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好像喜欢我》来自www.aqb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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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友好像喜欢我》作者：废白
    文案：
    江重原本以为他和席钦只是单纯的室友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但是，他突然发现这位高冷不爱说话的室友竟然记得自己的喜恶，并且对他格外照顾……
    网页搜索：
    “室友太体贴怎么办？”
    “喜欢上室友了怎么办？”
    “如何向室友表白？”
    “和室友交往需要注意什么？”
    ……
    『孤僻冷淡不理人攻×乐观开朗易相处受』 （路人视角）
    『温柔体贴男友力max攻』 （受视角）
    『好看喜欢想抱想亲想……』 （攻视角）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重（chong），席钦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也喜欢他。
    立意：用心相处才能真正了解一个人。
    第1章
    江重刚登上游戏，右边就弹出来一条组队邀请，他顺手点击了同意。
    进入队伍才看清邀请他的人是他的室友席钦。
    席钦操作的游戏人物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江重非常熟悉。
    这份熟悉不是因为他经常和席钦一起玩游戏，实际上他们这才是第二次组队。
    第一次组队是江重第一次玩这个游戏的时候。
    上学期期末，在埋头复习几个星期，熬过了考试周后，江重的室友提出大家一起出去放松放松。
    当邓乐天一脸奸笑地提出全寝室晚上出去放松的时候，江重内心是拒绝的。
    而后在邓乐天决定放松的方式是去网吧通宵打游戏后，江重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下，痛斥自己太不单纯了。
    这个决定得到了一致认同，就连长期不住学校宿舍的席钦也和他们一起。
    唯一缺憾就是江重没玩过他们玩的那个游戏，恰好那个游戏又可以四排，一个寝室四个人，所谓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于是江重就在邓乐天和肖源的怂恿下注册了。
    开黑之前，邓乐天和肖源拍着胸脯保证，会在游戏里保护好江重，让他放心，很快就能学会了。
    结果，一进入游戏就自顾不暇，之前的保证早就不知道遗忘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席钦就是那个时候，穿着帅气的黑色风衣，骑着拉风的山地摩托，旋转出一个完美的漂移，停在跳伞跳到偏离标记地点十万八千里的江重面前……
    “嗯？你那里还有人吗？”席钦又问了一遍。
    “没人，就我一个。”江重回过神。
    “想打什么图？”席钦说。
    “都可以的，”江重其实还没搞清楚不同的地图有什么区别，他在假期内自己一个人上线玩过几次，每次都玩的默认地图，“去个人少的地方。”
    “好。”
    席钦把雨林换成海岛。
    席钦开的是双排，游戏过程中，江重一直紧紧跟在席钦的身后，就像在网吧那次一样。
    不同的是，上次是席钦让他跟的，这次是他主动跟的。
    “还有两天就开学了，你这学期还是住外面吗？”
    席钦一言不发，江重忍不住先开口打破沉默。
    “嗯，我作息不太规律，怕晚上打游戏吵到你们。”席钦说。
    大一军训完没多久，席钦就在校外租了房子，寝室里的床也铺着，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外面，只偶尔回学校住一两天，原因也是说的怕晚上打游戏吵到其余三人。
    但江重不太相信，席钦打游戏的技术很好是没错，但他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完全不像没日没夜打游戏的样子。
    而且席钦话很少，打游戏也很安静，没理由会吵到别人。
    所以江重一直理解为席钦不喜欢集体生活，才找了个理由搬出去。
    “好，”江重说，“对了，开学那天下午要开班会，你别忘了。”
    “嗯。”
    话音刚落，江重被对面楼里的人一枪爆了头。
    席钦刚从他前面翻到另一间房，见状立即沿着遮蔽物跑回来：“爬到角落里，我马上过来。”
    江重和席钦之间是一扇暴露在敌人视线中的窗户。
    “去另外一边角落，”席钦又说，“我过去找你。”
    江重乖乖听指挥。
    席钦先往窗户那里扔了一枚烟|雾|弹，借着浓烟的掩护迅速跑到江重的身边拉他。
    “有急救包吗？”席钦问。
    “有，”江重诚实地说，“还有绷带，很多。”
    江重不知道其他新手是怎样的，但他特别喜欢捡急救包、绷带、能量瓶……
    H大附近某小区出租屋里。
    席钦蓦地轻笑了一声，游戏没开麦，江重没听见。
    但这笑声真真切切地传进了另外一个麦。
    某平台直播界面上，弹幕里接连滚过一串问号：
    【？？？】
    【笑什么？？？】
    【我之前就说了西神今天很奇怪】
    【啊！西神的笑声好撩啊！】
    【……女粉能别总犯花痴吗？西神是技术主播】
    ……
    江重对这些一无所知，在被席钦救起来之后蹲在角落先给自己补好状态，然后……继续蹲在角落，端着枪直指可能出现敌人的窗口和木门。
    “你在这里躲着，我去找刚打你的人。”这是席钦离开前说的话。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别乱跑，我一会儿回来找你。”
    江重觉得这句话显得自己像个五岁小儿，还属于那种调皮捣蛋的，所以他决定忽略。
    很快，对面楼里传来一阵枪声，紧接着，游戏界面右上角接连弹出两行提示：
    【xixixi以AKM淘汰了dabendan】
    【xixixi以AKM淘汰了xiaoshagua】
    “厉害。”江重由衷道。
    “谢谢，”席钦说，“没人了，过来舔包吗？”
    “来了。”
    两人连续玩了几个小时，江重一直没注意时间。
    直到席钦问了一句：“你不吃晚饭吗？”
    江重才发现已经将近晚上八点了，他从下午三点多上线，一直玩到现在，竟然没感觉到累。
    “没注意，”江重说，“你不也没吃吗？”
    席钦“嗯”了一声：“打完这局不打了，去吃饭。”
    “好。”
    这局游戏进行十来分钟后，席钦又问：“你什么时候去学校？”
    江重说：“一号上午。”
    他家和学校同市不同区，坐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每次他都拖到最后才去学校，尽管在家也是他自己一个人。
    第2章
    江重到学校的时间是一号上午十点半。
    今天已经开课了，正值上课时间，气温又高，校园里走动的人很少。
    他们专业今天没安排课程，班长之前通知了下午三点开班会。
    【到学校了，五分钟后到寝室。】
    回复了寝室群里邓乐天不停的艾特，江重推着行李箱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在一楼登记了返校信息，江重带着一身热气去自动贩卖机前买水。
    “少喝点可乐。”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险些吓江重一跳。
    江重条件反射地回头，一身休闲服的席钦站在离他极近的地方。
    席钦和他对视了片刻，随即视线转向选择商品的界面，淡定地补充道:“杀精。”
    江重:“……”
    他并不准备买可乐，只是滑动屏幕时手指刚好触在可乐那里而已。
    江重没有反驳，点点头后滑到下面找到矿泉水点击购买。
    这姿态在席钦眼里看来显得江重十分温顺。
    矿泉水从出物口掉落，江重弯腰拿出来迫不及待地拧开喝了一口，过后才问：“你怎么在这儿？”
    这两天江重每次上线打游戏都能看到席钦也在，若是碰上两人都未开局，席钦就会邀请他。
    游戏过程中有聊到席钦已经在学校外面的出租屋里住挺多天了。
    “下来买水。”席钦没听出江重问的“这儿”是指“校内”的意思，说完伸长手在商品选择界面上点了两下，拿出和江重买的一样的矿泉水后随手塞到江重的手里，“帮我拿一下。”
    江重还愣怔着，席钦已经转身拎上他停在身边的行李箱上楼了，自然得好像拎的是自己的。
    江重顿觉不好意思，连忙追上去。
    江重家离得近，这次来带的行李不多，行李箱在席钦的手里犹如空无一物，丝毫不影响他上楼的速度。
    加上席钦个高腿长，两节台阶并做一步，江重追到席钦身边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三楼了。
    江重一手握着一瓶矿泉水，不好意思道：“其实你不用下来帮我的，我也不累，就是有点热。”
    席钦的目的被看穿，语气僵硬地解释：“顺便。”
    也不知说的是顺便下来买水还是顺便下来帮江重拿行李。
    江重说：“这么巧，每次都顺便……”
    江重每学期开学都是他们寝室最后一个返校的，与他相反的是邓乐天每次都是第一个来的，邓乐天又耐不住寂寞，到校之后会在寝室群里反复询问其他人什么时候到寝室，时间精确到误差不超过五分钟。
    大一上学期，寝室四人还没见面之前，邓乐天就根据学院发的入住名单在班级群里加上江重等三人的微信，并拉了个寝室群。
    邓乐天到校之后就在群里问其余人什么时候到并问需不需要他帮忙拿行李。
    江重想着当时大家真正意义上还算不上认识，就没好意思说要帮忙。
    一个人拖着两大个行李箱外加背着一个鼓鼓的加大号背包，从校门口走到寝室楼下，中午时分酷热难耐，短短几分钟的路程让他汗流浃背，浸湿了身上的白色T恤。
    在楼梯口休息两分钟，江重刚决定半层楼半层楼地将两个行李箱依次搬上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需要帮忙吗？”
    那时的席钦也是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瓶矿泉水，在江重刚说完“谢谢”两个字后把水塞进江重的手里，同时拎起两个行李箱往上走，一步两个台阶。
    甚至没问江重要上几层。
    直到到了三楼，席钦像是才想起这事似的问江重在哪个宿舍，然后在江重回答之后语气很惊讶但表情很淡定地说：“这么巧，我们一个宿舍，我叫席钦，你是江重吧？”
    江重当时因为大学刚开学的激动，因为一个人带着这么多行李来学校的疲惫，也因为没想到这么巧帮他搬行李的人竟和然他一个宿舍，以至于没注意到席钦的异常和两人之间不符合逻辑的问答。
    就像现在一样，江重会觉得他和席钦之间出现过太多次的巧合，但他还是没发现席钦有什么异常。
    或许，这就是缘分？
    “嗯，是很巧。”席钦淡定道。
    江重他们的宿舍号是412，席钦帮江重把行李箱拿上四楼后就让他自己推着走了。
    拿回江重手里的矿泉水，席钦拧开咕噜咕噜喝下将近半瓶，以表示自己真的很渴，下去买水刚好遇见江重，才顺便帮他把行李箱拿上来。
    邓乐天和肖源还在床上躺着，江重推开门进去的时候，两人同时探头看他：“来了。”
    “嗯，你们怎么还没起？”相比席钦而言，江重自觉和邓乐天、肖源更熟悉一些，说话不像对席钦那么客气。
    席钦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地走到自己的床位。
    “这不起床也没事嘛，”邓乐天浑不在意，“在哪都是玩手机，躺着玩不比坐着玩舒服吗？”
    仔细想想，还挺有道理。
    “不，”肖源说，“起床了可以坐着玩电脑。”
    “那你为什么不起？”江重问。
    “因为乐天没起，我一个人也就不想起。”肖源有理有据。
    “一个人？”江重看向席钦，“席钦不就起了？”
    “他是早上才从外面回来的。”邓乐天说。
    “哦……”江重点头，看到席钦对他笑了一下，于是也跟着抿唇一笑。
    江重将带来的行李整理了下，衣服挂进衣柜里，零食分给三个室友。
    “你们去吃饭吗？”整理完将近十一点半，江重问了一句。
    期间肖源已经起床并洗漱好，说:“我点外卖了。”
    邓乐天还赖在床上：“不想去，太热了。”
    席钦一直静悄悄地在位置上低头玩手机，此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江重：“你去食堂吗？我和你一起。”
    “好，那走吧。”江重对着寝室里的穿衣镜扒拉两下头发，“一会儿放学人太多了……乐天，你要不要我们帮你带一份？”
    “不用，我现在点外卖。”邓乐天在床上坐起身。
    H大有四个食堂，取名简单粗暴，就叫第一、二、三、四食堂，江重和席钦去的是第三食堂，缘因第三食堂的支付方式不只是刷饭卡。
    此时虽还未下课，但到得饭点食堂里的学生还是挺多，只不过没到需要排队的地步。
    江重选来选去最终决定吃麻辣香锅，席钦自然而然地跟着他。
    “他家味道挺不错的，不知道你吃过没。”江重说。
    “没，今天是第一次。”
    等待时间江重给席钦安利了几家他觉得味道不错的窗口，席钦一一记下。
    席钦因为长期住在校外，和江重他们一起吃饭的机会很少，但江重记得席钦的口味应该和他差不多。
    几次聚餐，席钦点的菜几乎都是江重爱吃的。
    江重当时还和席钦开了个玩笑：“咱俩以后要一起生活，都不会为了吃什么产生矛盾。”
    席钦什么反应来着？好像没什么反应，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麻辣香锅做好端过来的时候，江重看着最上面一层铺的绿油油的香菜怔了下。
    一个假期过去，他竟忘了这家麻辣香锅的香菜好似不要钱般的，每次都会放上许多。
    偏偏他受不了香菜的那股子味，在他看来，这不叫香菜，该叫“臭菜”才对。
    江重默默地夹起最大的一根香菜，正准备给它找个良好的归宿。
    “给我吧。”
    席钦坐在江重对面，说完把碗往前一推，和江重的紧挨着。
    “嗯？”
    “你不是不吃香菜吗？”席钦说，“夹给我吧。”
    “你怎么知道……”江重心想，他虽说不吃香菜，但也没表现得深恶痛绝吧，总不至于一个动作就能看出他不吃？
    也许是以前聚餐的时候他说过？没想到席钦竟然记得。
    “好吧。”江重说。
    江重碗里的香菜全部转移到席钦那边后，席钦碗里的香菜铺得更厚了，一眼看上去就像买了一碗香菜。
    第3章
    下午三点，班会如期而至。
    整个专业一百来号人全部来齐，偌大的阶梯教室一片吵嚷，辅导员的到来也没让这份吵闹减少几分。
    计算机院19级的辅导员是个年轻的女教师，没什么经验，江重这一届是她带的第一届。
    平时不管大事小事都十分在意，动不动就要求开个班会。
    此时先是似真似假地诉说一个假期没见的思念之情，接着洋洋洒洒地说了一个小时开班会的目的。
    全程认真听下来的没几个人，江重在心里总结了一下重点，就是——没有重点！
    说的半天完全就是例行公事般地交代学院的安排，而这些安排已经提前发送到班级群了。
    班会结束后，席钦回到了校外的出租屋。
    江重本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没什么要事也不查寝就不回来住，没想到临近晚饭点的时候席钦又回来了。
    还带上了他的电脑和第二天上课需要用到的书。
    “你今天住寝室？”江重问道。
    “嗯，”席钦说，“开学第一天，不知道辅导员会不会来查寝。”
    这倒是，他们的辅导员每学期开学第一天晚上都会挨个到每个寝室看一下。
    不过，下午班会的时候辅导员不是说了她今天晚上有事不在学校吗？
    江重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反正席钦回来了就没事。
    席钦给自己的电脑连上校园网，邓乐天和肖源在一旁询问他要不要开黑。
    自上学期期末寝室四人在网吧通宵开黑后，邓乐天和肖源就发现了席钦打游戏很厉害。
    然则席钦大一开学没多久就搬了出去，平时有什么事需要通知他都是在寝室群里，席钦在寝室的时候话也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别人问他答，只有和江重才能多说上几句。
    所以除了上次在网吧，邓乐天和肖源对席钦的印象都只停留在“室友，很帅，很高冷”这一层面上，显然没有熟到能约好一起打游戏。
    席钦看了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说：“可以啊，不过要不要先去吃晚饭？”
    最终四人决定出去吃一顿，虽是临时决定的，但好在是周一，也不是什么节假日，没花多长时间等位。
    回到寝室后，江重拿上换洗的衣服准备去洗澡。
    “江重一起来呗，”邓乐天说，“刚好四个人。”
    江重说：“我玩不好……”
    “没事，”肖源在一旁自信满满地说，“席钦带你，上次不是带得挺好的？”
    他们还不知道假期间江重“背着”他们俩让席钦又带了几次。
    江重下意识看向席钦，席钦也在看他，笑道：“来吧，我带你。”
    “那好，”江重答应下来，“你们先玩，我洗过澡就来。”
    江重很快冲完澡，出来的时候他们一局游戏还没结束。
    邓乐天和肖源时不时传来咋咋呼呼的声音，席钦保持一贯的风格，只在叫到他名字的时候“嗯”一声。
    江重擦着头发打开电脑登上游戏，无聊地东点西点。
    过一会儿江重把毛巾随意地搭在肩上兜着发尾滴落的水，拖着凳子挪到席钦的边上看他操作。
    席钦没把头戴式耳机带回来，此时带着他平时用的蓝牙耳机。
    见江重过来，席钦腾出一只手摘下靠近江重一边的耳机，疑惑道：“嗯？”
    “没事，”江重示意席钦不用管他，“我看你玩会儿。”
    席钦点点头，没再把这边的耳机戴回去，操作游戏人物使用狙|击|枪击杀掉对面楼里露出小半个头的敌人，有意无意地炫技术。
    席钦转身想下楼，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停了一下，继而加快速度跳跑到楼梯上方死角，原地等了几秒，开始转着圈不停地走动。
    楼下突然扔上来一颗手榴弹，说时迟那时快，席钦在手榴弹落地爆炸瞬间踢碎玻璃从二楼跳下去，又从一楼窗户翻进去，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敌人身后，迅速将守在楼梯口正准备冲上去的两人击倒补杀。
    江重：“！！！”
    江重和席钦一起打游戏的时候，席钦因为带着他，打得一直很稳。
    他虽知道席钦很厉害，但远没有从第一视角看来得震撼。
    “太厉害了，”江重只差给席钦鼓个掌，“你怎么知道下面有人？”
    席钦轻轻一笑，把之前摘下的那只耳机递给江重，示意他戴上，说：“他们进来的时候我听见了。”
    “哦对。”
    电脑连着蓝牙耳机，江重只能看静音画面，差点忘了席钦能听见脚步声。
    不过也很厉害就是了，要换了他，听到脚步声进来只想着转身就跑，然后在逃跑的过程中被别人从后面打死……
    江重和席钦各戴一只耳机，共享一样的音频。
    席钦像是打了鸡血般不停找人刚枪，耳机里枪声不断，视野里子弹乱飞，虽不是自己动手打的，江重也觉得游戏体验极好。
    游戏结束，席钦以15杀成功吃鸡。
    “牛逼！”邓乐天大喊。
    “帅爆了！”肖源鼓掌。
    “真的！”江重激动道，“很帅！你这技术可以去打职业了吧？”
    “没，打职业哪有这么容易。”席钦愉悦地笑了起来，对江重道，“来吧，一起。”
    江重刚看席钦打看得斗志昂扬，重重点头道：“嗯！”
    那天晚上开黑后，席钦和412其他三人之间以往淡淡的疏离感好像消失了。
    尤其是面对江重的时候，席钦总是一副很温和的状态，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江重和席钦相处的时间也一下子多了起来，因为席钦每星期都会在寝室住个两三天，上课的时候就自然地坐到江重的旁边。
    后来，席钦不住寝室的时候，第二天去上课江重也会把身边的座位占了留给席钦，若是席钦先到教室，江重则会给他发消息让他多占三个位置。
    除此之外，江重还自觉担任了有事需要通知席钦的职责，以往都是寝室长在寝室群里艾特他，现在变成了江重去私聊席钦。
    席钦有时也会主动询问江重一些事，没事的时候还会和江重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江重发现，席钦在网络上聊天还挺风趣的，并不像现实生活中这样话少。
    可能有的人就是这样吧，面对面交流不太擅长，但是通过聊天工具就会好很多。
    两人几乎每天都会聊天，以至于席钦的聊天框总是会排得很靠前。
    江重每次打开微信都能看见，像是保持了这个习惯似的，若是某一天席钦没找他了，江重反而会觉得不自在，会不由自主地想席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半个多月下来，江重感觉自己和席钦的关系已经从普通的室友变成了还不错的朋友。
    但是很突然地，席钦又不怎么和他说话了。
    虽然上课还是坐在一起，但席钦每次回答他都是很简短的“嗯”“好”“不了，谢谢”这种让人感觉很挫败的话。
    江重本以为席钦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于是就在微信上委婉地问了一下，结果席钦就回了两个字：“没事。”
    这下江重也不想理他了，谁还没个脾气了，江重心想。
    只不过江重想不通席钦为什么要这样，因为他发现席钦只对他一个人态度变了，对邓乐天和肖源还是像之前一样。
    让江重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小心得罪了席钦……
    他依稀记得席钦这样的态度是从周三的晚上开始的。
    那天江重在艺术楼的舞蹈室排练，为校迎新晚会做准备，休息的时候看到席钦发消息问他在哪，江重回复之后席钦又问他什么时候排练结束。
    江重知道席钦那天去了电竞社开会，刚好也在艺术楼，于是笑着回了一句“怎么？你来接我？”
    等了一会儿席钦没回，江重就又投入到排练之中。
    结束的时候江重拿手机一看，席钦回了一条：“嗯，我去舞蹈室门口等你。”
    时间是三十五分钟之前。
    江重于是汗都没来及擦就跑到门口，却不见席钦的人影，忙低头给他发消息:
    【我这边结束了，你在哪？】
    等不及回复，江重直接打过去一个语音通话，席钦接得倒是挺快的。
    “你在哪？”江重在接通一瞬间问道，“我在门口没看到你。”
    席钦那边隐隐有风声，显得席钦声音有些冷淡：“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哦，没事。”江重试图忽略心里一闪而过的失落，“那你先忙。”
    刚好这时舞伴拿着他的包出来：“你跑什么？包不要了？”
    “我就出来找个人，”江重笑着接过书包，“谢谢啊。”
    再看手机，席钦已经挂了。
    之后江重回到寝室，发现席钦白天带回来的电脑和书都不在书桌上，人也一直没回来。
    过了门禁时间，江重忍不住发消息问席钦：
    【你不是说今天住宿舍的吗？】
    席钦回复得很快，语气任性：
    【不想住了。】
    再之后就是第二天上课席钦对江重态度冷冰冰的。
    江重的个性很随和，且一般不会和旁人计较那么多，但绝不是喜欢热脸贴冷屁股那一套的。
    于是，在席钦冷着江重两天后，江重也不主动跟他说话或者发消息了。
    上课的时候目光直视黑板或者低头玩手机，要不就是和邓乐天讲话，反正就不看向席钦那边。
    两个人就像闹别扭的小情侣般，既不分开坐也不主动打破僵局，陷入冷战。
    第4章
    周日，邓乐天和肖源一反常态地没窝在寝室打游戏，吃过午饭后凑在一起兴致高昂地商量着什么。
    江重懒洋洋地翻着朋友圈，一到周末，朋友圈里晒美食晒自拍的多了不少。
    江重挨个看过去，手指不住往下滑，直到翻到了席钦前两天发的那条朋友圈。
    【别想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没有表情，没有配图。
    江重看着隐隐有些不舒服。
    “江重，哎，江重？”邓乐天过来拍他肩膀，“你发什么呆呢？时间差不多了，你不换衣服吗？”
    “嗯？”江重盯着他，“换衣服做什么？”
    “去打篮球啊，星期一那天约好的和二班打一场友谊赛，你忘了？”邓乐天说。
    江重隐约记得周一上课时二班体委和他们班体委一起坐他们后面，一节课都用来商量打比赛:“哦……想起来了。”
    肖源说:“合着我和乐天在这边说半天你都没听见啊？”
    “没注意，我想事情去了……等等，”江重突然反应过来，“席钦也要去吧？”
    “对，你给他发个消息问问他来了没，刚班长让提前去热热身。”邓乐天一边找衣服一边说。
    江重撇嘴道：“我不发，你们自己发。”
    “最近不都是你和他联系吗？”邓乐天理所当然地说。
    倒是肖源从中捕捉到一点信息，看着江重轻声问：“没事吧？”
    江重苦笑着摇头。
    肖源也不多问，递给江重一个“有事就说”的眼神，道：“我发吧。”
    江重三人到篮球场的时候，两个班的班长已经带着各自的室友提前占好了场地，正在自由地练习运球和投篮。
    计算机院男多女少，系与系之间，班与班之间经常会约一起切磋球技。
    男生天性向往竞技类的热血事件，江重在的计科1班只有六个女生，剩下的二十多个男生除了三四个不在校内的，几乎都来了篮球场。
    准备上场和2班PK的，来加油助威的，挤满了半边休息场地，2班的男生占据另一半。
    不明真相的路人看这像是分分钟就该打起来的架势，忍不住驻足围观。
    席钦来的时候，江重正在被两个女生要微信，周围的男生发出“哟——”的哄笑声。
    江重耳朵有点发热，他不是没被搭讪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第一次。
    女生加上微信后转身走开，视线不再被遮挡，江重一眼就看到正往这边走过来的席钦。
    席钦穿着简单的T恤短裤篮球鞋，和平时最大的区别是手腕上还带了两只白色的护腕。
    一路上认识的人不断地跟他打招呼，所以席钦始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冲淡了以往好似高岭之花的冷漠感。
    “席钦，”江重身边的邓乐天乐呵呵地挥手喊道，“来这边。”
    于是江重盯着席钦看的目光被正主逮了个正着。
    人脸上还带着笑容，他总不能甩脸色，江重下意识地想扬起嘴角，笑容还未成型，下一秒江重就惊得微微张开了嘴巴。
    刚还在跟他要微信的那两个女孩此时拦在席钦面前，兴奋地指着手机。
    席钦185+的净身高穿着篮球鞋更显高大挺拔，此时正低着头和只到他肩膀处的女生说话。
    “太不厚道了，”江重忍不住道，“这刚转身就又要别人的微信，还当着我的面。”
    肖源说：“而且看上去比刚跟你要的时候激动。”
    江重：“……”
    太过分了！
    “没事，”邓乐天哈哈大笑，“两女生呢，你俩一人一个也够分。”
    经两个班的负责人商量，这场篮球赛遵循了CBA的赛制：
    全场40分钟，分为两个半场共4节，每节10分钟，节与节之间的休息时间是130秒，半场与半场之间的休息时间是15分钟。
    若未分出胜负，则加时赛5分钟，第四节与加时赛之间的休息时间是100秒。
    听上去十分之正规，但除却赛制外，这场篮球赛的本质是一场友谊赛，或说是娱乐赛。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替补贼多。
    场边上一溜的整装待发的替补队员，江重也是其中之一。
    江重寝室第一节上了席钦和邓乐天，席钦是得分后卫，邓乐天是控球后卫。
    大多数人都是业余玩玩，比赛一开始还记得自己的位置，没过一会儿就混乱了，眼睛全都盯着篮球，运球传球得分几乎都靠运气。
    这种混乱的打法更耗体力，一群门外汉看得却也很起劲，十分之紧张、刺激。
    席钦在混乱中独树一帜，很好地坚守了自己的“岗位”，并且抓住机会投了两个三分！
    掀起场上两次高潮。
    场边上明显的男多女少，但席钦进球的时候，女生的尖叫声完全盖住了男生的嘶吼声。
    赛场上的邓乐天更是激动地抱住了席钦，那一刻，他完全忘记了他对这位室友的定义是“很高冷”。
    第一节结束，等待着的人纷纷跟下场来的人击掌拥抱。
    席钦绕开了所有对他敞开怀抱的人，到江重面前的时候却停下了。
    江重刚被邓乐天放开，双臂还未收拢，见到席钦后手臂更是分开了些，本以为席钦会拒绝，没成想席钦上前一步拥住他，还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好吧，他单方面宣布，冷战结束。
    为了让每个想上场的人都有机会，第二节换了三个替补上去，江重就是其中之一。
    席钦还在，他依旧是得分后卫。江重是中锋，至于比赛开始后会乱成什么样，看造化吧。
    江重篮球打得一般般，但他小时候学过几年舞蹈，体力和耐力还算不错。
    在场上，江重只要拿到球，就想方设法地往席钦那边传过去，可惜方向和力度掌握得不是很好，总是半路被2班的截了。
    一节比赛下来，席钦再次进了一个三分球。
    1班刚换上来的小前锋倒是打得不错，人又猛，进了好几个球。比分一下子被拉开，1班比2班足足多了10分。
    下半场开始之前休息了15分钟，这回换下了两个人，席钦和另外一个打满上半场的同学都换成了替补上。
    这一节快结束的时候却突发了一个意外。
    比赛进行七八分钟的时候，2班一个同学传球过程中球被半路拦截的人一巴掌拍飞，顿时偏离了方向，速度极快地驶向场外，直直指向一个正举着手机录像的女生。
    女生本就盯着手机里的画面，一时间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等听到惊呼发现球砸过来的时候有点惊呆了，竟忘记了闪躲。
    江重当时距离那女生大概四五米处，对危险的预知让他在球被拍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跑过去拦。
    球在距离女生的脸只有大概50厘米的时候被江重拦住了，江重张开手掌把篮球往下用力一摁，球顺着他的力道反弹到场内地面。
    然而瞬间的提速让江重不能马上停下跑动的脚，若是再往前一步就会撞到那女生的身上，六七十公斤的成年男子跑动过程中撞到一个瘦小的女生，女生肯定会被撞倒，很可能会摔到头。
    江重在一瞬息之间奋力转了下身子，转得太急以至于脚踝狠狠地被扭了一下。
    女生身边的人又因为躲避篮球全都闪到了两边，江重只能以一个很狼狈的姿势扑倒在地面上。
    幸好他还记得倒下时用手撑了下地面，才不至于让脸和篮球场地来个亲密接触。
    脚踝立刻传来钻心的疼，两只手也没好到哪儿去，尤其是右手手掌，先是狠狠拍了下篮球，又“啪”的一声拍到地上，此时一片火辣辣的酸麻。
    “我靠……”江重忍不住爆了粗口。
    场内的球员以及场外的“观众”很快围了上来，纷纷问着“没事吧？”“摔哪儿了？”……
    江重翻身坐在地上，摊平着两只手，放松着两条腿，连连“嘶”声吸着冷气。
    还没来得及回答，从外面又挤进来一个人。
    席钦半跪在江重腿边，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哑声问：“摔到哪儿了？”
    “摔倒是没摔着，”江重看到熟悉的人心里突然有点委屈起来，“好像扭到脚了。”
    第5章
    席钦俯下身去看，江重原本细白的右脚脚踝已经肿了起来，泛着不正常的红色，膝盖和小腿外侧也蹭破了点皮。
    “去医院。”席钦托着江重的手肘将他拉起来。
    “江重！”邓乐天和肖源挤进来，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伤到没？”
    “扭到脚了。”江重右脚轻轻点在地上，重心全部偏到左边，手肘还被席钦扶着，冲邓乐天和肖源扯了下嘴角，“我先去校医院看看。”
    “我们和你一起。”邓乐天和肖源异口同声。
    “不用不用，”江重说，“用不着这么多人。”
    席钦一直扶着江重的手，接过江重的话：“我和他去就行了，你们留下来继续打吧。”
    运动场上摔个手、扭个脚都是很常见的事，邓乐天和肖源没有坚持，由着席钦带着一瘸一拐的江重往校医院去。
    出了篮球场，人稍微少点了，席钦放开了江重的手，上前一步半蹲在江重的面前，说：“上来，我背你。”
    江重要不是一只脚还疼着，肯定会吓一跳，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能走。”
    席钦僵持了两分钟，见江重实在不好意思，只好把他扶到旁边的台阶上坐下，嘱咐道：“你在这儿等一下。”
    然后掏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进了篮球场旁边的校便利店。
    江重若有所思地看着席钦进去的背影，心里大概也知道了他去干嘛，便也不着急，小心地抬起右脚看看扭到的地方。
    刚刚走的一小段路，虽没咋用右脚使劲，但不免还是会触碰到地上，现在脚踝已经红肿一片，看着比刚才严重了许多，不碰到倒不会觉得有多疼，就是火辣辣的。
    没过一会儿，席钦就从便利店里出来了，手里拎着个塑料袋。
    席钦径直走到江重右侧坐下，先是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松瓶盖递给江重。
    江重摔倒之前在场上来来回回跑了将近一节比赛，此时确实渴得不行，也不跟席钦客气，接过来就喝。
    接着席钦又从塑料袋里拿出几根冰棒，然后把装着各种零食的塑料袋塞到江重弯起的大腿上，说：“想吃什么自己拿，估计还得等一会儿。”
    没等江重说话，席钦微微侧了下身体，伸手抬起江重的右腿搭到自己伸出去的左腿上。
    又把冰棒排开在手掌里，双手呈环状握住江重红肿的脚踝。
    塑料袋因为席钦拉扯江重右腿的举动差点从江重的两腿间掉下去，江重条件反射地伸手抱住它。
    脚踝被冰棒敷上的瞬间一阵凉爽，江重的心却越跳越快。
    江重结巴道：“你……你……谢谢。”
    席钦不说话，像是十分认真地低头看着江重的脚脖子。
    江重不自在地把塑料袋放到一边，右腿微微挣扎，说：“我自己来吧。”
    “……别动。”席钦低声说。
    气氛一阵尴尬。
    “咳。”江重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揪着运动短裤的裤脚，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钦哥——”
    由远及近的一声呼喊，伴随着刹车的摩擦声，一辆电动车猛地停在他们的面前。
    江重因为现在的姿势本就有点心虚，被这来势汹汹的架势吓得手一抖，抬头看向在大路上喊着“亲哥”的人。
    “亲哥”本人席钦却很淡定，收起敷在江重脚踝上的冰棒后拿出纸巾仔细地将残留的水珠擦掉。
    这才把江重的腿从自己腿上放下去。
    “钦哥，”彭思远已经下了车，眼神暧昧地在席钦和江重之间瞟来瞟去，“你同学受伤了啊？我还以为你这么急着叫我来是让我送你去医院呢。”
    席钦轻轻“嗯”一声，给两人介绍了一下：“他是我室友，江重，我朋友，彭思远。”
    江重单脚站立在台阶下，礼貌地打招呼：“你好。”
    “你好你好。”彭思远看着江重的脸，“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江重心想搭讪的第一句话果然都是类似的，客气道：“可能在学校里碰见过吧。”
    “不是……”彭思远还欲再说。
    席钦不自然地打断他：“咳，你的车先借我用几天吧。”
    彭思远果然被转移了视线：“用吧用吧。”
    席钦照例先去扶江重，江重转身提起刚被他放到一边的零食，双手递到彭思远的面前：“这些给你，谢谢你……的车。”
    “我钦哥借的车怎么让你谢？”彭思远嘴上这样说着，手却十分诚实地接过塑料袋，“这么客气。”
    江重跨上电动车后座，笑着说：“应该的，都是你钦哥买的。”
    “我车技不太好，你抓紧点。”席钦低声提醒。
    江重双手赶紧抓住席钦腰侧的衣角，手指不小心戳到薄薄的T恤衫覆盖下紧实的腰部肌肉。
    席钦下意识地绷紧身体，片刻后，电车平稳地驶了出去。
    “……”彭思远无语地低声嘀咕，“都不跟我说声谢谢再见，啧，真的很眼熟啊，到底在哪儿见过？”
    江重的脚伤不算很严重，校医院的医生熟练地检查后告知他们只是轻微的韧带及软组织拉伤，导致局部肿胀，只是看上去吓人而已。
    席钦松了口气，事无巨细地问过需要注意的事项后开了一堆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药。
    回寝室后，席钦本想给江重上药，但江重死活不肯再麻烦他，席钦只得放弃，把江重安顿好之后自个儿回出租屋去拿东西。
    再次回来的时候江重正在打电话，受伤的那只脚伸出去搭在书桌上，从侧面看，修长笔直的腿型一览无遗。
    “没事，不严重。”见席钦推门进来，江重转头冲他一笑，嘴里继续说着，“就是短期内不能剧烈运动，趁现在还早，你重新找个舞伴吧。”
    席钦听到“舞伴”两个字瞬间知道江重在给谁打电话，脸色微微一变。
    江重没有意识到席钦的这一转变，自顾自地和舞伴说话。
    舞伴名叫许珊珊，江重小时候和她在一个舞蹈室学跳舞，算是从小玩到大的，高中两人也上了同一所学校，还在元旦晚会、艺术节等活动中上台合作过几次。
    大学后，许珊珊加入了学生会艺术部，此次准备校迎新晚会的节目，找舞伴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江重。
    挂了电话后，江重见席钦默不作声地收拾东西，主动介绍道：“许珊珊，我朋友。”
    “……哦。”席钦回答。
    江重：“你怎么了？”
    席钦声线冷淡：“不怎么。”
    “喂！”江重皱眉，“你又开始了！”
    席钦没来得及开口，江重就一连串地开始控诉：“前两天就是这样，一开始明明好好的，突然一下子就这么冷漠！我惹到你了吗？是的话你说出来我才知道哪里做得不对啊，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为什么要对我甩脸色！”
    最后总结道：“莫名其妙！”
    席钦：“……”
    “抱歉，”席钦想了半天，心里的情感无法宣之于口，只得道歉，“是我的问题。”
    江重闷着头玩手机不说话。
    “那个……”席钦清清嗓子，憋出来一句，“你饿了吗？”
    江重简直都要被气笑了：“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席钦：“我出去买饭，你想吃什么？”
    “不说算了，”江重泄气道，“我点外卖。”
    “我一会儿下去帮你拿上来。”席钦立马说。
    江重彻底没脾气了。
    江重脚上的伤第二天起来就好了大半，但席钦还是给他请了一天假。
    除了前两次席钦对他莫名其妙的态度外，江重觉得席钦作为一个这学期才真正和他熟悉起来的室友，对他算是仁至义尽了。
    脾气好，心细，会照顾人，他之前是怎么会觉得席钦“高冷”“不爱理人”的？
    明明就很温柔体贴，江重如是想。
    然而很快地，江重就决定收回这个形容，还是“高冷”和席钦更贴切一点。
    这一天，江重下课后和席钦一起去吃饭，江重的脚刚好一些，他又不想走路的时候表现出“腿不好使”来，就走得慢吞吞的。
    邓乐天和肖源等不及他，席钦自告奋勇留下来等江重后，两人就先去了食堂。
    路上遇见了隔壁教学楼下课出来的许珊珊。
    许珊珊身上有一种学舞蹈的人的气质，阳光、自信。
    和江重很像。
    席钦在看清许珊珊脸的下一刻在江重耳边低声说:“我先走？”
    江重一脸奇怪:“为什么？”
    席钦不说话，只给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江重更加茫然了。
    犹疑间，许珊珊已经和她室友走到了他们身边。
    江重互相介绍了下，许珊珊凑近江重耳语:“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这个室友？长得真帅。”
    席钦:“……”
    悄悄话能别说那么大声吗？
    江重揶揄地看了席钦一眼，语气里带了一股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自豪:“我室友能不帅吗？”
    “有女朋友了吗？”许珊珊问。
    江重听她这样问，心里无端有点不舒服，下意识道:“有没有女朋友和你有关系吗？你又不是单身。”
    席钦听着两人“打情骂俏”，在一旁冷了脸。
    一路上都没再给那边一个眼神。
    许珊珊走后，江重打趣席钦道:“你真高冷啊，我看珊珊室友想和你说话来着，结果你看都不看一眼。”
    席钦心想我是不想看她吗？我是不想看你们俩。
    “她当着你的面夸我帅，你不吃醋吗？”席钦说。
    第6章
    江重一脸莫名，他为什么要吃醋？席钦今天说的话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唔，”江重斟酌着语句，“你希望我吃醋吗？”
    席钦满脸“你在说什么吗”的表情，直言道：“如果换做是我，我会吃醋。”
    “哦——”江重懂了，席钦的意思是在两个男生面前，若是只夸其中一个男生帅，另一个会吃醋，要夸就两个都夸。
    于是江重大方地摆摆手，说：“这有啥好吃醋的，珊珊看我看这么多年了，可能觉得我已经不帅了吧，就像我现在看她也不会觉得她多漂亮一样。你就不一样啦，新鲜感嘛，多正常。”
    江重觉得自己这一番话说得可真潇洒，席钦的眼里却满是对他的同情和不甘。
    “不正常。”席钦低声道，“我一直都觉得你长得很好看。”
    “什么？”江重没听清，见席钦脸色不太好，开解道，“其实她夸你帅也不能证明我不帅啊，不是我自恋，我从小收到的情书绝对比你多，你帅是帅，但看上去就不太好接近……我不是说你这样不好。”
    江重瞥席钦一眼，见他听得认真，继续道：“我们俩是不一样的风格，有人喜欢你这样的，也有人喜欢我这样的，咱俩以后一起出去的机会还有很多，要是每次有人夸你帅我都要吃醋，那哪儿吃得过来。”
    “嗯。”席钦赞同地点头，虽然江重说的和他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但江重说“一起出去的机会还有很多”，他喜欢这句话。
    -
    国庆假期，一年到头忙得很难见到身影的江父江母终于舍得给自己放了个假。
    江父江母本来打算带江重出国游玩，趁机好好陪陪他。可惜江重放假前一个星期扭伤了脚，医生建议两周之内不能剧烈运动，也不要走太长时间的路，更要小心不能再次扭伤。
    江重想着不能敞开了玩去了也是破坏兴致，而且爸妈已经很久没抽出时间过二人世界，他还是不要去当电灯泡了。
    江母心疼了儿子好半天，第二天一早就甜甜蜜蜜地和江父踏上前往异国的征途。
    家里的阿姨也给她放假了，只剩下江重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江重百无聊赖地在微信上和高中同学聊天，或者在寝室群里和邓乐天、肖源扯皮，席钦一次都没搭过话。
    江重本来以为他出去旅游了或者在忙别的事，然而，五次问他在做什么，有四次席钦都说在打游戏。
    真是够忙的。
    江重没想到席钦的游戏瘾真这么大，自己也不好打扰，两人就没能聊上几句。
    唯一一次席钦没说在打游戏，是因为他的朋友强行拉他出去吃饭。
    结果还吃出问题来了，吃完饭回去后，席钦吞吞吐吐地说有事跟他说。
    江重被席钦欲言又止的语气弄得好奇得不行，心里隐隐约约还有一丝紧张。
    席钦国庆没回家，就住在自己租的房子里。
    江重告诉席钦家里地址后，席钦预约了第二天中午江重家附近一个商场里的自助烤涮店的座位。
    第二天，江重特意打扮了下自己，打车到商场门口的时候，席钦已经等在那里了。
    几天不见，江重感觉席钦又帅出了一个新高度，上身一件军绿色的长袖T恤衫，脖子上戴着造型简单的银饰项链，下身一条浅色军装裤，搭配潮牌运动鞋。
    这一身搭配颜色比他平时穿的鲜艳不少，既阳光又酷帅，回头率极高。
    江重推开车门疾步走向席钦，感觉自己的体力最近好像变弱了，不过十几米的路程竟让他累得心跳加速。
    “走那么快做什么？”席钦上前几步拦住他，“脚好利索了？再崴一次就没这么容易好了。”
    江重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这不是怕你等太久嘛。”
    “不差这一两分钟。”席钦说。
    江重止不住地上下打量席钦一番，真诚道：“你……这件衣服真好看。”
    江重本意是想说“你今天真帅”，话到嘴边意识到不太对，及时转了个弯。
    席钦却是很认真地开始讨论他的衣服：“我今天早上特意买的，买来就换上了。”
    江重打趣道：“为了见我特意买的吗？”
    “嗯。”席钦点头，还害怕意思不够明显，再次强调道，“对，你觉得颜色怎么样？”
    江重心里更紧张了，结巴道：“好……好看，很适合你。”
    两人就一件衣服一路聊到自助烤涮店，终于止住了话题，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席钦提前预约的座位上。
    席钦在去座位的途中不停地东张西望，若不是江重已经足够了解他，说不定会以为这人是不是从没进过餐馆吃饭。
    服务员给他们上了汤锅开了火之后就走了，席钦经过观察后对江重说：“你先去拿烤肉，我拿别的。”
    江重心想席钦今天似乎有点不对，以往席钦总是会先问他的意见，而且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安排别人。
    但江重还是没有异议地去了，也许席钦和他一样，心里在紧张。
    江重拿了各式烤肉回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放了几个盘子，席钦不在位置上，显然是又去拿其他的了。
    看了一圈，江重发现席钦没拿海鲜，打算自己去拿一些，若是在那里碰到席钦就和他一起。
    再次回来的时候，席钦正低着头站在桌子边上摆弄餐盘。
    江重走近一看，自己先前拿的各种腌制好的肉类全都被挪到了席钦那边，而自己这边清一色的都是春天的气息。
    两篮子生菜叶，一大盘青提、猕猴桃、青枣掺杂的水果，青苹果味的饮料，抹茶味的冰淇淋，抹茶味的小蛋糕，抹满芥末的寿司……内容之丰富，几乎涵盖了店里所有的绿色食物。
    甚至还有一小碗铺满厚厚一层香菜叶的火锅蘸料，仔细一看，装烤肉的盘子边缘还插上了装饰用的薄荷叶。
    江重：“……”
    大家都是每天在网上冲浪的二十一世纪新青年，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江重抬头朝对面望去，席钦虽然尽力压制着，但脸上眼里满是对自己的同情。
    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为什么今天席钦为了见他还特意穿上刚买的新衣服。
    江重：“………………”
    先不说自己紧张半天是误会了什么，席钦对他的误会也是够深的。
    对面的席钦见江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来江重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眼里的同情更甚，这是自己放在心底的人啊，竟然被别个绿了！
    “那个……”席钦犹豫着开口，“天涯何处无芳草……”
    “何必单恋一枝花。”江重接道，对啊，他喜欢是草，不是花。
    江重心里突然生出逗一逗席钦的想法，伸手捏了一颗青提扔进嘴里，倚靠在沙发靠背上，一脸深沉地问：“你发现了什么？”
    他倒是想听听席钦误会了什么，那位不知名的女主角又是谁。
    席钦先是把江重面前的蘸料端到自己这边，把自己这碗没有香菜的换过去，这才徐徐道来：“我也是昨天才发现的，昨天傍晚我朋友喊我出去吃饭，在店里碰见了……她和一个男的。”
    席钦贴心地省去了女主角的名字，江重嘴角微微抽搐，戏份最重的主角竟然不配拥有姓名！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亲戚或者朋友，但是吃了一半，那男的拿起纸巾给她擦嘴角，其实这也没啥，朋友之间也可以做这个动作，只不过那男的眼神……”席钦端起青苹果汁喝了一口，非常有经验地肯定道，“那就是看喜欢的人的眼神。”
    “唔，”江重想了想自己的情况，忍不住杠了一下，“或许她只把对方当作朋友，不知道男的其实喜欢她呢。”
    席钦没想到江重竟然还在为她辩解，痛心道：“那男生眼神非常赤|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好吧，就算是……我还没说完呢，吃完饭后，他们俩手牵手走了，除了两个女生外，朋友之间会手牵手走吗？十指紧扣的那种。嗯？我们俩会手牵手走吗？”
    席钦说完紧盯着江重，一脸“看你还怎么洗”的表情。
    江重的思绪却已经飘远了，他想象了一下和席钦手牵着手去吃饭的画面，忍不住笑了出来。
    席钦：“……”
    “咳。”江重清清嗓子，认真地问，“那个，你说的她，就是我‘女朋友’，是哪个？”
    席钦：“？？？”
    席钦：“……你有很多女朋友吗？”
    他一直喜欢的不会是个渣男吧？
    “不是……”江重欲解释。
    “上回我就觉得奇怪，”席钦打断道，“你们要是真正喜欢对方，怎么可能不会吃醋？原来你们都是一样的。”
    等等，上回？吃醋？
    江重知道了：“你说的是许珊珊啊？谁跟你说她是我女朋友？”
    席钦愣了一下：“不是吗？我明明……”听到了。
    席钦听到过许珊珊向江重表白，现在想来，当时他并没有听江重是如何回答的就走了，只是在那之后见江重和许珊珊依旧走得很近，自己想当然地以为他们俩在一起了。
    原来，江重当时并没有答应许珊珊吗？还是说……
    “你们是已经分手了吗？”席钦问。
    第7章
    “不是，”江重扶额，“我们就没在一起过。”
    席钦：“哦。”
    那就是当时许珊珊表白被拒了，他应该多等一会儿听完的。
    “还有，”江重认真道，“我没有很多女朋友，我都没谈过恋爱。”
    席钦的眼睛亮了一下。
    江重说完后突然觉得都大二了还没谈过恋爱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补充道：“以前觉得早恋不好。”
    “嗯。”席钦赞同，并循循善诱，“现在不算早恋了，可以试着谈一下。”
    “遇到合适的再说吧。”江重含糊道，“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把这堆绿色的健康食品解决掉。”
    “放心，吃得完，我拿的时候心里有数。”席钦把烤好的肉夹给江重，“你多吃点肉。”
    江重用生菜叶包裹住烤肉，想想席钦这一波操作还是忍不住笑得直发抖：“许珊珊绝对想不到，她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绿’了。”
    后来江重和席钦再一次在学校里碰见许珊珊，以及和她手牵着手散步的男朋友，江重忍笑着揶揄地看了席钦一眼。
    席钦心虚地摸摸鼻子，看向许珊珊的眼神里带着一点歉意。
    许珊珊一脸茫然。
    许珊珊的男朋友则十分警惕地“瞪”了席钦一眼。
    江重感觉能拿这件事笑话席钦三年。
    国庆假期结束返校没多久，“迎新晚会”终于姗姗来迟，地点设在图书馆前面的大广场上。
    江重和席钦路过的时候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
    江重感慨道：“要是脚没伤到，现在我也应该在后台准备接下来的表演。”
    “嗯。”席钦说，“你跳舞的时候很好看。”
    江重心想如果自己是席钦的女朋友，现在应该一脸愤怒地看着他无理取闹：“只有跳舞的时候好看？难道我平时不好看吗？”
    但自己不是他女朋友，也不是男朋友，所以只能顺着逻辑说：“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好看？”
    “我见过。”席钦低声说。
    “你见过？”江重想了一下恍然，“上次我在艺术楼排练的时候吗？那都不完整。”
    席钦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
    说起这事，江重忍不住问：“所以你上次真的有去接我？后来怎么又走了？”
    “我去的时候看见你和许珊珊在排练，有说有笑的，以为你结束后要先送她回寝室。”席钦说，“而且你又没回我消息，所以我就走了。”
    “噗。”提到许珊珊江重就想笑，赶紧正色道，“所以你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有事先走，那你后来为什么又莫名其妙的对我生气？”
    席钦心虚地说：“我不是对你生气……”我是对自己生气。
    江重见席钦还是不愿意说实话，不想让他像上次那样为难，笑了笑转移话题：“我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觉得许珊珊是我女朋友，我们像是谈恋爱的样子吗？既不约会也不打电话的。”
    “不像。”席钦说。
    之前是他主观意识太强了，竟没有想过江重为什么从来不和许珊珊出去约会的事，还暗自为此感到窃喜。
    “其实……”席钦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缓缓道，“我看过你跳舞，就在台上。”
    “怎么可能？我上大学以后就没当众跳过。”江重下意识地反驳。
    “等等……”江重突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我记得你和我一样都是H市本地人，你高中在哪上的？”
    席钦笑而不语。
    江重瞪大眼睛，反复确认道：“是实验高中吗？是吗？你和我一个高中？”
    江重高中的时候说好听点叫人缘好、混得开，说难听点就是为人高调，有什么事他都要插一脚。
    H市实验高中注重素质教育、劳逸结合，除了正常安排课程外，课外活动也安排得五花八门。
    别的重点高中从高一开始就紧着赶着不想浪费任何一个可以学习的机会，实验高中是怕学生玩不够似的，每个学期都会举办很多活动。
    什么迎新晚会、校运会、艺术节、元旦晚会等等层出不穷。
    江重仗着自己外形良好，小时候又学过几年舞蹈，在各个晚会上出尽风头。
    尤其是高二那年，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总有一种虚荣心，特别喜欢被别人追捧的感觉。
    江重的高二学年过得非常充实，除了处理学业和参加活动外，江重还要处理自己招惹来的接连不断的桃花债。
    毫不夸张地说，和江重一届的学生几乎没人不认识他，无论男生女生。
    就算有不知道他名字的，只要对方描述一下“就是上次那谁谁谁”，那人也会发出“哦——是他啊”这种感叹。
    实验高中和江重同届的很多男生知道江重都是因为“讨厌”他，或者说是嫉妒他，因为江重身边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女孩子，以及和他关系一直很好的校花许珊珊。
    但也有例外，比如席钦。
    席钦不嫉妒江重，他嫉妒许珊珊。
    “不应该啊。”江重说，“你要是也上实验高中我怎么会没印象，咱一届的但凡长得还不错的我都记得，更何况你……这么帅。”
    “我高二的时候不帅，”席钦瞥他一眼，调笑道，“比不上你，校园明星似的。”
    “你快别说了，”江重想起年少无知时犯的那些中二病，嫌弃道，“当时跟个傻逼一样。”
    “挺好的。”席钦说。
    若不是那样，以席钦当时的心态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席钦高二的时候因为家庭原因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性格孤僻，不想说话，不爱理人，也不会花心思在自己的外貌上，更别说去运动管理身材。
    别说江重这种“大忙人”了，和他一个班的人对他都没什么印象。
    后来对江重存了那点心思后，席钦心里才不再那么阴郁，有心情去收拾打扮自己。
    可惜当时很快就高三了，疯玩了两年的同学们开始感到紧张，埋头苦读，对席钦悄悄变帅的过程没怎么注意。
    也是在那时候，席钦无意间听见许珊珊向江重表白。
    席钦从江重以往的各项事迹中推出，并且坚定不移地认为：江重是个直男，而且已经有女朋友了。
    席钦很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了，也知道对他们这一类人来说，直男是绝对碰不得的，于是就把自己的心思收了起来，从没想过去和江重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什么的。
    和江重大学会上同一个学校，选了同一个专业，还分到了同一个宿舍，完全是巧合。
    但这个巧合还是让席钦兴奋不已。
    在邓乐天拉得宿舍群里看到江重名字的时候，席钦有怀疑过是同名同姓，之后江重说他是H市本地人，席钦心里确定了百分之八十。
    开学那天，江重在宿舍群里回答了邓乐天问他什么时候到后，提前到学校的席钦就控制不住借口买水下楼去等他。
    看到江重推着两大个行李箱在楼梯下休息，席钦当时完全忘记了“直男碰不得”这句话。
    终于忍不住上前搭话，表面上很淡定，其实心里紧张得甚至忘了装作不知情地问江重要去哪一层，拎起两个行李箱就跑。
    幸好，江重没发现这个问题。
    但也因为江重没发现，导致席钦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他，我们俩是高中校友，我早就知道你了，你很帅，性格很好。
    我喜欢你。
    第8章
    碰“直男”的后果，席钦领教到了。
    上大学后的江重较高中时低调了很多，身上的那股子“我比你们都厉害”的傲气收敛起来后，江重整个人显得更加随和。
    实验高中一直都是走读制，但这点完全没影响到江重适应集体生活的能力，大一军训的时候很快就和班上的人打成一片。
    反倒是席钦习惯了独来独往，沿袭了高中时候的作风。
    起初江重还因为这点对席钦格外“照顾”，怕席钦感到孤单主动提出和他一起行动。
    席钦以为江重就是这样的人，喜欢交朋友。
    真正相处起来才知道，在江重耀眼的光芒下，他对朋友的真诚和善解人意才是他性格里最难得的地方。
    如果说席钦高中时对江重的喜欢只是“见色起意”，流于表面。
    那么和江重同吃同住一段时间后，席钦算是真正眷恋了和江重“在一起”的感觉。
    然而，看见许珊珊也在这个学校的事，给了席钦当头一棒。
    当时军训已过半，席钦被选进了学院方阵，本来江重也是被选中了的，但他嫌太累，就装作方向感不好故意转错，去了半天就被退回原先队伍。
    学院方阵的训练强度比原先队伍的大，集合和解散时间不一样，训练地点也不在一处，席钦也就失去了和江重同行的机会。
    好不容易有一天教官念他们练得认真，奖励提前让他们解散，席钦看解散时间和原先队伍差不多，想去找江重，结果在去的路上就看见和江重并肩去食堂的许珊珊。
    席钦这才想起来，江重是“直男”啊，还是一个有女朋友的“直男”，他怎么就忘了呢？
    或许其实他并没有忘，只是抱着侥幸心理，心想江重有没有可能直得不那么坚定，或者江重已经“分手”了，自己有没有机会把他“掰弯”。
    见到许珊珊后，席钦不得不再一次把自己又冒出来的心思收回去。
    为了避免自己越陷越深，恰好那时候他偶尔会在网上直播打游戏，一堆器材寝室放不下，席钦就在军训完之后没多久搬出了宿舍，只偶尔有事的时候回去住一两天。
    江重和他本就还没多深的交情也就顺势淡了下来，成了单纯的室友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令席钦没想到的是，搬出去的一年没能让他彻底放下江重，心底的执念反而被这若即若离的态度勾得愈演愈烈。
    为数不多的班级集体活动或者宿舍聚餐，席钦都会下意识地注意江重喜欢什么，并在下次有机会的时候迎合他的喜好。
    大一期末的那次“放松”，像是一个契机，席钦终于能在他擅长的领域向江重“展示”自己。
    看着江重懵懵懂懂地跟在自己身后跑毒、捡装备，席钦一整个晚上的心情都愉悦到不行，有几次甚至险些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席钦本想只把那当作一次偷来的快乐，谁知在假期直播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江重在线，手比脑子反应更快地点了邀请。
    江重的身影下一秒就出现在他的队伍中，尽管只是一个虚拟人物，席钦看见还是感觉胸口发热，说话的声线不自觉地比平时温柔上许多。
    弹幕里有敏感的人很快发现他的异样，席钦眼不见为净似的关掉弹幕安心和江重“甜蜜双排”。
    之后开学，席钦再也忍不住和江重越走越近。
    他已经试过一次，既然躲不掉，不如就顺其自然。
    -
    自从知道席钦和他是高中校友后，江重看见席钦就觉得很……亲近。
    也许是因为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比和邓乐天、肖源又多了一层。
    是室友，是朋友，是高中校友，江重还能拿许珊珊的事笑话席钦三年。
    也许只是因为……自己和他还想有再进一步的关系。
    这个想法出现在江重脑海里的时候，江重是有点被吓到的，但他很快就坦然了。
    其实想法来得并不是很突然，从这个学期开始，他和席钦之间的走向，像是早就料到了会出现今天的局面，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不是很正常吗？
    在这之后，江重又“被迫”知道了席钦的一个秘密，让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那天晚上，江重和席钦一起去上公开课，公开课是每个学院都可以选的。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课上的女生会比他们计算机院的多很多。
    江重和席钦坐在不前不后的位置，余光看见斜前方有女生每隔几分钟就假装转头找人看向他们这边。
    那女生的做法其实很不高明，江重一眼就能看出她看在席钦。
    果然，下课后，江重和席钦刚走出教室没多远，女生在同伴的哄笑声中红着一张脸走到席钦前面，轻言细语地问能不能加他微信。
    女生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笑起来非常羞涩可爱。
    让江重联想到前几天在表白墙看到的，有个女同学拍了一张席钦在食堂吃饭的照片，放在表白墙上隔空喊话，下面还配上了一张自己的自拍照。
    非常直接，也非常大胆，让江重非常羡慕。
    回过神的时候席钦面前的女生已经失望地走了，席钦没加她。
    江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无异，打趣道：“我觉得她挺漂亮的啊，你为什么不加？”
    “像你一样谁来问都加吗？”席钦反问。
    江重下意识地就明白他说的是上次篮球赛，自己被两女生要微信，席钦亲眼看见了。
    但是，那两女生后来不也去跟他要了吗，还比跟自己要的时候激动！
    “感觉不合适就不加。”席钦又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江重想了一下，“哦对，始于颜值，忠于才华，陷于人品，都是要相处了才知道合不合适嘛，先做朋友也可以啊。”
    席钦语气坚定：“不用相处也知道不合适。”
    “为什么？”江重问，“难不成你还会看相？”
    席钦瞥了江重一眼，说：“性别不合适。”
    江重：“……”
    卧槽，他听见了什么？席钦在说什么？他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出现幻听了。
    江重：“呃……”
    “我喜欢男的。”席钦再次强调道。
    江重：“哦……”
    不是幻听，他没听错。
    席钦喜欢男的！
    卧槽，那岂不是和他一样？
    席钦突然对他出柜了？为表诚意，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出一下？
    江重感觉自己紧张得快顺拐了，明明该紧张的是席钦啊，他紧张个什么劲。
    江重：“哈哈，很正常，男孩子那么可爱，谁不喜欢？”
    他在说什么？！
    “是，”席钦忍笑道，“很可爱。”
    江重不敢再说话，他感觉自己脸上在发热。幸好公开课都是安排在晚上，席钦应该没看出来。
    第9章
    江重背靠在椅子上，单手握着手机不停地解锁、息屏、解锁、息屏……犹豫着要不要给席钦发个微信。
    自那晚没有任何预兆地出柜后，席钦已经一个星期没回宿舍住了，也没主动给江重发过消息。
    江重好像有点……想他了。
    “我靠！”邓乐天突然吼道。
    吓得江重手一抖，心想自己不会把“想他了”这话说出来了吧？
    “你们快过来看一下，”邓乐天急吼吼地朝江重和肖源招手，“我发现一个游戏主播。”
    江重懒洋洋地起身，心里不怎么感兴趣。
    邓乐天喜欢看各种直播，主播都是女的。
    当然，说这话的意思不是因为他是gay，就不喜欢女的……其实也没说错，他是gay，确实不喜欢女的。
    主要是邓乐天看的那些直播，除了主播的脸外，内容实在有些……乏味。
    但邓乐天就是看得乐此不疲，还打赏过不少礼物。
    江重身为一个gay很是不能理解，有这钱请身边的妹子喝奶茶不好吗？时间长了说不定还能脱个单。
    想来他这回发现的游戏主播无非就是既长得好看又会打游戏，也算是“有颜又有才”了……
    邓乐天：“好像是席钦！”
    江重险些打了个趔趄，连忙稳住身形窜到邓乐天的座位上。
    “你们看，”邓乐天指着正在直播中的账号，“就是这个1号，‘xixixi’,是不是席钦的游戏账号。”
    “是。”江重肯定道，虽然这游戏他玩的不多，但席钦的游戏名简单好记，他记得很清楚。
    “声音也是。”邓乐天戴着耳机，说，“观看直播的人还不少，弹幕里都叫他‘西神’。”
    “席钦好像还挺有名的。”邓乐天总结道。
    “这是什么平台？”江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边打开电脑一边问。
    邓乐天：“XX直播，房间号是6xxxx5。”
    江重通过房间号精准地搜到了席钦的直播间，席钦在直播间的名字和他的游戏名一样，就叫“xixixi”，西神是粉丝对他的称号。
    席钦没有露脸，只是开了麦克风，江重找出耳机戴上。
    江重本以为会听到席钦解说的声音，但席钦并没有，他只有在看见敌人的时候报一下方位或者其他人问他话的时候回答。
    其余三人应该是席钦的粉丝，一直嘻嘻哈哈地聊个不停。
    这局游戏应该刚开始不久，存活人数还剩下53个。
    江重一动不动地盯着直播界面，很快找到了观看直播的乐趣，时而看看弹幕上的发言，时而看看席钦操作的游戏人物。
    和之前带着江重玩不同，席钦打游戏打得很猛，只有三个队友跟不上他的时候，他才会适当放慢自己的节奏。
    江重暗戳戳地比较了一下，发现席钦还是对他要更加照顾一些，会让给他装备，让他寸步不离跟在后面，要不然以他那菜鸡水平绝对跟不上席钦的脚步。
    游戏进行到后面，存活人数只剩下21个。
    席钦的两名队友被击倒过一次，都被席钦扶起来了，现在开始紧张起来，不再讨论和游戏无关的话题。
    存活人数一直在减少，席钦从被他击杀的人身上扒下一身吉利服，弯下身子隐藏在土堆后面，不停地前后左右移动视野。
    在他左前方的3号队友突然被□□击中，没来得及爬到掩体后面就被补了，还好临死之前3号看清了狙击手的位置。
    席钦准确地将视野转到3号报的方位，果然看见一个和他一样身穿吉利服的人正缩回树后面。
    吉利服也知道自己开枪后有可能暴露视野，现在正准备找机会换个掩体。
    席钦没有贸然开枪，眼睛一直盯着那棵树。
    没过一会儿，吉利服试探性地探出小半个头，席钦果断地同时按下开镜+开枪键。
    江重只觉得眼前一花，听见一声枪响，界面上就弹出一行提示：
    【xixixi以Kar98k爆头击倒了lurenjia】
    江重：“！！！”
    刚刚发生了什么？
    江重看向弹幕寻找答案，弹幕停滞了两秒后急速地流动起来。
    观众发的弹幕很快很多但核心比较统一，以至于江重一路看下来都快不认识“帅”这个字了。
    仔细分辨了下弹幕的内容，江重总算知道了席钦刚刚的那番操作名叫“瞬狙”。
    江重这个刚入门的菜鸡显然不知道“瞬狙”是什么意思，于是他就顺手用手机百度了下。
    然后，当直播间观众已经开始关注之后的游戏进程时，一条弹幕姗姗来迟：
    【啊瞬狙！西神好帅！！！】
    名字还是未注册的游客账号。
    而此时的席钦正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嗑药。
    【这位朋友，你网络延迟得有点久啊】
    【哈哈哈，怎么傻fufu的】
    【反射弧可绕地球两圈】
    ……
    江重尴尬一笑，他也感觉这举动傻fufu的，但那一瞬间他就是想夸席钦，西神好帅！
    游戏结束，席钦以12杀成功吃鸡。
    江重趁机去注册了账号，回来时正好看见有人在给席钦刷礼物，连续刷了好多个，看上去份额还都不小，出现了全屏播报。
    同时，弹幕上出现一条：
    【谢谢西神带我们吃鸡】
    江重心下了然，应该是刚刚和席钦组队的那些人。
    江重摘下耳机，犹豫着开口：“那个，乐天——”
    邓乐天戴着耳机没听见，江重不得不加大音量喊他。
    “怎么了？”邓乐天茫然地转过头。
    “……怎么给主播送礼物啊？”江重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邓乐天会给那些女主播刷礼物了。
    邓乐天说了流程，江重按照他说的充了一点钱，给席钦送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礼物，混在一群送礼物的人中间，没引起注意。
    接下来席钦又随机带了三个粉丝，粉丝的段位不像他那么高，一同匹配到的人也没他单排时匹配到的厉害，再次成功吃鸡。
    打完又收了一波礼物。
    江重从头看到尾，在席钦下播后终于给他发去先前犹豫好久的消息：
    【这周六有空吗？】
    席钦应该刚好拿起手机在看，消息回得很快：
    【怎么了？】
    【江重：这周六是我生日，乐天他们嚷着让我请吃饭，我就想着叫上你一起。】
    【江重：有时间就来，有事的话你忙你的。】
    【席钦：好，我没事忙。】
    【江重：那我订好地方后给你发消息。】
    席钦没等到江重给他发消息，周六一早就迫不及待地回了宿舍。
    那时江重刚起床在阳台上洗漱，邓乐天和肖源都还在床上，席钦自己用钥匙打开门进去，通过阳台推拉门和江重来了个对视。
    江重嘴里含着牙膏泡沫，率先移开视线，心脏剧烈地跳了起来。
    一个多星期没见了，看见席钦的第一瞬间跳出来的居然是席钦口中“我喜欢男的”这句话，以及昨晚半夜十二点，席钦掐着时间发过来的那条“生日快乐”。
    江重低着头刷牙，余光总忍不住往席钦身上瞟。
    席钦好像先去了他的位置上，停留了一会儿才回到席钦自己的位置坐下。
    江重洗完脸进去一看，自己的书桌上果然放了一个礼物袋。
    “谢谢。”江重低声说。
    “希望你喜欢。”席钦笑道。
    席钦送给江重的是一款黑色的品牌斜挎包，造型简单大方，江重当天就背了出去。
    江重邀请的人除了三个室友外，还有几个班上玩得较好的同学，以及许珊珊在内的几个其他院比较熟的朋友。
    大学生的聚会活动除了吃饭外似乎也就是K歌了，江重饭后在学校附近的KTV订了一个大包间，一群人兴致高昂地准备去一展歌喉。
    许珊珊为了不让男朋友误会，提前知会江重带上了正处于热恋中的男朋友，此时正甜甜蜜蜜地对唱情歌。
    江重受不了似的躲到席钦身边，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发出单身狗的感叹。
    “你最近忙什么呢？”江重打开一瓶没喝过的水喝了一口，装作不知道席钦直播的事，“好多天没回宿舍了。”
    “没什么忙的，”席钦说，“我不和你一样，都是一个刚上大二的学生吗，能比你忙到哪儿去？”
    江重心想那可不止，你还是一个人气主播，我已经知道你的小秘密咯，我还给你送过礼物。
    想到这儿江重笑了几声，说：“不忙你每天下课还行色匆匆地走了，除了上课时间都见不到你的人。”
    席钦还没开口，江重又说：“要不是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语气还算正常，我都要怀疑我是不是又惹到你了。”
    “不是，”席钦看着江重的眼睛，认真道，“我主要是想给你一点时间。”
    这话不能仔细琢磨，一琢磨江重的心脏就怦怦直跳：“给……给我时间做什么？”
    席钦“唔”了一声，像是很纠结似的，过了一会才问道：“你恐同吗？”
    江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我恐同？”
    我TM自己就是同，我怎么会恐同？
    第10章
    江重扶额，无奈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恐同？”
    “那天晚上我说了之后，感觉你有点被吓到的样子。”席钦说。
    江重心想我那是被吓到了吗？我明明是惊喜交加！
    “嗯……”江重犹豫着开口，“性取向这个东西又不是能控制的，我尊重每种性向。”
    “那就好，”席钦释然地笑了一下，“我还想着，要是你介意的话，我以后都不打算回宿舍住了。”
    这么说的话，江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要是邓乐天或者肖源介意寝室里出现两个gay，他是不是也应该搬出去？
    “其实……”江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壮胆，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开口，“其实我也……”
    “接下来这首歌，送给今天的寿星——”包间里突然只剩下邓乐天从话筒里传出的声音，“江重！”
    “哟——”其余人全都看向江重，跟着起哄。
    与此同时，大屏幕上出现邓乐天点的歌名，音响里传来熟悉无比的前奏，邓乐天还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对着江重挑眉。
    江重：“……”
    我TM谢谢你啊！
    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被邓乐天给搅乱，包间里的人还都注意着他的举动，江重不好意思再把没说完的话说出口。
    江重举起刚刚倒好的那杯酒，遥遥冲邓乐天做出碰杯的动作，仰头一口气全部喝完。
    赢来一片掌声。
    闹到半夜，一群人才消停下来，若不是学校宿舍有门禁时间，江重怀疑他们还能再唱几个小时。
    江重后来被忽悠着灌了好几杯酒，脑袋有些发胀，出了KTV被冷风一吹才感觉清醒过来。
    席钦跟在他身旁虚扶着他，哄道：“酒量这么差，以后出门千万不要乱喝。”
    “我没事，”江重眯着眼左右看了下方向，“这里是不是离你住的地方挺近啊？”
    “嗯。”席钦说，“左转不到500米就是。”
    “啊，回学校要往右转。”江重苦恼道，“那你回去吧，改天见，你不要再躲着我啦，我不介意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席钦看他一眼，说：“可是我今天想住寝室。”
    “是吗？”江重眼睛一亮，“那我们一起回去。”
    席钦被他的样子逗笑：“嗯，走吧。”
    “说起来，”江重脚步略显虚浮，说话还带着轻微的鼻音，“这么久了，我们还没去过你住的地方。”
    “下次带你去。”席钦说。
    江重其实是有点醉了，他平时很少喝酒，最多也就喝一两杯意思意思。
    在外面被冷风吹着还能保持清醒，一回到温暖的寝室脑袋就像被浆糊粘住了，坐在椅子上完全不想动。
    邓乐天比他喝得还多，回来的路上都要靠肖源全程拉着才没一头栽进莲湖里，此时已经爬上床呼呼大睡。
    肖源还算好一些，强撑着困意给自己洗漱了一番才上床睡觉。
    席钦见江重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好半天，自个儿带着水壶出去打热水，回来拧了毛巾递到江重面前，轻声道：“洗把脸去睡觉吧。”
    江重转头呆呆地看着他。
    “那我帮你洗？”席钦问。
    席钦正准备将毛巾盖到江重的脸上，江重突然抬起手抓住他的手腕。
    “……”
    静默片刻，江重还是没说话，席钦又说：“在外面玩了一天，最好还是洗一下，别动，我帮你。”
    江重使了点劲拉住席钦的手，咽了口口水：“席钦，其实我……”
    “江重生日快乐——”已经睡着的邓乐天突然抽风似的喊了一句梦话，然后翻了个身砸吧砸吧嘴又睡了过去。
    江重：“……”
    席钦：“……”
    江重这下被吓醒了，一把夺过席钦手里的毛巾，心虚道：“我自己来吧。”
    连着两次鼓起勇气准备出柜都被邓乐天打断，江重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说一遍。
    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命运安排好的，邓乐天如此巧合地卡在他准备出柜的点上，是不是说明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
    哎，下次选个良辰吉日吧。
    第二天，412宿舍全体成员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邓乐天揉着脑袋起床时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席钦，惊讶道：“咦？席钦你回来了，怎么来这么早？感觉你好久没回宿舍了。”
    看来他昨晚是彻底断片了。
    其实这次席钦没回宿舍的时间不算太长，大一下学期有时候将近一个月他都没回来过。
    只不过这学期他和江重的关系越来越好，住宿舍的时候也越来越多，习惯了每个星期都能在宿舍见他两三天，咋一看一个多星期不见人，就显得挺久的。
    “是，最近有点忙。”席钦客气道。
    “忙直播的事儿吧？”邓乐天脸上带着激动，“你可以啊，粉丝那么多。”
    席钦有点惊讶，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江重那边。
    江重难得见到席钦露出震惊的表情，倒是觉得很新奇。
    邓乐天话还没说完，语气一转：“不过你不够仗义，这么久还一直瞒着我们，好歹室友一场。”
    江重闻言忍不住帮席钦说话：“这不能怪席钦吧，我们本来也没问过，他总不能某天突然回来说，‘我告诉你们，我是主播，我有很多粉丝。’”
    江重绷着脸学着席钦的语气，听上去十分之……讨打。
    “噗。”席钦第一个笑了出来。
    邓乐天本来也是开玩笑，跟着笑个不停。
    席钦笑完清清嗓子，秒回他高冷禁欲的形象：“晚上请你们吃饭吧，就当作庆祝我有很多粉丝。”
    “别，”肖源立马说，“改天吧，江重昨晚请的那顿还顶着喉咙呢。”
    “行，那就下周六吧。”席钦说。
    -
    席钦这次回来后每个星期在宿舍住的时间更多了，只一星期抽三四天回租的房子做直播，其余时间都和江重同进同出。
    后来周末的直播时间他都固定在白天，直播完还回寝室。
    江重每次见他来来回回都嫌累得慌，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江重没课的时候就只想窝在寝室看看书，打打游戏。
    在一个周六晚上，席钦从外边回来，叫江重下楼和他一起去吃晚饭的时候，江重忍不住问他：“周末你直接住外边不就行了？你那里虽说离学校不远，但走到寝室还是要挺长时间的，晚上这么冷，当心冻感冒了。”
    “还好，我不冷。”席钦一边把江重碗里的香菜夹过来，一边道，“而且我租的房子里面暖气有点问题，时好时坏的，回寝室比较暖和。”
    “这样啊，那还是回来睡比较舒服。”江重点点头。
    饭吃了一半，江重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随着一声新消息提示音亮了起来。
    席钦和江重面对面坐着，不小心瞟到了江重的手机界面，只看清发消息来的人是许珊珊，江重就把手机拿走回消息去了。
    江重一边吃饭一边回着许珊珊的消息，手机“嘟嘟嘟”响个不停。
    每响一次，席钦心里就更酸一分。
    等他吃完饭见江重还没聊完，席钦抽出纸巾擦擦嘴角，装作不经意地问：“和谁聊呢聊那么久？饭都快凉了。”
    江重咽下嘴里的饭，随口答道：“许珊珊。”
    “许珊珊不是有男朋友吗？”席钦明知故问。
    “是啊。”江重抽空看了席钦一眼，主动解释道，“我们就是在聊她男朋友，她要给她男朋友买礼物，问我男生喜欢什么。”
    “哦。”席钦心里不酸了，随即又感觉怪怪的，“为什么你和她的关系还这么好？”
    好到能一起帮许珊珊男朋友挑礼物这个程度。
    “我和她小时候在同一家舞蹈工作室练舞，认识很多年了，关系好不正常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高中的时候不是喜欢你吗？”
    江重睁大眼睛看向席钦：“你怎么知道？”
    席钦坦白道：“我高中的时候不小心听见她向你表白。”
    江重蓦地笑了出来：“我知道了，所以你之前才会一直误以为她是我女朋友吗？”
    席钦尴尬一笑。
    江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手机认真地看着席钦：“那你没听到后面我怎么拒绝她的吗？”
    “没，”席钦说，“我本来就是不小心听见的，她说喜欢你之后我就走了。”
    “那真是可惜了……”江重遗憾道。
    若是当初席钦继续听下去，就会发现，江重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出过柜了。
    席钦：“嗯？”
    江重：“……没事。”
    江重又低头回许珊珊的消息去了。
    席钦发现江重根本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也没明白自己的问题，于是换了个说法：“如果我是她，我本来喜欢你，被你拒绝了，我怎么也不可能再心平气和地跟你聊我现在喜欢的人吧。”
    江重听见席钦说“我本来喜欢你”的时候怔了怔。
    仔细分辨了整段对话的内容才明白过来席钦想表达什么，明白后的第一个举动就是前后左右看看有没有邓乐天的身影。
    席钦疑惑地跟着江重左看右看，正想问问他在找什么，就见江重一脸高深莫测地开口：
    “可能许珊珊后来知道，我不适合做她男朋友，更适合做她‘闺蜜’吧。”
    第11章
    江重说完这句话后，对面的席钦就呆了，不知道是没明白江重的意思还是怎么。
    终于把卡在心里好多天的话说出口，江重的心里一下子轻松很多，乐得看席钦被他“吓”到的反应。
    恰好许珊珊也敲定了要买的礼物，江重便放下手机自顾自地把剩下的饭迅速吃完。
    “我吃好了，走吧。”
    席钦机械性地跟着江重起身，端上盘子放到餐具回收处，心思明显已经飘远了。
    直到走到宿舍楼下，席钦才停下脚步，江重无知无觉地走朝前了几步。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席钦看着江重的后脑勺，问道，“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江重转身：“我怎么知道你想的是哪个意思？”
    席钦：“你……你和我一样？”
    宿舍门前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席钦不好直接说出那个词语。
    江重嘴角噙着笑意，凑到席钦面前压低声音道：“没错，我的性取向……和你的一样。”
    昏黄的路灯倒映在江重的眼里，熠熠生辉。
    席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江重说完笑着退后了一步，示意席钦继续走：“你说巧不巧？我们一直都没有发现。”
    席钦深呼吸一口气跟上他。
    “网上不是说，嗯……之间有那什么雷达吗？”江重还是笑着，“明明我们离得这么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知道。”席钦说，“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像。”
    “不是吧，我感觉我还挺像的啊。”江重自恋道，“你看，我这么优秀，还没谈过恋爱，网上不也说了，一直没对象的好男人都是……”
    “我感觉你像个渣男，”席钦笑着打趣他，“身边总是围着好多女孩子，不谈恋爱是因为做不出选择。”
    江重张着嘴巴“哈”了一声，反击道：“我看你才一点都不像，你像个没有感情的高冷直男。”
    “我对你高冷过吗？”席钦立马问。
    江重：“……没有。”
    席钦在他面前话一直挺多的，情绪也不会刻意收着，还对他一直很照顾……
    江重：“…………”
    这么一看，席钦好像只在他一个人面前是特殊的，而席钦又是一个gay，一个gay对另外一个男生很好，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了什么？！
    这是不是说明，席钦其实对他有意思？
    只是之前觉得他像渣男才……
    江重的心脏剧烈地跳了起来，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咳。”
    没等江重继续深想下去，412宿舍的门已经出现在他的视线内，江重只得暂且压下心里无限的遐想。
    江重推开门进去的时候，肖源正洗了手从阳台上进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什么事这么高兴？”肖源随口一问。
    “没什么。”江重心想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心虚道，“我就是一副笑脸。”
    肖源看了看紧跟在江重身后进来的席钦一眼，没再多问：“乐天刚还说等你们回来他有事要宣布呢。”
    “什么事？”
    “不知道，神神秘秘的。”肖源转头对邓乐天说，“他们现在回来了，有啥事赶紧说。”
    邓乐天将椅子转了个圈面对着他的三个室友，摆出一副准备长聊的架势：“我有一个朋友……”
    “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江重问。
    邓乐天：“……”
    “走开，我不是想问那种事。”邓乐天很快反应过来，“我说认真的，我有一个朋友是金融学院的，女生。”
    邓乐天停顿了下，环视一圈众人，继续说：“你们应该都知道，金融学院女生很多，不像咱们院，僧多粥少。”
    “我之前和我朋友聊到男女比例这个问题，然后她就问我要不要组织一次两个系之间的联谊。”
    “嗯。”江重配合地点头搭话，“然后呢？”
    “她说他们专业的妹子都长得很好看。”邓乐天“嘿嘿”笑了两声。
    “哦。”江重无动于衷。
    邓乐天被他这“直男”反应弄得一愣，索性直言道：“所以我就来问问你们想不想搞那什么联谊？”
    “唔，”江重想了一下，“我觉得这事你们应该先问问女生那边的意见。”
    “我朋友问过了几个没男朋友的，”邓乐天暗示性地看向江重和席钦，说，“她们知道有帅哥后都还挺乐意去的。”
    江重：“……”
    席钦：“？”
    邓乐天坦白道：“其实就是你生日那天我发的朋友圈里有你们俩的照片，我朋友看见后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所以如果确定了的话，你们会去吧？”邓乐天小心翼翼地问。
    “看情况吧，没事的话去玩玩也行。”江重没把话说死。
    席钦默默跟着点头。
    “就当帮帮我和肖源吧。”邓乐天动之以情，“本来计院的女生就少，找对象都轮不上我们，好不容易能有机会接触别院的妹子，脱单指日可待啊。”
    江重单手托着下巴撑在桌子上，笑容不变：“你们想脱单就拿我和席钦当工具人啊？”
    肖源一脸“不关我的事，别扯上我”的表情。
    邓乐天见江重不吃这套，准备晓之以理：“难道你们俩就不想找女朋友吗？”
    江重诚实道：“并不想。”
    席钦跟着默默点头。
    肖源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了邓乐天一眼。
    “……”邓乐天看江重软硬不吃，换了个目标攻略，“钦哥……”
    江重打断他：“你叫亲哥表哥都没用。”
    -
    江重和席钦最终还是同意了去那个所谓的联谊聚会，在邓乐天的“苦苦央求”下。
    原本只是打算找个地方吃吃喝喝聊聊天，没想到女生那边要来的人还挺多，邓乐天不服输地又叫上了同专业其他班的好几个男生，加上自己班的，只男生就有十几个人。
    强迫症似的非得把男女比例调成1:1。
    人数超过预期，于是双方通过聊天□□流后，决定自己租个房子玩玩游戏，做做饭什么的，类似于“轰趴”。
    邓乐天作为“联谊发起人”之一，自觉担任了找房子这个任务。
    然而忙活了将近一星期，邓乐天还是没找到适合的地点。
    “既要离学校近，又要大小合适足够二十多个人玩乐，还要价格适中能够玩起来没有心理负担。”邓乐天咆哮道，“啊，我太难了。”
    江重实在看不下去了，在邓乐天第三次咆哮的时候主动“贡献”出自己家的房子。
    “这，会不会打扰到叔叔阿姨啊？”邓乐天迟疑道，“毕竟我们这么多人，还可能会吵到邻居。”
    “没事，我爸妈不在家。”江重说，“邻居应该也吵不到，只要不大喊大叫的话。”
    江父江母工作繁忙，经常到处飞来飞去地出差，江重高中的时候总喜欢在假期间邀请要好的朋友到家里玩。
    江父江母对此完全没有意见，他们本来就因为太忙没时间陪伴江重而感到愧疚，很高兴自己的儿子能和朋友多多来往，不用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家。
    既然江重都这样说了，邓乐天也没有第二个选择，就十分感激地确定下“轰趴”的地点，让江重把地址发到聊天群里。
    邓乐天想着江重平时的吃穿用度看上去都还挺随心所欲的，家里条件应该属于较好的那一种，房子大小应该够，隔音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实在不行就尽量放低声音好了。
    等他在约定当天坐车到江重发的地址后，他才傻了眼。
    江重家坐落在一个别墅区，因为没有江重本人同行，邓乐天乘坐的出租车不能开进去，只得在门口下车，让提前回家的江重出来接他们。
    江重带着席钦比“大部队”先一步回了家，理由是不确定家里现在是什么样，想提前回来打扫一下。
    实际上哪里需要他打扫，家里一直请了保洁定期清理。
    他只不过是私心想带席钦一个人先回来而已。
    第12章
    邓乐天发消息过来的时候，江重正装作认真地查看家里有没有需要他打扫的地方。
    很好，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角落里也没有落灰。
    完全不需要他。
    江重决定给保洁公司安排来打扫的人打个五星好评。
    席钦从进来后被江重强行按坐在沙发上，只能捧着喝饮料的杯子看他来回“忙碌”，眼睛一直盯在江重身上。
    “他们到了，”江重走过来端起茶几上另外一杯饮料一口喝下，“我出去接一下，你和我一起去还是自己在家等着？”
    “和你一起。”席钦放下杯子起身。
    别墅区门口，计算机院的男生和金融学院的女生各自形成小团体，暗地里互相观望。
    有胆大一些的男生开始主动上前和女生搭话。
    江重从门内出来，小跑了几步走近人群：“你们怎么站这么远？走吧，我带你们进去。”
    “我们也不想站这么远。”邓乐天苦笑道，“那边的保安瞅我们好几眼了，怕不是以为我们这一群人是来闹事的。”
    江重看他们这乌泱泱的二十几人站一起确实很像来找茬的，于是去给尽职尽责的保安解释了下。
    保安知道原因后放下心来，江重这才带着他们往自家的方向走。
    到家后，江重给众人简单介绍了下厨房和游戏室等可以随意使用玩乐的地方，然后就坐回到席钦身边，把自己也当作和他们一样是来玩的人。
    说到底他只是看邓乐天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点才提供出来这个地方，若是现在摆出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只怕会让大家更拘谨。
    好在大家都是年纪相仿的大学生，前几天也已经在群里简单认识过，互相对上号后很快就聊了起来。
    江重能感觉到有几个女生在偷偷看他和席钦，显然是邓乐天的朋友提前给她们看过他和席钦的照片，认出来了。
    江重由着她们看，反正他对今天来的其他人，无论是女生还是男生都不感兴趣。
    唯一一个感兴趣就在他旁边坐着。
    “你左前方有个女生在偷看你，”江重凑近席钦，笑着说，“挺可爱的，你不转头看看？”
    “都被你发现了，那还叫偷看吗？”席钦不为所动，淡定回答，“你离我这么近，说不定她是在‘正大光明’地看你。”
    “哦？是吗？”
    江重嘴角一勾，转头直面那女生的视线，大大方方地举手挥了下，做了个“嗨”的口型。
    女生没想到就这么被抓包了，愣了愣，脸微红，手忙脚乱地同江重也招了下手。
    席钦余光看见江重和女生的这一来一往，瞥了江重一眼，口齿清晰地说：“渣男。”
    “我怎么就又渣男了？”江重气笑了，“她说不定是在同时看我们俩呢，你不理她还不让我理吗？”
    席钦不说话，鼻息间若有若无地轻哼了一声。
    “而且我只是和她打个招呼而已，又没怎么。”江重轻声道，“小气鬼。”
    嘴上这样说着，江重心里其实可开心了，看席钦“吃醋”实在是太有趣了。
    “对了，”过了一会儿，江重又问，“你会做饭吗？”
    “还行，会一些。”席钦说。
    “正好他们准备自己做午饭，”江重挑眉道，“一会儿要不要露一手？”
    “不。”席钦果断拒绝。
    江重心想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紧接着席钦又说：“人太多了，不想做。”
    “好吧。”江重不想勉强他。
    席钦听江重的声音有点低落，料想他是没明白自己说的话有何含义，只得直白道：“咳，上次你不是说想去我住的地方看看吗？有机会去的话我做饭招待你。”
    江重闻言心里刚刚涌起的那点失落一下子消失不见：“你租的房子还可以做饭？我一直以为你就租了个单间。”
    “原本是单间，后来……”席钦看了江重一眼，停顿了下，“后来外卖吃腻了，这个学期就换了间能自己做饭的。”
    “真好，我吃食堂也吃腻了。”江重一脸讨好的模样，“我以后可以去你那里蹭饭吗？”
    席钦张口还没说话，江重又说：“其实我也会做饭的，我不白嫖你，你不想动手的时候就换我来做……”
    “不用。”席钦皱眉打断他。
    “……就是我只会做简单的，也不能保证很好吃。”江重坚持着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这才闭上一直吧啦吧啦的嘴，“嗯？”
    席钦看着江重认真道：“你想去就去，不用你做。”
    江重：“……好的。”
    靠，无意识的撩最致命。
    席钦虽说了人太多不想做，但下午的时候他还是小小地露了一手。
    当然，只露给江重看。
    下午的时候，一群人准备自己烧烤，材料都买好了现成的。
    江重一直觉得这种半成品烤出来的烧烤每个人都能做，而且味道也不可能差到哪儿去。
    直到今天，他也依旧这么认为。
    不过在原先的基础上，他加上了一条：味道确实不可能差到哪儿去，味道好的却能好到一定的高度。
    前者是他烤的，后者是席钦烤的。
    江重想不通，明明是一样的肉，用的是同一个烤架，烤了同样的时间，为什么席钦烤出来的比他的好吃？
    然后江重就和席钦换了个位置，并且跟上席钦的节奏。
    席钦翻面，他翻；席钦抹酱，他抹；席钦加辣椒面，他也加。
    制作完成，江重分别尝了下，还是席钦烤的好吃。
    江重：我TM……
    于是江重撂摊子，安心等着吃席钦烤的。
    席钦一直配合江重幼稚的举动，让干嘛干嘛，见江重自己把自己气成这样，忍笑着安慰道：“其实我觉得你烤的比我烤的好吃。”
    “是吗？”江重完全没觉得这是安慰，甚至感觉有被冒犯到，有气无力地回答，“那我刚刚烤的那些都给你，你烤的都给我。”
    “好啊。”席钦一口答应。
    江重：“……我就是随口一说。”
    “我说好。”席钦坚持道，“可是我手上在忙，你喂我？”
    江重：“……”
    艹，席钦今天怎么这么会撩？
    江重觉得席钦都这么敢说了，自己肯定不能输啊。
    来啊，互撩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于是江重拆了一双新的一次性筷子，夹起肉片还吹了吹，等不烫了才喂进席钦的嘴里。
    喂了几口，见席钦真的吃得很香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吃起来。
    就在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正香时，江重余光看见有个女生朝他们这边走来。
    “终于来了。”江重说。
    席钦：“嗯？”
    女生就是上午被江重抓包偷看他们的那个，除了上午那次，江重这一天内还感觉到很多次这个女生的视线。
    江重放下筷子假装给席钦卷袖口，凑近席钦跟前低声道：“待会儿要是她跟你表白，你一定要直接拒绝，千万不能留给她有机会的错觉，知道吗？”
    席钦：“……”
    “你又不喜欢女生，”江重义正言辞道，“给她错觉是害她。”
    “嗨。”女生已经走到江重的身后，礼貌地问道，“我能坐在这儿吗？”
    江重转身，笑得十分绅士：“当然可以。”
    席钦：“…………”
    女生长得挺漂亮，声音也很温柔：“你们好，我叫颜小星。”
    “我叫江重。”江重抢在席钦说话前回答道，“他叫席钦，我们是室友。”
    “你们感情真好。”颜小星两眼放光，“长得也很帅。”
    这两句话虽然都没说错，但放在一起怎么感觉怪怪的？
    江重客气地回答道：“谢谢，你长得也很漂亮。”
    颜小星笑了一下，指着桌上烤好的肉，问道：“我能吃吗？”
    江重微笑着把席钦烤的分出来挪到自己前面，自己之前烤的留在原地，说：“这些你可以吃。”
    颜小星还没有动作，席钦突然出手把江重留在原地的烧烤全部移到自己面前，面无表情地说：“不行，这些是我的。”
    江重转头看了席钦一眼，暗示他这样做人家会不会觉得我们俩很抠门？
    然而等他正打算分出一点自己面前的给颜小星时，只见颜小星的眼睛更亮了，还满脸兴奋。
    江重：“？”
    “咳。”颜小星努力压制着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靠近江重一点，小声问，“你们，是一对吗？”
    第13章
    江重被她这句话惊得一愣：“呃……”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的。”颜小星随即抱歉道，“我就是看你们今天一直在一起，刚刚又……我忍不住问了一下，如果冒犯到你们的话，很抱歉。”
    “没事。”江重正正身形，没有回答颜小星问的问题，只抬起下巴示意桌上的烧烤，“这些烤好的，你都不能吃，那边有还没烤的，你可以自己动手。”
    “好，好。”颜小星自己品出了‘答案’，激动得语无伦次，“哦不用，不用，你们吃，我先走了。”
    “好的，慢走。”江重客气道。
    颜小星挥挥手后往小姐妹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还蹦了一下。
    江重：“……”
    席钦：“……”
    两人对视一眼，几秒钟后双双不自在地撇开了头。
    “咳，”江重尴尬地摸摸鼻子，“竟然不是过来表白的。”
    席钦轻笑了一声，夹了一块刚烤好的肉放进江重的碗里，说：“哪有人第一天见面就表白的？”
    “也有人一见钟情的嘛。”江重说。
    “你会吗？”席钦问。
    “应该不会，至少没碰到过。”江重低头吃肉，过一会儿又说，“不过我第一天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挺酷的。”
    “是吗？”席钦反问，其实那天他心里有点紧张。
    “嗯。”江重回忆了一下，“就是大一开学那天，你帮我搬行李箱上楼，提起来就走，简直‘人狠话不多’。”
    “那是你认为的第一次见我。”席钦弯着嘴角，“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对哦。”江重抬起头看席钦，“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是高中校友啊？”
    “怎么告诉你？你又不知道我。”席钦瞥他一眼，笑道，“难不成我要说，‘哇，你是江重！是校园明星！我是你的迷弟’吗？”
    江重拿着筷子笑个不停，抖着手道：“那还是算了，那样我一定不会觉得你酷，甚至想揍你。”
    “我不信。”席钦说，“你一看就不像会揍人的。”
    江重确实没揍过人，主要是也没人让他有想揍的欲望。
    “你看上去就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席钦评价道，“很单纯。”
    “你想多了。”江重赶紧否认，“十五岁以上的男生，说他单纯，都是装的。”
    “我不是说这种单纯，是说你没有坏心眼。”
    “说得好像你自己多坏似的。”江重不以为意，“难道你以前经常欺负别人？”
    “是啊，我经常欺负我……弟弟。”席钦转头用侧脸对着江重，低声道，“基本上每次回家我都要揍他一次。”
    江重不在意道：“这有啥，兄弟之间好多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和他弟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一星期打一次架……”
    “不，我是认真的。”席钦回避着江重的视线，“有次还把他揍进医院了。”
    江重：“……”
    “是你亲弟吗？”江重试探性地问。
    “是……我爸生的。”席钦艰难道。
    江重大概懂了，这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看着始终用侧面对着他的席钦，江重的心微微疼了一下。
    江重用手肘轻撞了下席钦，在席钦转头看过来的时候举起筷子上的肉递到他嘴边：“啊——”
    席钦静静地看了江重好一会儿，张开嘴把肉吃了。
    “没事。”江重笑着低声安慰道。
    虽然不知道席钦为什么揍他弟，但江重相信席钦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会动手的人。
    哦不，在席钦说出口之前他都没想过席钦会动手揍人，能把席钦气得动手，那位弟弟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
    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一群人准备返程回学校，离开之前分工把今天活动过的地方给打扫了一遍。
    第二天下午才有课，江重犹豫着要不要在家里住一晚上，明早再回去。
    “看你，”席钦下午说完那事之后情绪就不太高，“你要累了今晚就留下吧，别折腾了。”
    “算了，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回去好了。”江重说。
    这一天里，席钦都和他待在一块儿，没主动和别人说过话，还提起了伤心事。
    他要是住家里了，回去的路上席钦指不定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呢。
    虽说也没多远，但想想还是觉得……好可怜啊。
    幸好席钦不知道江重的内心想法，要知道了，指定会强行让他留下来，并送他一句：你想多了。
    到学校宿舍区后，男女生得分开走不同的方向。颜小星趁着混乱走到江重和席钦的身边，单手握拳抵在胸口，一本正经地说：“加油！”
    江重无言地看着她。
    颜小星眼里满是正气，鼓励他们：“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江重正要反驳，席钦就在一旁认真地回答她：“谢谢。”
    颜小星走后，江重失笑道：“这有什么需要加油的啊？又不是比赛。”
    “人家也是好心。”席钦说。
    “是，你还谢谢。”江重笑着问，“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你就谢谢。”
    “知道，我又不傻，她一看就是在嗑CP。”
    江重：“你还知道嗑CP？”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有多无知啊？我又不是不上网，为什么不知道？”席钦反问道。
    “不是不是，”江重摆手，“只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好萌啊。”
    “而且，”席钦看了江重一眼，“之前她问你我们是不是一对，我听见了。”
    江重：“……”
    也是，当时就在席钦旁边问的，声音也只是压低了一点，席钦肯定能听见。
    关键是，江重都故意转移话题没回答颜小星了，席钦为什么不能当作没听见啊？还就这样直接说了出来！
    怪让人尴尬的。
    “她好像误会了什么。”江重“呵呵”笑道。
    席钦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轻声道：“误会吗？”
    江重本以为席钦还要说点什么，但直到回了宿舍，席钦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反倒是邓乐天兴奋到不行：“江重，没想到你还是个隐形富二代啊，平时都那么低调。”
    “没，我不是富二代。”江重连忙否认，“我家就是很普通的有钱人。”
    邓乐天：“……”
    这解释是认真的吗？
    “总之，就是很感谢你的‘无私贡献’，今天我们玩得很开心。”
    江重点点头：“那就好。”
    “不过你们俩真是，哎——”邓乐天指指江重和席钦，摇头叹息道，“虽然你们长得很帅，不愁找不到女朋友，但这么好的机会，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可以的嘛。”
    邓乐天：“你们俩倒好，一整天都粘在一块儿，周边跟设了结界似的，谁也融不进去。”
    真是旁观者清啊，江重快被邓乐天这无心之言说害羞了。
    邓乐天：“你们平时一直腻歪就不说了，怎么就这一天时间也舍不得分给别人呢，我看有几个女生长得真挺漂亮的，你们俩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尤其是钦哥，”邓乐天把矛头转向席钦一个人，“你这样可不行。”
    席钦：“？”
    “人妹子几次想跟你打招呼你都冷冷的，虽然现在很多女生都喜欢高冷的男生，但完全得不到回应，任你再帅妹子也会心灰意冷的。”邓乐天说，“我看你和江重不是挺能聊的吗？怎么对别人就不行了？”
    江重真的害羞了。
    席钦想了想，点头认真道：“是，我只对江重行。”
    艹，江重脸红了。
    邓乐天还想再说，肖源看不下去地打断了他：“你赶紧把今天花的钱算一下吧，大家平摊，群里有人提了。”
    邓乐天：“哦好。”
    因为省了租场地的钱，此次消费比预期的低了很多，平摊下来更是合算。
    邓乐天征同大家的意见后，没让江重和他们一起分摊，江重自然也不客气。
    江重晚上睡觉的时候总忍不住想起席钦那句“我只对江重行”。
    江重敢肯定席钦是故意的，啧，真够闷骚的，邓乐天竟然说他高冷。
    高冷？呵。
    一个gay对另外一个gay说这种话，臭不要脸。
    不过仔细一想，席钦这话好像不是对他说的，他是在回答邓乐天……隔空撩他，更闷骚了。
    流氓行径，要不是看他长得帅，江重一定……
    江重在床上翻了个身，苦恼地想，我还因为这句话脸红了，不知道席钦看出来没。
    放在枕头下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下，江重闭着眼睛不想管它，脑袋本来就乱，现在看了手机肯定更睡不着了。
    “咳。”对面床上的席钦轻轻咳了一声。
    江重闻声睁开眼睛，此时他刚好侧躺在床上面对着席钦床铺的方向，一睁眼就看见席钦的手机屏幕亮着，白光照射在席钦的脸上。
    江重似有所感，拿出刚刚振动的手机打开一看，席钦在一分钟前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睡不着吗？】
    【江重：嗯，你不也是？】
    【席钦：我本来打算睡了】
    【席钦：听见你一直翻身】
    【席钦：想什么呢】
    江重肯定不能说，在想你对我行不行这事儿。
    【江重：没想什么】
    【江重：有点兴奋】
    江重说完后看着手机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好一会儿还没收到消息，忍不住转头看向席钦的床上。
    席钦的手指看上去倒是一直不停地在打字，江重心想这是在干嘛？
    【席钦：去厕所解决】
    江重：“？”
    江重：“！！！”
    【江重：艹，我不是说那个兴奋】
    第14章
    江重的脸在黑暗中爆红，他只不过是随口找了个睡不着的借口，没注意这个借口有歧义。
    【江重：只是单纯的心里比较兴奋！】
    【席钦：哦，这样啊】
    【席钦：我还以为你跟我说是在暗示什么呢】
    【江重：gun】
    【江重：你现在一点都不酷了】
    江重第二天醒来后在床上多躺了十几分钟才下去解决生理需求。
    昨晚和席钦乱七八糟地聊了半宿才互道晚安，导致他睡着后梦见了和席钦在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还好，早上醒来发现只是硬了，而不是……
    放完水，江重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碰到席钦在下床，刚好用正面对着他。
    江重脸的高度和席钦脚踩在梯|子上腰的高度差不多，视线不受控制地集中到席钦肚脐以下，两腿之间。
    “嗤。”席钦轻笑了一声。
    江重听到声音反应过来自己在看哪儿，赶紧扭开了头，脸上发烫，心跳加速。
    “转这么快不怕扭到脖子吗？”席钦路过江重身边时凑到他泛红的耳朵边低声道，“已经下去了。”
    江重惊得张着嘴看席钦半晌才说出话来：“你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你的形象呢？”
    席钦忍着笑转身去了厕所。
    江重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席钦关上门才抬手捂住酥麻的耳朵，无声地骂了句脏话后爬上床准备睡个回笼觉。
    他绝对还没睡醒，或者就是席钦没睡醒。
    为了联谊拉的小群过后并没有解散，每天都会有人在里面跨院聊学校的八卦。
    据邓乐天所说，联谊结束后半个月内还真成了两对，匹配速度堪比某大型手游。
    江重把邓乐天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当时不在寝室的席钦听时，席钦沉默了两秒：“你羡慕？”
    “不是。”江重否认道，“这些都是乐天说的，他羡慕。”
    席钦笑了下，江重又说：“不过他们这种异性恋找对象确实方便，看上了就去追，都不用考虑别的。”
    “像这种‘快餐式恋爱’，”席钦上下打量江重一番，说，“以你的条件，就算找同性也很方便。”
    江重谦虚地收下这个夸奖：“你也不能这么说，别人不一定就是‘快餐式恋爱’，指不定就走心到一辈子了呢。”
    “那也是先恋爱再培养感情呗，不然就认识十天半个月能有多了解对方。”席钦对江重挑了下眉，“你想试试吗？”
    江重下意识地就想回：和谁试？和你吗？
    但张了张嘴发现不行，这样就又被席钦牵着鼻子走了。最近他总感觉自己在席钦面前被压了一头，好多次说着说着就被席钦撩得哑口无言。
    况且，他和席钦认识够久了，对对方也算了解。
    于是江重“唔”了一声，直视席钦的眼睛，弯了弯嘴角说：“不了，我还是喜欢先有一定的感情基础再恋爱。”
    席钦和江重对视良久，眯了眯眼认真道：“好的。”
    江重自认为这一局他略胜一筹，得意地把嘴角翘得更高，语气轻快地说：“对了，他们还打算圣诞节的时候再聚一次呢，你想去吗？”
    “去不了。”席钦说，“最近直播时间有点少，我承诺了粉丝圣诞节那天多直播两个小时。”
    “哦……”江重点点头。
    “你跟他们去玩吧，我下播的时候可能挺晚的，就不回学校了。”
    “我也不想去，没啥意思。”江重想了想笑道，“你粉丝不去陪对象吗？大晚上看你直播。”
    席钦一本正经道：“电子竞技没有爱情。”
    “噗。”江重笑了半天，“那你和游戏过一辈子吧。”
    “不是我说的，我只是转述。”席钦停顿了一下，难得地吞吞吐吐，“那你……嗯……想去我那里吗？”
    江重：“嗯？”
    席钦：“就是，圣诞节的时候，如果你不想和他们去玩，你想去我那里吗？”
    “啊，”江重也跟着紧张地吞吞吐吐，“那我去……做什么呢？”
    “去吃饭？”席钦哄着他，“我自己做的，之前说过几次了，一直也没有机会。”
    “就……就我一个人吗？”江重结巴道。
    “我不是人吗？”席钦坏笑，“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江重闻言立马挺直腰杆：“没有，我去。”
    临近期末，有几门课已经结课了，圣诞节那天江重他们专业只剩下上午有两节课。
    中午一放学，江重直接和席钦一起出了校门。
    席钦带着江重直奔租房小区，解释道：“菜我昨天提前买好了，回去做好就能吃，用不了多久。”
    “不急，我也不是很饿。”江重打量着小区的环境，“你这住的地方看上去挺不错的嘛，我还以为……”
    “以为我住活动板房？”席钦笑道。
    “没那么夸张。”江重说，“就以为不会这么好。”
    席钦：“还行吧，比不上你家大别墅。”
    “你够了哦！”江重在席钦的手臂上扇了一巴掌，“阴阳怪气的。”
    席钦租的房子在九楼，一梯四户，席钦那间在最左边。
    “哇，是公寓啊。”江重进门后感叹了一句。
    “嗯。”席钦拿了一双新的拖鞋给他，“你自己转转，我先去做饭。”
    公寓采取的是复式装修，进门左边是开放式厨房，右边是一个半身高的鞋柜以及卫生间，靠里走紧挨着厨房的是一张小型固定餐桌，旁边只放了两把椅子。
    再往前应该是客厅，但客厅里没有沙发和茶几，而是摆放着一台看上去逼格很高的台式电脑及其设备，电脑前面是一把皮质电竞椅。
    客厅的外侧是飘窗，上面铺着绒垫，席钦不直播的时候应该就在这上面休息，窗帘只拉了纱质的一层，采光很好。
    另一侧靠墙打造了通往隔断二层的木质楼梯，上面应该就是卧室。
    江重没上二层，在下面转了一圈后先进了卫生间洗手，然后十分不客气地躺在飘窗上等着开饭。
    席钦任劳任怨地在厨房里同时进行着煮饭、煲汤、炒菜，还抽空洗了个苹果送到江重手里。
    “啧啧啧，”江重啃着苹果起身到厨房里转悠，“真体贴啊，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是吗？完全没看出来。”席钦“哒哒哒”切着土豆。
    “真的，用不用我帮你啊？”江重“咔嚓咔嚓”啃着苹果。
    “不用，你等着就行。”席钦起锅烧油。
    “我真的也会做饭，不给你添乱。”江重啃完苹果撩袖子。
    “真的不用，说了我做给你吃就我做。”席钦坚持。
    “好吧。”江重妥协。
    江重其实挺期待的，也想在厨房里看席钦做饭的样子。
    不过既然席钦不用他帮忙，他就安心等着好了，就当是惊喜，不知道席钦会做什么菜？
    等了半个小时，厨房里传出香味，江重这下感觉到饿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席钦开始把菜端到餐桌上，江重这下可以帮忙了，跟着席钦拿碗拿筷子。
    四菜一汤，有荤有素。
    江重咽口水：“这些都是我喜欢吃的。”
    江重惊喜地抬头看向席钦：“你……”
    席钦弯着嘴角，心想这下你该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我都知道了吧？
    江重：“你的口味真的和我的差不多！太巧了！”
    席钦：“……”
    第15章
    江重看着席钦慢慢凝滞的嘴角，心里暗爽。
    他其实看出来了这些菜都是席钦特意为他准备的，惊喜也是真的，话脱口而出的时候突然想逗逗席钦。
    “咳，可以吃了吗？”江重问。
    席钦瞥见了江重低着头也挡不住的嘴角，高高翘着，故意沉着声音说：“不可以。”
    江重果然疑惑地抬起了头，眼里满是还未褪尽的笑意。
    “现在可以了。”席钦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愉悦道，“吃吧。”
    江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见可以吃了也管不了那么多，首先夹了一块红烧肉。
    菜端上来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看中了这道色泽红亮的红烧肉，江重以前在家的时候也尝试过做红烧肉，每次都直接死在给肉上色这一步，甭管教学视频怎样示范。
    “好吃。”江重想给席钦竖起大拇指，红烧肉香味非常浓，被焖得既酥又烂，肉质滑嫩，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令人回味无穷！
    江重接下来依次尝了席钦做的几道菜，每道都深得他心。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对“席钦做的”这个前提带了滤镜的缘故。
    江重就着几道菜吃了满满三碗米饭，吃完后觉得裤腰都紧了几分。
    要不是考虑到动作有些不雅，影响形象，江重想就地瘫坐在椅子，张开手掌转圈抚摸被撑圆的肚子。
    席钦比江重节制很多，吃完后起身把空盘子空碗摞起来端回厨房放进了洗碗池里。
    江重在椅子上休息两分钟后跟着进了厨房：“我来洗吧。”
    “不用，你去休息。”席钦正拿了洗碗手套往手上戴。
    “让我洗吧。”江重捏住手套的手指部分，“吃撑了，让我动一动消消食。”
    席钦最终还是答应了让江重洗，自己靠在流理台边上和江重说话。
    洗完后，江重再次占据了飘窗的位置，席钦瞅了他旁边留出来的空间好几眼，犹豫着转身坐上了电竞椅。
    飘窗不大不小，一个人半躺着正合适，坐两个人就会略显拥挤。
    “你几点开始直播啊？”
    “半个小时后，我先在微博上预告一下。”
    “你微博名字叫什么？”江重拿出手机，“我关注你。”
    席钦说了名字，江重一搜，将近一百万的粉丝，席钦刚才发的那条直播预告现在已经有了好几条评论。
    江重不关注这方面，不知道席钦这个粉丝数算不算多，于是他先去百度了几个比较知名的游戏主播，再同名搜索他们的微博。
    嗯……粉丝数都比席钦的多，还多了不少。
    也是，要是席钦的粉丝比他们多的话，那他刚才搜索“知名主播”，弹出来的结果就会有“西神”的名字了。
    江重随便看了几条席钦剪辑过后发到微博上的视频，终于发现了重点。
    “你直播的时候是不是没有露过脸？”江重仔细看了下席钦的设备，没看到摄像头这一类的东西。
    “嗯，没打算一直干这行，就没露过。”
    “可惜了。”江重看着席钦轮廓分明的脸，“你要是露脸了，粉丝肯定更多。”
    “有利有弊吧。”席钦开始调试设备，笑道，“脸太好看就会被忽略技术，忠粉就没那么多。”
    “噗，你这自恋的程度一点不比我低啊，”江重乐了半天，“帅到会被忽略技术，啧啧啧。”
    “不是自恋，是说事实。”席钦转头看他，“我直播的时候，你……”
    “啊，我要回避吗？那我先回学校了？”
    “不是，”席钦失笑，“你要不要玩，我带你一起？”
    “不了不了，我不玩。”席钦每次直播都会抽几局随机带三个粉丝，打完后被他带的粉丝会在直播间给他送份额挺大的礼物，既感谢他又全屏播报吸引来更多的人观看。
    要是带了江重就要少带一个人，而江重的身份又不能像那些粉丝一样使劲给席钦砸钱。
    被平台分成是其次，主要是他们俩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关系……
    江重不想占了位置让席钦少赚一分钱：“而且我也没带电脑。”
    “用我的笔记本。”席钦显然没想那么多，说完后立马上去二层从卧室里拿了笔记本电脑下来。
    “那我看你直播吧。”江重接过电脑，他其实也还不想回学校。
    席钦一下午都在直播，江重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玩玩手游。
    坐着坐着还起身去厨房洗了水果切好装盘里放到席钦的电脑旁，贴心地插上两根牙签。
    席钦那时正好在解说一个隐藏点的位置，高兴得声音都变了调。
    江重悄无声息地端了自己的那盘回到飘窗上，果然看到弹幕里有人听出来席钦声音里的异常，自己跟着乐了好一会儿。
    晚饭是江重点的外卖，他一开始本来打算自己做的，想想还是算了，万一他发挥失常，连“一般”的水准都达不到，那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尤其是和中午席钦做的比起来。
    席钦很快吃完饭后又投入到直播事业，从餐桌那边走过来的时候看到飘窗上放着的电脑画面。
    江重背对着这边低头吃饭，席钦慢慢地走到飘窗旁，看了一眼江重的账号名以及粉丝称号，心满意足地回去开始下一局游戏。
    下播的时候过了晚上九点，席钦说了一些感谢的话，眼睛一直盯着弹幕，让他所料地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江重的账号名。
    江重和之前一样送了几个小礼物，在席钦下播的同时退出直播间。
    “那我就先回去了。”江重把电脑还给席钦。
    “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席钦说。
    “你不是说你今天不回去了吗？”
    “时间比预期的早。”席钦挨个关了设备，“而且你一个人回去，我……”
    江重打断他：“我一个大男人，你千万别说你不放心。”
    席钦笑了半天：“好吧，我一个人走害怕，所以你等等我吧。”
    江重在家里待了一天没啥感觉，走到外面才发现今年的圣诞节气息还挺浓的，大概是在大学城的缘故，年轻人就喜欢过各种节日。
    路边的店铺外面摆放着成人高度的圣诞树，上面挂着彩灯和一些装饰品，玻璃窗上贴着Q版圣诞老人的图片和雪花形状的贴纸。
    “真冷啊。”江重拢紧外套，“这么冷还不下雪，我朋友圈里好多晒雪景的。”
    席钦把江重外套上带的帽子拉起来戴到他头上，轻声说：“天气预报上过几天就会下了。”
    江重的耳朵被衣服面料捂着，听席钦说话模模糊糊的，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人行道旁的路灯灯光映在江重睁大的眼里，斑驳一片。
    席钦无由来地感到口干舌燥，喉咙一紧，只和江重对视了两秒就匆匆移开视线。
    江重：“？”
    席钦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哑声问：“你想不想吃宵夜？”
    江重这回听清了：“不想，今天吃太多了，你想吃的话买你一个人的份就够了。”
    “我也不想。”席钦说。
    回到寝室的时候临近十点，邓乐天和肖源都已经回来了。
    “哟，”邓乐天一见他俩就调侃道，“你们俩又跑哪‘约会’去了？现在才回来。”
    肖源默默地叹了口气。
    “约你个头。”江重心虚地转移话题，“你们今天聚会感觉咋样？有新情况没？”
    邓乐天支支吾吾地开口：“还行。”
    “乐天和有个妹子看对眼了。”肖源说。
    江重起哄道：“可以啊乐天，你即将成为我们寝室第一个脱单的人，请问你有什么感想？”
    “没有，只是先了解了解。”邓乐天难得地害羞道，“还早着呢，而且这马上元旦了，元旦回来没几天就是期末考，哪有时间谈恋爱？”
    “考试怎么就不能谈恋爱了？你们可以一起学习啊。”
    “这不是重点，”邓乐天语重心长，“重点是期末考完就是寒假，刚谈上就异地，这不是折磨人吗？”
    江重：“……也有道理。”
    邓乐天感慨：“要是像你和钦哥一样是在同一个城市还好，可是我和人妹子隔了几百公里地呢。”
    不是，怎么就拿他和席钦举例了？
    要不是看邓乐天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江重简直要怀疑邓乐天一早就知道了他和席钦之间的暧昧不清。
    每次都能精准地踩在让江重脸红的点上。
    怪让人害羞的。
    江重硬着头皮冷笑：“呵呵——”
    席钦却是真高兴了，笑着说：“但是，再回来的时候就是‘小别胜新婚’啊。”
    邓乐天听了席钦的话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邓乐天像是下定了决心，问道：“你们说，元旦那天我要是单独约妹子出去，她会同意吗？”
    “这我们怎么知道？”江重说，“你自己试试呗，不过我建议你要约的话就抓紧，万一人妹子元旦放假准备回家，晚了她就算同意也不在学校了。”
    “嗯！”邓乐天郑重点头。
    江重像个老父亲般拍了拍邓乐天的肩膀，去了阳台上洗漱。
    正刷牙的时候席钦也出来了，江重给他腾出半边位置。
    席钦在原地站了半晌没动静。
    江重嘴里含着泡沫，口齿不清地问：“怎么了？”
    “江重，”席钦认真地叫他的名字，“你元旦回家吗？”
    第16章
    “唔，”江重漱掉嘴里的泡沫，“要回的，我妈昨天刚给我发消息让我元旦回家。”
    席钦：“……哦。”
    该死，晚了一步。
    “有什么事吗？”江重取下洗脸毛巾用温水浸湿。
    “没事，就问问。”
    “你不回吗？”江重想了一下，“这学期你好像都没回过家。”
    “嗯。”席钦看了江重一眼，“我弟今年高三了，我怕回去又忍不住揍他，到时候他考得不好还赖在我身上。”
    “你那弟弟怎么那么讨厌啊！”江重气愤道，“都高三了还不懂事吗？”
    席钦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为什么不觉得是我在欺负他？”
    “你不像那种人。”
    江重不知道为什么席钦会有一个只比他小三级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只觉得席钦才是受欺负的那一个，忍不住安慰他：“没事，很多出省去上大学的人一学期也不回家的，你把自己当成和他们一样就好了。”
    “好。”席钦应道。
    江重听见席钦这么乖巧的回答更心疼了，再次像个老父亲般地拍拍席钦的肩膀：“你放心，我会一直相信你的。”
    席钦心里十分感动，低声道：“江重，你再这样……”我就真的忍不住了。
    江重误以为席钦不喜欢被拍肩膀，尬笑了两声走进寝室内：“我洗好了。”
    -
    十二月三十一日，江重下课后先把书放回寝室，书包换成他生日时席钦送给他斜挎包，装上数据线等随身物品，一身轻松地就准备回家了。
    临别前，江重笑着对邓乐天说：“要有新情况记得告诉我们。”
    邓乐天成功约到了心仪的妹子在元旦节的那天一起共进晚餐，为此他还特意在网上加急购买了一身新衣服。
    别问江重怎么知道的，问就是邓乐天下单前征询了412全寝最会搭配的人——江重的意见。
    毕竟江重高中的时候可是“校园明星”，在搭配方面狠狠下过功夫。
    “希望会有。”邓乐天点头道。
    “那我们走了。”同邓乐天、肖源简单告别后，江重和等着与他一起出校门的席钦离开了寝室。
    江重打车到家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与之相反的是家里一片亮堂。
    江重自己用钥匙开了门，没在客厅见到人后，江重径直去了厨房，果然在厨房里找到了江母。
    江母名叫郑吟秋，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也是个爱丈夫爱儿子的妻子和母亲。
    郑吟秋热爱工作，同时也喜欢做饭。
    可惜事业家庭兼顾得不是很好，高强度的工作总会让她腾不出多少时间来陪伴自己的儿子。
    江重小时候也在心里抱怨过，但随着长大，他渐渐能明白很多成年人的无奈。
    父母带给了他富裕的家庭条件，让他在用钱方面不存在顾虑，他很感激，也心疼父母工作起来很辛苦。
    只要一有时间，江母都会亲自下厨给江重做他喜欢吃的菜。
    江重虽从小缺少陪伴，但他从来没缺少爱。
    “妈，我回来了。”
    郑吟秋正在盛菜，闻言笑眯眯地转头，放下盘子对着江重张开双臂：“儿子回来了，好久没见了，快来让妈妈抱一下。”
    江重笑着上前去拥抱住郑吟秋。
    郑吟秋很喜欢用肢体语言表达爱意，江重小时候每次都会被她搓圆捏扁地抱住。
    后来江重长大了，长高长壮实了，就变成江重抱着她。
    “你先上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抱完后郑吟秋转身继续盛菜，“等你爸爸回来就能吃饭了。”
    “我爸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你来之前他刚给我打电话说已经下班了。”
    江重点点头，上了二楼他的房间里洗澡换衣服。
    穿衣服的时候听见了车开进来的声音，下楼时果然看见江父刚好进到玄关处。
    郑吟秋正在向他要抱抱。
    江重等了一会儿，等江父拥抱完江母并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下，才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下楼。
    “爸。”江重叫他。
    “回来了。”江父眼里带着笑，“最近怎么样？”
    江重：“……挺好的，我之前听我妈说你颈椎疼，没事吧？”
    江父：“没啥事，坐久了导致的，现在好多了。”
    江重：“那就好。”
    “哎呀，你们俩有完没完。”郑吟秋看不下去了，“□□，这么久没见儿子了，你不抱抱他吗？”
    江父不自在地咳嗽两声。
    江重忍着笑主动上前轻轻拥了下江父的肩膀。
    江父名叫江承业，是个不苟言笑的生意人，也是个宠爱妻子和儿子的丈夫和父亲。
    他的温柔只展现在郑吟秋的面前，江重有幸窥得冰山一角。
    其实江重小时候也得到过那种温柔爸爸的待遇，但随着江重长大，江承业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怎么，每次和江重说话都十分刻板官方。
    “好了，准备吃饭了，□□去洗手。”郑吟秋安排道。
    郑吟秋做了很多菜，都是江重和江父喜欢吃的。
    但经过江重多年来的细心观察，发现江父喜欢吃的东西实际上大都是江母喜欢的。
    想到这儿，江重突然想到了席钦。
    他之前一直觉得席钦的口味和他的很像，但经过上一次……
    席钦明显知道他的喜恶，能恰到好处地做他喜欢吃的并规避他不喜欢的，江重现在不确定真相是不是他所以为的那样。
    “儿子？”郑吟秋又叫了江重一遍，“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江重回过神，“怎么了？”
    “我刚刚问你哪天放假？”
    “1月15号。”
    郑吟秋点点头：“到时候我和你爸爸抽空和你出去玩玩，上回国庆被你脚伤耽误了，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特别想去的。”江重说，“你们不用抽时间，年底不是最忙的吗？有空的时候在家陪我也一样。”
    饭后，江父带着江母出去散步消食。
    留江重一个人在家……洗碗！
    【江重：你说他们过不过分，虐狗虐到亲儿子身上】
    席钦收到江重发来的消息时，刚好也在收拾外卖盒。
    【席钦：叔叔阿姨感情真好】
    【江重：这倒是真的】
    【江重：就是两个人都忙了点，相处的时间不多】
    【席钦：每个人追求不同】
    【江重：虽然我很羡慕他们，但我还是希望以后的另一半不要这么忙】
    席钦看着这句话，反反复复地在聊天框里打满字又删去。
    如此几个来回，终于打出了满意的话，正要点击发送。
    【江重：不说了，我洗碗去了】
    席钦再次删掉。
    【席钦：好，去吧】
    江重把手机摁息屏扔到沙发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对方正在输入”。
    江父江母散步没散多久，江重刚洗完碗他们就回来了。
    “外面真冷啊。”郑吟秋进门后脱了外套，感叹道，“还是家里舒服。”
    “嗯，”江父帮她把外套挂上，“晚些可能会下雪。”
    郑吟秋想着许久没见江重，回来后非拉着他一起看电影。
    看到剧情不够精彩的地方，郑吟秋忍不住同江重说话：“儿子，谈女朋友了吗？”
    江重：“……”
    明明看的是喜剧，这么突然问这个了？
    江重：“没有。”
    “不应该啊……”郑吟秋心想，现在的小孩不都初高中就开始早恋吗？以前她和江父也没有强制说不让江重早恋，怎么江重就还没谈过恋爱？
    白长了这么帅一张脸。
    “谈恋爱还有应不应该的吗？”江重不想郑吟秋再提起女朋友的事，说，“我还不到20岁，妈你不会就开始催婚了吧。”
    “没有，妈妈就随便问问。”
    郑吟秋想了想继续说：“不过也可以谈了。”
    江父江母都是极其精明的人，江重怕说多错多，只得应道：“碰到喜欢的，合适的自然就谈了。”
    如江父所言，当晚真的下雪了，在新的一年来临之际。
    江重是听席钦说的。
    那时他已经上了床准备睡觉，刚放下手机就收到席钦的来电。
    “喂，席钦？”
    “下雪了。”席钦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江重的耳朵里，“学校这边下雪了，你家那儿下了吗？”
    “等我看看。”江重房间里的窗帘拉着，他下床去掀起一角，惊喜道，“我家这边也下了，看上去很大。”
    雪花纷纷攘攘地从天空飘落，而后融化在树叶上，在草地上，在铺着水泥地砖的小路上。
    “我还说你家那边要是没下的话我拍给你看呢。”席钦说。
    江重笑了一下：“干嘛需要这么麻烦，又不是只下这一回，我家这边要是没下的话回学校我也能看啊。”
    “不一样。”席钦强调，“不一样的。”
    “哪不一样？”
    “今晚是跨年夜，明早起来就是新的一年了。”
    江重正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欢呼声，临近的几间别墅里有人在大声地倒计时。
    江重心有所感，拿下耳边的手机看了一眼。
    大概两秒钟后，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从20xx年12月31日23:59变成了20xx年1月1日00:00。
    江重的心随着时间的变换剧烈地跳动起来，连忙把手机放回耳边对席钦说：“不需要明早起来，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年了，新年快乐！”
    席钦笑着回他：“新年快乐！”
    说完后两人突然沉默下来，江重能听见席钦那边传来的细微的呼吸声。
    过了将近一分钟。
    “江重，”席钦非常认真地叫了江重的名字，“你觉得我们俩之间的感情基础够牢了吗？”
    江重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席钦又开口了：“我刚刚许了一个新年愿望，你能帮我实现吗？”
    “什……什么愿望？”江重艰难地问。
    “你能帮我实现吗？”席钦执着道。
    江重努力控制着声线不抖：“你说了我才知道我能不能办到。”
    “你可以的。”席钦说，“我希望，江重能做我男朋友。”
    第17章
    江重的脑袋一瞬间就空白了，过了良久才结巴道：“是这……这个啊。”
    “是，”席钦的声音愈发低沉，“你可以做到吗？”
    “好像……”江重咽了下口水，“是可以的。”
    “所以，你是答应了？”席钦确认道。
    江重没说话。
    “江重现在是我男朋友了？”席钦又问。
    江重突然感觉很热，脸很热，耳朵很热，握着手机的掌心很热。
    手机会不会爆炸？
    这热度很快传遍全身，连嗓子都干燥起来，江重哑着声音轻轻“嗯”了一声。
    席钦那边没反应，江重意识到刚刚自己发出的只有气音，于是深呼吸了一口气：“是。”
    “好。”席钦的声音里全是笑意。
    “那我，”江重臊得慌，“要睡觉了。”
    “好，”席钦还是笑着，“明天起床了给我发消息。”
    “嗯，晚安。”
    “晚安，”席钦加了称呼，“男朋友。”
    江重匆匆挂了电话，把自己重重地扔到床上，这个称呼听上去真是……
    让人很难把持得住啊！
    江重翻了个身，把已经挂断的手机举到面前，无声地说了一句：男朋友晚安。
    然后红着脸把手机一下子放到床头柜上，屏幕朝下。
    “睡觉！”江重自言自语了一句，把被子拉到脖子下方。
    两分钟后，江重翻身背对着这边床头柜。
    又过了两分钟，江重把被子踢下去一点，今天的暖气怎么这么热？
    又又过了两分钟，江重翻身趴在床上。
    ……
    不知道过了几个两分钟，江重换了无数个姿势，总觉得今晚怎么睡怎么不舒服。
    “艹！”江重暗骂了一声，自暴自弃地伸长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点开微信。
    他和席钦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洗碗之前聊的那些，最后一句是席钦发的“好，去吧”。
    江重侧躺着点开席钦的微信头像。
    心想，嗯，这个姿势舒服。
    席钦的微信头像是他本人的侧脸，江重在课间偷拍的，背景和其他不小心入镜的同学都被虚化了。
    其实当时江重拍的除了这张侧脸外还有一张正脸，席钦发现江重在拍他后，转头看过来的瞬间被拍下的。
    那张照片现在还存在江重的相册里。
    脸上带着茫然的席钦，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冷，反而显得有点……可爱。
    江重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要是让席钦知道江重说他可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看了一会儿头像后，江重又点进席钦的朋友圈。
    席钦的朋友圈很干净，不打广告，不转发任何消息，也没有自拍，只有几条简短的文字。
    有点遗憾，没有自拍，看不到席钦帅气的脸了。
    江重点开那些简短的文字，都是分享心情的，开心了的，不开心了的，生气了的。
    都好无聊啊。
    席钦发的每一条朋友圈江重之前刷到都给他点了赞，现在一看，除了江重点的赞外，其他的一个赞都没有！
    按道理他和席钦是同班同学，共同好友应该挺多的。
    果然，不止他一个人觉得无聊！
    江重第二天是被尿憋醒的。
    站在马桶前解决生理需求的时候，江重突然想起来昨晚的一通电话改变了他和席钦的关系。
    他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他的男朋友是他的室友！
    江重精神一恍惚，扶着东西的手一抖，差点尿到了外面。
    江重没意识到自己有多高兴，但他洗手的时候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在笑，笑得嘴角往上弯，眼睛往下弯的那种程度。
    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又不是第一……哦不，是第一次谈恋爱。
    那确实应该高兴，江重笑的幅度更大了，杏眼都差点变成眯眯眼。
    从卫生间出来后，江重找了一圈，最终在被窝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难以想象手机昨晚经历了什么。
    江重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乐呵呵地点开了微信。
    昨晚挂电话之前他男朋友让他起床后给他发消息来着。
    【江重：早】
    江重的消息刚发过去不到10秒，席钦直接回了一个微信电话过来。
    突然紧张.JPG
    江重按下接听，说话都不利索了：“咳，喂？”
    “起床了？”席钦的声音传来。
    真好听啊，江重心想，我男朋友的声音！
    “嗯，刚醒一会儿。”江重回答。
    “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有什么事吗？”
    “没事，”席钦说，“我马上就到你家了，想叫你出来。”
    江重腾地一下站起来：“我家？”
    江重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八点半，从学校到他家坐车需要一个多小时。
    “你到哪儿了？”江重急切地问。
    “刚到门口。”席钦那边隐约传来关车门的声音，“上次联谊会他们等你出来接的这里。”
    已经到了，那席钦就是七点左右就开始从学校那边出发过来了……
    江重一下子蹦到衣柜门前：“怎么这么早？我还没洗漱，还没换衣服。”
    “没事，不急。”席钦说，“我等你。”
    “你进不来啊，外面那么冷。”江重哪能不急，急得都快语无伦次了，“我先出去接你再回来洗漱吧？你等两分钟，我——”
    “不用，江重，听我说。”席钦打断他，“我想和你一起吃早餐就过来了，也没提前通知你，是我太心急了。你不要着急，是我愿意等你的，我很想快点见到你，但是你爸妈不还在家吗？所以你不用先出来接我，我想见到你后和你单独待在一起。”
    江重用了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随手从衣柜里揪了一套衣服换上。
    幸好他买衣服喜欢成套搭配着买，匆匆瞥了一眼镜子，看上去还行，是帅的。
    就是这个头发吧，睡了一晚上起来，头发有了它自己的想法。
    江重扒拉出了个毛线帽戴上。
    江重拿上手机准备出门。
    “我操。”大半夜玩手机的后果就是早上起来没剩多少电了。
    江重手忙脚乱地往席钦送他的包包里塞充电宝、数据线、纸巾……
    楼下客厅里只有江父一个人在看早报。
    江重几大步从楼上跑下来，江父被他的动静闹得转头看过来。
    “早啊爸。”江重一边换鞋一边说，“我同学来找我玩，我出门了，拜拜——”
    没等听到江父的回答，江重火急火燎地打开门跑了出去。
    下了一夜的雪，整个世界像是披上了银装，脚踩在地上能听见“沙沙”的声音。
    江重几乎是一路狂奔到门口的。
    毛线帽在跑动过程中几次差点从头上掉落，江重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摁住它。
    看到席钦身影的时候，江重焦急的心情一下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感觉很舒服的紧张。
    站在那里等着他的，是他的男朋友啊！
    江重正了正帽子，拿出门禁卡刷开门。
    席钦本就正面对着这边，门开的一瞬间像是感受到什么抬头看过来。
    江重突然不知道该先迈左腿还是右腿了。
    席钦看见江重后先一步从树下走过来，江重深呼吸一口气也抬脚朝他走过去。
    艹，好像顺拐了。
    席钦脸上带着口罩，江重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江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因为走近后江重发现席钦露出来的眼睛向下弯着，这个幅度他很熟悉，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才看过。
    “不是让你不要急吗？”席钦抬手拉了下江重的帽子，“帽子都带歪了。”
    江重心想这还是我正过了的：“我……咳咳咳。”
    刚刚跑太快吸了冷风，江重喉咙很不舒服，跟刚跑完1000米似的。
    “没事吧？”席钦着急道。
    江重摆了摆手，努力压下从胃里涌上来的恶心感。
    席钦左右看了下，拉上江重转身就走。
    拉……拉上了。
    江重忘记了咳嗽，心脏跳得和刚刚跑过来的时候一样快，哦不，比刚刚还快。
    他会不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和男朋友牵手造成心跳过快死亡的人？
    席钦的手比江重的大一些，可以把江重的手整个抓住，手心很热，比江重的热很多。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席钦捏了一下江重的手，然后塞进自己的衣服兜里。
    原来不是席钦的手热，是他的手冰啊。席钦牵的好像是他刚刚用来按帽子的那只手。
    席钦的衣服兜里也很暖和，但是为什么他要揣席钦的兜？他自己有兜啊。
    这样揣着好奇怪。
    江重想把手从席钦的兜里拿出来，席钦立马从外面摁住。
    “别动。”席钦说。
    然后席钦把他自己的手也揣了进去，在兜里紧紧包住江重的手。
    嗯……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第18章
    别墅区周边比较静谧，大早上的也没有几个行人。
    江重的手蜷缩在席钦的衣服兜里，被席钦的手掌包裹住。
    幸好他和席钦穿的外套都足够厚，不仔细看只会觉得他们俩挨得比较近。
    想到这儿江重稍微放松了一点，蜷缩着的手指慢慢减少力度。
    席钦趁机把手指挨个插进江重的指缝中，十指紧扣。
    江重能感受到席钦跳动的脉搏从两只手的接连处传来，相信席钦也能感受到他的。
    两颗心跳动的频率渐渐趋为一致，同样的剧烈。
    江重红了耳朵：“……咳咳。”
    “忍一下，”席钦语带担忧地说，“你家这边没有店铺，要走过去一段路。”
    “嗯。”江重轻声应道。
    “下次不要再跑这么快了，”席钦捏了下江重的手，“地上全是雪，万一滑倒怎么办？”
    江重这才意识到昨晚下的雪确实挺大，路上、灌木丛上、树枝上都铺上了厚厚的一层。
    刚才他出门只觉得入目皆是白色，满心里想的却是要快点去见席钦，无暇欣赏这初雪用一夜时间描绘出来的一幅画，现在才发现大自然形成的景观真是美得让人赏心悦目。
    而他在画中奔向等待着他的席钦，两颗心在冷风中发热发烫，两只手在暗处十指紧扣。
    成为了画里刚被添上的一笔。
    从别墅区往东走了大概400米，再转个弯后到了另外一条街道，这条街两侧一楼都是门面。
    有几家店铺在搞元旦节活动，行人来来往往，江重和席钦放开了牵着的手。
    生意冷清的店面前，有几个小孩在堆雪人。江重把手揣进了自己的外套兜里，一边走一边看那个被堆得实在不能称之为“人”的“雪怪”。
    “你来这边吃过早餐没？”席钦问他，“哪家的味道好一些？”
    江重：“……没吃过。”
    他家虽然住得离这里很近，但很少来这边买东西。
    没上大学之前，早餐要么是在家里吃，要么就是去学校那边再买，要么就是不吃。
    上大学之后更是没有机会来这边吃早餐了。
    “随便找一家就行。”江重随意道，他虽然有些东西不吃，但口味倒不是很挑剔。
    刚好两人走到一家早餐店的前面，江重轻轻撞了下席钦的胳膊：“就这家吧。”
    此时已经过了吃早餐的高峰期，店里只零散地坐了几个人。
    席钦让江重挑个位置坐下，自己去前台点餐。
    江重心里偷偷开心了下，席钦这种不问他意见自己去点餐的举动，恰好证实了他知道江重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席钦点完餐过来的时候端了一杯热水放到江重的面前：“先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江重有点不太好意思直视席钦的眼睛，笑着接过水杯。
    “小心烫。”席钦又补充道。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用得着这样一字一句地嘱咐吗？
    江重心里吐槽着，眼睛却笑得弯弯的。
    江重感受了一下，水的热度刚好，应该是席钦兑了凉水和开水。
    “咳。”江重轻咳了声，喝了热水嗓子果然舒服不少。
    店里暖气开得很足，装修风格挺有个性，桌子擦得很干净，罐子里装的是辣椒油和醋……
    江重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毫无逻辑可言，眼睛四处乱瞟，只差把垃圾桶里装什么都看清了。
    就是不看向坐他对面的席钦。
    有点尴尬.JPG
    明明之前他和席钦经常一起吃饭的，明明之前他话很多的，明明之前两个人不说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的。
    “嗤。”对面的席钦轻声笑了一下。
    江重顿住。
    “江重？”
    江重的余光能瞥见席钦正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嗯？”
    “你今天……”席钦想了一下，“话很少。”
    “嗓子不舒服。”江重说。
    席钦点点头，又问：“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江重辩解道：“我以前也没总看你啊。”
    席钦再次点点头，轻声说：“可是你今天一次都没看过。”
    胡说，刚见到的时候他看了好一会儿呢。
    江重思考着说辞：“唔……你今天又没什么不同，看不看有什么区别？”
    席钦这回不点头了，江重余光看见他低下了头。
    “你是不是后悔了？”席钦的声音听上去十分之低落。
    “啊？”江重这下顾不上尴尬了，猛地抬头看向席钦因低着头而垂下来遮住眉眼的额发。
    “对不起。”席钦低落道，“昨天晚上我没给你多点时间考虑，今天也没跟你说一声就直接过来了，你要是——”
    “我没有！”江重打断他，声音稍大了点，引得店里其他人转头看过来。
    江重做了个抱歉的表情，放低了音量：“我没有后悔，我就是……不好意思。”
    席钦低着头不说话。
    江重赧然一笑：“其实昨晚上你能……那样，我挺开心的，今天你来找我我也很高兴。”
    “真的吗？”席钦低着头问，“真的高兴？”
    “嗯嗯。”江重忙不迭地点头。
    “那就好。”席钦说完笑着抬起头和江重对视。
    哪有什么低落的样子，眼睛里满是得逞的笑意！
    江重瞪大了杏眼：“你——”
    “别生气别生气，”席钦连忙安抚他，“还不是你一直不看我，也不主动和我说话。”
    刚刚尴尬的气氛一扫而光。
    江重轻轻“哼”了一声。
    以前咋没看出来席钦这么有心机？
    吃完早餐出来，江重和席钦漫无目的地在街边并肩走着。
    “待会儿有什么安排吗？”江重问。
    “没有。”席钦如实道，“我就是早上醒来突然很想见你就来了，没做安排。”
    江重：“……哦。”
    以前咋没看出来席钦这么撩？
    “江重。”席钦突然放慢了脚步，“虽然你说了不后悔，但我还是想正式地再跟你说一遍。”
    江重转头看着席钦，那种让人很舒服的紧张感再次袭来。
    “昨天晚上说得比较仓促，”席钦说，“其实我一开始想说的不是那样，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喜欢你，喜欢挺久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让我做你男朋友吗？”
    江重只觉得周围的喧嚣都离他远去，耳朵里只听见自己坚定地回答：“好啊。”
    “既然你想再说一遍，那我就再回答你一遍。”江重认真道，“我说了不后悔就是不后悔，就算你给我再多时间考虑，我的回答也是这个。”
    昨晚上席钦说得仓促的，何尝不是江重期待已久的？
    江重说完后，席钦久久地看着他，看得江重都快脸红了。
    “怎么了？”江重忍不住率先移开视线。
    席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凑到江重的耳边，哑声道：“如果我说我现在就想亲你，你会不会觉得我耍流氓？”
    第19章
    江重的耳朵被席钦呼出的热气一吹，瞬间红得滴血，半边脖子都酥麻了。
    江重咬牙：“这还在大街上呢！”
    “意思是不在大街上可以亲吗？”席钦闷笑。
    江重气结：“不、可、以！”
    “好啦。”席钦拉住转身想走的江重，提议道，“我们去看电影吧。”
    江重的“嗯”还没发出声，席钦又说：“电影院比较暗，在最后一排做什么也没人看见。”
    “闭嘴。”江重简直想伸手捂住席钦的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这么……”
    “怎么？”席钦笑着问。
    江重瞪着眼睛看向席钦：“你是第一次谈恋爱吗？”
    “是啊，你不也是吗？”席钦无辜道。
    江重还是瞪着他，好一会儿才说：“我不信。”
    “为什么？”席钦继续无辜，“我真的是第一次。”
    “感觉你很有经验的样子。”江重酸酸地说。
    席钦“唔”了一声，深深地看着江重的眼睛，笑道：“可能是肖想太久，总结出经验了吧。”
    “肖、肖想谁啊？”江重不自在地错开视线。
    席钦不说话，只给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江重心里乐呵了，嘴上还要假装强硬地问：“那太久是多久啊？”
    “很久，比你想象的还要久。”席钦说。
    “哦？是吗？”江重感兴趣地一歪头，“比我想象的还要久？让我猜一猜。”
    席钦笑了一下。
    “你不会是……”江重拖着调子，一脸揶揄地看着席钦，“对我一见钟情了吧？什么时候？大一？”
    席钦眯了下眼，不置可否。
    席钦最终还是没能在电影院对江重做点什么。
    因为他们是临时想起的去看电影，刚好又碰上是元旦节，最近的场次几乎都满座了，最后一排更是一个位置都不剩。
    江重和席钦坐在第四排右边的角落里，前后左都有人。
    电影开始，放映厅内大灯全部关闭，四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席钦把自己的手伸到了江重那边。
    借着江重刚脱下的外套的掩盖，轻轻地握住了江重的手。
    江重一脸正经、目不转睛的盯着电影屏幕。
    僵直片刻，江重的另一只手悄悄动了动，心虚地调整了下外套的位置，把席钦的整条小手臂，以及他和席钦中间的扶手全部遮住。
    心里再次感叹，幸好天冷穿的外套足够厚足够大。
    一个半小时的国产电影，剧情如何发展的江重差点没看懂，有几次甚至连自己的母语都差点没听懂。
    心思全部飞到了席钦作乱的那只手上。
    席钦那个不要脸的，牵手不好好牵。
    时不时地揉捏一下江重的手指，要不就是用指甲轻轻挠江重的手心。
    江重痒得不行，刚想把手挣开，席钦一把紧紧抓住。
    等江重不挣扎了，他又开始作乱。
    江重不敢弄出太大动静，转头暗暗地瞪了席钦一眼。
    席钦眼睛看着大屏幕，余光看见江重一副想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愉快得差点笑出声。
    如此几个来回，江重实在忍无可忍，于是……
    江重把手指挨个插进席钦的指缝中，用力抓紧。
    席钦果然安分下来了，任由江重动作。
    与此同时，电影进入尾声。
    江重：“……”
    好的，好歹知道了结局！
    嗯？他竟然活到了最后？他是主角？
    江重木着一张脸云里雾里地看完了结局。
    片尾曲响起的时候，放映厅内灯光同时亮起。
    席钦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置上，江重被他抓着手也走不了。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放映厅，打扫的阿姨进来清理有人忘记带走的垃圾。
    “走不走？”江重问。
    “还有彩蛋没看呢。”席钦理所当然地说。
    江重扶额，无力道：“正剧都没看明白，你还想看彩蛋。”
    江重陪着席钦坐到了最后，啥也没看到，在阿姨怪异的眼神中“逃”出了放映厅。
    这部电影根本就没有彩蛋！
    走廊里，江重一边穿外套一边狠狠地瞪了席钦一眼，想想又感觉十分好笑，瞬间破功，两人对着乐了好一会儿。
    席钦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去一下卫生间。”
    “嗯。”
    “去洗手。”席钦补充道，“手心里全是汗，你这个爱流汗的体质……我喜欢。”
    “滚啊。”江重想锤他，“两只手在羽绒服里捂一个多小时，不流汗才怪！”
    “反正我就是喜欢。”席钦说。
    江重低声道：“不要脸。”
    谈恋爱的流程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对于同样是第一次谈恋爱的江重和席钦来说，有些超纲了。
    从电影院出来，江重和席钦面面相觑一会儿。
    “接下来该做什么？”江重问。
    作为一个称职的男朋友，席钦不允许自己再说一次不知道。
    于是席钦认真地想了一下：“好像，该吃午饭了。”
    江重：“……”
    “还早着呢，”江重无语道，“而且来之前刚吃了早餐，我一点都不饿，你饿了？”
    “不饿。”席钦诚实道。
    反正是不能继续在外面压马路了，毕竟昨晚刚下了一场大雪，化雪的时候尤其冷。
    最后两人决定去附近的商场逛逛，恰好碰到商场里举行了一项大型活动。
    江重便和席钦坐到了一边的长椅上，一边闲聊一边看别人做游戏。
    看得起劲了，江重还拉着席钦凑上去跟着玩了一把。
    中午吃过午饭后，席钦终于想到了可以去的地方，就是电玩城。
    “去吧，你去玩跳舞机。”席钦说，“我喜欢看你跳舞的样子。”
    江重冷笑一声，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现在有身份无理取闹了：“你只喜欢看我跳舞的样子？我不跳的时候不好看吗？”
    席钦显然没料到江重会这样说，愣了半天，才喃喃道：“不是，你什么时候都好看，咱不去了。”
    “就要去。”江重忍着笑可劲作，“你喜欢看我就跳给你看。”
    傍晚的时候，江重接到了郑吟秋的电话，问他回不回家吃晚饭。
    江父江母俩大忙人只给自己放了元旦这一天的假，第二天就又要开始连轴转，江重想回去多陪他们一晚上。
    席钦把他送回早上见面的地方。
    江重脸上带着愧疚。
    “没事，”席钦安慰他道，“以后时间多着呢，回学校我们可以天天见。”
    江重点头：“嗯。”
    “进去吧。”
    “等你叫的车来了我再进去。”
    天色已晚，这一片除了他们俩外没有其他行人。
    席钦笑着给江重拉了下帽子，把他露在外面的耳朵也给盖住。
    等了近三分钟，转角处传来出租车驶过来的声音。
    席钦没有预兆地低头，在江重的嘴角快速地亲了一下。
    江重呆愣着的间隙，席钦哑着嗓子低声说：“好了，我走了，你进去吧。”
    第20章
    江重直到到家了脑袋还有点懵。
    他实在没想到他的初吻会以这样的形式送出去。
    席钦的嘴唇在他嘴角停留的时间估计连一秒都没有，他都……没来得及感受到什么。
    好气啊！
    明明过程没感受到，结果他还是凭想象让自己烧得慌。
    江重气呼呼地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
    都怪席钦，好端端的搞什么突袭，亲之前不能先跟他打声招呼吗？他又不是不愿意……咳咳。
    江重进门换鞋。
    其实这应该不算初吻吧，只是亲了下嘴角，还那么迅速，应该只能算是碰了一下。
    江重暗暗点头，没错，只是碰了一下。
    初吻怎么会这么草率呢，这次不算。
    “你在那磨蹭什么？”
    江重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得心脏一抖，差点叫出声：“啊？爸！”
    “吼这么大声做什么？”江父也差点被江重吓一跳，“看你半天了，换鞋不好好换，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
    江重心虚地低下头换剩下的一只鞋：“没，外面太冷了，嘿嘿。”
    江父盯了江重好一会儿，压下心底的疑问：“换好去洗手过来吃饭，你妈等着呢。”
    今天依旧是郑吟秋下厨做的晚饭，江重到餐厅的时候，江父正把郑吟秋盛好的菜从厨房端到餐桌上。
    江重笑嘻嘻地跟着他拿碗拿筷子。
    饭桌上，郑吟秋笑着说：“你回来得倒是挺快的。”
    “没去远，”江重夹了一筷子鱼肉，轻声回答，“就在隔壁街那商场随便逛逛。”
    “逛商场挺好的。”郑吟秋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嗳儿子，你零花钱够不够？”
    江重：“啊？”
    郑吟秋不等江重回答，兀自转头对江父说：“以后多给儿子打点钱，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江父宠溺地一点头：“好。”
    江重：“什么不一样？为什么要多给我打钱？”
    “你不是谈恋爱了吗？”
    江重惊恐：“你们怎么知道？”
    “你爸爸都跟我说了，”郑吟秋笑吟吟地，“今天早上你火急火燎地跑出去，不是去找你女朋友吗？”
    江重：“呃……”
    不是去找女朋友，是去找男朋友。
    “谈恋爱了可不得比以前花的钱多吗？”郑吟秋又说，“你是男孩子，出去约会的时候总不能让对方花的钱比你多吧？”
    江重：“唔……”
    今天他好像一分钱都没花，买什么都是席钦付的账，他都没意识到这点，下次得注意一下。
    “你这孩子，”郑吟秋假装生气道，“昨天问你谈女朋友没，你还说没谈。”
    江重：“……”
    他昨天确实没谈，今天凌晨才开始谈的，而且真的不是女朋友。
    “爸爸妈妈又不会干涉你的感情问题，”郑吟秋继续说，“你有什么好瞒着我们的？”
    “真的吗？”江重“唰”地抬头问。
    “我们……嗯？什么真的？”
    “你们不会干涉我和谁谈恋爱？”江重斟酌着说法，“就算他可能和你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郑吟秋被江重这么一问反而不敢太早下定论：“有多不一样？”
    “可能……”江重想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席钦，只得说，“他的身份不太好说，也许你们不会允许我和他在一起。”
    “她不会是混黑的吧？”郑吟秋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不是。”江重连忙摆手。
    “那她，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郑吟秋又问。
    “也没有。”江重感觉郑吟秋的思路好像偏了，于是说，“他是我同学，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
    “是你同学啊。”郑吟秋松了一口气，“那就没什么问题，我们怎么会不允许你和她在一起呢？”
    江重有点头疼。
    “是她家庭条件不太好吗？”郑吟秋大方地说，“这些都不是问题，妈妈不会做出给她几百万让她离开你那种事的，你在妈眼里是无价之宝。”
    江重无力道：“谢谢妈。”
    “妈妈相信你。”郑吟秋正色道，“你喜欢的人总的来说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你尽管先谈着，等你觉得时机成熟了，就带她来给我和你爸爸瞧瞧。”
    “爸爸妈妈都不是不开明的人，以后能陪你过一辈子的，也就只有你的另一半了，你喜欢就好。”
    “嗯！”江重重重点头，眼眶有点红，夹了一个虾仁放到郑吟秋的碗里，认真道，“谢谢妈。”
    又夹了一个放进江承业的碗里：“谢谢爸！”
    夜晚，江重在房间里和席钦打电话。
    “我都快感动死了。”江重将在餐桌上和江父江母的一番对话说给席钦听。
    “叔叔阿姨人真好。”席钦由衷地说。
    “对呀，他们特别爱我。”江重傲娇道。
    “看出来了。”席钦在那边轻笑。
    江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幼稚，咳了一声：“你在做什么呀？”
    “我在……”席钦拖长调子，“和我男朋友打电话啊，也在想我男朋友。”
    “哇你这人！”隔着电话，江重对席钦张口就来的情话比较能免疫，比当着席钦的面说话利索些，“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啊？”
    “是吗？”席钦笑道，“那看来你以前并不了解真正的我，而且我不是油嘴滑舌，我说的都是实话，发、自、肺、腑。”
    “切，”江重轻嗤一声，“我看不是我不了解你，而是你以前都是装的。”
    席钦“唔”了一声：“也可以这么说，我以前在你面前确实装得比较正经，现在终于可以不再克制了……”
    “嗳你闭嘴。”江重受不了似的打断他，“我先洗澡去了。”
    席钦闷笑：“嗯，去吧。”
    江重挂断电话，先是瞟了一眼自己的下身，然后才起身拿上睡衣去浴室洗澡。
    大晚上的，他正是年轻气盛，经不起半点撩拨。
    幸好他及时阻止了席钦，不知道那不要脸的会说出什么让人想入非非的话。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江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拿起手机想给席钦发消息，先看到了412寝室群里多了二三十条新消息，还有专门艾特他的。
    江重点进去一看，直接跳到第一条：
    【邓乐天：兄弟们，我脱单了！】
    接下来是邓乐天发的脱单过程以及肖源和席钦发的“恭喜”。
    【邓乐天：谢谢，谢谢大家的祝福，江重呢？@江重】
    【席钦：他在洗澡】
    【邓乐天：哦】
    【邓乐天：你怎么知道？！】
    【肖源：……】
    【席钦：我之前刚好在和他聊天】
    【邓乐天：哦】
    【邓乐天：@江重你真说对了，我成了咱412寝室第一个脱单的人】
    【席钦：你不是】
    【邓乐天：？】
    【席钦：我在你前面】
    【席钦：昨天晚上我就脱单了】
    江重看到这儿蓦地笑出声，他能想象到邓乐天一脸懵逼的样子。
    接下来是邓乐天追问席钦那人是谁，席钦含糊其辞的回答了他。
    最后一条新消息是：
    【邓乐天：好吧，那我就是第二个】
    江重忍着笑在聊天框里打字：
    【江重：不，你不是】
    【江重：我也在你前面】
    【江重：我今天凌晨脱单了】
    第21章
    江重的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席钦的私聊：
    【席钦：洗好了？】
    【江重：嗯】
    邓乐天紧跟着在群里发了一大串问号，江重切换到群消息。
    【邓乐天：你们是约好的吗？】
    【邓乐天：平时不声不响，这么突然一个两个的都脱单了？】
    江重笑得咧嘴。
    【江重：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邓乐天：你女朋友又是谁？你追的她还是她追的你？】
    江重避重就轻：
    【江重：算是他追的我】
    【邓乐天：这真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啊！】
    【江重：有颜任性】
    【邓乐天：@肖源你别告诉我你也在我前面？】
    【肖源：放心，我还没有女朋友】
    【邓乐天：那我就是第三个了】
    江重笑了一下，心想，其实邓乐天应该算是第二个，他和席钦并列第一！
    在期末开始一段恋情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对于江重和席钦来说，算是一道送分题。
    当然，邓乐天同学也能在这道题上拿到高分。
    元旦假期回去没多久就是令众多大学生闻之色变的期末考试周。
    这段时间，图书馆和自习室几乎天天满座。
    不少小情侣的约会日常都变成了一起学习，那场面，可谓十分励志。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谈恋爱影响学习啦！
    刚交了女朋友的邓乐天尤为勤奋。
    每天早上六点半就起床，迅速洗漱完后去食堂买早餐，然后到女生宿舍楼接女朋友一起去图书馆。
    真是个称职的男朋友，412全寝公认的。
    和他对比起来，刚交了男朋友的江重就比他懒很多。
    每天睡到七点，在男朋友席钦温柔的叫醒服务中才迷迷糊糊地起床。
    洗漱完后和男朋友一起去食堂，吃着男朋友排队买来的早餐，然后和男朋友一起去图书馆。
    真是个可爱的男朋友，席钦眼里的。
    而既没有交女朋友，更没有交男朋友的肖源就显得……哎，一言难尽。
    这个冬天真冷啊，肖源内心独白。
    江重曾委婉地邀请肖源和他们一起，反正他和席钦在图书馆是真的一起学习，绝不像某些情侣一样学着学着就开始打情骂俏。
    但肖源果断地拒绝了：“你们都去图书馆了，寝室就剩我一个人，也挺安静的，我就在寝室复习。”
    江重一想觉得也有道理，就没再说什么。
    刚好他和席钦也有了可以独处的时间。
    “我觉得肖源好像发现我们的事了。”江重把下巴埋在围巾里，轻声说。
    他和席钦刚结束一天的复习，并肩从图书馆出来。
    “嗯，我也看出来了。”席钦说。
    江重偏头看了席钦一眼：“是我们表现得太明显了吗？”
    “可能是吧。”席钦笑了一下，冲江重眨眼，“也许是我看你的眼神太热烈了。”
    “……靠。”江重低声道。
    其实席钦早就察觉到，肖源看他和江重的眼神偶尔会有点怪怪的。
    更何况这几天，席钦天天早上叫江重起床，声音又轻又柔，有一次还趁江重没醒的时候偷偷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咳咳。
    邓乐天出门早没听见，肖源却是有可能在床上听到过席钦叫江重起床的声音。
    里面的情感是藏不住的。
    江重有点担心：“那他既然没有说出来，应该是没有太介意吧？”
    “没事的。”席钦安抚他，过了一会儿又诱哄道，“要是他介意的话，你可以搬去外面和我一起住。”
    “你这个人真是！”江重用手肘撞他，“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三句话不离……那啥！”
    席钦闷笑着抽出插在兜里的手，轻轻搭到江重的肩膀上，叹道：“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天天看着男朋友在眼前晃，还不能动。”
    江重耳朵有点发热，耸了耸肩膀。
    席钦顺势把手滑到江重羽绒服外套的帽子下，隔着衣服一下一下地捏江重的后颈。
    江重这下脸也开始发热了，缩着脖子求饶：“别闹了，路上全是人。”
    “帽子挡着的又看不见。”席钦最后捏了两下，“想不想去操场走走？”
    H大有两个足球场，分别是东操场和西操场。
    东操场又名灯光足球场，顾名思义，东操场的夜晚也亮如白昼。
    江重和席钦去的是西操场。
    跑道最外圈还要再外面，江重和席钦肩并着肩边走边聊。
    江重的左手垂下被席钦的右手牵着，冷风一吹，席钦将两只手一起揣进外套兜里。
    “……得出R是自反的，”席钦在给江重讲离散数学的证明题，“然后任取……得出R是对称的，再任取……得出R是传递的。”
    “所以，”江重恍然大悟地点头，“R是等价关系。”
    “嗯对。”席钦一脸自然地接过江重的话，“所以，你想接吻了吗？”
    江重愣了半晌：“啊？”
    “想吗？”席钦诱惑着江重。
    江重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牵着的手心开始冒汗，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要来了吗？
    艹，这有什么好问的？让我怎么回答？
    “……不想。”江重嘴硬道。
    “哦。”席钦不动声色地牵着江重继续走。
    他是不是生气了？
    江重恍惚着想，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他这样问的，要是我回答“想”，那岂不是显得我很……饥渴。
    我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挽回一下？
    江重蹙着眉，他这么问也是尊重我的意见，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亲一下又不会怎么样，而且，其实我挺想的……
    “咳。”江重清清嗓子，正想开口说话。
    回过神一看，这才发现席钦牵着他越走越偏，越走越偏……
    现在已经走到操场西北方向最边缘的一个角落里。
    江重：“！！！”
    下一秒，席钦转身双手抓着江重的肩膀，把他往后一推，轻轻按在操场边缘的铁丝网上。
    然后一只手下滑搂在江重的腰上，另一只手垫在江重的脑后。
    “可是我想。”席钦微低着头，嘴巴几乎贴在江重的耳朵上，哑着声音问，“怎么办？”
    江重因着这个姿势下巴被迫抬高了抵在席钦的肩膀上，紧张得一双眼飞快地眨啊眨。
    他能看到远处微弱的路灯灯光和跑道上跑着的、走着的人，同时也能确信他和席钦全身都陷在黑暗中，没有人能看见他们的动作。
    但他还是紧张得忍不住发抖，紧张得口干舌燥。
    “怎么办？”江重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我不知道……啊！”
    席钦轻轻咬了下江重的耳垂，然后嘴唇沿着江重的下颌骨往前蹭，最后停留在江重的嘴角边。
    上次亲了一口的那个位置。
    江重紧闭着双眼，感受到席钦停下后微微睁开已经湿润了的眼睛。
    “你真的不想吗？”席钦的眼睛里忽明忽暗。
    江重心里气死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想。”
    席钦似乎是笑了一下，江重没来得及看清楚。
    因为下一瞬席钦的嘴唇已经压到了他的上面，江重赶紧闭上眼睛。
    不然就要斗鸡眼了！
    第22章
    江重和席钦在黑漆漆的小角落里待了二十多分钟才出来。
    在这二十几分钟里，江重悟出了一个标语：升旗两分钟，降旗靠忍功。
    可能是席钦“网咚”他的姿势太过强势霸道，可能是席钦的身体和他的贴得太紧，也可能是席钦的嘴唇自带催情属性。
    总之就是席钦刚吻上他一小会儿，江重就感觉自己的小兄弟隐隐有抬头的趋势。
    然后在席钦的舌头舔开他唇缝的时候，江重能感觉到席钦感觉到了。
    因为席钦停顿了一下，然后从喉咙里发出闷笑声。
    现在正是寒冬啊，江重穿的还是加绒的牛仔裤，席钦穿的加不加绒不知道，反正看上去也挺厚的。
    这都能被席钦感受到！
    对此，江重只想说：看来我确实年轻气盛，小重重这么坚强。
    被自己的男朋友亲硬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江重无语的是自己反反复复硬了好几回。
    亲了几分钟，席钦放开了差点喘不过气来江重，把头埋在江重的脖子上呼着粗气。
    江重趁机深呼吸几下，想让小重重下去。
    刚有一点起效，席钦又覆上来。
    如此几个来回，江重都怕起起落落地给自己弄坏了，忍无可忍地把席钦掀到一边，吹了一会儿冷风才彻底把心里那股躁动压下去。
    回到有微弱灯光的跑道边，江重把自己的下巴连同嘴唇都埋进刚刚重新系过的围巾里。
    如果不是无法呼吸，江重其实想把鼻子也埋进去。
    每个路过他和席钦身边的人，江重都会下意识地看那个人一眼。
    总觉得那人看到了他和席钦一起从小角落出来，继而能推断出他被席钦压在铁丝网上亲了许久。
    或者就是那人看到了他和席钦脸上的表情，继而能推断出他被席钦压在铁丝网上亲了许久。
    “你在找谁？”席钦看着江重看完这个看那个，脑袋都快转成拨浪鼓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谁。”江重把方圆十米内的人看了个遍，没发现“嫌疑人”。
    席钦抬手帮江重梳理脑后刚才接吻的时候被他揉乱的头发：“那你一直看什么呢？”
    江重摇头摆脱席钦的手，朝他抬起脸：“你能看出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嗯……”席钦认真地端详了他好一会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要说不一样的话，看上去好像比以前熟了一点。”
    “什么熟了一点？”江重莫名其妙。
    席钦笑了一下，低声说：“等熟透了，就可以吃了。”
    江重瞪他：“……下流！”
    “这就下流啦？”席钦凑近他，“我还想多干点能让你快点熟透的事呢。”
    江重咬牙：“无耻！”
    席钦忍不住伸手把刚刚给江重梳理好的头发再次揉乱，笑个不停：“你怎么这么可爱？”
    两人回到寝室的时候，需要先送女朋友回去的邓乐天同学都已经在寝室了。
    “你们怎么才回来？”江重一进门邓乐天就问，“图书馆都闭馆好久了。”
    “去吃了点东西。”江重含糊道。
    “哎，用脑过度确实消耗能量。”邓乐天毫不怀疑，“我刚还在跟肖源说你们是和女朋友约会舍不得回来呢。”
    江重不说话，心想邓乐天说的也差不多对了。
    “话说我怎么从来没听你们提起过新交的女朋友？”
    “呃，”江重绞尽脑汁想着说词，良久，江重黯然地说，“我对象其实是我高中校友……”
    席钦跟着他道：“我的也是。”
    “哦哦。”邓乐天自己给他们找好了借口，“异地是吧？那确实是挺那啥的。”
    江重沉默着不说话，席钦也不说，本来他在寝室话就不多。
    邓乐天自以为不小心提起了两位室友的“伤心事”，赶紧转移话题道：“我也有点饿了，我要泡一桶泡面吃。”
    “吃吧。”避免他尴尬，江重应了一声。
    邓乐天突然仔细地打量起江重和席钦得脸：“你们俩刚刚是去吃麻辣烫了吗？嘴巴都辣得红红的。”
    江重呛了一下，心虚地转头看向席钦……的嘴。
    确实有点红。
    江重赶紧背对着他们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哇靠，他自己的更红，看上去好像还有点肿。
    真是羞耻。
    这就是传说中的社会性死亡吗？
    “瞬间觉得这泡面不香了，我也想吃麻辣烫——”邓乐天哀嚎。
    别说了！
    江重感觉以后都无法直视麻辣烫这个东西了。
    “考完后咱一起去吃火锅吧？”邓乐天转而提议道。
    “好啊。”江重只想快点把麻辣烫这页翻篇，“你考完不陪女朋友吗？”
    “她考完也要和小姐妹浪一天，咱刚好也可以庆祝一下。”邓乐天说，“我请你们，庆祝我脱单。”
    想了想，邓乐天又补充道：“你们俩异地的等以后有机会再请回来。”
    “好。”江重和席钦对视一眼。
    席钦视线下移，盯着江重的嘴，应道：“嗯。”
    江重小小地翻了个白眼，转身整理早上着急走弄乱的桌面。
    宿舍闲聊暂且告一段落，一时间，412宿舍只剩下江重摆放东西轻微的碰撞声，邓乐天吃泡面的呲溜声，肖源偶尔翻书的哗啦声。
    席钦原本是安静地低头看手机没发出任何声音的，过了一会儿，席钦起身带动椅子发出一点和地板摩擦的声音。
    趁着邓乐天在吃泡面，肖源在看书，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席钦站起来后伸手快速地捏了一下江重的后颈，然后一副什么都没做的坦荡模样去了卫生间。
    徒留江重一个人向后缩着脖子，暗自咬牙切齿。
    幸亏他留着神经注意到席钦站起来了，不然指定被捏得叫起来。
    1月15日上午，计科专业大二上学年最后一门学科考试结束。
    江重提前了半个小时交卷，在考场外面的走廊上等了不到两分钟，席钦果然也交卷出来了。
    这几天考试，每次都是这样，席钦绝不会先交卷，次次都等江重交了他就跟着交。
    最开始江重做完准备交卷的时候还以为席钦没做完，特地多检查了一遍等他。
    H大的宿舍是按学号排的，席钦的学号是江重的后一位，考试时就坐在江重后面的位置。
    江重检查完，改了一个答案，发现席钦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于是江重假装活动脖子左右扭了扭头，用余光瞥向后面，正好瞥到席钦也在看他。
    江重连忙转过头正襟危坐，目视前方。
    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紧张，交往没多久的男朋友坐在身后，他的任何小动作都会被男朋友收在眼底。
    刚刚做题的时候他没有抓耳挠腮吧？没有弯腰驼背吧？
    江重苦苦思索不得果，皱着眉和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来了个隔空对视。
    江重仿佛能听见监考老师的内心独白：哎，这孩子一看就是平时上课从来不听，还没有好好复习，这都愁成啥样了？但我还是要看着你，别想靠作弊拿到学分！就得让你挂一次才能涨涨记性。
    片刻，江重交卷走人。
    在哪之后的考试，江重只要做完检查一遍，没发现任何问题后，就直接交卷。
    因为他没事做的时候总坐不住，万一再扭头乱看，不仅会引起男朋友的特别关注，还会接收到来自监考老师怀疑的眼神。
    而他每次交完卷，席钦都会在两分钟内跟着出来，显然是在他之前就答完了试卷上的题。
    “终于考完了！”江重走出教学楼后感叹了一句。
    “是啊。”席钦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晚上吧。”江重思考了一下，“乐天不是说下午请我们吃火锅吗，可能吃完还要再去哪儿浪一下，要是太晚的话我就明天再回。”
    席钦：“……哦。”
    江重故意问：“怎么啦？听上去你不太高兴？”
    席钦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江重：“嗯？”
    “你就这么回家了？”席钦很委屈。
    第23章
    “不然呢？”江重憋不住笑了一声，“放假了不就应该回家吗？”
    席钦从鼻腔里“哼”出声。
    江重感觉现在的席钦真是可爱死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真的想开始异地恋吗？”席钦冷着脸问。
    “咱俩就隔了一个区，”江重说，“算什么异地恋？”
    “不在同一个寝室，都算异地恋。”席钦一脸正经地说。
    江重：“……”
    江重：“噗哈哈哈哈哈——”
    “你认真的吗？”江重笑得肚子痛。
    席钦不为所动，显然是认真的。
    “哎哟妈呀。”
    江重笑累了，伸出手臂想搭在席钦的肩上休息，可席钦比他高出好几公分，江重搭得不舒服，只得讪讪地收回手。
    席钦体贴地用手掌托住江重的手臂，让他把重心靠过来。
    路上的其他学生纷纷被江重的笑声和两人怪异的动作引得侧目。
    “你是想笑死我然后好换一个男朋友吧？”江重小声说。
    “好笑吗？”席钦斜着眼看他。
    “不是，”江重说，“人正常男女朋友谁会在同一个寝室啊？那岂不是全都是异地恋？”
    “那我们又不一样。”席钦嘀咕。
    “好啦。”江重被席钦可爱得快受不住了，安慰道，“上次我跟我爸妈说了今天放假，我妈昨天晚上还问来着，我先回家，过几天找你玩。”
    江重是个骗子！
    邓乐天的庆祝party结束得挺早。当天晚上，江重拖着行李箱回家，郑吟秋女士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回来了？”
    江重：“……我回自己家还要理由吗？”
    “我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说好了，让你放假带女朋友出去玩几天再回来吗？”郑吟秋问，“是钱不够吗？你在电话里跟我说就是了。”
    “不是，”江重提着行李箱上楼，“我和他说好了明天再去，我先回来放东西。”
    郑吟秋点点头：“那她今晚还住在学校？”
    “对。”席钦租的公寓在学校附近，差不多，“我明天早上去接他。”
    郑吟秋和江重一起进到江重的房间，坐在小沙发上：“你回来也好，我本来有些话想跟你说，但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江重看郑吟秋一副准备长谈的架势，转身坐到床沿和郑吟秋面对面：“嗯，什么话？”
    “妈妈先问你，你和女朋友交往多久了？”
    “半个……”江重觉得半个月好像有点短，听上去不太靠谱，于是转了个弯，“多月。”
    “时间这么短。”郑吟秋为难道，“那下个问题现在就问好像有点早。”
    “什么问题？没事，妈你问。”
    “我本来想问你们是不是奔着结婚去的。”郑吟秋说，“但你们才刚谈不到一个月……”
    “是啊，是打算一直在一起的，”江重抢答道，“反正我是很认真的。”
    郑吟秋赞赏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好孩子，接下来的话由我来跟你说可能有点……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嗯，您说。”江重认真地看着郑吟秋。
    “妈妈是不反对婚前性行为的，”郑吟秋说，“但事情发生之前，你一定要征得对方的同意，而且我希望你们不是抱着好奇的态度去尝试，而是觉得两个人的感情到那个程度了，需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再发生性行为。”
    江重有点不好意思，鼓着脸颊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郑吟秋补充道，“如果发生了，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千万不要在婚前弄大女方的肚子，不然……”
    郑吟秋冷笑一声：“哼，你爸爸会打断你的腿。”
    “不会不会，”江重连忙摆手，强调道，“这个绝对不会。”
    “你也不用太紧张，”郑吟秋转瞬又变回温柔慈爱的母亲，“你明年就20岁了，妈妈相信这些你都懂，就是怕你一时昏了头脑做出不好的事，不仅伤害了人女孩子，也会让你以后愧疚的。”
    “嗯，”江重乖巧道，“谢谢妈。”
    “本来这些话应该让你爸跟你说的，但他肯定没想到这么多。”郑吟秋笑道，“正好碰到你回来我就说了。”
    “在妈面前没什么好害羞的，我们都是过来人。其实在你成年之前这些事就应该让你知道的，只不过一直也没见你和谁谈朋友，就拖到了现在。”
    江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不停地点头答“嗯嗯”、“知道了”、“谢谢妈”。
    “那我走了。”郑吟秋站起身，“你自己收拾要带的衣物，早点睡。”
    “好。”江重跟着站起来，“妈晚安。”
    “晚安。”
    江重把郑吟秋送出去，直到郑吟秋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转身关上门。
    有点想笑。
    于是江重就笑了。
    江重扑到床上，拿起手机给席钦发消息。
    【江重：在做什么？】
    【席钦：在等男朋友向我报平安】
    【席钦：你再不给我发消息，我都要报警了】
    江重这才想起来上出租车前，席钦让他到家了给他发个消息。
    【江重：对不起啊，我妈跟我说话呢，我就忘记了】
    【江重：我都到家好一会儿了】
    【席钦：到了就好】
    【席钦：以后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给男朋友制造惊喜是什么感觉？
    江重同学回答：自己也很激动！
    如何激动？
    激动得差点一晚上没睡着。
    江重早早地给席钦发了“晚安”，结果愣是闭上眼睛一直睡不着。
    江重隐约记得，他最后一次摸出手机看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后来具体几点睡着的就不清楚了。
    睡得正香的时候，熟悉的闹钟铃声在梦中响起，江重勉强睁开眼睛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看手机屏幕的视线都带有重影。
    手指无意识地点击关闭，江重再次睡了过去。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昨晚失眠的时候想到今天早上可能会赖床，就每隔五分钟设一个，总共设了三个闹钟。
    最后一个闹钟被关闭之后，江重终于强迫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选在这寒冬腊月的大早上给男朋友惊喜？脑子抽了吗？江重恹恹欲睡地想。
    睡眠时间严重不足，导致江重一路上头脑都十分昏沉。
    直到出租车停在席钦住的小区门口，江重的疲倦突然间一扫而光，重燃昨晚的激动。
    江重的时间恰得刚好，七点二十分的时候，席钦给他发来了消息。
    【席钦：早】
    最近这段时间忙着复习和考试，席钦起床的时间很规律，一般都在七点左右。
    可能是形成了生物钟，即使放假了，席钦也能在七点多自然醒来。
    彼时的江重正推着小号行李箱，手上拎着二人份的早餐，摁了下电梯上行按钮。
    等电梯下来的间隙，江重不动声色地回复席钦。
    【江重：早啊】
    【席钦：嗯？你居然这么早就醒了？】
    【江重：对啊，没想到吧？】
    电梯下来了，江重走进去摁下数字9，门彻底关上的前一秒，收到席钦发来的新消息。
    【席钦：确实没想到，我以为没人叫你你是不会这么早就醒的】
    江重笑了下，电梯里没信号，他就没回复。
    他不是没人叫就不会醒，就算醒不来还有闹钟嘛。
    他只是喜欢被席钦叫醒而已。
    席钦躺在床上，盯着聊天界面近两分钟，江重的头像前面才冒出一条新消息。
    【江重：宝贝，能帮我开下门吗？】
    席钦手一抖，手机直直地掉下来砸到鼻梁上。
    开门？！
    卧槽，开门！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席钦都没有坐起来的那个动作，直接从床上翻到地上，木质楼梯被他急切的步伐踏得发出闷响，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
    不到一分钟，席钦拉开了房门。
    他心里一直想着的、昨晚还梦见了的男朋友正眉开眼笑地站在外面。
    江重从踏出电梯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抿着嘴笑，看见席钦的脸后，就变成了咧开嘴笑。
    “早上好啊。”江重说。
    席钦直直地看着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江重看着席钦惊得呆呆的样子，颇有成就感，自顾自地挤开挡在门口的席钦，把行李箱靠墙放好，早餐放在鞋柜上面，弯腰拿出上回来穿的拖鞋。
    “啊！”
    席钦从身后圈住正准备蹲下去解鞋带的江重的腰，把他带得直起身被整个抱住在自己身前。
    “你叫谁宝贝呢？”席钦喘着气问，“嗯？你怎么来了？”
    “叫你啊。”江重的耳朵被热气吹得又麻又痒，忍不住歪了下头，“我说过了我会来找你玩。”
    “找我玩？”席钦顺势在江重的耳朵上亲了一下，“来这么早？玩什么？”
    “……你先放开我。”江重挣扎道，“屋里很热。”
    江重身上还穿着厚外套，屋子里暖气很足，又被席钦紧紧抱着，热得他脸红耳赤，心跳加速。
    “热你就把衣服脱了呀。”席钦环在江重腰上的手稍稍放松，抬起一只手拉下江重外套上的拉链，“我帮你。”
    江重由着席钦帮他把外套脱下，然后挂到架子上。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席钦把江重转过来正对着他，明知故问，“现在还热吗？”
    江重瞪了他一眼，伸手在席钦的腰上掐了一把。
    席钦下意识地憋起气，让腰腹的肌肉显得更加紧实。
    “手感不错。”江重掐完后评价道。
    “隔着衣服怎么摸得出来？”席钦说完抓住江重掐他的那只手，撩起衣服下摆把江重的手塞了进去，“这样才能清楚地感受到。”
    第24章
    江重在来的路上一直推着行李箱和拎早餐，双手被冷风吹得一片冰凉。
    “嘶——”席钦被激得倒吸一口气。
    江重努力把被席钦按住的手往后缩，握成拳头，不敢把手张开贴在席钦的肚子上：“你干什么？很冰的。”
    “别动。”席钦低声道，把江重的另一只手也塞进衣服底下，“我帮你捂热。”
    僵持良久，江重轻轻用手指碰了一下席钦温热的腹部。
    “贴上，”席钦从外面按住江重的手，然后把衣服下摆卷了卷，将江重的两只手全部捂住，“摸到我的腹肌了吗？”
    “嗯，”江重红着脸摩挲了下，“摸到了。”
    “喜欢吗？”席钦诱哄着问。
    “喜欢。”江重把脸埋到席钦的肩膀上，“其实我也有腹肌的，只是摸上去没有你的硬……”
    席钦小声地骂了一句脏话，嘴唇贴在江重的耳朵上：“别说了宝贝儿，本来快被你冰下去了的，现在又起来了。”
    江重脑袋里只回响着“宝贝儿”三个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席钦的意思：“什么啊？”
    席钦一字一顿地缓缓说了两个字。
    江重抬起头：“我……操？”
    席钦立马按住江重想逃的身体，笑道：“这不是很正常吗？我本来就刚醒，还抱着你这么半天。”
    “那你自己去厕所解决啊，”江重挣扎着，“快放开我。”
    “我不要。”席钦紧紧搂着江重的腰，“别乱动，你扭得我更加兴奋了。”
    江重闻言身体一下子僵硬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红得滴血。
    “亲一下？”席钦低声问。
    “……亲一下你不会更加兴奋吗？”江重怀疑。
    “会。”席钦肯定道。
    “那就唔——”
    席钦没给江重拒绝的机会，直接低头堵住江重的嘴。
    江重一边被吻得头昏脑涨一边在心里郁闷，所以席钦每次亲之前都问他要不要亲，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结果还不都是一样！
    十五分钟后，江重在厨房把带来的早餐从食品袋里腾出来放到盘子上，席钦在另一边的卫生间里洗漱。
    江重转头瞅了卫生间的门一眼，突然想到一件事。
    刚刚亲小嘴的时候，席钦没刷牙！
    算了，反正也没异味，还……挺甜的。
    心理作用吧，江重赶紧用手捏了个小笼包塞进嘴里。
    江重把盘子端到餐桌上，回厨房拿上两双筷子，席钦正好在这时打开卫生间的门出来。
    江重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到席钦的肚脐以下，两腿之间：“你……挺快的哈。”
    “想什么呢？”席钦走过来弯起食指轻轻敲了下江重的额头，“没解决。”
    江重抬起一只手捂住额头，假模假样地委屈道：“没解决就没解决，咋还动手呢？”
    席钦配合地拉开江重的手往他额头上吹了一口气，然后又给他揉了揉，口中念念有词：“摸摸散，摸摸散，回家别给你妈妈看。”
    “什么鬼？”江重失笑。
    “摸一下就不疼了。”席钦戳了下江重的脸，“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以后就不需要自己动手解决了吧？”
    江重转身就走。
    席钦跟在他身后，追问道：“嗯？问你呢，还需要自己动手吗？”
    江重不理他，在盘子里夹了一个小笼包递到席钦的嘴边：“闭嘴吃饭。”
    席钦张嘴把小笼包吃进去，含糊不清地说：“为什么你这么容易害羞啊？简直可爱死了。”
    江重反击道：“为什么你老是这么流氓啊？简直不要脸。”
    “你可爱得让我非常想欺负你。”席钦接着说。
    “你不要脸得让我非常想打你。”江重毫不示弱。
    “我让你打，你让我欺负吗？”席钦一脸期待。
    “滚。”江重简洁有力。
    于是席钦乖乖地坐到椅子上和江重面对面地吃早餐。
    “噗——”过了一会儿，江重突然乐个不停。
    席钦咬着喝豆浆的吸管抬头看他，一脸茫然。
    “你知道昨天晚上我妈跟我说什么吗？”江重笑着说。
    “什么？”
    江重断章取义：“她让我不要在婚前搞大你的肚子。”
    席钦：“……”
    什么玩意儿？
    江重看着席钦脸上懵逼的神情，乐不可支：“怎么样？你愿意给我们江家生个孩子吗？”
    “恕我直言。”席钦绅士地抽出纸巾擦擦嘴角，“你这辈子怕是没机会搞大任何人的肚子了。”
    “是。”江重点点头，“就算我想，你的肚子也大不起来。”
    “我的意思是，”席钦眯了下眼，“你可能没有机会搞任何人了。”
    “哦？”江重学着席钦的动作，高深莫测地眯了下杏眼，“这是你对我的定位？”
    “这是我对我自己的定位。”席钦“恶狠狠”地威胁道，“所以也算是对你定位，反正你这辈子都别想换男朋友了，不然……呵呵。”
    “哟，吓死我了，”江重翘着嘴角，“不然怎样？”
    席钦笑着伸手捏了下江重的脸，语气极尽温柔：“我日得你下不了床。”
    “咳咳，”江重呛了一下，瞬间破功，“我不跟你说了，流氓。”
    席钦无奈一笑，说不过就骂人，真是……可爱。
    “啊——”江重靠在流理台边上看席钦洗碗，两分钟内打了五个哈欠。
    席钦转头看他：“吃饱就困，你是……那种很可爱的动物吗？”
    江重现在没精神和他耍嘴皮子，懒懒地瞅他一眼。
    “啊——”江重缓缓打出第六个。
    “没睡好？”
    “嗯。”
    “上去睡会儿。”
    “睡你的床？”
    “不然呢？”席钦说，“上了我的床，你就是我的人了。”
    “那你呢？”江重强撑着，“我是来找你玩的，我睡了你干嘛？”
    “嗯……我也睡，再等我两分钟，就洗好了。”
    “呃，”江重眼珠子乱转，“我们一起睡啊？”
    “不然呢？”席钦暗笑，“你想让我睡地板吗？”
    这里是席钦的家，他占了席钦的床，还让席钦睡地板，好像有点不人道。
    江重犹豫着开口：“你不是刚起床吗？睡了吃，吃了睡，我看你才像猪。”
    “好吧，那我不睡了。”席钦妥协，转而又提议道，“我哄你睡，免费的哄睡服务哦，包你满意。”
    “我不需要。”江重丑拒。
    “你需要的。”席钦不容他拒绝，把最后一个盘子放进橱柜，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转身拉上江重，“走吧，不要害羞。”
    这是江重第一次到席钦的卧室。
    卧室装修采用了灰白色调，大大的落地窗，宽敞的实木床，室内地板和上楼楼梯用的是同一种木质。
    因为先前收到江重的消息，席钦急匆匆地起床下楼开门，所以现在窗帘依旧是全部拉上的状态。
    席钦开了卧室灯，床上稍显凌乱。
    江重只觉得四面八方都充斥着席钦身上的气息，有一种被包围住的压迫感。
    “要不要换一套轻薄的衣服？”席钦拉开衣柜门，问道，“穿我的睡衣？暂时没有新的。”
    “好，好。”江重的舌头有点打结，“哦不用，我自己带了。”
    说完逃似的跑到楼下寻他的行李箱。
    席钦坐在床边耐心等了许久，江重才慢吞吞地再次出现在卧室门口，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白色的长袖T恤，灰色的宽松休闲裤。
    “哎，”席钦叹了一口气，“就是不想当着我的面换衣服呗。”
    江重不说话，走到离席钦一米远的地方站着。
    “在寝室的时候又不是没换过，”席钦故作无辜状，“我有这么可怕吗？”
    那哪能一样？江重心想，在寝室还有邓乐天和肖源在呢。
    “离我这么远做什么？”席钦朝江重伸手，“过来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江重突然有点想逃，席钦这副样子，好像一头狼。
    “你不要笑，”江重看着席钦脸上渐渐浮现的笑容，“你这样子就像变态杀人犯犯罪前期。”
    “这么恐怖吗？”席钦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别怕，我暂时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真的？”江重明显不相信。
    “真的。”席钦说完后站起身，朝着江重走去。
    江重下意识地一直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了衣柜门。
    第25章
    “我操，你不要过来——”江重的声音有些变调，“你好吓人啊。”
    “噗嗤，”席钦在走到江重身前两步距离的时候转了一个弯，“我就是起来关灯而已，你难道想开着大灯睡觉吗？”
    江重趁他转身赶紧甩掉拖鞋，纵身扑到床上，拉起被子把自己全部裹住。
    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警惕地盯着席钦。
    席钦关上灯后顺手把卧室门也给关上，卧室里只剩下微弱的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到地板上。
    江重看不清席钦脸上的表情，只能大体看见席钦的身形从门边一步一步地走回床边。
    “宝贝儿，”席钦瞧着床上裹成一团的江重，轻声道，“你这么防备我，我会伤心的。”
    “我要是不防备你，”江重不为所动，“我会伤身的。”
    席钦笑了一下，单脚跪上床沿，伸手拉了拉被子：“我真的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江重把被子死死地拽紧：“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有备无患。”
    “那好吧。”席钦放开拉被子的手，爬上床张开双臂，把江重连着被子整个抱进怀里，“那就这样睡好了。”
    这下江重“作茧自缚”，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被席钦强行按在胸口，只剩下一张嘴的战斗力：“放开我，席钦，你个臭流氓。”
    “早上来的时候还叫我宝贝呢，现在又连名带姓了？”席钦低头在江重的额头上啄了一下，“再说我是流氓，信不信我把流氓喜欢做的事贯彻到底？”
    江重：“……信。”
    席钦倒是没想到江重会这么快就怂了，哽了一下：“那以后还说不说？”
    “这得取决于你的态度，”江重还是挺坚守本心的，“你要是正常一点，我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说你是流氓啊。”
    “什么叫正常一点？”席钦的下巴在江重头顶上蹭了蹭，“宝贝儿，我这样才是正常的。你看我会对别人流氓吗？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无时无刻地想要亲近你，想让你感受到我的喜欢。”
    江重：“……”
    江重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砸得懵了一瞬，在心里偷着高兴了好一会儿才把手从被子里挤出来，别扭地问：“咳，你不盖被子冷不冷？”
    “冷，”席钦夸张道，“冷死了。”
    “那分你一点被子吧，”江重大方道。
    “好，”席钦迫不及待地点头答应，“谢谢宝贝儿。”
    “不用谢。”
    一个人能恃宠而骄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明明是他进了席钦的卧室，睡了席钦的床，霸占了席钦的被子，却偏偏要席钦反过来谢他，还做出慷慨大方的样子。
    然而和席钦对比起来，江重还是太单纯了。
    江重刚把被子放开一角，席钦就揪着那一块地方把被子整个掀开，然后翻身压到江重身上，双手攥住江重的手腕压在头顶。
    “我操！”江重惊呼，“席钦你个不要脸的，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心的。”席钦“居高临下”地笑着，“我说了我想亲近你，就像现在这样。”
    江重全身上下被压制得死死的，睁大眼睛瞪了席钦半晌。
    席钦明显没被他“凶恶”的眼神吓到，表情愈发玩味。
    “现在……”江重于是换了一种应对方式，红着脸喃喃道，“……还有点早。”
    席钦看了江重好一会儿，突然把脸埋在他的脖子上闷笑不止，笑得肩膀不停抖动。
    江重：“……”
    神经病！
    “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可爱？”席钦闷闷的声音从脖颈处传来。
    江重的脖子被他呼出的热气以及说话时蠕动的嘴唇弄得发痒，忍不住歪头耸肩夹住席钦的脑袋。
    席钦借此机会张口含住嘴边那块温热的皮肉，轻轻地嗦了一口。
    江重无意识地小声叫了一下。
    那叫声就在席钦的耳边，席钦的身体僵硬了片刻，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江重一眼。
    江重还没来得及体会其中的意味，席钦就低头吻了上来。
    这次亲吻没持续太久，江重还全身心沉浸在里面的时候，席钦就放开了他。
    席钦在和江重唇舌相接后就松开了压着江重手腕的手，两人分开时江重的双手正交叉环在他的肩背上，手指插进脑后的头发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攀上来的。
    席钦最后在江重的鼻尖上咬了一下，从江重的身上翻下去躺在旁边，缓缓吐出一口粗气。
    江重抬手捂住被咬疼的鼻子，胸膛上下起伏，长腿微微弯起，一言不发地任由席钦捡起先前掀到地上的被子盖在他身上。
    “睡吧。”席钦钻进来抱住江重，轻声说。
    睡个屁，瞌睡都被亲跑光了。
    江重枕着席钦的一只胳膊，转过身和席钦面对面：“你不是要哄我睡的吗？哄吧。”
    “你不是不需要吗？”
    “现在需要了。”
    席钦完全没有哄人睡觉的经验，憋了半天硬着头皮开口：“……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边唱还边用手在江重的腰上打着节拍。
    江重半睁着眼，没感受到困意，只觉得眼前因着说话上下滚动的喉结十分性感。
    “……别唱了，”江重伸出手摸上席钦的锁骨，“难听死了。”
    “好的，”席钦其实也只会唱这么一句，“那么，哄睡服务换成陪|睡服务吧。”
    江重最终还是睡着了。
    昨晚睡着的时间确实太少，躺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以一个放松的姿势被抱着，听着席钦低沉的嗓音，江重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梦境。
    再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席钦何时离开的他完全没感觉到。
    江重迷茫了两分钟，有种不知道今夕何夕的错觉。
    又躺了一会儿，江重才下床拉开一半窗帘。刺眼的光让江重眯了下眼睛，脑袋逐渐清明。
    外面竟然在下雪。
    江重突然想起来跨年那晚，席钦在下初雪的晚上给他打电话，想拍下雪的照片给他看。
    从这里看到的景象确实和他在家看到的不一样。
    江重心里生出记录下这一刻的想法，然而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手机。
    哦，他好像没把手机带上来，他好像自从早上进到公寓里就没再用过手机，手机现在应该还留在进门的鞋柜上。
    啧，谈起恋爱来，最清闲的恐怕就是手机了，省电耐用。
    江重把床单被子铺平，转身下楼。
    席钦正在厨房里做饭，一个炉子煲着汤，另一个在炒菜。
    “好香啊。”江重在楼梯上就闻到了味道。
    “醒了？”席钦回头看他，“饿不饿？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吃饭，要是饿了你先吃点零食，就在餐桌上。”
    “不饿。”江重睡了半天，记忆里才吃过早饭还没多久，径直走到席钦的身边，“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席钦凑近江重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陪你睡了一会儿就起了，我睡不着。”
    “去超市了？”江重摸了下脸，“我看见外面下雪了，是不是很冷？”
    “还好，去买了点东西。”
    “早知道你要去超市我就该让你给我买洗漱用品的，我都没带。”
    “我已经买了，”席钦笑着说，“都放在卫生间里了。”
    “那你还挺有先见之明的嘛，”江重夸了他一句，边往卫生间走边说，“正好我想刷牙，我去看看，新的都是我的吗？”
    席钦在后面“唔”了一声：“你先选，剩下的就是我的。”
    江重原本没太听懂席钦的意思，走进卫生间一看才明白过来。
    卫生间储物柜上摆放着的各种洗漱用品，几乎都是款式一样，颜色不同的情侣款。
    江重敢肯定，这些东西在此之前都是没有的，很显然是席钦在他睡着的时候才买来放上去的。
    而且，席钦原先自己用的那些都不见了。
    第26章
    江重的心脏跳得有点快，席钦这人真是……
    模范男友是什么样的？
    江重毫不犹豫地回答：就是他男朋友这样的！
    席钦挑的颜色都是比较淡的，而且每样东西的两个颜色都比较相近。
    尤其是那两只漱口杯，米白色和米黄色，江重不注意险些没看出差别。
    如果以后不小心拿错了，那岂不是就是间接接吻？
    江重在心里笑了一下，选了米黄色的那个，又在旁边拿了一只浅蓝色的牙刷。
    漱口杯和牙刷都被席钦提前消毒清洗过，现在可以直接使用。
    啧啧啧，江重咂舌，他男朋友在他睡着期间到底是做了多少事情啊？
    话说他睡了多久？现在几点了？
    江重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下楼来找手机的，怎么一见到席钦就又给忘了？
    谈恋爱真是使人健忘。
    刷完牙后，江重对着镜子梳理了好一会儿睡一觉起来凌乱不已的头发，在男朋友面前还是要多注意点形象。
    席钦揭开煲汤的砂锅锅盖，用勺子舀了一勺尝了下，随后加了一点点盐进去。
    “咳，”江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选好了。”
    “好的。”席钦应道。
    “你不问问我选的是哪些？”江重说完没等席钦问又自己回答，“我选的都是相对来说颜色比较深的，浅一点的就是你的了。”
    “好，”席钦说，“我记住了。”
    江重点点头，舔了下嘴唇：“你买水杯了吗？我想喝水。”
    “买了。”席钦拉开橱柜，从里面取出来两只陶瓷杯，造型简单，杯口圆润，一黑一白。
    席钦把两只杯子递到江重面前，问：“要哪个？黑色的吗？”
    江重反其道而行之：“不，水杯我要白色的。”
    然后拿了白色的杯子自顾自地到餐桌旁边的饮水机前接水。
    席钦嘴角一勾，把手里剩下的黑色水杯放到最显眼的位置。
    江重喝水的时候门铃响了两声。
    席钦手上正忙着，喊了江重一声：“宝贝儿，去开一下门。”
    “好。”江重放下手里没喝完的半杯水。
    按门铃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不好意思，”年轻人顿了一下，率先开口，“我可能敲错了。”
    “应该没错，”江重觉得这人有点眼熟，“找席钦的吗？”
    “对，找席钦。”
    “他在做饭，你进来吧。”江重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有种自己是这里的主人，在招呼客人的感觉。
    “做饭？”年轻人嘀咕了一句。
    “嗯？”江重没听清，他正弯腰在鞋柜里找拖鞋。
    席钦这里明显就是不怎么会有客人来访的，江重只在最下面一层的角落里看到一双拖鞋的影子，拿出来一看，是一双灰色的一次性拖鞋。
    还是穿过的，上面甚至还落了一小层灰。
    江重：“呃……”
    年轻人也看到了，无所谓地说：“没事，给我吧，这是我上次来穿的。”
    于是江重放心了，把拖鞋递给他，转身进了屋里，还不忘拿上遗落在鞋柜上许久的手机。
    反正进门就是厨房，让席钦自己招待客人去吧。
    “卧槽，”年轻人进来后惊呼了一声，“钦哥，你真的在做饭啊？”
    江重听到“钦哥”后回头看了一眼，他好像记起来这人是谁了，难怪开门的时候觉得有点眼熟。
    就是那个在大马路上喊着“亲哥”，还借了电车给席钦用好几天的……好吧，名字记不得了。
    现在想想，席钦当时借车也是因为他脚伤了，那几天他都是被席钦载着去上课的。
    “是为了招待我吗？”年轻人大“颜”不惭地问。
    “不是，”席钦丝毫不留情面地打断他的幻想，“我都忘了你今天要来。”
    “那你最近记性可能不太行啊，”年轻人说，“我昨天晚上才跟你说过的你都不记得了。”
    席钦笑了笑：“不，是因为你的话没那么重要。”
    江重低着头看手机，尽量降低存在感，这火|药味浓的。
    “你……”年轻人卡壳半天，脸不红心不跳地转移话题，“算了，当着你朋友的面我给你留点面子。”
    “说不过就是说不过，”席钦却不想放过他，“找什么借口。”
    “那个……”江重看年轻人气得快要出口成“脏”了，赶紧充当唱|红脸的角色，“你好，我是席钦的……室友。”
    席钦抬头瞥了江重一眼。
    “你好你好，”年轻人顺着台阶往下走，“我记得你，我们之前见过一次，我叫彭思远，进门之前是席钦的朋友。”
    江重笑了笑，席钦的朋友还挺幽默，和他一点都不像：“我叫江重。”
    彭思远点点头，指了指卫生间：“我先去一下厕所。”
    卫生间的门刚被关上，席钦就冲着江重招手：“你过来一下。”
    “做什么？”江重不明所以。
    “再过来一点，”席钦说，“站在我旁边。”
    江重心虚地瞅了几下卫生间，慢慢靠近席钦。
    席钦迅速地低头在江重的下唇咬了一口：“你刚刚说你是谁？”
    江重捂着嘴后退两步，用眼神示意席钦注意一点，避重就轻地说：“我说我是江重啊，有什么不对吗？”
    席钦轻哼一声：“渣男。”
    “不是，”江重气笑了，“我怎么就又渣男了？”
    “你就是渣男，”席钦哀怨道，“你都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承认我们的关系。”
    “我哪有？”江重冤枉，“难道我应该一见到别人就自我介绍说‘我是席钦的男朋友，席钦也是我的男朋友’吗？”
    “为什么不行？”席钦毫不讲理。
    江重：“……神经病。”
    “你还骂我？”席钦委屈道。
    江重：“……小作精。”
    “渣男！”席钦哼哼。
    江重：“……”
    只会这个词语了是吗？没完了是吗？
    为什么席钦和刚刚跟彭思远互怼的时候判若两人？精分吗？
    席钦还想说话，卫生间的门却在此时从里面拉开。
    彭思远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尴尬道：“你家这卫生间的门，嗯……隔音不太好。”
    江重耳朵发热，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席钦冷淡道：“房东装修的。”
    彭思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席钦继续冷淡：“明白就好。”
    彭思远哀嚎：“你这里根本就不欢迎我！”
    席钦点头：“确实不怎么欢迎。”
    彭思远咬牙切齿，转头朝江重投诉：“江重，你管管席钦啊，他就这样对待兄弟的？”
    “啊？”江重懵逼地抬头，憋了半晌，憋出一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席钦和彭思远齐齐呆住，又齐齐笑喷。
    最后席钦还是留彭思远吃饭了，江重觉得有点诡异。
    他和席钦就这样当着彭思远的面出柜了？
    彭思远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也太顺利了，进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在江重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向彭思远的时候，彭思远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席钦狠狠地瞅了彭思远一眼。
    “不是，”彭思远无语了，“钦哥你讲讲道理行不行，是你家江重看我，不是我看他。”
    “没事，”江重赶紧解释道，“我就是有点奇怪，你不觉得我们这样……”
    “这有啥，”彭思远大手一挥，“我们院像你们这样的多了去了。”
    江重：“……”
    “而且，”彭思远补充道，“我一直都知道钦哥喜欢男生啊。”
    第27章
    “等等,”江重有点感兴趣，“我能问一下你是哪个学院的吗？”
    “设艺。”彭思远说。
    “哦。”江重点点头，难怪。
    “不过,”彭思远又说，“钦哥能和室友谈上恋爱,这点我倒是挺吃惊的。”
    “为什么？”江重问。
    “因为我一直以为他和你们的关系不好，”彭思远有点感慨，“大一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室友，咱俩第一次见着那会儿,我本来还以为是他受伤了，没人管他他才打电话叫我送他去校医院的，没想到他是在担心你。”
    江重转头看了席钦一眼,从第三个人的嘴里听到席钦对他的好,和自己感受到的有所不同，但都让他的心里为之震撼。
    有点高兴,还有点说不上来的心疼。
    “我们没有关系不好，”江重解释道，“只是大一的时候席钦和我们来往的不算多,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不喜欢学校住宿这种集体生活,后来才知道他是怕直播的时候打扰到我们。”
    “不不不,”彭思远故作老成地摇摇头，借此机会公然向席钦报私仇,“不想打扰你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确实不适合集体生活,像他这种孤僻、冷漠、情商低、不会说话、没有感情……”
    江重和席钦默默地对视一眼，无声地表达出“这人在说什么”的疑问。
    彭思远：“……”
    “算了，当我没说。”彭思远认命般地自嘲道,“我就是来找虐的。”
    饭后，席钦不辞劳苦地又担任了洗碗的工作。
    江重有点过意不去，强烈要求让他来洗，被席钦好说歹说地哄出厨房，坐回餐桌旁和那位对此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彭某某聊天。
    别问为什么聊天要坐在餐桌旁，问就是席钦这里几乎不招待客人，所以根本没有沙发这种东西。
    能坐下来聊天的地方除了餐桌这里，就只有客厅外侧那个不大不小的飘窗了。
    和只见过两次的、男朋友的兄弟挤在飘窗上……那画面，江重没法想象。
    想来彭思远也是不会想去那里的。
    彭思远由于沾了江重的光，被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一顿，然后眼睁睁看着江重和席钦两人争着洗碗，自己却纹丝不动。
    其实他并不是完全心安理得的。
    但是他知道，只要他一开口说“让我来洗吧”，席钦绝对会一点不带犹豫地说“好，那就你来”。
    江重的这种待遇，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席钦那里享受到。
    偏偏他这辈子最讨厌做的家务，就、是、洗、碗！
    以前席钦去他家的时候，他妈妈好几次被席钦“哄骗”着支使他去洗碗，他还不没有理由反抗。
    所以，早就“怀恨在心”的彭思远只能厚着脸皮在江重哀怨无比的眼神中装傻充愣，决计不提“让我来洗”这几个字中的任何一个。
    沉默相对良久，彭思远实在看不下去江重那无声说着“你怎么好意思”的眼神了。
    于是彭思远绞尽脑汁地想说点什么转移江重的视线：“你和钦哥交往多久了？”
    “……半个多月。”江重果然收回了那些若有若无的眼神，转头看向席钦系着围裙洗碗的背影。
    “那挺短的啊。”彭思远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们至少交往了有两个月。”
    “为什么？”
    “就感觉你们看对方的眼神很……”彭思远想了想，“怎么说呢？感觉挺默契的，不太像刚交往的小情侣。”
    “是吗？”
    江重自己完全没这种感觉，他现在还经常会因为席钦说的话、做出的举动感到心动紧张、不好意思，这些难道不就是因为他和席钦刚交往没多久？
    “那刚交往的小情侣是什么样的？”江重好奇。
    这可就问到彭思远擅长的领域了，彭思远如数家珍：“刚交往的小情侣对视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羞涩闪躲，身体接触的时候会紧张脸红，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会偷看对方，说话的语气会不自觉地有点客气，熟悉之后才会向对方展示自己最舒服的状态……”
    江重：“……”
    这人原来是一个感情专家啊。
    彭思远吧啦吧啦地说了半天，然后一口气灌下半杯水，最后总结道：“我觉得你和钦哥现在的状态就像渡过了恋爱初期，已经步入熟悉阶段了。”
    “可能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室友，”江重说，“认识的时间比较长了。”
    “不，”彭?恋爱大师?思?感情专家?远一口否决，“朋友变恋人不是那么容易的，那种情况下两个人有可能会沿袭以往的相处模式，一般来说，看不出像你们俩之间这种浓情蜜意的感觉，除非……”
    “除非什么？”江重配合地问道。
    彭思远再次一口气灌下剩下的半杯水，高深莫测地说：“除非，那两人根本就不是单纯的朋友，其中必有一个甚至两个人都对对方早就有意思，前面只是打着友谊的幌子接近对方。”
    江重佩服地冲彭思远竖起大拇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先入为主了，彭思远说的“恋爱初期论”和“朋友变恋人之幌子论”都有种让他身处其中的感觉。
    他确实挺早就暗地里对席钦有意思了，在知道席钦跟他一样是喜欢男生的之前，他就借着和席钦是室友这个身份忍不住和席钦越走越近。
    席钦又何尝不是呢？
    江重记得席钦之前可是说过肖想他很久了的话的，并且还有一句“比你想象的还要久”。
    所以，比他想象的还要久到底是多久？
    “你和席钦认识多久了？”江重问。
    “那可就太久了，”彭思远回忆了一下，“久到我和他各自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认识了。”
    江重：“……那你记性真好。”
    还没出生时候的事都记得。
    “哈哈，其实我说得有点夸张了，”彭思远说，“我的意思是自我记事以来就和钦哥认识了，我妈和她妈以前算是同事兼好朋友，结婚生孩子的时间也差不多，所以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我和他可能就隔着两层皮见过面。”
    江重：“……”
    说到这儿，彭思远突然凑近了江重一点，压低声音：“你别看钦哥现在这样看上去过得还算不错，但其实他这些年挺不容易的，所以你以后……”
    “彭思远，你悄悄跟江重说我什么坏话呢？”席钦的声音突然传来。
    鬼鬼祟祟的江重和彭思远齐齐被吓了一跳，彭思远没说完的话也被打断。
    “我没有，”彭思远连忙自证清白，“我像那种背着兄弟跟兄弟媳妇说兄弟坏话的人吗？”
    “像，”席钦回过头看着他们俩，“没说坏话怎么就突然那么小声了？”
    席钦一直能听见餐桌旁江重和彭思远的对话，只有刚刚彭思远压低声音的那一句他没能听清。
    “我真的没说你坏话，”彭思远十分无辜，“不信你问江重。”
    江重在席钦看向他的时候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头想的却是彭思远最后说的那句话。
    席钦这些年其实挺不容易的，是怎么个不容易法？
    “行吧。”得到江重的肯定，席钦立马就相信了，“暂且放过你一次。”
    “你瞧瞧，你瞧瞧，”彭思远夸张地感慨道，“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哦不对，真是有了对象就不要兄弟了。”
    席钦懒得搭理他，转头继续洗碗。
    彭思远趁机给了江重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江重有些心不在焉，想继续问彭思远又不好让席钦听见。
    而且，那些算是席钦的隐私了，席钦在他面前从来没有流露过“不容易”的情绪……
    哦不，有一点的，就是席钦之前提过的那个“弟弟”，席钦每次回家都会被气得忍不住想动手揍的“弟弟”。
    席钦不像是控制不住脾气的人，为什么每次都会被气到？
    算了，江重摇摇头，甩掉脑袋里越来越让人发愁的思绪。
    既然席钦没跟他说过，那就说明席钦不愿意让他知道或者是席钦暂时还不想让他知道。
    他从别人的口中扒出来那些事，只会让自己心疼，对席钦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徒揭伤疤而已。
    谈恋爱最重要的是让对方因为自己变得更好、更快乐，而不是为对方增加伤痛。
    江重不介意和席钦一起分担那些不开心的事，但也得是席钦亲自跟他说才行。
    眼下他能做的，就是让席钦和他相处的时候不为别的人、别的事所困扰，尽情享受当下。
    下午，席钦把江重搂在怀里，两人一起窝在飘窗上。
    彭思远厚着脸皮当了许久的电灯泡，总算在和江重一起把席钦早上买的零食吃光后，拍拍手走了。
    “他烦死了，”席钦的下巴不停地在江重的头顶蹭来蹭去，“不知道会打扰到我们吗？害我一直都不能抱抱你，亲亲你。”
    江重觉得席钦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笑道：“我要被你蹭秃了。”
    “不会的，”席钦换成脸来蹭，“你的头发很多，又香又软。”
    江重由着他摆弄：“所以，彭思远是来找你做什么的？”
    席钦：“……不知道。”
    江重：“……”
    不会就是为了来吃顿饭吧？但刚开始彭思远明显是不知道席钦今天要做饭的。
    “他都没跟我说几句话，”席钦“哼”了一声，“一直围着你说个不停，烦死了。”
    “还不是因为每次跟你说话你就怼他。”江重笑着说。
    “我不管，”席钦的脸慢慢地从江重的头发上蹭到脖颈上，“你下次不要和他说这么多话，离他远点，他是个花心大萝卜，免得把你带坏了。”
    江重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席钦又哼唧道：“本来你就是一个小渣男，再坏点我可怎么办？”
    “滚啊。”江重反手推开席钦越来越往下蹭的头，“你再说我是渣男我就……”
    “就怎样？”
    江重狠狠地威胁道：“我就真的渣了你。”
    “你确定？”席钦压着嗓音，“宝贝儿，你别忘了我之前说过什么话。”
    江重的士气一下子减弱：“……什么话？”
    “自己想。”席钦抱住江重的腰把他往自己身上按得更紧了些，“提示你一下，关于你这辈子想不想换男朋友的话题。”
    席钦的提示很到位，于是江重很快就想起来了，席钦当时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的最流氓的话。
    江重无端打了一个寒颤。
    “冷吗？”席钦马上问，“我上去拿个毯子过来盖上。”
    “好。”江重坐直身体让席钦下去。
    席钦的身影刚消失在楼梯口，他放在飘窗上的手机就进来了一个电话。
    “彭思远？”江重看了下来电显示，嘀咕了一句，“是终于想起来要跟席钦说的事了吗？”
    江重拿了手机准备上楼去给席钦，转身穿拖鞋的时候却不小心触到了接听键。
    “喂，钦哥。”彭思远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是我，江重。”江重听到声音后只好把手机放到耳边，“席钦在楼上，你等一下，我拿上去给他。”
    “没事，你转告他也行。”彭思远似乎是懒得等了，对江重说，“我刚刚才想起来在屋里的时候忘记说正事了，你就跟他说我妈让我告诉他，放假了他要是不想回家的话，有时间就多来我家玩玩。”
    江重差点没从密密麻麻的“你我他”中听懂彭思远的意思。
    “不过我觉得现在有你和他在一块儿，”彭思远继续说，“估计他也不需要来找我打发时间了。”
    “啊，”江重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我会跟他说的。”
    “行，那就先这样吧。”彭思远想了想，在挂断电话前又多说了一句，“你假期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多陪陪他吧，他每次放假都一个人住外边，也怪……那啥的。”
    “好。”江重的鼻子有点发酸。
    “那再见了。”
    “拜拜。”
    江重握着结束通话的手机，轻轻地吸了下鼻子。
    等情绪缓解得差不多了，江重穿好鞋起身往二楼走。
    上楼梯上到一半的时候，遇见了单手抱着毯子下来的席钦。
    江重定定地看了席钦好一会儿，在席钦疑惑的眼神中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席钦差点被江重“撞”得一屁股坐在后面的台阶上，稳了稳身形才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搂住江重的肩膀。
    “怎么了？”席钦语带担忧地问。
    “没事，”江重的嗓音闷闷的，“我就是有点想你了。”
    “你这么粘人啊？”席钦愉悦地笑了起来，“才几分钟不见就想我了？”
    “是啊是啊，”江重脸不红心不跳地承认，“我就是一个粘人精，怎么？你会不耐烦吗？”
    “当然不会。”席钦肯定道。
    他巴不得江重多粘他一点，最好是一直粘在他身上。
    “算你识相。”江重哼哼。
    “宝贝儿，”席钦拍了拍江重的背，“能先下去再抱吗？这个姿势，你可能不太舒服吧。”
    席钦本就比江重高上几公分，此时站的台阶又比江重站的高出一截，江重抱他的时候需要一直微微垫着脚。
    “你说话注意一点啊，”江重不情不愿地放开席钦，转身下楼，“什么姿势不姿势，舒不舒服的，听上去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嗤，”席钦轻笑道，“你还总说我是流氓，我看你多想的程度和我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小流氓。”
    “你还总说我是小渣男呢，”江重反击，“那你是大渣男吗？”
    “我当然不是。”
    席钦把毯子铺开，半躺回飘窗上，冲江重张开双臂。
    江重自觉地爬上去窝在席钦的怀里，乖乖地让席钦用毯子把他的身体全部盖住。
    “刚刚彭思远给你打电话，被我接了。”江重说。
    “嗯，”席钦应了一声，“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妈妈让你有时间去他家玩。”江重省去了彭思远后面说的话。
    “和我猜的一样，”席钦一点都不意外，“每次放假他都要来说一回。”
    江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放假都不回家吗？”
    “很少回，”席钦轻声说，“这次等过年的时候再回去就行了。”
    “那正好，”江重想到一个完美的办法，“每年年初和年底我爸妈都会变得更忙，我们俩去旅游吧，怎么样？”
    “好啊，”席钦眼底一亮，“你想去哪？”
    江重想了一下：“我想去北方看冰雕或者去南方不冷的地方。”
    “好。”席钦毫不犹豫地点头，“把我的手机递过来一下，我现在订票。”
    “等等，”江重拿着手机歪头问，“所以是去北方还是去南方？”
    “都去啊。”席钦理所当然地说。
    “……”江重无语半晌，“这一南一北的，两个地方都去会很累的，尤其是大冬天的，带的衣服又厚又重，去一个地方就行了。”
    “那就去南方吧，暖和，可以少带一些衣服。”席钦建议。
    “可是我一直想去看正宗的冰雕，咱们这里的雪虽然有时候也挺大的，但还是少了一点感觉。”江重犹豫。
    “那就去北方，”席钦又建议，“穿一身衣服去就行了，去了再买那边更厚的，回来的时候可以先把东西寄过来，路上就不用带很多东西啦。”
    “可是我怕冷，”江重再次犹豫，“据说南方有的城市四季如春，我想去感受一下。”
    “那就去南方……”席钦说。
    “冰雕……”江重不舍。
    “那就都去！”席钦咬牙。
    “不行，”江重拒绝，“那样会很累的，我只想去一个地方，可以不那么匆忙，有时间慢慢欣赏风景和品尝美食。”
    席钦：“……”
    请问有一个选择困难症的男朋友是什么感觉？
    席钦回答：感觉有选择困难症的男朋友实在是太可爱了，可爱得让我非常想欺负他。
    “把手机给我，”席钦无奈地揉了一把江重的头发，“我先把两边适合去的城市都看一下，你想好去哪儿了我再订票。”
    江重自个儿琢磨了很久，天都黑了还是没考虑好要去哪儿。
    “算了，你来决定吧。”晚饭后，江重把选择题扔给席钦，“你说去哪就去哪。”
    席钦闻言一脸淡定地点开手机便签让江重看，标题是“温暖如春or冰雪世界”，里面是席钦花了半个小时查询并记录下的南方和北方冬季旅游优缺点对比。
    “靠，”江重一眼看去就知道席钦记录得有多认真，“你早就料到了我选不出来？”
    “有备无患。”席钦说。
    江重仔仔细细地从头看到尾，心想要是再选不出来都对不住席钦的这份用心了：“我想好了，去南方。”
    席钦欣慰地点点头。
    “那我们去哪个城市呢？”江重又问。
    席钦再次淡定地点开另外一个便签，标题是“情侣必去的几大旅游胜地”，里面是席钦花了近一个小时查询并筛选的几个南方城市的旅游攻略。
    江重：“……你准备得真够充分的。”
    “还行。”席钦谦虚道。
    江重又仔仔细细地看完了这份“旅游指南之情侣必去”。
    “怎么办？”江重苦着脸说，“我又开始纠结这两个城市了。”
    席钦看了一下江重指出的城市名字：“没事，它们在邻省，可以都去。”
    江重崇拜地看着席钦，笑道：“有男朋友就是好啊。”
    “是的，”席钦点头，“有男朋友真好。”
    “我看看你还记了些什么。”江重把手机界面调回便签列表。
    席钦今天记的除了上面两个之外，还有另外三个便签，标题分别是“准备和安排”、“别忘了带”、“预防意外和二手准备”。
    江重一一点开看了下，大体记下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然后返回继续接着往下看席钦以前写的便签。
    席钦应该是很喜欢用便签记东西，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几十个标题。
    除了一些看标题就能猜出里面内容的，其他的江重都没有点开看，怕不小心看见了席钦的隐私。
    其中有两条便签江重看见的时候顿了一下，标题是“他喜欢的”和“他讨厌的”。
    江重心有所感，抬头看了席钦一眼：“这是……”
    席钦一直关注着江重的动作，自然也看见了那两条明晃晃的标题，尴尬地解释：“没什么，不要看了。”
    “这记的是谁啊？”江重明知故问地勾起嘴角，“为什么不让我看？”
    说着拇指轻轻一触点进标题。
    【请输入隐私密码】
    江重：“……”
    艹，还上锁了。
    “噗嗤，”席钦忍不住笑出声，“都说了让你不要看。”
    “你嘲笑我？”
    江重把手机放下，气势汹汹地转头，迅速而有力地亲在席钦的嘴上。
    席钦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然后瞬间扭转局势，化被动为主动。
    第二天下午，江重和席钦并肩从G市飞机场七号门出来。
    “真的一点都不冷。”江重身上只穿着一件薄绒圆领卫衣，上午从H市出门前往机场时穿的羽绒服外套被他单手抱着。
    “十几度呢，”席钦说，“和我们那边秋天的温度差不多。”
    “这里好爽啊，一年都不需要穿棉服。”江重羡慕地说，“我感觉我冬天穿得就像一头熊，又丑又笨重。”
    “你别侮辱熊好吗？”席钦笑道，“熊挺可爱的，哪里丑？”
    江重瞥他一眼。
    “你也很可爱，还很帅，和丑根本不沾边。”席钦说完又补充道，“笨倒是有一点，至于重不重，这个……”
    席钦压低声音：“得等你以后骑在我身上试一试，我才能知道。”
    “滚，”江重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要点脸行吗？”
    席钦笑了半天：“先去酒店休息一下吧。”
    江重很兴奋，在出租车上和操着一口普通话夹杂方言的司机大叔一路从上车聊到酒店门口。
    下车后还意犹未尽地目送出租车离开视线。
    “我发现了一个现象。”江重摸着下巴。
    一路上都插不进去话的席钦配合地问了一句：“什么现象？”
    “每个地方的出租车司机都能兼职做导游。”江重说。
    席钦：“……有道理。”
    席钦昨晚在订好机票后顺手也订了酒店，现在只需要出示他和江重的身份证就能直接领门卡入住。
    江重在刷卡进门后才发现席钦订的是大床房，其实这也在他意料之中。
    “不知道前台小姐姐会不会误会？”江重笑着说。
    “假的被人认为是真的那才叫误会，”席钦一听就明白了江重的意思，“我们俩有什么可被误会的？昨晚又不是没睡过。”
    “我请你说话说清楚好吗？”江重把外套扔到床上，“咱俩昨晚只是在一张床上睡了一觉，那能叫睡过吗？”
    “我觉得没什么不对，意思差不多。”
    “行吧。”江重懒得跟他耍嘴皮子，“你开心就好，把你的机票给我一下。”
    席钦：“做什么？”
    “我要拍照发朋友圈！”江重兴奋地说。
    江重对着两张机票从各个角度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选出最为满意的一张，挡住两个人的名字后把它和来的路上拍的其他照片放在一起，发了一条带九宫格图片的朋友圈。
    没有配文字，只配了一个小表情，两个小人手牵着手的。
    席钦一直在旁边看着江重的一番操作，江重的朋友圈发出去不到10秒，就收到了席钦的小心心点赞。
    没过多久，又有好几个人点赞评论，每个人都能猜出和江重一起的是他对象，纷纷献上祝福和羡慕的话。
    江重喜滋滋地一一回复。
    “我也想发。”席钦眼巴巴地看着江重。
    “啊？”江重脸上还挂着笑容，“现在吗？咱俩的挨在一起会不会太明显了？”
    席钦无声地盯着他。
    江重感觉自己要是再不说点席钦想听的话，席钦肯定又要说他是“渣男”了。
    “呃，”江重提议道，“要不过几天去J市的时候让你来发？”
    “我想和你一天发。”席钦想，现在还不能直接告诉别人他和江重的关系，那他暗示一下总行了吧。
    “可是我没有其他照片了，我看你好像也没有拍。”江重说，“晚上出去拍点？”
    江重随口说的一句话，让席钦找到了乐趣。
    晚上两人去觅食的时候，席钦全程不是在拍照就是在准备拿出手机拍照。
    刚开始是拍建筑、拍装饰、拍美食，后来变成了拍江重、拍江重、拍江重……
    摆拍、抓拍、偷拍……各种拍。
    吃饭的江重、喝水的江重、走路的江重、摔倒的江重……
    是的，江重摔了一跤，还是在有很多人的小吃街上。
    都怪席钦！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席钦哄道。
    江重“哼”了一声：“我要不回头看你我就不会摔倒。”
    “要不我也去摔一跤让你平衡一下？”
    “有什么用？”江重说，“我该丢的脸都丢光了，简直是丢脸丢到了外省。”
    “噗。”席钦没忍住笑了一下。
    “你还笑！”江重在席钦的背上拍了一巴掌。
    “好好好，我不笑。”席钦保证道，“下次我一定先把方圆五十米内路上的障碍物全都看清楚。”
    “没有下次了，”江重懊恼，“我以后都不看你的镜头了，只看脚下的路。”
    其实这件事不能怪席钦，江重也没有生气，就是觉得太丢人了。
    当时席钦正在偷拍江重走路的背影，江重走着走着发现席钦落在了后面就回头看了一下。
    看见席钦举着的镜头后，江重边后退着走边摆出个帅气的姿势，结果脚下撵到了一颗小石子，重心偏移的江重就一个屁股墩摔倒在人流中。
    还把旁边的小姐姐吓了一跳。
    席钦手机里定格的照片就是江重屁股刚接触到地面，一脸痛苦加懵逼的表情。
    “屁股还疼不疼？”
    “……有一点。”江重别扭地说。
    “回酒店吧，”席钦说，“休息一下。”
    江重甩掉拖鞋扑到床上趴着，舒服地叫了一声：“啊，果然还是躺床上最爽。”
    席钦犹豫着站在床边，眼睛盯着江重……的屁股。
    半晌，席钦缓缓伸出一只手。
    “你做什么？”余光瞥见席钦动作的江重连忙翻了下身，一只手捂住屁股。
    席钦：“……我想帮你看一下严不严重。”
    “不严重，”江重的脸有点红，“都没什么感觉了。”
    “真的？”席钦怀疑。
    江重忙不迭地点头。
    两人对视半天，江重用眼神示意空着的半边床，对席钦说：“你上来，我们一起趴着。”
    “为什么？”席钦不解，“我不喜欢趴着。”
    江重：“……我不放心你站在我屁股后面。”
    两分钟后，江重和席钦并肩趴在酒店大床房上。
    “这张好丑，快删了。”江重看着照片中的自己，满脸嫌弃。
    “我觉得好看，不删。”席钦满眼都是喜欢。
    “这张还不错，发给我，我用它做头像。”江重拿起自己的手机。
    “我也想用你的照片做头像……”
    “你怎么不直接发一条朋友圈说我是你男朋友？”江重打断他。
    席钦惊喜地转头看江重：“可以发吗？真的可以吗？”
    江重：“……”
    “逗你的，”席钦叹了一口气，“小渣男现在还不想给我一个名分，那我只能多等一段时间咯。”
    “闭嘴吧你。”江重凑近在席钦的脸上亲了一口，“别想激我，我现在已经对你说我是渣男这个形容免疫了。”
    被江重主动亲亲的席钦心里高兴了，语气里都带着喜悦：“那真是可惜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免疫吧，不然怎么会用亲吻来堵他的嘴呢？
    挑好照片的席钦和江重一样发了一条带有九宫格图片的朋友圈。
    配了一个小表情，两个小人亲亲的。
    江重也是秒给他点赞，心想席钦终于发了一条带图片的朋友圈了。
    “宝贝儿，洗不洗澡？”席钦发完后把手机扔到一边，“你屁股真的没事吗？需不需要我帮你？”
    江重简短地回答了他接二连三的问题：“真的没事，不需要，你先洗吧。”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席钦诱哄着，“我看这酒店的浴室还挺大的。”
    “真的不需要，”江重推了他一把，“你快去吧。”
    席钦抓着江重推他的那只手，俯身在江重的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满脸遗憾地自己洗澡去了。
    “哼，流氓。”江重嘀咕了一句。
    江重翻身背对着卫生间那边，努力忽视那若有若无的流水声。
    朋友圈那里又显示了一个小红点，江重点进去一看，没想到是彭思远的评论。
    【彭思远：啧，刚刷到钦哥的又刷到你的，你们俩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江重笑了一下，那是因为你是知情人才能马上就猜到。
    【江重：哪里明目张胆？你钦哥还怪我不给他名分呢】
    反正他和彭思远的共同好友目前就只有席钦一个，说话不用藏着掖着。
    彭思远和席钦应该有不少共同好友，他给席钦评论的是什么？
    江重点进席钦的朋友圈，下面最新的一条评论就是彭思远的。
    【彭思远：不愧是钦哥，第一条朋友圈就是公布恋情的/拇指】
    果然，彭思远在席钦这下面评论的话就很正常……
    等等，第一条朋友圈？
    江重重新看了一遍彭思远发的文字。
    这是席钦发的第一条朋友圈？
    他看到的明明就有很多条。
    江重“啪”地一下把自己的手机拍在床上，转头盯着被席钦随手扔在一边的他的手机。
    答案呼之欲出，江重的心脏跳得有点快。
    江重轻轻敲了一下卫生间的门：“席钦？”
    里面的流水声很快停了下来。
    “门没锁，”席钦的声音隔着门有点模糊地传进江重的耳朵，“进来吧。”
    江重：“……”
    神经病，他进去干嘛？
    “不是，”江重说，“我不进去，我就是想问，我能不能用一下你的手机？”
    “我还以为你终于想通了要我帮你洗澡呢。”席钦遗憾道，“你用啊，密码是你生日，以后想用就用，不要问我。”
    “好。”
    江重回到床边，解锁了席钦的手机，然后直接点进微信图标。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席钦的置顶。
    头像是他刚换上不到一个小时的新照片，备注是“小渣男”。
    江重：“……”
    真是够了，这人到底是有多执着啊。
    吐槽完之后江重用席钦的号点进席钦的朋友圈，里面的内容和江重用自己微信看见的是一样的。
    江重的手有点抖，随手点了一条席钦之前发的文字，时间的旁边果然有分组显示。
    里面装的只有他一个人。
    江重换了一条，只有他一个人。
    又换了一条，还是只有他一个。
    江重固执地把席钦之前发的朋友圈全部都点开看了一遍。
    所有的，都只装了他一个人。
    江重的胸膛上下起伏，席钦不是屏蔽了彭思远，而是从始至终都只让他一个人能看见。
    所以才只有他一个人的点赞，他之前竟还以为是其他人和他一样，觉得席钦发的东西无趣。
    他……
    江重的视线有点模糊。
    “宝贝儿，”席钦担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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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江重像是做坏事被当场抓包一样,下意识地把席钦的手机摁息屏，屏幕向下放在了右边的床上。
    他看得太专注，想得太投入,都没有听到席钦从卫生间出来的声音。
    “没，”江重低着头,轻声说，“没怎么？”
    席钦一屁股坐到江重的左边，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心疼道：“你听这鼻音重的,还说没怎么，出什么事了？跟我说，我都会和你一起解决的。”
    “没出什么事,”既然都被听出来了,江重干脆痛快地吸了下鼻子，“你别乌鸦嘴。”
    席钦用拇指和食指勾住江重的下巴,把他一直低着的头抬起来，盯着江重发红的眼眶和鼻尖好一会儿。
    脸色不太好看。
    江重垂着眼帘，有点不敢和席钦对视。
    席钦默默地叹了口气,起身从床头柜上拿了抽纸过来,抽出一张包在江重的鼻子上：“擤。”
    “我自己来……”江重别扭地想拉开席钦的手。
    “别动。”席钦满脸写着不高兴,“就这样擤。”
    于是江重就就着席钦的手尽情地把塞在鼻腔里的鼻涕全部擤了出来，足足用了四张抽纸巾。
    顿时神清气爽,江重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舒服。
    席钦扔完垃圾转头回来看到的就是一脸享受表情的江重,刚才那哭包可怜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席钦：“……”
    看来是真的没什么事儿。
    “手机用完了吗？”席钦放下心来，“我看一下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江重先解开锁看了一眼界面，才还给席钦：“用完了,有消息。”
    “你用我手机做什么了？”席钦随口问了一句。
    “还能做什么？”江重理所当然地说，“用男朋友的手机当然是查岗啦。”
    “查到了吗？”席钦轻笑道。
    “暂时没有，”江重根本就没查，“你还算老实。”
    席钦低着头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对江重说：“把你的右手伸出来。”
    “干嘛？”江重不明所以地手心向上伸出右手。
    席钦先是抓住他的整只手捏了捏，然后拉过江重的大拇指按在手机上指纹解锁的位置。
    连续按了好几次。
    江重的手指能感受到按下去后手机发出的振动，眼睛也能看到席钦手机上的指纹录入界面，心跳得有点快。
    最后席钦把手机息屏，用江重的拇指指纹解锁。
    “好了，”席钦说，“下次你再想查岗就方便了，不过你放心吧，我只有你一个小宝贝。”
    江重抬头定定地看着席钦的侧脸：“席钦，我好像还没有跟你说过……”
    “什么？”席钦问。
    “我其实，”江重认真道，“特别喜欢你。”
    他和席钦在一起的这一段时间，江重心里知道，他其实是得到更多照顾的一方。
    从一开始就是席钦比较主动，两人交往、牵手、亲吻……都是席钦先提出来的。
    在一起后，席钦从来没有刻意掩饰过对他的喜欢和两个人的关系，无论是在寝室，还是在席钦的朋友面前。
    但是江重不一样，也许是家庭环境的原因，从小到大，江重从来没有在江父江母的嘴里听到过一次类似于“我爱你”、“我喜欢你”这样的话。
    尽管他清楚父母对他的爱。
    江父江母心里一直对他有点愧疚，认为小时候给他的陪伴太少，所以一直都只是用行动来表达爱意，从来不在嘴上说出来。
    江重和他们一样，其实也不太习惯总把爱啊恨啊挂在嘴边。
    他喜欢席钦，喜欢到在意席钦的一举一动，喜欢到听说席钦以前的不容易会心疼，喜欢到发现席钦的秘密会感动想哭。
    喜欢到席钦给他带来的安全感让他不由自主地说出了“我喜欢你”。
    因为这份喜欢已经满溢出来，江重的心里装不下了，只能说出来让世界知道，请世界帮他一起保管。
    “你说什么？”席钦呆愣了两秒，呼吸渐渐加快，“宝贝儿，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江重的脸有点红：“我说，我特别喜欢你。”
    于是席钦那可怜的手机再次被席钦随意地扔到一边。
    “啊！”江重被席钦扑倒在床上，惨叫了一声，“我操，席钦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这样都特别吓人，一点都不浪漫！”
    席钦压在他身上，笑个不停：“我觉得还挺浪漫的。”
    江重偏着头，他现在还是不太好意思这么近距离地和席钦脸贴着脸：“下去，你很重，我喘不过气来了。”
    “好吧。”席钦低头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翻身躺到了旁边。
    江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没想到席钦突然从旁边拉了一下他的手腕，江重顿时失去重心往席钦的身上倒去。
    席钦趁机拽着江重的另外一只手让他翻了个身，又往上一提，两人刚才所处的位置上下颠倒。
    “你比较轻，”席钦看着江重一脸懵逼的表情，笑着说，“这样总行了吧？”
    江重自己调整了一下位置：“还行，勉勉强强吧。”
    “怎么就勉勉强强了？”席钦的手在江重的背上轻轻拍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喜欢什么姿势……”
    江重掐了一把席钦的脸：“闭嘴，你个不要脸的。”
    “是你问了我才解释的，”席钦假装不开心，“宝贝儿，你真的喜欢我吗？”
    “不喜欢。”江重毫不犹豫地说。
    席钦：“……”
    “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为什么会不想和我亲近啊？”席钦忽略江重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你看我，我喜欢你，我就很想和你做这些事。”
    “所以我说不喜欢啊。”江重嘴硬道。
    其实他哪里是不想和席钦这样那样，只是脸皮比较薄，听不得席钦时不时冒出的虎狼之词。
    或者还可以说是比较矜持，每次席钦问他想不想，他都会回答说不想，但真正这样那样的时候他还不是乐在其中无法自拔……咳咳。
    “口是心非，”席钦笑了一下，“你刚才还说了‘特别’喜欢我。”
    “那你还问？”江重小小地翻了一个白眼，“神经病。”
    “因为我想听你说，”席钦哄道，“再说一次好不好？”
    看吧，又是这种“X不X”式的问题。
    江重一如既往地回答：“不好。”
    “哎，”席钦故作委屈道，“我之前还一直以为你不是很喜欢我，感觉你都不愿意和我有过多身体接触。”
    江重冤枉，他真的只是比较被动，席钦越主动他才越兴奋。
    “而且你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席钦又开始翻旧账，“跟个小渣……”
    江重伸手捂住席钦的嘴，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说：“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咱俩现在这样，身体接触还不够多吗？我整个人都在你身上了。”
    席钦“唔唔”了两声。
    “还有，”江重不放开他，又说，“从现在起，你想跟谁说我是你男朋友都行，我不拦着你，你想用我的照片做头像也行，想怎么样都行，听清楚了吗？你要再说一次我是‘渣男’，我就……不理你了。”
    席钦眼睛里满是笑意，在江重的手心里亲了一口。
    江重赶紧缩回手。
    “我想亲你。”席钦说。
    终于不是“X不X”式的问句了，江重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江重等了一会儿，只见席钦笑意吟吟地躺在他身下，没有多余的动作。
    江重：“？”
    “你来，”席钦哄着江重，“这次让你主动。”
    江重红着脸看向席钦……的嘴巴，好一会儿，闭上眼睛慢慢地吻了下去。
    ……
    十几分钟后，江重喘着气把脸埋在席钦的脖子上，身体有点僵硬。
    席钦的状态没比他好到哪儿去，双臂把江重的腰环得紧紧的。
    “放开我，”江重轻声说，“不早了，我要去洗澡。”
    席钦不情不愿、慢吞吞地放开了他。
    江重尽量避开某个和平常不太一样的部位，翻身躺到一边，缓了缓神后从床上坐起来。
    正要下床的时候，席钦又从后面拉住他的手。
    “我帮你吧。”席钦说。
    “不用，”江重抽了一下手，“我又不是手不能动，洗个澡还需要你帮忙？”
    “我不是说洗澡，”席钦往江重的下面瞥了一眼，“是那个。”
    江重：“……”
    ……
    半个小时后，江重打开了窗户。
    “怎么办？”席钦盯着床单，“床上都被我们弄湿了。”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好吗？”江重咬牙切齿，“那是因为你洗完澡不吹头发还靠在床上半天才浸湿的！”
    “我又没有说什么？”席钦笑了半天，“你这么紧张干嘛？”
    江重懒得再搭理他，从行李箱里翻出睡衣去浴室洗澡。
    洗完出来的时候席钦已经把床单换了。
    “宝贝儿，你怎么也不吹头发？”席钦看着江重湿漉漉的头发说，“没有多余的备用床单了，再把床弄湿了一会儿就睡不了了。”
    “……”江重无语半晌，“我又不湿着头发躺床上。”
    “那也不行，”席钦拉着江重往回走，“小心感冒，我帮你吹。”
    江重由着他拉着走，嘀咕道：“你自己的都没有吹。”
    “那我帮你，你再帮我。”席钦说完这句话后低低的笑了几声，意有所指地道，“就像先前那样，团结友爱，互相帮助。”
    江重的回答是在他手臂上打了一巴掌：“闭嘴，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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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席钦在墙上取下吹风机,打开热风往江重的头发上吹了几下，然后把风口移远了些，看着镜子里的江重问：“感觉烫不烫？”
    江重通过镜子和他对视,摇了摇头。
    于是席钦低头开始认真地给江重吹头发。
    江重能感受到席钦修长的手指插进了他的头发里撩起发丝，指尖时不时地轻轻挠在他的头皮上,有点痒。
    镜子里的席钦表情很严肃，像是在做什么大事一样。
    江重好久没看到这个样子的席钦了，自从他和席钦在一起后，席钦面对着他的时候总是笑着的,要么是温柔的笑，要么是调戏他的时候坏坏的笑。
    偶尔会故意做出不高兴的表情，都是为了逗他。
    现在这样认真严肃的表情,让江重想起了以前那个高冷不爱说话的席钦。
    也让江重想起了先前在席钦的手机里看到的那些“仅他可见”。
    江重记得前面有几条的时间都是大一那年,他完全想象不出来，以前的席钦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发出那些内容的。
    时间过去了太久又很模糊,江重记不起当时他和席钦之间发生了什么，他甚至觉得大一那年他和席钦根本就没有什么很深的交情。
    以前席钦回寝室住的时间很少，上课也很少和他们坐在一起,又不爱说话不爱笑,江重就算想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无从下手。
    所以江重一直以为,他和席钦在大一的时候就只有室友这么一层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可是,过往的一切,在席钦的眼里,却并不是这样的吗？
    上次听席钦说已经喜欢他很久了的时候，江重的心里只有高兴和骄傲。
    然而等他发现这些能证明席钦说的话的细节时，江重心里涌现更多的却是心疼和生气。
    心疼席钦的什么也不说,生气自己的什么也没发现。
    “宝贝儿，”席钦关了吹风机，“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你是猪吗？”江重愤愤地问。
    “……我怎么了？”席钦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无辜，而且无辜，“我烫到你了吗？”
    江重不再看镜子，转身抬头直视着席钦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就是猪，笨死了。”
    “不是，”席钦气笑了，“宝贝儿，不带你这样的，刚才还在我怀里直夸我‘好厉害’，穿上裤子就说我笨……”
    “我都看见了。”江重打断席钦流氓言论。
    “……看见什么了？”席钦迷茫地问。
    “你的小秘密，”席钦抬着下巴，“我在你手机里看见了。”
    “怎么可能？”席钦脱口而出，“我设的隐私密码又不是你生日。”
    江重：“……”
    席钦：“……”
    “你还有别的秘密？！”江重瞪着他。
    “呃，”席钦尴尬地笑了笑，“你看见的是什么？”
    江重“哼”了一声：“你的朋友圈。”
    席钦更尴尬了：“……那些都是黑历史，以前比较幼稚，你快忘了吧。”
    “我才不要，”江重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不许删，留着做纪念。”
    之后的几天，江重只要闲下来就拿席钦的手机试图解开装着他另外的秘密的隐私密码，然而试遍了他能想到的含有特殊意义的数字，都没有解开。
    其认真程度堪比高考前的冲刺复习，席钦的身份证号他都能背下了。
    说起来，这还是江重第一次认真地看席钦的身份证。
    没想到席钦竟然比他大了一岁多将近两岁，他的生日是十一月中旬，席钦的是比他早一年的二月初。
    席钦上学这么晚吗？
    江重就是这样的，席钦越是不想让他看的东西他就越想看。
    在明白只靠他自己是解不开密码的之后，江重对席钦软硬兼施，真的是“威逼利诱”都用上了，“诱”用得尤其多。
    结果，席钦一边在旅途中享受着江重的“投怀送抱”，一边把嘴闭得无比严实，就是不告诉江重。
    而只要江重产生一点“算了，我不看了”的念头，席钦又各种暗示他“里面的东西很值得一看”。
    搞得江重抓心挠肺的。
    回程的飞机上，江重无聊的摆弄着开了飞行模式的手机，过一会儿又把席钦的手机拿过来，点开便签看着“他喜欢的”和“他讨厌的”这两个标题。
    江重发现这两个标题的位置和时间又变了，很明显是这两天席钦又编辑了新的内容。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密码吗？”江重转头看着席钦，“我一会儿可就回家啦，你就见不到我咯。”
    “没事，”席钦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明天就去你家找你。”
    江重气得把手机往他怀里一扔，扭头看着窗外柔软的白云：“不说算了，我也没有那么想看，反正那是你的秘密，我尊重一下你的隐私好了。”
    “这不是我的秘密，”席钦把手机揣进兜里，意味深长地说，“这是我的收藏，无比珍贵的收藏。”
    江重恨恨地心想，又来这套！
    “切，”江重假装不屑一顾，“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一看标题就能猜到里面的内容。”
    “你只能猜到一部分，”席钦故意吸引着江重的兴趣，“还有很多东西是你猜不到的。”
    “不就是我喜欢的东西和我讨厌的东西嘛，”江重说，“我都能猜到，难不成你还会比我了解我自己？”
    “那可说不一定哦。”席钦笑道。
    “席钦，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江重眯着眼睛，“每次都这样说，又不告诉我密码。”
    “密码你自己猜嘛，自己猜出来的才有意思。”席钦说完又凑到江重的耳边，小声道，“猜不出来的话就继续‘威逼利诱’我呗，说不定我哪天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就忍不住告诉你了呢。”
    “诱”字还特意说成了重音。
    “滚，”江重一巴掌推开席钦的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故意的，借机占我便宜。”
    席钦笑着揉了一把江重的头发。
    现在才发现啊，真是傻的可爱。
    从H市的飞机场出来以后，席钦先打车把江重送到家才掉头回学校那边的公寓。
    原本江重是打算回来以后再陪席钦待两天的，但是前几天郑吟秋打电话问他哪天回H市的时候，他不小心说成了真正回来的日期。
    刚好郑吟秋这天没上班，就让他回来后就直接回家。
    江重好说歹说地才打消了郑吟秋想让司机来接他的念头，这才能和席钦在车上多待从机场到家的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江重拖着行李箱推开大门，发现他家的车库里多停了一辆有点眼熟但不属于他家的小轿车。
    进了客厅才发现是他的大姨来了，正坐在沙发上和郑吟秋说着什么，旁边还坐着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是大姨的女儿，他表妹。
    听见江重进门的声音，沙发上的三位女士同时转头看过来。
    “大姨，月月，你们来了。”江重笑着打招呼，“妈，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不完了，先放上来这些。
    接下来会有一个我觉得还蛮重要的点，我得好好构思一下，起床后写，写完就放上来。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每次看到评论都有满满的动力（要是没有锁文的话会更有动力），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们，么么扎~感谢在2020-12-0500:00:00~2020-12-0600:5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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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江重回来了,”大姨率先笑着回了一句，“我刚才还问起你呢。”
    江重把行李箱停在楼梯口，走过去坐在单人沙发上。
    近了才看清大姨的脸色不太好,有点强颜欢笑。
    江重不好直接打听长辈间的事，故作没有发现,笑道：“出去玩了一段时间。”
    “你妈跟我说了，和女朋友出去旅游了嘛。”大姨说。
    江重闻言笑了笑，虽然他妈说的不太对，但现在也没法反驳。
    “哎,”大姨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头对郑吟秋说，“就这样规规矩矩地找个女朋友多好,非得……”
    江重心里无端地“咯噔”一声,他好像快要听到什么秘密了。
    郑吟秋在大姨的手背上轻轻拍着，低声安抚着她。
    江重还没听出个着落,郑吟秋又对他说：“江重，你先上去换身衣服收拾一下，待会儿下来吃晚饭。”
    江重点点头,回到楼梯口拎上行李箱上楼。
    洗完澡换了身轻便的家居服后,江重打开行李箱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分类摆放整理。
    他和席钦在外面停停走走逗留了将近半个月,买了挺多小玩意，有些不方便带的提前寄回了席钦的住处,他装在行李箱里带回来的只有一小部分,但还是把小号行李箱塞得满满的。
    收拾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江重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笑着给席钦发了一条消息。
    【江重：到家了吗男朋友】
    还没收到席钦的回复，卧室门先被敲了几下。
    江重把手机放到床上起身去开门，外面站着的是他的表妹,白月朗。
    “江重哥。”
    “月月，”江重疑惑道，“有什么事吗？”
    “没事，”白月朗腼腆地笑了一下，“我妈和小姨在做饭，她们让我上来找你说话，方便让我进去吗？”
    “方便啊，”江重把门全部敞开，“进来吧，有点乱，我在收拾。”
    白月朗进了卧室规规矩矩地坐到小沙发上。
    “我记得你今年高三了吧？”江重回到行李箱旁继续弄那些小玩意。
    “嗯，”白月朗点点头，“还有四个多月就高考了。”
    “把它当成和平常的考试一样就好了，”江重说，“别有压力。”
    白月朗再次点头。
    床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两声，江重伸手拿过来。
    【席钦：刚到】
    【席钦：男朋友】
    【江重：好的，男朋友】
    【席钦：想你了】
    江重笑了一下，这才刚分开一个多小时。
    【江重：我也想你】
    【席钦：方便接电话吗】
    【江重：恐怕不方便，我妹在我旁边】
    “是小嫂子吗？”
    “啊？”江重茫然地抬头看向白月朗。
    “你在和小嫂子发消息吗？”白月朗问，“我之前听小姨说你前不久交了一个女朋友。”
    “小嫂子……”江重品味了一下这个称呼，憋着笑说，“是，就是他。”
    【席钦：你妹？】
    【江重：我表妹】
    【江重：我感觉你在骂我】
    “我妈也真是的，”江重假装嗔怪道，“什么事都说。”
    “小姨不是故意的，”白月朗解释道，“是我妈跟小姨说我哥的事，才问到了你的身上。”
    “旭阳哥？”江重问，“他怎么了？”
    “我哥他……”白月朗垂下眼，“找了个男朋友。”
    江重：“！！！”
    【席钦：那你先忙，方便了给我打电话】
    江重惊得都忘了回席钦，直接把手机扔到了床上：“怎么会？”
    白月朗的哥哥白旭阳，比江重大三岁，大学毕业半年多。
    江重每年都会见到他几次，从来没看出来白旭阳也是喜欢男人的。
    想到这儿江重突然有点想笑，明明他自己就是gay，但每次听说认识的人和他一样时，他都会觉得非常吃惊。
    之前知道席钦喜欢男生的时候是，现在听说他表哥交男朋友了也是。
    “你也觉得很奇怪吗？”白月朗垂着眼说，“我爸妈都不能接受，把我哥关在家里好多天了。”
    “没有，我就是没想到。”江重说。
    “我妈这次来就是想让小姨去帮忙说说我哥，”白月朗的声音突然有点哽咽，“江重哥，你能不能帮帮我哥？他……”
    江重连忙拿了抽纸塞到白月朗的手上。
    “我哥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白月朗吸吸鼻子，“我爸妈觉得我是小孩子，根本不听我说的话。”
    “先别哭，”江重说，“我会尽力的，你先跟我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于是白月朗红着眼睛把她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江重。
    白家兄妹俩从小到大都是乖巧的性子，尤其是白旭阳，不管是在学习方面还是为人处世方面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别的男孩子在青春期时叛逆的样子在白旭阳的身上完全没有体现过，初高中就安安静静地学习，不早恋不惹事，高中毕业后如愿地考上了一所高等学府。
    上了大学后，白旭阳也没有松懈下来，每年都以优异的专业课成绩和课外实践活动取得的奖项获得国家奖学金。
    大四那年，白旭阳得到了学院的保研资格，但他没有选择继续在学业上深造，而是大四就开始找工作、实习，毕业后成功进入了一家挺出名的企业工作。
    江重的大姨和大姨父一直都为儿子感到十分自豪，然而就在前几天，大姨偶然看见的一个画面让她深受打击。
    白旭阳工作的城市就在老家，但是工作后白旭阳没有住在家里，而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租了房子。
    那天，江重的大姨收到了朋友送的特产，分出了一份给白旭阳送去。
    因为不是工作日，大姨就没有提前给白旭阳说她要过去，没想到在小区楼下看见了白旭阳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
    由于是在公共环境下，白旭阳和那个男人并没有什么很亲密的举动，但两个人的互动一看就是非常熟悉且关系很不一般的。
    大姨从没有见过那副模样的白旭阳，心里涌现了很多揣测。
    越想越觉得有问题，于是大姨不动声色的回到家里，一个电话把白旭阳也叫回了家。
    当晚，在大姨和大姨父的逼问下，白旭阳终于说出了实情，原来他和那个男人已经偷偷交往好几年了！
    大姨父气得当场给了白旭阳一脚，然后没收了白旭阳的手机，把他关在了以前住的房间里，说了白旭阳什么时候和那个男人分开就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但是白旭阳哪里会肯，他甚至连骗一下大姨大姨父都不愿意，生生被关了几天，饭也不好好吃，整天窝在床上。
    和学生时期的他判若两人。
    白月朗是前两天放假回家才知道这事的，她正是高三的关键时期，江重的大姨和大姨父原本想瞒着她，怕影响她学习，但她又不是傻子，很快就了解了前因后果。
    然而她知道了又有什么用，爸爸妈妈都只当她是个小孩子，根本不听她的话。
    “就是这样，”白月朗哽咽着，“我哥从小都很懂事，我相信他知道他自己在干什么。”
    “嗯，”江重点点头，虽然江父江母从没拿“别人家的孩子”和他做过对比，但他知道江父江母也是觉得白旭阳十分乖巧的，“我也相信。”
    “江重哥，”白月朗犹豫着问，“你歧视同性恋吗？”
    “当然不啊，”江重立马说，“每一种性向都值得尊重。”
    说这话不是因为他自己也是同性恋，江重是真的觉得爱情是不应该分同性异性亦或者是双性的。
    就算他喜欢的是女孩子，他现在还是会这样说。
    “那你明天能和我们一起去我家吗？”白月朗期待地看着江重，“去帮我哥说说好话。”
    江重还没来得及说话，白月朗又急急补充道：“小姨也要去的，你就当是陪小姨一起。”
    “好，”江重轻轻地揉了下白月朗的头发，“我会去的，别担心，旭阳哥会没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些吧，今天加起来差不多五千字了，我歇会儿继续写。感谢在2020-12-0600:58:21~2020-12-0615:1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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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当晚,江重的大姨和表妹住进了一楼的客房里，等着第二天和郑吟秋一起回家。
    江重在郑吟秋安顿好她们上楼回房间的时候，在楼梯口守着,把她拉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干什么？”郑吟秋被拉得一脸懵，“神神秘秘的。”
    江重转身把门关上,推着郑吟秋的肩膀把她按坐在沙发上。
    “妈，”江重跟着坐在旁边，“你明天是不是要和大姨她们去她家？”
    “是啊，”郑吟秋扯了扯被江重拉歪的袖子,“怎么了？”
    “我也想去。”江重说。
    “想去就去呗，刚好现在都放假了。”郑吟秋一口答应。
    江重犹豫着问：“你是不是为了旭阳表哥的事儿去的？”
    “你也知道了？”郑吟秋问完之后很快了然，“是月月告诉你的吧。”
    “嗯,”江重点头,心里无端有点发虚，打听道,“妈你去了会说什么啊？”
    “这得去了才知道，”郑吟秋说，“先看看你表哥的态度。”
    江重张了张嘴,过了许久才鼓足勇气问：“那您……对同性恋是什么看法？”
    郑吟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江重在这个眼神里看出了郑吟秋工作中身为一个女强人的气势,险些招架不住。
    郑吟秋收回视线后才回答道：“没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到底是什么看法啊？”
    夜晚,江重和席钦打电话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他被郑吟秋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搞得一晚上心里不上不下的。
    “嗯……”席钦认真地想了一下,“可能有两种意思,一种是说这话的人对某件事很讨厌,讨厌到不想谈论的地步，所以不想发表自己的看法；另一种是这人对那件事持不赞同也不反对的态度，所以不需要发表自己的看法。”
    “哎。”江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不知道郑吟秋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啊。
    “所以，”席钦问，“这句话是谁跟你说的？你这么在意。”
    废话，这关乎着他们俩下半辈子能不能得到父母的祝福，他能不在意吗？
    江重：“没谁，我就有感而发，随便问问。”
    还是先不要告诉席钦了，要是结果是……只会让他白白期待一场。
    “对了，”江重说，“我明天要去我大姨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不要来找我了，免得白跑一趟。”
    “那我就好几天都见不到你了。”席钦拖着嗓音说。
    江重简直爱死了他这随时随地都能撒娇的本领。
    “咱俩都腻在一块儿半个月了，”江重口是心非地说，“才几天见不到，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席钦哼唧道，“才半个月而已，我巴不得腻一辈子才好，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舍不得和你分开，你根本都不想我……”
    “好了好了。”江重连忙打断席钦。
    他虽然很喜欢听席钦这种无意间说出的情话，但他有预感，要是再不打断，席钦接下来就会说……
    “小渣男。”席钦说。
    他就知道！
    结果还是没能打断。
    “那我回来立马就去找你，”江重扶额，“这样总行了吧？”
    “还不够，”席钦达到目的，趁机提要求，“我要天天和你视频。”
    “行行行，”江重满口答应，“我方便的时候就给你打视频。”
    “那现在是不方便吗？”席钦问。
    “哎。”江重又叹了一口气，只不过这回叹得美滋滋的。
    有一个在别人面前高冷得不要不要的，在自己面前却粘人又爱撒娇的男朋友，真是让人“烦恼”。
    这种烦恼是单身狗体会不到的。
    于是江重挂断电话，给席钦弹过去一个视频。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江重一行人就开始出发前往他的大姨家了。
    大姨家在隔壁市，不算远，开车过去只需要三个多小时。
    路上大姨和郑吟秋换着开车，到的时候刚好赶上吃午饭。
    江重的大姨父在家里准备好饭菜等他们，江重进门后发现白旭阳表哥竟然在和大姨父一起准备，精神状态看上去也还行，只有些微的憔悴。
    完全不像白月朗之前说的被踹了一脚还被关在家里好多天，不好好吃饭只窝在床上的样子。
    好吧，有可能是他自己心虚，害怕自己以后也会面对那种情况，脑补过度了。
    说到底白旭阳表哥都已经大学毕业了，大姨和大姨父也都不是野蛮人，他想象中白旭阳被大铁链子锁在房间里的画面怎么可能真的出现。
    “大姨父，旭阳哥。”江重率先打招呼道。
    “他小姨来啦，”大姨父擦了擦手，“哟，小江重，好久不见了，快去沙发上坐，很快就能吃饭了。”
    “小姨，”白旭阳温温和和地叫人，“小重。”
    江重忍不住暗暗地多打量了白旭阳几眼。
    直到吃饭的时候，白旭阳实在忽视不了江重偷瞥他的视线，笑了笑主动夹了一个虾仁放进江重的碗里。
    江重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太礼貌，忙低着头道谢。
    其实也怪不得江重，他就是瞧着白旭阳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很难看出他也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
    一整天，江重的心里既期待又有点害怕。
    期待郑吟秋问起白旭阳的事，想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解决，但又害怕郑吟秋会和大姨大姨父一样，不问清缘由就一口否决掉白旭阳的恋情。
    然而一个下午加晚上，都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及此事。
    郑吟秋就像平常来做客一样，和大姨大姨父唠嗑，甚至心平气和地跟白旭阳谈了一点工作上的事。
    白旭阳工作的时间不长，正好借机好好地请教了一番工作上的女强人小姨。
    一屋子里恐怕真正着急的就只有江重和白月朗了。
    果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夜晚，江重被安排在白旭阳的房间睡觉，表兄弟俩挤一挤。
    【江重：今天晚上不能和你视频，我和表哥一起睡】
    江重刚给席钦发完消息，抬头就见洗完澡擦着头发进来的白旭阳。
    “哥。”
    “嗯。”白旭阳应了一声，不着痕迹地瞟了江重的手机一眼。
    但江重还是看见了。
    白月朗之前说白旭阳的手机被大姨大姨父没收了，家里的其他通讯设备都被切断了，就是不让白旭阳和那个男人联系，她也被勒令不许把手机借给哥哥。
    “你是不是想联系……他？”江重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把手机往白旭阳的面前递了一下，“用我的手机吧。”
    白旭阳想接又有点犹豫：“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江重眨了下眼，“趁大姨他们还没不许我给你，你快点联系吧，先让他放心。”
    “嗯，”白旭阳感激地看了江重一眼，“谢谢你，小重。”
    “没事，”江重把手机往他手机一塞，笑道，“我先洗漱去了。”
    江重出去后体贴地把门关上，慢吞吞地洗脸刷牙上厕所，最后觉得给白旭阳留的时间还是太短，索性借了白旭阳给大姨父买的泡脚盆给自己泡了一个脚。
    泡完只觉得浑身舒畅，神清气爽。
    真不错，江重想，以后他也给江父江母各买一个，顺便给席钦也买一个。
    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五十分钟，白旭阳应该联系完了吧？
    江重进门前先敲了两下。
    “请进。”
    白旭阳已经躺在床上了，背靠着床头，手里拿了一本书正在看。
    “手机我给你放在枕头上了，”白旭阳一见他就笑着说，“谢谢。”
    江重看他心情变好了，自己也有点感同身受，语气轻快地说：“干嘛这么客气，谢好几次了。”
    白旭阳笑了一下。
    “对了，”白旭阳转而有点抱歉地说，“刚刚不小心看见了你收到的消息，好像是你女朋友。”
    江重想起来把手机给白旭阳之前他给席钦发了一条消息，而席钦从来不会超过二十分钟不回他消息。
    江重连忙打开手机一看，席钦连续给他发了三条新消息。
    【席钦：好吧】
    【席钦：你竟然和别人一起睡，而我只能独守空床】
    【席钦：嫉妒你表哥】
    江重感觉有点羞耻，偷偷地看了白旭阳一眼。
    臭席钦。
    还好江重上次看见席钦给他备注“小渣男”后，转天就把席钦的备注改成了“小作精”。
    白旭阳这才以为“小作精”是江重的女朋友。
    江重在心里哼了一声，故意吓唬席钦。
    【江重：完了完了完了】
    【江重：刚刚手机我表哥在用，被他看见了】
    【江重：我给你的备注是男朋友，现在他发现了】
    不到一分钟，席钦回复他。
    【席钦：他告诉你爸妈了吗】
    【席钦：没事，别怕】
    【席钦：你爸妈要是反对，你一定要跟我说，我去找你】
    江重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有点后悔，他怎么能用这种事吓唬席钦？
    席钦那么相信他，立马就当真了，他现在又没法和席钦见面或是通话，这不是让他干着急吗？
    江重赶紧点击聊天框，还没来得及跟席钦解释，席钦的消息继续接连不断地发过来。
    【席钦：别怕，没事的】
    【席钦：江重，我会解决的】
    【席钦：你相信我，你先不要和你爸妈对着来】
    ……
    【江重：你别紧张，我表哥不会说出去的，就算说了也没事，我当然相信你会解决的，现在没事，你别担心了】
    “旭阳哥，”江重抬头问，“如果大姨他们最后还是没有同意你的事，你要怎么办？”
    白旭阳没想到江重会突然问得这么直接，愣了一下才说：“说实话，我没想过这个，我觉得他们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认为我走错了路，想把我纠正过来。”
    “但是做父母的总是拗不过子女，”白旭阳缓缓道，“这也是我不愿意和他们硬碰硬的原因，我相信只要我坚持，他们就不可能真的强迫我找个女人结婚生子。既然结果都差不多，我就暂时顺着他们的意留在家好了，不然其实我有很多机会可以出去的。”
    “但是，这段时间还是挺难熬的吧，尤其是不能和那个人联系，他会很担心吧？”江重感触地说，就像席钦一样，若是席钦几天联系不上他，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
    “是啊，”白旭阳垂下眼，“我为了不再伤害我爸妈，这几天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了，但愿结果能不让他失望。”
    “哥，我也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江重说，“但是，也许他并不希望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而他只能在一边干等着，什么也做不了，甚至好几天都听不到你的消息。”
    白旭阳若有所思。
    江重咬咬牙，干脆道：“我觉得，你用这种拖延的办法，对他来说，多少有点不公平了。”
    江重知道，他没有资格干涉白旭阳的事，白旭阳比他大，经历的比他多，想的也比他周全。更何况，他和白旭阳的男朋友素不相识，说这些没有其他原因。
    他只是不自觉地把自己和席钦代入了白旭阳和他男朋友面临的事，觉得席钦应该不希望他会如白旭阳一般地独自处理这件事。
    也许他还没有步入社会，所以比白旭阳天真吧。
    他就是觉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那么面对“感情危机”时，就应该两个人共同解决。
    将来如果有一天他和席钦的事被他爸妈发现了，或者是他想主动说了，如果他爸妈不同意，他会想办法把席钦带到二老的面前，让他们知道自己选择席钦的原因。
    若是这样做了他爸妈还是不同意，那就……再想办法呗。
    反正现在还没到那一步，想的有点太远了，总之就是要两个人一起。
    “对不起，哥，我可能管得太宽了，”临睡前，江重抱歉地说，“你不用太在意我说的，你做你觉得对的就好了。”
    “嗯，我知道了。”
    江重不清楚白旭阳的“知道了”代表了什么，但他知道白旭阳开始纠结了。
    因为他把手机调成静音躲在被窝里和席钦腻歪的时候，感受到了另一边的白旭阳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哦哟，好像有两章没见到咱们席钦同学的面了，明天争取让江重同学去见见老攻。感谢在2020-12-0615:13:10~2020-12-07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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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江重第二天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他昨晚和席钦聊得有点晚,前段时间又因为和席钦在外面玩没人催他起床，睡惯了懒觉，现在早上要是没人叫他,他能直接睡到十一点。
    江重迷糊着起床去开门。
    “江重哥，”白月朗焦急地说,“你快出来看看，他们吵起来了，我妈把我赶回房间不让我听，你去帮帮我哥吧。”
    江重一下子清醒过来,随口安抚白月朗两句后疾步走到客厅。
    不知道之前是什么情况，江重到的时候正碰上他大姨父气得脸红脖子粗地吼白旭阳。
    “你就是在外面学坏了，做出这种丢人的事,你让我和你妈以后怎么跟同事邻居说啊,说你不正常，说你学会了搞男人那套？”
    “我们这样怎么就不正常了？”白旭阳也气得微微发抖,“这么多天了，你花心思了解过吗？说到底，你就是只在乎你的面子,我不像以前一样能让你出去吹牛就变成我不正常了。”
    “你再说一遍！”大姨父作势要动手。
    江重赶紧跑上去拉住大姨父准备抬起的手。
    “你干什么呀？”大姨随即也过来拉住大姨父,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你还要再打他一次啊？上次那一脚还不够你后悔的吗？”
    大姨父被大姨拉住之后，江重又转身拉了一把白旭阳,将他拉到稍远一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大姨父气道。
    “好了,都坐下来好好说吧,”郑吟秋两边看看，“为了这事动手伤了父子和气不值当。”
    “嗯嗯，”江重连忙点头,跟着附和道，“大早上的，也不要吵得太大声了，吵到邻居可不好。”
    “还早，你自己看看几点了，”郑吟秋假装瞅了江重一眼，“所有人都起了，就你一个人还再睡，真好意思。”
    “嘿嘿。”江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小孩子嘛，都是这样的，”大姨转头对江重说，“被你大姨父吵醒了吧？他嗓门就是大。”
    “没有没有，”江重连连摆手，“我本来就醒了。”
    客厅里的气氛因为这个小插曲稍微缓和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郑吟秋对白旭阳说：“你这孩子也是，平时多谨慎乖巧的一个人，气头上就口不择言了，你说的那些话你爸妈听了多伤心啊。”
    “可是大姨父说得也不对啊，”江重小声嘀咕，“什么正常人不正常人的，很多国家都同性可婚了，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都是正常的，和男女相爱的区别就是两个人性别一样而已。”
    郑吟秋直接忽略掉江重，继续对白旭阳说：“我和你爸妈这一辈的人确实对这些事没那么了解，就是因为这样，你爸妈才怕你在他们不了解的领域受到欺骗和伤害，怎么会全是为了面子呢？”
    “可是不了解的话就应该先去了解了解再下定论啊，”江重又说，“总不能只接受自我认知范围内的事，然后对其他的全盘否定吧。”
    郑吟秋转头直直地盯着江重。
    “……好吧，”江重心虚道，“这一轮旭阳哥和大姨父都有错，互相抵消好了。”
    郑吟秋：“……”
    白旭阳没忍住笑了一下。
    三位长辈也因为他这“公平言论”，表情放松下来，不再那么凝重。
    “就你话多，”郑吟秋假意斥责道，“你哥都没说上几句话呢，被你一个人说光了。别在这儿捣乱了，给我买瓶眼药水去，眼睛涩得很。”
    “我哪有捣乱？”江重哀嚎，“你不是有眼药水的吗？”
    “忘带了。”
    “你让月月去买吧，”江重还想留下来继续听呢，“我脸都没洗。”
    “月月在屋里做作业，就你闲着没事做，”郑吟秋赶他，“快去。”
    做个鬼的作业，刚他过来的时候白月朗就偷偷跟在身后，现在说不定正趴在墙边偷听。
    江重不情不愿地穿上外套出门，在小区外面的药房里买了郑吟秋常用牌子的眼药水。
    江重知道郑吟秋是想听听白旭阳自己的想法，这才找个理由把总是插嘴的他支开。
    不过郑吟秋眼睛容易干涩也是真的，她的工作使得她需要长时间面对电脑，所以时常都备着眼药水，江重也不想让他妈眼睛难受太久。
    回去的时候，江重在单元楼门口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坐在正对着单元楼的长椅上。
    江重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两眼，因为他先前下来的时候那人就坐在那里了，见他出来立马看向他，随即又失望地低下了头。
    这次也是，察觉到有人走向这边，那人敏感地转头一看，发现不是要等的人后立马移开视线。
    江重心里有点疑惑，这人看上去像是在等谁，却又不像在等约好的人。
    因为不管是从楼里出来的还是要进楼里的他都会抬头看，更像是……在找住在里面的某个人。
    江重脚步一顿，收回正要推开玻璃门的手，慢慢地转身走向长椅。
    贺斜感受到有人朝他走来，抬头望去。
    “这位先生，”江重想了想，委婉道，“请问你认识一个叫白旭阳的人吗？”
    贺斜：“！！！”
    “认识，”贺斜迫切地说，“请问你是？”
    “我是他弟弟，”江重没想到竟真的被他猜对了，笑了笑问，“你是来找他的吗？”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他，”贺斜皱着眉，“他最近还好吗？”
    “唔，”江重歪了下头，故意把白旭阳说得很凄惨，“不太好，饭不好好吃，觉不好好睡，今天早上还差点被打。”
    贺斜脸上的担忧更甚了：“怎么会这样？他昨晚明明跟我说都挺好的。”
    “你要不自己上去看看？”江重朝大门示意了一下，“我带你上去？”
    “可是，”贺斜犹豫道，“小白不让我来找他。”
    江重：“……”
    这确实他表哥的风格。
    “那我让他下来找你，”江重敢肯定白旭阳会下来的，“你别走啊，在这里等着。”
    江重风风火火地上楼，按门铃的架势就像是上门来吵架一般。
    在大姨给他开门后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了，直接走到白旭阳的面前。
    “那个人来了，”江重小声道，“在下面等了好久，你要下去看看他吗？外面好冷……”
    话音未落，白旭阳已经冲出了家门，那速度，比江重上来的时候快多了。
    江重：“……”
    就这着急程度，还不让别人来找你？
    呵，男人。
    “谁来了？”听得模模糊糊的郑吟秋问。
    “呃，”江重心想这肯定是瞒不住的，干脆直接道，“好像，是我哥的男朋友。”
    “他竟然敢来？！”大姨父一听“男朋友”这个词就气得东张西望，估计是在找棍子之类的东西，“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冷静冷静，大姨父，”江重赶紧上前去拉住他，“殴打他人是犯法的，你打表哥也算是家暴。”
    大姨父气得不住喘着粗气，但最终还是在江重、郑吟秋以及大姨的劝说下慢慢冷静下来。
    “江重，你下去，”郑吟秋说，“让你哥把那孩子带上来，今天一次性把这事给解决了。”
    江重有点犹豫：“我哥把人带上来了，大姨父不会动手吧？”
    “不会的，”大姨声音里满满都是无力感，“你大姨父就是嘴上吼得凶，上次给你哥的那一脚，他后悔得几天没睡好觉，只是拉不下脸给你哥道歉。你就听你妈的，让你哥把人带上来，我们会好好说话的。”
    于是江重先把眼药水拿给郑吟秋，再次乘电梯下楼。
    白旭阳和贺斜面对面站在寒风中。
    贺斜的黑色羽绒服已经穿在了白旭阳的身上，此时只单穿着一件毛衣，一只手被白旭阳抓着，一只手在白旭阳的脸上轻轻揩着什么。
    偶有路过的行人都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江重看得有点心酸，缓缓地走上前：“哥。”
    白旭阳听到声音后立马偏头背对着他，自己胡乱几下擦干净眼泪。
    江重假装什么也没看见，轻声说：“我妈让你们上去。”
    白旭阳可能是见到贺斜后受到了刺激，没多说什么就把贺斜带上去了。
    “叔叔，阿姨，”贺斜一见到三位长辈就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打扰了。”
    江重的大姨父重重地“哼”了一声：“就是你带坏了我儿子？”
    “不是，”白旭阳的态度比先前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强硬很多，“是我先……”
    贺斜拉了白旭阳的手臂一把，再次弯下腰：“对不起，让叔叔阿姨操心了。”
    “都别站着了，”郑吟秋的脸上不辨喜怒地说，“坐下说吧。”
    江重默默地坐到了郑吟秋的旁边，现在轮不上他插嘴了，他只希望郑吟秋不要把他赶开就行。
    “听说，”郑吟秋缓缓道，“你们俩在一起挺久了。”
    “三年多了。”贺斜说。
    “如果不是被旭阳的妈妈看见了，还准备瞒多久？”
    贺斜沉默了一瞬，白旭阳抢先答道：“是我要瞒着的，贺斜早就希望我跟你们说了。”
    “既然如此，”郑吟秋直视着贺斜，“那么想必你父母是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
    “嗯，”贺斜点点头，“他们刚开始也比较吃惊，但后来还是同意了。”
    江重心想这短短的一句话后面，说不定也有一段艰难的过程。
    “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会和你爸妈一样接受这种事，”江重的大姨父炸毛道，“我是不会同意我儿子和一个男人交往的！”
    白旭阳冷笑了一声：“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瞒着你们的原因了。”
    屋里所有人都看向白旭阳，江重心道看来他表哥这下是真的不想再慢慢等大姨大姨父自己想通了。
    “以前我也不是没想过主动告诉你们，”白旭阳说，“但每次只要我给出一点暗示，你们就立马表现得极其厌恶，不管我如何组织语言，你们都不会静下心来听我说完。”
    “那你现在说，”郑吟秋的声音放柔了一些，“小姨听你说完。”
    “我爸每次都说我是大学在外面学坏了，被别人带坏了，”白旭阳低着头，“但您想过，我会是到了大学才明白这些事的吗？我又不是傻子，我早就明白了。”
    江重暗暗点头，他也是早就自己琢磨出来了。
    初中的时候班上好多人开始偷偷早恋。
    一群男生聚在一起总免不了讨论异性的话题，但他听着那些就没什么感觉，后来才慢慢发现他根本就不喜欢女生。
    “我刚知道的时候迷茫过，甚至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正常，”白旭阳继续说，“可是我连个能问的人都没有，你们只关心我期末考了多少分，排在第几名，比领居家的、比你们同事家的孩子优秀多少。”
    哎，江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也没人问，但是郑吟秋他们对他的学习成绩要求不高，只需要比班上平均成绩好就行。
    “你们还因为我和女同学走得不近暗自高兴，觉得我‘很乖’，不会早恋，”白旭阳说，“现在知道原因了，就一口咬定我‘不正常’，我们这样‘不正常’，我们这样不会有好结果。”
    “可是，要什么样的结果在你们眼里才能算是好的？”
    “好的大学我上了，好的工作我找了，现在我就是想和喜欢的人谈个恋爱，你们就不允许了。”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是，你们能花心思了解一下什么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吗？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想让你们生气，但我认定的事也不会说改就改的。”
    白旭阳说完后，客厅里一片沉默。
    然后大姨忍不住偏头低低啜泣，郑吟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大姨父也垂着头陷入沉思。
    江重到最后也不知道大姨和大姨父是这么看待白旭阳说的这些事的。
    他只知道大姨和郑吟秋在房间里说了很久很久的话，大姨父在客厅里一根接着一根地抽了半包烟。
    白旭阳送贺斜出去许久没回来。
    在墙角偷听了全过程的白月朗在自己的房间里待了一下午才出来。
    江重有点感慨，一个人霸占了白旭阳的房间，反锁住门准备和席钦视频。
    【江重：在做什么？】
    【席钦：在直播】
    【江重：我想你了】
    【江重：想看看你】
    不到十秒钟，席钦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江重先是对着手机屏幕随手抓了抓头发，又清了清嗓子，这才点击接听。
    视频里的席钦微微侧着脸，应该是把手机立在了电脑旁边。
    “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啊？”江重矫情地问。
    “没有，”席钦笑了笑，趁着游戏里没有危险的时候看了江重几眼，“你提升了我的工作效率。”
    “是吗？”江重心里甜滋滋的，“那你这局肯定能吃鸡。”
    “我也这样觉得，”席钦一边稳稳地操作着游戏人物一边说，“毕竟我有buff加成。”
    江重小声地“操”了一句，席钦真是随时随地都能撩得他腿软。
    随即江重又想到一个问题：“你直播开麦了吗？”
    席钦瞥了一眼手机摄像头没拍到的麦克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没有。”
    “那就好，”江重说，“可以随心所欲地说话了。”
    XX直播平台上，xixixi的房间号里。
    【真不是我腐眼看人基……】
    【我们什么都听不见，你们请聊得详细点】
    【本来打电话我没多想，但是西神这个“没有”，我：emmm...】
    【在寝室的我戴个耳机先】
    【在家里的我也戴个耳机先】
    【在地铁上的我本来就戴了耳机，但我还是怕被旁边的人听见】
    ……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竟然没见到，先视频一下解解馋。感谢在2020-12-0717:29:53~2020-12-0818:5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莫生气莫生气生出病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花花儿、xyord5瓶；正三观青年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席钦的声音里全是笑意：“你想说什么？”
    “就今天我表哥他们的事,让我想起了你。”江重说完又补充道，“这么说好像不太准确，应该是我这两天总是因为别人做的事、说的话想起你。”
    “是吗？”席钦的嘴角翘得老高,“那你下次再想到我就立马给我发信息，这样我就知道了。”
    “那我估计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得给你发了。”江重笑了一下。
    “可以啊,”席钦看向手机，“二十四小时为你开机。”
    江重靠在床头，看着手机里席钦的脸，心里突然有点难受。
    他和席钦以后会不会也像白旭阳他们一样？
    “对了,你表哥怎么了？”席钦问。
    “哎，一言难尽。”江重叹道，“过几天我去找你再跟你说吧,我可能明后天就回家了。”
    游戏里,xixixi进入决赛圈，席钦这时也顾不上问江重太多,应道：“好。”
    “再晚我就自己先回去，”江重一边熟练地在手机网页上搜索XX直播查找席钦的房间号，一边随口说,“几天不见,想你了。”
    席钦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没发现手机视频里的江重低下了头，还因为江重的话在心里偷着乐。
    江重点进“xixixi直播间”,由于席钦主播此时在游戏里游戏外都十分安静,江重一时间没发现异样。
    然而等他点到“聊天”界面……
    【我都说了不是我腐眼看人基】
    【是真的基！】
    【小哥哥的声音好乖】
    【我竟然在游戏直播间磕上了cp】
    ……
    江重：“……”
    江重：“席钦你骗我！”
    席钦开枪的手一抖,被对方趁机一梭子子弹瞬间带走。
    游戏结束，席钦吃到了一个鸡屁股。
    “什么？”席钦转头看向手机那边瞪着他的江重。
    “你直播开着麦的，”江重又羞又恼,“都被听到了！”
    【哈哈哈西神翻车了】
    【小哥哥在窥屏！】
    【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
    “我……”席钦被抓了个现行，没法狡辩，只得迅速地退出游戏，“今天的直播结束，谢谢大家的礼物，拜拜。”
    【……】
    【？？？？？】
    【年轻人，不讲武德】
    ……
    “我错了宝贝儿，”席钦下播后拿着手机第八百次对视频里的江重道歉，“我下次一定不骗你，开了就说开了。”
    江重：“哼。”
    事实证明，在打游戏的时候和男朋友视频确实能加buff，但是要注意千万不能骗男朋友。
    不然，男朋友“爆炸”的话，那就只能吃到鸡屁股了。
    和江重估计的差不多，当天晚上，大姨大姨父连同郑吟秋和白旭阳重新心平气和地谈了半宿。
    大姨和大姨父虽说依旧不太能接受这种事，但最终还是决定不再干涉白旭阳的感情生活。
    可惜的是，郑吟秋身为白旭阳的小姨，自认为没有权利管束白旭阳的私事，所以在谈话过程中只客观地问了一些问题，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江重也就无从得知郑吟秋是如何看待同性恋这个问题的，心里还是为自己将来出柜能否顺利的事感到有些担忧。
    白旭阳的事算是解决了，原本第二天郑吟秋和江重就可以回去了，但大姨好说歹说地非要多留他们玩几天，郑吟秋为了这件事预留的假期也还有剩，就多拖了一天才回去。
    临近年关，江家三口人都变得十分忙碌。
    郑吟秋和江承业忙着为一年来的工作做收尾总结，江重忙着为男朋友的生日做准备。
    收到彭思远消息的时候，江重正一个人在商场里给席钦买礼物。
    【彭思远：江重，能帮我一个忙吗？】
    江重还挺意外的，因为他和彭思远的交情并不深。
    【江重：什么忙？】
    【彭思远：你应该知道明天是钦哥的生日吧？】
    果然是和席钦有关的。
    【江重：嗯，怎么了？】
    【彭思远：我这有两份给他的生日礼物，能不能请你帮我带给他？】
    【彭思远：我记得你家是在XX区？】
    【江重：是】
    【江重：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
    【彭思远：我明天有事走不开，刚好也在XX区】
    【江重：行，那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明天去找你拿】
    第二天一早，江重打车到彭思远给的地址，找到一间还没挂上招牌的二层独立商铺。
    外面有两个电工师傅在安装电路，江重的到来并没有让他们分心，只专注地做自己的事。
    江重避开地上横七竖八的电线和掉落的墙皮，从还没装上门的“大门”走进去。
    室内很空旷，角落里围着三四个人，均穿着深色的工装衣。
    江重一下子没能分辨出谁是彭思远：“请问一下，彭思远在吗？”
    “我在这。”
    江重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彭思远正拿着工具往身前的某个不明物体上涂……江重不知道涂的是什么，反正也是不明物体。
    “你等一下，”彭思远一边涂一边对江重说，“我把这块填完就拿给你。”
    “嗯。”
    江重走近了才发现彭思远身前的东西应该是一个雕塑，一米五左右高，只不过现在还没成型，江重看不出来是什么。
    彭思远往雕塑身上填的应该是树脂，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好了，”彭思远填完后放下工具，往江重这边走来，“东西在二楼，你和我一起上去拿吧。”
    “好，”江重看着彭思远深色的衣服沾上的白色树脂，“原来你是学雕塑的。”
    “对啊，”彭思远朝他示意角落里那个还未完成的作品，“商家忙着要成品，就抽不出时间去钦哥那儿走一趟了。”
    “你现在都开始接工作了？”江重赞叹道，“真厉害。”
    彭思远谦虚的摇摇头：“没有，学长带着我一起的，实习报告就靠它了。”
    “你们专业大二就开始实习了？”
    “我大三了。”彭思远看了江重一眼。
    “你大三？”江重吃了一惊，“那你怎么叫席钦……我还以为你们俩以前是同学。”
    “我们俩以前确实是同学，小学和初中都是，”彭思远说，“只不过钦哥高中的时候休学了一年，所以他现在才大二。”
    “休学？！”江重停下了上楼的脚步，直直地看着彭思远，“席钦高中的时候休学了一年？为什么？”
    “他家里的原因，”彭思远含糊不清地回答，“高一那年暑假，他家里出了些事儿，然后他就在家里待了一整年，后来才继续去上高二的。”
    江重紧紧皱着眉毛：“什、什么事？”
    “你以后自己问他吧，”彭思远继续往二楼走，“不过他想告诉你的时候会自己说的，你不要深挖，反正他这几年这样也挺好的，”
    江重跟在他身后暗自苦恼：“难怪我高中的时候对席钦完全没有印象……”
    “嗯？”这下轮到彭思远吃惊了，“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和钦哥在一个高中？”
    “对啊。”
    彭思远转头“端详”江重的脸，其认真仔细的程度堪比他做雕塑面部细节的时候。
    “做什么？”江重满脸疑惑加警惕。
    “哦~”彭思远恍然大悟地笑道，“怪不得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有点眼熟，原来是这样，啧啧啧。”
    “这样是怎样？”江重抓狂道。
    看别人半天，最后总结“啧啧啧”。
    没礼貌！
    彭思远愉悦地笑了几声，推开二楼一个类似于办公室的房间门：“江重，你知道我高三毕业，也就是你们高二刚结束的时候，不小心在席钦的手机里看见了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江重不甚感兴趣。
    “我看见了你的照片，”彭思远把两个礼物袋递给江重，笑着说，“好多张呢，啧啧啧。”
    江重：“！！！”
    江重：“什么意思？！”
    “本来我都快记不清这件事了，”彭思远没理会他的问题，“你刚说你和钦哥一个高中，我又想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江重执着道。
    “我问钦哥照片里的人是谁，”彭思远继续说，“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
    “我不知道！”江重再次抓狂，“你能不能说重点啊？”
    彭思远：“……”
    彭思远噎了一瞬，收起慢吞吞的语调，直接道：“他说是他喜欢的人。”
    江重沉默了一会儿，捏了捏礼物袋的绳子：“真的吗？真的是我吗？”
    “不信你自己去问他呗。”彭思远说。
    其实席钦当时并不是这样说的。
    那时候席钦刚从家里的事儿走出来，心情时不时的还会有点阴郁。
    彭思远问他照片里的人是谁，席钦顺势翻看了几下照片，脑海里回忆起江重生动活泼的样子。
    “是我们学校里的一个小朋友，每天都能听见别人提起他。我每次看到他，都会觉得生活好有趣啊，活着也挺有意思的。”
    当时彭思远看着席钦脸上已经许久没出现过的笑容，自动翻译成了“喜欢”的意思。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他再问的时候，席钦却闭口不谈，他还以为是他理解错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照片里的人就是江重。
    真是缘分来了，就算高中挡住了，大学也挡不住。
    江重在去席钦公寓的路上脑袋一直浑浑噩噩的，他极力地想回忆起高中到底有没有见过席钦？什么时候见到的？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不相信席钦会无缘无故地喜欢他，虽然他有时候挺自恋的。
    可是无论他怎么在回忆里搜索，都没有席钦的影子。
    主要是江重的高中生活确实过于丰富多彩了，他现在连高中班上有些人的名字都需要多想一会儿才能想起来，更别说席钦这种……好吧，他现在都还不知道席钦以前是几班的。
    席钦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他了？
    这让江重有点高兴，但更多的是不爽。
    凭什么席钦喜欢他比他喜欢席钦早这么久？
    明明他也很喜欢席钦，但这听起来就像是席钦喜欢他更多一点。
    更气的是，席钦一直都没有告诉他！
    要不是彭思远碰巧在席钦那里看到过他的照片，说不定席钦会瞒着他一辈子。
    臭席钦。
    江重按下电梯上行按钮，等待电梯下来的间隙，江重愤愤地拿出手机给席钦发语音：“我马上就上来了，快点给我开门！”
    席钦不仅提前给他开了门，还亲自到电梯门口来接他。
    江重不由分说地拉着席钦的手往公寓里走，门一关，手上拎的东西一放。
    鞋都不换了，江重一把把席钦推到玄关处的墙壁上，恶狠狠地说：“我喜欢你，不比你喜欢我少，听见了吗？”
    席钦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江重扑上来重重地吻住了。
    第34章
    席钦伸手扶住江重的腰,任由他吻了许久，这才和江重微微分开。
    “宝贝儿，”席钦轻声道,“几天不见，这么热情？”
    “哼,”江重缓了缓神，“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席钦把江重抱得更紧了些，低低地笑了几声,“我听见了，你喜欢我嘛，我知道的。”
    “那你呢？”江重明知故问。
    席钦放开了搂在江重腰上的手,转而双手捧起江重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这还需要问吗？”
    “好吧，”江重换了一种说法,“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很早很早之前。”席钦在江重的鼻尖上亲了一下。
    这么一想，其实席钦也不算瞒着他，早在他们开始交往的第一天,席钦就说过“比你想象的还要久”。
    席钦高中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了,确实是比江重之前想象的要久很多。
    江重释然地一笑,仰起头再次在席钦的嘴唇上短暂一吻，小声道：“生日快乐。”
    席钦只觉得今天的江重格外主动,心想“小别胜新婚”果然是真的,美滋滋道：“谢谢。”
    江重挣开席钦的手,转身拎起刚才进门随手放在鞋柜上的三个礼物袋，递到席钦的面前：“生日礼物，一个是我的,一个是彭思远的，还有一个是他妈妈给你的。”
    “这么多，”席钦笑着接过，“彭思远他们的怎么在你这里？”
    “他忙着实习，没时间过来就让我带给你了。”江重弯腰从鞋柜里拿拖鞋，“他实习的地方刚好离我家不远……咦？拖鞋换了？”
    “对，”席钦把礼物袋又放回鞋柜上，蹲下身给江重解开鞋带，“换成两双一样的了。”
    江重垂眼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席钦，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颜色还喜欢吗？”席钦问。
    席钦这次买的两双拖鞋都是灰白色的，一模一样。
    江重动了动脚趾，看了一眼席钦脚上和他一样的拖鞋，说：“喜欢。”
    “走吧，”席钦拎上礼物，牵着江重的手往飘窗那边走，“我看看你们给我的礼物是什么。”
    “正好，”江重说，“你自己猜一下每个礼物分别是谁给的。”
    江重和席钦面对面盘着腿坐在飘窗上，三个礼物袋放在他们中间。
    “先看这个吧。”席钦拿起最小的一个礼物袋。
    除却外层的袋子后，里面还有一层十分精致的包装盒，席钦慢慢地拆开，现出一只造型简单大方的男士手表。
    席钦拿出手表试戴了一下，肯定道：“这个一看就是沈阿姨送的。”
    “好看，”江重赞叹道，“感觉很适合你，那个沈阿姨眼光真好。”
    席钦笑了笑，把手表先收起来，重新拿了一个袋子。
    这个袋子里的东西也装进了一个简约精致的包装盒，席钦顺着折痕拆开，里面是一个已经安装好的单反相机。
    “这也太好猜了吧，”席钦抬头笑道，“肯定是你送的。”
    “为什么？”
    席钦开机调试了一下，举起镜头对准面前的江重，“咔嚓”一声定格。
    “你是嫌弃我之前把你拍得不好看吗？”席钦看着定格住的照片，“我以后会好好学习的，不能辜负了模特的一番美意。”
    江重也不纠结席钦为何这么快就确定了，挑起下巴傲娇地说：“你只能拍我这一个模特，同样地，你也会是我唯一的模特。”
    席钦看着江重一脸“霸道”的小模样，心里喜欢得不行，忍不住伸长脖子凑上前，在江重的嘴上印下一吻，轻声道：“好。”
    剩下的一个礼物是谁送的就毫无悬念了。
    席钦把它从袋子里拿出来，包装盒上很明显地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键盘，甚至还有一个赠送的鼠标。
    “嗤，”席钦无奈一笑，“这一看就是彭思远的风格。”
    江重跟着笑：“简单直接。”
    “太好猜了，”席钦把三样礼物都收起来放好，“一点难度都没有。”
    “是啊，”江重遗憾道，“都没有悬念，你应该故意猜错，然后再让我告诉你正确答案。”
    “那真是对不起哦，没能让你发挥作用。”席钦调笑道。
    “滚。”
    “好啦，”席钦说，“中午了，我们出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江重想了一下：“我不想出去吃，前段时间在外面都吃腻了。”
    “那我给你做？”
    “嗯……”江重看着席钦的脸，期待地说，“我来做吧？今天你生日，我给你煮碗面。”
    席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淫|荡”起来：“你下面给我吃？”
    江重：“……”
    “我操，你要点脸吧席钦，”江重一把把他推开，“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席钦闷笑几声，“你煮的面……我吃了会不会食物中毒？”
    “什么意思啊你？”江重的斗志可算是被完全激起来了，袖子一撸，“我跟你说了好多次我会做饭，你竟然不相信我，等着我好好给你露一手。”
    江重一只手拿着手机看“家常鸡蛋面做法”的教程，一只手拉开冰箱门，语气轻松地说：“这也太简单了吧。”
    席钦跟在他旁边，配合地点点头：“嗯嗯嗯，你肯定行的。”
    江重瞅他一眼，从冰箱里拿出需要用到的食材。
    江重用锅铲铲起平底锅里煎好的荷包蛋，迟疑道：“这个好像有点糊了。”
    席钦从他的身后探出头一看，赶紧摇摇头：“不糊不糊，这个给我，我就喜欢吃这种煎得比较老的。”
    江重半信半疑地瞥他一眼：“真的？”
    “嗯嗯嗯。”席钦忙不迭地点头。
    江重手忙脚乱地从橱柜里拿出两个大碗准备捞面。
    席钦体贴地给他递筷子，犹豫着提醒了一句：“宝贝儿，你好像……忘记放盐了。”
    “是吗？”江重睁大眼睛，“我记得我放了啊。”
    席钦：“……你尝尝。”
    江重用勺子喝了一口汤，砸吧砸吧嘴：“好像真的没放。”
    席钦：“……”
    男朋友真可爱，想亲。
    于是席钦就亲了，低头含住江重的嘴用力地吸了一口。
    “确实没放盐，”席钦亲完后品尝了一下，“不过，你是不是放糖了？感觉很甜。”
    “……滚，”江重懒得搭理他，往汤面是加盐，“别捣乱，面要软了。”
    “没关系，”席钦说，“我硬着就够了。”
    “你快闭嘴吧，”江重快受不住了，“算我求你了。”
    忙活半天，两碗材料丰富的鸡蛋面终于出锅了。
    “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席钦评价道。
    主要是面里加的东西很多，每人两个荷包蛋、两片厚厚的午餐肉、几根小青菜、两勺红红的肉丝辣椒酱……
    “是吧，”江重最后撒上葱花，骄傲无比地说，“我都说了我会做。”
    “是是是，”席钦忍着笑端起碗往餐桌那边走，“只是差点没放盐而已。”
    江重拿着筷子跟在他后面，嘴硬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最后不还是放了嘛。”
    席钦先对着两碗面拍了几张照片，这才坐下来细细品尝男朋友第一次为他做的“鸡蛋午餐肉青菜肉丝面”。
    “好吃吗？”江重期待地看着他。
    “好吃，”席钦竖起大拇指，“超级无敌巨无霸好吃。”
    江重满意地笑了笑，安心吃自己的那一份。
    江重：“……味道明明就很一般。”
    “你不懂，”席钦大口大口地喝汤，“里面有爱的味道。”
    行吧，他确实不懂，江重心想，不管他做成什么样，估计席钦都会说好吃。
    “我已经有很多年没在生日当天吃到别人专门给我煮的面了，”席钦看向江重，“谢谢你，男朋友。”
    “啊，”江重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我以后每年都给你煮。”
    “以后每年？”席钦垂下眼吃面，掩盖住眼里的恐慌，“好啊，我等着。”
    江重总算发现了席钦异样的情绪：“你怎么了？”
    “江重，”席钦沉默了一分钟才开口，“我有时候挺害怕的，你对我这么好，万一哪天你不要我了，把这些好都转到另一个人的身上，我可能会受不了的。”
    “我不会啊，”江重不喜欢沉重的气氛，故作轻松道，“你之前不是说我要是敢换男朋友，你就把我……让我下不了床吗？我可不想尝试那种滋味儿。”
    “那都是我吓唬你的，”席钦无力地笑了笑，“我怎么可能真的伤害你？”
    顿了顿，席钦又说：“如果你以后不喜欢我了，你一定要直接告诉我，我会自己走得远远的……”
    “现在说这些干嘛？”江重忍不住打断他，“要是按照你的说法，那你对我不是更好吗？你以后不喜欢我了我才会更加痛苦。”
    “我才不会不喜欢你……”
    “那你凭什么就觉得我会？”江重再次打断他，有点生气，“所以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我没有，”席钦慌乱地解释，“我没有怀疑过你对我的感情，我只是怕时间长了你会腻。”
    江重闷着头吃面不理他，越想越生气，明明先前来的时候他第一句话就是对席钦剖白心迹，就在几分钟前两人还甜甜蜜蜜地在厨房准备午餐。
    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到了这上面？
    臭席钦，没事瞎想这些干嘛？
    席钦怎么就觉得他以后会腻呢？难道是因为席钦给他的备注是“小渣男”？
    想到这儿江重突然笑了一声。
    一直观察着江重脸色的席钦见江重笑了，赶紧道歉：“我错了宝贝儿，我以后都不说这些了，你别生……”
    “你别说话，”江重心里还烦着，怕说多了和席钦吵起来，“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于是两人沉默着吃完了一顿饭。
    江重气得半饱，剩下将近三分之一的面没吃完。
    席钦自知说错了话，不敢再惹江重，默默地吃完自己的那份，然后把江重没吃完的那碗挪到自己面前，连面带汤消灭干净。
    江重：“……”
    “你不觉得恶心吗？”江重嘴角抽搐，“我可是咬断了吃的。”
    席钦摇了摇头，扯出一个笑容：“亲都亲过那么多次了，这有什么？”
    江重看着席钦的表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席钦很少在他面前暴露心里的想法，当然，那些调戏他的话不算，江重之前从没想过席钦会怕他以后变心了。
    可能恋爱中的人就是这样的吧，一边享受着另一半带来的快乐，一边忧心着两个人的未来。
    越是喜欢的，越是怕以后会分开。
    可是江重好像就没有过这个顾虑，他想象不出来席钦以后不喜欢他的样子。
    是因为席钦给他的安全感足够，而自己没有给到席钦对等的安全感吗？
    江重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厨房从背后环住席钦的腰：“就两个碗，你准备洗多久啊？”
    “还有锅呢？”席钦松了一口气，“你不生气啦？”
    江重把脸扑在席钦的背上，声音闷闷的：“气着呢，快哄我。”
    “对不起，我错了，”席钦立马说，“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你发誓。”
    “我发誓，”席钦像模像样地伸出三个手指头，“我要是再说，就罚我一整天不能亲江重，不能抱江重。”
    “哼，”江重不满意，“这算哪门子的惩罚？”
    “对我来说已经非常残酷了。”席钦夸张道，“不亚于鱼离开水，鸟离开天空，植物离开光照。”
    “好吧，”江重把脸抬起来，下巴搭在席钦的肩膀上，“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了。”
    席钦赶紧转头亲了江重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够了够了，”江重把脸撇开，“没完没了了。”
    席钦笑了一下，继续刷锅。
    “我问你啊，”江重想了想觉得还是得把事情就地解决了才行，不然心里会膈应，“要怎么样，你才不会胡思乱想？”
    第35章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席钦还以为江重不相信他，再次保证，“我真的不会再说了。”
    “那你心里也不会再想吗？”江重睨着他。
    席钦：“……”
    这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住的了。
    “告诉我,”江重执着道，“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放心？今天是你生日,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真的吗？”席钦意味不明地问。
    江重咽了口口水，豁出去似的说：“真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那……”席钦拖长语调，“以后你每天跟我说一次‘我喜欢你’吧。”
    “……”江重迟疑道,“就这？”
    “就这，”席钦忍着笑，“还是说你其实是想让我……”
    “我没有,”江重立马否认,“我什么都没想，你说的我同意了,我还可以多赠送你一次。”
    “好。”席钦终于洗完锅碗了，在毛巾上擦干手，转身正面抱着江重,“宝贝儿,你真好,我不管，我是离不开你了,你得对我负责。”
    “行行行,对你负责,”江重把手指插进席钦的头发里，“是不是得带你见见公婆啊，小媳妇儿？”
    “你才是我媳妇儿,”席钦把脸埋在江重的脖子上，低声道，“不过，我最多只能带你去见我爸了。”
    “为什么？”江重一时间没多想。
    席钦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放得更低：“因为我妈已经去世了。”
    江重插在他头发里抚摸的手指一顿，张了张口没说出话。
    “在我高中的时候。”席钦补充道。
    江重想起早上彭思远说的席钦高中休学了一年，心想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了。
    “意外吗？”江重紧了紧环住席钦的手。
    “不是，”席钦说得很艰难，“是自杀。”
    江重有点震惊，一瞬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被吓到了吗？”席钦还能分出神注意江重的情绪，“我之前都没敢跟你说。”
    “没事了，”江重重复道，“没事了，都过去了，阿姨在另一个世界肯定过得很好。”
    “嗯，”席钦说，“其实后来我想想，对我妈来说，或许那是一种解脱吧。”
    席钦的妈妈在席钦初中的时候出了一次车祸，双腿从大腿以下截肢。
    席妈在病房醒来，发现自己失去了双腿后生生把自己又哭晕了过去。尽管后来装上了假肢，能正常生活，但席妈还是不太能接受。
    每每遇上假肢带来的不便，席妈都会变得十分暴躁，恨不得把假肢拆了。
    这些不便积压得越来越多，席妈又联想到因为失去双腿而被毁掉的事业，最终还是承受不住，在席钦高一暑假那年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你就休学了一年？”
    “嗯？”席钦吃惊地看着江重，“你怎么知道我休学了？”
    “早上彭思远跟我说的，”江重解释道，“就说到他大三了嘛，然后我就奇怪明明他比你年级高还叫你哥，他说了我才知道原来你是休学了一年才和我同级的。”
    “是啊，”席钦勉强笑了笑，“不然你就得叫我学长了。”
    “怪不得我之前看你身份证发现你比我大这么多，”江重又说，“我还以为是你上学比较晚。”
    “大很多吗？”席钦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我前段时间才满十九，你今天过的二十一岁生日，不多吗？”江重说完又自己回答，“好像也不是很多。”
    “本来就不多，”席钦霸道地说，“你不许嫌弃我。”
    “好好好，”江重哄着他，“不会嫌弃的。”
    也许是提起了去世几年的妈妈，席钦一整个下午的兴致都不是很高，虽说和江重相处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冷场，但不像以前一样每说几句话就要调戏江重一次。
    江重有点不习惯这样“正常”的席钦，思考着怎样才能让他“活”过来。
    都怪他提什么公公婆婆的，这才让席钦想起了伤心事。
    “都在这边转几圈了，”席钦推着购物车走在江重的身旁，“你想好要吃什么没？”
    “唔。”江重刚刚想别的去了，根本没想要吃什么。
    “那等你想好我们再走吧。”席钦停下，双手撑在购物车推拉杆上，“你这个选择困难症，真是没得治了。”
    江重心想你都知道我有选择困难症，还让我选？这不是折磨人嘛。
    “就吃这个吧，”江重随手往一旁的冰柜里指，“牛排，你会做吗？”
    “没做过，”席钦推开冰柜门，拿起一块独立包装的牛排看了看，“我回去跟着教程做吧，不保证很好吃。”
    “没事，”江重果断道，“我不挑，能吃就行。”
    “好，哪个牌子好一点？”
    “随便吧，”江重懒得再选，“都差不多，随便拿一种。”
    席钦点点头，拿了两块牛排：“这个吃不饱，你再……”
    “别问我了，”江重打断他，“你看着办，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席钦笑了半天，按照自己的想法买好了菜，然后两人又在零食区扫荡了一圈，购物车堆得满满的。
    “还得给你买一只牙刷，之前那个好久没用了……”席钦说着说着意识到了关键的一点，“对了，你今天晚上回家吗？”
    “不回啊，”江重理所当然地说，“我昨天就跟我妈说过了，今天同学过生日，晚上不回家。”
    “同学？”席钦看了江重一眼。
    “不然呢？”江重反问，“难道我要跟我妈说，‘啊，今天你儿子的男朋友过生日，你儿子晚上要陪他’，这样？”
    “也不是不可以啊。”席钦失笑。
    “滚吧，”江重小小地翻了一个白眼，“那样的话，你今天估计都见不到我了。”
    不知道别的小情侣提到“晚上”是什么感觉，反正江重给席钦说了“晚上不回家”后，心里就冒出了一些不健康的想法。
    虽然前段时间他和席钦在外面住了将近半个月，每天晚上都睡在一张床上，但他们俩到现在为止都还是挺清白的，只有过几次手上交易。
    今天的江重有点蠢蠢欲动。
    他妈说了，两个人的感情到一定程度之后，是可以通过某件事来进一步加深的。
    程度这个东西不好界定，但江重觉得他和席钦的感情应该算挺深的了。
    而且，今天是席钦的生日，他的心情还受到了影响。
    要不，就用来哄哄席钦？
    江重的视线第不知道多少次飘到收银台旁边印着“超薄”、“活力”等专属名词的包装盒上。
    “你在看什么？”席钦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江重耳边响起。
    “啊？”江重险些被吓了一跳，“没什么，拿一盒薄荷糖吧。”
    江重本来就够心虚了，被席钦抓包后更是不敢再乱看，目不转睛地盯着购物车。
    席钦笑了笑，从置物架最上层拿了一盒薄荷糖放到收银台上一起结算。
    江重心想这可不能怪我，是席钦自己错过了今晚如此合适的时机。
    但是江重还是有点遗憾，并且觉得自己很怂。
    超市既然都把那东西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了，其用意还不明显吗？
    人收银员肯定也对买那东西的人见怪不怪了，越是像他一样犹豫不决、偷偷摸摸的，越是显得“猥琐”。
    操，江重在心里骂了一句，他竟然也有“猥琐”的一天，他高中的时候可是“校园明星”啊。
    当时就应该装成很有经验的样子，直接拿两盒扔到收银台上。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包括席钦。
    啊，好烦，好想回到结账的时候，重新走一遍流程。
    “江重？”席钦提高了一点音量。
    “嗯？”江重皱着眉看向他。
    “你想什么呢？”席钦疑惑道，“我叫你好几声了。”
    “你之前是不是嘲笑我了？”江重盯着席钦。
    “啊？”席钦更疑惑了，“我没有啊，什么时候？”
    江重含糊道：“在超市结账的时候。”
    “噗，”席钦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说那个啊，我没有嘲笑你，就是觉得你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的样子，特别可爱。”
    江重“哼”了一声：“你就是嘲笑我，你刚叫我干嘛？”
    “我真的没有，”席钦又辩解了一句，手上处理着腌制好的肉，“牛排你想吃熟一点还是嫩一点？”
    “熟一点。”
    “好的。”
    之后席钦开始准备煎牛排，江重用手机查着什么，看一会儿手机就抬头看一眼席钦，预防席钦过来看到他手机上的内容。
    “那你先在家做着，”江重看完后把手机收起来，“蛋糕应该快做好了，我下去取。”
    “好。”席钦应道。
    江重先是去厨房和席钦交换了一个短暂的“出门吻”，这才去玄关处换鞋穿外套。
    “你的一次性口罩放哪儿了？”江重临出门前又问，“给我一个。”
    “就在鞋柜上的收纳箱里。”
    江重在席钦说的箱子里拿了口罩，心虚地解释了一句：“外面太冷了，戴口罩挡挡风。”
    两人从超市回来的时候在楼下蛋糕房订了一个生日蛋糕，但江重并没有直接去蛋糕房，而是往某药店的方向走。
    江重在去的路上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他已经是一个成年男人了，在药店买套是很正常的，是为了健康着想，没什么好尴尬的，千万不能做出“猥琐”的姿态，要果断一点……
    靠，买来又不是他用，为什么要他来买？搞得好像他很期待一样，谁要用谁买。
    江重内心很挣扎，正想扭头回去的时候，药店已经到了。
    算了，江重提了提口罩，来都来了……
    “我回来了。”江重进门后喊了一句。
    “好，”席钦手上正忙着，“马上就可以吃了。”
    “嗯。”
    江重把席钦的钥匙和蛋糕放在柜子上，先伸手摸了摸衣服口袋里装着的物品，确保没掉在路上，这才放缓动作脱外套换鞋。
    把蛋糕放进冰箱后，江重又去厨房和席钦交换了一个短暂的“进门吻”。
    席钦第一次煎的牛排，卖相和味道都挺不错。
    但江重有点心不在焉，心思全都飘到了玄关处那个装着“作案工具”的衣服口袋里。
    “不好吃吗？”
    “好吃啊，”江重咬了一大口牛排，“非常好吃。”
    解决完晚餐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越是临近夜晚，江重越是紧张，脸上的神色都伪装不下去了。
    “宝贝儿，”席钦捏了捏江重不断敲击杯子的手指，“你怎么了？一晚上都怪怪的。”
    “没、没有啊，”江重喝了一口水，“哪里怪？”
    “哪里都怪，”席钦说，“这一句话还结巴了。”
    “现在吃蛋糕吗？”江重无比生硬地转移话题。
    “这样更怪了，”席钦盯着江重，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搜索答案，“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当然没有，”江重立马反驳，“我现在很撑，吃不下蛋糕了，晚点再吃吧。”
    席钦点点头：“行。”
    “那我先去洗澡，”江重站起身，“上次我们在J市买的情侣睡衣呢？我要穿。”
    席钦上楼把他的睡衣拿下来。
    江重二话不说接过睡衣直接进了浴室反锁住卫生间的门。
    有点不好意思，这种事，要怎么开口啊？
    席钦真是的，以前那么主动，今天却啥也不说了，江重都没有契机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江重一边苦恼着一边磨磨蹭蹭地洗完了澡，不料刚打开门就被席钦一把拉住按在一旁的墙上狠狠亲了一通。
    “我知道了，”席钦低声道，“原来你是在躲我呢。”
    “啊？”江重被亲懵了，有点没反应过来。
    “几天不见，你又变得和刚开始一样了，”席钦说，“是不是怕我对你做什么？”
    江重：“……”
    还真不是。
    “明明我们在外面的时候都那么亲近了，”席钦继续说，“你现在怎么又不愿意了？”
    江重：“……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席钦委屈道，“小渣男。”
    江重第一次觉得“小渣男”这个称呼那么动听，熟悉的席钦又回来了。
    “噗哈哈哈——”江重没忍住笑了半天。
    席钦：“……”
    席钦一脸莫名，差点被江重笑软了：“你笑什么？”
    “没什么，”江重缓了口气，“就是感觉我男朋友好傻啊，关键是他还觉得自己很聪明。”
    “是吗？”席钦眯了眯眼，在江重湿漉漉的头发上抹了一把，“你先去吹头发，等我洗了澡再和你说。”
    席钦进卫生间之后，江重在墙上继续靠了两分钟，然后从装满零食的袋子里翻出薄荷糖，倒出两颗含进嘴里。
    “没想到这糖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江重嘀咕道。
    江重没听席钦的乖乖去吹头发，而是慢悠悠地走到玄关处，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工具。
    睡衣没有口袋，江重只能拿在手上，深呼吸一口气后回到卫生间门口，斜靠在一旁等着席钦出来。
    江重在心里演练着待会儿要说的台词，每演练一次就推翻一次，实在是太……他说不出口。
    浴室里的水声停下时，江重还是没想好该怎么说，算了，现场发挥吧。
    席钦擦着头发出来，疑惑地看向江重：“你怎么还在这儿？”
    江重拿着东西的手背在身后，咽了口口水：“我还有一件生日礼物要送给你。”
    “是什么？”席钦笑着说。
    “这个，”江重把东西递到席钦的面前，脸上发热，“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席钦一眼就看出了江重拿着的是什么，反应过来江重的意思后胸膛微微起伏，声音暗哑：“你……”
    “你想错了，”江重说，“我没有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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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么么扎~
    第36章
    “我想喝水……”江重软着声音说。
    “好,”席钦最后在江重的脸上亲了一口，起身穿上衣服，又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等一下。”
    江重待席钦出去后才动了动，忍着不适掀开被子把睡衣睡裤穿上。
    裸睡虽然很舒服,但实在是没什么安全感。
    穿好后江重又钻进了被窝里,把脖子以下全部裹住。
    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席钦接了满满一杯水上来。
    席钦看着裹成筒状摊在床上的江重，笑道：“我应该顺带拿一根吸管的，忘记了。”
    “不用了，”江重闪躲着眼神，有点不好意思和席钦对视,把手从被子边沿伸出来,“给我吧。”
    席钦没给他，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你躺着怎么喝？会漏到枕头上的。”
    于是江重撑着手想起来，屁股摩擦在床上的感觉不太舒服，江重轻轻地“嘶”了一声。
    席钦连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你别动,我喂你。”
    “嗯？”江重的疑问刚发出声,席钦就自己喝了一口水,转头亲在江重的唇上。
    江重睁大眼睛，有水珠从嘴角滑落，江重不得不张开嘴接受了这种喂水方式。
    一杯水喝了七八分钟才喝完,大部分进了江重的肚子,小部分江重吞咽不及被席钦自己喝了下去。
    “流氓。”江重红着脸推开喂完了水还赖在他唇上的席钦，蜷缩着腿侧身躺在床上。
    席钦笑了下，跟着上床从背后搂住江重：“宝贝儿，还难受吗？”
    “……还好。”其实不碰到的话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但是江重总忍不住会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进而想到了那个地方，然后就隐隐有些异样的感受。
    席钦只当是自己把江重弄成了“行动不便”的样子，不住地嘘寒问暖、端水喂药……啊呸，江重翻了个白眼，喂什么药？他又不需要避孕或是安胎。
    不过江重倒是很明显地能感觉到席钦对他比以前更加细致入微了，眼神直白而深沉，双手空着的时候就想抱着他，嘴巴闲着的时候就想亲他，恨不得连上厕所都帮江重把着。
    “我要上厕所，”江重把席钦推出卫生间，“你跟着我进来干嘛？”
    “那……”席钦依依不舍，“你小心点。”
    江重：“……”
    神经病。
    上个厕所需要怎么小心？难道他会不小心把自己塞进下水道冲走吗？
    江重满脸无语地关上门，然而下一刻，反锁住门的江重嘴角却微微扬起。
    解决完生理需求后，江重在卫生间里照了许久的镜子，他感觉和席钦那啥之后自己挺疲惫的，还有点没精神，没想到镜子中的他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原来他真的变成和席钦一样的小流氓了，江重和镜子中的自己互瞪着，越瞪脸上的红晕越甚。
    “江重？”席钦在外面“噔噔噔”敲了几下门，“你怎么还不出来？不会上个厕所真出事了吧？”
    江重深呼吸一口气，拉开门看着席钦：“你就是个流氓。”
    “我只是敲门，”席钦非常无辜，而且无辜，“又没有进去，我怎么又流氓了？”
    “那我不管，”江重傲娇地抬起下巴，“反正你就是。”
    “行行行，”席钦无奈地点点头，估计江重今天说什么他都不会反驳，“我流氓，不过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席钦放下心来，“我还以为我把你弄得便秘了。”
    江重：“……神经病。”
    “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席钦上前揽住江重，哄道，“我就怕哪里做得不对了，弄伤了你。”
    江重心里一暖，抿着嘴笑了下：“我有点饿了，我们吃蛋糕吧。”
    蛋糕订的是尺寸最小的。
    江重坐在席钦用毯子折叠而成的方块坐垫上，用打火机点燃数字蜡烛：“快许愿。”
    “不用了吧，”席钦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你都说了我这么大……”
    “这是仪式感，”江重打断他，“快，闭上眼。”
    于是席钦在烛光前闭上眼，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许下怎样的愿望，满心里能想起的都是隔着烛光看向他的江重。
    “好了。”席钦睁开眼先是直直地望着江重，半晌才在江重的视线下吹灭蜡烛。
    江重摸索着打开灯，笑着对一直注视着他的席钦说：“生日快乐，男朋友。”
    “谢谢，”席钦轻声道，“男朋友。”
    反正就他们两个人吃，席钦就没再费心切开蛋糕，两人面对这面直接上叉子。
    席钦把第一口喂到江重的嘴边：“宝贝儿，你真好。”
    江重嘴里含着蛋糕，含混不清地回：“你也很好，是想让我这么说吗？”
    “嗤，”席钦笑道，“我就是有感而发，你好得让我有点自卑了。”
    “为什么？”江重没听懂。
    席钦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的家庭环境比你的差很多，我之前一直都没敢告诉你。”
    “这有啥不敢的？”江重无所谓道，“那些又不是你能控制的。”
    “因为我刚开始只想让你看到我好的一面，”席钦说，“我怕你知道那些负面的事后会嫌弃我。”
    “怎么会？”江重不太理解，“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家庭带给你的东西。”
    席钦还没说话，江重又说：“不就是你妈妈的事吗？这既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能阻止的，你现在是在自责吗？”
    “不是，”席钦摇摇头，“不止这个。”
    “啊，”江重看着席钦，“那你现在愿意把全部的都告诉我吗？要是不想说你也不要勉强，我真的不会介意的。”
    席钦低着头犹豫，江重不想给他压力，故作轻松地开玩笑：“我妈之前说了，只要我交往的对象没有作奸犯科、违反乱纪，人品过得去，他们就不会不允许我们在一起，更何况你这个人本身就挺优秀的啊，我怎么会嫌弃你？”
    “好吧，”席钦吐出一口气，“其实我本来就不应该在瞒着你这些事之前和你上床。”
    江重从席钦的潜台词里隐约嗅到了很严肃的气息。
    “你之前不是问我是不是因为我妈的事休学的吗？”席钦认真地看向江重，“其实我休学不只是因为那件事。”
    “还有什么？”江重轻声问。
    席钦自嘲一笑，低头吃了一小口蛋糕：“我妈的葬礼刚过没多久，我发现我爸在外面有另外一个女人，还有一个没比我小多少的儿子。”
    “是你之前提过的弟弟？”江重问。
    “嗯，”席钦轻轻点头，“我当时特别生气，虽然我懂事以后就看出来了我爸妈感情并不算很深，但我没想到我爸会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出轨了。”
    江重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席钦。
    “然后我就质问我爸，”席钦回忆了一下，“说他怎么能这么薄情，说他算不上一个男人，说他的做法伤害的不仅仅是我和我妈，他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也因为他见不得光。”
    江重暗暗点头，席钦的爸爸确实有点过分了，还没见过面，江重对席钦爸爸的印象就不怎么样了。
    “后来我才知道，”席钦叹了一口气，“我妈一直都是知道这个事的，但是她没管，或者是她根本就不在乎我爸做了什么事，她和我爸结婚更像是为了完成‘任务’，觉得年纪到了，该结婚生子了，于是就挑了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生下了我之后‘任务’完成，于是她就做别的‘任务’去了。”
    “她对我是有亲情的，但是她和我爸之间没有爱情，两个人都对婚姻关系不怎么在意。”
    江重起身走到席钦那边，把他的头抱在自己的肚子上。
    席钦在江重的肚子上蹭了蹭，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坐着：“我没事。”
    江重在席钦的脸上亲了一下：“后来呢？还有吗？”
    “那时候我还比较天真，认为我爸妈本身没有感情，是为了我才没有离婚的，”席钦把下巴搭在江重的肩膀上，“又因为我妈才去世没多久，我爸的事被我发现后也不再用工作忙做借口，明晃晃地去陪他的另一个女人和儿子，所以我就不想去上学，整天窝在家里打游戏，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江重有点心疼，那时候的席钦也就十六七岁吧，爹不疼娘不在，把自己封闭在家里。
    “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席钦继续说，“我都没出过门，吃饭就点外卖，别的生活用品我爸或者彭思远偶尔去看我的时候会给我补上，现在想想，我那时候估计有点心理疾病。”
    “没有，”江重赶紧道，“你就是一时难以接受，需要时间走出来而已。”
    “你看啊，我说得没错，”席钦偏头在江重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你就是这么好。”
    “后来呢？”江重问，“你什么时候才想去上学的？”
    “后来我爸估计也是怕我一时想不开像我妈一样自杀了吧，就把我接到了一套新买的房子里，”席钦说，“同时接过去的还有……我后妈和我弟弟。”
    “就是现在你不愿意经常回去的那个家？”
    “对，”席钦说，“我没想到的是，见到他们我还挺平静的，反而是我弟弟见到我之后表现得很生气，那时候他也就刚上初中吧，每次看到我就阴阳怪气的，但又不敢真的对我做什么，估计是我当时整个人都太阴沉了，他害怕。”
    “你别这样说。”江重不喜欢听席钦这样自嘲。
    “好，”席钦乖乖地跳过这个话题，“再后来有一天，因为什么来着我忘记了，我好像问我后妈为什么愿意就这么没名没分地跟着我爸，然后我弟又炸毛了，我这才从他嘴里得知我爸和他妈已经领证几年了。”
    说到这里席钦停顿了一下：“也就是说我爸妈其实早就离婚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告诉我。”
    “这真是……”江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于是我就重新翻了一遍我妈的遗物，”席钦低声说，“在里面看到了她和我爸的离婚证，时间是在她出车祸前没多久，或许他们本来是打算告诉我的，但我妈的意外让这件事不再好说出口。”
    是啊，江重心想，席钦妈妈的车祸肯定就让席钦很难受了，尤其是眼睁睁看着妈妈失去双腿后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他却无能为力。
    若是当时再跟他说他爸妈离婚了，一方面席钦会更加无助，一方面席钦可能会以为他爸爸是因为他妈妈的残疾才提出离婚的，席钦会恨死他爸爸。
    “我弟弟在我知道这件事后觉得他和他妈占了理，开始变本加厉地阴阳怪气，有一次他提到了我妈，说得有点过分，我就把他揍了一顿，揍进了医院。”
    “下次咱就当他在放屁，”江重愤愤地说，“别理他了。”
    “好，”席钦轻轻点头，“然后我就在那个家里待不下去了，在隔了一年的高二新学期回了学校上课，平时就住在我妈留给我房子里，只偶尔在我爸有事找我的时候回去。”
    江重记得他们的高中是有宿舍的，家离得远的人可以申请住校：“你为什么不住校？一个人住多……孤独。”
    “我不想住校，”席钦闷着头说，“我虽然回去上课了，但我那时候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也不想理人，也没人愿意理我。”
    江重能想象到，席钦本身就作为一个“插班生”去到一个新的班级，班上的同学经过一年的相处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小团体，对于完全陌生的“插班生”，还是个不想理人不想说话的“插班生”，席钦班上的同学估计不会主动去接近席钦吧。
    高二的时候他在干嘛？他好像忙着在各个活动上出风头，学校里的“朋友”很多，基本上不会出现一个人行动的情况。
    而席钦和他刚好相反，形单影只、独来独往、享受孤独。
    也难怪他高中对席钦完全没有印象。
    要是席钦当初转到他班上就好了，按他高中特别喜欢交朋友的个性，肯定会对新同学很热情的。
    “哎，”江重叹了一口气，“我们要是在高中的时候认识就好了。”
    “我认识你啊。”席钦说。
    “我说的是相互认识，”江重遗憾道，“你当初要是肯愿意主动上前跟我说一句话，我绝对会回你十句，然后我们在那个时候就能成为好朋友了。”
    “我可不想跟你做好朋友，”席钦说，“我对你的想法一直都不单纯。”
    这才是最遗憾的地方，江重心想，若是席钦当初抱着不单纯的想法接近他，说不定他们俩早两年就能在一起了。
    他还能让席钦早点开心起来，席钦虽说当时不想理人，但其实心里还是希望有人能主动陪陪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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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fait?lxy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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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对了,”江重扭头看着席钦，“过几天就是除夕了，你是不是要回家一趟？”
    “嗯。”
    “那你弟要是再胡言乱语的话,你不要理他。”江重说完又想了想，觉得不太行,那样席钦不就受委屈了吗？
    “不不不,你就骂他。”江重说，“但是不要再揍他了，他现在高三了是吧？肯定也人高马大的了，万一他和你动起手来伤到你了怎么办？”
    “好，”席钦轻笑着说，“我尽量不跟他计较。”
    江重转身跨坐在席钦的腿上,双手环在席钦的脖子上,看着他的眼睛：“要是在家里待不下去也不要勉强，我到时候找机会过来陪你。”
    “没事，”席钦搂紧江重的腰，“你不要担心,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现在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江重弯了下嘴角,其实他也不是担心，就是不希望席钦再像以前一样，别人热热闹闹的时候,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独自在家。
    “还难受吗？”席钦突然问,同时伸手轻轻捏了下江重的屁股。
    “不难受了。”江重没察觉到什么不对，诚实回答。
    “那我们……”席钦的气息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喉结滚动了一番，“上去？”
    “啊？”江重跟着咽了下口水,“上去做、做什么？”
    “你说呢？之前才一次，”席钦的眼神带着侵略，“还是说你想在这儿？”
    如果非要做选择的话……
    江重这次没有受选择困难症的困扰：“那还是上去吧。”
    话音刚落，就被席钦搂紧腰按在怀里接了个奶油味的吻。
    ……
    席钦上楼下楼接了好几次水，直至凌晨才心满意足地抱着江重沉沉睡去。
    江重第二日睡到中午才醒，腰酸腿软浑身无力，那感觉比他小时候在舞蹈室练了一天舞还……
    起码得是拉了一天韧带，然后再从舞蹈室一路跑着回家，累到自然睡着的程度。
    还行，江重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仅爽到了，还能强身健体。
    在席钦这里享受了一天无微不至的照顾，第二天江重不得不在郑吟秋的催促下回家了。
    离除夕只剩下两天的时间，郑吟秋和大多数家庭的父母一样，喜欢在年尾的日子里购买许多年货。
    江重拖着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的“残躯”陪郑吟秋逛了一整天的超市商场。
    “我爸怎么还没忙完啊？”江重在休息区的软凳上坐下，叹道，“快点结束来陪您逛吧，我累死了。”
    郑吟秋脚上踩着方便走路的休闲鞋，优雅地跟着坐下，又鄙视地看了坐姿随意的江重一眼：“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太缺乏运动了，二十来岁的年纪，走几步路就累成这样。”
    “几步路？”江重不可置信地掏出手机划了几下，“我的亲妈哎，您看看，一万六千八百七十二步。”
    “也没有很多嘛，”郑吟秋瞟了一眼，故作伤心道，“你就是不喜欢陪我这个老太婆逛街吧，觉得无趣。”
    “咱先不说无不无趣这个问题，”江重失笑，“你前几天不还跟我爸说你是小姑娘吗，怎么到我这儿就是老太婆了？”
    “你这孩子，”郑吟秋笑着瞅了江重一眼，“偷听我和你爸说话。”
    “你们根本就没背着我好吗？”江重扶额。
    “反正你就是不愿意陪我逛街，”郑吟秋半真半假地吃醋道，“有了女朋友就不在乎你老妈了。”
    “我哪有？”江重立马反驳，首先他没有女朋友，其实他根本不可能有女朋友，“您在我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女人。”
    “你就会哄我高兴，”郑吟秋说，“你上次陪女朋友逛了一天商场也没见你回家喊累。”
    江重“唔”了一声，他什么时候和席钦逛了一天商场？
    “那个，”江重十指交叉压了压手指，犹豫着说，“妈……”
    “那个妈？”郑吟秋打趣道，“你还有别的妈？”
    “不是，”江重被她搞得更紧张了，“妈，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郑吟秋转头认真地看着他，“你说。”
    江重吞吞吐吐地：“就，可能时机不太对，地点也不太对……”
    郑吟秋的眼神逐渐锐利起来，
    “但既然你提到他了，”江重咽了下口水，“我觉得还是不再瞒着你和我爸了。”
    “嗯，”郑吟秋点点头，“继续。”
    “其实我也没有骗你们，”江重越说越小声，“我从来没说过，我交的是女朋友，是你们一直以为他是女的……”
    郑吟秋面无表情地眯了下眼。
    “我一直都对女生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江重拿捏不准郑吟秋不说话是什么态度，“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郑吟秋还是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将近两分钟，郑吟秋腾地一下站起身，小皮包一拎：“不逛了，回家。”
    江重不敢再多言，一个人拿上所有的购物袋，跟着郑吟秋乘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郑吟秋开锁后，江重把东西都放到了后座，然后在副驾驶上正襟危坐，系好安全带，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等了许久不见郑吟秋有动静，江重转头一看，只见郑吟秋钥匙插上了，双手握住方向盘，眼睛却虚空地盯在车前的空地上。
    “要不换我来开？”江重犹豫着开口，“我出门的时候带上了驾驶证，慢点开还是能开到家的。”
    “不用，”郑吟秋转头非常严肃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觉得你大姨大姨父不再干涉你表哥的事了，我和你爸也会由着你想干嘛就干嘛？”
    说完不等江重回答，就发动了车辆。
    “不是，”江重过了一瞬才认真地回答，“就算没有我表哥的事，我迟早也是要跟你和我爸说的，我不可能瞒你们一辈子，我也不愿意一直这样偷偷摸摸的。”
    郑吟秋估计是被江重说的事打得措手不及，还没想好对策，一路上没再多说什么，江重也不想在车来车往的市区打扰郑吟秋开车，回答了郑吟秋的问题后就没再开口。
    然而到家后郑吟秋还是没告诉江重她对这件事的看法，整理了一下买回来的东西后就拿着手机上楼了，可能是去向江重他爸“告状”。
    江重无奈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算了，反正他现在把问题抛给郑吟秋了，就多给点时间让他们考虑吧。
    【江重：男朋友在干嘛】
    【席钦：在想你】
    江重抿着嘴一笑，这回答真是标准答案。
    【江重：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席钦：什么事】
    江重在聊天框里输入内容，打完又删，最后发了一句：
    【江重：晚上再告诉你】
    【江重：也有可能是明天】
    【席钦：你这是在吊我的胃口吗】
    江重笑出声，他还真不是吊席钦的胃口，只是想明确地知道郑吟秋和江承业的态度后再告诉席钦，免得席钦从现在开始就担心。
    而且，万一郑吟秋他们直接同意了呢？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梦想还是要有滴，若是梦想实现了，他就可以直接告诉席钦这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多美好，啧。
    【江重：对啊】
    【席钦：那你成功了】
    【席钦：我现在就开始期待了】
    【江重：要是结果辜负你的期待可不要怪我】
    其实不管结果怎么样，席钦的期待都不会太落空吧，至少江重跨出了对他们的未来来说很重要的一步。
    也许这么说不太好，但江重还是觉得，表哥的事在一定程度上为他的出柜铺了一条较为平坦的路。
    郑吟秋在接触表哥的事之后，多多少少会对他们这个群体有了一定的了解，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江重不奢求郑吟秋能明白其中的艰辛和不容易，只希望郑吟秋不要一味地告诉他“你这样是不对的”、“这是病”这种话。
    他也很有心机的，先告诉了郑吟秋一个人，郑吟秋就会主动跟他爸说，不然要是面对在他面前不苟言笑的父亲，江重还真不知道有没有勇气说出口。
    说是晚上或者第二天告诉席钦结果，但江重等了两天还是没等到郑吟秋或者他爸找他谈话。
    江重就奇怪了，怎么他爸妈这么沉得住气？这就是传说中的以退为进？
    很好，他们确实成功了，江重在郑吟秋和江承业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态度下越来越慌，很怕他们突然放一个大招。
    终于，除夕夜，年夜饭的餐桌上。
    江重在收下压岁钱红包后忍不住开口：“爸，妈，你们没有别的想跟我说了吗？”
    郑吟秋装作没听懂他的潜台词：“希望你学业有成，热爱生活，前途一片光明。”
    “谢谢妈，”江重下意识回应道，“祝你们身体健康，心想事成，事事顺心，事业蒸蒸日上。”
    郑吟秋和江承业齐齐点头：“嗯。”
    江重：“……”
    江重再想找机会问的时候，郑吟秋轻轻叹了一口气：“想让我们事事顺心，你倒是安分一点啊。”
    “我觉得我挺安分的了。”江重小声反驳。
    “那你还搞那些幺蛾子，”郑吟秋摇摇头，“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一个两个都……”
    江重低着头吃菜。
    “我就不理解了，”郑吟秋说，“这难道是某种潮流吗？”
    “当然不是，”江重立马反驳，“妈你不要被网上一些人说的话迷惑，这都是不能控制的。”
    “真的不能控制？”郑吟秋认真地问，“真的改变不了了？”
    江重点头：“真的。”
    “那你还要我们说什么？”郑吟秋耸肩。
    “嗯？”江重不太懂，“所以？”
    “你都说了改变不了，”郑吟秋又叹了一口气，“那我和你爸要是逼着你和你那位……男朋友，分手的话，你肯定也不会听我们的。”
    江重呆呆地看着郑吟秋，又看着江承业。
    “我们也不可能打你骂你，或者是把你赶出去，停了你的零花钱。”郑吟秋说。
    江重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为什么不可能？”
    郑吟秋闻言瞅了江重一眼：“从小到大，我们打过你，骂过你吗？”
    “没有。”江重说，不仅没打骂过，郑吟秋和江承业甚至都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江重原本以为那都是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犯过错，可是现在他犯了在长辈眼里算是很严重的错误，他爸妈还是这么宽容……
    江重渐渐红了眼眶。
    “其实上次在你大姨家我就感觉你有点奇怪，”郑吟秋自嘲地摇摇头，“没想到还真不是我多想。”
    “我……”江重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郑吟秋话音一转，“我和你爸都希望你自己考虑清楚，我们这两天也了解了一些关于同性恋的事，大部分都挺不容易的，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就要对未来可能会面临的困难做好心理准备。”
    “我会的，”江重有点语无伦次，“谢谢爸，谢谢妈，对不起，我之前一直不敢跟你们说，我以为你们不会接受。”
    “傻孩子，”郑吟秋也有点感性，“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能陪你走完一辈子的人只有你的另一半，最重要的是你们能互相爱慕，互相扶持。”
    郑吟秋说到这儿，转头和正好也在看她的江承业对视了一眼。
    “还有一点，”郑吟秋说，“不管你喜欢的是男生还是女生，爸妈都希望你能爱对人，不要随随便便找个同类互相取暖，要认真对待感情这件事。”
    江重忙不迭地点头：“我知道，我很认真的。”
    “单是你认真还不够，”郑吟秋严肃道，“你要看清人，不要你一个人认真了，对方只是玩玩，那样不仅你会受伤，爸爸妈妈也会心疼的。”
    “不会不会，”江重又赶紧摇头，“我和他都是很认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管我不管，就是这么顺利，我说了算！感谢在2020-12-1222:09:48~2020-12-1320:5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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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哟,”郑吟秋调笑道，“这么肯定啊？我还是那句话，等你觉得合适了,就带他来给我和你爸瞧瞧。”
    “好啊，”江重笑得咧开嘴,“你们肯定也会喜欢他的。”
    【江重：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
    【席钦：我在我在我在】
    江重脸上的笑容从吃饭的时候开始就没停下来过。
    【江重：前两天跟你说的事】
    【江重：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席钦：好,说吧】
    【席钦：我期待着呢】
    江重打字的手指都带上了喜悦的力度。
    【江重：我跟我爸妈说了我们的事】
    【江重：他们同意了！】
    席钦呆滞了几秒钟，心里的感受一瞬间变得非常复杂，有惊喜，有感动，有不可置信……
    最终全部汇聚成想见江重，想抱抱他,想亲亲他,想和他融为一体。
    江重发完后没等到席钦的回复，等到的是一个视频聊天邀请。
    “那个，”江重笑着对排排坐看春晚的江父江母示意了一下手机，“我接个电话啊。”
    郑吟秋一看江重脸上的笑就知道他要接的是谁的电话,一脸“我都懂”的表情：“去吧。”
    江重有点小尴尬,从沙发上起身上二楼。
    “怎么突然给我打视频了？”江重在楼梯上接通,边走边低声说，“我刚和我爸妈一起看春晚呢。”
    “抱歉，”席钦贪婪地看着视频里的江重,“没忍住。”
    江重低头对席钦眨了下左眼,没说话。
    席钦被电了一下，更想欺负江重了，紧盯着江重的下颌线，想在上面咬一口。
    回到房间后,江重把手机支在枕头上靠着床头软包，自己趴在床上，用手肘垫住下巴，正脸对着手机屏幕。
    “好了，”江重说，“现在可以随便说话了。”
    “你是前两天和叔叔阿姨说的吗？”席钦迫不及待地问。
    “对啊，”江重回忆了一下，“就是从你那里回来的第一天。”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席钦有点后怕，“还过了这么久才告诉我结果。”
    “因为我也没打算过，就那天突然就想和我妈坦白了，”江重笑道，“我是想早点告诉你结果来着，可是我爸妈一直也没跟我说他们怎么想的，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问了他们才说。”
    “叔叔阿姨怎么说的？”席钦急切地问，“没为难你吧？”
    “没有啊，”江重笑眯了眼，“我不是跟你说他们同意了吗？”
    “就直接说同意？”
    “也不是，”江重挑着说，“就说我自己考虑清楚了就行，他们也没法强迫我，说我的人生我自己负责。”
    席钦还没回话，江重又说：“他们还说了，让我好好看清你的为人，要是你敢对不起我，就……哼哼。”
    “好啊，”席钦放下心来，跟着愉悦地笑着说，“那你可要看清楚些，免得叔叔阿姨担心。”
    “可是，我带着几百层滤镜看你，估计看不透，”江重为难道，“这可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呢？”席钦配合地想了想，“要不，让叔叔阿姨帮你看看？”
    “这个办法不错，”江重赞同地点点头，“那下次我带你来我家吧，把你正式介绍给我爸妈。”
    “你……”席钦停顿了一下，“认真的？”
    “认真的，”江重正色道，“我爸妈也想见你。”
    席钦呆呆地通过手机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啊，”江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觉得太快了？没关系，等你准备好了再来……”
    “不是，”席钦的声音有点哑，“江重，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这个，”江重笑了一下，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也没有办法啊，就是这么好，反正也改不了了，只能委屈你慢慢适应咯。”
    席钦笑了几声，小声说：“怎么会委屈，我都快爱死你了。”
    江重张了张嘴又闭上，这好像是他和席钦之间第一次提到“爱”这个字。
    虽然没那么正式，但还是让他非常心动。
    “对了，”江重不自在地转移话题，“你现在是不是在那个家里？”
    “嗯，”席钦把手机摄像头调成后置转了一圈，“我以前住的房间。”
    江重对这个不太关注：“没发生什么事儿吧？你弟有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都没有，”席钦把摄像头又转回来对着自己的脸，“你别担心，毕竟大过年的，谁也不想闹得不痛快。”
    “那就好，”江重松了口气，“我好像还没问过你，你家在哪啊？”
    “XX区，离你家没多远。”席钦低头给江重发了一个定位信息。
    江重看了下两人的距离，确实不远。
    也是，他们俩高中都是走读上的同一所学校，就算是以学校为中点的直线距离也不会太远。
    巧的是，他们竟然在一个方向，这就更近了。
    第二日中午，江重打车到席钦头一天晚上给他发的定位位置。
    昨晚他和席钦视频了很久，虽然席钦没说，但江重知道席钦在他家里过年和一个人在公寓并没有什么区别。
    也就是大伙儿一起吃了顿年夜饭，然后席钦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外面的热闹欢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江重不想席钦在别人的狂欢中孤独寂寞，席钦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要是再像以前一样在哪儿都是一个人，那他这个男朋友的价值都没有得到体现。
    【江重：在做什么？】
    席钦收到江重消息的时候正在换鞋准备出门。
    十分钟前，席钦在餐桌上和他爸说了自己有男朋友的事。
    席钦说得挺平静的，他不是在征求他爸的意见，他只是礼貌性地通知一声。
    从他搬进这个家起，席钦和他爸之间的对话基本上都是这样的，不需要询问对方的意见，你通知我回来吃顿饭，我通知你我考上了哪所大学。
    席钦知道他爸就算厌恶他是同性恋，也不会过多干涉。
    因为作为一个父亲，他爸爸在过去的这几年里没管过他，现在想管也来不及了。
    原本席钦的爸妈离婚时，还在上初中的席钦就是被判给他妈妈的，反正他爸又不止他一个儿子。
    后来席妈去世之后，席爸才把当时还未成年的他接过来一起住，但对他明显没有对他弟弟上心。
    结果和席钦想的差不多，席爸听他说有男朋友之后，脸上的表情是挺不赞同的，但嘴上并没有说什么。
    也有可能是像他之前说的那样，毕竟今天是大年初一，席爸不想闹得太难看吧。
    然而有人却不在乎是不是春节，会不会难看，只当是抓住了席钦的小辫子，开始阴阳怪气的嘲弄席钦。
    席钦答应过他男朋友尽量不和傻叉计较，于是没理会。
    谁承想他弟弟以为他是“心虚”了，越说越起劲，甚至险些扯到了他男朋友——江重的身上。
    席钦忍无可忍地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吓得弟弟一激灵，立刻闭上了嘴，却还瞪着眼睛瞧他。
    “有些人就是又蠢又怂。”席钦耻笑道。
    没等弟弟再说话，席钦从椅子上站起身看着他爸：“我这次回来主要就是想跟你说这个事，现在你知道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不管桌上另外三人是何想法，径直走到玄关处换鞋准备出门，同时收到了江重发来的消息。
    看见“小渣男”的头像上冒出的小红点，席钦的心情瞬间变好。
    【席钦：正准备回去了】
    【江重：回去？】
    【江重：学校那边吗？】
    【席钦：嗯，不想待在这个家了】
    江重看着席钦发来的消息，心想真是委屈死他男朋友了。
    【江重：那顺路捎我一程呗】
    【江重：我刚好在你家这边】
    江重站在人行道旁的大树下，双手插在兜里，下巴埋在围巾里，远远地看见他男朋友从小区里飞快地跑出来。
    席钦看见他后脚步不停，直直地冲过来把江重抱个满怀。
    “你怎么来了？”席钦喘着气问。
    “我也不知道，”江重的脸扑在席钦的肩上，“我的腿突然不受我控制，等我掌握了控制权的时候就到这里了。”
    席钦低低地笑了几声：“说谎，你明明是想我了。”
    “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我想听你说，”席钦诱哄道，“说给我听好不好？”
    “好吧，”江重顺从地说，“我感觉到你想我了，所以我就来了。”
    “是是是，”席钦笑了半天，“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江重小声说。
    “宝贝儿，”席钦受不了似的叫他，“我要是在大街上亲你，你会打我吗？”
    江重吓到立马把他推开，心虚地前后左右到处看看。
    幸好过年估计大家都去景点玩了，这寻常的街道上看不见几个人影，他俩被树干挡着也没人看见。
    “你做什么？”席钦故作委屈，“搞得好像咱俩在偷情一样。”
    “滚，”江重整理了下被席钦弄乱的衣服围巾，“光天化日之下，注意点影响。”
    “你这反应是不是有点迟钝了，”席钦失笑道，“咱都在这抱半天了，该看见的早看见了。”
    “那我们赶紧走。”江重推攘着席钦。
    “去哪？”席钦放松着身体任江重动作。
    “不是回公寓吗？打个车。”
    “我不想回去了，”席钦转手拉住江重的手腕，借着衣服的遮挡舍不得放开，“我们随便转转吧。”
    “也行。”江重把袖子往下扯了扯。
    一路上的人都不是很多，江重和席钦靠着人行道最里边走，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见，席钦愣是一直都不撒开江重的手。
    最后两人走到了实验高中门口，他们的母校。
    春节期间，就算是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来用的高三学生也放了假，学校这边尤为冷清，校门两旁的店铺开张的只有寥寥几家。
    江重和席钦进了一家奶茶店，店里只有老板一个人。
    高中学校旁边的奶茶店都没有多大，这家也不例外。
    江重和席钦在前台看菜单，老板的手机外放着微信群里的语音消息。
    “以前我就总在这家买喝的，”江重说，“现在多了好多新品。”
    “我没买过，”席钦转头看着江重，“你以前最喜欢喝什么？”
    “这个。”江重在菜单上指出名字。
    “那我就要这个。”
    江重笑着瞥了席钦一眼：“行吧，老板，两杯你家的招牌。”
    “好嘞，”老板嘴上应着，手却没停下来，“两位同学去里边儿坐着等吧，我先抢个红包。”
    江重和席钦反正也不急，就安心到店里坐下。
    “我以前最喜欢坐的就是这个位置。”江重把席钦带到最里边靠墙的桌椅旁。
    席钦笑了笑在江重指的位置上坐下：“你以前还喜欢什么？都告诉我吧。”
    “那可太多了，说不完。”江重遗憾道，“可惜以前不认识你。”
    席钦没回话，江重又说：“要是那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多有趣啊。背着老师和家长偷偷早恋，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做作业，没人看见的时候拉拉小手……”
    席钦在桌子下抓住江重的手：“我记得你说过，你觉得早恋不好。”
    “有吗？”江重睁大眼睛，“不可能吧，我以前还挺想早恋的，就是没有合适的人。”
    “有，”席钦认真的点头，“你真的说过。”
    “肯定是你记错了，”江重拒不承认，“早恋确实不好，但那是针对意志力薄弱的人来说的，我要是和你早恋了，只会共同进步，越来越好。”
    “不不不，早恋真的很不好，”席钦坚持道，“幸好你没有早恋，不然现在说不定都轮不上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1320:51:40~2020-12-1420:5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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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行吧行吧,”江重妥协，“早恋不好，我们俩这是命中注定的,高中错过了，还有大学等着呢。”
    席钦轻轻地捏了捏江重的手指：“嗯。”
    老板在抢红包间隙“抽空”做好了江重点了两杯饮料,给他们俩送过来的时候都舍不得放下手机。
    “哎哟,老板你可真够忙的，”江重调侃道，“你直接在家抢红包好了，这大过年的也没几个人来这边。”
    “我要是没开门，你们现在不就没机会来这儿了吗？”老板反问。
    “这倒也是哈，”江重说完转头看着席钦笑,“我有点傻了。”
    席钦先给一饮料插上吸管,放到江重的面前，笑着点点头：“傻一点挺好的。”
    过了一会儿，老板又给他们送过来一盘鸡米花。
    “赠品，算是新年礼物,”老板笑眯眯地说,“给你们当零嘴。”
    “谢谢老板,”江重张嘴就来，“祝你新的一年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店开得越来越大。”
    “哈哈哈，谢谢,”老板笑得更开心了,“小伙子真会说话。”
    江重嘚瑟地转头冲席钦眨眼。
    “哎，”老板接着又叹了一口气，“现在都流行在手机上拜年了，你算是今年第一个当面给我拜年的。”
    “不管是当面还是在手机上拜年,祝福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江重说。
    老板走后，席钦赞叹地看了江重一眼：“你嘴可真甜，要是我的话，一时间都想不起来那些，只能说‘谢谢’。”
    “咳咳，”江重清清嗓子，有模有样地对着席钦双手抱拳，“希望你新的一年帅气依旧，告别烦恼，天天好心情。”
    席钦半张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江重凑近了他一些，小声说：“新年快乐，男朋友。”
    席钦在江重退回去前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跟着压低声音：“宝贝儿，希望你快乐，不只是新年。”
    “靠，”江重捂着脸先是看了一眼老板在的方向，确定没被看到后又转头睁大眼睛看着席钦，“你可真谦虚啊，这不是挺会说的吗？”
    “只对你会说。”席钦一脸认真道。
    江重笑得咧开嘴，席钦这人就总是这样，经常在不经意间撩得他找不到北。
    “比不上你，”席钦接着又说，“对着谁都能……”
    “快闭嘴吧你，”江重的笑刚维持一秒就变成无奈，“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是渣男了？”
    “噗，”席钦失笑道，“你不说我这次还真没想到这个，我是想夸你来着，你这种性格特别讨人喜欢。”
    “哦，是这样啊。”江重尴尬地摸摸鼻子，“说多了就形成习惯了，我小时候总跟着我爸妈去拜年，每次这样说就能收到别人的红包。”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给你一个红包？”席钦摸出手机。
    “我不要，”江重按住他的手，“你昨天晚上给我发过压岁钱了。”
    席钦还想挣扎，江重索性把他的手机抢了过来：“现在好了，你的钱都在我手里了。”
    “都给你，”席钦低声说，“管家公。”
    “说、说起拜年，”江重不自在地转移话题，“你想不想去我家拜年？”
    “去你家？”席钦突然紧张起来，“给叔叔阿姨拜年？”
    “对啊，”江重其实也有点紧张，但他尽量表现得没那么在意，“就过年嘛，大家都没啥事儿，我带你去我家玩玩？”
    “江重，”席钦握住江重的一只手，神情严肃地说，“你考虑清楚了？要是见过家长，就算是定下来了。”
    江重的心脏怦怦直跳，见家长什么的，说得也太正式了。
    “反正咱俩不也没什么事儿嘛，”江重嘟囔道，“我就是想让我爸妈见见你，也让你认识一下他们，说得这么严肃干嘛？”
    “那我不管，”席钦难得任性一回，“在我这儿就是见过家长以后，这一辈子就定下来了。”
    “好的好的，”江重的手机开着免提，“我明天早上就带他回来。”
    郑吟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那我做饭等你们？”
    “不用急妈，”江重说，“我们吃过早餐再去。”
    “那行，我准备午饭，”郑吟秋执着道，“对了，你那个……嗯……男朋友，有没有什么忌口？”
    “他叫席——钦——”江重答非所问。
    “好，那小席有没有什么忌口？”
    边上一同听着的席钦连忙对江重摆手。
    “他没有，”江重忍着笑说，“你就准备我喜欢吃的就行，他喜欢的和我的一样。”
    “行，那挂了。”
    “好，妈再见，明天见。”
    江重等着郑吟秋挂断电话后收起手机，下一刻他被席钦一把抱住。
    “我……”席钦摇晃着江重，“有点紧张。”
    “没事儿，”江重不怎么走心地安慰他，“我爸虽然不苟言笑，但是他话少对你来说其实挺好的，你话不也挺少的吗？我妈虽然很容易洞察你的心思，但是她表面上还是挺好相处的。”
    席钦：“……”
    席钦：“你这么说我更紧张了。”
    “哎呀，真没事儿，”江重被席钦带得左摇右晃的，“别紧张，你看看我。”
    席钦双手捧住江重的脸，直直地看着他。
    “我不是说这种看，”江重扒开他，“我是说你看我这种性格，我爸妈也不可能真的严肃到哪儿去啊。”
    席钦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而且，”江重转身指着餐桌上、地板上的一圈东西，“你都准备得这么充分了，还怕什么？”
    江重本来是想下午直接带席钦回家的，但是席钦不肯，拉着江重逛遍了大年初一还坚强地开张的商铺，买了许多从江重那里了解到的江父江母喜欢的东西。
    回到公寓后又要求江重提前告知他爸妈，免得去得太突然冒犯到长辈。
    “我怕你爸妈不喜欢我。”席钦奄奄的，“我应该早点问过你爸妈喜欢什么的，今天开门的商店好少，好多想买的都买不到……”
    “你听我说，”江重双手环住席钦的脖子，正色道，“我爸妈不会因为这个不喜欢你，我爸妈要看的是你对我、对这份感情的态度，难道你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信心吗？”
    “我有。”席钦说。
    “而且，”江重又说，“我们现在都是学生，我爸妈不会介意你有没有给他们买礼物的。”
    “你说的我都懂。”席钦叹道。
    “那你就不要这么紧张了，”江重看着席钦的眼睛，“你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咱俩明天过去根本就带不完，挑几样当作拜年礼就行了，好不好？”
    “好吧。”
    “乖。”江重奖励似的在席钦的嘴上嘬了一口。
    席钦顺势和他接了一个吻，分开后又叹气道：“其实我是担心叔叔阿姨介意我家的事。”
    “这，应该不会吧，”江重倒是没想到这个，“那些又不是你能控制的，我爸妈很讲理的。”
    “嗯，”江重在心里压下这个担忧，拉着江重往楼上走，“你帮我挑一身衣服，我不知道穿什么合适。”
    “你平时穿的那些就挺好的啊，”江重无奈地说，“又酷又帅。”
    “你爸妈会喜欢吗？”席钦愁得慌，“我的风格会不会显得我很不靠谱？”
    “当然不会，”江重扶额，“而且，你穿成什么样是给我看的，我喜欢就好了，又不是奇装异服，我爸妈不会介意这些的。”
    “嗯，有道理。”席钦赞同地点点头，趁机调戏江重，“你还可以看我不穿的样子。”
    “是，”江重难得地没说他流氓，“有这时间咱俩还不如做点快乐的事。”
    江重最终还是在席钦的强烈要求下给他搭配了一套适合见家长的衣服。
    “你爸妈看惯了你的风格，我穿成和你差不多的说不定可以加分。”席钦如是说。
    两人最终还是没有做快乐的事。
    “我怕你明天早上起不来。”席钦如是说。
    “现在还早啊，”江重说，“你别弄太晚我就起得来。”
    “还是不了，”席钦想了想还是放弃，“我会停不下来的，要是明天去了你走路腿软被你爸妈看出来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江重伸手打断他，“不做了，早点睡。”
    席钦忍不住笑了半天，把江重抱在怀里揉了好一会儿：“下次补给你。”
    “滚。”江重说。
    席钦这个臭不要脸的，说得好像他特别想一样。
    江重第二天早上还是起晚了，尽管他和席钦头一天晚上什么也没做，只是亲了几次，然后席钦就控制住自己抱着他睡觉了。
    起晚的原因是……没有原因，江重就是单纯地赖床。
    其实如果把江重当作参照物的话，应该说是席钦起早了。
    “我这个才是正常的大学生寒假作息，”江重一边吃着席钦做的早餐一边狡辩，“今天这样还算早了。”
    “行行行，”席钦不想和他争辩这个了，“你快点吃，吃完还有的收拾呢。”
    “我跟你说你真的不用急，”江重保持着自己一贯的吃饭速度，“我妈不上班的时候也喜欢睡懒觉，现在说不定还没起床呢。”
    “那万一阿姨知道我们今天要去，特意早起等着我们呢？”
    “这个，”江重笑着说，“也有可能。”
    毕竟是第一次见儿媳妇……呃，子婿，郑吟秋女士说不定真的会早起。
    席钦：“……”
    席钦也不催江重了，自己两三口吃完早餐，然后换衣服挑礼品，最后还特意吹了一个发型。
    “这样好看吗？”席钦期待地问。
    江重此时才不慌不忙地吃完饭，抬头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席钦：“好看，帅得我腿软。”
    说完扑上去和席钦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江重特别开心，席钦越是紧张、越是重视这次“拜年”，说明席钦越是在乎他。
    十分钟后，席钦喘着气把伸进江重衣服里的手抽出来，用拇指抹了抹江重嘴边溢出的口水：“好了，没时间了，下次再亲。”
    江重被他逗得笑了好半天。
    “帮我也吹一下头发，”江重说，“我要和你一样帅。”
    在席钦看似非常怕迟到实则是在掩饰紧张的催促下，两人终于在九点一刻的时候从公寓出发了。
    从学校这边到江重的家坐车需要一个多小时，等他们俩站在别墅大门前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席钦暗暗地深呼吸一口气。
    这是他第二次走进这里，上一次来的时候他和江重还没有在一起，没想到这次来直接就是见家长了。
    江重先是转头看了席钦一眼，然后才掏出钥匙开门。
    进到里面，要打开一楼的门时，江重问了一句：“我开门了啊？”
    “嗯，”席钦点点头，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开吧。”
    “等一下，”江重把他拎着的唯二两个礼品袋挂到席钦拎得满满的手上，“让你好好表现出男友力。”
    钥匙正要插进锁孔的时候江重把它收了回来。
    “要不我们按门铃让我妈来开门吧？”江重想了一下，“这样的话你就可以立马和她打招呼，我用钥匙开门你还需要等他们走过来。”
    席钦忙不迭地点头：“很有道理。”
    然后江重就按了两下门铃，席钦站在他的左后方做出微笑的表情。
    没过多久，门上传来锁扣被打开的声音，继而门被从里面拉开。
    江重看着面对着他们的白旭阳，差点脱口而出的“妈”转了转才变成：“哥？”
    白旭阳还没回应，江重左后方的席钦跟着喊道：“哥，早上好。”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来开门的是江重妈妈，说不定席钦会跟着江重叫“妈”。感谢在2020-12-1420:54:38~2020-12-1520:5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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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啊,早上好，”白旭阳愣了愣才说，“小重回来了。”
    江重怔怔地：“你怎么来了？这么早？”
    “我们也是刚到一会儿。”白旭阳说。
    们？意思是不止他一个人？
    江重转头看了席钦一眼,突然有点同情他。
    “江重回来了？”郑吟秋的声音突然从白旭阳的身后传来，“这是小席吧,快进来,愣在门口做什么？旭阳，去沙发上坐。”
    “好，”白旭阳率先转身，“小姨。”
    江重站着没动：“妈。”
    席钦微笑：“阿姨好。”
    “哎，你好你好，”郑吟秋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快进来吧,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江重你也真是的，不知道帮忙拿一点。”
    江重进门拿出自己的拖鞋，又给席钦拿了一双新的：“他不让我帮忙。”
    一旁的白旭阳闻言敏感地看了席钦一眼。
    郑吟秋哪里会不知道这些小年轻的心思：“小席，东西随便放。”
    江重三两下把板鞋蹬掉,趿着拖鞋冲席钦伸手：“给我放吧,你换鞋。”
    东西确实有点多,白旭阳从江重手里接过去了一些。
    席钦蹲下认真的解了鞋带才将脚上的运动鞋换下，穿上拖鞋后把自己的鞋连同江重的整整齐齐地放进江重刚才没关上门的鞋柜里。
    江重和白旭阳一起把席钦带的东西放到旁边，那里已经堆放了挺多礼盒礼袋,与此同时,江重听见了不远处客厅里的交谈声。
    “我大姨他们也来了？”江重朝白旭阳问。
    “嗯，”白旭阳应道，“全家都来了。”
    江重吸了一口气，原以为只有他爸妈两个人,这下加上大姨一家有六个人，席钦第一次见家长就有一种“羊入狼窝”的既视感。
    江重赶紧把东西放下，转身跑到玄关处。
    “妈，”江重挽住郑吟秋的手臂，低声问，“你怎么没跟我说大姨他们今天会来？这多尴尬啊。”
    “你大姨也是今天早上才给我打电话的，”郑吟秋跟着压低声音，“我想着他们来了和见小席也没啥冲突，就没跟你说。”
    “好吧。”
    确实没冲突，就是苦了席钦，本来就够紧张了，看这个架势估计更小心翼翼了吧。
    江重转头对席钦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席钦在一圈陌生人中本能地一直注意着江重的动作，心里大概知道江重的担忧，于是在郑吟秋看不见的角度轻轻在江重的背上拍了几下。
    “走，小席，”郑吟秋招呼道，“过去坐。”
    江重放开了郑吟秋的手，规规矩矩地走在席钦的身边和他一起去到休闲沙发区。
    电视上放着热热闹闹的节目，但众人都只当那是个背景音，只偶尔看两眼。
    江父和大姨父聊民生聊实时，在他们之前回来的白旭阳时不时地插两句，大姨身旁空着一个位置，很明显是郑吟秋先前坐的，白月朗最是悠闲，一边嗑瓜子一边玩手机。
    江重和席钦跟在郑吟秋的身后过来时，江承业率先转头上下打量席钦。
    交谈声戛然而止，沙发上的人全都看向他们这边。
    不知道席钦是什么感受，反正江重是开始紧张了，他爸的表情也太严肃了。
    江承业在江重面前是一个不苟言笑、很有安全感的父亲形象，江重一直都知道他爸又好几副面孔，单从对他和对郑吟秋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但是江重没想到他爸变脸的速度会这么快这么猛，前一秒还乐呵呵地说话，下一秒就板着脸打量席钦。
    “叔叔好，”席钦对着江承业和大姨父的方向微微鞠了一个躬，又转头对大姨做出一样的动作，“阿姨好。”
    最后分别向白旭阳和白月朗笑着点了一下头。
    还行，江重心想，至少席钦的声音听上去完全正常。
    于是他紧跟在席钦的声音后面打招呼：“大姨，大姨父，你们来得好早啊。”
    “是你回来得太晚了，”江承业严肃脸，“你就是席钦吧？”
    “是，”席钦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叔叔叫我小席就行。”
    江承业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大姨大姨父不明所以，感觉到气氛有点奇怪，大姨笑着对江重说：“我刚才还问你妈你怎么不在呢，原来是和朋友出去玩了啊。”
    江重还没说话，郑吟秋抢着答道：“江重从小就不愿意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每次一放假就跑出去玩。”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大姨“害”了一声，“旭阳和月月也是，要不是今天来这边，早就约着同学朋友出去了。”
    之后话题就变成“我家孩子这样”、“你家孩子那样”，江重和席钦完全被忽略。
    江重乐见其成，趁机拉着席钦坐到沙发另一头，又塞给席钦一罐饮料。
    江承业和大姨父也接上了之前被打断的话，一时间，客厅里的气氛尽显和乐融融。
    接下来的半天里，郑吟秋的江承业都没有在明面上提及江重和席钦的关系，但江重知道他爸妈从第一眼开始就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席钦。
    说到时事热点时，江承业会假意问问江重的看法，而后自然地过渡到问问江重“朋友”有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聊到生活小细节时，郑吟秋会无意间让几个小辈跟着学学，而后暗暗观察席钦对自家儿子的态度。
    对此，江重只想说，你爸妈永远是你爸妈！
    好在席钦在面对两位“职场老油条”的考察还称得上有问必答、思路清晰、口齿伶俐。
    郑吟秋和江承业应该还算满意，江重心想。
    江重不知道大姨大姨父猜出来他和席钦的关系没，但他们感到奇怪是肯定的。
    谁会在大年初二单独领一个朋友来自己家，时时刻刻都和“朋友”待在一处，“朋友”也不觉得尴尬，甚至他们一家都告辞了，“朋友”还跟着主人家出来送客，大有今晚在此留宿的意思。
    如果江重知道大姨大姨夫心中的疑问，他会大大方方地回答：我会啊。
    但是他不知道，也没法分心去管大姨大姨父的想法。
    因为送走大姨一家之后，郑吟秋亲自上前关好大门，然后转身笑眯眯地：“走吧，小席，我们进去聊聊。”
    来了！江重心道，这回真的来了，竟然只叫席钦不叫他。
    为了增加聊天的舒适度，江重特地洗了一盘水果切好放到郑吟秋和江承业的面前。
    “哟，今天这么贴心啊，”郑吟秋伸手接过江重用牙签插上递给她的果肉，“一盘水果就想贿赂我？”
    “您说什么呢，”江重被戳穿目的也不脸红，“说得好像我以前不贴心一样。”
    郑吟秋笑着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转头继续和席钦说话：“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你和江重是室友。”
    “嗳？”江重插嘴，“这个我没跟你们说过吗？”
    郑吟秋给他一个“你说呢”的表情。
    “所以你们从大一的时候就认识了，前不久才在一起？”郑吟秋问。
    “差不多，”江重又插嘴，“我们高中是一个学校的，席钦上的也是实验高中。”
    郑吟秋又瞥他一眼。
    “你妈问的是他，”一直默默当背景板的江承业忍不住开口，“你先别说话。”
    江重插了一块果肉塞进嘴里。
    “对，我高中就知道江重了，”席钦弯了下嘴角，“但是他并不认识我，我们俩严格来说确实是大学才认识的，很巧，江重和我选了一样的专业。”
    郑吟秋点了点头：“那你们倒是挺有缘的。”
    江重赶紧跟着不停地点头。
    郑吟秋简直拿他没办法了，无奈一笑：“我们没怎么管他，江重平时就吊儿郎当的，也不知道你适不适应。”
    席钦笑着摇摇头：“江重的性格很好，补足了我很多缺点。”
    “那行，”郑吟秋放松着身子，“我和江重他爸就是想认识认识你，我看你也挺沉稳的，你们就先处着吧。”
    “好，”席钦点头道，“谢谢叔叔阿姨。”
    “这有啥谢的。”郑吟秋摆摆手。
    “就这样？”江重一会儿看看郑吟秋，一会儿看看席钦，“就没了？”
    “你这臭小子你还想要啥？”郑吟秋威胁道，“那要不再让你爸问几个问题？”
    江重：“……”
    这倒是大可不必。
    “来，”郑吟秋转头对着江承业，“我没啥问的，你和小席聊聊吧。”
    江重睁大眼看向席钦。
    真是抱歉，给男朋友挖了一个坑。
    “我也没问的，”江承业对郑吟秋说话的语气和先前截然不同，“你觉得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那就这样吧，”江重立马说，“席钦本来就没问题，你们还不相信我的眼光吗？”
    郑吟秋和江承业都不想搭理他，兀自插水果吃。
    真是白替他操心了，儿大不中留啊。
    “那叔叔阿姨，我就先回去了，”没过一会儿，席钦提出告辞，“改天再来拜访。”
    “你要回去？”江重不舍地看着他，“这么晚了，在我家歇一晚上呗。”
    席钦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郑吟秋跟着道：“是啊，明天再走吧，大过年的晚上也不好打车。”
    江重期待地看着席钦。
    席钦本来也不想和江重分开，顺从地答应下来：“那就打扰叔叔阿姨了。”
    “没事，”郑吟秋安排道，“江重，你去看看客房需不需要收拾，好了就带小席去休息吧。”
    “为什么要让他睡客房？”江重理所应当地说，“和我一起……”
    郑吟秋轻飘飘地瞥他一眼。
    “行吧行吧，”江重忙改口，拉着席钦起身，“我带你去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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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江重把客房的门一关,转身扑到席钦的身上，乐了半天：“白紧张一场。”
    “是啊，”席钦感叹道,“叔叔阿姨人真是太好了。”
    “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好说话。”江重笑着说,“不过我爸看上去还是蛮吓人的。”
    “你的性格跟阿姨很像。”
    “像吗？”江重说,“我觉得不像啊。”
    “像，”席钦肯定道，“可能你自己感受不出来，很多微表情都挺像的。”
    “好吧，我像我妈也很正常。”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江重又给席钦找来了一些一次性洗漱用品。
    “你洗漱吧,我回房间洗个澡。”
    “现在还早,”席钦拉着他不放，“你不多陪我一会儿？”
    “我也要回去洗漱啊。”
    “意思是洗完你还会下来？”席钦问，“晚上在哪睡？”
    江重傲娇地抬起下巴：“我想睡哪儿就睡哪儿。”
    江重从客房出去的时候郑吟秋和江承业还在客厅。
    “爸，妈,”江重故意问,“你们还不睡啊？”
    “马上就去睡了。”郑吟秋说。
    “那我先上去咯,”江重指了指楼梯，“晚安。”
    江重走到楼梯转角处时隐约听见了江承业的声音：“这混小子还真老老实实地回自己房间了……”
    江重抿着嘴笑了笑，他怎么可能老实？
    他不过是做做样子。
    不知道他爸妈什么时候才会上去,得尽量拖晚一些再下来才行。
    江重回房间后先是趴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
    春节期间,朋友圈里晒玩的、晒吃的特别多，还有好多秀恩爱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江重牙酸地想，谁还没个对象了。
    然后江重就在被刺激到的情况下没忍住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今天带对象回家见爸妈了/撒花】
    发完后,江重满意地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晒几张合照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和席钦可是见过家长的。
    男朋友说过，在他那儿，见过家长以后，这一辈子就算是定下来了。
    一辈子，听上去好长，但要是能和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听上去又很圆满。
    江重心满意足地拿上睡衣去浴室洗澡，洗完出来的时候听见手机连续响了好几声新消息提示音。
    江重还以为是席钦催他了，拿起手机一看却全是邓乐天发来的消息。
    【邓乐天：我操】
    【邓乐天：不会吧】
    【邓乐天：是我多想了吗？】
    【邓乐天：你和席钦……】
    江重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不会是席钦隔空回应他什么了吧，然而查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
    唯一能引起邓乐天怀疑的就只有席钦在五分钟之前也更新了一条朋友圈，内容是一张他穿着浴袍对着镜子的自拍照。
    浴袍穿得很严实，表情很正经，但微湿的头发透露出一股性感。
    邓乐天会跟他提到席钦，很明显席钦这回发的不是仅他可见。
    臭席钦，竟然在朋友圈发这种照片！
    江重骂骂咧咧地长按保存图片，然后退回到聊天界面给邓乐天回了一条消息：
    【江重：？】
    【邓乐天：你们俩怎么回事？】
    江重有点迷惑，上次他和席钦去G市旅游时发的朋友圈比今天暗示性强多了，当时邓乐天都没有怀疑，怎么今天这么敏感？
    【江重：什么怎么回事？】
    【邓乐天：席钦是不是在你家？】
    江重震惊了一瞬。
    【江重：你怎么知道？！】
    【邓乐天：席钦的定位，不就是上回我们去你家的地址吗？】
    定位？
    江重重新看了一遍席钦发的内容，这才看见席钦的自拍照下方确实有一个定位信息，赫然是他家所在的区域。
    “靠……”江重没忍住爆了一句粗话。
    他刚才只顾着看席钦的照片去了，完全没注意到这个。
    【江重：呃，他确实在我家】
    【邓乐天：为什么这么晚了他还在你家？】
    这语气……怎么看上去怪怪的？江重笑了一下。
    【江重：他今晚在我家住】
    邓乐天下一条消息过了挺久才发过来，估计在纠结。
    【邓乐天：那你说的对象……】
    反正早晚都是要告诉他们的，邓乐天主动来问还省得他找契机出柜。
    【江重：就是席钦】
    这回江重等的时间更长，等到手机都自动息屏了，邓乐天还没回他。
    不会是接受不了吧？江重心想。
    江重解开锁，在聊天框反复输入文字，最后还是删除退出。
    算了，可能是有点突然，能不能接受他也管不了。
    江重收起手机，把门打开一小条缝，一只眼睛贴在门缝上往外看。
    二楼走廊的灯都关了，江重踮着脚走到楼梯口，伸长脖子看向一楼。
    很好，一楼的灯也关了。
    江重打开手机手电筒，转身轻轻带上卧室门，然后借着手电筒的灯光轻手轻脚地下到一楼。
    离席钦住的客房门还有两三米距离的时候，手机突然传来“哆哒”一声。寂静的屋里，这一声特别刺耳。
    江重用气音“操”了一声，顾不上放轻脚步声了，迈开跨子两三步冲进客房。
    半躺在床上的席钦险些被江重的架势吓一哆嗦。
    席钦：“怎么这么急？”
    江重反手在墙上把房间里的灯也给关上，脚步不停地冲上床。
    “你怎么了？”席钦忍不住笑了，“这么迫不及待的。”
    江重被席钦张开的双臂搂住，手机发出的光被被子挡住，在黑暗中摸索着亲了席钦一口，也不知道亲上了哪个部位。
    “想你了。”江重回身按开床头柜上的台灯。
    温暖的光芒瞬间笼罩住他和席钦。
    席钦扯开被江重压住的被子，把江重的腿也给盖住，然后把江重按在床头靠背上实实在在地亲了个够。
    等到和席钦唇舌分离已经是好几分钟后的事了，江重这才想起之前在门外收到的那条消息。
    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是邓乐天发来的。
    【邓乐天：竟然真被我猜对了】
    江重犹豫了一下，决定和邓乐天直说。
    【江重：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下学期和席钦一起搬出去住】
    这次邓乐天倒是回复得挺快。
    【邓乐天：我没有介意，你们俩怎么样对我又没有什么影响】
    【邓乐天：刚才就是觉得有点突然】
    “和谁聊得这么欢？”席钦在一旁问。
    “邓乐天，”江重一边回答一边打字，“他发现我们的事儿了。”
    【江重：本来我就打算开学告诉你们的】
    “哦。”席钦一点都不惊讶。
    江重哼笑一声：“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席钦装傻。
    “你继续装，”江重瞥他一眼，“定位就算了，你竟然发那种照片。”
    【邓乐天：没事，我也就是看到了问一嘴】
    “我倒是想直接发你的照片来着，”席钦乐道，“我怕你打我。”
    【邓乐天：肖源那儿你自己说吧，他介不介意就不知道了】
    “发你的出浴照还不如真发我的照片呢。”江重嘟囔道，“祸害。”
    【江重：好，谢谢】
    “出浴照是什么鬼？”席钦失笑，“那要不我删了重发？”
    “滚。”江重说。
    “怎么样都不行，真难伺候。”席钦揉了一把江重的头发，不小心看见了江重的手机屏幕，笑道，“他都看出来了，怎么会觉得肖源看不出来？”
    江重笑着转头看他：“你这是拐着弯说他比肖源笨吗？”
    “我没有，你别诬陷我，”席钦连忙摇头，“我才不会说这种踩一捧一的话。”
    江重翻了一个白眼。
    “聊完了吧？”席钦伸手把江重的手机抽走，“别玩了，睡觉。”
    “等等等等，”江重抢回手机，“我定个闹钟，我要在我爸起床之前回去。”
    “你……”席钦欲言又止。
    “乖啦，”江重转头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做做样子，我晚上不是陪你睡了嘛？”
    “不是，”席钦舔了舔被亲的地方，“我想说的是，你确定你起得来？”
    “你不折腾我我就起得来。”
    “昨天你好像也说过这种话，”席钦无情地拆穿他，“但是今天早上……”
    江重睁大眼睛瞪着席钦。
    “好好好，”席钦举手投降，“你定吧，到时候我叫你。”
    事实证明，席钦还是挺了解江重的。
    早上七点十五，江重定的闹钟响起。
    江重模模糊糊地拿过手机熟练地点击“关闭”，然后翻个身缩进席钦的怀里继续睡。
    “江重，”席钦在他耳边低声说，“起床了。”
    江重哼唧了一声。
    “回你房间再睡，”席钦继续说，“一会儿叔叔就下来了。”
    江重抬手挠了挠被热气哈痒的耳朵。
    “江重，”席钦摇晃了江重一下，“你爸要来了。”
    江重嫌吵似的拍了席钦一巴掌。
    席钦：“……好吧，你睡吧。”
    这可怪不得他了。
    席钦在江重的侧脸上亲了一下，抱着他继续睡。
    江重是被惊醒的，梦里的他一脚踩空，然后他腿一蹬就醒了。
    旁边席钦睡的位置上已经空了，江重忙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
    08:59！
    江重：“……”
    操。
    江重赶紧从床上下来，趿上拖鞋轻轻拉开客房的门，出去后又轻轻关上。
    客厅里传来他爸和席钦说话的声音，江重放轻脚步，打算趁他爸没注意的时候“呲溜”一下跑上二楼。
    江重慢慢走到楼梯口，很好，他爸背对着他的方向。
    席钦看见他了，江重连忙给席钦使了个眼神，席钦的嘴角忍不住弯了下。
    “咳，”席钦清清嗓子，“叔叔，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就是现在，江重趁着他爸的视线被席钦吸引住的时候转身。
    ……然后和站在楼梯上的郑吟秋来了个对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和正文无关）：
    主角：邓乐天、肖源
    邓乐天（震惊脸）：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肖源：什么秘密？
    邓乐天：你猜一下。
    肖源：我们俩变成主角了？
    邓乐天：不是，给你点提示，关于江重和席钦的。
    肖源（恍然脸）：哦。
    邓乐天：猜不出来？再给你点提示，他们俩是同一天脱单的，刚放假的时候还和对象去了同一个地方旅游，江重还带席钦回家见家长！
    肖源：……哦。
    邓乐天：这样你还猜不出来？算了，我直接告诉你吧，他们俩就是一对！
    肖源：我知道啊。
    邓乐天：你没想到吧……啊？你知道？
    肖源：嗯，我早就看出来他们俩不对劲了。
    大家猜一猜肖源“最早”是什么时候感觉钦重不对劲的。感谢在2020-12-1720:53:05~2020-12-1821:1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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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啊哈哈哈……”江重尴尬地笑了几声,然后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妈，早上好。”
    “嗯,早上好。”郑吟秋上下打量了一番江重身上的睡衣和他乱糟糟的头发，似笑非笑地说,“你贼头贼脑的站在这儿做什么？”
    “我……”江重语塞。
    客厅沙发上的江承业和席钦听到声音同时看过来,江重绞尽脑汁地想借口，转头却见席钦脸上一副看戏的表情。
    臭席钦。
    江重想到了：“我下来叫席钦起床。”
    “可我怎么看你是准备上楼的姿势？”郑吟秋明显不信。
    “我刚走到这儿就看见他已经起了，”江重又说，“想着不用叫了我就准备回去洗漱。”
    江重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鼓掌，这番说辞简直毫无破绽。
    郑吟秋果然点了点头：“是这样啊。”
    “对，”江重忙道,“就是这样。”
    “人小席早就起了,”沙发那边的江承业说话了，声音里满是嫌弃，“还用等现在才起床的你来叫？”
    “是这样没错，可是,”江重不服气,“我妈不也是现在才起吗？您怎么就说我一个人？”
    江重清楚地看见他爸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无言以对，轻“哼”了一声扭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端起茶几上的乌龙茶喝了一口。
    “谁跟你说我现在才起的？”郑吟秋在有四个人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站在江承业那方,“我挑衣服不要时间吗？化妆不要时间吗？”
    江重看看郑吟秋脸上精致的妆容,又转头看看戏外的席钦，心知他这方的席钦是一点也靠不住的，而自己的战斗力又敌不过他爸妈两个人，只好另辟蹊径。
    “不跟你们说了,”江重把郑吟秋牵下来，自己上了楼梯，“我先回去洗漱了。”
    以前他爸训他的时候郑吟秋都是帮着他的，今天竟然反过来跟着质问他了，真是……
    都怪席钦不帮他。
    江重一边上楼一边透过玻璃扶手看向席钦，恰好对上了席钦一直注视着他的视线。
    算了，江重没忍住勾起了嘴角，是怪他自己起晚了，不能把锅甩到男朋友身上。
    再下来的时候客厅里只剩下江承业一个人在看新闻。
    “爸。”江重招呼了一声，歪着身子东张西望。
    “在厨房。”江承业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
    “你不是在找小席吗？”江承业眼睛盯着电视，语气平静地说，“他和你妈在厨房做早餐。”
    “我没找他啊，”江重摸摸鼻子，“我就是随便看看。”
    江承业抽空瞥他一眼：“看出什么了？”
    “什么都没看出来，”江重抬脚就溜，“我再去厨房看看。”
    “臭小子……”
    江重充耳不闻，整整衣领往厨房走去。
    “小席手法挺熟练啊，”江重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郑吟秋的声音，“我还担心你和江重两个大男生以后吃饭只能点外卖呢。”
    “我会一些家常菜式，”席钦的声音里满是谦虚，“有空的时候就自己做做。”
    “还有我也会做饭啊，”江重在郑吟秋说话前插嘴道，“怎么会只能点外卖？”
    郑吟秋差点被突然出声的江重吓一跳：“你做成那样也好意思叫会做饭？”
    “怎么就不能叫？”
    郑吟秋摇摇头，只叹气不说话。
    “不信你问席钦，”江重感觉受到了冒犯，“上次我就给他做了一次，味道挺好的。”
    “是，”席钦忍着笑意说，“很好吃。”
    江重得意地抬起下巴：“看吧。”
    郑吟秋：“……”
    她这儿子怕是想上天了。
    “既然这样，”郑吟秋解下围裙递给江重，“那这顿饭就让你和小席来做吧。”
    早餐挺好做的，席钦在江重的“协助”下，很快就做好了四人份的量。
    江重家里没有“食不言”这个习惯，郑吟秋在餐桌上对席钦赞不绝口，江重脸上的表情随着他妈的夸奖愈发得意。
    “对了，”郑吟秋对江重说，“一会儿去你表叔家拜个年。”
    “好啊。”江重点头。
    郑吟秋又转头问席钦：“小席要一起去吗？”
    席钦咽下嘴里的食物：“我就……不去了吧。”
    “行，”郑吟秋赞同地点点头，“等明后年或者你们俩毕业了再带你去认认人。”
    席钦眼睛一亮，认真道：“谢谢阿姨。”
    江重很快也明白过来郑吟秋的意思，赶紧跟在席钦的后面说：“谢谢妈。”
    郑吟秋示意不用，又对席钦说：“那一会儿你叔开车先送你回家我们再过去。”
    “不用麻烦了，”席钦说，“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挺方便的，”郑吟秋笑着说，“既然江重都把你领回来了，你就不用跟叔叔阿姨客气了。”
    “谢谢叔叔阿姨，”席钦礼貌地说，“但是真的不用了，我住学校那边，挺远的，来回一趟要花不少时间。”
    “H大？”郑吟秋先是看了江重一眼，才转头问席钦，“你一个人住那边？”
    “嗯。”席钦点点头。
    江重眼珠子左右转，前两天他去席钦家找他的时候好像跟郑吟秋说了席钦住在那里。
    “那好，”郑吟秋没有多说什么，“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江重不知道郑吟秋为什么不追问，但为了不让席钦难受，他决定主动告诉他爸妈席钦家的事。
    吃过早饭，江重先把席钦送出去，看他上车后才回来和郑吟秋夫妇俩一同去他表叔家拜年。
    江承业开车，郑吟秋坐在副驾驶，江重在后座上酝酿了一下情绪。
    “妈，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等等，”郑吟秋转头看着他，“我是不是应该提前做好准备？上次你用这种语气说话就是告诉我你交往的对象是男生。”
    是吗？江重想了一下，郑吟秋的记性可真好，他自己说的都记不清了。
    “你这次要说的不会也是需要我和你爸下很大的决心才能接受的事吧？”郑吟秋又问。
    “应该不是，”江重不太敢肯定，“是关于席钦的。”
    “行，你说吧。”
    然后江重就把席钦从初中到现在的经历通通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其间用了无数个转折词和惊叹句。
    最后总结：“……所以他现在基本上就一个人住在外面，因为在家里也没人关心他。”
    “这样啊，”郑吟秋的表情已经从隐隐担忧变成了眉头紧锁，“小席这孩子过得真不容易。”
    “是啊，”江重重重地点头，“上次我去找他，正碰上他从那个家里跑回学校，差点被气哭了都。”
    “太过分了，”郑吟秋气愤道，“但是人家的事儿咱们也不好掺和，以后逢年过节，你就叫小席来家里玩。”
    “好。”江重又重重点头。
    “哎，”郑吟秋想想还是觉得生气，她和江承业都是生怕江重怪他们陪他少了，最听不得哪家父母对孩子不好了，“实在不行，就假期间你让小席搬到家里来住，正好我们忙的的时候，他和你有个伴儿。”
    “好。”江重再次点头。
    “算了算了，这样不行，”郑吟秋又自己否认掉前面的说法，“他们这一类孩子的心思最敏感了，这样做反而会让他不自在。”
    “那这样吧，”江重趁机说，“你和我爸忙的时候，我就去学校那边陪他。”
    “行，”郑吟秋赞同，“就这样。”
    【席钦：阿姨真是这样说的？】
    江重在表叔家里光明正大地和席钦聊天。
    【江重：对啊，我妈说长辈之间的事，不应该影响到孩子】
    【江重：所以他们都不介意你家的事儿】
    【席钦：叔叔阿姨真好】
    江重抿嘴一笑。
    【江重：这句话你都说过好多次了】
    【江重：我妈还说，让我没事的时候多陪陪你】
    【席钦：谢谢】
    【席钦：男朋友也很好】
    【江重：都说是男朋友了，就不要跟我说谢谢】
    【席钦：好，不说谢谢】
    【席钦：男朋友，我爱你】
    江重愣了几秒钟，嘴里缓缓地吐出一个字：“靠……”
    “嗯？”一旁的表叔家小儿子转头问，“江重哥说什么？”
    “没，”江重把手机倒扣在大腿上，“没什么。”
    “很热吗？”表叔家小儿子一脸单纯，“你的脸和耳朵都好红。”
    “有点，”江重窘迫地点点头，“你家的暖气真足。”
    “还好吧，可能哥你穿得多，”表叔家小儿子从茶几上拿过来一个橘子，“那你多吃点水果吧。”
    “好，”江重揉了一把表弟的头发，“谢谢你。”
    江重一口气吃了三个橘子，这才感觉脸上的热度降了下去。
    臭席钦。
    说得这么突然……
    装在兜里的手机又振动了一下，江重忙把橘子皮扔进垃圾桶。
    【席钦：这么长的时间还没害羞好？】
    【席钦：不会是被吓跑了吧？】
    江重鼓起一边腮帮子。
    【江重：谁害羞了？】
    【席钦：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江重：也不是我】
    【江重：不过就是一条消息而已，我有什么好害羞的】
    【席钦：明白了】
    【席钦：下次见面，我亲口对你说】
    江重再次把手机倒扣在腿上，想想又塞进兜里，并决定从表叔家回去之前，都不再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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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足足到了第五天,江重和席钦才等来“下次见面”。
    这些天里，江重大半的时间都是和江父江母一起去亲戚好友家拜年，要不就是别人上他家来。
    郑吟秋和江承业平日里忙于工作,通常只在国假期间才有时间和熟人联络感情。
    江重作为独生子，江父江母每次都会要求他全程陪同,既表现出家庭和睦,多多少少也能为江重日后的事业铺路。
    到了年初七，郑吟秋和江承业又得全身心投入新一年的工作计划了。
    江重照常地在早上九点过醒来，不待脑袋彻底清明就摸过手机给席钦发消息。
    【江重：早啊男朋友】
    【席钦：早安】
    席钦总是这样，明明每天他都在江重之前醒，但是次次都要江重先给他发消息。
    江重一开始还以为席钦和他一样，放假的时候喜欢睡懒觉,时间长了才察觉到席钦回他的消息特别快,不至于每天席钦都能掐着点和他差不多同时醒来吧？
    于是江重就在某天早上问了这个问题，这才知道席钦是怕在他还没醒的时候发消息吵醒他。
    【江重：你来了吗】
    【席钦：在车上了，大概半小时能到】
    昨天晚上江重就给席钦说了今天有空，本想着去席钦那边找他的,没想到席钦恰好今天来这边有事,就变成了席钦过来找他。
    江重刚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就听见了楼下门铃被按响的声音。
    “这么快？”江重嘀咕了一句，这才过去十几分钟呢。
    江重立马下楼，都没想过看一眼门口监视器传来的画面。
    等他毫不犹豫的拉开门,才发现门口站的并不是席钦。
    “王阿姨？”
    “小江醒啦？”王阿姨正准备从包里拿备用钥匙开门,“江太太说他们今天上班去了，让我过来打扫，我以为你还没起。”
    “啊，起了,”江重让到一边，“快进来吧王阿姨。”
    王阿姨是他家这几个月来固定请的保洁阿姨，一般情况下十天来打扫一回，上次来是年前了。
    “你先休息一下吧王阿姨。”
    “没事儿。”王阿姨熟练地从杂物房拿出工具，“对了，小江你吃早餐没，要不要我给你做？”
    “不用不用，”江重连忙摆手，“我朋友一会儿过来，他给我带了。”
    “那行，”王阿姨爽快地笑道，“你们玩，我不会打扰的。”
    门铃再次响起时，江重连忙阻止准备去开门的王阿姨：“我去开我去开。”
    席钦背了一个包，手上拎着早餐，眉眼含笑地等在大门外。
    尽管江重和席钦经常见面，但每次分开再见到对方时，江重都会发自内心地开心起来。
    今天也不例外，看见席钦的第一眼江重就笑弯了杏眼。
    很显然席钦的心情也和他差不多，因为刚进门，席钦就把早餐递给江重拿着，换了鞋后毫无预兆地一把抱住他。
    “宝贝儿，”席钦低头在江重的肩上来回蹭几下，“你家里没有监控吧？”
    “家里没有，”江重一只手揪住席钦腰侧的衣服面料，拿着早餐的那只手高高抬起，“但是……”
    “没有就好。”席钦转头在江重的侧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嘴唇分开的时候能听见响亮的“啵”声。
    “……家里有人。”江重坚持把话说完。
    席钦：“……”
    江重没想到席钦下嘴这么快，心里开始祈祷刚才在这边擦柜子的王阿姨已经去了别处。
    然而事实不如他愿，两人才往里走了两步，就看见王阿姨在转角的展示柜前拿着一块抹布和一个摆件，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经呆住了。
    “……”
    “……”
    三人面面相觑良久。
    “那个，”江重硬着头皮打破沉默，“王阿姨，这是我男朋友。”
    王阿姨的脸色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男……朋友？”王阿姨艰难的开口，似是无法理解一个男生怎么会有男朋友。
    “对，”江重突然换上一副惊慌的表情，“王阿姨，你能不能帮我保密，别告诉我爸妈这件事？”
    “这……”王阿姨有点犹豫。
    “我爸妈知道了会打我的。”江重可怜兮兮地说。
    “我不会乱说的，”王阿姨连忙道，“但是小江，我觉得你应该主动告诉你爸爸妈妈，我看江先生和江太太都不像会动手的人。”
    “好，”江重点点头，“我晚上就跟他们说。”
    然后拉着席钦上楼回房间，徒留王阿姨一人思索良久，最后摇摇头继续工作。
    “你的戏真多。”席钦评价道。
    江重坐在小沙发上吃早餐：“谁让你一进门就那样，我话都没来得及说完。”
    “我又不知道，”席钦嘟囔道，“半小时前你才跟我说你一个人在家。”
    “半小时前我确实是一个人在家呀。”江重歪着头说。
    “那来人了你不提前跟我说。”
    “那你也没提前跟我说你要亲我啊。”
    “行，”席钦点点头，“你准备好，我要亲你了。”
    “嗯？唔……”
    江重手里的早餐袋被席钦拿走，人被席钦压在沙发靠背上，嘴唇被席钦含着亲了好几分钟。
    江重喘着气把席钦推开一点：“把早餐还我，我还没吃饱。”
    “嗤，”席钦压着声音笑了几下，最后在江重的嘴角嘬了一口，“你忘了我说过什么？”
    “什么？”
    席钦把嘴唇缓缓移到江重的耳边，低声道：“我爱你。”
    江重感觉自己的耳朵仿佛被烫伤了，一瞬间像是失去了听觉，世界突然变得无比寂静，他的脑海里只回荡着席钦低哑的声音。
    江重甚至忘了回应席钦。
    席钦并不介意，江重一下子变得爆红的脸和耳朵以另外一种形式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回神了，”席钦把早餐重新塞进江重的手里，“还给你，快点吃。”
    江重呆愣愣地咬了一口，没尝出来什么味道。
    “吃完陪我去一个地方。”席钦笑着说。
    “啊？”江重傻傻地点头，“好。”
    烦死了。
    他为什么是这种反应？好丢人。
    江重没滋没味地嚼着嘴里的东西，正常情况下，他是不是应该回席钦一句“我也爱你”？
    “咳。”江重清清嗓子。
    “嗯？”席钦敏感地转头。
    “我……”江重很不好意思，他从来没说过这种话，“有点干。”
    “喏。”席钦把豆浆递给他。
    江重低头一口气把杯子里的豆浆喝完，算了，都过了那个点了，下次再说吧。
    “你要我陪你去哪？”江重后知后觉地问。
    “带你去拜年。”
    “你这算是礼尚往来？”
    “不是去我家，”席钦明白江重的意思，“去彭思远家。”
    “那带我去不太合适吧？”江重疑惑道，“而且今天才去拜年不会有点晚吗？”
    “不晚，沈阿姨今天才有时间，”席钦看他一眼，“就是她让我带着你过去的。”
    沈阿姨是彭思远的妈妈，是席钦妈妈生前的好友，席钦妈妈在世的时候两家人走动很频繁，席钦妈妈去世后，沈阿姨明里暗里对席钦照顾了不少。
    “她知道我和你……”
    “嗯，”席钦点点头，“彭思远早就跟她说过了，之前我给她打电话拜年也提到过你，所以她就让我带你去玩玩。”
    “哦，”江重心想他和席钦还挺幸运的，碰上的长辈都没有说他们这样不对，“好吧。”
    席钦熟门熟路地带着江重到彭思远家，来开门的正是彭思远。
    “哟，”彭思远笑道，“来了。”
    “嗯。”席钦点头。
    “嗨。”江重跟着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嗨，”彭思远回了他一个手势，“我妈在楼上，我去叫她。”
    席钦是常客了，彭思远就没刻意招待他们，转身直接上楼去叫沈阿姨。
    席钦带着江重往里走，玄关过后有一个镂空的展示架，上面摆放了许多工艺品和奖杯。
    “哇，”江重小声说，“感觉他们家好有艺术气息。”
    “嗯，”席钦笑着说，“一家子都是搞艺术的。”
    “这么厉害。”江重说。
    “对，”席钦给他介绍道，“彭叔叔是搞文学创作的，沈阿姨是一个舞蹈家，彭思远学的是雕塑”
    “哇——”江重又惊叹了一句，他倒是知道彭思远的专业。
    “哇什么？”席钦失笑，“你也很厉害啊，你不是也学过跳舞？”
    “我就是学了一点皮毛，”江重谦虚道，“只能当成一个爱好，和舞蹈家比不了的。”
    “我觉得你跳得挺好的，”席钦说，“我高中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注意到你的。”
    “是吗？”江重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听到席钦提起以前的事，还得感谢郑吟秋在他小时候想半途而废时让他坚持下来了。
    等等。
    江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记得彭思远以前和他说过，彭思远的妈妈和席钦的妈妈以前是“同事”，那就是说席钦的妈妈也是学舞蹈的？
    江重转头看了席钦一眼，席钦说，他的妈妈在他初中的时候出了车祸，导致双腿截肢，还因此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么说来，席钦妈妈因为失去双腿而被毁掉的事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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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江重转头看着席钦,心脏抽疼了一下。
    “嗯？”席钦不明所以，“怎么了？”
    “席钦，”江重喃喃地开口,“你……”
    “席钦，”一道轻柔的女声传来,“你们来了。”
    江重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气质淡雅的女人正往他们这边走来，女人脸上带着令人舒服的笑容，肩颈的幅度如同天鹅般高昂优美，身姿曼妙，脚步轻盈。
    这就是彭思远的妈妈吗？江重心想，看上去好年轻啊。
    “沈阿姨,”席钦笑着说,“好久不见。”
    “阿姨好。”江重跟着打招呼。
    “你好，”沈阿姨点头，脸上的笑容有着长辈的慈爱，“你就是江重吧？席钦的小男朋友。”
    “啊,”小男朋友是什么鬼？江重笑着点点头,“是。”
    沈阿姨走近了,江重这才从她眼角窥探出和她年纪相符的细纹。
    江重不动声色的多看了沈阿姨两眼，通过她想象了一下席钦妈妈的样子，大概也是像她一般地优雅大方吧。
    很快,江重移开了视线,生怕再看下去失了礼数。
    沈阿姨同样没有过多地打量他，引着他和席钦去沙发上休息。
    “不用拘谨，”沈阿姨的声音听上去很让人放松，“把这里当成席钦的家就行。”
    “好。”
    江重看得出来,席钦在彭思远家确实很自在，沈阿姨待他很好，两人的相处模式一看就是非常熟稔且都让对方很轻松的。
    在聊天过程中，江重得知沈阿姨春节期间在别处有演出活动，头一天晚上才结束回家，今天就迫不及待地叫席钦上家里来吃饭了。
    每过几分钟，席钦都会转头看江重一眼，时不时地偷偷伸手捏一捏江重的手指，或者就是不经意间用膝盖碰碰江重的腿。
    后来席钦把装在包里准备送给沈阿姨的礼物拿出来，沈阿姨去放礼物的时候，席钦侧对着江重轻轻握住他的手。
    “你怎么了？”席钦体贴地问，“一直心不在焉的。”
    “没怎么啊。”江重笑笑。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我？”席钦不信，“我是不是冷落到你了？”
    “没有，”江重曲起手指在席钦的手心里挠了挠，“我以前也很喜欢看你啊。”
    “啧，”另一边低头玩手游的彭思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啧啧啧。”
    “好吧，”席钦没理会不停咂舌的彭思远，继续和江重说，“那你要想做什么，觉得不好意思的，就跟我说。”
    “好。”江重笑着点点头。
    他其实没觉得什么不好意思的，就是看着和沈阿姨说话的席钦，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席钦的妈妈。
    要是没出那个意外，也许席钦今天带他来见的就是他妈妈了，而席钦的性格也会和现在截然不同。
    在他面前的席钦才是真正的席钦，旁人都觉得席钦孤僻、高冷、不好接近，可是谁知道他私底下是如此地心思细腻，温柔体贴。
    上次席钦跟他提起去世的妈妈时，只是大致地描述了一下，但过后还是难过了许久。
    现在想想，席钦妈妈受不了失去双腿带来的打击而选择自杀，席钦眼睁睁地看着妈妈痛苦自己却没有办法时，其实也很难受吧。
    哎。
    “你到底怎么了？”席钦停下脚步，拉住江重的手腕。
    “嗯？”江重回头，“真没怎么。”
    “明明就有，”席钦微微皱着眉头，“不然你叹什么气？”
    他叹出声了？江重想得太入迷，都没意识到。
    他和席钦刚从彭思远家出来，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边散步。
    “在彭思远家的时候你就一直心事重重的，”席钦紧了紧抓着江重的手，“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啊……”江重不知道该怎么跟席钦形容他的心情，他不是同情席钦，但心里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有点难受，又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发泄出来。
    席钦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良久，松开了手：“算了，你不愿意跟我说就……”
    “我不是不愿意跟你说，”江重慌张地反过来抓住席钦放开他的手，停顿了一会儿，“我们回家吧，我想和你单独待在一起。”
    席钦沉默了一下：“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席钦带江重去的是一个不怎么新也不算旧的小区，离彭思远家没多远。
    “这里是？”江重心里隐隐猜出来了。
    “我家，我高中的时候一般就住这儿。”席钦说。
    还真是。
    席钦拿出随身携带的钥匙开门，这是一间套房，看上去面积还挺大的。
    外面的天色已经有点晚了，屋子里的光线很昏暗。
    “幸好还有电，”席钦打开入户开关，“你随便看看吧。”
    由于席钦挺久没回来住了，屋子里到处都落了一小层灰。
    江重在酒柜旁的架子上看到了一个相框，里面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的合照，男孩的容貌和女人有几分相似。
    “这是你和你妈？”江重拿起相框，笑着问。
    “对，”席钦站在江重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相片，“大概是我小升初的时候拍的。”
    “你小时候好可爱啊，”江重看看相片，又看看席钦的脸，“比你现在可爱多了。”
    “我记得你说过……”席钦从背后搂住江重的腰，“你喜欢可爱的男孩子？”
    “我说过吗？”江重睁大眼睛回头问，“我怎么不记得。”
    他经常说话不过脑子，很多时候说完就忘。
    “你说过，”席钦肯定地点点头，“那我现在不可爱了……”
    “我也喜欢，”江重不等席钦说完就打断道，“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席钦闷声笑了半天：“渣男语录。”
    “滚，”江重扭了扭身子，用肩膀撞了一下席钦的胸膛，“你就是作。”
    “我也是。”席钦笑着低声说。
    “什么？”
    席钦在江重的耳朵尖上亲了一口：“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江重弯起了嘴角：“我想看看你房间。”
    席钦的房间挺宽敞的，一张床，一个大衣柜，一个书架，一张电脑桌。
    桌面并没有江重想象的那么整齐，大概是后来只有席钦一个人住的缘故，席钦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他的隐私，所以很多东西都大喇喇摆在桌上。
    江重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世界名著，惊喜道：“这本书我高中的时候也看了。”
    “嗯，”席钦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知道。”
    不知道江重的那个破记性还记不记得，他高中的时候不仅仅是看了这本书，还在某次演讲大赛上抒发了他从这本书里感悟出来的道理，然后一本正经地向台下坐着的同学“安利”过它。
    席钦恰好记住了江重说的书名，某次去书店买辅导书的时候在收银台旁边的架子上看到了，就顺手将它带了回来。
    “没想到我们俩的品味这么相似。”江重顺手翻了翻。
    席钦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嗳？”书里夹着的一张纸片随着江重翻书的动作掉到地上，“什么东西？”
    江重蹲下身捡起来，看到内容后愣了一下。
    席钦在看到江重把“纸片”的正面翻过来时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这是？”江重蹲在地上抬高头看向席钦，“我？”
    席钦张了张嘴，好吧，他的记性好像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什么时候把江重的照片夹在书里了？
    照片上是江重穿着运动服半转身的侧影，大概是上体育课的时候被偷拍了，不是席钦拍的，他也忘记了是从哪儿保存的了。
    “嗯，”席钦伸手把江重拉起来，“是你。”
    江重用两根手指捏着照片，揶揄地看了席钦好几眼。
    之前彭思远给他说在席钦的手机上看到过他的照片，没想到现在被他亲自发现了，还是洗出来的。
    “想笑就笑吧，”席钦无奈道，“别憋着了。”
    “噗哈哈哈哈……”江重瞬间爆发出狂笑。
    席钦：“……”
    倒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哎哟妈呀，”江重靠在席钦的身上，“笑得我肚子疼。”
    “笑够了？”席钦面无表情地问。
    “嗯，”江重捏了捏酸疼的脸部肌肉，“笑够了。”
    席钦扒开江重的手，用食指和拇指掐在江重的两边脸颊上，打着旋揉了几圈，然后稍微使了点劲。
    江重的嘴被挤压得微微嘟起：“干什……唔……”
    江重很快陷入了席钦的唇舌带给他的悸动里，鼻息间不受控制地发出难耐的喘|息声。
    席钦一手按住江重的后脑勺，放开掐在他脸上的手，慢慢下移，从江重的衣摆下方摸了进去。
    “嘶，”江重被激得浑身一抖，嘴唇错开，轻声道，“……好冰。”
    “嗯。”席钦哑着嗓子应了一声，不停地啄吻江重的嘴角和脸颊，刚伸进去的手又抽了出来。
    “我们今晚住这儿吗？”江重小声问。
    “不住，”席钦改为紧紧地抱住江重，“我忘记交暖气费了，而且也没吃的。”
    “那我们回家吧。”江重心想，回去还能继续。
    “等一下，”席钦抱着他不放，“……还没下去。”
    江重：“……”
    江重和席钦出了小区后拦下一辆出租车，江重直接报了公寓所在的小区地址。
    “你不是要回家吗？”席钦小声问。
    “对啊，”江重毫不犹豫地说，“我们一起回家。”
    不一起回去怎么继续？
    江重有点激动，说起来，他和席钦只在席钦生日那晚试过一次，哦不，是几次，后来春节期间就各忙各的，没时间也没机会。
    他还……挺想的。
    看席钦花了很大的劲才让自己下去的样子，应该也是挺想的。
    于是江重在进门后直接把席钦推得靠在了墙上，凑上去在席钦的下巴上轻轻地咬了一口。
    “男朋友，”江重软着声音说，“借你的腹肌给我暖暖手呗。”
    席钦二话不说撩开衣服下摆，把江重的两只手都裹了进去。
    “你真好。”江重整个人都靠在了席钦身上。
    “你也很好，”席钦搂住江重的腰，“比谁都好。”
    江重咬咬牙：“我有一句话想跟你说。”
    “嗯，”席钦认真地看着他，“什么话？你说。”
    江重还没说出口就先自己憋红了脸，错开了席钦的视线，把脸扑到席钦的肩膀上，含混不清地开口：“我也爱你。”
    闷闷的声音传进席钦的耳朵，席钦愣了愣：“你说什么？”
    “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的，”江重依旧埋着脸，“你不会是一个人了。”
    席钦过了许久才抬手抓住江重的肩膀，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一点，方便自己看到他的脸：“你……”
    江重说出口后发现其实说这话也没那么难，就是脸和耳朵有点热，还不好意思马上和席钦对视。
    席钦被他别扭的模样逗笑了。
    “换个地方给你暖手吧，”席钦飞快地拉开裤腰，然后把江重的手塞了进去，“这里更暖和。”
    ……
    作者有话要说：　　……部分老地方见，有一千多字免费赠送。
    对了，我在41章作话让大家猜猜肖源是什么时候发现钦重不对劲的，但是到现在都没人猜，嘤嘤嘤~
    我直接说吧（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其实肖源最早在江重生日那晚就感觉到一丝不寻常啦。
    因为这本书是江重的视角写的，所以正文里不会解释这个，怕有人问，我就在这儿说一下。
    本来想留着让你们猜，但马上就要完结了，没人猜我就只能主动说了。感谢在2020-12-2022:40:01~2020-12-2120:5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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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正文完
    “咕——”
    “你肚子在叫。”席钦伸手揉了揉江重的肚子。
    “嗯,”江重无力地耸拉着眼皮，“你自己看看几点了，晚饭还没吃。”
    江重和席钦从回来一直胡闹到现在,断断续续估计有两个多小时。
    席钦终于不再压着他，起身从床头拿过纸巾给江重清理。
    “手机没拿上来,”席钦随手披上衣服,“你休息一下，我去点外卖，想吃什么？”
    “随便，我想洗个澡，”江重撑起来，“帮我拿一下睡衣。”
    席钦每次买衣物、生活用品都会捎上江重的那份,导致江重在席钦这里的个人物品越来越多,空手上门来住上十天半个月完全不成问题。
    江重站在地上的腿有点发软，空着肚子做了那么久的运动，让他现在整个人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抱歉，”席钦把江重分腿蛙抱起来,“我没注意时间,饿了吧？”
    “还好。”江重环住席钦的脖子由着他把自己抱下楼,他其实也忘记了还没吃饭这件事，更没想到肚子会直接叫唤起来。
    公寓的浴室只有淋浴，席钦把江重放在一边,上前调试好水温：“你等一下,我点完外卖帮你洗。”
    “滚啊，”江重失笑，“我还没到那个程度。”
    “我就要，咱俩一起洗,节约时间。”席钦出去拿手机前再次强调道，“你别动，等我回来。”
    “行吧，”江重懒得拒绝了，“我突然想吃炸鸡。”
    “好。”
    时间刚刚好，江重和席钦洗完澡吹完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江重想吃的炸鸡也送上门了。
    “你点这么多？”江重看着拎了几个鼓鼓的袋子进来的席钦，“吃得完吗？”
    “吃得完，给你补充流失的营养。”
    “滚，”江重闻到味道才真切地感觉到肚子饿，不客气地扒拉开袋子，“你才需要补充。”
    “我还有很多存货，”席钦挤到江重的身边坐下，“再来几次都没问……”
    “闭嘴吧你，”江重捏了一个鸡块塞进席钦的嘴里，“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这个。”
    “这有什么，本质都是吃……”
    江重睁大眼睛瞪着席钦。
    “好了好了，”席钦憋住笑，“我不说了，你快吃。”
    江重冷哼一声，低头认真地对付食物。
    “你微博下面有粉丝催你‘上班’。”江重一只手戴着一次性手套，一只手划拉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
    “不上，”席钦喂给他一块嫩嫩的鸡腿肉，“我要陪男朋友。”
    “我发现我们在一起之后你特别没有事业心，”江重张嘴吃下，“以前你每个星期都要直播几次，现在频率大大下降了。”
    席钦哀怨地看了江重一眼，无声地诉说着“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咳，”江重扬着嘴角，“你播吧，反正一会儿也没事做，你直播不影响陪我。”
    席钦想了想：“那你陪我一起玩，我的笔记本给你。”
    “我太菜了……”
    “那我就不播。”
    “哟呵，”江重气笑了，“你这是在威胁我？”
    “是啊，”席钦无赖道，“怎么滴？”
    “行，我和你一起，”江重妥协，“不过你不要一直带着我，自己好好打，我死了你也不能自雷。”
    “可以，”席钦一口答应，“我会好好玩的，我要带你吃鸡。”
    “好，什么时候开始？是不是要先在微博上预告一下？”
    “嗯，”席钦瞥了江重的手机一眼，“你帮我回复催我‘上班’的那个人，就说四十分钟后开始直播。”
    “就这样回复一句？不需要挂个置顶什么的？”江重一边疑问一边单手打字回复席钦的粉丝，打完才意识到不对，“等等，为什么要我帮你回复？别人又不知道我是谁。”
    席钦得逞地笑了起来，在江重把字删除之前抢先伸手点了“发送”键。
    “你……”江重咬牙，“手上都是油。”
    在江重的回复发出去三分钟后，席钦发了一条新的微博预告开始直播的时间。
    某个粉丝惊奇地发现时间和先前回复他的那个人说的一样。
    席钦准时地开了直播间，不到三分钟就进来了上千人，弹幕里十分热闹。
    江重搬了个凳子和席钦并排坐在电脑桌前，点进席钦笔记本上的游戏图标登录自己的账号。
    “今天双排，”席钦开着麦回复弹幕里的问题，“不带人。”
    江重在一边狂摇头，席钦之前每次直播都会随机带三个人，过后会收到份额较大的礼物。
    “嗯？”席钦疑惑地看着他。
    江重不想被开着的麦收到声音，凑到席钦的耳边小声说：“你带啊，可以带两个。”
    席钦学着他咬耳朵：“没事，我们双排。”
    江重继续小声：“可以多赚点钱。”
    “好吧。”席钦笑了一下，转头正常地说话，“每局随机带两个人。”
    游戏开始后，席钦听江重的没像以前两人一起玩游戏时一样，走到哪儿把江重带到哪儿。
    江重虽然实战经验还不是太足，但席钦的直播他基本上都有看，理论知识还算丰富，操作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至少苟一点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一大一小两个电脑屏幕上，同一局游戏的画风完全不同。
    席钦的台式机上火光四溅，江重的笔记本上风平浪静。
    江重甚至可以放开鼠标，直接观战席钦。
    席钦也时不时地抽空看看江重有没有危险，在结束一场乱战后找到一辆摩托车骑上开往江重的游戏人物所在的方向。
    “下来，”江重和席钦都只戴着一边耳机，“我带你进圈。”
    江重点点头，操纵着游戏人物下楼。
    “我吗？”江重隔壁楼里的3号队友问，“西神在跟我说话？”
    “不是，”席钦无情道，“我跟2号说，我这里只能带一个人。”
    “没事，”3号无所谓，“我自己找车。”
    江重抿着嘴跳上席钦开过来的摩托车。
    进圈后，席钦把江重放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看着江重躲好后把车开远了些。
    江重只在很小的范围里搜寻装备，反正他的战斗力……不说也罢。
    席钦和他相反，手上的枪很快就满配了，又翻进一间屋子后，席钦看着地上的物品说：“你要不要倍镜？”
    顿了顿，席钦补充了一句：“2号。”
    江重摇头，他貌似不需要。
    这个地点没碰上别的玩家，3号和4号搜完屋子后率先赶往别的地方。
    席钦再次骑上摩托车来到江重的身边，江重不需要提醒就跳了上去。
    两人到下一个地点的时候遇上了伏击，江重刚下车就被一梭子子弹打倒在地。
    “啊。”江重短暂地惊呼了一声。
    “进去。”席钦反应极快地开门，幸好他为了方便江重，车直接停在了门口。
    由于还剩一个活口，对方不敢贸然冲过来补枪，席钦趁机蹲到江重的身边扶他。
    江重被救起来后，面前瞬间多了一个医疗箱。
    江重摇摇头，用眼神示意席钦捡回去，他的背包里有很多回血物品。
    “什么？”席钦装作看不懂。
    江重点开物品栏给他看。
    “哟，你还挺富的。”席钦叹了一句，“但这是我给你的。”
    好吧，江重捡起地上的医疗箱。
    男朋友给的，感觉回血效力都要好很多。
    江重没注意到的是，此时的直播弹幕上已经很迷惑了。
    【西神在和谁说话？】
    【和2号小哥哥吧】
    【嗯……不是我腐眼看人基】
    ……
    席钦不动声色地瞥了几眼弹幕，欣慰地弯起了嘴角。
    江重刚打完药，耳机里就传来了几道脚步声。
    “没事，”席钦自然也听到了，“你躲好了。”
    江重全身心地信任席钦的技术，就算席钦的技术不怎么样，在这种时候他也要给男朋友面子，于是江重二话不说地跑到角落里蹲下。
    不出三分钟，游戏界面右上角接连弹出三行提示：
    【xixixi以AKM淘汰了woshishei】
    【xixixi以AKM淘汰了wozaina】
    【xixixi以AKM淘汰了wozaizuoshenme】
    席钦淘汰对方后的第一时间不是舔包，不是换弹，不是打药，而是转头看向江重，等待夸奖。
    江重竖起了大拇指，用口型说：“厉、害。”
    席钦满意地笑出了八颗牙齿。
    “过来舔包，”席钦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愉悦，“宝贝儿。”
    江重下意识地点头，走了两步才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过来舔包。”席钦笑着说。
    “不是，”江重顾不得压低声音了，“你在直播啊，注意一点。”
    还舔什么包？江重看向另外一边的手机屏幕，上面的弹幕流速飞快。
    【西神牛逼】
    【牛逼】
    ……
    【？？？】
    【我都说了不是我腐眼看人基】
    【性感主播，在线出柜】
    【小哥哥的声音有点耳熟】
    【发生了什么？】
    【我来给上次没看的姐妹们科普一下……】
    ……
    “你……”江重咬牙，“又是故意的？”
    席钦脸不红气不喘地点点头：“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江重：“……”
    席钦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江重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弹幕上越说越离谱，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江重不禁有点担心：“这样直播间会被封吗？”
    “不会的，”席钦失笑道，“我们又没做什么。”
    “好吧。”江重最后瞪了席钦一眼。
    其实这样也好，他不用忍着不说话了。
    “对，”玩着玩着，席钦突然说了一句，“他在我旁边。”
    江重一听就知道他在回答弹幕里的问题，刚好周围没什么危险，江重就转头看了几眼弹幕。
    弹幕里，有人听出了江重的声音是从直播的麦克风里传出来的，纷纷猜测他和席钦是不是同居了。
    然后席钦就说“对”。
    简直了。
    “你真的是……”江重心里其实挺高兴的，“悠着点吧。”
    “我说错了吗？”席钦的枪端得四平八稳，“你本来就在我旁边。”
    江重无言以对：“没说错。”
    恰好游戏进行到了最后，江重没想到他这种水平还能混进决赛圈。
    有一个打游戏很厉害的男朋友是什么体验？
    江重：当混子真的很舒服。
    3号和4号队友在席钦叫江重“宝贝儿”后就收起了聊天的欲望专心打游戏，此时也都活着进了决赛圈。
    满编队进入决赛圈的优势是很大的，他们的队伍毫无疑问地取得最终的了胜利。
    游戏结束，江重以0杀成功吃鸡！
    两个电脑同时弹出最后的画面时刻，江重和席钦在电脑前交换了一个不带情|欲的亲吻。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啦。
    游戏开始，就游戏结束吧。
    休息两天更番外，大概写个席钦视角的高中番外。
    非常感谢一直以来大家的支持和鼓励，以后的恋爱就让席钦和江重自己谈吧。
    另外，废柴小白厚着脸求个预收：
    （预收文《你很像我男朋友》感兴趣的可以先收藏~）
    文案：
    本文又名《我暗恋的人是我男朋友？》
    在陆留眼里：
    我喜欢林置很久了，他很善良，人缘好，朋友多。
    可是他好像挺讨厌我，每次见到我都躲得远远的。
    而且，听说他有对象了……
    算了，我不能做第三者。
    在林置眼里：
    我喜欢陆留很久了，他很聪明，对谁都很温柔。
    可是他好像挺讨厌我，每次跟我说话都冷冰冰的。
    而且，我还要去找我上辈子的男朋友……
    算了，我不能“脚踏两只船”。
    路人眼里：
    你们俩到底谁喜欢谁？谁又讨厌谁？
    还有，是谁绿了谁？
    陆留：好……好像，是我绿了我自己！
    陆留攻×林置受
    *没错，就是双向暗恋。感谢在2020-12-2120:56:41~2020-12-2223:1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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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高中番外（席钦视角）
    “席钦同学——”
    席钦刚走出教室,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他挺意外的，因为返校以来，班上的人主动来找他说话的很少,就这很少的一部分也因为他的冷淡渐渐地消失了。
    席钦面无表情地转头，微垂着眼看向跑出来叫他的人。来人是一个挺可爱的女生,身高只到席钦的肩膀处,席钦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记忆，女生好像是他们班的班长，叫什么名字他没记住。
    “席钦同学，”班长像是有点怵这位从来没笑过的新同学，僵硬地扯着嘴角问，“你这是准备回家了？”
    “嗯。”席钦简单地应了一声。
    “一会儿还有艺术节活动……”班长欲言又止。
    “我没参加。”席钦说。
    “我知道,”班长笑得更僵硬了,“没参加的人需要到现场观看节目。”
    席钦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不去不可以吗？”
    “学校规定是要去的，”班长耐心地向新同学解释，“因为现在是高中生正常上课时间，学校搞这个活动是为了让我们在学习之余能适当地放松一下,若是在这期间离开学校,在外面发生了什么意外,学校是需要负责的，所以规定不到放学时间不让出去。”
    席钦抿了一下嘴唇。
    班长又说：“而且我们班上的贾光辉和秦立群同学有表演节目，你不想到现场去给他们加油助威吗？”
    说实话,席钦真的不怎么想,他连那两人是谁都不知道。
    但是这话肯定不能直接向班长说出来，于是席钦点了点头。
    “那好，”班长只当席钦是答应了，心想这位新同学还蛮有集体荣誉感嘛,脸上的笑容变得柔软很多，“你等一下，一会儿和大家一起去演播厅，要按班级排队进场的。”
    H市实验高中的演播厅挺大的，容纳下整个高二年级的学生不成问题。
    席钦的班级是四班，位置区域在靠左边走廊的中间偏前处。
    席钦排在班上最后一个，进场后坐在四班区域左上角的软椅上。
    所有人都落座之后，演播厅内的灯光灭了大半，只留下台上的打光。
    席钦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手指弯曲抵着脑袋，兴趣不是很大地抬起眼看向台上。
    灯光下，一男一女并肩走到舞台中间，站定后，男生做了一个轻微的礼让动作。
    女生嫣然一笑：“同学们好，我是本次艺术节的主持人，许珊珊。”
    台下响起热情的鼓掌声。
    “大家好，”男生在第一波掌声停下之后笑着举起话筒，“我是主持人江重。”
    台下的掌声更响亮了，还伴随着很多女生的尖叫声和少数男生的起哄声。
    其中包括了坐在席钦前面一排的三个女生，江重刚说完自己的名字，那三个女生就开始互相推扯着尖叫。
    席钦险些被吓一跳，抵着脑袋的手指一滑，下意识地认真看了江重好几眼。
    第一个念头就是这男生腿挺长的，而且很直。
    修身地衣裤把他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一双长腿上面是窄腰，肩颈的幅度呈直角状。一个普通的站姿也显得他十分精神挺直。
    男生的五官在灯光的映照下更加清晰，一双杏眼被脸上的笑容挤得微微弯起，有光从里面散发出来，鼻子小巧有型，不薄不厚的嘴唇随着和女主持人交换着说开场白的动作一张一合。
    “想必大家都很期待下面的表演了，”江重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话筒举到嘴前，“那我们就赶快请出第一个节目的表演嘉宾吧。”
    “请欣赏八班同学带来的歌曲串烧。”许珊珊接着报出一串歌名。
    “有请。”江重说完后和许珊珊一起离开舞台。
    随着江重的身影消失在后台，席钦的目光又懒散地转回舞台上。
    不怪他在两个主持人中只注意到男主持人，席钦很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为男了，江重这种好看又耀眼的男生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他的目光很难不被吸引。
    歌曲串烧这种节目早就烂大街了，一群学生唱着玩，都不怎么好听，但胜在热闹，且选的都是这个年龄段耳熟能详的曲目，作为开场节目，很好地炒热了演播厅里的气氛。
    第一个节目表演完之后，席钦脸上毫无波澜的表情松动了一些，又到了主持人报幕环节。
    然而这回上来的两个主持人换了人，先前那个……叫什么来着，席钦没听清，那个男生不在。
    “这次不是江重，”像是回答席钦一样，后排五班的两个女生小声讨论，“总共有四个主持人，轮流的。”
    还挺正式的，席钦心想。
    席钦班上的那两个同学，抱歉，席钦还是没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的节目排在第六个。
    第五个节目快结束的时候，班上的人开始互相提醒，席钦右边的同学戳了戳他的胳膊，热情洋溢地说：“一会儿光辉和立群上场的时候记得鼓掌啊，用力点，要彰显出咱四班的气势！”
    席钦：“……”
    席钦无奈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同学看见没，因为同学说完就转头跟另外一边的人说了同样的话。
    第五个节目的表演者退场，舞台上的灯光变暗，演播厅里的可见度变得更低。
    四班的同学们开始挺直腰板，窃窃私语，对接下来的表演十分期待，席钦依旧是一副懒散的样子靠坐在软椅上，左半边脸突然感受到一阵风略过，席钦下意识转头看，只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快速地从左边的走廊上跑过，然后停在前几排的位置旁，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像是在请同学拿什么东西。
    舞台上的灯光又亮起，后两个主持人迈着步伐走到舞台中间。
    这一轮的报幕和之前不一样，前几次都是男女主持人交换着说，这次全都由女主持人来报幕，男主持人就在一旁附和“嗯”、“是这样”、“可不是嘛”、“太对了”……
    这捧哏引起台下的同学哄笑，最后女主持人笑着问：“所以，接下来的节目大家猜出来是什么了吗？”
    “反正我猜出来了。”男主持人接道。
    “是什么呢？”女主持人卖关子。
    “到底是什么呢？”男主持人配合。
    “没错，”女主持人话音一转，“有请高二四班的贾光辉和秦立群两位同学带来相声表演《咱四班》。”
    话音刚落，四班的区域响起一片久久不衰的掌声，伴随着后排男生的起哄声，声音之大，彻底盖过了男主持人最后说的“有请”。
    席钦在右边同学的吼叫声中规规矩矩地鼓掌，心里确定了右边这位一定是马上上台的那两位的好基友。
    主持人退场，表演者上场，舞台上的灯光只集中到两个人的站位。
    席钦调整了一下坐姿看向舞台中央，搭在扶手上的手臂却突然被大力拉扯了一下。
    席钦忙转头一看，抓着他的人以一个稍显狼狈的姿势跪倒在阶梯走廊上，低低地惊呼了一声。不等席钦有动作，那人很快地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抓紧他的手臂，借力站了起来。
    那人没有站直，弯腰半蹲着，是一个不影响后面的人观看节目，又方便潜移的动作。
    “不好意思啊。”那人转头对席钦说。
    舞台上的灯光照到这里已经比较暗了，但席钦以5.0的视力很快辨认出旁边这人就是最先上台的那个男主持人，叫什么来着？哦对，叫江重，后排的女同学提过。
    江重脸上带着歉意，配上那双刻意睁大的杏眼，显得他整个人单纯又无辜。
    席钦和江重对视片刻，视线下移到软椅的扶手上，江重的手还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
    “哦！”江重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放开了手，再次低声道，“不好意思。”
    “没事。”席钦又看了江重一眼，心想这人的眼睛真好看，还映着光。
    江重得到席钦的回复后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马不停蹄地弯腰从走廊上跑向演播厅后门，又从外围转了半个圈跑回表演后台。
    下一个要上场的就是他了，先前换服装的时候发现少拿了一样道具，这才着急忙慌地去位置上找，回来的时候也是因为太着急，不小心被台阶拌了一下。
    幸好演播厅的地板全都铺上了地毯，没摔伤，也幸好灯光较暗，没人看见他狼狈摔倒的模样，除了那个借力给他的人。
    那人的脸背着光，江重没看清长什么样，所以江重也把他算进了“没见过自己糗样”的行列，反正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以后遇见了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尴尬。
    席钦在江重走后伸手揉了揉被抓疼的胳膊，演播厅内温度适宜，进来没多久他就脱下了校服外套，单穿着一件短袖T恤，江重直接抓在了他的肉上。
    劲儿还挺大。
    贾光辉和秦立群显然为这个节目准备了挺久，写的段子里以单人外号或者“组合”的形式提及了四班全体人，包括刚转到他们班没多久的席钦。
    席钦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挺意外的，然后他记住了贾光辉和秦立群两人的名字和样貌。
    相声表演结束，四班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把贾光辉和秦立群欢送下场，给足了他们俩面子。
    灯光一暗一明，三位主持人接连走到舞台中间。
    台下的观众都有些疑惑，男主持人问出了观众的心声：“咦？珊珊，你的搭档呢？”
    许珊珊佯装委屈：“我的搭档单飞了。”
    之后三人插科打诨几句，吊足了观众的胃口，最后才报出江重的名字和要表演的节目。
    “请欣赏由高二二班江重带来的舞蹈表演。”
    席钦眯了一下眼睛。
    场上只留下一束光直直地打到舞台中央，江重沐浴在灯光中，身穿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衣和一条垂感很好的黑色长裤，胸前松松散散地系着一根黑色领带，脸和脖子的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白得几乎透明。
    江重缓缓抬手撩了下黑色领带，随着音乐的响起，他开始有节奏地舞动身体，动作流畅，衔接自然。
    席钦抿了下嘴唇，这时候的江重和十几分钟前跟他说着“不好意思”的江重完全不一样，慵懒，享受，像一只猫。
    一曲音乐完毕，演播厅内爆发出开场以来最响亮的掌声。
    啧，人气还挺高。
    然而这还不算完，舞台上的灯光在熄灭不到十秒后又亮起一片，台上多了几个人，以江重为中点分站在两边。
    江重接过其中一个人扔给他的黑色鸭舌帽，随手戴在头上，然后微低着头，双手交叉垂在身前。
    一首曲风和前面一首大相径庭的音乐响起，江重在第一个节拍点轻歪了一下头，气质瞬间转变成一个酷boy。
    第47章 番外完
    作为一个合格的中心位,江重的每个动作都很标准，观众的目光不自觉地会集中在他的身上。
    席钦有点恍惚。
    他还挺小的时候，席妈妈经常需要赶往全国各地参加演出,有几次席钦正处于假期，席妈妈就带着他一起去。
    小席钦被她妈妈的助理带着坐在观众席,仰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上的母亲,只觉得自己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妈妈了，跳舞的时候仿佛一只蝴蝶，下一秒就会飞走。
    后来席妈妈出了车祸，治疗后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轮椅上，自虐似的一遍又一遍地播放以前录制的视频，看完就哭,摔东西。
    席钦说什么安慰的话都不取作用,只能默默地收拾好被母亲弄乱的屋子。
    装上假肢后，席妈妈试图找回以往的感觉，穿上舞服，对着镜子一天又一天地练习动作,然而假肢终归比不上自己的双腿,怎么可能达到她的要求。
    席钦劝不住她,只能在母亲摔倒的时候扶起她，在母亲受伤的时候为她擦药，在母亲哭泣的时候跟着偷偷抹眼泪。
    时间长了,席妈妈像是放下了执念,不再折磨自己。
    但是浑身上下都失去了活力，每天死气沉沉的，也不出门，跟席钦说话时总是会提及他的将来,为他以后做准备。
    席钦那段时间挺害怕的，他心里感知到了妈妈在想什么，他努力过，试图改变妈妈的想法。
    但席妈妈是一个多么独立自主的女性啊，又怎么听得进去席钦的话。
    终于，在席钦高一结束的暑假，他妈妈在一个酷热的夜晚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自从妈妈出了意外以来，席钦大概有三年的时间没看过别人跳舞了，他刻意地避开任何带有舞蹈元素的节目或是视频，原先是怕在家里刺激到妈妈，后来，兴许是自己不敢看吧。
    舞台上的江重已经完成了所有舞蹈动作，席钦机械性地跟着大部队鼓掌。
    瞧，确实是这样，尽管江重的两支舞蹈和席妈妈擅长的都不是一种风格，席钦在观看的过程中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妈妈。
    席钦在响彻演播厅的掌声中起身离开座位，从走廊上疾步走向后门，“逃离”了这个地方。
    后来的一段时间，席钦时不时地会在课间、食堂、甚至是上学路上听到江重的名字。
    很奇怪，以前不知道这个人存在的时候，席钦从来没发现H市实验高中还有这么个“校园明星”，而当他记住江重的脸和名字之后，忽然觉得这个学校哪哪都有这个人的影子。
    就连他一星期难得有一次在食堂吃饭都能碰上这号人物。
    彼时的席钦正低着头吃没有几根肉的青椒炒肉丝，坐前面那张桌子旁的一个男生突然大声呼喊。
    “江重——”那男生边喊边用力挥手，“这里——”
    席钦同食堂里的其他人一样先是循着声音看了男生一眼，又顺着男生的视线看到了江重。
    席钦清楚地看见江重的耳朵一下子变得通红，做出“我操”的口型，然后低着头匆匆走到男生身旁空着的位置上坐下，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份没动过的饭菜。
    江重背对着席钦，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两米。
    “你他妈叫那么大声干嘛？”江重对挥手的那个男生咬牙切齿。
    “我怕人太多你找不到我们啊，”男生委屈，“食堂又这么吵，不大声点怕你听不见。”
    江重和男生对面坐着的另外两个人都快笑疯了，一个戴着眼镜，一个带着帽子，看上去都是江重的朋友。
    眼镜男稍微正经一点，很快在江重的凝视下止住笑意，清了清嗓子：“你怎么来这么晚？我们都快吃完了。”
    “我们老班拖堂拖了十几分钟，”江重摇摇头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昨天他发的试卷只有五个人做了，发火呢，都没人敢说话。”
    “你做了吗？”挥手的那个男生问。
    “我当然做了，”江重咬着排骨慢悠悠地补充，“做完了选择题。”
    “切，做完一套试卷的选择题我只需要十秒钟。”帽子男嗤笑道，“对了，你怎么不带上许珊珊一起来？”
    “我为什么要带上她？”江重随口问，“她又不是不知道食堂在哪儿。”
    “她不是和你处对象了嘛，”帽子男说，“你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连她的饭也打上多好，来晚了都没啥好菜了。”
    “谁说我和她处对象了？”江重睁大眼问。
    “好多人都说了，”挥手男生夸张道，“昨天我们班的班花还因为你交女朋友了伤心了一个晚自习。”
    “……”江重无语半晌，“我和许珊珊就是朋友而已，不要相信这些谣言。”
    顿了顿，江重又补充道：“你们也不要到处乱说，对人女孩子名声不好。”
    听完全程的席钦咽下最后一口菜，端起餐盘放到回收处。
    这位“校园明星”，还挺怜香惜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样吧，全文完结。
    这是我第一本写完的小说，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我会继续努力的，下一本一定取得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