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恋爱综艺找狼人》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在恋爱综艺找狼人》作者:梦船 文案 素人恋爱综艺《恋爱狼人杀》邀请了五位女嘉宾和五位男嘉宾,男嘉宾中隐藏着至少一位狼人,以欺骗女嘉宾的感情为目标;而女嘉宾中也有一个暗中观察的猎人,以找到并“击毙”狼人为任务。 最后一集播出时,观众们除了关切自己嗑的CP能否牵手成功,更加好奇的是,究竟男嘉宾中隐藏真心的爱情狼人是谁?而女嘉宾中负责抓捕狼人的猎人又是谁? 究竟是狼人骗走女孩的心,还是猎人击中狼人的心? 情感博主X推理作家,在综艺里公费谈恋爱的故事~ 节目设定参考《别被狼君所欺骗》,超好看的日本高中生恋爱综艺,强!推! 内容标签: 强强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图楠,佘嘉树 ┃ 配角:岳照琴,陈露,胡逸茗,张可可 ┃ 其它:恋爱综艺,狼人杀 一句话简介:恋爱综艺里的狼人杀 立意:谈恋爱不如玩狼人杀 第1章 六月末的考试周结束,武汉大学的校园因为暑假的到来而弥漫着欢乐轻松的气氛,归心似箭的学生们早已经打包好了行李纷纷离校。叶图楠的室友们都已经各自回家了,现在寝室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不过叶图楠并不担心自己一个人住着会无聊,因为明天,她也要坐飞机前往芮诺市,参加犀牛电视台新推出的素人大学生恋爱综艺节目——《恋爱狼人杀》。 节目组一共邀请了五位女嘉宾和五位男嘉宾参加,在节目中,嘉宾们将用九期节目的时间互动了解,直到最后一期、也就是第十期节目时,进行最终选择,每位嘉宾都只能选择一个心动对象,如果其中有男嘉宾和女嘉宾相互选择,就意味着情侣配对成功。 最近几年,观众们对于经常出现在综艺节目中的明星艺人已经失去了新鲜感,以素人为主角的综艺开始受到欢迎,其中素人恋爱综艺节目尤其收到追捧,各大电视台都卯足了劲,试图在激烈的竞争中争得一席之地,优美浪漫的取景地、创意十足的约会项目、俊男靓女的素人嘉宾和言辞大胆的明星观察员,已经成为了标配,因此节目组开始动起了其他的脑筋。 《恋爱狼人杀》正是这样一档试图以别出心裁的设定吸引眼球的节目,在甜蜜的恋爱中加入了刺激的狼人杀元素:五位男嘉宾中隐藏着至少一位“爱情狼人”,与其他男嘉宾不同,他们参加节目并不是为了寻找爱情,而是以节目组提供的十五万元奖金为目标,试图骗取女嘉宾的芳心。 在最终选择环节,狼人只要获得一位女嘉宾的选择,就能够获得胜利并赢取奖金,至于选择了狼人的女嘉宾,则是一无所获。 这样的设置让女嘉宾在寻找真命天子的同时,还需要慧眼识破如意“狼”君,让本来就捉摸不透的感情走向更增加了几分不确定性。 此时,叶图楠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正坐在寝室里自己的桌子前,仔细地研究着邮箱里收到的节目时间安排表和一些注意事项的通知,一边看着一边忍不住心里琢磨,这个节目组估计都是推理类游戏的爱好者,不仅把恋爱综艺做成一个大型狼人杀游戏,甚至于第一期节目干脆就安排了一整局的剧本杀游戏,美名其曰让嘉宾们在高强度互动的游戏中快速破冰,但……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谋杀现场”,确定能有恋爱的氛围吗? 不过,叶图楠接受节目组的邀请参加《恋爱狼人杀》,本来也不是为了找男朋友。 作为武汉大学会计系大三的学生,叶图楠也是一位坐拥数十万粉丝的微博感情博主,以@雁图楠木栖的ID在网络世界里分享她对于情感问题的想法,偶尔回答粉丝私信发来的提问。虽然跟动辄百万、千万粉丝的“后浪”没有办法相提并论,但也算是个小水花。 节目组之所以会向她伸出橄榄枝,自然也和她的博主身份离不开关系。 既然节目是“狼人杀”,当然不能只有狼人了。 叶图楠在节目中的角色,并不是普通女嘉宾,而是“爱情猎人”——她的枪口不能像丘比特的爱神之箭一样捕猎爱情,而是对准了隐藏在男嘉宾中的“爱情狼人”。 在最终选择环节,如果叶图楠得到了男嘉宾的选择,那么她便有机会选择是否扣动扳机。如果扣动扳机并准确“击杀”狼人,狼人失去奖金,而她则可以获得那十五万元奖金;但如果“误杀”了普通男嘉宾、或者选择了狼人而没有开抢,她都将会与奖金无缘,同时情侣配对失败。 狼人和猎人这两个角色看似设定得针锋相对,实际上却大有不同:狼人只能一心冲着奖金而去,无论如何都不能与女嘉宾成功配对;而猎人除了找狼人,还需要额外做出一个选择——在最终选择环节,既可以选择她认为是狼人的男嘉宾作为心动嘉宾,伺机反将一军;亦或者是放弃作为猎人的身份,和其他普通女嘉宾一样选择真正心仪的对象,期待成功牵手。 猎人究竟会为了奖金而朝狼人开枪,还是投入无价有情郎的怀抱,节目组做出这样的设计,相当于又给节目增加了一个悬念和看点,不可谓是不费心了。 节目组十分欣赏叶图楠善于剖析人心的微博风格,觉得她非常适合猎人这个需要在一片粉色泡泡之中冷眼旁观的角色,恰好她还是在校大学生,也符合节目对于嘉宾的定位,因此特意飞来武汉与她面谈,见面之后,对她的外貌和谈吐更是满意。而叶图楠也对节目别出心裁的设定格外感兴趣,因此双方一拍即合,当场便将她参与节目录制的若干事宜敲定了下来。 事后叶图楠才想起来向爸妈汇报,本以为爸妈一向开明,就算他们心里有所顾虑,大概她撒撒娇,也就不会反对了。 谁知道他们何止是不反对,简直是大力支持,叶妈妈直接在电话里乐得停不下来:“好好好,这个节目可太好了,太适合你了。犀牛台这么大的电视台,能上这个节目的,那肯定都是各个学校的青年才俊,有节目组挑选把关,外貌学校人品肯定都是不差的,搞不好还有北大清华的呢。你可千万要把握好这个机会,赶快找个男朋友,那爸爸妈妈就放心多了。你呀,天天在微博上指点别人谈恋爱,你自己都从来没谈过,怎么好意思去教别人!这么好的机会,你可要给我认真点,到时候节目我肯定是要看的,你别想着糊弄我!” 叶图楠嬉皮笑脸地说道:“就是因为我自己没有谈恋爱,所以才有空琢磨着指点嘛,有男朋友的人,忙着自己谈恋爱都来不及了,哪心思管别人。” “就你,还管别人!”叶妈妈恨不得把手伸到电话那头,狠狠地把自家女儿摇醒,“别以为你现在还年轻,不着急,我跟你说啊,现在优秀的女生太多了,优秀的男生太少了,好的男生都在学校里让机灵的女孩子给抢掉了,你这都快要大学毕业了,再不赶快抓紧,以后毕业工作了,有你着急的!” 叶图楠嘴上嗯嗯啊啊地随口应付着,心里却暗暗庆幸,多亏没有把她参加节目根本不是为了找男朋友的事情也告诉他们,否则叶妈妈的唠叨指数要更上一层楼了。 不过,就算叶妈妈事后知道了也肯定少不了要唠叨,叶图楠依然觉得自己的选择才是参加恋爱节目最正确的方式——毕竟,登台唱戏,哪有前排看戏来得有趣呢? 次日下午,飞机准时降落芮诺市。叶图楠根据节目组提前发给她的定位,打车来到了下榻的酒店。为了“捕捉嘉宾们初次见面的真实反应”,节目组给每位嘉宾单独开了一个房间,供他们前两晚休息使用。等结束了第一期节目的录制,再集体搬到一套双层别墅,那里才是嘉宾们未来一个月的住所。 叶图楠一进酒店大堂,便立刻有工作人员上前对接,指引到她的房间,然后三令五申不允许未经同意离开房间,餐食和其他需要的物品都由工作人员直接送到房间,就连第二天拍摄宣传定妆照片、录制前采,也是由工作人员单独开车送往工作室进行拍摄,到了就拍,拍完再送回房间,像是生怕嘉宾们一不小心碰上面。 这短短一天的时间里,节目组需要给十位嘉宾定妆、拍照、采访,如果几位嘉宾齐头并进,时间上可能还略有宽裕;可是像现在这样一位嘉宾、一位嘉宾地依次前往,时间立刻便非常紧张了。但节目组宁肯牺牲工作节奏,也要严防死守地保密,这让叶图楠不禁有些好奇。 《恋爱狼人杀》虽然是素人恋爱综艺,但叶图楠估计,其他嘉宾大概和她一样,很有可能也并不是“纯素”的普通大学生。 从真人秀的角度来说,“素人”指的是娱乐明星之外的人,但节目毕竟需要关注度和可看性,因此即使是以素人嘉宾位为卖点的节目,通常都会选择一些有意进入娱乐圈的艺术生或者类似叶图楠这样在网络已经上有一定流量的“网络红人”,先利用嘉宾自带的流量炒热节目,再通过节目提高嘉宾的认知度,这对于节目组和嘉宾而言都是双赢。 叶图楠本以为其他嘉宾和她一样,属于看似网上粉丝数量不少,但在现实中仍是绝大部分人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网红。然而看节目组严防死守的架势,难不成,嘉宾里还真有什么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的“大人物”吗? 幸好,节目组并没有让她好奇太久,剧本杀游戏在叶图楠到达芮诺市第三天下午的两点正式开始,同时也正式拉开了《恋爱狼人杀》节目的序幕。 第2章 剧本杀又名谋杀之谜,最初源自欧美的派对游戏,派对中的一名宾客在其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秘密扮演凶手的角色,而其他宾客作为玩家需要通过调查和推理寻找出凶手。 近几年,剧本杀通过《侦探大明星》这一节目在国内为大众所熟知,尔后随着剧本杀线上App、剧本杀游戏馆、实景剧本杀游戏体验店等多种线上和线下的体验渠道发展,让更多感兴趣的观众有机会亲自参与游戏。 武汉大大小小的剧本杀店不少,每一家店里的剧本通常少得也有十来个,多的甚至可以做出一本菜单一样密密麻麻的目录供顾客挑选。叶图楠虽然对剧本杀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架不住这个游戏实在太适合休闲聚会打发时间,已然成为最流行的社交活动,不仅室友和同学们喜欢组局一起去玩,就连暑期实习的团建,居然也选择了剧本杀游戏,因此叶图楠也玩过几次,并不是完全的新手。 节目录制正式开始的当天,叶图楠刚吃完午饭便拿到了自己的剧本,一边乖乖坐在酒店房间的椅子上,任由节目组的造型师和化妆师摆弄她的头发、涂抹她的妆容,一边翻看着她的剧情故事 “你的名字叫【叶会计】,是【米勒山谷】唯一的会计师,是一名普通人。” 叶图楠刚看了个开头,就忍不住暗暗吐槽:因为她是会计专业的学生,所以就给她安排了一个会计师的角色吗?怎么就连在游戏里,她的设定也这么枯燥无味?还有,为什么山谷里也需要会计师,难道是专门负责为山谷盘点山羊数量的审计员吗? “米勒山谷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在这里生活的五位村民,除了普通人,其中还有神秘的狼人。大多数狼人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差距,即使月圆之夜,也不会像传说中那样变身为狼。然而,一旦一个狼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他便会从此化身邪恶的杀手,每夜都需要饮用新鲜的人血。” “之所以普通村民敢和狼人生活在一起朝夕相处,正是因为米勒山谷的【王村长】是一名可以看见未来的预言家,他曾经看见未来的十年米勒山谷的宁静与祥和,因此,即使狼人有化身杀手的可能性,村民们都知道,在米勒山谷,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至少在过去十年内是如此。” “昨天,正是王村长上一次预言中的宁静与祥和十年中的最后一天。因此,王村长决定,今晚12点,他将再一次对米勒山谷进行预言,以确认未来的十年是否会发生不幸的事件。” 按照剧本杀一般的套路,这个“王村长”应该就是案件的“死者”,估计“王村长”马上就要变成“亡村长”了。 “傍晚,大约6点30分,山谷里来了五位访客,自称听说了王村长的故事,想要见证采访王村长进行预言的过程。但王村长拒绝了他们的要求,表示他的预言必须独自进行,并且弥勒山谷中的所有人都必须呆在屋内,否则可能会影响预言的准确性。由于天色已经晚了,五位村民各接待了一位访客住在家中,等到第二天再送他们离开。” “你接待了【吴码农】住在家里……” 叶图楠直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码农”二字放在这个将背景设定在淳朴山村的故事里,倒有一种莫名的和谐感——米勒山谷里的村民做着不同的工作,有的是花农、有的是果农、有的是菜农,还有的是码农,他们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哦,对了,还有一个是会计师,有着数羊的未来。 “……吴码农告诉你,进山的路走得太累了,所以他不想吃晚饭,直接就进了客房睡觉了。而此时的你怀着沉重的心事,同样没有胃口,也早早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今天中午,你无意中发现,曾经与你相依为命的姐姐之所以会在十一年前失足摔下山崖身亡,原来并非意外,是当时尚且年幼的村民【吕建筑】在山上玩耍奔跑时,不慎撞到了正背着重物采摘板栗的姐姐,导致她摔倒滚下了山崖。吕建筑因为害怕遭到大人的责骂,逃离现场后没有告诉任何人,白白浪费了救援的最佳时机。” “于是,你下定决心要杀死吕建筑为姐姐报仇。” “但是,今晚12点,王村长将会预言下一个十年的未来,如果让他看到你的谋杀,必然会阻止你。为了给你的报仇争取时间,你必须破坏王村长的预言。” “晚上8点钟,王村长宣布闭门开始为预言做准备,从这一刻开始,他不会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的房子,但村民如果有紧急的事情,可以敲门之后隔着门告诉他。虽然预言从半夜12点正式开始,但王村长要求所有人从11点50分开始必须呆在自己的家中,直到次日0点10分预言完成后,才可以外出。” “你知道王村长每天晚上10点都会喝一盅养身汤,今天也不会例外。傍晚,你趁着王村长接待访客时溜进了他的家里,往他的灶头上正用小火慢煨的养生汤里撒了‘一觉到天亮’迷药。你打算用迷药让王村长独自一人在家中昏迷,错过预言的时间。” “下完药,你便回到了家中,然后听从村长的安排,接待了吴码农晚上,没有再离开过家里。吴码农回客房睡觉后,你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你在床上躺着,原本在认真地思考如何替姐姐报仇,思来想去,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其他村民用力将你摇醒,你才知道,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的0点30分,而王村长已经被发现死在家中。” “本次游戏不设侦探,嫌疑人就在当晚米勒山庄的五位村民【郑画家】、【吕建筑】、【谭歌手】、【叶会计】、【胡主播】和五位访客【张画廊】、【岳教授】、【陈模特】、【吴码农】、【佘作家】之中,请你找出真凶。” “【请注意】你有可能是真凶。” 有可能吗? 叶图楠想了想。 不可能。 虽然这个故事中包含了预言、狼人等玄幻元素,但一开头就说明了叶会计普通人的身份,剧情介绍中也没有提及叶会计有任何可能在梦中杀人的特异功能,即使用了催眠杀人的烂梗,作为被催眠的工具人,也不应当是“真凶”。 所以,叶图楠非常肯定自己一定不会是凶手。 虽然玩家一共有十名,但叶会计的剧本中除了死者王村长以外,只提及了吕建筑和吴码农这两个人物,看似信息十分单薄。但叶图楠基本可以判断,这个本子应该也是“全员皆凶手”的设定。 因为,这次游戏并没有像一般的剧本杀那样安排抽取身份角色的环节,叶图楠拿到的剧本已经直接印上了“叶会计”这个角色名称。显然,每一位嘉宾的角色都是直接由节目组事先安排好的。 即使是再优秀的剧本,也很难保证所有玩家的戏份均衡,尤其是如果案件中只有一名玩家实施了作案,最多只能再设置一至两个混淆视线的嫌疑人,那么整个游戏的进程都会围绕着这两三位嫌疑最大的玩家开展,其他玩家难免体验较差,如果水平比较新手,甚至有可能一局游戏说不上几句话。 而“全员皆凶手”的设定能最大化地提高每一位玩家的参与度,至少每一个玩家都在自己的内心经历了一轮自我的审视和拷问,也可以让十位嘉宾的节目分量更加平均一些。 如果角色之间的游戏参与度差别太大,再由节目组直接分配,难免被嘉宾质疑其公平性。如果叶图楠是节目组,在客观条件不能允许嘉宾们自行抽选角色的前提下,她一定会建议将剧本设定为“全员皆凶手“。 叶图楠的角色名称叫“叶会计“,用的是她的姓氏加上与她本人专业相关的职业组成,想必其他角色的名称也是相似的构成,这样的设置应该是为了让观众能够通过游戏迅速地了解嘉宾们的基本信息。 但如果只是出于这样的目的,节目组完全可以通过先让玩家抽取角色、再根据抽到角色的玩家给角色命名的方式达到同样的效果。毕竟,叶会计的故事中却几乎没有任何与会计这个职业相关的情节,即使换成陈模特或者谭歌手也没有丝毫矛盾之处——既然村里能有会计师和建筑师,为什么不能有模特或者歌手呢? 叶图楠只能推测,节目组之所以选择直接分配角色,恐怕是因为凶手这个角色必须由某位特定的嘉宾来担任。 那么,究竟是什么身份的凶手,必须由特定的嘉宾来担任呢? 又或者说,究竟是什么身份的嘉宾,只能担任凶手这个角色呢? 第3章 叶图楠看完了剧本,妆发也基本完成。 造型师Elaine拿出了准备好的衣服,一条桃红色的无袖修身连衣裙,搭配上黑色短款薄纱西装外套,既体现出了职场的专业气息,又不至于太过呆板严肃。 叶图楠在洗手间换好衣服回到房间,Elaine手里正拎着一双黑色高跟鞋,上下打量一番,惊艳地啧啧道:“昨天就觉得你的皮肤特别白,特别给你挑了桃红色,果然适合你,衬得你的肤色更白、更通透了。” “谢谢Elaine老师,“叶图楠客气地笑了笑,”主要还是靠小姚老师化妆化得好。“化妆师小姚性格比较腼腆,只是微微笑着摇了摇头,Elaine则直接得多:“小姚化妆是化得好,但化过这么多人,像你皮肤这么好的真的不多见,不是夸张,明星里都不多。““你这个身高,得有一米七了吧?“Elaine感叹完,心思又回到了叶图楠的造型上,”你的个子够高,穿这一套可以撑得起来,我看,就不用穿高跟鞋了,也省得待会来回走动不方便。“叶图楠听从Elaine的建议,换上了自己带来的棕色牛津鞋。Elaine确认整体造型没有问题后,拿出了一个写着“叶会计”三个大字的名牌,别在了叶图楠西装外套的领口处。 Elaine和小姚前往下一位需要化妆造型的嘉宾房间,留下叶图楠一人继续熟悉剧本杀的故事情节。 下午一点四十分,专门负责对接叶图楠的跟拍导演周哥匆匆通知她前往游戏场地。路上,周哥拿出iPad,调取出平面图,抓紧时间简单向她介绍了一下场地的大致布局。 为了节目效果,节目组租借了酒店最大的顶楼会议室,搭建了“米勒山谷“的实景场地,供嘉宾们在游戏过程中进行搜证。搜证的范围包括村长家以及五位村民的家,共六个区域,靠近会议室的左侧从门口到最里侧一字排开。 此外,“米勒山谷”中还设置了一间集中讨论室,由于这一次的游戏没有侦探,也不存在侦探约谈的环节,因此所有的讨论都将在讨论室内集中进行。 电梯门一打开,叶图楠便感受到了录制现场的热闹和紧张,工作人员们各司其职,忙碌而有序地奔波着。 周哥直接带着叶图楠进入“米勒山谷”,几乎走到了尽头,才站定说道:“这里就是你家,你的房间。” “待会呢,我们要拍一个游戏开始之前的小剧场,就是你们演一下发现‘尸体‘的过程,演一小段。” “你的戏份特别简单,”周哥指了指一旁的单人床,“你就躺着,闭着眼睛睡着了,等其他玩家进来叫醒你。到时候注意一点啊,不要一叫就醒,得等一会,等有人摇你几下,再醒过来。” 周哥怕叶图楠不明白,又解释了一句:“就是那种……睡得特别特别特别沉,特别沉,沉得叫不醒的感觉,你懂吗?” “放心吧周哥,”叶图楠的表情平淡,只是点了点头,“我听懂了,就是要演出被迷晕的状态。” “对!啊不!呃……呃……我的意思是说……”周哥因为叶图楠冷不防的一句话楞住,支吾了几句,知道自己圆不回来,干脆放弃了,“这个……反正玩着玩着估计你也会知道,就,就那个状态,对,就照着那个感觉演吧。” 叶图楠已经推测出剧本是“全员皆凶手”的设定,自然也能想到,叶会计之所以会“在不知不觉中沉沉地睡去”,是因为被迷晕了过去;而迷晕她的人,多半就是借宿在她家的吴码农。 从剧本的整体设置来看,将玩家两两一组安排在同一个房子中的隔壁两个房间里,无非是为了让玩家之间互相佐证时间线。既然每一个角色都有作案嫌疑,至少,每一个人都要有一次作案的机会。 目前已知叶会计前往王村长家中下药时,王村长正在接待访客,吴码农必然和其他访客以及王村长呆在一起,之后吴码农又被安排到了叶会计家中,自始至终都没有独处的机会。按照常理,住在同一个房子里,即使是在隔壁屋子,吴码农想要偷偷翻窗而出,也难以保证不会惊动叶会计。 所以,吴码农应该是先用迷药迷晕了叶会计,然后再偷偷外出作案。吴码农携带迷药,应该本来是计划用在王村长身上,没想到被迫留宿在村民家中,只能提前用在了叶会计身上。 没有了迷药,不知道他打算如何达成作案的目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导致犯罪升级、从迷晕变为谋杀。这些问题,需要在稍后的游戏中寻找答案。 截止到目前,她的一系列推测并不是基于剧本本身情节的逻辑,而是基于游戏以外的因素,从节目组如何打造一期更好看的节目、剧本杀最常见的一些套路和逻辑出发,所以即使猜错了也无妨,更不觉得有必要通过套话的方式印证自己的想法。 只不过,她看周哥不敢直说、又怕她演错的两难模样,才干脆把话挑破。 周哥定了定神,继续讲戏:“后面就是其他玩家会告诉你王村长死了,然后你就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就这样,就完了。” “很简单……”周哥嘴上虽这么说着,但看着叶图楠波澜不惊的表情,又忍不住有些担心,“……吧?” 叶图楠看懂了他的疑虑,也只能耸耸肩:“……我尽量,至少演出会计师届最高的水平。” 周哥:“……” 交代完游戏开始前的表演内容,周哥离开房间,为接下来的拍摄做准备,留叶图楠坐在床边准备待会的表演。但叶图楠的戏份实在太少,很快便分神观察起其他区域的动静。 节目组对于每一个房间内部的布置还算仔细,譬如叶会计的房间,虽然不大,但家具齐全,而且风格统一,装点得像模像样。但出于成本的考虑,“房间”和”房子”则是仅以地上的白线示意范围,并没有安装实际的墙和门,所以环顾四周,各家各户的室内情况便可以一览无余。 叶会计的家位于这一列房子中的倒数第二个,最靠近会议室尽头的最后一个“房子”里,两位嘉宾激烈地交谈着,时不时地比划几个动作,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立刻又警觉地降了下去。看样子,他们正在演练一段需要互相配合的演出。 其中,男嘉宾看背影十分清瘦,穿着一身休闲的短袖T恤和浅色牛仔裤,从着装看不出角色特点,但他的手却一直扶着放在桌上的吉他,想必是谭歌手。 叶图楠默默地在心里记下一笔:嫌疑狼一号,谭歌手——对于剧本杀开头无关紧要的表演也这么认真对待,或许有一些表演经验,或者有一个演员梦,具备通过表演欺骗女嘉宾的能力,可以暂时标狼。 排在叶会计家前一个位置的“房子”里,两位嘉宾同样在说话,但声音轻柔,姿态也更加轻松,时不时地还会传来一阵清脆甜美的笑声,估计是闲聊了起来,看起来聊得很愉快。 那位男嘉宾虽然没有像女嘉宾那样笑得开怀,脸上也挂着真诚的微笑,让他原本就俊秀的容貌更显得温柔。只可惜他的着装是太过普通的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装裤,叶图楠无法判断他的角色。 没事,也先记下一笔:嫌疑狼二号,正装男——这才刚刚见面没几分钟,就能轻松逗得女嘉宾笑语连连,有一点中央空调的潜力,具备以无害温柔的面目骗取女嘉宾好感的能力,也有做狼人的潜质。 可惜再往前的房子离得有些远,中间又隔着更多的道具家具,叶图楠便看不太清楚了。 这时,一个穿着红色格子衫和深蓝色牛仔裤的男生跑进了她家,样貌还算端正,但个子不算很高,身材也不算健壮。他直接冲进了隔壁房间,轻轻喘着气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直到喘匀了气,他才有精力观察四周,一抬眼,就撞上了叶图楠观察的目光。 他急忙坐直身体,同时努力压抑自己的呼吸声,然后有些尴尬地抬起手挥了挥,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道:“你好。” 叶图楠回以一个微笑:“你好,吴码农。” “你好,你好。”吴码农看了一眼叶图楠别在领口的姓名牌,“你是叶会计。” 叶图楠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姓名牌,淡淡地笑了笑,故意没有再主动接话。 吴码农果然只是一直笑,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到吴码农略显局促的不安,叶图楠反而给了他一个热情的笑容:一号金水,吴码农——一看就是不擅长撩妹的钢铁直男,节目组应该不会选择这样的男生担任狼人,可以认一个好人身份。 第4章 副总导演响亮地拍了拍手,游戏场地立刻安静下来,只听到他的大嗓门在会议室里飘荡:“请我们各位嘉宾做好准备,拍摄马上就要开始了。” “倒数最后三个数——” “三、二、一——” “开始!” “叮铃铃铃——” 床头闹钟的铃声刚一响起来,谭歌手便第一时间按停了,但还是引得陈模特从客房探出头来,抱怨道:“这都几点了?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0点10分了!”谭歌手指了指闹钟,说道,“王村长完成预言了,我们村民都准备第一时间去听预言。你不去吗?” 陈模特打了个呵欠:“急什么?明天再听不也是一样的吗?” “你不是专程来我们米勒山谷见证王村长进行预言吗?现在可以第一时间听到预言,你怎么又不感兴趣了?”谭歌手有些怀疑地看着她。 陈模特感受到了谭歌手的目光,嗤之以鼻道:“我是想看过程,不是想听结果,反正明天我就回家了,你们山谷未来十年的预言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着,陈模特便甩上了门,回到客房继续躺下休息了。 于是,谭歌手独自离开家,朝着王村长家走去。路过叶会计家时,发现她家的灯关着,家里也静悄悄的。如果说吴码农在休息,叶会计作为米勒山谷的村民,不可能像外来的陈模特那样宁可睡觉而不去关心预言的结果,难道,她比自己的动作还要快,已经抢先一步去了王村长家? 谭歌手加快了脚步,继续向前走,正好碰上吕建筑和岳教授一起从家中走出来,于是邀请她们同行。 没走几步,一行人路过郑画家的家,看到灯已经亮了起来,却不见人出来,便上前敲门,叫他和张画廊一起去听预言,郑画家和张画廊这才从家中走出来。 郑画家一边走,嘴里一边止不住地抱怨道:“我都说了,0点10分已经到了,可以出门了,张画廊非要一直拦着我,说要再等等、再等等,千万不能提前出门影响了预言。人家谭歌手住得最远,都走到门口来敲门了,才肯开门。我在山谷里住了十几年,难道不知道轻重?还需要你一个外人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门吗?” 大家七嘴八舌地开解郑画家,说张画廊也是好心,怕耽误了米勒山谷十年一次的大事。要知道,错过了今晚,至少还要再等一个月,才能等到适合进行预言的月圆之夜。米勒山谷的村民们早已经习惯了依赖着预言、相信着预言,平静地生活,他们简直不敢想象,一个月没有预言的日子会多么令人担惊受怕。 当他们终于走到王村长家,住得最近的胡主播和佘作家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却不见王村长出来。众人感到十分疑惑,上前敲门问询,依然没有听到任何答复。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感到了一丝不详,急忙齐心合力,强行撞开了村长家的门,发现村长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谭歌手突然想起来,米勒山谷中还有几个人不在现场,急忙喊道:“快去找陈模特、叶会计和吴码农!”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便朝着山谷的另一边匆忙跑去,谭歌手一直跑到最远处的自己家,将陈模特再次叫醒,告诉她关于王村长的噩耗。 剩下的人则是来到了叶会计家,一阵用力的敲门之后,仍然没有任何人应答,众人不禁担心,难道叶会计和吴码农也遭到了毒手?于是再次破门而入,发现两人躺在各自的房间里,居然没有被这一系列嘈杂的声响惊醒,仍然在沉沉地睡着。 叫了几声也没有叫醒,只好用力摇晃了几下,总算让他们都醒了过来,这才告诉他们王村长被发现死在了家中。 “啊?”叶会计瞪大了眼睛,两个眉毛也高高地耸起,嘴巴张成了一个标准的O字型,“王村长死了?” “卡——” 副总导演一声令下,嘉宾们都松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了。这一段尬演,一个比一个浮夸,一个比一个做作,居然没有人笑场,已经算是奇迹了。 “好的,谢谢各位嘉宾!我们进下一个环节,请大家去讨论室坐一下,稍等片刻,就开始第一轮时间线讨论。” 叶图楠也从床上起身,准备跟着其他嘉宾一起离开,Elaine匆匆跑了过来,一手抓着一把大梳子,一手拦住她,又将她按回了床边坐着:“等一下,你刚才又是躺着、又是被摇来摇去的,头发乱了,我帮你重新弄一下。” Elaine三下五除二,重新让叶图楠的头发恢复成了柔顺的披肩长发,蜜茶色的发丝在节目组强力的灯光照射下闪着柔和的光芒。 节目组以四面玻璃墙隔出了一间集中讨论室,正处在会议室右侧中央的位置,透过玻璃可以直观地看到各个区域的大致情况和相对位置,同时也可以在将玻璃墙当作写字板用马克笔记录讨论线索。讨论室中央摆着一张长条形的黑色木桌,桌子两旁面对面地设置了十张白色椅子。 叶图楠整理完头发来到讨论室时,嘉宾们都已经坐了下来,五位男嘉宾坐在一侧,四位女嘉宾坐在另外一侧,留给她的是离门口最远的一个位置。 叶图楠还没有开口,坐在最女嘉宾这一侧正中间位置的张画廊热情地招呼她:“叶会计来啦!Finally!快坐下吧,终于可以开始了!” 座位最靠近门口的胡主播也冲她笑了笑:“我们为了方便记住谁跟谁住在一个家里,所以就两个两个对着坐了,给你留了吴码农对面的位置。” 叶图楠笑着道谢,走到最后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人都到齐了,大家要不要先做一个自我介绍?”张画廊伸出贴着水钻的银色指甲轻轻点了点别再胸口的姓名牌,“光看这个,牌子,还是不太能对得上号。” “可以啊,”胡主播首先响应,其他嘉宾也都零零散散地应和了几声,“要不,就从我开始吧。” “大家好,我叫胡主播,是米勒山谷唯一的广播电台主播,我住在离王村长最近的房子里,今天招待了佘作家在家里借宿。” 胡主播声音甜美动听,而且吐字清晰、语速平和,听她说话,有一种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美感。相较于令人惊艳的嗓音,她的长相则是清秀的中人之姿,生活中或许偶尔会被人客气地称赞一声“美女”,但这也仅仅是一句客套而已。 叶图楠并不是一个对女生外貌评价刻薄的人,毕竟她自知不算美女,充其量是五官秀气端正,只不过凭借着天生白皙透亮的皮肤和高挑修长的身材,给自己额外加了一些分,因而班上无聊的男生盘点班级美女时才勉强可以上榜,实在没有什么对他人品头论足的资格。 之所以叶图楠会在心里对胡主播的长相做了一番算不上厚道的品评,实在是坐在她旁边的陈模特美得太耀眼,反衬得胡主播更加暗淡。 陈模特是典型的网红脸,大眼、高鼻、薄唇、小脸,皮肤细白光滑,身材凹凸有致。近距离地看着,陈模特的脸上也没有丝毫不自然之处,显然是天生丽质。 陈模特的声音虽然不如胡主播好听,但也十分清脆:“大家好,我是陈模特,我是昨晚来的访客,今天晚上住在了村民谭歌手的家里。” “哦对了,”陈模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是人,不是狼人。” “啊,我忘了说了,我也是人,普通人,”胡主播听到陈模特的话,也急忙补充道,“我也不是狼人。” “OK,轮到我了,”坐在中间的张画廊冲着嘉宾们挥了挥手,“Hello,各位好,我是张画廊。” 张画廊同样坐在陈模特的身旁,但和胡主播不同,她的存在感丝毫不受影响。她的皮肤是健康的蜜色,锐利的眉毛、浓重的眼影、浓密的睫毛、再配上裸色的口红,典型的欧美风格,和她身上的深蓝色职业装看起来有一丝不和谐。 “我的名字叫‘画廊’,因为我是一家画廊的老板,这次来米勒山谷,是为了追寻大山里的艺术的气息,顺便请王村长帮我预言一下,我什么时候能找到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一幅画。我住在郑画家的家里,”张画廊伸出右手指向坐在她对面的郑画家,郑画家也顺势冲大家点头示意。 张画廊有些夸张地摊开手耸了耸肩道:“Yephat’sit.我介绍完了。” “胡主播、陈模特和张画廊都说自己是普通人,”岳教授看了一眼叶图楠,胸有成竹地说道,“冒昧猜测,叶会计也是普通人。”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岳教授推了一下眼镜,“五位女生应该都是普通人,狼人出在五位男生之中。” 第5章 剧本不仅设定了普通人和狼人两类不同的身份,而且特意说明,狼人如果化身杀手,“每夜都需要引用新鲜的人血”——这里的新鲜显然不是指保鲜,而是指每天晚上都需要杀一个人。 案发当天,如果有狼人曾“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这一晚也必然需要杀死一个人,已知米勒山谷只有王村长一位死者,由此可以确认这个狼人即为真凶。 因此,在同等条件下,狼人的嫌疑自然会比普通人略高一些,在游戏的初期,如果狼人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为真凶,完全有理由、也有可能会选择暂时隐瞒身份。 从这个角度出发,几位女嘉宾虽然自称“普通人”身份,也不可尽信。 但岳教授的猜测和叶图楠的想法非常接近。 剧本杀的主题非常多样,但节目组偏偏选择了“狼人”的主题,就连案件发生地也被命名为“米勒山谷”,很显然是在影射节目标题《恋爱狼人杀》中的“狼人杀”部分。按照节目的设置,只有男嘉宾中存在狼人,相应地,在游戏里,狼人也应该是由男性角色担任。 只不过,叶图楠认为,或许并非“狼人出在五位男生之中”,而是五名男性角色都是狼人。 但叶图楠也只是这么一想,也不打算反驳岳教授,毕竟,她的目标是赢得节目组十五万元奖金,对于一场游戏的胜负并不放在心上。 叶图楠并不在乎谁是剧本杀游戏里的真凶,但她依然聚精会神地听着每一位嘉宾的发言,因为这是一个观察其他嘉宾的好机会。 她需要仔细观察男嘉宾,快速从他们的言行中初步圈定嫌疑较大的几个候选人,以便于后续进一步仔细考察;同时,她也需要观察女嘉宾,从她们的性格来判断谁更有可能成为狼人的目标,继而通过后续其他嘉宾之间的感情线发展佐证她对于狼人的判断。 譬如岳教授,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但已经可以听出来,她是一个思路清晰、逻辑敏捷、并且充满自信的女生——叶图楠很欣赏岳教授的这些优点,但从狼人选择欺骗对象的角度来说,反而会试图避开这些特质。 也就是说,在节目早期主动对岳教授表现出好感的男嘉宾,是狼人的可能性比较低。 岳教授的长相也不算特别漂亮,单论五官,和胡主播同样是清秀而已,甚至她还是唯一一位戴着框架眼镜的女嘉宾,乍一看,比胡主播更加不起眼。但岳教授身上的书卷气十分浓厚,有一种独特的沉静气质,气场上反而胜过胡主播,也和她的“教授”身份非常相称。 岳教授继续侃侃而谈道:“虽然剧本写到了狼人可能会变身杀手,但我认为,这并不意味着王村长的死因一定是被狼人杀害,狼人变身只是一种作案手法,或许比其他的手法更有可能是障眼法。” 岳教授能说出“一种作案手法”和“其他的手法”,显然也猜到了“全员皆凶手”的设定,但正如她没有直接说破她认为女生都是普通人、而男生中才可能有狼人的原因一样,她也没有把这个关于剧本设定的猜测直接讲出来,只是用一种隐晦的方式点了一句。 毕竟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叶图楠无法判断,岳教授看破不说破,究竟是考虑到节目效果、不想聊太多游戏以外的因素,还是出于聪明人特有的一种“懂的人自然懂”的小傲娇,但无论哪一种,确实是冰雪聪明的伶俐人。 “既然前面的几位都没有聊时间线,那么还是等一会一起聊吧,现在就简单介绍一下自己。我是岳教授,普通人,是昨天傍晚到访米勒山谷的外来人,晚上借宿在村民吕建筑家里。” 轮到叶图楠的顺序,她冲大家笑了笑,依葫芦画瓢地说道:“大家好,我是叶会计,是住在米勒山谷的普通人村民,昨天晚上招待了吴码农住在我的家里。” 说着,她也像张画廊那样伸出手掌指向了坐在对面的吴码农。 吴码农愣了一下,急忙抬手和大家打招呼:“对,我是吴码农。” 放下打招呼的手,吴码农顿了顿,才继续说道:“那个,大家好,我是吴码农,我是外来的访客,昨天住在叶会计家里……呃,这些叶会计好像都说过了,说重复了啊。” “说说你是不是狼人呗?这个没说过。”谭歌手突然探过头,冲吴码农说道。 “我不是狼人。”这一次,吴码农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语速快得像是已经在心里默默演练过许多次一样。 叶图楠一时没忍住,轻轻地笑出了声。 吴码农从剧本里读到自己的狼人身份时,第一反应就是“我是凶手”,越是继续往下读,他便越发肯定吴码农就是杀害王村长的真凶。于是,他打定了主意,准备撒谎自称是普通人。 但吴码农没有想到谭歌手会突然插话,下意识地否认得太过坚决,不止是叶图楠,几乎所有玩家都看出了他的欲盖弥彰。 “你不是狼人吗?你确定?”谭歌手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是狼人,但我是啊,诶,两位,吕建筑和……郑画家是吧?你们是不是狼人啊?” 坐在吴码农和谭歌手之间的两位男嘉宾也笑着点了点头,大方地承认了狼人的身份。 吴码农有些困惑地捋了捋头发:“……是吗?你们也是狼人?” “也是?你,也是?你也是狼人?”谭歌手抓着吴码农的狼尾巴,冲他挑了挑眉毛。 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吴码农暗呼不妙,居然被轻易地诈出了狼人身份,可当下也想不出来该如何应对,干脆闭紧嘴巴,只回以一个无辜的微笑。 吕建筑看出来吴码农的紧张,开口替他解围:“没事,我们五个男生应该都是狼,反正我确实是个狼人。” “刚好也轮到我的顺序了,我也介绍下自己吧,我是吕建筑,是米勒山谷的村民,是一个狼人,但我是一个清清白白的狼人,没干过任何坏事,所以也不是什么杀手,我肯定是无辜的。昨天晚上,住在我家的访客是岳教授。” 吕建筑就是游戏开始前,被叶图楠列为嫌疑狼二号的正装男,没想到他这台中央空调的送风范围如此广阔,不仅能和女嘉宾谈笑风生,对待男嘉宾也是善解人意。话虽如此,吕建筑长得俊秀,他的话语和微笑充满体贴又不失风度和力度,就算没有直接对话,叶图楠也感到如沐春风,谁会不喜欢善良温柔的男孩子呢? 吴码农听到吕建筑诚恳的自白,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下一个发言的郑画家也坦然地点了点头:“看来我们确实都是狼人,我叫郑画家,是米勒山谷的又一名狼人村民。” 郑画家的发言格外简短,但叶图楠并没有因此而将他看作像吴码农那样性格比较内向的男生。郑画家梳着一个时尚的丸子头,染成栗色的中长发看似凌乱地随意扎起来,但头发浓密蓬松,显然是仔细保养打理的结果。能顶着这样拉风的发型,郑画家不会是内向,只能是闷骚。 出现了,嫌疑狼三号,郑画家——看似沉默寡言,实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以外冷内热的反差赢得女嘉宾的好感,用稳重的外表掩饰狼人的内心,看起来也像是狼人会选择的策略。 轮到已经被标记为嫌疑狼一号的谭歌手进行自我介绍,他首先冲吴码农抬手示意:“先跟吴码农道个歉,刚才一激动,插了你的话,不好意思了兄弟。” 吴码农立刻摆了摆手,嘴里也忙不迭地说着“没事”。 “主要是刚才听了岳教授分析,”谭歌手冲着岳教授灿烂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跟我想到一处了,所以有点迫不及待等不及到我的顺序了。我也是狼人,我觉得应该就是五个女生是普通人,五个男生是狼人,刚好跟我们这个节目男嘉宾里面有狼人的设置对应上了嘛。” “节目规则说的是男嘉宾里有‘不止一个狼人’,没说到底有几个,至少有两个,”谭歌手掰着手指数了一下,又是灿然一笑,“反正最多四个,因为我不是狼人。” 叶图楠冷眼看着谭歌手一派单纯阳光大男孩的表现,默默地又给他记了一笔:虽然节目的主题是恋爱和狼人杀两条主线,但这是嘉宾们的第一次见面,都是相貌姣好的少男少女,心里首先浮现的,自然是旖旎绮思。 而谭歌手一开口,却聊起了节目组在男嘉宾中设置的狼人——一心只想着狼人的,除了她这个猎人,可不就是狼人了吗? “至于为什么游戏里会是五个狼人,”谭歌手轻轻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大概是为了不让游戏里的角色设置造成误解吧,所以对男嘉宾一视同仁,都是狼人。” 第6章 谭歌手倒是说出了叶图楠的想法,她之所以认为五个男性角色都是狼人,也是因为游戏和节目的设置既然存在映射关系,那么游戏里的狼人,也有可能在后续的节目中被认为是“爱情狼人”,显然是非常不利的。 为了公平起见,只能把男性角色全部设定为狼人。 谭歌手是第一个直接把节目组的用意摆到桌面上聊的嘉宾,但叶图楠用余光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副总导演,并没有看到吃惊或不快的神情,反而带着一丝笑意。 叶图楠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她和岳教授都先入为主地认为,既然她们能够一眼看透,其他人多半也都心知肚明,所以点到为止即可。 但她们却没有考虑到,看节目的观众可能只是在完成了辛苦一天的工作或学业后,随手打开电视看个乐子,别说烧脑,连动脑都嫌费劲。 或许,节目组正需要一个像谭歌手这样把话讲明白的嘉宾。 谭歌手讲完了关于狼人数量的猜测,然后中规中矩地按照其他嘉宾的发言格式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现在,只剩最后一位佘作家还没有开口。 佘作家和叶图楠的位置恰巧一头一尾,是全桌离得最远的两个座位,再加上叶图楠一直仔细地聆听、观察着发言的嘉宾,居然到了现在,才第一次真正地将目光投向在场的第五位男嘉宾。 佘作家不算是传统审美下的帅哥,眉毛不够浓、眼睛不够大、鼻梁不够挺、嘴巴也很普通,但他的脸型清爽利落,眉骨和下颌的线条犀利,是一张格外干净的脸庞。即使嘉宾们都坐着,也可以看出来佘作家的身姿格外挺拔,让叶图楠忍不住有些好奇,不知道他站起身来身高几何。 “各位好,我是佘作家。”一开口,佘作家富有磁性的男低音让其他嘉宾们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张画廊更是直接“Wow”地感叹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周围架了一圈摄像机,看她的表情,估计就要吹口哨了。 佘作家像是早已经习惯了初次相识的人对于他的嗓音的反应,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继续说道:“我是一个狼人访客,昨天晚上住在胡主播家里。” “大家既然已经自我介绍了一圈,互相都认识了,这样,从我开始,再反着转一圈,大家介绍一下各自的时间线吧。” “昨天晚上6点30分左右,我到达了米勒山谷,和我差不多同时来访的还有张画廊、岳教授、陈模特、和吴码农,王村长到村子门口迎接并招待了我们。到了7点左右,王村长带着我们回到了他的家中,同时将五位村民也召集来,帮我们安排了住宿,大家在7点20分左右解散。” “到7点20分为止,王村长一定是活着的,我们破门而入、发现尸体点时间是今天的0点20分左右,也就是说,死亡发生在昨晚7点到今天的0点20分之间。目前我们并没有任何关于王村长死因的信息,所以也不能排除凶手在7点之前就已经下毒的可能性。” “不过访客6点30分来到米勒山谷,从见到王村长、一直到跟着一位村民回家,这期间五名访客都是集体和王村长呆在一起,没有独处的机会,因此如果作案手法是在7点之前下毒,凶手只能是村民。” “基于以上分析,各位村民需要讲述一下从昨天到今天的0点20分之间具体的时间线,访客只需要从7点左右离开王村长家之后开始介绍自己的行动轨迹就可以了。” “我先介绍一下我的时间线,昨天7点从王村长家离开之后,我先跟着胡主播回家放置了行李。7点50分,我再次拜访了王村长家,跟王村长聊了一些私事,在8点钟的时候离开,因为王村长从这个时候开始要独自为预言做准备了。” 嘉宾们点了点头,没错,这个说法和他们的剧本内容是相符的。 “我刚走出王村长家,就碰见了胡主播,”佘作家看了胡主播一眼,“胡主播说她是来找我的,但我在出门之前只告诉她我想在米勒山谷里四处转一转,并没有告诉她我打算去拜访王村长,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胡主播出门其实也是去找王村长,只是不巧碰上了我,只能借口来找我,解释为何她会出现在王村长家门口。” “王村长从8点钟开始闭门谢客,这件事是当着村民和访客的面一再强调的,所以胡主播应该知道,8点钟之后是见不到王村长的,那么她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点?是为了避人耳目吗?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待会请胡主播自己解释一下。” “不过,我遇见胡主播后,我们便一起回了家,一直到凌晨0点10分,我们才一起出门到王村长家门口等着听预言,这期间,胡主播没有离开过家,所以我想顶多就是个未遂吧。” 佘作家主动站出来第一个介绍自己的时间线,从剧本杀游戏的角度来说,属于非常做好的行为。由于这一局游戏的嘉宾人数众多,角色的行动应该会安排得非常紧张,在其他嘉宾都没有开口的情况下贸然撒谎,很容易直接和其他角色的时间线发生冲突,直接暴露自己的凶手身份。所以,佘作家介绍的时间线为真的可能性极高,他不是凶手的可能性也极高。 但是,作为“爱情猎人”,叶图楠又在自己心中的小本本上奋笔疾书起来:嫌疑狼四号,佘作家——理由……嗯…… 反正,就感觉像狼人。 叶图楠并没有什么将佘作家归为嫌疑狼的实质性理由或依据。 只是,佘作家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和眉眼神态间的自信,令叶图楠近乎本能地对他起了疑心:这是那种从小到大一直顺风顺水、习惯于优秀的人才能拥有的发自内心的气场和不自知的傲气,这样的男生,在生活中应该从来不缺女□□慕者。 而且,佘作家的发言纯粹基于事实论据进行分析,环环相扣、步步为营,清晰的条理和逻辑表现出了偏理性的思维方式,并不像是那种会“寻找爱情”的男生,倒更像是会把爱情分解成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内啡呔、苯基乙胺和脑下垂体后叶荷尔蒙的理科男。 更重要的是,当佘作家的视线扫过其他嘉宾时,眼神中的冷静剖析和评估,是叶图楠无比熟悉的——这正是她在观察其他嘉宾时的目光。 所以,尽管没有实质性的理由和依据,但在叶图楠的心里,目前四号嫌疑狼佘作家的嫌疑反而是最高的——叶图楠相信,女生的直觉,有的时候比证据或事实更加可靠。 谭歌手依然延续了把话说开的风格,坦然说道:“估计昨天晚上,佘作家和胡主播应该不是唯二离开自己家、去了王村长家的玩家。大家,应该每一个人都至少出了一趟门吧?或者至少做了点动作吧?” “反正我昨天也出门了,7点30到了王村长家,也和王村长聊了几句私事,7点40分就回家了。陈模特昨天从7点20分离开王村长家之后,就一直呆在我家,没有离开过,所以她可以为我的时间线作证。嗯,这么看来,陈模特的动作应该是在6点30分到7点20分之间发生的?总不会是趁着王村长招待大家的时候偷偷冲着王村长发射了毒针吧?” 谭歌手说着,抬起双手模仿柯南使用手表型麻醉.枪的动作,嘴里“咻咻”两声,冲着陈模特发射了两枚看不见的毒针,然后又冲着陈模特发射了一个阳光的笑容。面对这样热烈的笑容,陈模特丝毫不觉得受到了针对或者冒犯,反而嫣然一笑。 坦然归坦然,谭歌手虽然已经把“全员皆凶手”的设定暗示得近乎明示,但他终究没有说破。 从谭歌手前后两次“把话讲明白”的区别,也可以看出来他的分寸:第一次聊到狼人角色的设置,是基于节目里“爱情狼人”,这个设置本身就是节目的看点之一,也会是贯穿节目的一条主线,所以谭歌手大可以毫不避讳地直接聊;而第二次聊到剧本凶手的设定,却是基于嘉宾的节目分量和参与感作出的推论,在节目里聊这些,就属于突破次元壁的场外信息了,所以他到底没有说破。 但佘作家首先承认了曾经拜访过王村长家,谭歌手紧接着也坦白了相似的行迹,即使是对于剧本杀游戏不太熟悉、不了解“全员皆凶手”设定的嘉宾,也能够听懂,每一个角色应该都有一次和王村长独处的机会,或者至少是下手的机会。 如果凶手径自否认,反而会因为与众不同受到怀疑,再加上时间线的紧凑让编造十分困难,因此嘉宾们也不再试图隐瞒,依次介绍了自己昨晚的行动。 第7章 第一轮的讨论仅限于时间线,截至目前为止,除去每位嘉宾剧本中的内容,共享的已知信息只有开场时小剧场中呈现的一小段内容,以及王村长死亡的事实,连具体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也都不知道。 因此,嘉宾们在聊起自己的行动轨迹,只是用“去拜访了王村长”、“想找王村长谈一些事情”一类含糊的表述一句带过,究竟有没有见到王村长、见王村长的目的是什么、对王村长做了些什么,都没有细说,留待搜证环节之后再展开详谈。 但是,再简单的时间线,还是将故事的脉络呈现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6:30至6:40,叶会计; 6:40至6:50,郑画家; 7:00至7:20,十个角色均在王村长家中; 7:30至7:40,谭歌手; 7:50至8:00,佘作家; 8:10至8:20,岳教授; 9:00至9:10,吴码农; 10:30至10:40,吕建筑。 如果说在第二圈发言前,“全员皆凶手”还仅仅是一种推测,那么在时间线明晰之后,这个设定已经可以确认无误。正如叶图楠猜测得那样,基本上嘉宾们人手一次作案的时机。 但是,在张画廊、陈模特和胡主播的时间线中,她们并没有和王村长独处,只有7点至7点20分之间,当全体村民和访客都聚集在王村长家中时,和王村长有过接触。 也就是说,要么,这三位嘉宾都是在所有人齐聚一堂时,于众目睽睽之下趁乱“行凶”,要么,其中有凶手混迹其中,对自己的行踪撒谎。 从一般的逻辑推测,胡主播作为这一圈中最后一个发言的嘉宾,已经完全掌握了其他嘉宾的时间线,想要编造一个假的时间线是相对容易的。这一场游戏里没有设置侦探,每一位嘉宾都是嫌疑人,必须尽力表明自己的清白,所以也不存在侦探故意谎报时间线诈出凶手的可能性。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胡主播自述从7点20分开始便没有再见过王村长,而没有谎报一个单独拜访王村长的时间段,试图通过模仿大多数玩家的时间线隐藏自己。胡主播的时间线虽然相对可疑,但她的发言又并不像一个应当极力避免怀疑的凶手会做出的选择。 不过,胡主播也承认,正如佘作家在发言中所说的那样,她曾离开过自己家,只是半路碰见了佘作家,便和他一起返回家中,并没有前往王村长家。 至于佘作家在发言中推测她出门是私下见王村长一事,胡主播只是调皮地冲大家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地说道:“暂、时、保、密。” “至于能不能揭开这个秘密,就要看各位待会搜证的结果啦。” 聊到这里,时间线的讨论也已经基本完成。 现场突然响起了广播的声音:“现在是米勒山谷凌晨1点整,距离王村长的尸体被发现已经过去了30分钟。村民和访客们为了查找杀害王村长的凶手,需要对山谷进行搜证,搜证范围包括王村长家和五位村民家,共六个区域。搜证时间从凌晨1点开始,持续十分钟,到凌晨1点10分结束。” “第一轮搜证现在开始,请各位注意时间。” 本以为时间线讨论结束后,也会像开场的小剧场表演那样,由副总导演喊“卡”暂停,转场后再重新开始。没想到,节目组为了游戏的连贯性,却改为以广播通知的形式直接进入下一个环节。嘉宾们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这是什么意思呀?现在就直接开始搜证吗?”胡主播努力消化广播的内容,顺势看向坐在对面的佘作家,犹豫地问道,“现在就走吗?” 佘作家倒是干脆,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道:“走吧。” 这一次,张画廊终于没有忍住,吹出了一声响亮清脆而又蜿蜒曲折的口哨。其他嘉宾们也立刻跟着起哄。只不过女嘉宾们是发自内心的欣赏,男嘉宾们的心情则有些复杂。 佘作家站在长桌旁,身材颀长,即使身穿偏休闲风格的深蓝色亚麻材质衬衣,也掩盖不住结实的体魄和宽阔的肩膀。坐着的时候已经显得格外挺拔,站起身,得益于修长的下肢和优越的身材比例,更显得高挺。 叶图楠一边欣赏佘作家养眼的身材,一边切身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对于女生而言,如果长相平平,窈窕的身材虽然可以加分,仍旧难免“背影杀手”的嘲讽。 但是,对于男生而言,只要长相达到及格线以上,身材的优势就完全可以让人忽略相貌的不足,甚至专门为他们创造出“丑帅”、“氛围帅哥”等词汇。 更何况,佘作家利落的脸部线条让他的长相远不止于及格线,再加上高挺的身材和醇厚的声音作为加持,女嘉宾们看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更加炽热,就连一向自诩客观冷静的叶图楠,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随后,胡主播也站了起来,说道:“那就开始搜证吧,只有十分钟时间。” “时间太短了,一个人肯定来不及搜完所有房间,只能分头搜证。但是单独行动,凶手又有可能会隐藏关键证据……”谭歌手的目光从女嘉宾们的身上扫过,“要不,分个组吧,两两一组搭伴一起搜证。” 谭歌手的提议合情合理,但却没有人立刻响应,嘉宾们各怀心思地沉默着。 虽然只是十分钟的搜证,却也是节目开始后第一次独处的机会,少男少女们难免偷偷地互相看彼此的眼色。 “我觉得谭歌手的建议很好,但是时间本来就不多,又耽误了一会,应该来不及重新分组了,”岳教授的语速平稳,但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是泄露了她的不耐烦,“就按房子分吧,住在一起的村民和访客一组呗。” “可以啊,我觉得挺好的。”胡主播忙不迭地附和道,说完又觉得显得自己太想和佘作家一组了,急忙找补似地对岳教授说,“或者……我们一组也可以。” 岳教授本就因为嘉宾们的拖拉而焦虑于搜证时间白白流逝,再听到胡主播最后一句明显的口是心非,莫名地觉得格外刺耳:玩游戏就玩游戏,小心思那么多,明明我提议的这个分组已经合了你的意,还非要装模做样加这么一句,怎么着,拿我当挡箭牌呢?还得我求着你吗? 岳教授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道:“好啊,我们一组也行啊。” 胡主播没料到岳教授会突然改口,进退两难的尴尬立刻浮现在脸上,嘴里支支吾吾地拖延着,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了佘作家。 佘作家像是没有感受到求助的目光,说道:“那我和吕建筑一组,也可以。” “我不可以,”吕建筑开玩笑地挥舞着双手,作出强烈抗议的模样,但说出的话仍然是温柔的逾期,“我听岳教授发言,应该很会玩。我没怎么玩过剧本杀,让我抱一下高玩的大腿吧。胡主播,你就不要跟我抢岳教授啦。” 叶图楠不知道吕建筑剧本杀的游戏水平,但他会这样说,显然是特意给胡主播和岳教授解围。胡主播不必说,自然会在心里感谢他;岳教授虽然主动提出来和胡主播一组,但也是一时之气,她和胡主播两个明显性格不同的人一起搜证,少不了觉得别扭,说不定还会再生矛盾,肯定不如和吕建筑一组来得轻松。 这么看来,吕建筑的待人温柔并不是演出来的,确实是发自内心。 果然,面对递到面前的台阶,岳教授也没有表示反对。 张画廊像是没看到这一系列你来我往,大大咧咧地说道:“定好了?那就走吧,eon,我的组员,L’sgo!”说着,冲郑画家招了招手,带头走出了讨论室。 虽说是分组行动,但嘉宾们还是集体前往王村长家,打算先了解案发现场的情况。 一进门,岳教授首先快步走到了倒在房间中央的“尸体”旁,蹲下来仔细观察,其他嘉宾们也都跟着围了上去。 王村长的死因自然是推理的核心线索,但叶图楠不愿意和其他玩家挤成一团,想着这么多嘉宾都在查看,既不怕看漏了,也不怕有人私藏,反正待会讨论的时候,肯定会共享相关的线索,倒不如抓紧时间搜查一下房间里的其他线索。 桌子和沙发上没有放置任何杂物,只在一旁的小茶几上放了一个闹钟。叶图楠扫了一眼,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妥,又大致翻了翻沙发缝隙和边角,也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一回头,她发现佘作家也没有围在王村长的“尸体”旁,而是站在沙发的另一头,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她,目光里既有探究,也有兴致。 第8章 他的视线被叶图楠抓了个正着,但佘作家没有流露出慌张的神色,也没有迅速移开视线假装他正在看向别处,反倒镇定地看着她微微点头示意。 佘作家表现得坦荡,叶图楠也只能一笑了之。 叶图楠走到厨房区域,灶台上空荡荡的,只有水池里放着一个炖盅,不难猜出,这就是王村长每天晚上炖养生汤的器皿,她的“一觉到天亮”迷药也投放进了这里。 叶图楠揭开盖子,毫不意外地看到炖盅里面空着,但她没想到的是,盅底留有一些红色和绿色混杂的粉末。 难道,叶会计也有可能是凶手? 正当岳教授聚精会神地检查着充当王村长尸体的人体模型,突然觉得有些闷热,一抬头,才发现其他嘉宾都挤成了一圈,密不透风地盯着她的动作。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吕建筑的视线,有些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对他说道:“我来看‘尸体’就行了,你搜房间吧,这样快一点。” 其他嘉宾这也反应过来,既然两两一组,完全可以分工合作提高效率,这才急忙分头行动,一个留着看尸体,一个开始搜查房间。 叶图楠没有留意其他嘉宾的动静,默默地拿出节目组提供的拍立得,将炖盅底部的粉末拍了下来。 炖盅空了,或许是王村长自己喝完了养生汤,又或者是凶手为了伪造死亡时间,将炖盅倒空,营造出王村长是10点钟在喝完汤之后才死亡的假象。 虽然剧本里没有细说叶图楠洒在养生汤里的“一觉到天亮”迷药具体是什么样子,但按照叶图楠玩剧本杀的经验来看,多半红色粉末或绿色粉末中的一种。 盅底留存的粉末有两种颜色,这说明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角色也采取了类似的作案手法,向王村长的养生汤里投放了另一种药剂。 但凡是在剧本杀里发生两种药剂混合在一起的情况,如果都是致命的毒药,那么多半负负得正,抵消药效;但如果都是其他效果的药剂,反而会产生化学反应,让人一命呜呼。 套路,一切都是套路。 叶图楠在看剧本的时候,之所以没有考虑这种情况,是因为叶会计使用的是“一觉到天亮”迷药,看名字就知道,只是让人昏迷。那么按照套路,她下的药和其他嫌疑人的药剂混在一起,王村长喝下去会被毒死——如果这是王村长的死因,那么,凶手岂不是有两个人? 叶图楠玩过的剧本杀游戏中,真凶一向只有一个,所以她想当然地认为这场游戏里的凶手也只有一个,压根没有朝着多个凶手的思路去考虑。 但现在起了这个念头,再仔细回想,无论是剧本、还是广播,字里行间从来没有提到过“一名凶手”。 想到这里,叶图楠的心跳微微加速,肾上腺素的澎湃让她的心情莫名地高昂了起来——虽说她并不在意这一场游戏的结果,但既然参与了,难免起了好胜心。 叶图楠轻轻地将炖盅的盖子合起来,明知道其他嘉宾迟早会注意到这个证据,还是忍不住掩耳盗铃地转身走开。 她佯装忙碌仔细地四处查看,其实什么也没有看进去,心思全在排查“同伙”。 如果是独自拜访王村长,两个人共处一室,王村长的注意力肯定会集中在来者身上,想要避开王村长的视线往养生汤中下药,难度极高。 所以,另一个下药的角色,要么是像叶图楠一样在王村长出门接待访客时偷偷溜进他的家中,要么是当所有人聚集在王村长家中时找准时机趁乱动手。 对照已知的时间线,只有曾在6点40分到6点50分这段王村长不在家的时间到访的郑画家,以及自述没有和王村中独处过的胡主播最符合这个角色。尽管张画廊和陈模特的时间线中同样没有单独到访,但她们作为初次到访米勒山谷的外人,并不知道王村中每天会定时喝一盅养生汤,这个作案手法更适合像叶会计这样了解王村长生活习惯的村民。 假如叶会计真的是凶手,那么另一个凶手就是郑画家或者胡主播之一。 很可惜,基于短暂粗糙的时间线讨论,范围没有办法再进一步缩小,叶图楠也没有机会趁着搜证的空隙“串供”,只能寄希望于“同伙”的临场发挥了。 有些遗憾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叶图楠也只能暂时将找“同伙”的事情放在一边,思绪重新回到了没有和王村长独处、也不太可能往养生汤中下药张画廊和陈模特身上。 且不考虑凶手隐瞒时间线的情况,她们在所有人齐聚一堂的时候,还有可能施行什么样的作案手法呢? 叶图楠在脑海中思考着,慢慢踱步走向王村长家角落里拜访的书桌,那是最后一块她没有搜过的地方了。 书桌上凌乱地摆放着一些纸张,叶图楠一边翻看,一边用拍立得将纸张上的内容依次拍下来。看完了书桌上的资料,她也掌握了又一位角色的作案手法。资料中还包含了一些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意有所指的信息,叶图楠大致盘算了一番,估计从中还可以引出另外两种作案手法。 从信息量来看,王村长家里的证据应该已经差不多找齐了。 “尸体”和死者家中能够提供的信息通常不多,嘉宾们迅速完成了对王村长家的搜查,急忙抓紧时间,各组分别选择了一个村民的房子进行搜证。 十分钟的时间飞快地过去,广播再一次响了起来:“现在是米勒山谷凌晨1点10分,第一轮搜证结束。请各位回到集中讨论室,进行案情讨论。讨论时间从凌晨1点10分开始,持续三十分钟,到凌晨1点40分结束。” 有了搜证环节的经验,这一次,嘉宾们不再耽误时间,快步回到讨论室,分享搜查到的证据。 王村长的“尸体”头部有一道带着血迹的伤口,像是被钝器击打造成的。尽管没有验尸报告,但是从嘉宾们饱览柯南的经验来看,这个伤口似乎不足以致命。“尸体”的左臂上还有一块淤青,中央有一个细小的针孔,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外伤。 “针孔?”吴码农眼睛一亮,难得地主动开口道,“难道王村长是被人打晕之后,注射了毒.药死亡的?” “也不一定,”胡主播捏起了一张照片,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长地反驳道,“也有可能是中了毒烟,或者吃了毒药。” 果然,吴码农脸上难以抑制的兴奋立刻便淡了下去,只是低低地“哦”了一声。 吴码农的神情变化如此明显,即使是再迟钝的嘉宾也能看出来,他使用的杀人手法应该是一种不留外伤的手法。 基于游戏开始前的推测,叶图楠已经推测出来,吴码农之所以能够在不惊动叶会计的情况下顺利外出,大概是使用了迷烟。从游戏设定的一贯性而言,用完了迷烟,就该用毒烟了。 果然,胡主播迫不及待地将手上的照片展示给大家:“我和佘作家刚才去搜了叶会计的家,在吴码农住的房间找到了两根用完的烟筒,一根叫‘叫也叫不醒’迷烟,一根叫‘再也叫不醒’毒烟。这应该就是吴码农的作案工具吧?但是两根都用完了……有必要又放迷烟、又放毒烟吗?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嗨,这还不明显吗,”谭歌手飞快地翻看着其他玩家分享的照片,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叶会计和吴码农都不在王村长家,后来我们去了叶会计家,发现他们都在睡觉,叫了半天才叫醒,肯定是被迷晕过去了。” “准确来说,叶会计是被迷晕过去了,吴码农可能是在装晕。”岳教授说着,又推了推眼镜。 “来吧,”郑画家伸了个懒腰,用一个听故事的舒服姿态对吴码农说,“请吴码农先介绍一下‘作案经过’吧。” 吴码农是第一次接触剧本杀,所以当他看到剧本里清清楚楚地写着 “……想到这里,你杀心顿起,拿出了‘再也叫不醒’毒烟,从王村长家的门缝里吹了进去。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毒烟,只需要轻轻吸一口气,王村长就会当场毙命,倒地身亡。你吹完烟,害怕自己不慎吸入,也害怕被别人发现,于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吴码农不做他想,直接认定了自己就是凶手。 但经过了第一轮的时间线讨论,吴码农已经理解了游戏的玩法。虽然作为剧本杀新手,还是难免有些紧张,总希望能够尽快确认自己的身份,所以当他听到王村长“尸体”上的外伤痕迹,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洗白”的机会来了,一不小心又露馅了。 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一步,再掩饰也没有意义,吴码农干脆如实地交代了自己的故事。 第9章 第一轮搜证之后的讨论,前半部分实际上就是故事大会,等到大部分线索和事实厘清之后,才能谈得上推理和分析。 连吴码农都如实坦白了自己的“作案过程”,其他嘉宾的故事分享更是行云流水——负责搜证的嘉宾拿出拍到的照片介绍证据,配合着其他嘉宾的搭腔推测一番,然后再听证据指向的嘉宾场景重现一番。 一轮听下来,嘉宾们的作案手法的确是五花八门,作案动机倒是不外乎两类。 毫无意外地,包括叶会计的村民们,都恰巧在案发当天偶然发现,曾经与自己相依为命的的爷爷/恋人/姐姐/弟弟/母亲当年的意外身亡,居然与另一位村民有关联,为了防止王村长阻碍自己的复仇,因此想要阻挠当晚的预言。 而五位访客的动机也都是为了各自的亲属、事业或者研究,觊觎着王村长用于预言的水晶球,有人希望能够偷走这个神奇的法器,也有人希望借助王村长的力量看到自己的未来。 虽然节目组在编写剧本时的偷懒之心嘉宾皆知,但大家还是忍住了吐槽之心,依次将自己的故事简单介绍了一番。 总的来讲,没有一个角色对王村长存在非常直接或者必须的杀机。 “OK,那我们整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经过吧。”张画廊拿起摆在桌上的马克笔,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转过身开始在玻璃墙上记笔记。 “第一个,是叶会计,6:30-6:40,趁着王村长不在家的时候,往养生汤里放了‘一觉到天亮’迷药。” 胡主播拿起了一张拍立得照片贴在第一行字的末尾,补充道:“根据在叶会计家里搜到的残留迷药,这是一种红色粉末,我们在王村长家水池里的炖盅里发现了残留的红色和绿色粉末,印证了叶会计的说法。” 岳教授坐在一旁,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都是刚才分享证据的过程中大家讨论出来的结果,用得着你再跳出来给大家煞有介事地介绍一遍吗?刚才不说话,现在倒说得跟真的似的。 幸好岳教授没有忘记自己正在参加节目,紧接着就顺着白眼的方向扭了扭脖子,作出舒展筋骨的模样,不至于太过显眼,但一直留意观察嘉宾们的叶图楠没有错过这个不屑的神情。 张画廊背对着嘉宾们,仍然按照时间顺序说下去:“第二个,是郑画家,6:40-6:50,同样趁着王村长不在家的时候,往养生汤里放了‘一秒入梦乡’迷药。” 胡主播又在第二行字的末尾贴上了照片,说道:“郑画家的家里也找到了用完的迷药盒子,说明书上说是绿色的粉末,同样能够和炖盅里发现的粉末对得上,证明郑画家的手法确实是下迷药。” “Thepoiis,”张画廊将叶会计和郑画家的名字圈在了一个圆里,“这两种迷药混在一起,会变成剧毒的毒药,只要喝一口就会立刻暴毙身亡。” 谭歌手突然插话道:“但是王村长每天十点喝养生汤,如果是喝养生汤里的药中毒,只能是十点或者十点之后发生的事情……” 谭歌手停了一下,回忆了刚才讨论的时间线:“……10点30的时候吕建筑不是去了王村长家吗?如果那个时候王村长还活着,说明王村长不是喝汤中毒……也不对,也有可能因为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所以喝汤的时间推迟了?等一下,我想一下……” 吕建筑听到谭歌手将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耸了耸肩,回答道:“但是很可惜,我没有进屋,也没有见到王村长。” “那也不能排除你作为凶手有可能会撒谎……” 谭歌手话还没说完,便被岳教授打断了:“我觉得我们还是让张画廊按照顺序先把情况都列出来吧,让大家都有一个整体的概念,然后再针对可疑的地方具体讨论比较好。” 张画廊冲着岳教授挑了挑眉毛,立刻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对对对,你们男生不要插话,让我们先把事情经过整理完。” 谭歌手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抱歉抱歉,我又插话了。我一玩游戏就容易上头,想到什么就忍不住要说出来,哈哈,不好意思,继续继续。” 谭歌手在第一轮时间线的讨论中,同样打断了吴码农的发言,从而第一个引出“男生都是狼人”这个设定的嘉宾。在这一轮讨论中,他再一次跳过了其他玩家,直接从时间线最开头的叶会计和郑画家,跳跃到了时间线最后的吕建筑。 谭歌手的思路并没有错,反应也算是比较迅速,但他未必是场上最聪明的嘉宾,至少叶图楠早在他开口之前就想到了相似的推论,甚至已经更进一步,排除了叶会计和郑画家成为凶手的可能性。 而其他嘉宾听着谭歌手的发言,也没有太明显的表情变化,多半也是因为已经想到了,所以并不觉得眼前一亮。 但其他嘉宾都没有出声打断张画廊梳理事实的进度,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似乎首先开口的谭歌手便是全场思维最敏捷的嘉宾。 叶图楠倒也不想去争这无谓的“最”,但当她注意到陈模特不仅在认真倾听谭歌手的发言,甚至已经开始用一种带着欣赏的眼光看向他时,还是习惯性地开启了分析模式。 谭歌手虽然一再地插话,但得益于阳光开朗的气质和谈吐间的坦然自然,听起来只是将自己的想法自然地分享给其他嘉宾,并不让人觉得他是在故意争风头、或者抢话,丝毫不会让人感到反感。谭歌手能够毫无顾忌地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丝毫没有担心说错话,说明他不仅对于自己充满自信,同时也已经习惯于在团体中成为焦点或者主角。 这种性格开朗的男生原本就容易受到女生的喜爱,再加上谭歌手的长相也是阳光大男孩的类型,在学校里即使不是校草、院草,也应该是众多女生暗恋的风云人物。 譬如陈模特,已经在谭歌手的侃侃而谈之中对他产生了欣赏。 不过,其他女嘉宾仍旧表现得无动于衷,岳教授直接打断谭歌手的话,显然只觉得他有些聒噪、甚至还有些以自我为中心;张画廊附和岳教授的提议,估计也并不认为谭歌手的发言内容比她对于事情经过的梳理更有价值。 胡主播虽然一言不发,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却又不自觉地摆弄着手上的一叠拍立得照片,流露出了被打断的郁闷。 这样一想,陈模特会格外认真倾听谭歌手的发言,甚至不自觉地两眼放光,岂不是真心觉得谭歌手的发言对她有所启发?看来,陈模特对于剧本杀的惯用套路比较陌生,推理的能力可能也相对弱一些。 张画廊继续顺着时间线写到了第三行:“第三个,是……” 稍一停顿,张画廊便果断地将这一行空了出来,挪到了第四行:“先把单独去王村长家的时间线写完,最后再回来写第三个。” “第四个,是谭歌手,7:30-7:40,借口考虑搬离米勒山谷与王村长谈话,趁王村长不备,将准备好的机关盒子塞到沙发底下。盒子中装了一只没有毒性的蛇,等到午夜0点,机关会自动打开将蛇放出来,希望借此扰乱王村长的预言。” “搜证环节确实在谭歌手的房间里找到了饲养蛇的笼子,不过笼子已经空了,同时还找到了机关盒子制作笔记,介绍了机关的设置。” “第五个,是佘作家,7:50-8:00,要求搬入米勒山谷而遭到了王村长的拒绝,在王村长要求他离开时头脑发热,拿起小茶几上的铜像摆设砸向了王村长。看到王村长应声倒地,惊慌之下转身逃离。” “关于这一点,在佘作家房间里找到的带血铜像摆设应该就是对应的证据吧,可惜铜像上并没有什么额外的信息,也不清楚这是不是致命伤。” “第六个,是岳教授,8:10-8:20,想要避人耳目,通过贿赂说服王村长允许她旁观预言的过程,但是吃了个闭门羹,王村长隔着门便请她离开。” “岳教授的房间里有一个箱子,里面放着很多跟预言有关的珍贵书籍,箱子上写着‘绝版珍藏,任何预言家都不能抵挡的诱惑’,也算是能和岳教授的说法对应得上。” “第七个,是吴码农,9:00-9:10,原本想迷晕王村长后入室窃走水晶球,但由于迷烟已经用完了,于是从门缝中向王村长家里施放了‘再也叫不醒’毒烟。” “这张照片是吴码农房间里的迷烟和毒烟,毒烟的烟筒上写着‘轻轻一吸,当场毙命’,应该可以理解为只要当时王村长在家里,就不存在侥幸逃生的可能性。” 第10章 “第八个,也是最后一个,是吕建筑,10:30-10:40,假装重病敲门求助,希望扰乱王村长准备预言的过程,从而达到破坏预言的目的。但是,王村长并没有开门,也没有应声。” “嗯……”胡主播没有像之前那样,将相应的证据照片贴在对应的条目旁边,而是贴在了一旁的空白处,“关于吕建筑的作案手法,并没有直接的证据。” “但是,在王村长家的书桌上,有一些关于预言的介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佐证吕建筑所说……” “不好意思,再打断一下,”这一次,谭歌手高高地举起了右手,虽然还是忍不住要插话,但也算是比刚才张口就说有点进步,“刚才有没有人在王村长家搜到跟蛇或者机关盒子有关的证据?” “如果蛇死在盒子里,是不是说明吴码农之后不可能再有真凶了?” 岳教授终于没能按耐住自己棱角分明的性子,悠悠地看了谭歌手一眼,不轻不重地说道:“所以我刚才说先把事情列清楚,有一个整体的概念,然后再讨论细节。这样一梳理,其实很多细节自然就清楚了。” 言下之意,就是在嘲讽谭歌手盘逻辑太片面,刚才听了个只言片语,就急急忙忙地把叶会计和郑画家的作案嫌疑和吕建筑关联到了一起,却忘了在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极其关键的吴码农。 虽然10点对于往养生汤里投放迷药的作案手法而言确实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但是由于吴码农实施作案手法的时间早于10点,且基于刚才的讨论以及现有的证据,王村长当晚应该没有离开过家,那么吴码农向房子里施放毒烟时,如果王村长仍然活着,自然会死于毒烟,活不到喝汤的时间;而如果当时王村长在此之前就已经死亡,那么显然也不是被汤里的毒.药毒死的。 尽管吴码农原本没有必须杀死王村长的动机,但为了防止王村长在预言中看到他盗窃水晶球但计划,所以最终选择了致死的作案手法,这一点,让吴码农立刻成为了重要的嫌疑人,也让叶会计、郑画家以及在吴码农之后前往王村长家的吕建筑被排除在了真凶的范围之外。 所以,谭歌手之前关于王村长究竟有没有可能推迟了当天喝汤时间的思考,根本就是多余而无用的,难怪岳教授直接开口打断了他。 尽管被岳教授暗暗地嘲讽了一番,但谭歌手只是哈哈一笑,坦然道:“确实,刚才想偏了,忘了吴码农的事情。也对,还是把证据都介绍完吧,然后再一起讨论。” 胡主播翻看了一下嘉宾们分享的拍立得照片,冲谭歌手笑了笑:“不好意思,好像没有跟蛇有关的照片,待会应该会有第二轮搜证,到时候看一看吧,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这可能也是一个推论死亡时间的关键点。” 关键吗?叶图楠笑了笑,她可以肯定,等到第二轮搜证的时候,他们会在王村长家的沙发底下找到机关盒子,以及死在盒子里的蛇。这个证据顶多进一步论证吴码农的毒烟确实起了作用,对于推论死亡时间而言并没有任何帮助,毕竟,触发机关的时间是午夜0点,而最后一个单独前往王村长家的吕教授也在10点40分离开了,所以死亡时间必然是在此之前。 叶图楠只能认为,或许胡主播这样说,为的就是缓和气氛,让谭歌手不至于感到尴尬。 但谭歌手原本也并不觉得尴尬,好像是没有听出来岳教授的言外之意,反而冲她摆了摆手:“也不是,我刚才再一想,其实这个蛇的证据也没有那么重要,只是一个对毒烟药效的辅助性印证而已。你还是介绍王村长桌上的资料吧,那个信息量比较大。” 胡主播本想说些什么,但一转念,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继续说回吕建筑的作案手法:“王村长的书桌上摆放了一些介绍预言的资料,总结起来,大致有以下三点比较重要——” 张画廊拿着马克笔走到了胡主播贴着的照片旁边,记了起来。 “首先,想要完成一次预言,必须有两样东西,一个是水晶球,作为法器,另外一个是写有预言对象的纸条,必须写清希望预言的具体内容,比如说王村长为了这一次语言,准备在纸条上写‘米勒山谷未来十年是否会发生不幸’。此外,这个纸条必须在预言开始前一个月写好并装入信封密封起来,等到预言正式开始后再从信封中取出来使用。” “其次,王村长一直告诉村民,如果在他进行预言的过程中受到了打扰,就会影响预言的准确性。但实际上,预言被打断的后果十分严重,如果有人在0点至0点10分之间靠近王村长的家,不仅会让预言失败,同时还会导致王村长因为法力反噬而死亡。” “最后,预言如果想要成功,开始时间和结束时间都必须非常精确,不能有任何的提前或者推迟。” 随着胡主播的话音落下,张画廊也将预言有关的要点写完了。 “OK,那我们再回到第三个,7:00-7:20,现在还剩下陈模特、胡主播和我的故事没有补充完整了。” 张画廊先将自己的名字写到了第三行,一边写一边说道:“我呢,是趁着大家都在讲话的时候,偷偷把王村长桌上写有预言对象的纸条拿走,换成了我自己准备的纸条。” “就是搜证的时候,你们在王村长桌上看到的那个装在信封里、写着‘十年后世界最知名的画家是谁’的那个纸条。“张画廊顺手将胡主播贴在一边的拍立得照片揭了下来,重新贴到自己的名字旁,“这是我在一个月前就准备好的,来米勒山谷也是为了寻找下一个知名画家,好趁着他还没有出名的时候买下他的作品。” “所以你不仅没有对王村长作出任何可能危及他的生命的事情,相反,你希望王村长平平安安地完成你想听到的预言。”郑画家恍然大悟。 “这跟我们发现尸体之前的故事也能对上,时间过了0点10分,郑画家急着出门,想要确认下在养生汤里的迷药是不是按照计划起了作用,而张画廊作为一个访客,反而一直拦着郑画家,生怕提前出门会影响预言。” 郑画家的这一番话为张画廊洗清嫌疑,比张画廊自己说出口更加有力,她一边听着,一边不住地用力点头,说道:“对啊,所以我也不是凶手,你们可以把我也排除掉了。” “我也讲一下我的故事吧,”一直安静地听着大家讨论的陈模特终于开口,“我本来还有点担心,但是听大家分析了这么多,应该可以确定我不是凶手。” “我也是趁大家都在王村长家的时候,做了手脚——我把王村长家的闹钟调慢了五分钟。” 哦,闹钟,叶图楠立刻反应过来,陈模特指的是摆在王村长家小茶几上的闹钟,她虽然在搜证环节注意到了这个摆设,但并没有留意,等到第二轮搜证的时候可以再看一眼。 “我来米勒山谷其实是想要了解预言的秘密,但是王村长坚决不同意让我旁观这一过程,所以我一时生气,故意报复王村长,把他家里唯一显示时间的闹钟调慢了,想要让他错过预言开始的时间。” “那跟你的表现也对上了,”谭歌手托着腮,饶有兴趣地说道,“我定了0点10分的闹铃,你被铃声吵醒之后,没有跟我一起去听王村长预言的结果,因为在你看来,王村长会错过预言时间,所以也不存在结果,自然懒得白跑一趟——这个前后呼应,剧本还是可以的嘛。” 陈模特又补充道:“而且,刚才胡主播也介绍了,预言如果被打断,可能会导致王村长反噬而亡,但是我并没有在王村长家的闹钟上设置闹铃,或者做任何其他的行动在预言的中途干扰王村长。我的手法只是让王村长错过预言开始的时间——预言开始的时间决定了预言的成败,但错过了时间,顶多预言失败,并不会致人死亡。所以,我肯定不是凶手。” 聊到这里,叶会计、郑画家、吕建筑、张画廊和陈模特都已经确定可以排除嫌疑。 现在,只剩下胡主播还没有介绍自己的作案手法。 胡主播已经将证据照片全部贴到了玻璃墙上,磨蹭着转过身面对嘉宾们,手里没有了拍立得照片,反而像是有些不知道双手该怎么放才好,双手十指紧握放在小腹前,有些紧张地开口说道:“我的手法跟陈模特有点类似,也是调了时钟,不过,我调整的是我自己家里的挂钟。” 叶图楠微微眯了眯眼睛:怎么突然之间紧张了起来?甚至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 第11章 胡主播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状态不够轻松,定了定神,让自己的声音重新恢复到甜美悦耳的平稳状态:“其实上一轮时间线讨论的时候,佘作家就已经提到了,他在离开王村长家之后立刻好遇见了我。” “佘作家的猜测没有错,我出门确实是想去找王村长,我原本的计划和陈模特一样,也是想要偷偷调一下王村长的闹钟时间。但是不巧,刚好被佘作家撞见了,不好解释为什么我会在8点之后试图见王村长,只好借口是出来找他,也就只能跟着他一起回家了。” “等回到家之后,我又想起来,王村长一再强调,不允许任何人在0点10分之前离开家,所以我灵机一动,偷偷把我们家的闹钟调快了5分钟。” “我能看出来佘作家对于预言非常好奇,想必他会在预言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去找王村长。由于我调快了闹钟,实际上让佘作家在0点5分就出门了,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打断王村长的预言。” “所以,”胡主播冲着谭歌手笑了笑,“蛇是不是死在机关盒子里,对我来说也是一个非常关键的证据——如果死在盒子里,至少证明王村长的死亡时间肯定在0点之前,那么我也就不是真凶了。” 原来如此,叶图楠刚才还在心里反驳了胡主播关于关键证据的发言,现在一听,才知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倒是她太武断了。 但是,这依然不能解释胡主播突如其来的紧张。 “不过,就算暂时没有找到跟蛇有关的证据,我们不是已经默认毒烟肯定有效吗?吴码农之后作案的都可以推定为无罪,吕建筑也是这样排除嫌疑的。”一直沉默不语的佘作家突然开口道,“按照胡主播的说法,你就是最后一个动手的人,更可以确定不是真凶。” “为什么你刚才发言的时候感觉特别紧张呢?” 叶图楠忍不住斜了一眼佘作家,从上一轮发言开始,他就一直对着胡主播的疑点穷追不舍,乍一听,简直像是认定了她就是凶手,又或者是试图栽赃陷害她。 胡主播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伸出左手指向陈模特,有些急切地说道:“其实因为我听到陈模特的手法,跟我的实在是太像了,所以有点担心大家觉得我没有说实话,可能会误以为我是凶手,就有点紧张。” 这个理由,听起来倒也有几分道理,至少大部分嘉宾们都接受了。 但叶图楠看了看胡主播,又看了看佘作家,心里却有了另一个想法。 “等等,按照这个说法,那我也是一样啊,”谭歌手突然反应过来,兴奋地说道,“如果蛇死在盒子里,根本没有被放出来,也就根本没有机会去打断预言——虽然我是在吴码农之前去的王村长家,但我的手法是在吴码农之后生效,那说明我也不是真凶啊。” 这样一排除,只剩下砸人的佘作家、没能进门的岳教授和放毒烟的吴码农三个嫌疑人。 吴码农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后悔——不管怎么想,这三个仅剩的嫌疑人里,都是他最像真凶。 难道,这场游戏,会因为真凶不能确定自己是真凶,如实地袒露了自己的作案过程,就这样简单地破案了吗? “等一下,”岳教授托着腮,微微皱起了眉头,“王村长身上的针孔是怎么回事?” 对啊,针孔是怎么造成的呢? 嘉宾们这才意识到,聊了这么多的作案手法,却没有任何一个能够解释王村长“尸体”上的针孔。 难道,针孔就是造成王村长死亡的真正原因?那么,真凶是不是对于自己的作案手法撒谎了? “而且,”胡主播再次巡视了一番贴在玻璃墙上的照片,“搜证环节也根本没有找到任何跟针孔有关的证据。” “会不会跟谭歌手那个机关盒子一样,藏在了我们没有仔细搜的地方?”张画廊表情轻松,似乎不以为意,“刚才时间太短了,miss掉一些证据也很正常嘛,待会第二轮仔细找一找,应该可以找到。” 吴码农一听说针孔才是造成王村长死亡的真正原因,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摩拳擦掌道:“对对对,待会一定要好好找一找,反正我是一五一十把我的故事和作案手法都告诉大家了,除非是真凶,否则不会撒谎的,更不会隐瞒这么重要的线索。” 叶图楠看他一副确信自己无罪的表情,委婉地提示道:“倒也不一定,也许只是造成针孔的玩家还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凶,再加上我们也没有搜查到相关的证据,所以暂时没有聊到这件事而已,不等于一定是真凶,更不等于其他玩家就是清白的。” 也就是说,吴码农仍然是重大嫌疑人。 这时,伴随着“叮咚”一声,广播的声音响了起来:“现在是米勒山谷凌晨1点35分,王村长的解剖报告得出了初步结论——王村长死于中毒。” 嘉宾们拖长了调子发出“哦——”的声音,同时齐刷刷地看向一脸生无可恋的吴码农。 “但是,致死的具体毒药品种,需要经过进一步的化验才能够确认。化验需要一周的时间,但明天天亮,访客们就要离开米勒山谷了,所以,各位必须在此之前找到真凶。五分钟后,即将开始第二轮搜证,请做好准备。” 也就是说,游戏不会提供关于王村长死因的进一步信息,只能确定,他是死于中毒。 “我觉得,下一轮的搜证重点还是要找到和针孔相关的证据,又或者——”谭歌手冲着嘉宾们开玩笑地挑了挑眉毛,“有没有人想要主动坦白的?坦白从宽,现在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待会让我们找到证据再承认,就是牢底坐穿啊。” 嘉宾们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观察着彼此的神情,可惜,并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岳教授站起来,走到列出了关键信息的玻璃墙前,仔细端详了片刻,说道:“我觉得针孔应该就是凶手造成的。” “我和吕建筑的作案经过比较相似,都是想要拜访王村长,却被拒之门外——这说是作案经过,实际上我们两个人连王村长都没有见到,根本没有作案的机会,我觉得,这更像是帮助我们确定真凶的提示。” “吕建筑去敲门的时候,王村长不仅没有开门,也没有应答,按照我们刚才推理的逻辑,他的死亡时间最迟不会晚于吴码农释放毒烟的时间,也就是9点到9点10分左右,所以吕建筑的故事,也印证了我们的推论,说明他去敲门的时候,王村长已经死了。” “在我的故事里,王村长虽然没有开门,但是却隔着门拒绝了我的贿赂,让我离开。” “我本来以为,我的故事是为了说明,王村长在我去拜访的时候——也就是8点10分到8点20分左右——还是活着的。” “可是这一轮听完了大家的证据,我发现,按照这个逻辑,在我和吕建筑之间有所行动的只有吴码农一个人,也就是说,凶手只能是吴码农。这个……这个应该不太可能。” 吴码农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不可能?凶手只有一个,有什么不可能的? 但其他嘉宾都不是第一次接触剧本杀的新手,立刻就听懂了岳教授的弦外之音:没有任何剧本杀游戏会将剧情设定成只需要凶手以外的玩家们如实分享自己的故事,就可以立刻明确框定一个唯一的凶手,甚至于凶手根本没有辩解的余地。 这样的设定让凶手没有了操作空间,不仅对凶手严重不平衡,对于其他玩家而言,也只是匆忙结束的无趣体验,不能产生任何成就感。 虽然这个剧本杀游戏应该是节目组为了《恋爱狼人杀》专门编写的故事,大概只能使用一次,或许谈不上精雕细琢,但是,堂堂犀牛电视台出品的节目,应该不至于写出这么低劣的剧本吧? “所以我在想,也许我的故事提示的不是死亡事件,而是和真凶的身份有关的提示。” “按照剧本的说法,我到了王村长家门口,隔着门说明了来意,并将我苦心搜集而来的一箱绝版珍藏告诉了他,但王村长只是隔着门,说了一声‘请回吧’,就再也不出声了,我等了十分钟,最终气馁离去了。” “剧本里只是说,我准备用一箱跟预言有关的珍贵书籍贿赂王村长,刚才看到照片,才知道原来箱子里还写了‘任何预言家都不能抵挡的诱惑’。既然是任何预言家都不能抵挡的诱惑,为什么王村长无动于衷呢?” “你的意思是,当时在王村长家里隔着门说话的,其实不是王村长,而是……真凶?”胡主播跟上了岳教授的思路,兴奋地说道,“真凶不是预言家,所以才能够抵挡绝版珍藏的诱惑。” 第12章 岳教授没想到胡主播会突然接话,愣了一下,才有些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岳教授是访客,不是村民,对吧?”谭歌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看到岳教授点头,他的声音又恢复了笃定,“那确实很有可能,如果是村民,和王村长朝夕相处,不可能听不出来究竟是不是他的声音,但是访客和王村长是初次见面,又隔着一扇门,光听了几个字,的确有可能被混淆。” “但是,就算访客再怎么不熟悉王村长的声音,是男是女总能听出来吧,真凶的声音能骗过岳教授,这说明凶手是男生。” “男生,而且在岳教授去王村长家之前作案……”谭歌手扫了一眼写在玻璃墙上的顺序,“那就只有郑画家、我和佘作家。” “郑画家和我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不是凶手了,那么,凶手岂不是佘作家?” 迎着嘉宾们怀疑的目光,佘作家却十分淡定:“谭歌手的逻辑很有道理,按照这个思路,凶手应该是男生。” “但是,各位不要忘记还有一个重要的证据——王村长家水池里的空炖盅。” “虽然炖盅底里留有一些粉末,但是养生汤已经空了。基于我们之前的逻辑,已经可以确认王村长没有活到喝养生汤的时间,所以汤肯定是被凶手倒掉的。” “凶手并不知道养生汤里有叶会计和郑画家投放的毒药,因此不存在故意误导我们认为王村长是自己喝了养生汤被毒死的。所以,凶手倒掉养生汤,应该是为了让我们以为王村长是在喝完养生汤以后才遇害的,从而把死亡时间推迟到10点以后。” “能够知道王村长每天10点固定喝汤的人,只有可能是村民,而不会是初次来访的访客。”佘作家微微一笑,“巧了,我是一个访客。” 按照佘作家的逻辑,身为访客的他肯定不可能是凶手,嘉宾们想了想,也都认可了这个说法,同时将嫌疑转移到了男性村民的身上。 也真是巧了,叶图楠也微微一笑,她却越发肯定,佘作家应该是凶手。 从一开始拿到剧本,叶图楠就隐约有一个想法:剧组没有让嘉宾们抽选剧本杀中的角色,而是直接分配,就是为了让某位特定的嘉宾担任凶手——或者说,节目组认为,某位特定的嘉宾必须担任凶手的角色,否则游戏的精彩程度将会大打折扣。 比如说,一位推理小说作家。 叶图楠身为一位情感博主,却很少看爱情题材的小说,因为小说里的爱情和现实中的爱情往往相去甚远。 反而,注重逻辑的推理小说才是叶图楠最喜欢的题材。在她看来,小说中侦探观察入微、剥茧抽丝的能力和环环相扣、缜密冷静的思维,而才是想要走进爱情中的女人真正需要学习的知识。 毕竟,恋爱中的女人都是侦探,却并不都是慧眼如炬的名侦探。 但是,身为推理小说迷也有一个苦处——由于常年会处于书荒的状态,只要有人推荐某本新书评价不错,就饥不择食地看起来,因此非常容易踩雷。 近现代推理小说经过多年的蓬勃发展,到了当下,可以说已经陷入了瓶颈,核心诡计几乎被穷尽,而日新月异的科技手段又让本已不多的发挥空间被进一步限缩,即使是职业推理小说作家,也基本放弃了纯粹的本格推理,转而向着社会派推理的路线挖掘。 叶图楠不算是挑剔的读者,她看过的小说多,踩过的雷自然也多,但是她有一个优点,拿得起也放得下。只要读着读着开始觉得有失水准,就果断弃文,既不为难自己,也不吐槽作者,弃了也就忘了,哪怕下次又看到踩过雷的作者出了新作,也能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因此心态一向很好。 唯独两年前踩雷的一本推理小说《浓雾之夜》,让叶图楠至今难以释怀。 平心而论,这本小说可以称得上是上佳之作,从故事架构、遣词造句,到作案手法、作案动机,都有可圈可点之处。虽然故事的核心诡计仍然没有跳脱出密室杀人的传统套路,却没有把经典写成俗套,而是巧妙地将当代背景下的新科技融入其中,写出了推陈出新的味道。 更可贵的是,在大部分推理小说作家转向了社会派的当下,这本小说的作者依然坚持新本格的道路。也因此,这本小说一举夺得了当年推理小说协会颁发的最佳新人作品奖,也让作者一炮而红。 在小说的开头,作者设下了一个悬念:身为侦探的男主角在案发现场见到了小说的女主角,惊喜的发现她竟然是多年未见的童年玩伴,试图相认,却发现女主角对自己毫无印象,仿佛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不仅如此,她的名字和经历也与男主角的记忆有了极大的出入。 男主角在查案追凶的同时,还要分神思考青梅竹马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他遇见的女主角并不是他的童年玩伴,只是一个长相极其相似的人?那么,女主角和他的童年玩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又或者说,女主角的确是童年玩伴,却故意装作不相识,甚至编造假名和虚假经历,又是背负了怎样的秘密?与当下的这一起谋杀案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联呢? 这一个关于女主角的悬念,始终穿插在故事中,一直到结尾才揭晓——原来,男主角搬家和女主角失去联系后,女主角发生了一场事故,丧失了部分记忆。而女主角的父母为避免她一直执着于找回记忆,给自己带来更大的伤害,于是带着她搬到了另一座城市,用一个新的名字和一段编造的经历填补了女主角记忆里的空缺。 叶图楠看完,一语不发地将小说合了起来,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 这是什么鬼啊! 挂心了一整本书的悬念,结果——失忆?就这? 倘若这是一本拙劣的推理小说倒也罢了,也不过是中途弃文,然后抛之脑后;又或者是一本平平无奇的平庸作品,叶图楠调低了自己的期待,也不至于失望。 偏偏这本小说写得引人入胜,在谋杀案的主线和青梅竹马的辅线相交织,让叶图楠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作者究竟设计了怎样精妙绝伦的谜底,期待值也随着故事的推进不断递增。 结果,就这?! 在叶图楠看来,在推理小说里用失忆来解释悬念,其恶劣程度堪比言情小说的最后一章,男女主角即将迎来幸福美满的结局之时,一颗陨石从天而降将男主角当场砸死,然后女主角光速嫁给了顺手把她拉开就她一命的路人甲。 唯二可以与之比肩的恶行,就是在推理小说里将凶手设定为侦探主角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以及在推理小说里用催眠解释一切犯罪手法和反常行为,总之,都是严重违反逻辑性和推理性的“作弊”梗。 这个留到结尾的失忆梗,实在是让叶图楠难以释怀,直到现在,和同学朋友聊起侦探小说,还忍不住要吐槽一番。 可想而知,当初刚看完结局,叶图楠一脚踏空,从一个极高的预期直接跌入烂梗的深渊,失重的冲击过去之后,自然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打开微博就准备利用自己的小V账号帮推理同好们排个雷。 幸亏,在点击发送之前,她为了@作者,搜索了一下小说作者的微博账号 @推理迷佘嘉树,19关注,198万粉丝。 叶图楠看了看自己不足五万粉丝的账号,默默地删除了微博。 生气归生气,到底也只是一本小说,叶图楠并没有再特意关注过这位作者的动态,但时不时地会在微博、豆瓣甚至朋友圈看到他的消息,看样子,佘嘉树作为新一代新秀推理作家,处女作里的一个非核心失忆梗并没有让那么多人介怀,反而随着他不断推出新的作品,人气也稳步高升。 最近一次在豆瓣小组里刷到关于他的帖子,传言已经有电视台与他接洽,打算将《浓雾之夜》影视化。 因此,当叶图楠看到剧本最末尾列出的是个角色名称,“佘作家”三个字立刻就让她心思一动——如果,这位佘作家,就是那位推理作家佘嘉树,那么节目组当然要让他担任凶手的角色。 节目组一方面会担心,假设他抽到了其他角色,一旦凭借他身为推理作家的实力轻松找出凶手,游戏会结束得太过无趣;另一方面,一向以代表正义追寻真凶的侦探作为笔下主角的作家,这一次,却要扮演凶手的角色,必然会造成强烈的反差和冲突,想必节目组也不愿意错失这个吸引眼球的设定。 所以,叶图楠有九成的把握,佘作家应该是凶手。 唯一一成不确定,只在于佘作家究竟是不是推理作家佘嘉树。 第13章 现在是米勒山谷凌晨1点40分,距离王村长的尸体被发现已经过去了1个小时零10分钟。即将开始第二轮搜证,搜证范围仍然是包括王村长家和五位村民家在内到六个区域,搜证时间持续十分钟,到凌晨1点50分结束。” “第二轮搜证现在开始,请各位注意时间。” 嘉宾们吸取上一轮的经验,随着广播声音落下,当机立断停止了了讨论。吴码农作为全场最急于洗脱嫌疑的嘉宾,第一个冲出了讨论室,完全把叶图楠这个搭档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这倒是刚好合了叶图楠的意。 其他嘉宾被吴码农的急切所感染,不再拘泥于两人一组的安排,一半人朝着王村长家奔了过去,打算再仔细搜查一次案发现场,另一半人则朝着自己心中头号嫌疑犯的家里跑去,想要看一看有没有遗漏的证据。 胡主播本想继续和佘作家搭档搜证,两人并排朝王村长家的方向走去,故意落在了其他嘉宾的后面,没想到,走在前面的叶图楠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光明正大地看着他们笑了起来,就这样站在路中央,等着他们走到她的面前。 如果叶图楠当真开口问起来,胡主播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解释一番,反正按照房子分组搭档搜证也是大家一致同意的,并不是她刻意一直和佘作家呆在一起,所以也谈不上可疑之处。 但叶图楠偏偏一言不发,并不给胡主播解释的机会,仅仅是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看胡主播,又看看佘作家,眼神并不犀利,甚至有种悠然之感,却又好像只是一眼,就已经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胡主播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已经感受到了欲盖弥彰的心虚,只好略显不自然地冲叶图楠笑一笑,然后加快了脚步,刻意和佘作家拉开距离。 叶图楠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占据了佘作家身旁的位置,不紧不慢地与他并肩而行。 佘作家像是没有看到两位女嘉宾的交锋,但脚步却缓缓放慢了一些,走着走着,他们两个人距离其他嘉宾落后得更加远了。 “你好啊,佘作家,”叶图楠侧过脸,大方地看着佘作家,“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特别喜欢《浓雾之夜》。” 佘作家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锐利的目光中闪过叶图楠看不懂的神采,但他很快便转开了脸,继续走着,并没有回答。 正当叶图楠忍不住开始在心中嘀咕,难道自己真的认错了人?佘并不是一个常见的大姓,佘作家的角色名字也说明他的确和写作有关联,该不会真的这么巧,正好碰到了另外一个姓佘的作家吧? 这时,佘作家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终于开口:“很高兴你看过我的小说。” 叶图楠心里一松,紧接着又是一喜。 “不过,你应该不太喜欢这本书,”佘嘉树的语气带着一丝轻快,仿佛不被喜欢的并不是他自己的作品,“否则,你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告诉我。” 叶图楠微微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也是,刚才在第一轮搜证环节,其他玩家都围着王村长的“尸体”时,她和佘嘉树曾有过片刻的目光交汇,甚至佘嘉树还主动向她点头示意,如果真的是书迷,怎么可能按耐住心中的激动,不在当场表达粉丝之心,偏要等到这个时候。 但叶图楠丝毫没有因为谎言被揭穿而难堪,只是歪了歪头,仍旧笑盈盈地:就是不喜欢,怎么了?你写的是小说,又不是人民币,还不许有人不喜欢吗? 再说了,反正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被发现是个假的粉丝,又如何呢? 既然确认了佘作家就是推理作家佘嘉树,那么现在,她有十成把握可以肯定,佘嘉树,一定是凶手。 佘嘉树看懂了她笑容中的挑衅和得意,但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反而更加明显:“你玩过狼人杀吗?” 这个话题转折得有些突然,叶图楠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在狼人杀游戏里,玩家发言的时候,是不能靠聊场外信息抗推狼人的吧?” 佘嘉树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一句飘进叶图楠的耳朵,她却有了一瞬间的不确定:他说不能聊场外,是在说……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佘嘉树看到叶图楠的表情变化,终于不再只是勾起嘴角,而是畅快地咧开嘴巴笑了起来,笑容的弧度和灿烂的程度,跟谭歌手比起来,也一点不逊色。 颀长的身材,磁性的声音,干净的脸庞,现在又加上了耀眼的笑容,即使是心情复杂的叶图楠,此时也不得不承认,难怪他的人气与日俱增,在这个男色时代,单凭这一副耐看的皮囊,也不愁没有粉丝。 “不过,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可以找到其他的逻辑和证据,为你的结论提供依据,”佘嘉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闪烁着他自己尚未意识到的兴致和期待,“游戏才刚刚开始,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佘嘉树迈开了长腿,几步便走进了王村长家。叶图楠并没有试图追上去,她顿了顿,然后踱着步子走向了离王村长家最近的胡主播的房子。 虽然刚才的讨论被广播突然打断,但通过谭歌手和佘嘉树的推理,大家基本达成了两个共识:第一,凶手是男生;第二,凶手是村民。 因此,嘉宾们自然而然地将怀疑集中在了男性村民的身上,虽然之前的讨论明明已经排除了一部分玩家的嫌疑,但匆忙之中,还将矛头指向了符合这一条件的郑画家、吕建筑和谭歌手,除去搜查王村长家的嘉宾,其他人都分散在这三个角色的家中开展搜证。 因此,当叶图楠走进住着女性村民胡主播和男性访客佘作家的这间房子,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叶图楠慢慢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踱步,有些心不在焉地端详着房间里的摆设,挂在胡主播家客厅墙上的唯一一个时钟,秒针正嚓嚓地向前走着,但她并没有将时间的催促听进去,脑子里仍然在回想佘嘉树刚才的话。 所谓场外信息,是狼人杀游戏里的一个术语,泛指一切与游戏没有关联的外在因素,譬如面杀时,在狼人指刀环节,狼人玩家在比手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坐在隔壁的好人玩家。 倘若这个好人玩家在第二天白天的发言中将夜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那么狼人玩家肯定会毫无反驳之力地被放逐出局。 但是,在狼人杀游戏里,由于场外信息与游戏本身的内在逻辑毫无关联,如果允许玩家通过聊这种本不该获取的额外信息获得胜利,显然会严重伤害游戏的秩序,更会让公平性和趣味性大打折扣。 因此,在发言环节聊场外信息,属于违反游戏规则。 佘嘉树提起这一点,无非是提醒叶图楠,即使她已经知道了他是凶手,如果不能通过剧本杀的证据和逻辑说服其他嘉宾,仅仅以佘嘉树推理小说作家的身份给他定罪,那么,这个行为无异于在狼人杀里聊场外,等于变相作弊。 叶图楠并不是惊讶于佘嘉树的提醒。 事实上,她在讨论的过程中几乎没有怎么说话,正是一直在思考,如何在游戏的框架内证明佘嘉树是真凶。 且不论其他嘉宾会不会相信她这个“推理小说作家一定是凶手”的理论,至少节目组辛辛苦苦地编写剧本杀,肯定不是希望她以这种方式找到凶手。 真正让叶图楠惊讶的,是佘嘉树自信到近乎狂妄的态度——显然,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听出来,叶图楠套话询问他的真实身份,就是为了确认他是不是剧本杀里的凶手。 而佘嘉树不仅坦然地确认了她的猜测,甚至更进一步地告诉她:没错,我就是凶手。但是,想要抓住我,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甚至大放厥词,说什么游戏才刚刚开始,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叶图楠又看了一眼挂钟上的时间——1点53分。胡主播将挂钟调快了五分钟,也就是说,现在距离搜证结束只剩两分钟。 但叶图楠仍然没有什么头绪,心里有些着急,转身快步走向了王村长家。刚一进门,她的视线便被放在小茶几上的闹钟所吸引。 “现在是米勒山谷凌晨1点50分,第二轮搜证结束。请各位回到集中讨论室,进行案情讨论。讨论时间从凌晨1点50分开始,持续三十分钟,到凌晨2点20分结束。届时,将会进行最终的凶手表决。“叶图楠拿起闹钟端详了起来,看着倒映在时钟玻璃表盘上的那张冷静得有些严肃的脸庞,慢慢绽开了一个笑容:刚刚开始?不好意思,遇到我,你的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了。 果然,魔鬼都在细节中。 第14章 嘉宾们回到讨论室,开始最后一轮讨论。 “先介绍一下在王村长家里找到的新证据吧,”张画廊轻车熟路地拿起了马克笔,示意胡主播向大家展示照片。 胡主播将照片交给嘉宾们传看,同时介绍道:“我们在王村长家发现了三个新证据。” “第一个是沙发底下的机关盒子,里面有一条已经死掉的蛇,“胡主播吐了吐舌头,“这个蛇做得挺逼真的,打开的时候吓得我直接连盒子一起甩出去了,所以照片里看起来有点支离破碎。” 吕建筑笑了笑,说道:“确实吓人,早知道应该我来开盒子。没事,知道这个意思就行了,这个证据就是要说明蛇没有被放出来,在午夜之前就被毒死了。” 照片刚好传到了谭歌手的手里,他举起来,像挥舞旗帜一样夸张地挥舞着照片:“我是清白的!我是无辜的!我不是凶手!” “那可不一定。”岳教授立刻朝他泼了一盆冷水。 “上轮讨论快结束的时候,我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我的故事里,在王村长家出声让我离开的人就是凶手,关于这一点,大家应该没有什么不同意见了吧?” 岳教授得到了嘉宾们确认的反馈,才继续说下去:“基于这个共识,我们可以进一步明确,王村长的死亡时间一定是在7点20分——在那之前,所有人都在王村长家中,可以确定王村长安然无恙——到8点10分之间,也就是我去敲门之前。” 张画廊将“死亡时间:7:20-8:10”写在了玻璃墙上,其他嘉宾对于岳教授的这个结论也都颔首表示了赞同。 但谭歌手仍然不服气:“虽然我确实在这个时间段里去了王村长家,但是我的机关触发时间远远晚于死亡时间,而且机关盒子的证据也证明蛇根本没有被放出来,没理由再怀疑我了吧?” “那我们应该怀疑谁呢?”岳教授反问道,“没有任何嘉宾承认自己造成了‘尸体’上的针孔,从这一点来看,是不是可以认为,凶手对于自己的手法撒谎了?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认为,大家承认的作案手法中,有一个是凶手的障眼法?” “比如说谭歌手,或许那个放在沙发底下机关盒子只是帮助你脱罪的道具,我们只看到了一条死在盒子里的蛇,谁知道它到底是被毒烟毒死的,还是从一开始,你就放了一条死蛇进去?” 谭歌手并没有被岳教授大胆的假设问住,立刻诘问道:“按照你的这种逻辑,如果凶手可以对自己的手法撒谎,是不是也有可能对自己的时间线撒谎呢?” 谭歌手随手一指:“比如说郑画家,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他有可能根本没有趁着王村长迎接访客的时候偷偷去王村长家里下迷药,他根本就是在,比如说,佘作家离开之后,才去了王村长家,用不知道什么手法杀死了王村长,然后往养生汤里下了迷药,又把汤倒掉,为自己制造一个不致死的手法?” “按照这个逻辑,那谁都有可能是凶手,这个游戏就没法玩了啊。”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郑画家并没有急着为自己辩白,反而主动伸出右手,和谭歌手用力地击了一个掌。 显然,郑画家也赞同谭歌手的说法,认为岳教授的假设未免太过于天马行空,完全脱离了已知信息,并不是剧本杀游戏的思路。 岳教授有些不服气,但张了张嘴,又想不出该如何反驳。 这时,胡主播悦耳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略显紧张的气氛:“刚才谭歌手提到,凶手用不知道什么手法杀死了王村长——” “我们找到的第二个新的证据,应该可以确认凶手的手法。”胡主播拿起了另一张拍立得照片,交到了岳教授的手里。 岳教授接过了照片,也默默地接受了胡主播缓和气氛的好意。 “还是在王村长的沙发底下,我们找到了一个针筒,里面残留了一些红色的液体,同时还有几滴黑色的液体沾在针头上,但我们好像没有找到其他证据说明这个红色液体和黑色液体分别是什么。” “这个我知道!”谭歌手也恢复了轻松的口气,“是不是只有狼人的剧本里才会介绍?你们女生都是普通人,所以不清楚。” “狼人不是有一个变身杀手的设定吗?只要一个狼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他就会在每一天月亮升起之时长出獠牙,必须饮用新鲜的人血才能让獠牙收回去,否则,他就只能一直保持着满嘴獠牙的状态。” “变身后的狼人,獠牙里会分泌一种黑色的毒液,普通人只要血液里沾上一滴,就会一命呜呼。”谭歌手指着照片里模糊不清的黑色痕迹,“针上沾的黑色液体应该就是这种狼牙的毒液,想必凶手拿着针头扎了王村长一下,就完成了犯罪。” “这个红色的液体嘛,应该就是王村长的鲜血吧?”谭歌手把照片交给了坐在他身旁的郑画家,“凶手先用针头的毒液毒死了王村长,然后再用针筒抽取鲜血饮用,这样一来,便不会在‘尸体’上留下獠牙的痕迹。” 吴码农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可是就算知道了凶手是变身杀手的狼人,也没有什么用处啊,我们之前就已经推理出来凶手是男生,狼人这个线索,还是指向男生,并没有缩小范围。” “我倒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结论,”叶图楠开口,听起来她是在和吴码农对话,但她的眼神却直直地看向佘嘉树,“根据王村长十年前的预言,过去十年内,米勒山谷里只有宁静和祥和,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此期间,狼人村民肯定没有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行。” “虽然案发当天的确超过了王村长预言中的十年,但是除了王村长的死亡,在此之前,山谷里并没有发生任何恶性.事件,我不认为男性村民中有狼人变身为杀手。”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是访客?”岳教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之前佘作家关于炖盅的分析,你怎么解释呢?如果是访客,为什么要把炖盅里的养生汤倒掉呢?” 佘嘉树坐在一旁,微笑着一语不发,但叶图楠看懂了他的笑容里无声的反问:是啊,你打算怎么解释呢? 叶图楠并没有被佘嘉树的反应激将,而是把握十足地转脸看向了胡主播:“暂时卖个关子,还是先介绍最后一个证据吧,我的解释也和这个关键证有关联。” 胡主播一愣。 叶图楠虽然在第二轮搜证的最后几分钟匆匆来到了王村长家,但别说仔细搜查,甚至都没有把整个屋子转一圈,只是在小茶几旁站了半天,既没有拍照片,也没有和他们这些一直呆在王村长家的嘉宾交流,压根不知道他们找到了什么证据,怎么她的解释就和一个尚未介绍的证据关联起来了呢? 更何况…… “最后一个证据其实……不算是什么证据,只能说是一个发现吧。”胡主播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把“一点也不关键”几个字说出口。 “这是王村长家唯一的闹钟,就放在沙发旁的小茶几上,这张照片显示的时间是1点47分,但是我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明明是搜证刚开始不久,过了好一会,一直到闹钟走到1点55分,搜证环节结束的广播才响起来。” “也就是说,王村长家的闹钟被调快了5分钟,”胡主播把照片递给了一脸迷茫的陈模特,“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跟你的说法不一致?” “我的说法?”陈模特脸上的困惑并不像是假装出来的,“我不是说我调了王村长家的闹钟吗?确实差了5分钟呀。” 吕建筑立刻提示她:“你刚才说的是调慢了5分钟。” “呃……”陈模特沉吟了片刻,再次开口时,语气更是充满了疑问,“……这不是慢了5分钟吗?快了?” 嘉宾们有的一脸怀疑,有的一脸无奈,岳教授干脆揉按着太阳穴,已经无暇掩饰自己的头疼。 只有吕建筑笑着站起身,接过了张画廊手中的马克笔,轻声细语地在玻璃墙上写写画画,耐心地向她解释。 “哦哦哦!”陈模特终于反应过来,捂着脸哭笑不得,“哎呀,我这个脑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应该是调慢、哦不快了,调快了5分钟,抱歉抱歉。” 陈模特的歉意发自内心,以至于精致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但即使摆出这样一个并不好看的表情,她的脸仍旧美得光彩夺目,甚至因为这种生动的神态更添了几分活泼和可爱。 “没事,”胡主播的嘴角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但这依然一个平平无奇的笑容,“我刚才就猜你可能是记错了,如果你是凶手,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第15章 岳教授赞同道:“虽然陈模特上一轮说的话和证据正好相反,但一般凶手肯定会注意力高度集中,反而不容易记错这种关键的信息,而且,闹钟到底是调快5分钟还是调慢5分钟,对陈模特的故事也没有实质性的影响,应该就是说错了。” 谭歌手和吴码农听了岳教授的分析,目光中的怀疑这才逐渐淡去。 “我真的有点乱了,”张画廊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各种结论都很……就很……like……” “很矛盾。”郑画家替张画廊找到了合适的中文单词,“按照岳教授和佘作家的分析,凶手应该是男性村民。但是,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三个人,时间线又和死亡时间完全对不上。” “至于叶会计的猜测,有一点牵强,因为剧本里没有明确定义什么是‘不可饶恕的罪行’,但是,也有一点道理,至少我听完凶手的手法,第一反应也是访客里有狼人杀手。” “但是这又和炖盅的证据矛盾了……”郑画家轻轻敲了敲桌子,“现在证据都介绍完了,我挺想听一听叶会计有什么样的解释。” “很简单,”叶图楠伸出左手,指向了佘嘉树,“提供毒液、饮用鲜血和出声劝走岳教授的,是访客佘作家。” 同时,她又伸出了右手,指向另一侧:“而了解王村长的生活作息、倒掉养生汤混淆死亡时间的,是村民胡主播。” 一时间,讨论室陷入了沉默。 叶图楠收回双手,冲着佘嘉树嫣然一笑:我说得对吗?凶手……之一? 佘嘉树放松地靠坐在椅子上,像是正在欣赏演出的观众一样放松而期待,丝毫没有身为凶手的自觉。 “两个凶手……确实可以说得通!”岳教授的眼睛放出了光彩,“而且时间线也完全可以对得上!” “7点50分的时候,佘作家和胡主播一起去了王村长家,趁着其中一个人引开王村长注意力的时候,另一个人从背后拿着铜像砸晕了王村长,然后用针筒毒死了他。” “又或者是趁着王村长不注意,直接拿针筒扎了他,然后再用铜像击打‘尸体’,伪造出佘作家打晕了他的假象。” “可、可是,这只是你们的推测而已,没有任何证据呀!”胡主播说着,突然觉得自己的话听起来有些耳熟。 幸好,吕建筑并没有听出来,她的说法很像是侦探小说里死鸭子嘴硬的凶手:“也是,也可以说凶手是吴码农,他发现了被佘作家击晕的王村长,拿出准备好的针筒毒杀了他。至于所谓的毒烟,也许是双保险,也许是掩盖罪行的手法,都能说得通啊。 “比起佘作家,这个推测更能说得通——吴码农是在佘作家之后才到达王村长家,更有可能在8点10分被岳教授堵在王村长家。”” 听到吕建筑的帮腔,胡主播又有了底气:“对啊,如果不看证据,光凭想象编故事,谁都可以被聊成凶手。” “再说了,佘作家从时间线讨论就一直怀疑我,刚才还说我讲话太紧张、显得很可疑。如果我们是共犯,他为什么要一直攻击我呢?” “狼踩狼呗,”岳教授不以为然,“而且,刚才讨论的时候,你的紧张其实大家都听出来,佘作家特意问一句,非但不是踩你,反而是给你辩白的机会。” “难怪第一轮搜证,胡主播那么积极想要和佘作家一组。”张画廊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陈模特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为什么突然开始讨论共犯了?剧本里没有说过凶手有两个呀。” “但剧本里也没有说过凶手只有一个,”郑画家赞许地看了一眼叶图楠,“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排除了不可能……?怎么说的来着?” “Whenyouhaveelimiheimpossible,whateverremains,howeverimprobable,mustbhruth.” 流利的英文念出了福尔摩斯的名言,但说话的并不是时不时蹦出几个英文单词的张画廊,而是佘嘉树,嘉宾们不禁微微侧目,既是惊艳于他纯正的英式发音,又是惊讶于他为何会声援对自己不利的说辞。 佘嘉树并不回应其他嘉宾的目光,只是直视着叶图楠说道:“的确,基于现有证据,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同时符合所有凶手具备的特征,总有那么一两处存在矛盾,有理由认为有共犯。” “但是,我没有听到证明我和胡主播是凶手的推理。”佘嘉树微微一笑,看向叶图楠的眼神居然充满了期待。 叶图楠悠悠地看了佘嘉树一样,然后扭过脸看向了其他嘉宾,决定从头讲起:“首先,由于作案手法用到了变身杀手的狼人毒液,我认为其中一个凶手应该是男性访客,要么是吴码农、要么是佘作家。” “同时,基于炖盅的证据,另一个凶手应该是村民。” “本来,五位村民同样有嫌疑。但是,7点20分从王村长家离开后,访客便去了在借宿的村民家里,如果在此期间离开过村民家,村民是知情的。” 嘉宾们点了点头,没错,他们的剧本不仅介绍了本人的角色,同时也写到了住在一起的另一个角色出门和返家的时间点。 “至少在在王村长的死亡时间,也就是7点20分到8点10分之间,并没有出现两个角色的出门的时间线发生重叠的情况。““嗯,有道理……”吕建筑听懂了她的逻辑,不自觉地连连点头,“既然是共谋,两个凶手一起作案,肯定会同时出现在王村长家。但是大家分享的时间线完全没有任何重叠,说明这两个凶手就是住在一个房子里的访客和村民。” “对,所以基于这一点,第一种可能的凶手组合就是住在一个房子里的佘作家和胡主播。虽然吴码农和我也有可能构成共谋,但是我很清楚我自己不是凶手,所以暂时不谈,如果哪位玩家——”叶图楠特意看了佘嘉树一眼,“——想要指认我们,待会也可以聊一聊。” “当然了,我的故事还稍微有一点不一样,”叶图楠补充道,“吴码农对我使用了迷烟,所以我并不知道吴码农的行动轨迹,理论上来说他有可能向我隐瞒自己的时间线。” “如果吴码农在7点20分到8点10分之间曾经离开过我家,那么有可能和构成共犯的,只有唯一在这个时间段以内到访王村长家的谭歌手。所以,第二种可能的凶手组合就是吴码农和谭歌手。” 岳教授从突然听到共犯这个新鲜想法的激动中平静下来,思路更加清晰:“我可能不会聊吴码农和叶会计,因为大家根本没有往不止一个凶手的方向去想,叶会计如果是凶手,主动提出这一点就不是反逻辑,而是卖自己了。” “但是,我觉得吴码农和谭歌手更像是凶手。”岳教授越琢磨,越觉得肯定,“你们想想,谭歌手所谓自证清白的证据,那个死在盒子里的蛇,不就是被吴码农的毒烟毒死的吗?感觉很像是共犯之间互相做身份啊。” “诶?又是被毒死的啦?”谭歌手嘿嘿一笑,打趣道,“不是本来就是死的?” 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这句话多半是阴阳怪气的嘲讽,但谭歌手笑得爽朗,语气里只有轻快和玩笑,反而让岳教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是把范围直接限定在男性访客里,依据不够充足,”张画廊有些为难地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住在一个房子里的两个人都有可能是共犯。” “也有可能都有嫌疑,”叶图楠耸耸肩,没有试图捍卫自己的推论,“反正这个也不是重点。” “我之所以认为凶手是佘作家和胡主播,是因为他们的故事里有一个很明显的矛盾。” “佘作家说过,由于时间到了8点,王村长要开始准备预言,所以请他离开,刚一出门,他就碰见了胡主播。而且,佘作家专门提过,他认为胡主播在8点之后出现在王村长家门口的行为非常可疑。” “按照胡主播的说法,她因为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在8点之后试图拜访王村长,所以假托出门就是为了找佘作家。” 叶图楠顿了顿,向佘嘉树和胡主播求证:“我没说错吧?” 胡主播心里觉得不妙,下意识地看向佘嘉树,却见他毫不犹豫地笑着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烁着愉快的光芒。 这个笑容,是胜券在握的意思吗?胡主播抱着一丝侥幸,也跟着点点头。 “佘作家和胡主播的故事听起来相互印证,却有一个严重的逻辑错误——” “当时,王村长家的闹钟已经被陈模特调快了5分钟。” 第16章 由于王村长家的闹钟被调快了5分钟,因此当王村长要求佘作家离开时,虽然他们都以为时间已经到了8点钟,但实际上,当时应该是7点55分。 也就是说,佘作家离开王村长家碰到胡主播的时候,时间还不到8点钟。 这样一来,佘作家的怀疑和胡主播的托词,都失去了合理性——既然还不到8点钟,胡主播作为村民想要和村长见一面,合情也合理,完全可以对佘作家直说,谈不上必须隐瞒真实目的和佘作家一起离开。 当然,佘嘉树可以为自己辩解,他并不知道王村长的闹钟被调快,因此他对于胡主播的怀疑仍然成立。至于胡主播,如果她反应够快,大可以改口,说是自己做贼心虚,误以为时间已经过了8点中,反正前后只差了5分钟,并非完全不合理。 不过,剧本杀毕竟是一个游戏,不像现实中给嫌疑人定罪,需要严密的证据闭环,嘉宾们被叶图楠的一句话点醒,恍然间觉得眼前的迷雾突然被吹散,猛地看见了案件的全貌,激动之下,哪里还听得进去这种牵强无力的解释。 更何况,佘嘉树也根本没有反驳的想法,只是笑而不语,而胡主播更是干脆地放弃了挣扎。 接下来的投票里,嘉宾们毫不犹豫地全票指认佘作家和胡主播——连佘作家和胡主播也分别把票投给了自己,只是没有指认对方——迅速地结束了通常最为纠结的环节。 “——恭喜各位!真凶指认成功!“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结果,但嘉宾们还是情不自禁地欢呼着鼓起掌。胡主播虽然跟着一起笑,但还是难掩失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其实你们没有找到关键证据,我的衣柜里藏了一块手帕,上面沾了血迹,我和佘作家是把沾了血的铜像包在手帕里偷偷拿回家的。” “都怪我,游戏开始之前特别紧张,佘作家才特意帮我设计了这个时间线,还调了墙上的挂钟,没想到……”胡主播看着佘嘉树,一脸的歉意。 虽然不明显,但叶图楠还是能听出来,胡主播有意无意地重读了“特意”二字。 佘嘉树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没事,一个游戏而已。“反正,剧本杀游戏虽然输了,但狼人杀游戏才刚刚开始。 副总导演的掌声打断了尚且沉浸在剧本杀游戏里的嘉宾们,右手四指并拢,又轻又快地拍打着左手掌心,好像是为游戏的圆满结束而鼓掌,但更像是在催促着现场的所有人赶快动起来:“抓紧时间啊,赶快把布景拆掉,这个场地是按小时收费的,大家动作快一点,都动起来!” 工作人员们一路小跑着动了起来,副总导演这才有心思冲嘉宾们招了招手,说道:“跟我走吧,你们的行李已经搬到车上了。” 说完,扭头便走。 嘉宾们也被紧张的气氛所感染,快步跟了上去。 上了车,嘉宾们简单地互相交换了姓名,之后便在副总导演的催促下闭目养神,美名其曰为接下来的拍摄养精蓄锐,实则还是为了“捕捉嘉宾们初次见面的真实反应”。 不过,佘嘉树仅仅是报出自己的名字,仍然引起了一片惊呼。 叶图楠很是小心眼地撇了撇嘴:写失忆梗也能这么出名,推理届果然是人才凋敝。 大巴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也是未来一个月,嘉宾们将共同生活的“家”。昏昏沉沉地沉默了一路的嘉宾突然精神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双层别墅惊叹不已。 这是一栋欧式风格的小别墅,虽然只是简单方正的两层楼结构,但浅蓝色的外墙、砖青色的屋顶、和纯白色的窗户看起来格外干净清爽,让人立刻联想到美剧里的郊外洋房。 嘉宾们拖着各自的行李走进别墅,欣喜地发现屋内的装修和家具也是简洁的北欧风格,并没有太多繁琐的装饰,整体色调也淡雅清新,既有设计感,又不失温馨和舒适。 嘉宾们把行李放在门口,趁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调试拍摄设备的空档,在别墅里转了一圈,发现楼上有五个单人间,而楼下只有一个大房间,摆放了一张足够四五个人共用的榻榻米。 “我们五个睡一起?这……有点刺激啊。”谭梦泽嘴里这么说,但脸上却写满了拒绝。 “Tatami会有各自的被褥,等于分开睡。”张可可解释完,又吐槽道:“不过,我发现你们男生都特别介意和其他男生share一张床,每次出去玩的时候女生经常为了省钱挤一挤,男生就不行,一定要一人一张床,最好一人一个房间。” “肯定啊,我们又不像你们女生,去洗手间都要结伴。”郑珩有些无奈地说道。 胡逸茗欣然道:“那你们住单间吧,我们女生睡榻榻米,刚好晚上可以夜聊。” “可以!”吴焕随即表示了赞同,但他的话音落下,房子里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连刚才吐槽了一楼房间的谭梦泽和郑珩也没有附和的意思。 打破沉默的又是岳照琴:“我晚上睡得比较浅,跟想聊天的人睡一个房间可能休息不好,我还是比较希望可以住单间。” “女生住二楼比较方便吧,”陈露可爱地皱了皱鼻子,“正好公共活动区域都在一楼。但是如果我们住在一楼,一大早或者大半夜男生需要下楼来用厨房或者可能,那不就不太方便嘛。” “确实,确实,”吴焕忙不迭地点头,“我刚才就是开玩笑,还是男生睡一楼比较合适。” “我没睡过榻榻米,机会难得,就一起体验一下呗!”吕承霖拍了拍吴焕的肩膀,笑着说道,“来吧,帮女生们把行李搬到二楼吧。” 关于房间分配的小争执迅速消弭,节目组甚至不曾留意,更没有用镜头记录下来,但静静旁观这一切的叶图楠却动起了另外的心思:或许,只要盯住了胡逸茗,也就不难顺藤摸瓜地找到伺机而动的爱情狼人。 副总导演看到嘉宾们开始往房间里搬行李,立刻扯着嗓子嘱咐道:“赶紧回房间换一套衣服,换自己的衣服,然后过来集合。” 等十位嘉宾集中到餐厅,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将外卖盒里的食物挪到精致的瓷器餐具里。 副总导演拍了拍手,让嘉宾们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先听我说两句,给你们简单介绍一下待会的流程。” “等一下要拍的内容,是放在第一集 的最后,跟在剧本杀的后面。你们就是正常吃晚餐——特意从五星级酒店叫的自助餐外卖,很丰盛——但是也不要光顾着吃,聊几句,做一下自我介绍,介绍一下自己的姓名、年级、学校,平时有什么业余的爱好,还有为什么会来参加这个节目。” “等你们吃完,节目组会宣布下一期节目的任务,以及一个新的节目规则。” 新的节目规则?叶图楠好奇地想着,难不成是要增加一个预言家的角色吗? 副总导演却故弄玄虚地将话题一句带过:“待会你们自然会知道,不急。” 工作人员基本完成了晚餐的“准备”工作,各色佳肴满满地摆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甚至还有一只片好的烤鸭,摆在桌子的正中央闪烁着油亮水滑的光泽。 但副总导演反而把嘉宾们赶出了餐厅:“待会开始拍了,你们再从客厅走过来,这样画面看起来衔接比较自然。” “都准备好了吗?马上开始了啊。” 随着副总导演结束倒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们听到口令,熟练地操作着手里的设备运作了起来,但初次接触综艺节目的嘉宾们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刚想迈步,就发现站在一旁的人也动了身,立刻停下,却是两个人一起停在了原地。 张可可看着大家似走非走的犹豫状,干脆绕过其他人,第一个大步走向餐桌,嘴里还说着:“快来呀,好多好吃的,你们都不饿吗?I’mstarving!” 餐厅的桌子也是长条形,张可可毫不犹豫地走到了靠内侧正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其他女嘉宾们也下意识地按照之前游戏时在集体讨论室里的顺序坐了下来。叶图楠仍然坐在了最靠边的位置上,虽然离烤鸭远了些,至少方便她继续默默观察。 “诶?”胡逸茗像是突然意识到这个巧合,拍着手笑了起来,“怎么又跟之前玩游戏的时候座位顺序一样呢!” 说着,她便笑盈盈地望向了已经走到她对面座位旁的佘嘉树。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佘嘉树径直走到了桌子另一头,施施然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冲对面的叶图楠点点头:“我可以坐在这里吧?” “……当然。”叶图楠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鸭子飞了,却来了个嫌疑狼,这顿晚餐,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第17章 佘嘉树带头打破了原有的座位顺序,跟在他后面的男生们也各自有了想法,谭梦泽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上来,笑嘻嘻地拉开了岳照琴对面的座位,吴码农也急忙坐到了陈露的对面。 剩下的两个男生倒是互相谦让了一番,最后吕承霖选择了胡逸茗对面的座位,而郑珩便自然坐在了张可可的对面。 晚餐开始后,气氛倒是其乐融融,嘉宾们简单地进行了自我介绍。 叶图楠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琢磨,看来,节目组为嘉宾们设定的角色名称,也颇有几分意思。 第一类嘉宾的情况比较简单,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主持系大一学生胡逸茗、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绘画系大一学生郑珩、以及乔治亚理工大学计算机科学专业研一学生吴焕,是通过节目组面向公众的招募渠道主动报名参加,算是真正的素人嘉宾,他们在剧本杀里也顺理成章地被命名为胡主播、郑画家和吴码农,角色名称与他们的专业方向直接挂钩。 但是,叶图楠之所以会成为嘉宾,明明是基于微博感情博主的身份,可是在游戏里,节目组仍然以她在校的专业命名叶会计这个角色,着重强调她的大学生身份。 和她情况相似可以归入第二类的嘉宾,还有张画廊张可可、岳教授岳照琴、以及吕建筑吕承霖。 张可可虽然是布朗大学视觉艺术专业大二学生,但节目组当初是通过她在b站的时尚频道联系上了她。作为up主,她的视频主题围绕化妆和穿搭,与艺术作品并没有太大的关联。 而岳照琴作为人民大学哲学系大三学生,也是作为知乎电影话题下的优秀回答者接到了节目组的邀请。虽然她在分析电影时经常引用哲学理论解读影片的主题,但“岳教授”这个角色名称显然更像是从她的专业联想到的就业方向。 浙江大学建筑学系的大四学生吕承霖之所以会被节目组注意到,则是因为浙大建筑工程学院的一段招生宣传视频,吕承霖作为建筑学系的代表出镜了几秒钟,因为温柔儒雅的气质小小地火了一把,以素人大学生帅哥的身份引起了节目组的兴趣。 至于第三类嘉宾,包括陈模特陈露、谭歌手谭梦泽、以及佘作家佘嘉树在内,他们的角色名称则与学习的专业无关。显然,在节目组看来,他们在校园以外的领域所获得的成就,比大学生这个身份更具噱头。 陈露目前是上海外国语大学工商管理系的大二学生,但是从高中起就兼职担任平面模特,从不知名的淘宝店网页一路拍到时尚杂志的内页,听她介绍刚刚拍过的品牌,就连对时尚不太关心的岳照琴也因为这个名字的耳熟能详而有些惊讶。 谭梦泽身为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的大三学生,虽然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在一些电视剧里出演有一两句台词的配角,但真正让他收获认知度的则是偶尔在抖音上传的翻唱视频,一把木质的吉他、一个清澈的声线和一身简单的打扮,已经足以让他收获数以百万的粉丝。 至于佘嘉树,嘉宾们甚至不需要他进行自我介绍,便对他的小说作品如数家珍。 热烈的氛围之中,郑珩好奇地问了一句:“对了,听说《浓雾之夜》要拍电视剧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佘嘉树坦然地点点头,“犀牛电视台已经开始改编剧本了。” 原来如此,叶图楠了然地笑了笑,看来他参加这个节目的主要目的,应该也是为了小说改编的电视剧进行预热吧。 不过,叶图楠也是第一次知道,佘嘉树竟然是香港大学量化金融专业的大三学生,绝对是硬核理科学霸。 难怪他的身上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一种不自觉的傲气和优越感——这并不是目中无人或者盛气凌人,只是当一个人习惯于受到众人的交口称赞,很难不以一种更高的标准衡量周围的世界。 晚餐结束后,当晚的拍摄终于进入了正题。 工作人员迅速将餐桌收拾干净,在桌子的中央放上了两个信封,一个薄薄的像是只装了一张纸,另一个鼓鼓囊囊塞满了东西,连封口都封不起来。 副总导演简单地交代了一句,薄的信封里装的是新的游戏规则,而厚的信封里则是第二期节目的任务,并没有安排嘉宾们拆信封的顺序,便结束了暂停,继续开始拍摄。 嘉宾们好奇地看着两个信封,谭梦泽主动伸手拿起了薄的信封,手上已经拆了起来,嘴里说着:“我觉得还是先看规则吧,说不定也会影响到接下来的任务呢?” 抽出信封里的纸条,谭梦泽一看,眼睛不自觉地微微睁大。坐在对面的岳照琴看得真切,半真半假地问道:“你这么关心规则,看了规则又这么紧张,该不会是狼吧?” “你看我像狼人吗?”谭梦泽一脸无辜地反问道,“我这么藏不住话的人,能藏得住秘密吗?再说了,我要是狼人,还敢坐你对面吗?” 岳照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并不接话。 谭梦泽笑了笑,并不纠缠,读起来手中的纸条: “各位嘉宾,在节目开始前,你们已经知道了《恋爱狼人杀》的基本规则:男嘉宾中有至少一个爱情狼人,而女嘉宾中也有一位爱情猎人,他们能否在最终环节得到目标对象的选择,将决定他们能否赢走奖金。” “现在,公布《恋爱狼人杀》的新增规则:中途放逐。” 不是增设预言家角色?叶图楠挑了挑眉毛,中途放逐,听起来,很像是狼人杀游戏里白天的放逐投票环节。 “在第五期节目中,五位女嘉宾需要通过投票,选出一位你们认为最像爱情狼人的男嘉宾,而得票数最高的男嘉宾,将立刻从节目下车。” “如果女嘉宾成功放逐爱情狼人,则爱情猎人可以额外获得十万元奖金,其他女嘉宾也可以降低在最终选择环节选择爱情狼人的可能性;反之,如果错误放逐了普通男嘉宾,则既没有奖励也没有惩罚。” “爱情狼人,是时候紧张起来了!” 谭梦泽读完,放下纸条,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今天真是一个刺激接一个刺激。” 陈模特的关注点比较独特,有些羡慕地说道:“哇,不愧是犀牛台,真是财大气粗,又加了十万奖金,早知道,我就主动申请担任猎人的角色了。” 佘嘉树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这不就是‘朝三暮四’吗?如果中途让狼人下车,虽然要给猎人十万,但就不用给狼人的十五万奖金了,明明是省了五万。” 嘉宾们偷偷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副总导演,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但笑归笑,这个规则让所有的嘉宾都有了一丝危机感:男嘉宾自然不必说,即使不是爱情狼人,也有可能被误伤而提前下车;女嘉宾虽然没有被放逐的危险,却因为一再谈及爱情狼人的存在,让刚刚开始动摇的少女情怀又生出了紧张和怀疑。 郑珩最先从忧虑中回过神,说道:“行了,规则已经知道了,现在看一看下一期节目的规则吧。” 说着,拿起了另一个信封,直接开口朝下,将信封里的东西都倒在了桌面上,十张方形的卡片和一张纸条散落开来。 坐在他对面的张可可顺手将卡片收成了一摞,一张一张地翻看起来。 郑珩拿起纸条,一边看,一边向大家解释道:“下一期节目要分成两个组,一组三名男生、两名女生,另一组两名男生、三名女生,每个组有不同的任务。信封里的卡片代表了不同的任务,让我们先抽卡分组……就没了?” 郑珩不死心地把纸条翻到背面看了一眼,果然是一片空白,这才把纸条放了下来:“没有写具体任务是什么。” 张可可也已经看完了十张卡片,分成了两叠放在桌上,说:“只有两种图案,五张画了lollipop,还有五张画了铃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组五个人?”吴焕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头,“这……怎么分啊?” 节目组啊节目组,叶图楠也不知道是该对他们感到佩服还是翻个白眼。 第二期节目分组执行任务,每一组人数少了,同组嘉宾之间的互动也会更加深入,是一个了解其他嘉宾的好机会,选择一个异性人数较多的组显然更加有利。 节目组故意将两组嘉宾设置成男女比例不同,这样一来,即使是暂时没有心仪对象的嘉宾,也免不了希望选到更有利的分组,气氛也悄悄地紧张了起来。 这时,陈露站了起来,拿了两张棒棒糖卡片和三张铃铛卡片,朝男生那一侧推过去:“你们先选吧,选完了我们再选。” 叶图楠听了,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这是……已经有了看中的目标吗? 第18章 叶图楠转念一想,回忆起了剧本杀游戏里陈露对谭梦泽毫不掩饰的欣赏,心里明白了几分。 如果由男嘉宾先选择小组,那么后选择的女嘉宾完全可以跟着她想要进一步了解的男嘉宾选择同一组。 陈露提出的这个意见,也曾在叶图楠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如果她能够和最可疑的嫌疑狼选在同一组,对于赢得奖金肯定大有助益。但是,她也只是想一想而已,这样对于男嘉宾明显不利的要求,她可没有把握能够被男生们接受。 陈露却大方地提了出来,像是完全没有考虑过万一被男嘉宾拒绝,是否会感到尴尬。 或许,像她这样艳光四射的美女,从来就不曾遭到过男生的拒绝吧。 果然,男嘉宾们虽然愣了一下,但还是商量着选起了卡片。 吕承霖想了想,灵机一动,主动提议道:“反正我们也不知道两种图案代表了什么任务,公平一点,不要选了,直接抽吧。” 其他男嘉宾也纷纷点头,表示了认同。 于是,吴焕和谭梦泽选中了棒棒糖图案的卡片,而郑珩、吕承霖和佘嘉树拿到了铃铛图案的卡片。 陈露趁着男生们抽卡片的时候,已经把女生的五张卡片全部拿到了手里,看到男生们的分组结果,立刻笑眯眯地抽出了一张棒棒糖图案的卡片,然后把剩下四张卡片摊在桌上:“我就不客气了,先选一张,剩下的四个你们选吧。” 陈露的做法看起来似乎有些霸道,但一则,是她主动提出来让男生先选,其他女嘉宾也算沾了她的光,可以知道自己感兴趣的男嘉宾分在了哪个组,二则,棒棒糖组男少女多,从理论上来说,算是对女嘉宾比较不利的分组,所以女嘉宾们对于陈露第一个做选择的行为,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然而,谭梦泽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卡片,又看了看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的陈露,表情却有些复杂。 张可可紧接着伸手拿了一张铃铛图案的卡片,笑嘻嘻地说道:“我不太爱吃甜的,就不要loliipop了。” “那个,我也觉得铃铛比较可爱。”胡逸茗依葫芦画瓢,急忙选走了最后一张铃铛卡片。 只剩下岳照琴和叶图楠,自然各自只能从桌上拿起一张画着棒棒糖图案的卡片。 正当副总导演准备喊卡,结束这一段拍摄时,佘嘉树突然举起了手上的铃铛卡片:“有没有哪位男生想跟我换一下?我想去棒棒糖组。” 佘嘉树一边说,一边还毫不掩饰地看着叶图楠笑了笑。 这一次,叶图楠连假笑都挤不出来了——如果刚才选座位还可以说是巧合,那么现在,佘嘉树摆明了就是在向所有嘉宾宣告对于她的兴趣。 叶图楠并不会自恋地以为佘嘉树对自己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或许会发生在陈露这样的美人身上,但叶图楠对于自己的认知十分明确,以她的长相,喜欢她的男生,主要还是被她的内在所吸引。 更何况,以佘嘉树的样貌、学历和人气,想必从来不缺女生的喜欢,这样的男生通常眼高于顶,能给暗恋他的女生一个机会就已经是极大的示好,哪里会轻易主动放下自尊、费心费力地追逐一个女生。 所以,叶图楠丝毫没有因为佘嘉树的“青睐”而感到欣喜或害羞,反倒心中警铃大作: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目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女多男少的棒棒糖组对于男生而言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尤其是现在,又有了最漂亮的女嘉宾陈露的加盟,就算佘嘉树提出来想要换,也不代表就会有人 “可以啊,我们换一下吧。”谭梦泽将手里的棒棒糖卡片递给了佘嘉树,轻描淡写地说道,“反正我去哪个组都无所谓。” 陈露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虽然棒棒糖组有吴焕和谭梦泽两个男生,但吴焕长得跟帅字不沾边、其他方面也平平无奇,她怎么可能会喜欢吴焕呢?难不成,谭梦泽居然还没看出来,她就是为了他才选择这个组吗?明明玩游戏的时候那么聪明,怎么现在,又这么直男了呢? “我突然觉得,偶尔换个口味,试试lollipop也不错,”张可可突然开口,忍着看好戏的笑意对陈露说道,“能不能跟我换一下?” 陈露嗔怪地看了谭梦泽一眼,轻快地冲张可可点了点头:“好呀,没问题。” 谭梦泽捏着手里的卡片,思索着轻轻晃了晃。 谭梦泽总不至于再换一次组,明摆着让陈露下不来台吧?叶图楠只是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便已经尴尬得手脚蜷缩了。 “欢迎啊,”幸好,谭梦泽冲陈露笑了笑,让她有些不快的面容重新亮了起来,“挺好的,我们又可以一组了。” 啊,这令人尴尬的分组环节,总该结束了吧? 可惜,吴焕对于叶图楠的坐立难安无法感同身受,也举起了手中的卡片:“那……我能不能也换一组啊?” “行,那我们俩交换一下吧。”吕承霖注意到了吴焕时不时看向陈露的热烈眼神,心领神会地和他交换了卡片。 终于,确认嘉宾们不会再次更换分组,副总导演心满意足地停止了拍摄。 不仅仅是充满尴尬,经过了这个分组环节,叶图楠对于自己原本的嫌疑狼名单也不是那么地有把握了。 从最基本的逻辑出发,爱情狼人想要确保赢得奖金,无非有两条最保险的选择——要么,广泛撒网;要么,重点捕捞。 原本的头号嫌疑狼佘嘉树,虽然她始终看不透这个人在想些什么,但他从节目一开始就明确盯着叶图楠一个人,肯定不属于广泛撒网;而叶图楠不仅揭穿了佘作家凶手身份,同时貌似也是全场对佘嘉树的作品好感度最低的嘉宾,显然并不是重点捕捞的适宜对象。 因此,尽管叶图楠的直觉仍然对佘嘉树充满怀疑,但经过理性的思考,她还是决定暂时将佘嘉树挪到“未知”的名单里。 原本的二号嫌疑狼谭梦泽,在叶图楠得知他居然是表演系学生的时候,一度直接上升至名单首位,然而,当他看到陈露近乎直白的暗示后,却主动答应和佘嘉树交换分组,放着已经上钩的大鱼不要,实在不像是爱情狼人会有的行为——虽然,面对陈露这样的美女主动示好,居然没有立刻心动,本身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似乎也只能暂时把他一同移到“未知”的名单里。 而另外两个原本的嫌疑狼吕承霖和郑珩,从剧本杀游戏一直到分组的表现,都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甚至在就餐时选座位的时候,他们也是唯二互相谦让的男嘉宾,更不像是目的性强的爱情狼人。 但是,要说直接就此彻底排除他们的嫌疑,叶图楠又觉得不太踏实,思来想去,还是让他们也呆在“未知”的名单里比较合适。 至于从一开始就被叶图楠认定为铁好人的吴焕,倒是进一步地坚定了叶图楠对于这个判断的信心——对于最漂亮的女嘉宾当场心动,即使明知她心有所属也不肯放弃,不愧是直男行为。如果他是爱情狼人,那绝对是最不称职的狼人,叶图楠就算看走眼,也问心无愧。 这样一来,等于把原本的嫌疑狼集体改成了未知身份,嫌疑狼没了,可是铁好人也没有增加,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叶图楠有些泄气,在恋爱综艺找狼人,原来并不容易。 更可气的是,陈露、谭梦泽和吴焕之间显然是即将开展三角恋的节奏,如果能够和他们一组,观察剧情如何发展,想必能从中获得不少有用的信息,偏偏……叶图楠看了看手里的卡片,只能满心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开始收拾设备,副总导演拿着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了片刻,停下笔说道:“我来介绍一下第二期节目的任务,这一期的主题是‘世界可以更美好’。” “再确认一下,是哪几位拿了铃铛的卡片?陈露、谭梦泽、郑珩、吴焕和胡逸茗,没错吧?” “铃铛组的任务,是去新建成的芮诺市动物救援中心做两天义工。明天主要帮忙打扫整理救援中心,顺便陪小动物们玩一玩,后天主要帮着救援中心做一些宣传推广的工作,向公众传达一下领养代替购买的观念,然后重点帮助一个小动物——目前暂定是一只小狗——找一个领养家庭。” “拿了棒棒糖卡片的,我看一下……应该就是佘嘉树、吕承霖、张可可、岳照琴和叶图楠了。棒棒糖组的任务,是去犀牛希望小学支教半天。” “犀牛希望小学是我们犀牛电视台对口援助的一所小学,在芮诺市下面的河马县,离这里大概三到四个小时到车程,来回光路上就得一天,所以说是支教半天,其实就是上午上一节课,四十分钟左右。” “你们几位的行程稍微辛苦一点,今晚洗漱完行李还要收拾好,明天早上8点,准时上车出发,预计中午能赶到河马县,后续的安排等中午吃饭的时候,跟拍导演会详细介绍。” “这样,我给大家拉个群,互相加一下微信好友,方便联系。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加完好友,就赶快休息吧。” 不知道其他嘉宾对于自己分配的任务是否满意,反正叶图楠是激动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都没能睡着。 虽然学校经常号召向贫困山区儿童捐款捐物,叶图楠也一向慷慨解囊,但却从来没有参加过支教活动。能够作为支教老师和希望小学的小朋友们一起度过半天时光,不仅是全新的人生体验,比起远远地动动手指转账,面对面的接触,似乎能够更直接地将爱心传递给小朋友们。 但在激动的同时,叶图楠的心里也有些忐忑,她自认并不擅长和孩子相处,也没有任何的教学经验,准备的时间又格外仓促,等到支教课程开始,独自面对一个班的小学生,她到底能不能顺利地完成这一次的任务呢? 第二天一早,五位嘉宾带着各自的心情和行李登上了大巴,一路颠簸着开往河马县。这一次,随行的跟拍导演并没有要求嘉宾们尽量不要交谈,但昨天进行了大半天的拍摄,今天又起得早,嘉宾们随着大巴的摇晃逐渐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达到了住宿的酒店,节目组给嘉宾们每人单独开了一个房间,大家看了一眼酒店大堂远低于芮诺市消费水平的的价目表,心知肚明地相视一笑。 下午两点,嘉宾们根据跟拍导演的通知集中到了酒店的会议室。虽然之前用作剧本杀游戏场地的豪华大型会议室无法相提并论,但桌椅齐全、干净整洁,投影设备也能正常使用。 节目组为了保证支教活动的顺利进行,特别邀请了王老师给嘉宾们进行速成培训,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已经让叶图楠吃了一颗定心丸:有了专业人士的建议和把关,就算她不能把课上得精彩纷呈,大概、也许、但愿,不至于变成一场灾难吧? 王老师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教师,长相普通,但举止和行动都极为干练,言语之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微微烫出层次,严肃却并不死板。 王老师一坐下来,首先介绍了自己长达十年的公益支教经历,从最初的业余支教,到后来从曾经就职的公立小学辞职、专门为开展支教活动公益组织和对口单位提供协助工作,简短的几句话便让嘉宾们都心生敬意,对于她的专业能力期待倍增。 紧接着,王老师将准备好的幻灯片调整为播放模式,然后站起身说道:“为了让大家更加直观地体会公益支教课程一般是什么样子,我在这里给大家展示一下我们非常经典的一节课,我作为老师,请各位将自己带入学生的角色。“展示?怎么展示?嘉宾们一时间有些发懵。 “同学们好!今天,老师要给大家带来一堂有趣的课程,课程的名字叫做‘放飞想象’。”王老师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热情,嘉宾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要现场上一堂课。 于是,嘉宾们乖乖地切换成“同学”的角色,跟着王老师的节奏,按照要求进行了三个通过肢体动作运用联想和想象表现事物的小游戏,随着游戏的难度不断升级,嘉宾们也玩得越来越投入。 “——好了,那么我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希望同学们可以放飞自己的想象,让思想的田野变得更加广阔。” 就……完啦? 叶图楠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手机,惊讶地发现,时间刚好过去了40分钟,确实是一节很完整的课程。 不可否认,王老师对于课程的节奏把握非常老道,对于“学生”的引导也驾轻就熟,的确是经验丰富的老教师。 只不过,叶图楠想象中的支教课程,不应该是像这样流于表面地带着大家做几个简单的游戏而已。 紧接着,王老师回顾了刚才课程中的一些细节,例如嘉宾没有进入状态时她是如何化解尴冷场、嘉宾的回答偏离了题目时她是如何回到正题、游戏开展的进度拖沓时她是如何控制速度等,以她在课上的做法为例,告诉了嘉宾们许多控制课堂纪律和照顾学生心态的诀窍。 嘉宾们纷纷拿出纸笔,如获至宝地详细记录了下来。叶图楠一边记着笔记,心里感叹果然隔行如隔山,这些诀窍听起来细枝末节,却都是经过反复实践才能摸索出来的门道,同时,也为刚才一闪而过的质疑感到心虚和惭愧。 “好了,基本的一些原则和技巧我已经教给大家了,明天按照我教的内容去做,40分钟的课至少可以顺利地讲下来。”王老师看了看时间,距离培训结束还有二十分钟,“现在,大家轮流介绍一下准备的课程主题和内容,我帮大家看一看是否合适。“在坐车来河马县的路上,跟拍导演告诉嘉宾们,犀牛希望小学选出来参加支教课程的五个班级,两个三年级、两个四年级和一个五年级。嘉宾们各自选择了一个班级,然后根据学生所在的年级初步构想了第二天的课程。 没想到,突然之间,王老师让大家介绍自己在路途的半梦半醒中产生的构思,再加上刚才当了一节课的“学生”,现在更有一种前一晚胡乱写的作业,上课却被老师叫起来报答案的感觉。嘉宾们面面相觑,互相使着眼色,都不敢第一个开口。 “要不然,我先说吧。”岳照琴似乎对自己的想法很有信心,主动说道,“我准备给我的课起名叫‘保护自己,尊重他人’,主要分两大部分,前半部分主要介绍未成年人保护法和反霸凌的内容,后半部分简单进行一个性别教育,讲一讲男女平等。” “之前听节目组介绍,犀牛希望小学的学生大部分都是留守儿童,我觉得他们在生活中可能比较缺少家长的引导和保护,尤其是在反校园暴力和性别教育这两方面的缺失会比较多,所以我想在课上讲一些这方面的内容,希望能对学生们有一些实际的帮助。” 叶图楠听完,对岳照琴更是刮目相看。叶图楠虽然已经见识过了岳照琴的聪明、自信和率直,没有想到,她的眼界和情怀也让人眼前一亮。 王教授在本子上划拉了几笔,并不急着点评,头也不抬地说道:“好的,下一位吧。” 其他嘉宾也依次介绍了自己的想法。 张可可准备以世界不同国家的风土人情、饮食穿着为切入点,介绍各国的文化特色;吕承霖设想的课堂主题是建筑历史,通过介绍中国的建筑风格与样式变迁,回顾历史文化的发展;佘嘉树则打算把课堂设计成读书分享会,从分享自己最喜欢的一本书开始,引导同学们不仅要爱读书、还要会读书。 叶图楠是最后一个发言的嘉宾,听完其他嘉宾有深度也有立意的主题,她对于自己的选题更加没有把握,硬着头皮说道:“我目前初步的构想,是给同学们上一堂辩论课。” 叶图楠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想起了她在小学五年级时第一次了解辩论时受到的触动,曾经腼腆寡言的小女孩,因为语文老师的一次突发奇想,懵懂着参与了一场毫无章法的辩论,竟然感受到了大胆表达想法的快乐。 如果不是那半节课的辩论体验,叶图楠或许会长成一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恐怕也不会有勇气尝试在网络公共平台发表自己的观点,也就无法成就今天的微博感情博主。 叶图楠的初衷很简单,她只是想把这种体验分享给更多像曾经的她一样不敢表达自我的小朋友,至于课程具体要怎么展开,上午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已经在车上昏睡了过去。 但现在王老师既然问起来,她也只好绞尽脑汁地临场发挥:“课程设计呢,一开始可能是简单介绍一下什么是辩论、以及辩论的发展历史,然后出几个简单的小问题,请同学们谈一谈自己的看法以及理由,最后再把全班分成两个大组,作为正反两方,就一个辩论题目进行一个简单的辩论,让大家体验一下。总之呢,就是想让大家敢于表达想法,体验表达自我的快乐。” 叶图楠说完,王老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气氛立刻有些古怪。 “我先说没什么大问题的,这位男生,”王老师指了指吕承霖“介绍建筑,这个题目可以,我建议你的幻灯片里面多贴一点图片,然后再加一些描写建筑的文章的节选片段,到时候先放图片,点人起来描述一下,然后再放文章节选,再点人起来读一读,之后说一说感想,可能可以撑满40分钟。” 吕承霖立刻应了下来,同时松了一口气,第一个点评他的课程,看来已经算是王老师最满意的了。 “第二个,另外一位男生,”王老师没有抬头,但显然是在说佘嘉树,“读书会这个主题本身可以,但是我不建议你安排一半的时间都让学生分享自己读过的书。” “你们都是大城市长大的孩子,可能不太了解县里同学的水平,除了课本,他们可能都没看过什么课外书,你让他们分享,分享什么呀?不过读书这个主题本身是好的,我建议你主要还是自己讲,可以介绍一些跟爱读书、会读书有关的名人小故事。” 佘嘉树眉毛微微上扬,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他是否认同这种说法,但还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其他的……啧……”王老师看着自己的本子,眉头紧簇地摇了摇头。 “这个介绍世界文化的……”王老师摇头的幅度增大,张可可脸上的紧张也越发明显,“我还是那句话,你们都是大城市长大的孩子,希望小学的学生不能跟你们比的,他们很多人不要说外国,他们长这么大可能连县城都没有出过,将来长大了,能到芮诺市打工就已经算出息了,你去介绍什么世界文化,对他们有什么意义?这是在炫耀吗?” 张可可听到王老师的质问,一瞬间脸色涨红,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反驳道:“我不是在炫耀,我只是想要告诉孩子们,thisisabigbigworld,不只有眼前……” “你如果一定要讲世界文化,那我拦不住你,”王老师突然提高声音,打断了张可可的话,“你可以讲,也可以炫你的英文,但是我告诉你,没有意义,对孩子们来讲没有任何意义。” 王老师没有给张可可反驳的空隙,继续点评叶图楠的课程:“这个辩论课也是,没有意义,留守儿童上这个课干嘛呢?学怎么跟老师顶嘴吗?” “好,我先不说意义,我还是那句话——我已经一再强调、一再重复了——希望小学的学生跟大城市的孩子不一样,他们懂得没有你们那么多,到时候你提了问题,让他们谈观点,他们谈不出来,你这个课怎么上?我就问你,辩论课没人说话,尴尬不尴尬?” 王老师虽然嘴上说着是问,其实并不想听叶图楠的答案,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又径自说了下去:“最后这个……‘保护自己,尊重他人……” 王老师的情绪更加激动,啪地一声合上了本子:“先说前半部分,这位同学,你是学法律的吗?” 岳照琴镇定自若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学哲……” “那你讲法律的知识,能不能讲对?”王老师没有耐心听岳照琴说完,用力地点着本子,戳出了“嗵嗵”的声响,毫不客气地诘问道,“而且你讲校园暴力,能不能讲好?会不会反而向同学们宣扬了不好的行为?” “再说后半部分,男女平等,”王老师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我不懂你们年轻人搞的什么女权的那一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是这个绝对不能随便讲,到时候小孩子听得一知半解,回家跟大人复述得南辕北辙,家长听了还以为你们这些老师来给学生灌输一堆歪七扭八的邪说。” 岳照琴安静地等王老师说完,才不急不慢地开口说道:“首先,关于法律方面的知识,我会从官方的渠道获取知识,保证内容的正确性。其次,男女平等不是邪说,我只想告诉女生们要自尊自爱,告诉男生们要尊重女性,我不认为这有任何‘歪七扭八’的地方。” “其实我之前曾经在大一学年结束后休学了一年,去参加了一年的支教活动,有一定的教学经验,所以,我认为我能够把握好尺度,不至于让同学们认为校园暴力是值得模仿的行为、或者把男女平等听成了歪理邪说。”说完,岳照琴推了推眼镜,平静而坚定地看着王老师。 正当气氛到了爆发的边缘,跟拍导演看准时机喊停了拍摄,也打断了剑拔弩张的对峙,这一场原本被叶图楠当作救命稻草的培训就这样在一阵疾风骤雨中结束了。 叶图楠刚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周哥便挤了进来:“给,笔记本电脑,酒店有无线网,可以查资料,等上课用的ppt做好了,记得拷到U盘里,明天带到学校去。” 叶图楠顺手接了过来,但还是有些疑惑地问道:“学校里有电脑和投影吗?不会到时候什么都放不出来,只能自己干讲吧?” “嗨,这个你放心,”周哥摆了摆手,“我们犀牛电视台捐的希望小学,硬件设施肯定是全套的,而且是最好最新的,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啊,破桌子破椅子窗户漏风屋顶漏雨的学校,你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周哥离开了,留下叶图楠一个人在房间里做准备,她点着鼠标、敲着键盘,就这样在写写停停中,时间飞速地奔驰着。 “嗡——” 静静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叶图楠有些恍惚地将目光从屏幕前挪开,惊觉窗外的天色已经陷入了夜晚的黑暗。 拿起手机,原来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 叶图楠解锁手机,发现微信列表里多了一个名叫“支教小分队”的群组,第一条信息是吕承霖发送的:【雨林:各位老师们,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奸笑]为了祖国花朵的未来,一定要保重身体[加油]】五分钟后,五位支教老师便聚集在了酒店大堂门口,看样子,结束培训之后,都呆在房间里埋头为明天的支教课程做准备,还没顾得上吃完饭。 嘉宾们听从了前台的小姐的热情推荐,来到一家距离酒店十分钟步行路程的当地特色美食店。 街边的店面虽然不大,但是干净整洁,五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旁,热气腾腾的家常菜端上桌,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胜在食材新鲜,一顿饭也吃得心满意足。 “哎,你们明天的课件都准备好了吗?”吕承霖第一个放下了筷子,开口问道。 佘嘉树点了点头:“已经准备好了,讲得都是我比较熟悉的内容,准备起来还是挺轻松的。” “嗯,我的也已经做完了,跟原来的结构没有太多改动。但是今天,那个,老师,给你们女生提了不少建议,需不需要帮忙?” 岳教授满不在乎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晃了晃手上的勺子:“我也已经搞定了,还是按照我原来的想法准备的,我才不在乎什么王老师、黄老师的,我自己做过一年支教,什么能讲、什么不能讲,我心里是有数的,在我面前摆资历,还吓不倒我…” “昨天晚上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这段啊?”吕承霖真诚地看着岳照琴,说道,“能休学去支教一年,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和爱心,我听到你说起来,太佩服了,真的。” “确实值得敬佩,”佘嘉树端起了茶杯,说道,“来,以茶代酒,我们一起敬岳老师一杯吧。” 大家纷纷举起了杯子,轻轻一碰,清脆的声响像是青春的呼喊,或许不够宏伟盛大,却带着蓬勃的朝气。 吕承霖放下杯子,又饶有兴趣问道:“对了,岳老师,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给我们这些新人老师传授一下?” “经验谈不上,”岳照琴想了想,说道,“不过待会吃完饭,我们可以去超市逛一逛,买点小礼物小零食,明天上课的时候可以当成奖品发给同学,他们肯定喜欢,回答问题会更积极,课堂纪律也能更好一些。” “这个主意好呀!”张可可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我准备了一些小问题,到时候,谁举手回答问题,我就给谁发一个小奖品。” “我的课件基本上也已经准备完了,不过,我把题目换成了介绍中国不同省市的特色,”张可可求助似地看向了吕承霖,“但是我高一就去了LongIsland,每次圣诞节回国也就是回老家看看,国内很多地方都没去过,课件里的内容全部都是从网上找的资料,总感觉不够生动。” “我倒是在国内跑过不少地方,待会回酒店可以帮你提供点参考意见。”吕承霖立即应下,顺口又问岳照琴,“岳老师也来呗?提供一点专业意见?” “好啊,这个没问题。”岳照琴一口答应,但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不过,既然你对国内不熟,为什么还要换题目呢?我觉得,下午那个王老师的话,如果你们觉得确实有帮助,就听一下,但如果觉得跟自己想法不一致,也没必要全信。她可能支教经验确实比较丰富,但这也不代表她说的话就一定正确。” 张可可托着下巴,解释道:“其实一开始她说我炫耀的时候,我也挺不高兴的,因为我根本没有这个想法,她这么说,根本就是恶意揣测。” “但是后来我冷静下来,想了一下,她说的话也有道理,可能我的生活环境确实和希望小学的同学们差距比较大,我的本意是share,在他们看来或许真的是showoff。所以,我还是决定换成介绍国内的风土人情,”张可可笑了笑,“和我原来的想法也算是一脉相承,只是adapttoreality。” “你呢?”佘嘉树静静地听着,突然冲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图楠问道,“还是准备讲辩论吗?” “我……还没想好呢。”叶图楠犹豫了片刻,还是诚实地吐露了内心的纠结。看着其他嘉宾都已经胸有成竹,她突然觉得心里更加空落落地没有了把握。 “王老师有很多我无法苟同的观念,比如说岳照琴的主题,我觉得特别具有现实意义,陈露的想法,也很有诗和远方的浪漫。““虽然是希望小学的留守儿童,但这并不意味着只能把他们看成未来的进城务工人员,我觉得这种想法不仅对孩子们不公平,也对所有致力于公益事业的人不公平,他们付出了时间、金钱和心力,肯定是希望留守儿童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通过读书和学习过上更好的生活。” “说得好!”岳照琴举起茶杯,一脸赞同地朝着 “但是……”叶图楠苦笑了一下,“也不可否认,王老师有一些话又确实说得很有道理,辩论课既然要开展辩论活动,就肯定需要同学们的深度参与,到时候,班级里的同学们能有多少的配合程度、他们的表达能力和理解能力又是什么水平,这些都是我完全无法控制的,却又是这堂课能否顺利进行的重要条件。” “我也不像岳老师那样,有一定的教学经验,如果到时候冷场了,或者辩论根本进行不起来,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我下午也一直在考虑,或许应该选择一个主要由我来讲的主题——比如科普类的题目,讲一讲节约资源、爱护环境之类的——是不是更适合我的能力,会不会更容易进行。” 关于选题的权衡利弊,其实她已经分析得很清楚了,只是…… “我觉得,在你的心底,你还是更想坚持自己的想法,想要和孩子们分享表达想法、表达自我的快乐。”佘嘉树看了叶图楠一眼,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有一瞬间,叶图楠恍然觉得他的眼神似乎穿透了自己的身体,一直看进了自己的灵魂,在她的心弦上轻轻地弹拨出了一个余音袅袅的音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狒狒子1个 第19章 第二天是星期一,嘉宾们又起了个大早,简单地吃完早饭便坐上了车,不到9点钟便到达学校附近。 犀牛希望小学建在一个小山包上,一条水泥小路直通校门,大巴开不过去,只能下车步行。 小路的两旁满是葱葱郁郁的草木,虽然茂密青翠,但都生长得野蛮肆意、毫无章法,时不时地还会突然冒出一丛五颜六色的小花,显然不是人工种植的,使得这一路充满了野趣。 当嘉宾们走到犀牛希望小学门口,都被一片自然风光中拔地而起的校园惊讶得连连感叹。 足球场、篮球场、800米跑道、以及高大的教学楼,虽然谈不上豪华,但也比许多普通小学的设施更加气派。 虽然一行人中并没有犀牛电视台的领导,但是校长听说对接单位前来拍摄节目,还是郑重其事地亲自带着嘉宾们参观学校。 除了参观课堂和宿舍,校长还特意骄傲地向他们展示了学校的舞蹈教室、音乐教室、计算机教室、机器人中心、以及多媒体活动室。 参观明亮宽敞的舞蹈教室和摆满乐器的音乐教室时,嘉宾们虽然有些感慨,但也不算太惊奇。可是,当他们看到计算机教室一排排最新款的苹果电脑时,依旧是目瞪口呆,而摆满各种高级设备的机器人中心和多媒体活动室,更是让他们面面相觑。 参观完学校,快到第二节 课的下课时间,校长带着他们前往操场参加升旗仪式。 路上,张可可忍不住小声嘀咕:“居然还有机器人中心?一个县城的小学居然能开这么高端的课?太厉害了吧,这还需要我们支教吗?我们才真的需要扶贫吧!” 嘉宾们都颇有同感地轻声笑了起来,岳照琴却抿着嘴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解释道:“估计都是犀牛电视台定向捐赠的教室和设备,但能不能配套上有能力教这门课的老师,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搞不好,这些教室的作用就是每次来人带着参观一下,也不知道学生们有没有机会真正用上。” 嘉宾们听完,若有所思地沉默了。 久违的升旗仪式倒是让几位大学生重温了童年的回忆,仪式结束后,学生们排着队有序地返回教室,嘉宾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接下来就是今天的重头戏了。 几位中年人小跑着上前,校长热情地介绍道:“这几位就是各位支教老师对接班级的班主任老师,待会上课的时候,他们会坐在班级的后面,帮助大家维持纪律。” “时间差不多了,各位支教老师都知道自己要教哪个班吧?” 几位班主任迅速地认领了各班的支教老师,唯独剩下了叶图楠。 校长一眼看到她站在原地不动,问道:“这位支教老师是不是选了五年级(1)班上课?” 叶图楠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实在不好意思,昨天晚上1班的班主任老师临时请假,今天不在学校。班主任老师不在场,班上的同学可能会有点散漫,所以我们临时决定换成3班参加支教课程。因为是临时通知,所以班主任老师还得给同学们先讲一下纪律,要稍微等一会。” 叶图楠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原本就不安的心情更加慌乱,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突发状况,但冥冥之中,总有一种出师不利的不详预感。 过了好一会,终于有一位中年妇女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走来。 “叶老师您好!我是五年级(3)班的班主任罗霞,”罗老师离着几步远便朝着叶图楠伸出了手,殷切地与她握手,“感谢您来我们班给大家上课!” 叶图楠不好意思地说道:“罗老师您太客气了,喊我小叶就可以了。” 罗老师笑着说道:“那行,不耽误时间了,跟我来吧,同学们已经准备好了。” 刚走进教室,四十个小脑袋便齐刷刷地扭向了教室门口,充满好奇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图楠。 叶图楠的目光却被讲台所吸引,墙上只有两块黑板,居然没有看到投影屏幕,该不会……这个教室没有投放ppt的设备吧? 叶图楠惊恐地看向周哥:什么情况?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硬件设施肯定是全套的吗? 周哥的眼神也有些慌张:不是,那个,我也是第一次来,但是我听台里的同事都这么说啊。 罗老师主动问道:“小叶,需不需要放幻灯片?” “可以放吗?”叶图楠眼睛一亮。 “当然可以。”罗老师走上讲台,熟练地将两块黑板轻轻向两侧一推,露出了嵌在墙上的液晶屏幕。 周哥一脸无辜地看着叶图楠:你看,我们犀牛台捐的,肯定是最好最新的。 叶图楠无奈地撇了撇嘴:……行吧,怪我,都怪我没跟上潮流。 叶图楠顺利地将昨天熬夜做好的ppt投影在了屏幕上,一切准备就绪,罗老师从讲台上走了下去,拿着一把椅子坐到了教室最后一排。 支教课程正式开始。 叶图楠深呼吸了一口气,扬起一个和善的微笑,努力模仿昨天下午王老师的语调,和同学们打招呼:“各位同学们好!我姓叶,你们可以叫我小叶老师,今天……” “小叶老师好——”不知道是不是罗老师提前交代过,同学们异口同声地齐声说道,打断了叶图楠准备好的开场白。 虽然有些突然,但叶图楠还是定了定神,继续说道:“今天小叶老师来这里,是想要给大家介绍一个有趣的游戏,名字叫做——” 叶图楠轻点鼠标,ppt进入了第二页,她指着屏幕上的大字:“——辩论。” 说完,她的心跳突然快了几拍。 经过反复斟酌,叶图楠的理智明明告诉她,辩论课不是一个容易驾驭的题材,一不小心就会让自己陷入尴尬难堪的境地。 可是,叶图楠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力量,让她在反复犹豫之后,最终推翻了一向坚信不疑的理性分析,大胆地做出了这个堪称冒险、甚至有些不明智的决定。 或许是她对于支教活动的期待,让她不甘心浪费这个难得的机会;或许是岳照琴的不屈不挠,给了她坚持初心的勇气。 又或者,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佘嘉树看似不经意却说中她心事的那一句话,让她心底的火苗熊熊燃烧了起来? 叶图楠轻轻摇了摇头,将杂念甩出脑海。 课程从辩论的历史讲起,以苏格拉底的故事开头,简单讲解了古希腊的辩证法,然后通过晏子使楚、两小儿辩日等故事,介绍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辩士,最后讲到现代西方议会的开会议事模式。 叶图楠讲得口干舌燥,幸好,同学们一直听得津津有味。 她偷偷瞄了一眼时间:明明准备了充实的内容,居然只过去了十五分钟,比昨天自己演练的时候快了五分钟。大概还是因为有些紧张,所以不自觉加快了语速。 没事,叶图楠在心中安慰自己,接下来的环节稍微延长一点,应该也能讲满一节课。 但真正的考验,现在才正式开始。 “刚才,小叶老师给大家简单介绍了什么是辩论,那么现在,小叶老师有几道简单的辩论题目,想请各位同学们,模仿刚才故事里的那些辩士们,也辩一辩是非对错,好吗?” “好——”没有任何犹豫,同学们异口同声地齐声答道。 叶图楠心中一喜,看来,昨天王老师的说法并不正确,瞧,同学们答应得多积极、多干脆啊。 她点开了下一张ppt,指着屏幕中的题目念道:“第一个小题目:愚公应该移山还是应该搬家?” 叶图楠特意选择了这样一个大家耳熟能详、又可以天马行空的题目作为开场的热身,既有趣味性,又有想象力。 “同学们,你们觉得,愚公应该移山还是应该搬家?”叶图楠期待地看向学生们,“哪一位同学想要跟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的观点?” 然而,教室里并没有出现叶图楠想象中争先恐后积极举手的场面,学生们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叶图楠沉住气,笑了笑:“看来同学们都不好意思第一个分享。那么,小叶老师做一个示范。” “小叶老师觉得,愚公应该搬家,虽然这种直面困难、永不气馁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但是,我们也应该学会变通,选择更加简洁高效的方式解决问题。” 叶图楠再一次尝试提问:“有没有哪位同学想要分享一下看法呢?” 终于,一个虎头虎脑的男生高高地举起了手来。 叶图楠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尽量淡定地请他站起来回答。 “我觉得应该搬家。”男生说完,又重新坐了下去。 叶图楠一愣,急忙请他再次站起来:“那你能不能告诉小叶老师,为什么你觉得愚公应该搬家呢?” 男生挠了挠头,答道:“因为……因为小叶老师说,他应该搬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祈雨娃娃1瓶 第20章 接下来的十分钟,堪称是叶图楠人生中最漫长的六百秒。 一开始,她还能按耐住紧张,尝试着请举手的男同学设想,假如通往学校的水泥路因为暴雨堆积了大量了泥沙和残枝而无法通行,他会选择清扫出一条通往学校道路,还是直接从两侧的山路绕到学校? 如果把路面清扫干净意味着必然会错过重要的考试,他会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 又如果低年级的同学可能会在山路摔倒受伤,他会不会因此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叶图楠试图通过这一系列问题,让学生们意识到,同样是遇到阻碍,有些困境可以另辟蹊径、而有些问题则必须迎难而上。 等男同学理解了这一点,叶图楠打算继续引导他思考,对于愚公而言,挡在家门口的两座大山是一种什么类型的阻碍,移山需要付出什么、搬家又会舍弃什么,最后,在这些问题的基础上得出应该移山还是搬家的结论。 在叶图南的循循善诱之下,回答问题的男同学终于开始围绕着题目本身作答,虽然还是说一句、就要看一眼小叶老师的表情,似乎生怕自己说错话,但是,在叶图楠持续的鼓励下,他总算是讲得越来越流畅。 与此同时,班上的其他学生却因为叶图楠一直集中于和一位同学对话,不知道是感觉受到了忽视和冷落,还是因为缺乏参与而失去了兴趣,焦躁不安的气氛开始在课堂上蔓延,就连站在讲台上的叶图楠也听到了交头接耳的嗡嗡声。 “是谁在说话!”一直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的罗老师突然站起来,声音瞬间压住了教室里的窃窃私语,也盖过了男同学回答问题的声音。 “罗老师是怎么跟你们说的?老师问问题,问你们好不好,你们要说——” “好——” “问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要说——” “知道——” “老师说话的时候,你们要——” “嘘——”同学们一边用力地发出气声,一边迅速地举起右手食指抵在嘴唇前。 就连话说到一半的男同学也毫不迟疑地改口,飞快地融入了节奏,学生们的回答和动作都如此娴熟整齐,像是经过无数次练习之后的条件反射。 叶图楠突然意识到,原来,当她询问学生们是否想要进行辩论,那个异口同声的“好”,其实根本就不是他们的真实想法,只是反复规训带来的驯服而已。 她居然试图进行一堂辩论课,想要用短短的40分钟时间,让已经习惯于无条件听从指令的学生们学会表达想法、表达自我。 可是,叶图楠看着一脸殷切地朝她笑着的罗老师,也没有办法把她看作试图吞噬孩子们天性的邪恶反派。 也许是因为罗老师的学识和经历有限,不足以让她意识到思考和表达的重要性,只知道教导学生如何做一个听话的乖孩子;又或许是因为没有了父母在身旁亦步亦趋的管束,孩子们强烈的逆反心理让罗老师不得不板起面孔,无暇呵护学生的自我与个性。 毕竟,罗老师才是真正将青春年华奉献给了希望小学的人,叶图楠作为一个参加恋爱综艺的嘉宾,没有任何立场指责辛勤付出的罗老师付出得还不够完美。 叶图楠的心里翻山倒海,一瞬间闪过了太多的念头,但几十双眼睛仍然炯炯地盯着她,带着懵懂和期待,让她不得不迅速收拾好心情,重新扬起微笑。 即使是异想天开,但课堂还没有结束,她还不愿意就这样潦草地放弃。 尽管艰难,叶图楠还是努力讲完了剩下两道提前准备好的讨论题。 吸取了刚才的经验,叶图楠不敢再长时间地和一位同学单独对话,但当她尝试着引导全班同学一起思考,却发现,对话集体缺乏了具有针对性的回应和点拨,丝毫没有效果,只有一阵茫然的沉默。 无奈之下,她只能把学生们的自由发言变成自己的独幕剧,顶多时不时地问一句“大家觉得对不对”,而同学们总是大声回答:“对——” 但叶图楠能听得出来,回答里的兴奋已经慢慢被乏味所取代。 课程只剩最后十分钟,叶图楠的手指放在鼠标上,却迟迟没有点下去。 在ppt的最后一页,还有一道辩论题目。按照原本的计划,课程的最后一个环节,应该是把全班同学分成正反两个持方,给大家五分钟的自由讨论时间,然后再进行五分钟的交替攻辩,应该是一堂课中最有趣、也最重要的部分。 但是,依照眼下这个情况,这个环节根本无法开展。叶图楠挪开了手指,看向放在讲台下的塑料袋,里面装着昨天晚上买好的各种小礼物:最后十分钟,要不,就用来发礼物吧?该努力的她也已经努力过了,至少,给这堂失败的辩论课留下一个快乐的结尾。 “报告!”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叶图楠猛地扭过脸,佘嘉树挺拔的身姿立在门口,夏日的阳光从他的背后倾泻出一片温暖的金色。 张可可摇摇晃晃地垫着脚尖试图越过佘嘉树的肩膀上看到教室里的情景,岳照琴一只手扶着张可可防止她摔倒,另一只手被站在她身后的吕承霖抓着,像雨刷器一样夸张地朝叶图楠打招呼。 叶图楠这才意识到,她的课程开始得晚了,所以其他嘉宾已经结束了他们的课堂。 佘嘉树伸出的左手轻轻晃了晃,就算是举手了:“小叶老师,我们刚才在门口听了一会,觉得你讲的题目都特别有趣,我们也想加入到同学们的讨论中来——“佘嘉树突然将目光移开,看向了一脸好奇的学生们:“同学们,你们说好不好?” “好——” 明明已经知道这只是固定答案,但叶图楠还是觉得,这一次,她好像听出了雀跃。 又或者,她听到的其实是自己内心的喜悦? 陷入干涩沉闷的课堂气氛突然鲜活了起来,佘嘉树侧过身让其他嘉宾走进教室,自己却仍然背靠门框旁的墙站着,微笑着冲叶图楠挑了挑眉毛,示意她ppt应该翻页了。坐在靠近门口位置的女同学不敢抬头看向眼前的大哥哥,却又忍不住偷瞄。 吕承霖挤到教室中间,轻松地把一个瘦弱的男同学抱了起来,在同学们一半诧异一半羡慕的惊呼声中坐到了他的座位上,把自己的膝盖贡献出来,作为座位原本主人的宝座。 坐在最后一排的两个男同学嘀嘀咕咕了一阵,其中一个站起身,大着胆子招呼张可可坐到他的座位上去,自己则开心地挤到了同桌的椅子上。 罗老师也急忙起身,将自己的椅子摆在了前排的过道上,以一种无法拒绝的热情拉着岳照琴坐了下来,然后自己又走回了教室的最后一排站着。 有了四位支教老师的加盟,叶图楠的困境立刻得到了纾解。 每一位嘉宾只需要照顾周围的几位同学,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倾听每一个学生的想法,也能从更亲近的距离帮助他们鼓起勇气。 而学生们坐在座位上讨论,也比站起来回答问题时更加放松,逐渐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分享藏在心底的想法。 经过短暂热烈的讨论之后,学生们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叶图楠刚宣布辩论正式开始,他们纷纷争先恐后地举起手来,互相比着越举越高,几个性格稍微活泼一些学生直接“小叶老师!”、“点我点我!”地叫了起来。 客观来说,学生们的发言水平和真正的辩论相去甚远,且不说措辞不够准确、逻辑粗糙简单,明明正反方应该进行攻辩,但被点起来的发言的同学,只知道谈自己的观点,根本没有反驳对方漏洞的意识。 可是,当叶图楠看到孩子们发言时眼睛中闪烁着的光彩,她却觉得,这是她经历过的最精彩纷呈的辩论。 刚才还格外漫长的时间,现在却又飞快地流逝,几乎是一转眼,就到了下课的时间,叶图楠急忙拿出准备好的小礼物分发给兴奋的学生们,稍一耽搁,已经接近午餐时间了。 罗老师干脆招呼同学们到走廊上排队,准备去食堂吃午饭,嘉宾们则站在门口和学生们一一告别。 “小叶老师……”最后一个走到门口的是第一个主动举手回答问题的男同学,他叫了一声,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怎么啦?”叶图楠蹲下来,有些疑惑地问道。 男同学磨蹭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小叶老师,我觉得愚公不应该搬家。” 叶图楠没有料到他会重新提起这个话题,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愚公搬家了,神仙就不会把山移走了,”他终于抬起脸,认真地看着叶图楠,说道,“如果不是他的坚持,就没有人能移山,村民就会一直被大山困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sophi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青青城外1瓶 第21章 吃完午饭,一行人收拾好行装,坐上大巴返回芮诺市。 “居然就这样结束了,”张可可看着窗外渐渐向后远去的街景,不舍地对坐在身旁的岳照琴说道,“昨天做准备的时候,还觉得一节课的时间太长了,但今天真的和小朋友们在一起,又觉得时间太短了,刚觉得开始跟大家打成一片,就又要告别了。” 坐在后面的吕承霖趴在前排的椅背上,颇有同感地点头:“是啊,如果能多一点时间,让我们多聊几句就好了。” 说着,他转过脸,隔着过道对叶图楠说:“幸好佘嘉树提议一起去你们班看看,才让我们也跟着沾光参与了讨论,要不然,我自己上课的时候基本上没有多少交流,那可就更遗憾了。” 吕承霖的话说得诚恳,但眼神充满了玩笑的意味,摆明了在拿佘嘉树和叶图楠打趣。 佘嘉树却淡定地接过了话头:“辩论课确实挺有意思的。对了,你们的课都上得怎么样?” “我上课的时候觉得课堂气氛挺好的,感觉小朋友们对我讲的内容很感兴趣,结果……哈哈……”张可可话说到一半,自己先笑了出来,“结果,等到快下课的时候给小朋友们发candy,这才见识到了什么是发自内心的感兴趣,搞了半天,之前都是给在我面子呢。” 吕承霖也颇有同感:“对啊,上课的时候亲亲热热的,结果班主任老师一喊去吃饭,一个两个头也不回地就跑了,太无情了。” 岳照琴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说道:“估计犀牛电视台三天两头就会来这里拍支教活动,孩子们可能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地就会一群衣着光鲜的人带着‘爱心’来看望他们,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教育是长期的潜移默化,一节40分钟的课,能留下多少痕迹呢?” “啊……”张可可有些失落地瘪了瘪嘴:“这么说,犀牛电视台买了那么高级的iMac,好像还不如买便宜一点的设备,用省下来的钱给小朋友们请更好的老师。” 岳照琴轻笑了一声:“都说扶贫先扶智,但教育的问题不是花钱就能解决的,就算可以给老师开高薪、就算学校的设施条件不输一线城市,可是,走出校园,仍然是一个小县城,发展的前景在哪里?生活的质量能够保证吗?子女的教育又如何解决?” “缺乏愿意扎根乡村的优秀教师,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岳照琴睁开了眼睛,眼神却有些飘忽,“我去支教的时候教了一年英语,听起来好像时间不短,但对于学生们来说,一年,也就是两个学期,一眨眼就过去了。” “有的时候,我甚至在想,我走了,学校里也没有第二个英语老师了,辛辛苦苦教了一年的知识,到今天,他们还能记得多少?就算没有忘,他们还有机会能用得上吗?” 一时间,车上只能听到发动机的隆隆声,没有人说话。 “那……你觉得后悔吗?”半晌,吕承霖带着小心开口问道,“如果你觉得支教的意义不大,有没有后悔过休学一年?” 岳照琴笑了,眼神中的怅然散去:“一点也不后悔。” “我教过的学生里,也许绝大部分人很快就把单词和语法都忘记了,很多人甚至连我也印象模糊了,但只要有一个人,因为这一年的时间,对于更广阔的世界有了一丝的兴趣——哪怕这一年的英语学习也没有给他的生活带来实际的帮助——只要能让这个世界上多一个偶尔眺望远方的人,我觉得,就已经意义重大了。” “这不就是教育者的价值吗?”岳照琴的笑容里充满了坚定和力量,“努力地播种、耕耘,即使不知道能有多少收获,偶尔也会质疑自己的付出是不是徒劳,但到底还是忍不住期待,也许,会有那么一株最顽强的种子能够成功地发芽。” “即使只有一颗种子能够发芽,一切付出也都值得了。” “对,就像是……就像是愚公移山,”叶图楠喃喃地说道,眼睛渐渐地亮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移走高山,但只有坚持,才能带来峻岭变平川的希望。” 岳照琴也想起了告别时那个小男生有些颠三倒四的话,不禁会心一笑,此刻想起来,居然颇为贴切:“对,这些投身于支教的老师、尤其是长期在希望小学教书的老师,就像是愚公,也许他们努力了一辈子,最终也搬不走贫困和蒙昧的大山,但如果他们不尝试着搬起一块块的石头,孩子们就永远没有走出去的希望。” “岳老师!”张可可突然猛地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岳照琴,“我我我,我太感动了!不行了,岳老师,必须让我抱一会!” 岳照琴有些不舒服地扭了扭,并不习惯这样突然的亲近,但张可可却抱得更紧了。 张可可埋头抱了一会,没舍得抬头,但对着叶图楠招了招手:“eon!Ineedone摸rehug!” 叶图楠粲然一笑,起身走过去,不顾岳照琴的一脸惊恐,俯下身子和她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你们……哎哟……“岳照琴闷闷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但她的身体却不自觉地渐渐放松了下来。 而佘嘉树则自然地伸出手臂,随着车厢轻微的晃动,虚虚地拦在叶图楠的身后。 吕承霖看着眼前这一幕,开玩笑道:“哎,我也需要一个拥抱,怎么没有人来抱抱我?唉——“听到吕承霖故作哀怨的叹息,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叶图楠猛地直起身来,一时间没有站稳,轻轻一晃,但腰上立刻有一个坚实的力量稳住了她,一低头,刚好看见佘嘉树收回手臂的动作。 “快坐下吧,”佘嘉树关切地看着她,“小心别摔倒了。” 叶图楠觉得自己的脸上莫名地有些发热,低低应了一声,便小心地扶着座位的椅背挪回了自己的座位。 想了想,叶图楠还是拿出了手机,找到佘嘉树的微信对话框,缓缓地打出几个字:【叶叶叶: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叶图楠点击发送,立刻听到身后传出了嗡嗡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却可以敏锐地听到手指敲击屏幕的声音。 片刻后,她抓在手中的手机又亮了起来: 【佘大树:举手之劳】 叶图楠盯着这个简洁的回复,心思急转:她明明是为了辩论课的解围而道谢,但佘嘉树偏偏回了一句“举手之劳”,又似乎是在说刚才抬手扶住她的事情。 思忖了半晌,叶图楠不禁哑然失笑:只不过是佘嘉树随手发的一句客套话,她居然下意识地反复琢磨,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她原本想问问佘嘉树,为什么会提议其他嘉宾一起去她的班级,可是再一转念,她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叶图楠有些心烦,干脆将手机收起来,却止不住内心的波澜。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嘉宾们踩着日落的最后一丝余晖到达了别墅门口。 吕承霖伸手按响了门铃,几乎是在门铃响起的同时,立刻就听到门内有一个迫不及待的脚步冲了过来。 大门猛地被拉开,郑珩笑得热情洋溢:“终于!你们终于到家了!” 支教组的几位嘉宾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受到热烈欢迎的确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但是,郑珩未免也太激动了一点,看起来,怎么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高兴呢?难道…… 郑珩不由分说地从站得最近的岳照琴手里将她的箱子拎了过去,急切地招呼着他们进屋。 一行人满心狐疑地走进客厅,只见谭梦泽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陈露和胡逸茗一左一右坐在他的两侧,而吴焕则站在沙发后,四个人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屏幕,气氛倒也是一片平静和谐。 叶图楠本以为,大概是这一组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矛盾,气氛格外尴尬,所以郑珩见到他们回来,才会如此喜出望外。但现在看来,却不像是这么一回事。 难不成,是郑珩和他们玩不到一起,觉得自己受到了孤立? 听到门口的动静,客厅里的嘉宾们也抬起头来,欢迎归来的支教组。胡逸茗蹭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作势就想帮着郑珩一起抬箱子,郑珩却一边摆手一边说着“不用不用”,同时加快了脚步,提着箱子逃也似的往二楼走。 叶图楠更加疑惑,看样子,胡逸茗对郑珩似乎有些好感,显然他也没有被排挤。 可就算郑珩不喜欢胡逸茗,一个至少算得上清秀佳人的同龄女生对自己有好感,即使不是陈露那样的美女,也不至于令人避之不及。 看来,当他们在为祖国花朵呕心沥血的时候,这一组似乎也发生了不少精彩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万万不爱玩5瓶 第22章 为了犒劳嘉宾以及工作人员,节目组没有叫外卖,而是开着大巴前往附近的火锅店,直接包下了侧厅。 十位嘉宾坐在一桌,就着这两天的经历涮火锅。叶图楠手里忙着夹菜、嘴里吃个不停,但耳朵却始终竖着,仔细听另一组嘉宾——谭梦泽主讲,胡逸茗补充——聊起他们在动物救援中心的任务。 虽然经历了一些辛苦和波折,但最终顺利完成任务,他们不仅将救援中心精心布置了一番,还帮助一只名叫“舒芙蕾”的田园犬找到了新家。这是一个非常暖心的故事,可惜,并不是叶图楠想要探寻的答案。 一阵风卷残云后,桌上的盘子终于被清空,嘉宾们刚放下筷子,副总导演突然拍手招呼道:“吃完了?别急着走啊,先坐着,不着急。” “过去几天,大家都表现得很好,前两期节目的素材已经很充足了,不需要任何补拍。明天没有拍摄任务,各位嘉宾可以好好休息一天,。” 嘉宾们还没来得及欢呼,只听副总导演说道:“后天进行第三期节目的拍摄,可能会比较辛苦。” “比较辛苦?”岳照琴有些为难地问道,“不会是需要做什么运动的那种辛苦吧?” 副总导演故弄玄虚地眯起了眼睛:“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们,第三期节目的主题是‘美好的虫鸣与夏日’。” 岳照琴一脸郁闷地扶额,闷闷不乐道:“大自然?难道是爬山?我真的体育特别差,连自行车都不会骑,最擅长的运动就是呼吸和说话。” “我也不喜欢户外运动,尤其不喜欢出汗,”陈露嘟起了嘴,半抱怨半撒娇地说,“一出汗,脸上的妆就容易花,太麻烦了。” 副总导演不为所动,笑得一脸神秘:“大家一个一个地出去,找到大巴——应该就停在火锅店门口——跟拍导演会在车门前等着,他会告诉你们具体任务是什么,回答一个问题就可以上车了。” “等前一位嘉宾上车了,跟拍导演会通过对讲告诉我,下一位再出发。” 叶图楠微微一哂,看来第三期节目又需要分组进行。 但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回,节目组特意确保他们无从得知其他嘉宾的分组情况,只能遵从自己的想法进行选择。 节目组也算是煞费苦心,支教组和救援中心组分隔两地,各自经历了难忘的两天,同一组的五位嘉宾自然地会更加熟悉亲近。如果继续由嘉宾们自由组合,大概率会更加倾向于保持相同的阵容。 所以,节目组应该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彻底打乱分组,重新排列组合,让嘉宾们尽快互相熟悉。 男嘉宾们先出发,紧接着轮到张可可和胡逸茗的顺序。 叶图楠是倒数第三个离开火锅店的嘉宾,一出门,就看到周哥正站在大巴前门冲她招手。 “第三期的任务是前往沙洲——就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岛,其他的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进行一天的自然之旅。”叶图楠没有开口,但周哥还是主动解释了几句,显然已经被不止一位嘉宾提问过,“前往沙洲有两种方式,徒步或者骑车,你选择哪一个?” 叶图楠刚登上大巴,张可可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选了哪个?是骑车吗?““对啊,”叶图楠朝着车厢后面走去,回答道,“夏天天气太热了,骑车到得快一点,路上应该也会有风,能凉快一点。““See?”张可可得意地对吴焕说道,“你还不信,等会陈露肯定也会选骑车的,这么热的天,hiking太累了。” 谭梦泽的表情带着欣喜,又有些怅然,像在提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是吧?好像是的,女生可能大部分会选骑车,只要她会骑车。” “但是……但是走路可以打伞啊,而且陈露刚才不是说不喜欢户外运动吗?我觉得她应该不会骑车吧,”吴焕有些不安,但还是不甘心地指着胡逸茗反驳道,“再说了,她不也选了徒步吗?” 胡逸茗捂着嘴笑了起来:“我觉得走路很好啊,聊起天来也比较方便,骑车基本上没法说话。” “没事,就算陈露没来徒步组也没事,”郑珩事不关己,笑得一脸轻松,“反正有胡逸茗和吕承霖陪着你。” 叶图楠随口问吕承霖道:“你不会骑车吗?” 吕承霖捋了一把头发,轻描淡写地说道:“会倒是会,我就是觉得,大部分人都应该会选骑车,万一选徒步的人落单了,得多无聊啊。” 嘉宾们拖着尾音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哦——”,一个音节被意味深长又心照不宣的语气演绎出了七弯八拐。 大部分人都应该会选骑车,只有不会骑车的人不得不选择徒步,而岳照琴,刚刚才说过自己不会骑车。 当一个人从事自己擅长的事情,以及讲述内心坚定的信念时,总会在不经意间散发出耀眼的光彩,想必,吕承霖也是在支教过程中被岳照琴的锋芒所吸引,想要进一步了解这个女生温柔而不失力量的内心世界吧。 叶图楠正想着,岳照琴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们在聊什么呢?” 嘉宾们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了吕承霖的身上,用眼神催促他说些什么。 但没等他开口,张可可突然认真地问道:“岳照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按照节目的规则,直到最后一期嘉宾才可以进行互相选择,只有选择成功才算情侣配对成功,所以在此之前,每一个人都是available——我的理解没错吧?” “对,我理解节目规则是这个意思。”岳照琴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开玩笑道,“怎么啦?你是看上哪个名草有主的男生了吗?不会是佘嘉树吧?那你恐怕追不动,规则规定他单身也没用。” 在一片不知所措的沉默中,佘嘉树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我们写小说的人就是这样,一旦选好了主角,就绝对不会变了。” 或许是急于转移话题,嘉宾们对于这句不咸不淡的俏皮话笑得格外热烈,不知道前情的岳照琴暧昧地冲叶图楠笑着眨了眨眼睛,但叶图楠只能回以一个僵硬的苦笑。 如果叶图楠不是《恋爱狼人杀》的嘉宾,她简直要怀疑这一幕是节目组精心设计的剧本。 前脚吕承霖隐晦地表达了对于岳照琴的关心,后脚张可可就问起了节目规则,摆明了是在昭告她对于吕承霖的好感,等于是隔空向岳朝琴宣战,硝烟已经开始弥漫。 不过,不管其他嘉宾对于这种做法怎么看,她的坦荡至少让人无从诟病。 再说了,既然每一位嘉宾都是单身状态,张可可喜欢上吕承霖,就像吕承霖喜欢上岳照琴一样,是正当的自然情感,凭什么只是因为吕承霖抢先一步说出口,就让张可可的感情变得低人一等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岳照琴也不一定对吕承霖…… 此时,岳照琴正在仔细地听张可可说着车上嘉宾的分组情况,听到吕承霖也选择了徒步,虽然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但她却下意识地侧脸看了一眼吕承霖。 叶图楠心里一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吕承霖扯出了一个短暂仓促的微笑,接着便扭头看向了窗外,像是陷入了沉思。 岳照琴倒也没有流露出失望或不快,不动声色地继续和张可可闲聊。但叶图楠却隐隐觉得,这或许是暴风雨前夜最后的平静。 最后一位嘉宾陈露也登上了大巴,周哥紧跟在她的后面。司机迅速地启动车子,周哥摇摇晃晃地在第一排坐了下来,然后转过身子,大声对嘉宾们说道:“我跟大家最后再确认一下分组情况。” “徒步组四位嘉宾,吕承霖、吴焕、胡逸茗和岳照琴。骑行组六位嘉宾,谭梦泽、郑珩、佘嘉树、张可可、叶图楠和陈露。” “后天应该会是一个大晴天,所以气温比较高,下午三点左右再出发,从市里到沙洲,徒步路线大概是三个小时,骑行路线大概是一个半小时。”周哥顿了顿,“大家有没有什么问题?” “可以换组吗?”吴焕立刻问道。 “当然不行,肯定不行,绝对不行。”周哥立刻送上三连。 吴焕还是不肯死心,问道:“如果骑车的嘉宾中途累了,可不可以下来推着车子走?跟徒步组一起走?” 周哥耐着性子答道:“徒步和骑行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线,起点和终点都是一样的,但是中间是两个方向,徒步要过一些小溪小桥,路比较野一点,骑车过不去。” “那……” 周哥终于没有了耐心,摆摆手,干脆地堵住了吴焕没有说出口的话:“规则就是要分两个组走两条路线,既然参加节目,就要遵守规则。” “再说了,走哪一条路,不也是大家自己选的吗?自己选的路,只能走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狒狒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夏夏洛10瓶 祈雨娃娃、啊哟西、庞小歪1瓶 第23章 次日,节目组没有留下任何工作人员跟拍,连固定机位也关闭并蒙上了防尘罩,留给了嘉宾们们完全自由的休息时间。 但嘉宾们反而抓紧这一天难得的空闲,忙于处理自己的其他事情。 佘嘉树前往犀牛电视台总部和《浓雾之夜》剧组商讨选角事宜,顺便叫上了谭梦泽,打算把剧中的一个配角交给他出演。 陈露也趁此机会前去拜访了坐落于芮诺市的几家著名摄影工作室,为以后的合作机会铺路,吴焕则自告奋勇地负责陪同。 吕承霖为了明年的毕业设计,一早便出门去市图书馆查找资料、寻找灵感,胡逸茗听了,主动要求跟着一起去,说是打算找点小说看看。 而张可可为了给自己的下一期视频搜集素材,也背着单反去了最繁华的商业街。 于是,当叶图楠一觉睡到自然醒,匆忙洗漱完毕下楼觅食的时候,客厅里只有郑珩和岳照琴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你这是刚起床?”岳照琴听到叶图楠的脚步声,吓了一跳,“一上午都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也出门了呢。” 叶图楠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么美好的休息日,怎么能早起毁一天呢。” 这时,叶图楠的肚子突然发出了“咕咕”的声响,岳照琴余光扫到摆着茶几旁的大纸箱,忍住嘴角的笑意,淡淡地说道:“正好快到午饭时间了,一起出门吃午饭吧,这里有酸奶,你先喝一杯垫垫。” “节目组还挺细心的,连这种小零食都准备了。”叶图楠接过郑珩随手翻出来的一瓶木瓜味酸奶,拧开盖子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 “嘿嘿,这可不是节目组准备的哦,”岳照琴不再掩饰,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早上快递小哥送了一大箱零食饮料,签收人是佘嘉树。” “开了箱子,佘嘉树只交代了一句请大家吃,自己连早饭都没吃就直接去了犀牛台,哎呀,也不知道这么多好吃的,都是给谁买的呢?”岳照琴故意把重音放在“谁”字上,说着,还不住地冲着叶图楠抛媚眼,生怕叶图楠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郑珩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笑得满脸八卦气息。 “他不是说了吗?请大家吃的啊。”叶图楠斜了岳照琴一眼,偏不顺着她的话说,“再说了,佘嘉树今天没来得及吃,以后还可以慢慢吃。” 叶图楠说着,看了一眼打开的快递箱,巧了,入眼的零食品种和品牌居然都是她喜欢的。虽然心里惊讶,但她仍然不动声色,自然地将话题绕开了。 喝完酸奶,三个人出门找到一家点评高分的韩国餐厅,一人点了一份热腾腾的泡菜海鲜豆腐汤,再加了一份烤肉拼盘,吃得酣畅淋漓。 “对了,郑珩,”叶图楠填饱了肚子,脑筋又开始活动了起来,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道,“胡逸茗……怎么回事啊?” 叶图楠故意问得语焉不详,但郑珩果然张口咬饵了:“哎,你也看出来了?我真的是……” 郑珩摇了摇头,一脸纠结:“我们这个组吧,谭梦泽跟陈露一个演艺圈、一个模特圈,特别聊得来,经常聊得停不下来,吴焕也一直围着陈露转。” “虽然谭梦泽时不时也会主动和胡逸茗搭话,胡逸茗也挺热情的,但他们聊不到几句,就感觉无话可说了。” “所以我就跟胡逸茗一直没话找话,其实就是怕她觉得无聊,”郑珩挠了挠头发,“不知道是不是让她有点误会了?她就一直对我特别亲近,就感觉好像我们已经,就,你们懂吧。” “不懂。”岳照琴咽下一勺汤,头也不抬地说道,又夹起了一块烤牛舌。 郑珩顺手把烤肉蘸料挪到了离岳照琴更近的位置,有些尴尬地说道:“就感觉……她好像是觉得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叶图楠明知故问道:“你不想跟胡逸茗在一起吗?她挺好的呀,又温柔,讲话声音还那么好听。” “是挺好的,”郑珩说得有些敷衍,“但我们才见面几天啊,很多人都还没说过几句话,也不了解,我跟你们两位这还是第一次单独聊天,跟张可可就没说过几句话,我也不知道该喜欢谁。” 郑珩说完,立刻自知失言,心虚地瞄了瞄眼前的两位女嘉宾。 岳照琴放下了筷子,淡淡地说道:“这个想法也对,和每一位嘉宾都接触一下,然后再做进一步的考虑,才比较容易找出一个最优解,否则草率决定,之后又发现其他嘉宾更适合自己,岂不是也很让人为难。” 郑珩有些惊讶地笑了起来:“对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们会骂我渣男呢,”他有些心虚地咧了咧嘴,“或者把我当成爱情狼人。” “我可没这么说。”岳照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重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萝卜泡菜,用力地咬出脆响。 叶图楠抬眼,看了看松了一口气的郑珩,无声地叹气:就算听不出来岳照琴话里话外的不快,难道他也听不出来,岳照琴把萝卜吃出了咬牙切齿的动静吗? 通常的竞争只是以某一项具体的指标,例如分数、能力、技艺甚至是外貌,作为评价标准,即使结果不佳,也只能说明这一方面有所欠缺罢了。 但爱情里的比较和选择,却是以一个人的整体和全部作为评价对象,虽然依据完全主观的标准和毫无道理的喜恶,但在这样的竞争中失败,却又往往会导致对自己作为一个人的价值和自信极大的贬损。 虽然作为嘉宾参加节目,必然意味着会受到其他嘉宾的打量、品评和挑选,等到节目播出之后,观众的留言只会更加尖锐直接,想必大家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郑珩这样当面说出来,作为被比较对象之一的岳照琴和叶图楠听了,心里还是有些起伏。 更何况,“不知道该喜欢谁”的说法,听起来简直像是在完成任务,为了满足节目的主题而必须选择一个喜欢的对象,为了喜欢而喜欢,恐怕任何女生听了都不会高兴。 不过,能说出这样没心没肺的话,郑珩究竟是因为对她们兴趣缺缺,所以无所谓她们的想法和感受,还是故意以这样的说辞,为自己接下来广撒网式的狼人行为做铺垫呢? 郑珩显然仍旧没有发现两位女嘉宾的真实想法,还以为真的遇见了两位知己,打开的话匣子一时关不上:“不过说来也奇怪,今天胡逸茗突然追着吕承霖要跟他一起去图书馆,我怎么又觉得有点失落?难道我其实已经喜欢上她了?不会吧,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叶图楠和岳照琴交换了一个无语的眼神,含糊着扯开了话题。 人啊,总是只想享受好处却不肯忍受妥协,别人追得紧了,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一整片森林的自由,可别人走得远了,又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地难受。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叶图楠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岳照琴和郑珩闲聊,一边又忍不住开始琢磨起胡逸茗。 虽然叶图楠和胡逸茗的交流不多,但短暂的几次接触,已经让叶图楠给这个年纪最小的女嘉宾贴上了几个标签:讨好型人格,爱情至上主义,容易被异性对示好打动。 或者说得更简单一点——恋爱脑。 一开始在剧本杀游戏中,叶图楠注意到胡逸茗对于搭档佘嘉树的态度颇为亲昵,只是以为她对佘嘉树有好感。但是,当嘉宾们在选择房间时,佘嘉树没有表现出任何倾向,胡逸茗却因为谭梦泽和郑珩的随口一说主动提议将单间让给男嘉宾,这一番表现,又让叶图楠不禁怀疑,她对异性释放善意似乎已经是一种习惯,并不一定出于喜欢。 当佘嘉树主动选择了叶图楠对面的座位,胡逸茗虽然有短暂的失落,很快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坐在对面的吕承霖身上。而按照郑珩的说法,他也只是主动多说了几句话,胡逸茗便以为他们之间互相喜欢,这一系列表现,更是进一步地印证了叶图楠的猜想。 恋爱脑的女生谈恋爱,往往并不是和现实中的男朋友交往,而是和自己想象中脑补出来的那个完美异性共同谱就一曲旷世恋歌。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可以在脑海中自动生成一万字的深情表白,然后被自己想象中的情真意切所打动,即使有再多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缺点和问题,也可以靠一句“对我好”一叶障目。 叶图楠本以为,像胡逸茗这样的恋爱脑女生,应该是爱情狼人最喜欢的欺骗目标,却没想到,两期节目过去了,胡逸茗仍然在漫无目的地到处碰运气。 这到底是因为爱情狼人更喜欢有挑战性的目标,还是因为担心简单的目标反而容易暴露身份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祈雨娃娃1瓶 第24章 吃饱喝足回到家里,郑珩首先回到房间,岳照琴和叶图楠也一前一后地上了二楼。 岳照琴走到房间门口,正准备开门,叶图楠终于开口叫住了她:“等一下,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前一天晚上,岳照琴上车之前发生的事情,后来便没有人再提过了。 叶图楠左思右想,一方面觉得,只有岳照琴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似乎对她而言有些不太公平,但另一方面,大家避而不谈也是因为不好谈,如果话没说好,又像是在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了。 叶图楠在岳照琴的身上看到了很多她所欣赏的优点,下意识地觉得更亲近一些,但支教之行相处下来,张可可大方活泼的性格也让她们迅速建立起了友谊。 偏偏是她们两个人和吕承霖发生了纠葛,叶图楠也有些担心,会不会因此产生嫌隙。 所以,倒底要不要主动开口,叶图楠的心里也有些犹豫。 可是今天,岳照琴和叶图楠一起留在家里,看着她一无所知的模样,叶图楠实在是没有办法不提醒一句。 岳照琴不知道叶图楠内心的千思万绪,只是一脸疑惑地转过身,倚在墙上,静静地等着叶图楠开口。 叶图楠只能把心一横,原原本本地把车上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后来你上车了,张可可问你节目规则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岳照琴一脸淡然地点了点头:“嗯,她问我是不是在最后一期节目互相选择之前,每一个人都有随时改变主意的权利。” 张可可的原话并非如此,但意思倒是差不多,岳照琴这么说,看来是听懂了叶图楠的意思。 但岳照琴的脸上即没有得知吕承霖心意的欣喜,也没有知道张可可想法之后的意外,只有若有所思的沉静,一时间让叶图楠有些拿不准,不知道她听了自己的话,究竟是什么想法。 叶图楠有些尴尬,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其实,我跟你说这件事,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希望你和张可可因此有什么不愉快……” “其实,”岳照琴突然笑了起来,“昨天晚上,张可可来我的房间找我了,她已经告诉了我,她喜欢吕承霖,所以想要和我公平竞争。” 叶图楠有一瞬间的惊讶,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的确是张可可的风格,有话直说、毫不矫饰,想必她根本没有背着岳照琴做小动作的想法。 “我真的觉得很高兴,你,还有张可可,你们都是真正的朋友。”岳照琴微微移开目光,像是并不习惯从自己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不管我在这个节目里能不能找到……爱情,至少,我找到了很珍贵的友情。” “能够认识你们,我真的很高兴。”岳照琴说完,松了一口气,终于恢复了自然的状态,重新看向叶图楠。 叶图楠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当然,她的心里也很清楚,此刻冷静自持之下,以为可以用友情第一、竞争第二的心态看待,等到情绪和意气逐渐占了上风,就未必还能如此客观地看待问题了——但至少在这一刻,她看到了岳照琴和张可可的赤诚之心。 叶图楠的眼睛里也涌上了一阵酸意,她正想说些什么,岳照琴却突然一脸警惕地瞪大了眼睛,二话不说转身便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甩手将门关上。 突然被关在门外的叶图楠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门的另一侧,岳照琴有些得意地叫道:“这一次,我可不会再上当了!昨天张可可也是突然你这副表情,二话不说就扑上来了!抱着我半天都不松手!” 空气中的一丝感动突然消弭,叶图楠隔着一扇门愣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引得郑珩也从房间跑到客厅,高声朝着二楼喊道:“你们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我也想听!” “就不告诉你!”叶图楠调皮地答道,“这是我们女生之间的秘密!” 难得的休息日总是过得太快,幸好第三期节目的拍摄从下午开始,叶图楠依旧睡到中午才姗姗醒来。 虽然节目组特意将出发的时间定在下午3点钟,避开了一天中最热的时段,但盛夏的日头依然火热,即使身处一片绿意盎然的公园之中,热浪仍然从泥土的缝隙中蒸腾而起,蝉鸣声也充满了焦躁不安。 工作人员纷纷带上了棒球帽,脖子里还搭上了一块毛巾,虽然看起来有些邋遢,但酷暑之中,还是自己的舒适更重要。 需要上镜的嘉宾们虽然不能太过随意,但节目组也贴心地准备了各色的渔夫帽,既能遮阳,又不失时尚感。 唯独陈露戴着一顶略显夸张的大草帽,帽檐装饰着一圈彩色的穗子,随着她的晃动摇曳出一阵波希米亚风情的随性和别致。 “终于有机会戴帽子了!”陈露扶着宽大的帽檐,很是兴奋,“我这次特意带了好几顶帽子来,还在担心没有合适的机会呢,好看吗?这是我今年去希腊拍封面的时候淘回来的,一直等着夏天来了可以戴出门。” “好看是好看,”胡逸茗轻轻地摸了摸帽檐上的穗子,“不过这么大的帽子,骑车肯定有风,会不会戴不住啊?” 嘉宾们的闲聊再一次被副总导演熟悉的拍手声打断,大家安静下来,听他详细介绍前往沙洲的两条路线:“这里是沙州公园,也是我们本期节目徒步和骑行的出发地。” “这边——”嘉宾们顺着副总导演左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一条幽静的小径朝着丛林深处延伸,一个转弯,便被茂密的枝叶所掩盖,“——是徒步的路线,有树荫、有小溪,虽然路途长了一些,但是路上很凉爽。” “骑行的起点在前面——”副总导演指向了反方向的一条柏油路,平整宽敞、一览无余,虽然两旁栽种着枝繁叶茂的榕树,但庞大的树冠仍旧不足以将路面完全覆盖在阴凉之下,“——得走去停车的地方。” “徒步可能更凉爽一点哦?”岳照琴轻轻用肩膀撞了撞正扶着帽子、一脸纠结的陈露,“而且走路戴帽子也更不容易被吹掉。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吴焕眼睛一亮,但陈露瞟了一眼正在和郑珩说话的谭梦泽,还是摇了摇头:“算了,都已经选好了,不能换了。” “徒步队的嘉宾可以出发了,”副总导演笑眯眯地看着嘉宾们,但语气中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骑行队的嘉宾跟我来,去取车子。” 四位徒步队嘉宾的身影很快在小径中消失,剩下六位嘉宾也走到了取车的地点,惊讶地发现,除了普通的自行车,居然还有一前一后两个座位的双人自行车。 “这里的车子都可以骑,大家可以选择喜欢的自行车。”副总导演站在一旁,一脸等待着看好戏的悠哉。 “第一次见到这种两个座位的车,”张可可好奇地抓住双人自行车的车头把手,试了试手感,“我可以带人,any波dywithme?” 叶图楠将自己挑中的一辆柠檬黄色单人自行车扶了起来,有些抱歉地说道:“很久都没有骑车了,我还挺想自己骑的。” 陈露正准备开口,一阵微风刮过,险些将她的帽子吹翻,顾不上说话,她手忙脚乱地捂住了帽檐。 “我带你吧。”谭梦泽突然开口,推着一辆单人自行车走了过来,“你坐后面,方便扶着帽子。双人自行车就算坐在后面,也还是要抓着把手,反而不方便。” 陈露脸上的为难立刻消失无踪,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坐在了后座上。 张可可有些失望,两位女嘉宾都不愿意和她一起骑双人自行车,看来,她也只能遗憾地放弃了。 正当张可可准备松开手中的把手,突然感觉到双人自行车被扶正了,回头一看,郑珩已经将后座的支架脚撑踢了起来,笑嘻嘻地说道:“带我吧!放心,我虽然重了一点,但我在后面绝对不偷懒,卖力登车,你在前面,肯定轻轻松松的,只要负责掌握方向就行,绝对累不着!” “Noproblem!”张可可嫣然一笑,也将前座的支架脚撑踢起来,跳上了车子,“快快快!我们两个人骑,一定要第一个到终点!” “走咯——” “我!来!了!我一个人也能超过你们!喔吼!” “哇,车子骑起来,这个风吹着,太舒服了。” “诶,等等我们嘛!哈哈!小心啦!啊哈哈!” “看哪!路边的小花,可真好看。” 副总导演站在原地,看着摄像机取景器里充满欢乐与活力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慨:青春之所以令人怀念,未必是因为无忧无虑,而是无论有多少的烦恼,只需要一阵清风、一句玩笑、一丝善意,就能让年轻的心雀跃欢呼。 这就是令人一想起来,便忍不住浮现笑意的青春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药十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贝尔莱德、药十四10瓶 啊哟西、是念念呀*1瓶 第25章 当骑行队到达沙洲,天色仍然明亮,但气温已经变得更加舒适,部分是因为太阳渐渐地朝着地平线的方向逐渐靠近,还有部分是因为沙洲三面环水,微风从波光粼粼的湖水和随风飘荡的芦苇中吹来了湿润的凉意。 嘉宾们将自行车停在指定的地点,跟着跟拍导演向前走,一转弯,眼前豁然开朗,居然是一片烧烤场,场地并不大,只有四条长桌围成了一圈,中间摆着两个大号烧烤架。一旁是一个简单的料理台和一排水龙头。 嘉宾们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跟拍导演笑嘻嘻地说道:“今天晚上吃烧烤,我们已经准备各种食材,鸡翅、鸡腿、牛肉、羊肉、鱼肉、海鲜,还有各种蔬菜、豆制品,应有尽有,绝对让大家吃得尽兴。” “就是要辛苦一下各位,趁着徒步队还在路上,把食材清洗收拾一下。等人到齐了,就可以开始烧烤了。” 难怪,徒步和骑行的路线差了一个多小时,节目组却安排两个组同时出发,原来是已经在终点给先到的队伍安排了另外的任务,总而言之,就是谁也别想闲着。 “我们先分个工吧,”张可可翻看了几个袋子,“两个人清洗、两个人切菜、两个人穿串,isthatOK?” 大家纷纷点头,且不论这个分工是否合理,至少先开始动起来。 陈露和谭梦泽异口同声地申请清洗食材,张可可和郑珩则认领了切菜的任务,叶图楠和佘嘉树便负责将切好的食材穿到铁签上。 但是,陈露从一开始便遇到了困难。 她撕开了一盒牛肉的保鲜膜,心惊胆战地用指尖点了点,滑腻的触感和冲鼻的腥气让她有些反胃,下意识地想要将带着血水的盒子丢出去。但相较于锋利的菜刀和尖锐的铁签,也只有清洗食材这项工作,是她这个从来不进厨房的人能够胜任的。 她只好强忍着恶心,用拇指和食指的指间轻轻掐住牛肉的一角,试图用最小的接触面积,将它扔进一旁的洗菜盆里。但稍一用力,肉块便从指尖滑落,将塑料盒里地血水溅了起来,吓得她立刻将手缩了回来。 一旁的谭梦泽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陈露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却被他往手里塞了一把生菜:“你来洗青菜吧,女生手比较轻,不容易把菜洗坏,肉跟海鲜我来负责。” 抓着一颗青翠的生菜,陈露却像是收到了一捧娇艳的鲜花,冲着谭梦泽粲然一笑,艳丽的面孔简直人比花娇。 谭梦泽移开了目光,看似专心致志地清洗着手中的牛肉,微笑却还是忍不住挂在了嘴角。 坐在一旁整理着铁签的叶图楠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暗暗感慨,美女的魅力果然强大。 作为一起干活的搭档,谭梦泽看到陈露娇生惯养的模样,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烦躁或者不满,反而笑了起来——即使是爱情狼人试图以绅士风度迷惑猎物,顶多也只能表演出耐心和体贴,却难以将这种只有坠入情网的人才会发出的莫名傻笑拿捏得如此准确。除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实在是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别看之前分组的时候,谭梦泽似乎有意避开陈露,可是经过了几天的相处,看起来,还是臣服在了美女的石榴裙下。 嘉宾们互相帮助,动作逐渐熟练,等到徒步队赶来,不仅准备食材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两个烤架也已经升起炭火,谭梦泽和佘嘉树一人站在一个烤架前,翻烤着第一批食物。 胡逸茗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摆满了一张桌子的食材前,啧啧感叹:“我本来还觉得走路有点累了,这么一看,你们才真的是辛苦了。” 吴焕也急忙朝着陈露跑去,只留下岳照琴和吕承霖不紧不慢地并肩走着,低声互相耳语,时不时地发出一阵轻柔的笑声。 张可可一眼便看到落在后面的两人,也看到了他们交头接耳的亲密模样,但她却笑意盎然地迎了上去:“你们终于来啦!” 岳照琴正准备和她打招呼,张可可却直接挽住了吕承霖的胳膊,拉着他便向前跑去:“快来!我们都辛苦准备半天了,你总该动手烤肉吧!帮我烤牛排,不然不让你吃!Thereisnosuchthingasfreedinner!” 吕承霖听到张可可化用俗语,忍不住笑了起来,自然地随着她的步伐朝前跑了几步,然后才反应过来,缓下脚步回头想要叫上岳照琴,却看到她已经沉着脸快步走开了。 吕承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自己要说些什么,便又被张可可欢快的声音打断的思路,转头跟着她继续朝烤架旁走去。 不论嘉宾们的心里是喜是忧,至少这一顿烧烤,从落日晚霞吃到繁星点点,吃得每一个人的胃里都只剩下了满足。 “大家都吃好了?那可以准备回去了。” 破天荒地,副总导演居然没有布置任何新的任务,只是指着停在烧烤场门口的几台观光电瓶车说道:“大巴开不进来,只能坐公园的观光电瓶车。数量有限,只有五台,只能女嘉宾先回,然后车子再回来接男嘉宾。来回也就一个小时左右,各位男嘉宾稍微等一等。” 副总导演安排五位女嘉宾各自坐上了一辆观光电瓶车的最后一排,跟拍导演则和摄像小哥一起坐在前排的位置上,架起摄像机对准女嘉宾,观光电瓶车便晃晃悠悠地沿着骑行的柏油路开了起来,一辆跟着一辆,不远不近地走着。 叶图楠终于受不了时不时回头冲她嘿嘿坏笑的周哥,无奈地说道:“至于这么开心吗?节目组又想出什么花招来折腾我们啦?” 周哥扭头看了看,一前一后的两辆观光电瓶车已经拉开了一定距离,互相之间应该听不见说话的声音,但他依然压低了声音,说道:“趁现在,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第四期节目,这一次的主题叫‘现在可以进行选择’。” 叶图楠点了点头,节目组不惜动用五台观光电瓶车,甚至把男嘉宾们集体留在夜黑风高蚊虫飞舞的沙洲,小心翼翼地将大家分隔开来,果然是需要不受干扰地做出选择。 周哥看了看手机,低声说道:“稍等,男嘉宾那边应该刚介绍完规则,估计他们还得想一想,你稍微等……” 说着,周哥的手机便震动了一下,他飞快地点击了几下屏幕,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佘嘉树向你发出了约会邀请,你可以选择接受或者拒绝,请问你的选择是——” 叶图楠突然有些惊讶,因为她发现自己对于周哥的话竟然一点也没有感到惊讶——即使是在不清楚嘉宾们需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的时候,她却莫名地有一种笃定,知道佘嘉树一定会选择她。 片刻的分心之后,叶图楠回过神,点了点头,说道:“接受。” 作为猎人,任何与男嘉宾相处的机会,都是找寻有关爱情狼人线索的机会,叶图楠想着,所以没有理由拒绝,对吧? 周哥却像是没有听见叶图楠的回答,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佘嘉树向你发出了约会邀请,你可以选择接受或者拒绝,请问你的选择是——” 叶图楠有些疑惑,转念一想,难道是她回答的语气不够轻快,所以需要补拍一次镜头吗? “嗯!我接受!”叶图楠想着,朝镜头绽开了一个充满喜悦的笑容,虽然是有意在镜头前表演,却笑得毫不费力。 周哥盯着手机看了一会,终于抬起头,说道:“行了,第三期的拍摄就到这里了,第四期的具体内容,等你们都回到公园了,再一起交代。” 当叶图楠乘坐的观光电瓶车到达沙洲公园,岳照琴和陈露已经等在了下午出发的地点。 叶图楠本想问一问她们收到了哪位男嘉宾的约会邀请,但话刚到嘴边,就咽了下去:万一有人没有收到邀请,岂不尴尬? 于是,三个人便各怀心思,沉默而焦急地等待着另外两位女嘉宾。 从第四辆观光电瓶车下来的张可可刚看到她们,便一边小跑一边大声问道:“Plea色!拜托告诉我你们也有拒绝!我不想做唯一一个坏人啊!” 叶图楠和岳照琴对视了一眼:看来,张可可收到了吕承霖以外的另一位男嘉宾的邀请,并且选择了拒绝。 “拒绝?”开口的却是陈露,她一脸疑惑地看向叶图楠和岳照琴,“还可以拒绝?导演只告诉我吴焕向我发出约会邀请,请我届时准时赴约。我还在奇怪呢,既然主题是选择,为什么我没有选择的机会?” 叶图楠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难道,周哥之所以重复了两次相同的问题,并不是为了补拍镜头,而是因为……佘嘉树居然向她发出了两次约会邀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凉撩凉撩14瓶 第26章 等五位女嘉宾全部达到公园,观光电瓶车又叮叮当当地沿着原路返回沙洲。 周哥不紧不慢地解释了男嘉宾们进行约会邀请的具体规则:“……也就是说,每一名男嘉宾有两个选择:只发出一个约会邀请,或者发出两个约会邀请。 “如果选择只发出一个约会邀请,那么受到选择的女嘉宾不能拒绝,必须赴约;也可以选择发出两个约会邀请,可以邀请两位不同的女嘉宾,但在这种情况下,收到邀请的女嘉宾则有选择拒绝或者接受的权利。” 规则和叶图楠的猜测大致类似,男嘉宾可以选择只进行一次邀请,稳妥地确保得到一次约会,也可以选择进行多次邀请,但需要冒着可能一无所获的风险。 只不过,叶图楠原本以为,多次约会的意义在于增加和同一位女嘉宾单独相处的机会与时间,却没有想到,男嘉宾居然可以选择同时向两位女嘉宾发出邀请。 除非男嘉宾担心邀请可能遭到拒绝、最终落得一场空,又或者已经明确了心仪的目标、无意接触其他女嘉宾,否则,根据节目组的规则,显然同时邀请两位女嘉宾进行约会,会是一个更加有利的选择。 毕竟,《恋爱狼人杀》的拍摄从正式开始至今,也不过是一个星期的时间,嘉宾们之间能够单独相处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尽管郑珩前一日在韩国餐厅的说法,让岳照琴和叶图楠听着有些刺耳,但不可否认,他的想法也不无道理,而其他男嘉宾虽然没有说出口,心里却未必没有相似的打算。 在这种情况下,佘嘉树的选择更显得令人难以理解——他居然反其道而行之,向叶图楠发出了两次约会邀请。 既没有采取安全稳妥的策略,也没有将选择余地最大化,佘嘉树这样做,到底是该说他自信得近乎自负,还是该说他专一得毫无保留呢? 叶图楠蓦地想起了在初次见面的剧本杀游戏里,当她窃喜于看穿了佘作家的身份,佘嘉树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慌张,不像是被露出马脚的身份,反而像是见到猎物的捕猎者,反客为主地带着兴致和期待向她发出了战书 “游戏才刚刚开始,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这个从一开始就让叶图楠看不懂的男生,让她更加好奇了。 女嘉宾们各自想着心事,脸色也精彩纷呈,周哥看在眼里,只是微微停顿,便继续说下去:“第三期节目的拍摄将会持续一周,从明天——也就是本周四——开始,一直到下周三为止,期间每一天都可以进行约会。每一次约会的时间为一天,具体选择哪一天,由进行约会的两位嘉宾自行商量,工作人员会提前进行相应的准备工作。” “约会的内容将由男嘉宾决定和安排,所以,各位女嘉宾只要带着愉快的心情享受美好的时光就可以了。” 周哥说得轻松,但嘉宾们的内心却是有着各自的辗转反侧和忐忑不安。 当天晚上刚回到别墅,叶图楠便收到了佘嘉树的微信:【佘大树:我订了今晚的飞机去独角兽市,现在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没法当面跟你商量,只能微信说,实在不好意思。】【佘大树:明后天我要参加宣传活动,周末安排了两场演讲签售会,之后还有几个采访,可能要等到下周一晚上才能回来。】【佘大树:周二、周三两天,可以吗?】 叶图楠敲完回复,正准备按下发送键,犹豫片刻,还是将“约会”二字删掉,换成了更加委婉的说法:【叶叶叶:可以的[OK]佘大作家这么忙,还要拨冗跟我出去玩,辛苦了[嘿哈]】叶图楠重读了一遍绿色对话框里的内容,又看了看白色对话框里简洁的文字,突然有些后悔:这几个e摸ji是不是用得有些太热情了?显得她的语气过于开心了? 还没等她琢磨明白,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佘大树:行程是提前一个月安排好的,如果当时知道……我肯定会推掉的[委屈]】叶图楠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对话框末尾的e摸ji,那个委屈脸的小表情居然格外地俏皮可爱,可爱得让她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佘大树:那就下周二见啦[愉快]对了,到时候,最好穿一身行动方便的衣服[坏笑]】行动方便的衣服?约会难道不应该是浪漫而优雅的吗?怎么听起来,倒像是要叫她一起去干活似的? 看来,对于直男安排的约会,还是不能抱有太多的期待。 叶图楠想着,脚步已经不自觉地走到了衣柜旁。 女嘉宾们并没有立刻交流接到的约会邀请,但每天家里蹲的叶图楠很快便从嘉宾们每天出门的情况、以及在家时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第四期节目的约会安排。 除去向叶图楠发出了两次约会邀请的佘嘉树,吕承霖和郑珩同样发出了两次约会邀请,不仅如此,他们还不约而同地向岳照琴和张可可同时发出了约会邀请,只不过,吕承霖的两个邀请都得到了接受,而郑珩的其中一个约会邀请则遭到了张可可的拒绝,只能和岳照琴进行一次约会。 剩下的两位男嘉宾则发出了女嘉宾无权拒绝的一次约会邀请。 吴焕向陈露一个人发出了约会邀请,这是所有嘉宾听完节目规则之后,立刻便能猜到的选择。 但让嘉宾们大跌眼镜的是,谭梦泽居然也只发出了一个邀请,而他所邀请的约会对象,竟然是胡逸茗。 就连接到邀请的胡逸茗,也是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慢慢转变为喜出望外。 至于原本信心满满却期待落空的陈露,则花了更长的时间接受这个事实。 谭梦泽和胡逸茗进行约会的星期五,陈露一大早便盛装打扮,化上精致娇美的妆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长裙,衬得她肤白似雪、人比花娇。一朵艳丽的玫瑰就这样盛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冷冷地盯着通往别墅大门的必经之路。 胡逸茗从二楼下来,猛地看到陈露,灿烂的笑容立刻僵硬在脸上,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露侧过脸,平静地笑了笑:“早上好——别担心,我不是针对你,祝你们今天玩得开心。” 谭梦泽听到动静,也从房间里走出来,目不斜视地和胡逸茗打了声招呼,便径直拉着她朝门口走去。一直到两人离开别墅,他的目光从未有一刻落在陈露的身上,像是浑然不觉陈露灼热的目光。 按时早起的岳照琴和难得早起的叶图楠恰好在二楼的走廊上目睹了这难堪的一幕,正当她们准备偷偷溜回房间,陈露突然站了起来,抬头问道:“你们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叶图楠只能硬着头皮反问道。 “他根本不敢看我,连一眼都不敢看,”陈露的语气里有委屈,但更多的是不解,“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的喜欢是藏不住的,我太熟悉这种目光了。” 陈露走上二楼,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突然转了一个圈,飞舞的裙摆扬起了肆意的弧度。她看着手足无措的岳照琴和叶图楠,反而回眸一笑,宽慰道:“没事,喜欢我的人那么多,也不差他一个。” 叶图楠看着她轻声哼着歌走进房间,本就感到疑惑的脑海中更是杂乱无章地冒出了许多千奇百怪的想法。 虽然没有看到谭梦泽“眼睛里的喜欢”,但昨晚烧烤时,坐在陈露身边的他,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却是骗不了人的。 晚上回到家里,胡逸茗有些顾忌陈露的感受,不敢将内心的喜悦和幸福表露得太过明显,但和其他嘉宾聊起当天在海洋馆的约会,字里行间已然是坠入爱河的口吻。 谭梦泽坐在她的身旁,虽然几乎没有开口,但他微笑倾听的模样,已经足以让胡逸茗双颊的粉色晕染开来。 看着他们几乎靠在一起的背影,叶图楠心里的怀疑反倒愈发强烈。 其他嘉宾的约会虽然没有如此强烈的戏剧冲突,也同样跌宕起伏。 星期六的艺术馆约会听起来枯燥,但吕承霖和张可可回到家里时,脸上挂着一摸一样的笑容,吃完晚饭,便迫不及待地一起翻看买下的画册,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大笑。 与之相反的是,吕承霖和岳照琴在星期天进行的博物馆约会却不太顺利。岳照琴回到家便躲回了房间,连晚饭也没有下楼吃,吕承霖照旧和嘉宾们说笑,但是情绪也有些低落。 幸好郑珩在第二天安排的约会内容格外简单,邀请岳照琴一起做陶艺,两个人专注于手中的泥胚,时不时地说笑几句,气氛越发轻松愉快。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第一次约会的星期二,一直沉迷于看戏吃瓜的叶图楠看着手机日历中弹出的提示,突然有些紧张。 现在,轮到她上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正式开始约会~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星海1瓶 第27章 虽然节目组规定的约会时间是一整天,但周一傍晚佘嘉树发来微信,向叶图楠提议的出发时间,却是下午两点钟。 叶图楠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毕竟他的周末行程确实辛苦,周一半夜才能回到家里,第二天上午好好休息一番,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刚好也方便她睡到自然醒。 然而,等到周二上午,叶图楠却一早就醒了过来,翻来覆去地始终找不回睡意,干脆起床梳洗。 叶图楠选择了墨绿色一字肩格纹七分袖上衣,搭配深蓝色高腰牛仔短裤,打扮简洁利落,既符合“行动方便”的要求,又充分凸显了肤白腿长的优势。 当她踩着约好的时间来到一楼时,佘嘉树正站在客厅,脸上没有丝毫疲态,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外面还套了一件半袖白底印花衬衣,配上深蓝色的牛仔长裤,看起来和叶图楠居然有几分情侣装的感觉。 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精心打扮的叶图楠,说出来的话却有些煞风景:“会不会冷?要不要带一件外套?” 开什么玩笑,穿外套?那这件一字肩上衣岂不是就毫无特色了! 叶图楠立刻三连拒绝:“没事,不用,没关系,我不怕冷。” “好吧,”佘嘉树笑了笑,并没有坚持,“那我们就出发吧。” 见识了其他男嘉宾安排的约会地点,都是海洋馆、艺术馆、博物馆、陶艺馆一类可以安静说话的地方,叶图楠以为,今天的约会应该也是如此,甚至还隐隐有些担心,在过于静谧的环境之中,初次独处的两人是否会陷入尴尬的沉默相对。 因此,当他们站在一家密室逃脱店的门口时,叶图楠感到格外地惊讶——佘嘉树安排的约会内容,居然是密室逃脱游戏。 一扫刚才的局促不安,叶图楠的眼睛里立刻放出了兴致勃勃的光彩。 “这家店有一个拿过全国金奖的主题密室,据说水平很高,”佘嘉树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叶图楠,微微一笑,“只可惜,需要至少十个玩家才能进行游戏。我们毕竟是在拍摄节目,也不方便和其他玩家组队。” “那我们岂不是只能玩两人密室?”叶图楠有些失望,“两个人的太简单了,没有挑战性啊。” 佘嘉树扭头看向叶图楠的跟拍导演周哥和他的跟拍导演黄哥,露出了一个请君入瓮的笑容:“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家店还有一个拿过全国银奖的主题密室,只需要四个玩家就可以进行了。” 言下之意,就是邀请两位跟拍导演一起参与密室解密。 周哥和黄哥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兴趣,嘴上象征性地推辞了几句,但手上已经将背着的双肩包交给了跟拍的摄影小哥,摆出摩拳擦掌的架势。 叶图楠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不愧是把恋爱综艺和狼人杀结合在一起、以剧本杀游戏作为破冰环节的节目组,果然,全员都是推理类游戏的爱好者。 主题密室的名字叫《贝克街221A》,在故事中,玩家是四名私家侦探,因为神秘人的邀请聚集在了一起,却在一场昏迷后穿越时空,来到了著名侦探福尔摩斯家的隔壁贝克街221A号,同时发现他们正身处一场谋杀案的现场。被苏格兰警署视作凶手的玩家们,为了洗脱嫌疑,也为了找到穿越时空回到现代的方法,只有破解密码、打开贝克街221A号里神秘的通道,最终才能获得游戏的胜利。 不同于传统密室游戏,将现场布置成一间一间联通的房间,需要玩家以闯关的方式,从第一个房间开始,按照顺序逐步开启相邻房间的大门,一直前行到达终点,《贝克街221A》的场景则是一个布置得充满维多利亚时代特色的公寓,不仅宽敞明亮,所有房间的门都大开着,与其说是密室,更像是实景剧本杀。 叶图楠第一次见到这种不需要开锁的密室,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随着游戏的进展,他们逐步发现房间里设置了大大小小的日记本、密码盒、保险箱,需要一一破解。 原来,店家是把房间的门锁换成了体积更小巧的密码锁,倒也是节约场地、降低成本的好办法。不过,少了从密室逃脱的刺激和紧张,难免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淡淡的失望只是在叶图楠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幸好,游戏设置的线索和证据充满了巧思,即使四位玩家解密的进展十分顺利,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无趣,反而越发期待下一道谜题。 叶图楠根据刚刚破解的提示指引,从客厅的书架上找到了谜底指向的英文版《福尔摩斯探案》,佘嘉树伸手将厚重的精装书拿了下来,直接翻到叶图楠想要找的那一页。两个人默契十足地对视一笑,便你一言、我一语地投入到了推理之中。 午后的暖阳穿过落地飘窗,给空气打上了的清新的柔光,洁白的纱窗在微风吹动下,飘荡出梦幻的起伏,窈窕纤细的女生和高大精壮的男生并肩站着,专注地看着同一本书,时不时地相互耳语,虽然两个身影之间仍然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但投在地板上的影子已经亲密地交织在了一起,延伸出道不明的亲密与和谐。 周哥和黄哥默默地退到一旁,让两位跟拍摄像小哥拍下了这美好的一幕。 “按照这个思路,这一句指的应该是room,那么前面的那一句……” “……就应该是study!Studyroom!答案是书房!” 叶图楠迫不及待地接完了佘嘉树的下半句话,转身便朝著书房跑去。佘嘉树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也立刻跟了过去。 周哥、黄哥和两位跟拍摄像小哥不紧不慢地跟上他们的步伐走进书房,还没等他们找好拍摄的角度,身后的门突然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房间里的六个人心里都是一惊,猛地回过头,发现房门居然关上了。 “奇怪,我没碰门啊,是风吹的吗?”离门口最近的周哥抱着一丝侥幸,嘀咕着伸手推门,房门果然纹丝不动。 书房里的气氛更加古怪,大家的心里不禁一沉。 “哈哈哈哈哈!” 书房里突然响起了诡异的笑声,黄哥“嗷”地一声抱住了身旁的摄像小哥,险些让摄像小哥把手中的摄像机甩出去,周哥一个箭步上前托住机器,又和另一位摄像小哥撞在了一起,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叶图楠先被笑声吓了一跳,接着又被黄哥的嚎叫惊得一抖,头脑还来不及思考,便被本能的恐惧所占据,她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心跳却慌乱地加快了速度。 “小心!站过来一点。”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手掌轻轻扶住她的手臂,带着她朝自己的方向挪了几步,低沉安稳的声音让叶图楠几乎要蹦出胸口的心脏渐渐找回了安定的节奏。 “自以为是的侦探们,书房的门和窗户都已经锁死,你们已经掉入了我的陷阱,今天,就是你们葬身火海的日子!” 伴随着音响里木材燃烧的效果音,书房雪白的墙壁上也投影出了跳跃的火苗图案。 叶图楠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密室的情节设置,在玩家们以为通关在即、卸下防备的时刻,突然将书房的房门上锁,制造出游戏里真正的密室,再以凶手所谓的纵火,营造出逃生的紧张氛围。 不愧是获得全国银奖的主题密室,叶图楠松了一口气,接着又为自己的慌乱感到好笑,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居然将游戏的情节混淆为了现实。 虽然理智告诉她这只是太过投入而导致的一个乌龙,但高度紧张之后再放松下来,叶图楠突然有一种脱力的感觉,呼吸仍然有些急促,身体也不禁微微地发抖。 “是不是空调太冷了?”佘嘉树感受到了她的颤抖,立刻将穿在T恤外的衬衣脱了下来,“来,穿着吧。” 叶图楠想要开口解释,但带着佘嘉树体温的外披已经落在了肩头,突如其来的温暖包围了她,让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悄悄溜走了。 制造混乱的黄哥也冷静了下来,为了将功赎罪,格外积极地开始搜查书房,不一会,就在墙角的柜子里翻出了线索。 “柜子门的里侧写了几行字!”黄哥蹲在柜门前,大声读道,“‘逃生的钥匙藏在书桌的抽屉里,抽屉的钥匙藏在墙上的画作里,画作里的钥匙藏在影像里。’” 周哥走到书桌旁,立刻看到了一个上锁的抽屉,他拿起密码锁看了看,高声说道:“是四位数字密码。” 佘嘉树也看向墙上挂着的四幅风景图画,细细端详了一番,笃定地说道:“每一幅画里面都画了几个阿拉伯数字,藏在背景里。” 抽屉和画作都找到了,但影像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牖下、啊哟西1瓶 第28章 “啊,我刚看到,下面还有一段提示,我先拍一下——” 黄哥掏出手机,将贴在柜子门内侧的文字拍了下来,然后吃力地站起身,看着手机屏幕读道:“‘请注意:按照9处高亮出现在影像中的顺序,从1到9,每一个阿拉伯数字各代表一处被高亮的字母,同一幅画作里的所有数字可以组成一个单词,例如:8-6-1-3,组成色ven。’……就这样,没了。” 玩家们听完提示,反而更加疑惑了。 “什么意思?哪有什么影像?” 黄哥正疑惑地念叨着,周哥突然指着他的背后,大声喊道:“冒烟了!” 顾不上回头,黄哥打了一个激灵,一瞬间便从柜子旁窜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书桌前,这才想起来回过身,看到他找到线索的柜子紧挨着的墙角冒起了一股白烟。 “没事,”佘嘉树低声对叶图楠说道,“应该也是为了配合游戏里纵火的场景,用机关放的干冰而已。” 叶图楠捂着心口,刚刚平缓下来的心跳又被惊得加快了速度,真没想到,一个没有任何恐怖元素的密室游戏,居然也能如此刺激。 再这样待下去,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奇怪的机关,叶图楠想着,有些心悸地对周哥说道:“要不,先随便试几个密码吧,说不定就蒙对了呢?四位数字是吧,可以试试1859、1930、1886……还有什么……” 叶图楠搜肠刮肚地回忆着和福尔摩斯相关的重要年份,不需要任何解释,佘嘉树便明白了她的想法,也立刻贡献了几个能够组成四位数字的月份和日期。 周哥依次尝试,但密码锁仍然没有丝毫动摇的迹象。 被一再惊吓的黄哥心有戚戚,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你们这么天马行空地乱猜,也太难了,那个……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使用一下场外提示?至少问清楚影像指的是什么吧?反正我真的是一点头绪也没有,维多利亚时代已经有录像了吗?可是,从游戏开始到现在,我们没有看过任何视频啊。” 话音刚落,黄哥突然又惊叫了起来:“糟了,对讲机没拿!” 为了确保玩家的游戏体验,在进入密室之前,现场的店员小姐姐提供了一个可以随时和她通话的对讲机,方便玩家们在遇到难关时申请场外提示,以免被困在同一个关卡的时间过长,导致游戏无法进展。 但游戏场地的房门敞开,再加上前期推理进行得十分顺利,他们根本没有向店员小姐姐求助的需要,于是黄哥嫌对讲机一直拿在手里太累赘,便随手放在了餐桌上,想着反正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走到餐厅拿起来用,自然,刚才集体走进书房的时候,也没有拿进来。 却没有想到,他们此时被反锁在了房间里,到了迫切需要对讲机的时候,却又拿不到了。 看来,想要尽快从密室逃脱,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了。 墙角的柜子旁仍然时不时地喷出一股白烟,幸好黄哥已经将贴在柜门内侧的线索都拍了下来,不必再辛苦蹲下去,只要放大照片查看即可。 但周哥和黄哥把并不长的几行字反复掰开了、揉碎了咀嚼,始终被所谓的“影像”阻碍着推理的思路,仍旧一筹莫展。黄哥甚至开始怀疑,或许影像藏在公寓的其他房间里,只不过,他们还没有找到这个关键证据,便被锁进了书房。 叶图楠想了想,却转而开始仔细地观察墙上的画作。佘嘉树也从书桌上拿起了信笺和钢笔,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念念有词地将藏在画作里的数字列了出来:“第一幅画,是2-3-4;第二幅画,是3-7-4;第三幅画和第一幅画一样,也是2-3-4;最后一幅画,是9-5-2。” 抽屉的密码锁是四位数字密码,每一位密码对应一副画作里的阿拉伯数字组,而每一组阿拉伯数字又能够被转换为一个数字的英文单词。 以提示中的例子举例,假如每一幅画里隐藏的阿拉伯数字都是8-6-1-3,那么四位密码对应的数字组就是8-6-1-3,8-6-1-3,8-6-1-3,8-6-1-3,根据某种和影像相关的对应关系,8-6-1-3可以组成色ven,所以,将四位密码从数字组转换成英文单词,就是色ven,色ven,色ven,色ven,也就是7777。 现在,他们已经确认了画作里隐藏的阿拉伯数字,即四位密码对应的数字组是2-3-4,3-7-4,2-3-4,9-5-2。 下一步,只需要将数字组转换为英文单词,就能得到密码了。 周哥和黄哥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里有些不以为然。 如果知道所谓的影像中被高亮的字母和阿拉伯数字之间的对应关系,想要解开这个密码,简直易如反掌——虽然当年大学英语四六级也是屡败屡战,但用英语从零数到九,还是难不倒他们的。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们对于这其中的对应关系毫无头绪。找不到关键的影像,光盯着画作和数字研究,也只是白费功夫。 难不成,叶图楠和佘嘉树还能凭空把阿拉伯数字变成英文单词吗? 佘嘉树将信笺摊开在桌面上,又拿起了放在笔筒里的另外一支钢笔递给叶图楠。 叶图楠接过笔,在信笺空白处将从零到九的英文单词全部列了出来:“从零到九一共有十个单词,所有的单词加起来,所用到的字母也很有限。” “没错,”佘嘉树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我们可以利用提示里的举例,以8-6-1-3和色ven的对应关系作为基准,反推每一个阿拉伯数字分别对应什么字母,从而得到我们的数字组所代表的英文单词。” “8-6-1-3,可以组成色ven……”叶图楠的大脑飞速转动,“四个数字对应五个字母,说明其中三个数字各对应一个字母,还有一个数字对应两个字母——最末尾的数字3,要么代表en,要么代表n。” 周哥听到这时,终于反应过来:“等等……你们这是不打算找影像,直接跳过一步线索,强行推理密码吗?还可以这样的吗?” 佘嘉树和叶图楠相视一笑,继续说道:“密码的第二位数字对应的数字组是3-7-4,这说明3代表的字母出现在这个英文单词的开头。” “但是,从零到九的英文单词中,没有任何一个是以en开头的,这说明3不可能代表en,那么就只能代表n,”叶图楠的手指在信笺上点了点,“同时,以n开头的单词也只有nine,所以第二组阿拉伯数字组成的英文单词只能是nine,也就是说,3-7-4代表nine。” “已知3代表n,所以7-4代表ine,而4又不能代表ne——因为密码的第一和第三位数字对应的数字组是2-3-4,组成的单词应该以3-4代表的字母结尾,假如4代表ne,那么3-4就是nne,然而,零到九的英文单词中没有哪一个是以nne结尾的——所以7代表in,而4代表e。” “再看密码的第一和第三位数字,对应的数字组都是2-3-4——我们刚才已经推理出,3代表n,4代表e——这个英文单词应该是由2代表的字母加上n和e组成。以ne结尾的单词,有one和nine,说明2可能代表o,也可能代表ni。” “可是,密码的第四位数字对应的数字组是9-5-2,组成的单词需要以2代表的字母结尾,这里没有以ni结尾的单词,所以2只能代表o。” “那么,2-3-4就是one,9-5-2……以o结尾,所以是two。” “one,nine,one,two,”叶图楠和佘嘉树异口同声地说道,“密码是1912。” 周哥的大脑尚且处于宕机状态,但他的手指已经下意识地拨动了密码盘。 “咔哒!”抽屉上的锁应声而开。 佘嘉树伸出右手,叶图楠也自然地伸出左手,和他轻轻击掌。 接下来,他们更是势如破竹,轻松地将接下来的机关和密码逐个破解,顺利找到了藏在书架背后的出口。 当佘嘉树根据出口旁的提示,在密码盘中输入了代表谋杀案真凶身份的数字,最后一道门轰然开启,四位玩家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后的情况,只听到“咔嚓”一声,一道刺眼的闪光灯亮了起来。 叶图楠揉了揉眼睛,这才看到店员小姐姐正站在门口,笑容可掬地说道:“恭喜你们!69分零27秒!这是《贝克街221A》主题密室的最新通关记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糜10瓶 蓓妮1瓶 第29章 “照相机已经捕捉到了通关的瞬间,由于各位成功刷新了时长记录,我们会把照片贴在英雄榜上,大家还可以在照片的下面留言。”店员小姐姐指着身后的白板,上面按照不同的密室主题划分出了单独的区域。 “其他玩家想要打破你们的这个记录,恐怕也不容易,”店员小姐姐递上四支马克笔,“说不定,几位的照片和留言,会一直留在英雄榜上呢!” 与此同时,另一位店员已经完成成像的照片贴在了英雄榜上《贝克街221A》的区域里。 照片的右侧,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距离门口较近的地方,一只手臂朝着斜后方伸出去,护住站在身后的另一个纤细身影。拍立得的成像效果不算理想,两个人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但男生对女生的呵护、和女生对男生的信任,却是清晰可见。 而照片的另外一侧,周哥、黄哥、以及两位跟拍摄像小哥也一同入镜。 佘嘉树突然伸出手,挡住了照片的左半边,看着照片中的两个人影,有些遗憾地对叶图楠说道:“抓拍得还挺不错的,可惜只有一张,没有办法带走。” 叶图楠怔怔地看着照片,只是扯出一个短暂的笑容作为回应。 是啊,不仅不能带走,照片中还有其他人入镜;不仅有其他人入镜,偏偏入镜的其他人还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这一切,都在提醒着叶图楠,这只是《恋爱狼人杀》节目里的一场游戏,而她和佘嘉树,也只是游戏里的玩家而已。 周哥和黄哥对于照片没有太大的兴趣,在一旁忙着追问店员小姐姐,难倒了他们的“影像”究竟是指什么。 店员小姐姐回身走进了《贝克街221A》密室场景里的书房,不到一分钟便又重新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台黑色笔记本电脑。 “电脑?”黄哥瞪大了眼睛,“哪里来的电脑?” “在密室的故事情节里,这台电脑是上一个穿越者——也就是福尔摩斯——藏在书房里的,电脑里有一段他留给其他穿越者——指玩家们——的影像留言。”店员小姐姐打开电脑,点击桌面上的视频图标。 “至于电脑被藏在哪里,”店员小姐姐一边调整视频的播放音量,一边无奈地说道,“其实就在你们找到线索和提示的那个柜子里,只要敲一敲柜子的底部,就能发现有夹层。” 场面顿时陷入尴尬,黄哥也只能干笑了几声。 在书房翻找线索时,黄哥的注意力先是被贴在柜门内侧地文字所吸引,接着又因为虚惊一场而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就算心里清楚,白烟只是烘托气氛的道具,没有任何实际的危险,但心里总还是有个疙瘩。 再加上他已经用手机将线索和提示都拍了下来,也没有再动过重新检查柜子的念头,就这样,居然将触手可及的关键证据遗漏了。 店员小姐姐将视频窗口全屏,轻轻点击了播放按钮。 视频只有短短的十几秒钟,画面中闪过显微镜、小提琴、猎帽、风衣、烟斗等一系列标志性物件,与此同时,画面底部以字幕的形式展示了福尔摩斯最广为人知的那句名言。 “Whenyouhaveelimihe……”周哥眯着眼睛念了几个单词,突然激动地伸出手指戳着屏幕,“看!这里!e被标黄了!还有o!还有……哦,翻页了……” 叶图楠条件反射般瞥了佘嘉树一眼,刚好碰上了他瞟过来的目光,他们不约而同地都想起了剧本杀游戏里,佘嘉树也曾引用过这一段话。 周哥的语速没有赶上字幕切换的速度,但大家也都明白了,原来所谓的影像线索,就是在一句英文中将九处字母标黄,第一处对应着阿拉伯数字1,第二处对应着阿拉伯数字2,以此类推,一直到数字9为止。 店员小姐姐摊了摊手,说道:“其实,这个密码是很简单的,视频可以随时暂停,只要把九个数字对应的字母写下来,再对照墙上画作里的数字,就能把密码数字的英文单词拼出来了。视频随时可以暂停,也可以重复播放,基本上等于把答案送到眼前了。” “我在监控里发现你们一直没找到电脑,还在考虑要不要去现场提示一下,没想到,”店员小姐姐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叶图楠和佘嘉树,“你们居然暴力破解了密码。” “确实很暴力,”黄哥沉痛地感叹道,“比直接砸锁还要暴力,这简直就是智力霸凌!” 说着,他走到英雄榜旁,随手写下了“今日最惨玩家”,然后画了个箭头,指向照片中的自己——先被密室惊吓,后被智商碾压,时不时地还被塞几口狗粮,唉,惨呐! 周哥看了,也深有同感地写上“今日第二惨玩家”,同样用箭头指向自己——同事又怂又闹,嚎的一嗓子震得他的鼓膜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唉,惨呐! 佘嘉树微微一笑,紧接着走上前,用飘逸的字体写下了“最佳搭档”几个大字。 叶图楠乜了他一眼:居然这样毫不谦虚地夸奖自己,还真是不客气。 只见佘嘉树手中的笔画出了一道潇洒的直线,然后一笔画出了一个尖角,组成了箭头,指向的却是照片中叶图楠的身影。 佘嘉树后退了一步,端详片刻,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重新走上前,画了一个指向自己的箭头,然后让到一旁,冲叶图楠努了努嘴。 佘嘉树没有说话,但目光中闪动的意味不言而喻:你在我的心里,是最佳搭档,那么,我在你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叶图楠瞟了一眼照片,不假思索地用几个清秀的小字填补了箭头末尾的空白。 “都写完了?玩家们一起再拍一张照片吧!”叶图楠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佘嘉树的表情,店员小姐姐便招呼着玩家们站在英雄榜下和自己的留言合影留念。 这一次,店员小姐姐拍照使用的是周哥递过去的手机,1200万高清像素,不仅将每一个人的表情捕捉得一清二楚,白板上的留言也清晰可见。 拍完照片,店员小姐姐便带着大家朝店门口走去。周哥拿回手机,一边走着,一边低头给大家传照片。 临出门前,佘嘉树却突然回身问店员小姐姐:“密码为什么是1912?这个年份有什么特别的吗?” 叶图楠听到,也好奇地停下来脚步,侧耳倾听。 “啊,这个!”店员小姐姐的眼睛笑成了一道月牙,“这是《贝克街221A》隐藏的一个彩蛋,各位可以猜一猜1912这个密码的含义,如果猜到了,下一次再来店里玩的时候,告诉我们,就可以享受九折优惠哦!” 一行人走出密室逃脱店,佘嘉树的余光扫到镜头,这才回过神,对叶图楠说道:“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冷饮店,走路过去十几分钟,怎么样?” “行啊。”叶图楠自然是从善如流,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冷饮店?为什么要用这种不仅模糊、甚至还有些老派的说法? 从冷气十足的室内来到户外,没走几步,叶图楠便觉得一阵闷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上还披着佘嘉树的衬衣。 将衬衣脱下来,叶图楠犹豫了一下,还是搭在自己的手臂上拿着,没有还给佘嘉树。倒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佘嘉树一直眉头紧锁,显然正在专注思考着一些什么,她无意打断他的思路。 于是,叶图楠便沉默着和佘嘉树并肩朝前走去。相较于心不在焉的勉强尬聊,叶图楠欣然享受此刻的宁静。 转过街角,一家以鲜艳的明黄色作为装修主色调的店面出现在街边,叶图楠心里一动。 佘嘉树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侧脸对叶图楠说道:“你先去店里坐着吧,我来买——招牌手打柠檬单枞茶,走冰,正常糖?” 这下,叶图楠终于可以肯定,佘嘉树果然认真研究过她的微博。 寄到家里的零食、以及选择这家柠檬茶店,都还可以解释为是口味相似的巧合,但现在,佘嘉树不仅准确无误地说出了她在这家店最喜欢的一款柠檬茶,连冰块和糖量也分毫不差,毫无疑问,只能是从她的微博中得知的。 作为感情博主,叶图楠很少聊到自己的生活,只会偶尔在发现心头好时忍不住和粉丝们分享一番。佘嘉树能够把这些散落在上千条微博中的只言片语汇总起来,估计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和心思,叶图楠想着,觉得自己应该大为感动。 也难怪,他刚才故意含糊不清地用了“冷饮店”这个说法,大概也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叶图楠的心里反而沉了沉,说出来的话也格外生硬:“哦,好啊,那我先去占个座位吧。” 说完,便转身走向了座位区。 作者有话要说: Wh“e”(1)ny“o”(2)uhaveelimi“n”(3)ath“e”(4)impossible,“w”(5)hat“ev”(6)errema“in”(7)s,howeverimprobable,mu“s”(8)tbhe“t”(9)ruth. 这句话里的字母没有办法组成zero,four,five,six,eight,所以可选择的余地真的很小……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清夜无尘20瓶 啊哟西5瓶 第30章 过了一会,佘嘉树拿着两杯柠檬茶走过来,把其中一个杯子递给她,同时自然地将她搭在椅背上的衬衣拿过来穿上,伸手拉开叶图楠对面的椅子坐下,说道;“我刚才想了一路,终于想明白1912是什么含义了。” 佘嘉树的态度自然,像是没有感受到适才叶图楠很短暂的失态。 于是,她也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笑着问道:“是什么含义?” “1912年是福尔摩斯接办德国间谍案的年份,”佘嘉树兴致勃勃地说道,“这也是他办理的最后一个案子,作为密室最后一关的密码倒也合适。” “Hislast波w?”叶图楠听到这里,有了一点兴趣,“但我记得,这个故事发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间谍的保险箱密码好像就是August,1914,为什么会是1912?” “对,故事里没有直接写到1912,”佘嘉树肯定地说道,“但是福尔摩斯的自述中提到,他办理这个案子花费了两年时间,案件在1914年侦破,所以开始接办的时间就是1912年。” “这个年份绕了好几个弯,渊源也有些生僻,店家也算是用心了。”佘嘉树说着,喝了一口柠檬茶。 “是吗?”叶图楠眼睛一转,故意和他唱反调,“我怎么觉得,店家是先把那句话里的字母没有办法组成的数字排除掉,然后在仅剩的选择里拼凑出了一个和福尔摩斯相关的年份作为密码?” 佘嘉树听完,凝神思忖了片刻,也笑了起来:“很有道理。” 他低下头,晃了晃手中的杯子,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在分析事情的时候总是能跳出线索和证据的框架,直接抓住问题的核心和关键。” 比如,通过他的推理小说作者身份确认凶手,又比如,一针见血地指出店家的心路历程,再比如…… “你给我的这个评价——”佘嘉树放下杯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将周哥发到群里的合影点击放大,“意思是认为我是节目里的爱情狼人吗?” 照片中的四个玩家满脸笑容,分别指着身后白板上自己写下的留言。 “今日最惨玩家”、“今日第二惨玩家”、“最佳搭档”、以及——“也是最强对手”。 叶图楠写下这样的留言,一半是看到抓拍的照片有所触动,另一半也是有意试探佘嘉树的反应。 但她没有想到,佘嘉树居然会这样毫不避讳地把问题直接摊开在桌面上,愣了片刻,才反问道:“你是吗?” 佘嘉树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确实不是狼人,但你是真的像猎人。” 叶图楠听到这话,反而镇静了下来。她自认没有做过任何可疑的行为,就连他们之间的接触,也完全是由佘嘉树主导,凭什么认定她是猎人? 但没等叶图楠开口反驳,佘嘉树径自说道:“不过,就算你是猎人、就算你觉得我是狼人,也没有关系。” “你愿意和我约会,我就觉得非常高兴。”佘嘉树笑得温柔而诚恳,“任何能够进一步了解你的机会,我都不愿意错过,也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让我展示我的真心。” 听起来深情款款,可仔细一想,这根本就是以退为进、笑里藏刀。 哪怕是普通女嘉宾,听到佘嘉树怀疑自己是猎人,却毫不退缩,自然会减轻对于他是爱情狼人的怀疑。 而叶图楠作为猎人,更得在心里仔细掂量一番。倘若他不是爱情狼人,姿态都已经放得这么低了,却还是被开枪误伤,别说他的粉丝了,就是《恋爱狼人杀》普通观众,恐怕也能把这个冷血无情、还不长眼睛的猎人骂到关闭微博评论吧? 叶图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但仍旧没有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任何一丝狡黠或者得意,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真诚,看得久了,仿佛能够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黄哥突然走了过来,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这边差不多了吧?晚饭的时间好像快到了。” 佘嘉树收回视线,站起身说道:“是的,今晚订的餐厅比较火爆,过了时间就不留位置了,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还是提前一点过去吧。” 晚餐的餐厅是芮诺市一家近期人气极高的网红海鲜餐厅,同时,也是叶图楠离校前曾经在微博上分享过准备打卡的一家餐厅。 餐厅只提供套餐,每一份套餐都包含前菜、沙拉、例汤、主菜和甜点五道菜肴,除去例汤是由厨师每日统一决定,其他菜肴都有丰富的选择,但一位客人在一道菜肴中只能选择一样。 叶图楠看着菜单每一道菜肴中都有两个让她感兴趣的选项,一时间难以抉择。 “其实,我们两个人可以每一道都点不同的菜,”似乎是看懂了叶图楠的心思,佘嘉树主动提议道,“然后分着吃,这样就可以品尝更多的菜式了。” 叶图楠眼睛一亮,心满意足地连连点头。 点餐在友好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他们没有再继续狼人和猎人的话题,而是随心所欲地聊起了彼此的生活以及梦想,惊讶地发现,他们的观点和爱好中有许多互相契合的部分,明明只是刚认识不久,却意外地聊得格外投机。 直到服务员撤下了桌上的盘子,端上了甜点,他们才恍然发觉,一顿晚餐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接近了尾声。 佘嘉树拿起叉子,将提拉米苏舒芙蕾和巧克力慕斯蛋糕分别切成两份,然后将两个盘子中的半份甜点对换了位置。 他起身将其中一个盘子递给叶图楠,随口问道:“对了,你最喜欢的一本推理小说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天南海北的畅聊之后,他们之间的陌生感已经消失,叶图楠更加轻松地开起了玩笑:“我是不是应该说一本你的小说?比如,《浓雾之夜》?” “也对,我更正一下我的问题——除了我的小说之外,你最喜欢的一本推理小说是什么?“佘嘉树也立刻用叶图楠曾经的言不由衷回敬,“毕竟,你开口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诉我,你‘特别喜欢’《浓雾之夜》。”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痛快地笑完了,叶图楠尝了一口舒芙蕾,这才认真答到:“我最喜欢的推理小说,是我在小学的时候看过的小说,应该算是人生中接触的第一本推理小说吧。” “阿加莎?还是岛田庄司?”佘嘉树问道,“该不会是福尔摩斯吧?” “不是,不是这种经典作品,”叶图楠突然感到心虚,不知道她的“最喜欢”在一位侦探小说作家看来是否缺乏了一些分量,“你知道《达芬奇密码》吗?” 佘嘉树惊喜地点了点头:“当然,我也很喜欢这本书。” “在看到《达芬奇密码》之前,我看过的推理小说都是本格派推理,就算是社会派推理,也都是围绕着谋杀现场、作案手法、作案动机之类的要素展开故事。突然看到这么一本把推理天衣无缝地嵌入了艺术、宗教、甚至历史之中,将人们耳熟能详的故事和作品进行了全新解读,实在是让人耳目一新。” 眼看佘嘉树像见到知音般激动,叶图楠不禁笑了起来:“我也很喜欢《达芬奇密码》,不过,我最喜欢的其实是这位作者的另外一半小说,叫《数字城堡》。” “哦,我看过,”佘嘉树顿了顿,“但这一本是DanBrown的第一部 小说,从故事的复杂性和结构的设计感来看,还略显青涩——为什么你最喜欢这一本呢?” “可能是因为这本书主要讲述密码破译的故事吧,”叶图楠说道,“小说里写到的密码让我特别着迷。” “不知道为什么,密码总是给我一种浪漫的感觉,”叶图楠说着,也为自己毫无根据的想法发笑,“就像是用一种只有彼此才能听得懂的语言,诉说一个只属于彼此的秘密。” 她明明知道,密码的本质就是数学,既枯燥又艰深,可是,总是抑制不住地对这个神秘的世界有一种浪漫的幻想。 随着晚餐的收尾,这一天的约会也顺利结束。 一起回到家中,叶图楠正准备走上二楼,佘嘉树突然叫住她,问道:“明天的约会,还是下午两点钟出发,可以吗?” “刚才跟出版社的编辑联系了一下,明天上午需要过去和他当面谈一些事情,”佘嘉树有些抱歉地说道,“中午肯定会赶回来。” 尽管心里莫名地有些淡淡的失落,叶图楠还是笑着答应了下来,随口和他开玩笑道:“明天还需要继续穿行动方便的衣服吗?” 佘嘉树居然认真地思考了片刻,说道:“不需要行动方便,但是可以穿得舒适一点。” 他的目光落到叶图楠的肩膀上,又急忙补充道:“还要保暖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超级喜欢DanBrown的小说,可惜他不算很高产的作家,毕竟每一本书都需要考证大量的资料。 感谢: 读者“牖下”,灌溉营养液+1 读者“隔壁大叔”,灌溉营养液+5 第31章 周三中午,叶图楠走进餐厅,张可可第一个注意到她,不解地问道:“你也这样?Why?约会只有一天的时间,为什么你们都要白白浪费一个上午?” 叶图楠站定脚步,看到应该和吴焕在今天进行约会的陈露正坐在餐桌旁,不紧不慢地喝着咖啡。 “叶图楠和佘嘉树有两次约会,也不急这一会,”陈露冲叶图楠抛了个媚眼,然后抿了抿嘴唇,“至于我嘛,就更不急了。” 话语中毫不掩饰她对于约会对象的冷淡。 叶图楠也笑着解释道:“好像是出版社有事情,所以他早上必须去处理一下,也是没办法。” 嘴上这么说,但叶图楠也不敢确定,她究竟是在向张可可解释,还是在向自己解释。 “没办法?”张可可一脸不以为然,“Howeverbusy,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会有的。” 叶图楠乐了:“这话说的,比我还像感情博主。” “我倒是很赞同,”陈露放下手中的马克杯,斜了一眼张可可,“比如说今天节目组没有任何安排,但吕承霖还是主动约了岳照琴一起看电影,我看这就是喜欢。” “Don’tgivemhat!”张可可翻了个夸张的白眼,“周六的时候他就提过想去看Te,但我很明确地告诉他我不喜欢看科幻片。” 陈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突然扭头瞟向一旁默默不语地吃着披萨的胡逸茗,问道:“谭梦泽怎么没有约你一起出去玩?周五的约会结束了,就没有下文了?” 胡逸茗没有抬头,在场的唯一一位男嘉宾郑珩开口则说道:“忙著录新歌呢,节目组要把《恋爱狼人杀》的主题曲交给他唱。” 陈露见胡逸茗没有接招的想法,觉得没有了意思,起身说道:“我先回房间换衣服了。” 说着,她打量了叶图楠一眼,问道:“一起走吗?” “……我吗?”叶图楠预感到社死现场就在前方,干巴巴地说道,“我已经换好衣服了啊。” “你不是认真的吧?”陈露的眉毛挑出了陡峭的陡坡。 “这也太casual了,约会至少得是cocktail!”张可可的眼睛也瞪出了美颜的效果。 “我还以为你穿的是睡衣呢……原来不是啊……”当然也少不了郑珩的直男发言。 就连一直没有出声的胡逸茗也摇了摇头。 叶图楠低头看了看身上简单宽松的无袖黑色棉质长裙,裙摆一直盖住了小腿,只有纤细的脚踝和白色的球鞋露了出来。 好像是随意了一点,可是,这才能舒适又保暖呀! 过了一会,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响了起来,陈露穿着一身橙色碎花小洋裙,裙子的款式很简洁,没有多余的装饰,但修身的剪裁贴合着曼妙的身材,举手投足间已然是风情万种。 一直等在客厅的吴焕看到陈露,眼中满是惊艳。 叶图楠看到他的模样,莫名地冒出了一个念头:佘嘉树好像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要不然,还是换一条裙子吧?她也有一件类似的…… 陈露回过身,给了留在家里的女嘉宾们一个香艳的飞吻,然后摇曳生姿地迈开了步伐。 哦,叶图楠轻笑了起来,说到底,让人惊艳的并不是一条裙子,而是陈露这位艳光四射的美女。 佘嘉树匆匆赶回别墅,见到叶图楠时,果然眼中没有流露出惊艳,看着她雪白的手臂,语气中只有无奈:“你的衣服都没有袖子吗?” “夏天的衣服都是这样。”叶图楠不服气地嘟哝道。 “行吧,”佘嘉树立刻回房间拿了一件轻薄的运动外套,装进随身背着的双肩包里,“你不怕冷,我怕冷。” 叶图楠的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 这一次,佘嘉树直接带着叶图楠来到了一家小巷深处的咖啡厅,环境清静优雅,装修温馨朴素,特制的矮脚方形木桌旁没有椅子,而是相对摆放着两个懒人沙发。每一张桌子之间留足了充足的空隙,店里为数不多的客人都陷入了舒服自在的姿势。 正如向叶图楠安利这家咖啡厅的粉丝在微博回复中所说,果然是“最适浪费一个悠闲午后的地方”。 佘嘉树点了两杯招牌拿铁,以及百香果口味和抹茶口味的千层蛋糕。 “去冰,多加奶,多加糖。”佘嘉树将一杯咖啡放在了靠近叶图楠的一侧,然后熟练地将两块蛋糕各自一分为二,在两个盘子中分别拼出两种口味,再将其中一盘递给了叶图楠。 正当叶图楠忍不住开始怀疑,莫非舒适又保暖的约会就是这样在咖啡厅对坐着消磨一个下午,佘嘉树从双肩包中拿出了厚厚的一叠A4纸。 “我本来计划了一整天的行程,主题乐园的门票都已经买好了。”佘嘉树的声音里难得地有了一丝忐忑,将手中的A4纸整摞地放在桌子上,“昨天晚上我临时改变了主意,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个安排。” “请问,你愿意做我的第一个读者吗?” 听到这番话,叶图楠并没有立刻明白其中的含义,一脸迷糊地翻开了眼前的纸张——哦,原来并不是一摞纸张。 虽然没有封皮,但已经整齐地装订在了一起,翻过空白的第一页,第二页的正中央用加粗的一号宋体印刷着“样稿-保密“。 叶图楠这才迟钝地意识到手中的稿件是什么,但心里仍有些不敢相信,下意识地向后翻了两页,终于震惊地将目光投向佘嘉树:“这是……你的新书?” “对!”佘嘉树看到叶图楠的反应,心里的石头落地,语气也越发轻快,“这是第三次校对的校样,一个月后正式出版。” 一个月后,也就是《恋爱狼人杀》开播后的两个星期,节目的热度应该达到了一个小高峰,确实是推出新作的好时机。 但是,即使大脑清楚地知道,这也许只是为了宣传,但叶图楠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加快了一些,喃喃问道:“所以……你今天上午是去找编辑拿校样了?” 佘嘉树灿烂一笑:“是啊,跟编辑磨破了嘴皮,他才同意把装订好的校样借给我。虽然我的电脑里也有电子稿,但是看起来肯定不如质纸的方便。” 叶图楠轻轻抚摸过仍然带着油墨香气的一个个方块字,千思万绪涌上心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严格来说,你好像也不是第一个读者,”他突然认真地掰着手指数了起来,“一审、复审、终审、校对、排版、打印……” 叶图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佘嘉树见氛围轻松了起来,也笑着说道:“所以表情不要这么严肃嘛,也不用你交800字的读后感作文,别紧张。” 叶图楠原本还想客套两句,但心思已经迅速地被引入眼帘的故事开头吸引了过去,不知不觉中,便从趴在桌上翻阅书稿,变成了将书稿抱在怀里,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 佘嘉树见她看得专注,不禁起了开玩笑的心思,叉起一小块抹茶千层蛋糕,轻轻地递到她的嘴边。 也不知道是闻到了香甜的气味,还是余光看到了送到嘴边的食物,叶图楠的视线仍然固定在文字上,却准确地一口将蛋糕咬进了嘴里。 佘嘉树本以为,或许她会被吓一跳,然后不好意思地接过叉子,又或许下意识地接受了喂食,然后立刻回过神来嗔怪几句。 但叶图楠咀嚼了几下,将蛋糕咽下去,便重新恢复了静止状态,继续沉浸在故事当中。 佘嘉树静静地看着一脸入迷的叶图楠,哑然失笑,内心突然喷播出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饱满情感。 知名推理小说作家佘嘉树,目前共有三本出版作品,每一本都登上了出版协会当月、当季和当年的最畅销作品榜,曾获得推理小说协会最佳新人作品奖、年度最受欢迎作家奖、年度作品金奖、以及年度最佳销量奖。 仅微博粉丝就有529万,无论是纸媒还是网络平台,对于他的赞誉和追捧之声便从未停止过,仰慕和迷恋更是充斥于微博私信、出版社信箱以及各种交流签签售会。而犀牛电视台高价买下《浓雾之夜》版权进行影视化,更是资本对于他毋庸置疑的认可。 所以,佘嘉树很熟悉这种感觉,这是获得肯定之后的满足感;但此刻的感受又让他感到如此陌生,因为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满足感——不,已经不能称之为满足感了,应该说,是一种骄傲的成就感。 我的小说居然这么好看吗?竟然好看得连我都注意不到了? 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说,仅仅是看得认真,就让我如此激动? 为什么等待她看完全书的过程,既充满期待,又充满紧张? 为什么…… 佘嘉树的脑海中闪过了纷繁的念头,一时间,他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今天暂停营业10瓶 啊哟西5瓶 蓓妮4瓶 第32章 当叶图楠终于从小说的世界里重新回到现实中,恍惚着合上了样稿,两眼直愣愣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小说作者。 佘嘉树难得见到她犯傻的样子,努力忍住大笑的冲动,憋得牙根都疼了起来。 没有察觉到异样的叶图楠发了一会呆,终于清醒了一些,小说中吊诡惊奇的情节逐渐在头脑中变得清晰明朗,进而迸发出了一个接一个的想法,想要和佘嘉树分享讨论。 正当她准备开口,余光瞟见了架在一旁的摄像机,已经到嘴边的话只能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这时,佘嘉树站起身,说道:“晚餐订的餐厅就在附近,我们可以慢慢走过去。” “顺便,”他冲着摄像机的方向挤了挤眼睛,“我们也可以聊一聊。” 只是一个眼神,他便看懂了她的心思。 一路上,为了避免制造不必要的麻烦和冲撞,两位跟拍摄影小哥关上了摄像机。佘嘉树和叶图楠故意落后几步,像是背着大人交头接耳的两个小伙伴,一路上压低声音嘀嘀咕咕,一会激动地击掌赞同,一会热烈地争执辩论,直到在餐厅坐下,看到摄影机的红点亮了起来,才暂停了这个话题。 这一次,佘嘉树没有从叶图楠的微博中寻找她种草过的餐厅,而是选择了一家独具特色的西北菜食堂。 这是芮诺市理工大学里的六食堂,只因为来自宁夏的厨师手艺地道,来自岩滩的羊肉鲜美酥烂,而食堂的价格又实惠公道,因此逐渐在全市打响了名气,成为本地人心中吃西北菜的最佳去处,即使是寒暑假期间,仍然照常营业。 太阳还没有落山,但食堂里已经充满了烟火气息,食客们坐在简陋的钢木结构桌椅旁,桌上摆着质朴的粗瓷大碗、不锈钢盆、塑料碟子以及木制筷子,一眼望过去,几乎看不见蔬菜的颜色,一盆盆、一盘盘、一碗碗,都是大刀阔斧的肉块和骨架。 听着佘嘉树点菜,叶图楠心里有些犯嘀咕,他们两个人,哪里能吃得下手抓羊肉、椒盐羊排和爆香羊肚? “再加一个凉拌沙葱吧!”佘嘉树终于结束了点餐,“我来吃过无数次了,这个素菜最特色、最解腻。” “你经常来芮诺市吗?”叶图楠有些好奇,“是为了《浓雾之夜》的影视化,来犀牛电视台吗?” “这只是一个原因,”佘嘉树轻车熟路地打开桌子外侧的抽屉,取出餐具,放在叶图楠的面前,“包括我一直合作的出版社和编辑也在芮诺市,所以时不时地会过来一趟。” “我完全没有想到,随手发在一个知乎问题下的脑洞回答,居然可以写成一本长篇小说出版,所以林编辑来联系我的时候,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签完合同才发现出版社在另外一个城市。”佘嘉树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有些忍俊不禁。 “芮诺市出版社和林编辑发掘了我,后来,犀牛电视台又买下了我的小说版权,现在……”佘嘉树看着叶图楠笑了笑,“我忍不住想,芮诺市或许是我的福地。” 芮诺市是不是佘嘉树的福地,叶图楠不敢断言,但六食堂确实是食客们的天堂。 粗犷朴实的羊肉端上桌来,浓郁的香气瞬间扑鼻而来,叶图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当羊肉真正送入口中,叶图楠立刻便理解了什么叫入口即化、香酥软嫩,即使是不蘸调料,手抓羊肉也只有油脂的香气溢满口腔,连一丝膻味都尝不出来。直到盘子被一扫而光,叶图楠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胃里的饱胀。 “所以,读者大人,”佘嘉树喝了一口热茶,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对我的新作有什么评价?” “好看!”叶图楠瞟了一眼对着自己的摄像机,立刻放下了筷子,连连点头,“真的好看,这次是真的好看!” “嗯……”叶图楠又明显地看了一眼镜头,“推理小说肯定是不能剧透的,所以我对于故事内容不能细说,但是,这本小说绝对值得花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一口气读完。” 佘嘉树听到如此积极正面的褒扬,却没有表现出高兴,而是剑走偏锋地问道:“那你觉得这本书的感情线写得怎么样?” 叶图楠疑惑地看着他,现在难道不是宣传新书的环节吗? “……感情线?” “对,感情线。”佘嘉树肯定地重复了一遍,“我很好奇,作为一个情感博主,你会怎么看待一个推理小说里主人公的感情线。” 看着叶图楠变得生动活泼的表情,佘嘉树意识到,接下来她将要说出来的话,就不会再是四平八稳、滴水不漏的夸赞了,但他的心里反而更加充满了期待。 “很难评价,”叶图楠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假笑,”因为我没有办法去评价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即使佘嘉树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有想到她的开场白就如此直接毒辣,瞬间的失神之后,大笑了起来:“是吗?你觉得故事里关于侦探和白月光的互动描写不算感情线吗?” “白、月、光?”叶图楠一边说,一边强忍着不要翻白眼,“不好意思,我必须要开一下地图炮,实在忍不了。” “很多作者——我只是说很多,不是所有——尤其是写推理、科幻之类逻辑性比较强的小说类型的很多作者,作品本来很精彩,一到描写感情线时,突然智商下线,水平之低劣,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 “基本上,这些作者笔下所谓的感情线只有三种模式:青梅竹马、一见钟情、或者求而不得——也就是你所谓的白月光。” 作为“这些作者”之一的佘嘉树笑而不语。 “写这三种感情模式,本身没有什么问题,现实中有很多,好的作品里也经常出现。问题是只写这三种,而且写法都很类似——青梅竹马就写从小喜欢,一见钟情就写见色起意,求而不得就写辗转反侧——你有没有发现问题在哪里?” 突然被提问的佘嘉树略一沉吟,便给出了答案:“没有情感产生和变化的过程?” “对!”叶图楠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斜了他一眼,“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嘛!” “毫无铺垫、转折生硬,潦草几笔就突然爱得死去活来了。” “我在想,或许是因为这些作者已经习惯于用逻辑和理性来解释一切——可是感情,偏偏既没有合理逻辑、又让人失去理性。” “所以用他们一贯的思路去推演、描写,总觉得写不通顺,也想不明白:真的就喜欢上了吗?凭什么就喜欢上了呢?凭什么喜欢的就一定是她?” 叶图楠伸了个懒腰,说道:“左思右想实在想不通,干脆就不解释了,一开篇就直接把结论扔出来,要么是从小培养的感情、要么是一眼万年的缘分、要么是人见人爱的女神,反正,男主角就是喜欢女主角。在我看来,这可不能叫感情线,顶多是背景设定而已。” 毫无保留地把心里的想法说完,叶图楠觉得格外畅快,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佘嘉树扭头望向窗外,但他的眼神却漂浮在空中,显然陷入了沉思之中。 半晌,他才回过脸,重新挂起了微笑:“不得不说,我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还以为只是我的写作水平有待提高。既然你能看出来症结所在,那么,你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有啊,特别简单。”叶图楠不假思索地答道,“不要写感情线就可以了。” 佘嘉树静静地看着她,嘴角越扬越高,终于笑出了声音来。 “可不是我不让你写,”叶图楠眼波一转,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是范达因的推理二十准则要求的。” “Theremustbenoloveierihoryoiroducea摸uristoc露tterupapurel阴tellualexperiencewithirreleva色imhebusinessinhandistobringacriminaltothebarofjustice,tobringalovelorncouplothehymenealaltar.”低沉磁性的声音从佘嘉树的口中流淌而出,他的眼睛里倒映着模糊的身影。 叶图楠想,那应该是她自己的面容,但她看不清自己的表情,更看不清佘嘉树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情绪。 像是柔情,又带着迷惘,还有一丝犹豫。 “小说里可以不写,”良久,佘嘉树又望向了窗外,“但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谁能告诉我答案呢?” 叶图楠端起茶杯,慢慢啜饮着已经凉透的茶水,含糊地说道:“……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一边写,一边感受中枪的疼痛(哭唧唧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orange20瓶 第33章 相较于叶图楠和佘嘉树返回家中时的轻松愉快,比他们稍早一些到家的陈露和吴焕,则完全是另外一种氛围。 比起出门前毫不掩饰的冷淡,经过了一天的相处,他们的关系显然有所增进,相处起来也更加自然。听着吴焕一个接一个抛出的话题,陈露也饶有兴趣地一直侧耳倾听,时不时地还应答几句。但两个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即使共同坐在沙发上,陈露的肢体语言中仍然带着疏远。 在场的其他嘉宾只是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间便达成了无言的共识:看来,陈露对于吴焕有所改观,但归根结底,今天的约会还是没有打动她的心。 副总导演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嘉宾们的谈性,简单地表达了对于这一周拍摄成果的满意,紧接着便通知大家,次日将要拍摄用于剪辑节目片头、片尾以及宣传材料的素材,一大早就需要出外景。 嘉宾们没有等来休息,反而等来了早起,有些失望地感叹了几声,也只能迅速地各自回房间洗漱,为了以更好的状态迎接拍摄而早早地入睡。 周四一早,Elaine和小姚便拎着大包小箱地上了二楼,挨个房间敲门叫醒,然后抓着半梦半醒的女玩家们梳妆打扮。不到九点钟,女嘉宾们乘坐的SUV便出发了。 当天的拍摄将会兵分两路,男女嘉宾分别进行。路上,周哥介绍了当天的任务——简单来说,嘉宾们需要听从跟拍导演的指挥,在景色优美的场景里进行各种意义不明的摆拍。 “走过来,对,慢一点——再自信一点——很好!” “脸侧过来一点——回去一点——没错,跟着我的手势看,慢慢地、转过去——” “刚才跳得太低了,来,咱们再来两遍,要用力!蹦得越高越好啊!” “轻轻把头发挽到耳朵后面,知道怎么弄吧?好,再来一次,头再低一点。” 女嘉宾们在节目组工作人员的指挥下,各自进行着拍摄。提前完成拍摄的嘉宾便提前坐回车上,等待其他人完工,再一起前往下一个拍摄场景。 叶图楠上车时,岳照琴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上,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看似睡着了,但一听到动静,便瞬间睁开了双眼,清醒敏锐的目光让叶图楠联想到了守株待兔的猎手。 看清了来人,岳照琴的脸上隐隐有了笑意,但她只是笑着招呼了一声,便重新闭上了眼睛,似乎打算继续闭目养神。 叶图楠在前排的座位坐下,故作不经意地感叹道:“真快,马上就要到第五期节目了。” “是啊,”岳照琴没有睁眼,但回答得毫无停顿,“马上就要到放逐爱情狼人的时候了。” 根据节目组第一晚宣布的规则,在第五期节目中,每一位女嘉宾都需要选出一位她认为最像爱情狼人的男嘉宾,而得票数最高的一位男嘉宾,将会立刻从节目下车,不再参与后续的拍摄,自然也无法进行最终选择。 虽然叶图楠的本意,确实是为了将话题引至这个方向,但岳照琴如此愿者上钩,倒让叶图楠有一种踏入陷阱的感觉。 但话已至此,叶图楠再转移话题反而更加可疑,只好顺水推舟地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投票的时候,准备投给谁?” “我不仅想过,而且已经想好了,”岳照琴睁开眼睛,悠哉地推了推眼镜,“就是不知道,和我们亲爱的猎人想得是不是同一个人。” “猎、猎人吗?啊哈哈……”叶图楠不自然地干笑了两声,“我连狼人都没找到,你已经开始找猎人啦?” “其他人可能还不敢确定,我们两个人之中到底谁是猎人,”岳照琴嗤笑了一声,懒得吐槽叶图楠拙劣的演技,“但我知道我自己并不是猎人。” “如果你不是猎人,那还能是谁呢?晕头转向的胡逸茗?执迷不悟的陈露?还是……还是张可可?” 说到最后一个名字,岳照琴的语气有些微妙,也没有具体的解释,但叶图楠依然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张可可对吕承霖的心意,并不像是演出来的。 “也许,猎人听到新增的规则,改变了主意呢?或许猎人打算中途放逐狼人,在最后选择自己喜欢的男嘉宾。”叶图楠眼神闪烁,“虽然少了五万元,但既能拿到奖金,又能和喜欢的男嘉宾成功牵手,岂不是两全其美?” 岳照琴毫不动摇,只是用眼神反问道:是吗?你是这么想的吗? 叶图楠垂下眼帘,迅速地盘算了一番,很快便笑着摊了摊手:“好吧,果然骗不过你,我确实是猎人。” 叶图楠原本的机会,是私下打探其他女嘉宾的想法,顺便不动声色地说服她们,和她一起投票放逐她心中的头号嫌疑狼。节目中一共五位女嘉宾,除去叶图楠自己的一票,她只需要再得到另外两位女嘉宾的支持,就可以确保投票结果如她所愿,顺便收获十万元的奖金。 如果可以选择,叶图楠并不想暴露自己猎人的身份。 作为猎人,如果想要获得十五万元的奖金,必须在第十期节目的最终选择中扣动扳机,并击中爱情狼人,而猎人扣动扳机的前提,则是首先得到男嘉宾的选择。 随着节目的发展,尤其是当一位男嘉宾中途下车,嘉宾构成的相对平衡瞬间被打破,留下来的嘉宾变为四男五女,意味着在最后一期节目中,必然会出现多位女嘉宾共同选择一位男嘉宾的情况。因此,叶图楠不得不考虑到,如果后续有其他女嘉宾和她选择同一位男嘉宾,可能会通过揭穿她的猎人身份,削弱她的竞争力。 但是,面对岳照琴开门见山的质问,尽管没有板上钉钉的实锤,叶图楠还是迅速地放弃了抵抗。 在剩下的四位女嘉宾中,叶图楠认为,岳照琴和陈露最有可能与她达成共识。 张可可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很有主见,未必会被她的三言两语打动;而胡逸茗虽然有些恋爱脑,但这也仅限于面对男嘉宾的时候。 如果叶图楠继续狡辩,即使她们认定的嫌疑狼是同一个人,岳照琴也有可能选择变票,更不可能帮忙游说其他女嘉宾。 同时,叶图楠也相信,她最不可能以揭穿叶图楠猎人身份的方式,去换取男嘉宾的选择,因为,她的自尊心不能允许她这样做。 这样一想,倒不如认下猎人的身份。 果然,听到叶图楠坦率的回答,岳照琴立刻保证:“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是猎人的?”叶图楠想了想,还是好奇地问道。 岳照琴吐了吐舌头,说:“最开始,我以为猎人是陈露。” 叶图楠点了点头,确实,以陈露的美貌,想要骗取爱情狼人的选择,得手的概率显然比其他女嘉宾更高。 “她在剧本杀的时候表现不太好,我还以为是她故意藏拙。”岳照琴尴尬地笑了笑,“反而是你,第一个找到了凶手,表现得太过出众、耀眼,被我直接排除了。” 颇为讽刺的是,叶图楠也曾因为岳照琴在剧本杀发言中表现出的逻辑思维能力,推断狼人应该不会优先选择欺骗岳照琴。 所谓最聪明的女人是比男人笨一点的女人,无论叶图楠如何嗤之以鼻,也不得不承认,男性大多都渴望从一段亲密关系中被崇拜、被依赖,往往更喜欢比自己笨一点的女人——当然也不能太笨,不然滔滔不绝之后只看到一脸茫然,也觉得索然无味;但绝对不能更聪明,否则高谈阔论之中居然被打断纠正,岂不是扫兴至极。 最好只笨一点,既能体验人生导师的优越感,又能享受仰慕倾心的满足感。 道理叶图楠都懂,她也曾违心地建议求助的粉丝在男生面前尝试示弱,怎么到了自己需要变现单纯好骗的时刻,却连一场剧本杀游戏都没能忍过去呢? 叶图楠反思了片刻,很快得出结论——都怪凶手的挑衅太过嚣张,实在是士可忍,猎人不可忍。 “但后来,我又转变了想法,”岳照琴字斟句酌地说道,“她们三个人,或多或少地,都有一种不管不顾、一头扎进去的盲目劲——如果是猎人,至少得纠结一下吧?不,她们完全没有。” “而你,就不一样了。你在和男嘉宾相处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冷眼旁观的感觉,就连和佘嘉树在一起的时候,也偶尔有这样的时刻。除了猎人,还有谁会始终抱着审视的态度看待男嘉宾?” “不过,这两天,总算在你身上看到一点恋爱中的小女生的感觉了,”岳照琴莞尔一笑,“我还有点动摇——说实话,如果你刚才一口咬死不肯承认,我还真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你就是猎人。” 是……这样吗? 第34章 “猎人找到了,该找狼人了。”岳照琴挪到了后排中间的位置,更靠近叶图楠,“你觉得,一共有几个爱情狼人?” 节目规则明确猎人只有一名,也就是叶图楠,但对于爱情狼人的描述则是“至少一位”——最少有一个狼人,最多五名男嘉宾有可能都是狼人。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叶图楠已经有了答案。 “首先,狼人不会只有一个。”叶图楠从头开始分析,“其他不提,节目组敢设置中途放逐的规则,足以证明至少有两个狼人。” 岳照琴心领神会:“说明节目组不担心最终选择的时候没有狼人。” 如果只有一个爱情狼人,那么存在一定的概率,他会在中途放逐的环节被票选下车,留下的全部都是普通男嘉宾。 这样一来,后半程节目会陷入两难的尴尬:如果节目继续以“狼人杀”的噱头吊观众胃口,却在万众期待的结尾告诉大家,其实根本没有狼人参加最终选择,必然会招致一片骂声;但如果节目组就此偃旗息鼓,像其他恋爱综艺一样把重点完全放在感情线上,却又偏离了节目最核心的悬念与特色。 所以,节目组要确保至少有一个爱情狼人参加最后一期节目,希望能有女嘉宾与他相互选择——不管是普通女嘉宾被爱情狼人欺骗,还是隐藏身份的猎人“击毙”爱情狼人,都是提升节目讨论度的保障。 把第五期节目中女嘉宾成功投票放逐狼人的情况考虑在内,节目至少需要两个爱情狼人。 “同理,也不可能有五个狼人,”岳照琴补充道,“如果女嘉宾无论怎么选,都不可能牵手成功,一样会让观众感觉受到了欺骗。” 叶图楠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而且节目组也不会设置四个爱情狼人,否则万一唯一的普通男嘉宾被中途放逐,后半程节目还是会陷入怎么选都是错的情况。” “所以,比较合理的狼人数量,应该是两个或者三个,”叶图楠皱起了眉头,“至于到底是两个还是三个,没有特别明确的判断依据。” “只能说,假如我是节目组,我会设置两个爱情狼人。毕竟,这是一个恋爱综艺,加入狼人杀可以作为调剂,增加看点。但如果女嘉宾选中狼人的概率大于选中爱情的概率,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很有道理……”岳照琴托着下巴,考虑了一会,“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只盯着两个狼人找,还是要想着有可能会有第三个狼人。” 叶图楠明白,岳照琴这样建议也是担心她错过重要线索,于是欣然接受:“好的,我会留意的。” “不过,中途放逐不需要把所有狼人找出来,只要投票给最可疑的男嘉宾就可以了,”岳照琴问道,“你准备投票给谁?” 叶图楠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男嘉宾的名单。 首先当然要排除金水吴焕,而存在感比较低的郑珩也需要再观察。吕承霖嘛,虽然她不觉得是狼人,但就算她觉得是,也不会在岳照琴的面前提起来。 至于佘嘉树……她暂时不想考虑。 所以 “我想投票给谭梦泽。” 岳照琴连连点头,激动地说道:“我也觉得他最像狼人!” 从第一天晚上选择分组时,毫无理由地试图避开陈露,再到选择胡逸茗作为第四期节目的约会对象,并表现出了标准的追求姿态,谭梦泽用这一系列行为,以一种近乎刻意的方式表明,他对于陈露没有任何好感。 可是,这一切又和他流露出来的情绪相矛盾。无论是主动载着陈露骑车、还是承担更多清洗食材的工作,谭梦泽虽然试图克制,却仍然无法从陈露身上挪开的目光、以及时刻挂在脸上的笑意,除了喜欢,就是中意。关于这一点,陈露也说过相同的看法。 退一万步说,就算叶图楠是先入为主、陈露是当局者迷,可是,就连同在救援中心组的郑珩也注意到,谭梦泽明明和陈露更加聊得来,而和胡逸茗很难找到共同话题。 这一切自相矛盾行为和表现,让叶图楠只能得出一个荒唐的结论:谭梦泽喜欢的人确实是陈露。 只不过,作为爱情狼人的谭梦泽不忍心欺骗心仪的陈露,害怕她会因为牵手失败而感到伤心,所以忍痛摆出一副对陈露没有兴趣的样子,转而以胡逸茗作为目标,试图完成自己作为爱情狼人的任务。 “谭梦泽安排的这个剧本,居然还有点虐恋情深的感觉,”岳照琴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讽刺,“说不定观众看了,还会觉得挺感人的呢!就是不知道,陈露会不会也这么想。” “希望不要,我还指望她跟我们一起把谭梦泽票出去。”叶图楠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反感,“反正,我没有感受到深情。” 叶图楠经常收到私信,向她倾诉情路的崎岖,希望求得开解或帮助,像胡逸茗这样的女生,她见得实在太多。 男生只是随意勾勾手指,就鬼迷心窍般地一头扎进情网之中。明明是主动求助的人,却不肯面对现实、又无法下定决心,顾左右而言他地夹缠不清,把好意开解的人磨得没了耐心,又反过来指责对方态度不佳。 久而久之,叶图楠已经学会了如何圆滑地化解这类私信,更习惯于在感受到恋爱脑的气息时迅速退避三舍——除了避免无意义的纠缠,也是因为她们看其他人,总以为都像自己一样满脑子谈情说爱,见到男生就琢磨有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见到女生就警惕是不是和她抢男友的对手,叶图楠跟这类女生实在不是一路人。 可是,不管叶图楠对于恋爱脑的观感如何,一想到谭梦泽为了保护陈露的感受,而选择欺骗胡逸茗,她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寒意。 或许胡逸茗确实是叶图楠不以为然的恋爱脑,或许在谭梦泽的心里,她相貌平平、资质普通,甚至还不及陈露的一根头发丝,可是,胡逸茗依然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会心痛的人。 听完叶图楠的想法,岳照琴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开口道:“爱情狼人必须要欺骗女嘉宾,这是节目规则,也是游戏规则,如果据此进行道德评判,就像指责狼人杀里的狼人玩家满口谎言、道德败坏一样,毫无道理。即使出于赢取奖金的考虑,选择更容易欺骗的目标,也只是游戏策略,同样无可厚非。” “但是,因为一个喜欢、一个不喜欢,而区别对待两位女嘉宾……”岳照琴叹了一口气,“不仅没有被真心相待,还要被当作用来证明他人情深义重的道具,这样做,太残忍了。” 正当叶图楠准备开口,车门突然打开,其他三位女嘉宾也上了车。叶图楠和岳照琴对视了一眼,便迅速地移开目光,笑着加入了闲聊的话题。 第一个外景的拍摄完成之后,节目组迅速地进行了四次转场,傍晚时分,终于结束了所有的工作,SUV一路逆着车流的方向远离市中心开出去,一直开到了市郊的一座小山顶上,停在了晚上就餐的餐厅前。 两层小白楼独自伫立在林木青葱、竹影斑驳之中,显得格外幽静,节目组包下了二楼,女嘉宾们坐在靠窗的长桌旁,一扭头,就能看到楼下的小花园,正对着窗户的地方摆着一张木制长椅,而椅子面对的方向,正好可以俯瞰芮诺市的全景。 但桌上的菜迅速上齐了,却依然没有见到男嘉宾们的身影。等女嘉宾们满腹疑问地结束了晚餐,服务员立刻撤走所有餐具,将桌面仔细清理干净。 工作人员迅速地开始架设设备,周哥笑眯眯地开口说道:“好的,那么现在,我们就要开始第五期节目的拍摄了,这一期的主题是‘他就是爱情狼人’。” 看到女嘉宾们脸上流露出来的惊讶,周哥立刻安抚道:“这一期有两个环节,第二个环节才是投票,你们还有时间考虑。” “今天晚上要拍摄的是第一个环节——其实,今天男嘉宾们并没有拍摄素材,而是用一天时间准备了一份礼物——他们的车已经到了楼下,过一会,他们会按照抽签的顺序,依次邀请一位二楼的女嘉宾下楼,赠送准备好的礼物,并且进行十分钟的真心谈话。” “大家看一下手机,我们重新拉了一个群,”女嘉宾们纷纷拿出手机,“请把昵称改为自己的姓名,然后取消静音。” “男嘉宾会在群里发出邀请,女嘉宾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需要注意的是——”周哥提高了声调,“下楼就不能再重新回来楼上,后面的男嘉宾也不可以邀请已经下楼的女嘉宾。” “所以,受到邀请的女嘉宾一定要考虑清楚是否接受。” 话音刚落下,几台手机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声音 “叮!”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清夜无尘20瓶 第35章 【吴焕:陈露,我准备了一份小礼物,希望你可以收下】真的是纯粹根据抽签决定顺序吗?叶图楠放下了手机,怎么这么巧,刚好吴焕是第一个发出邀请的男嘉宾。 吴焕估计很喜欢这个顺序,他倒是自然不需要多做考虑,但问题抛给了陈露,则有些令人为难:即使嘴上说过“不差他一个”,但目前看来,陈露并没有彻底放下谭梦泽,想必吴焕的礼物对于她的吸引力估计并不大;可是如果拒绝吴焕的邀请,又要顾虑谭梦泽说不定依然不会选择她,而是会选择胡…… “叮!” 一个新的对话框出现在聊天界面: 【陈露:抱歉,我想再等一等】 ……好吧,陈露比她干脆、也比她果敢。 而第二位男嘉宾的邀请也很快发了过来 【谭梦泽:想知道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吗?胡逸茗小姑娘~】所有的嘉宾在同一时间看到了群里的消息,女嘉宾们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生怕一不小心对上了陈露的眼神,二楼顿时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胡逸茗捧着手机,瞬间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立刻起身,便准备朝着楼下跑去。 “等一下!”周哥急忙叫住她,“先在群里回复一下。” 胡逸茗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飞舞,脚下的步伐并没有停:【胡逸茗:嗯呐~】 随着跑下楼的脚步声渐弱,叶图楠觉得胸口发闷,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一直屏住呼吸。幸好,并没有像她担心的那样爆发直接冲突,眼看着主角之一离开了现场,她也算松了一口气,眼不见为净,陈露自己坐着缓一缓,应该很快就能冷静下来。 这一口气才舒了一半,叶图楠突然听到一男一女模糊的交谈声从窗户缝隙里飘了进来,虽然听不清对话的内容,还是轻易地可以辨认出来,正是谭梦泽和胡逸茗的声音。 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节目组!居然把赠送礼物、真心谈话的地点,安排在窗户正对着的木质长椅! 毕竟隔了一段距离,说话的声音只是若有似无地飘上来,偶尔还能听到清脆的笑声,透过窗户和婆娑树影,只能隐约看到两个人影并排坐着。但陈露死死地盯着窗外的模样,还是让其他女嘉宾纷纷选择低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试图用眼神催促时间走得再快一点。就连工作人员也被氛围所感染,下意识地闭紧了嘴巴,只有拍摄设备偶尔发出嗡嗡的声响。 “咳咳,”周哥清了清嗓子,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第二位男嘉宾的十分钟谈话时间结束了,大家注意看一下手机,轮到第三位男嘉宾进行邀请了。” 陈露却将手机塞回了口袋,缓缓地趴在了桌子上,手臂垫在额头下,将脸挡得严严实实。 在场的另外三位女嘉宾相互交换了一个慌乱的眼神,都觉得这个时候似乎应该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图楠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手机屏幕,不管是谁,只要点到她的名字,她一定头也不回地立刻下楼!现在的气氛实在是尴尬又难堪,多呆一秒钟,都让人感觉喘不过来气。 可惜,微信群的聊天界面依然没有任何新的消息。 正当她们的眉眼官司打得热闹,陈露突然又抬起了头,重新坐直,脸上没有泪痕,连眼圈也没有红。 看到其他女嘉宾如临大敌地盯着自己,陈露嗤笑了一声:“干嘛?以为我哭了?” “没事,喜欢我的人那么多,也不差他一个。”陈露又重复了一次曾经说过的话,语气更加坦诚,“我就是有点想不通而已。” 你当然想不通,因为你没有想到他是爱情狼人,叶图楠在心里想着,自然地看了一眼岳照琴。 但岳照琴却没有感受到她的目光,甚至像是没有听见陈露的话,只是面色不佳地盯着手机屏幕。 第三位男嘉宾依然没有发出邀请。 “这是谁啊?”陈露重新拿出了手机,似乎又起了看戏的兴趣,“怎么这么久还没声音?不会是手机没电了吧?” 周哥手指飞舞,几个对话来回后,才摇摇头,说道:“好像不是,就是要再考虑一下。” 叶图楠看向窗外,男嘉宾已经坐在了长椅上,只是看着他低着头的背影,也能感受到他的犹豫和纠结。 “这肯定不是佘嘉树,”张可可看着窗外,笑了笑,“他根本不需要考虑。” 陈露笑着看了一眼叶图楠,然后收回目光,说道:“可能是郑珩吧,感觉他好像一直没有很明确地喜欢哪位女嘉宾,还在稀里糊涂地晕着呢。”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岳照琴的脸色越发暗淡,连张可可也逐渐沉默了。 这位犹豫不决的第三位男嘉宾,更像是一直在两位女嘉宾之间摇摆不定的吕承霖。 突然,岳照琴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发出了“砰”的一声。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但起伏的胸口还是泄露了内心的情绪起伏。 坐在对面的张可可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开口叫道:“Relax!说不定待会他选的是你,岂不是白生气了?没事的!” 说着,她伸出手,试图拉住岳照琴放在桌子上的手。 “别碰我!”岳照琴硬邦邦地说道,猛地把手缩回了桌子底下。 张可可的表情僵了僵,然后缓缓地将手收了回去。 “不好意思,”岳照琴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妥,干巴巴地开口解释道,“我就是不太喜欢别人碰我。” “ifeelyou.”张可可扯了扯嘴角。 等待在沉默中变得越来越难熬,就在叶图楠几乎打算偷偷问佘嘉树一楼到底是什么情况时,周哥终于开口说道,“那个……第三位嘉宾说他实在没有办法做出选择,决定放弃这一次机会。那就到第四……” “我想问一下,”岳照琴突然抬头,打断了周哥的话,“吕承霖准备的是什么礼物?” “具体是什么礼物,我们也不知道。”周哥看了一眼手机,“还是先进入下一……” “那我换一个问题,”岳照琴的声音异常平静,“他准备了几份礼物?是一份,还是两份?” 周哥犹豫了片刻,但岳照琴的平静中透露着执着,就连张可可也直直地望着他,这个问题恐怕无法轻易绕过去。他重重地呼出了一口,如实答道:“……跟拍导演说,好像是两份。” 岳照琴垂下眼帘,一言不发。张可可看向吕承霖缓缓起身离开的身影,淡淡地感叹道:“Well……”也听不出来她是什么意思。 安静了片刻,微信的提示音再次响了起来。 岳照琴一动不动地坐着,其他女嘉宾查看完手机,纷纷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你快看一下手机。”张可可忍不住开口,对岳照琴说道,手刚抬起来,又不自然地收回来把玩起自己的发稍。 叶图楠也轻轻推了她一下:“看一眼吧。” 岳照琴这才懒懒地伸出手,将手机拿起来 【郑珩:哎,岳照琴,咱俩聊聊呗】 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在岳照琴面无表情的脸上,照得她的面容有些苍白。她轻轻地“呵”了一声,像是感叹,又像是冷笑,然后轻轻地敲击了几下键盘:【岳照琴:改天吧】 “为什么不下去?”陈露啧了一声,“聊聊呗,人家特意准备了礼物,也是一番心意。” 这时,群里出现了一条新的信息: 【佘嘉树:叶图楠,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这个邀请既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其他女嘉宾瞟了一眼,便将手机放在了一旁,提不起太大的兴趣。岳照琴疲惫地将脸埋进了双手中,而张可可则不服气地和陈露争辩着她对吴焕的双重标准。 二楼的氛围依然尴尬,可叶图楠的心里突然没有了任何想法,只是一下一下地用力跳动着。她努力抑制翘起的嘴角,飞快的回复:【叶图楠:来啦】 叶图楠走下一楼,站在长椅旁的佘嘉树笑着朝叶图楠挥了挥手,等她走过来。 丰盈的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夏日的夜空中,四周零落了几颗忽明忽暗的光点,山脚下的城市已经被万家灯火点亮,反而衬托得眼前的小花园格外幽暗。微风偶尔拂过,也只是吹起含糊的沙沙声响,既不热闹,也不静谧。 可是,佘嘉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让夜空、城市和花园都从叶图楠的眼中消失了,她只能看到让她心神一荡的微笑。 明明想着要矜持地、优雅地、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双腿却像是被看不见的力量所牵引,一路小跑到了佘嘉树的面前,终于无法再继续抑制自己的嘴角,灿烂地绽开了一个笑容。 “你来啦。”佘嘉树的双眸比夜空更加幽深,却又比星空更加明亮。 “嗯,我来了。”叶图楠点了点头,她的眼睛里反射出了璀璨的银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祈雨娃娃、哩哩啦啦1瓶 第36章 等他们在长椅上并排坐下,叶图楠急速跳动的心跳才终于平静了一些,也有了心思用余光悄悄地瞟了坐在她左手边的佘嘉树一眼——嗯?手里没有袋子,也没有礼盒,好像只拿了一个信封,和一支笔? 不会吧,叶图楠突然觉得有些头疼,该不会,佘嘉树准备了一天的礼物,就是给她写了一封情书吧?还有那支笔,该不会,是要她现场命题作文立刻写一封回信吧? 正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叶图楠倒也没有期待收到贵重的礼物。可是,毕竟送礼物和真心谈话被安排在一起,如果送出的礼物也只是把谈话的内容写到纸上,总感觉有些敷衍。 更何况,叶图楠也不是一个善于表达内心感受的人,聊起天文地理、玩起游戏推理,她可以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但脱离了逻辑,让她描述自己的感受,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佘嘉树真的给她写了一篇感人至深的长信,且不说她会不会觉得肉麻,即使深受感动,只怕她也没有办法在十分钟内写出一封情真意切的回信,更不要说讲出任何甜蜜的情话了。 在短短的一瞬间,叶图楠的脑海中闪过了各种各样的念头,简直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可惜,这一次,佘嘉树完全没有读懂她的想法,将右手伸了过去:“看一下吧,我想告诉你的一句话。” 看着薄薄的信封,心如乱麻的叶图楠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完了,感觉只有一两张纸,甚至还不是长长的一封信,再怎么放慢速度一字一句地朗读,恐怕也撑不过去十分钟内。 但她只能笑着接了过来。 佘嘉树的右手空了出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了电筒。 在明亮的光源下,叶图楠这才看清,信封是鲜嫩的粉色,正面空白而干净,一个字也没有。翻到背面,横向开口处贴了一枚红色的爱心贴纸,将信封封住。 真是俗气。 叶图楠想着,小心翼翼地揭开爱心贴纸粘住信封的尖角,没有留下任何撕扯的痕迹,然后打开仍然粘着贴纸的封口,慢慢地将信封里的纸取了出来。 信纸折成了三折,但叶图楠还是愣了一下,因为这明显是从线圈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张,甚至打孔的一侧还因为被强行扯下来,而参差不齐地支棱着裂口。 佘嘉树也注意到了纸张的粗糙,急忙解释道:“这个是草稿纸,有点丑。信纸在里面,你要打开才能看到。” 哦,原来信纸被放在上层,所以折起来,就被裹在了里面。叶图楠点了点头,正准备从善如流地将手里的纸张展开,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蹊跷:等等,草稿纸?……怎么,这是要她做数学题吗? 她的双手顿时僵住,扭过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其实,我高中读的是文科,真的很不擅长代数,高数也是低空飞过。” 所以,请不要为难我,好吗? 片刻之后,低沉的笑声响了起来,佘嘉树显然觉得她的想法非常有趣:“如果你喜欢直角坐标系,下次我可以给你画一个。” 叶图楠松了一口气,笑着斜了他一眼,也在心里笑话自己,又想多了,通过笛卡尔的心形线表白,对于一个恋爱综艺而言,也太过浪漫了。 她展开手中的纸张,果然,在A5大小的横线笔记本白纸上,出现了一张精致的鹅黄色信纸。信纸比A5草稿纸的还要更小一圈,但乍一看,仍然是空荡荡的。 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只在信纸的中央,写了一行看不懂的英文字母:ykafnoena露mtlomlvawoie 叶图楠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仍然是一个单词都不认识。难道这不是英语,而是另外一门使用拉丁字母的语言?比如法语,或者德语? “提示一下,”佘嘉树看着叶图楠眉头紧锁的模样,猜到她大概是想偏了,“和你最喜欢的一本书有关。” 她最喜欢的一本书?《数字城堡》? 电光火石之间,叶图楠立刻明白了:“这是密码!” 佘嘉树将一直拿在左手的铅笔递了过去,说:“笔和草稿纸,都已经准备好了。” 叶图楠头也不抬地接过了笔,点着信纸上的字母,一个一个地数过去。 一共是25个字母。 “是平方数,”叶图楠有些难以置信地笑了起来,“原来是凯撒方阵。” “尤利乌斯凯撒再度出击。”佘嘉树说着,眨了眨眼睛。 身为一个将《数字城堡》反复看了无数次、几乎可以将每一个细节如数家珍的忠实书迷,叶图楠当然能听出来,他是在引用结尾处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说过的原话。 可是,佘嘉树并像她这样痴迷于这本书,他怎么会知道这句话?疑问在叶图楠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眼前的密码占据了她的所有注意力,让她无法分心思考其他事情。 所谓凯撒方阵,是一种古老而经典的密码,源自于凯撒大帝为了传递机密文件而设计出来“完全平方”密码盒。 在遥远的罗马共和国,在一切消息和指令还需要写在纸张上、依靠人工进行传递的时代,为了避免信件被截获而导致机密遭到泄露,凯撒发明了一套方式对文字进行加密,将字母按照特定的规则重新排列组合,变成一串看起来杂乱无章、毫无意义的字符,即使敌人得到了信件,也无法解读其中的含义。 而真正的收件人则会按照信件中的顺序,将字母按照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的顺序依次誊写在方格之中,然后,按照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顺序重新将字母进行排列,这个时候,便会出现文字真正想要表达的含义。 在小说中,将主人公引向最后一个谜题的密码,就使用了凯撒方阵进行加密。这样一个在故事最为紧张、刺激的部分出现的密码,当然给叶图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次读到这里,明明已经知道了结局,却还是忍不住屏息凝神,直到读到女主角成功破解密码,才激动地长呼一口气。 而此时此刻,在这个再平凡不过的夜晚,在这个再普通不过的花园里,叶图楠的面前居然出现了一个密码,一个本应该只在小说中出现的密码。 没有阴谋诡计、也没有滔天危机,可是刹那间,叶图楠有了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定了定神,叶图楠将压在下面的草稿纸抽出来。 用凯撒方阵加密和解密时,字母必须排列成正方形,即横排和竖列的字母数必须相同,也就是说,所有字母的总数量必须是一个完全平方数。比如在《数字城堡》中,最后关键性的密码一共有64个字母,因此需要排列成8X8的方阵,每一行誊写8个字母,一共有8行。 佘嘉树的密码一共有25个字母,那么,她需要排列出一个5X5的方阵进行解密。 叶图楠仔细地誊抄着信纸上的字母,按照顺序从第一行写起,一行写满5个字母,就重新另起一行。她写完一个“单词”,就停下来核对一番,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看乱了顺序。过了好一会,才完成了方阵 ykafn oenal umtlo mlv awoie 而下一步,则是从第一列开始竖向看,从上往下将字母重新誊抄成一行:youmakemewaofallinlove 叶图楠扫了一眼信纸,大概是为了方便她辨认,原来佘嘉树是按照解密后的单词字母数量将对应顺序的密码组成了一个个“单词”。 youmakemewaofallinlove. 如果从一开始,佘嘉树就在信纸上写了这么一句话,她的心里大概会是波澜不惊,然后勉强挤出一个假笑,再搜肠刮肚地找出几句干巴巴的套话表示感动。 可是,佘嘉树居然将这句话编成了密码,而且还特意使用了她最喜欢的一本推理小说里最重要的一个加密方式。 密码总是给她一种浪漫的感觉,就像是用一种只有彼此才能听懂的语言,诉说一个只属于彼此的秘密。 叶图楠突然开口,对佘嘉树说道:“头转过去,不要看。” 佘嘉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话地扭过脸。 铅笔在纸张上书写的沙沙声响了起来,过了一会,声音停了下来,叶图楠轻轻地说道:“可以了。” 他回过头,眼神先是落在了叶图楠的脸上,她像是故意回避他的目光,刻意地侧过脸,看向夜晚的城市灯火,低声说道:“我也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然后,他看到了叶图楠放在腿上的信纸,他写的那一行密码下面,又加了一行字:yaeos露wl 轻风微微地吹动,拂过了夏日的夜晚,吹起了心头的涟漪。 第37章 十分钟的真心谈话时间,一眨眼就结束了,副总导演喊完“卡”,周哥和黄哥便急忙上前,带着叶图楠和佘嘉树朝不同的两辆车走去,男女嘉宾们仍然要乘坐来时的SUV,分头返回家中。 其他的女嘉宾已经提前上了车,等叶图楠来了,在前排靠门边的最后一个空位坐下,司机便熟练地发动了汽车。 “哎?他送了你什么礼物呀?”陈露从后排探出身子,好奇地问叶图楠。 “也……没什么,”叶图楠晃了一下手中的信封,“就是,给我写了一句话。” 陈露看叶图楠没有细说的意思,更没有把信件分享给她们看的打算,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又缩回了后排,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对了,你还没有看到呢!”坐在前排内侧座位上的胡逸茗举起了手上的公仔,1:1比例大小的水獭完全挡住了她的脸,“这是谭梦泽送给我的礼物!” 浅灰色的毛又细又柔,饱满的圆润的身体又软又胖,叶图楠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它胖乎乎的腮帮子,果然手感很舒服。水獭的身上还穿了一件深蓝色的T恤,胸口用可爱的黑色圆体字写着“Youotterloveme”。 胡逸茗对于这个可爱的公仔爱不释手,抱在了怀里,一边撸着公仔背上的毛,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那天我们去水族馆约会,谭梦泽就陪着我看了好久的水獭,真的是太可爱太可爱了。” “那个萌萌的小爪子,呆呆的小眼神,趴在岸边的时候敦敦实实的,但是一下水游起泳来,又是个灵活的小胖子,真的是……哎!没有办法用语言形容,总之就是太太太太可爱了!”胡逸茗抱紧了公仔,揉着水獭的前爪,露出幸福的微笑,“那天我们离开的时间有点晚了,水族馆的礼品店已经打烊了,我当时还觉得有点可惜,没能买到纪念品。” “没想到……”胡逸茗低下头,点了点水獭的鼻尖,“他今天特意又去了一趟水族馆,专门给我挑了这个礼物,真的是太可爱了!” 车里黑乎乎的,看不清其他人的表情,但叶图楠越听越觉得浑身不自在。 之所以她不肯细说佘嘉树写给她的密码,就是因为不愿意让没有收到礼物的其他女嘉宾感到失落,哪里想到,胡逸茗倒是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胡逸茗一向低调柔顺,之前即使陈露直接挑衅,也低头不语,不愿意发生正面冲突,所以叶图楠估计,她或许并不是故意炫耀,只是情难自禁。 但叶图楠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只好笑了笑,便假装收到微信消息,拿出手机低头摆弄了起来。坐在后排的三位女嘉宾自然也不会开口,胡逸茗收住了话头,便自娱自乐地和公仔玩了起来。 经过了一天的紧张拍摄,再加上刚才的情绪起伏,此时安静地坐在车上,疲惫的感觉很快涌了上来,女嘉宾们纷纷闭上眼睛,陷入了晕晕沉沉的瞌睡之中,一路上也不算难熬。只有胡逸茗没有丝毫睡意,手里摆弄着公仔,时不时地露出微笑。 车停在别墅门口,女嘉宾们被司机师傅叫醒,头昏脑胀地走下车,一起朝着大门走去。但刚走了两步,大家都停了下来。 吴焕正站在大门口,怀中抱着一个奶白色的大礼盒,用紫色的缎带绑好,在盒子的顶端系成了一个华丽的法式蝴蝶结。他紧张地来回踱步,似乎已经等了一会。 抬头看到女嘉宾们,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陈露的面前,咽了咽口水,大声说道:“如果你没有等到想见的人,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至少,看一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吧,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收下。” 按照节目组事先安排的进程,吴焕的邀请被陈露拒绝之后,他便失去了赠送礼物的机会,按理来说,现在已经不属于节目拍摄的内容,但工作人员却围在周围,摄像机、灯光、反光板、吊杆话筒一样不少。 不知道陈露是半梦半醒中有些犯着迷糊,还是被胡逸茗的水獭公仔所触动,她想了想,居然一口答应了:“好啊,我们聊一聊吧。” 吴焕准备好用来说服她的腹稿没有了用武之地,张口结舌地发出了几声无意义的感叹,然后才找回了原本的思路:“那个,别墅区再往前面走一点,也有一个小花园,我们去那里坐下,慢慢聊,可以吗?” 陈露和吴焕朝着别墅区的小花园走去,工作人员们也马不停蹄地追了上去,生怕错过这一段节目设定之外的新增剧情。 剩下的女嘉宾开门回到了家里,一进客厅,就看到郑珩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听到她们进门的动静,立刻站起了声,手里举着一个扁扁的长条形盒子,却像是不知道该递给谁,只是拿在手里左右摇晃着:“那个,我不喜欢吃甜的,反正买都买了,不要浪费,你们分着吃了吧?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个吗?” 虽然看不清盒子上的字,但叶图楠扫了一眼经典的墨绿色包装纸,立刻便认出来,是白色恋人巧克力饼干。 岳照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郑珩试探的眼神从她漠然的脸上扫过,迅速地又移开了目光。 “哇,这么好!”张可可开朗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主动伸出手,“早就听说过这个饼干很好吃,但我还一直没吃过呢!Thanksalot!” 郑珩迅速地将盒子放在了她的手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匆忙地跟女嘉宾们说了一声“晚安”,就转身走回了男生们的房间。 女嘉宾们一起朝着二楼走去,一边走,张可可一边撕开了包装纸。 “这么大的盒子,就这么几片啊?典型的over-packaging!”她清点着盒子里独立包装的饼干,有些失望,“我们五个人,24除以5……哎呀,除不尽啊……” “你们分吧,”走在最前面的岳照琴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不爱吃巧克力。” 说完,像是迈开步子迅速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反手不轻不重地将房门关上,也将其他女嘉宾们没有说出口的话截断了。 半晌,张可可托起了盒子,伸到叶图楠和胡逸茗的面前:“So……我们一人拿6个?剩下的放在盒子里,留在陈露的房间门口?” 叶图楠哑然,只能笑着摇了摇头:“总共也没几块,你不是没吃过吗?这个很好吃的,我的那份也给你了。” “那我也不要了,”胡逸茗又举起了手中的公仔,笑眯眯地说道,“我已经有礼物了。” “That’sagoodpoi!”张可可歪着头,眼珠一转,欣然地将饼干盒的盖子重新合了起来,“你们都收到礼物了,陈露现在肯定也有了,那我就不客气啦,我就一个人把这盒饼干收下,当成我的安慰奖好咯。虽然不是专门送给我的,但是有聊胜于无嘛!” 叶图楠瞟了一眼岳照琴房间紧闭着的房门,不知道一墙之隔的岳照琴有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 “早点休息吧,”叶图楠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想法咽了回去,“明天可能还要拍摄第五期节目的后半段。” 周五下午,当女嘉宾们全部聚集在餐厅,听副总导演介绍本期节目的第二个环节时,男嘉宾们早已经不见人影。 “因为昨天男嘉宾花了一天时间准备礼物,没有拍摄外景的素材,所以今天,他们需要把这个拍摄任务补完,一大早就已经出发了。”副总导演叉着腰,满脸笑容,“那么各位女嘉宾因为昨天辛苦了一天,所以今天就可以非常轻松,只有一件事情,就是投票。” “每一位女嘉宾手里都有一票,投给你认为最像爱情狼人的男嘉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吕承霖的主动弃权,副总导演特意强调道,“注意,今天不可以弃权,必须要投票。” 副总导演看了看手表,说道:“现在是一点半,今天下午三点之前截止投票,如果发生平票的情况,就再进行一轮PK投票——总之,必须选出唯一一个被中途放逐的男嘉宾。” “男嘉宾们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好放在他们的车上了,”副总导演语气轻松,“等着边投票有结果了,就直接一车开到机场,从节目下车的男嘉宾直接上飞机回家,可能也没有机会和你们当面告别了。” “不过没事,反正大家都有微信嘛,这年头,只要真心想联系,哪里还会有联系不上的人呢?” “好了,抓紧时间吧,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考虑,”副总导演的目光从女嘉宾们的脸上掠过,没有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额外停留,“尤其是猎人——十万元的奖金,千万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水獭真的太可爱了,连谐音梗也可爱(星星眼 感谢 读者“肆酒”,灌溉营养液+4 读者“乐乐的小辫子”,灌溉营养液+10 第38章 副总导演讲解完规则,便带着其他工作人员一起离开了,只留下五位女嘉宾,在投票环节正式开始之前,固定机位也会一直保持关闭的状态。 叶图楠和岳照琴首先起身,往客厅走去,嘴上说着要找一些零食吃,其实是故意营造自由活动的氛围。胡逸茗和张可可随后也离开了餐厅,一个要回房间给手机充电,一个要去一趟洗手间,只剩下陈露一个人坐在餐厅发呆。 一直留意着其他女嘉宾动静的叶图楠和岳照琴对视了一眼,计划通! 她们拿着饮料和零食回到餐厅,自然地将一盒饮料递给陈露,然后一人拆开一个零食包装袋,吃了两口,又将开口朝着陈露递过去:“要不要尝一尝?” “你现在心情还好吗?”岳照琴一脸关切地问道。 “好啊,”陈露往嘴里塞着零食,“有什么不好的?” “上周五谭梦泽出门约会之后,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前天,你还是拿话挤兑了胡逸茗。”叶图楠故意提起周三中午,陈露问胡逸茗为什么没有和谭梦泽一起出去玩的事情。 岳照琴也火上浇油:“还有昨天,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吴焕的邀请,不就是希望谭梦泽会给你礼物吗?” 陈露把嘴巴里的零食咽下去,心虚地嘟哝道:“这种事情……哪有说放下就立刻放下的……” “不过,现在是真的没事了。”陈露斩钉截铁地说道,“他都这样了,我怎么可能还放不下。” 叶图楠心中一喜,却故意摆出不相信的模样:“是吗?我看你就是嘴上这么说说而已,等会到了投票的时候,估计又不舍得让他下车了。” “我肯定不会希望谭梦泽下车啊!我绝对不可能投票给他的!”陈露一脸“你疯了”的震惊,猎人看似进展顺利的计划从这里开始直转急下。 “拜托!到时候节目播出去,观众看到他出局了,肯定会觉得我是因为爱而不得所以因爱生恨,才故意想拆散他和胡逸茗!我才不要!我现在对他真的已经放下了,我真心地希望他们可以牵手成功,我可不想给观众留下一个爱得卑微又没底线的形象。” 叶图楠曾经犹豫过,是否应该告诉陈露她认为谭梦泽是爱情狼人,但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将坦白事实作为迫不得已的备选方案。 她主要担心,如果陈露知道了谭梦泽只是介于爱情狼人的身份而选择向胡逸茗示好,反而会激发起陈露更强烈的好感和好胜心,说不定会把节目组的规则视作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阻碍,上演一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绝恋大戏。为了这一部戏剧可以顺利演出,陈露自然不可能让男主角谭梦泽被放逐离开。 即使陈露不像她想象中这般戏剧化,任何女生听到一个男生为了保护自己的感受而不得不摆出一副冷漠的面孔——虽然是极其俗套又充满槽点的早古虐恋情节,但在女性读者中偏偏很受欢迎——即使不至于感动落泪,至少也不会忍心投票给他了。 所以,叶图楠的首选方案,是在不谈及谭梦泽狼人身份的情况下,利用陈露昨天晚上没有得到选择的愤怒和难堪,煽动她在冲动之下把票投给谭梦泽。 她也担心过,或许陈露会心软、会不甘、甚至会自欺欺人,却没有想到,陈露是因为想要证明自己的洒脱,希望在观众面前守护自己的尊严,所以不肯投票给谭梦泽。 叶图楠和岳照琴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相同的无奈,这实在是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没有办法简单地用几句借口蒙骗过去。 看来,只好启用备选方案了。 “更何况,我已经想好要投票给谁了。” 叶图楠正准备开口,又被陈露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噎住了。 陈露把零食的包装袋放在了餐桌上,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径自起身走到了客厅,朝着二楼的房间喊道:“喂!你们都下来吧,我有点事想跟你们商量!” 很快,另外两位女嘉宾也回到了餐厅。 叶图楠觉得头疼,好不容易抓住了陈露落单的机会,还没有说两句话,怎么又变成所有人聚在一起了?而且,还有一种陈露主导场面的感觉? “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陈露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道,“我希望可以放逐吴焕。” “吴焕?”叶图楠头脑一片混乱,“你觉得他是爱情狼人?不会吧……”他可是我的金水啊! “狼人?那就不知道了,”陈露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反正我受不了他了,想到他就生气,希望待会他直接去机场,不想再见到他了。” 哦,所以陈露想要投票给吴焕,纯粹因为是不喜欢他。 “但是,这个环节不是要放逐狼人吗?”岳照琴立刻反驳道,“吴焕根本不像是狼人,你不能只是因为不喜欢他,就要让人家从节目离开吧?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 陈露没有试图掩饰自己的反感,撅着嘴说道:“不仅仅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也是因为我不能接受他昨天晚上对我说的话。” “诶?”张可可嗅到八卦的气息,顿时眼睛亮了起来,“Tel露色verything!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送了你什么礼物?” “他送了我一顶帽子,我本来还有点感动,”陈露揉了揉太阳穴,“周三约会的时候,我们去了一家制帽铺。当时我看中了一个其他客人定制的帽子,也预定了一个相同的款式,店主告诉我至少要等两周。” “他昨天专门通过店主联系上了定制帽子的客人,特意上门去拜访,听他说也是有不少的波折,没想到,那位客人居然真的被他打动了,同意让他先取走已经做好的成品,自己再多等两周。” “虽然我个人不太喜欢这种夺人所好的做法,但他也算是很用心、很努力地想给你一个惊喜了,”岳照琴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至少,他在准备礼物的时候,心里一直想着投你所好。” “I色e……所以是后来的谈话环节有问题?”张可可眯了眯眼睛,追问道。 陈露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他先是说什么一见到我就觉得我很聪明、觉得我很善良、跟我在一起很开心之类的套话。” 套话吗?叶图楠突然有些同情吴焕,或许,这就是他的真心话呢? “然后,他居然对我说——”陈露深深地吐出来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说希望我不要只能看到长得帅的男生,而是能够也把目光放在长得没有那么帅气、但是真心满满地男生身上。” “你就是因为吴焕说了这些话而不高兴?”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的胡逸茗终于忍不住开口,“为什么?他说的也有道理,男生嘛,其实长相也不是那么重要的,而且吴焕只是不帅,他也不丑呀,关键还是要看内在,看他对你好不好。爱情里,最重要的就是真心了,不是吗?” “Yes,andno.”张可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真心确实是最重要的,但是真心有很多种形式,喜欢帅哥和喜欢内涵都可以是真心。” 陈露不屑地斜了胡逸茗一眼,说道:“而且,吴焕再怎么说得天花乱坠,他喜欢我,不就是觉得我漂亮吗?我聪明?还我善良?第一次见面是剧本杀的时候吧,他从哪里看出来我聪明善良了?哼,男生,我还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吗?” 如果换成其他女生,大言不惭地说一个男生喜欢她,只是因为觉得她长得漂亮,叶图楠或许还会在心里默默吐槽一番。但陈露说着,随手拨了拨头发,一个简单的动作便流露出一股妖娆的风情,也让她的话听起来客观而可信。 “不得不说,我好像能理解你。”叶图楠说着,仿佛看到了十万元奖金远去的身影,“我也不觉得男生的长相不重要——我们当然应该把内涵看得比外在更重要,但是,好看的外表和有趣的灵魂根本不存在矛盾,和赤诚的真心更是不相抵触。更关键的是,不管对于爱情里长相和真心的重要性如何定义,这个标准应该平等地适用男生和女生。” “再说了,吴焕对陈露是真心,难道陈露对谭梦泽就不是真心了吗?我甚至觉得,吴焕这么说,有一种道德绑架的感觉,”岳照琴也皱起了眉头,“好像陈露不喜欢他,就成了一个肤浅的人。” 陈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深有同感地说道:“对啊!如果他继续留在节目里,还不知道后面会说什么,等节目播出,万一观众都像胡逸茗这么想,我岂不是会被骂死?反正我肯定是不会喜欢他的,还不如早点让他从我的眼前消失。” “姐妹们,你们不会见死不救吧?” 第39章 “OK.”张可可几乎没有考虑,便一口答应,“我本来也是想投吴焕,反正也没人喜欢他,如果他出局,至少不会有人伤心。” 胡逸茗刚刚被陈露明嘲暗讽地抢白了一番,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第一反应当然不会是支持陈露的想法。 陈露捕捉到了她的消极态度,心思一转,信誓旦旦道:“只要你跟我一起投吴焕,我保证,从今天起,我绝对不会再跟谭梦泽有任何接触,就算他主动来跟我说话,我的回答也不超过三个字。” “但是,如果吴焕没下车,”陈露眯起眼睛,摆出了一副威胁的架势,“那我就天天缠着你们两个人!” 眼看着胡逸茗瞬间被动摇,吴焕获得多数票被中途放逐几乎已经要成为定局,叶图楠却仍然没能想到一个扭转局势的好办法。 如果不提爱情狼人的事情,胡逸茗肯定不会帮忙放逐谭梦泽,陈露对于找狼人的兴趣也远不如求个清静。而唯一有可能被说动的张可可,已经旗帜鲜明地表达了不愿意让其他女嘉宾伤心的想法,鉴于胡逸茗和谭梦泽在她的眼里,俨然是一对即将牵手成功的准情侣,显然也不会投票给谭梦泽。 可是一旦提起谭梦泽是爱情狼人的推测,且不论其他女嘉宾是否会认同她的观点,单单是想到,她必须当着陈露和胡逸茗两个人的面,说谭梦泽喜欢的人是陈露而不是胡逸茗,叶图楠就觉得头皮发麻,而这个信息究竟会对其他女嘉宾们的想法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她也无从确定。 本以为,赢得十万元奖金的最大难题,就是如何在短短的两个星期时间里找出隐藏身份的爱情狼人,万万没有想到,真正的阻挡在她和奖金之间的,却是其他女嘉宾。 叶图楠作为猎人,从节目一开始,就抱着找出爱情狼人的念头观察男嘉宾,却忘了,普通女嘉宾的目的是和喜欢的男生牵手成功。反正也拿不到奖金,只要自己喜欢的男嘉宾不是狼人就好,至于狼人究竟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可是谭梦泽是狼人,他根本不是真心的!我们应该先把骗人的狼人放逐出节目,这才是对大家最有利的选择。” 岳照琴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让包括叶图楠在内的所有女嘉宾都是一惊。 面对陡然一变的气氛,岳照琴不为所动,依然有条不紊地将理由一一道来,尽管为了照顾胡逸茗的感受,把谭梦泽的想法说得更加委婉,但餐厅里仍旧陷入了一片沉默。 “……综上所述,我认为谭梦泽是狼人,我们应该把他投出去。”岳照琴说完,又加了一句,“反正狼人是不可能和女嘉宾牵手成功的,继续留着他,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长痛不如短痛嘛。” 特意加的这一句话,显然是对胡逸茗说的,但她听完,依然微微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倒是陈露扬起了一个满意的微笑,双手抱胸靠坐在椅子上,语气轻快:“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他果然是喜欢我的。” 真是风水轮流转,昨天晚上还是胡逸茗抱着水獭公仔满心欢喜,现在却是陈露仗着岳照琴的分析喜不自胜。只不过,或许是因为陈露习惯于享受美貌带来的众星捧月,偶尔会流露出有些自我的娇纵,虽然没有恶意,却也能伤人。 想到这里,叶图楠急忙抢在陈露继续说下去之前,开口对胡逸茗说道:“狼人欺骗女嘉宾是节目规则的要求,谭梦泽只是在完成节目的任务,骗你也是……” “你们有什么依据呢?”胡逸茗猛然间抬起头,她的嘴唇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苍白,像是因为用力抿唇导致的血液不循环。 但是,她的声音却高亢得有些尖利。 “你们有什么依据认为,谭梦泽就不能喜欢我呢?” “因为我不如陈露好看,对吗?因为陈露很漂亮,而我不漂亮,所以任何男生都只会选择陈露,是吗?所以你们觉得,谭梦泽不会喜欢我,他表现出喜欢我的样子,只是因为想要欺骗我,你们,是这么想的吗?” 叶图楠张了张嘴。 她很想告诉胡逸茗,不是这样子的,美丽的外表不是女生得到男生喜欢的唯一理由,每一个女生都有自己可爱的一面,即使相貌平平,同样值得一个拥有慧眼的男生发现她的美好,把她当作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生去喜欢。 可是,她却说不出口。 无论她能列举出多少条谭梦泽喜欢陈露的迹象,在她和岳照琴的讨论里,却没有列举出足以证明谭梦泽不喜欢胡逸明的证据,充其量只能说明,谭梦泽对陈露的喜欢,多于他对胡逸茗的喜欢。但她们却迅速地认定,谭梦泽是因为对胡逸茗没有好感,所以选择她作为欺骗的对象。 这难道是因为她们不相信,一个男生可能会在同时喜欢上两个女生吗? 不是的。 胡逸茗说的没错,这是因为她们下意识地认为,有了天生丽质的陈露珠玉在前,谭梦泽的眼睛里根本看不见顶多算是清秀的胡逸茗。 “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说实话,我有什么资格说你不漂亮呢?”岳照琴推了推眼镜,苦笑了一声,“但是谭梦泽真的太像狼人了,如果你继续陷得太深,只会更伤心。” “我为什么要伤心?”胡逸茗用力眨了眨眼睛,将水光隐去,“如果不是参加节目,我根本不可能认识谭梦泽,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和他相处的机会,我只想好好把握这段时间。” 胡逸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更何况,就算他是狼人……又如何呢?” 叶图楠这才意识到,胡逸茗的反应并不像是第一次听说谭梦泽是爱情狼人。 面对首次听说的坏消息,大部分人的反应会有五个阶段:否认、愤怒、妥协、抑郁、最终接受。 如果胡逸茗从来没有想过谭梦泽可能是爱情狼人,猛然间听到岳照琴的推测,她应该会下意识地否认这个结论,无论是简单粗暴地拒绝承认这个推测的合理性,还是讲述她和谭梦泽相处时的细节加以佐证,都更像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可能性时的反应。 但胡逸茗不仅直接跳跃到了愤怒的阶段,她的愤怒也并非源于受到狼人欺骗的事实,更像是以愤怒的质问作为盾牌,试图守护自己的尊严。 而胡逸茗的最后一句话,更是近乎直白地说明了她的想法——其实,她早就怀疑过,谭梦泽可能是爱情狼人,甚至,她已经在心底有了一个明确的结论。 人们总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难道真的是因为当局者比不上旁观者耳聪目明吗?身处漩涡中心,直接获取第一手信息,甚至有机会当面察言观色,难道不应该比只能在旁观的人看得更加清楚吗? 无非是心脏怦然跳动的声音盖过了脑海里面残存的理智,任由情感蒙蔽了自己的五感,心甘情愿地做一个不明是非、难辨真假的糊涂人罢了。 明知道叫不醒装睡的人,叶图楠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口说道:“如果是吴焕、吕承霖或者郑珩,狼人的规则只在节目里有效,即使第十期节目牵手不成功,等到节目结束,犀牛台再也管不了他们,他们喜欢谁,就可以和谁在一起。” “可是谭梦泽不一样,”叶图楠的心里涌起了一股酸楚,“他不仅要唱《恋爱狼人杀》的主题曲,还要参演《浓雾之夜》,犀牛台摆明了打算捧他,我相信,他也会抓住这个机会。” 而犀牛台买下《浓雾之夜》的版权,难道不也是向佘嘉树伸出了橄榄枝吗? “作为爱情狼人,却在节目一结束就公然和女嘉宾交往,节目里最重要的一条规则变成废话,所有的悬念和紧张都会被一句‘反正节目结束了怎么样都可以’而消解,你想想,观众们会怎么看?节目组会怎么想?而犀牛台,又会作何反应呢?你要知道,这个节目不会是只做这一季就结束了。” “更重要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谭梦泽会怎么做呢?” 佘嘉树,这样一个理智又聪慧的人,面对事业更上一层楼的大好机会,他会怎么选择呢? “就算你们在一起了,等节目带来的新鲜和刺激过去,回归到平凡的日常生活中,”心脏微微抽痛,叶图楠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真的可以一直走下去吗?” 即使同在北京,也未必能修成正果,更何况一个人在武汉、一个人在香港呢? “是吗?”胡逸茗突然笑了起来,“那我是不是可以把同样的话送给你——我怎么觉得,佘嘉树才像是爱情狼人呢?” 看着胡逸茗满不在乎的笑容,不需要镜子,叶图楠也可以想象出来,自己此刻的脸色是多么地苍白无力。 第40章 “Enough!”张可可举起双手,虚虚一抓握成拳头,摆出指挥家的结束手势,“不管是谭梦泽还是佘嘉树,我都不会投的!我的票一定投给吴焕。” “狼人不狼人的,有那么重要吗?”张可可的语速因为激动而加快,“什么叫最终选择?意思就是自己选择,freewill,懂吗?大家都不是小朋友了,该选谁不该选谁,难道不可以自己拿主意吗?” 她看向叶图楠和岳照琴,语气不容置疑:“如果最后有人选择了狼人,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由她自己承担后果,我不打算babysit挺任何人,也不觉得我有什么资格剥夺任何人做出选择的权利,你们两个人,也是一样的。” “还有,”她又转脸看向胡逸茗,“我虽然不觉得一定要把狼人票出去,但她们也不是针对你,takeasy!你最好跟着我们一起投吴焕,否则票分散了,说不定谭梦泽真的会下车。” 叮嘱完胡逸茗,她又冲陈露抬了抬下巴:“吴焕?Allright?” 陈露点点头,用复杂的眼神看向胡逸茗,想要说些什么,但犹豫了片刻,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下午三点钟,副总导演准时带着工作人员重新回到别墅。女嘉宾们回到各自的房间,Elaine和小姚帮忙检查仪容,准备完毕后,依次单独下楼,在餐厅进行投票环节的拍摄。 轮到叶图楠的时候,她刚在餐桌旁坐下,副总导演便快步走到她的身边蹲下,低声说道:“素材会直接剪辑到节目里播出,节目结束之前其他嘉宾都是看不到的,包括你的票投给了谁,也是保密的,不用担心,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明白。”叶图楠了然地点点头。 “好的!”副总导演站起来,也提高了声音,“准备开始拍摄!” 叶图楠盯着摄像机的小红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一个问题,你准备投票给谁。”画面之外的副总导演问道。 “我准备投票给谭梦泽,”叶图楠答道,“我认为他最像是爱情狼人。”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你觉得他是爱情狼人。” “因为……”叶图楠顿了顿,突然想起了胡逸茗眼中一闪而过的水光,“因为谭梦泽长得很帅,性格又很开朗,甚至还是表演系的同学,如果他想要欺骗女嘉宾,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吧。所以,我觉得,他最有可能是爱情狼人。” “卡!行了,你的部分可以了。” 总算结束了!收起标准的笑容,叶图楠伸了个懒腰,虽然拍摄时间很短,不知为何,却有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副总导演看了看手机,说道:“赶快上楼去收拾行李吧,待会就出发去下一期的拍摄地点,多带几天换洗的衣服。” 好的,明天再……嗯?什么?第五期刚结束,立刻就下一期了? 怀着满腹的疑问,女嘉宾们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晕头转向地坐上了昨天乘坐的同一辆SUV。 直到司机平稳地启动了车子,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周哥回过身,终于开始介绍此行的目的:“第五期的拍摄已经全部结束了,然后现在就是去第六……” “等一下!”陈露从最后一排举起了手,“还没有公布投票结果呢!” “吴焕被中途放逐了,”周哥没有营造悬念,干脆地答道,“三比二,比谭梦泽多了一票。” 这个结果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那我继续说第六期——这一期的主题,叫做‘除了爱情还有友情’。” “拍摄地点是一家很有名的海滨度假村,度假村里有很多刺激的水上游玩项目,酒店里也有很多休闲娱乐服务,就等于是去放松两天,大家一起玩玩。” “友情?那就只有我们五个人?”胡逸茗听起来很失望。 “对,男生从机场离开就直接去爬山露营,他们这个周末会比较辛苦。” “我喜欢!”张可可同样兴致高涨,“Girls’night!” 到达度假村时,太阳已经有一大半降到了海平面以下,橘红色余晖散落在广阔而平静的海面上,热烈之下隐藏着一天即将结束的寂寥。 不过,水上游玩项目开放的时间已经结束,女嘉宾们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进入了酒店。节目组在同一层楼给嘉宾们每人订了一间单人间,放置好行李,她们一起来到酒店顶层的自助餐厅。 餐厅的菜品格外丰富,但晚餐的气氛却谈不上热络。胡逸茗第一个放下刀叉,擦了擦嘴,独自回了房间。陈露和张可可很快也嘟哝着吃撑了,相邀一起出门散步消食。 只剩下叶图楠和岳照琴又拿了一盘水果。 “唉,我感觉特别对不起你,”岳照琴叉起了一块火龙果,放到自己面前的盘子里,“我当着大家的面说谭梦泽不喜欢胡逸茗,伤害了她的感受,她却冲你发火,她说佘嘉树是狼人的时候……你是不是生气了?你也是好心劝她……““你说的也是我的想法,不怪你,”叶图楠想着,刚才她的脸色果然很差,“至于胡逸茗……气恼之下的口不择言而已,也算是我自找的。” 再说了,她真的是在劝说胡逸茗吗? “我刚才表情不太好,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叶图楠赶走了脑海中的杂念,“她就是随口一说,我有什么可生气的?要是她真多能把佘嘉树的狼人身份捶死,我才要感谢她帮我找狼人呢。” 听到叶图楠心无芥蒂的宽慰,岳照琴松了一口气,总算有心情开玩笑了:“就算有实锤,你舍得让佘嘉树下车吗?” 叶图楠笑了起来:“肯定不舍得啊。” “哦哟,这是什么情况?”岳照琴夸张地上下打量着她,“突然变得这么直接了?那说说呗,为什么不舍得啊?” “节目到目前为止,第一期是所有嘉宾在一起,而第二期和第三期的分组,也有一定的随机性,”叶图楠突然另起话题,岳照琴并不着急,安静地听着,“真正可以让男女嘉宾单独相处的,只有第四期和第五期。” “说是说第十期节目才进行最终选择,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大家都可以互相了解,但现在看来,根本没有那么长的机会窗口,”叶图楠遗憾地摇了摇头,“基本上,第四期的约会已经把后续的发展框定了,紧接着第五期赠送礼物和真心谈话的环节,把CP绑得更紧了。” “不需要100分的约会,只要能达到80分,大部分嘉宾都会选择继续和约会对象发展,而不会再试图接触其他嘉宾。” “一方面,单独相处能够增加好感,另一方面,嘉宾们也要顾及自身形象。就算约会和送礼物不是表白,节目规则也允许改变选择的嘉宾,但观众看了,难保不会骂花心、海王。” “最重要的是,大家潜意识倾向于安全的选择。” 岳照琴左手托着腮,右手的叉子一下一下地戳在火龙果上。 叶图楠继续解释道:“和约会对象稳定发展下去,可以避免得不到选择的窘境;而放弃已经刷了一半的好感度,转而接触其他嘉宾,却有可能两头落空。只要一半的嘉宾有这样的想法,就会在节目的早期急剧限缩可选择的范围,营造出一种落单的焦虑,迫使更多的嘉宾早早地抓紧约会对象,最终没人有机会等到全面了解所有嘉宾之后再做选择。” 她突然想到,虽然是恋爱综艺,却也像是现代年轻人婚恋生态的缩影,一部分人在压力之下匆忙步入婚姻,让另一部分人体会被剩下的危机感,最终也被卷入急于结婚的洪流,这种莫名的焦虑背后,不也是相类似的逻辑吗? 不过,叶图楠只是想想,还是将话题拉回了重点:“我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节目进展到这一步,就算找到了爱情狼人,比如谭梦泽,哪怕我先从现在开始主动向他示好,他也不可能选择我,得不到他的选择,我就没有办法开枪。” “会和我互相选择的,只有佘嘉树,所以他是我我赢得奖金的唯一机会——如果他是狼人,放逐只有十万,‘击毙’有十五万,我当然舍不得他被投出去,白白损失五万。” “如果他不是狼人……”叶图楠不自觉地顿了顿,“就更没有理由让他下车了。” “逻辑清晰、思维缜密,说得好,”岳照琴放下了叉子,问道,“那么,新的问题来了——如果佘嘉树是狼人,你真的能下得了手,朝他开枪吗?” 叶图楠喝了一口水,片刻之后,放下杯子反问道:“你说呢?那可是十五万的奖金诶……” “但是,”岳照琴却没有被轻易打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可是佘嘉树哦。” 第41章 星期六的上午天气有些阴沉,夏日的阳光竟然也无法穿透厚厚的云层。浅灰色的天空之下,海面依旧平静,却隐约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 但对于女嘉宾们而言,这却是比晴空烈日更好的天气,正适合参与度假村的水上娱乐项目,吃完早饭换上简单的热裤和T恤,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挑选准备玩的项目。 漂移艇、香蕉船、水上摩托、海上飞鱼、海上拖伞……原本只打算挑几个最喜欢的,结果把度假村的水上娱乐项目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女嘉宾们达成了一个共识——还是挨个玩一遍吧! 爽快的速度、短暂的失重和飞扬的水花,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开朗了起来,迎着海风享受咸咸的潮气,即使发梢和衣裤都已经被溅湿了,她们的笑声却越发愉悦。 本以为海边的水上娱乐项目已经是今天的重头戏,等到午餐的时候,周哥突然宣布,节目组已经预定了下午的浮潜活动,瞬间引起了一阵欢呼。 从海岸出发,乘坐度假村的中型游艇大约二十分钟后,就能到达浮潜地点。女嘉宾们换好泳衣,简单地披上一件外套、带上一条浴巾,便登上了游艇。 随着游艇开离码头,随船的教练开始为大家讲解注意事项,并分发浮潜的设备——其实就是一幅潜水镜、一件吹气救生衣、和一根呼吸管。 “救生衣的吹气口在这里,”教练拍了拍身上的救生衣,将位于左胸口上方位置的塞子打开,朝着吹气管用力呼了一口气,“大家根据自己的游泳水平吹,稍微吹一点,给一点浮力,会轻松很多。但是,也不要吹太多气,浮力太大了没有办法潜。” 胡逸茗和岳照琴立刻根据教练的指示,开始给自己的救生衣充气。 “这个救生衣应该不是一次性的吧?”陈露有些嫌弃地撇了一眼身上的救生衣,“用完之后会消毒吗?” “idon’tthinkso.”张可可耸了耸肩。 陈露眼珠一转,将身上的救生衣脱了下来,对教练说道:“教练!可不可以帮我吹一下呀?我不知道该充多少气最合适。” “啊?哦……可以啊。”教练立刻接过了陈露手上的救生衣,低着头开始帮她充气,而陈露则冲着同样没有给救生衣吹气的张可可和叶图楠挑了挑眉毛。 “Nah,I’mfine.我已经考了AOW,”张可可摆了摆手,“虽然没有氧气瓶,但还是想稍微往下潜一点,救生衣充了气肯定下不去。” 叶图楠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海面,跃跃欲试地说道:“我从一开始学游泳就没有用过游泳圈,现在没有风、也没有浪,不充气也没问题的。” “也可以吧,只要你们对自己的游泳水平有信心,”教练大概是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客人,只是叮嘱道,“但是救生衣必须穿着,没有气也要穿着,万一有需要了,你们在水里也随时可以吹起来。” “哦,对了,”张可可坏笑着举起呼吸管对陈露说道,“snorkel肯定也不是一次性的,不知道在多少人的嘴巴里含过——这可怎么办?你不能让教练替你呼吸吧?” 陈露将教练递过来的救生衣穿在了身上,然后把张可可的手拨到了一旁,笑眯眯地答道:“没关系,反正我的救生衣有气,漂在水面上,也用不到呼吸管。” “其实不脏的,”教练听到她们的对话,解释道,“客人用完的呼吸管我们都会泡在水里,相当于洗了一遍。再说了,海水盐分含量那么高,大不了你们下了水用海水洗一洗,等于盐水杀菌消毒嘛。” 教练的话听起来有一些道理,但叶图楠想了想,还是觉得和无数的陌生人共用呼吸管有些难以接受,只能安慰自己,反正她也不打算潜到水底,只想在水面上趴着看一看海底的珊瑚礁,大不了就憋着一口气呗。 “没关系,”教练见她们并没有被他的话说服,也不着急,“待会你们下了海,自然就知道了。” 接着,教练又抱出了一捆荧光色的漂浮棒,发给嘉宾们以及所有准备下水的工作人员,仔细地交代道:“下水之后把这个横过来抱在胸前,从腋下反向折起来,这个漂浮棒能让我们一眼就看到大家都在什么位置,方便我们观察大家的状况,如果发现有什么情况,可以第一时间提供救援——为了给位的安全,绝对不能放开!” 叶图楠按照教练的交代,将荧光粉色漂浮棒夹在了腋下,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虽然大海令人畏惧,但这里只不过是三米深的浅海而已,从船上看下去,海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至于这么紧张吗? 嘉宾们扣上救生衣,将呼吸管卡在潜水镜的左侧带子上,然后将潜水镜戴好,眼周的肌肤体会到压迫感,眼前的景色也因为没有完全涂匀的防雾剂而变得有些模糊。即将第一次体验浮潜的叶图楠突然在兴奋之余,感受到了一丝紧张。 游艇的梯.子缓缓放了下去,海浪时不时地冲上第二级台阶,而从第三级台阶开始,便已经完全地浸泡在了碧绿的海水中。 张可可毫不犹豫地第一个走下了楼梯,等到海水漫过胸口,身体微微前倾,脚下一蹬台阶,便轻盈地划开了水面。陈露第二个朝海里走去,走了几步,回过身朝胡逸茗招呼道:“来呀!跟我一起嘛!”说着,朝她伸出了手。 这或许是为了弥补自己之前不太友善的态度,又或许也是一种胜利者对手下败将的同情,但胡逸茗面对陈露的友善,却流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急忙走下台阶,握住了陈露的手。 然后胡逸茗也回过身,对仍然站在游艇上的岳照琴和叶图楠说道:“你们也下来吧?” “好的,”叶图楠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你们先往前游吧,我们就跟在你们后面。” “对,”岳照琴也立刻响应,“楼梯太窄了,我们不要挤在一起,往前游一点,到了水面开阔的地方,我们就可以一起看珊瑚啦。” 胡逸茗笑着点了点头。 没有诚恳的道歉,也没有感人的和解,更没有戏剧化的哭泣,但女生们心照不宣,由于中途放逐爱情狼人而产生的争执和不愉快,从这一刻开始,便正式翻篇了。 节目组在可以预见的白热化投票之后,特意安排一场只有女嘉宾的周末短途活动,本意就是让女嘉宾们被迫长时间地呆在一起,试图进一步激化矛盾,如果能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和争吵——最好有女生潸然泪下——简直就是最吸引眼球的预告片悬念。 当然,爆发之后,也少不了嘉宾们的自我剖析和互相理解,在和气的氛围中化解矛盾,从而使这一期节目的主题得到一次升华。 只可惜,节目组的剧本写得再好,女嘉宾们却丝毫不配合演出,非但没有耿耿于怀,反而轻轻揭过。 一旁的周哥忍不住露出了惋惜的神情,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好歹也算是切题,除了爱情还有友情,不就是想说明恋人虽然重要,但朋友也很重要吗?挺好的,都是挺好的小姑娘。 等陈露和胡逸茗游了出去,叶图楠和岳照琴并排朝海里走去。 越往下走,叶图楠越觉得重心不稳,等她们的双脚完全离开了台阶,叶图楠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被一波一波的力量推着不由自主地往前漂去。 “天呐!”岳照琴咬着呼吸管,口齿不清地说道,“好大的浪啊!” 从船上看起来平静无波的海面之下,却是接连不断的起伏和波浪,叶图楠努力地保持口鼻浮在水面上,但一个接一个的浪头却时不时地打在她的脸上。 “你要不要给救生衣吹一点气?”岳照琴挣扎着游得离她更近了一些。 “没事,我……咳咳咳!噗!”叶图楠刚想回答,一个不动声色的浪头升了起来,灌了她一大口海水。 果然像教练说得那样,海水的盐分含量那么高,以至于海水已经常不出咸味,只有浓重的苦味。叶图楠再顾不上逞强,也早已经忘了之前的难以接受,歪过头将呼吸管的下端浸在海水中涮了两下,便迅速地塞到了嘴里。 虽然嘴里的苦味仍然没有散去,但至少不用再担心呛水。 叶图楠刚这么想,尝试着把脸完全埋到水里的岳照琴便剧烈地咳嗽着抬起了头。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她摇着头说道:“我不行了……咳咳……我本来就不太会游泳,游泳池都很少去……咳咳……海里我真的不行,我要上去了。” “要不要再试试?难得有机会体验浮潜啊……”叶图楠觉得有些可惜,但看着岳照琴一脸的坚决,她咽下了其他的话,说道,“那好吧,我跟你一起回船上。”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有点迟,还是要祝大家节日快乐~享受假期的同时,也要记得戴好口罩唷~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桑祈aa、sophia、海风风光光1瓶 第42章 教练看到叶图楠和岳照琴迅速地折了回来,倒也不觉得惊讶,只是站在楼梯旁等着她们上船。 抓住楼梯的扶手,踩在坚实的楼梯上,即使仍然能够感受到海水的力量,但心里却立刻踏实了起来。快速地登上游艇,还没来得及完全适应失去浮力的沉重,岳照琴便开始将身上的装备一件件地取下来,喘着气说道:“我不太想浮潜,还是在船上坐着吧。” 教练接过装备,见怪不怪地点点头,说道:“休息一会吧,大海跟游泳池差距很大,第一次下海可能会需要一点时间缓一下。” 岳照琴有心解释,她并不是打算休息,而是到此为止,但嘴里的苦味让她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胡乱地点点头,便朝着座椅走去了。 “可以帮我拿一下吗?谢谢。”跟在岳照琴后面登上游艇的叶图楠将自己的漂浮棒递给了教练。 教练左手接过来,伸出右手准备接过其他装备,却看到她拔开了救生衣吹气管上的塞子,用力地连着吹了几口气,眼见她身上的救生衣飞快地膨胀了起来。 “可以了!”教练急忙叫停,“气吹得太多,你在水里会一直保持垂直的状态,很难跟海面平行。” 叶图楠听了,用力挤压了一下救生衣,让空气从吹气管排出去一些,等到教练喊停,再将塞子重新盖回去。 教练将漂浮棒重新递给她,随口问道:“不需要休息一会吗?你回船上就只是给救生衣充气的?” “在水里不方便吹气,所以回船上调整一下。”叶图楠将漂浮棒夹到腋下,重新整理了一下潜水镜,“浮潜这么有意思的体验,我肯定不能错过呀!第一次尝试没有经验,犯了一点小错误而已,现在改过来不就行了。” 她回过身,和已经瘫坐在座位上的岳照琴确认道:“你确定你不想再试一试?那,我就先下去了哦?” 岳照琴挥了挥手,连一句话也不想说。 “别担心,”教练淡定地说道,“不太擅长游泳的人第一次浮潜都会有点害怕,等休息一会,看到你们玩得开心,肯定会心动的,估计过一会就会去跟你们汇合了。” 重新走下台阶,这一次,有了泳衣提供的额外浮力,叶图楠不费任何力气便能够确保海水只是微微漫过肩膀,身体随着海浪的起伏上下颠簸,口鼻却能够一直浮在水面之上。 朝着前方游了十几米,便遇到了其他穿着相同救生衣、戴着相同潜水镜和呼吸管的嘉宾,只有漂浮棒的颜色各不相同,才让叶图楠分辨出了谁是谁。开口讲话难免会有海水溅到嘴巴里,嘉宾们对她挥挥手,就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又一头扎回到了浮潜的姿势。 叶图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呼吸管的下端咬紧嘴里,用力地吹了一口气,将管子里可能残存的海水从上端吹出去。小心地试着用嘴巴吸了一口气,虽然还是尝到了几滴苦涩的海水,但空气还是顺利地涌入了肺部。 确认呼吸管运作良好,叶图楠有些紧张地将脸埋进了海面以下。 当海水漫过耳朵,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呼吸的声音、涌动的水流、淡淡的海腥味、潮湿的微风和紧张的心情瞬间消失,只剩下无声的海底世界怡然自得地展示着生活在陆地上的人类通常只能通过屏幕窥见的另外一个天地。 这一片的水域很浅,不过两三米的深度,光线应该可以轻易地到达海底,但在多云的阴天,缺少了太阳光的照射,海底的沙地上没有了闪烁的光斑,海水呈现出一种沉静的碧色,像是一块色泽温润却触手冰凉的美玉。 而在这块看不到边际的美玉之中,生长着一丛丛姿态曼妙的珊瑚礁,各种叶图楠叫不上名字的小鱼在其中飞快地穿梭徜徉着,丝毫没有受到这一行闯入者的影响。 海底的世界十分美妙,而浮潜本身也令人格外放松。依靠海水和救生衣的双重浮力漂浮在海面上,通过呼吸管像在陆地上一样自由地呼吸,再加上海水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叶图楠有一种和大海融为一体的安宁。 因此,当叶图楠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猛地从水下的世界抬起头,过了几秒钟之后,才听懂了周哥说的话。 “……说时间已经到了,回游艇上吧,准备要回去了。” “哦,好的。”叶图楠朝着游艇的方向游去,心里不禁惋惜浮潜的时间结束得太快。 从水里登上游艇,叶图楠将身上的装备脱下来,交给等在一旁的教练,这才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累了吧?都是这样,玩的时候不觉得,上岸了才感觉得到,”教练了然地笑了笑,“坐着休息一会,用浴巾稍微擦擦头发,一会就开船,我们很快就能回到酒店了。” 叶图楠笑着点了点头,朝座椅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刚刚登上游艇的张可可叫了起来:“咦,岳照琴?你怎么在那里坐着呢?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的啊,动作这么快?” “不是我动作快,是我下去了一下就上来了,然后就一直在这边坐着,”岳照琴走了过来,手里抱着一摞浴巾,“快擦一下吧,虽然气温高,但待会游艇开起来还是会有一点风,小心着凉。” 经过了刚才的休息,她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自如和淡定,站在她们这群浑身湿漉漉地滴着水、喘着粗气结束浮潜的人旁边,看起来更加地恬静沉稳。 女嘉宾们接过岳照琴手里的浴巾,潦草地擦了一下身上的水,然后便当作头巾把湿透的头发包了起来,顶着一头厚重的浴巾靠坐在游艇的座椅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叶图楠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我们好像四根棉签啊……” 短暂的沉默之后,游艇上爆发了一阵欢快的大笑,就连唯一披散着已经被海风吹了半干的长发的岳照琴,也笑了起来。 大家七嘴八舌地分享着浮潜时看到的美景,而作为唯一没有给救生衣充气的张可可,更是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她向下潜入海底的过程,听得所有女嘉宾都羡慕不已,暗暗决定将考潜水证列入明年的计划。 “所以,你后来也用了呼吸管吗?”叶图楠讲完自己刚下水就被现实的海浪教做人的糗事,转头问陈露道。 “反正,盐水可以杀菌消毒嘛。”陈露做了个鬼脸,“该低头时就低头,该用呼吸管的时候就用海水消消毒呗。” 张可可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一直沉默不语的岳照琴,语气里都是遗憾:“早知道我就带着你一起了,snorkeling真的很好玩。” “我的水性不好,一下水就很紧张,就算有你在,估计我也享受不了浮潜,反而让你也玩得不尽兴,”岳照琴也用肩膀回以一个碰撞,“坐在船上吹吹海风、看看景色,其实也很舒服的,我更享受这种坐着不动的时刻。” 游艇发动了起来,划破平静的海面,带起了一阵清凉的微风。 “而且,一个人对着海坐了这么一会,感觉心情都开阔了许多,”岳照琴拍了拍张可可的手背,“我已经想好了,我决定退出和你的竞争——我不会再跟你争吕承霖了,他是你的了。” “Areyou色rious?”张可可惊讶地侧过了身子,试图读懂岳照琴大方得体的微笑,“为什么我觉得很奇怪……明明是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但我反而想要劝你不要这么快放弃?” 岳照琴轻轻握住张可可的手,诚恳地说道:“你不要往心里去,我的这个决定跟你没有关系,我就是认真想了一下,觉得我其实并不喜欢吕承霖,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再跟你竞争了呀。” “Hmm……这样。”张可可的表情有些困惑,想了想,还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坐着吹海风、看海景,其实来回的路上都可以,”陈露突然开口,她闭着眼睛微微扬起脸,感受拂面而过的风,“但是可以浮潜的时间只有刚才那一会哦。” “其实错过浮潜倒也没有什么,今天错过了,以后也还会有机会再挑战。可是,还有很多事情和很多人,如果不争取、不努力,直接选择弃权,看起来好像体面优雅,但再怎么姿态得体,错过的机会就是永远错过了。” 周哥在一旁听着,心里突然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陈露的话甚至算不上意有所指,根本就是赤.裸裸地在明示,岳照琴选择退出和张可可的竞争,就像她放弃体验浮潜,并不是真的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畏惧失败和挫折,选择了掩耳盗铃的逃避而已。 面对如此毒辣的嘲讽,总该打起——哦不,吵起来了吧? 过了许久,岳照琴笑了起来,不轻不重地开口说道:“是真的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梦.1瓶 第43章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涉及大量对《小妇人》电影情节的剧透随着胡逸茗迅速地开启了另一个轻松的话题,陈露和岳照琴也若无其事地闲聊了起来,周哥心中的小火苗再一次熄灭。 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周哥在心中呐喊,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没有吵起来! 游艇回到码头,女嘉宾们裹着浴巾冲回了房间,痛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将疲惫和盐分全部冲走,重新换上舒适的衣服,到自助餐厅吃晚饭。 相较于前一天晚上略显沉闷的氛围,今天的气氛显然更加愉快。 吃完甜品和水果,陈露意犹未尽地说道:“我还不想这么早去睡觉,要是能再玩一会就好了,酒店里有没有什么比较休闲的项目?” 周哥听到她的话,说道:“看电影?酒店二楼有一个私人影院,不仅有老电影,现在正在上映的新电影也可以看。” “这个主意好啊!”张可可第一个鼓掌赞成,“最近不是在放LittleWomen吗?可以看那个!” “我很喜欢《小妇人》,”岳照琴也有了兴趣,“这个电影应该会很适合我们几个女生一起看。” 叶图楠和胡逸茗也表示了赞成,五个人一拍即合,决定前往私人影院。 周哥看了看盘子里丰盛的晚餐,犹豫了片刻,还是告诉工作人员继续吃饭。 之前那么尖锐的时刻也没有能吵起来,看一场电影而已,又能发生什么戏剧化的场面呢?大家也辛苦了一天了,没有必要再去拍两个多小时安静看电影的素材。 酒店二楼的所有房间都被改造成了私人影院,一块白色幕布、一个投影仪和一组沙发床,构成了一个私密又舒适的观影空间。也多亏了酒店二楼的房间数量众多,虽然是临时起意,也顺利地被酒店工作人员领到了一间没有被预定的影院。 五个人挤在沙发床上,舒服地靠着松软的靠背,将腿完全地舒展开,等待着工作人员放映《小妇人》。 “对了,这个电影是讲什么的?”胡逸茗开口问道,“我之前没怎么关注过。” 岳照琴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立刻眨了眨眼睛,尽量平和地说道:“这个电影改编自同名美国小说《小妇人》,故事讲的就是……嗯,简单概括一下,讲的是南北战争时期一家四姐妹之间的故事,基本上就是讲她们四个人在成长过程中的亲情、友情和爱情,一个挺温暖的故事。” 胡逸茗轻轻地“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但表情中流露出了一丝失望。 “南北战争?四姐妹?”陈露则更加直接,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无聊?” “是我概括得有点无聊,但其实很好看的,非常感人,”岳照琴说完,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终于忍不住问道,“……我怎么记得《小妇人》应该算是一本名著?难道你们小的时候都没有看过?” 叶图楠和张可可倒是都看过,但陈露和胡逸茗对视了一眼,同时朝着岳照琴摇了摇头。 “要不要换一个电影?”陈露提议道,“现在还有什么其他正在上映的……” “《小妇人》的男主角是甜茶,”叶图楠打断了陈露的话,笑眯眯地说道,“而且,屈臣氏小姐也出演了哦。” “有甜茶?啊!那我要看!”陈露立刻双手合十,眼睛里冒出了爱心。 胡逸茗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声音更甜了几分:“那我也想看《小妇人》!我超级喜欢甜茶的,他真的好帅啊。而且屈臣氏我也喜欢,她真的好漂亮哦——他们在电影里是一对吗?” 两个甜茶爱好者立刻开始交流起对于美好肉.体的喜爱之情,把换一部电影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叶图楠转过头,冲岳照琴挑了挑眉毛:看,想卖安利还是得靠帅哥美女。 岳照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好的故事,居然也要靠卡司吸引吸引观众。 很快,电影开始了,大家安静了下来。 随着艾玛沃特森和提莫西茶拉梅的出场,陈露和胡逸茗忍不住激动地握着手低声惊呼了起来,虽然她们很快发现这两位演员在剧中的CP另有他人,短暂的失落之后,继续心满意足地享受着演员的美貌。 “这个女主角是谁演的呀?刚开始看觉得没有赫敏好看,但是看到现在,感觉也很漂亮,跟甜茶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陈露用欣赏的口吻说道。 “Saoir色Ronan,”张可可回答道,“她和甜茶在LadyBird就有过合作。”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跟这部电影里的合作关系差不多。”虽然努力说得漫不经心,但叶图楠还是听到了她强忍着的笑意。 看来,张可可不仅看过《小妇人》,对于《伯德小姐》的剧情也很熟悉。 但是,没有看过《小妇人》原着的陈露和胡逸茗显然也没有看过《伯德小姐》,叽叽喳喳地小声感叹着这两位演员果然非常适合出演情侣。 岳照琴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也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来。 当剧情来到艾美在后院的草坪上和劳力爆发激烈争执的时刻,陈露开始意识到有点不对劲:“是这个意思吗?真的吗?劳里想跟她在一起?为什么?不会吧……他不是一直喜欢乔吗?” “只是艾美这么说,我没觉得啊,劳里整天围着乔转,他肯定是喜欢乔,怎么可能突然喜欢艾美?应该是艾美误会了。”胡逸茗依然信心十足,“再说了甜茶是男主,乔才是女主啊。” 陈露想了想,又重新放下了心:“嗯,有道理。” 另外三位女嘉宾则是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努力忍着不要笑出声来,同时在心里忍不住好奇,不知道她们看到接下来的剧情会作何反应。 当电影的剧情回溯过去,来到山坡告白的时刻,乔拒绝了劳里的表白,陈露和胡逸茗反而松了一口气,低声交流了一番,确认劳里应该是因为乔的拒绝而愤然出走,导致两人的关系暂时陷入了僵局。想必在后续的故事中,乔会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和劳里重归于好,最后幸福地结婚。 听着她们努力压低了声音但仍然听得一清二楚的窃窃私语,叶图楠不知道岳照琴和张可可此时的心情如何,她只知道自己的牙根因为努力憋笑,甚至有些发酸。 镜头一转,回到了现在的阁楼,心情低落沮丧的乔和母亲开展了一段经典的对话,即使在场的五位女嘉宾都是第一次看这部电影,但她们看到乔的单人镜头,都恍然大悟:哦,这就是微博上流传甚广的截图的出处。 屏幕上,乔眼含热泪,用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出了这部电影最著名的台词:“Womenhavemindsandsoulsaswellasjusthearts,ahey’vegotambitionaalaswellasjustbeauty.AndI’msickofpeoplesa阴gthatloveisallawomanisfitfor.I’msosickofit!” 岳照琴轻轻地跟着念道,低声对叶图楠说道:“太有力量了,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身黑衣的乔独自站在暗沉的背景前,结束了短暂的停顿,带着哭腔哽咽着说道:“……but,I''m…I''msolonely!” 紧接着,画面来到了玛奇婶婶家明亮开阔的草坪前,岳照琴像是被迅速切换的新场景所吸引,只说了一半的话也没有了下文,沉默地向后靠了靠。 当艾美和劳力拥吻在一起时,始终坚信男主角和女主角一定会修成正果的陈露和胡逸茗陷入了震惊,而当她们看到乔将信塞进树林里的信箱时,心里又升起了最后一丝希望,但很快,劳里和艾美结婚的事实让她们不得不放弃最后的幻想。 “不是,为什么啊?这个感情线也太突兀了吧?劳里跟乔表白没有过去多久吧,他怎么就突然喜欢上艾美了?” “对啊,而且我觉得艾美的演员和甜茶根本不配,她骨架有点大,衬得甜茶好瘦小,像妈妈跟儿子在一起。” 听着她们满心怨念的絮叨,叶图楠和张可可终于笑出了声音来,虽然她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段感情戏的转折在电影中确实有些突兀,陈露和胡逸茗又受到了误导,站错CP确实不是她们的错——但是,在观看《小妇人》的过程中,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站CP上,还是让人忍不住觉得有趣。 叶图楠正准备和岳照琴吐槽两句,刚转过头,她便愣住了:虽然一片黑暗的房间里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岳照琴的脸上没有任何笑意。 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两道泪痕。 第44章 直到电影结束,陈露和胡逸茗也没有能停止对于站错CP的怨念,顺带着也把弗里德里希·巴尔这个角色狠狠地吐槽了一番。 “好啦,现在真的是bime了,”张可可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我们回……呃……” 岳照琴坐在最靠里侧的位置上,不仅脸朝着墙歪过去,还用双手捂住了脸,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但即使没有像叶图楠那样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其他女嘉宾也立刻看出来了她的情绪低落。 “是有点晚了,”叶图楠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你们先回房间吧,早点休息,明天见。” “对,回房间。”张可可找回了没有说完的半句话,带头朝私人影院的门口走去,“Seeya.” 陈露和胡逸茗也善解人意地装作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平静地打了声招呼,也离开了房间。 沙发上只剩下有些手足无措的叶图楠和依然捂着脸的岳照琴。 “你……想跟我聊聊吗?”叶图楠轻轻地将手放在岳照琴的腿上,温柔地说道,“如果现在不想聊的话,我也可以先回房间,你可以……” “我想退出。”岳照琴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来,闷闷的,带着克制的平静。 叶图楠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是说吕承霖吗?是不是因为陈露在游艇上说的话?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我觉得你喜不喜欢吕承霖只有你自己最……” “我不是在说他,”岳照琴放下了双手,露出了泛红的眼圈,“我想从这个节目里退出。” “为什么?”叶图楠问完,立刻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是因为吕承霖吗?” 天呐,又一个更蠢的问题。 叶图楠觉得口干舌燥,总觉得自己多说多错,但岳照琴一直沉默着,她似乎必须说点什么来挽救房间里越发沉寂的氛围,只能硬着头皮搜肠刮肚地努力安慰她:“其实你要这么想,之前送礼物的时候,他虽然没有选择你,但是也没有选择张可可,这说明你们的机会其实都是均等的。” “而且支教结束的时候,他其实是喜欢你的,他主动选了徒步,就是为了陪你,”叶图楠说着,觉得自己的话好像很是有些道理,语气越发确定了起来,“所以我觉得你比张可可其实更有利一些。” “虽然你说过要退出跟张可可的竞争,但是,陈露不是也说过吗?哪有说放下就立刻放下的?就算你还是喜欢吕承霖,我相信张可可也不会说什么的。”叶图楠说完,松了一口气——岳照琴的烦恼,应该就是这些了吧? “可是,我是真的不喜欢吕承霖。”岳照琴坐直了身体,声音微微发抖,“我不仅不喜欢他,我甚至有些恨他。” ……恨?叶图楠有些语塞,这……倒也不至于吧? “我恨他,因为每次一想到他,我就会想到,他居然把我和张可可当作两个选项一样,放在一起比较、挑选,就像比较两个打折的商品哪一件更加划算,或者是在套餐中的两个饮料里挑选更想喝的一种。” “可是,我不是一件打折的、贬值的商品,”岳照琴的身体也微微有些颤抖,“我更不是一杯没有感受、也不知道尊严为何物的饮料。” 叶图楠觉得自己的眼眶也有些发酸,但她还是试图安抚岳照琴的情绪:“你们接触的时间很短,他对你们了解也不够深。换一个角度来看,说明吕承霖对于节目里的选择很慎重,所以要充分地考虑,不愿意草率地做决定。” “他会犹豫,只能说明你和张可可都太优秀了,不是因为你们不好。”叶图楠真诚地说道。 “不是的,他不会选我的,”岳照琴重新将脸埋进了手掌中,低声说道,“我们出去玩了两次,都不是很愉快。” “我一直对他态度很冷淡,就算偶尔有开心的时候,我也忍不住讽刺他,问他是不是很可惜在这里的人是我而不是张可可,”岳照琴有些哽咽,“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说,他选择和我们两个人约会,也是在节目规则允许的范围内,而且我也答应了和郑珩约会,我真的没有对他发脾气的立场。” “可是……可是……” “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岳照琴忍不住哭了起来,“难道我不配吗?为什么谭梦泽可以迅速地喜欢上陈露,为什么佘嘉树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你,为什么我不可以也被这样选择呢?” “郑珩选了你呀!”叶图楠想到了一个反例,“他没有犹豫就邀请你下楼了!” “那是因为他知道你们都不可能下楼,只有我还有点可能,”岳照琴冷笑了一声,“好歹吕承霖还知道准备两份礼物,至少是专门准备的——他买巧克力饼干根本就是随便买的,觉得女生都喜欢,给谁都可以。” “但是,我根本不喜欢吃甜的。” 片刻的沉默之后,岳照琴突然问叶图楠:“你觉得吕承霖是狼人吗?” 叶图楠如实答道:“我觉得他不像,如果他是爱情狼人,不应该犹豫不决,反正只需要骗到一个女嘉宾就可以了,骗得再多,奖金也不会增加。他这样徘徊不定……说实话,还是挺真实的。” “确实很真实,”岳照琴苦苦地笑了起来,“我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男生了——应该说,所有追过我的男生都是这样。” “我也曾经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或许这个男生只是比较害羞,所以对我的示爱既不热烈也不坚定。” “可是,当我看到同一个男生不顾一切地告诉全世界,他有多么喜欢自己的女友时,我才知道,所有的犹豫都是不够喜欢。” “男生不会因为女生太优秀而犹豫——我和张可可完全是两个不同类型的人,这个选择不难——他们只会因为不够优秀的妥协和勉强而犹豫。” “最可笑的是,我明明知道,可我还是宁可像一件等待被挑选的商品一样傻坐在二楼,也不敢直接告诉节目组我放弃——我居然还在心里幻想,也许,他会选择我呢?” 岳照琴自嘲着摇了摇头,说道:“更何况,我本来也不优秀……” “不,你很优秀,”叶图楠打断了她的话,“你聪明、独立、有思想、有情怀——我觉得吕承霖之所以会喜欢你,也是在支教的过程中,被你的优秀所吸引了!” “可是你说的这些优秀,都不是恋爱中最吸引男生的品质,”岳照琴擦了擦泪水,“陈露的美丽、张可可的热情、甚至于胡逸茗的柔顺,都比我这些所谓的‘优秀’更加吸引大多数男生。” “当然了,还有少部分的男生,他们可以看到其他的品质,比如佘嘉树,”岳照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眼睛里的泪水已经摇摇欲坠,“可是他喜欢的人是你,他也不喜欢我。” “我也想过,爱情不是人生的必需品,”泪水无声地滑落,岳照琴脸上的笑容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破碎,“可是,看到你们……我的心里还是觉得很难受。” “我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太喜欢胡逸茗,”岳照琴抽泣着说道,“说实话,我有点看不起这种恋爱脑的女生,我觉得一人如果把人生最大的幸福寄托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注定是可悲的。人生这么短暂,却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尝试,为什么眼睛里就只能看见小情小爱呢?格局太小了!” “一直到刚才,我都这样想,我听到乔在电影里说着那么充满力量和远见的台词,可是与此同时,胡逸茗的脑子里只能想到劳里究竟有没有和乔在一起……太可笑了,真的是太可笑了。” “可是……可是……”岳照琴终于说不下去,又一次哭了起来。 叶图楠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来,然后用力地抱住了岳照琴。 是啊,再怎么聪明机敏、冷静理智的头脑,终究敌不过怦然跃动的少女情怀。当她为了爱情辗转反侧、焦虑痛苦的时候,又比她看不起的人高明到哪里去了呢? 从白雪公主到海的女儿,从狮子王到天鹅湖,哪一个女孩不是从小听着讲述美好爱情的童话故事、憧憬着自己的爱情故事逐渐长大呢? 可是,童话埋下了对甜美爱情的美好愿景,却没有告诉女孩们,爱情也可以是伤人的利刃,就连没有爱情,也可以成为隐隐作痛的伤疤。 童话更没有告诉女孩们,在这个世界上,不仅没有白马王子,最危险的甚至也不是狼人,那些最普通不过的男生同样能令她们心碎。 “……去他的爱情。”叶图楠想着,不自觉地喃喃说道。 “对,去他的爱情。”岳照琴破涕为笑道。 “……反正,我不想再拍了,”岳照琴平复了心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好像高估了我的承受能力。” 第45章 把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想法一口气说出了,岳照琴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反而是叶图楠,直到回到房间,依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拿出手机,便看到了好几条未读微信消息,其他女嘉宾们纷纷询问岳照琴的情况。叶图楠不想对她们撒谎,但也不愿意把岳照琴的心事公诸于众,只好含糊其辞地说是因为被电影的情节触动了,一时间有点情绪激动。 从上往下依次回复女嘉宾们的消息,叶图楠将消息列表继续向下拉,这才发现,佘嘉树也发来了一条新的信息,但从列表里只能看到是一张图片。 为什么突然给她发一张图片? 叶图楠一头雾水地点开了和佘嘉树的对话框,点击图片并加载放大。 乍一看,屏幕上只有一片漆黑,深邃幽黯的背景之中,像是在黑色的画布上不小心溅上了白色的颜料,留下了一个个稀疏的白色光点。叶图楠仔细分辨了片刻,终于看清画面右下方隐约的轮廓,似乎是几颗高大的松树。 佘嘉树拍了一张夏日的夜空发给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照片呈现的效果也谈不上绚丽,但叶图楠看着手机屏幕上略显单调的画面,却有些挪不开眼神。 此时此刻,在芮诺市某处的山顶,男嘉宾们正在野外露营,佘嘉树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他正在做什么呢? 或许,几位男生正围着篝火谈天说地,在一片热闹和欢笑中,有人在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发出了一声惊叹,于是吵嚷着拍下了城市中难得一见的星星。 又或许,他正独自一人坐在黑暗而寂静的自然之中,远离城市的喧嚣和光污染,在澄净的夜空之下享受内心的平静和感悟,抬手将眼前的美景顺便记录下来。 而当佘嘉树把照片发给叶图楠时,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手机的自动锁定功能因为叶图楠长时间没有进行操作而启动,咔嗒一声,手机屏幕彻底陷入了黑暗,星空的照片消失了,屏幕中映出了叶图楠朦胧的眼神。 她需要回复吗?她该说些什么呢? “哇,你们这是在哪里?在干什么呢?” 不好,絮叨的提问和浪漫的星空一点都不配。 “好漂亮的夜空,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多星星了” 感觉太空洞太俗气,甚至还显得有些敷衍。 “真希望我也能看到这么美丽的星空和夜景” 嗯……会不会让佘嘉树误会她在暗示些什么? 叶图楠和屏幕上那个迷茫而又纠结的女孩对视了几秒钟,将手机丢到一旁,将脸深深地埋在了枕头里。 去他的爱情!她太讨厌这种患得患失、思前想后的纠结了!快变回那个胸有成竹、冷静自持的她吧! 叶图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她的心脏根本听不见大脑的呼喊,只是自顾自地跳得更加欢快了,简直像是想要从她的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算了,不想了,叶图楠从床上爬起来,把手机塞到口袋里,一个人在房间里静静地呆着,更容易胡思乱想,还是出门走一走吧。 夜晚的海滩没有了阳光和人潮,显得格外地寂寞,幸好还有温柔的月色洒在海面上,粼粼的波光随着浪潮微微起伏,让黑夜不至于太过冷清。 叶图楠漫无目的地走在松软的沙滩上,目光刚从海面收回来,就不自觉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 沿着海岸蜿蜒而建的度假村灯火通明,将大半边天色染成了苍白的深蓝色,像是褪色之后的画布,在近距离光污染的强烈干扰下,自然也不可能直接用肉眼看见遥远的、稀疏的星星。 叶图楠低下头,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哗啦……唰……哗啦……唰…… 一波波的海浪涌上沙滩,然后又静静退回大海的回报,将沙滩冲刷得平整而湿润,偶尔还会留下几个贝壳。 叶图楠听着海浪规律而枯燥的水声,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她拿出手机将屏幕解锁,回到她和佘嘉树的对话框,将输入模式切换为语音,按下“按住说话”的按钮,将手机话筒朝着海底方向伸出去。 哗啦……唰……哗啦……唰…… 60秒钟的语音发送到了芮诺市某处的山顶上,而芮诺市此处的海滩边,叶图楠突然发觉,海浪发出的低浅吟唱其实也可以是动人心弦的歌声。 希望今夜的梦里,星空下的海浪也能演奏一章曼妙的乐曲。 星期天的日程相较于前一日轻松了许多,节目组帮女嘉宾们预约了酒店的spa、桑拿和美甲项目,让她们舒适地享受了大半天彻底的放松。 到了下午两点钟,大家坐上车离开度假村,便正式结束了第六期节目的拍摄。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周哥的语气格外轻快,“明后天没有任何工作任务,大家可以好好地休息两天,周三当天会进行第七期节目的拍摄。” “这么好呀,”陈露立刻笑了起来,“我们周末已经玩了两天了,还可以再休息两天?” 周哥竖起右手食指,抵在嘴巴前,促狭地笑了起来:“其实主要是给男生们放假——又是爬山又是露营的,估计他们累得够呛,得缓两天。” 周哥的猜测非常准确,当女嘉宾们回到别墅时,负责对接男嘉宾的几位跟拍导演和摄影小哥正在客厅里聊天,副总导演站在餐桌旁打电话,但却没有见到男生们的人影。 一问才知道,登山露营实在是太过辛苦,前一晚睡帐篷也没有休息好,刚到家,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就全部回房间补觉了。 副总导演挂掉电话,立刻来到客厅和女嘉宾们打招呼,叮嘱大家好好休息两天,说完,就准备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离开。 “不好意思,”岳照琴突然开口,对副总导演说道,“我有点事情,可以跟您聊两句吗?” 副总导演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我们到餐厅去聊吧。” 岳照琴看了一眼客厅里众人,有些为难地说道:“可以私下聊吗?” 叶图楠知道,她应该是准备向副总导演申请退出节目。餐厅和客厅相连通,说话的声音能听得一清二楚,工作人员倒还好,恐怕她还没有准备好让其他女嘉宾听到她想要退出节目的原因。 叶图楠正准备找个借口劝其他女嘉宾上楼回房间,胡逸茗突然开口道:“你们在餐厅聊吧,我们先上楼了,也有点累了,回房间休息一会。“说着,她轻巧地朝陈露和张可可使了个眼色,她们也立刻附和着朝楼上走去,叶图楠自然也跟了上去。 其他女嘉宾善解人意地没有追问原因,将一楼留给了岳照琴和节目组,既让岳照琴觉得心里一暖,又让副总导演觉得心头一凉。 等副总导演听到岳照琴想要退出节目的想法,更是觉得眼前一黑。 副总导演耐着性子听岳照琴吞吞吐吐地解释了理由,虽然因为意料之外的突发状况而心乱如麻,但语气还要保持平静:“这样,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我们呢,也不会因为你签了十期节目的合同就拿这个要挟你,”副总导演收起了一贯的笑容,语气里透出强硬,“但是,理解应该是互相的,我理解你的难处,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难处。” “下一期节目在周三拍摄,你一定要参加,如果少了一个人,我们整一期的节目设置都要重新调整,这个中间牵涉到太多的变动,代价太大了。我相信,你也不愿意因为你一个人临时变卦而影响节目的拍摄进程吧?等周三拍完了,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是坚持要退出,我们再谈一谈。” 这一番话软硬兼施,副总导演的态度又不容置喙,岳照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得不点头答应。直到副总导演和工作人员离开别墅,她仍然一个人坐在餐桌旁,琢磨着提前退出节目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 “咱俩聊聊呗?”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岳照琴猛地回过头,居然是郑珩。 没等岳照琴回答,他便自顾自地拉开了一张椅子,坐在了岳照琴的身旁。 “刚才突然觉得有点口渴,我就从房间出来,想拿杯水喝,”郑珩语气平静,但紧紧交握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不小心听到了你跟副总导演在说话。” 岳照琴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是要可怜她吗?是要同情她吗?还是要假惺惺地安慰她? “你能不能不要退出?”沉默了半晌,郑珩突然开口说道。 “也没有别的意思……”郑珩扭开了脸,不自然地捋了捋头发,“要不,我们俩互相帮助一下呗?最终选择的时候,只要你选我,我就一定选你,这样,我们俩都不会太丢脸。” 顿了顿,郑珩含糊地嘀咕道:“你要是退出了,后面如果再约会,我都不知道该跟谁一起了。” 第46章 岳照琴正准备开口,声音从二楼传来:“打扰一下——” 紧接着,凌乱的脚步声从楼梯走下来,最前面的陈露高声说道:“发现我们都忘记箱子了,下来拿一下行李,拿完就回房间……” 走到餐厅门口,却看到坐在岳照琴旁边的不是副总导演,而是郑珩,陈露一脸狐疑地歪着脑袋,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来回巡视。 “你们要搬箱子吗?”郑珩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那我就先回房间,不打扰你们了。” 女嘉宾们沉默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Ieres挺,”张可可一只手托着下巴,“听说我们要搬箱子,就跑得这么快,是该说他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还是该说他实在是急于逃离呢?” 陈露立刻占住了郑珩原本的座位,说道:“我猜是后者——看来,我们不小心打扰了一段有趣的对话哦?” 岳照琴笑了笑,既然她去意已决,或许现在正是告诉大家她退出节目的决定的最佳时机。但是想好的话到了嘴边,不知道为什么,讲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说辞:“……没什么,他就是说,希望我可以在最终选择环节选择他。” 还是因为她那无用而莫名的自尊心,让她不愿意在其他女嘉宾——尤其是在某种程度上击败了她的张可可和她心底隐约有些看不上的胡逸茗——的面前示弱吗? 这是作茧自缚!岳照琴在心中告诫自己,一旦提前从节目下车,就算借口再怎么巧妙,难道其他女嘉宾和观众们看不出来她的心事吗?到时候,她不仅令人同情可怜,说不定还会因为逞强而受到嘲笑。 可是,就算能够讲利弊分析清楚,岳照琴的嘴巴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张开来。 “好浪漫呀!”胡逸茗笑了起来,“这算是表白了吧?意思就是说,接下来的几期节目里,他不会再考虑其他女嘉宾啦!” 陈露却“哎呀”了一声,皱起了眉头:“这就尴尬了……” “其实节目进行到现在,我已经不指望找到男朋友了——反正我也不缺追我的人——但是还有四期节目呢,我总不能一直袖手旁观吧?总得参与一下才能有镜头嘛。” “我肯定不会在谭梦泽的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对他本来还有点想不通,现在呢……也搞清楚了,”陈露瞟了一眼胡逸茗,含糊地带过了关于谭梦泽是狼人的推测,“我对他彻底没有兴趣了。另外呢,我也需要维持一下女神的矜持嘛。” “至于佘嘉树,也可以直接排除,他这个墙角太硬了,我真没把握能撬动,搞不好又是撞得灰头土脸;再说了,就连我也觉得他跟你——”陈露冲着叶图楠努了努嘴,“特别般配,观众肯定也喜欢嗑你们的CP,我可不想搅和进去白白挨骂。” “所以呢……”陈露无奈地侧过脸,看向张可可和岳照琴,“我恐怕得吕承霖和郑珩中间选一个人,作为意向发展对象了。先打个预防针——我不是针对任何人,也不是想破坏你们的感情,但万一不小心把哪位男嘉宾抢走了,希望你们能理解——恋爱综艺嘛,难免需要逢场作戏。” 张可可朝陈露勾了勾手指,开玩笑似地挑衅道:“Bringiton!只要是公平竞争,我就完全没在怕的!” 岳照琴笑得有些勉强,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忍不住说道:“其实……郑珩有可能是狼人,发现我落单了,所以觉得有机可乘。” “说实话,我觉得郑珩不太像狼人,”叶图楠听出来岳照琴话中的气馁,鼓励道,“他可能只是不太擅长和女生相处。回想一下,他约会是和你一起、礼物也是准备送给你,一直对你比较特殊,现在主动提出来希望你能选择他,其实并不突兀。” “又是狼人。”陈露直接翻了个白眼,“你们能不能别整天狼人来狼人去的分析了?谈恋爱不能用脑子谈,要用感觉、用心,懂吗?” “但是爱情狼人会欺……” 岳照琴刚说了几个字,就被陈露果断地截断了话头:“我不是什么感情专家,也说不出来什么分析啊推理啊,但是,我的恋爱经验告诉我,想知道一个男生和你合不合适,唯一的方法就是花时间和他在一起相处,感受你自己的感觉、感受他对你的感觉——相信我,你的心知道一切答案。” “这倒是真的,”叶图楠深有同感地赞同道,“我收到粉丝的私信,很多女生说是不知道对某个男生什么感觉、或者不知道某个男生喜不喜欢自己——其实我一眼就可以从她们的遣词造句里找到答案,她们心里什么都知道,只是有的时候她们没有意识到,或者不愿意面对而已。” 张可可轻轻地将手搭在了岳照琴的肩膀上,认真地说道:“我一直相信,感情和其他事情一样,hingisimpossibloawillingheart,付出了努力就会有收获,就算你觉得郑珩现在对你可能还不够真心,不代表经过你们的相处之后,他不可以变得更加真心。当然了,viceversa,现在很真心的男生以后也有可能会变心。” 陈露点了点头,说道:“感情是流动的,虽然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如果努力,也有可能让这种流动朝着自己的希望方向进行。” “但是,轻言放弃,”陈露颇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那就只能是一江春水向东流了!” “啊!Nowitome,”张可可撒娇地撅起了嘴巴,“你不会因为我刚才的话,又决定继续对吕承霖展开攻势吧?” 岳照琴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不会的,我对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了。说实话,现在想想,我对他从一开始就谈不上喜欢,只是因为他先主动向我示好,所以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张可可松了一口气,笑道:“你呀,就是太被动了,应该像我一样,喜欢谁就主动出击啊!反正我就喜欢他gleandkind,在美国真的很少见到这样子的男生。” 话题很快偏离到了中美男生的差异,女嘉宾们说笑着将行李搬上了二楼,然后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当天下午嘉宾们都在补觉的时候,佘嘉树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家,搭乘当晚的飞机前往斑马市,完成明后两天的签售会后,星期二晚上才能回来。叶图楠一觉醒来,才看到他临走前单独发给她的微信消息,愣愣地在床边呆坐了片刻,才压下了满心满脑的想法,下楼和其他嘉宾一起吃晚饭。 不知道是不是女嘉宾们的话说动了岳照琴,放假的两天里,她欣然答应了郑珩的邀请,和他一起欣赏了芮诺市美术大学的毕业展览,然后去文艺电影博物馆参观,顺便看了几场小众电影。 而吕承霖和张可可更是一起登山、游泳,每天一大早出门,直到傍晚才回来,虽然晒得皮肤黑了几分,但脸上的笑容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谭梦泽依然每天忙于录制节目主题曲、并为参演的电视剧做准备,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犀牛电视台,几乎见不到人影。 于是,家里只剩下叶图楠、陈露和胡逸茗,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地起床,除了吃饭就是玩手机,真正地过上了暑假的节奏。 直到周二晚上十点钟,佘嘉树才风尘仆仆地赶回别墅,本以为其他嘉宾应该已经早早地休息了,一进门,家里却并不像他预想的那样一片漆黑,客厅亮着一盏温柔的橘色落地灯,而叶图楠正独自坐在沙发上看书。 “你回来啦?”叶图楠抬起头,自然地问道。 “嗯,回来了。”佘嘉树看着眼前温馨的场景,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你是在等我吗?” “对,”叶图楠点了点头,“想不想去海边走走?” 佘嘉树想起自己收到的语音,心里一动,把行李放在了一旁,笑着说道:“一起听听海声、看看星星吗?可以啊。” 别墅后也是一片海滩,不同于度假村辽阔的海面,这里的海水格外清浅,海浪的声音也更加微弱,而别墅区的灯光更是完全掩盖了夜空中星星微弱的亮光。叶图楠和佘嘉树并排在沙滩上走着,只有海腥气格外浓重。 “真是一点都不浪漫。”佘嘉树不禁感叹道。 “没关系,”叶图楠悠闲地迈着步子,“反正我要跟你说的话题也不太浪漫——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用我的秘密换你的秘密。” 听到这突兀的开场白,佘嘉树丝毫没有慌张,反而打起了精神,饶有兴致地问道:“什么秘密?” “身份的秘密——”叶图楠停住脚步,转过身面对佘嘉树,“我是猎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读者“今天暂停营业”,灌溉营养液+10 读者“庞小歪”,灌溉营养液+1 读者“仙女小天使”,灌溉营养液+10 第47章 利用两天休息的时间,趁着佘嘉树不在家里,也没有通过微信消息干扰她的思绪,叶图楠终于有机会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仔细复盘了当前的局势。 正如放逐投票前,她对岳照琴感叹过的那样,她一度认为目前的形式对于自己非常不利。 虽然不清楚后续的几期节目安排,但由于前期的选择权基本掌握在男嘉宾的手里,女嘉宾顶多选择接受或者拒绝,错失了对于嫌疑狼出击的主动权,等叶图楠回过神来,她已经没有机会选择最像爱情狼人的男嘉宾,只剩下是否要对佘嘉树开枪的选择。 但是,经过一番分析,尽管叶图楠确实是在佘嘉树坚决而温柔的攻势之下,晕头转向地陷入了此刻的境地,但事实上,即使是由她自主选择,局面也未必会比现在更好。 根据叶图楠对男嘉宾们的观察,她已经彻底排除了吴焕和吕承霖的嫌疑,而谭梦泽也被认定为铁狼,身份尚不能确认的只剩下郑珩和佘嘉树。 按照她的推断,五位男嘉宾中有两个爱情狼人,也就是说,郑珩和佘嘉树之中还有一个爱情狼人,叶图楠只需要在最后一期节目选择佘嘉树,就有50%的概率可以“击杀”爱情狼人。而如果岳照琴的提醒成真,节目组一共设置了三个爱情狼人,那么郑珩和佘嘉树就是两个爱情狼人,而叶图楠赢取奖金的概率直接飙升为100%。 从这个角度来看,和佘嘉树互相选择,已经是胜率比较高的一种情况。 当然,以上概率是基于叶图楠一定会得到佘嘉树的选择,并且一定会决定扣动扳机而得到的结论。 在接到节目组邀请之初,叶图楠便大致思考过担任猎人角色的战术,可惜受限于对节目具体环节知之甚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也大多是一些极其笼统宽泛的战略性指导意见,只有一条,是真正可以切实执行的——既然她参加节目不是为了谈恋爱,那么到了最终选择环节,只要成功和男嘉宾互相选择,满足了猎人扣动扳机的条件,就一定要开枪。 叶图楠的逻辑很简单,如果不开枪,就绝对不可能赢取奖金,而只要开枪了,就至少有一定的几率可以拿走十五万元——尽管同时也会有一定的几率误伤普通男嘉宾,但在叶图楠的预想中,她也没有爱情可失去。 然而此时,当节目过半,叶图楠重新审视这一条准则时,曾经信誓旦旦的坚定却被动摇了。 应该开枪的原因仍然是同一个,获得奖金的概率;而不应该开枪的理由,则有好几个,比如“误杀”佘嘉树会招致他的粉丝和节目观众的愤怒,又比如错误的击杀也有可能让她自己的粉丝对于她分析判断人事物的能力产生质疑,总之,都是对于她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极为不利的后果。 虽然本意不是想要通过节目走红,但既然参加了,不图名利双收,至少不能反而因此对自己造成损害吧? 叶图楠努力说服着自己,她的动摇和犹豫似乎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但转念一想,她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理由再怎么冠冕堂皇,终究只是借口,哪怕可以骗过所有人,也骗不过自己。 叶图楠不想承认,但她越是搜肠刮肚地寻找合理的解释,就越是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想法——她之所以会动摇,只是因为她害怕会伤害佘嘉树的感情。 如果佘嘉树不是爱情狼人,在他以为即将牵手成功的甜蜜时刻,叶图楠却突然翻脸拔枪——她不敢想象,这该是多么伤人的一幕,但她知道,她的道歉肯定不足以消弭这种欺骗和背叛。 可是,即使佘嘉树真的是爱情狼人…… 通读她微博的耐心细致、密室逃脱中的默契配合、浪漫又用心的密码传情、带着海浪声的夏夜星空、以及各种细微处的关怀体贴…… 叶图楠也曾告诫自己,如果佘嘉树是爱情狼人,那么他做的这一切,都只是骗取信任和真心的手段而已。假如她没有来参加节目,那么佘嘉树也会对另一个合适的猎物使用完全一样的招数。 可是,叶图楠的心里总会不自觉地冒出另外一个声音:作为猎人的她已经心跳加速了,作为爱情狼人的佘嘉树,真的能够心如止水吗? 在犹豫中挣扎煎熬了许久,叶图楠突然灵光一现:其实,她根本没有必要这样苦苦纠结。 在所有嘉宾的眼里,叶图楠和佘嘉树已然是确定的CP,对于叶图楠而言,只有佘嘉树会和她相互选择,那么相应的,对于佘嘉树而言,也只有叶图楠会选择他——叶图楠的困境,也同样成为了佘嘉树的困境。 在这种情况下,叶图楠完全没有必要再遮掩自己的猎人身份,不管佘嘉树是不是爱情狼人、也不论他听到之后作何感想,除了接受,他别无选择。 即使佘嘉树中途变卦,突然转而向其他女嘉宾示好,无论他在接下来的三期节目中如何努力,也只会引起怀疑和警惕,依然难以赢得其他女嘉宾的芳心,最终结果不变,仍然只有叶图楠选择他。 当然,佘嘉树如果是爱情狼人,即使叶图楠是唯一一个选择他的女嘉宾,他仍然有机会拒绝反选,这样一来,猎人自然不能开枪,但根据节目规则,狼人同样无法获得奖金。 “……这种情况,是最坏的结果,我们两个人双输,只有节目组坐收渔翁之利,省了一笔钱,”叶图楠耸了耸肩,对佘嘉树说道,“但是,如果你承认狼人的身份,我们可以平分十五万奖金。如果你希望,我甚至可以不开枪,牺牲一下我的光辉形象,承托佘大作家的过人才智——条件是,奖金我要拿走十万,多的部分是对假装认不出狼人造成的名誉损失的补偿。” 叶图楠主动将佘嘉树约到别墅外,然后坦白自己的猎人身份,相当于把烫手山芋推给了佘嘉树:如果他坚决不承认自己的狼人身份,假如叶图楠的谨慎压倒了疑心,最终没有扣动扳机,那么他便可以独吞十五万奖金;但倘若他的否认没有说服叶图楠,又或者叶图楠冲动之下选择了开枪,他便会落得一无所获的下场。 “……相比较而言,平分奖金虽然不算最优解,但至少是一个安全的选择,”叶图楠狡黠一笑,眼睛里闪过了萤火一般的光彩,“我给当下的局面起了个名字,叫‘狼人困境’。” 就像囚徒困境,为了避免最糟糕的极端情况,虽然因此注定错失最佳共同利益,还是会做出最有利于个人利益的选择。在“狼人杀困境”里,冷静理智的爱情狼人经过分析,也应该做出安全的选择,向猎人坦白身份,然后携手赢取奖金。 但是,佘嘉树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做出安全选择的嘉宾,更不是一个喜欢按套路出牌的玩家。 “你的提议很精彩,”佘嘉树低沉的嗓音和海浪声形成了绝妙的夜晚二重唱,“但是,有两个漏洞——第一,你的所有逻辑都建立在我是爱情狼人的基础上,那么,如果这个基础被推翻,‘狼人困境’不就变成了‘猎人困境’?” 叶图楠心思一动,是的,只有当佘嘉树承认自己是爱情狼人,她才能够确认他的身份。否则,对于佘嘉树的否认,叶图楠只会继续纠结,这究竟是普通男嘉宾在如实相告,还是爱情狼人在隐瞒身份,而究竟要不要在最终环节开枪,也会变成一个难题。 “好像是的,”叶图楠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改一个名字吧——叫‘狼人杀困境’。” 佘嘉树看着叶图楠笑得弯成了月牙的眼睛,也低声地笑了起来:“第二,既然是要和我做交易,那么双方都应该有所收获。可是,我早就知道你是猎人了——从剧本杀的时候,你通过我的角色名称推测出我的身份、进而推测出我是凶手,我就知道,节目组一定能看到以你的聪明伶俐是最适合担任猎人的嘉宾——你不能用一个我早就知道的秘密,来换一个你不知道的秘密。” “所以说,你是因为我是猎人,才故意接近我的?”叶图楠挑了挑眉毛,“确实,以你的性格,欺骗其他女嘉宾未免少了一些挑战性,如果作为狼人反而俘获了猎人,不仅更具戏剧化,也更能体现你的水平,对吗?” 叶图楠自认抓住了佘嘉树的话柄,语气原本带着一丝得意,但说着说着,却觉得嗓子发紧。 “你看,你又来了,”佘嘉树无奈地苦笑,摇了摇头,“直接把我说成狼人了。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这么像狼人?” “我认为你像狼人,是因为……”叶图楠咽下了心头的酸楚,故作淡然地说道,“你表现得太喜欢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狒狒子35瓶 庞小歪5瓶 第48章 “我太喜欢你了?这怎么能怪我呢?”佘嘉树换了一个更加放松的站姿,双手抱胸,玩味地端详着叶图楠,“只能怪你太让我喜欢了呀!” 明知道他是插科打诨地开玩笑,随口说的话也当不得真,叶图楠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但她很快镇压了嘴角,又恢复了淡定:“重点在前半句,‘表现得’太喜欢我了。” “你买的零食、约会的时候去的柠檬茶店、餐厅、还有咖啡厅,应该都是从我的微博里看到的吧?要么是我喜欢吃的,要么就是我说过准备拔草的。”既然决定了要摊牌,叶图楠干脆把所有事情都摊开来讲清楚。 在柠檬茶店的时候,佘嘉树一口报出了叶图楠最喜欢的一款柠檬茶,连冰块和糖量也十分准确,非但没有试图掩饰他仔细翻阅了叶图楠微博的事实,潜台词甚至是希望她可以注意到这一点。所以,佘嘉树听到这个问题,只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对,因为我想要更加了解你。” 叶图楠没有接话,而是继续问道:“第二次约会前,你去拿新书的样稿,你的编辑是不是对于你把即将出版的新书带给我试图这件事颇有顾虑?如果只是简单地去一趟出版社取书,用不了一个上午,你应该花了不少时间和心思说服编辑吧?毕竟,推理小说的内容如果在出版前遭到泄密,销量可能受到的影响比其他类型的小说更加严重。” “林编辑性格比较谨小慎微,而且他也不了解你,”佘嘉树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叶图楠虽然没有多说,但心里其实一清二楚,然后才正色道,“但是我了解你,所以我相信你。而且,以你对于推理的兴趣和热爱,是绝对不会用剧透的方式剥夺其他读者享受故事的机会。” 是吗?我们才认识几天,除了节目组营造的风花雪月以外,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共同经历,你凭什么说了解我呢?就凭我在微博上的只言片语吗?你又凭什么相信我呢? 叶图楠下意识地在心里反驳着,却又无法开口指责佘嘉树的话虚伪。 或许是因为,虽然他的前半段话听起来无凭无据,但他的后半段话,却又着实说到了叶图楠的心坎里。 即使是曾经让她深恶痛绝的《浓雾之夜》,在刚看完的气头上和朋友们吐槽的时,她也始终对故事的具体情节和推理的核心诡计闭口不谈,只说她被一位推理小说作家深深地欺骗了感情。这种欲语还休的吐槽方式,非但不能让她的小伙伴们感同身受,反而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倒给这本书增加了几位新读者。 虽然知道她的吐槽适得其反,但叶图楠始终认为,只有亲自阅读,跟著作者的巧妙构思沉浸在故事的起承转合之中,才能体会到结尾抽丝剥茧后揭开谜底时令人拍案叫绝的激动,所以她决不肯破坏其他读者享受故事的机会。 关于她对于剧透的看法,叶图楠从来没有在微博上提过,也不曾对佘嘉树讲起,但他却能够通过自己的观察准确地说中她的想法,仅凭这一点,佘嘉树的话便显得更加真挚了。 不过,叶图楠很快拉回了自己有些走神的思绪,继续问道:“还有那天的密码,之前我们聊起最喜欢的一本推理小说,你虽然看过《数字城堡》,但是评价不算太高,所以我合理推测,你应该只在若干年前看过一遍,有一个模糊的印象而已。” “我想,为了找到合适的加密方式,节目组让你们准备礼物的那天,你应该重新看了一遍《数字城堡》吧?甚至不止一遍,以至于你连男主角在小说结尾的对话也能张口就来。而找到了合适的加密方式之后,编写密码应该也话费了很大的心思吧?必须要找到字母数是平方数的一句话,同时这句话的内容还必须切合场景,恐怕是不容易的。” “我更不明白了,”佘嘉树的脸上浮现出了困惑,这位擅长书写谜题和悬念的推理小说作家终于被难住了,“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你还会觉得我是狼人呢?难道,你还感受不到我的用心吗?” “我当然能感受到,否则,我也不会用密码给你回信,”叶图楠会想起自己写下“youaswell”时的怦然心动,语气却更加怅然,“我只是觉得,你的用心太多了一些,反而不太像是真心了——我觉得,你不会真的这么喜欢我。” 佘嘉树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直直地看向叶图楠有些回避的眼神,沉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叶图楠不自在地侧过了脸,脚尖在沙地上轻轻地左右划着,“因为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生而已,我又不像陈露那么漂亮——一见钟情大概经常发生在她的身上,但是以我的长相,大多数情况下都无法让人一见倾心。” “至少,我还不足以让你感到惊艳。”说着,叶图楠又想起了吴焕看到穿着橙色碎花小洋裙的陈露时的眼神,语气不自觉地有些委屈,“明明才认识两个星期而已,你却从一开始就对其他女嘉宾完全不予考虑,不仅只对我一个人示好,还在我身上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这如果不是狼人的表演,还能是什么呢?难道是真爱吗?” 所谓第一眼就在茫茫人海中认定了命中注定的她,从此只对一个人情根深种、痴心不改,这只是的三流言情小说里,用来给没有感情经历的少女们造梦的桥段而已。 现实中的感情,除了罕见而热烈的一见钟情,大部分都是从微弱的好感开始,随着持续的相处逐步了解、增进感情,如果幸运的话,也许在两个人同舟共济克服了诸多困难之后,可以获得白首不相离的感人爱情,但是,在一段感情萌芽的阶段,非卿不可的坚定反而是不合情理的。 譬如吕承霖,他的摇摆不定虽然伤人,甚至有些卑鄙,但叶图楠也不得不承认,他这种随时可能被动摇的好感,更符合刚刚相识两个星期的普通人之间感情积累的进度。 叶图楠的思绪在漫无边际地发散着,而佘嘉树看着她的双眼也有些失神,只有海浪的声音孜孜不倦地填补着这一段沉默。 正当叶图楠心中的酸楚悄悄蔓延到了她的眼眶,佘嘉树终于开口了。 “虽然节目还在进行中,但是现在,我们的周围没有摄像机,我没有任何理由撒谎,我也保证,我不会对你撒谎,”佘嘉树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格外地认真,“所以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绝对的发自内心。”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的确,我不能说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生,也不能说你比陈露更漂亮,因为……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会相信的。” 叶图楠的头低得更深了,但她的视线却变得更加模糊了,头脑里模糊地想着,我当然不会相信,可是如果你这样说了,至少我还可以尝试着欺骗自己。 “但是,从你在剧本杀里叫破我的真实身份开始,我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你来。““开始准备支教课程的时候,我在想,不知道叶图楠打算教什么内容呢?应该会是非常别出心裁又特别有意义的主题吧。” “搜到密室逃脱游戏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和叶图楠一起玩,能不能打破通关记录?我们联手,肯定会是很好的搭档。” “接到林编辑微信的时候,我在想,或许可以请叶图楠给我的新书提一点意见?我想知道一个聪明的读者会有什么样的看法。” “露营时无意中抬头看到天空,我在想,如果叶图楠也在这里,看到这么美丽的星河,应该也会很喜欢吧?“佘嘉树轻轻地托住了叶图楠的下巴,一边温柔地将她的脸抬起来,一遍说道:“当你侃侃而谈、发表见解的时候,我总觉得你的眼睛里有星星,那天的夜空,让我想起了……你哭了?” 叶图楠迅速地扭过头,泪水却溢出了眼眶。 “为什么哭?……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佘嘉树的声音有些慌张。 但叶图楠依然低着头,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佘嘉树像是下定了决心,艰难地说道:“如果你是因为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我的话,不知道最终选择该不该开抢……你可以把你的疑虑问出来,我保证,不会对你撒谎。” 什么意思?叶图楠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却因为双眼的酸涩无法将佘嘉树的表情看真切。 可不可以理解为,出于对节目规则的尊重,他不能主动自曝身份,但是,如果叶图楠问了,就一定会如实作答? 如果,叶图楠再一次问佘嘉树是不是爱情狼人,他会怎么回答呢? 第49章 但叶图楠怔怔地看着佘嘉树,只是低声说道:“没有,就是眼睛被风吹的……我们回去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别墅走去。 以佘嘉树的腿长,想要追上叶图楠的步伐轻而易举,但他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既没有企图为自己辩白,也没有尝试安慰叶图楠,就这样安静地回到了家中,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互道晚安。 叶图楠自觉振振有词,在刚才那种情形下,对于佘嘉树的身份闭口不谈,远比再次质问更加高明。 倘若佘嘉树信誓旦旦地坚持自己不是爱情狼人,反而会让叶图楠陷入两难的境地。 一方面,她清醒地知道,爱情狼人的任务既然是欺骗,无论有没有摄像头、无论显得多么情真意切,都有可能是假话。 既然无法验证答案的真假,那么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另一方面,在听完佘嘉树的一番剖白之后,假如叶图楠继续怀疑他是爱情狼人,未免又显得太过无情,甚至会令人寒心——可是,无论她的内心如何随着佘嘉树低沉的声音潮起潮落,心底的疑心始终挥之不去。 叶图楠之所以强烈怀疑佘嘉树是爱情狼人,还有一个刚才没有提到的原因。 虽然叶图楠可以把游戏和玩家区分开来,哪怕佘嘉树一直在欺骗她,她也绝不会因此认为佘嘉树是一个品性卑劣的人,作为狼人,他只是尊重规则而已。 但是,并非所有的观众都如此理智,如果连扮演反派角色的演员都有可能遭到辱骂,在一个比影视剧更加强调真实性的恋爱综艺里,担任爱情狼人的男嘉宾也有遭受非议的顾虑。 十五万元的奖金虽然看似诱人,但参加节目的五位男嘉宾都不像是会仅仅为了钱,而甘冒背负“渣男”名声的风险。 除非,爱情狼人的角色可以带来更大的利益。 比如谭梦泽,在节目中利用自己的魅力成功欺骗女嘉宾,不仅可以让观众对他的演技赞许有加,还不用担心因为恋情流逝粉丝,对他的演员生涯而言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再比如佘嘉树,他笔下的凶手总会被侦探绳之以法,但作家本人却在节目中试图瞒天过海,这是对于作品的绝佳营销,也会让更多观众对这位年轻的推理作家产生兴趣。 而另外三位男嘉宾没有进入娱乐圈的打算,爱情狼人这个角色对他们恐怕缺少吸引力。 与此同时,从犀牛电视台的角度来说,如果能够在打造一档成功的恋爱综艺的同时,还能够最大化地利用节目的热度为即将推出的电视剧版《浓雾之夜》引流,岂不是一石二鸟?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又有什么,比电视剧演员之一谭梦泽和原着小说作者佘嘉树担任爱情狼人,更加好的方式呢?相比普通男嘉宾,显然这个特别的身份更加容易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大概是因为在度假村时听了岳照琴的一番哭诉,也勾起了叶图楠心底的多愁善感,在伤感的月光之下,让情绪占据了上风,说了一堆喜欢不喜欢的傻话,反而忘记了有理有据的推论。 不过也好,叶图楠想着,几滴泪水就已经在佘嘉树冷静的面具上融出了裂痕,如果她继续展现脆弱和动情,也许在某一刻,佘嘉树会在心神激荡之下冲动地揭露自己的身份。 到了那个时候,毫不犹豫地开出一枪,安安稳稳地拿走奖金,才是真正的大获全胜! 可是,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独自坐在寂静的黑暗之中,仅仅是设想了一下佘嘉树承认狼人身份的情景,已经恢复清明的双眼中立刻又蓄满了心痛。 在这一刻,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她的心意却是昭然若揭。 叶图楠终于放弃辩护,坦然地承认:她之所以没有提问佘嘉树,理由和她下意识地隐瞒了更有说服力的怀疑原因一样,无非就是害怕,害怕佘嘉树会承认自己是爱情狼人,她不是对不起猎人的身份,也不是没有理智的恋爱脑,叶图楠告诉自己,她只是想让真相大白的时刻来得再晚一点。等到最终选择的时刻,她一定会履行身为猎人的职责,如果到时候,她依然认为佘嘉树是爱情狼人,她就一定会扣动扳机。 但是,在那之前,她只想暂时地把找狼人的任务放到一边,和喜欢的人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叶图楠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不就和当初胡逸茗的说法一摸一样吗?亏她还曾经试图说服胡逸茗改变注意,现在看来,感情的世界里,所有的纠葛本来就是一团乱麻罢了。 星期三的早上,依然是Elaine和小姚敲门叫醒了所有嘉宾,然后忙碌地为大家梳发上妆、挑选服饰。虽然她们对于第七期节目的内容闭口不提,但从挑选的牛仔裤和跑鞋可以看出来,今天的拍摄任务恐怕少不了跑动。不仅讨厌运动的岳朝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其他女嘉宾也有些忐忑,只有张可可格外兴致高涨。 等到所有的嘉宾都准备完毕,全体集中在客厅,等待节目组宣布这一期的主题时,Elaine和小姚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别墅里只剩下九位嘉宾。 他们面面相觑地继续等了一会,依然没有等来任何工作人员,谭梦泽灵机一动,检查了家中的固定机位,却失望地发现全部都没有开机。 随着时间逐渐流逝,原本正襟危坐的嘉宾们纷纷变得越发松散自由,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刷刷手机、再闲聊两句。 郑珩干脆背上了自己的画板,打算到别墅区的小花园里练习素描,反正只有几步路的距离,随时都能赶回来。 正当嘉宾们聚精会神地听张可可眉飞色舞地讲述她去年暑假在南美游玩的经历时,别墅的门口突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不愧是绘画系的高材生,这么快就完成了素描!叶图楠想着,但心思仍然被张可可的故事所吸引,甚至懒得朝门口看一眼。 “各位嘉宾!” 周哥的声音被扩音器放大,带着沙哑的杂音在客厅里炸开,让所有嘉宾整齐一划地扭头看向门口。 周哥用右手扶着门,侧着身子站在一旁,似乎是不想挡住出口,左手举着扩音器,继续说道:“请立即前往别墅区的小花园,前三名到达的嘉宾会有奖励!” 话音刚落,陈露第一个站了起来,朝门外小跑出去,大笑着叫到:“我去过!我知道在哪里!” 张可可和谭梦泽立刻跟了上去,刚从沙发上起身的胡逸茗抬起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们的身影已经从门口消失,她顿了顿,有些失望地将手放了下来。 “已经跑出去三个了,我反正是追不上的,”岳朝琴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不争了,我就慢慢走过去吧。” 于是,当落在后面的五位嘉宾慢悠悠地走到小花园时,他们一眼就看到了竖在花园中央小喷泉前的三面旗子,上面分别写着1、2、3,而旗子旁边分别站着郑珩、谭梦泽和张可可。 第一个冲出别墅的陈露气鼓鼓地叉着腰,站在一旁抱怨道:“郑珩你也真是的,既然看到了,居然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原来郑珩在小花园画素描时,刚好碰到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前来布置场地,他只需要收好画夹等在一旁,副总导演刚一宣布开始,他便悠哉地走到了1号旗子旁,不费吹灰之力便拔得头筹。 “没办法啊,”郑珩摊开手,看了一眼岳朝琴,“副总导演不让我告诉你们。” “还有你们!”陈露冲着谭梦泽和张可可直摇头,“一路上跟着我,等看到旗子,就立刻冲到前面去了!白辛苦我跑了一路!” 谭梦泽笑了笑,而张可可做了个鬼脸,开玩笑道:“怎么会是白辛苦呢?Jogging对健康很有益哦。” 副总导演走了过来,正式开始宣布第七期节目的规则:“这一期节目的主题,是‘赢得爱情的条件’。” “今天,大家将会分成三支队伍,以赢得爱情的四个条件为题,进行四轮游戏。最终获胜队伍将会获得一个巨大的奖励——每一位队员都可以确认一位嘉宾的身份,是普通嘉宾、爱情狼人、还是猎人。“嘉宾们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节目组居然设置了如此大方的奖励,而其中的爱情狼人在震惊的同时,还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 “不过,我们首先要给前三名到达的嘉宾发放奖励,“副总导演指向站在旗子旁的嘉宾,”你们就是今天三支队伍的队长,队伍的队员由队长挑选,被选中的嘉宾不能拒绝,必须加入队伍。“由队长选择队员……叶图楠扫了一眼三位队长,看来,她和佘嘉树又要成为竞争对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期节目的规则参考RunningMan(为我最爱的综艺节目打call! 第50章 果不其然,按照从第一队到第三队的顺序,郑珩选择了岳朝琴,谭梦泽选择了胡逸茗,张可可选择了吕承霖,三位队长都首选了自己的CP嘉宾,进一步印证了叶图楠对于接下来节目发展局势的预测:大家都会倾向于做出更加安全保险的选择。 这样一来,每一支队伍只剩下一个名额,剩下三位嘉宾必然会进入三支不同的队伍。 第二轮选择仍然是从第一队开始,岳朝琴低声对郑珩耳语了几句,他便立刻高声说道:“我选择叶图楠进入第一队。“这也在叶图楠的意料之中,她笑着快步走到了1号旗子旁,岳朝琴立刻伸出手,亲热地挽住了她。 而第二队队长谭梦泽看了看陈露和佘嘉树,还没来得及开口,陈露便抢先一步,对张可可娇声说道:“亲爱的,我想去你们队!“陈露的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语气充满了撒娇。 叶图楠和岳照琴迅速地对视了一眼:主动和谭梦泽划清界限,算是表明了陈露的态度。就是不知道,她要求加入张可可的队伍,是不是也存着和吕承霖“逢场作戏”的心思呢? “Sure,I’dlovohaveyou!“张可可似乎没有感受到潜在的威胁,毫不犹豫地点头。她又特意侧过身子,对谭梦泽叮嘱道:“不要跟我抢陈露!“谭梦泽飞快地扫了陈露一眼,迅速地将目光收回来,笑着朝佘嘉树伸出了握成拳头的右手:“那就来我们队吧?兄弟。““行啊。”佘嘉树上前几步,和他轻轻碰拳,然后站到了他的旁边。 于是,陈露便欢天喜地地和张可可抱在了一起。 “卡——”副总导演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周围的工作人员立刻结束了拍摄状态,开始收拾器材。 副总导演转身催促着嘉宾们也赶快动起来:“我们给大家按照队伍准备了队服,赶紧回去换一下衣服,其他的事情待会再详细介绍。” 嘉宾们匆忙回到别墅,Elaine站在门口,指着沙发的方向说道:“男生L码、女生S码,衣服都洗过了,放心穿——不过穿的时候注意一下头发啊,不要把发型弄乱了。” 小姚则站在沙发旁,帮助嘉宾们找到自己队伍的队服。 为了防止出现折痕,队服对折着搭在沙发靠背上,衣服款式相同,都是最基本的套头圆领短袖T恤,有紫色、蓝色和红色三种颜色,但叶图楠只是扫了一眼,也能看出来队服的总数量远远大于九件。 “男生和女生的衣服码数不一样,而且正面的图案也不同。”小姚像是看出来了大家的疑惑,拿起了两件紫色的T恤,将正面Q版的印花展示出来,“L码正面是狼人图案,S码正面是猎人图案,每一个颜色的两种码数都各准备了三件。” 各准备了三件?也就是说,节目组认为,有可能出现三名队员全部都是男生或者女生都分队情况? 叶图楠这才想到,如果只考虑在游戏中获胜,由三名女嘉宾组成的队伍或许更加具有优势——没有男队员,至少可以确保队伍中没有爱情狼人,也就不会出现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而故意输掉游戏的内鬼。 如果获得胜利,女嘉宾大概率会确认目前和自己形成CP关系的男嘉宾是不是狼人,而目前的队伍构成,除了叶图楠和佘嘉树以外,其他三对CP都在同一支队伍里。 爱情狼人想要赢取奖金,就必须确保被欺骗的女嘉宾不能得到这个确认自己身份的机会,也就是说,他必须阻止自己的队伍获胜。 唯独佘嘉树,如果他不希望叶图楠得到获胜的奖励,则需要努力帮助自己所在的队伍获胜,或者至少不能让叶图楠所在的队伍获胜。 嘉宾们按照第一队紫色、第二队蓝色、第三队红色的安排拿到了各自的队服,争分夺秒地回到房间换好了衣服,由Elaine简单检查了一下头发,便按照队伍分别登上了三辆SUV。 紫队搭乘的车子第一个开出停车场,坐在副驾驶座的周哥才开始向坐在后排的三位嘉宾介绍目的地:“我们现在出发去芮诺市师范大学,因为现在是暑假,所以学校图书馆闭馆一天,允许我们进行拍摄,今天的游戏全部都会在图书馆进行。” “虽然是大学的图书馆,不过这个图书馆非常漂亮,今年年初新建成的,而且里面也非常大,使用面积比我们市图书馆还要大,非常壮观,馆藏量也很惊人。” “至于游戏的规则……”听到这里,嘉宾们都下意识地向前微微探出了身子,生怕遗漏关键的信息,周哥却嘿嘿一笑,“等开始拍摄的时候副总导演会具体介绍。” 幸好,学校距离别墅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一直蒙着面纱的第七期节目很快就将进入正题。 趁着工作人员在图书馆门前的空地上忙碌着调试设备的时候,等待在一旁的嘉宾们则对这栋可以称得上宏伟的建筑赞叹不已。 图书馆由两栋相邻而建的三层六边形建筑构成,根据工作人员的介绍,分别是靠北侧的中文资料馆和靠南侧的外文资料馆,两栋独立的建筑通过二楼的长廊连接在一起,构成了H形的结构。 中文资料馆虽然建成了反传统的六边形,但却使用了古典的青砖红瓦,就连窗户也是古朴的木纹雕花,在敦实的结构中增添了几分韵味。而同样架构的外文资料馆则是极具现代感的玻璃外墙,在阳光下闪烁着剔透的光彩,而在太阳没有照到的方向,则清晰地将内部结构完全展现出来。 而最巧妙的是,中间的长廊却通体被茂密的常春藤所包裹,只能看到露出来的几扇方方正正的玻璃窗,完全看不出来外墙的材质或造型,自然也无从挑剔长廊的风格是否能够调和统一这两栋风格截然相反的建筑。 等工作人员完成了拍摄场地的布置,嘉宾们按照队伍站成一排,在副总导演洪亮的一声口令之后,游戏终于正式拉开了帷幕。 “赢得爱情的第一个条件,是勇气,所以第一轮的游戏,就和勇气有关,”副总导演站在画面之外,字正腔圆地对嘉宾们说道,“在这一轮中,我们将会给出三个关键词,每个关键词都对应着一场比赛。” “队伍里的三名队员需要各自认领一个关键词,并参加相应的比赛。第一轮游戏开始的时候,每个队伍都会拿到十五枚金币,在每一场比赛之前,你们需要以金币作为筹码,对于本队出战队员的比赛名次进行押注。” “如果押中了名次,则筹码翻倍返还,反之,筹码则全部没收。每一次押注的筹码以队伍拥有的金币数量为上限,不设下限,三次押注之后,队伍拥有的金币数量越多,就会在下一轮的游戏中获得越大的优势。” “所以,下注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具体比赛的内容是什么,对吗?”谭梦泽微微皱着眉头,向副总导演确认道。 “对,就是这样,”副总导演笑着点了点头,同时用眼神示意跟拍导演将金币交给队长们,“所以才需要勇气嘛!” “首先宣布第一个关键词——跳绳。接下来给大家两分钟的时候,可以讨论一下由哪位队友参加比赛、筹码准备押多少、是要押什么名次。计时开始!” 嘉宾们自动地以队伍为单位,朝不同方向走了几步,以免讨论的内容被其他队伍听见。 紫队的队员们刚刚站定,岳照琴便压低了声音问道:“关键词是跳绳,估计是比谁跳得多——你们擅长跳绳吗?” 叶图楠和郑珩没有回答,但他们脸上的难色已经给出了答案。 “既然你们也不太擅长,干脆我第一个来吧。今天大家都穿了跑鞋,有可能三个挑战都和运动有关,反正我就没有擅长的项目,不如你们等一等,看后面有没有把握比较大的。筹码没有下限,那我们就押零个,说不定玩到最后,其他两个队的金币还不到十五枚,我们都不需要赢金币,只要不输掉就是最多的了。” “哎,我突然想到一点!”郑珩突然激动地开口,看到岳照琴着急的手势,这才急忙压低了因为兴奋而不自觉提高的音量,“如果你不擅长,我们也可以押第三名啊,反正最后是按金币的数量比,又不是按赢第一名的次数比。” “我怀疑,比赛可能不会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常规,”叶图楠轻轻摇了摇头,“否则,只要每一次都押第三名,然后出战的队员故意表现得最差,不就可以稳稳地将筹码翻倍了吗?” 岳照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郑珩则恍然大悟般地瞪大了眼睛。 “恐怕接下来公布的具体内容和规则,会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祈雨娃娃4瓶 第51章 虽然郑珩在叶图楠的分析和岳照琴的附和之下,也不得不承认,即使故意押第三名,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让筹码翻倍。 “但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没有必要玩得太保守,不至于一个金币都不押吧,”郑珩对岳照琴说道,“你代表我们队出战,我们肯定要支持你啊!” “我也觉得可以押五枚试一试,”叶图楠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第一场比赛大家都是凭猜测下注,我们干脆押你会是第一名——节目组如果故意想要反其道而行之,或许得第三名才是最困难的——就当是赌一把我们的推测是否正确。” “等到后面两场比赛,大家都通过第一场摸清楚了节目组的思路,反而是要纯靠实力比了。如果真的都是运动项目,说实话,我们真的没什么优势。” 蓝队有谭梦泽和佘嘉树两个男队员,且不说男生在力量方面天生具有优势,只看他们修长却不瘦弱的身材,平时应该也经常参与体育活动和健身锻炼。红队虽然也是两女一男的构成,但张可可对于运动的喜爱和享受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说不定,在需要比拼技巧的项目中,她会比男嘉宾更胜一筹。 相比之下,紫队在体育方面确实处于下风。 看着岳照琴有所动摇的表情,郑珩急忙趁热打铁地补充道:“反正金币多只是优势大,这才是第一轮游戏而已,就算我们开局落后了一点,后面还有三轮可以努力追回来。” 于是,当讨论时间结束,紫队决定由岳照琴出战,并将五枚金币押注在第一名。 各队的跟拍导演从队长手中收取了筹码,转交给副总导演,副总导演一边在本子上记录跟拍导演们汇总的押注情况,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首先,请各队的出战队员上前一步。” 岳照琴、胡逸茗和陈露从队伍中走了出来,而工作人员也给三位女嘉宾一人递上了一条跳绳。岳照琴和陈露接过来,只是拿在手里,而胡逸茗则立刻将绳子展开,试着跳了两下,似乎是在感受跳绳的重量,从她娴熟而轻盈的身姿中可以看得出来,她对于跳绳这个项目得心应手。 岳照琴和陈露看到她的动作,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也试着跳了两下,但弹跳后落地的动作明显比胡逸茗显得沉重。 “现在先公布各队的押注情况,”副总导演瞟了一眼三位女嘉宾试跳绳的动作,便重新低头看向自己的笔记,“紫队,五枚金币押第一名;蓝队,十枚金币押第三名;红队,十五枚金币押第三名。” “第一场比赛的项目是跳绳,”副总导演抬起头,故意停顿了几秒,才带着狡猾的笑容继续说道,“比赛谁连续跳绳数量更少——数量越少,排名越靠前。” 叶图楠和郑珩同时松了一口气,岳照琴也按耐不住兴奋,回过脸冲他们挑了挑眉毛。 节目组果然玩了个心眼,不比谁跳得多,而是比谁跳得少,这样一来,押注第一名的岳照琴只需要跳一个——甚至还可以再过分一点,连一个都跳不过去——就能稳居第一。 哪怕另外两个队伍采取了和紫队相同的押注策略,也顶多是三个并列第一,也不影响押注的结果,毕竟,游戏规则只要求押名次,却没有要求押会不会出现并列的情况。 反而是第三名,必须靠实力赢过另外两位嘉宾。 蓝队和红队同时押注第三名,看起来,像是同时踩进了节目组的陷阱。 但是,叶图楠看了看一脸志在必得笑而不语的胡逸茗,又看了看一脸震惊地看向队友的陈露,她大概明白了另外两支队伍的想法。 节目组故意利用规则将比赛的名次颠倒过来,紫队避开了最难获得的第三名,大概率可以得到双倍返还的筹码,没有落入节目组的误导之中,可以算是在第二层。 叶图楠相信,佘嘉树所在的蓝队肯定意识到了押注第三名不是取胜的捷径,但依然选择将三分之二的金币作为筹码,押胡逸茗获得第三名,想必是基于对她的信心,无论是比跳得多、还是比跳得少,都手到擒来。 在准确的判断之上,还有跳绳的实力加持,蓝队应该是在第三层。 至于红队……叶图楠看着一脸悲壮地把披散的长发扎成马尾、然后蹲下身用力系紧鞋带的陈露,虽然是决一死战的架势,她却忍不住跟着其他嘉宾一起哄笑了起来。 看样子,红队压根没有想过或许不是比谁跳绳数量多,一门心思地以为找到了游戏规则的漏洞,兴奋和激动之下,有些贪心地想要趁着其他队伍明白过来之前,充分利用他们的发现,一次性将十五枚金币翻倍,从一开局就彻底将其他队伍甩开。 刚才听到紫队押了第一名的时候,他们还在心中偷笑,直到副总导演宣布完跳绳的规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除非陈露的跳绳实力深藏不露,否则,这一队恐怕只能呆在地下室垫底了。 三位出战的女嘉宾站成一排,把跳绳展开甩到身后,摆好预备的动作,只听副总导演一声令下,三条绳子便甩了出去。 站在左侧的岳照琴浮夸地“哎呀”了一声,双脚牢牢地站在地面上,连起跳都没有尝试,就顺利地获得了跳绳零下的战绩,稳居第一。 而陈露和胡逸茗则将绳子甩出了响亮的啪啪声,开始争夺季军。 一开始,两个人的速度基本相同,伴着两位跟拍导演的计数声,大家聚精会神地盯着她们,甚至不自觉地跟着节奏点起了头。 但从第十五下开始,陈露的呼吸声变得沉重了起来,绳子打在地上的声音也变得混乱而拖沓,艰难地坚持到第二十一下,陈露踉跄了一下,很可惜地被绳子绊住了,就此败北。 而一旁的胡逸茗看到陈露停了下来,反而突然加快了转绳子的速度,一次弹跳的时间里,啪啪地甩了两圈。在嘉宾们惊讶的惊呼声中,她又游刃有余地表演了转圈跳、单脚换跳、双手交叉挥绳等一系列让人看得合不拢嘴的花样,连累得直接坐在地上的陈露也忍不住一边喘气一边高声叫好。 如果不是谭梦泽忍不住上前提醒胡逸茗保存体力,或许她还会展示更加精彩的技巧。 在热烈的气氛中,跟拍导演将翻倍后的筹码交给了押注正确的两支队伍,而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红队则是血本无归。 除非另外两支队伍过分贪心,否则红队的金币清零,已经确定会在第一轮游戏中垫底。但没有了筹码,却并没有阻止他们在接下来的两场游戏中越发活跃的表现。 第二场比赛的关键词是高度,三支队伍都派出了队内身高最高的嘉宾,紫队用十枚金币押郑珩第二名,蓝队用十枚金币押佘嘉树第三名,红队则由吕承霖出战。 本以为这一场比赛多半是跳高一类的项目,没想到,居然是比赛下腰过杆。虽然这一场的规则如岳照琴猜测的那样,恢复了通常的逻辑,通过的高度越低、排名越靠前,但三个大高个子的男生看着眼前只到他们胸口处的竹竿,已经觉得眼前一黑。 随着开始的口令,三位男嘉宾只能硬着头皮努力后仰,并排着试图通过竹竿。 佘嘉树尽力后仰,但刚走了两部,棱角分明的下巴便直接撞上了竹竿,第一个失败。紧接着郑珩颤颤巍巍地过到一半,腰腹的力量终于用尽,跪在了地上,第二个失败。 只剩下吕承霖仰着脸尽力向前蹭着,眼看着鼻子就要通过竹竿了,站在一旁观战的张可可突然尖叫了一声。 吕承霖猛地弯下腰从竹竿下钻了过去,身子还没有完全站起来,嘴里已经便忙不迭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张可可笑眯眯地吐了吐舌头,“刚才有一只摸squito,吓了一跳。” 这只不存在的蚊子成功地让三位男嘉宾同时失败,比赛当场结束。虽然谭梦泽努力说服节目组,同时失败只能是并列第三,而不应该是并列第一,但副总导演不为所动,没收了所有的筹码。 而最后一场比赛的关键词是乒乓球,紫队除了留下一枚金币,以确保不至于沦落到和红队同样的地步,其他九枚金币全部押叶图楠第三名,为反超蓝队做最后的冲刺。而蓝队则用五枚金币押谭梦泽第一名,只要押中了,无论紫队的筹码能否翻倍,都能稳居第一。没有金币的红队自然是由张可可应战。 当副总导演宣布,这一场比赛的内容是用乒乓球拍托着乒乓球进行十米竞走时,叶图楠虽然预想到,可能会不断地掉球、捡球、重新回到起点,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似乎没有太多对抗性的项目,居然会发展成第一轮游戏中最激烈的一场混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狒狒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溜哒溜哒啊40瓶 第52章 一开始,叶图楠小心地将乒乓球放在球拍上,然后尝试着在不晃动球拍的情况下慢慢朝终点走去。 尽管她挪动步子的速度几乎可以和大一上学期期末太极拳考试时的慢练相媲美,但节目组特意选择了两面都贴着反胶的球拍,光滑的胶面上只需要轻微的倾斜就会打破乒乓球静止的状态,而当叶图楠试图让朝着球拍边缘滚过去的乒乓球重新回到球拍的中央,手上稍一用力,球又以更快的速度往反方向试图冲出球拍的范围。 于是,没走几步,乒乓球便在她的左支右绌之中掉在了地上。 几次失败之后,叶图楠灵机一动,尝试着轻轻颠球,等找到手感了,再一步步地向前进。虽然每一步都走得险象环生,好几次险些没有能接住落下来的球,甚至有一次步子迈得大了一点,球弹起来差点撞到额头,但她还是成功地没有让乒乓球落地。 眼看着终点就在眼前,岳照琴突然用力地清了清嗓子,不带一丝感情地大声说道:“哇,马上就要第一了!” ……啊!第一! 叶图楠这才回过神,想起来他们队押了第三名,如果她第一个到达终点,筹码就会被全部没收。 紫队想要积累最多的金币,不仅需要叶图楠按照押注的结果得到第三名,还需要谭梦泽失去筹码,也就是张可可第一名、谭梦泽第二名 说起来,他们两个人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人影呢? 叶图楠手上不敢放松,视线也不敢移开,依然心惊胆战地颠着球,站在距离终点一步之遥的地方,一边颠球一边慢慢地转过身子,试图用余光寻找张可可和谭梦泽的身影。 直到叶图楠艰难地转了半圈,面朝起跑线,才终于看到了缠斗中的张可可和谭梦泽。 说是缠斗,其实是谭梦泽一直试图突破张可可的防守,但张可可仅仅是泰然自若地侧身站在一旁,左手握着乒乓球,右手抓着拍子。 只要谭梦泽的手离开了他的乒乓球,不管他是把球放在拍子上,还是学着叶图楠一样颠球,张可可立刻便会左手抛球,右手一个又快又狠的抽球,直接把谭梦泽的乒乓球打飞,然后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去捡走。 即使谭梦泽抓住时机背对张可可横着朝终点走去,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乒乓球,却还是被张可可看准角度,将乒乓球高高抛起,然后用力扣杀,凌厉地落到了他的球拍上,瞬间撞飞了他的乒乓球。 叶图楠看得目瞪口呆,一时走神,终于没有接住自己的乒乓球。她快速地捡起球,几步小跑回到起跑线旁,正好占据一个更佳到看席。 “不是,你到底在干嘛啊?”谭梦泽捡回乒乓球,终于停止了徒劳的尝试,一脸崩溃地问道,“你不让我走,你自己也不走,我们俩一直在起点这里捡球,是在干嘛呢?” “Havingsome妇n!”张可可露出一排洁白整齐地牙齿,笑得灿烂,“我肯定不能让你得第一呀!要不然你们不就赢了!” 谭梦泽的语气更加无奈:“但是就算我不是第一,你们队一枚金币也没有,还是赢不了。” “necessarily,”张可可握着球的手竖起了食指,左右摇晃,“你想要从我这里过,可以留下买路财啊。” 还没等叶图楠因为张可可匪气十足的话笑出来,女土匪已经侧过脸,坏笑着看向了她:“你也是,你想得第三,就必须得在我后面到达终点。要让我走到终点,也得给点辛苦费才行哦。” 原来红队打的是这个主意,叶图楠扫了一眼摆明了正在看好戏的副总导演,看样子,节目组对于张可可另辟蹊径的想法,也乐见其成。 第一轮游戏的规则虽然说明了各队通过押注赢取金币的方式,却没有规定这是唯一获得金币的方式。如果某一支队伍自愿——或者说是在张可可水鬼作战的敲诈勒索下被迫自愿——将持有的金币部分转让给其他队伍,也不失为一种赢取游戏的方法。 只不过,张可可的如意算盘虽然打得响亮,但叶图楠稍一盘算,便拿定了主意——她不仅不打算把金币分给红队,张可可也别想从蓝队手里拿到金币。 如果没有张可可的拦路打劫,战况尚且存在未知数。 之所以紫队将九枚硬币押作筹码,当然也是心存了翻盘的念头,希望或许张可可能够战胜谭梦泽获得第一,让蓝队失去筹码,同时叶图楠又赢得第三名,得到双倍返还的金币,那么,一直位列第二的紫队便有机会反超。 但是,眼看着张可可并不打算在竞走中和谭梦泽争夺第一,那么第一轮游戏的结果便已经板上钉钉了。 假如谭梦泽成为第一名,第二队得到筹码翻倍后的十枚金币,最终会持有二十枚金币,即使叶图楠成为第三名,拿到筹码翻倍后的十八枚金币,再加上手里的一枚金币,依然只能是第二多。 而如果谭梦泽没有成为第一名,他只要确保叶图楠不能成为第三名——想要做到这一点,只需要不比叶图楠走得快——两队的筹码同时被没收,紫队只剩一枚金币,而蓝队还剩十枚金币,仍旧遥遥领先。 也就是说,只考虑押注的情况,第一轮游戏的结果必然是蓝队金币数量最多,紫队次之,红队垫底。 而张可可摆出土匪架式,目的肯定是帮助队伍摆脱垫底。一旦红队的排名提升,也就意味着原本排在前两名的队伍里必然会有一支成为新的垫底,自然,其中以金币数量暂居第二的紫队受到的威胁更为迫切。 “我肯定不会给你金币的,”叶图楠直接对张可可把话挑明,“你们队拿了金币,反而总数超过我们队,那我们就算这一场比赛押对了也没什么用。” 接着,她又对一脸犹豫的谭梦泽说道:“你也没必要给金币,反正你们队肯定第一。但是,如果你给了红队金币,让他们队的金币数量超过我们,说不定我一着急,就破罐子破摔,把金币全部给红队,那你们可就不一定是金币最多的队伍了哦!” 谭梦泽的眼珠飞快地转动,大概是试图计算各种情形下每一支队伍的金币数量。但他的眼神很快便落回倒叶图楠的脸上,显然已经放弃了数学:“这一场还没比呢,我们队怎么就肯定第一了?” “很简单啊,”叶图楠不动声色地朝副总导演的方向看了一眼,“等比赛时间结束,我们三个人都没有到达终点,并列第一啊。” 谭梦泽看懂了叶图楠的暗示,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也反应了过来。 如果他们一直僵持不下,节目组也不可能永远拍下去,当然就会设置一个结束时间,然后按照上一场比赛的方式,将三名没有完成项目的嘉宾并列排名。即使是并列第一,他也一样能拿到双倍返还的筹码,同时确保自己的队伍金币数量最多。 副总导演大概也觉得好戏看得差不多了,终于对着扩音器说道:“倒计时三分钟——” “哎,你们一点也不好玩,”张可可眼看着原本有所动摇的谭梦泽已经彻底被叶图楠说服,遗憾地摇了摇头,“whyso色rious!” 说完,她便一手颠着球,一边大步流星地朝终点走去,轻松地获得了竞走项目的第一名。而叶图楠和谭梦泽又在原地等了三分钟,也按照计划成为了并列第二名。 于是,三场押注之后,以紫队一枚金币、蓝队十枚金币、红队零枚金币的结果结束了第一轮游戏。 “接下来开始第二轮游戏。”副总导演声音洪亮地说道,“赢得爱情的第二个条件,是智慧,所以这一轮的游戏主题就是智慧。” “我们准备了九间房间,按照1至9号进行了编号,每一位嘉宾需要选择一个数字,然后进入对应的房间。请大家慎重选择,这个数字在下一轮游戏中会有非常关键性的作用。” “之前说过,第一轮游戏结束之后,金币越多,就会获得越大的优势,所以,根据金币数量由高到低排序,按照按照蓝队、紫队和红队的顺序,依次上楼选择房间,排序越靠前的队伍,可选择的余地就越大。” “我想问一下,”陈露举起手,娇声说道,“数字是越大越好呢,还是越小越好呢?” 明知道大概率不会得到答案,陈露还是抱着试一试地心态提问,而副总导演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故作神秘地答道:“不知道啊,这就需要各位动用自己的智慧,作出明智的选择了。” “我目前能够告诉大家的就是这么多,等大家进入房间之后,各位的跟拍导演会进一步讲解。” “那么,金币数量最多的蓝队,现在就请出发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桑祈aa10瓶 凉粉。6瓶 第53章 蓝队的三位嘉宾首先走入中文资料馆,看着他们走上楼梯的背影,岳照琴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窃喜,低声对叶图楠说道:“其实第一个选还不如我们,反正现在谁也不知道数字到底有什么用、该怎么选才算是更有利的数字,说到底都是随便乱选,先选未必就能选到最好的数字。反而我们第二个选,还可以知道另外两队选了哪些数字。” 听到这里,郑珩也是眼睛一亮,不禁连连点头:“对啊,等到我们去选的时候,节目组肯定要告诉我们可以选择的范围,那么不能选的就是蓝队的数字,再除去我们选的,剩下的三个肯定是红队的数字。” 这边的紫队聊得热火朝天,那边的红队也开始交头接耳。 “等于我们不用自己选数字——我觉得挺好的,不用伤脑筋了,”吕承霖大大松了一口气,高兴地说道,“也免得我们又像刚才一样,一激动就直接选翻车了。” 你当然觉得好,你有多么不喜欢做选择,大家都知道——陈露险些直接把心里的吐槽说出来,幸好她在张嘴的前一秒中把话咽了下去,但嘴角的笑容还是有意无意地带上了讽刺的弧度。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吕承霖的视线无意中和她的目光对上,一愣之下,脸上便浮现出了一丝尴尬,显然,他看懂了陈露的表情。 “我也觉得不用选比较好,”张可可不动声色地看了陈露一眼,然后笑着望向吕承霖,“在不知道答案的时候,等一等、缓一缓、再想一想,也不是一件坏事。Imean,youneverknow。” 张可可的话明显意有所指,而吕承霖脸上的尴尬则是立刻被有所触动的表情所替代,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看向张可可的眼神显然多了一分得到理解和认同的感动。 而陈露将吕承霖的神态变化看在眼里,看向张可可的眼神中也有些刮目相看的意味:同样是面对吕承霖犹豫不决,岳照琴几乎是当场翻脸,她却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沮丧,甚至还能表现得如此善解人意,只论驯服男人的手段,她们根本不在一个水平。 想到这里,陈露看了一眼正在和叶图楠低声耳语的岳照琴,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侧耳倾听的郑珩,心思开始转了起来。 等蓝队选择完毕,便轮到紫队前往进行第二轮游戏的场地。 三位嘉宾跟着周哥走上二楼,一转身,来到了H型建筑中间连接南北两栋建筑的长廊上,一侧是玻璃墙体,另一侧则是一排小房间。 乍一眼,长廊的墙体似乎是深绿色的玻璃,但走近仔细一看,才发现外墙采用了和外文资料馆相同的透明玻璃,但阳光透过玻璃外侧层层叠叠的常春藤照射到玻璃上,映入玻璃内侧,呈现出了带着静谧的绿色。 “这一边是图书馆的讨论室,刚好有九间,”周哥指着长廊另一侧的房间,介绍道,“方便同学们在图书馆进行小组作业,在查找资料的同时可以开展讨论。为了不打扰图书馆的其他同学,讨论室的隔音效果都非常好。” 也就是说,只要关上了门,长廊里的人就听不见房间里说话的声音,与此同时,房间里的人也不会被长廊上的动静所打扰。 每一间讨论室的门口都挂着一个数字号码牌,从长廊靠近中文资料馆的一侧到靠近外文资料馆的另一侧,依次为1至9号。大部分讨论室的房门都敞开着,只有1号、5号和9号房门紧闭。 “1、5、9,”郑珩有些遗憾地说道,“蓝队把最小、最大以及平均数都选走了,不管数字有什么用处,反正把最关键的一头、一尾和正中间全部都占住了,很会选啊。” “那可不一定,“岳照琴并不看好蓝队的选择,”不管数字是越大越好、还是越小越好,最好和最差的一平均,顶多也就是个平均数。而且,按照木桶原理,真正决定性的因素往往最短的一根木板,说不定,游戏的结果也取决于最差的数字。所以,我觉得还是选三个中间的数字比较稳妥一点。“叶图楠沉吟片刻,决定支持岳照琴的观点:“如果我们模仿蓝队,在剩下的数字里选择一头一尾的2和8,不管规则是什么,都比他们差了一点,感觉又要被压一头。倒不如换一个思路,按照岳照琴的想法,走一条中庸路线,或许还能试着争第一。“两位女嘉宾达成了一致,而郑珩也爽快地决定采纳多数的意见。 岳照琴第一个选择了6号房间,郑珩紧接着选择了她隔壁的7号房间。叶图楠本想按顺序选择4号房间,却遭到了郑珩的反对。按照他的说法,既然是凭感觉选房间,不是依靠纯粹的逻辑和推理,就算是半只脚迈入了玄学的范畴。既然讲玄学,至少要避开听起来没有好彩头的数字。 于是,叶图楠走进了3号房间。 讨论室里并没有使用玻璃外墙,四面墙都刷成了平淡的青灰色,使得唯一一扇窗户里的校园景色看起来格外鲜活。房间里的布置也十分简单,只有一张长桌和几把椅子。 叶图楠坐在了长桌旁,周哥走在她后面,将讨论室的门关起来,然后才和跟拍的摄像小哥一起坐到了长桌对面的位置。 “先把手机给我,第二轮和第三轮游戏中,都不可以使用手机。”周哥说着,不容拒绝地伸出了手。 叶图楠有些不解,但还是将手机递了过去。 周哥一边将叶图楠的手机放进随身的书包里,一边说道:“这一轮的游戏很简单,就是用智慧解谜。” 叶图楠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要提前把手机收走,这样一来,嘉宾们不仅不能借助网络的力量,连队员之间也不能互通有无,只能完全靠自己的智慧了。 周哥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张A5大小的卡片,却并不急着递给叶图楠,继续说道:“只有答对谜底,房间的门才可以打开,门开了,嘉宾才能从房间离开。要注意,越早离开房间,就可以越早开始进行下一轮的游戏,而越早开始,也就会获得越大的优势。所以,一定要努力尽快找到答案。” 又来了,又把这一轮游戏的结果和下一轮游戏的优势关联了起来。虽然看穿了节目组的套路,但叶图楠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规则,比简单地对每一轮的游戏排名积分,最后统一加总决出第一名,更多了一些可能性和趣味性。 每一轮游戏的结果只会影响下一轮游戏中优势的大小,而不能直接决定最终的结果,不至于因为前期的失利而让任何一支队伍早早地失去斗志,不到最后一轮游戏,谁也不知道胜负如何。 “等所有的嘉宾都进入自己的房间,并且听完这一轮的规则之后,我们才会统一公布谜题,让大家在同一时间开始解谜。”周哥晃了晃手里的卡片,朝着叶图楠的这一面只印着犀牛电视台的标志,一只用黑色线条勾勒出的独角犀牛。 “另外,每隔五分钟,我们就会提供一个提示,等到四个提示全部用尽,如果还是没有解出答案,也不用担心,再等10分钟——也就是从解谜开始算,经过30分钟之后——房间的门会自动打开。到了那个时候,解谜失败的嘉宾也可以离开房间参与下一轮游戏。” 看来,所谓下一轮游戏的优势应该和时间有关,在最极端的情况下,第一个破解谜题的嘉宾可以比解谜失败的嘉宾获得30分钟的领先。 不过,卡片只比手掌大了一圈而已,能写得下几道题目呢?节目组居然预留了30分钟的时间,难道,是一道很复杂的题目吗?该不会是需要计算的数学题吧? 叶图楠想到这里,心里一惊,急忙看向周哥,确认他的手里没有草稿纸和铅笔,这才略微放下心来,但周哥却被她审视的眼光看得心慌,下意识地把卡片倒扣在了桌面上,用手紧紧地按住。 虽然红队只剩下2、4和8这三个数字,但他们似乎对于队员之间如何分配数字纠结了许久,直到叶图楠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周哥的手机才终于响了一声。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与此同时,将桌上的卡片推向了叶图楠。 叶图楠接过卡片,迫不及待地翻到了正面。 没有叶图楠担心的符号和数字,也没有她想象中晦涩冗长的题目,卡片的正面贴着一张同样大小的白纸,从不光滑的边缘可以看出来,这是从完整纸张中剪裁下来的纸片。 纸片的中央印着四行黑色宋体文字: “祈祷的双手也无法刻印出自由的灵魂, 国宝就应该奔跑在尼泊尔的森林之中。 明明灰色的大概率危机就在眼前徘徊, 却还是一不留神就让图拉没有了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喵喵喵20瓶 薄荷奶糖2瓶 第54章 每一个字都认识,每一句话都能读得懂,但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却觉得不知所云呢? 叶图楠头疼地盯着卡片上的四句话,又重新读了一遍。 嗯,确实看不懂。 不过没关系,题目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嘛。不知道答案,还不能瞎猜吗? 叶图楠的目光在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词语之间来回梭巡,最终落在了看起来最平易近人的一个词上。 “国宝……”叶图楠一边琢磨,一边大声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大熊猫?” 说着,叶图楠用余光瞟了周哥一眼,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但两腮不自觉地却抽搐了一下,似乎是咬紧了牙关。 周哥知道正确答案,如果听到一个不着边际的猜测,觉得叶图楠猜得离谱要么是无语地啼笑皆非,要么是忍不住干着急,总之,他的状态会更加自然。但周哥像现在这样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却像是担心叶图楠从他的反应中得到提示,下一秒钟就会歪打正着地解开谜题,以至于连最细微的表情也不敢展现出来。 看样子,她的思路应该是对了。 答案显然不是大熊猫——不是中国的国宝,但应该是尼泊尔的国宝。 想到这里,叶图楠更加明目张胆地看着周哥,随口把她首先想到的珍稀动物报了出来:“老虎?狮子?熊?鲸鱼?……丹顶鹤?” 周哥的表情变得平缓了一些。 “不对,尼泊尔有丹顶鹤吗?难道是牛?牦牛吗?”叶图楠微微皱起了眉头,一脸苦恼,“尼泊尔……尼泊尔……我只能想到珠穆朗玛峰……难道是老鹰?” 周哥彻底放松了下来,露出了微笑:这个谜题说难不难,一个答案,有四个不同角度、不同领域的提示,只要对其中一项有所涉猎,一眼就能看出来答案;但是,这四个提示又确实考验嘉宾的知识积累,对于不知道的人而言,想要凭空猜出来,也并不容易。 叶图楠刚刚燃起的希望立刻被挫败感所浇熄,又盯着谜题看了几遍,依然毫无头像。心浮气躁之下,她把卡片当作扇子扇了几下,目光扫到卡片背面犀牛电视台到标志,随口说道:“总不会是犀牛吧?” 周哥脸上的微笑顿时凝固了。 叶图楠也是一愣:……不会吧,答案就是犀牛?专门设置一轮游戏,就为了猜电视台的名字?这么硬的广告吗? “……恭喜你,答对了。”周哥欲哭无泪地长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是为后期如何剪辑仓促结束的第二轮游戏而发愁,但嘴上还是如实说道,“你可以进入第三轮游戏了。” “在离开房间之前,我先迅速给你介绍一下第三轮游戏的规则。”周哥说着,转身在背包里翻找起来,“赢得爱情的第三个条件,是时机。” 等他回过身,手里却没有拿出叶图楠的手机,而是递给了她一件套头帽衫,说道:“直接套在短袖外面就可以了,Elaine说是什么oversize款,反正穿着肯定不会紧——第三轮游戏里全程都必须穿着这件衣服,不可以脱下来。” 套头帽衫的材质十分轻薄,但尺寸明显偏大,颜色是和叶图楠身上的队服相同的紫色,但帽衫的正面没有任何图案。 叶图楠一头雾水地接过衣服,翻转到背面,立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姓名条?我们要玩撕名牌!” “对,”周哥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把姓名条撕开看一下。” 叶图楠将写着自己名字的白色魔术贴从衣服的背面慢慢撕了下来,看到姓名条的底下还藏了一个更小的方形魔术贴,上面写着“3”。 “嘉宾们进入的房间号码就是第三轮游戏中身上所携带的数字,你在3号房间,所以你身上的数字就是3,”周哥看着叶图楠仔细地将姓名条重新贴好,继续解释道,“你应该也猜到了,这一轮游戏就是以撕名牌的方式积累数字,以队伍为单位,一直淘汰到只剩下一支队伍的嘉宾为止,最后获得的数字之和越大,最终获胜的可能性就越大。” “每当一位嘉宾出局,那么他身上的数字就会归导致他出局的嘉宾所有——这个数字仅限于嘉宾本人姓名牌里面的数字,不包括通过让其他嘉宾出局获得的数字。” 周哥说得有些绕,但叶图楠还是点了点头。 简单来说,每一个嘉宾身上的数字只会转移给直接把他淘汰出局的嘉宾,而不会因为嘉宾之间的进一步淘汰发生再次转移。打个比方,如果叶图楠淘汰了佘嘉树,那么他的数字就归叶图楠所有,即使之后叶图楠被其他嘉宾淘汰,其他嘉宾也只能得到叶图楠的数字,佘嘉树的数字仍然属于叶图楠。 “淘汰嘉宾的方式有两种,最直接的一种就是把嘉宾的姓名牌撕下来,”周哥顿了顿,有些同情地对叶图楠说道,“但是,撕名牌只能是数字大的嘉宾撕数字小的嘉宾。” “如果反过来,数字小的嘉宾撕了数字大的嘉宾的姓名牌,那么被撕掉名牌的嘉宾可以继续游戏,而撕名牌的嘉宾则会出局,同时他身上的数字也会归数字更大的嘉宾所有。” 叶图楠身上的数字是3,也就是说……她只能撕1号和2号,而可以撕掉她的嘉宾——除去两位拿了数字6和7的队友——足足有四位之多! 后悔啊!她为什么不进4号房间,好歹还能在食物链网上爬一位! 果然,迷信害人啊! 不过……根据这个规则,1号人人皆可得而撕之,岂不是毫无招架之力?而没有人可以撕掉9号嘉宾的姓名牌,岂不是稳操胜券? 周哥接下来的解释立刻回答了叶图楠的疑问:“为了保持游戏的平衡性,在场嘉宾中数字最大的和数字最小的两位,适用相反的规则——9号嘉宾不能撕1号嘉宾,而1号嘉宾可以撕9号嘉宾。当1号或者9号嘉宾被淘汰,则剩下的嘉宾身上的数字会顺延产生新的最大和最小数字,比如2号和8号,适用同样的规则” “虽然你可以进入第三轮游戏,但是每一支队伍必须等到三名队员全部离开房间,才可以动手撕名牌。” “现在我们在房间里听不到,等出去了,每一个房间开门、每一个嘉宾被淘汰,都会通过广播播报,包括场上最大和最小的数字发生变化,也会进行播报。” “一定要注意听,听到你的队友房间都开门了,才能动手撕名牌。”周哥说着,站起了身,“我们已经在图书馆的各个角落藏好了提示卡,是关于各位嘉宾拿到了什么数字的提示,现在可以出发去寻找了。” “稍等一下——这一轮节目组也不会把手机给我们,”叶图楠坐着,不徐不疾地说道,“如果我去找提示,等我的队友从房间里出来,我也没有办法立刻联系上他们,是吗?” “对,”周哥点了点头,“不过游戏场地就在图书馆,走一走,迟早能碰上。” 碰上?那也是1/4的概率碰上队友,3/4的概率碰上其他队伍。 “先坐,不用这么急着出去——虽然我答对了第二轮谜题,但完全是瞎蒙的,”叶图楠心思一转,把手中的卡片放到了桌子上,“能不能稍微讲解一下,为什么答案是犀牛?” “……现在吗?”周哥一脸疑惑地确认道,“你不想抓紧时间去找提示吗?” “磨刀不误砍柴工嘛。”叶图楠答得轻快,但表情却十分坚定。 周哥显然认为叶图楠应该趁此机会寻找提示卡,把注意力集中在第三轮游戏上,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已经得出答案顺利通关的谜题上,但叶图楠既然坚持,他也只好耐着性子解释了起来:“‘祈祷的双手也无法刻印出自由的灵魂’——文艺复兴时期著名德国画家丢勒最广为人知的绘画作品叫《祈祷之手》,同时他还创作了一副著名的木版刻画《犀牛》;‘国宝就应该奔跑在尼泊尔的森林之中’——尼泊尔的国宝是独角犀牛,一种濒临灭绝的犀牛;‘明明灰色的大概率危机就在眼前徘徊’——古根海姆学者奖获得者米歇尔渥克在书中用灰犀牛比喻大概率且影响巨大的潜在危机,让‘灰犀牛事件’这个经济学概念广泛传播;‘却还是一不留神就让图拉没有了心脏’——这是先锋话剧《恋爱的犀牛》里面的一个情节,名叫图拉的犀牛被因爱痴狂的男主角挖出了心脏。” “四句话都指向犀牛,所以,答案就是犀牛。” 一口气用飞快的语速把谜题中的四句话解释完,周哥这才停下来。 “艺术、地理、经济、话剧……”叶图楠凝神细想了片刻,深深呼出一口气,“行,我大概知道了。” “那么,请开门吧——我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狒狒子10瓶 第55章 门打开的瞬间,图书馆广播略带杂音的播报声就从走廊上涌进了叶图楠的耳朵:“3号房间门打开——3号房间门打开——” 叶图楠小心地探出头左右看了一眼,确认走廊上空无一人,她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 正当叶图楠微微松了一口气,开始回身打量各个房间的情况时,突然感受到右侧有一阵风朝她席卷而来,带着一声清脆的嗓音搂住了她 “got插!” 张可可的两只手环抱着叶图楠,只要她的左手顺势一扯,就能轻易地把叶图楠的姓名条撕下来,几乎没有留给叶图楠任何反抗的余地。 但是,叶图楠没有流露出张可可预料中的慌张和害怕,她只是不紧不慢地掀起眼皮,瞥了一眼张可可之前藏身的4号房间,说道:“我就猜是你拿4。” “Numberfour对我来说只是个数字,没什么特别的……”张可可接了半句话,突然觉得不对劲,“诶,我是4号,你是3号,我的数字比你的大,我是可以撕掉你的,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叶图楠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2号房间,又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8号房间,最后再给了张可可一个何必明知故问的眼神。 “Oops!我忘了,你们队第二个选,当然知道我们队进了剩下的三个房间,骗不了你。“张可可说着,一脸遗憾地松开了右手,将站姿从紧贴着的姿势变为更加自在的并肩而立,但她的左手却仍然搭在叶图楠的肩膀上。 叶图楠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吕承霖和陈露知道答案,他们早就在我之前出来了。我劝你放弃幻想,他们不会突然开门,给你机会撕我的姓名条。”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我估计,我们三个队可能都要等满30分钟才能正式开撕。” 叶图楠之所以在争分夺秒的关头,仍然坚持请周哥为她解释第二轮游戏的谜题,就是希望据此推测其他嘉宾猜出答案的速度,从而敲定第三轮游戏的策略。 谜题涉及艺术、地理、经济和话剧四个不同领域的提示,在不考虑其他嘉宾业余兴趣爱好的前提下,仅仅考虑他们学习的专业,绘画系的郑珩和视觉艺术专业的张可可应该对于丢勒的作品有所耳闻,而表演系的谭梦泽应该也对著名先锋话剧里面的角色和情节了如指掌,在叶图楠的想法里,他们三个人应该会在第一时间猜出答案。 眼下,郑珩选择的7号房间房门大开,张可可也已经从4号房间走了出来,基本证实了她的猜测。 至于谭梦泽……叶图楠看了看蓝队选择的三个房间,1号和9号房间的门已经打开了,只剩下5号房间仍然关着。 在等待周哥公布谜题的时间里,叶图楠实在是百无聊赖,便在心里随意猜测了一番,其他两支队伍会如何在队员之间分配数字。 红队只剩下2、4和8,叶图楠第一反应,就是受到美国文化影响更深的张可可应该会拿走数字4——事实也证明了她的推测——再考虑到郑珩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岳照琴隔壁房间的举动,吕承霖应该也会倾向于离张可可近一些,选择离4号房间更近的2号房间。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陈露偶尔会有一些出无伤大雅的恣意妄为,如果她想进2号房间,吕承霖大概也是争不过她的。所以,陈露和吕承霖身上的数字仍然不能确定。 而蓝队选择了1、5和9,一头一尾两个数字要么是极优、要么是最劣,优势需要扩大,劣势则需要自救,相较而言,中庸的数字5肯定是最安全的选择。 虽然胡逸茗在第一轮游戏中,以精妙的跳绳技巧让嘉宾们大开眼界,但平心而论,她在节目中其他时候的表现,都谈不上亮眼,两位男嘉宾无论是出于绅士风度、还是保障队伍胜率,应该都会建议她选择保险的数字5。 眼下,蓝队只剩5号房间没有打开,这一点也符合叶图楠的判断,第二轮游戏的谜题对于播音主持专业的胡逸茗而言,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找到答案的。 换言之,1号和9号房间的谭梦泽和佘嘉树都已经在第一时间顺利解开了谜题。 谭梦泽能够读懂《恋爱的犀牛》的提示,完全在叶图楠的意料之中,但佘嘉树如此迅速地打开房门,则是让叶图楠有些尴尬。 叶图楠并不是第一次听说灰犀牛事件,会计系作为商学院下设的专业,各种必修、选修的经济学概论类课程中,老师们时不时地会提起来这个近年来颇为流行的概念。 照理来说,叶图楠本应该通过谜题中的第三句猜到答案,但她乍一看到“大概率危机”几个字,脑子里却完全没有把这个定义和“灰犀牛”三个字联系起来。或许是因为习惯于用灰犀牛三个字指代大概率危机,以至于对喻体耳熟能详,却对本体感到了陌生。 等到周哥一解释,叶图楠才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只能默默地在心中祈祷,希望千万不要因为她的大脑短路,让学校的会计系风评被害。 此时,发现量化金融专业的佘嘉树顺利解开谜题,让同为商学院学生的叶图楠更加汗颜。 不幸中的万幸,叶图楠瞟了一眼没有任何动静的2号和8号房间,不管陈露拿到了哪一个数字,至少工商管理专业的她也没有能及时想到灰犀牛事件。两个人一起犯傻,看起来好像就没有那么傻了。 至于建筑学专业的吕承霖和哲学专业的岳照琴,恐怕也和胡逸茗情况类似,除非他们在生活中了解过相关的知识,否则也很难靠自己解出答案。 紫队的岳照琴、蓝队的胡逸茗、以及红队的陈露和吕承霖,按照叶图楠的推测,他们很有可能始终无法猜出答案,所以三支队伍最终还是会回到同一起跑线,在30分钟解谜时间用尽之后,一起开始撕名牌。 张可可一直暗暗用力的左手臂渐渐松弛下来,但她聚精会神地听着叶图楠的分析,居然没有注意到郑珩放轻了脚步,从外文资料馆的方向慢慢从背后向她靠近。 叶图楠看到郑珩,并没有觉得意外,他显然是听到3号房间开门的广播,特地过来和她汇合。正当她准备开口打招呼,广播的声音冷不丁地又响了起来:“6号房间门打开——6号房间门打开——” 听到广播播报的内容,张可可自然地扭头望向6号房间的方向,还没有看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嘉宾,首先便注意到了已经走过7号房间的郑珩。 在张可可发怔的瞬间,岳照琴写满警惕的脸庞已经从门口探了出来,而郑珩也干脆边走为跑,朝着张可可的方向冲过来,同时大喊着:“抓住她!” 张可可旋即反应过来,紫队的三名嘉宾已经全部打开了房间门!甚至此时此刻,三个人都聚集在了她的身旁! 刹那间,张可可便准备扭身从叶图楠的身旁朝中文资料馆的方向跑出去,却不料,她刚缩回一直搭在叶图楠肩膀上的手——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足以让她错失先机——便被叶图楠从背后用力地抱住。 如果张可可用尽全力挣扎,纤细的叶图楠肯定不是她的对手,但张可可扫了一眼光滑而坚硬的地砖和墙体,还是不忍心猛地将叶图楠推开。 就在张可可犹豫的瞬间,郑珩和岳照琴已经跑到了她的面前,朝着她的背后伸出了手。 “不行不行!”叶图楠急得连声叫道,抱住张可可的双手也更加用力,身体紧紧地贴在她的背后,挡住她的姓名条,“不能撕她!” 张可可试图挣脱的动作停了下来,而岳照琴则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张可可是8号?”她身上的数字比他们大,所以不能撕? “先听我把话说完,”叶图楠摇摇头,看着郑珩和岳照琴收回了双手,又对张可可说道,“我们如果要撕你,根本没必要演,你要相信我,听我把话说完。” 说完,叶图楠也松开了双手,退到一旁。 张可可重获自由,立刻向后弹跳开,将后背紧紧地贴在了3号房间门口的墙壁上,尽管她的姿势充满了警戒,却没有试图逃跑。 “我们必须合作,”叶图楠一字一顿地说道,“否则,这一局游戏,肯定又是蓝队斩获第一。” 张可可一脸怀疑地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叶图楠笑了笑,为自己的提议添上了最重的一枚砝码,“蓝队同时拿到了1和9,全场最大和最小的数字。” “也就是说,如果紫队和红队不能联手抱团,首先一起把蓝队淘汰出局,而是三支队伍各自为阵,那么,等撕名牌正式开始,蓝队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仙女小天使20瓶 第56章 嘉宾身上的数字越大,可以撕掉的数字越多,比如9号,可以直接用撕名牌的方式淘汰除1号以外的任何数字。与此同时,由于各队最终获得的数字之和需要加总比较大小,所以淘汰嘉宾的时候,自然也会针对身上数字较大的嘉宾。 因此,无论是出于自保的考虑、还是抢占数字的想法,撕名牌顺序都应该优先淘汰数字更大的嘉宾。 在最理想的情况下,紫队应该首先淘汰1号和2号,让叶图楠身上的数字3成为场上最小的数字,然后紫队的三名队员抱团行动,合力制伏数字最大的嘉宾,由叶图楠负责撕名牌。在淘汰了数字最大的嘉宾之后,原本第二大的数字又会变成场上最大的数字,紫队再按照同样的策略如法炮制,由大至小依次撕下去。 不过,如果想要执行这个理想中的最佳获胜策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撕名牌游戏正式开始之后,在没有嘉宾被淘汰的情况下,最小的数字是1、最大的数字是9,不管佘嘉树和谭梦泽谁是1号、谁是9号,同为蓝队的队员,他们只需要一起行动,其他队伍就难以下手——唯一可能构成威胁的最小数字是自己的队友,9号可以毫无顾忌随意地撕下任何试图接近1号的嘉宾。如果贸然出击,不一定能撕掉1号,却很有可能反而被9号撕掉姓名条。 更何况,紫队和红队都是两女一男的队员构成,即使胡逸茗没有和他们一起行动,三对二看起来在人数上有优势,但是在需要力量和速度的撕名牌中,对阵佘嘉树和谭梦泽两位男嘉宾,他们却未必能占得上风。 所以,紫队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撕掉1号和9号,恐怕不太现实,而同样的逻辑,也适用于红队。 “Inaherword,你觉得我们应该两队联手,一起对付蓝队……”张可可听完叶图楠的分析,收起了不信任的目光,开始认真思考她的提议。 “我们都不能撕9号,一旦碰面只能防守不能进攻,”岳照琴也开口劝说道,“想要当着9号的面撕掉1号,必须有绝对的人数优势才有可能全身而退。如果不合作,只会被蓝队逐个击破。“原本想趁着张可可落单的机会撕一个开门红的郑珩,同样转而朝着合作共赢的方向思考:“如果吕承霖和我一起对付9号……我们两个男生一起上,不管是佘嘉树还是谭梦泽,应该能按住。” “I‘min,“张可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直身体,后背离开了墙面,”到时候,我也可以搭把手,跟你们一起对付9号——三个人对付一个人,总没问题了吧?“于是,紫队和红队迅速地达成了合作。 张可可彻底放松下来,侧过身肩膀靠在墙上,大方地把后背朝着岳照琴和郑珩,脸朝着叶图楠的方向说道:“Tobeginwith,我们必须知道到底谁是1号、谁是9号,这样才能知道谁该撕、谁不能撕。是不是要赶快去找提示了?” “现在大家都没有手机,一旦分散开来,就很难集合到一起,等胡逸茗出来了,蓝队也可以撕名牌了,我们是不是就不能分头行动了?要抓紧现在的时间,赶快分头去找提示。” 张可可说着,看似随意地问道:“Bytheway,胡逸茗拿了哪个数字啊?” 叶图楠看着她心无城府的模样,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回答,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 “只有知道她的号码,我听到广播的时候,才知道是她的房间开门了呀,“张可可注意到叶图楠表情中的不自然,笑着解释道,“胡逸茗的房间一开门,蓝队就可以开始撕名牌了,那个时候,分头行动就太危险了。我们先约好,一听到她的广播,立刻去外文资料馆一楼大门口集合。” 张可可的眼神格外坦然,直视着叶图楠审视的目光:“So,what‘射rnumber?” 在叶图楠沉默不语的一个呼吸间,岳照琴突然开口说道:“胡逸茗进了5号房间。” 张可可自然地转过身,看向了岳照琴。 “现在,你全都知道了。蓝队拿了1、5和9,所以我们队拿了3、6和7。”岳照琴摊开手,说道,“而且,你看到我从6号房间走出来,也看到叶图楠从3号房间走出来,你也知道郑珩拿了7。我们队每一个人的数字你都知道了,这份合作的诚意,足够了吧?” “我当然相信你们,”张可可笑得心满意足,“为了表达我的sincerity,我也把我们队的数字告诉你们——陈露是2号,我是4号,吕承霖是8号。” 且不论张可可的话是真是假,至少,暗潮涌动的互相试探就这样在看起来诚意十足的坦诚相对之中平息了下来。 张可可首先提出打算搜查外文资料馆,岳照琴也亦步亦趋地跟上了她,剩下的叶图楠和郑珩便朝着走廊的反方向,往中文资料馆走去。 叶图楠和郑珩沿着楼梯走上了三楼,然后拉开一道消防门,才正式进入中文资料馆。 尽管建筑的外墙风格迥异,但中文资料馆内部的设置却和刚才透过玻璃墙看到的外文资料给内部结构相似,沿着墙在外侧摆放了一圈供自习使用的桌椅,内侧则是整齐地竖立着一列列的书架,青灰色的金属架子上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书架之间没有设置任何的分区或障碍,三楼的各个方位都畅通无阻,但走进两列书架之间,既高且长的书架顿时便像两堵高墙一般隔离出了一条狭长的走廊。叶图楠试着比划了一下,两列书架之间堪堪只够两个人背对背站着,如果走进书架之间的时候被其他嘉宾从两侧夹击,几乎没有逃脱的空间。 叶图楠和郑珩又在三楼转了几圈,从墙上的消防地图得知,每一层楼都有两个出入口:一个是他们上楼走的楼梯,直接通往正门,同时也是前往两栋建筑之间连接长廊的必经之路;另一个则是一台电梯,二楼和三楼的电梯间直接进入图书馆内部,而一楼的电梯间则正对着后面,想必,外文资料馆里也在对应的位置有一部电梯。 不过,乘坐电梯虽然更方便,却无法直接到达长廊,必须首先到达二楼,然后横穿过层层书架,到达正门的消防门,门后面的楼梯间通往长廊。 确认中文资料馆的三楼没有佘嘉树和谭梦泽的身影之后,叶图楠看着眼前浩瀚的书海,她不禁开始觉得头疼,节目组该不会把提示卡夹在书里面吧?那得找到何年哪月! 郑珩的心思却不在提示卡上,压低声音问道:“刚才张可可问你胡逸茗进了哪个房间,为什么你不想告诉她?她说得挺有道理的啊。” 叶图楠苦笑了一下,答道:“因为我当时突然反应过来,如果我们真的联手把1号和9号撕掉了,好像只是在为红队铺平胜利的道路。” “1号和9号如果出局了,没有被淘汰的嘉宾中,最小和最大的数字就会顺延变成2号和8号——正好,就是红队的吕承霖和陈露。” “到了那个时候,红队可以沿用和蓝队相同的策略,但我们却找不到同盟了,因为蓝队被我们撕掉了两个男生,只剩下一个胡逸茗,即使她愿意不计前嫌和我们合作,我们四个人跟红队的三个人互撕,我们也没有多少胜算。” “那我们可以先假装合作,等1号被撕掉,直接转头去撕2号……”郑珩说到一半,自己先泄气了,“也不行,我们如果内讧,蓝队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很难讲到底谁会被撕掉。” 毕竟,只论运动神经,紫队摆明了在三支队伍之中垫底。 “之前听完规则,我立刻想到数字1和9都在蓝队,所以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对付蓝队,忘了多想一步,”叶图楠懊恼地摇了摇头,“直到张可可突然问我胡逸茗的数字,我才想起来红队也有一对最大和最小数字的组合,而一旦告诉她胡逸茗是几号,等于除了佘嘉树和谭梦泽以外,她就知道了我们所有人的数字,掌握的信息比蓝队更多,对我们的威胁或许更大一些。” 郑珩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岳照琴已经告诉她了!刚才你怎么不阻止她呢?照你这么说,我们不如当时干脆把她撕了得了!” “可是如果把她撕了,没有红队的协助,只靠我们三个人还是对付不了蓝队,”叶图楠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岳照琴稳住她也是有道理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蓝队解决了,再考虑红队吧。” “哦,不对,这两个问题都不是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趁着其他两个队不能撕名牌,我们还是赶快找提示吧!” 第57章 寻找提示卡的过程非常艰难。 叶图楠和郑珩先是走马观花地将书架大致看了一遍,不出意料地一无所获。接着,他们又抱着侥幸的心理,在书架以外的区域找了一圈,桌子、椅子、抽屉、窗台,依然什么也没有找到。 “不会吧,”叶图楠揉了揉太阳穴,用余光偷看跟在一旁的周哥,“该不会真的把提示卡夹在书里面了吧?” 周哥低下头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手机,但嘴角还是微微抿了起来。 郑珩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周哥难以掩饰的坏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只能慢慢找了。” 一开始,叶图楠逐一将架子上的书抽出来,左手抓著书脊,右手轻轻地将书页捏在手中,大拇指放在封面,另外四根手指放在封底,然后大拇指稍稍用力,朝着封底的方向划去,从前向后地将书页依次从手中放掉。 如果某一页中夹了卡片,书页在自然下垂的过程中,被硬卡纸隔开的地方肯定会直接摊开,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就能翻完一本书。 但很快,叶图楠意识到,这样一本本地找,效率还是太低,光是中文资料馆三楼的书,就够他们翻几个小时了。 于是,她改变策略,不再将书本从书架上抽出来,直接从书本的上方观察书页中是否有可疑的缝隙。 而郑珩听到叶图楠的建议,也采取了相同的方式,大大地提高了搜查的效率。 尽管如此,直到叶图楠看得眼睛都开始发酸了,才终于听到郑珩惊喜的叫声:“找到了!” 叶图楠循着他的声音急忙跑过去,郑珩正将一张卡片从一本《乌合之众》中抽出来,两个人一起看向卡片的正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字:“五位女嘉宾身上的数字之和为26” 两位嘉宾沉默了片刻,惊讶地对视了一眼——他们被张可可骗了! 叶图楠是3号、张可可是4号、胡逸茗是5号、岳照琴是6号,加起来是18,所以最后一位女嘉宾陈露身上的数字应该是8。 “张可可居然告诉我们陈露是2号!”郑珩一脸后怕地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我们没找到这个提示,我待会肯定会想着找机会把2号撕掉,结果一撕陈露——她的数字比我们三个人的都要大!被淘汰的就是我了!” “如果你真的因为撕掉陈露而被淘汰,我们好像也没有立场去埋怨张可可——毕竟是我们先动手撕名条,主动背叛了两队的联盟。”叶图楠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禁有些佩服张可可,居然能够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埋下这样一个伏笔。 郑珩将提示卡对折起来塞进了口袋里,焦急地说道:“我们赶快去外文资料馆找岳照琴吧,一想到她一个人跟张可可呆在一起,我就觉得心里有点慌。” 叶图楠立刻跟着他朝楼梯间走去,但嘴上还是忍不住揶揄道:“慌什么?难道你觉得岳照琴太弱了?” “她不是弱,是心思太单纯、太直接了,”郑珩说着,脚步又加快了一些,”刚才张可可一问,她就把胡逸茗的数字说出来了。张可可心里的弯弯绕比她多,力气也更大,她们两个人单独呆在一起,万一张可可突然发难,她哪里是对手啊。” 叶图楠还没来得及提醒郑珩,岳照琴身上的数字比张可可更大,就算占不了上风,也没有被淘汰的危险,突然,广播的声音响彻了图书馆 “所有房间门打开——所有房间门打开——” 叶图楠和郑珩立刻停住了脚步。 原来第二轮游戏的30分钟已经结束了。所有房间的门全部打开,这也就意味着,第三轮游戏的撕名牌环节正式开始了。 “不能从长廊去外文资料馆,“叶图楠当机立断,转身朝电梯跑去,边跑边说,”先下一楼,从外面绕过去!“此时的长廊,不仅聚集了刚刚从房间出来的三位嘉宾,甚至蓝队的佘嘉树和谭梦泽也有可能躲在附近观察,随时准备着伺机而动。 尽管紫队和红队联手对付蓝队的计划听起来十分美好,但截至目前,只有张可可一个人代表红队达成了合作,叶图楠和郑珩如果贸然出现,仍然有可能遭到攻击。 一旦场面陷入互相撕名牌的混乱之中,任何策略和计谋都无济于事,只能依靠反应力和敏捷度自保,而这样的情形,当然是自认运动神经平平的叶图楠极力避免的。 郑珩也迅速跟上了叶图楠的脚步,打算从图书馆外绕道约定好的集合地点,尽快和岳照琴碰头。 他们刚跑到电梯门口,按亮下行的按键,广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4号出局——4号出局——目前场上最大的数字是9,最小的数字是1——” 撕名牌才刚刚开始,就已经有人被淘汰了? 等等…… 叶图楠还没有反应过来,郑珩的声音已经充满了紧张和担忧:“4号是张可可……她们是不是碰上佘嘉树和谭梦泽了?” 如果岳照琴和张可可正面遭遇了佘嘉树和谭梦泽,她们肯定会被双双淘汰。 尽管心里一沉,但叶图楠和郑珩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搭乘电梯下到一楼,然后从后门走出中文资料馆,再往外文资料馆正门匆匆走去。 “说不定,张可可把他们拖住了,岳照琴跑掉了呢?”没有听到新的淘汰广播,叶图楠的心里不禁升起了希望。 郑珩心不在焉地答道:“希望吧……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刚才在电梯里,现在又走出来了,所以没有听到广播。” 走到外文资料馆门口,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大厅,叶图楠和郑珩都不自觉的顿住了脚步。 游戏刚开始,他们就减员一名,难道,他们的联纵抗蓝大计,就这样胎死腹中了吗? “喂,喂!我在这里!” 虽然刻意降低了音量,但从背后传来的熟悉声音还是让他们惊喜地转过了身——图书馆门前的绿化树林中,钻出了岳照琴。 紫队的三名队员终于成功接头,郑珩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是怎么跑掉的?” “跑?为什么要跑?”岳照琴却不解地看着一脸激动的叶图楠和郑珩,问道,“我只是怕一个人落单,遇到其他队数字比我大的人会被撕,所以躲到树丛里面了,没有人在追我啊。” “等等,你们没有碰上蓝队的人?”叶图楠的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却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难道……张可可是被你撕了?” “没错,就是我撕的。”岳照琴双手叉腰,一字一句地说道。 “张可可知道我们队所有人的数字,肯定不能留。”岳照琴看了叶图楠一眼,“其实你也想到了,所以她问起胡逸茗的数字,你才会犹豫了一下,对吗?” “对,”叶图楠点了点头,语气有些不解,“但是后来你替我回答了她,我还以为……” 岳照琴了然地笑了笑,说道:“你以为,我认为和红队的合作更加重要吗?应该先对付威胁最大的蓝队,然后再考虑红队的问题?” “倒也没错,我们还是要继续和红队合作的,”岳照琴眨了眨眼睛,”毕竟,撕掉张可可的是蓝队啊!” 看着岳照琴意味深长的表情,叶图楠这才恍然大悟。 岳照琴更早一步地意识到了张可可对于紫队的威胁,已经打定主意要在她把信息告诉红队其他嘉宾之前,抢先把她淘汰出局。 但是,如果岳照琴当场动手,等到第二轮游戏的30分钟时间结束,红队的吕承霖和陈露看到同时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蓝队胡逸茗,再得知张可可在此之前已经被淘汰,自然知道撕掉她的只能是唯一一支三名队员都提前解开谜题的紫队。 “我特意等到所有人都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提醒张可可小心半路遇见佘嘉树和谭梦泽,请她帮我把背后的姓名条按得更紧一些,”岳照琴笑得很是得意,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然后再帮她也检查一下姓名条——不费吹灰之力,直接撕下来。” “蓝队是在所有队伍都可以开始撕名牌之后,才听到张可可被淘汰的广播,等见到他们,只需要稍加引导,他们应该就会相信是佘嘉树和谭梦泽辣手摧花——如果我们想撕她,根本没必要等到现在嘛,对吧?““厉害,太厉害了!”郑珩听着,情不自禁地鼓起来掌,“我听得捏了一把汗!不过,多亏了你,我们队现在优势非常大。” 听听,现在又不说是心里的弯弯绕多了? 叶图楠乜了郑珩一眼,正准备拿他的话开两句玩笑,却听到岳照琴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刚才吕承霖也被淘汰了,就算陈露愿意和我们合作,我们三个人再加上她,恐怕也撕不赢蓝队。我这么折腾了半天,好像也还是白折腾了。” ……什么?吕承霖什么时候又被淘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狒狒子10瓶 第58章 不过,叶图楠和郑珩很快便明白了,他们在搭乘电梯下楼的时候确实错过了一次淘汰广播,因此并没有听到8号被淘汰的消息。而岳照琴对张可可提供的消息信以为真,所以认为被淘汰的是吕承霖。 当她看到郑珩拿出来的提示,知道张可可骗了她们,被淘汰的8号不是吕承霖而是陈露,岳照琴丝毫不觉得恼火,反而眉开眼笑地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说道:“刚才我把张可可撕掉之后,她的表情太震惊了,好像完全没有想到我居然会背叛我们的联盟,我都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 “说实话,虽然是游戏,但还是让我觉得有这么一点点的愧疚,”她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了一个窄窄的“一点点”,“现在知道她也留了一手,我可就一点都没有负罪感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抢在落单的2号吕承霖被蓝队撕掉之前,尽快找到他,把他拉入反蓝队阵营中来。 “我觉得他应该会往中文资料馆跑,”叶图楠想了想,推测道,“虽然不知道淘汰陈露的时候,长廊上具体是什么情形,但是蓝队既然有9号,肯定会把8号作为首要目标,如果我是佘嘉树和谭梦泽,肯定会躲在外文资料馆一侧楼梯间,离8号房间更近。” “等看到陈露从房间里走出来,直接出其不意地冲上去把她撕掉,”岳照琴点了点头,说道,“而吕承霖的2号房间在长廊的另一头,估计根本来不及跑过去救陈露。他看到陈露被撕了,也知道张可可已经被淘汰了,肯定会优先考虑为蓝队保留火种,走为上计,朝着更近的中文资料馆逃跑。” 郑珩突然清了清嗓子,语气有些古怪地说道:“那个……我觉得你们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过——” 他伸手指向了外文资料馆的一楼,叶图楠和岳照琴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透过玻璃外墙可以清楚地看到,吕承霖正站在一张靠窗边的桌子旁,俯身翻看可能藏有提示卡的边角之处,他的跟拍导演和摄影小哥就站在他的身后。 吕承霖很快便将桌子检查完了,站起身的瞬间,目光恰巧和一墙之隔的紫队对上了。 他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然后想起来他们还在室外,并不能立刻威胁到他的安全,这才站稳脚步。他看了看依然站在原地并没有试图前来围攻他的三名嘉宾,冷静了下来,重新走近玻璃墙,大幅度地对他们打了几个手势,然后小步跑向门口。 “他是让我们在这里等着他过来吗?”吕承霖表达出了合作的意图,岳照琴反手捂住了自己背后的姓名条,犹疑地问道,“该不会……他已经和蓝队达成合作了吧?假意接近我们,让我们麻痹大意,然后蓝队的人再突然窜出来撕我们?” 郑珩想了想,把提示卡重新塞进口袋,然后摆摆手示意岳照琴放轻松:“看他刚才的反应不像是演戏。再说了,如果他真的和蓝队联手,我们被撕掉只是时间问题,躲得过一时也躲不过一世,只能希望他是来向我们投诚的。” 正说着,吕承霖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高举着双手说道:“我不是来撕你们的,你们也别撕我啊!我们队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陈露和张可可都被蓝队撕掉了,我们输定了,我只能帮着你们撕蓝队了。” “陈露和张可可都被蓝队撕掉了?”岳照琴心里偷笑,甚至不必她开口,吕承霖便已经认定了蓝队才是“凶手”,但她还是故作惊讶地问道,“我们刚才听广播说4号和8号都被淘汰了,就是她们?” 吕承霖沉痛地点了点头。 叶图楠并不完全相信吕承霖的话,作为红队最后的希望,他肯定不会平白地帮助紫队获胜,心里肯定还是抱着绝地反击的希冀。只不过,蓝队有两名男队员,实力上具有碾压性的优势,根本不需要接受他的示好,所以,吕承霖为了不被淘汰,必须暂时依附于紫队。 不过,吕承霖有自己的小九九,紫队也有心里的小算盘。 叶图楠在心里琢磨着,一脸关切地问道:“她们是被谁撕掉的?” “我就根本没见到张可可,”吕承霖摊开手,一脸无奈,“我刚从房间出来,还晕着呢,就听到广播说她被淘汰了。” “我、陈露和胡逸茗本来是同时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陈露想撕胡逸茗,我没好意思直接上手帮忙。毕竟我一个男生,和陈露两个人一起,胡逸茗根本没有反抗之力,感觉有点太欺负人了,所以就走到了1号房间门口,把长廊让给她们互撕——说是互撕,其实陈露是8号,数字比胡逸茗大,不怕被她撕掉。” “结果,她们刚摆好架势,佘嘉树和谭梦泽就突然从楼梯间冲了出来——”吕承霖尴尬地笑了笑,“等我反应过来,他们距离陈露只有一步之遥了,我再跑上去,不仅救不了她,自己也会被撕掉的。” “真不是我见死不救,我们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必须活下来,只能往中文资料馆这边的楼梯跑——” 到这里为止,事情的发展跟叶图楠和岳照琴的推测基本一致。 “——从大门跑出来,又从外面绕到了外文资料馆,进了一楼图书区域。” 原来如此,当时叶图楠和郑珩应该还在电梯里,而岳照琴正从后门离开外文资料馆,所以没有碰到吕承霖。 不过,吕承霖在描述中不仅隐瞒了胡逸茗身上的数字,而且并没有说出叶图楠最想知道的那个答案,她干脆把话挑明:“陈露是8号,撕掉她的只能是9号了——陈露是被谁撕掉的?” “我没看到,我已经往楼下跑了才听到淘汰的广播——”吕承霖说着,脸上突然浮现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你们……谁是1号?” 紫队的三名队员对视了一眼:吕承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只看到1号房间已经空了,并不知道数字1在哪一位嘉宾的身上。 “我们都不是1号,”叶图楠的心思波折了几个来回,终于开口说道,“佘嘉树和谭梦泽一个人是1号、一个人是9号,撕掉张可可和陈露的人都是9号。” 叶图楠的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假称自己是1号。如果吕承霖打算背叛紫队,那么他作为2号,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目标肯定是撕掉1号。 然而实际上,叶图楠身上的数字3比吕承霖身上的数字2更大,所以他只要轻举妄动,就会立刻被淘汰。 不过,她紧接着又立刻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既然打算利用吕承霖的力量对付蓝队,他们必然会首先撕掉1号,而1号一旦被淘汰,广播也会将他身上的数字广而告之,谎言立刻便会被戳破,除了让吕承霖感到不被信任,并没有任何实质的用处。这样一想,欺骗吕承霖反而有可能诱导他在他们成功解决蓝队之前对叶图楠动手,白白提前出局,使他们的反蓝队阵营失去一个生力军。 “我们三个人的数字都比你大,你撕不了我们,”叶图楠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虽然和我们联手,你们红队还是赢不了游戏,但至少有机会帮她们报仇。” 点到为止,叶图楠不打算继续细说,假如后续他们成功地撕掉了蓝队的1号和9号,由于8号陈露已经出局,那么7号郑珩又变成了全场数字最大的嘉宾,而数字最小的2号吕承霖届时便可以撕掉他的名牌,所以安全起见,还是不能让他知道谁是7号。 吕承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是,你们知道谁是1号吗?想撕掉9号,必须先撕掉1号,你们找到提示了吗?” 郑珩的手不经意地插在放着提示卡的口袋,淡定地说道:“找到一个,胡逸茗是5号,我们之前就知道蓝队选了1、5、9,所以才会知道佘嘉树和谭梦泽肯定是1号和9号。我们怕被其他人看到提示,所以卡片已经撕掉扔进垃圾桶了——不过,既然合作,当然要信息共享。” 很好,叶图楠在心里默默点头,如果说什么都没有找到,听起来像是私藏,但如果把提示卡拿出来,又有可能暴露叶图楠和岳照琴身上的数字。郑珩的解释合情合理,容不得吕承霖不相信。 “原来如此,我还在奇怪,你们怎么知道佘嘉树和谭梦泽身上的数字,明明你们没有看到她从5号房间出来。”吕承霖果然没有起疑,反而更加相信紫队的诚意。 “不过,你们找了这么久只找到一张,”吕承霖苦恼地托着下巴,说道,“现在我们肯定不能分头行动,但是四个人一起找,效率只会更低。” “我们不知道谁是1号,如果碰上了蓝队,也不知道该撕谁。” 第59章 和蓝队的正面遭遇发生得比叶图楠预料得更早。 紫队的三名嘉宾和吕承霖就近选择了外文资料馆继续寻找提示卡,一起从楼梯小心翼翼地走上三楼,即使在同一层,他们也不敢四散开,而是始终确保彼此都在视线范围之内,不至于在没有留意的时候突然发生减员。 他们四个人心浮气躁,一半的心思都放在留意四周的动静上,叶图楠甚至怀疑,即使提示卡出现在眼前,他们也未必能看得到。 可想而知,搜查的速度也比之前更加缓慢。 当他们走进正中间的两排书架之间,刚刚走到第二个书架旁,突然看到走道的两侧出现了几个人影——蓝队的三名嘉宾已经悄无声息地对他们形成了包夹之势! 他们是什么时候来到三楼的?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蓝队出现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叶图楠一时间只是呆呆地发怔幸好吕承霖反应迅速,大喊一声“上啊!”便带头朝着离他们更近的胡逸茗和谭梦泽冲过去。紫队的三名嘉宾也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虽然堵在另一侧的只有佘嘉树一个人,从人数上来看似乎更容易突破,但书架之间的走道狭窄,难以并行,只能一个跟着一个地跑过去,队伍拉长,反而会把最后一个人的后背露给距离他们只有一个书架距离的胡逸茗和谭梦泽。 必须先从书架之间冲出去,摆脱局促狭窄的地形,更有利于他们发挥人多势众的优势。 谭梦泽本以为是瓮中捉鳖,没想到猎物们的气势比他更凶猛,条件反射般地退后了几步。反而是胡逸茗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拦住跑在第一个大吕承霖,然后才注意到谭梦泽的退缩。 吕承霖身上的数字虽然比胡逸茗的小,但作为男生,他在力量和身高上却具有碾压下的优势,轻易地突破了她的防线,也不跑远,而是将后背紧贴在书架上,摆出了防守的姿态。 紧跟在吕承霖身后的岳照琴则是直接扑上去,试图将胡逸茗身上的姓名条撕下来。胡逸茗似乎这才想起来这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尖叫着挥舞双手,并没有让岳照琴得逞。但她没有后退或者试图逃跑,也没有像吕承霖那样借助周围的书架或者躺下利用地板保护自己的姓名条。 叶图楠和郑珩都看到了她的防守漏洞,一左一右地试图绕到她的背后。郑珩步子更大,一个箭步窜了上去,伸手就抓住了胡逸茗的姓名条。 “等一——” 岳照琴“下”字还没有说出口,郑珩已经唰地一声将胡逸茗的姓名条撕了下来。 “5号出局——5号出局——目前场上最大的数字是9,最小的数字是1——” 广播的声音回荡在图书馆内,被淘汰的胡逸茗立刻退出战场,而佘嘉树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拦住他!”仓促之下,岳照琴只来得及朝身后的方向指了指,根本来不及指派任务,便孤身一人朝着谭梦泽发起了进攻。 而电光火石之间,叶图楠福至心灵一般地明白了岳照琴的想法,也叫了一声“你们拦住他!”,便也往谭梦泽的方向跑了过去。 吕承霖和郑珩心里发急,按照计划,如果他们四个人碰上1号和9号,应该是由两个男生对付9号——没有办法撕名牌淘汰,所以只能依靠人数和力量进行压制;由两个女生尝试着撕掉1号——反正1号撕不了她们,一个男生也未必能抵挡两个女生。 眼下的分工看起来和计划似乎如出一辙,问题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谁是1号、谁是9号啊!她们贸贸然地便朝谭梦泽冲过去,万一他是9号,岂不是一撕一个准? 但吕承霖和郑珩也别无选择,如果他们再跟着冲上去,只会导致后门打开,万一佘嘉树才是9号,更是全军覆没。 算了,反正现在也没有机会找提示卡了,五五开的概率,赌一把就是了! 然而,当他们如临大敌地堵在走道口,准备和佘嘉树展开搏斗的时候,佘嘉树却紧急刹住脚步,扭头又朝着另一头跑了出去。 佘嘉树不敢和他们正面碰撞,这说明……他害怕被撕掉? 吕承霖拔腿追了上去,而郑珩也跟在他身后跑了起来,大喊道:“佘嘉树是1号!” 狭窄的走道之中,难以全速奔跑,所以吕承霖几乎是立刻便够到了佘嘉树后背,不做他想,吕承霖手上用力,毫不迟疑地抓着佘嘉树的姓名条用力向下拽。 几乎是在他刚刚撕下姓名条之后,他便听到身后不远处也传来了“唰”的一声。 郑珩不是已经提醒了女生们佘嘉树是1号吗?怎么她们还是把谭梦泽撕掉了? 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佘嘉树背后的数字“9”上。 ……怎么回事? 瞬间,佘嘉树已经回身,试图从愣在原地的吕承霖身侧的空隙越过,伸手想要抓住郑珩,而郑珩也已经回过神来,返身逃跑。 吕承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佘嘉树的逃跑是故意演习,既为真正的1号谭梦泽解围,又可以引诱他们动手撕掉他。 广播的声音响了起来:“2号出局——2号出局——1号出局——1号出局——目前场上最大的数字是9,最小的数字是3——” 吕承霖已经被淘汰,无奈走道太过狭窄,即使他很快回过神来让到一旁,仍然耽误了佘嘉树几秒钟,给郑珩留出了足够的时间,让他跑出了走道之外。 按照郑珩的想法,如果他们在走道之中缠斗,唯一可以撕掉9号佘嘉树的3号叶图楠没有办法越过他接近佘嘉树,必须从隔壁书架的走道绕到另一头,再从另一侧进入走道靠近佘嘉树的背后。在叶图楠绕路的过程中,难保他自己不会被佘嘉树撕掉。 所以,更安全的做法,则是引诱佘嘉树追着他跑到走道之外,来到更加开阔的空间里,更方便叶图楠撕掉他的姓名条。 但郑珩刚跑出走道,看到的一幕却让他惊讶得停住了脚步,完全忘记了紧追在他身后的佘嘉树——叶图楠背朝他站着,而站在她身后的岳照琴,居然又快又狠地将她的姓名条一把撕了下来!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郑珩突然想起来,刚才他撕掉胡逸茗的时候,岳照琴那没有喊完的叫停声。 难道……这个游戏还有卧底吗? 淘汰广播还没有来得及播报这突发的变故,岳照琴已经回头看到了郑珩,她却再一次出乎郑珩的预料,焦急地将后背完全朝向他,反手指着自己的姓名条叫道:“快撕掉我!快!快!快!快撕!” 啊?这又是哪一出? 郑珩的大脑已经被岳照琴一系列无法理解的言行震惊得一片空白,在她连声催促之中,不由自主地抬起手,伸向了她的姓名条。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佘嘉树的手指也碰到了郑珩的姓名条 “所以,最后到底是什么情况?赶快告诉我们吧!”陈露用眼神对于副总导演卖关子的行为表达了谴责,但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催促道,“到底是郑珩先撕了岳照琴,还是佘嘉树先撕了郑珩?” 此时,第三轮游戏已经结束,所有的嘉宾重新汇集在图书馆的门口。嘉宾们脱下了带着姓名条的套头衫,交还给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只有岳照琴和郑珩将自己的套头衫搭在手臂上抱在胸前,但特意将贴着姓名条的一面朝下藏起来。 在进入第四轮游戏之前,副总导演言简意赅地将撕名牌的过程进行了复盘,吕承霖听闻了张可可被淘汰的真实过程,顿时大呼上当,而张可可知道他居然还上了紫队的贼船,更是无言以对,红队只剩下陈露比较表现得比较平淡。 不过,副总导演的复盘偏偏停在了最关键的结尾,目睹了最后关头的五位嘉宾也配合地摆出一张扑克脸,让提前被淘汰的张可可、陈露、胡逸茗和吕承霖更加好奇哪一直队伍笑到了最后。 直到陈露也忍不住开口催促,做足了节目效果,副总导演这才笑着说道:“究竟最后一撕,是什么结果,还是请紫队的两位队员直接展示给大家吧!” 随着倒数结束,岳照琴和郑珩同时将自己的套头衫展开,嘉宾们纷纷好奇地探身看过去——岳照琴的姓名条仍然好好地贴在衣服的背面,而郑珩的衣服背后只有一条空白的魔术贴。 “我们是通过摄像的倒放,最终确认佘嘉树稍快了一步,先把郑珩的姓名条撕了下来。所以,7号郑珩被淘汰,只剩下6号岳照琴和9号佘嘉树,而他们也就成为了场上最小和最大的数字。” “而根据游戏规则,此时岳照琴可以撕掉佘嘉树,而佘嘉树不能撕掉岳照琴,因此9号佘嘉树自动被淘汰,岳照琴成为了游戏中生存到最后的嘉宾。” 第60章 第三轮游戏中并没有设置卧底,而岳照琴看似偷袭叶图楠的行动,实则是她们两个人默契十足的协作,奠定了紫队最终的险胜。 在试图撕掉胡逸茗的时候,岳照琴曾经有过一瞬间的怀疑,觉得胡逸茗的反抗有些敷衍,虽然作势用双手抵挡了她的进攻,却没有采取任何有效的行动保护自己的姓名条。 在激烈交锋的瞬间,她没有办法冷静思考,一时间忘记了提示卡的内容,只是凭借直觉,认为胡逸茗似乎希望自己被撕掉,于是潜意识地以为,或许胡逸茗的数字比他们更大,撕掉她的嘉宾反而会被淘汰,所以情急之下试图阻止郑珩的动作。 不过,当淘汰广播确认了胡逸茗身上的数字的确是5,岳照琴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思绪——胡逸茗并不是在演戏,而是真心希望自己被撕掉淘汰。 在胡逸茗的心底,她恐怕并不希望蓝队获得胜利,因为,她并不想确认谭梦泽是不是爱情狼人。 在第一轮和第二轮游戏中,胡逸茗或许还没有意识到蓝队的优势之大,又或者是认为距离游戏最终结束尚且有距离,所以还可以游刃有余地展现自己的特长,不必考虑游戏的胜负。 但当游戏来到第三轮,即将决出最终胜利的队伍,胡逸茗便不得不开始考虑队伍获胜后可能面对的窘境。 如果说胡逸茗对于胜利的抗拒还只是顺水推舟,那么身为爱情狼人的谭梦泽,则是斩钉截铁地不希望胡逸茗因为蓝队的获胜而得到确认他身份的机会——岳照琴想到这里,立刻看向站在两步之外的谭梦泽。 如果谭梦泽是9号,早就应该虚张声势着上前,做出要撕掉他们的模样,暗示他们赶快回头去撕佘嘉树。然而此时,他捂着姓名条站在一旁,连胡逸茗遭到围攻的时候也不敢上前支援,摆明了撕不掉任何人。 虽然他身为1号,却不试图躲藏,照理来说也颇为可疑,岳照琴本该怀疑他是不是在故弄玄虚,但有了胡逸茗的前车之鉴,她不再多想,直接冲了上去。 谭梦泽看到岳照琴的动作,先是心里一喜,接着又暗自发愁。喜的当然是蓝队终于有落败的可能了,愁的却是该如何放水才不显得太假。 如果连岳照琴这样一个运动废都能轻松撕掉他的姓名条,即使没有得到获胜队伍的巨大奖励,这种漏洞百出的表现也足以让胡逸茗对于他的动机起疑心,可是如果拖得太久,又怕佘嘉树会先一步将红队和紫队的姓名条都撕掉。 谢天谢地,叶图楠从岳照琴不同寻常的果断行动之中捕捉到了反常的气息,心念一动,便明白了当前的形势,也跟着一起朝谭梦泽跑了过去。 在两个女嘉宾的夹击之下,最终没有护住自己的姓名条,也算是合情合理吧?谭梦泽顿酒店松了一口气。 不过,佘嘉树紧接着突然唱了一出反向空城计,让谭梦泽的心重新提了起来,只好把假意反抗几个回合的打算丢到一旁,几乎把后背主动亮给了叶图楠。 只可惜,叶图楠撕名牌的动作还是比吕承霖晚了一步,依然让蓝队得到了数字2,没有能淘汰掉9号佘嘉树。 岳照琴正准备回身保护郑珩的姓名条,却被叶图楠一把拉住:“撕我!” 岳照琴回过身,头脑也已经转过了弯:9号佘嘉树作为场上最大的数字,永远受制于数字最小的嘉宾,这也就意味着,当撕名牌进行到只剩下两名嘉宾的时候,他必然会被另一位数字比他更小的嘉宾淘汰。 既然场上只剩下佘嘉树和紫队的三名队员,与其直接去撕佘嘉树的名牌,还要冒着有人可能被他撕掉的风险,倒不如干脆队内互撕,直接让游戏进入只剩最后两人的残局。 按照游戏规则,出局嘉宾身上的数字归淘汰他的嘉宾所有,并没有规定只有不同队伍的嘉宾才可以互相淘汰,所以,队内互撕只不过是把数字从一个人的身上转移到了整个队伍的账上。 只可惜,佘嘉树的反应和他的身手一样迅速,他和郑珩同时看到了岳照琴撕掉叶图楠姓名条的一幕,旋即勘破了她们的打算,没有丝毫犹豫地抓住最后一瞬间的机会,亲手淘汰了郑珩——虽然依然无法避免自己的出局,还是帮助蓝队获得了数字7。 “现在公布各队累积获得的数字之和,”副总导演念着本子上的数字,“紫队淘汰了1号、3号、4号、5号和9号,并且6号生存到最后没有被淘汰,所以紫队的数字之和就是1+4+5+6+9,一共是28。” “蓝队淘汰了2号、7号和8号,所以蓝队的数字之和就是2+7+8,一共是17。” 叶图楠和岳照琴相视一笑,心里感到庆幸:如果她们没有让叶图楠抢先出局,而是三个人和佘嘉树缠斗,一旦岳照琴身上的数字6被佘嘉树拿走,那么胜负立刻便会逆转。 “红队……”副总导演抬起头,还是忍不住带上了笑意,“全军覆没,一个人也没有淘汰,只有零蛋。” 正当嘉宾们互相拿撕名牌过程中的趣事开玩笑,几位工作人员扛着一个硕大的空白转盘走了过来,将带着底座的转盘竖立着摆放在嘉宾们的身后。 “现在,公布第四轮、也是最后一轮游戏的规则——”副总导演高声说道,“赢得爱情的第四个条件,是运气。” “这个转盘上一共有45个格子,”嘉宾们顺着副总导演手指向的方向,目光落在转盘上,“每一支队伍在上一轮游戏中获得的数字之和,会转换为这一轮的格子数目。” “各队用队伍的颜色填满相应数量的格子之后,一起转动转盘,等转盘自然停下来,最终指针指向的格子颜色,所对应的队伍就是本期节目的最终获胜队伍,而获胜队伍的三位队员,也将获得巨大的奖励。” 张可可失落地问道:“我们队没有数字,一个格子都没有啦?evena插nce……” “你干嘛这么想赢?难道你怀疑我是狼人?”吕承霖夸张地捂住心口,摆出受伤的表情,“我可是全心全意为你报仇,虽然……找错了‘仇人’……” “没有啦!我就是不想在一边干看着嘛!”张可可心知他只是想逗自己开心,也配合地笑了起来,“再说了,就算你是大灰狼,我也不是LittleRedRidingHood,才不怕你!” 谭梦泽在一旁听着,心思动了起来,不经意地说道:“红队这也太惨了吧,要不,我们给他们几格?” 佘嘉树的眉头微皱,但胡逸茗已经附和道:“对呀对呀,反正我们有17个格子,这么多,给他们几个吧!要不,给5个?” 郑珩捋了捋头发,低声问道:“我们也给几个吧?先撕了张可可,又骗了吕承霖,是不是得挽回一下形象?” 岳照琴看了叶图楠一眼,见她并不反对,开口说道:“那我们也给红队5个格子!” 就这样,红队重新回到了第四轮游戏的竞争之中。 工作人员将仔细裁成细长扇形的彩色贴纸递给嘉宾,按照队伍格子数量由少至多的顺序依次选择想要的格子。 红队首先拿着10个不劳而获的红色贴纸,毫不犹豫地全部连着贴在了一起,占据了转盘2/9的一个角落。 而拥有12个蓝色贴纸的蓝队讨论了片刻,采取了截然相反的策略,将手中的贴纸以平均的间隔分散贴在了空白的地方。 紫队虽然拥有全场最多的23个贴纸,但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是简单地用紫色填满了转盘上剩余的空隙。 不过,毕竟在数量上具有碾压性的优势,比红蓝两队的所有贴纸之和加起来还要多,一眼看过去,转盘上的紫色格子尤为显眼。 贴好了格子,嘉宾们站在转盘的两侧,由郑珩、佘嘉树和吕承霖作为各队的代表,在“预备——转”的口号声中,抓住转盘的下缘用力一推,便让三种色彩旋转了起来。 快速地转了几圈之后,转盘的速度便渐渐慢了下来,在嘉宾们屏息凝神之际,指针不急不躁地一格格划过了红色的格子,在红队“停停停!快停下来!”的声波攻击中,沉稳地朝着后面的格子划去。 眼看着红色格子还没有走到三点钟方向,转盘指针划过格子的声音已经从连贯的哒哒声变成了间断的咔,咔,咔。 紫色,紫色,蓝色,紫色,紫色,紫色,蓝色,紫……没有划过去!停住了!指针停在了蓝色的格子里! 一时间,除了看热闹的红队“哇”地感叹了一声,紫队和蓝队反倒怀着不同的复杂心情,纷纷陷入了沉默。 良久,岳照琴轻笑了一声,低声感叹道:“呵,这运气……” 第61章 红队和紫队的六位嘉宾先行离开拍摄场地,按照男女嘉宾分别搭乘了两辆不同的SUV,只等蓝队的三位嘉宾领取完奖励,就出发前往今天的晚餐餐厅。 一上车,陈露就忍不住抱怨道:“我真的服了!这个吕承霖,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刚才我被撕的时候,连装个想要救我的样子都懒得敷衍,二话不说扭头就跑,搞什么呀!” “Easy!他那不也是为了替我们队保存火种嘛。”张可可笑嘻嘻地安抚道。 “得了吧!”陈露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从我们组成一个队开始,他不仅一直黏在你身边,还特意让你隔在我跟他之间,搞得好像我是什么盘丝洞来的狐狸精一样,生怕多看我一眼就要被我吃了,我跟他说话也是能不接茬就不开口,不得已必须回答,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叶图楠强忍住笑意,小声提醒道:“那个……盘丝洞来的是蜘蛛精。” “他才不是怕被你吃了,他是怕跟你走得近,会让我觉得不开心,毕竟你这么美呀!”张可可坦然地耸了耸肩,说道,“Howconsiderate!” 陈露立刻抖了两下肩膀,一脸被酸倒牙的表情,但张可可的话却又暗暗捧了她一把,也让她没有办法再认真生气。 而岳照琴听着,心里却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原来,吕承霖并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虽然有过犹豫徘徊,可一旦他认定了,也可以坚定不移地一心一意。 只不过,她不是那个可以让他坚定选择的人罢了。 陈露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对岳照琴说道:“我是真的不想再看见吕承霖了,现在只剩下郑珩还能试着发展一下感情线了。就剩两三期节目了,多多包涵!” 岳照琴一听,更是心里发堵。 虽然她对于郑珩谈不上喜欢,但倘若第二次在选择中被放弃…… 第七期节目需要嘉宾们分组进行游戏,如果岳照琴突然退出,剩下八位嘉宾,节目组自然会感到为难,既然现在游戏已经结束,这个时候离开,也不会添麻烦了吧? 本来,投入在游戏的过程中,岳照琴几乎已经忘记了原本的打算,但陈露无心的三言两语,又让她的重新捡起了这个想法。 岳照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向其他女嘉宾坦白她准备退出节目,车门突然被拉开了。 女嘉宾们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上车的胡逸茗身上。 作为最终获胜的蓝队队员,胡逸茗已经向节目组确认了谭梦泽的身份吗? 胡逸茗低着头坐上了离车门最近的座位,然后回身将车门拉上。转过头,脸上却是一派轻松愉悦,没有大家所担心的低落难过。 叶图楠和岳照琴尤其惊讶:不难道她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谭梦泽居然不是爱情狼人!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胡逸茗悦耳的声音因为她轻快的语气更加动听,而她朝着岳照琴绽开的笑容也格外闪耀,“我已经跟节目组确认过了,郑珩不是狼人,他就是普通嘉宾!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他没有什么歪主意,是真心希望你可以和他互相选择。” 车内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女嘉宾们默默地消化着这个信息。 陈露定定地看着满脸笑容的胡逸茗,似乎在努力组织自己的语言,但她一开口,只吐出了又气又急的三个字:“你疯啦?” 胡逸茗侧过脸,冲着陈露莞尔一笑。 看着这个笃定的笑容,陈露愣了愣神,只能低声嘟哝道:“真是疯了……至于吗?” 叶图楠虽然一言不发,但她内心的诧异并不比陈露更少。 如果说在此之前,胡逸茗只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不管她内心作何想法,至少表面上她还可以假装没有留意到谭梦泽的狼面。而此时,她主动放弃向节目组确认谭梦泽的身份,等于变相承认,她已经默认了谭梦泽就是爱情狼人。 岳照琴迟疑了片刻,这才想起来从度假村回家的那天,坐在餐桌旁随口说过的话:“是因为我之前提过,觉得郑珩可能是想要趁人之危的爱情狼人,所以你把获胜的奖励用来帮我确认郑珩的身份?” “是……吧。”胡逸茗说完,自己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如果时间倒回到几个星期之前,岳照琴听到这个回答,大概会延续她在剧本杀过程中对于胡逸茗有些看不顺眼的态度,讽刺地冷哼一声:是什么是,是又想拿我当幌子吧?不就是害怕确认了谭梦泽是爱情狼人,会骑虎难下吗?打着关心我的旗号,越俎代庖地问了郑珩的身份——且不说我其实并不关心郑珩是不是爱情狼人,假如他确实是,岂不是反而将我置于尴尬之中? 但是,此时的岳照琴看着面色微赧的胡逸茗,只是在心里轻声叹息一声,对她说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了。” “Lifeisadiion,butajourney.”张可可自言自语般感叹道,“话虽如此,明知道是一条走不通的路,还是要走完全程才肯罢休吗?” “至少,这一路上的景色,是真的很美啊。”胡逸茗语气坦然,但也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 车子前往餐厅的路上,女嘉宾们想着各自的心事,要么闭眼假寐,要么盯着窗外,车内静悄悄的。直到大家到达餐厅,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本帮菜终于让气氛变得活跃起来。男嘉宾们前往了另外一家餐厅,女生们刚好眼不见为净,讲起了各自的追星心得,嘻嘻哈哈地聊得热火朝天。 等大家吃饱喝足,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副总导演走近了她们的桌子,笑着招呼道:“大家都吃好了吗?好了?那么,我就趁现在,给大家介绍一下第八期节目的内容吧。” “第八期节目的主题是‘明天和我约会吧’,”副总导演示意女嘉宾们拿出手机,“每一位女嘉宾可以选择一位男嘉宾作为约会对象,直接给发送约会邀请就可以了。男嘉宾不能拒绝,无论有几名女嘉宾发出邀请,都必须逐一赴约。” 叶图楠打开了佘嘉树的微信对话框,不假思索地打出了几个字:【叶叶叶:可不可以申请第三次约会?】 接着点击了发送。 对话框的上方几乎是立刻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然后手机震动了一下:【佘大树:可以啊】 叶图楠按下锁屏键,准备将手机收起来,手里又感受到了轻微的震动:【佘大树:只要你别哭,什么都可以】 还没等叶图楠回过神,她的手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撞出了沉闷的“哐”的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叶图楠干巴巴地解释着,心思却始终在佘嘉树的第二条微信上打转。 没有想到,佘嘉树居然会突然提起那天晚上她情不自禁落泪的事情。 叶图楠忍不住胡思乱想,一时觉得哭鼻子的事情如果被其他嘉宾乃至节目的观众知道,实在是有些丢脸;但一时又忍不住将简单几个字在舌尖反复咀嚼,脸上莫名地开始微微发烫。 其他女嘉宾们也都放下了手机,不用说,肯定是胡逸茗邀请了谭梦泽,张可可邀请了吕承霖,陈露邀请了郑珩,岳照琴…… “你还没有发邀请吗?”副总导演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对岳照琴问道。 岳照琴迟疑了一下,将已经黑屏的手机放在桌子上,摇摇头。 副总导演没有忘记岳照琴提前退出节目的申请,但他本以为这只是一时之气,休息两天再玩玩游戏,等心情恢复了,大概也就不会再提了。现在看到岳照琴有些凝重的表情,心头一突。 没等副总导演想好该如何开口劝解,陈露已经疑惑地问道:“你在犹豫什么?” “该不会……”陈露一脸难以置信,“你还惦记着吕承霖?我跟你讲,这个人……” “没有!” 岳照琴哭笑不得地打断了她,又对张可可说道:“我对他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了。” “那就邀请郑珩啊!你总不能是对谭梦泽感兴趣吧?”看着不住摇头的岳照琴,陈露的眼睛反而瞪得更大了,“等一下,你不会在考虑佘嘉树吧?” “我再怎么想发展感情线、再怎么想争取镜头,也只敢在吕承霖和郑珩中间选。往他们边上靠,顶多被观众嘀咕两句‘绿茶’,可要是接近佘嘉树,那绝对会被当成试图插足神仙CP的小三骂死!你可别犯傻,真……”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岳照琴被陈露没头没脑地一顿打岔,好不容易聚拢的勇气又没有了。 为什么,只是想告诉其他女嘉宾她准备提前退出节目,就这么难开口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祈雨娃娃1瓶 第62章 “其实,你也不用把date看得这么严肃,”张可可认真地对岳照琴说道,“就当作是两个人一起出去玩,也不代表什么。” “再说了,之前第四期节目男生邀请我们约会的时候,郑珩主动邀请过你一次,就算是rurnafavor,你也应该邀请他一次,很公平啊。” 张可可以为岳照琴的举棋不定,是因为出于女生的羞涩,不好意思主动向男生提出约会。虽然完全想偏了,但她这么一说,让岳照琴心里摇晃不定的天秤又不自觉地倾斜了一分。 岳照琴一直觉得,郑珩纯粹是因为挑挑拣拣地看了一圈,发现其他女嘉宾都已经各自和其他的男嘉宾看对了眼,这才开始着急,也顾不上比较高低好坏了,眼看着只有岳照琴接受了他的约会邀请,好像还有几分机会,于是为了确保自己在最终选择环节不至于落到没有人选择的田地,才开始一门心思地试图攻略她。 尽管胡逸茗确认了郑珩不是爱情狼人,但他在节目中的表现,与其说是在追求爱情,倒不如说是在追求自己的面子。所以,无论郑珩如何示好,岳照琴的态度始终不冷不淡。 不过,再一想,吕承霖仅仅是在她和张可可之间犹豫了片刻,她就觉得面子挂不住了,而郑珩则是被她不留情面地直接拒绝,却丝毫不以为忤,不仅承诺在最终选择环节一定会反选她,也在游戏里毫不犹豫地第一轮就将她选为了自己的队友。 易地而处,岳照琴好像确实欠了郑珩一份人情。 岳照琴想着,拿起来手机,正准备打开微信,动作又顿住了:话虽如此,现在既然有陈露主动想和他发展感情线,其实郑珩也已经不需要和她互相选择了吧? “嗡——”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一条新的信息弹了出来: 【王行:第四期的时候说好了改天聊聊,是不是可以改到明天聊聊】是郑珩发来的微信,岳照琴回忆了几秒钟,才想起来她当时是以一句敷衍得明目张胆的“改天吧”拒绝了郑珩赠送礼物的邀请。 紧接着,手机又震了起来 【王行:是因为陈露吗】 【王行:她对我根本没兴趣,就是为了混节目时长】【王行:她拿节目组的规则压我!】 哦,也对,陈露一直到第八期节目才对郑珩伸出橄榄枝,就算郑珩在最终选择环节得到了最漂亮的女嘉宾的选择,可如果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个选择里没有真心实意,他也一样脸上无光。 看来,郑珩还是需要岳照琴为他撑面子。 更重要的是……岳照琴的目光从几位女嘉宾的身上扫过去,若有所思的陈露、欲言又止的叶图楠、鼓励连连的张可可和看起来顺眼了许多的胡逸茗,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在手机键盘上敲击了起来。 算了算了,什么爱情啊男生啊,都是浮云! 就当是来度假了,难得遇到了这么一群合得来的朋友们,还有节目组免费提供的海景别墅和娱乐活动,才不要为了几个臭男生放弃呢! 【月照琴:明天……我们约会吧~】 【王行:好[愉快]】 就这样,副总导演一直提在嗓子眼里的心脏终于稳稳地落了回去。 正巧,星期日是农历的七夕节,节目组便将四场约会都安排在了中国传统情人节,同时留下星期四、星期五和星期六三天时间,供女嘉宾们思考准备约会的内容。 只有陈露因为受到杂志的邀请,准备出席七夕品牌秋季新款直播活动,所以她会提前一天和郑珩在星期六进行约会,恰好和岳照琴错开了时间。 不过,副总导演刚交代完女嘉宾们需要一手操办约会当天从早到晚的所有安排,紧接着又通知,明后两天需要全天进行密集的拍摄,为节目组制作宣传物料提供素材。 于是,在接下来的星期四和星期五,所有人的时间完全被拍摄所占据,被Elaine和小姚涂抹打扮,然后按照摄影师的指挥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和表情,接着再重新回到化妆间换下一套造型。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但对于并不习惯于镜头的多数嘉宾而言,却既耗时又费力。 而女嘉宾还要抓紧休息的间隙,用手机搜索合适进行约会的地点和项目,两天下来,只觉得心力交瘁。 只有陈露依然光彩照人,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模特生涯让她对于拍摄驾轻就熟,更是因为她迅速地决定了约会的内容:“明天去杂志社试穿直播预备推介的单品,带郑珩一起去,给他介绍一下我的日常工作,应该也挺有意思的。” 虽然陈露的安排与其说是约会,不如说是借助犀牛电视台进行自我宣传,但星期六晚上结束了约会,郑珩的兴致却颇为高涨,走进家门时还在对陈露说道:“……工作的时候比平时更有魅力。” 坐在沙发上闲聊的女嘉宾们听到动静,一齐向门口看去。 郑珩抬头,也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岳照琴,笑着将手里拎着的袋子举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茶几旁放下来,说道:“回来的路上看到一家西饼店,给你们买了一盒蝴蝶酥。” 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纸盒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茶几上,郑珩一边低头说道:“店员说用的是含盐黄油,烤出来都是咸口的。” 说话的时候,他并没有抬头看向任何人,女嘉宾们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不爱甜食的岳照琴,但她的脸上平静无波,看不出心里有什么想法。 “行了,我已经到家了,蝴蝶酥你也送上门了,”陈露一屁股歪倒在沙发上,放松地长舒一口气,不容拒绝地对郑珩说道,“你赶快去找其他男生吧,你们不是约了一起去酒吧看球赛吗?” 郑珩赶着球赛开始的事件匆忙出门,将别墅留给了五位女生。 张可可打开纸盒,第一个拿起一块蝴蝶酥,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说道:“嗯,好吃!” 说着,左手又拿起了一块,递给岳照琴:“尝一个?” “好啊,谢谢啦,”岳照琴接过来,站起了身,“我拿回房间吃,边吃边看会书,你们也不要睡得太晚了。” 女嘉宾们一听,将剩下的蝴蝶酥分完,也一起上了二楼。 毕竟,明天是约会的日子,确实应该早点休息。 七夕节当天,陈露第一个出门,前往杂志社为直播做准备,而后其他约会的嘉宾们也成双成对地出门了。 当时间来到叶图楠和佘嘉树约定好的九点半,别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整装待发的周哥、黄哥、以及两位跟拍摄像小哥。 这一次,没有佘嘉树的着装提示,叶图楠依然没有像其他女嘉宾那样换上女人味十足的裙子,而是穿着简单的白色棉T恤和浅蓝色牛仔背带短裤,头发梳成了清爽的高马尾,随着她下楼梯的步伐左右摇晃出活力的幅度。她的身上没有背包,手里反而抱着笔记本电脑。 “早上好啊。”佘嘉树笑着和她打招呼,同时又忍不住在心里琢磨:叶图楠打扮成这副模样,虽然青春靓丽、娇俏可人,但和浪漫二字却想去甚远,让人忍不住疑心,今天的约会日程肯定非比寻常。 不过,佘嘉树穿着结实耐磨的黑色牛仔裤和橙薄帽衫,就算叶图楠打算带着他上山下海,也能奉陪到底。他的心里丝毫不怵,只是对于接下来的安排充满好奇。 “早上好,”叶图楠打完招呼,施施然地坐到沙发上,左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站着干嘛?坐呀!” 说着,她便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打开了沙发对面的电视,然后在电脑上操作了起来。 一大早的,又是电脑、又是电视,这是要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吗? 佘嘉树看不透叶图楠的想法,兴趣却愈发浓厚,从善如流地坐到了她的身旁。 他自然地向后靠去,结实修长的右臂随意地搭在沙发的靠背上,视线顺势落在了叶图楠的侧颜。 她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电视屏幕,乌黑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温柔的玫瑰色双唇轻启,低声念念有词,就连一缕碎发垂落到脸颊上,也没有察觉。 “搞定了!” 正当佘嘉树的左手指尖蠢蠢欲动,叶图楠突然高兴着抬起了头,不在意地摸了摸有些发痒的脸颊,将柔软的碎发拨开,指着电视说道:“终于连好了,可以播放啦!” 佘嘉树掩饰般地抬起左手捋捋头发,淡定地看向屏幕,却只看到了一片漆黑和一道极细的蓝色弧线。 这是什么奇怪的意识流电影? “准备好开始今天的约会了吗?”叶图楠嫣然一笑,说道,“相信我,一定会是难忘的一天!” “当然。”佘嘉树笑了笑。 他对叶图楠的话毫不怀疑,毕竟,自从他们相遇,每一天都变得很难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狒狒子10瓶 第63章 叶图楠轻击电脑键盘的空格键,播放视频,电视屏幕上的图像开始发生变化。蓝色的弧线宽度逐渐增加,弧线的中间出现了一个橙色的圆点。 圆点发出的光芒逐渐强烈,从一个小点变成一团圆形,从柔和的桔黄变成耀眼的亮白,爆发出几道四散的光线,除了背景浓重的黑色和若隐若现的蓝色弧线,画面上就只能看到这越发刺眼的光团,看得人的眼睛发涩。 光团慢慢朝着屏幕的上方移动,直到完全从画面中消失,只留下发散的光茫,将浓稠的黑暗照亮,显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球体的表面,透过乳白色的云雾,可以看见星球的蔚蓝色——原来,细长的蓝色弧线是地球最先沐浴在阳光之中的边缘,而逐步上升的光团,则是缓缓移动的太阳。 被阳光所照耀的半球,就这样从黑夜进入了白天。 画面定格在此处,短短几分钟的视频结束了。 “对于宇宙,这只是两个天体的自然运动,但对于地面上的人,却是新的一天的开始。“叶图楠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段从太空中拍摄的影像,依然感慨不已,“每一次仰望宇宙,总觉得世界是如此浩瀚无垠,而人类又是如此微不足道。” 佘嘉树听到叶图楠说出如此感性的话,若有所思地侧脸看向她。 灼热的视线让叶图楠从一瞬间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将电脑和电视屏幕的连接断开,丢下一句“等我两分钟”就抱着电脑一路小跑回了房间,佘嘉树看着她的背影,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纯白棉T恤正面没有图案,却在背面靠近领子的地方,印了一颗红色的爱心。 不一会,叶图楠又飞快地跑下楼,手里的电脑不见了,身上背了一个小巧的挎包,手上还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 迎着佘嘉树略带疑惑的眼神,她将手中的棉T恤递了过去:“我跟Elaine问了你的尺码,已经洗干净了。” 佘嘉树接过来,立刻翻到衣服背面,果然,也印着一颗一模一样的红色爱心。 叶图楠看到他的动作,知道佘嘉树已经看出来这件衣服和她身上的白色T恤是情侣装,脸上还能努力表现得镇定,但耳朵却不自觉地有些发热。 不过,佘嘉树不仅没有拿她打趣,连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也没有,二话不说便回了房间。等他再来到客厅,不仅换上了叶图楠给他准备的T恤,还特意把原本穿着的黑色牛仔裤换成了和叶图楠的背带裤颜色相近的浅蓝色的牛仔裤,略带得意地站到叶图楠面前。 叶图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佘嘉树成套的情侣装,两个人相视一笑,她心里仅有的一点羞涩在佘嘉树熠熠的双眸中烟消云散。 坐上节目组提供的SUV,司机已经提前从叶图楠那里提前拿到了今天的行程表,一言不发地启动车子便直接出发了。 佘嘉树没有询问目的地,而是问起了换上情侣装之前到事情:“所以,刚才那段日出的视频……是什么意思?” “一起欣赏日出啊,”叶图楠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不假思索地说道,“迎接难忘的一天嘛!” 啊?这…… 佘嘉树挑了挑眉毛,满腹狐疑,叶图楠也挑了挑眉毛,理直气壮。 “想看日出?为什么不早点……哦,懂了。”佘嘉树的话说了一半,自己已经有了答案。 “夏天日出的时间都在六点以前,我才不要那么早起床。”叶图楠理直气壮地说道,“就算起得来,也是睡眼惺忪、头发凌乱,脸肯定也是浮肿的,镜头一拍,真成猪头了!再美的日出景色里,多了两个迷迷糊糊的猪头,那场景……不敢想——就算你不怕丑,观众还不爱看呢。” 佘嘉树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不想早起,那么不看日出便是了,也不必一大早特意看一段日出的视频吧?肯定不是“迎接一天的开始“这么简单的理由。 不过,疑问只是一闪而过,听着叶图楠的描述,他的脑海很快便被两只粉色小猪亲亲热热、互相依偎着挤在一起的画面所占据,嘴角忍不住浮现起了一抹笑意。 车子缓缓停在了路边,佘嘉树一下车,立刻便认出来马路对面那个不规则形状的宏大建筑,正是芮诺市艺术馆。 虽然只是一间市级艺术馆,芮诺市艺术馆却在全国范围内小有名气,一半是因为大胆前卫的馆体建筑,另一半就是因为极其丰富的馆藏数量。 花一天的时间在安静的艺术品之间漫无目的地并肩信步,时不时附耳轻声低语,可以分享对于某一幅画细腻笔触的喜爱之情,可以惊喜地认出一副登上过课本的著名雕塑,也可以对着看不懂后现代主义艺术品胡乱吐槽。 在艺术馆进行约会,虽然不是最别出心裁、趣味十足的选择,但也是一个充分交流的好机会。 吕承霖和张可可的第一次约会,不就是选择了这里吗?至少,他们的约会看起来非常顺利。 尽管这么想着,佘嘉树却没有急于迈步,毕竟,叶图楠可不是吕承霖。 “要过马路呢,“叶图楠下车,指向芮诺市艺术馆的方向,”走吧。“……真的选择在艺术馆约会? 佘嘉树疑信参半地看向叶图楠手指的方向,然而除了孤零零伫立着的艺术馆,步行距离之内的确看不到其他建筑。 聪明伶俐的叶图楠,原来也有技穷无策的时候,在策划约会方面实在是略显笨拙,佘嘉树在心里揶揄着。 不过,偶尔的笨拙,也很可爱。 艺术馆十点钟准时开门,叶图楠和佘嘉树一行人成为了第一批访客。 从前台拿到艺术馆的地图,叶图楠并没有打开,而是向工作人员询问道:“我在你们的官网上看到,现在有莫奈作品的特别展览?” “是的,一共有十幅莫奈真迹,从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借来,”工作人员一脸与有荣焉的骄傲,热情地指向右手边,“目前正在一楼的侧厅展出。” 进入侧厅——说是厅,其实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中等大小房间——从门口走进去,厅内空荡荡的,只有四面墙上挂着油画,目光扫视一圈,便能够将十幅画尽收眼底。 虽然没有最负盛名的日出、睡莲和花园,但极具特点的戳点笔触和看似粗糙的色彩堆叠仍然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莫奈的作品。 “我之前还真不知道,原来莫奈除了自然景观,居然也画人像?”周哥走到离门口最近的《红头巾》前,看了一眼叶图楠,“看不出来,你对绘画还挺有研究啊?这么小的展览都知道。” “不敢当,不敢当,”叶图楠心虚地连连摆手,“全靠百度。” 佘嘉树不疾不徐地跟在叶图楠的身后,在每一幅画前驻足欣赏片刻,仔细阅读着画下方的介绍,然后朝下一幅画走去,重复相同的流程。 莫奈的真迹固然美妙,但佘嘉树的心思却完全地放在了叶图楠的身上:脸上虽然是惊叹陶醉的模样,但听她颠来倒去地只有几句“哇”、“太美了”、“太好看了”,和平时真正有感而发时妙语连珠的表现完全不同。 看样子,她的心思也并不在莫奈的画上。 问题是,她的心里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十幅真迹看完了,叶图楠煞有介事地沉思了片刻,不经意地问佘嘉树:“你最喜欢哪一幅?” 佘嘉树一直在心里默默琢磨叶图楠的想法,冷不防是这么个漫无目的的问题,一愣之下,随手一指:“我最喜欢……这一幅。” 话说到一半,佘嘉树已经看清楚了手指的方向,一大束鲜花的静物油画里,红色、粉色、紫色、蓝色、白色的花朵正芳斗艳。偏偏指中了房间里最娇艳的一幅画,佘嘉树的声音也不禁有些迟疑。 但叶图楠并没有借此抓住他走神的把柄,反而心里一惊,立刻扭头看向佘嘉树,发现他的神情里没有任何异常,这才笑了起来:“这么巧!我最喜欢的也是《春天的花》。虽然是早期作品,莫奈的特色尚且没有那么鲜明,但是,花开得很热烈。可能也是因为周围都是典型的印象主义的作品,所以更加显得与众不同、抓人眼球。” 原来是春天的花,佘嘉树又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画,难怪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好啦,”叶图楠把艺术馆的地图交到了佘嘉树的手里,“我想看的作品已经看到了,接下来的参观就由你来带路吧。” “我订了十二点半的餐厅,最迟十二点要出发,”叶图楠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正显示“10:26”,“所以,没有办法把整个艺术馆从头到尾逛一遍了,只能选最感兴趣的展厅看一看。” 佘嘉树将地图展开,说不清是好奇还是疑惑:“看来,今天的安排非常充实啊。” 作者有话要说: 莫奈的真迹应该轻易不会出借吧(啧啧,还是小说里幸福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祈雨娃娃1瓶 第64章 车子到达餐厅附近的时候,距离预约的十二点半还有几分钟,叶图楠特意请司机提前两个路口靠边停车。 “我看点评说,去餐厅的路上有一个小型的互动喷泉设计得很有意思,我们可以去顺路看看。”叶图楠步伐轻快,对并肩而行的佘嘉树解释道。 佘嘉树笑而不语,迈着沉稳的步伐。 从日出、到莫奈、再到互动喷泉,虽然看起来毫无关联,但他莫名地笃定,这其中肯定存在某种关联,隐含着叶图楠没有说出口的心思。 走过第一个马路,就听到了小朋友们兴奋的喊叫嬉戏声,再往前走几步,越过挡住视线的楼房,便能看到一个小型下沉广场,从路面向下的几级台阶上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位家长摸样的中年人,打着伞或者带着遮阳帽,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眼睛则盯着广场上打闹奔跑的孩子,把楼梯当作了看台。 一群放暑假的小学生们正围着喷泉你追我赶,时不时地用手从水池里撩起水花往小伙伴的身上甩去,不管小伙伴是灵巧地躲开还是被浇了一身凉爽,都会在玩闹的小朋友之中引发一阵欢呼和尖叫,简直把这里当成了他们的水上乐园。 “暑假真好!“叶图楠有感而发地叹喟,”不仅时间特别长,而且是在夏天,也只有现在这个季节能像这样毫无顾忌地玩水。“叶图楠和佘嘉树走下台阶,慢慢地绕着广场转了一圈,喷泉的设计确实有巧思。除了最常见的石雕喷泉、水帘喷泉和喷泉水池以外,还有几个别出心裁的互动喷泉。 广场的一角摆放着一组铜像,一群拟人化的小动物摆出奔跑的姿势,而喷泉的喷头则设置在他们脚边的位置,喷出的水花刚刚超过铜像的脚面,远远看着,像是小动物跑动时踩起的水花。 时不时地便有两三个孩子跑到旁边,试着用力踩起地上浅浅的积水,比试着谁激起的水花更大。 广场的中央设置了一个圆形的大水池,水池正中央的位置,一道水柱拔地而起,将一艘小舟造型的铜像顶起到了两层楼高的位置。 叶图楠和佘嘉树站在水池旁观察了片刻,在一旁孩子们异想天开的议论声中,佘嘉树首先意识到了其中的玄机:“我懂了——其实船是立在一根竖起的水管顶部,水管联通到船底,水从管子里被压到小船里,然后再从船底的一圈孔洞落下来,形成的柱状水帘刚好把水管挡住了,所以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小船只靠水流被顶起漂在半空中一样。” 这个障眼法一旦被叫破,就毫无神秘感可言了,叶图楠只是轻轻“啊”了一声,心里还有些懊恼自己居然没有想到。 倒是旁边的小学生们齐齐发出了惊叹,看向这位高大帅气的大哥哥时,眼神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崇拜,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追问着他是怎么想到的,怎么才能像他一样聪明。 佘嘉树摆出一副矜持清高的姿态,故作从容地谦虚道:“也没什么,就是比你们多读了几年书、多长了一点见识而已,只要你们现在好好学习,将……” 一听到“学习”二字,兴奋的孩子们立刻一脸扫兴地作鸟兽散,只留下在几秒钟之内经历世间冷暖的佘嘉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 叶图楠看到佘嘉树吃瘪,忍不住大笑起来,佘嘉树见她笑得开心,也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巴。 一时间,广场上的两个大人,笑得倒比所有孩子们加起来还要更加畅快响亮。 好不容易止住笑,佘嘉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半,正想提醒叶图楠该往餐厅走了,她却突然指着不远处说道:“敢不敢从这里跑过去?” 叶图楠指着一条喷泉隧道,一排放置在地上的喷泉喷头以精确的角度和力度倾斜着喷出弧形的水柱,当水流达到顶点,又在重力和惯性的作用下沿着对称的轨道落下,形成了一个个平行的拱形水流,搭建出一个刚好够一个人通过的隧道。 如果换作平时,佘嘉树大概会笑着摇摇头,说不定还要说一句“太幼稚了”,但或许是孩子们无忧无虑的嬉戏声唤醒了他的童心,他喊了一声“你追不上我!”就抢先一步往喷泉隧道跑了过去。 叶图楠嗔怪地喊着追上去,两个人冲进水流之下,头顶、脸上、脖子立刻溅上了水花,一路大呼小叫着从另一头跑了出去,两个人停下脚步,看了看彼此略显狼狈的样子,又爆发出一阵毫无理由却停不下来的笑声。 在这一刻,佘嘉树看着叶图楠因为奔跑和大笑而染上红晕的面容,一双清澈又明亮的眼睛里含着笑意,不再像是夜晚的星空,而是阳光下光彩夺目的黑色钻石。 佘嘉树不由自主地想到,根本不需要别出心裁的安排和设计,就只是这样,两个人一起享受生活中最平凡、最普通的小小快乐,不也是难忘的一天吗? 吃完午饭,被喷泉溅湿的衣服已经变得干爽,一行人重新出发,在叶图楠的提议之下,步行前往下一个目的地,顺便散步消食。虽然是夏日午后,但走在高大茂密的行道树投下的阴影之中,偶尔迎面吹来几缕风,凉爽得很舒适。 一路上,叶图楠和佘嘉树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中,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 向左拐了个弯,马路从宽阔的三车道变成了单车道,车流和人流立刻变得稀疏,但两侧种植的高大行道树却比之前的路段更加密集,一棵挨着一棵,笔挺粗壮的树干上枝叶茂盛,一阵清风吹过,扇形的青绿色叶子便扑闪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叶图楠没有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指着行道树问佘嘉树。 “当然,”佘嘉树看了一眼遮天蔽日的苍翠,“这些都是银杏树。” “这条银杏大道在芮诺市很有名,等到入秋,银杏叶变成金黄色,”佘嘉树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叶图楠,“这里就成了情侣浪漫约会的最佳路线。” 叶图楠停住脚步,闭上眼睛微微地仰起头,似乎在幻想秋天的景象:“金黄色的银杏叶肯定很漂亮,等叶子从树上凋零,层层叠叠地铺成金色的地毯,这里该有多么浪漫啊!” 佘嘉树心头一动,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叶图楠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神里没有憧憬也没有遗憾,格外平静地说道:“快走吧,就在前面不远了。“说着,大步流星地迈开脚步,佘嘉树一愣,沉默着跟了上去,没有说出口的话突然梗在了心口。 走到银杏大道的尽头,再过一个路口,便到了冰雪世界,一个大型室内滑雪场。佘嘉树看到冰雪世界巨大的招牌,一个隐约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南方的芮诺市极少下雪,即使难得地下雪,也只是吝啬地飘下几片雪花,还没有落到地上就已经融化了,自然也不可能让城市银装素裹。所以,人造室内冰雪世界在这座没有自然雪景的城市,格外受到欢迎。 即使是人造景观,但零下的室内温度确实实实在在的,肯定不能只穿着短袖和牛仔裤,所以来到冰雪世界大厅前台的第一件事,就是租借了连体滑雪服、滑雪手套、靴子和毛线帽。 不过,当工作人员询问他们是否准备租界滑雪设备的时候,叶图楠却摇了摇头:“暂时不需要,等迟一点再来借吧。““没问题,”工作人员热情洋溢地说道,“除了滑雪道,我们还有很多其他雪地娱乐项目,雪地摩托车、雪上飞碟、雪地悠波球,这几个是最受欢迎的,一定要体验一下!等项目都玩好了,再过来借设备滑雪。” 穿过大厅正式进入冰天雪地之中,叶图楠果然直奔着娱乐项目区。但她并没有朝着正在排队的人群走去,而是一直走到尽头的角落里,终于在一块没有人来人往留下印记的洁白雪地前停住了脚步。 “堆雪人吗?”佘嘉树低声说道,直直地看向叶图楠。 “嗯!”叶图楠迎着他平静而深邃的目光,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我们一起堆一个雪人。” 叶图楠蹲下来捧起一把蓬松的雪,隔着手套也能感受到寒意:“好冰!摸起来好像真的雪啊。” 她一边说着,双手合拢轻轻搓压,试图做一个小雪球。然而很快,她便赶到手感有些不对,重新摊开手掌,雪像散沙一样失去了形状。 叶图楠的心里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不死心地干脆双手合拢用力挤压,试图将雪按成一块,可是手一松,雪便扑簌簌地散落了一地。 “你不知道吗?”站在一旁的佘嘉树看着她徒劳的尝试,淡淡地开口说道,“室内滑雪场的人造雪没有黏性,是没有办法堆成雪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担心疫情,还没来得及去水上乐园,夏天就结束了嘤嘤嘤…… 第65章 听到佘嘉树这么说,叶图楠搓了搓手套上残雪,清晰的颗粒感让她在心里已经信了□□分。 但她还是忍不住抱着一丝侥幸,重新捧起一把雪,试着按压结实。再次失败之后,她干脆把右手的手套套摘下来,左手拿着手套,直接用右手抓起一把雪,希望获得不同的结果。 站在一旁的佘嘉树看到叶图楠的这个举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放下手臂,大步走到叶图楠身旁,温柔又坚定地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 他把自己的两只手套都摘下来,用干燥温热的手掌仔细地将叶图楠手掌上的雪拍干净。感受到她手心的冰凉湿润,佘嘉树皱起眉头,干脆双手捂住她柔软细腻的手,来回搓揉摩擦,让她的手暖起来。 “没用的!就算你把雪捂化了,也只能冻出硬邦邦的冰球,还是堆不成雪人。”佘嘉树感受到她手心恢复了温热,语气这才缓了下来,“别直接用手抓,小心着凉。” 接着,他拿过叶图楠的手套,帮她戴上。 这一系列动作虽然亲昵,但叶图楠却没有心思扭捏害羞,满脑子都在想着那个堆不成的雪人,越想越觉得沮丧。 明明提前做了那么多的准备,每一个环节都前思后想,不仅专门打电话跟艺术馆确认展出的画作,昨天还特意提前把喷泉到餐厅、餐厅到银杏大道的路线都走了一遍,时间线更是反复推敲。本以为应该万无一失了,哪里想得到,居然栽在了看似最简单的堆雪人上? 可恶的冰雪世界,可恶的人造雪!她想要的,不过是一天难忘的回忆而已…… “哎哟!” 沉浸在挫败感之中的叶图楠冷不防地被人在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虽然不疼,却结结实实地吓了她一跳。 “就这么想堆雪人?”佘嘉树看她瞪圆的眼睛恢复了奕奕神采,嘴角微微扬起,胸有成竹地说道,“不就是一个雪人吗?你放心,先好好玩,等一会一定会有雪人。” 一时半会,叶图楠也想不出来更好的解决方案,只好把焦虑暂时放在一边,被佘嘉树拉着排队参加娱乐项目。 玩起来的时候,确实把烦恼都忘在了脑后,但当他们意犹未尽地将借来的衣物归还给前台之后,叶图楠立刻又想起了那个无疾而终的雪人,目光旋即落在了佘嘉树的身上。 他依然穿着浅蓝色牛仔裤和黑色棉T恤,虽然挺括英俊,却两手空空,哪里有说好的雪人呢? 叶图楠刚准备发问,黄哥收到司机的短信,告诉大家车子到了,准备载他们前往晚餐的餐厅。 “你们先上车,”佘嘉树看到了叶图楠怀疑的眼神,却故作不知,“我马上就过去。” 叶图楠坐在车上,一时想着原来他倒是言而有信,现在肯定是去堆雪人了,但一时又想着如果人造雪也能堆出雪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方法。暗暗期待着,又害怕会失望。 正当她的心里七上八下时,车门开了。 “拿着,你的小雪人。” 佘嘉树人仗着人高手长,站在车门外就直接把拿着的东西塞到了叶图楠的手里。 这是……冰激凌? 焦糖色的蛋筒上叠着两个白色冰淇淋球,下面的球尺寸标准,恰好卡住蛋筒的开口,而上面的球不仅小了许多,形状也不那么圆润,一看就不是用店里专门的挖球器舀出来的。小球上还有两个棕色的小点和一道鲜红的弧线,组成一张歪歪扭扭的笑脸。 原来,佘嘉树去冰雪世界的甜品店用冰激凌给她堆了一个“雪人“。 “用巧克力酱和草莓酱画的……能看得出来是眼睛和嘴巴吧?”佘嘉树坐上车子,看到叶图楠仔细端详着“雪人”的脸,忍不住为自己潦草的作品感到心虚。 他拿出两个塑料勺子,递给叶图楠一个,催促道:“别看了,快点吃吧!” 说着就举起了自己手里的勺子,准备毁尸灭迹。 “不行!”叶图楠立刻护住手里的冰激凌,“我要先给我的小雪人拍一张照片。” 佘嘉树听到她的话,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怎么就是你的了?明明是我们的。” 叶图楠乜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帮我拿一下勺子。““直接把手机给我吧,我给你拍呗。” “要不……我们一起自拍吧!” “……啧,好吧。” “诶,你怎么一口吃这么多!” “你再不吃我全都吃完了啊。” 副驾驶位上的周哥听着后排的喁喁私语,顺手打开车上的音响播放司机的CD,带着年代感的歌曲流淌出来。周哥随着音乐的节拍摇晃,安静地听了一会,忍不住轻声跟着哼唱起来:“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 吃完晚饭,一行人再次坐上车子,逆着车流的方向离市中心越来越远,一路开到了市郊的小山。 “是这里……我们来过啊。”佘嘉树看着窗外似曾相识的景色,有些惊讶。 车子一路开到了山顶,绕过两侧小白楼,再一次来到葱葱郁郁的小花园,并肩坐在木制长椅上。 一周之前,他们曾经坐在这里,在那个微风拂动的夜晚,用密码传递过彼此的真心。 “今天晚上有七夕烟花晚会,”叶图楠遥遥地眺望充满烟火气息的城市,“这里应该能看得很清楚,虽然离得远了一点,至少不用人挤人。” 佘嘉树转过脸,想要对叶图楠说些什么,但她也恰好在这个时候侧过了脸,四目相对的刹那间,所有的想法和言语都消弭在炽热的空气中,只剩下汹涌的情绪在涌动。 叶图楠直勾勾地盯着佘嘉树令人晕眩的深邃眼眸,在这一刻,她比以往的任何时候更想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在想些什么,他想着的是不是和她一样的…… “太阳下山了!”站在不远处的周哥对跟拍的摄影小哥说道,摄像机对准了日落的方向,叶图楠和佘嘉树也从短暂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将视线从彼此的身上收回来,看向白天的结束。 天空燃起了火红的晚霞,太阳收起无法直视的刺眼光芒,换上了浓烈的橙红色,缓缓朝着地平线的方向沉沉下坠,落在高楼的顶上,再落在树顶的枝桠上,然后落在地面上,最终一点一点地从视线中消失。 此时的太阳应该正在地球的另外一个半球缓缓升起,不过,对于叶图楠和佘嘉树而言,待到粉嫩的晚霞余韵也从湛蓝的天空中散去,白天便结束了,今天也即将成为回忆。 还没等他们对着壮阔的日落景象发出感叹,一道亮光安静地冲天而上,一朵红色的球形烟花绽放在澄凉的夜幕之上,正式开始了烟火晚会。 亮光接连升腾,金菊怒放、牡丹盛开、火树银花,让人目不暇接。 因为离得太远,听不见烟花炸裂的声响,但当花瓣如流星雨一般从空中坠落,仿佛触手可及,还是让叶图楠忍不住伸出手,然后眼看着烟花的尾巴从手心穿过,消失在夜空中。 叶图楠收回空无一物的手心,开口问道:“可不可以站起来一下?“佘嘉树没有迟疑地起身,还贴心地向前走了两步,给叶图楠留下充分的空间。 他已经知道叶图楠想要做什么了。 在今年情人节的粉红色氛围之中,叶图楠转发过一条应景的微博:@叶图楠木栖:情人节快乐[心]//@爱情物语: 要和男朋友一起做的十件事情: 1、一起看日出; 2、穿情侣装约会; 3、欣赏春花烂漫; 4、去水上乐园玩; 5、在秋叶下漫步; 6、堆起一个雪人; 7、一起看日落; 8、看一场烟花; 9、在夜空下抱住他; 10、问他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佘嘉树翻看叶图楠微博的时候,曾经划到这一条,当时只是对小女生的矫情嗤之以鼻。 可是,当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叶图楠今天的约会,正是按照这个列表,从日出到日落,和他一起走过春夏秋冬,他的心里却激荡起一种热烈又柔软的情绪。 果然,叶图楠轻轻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叶图楠的身体有些僵硬,并不敢紧紧地贴着佘嘉树的后背。但佘嘉树却感觉,他的心脏已经被她牢牢地拥在了怀里,随着她似有若无的呼吸起伏,越跳越快。 只剩最后一件事情,她要问那个问题了。 即将开口的人是叶图楠,但佘嘉树好像更加紧张,头脑飞快地转着:他该怎么回答? 是因为在此之前,他们都在努力成为更好的人,所以才会一直等到现在才相遇…… “佘嘉树……“叶图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没有佘嘉树想象中的羞涩和婉转,又轻又低,甚至还带着几分酸涩。 “……为什么你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为什么,偏偏是在《恋爱狼人杀》里,当他是狼人、而她是猎人的时候。 第66章 星期六的上午,叶图楠一觉睡到接近十一点,才被腹中的饥饿感唤醒。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屋顶下熟悉又陌生的白色蚊帐。 ……这是哪里? 头脑混乱了几秒钟,她才逐渐清醒过来:哦,对了,她现在是在学校的宿舍,不在节目组租下的别墅房间里。 虽然没有了睡意,但她依然懒散地躺着,并不着急起床,而是随手拿起了放在枕边的手机。 还没有解锁屏幕,微信新消息的概览提示就已经弹了出来,一个叠着一个,都是岳照琴发来的信息。 叶图楠顺手点进了聊天界面。 【月照琴:你居然已经回武汉了?!不是说这周五上午才面试吗?去那么早干嘛[Emm]】【月照琴:周哥跟你说了第九期节目的安排吗?从今天开始一直到周五,自由约会!不是两个人约会哦,可以大家一起出去玩!】【月照琴:现在后悔不[机智]晚两天走还能一起多玩两天~】【月照琴:哎,第九期的主题居然是“暑假快要结束啦”[天啊]突然有点小忧桑……】叶图楠看到这里,也是微微一怔。 虽然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为了配合节目播出第九期时八月末的时间而选择的题目,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怅然。 坐起身来,她继续将对话向下划。 【月照琴:话说,面试需要准备五天?这么久?】叶图楠笑了笑,敲起键盘: 【叶叶叶:没办法呀,面试还有笔试的环节呢,肯定要考专业[衰]玩了这么久,还是得稍微看几天书复习一下比较好,反正肯定不会错过最后一期节目[调皮]你们好好玩~】点击完发送,叶图楠锁上手机屏幕,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才从自己的床上爬下来,开始洗漱。 这个暑假之后,叶图楠将会升入大四,一周只有三节课,学院特意留出了大量的时间供学生们实习,为毕业后的就业做准备。叶图楠虽然以出国读研深造作为首选,但也在学期末跟着同学们一起向各大会计师事务所在武汉的办公室递交了实习申请,就算不急于找工作,也能丰富简历。 随着暑假的开始,叶图楠的心思完全被《恋爱狼人杀》所占据,突然接到会计师事务所HR的电话时,她还愣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自己曾经投递过简历。不过,一听到面试的时间会和节目拍摄的时间冲突,叶图楠反而一口答应了下来。 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佘嘉树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几天。 当叶图楠得知胡逸茗已经向节目组确认郑珩是普通男嘉宾的那一刻起,她便立刻意识到,佘嘉树是爱情狼人的可能性直线飙升,无限接近于百分之百。 按照她之前的推测,五位男嘉宾中应该有两到三个爱情狼人,郑珩是节目组认证的金水,而吴焕和吕承霖也是她慎重观察之后认定的好人身份。 于是,剩下的谭梦泽和佘嘉树必须进入狼坑——而节目组选择他们担任爱情狼人的角色,也完全符合叶图楠关于犀牛电视台与准备力捧的演员和作者携手将利益最大化的设想。 当然了,换一个角度想,既然是推测和设想,叶图楠的想法依然有可能偏离事实——或许节目组只安排了谭梦泽一个爱情狼人,又或者叶图楠误判了吴焕和吕承霖的身份。 也就是说,不到揭晓身份的最后时刻,她便没有办法信誓旦旦地一口咬定佘嘉树是爱情狼人。 尽管理智告诉叶图楠,这种微乎其微的概率应该直接忽略不计,但她那颗不争气的心却总在悄悄地鼓动着她:或许呢?假如呢?追求爱情,不就是在追求亿万分之三的幸运吗?或许此刻,就是放手一搏的机会! 理智和情感交战的滋味实在是难熬,突如其来的面试通知恰好让叶图楠有机会暂时离开芮诺市,从节目中抽出身来缓一口气,顺便整理思路。 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立刻向节目组请了五天假,星期天的约会一结束,立刻打车前往机场,乘坐当天最后一班航班飞往武汉,然后一直呆到最后一期节目录制的前一晚再回到芮诺市。 她需要暂时避开佘嘉树,让自己悸动的心冷静下来,让理智重新占据主导,慎重地考虑在最终选择中是否应该开枪。 节目组虽然对于叶图楠缺席第九期节目感到遗憾,但她以实习面试和提前准备作为理由实在是冠冕堂皇,节目组实在无从反对,只能一再叮嘱她星期五结束面试之后尽早返程,以免路途中出现突发情况,耽误参与最后一期节目的录制。 于是,七夕约会的尾声中,当佘嘉树还因为叶图楠意料之外的问题而沉默,叶图楠提前预约的出租车已经悄悄到达了山顶,浪漫又难言的气氛立刻被出租车司机的电话大煞风景地打断了。 叶图楠说走就走,佘嘉树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等叶图楠的飞机在武汉天河机场落地,将手机的飞行模式关闭,网络信号重新连接的瞬间,就弹出了佘嘉树的信息 【佘大树:安心准备,面试加油[加油]】 叶图楠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流,手指在那个握着拳头、绑着头巾的“加油”e摸ji上摩挲了片刻,但她咬了咬牙,还是果断地退出了对话框。 如果他们继续有来有回地在微信里聊天,她的战术性撤退岂不是白费力气? 于是,尽管对佘嘉树感到抱歉,但叶图楠还是打定主意,呆在武汉的五天里,绝不回复佘嘉树的任何信息。 佘嘉树没有收到叶图楠的回音,却既没有陷入冷战、也没有质疑追问,只是时不时地发来几张照片,看起来像是随手拍下来的,有时是天边一朵鲸鱼形状的云,有时是墙角边迎风招展的花,偶尔是一起外出的嘉宾们前仰后合的模样,或者是人潮拥挤的街头一景。 叶图楠本想忍着不打开佘嘉树的微信对话框,但手机上接二连三地弹出新消息提示,预览中又只显示了语焉不详的“[图片]”,终于她还是没有能忍住好奇心。也因此,尽管叶图楠缺席了第九期的节目录制,却对于大家的行程了解得事无巨细。 在武汉的五天时间匆匆而逝,叶图楠除了偶尔出神,便是集中注意力准备面试。随着星期五的面试在叶图楠胸有成竹的对答如流中顺利结束,她也终于在权衡利弊之后为自己的最终选择做出了决定。 但相较之下,返回芮诺市的路途就不那么顺利了。 叶图楠订了下午三点半的飞机,盘算着傍晚便能回到别墅早早地休息,为第二天的拍摄睡个美容觉。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叶图楠预定的航班居然晚点了,一拖再拖,一直推迟到晚上九点多才姗姗起飞,等到飞机落地便已是十一点以后。 当叶图楠拖着行李箱一身疲地站到别墅门口,早已经是夜深人静,唯一的声响只有草丛中零星的蟋蟀叫声。 叶图楠从口袋里拿出钥匙,轻声拧开门锁,突然心里一动:此情此景,怎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只不过一个多星期以前,她是那个坐在客厅里的人,等待着从斑马市结束签售后归来的佘嘉树。 难道…… 叶图楠推开门,别墅的公共区域里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只有楼梯旁一盏昏暗的壁灯依然微弱地亮着。 看着一室寂静,叶图楠自嘲地笑了笑:真是莫名其妙的期待——如果佘嘉树真的等着她,那才不妙!最好在最终选择之前,都不要再单独和他说话了。 万一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被动摇了,岂不是又要再次经受一番内心纠结的煎熬? 何苦呢。 星期六上午,依旧是Elaine和小姚挨个房间叫醒了女嘉宾们,大家简单洗漱一番后便来到了客厅,等待着装发和造型。 几天没见的女生们见到叶图楠,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大家又说又笑地热闹了好一会,激动的心情稍微平复下来,陈露这才注意到客厅里只有工作人员和她们五个人,奇怪地问道:“咦?怎么只有我们?男生呢?” “男嘉宾们一早就离开别墅了,现在应该在我们电视台的化妆间做准备,”站在一旁的副总导演笑眯眯地说道,“等到节目开始录制,男嘉宾们会按照顺序出场,进行最终选择。”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男女嘉宾们不会碰面。 叶图楠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一旁的胡逸茗则难掩失落,其他女嘉宾们对于节目组的安排倒是没有特别的反应。 副总导将女嘉宾们的神情看在眼里,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继续说道:“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最终选择环节的流程安排吧,最后一期节目的主题是‘请接受我的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狒狒子10瓶 第67章 最终选择的场地位于别墅后的海滩上,柔软湿润的沙滩就是天然的舞台,而碧海蓝天与悠悠涛声也是和谐的背景,工作人员们无需进行额外的布置,只专心设置拍摄用的机器和设备。 等到最终选择环节正式开始,男嘉宾们将会依次单独出场,身穿大灰狼玩偶服,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礼盒在海滩上等待。女嘉宾只需要走上沙滩,站到男嘉宾的面前,就意味着她选择了男嘉宾作为自己的心动对象。 每一位男嘉宾只有一次出场机会,而女嘉宾也同样地只有一次选择机会。 等选择出场男嘉宾作为心动对象的女嘉宾们全部来到沙滩上,接下来,就轮到女嘉宾向男嘉宾表白心意。如果有不止一位女嘉宾选择了同一位男嘉宾,那么这一环节就是争取男嘉宾青睐的最后时机。 女嘉宾的告白结束后,便轮到男嘉宾进行最终选择——可以选择放弃,即不交出手中的礼盒;也可以选择将礼盒交给心仪的女嘉宾。 如果男嘉宾不是狼人,只是普通嘉宾,那么女嘉宾打开礼盒,会看到男嘉宾放在其中的心意礼物,届时,男嘉宾也会将大灰狼玩偶服的头套摘下来,意味着男嘉宾并非狼人,男女嘉宾互相选择对方作为心动对象,即情侣牵手成功。 反之,如果男嘉宾是狼人,那么礼盒中则是空无一物,在女嘉宾打开盒子后,男嘉宾也不会摘下头套,昭示着狼人的身份。选择了狼人作为心动对象的女嘉宾一无所获,但得到女嘉宾选择的狼人则会赢得十五万元的奖金。 “半个小时之后就会正式开始拍摄,”副总导演介绍完流程,看了看手表,“各位先在别墅里候场等待,男嘉宾出场的时候会通知大家。” 张可可想了想,开口问道:“我们可以去二楼等吗?我的房间在二楼走廊最里面,窗户正好对着海滩,可以看到最终选择的场地。Idon’twannabe波red,干等着太无聊了,至少让我们远远地围观一下吧!” 她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其他女嘉宾的赞成,副总导演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时间不多了,大家抓紧准备,顺便也趁着最后一点时间,再好好想一想待会要怎么选择。”副总导演说着,眼神不经意般落在了叶图楠的身上。 叶图楠心里一跳,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藏在口袋里的“手.枪”。 昨天晚上,叶图楠的飞机刚刚在芮诺市机场落地,就接到了周哥的电话,告诉她节目组派了车来机场接她。但坐上节目组的车子,她却没有直接回到别墅,而是被载往了犀牛电视台。 一头雾水的叶图楠在电视台大楼一层的服装室,见到了一身休闲打扮的周哥和身着浅灰色玩偶服的跟拍摄影师。 “明天就是最终选择环节了,叫你来电视台,主要是为了介绍一下猎人‘开枪’的方法。”周哥和叶图楠打了声招呼,便直奔主题。 三言两语地交代完最后一期节目的流程,叶图楠这才明白,原来摄影师身上的就是男嘉宾们明天将会穿戴的大灰狼玩偶服,只是因为他现在没有戴上头套,所以叶图楠一时间没有看出来是什么动物。 但是,女嘉宾并不需要穿玩偶服,为什么还要特意请摄影师试穿给她看呢? 周哥看懂了她眼神里的疑惑,终于说到了关键:“刚才介绍的,对于其他嘉宾而言,就是最终选择环节的全部流程了。但是,你作为猎人,还有一个额外’开枪’的环节——” 说着,周哥从桌上拿起了一个手掌大小的黑色物体,叶图楠定睛一看,居然是塑料手.枪。 “这可不是一般的玩具枪,”周哥并不急着把“手.枪”交给叶图楠,而是仔细地解释道,“这其实是血包的触发机关,只要扣动扳机,男嘉宾玩偶服里的血包就会裂开,看起来就像是中枪了一样。” 叶图楠听着,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虽然节目组在向她介绍猎人这个角色的时候,就明确提到了“开枪”,但叶图楠一直以为,这只是基于“猎人”身份延伸出来的一种比喻性说法,没想到,节目组居然会在恋爱综艺里动用影视剧拍摄中才会使用的血包,甚至把触发机关制作成手枪的造型,更加真实地还原猎人击杀狼人的场景。 从甜蜜浪漫的言情剧场景,突然转换为“鲜血”淋漓的猎杀现场,不仅将视觉冲击和节目效果最大化,也会是剪辑预告片时最吸引眼球的片段。 “所有男嘉宾的玩偶服里都有血包,”周哥拍了拍胸口,示意血包的位置,这也是“中枪“的位置,“不过,普通男嘉宾玩偶服里的是普通的红色血包,而狼人穿的玩偶服里则是特质的黑色血包。” 这样一来,只要看到“中枪”的男嘉宾胸口处流出的“血迹”颜色,就可以立刻知道他的身份,究竟是试图欺骗女嘉宾的爱情狼人,还是一腔真心的普通嘉宾。 周哥又说:“按照节目的规则,猎人首先要获得男嘉宾的选择,然后才能扣动扳机,也就是说,男嘉宾必须把礼盒递给你,你才能把‘手.枪’拿出来。““但是,你也要注意,”周哥加重了语气,又叮嘱道,“因为狼人的礼盒是空的,所以女嘉宾从男嘉宾的手里接过礼盒,即使没有打开,也能够通过手感大致猜到男嘉宾的身份,所以为了公平起见,一旦你选择接受礼盒,就等于放弃开枪。” 叶图楠点点头,说道:“明白,拿到礼盒基本上就等于狼人亮牌了,这个时候猎人再开枪,对狼人太不公平了。”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开枪,而是接受礼盒,如果礼盒里面有心意礼物,那么你们就配对成功了,这也是一种不错的结局。”周哥补充道。 叶图楠看了一眼周哥,见他仍然是公事公办的表情,便只是“哦”了一声,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从节目组的角度来看,当然是盼着猎人开枪,不管是成功“击杀”狼人还是误杀普通男嘉宾,都会是绝佳的话题。周哥怎么偏要补一句,提醒她可以不开枪呢? “为了让你提前感受一下触发机关的手感,今天先演练一下,”周哥把“手.枪”递给叶图楠,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摄影小哥,“你先试试,开一枪。” 叶图楠接过来,塑料材质入手几乎没有重量,边缘甚至有没有休整干净的毛刺,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个略显粗糙的“手.枪”效果如何。 她半信半疑地扣动了扳机。 “啪!” 沉闷的声音并不响亮,但还是让叶图楠微微一惊,急忙抬头看向摄影小哥,胸口处浅灰色的玩偶服上已经出现了一小块因为被浸湿而变深的颜色,痕迹还在不断扩大。 “今天用的血袋里装的是清水,晾一晚上就干了,明天玩偶服还可以继续用。”周哥端详了片刻,满意地点点头,“等明天用上带颜色的血袋,效果应该更好。” 听到周哥的话,叶图楠的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玩偶服染上血色的情景,心脏莫名地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地刺痛。 “会痛吗?”她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摄影小哥正在努力将身上的玩偶服脱下来,听到叶图楠的提问,满不在乎地答道:“放心,不疼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血包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没有任何危险性。” 叶图楠轻轻地应了一声。 “身上肯定不会有疼痛感,至于其他的地方嘛……”周哥捂着心口,故意拖长了语调,意有所指地说道,“那就说不定了。” 叶图楠摆弄着手中的“手.枪”,似有若无地笑了笑,让周哥看不出来她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言外之意。 今天一早,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Elaine为叶图楠挑选了一件学院风深蓝色连衣裙,裙子固然复古典雅,但最重要的是,裙摆的侧面有一个深而大的口袋,“手.枪”放在里面,也丝毫不会引人注意。 于是,猎人叶图楠就这样怀揣着“武器”,和其他女嘉宾一起来到了张可可的房间候场。很快,最后一期节目的拍摄便正式开始。 “第一位入场的男嘉宾是吕承霖,想要选择他作为心动对象的女嘉宾可以准备下楼了。” 听到工作人员的通知,大家自然地看向了张可可,她也落落大方地站起身,笑着向大家招了招手:“我先下楼了,wishme露ck!” 说完,便跟在她的跟拍导演身后,走出了房间。 留在房间里的女嘉宾们立刻围到了窗户旁,抢占了最佳观赏位置,等待着男女主角的出场。 陈露突然笑起来,开口调侃道:“明明是张可可提议来二楼围观,没想到她却是第一个出场,只能被我们围观。”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狒狒子50瓶 第68章 陈露有心思开玩笑,但并不是所有的女嘉宾都像她一样心情放松。譬如胡逸茗,虽然也和大家一起挤在窗边,但她的眼神却飘忽不定,并没有集中于观望窗外的情形,显然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不一会,沙滩上便出现了一只动作略显笨拙的“大灰狼”,毛茸茸的灰色“狼爪”里捧着一个手掌大小的小巧礼盒。玩偶服的头套虽然做成了大灰狼的摸样,但绵软的材质和卡通的五官显得憨态可掬。头套完全挡住了男嘉宾的脸,如果不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第一个出场的男嘉宾是吕承霖,根本看不出来大灰狼头套下的人究竟是谁。 “大灰狼”走到工作人员提前指定的位置便停住了脚步,独自站在沙滩上,凉爽的海风将他一头的“狼毛”吹出了萧峰的气魄。 “来了来了!” 正当女嘉宾们在拿狼人版萧峰开玩笑,岳照琴第一个看到了出场的张可可,脱口而出的轻呼声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聚精会神的摸样倒是比真正进行最终选择的张可可本人更加激动。 看着张可可步伐轻快地朝着沙滩走去,一步一步地距离“大灰狼”越来越近,胡逸茗冷不丁地开口问道:“吕承霖……应该不会是爱情狼人吧?” “应该不是。”叶图楠摇摇头,明明对自己的判断颇有信心,却也被她不安的情绪所感染,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 陈露看出来她们的紧张,轻笑了一声:“不用担心,你们别看张可可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她的脑子可清楚着呢,既然她敢选吕承霖,就是敢肯定他不是狼人。” “前几天我跟张可可闲聊,随口说起第七期节目做游戏分队的时候,如果我没有主动提出来想去她的队伍,不知道谭梦泽会不会选我作为队员。没想到,她却告诉我,如果当时我没有开口,她也会主动邀请我加入她的队伍。” 陈露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提起了看似毫无关联的另外一件事情:“你们记不记得,从海边回来那天,我说过,为了后半段节目分量,可能要在吕承霖和郑珩中间选一个人作为意向发展对象?” 女嘉宾们虽然不知道陈露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情,但还是纷纷点头。 “张可可告诉我,如果我和吕承霖在一个队伍里,更有机会主动尝试和他‘发展’感情线。如果吕承霖因此就动摇了,说明他确实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她刚好尽早抽身,利用剩下的时间了解其他男嘉宾。” 听到陈露的话,女嘉宾们都睁大了眼睛,惊讶之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沉默,大家各自怀着心事,静静地看向窗外的景象。 此时的张可可正站在“大灰狼”的面前,刚刚结束表白心意的告白。她面带微笑俏皮地侧过头,落落大方地伸出手讨要礼物,“大灰狼”也毫不迟疑地将“狼爪”中的礼盒递了上去。 张可可一接过礼盒便打开了盖子,候场的房间离得太远,看不清盒子里具体装了些什么,却能看到她笑得甜蜜,显然是收到了满意的心意礼物。 果然,“大灰狼”立刻摘下了头套。 盛夏的早上全副穿戴厚重的玩偶服,虽然只是一会的工夫,但吕承霖的鼻尖上已经凝满了汗珠,额角的碎发也被汗水打湿粘在皮肤上。 这一刻,大概是他参加节目以来形象最为凌乱的一次,但他顾不上擦拭汗水或整理头发,脸上便迫不及待地绽放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 “我就说吧,根本不用担心张可可。”陈露看着沙滩上相对站着傻笑的两个人,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就算吕承霖真的是爱情狼人,她也能很快收拾好心情——依我看,在感情问题上,我们五个人里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她了。” 在节目初期,吕承霖暗示了对于岳照琴的另眼相待,张可可却丝毫没有因此而畏惧退缩,仍然按照自己的心意,坦荡而勇敢地主动向吕承霖示好。 当吕承霖在两个女生之间犹豫不决的时候,不同于岳照琴难以自制的委屈气闷,张可可依然保持了举重若轻的游刃有余。 同样是单独进行约会,岳照琴心里别扭,神情举止里难免带着一丝不快,时不时地还会对吕承霖说几句不咸不淡的酸话。与此同时,张可可却像是心无芥蒂,丝毫没有埋怨或不满,和她相处的每一刻都充满欢声笑语。 虽然叶图楠和岳照琴更加亲近,但平心而论,两相比较之下,即使岳照琴没有主动退出,吕承霖也多半会选择相处起来更加轻松愉快的张可可。 到这一步为止,叶图楠其实只是佩服张可可主动出击的自信和勇气,但敢于追求并不一定总是能够得偿所愿。直到刚才,听陈露说起张可可在选择队员时的想法,才真正让叶图楠甘拜下风。 当初陈露主动要求加入张可可的队伍,叶图楠和岳照琴都曾想过,或许她不仅是为了避开谭梦泽,更是想要借机自然地和吕承霖增进互动。看到张可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陈露的要求,还让她们隐约地有些担心。 没想到,张可可非但不是心无城府,反而可以称得上棋高一着,在争取吕承霖好感的过程中勇往直前,同时也做好了及时止损的准备。 叶图楠经常提醒粉丝们,想要赢得爱情,必须要有勇有谋,既要有主动出击的信心和谋略,又要有潇洒放手的豁达和果决,过于怯懦被动,自然会错失良机,但一味执迷不悟,同样是蹉跎光阴。 道理虽然说得天花乱坠,但想要把道理落实到行动中,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叶图楠掂量了一番,如果她和张可可易地而处,未必能够做得像她这么好。 正想着,门口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第二位男嘉宾是谭梦泽,已经准备要入场了,想要选择他作为心动对象的女嘉宾,现在可以下楼了。” 胡逸茗猛地转过身,朝着门口走了两步,然后又停下脚步,扭过脸抬起右手,冲其他女嘉宾晃了晃,似乎是想要像张可可那样淡定自若地和大家打完招呼再离开。 但她的紧张溢于言表,张了张嘴巴,却什么声音没有发出来,只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接着便扭身走出了房间。 从别墅走到海滩,不过短短两三分钟的路途,胡逸茗的心思却是百转千回。直到踩上松软的沙滩,她才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一个穿着大灰狼玩偶服的身影。 “大灰狼”的怀里抱着一个长条形的礼盒,类似于小提琴盒的大小,看起来比刚才吕承霖捧在手里的那个大得多。胡逸茗的目光落到礼盒上,双眼立刻便亮了起来,可她转念一想,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沉默着走到“大灰狼”的面前,胡逸茗习惯性地扬起了一个甜美的微笑,柔声开口:“早上好!” 但她并没有收到预期的回应,只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单调地回响着。“大灰狼”依然夸张地咧着大嘴,白色的三角形牙齿歪歪斜斜地排列着,从突出的嘴巴里伸出来的一截红色舌头显得有些滑稽,却一言不发。 胡逸茗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男嘉宾在摘下头套之前是不能开口说话的。 看着面前这个连眼睛都不会眨的“大灰狼”,胡逸茗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在自己喜欢的男生表白心意,倒像是在和玩偶倾诉心事,心里的紧张也少了几分:“我想告诉你……真的很感谢你。” “谢谢你在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一直主动找我聊天,谢谢你给我安排了一场完美的海洋馆约会,谢谢你把我的喜好记在心里,特意又去了一次水族馆买来水獭公仔作为礼物送给我,谢谢你答应我的约会邀请,还有其他很多很多对我的照顾和关心……” “以及,谢谢你在这个夏天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中,并且允许我喜欢你,谢谢。” 等胡逸茗说完,红晕已经从脸颊染到了脖子,但她还是强忍着垂下眼帘或扭开脸庞的冲动,一瞬不瞬地直视着“大灰狼”圆形的眼睛,慢慢伸出了手:“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就请把你的心意也交给我吧。” “大灰狼”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反应过来,居然迟疑了几秒钟,才缓缓地将怀里的礼盒轻轻地放在了胡逸茗的手上。 胡逸茗低下了头,一时间没有任何动作。站在窗边的女嘉宾们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心里都是一沉。 片刻之后,胡逸茗终于抬起了头。但她既没有急着打开盒盖,也没有流露出失望或伤心的神色,而是用左手将礼盒抱在胸前,右手伸进了裙子的口袋。 叶图楠远远地看到胡逸茗的动作,条件反射般地立刻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口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文生艰难90瓶 狒狒子60瓶 林间竹子16瓶 第69章 手指触碰到口袋里的塑料“手.枪”,生硬的手感让叶图楠立刻清醒了过来:节目组的规则非常明确,女嘉宾中只有一位猎人——也就是她自己——所以,胡逸茗不可能是猎人。 更何况,根据节目组的规则,即使是猎人,一旦选择接过男嘉宾手中的礼盒,就相当于自动放弃了扣动扳机的机会。 那么,胡逸茗突然把手伸进口袋里,究竟是打算做什么呢? 胡逸茗的裙子口袋很浅,手一伸进去就摸到了她想找的东西,她把东西牢牢地握在手心里,然后将握成拳头的手拿了出来。 接着,胡逸茗小心地将礼盒换到了右手。因为手里抓着其他东西,她只能靠右手臂环抱礼盒,有些使不上力,没有办法牢牢地抓住盒子,只能用左手手指捏住盖子的一角,慢慢地向上提。 长条形的礼盒随着她左手有些别扭的动作上下晃动,叶图楠和岳照琴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胡逸茗的动作轻柔,礼盒的摇晃幅度却如此明显,说明盒子很轻,大概……是空的。 胡逸茗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当她终于将盖子完全掀起来,看到礼盒里空荡荡的白色内衬,神色依然淡定。 但她看了看左手里的盖子,又看了看自己握紧的右手,反而流露出了一丝苦恼。 低头看了看脚下被海水打湿的沙滩,她伸手将盖子递给了一直沉默伫立着的“大灰狼”——或者说,是爱情狼人谭梦泽——笑吟吟地说道:“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在谭梦泽的预想中,胡逸茗打开礼盒知道自己爱情狼人的身份后,最有可能的反应就是故作洒脱掩饰内心的受伤,就像每一次他在不经意中流露出冷淡时,她总能恰如其分地变得迟钝而粗心。 他却没有想到,胡逸茗居然能如此镇定自若地朝他微笑,更不明白她这是想要做什么,呆滞了片刻,才茫然地接过礼盒的盖子。 胡逸茗的左手空了出来,终于能够稳稳地抓住空礼盒,将一直握在右手手心里的东西小心地放了进去。 黄铜钥匙圈上挂着一个精致的爱心型红色玻璃饰品,小巧的饰品静静地躺在空荡荡的礼盒里,看起来显得更加地微不足道。 但爱心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彩,让谭梦泽愣愣地盯着这一抹浓烈的红色,连手里的盖子被拿走都毫无知觉。 “没想到你会拿一个这么大的盒子,我担心会放不下,特意挑了一个最小的。”胡逸茗仔细地将盖子重新盖好。 “不过,”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盒子塞进了谭梦泽的怀里,“就算再小,也是我的心意礼物。” 原来胡逸茗猜到礼盒会是空的,所以自己准备了礼物,谭梦泽突然觉得手中的礼盒沉甸甸的。 “我已经感觉到你是爱情狼人,但是,就算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但你带给我的每一分快乐都是真实的,所以,我还是非常感谢你。” “可能我不够漂亮、也不够聪明,甚至连性格都显得有些无趣,”胡逸茗自嘲地笑了笑,但她的语气却轻松愉快,“这都没有关系——我一直相信,只要我不断追寻,总能够找到属于我的白马王子和童话爱情。”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找到一个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的男朋友!” 站在窗边的几位女嘉宾听不见胡逸茗所说的话,也看不清楚她究竟往礼盒里放了些什么,但远远地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她们大致猜到了她在做些什么。 “她还真是见了黄河都不肯死心。”陈露喃喃地说着,轻微地摇了摇头,对于胡逸茗的举动似乎不以为然。 岳照琴心中五味杂陈,正想说些什么,工作人员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第三位男嘉宾是郑珩,很快就会入场,想要选择他作为心动对象的女嘉宾可以下楼了。” 陈露毫不犹豫地转身朝房间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发现岳照琴没有跟上来,奇怪地停下脚步回身看了她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呢?该下去候场了呀!” “我……”依然站在窗边的岳照琴眉头紧锁,她艰难地开口,只说了一个字,便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 叶图楠轻轻地将手搭在她僵硬的肩膀上,安抚地拍了拍,向工作人员问道:“可以给她一点时间再考虑一下吗?” 工作人员还没有开口,陈露先翻了一个白眼,快步走回岳照琴的身边挽住她的手,嗔怪地说道:“我说,这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呢?现在不下去,难道你想去给叶图楠当电灯泡吗?” 说着,陈露便想拉着岳照琴一起走,没想到却被她坚定地挣脱开来。 岳照琴看了一眼陈露精致姣好的面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 叶图楠看懂了岳照琴的眼神。 她猜到陈露应该也看懂了,却没有想到,陈露居然直接说了出来:“哦,原来你是担心,如果跟我一起选择郑珩作为心动对象,他会选我而不是选你。” 岳照琴的嘴角连不自然的弧度也无法继续维持,只能紧紧地抿住双唇。 先是吕承霖和张可可成功牵手,让岳照琴的自尊心不自觉地感到了一丝刺痛,接着胡逸茗表白失败的场景,又让她忍不住开始脑补如果被男嘉宾拒绝,甚至当面和另一位女嘉宾互相选择,该有多么尴尬。 内心的担忧就这样被陈露直截了当地讲出口,岳照琴觉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剑,刺向心底最脆弱的地方,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觉得手脚发麻。 陈露若有所思地看着岳照琴,沉吟了片刻。 正当叶图楠以为她会说些开解安慰岳照琴的话时,她却粲然一笑,将散在肩头的长发随意一拨,划出了一道优雅的弧线:“也行,我先下去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一个窈窕的背影。 “那……还需要继续考虑吗?”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看了看手表,有些为难地问道。 岳照琴摇摇头,干脆转过身子,背朝着窗户靠在墙上,不仅不打算下楼,就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了。叶图楠看着她消沉的神情,也只能安静地陪在她的身旁背靠窗户站着。 一阵低落的沉默之后,窗外突然响起了嘈杂的人声。 叶图楠和岳照琴下意识地回头,朝窗外看去。 她们自然地望向了进行最终选择的地点,却发现节目组摆成半弧形的机器和设备依然在沙滩上,但镜头对准的区域却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咦?陈露和郑珩呢? “……岳……特意为你……希望……喜欢……下来吧!” 含糊不清的叫喊从墙根飘上来,叶图楠和岳照琴稍微探出身子,朝楼下看去——陈露站在别墅一楼的墙角下,笑眯眯地仰着脸朝二楼房间的窗户看来,见到她们吃惊的面容,笑得更加灿烂,抬起手挥舞了几下。 在陈露的身旁,身穿大灰狼玩偶服的郑珩一手抱着礼盒,一手扶着沉重的头套,试图朝二楼喊话,声音却因为头套的隔绝而变得闷声闷气。 “别嘟哝了,她们根本听不清你在说什么。”陈露同情地看了一眼略显狼狈的“大灰狼”,“还是我替你说吧。” 陈露将双手放在嘴巴两侧,摆出扩音喇叭的手势:“岳照琴!快点下来吧!郑珩说,他的礼物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岳照琴愣愣地看着窗外,有些回不过神来,叶图楠笑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轻轻推了她一把:“快下去吧!” 直到走出别墅,岳照琴仍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连步伐都轻飘飘地没有真实感,但她不知道这是一场美梦还是噩梦,一会想着郑珩之所以主动选择她,大概是为了遵守互相选择的诺言,但一时又忍不住疑心,莫非是陈露为了维护她的面子,主动拒绝了郑珩。 陈露快步迎上来,给了岳照琴一个大大的拥抱,轻声在她的耳边说道:“像你这么好的女生,有男生喜欢,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就算你不相信自己,总该相信我吧?”陈露的声音里满是笃定,“他看着你的时候,眼睛里的喜欢是藏不住的,我太熟悉这种目光了。” 若干年后,当新娘岳照琴和新郎在台上交换戒指时,坐在好友席上的叶图楠余光扫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郑珩,突然想起了陈露说过的这段话——虽然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被麦克风完整地捕捉,并在节目里播放了出来——不禁有些感慨:“还记得你在最终选择的时候说过郑珩喜欢岳照琴吗?谁也没想到,录制结束不到两个月,郑珩就和他女朋友在一起了。” “什么没想到?”陈露漫不经心地瞟了叶图楠一眼,眼波流转中盛满了风情万种,“我当时根本就是为了骗岳照琴,故意瞎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狒狒子50瓶 星星贝15瓶 雨2瓶 第70章 陈露撇了撇嘴:“郑珩在节目里摆明了是在为了完成节目组安排的任务而约会——但凡他真情实感地用点心思,岳照琴能感觉不到吗?她至于连下楼都不敢吗?” 胡逸茗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呃……倒也……”叶图楠一时有些语塞,“但是……” 陈露摆了摆手,干脆地打断了她的支吾:“就看她和吕承霖约会时的变扭劲,我要是不这么说,她能敞开心扉表达自己的想法,然后坦然地接受郑珩的礼物吗?” 叶图楠更加疑惑:“可是,就算在节目里互相选择,也不影响郑珩紧接着就谈恋爱了啊,也没有让他们真的在一起。” 事实上,所有牵手成功的嘉宾都没有在现实中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节目结束后,嘉宾们回归了各自的日常生活,不同城市、甚至不同国家之间的距离熄灭了暧昧的火苗。 张可可和吕承霖依然和其他嘉宾保持联系,但嘉宾们偶尔聚会时,他们两个人之中总会有一个人“凑巧”不能参加。就连这次接到岳照琴婚礼的邀请,吕承霖也是先旁敲侧击地确认了张可可不能回国,然后才欣然接受。 反而是岳照琴和郑珩没有走心,心无芥蒂地回归了普通朋友的身份,婚礼前的迎宾环节,新郎还主动和他开玩笑,说他是作为“前任”代表出席,引起了一阵哄笑。 “正是因为只是在节目里互相选择,并不能真的让他们在一起,所以我才敢骗她啊。”陈露笑了笑,“我只是想让她对自己更有信心,面对感情的时候,不要总是瞻前顾后、小心翼翼。” “主动表达自己的感受,勇敢争取喜欢的男生,就算被拒绝了,也一点都也不丢人,”陈露促狭地眨了眨眼睛,“我选了郑珩,郑珩却不选我,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在播出的最后一期节目画面里,陈露一出场,就抬手指向别墅二楼的窗户,告诉“大灰狼”岳照琴还在房间里犹豫,没有下定决心,接着,画面便切换到远景,沙滩上一人一“狼”朝着窗下跑去。 至于在两个场景之间,陈露还有没有说过一些或明示或暗示的话,节目组和两位当事人一直守口如瓶,叶图楠不清楚,也并不想深究,听了陈露的话,只是回以一笑。 舞台上的新娘和新郎交换完婚戒,在司仪的鼓动之下,观礼的亲友们喊起“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热闹的起哄声里,一向风度翩翩的新郎难得地有些手足无措,只有脸上幸福满满的傻笑不断溢出来。反倒是岳照琴更加主动大方,左手抓住了新郎西服的衣襟,踮起脚尖便吻了上去。 只不过,她的右手也在同一时间将花捧举了起来,挡在他们面向台下的侧脸旁。 在一半嘘声和一半欢呼的嘈杂中,叶图楠和陈露也跟随其他亲友们一起站起来,用热烈的掌声由衷地为这一对郎才女貌的新婚夫妇送上祝福。 郑珩跟站在身旁的谭梦泽和吕承霖低声说笑了几句,转过头对三位女生叮嘱道:“先说好了,待会新娘新郎来我们桌敬酒,一定要让他们多喝两杯——你们可不要拦着,大不了让新郎替岳照琴喝就是了。” “没问题,注意不要喝多了就行,对身体不好。”胡逸茗柔和地答应了下来。 “不过,新郎还带了五个伴郎,你们只有三个人,”陈露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毛,“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多喝。” 谭梦泽听到她的话,立刻便没了气焰,只能遗憾地叹气:“要是我们五个对六个,还能一战——偏偏今天吴焕要加班、佘嘉……咳咳!” 谭梦泽没有说完,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假作咳嗽扫了一眼周围,其他宾客并没有向他投来目光,看来是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被陈露瞪了一眼。叶图楠看到他们的眉眼官司,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此时的叶图楠却笑不出来,她并不知道未来的岳照琴和郑珩只是普通朋友,完全沉浸在对于最终选择环节的关注之中。 二楼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只能双手撑在窗台边,默默地看着楼下的情景:陈露松开双手结束了拥抱,但岳照琴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来,愣愣地站在原地。 而“大灰狼”已经径直将捧在手里的礼盒塞到了她的怀里,没等岳照琴打开礼盒,便迫不及待地将头套拿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微微发红的脸,一半是因为刚才的又喊又叫,一半是因为内心忐忑的紧张。 郑珩不好意思,岳照琴不知所措,陈露现场看戏,虽然站在楼上的叶图楠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几个字,但眼前的这一幕像极了浪漫爱情喜剧的大结局。 身后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叶图楠回过身,周哥站在门口,问道:“准备好了吗?现在可以下去了。” 前三位男嘉宾已经出场了,自然轮到了佘嘉树的顺序,但当这一刻真正来到,叶图楠还是觉得来得太快了。她将双手插进口袋里,缓慢而慎重地点了点头:“嗯,我已经准备好了。” 节目组之所以选择在上午拍摄最后一期,一部分原因也是认为上午较为柔和的自然光线能够让画面更有质感。但当录制的进度来到末尾,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不仅阳光逐渐变得此言,连沙粒的缝隙之中也隐隐有热气蒸腾,只有当海风吹到脸上,才能带来清爽微咸的凉意。 叶图楠一路上心思百转千回,直到走到“大灰狼”的面前,她才突然意识到,一直想着要不要开枪,完全把表白心意的环节忘得一干二净!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但站在摄影机旁的副总导并不知道叶图楠头脑一片空白,已经打板开始拍摄,叶图楠也只能一边飞快地转动头脑,一边有些磕磕绊绊地随口说:“那个……你好啊!一周不见,哈哈,没想到,再见面居然变成了一只大灰狼……” 等、等一下。 话说出口,叶图楠便暗自后悔:怎么一不留神,就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呢? 佘嘉树已经知道了她的猎人身份,听她这么说,该不会以为她是话里有话,暗指他是狼人吧?他会不会因此认为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开枪吧?万一他干脆釜底抽薪,直接拒绝把礼盒交给她,那可就不妙了。 叶图楠定了定神,立刻补了一句:“虽然也挺可爱的,但我更喜欢面对面地跟你交流。” ……然后呢? “希望你能赶快摘下头套”?是不是又太刻意了一些? 越想越觉得混乱,叶图楠只能硬着继续说下去:“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们在节目里约会、玩游戏,嗯……哦,对了,还有一起讨论你的新书,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开心。” 一起玩剧本杀、一起玩密室逃脱、一起讨论你的新书、一起’破译’密码、一起玩分组游戏、一起用一天的时间共度了日升日落、春夏秋冬。还有那些没有被摄像机捕捉,却同样在她的心头留下了浓墨重彩的,遥远模糊的星空、低沉悠长的海浪、夜晚月下的漫步、以及细微处的关心与体贴。 回忆着过往一个月的点点滴滴,她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语气也逐渐变得自然而真挚:“有幸和你一起度过的每一个时刻,还有关于你的所有,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话音落下,站在面前的大灰狼便毫不迟疑地伸直了手臂,直接将手中的礼盒递到了叶图楠的面前。 居然……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她这番拙劣的表白,居然如此让佘嘉树信服? 叶图楠的目光从礼盒上挪开,诧异地看向眼前的“大灰狼”,夸张而又滑稽的头套上,一双圆圆的眼睛瞪得格外大。 定定地看了片刻,叶图楠的眼神闪避到了一旁,抬腿向后退了一步。 明明看见了她的动作,但“大灰狼”的姿势却纹丝不动——既没有跟上前一步将礼盒继续往前递,也没有因为猜到了叶图楠的意图而有所晃动——依然坚定地捧着礼盒,只要叶图楠抬起手,便可以轻易地接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叶图楠突然觉得眼前的礼盒看起来格外刺眼,下意识地又退了一步,然后迅速地把握着“手.枪”的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将枪口对准了“大灰狼”的心口。她的动作又快又急,也不知道是为了掩饰紧张,还害怕自己会反悔。 盯着玩偶服胸口处白色的绒毛,叶图楠无法抑制地好奇:不知道此时佘嘉树的脸上,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会是心虚、懊恼、迫切吗? 还是……失望、伤心、难过呢? 在短暂的恍惚之后,叶图楠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让急促的心跳缓了一缓,终于下定了决心 “啪!” 第71章 在扣下扳机的声音并不响亮,“大灰狼”也没有强烈的肢体反应,正如之前让叶图楠模拟练手的摄影小哥所说,血包的技术十分成熟,佘嘉树应该没有感受到疼痛,只是缓缓地垂下了手臂,却依然用双手捧住手里的礼盒。 但是,叶图楠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关注那个被她拒绝了的礼盒。她屏住呼吸,眼睛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大灰狼”即将被破裂的血包染上颜色的胸口处。 白色的玩偶服上会染上什么颜色?是代表普通男嘉宾的红色,还是代表爱情狼人的黑色? 不过,不管流出什么颜色的“鲜血”,心口上中了一枪……都是致命伤吧……想到这里,叶图楠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恍惚之中,刺眼的水渍在白色的皮毛上洇染出了颜色,叶图楠努力分辨了几秒钟,才敢确认自己看到的颜色——是黑色。 佘嘉树,确实是爱情狼人,叶图楠难以置信地想着,幸好她相信了自己的逻辑和推理,这才做出正确的选择,成功“击杀”了。 作为猎人,她赢取了节目组的奖金! 确实是幸好,这,应当是最好的结果了……对吧? 长达一个月的摇摆不定和怀疑困惑都有了明确的答案,叶图楠觉得悬在心头的大石块落了下来。 然而,她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尘埃落地的安定和舒心,只觉得下落像是没有尽头,坠向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沉寂。 直到周哥轻拍叶图楠的肩膀,示意她将一直举着的“手.枪”交还给他,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拍摄已经结束。 站在她对面的“大灰狼”右手牢牢抓着礼盒,试图只用左手单手将头套取下来,但头套沉重的重量让他没有能成功。 叶图楠突然醒过神来,把“□□”塞到周哥的手里,同时拔腿便快步往别墅走去,一边走一边问:“拍摄应该全部结束了吧?我们可以离开了吧?” 周哥没想到她会转身就走,匆忙赶上她的步伐,回答道:“对,今天的拍摄很顺利,没有什么需要补拍的镜头。如果你准备在芮诺市多玩两天,我可以给你推荐几家好吃的餐厅。” “谢谢,不过我可能不太需要了,”叶图楠没有放缓脚步,只是笑了笑,“我已经定了两个小时以后的飞机,得立刻去机场了。” “啊?这么赶时间?”周哥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那你……总还得收拾行李吧?” 叶图楠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打车App:“昨天就已经全部收拾好了,我去一趟房间把箱子拿下来就可以走了。” “也不至于这么急吧,从这里打车去机场也就半个小时,提前一个小时候机时间肯定绰绰有余,你可以多呆一会,至少……跟其他嘉宾打个招呼再走吧?”周哥亦步亦趋地跟在叶图楠的身旁,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里话外似乎都在试图挽留她。 叶图楠操作手机的动作停顿了一秒钟,便立刻恢复了点击屏幕的速度:“我们都加了微信,以后随时可以保持联系,我想……他们应该会理解我的。” 一声枪响,击碎了叶图楠和佘嘉树所有的脉脉柔情。爱情狼人和猎人的斗争,看似是猎人赢取了胜利,实际上,在这一场本不该有真心的欺骗游戏里,他们都输了。 如果没有了玩偶服作为阻挡,再见面的时候,他们又该说些什么呢?该说对不起,还是说没关系? 不知道佘嘉树是被身上的玩偶服拖住,抑或是他也有意回避叶图楠,她并没有像担心的那样遇见他。她刚拖着箱子走到别墅门口,出租车便到达了定位的地点,叶图楠顺利地上车走人。 再一次,她从佘嘉树的身边逃走了。 但没过一会,叶图楠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的心脏也不自觉地抖了一抖。 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犀牛台-周哥”几个大字,叶图楠心里一松,接着又是一紧。 这个时候突然打来电话,会有什么事情呢? 叶图楠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喂?” “小叶,我是周哥啊,你是……已经离开别墅了吗?” “对,我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倒也没什么……你这动作也太快了吧……”周哥听起来有些遗憾,又有些犹豫。 叶图楠顿了顿,决定单刀直入,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倒也没什么大事……”周哥沉吟片刻,像是作出了决定,“就是有一件事情,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不然,等节目播出的时候你才知道,对你不太公平。” 没等叶图楠说话,周哥又补充道:“别误会,不是奖金的事,财务这几天就会把十五万打到你的卡里,注意查收啊。” 奖金!整整十五万呢! 但奇怪的是,叶图楠听到周哥的话,却并没有感到兴奋,只是干巴巴地道谢,一心琢磨着周哥接下来要说的话,心里莫名地发慌。 “其实,今天佘嘉树拿在手里的礼盒不是空的,里面装了礼物。” 周哥的声音并不高,然而从手机的听筒飘进叶图楠的耳朵里,却像是一个个惊雷,炸得她头晕目眩。 “第七期节目之后,佘嘉树就找过我们,问有没有可能撤销他的狼人身份,作为一个普通男嘉宾参加最终选择。” “我们当然不同意。在没有剧本的情况下,狼人和猎人组成了CP,在最终选择环节比狼人和其他女嘉宾互相选择还要加倍刺激,这简直就是节目组梦寐以求的戏剧性冲突!这么好的看点,我们怎么可能放弃呢?” “当时佘嘉树也觉得,他既然同意了当狼人,节目拍到一半又出尔反尔,所以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听到我们反对,虽然也有失望和懊恼,但也没有太过于坚持。” “没想到,第八期节目拍完,你一离开芮诺市,他又一次提出了撤销狼人身份的请求,而且这一次,他的意向明显更加强烈,甚至提出以他即将出版的新书翻拍版权的优先购买权作为交换条件。” “台里的领导听了,当然高兴啊,但是从我们节目组的角度来说吧,让他单纯作为普通嘉宾参加最后一期节目,总觉得有点可惜了。所以,我们跟佘嘉树充分讨论之后,做了个折中的安排。” “佘嘉树依然以狼人的身份参加最终选择,也就是说,他的玩偶服里的血袋装着黑色的颜料;但与此同时,他可以和普通男嘉宾一样在礼盒里放上心意礼物。” “如果你选择开枪,那么他就会以狼人的身份被‘击毙’;不过,如果你选择接受他的礼物,那么你们便可以牵手成功。” “说得更直白一点,佘嘉树在节目里有一个BE和一个HE,至于实际是哪一个结局,完全取决于你的选择。” 而叶图楠为佘嘉树选择了be。 周哥一股脑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还以为你会接受他的礼盒。” 短暂的沉默之后,叶图楠轻轻地笑了一声:“没办法啊,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佘嘉树选择了接受爱情狼人的身份,而她选择了担任猎人的角色,在情感和理智的挣扎之中,她又选择了后者,所以,他们的恋爱狼人杀来到了这样一个结局。 当叶图楠办完登机手续、过完安检,距离登机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在登机口前找到了一个座位,叶图楠拿出手机,翻看自己的微博私信。只是一个多星期没有登陆,未读陌生人私信上又新增了许多。一条一条地看过去,字里行间写满了爱恨痴缠和患得患失。 爱情啊爱情,你究竟让多少世人辗转反侧、纠结心碎,让这些可怜的人们竟然寄希望于一个素未谋面的博主为他们指点迷津,殊不知,这位所谓的情感博主,也并不比他们看得更清楚。 “这位美女,可以打扰一下吗?” 正当叶图楠心中感慨万千,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愣了一下,才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居然真的是佘嘉树! 他坐在叶图楠对面的座位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佘嘉树,是香港大学量化金融专业大三年级的学生,同时也是一名推理小说作家。” 他这是在说些什么?又是叫她美女、又是自我介绍,怎么说得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叶图楠疑惑地环顾了四周,确认没有摄像机或者节目组工作人员的身影,这才排除了隐藏摄像机的可能性。 佘嘉树像是没有看到叶图楠满脸的困惑不解,自顾自地说下去:“来机场的路上,我坐的车出了一个小车祸——别紧张,我没受伤,就是……失忆了。” 一听到“车祸”,叶图楠迅速地上下打量了佘嘉树一番,浅色的衣裤干干净净,没有污痕或血迹,露在衣服外面的四肢和脸上连擦伤也看不到。难道是撞到头,撞出血块或者内伤了? 这么一想,叶图楠脸上的担忧和焦灼更加明显,眼神不住地打量他的额头是不是有肿起来的鼓包。 佘嘉树立刻安慰道:“没有,也没有撞到头,真的!”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又拍了拍自己的头顶,示意自己确实没有任何头部的创伤。 那他到底……等等,失忆了? 望向佘嘉树明澈的眼神,叶图楠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 看到她突然因为难以置信而瞪大了眼睛,佘嘉树笑得更加开怀:“说来特别奇怪,我只丢失了过去一个月的记忆,我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一点都不记得了。” 果然! 叶图楠看着佘嘉树一脸理直气壮地睁眼说瞎话,只觉得好笑:居然又是她最讨厌的失忆梗!这么烂的梗,写在书里就算了,居然还好意思说得出口! 佘嘉树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控诉,依然笑得灿烂:“可是,刚才我一见到你,就有一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面,或者我们是不是曾经互相喜欢过,“佘嘉树的语气放缓,眼神却更加炽热,“我只知道,我不希望我们止步于擦肩而过,我想要走进你的生活。” “所以,可以认识一下吗?”说着,他伸直了手臂,右手修长的手指朝向叶图楠,稳稳地停在半空中。 你觉得,观众们会信吗? 叶图楠直直地盯着佘嘉树的双眼,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动摇。 良久,她伸手握住了佘嘉树的大手,自这次见面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你好,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谅解我的咕咕哒追完全文的小天使们,鞠躬~喜欢本文的小天使请给个五星评分,感谢~接档文《对方辩友请正面回答》——谈恋爱吗?两个辩手唇枪舌战的那种?伶牙俐齿三辩女辩手X斯文败类(不是)四辩男辩手~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