太子面前。 “深儿来看看这画有何别致之处?”皇上开口问道。 景深低头,这幅画的是在荒村看见百姓面黄肌瘦忙碌的模样,反映着黎民百姓的疾苦。 景深沉思后开口:“居士心怀天下,忧国忧民,能感同身受黎民百姓疾苦。” 皇上点头,随后又把这画换了一个方向放着,又问:“那你现在看呢?” 画换了个方向之后,突出的就是炎热干旱的天气了,风卷黄沙,土地干涸,直接开裂了,瞧着很是燥热不堪。 “这,天十分干旱。” 景深出口的时候已经知道圣人这是所为何事了,现在澧县的干旱非常的眼中,以前的鱼米之乡现在直接半年未下雨,旱灾非常的眼中,之前的朝廷忙着盐务的事情,一直没有派人来解决澧县的灾情,现在百姓是怨声载道,就盼着朝廷能够派出一个有用之人来解决了。 皇帝点头,随后给身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马上把画卷收起来,放在一旁的画缸中。 皇帝看了景深一眼,随后心事重重道:“深儿,你是朕最看重的儿子,你说说澧县的旱灾该怎么治。” 朝廷并非没有可以派出去的人才,皇帝为何独独对景深说这件事呢? 景深自己心里有数,皇帝是在考验他这个太子,如果旱灾这件事不能处理好,势必会让皇帝失望许多。 他最近眼线一直盯着景逸和景枫,对朝中事务倒是少有看重,现在有几分心虚。 随后还是开口:“依儿臣之见,澧县隔壁的黄县是个水利丰富的县,倒是可以以沟渠通引一番。” 皇帝马上摇头否决了:“黄县固然水利丰富,可是澧县本就是鱼米之乡,不过是今年遇见了旱灾,若是明年澧县又下大雨呢?那与黄县通沟渠,不是淹了澧县,黄县也跟着遭殃么?” 皇帝的口吻虽然很温和,但是语气中透着不赞同,显然对景深的想法不予任何认同。 景深额间流了些许汗,内心有几分无措,此刻也只能告罪:“恕儿臣思虑不周,请父皇给儿臣多些时日,定然给父皇一个满意的答复。” 皇帝没在说什么,只让他先出去了,景深告退,出去的时候看见在殿外等候的景逸和景枫。 景逸瞧着景深略微走神的样子,心中拿捏不准皇上问的是什么事,与太子打了声招呼:“皇兄安好。” 景深勉强回了一个笑之后就离开了。 皇帝把这两个儿子叫到面前来,刚才给景深的问题又抛给了他们,瞧着他们都没有马上给出一个答复,皇帝直接让他们先回去了。 “你们回去好好想想,想到法子的来找朕。” 景逸和景枫也告退回去了。 皇帝看着三个儿子陆续离去之后眉间才涌上淡淡的愁思。 “朕这三个儿子啊……” 旁边的内侍听出了剩下的意思,是怒其不争的意思。 皇上的江山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从前也经历过夺嫡,可之后的几十年都在马背上度过,对自己儿子的骑射要求也很严格,可是几个儿子里面,真正像他的也就三皇子景枫有几分,太子虽然是嫡出,但是工于心计,在政治上并不出色,二儿子则是耽溺于女色,宠妾灭妻。 唯有三儿子,瞧着倒是个清风霁月,无欲无求的。 这是皇帝给他们的考验,也是给自己的考验。 景逸回府之后就想着这件事,想将江尚书请上门来商议,却想到江依蓉最近才小产了,此时江蕴天恐怕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他了,想想便也作罢。 思来想去,内心堵得慌,只好去素玉轩找韩千雅了。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现在的他只要有问题,就会想找韩千雅,他知道哪怕她不能给他一个解决办法,也能用温柔熨帖他焦躁的心情。 韩千雅听着景逸出声抱怨:“这事儿原本该是太子的事,怎的还叫上我们两个,本王已有些时日没关注过朝事了,这澧县的旱灾与其他的还不相似,我倒是头疼了。” 他三言两语把在朝堂上和景枫受训的事说了出来,韩千雅心里冷笑着,就这么多时日不关心朝政的人,还天天想着把江山收入囊中,这不是痴人说梦么,大周朝要是真让景逸这种人把持朝政,那才是自取灭亡,离亡国没有多时了。 她哄着景逸:“王爷无需焦心,这治理旱灾已是千年的问题,又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您慢慢查阅书房的史书,说不定能从中获得许多经验。” 景逸听着也点头,觉得很有些道理:“刚才是本王急坏了,一下子没想到这上面来,玉娘为我操心了。” 韩千雅还能说什么,此时只需要无言,温柔地对着景逸微笑就可以了。 等晚上韩千雅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也会想起景逸说的旱灾的事情,她也会想想如何解决,只是越想越睡不着,随后起身,让漱玉进来。 “府中可有大周的地图?” 漱玉还傻了一下,随后点头:“应当是有的,不过估计在王爷的书房。” 有就行了,韩千雅翌日直接跟景逸说了一声,管家就给她送了一份地图过来。 韩千雅还仔细的考量了一下。 地图上的澧县与黄县,石子县是相邻的,若说是疏通水利,引流到澧县的话,恐此时的水充沛,之后降水后澧县反而有水灾,而且石子县是很正常的天气,年年总是会干上一两个月,当地百姓都有了习惯了,就不会惊讶,在每年干旱的时候就做好充足的准备,也饿不死谁。 但是在往石子县往下看就是洞头县,柱廊县,这两个县都是比较缺水的,一年四季的雨水虽说饿不死人,可是想让百姓日日沐浴,却是不够的,往哪说都还是缺了些的。 这几个县分开看没什么,可是合在一起,却是一条好路子了。 韩千雅一个激灵,想法瞬间涌上心头。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37章 给出办法 疏通黄县澧县的水利不行,那把这五个县联通一起呢? 黄县和澧县往年都是雨水充沛的,单独疏通必然不可,可是后面三个县不是啊,洞头县柱廊县是常年缺水的,就不怕黄县和澧县水多淹没了澧县石子县,只要分给洞头县和柱廊县就可以了。 这样现在澧县的干旱解决了,连带着洞头县和柱廊县都能小小分到一些水资源,何乐不为呢? 虽然一气疏通五个县的水利沟渠有些长了,可再大也不过是几个县罢了,又不是修运河,也不算很长。最关键的是,只要一次的疏通,这五个县可以永远不用担心旱灾和涝灾了,只出这一次银钱可以换百年安稳,如何算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且朝廷收编当地的百姓来修水利,是给百姓提供了一个赚钱的门路,而县衙门也会定期贡献些税收给朝廷,这不是两相得利的好法子么,百姓既不会怨声载道抱怨朝廷,甚至会感激朝廷,朝廷也落了个轻松。 韩千雅把自己的思路几经完善,又反复推敲,逆向论证过好几次,排除了很多风险和意外之后发现这个方法还是可行的,而且是所有的解决办法中,其实是最实惠的一个。 她开心自己有了个解决办法,可随后又冷静下来,她现在想这些是为谁想呢? 她要告诉景逸么?她这么做能得到半点好处么?景逸可不会说是她想出的,平白让景逸在皇上面前得了个青眼。 那,她要自己去圣人面前说么,可是谁能让她进宫呢…… 即想出了办法,韩千雅也拿不准自己该不该去说一遭。 思来想去,好像给景枫是个好法子,至少景枫会记下她一个人情。 这么想着,韩千雅也没有马上行动。 过了几日景逸又来素玉轩抱怨这件事:“我想了几个法子,太子也递了几个计策都被父皇否决了。” 韩千雅还细看了一下景逸写的那些文章,实在是……怎么说呢,她想不出为什么圣人会生出这样的儿子,圣人也算是一代明君了,前二十年金戈铁马换来了大周的和平,现在反而看着几个儿子搜肠刮肚治理个旱灾。 她几经思虑,还是决定找一找景枫。 她直接到端王府去拜访景枫了。 原以为景枫也如景逸一般为这件事愁眉苦脸,毕竟景逸说景枫是唯一一个没有拿出解决办法的,可韩千雅瞧见景枫的时候,他正在自家的荷塘面前趣意盎然地喂鱼呢。 瞧见她,景枫从身边的随从碗里抓了一把吃食放到韩千雅手里,还笑着:“这塘中锦鲤养的多,还得多喂一会儿。” 这般,韩千雅也不急着与他商议,亦是慢悠悠地与他一起喂鱼了。 余光瞥见他的小厮,想起是之前在后山猎场的那个小厮,多问了一嘴:“这位小哥唤什么呢?” 小厮一听见这位“了不得的娘子”唤自己,忙报上名来:“奴才叫李德全。” 瞧着是个机灵的,韩千雅只回以一个微笑后就不多说了,专心的喂鱼。 要比谁更沉得住气,那韩千雅必然不能输啊,她蛰伏已久,若是这点耐力都没有,也无需与他们周旋了。 最终还是景枫轻笑一声结束了这场无声的博弈。 “这个点可以用午膳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景枫问。 韩千雅脑子闪过从前爱吃的东西,可是现在的她必须掩藏以前的自己的习惯,不能露出任何蛛丝马迹,景枫显然比景逸聪明多了不好糊弄,只说跟着他吃就行了,没什么忌口的。 很快菜就上满了桌,韩千雅大致扫了一眼,除了羊肉以外她都是喜欢吃的。 在饭桌上景枫主动挑起话题:“上次送你的簪子你可有试戴过?” 韩千雅脸微红,一提起簪子就不得不想起那风光旖旎的一天,她只随意的点点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瞥见她脸上的微红,景枫心情更好些了,这会儿才提起她上门的事情:“不知姑娘有何事啊,难得登门呢?” 韩千雅不和他绕弯子,直白的道:“我从景逸那里听说了皇上说要治理旱灾的事情,想问问你可有什么好的想法么?” 他这般说就是带着办法来的意思了,景枫却让她自己先说。 韩千雅也没扭捏,把自己想到的法子说了一遍完整的,景枫从最初的笑颜,到后面逐渐认真,最后慎重思考韩千雅的想法。 她这么和盘托出,景枫也把自己原本的想法说了:“我与你的思路大致是一样的,只是我最后没有加上柱廊县,只想着四县联通,听你这么仔细一说,好像是五个县更加稳妥些,可承受的水容量也更大了些,功夫反正都要费上一番的,也不计较多少了。” 韩千雅听见他的认可才松了口气,她也只是从书本上知道的,纸上得来终觉浅,景枫却是走南闯北多年的,得到了他的承认,想必也当真是可行的。 景枫的目光有些深邃,瞧着韩千雅的面皮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似的,他嘴角嗪着一抹笑:“素玉总是让我非常的惊喜,也总感到不可思议,这般有才的奇女子,怎么会只是一个舞姬出身呢?” 韩千雅心中警铃大作,景枫这是怀疑她的身份了,只能面上做出苦笑的样子:“那有什么,不过是从小见的客人多了,说什么的都有,耳濡目染了些,便也知晓了些东西。也不知对错,就想问问王爷罢了,对错我不甚在意,若是能帮到王爷那便好,要是没什么用,我也自认不足。” 景枫失笑摇头:“怎么会呢,素玉给的比我想到地要周全许多,你若是个男子必然是个奇才才是。” 韩千雅抿唇,没说话。 景枫却知道她不是个肯做亏本生意的,她既然揣着这么大的一个想法上门,必然也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帮助的,景枫也主动的开口:“素玉有需要本王帮助的地方,直接开口便是,你我都是熟识了,不必这般生分。” 韩千雅思索着如何开口比较好。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38章 他的心疼 韩千雅略微思忖,也没有迟疑,她现在底牌很足,说出她的要求也没什么关系。 “我只是希望王爷对江家的调查更加上心些,毕竟你也说了,江依蓉现在是迫不及地置我于死地。” 景枫听完神色未变,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看着韩千雅,盯着她的眸子,问:“其实我一直不大明白,你若是真恨极了江依蓉,你直接让我杀了她就好了,这事并不难办。你现在这话可可是奔着灭她满门去的啊……” 这话意味深长,韩千雅索性给自己捏造一个身份了,言辞之间不卑不亢:“王爷想的也没错,我便是奔着让江家满门抄斩去的,谁让她害死了我的好朋友呢。” 这话新鲜,景枫追问:“你朋友?她害死了谁啊?” 后宅的事情,景枫倒也真不清楚,虽然知道景逸的王妃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但是具体身上背了哪些人命,怕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吧。 韩千雅抿唇,不再犹豫地道:“韩家大小姐是我的挚友,曾经几度来江南与我有不解之缘,我在江南听闻她家遭了劫难,惨遭灭门,她曾对我有救命与知遇之恩,我必须要替她报仇。” 这里面还有这一层是景枫不知道的,听说韩千雅救过素玉的命,他第一句问的却不是她们的缘分:“你之前受了什么伤?” 他在乎的是他受过什么伤害。 韩千雅冷静地编造着:“从前有当地的豪绅看上了我,想娶我回去当妾,我不愿意,是韩小姐替我解决了这个问题,当时若没有韩小姐帮助,我应该已经上吊自缢了吧。” 景枫的眉头紧蹙,他知素玉一个貌美的弱女子自然会遭受些坎坷,却没想过竟然是这样的磨难,亲口从她嘴中说出来的,虽然是云淡风轻,可其中的心酸苦楚,应当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她宁死不给豪绅当妾,却为了报韩千雅的恩去给景逸当妾,兴许韩千雅对她当真是有大恩大德吧。 韩千雅不知道在景枫的心里她现在是那么地可怜,她还在紧张自己的说得会不会让景枫识破。 已见他面色隐忍地道:“若是我帮你查清了这幢案子呢?你还会留在景逸身边多久?” “我会立刻走。”韩千雅不假思索地道。 “好,我会马上抓紧调查这件事,现在很多证据已经浮出水岸了,不需要等多久就可以水落石出了,若是江家牵涉当真很深,圣人绝不可能留江家一个活口。”景枫道。 韩千雅的手心攥紧了,江家上下也有几百口人,她知道这是一个巨大的数目,可是当初她眼睁睁看着从小疼爱自己的父母兄弟身首异处,照顾她十几年的奶母丫鬟死无全尸的时候,江家是否在大快朵颐,庆贺高升呢? 这是江家欠他们韩家的,从韩家这里拿走的一切,都应该还回去了! 景枫的眸子一动,情绪上脑了就有些难以抑制,道:“若是你离了景逸没有地处停歇,可以来找我。” 这隐晦的示意让韩千雅停了停思绪,心底苦笑,她现在还有爱人的勇气吗? 她与景逸也是年少相知相惜,从恩爱两不疑到分道扬镳的怨侣,他们从前不也过的很幸福么,现在不也满目疮痍,反目成仇。 她抿唇笑了一下,拒绝了景枫:“再说吧,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无需想这么多。” 景枫的心头徘徊着几许失落,他知晓自己对素玉有几分心思,但他也不确定这份喜欢会不会持续一辈子,素玉的前半生已经很凄惨了,他不想以后辜负了她,以后的事便以后再说吧。 二人沉默地吃完了这顿饭,韩千雅正要告辞离开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女声,很是轻快的样子。 “表哥表哥,聚香居出了新菜了,你带我去玩啊!” 韩千雅马上想起当时在假山后面和景枫不小心亲上的事情,那是也是这个声音出来抱怨。 来人是景枫的表妹庄静。 韩千雅下意识的想找个地方躲着,慌慌张张的,景枫一把拉过她的手,带到了后堂,让韩千雅在这里等着他,随后就出去了。 他手上还有着韩千雅手心的柔软,一下子有些魂不守舍,庄静已经冲上来了,就想挽着景枫的袖子撒娇,景枫却没让她碰到自己。 “你一个闺阁姑娘,这么拉外男的衣袖成何体统啊,被你娘知道了了,不训你!”景枫训斥着庄静。 庄静瘪瘪嘴,小声道:“我娘才不会训我呢,她就喜欢我亲着你。” 随后她又眼尖地看见前殿有未来得及收拾的碗筷,很是可惜地道:“表哥你吃过饭了啊,我想让你陪我去聚香居买吃的。” “你既然知道我吃过了还问这些干什么?你若是想去叫上你的小姐妹一起去就可以了,叫上我算个什么事。我现在派人送你回去。” 景枫的不近人情让庄静很受伤,她知道表哥一直都是高岭之花,可是老是这么被拒绝也实在是难受,再看见那餐桌上明明是两副碗筷,一下更不高兴了,语气带着些质问:“你刚刚和谁一起吃饭了!我分明没瞧见你有访客出去!” 景枫不胜其烦,几月不见这个表妹愈发烦人,年岁渐长,小性子倒是一点没少。 “你问这些做什么,我接待谁与你有何干系呢?” 庄静被这句话彻底伤了心,眼里一下蓄满了眼泪,哭着指责他:“你对我这么凶,我要去告诉姑姑,你欺负我!” 她口中的姑姑就是景枫的母妃庄贵妃。 景枫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觉得自己现在是惹了一个祖宗了,只能平下眉毛,很是无情道:“你想吃聚香居我派人送你去买,银子我也给你,你现在能够回去了吗?” “可是我就是想吃你跟我一起去买的啊!”庄静使小性子就不想轻易认输。 韩千雅在后堂听着这番对话,到也觉得有意思,她没觉得庄静多错,她只觉得这样骄纵使小性子的样子,像极了她以前的时候,听得津津有味的。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39章 温柔坚定 景枫神色冷淡了许多,他知晓庄静是什么意思,他也必须要杜绝她的心思:“你现在是大姑娘了,与外男说话要保持距离,若是别人瞧见了庄家姑娘这样子,舅舅与舅母脸上能挂得住光么?我是你表哥不错,可是你我相处应当张弛有度,我对你也只有兄妹之情并无其他,你好好想清楚吧。” 庄静听了急。 韩千雅在后面听的有趣,一个搬着花盆的小厮从她面前经过,给她行了个礼:“见过姑娘。” 这声音也不大,可就是让庄静给听到了,她听到后堂有个人给一个姑娘请安,一下就敏感了,景枫府里从来都没有其他人,内宅干净的很,怎么会有姑娘的声音呢,再看桌上的饭菜,庄静一下子就没法冷静了,就要往后堂冲。 跑过去的时候还绊倒了搬花盆的小厮,揪着人家就问:“你刚刚跟谁问安呢?” 景枫难得神色严厉地将庄静一把甩在身后,把她的手甩得发麻,语气前所未有的阴戾:“庄静,你要撒泼你回你自己家去,你在本王的王府威风倒是很大么?” 他连本王二字都搬出来了,是个人都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 庄静心里被吓得发慌,嘴上还是气愤不已:“好啊,你府里藏女人了,我要告诉姑姑!” 说完哭着跑出去了。 景枫拧着眉毛听她一口一个藏女人,这是大家小姐能说出口的话么? 他再去后堂的时候,韩千雅在门板后面躲着呢,她也有一丝紧张,瞧见景枫进来以后,还有心情打趣她。 “你对你表妹可当真是残忍啊,小姑娘家家的,你那么凶干嘛?” 景枫丝毫不赞同韩千雅的话,只面无表情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只是告诉他无望之事无需过多倾注心血,注定一场空的事情,别惹得自己和别人都不快,反灭了情分。” 韩千雅觉得他这话很有道理,要是前世的她能早早听到这么绝情又果决的一番话,也许在与景逸的感情拉扯中能够及时抽身,倒也不至于落了个这么凄惨的下场。 “你说的没错啊。”韩千雅点头认可他的话。 到这会儿韩千雅才算是顺利地从端王府离开了,一直在外面等候的漱玉一直不见韩千雅神色很是紧张,虽然不表,可紧绷的样子透露着自己的焦急。 瞧见韩千雅面色如常的出来,身上面上并无任何痕迹,她才放心。 她虽愿意跟随一个有前途的主子,可这主子要是做红杏出墙这种要被牵连杖毙的事情的话,她也万万不敢助纣为虐的。 韩千雅难得地对着她解释了一句:“我与端王有笔生意要做。” 至于具体的,韩千雅不会说,漱玉也没必要知道。 这些漱玉都懂,就没有再问下去了。 好在现在韩千雅的行踪是不受限制的,景逸也没让人跟着她,她才能够这么自由。 景枫这边的麻烦可才刚刚上身,庄静从小就是家里千宠万爱长大的千金小姐,这回被心上人这么落面子,怎么能够忍受的了。 不过翌日就进宫去拜见庄贵妃了。 庄贵妃容貌端庄秀丽,瞧着很是可亲,庄静就在庄贵妃的手边哭着呢。 “姑姑,您要给静儿做主啊,表哥院子里竟然有女子的身影了。” 这事儿让庄贵妃知道了,惊讶是有的,但是并无排斥,景枫现在也及冠了,可身边却无一个贴心人,连个贴身伺候的通房都没有,能够有个人在旁边知冷知热的也挺好的。 不过她心中是有几分属意庄静当端王妃的,毕竟亲上加亲岂不更好,而且静儿那么喜欢枫儿,只是瞧着枫儿对静儿却不怎么上心。 庄贵妃依华独家整理这辈子自己入宫是身不由己,却不想自己的儿子也身不由己,且她与景枫都无意于皇位,更无须世族联姻来锦上添花,他自己的幸福应当是由他自己做主的。 想到这些,庄贵妃也只是温柔的拍着庄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着:“静儿莫哭了,你表哥的性子,谁都勉强不了他,你若是心中有属意的男子,姑姑为你去求皇上赐婚。” 庄静泪眼朦胧地抬头,有些不可思议,姑姑这话的意思是不想让他嫁给表哥了? 可是母亲一直都告诉她,端王妃只可能是她啊。 她不理解,问:“为什么啊,我和枫哥哥从下一起长大,论情分谁能比我跟他深吗?” 庄贵妃也不恼,还是温柔的解释:“你们确实是一起长大的,可是感情的事情,凭的却是缘分,二人若是有缘,才能聚在一起,静儿,你一定能找到一个心悦于你,一心一意待你的男子的。上京那么多好男儿,有姑姑给你撑腰,你害怕谁对你不好么?” 庄静抽抽噎噎的,还是不死心:“可是静儿就是喜欢枫哥哥啊,除了枫哥哥静儿谁都不想要。姑姑,您从小最疼的就是静儿了,您就不能成全静儿吗?” 庄贵妃虽然心疼侄女,却还是摇头拒绝了:“姑姑这样是对你和枫儿负责,现在你觉得欢天喜地的嫁给了枫儿,可他若是不喜欢你——天下的男人,对自己不喜欢的女子,都一样的绝情。” 她是过来人,知道男人的本性,虽然景枫是自己的亲儿子,可是女子若是嫁人了,这辈子都锁于后宅,没有退路,男子的选择却很多,所以在这点上,庄贵妃更加偏向于自己的侄女。 不管庄静说什么,庄贵妃都没有同意,一直都是坚定且温柔的拒绝着这个小侄女。 最后好不容易把人给哄走了,身边的宫婢给庄贵妃按揉着脑袋。 “这丫头还是年纪尚浅,眼里只看得见情爱,殊不知对女子而言,情爱是最大的束缚。” 过了很久,庄贵妃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身边的掌事宫女接话道:“是啊娘娘,姑娘以后就会明白您的苦心了。” “但愿如此吧。”庄贵妃合眼了。 庄静回家之后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遍,谁都劝不住。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40章 婚事自由 景枫在三天内拿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就是将自己的想法与韩千雅所说的融合在了一起,皇帝听完对此没有先行肯定,可行性要先经过水利司来决断。 经过三四天的反复推敲之后,水利司给出的结果是可行的,这让皇上很高兴,连带着看景枫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从前只觉得这个小儿子与世无争,不慕名利,没想到还有经世致用之才,比之他两个哥哥倒是更加聪慧一些。 景枫知道自己定位和分寸,该他得的他不让寸步,不该他得的,他也懒得去争,父皇既然已经将太子之位定给了身为嫡长子的大哥,就没有他们下面的弟弟什么事情了,夺嫡是皇家最忌讳的事情,皇室最期盼看到的就是子嗣和睦的画面。 是以景枫非常懂事的拱手:“父皇,儿臣虽有愚见,却脱不开身,现在还有韩家的案子没有查清,暂且无空,既然得了法子,想必让大哥去,也是一样的。” 皇帝是人精了,岂能不知道景枫的意思,他既欣慰景枫的懂事和进退有礼,又暗暗觉得他毫无争储之心少了几分野心,倒是不合他整个人的聪慧了,那这身才智该用在何处? 不过他并不会在这里拆了自己最欣赏的大儿子的台,只是看着景枫已是不如以往了,他沉吟片刻之后道:“好,你这次想的这个法子及时且有效,朕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你可提出来,朕定当帮你实现。” 景枫跪下接旨:“儿臣叩谢父皇恩典,虽然儿臣并无所图,但是确实是有一个心愿。” 皇帝慈眉善目的:“哦?你说说看。” “儿臣想婚姻之事由自己做主,无需给儿臣指婚。” 景枫说出这句话倒让皇帝吃了一惊,这般天大的好机会在他面前,他没有要钱财明绿却是要了自己一个婚事的自由。 这有什么答应不得的,皇帝捋着胡须痛快的答应了:“好!朕答应你,以后谁都不会给你指婚。” 随即想到庄贵妃说景枫身边没人照顾他,那隐隐约约的担心,又道:“你母妃可是着急你,怕没人照顾你。” 景枫很是爽快地一笑:“儿臣这么大了,还需要谁照顾着呢,偌大一个王府,那么多家丁,难道照顾不好儿臣么?” 皇帝被他这话回的没话说,只笑着摇头,本已无事,想让他告退了,可是景枫却忽然提起江家的事情。 “父皇,儿臣还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禀报。” 景枫的神色突然严肃,先前的嬉笑都收了起来,皇帝自然知晓是朝中之事,让他说。 景枫细数自己得到的证据,一系列指证着江家的线索。 “父皇,儿臣在郭府发现了一些与江家往来的书信,上面大部分的内容很正常,但是有一封书信上写着他们约在聚宝钱庄见面,有要事相商,儿臣瞧见了那上面的日期正是韩家被参谋逆的前一天。” 皇帝的眼眸微微眯起,手中接过景枫递过来的书信,看下面的小印,印的是江蕴天的私章,想来是做不得假了。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多了去了,现在景枫没法全部告诉皇帝,毕竟更多的证据他还没拿到手,可是现在的这一封书信已经足够让皇上怀疑江家了。 景枫对江家手握兵权一事早已不满,故此道:“父皇,江尚书虽为兵部尚书,却实则是个文臣,岂能掌管京外二十万大军的性命,这不是纸上谈兵么!” 皇帝亦是心中早有盘算,江家从韩家手中接过虎符已有三年,只是韩家之前掌握兵权是因为韩家的长子在边关镇守国土,而江家算个什么劲,皇帝心早有意把虎符收回来,虽然二十万大军并无直捣黄龙的危害,可兵权下放,谁能安心? 小儿子的话,对皇帝来说是一个警钟,也在暗示着皇帝,不管韩家是不是江家陷害的,这事儿栽给江家都最好不过了,江家现在气焰嚣张,听说还上门将景逸训了一顿,皇帝更不乐意了。 此时皇帝浑浊的眼里透着一些清亮,意味深长地看着景枫:“枫儿,这事你做的不错,好好盯着江家,至于该怎么办,你个大理寺卿应当比朕更加清楚吧?” “儿臣定当尽职尽责。”景枫道。 作为大理寺卿,他恪尽职守,尽心断案,作为儿子,他却要为身为皇帝的父亲排忧解难。 离了宫以后景枫思忖着回大理寺再看会儿卷宗,收下的探子已经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跑到景枫的面前。 “王爷,聚宝钱庄的掌柜约到了,与您在聚宝钱庄一叙。” 这段时间景枫手下动作不大是为了撬开这个聚宝钱庄的口,强龙都难压地头蛇,对这种钱庄老板,景枫更不会直接施压,以免打草惊蛇。 聚宝钱庄其实在上京来说是个不起眼的钱庄,资历也没其他钱庄老道,不过才开门了十几年,大家更相信的都是从大周建朝以来百年根基的老钱庄,不过在郭江两家有往来以后,聚宝钱庄突然就涌入了一大笔银钱,这其中的猫腻,自然要好好查个清楚了。 景枫并未以王爷的名义约见掌柜,他给自己塑造的身份就是一个外地来的富商,身上的银钱太多了,不得不找个地方先存起来,只是其他老牌钱庄的存期都是一年起,唯有聚宝钱庄三个月也可以。 他手里的筹码够多,自然能够吸引到聚宝钱庄掌柜的目光了。 好不容易约上了,景枫也不急不忙地赴约,他若是早到才掉了档次,得略微迟些才符合他是一个富家公子的身份。 聚宝钱庄的二楼是一个茶水管子,想来是专门用来接待来存取银钱的顾客,景枫一进门就被引上二楼,视为座上宾,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带着富态的样子在那等着他了。 瞧见他来了,很是欢喜地迎上来:“这位就是付公子吧?当真是器宇轩昂,不同寻常啊。” 掌柜上来就是一顿夸赞。 景枫手握折扇,微微一笑,颇有些风雅,亦回礼:“钱掌柜好。”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41章 惊天猫腻 首先气派就摆在那里了,钱掌柜笑着让景枫坐,又热情地邀景枫点菜,余光还不忘观察一下景枫的模样,确认了当真是个有钱人。 景枫通身的穿着都非富即贵,不论是穿着的布料,腰间别着的玉佩还是手上前朝名家的字画折扇,都与他之前所传递的信息是一致的,这便是钱掌柜一直等着的座上宾了。 依照他现在的身份,景枫自然是不能先主动开口提起存钱的事情的,钱掌柜是识趣的,先前开口不提,后面好酒好菜上了,酒过三巡已经开始与景枫称兄道弟了。 “付弟啊,你这次来上京,可是为着做什么生意啊?” 景枫喝的眼睛微眯,眼眶都红了一些,瞧着与平时的清风霁月有些许差别,但更加引人入胜,让人赞叹,他再一笑,更是风流了:“不满钱兄,小弟这次来上京是看重了上京的脂粉生意,我家夫人是个善于制些胭脂水粉的,在杭湖也算小有成色,便想着来上京先探探路子。” 这话挑不出错,钱掌柜也知道上京的脂粉生意利润很是丰厚,又问了他要存多少两银子。 景枫开口就是一个数:“小弟想存二十万银子。” 这个数字属实是让钱掌柜吸了口气,二十万两虽然不是什么顶天多的钱,可是却是他散户里面所遇见过的一次性给的最多的了,通常十万两以上的银子,都是些有背景,有撑子的,眼前这个瞧着俊俏斯文的商贩竟然一口气开出二十万两银子,想必是真的殷实了。 不过景枫光是身上佩戴的玉饰便已经值上万两了,也没什么可骗他的了。 想到这里掌柜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很是热情客气地给景枫继续灌酒。 景枫也来者不拒,掌柜既然要灌他也喝的畅快。 到后面整个人都是半醉半昏的了,景枫迷迷糊糊地道:“小弟听说钱兄也是前几年突然得了笔大钱现在才将钱庄办的这般红火的。” 钱掌柜酒喝多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现在也统统豪迈地说了个完全:“害,前几年得了笔官银,足足五百万两银子呢,虽然只从我手上过了一年,但也确实是撑起了我这个钱庄。” 景枫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寒光,给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马上上来劝:“少爷,您今天喝的太多了,回去夫人会不高兴的,要不现在先走吧,我看您钱掌柜都喝的这么醉,这生意今日是谈不成了,明日再来吧!” 景枫这才恍然看见钱掌柜醉的都要趴下去了,踉跄着起身去外面叫钱庄的人:“你们掌柜喝的趴下了,好好照看着,我先回去了,生意的事让你们掌柜明日遣人到付宅找我。” 说完被侍从搀扶着出去了,一直到上了王府的马车,景枫脸上的醉意才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冷色。 聚宝钱庄三年前进了一笔五百万的官银周转,盐务之事朝廷损失的总计加起来有七百万两银子,这郭江两家定然是先自己私藏了一百万两,等着时机成熟韩家出去顶罪以后,不用再想着掩人耳目了,又取出来了。 先前所有的怀疑都在此刻生根发芽了,郭江两家商量着干了这么一件大事啊…… 景枫为韩千雅尽心尽力查找江家构陷的证据的时候,韩千雅自己也过的不咋顺遂。 从上次出去跑马伤寒之后,过了才多久啊,她又生病了,完全没什么预兆,就在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觉得自己没什么力气,头脑发烫,漱玉一进来就摸了她的脑袋,叫了府医来。 府医诊断了许久,没得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沉吟片刻,问:“姨娘最近可是内心气闷?” 韩千雅摇头,怎么可能,她最近过得不知道多好,算是她重生以后难道的顺遂时光了。 既然不是这个,府医也皱着眉,随后开了个安神的方子。 照着这个方子韩千雅喝了几天的药,就是不见好,该多难受还是多难受。 这病这会儿倒是没让她多痛苦,就是感觉自己浑身乏力,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了。 景逸来看她的时候都惊诧她唇白地没有一丝血色,她本身唇是不描而红,现在却是惨白着一张脸,那病恹恹的样子都掩不住。 景逸连忙找了外面的大夫来看,这些大夫倒是不像府医一般束手无策,一棒子敲不出个屁,但是给的答案也是五花八门的,说是伤寒的,说是郁结的,奇奇怪怪的,诸如这般的,韩千雅统统拒了,连药都懒得喝上一口。 不过这病也没继续严重下去就是了,韩千雅居然也慢慢的习惯了,整日像个病西施似的被漱玉扶着在窗前看外面。 王府里不好过的出了韩千雅以外,还有一个江依蓉的,她整日用自己的鲜血灌溉巫蛊娃娃,哪怕用最昂贵的补血的药材也没有完全将她补好,反而面色日渐惨白。 听到韩千雅病了的消息,她比谁都开心,凝视着已经发黑的巫蛊娃娃,为自己事有所成而感到疯狂的开心。 她现在的状态已然是封魔了,贴身侍婢都感到害怕和惶恐,她偷偷到素玉轩瞧过一次玉姨娘,虽然是病着脸色不好看,可是哪有王妃现在这个样子难看啊,王妃再这样下去,气血亏得太多了,以后都会有碍生养的! 思来想去,谁都阻止不了她,婢女只能偷偷地跑到江家去给江家老爷子报个信了。 她是江依蓉的陪嫁丫鬟,从小就跟在江依蓉身边了,虽然江依蓉坏事做的不少,但是对她一直都很好,而且从小长到大的情分也在这。 江丹儿实在是看不下去江依蓉再这般自残了。 江蕴天正在用膳,忽的听爱女陪嫁丫鬟说了这般封魔的事情,碗筷都惊掉了,震惊女儿竟然为了区区一个舞姬就这般伤害自己的身体。 “这像什么样子,简直荒唐!”江蕴天气呵道。 随即坐着马车跑到了逸王府,连拜帖都还没来得及下,让景逸都惊了一跳。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42章 邪崇作祟 江蕴天来的时候江依蓉正躺在床上休息,瞧见女儿惨白的脸色,江蕴天脸色巨变,赶紧把她袖子提起来看,只见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瞧见父亲来了,江依蓉瑟缩着,这被父亲看见了,必然是不能有善终了,她怕父亲的责怪。 江蕴天颤着手指着江依蓉喘着大气:“为父养你疼你十几年,你竟然为了一个低贱的妾侍伤害自己,要把自己害死是么?你若是死了,便也不用当我江家的人了!” 江蕴天的气还没平息下来,现在瞧着这个屋子就不顺心,眼神往江丹儿看去,吩咐着:“替你主子把东西收拾好,跟我回江府!” 他说完就匆匆出去了,门口刚巧碰上了匆忙赶来的景逸,他脸色更是难看,用质问的口气道:“你府上的那个叫素玉的妾侍在哪?” “江尚书是什么意思?”景逸虽然不知道江蕴天这模样是为了什么事,可是从口气就知道是来找事的了,必然不可能有好事情,此刻也冷了眼,心想着这江依蓉不会又开始作了吧。 江蕴天怒火冲天,要不是手上没有兵器,他真想手刃了这个小比崽子,竟然将他女儿害成这个样子。 “你宠妾灭妻,既然解决不好内宅的事情,为还内宅一个清净,老夫替你解决了。” 他说完就要绕过景逸,往小厮领着的方向去,瞧着正是素玉轩。 景逸急忙追上,拦住了江蕴天,他被一个人臣这般教训,心中自然不爽,他好歹也是个皇子,这么给他难看,他决计不能再忍下去。 “不知道江尚书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贸然闯入王府,你可知这是什么罪?”景逸搬出自己王爷的身份。 江蕴天若是此时手上有把剑当然要先杀了素玉这个妖妇再来和景逸讲道理了,此时却不得不停下来,冷哼了一声:“王爷好大的忘性啊,蓉儿刚刚为你失去了一个孩子,你是半点不心疼吗?要不是你偏宠妾侍,妾侍在正室面前作威作福,蓉儿能流产?我瞧着自己的女儿不人不鬼的躺在那里,要是还能站得住,岂能为人父?” 他这一辈子算尽心机,什么坏事没做过,就是最疼自己这个女儿,是在他还是个穷书生的时候出来的掌上明珠,自然容不得任何人欺辱她,何况是现在这种连命都快没了半条的样子。 景逸也是头顶冒火,江蕴天这话无一字不是在责怪他,没有尽心对江依蓉,他一个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人岂能接受这种指责,坚决地挡在江蕴天前:“江尚书若是觉得本王何事做的不妥大可以去圣人面前参我一本,跑来本王的后宅撒野是怎么回事?我朝律法可有规定擅闯他人私宅是要进大理寺的。” 他说的江蕴天是火上浇油,怒上加怒,更是半天支吾不出一句话,最后甩袖离去,还强拖着江依蓉一起走了。 这夜景逸并未来素玉轩,但是江蕴天擅闯王府并要来杀了素玉的事情还是把整个王府都传遍了,素玉轩人人自危,谁不知道兵部尚书江蕴天是手上有实实在在的兵权的,他若是铁了心想杀素玉的话,素玉必然是逃不过的。 韩千雅听着这些风风雨雨的传言,听到江蕴天来王府替江依蓉出头的时候才微微提起了心神,没想到江蕴天竟然还是将江依蓉当做了女儿的,坏事做绝的人也有自己疼爱的女儿。 她并不觉得今夜之事是个坏事,她反而觉得是天大的好事,现在闹成这个样子,江蕴天直接把江依蓉给接走了,起码王府和江家已经是有了一个巨大的裂痕了,绝对不是片刻能够修复好的。 说不定,两人还可能就此反目成仇。 景逸失去了江家的助力,江家也会少了景逸的一个大帮助,这都是对韩千雅来说是大好事。 漱玉小心的上前,瞧着韩千雅沉默不语,以为她是惶恐,安慰道:“姨娘不必担心,有王爷在,江尚书不敢乱来的,而且王妃已经被带回家去了,现在更无须担心太多了。” 韩千雅瞧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生怕她想不开似的,不禁就笑出了声:“不必,我不是在担心这个,我只是在想江依蓉这身体怎么会如此亏空,她小产过去了也快有一个月了,不至于如此啊。” 听下人的描述,尤其是漱玉的描述,江依蓉的脸惨白的不像个人,面如纸色了可以说是,她的院子里一直都熬着补气血的药材,怎么会这么亏呢? 而且江蕴天显然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么生气,那他到底是知道了什么呢?能让他对江依蓉也那么生气,必然是觉得江依蓉做了出格的事了。 漱玉也疑惑:“奴婢只知道王妃瞧着面色确实非常的不好,最后是被她身边的丹儿搀扶着走的。” 韩千雅觉得这里面有古怪,又不想现在多说,只想着自己晚上去她房里看看才好。 她现在身体不是很好,还如之前那般没有力气,要想悄无声息的翻进去好像不太可能,好在江依蓉现在人被带回了江家,倒是方便了她了。 晚上的时候韩千雅换上夜行服潜入了江依蓉的卧室,她刚一进去就问到一丝丝的血腥味,这味道不重,但是似有若无的,就是有这个味道,韩千雅顺着味道的方向走,到了江依蓉的床边。 她睡得软枕凸起了一些,韩千雅狐疑地翻开那个软枕,瞧见的就是一个色深发黑的巫蛊娃娃带着古怪的笑容,上面赫然绣着素玉两个字,整个娃娃被血浸透了,连带着软枕上都沾到了不少血,泛着点点腥臭味。 饶是韩千雅是重活一次的人,也被吓了一跳,冷不防跌倒在地,冷汗涔涔。 所以她最近老是无缘无故的生病都是因为这个东西吗? 韩千雅惊慌失措,差点都要呼吸不过来了,赶在自己更加失态之前离开了江依蓉的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以后,她依然冒着冷汗,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难道,这世上当真有邪崇作祟么?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43章 动真格了 这一夜韩千雅都没有真正睡着,她不敢相信江依蓉竟然恨她到如此地步,宁愿以自己的血为献祭品也要毒死她,这下能够解释清楚她是为何会面色惨白了,恐怕她那孩子也是为此流掉的吧! 翌日韩千雅并未立刻对景逸嚷嚷这件事,因为她知道景逸现在正在麻烦中。 江蕴天一上朝就狠狠地参了景逸一本,上到处事不精,不通朝事,只顾饮酒作乐,下到私宅混乱,宠妾灭妻,这愤怒程度,让大家都小小惊讶了一把,毕竟江蕴天可是景逸的岳丈,怎么说也是景逸不小的助力,竟在此时选择翻脸。 可景逸也不是个吃素的,并不认账,还直言江尚书私闯王府,有违国法,并指责江尚书私自带走王妃,是大不敬的行为,是对皇室的蔑视。 皇帝在上面皱着眉看下面争吵的两人,一个是朝中重臣,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他的儿子竟然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朝堂上与大臣争吵,还闹到他这里来,说来岂不可笑。 等二人各执一见,吵了好久之后,皇上才开口:“二位可吵够了?” 朝下的两人骤然停住了嘴,不敢噤声,又好好地站直了。 皇帝威严深重道:“这是朝堂,不是菜场,二位若是想吵,那便脱了这身官服去上京的街边吵个够吧。” 江蕴天和景逸这才知道是干了蠢事了,连忙跪下认错。 皇上没让他们起来,自己一步步走下了朝堂,围绕着自己这些穿着赤红深绿朝服的臣子们走了一圈才开口。 “朝堂,是留给你们讨论国家大事,江山大计的,为的是解决黎民苍生的饥寒交迫,朕发你们俸禄,赐你亲王之位,是希望你们能无后顾之忧地为国效力,不是在朝堂上看你们如跳梁小丑般赤红脸争执不休的。往后若是谁再为这种鸡毛蒜皮之事惊扰朝堂,不管是王子庶民皆同革职!” 皇帝一怒,满朝震慑,谁敢不听,这下谁都知道皇帝这是真的动了怒气了,自己的儿子都不讲情面了,直接将景逸这个王爷和江蕴天这个尚书的脸按在地上踩。 这天的朝事就这般战战兢兢的进行着,谁都不敢有丝毫的偷奸耍滑,只怕保不住自己头顶的乌纱帽了。 散朝之后皇帝余怒未消,回了书房还摔了一沓折子,气呼呼地:“景逸这孩子,丝毫不像朕,朕怎么生了还这么个麻瓜玩意儿!” 皇帝是马背上打来的江山,真不算是个文化人,这会儿气急了,自己儿子也是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了。 旁边的内侍赶紧给皇帝递上一杯菊花茶:“圣人喝杯茶消消气,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行啊,王爷这是年纪还小不懂事呢,圣人好好调教些许时日王爷就明白圣人的苦心了。” 皇帝蓦地冷眼摇头:“怕是该好好的历练一回了。” 景逸碰了一鼻子灰回去,心情自然是不好,韩千雅非常懂得察言观色,这会儿没凑上去打扰他,只妥帖的给他准备了喜爱的饭菜还有一壶清热去火的荷叶茶,这也让景逸的心慢慢的平复下来,随后又是觉得江依蓉是个祸害了。 他现在与江府算是彻底的闹开了,再想要江蕴天的支持恐怕也是机会莫微,索性不要了算了,省的他整日做个王爷还不尽兴,要把他那女儿当菩萨似的供起来。 他心里不快活,吃了韩千雅送的东西之后就去韩千雅那小坐了。 韩千雅等他主动来才好自己开口那个巫蛊娃娃的事情,这会儿西子捧心一般捂着心口,柔媚的小脸有些痛苦的神色:“王爷,妾身最近总感觉心里有些不痛快,身上也反反复复的不爽利,总觉着有什么东西在针对着我。” “你的身体确实是经常生病,你也没有外出啊。”景逸若有所思的道。 随后想起什么似的,皱眉,突然就出去了。 韩千雅都摸不准他这是做什么。 只知道马上府里就开始搜查了,说是要查出府中的邪崇。 江依蓉枕下的巫蛊娃娃自然是轻而易举地就被景逸给发现了,真正送到景逸的面前的时候,他的面色因为过于震惊而尤其地镇定,他难以想象与自己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女人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景逸听到韩千雅说有邪崇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是什么天方夜谭,他母妃就被害过,为此身体还有受过折损,他才毫不犹豫地决定要调查清楚。 没想到还真有,还真是江依蓉。 他心中隐隐觉得可能和江依蓉有关,但是多年的情分又让他有些不敢相信,不愿面对,可是最终结果还是让他深切的失望了。 景逸身边的人都惊吓地看着这个娃娃,差点被吓死啊他们。 这娃娃带着恐怖的笑容,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是正常娃娃的样子了,被鲜血浸泡后还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甚至那上面的血液都没有完全的干透,因为江依蓉才离开了一天而已。 可想而知她是多么用心地在供养这个娃娃,一顿不差地好好的侍奉着。 大家不由得想起最近素玉姨娘缠绵病榻,肯定和这个东西离不开关系。 “胡德正,把这东西好好收起来。”景逸阴沉着脸让身边的侍卫把东西好好收起。 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进了书房,大家之前是大气不敢出,现在交头接耳的都是害怕的声音。 “王妃的屋子怎么会搜出这种东西啊……” “王妃的性子你们还不知道吗,忘了上一任王妃怎么下位的啦?” 下人们小声的嘀咕着,又不敢光明正大的骂江依蓉,只悻悻然地赶紧的离开了,生怕自己再待在这里会沾染上那娃娃的晦气。 景逸怒不可遏地洋洋洒洒写下了一封休书,落下了逸王印章,自然是做不得假必须作数的了。 随即备马来到了江府,江府奴才瞧见景逸还以为是来和王妃讲和的欢欢喜喜地把景逸给迎进去了。 景逸瞧见江蕴天之后就让胡德正把那个巫蛊娃娃从盒子捞出来,扔在他身上。 “你教的好女儿啊!”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44章 彻底破碎 巫蛊娃娃仍在江蕴天身上的时候还散发着臭味,他往后退了几步,看清楚是什么之后勃然大怒,赤红了脖子指着景逸就是骂:“你把这个仍在我面前是什么意思?” “你女儿,你教的好啊,年纪不大手段不少,现在就知道用巫蛊娃娃诅咒一个无权无势的姨娘,以后是不是也想用这个害死本王啊,江蕴天看不出来啊你,你们一家子,恐怕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景逸是真的气急了,这会儿连一点情面都不想给江蕴天留了,胡德正在旁边看的有些急,这王爷和江尚书闹僵了能讨到什么好,但他就是那种脾气上来了就下不去的人,现在阻止,恐怕只能害死自己。 江蕴天冷哼,根本不认,瞧着景逸很是嫌恶恶心:“怎么可能,蓉儿才不会做这种事,老夫真是瞎了眼了,把女儿嫁给你这种只知宠妾灭妻的匹夫!” 景逸干脆的从怀里把修书掏出来,重重拍在桌子上:“你既然嫌弃我逸王府庙小,那本王也给出修书一封,你就让江依蓉好好在这呆着吧,省本王送还家的时间了,有这般女儿在,你江家早晚要没。” 江蕴天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指着景逸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完一句话,旁边的下人赶紧扶着:“老爷老爷,保重身体啊!” 景逸看着倒是开心了些许,哼笑着:“江尚书要保重身体啊,不然你要是死了,你们江家真就没人了。” 说完这一句,景逸直接离开了,尚书府一个人都不敢拦着他。 江蕴天在凳子上坐了好久才稍稍缓过来了一些,随后让人捡起那个娃娃,看上面写着些生辰八字,还有一个素玉的名字,再看那上面的血迹,粗看没觉得,现在惊觉是真的吓人啊。 他拧着眉让人把江依蓉叫来了。 她以来就直接问:“这个东西真的是你做了害那个姨娘的吗?” 面对疼爱自己的父亲,江依蓉哪怕不想说实话,也必须说实话。但她惶恐的是这个娃娃怎么被人给翻出来了,那……景逸刚刚是来过了吗? 她立马扑过去抱住那个娃娃,大声喊叫着:“爹,刚刚王爷是来了吗?” 看她这幅样子,江蕴天还能有什么是不知道的,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江依蓉,印象中那个疼爱的女儿早就已经变了一副样子了,简直让他不寒而栗,他指着那个娃娃:“你当真做了这个害人?” 他那一副吓到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多么正直的人呢。 江依蓉现在也心思了,干脆放声大哭起来,抱着江蕴天的腿诉苦:“您知道我在王府这几个月是怎么过的吗?自从那个叫素玉的姨娘来了以后,王爷对我愈发冷淡,后来更是偏宠姨娘斥责我,我在王府的日子也难过啊依华独家整理,爹爹。我的孩子还没了,我多么爱我和王爷的孩子啊……” 原本只想着家法伺候的江蕴天现在也软了几分神色,毕竟是自己从小疼爱到大的女儿,他也不忍心斥责她,只好说:“好了,别哭了,景逸刚刚送了一封修书来,以后你和逸王府没关系了,爹会为你再找一户好人家的。” 说着想到那个娃娃,又道:“你在后宅就算要使什么手段,你也要掩人耳目,做的这么明显怎么行。” 江依蓉的耳边却只捉住了景逸要休了她这件事。 她神情骤然疯魔,蓦地起身,拿着桌子上的那封修书,狂躁地将他们撕成粉碎,一边嘴上喃喃着:“不可能的,景逸不能休了我,我才是逸王府唯一的王妃,永远的王妃!逸王府只能有我一个王妃!” 想到害她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是素玉时,她一下子就找准了发泄的对象:“对,是素玉那个贱人撺掇的,肯定是她,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说完直接往府门口冲,江蕴天赶紧让人拦住她。 他没想到女儿现在疯魔到了这个样子,叫人把她束缚住了,又请了大夫来,好好看治她的疯病。 江夫人都吓傻了,怎么会这个样子…… 瞧着江依蓉那脆弱的脸还有遍体鳞伤的身体,一点也没有年轻女子的精神气了,像个已经枯萎心死的老妇人。 她只一遍一遍地祈求着江蕴天:“爹,替我杀了素玉,杀了素玉,她死了王爷就不会休我了……” 一想到是那个素玉的小妾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害成现在这个样子,江蕴天比谁都要生气的多,他当下就要拔剑冲出去,又想到自己也如女儿一般不冷静了。 思索了半天,决定收买个下人药死她算了。 想到这些,江蕴天也只好安慰着女儿:“行,爹会替你杀了那个妖妇的,你先好好休养。” 景逸满身戾气回来的事韩千雅马上就知道了,再听说了他今日的行径之后,大感不可思议,没想到景逸竟然为了这件事就可以和江家翻脸了,那他们的利益关系就证明是彻底破裂了。 那他撺掇着太子对付景逸不是方便了很多。 韩千雅心思一动,提笔写下约见之信,交给了太子安插在逸王府的眼线,让他交给太子。 太子应该会很感兴趣的吧。 太子给的回信非常的快,翌日就在萃东楼约见了。 大周朝实行的是十天一朝,所以景逸休妻这件事现在不会那么快传出去,太子知道应该相当惊喜吧。 韩千雅先太子一步在萃东楼饮茶相待了,她轻轻啜饮,景深也不紧不慢的踩着时间来了。 他并不知道韩千雅找他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诱人成果,但是他还是莫名的很想见韩千雅一面。 瞧见她如芙蓉出水一般的清丽,心中也有一些欢喜。 “你可有什么收获?”景深问。 韩千雅笑的很是明朗:“逸王休了江依蓉,现在和江家的联盟算是彻底破碎了。” 景深眼底的震惊不是假的,他确实是非常吃惊,这才多久的时间,韩千雅竟然能让景逸放弃和江家的联盟也要休了江依蓉。 “这其中可是有什么深意?” 景深追问。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45章 先下手为强 韩千雅放下茶杯,娓娓道来:“江依蓉做巫蛊娃娃害我,被景逸发现了,他容不下,就休了她。” 这般解释虽然简洁,但是景深已经能联想到其中的弯弯绕绕了,必然是江依蓉容不下人,几次迫害,才让景逸的底线慢慢被突破,最后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景逸这个弟弟,他了解,自尊很强,江尚书大权在握,也不是好说话的人,强强相遇,若不能好好融合,自然只能两败俱伤了。 显然,他们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景深多看了韩千雅一眼,眼神幽深深邃,揣度着,道:“玉娘,孤从前竟不知你有这般本事在身,这件事你做的很好,你可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助的吗?” 韩千雅也不客气,他们本来就是交易。她一定要索取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太子殿下既然都开口了,我就不和殿下客气了,我要上京的两间旺铺。” 景深听完一愣,他以为她要的是权利,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没想到竟然是要铺子,随即想到她是孤身一人被卖到了上京来的,身上自然不如其他贵女一般有娘家人的扶持,身上算是空荡荡的,没有银钱傍身,难免会开这俗口,他也爽快的答应了。 他答应地痛快,韩千雅也不介意再加把火:“此时还未传开,只要没传开,指不定哪一方就先妥协了,再反悔也是说不准的事,还是要尽快派人去落实才好……” 大周朝的婚丧嫁娶户籍路引都是有户籍司来管理的,只有在户籍司上登记造册了的,才是合法的关系,不止是成亲如此,休妻和离更是如此。 景深会意,亦是点头:“你说的没错,孤会派户籍司的人去逸王府确认的。” 和离是双方确认,可休妻是只要男方确认的。 景深可算是真的开心,看着韩千雅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若是从前他觉得她只是会些嘴皮子功夫,那现在就是觉得她当真有那个本事能让景逸他们都乖乖臣服。 事情说完了,韩千雅也不想多待,就要走,却被景深拦住了去路,他道:“来都来了,萃东楼的饭食还是好吃的,不留下吃顿饭再走吗?” 他是太子,真想不让韩千雅走她能走得了吗? 韩千雅除了坐下来,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面无表情地回了座位,景深瞧她那样,倒是有几分冷美人的味道,反而更有兴致,却不逗弄她,很是正经:“为何玉娘每次见孤都是这样的冷面?” 他是认真的问,他总觉得素玉和之前大不同,可是他已经确认了这就是原来的那个素玉,不会有任何人能够伪装成她的样子,到也只是觉得稀奇,也没别的多想了。 韩千雅依然面不改色,甚至不曾瞧景深一眼,只瞧着面前的桌子道:“我不笑,是我不想笑,强颜欢笑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样大不敬的话换了谁都不敢说,偏偏韩千雅现在就是有这个底气说这种话。 她微微地有几分不耐,可是还是得耐着性子坐着,之后的饭局没有人再说话了,韩千雅想起她要的东西,又开口:“烦请殿下记得那两间铺子的事情,早些过了明路就更好了。” 她这样有几分爱财的样子更是让景深想笑,却又想到这是一株带刺的花蕊,不能够靠的太近,会把自己给刺伤,只能在功成之后,再慢慢地把她身上伤人之处剪掉,只剩下动人之处。 景深笑笑:“放心,孤不会忘了你的铺子的。” 韩千雅现在做的是为以后地生活着想,上京的旺铺,两间起码可以变现四十万两白银,她以后的生活靠这个就没问题了。况且景深不如景枫可靠,他就是只老狐狸,轻易不会帮她真正做实事的,还不如从他手中抠些钱财,以后有更大的筹码了,再做交换。 而且,他还得防止景深和江家走到一起,不过现在江家也没有嫡出的女儿能够卖出去了,东宫更是不行。 这顿饭吃的非常的快,韩千雅飞速的放下了筷子,随后就是看天看地看窗外就是不看景深,景深也笑了一下:“这么着急回去?” 韩千雅也还是要非常友好地提醒一下她这个不怎么心诚的合作伙伴:“毕竟我是个有夫之妇,我还是得在景逸回去之前回去的。” 景深煞有其事的点头,最后还是让她回去了。 只是他一直盯着韩千雅返回的路线,看着她的马车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才若有所思,随后吩咐自己的随从,立刻去户籍司办妥这件事,让他们没有后悔的余地。 江家和景逸的联盟破碎以后,那景逸再也没有机会夺嫡了,他没有一个有力的支持者,如果他趁机把江家拢入麾下…… 一瞬间他想到了素玉非常的恨江依蓉,景深无所谓的想,这也没什么,到时候直接把江依蓉杀了给她出气就行了,也不算违背他们之间的约定,至于江家这块肥肉,他还是很想碰一碰的。 不过景深没有看头圣人对江家的态度,也并不知道圣人现在在关注着他们。 景逸马上就接到了户籍司的通知,气上头的他直接果断的把休妻办好了,胡德正这会儿才实在忍不下去地开口:“王爷,您这样和江家闹翻了,那以后江家不肯支持你了怎么办啊……” 他忧心忡忡的,王爷的野心他也是知道的。 景逸此时混不在意:“本王会凭自己的本事让父皇欣赏我的,父皇不是只看嫡庶的人,他一定更看重能力。” 胡德正心里更加想哭了,正是因为圣人是个看能力的,所以你才更需要江家的支持啊。 毕竟景逸在政治上的政绩平平,也从没做过让圣人青眼的事,太子和三皇子都有皇上的宠爱和青眼,景逸不一样啊,他只是凭着自己的母妃才有了一席之地,算是子凭母贵了。 想到这些,胡德正更加着急了,眼看着一切都要办好了,还是硬着头皮再劝了一次:“王爷,您要好好想想啊,不要冲动啊……”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46章 该圆房了 落子无悔,既然已经写下了字据,就不可能再有后悔的余地了,户籍司的人也走了。 而江家内,江蕴天当时也是气上头,现在回过神来,还是觉得逸王这个联盟拆不得,那个素玉的妾侍打发了就打发了吧,不是什么要紧的玩意儿,想必景逸不会这么不识大体。 等江蕴天亲自上门的时候,只得到胡德正的一句已经办妥了休妻,气的差点倒地不起。 他简直难以相信,再看景逸都不出来,更是气血上涌,指着逸王府的牌匾就是破口大骂:“还希望逸王以后莫要后悔才是,我江家离了你景逸还是可以好好的,就怕你逸王离了我便没有指望了!” “真是晦气!” 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这话十分的大不敬,若是传到了圣人的耳朵里,严重些是可以当做谋逆在处置的,不过此时的江蕴天非常的上头,根本管不得这些东西。 刚坐马车路过这里的伯爵府夫人掀开帘子看见的就是江蕴天吹胡子瞪眼地离开的样子,这模样别提多上火了。 想到关伯爵回家的时候说起这个尚书和逸王之间啼笑皆非的朝堂纷争,眼底有一丝鄙夷划过,这回是为了什么事居然都闹到家门口了。 她瞧着很是感兴趣的样子,旁边的丫鬟就解释道:“夫人,这是逸王和逸王妃闹和离呢,也不知道知道离没离成呢。” 伯爵夫人的眼光从前到头的打量了一遍整个逸王府,瞧着就不是太平的主。 随即轻蔑的笑了一下,捏着帕子捂嘴:“景逸这般重女色,后宅怎么可能太平呢。” 婢女倒是笑了一下:“谁都能像咱们官爷一样呢,一心只有夫人您,其他谁都看不上眼,这样方能后宅安宁。” 胡云芬笑了一下,这倒是不假,她和关止是年少的夫妻,一直走到现在,算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令人艳羡的夫妻了。 不过她想起之前的逸王妃,是个叫韩千雅的女子,那女子她在庙会的时候见过一面,倒是个性情中人,虽然身子不大行,可人是客客气气的,很乖巧的一个女孩子,她能看得出一个人的眼神时清明还是浑浊。 那样好的女子扔到景逸的后宅去,最后还香消玉殒了,怎么能不说一句可惜呢。 看罢,也没什么可停留的,放下帘子就走了。 也不知这消息为何走漏的如此之快,总之上京很快都传遍了逸王休妻的事情了,让很多人都感到震惊。 这逸王的王妃是不是……换的有点太勤快了啊? 这不是三年前才换的么,怎么这个又休了? 这逸王莫不是有什么吃人的癖好?那些专门磋磨女子的手段? 总之风言风语传得倒是很快,一下子整个上京都知道了,这下圣人想不知道都不行了。 圣人本已经为治理旱灾的事情有些烦恼了,再听见景逸整出整个幺蛾子,若不是这是自己亲生儿子,必然直接一剑了结性命了。 不耐烦地把他召进宫。 瞧他还不自觉事情大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现在与江家撇清是个好时候,他打算整治江家了,可是景逸把皇室的颜面放在哪里了,这般随意,岂是男子所为? “你可知罪?” 圣人一开口就威严深重,让本不以为意的景逸直接跪下了,不敢直视父亲的脸颊。 瞧他那畏缩的样子,圣人更是气,连受罚都做不到坦荡荡,这样的人,注定和大统无缘了。 景逸此刻垂着头,才不知道父皇眼里的失望以及放弃在一瞬间全部涌出,此刻只担心自己受到怎样的惩罚。 圣人也不想啰嗦,直接问:“你和江尚书之女是怎么回事,好好说!” 景逸知道此事一定要仔仔细细的,不能有半点隐瞒的告诉他神通广大的父亲,老老实实也不添油加醋都说了江依蓉下巫蛊娃娃害素玉的事情,还有之前的所作所为,以及小产是因为自残害人而不是因为别人。 说完景逸适时地让自己看起来有几分脆弱,勾起圣人的伤心事:“父皇,您知道的,我母妃当初在后宫就是让人给用巫蛊娃娃害了的,所以儿臣看见那个巫蛊娃娃,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圣人这才沉默了几许,景逸说的倒也没错,她母妃张贵妃确实是被人害过,而且后宅用厌胜之术,这在皇家是个大忌讳,景逸若是为了这件事休了江依蓉是对的。 “你说的当真没有半句虚言?”圣人又问。 景逸点头,他才不敢骗皇上呢,欺君之罪哪怕是儿子都犯不得的。 圣人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若有所思地在御书房内踱步,思忖了许久,也一直让景逸跪着,许久之后才略微地叹了口气,让他起来:“你休了江家女的事朕不与你计较,该如何就如何吧,但是你这件事让皇室颜面扫地,朕还是不能将你轻拿轻放,你就去将澧县那一块的旱灾治理好了,将功补过吧。” 这件事已经拖了够久了,不能再拖下去了,景逸被皇上要求明日就启程前往,上京离澧县也有八百里的距离,动身都要好几天,自然是越早去越好。 景逸不得不接下了圣旨,他匆忙回到府中收拾东西,韩千雅照例好好地安慰了景逸一番,得知他竟然被派去治理旱灾,心中又是不开心,又是有几分欣喜的,最后还是多多叮嘱他在路上要注意照顾自己,让景逸心里妥帖了不少。 景逸握着韩千雅的手,柔情蜜意地看着她,道:“本王不在府上,你一个人会不会孤单,想我呢?” 韩千雅努力让自己笑的不那么勉强,道:“自然是会想您的,你知道的,我一向离了王爷是夜不能寐,日思夜想不能自已的。” 这话虽然肉麻了些,可是对付景逸这么久了,韩千雅早已知道说什么话是景逸想听的,说什么他能高兴,这会儿自然是他想听多少就说多少了。 景逸听的却是心头熨帖,看着韩千雅的眼神有绵绵情意:“本王名字要走了,你我是不是该圆房了?”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47章 管理中馈 韩千雅的身子骤然冷下,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像是没听清景逸说什么似的,可是景逸的手却在此时抚上了韩千雅的肩头,是什么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韩千雅赶紧把惊异的手拿开,笑着道:“王爷急什么,妾身的小日子还没走完呢,妾身本来是等着您回来以后多加准备一番再与您好好在一起的,您这般急切,倒让妾身羞了。” 纵然景逸心想,但是此时也没办,还是忍耐了一下,毕竟父皇给的惩罚中还饱含着让他戒色这一项,他知道什么都逃不过父皇的眼睛,自然要小心行事了。 想到和江家破碎的联盟,心里还是有几分烦躁的,可是现在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没用了,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他既然已经选择了丢弃江家,就要果决一些,及时地抽身止损。 他还有几分不放心韩千雅,嘱咐道:“我走之后会留胡德正在这里,你若是有事让胡德正带信给本王,府里的侧妃,你不用怕,她欺负不了你的,你安心等着本王回来就行了。” 韩千雅听他一字一句的,像是动了几分感情的样子,倒也不知道真假,只想着这份感情最后被她扔弃在地上的时候,他是否也会像她当初那般伤心欲绝呢? 或许不会吧,男人最爱的,还是自己。 女人不过是附属品罢了。 她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替他收拾行李,卯时起来送他离开,随后直接回去继续睡,一点没有夫君远行伤心欲绝的样子。 等日上三竿醒了以后,韩千雅已经在让漱玉替她琢磨琢磨,吃些什么做午餐好了,景逸不在,她无需管束自己的形象,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反正自己舒服就行了。 漱玉替她报了不少菜名,韩千雅很是满意,吩咐厨房就做这几个菜了。 又隐晦地表明了给胡德正派遣几件事做,省得他在王府天天盯着她一个人的行踪。 王爷离府之前只来找了素玉姨娘一个人,而且王妃都被休了,现在府里谁是说话算话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素玉轩的东西自然是最先紧着的,其他的哪怕是侧妃都要靠后些。 江依蓉走了最快活的绝对不是韩千雅,而是侧妃,她早等着这一天了,没想到啊,自己刚来王府就有个人替自己挤走了江依蓉这个权臣之女,她的竞争不就小了很多。 起先王爷在府中侧妃不敢来找韩千雅的麻烦,怕这狐媚子去找王爷告状,她一时间争辩不赢,到时候也落了江依蓉的同样下场,那才惨。 现在王爷没有两三个月都回不来,正是找她麻烦的好时候啊。 侧妃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扭着腰浓妆艳抹地就上素玉轩来了。 听到侧妃来了,韩千雅帅帅手上吃葡萄剩下的水珠子,此时还不是吃葡萄的季节,这是西域进宫的,逸王府也就韩千雅独一份了,这也就看看出了景逸对韩千雅的恩宠了。 侧妃一进来就闻到葡萄的香气,又是嫉妒又是气,自己一个侧妃都没有的东西这个小妾居然这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 忍不住开口找茬:“哟,素玉妹妹现在是身体不好么还是怎么的,王爷才刚出去呢,你就在床上躺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病入膏肓了,不过瞧着嘴上倒是没停过。” 这般低级的找茬话说韩千雅早就已经不放在心上了,还能泰然自若地把碟子往前一推:“姐姐若是喜欢,也坐下品品这葡萄,我吃着觉得挺鲜嫩多汁的。” 这话落在侧妃的耳朵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她的嘲讽。 “你是看不起本侧妃是吗?” 侧妃很生气,这个素玉,怎么一点没把她放在眼里呢?是她不够吓人吗? 侧妃想上手,又想起江依蓉的下场,还是有几分收敛,只敢嘴上过过瘾。 “你这般目中无人,你可还记得你是个妾侍?” 韩千雅觉得这个侧妃来素玉轩是来搭台子唱戏的,她躺在床上支着身体看她倒是像在看戏一般。 被她这样看着,侧妃更恼了,口出狂言:“你这样瞧着我是不是很得意啊,我告诉你,哪怕江依蓉走了,王妃之位也轮不到你!迟早是我的,听见了没!” 瞧见她这么想当王妃的样子,韩千雅只觉得啼笑皆非,给了她一个诚心的回话:“是的,是的,王妃之位当然不会轮到我,我根本没敢想啊,你想当你就和王爷说去,我觉得王爷肯定会非常欣赏你的,觉得你就是管理里王府中馈的好料子。” 现在王府的中馈还是管家在管理呢。没有落到任何一个妾侍身上。 侧妃听着,觉得像是有几分道理的样子,忍不住点头,随后想到自己这是在顺着韩千雅的话走,又支棱取起来了,语言刻薄地道:“你不要以为你在我面前示弱我就会放过你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素玉我们走着瞧。” 说完气势汹汹地走了。 活像一直大鹅似的,韩千雅这么想,也跟漱玉说笑道:“你不觉得侧妃像个大鹅一样扭着走吗?” 说完哈哈哈的笑起来了,漱玉也跟着笑,随后捂着嘴:“姨娘不要和侧妃这样争锋相对,万一她也使了什么手段,总归是难得摆平的。” 反正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不如不惹恼了这个侧妃好啊。 毕竟现在王爷不在府中,能够真正护住韩千雅的只有景逸,景逸不在,漱玉也不放心。 韩千雅现在就该收敛一些。 韩千雅也知道不能玩的太过放肆,但是那个侧妃确实是个有趣的人,说不上有多坏吧,好像是故意要展示展示自己的心机技巧,反倒是让韩千雅觉得真实中带着一丝丝的可爱。 这会儿胡德正拿着府中的册子,这几年的进账到了素玉轩,满满的几大箱子放在素玉轩,看着都有几分震撼。 胡德正谄媚道:“姨娘,这是府上的账簿,王爷吩咐了,府中的中馈您还是要学着打理一下的。”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48章 有惊无险 韩千雅眼中多了几分诧异,美眸中不掩饰这种喜悦,瞧着胡德正,让漱玉把自己的匣子拿来,抓了几片金叶子给胡德正,笑的很是羞赧:“辛苦你了,拿去买酒吃。” 胡德正自然是喜笑颜开地收下了,之前他对这个姨娘还颇有微词,现在看她还是很会办事嘛。 他笑着告退,韩千雅便一页页地翻起了账簿,只粗略地看了一眼就发现了不少问题。问在一旁的漱玉:“之前府中打理中馈的是谁啊?” 漱玉犹豫了一下,现在江依蓉已经不是王妃了,道:“是江氏。” 韩千雅的纤纤玉指夹着那片薄薄的纸,上面写着的是王府每月买菜的花费,写的还只是下人的吃喝,竟然有上千两银子之多,实在是夸张了。 王府上下一共三百口人,除去几个主子,依照王府对下人的吃穿用度分配已经上京的菜价,一月能用五百两银子已是王府的伙食非常好了,这上面开口就是上千两,还是每个月。 韩千雅仔细地翻阅之后发现,这样的开支情况时间长达两年,而且银子是越来越多,丝毫不见节俭。 她犹豫了一下,问漱玉:“你们每日都吃些什么啊?” 漱玉知晓她这是在问什么,回答着:“姨娘,府中下人,若是掌事丫鬟和管家马房的就是两个荤菜两个素菜,一般的洒扫奴婢小厮都是一荤两素的。荤菜吃的多是猪肉和鸡鸭。” 时下牛是一种重要的耕地工具,吃得起牛羊的都是主子富贵人家,猪肉和鸡鸭都是便宜的肉食,一斤不过五文钱。 这其中的油水上哪去了,韩千雅心中已经有了底了。 她不是来真正给景逸管家的,既然景逸都没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她现下捡了江依蓉的中馈,自然接过她的油水填自己的荷包了,只是账面不会如江依蓉这般蠢笨明显。 漱玉以为韩千雅是要责怪江依蓉的钻空子,但她却没说什么,账簿也只是粗略地看了一遍就让她们收起来了。 韩千雅心里盘算的是如何在景逸离开的两个月内使自己荷包充盈,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离开逸王府。 入夜后,韩千雅总是觉得自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白天吃那个葡萄吃多了给她撑着了,现在胃中总是觉得有些不舒坦,睡得倒不如何熟,干脆起身给自己倒杯水喝,却瞧见窗外有抹身影闪过,速度非常快,让她都恍然要以为这是她的错觉了。 韩千雅没放松,她门口有守夜的丫鬟,她轻声叫了一句,没有人应答她,她又略大声地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回答,她心中有些许慌张,莫非是有人要来寻仇? 她悄悄地贴近门背,脑子里飞速想着府中的侍卫是住在哪个方位,可是素玉从前本来就不得景逸的宠爱,自然被分到了王府偏僻的地方,即便后来韩千雅受宠了,她也没搬走,她现在哪怕大声呼喊恐怕也不会有侍卫来。 门口的丫鬟估计已经被药倒了。 韩千雅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有人要来杀她了。 她强自镇定,慌乱之下悄悄地把门打开了,自己再把床被掀开,躲入了床底,造出一副自己起夜去了的假象。 不过在床下屏息凝神几许,她就听到一点点脚步的动静了,现在的韩千雅神经紧绷,哪怕是细微的声音她都不会听岔。 她瞪着眼盯着慢慢靠近的黑色双脚,那是她熟悉的夜行服的样子,她不敢呼出一丝的气,她甚至不敢赌这个杀手会不会掀开床底,她看着这双脚慢慢的离开了床边,往门口走的样子,心依然悬着不敢落下。 他现在应该去茅房寻她去了,没发现她在他很快就会掉头回来,韩千雅立刻从床底爬出来,打开窗户,使劲往那边抛出去一个茶壶,她只盼着侍卫能够听见素玉轩传来的声音迅速赶过来。 她把茶壶扔出去,自己翻窗跑到了下人房的最角落边躲着,这里离茅房比较远,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府里的侍卫赶过来。 她躲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冷汗顺着脸颊一点点滴下来,脑子里闪过的全是父母兄弟嬷嬷亲眷惨死的画面,难道她重活一次也依然逃不开死亡的宿命吗? 那这次又是谁要杀了她?是江依蓉吗,还是谁,是侧妃吗? 忽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韩千雅吓得差点惊叫出来,只想到自己马上要命丧当场,被一双手捂住了嘴巴,耳边传来很轻的熟悉的声音:“别出声,杀手还在附近,我先去解决了他。” 是景枫,一直提心吊胆的韩千雅在这一刻彻底松懈了下来,她的眼中含着热泪,紧紧地盯着景枫,她从未觉得他如此的好看过,他的出现让她瞬间有了安全感,不再那么害怕了。 景枫使着手势让她在原地等着他过去解决,走之前他的手拂去韩千雅脸上的眼泪,深切地看了她一眼,让她不要乱动。 韩千雅乖乖的在这里等着他,景枫出现以后,韩千雅的害怕终于缓过去了。 景枫一步步地靠近茅房,这会儿杀手已经发现韩千雅不在茅房了,知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之后杀手马上往回赶,却碰上了赶来的景枫,景枫废话都不说,从身上摸出一个飞镖三路起飞扔过去,打中了杀手的腿。 两人马上拔剑打了起来,景枫尽可能地不去刺中杀手的要害,却制造出非常大的打斗声,把前院的侍卫都吸引过来了,感觉到有人往这边赶的时候,景枫又掏出一个飞镖扔在了杀手的另一只腿上,抬剑打掉了对方手上的剑。 双腿都被飞镖打中了,杀手直接跪地不起,景枫把飞镖从他腿上拔出来,更是听见一声惨叫,瞧着不远处的灯光闪现,他知道杀手已经跑不掉了,直接翻墙离开了。 他走到韩千雅面前的时候,还看见她抱着膝盖蹲在那里,春夜的冷涩让她有几分哆嗦,他不语,只抱着她翻窗进了房间。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49章 给大理寺 他现在必须快些走,只能简短地留下几句话:“别哭了,杀手已经抓住了,事出有因,我现在不能与你详说,明日我会来王府找你,你等会儿出去指认那个杀手吧。” 景枫说完,抬起手碰了碰她冰凉的手指,把被子罩在了她身上。 临走之时,韩千雅哑着嗓子道:“景枫,谢谢你。” 景枫的背影一顿,随即离去。 杀手被府中的侍卫抓住了,人是在素玉轩抓住的,他们第一时间就冲了进来,瞧见韩千雅还活着大家都松了口气,若是素玉姨娘这般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王爷离开的第一天,他们恐怕都得跟着陪葬。 漱玉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向稳重的人也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手都在抖。 韩千雅记着自己要指认杀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起身对着侍卫道:“我起夜的时候发现门口的丫鬟倒了地,这才瞧见了这杀手举着刀就要过来杀我了,我躲着才免遭一劫。” 侍卫也吓出了冷汗,居然有贼人潜入府中而他们毫无察觉,立刻与韩千雅赔罪:“都是奴才们的不是,让姨娘受了惊吓,以后府中一定会加紧巡查,贼人我们先待下去审问了。” 侍卫们拖着已经半死不活的杀手走了,韩千雅的灵魂出窍,她跌坐在床上,漱玉帮她盖上被子,她喃喃低语,问着漱玉:“你觉得是谁想害我?” 漱玉也被吓了个半死,竟然真的有刺客敢半夜跑到王府来杀人,简直是匪夷所思。 漱玉也不敢乱猜,只服侍着韩千雅休息。 这一夜韩千雅怎么可能睡得着。 辗转反侧了整夜之后,韩千雅决定还是要快些离开逸王府,她要尽快复仇,不然指不定会陷入更大的漩涡中。 韩千雅恨不得自己亲自去审问那个杀手,熬完了这一夜之后,韩千雅立刻找到胡德正,严肃道:“把这个刺客送到大理寺审问吧,我们直接报官。” 胡德正也是冷汗连连,没想到姨娘差点性命不保,这件事依华独家整理还不敢直接写信告诉王爷,还没查清楚就只能让他大发雷霆,牵连下人。 这会儿韩千雅的语言虽然严肃却也坚定,让胡德正有了些主心骨,连忙点头同意:“姨娘说的对,马上就送到大理寺去,竟然敢跑到王府来撒野了。一定不能轻易放过,姨娘放心,我们一定会查出来是谁干的的!” 韩千雅胡乱点头,她想把人送到大理寺是因为景枫就是大理寺卿,他一定有办法撬开这刺客的嘴巴的。 她心思纷繁,只吩咐了这一件事之后就闭门谢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说自己是受了惊吓。 王府进了刺客,女眷都要吓死了,哪个不是大门紧闭,胡德正给韩千雅的院子单独安排了一队守卫巡视,又吩咐府内的侍卫夜巡要盯紧些。 景枫午时的时候就来了,素来嬉笑风流的人,现在却非常正经,眉间掩不住戾色,声音很冷:“我昨日本来是要去聚宝钱庄查案,路过逸王府的时候听见了杯子摔在墙上的声音,我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有杀手,猜想应该是针对你来的。” “我已经知晓景逸休了江依蓉的事情,却忘了提醒你提防江依蓉这个疯子,人已经送到了大理寺,我感觉八成是江家的动作,但是还没拿捏住准确的证据,你先等等。” 他说的简单,韩千雅的心却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只是听到了她摔水壶的动静就奋不顾身地赶来救她了。 这一刻她所有的强颜欢笑伪装都不再能够装饰得起来,她想笑的灿烂些却只能苦笑着:“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如果……如果你有需要我帮你的事,我什么都愿意帮你。” 这是韩千雅能够说出的,自认为最动人的话了。 景枫听见她这般拙劣生涩地道谢,却觉得有趣极了,他低头笑了一下,又变成了那个潇洒的三皇子,他盯着韩千雅,声音缱绻:“我只是觉得……” 他停顿了一下,随后声音都有笑意了,“你这样的人还是笑起来更好看,我不想看你哭。” “我……”韩千雅的心跳地剧烈,她马上移开了目光,不再与他对视,她的眼神慌乱地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是对的,她只知道现在自己根本不受控制了。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熟悉的是她曾经于景逸琴瑟和鸣的那些时光似乎也是这样的欣喜,陌生的是,这种悸动却是她两辈子都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是那么的陌生,让她不知道如何应对。 景枫从来都是爱恨直来直去的人,他对韩千雅的喜爱不掩,他隐约能够感受到,似乎韩千雅对他也是有几分在意的,他赶着要赴钱掌柜的约,也不多停留就走了。 韩千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悄咪地拿出自己的小匣子,里面装着她所有的家当,她有了太子给了两间铺子,就等于攥了四十万两在手上了,再加上她从景逸这里搜刮来的,七七八八也有快五十万两的家当了,也算个有钱人了。 她思忖着该从这笔钱里划拉多少给景枫才能够回报他的救命之恩。 门外侧妃的声音吵吵嚷嚷地让韩千雅主意了几分,她前去开门,就瞧见胡德正和侧妃在她院子里吵个不休。 基本上就是侧妃单方面地朝着胡德正发难,她骂着:“凭什么素玉一个妾侍能够有侍卫单独的看守,我一个侧妃竟然没有人保护,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啊?” 胡德正擦着脸上的冷汗,他这哪敢说自己瞧不上侧妃啊,这府里的女人就没几个是省事的,都是些心眼小的,不满素玉有这种待遇的人多了去了,敢找茬的倒是没几个,只是现在王爷走了,侧妃就得意起来了。 “这哪是这样啊,这不是这刺客是冲着素玉姨娘来的,府里才多多保护姨娘么。”胡德正敷衍地解释着。 侧妃更是阴阳怪气起来:“你也说是素玉招惹来的,若不是她根本不会有这档子事,怎么不处置了她呢?”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50章 绣春楼 韩千雅木着一张脸出来,让胡德正和侧妃都吓了一跳,侧妃心中有几分虚,随后又装作自己没说似的梗着脖子不认错。 韩千雅从上到下打量了侧妃一眼,眼里全是冷意,连装模作样都不屑于演上几分,语气里能掉下冰渣子了,说出的话是史无前例的冷酷:“你若是再嚼舌根,今日的晚膳就不必用了吧。” 侧妃傻了,随后就是不可置信地瞧着韩千雅,看她不似之前那般柔弱,心底更是涌出一股就知道她是装的的愤慨,掐着腰道:“我就知道你平时那温顺样子是装给王爷看的,胡管家瞧见了没,这才是素玉真正的样子,你你一个妾侍竟然敢说不给我一个侧妃饭吃,你好大的威风啊?” “我就是好大的威风呢。”韩千雅虽然脸上扬起一个笑,眼中却毫无笑意。 她瞧着侧妃,眼里有几分厌恶,抬手抚着头上的珠花,说出啦的话却把侧妃气个半死:“现在府中的中馈是由我打理,我断了你一顿饭又如何?你惹我在先,你若是觉得这安排有什么不妥,你大可以和胡管家私下谈,非要跑我院子来说给我听,是想我主动把这位置让出来给你么?” 这还是胡德正第一次听见韩千雅说这么多话,也是他第一次看见韩千雅这个模样,更加坚定了女人都是会演戏的这个想法。 侧妃被说的一下子不知道回怼什么好,说了半天没说出什么。 韩千雅已经不想看她,跟她说这种无聊的话了,只往回走,留下一句:“以后无事不要再来素玉轩了,所有人都是,知道了没?” 她的言辞中无形带着一股压力,让胡德正很是自然地听从了这句话,他请着侧妃回去。 侧妃拉拉扯扯的就是不肯走,胡德正也拉下了脸,他本也不是听令于后宅的,一切都以王爷为尊,王爷把素玉姨娘放在心尖上,那素玉姨娘就是他暂时的主子,他都听素玉的。 最后还是把侧妃给弄走了。 韩千雅呼出一口气,她是昏了头才觉得这侧妃有几分可爱之处。 大理寺内,昏暗的审讯室吊着一个已经伤痕累累的男子,身上处处是流血的窟窿。 景枫的手上捏着被碳烧红的铁钳,空气中还有铁锈的味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审讯室里显得阴恻恻的:“这铁铅若是烫在身上,不会让你死,却能让你五脏六腑浑身上下如削骨般剧痛难忍,你可要试试?” 大理寺八十一道刑具,现在不过是第八道而已,景枫并不着急,他确信自己能够审问出来。 刺客畏缩都看着那烧红还冒烟地铁钳,哪怕还没落在身上,他已经能够感觉到那股疼痛了。 他死咬着牙,他们刺客与客人签的都是死契,必然不能出卖客人,而且他并不知道真正的买命的人是谁。 他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谁是买主!” 景枫笑,他当然知道这刺客不会知道谁是买主了,他是让他报上来路。 他起身,娓娓道来:“你去当刺客,恐怕也是父母双亡无亲无故了吧,你还藏着掖着有什么用。你若是现在告诉我,本王还能留你一命,有端王府罩着你,你也不用怕仇家找上门来,你若是执意不说,我也不会杀了你,只消让你把这审讯室的八十一道刑具都用上一遍才好。” 刺客的眼睛随着景枫手指的方向撇过去,各种各样冰冷残酷的刑具摆在那里,光是看就已经难以承受了,他闭着眼睛,最后还是没说。 景枫的笑一下子就冷了,手上毫不迟疑地把铁钳戳到了他身上,审讯室能响起不绝的惨叫。 他停了一下,又把钳子拿回来,放在炭盆上继续烧着,非要烧个通红才能放在刺客心口上。 这个审讯时间没有持续多久,最后这个刺客还是招了,在用到第九道刑具的时候,他还有仅剩的意识,交代了自己的来路:“我是绣春楼的杀手……我,掌柜是个西域人。” 说完就昏死过去了。 景枫把人交给了属下。 绣春楼,他并未停过这个名字,不过上京的杀手组织都是在地下进行的,买凶杀人这件事,不仅要有金钱,更要有胆量。 他回到大理寺的前堂,用帕子擦着手,问着自己旁边的大理寺丞:“你可知道绣春楼?” 大理寺丞嘴里琢磨着这个地方,过了一会儿道:“下官前些年审查一个买凶杀人的案子的时候,有听一个凶犯说自己打算去绣春楼找杀手,但实际上没有去,这个地方下官倒是知道在哪里。” 杀手组织和朝廷其实并不是对立的关系,你再是买凶,也不敢刺杀朝廷的人,朝廷对此也并未一网打尽,其中的利益关系和盘根错杂的关系网让这个组织最后还是保存下来了,只是若有人被杀,自然还是会有人出来顶罪的。 景枫顺着大理寺丞给的地址去了绣春楼,这里确实非常的隐蔽,如果你不仔细找的话直接隐藏在了小巷子里,而且地方也不大。 “绣春楼”几个字不怎么显眼地挂在那里,门口冷清清的,大门紧闭,根本不像是做生意的样子,倒像是已经荒芜了多少年的凶宅。 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倒确实是个凶宅。 景枫上前叩门,叩三下以后,有个人出来开门,瞧着是正常打扮的小厮模样,看见景枫身上的腰牌,写着端王两个字,沉默不语地抬手请他们进去了。 带着他们直接走到了二楼的包厢中,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简单的只有一张桌子摆在那里,灰败的气息让这里看起来十分的诡异可怖。 景枫安然地坐下,等了不过片刻,就有人上来了,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带着笑上楼,细看他脸上还有浓郁的西域气息。 付景山手里捏着折扇,笑嘻嘻地在景枫旁边坐下,与景枫问好:“草民见过端王,不知端王殿下大驾光临,是有何贵干呢?” 他直接这般开门见山,景枫也不与他绕圈子,聪明人说话都是直来直往的。 “你们昨日接的单,刺杀的人是皇室内眷,还是请掌柜把买家的身份报出来才好。”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51章 当堂对峙 付景山有几分惊讶,他们这行是有自己的规矩的,凡是牵涉到跟皇室相关的单子,是绝对不敢接的,毕竟和整个朝廷作对,显得有几分愚蠢了。 昨日的单子不是一个妾侍么,竟然被列为皇室内眷,想来是个贵妾,他已然知道派出去的人没有得手,此时也不不吝把买主的身份告诉景枫。 “一个叫来福的中年男子来绣春楼让我们杀了叫素玉的这个女人。”付景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景枫眯着眼睛:“这个来福的身份你们可知道?” 来人自然不会傻到自报家门,但是绣春楼都会提前调查一番买主的基本背景,确认不是什么难搞的才会接手,付景山告诉他:“就是上京的一个有钱人,在上京有一栋宅子。” 知道这些就已经够了,景枫把来福宅子的地址要到了就不做停留了。 只是他也不忘警告付景山几句:“开门做生意,尤其是做的这种生意,还是要小心为上比较好。尤其是,现在朝廷还能忍耐着,不要打破和平,懂吗?” 付景山笑着送景枫出去,关上门就低沉了脸,朝廷现在看样子是不打算一直好好跟他们相处了。 景枫的人马上就找到了来福的住址,不过跟踪了两天就知道,来福的真实身份是江府里的采购,刚从江府走人,这一日鬼鬼祟祟地回江家,不知道是有什么往来。 来福揣着江蕴天给的一千两银子,以及胸口上被踹了一脚,那是江蕴天气他找的杀手不靠谱没有把人给弄死还让他们抓住了把柄,他偷摸地想回家,却在走小路的时候被人一把拎住了衣领,拉进了另一个巷子。 “住嘴。”有人捂住他的嘴,来福拼命挣扎,就听见抓着他的人道,“你看清楚了没,后面有人跟着你,江蕴天等着杀了你灭口呢。” 来福伸长了脖子,往外面一看,当真有一个人跟在他后面,瞧见他不见了左顾右盼。 景枫的人把来福带到了大理寺,扔进去以后就是拿绳子给捆上了。 现在已经是休息的时候了,整个大理寺除了值夜的侍卫们,只有景枫一个大理寺卿站在那里。 来福磕着头:“草民不知道自己是犯了哪门子祸事啊,官老爷为什么要抓我一个清清白白的百姓啊……” 景枫不耐地一拍惊堂木,来福一个字都不敢吭声了。 他上来就是一问:“你是不是前日到绣春楼买了刺客去逸王府刺杀素玉这个姨娘?” 来福眼皮子一跳,顷刻间六神无主,随后立刻高声争辩:“冤枉啊,草民冤枉啊,大人说的什么草民都听不懂,您别匡我啊、” 此时景枫是半个废话都不想听,直接把她在绣春楼买凶的证据摔在了他面前,上面是按了手印的,万万抵赖不得。 景枫道:“你现在还有机会,把你背后的人交代出来,你就是从犯,罪不至死,如果你愿意以一己之力承担下来全部的责任的话,按照我朝律法,你是要被判死刑的。” 这话说出来谁能不被吓到,来福吓得跌在地上,他知道景枫说的都是真的,唯独没想到事情败露地这么快,他本来是想拿了钱就赶紧跑路的。 没想到前有江尚书想要灭口,后有大理寺的人来缉拿,这会儿他的前雇主都这么残忍不顾旧情了,他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来福一咬牙,就把这事儿的原委都说了:“我招了,我招。这都不是草民的意思啊大人您明鉴,是江尚书找到草民说给草民一笔银子,让我找个人把那个叫素玉的姨娘给解决了,我都是听命行事而已,我不是真的要去杀人啊,大人您明鉴!” 他仔仔细细地把能够想到的每一个细节都说出来,景枫就听着,旁边的人做好笔录,最后确认了几遍之后让来福摁了手印,把他关入了大理寺的牢房。 这会儿景枫派了个人去把韩千雅叫来一起听讯,拿着传唤令就去了江府。 他一登门,江蕴天心中就有极强的不好的预感,还是勉强镇定地道:“不知道端王上门有何贵干呢?” 景枫拿出传唤令,道:“也不愿叨扰江尚书休息,就是本王办案的时候发现其中有些事情和江尚书好像有些关系,特来请江尚书配合调查。” 他不过是话说的客气罢了,江蕴天看见经分割带来的官兵身上都是佩剑了的,哪怕心中不愿也还是跟着景枫去了大理寺。 景枫的随从犹豫着问景枫要不要把这件事通传进宫高速胜任,景枫想了一下,还是没同意:“等这件事尘埃落定以后再说。” 父皇最不喜欢虎头蛇尾地办事了,你要是想告诉他,就把事情做好了,做漂亮了摆到他面前。 现在已经是下值的时间了,景枫还是把所有的要职人员给叫了回来,他到大理寺的时候,韩千雅已经坐在那里了。 她穿了一件杏色的襦裙,身上披着一个雪白的褂子,瞧着有几分憔悴的样子,但是精神是比之前好了不少了,他放心下来,与她只有一个眼神交汇的时刻,韩千雅却在看见江蕴天的瞬间懂了景枫是什么意思。 现在是重创江家的好时候! 江蕴天一个尚书,自然不肯能让他跪在堂前,尤其是现在还没有直接指控他的时候。 这出戏若是想要演的精彩,看的畅快,还是要把来福带上来才行。 来福一上来瞧见江蕴天就指着他,冲着景枫道:“大人,就是江尚书指使我去买凶杀人啊!” 来的路上江蕴天早就已经想好了,他只要死不承认就行了:“哼,一个刁奴,偷了我府上的银钱,就想惹出这端子祸事嫁祸给尚书府,你想的倒是美。端王可要,明察秋毫才好啊。” 后面几个字说的意味深长,对着景枫像是在抛出橄榄枝似的。 景枫亦是像会过意一般也对着江蕴天深笑一下,随后又问来福:“江尚书说你是诬告,你现在可有拿得出手的证据,若当真诬告可是要判重罪的。”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52章 证据确凿 来福现在只想洗清自己买凶杀人的罪,赶紧道:“我怎么可能偷了老爷的银子,我付给绣春楼的银子都是从府中的账房支取的,不可能是我偷得,这是千真万确之事!” “你们要是不信,现在就去江家的账房上去看看,是不是有支取五千两银子的记录,我给了绣春楼四千两银子,额外的就是我拿了,现在这一千两银子还在我的兜里呢,您若是上绣春楼找那四千两银票,和我这个还是连着号的!” 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来福为了自保完全不在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知道把江尚书拖下水就对了。 景枫偏过头去看着江蕴天:“哦是吗?这人可不能冤枉了江尚书才是,江尚书品德高尚,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转头就叫着手下:“现在去江府取账簿,大理寺办案,是万万不能冤枉了任何一个好人的。” 韩千雅瞧着他那装腔调的样子就觉得有几分好笑,想着他与平时相差甚远的样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只是看见江蕴天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适。 这张嘴脸从前在巴结他父亲的时候有多谄媚,现在仗势欺人就有多恶心。 江蕴天想阻止都阻止不了了,只能对身边的人使眼色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可是刚走出去没多久,就发现整个大理寺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没有给任何人能够逃出去的机会。 江蕴天哪能还不知道景枫是什么意思,身子往景枫那边靠,声音低了些:“端王这是什么意思?非要为了一个舞姬与我江府作对吗?” 听到江蕴天对韩千雅的称呼,景枫的身上已经散发着寒气了,只是未曾显露的太张扬,但是回答江蕴天的话却分毫不怯懦:“怎能是与江大人作对呢,我为人臣为人子,忠的是家国天下,还大家一个清白是我大理寺该做的事。江尚书担心什么,清者自清,你安心等着大理寺还你一个清白就行了。” 江蕴天气无处撒,只能瞪着下面的素玉,对她现在还没死这件事表示非常的不满,几个眼神刀子甩向了韩千雅了。 这毒怨的眼神和当初韩家破灭之时一模一样,这样的目光韩千雅怎么可以忍,但她不得不忍着,手指掐着掌心,她极力让自己看起来波澜不惊,至少不会受到他的影响一般。 不过江蕴天也只是看了她几眼之后就移开了眼神。 景枫的手指扣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在静谧无声的屋内显得格外的考验人心,他像是在戏弄人的情绪一般。 这里到江府的距离不短,一个来回起码也得消耗一个时辰左右,他瞧着韩千雅一直是板正地坐在那里,让身边的人给所有人都上了茶水点心。 大理寺时常会办案审讯到很晚,浓茶都是必备的,吃食也不少,这会儿大家本是焦灼地等着,景枫吩咐他们上茶以后气氛略微缓和了一些。 韩千雅感受到上方的视线,知道是景枫特意照拂她,捧着茶的手是热乎的,心口也一热。 这种光明正大的偏爱,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 景枫没有选择和江家结盟,而是帮她秉公办案,这一点,景枫已经赢出景逸太多了。 江蕴天突然哼了一声,道:“端王,就算有一个账本,岂能保证他说的又是真话了,他怎么就不可能是骗钱了,他可是我们江府的采购,想动点手脚,让人支取银子给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是江蕴天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借口,他反正只要死不承认就可以了,即便最后查出来买凶的人是他,端王也没办法真正把他怎么样,他手上还有十万兵在呢,谁若是想得这一块虎符,就得好好跟他说话。 景枫点头:“江尚书说的很是在理,那就先看看吧,到时候若是来福这个刁奴是说谎,本官定然不会放过他的,势必要给江尚书一个清白。毕竟江尚书是朝中肱股之臣,不可或缺呢。” 他这般明着讽刺,谁听不出来,朝中憎恶江蕴天的人多了去了,现下端王这般下他的面子,看热闹的人更多些。 江蕴天沉着老脸一脸不虞:“端王这话说的,倒是把本官说的脸上无光了,比起王爷,我岂能是肱股之臣,这般上心朝事,恐怕太子殿下都不如端王殿下累啊,当真是分担了圣人的烦忧。” 这话是想挑拨他跟太子的关系了。 景枫只一句话就堵住了江蕴天的脸:“我为太子之弟,弟弟替哥哥分忧又有何不妥,就是不知道江府的人和逸王府是有什么仇恨,竟然有小厮做出买凶杀人之事,看来江家家风还是要多多调正。” 他这般明着说江蕴天的不是,让许多人都深深地爽了,就连韩千雅都想给景枫鼓掌了。 哪怕是景逸都不敢跟江蕴天这般说话,他这不是跟江蕴天闹翻,是把江蕴天抛过来的橄榄枝仍在地上,再狠狠地踩上了两脚。 等了一个时辰派去的人才匆匆拿着账簿回来,底下的人禀报:“启禀大人,这账簿上当真有五千两银子的支取,却没写任何缘由,账房先生下官也给带来了。” 大理寺的人办事周全妥帖,怕这个账房先生跑路,也一并带过来了,人就仍在他们面前,景枫瞧了一眼账簿和来福说的都完全对上了,又看江蕴天那猪肝色的脸,预期轻快地问:“江尚书以为如何啊?” 景枫的语气带了些戏弄:“一切证据都指向了江尚书,难道真如来福所说,是江尚书要买凶杀素玉姑娘么?” 江蕴天不管他怎么说,就是梗着脖子不认:“他是一手构陷此事,当然与本官无关了!” 他虽是这么说,但大理寺的人心里都有数,这算是证据确凿指着江尚书了。 景枫像侍卫们招手:“来人啊,江尚书现在作为嫌疑犯,先羁押起来,别让给跑了。” 侍卫们只听景枫的,马上就上来拖江蕴天。 江蕴天使劲挣扎,目眦欲裂地瞪着景枫:“反了你了,本关是朝廷命官!”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53章 定罪削官 景枫随便嗪着一抹似笑非笑,一眼下去扫过在场所有的人,意有所指地对江蕴天道:“江尚书无需着急,你确实是朝廷命官,这桩案子本官自然会禀报圣人,一切秉公办理,那绝对不能冤枉了你去。” “不过现在江大人作为嫌犯,还是先去大理寺牢里待上一会儿吧。” 景枫说完,将惊堂木一拍,谁都不敢再多置喙,景枫的脾气大家都知道的,说一不二,拍板子定下来的事情,除非你当真无辜,不然绝对不会轻拿轻放。 退堂以后其余人全部退散,只剩下韩千雅一言不发地坐着,剩下一杯散了热气的茶。 景枫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瞧她目光空洞似走神一般,有几分忧心:“你是担心江蕴天会免受此劫吗?” 韩千雅摇头,清冷的脸上有看不透的深思:“并非,我知你既然证据确凿不会放过他,只是这终究只是个小事。” 剩下的话韩千雅没有多说,但是景枫能懂。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落在江蕴天身上,最多也就是让他削官降级罢了,并不能从根本上让江家失势。 韩千雅呼一口气,没事,起码现在江家已经在逐渐的接受惩罚了,终有一日江家会彻底覆灭! 江蕴天被带走以后两家彻底乱了起来,江夫人听说江蕴天被羁押在大理寺,人都差点昏过去。 这会儿看见江依蓉,恨不能给她来记耳光。 “你父亲为了你当真是付出了一切!现在江家可怎么办啊!”江夫人气的几欲吐血。 江依蓉也难过啊,没想到父亲派出去的杀手这么不中用,连个女人都杀不死,最后还连累了父亲。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只不过对景枫来说现在还不是愁的时候,虽然此刻已是夜幕降临,但江蕴天的事耽误不得,他仍是连夜进了宫禀报圣人。 景枫将江蕴天的所作所为全说了一遍,圣人在此时却沉默了。 父皇没说话,景枫自然也不敢多嘴,只听得父皇的一句叹息:“江蕴天也是昏了头了,不过也好,此时朕全交由你审理,务必要求速。” 时间要是拖得久了,江家很有可能会反扑,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景枫只能迅速断案,圣人更多的是希望把这件事板上钉钉,不让江蕴天有逃脱的机会。 这件事定然会让朝野震惊,到时候冷不防会有江家的支持者出来跳脱,三日后有朝会,若是在这个时间段内,把罪名定下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景枫试探着问:“若不然,这一次,挖深些?” 皇帝立刻否决:“不可,现在不需要再继续动手了,只要等着江家自己跳脚就行了,把他们逼急了,把所有证据都销毁了,倒是不利于之后的处理。” 景枫颔首,知晓父皇现在是动了要铲除整个江家的心思了。 把这件事商量完之后景枫欲告退,却被叫住。 “慢着,江蕴天要刺杀的那个女人,可是景逸的妾侍,那个带到你大哥寿宴上的女人?”皇帝敛着眉毛,显然是对这个人刚刚上心的样子。 他也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是这般有手段,能逼得江蕴天这深藏不露的老狐狸找杀手刺杀。 景枫的背脊一僵,只点头称是。 皇帝没再说什么,目光却深邃,看得景枫的心都提了起来,他怕父皇为了景逸直接赐死韩千雅。 可是皇帝之后都没说话,让他快速办完江蕴天的案子就算了。 景枫的手上现在掌握了几乎所有能够敲定的证据,他也迅速,第二天就审理了此案。 江蕴天反正是嘴皮子硬得很,死不承认这是自己干的,就说是来福污蔑主子。 景枫呼出一口气,看着江蕴天很是百无聊赖:“江大人还是说些实在的话好,我如今是奉了圣旨现在来审理你,你可要掂量掂量自己说的话是真是假,大理寺可听不得假话。” 大理寺卿是正二品的官员,哪怕江蕴天从前还是呼风唤雨的江尚书的时候,景枫也不过是比他低了两级,但他身上有王爵之位,始终是在他之上的。 景枫所说的话都不是危言耸听,江蕴天知道这狼崽子真的做的出来,他不再说是别人陷害的,但也一口咬死了不是自己做的。 这般审问下去也没个意思还耽误时间,景枫直接召集了大理寺丞及几个同僚把所有的证据整理在一起串连好了,摆在江蕴天面前,给他念了一遍。 “荒唐,荒唐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江蕴天说完,气的吐了一口血。 景枫让太医看看他,知道还死不了就继续关着了。 最后给他定了一个谋害他人性命的罪名,直接拍案定罪,让所有人都震惊了景枫的所作所为。 他就不怕以后江蕴天的报复么? 三日后上朝,景枫把这件事当着所有官员的面禀报给了皇上。 皇上的表情很是诧异,似乎是对这竟然真的是江蕴天做的而感到不可思议和痛心疾首,直直叹息,很是惋惜。 “没想到江尚书作为朝中肱骨之臣竟然做出如此令人闻风丧胆之事,实在是让朕痛心疾首,难以置信!”皇上憋红了脸斥责着江蕴天,言辞间都带着都江蕴天的丝丝偏袒。 江蕴天的支持者脸都绿了,皇上这是彻底给他定罪了,这不就是铁定了要罚么? 大家都等着听皇上的惩处,皇上的伤心惋惜差不多也就到这里了,接着就是很不舍地提起了要给江蕴天定罪的事。 他沉吟着片刻,显然是拿不准的意思,最后说:“此事按照我朝律法该判二十年流放,但是江尚书曾经也是我朝栋梁之才,不过时一时走错了路才犯下了这样的大错,那就砭为侍中吧,交还手中的虎符。” 最后一句才是皇帝想说的真话。 这样的处罚让江蕴天一党的人彻底傻眼了,从尚书到侍中,这可是一品和四品的区别。 虽然四品也是高官,可是四品怎么能和尚书这样的正一品比!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54章 试探和担心 其他人还想说什么,景枫却是第一个把皇上的旨意应承下来的:“儿臣听命。” 这简直让江蕴天一党的人想哭,这个景枫,现在是彻底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了! 皇帝写了诏书下去,景枫就带着这圣旨和江蕴天换虎符,他若是识相的话就乖乖交出来,免受多余的劫难,若是不肯配合,那么自然,也别想,安然地走出大理寺。 江蕴天听完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他手中的虎符,一直在这等着他呢,这其中说不定还有皇帝的手笔,或者是他的默许。 纵然心有不甘,可是江蕴天还是把虎符交了出来。 他有想过虎符会受到皇帝的忌惮,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时候。 景枫手接过虎符,笑眯眯的看着江蕴天:“江尚书,啊不,江侍中出来吧,回家好好去去身上的晦气。” 江蕴天看向景枫的眼神像带了刀子一般,他如今不比从前,可他语气还是森然:“端王爷也要小心些,莫要在阴沟里翻船了才好,若是如此,倒依华独家整理是与江某殊途同归了。” 他这般阴阳怪气的话让一同前来宣旨的大理寺丞也很是气愤,想与他争辩,却让景枫给了拦了下来,他自己看着倒是波澜不惊。 “江大人说的对啊,本王是得小心,也亏了江大人给我们做了个好榜样在前,本王以后定然兢兢业业忠于朝廷,岂敢有半点二心。” 江蕴天最后还憋了一肚子气回家。 他瞧着门口迎接他的妻女,再看江依蓉那魂不守舍的样子,都根自己,当时竟然为了逞一时之快作出这样不干净的首尾。 对引起这一切的女儿,自然也少不了怨怼。 他一眼都没看江依蓉,听着妻子的哭哭啼啼,一言不发地进了屋里。 现在整个朝野,甚至是整个上京,还有谁不知道江蕴天被降级的事情,而且是一降就成了四品。 在暗处稀落他们的人多的是,但是少有人敢在明面上嘲笑。 哪怕江蕴天将手中的兵符交出去了,可是他还有整个江家,其中的底蕴和权势依旧不可小觑。 这种好消息漱玉也算是先知晓了,赶紧禀报给韩千雅,语气轻快:“姨娘,江尚书被皇上惩处了,现在都降为侍中了!” 韩千雅瞧着漱玉简直比她还开心的样子也被逗乐了,终于露出一个笑:“是吧,他这是报应终于来了。” 主仆二人是难得的一起开心,韩千雅也不吝惜高速大家她的开心,给素玉轩的下人们一人封了二十文的赏钱,大家也从之前那被刺客吓唬的惊讶劲儿出来了,转为了喜悦之情。 素玉姨娘当真是会做人。 韩千雅将自己做的花茶拿出一些,在阁楼上喝茶赏月,她屏退了所有人一个人在阁楼上,说是喝茶赏月,实则是她有预感景枫会来。 她犹豫着自己是否应该踏出那一步,也不知道景枫对她信任到什么程度。 她没猜错,景枫确实是想来找她,他也来了,只是没想到韩千雅的身侧还会有两个茶杯。 月光下她的背影是那么的清冷寂寥,带着一股遗世独立的出尘绝艳,却又游离于尘世之外,仿佛是昙花一现的浮生泡影,顷刻间又可以消失不见。 景枫望了那么一瞬,才上前在她身边坐下。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闻是菊花茶的香气,二人静谧无声地喝完了一杯茶,赏完了一轮月。 景枫低头笑了出声:“每次与你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能轻松地看些风景,不必有任何猜忌。” 韩千雅这才看向他,他的眉眼冷峻却不失俊俏,说话时的模样却透露出他卸下防备的轻松。 她说话的声音很柔:“谢谢你,景枫,我真的很感谢你,你好像总是在我最有需要的时候出现。” 韩千雅也难得有几分笑意,她的手轻轻抬起,抿一口茶,又说道:“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欠你的这些什么时候才能够还清。” 景枫不怎么在意这个,但是听见韩千雅和他道谢,他还是有些别扭,他摇头:“你无需对我感谢,一切对我而言也是顺手而为之,江家过于嚣张,想收拾他的人多了去了,我也是奉命调查。” 他不揽下韩千雅给他戴上的高帽,也在韩千雅的意料之中,她知晓景枫是个正直之人。 却也不免心生恻隐:“你——认为江家的往后如何?” 景枫虽然知道父皇准备收拾江家,可这话却是不能和韩千雅透露的,他只沉默着摇头。 韩千雅试探着问:“你现在和江家关系如此恶劣,若是江家以后打算报复你怎么办?” 景枫转过头,直视着她的双眼:“你又为何试探我呢?” 他的语气没有责怪,也没有质问,就好像真的只是因为这个感到疑惑而问出口,却也让韩千雅一滞。 她对上他澄澈的目光,忽然间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和算计都显得如此的肮脏,所有的话突然就都说不出口了。 她本来是想挑拨他和太子的关系,让他与太子相争,彻底断了江家和太子勾连的可能,让江家彻底倾覆。 可是这样置景枫又于何地呢?他心中最为敬重的人除了皇上就是太子这个大哥了,从前他小时候失势,太子对他多有照顾。 这会儿她若当真开口,也算是恩将仇报了吧,毕竟她手中并无太子当真失德的证据。 韩千雅心中情绪翻涌,想开口的时候却被景枫截断了。 “罢了,是什么都不重要,你不想说可以不用说。” 韩千雅听完心里的复杂更多了些,还是开口了:“我是担心你,也是……有些试探你。” 景枫却只听见了前面半句,韩千雅是在担心他! 他脸上忍不住地浮现比她一丝笑意,即便是试探,他也甘之如饴。 “你当真担心我?”他的声音都藏不住欢快和甜蜜,被自己喜欢的人回复感情,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吗? 他炙热的眼神让韩千雅略微脸红,却还是点头。 “嗯。”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55章 赔礼道歉 景枫喜极了,他虽然是中原皇帝的儿子,可是自小驻守边关长于塞外,比起上京那些贵公子们的含蓄内敛,他的感情更加奔放直接。 他与韩千雅说起自己在塞外边关的故事:“我曾经在边关的草原上赛马一整天,奔跑在辽阔的草原,看无边无际的格桑花飘逸生长,那种热烈是御花园奇珍异株都没有的明媚,就像我眼中所看见的你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韩千雅小脸又忍不住一红,没想到她这在别人眼中的心狠手辣在景枫心里是美丽,是明媚。 “你说话都这么直白的吗?”韩千雅不知道怎么说就回了这么一句。 景枫一点不意外,很是自得:“对你不直白一些,那不是白费力气么。” 这番调侃让韩千雅也是无可奈何。 月明星稀的晚上,二人并肩看了一晚星星月亮,也无风花雪月,却也怡然自得,乐在其中。 晚霜慢慢透着寒气的时候景枫才离开,他笑了一下:“过不久上京就暖和起来了,每月十五会有灯会,我带你去逛灯会吧。” 韩千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却鬼迷心窍地最后还是答应了,她听见自己轻轻的嗯了一声,给他最惊喜的回应。 事情的进展和韩千雅预想的好像在往一个方向走,至少景深现在确实是打算给整处在低谷期的江蕴天是以援手。 景深很是惋惜地与江蕴天碰杯:“侍中大好前程,如今却遭受这种磨难,孤心中知晓你是被冤枉了的,孤亦是气闷,还希望侍中心中莫要过多伤怀。” 江蕴天岂能听不出景深的拉拢之意,可他此时是孤立无援,若有太子相助,那倒是能够好上一些,他也没拒绝景深的橄榄枝,自然地接过:“老臣多谢太子殿下怜惜,只可惜老臣与小女都是遇人不淑,才会遭此劫难,若能重返高位,老臣必当百倍奉还!” 景深也笑,举杯与江蕴天同饮,很是自然地说:“侍中若是有什么需要孤做的,尽管说就是了,孤定然尽力而为。” 这联盟,就算这么勉强的结了下来。 江蕴天脸上笑的很是牵强,景深自然免不了一问,才知道圣人竟然让江蕴天亲自去逸王府给素玉道歉认错,还必须赔礼。 这件事他倒是不知道,没想到圣人竟然开了这个口,这是在下江蕴天的面子了。 想到素玉,景深也并不给江蕴天支招不去,只提点他不要再和素玉争锋相对了。 江蕴天眉眼间都是忧愁,叹气:“不怪蓉儿斗不赢那小姨娘,便是老臣也载她手里了,没想到逸王竟然也当真被她哄的服服帖帖。” 这正是景深满意素玉之处,又岂会不快,只是面上也露出感同身受的模样,却劝江蕴天快快吃完饭,去逸王府给素玉赔罪。 江蕴天不情不愿的上门,备的礼物却很是贵重,这是圣人的吩咐,他若是准备的太差劲,恐怕自己也会又被责怪。 听说江蕴天要拜访,整个逸王府的人都觉得是个稀奇事,都是如临大敌的模样,却又见他手上提着东西,下的也是拜帖,一时间拿不准让不让进,他又说自己是专程来看素玉姨娘的。 谁不知道江蕴天找人要杀素玉啊,大家肯放进来才怪呢,这会儿江蕴天也不得不对着逸王府的下人们承认是来给韩千雅赔礼道歉的。 “你们无需担心,我是来给素玉姑娘道歉的。” 最后他们还是通传给了韩千雅,让韩千雅来定夺。 韩千雅也没想到江蕴天会上门道歉,更无法预料自己与他第一次交锋,竟然就是他先败下阵来。此刻她的心情颇为微妙,却没阻拦江蕴天要来。 “让他进来吧。”韩千雅发话,就有下人领着江蕴天进来。 韩千雅就看着那张老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绿,总之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扭扭捏捏不好开口的样子,活像是吃了只苍蝇。 这般搞笑的模样落在韩千雅眼中,她反而畅快许多,索性也不急着开口,自个儿坐在那,等着江大人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再道歉呢。 江蕴天木着脸开口:“对不起,素玉姑娘,之前我所为都是一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现在清醒过来,觉得非常的悔恨,还请你原谅我。” 这样的道歉让沉浮官场几十年的江蕴天来说出口确实是非常的难堪,根本难以启齿。 韩千雅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笑意,不急不缓,也不说什么,这笑容落在江蕴天的眼中,就是赤裸裸地嘲讽,是在笑话他呢! 他把自己带来的礼物送上前,还是勉强笑着:“这些都是我的一番心意,还望你收下。” 韩千雅只需要瞧上一眼就知道都是些好东西,心中也好奇,江蕴天竟然肯舍下面子来道歉,该是谁发话了呢? 她脸上始终保持着端庄的笑容,却不说话,这让江蕴天更是难堪许多,脸上一直维持的假笑也快维持不住了。 漱玉觉得自家主子这笑容里带了两分警告,她是在警告江蕴天,更觉得她不是池中之物。 终于,韩千雅开口了,语气很是淡然,仿佛对江蕴天带来的东西都不甚在意:“江大人有心了。” 目光却不在东西上,也不在江蕴天身上。 得到这般敷衍的态度,江蕴天更是怒从心起,面上依然隐忍着,想着自己已经完成了道歉的程序,就告辞想走,韩千雅反而先他一步开口喊着:“漱玉,送客吧,我今日有些累了。” 她这俨然已经是女主人的姿态了,江蕴天气闷地离开了逸王府,走之前还狠狠地瞪了这里一眼,他若不杀了素玉,都不算替自己和女儿出了一口气! 漱玉瞧着江蕴天竟然真的一声不吭顺顺利利地走了,还有几分不太真切:“这江大人,当真是上门来赔罪的?” 韩千雅也不知道江蕴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她知道肯定是有人刻意为之的,不然依着江蕴天的脾性,怎么可能主动的上门道歉。 “行了,把他送来的东西都放到我的匣子里锁着吧。” 何必跟钱财过不去,纵然再不喜江蕴天,韩千雅的眼神还是要多分几分给那些金银的。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56章 香 韩千雅让漱玉拿纸笔来,她要写信。 漱玉心想王爷已经这么久不回来了,姨娘思念也是应该的,积极地把纸笔拿来,但见韩千雅的落笔就是问永安郡主安,有些傻眼。 她不禁问出口:“姨娘,您认识永安郡主吗?” 韩千雅点头,顺带介绍了一下她和永安郡主的关系:“之前王爷带我去蹴鞠大赛的时候和郡主投缘就交了个朋友,许久不见郡主了,送上一封信约见。” 漱玉心里惊讶嘴上没说,没想到姨娘竟然能和永安郡主这样了不得的人物当上朋友,心中更加提醒自己要谨慎伺候着,万万不能生出背叛之心。 韩千雅写的简洁,直接让人送去了节度使府中,并附上永安给她的玉佩,这是信物,既见此玉,这信也必然能到永安的手中了。 她写完,躺在摇椅上吃着葡萄串子,漱玉瞧瞧探个头过去问:“姨娘,您不给王爷写封信吗?” 他?韩千雅想着景逸现在应该灰头土脸地在田地里治旱灾吧,应该是没空看她写的信的。 她随意地摇头:“我们府上的任何事都有胡德正汇报给他的,我们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我再写信倒是多余了。” 这话是有这么个理,可是,可是漱玉觉得听着又好像有什么不对似的。 这府上三五天就发生些令人惊吓的大事,搞的大家都心神不宁了,韩千雅自己都被吓个半死,何况是那些没经历过生死的闺阁女子,她也体谅这府上的女人们,她盘点了一下景逸的小金库,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有钱的人,从前他不知道,但是现在他不在,她拿出来好好花花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韩千雅以给府上众人压惊为由,召集府上所有的妾侍们一起吃了顿饭。 她原本心思很单纯,只是想把他的银子多花花,有正当途径挥霍,可是这一召集起来才知道景逸真是好大的胃口啊,侧妃有一个,正经的妾侍有八个,其余没名分的外室或是情人有五个,这府里可真是从没这样热闹过呢。 他这还没当上皇帝就如此好色了,她依稀记得她从前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妾侍只有江依蓉一个,不过是三年不见,看来少了她爹爹的桎梏,他倒是放肆了不少。 韩千雅和侧妃坐在主位上,却和侧妃又离得比较远,实则是侧妃主动搬得远远的,细看侧妃望着韩千雅的眼神,里面多有几分害怕。 如今的侧妃也不敢轻易找韩千雅的麻烦了,她已经知道韩千雅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了,此时因为从前上门找茬过,现在还有些许的后怕。 韩千雅也依着流程安排了歌舞助兴,给各位妾侍都上了好酒好菜。 她的眼神扫过所有人,乍一看没有发现谁有什么不同和特别之处,似乎都是一些姿色各异的美人,可是仔细一看,坐在角落的那个小脸美人,冷着脸,分明像个习武之人。 她心中对这个人好奇,但是在宴席上没有表现出来,只给每个人都分了赏银。 银两也不多,一人五两银子,看大家都是不怎么瞧得上的样子,唯有角落的那个女子瞧着倒是有几分满意的样子收入囊中。 她更勾起了韩千雅的兴趣,一直到宴席散之前,韩千雅问漱玉:“那个女子,是谁啊?” 韩千雅用眼神指着角落里的那个女子,瞧着年纪很小的样子,也不知道及笄没有。 漱玉对府中的女人了解不多,但是都认识,为韩千雅解释:“那个姨娘叫红玉,是王爷去年收入府中的,听说从前是在街上要饭的,为了葬父卖身才到了王府的。” 这话说给韩千雅听她是有几分不信的,她知道漱玉不可能对着她为这事说谎,但是那个女子看着确实不像是乞丐,去年也没多久,无法这么快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她身上透露出的防备意味和习武之人的气息看着有几分神秘。 韩千雅又问:“她瞧着很是缺钱的样子?” 漱玉回想了一下,这个红玉姑娘离素玉轩很远,不仅酒席上她坐在角落,就连分的院子也是王府的角落。 “这位姨娘非常喜欢制香,平时的月银都用来买各色制香所用之物了,所以才这么窘迫。” 韩千雅是越听越感兴趣,想到这般女子竟然被困在王府这小小的一方天地,略感可惜。 只是她虽然感兴趣,却不会上前多过问,只从这个无法判断是个怎么样的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只是第二天韩千雅的素玉轩就收到了这位红玉姑娘送来的香。 韩千雅捏着手里的香囊,看着她送来的香条,有些莫名,随口问了院子里的小厮:“这是何时送来的?” 小厮抬头,瞧见后挠头一笑:“红玉姨娘又送香来了啊?应当是早上吧,就见着红玉姨娘院子里的丫鬟把香送到漱玉姐姐那儿了。” 韩千雅听着小厮的又字,挑眉问:“红玉经常送香来吗?” 小厮一顿,道:“也不是经常吧,总之这位姨娘只要制了新香,总是会到处送些的,府里其他姨娘也有,大家瞧着都挺喜欢的呢。” 韩千雅点头,进了屋子,她嗅着香囊,木松的清香,问着很是恬淡的样子,不是浓烈的香,用来安神是个好东西,她再闻香条也是这么个味道。 她叫来漱玉:“你给那个红玉姨娘送些绸缎去吧,我今年裁的衣服也够穿了。” 漱玉想起韩千雅柜子里还压着好几匹珍贵的蜀锦,觉得这东西换红玉的香条过于贵重了,但是素玉的心思她从不过多揣度,照做了就是。 到晚上的时候,闻香阁就送了另外一盒香来。 韩千雅摸不准红玉的意思,这次送来的香与上午的香全然不是一个味道,问着很是浓烈,不刺鼻,却很醒神,像是在提醒着你要清醒冷静一般。 这味道比木松更让韩千雅上头,她的神情渐渐冷下来,脑子也逐渐回归平静,随后凝视着这把香,去了闻香阁。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57章 红玉 本来素玉轩已经很远了,闻香阁更加的远,韩千雅从素玉轩走过去倒像是在在锻炼了一番似的,等她气喘吁吁地走到了闻香阁的时候,还没看见人呢,就听见了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这笑声让韩千雅停下了脚步,就听见传来对话。 “你这味道像被人蹦了个屁一样,臭的不行,你这个不行。” 这声音谁的?咋说的话这么的,这么的,嗯,奔放。 “你瞅瞅你自己整的,你这是一千个失败品里挑两个好的,凭什么笑话我啊。” 这又是谁? 韩千雅没再停下步子,往前走,前面的主仆二人一看见有人来了,就赶紧收敛了刚刚的放肆。 韩千雅瞧着这两主仆长得都挺美的,就是说话怎么一个赛一个的奔放。 红玉先开口:“素玉姐姐怎么来了?” 她一开口,韩千雅就知道之前说蹦了个屁的是她。 对红玉韩千雅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看来这是个人才。 韩千雅嘴边扯着笑:“你上午给我送了香,下午又送了,我觉得挺好闻的,想看看你在做些什么,香是怎么制的。” 听到韩千雅说好闻的时候,红玉的眼前都发光了似的,很是乐意让韩千雅进去瞧瞧。 闻香阁确实像个小隔间一样的,很小,并不大,而且纵观里面,好像除了这个婢女以外没有别的下人了,按理说不该如此。 韩千雅先也没说,只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香条,随手拿起一根放在鼻尖下嗅,竟然是一股腐朽的腥臭味,像是放了一个月没扔的潲水一样地臭,还带着一股恶心味。 她忍不住放了下去,用手帕擦着手。 红玉看见她一言难尽的额表情了,有些讪讪道:“姐姐还是别随便碰那些香条了,我放在外面的都是调制失败了的,气味并不好闻。” 好在这些香条是要点燃才会有浓烈的气息挥发出来,不然这个小小的屋子必然要熏个通天臭了不可。 这下她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个丫鬟在门口说这种话了。看来主仆两的爱好都是这么的,学艺不精。 红玉兴冲冲地带着韩千雅进了最里面的隔间,有着小小一方天地,里面的味道却非常的怡人,香馨缠绕,韩千雅想分辨一下是什么味道,却发现各种味道钻入鼻子,丝丝缕缕的,你无法说清是什么,却并不难闻,非常的舒缓。 这反差让韩千雅也是有些窒息。 参观完了红玉的这些宝藏以后,韩千雅跟着她到外面的亭子烧茶喝。 她这里的都是花茶,喝着很是静气凝神。 韩千雅现在才有空开口问:“你这里怎么是这个样子呢,你院子里就只有一个丫鬟吗?” 红玉点头,扑闪着大眼睛,里面是没有防备的澄澈,和她一个人在宴席上高冷的模样大为不同:“是啊,我不受宠,之前的王妃应该是嫌在我院子里安排人多了也是浪费府中的银子,就给我留了一个丫鬟,不过也够啦。” 韩千雅没想到江依蓉这么抠搜,揉揉眉心,鼻尖仿佛还残留着刚才那潲水一样的臭味,忍不住皱眉:“你若是需要人,我再给你指派两个小厮来院子里帮忙。” 听见这话红玉赶紧摆手:“不了不了,再来些人,我院子也住不下了,我和离秋住在一起就够了。” 韩千雅反应过来离秋是她的丫鬟。 她们住在一起 她心中疑惑,嘴上就问了出来,红玉点头:“是啊,冬天这里冷,我们就睡一块取暖了,等到了夏天凉快些了以后,她再回偏房睡觉。” 这话让韩千雅又沉默了,虽然她不想管闲事,但是听着都觉得这妹妹可怜兮兮的,她瞧着自己的模样,特别像是妹妹看着姐姐的样子,韩千雅从她的眉眼间看出了一丝和素玉的相似之处。 为了这点恻隐之心,韩千雅也开口了:“我给你涨涨月银吧,你原来是五两银子一个月,我给你十两银子。” 这是从她自己的私库里面拨出来的。 红玉虽然不懂为何喜从天降,但她大受震撼! 她瞧着韩千雅的表情像是再生父母一般:“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啊!姐姐,你就是我的好姐姐啊,你是人吗,你应该是天仙下凡,派来拯救我这个穷人的,我简直爱死你了。” 韩千雅两辈子都没听过这么直白的甜言蜜语。 她脸上的笑容又僵硬又牵强。 唠了半天,发现红玉和自己想象的冷清完全不一样,她非常的能言善辩,和韩千雅聊起来简直是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一般停不下来,期间喝光了一壶茶,从天南说到海北。 她说的最多的还是自己要饭的故事。 “其实我要饭的路线是从西域到上京,这么一个曲折的过程,我在西域的时候,可能一天都要不到一顿饭,经过前辈指点,上京的有钱人非常多,我就来了上京,然后景逸赏了我一两金子,我就来了王府。” 红玉说话的时候是直呼景逸的名字的,压根没有惧怕和敬畏,像是自己想说就说了。 韩千雅听的也很投入,她许久没有这般与人说话了,红玉像个小太阳一样话多却不惹人烦躁,反而让她兴致勃勃趣味盎然。 “你是在西域长大的吗?”韩千雅瞧她言辞间很是豪放的样子,这让她联想到了边关长大的景枫。 红玉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应该是吧,我十岁之前的记忆都没了,但是我有记忆之初是在西域的朗玛古道要饭,那边要饭不太好,那边的人不怎么有钱,我待了两年就到上京了。” 韩千雅没再多问这件事,说起制香这件事,红玉也很是坦诚:“制香是西域的一个,嗯,算是家家户户都会的一种技能,高手能够制出迷幻的香,我还只是个入门的学徒,我做的香能够有基本的香味已经很不容易了。” 红玉说西域有人会用香来当毒,不仅可以迷幻,有的厉害的可以用来杀人于无形。 外面忽的起了风,离秋从里面拿了一条披肩,为红玉披上,拢住她的肩头。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58章 有意做媒 这番画面落在韩千雅的眼中有几分奇怪,离秋这丫鬟对红玉好像是过分的关心了,不过这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韩千雅给红玉涨了月银,说要走的时候红玉欢欢喜喜地送走了她。 等回到了素玉轩的时候,一直噤声的漱玉突然开口,有几分瑟然:“姨娘,往先不觉得,今儿您和红玉姨娘站在一起的时候,有几分相似诶。” 韩千雅转身,回忆起自己看见红玉的样子,总觉得还是有些奇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留意红玉,总之,应当是个偶然吧? 她笑笑,并没有生气:“那应当是我和她有缘分吧,不然怎么到了一个府上呢。” 这也不是什么好缘分。 她还记着和永安的约,小厮传信是晚上她来王府一叙,想到现在景逸不在王府,她总是出去拜访走动也不好,永安以拜访逸王的名义来反而是坦荡些。 韩千雅只作欢喜的模样,惊喜地吩咐府中的人准备餐食,招待永安郡主。 谁人不知永安郡主现在是节度使将军之子的夫人,谁敢怠慢,她能与永安郡主有来往,也更让府中的人相信,韩千雅就是王府未来的女主人。 永安是下了拜帖来王府的,也备了不少的礼物,只是礼物虽然多,可没一样是给景逸的,胡德正欢欢喜喜的上去迎接永安的时候,永安的婢女只把东西都交给了韩千雅身边的大丫鬟漱玉。 永安瞧见韩千雅就欢喜又亲热地牵着她的手,让胡德正都摸不着头脑,之前的蹴鞠大赛他也跟了王爷一起去的,怎么没发现这二位关系这么好? 一到了素玉轩,永安就拉着韩千雅道:“你约我是有何要事吗?” 韩千雅带她进了房间,两人关上门来说话就放心的多了。 她摇头,又点头:“我只是找到了一些降价啊害韩家的证据了,现在正是江家气焰弱的时候,我只想让你提防着江家会往节度使府求助,而你不在,世子……” 永安的眼里有不安,她自然之道现在江家正是虚弱的时候,可是皇上的态度没有直接表明要拔除江家,他们若是此时下手推波助澜一把,说不定会被认为是勾结党羽,结党营私,这是皇上最不喜欢的。 她以为韩千雅是操之过急,先安抚着她:“你先不要着急,皇上还给江家留有余地,可能有几分是为了世家之间互相牵制,我们此时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或许有些势力还不等我们出手,先与他们厮杀了起来了。” 这话也是说到韩千雅的心坎上去了,她忍不住一笑,她跟永安终归还是最心灵相通的。 她一笑,这院落外的桃花都逊色了三分,让永安都稍稍看呆了一瞬,随后呆呆的问:“你笑什么呢?” 韩千雅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子:“笑你和我心意相通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这般模样让永安恍惚间以为见到了从前的好友,只觉得眼前的素玉是那么的熟悉。 韩千雅也就笑了那么一下,纤纤玉手把著为永安夹了一块烧腊,随后放下筷子,轻抿唇:“其实……我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永安没有拒绝:“你说吧,什么忙。” “景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府,我不一定会在那个时候就能顺利离开逸王府,我想知道,你有办法能让我尽快脱身吗?” 韩千雅其实说的还是含蓄了,她就是想找一个更符合景逸心尖上人的人选,这样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还可以避免景逸报复她。 永安思索了一下,她知道素玉对景逸是真的没有心思,对此也更加感念她对韩千雅的情谊:“这个你放心,我会替你想办法的,到时候哪怕是我做主把你要到我府上来,也没什么,你不用太担心。” “你说的江家,即便与我无关,我公公也不会和他牵线的。”永安保证着。 节度使是要职,并不是谁想拉拢就拉拢的,即便是从前的江家在节度使前也是根本不够看的,节度使那真的是跺一跺脚可以让朝廷抖三抖的存在。 不想被猜忌,就要避免结党营私,这点,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清楚。 永安说把她要过去,韩千雅不免有些担心,毕竟现在永安还不知道她是真正的韩千雅,犹犹豫豫着要不要说,最后,她还是选择相信永安:“永安,我打算杀了景逸和江家以后离开上京,去一个没有人会认识我的地方,了此余生就够了。” 她长得那么好看,倾城绝艳,佳人再难得,说要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就如匹夫一般的过完一生,永安还是觉得有几分可惜,但是这都是她的决定,永安也不好干涉什么。 她重重点头:“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支持你。” 韩千雅与她相视一笑,永安从怀中拿出一张名帖,推到韩千雅的面前:“这是关伯爷家的花会名帖,你到时候也去吧,伯爵府的娘子是个好相与的,我瞧着她家的二公子是个正直之人,可以托付。” 其初韩千雅还认真的听着,听到后边明白永安这是还存着撮合她的心思呢,不由得羞红了脸,原本严肃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你,你说这个做什么啊?” 永安是人妇几载,自然不羞说这个。 “你别怕,我不是非要留你在上京,只是我当真觉得他家的二公子是个脾性好的,你要是去相看一眼觉得可以的话,日后我为你安排一个妥当的身份,保管不让你去做妾。” 永安是当真为韩千雅考虑着,她想着若韩千雅与那二公子看对眼了,她对外宣称韩千雅是她义妹也可以。 这般热心肠,韩千雅都不好意思拒绝,她也不能说她已经对景枫上了几分心思了,此刻只能少见的支支吾吾,想着如何拒绝。 却不想永安早就看透了,拉着她的手,笑的狡黠:“你也不必担心,万一那二公子没瞧上你呢。再者,你若是不喜欢他,我觉得我那三表弟景枫倒是个不错的人。”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59章 累世家奴 说起景枫,韩千雅的脸涨红的,她跟景枫现在只是些微的心意相通,她也不确定景枫是不是以后长相厮守的人,所以不敢那么快依华独家整理的和永安说起这档子事,此刻只脸更红了些。 韩千雅脸红的时候就想那透红的果子,瞧着很是明显,且惹人怜爱,永安很难不发现,立刻调笑着道:“让我瞧瞧,到底是是谁让你脸红了,是那二公子还是我的表弟啊。” 说完永安自己都琢磨着:“不应该啊,这两个你都没见过。景枫还是算了吧,我怕你刚从逸王府这个坑出去,就跳到了端王府的坑里,皇室还是莫要掺和的好。” 提起皇室,永安本笑着的脸也稍微沉了些,显然是不想提起皇室的事。 她一说起端王府也是个坑,就让韩千雅未免也情绪低沉了些。 韩千雅给永安布菜,吃完饭之后带着她在王府打转消食,府里的人听说郡主来了,都不想出门,怕自己行差踏错,招来灾祸。 只是在花园散步的时候,韩千雅敏锐地问到一阵香气,这绝不是花香,倒像是一种树木的香气,她还没反应过来,红玉已经拿着几个香囊走过来了。 她看着很是开心的样子偶遇韩千雅她更开心了,眼里都亮晶晶的,身后的离秋蹲着一盘子香条,她跑到韩千雅身边,笑道:“姐姐,这是我新制的香,我觉得你肯定最会欣赏我的香了,我先给你送!” 说完又看看韩千雅身边衣着不凡的妇人,一时间拿不准称呼,问韩千雅:“这位姐姐是……” 她还当是王府的姬妾呢,韩千雅赶紧介绍:“这位是永安郡主,刚刚与我吃了饭来消食。你这丫头干的时间很巧。” 永安瞧着红玉那清澈的眼睛,嘴里不跌给她请安道歉,只一笑,也不计较是红玉失礼了。这般率真的可爱模样,倒是在后宅少见。 瞧出有外人在,红玉没怎么打扰,只把手中的香囊分出一只给永安:“郡主,这是我做的香囊,您瞧瞧喜不喜欢,您若是喜欢,我下次再送你几个。” 永安闻了闻,确实是好闻的,有种凝神静气的感觉在,大方的收下,谢过红玉了。 她想来想去身上也没带什么好送的,把头上戴的金凤点翠钗子送了红玉,红玉的眼睛都看直了,欢欢喜喜地收了东西道谢,说了几句吉祥话就走了。 那蹦蹦跳跳的快乐模样,让韩千雅和永安都大受感染,笑了起来,永安指着红玉离去的方向,嬉笑道:“这丫头,和你还有些像呢。” 韩千雅蓦然看着永安,问:“你觉得哪里像?” 永安还当真仔细思考着,想着韩千雅和红玉的模样,道:“你们的眼睛和嘴很像啊,不过她瞧着很是精灵的样子。” 总有人这么说,韩千雅心中也难免存疑了,难道红玉和她有什么关系不可? 她五味杂陈地看着红玉离去的方向,说着:“好几个人说我和她长得有些像了,我都要心疑她是我失散在外的妹妹了。” 韩千雅并不希望这是真的,她一个人的复仇路上多了个人难免会不方便很多。可是,如果素玉真的有个妹妹,她借了素玉的身体活着,是不是也该替她照顾一下世界上仅存的家人呢? 永安不以为意:“你若当真觉得是,我可以替你查一下她的身份。” 韩千雅抿唇,柳眉蹙起:“先不用了吧,为了这一点缥缈的可能让你大费干戈,不值得,一切等尘埃落定以后再说吧。” 永安没再坚持,韩千雅的心里却落下了一颗种子。 将永安送走之后,韩千雅看着桌上烫金的名帖。 打开一看,关伯爵的娘子姓胡,叫胡云芬,这名字韩千雅倒是听过几句。 胡云芬是前刺史大人的独女,她小时候的时候就听过胡云芬和关伯爷的故事了,很是鹣鲽情深,一心不二,简直是上京人人艳羡的伴侣,没想到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都到了可以相看人家的年纪了。 韩千雅本想让漱玉把这帖子收起来的,又想到景枫可能也会去,又自己放在妆奁匣子最下边压着了。 这世间也是凑的近,就是五日以后,韩千雅瞧那帖子是写的她是永安的亲眷,这个身份去的。 她跟景逸参加过宫宴,应该有不少人能够认出,她还是要多加小心些才是。 红玉领着纯金的点翠钗子欢喜地不得了,离秋却没几分高兴,只是瞧红玉笑的那么快乐就也不说什么。 离秋凑近了些,和红玉坐一块,看她把玩钗子:“你喜欢这个吗?” 她的语气有些低落,红玉没发现,她仍是开心的点头:“喜欢啊,这钗子成色好极了,凭我要饭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绝非凡品,五百两以下绝对买不到。” 离秋算了一下,她的月银是三两银子,过年会多赏十两银子,她一年的收入是四十六两银子,她得不吃不喝十一年才能买得起这个簪子。 一想就让人沮丧,离秋把那簪子拿过来,反复打量着,这簪子确实好看,她用余光看红玉:“你觉得这簪子是我们能配得起吗?” 离秋是累世家奴,家里都是在大户人家做佣人的,红玉看得很开,不怎么在意:“有什么配不配的,既然给了我,那我就是配得起。” 她轻松的语气让离秋更加低落了,她的手微微攥紧了那簪子,问红玉:“你可有想过日后的生活?” 红玉掰着手指想,列出一二三四,也很是向往:“当然想过了,以后我要自己买一个小小的宅子,我应当不在上京买,上京的宅子我买不起,我努力攒攒钱,在京杭买,再不济我去西域买!养些鸡鸭,我又有肉吃,也不用上山干活,那应该很是快活吧,就看我什么时候能离开了。” 她说得向往,离秋只注意到其中之一,她张张唇:“那我呢?” 红玉看她愕然的样子,拍拍她的肩:“你不是还有家人吗,不像我,四海为家。”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60章 倾慕 离秋的眼眸垂得更低了,似乎是要哭泣的样子,眼里含着泪水,红玉低头,去看她的眼睛,不住也跟着有几分难过道:“你哭什么呢?”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清脆,仿佛不染尘世的情缘,离秋落泪,却不搭话,只跑出去了。 离秋难过,红玉也不会开心,可是她也不知道离秋为何难过,是因为舍不得她吗? 可是,这人世间,本就不会有不散的筵席,能够做的,不就是好聚好散吗? 韩千雅本来是打算给景逸也写上一封信的,可是想到景枫,还是停住了笔,觉得这人没必要浪费自己的心思,胡德正反而凑上来,嬉笑着要韩千雅写封信,纸笔都给她备妥了。 若是还有推辞,就显得她心思不纯了。韩千雅只能敷衍的写了一封信,只是如今不比以往,她已不会再说些肉麻的情话,只寥寥数语,问的就是归期和是否平安。 胡德正不敢看里面写的是什么,但瞧见韩千雅那么快就写完了,也难免嘟囔:“王爷在外可是惦记姨娘,您写的也太少了些。” 韩千雅没发怒,只一个眼神瞧过去,里面含着敲打,还有冷意,让胡德正瑟瑟发抖,他一个老江湖了还能被韩千雅给唬住了。 也不知道这素玉姨娘是从谁身上学来那一身的冷气的,怪吓人的,跟逸王那是半点不像,若真要说像那倒是有几分端王爷的意思…… 胡德正为自己的想法一哆嗦,随后啐了一口自己:“想些什么呢,这两人都没见过两次。” 摈除自己的疯魔念头,胡德正赶紧去打点库房了。 他知晓永安郡主给了伯府的帖子,也是有几分开心的,逸王府和关伯爷倒是没什么往来,若是这次能有些交情,那王爷回来估计也是会开心的。 库房里上好的料子统统送到韩千雅那,让她尽情挑选,韩千雅只选了两批湘绣,剩下的都打了回去。 既是花会,那她也穿的花红柳绿些好了,选的是禾绿色的缎面,瞧着很是清丽的样子的,梳了个平头,倒也瞧不出是成婚没有。 逸王府的马车到伯府的时候,关伯爷家的下人都有些愣住了,这帖子自然是下给逸王府了,只是逸王往年也从不见来,今日从马车上下来个漂亮的小娘子,想必是家里的侧妃吧。 周朝的妻妾在外都是统称夫人的,韩千雅给自己名帖上写的是玉夫人,小厮也亲切地叫着玉夫人,把见礼给了以后韩千雅低调的从正门进,却不急着去看花会,她先在花园中逛了一下。 正是春景好时候,前院的花会移植了不少好看的桃花,韩千雅兴趣不大,之前跟着景逸到看的十里桃花,当真是绝艳,是花会难以比的。 只怕伯爵夫人生死醉翁之意不在酒。 韩千雅在岸边捡了几颗石子,朝着池塘扔去,对着漱玉嘚瑟道:“我从前掷这个可准了,他们都没我准头好!” 这会儿漱玉也没了那主仆的界限,稍稍摇头,拾起一颗石子,往那湖面上一扔,竟然打的水漂比韩千雅的更远,在水面上起码跳了四下不止。 韩千雅的眼里有震惊还有激动:“我算是棋逢对手了,漱玉,看不出来啊你,这般厉害,想来小时候没少玩吧?” 得了韩千雅的夸赞,漱玉这才红着脸谦虚:“姨娘说笑了,奴婢就是随便玩玩。” 韩千雅环顾四周,愣是没有看见有半分景枫的影子,但她就是赌今日景枫会出现,所以现在仍是不急着去前厅,她沿着湖边走,倒是把伯府的景色给赏遍了。 与逸王府的处处是假山亭台楼阁不同,这里更多的是花草树木,高山流水,瞧着就更为风雅许多,韩千雅指着那一座假山,上面冒着丝丝细小地白烟,道:“你瞧着这假山,是座活的山。” “既然是假山,又怎叫活的呢?” 远处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韩千雅循声望去,一个少年郎模样的公子执着折扇,慢悠悠往这边走。 韩千雅心中闪过一个猜想,这位,不会是伯府的公子吧。 伯爵府两个公子,大公子已经驻守边关去了,能在伯府自由出入的青年男子,估计就是二公子,关容。 韩千雅一笑,说话虽不卑不亢,却非常克己守礼:“山本便是死物,若是能使周围焕发生机,那不就是活的山么,山水无文不成景,这景色好,让人颇感诗意,是以在我心中这便是座活的山,只是千人千面,个中感觉不同,他人如何觉得,我也不知罢了。” 关容的眼里带了几分欣赏,微微颔首:“这位娘子说的是,你说的这一层我都没想到,倒亏我读书人的身份了。” “并未。”韩千雅一笑,见礼过后就要走。 身后的关容急急叫住了韩千雅,她方才一笑,他直觉皮骨都酥麻了两分,这般富有诗书气又清丽绝艳的女子,很是罕见嘛。 “姑娘,可否一问芳名?” 他这般,倒让韩千雅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人说话好生浪荡。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唐突,关容赶忙补救:“在下名叫关容。” 韩千雅心下了然,还真是伯爵府的二公子,瞧他耳朵都红成什么样了,偏偏还不敢看她的眼睛,这少年郎不知及冠没有,韩千雅不想给他多余的想法,直接了当地笑着开口:“原来是关二公子,我是逸王府的姨娘,告辞了。” 她说完带着漱玉就走,只剩下在原地痴痴站着,望穿了她背影的关容,他的耳廓还是红红的,年少不知情为何物的小少年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在悸动,却是为了一个已嫁作他人妇的女子。 关容的心不由得有几分酸涩,愣在原地失落了许久,反复无法接受那个事实,直到肩上搭上一只手。 关容瞧着景枫,很是挫败地叫着他的表字:“赋之哥。” 景枫瞧他难过失落的莫名,问:“怎么了?” 关容瞧着那不见了的绿色,道:“我倾慕的一个女子,竟然已是他人妇。”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61章 少年心思 这话让景枫有些惊诧,关容平素最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蓦然说自己有了个倾慕的女子,这是稀奇事。 景枫不由得追问了一句:“这女子如何吸引你了?” 这让关容顿了一下,随后脑中浮现出韩千雅的脸,呢喃着:“她身上很有诗书气,长得也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只是,只是想不通,这样的女子,为何要去做妾。” 景枫只问:“你可知道她叫什么?” 关容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根本没告诉他名字:“她没告诉我叫什么。” 景枫叹气,劝他:“既然已是他人妇,你就不要再想这些了,天下女子千千万,你能够喜欢的人很多,唯独她,应当是不行的。” 关容却摇头,少年眼里有执拗:“我去把她要过来还不行吗” 妾侍在这时候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是世族之间可以互相交换送的礼物一般。 景枫并不支持,只拿他的话反问他:“你要来了,然后呢,你说她这样的女子竟然只去做妾,那证明她身份并不好,你要来又如何,又是给你做妾吗?那她兜兜转转又有什么意思呢,反正也是做妾,给谁做妾不是一样。还是你有把握能说服你母亲,让她给你做正妻?” 伯爵夫人和关伯爵的关系大家啊都知道的,情深不渝,二人间从无第三人能够插足,哪怕是胡云芬应当也不会答应关容纳妾的,关止更是不可能。 关容被堵住了嘴,想争辩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说得赢,最后只能让眉眼间萦绕这愁思,他很是挫败。 景枫不想他还有什么不该想的念头,又说:“况且你也说了,她一个妾侍能够来参加你母亲的花会,想来是在主家很受宠才能来吧,你就别想这些了。” 听完这句话,关容像个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无力地垂下肩头,又抬着眼皮看泰然自若,风格自成的景枫,声音很是闷闷不乐:“赋之兄,若你喜欢的女子是他人的妾侍,你当如何?” 景枫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僵,眼睛直视着前方的桃树,只瞧着上面的粉红,觉得很像韩千雅。他这话说中了,他喜欢的女子确实是在旁人家做妾侍,只是韩千雅的情况又不同,她是不喜欢景逸的,是想要报复他而已。 即便素玉当真和景逸有过夫妻之实了,也没什么关系,从起初他就不是被她的容颜所惑,他笑笑,说得很是自在坦然:“我已向圣人请旨,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谁都无法插手,若她是旁人的妾侍,我也一样能许她正妻之外,我能有许诺的本事,才会向她表明心意。” 这格局气度,关容自愧不如,拱手对景枫一礼:“你说的对,是我现在心思不正。” 景枫深深看他一眼,也只是调侃地笑笑:“你还年纪小,不用想这些,你若真是志在朝堂,就好好读书,来年考个状元郎,伯爷应当会很开心的。” 关容重重点头,表示自己记在心上了。 景枫也只是路过罢了,他与关容说完,迈入前厅。 他与关容是好友,因而才来了这花会。 此刻到前厅,他的眼睛像是会自动锁定他想看见的人一样,一眼就在角落看见那一抹异于他人的绿色,那般娇嫩的颜色,就和这身衣服的主人一般。 他走过去,很是有礼地和韩千雅打招呼:“素玉姑娘又见面了。” 此刻漱玉在身边,韩千雅忍住自己开心的表情,只浅浅一笑,嘴边凝出的弧度让人心醉。 “见过端王爷,上次的事还要谢谢你了,大理寺卿为我这小百姓做主了。” 她说的轻松,漱玉也只当是素玉又认识了一个朋友,没放在心上,韩千雅说自己口渴了,让漱玉给她倒茶,漱玉应了一声离开。 这边是角落,韩千雅没想着去凑热闹,也就没上前去,她知道永安也来了,打算快结束的时候再去找她,没想到竟然真在这里碰运气遇到了景枫,说不出,心中还是有几分开心的。 她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递给景枫:“这香囊是我府上一个姐妹调的香,我瞧你最近休息的不是很好的样子,这个香可以凝神静气,你可以试试放在枕边。” 上面还有一个枫字,这是韩千雅后面加上去的,也就趁着漱玉不在的时候。她不善女工,虽通诗词歌赋,在这方面却是真没天赋,好在她爹爹疼她,从来没强迫过,发现她不喜欢就不让她绣这些了。 这个枫字韩千雅勉强绣了个像模像样的字,算是还报景枫这么多恩情的一小部分了。 景枫的手心划过一丝细软的温热,他知道那是韩千雅的手刚刚擦过了他的手,他捏着那个香囊,看上面有些歪扭的枫字,笑了:“下次我给你绣一个素字吧,应当比你这个好看些。” 他竟然说自己绣的不好看!韩千雅可是有些羞愤了,翘着嘴,不信:“你可就说大话吧,你一个男子会绣什么。” 景枫捏着香囊晃悠,可不认输:“我一直在边关,那边不如上京繁华,很多东西都没有,有时候衣裳破了,急于行军打仗,不就得自己上么。” 王爷还要自己缝衣服,韩千雅的心口有些热,又有些酸胀,她知晓自己因为他的话而有些难过了,景枫现在也不过刚及冠没多久而已,那样小小年纪的人独自在外,在其他皇子都在锦衣玉食的时候,他还要打仗。 她的声音不由得有几分干涩:“那你可有受伤啊?” 景枫原先不过是调笑两句,戏弄她的绣法,没想到韩千雅问他受伤没有,他略怔,随后心一软,笑笑不觉得有什么:“都过去了,现在也都好了,我没受过什么重伤,都是皮毛罢了。” 韩千雅眼睛扑闪,也没再说什么了,漱玉端着两杯茶回来,韩千雅和景枫就坐在亭子里喝茶。 漱玉觉得他们的氛围有些奇怪,但是也说不出是什么,只见二人都很有礼。 她想到自己沏茶的时候遇到了永安郡主,附耳在她耳边告知。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62章 弯弯绕绕 韩千雅立刻问漱玉:“她什么时候过来?” 永安知晓她在这里,直接找过来了。 漱玉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是半路遇到永安郡主的,就瞧见粉面桃花后面出来几个人,正是永安郡主和她的侍女。 永安瞧见韩千雅的时候很是开心,转眼瞧见她旁边的景枫,甚是意外,微微张嘴:“你们怎得认识吗?” 韩千雅想给景枫使个眼色,但是景枫先起身和永安打招呼,说起来二人算是亲戚,也比较熟,他直接承认了,笑的很是春风拂面:“是啊,之前在大理寺破案的时候与素玉姑娘有几分交集,今日遇上就一起喝了杯茶。” 两人的随从都在一边,举止有礼,看着也不像越界,很是规矩,倒真像是偶然结识的样子,理由也说得过去。 只是他话中话外的素玉姑娘二字在永安耳中听来颇有深意,素玉本已经是他人妇了,景枫还以姑娘称呼她,这,莫非是有其他的情愫在其中? 永安颔首,只目光看向韩千雅,随后坐过去,也轻松一笑:“既如此,那大家一起喝杯茶吧,不知有没有我的位置啊?” 韩千雅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空出一个位置,自己却在视觉上与景枫靠得更近了,意识到自己这样看着也不大好,韩千雅想往回坐,可永安已经坐下来了,这一眼,永安戏谑地瞧着韩千雅,其中调侃的意味不言而喻。 韩千雅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好,瞧她不好回答,就和景枫说起了闲话:“已经许久不见你了,江侍中那个案子你办的很是漂亮,圣人应当对你有所嘉奖吧?” 这案子之后圣人确实是赏了他一些珍玩,景枫不大在意:“都是些身外之物,圣人瞧出的是朝内风气改变的样子,龙心大悦罢了。” 永安和景枫素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两人之间没有过节,但是也说不上是如何亲近,这会儿她总觉得景枫对素玉很是上心的样子,联想到江蕴天的那案子,思索着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是素玉他才如此上心的。 她这么想,却不敢直接试探景枫的口风,毕竟素玉现在名义上还是景逸的侍妾。 几人又说了些伯府的事情,永安提起就着急:“我本是想瞧瞧关容这小郎君的,却不想在前院转了许久都不见人影,你们可有瞧见了?” 永安现在说这话,倒是差不多是长辈一辈的了。 刚才先后遇到了关容二人此刻异口同声地道:“没见过。” 一同发出的声音让永安左看看,又看看,笑了又笑:“你们两个倒是有趣啊,这般默契么,话都异口同声地说。” 韩千雅抿唇,脸有些热,她和景枫的事告诉永安也没什么,只是现在漱玉还在,她暂时不想告诉漱玉,所以现在只能缄默。 倒是景枫出来打圆场:“郡主说笑了,素玉姑娘脸皮薄,你可不要打趣了。” 韩千雅觉得这气氛属实是有些难熬,她借口要去如厕,带着漱玉一起走了。 永安见她走了,把自己的侍女支退几步,凑过去问景枫:“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景枫说起来比她还小上一岁,按身份可是得叫她姐姐呢。 景枫脸上的笑收敛了,装地很是严肃的样子,他并不知永安和韩千雅的关系如何,此刻要维护韩千雅的脸面,很是正经道:“姐姐问的这是什么,我不过是和素玉姑娘有一面之缘。” 他私下也不诋毁变脸,让永安对他多了两分好感,觉得这样的男子勉强算是可以依靠之人,此刻与未见面的关容想比,她更加偏向自己这个弟弟。 她眼里戏谑不减:“素玉可是许了人家了,你怎么还叫人家姑娘。你该唤她玉夫人。” 提到这话,景枫脸上的紧绷感多了些,肉眼可见的情绪低沉了不少。 这下如何隐藏自己的心意,永安在心中闷笑,这弟弟必然是喜欢上了素玉,所以从称呼上就忽略人家是个已婚女子的事实。 她更深一步地试探:“不过我觉得这个素玉姑娘,人倒是不错呢。” 永安的本意是试探景枫的心意,却不想景枫听见这话反问她:“哦?姐姐和素玉姑娘关系很好么?” 他还是没叫她玉夫人,坚持叫着姑娘。 这话把永安问住了,她想着要不要把她和韩千雅交好的事情说出去,但是想到自己现在可以为以后认她作妹妹造势,也道:“是啊,觉得很是投缘,像我的亲妹妹一样有缘,时常想着若是她真是我的亲妹妹就好了。” 毕竟素玉不仅为韩千雅报仇,脾性也非常的像韩千雅,就仿佛自己的挚友当真回到了身边一样。 可是韩千雅从没把自己和永安交好的事情和景枫说过,所以景枫并不完全相信永安的话,只顾左右而言其他地把这个话题揭过去了。 景枫还有话要问永安。 永安的公公是节度使,正好是景逸治理旱灾的辅佐之臣,此次是与景逸一同出去了的,可是景逸几次发信回朝廷,都说这水利难以沟通,受限太多。 “节度使将军可有传信回府吗?” 说起这事,永安凝眉:“将军传了书信回府,只是书信中提及旱灾一事,只说指日以待。” 这和景逸说的有出入,但是节度使从未传信回朝廷。 拨了五百万两银子出去,到底是个如何,现在一点数都没有,景枫日夜想着这件事,终究还是决定自己出去看一趟。 他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些弯弯绕绕。 韩千雅从他二人身处离开以后面上轻松了不少,打算寻个机会亲自和永安交代,漱玉瞧她脸色苍白,觉得还是之前巫蛊娃娃那次受的伤寒还没好全,让她到旁边休息休息,她去打口热茶来喝。 韩千雅坐在靠近河池边的廊亭休息,就见着通身碧绿色的庄静。 二人衣裳撞色,韩千雅心知不会有好事发生,打算先一步走人,却见庄静先走过来了,瞧着怒气冲冲的样子。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63章 无理取闹 庄静早瞧见韩千雅了,她穿了一身碧绿色,韩千雅却穿的水绿色,倒是衬得她这身衣服落了俗,加之她不如韩千雅生的好看,近一看她更是彻底地被比下去了,这庄静怎么能忍那口气。瞧见韩千雅一个人在那坐着,就生了心思要过去教训一下她。 她趾高气昂地看着韩千雅,嘲讽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这是第二次瞧见你了吧,之前你纠缠着端王,现在你还偷偷潜入伯府,你是不是知道枫哥哥在这里,你就故意买通小厮进来!” 这庄家千金脑子瞧着不怎么好使的样子,韩千雅脑仁有点疼,她不想跟庄静吵起来,但也要澄清自己:“庄姑娘最好嘴巴要放干净一点,我是递了名帖进来的,并非你口中的买通小厮混进来的。” 说完她直接转身想走,却被庄静扣住了肩膀推了一把,韩千雅一时站不稳,踉跄了一下,退后几步。 庄静面露嫌恶,张口闭口都是恨意,目眦一般瞧着韩千雅,恨不得上手就是一巴掌:“你少在我面前装了,你这样的人,敢偷偷闯入伯府,若是让关伯爷知道了,你必死无疑,死在哪里都是死,不如今天让本姑娘来好好教训教训你,省得你不知好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完上手就想给韩千雅一巴掌,韩千雅侧身避开了,反手把庄静的手腕劈了一掌,她用劲不大,但是庄静一个弱女子,还是很疼。 一下子眼泪就蓄满了眼眶,庄静更气了,若是可以,她简直要怒发冲冠了,瞧着自己旁边畏畏缩缩的丫鬟,气不打一处来,跺脚喊着:“还看着干什么,不知道教训她吗!” 丫鬟回过神,就要去抓韩千雅,韩千雅现在这身子比之前是的身体要健康不少,绕到那丫鬟的背后,丫鬟瞧见韩千雅身姿灵活,想直接把韩千雅推入那水池之中,韩千雅先料到了她要这么坐,往池子边靠,引那丫鬟过来,在她扑过来的时候赶紧往旁边一闪,见丫鬟一个踉跄,她干脆地把那丫鬟推了一把,推进了那水池中。 庄静瞧见,尖叫了一声,趴在池子边,瞪着韩千雅,骂她:“你实在太歹毒了,你不知道这是会死人的吗?” 韩千雅瞧着水中扑腾的丫鬟,心情反而好上不少,这庄静还是欠收拾,她无所谓,甚至很是开心地抬手。指着河面:“你既然这般情深义重,你快下去救她啊,迟了她可就淹死了呢。” 庄静看着池水中一直呼救的丫鬟,也犹豫了,她堂堂庄家最疼爱的小姐,怎么可能在这么冷的天气下水救自己的丫鬟。 “你!你歹毒至此,我要去告诉伯爷,把你抓起来。” 庄静气的就差上蹿下跳了。 韩千雅就见她还有闲心在此说三道四,好心提醒:“你当真不去叫人救一下你的丫鬟吗?我看她还可以抢救一下,若她当真死了,你可要小心,你个主子不救她,她半夜跑来找你索命。” “明明是你推她下去的,还强词夺理!”庄静还想争辩,又见丫鬟扑腾着,只能狠狠瞪了韩千雅一眼之后找人呼救去了。 附近就有小厮,会水的小厮知道有人坠河了,赶紧下去捞人起来,关容此时正是失魂落魄之时,自己偏安一隅开解自己,回想着景枫的话,耳边听见一阵争吵声,听着很像自己倾慕的那位女子的声音,干脆的寻声而去了。 庄静带了不少人过来,这会儿浩浩荡荡来的就有关止。 关夫人在前院招待宾客,就没过来,毕竟这是伯府,以伯府的体面为大,庄家和关家也算有些交情,庄静一口一个管伯父,一直说着自己多委屈。 “这女子就是个来路不明之人,还推我的丫鬟下水,我看她就是偷偷买通了小厮混进来的,关伯父你要看清楚啊!”庄静诉苦着。 她对着身侧面目沉稳俊朗的男子哭诉,这男子便是关止,他听见了,只皱着眉,并未一口答应下庄静的要求。 他眼神扫过韩千雅,她站的笔直,水绿色的衣衫,瞧着像松竹一般,脸上没有任何心虚,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就那么直挺挺,不卑不亢地站着,等待着他审问。 关止语气平静地问韩千雅:“这位是?” 韩千雅微微一笑,举止表情都很得体,大方道:“回伯爷,我是逸王府的玉夫人,是收了伯府的帖子来的。” 关止身边的小厮早已去查证韩千雅的身份了,韩千雅说的是不是真的,很快就会有分晓,他并不担心她身份作假。 他又问:“那刚才庄姑娘说的事情,可否由你说一遍来龙去脉吗?” 韩千雅看了站在关止身边依旧愤怒的庄静,更想笑些,也没忍着,俏丽的脸上浮现一抹嘲讽之笑,对着关止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坐在廊亭等我的婢女,却见这位庄姑娘突然冲出来,开口就说我是混进来的,并让婢女教训我,我躲避着,她自己掉到河里去了。” “你放屁!你分明就是把她推下去的,你别以为我看不见,你当我眼瞎啊?”庄静直接开口否定了韩千雅的说话。 关止听见庄静不文雅的措辞直皱眉,不悦地看着庄静:“你怎能如此说话?” 发觉关止不开心的表情,庄静赶紧闭嘴了,两家关系不错,时常一起游玩,若是他告诉她爹爹,她也少不了一顿教训。 关止又问:“发生此事之时,旁边可有其他人?”依华独家整理 韩千雅摇头,她早就想好了,本来也并无旁人,她大可以死不认账,关伯爷也不会为了一个丫鬟把她如何,只是事后她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庄静就是了。 关止抿唇,思考之后道:“既然此时并无对症,那就算了吧,不可听信任意一人之言。” 庄静的无理取闹和韩千雅的庄重冷静一比,谁心里不更偏向韩千雅一些。 庄静眼睛都快喷火出来了,愣愣瞧着关止,眼眶的泪水渐渐模糊,气的大哭了起来。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64章 坦白 她扯着关止的袖子,不让他走:“关伯伯,你不相信我吗,我当真没骗你,这女子绝对是骗你的,她怎么可能是逸王府的人,她还想勾搭我枫哥哥呢!” 关止甩开袖子,听到这话,立刻呵止:“慎言!” 若韩千雅当真是景逸的妾侍,庄静这话就是在挑拨皇室关系,是大不敬的话。 庄静却不依不饶,非要关止处置韩千雅。 此刻小厮回来,告诉关止素玉确实是景逸的妾侍,还是最得宠的那一个。 关止更加不想再管这件事了。 韩千雅却不想让庄大小姐就这么轻飘飘地过去了,几次三番想来找她麻烦,不得吃点教训吗? 她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摘了下来,此刻板着脸的样子,活脱脱像景枫在大理寺审理犯人的时候,怵人。 “伯爷,庄小姐口口声声说我是买通了小厮混进伯府的,这对我的名声倒是不小的损失吧,大家都看着呢,我身为逸王府的人,也没脸面了,就还希望庄小姐道个歉才好。” 庄静立刻炸毛:“你一个小妾,竟然也敢让我给你道歉,你算个什么东西!” 围观的妇人立刻就有不开心的,这些妇人多的是从前是小妾继室,之后才扶正的,庄静这话可是把好些人得罪了。 有妇人听不下去,语气尖刻道:“庄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话这般刻薄,想来是不大好吧?” 庄静想骂回去,但是想到对方是长辈,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便沉默了。 关止看庄静一点也不像话的样子,更是不悦,道:“旁的不说,你无凭无据诬赖这位玉夫人,确实是要向人家道歉,她既然来了就是我伯府的客人。” 庄静难以相信平时对自己那么好的关伯伯竟然让她和一个妾侍道歉:“她推了我的丫鬟,您还让我给她道歉,您不疼爱我了吗?” 她作势就哭起来了,此刻关容从人群中穿过,瞧见毫发无损站在那里的韩千雅,心中竟然是奇异地觉得熨帖宽慰,对着关止空手作揖行礼:“父亲,我方才路过的时候正巧瞧见了玉夫人于庄姑娘争吵,确实是庄姑娘的丫鬟先推了玉夫人的,玉夫人躲避着,她才自己摔下去的。” 关止没想到自己的小儿子竟然还能瞧见这幅场面,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每日读圣贤书,把大道理挂在嘴边,最是不会说谎的一个人,况且他与素玉也没什么交集,他说出口的时候,关止已经相信了大半了。 一直为了这么件小事在这里吵吵嚷嚷,有失体统,关止直接发话:“静儿和玉夫人道个歉吧,这件事是你错怪了玉夫人,她应当不会与你计较的。” 这话也是在提点韩千雅,让她见好就收。 庄静心里纵然有千万个不服气,见关止是真的有几分生气了,此时也不由得红着眼眶和韩千雅道了个歉:“玉夫人,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落在韩千雅的眼里,倒是让她舒坦不少,她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份道歉。 这事解决了,关止就走了,其他人也散的七七八八,剩下几个当事人在廊亭坐着。 现在庄静瞧见关容可就来气,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了,关容竟然偏帮着韩千雅,她骂不得韩千雅,关容确实要骂上一骂的。 “关容,你竟然不帮着我说话,你帮她!”庄静的眉毛都扭在一块儿了,就差给关容捶两拳了。 关容依然是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很是正色:“我瞧见了什么就说什么,不会偏帮任何一个人。” 他这直板板的书呆子模样让庄静烦躁不已,提起裙摆瞪了两人一眼之后就走了。 此刻反而只剩下了关容和韩千雅,今日的事情,她也没想到关容会出面,很是大方地冲着关容一笑道谢:“谢谢二公子出言相助了。” 她的笑容让关容差点看呆了去,只觉得韩千雅并非凡间之人,应是天上的仙女下届,随后想起景枫的话,又垂着手与韩千雅隔开距离,君子模样:“玉夫人不必多谢,我只是实话实说,圣人有云,君子不谎。”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她叫玉夫人啊,叫什么玉呢,姓什么呢? 关容想知道,但是他不能问,不该问,于是他克制着自己没问出口。 他是外男,此刻二人的侍婢都不在,他们不该多待在一起,关容也快速告辞而去。 韩千雅心中微微叹息,这个关二公子确实是个正人君子。 他刚走漱玉就回来了,手里端着茶,前院和这里隔得还挺远的,所以这一遭一过,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韩千雅只简而言之,漱玉差点手不稳,冷汗连连:“奴婢不该离开留下姨娘一个人在这里,以后不会了。” 这事反而是漱玉被吓到了,韩千雅安慰她:“没事,她看我不顺已经许久,这也是借机发作,与你无关,无需自责。” 她心还想找永安说话,往他们的方向走,就看见永安一个人,不见景枫,这也算个说话的好时候,很是干脆和她坦白。 只是永安先很是起兴地问她:“你方才去哪了,这么久不见,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韩千雅只好把庄静的事又说了一次,永安心思活络,一下子串联起来:“这庄静会不会是喜欢景枫,才来害你?” 这次让韩千雅无语凝噎了一下,她怎不知永安这般会联想,一下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头好了。 永安拍拍她的手,露出一脸都懂的表情,道:“我刚才和景枫说话的时候就猜想着,他是不是对你有意,瞧你这样子,看来你们是两情相悦啊,你对他当真也有意?” 这个问题让韩千雅犹豫了一下,随后她点头。 永安可惊到了,没想到自己想的都是真的,她赶紧把所有人屏退,跟韩千雅说着悄悄话:“你老实跟我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我怎么从不知道?”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65章 进宫禀报 韩千雅把和景枫相识的过程非常粗略地说了一遍,只说自己和他现在算是心意相通,并未定情。 永安听的咋舌,她是闺阁妇人,还未如此大胆过,她瞧着韩千雅的眼睛问:“他当真不在意你和景逸的事?” 韩千雅给景逸做妾也快一年了吧。 韩千雅摇头:“他不在乎,他说想娶我。” 娶这个字,是许了王妃的位置了。 永安都不由得摇头失笑,对韩千雅讲着景枫的事:“我这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就只有景枫是最有趣的一个,看似风流,实则不近女色,其他皇子到了开蒙的年纪都是有通房侍妾的,他到现在身边都没个陪伴的人,我还以为他这辈子就清心寡欲了,没想到他还能对女色上心。” 说完瞧着玉面粉色的韩千雅,又了然地点头:“原来不是不近女色,是之前那些都算不上绝色,他只有遇见了真绝色才动心。” 被这般打趣,韩千雅也禁不住打住她的话:“你取笑我做什么,我也不是非要跟他在一起。” 他们毕竟只是心意相通,却没说非要在一起,若是以后局势所迫,她为复仇不惜一切,她不想连累景枫,也不会强拖着他在一起受罪的。 永安笑完也真心地说:“虽然景枫瞧着是个正经的,但你也不要太相信了,毕竟是男人,男人的话不要太相信,你靠他不如靠我。”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只是我亏欠他实在是太多了,他几次三番为我付出太多,救我性命,我,还不清啊。” 韩千雅的双手撑着脸,眉眼间都是苦恼,瞧着外面,神色放空。 永安也与她一起望外面,想到江蕴天那件事也不由得为景枫说上几句:“我也当真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有情有义,为你不惜得罪江蕴天。” 江家的权势在上京来说是很不好惹的了,按照景逸和江蕴天那会儿闹僵的关系,他完全可以顺势与江家结交,没想到为了给韩千雅出一口气,竟然也能舍得下这条关系链。 “算了吧,我与你说这些就是坦白告诉你我和他的事,你无需再把我跟关容扯一起了。” 永安来兴趣了,想到关容,道:“我瞧着关容那小子也喜欢你啊,为你说话,他和庄静可是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了。” 韩千雅摇头:“他是正人君子,只是说实话罢了。” 永安不信,却不再说什么,这场宴会也就这样散了。 到最后韩千雅都没到前院去见那个伯夫人一面。 景枫在跟永安分别以后从其他伯府的下人口中得知了今日韩千雅和庄静发生的事,想去找韩千雅的时候发现韩千雅已经先离去了,只好去找庄静。 庄静瞧见景枫进来,还以为是来安慰自己的,很是委屈的嘟着嘴过去诉苦:“表哥,我今天被一个女子欺负死了!” 景枫直接往旁边一站,连靠近她都不想,他板着脸,前所未有地严肃:“今日之事我是已经听说了,但是我听说的是你口出脏话之事,你一个小女子,竟然说脏话,若是让舅舅知道了,小心你的皮。” 他一来就说重话,庄静更加委屈了。 “你都不问我,是谁欺负了我,不为我打抱不平,你就知道教训我了是吗?” 她委屈地要命,偏偏景枫就像个冷面的阎王一样,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眼里全是冷意,看着庄静的时候,就像一把冷刀子从她身前划过,让她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不敢靠近,只是眼泪还是一直流,希望景枫能够心软。 想到韩千雅差点落水,景枫再也没什么好语气了,直接冷酷道:“这是最后一次,若是以后你还这样蛮狠跋扈,我会让你姑姑把你接进宫好好学学规矩。” 宫里的规矩繁复累人,不亚于一个惩罚了,庄静更加不敢噤声了。 景枫走进庄静,给她一个最后的警告:“我跟你没有可能,你听明白了吗?如果你以后再以此为借口伤害他人,我会让舅舅早日为你择一门婚事的。” “可是我母亲一直说我肯定就是端王妃的!”庄静大喊着。 她不接受这个结果,从小到大她那么喜欢景枫,所有人都说她肯定和景枫会是一对,就连姑姑都觉得他们很是相配,景枫不可能有除了她以外的其他王妃! 她的话成功让景枫的目光沉下来,眼里泛着阴郁,面上带着阴翳的嗤笑:“少做这大梦,好好做你的庄家大小姐,若是想在上京好好待着的话。” 他骤然周身如修罗般的气息让庄静吓得大气不敢出,这个景枫和她认识的景枫完全不是一个人,简直,简直太可怕了,仿佛下一刻就能杀了她。 庄静吓得傻在原地,景枫抬步离去。 她一定要回去和爹娘好好商量一下。 看见景枫这个样子,冲淡了不少庄静的爱慕之情,她爱的本来就是那个清风霁月,如明月公子一般美好的景枫,看见他如修罗的模样,连靠近都不敢了,何谈爱慕,可是对韩千雅的憎恶之情确实愈加上涨。 都是因为韩千雅,景枫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来吓她。 她当下就直接进宫了,她要告诉庄贵妃景枫被一个别人家的小妾迷惑了。 这会儿都快天黑了,庄静匆匆进宫,让庄贵妃都有些意外,不知道她是有什么急事。 把她招进来之后就见着庄静抱着庄贵妃一个劲说:“姑姑,表哥喜欢上了一个有夫之妇,还为了他几次骂我!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女子就是她!” 这话成功让庄贵妃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她拉起庄静,雍容华贵的面容带着凝重,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庄静赶紧把韩千雅的事说了一遍,庄贵妃的重点却在韩千雅已经是个有夫之妇上。 儿子有喜欢的人了,自然是好,可是竟然是个有夫之妇,她声音带了颤抖,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庄静使劲点头。 知子莫若母,庄贵妃在想这事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依照自己儿子的性格,怕是不会轻易放手。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66章 坦白。 庄贵妃的神情第一次不那么温柔了,她手轻轻放在庄静的肩膀上,安抚着她,随后扬起一个笑,问:“你跟姑姑好好说说,那个女子和你表哥是如何认识的?” 这个庄静怎会知道,只是现在她为了抹黑韩千雅,不管自己知不知道,是不是亲眼所见,都栽到她头上去。 她抽噎着,掩去眼里的恨意,只装作自己说的都是真的一般绘声绘色:“姑姑,我瞧见表哥亲了那个女子,那会儿那女子就已经是逸王府的侍妾了,当时我是不知道,到今日我去伯府才晓得的,关伯伯不仅没撵她出去,还让我给她道歉,她早就勾引表哥了。” 庄静说完,庄贵妃恍惚间想起江蕴天那个案子,这个案子来的又急又快,结案也非常之快,据说那个被刺杀的女子就是这个叫素玉的,这个案子还是自己儿子办的,莫非真就有首尾了? 庄贵妃凝着眉,慢慢把庄静从身前拉起,正色道:“静儿,这种话你跟姑姑说一次就够了,不要对外到处宣扬知道吗?闺阁女子的名声非常重要,不管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在没有查证之前,你都要缄口不言,听懂了吗?” 她说完,一直抽噎哭泣的庄静停了下来,她那个温柔了一辈子的贵妃姑姑也有这般正色的时候,她再也不敢有半点的委屈出口了。 等把庄静哄走了以后庄贵妃才算是真正开始操心起自己儿子的事情了,想到一天天的,自己儿子原本最是省心的一个人,若当真喜欢上可有夫之妇可怎么好啊。 旁边的婢子瞧见她这般伤神,轻声开口:“娘娘若是真放心不下,就把端王爷叫进宫问问就知道了。” 这会儿庄贵妃才睁开眼,瞧着灯火通明的宫殿内,眉眼难掩疲乏,半响还是颔首:“你说的是,赋之不善说谎,若真是有此事,应当不会对着本宫撒谎的。” 翌日庄贵妃就召见了景枫,瞧他一身玄色衣袍,身上沾了晨露,匆匆赶到,庄贵妃还是心疼自己儿子的,先让丫鬟给他上了杯热茶,又问他有没有用过早膳,得知他还没用膳就赶来,又忙让御膳房上了早膳。 席间庄贵妃都不曾说话,只为景枫夹菜,他却知道母亲无事不会叫他这么早来,吃了几口之后,放下筷子,瞧着庄贵妃,问:“母亲找孩儿来可是有话要问?” 他起了个头,庄贵妃就也没回避了,她停下布菜的手,拿出丝帕轻轻擦嘴,倒不是质问,只是求证般地问景枫:“枫儿,你表妹说你喜欢上了一个有夫之妇,她说的可是真的吗?” 她问完,景枫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俊俏的脸庞带着一丝柔和,转瞬不见之后,他的眼底有坚定,他并不打算对着庄贵妃撒谎,若是连母亲都知道了,庄静大概是真会死心了,景枫承认地很痛快:“是,母亲。但是她跟逸王不是你们所想的关系,她有自己的苦衷。” 当这个话真的从儿子口中说出的时候,庄贵妃只有诧异,却没有愤怒,她并不焦躁,也不急着呵斥,她只是问景枫:“你觉得那个女子是你的心仪之人,你能够给她什么样的未来呢?” 庄贵妃没有责怪景枫喜欢的人是一个低贱的身份,昨天在得知了这件事之后,庄贵妃已经派人去调查过素玉的身份了,对她之前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她看完并没有嫌弃,更多的是怜惜。 景枫知道自己母亲是个讲道理的人,从一开始也不担心庄贵妃会强行拆散他们,他想到自己对韩千雅的承诺,眉梢都上扬了不少,带着些许自豪道:“儿臣能够给她许下的位置,自然是端王妃的位置,我心悦之人,许的必然是一生一世,岂能让她做妾,从前过往,我都可以抛之忘之,只要我与她心意相通即可。” 他说起这话时候眉眼的自傲让庄贵妃都不由得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一般的人物了。 她不忍心泼他冷水,可是该说的还是得说,她不急不缓地问:“她现在还是逸王的妾侍,你怎么向你二哥开口要人,而且你觉得景逸要是知道了你和她的事情,他能放过她吗,还有,你父皇最是重视你们兄弟间的情谊,若是让他知道你为了素玉不惜与你二哥争,你觉得她还有命活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甩过来让景枫一时间没来得及统统细想,可是他对未来的规划,却非常清晰,他直接道:“她会离开二哥的,她本来也不是真心留在二哥身边。母亲也莫要觉得是她引诱了我,是我先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找上她的。您担心的纷争,我想都不会发生的。” 景枫从怀中掏出一份小小的卷轴,上面标注的各个点,就是之前韩千雅送来的那一份治理旱灾的草图,他递给庄贵妃,打开,仔细说着上面的每一步规划,道:“母亲,之前父皇采纳了我的治理旱灾的方案,其实那份方案儿臣自己做的并不完全,这一份完整的是素玉给儿臣的,她比儿臣聪慧多了,父皇最是赏识对江山社稷有用之人,我想他会喜欢素玉的。” 庄贵妃细细看着上面的每一个点,旁边的每一句批注,字体紧凑,风骨自成,瞧着是一双练过字的手,写出的行书很是好看,里面的每一句前后都能够接的起来,看得出来是很认真地研究过了的。 她略带惊讶,没想到这个女子,出身虽然卑贱,但是人倒是很聪慧,若是个男子,说不定还真就得了圣人的赏识了。 话说到这里,庄贵妃都不由得夸赞几句了:“这女子的才智,当真是不错。” “那可不是,儿臣都要甘拜下风。”景枫还接上了,得到庄贵妃嗔怪的一个眼神。 她拿出手上戴着的珠串,敲打着景枫的头,笑说着:“若是让本宫瞧着,你还配不上那女子呢,她若当真如你说的这般好,你倒是要掂量掂量,够不够本娶人家。”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67章 做决定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景枫身为皇室,婚事基本上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庄贵妃的话是在担心他们能不能在一起呢。 景枫听见,一下明了母亲这是同意他和素玉在一起了,立刻有精气神了,把自己的皇帝的协议告诉她;“之前为父皇办案,父皇说要嘉奖儿臣,儿臣就求了一个婚事自由,儿臣的婚事是由自己做主,谁都无法给儿臣指婚。” 这其中还有这档子事是庄贵妃不知道的,她没说什么,只想到景枫现在身边还没个可心人,说着:“你若是真心想娶素玉,本宫不拦着你,但是你身边要先纳两个侧妃吧。” 景枫的脸微微暗了些,恭敬地要拒绝:“母亲,你知儿臣这些年并没有这个意思的。” 他是庄贵妃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她怎么能不知道,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他不愿就是不愿,说到这里,庄贵妃觉得多说无益,就只用珠串又敲了敲他的头,不再问他们的事情。 只是想到江蕴天的事,庄贵妃把下人都屏退了,低声问:“你当时为何对江家下这么重的手。” 关于江家的事,对旁人说不得,对自己母亲却是可以说的,过不久是圣人的诞辰要办寿宴,他也要防止庄贵妃和江家有往来,道:“母亲,我看父皇的意思是要整顿江家了,您不要和江家有所往来才好。” 庄贵妃神色一惊,微微张唇,若是把整个江家收拾了,那朝廷算是肃清了一回,就算个大变故了。江蕴天还有个庶出的妹妹在宫内当淑仪,这里面的牵扯多了去了。 她点头:“你放心,我们跟江家没有什么往来,也犯不着有所牵扯,若是以后当真倾覆,与我们也没有任何干系罢了。” 母亲能够听得懂话,他就放心了,他也不知道彻底肃清江家是什么时候,也许就是把盐务一事查清楚的时候。 话说到这个份上,景枫觉得自己该说清楚的都说清楚的,本来打算回去,又想到庄静的事情,沉着脸道:“母亲,表妹现在是愈发不像话了,我跟她之间没有可能,而且舅母为何总跟她说她必定是端王妃,希望您能够替儿臣说清楚。” 这个庄贵妃还是有些尴尬的,庄静是她看着长大的,是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且本就有一层关系加持,若是能够亲上加亲,那也不失为一桩好亲事,只是没想到景枫这么排斥庄静,竟是半点都接受不了。 她也不会强迫儿子,只点头,叹口气表示自己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把他们扯在一起了。 景枫告退,一人独自走过深宫,到宫门口瞧外面的时候,他仿佛还能瞧见逸王府的牌匾。 他们隔得那么远,又那么近,心口的思念藏不住,想到她差点被庄静欺负了,那种愤怒让他无法忘记,是害怕她受到丝毫伤害的惧怕。 毕竟庄静的身份和素玉现在的身份差别太大,他怕他不在,护不住她。 想到这个,景枫的目光深了些,迈步而去。 他给韩千雅写了一封信,派自己的手下送到了韩千雅手中。 韩千雅打开,前面的内容就是说着对她的想念,看得她怪不习惯的,直接看后面的重点,说的是要给她找几个护卫跟着她,保护她的周全。 这个韩千雅没拒绝,看信的结尾,写着一句,君莫念,见字如晤,让她笑出了声。 门外打水进来的漱玉听到韩千雅的笑声,也笑着问:“姨娘这是笑什么呢?” 瞧见韩千雅手里的信,她笑了一下:“您这么快就读到王爷的信啦?奴婢还以为前院的人得等会儿才能把信送到您手里呢。” 她说的信跟韩千雅看的信显然不是一个人,她收起手中的信,折叠着,一边问:“谁写信来了?” 漱玉反而一愣:“王爷啊,王爷从澧县写信过来了,您刚刚看的不是王爷的信吗” 好久没见着景逸这个人,韩千雅几乎已经要彻底把他遗忘在脑后了,此刻知道他还写了信回来,心里只觉得不耐烦,问漱玉:“什么时候送来的,你拿给我瞧瞧吧。” 漱玉把水放下,伺候着韩千雅洗手,这会儿才出去拿信,拿回来的时候这信封还有些厚度,显然写了还不少。 韩千雅慢条斯理地拆开,里面的字迹还真是景逸所写。 信上多说的也就是澧县那边是如何的艰苦,在那边治理旱灾的不易之处,和节度使之间产生了比较大的分歧,最后还是解决了,这个旱灾也差不多快到尾声了,毕竟工程已经完全开工了,他们也不必待到完工,大概不足半个月就会回来了,也说了多么想念韩千雅。 通篇下来,韩千雅没看到什么重要的信息,本打算把这信随便的收起来,懒得多看几眼,就听见漱玉道:“王爷这次只给您一个人寄了信,方才来送信的人是胡德正呢,脸上扬着笑,对我们素玉轩的人可是友好呢,奴婢瞧着,莫非是王爷给他传达了什么信息,这才这般对我们上心。” 漱玉就差明着说景逸可能是打算要提她的位份了,韩千雅想着,景逸要回来了,还想提她位份,她是不是该从逸王府离开了呢? 她沉默着,漱玉见她不说话,瞧脸色知道她并不如何开心,此刻也闭了嘴,替韩千雅放好沐浴的水,小心的退了出去。 韩千雅褪去衣物,在浴桶中深思着,自己现在到底该不该离开逸王府。 她若是留下,景逸她不必担心,自然有办法让他服服帖帖的,可是景逸肯定不会一直素着。 而且,江家到现在这样,好像也已经不需要她再继续留在逸王府了。 她手中的银钱已经足够置办一个属于自己的宅子,她与太子本也不是什么联盟,她既然帮过他一次,就不算过河拆桥,或许,她现在是时候离开逸王府了。 韩千雅的身子慢慢沉入水中,半响之后浮起来,她做了个决定,离开逸王府。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68章 心灵感应 只是如何离开,又是一个问题了。 她不可能在景逸不在的情况下安然地离开逸王府,只能等景逸回来了才能想法子。 可能这件事,还是得靠景枫。 韩千雅想好,从浴桶中起身,穿上衣服叫着漱玉:“漱玉,你进来。” 漱玉一直在门口守着,听见韩千雅叫她就进来了,瞧她发梢都滴着水,又拿了干帕子替她绞发,听着韩千雅说话。 “王爷过不久就会回来了,估计是为了赶上圣人的寿宴,我们安分等着他回来就好了,不必多做什么,以免画蛇添足。” 漱玉觉得有道理,又跟她说着府中的其他大小事:“那日我们出去了,听胡管家说侧妃好好闹了一通,气冲冲地写了一封信给王爷,被胡管家拦下来了,您看……” 韩千雅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既然思念王爷,就由她去,你们拦着做什么。” 她这般不上心的模样落在漱玉的眼里,心里也如明镜似的明白了,姨娘这对王爷是没动真感情,一切以大局为重,面上点头,又说起红玉的事。 “姨娘,红玉姨娘今日跟侧妃也闹了一通,是红玉姨娘主动找上的侧妃,原因奴婢倒没细问,就知道胡管家罚了侧妃一月的月银,罚红玉姨娘跪了两个时辰。” 漱玉说完韩千雅瞬间目光如炬地盯着漱玉,声音冷了几度:“红玉为何被罚?” 漱玉没想到韩千雅对红玉的事这么上心,赶紧完整地说了一遍。 “侧妃用完晚膳散步的时候遇到了红玉姨娘,二人仿佛是起了什么争执,红玉姨娘动手推了侧妃一把,侧妃直接就把胡管家给找来了,这才二人都被罚了,这会儿应该还跪在花园……” 漱玉说完,韩千雅也没顾着自己没有绞干的发,匆匆把衣服穿上就去了花园。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漱玉在后面点着一个灯,跟着韩千雅疾步而去,到花园的时候果然瞧见一个粉色的身影跪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贴着跪着的丫鬟。 韩千雅的语气不算好,冷眼瞧着旁边站着监视她们的么嬷嬷,对着红玉道:“起来。” 红玉跪得膝盖已经失去了知觉,这会儿感觉头昏脑涨的,也不清楚什么现实,什么又是虚幻,只觉得知己在悠然恍惚间听见了韩千雅的声音,再抬头一看,当真是韩千雅站在她面前,让她起来。 她身边的离秋先一步有反应,起来,扶着红玉,红玉也几个踉跄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起来,还站不稳,漱玉和离秋扶着她一起到旁边坐着。 韩千雅面色不善地盯着那个嬷嬷,冷哼了一声,问:“谁让你在这里守着的?” 谁让她守着就是谁罚的。 嬷嬷知晓眼前之人是府中现在正得势得宠的姨娘,连侧妃都要礼让三分,瞧见她这是要找麻烦的神色,她有些害怕,还是说:“是,是胡管家让奴婢在这里看着红玉姨娘的。” 胡德正怕是会罚,但是罚跪这法子却不像是胡德正会做的,他素来阴阳难调,会瞧脸色,她与红玉有几分交情之事他恐怕也是知道的,怕说这个惩罚的,是侧妃才是。 韩千雅问嬷嬷:“你可知道红玉是为了何事被罚?” 嬷嬷不敢隐瞒,自然一五一十的说着:“回姨娘,红玉姨娘在花园处采花,侧妃说红玉姨娘挡了她的道,让红玉姨娘给她磕头认错,姨娘不肯,就推搡了侧妃一把,这才被罚了两个时辰的跪。” 对嬷嬷来说,罚两个时辰并不算什么天大的惩罚,不过是小惩大诫。 韩千雅更是直接问:“罚跪两个时辰,是胡德正开口的还是侧妃?” 她直呼胡德正的名讳,让嬷嬷头皮一紧,心里琢磨着她是不是要追究啊,不敢替侧妃有半点隐瞒,直接和盘托出:“是侧妃吩咐的,胡管家说不过分就行了。” 韩千雅冷笑起来,她就知道,她没再多难为嬷嬷,走到红玉面前,掀开她的裤腿,瞧着膝盖已经是一团淤血,变成了深紫色了,瞧着很是渗人,她眼角也有点点星光,只是倔强地没有落下来,这点,韩千雅倒是觉得她和自己有些像。 她动作更轻柔了些,语气也不自觉的放缓,很是自然地问:“你现在怎么样,痛不痛啊?” 红玉对着韩千雅也是奇怪地信任,原本那赌气一样的强忍,现在也变得不那么坚强,有几分故意诉苦的委屈:“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侧妃非要为难我。” 韩千雅缘由都不问,摸摸她的脑袋,当真像个大姐姐一样,冲着她还笑了一下:“你放心,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红玉重重点头,她相信她。 韩千雅让嬷嬷找了一依华独家整理顶软轿,把红玉抬回去,又叫了府医去看诊,才带着漱玉去了侧妃那里。 侧妃只是罚了一个月的月银罢了,她本也不缺那几两银子,瞧见红玉那吃瘪的模样,仿佛是看见了韩千雅跪在她面前一般,心情甚好。 她扭着腰,扬起得意的笑,头颅高高顶起,手腕上转动着扇子,明明不是热的时节,非要扇出些风来,语调轻快极了:“那红玉跟那素玉怕不是孪生姐妹,竟是一般不知道好歹,也是,出身也是一样的低贱,怎配我出手。” 旁边的婢女还附和着:“是啊,素玉姨娘怎么比得过侧妃您呢,您以后一定是要当王妃的人,不必跟她们这种臭鱼烂虾一般计较。” 这话是说到侧妃的心坎里了,她脸上带着笑,心中畅想着没有了江依蓉以后的美好未来,这王府现在身份最贵重的就是她了,除了她以外,王爷还能找谁当王妃,谁都配不上,不是吗? 她这么想着,门口却传来一阵痛呼声,又听见夸嚓一声,像是门被踢烂的声音。 几个前院来的侍卫,身上还配着刀,一起进了这院子,直接把门给踹开了。 韩千雅声音像是藏了刀子一样,半点不客气地呼呵道:“伍陵容,你出来。” 伍陵容就是侧妃的名字。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69章 真像姐姐 侧妃人在屋内听见这声音都哆嗦了一身,还没瞧见韩千雅的人都瑟缩了不少,这会儿打开门瞧见韩千雅还有她身边的几个带刀的护卫,说话都打结了。 “你,素玉,你这是要做什么?” 韩千雅一个人走进来,往侧妃旁边的桌子坐下,还煞有闲心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之后才用审视的目光从侧妃脸上略过,再移到跟她说话的婢女身上。 韩千雅起身,用指头勾起那个议论她的婢女,仔细地瞧着,手下还能感受到她的颤抖,她扯着唇瓣笑了一下,只是那个笑没什么温度,她不质问侧妃,只看着那个丫鬟,道:“你刚刚说什么,你说我是,臭鱼烂虾?” 那个丫鬟的身子已经抖得不行了,韩千雅冷着脸狠起来的时候,颇为压人,气势逼人,让丫鬟更害怕了几分, 韩千雅把手收回来,声音又柔了起来,她问漱玉:“府中议论主子是怎么罚来着?” 漱玉声音放大了些,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回禀姨娘,若是轻,则可以处以杖责二十,若是重,发卖了也是可以的。” 她一说完,那个丫鬟已经跪了下来,跪在韩千雅面前,哭了起来:“姨娘饶了我吧,奴婢刚才是嘴瓢了,奴婢不是有意的,您原谅奴婢吧。” 侧妃就瞧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这般失态地跪在韩千雅面前,周围那么多人的目光盯着,她觉得自己的脸面都已经丢完了,她咬牙切齿地死死瞪着韩千雅:“你跑来我这里发什么疯,你倒是说清楚!” 韩千雅的目光这才从丫鬟身上移到了侧妃身上,看她气的扭曲的样子,心中的不快更多了几分,她的脸色又从刚才的柔媚冷了下来,细长的眸子扣在侧妃身上的时候,像是一把软刀子刺了过去,让她如鲠在喉。 “我倒是想问问侧妃,无故处罚姬妾,是什么道理。” 侧妃没想到她竟然为了红玉过来找她麻烦,她此时有心想和韩千雅斗上一斗,心底却又有几分害怕不敢,还是强撑着道:“是她冲撞我在先的,我不过是按规矩罚她罢了。” 她这人素来不讲道理惯了,此刻把自己那没道理的话也说的理直气壮像是有了几分道理似的。 韩千雅走进了两步,与侧妃隔得更近了些,侧妃的呼吸都仿佛停止了一瞬,韩千雅却没有放过她,声音带着不屑:“哦?这跟我听到的可不一样啊,你就是无辜苛责姬妾,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侧妃禁不住扶着桌子退后几步,这会儿说起话来,也没了气势:“你,你一个妾侍,你管到侧妃头上来了?” 韩千雅哼哼地笑了两声,算是对她这话的肯定了,她语气轻狂地很:“只要不是王妃,哪怕你是侧妃,不也是王府的一个姬妾,王爷离府之前交代了我管家,我就要打理好王府,谁想趁机耍威风,装大老虎,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 “那你想怎么样?”侧妃忍无可忍地闭着眼吼出这句话。 韩千雅这才退后,坐下,给了侧妃一点喘息的机会。 “既然你罚了红玉跪两个时辰,你也去跪两个时辰吧,还有,你那个婢女,我心善,不想惹出人命,就打二十板子吧。” 韩千雅笑意盈盈地看着侧妃。 侧妃怎么会肯,拍着桌子:“你放肆,素玉,你别欺人太甚。” 韩千雅早知道她是这个样子,懒懒的跟漱玉使了个眼色,漱玉往外一喊,胡德正这会儿也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 他在路上就知道了这事儿的原委,起先他已经知道是侧妃有意刁难,只是他不愿打破府中的平衡,侧妃要罚,他也没替红玉说过话罢了,这明面上是各打五十大板,实际上在侧妃那是不痛不痒,那五十大板是真落在了红玉身上。 胡德正始终是带着笑脸出去,笑的可欢快了,一点没有其他人剑拔弩张的紧张,只吆五喝六着让其他侍卫离开,自己来劝侧妃:“侧妃娘娘就听听素玉姨娘的话,既然红玉姨娘跪得,您也跪得,就两个时辰,也不难,您跪了这事儿也就了了。” 连胡德正都发话了,侧妃知道自己这顿跪是跑不了了,千万个不愿,也只能忍着,这府里就是胡德正说了算,他这么偏向韩千雅,让侧妃脑子里也想着,是不是王爷要抬素玉当侧妃了,胡德正才这么殷勤? 把这事儿解决了,胡德正可劲冲着韩千雅笑,也不忘传达一下景逸的意思:“姨娘,王爷快回来了,信上可是说想念姨娘了,王爷还叫人传了口信来,说要封姨娘为侧妃呢。” 对着胡德正,韩千雅脸上也装出了一个笑:“是么,这事我是不知道,但凭王爷做主,一切等王爷回来了才知道分晓。” 胡德正早看出韩千雅不是个真正柔弱的,可是这有什么重要的,谁能得了王爷的欢喜,谁就是这王府顶顶捧着的人,他也不在乎那个人是谁,现在处置了侧妃也不过是小事情。 今日这闹事就这般解决了,韩千雅乘着夜色去看红玉。 这会儿她已经上了药了,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药味,离秋还在床边站着侍候,韩千雅瞧见,不由得想起她为红玉盖披风的那次,只道:“你先出去吧。” 离秋的眼睛闪了一下,终究是应道:“是。” 她出去了,韩千雅才坐在床边,捏着红玉的手问:“府医有说什么吗?” 红玉摇头,又点头,道:“府医说我没什么事,这几日好好休养就行了,只是可惜现在正是春花凋零的时候,过了这时节采花就没那么多了。” 她还可惜着呢。 她说完看着韩千雅,眼睛如星辰似海一般闪耀:“我当真觉得你想我的姐姐一般,太像啦,你总是从天而降来救我。” 韩千雅没说话,替她掖被子,只是心里也在审问自己,今日整出的这阵仗,为了红玉,未免太大了些,她素来以柔弱的形象示人,今日却露出了獠牙,她又为何?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70章 喜欢作死 红玉眨巴着眼睛,那纯真的模样,很难让人相信她是入府了的姨娘。 她就那样看着韩千雅,让韩千雅心口都突突了一下,她道:“你别想那么多,侧妃不敢再欺负你了。” 红玉点点头,倒是不在乎这个,她想起自己的计划,又说:“可惜了,若是明年我离府了,那就难见到你了。” 韩千雅握着红玉的手一紧,有些诧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想离开就能离开? 红玉并不打算瞒着韩千雅,其实她的想法她都不会隐瞒,只是与她交好的人太少,她没有机会说罢了,此刻她心中依赖韩千雅,自然心底的话都掏出来了。 “我本也不打算在这里长留,攒够了小金库就打算走啦,我会想念你的。” 她俏皮的模样,对这韩千雅说话时嘴里还有几分撒娇,让人瞧着就舒适了些。 “你打算怎么离开?”韩千雅不由得问道,她脸上的笑更深了几分。 红玉掰着手指,坐起身,膝盖上还疼着,呼痛一声,然后兴致勃勃道:“我本来也没有身契在王府,我本是西域而来,到时候应当也是回西域去吧,我好好通王爷告别一番,他应当是会同意的吧。”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委身于景逸,他只当她还是个孩子,最开始逗趣了几回,之后便将她忘在这儿似的,她也乐得轻松。 说完韩千雅才想起自己没有问过红玉的来历,便让红玉自己说说。 红玉也不害臊:“我原本是乞丐,一路要饭到了上京,并不是他们说的买身葬父,我没爹的,他们瞎说。” 她的语气分明如此诙谐,言辞间也并未有对生活的不满,弯着的眼眸像月牙一般,积极又开朗,却让韩千雅的心一痛。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痛,只觉得心口闷闷的,像是斩不断的丝线一般,不断不绝。 难道红玉当真是素玉的妹妹吗? 韩千雅也懒得分辨这种情感是出于血缘上的紧紧相依,还是当真只是她与红玉有缘罢了,她就信缘分一次,就当和红玉是真的有缘分了。 “你想出去,我应该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你要离开上京,现在怕是要准备好路引了。” 现在的上京和以往不同了,这方面越来越完善了,若是没有路引,很难离开上京,这还得有门路才能办到,韩千雅还有几分担心红玉没办法一个人办好这些。 红玉可不怵,挺直了胸膛,可嘚瑟了:“你不用担心,我自己能够解决好的,到时候离秋会接应我的。” 她说起离秋,韩千雅总是想起她们过分亲密的画面,有几分担心,面上却不显,只作不经意问道:“离秋与你感情当真这般好,能替你把这事办妥了?” 红玉点头,小脸上都是对离秋的信任:“离秋是这个府里对我最好的人啦,没有人能比离秋对我更好啦。” 她这么说,韩千雅也不好直接地说她怀疑离秋对她有几分不寻常,这话说出来若是没有根据,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韩千雅只交代她要好好养伤之后就走了。 门外的离秋低眉顺眼地看着韩千雅离去,已然是听到了红玉说的要离开,心说路引……什么路引,哪来的路引。 这厢韩千雅刚回去,漱玉就说侧妃跪在外面晕倒了,吩咐府医一看,竟是怀孕了,只是府中其他人并不喜,都是忧愁的。 韩千雅心里估算了一下,好似景逸自从答应了她要和她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以后,就禁欲了一段时间,莫非这孩子不是逸王的? 她心里光有这个猜测,却不跑过去凑热闹,等着明日胡德正自己处决完毕了,她再去看看。 等到她起床的时候,漱玉的小嘴都快凑她耳边大声叭叭了。 她看着又是开心又是不知所措的,还有几分惶然,声音都有几分颤:“侧妃怀的竟不是王爷的孩子……” 这事儿除了侧妃本人以外,恐怕也就胡德正知道了吧,这么一说,这话是经由胡德正同意说的,韩千雅的脑袋里闪过很多表情,她只能表示自己非常的,不可思议。 没想到侧妃竟然敢啊。 韩千雅慢吞吞的起床,从柜子里挑了件鲜嫩的绿衣裳,漱玉替她梳发的时候,她从匣子里挑了一支点翠,手腕上还带了个翠绿的翡翠,通身说不出的贵气,只是瞧着一身都是绿色。 漱玉还纳闷:“姨娘今日为何穿的这般鲜嫩?” 韩千雅想着颜色倒是与景逸现在的模样契合,只是嘴上不这么说,耐心坐在镜前观赏着自己的姝丽容颜,过了会儿起身,才回答:“这颜色,应景,去侧妃的院子瞧瞧去。” 这都是什么事呢? 这侧妃不是喜欢景逸么,怎么还能让景逸莫名其妙当爹了呢? 她不急着去,这会儿恐怕胡德正已经处置妥当了,侧妃家中虽然小有权势,但进了王府,却不是她家做得主的了。 韩千雅浦一进去,就听见满院子的哭泣声,除了侧妃,她身边的侍女们,还有通奸的侍卫,都乌泱泱在那跪着,扯着气要比比谁哭的嗓门大些似的,韩千雅看的,莫名觉出一些好笑来。 她闲庭信步地走到胡德正身边,素来老谋深算,对谁都带着笑的胡德正今日却笑不出来了,这侧妃是实打实地给王爷戴了个深色的帽子,再看韩千雅今日的衣着……他只能让自己别去多想。 “胡管家,侧妃这是怎么了?”韩千雅手摸摸发髻,问。 胡德正勉强挤出一个笑,眼略过侧妃的时候剜了她一瞥,看她两股战战后道:“侧妃通奸,这孽子是留不得了,其余的,等候王爷回来发落,这侍卫也乱棍打死拖出去。” 乱棍打死,这看来是没得商量了,韩千雅瞧昨日与她呛声的丫鬟,今日也跪在那里,指了一下她,问:“这个丫鬟呢?” 胡德正瞧一眼,回话:“这丫鬟协助侧妃通奸,自然是发卖了出去。” 这倒是个好下场了,韩千雅点点头。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71章 偶遇 胡德正说完了就出去了,叮嘱其他侍卫看好跪着的这群人,他身上的事不少,没空为了侧妃这个喽啰浪费时间。 韩千雅也想走,这热闹看的没甚趣味,但是身后响起侧妃凄厉地叫声:“素玉,你的下场跟我不会有分别的!” 这话倒是有意思,韩千雅顿住,随后转身瞧着她,她不说话,只是漆黑的瞳孔就那么盯着侧妃,让侧妃怕的突然一个字不敢说了。 韩千雅往前走了几步,目光落在侧妃旁边跪着的侍卫身上,瞧着这侍卫颜色也不怎么样,比之景逸都差了些,她却不以此事奚落侧妃,挑了个别的话头:“你可知为何是你跪在这里,而我站在这里吗?” 侧妃跪在地上,仰头看韩千雅的时候,只觉得她通身贵气,那衣袍上的纹理顺着阳光的照射熠熠生辉,与她是云泥之别,她哼了一声:“不过是你得了景逸的宠爱罢了。” 看来当真是知道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了,这会儿景逸的名讳都直呼不讳了,韩千雅蹲下去,声音低了些,只说与侧妃听:“你喜欢他,而我不喜欢他,所以我站着,你跪着,知道了吗?” 她说完起来,这回头也不回地走了。 余下侧妃先是一呆,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把整个院子的人都吓到了,颇为渗人,像是杜鹃啼血一般,几个嬷嬷听得心慌,上前就将她嘴给捂住了,那侍卫自然是府中护卫拖了出去。 从侧妃院子走回去这一路,韩千雅身上还出了一层薄汗,她瞧着日上三竿,忽的出声问:“是不是已经夏天了?” 漱玉答:“是呢,过不了两个月可以吃上应节气的瓜果了。” 韩千雅点点头,马上要到炎炎夏日了,她手上的两个铺子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巡查一番的,一个胭脂铺子,一个酒楼,都是很好做的生意。 现在门铺的老板换了,她却还未去瞧上一眼,说着也说不过去,择日不如撞日,她正好去瞧瞧这酒楼都经营些什么。 这是太子的铺子,应该也不会差吧? 韩千雅吩咐了马车出行,在闹市停下,韩千雅下车就见着一个亮眼的牌匾写着“秦东楼”三个苍劲大字,看着还以为是个书铺。 外面瞧着是个装修非常精美的楼房,瞧着里面也是金碧辉煌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能来的人非富即贵,只是韩千雅进去的时候,里面的生意只能说是一般,并不如何热闹,她随意一看,里面的人也确实是瞧着有些身份的。 点小二瞧见客人进来了,还是两个女客人,穿的很是富贵的样子,态度非常好,直窜韩千雅面前,笑着说:“这位贵客可要用餐?” 韩千雅戴着帷帽,倒是让人分辨不出长相,她的一双美目穿透帷帽,直勾勾瞧着店小二,声音不大:“带我去找你们掌柜。” 漱玉从怀中掏出一个逸王府的牌子,店小二立刻心领神会,多问一句都不敢,直接带着韩千雅上了三楼。 “您里边儿请,掌柜马上来。”小二给韩千雅找了一个最好的房间。 掌柜来的却是很快,只是他并不以为韩千雅是有别的目的,只以为是个要求更加刁钻一些的贵客罢了,所以瞧见韩千雅戴着帷帽的时候,并不以为然,他还与韩千雅寒暄了几句。 这几句,韩千雅受着,只是掌柜笑完之后韩千雅直接从袖中拿出房契地契,还有这铺子的合约,摆在掌柜面前,轻起朱唇:“我知晓这铺子是太子殿下的,现在这个铺子是我的了,你瞧瞧这房契吧。” 秦东楼是皇家商铺这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掌柜来不及惊异,先仔细地瞧了瞧那纸上,确实是白纸黑字写着这酒楼现在是素玉的了。 掌柜立刻变了脸,变得更加殷勤了些,一口一个东家地叫着韩千雅。 “不知是东家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韩千雅拂手,她不喜欢整这些虚的,她知晓这酒楼的账簿是没什么问题的,皇室的商铺有自己管出纳的人员,下头的人还不敢在这上面做手脚,她瞧见的是,这不怎么样的生意。 她指甲扣着账簿,面上不显,只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我一进来,就瞧见稀稀拉拉几个客,这会儿正是正午,应当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才是啊?” 掌柜脸上笑容一僵,这皇家的铺子,很少有过问的,若不是顶梁柱的生意,只要这门面能经营下去,一年能有个上万两的营收,倒也不管你是经营的如何,反正皇室也不差钱,他们手底下的人,自然也只捡着轻松的去了。 现在一问起,掌柜也有几分紧张:“这酒楼现在还没到旺季,这会儿正是淡季呢。” 他这般敷衍的话,韩千雅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有几分不悦了,她只想着铺子还在手上的时候就多挣些银子。 她略一顿,随后道:“明日你带着账房先生,还有酒楼掌厨的,来逸王府一趟。” “啊……”掌柜语塞了一瞬,随后点头,心里的紧张还没散去,瞧韩千雅面上都露出不快的样子了。 心中猜测韩千雅是逸王府上的小妾,脾气倒是挺大,尽管心里不乐,还是答应了下来。 韩千雅还想着要去胭脂铺子去瞧瞧,没空理会掌柜那不大情愿的模样,上了马车走了。 掌柜在后面揣着手看马车离去,心里有无奈又有焦急。 秦东楼和胭脂铺子隔得倒是不远,都是在街边上好的位置,一眼就能瞧见,非常醒目,这胭脂铺子倒是比韩千雅想的好上不少,生意看着非常好,来往的女子不少,不仅有贵女们,还有些寻常百姓,想来胭脂的定价应当是非常合理的,揽到的客人范围都扩大了不少。 韩千雅正想去里面问问详细的,就听见一个女声叫住自己。 “这是逸王的素玉姨娘么?” 韩千雅看向声音的主人,说话的正是关伯爵的娘子胡玉芬,她身边带着个丫鬟,看着也是要进铺子买东西。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72章 好缘分啊 关夫人身着淡蓝色长裙,瞧着韩千雅。 韩千雅停住步伐,她并未见过关夫人,那是花会上,她只见过关伯爷。 她仍是有礼地回以一笑:“我是,敢问夫人是?” 关夫人诧异了一下,随后想起当时韩千雅离开的时候她是特意去看了一眼的,韩千雅倒是没看见她。 她解释了一下:“我是伯爵府的娘子,你叫我一声关夫人就行了。” 这位竟然就是关伯爵的夫人,韩千雅心里还小小震惊的一瞬,随后神色如常地跟她打招呼:“原来是关夫人,您也是要去买胭脂吗?” 这会儿她也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去买胭脂的夫人。 关夫人点点头,很是欣赏地瞧着韩千雅:“这铺子的胭脂我用着格外好,不过也有些夫人是觉得配不上身份,不怎么喜欢来这里买,能瞧见你倒也是意外。” 她眼底的欣赏是真是假韩千雅不知道,但是这会儿还是脸上带着笑,跟关夫人一起进去了。 关夫人不忘夸赞韩千雅的容貌:“当真是俊俏的小娘子,无怪我那丫鬟记住你了,当真是绝色。” 她这样的夸奖,韩千雅并不敢受,她印象中关夫人的母家是马背上出来的将军,对儿女的要求也是无二,关夫人素来以飒爽英姿闻名于上京的贵妇圈子里,她的恭维,韩千雅可不敢这么坦然地收下。 她低着眼睛,取了帷帽后耳边垂落几缕发丝,迎风飘在脸前,很是自谦:“夫人说笑了,我不过是寻常长相罢了,岂敢以绝色自称,也甚少出来露面,大概是大家没怎么见过我才这般说了。” 关夫人唇边的笑意深了些,却也真实了些,她的目光没放在韩千雅身上,只嗯了一声以后与她一起进去挑选胭脂。 这铺子装饰地倒是不错,很有少女的感觉,里面迎客的一男一女,掌柜是个女子,正忙前忙后地招呼着呢。 这会儿瞧见关夫人和韩千雅也很是有眼力见的含笑迎上来,身上扑面而来一阵清香,是脂粉的味道。 掌柜笑的眯起眼睛:“关夫人又来啦?这次咱们可是上了新货,本来想送到您府上任您挑选的,没想到您自己亲自登门了,有失远迎了。这位夫人是?” 关夫人接了一句:“逸王府的玉夫人。” 掌柜了然,一笑,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专心把两个贵客请进去,让他们细细挑选。 韩千雅打量着这铺子的陈列,口脂,脸霜,手霜,螺子黛这些都一一放在不同的分类,口脂是品类最多的,直接做了一面墙放置,看着样式又多,摆放还非常美观,眼看来往间都是些妙龄少女,这般花里胡哨的样子,最是吸引小姑娘了。 光是瞧这个布局,韩千雅对这里就比对秦东楼满意的多,她想着以后若是她要离开上京生活,应当是卖了秦东楼,把这胭脂铺子转手让个熟人经营才好呢。 韩千雅与关夫人一通挑选,她见着掌柜把新出的口脂先放到了关夫人面前,韩千雅只看了一眼关夫人,她皮肤白皙,唇色比较浅,若是涂个艳丽些的颜色,应当会很好看。 关夫人还苦恼着要挑个什么颜色试试好,毕竟这以一上心就是几十款摆在面前,肉眼一瞧,分别倒是不大,个个地试就难为的嘴皮子了。 韩千雅从中拿起一个,摆在关夫人面前,替她取了个试色的棉棒来,道:“关夫人不若试试这个颜色,我瞧着您唇色浅,上出来的颜色应当是口脂本身的颜色,若是涂得艳丽些,又显气色又好看。” 关夫人高高兴兴点头,也就由着韩千雅亲自给她上了口脂,倒把掌柜在一旁闲着了,她赶紧朝着身后打杂的使眼色,上两杯茶来。 韩千雅描摹着官夫人的嘴唇形状,浅浅地涂了一层,却把整个嘴巴的轮廓涂了个圆润,瞧着就可爱伶俐的样子。 关夫人睁眼瞧着镜子中的自己,也说不上有什么变化,就是瞧着显得年轻了些,这浅朱红色在自己嘴上,又提了气色,也不会过于张扬艳丽,瞧着很是好看的样子。 掌柜是个有颜色的,瞧着关夫人捧镜的样子,夸赞道:“玉夫人手是真巧啊,挑选的这颜色在关夫人的脸上就跟天生的似的,瞧着可好看啦,我看都不必再挑了,就玉夫人挑的这个就已经是顶顶好看的啦。” 她这么一说,关夫人也是越瞧越美丽,她觉着自己的嘴巴像是丰满了一些,平时自己画口脂都是抿一抿就算了,完全没有这个效果,但是韩千雅做就不一样。 她也不怕,就问韩千雅:“我这嘴巴为何看起来更丰满了些呢?” 韩千雅拿着镜子,放在关夫人面前,让她能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嘴巴,确实非常的饱满,她解释着:“因为刚刚我给您涂抹口脂的时候先是在您的嘴唇轮廓边描摹了一条线,有个更清楚的界限,接着往里面填色,浅浅地往唇线便晕染一些颜色,别人瞧着自然唇部就饱满了不少,看着更好看呢。” 她说话的这会儿,其他在买口脂的客人也都围过来看,听见韩千雅这话之后,大家明面上虽然没什么表示,可是手上买胭脂的动作更加利落了些,丝毫不带犹豫了,都想回去试试韩千雅说的那个方法。 关夫人放下镜子,挑起眼皮瞧韩千雅,她的眼里很平淡,并无算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于本心一般,这让关夫人心中对韩千雅多了一分好感。 她大手一挥,很是壕气:“这一箱子的口脂都给我包起来送到伯府吧,刚刚我试的那个颜色就单独包起来,另外这一样的,也给玉夫人包上一份。” 骤然收到这么一份礼物,韩千雅也是哭笑不得,她不是想要口脂啊,但是她也推拒不得,在关夫人这种人面前,装模作样拿腔调是最蠢的,他们什么没见过,这种手段可不兴用。 这会儿韩千雅也只能落落大方地收下了这箱子口脂了,她对着关夫人见了个礼:“那就谢过夫人了。”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73章 不成形状 关夫人不在意这些小钱,她突然叫住韩千雅,纯粹是想看看这个把逸王府搅得天翻地覆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然还能跟着逸王赴太子的诞辰宴,本以为是个妖媚的勾人货色,没想到韩千雅的举止有礼,谈吐得当,丝毫不像是什么出身卑贱的姬妾,反而像个世家贵女一般。 最后的那个想法,关夫人也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她对韩千雅这个人倒也是改观了不少,此刻对韩千雅说话,笑都真心了很多,她吩咐小厮把定好的东西都搬上马车,随后与韩千雅告辞:“我那二儿子过不久要行冠礼了,我当娘的,也得稍稍上心些,这会儿也要去置办些行头了,玉夫人就自己逛吧。” 二儿子就是关容了吧,他竟然还未及冠的,韩千雅心神只一转,送关夫人要门口,瞧见她上了马车才又进了铺子。 这会儿掌柜还当韩千雅是客人呢,很是热情地招待着她,韩千雅叫住她又要去拿东西的样子:“掌柜,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可否一叙。” 瞧见这贵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不是要买东西,掌柜却也不敢得罪了去,请韩千雅到后面休息的隔间说话去了。 韩千雅直接说明自己的身份,这个铺子跟秦东楼有几分不同,背后东家是皇室的事情并未大肆宣张,许多人都不知道这是皇室的门面,所以来往的百姓也多。 掌柜的杏眼一张,嘴边咧开了一个笑:“没想到您竟然是新东家啊,我瞧着您可会做生意了,方才您在给关夫人上口脂的时候,许多人过来瞧了,那会儿一下子买了十几盒口脂出去,还有香粉,螺子黛,这些都售出去不少。” 韩千雅还以为这个掌柜也是怕她的,看她这般热切的样子,看来热情是刻在骨子里的性格了,倒是个好相处的人。 她自然也要表扬一下掌柜:“我瞧着这里你经营的很好啊,想必你付出了不少心血,辛苦你了。” 被人夸赞,掌柜有几分害羞的低着头,谦逊着:“哪里的,不辛苦,都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罢了,太子殿下给咱们付的银两也不少呢。” 这掌柜名唤英娘,性格是真的好,韩千雅也没想着如何与她沟通才能获取想要的信息,二人你来我往之间,便把这铺子的全部底细交代地清清楚楚的。 这番谈话下来,韩千雅和英娘都开心的很,二人还一起商讨了一下,铺子未来的发展该如何,上新都上写什么。 等到她从铺子离开的时候都已是日暮时分了,韩千雅带着漱玉还买了不少吃食回去,给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们都分了一分,大家都千恩万谢地到漱玉跟前谢谢姨娘。 韩千雅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这院子的人,跟着她也是曾经辛苦了许久,那会儿她没有重生,真正的素玉并不得景逸宠爱,他们不离不弃还愿跟着她,也是不错了,这点东西不算得什么。 只是这一番,让其他院子的人可羡慕死了,谁都知道跟着素玉姨娘,好处不少,好东西都多些,大家也是心想,又是羡慕又是酸唧唧的,总之也不敢说什么,只偷偷羡慕便得了。 夜晚的时候,韩千雅让漱玉到面前,吩咐着:“过几日我要去大理寺一趟,你先备好马车。” 漱玉以为是为了江蕴天的事,应下了。 韩千雅并未瞒着漱玉自己有两个铺子的事,漱玉也只以为是景逸给她的,亦是不曾多问,知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她出去以后,韩千雅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条腰带,黑色的腰带,上面绣着些金纹,瞧不大出是什么形状,她是自己在学女红。 韩千雅不善女红,上次给景枫做了个香囊,也只是勉强能看罢了,这次她潜心学习,想做个像样些的腰带,只是瞧着还能依华独家整理入眼,但是形状是已经万万不能分辨了。 现在也绣到一半了,虽然不是很美观,但是还能用的,料子选的都是上号的料子,用着必然也是贵气的,只是仍不如宫中的绣娘们手巧罢了。 韩千雅挑灯绣了一个时辰,给自己眼睛都绣麻了,才倒头就睡。 这睡得过于沉,所以丝毫感觉不到地面多了一个人在看着她,她手上还有着那根带子,还有一根针别在上面,景枫轻轻走过去,把针和腰带收起来,想给她放到一边去,只是手上摸到那腰带,又不想松开,干脆仔细地瞧瞧这是个什么模样。 他瞧不出是个什么模样,仔细翻看了一遍之后,景枫无声地笑笑,又放回了原处。 他看着韩千雅恬静地睡颜,心里像是被填满了一样,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可以这样的柔软。 不过是五天没有见到她,他的想念都像长草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现在看见人了,他也不多停留,在桌子上放下一个食盒,下面压了一张纸。 韩千雅一醒来就发现手里的东西没了,看着枕边的桌子,还以为是自己迷迷糊糊间把东西放回去了,然后再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放回去的啊,因为桌子上还有个食盒。 里面是三碟子点心,这点心本就是吃凉的,所以现在也没有变形,食盒下面压着一张纸,上面写了几句话。 “几日不见,思之如狂,愿你喜欢。” 这字迹,是景枫没得跑了,韩千雅没来得及感动景枫给她送来的点心,心里只觉得又羞又恼,她那做的不像话的腰带是不是已经让他给瞧见了,叠的那样整齐放在那里,想装作看不见应该都很难吧? 越是这么想,韩千雅越羞了,把食盒收了起来,决心自己要好好的练一练自己的女红,自然不能让景枫瞧低了去。 她许久不出来,漱玉都在外头问了:“姨娘可醒了?今日秦东楼的掌柜还要来呢!” 韩千雅马上收拾了一下,应:“先备膳吧。” 罢了罢了,过几日去大理寺找他再说说他去!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74章 断头信 韩千雅把秦东楼的问题和掌柜说了一遍,又让账房先生把这几年的账簿都调出来了,瞧着营收当真是只有上限没有下限,保持的水准倒是很统一嘛。 她委婉的跟掌柜表示,现在的经营状况很显然还没有到最好的时候,明明可以更好的,但是他们这样消极怠工,好像就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似的。 韩千雅坐在大厅里,瞧着始终没说话的大厨,对着他道:“劳你做几道拿手菜给我尝尝吧。” 她要看看这厨子的水平如何。 大厨应得很是痛快,丝毫没有心虚之处,想来对自己的手艺还是非常自信的。 上菜也快得很,做了四菜一汤,分别是红烧肉,香酥乳鸽,香汤肉蟹,香辣排骨,神仙汤。 光是菜色瞧着是很诱人的,香气扑鼻,周围的家丁都瞧过来了,韩千雅每道菜都试了一口,味道没的说,虽然不及宫内的御厨,但是水平也不错了,能算的上是大厨了,肉都处理的很好,没有点点腥味,入口留香。 她放下筷子,嘉奖了厨子:“大师傅做的不错,确实是美味的。” 大厨听了笑嘻嘻,掌柜听的汗直流。 厨子没问题,不就是说他这个掌柜经营有问题了。 韩千雅先前跟掌柜讨论了后续如何经营,这掌柜虽然嘴上是应得好,可是实际上,并没有把韩千雅的吩咐真正放在心上,还是固执己见。 他正滔滔不绝说着自己如何掌管酒楼,又当了多少年掌柜了,生怕韩千雅把他给辞了。 只是他说话当真是不怎么悦耳,韩千雅跟谁过不去都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她最想的就是好好经营自己的两个铺子,也是好不容易从太子手中忽悠来的,断不能让这个肥肠大耳的掌柜给败坏了去。 韩千雅懒得跟他兜兜转转,直接挑明了话头:“你这管的方法不行,换一个,你总不揽客,端着自己是皇商的身份,自视甚高,除了沽名钓誉的和喜欢吃这个厨子菜的人,谁会来秦东楼,难怪营收这般差,你可知你一年的营收还不如玉春楼的尾数多,要你何用?” 她甚少说这种难听的话,掌柜的脸涨红了,他活了三四十年,也从没有被这样羞辱过,简直是把他的面子丢在脚下狠狠地踩,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当下就冲着韩千雅怒道:“你行啊,你一个闺阁女子知道些什么,你若是真有本事,你自己来管秦东楼,我辞了你这掌柜去,我倒要瞧瞧,你能赶上玉春楼多少。” 韩千雅也不留他,很是淡定地喝了口茶,给漱玉使了个眼色,漱玉上前,对掌柜道:“您请便吧。” 这是要撵他走的意思了,掌柜气的走改为跑了,肚子一颤一颤的,颇有喜感,有几个小厮见着都笑了起来,掌柜跑的更快了些,心里直念着这逸王府当真是晦气,比之太子仁心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掌柜都跑了,大厨在原地瑟瑟发抖,连带着账房先生,大气都不敢出,韩千雅刚刚轻蔑的神色已经收起来了,对着这两个无辜的人很是亲和:“二位不必害怕,我是个讲道理的人,我苦口婆心跟他好好说话,他自己非要装作没长耳朵,那我也不好当他是个人了。秦东楼以后还得靠二位帮衬呢。” 账房先生这会儿才弱弱开口:“那,掌柜的不在,现在要重新去找个掌柜吗?” 韩千雅点头,又摇头:“先不用了,酒楼的事我会暂时来接手,我要重新规划一下酒楼的经营,他那样简直是在败坏秦东楼的前程。” 大厨也是空有一身好厨艺,没什么人来吃啊,他也感叹着:“您说的对啊,咱们酒楼哪哪都不差玉春楼,怎么就赚的比他们少那么多呢。” 把这个掌柜气跑了,韩千雅才晓得,原来太子给他们这些掌柜的薪酬是每月一百多两银子,一年是一千五百两银子,统共才挣了万两银子,给掌柜的就要分去一千五百两了,这就是为他开的呗?走了也挺好,不过是蛀虫一个。 这个事敲定了,韩千雅才好好休息了几日,这几日她就一日接一日地听到景逸快要回来的消息,每日都是他到哪里了,在哪里歇脚,胡德正每日准时来素玉轩汇报。 韩千雅有一下没一下地绣着那根腰带,每每拿起的时候都能想到景枫看到她绣的那个样子,再挣扎了三天,也差不多就完工了。 她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把这东西收起来,不给他,省得他笑话,可她还是要去大理寺见他一次。 而且是在大理寺见。 韩千雅坐着马车来到大理寺门口,只说自己是为了当时刺杀的案子来的,要见主审人。 主审可不就是身为大理寺卿的端王么,大理寺丞偷摸看了一眼,这般漂亮的小娘子来找端王,前去告知了一声,没想到端王还当真出来见了。 这也当真是稀奇事。 韩千雅与景枫在一处偏殿喝茶,她想起他偷偷来的事,还没什么好气呢,这会儿说话也不问他安否,只问:“上次江蕴天的案子,你可有卷宗记载,能否给我瞧瞧?瞧瞧江蕴天的字据。” 审案子的时候都会让犯人写上一个陈请辞,自述自己的错误。 景枫并未立刻答应她,先是眼睛盯着那茶杯边摩挲着的纤纤玉手,每一根骨指都是那么好看,看够了,把她看恼了,才笑着道:“卷宗怕是不行,但是他的陈请辞可以给你看看。” 大理寺的卷宗是有专门的人保管的,任何人不得随意翻看,哪怕你是大理寺卿,你也得有正当的理由,做好记录了才能进去。 听见可以看陈请辞,韩千雅激动了几分,手都握成了拳:“那让我看看陈请辞罢。” “你要见这个作甚么?”那上面记录的都是些开罪之词,并无什么意义。 韩千雅有些急切,她想看是因为,她曾经见过一封书信,送她家断头的书信,她想确认一下,那封信出自谁之手。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75章 丢失的线索 韩千雅陡然有几分紧张,但她不敢让景枫看出来,她重生一事说起来是怪力乱神,最是让人不喜,她不敢贸然就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坦荡地告诉任何一个人,她不放心,也没办法放心,这是她最深刻的伤疤。 她不得不强笑着掩盖几分,只随便搪塞了一个理由,听着却很是正当:“我就想看看他都是怎么为自己开脱的,上次刺客的事当真是把我的魂都给吓没了。” 其实也不至于,现在的江家已经收敛很多了,因为被圣人亲自发话处罚,加之手上的兵权被收回,现在在上京也就是个普通的勋贵罢了,已经没有往先那般的渗人,权势过大了。 景枫看着她,不去猜她说的是真的假的,他那些度人心的手段这会儿对着韩千雅,他一概不使用,他点头同意,却先说了别的:“给你送的点心可还喜欢吗?” 韩千雅身形一顿,想起了自己的丢脸事,哼了一声,不理他自己往前走了。 景枫就在后边赶紧跟上,时不时发出闷笑声,听的韩千雅的脸皮更加热了些。 景枫带着韩千雅到管理卷宗的房间,这里面是没办法随意出入的,他让她在门口等着,他进去拿那个陈请辞。 他照例翻着,却翻了几番没找着,这里面的卷宗都是有序号标注的,轻易不会弄混,什么都还在,偏偏那份陈请辞不见了,景枫再三确认,发现这真的不见了。 他脑子里有跟神经在跳动,他马上去翻韩家那个案子的卷宗,发现不止是陈请辞,连卷宗都不见了。 这简直荒唐,两个案子的卷宗和陈请辞竟然都不见了,景枫出去,把外面看守的人叫到跟前,面色深沉:“这里面可有人进去过?” 看守的人懵了,直摇头:“大人,这不可能啊,这库房自从三年前以后再也没有人进来过了,就到今日您头一遭进来。” 景枫没有为难他,直接把大理寺丞叫到面前,脸色难看:“陆青,韩家那个案子的卷宗和陈请辞,还有江蕴天那个案子的陈请辞都不见了。” 这如平地惊雷一般地吓人,陆青猛地从座椅上弹起来,惊慌失措:“这,这怎么可能,库房素来是不许人进去的,门口也是里三层外三岑的上了许多锁的,这,这卷宗丢不得啊。” 卷宗是大理寺最重要的东西,卷宗是为了记录每年所办理的案子,要有据可依,也为了避免冤案,可以随时翻供,这些东西每年都要清点一边,再上到刑部,若是丢了卷宗,可是大罪! 景枫的眉头紧锁,稳住大理寺丞的心神:“先不要慌张,你先派几个人,把所有的卷宗都一一清点一遍,看看能不能对上数,再瞧瞧其他的有没有丢。” 这事现在还不能声张,只能小心翼翼的这么去办了,陆青也没了法子,赶紧一个趔趄地快速去叫人了。 一直在门口等待的韩千雅的手心都麻了,她不敢想如果看见了那个字迹当真是江蕴天所为,那她是不是要鱼死网破杀了他再自戕呢,还是…… 她的手不自觉地搅在一起,眉眼间有不安,瞧见景枫面色沉沉地走过来,她赶紧跑过去,一手握住景枫的手,连逾越了都不知道,声音干巴巴的:“你去瞧见了吗?” 景枫看见了她的着急,却只能摇摇头:“我进去的时候发现江家那个案子的陈请辞不见了,还有一起不见的,是三年前韩家案子的卷宗,陈请辞,这些东西,一并不见了。” 他说完,韩千雅似脱力一般,整个人往下跌,景枫手快,才把她揽住,往怀里抱,她的神色如失焦一般,脸色骤然煞白。 景枫吓到了,把她往座椅上一放,自己蹲在她面前,握着韩千雅的手,声音紧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韩千雅没回答,她的脑子像浆糊一般,已然不清醒,她知道卷宗丢了意味着什么,江蕴天的陈请辞她看或不看都无所谓了,韩家的卷宗被偷了的话,韩家以后都没办法翻供了。 以后,生生世世,世世代代,所有人提起韩家都只会把他们当做是贪污被灭门的佞臣贼子,她爹爹是被冤枉的啊…… 她的眼里浮出一层泪光,徒然像大豆般颗颗落下,看得景枫的心都跟着揪起来,万分难受了。 他只当韩千雅是为了江蕴天的陈请辞丢了而难过,替她抹着眼泪,心疼地把她的头抱在怀中,低声道:“莫哭了,我已经派人查这件事了,很快就会找回来的。若你当真想看江蕴天的字迹,我现在去他府上取他的字帖书画来……” 景枫怀中的韩千雅的脸更冷了几分,抓着景枫衣服的手渐渐攥紧,十指间都透出浓烈的恨意,眼眸烧红了一般,声音颤抖又狠戾:“我要整个江家一起陪葬!” 揽着她的景枫没有多问,也没有质疑,只是更加用力地把她抱在怀里,他脑中有猜想素玉和韩家的关系,他却不想妄断,他要听她亲口说出来的才算是真的。 等了好一会儿,韩千雅的情绪才慢慢的平复下来,只是她的脸色当真是苍白极了,看的景枫心一阵阵地跟着疼,她抬起眼,看着景枫的眼睛又变回了古井无波的平淡:“你身上有刀子吗?” 景枫的手停了一下,随后摇头。他身上有配刀,却不会给韩千雅用来伤害自己。 陆青派了十几个人,把整个库房的所有卷宗都全部彻查一遍,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没法完全查清楚,这些韩千雅知道,毕竟大理寺不是地级小监狱,里面存放了十几年的卷宗,自然很难快速查清。 景枫只能尽力安慰她:“我会尽全力把这些追回来的,擅闯大理寺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这已经不是丢了一个卷宗的事情了,大理寺的库房都能被人擅闯,这就是在藐视朝廷的威严,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整个大理寺的所有人都要重新调查一遍,全部排查。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76章 要离开吗 “你要从逸王府离开吗?”景枫很担心她,她现在的样子,看着刚才是面如死灰一般,从头到尾都透露出绝望,像一株盛开的玫瑰又在片刻后如昙花般迅速凋零枯萎,身上已然看不见生气了,像要飞而去似的,让他不由得抱得更紧,害怕她离开。 韩千雅的头像榆木一般,这会儿不知道是点头还是该摇头,她原本的打算是离开景逸过自己的生活,慢慢复仇,可是,现在她恨不得马上就亲手了结了江蕴天,哪怕最后不是他害了韩家,也是他从中推波助澜不少。 她最好接近的,虽然不是景逸,可是离开他,身份上又没那么方便了。 她的犹豫景枫看在眼里,他急了:“你离开他,你的仇和怨,我来替你报,无论你想江家怎么样。” 景枫的承诺不是玩笑话,他既然说的出,那必然是做的到才会说出来。 这一点,韩千雅是有几分相信的。 景枫看到她的动容,再说道:“圣人早就有意要肃清江家了,他们跟盐务一案牵扯不小,之前的韩家,估计也是被他们害了的,我现在已经着手调查了许久,查到了他们的银钱存放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小钱庄,我还没有进一步的调查那个钱庄,不过这个事业不必着急,江家必然是跑不了的。” 皇上都打算整治的人,谁还能够跑得了呢,江家不管是韩千雅准备准备出手,皇上可能都会先他们一步解决了江家。 韩千雅死气沉沉的眼眸这才焕发了一些生机,她抬头看着景枫,眼里有了些色彩:“你说的可是真的?皇上真的觉得韩家是被冤枉的吗?” 这次景枫很确定的点头:“父皇是个做事谨慎的人,如果不是已经到心坎上了,在心里已经筹谋好了,不会说出口让我们去调查的,你托我调查江家后不久父皇就召见我,要我秘密办好这件事。” 这些本来不该让韩千雅知道的,可是她刚才那毫无求生之欲的样子看的他心慌意乱,此刻只能把真相告诉她,稳定她的心神了。 韩千雅的唇边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人从那灭顶的恨意中抽脱出来了几分,也知晓自己现在和景枫这般搂搂抱抱不好,于是从他怀抱中离开,自己好好地坐着。 “如果这是真的,那好,那好啊……” 她说来说去,就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景枫的心也慢慢的放下来。 他往外面看了一眼,道:“我还要去看看他们翻卷宗的事,你现在这里等等我吧。” 韩千雅应了,才看着他出去。 景枫走到门外,那安抚韩千雅的笑容才消失了。 他作为大理寺卿,发现大理寺被外人闯入了,自然要调查个清楚。 陆青也脸上沉沉的,像是刚审了犯人似的,瞧见景枫,赶紧道:“人已经安排好了,剩下的调查是走程序吗?还是求个快?” 求快自然是要拍大理寺的密探私下调查了,这大理寺的所有官员不论大小,必然是要上下调查一遍,任何的关系都不可有错漏,连景枫和陆青都无法免掉。 只是这个事,还要上报给刑部,由刑部侍郎来决断如何安排,那大小,圣人都是会知道了。 到时候惩罚怪罪必然是少不了了,景枫也无惧,这本就是他职责的疏漏,被罚也是应当的。 他侧耳与陆青低语:“此事先不要声张,之前摔断腿在家休养的郭岩也不要告诉,等本王去宫中走一趟再说,一切端看圣人的心意如何。” 陆青自然是应下了。 今日是没法进宫了,景枫带着韩千雅去了酒楼用膳,韩千雅看见马车停在玉春楼的外面,不由一顿:“你来这里,不怕其他人瞧见吗?” 这里是最受欢迎的酒楼,来往的勋贵也不会少。 景枫毫不畏惧地执起她的手,用宽大的衣袍遮掩着,带着她进去,店小二瞧见是景枫,行了个礼之后直接引着他们上了二楼最好的雅间,里面宽大,装饰清幽,瞧着确实是个上间。 “玉春楼是我开的。”景枫突然这么说。 韩千雅的目光落在景枫身上,手指着他:“这里竟然是你开的,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也没看出来?” 景枫用手捉住她的手,慢慢放在桌子上,自己却不曾松开,笑道:“这里是我的私产,是我外祖留给我的,不说死怕引人注意。” 韩千雅想起自己还打算和玉春楼好好竞争一番,这会儿到是显得自己有几分不自量力了,她撇撇嘴,道:“我原先还想好好经营我自己的铺子,与这玉春楼厮杀一番,没想到玉春楼竟然是你的铺子,我这样倒是没什么意义了。” 她自己有铺子的事景枫不知道,但是知道也不意外,以为是景逸给的,心中有几分小小的醋意,道:“你若是喜欢铺子,我将玉春楼交由你经营吧。” 这么大一个酒楼,韩千雅不敢揽下,直接摆手:“不了不了,我自己两个铺子都已经打理不过来了,你自己好好经营吧,我就不掺和了。” “那你能离开逸王府吗?”景枫认真的询问,怎么说呢,每每想到韩千雅在景逸身边的样子,他心里不拈酸吃醋是假的,只是他是堂堂七尺男儿,吃自己哥哥的醋怎么说都不大光彩,才一直忍着。 “我知道你不喜欢景逸,留在他身边只是为了复仇,我可以和你保证,我能够更加全心全意地帮你,不论你是为什么恨江家,想帮韩家。虽然我想知道原因,但是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过问多的。我保证,如果韩家是被冤枉的,我会让他恢复从前的名声。” 景枫很少这么长地说一段话,但是他看着韩千雅的时候,目光专注,句句都是自己的心里话,半点也不顾左右而言其他,只一心把她最想要的,都毫无保留着一颗至诚之心给她。 那种目光没有人能受得住,韩千雅也不例外,她点了头。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77章 回上京 这个轻微的点头,简直让景枫欣喜若狂,她嘴上的笑都要咧到天边去了,那平素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早丢一边去了,此刻他笑的很是快活,他握着韩千雅的手直接往自己的心口放,让她感受自己真切的欣喜,还有那狂跳不止的心跳。 这心跳确实有力,韩千雅的手心都能感受到那份炙热,也忍不住跟他一起开心了。 韩千雅笑了笑,又说:“可是我还没想到该怎么离开逸王府,景逸现在……” 她没说,景枫也沉默了,那份欣喜略微地少了些,他知道现在的景逸非常喜欢韩千雅,甚至还想让她当侧妃,为了她连江依蓉都休弃了。 他不怎么担心,他只是吃醋,道:“你无需管这些,等景逸回来以后我会与他商量,届时你定然能有一个自由身,谁也不能拦着你。” 韩千雅不知道他的方法是什么,但是看他如此的志在必得,好像景逸一定会听他的话一般,也不怎么担心了,只信任地点点头。 这顿饭,景枫是万分照顾着韩千雅用膳,自己反而每吃什么,她今日受得惊吓太多了,需要好好压压惊,直到夜色降临的时候,景枫才送韩千雅上了马车,在马车外候着的漱玉一直低着头。 今日的事,她已然知晓,她再是不过问韩千雅的私事,那她与端王过从亲密的画面也落在她的眼中了,她一直没说什么。 漱玉不知道,如果她今日表现出半分异样,景枫会将她立刻绞杀。 回府的路上,漱玉一直憋着没敢问话,却是韩千雅瞧见她一直刻意地沉默才开口:“你若是有想问的,你就问吧。” 她也算是摸清了漱玉这个人的两分性格,不是个会轻易叛主的人,若是她真想瞒天过海,也不会给漱玉知道的机会。 漱玉算是松了口气一般的问:“姨娘和端王,当真是在一起了吗?” 韩千雅点头:“我不就后会离开逸王府。” 她一说完,漱玉在马车里就给韩千雅跪下了:“求姨娘带奴婢走。” 漱玉这一跪倒是让韩千雅惊讶了几分,她以为漱玉听见只会但求牵连不了自己,装不知道呢,没想到竟然愿意跟着她。 “你为何愿意跟我走?”韩千雅问。 漱玉清丽的脸上带着几分羞涩:“姨娘是个厉害的人,我知道跟着姨娘总不会过的比现在更差的,而且姨娘是个很好的人,奴婢也愿意跟着姨娘。” 这次轮到韩千雅沉默了,她并不确定自己能否带上漱玉一起走,话她也不敢说的太满:“我试试吧,不一定能带走你,但是如果你真心想跟我走,我也会尽力带你走。” 漱玉她是真的觉得顺手,若是能够一起走,也不错。 漱玉再拜了几拜,有几分欣喜,她丝毫不怀疑韩千雅能够走,她都能结识郡主当朋友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们这厢回府,气氛稍微好了些,可皇宫中的气氛却分外凝重。 皇上的连皱着,面色阴森沉重,直问跪在地上的景枫:“你这大理寺卿是怎么当的,卷宗都能给你弄丢了,朕看你怕是想回去好好休息了?” 这番话说的很是重,在旁边伺候的内侍都大气不敢出,景枫跪在地上,只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了去。 稍微过了一会儿,皇上也是气消了一些,看着景枫,没那么生气,厚重的声音带着些嘶哑:“韩家的案子的卷宗不见了,看来是不想要韩家的事复查了?” 他不等景枫回话,自己接着说:“朕偏偏要把这案子查清楚,该抓的一个都跑不了。” 说完,看着景枫,下了命令:“这件事你密查,就不用上报给刑部了,你们大理寺自己看着办,务必要把背后的人抓出来,一个都不能放过,听到了没?” 景枫叩首:“儿臣知晓了,这件事儿臣一定会尽快解决。” 皇上想起盐务一事,脸上闪过厌烦,先让景枫起来了,才说着:“盐务之事你要加快些进度了,若是你一个人不方便,朕给你派遣个帮手来。” 景枫低着头,黄上既然这么说,就不是和他商量,而是直接派了个人来了,他领了命告退。 他在宫门口遇到了皇上指派给他的帮手,瞧着与他差不多大,不像是个纯中原人,等他开口的时候景枫才更加确定了。 “端王安,我是你的帮手,我叫符桑。” 对面的少年郎弯着唇道。 景枫在脑子排查这名字,却一无所获,想来当真是第一次见了。 他只颔首,并一笑:“既然圣人派你查案,那往后就多多拜托了。” “我只是协助你,哈哈。”符桑总是笑嘻嘻的,仿佛心情很好似的。 …… 景逸紧赶慢赶,为了赶上圣人的寿宴,总算是忙完了旱灾一事虽然自己做的勉勉强强,在那边基本上都是节度使将军在操劳,可是他得了个美人。 虽然是个小县出来的女子,可香酥玉骨的,在澧县伺候他也确实伺候的不错,便想着带回上京,也给个姨娘的名分,总不能叫人白白伺候他几个月吧。 他虽贪恋新妾侍的美貌,心中却总是还想着韩千雅的,那张柔弱的小脸,泫然欲泣地双眸,无一不是致命的吸引,这般想着,也终于策马到了上京。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回自己的王府修整,便被自己的三弟给拦下了,说是为他接风洗尘,直接把他往玉春楼一拉,他也只能先让这新妾侍回王府了。 “三弟这是为何啊,怎么非要现在聚,我先回去休整休整不成么?”景逸话是这么说,可是还是跟着景枫上了玉春楼,他虽然赶路,却每日都会驻扎休息,并不是衣带不解地飞奔,所以现在瞧着还很闲适的样子。 景枫直接笑他:“二哥哪像是赶路的,我瞧着谁都没你看着快活。” 这话倒是不假,景逸也不在意,只与他把酒言欢,好好吃上一吃这玉盘珍馐美味。 景枫为他夹菜,嘴上问着:“二哥可是解决了旱灾一事了?”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78章 割爱 这事说起,景枫比景逸更加上心,在景逸这里是摸不着什么底了,他都是问节度使进度,好歹是解决了那边的用水问题,这会儿也不会引起民愤了。 景逸摆摆手:“多亏了节度使将军,我不敢居功。” 节度使并不是个好相与的,,景逸跟他一起共事,也是受了不少气的,这会儿提起他也只想含糊几句,带过就是了。 景枫想起自己看见的女人,又试探着问道:“二哥可是带回来一个美人了?” 素来不好女色的低低的惊人问起自己的妾侍,景逸不觉得冒犯,只觉得新奇,聊起女人,他这话匣子就跟打开了似的:“在三弟眼中都觉得是个美人了,看来当真是有几分姿色了,我算是没选错人哈哈。你若是喜欢,哥哥替你张罗几个美人送你府上去,你也是这么大一个人了,身边总没个知心人,哪里成事,想必庄贵妃娘娘为你这事也念叨许久了吧?” 这话是让景逸给说中了,寻常提及此事就不应的景枫,这次却应了:“二哥说的是有道理的,只是我也确实想让二哥为我得个美人。” “你随意挑了去,二哥能为你寻到的,自然不会吝惜。”景逸开口。 他只当景枫想要的事那勾栏瓦舍的艳丽女子,自然没什么不可以答应的,哪怕是自己院子里那十几个姬妾,也有几个是与友人交换而来的,并无稀奇之处。 景枫弯唇,开口:“多谢二哥了,我瞧着你府上的素玉是弟弟喜欢的模样,端看二哥是否舍得割爱了。” 一直端者笑的景逸这会儿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了,但他没有对着景枫发脾气,他只是平静地问:“三弟为何就独独看上了素玉了?” 景枫如看不见他的脸色一般开口:“自然是因为她好看了,弟弟见过的女色不多,却觉得这个女子很是合眼缘。” “但是这个我不能给你。”景逸脸色已经不大好了,他出口拒绝了,又道,“但我府上的其他姬妾,你若是喜欢,你都可以带走,我今日带回上京的这个,你若是喜欢,也可以带走。” 景枫笑的有些磨牙,他竟不知景逸对韩千雅还这般上心了不成,倒是真倾注了些真感情? 他索性不以说笑的口吻,而是直接与景逸做交易一般,道:“二哥,这是弟弟第一次有个还算心悦的女子,还请二哥成全。若是二哥愿意割爱,禹州那边的主事,我也不想要了,就待在上京便好。” 禹州是一个繁华的地州,基本上几朝皇子若有要主事的时候,都是争着抢着想去禹州,只是禹州在景枫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分给他了,需要出去主事的皇子,自然是除去了太子,这会儿他愿意为了素玉把禹州让出来给他,也属实让景逸惊讶。 这么巨大的诱惑摆在自己面前,景逸很难不心动,可是想到韩千雅那张美丽又勾人的脸,他咬咬牙,还是出声:“三弟,话不是这么说的……” 他刚开口,就不景枫打断了,他虽然是加码,声音却并不急切,仿佛在等着景逸自投罗网一般,徐徐诱之:“禹州今年的税收已经快赶上上京了,这当真是个好去处,且禹州现在的主事已经年事依华独家整理已高,若是去了禹州,当真是自己做主了。” 这都快赶上自立为王了,这谁听了能不心动啊,景逸那正要出口拒绝的话,又收回了,闭嘴了, 他这明晃晃的动心,景枫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因为他知道景逸会同意的。 这一刻两个人都沉默了,直到过了许久,景逸才重新笑起来,与景枫推杯换盏:“弟弟若是喜欢,拿去就行了,何须说这些,我明日便把人送你府上去。” 他终究还是同意了。 景枫的笑意深刻了些,一杯接一杯的敬景逸。 景逸回去的时候喝了个烂醉,但是回去的第一件事还是到素玉轩,扒拉着韩千雅的门。 这会儿韩千雅都已经睡下了,门还是让他给开了,景逸一身酒气地闯进来,瞧见素面芙蓉的韩千雅,第一次眼中没有那种喜爱,而是深切的讥讽。 他靠近,那种酒味就更重了些,景逸先是大笑,门外的随从们都听得惊吓,并不知道景逸是为了什么,韩千雅心中有几分猜测,却要等景逸自己先出口了,才好说。 景逸身体都站不稳了,韩千雅也没有想着过去扶他,就在床上那么坐着,等他开口,景逸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的,想来脑子已经不大清醒了:“素玉,你好,好本事啊,让,让我那不近女色的弟弟为了你拿禹州与我交换。” 他的想用手捏住韩千雅的下巴,眼前总是重影让他看不真切,却被韩千雅偏头躲开了,景逸的笑更加讽刺了些,自己一屁股在桌子前坐下,抚着脑袋道:“明日你便去端王府吧,你便不再是我逸王府的人了。我也不知道你何时与我三弟有了苟且,他愿以这么大的代价换你,还真是伉俪情深啊……” 这话极其难听,韩千雅却能面不改色的消受全部,听景逸抱怨了一整个晚上,时而大声,时而低语,总之,言辞之间都在说着,要放韩千雅走了。 最后他应当是自己累了,困了,直接睡倒在桌子上。 韩千雅起身穿上衣裳,叫了两个侍从把景逸抬回他自己的房间,之后把整个屋子的灯火都点亮了。 她把漱玉叫了进来,很是镇定地道:“现在可以去收拾东西了,明日跟我一起出府。” 漱玉的心如被雷震一般,惊骇中带着欣喜,却不敢大声说这话,只下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韩千雅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她的东西都不多,大部分都是在逸王府置办的,她直截了当的舍弃了那些衣物首饰,只将自己能够带走的银票银两放身上,还有那两间铺子的地契也收在身上,薄薄的一个细软,竟是她在逸王府这么久的全部了。 这么一想,像做梦了似的。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79章 终于离开 素玉轩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见着韩千雅的房间是灯火通明,还有她忙碌的身影,过了不到一刻钟,韩千雅拉开门,问素玉轩的小厮。 “素玉轩一共有多少侍从?” 小厮不明所以,只答:“回姨娘的话,一共十个人。” 往先不知道,现在一看,素玉轩的人还真是多啊。 韩千雅点头,交代:“把所有人都集中到前院来吧,我有话要说。” 她这冷然的模样,让小厮倒是吓了一跳,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但也只能领了命去把所有人叫来。 这会会儿漱玉也收拾地差不多了,赶忙到韩千雅面前,韩千雅给了她九个荷包,说着:“这里面是十两银子,给他们每个人都分一袋子去吧。” 十两银子当真不少了,都是他们几个月的月银了,漱玉没说话,点点头,拿着这沉甸甸地九袋银子出去。 外面的小厮丫鬟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就见着韩千雅穿戴整齐地出来,身后的漱玉拿着一个盒子上面防着几个荷包。 韩千雅把一个荷包拎在手上,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语气难得地有几分怅然:“明日我就要离开逸王府了,感谢诸位这些日子来的照顾,今日一别,大家拿了这银子就去别的院子吧。” 漱玉挨个地发荷包,大家手上是收了,可都茫然地很,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拿了这荷包了,又是为何才能拿到这银子,至于韩千雅说的离开,更是全然不知了。 “姨娘,这是要去哪啊?” 大家都不解,韩千雅在逸王府可以说是如日中天,难道是为了新来的姨娘,可是这也不至于吧…… 瞧见大家都还挺困惑的,韩千雅也只好解释一下了,声音在幽深地黑夜中显得有些怆然:“我离开逸王府,是要去端王府了。” 大家都沉默了,这话大家都懂了,她是被逸王送去了端王府了,世族之间交换姬妾是很常见的事情,大家觉得正常的同时又意外韩千雅会被送走。 有几个常在韩千雅面前做事的丫鬟已经忍不住要哭了,抹着眼眶,抽抽搭搭:“姨娘人这般好,怎么就要被送人了呢,呜呜呜,以后就没您这么好的主子了。” 自从韩千雅得宠以后,素玉轩可以说是人人都升天了,再加上韩千雅是个大方的主,平时给他们的好东西不少,自己还会掏腰包给他们买东西,所以大家在这里干活也是越来越真心了。 韩千雅笑了笑,也并未安慰他们,只道:“山水有相逢,人生事无常,一切都是缘,只盼以后你们各自安好吧。” 她说完,就进了屋子,漱玉沉默地把银子分完。 这一夜,素玉轩几乎是人人都整夜难眠,除了韩千雅,睡得还挺香的。 翌日一早,景逸就到素玉轩来了,韩千雅也正好收拾好了,背着个小小的包袱,景逸一开门就瞧见韩千雅那绝美容颜上的诧异。 他的心情属实是算不上好,几次想到景枫跟前反悔,可是他们早就已经定好了的交易,且景枫现在已经备了马车在外面等着了。 他上前,目光复杂地盯着韩千雅,老半天没说话,后又从怀中掏出一张文书,递给韩千雅:“这是你的身契,你以后……以后就不再是我逸王府的人了。” 他话语中的缱绻还有不舍,都是真真切切的,韩千雅扫过景逸的脸,她能从那张故作冷淡不在意的脸上看到挣扎和痛苦,仿佛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宝物一般,那种失去的痛楚,不能伪装。 偏偏他想装的自己云淡风轻。 韩千雅看见他的模样当真是想笑极了,没有哪一刻她觉得是这样的好笑,曾经她赋之真心的男人,他对此弃如敝履,如今她对他短情绝爱,他却装的一腔情深。 此刻她当真想逗逗景逸,于是故意开口:“王爷当真舍不得我吗?” 景逸几乎要脱口而出承认,却在此时只能强行忍下,缄口不语。 韩千雅继续说:“如果您真的心爱我,你不会同意端王来换我,不过你在澧县已经有新的美妾在怀了,我于你应当也不算什么了。” 她把身契折好,放在自己的袖中,就想走,可是被景逸拉住了手。 这一次韩千雅没有急着挣脱,她倒也想看看这会儿了景逸还有什么话想说。 景逸的内心翻滚着,像在热火上烤一般,他拉住韩千雅纤细的手肘,只能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你走就走吧。” 韩千雅突然回首,景逸以为她要同自己说些别离的话,却听她问:“我那个丫鬟能不能带走,用顺手了。” “随你吧。” 景逸留下这句话,闷闷的走了。 韩千雅从胡德正那里拿到了漱玉的身契,也一并放在包袱中了,带着漱玉一同出了逸王府,就见景逸在门口,还有景枫,兄弟二人正在说着什么。 景枫看见她,很是欢喜,恨不能与她招手,只是这种欣喜在景逸面前还是稍稍遮盖了几分的,韩千雅回以一个浅浅的笑。 目睹一切的景逸心口的闷更多了,景枫瞧见,状似惊异地瞧着景逸,问:“二哥可是心有不舍了?” 景逸扯扯嘴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摇头:“怎会,一个姬妾罢了。” 景枫笑着点头,拍拍景逸的肩:“二哥府中美人甚多,艳福不浅,无需在怀这些,素玉我就带回去了,你保重。” 景逸点头,不回头地走进了逸王府。 景枫下马车,带着韩千雅上车,与她坐在一起,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笑意,这种喜悦也感染了韩千雅,她也一并开心了起来。 “终于等到这一日了,只有亲手把你带到我的身边,我才能放心。”景枫的眸中带着满足的神色,语调是浓浓的占有欲。 韩千雅瞧着他,说:“我还是要自己出去住的,你可否帮我打听一下上京有没有合适的宅子,我想自己买个宅子安家。” 她要有一个自己的安身之处了。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80章 手足之情 景枫虽然很想韩千雅能够直接住在端王府,但是韩千雅不想,他也不能勉强,对于这个要求还是能够办到的。 虽然不能让她住在端王府,可她从逸王府离开依然是个天大的喜事,他眉眼间都是喜色:“以后他人唤你不能再是玉夫人了,得叫你苏玉姑娘了。” 韩千雅现在是自由身了。 韩千雅的眼里终于流露出少女的向往神色,她的身体自由了,可是灵魂还有一层枷锁,一日没有替父兄家族洗清冤屈报仇,一日就不曾真正取下那层枷锁。 她扬起唇角:“嗯!” “今日为你接风洗尘才行。” 景枫在府中早已吩咐了厨房置办一桌好酒好菜,这厨子都是玉春楼请来的,上的全是韩千雅喜欢吃的。 “你想要什么样的宅子,我明日带你去看。”景枫问。 韩千雅早就想好了:“要个四进的院落就够了,不要多大,我喜欢清净干净些的,这样就可以了。” 景枫心中有私心,他想韩千雅的宅子能够离他近一些,这样她有什么事也方便来找他。 她这么说,景枫只说自己知道了。 直到用晚膳,韩千雅才拿出自己那绣好了的腰带,递给景枫的时候神色不大自然,都不敢看他,只是举着那个腰带。 景枫低低一笑,没有接过那根腰带,他直接扣住韩千雅的手腕,带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这陌生的触感让韩千雅抬头看了一眼,就见景枫的脸就在自己眼前,二人只有一个喘息的距离。 他捏着韩千雅的手,像是在丈量自己的腰一般,环绕过腰边,嘴边带着坏坏地笑,道:“你替我系上吧。” 韩千雅的手就搁在景枫的腰边,手下那紧实的触感让她脸一红,忍不住想收回去,手却被景枫紧紧地摁在那里,动弹不得。 他的声音中全是戏谑的笑意:“你便为我系上又能如何?” 说罢,引着韩千雅的手,缠着那腰带,往自己的腰上系紧,韩千雅觉得自己好像能够感受到景枫的鼻息,那温热的感觉,他滚烫的手又传递着温度,烫地她想松手,却又想继续感受这种复杂的触感。 这个腰带系地格外的漫长,景枫松开韩千雅手的时候,他的呼吸乱了些,韩千雅则是脸更红了些。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这是我第一次做腰带,你看看,合不合你心意。” 她的第一次做,让景枫莫名的愉快,低头瞧了眼腰带,这后面好像又拆了针脚重新绣过,已然是能够瞧出是个莽的模样了,他真诚地夸奖韩千雅:“你做的很好看,我很喜欢,只要是你做的,我就没有不喜欢的。” 他这么说,韩千雅才重新笑了。 景枫偷偷牵住韩千雅的手,却不怎么看韩千雅,嘴里道:“今日你便歇在端王府吧,明日我再带你去买宅子。” “嗯,好。” 景枫给韩千雅安排的房间就在景枫旁边。 等韩千雅休息好之后,景枫火速带着韩千雅去看宅子了,地段都还不错,都是清幽的地方,虽然不大,但是胜在干净,周围也比较安全,门口不远处就有个衙门,邻里瞧着都不错,韩千雅选了个园林多的宅子,花了五万两银子。 景枫本想直接替韩千雅买下,可是她坚决不要,景枫也没能坚持,后来又与她从人伢子那买了几个丫鬟来,把新院子洒扫地干干净净的,才算是完了。 景枫在暗处留了两个人看着韩千雅,怕她再遭到别人下手,替她安置好了一切之后,他才回了端王府。 刚到门口,就见着面色不大好的景逸,景枫唇边的笑意慢慢收敛,木着脸问景逸:“二哥来是有何贵干啊?” 景逸想笑又笑不出来,韩千雅离开的时候他没有拦着,可是等她走了以后他才觉得自己的身旁骤然冷清,自己的世界像是缺了一个角一般,哪哪都不习惯,原本在澧县伺候地好好的新姨娘,这会儿在他跟前也是哪里看着都不顺眼了。 没有韩千雅漂亮,没有韩千雅温柔,没有韩千雅懂事,不知道在不该打扰他的时候避开,只不过是送走了韩千雅两天,景逸的不习惯却是层层增加。 他不大能忍,又跑来找景枫,他声音有些干涩:“三弟,禹州我不要了,你把素玉还给我吧。” 景枫脸上的笑意彻底殆尽,他眼皮往下耷拉了些许,已然不悦:“二哥这话是怎么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我既然已经达成了约定,就没有返回这么一说的。何况素玉是个人不是个物件,岂能你我夺来夺去的。” 景逸想辩解:“当时我是一时想岔了,后来回府之后,我才觉得身边有素玉已经习惯了,而且我带她去过宫宴,父皇和大哥都是见过的。” 他急着与景枫讨回韩千雅,眼睛不觉地往端王府内瞟,就希望能够瞧见韩千雅,可是一无所获。 景逸的脸上有焦急,也有后悔,景枫却只有冷然,他第一次对着自己的哥哥做出阴沉的模样:“二哥,世上没有后悔药,已成定局的事情,自然没有收回的余地了,二哥府中那么多姬妾,为何独独不愿放过素玉?” 景逸的脸有苦涩:“我,我想我是真心喜欢上她了,所以我离不开她,昨夜我的心如万爪在挠一般。” “哈哈。”景枫嗤笑着,眼里流露出一丝蔑然,他负手而立,瞧着面前神色狼狈的景逸,“你若是当真爱她,我提出以禹州换她的时候,你就不会心动了,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是无用功,二哥还是放弃吧,我是不会把素玉让给你的。她既然离开了你,就是自由身了,我都不会强迫她,更不会决定她的去留,二哥还是死心吧。” 景逸一直抿着唇,腮帮子不时鼓起,眼底的颜色莫测,诡谲波涛一阵翻腾汹涌后他才抬起头看景枫,只是那眼神中,已经全是埋怨指责了:“三弟当真要如此绝情吗?就此绝了你我的手足之情?”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81章 皇室龃龉 景枫有几分哂然,瞧着景逸那抹不去的恨意,心头竟然一松,嘴上给景逸一击:“二哥是觉得你的出尔反尔毁了我们的手足之情么?我本无意于二哥争执,只是我习惯说话算话,成交的事,我万万不会反悔了。” 他话里话外都在说着他是绝对不可能把韩千雅让出去的,景逸听出了景枫的决绝,咬着牙问:“你当真不肯退让?” 景枫坚定地摇头。 景逸的胸膛气血翻涌着,怒气冲天,鼻子都喘着粗气,目光如鹰隼般射向景枫,连说几个好字后,恨恨道:“既然你不给我这个面子,那我以后对你也不必客气了。” 说完愤然离去,那恼怒的样子,景枫都从未见过。 一直跟着景枫的侍从胆战心惊的,逸王是和自家主子宣战了吗? “王爷……”他不安地出声。 景枫瞧着景逸的背影,他连发髻都乱了些,想来是跑过来的。 他的目光从无谓到渐渐幽深,随后收回,道:“他必然是要有所动作了,我虽不想发难于他,却不代表我会忍他欺辱。” 景枫亦不再看他。 景枫欲景逸骤然不和,这本是二人之间的事,可是景逸却做得十分明显,他党的人直接在朝堂上参了景枫一本,说的就是他枉顾职权,滥用私行,说他对江侍中是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这自然不是景逸为了与江蕴天修复关系而说,而是他现在能够找到的景枫的缺漏,就这一处罢了。 倒是惹得江蕴天上朝的时候两眼瞪起,生怕景逸这是憋着后招来害他。 这本参地很是没有水平,圣人听见只皱着眉,不耐问:“可有证据,大理寺办案讲求证据,你们参人,也要有证据。” 下面的官员低着头,不愿附和那个头铁的,不过刚刚参景枫的还是硬着头皮,列举着证据:“端王只用了两天啊时间就将此案办完,其中的手续是否符合大理寺的规程呢,且这卷宗亦未透明……” 他还在滔滔不绝说着,圣人已是无甚耐心狠狠打断了:“强词夺理,大理寺两天结案若是算慢,天下那么多桩民怨明案谁来审理?大理寺的卷宗素来都只有大理寺与刑部能查看,你算个什么东西要对你透明?” 他说完,朝着朝堂下方走去,行至参奏折的那个官员面前,明黄色的阴影笼罩在他头上,圣人去了他的篾子就摔在他身上,皱着眉呵斥:“你若是存心找茬,便不必来上朝了。” 被呵斥之人立刻就跪下了,双腿都打着颤。 其他人都忍不住鄙弃他,谁人不知圣人并不是个好脾气的,还非要说些废话,本便是十日一朝,每次上朝都是说些正经的国家大事,谁人想不开去浪费圣人的时间说这些无关痛痒的事。 没有一个人去给他求饶,此时唯有景逸没有办法必须站出来,毕竟是自己党派的人,还是得保住对方。 景逸低声开口:“父皇,儿臣以为……” 他本还想为这人说几句,可是瞧见皇上那幽深的目光之后也不敢开口了,只是其他人还看着他,他不得不咬着牙说上一句:“儿臣以为,这位大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在。” 所有人都以为景逸要被皇帝狠狠呵斥一顿了,可是圣人居然没有斥责他,却也语气不算好:“行了,都住嘴吧,有空说这些,不如商讨一下澧县旱灾后还需多少银子安抚灾民。” 说起这个节度使站出来了:“回禀皇上,微臣以为,澧县灾民数以万计,应当再援以三十万两灾银。” 节度使是亲手解决的这个事,谁都不如他更关心那几个县的水利工程,相较之下,景逸还在为这等小事龃龉,让圣人愈发不喜起来。 下朝之后景逸便被内侍叫到御书房去了。 内侍低着头,半个字不与景逸说,景逸便心知不是什么好事了。 果然一进御书房,圣人便沉着个脸,他们私下里的动静,他都知道,只是没有闹到明面上来,圣人便不会说什么,这次景逸的针对如此明显,这不是让外人看了皇室的笑话了吗? 这是圣人万万不能容忍的。 他像看着不争气的孩子一样看着景逸,没好气的问:“你与景枫到底是有何争执?” 景逸这会儿倒是唯唯诺诺不大敢说了,只随口搪塞:“与三弟起了些口角,这才有了几分争执。” “哼!”圣人冷哼,这种借口他怎么可能相信。 他蓦地想起内侍所说的,景逸带在身边的那个妾侍,又质问着:“你带去太子宴上的那个侍妾,如今何在?” “儿臣,儿臣……”问及这个,景逸心中发苦,嘴上道,“儿臣已放还家。” 圣人刚舒展开的眉又皱起,不大相信:“哦?朕瞧你对此女喜爱地紧。” 这般轻易放还家?这才几个月。 景逸还算有些良心没把韩千雅往思路上送,只自己拦下了这罪责:“确实是放还家了,儿臣也是无心与三弟争执,经此一事儿臣内心后悔,应当多关心国家社稷,今日之事是儿臣错了。” 圣人意味深长地看着景逸:“你们兄弟三人,朕都是看着长大的,你们是如何模样,朕再清楚不过。你们私下的小打小闹,朕不会管,可是涉及皇家颜面的时候,你们就必须给朕心齐,莫要让外人觉得皇室有了龃龉,知道么?” 这番话是劝诫,亦是警告,景逸知晓自己的父皇不是个只说不做的人,他对你的警告往往是下达的最后通牒,如果不照着执行的话,后果如何谁也步伐估计。 景逸忙不迭应下:“儿臣知道了。” 圣人挥手:“行了,你退下吧,今日朝堂上说的事,你回去写个策论呈上来。” 景逸领了命回去,告退以后圣人站在桌子前静默了一会儿。 他倒是不怎么相信那女子已经送还家了,吩咐着身边的内侍:“逸王身边的那个侍妾,你叫符桑先去调查一下,看看人现在在何处,近日有何动静,因何送还家。” 内侍领了命。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82章 胡人之女 内侍有几分为难,他上哪去找符桑啊,他自从去调查大理寺的案子以后,人就跟没影了似的,谁都找不着他,他思来想去,与符桑一起共事的是端王,找端王兴许可以。 他找到端王,不大好意思地开口:“端王殿下可知道符侍卫在哪吗?” 景枫点头:“他还在大理寺,今日刚把所有的卷宗清点了一遍,舍人可是有事?” 内侍放心了,只是他不便出宫,只好麻烦景枫了:“多谢端王殿下,还请端王殿下转告符侍卫,现在进宫一趟。” 景枫应下,内侍要走,被景枫叫住:“舍人说他是侍卫?可是圣人赐的职位?” 内侍尬笑了一下,点头:“是呢,这事儿奴才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圣人有诏。” 他说完行了礼告辞,留下景枫在原地。 符桑这个人,办事倒是利落,让他查案,已经摸到了点线索,跟郭家还真有点关系,这一个月的看门侍卫里面有个人是郭家采购的侄子,这是唯一一个与朝廷命官想牵连的线索,自然视为疑点。 只是,圣人找他所为何事? 景枫回到大理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符桑,他倒无半点被圣人召见的压力,只一如往常地笑嘻嘻,嘴巴还吊着一根甘草,把手中的最后一把卷宗放下,反对景枫说:“这卷宗清点完了,就丢了韩家的那个,还有顺带不见了江家的。” 他手心把玩着那最后一个卷宗,看得景枫皱眉,忍不住出声:“这些卷宗都是重要之物,不可有半点损坏。” 符桑听完,低头瞥了一眼手中卷宗外面记载的时间,是永裕三年的案子,距今已有三十年了,是圣人刚刚继位,朝政还不稳的时候。他略沉吟后开口:“永裕三年的啊,那年能计入大理寺的案子,最大的一桩估计是驻禹州节度使李源辅大人的案子吧,说是被冤枉贪墨盐务的税,满门抄斩了,后来洗清了,也无甚作用。” 景枫把卷宗拿回来,只一眼就知道,符桑说的没错。 他竟然记得这些,必然是知识储备非常丰富了。不过,三十年前的案子,和三年前的韩家的案子,怎么如此的相似? 莫非,韩家也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符桑瞧他似乎是在想事的样子,朝他使个眼色,笑着摆手:“端王爷,我先进宫了,你慢慢看吧。” 他几步做一步地飞快离开大理寺。 景枫将这最后的一个卷总放回原位。 符桑进宫之后还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做,想想还有几分开心呢,只是皇帝开口让他调查素玉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他嬉笑着的脸突然一顿,随后不怎么说话,圣人却是瞧见了他的表情,立刻问:“莫不是你认识素玉这个女子?” 符桑点点头:“从前我刚来上京的时候,当过这个女子的骑马先生,不过我没教会。” 内侍在旁边听的要掉汗,这个符桑,仗着自己的身份,在西域长了十几年,对皇帝说话都不知道用敬称。 圣人对此不在意,却只对符桑还认识素玉这事感到几分微妙,他的神色愈发浓重,眼里的情绪复杂到让符桑根本看不明白。 圣人并未有问过他素玉的事,只又一次交代:“无比将这个女子的底细查清楚,一字不漏地汇报给朕。” 符桑领完了吩咐,琢磨着开口走人,可是圣人却没给他马上走的机会,沙哑地嗓音在大殿内响起:“若是你想,朕可以为你改姓胡姓。” 符桑的脸木木的,丝毫没有为此欣喜,只不甚在意的开口:“不了不了,多谢圣人美意,胡家只有一个儿子,我既叫符桑,就姓符,母亲的姓不也挺好么。” 他既然拒绝,圣人也不再强劝,让他退下。 等符桑走了之后,内侍才帮皇帝捏着腿,又道:“奴才瞧着将军这小儿子是个成事的呢。” 内侍手劲得当,圣人闭着眼开口:“胡俊是个没甚出息的,半点没得胡俞叔的勇猛,这个胡女生的儿子,看着倒是个有用之人。” 内侍低头,不再说,心里打着鼓,不知道下一个节度使该是谁。 圣人蓦地睁眼,想到了什么,又开口:“永安许久没进宫了,让她进宫陪陪太后。” 这几日韩千雅当真是睡得舒心了,从前在逸王府,总归是要早起些的,虽然景逸不在的时候她也起得晚,可是府中杂杂务多,她还是要处理些的。 她走得匆忙,也不知道红玉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有些不舍…… 漱玉瞧她醒了,连忙叫厨房的人上菜,韩千雅就见着厨房乌泱泱地上了一满桌子的菜,瞧着个个色香俱全,完全不是早膳的规格。 她瞧着上完之后才问:“这是怎么回事?” 漱玉笑的可开心了,赶忙告诉韩千雅:“姑娘,咱们秦东楼的金大厨今日上门来说是做了新的菜式,等着你试试呢,你起得晚倒是刚刚好,这些个,金大厨一个人掌勺,找我们府的厨子当帮手,做了这么大一桌,可香了,大家都等你醒呢。” 冷不防这个一个“惊喜”在眼前,韩千雅呼一口气,这么大一桌子,她必然是用不完的,对着漱玉说:“这些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用公筷给我每个碗夹些吧,其他的等会儿你拿下去给大家分了。” 漱玉高兴地应了声诶。 金大厨面露喜色地往韩千雅跟前凑,满脸写着想要夸奖。 韩千雅都哭笑不得了,委实没见过这种阵仗:“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回去这么久久研究新的菜色去了吗?” 大厨眼里都像在发光似的,挠着头说:“哈哈。这不是东家你说想把咱们秦东楼发扬光大么,我这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浪费了可惜了,就想着能让更多人吃到我做的菜呢,就盼着你把秦东楼做大做强了。” 韩千雅本想说我们的目标是赶超玉春楼,一想到玉春楼还是景枫的铺子,又说不出这话了,瞧见金大厨那样,她当真是想笑的。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83章 丧家之犬 或许当一个好的厨子就是金大厨的志向,人各有志罢了。 韩千雅对他和蔼一笑,认真地品尝起新品来。 她面前摆放的品类倒是齐全,有一道汤已经熬成奶白色的鲫鱼汤,还有阳春面,黄金糕,红烧狮子头,开水白菜。当真是从早到晚的餐食都给你准备的非常齐全,适合各类宾客。 金大厨的手艺一直都很不错,韩千雅每样菜都试了一口,各有各的美味,味道上一直都是挑不出错的。 旁边还有个等着被夸奖的人呢,韩千雅很给面子地开始点评:“这道鲫鱼汤当真鲜美,奶白色的汤底又滋补,开水白菜也是大手笔,能做成这样式的,与宫中的御厨都不相上下了……” 说到这里韩千雅停了一下,不自觉就把自己前一世在宫内的事说了出来。 不过这种细枝末节地小漏洞,金大厨根本不知道也听不出来,只眯着眼睛笑着听韩千雅夸他菜做得好。 韩千雅一一说完了,才道:“你无需担心,秦东楼的事我心里有数的,必不可能再把你给埋没了。” 好一顿说,给金大厨说的慷慨激昂的,自信满满,仿佛明天就能搞垮玉春楼问鼎上京第一名楼了,瞧他这亢奋的模样,韩千雅送他出府的。 金大厨喜气洋洋的离开,韩千雅提着裙摆想回府,却被人一把拉入旁边的墙壁,紧紧禁锢住,她想呼叫还被捂住了嘴,一时间进退两难,韩千雅定睛一看,拉着自己的男人就是景逸。 景逸松开手,眼里闪烁着欣喜的神情:“你当真住在这里,本王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啪!” 韩千雅毫不犹豫一个巴掌扇在景逸脸上,力道之大,让他脸都打偏了。 景逸欣喜的脸迅速阴沉下来,一手摸着脸,一手想扯韩千雅,却见她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贴着墙根。 景逸沉着脸,看着韩千雅:“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打本王。” 韩千雅连最后那作伪的温柔都不屑于再有,直接嗤笑一声,瞪着景逸:“你还跑来我这里干什么?” 她一说这话,景逸那沉着的脸就又开朗了几分,像是有意要诉说自己的情意一般,眼里都是爱意:“素玉,本王后悔了,本王心中还是有你的,本王没你不行,王府没了你好像没了什么意义,我整日都待不下去,找了你好几天才找到了你,我问景枫,他也不肯告诉我你在哪里。你跟我回王府好不好,我保证你有一个侧妃之位,谁都依华独家整理没办法越过你头上。” 他说完,韩千雅才一把推开他,很是嫌弃地拍拍自己的衣裳,像是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回这个场景一般,她笑笑开口,说的话毫不留情面:“你莫不是癔症了不成,我好好的自由身不做,跑你王府去当个侧妃,你说没人能越过我,我不信你以后不娶王妃了,说的好听。” 景逸赶紧摇头:“只要你给我生了孩子,我等顶住父皇的压力,不娶正妻。” 韩千雅皱着眉看他,仿佛在看一个冥顽不灵的蠢货:“你当真有意思,你还听不明白么,我不稀罕在你王府过你所谓的好日子,懂了吗?” 景逸摇头:“我原以为三弟抢走了你,就要把你好好金屋藏娇藏起来,没想到让你住在这样的破宅子里。” 韩千雅虽不知道景枫当初是用什么和景逸做的交换,可是听到他这般贬低自己心爱的宅子,她想不发怒很难:“你少在这里闲言碎语了,迟来的深情比什么都不值钱,你知道了么。虽然你是王爷,我什么都不是,我身份比你低微,可在感情里面,我们是平等的,你不比我高贵。” 她说的,不止是以素玉的身份,更是以韩千雅的身份,她的眼里渐渐燃烧起了恨意,开口更加不留情面:“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忘了你尊贵的王爷的身份了么,竟然跑来与我这个低贱的舞姬求我回去。景逸,你有真心吗,我还真想瞧瞧,你到底有没有真心,你的真心……时间未免太短了?” 她那些已经决定抛弃的过往被他的爱意又彻底连根拔起了,她脑子里闪过自己痴心一片对他无怨无悔的那几年,他是如何一步步践踏着她的真心,把她伤的遍体鳞伤,最后揽着江依蓉一脚把她踹开,甚至默许江家陷害他们韩家。 这些仇这些怨,他是在催促着她赶紧报复回去么? 景逸的脸色灰败,他不知道为何那么温柔的素玉会说出这些让他心如刀绞的话,他下意识的反驳着:“不是这样的,你怎能这样说,本王对你还不够好么,你要的什么我没给过你,你,你,你太不知好歹了。” 最后这句话景逸说的没什么中气,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他往后退一步,韩千雅反而往前走一步,她的眼底已经猩红了,她恨不能现在就一刀了结了景逸,可是她还不能,她还得忍着,她只能以自己的言语为刀了,最好能把他的五脏六腑都划个稀巴烂。 “你对我好?你若是真的对我好,江依蓉几次三番害我的时候,你怎么不直接替我报仇,我在被江蕴天派杀手刺杀的时候,你人在何处,你可有替我解决过?你对素玉,从来都无恩。你的好,你到现在都觉得,你对我的好,是一种恩赐,是你作为王爷对我这个低贱百姓的恩赐。可你除了姓景以外,又有什么出色的呢,不过一无是处罢了。” 景逸红着脸,目光失焦一般,始终摇着头,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韩千雅摆动以后,他使劲摇头,咬着牙,怒视韩千雅:“你住嘴!你也知道你是个低贱的舞姬,你岂敢这样同本王说话,你是不要命了吗?” 他这话说的韩千雅根本丝毫不畏惧,她甚至转头看着他,正好瞧见了自己府门口出现的两个侍卫,心中知晓是景枫给她安排的,她心中的安全感又更多了一些,对比起景逸这丧家之犬的模样,景枫好出太多。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84章 后悔无用 她语气故意的尖酸刻薄:“这里是皇城,天子脚下,哪怕是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你想治我的罪就要讲求证据,否则哪怕是圣人知道了,怪罪的也是你,而非我!” “你!”景逸气恼又无话可说,因为圣人确实是这样一个人,若他知道景逸气压百姓,受罚的只能是他罢了! 他瞧着韩千雅的脸,觉得分外的陌生,原先那个柔弱可欺,总是依偎着他的小女子竟然变得如此之快,他离开上京不过两个月而已,素玉的变化简直是天翻地覆。 他瞧着韩千雅偏开的头,那生机勃勃的模样,却让他很难真的恨下去,若说从前依偎在他怀中的素玉像一株菟丝花,那么现在的素玉,就像是西域沙漠中独自盛放的玫瑰,只是上面的刺过于的尖锐,她根本碰不得,甚至只要她发现是他,会更加毫无顾忌地刺伤他。 景逸忽然就不再生气,也不与韩千雅争辩了,这让韩千雅反而还有一瞬间不知所措,随后瞪了景逸一眼:“你还有没有话说,没话说就走。” 这话简直是在问,你还有没有想找骂的话要说,没有就赶紧滚。 景逸鼓着腮帮子,牙齿在舌尖处缠绕,时不时咬咬舌尖,才能保持着清醒,他若是承受能力再差些,兴许就被韩千雅给气晕过去了。 他一言不发地直接离开了,韩千雅非得是亲眼看着这个碍眼的人走了,才关门回府。 她回自己院子,忽的就听见墙头的瓦片动了一下,她一看过去,就瞧见正蹲在上面叼着根草的符桑,她正要去叫侍卫,符桑赶紧一个飞身下来,解释着:“诶诶诶,别叫别叫,我是好人啊,我是好人。” 哪有好人会天天叫嚷着自己是好人的。 韩千雅提防地瞥了符桑一眼,她记得符桑,但是她并不觉得他就是个好人了。 符桑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道:“别误会,我是御前侍卫,真的是好人。” 韩千雅一脸不信地接过那个牌子,仔细打量着,上面确实是印有大内的印章。 没想到几个月不见,符桑从一个马术先生变成了皇上的御前侍卫了。 虽然确认了身份,韩千雅却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你来做什么?” 符桑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他总不能说他本来是奉命前来调查她的,却意外听到了她和景逸吵架么。 他之前还纳闷呢,想着她原是逸王府的姨娘,怎么突然要受到皇帝的调查,在墙上一听,没想到把因果都听了个清楚干净。 韩千雅问他来做什么,符桑犹豫了一下,选了个不太好的借口:“我来玩玩,逛一逛。” “你觉得我会信?”韩千雅眼皮都不抬一下,就这么说。 符桑既是御前侍卫,怎么可能就随便地玩玩到她府上了。 她不好糊弄,符桑也只好耸耸肩。 韩千雅马上就联想到了,他是皇上的侍卫,只听从皇帝的吩咐,那,是皇帝让他来的吗? 她眼里的询问已然是这个猜测了。 符桑也知道她应当自己能够猜到,只好告诉她:“我确实是皇上派来调查你的,不过你放心,皇上没别的意思,只是逸王为你犯了个蠢,皇上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把他儿子的蠢样给勾出来了。” 他有点想笑,但又只能忍着,于是微微颤抖的肩膀,让韩千雅看着都不顺眼极了。 韩千雅冷静了,没有刚才与景逸质问的时候的疯狂了,眼底的猩红也褪去了。 此刻听到皇上在调查她,她是有几分诧异的,也有两分怨气,为皇帝冤枉了她爹这事,虽然办案的是刑部和大理寺,可是韩父作为朝廷一品大员,他的案子必然也是经过皇帝首肯才有满门抄斩的结果的。 她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怨气。 现在她却比较担心自己的安全了,皇帝不会暗地里使点手段让她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了吧? “为何?” 符桑看她的戒备越发浓重,只好解释又解释:“你当真不用担心,圣人是光明磊落的人,他不会不明不白杀了你的,就算真的要杀你也会让你死个明白的。” “你觉得你解释的很好吗?”韩千雅无言以对,只能对着符桑翻了个白眼。 符桑却终于是忍不住了,笑了出来,在看见韩千雅不善的目光后,只能撇撇嘴道:“我天生爱笑,没办法哦。” “行了,少废话,你要调查我什么,我说给你听好了。”韩千雅干脆把他带到前院,找了个凳子,二人面对面细谈。 饶是西域长大的符桑都对韩千雅的做法感到新奇怪异,她竟然这般坦荡? 不过从别人嘴里得到的,倒还不如这个坦荡荡的人自己说的。 他刚看了韩千雅和景逸吵架,自己也有一个基本的判断。 韩千雅先开口:“你想知道些什么,自己说。” 符桑眨眨眼:“嗯,比如你为什么离开逸王府?” 韩千雅拿起手边的茶盏,轻啜一口,道:“他不喜我了,把我送人了。” “送给谁?”符桑追问。 韩千雅端着茶碗的手指甲一下一下刮着茶盖,笑的风情万种,让符桑都禁不住看呆了一瞬:“我也是不知,只是那人的丫鬟半路与我说不必去了,我便自己买了个宅子过自己的日子。” 她方才美人一笑的样子还在符桑的脑子里打转,他赶紧摒弃脑中的那抹倩影,又认真询问着:“那他怎么现在又来寻你了?” 他问完的时候,韩千雅刚好把茶盏放下,喉咙溢出一丝笑,狭长的双眸盯着符桑:“这种事你们男人不清楚么,得不到的不就是最好的。自然是看我不在了,心又痒了,又后悔了,只是我已经是自由身了,必然不可能再回他那狗窝去。” 听她把高耸辉煌的王府说成是狗窝,符桑还觉得有几分野性地狂美,对韩千雅来了几分兴趣,他意趣盎然地开口:“别人都向往的地方,怎得在你眼中就是狗窝了,你倒是说说看,是什么道理?”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85章 互相试探 韩千雅低着眼,倒也不讥讽冷笑,只冷然出声,那声音中又带了些许的愁思:“高墙大院里面的生活,又有多幸福,依附着他来过活,又能指望多久。他满院子的姬妾,我不过其中之一罢了,也许是其中姿色不错的一个,倒也没什么特别,得宠顶多就是三五年的事,以后我也如那院子中的每一个姬妾一样祈求着他的怜爱。倒不如我自己好好的生活,不也挺好的么?” 符桑生活在西域十数年,西域的女子嫁娶都是自由的,不喜欢夫君了就离他而去,另觅新欢,没人会说什么,只有中原人才会有休妻这么一说,这边的女子好像都很卑微一般。 他倒是少有遇见像韩千雅这样独立自主的女子。 他也不由得心生出一丝丝共情,道:“反正你现在和逸王已经没有关系了,圣人应当是不会找你麻烦的。” 韩千雅心中明白,这算是问完了话了,她也算是安全了些了。 她盯着符桑,似笑非笑问:“你问完了,是不是也该到我问了。你不是一个马术先生么,怎么变成了御前侍卫了?” 符桑的眼睛转了个轱辘,打转了几圈之后仿佛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词形容,坏笑道:“按照你们中原的说法,我这是有关系,走后门,有人提携我呢。” 这般不要脸的话让他说的这么义正言辞,也生出几分好笑的意味来了,韩千雅笑了笑,又说着:“看来你这个后门很硬啊,能让你走到御前去了。” 她见过皇帝几次,印象中是个不苟言笑非常严肃的君主,不得不承认,除却她家那件事,皇上还是很会治理国家的,起码现在的大周朝是安邦定国的。 符桑也不羞愧,但也不如和欣喜:“就是那样吧。” 两个人都算是把自己想知道的都问完了,韩千雅还没心大到直接让他留在院子里用膳,本想送他出去,符桑却找了个墙边停着,韩千雅脸有点抽,问:“你是要翻墙出去吗?” “哦,基本技能。”符桑挑眉笑。 他留下一句:“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子呢。” 一个翻身离开了这里。 韩千雅才知道原来他还会轻功。 符桑走了漱玉才敢过来,刚才他们说了许久的话,漱玉在门口就担心了有多久,屋子里突然站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谁不被吓到,虽然符桑漱玉也见过。 漱玉道:“姑娘,门口两个侍卫求见。” 这侍卫自然不是韩千雅请来的,必然是景枫的人手了,方才她在门口与景逸对峙的时候,那两个侍卫一直在门口守着,景逸再稍稍靠近一些,他们就会冲上来了。 她让漱玉带他们进来。 两个侍卫一来就禀明来意:“素玉姑娘,我们是端王派来保护您周全的,请您放心。” 他们出现在了韩千雅面前,自然要来说明一下。 韩千雅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谢过了这两个侍卫,又让漱玉拿了两封银子给他们,才让他们出去。 等该走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漱玉才忧心忡忡地与韩千雅说话:“姑娘,这怎么办呢,万一王爷又来寻你怎么办?” 她担心的是景逸会来纠缠韩千雅,对韩千雅不利,她在逸王府做了七八年的丫鬟了,对主子的脾性还是稍微清楚一些的,景逸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主,若是不听话的姨娘,挨骂是轻的,挨耳光都是有过的事,再加上景逸是王爷,他们是平民,她才更加担心。 韩千雅却不怕,甚至哼了一声,以示她的蔑视:“他不敢的,有端王在,他尚且不会轻举妄动,何况圣人是个明事理的,岂能容着景逸胡闹,丢了皇家的颜面。” 这话韩千雅不是乱说的,她知道皇帝就是这么样的,所以手下养的三个皇子,没有一个是敢做太出格的事的,是以三个皇子在民间的声誉都还不错。 太子和端王身上都有实职,并不是好吃懒做等闲之辈,反而是景逸,身上空担了个王爷的名头,手上还没实职呢。 韩千雅大胆猜测,景枫是以一个职务与景逸做的交换。 漱玉这才放心了些。 今日处理了几件腌臜事,韩千雅的好心情也没了,干脆让漱玉把秦东楼的账本拿来,自己好好算算账,瞧瞧上京的柴米油盐蔬菜瓜果肉食都是个什么价钱才好。 她从前是大家闺秀,学得都是未来做当家主母如何管理中馈,这些东西根本不在话下。 几下就算了个清楚。 “如今上京最抢手的肉是羊肉和猪肉。” 韩千雅呢喃着。 牛肉现在已经没什么人敢吃了,牛是用来耕地的,除了有钱的世家子弟们会自己养些牛宰来吃。 韩千雅心念一动,他们的酒楼反正也是做权贵们的生意,怎么就不能出售牛肉着道菜了。 她小时候吃过水煮牛肉还有芫荽拌牛肉,都是好吃的菜,在席间也是一上就抢空了,她几次去玉春楼都不见有牛肉。 若他们秦东楼成为上京第一家出售牛肉的酒楼,岂不是能够吸引不少食客来? 这个想法被她记在了册子上,准备好好落实一下再让金大厨试试能不能做出牛肉的好菜。 她瞧着这账簿,薄薄一本,不怎么难算,干脆熬了个夜,把秦东楼开业五年内的账都核算了一遍。 今日景逸来找韩千雅,可是被两个侍从给看了个清楚,从韩千雅那离开以后,他们马不停蹄地到大理寺和景枫汇报。 景枫的脸是慢慢沉下去的,到最后听得韩千雅与景逸争吵那段时脸色已如黑炭,手攥紧了拳头,在属下面前隐忍着。 下值后景枫回府,在书房中翻出那道有些年头的圣旨,慢慢解开卷轴,打开圣旨,那明黄色的榜布上写着禹州的封地,还落下了皇帝的金印。 景枫看着圣旨的目光幽深,半响又收起。 他问身边的侍从:“还有多久开始分封地?” 身边的如梭回答着:“回王爷,今年秋天就要给王爷们分封了。” 景枫哼了一声。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86章 上门 这厢符桑刚刚获取了韩千雅的基本信息,转头就一字不漏地告诉皇上了,皇帝听完了全部,不过是一直紧锁着眉头,倒没说要把韩千雅给怎么样,符桑的眼睛一转一转地在皇帝身上打转,希望能看出皇帝的想法。 皇帝显然是知道他的心思,直接摆手:“罢了,这些朕知道了,之前交代你的,把大理寺的那件事查清楚,有眉目了没?” 他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时限,但是皇帝的吩咐自然是越快办到越好了。 提起这件事符桑不由得泄气,他基本上把能够动用的关系网都已经用完了,也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虽然是查到了江家头上,可是实际上除了那个守门的官兵是郭府采购的亲戚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往来,往下再细查也是一场空。 他能够想到的全部可能都用上了,与景枫也商量过许多对策,在暗地里把大理寺所有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盘查了一遍,也一无所获。 “回禀陛下,这事臣无能,还没查清楚。”符桑很是挫败道。 皇帝的眉眼低垂,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桌上的一份奏折,目光逐渐变深,符桑的敏锐巡查能力在西北都是出名的,他竟然都找不到这个人,看来,这个人,确实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的。 皇帝没有责骂符桑,但是语中的施威却很是明显:“你与端王二人好好配合,这件事尽快给朕解决了。” 符桑赶紧答应着,大理寺这事儿要是不解决了,也算是砸了他的招牌了,这让他以后回了西北可怎么混哪。 等符桑走了以后,内舍人才叹口气:“圣人,这事儿,怕是不简单啊……” 内舍人跟了皇帝二十余年了,自然是眼见韩家高楼起,又见高楼塌,其中的唏嘘,比谁都感叹地多些。如今出这档子事,这人是存心不想韩家翻案了。 皇帝的目光从桌上移开,从背后的柜格中拿出一本折子,缓缓道:“朕若是铁了心重查韩家的案子,是谁都挡不住的,就算没了卷宗,该整治的,朕一样一个不会放过。” 内舍人的头低了下去,陛下的话,必然是真的,他素来是一个言出必行的君主。 皇帝把手中的折子放一边,想起刚刚听到的,揉揉眉心,吩咐内舍人:“你派个人去跟着那个素氏,若是发现有何不妥立刻回禀。” 内舍人心里明了,若是素玉做出勾搭端王,挑拨皇子关系的事,就要一杯鸩酒赐死了。 韩千雅就这么好好过着自己的安生日子,她也并未闲着,她还有秦东楼要打理。 金大厨的厨艺自然是没的说的,他们商量好了上新的菜品之后,韩千雅就给秦东楼搞了个促销活动,恰逢秦东楼开业三年,韩千雅托人牙子找了些伶人来表演杂耍,更是请了戏台子搭在秦东楼门口,就图了一个热闹。 这一日秦东楼门口热闹非凡,韩千雅为了食客层次更多些,原来的菜单上的菜品保持了原价,这次上新的菜色却做了好些个便宜的菜式,更有些金大厨的特色菜,她做了个价格非常低的优惠价,就给各位没吃过的尝个鲜,还可以把金大厨的招牌给打出去。 所以这一日秦东楼不仅是外面热闹,里面也是宾朋满座,许多人像是刚刚发现秦东楼一般,没想到上京还有一个这样的特色馆子。 秦东楼有个所有酒楼都不具备的特色,他们有牛肉出售,这是上京绝无仅有的事情,所以当所有人瞧见菜单上有三道与牛肉有关的菜都很是吃惊,叫来店小二问,小二也是从韩千雅那里得来的说辞,笑嘻嘻道:“贵客,咱们这里的牛肉都是牛栏里边儿自己家养的,不是用来耕地的,您放心吃了就是。” 韩千雅在楼上瞧着下面基本上每一桌都会点上一盘牛肉,为的就是尝尝鲜,今日秦东楼的生意可谓是火爆极了,一整日都座无虚席,想来用餐现在都是需要排队的了,也有些贵客不喜欢排队,就直接预订了明日的位置,这一预订下去,竟是接连五日的位置都订完了。 韩千雅非常满意地看着这份预订单,忽的楼下的小二面露急色地匆匆跑上来,对着韩千雅道:“东家,方才太子殿下的随从来了,说是今日想用膳。” 太子怎么来了?韩千雅心里疑惑。却没有拒绝的道理,对着小二道:“你便让他们来吧,在二楼摆上一桌,让太子直接上二楼来。” 小二连声应下,他知晓这儿以前是太子的产业,但是却是从未见过太子的,方才瞧见那暗黄色的牌匾,人都快傻了。 景深手持着一把折扇不急不缓的慢慢上楼,不忘瞧瞧楼下如火如荼的生意。 他脸上有笑,瞧见一袭白衣的韩千雅和那依然好看的脸以后心情好像更好了一些,往隔间一坐,并不与韩千雅客气,给自己倒了杯酒。 韩千雅没什么笑意,她与景深伪装本就不多。此时好像也没必要再装地柔弱可欺了。 她直白道:“太子殿下想吃些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太子左右打量着这个自己从不如何关心过的铺子,被韩千雅这么一番改造以后,倒是更加陌生了些,他俊逸的脸上始终带着笑:“你觉得好的,就都端上来吧。” 说完不等韩千雅吩咐厨房,自己一饮而下,又续上一杯,道:“孤今日微服私访,经过了秦东楼才想起这出已经给你了,没想到你竟把这里收拾的这般热闹。” 韩千雅牵动着嘴皮子,要笑不笑地,声音很柔:“我这不是自立门户了,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不是么,不然那以后我可得露宿街头了,还得多些太子殿下热情相助了。” 她说的可谓是理直气壮的,太子脸上的假笑也多了两分真意,她这是虚与委蛇都不屑与他再做脸了。 他也直接问:“你怎么离开我那好二弟了,嗯?” 那个嗯字,格外的缱绻,又好像带着什么暗示似的。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87章 就此别过 韩千雅瞧他问题好像很多的样子,干脆坐在了景深的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上一口免得自己口渴,才徐徐开口:“自然是不想呆下去了,反正江依蓉已经被休了,我的使命也完成了。至于殿下,我已经与你交换了不是,既然是交换,就算一场交易了,你情我愿的事情。” 这也确实如此啊,韩千雅问心无愧,她并无半点对不起景深的,相反景深利用素玉的感情来达到自己卑劣的目的,根本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 景深想起自己那二弟与三弟在朝堂上相争的样子,啼笑皆非,简直是惹了父皇的大不痛快,他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为此事心中自然熨帖。 韩千雅这么说,景深并不生气,只是……她竟然跟了端王。 他心中微妙,眉头微微一挑,问:“你既然想离开二弟,与孤说就好了,何必跟着三弟,你怎知他不是和二弟一般呢?” 韩千雅没看他,反问:“我怎知你不是与逸王一样呢?” 这话把景深一噎,又听她顾自道:“我自然是哪个浮木近些,就先攥着哪个上岸了,哪有那么多穷讲究。” 说完,韩千雅轻轻吹口茶面,瞧着那湖水一般的茶色微微波动,戏谑地瞧着太子,道:“太子殿下好像马上就要选太子妃了罢,想来皇后娘娘还是希望殿下早日开枝散叶的,毕竟殿下是一国储君,这般重要的人,都及冠了还没有子嗣,想必皇后娘娘也不会放心。” 她说完就看见景深握着酒壶的手稍微紧了些,脸色也不如之前好看了,那气定神闲的样子总算是不见了。 这会儿韩千雅吩咐小二上的菜也都上来了。 韩千雅指着自己的特色菜芫荽牛肉道:“殿下试试这道菜?” 太子试了一筷子,口感与之前吃过的肉都不一样,但是奇异地好吃,这肉的颜色比之猪肉羊肉都要更加深一些,不像是这两种肉,更不是鸡鸭鱼肉,他不由问:“这是什么肉?” “牛肉啊。”韩千雅答。 景深握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脸上有不可置信:“你竟然用牛肉做菜!” 京中有些贵人能够吃到牛肉,但是皇家的皇子皇妃却都不曾吃过,因为皇帝体谅百姓,不舍得用耕地的牛来做菜肴,所以宫中的菜式里从没有牛肉,乍然听韩千雅这么一说,简直被吓一跳。 韩千雅瞧他表情不像是吃牛肉,倒像是吃人了。 她幼时就有牛肉吃,并不为此惊讶过半分,不过她还是与景深解释了一句:“殿下放心,秦东楼用的牛都是家养的专门用来做菜的牛,是自己开的养殖场里面的牲畜,必然不会影响百姓的农耕的。我不过是想把这道菜做成秦东楼的特色菜罢了,慌什么。” 景深的表情才正常些。 韩千雅心里估摸着景深不会是来和她叙叙旧闲聊天的吧? 果然景深吃了两筷子就放下了筷子,又如刚才一样,阴恻恻开口:“玉娘可有想过继续与孤合作?” 就这? 韩千雅问:“殿下能给我什么?” 她不问该去做什么,直接谈起了报酬,景深深吸一口气,冷静道:“孤可以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 韩千雅都想直接嗤笑一声了,这样怕是会激怒景深,她只好睁大眼睛问他:“你觉得我现在完成不了这个‘梦想’吗?” 她现在手里的银钱足够她养着她府里的所有人好吃好喝到死了,她虽然从前过的是荣华富贵的日子,可重活一世她已然明白一切不过是浮生一梦,皆为虚妄,怎么样过一辈子不是一辈子呢,这种蝇头小利怎能驱动她。 景深一顿,脸上有几分挂不住,又换了种说法:“那你想要孤给你什么?” 韩千雅觉得这个人很难缠,只想着早点把他打发走了,于是开口:“我要江蕴天的命。” 这话一出,景深瞬间看向她,手中的杯子都放下:“你说什么?” 她要江蕴天的命? 韩千雅心里笑,他也是半点当不得景枫,不过是一个三品的侍中,他嘴里面好像是什么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了一样。 她直接点头:“嗯,怎么,就许他派人来杀我,要我的命,我一介弱女子就报不得这个仇了是吧?” 虽然景深心中的回答是这样,但是被韩千雅这么一说以后,反而觉得这样好像不太有道理的样子,一下子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让韩千雅给占了上风。 韩千雅趁机开口:“殿下,你我已无可以交易的东西了,就此别过吧,以后都别再见面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我们也见不着了。” 这话说完,景深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些不大舒服,以后不再见面…… 他蓦地想起那些从前被素玉追着跑的样子,她总是欢喜的用阳光明媚的脸对着他慧深莫测的样子,仿若南柯一梦,一别经年似的。 他神色恍惚,随后才道:“你从前那般喜欢孤的。” 韩千雅知晓这是素玉从前对景深的迷恋,从骨子里也透出一股酸涩的心酸难受,这是素玉留下的最深刻的情感,是她无法主动去克制住的,她只能强忍下那种难受,开口:“那是从前了,人都是会清醒的,不是么?” 景深浑浑噩噩地离开了秦东楼,他从韩千雅面前离开的时候,表现得神色自若,可是一离开秦东楼,他像是木偶断线了一般,情难自控,想到韩千雅的话,他有几分愤恨,愤恨自己会被韩千雅牵着鼻子走。 他回到马车,那情绪被他压了又压,终是平复了,问身边的随从:“合适开始选妃?” 皇子选妃和皇帝选妃一般都是同是进行,本来皇帝的礼制是三年一选,不过皇帝是个重礼数的人,不耽溺于女色,已经十几年没有选妃了,这次为了几个儿子选太子妃,还是决定办一次大选。 旁边的侍卫道:“正是万寿节以后呢。” 最下的皇子景枫已经及冠,大选也要跟着开始了。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88章 不许离开 万寿节悄然而至,本来景逸就是赶着皇帝寿宴而来,如今这么一搅和,也就等到了万圣节。 这节不节的本也与韩千雅无关,但是万寿节在民间也相当于一次次过年了,大家都张灯结彩的,同庆天子寿辰,这一月的赋税也给减免了,倒真是与民同庆了。 漱玉去街上买了许多红色的灯笼回来挂着,韩千雅瞧着就不由得想起从前万寿节的时候,她爹爹都会沐浴精神,一身正装地进宫赴宴,以示对皇帝的尊重。 母亲就会带着她和几个哥哥们一起在家挂红灯笼。 这般想着,目光就那么出神了。 直到漱玉把灯笼挂好了,下来之后瞧见韩千雅依然瞧着那灯笼,不明所以,开口:“姑娘别一直瞧着那灯笼了,红色看见了伤眼睛。” 韩千雅挪开了眼睛,眼中却有了些湿意。 景枫是想带着韩千雅一起去的,但是韩千雅现在的什么属实也不好去,只能告诉韩千雅,等他回来一起用膳了。 万寿节基本上集齐了上京所有的世家,有些臣子会带着自家出色的儿子来,希望能在皇帝面前混个眼熟。 大家都知道皇上是非常爱憎分明的一个人,这会儿该是推杯换盏举杯同庆的时候,必然不会拦着,只让他们尽情畅饮便可。 景枫眼尖,一坐下就瞧见了坐在节度使将军身边的符桑。 符桑显然也是瞧见了他的目光,与景枫目光相触的一瞬间笑了起来,瞧着那白晃晃地牙齿,与节度使古板的样子一点也不像。 这会儿景枫才知道,符桑竟然是节度使的儿子。 可以说所有人都想不到,节度使竟然有这样一个儿子,身上流着胡人的血统,让大家难免都有些许的惊诧,并带着略微的鄙夷。 毕竟在上京人的眼中,依华独家整理胡人只是用来消遣的玩意儿,连做妾都不配,节度使竟然与胡人生了个儿子,这可不够让大家惊讶的嘛。 不过圣人好像有意给符桑做脸,招招手,让他上前去了,二人像是说了什么话似的,也未多说,就让他又回去了。 符桑感觉自己腮帮子有点痛,他刚动了几分回西域的心思,皇帝的任务就下来了,他想骂人,只好幽幽瞧着景枫了。 啧,真是烦人。 基本上歌舞一出来,欣赏了几曲之后就开始了献礼的环节了,皇帝不喜欢铺张浪费,不代表他不喜欢奇珍异宝,所以每年的万寿节是大家最能够讨好皇帝的时候,大家都铆足了劲给皇帝献礼。 所有人都兴致盎然,除了皇帝的三个儿子。 景深脸上始终带着浅笑,疏离又有礼,景枫则是面上不动声色,只顾着打量符桑去了,而景逸却把自己的难过明明白白表现在脸上了。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不时还敬皇帝一杯,这喝闷酒的样子,也有几个有心人给发现了。 景逸玩得好的同僚知晓他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心中不由得恼恨那个他们还没见过的素玉,拍拍他的背:“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你贵为皇子,什么样的女子不能有,何必想着这个薄情的女子。” “你又怎知!”景逸的声音大了些,丝毫不怕对面的景枫听见似的,眼神就往对面瞟,嘴上又说着,“她是那样特别的女子,谁都不是她。” 那一日被韩千雅骂了以后,景逸回去深思熟虑一番,觉得韩千雅这样露出爪牙的模样反而更吸引他,他连新纳的姨娘都不再疼爱,整日抓心挠肺地痛苦着,后悔自己当初一时摇摆不定答应了与景枫的交易。 这会儿他反而期待着景枫能够毁约,不在皇帝买面前把禹州让给他,这样他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把韩千雅夺回来,再也不给景枫任何空子钻了。 不过他失望了,景枫在他有着想法之前就已经先上了折子,估计皇帝明天就能翻阅到了。 瞧见他喝闷酒,景枫脸上也不如何好看,再听见景逸的话,他更是捏紧了手,死死忍耐着自己。 他可以不要皇位,但是觊觎自己的女人,这点不行。 他眼底的情绪一波接着一波地翻涌,心里有一丝焦躁。 这种焦躁伴随着整个万寿宴,到万寿宴结束之后他片刻都不停留地骑马赶到了韩千雅的宅子。 一进门,他直接冲进去抱住了韩千雅,这让其他几个正在伺候的下人都看呆了眼,韩千雅脸瞬间涨红,赶紧推着景枫,可她一推,景枫反而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的话中带着一丝像是委屈一样的情绪:“你让我抱抱。” “那么多人看着呢。” “让我抱抱。” 他不肯听,韩千雅也没办法,只好挥挥手让下人们都先下去。 她站在那里没动,任由景枫环抱着她,伸出手又回抱着景枫,直到他的温度彻底传递给韩千雅,他才有了真实感一般慢慢送开手。 他那亮晶晶的眼神盯着韩千雅,眼里有委屈,问:“你不会离开我的吧?” “你怎么问这种问题?”他那郑重的样子把韩千雅都给唬住了,很是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能够这样以为。 景枫执拗地想听到一个回答:“你就回答我,不会离开我。” “嗯,不离开。” 景枫这才满意了,又把韩千雅搂入怀中,韩千雅瞧他这不太对的样子,问:“是不是万寿宴上发生什么了?” “景逸对你还贼心不死!”景枫有些愤愤。 韩千雅露出愕然的表情,正常人被那样骂了一番以后鲜少有不生气不跳脚的,景逸竟然还是对她感兴趣吗,难道是素玉的这张脸太迷人了?他以前可是喜欢小家碧玉温顺的款,现在是换口味了? 瞧见她这表情,景枫又不乐意了,急忙道:“你可别被他给骗了去,他这种府中妻妾成群的花心萝卜,怎配得上你,你切莫一时昏了头又被他骗回去了,他为了些蝇头小利就能够放弃了你,现在后悔也无用了。” 韩千雅深以为然地点头,看来景枫与景逸是交换了些景逸需要的好东西了。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89章 千灯之约 瞧他这委屈的样子,韩千雅不好好安慰一番都不行了,只能安抚着景枫:“我怎么可能看上他,我眼睛又不瞎,有你珠玉在前,我怎么着也不可能再喜欢上他。” 这话是哦真心实意的,景枫比景逸和景深都好出不少,韩千雅必然会选择景枫。 这番话也确实让景枫稍稍冷静了些,这会儿他才看见韩千雅今日竟然穿了一袭红衣,是从未穿过的颜色,肤若凝脂,更衬如雪一般的肤色,面上那一抹桃红比春色更动人些,竟是有更深的韵味在其中,让景枫想好好探寻一下。 他似是被蛊惑一般,毕竟今日的她,真的像个妖一样,夺魂夺魄,让他躲不开避不得。 他轻轻地吻了下去,与第一次的莽撞不同,他的心口有几分羞涩,更多的是品尝到这份甜软的喜悦,他不由得更深的品尝起来。 韩千雅感觉身体都热了起来,但她并不像拒绝景枫,她被他生涩地带着,也渐渐沉溺了进去,她甚至反客为主,轻咬了一下景枫的舌头。 这总酥酥麻麻的感觉很是微妙,让景枫的身体像是触电了一样,他不想放开,只有欲罢不能的感受。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气喘吁吁地分开,韩千雅脸上的桃红也变成了深红色,像是待君采撷的桃子一般,熟透了,甚是可人,景枫鬼使神差,亦是不受控制地往韩千雅的面颊轻咬一口,随即喉咙溢出几声喑哑的低笑。 韩千雅可没经过这种,脸红更深了些,景枫便抱着她,笑着说:“你今日,好美。” 那种红到极致的夺目与她通身的嫩白是那样的契合,让他一眼都挪不开了。 韩千雅脸臊得慌,这还青天白日的呢。 不过瞧着他刚才分外委屈的样子,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带着他进去,自己已经算好时间,等他回来,所以刚才他们在厅堂折腾了那一会儿以后,瞧着菜都不那么热乎了。 韩千雅嗔怪地看着景枫,景枫却快乐极了,并不在乎,只大口地吃着菜,一边说:“我要多吃些,在宴上都没吃什么。” 他就是等着回来和韩千雅一起吃呢。 瞧他吃的开心,韩千雅也用的多些,景枫却出声:“你填填肚子就行了,少吃些,晚上去逛灯会,我带你吃些小吃去。” 今日是万圣节,自然有灯会,夜里的上京,放起灯来会更好看。 她已有约莫十年没有看过上京的灯会了,景枫这么一说,韩千雅也很感兴趣,直接把筷子就搁下了。 景枫看了一眼,又说:“现在离灯会还有一个半时辰,你还是多吃些,我怕你逛到一半饿的走不动路。” “怎会,我可是自己有酒楼,饿了我就去我自己的铺子里吃饭!”说起这个韩千雅可骄傲了。 她迫不及待地与他分享:“我上次在秦东楼做活动,那一天的纯收入就有一千两银子呢,可不比你们玉春楼差。” 这模样在景枫眼里越发可爱,忍不住摸摸她的头,表扬着:“你最厉害了。” 等天微微黑了些的时候韩千雅就与景枫出门去,外面果然已经华灯初上了,上京似不夜城一般,灯火通明,寻常应当开始冷清的街道今日也熙熙攘攘的全是人。 一眼看过去,街上全是些年轻的郎君与娘子,正是趁了灯会出门一诉相思。 韩千雅与景枫也不过是那些郎君娘子的其中之一,混入人群之中,是那么的贴合,只是二人相貌出众,景枫又气质清贵,惹了不少目光看过来。 如今已是入夏,韩千雅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外衫,景枫瞧着许多人朝着他们看过来的目光,不由得说:“入夜了,有几分冷,你应当多穿一件的。” 韩千雅似没听见一般,眼里突然亮起来了,唇边扬着笑,牵着景枫的手,指着前面:“你看,那边在放天灯,我们去看吧!” 景枫那点不满立刻消失了,欢喜地与韩千雅牵着手去放天灯了。 天灯是朝着护城河的方向放出去的,与河面倒影,像是无穷无尽的天灯围着他们似的,韩千雅瞧着当真是漂亮,这天灯也很是便宜,许多娘子都在这里放,他们会在天灯中写下心愿,有的郎君在一旁的,会与天祈求着姻缘美满,白头偕老。 见她这般欢喜,景枫也买了一个天灯,店主把纸笔给他们,笑呵呵看着他们:“二位是这几年来我见过最为登对俊俏的夫妇了,娘子和郎君也写个心愿吧。” 店主竟然这般误会,韩千雅和景枫都悄然红了脸,景枫咳了一声,接过天灯:“你先写,我拿着灯。” 韩千雅瞧着景枫手里的灯,先问他:“你有何心愿吗?” 他们要写在一张纸上。 景枫不由得笑开,这般唇红齿白的样子,俊俏的容颜又加持着,谁能不心动,他声音都是被笑意浸透了的样子:“娶你算一个吗?” 韩千雅瞪了他一眼,转身自己就写起来了,几笔之后把纸条卷起来,不给景枫看,只放入天灯中,随后与景枫一起放飞了这盏灯。 瞧着慢慢升起的天灯,韩千雅目不错瞬地盯着自己的那一盏,双手扣紧放在胸前,与身边的景枫对视一眼之后说着:“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此时吧。” 复仇已经充斥了她的全部生命,如果可以的话,结束了这一切,她只想好好地与他在一起。 景枫的眼里也露出笑意,不管未来如何,至少此时的他们是都这么想着的。 所有的天灯在护城河上飘上去,如梦似幻一般,景枫与韩千雅在这些天灯下偷偷牵手。 他们在河边相依相偎,符桑在城墙边上吹着冷风,目睹一切之后符桑觉得自己心里有点堵,今日这日子这么多有情人们都出来相会了,怎么就他一个孤家寡人无依无伴呢。 想到自己手上的棘手差使,符桑默默摇摇头,一个翻身离开了这里。 景枫自从牵着韩千雅的手以后就再也不肯放开了,一路都牵着韩千雅,叫韩千雅红着红着脸便也习惯了。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90章 江家倒台 符桑以为自己真的没办法再找到新的线索来查证大理寺这件事了,却被手下的关系网告知确实是那个郭家采购的亲戚导捣鬼的,就是他做的,在他的屋子里发现了和郭家往来的书信。 这事儿就有根据了,没想到郭家会牵扯到这件事里面,符桑事不关己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皇帝,皇帝自然是勃然大怒,就要提审郭岩,郭岩还是在大理寺任职的。 他不知晓家里面和江家的事,更不知道自家做的,知道这个的时候还冤枉了很久,他明明就是喜欢了女人些,也老老实实在大理寺干活,竟然要被盘问。 这案子是符桑和景枫主审,郭家和江家的勾当景枫早就已经查了个七七八八,以为治理江家会很难,没想到居然就在眼前,就有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他自然是毫不犹豫了。 堂下江蕴天的身体都瑟瑟发抖了,这事儿和之前的杀手一案可不一样,韩千雅并不算个什么玩意儿,他最害怕的是盐务一事被查出来了。 他都不欲狡辩这件事,就盼着能遮掩过去,景枫却直接把那一本子的证据,他与钱掌柜套取来的一切扔在了江蕴天面前,面色冷硬。是从未有过的阴冷:“你自己看看吧,三年前你陷害韩家,把盐务贪墨一事栽赃给韩家,后又窃取大理寺的卷宗,目无国法,你在盐务一事中得力三百万银两,在钱庄的记录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看看吧,要是没有什么想狡辩的,就直接按手印认罪吧!” 他扔出那一沓证据的时候,坐在旁边听审的皇帝都忍不住眉头紧锁,面色难看,他原来最大的估量以为江蕴天的胆子吃下一百万两白银已是极限,没想到竟然是三百万两,属实是放肆了。 皇帝也很是失态的直接拍桌子,起的不行。 旁边跪着的郭家也害怕的要死,景枫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他们,眼里有轻蔑,道:“郭尚书莫要以为自己就这么逃脱了,你协助江蕴天从中获利一百万两分赃的事,你以为本官没有查清楚是么,你们二人,枉顾国法,贪墨银两,当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大罪!” 江蕴天马上就叫怨,郭尚书也叫苦不迭,只说自己是被江蕴天逼迫,不得不胁从江蕴天来做这些事。 这其中的真假,皇帝难道心里每个数? 想到自己被两个肱股之臣玩弄在手中三年,皇帝就一刻都不能忍,龙颜大怒,直接从位置上起身,走到江蕴天面前,狠狠给了他一耳光,打的整个大理寺都呆若木鸡,没有一个人敢动弹。 皇上竟然亲手打人了…… 圣人的手都微微颤抖着,面上更是气得胡须都在打颤,指着江蕴天就是劈头盖脸地痛骂:“你这佞臣贼子,奸佞之辈!有你这种人在我朝,是朕的眼瞎,着令大理寺,查封江府,所有人员扣押。满门抄斩!” 这斩草除根一般的判决让所有人都心里一惊,朝中能够被这样惩处的也没有几个了,之前的韩家冤死地好惨啊。 郭尚书在旁边吓得尿裤子了,郭岩也一样,皇帝轻飘飘地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闭着眼睛很是疲累地吩咐:“郭家就斩三服只能吧。”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景枫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眼见着这高楼巍然耸立,筑基却不稳,现在倒下也是应该的事。 逍遥了半辈子的江蕴天终究是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把这案子处理完之后,皇帝有许久都不上朝,景枫思虑几番之后决定还是要见父皇一面。 他在乾清宫门口求见,却只见内舍人出来皱眉传话说圣人不见。 景枫心中一紧,难道父皇心中已知他所求何事了? 他没走,只坚持要见皇帝以免,最后内舍人还是带他进去了。 景枫不过半月没见皇帝,就发现他苍老了不少,先前锐利的目光,也因为垂垂老矣的眼皮看着略微和善了些。 皇帝倒是先他一步开口了:“你是想求朕成全你和那个舞姬?” 景枫一顿,脸上有些错愕,随后很是坚定地点头:“儿臣恳请父皇同意儿臣娶素玉为妻!” 皇帝没有震怒,一反常态的很是冷静,似是不为此事感到头疼。 他笑笑,随后抛出自己的饵:“朕有意举你为太子,你便是喜欢她到要放弃皇位么?” 这话如石破天惊一般震撼,就连旁边的内舍人都吓了一跳,已经有太子了,还要举太子的意思,这不就是要废了景深么…… 景枫抬头,愕然地望着皇帝,很是直接地拒绝:“哪怕父皇让儿臣做太子儿臣也不要,儿臣宁愿与素玉厮守一生,做个闲散的王爷。” 内舍人只是笑笑震惊之后马上就理解了,看来皇帝早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了,不然不会几次把重要的事都交给景枫来办,看来景枫当真是得了皇帝的青眼了。 皇帝哼笑一声:“你就算不同意,朕有的是法子可以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 他心中也很是诧异居然有对皇位不动心的儿子,他甚至有点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种,太子和景逸哪怕掩饰的好也藏不住想夺嫡之心。 景枫知晓皇帝的话是什么意思,赶紧解释着:“父皇,儿臣喜欢素玉并非只是因为她的色相,更是因为她是个特别的女子,您如果亲眼见到了就会相信了,她之前跟在二哥身边是逼不得已,不想流入烟柳之地,儿臣更欣赏她的高洁之气。而且……之前澧县的旱灾对策,是她给儿臣的。” 听见最后一句话,皇帝的脸色稍稍变了些,随后拧着眉,问:“你说救灾的对策是那个素玉给你出的主意?” 景枫知道父皇是个惜才之人,定然不会为此责怪素玉女子参政,才放心地点头。 这下皇帝倒是多了几分琢磨,此女当真如此厉害? 他心中也多了几分考量,想到派去的探子说素玉打理酒楼打理的不错,他也陷入了沉思。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91章 赐婚 韩千雅没想到自己面见圣上的时候竟然来得这么快,至少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她还沉浸在江家倒台的大喜大悲之中,激动之时偷偷给韩家老小烧了不少纸钱去,也不知道景枫瞧见了没。 她规矩的着上吉服进宫面圣,行礼也是半分差错都没有,这让圣上都惊讶了些许,这般规矩的姿态,却不是一般的百姓会有的,皇室都是训练不少年才会。 这会儿心中略发有感景枫说她的特别之处,只是这并不能让他彻底扭转观念,他面上还是严肃地紧,瞧着韩千雅不动声色的,硬是没有说话,可是韩千雅也敛着性子,一句话没说,就等着皇帝开口。 终究还是皇帝先说话了:“你可知你蛊惑皇子是诛九族的大罪?” 韩千雅摇摇头,目光清明:“恕民女不知道这个规矩,上观大周律法,从无两情相悦要诛九族这么一说。” “你倒是伶牙俐齿。”皇帝笑笑,面色却并未松懈。 只是这时候才叫韩千雅真正认识到了皇帝的本性,她来之前已经猜测到会发生些什么了,她现在倒是不愿放弃景枫,她与景枫的情谊,已经如此深厚。 皇帝看着她,继续开口:“你可知道景枫是皇子,你可觉得自己配得上他?” 韩千雅并不避讳这目光,语气坚定却不跋扈:“民女知道端王身份尊贵,可是我朝不是不讲究出身吗,我知晓皇上甚是爱民如子,并不愿以阶级为束缚,是以我朝的寒门子弟通过科考选拔地数不胜数,我并不觉得我和端王的阻碍是这个。”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理直气壮的,让皇上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旁边的内舍人伺候皇帝几十年,甚为了解皇帝,对韩千雅的表现反而是认可的,皇帝就是喜欢直来直去不与他拐弯抹角的,若是藏着掖着,反而要触怒龙颜。 皇帝想了会儿,又转念道:“你从前给逸王做过妾侍,你又做端王妃,你让天下如何看待皇室?” 这是个大难题。 韩千雅却并不如何在意,她在意的始终都是眼前人,她开口:“民女为何要让天下人在乎呢,天下人哪有那么闲乎,大家有自己的事要做,一年四季,一日三餐,农耕都忙不过来,怎会天天想着与他们干系不大的旁人呢?” 皇帝的眼睛里总算是有了些许地认可,这个素玉,当真如景枫所说,是个妙人,现在他说那策论是素玉写的,皇帝倒是反而相信了。 他也不过多为难韩千雅,只挥挥手:“行了,朕答应过端王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朕既然发话了,必然不会食言,就这么办吧,你们自己操心去。” 得到了皇帝的认可算是一件好事吧,韩千雅心中还是有几分开心的,出宫的时候面上却不动声色,景枫早就已经在家中等她了。 等不来韩千雅,却等到了一道赐婚的圣旨,上面明明白白念的是将素玉赐给他做妻子,跪在庭院中接旨的景枫久久回不过神来,没想到竟然真的等到了这一天。 韩千雅回来的时候就瞧见院子中间站着一个人,瞧着长身玉立已经站了许久了,一看就是景枫,她有些奇怪,上去问:“你怎么这个时辰站在这里,不用膳吗?” 景枫脸上的阴影有些沉默,一时间沉重的样子还让韩千雅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时间都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好了,不过还是过去问:“你怎么这个样子,发生什么了吗?” 景枫马上从沉浸的情绪中拉拉回来,努力变回那沉稳的模样,但是眉眼间的喜色都是藏不住的,直接开口,声音很是激动:“刚刚父皇身边的内舍人过来给我们赐婚了,着我们秋日完婚。” 韩千雅神色恍惚了一下,秋日,那不就是江家满门问斩的日子么? 也不能说是满门问斩,是男斩首,女赐鸩酒。 她回过神,脸上也有了笑:“看来好事都要一起发生了。” 景枫脸上的喜色并未消失,可看着韩千雅寥寥的开心,抿唇道:“我那日瞧见你为韩家烧纸钱了,你,是韩家人吗?” 是因为你是韩家的人所以才盼着江家满门抄斩是吗? 这句话景枫没有问出来。 事到如今,韩千雅并不打算在景枫面前再伪装下去了,他们未来要在一起一辈子,她不可能瞒着景枫一辈子。 她犹豫了一下该怎么说出口后,道:“其实我不是素玉,我是已经死去的韩千雅,我是借着素玉的身体复活了,所以回来找他们复仇了。” 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韩千雅会留在逸王府,执着的不肯离去,为什么非要江依蓉受死,为什么非要整死整个江家…… 一切的一切都浮出水面了。 韩千雅的目光变得有些迷蒙,她盯着景枫:“你知道了我的一切,你还会爱我吗?” 景枫毫不迟疑地点头:“我会,我一直爱着你。” “我很早就已经怀疑过你并不是真正的素玉,素玉并不会皇宫的礼仪,以她的出身也拥有不了永安那样的朋友,你对景逸的恨是那么的明显,明显到你后面已经不屑于伪装了。千雅,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一直是你这个人,与你的皮相关系并不大,你是素玉还是韩千雅都没关系,只要是你,我就会无条件的爱着你。” 最后这句话说得很是无奈。 他说完的时候韩千雅已经泪流满面了,她没别的可以说的,只能紧紧的抱着景枫,此刻她的情绪溢出满怀,她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别的了。 景枫也回抱着她,心中想的是二人美好的未来,对这些也不如何在意了。 与这道赐婚的圣旨一同下达的两道圣旨一道是送往东宫的,一道是又来端王府的。 皇帝毅然决然地废了景深的太子之位,他勾连江家之事是皇帝最大的逆鳞,自然不能忍,封景枫为太子,倒还真把禹州的封地给了景逸,他与江家的勾连也不浅,皇上看着心烦,让他赶紧前往封地。 这旨意一下满朝皆是惊讶,是没想到的景深多年的太子之位竟然被废了。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第92章 完结 皇后自然是第一个不服气的,只是这不服气到皇帝面前到底是没什么用,皇帝认准的事情便是说一不二的,而且景深被废早就有征兆了,只是皇后和景深都沉浸在权利中还不能自拔,自然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之处。 这事儿虽然是让朝野震惊了许久,但是想到皇帝的作风,他们也都能够理解了,这好像是可能发生的事情。 景枫就这样先一步入住了东宫。 他并不如何想住在宫中,他不想与韩千雅分开,这样以后见面很不方便,他有几分执拗,一直拖延着搬府邸的时间,反而是韩千雅来劝他:“你莫要寒了皇上的心,让你搬你就搬吧,你在大理寺任职,你我想见面总归还是见得到的。” 这话不假,可是景枫并不想去做,现在让他和韩千雅分开是很难的事情,他捡了韩千雅现在的名字继续称呼她,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玉娘,我时时刻刻都念着你。” 韩千雅脸一红,没想到他这情话是顺口就来,只好道:“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你放心吧,我答应你了。” 景枫只好勉强同意了,这事儿上他知道自己不可任性,可还是想借此机会和韩千雅多多亲近些,也多多在一起。 韩千雅突然开口,说着别的:“带我见江依蓉一面吧。” 景枫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没有拒绝她。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韩千雅打量着那身形消瘦,已然不是从前那美丽模样的江依蓉,突然就痛快地笑了一声,蹲下去,与她平视,语气嘲弄:“江依蓉,我回来了,我是韩千雅啊,当初你们江家是怎么害死我们韩家的,今天我便要还报你一次。” 江依蓉见鬼了一般的往后面退缩着,眸子里全是惊恐,一直摇着头,不愿相信这是事实。 “你说谎!韩千雅早就被我弄死了!” “是,从前的韩千雅啊死在了你手里,现在的你,又要死在我手里了,我会将你挫骨扬灰,绝不让你有任何重生的机会。” 韩千雅凉凉地笑了笑,离开了地牢,她刚走出地牢的门口,就听到一声闷响,她回头一看,竟然是江依蓉撞墙自缢了。 她不甚在乎,只吩咐着地牢的人:“把她尸体带出去,烧了,把灰烬带给我。” 看守的人自然知道这是未来的太子妃,不敢有丝毫怠慢,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韩千雅望着炎炎的日头,觉得这一切都像个梦一样,噩梦已然过去了,余下的,她是不是可以只用做美梦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就到了韩千雅和景枫的大婚之日。 韩千雅现在没有娘家,直接自立门户了,嫁妆自己布了十八抬,景枫直接从自己的私库中补了她八十八抬嫁妆,又贴了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来迎亲。 这简直轰动上京,大周开国以来还未有哪个权贵皇室的婚礼能这般壮阔,这日便是观礼之人都挤满了上京的官道。 韩千雅瞧着镜子中穿着凤冠霞帔,一口烈焰红唇的自己,是别样的风情,是刺激的美丽,喜娘为她盖下盖头,扶着她出了门。 她小心翼翼地上了花轿,经过了上京最繁华的街道,听够了百姓的喝彩之声,到东宫的时候,景枫伸出手轻轻牵住了韩千雅,那手温和,握着她的劲道却很稳。 “娘子小心。”景枫低声提醒。 韩千雅随他跨了火盆,拜天地父母的时候,前边坐着的是庄贵妃和皇帝,韩千雅小心翼翼地叩拜着。 到夫妻对拜的时候,景枫脸上的笑已经抑制不住了,满面洋溢着喜气。 韩千雅被送入洞房,端坐着等景枫来,虽说身上的凤冠当真很重,可是这是一生一次的婚礼,她还是想让景枫亲自来揭盖头。 景枫被灌了不少酒,可他酒量不错,到现在也不过是微醺而已。 他瞧着屋内燃着的红烛,还有端坐在喜床上的新娘,眉眼都不由得柔和了。 他走过去,亲手揭开韩千雅的盖头,她满面桃红,脸上凝着羞怯,朱唇轻抿,头上的凤冠似要展翅一般,活色生香的模样是景枫从未见过的样子。 瞧他看呆了,韩千雅都更羞涩了些。 景枫笑笑:“夫人太美,为夫忍不住看呆了,恕我一罪。” 他们交换了合卺酒,夜色朦胧中,景枫缓缓低下头,吻住了他日思夜想的那双唇,轻拢慢捻,辗转反侧。 长夜漫漫,旖旎无限…… 翌日韩千雅与景枫给庄贵妃敬了茶,既然是皇上都认可的儿媳了,庄贵妃又有什么不满意呢? 她只要景枫能够开心就好了。 永安也正好在宫中,忍不住打趣韩千雅:“想不到你竟然还真的与我这个三弟弟在一起了,也万万不能想到他之后会是太子,如今你是太子妃了。” 她叹口气:“现在江家也彻底覆灭了,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了,希望千雅在下面知道会开心些。” 韩千雅重重点头,扬起灿烂的笑:“她定然会知道的,她也很开心,她真的很开心!”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韩千雅就等着什么时候问斩江家,她与景枫大婚后的一个月她就等来了这天。 说她冷血也好,没有人性也罢,她确实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韩千雅为此开心的多吃了好多东西,食欲一天天变好。 漱玉瞧着她胃口大开的样子,忍不住劝道:“娘娘还是少吃些吧,吃多了积食不消化!” 韩千雅眨眼,很是无辜:“可我就是想吃啊。” 漱玉不得已干脆请了个太医来,太医一诊断,韩千雅竟然是怀孕了,连声贺喜韩千雅。 韩千雅往嘴里塞零嘴的手顿了顿,简直不可置信。 漱玉已经欢喜地把这消息传给了景枫了。 景枫喜不胜收,抱着韩千雅就是打转,让漱玉都瞧着开心。 之后的数十年里,景枫都信守着当初对韩千雅的承诺,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相负。 韩千雅瞧着怀抱中的小不点,摇摇头失笑,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有这般幸福的时光。 ---新的故事更精彩,继续阅读--- --------------------------------------------------------------------------------------------------------------------------------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