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狗的我与貌美蛇蛇》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颜狗的我与貌美蛇蛇 作者:废柴牛奶 文案: 谢衡原以为自己走的是河东纨绔吃喝玩乐挥金如土的路线,一纸诏令他踏上瀛洲,猛然发觉原来自己着实不简单。疯狂的鱼人,飞舞的磷蝶,暗潮汹涌的瀛洲,最后 都落入那人清澈的眼底。 谢衡:可恶啊这魔物娘的设定未免过于诡异了吧?还有为什么我接受的这么良好啊?! 谢青委屈的卷起尾巴尖。 谢渣男:宝贝你真可爱嘿嘿嘿嘿么么哒。 千年之前的颜狗鹤仙谢渣男,和我谢衡有什么关系? 谢衡大渣男:宝贝当然是你除外啦,来么么么么~ 金手指大开颜狗攻×完全撞在攻审美点上的受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甜文 爽文 奇谭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衡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谁能受得了美人无辜的凝视? 立意:相信科学。 ================== ☆、第 1 章 谢衡在海上漂了月余,同伴们上船时的风采早在无边的海面,看似触手可及的瀛洲以及无穷尽的晕船之中耗尽。 “谢衡没有晕船的感觉” 话音落下,暗金色像是有意识一般覆上谢衡的黑眸,少顷后又如潮水褪去。 倚在围栏上的锦绣公子捂着胸口,感觉到恶心晕眩转瞬剥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谢衡扬起似鸦羽的长睫,凝视着前方的一抹虚影,那让一船人都魂牵梦萦的海外仙岛——瀛洲。 谢大公子实在是大有来头,他甫一生下来便是河东谢氏长房嫡子。三叔谢还乃其时名士首领,以长于清谈为世所宗。越帝复国之战中有从龙之功,其后为越帝网罗名士装点朝堂,使河东谢氏与皇室利益相交,立于不败之地。 谢氏子弟多被征辟为官,谢大公子一身锦绣皮肉受不了为官之累,每日饮酒作文呼朋唤友,倒成了河东第一闲人。曲水流觞宴中凤眼一眯,不知成了多少河东少女的梦中人。 谢公子这边神游太虚,不知时间流逝,只恨如今不能点上一根烟来排解寂寞。忽闻有人喜极大喊:“到了!我们到了——” 谢衡忙不迭抬眼看向远处,这次竟是真的可以窥见瀛洲的部分面貌了。他忙拉住一旁的船员,询问道:“我们还要多久能到?” 船员见是他,忙行一礼。 “回谢公子,傍晚便可靠岸了。” 谢衡得到满意的答复,一甩袖走回房间,收拾下船事宜。 夕阳将海面染红时,谢衡的房门果然被敲响。是琅邪王氏的王睿,王睿少时便有才名,后任职于帝前,此次也是仙山之途中的领导者。他笑着同谢衡寒暄后,便邀谢衡集合下船。 谢衡只能欣然同意,与王睿同行。途中王睿虚虚实实,同谢衡感叹。字句之中尽是对越帝之忠与谓谢衡之言,最后谈笑中不经意的问道:“贤弟此次探寻瀛洲可有所求之物?” “王兄说笑”谢衡摆了摆手“瀛洲一草一木皆属陛下,衡所求不过寻得陛下心仪之物,将其献于陛下,以求为陛下分忧。” “贤弟精贯白日,睿弗如。”说话间到了集合的地方,王睿作揖与谢衡分开,到前面主持诸般事宜。其实船上真正的主子并没有几个,这次越帝诏令也只下到了几大门阀氏族,不过谢裴王庾恒而已。 谢衡此次孤身一人前来,未带随从。诏令至河东时,父亲曾说之前来瀛洲的几支船队全部杳无音信,可见瀛洲仙山之险。前路艰险,选他前来赴死是河东谢氏的权衡。他谢衡享受了二十八年的谢氏之富益,现在就是他为谢氏效力的时候了。当事人对此倒是没什么所谓,还反过来劝慰父母兄弟。 最先下船的一批的仆从早已归来,正在围着王睿报告。王睿抬头,向帝京处行一礼,朗声道:“仙山已至,是我为陛下尽忠之日也。” 于是前方仆从开路,后面世家子弟紧随。在海上漂了这么久,踏上土地的一瞬间谢衡从心里觉得踏实了一些。恐怕大家都同他一样的想法,相互之间都没再说无用寒暄。一行人行至开阔处,仆从早已料理好一切起居事宜。有人引着谢衡至他的营帐处,谢衡弓腰踏进帐内。 此时金乌隐于海面之下,玉蟾半悬,已是长夜将至。 谢大公子褪了外袍,擦了把脸便覆被睡矣。 月至天中,淡色的光辉不足以穿透黑夜。若有风声呼呼,外围高而密的树林随风轻轻的碰出细响。影子也随风摆动,落在帐篷之上映出张牙舞爪的不详图案。 谢衡睡至夜半似有所觉,凤眼悄悄掀起一丝缝隙,竟看见数条黑影伏在帐篷之上,如同软体动物一般扭曲。他惊的汗毛竖起,面上却不露声色。假装翻身将厚被蒙过头,菱唇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黑暗之中鎏金色一闪而过。 谢公子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再一看果然帐篷之上散发恶意的影子逐渐退去。这岛着实古怪,谢衡闭眼沉思。 两年前傅海之上突现瀛洲,时人只怪,以此事为一怪谈。然自此仙岛有始,四方突现异象,坊卒始传是仙岛降之言论。越帝遂诏访岛,为求长生不死药及岛上其仙器物,但江山永为越帝之社。 首批奉越帝诏往仙岛者为越帝直禁军,帝恐门阀世家于其前在岛上寻有仙宝,然谢裴两家私下亦结数支船往仙山。 出发时数百人慷慨,之后便失音信,百名精兵良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后又遣数人往探,皆无归来。自此之后,此岛虽有仙山之名,然众心皆知,此岛极尽险恶,有来无回。 谢衡想到这觉得有些好笑,自越帝明白这是一条不归路的时候,便把心思放到了门阀之上。前往仙岛的不再是军人,而是世家子弟,美其名曰君臣共享仙山至宝。可在座的都是人精,谁又品不出其中的含义呢。越帝受门阀掣肘时日已久,怕是早已心生怨怼,复国一战时君臣相和的日子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越帝好不容易打下几十年前被掠夺走的半壁江山,过些时日恐怕又要陷入战乱之中。但他谢衡恐怕是看不到了,只希望如果这次死在这个诡异的岛上,再睁眼可以看到熟悉的空调电视洗衣机,这一身奇诡的能力他不要也罢。 帐子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拖着重物行走。谢衡心中一凛,心道不好,怕是有人出事了。这岛上难道是有其他人?但所有疑惑只能留到天亮,现在他出去无异于去送死。 听着声音远去,谢衡放下心神,没熬过困意,沉沉睡去。 ☆、第 2 章 次日谢衡醒时,营地里已经有人声走动了。他坐在床上想了想,换了一件黑色外袍,袍子上白色丝线绣成的仙鹤栩栩如生。自己服侍自己收拾完毕,谢衡走出帐篷。 前方走来一人,竟又是王睿。谢衡自忖与琅邪王氏没什么交情,这王睿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盯着他? 不过这次王睿确实是有正事要说,他面色凝重,本身一张持重的脸这下更是严肃了些许。他快步走到谢衡身前,面露难色。 谢公子春风霁月,见此情状,便开口道:“王兄,何事让你如此为难。” 王睿就等他开口询问,顺利的接了下去,语气含忧:“贤弟,恒度贤弟家的恶仆不仅趁夜逃跑,竟还将我们的船给凿沉了。” 谢衡心中一跳,眼中震惊流露。 “恒兄家仆全跑了?” 王睿答道:“并未,跑了五人。”说着手指指向一侧的人群。 “恒度贤弟此次共二十位家仆随行,昨夜逃了五个,现在贤弟正在整顿随行仆人。” 恒度此人谢衡稍有耳闻,恒氏是东海国的大姓,恒度的祖父是一代大儒恒安古。恒度是家中小儿,千宠万宠被养的无法无天。谢衡三叔曾以恒度为例,警告谢衡莫要如此行事。 谢衡抬眼一看,果然恒七公子在发脾气。先说恶仆该死,又说恶仆下了他的面子,左右的仆人唯唯诺诺,只盼恒度可以早些消气。 谢公子虚伪的开口劝说王睿:“王兄莫急,恶仆而已,失了恒度兄的庇佑在岛上也活不长。” 王睿听得此言,面上倒是也松了一口气。弯腰行了一礼:“还请贤弟前去用饭。” 随后唤了王家仆引着谢衡去用饭,谢衡踱在仆人身后,心想饭后要仔细的探查一下。这边心中想着事情,背后突然被人拍了拍。他偏头一看,竟是裴家二郎裴葭。这真是出乎谢衡意料,裴二郎是越帝妃裴氏从兄次子,怎地竟让他来送死? 裴葭似是没看出他的惊讶,挽着他与他并肩而行。裴葭曾在河东游学,谢衡与他也算是有些交情。他偏头望向裴葭侧脸,低声询问:“裴氏无人?怎是你来?你我家中父兄皆知此行真相。” 更奇的是谢衡在船上月余竟没见过裴葭。 裴葭端方君子,如玉一般的人此时竟也咬牙切齿起来:“诏令至时父兄皆在帝京,裴伊竟伙同其舅将我绑至傅海,一路上我清醒时刻不多。等我清醒时手脚竟被锁链缚在房中,饮食都是王睿给我送来。这王睿竟然敢!” 谢衡觉得这事实在滑稽,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引得裴葭一双桃花眼对他怒目而视。谢衡忙摆手告饶:“白霜,亏你还位八裴之列,竟在家中被绑一路毫无逃脱之力。好一出里应外合,妙啊。” 裴白霜闻言满腔怒火也泻了气,满面愁容:“栖迟,河东游学之时你便提醒我,让我莫要轻信裴伊。是我之过,不信卿言。” 裴伊是裴氏旁支子弟,因有小才故于裴家。平时便做裴葭伴读,表面温顺恭谨,想不到竟包藏如此祸心。谢衡在河东时便觉裴伊此人不像表面简单,故早早提醒裴葭。 两人说话间到了用饭的地方,有仆从将小菜干粮放入食盒之中,谢衡与裴葭一人拎了一盒走回了谢衡的帐子。 在小桌子上用完饭,谢衡沾湿手帕递给裴葭。裴葭接过时还有些羞,嘴上连忙道谢:“竟让谢栖迟服侍于我,是我之过。” 谢衡笑着看他一眼,坐立之间衣上之白鹤竟若将飞出。他示意裴葭凑近,低声将昨晚的事情详细说出。 裴葭听闻后大惊失色,同样低声道:“你是说此地有异象,恒度那五个随从不是自己跑了?” 谢大公子点头道:“恐怕船也不是那几个仆人做的手脚。” “那会是谁?”裴葭不解“破坏了船我们就完全被困在岛上,此举百害而无一利。” 谢衡垂眸思忖,旁边裴葭亦有不解:“栖迟乃谢家之宝树,谢家三叔更视你为亲子,岂有你来之理?” 这题谢衡会答:“谢氏子弟多在朝为官,闲赋于家者无几人,其小儿居多,余下的皆有才华,将来入朝堂为国效力岂不美哉?不如放我这闲人出,我是谢氏长房嫡,死我一个,越帝不复令谢家出第二人。” 裴葭虽然觉得此话有理,但还是为谢衡惋惜。谢衡看他摇头晃脑嘴中念念有词的呆样子,实在是好笑。 “你我现在境地相同,就不用互相惋惜了吧。” 于是裴葭想起来自己八成也是十死无生,白面之上愁的不知摆什么表情好。裴氏玉人双眼放空,脑中不知又想些什么。 谢衡也在思索,现在无疑活下去是最重要的。现在岛上的人各有目的,人心恐怕比岛中异象还要可怕,他心中已有决断。 抬起头来,谢衡还是提点了裴葭一句:“晚上尽量缩在被子中,隐藏自己的气息。” 对面的玉人没精打采的点头。 谢衡也没有开解他的意思,外袍上白鹤双翅舒展,他已然站起身。 “我出去看看,若有人寻我,如实相告即可。” 言罢谢衡离开帐子,背上书箱,款款走进外围的树林之中。 裴葭将口中劝他小心安全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岛上树林格外茂密,其中杂草却很少,只是树向天生。在其中行走,谢衡那身累赘的广袖外袍竟也没什么损坏。 谢衡抬头看了看,仔细的辨别了一下方向,继续向北行去。他觉得现在营地之中的情况很难掌控,至少要先在岛上寻找淡水,一旦生变,不至于被困死在岛中。他仔细的观察着地上生长的植株种类,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发现随风微微抖动的香蒲。谢公子心中一喜,复行数十步,果然能够听见水声了。 谢衡仔细聆听,向水声处行去。愈向前走,视野愈明亮。他最后站在水源旁边,着实有些惊奇。本以为会是一条小溪,谁知竟是一片湖水。 谢公子走了许久,一身金玉香料养出的锦绣躯早已疲惫。他也不在意形象,袍尾一撩便席地而坐了。 这湖像是加了闪光特效,谢衡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岸芷兰庭郁郁青青,轻风吹面不寒,此情此景倒也能品出几分惬意的味道。 直到破水声让谢衡回神,他眯起一双凤眼。看到湖中央竟有一人破水而出,黑色长发湿淋淋的贴在莹白的颈子上,一双蝴蝶骨看着像是展翅欲飞,向下劲瘦的细腰没入水中。 谢衡看那曲线流畅的背影,脑子里先是想到“光映照人”,又想“琳琅珠玉”,细思又觉得不够,该是“濯濯如春月柳”。又觉得那细腰怕是不堪盈盈一握,不知搂在怀中是何等感受。 再之后警惕才在脑子中出现,这岛上如此古怪竟还有住民。他在这歇了有一炷香了,这要多大的肺活量才能在水底下呆上一炷香? 还是走为上策,谢衡猫起腰,踮着脚转身悄悄向后走。快要走进树林离开这片湖时,谢衡鬼使神差的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便直直的看向了那人眼底。湖中人果真如他所料般的国色天香,此人若是在朝中,便是目不识丁也可谋得一官半职。 这人黑眸沉沉像是一潭死水,不知看了谢衡多久,配着不似凡人的脸和身形,像是湖中妖邪。这死水般的眼与谢衡对视一刹却逐渐开始流动,他忽勾起一抹笑来,谢衡一看差点停下脚步走回去同他结交。还好理智尚在,谢公子凤眼一挑也笑了一下,随后转身便跑。 跑了好远谢衡才敢停下脚步,只想扇自己一巴掌,再骂一句“你馋人家身子!你下贱!”。谢公子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摇头心想美色误人。 ☆、第 3 章 谢衡顺着记号走,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营地。 “什么?”吃完晚饭后谢衡同裴葭讲了自己出去探索到的东西。 裴葭手指有规律的点在桌上,桃花眼中的凝重似要溢出。他眉头紧皱,口中分析道:“既岛上本有人居止,之前派遣的人或许还在岛上。” 谢衡也想到了这种可能,结果裴葭的话继续分析:“是,不过怕是凶多吉少。”,又问道:“可有人寻我?” 裴葭抬头:“有,庾敦,见你不在便走了。你与他相熟?” 谢衡向后一靠,凤眼上扬,其中的肆意猖狂如有实质。 “于河东学者,何人与我不相熟?” 裴葭闻言摇头露笑:“或曰河东之狂气,谢无奕得七分,二分为其甥衡所占,河东学子共占一分。我还道栖迟怎有此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谢衡广袖掀起微风,潇洒作了一揖:“衡不及三叔。” 两人话题跑的没边了。 眼见日暮,外面的光逐渐收敛。谢衡收起玩笑,神色一正:“夜间务必小心。” 裴葭想到谢衡描述的诡异景象,神色纠结,最后还是试探道:“栖迟,今晚……我……能不能……” 谢衡凤眼一觑,张口打断了他:“不能,不过你可以与庾敦同” 面如冠玉八裴之列的二公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彻底的拒绝,实在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但他与庾敦只是泛泛之交,贸然前去与他同寝,实在有些不妥。 谢栖迟此人最怜美人,看着裴葭愁眉苦脸的,还是开口帮了他一把:“去罢,告与庾敦此乃谢衡之托。” 于是可怜兮兮害怕夜晚的小美人就出去找庾敦了。 谢衡倚在床上,心中思量。裴葭虽然算得兰芝玉树,但想与他谢衡同塌而眠至少还要美十个度吧。不由自主的,他脑子里想起了白日在湖中的那惊鸿一瞥。 随后定了结论,与他同塌之人怎么也要长成湖中人那样。对着那样的脸,他谢衡才能怜之爱之,听之任之。 于是夜晚再次降临。 营地中篝火已灭,周围安静的诡异,谢衡又睁开了双眼。 谢栖迟本人躺在床上无语,怎么就想不开睡前多饮了一壶茶?现在想起夜,他是起还是不起啊?起,他害怕。不起,他难受。 最后还是生理克服了心理,谢衡起身披上外袍走到营帐外的小树林。夜风微凉,吹的他打了个颤。拢好衣服,他借着月光慢吞吞的往回走。 直到他看见诡异的黑影在营地之中,以非常人能及的速度穿行。 谢衡屏住呼吸,不敢发声。小心的侧身,将身形隐蔽。这倒是个好时机,可以弄清楚这岛上的古怪。 他凤眼微眯,营地相对空旷,皎洁的月色照的黑影无处遁形。谢衡这才看清,黑影是真正意义上的黑影。通体漆黑,身体在地面上蜿蜒却又生双臂。 谢衡不禁扪心自问,这是什么?白娘子进化失败的妹妹黑娘子?有些恐怖啊。 黑娘子们向恒家仆人休息的地方聚集,顺着帐子的缝隙便钻了进去。见此情景,谢衡还是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个鬼东西难道就是前几次船只有来无回的真相?这些黑娘子们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吗? 不一会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和前一晚谢衡听见的一样。只见月色之下似人非人似蛇非蛇的黑影三两组队,拖着不省人事不知死活的人向北钻进树林,随后消失了。 谢衡又藏了一会,看周围没什么情况了,才抬步走出。拍掉外袍上沾的碎叶,谢衡若有所思的走向自己的营帐。 这些奇怪的生物到底是什么?蛇尾人手,无面无眼。这还是脊椎动物的范畴吗?他们靠什么器官视物?为什么大晚上来偷人?转念想到白日见到的湖中之人,这岛上居民可知这些东西的来头? 思索之间便到了营帐前面,谢衡凤眼一抬,吓的又吸了一口冷气。 不偏不倚,他营帐前面也立着一个人身蛇尾的背影。 不过它好似并未察觉谢衡的到来,只是沉默的、毫无动作的立在营帐前面。 谢衡没有动作,主要是不敢。他不确定现在要不要后退,不确定之前的黑影走没走远,若是现在高喊出声,怕是岛上所有奇怪生物都知道他们这帮手无寸铁的人类的到来了。 一时之间竟没有决断,此时也无人能与谢衡商量。谢公子只能弱小无助不敢出声的站在冷风之中,观察着两丈开外的背影。 这一看不要紧,谢衡发现这个背影同之前的黑影差别挺大。具体应该是进化完成版与进化失败版的区别吧,因为这个人,姑且称为人吧,他拥有明确的可以观察的人身。谢衡肯定,这个蛇人确实上半身是人。他这是乱入了什么魔物娘的片场了吗? 学医救不了中国吐槽救不了谢衡,夜风实在有些冷,再站下去他可能要受寒了。心中有了决断,谢衡右腿后撤,打算也去庾敦那挤一晚。 这边他刚做出后撤的动作,那边一直傻站着的仁兄就猛的转头目光如电的盯住了谢衡。 谢衡抽了今晚第三口凉气,已经感觉胃有点难受了。 看不清那蛇人的脸,只看那五尺长的蛇尾,他谢衡是跑不掉了。 怎么办,此诚危急存亡之时了。 轮不到他思考了,蛇人兄弟已经向他这走来,额,爬来? 谢衡僵着身子,一张昳丽的脸血色尽退。眼看人影越走越近,急忙张口小声道:“蛇伤害不了谢衡,谢衡有制服蛇的能力。” 熟悉的金色漫上黑眸又褪去,谢衡勾唇,白着一张脸,抬腿向前走去。 待他与蛇人真的走到面对面的距离时,谢衡震惊的发现这蛇不就是湖中那朗朗若日月入怀的人吗?! 谢衡心想无所谓了我只想回我温暖的小窝,日月入不入我怀我也不想知道,一个错身想要走回营帐之中。不料一双夜风般微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臂。 谢衡:蛇兄,看你洗澡是我之过,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蛇兄没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他的意思,而是在拉住他后,便将一张把谢衡迷的失去理智的脸凑近,在谢衡颈间轻嗅。 谢栖迟心想:妈的这是狗吧。 谢衡没有动作,他知道现在蛇蛇已经不能伤害他了。抱着就这样吧的心态,谢衡任蛇蛇在他的颈间细嗅。本以为闻闻就完事了,蛇蛇还得寸进尺搂住了他的腰,要不是谢衡眼疾手快握住了蛇蛇的手腕,微凉的手指怕是已经钻进了他的外袍,触上他腰间的皮肉了。 谢衡:搞什么重口味? 面前人抬起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好像不解谢衡的动作。谢衡是面上无语心里也无语,你长的好看我就不敢骂你了吗? 确实不敢,谢衡一个用力把蛇蛇从他身上撕下来,蛇人一张美人面好像泫然欲泣,谢公子关键时刻还是智商占领高地,控制住了自己流口水的心。 蛇蛇挥了一下手腕好像有些好奇被握住的感觉,突然整个人一顿。抬起妖异的眼深深的望了谢衡一眼,一个巧劲挣开谢衡的钳制,快速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谢衡皱眉独自站在夜色之中,月色如水覆上他昳丽面容,夜风吹起他的外袍,其中仙鹤似是被风束缚。 打了个寒噤,谢栖迟快步走回帐子里钻进了被窝。 ☆、第 4 章 次日谢衡刚用完早餐,果然帐子就被掀了起来,这次是裴葭与庾敦两人一起来拜访。 裴葭先朗声道:“栖迟,我带了江左茗茶。” 谢衡笑着瞥了他一眼,出言反驳:“在庾敦那拿的吧” 高大沉默的庾敦同谢衡点点头:“表兄。” “等等——”裴葭嘴巴微张,手指指着谢衡,不可置信的发问:“庾敦竟是栖迟表弟?” 示意庾敦自己坐下,谢衡广袖一甩:“阿敦是寡言了些。” 庾敦没有做声。 裴白霜心中更震惊了,谢衡看他傻样,长臂一伸帮他把下巴合上了。 “那庾敦怎会来?” 谢衡眼光流转,朝裴葭扬了扬下巴,对庾敦道:“你自己说。” “听闻表兄来了,便来了。” 裴葭一阵无语,最后总结:“汝辈真兄弟也。” 谢衡笑着一拱手,作了一礼。 庾敦熟练的温杯醒茶,最后为三人各倒了一杯茶。谢衡品了一口,道:“好茶。” 裴葭也呷了一口,赞同的点了点头,而后开口问道:“昨晚你可有什么发现?” 谢衡有些出乎意料,不答反问:“你可有发现?” 裴葭神色渐凝,皱眉道:“今日恒度又在外面发脾气,道昨夜又跑了七个恶仆。” 谢衡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茶杯,神色有些玩味,凤眼抬起,风姿尽现。 “为何只有恒度仆每夜失踪?恒氏仆快要跑没了。” 裴葭也凝神思索,口中念叨:“仆人们平日衣食起居相差不多,为何恒氏仆日日减少?” 谢衡隐去蛇蛇的那段,把昨晚的见闻同这二人说了一遍。 二人听的通体泛寒。 庾敦突然开口道:“望江南。” 谢衡露出了然神色,裴葭则满目不解。 “阿敦对药理略通一二,他应是发现了望江南。” 不通药理的裴葭还是不懂。 “望江南又叫蛇灭门,驱赶蛇虫最是有效,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谢衡一只手托住下巴“恐怕是有人在我们营帐周围洒了望江南,却唯独漏掉恒度的仆人。” “所以那些蛇影才次次针对恒度的仆人!”裴葭迅速接过话。 谢衡手抚广袖上的白鹤,也想通了为何蛇兄没有走进自己的营帐。分析道:“此事非我三人,非恒度,那便是王睿了。” 于是又是一阵沉默,王睿为何如此行事? 裴葭斟酌着开口:“王睿乃越帝近臣,此事难道是……” 谢衡也不确定,此事疑点颇多。 “王睿怎知这岛上异象?又为何对恒氏仆下手?又怎么确认夜间不会有人醒来,不会察觉此事?” 庾敦却突然出声:“或许王睿恰恰希望我们发现蛇影?” 谢裴二人齐声发问:“此话怎讲?” 庾敦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如若不愿我们察觉,将望江南洒在营地周围便可。” 困惑又包围了三人。 谢衡笑道:“王兄当真不简单啊。”,说罢起身,理平身上的褶皱,背上书箱,抬脚便要出去。 裴庾二人忙问他要去哪,谢衡解释:“去寻驱蛇的药草,以防日后王睿再生歹心。” 庾敦站起身来:“我与你同去。” “你在这里与白霜盯着些王睿,在这等着我。” “我对药草更为熟悉。” 谢衡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外面杂草丛生不知藏着什么东西,你帮不上我,好好在这呆着。我欲为之事,何事不成之?” 庾敦还想说些什么,看着谢衡的双眼又闭上了嘴,有些闷闷不乐的坐了回去。裴葭同他坐在一起,向谢衡说道:“栖迟,务必在日落前归来。” 谢衡笑骂了一句:“还用你说。”便走了出去。在帐子外面还听到裴葭同庾敦说他“栖迟爱鹤,外袍皆绣云鹤”,庾敦那闷葫芦竟也接了一句“表兄如鹤也,潇洒飘逸” 谢衡心想你俩想多了,只是因为深色的外袍绣云纹白鹤比较好看罢辽。 万物相生相克,岛上若不生长望江南,在蛇聚集的地方也该有可以驱除蛇的药草。谢衡叹了一口气,思量着还是要向北走。 湖边树林里的土壤潮湿松软通风良好,或许会有野决明。蛇兄不会如此爱洁,天天都要沐浴吧。谢衡拢起袖子,顺着上一次的记号,大步向前走去。 熟悉的闪光湖水出现在眼前,谢衡凤眼一眯扫了一遍周围,周围不仅是一人没有,连喝水的动物水边的蚊虫都没有,阳光下闪亮的湖水旁只有随风摇曳的绿色。 谢衡弯腰仔细查看湖与森林交接处附近的花草,一步一步从树林向湖走去,最后终于在离湖十几丈处找到了凤仙。谢衡小心的拔出凤仙的根茎,尽量保持根茎完整的放进了书箱中。 谢公子一张玲珑面埋在凤仙花丛之中,隐有汗水从额角滑落,竟有些人比花娇的意思。他手上动作不停,心想还是多拔一些好。 广袖之上的仙鹤白羽沾灰,已经变成长嘴大鹅了。谢衡艳丽的脸上也添了几道灰痕,他本人倒是不甚在意,埋着头拔草的手法逐渐熟练。日过中天,谢衡鬓间的汗水越来越多,已然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拔草机器。 突然一只皎白的手握着一株凤仙伸到了他的眼前,谢衡喘了一口气心道好白,可与裴白霜相比。然后觉察到不对劲,猛然抬头看向来人,不料汗水顺着额头流进了眼睛。身上无一处不娇养富贵的谢栖迟瞬间便凤眼含泪,长睫被打湿一缕缕的垂在湿漉漉的黑眸之上,谢衡两只手都沾了泥土,一时之间眼泪就在脸颊之上肆意流淌。 谢衡:草(一种植物) 修长的手指触上谢衡柔软的脸颊,不甚熟练小心翼翼的拭掉了凤眼下的泪珠。谢衡的视野终于变清楚了,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张整丽的脸上红唇轻启,舌头一卷便将手指上的眼泪含入口中。 谢衡呆呆的看着他,薄红从颈间升到了耳尖。 蛇人看到他白颈泛红,有些好奇,修长的手便覆在了谢衡颈间。 谢衡只觉得颈间微凉。 凉意使他清醒过来,也不管手上的灰了,一把便推开了站在他前面的蛇蛇。之后谢衡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蛇蛇的腰滑腻微凉,手感有点像上好的白玉。 谢衡:我打我自己,我每天都在想什么啊,我对人蛇的这个设定接受的过于良好了吧! 蛇蛇显然没看出谢衡心中的自我质疑,只是点墨黑眸直直的看向谢衡。之后长臂一伸便将谢衡搂在怀中,低下头凑近谢衡的颈子,好奇的看向玉颈之上青色的血管,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谢衡浑身一激灵,再次将蛇蛇从身上撕了下来。 蛇蛇睁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谢衡,谢衡无语。看出了他身上萦绕的不欢迎气息,蛇蛇垂下长睫,伸手拽住了谢衡的手,轻轻的说了一句:“甜。” 谢衡震惊,原来这蛇人竟然会说话。 谢衡没理他,蛇蛇拖了垂下来的尾巴尖向后爬走。 谢衡:? 蛇人在湖边森林交界处游走了一圈,再到谢衡面前时臂弯里已经捧了一摞的完整凤仙花,然后低下身子都放进了谢衡的书箱之中。 谢衡心里惊奇,这不是蛇人,整个一自动拔草机啊。 不过谢衡还是全了礼数,向蛇蛇作了一揖,感谢到:“谢蛇兄帮助。衡先行一步,告辞。”同蛇蛇见了几面,谢衡初步判断蛇蛇好像没有明显的攻击性,再加上他莫名其妙对人蛇接受良好,心中对蛇蛇的恐惧已经降了一半了,可能也有魔物娘的功劳吧:) 蛇蛇不知道听没听懂,还是执着的想拉谢衡的手。 面前人顶着一张眉目如画不似真人的脸,手指微凉的握住谢衡掌心,眼神纯真如同稚子。谢衡这个异世而来的颜狗lsp真的受不了这样的诱惑,于是他恍惚开口:“你….你可有名字?” 蛇蛇无辜的看着他。 谢衡眨了眨眼,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我今日便为你取一个?” 蛇蛇无辜的看着他。 此时谢衡的直觉或许在疯狂叫嚣让他离这半人半蛇的怪物远远的,这怪物必然不像看上去那么无害,但是陷入诱惑的大脑却屏蔽了直觉的大喊。谢衡看着蛇蛇的墨绿色的尾巴,沉吟道:“小青挺好,那便予你我的姓氏,此后你便是谢青。” 话音刚落,谢衡不知金色已经覆上双眼,谢青光滑的背上一只展翅欲飞的鹤隐隐有了雏形。谢衡想的简单,一般起名字的套路不就是这样吗?但谢青他是个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创造出来的怪物啊,谢衡曾经实验过金手指只能在自己身上生效,但是有谁规定怪物一定要遵守规律了呢? 谢青似有所觉,一瞬间瞳孔缩成了细线,又立刻变回人类瞳孔。 谢衡当然察觉到了人蛇这一瞬间的变化,他觉得可能是有了名字比较兴奋吧。 看着时候不早了,谢衡拍了拍谢衡的肩膀,温声道:“小青啊,天色已晚,我就先走了,有缘再见了。” 说罢谢衡转身就走了,于是没有看见身后瞳孔细如金针蛇信在空中感受气味的谢青。 ☆、第 5 章 谢衡洗干净手,庾敦在一旁收拾他带回的凤仙,裴葭好奇的看着庾敦的动作,嘴上叭叭不停,庾敦也不怎么回他,抽空嗯啊的敷衍他几句,两人之间的对话还是奇迹般的进行了下去。谢衡倚在椅子上看着他俩忙活,惬意的喝了一口热茶。 庾敦在裴葭的背景音中站起来,同谢衡道:“阴干后便可以用了,表兄采的多,可用许久了。” 谢衡不在意,伸手示意两人坐下喝茶。庾敦给三人倒上茶,裴葭捧着茶杯有些犯愁:“已经黄昏了,今晚不知该如何度过。” 庾敦回道:“躺在床上度过。” 裴葭没理他,转头可怜兮兮的望着谢衡。谢衡叹了一口气,裴白霜真是聪明伶俐才思敏捷,昨日装可怜奏效,这招还使上瘾了。 “你想如何?” 裴葭笑嘻嘻:“要不….今晚咱们三个挤一挤” 谢衡还没说话,庾敦先出言拒绝了:“不可,表兄习惯独睡,房内有人表兄会睡不安稳。” 裴葭:“……汝辈真兄弟也。” “不过王睿怎么办?今晚恒度处恐怕还会有变故。”裴葭思索:“不然咱们把王睿绑了吧?” 谢衡摇头:“夜间我们不能出去,白日里王睿身旁还有仆从,对付王睿我们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 庾敦给两人添茶,低声说道:“未必。” “趁夜未深,将王睿帐边望江南扫开,王睿必定凶多吉少。” 两人沉默了半晌,还是裴葭开口:“算了,我们还有诸多疑问需要他来解答。” 谢衡沉吟:“恒度那边我们帮是不帮?” 这题又难住三人了,三人心中有各决断。王睿将矛头先指向恒度,此时恒度就是那杆立在外面的靶子,通过它或许便能知道王睿的箭到底射在何处。 于是三人颇有默契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王睿这两日有什么动作?” 庾敦摇头:“他一直呆在营地,只是每日派人去寻仙宝。” 谢衡皱眉问道:“往哪个方向去的?” “东” “可有什么收获?” 庾敦摇头:“无,每日回来,人也会少几个。” 裴葭惊奇:“王睿想做什么?” 谢衡揉了揉额角,皱眉分析:“有人失踪还日日向东走?我们还是该从头捋。越帝诏令,王睿领头,我们五个来到岛上为陛下寻不老药。王氏虽然有些底蕴,但谢裴不知之事,王氏族内必然不知。” 裴葭接下去:“那王睿从何处知这岛上情形?……越帝近臣……” 谢衡裴葭对视一眼,齐声道:“之前船队之中有活口归来!” 谢衡抿唇分析:“此人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越帝不会留活口。看来王睿确实是陛下派来的……” 裴葭继续:“王睿即知岛上情形,必知此地危险重重,他对越帝忠心至此?怪哉” 谢衡露出笑意,眉间发梢张扬如同白鹤欲飞:“何需忠心?利益交换罢了。” “若乱门阀朝堂之势,扶持王家。” “愚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门阀若倒,世家必亡。”裴葭现在更看不上王睿了。 谢衡剑眉一挑:“越帝可会放我们一马?八成是不会,所以我们还是要保恒度。” 庾敦永远不会对他表兄的决定提出异议:“好,傍晚无人时我去与恒度谈。” 谢衡本想自己来做这件事,转念一想又闭了嘴。 裴葭庾敦两人起身准备告辞了,谢衡叫住了庾敦,裴葭见状没说什么便先出去了。 庾敦低头站在谢衡面前,等待谢衡开口。 谢衡拢起袖子,嘱咐庾敦:“阿敦,在你确认裴葭可以信任之前不要完全信任他。” 庾敦低头应是。 “夜间同他一起也莫要不留戒心。” 庾敦语气冷静:“表兄放心,裴葭睡前都喝了我的安神药。” 谢衡:……狠还是我们阿敦狠。 谢衡有些心累的摆摆手,庾敦行了一礼后也回去了。 于是夜晚到来,谢衡看着庾敦安全平稳的从恒度帐子里走出来,才满意的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他怎么可能平稳的度过这个晚上呢? 谢衡在梦中也不安稳,被窥视的感觉让他挣脱了睡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双竖瞳正紧盯这谢衡。 谢公子惊的到吸了一大口气。 我靠蛇蛇你怎么回事啊吓死老子了这么看着我是在想从哪里下嘴比较好吗滚啊 谢青无辜的看着他,好像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看着谢衡睡觉。 谢衡小声的惊问他:“你想干嘛???” 谢青还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配着一张完全撞在谢衡审美点上的脸,让谢衡无言以对。 谢衡转念一想不对劲,谢青这次怎么能靠近自己的帐子?他一个鹞子翻身落地,扯上外袍便快步跑了出去。 外面果然有条条黑影在乱窜,但这次它们不只是聚集在恒氏仆人的帐子,而是除了谢衡的营帐,余下的全部被黑影包围。 谢衡瞪大眼睛,快速的到帐子里抓了一大把凤仙,撩起帘子向庾敦的营帐处飞奔。地上扭曲的蛇影纷纷避开谢衡,终于看到了庾敦的营帐,外围已经围满了诡异的影子。谢衡大步冲了过去,掀起帘子正巧看到五个黑影拖着庾敦和裴葭。 谢衡气的咬牙,大步向前刚想扯开这些东西,黑影却自发的松手了,裴葭庾敦重重的落在地上。 正在撸袖子的谢衡:?你们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时谢青凑到了谢衡旁边,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同时竖瞳一扫,黑影们纷纷四散逃窜。谢衡侧头看了他一眼,行啊,小伙子还有两幅面孔呢。 裴庾二人被摔在地上竟也没醒,谢衡蹲下小心翼翼的试了试鼻息。收回手时便放下了心,这些影子还是有些能耐。 看着地上的两人,谢衡思索了一下,还是放弃把他们抬回床上,等明日他们醒来自己再收拾吧,表兄也无能为力。 谢青还是悄无生气的站在谢衡身后,一双没有想法的眼紧盯着谢衡。 谢衡此时也靠在床边打量着他,努力克服大脑释放的对于谢青的好感,尽量理智客观的思考。 这不对劲。 这没有什么,谢青很单纯。 这不对劲。 这没什么。 谢衡用力揉着太阳穴,衣侧的白鹤也低下红顶尖喙。 人蛇此时似是察觉到了他内心的交战,悄无声息的靠近了他。一双与夜色同温的手抚上谢衡微垂的颈,竖瞳锁住谢衡的眼,慢慢拉近,两个之间的距离几近于无。 蛇用他柔软湿滑的身体与视线缓缓的缠住那受到蛊惑的鹤,带有腥味的舌就要贴近洁白的羽翅。鹤突然张开尖利的长喙,狠狠的将蛇钉在地上。 黑发交织落在床上,谢衡狠狠扣住谢青的手腕,将谢青摁在床上。泛金的黑眸即使在夜色之中也熠熠生辉,盯着身下人蛇妖异的眼,冷声开口。 “——————” ☆、第 6 章 这不对劲,谢青在最后一瞬间还是找到了自己的理智,同时也发现人蛇俊美妖异的脸紧贴在他面前。他双手用力,双眼漫金死死的将人蛇摁在床板之上。 不知名的感觉在心上脑中沸腾,瞳孔中的金色越发深沉,几近黑色,人蛇背上的鹤在谢衡看不见的角度缓慢的添了几笔。 人蛇还是不声不响的用湿滑黏腻的视线勾勒着洁白无瑕的青年,一半脸被身上谢衡的影子遮住,一半在月色之下懵懂无辜。。 谢衡脑子又有些不清不楚,恍惚的想这是我给谢青的。 我予其夜色,我予其月光。 谢公子再一次甩开这些有的没的,不自知的瞪着黑金色的凤眼,冷声问道:“这些影子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东边有什么?” 人蛇只是看着他,仿佛看不够的看着他。 谢衡手上更用力,神色冷凝,无声威胁。 人蛇一如既往的看着他。 谢衡失去耐心,继续厉声喝道:“快说!” 人蛇的目光仿佛有了实体,谢衡错觉般的感受到那目光一寸寸的将自己笼罩。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人蛇终于开口。 “我…谢青” “影子..是…予我的…影子” “东边…..药…..” 听得出来人蛇很久没有开过口了,谢衡紧皱眉头,心中的问题并没有因为人蛇的回答而变少。 在他思考的时候人蛇有了动作,他轻易的挣开了谢衡的钳制。谢衡见此也歇了继续摁住人蛇的心思,由他去吧 但是谢青并没有松开他,他如夜冰凉的手握住谢衡,继续说:“你要…去东,你要吃…药…” 谢衡看着谢青惑人心神的脸,心想你比我更需要吃药。不过他这次没有甩开谢青的手,如果影子是谢青的,那这事就比较好解决了。 牵着谢青,衣着白鹤的青年整理了一下仪表,先去了恒度处,无人。踱步到王睿的营帐处,毫不客气的掀开帘子,发现营帐内空无一人。 果然,谢衡凤眼微挑。王睿这厮敢搞这些事情,估计是早就做好了跑路的准备。他放下帐子,向东望去。王睿心心念念的仙药就在东边,此时向东必然可以抓住他。 谢衡不敢轻易做决定,三叔说会派船来,他们只要等到船来就能离开这里了。于是他扯着谢青又回到裴庾二人处,示意谢青坐下,他还有许多问题要请谢青解惑。 “这些影子都听命于你,那你便是岛上最大的怪…额…最大的幕后黑手了吗?” 谢青弯着眼,摇了摇头。 谢衡拖着下巴“还有比你更黑的黑手?这岛上的最厉害的怪物是谁?” 似是剥皮葡萄的大眼睛,水灵灵的望着谢衡。 谢衡看着葡萄。 半晌谢青也没什么动作,谢衡叹了一口气:“罢了,到此为止吧,以后莫要再现于此。” 氤氲的雾气慢慢弥漫在谢青长睫下的双眼之后,谢衡有些手足无措的解释:“若你碰到的不是我,恐怕会发生冲突,这样对我们哪一方都没有好处。” 雾气凝结出实体,大颗晶莹的泪滴顺着莹润的脸颊滑落,滑过苍白突起的喉结落于地面。谢衡双眼不受控制的盯着那颗水珠,喉结滚动,口干舌燥。 谢青脸上还是无辜纯真的表情,泪滴却止不住的滑落。谢衡一时之间被如此美景冲击的色字上头,伸出手指拂去那张完美的脸上的泪滴,叹了一口气。 “你真是…..若是有缘,你又何愁我们不会再相遇?” 谢栖迟一张嘴就是老渣男了。 谢青听到这句话去神色恍惚了一瞬,一双水灵灵的眼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便走了。 谢大公子看着人蛇离开的背影,心想真好骗。这样一个能完全影响他心神的人蛇,他不希望能再遇见。 没形象的打了一个哈欠,他钻进帐子里抓紧补觉。 庾敦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看了一眼灰头土脸躺在他身边的裴葭,心中知晓昨晚出事了。他淡然起身收拾干净自己,出门站在谢衡帐子前。 “表兄。” 之后便静静的站在帐子前,知道听到窸窸窣窣穿衣起身的声音,以及谢衡的话。 “进吧。” 庾敦低着头走进去,先给谢衡打了盆水,帮他套上外袍,之后站在一旁等着谢衡打理完自己。 这是裴葭也风风火火的进来了,先一口干了谢衡桌上的隔夜茶。刚想张嘴说话,肚子就先响了起来。 谢衡笑着瞥了他一眼:“怎么,上我这等饭?” 裴葭苦笑着回答:“来时我看了一下,营地之中竟然就只剩我们三个了。” “嗯。”谢衡没什么表示,抬眼看了一眼庾敦“阿敦,船上还有些物资,你去看看。” 庾敦点点便走了出。 “莫急,饭后再谈。” 裴葭一脸问号:“饭?庾敦吗?” 谢衡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上,随意的点点头:“阿敦未及弱冠,你便也叫他阿敦吧。” 裴葭还在思考庾敦的厨艺。 不过他也没什么选择。 最后庾敦端着饭进来,裴葭看了一眼觉得还好,吃了一口也觉得还好。于是早饭便在沉默中度过。 饭后庾敦泡好茶,谢衡端起呷了了一口:“好了,说罢。” 人吃饱了脑子才能走正确的道路,裴葭看谢衡的样子估计他是已经知道现在的情况了,于是只是开口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谢衡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不过是庾敦先开了口。 “向东,截住王睿,或者拿到传言中的不老仙药。” 裴葭思索了一下,想通了其中关节“越帝受门阀掣肘日久…..若是我们空手而归,未必不会被治一个失职之罪。” “加上谢氏有船前来接应,并未取得越帝的应允。谢裴庾或与我三人连罪。”谢衡接下去。 “我辈读书之人…..”裴葭叹息“瀛洲古怪,向东必定危险重重…..” 谢衡放下杯“为我自己,为了谢氏。” 裴葭一声太息:“为了裴氏。” 庾敦给二人倒茶。 贸然向东并不可取,他们需要仔细规划。怎么确保一路食物充足?又由谁来确定道路? 谢衡看了一旁沉默的庾敦,以及在思索的裴葭,定了主意。 “我们只有三个人,不能全部离开。我们要保证食物,以及前方艰险”谢衡说道“我有些想法,我一人向东……” 话还没说完就被庾敦打断:“不可,此事危险,我来。” 谢衡凤眼觑了他一眼:“我出去了几次,况且我觉得我自保能力要比你们两个强。阿敦,听话。” 庾敦眼有不甘,却又不敢再言。 裴葭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兄弟二人。 “你们在营地等我,我大概可以带着二十日左右的干粮……你们在这等着,若是这期间三叔的人来了,那边让他们去寻我。”谢衡手抚仙鹤“若是三叔没来,二十日后我亦未归,莫要寻我。等三叔的人来,他们自会明白我的用意。” “什么用意?”庾敦有些生气“你不过是想若你身死,分量足够,越帝若是想治罪也要掂量掂量。” 谢衡目光温和看着他,还是裴葭开口解释:“不是,你这个应该是谢氏当时送栖迟来的原因…栖迟的意思怕是他的分量还有王睿行事足够让世家门阀权衡,另立新帝。” “还要加上恒度。”谢衡补充。 庾敦反应还是很激烈,坚决的表示着拒绝。谢衡笑着打趣他:“此时倒有些少年人的感觉了。” “表兄,我们还有许多办法。我们就在这等着谢三叔,就算回去也不会怎样的。”庾敦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神色几近祈求。 谢衡看着已经比自己还高的表弟,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敦,乐观一点,我会活着回来的” 少年握住他的手臂,固执的望着谢衡的凤眼“你莫要再骗我了,我….” “阿敦,我何时骗过你?”谢衡摸了一把表弟的头,向他许诺:“我自有办法的,我向你发誓我会在信园那颗桃树下,来喝你一杯加冠酒。” 庾敦脸上明显的不信任,谢衡抬手覆上心口,动作之间白鹤上下翻飞。 “我谢衡定会活着去见阿敦,我发誓。”说着向庾敦眨眨眼“表兄承诺的事情一定做到,你知道的。” 庾敦心知说服不了谢衡,只能徒劳握紧谢衡的手腕。 裴葭在一旁给自己倒了杯茶,叹道:“汝辈真兄弟也。”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谢衡知道自己的能力,对于即将踏上的旅途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庾敦心中还在担忧表兄,裴葭因为谢衡承担了向东探寻的责任而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不用离开营地,忧则是因为他和谢衡还是有那么有些交情的,他也有些担心谢衡。 不过谢衡最终还是要走向命运的东方了。 ☆、第 7 章 谢衡也不是真的突然热血上头所以打算独自承担所有,当然也不是打算为谢氏殉道。岛上怪物似人非人,他本该心生警惕却独独在面对谢青的时候心一退再退。他的身体、脑子、心脏都在亲近着谢青,他能思考的器官都觉得谢青无害。 这太有意思了,谢衡托着下巴笑容兴奋。加上谢青让他向东去取得仙药,人蛇为什么觉得他要吃那药?他想在这岛上尽兴的探索,就不能带着裴庾二人。好在三叔的船估计快到了,到时三叔会明白他的意思。 他抬头望向东方,初升的太阳还未升起,只有微弱的光隐隐现于天际,风吹过空旷的营地。 谢衡闭上了双眼。 庾敦起的早,为他不省心的表兄打点行装。 谢衡在和裴葭下棋。 裴葭看着谢衡落下黑子,脸上露出笑容,紧跟着将白子落于棋盘。谢衡看他得意的样子没有说话,又落下一子,裴葭笑容消失了,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最后裴白霜把棋子一丢,摆手叫道:“不下了,你每次都耍我。” 嘴角挑起笑容,谢衡慢慢的收拾棋盘“白霜,下一道欲后之三道,实有少矣。” 裴葭沉默了一小会,最后开口:“那你是想了几道?” “我一步未想”谢衡白皙的手指捏着黑棋,看到棋子光滑表面上映出自己扭曲的倒影“衡生为弈者。” “用命博弈?” “有何不可?”谢衡凤眼一挑,河东的那两分狂气便出来了。 裴葭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最后只能叹息一声:“阿敦怕是要伤心很久了。” “怎会?”谢衡终于收拾好了,将棋盘棋子整齐的放好“既许之矣,则必能行。” 这下裴葭真的无言了,他也不知道谢衡怎么就那么有信心能活着捉到王睿,活着拿到仙药再回到河东。 只能起身去看看在外面忙碌的可怜阿敦。 庾敦已经收拾完了,眼神盯着不知名的地方,思绪跑到了天边。 裴葭不太好意思打扰他,于是沉默的走回了帐子里,看着没心没肺的谢衡。 谢衡被他沉重的眼神看的莫名其妙“白霜,有事请直说。” “阿敦愁的都没魂了,你真是狠心。” “你这人真是奇怪”谢衡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你我二人为友,你却就此事三句不离阿敦,怪哉怪哉。” “你胡说些什么…..”裴葭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阿敦少时坎坷,庾氏主母气量狭小,故对庶子可待。我少时去庾氏游学,便遇见阿敦。”谢衡看见裴白霜听的认真,继续说了下去“那时阿敦比同龄孩子瘦小很多,我见他是好看便帮了他一把。” “你……竟只因他好看?”裴葭睁着好看的眼睛不可置信,转念想到谢衡的德行,又闭上了嘴。 “白霜啊,你是裴氏玉人,位八裴之列…….”裴葭听懂了谢衡未尽之言,却反常的没有表态。 谢衡笑意加深,打开画着白鹤的折扇,笑的意味深长。他并未告诉裴葭庾敦少时受苦,之后便沉迷医术药理,加上心肠冷硬,裴葭绝对是在庾敦身上占不到便宜的。 庾敦再怎么说也是他谢衡的表弟。 啧,怎么有一种在安排身后事的感觉。 阳光给嫩绿的树叶镀上一层暖金色,让漆黑未知的树林突增三分舒适感。谢衡站在树下,背着书箱,想裴葭作了一揖。 “替我照顾阿敦,他性直,易吃亏。” 裴葭还了一礼“你我亲似兄弟,放心吧。” 庾敦在旁边不做声,谢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少年沉默的脸道:“我还有些铺子庄子,地契之类的全在我床上挂的香囊之中,你回去….” 话未说完,看着庾敦的眼神,谢衡慢慢止住话音。后又扬唇一笑,拍了拍脑袋“这些不急,等你冠礼后我亲自交予你。好啦,回吧,万事小心。” 谢衡看着眼前沉默的两人,转身走进的树林之中,几息之后便没了身影。 裴葭知道看不到那道潇洒的背影之后才收回视线,转头想同庾敦离开,却看到沉默高挑的少年无声之间已经满面濡湿。 叹了一口气,裴白霜握住庾敦的手腕,慢慢的将他牵了回去。 谢衡这边走在深林之中,周围无人,便肆无忌惮的开启了金手指。树杈交错灌木丛生丝毫不赢他的飞快的速度,作为拥有全能金手指的主角,现在他鎏金的眼中映出王睿主仆前行的路线。 谢衡看着眼前毫无迟疑的路线,挑起充满兴味的笑,眯起凤眼,看来王睿知道确实很多。在灌木之中穿行,谢衡最后在夜色降临之前找到了可以栖身一晚的地方。 燃了许久的篝火已经只剩零星的火苗在挣扎,旁边薄布之上的青年紧闭双眼,深陷黑甜乡之中。四周诡异的寂静之中响起极小的破空声,泛着不详绿色的丝直直的朝着青年落去。暗处的八只眼看到毒网已经缠住无知的飞蛾,露出恶毒又满足的笑容。 阴影处的怪物现了身形,八只复眼生于头顶,胸部以下是可怖的黑白交错的蜘蛛腹部,两侧各生四腿,快速的行至昏睡的青年身前。 黏腻的口涎一滴滴落在地上,砸出令人不快的声音。这非人非蛛的东西伸出手臂,想要拖走地上的青年。黑白纹的毒蜘蛛伸出他的口器,妄图融化无意识的鹤,毒牙接近时便被白鹤一腿踢出一丈远。 谢衡无语的看着眼前的东西,丑,实在是丑极了。伸手扒拉掉身上的蛛丝,他拿着匕首向蜘蛛走去。蜘蛛没有掉以轻心,口中巨大的毒牙蠢蠢欲动,蛛网之中没有可以逃脱的猎物。 轻巧的将手中的匕首耍了个花样,谢衡慢悠悠的走近了蜘蛛人,张着血盆大口的蜘蛛向他袭来,拇指大的毒牙已经在眼前。他随意的抬手握住突出的毒牙,蜘蛛八只漆黑的复眼露出简单的喜悦,下一秒尖利的刀刃已经没入它的腹部,带来的疼痛确实普通匕首的几倍。 蜘蛛发出非人的尖啸,却并没有惊奇任何鸟雀,在深林之中没有掀起一丝波澜。他尖啸着后退,墨绿色的液体自腹部流出。匕首血槽吸满血被谢衡狠狠拔出又快速而大力的插进蜘蛛的左胸。 蜘蛛疼的缩成一团,复眼之中是不可置信,猎物明明此时应该身中剧毒瞬间毙命,谢衡却跟没事人一样。 谢衡确实是没事人,高举匕首,衣袖翻飞若白鹤展翅,眼见匕首就要第三次落在蜘蛛的头上。它伸出手做出求饶的手势,口器之中发出类似告饶的嘘声。青年昳丽的脸上绽放笑容,丝毫不为所动,蜘蛛见此竟是突然快速的将手插入腹部,之后掏出一颗金色的丸子,有些讨好的递到谢衡面前。 换别人可能还会思量一下面前这怪物是不是在耍诈,谢公子大大咧咧的接过这个金色丸子,此物一与谢衡接触便迅速消失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 谢衡/蜘蛛人:? 谢衡一脸好奇,蜘蛛人面如死灰,嘴中嘶嘶声不停。 怪事来了,谢衡发现自己好像能懂面前这玩意的意思了。拥有无敌金手指的男主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匕首一转抵住蜘蛛人的胸膛,脸上笑容扩大,薄唇开合:“别骂了,带我去你的巢穴。” 蜘蛛人:我giao? 后半夜谢衡在温暖柔软的蜘蛛巢穴之中睡了个香甜的回笼觉。 ☆、第 8 章 阳光穿过层层阻碍,最后还是顽强的落在谢衡闭起的双眼之上。 谢公子起来伸了个懒腰,转头看见半死不活的蜘蛛,几步走到它前面,一脚把重伤的蜘蛛人踹醒。 “给我打水,然后准备早饭。” 地上的蜘蛛威胁的露出毒牙,谢衡蹲下迅速伸手,一个用力把毒牙掰断。 尖啸声再一次响彻森林。 谢衡收拾完自己,盘腿坐在柔软的干草之上享用自己的早餐。旁边蜘蛛人八个复眼一起流泪,哭的好大声。 吃饱后谢衡站起身,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围。这蜘蛛将巢穴建在洞中,向前走了数十步便是一个更加大的洞穴,其中遍布蛛网,还有人类的白骨。谢衡看着眼前一人高的茧,伸手戳了戳,茧里面的东西恐怕已经是液态物质了。 谢栖迟这看看那摸摸,一个不小心骨刺把手指挂出了一个小口子,于是谢衡止住继续参观的心。漫不经心的踱回蜘蛛面前,开始询问。 “昨晚的金丸是什么?” 蜘蛛人说是它的核心。 谢衡心想“核心”这词整的还挺现代。不过他能吸收怪物核心的事情倒是个新发现,他应该多试一试。 给地上半死不活的蜘蛛行了一礼,谢衡拍拍袍子上了路。 北面湖光微闪的水面破水声打破平静,谢青平日圆润的瞳孔因为滔天杀意紧绷成细线,人蛇摆尾上岸,快速的向东消失。 谢衡散步速度在林间走着,前几日他行进速度一直很快,不过现在他找到了新的乐趣了。正值白日当空,谢衡便倚靠在粗壮的树干之上,长睫覆上凤眼。 林中微风拂过,隐隐有水流之声,日光照耀下树影光斑落在玄色外袍之上,让袍角的鹤戏云纹更逼真了几分。 水声似乎愈来愈近,树下的青年似乎毫无察觉,安静沉默的休息着。流水便猖狂起来,尖锐的水柱直直的刺向青年的右眼。 谢衡在水刺逼近瞬间张开暗金色的眼,水刺便在眼前再也无法前进一步。谢衡缓缓站起身,在书箱中掏出了一个黑瓷茶碗,想其中拈了一把茶叶,随后递到那一团流水之前。 流水の怪物:? 谢衡啧了一声,这个岛上的生物都是这么没有眼力见“看着干嘛,倒水啊。” 水刚要滴进茶杯,谢衡却又快速移开。 紧接着他不满的声音响起“你泡茶用凉水吗?热水啊。” 倒水服务生迅速改进,滚烫的沸水落入茶碗之中,谢衡端着茶托又慢慢坐回树下。细细的的吹着茶叶,青年又从书箱之中拿出一包调味料扔了过去。 “蔬菜汤,炖鱼也行。” 一大团没有形状的流水奇迹般的没有弄湿调料包又裹着调料包离开,谢衡品完一盏茶后这团水就慢慢移动到了眼前。 把两个白瓷碗摆到地上,谢衡随意指了指“冲干净之后放这里。” 怪物乖乖照做,服侍这谢大公子用了一顿午饭。 “行了,把碗刷了。” 这次怪物却没有听他的命令,似是终于找到了凶性的狗,向它的主人露出了獠牙。 咕噜声响起,并不可爱,带着杀意。 谢衡慢慢站了起来,几缕阳光穿过层层树叶照在他的半脸,另一半脸隐在阴影处宛如索命的恶鬼。 恶鬼扯出笑容,露出森森的白牙。随意抬起手臂在空中一抓,一大团水便被他抓在手中。 牛的,世界第一个抓住水的人。 流水易不甘示弱,顺着谢衡的手臂便向前涌动。谢衡另一只狠狠的插入水流之中,片刻之后便带出一团金色。金光迅速的在谢衡手中被吸收,流水再也无法凝成一团,水渍蜿蜒在谢衡玄色的外袍之上。 谢衡的心情down到谷底。 衣物迅速的被水侵染,谢衡无语的沿着水痕来到溪边。既然已经湿透了,干脆洗个澡得了。 白皙的腰背在水面之上,水中的倒影都白的晃眼。薄薄的的肌肉完美的包裹着骨架,黑色的长发贴在在胸前背后,在白色的画纸中添上蜿蜒诱惑的线条。 谢衡被一脑袋长发烦的要死,平时那根绳子绑住就还好,真到自己动手洗头的时候发觉真到很烦。但是直接用金手指让头发保持整洁,又总觉的不是真正的整洁。 青年在水中努力的与长发作斗争,最后终于弄干净了自己。 晚饭因为没遇见乱七八糟的怪物,只能啃干粮。 谢衡心情持续下降。 依旧是快要熄灭的篝火,依旧是在薄布之上睡得无知无觉的美人。 泛灰的指甲暧昧的覆在青年的颈间,顺着下颌拇指落在粉嫩的唇瓣之上,似是对这片柔软有着莫大的兴趣,手指不断揉搓的青年的软唇。 软唇突然上挑,谢衡伸手握住在唇上作恶的手指,一个用力便将跪在身前的人拉到身边,一只手将来人扣在怀中。看着面前苍白的脸灰色的瞳孔,谢衡笑的更真心了一些。无他,但此为美人耳。 在野外生存这么些天,看的都是些奇形怪状的东西,颜狗谢衡早就心生不满了。本来以为今晚又是融合失败的魔物娘,没想到是进化成功的魔物小美人。 谢衡抚着小美人的耳鳍漫不经心的想着,看这手臂脸上腰上的鳞片,应该不是美人鱼,是美鱼人。 怀中还算符合谢衡审美的鱼人灰眼看着谢衡,一双手也环上了谢衡的腰。 谢衡按住作怪的凉手,将灰鳞鱼人压在身下,扣住它苍白的手腕。长腿前伸抵住,手指一路划过鱼人脸颊,暧昧的压在鱼人小巧的喉结之上,嗓音低沉的问:“想要吗?” 鱼人全部感官被谢衡一双手调动,长睫微湿,苍白的脸颊也爬上颜色,含水的眼神像是小勾子一般在游走在谢衡身上,细细的喘息。 谢渣男笑的更加肆意,腿向前一动,低头向它耳鳍处轻轻的吹了口气,音色沙哑:“宝贝别看了,再看的话……” 话没说完,留下让人遐想的沉默。鱼人闻言呼吸骤然急促,无骨的双腿缠在谢衡腰间。谢渣男一只手在这条离水鱼身上挑起比窒息更燥热的火,泪珠凝结在灰色眼眸之中,楚楚可怜之中更让人想对它做些什么。 鱼美人张开嘴,柔软的舌在齿间微动,诱惑着身上人采撷。谢衡低低的笑着,将手指在鱼人微张的口中转了一圈,再出来的时候透明暧昧的液体裹在白皙的手指之上。鱼人难耐的哼着,盯着谢衡的唇,露骨的暗示他来尝/尝口中滋味。 谢衡露出了笑容,一双眼中情意更浓,低哑的声音溢出:“果然是剧毒啊,宝贝你可真是……” 话音没落骨节分明的手便已经插入鱼人的胸膛,带出金色的核心,看着金光在掌中消失,谢衡说完剩下的话“可真是不安好心。” 被夺走核心的鱼人睁大双眼,似乎是奇怪谢衡怎会知道核心之事,但似乎又对核心被夺走一事没什么所谓,细细的手臂环上青年的肩头,灰色瞳孔带着不可言说的欲望与凤眼对视。 谢衡:现在这个情况还能想这些,你真秀。 作者有话要说:  被锁了,对不起我是老色批 ☆、第 9 章 现在的情况是身下这条鱼就像和自己做些生命大和谐的事情,谢衡眯着眼思索,手上动作不停,将还在喘息的鱼人五花大绑。谢渣男拢好衣襟,心想这个颜值还不配馋他的身子。 渣男心想后半夜的住处和明天的饭食有着落了,手里扯着绳子的一端,一脚踹到灰发鱼人的身上,嘴上懒洋洋的说道:“走吧小美人,带我回家。” 小美人现在脑子里都是把卵灌满渣男让渣男生孩子的黄色废料,听到猎物愿意去它的巢穴,眼中不禁流露出三分惊喜。站起身来,乖乖的给谢衡带路。 谢衡牵着绳子慢悠悠的走着,看着鱼人要往水里跳,手臂一抬扯住绳子“没有不用下水的吗?” 鱼人闻言想了一会,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谢公子腿走的发酸,终于看见在林间的小木屋。 谢衡心想这绝对不是一条鱼能造出来的东西。 随手把鱼人栓在一颗粗壮的树上,漫不经心的推门走进了木质的房子。 屋内布置的及其符合谢衡本人的审美,谢公子终于起了几分兴致,抬眼仔细打量着屋内布置。 确实看着很顺眼,谢衡坐在布艺沙发上心想。看着抱在怀中的抱枕,心道有趣,这屋子实在是符合千年之后谢衡的审美。他在这礼仪尊卑的时代睁眼,就没见有哪位能工巧匠有制作沙发的意思,他只能勉强用家中美人榻代替沙发。 他站起身,拾阶而上,踏进了二楼。二楼没有一楼那般精心的布置,几个大书柜立在屋中,旁边书桌上还散落着乱七八糟的手稿。谢衡走近,看着纸上各种公式以及乱七八糟的图样,心中更加确定这屋子的主人怕是也来自千年之后。 丝毫没有尊重他人隐私的意思,谢衡翻了翻凌乱的纸,眼中映出扭曲的动物植物,神色渐渐凝重。 放下手中的纸,谢衡转身快步下楼,衣袍上的鹤翼降低做出攻击姿态。 谢衡在鱼人身前站定,笑着问道:“你可知这是谁的屋子?” 鱼人没有回答,看着谢衡,目光意味深长。 谢公子见它没什么反应,一只手暧昧的摸挲着鱼人灰白纤细的脖颈,眼带笑意声音低沉:“白白住了别人的屋子,总要向主人家道个谢。乖,告诉我是谁?” 谢青穿过树丛便看着谢衡笑意盎然,瓷白的手搭在另一条鱼的脖颈上。人蛇一瞬间瞳孔细如金丝,而后又缓缓变回原样。他低下头,长发遮住脸上的所有思绪。 这边谢衡还是没有问出想要的答案,鱼人脑子好像不太好使,一个劲的盯着他,只想和他完成生命大和谐。 心中没有丝毫邪念的谢公子又把灰眼鱼人多捆了几圈。 回到屋子里,谢衡又仔细的翻看了二楼的东西,心中有了个大概。屋子的主人能力不俗,似乎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造物。书架上多是志怪小说的一类读物,手稿上胡乱的画着各种动物。 最后谢衡在书架最下方找到一幅画,画中云雾之间有人身蛇尾的影子,影子身前白鹤俯首。 谢衡:这什么登西?倒是把脸画清楚啊,啥意思啊,天敌之间的爱情呗? 不再想这些事情,谢衡放下书箱,顺遂心意在舒服的床上准备入睡。 人蛇在这间屋子外徘徊,鱼人看见他的身影,嘲弄道:“兰生君也有犹豫的时候吗?” 人蛇慢慢的行至鱼人的身前,竖瞳不带一丝情感:“沧水,你不该对他起心思”,说话间尖利的指甲抵在沧水的左胸。 沧水灰眸之中的讥讽有如实质,仿佛此时受制于人不是他“若是我得到他,他必然不会落此境地。” 人蛇指甲镀上不详的黑色,俊美妖异的脸上神色冷峻,沧水见此嘲讽之情更甚“就是这张脸,兰生君,你就用这张脸骗得他怜你爱你,听你任你?” 人蛇半只手手已经没入沧水的左胸,鱼人却像没有知觉,嘴上不停“他又怎么知道兰生君这一身筋骨力量,全是吃了他的兄弟姐妹后才得到的呢?他还以为兰生君真是九天之上最内敛的君子,在你掌控之下做出翻天覆地之事。最后兰生君还是九天之上的兰生君,他只能世世经历那生老病死之苦。” 覆上鳞片的手狠狠握住沧水的心脏,黑色的指甲扎进脆弱的心脏。鱼人还是没有顶住这般痛苦,唇中溢出一丝□□,却还是在喋喋不休“兰生君既然对他弃之如敝屣,不如将他送给我…..” 人蛇脸上怒气浮现,黑气环绕在手中的心脏之上。 沧水最终闭上了嘴,被毒素麻痹了。 谢衡躺在床上无语,希望大家聊天可以小点声,尤其是在背后议论别人的时候,当事人听着还蛮尴尬的。 听鱼人沧水的意思,自己以前和谢青还有那么一段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故事?谢衡闭着眼思绪乱飞,不可能啊,从来只有我渣别人,从来没有别人渣我的机会啊,蝉联三届渣男比赛冠军的我是绝对不可能做舔狗的啊。 听着外面声音渐息,谢衡才安心闭上双眼。 第二日清晨乌云蔽日,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叶子上,撞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谢衡悠闲的躺在廊檐下的躺椅上,双手交叠在腹部,昏昏欲睡。 他现在确定王睿带着恒度和那么几个家仆向东逃跑这么些天了,八成是凶多吉少。他这一路走过来若不是有金手指,早在第一个晚上就被蜘蛛精吸干精气了成为液态人了。 余光扫到树丛边露出的一截蛇尾巴,谢衡叹了一口气道:“出来吧,谢青。” 树丛边的尾巴尖一抖,然后收了回去,紧接着树后出现了抱着一捧果子野菜的谢青。 谢青别别扭扭的行至谢衡眼前,拉起谢衡的手,挑出果子轻轻的放进了他掌中。谢衡顺手咬了一口,咔嚓咔嚓的咀嚼,谢青见此眉梢多了几分欢快。 谢公子看着谢青那张苍白小脸上欢喜的红晕,心想都是千年的渣男,你在搞什么茶艺? 把吃完的果核随手扔到院子里,谢衡懒洋洋的躺回去,对着谢青道:“也许你需要给我解释解释…….” 人蛇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谢衡凤眼弯出惑人的笑意,接着说道:“兰生君?” 人蛇脸色大变。 ☆、第 10 章 谢衡看谢青神色紧张,一双眼笑意不减“和我说说吧,兰生君?”让我听听我怎么做舔狗的? 谢青看他言笑晏晏,眼中悲伤似乎凝出实质。他苍白微凉的指尖抚上谢衡的脸颊,一双竖瞳之中情绪翻涌,最后回落于悲伤。这般情景作为铺垫,谢青也只憋出一句:“你去吃那仙药。” 谢衡看着人蛇努力控制情绪的样子,心中迷惑。难道之前他与谢青两人之间先是舔狗一无所有接着渣男回头痛改前非却发现物是人非? 谢衡:这么狗血吗? “你只道让我去寻找仙药,仙药到底是个什么?又有什么功效?这仙药又是谁制作的?这岛上异象与那制作者可有联系?还有……..” 谢衡还没问完就晕了过去。 院子里翻着微弱黑气的浆果核深藏功与名。 谢衡再一睁眼,入目的就是青苔满布的洞顶。支起身子看见谢青真架个锅在洞外的草地上不知道在搞些什么登西。 谢衡:果然是千年的老渣男了,都开始和爷搞强制爱了。 转念一想不对头,这些日子他掏了不少怪物的核心,金手指可以说是牛牛牛,怎么谢青给他吃个果子他就中招了。 谢渣男凤眼微眯,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强制爱最怕的是什么?是强制过头出现伤亡时间,从强制爱转为铁窗泪。 说来就来,谢衡菱唇之中溢出一丝逼真的呻///吟。 谢青敏感的转头,就看见谢衡仰躺在地上,手死死的捂住头。躯干强烈震颤,嘴里难受的呼声听的人心都卷起来了。 人蛇一瞬间便到了谢衡旁边,看着难受的谢渣男手足无措。 谢衡这边老演员了,逼真演戏的同时还能心里感叹:基础医学中急救措施的普及是多么重要啊。 人蛇麻爪了半天,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覆在谢衡头上,还没等有什么动作,谢渣男一把抓住它的手,声音颤抖的质问道: “你、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我、我” 人蛇原本一张疏淡的君子脸上布满焦急,慌张解释“我没有、不该这样 、你听我解释!” 谢衡把谢青的手一把甩了出去,脸上愤怒绝望的神情逼真至极“好啊,昨晚听那沧水鱼人说你之前便害我致死,如今是看到我活的好好的,便又要对我下毒手?” 接着这段话的是一个饱含情感的怒目而视“我谢衡是哪里对不起你?” 谢青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是噩梦重演,谢衡绝望愤怒的脸同千年之前重合,他被四十九道手臂粗的滚雷劈的奄奄一息,跪在焦土之上却还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对他扬起笑意,轻声说道:“兰生莫哭,谢衡心甘情愿。” 谢衡这边演的渐入佳境,却看到谢青这边一双黑眸已经流出了两行血泪,双目无神。 谢衡:草,是不是玩脱了。 谢青突然有了动作,却像是神志尽失,一双手快出残影直直的戳向自己的胸膛。谢衡靠着自己牛牛牛的金手指才堪堪拽住人蛇。 他惊叫问道:“你要干嘛?” 谢青脸上的血一滴滴的落在谢衡身上,黑色的瞳孔望向谢衡:“把我的心给你,从此后便再无人可伤你,松手!”言罢便用力想要挣脱谢衡钳制。 谢渣男就是见识再广也没见过路子这么野的啊,赶快利落的坐起身,狠拍了自己三下,兹以证明自己完全健康。 “我、我这老毛病了,挺挺就过去了,没大事的。” 谢青就是再傻现在也知道谢衡是在演了,挣开谢衡钳制后便默默的回去鼓捣他的锅了。 谢渣男还算有点良心,舔着脸有慢慢踱到人蛇身旁,殷勤的给沉默的谢青递了一根柴。 “我独好奇而已,你我是似而识。” 谢青接过,并没有理他。 “你我如此投缘,能不能将这种种异象同我说明白?” 谢青还是没理他,谢衡瞄了他一眼,装模作样的感叹:“这岛危机四伏,我未必能活着回家,却想不到在死之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谢青终于有了反应,却只是闷闷的说道:“不能说。” 谢衡皱紧眉头,不能说?是有人监视?还是此事极为危险?看来在谢青这无法得到答案,谢衡只能作罢。 青年向后一仰,躺在了柔软的草地上,眯起隐隐泛金的双眼,看着异世这湛蓝的天空,恍惚之中还以为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旁边的人蛇盘起尾巴,手里的长柄勺子在锅里搅动了几下,可能是觉得可以了,伸手拍了拍谢衡的腿。 谢衡起身,看着碗里的蔬菜粥,心说没想到你们还掌握了稻米种植与脱壳技术。 “米是怎么来的?” 谢青不回答,只是让他先吃饭。 谢青又给他泡了杯茶。 谢衡尝了一口挺喜欢,就是不知道人蛇从哪弄到的茶,以及看来他俩之前还挺熟,以至于谢青这么了解他的口味。 谢衡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看着水面的茶叶无能为力的移动,半晌抬头问道:“你…不能变出腿来吗?” 谢青漂亮的眼睛垂下,长而密的睫毛遮住眼神,慢慢的问:“我吓到你了?” 青年摇头,思索为什么见到半人半兽的这些生物,第一反应是怪物。按照古代神话体系来算的话,也许是妖怪也说不定啊。 不过谢青说话了:“可以生出腿来,不过要你一句话。” 谢衡:? 人蛇抬起眼来,一双黑色的瞳孔仅仅盯住谢衡“要你说出……谢青拥有双腿。” 谢衡表面没什么波澜,心中却是惊涛骇浪,谢青怎么会知道? 张口想到插诨打科过去,脑中却突然闪现人蛇满脸血泪的情景,也没有计较为什么人蛇让他说的是谢青而不是兰生。青年嘴比脑子快,大片金色漫上双眼“————” 话音刚落便感觉身体内有什么东西被快速抽走,谢衡痛的浑身颤抖,几乎要忍受不住这剥皮抽筋之苦的时候,浓郁的金光包裹住谢青,光芒散去后,紧实流畅的腰线之下便是洁白修长的双腿。 谢衡蜷缩在草地之上,疼痛的余韵还停留在他身上,冷汗几乎打湿了他的内衫。他咬牙切齿的想到,我错了,谢青真的是吸人精气的妖精,我就是那精气尽失的可怜书生。 这边谢青有腿了,就像买了新衣服的我,那是一定要试一试的。他刚刚迈出一步,活了千年的灵魂知道怎么走路,刚出生的腿可不知道。他身体不稳的向前倾斜,重重的摔趴在了谢衡的身上。 还在神经痛的谢衡:草。 ☆、第 11 章 全身没有一处不在痛的青年在痛呼之后便是脱力的轻喘,因为一直在忍受疼痛,所以错过了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谢青光洁细腻的背上一只白鹤已然成形,而后又消失。 谢公子当下是在是没有力气移开身上的人,谢青也没什么动作。谢衡一抬眼就看见谢青那张如春日柳的脸,而后便撞进漆黑的瞳孔之中。 明明不久之前还是乌云漫布风雨欲来的悲伤与疯狂,此时却纯真如孩童,能再其中觅到满天星辰。 恍惚之中是谁抬手覆上了那双眼,手指滑过微干的唇。 谢衡看着身上人湿润微红的舌尖,喉结干燥的滚动。 那双让他肖想的薄唇却突然靠近,谢衡却鬼使神差的没有动作,心中预想着那片湿润该落在何处,心猿意马。 谢青却没有按照他预想,轻吻落在了他的头顶发丝之间。 谢衡:怎么突然搞纯情? 谢青再抬头便是口衔花瓣,谢衡便被那片粉色花瓣勾去了心神,也没想着草地之中哪来的花,色心占据了大脑,费劲力气的抬起无力的手压低那张让他心火丛生的脸,狠狠的将那片花瓣吞吃入腹。 看着谢衡唇角一抹花汁的红色,谢青有一个瞬间瞳孔细如黑线,眼神之中侵略性十足。之后又迅速将自己伪装回纯洁无辜鲜嫩多汁的小可爱。 脑子正乱糟糟的想着人蛇唾液中会不会有传染类病毒的青年错过这一瞬的变化,在抬眼看到的就是散发着茶叶香气的谢青。 智商重新占领高地的谢渣男翻脸不认人,推了推没有动作的谢青“下去。” 身上人神色无辜,好像还不能控制刚刚拥有的双腿,上半身用力堪堪从谢衡身上移开。谢衡努力从草地上做起来的时候,就看见美人双腿叠起,支起的上半身被一头长发半遮半掩,珠玉一般的脸上神色楚楚可怜,长睫遮住含水的瞳孔,眉眼之间俱是风情。 作为谢渣男审美的最高点,看到这样的谢青,谢衡差点就交付身心。 还好在最后关头谢衡把持住了自己。 谢渣男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感叹道:“我虽是读书人,然亦颇慕壮之勇兮。” 听到这话谢青换上我还能努努力的神情,纤细却不柔弱的胳膊努力撑地,修长紧实的双腿微微颤抖。 然后他站了起来。 谢衡:看你社会经历不太多,套路倒是挺深。 尴尬的来了,谢青没穿衣服,还好长发遮住了重点部位。谢衡坐在草地上仰头,看着眼前的长腿细腰,心想着腿若缠在自己腰上,那腰若握在自己手里,该是何种滋味? 人间极乐。 谢衡一巴掌打醒自己。 站起身步伐缓慢摇摇晃晃的走向洞里的书箱,从里面刨出一件外衫,有吃力的走向谢青,扬手将白鹤戏水批到了他身上。 天色渐晚。 洞里大颗的夜明珠镶嵌在两侧,承担着照明的责任。谢衡在这幽幽的光下睁眼,望向谢青。 谢青盘着腿,双眼微闭,一层细密的鳞片隐约出现在他洁白的脖颈。 “为什么我不能去屋子里面?” 妖异的青年睁开眼,一双竖瞳带着猎食者的凶性看向谢衡,然后缓缓说道:“你真是……你还是不信我。” 谢衡笑弯一双多情眼,嘴中说着冷静理智的话:“非我族类…..” 心里想的却是你那含水的眼落在我身上,说狮子爱吃胡萝卜我都信了。 谢青没什么感觉接下去:“其心必异。” “也罢,还是你自己了解你自己。”谢青起身,走向谢衡。纤腰的青年拉过谢衡的双手环在自己的腰上,将头靠在谢衡肩头,闷闷的说道:“你想必已经知道你我千年之前相熟……” 谢衡心说我知道,而且你还疑似渣了我。 不过双臂环住那腰的滋味真是不错。 “你曾经说我再遇见你时,便告诉你这句话。” 谢衡有些分神,不过还是接了一嘴:“什么?” “遵从热学第二定律,这里从有序向无序移动,你从低熵而来。” 气氛突然学术了起来。 谢衡:啊这。 谢公子低头思索,手中以下没一下的摸挲着温热坚韧的细腰。 谢衡是热学定律的狂热拥护者,他坚信热学第二定律是世界运转的基石,准确的说熵的增加是世界运转的动力。 他认为时间具有量子特性,时间并不连贯,时间甚至并不公平。 但是无疑熵永远增加。 但是他穿越到这个未知的疑似是现代社会千年以前的朝代,就是违反热学第二定律——他从高熵的未来回到了低熵的过去。 不过谢青却说他从低熵而来。 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里与他魂牵梦萦的现代,并不是一个宇宙。或者说它们不在同一条时间的河流之中,不在同一个空间之中。正如不可控的燃烧一般,这里的熵突然没有规律增加,所有物质开始向无序移动。 于是他从低熵而来。 耳边的轻哼打断了他的思绪,怀中的青年在他的臂弯之中轻轻颤动,贝齿之间猩红的舌尖微颤,吐出火热的喘息,竖瞳之中的凶性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翻涌的欲/望与空虚。 谢衡:草。 谢衡:如果现在再没有点动作,那我多少是有点不知好歹了不是。 一只手灵巧的钻进谢青身上那一层外衫之中,另一只手则是抬起谢青潮红的脸,眼中戏谑“兰生君这是怎么了?” 谢青甜腻的喘息,给谢衡眼底添了一把火。 于是谢衡放弃搞这些有的没的,抽出手来扣住怀中的谢青,终于尝到了那一直占据他视线的舌。 好似漂泊了许久的灵魂终于找到了落脚点,谢衡一声满足的喟叹。 这声叹息好像叫醒了谢青,他一个用力便将谢衡扣在了地上,谢衡被牢牢的困在他怀中狭小的一方天地之中。 小蛇一双失神的眼聚焦在谢衡湿润的唇上,欺身上前开始了另一个漫长湿润的吻。 谢衡被这妖怪亲的要喵喵叫了。 谢青一双指尖泛黑的手已经顺应主人心意摩挲着谢衡的唇,谢青瞳孔更细了一丝,就像他随时会崩断的理智。 躺在地上的谢衡觉得不太对,太快了,他热的太快了。他费力的止住了谢青接下来的动作,艰难发问:“你…唾液有问题……” 谢青睁着蛇类的双眼,滑腻的舌舔了舔谢衡的嘴唇,喑哑的回答:“好哥哥,谁让我是蛇呢?” 谢衡:蛇哥,你暴露本性了。 谢渣男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冷酷叫停,谢青不错眼的盯住他的猎物,被蛇缠住的鹤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 谢衡再也不能离开他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又锁了,看来我在搞黄色这方面还挺有天赋 ☆、第 12 章 最后谢衡还是忍住了,守住了自己的节操。克制住了自己搞黄色的想法,一个翻身睡到了天亮。 再一睁眼,看着怀里百分之一万符合自己想象的梦中情脸,谢公子沉默。 谢衡:谢青馋我身子。 谢衡看着谢青细密的睫毛的走神,仔细的思索之前谢青同自己说的话。如果说千年之前自己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那时的谢衡是怎么肯定的呢。 千年之前自己凭什么确定他从低熵而来?世界的能量是不变的,通过和低熵源之间能量交换,使世界运转。 他抬眼看着洞外的阳光,然后联想到了金手指。 太阳是稳定的低熵源,使世界不会在热平衡态中睡去。 谢衡小心的将怀中的谢青挪出来,放轻脚步走到洞外的草地上,坐在了一颗不起眼的绿色植株前,熟悉的鎏金覆盖双眼。 “开花” 绿色的叶子开始快速伸展,花苞从叶芽之中伸出,然后缓缓的吐露嫩色的花蕊。 谢衡拈起一片花瓣,回头望了一眼洞中熟睡状的谢青,低低的笑声于唇中溢出。 他懂了。 他本身就是最大的金手指。 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找回千年之前的记忆,时间之神的牢笼一旦被窥见,就再也逃不出去。 谢衡看向洞内的谢青。 “别装了,饭后直接带路吧。”在洞外三四丈的谢衡轻声说。 于是洞内的人影站了起来,爱惜的穿上那件云纹白鹤,坦露着白皙的胸膛,走向谢衡。 谢青看着那逆着光,屈腿坐在地上的人,缓缓吐出一口气。 谢衡老样子饭后一杯茶,谢青在帮他收拾那个有异次元口袋的书箱。 满足的喟叹一声,谢衡站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叶,伸手示意谢青可以带路了。 谢青:…… 黑色长发披在身后,谢青背起书箱,抬脚便走。 谢衡看着前面光着脚的谢青,叹了一口。 “先过来。”谢渣男招招手。 背着书箱的谢青不解的走近,谢衡在书箱里面翻了一双鞋,认命的蹲下身,温热的手握住清晨微凉的脚踝。 “抬脚。”谢衡向微僵的谢青道。 于是人蛇乖乖抬起脚,谢衡给他套上了鞋。 于是旅途开始。 谢青在前面带路,行进速度极快,谢衡慢悠悠的跟在他后面,不一会就看不见谢青的人影了。 谢青心里紧张,再反应过来就发现谢衡的气息已经离他老远了。 蛇蛇:…… 又转回去,找到谢衡的时候谢大公子正在仔细看着淡色花朵上磷色鲜艳的蝴蝶。蛇蛇瞳孔一缩,停下了脚步。 蝶翼轻轻颤动,在阳光下折射出凛冽的蓝与沉默的黑。谢青看着那脆弱的蝶,心知它一点磷粉便能在顷刻之间要了谢衡的性命。 蛇蛇还是没动。 谢衡似乎有些着迷了,也许是被那蝶翼上多彩如光般的梦幻迷惑,也许是心中向往着脆弱的美丽,他伸出了手指。 通透蓝色的蝶落在了他的手指上,谢衡菱唇带笑,似乎视线都升了温。 谢青于暗处神色暗淡,但他知道此时不该打扰谢衡,这是他与它们的选择。 蝶似乎也喜欢极了谢衡,紧紧的抱住谢衡的指尖,磷翅煽动,将自己的美丽尽数展现在谢衡眼前。 谢衡凤眼之中尽是惊艳。 蝶最后煽动一次磷翅,之后便在谢衡指尖涣散成亮色的光点。 谢青此时快速上前,将向后跌落的谢衡抱在怀中。 蛇蛇在光晕之中抱紧谢衡,轻轻的吻上谢衡的发丝。 世界是事件的集合。 谢衡早就知道这个道理。 现在他应该就在经历一个构成千年之前世界的事件。 眼前的少年在前面喋喋不休,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翻着无机质的蓝,谢衡无意识的盯着那抹蓝,心中与硫酸铜晶体比较。 这时少年突然转过身来,一双晶体蓝的眼中满是兴奋“衡哥哥,我是第一个去你洞府做客的吗?” 谢衡没有做声。 但是事件之中的谢仙君还是按照着既定的轨迹,温柔又包容的回答:“我朋友还是挺多的。” 谢衡本人:这个语气我太熟了,当事人心里并不想负责,真的只把他当弟弟。 少年噘嘴,大声反驳:“我就是知道!是兰生君!他到底哪里好?” 谢衡:芜湖~ 谢仙君淡笑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神色渐渐委屈,小声嘀咕:“我、我没有别的意思的…..你该把目光从兰生君身上移开了,衡哥哥。” 谢衡:我还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那必然是谢青的脸让我欲罢不能。 谢仙君也只是温和的沉默,向前一步,轻轻的揉了下少年的发,只是说:“走罢,我府里有好茶。” 少年被成功安抚,兴高采烈的跟在谢仙君身后,两人渐渐走远。 谢衡:老渣男了,要不是这位小兄弟长得不错,谢渣男不会忍他超过三分钟。 下一瞬就是另一个事件了。 谢衡看见了熟悉的脸,石桌之上是三人在饮茶,无疑多出那人就是兰生君。 “鹤仙”兰生君一头银发宛如霜雪。 谢衡:嘶哈嘶哈嘶哈嘶哈——我冲了! 兰生君的话也没什么温度“洞府之中莫放入无知小仙。” 谢仙君还没说话,少年下说出了不满:“兰生君,您未免管的太多了些,这是衡哥哥的洞府,就该由他自己做主。” 谢衡:我赌这老渣男在享受这一刻的修罗场。 冷淡的兰生君不可察的静了一瞬,随即起身,冷冷的瞥了一眼出声的少年,转身便走。 后面谢仙君淡淡的追了一句:“兰生君好走。” 少年哼了一声,可爱至极:“可算走了,衡哥哥,你说要教我下棋…….” 谢衡可看见兰生君脚下的云都要因为低温凝出雪花了。 谢衡:牛啊,人工降雪。 万万没想到自己千年之前是这种心机渣男。 呸!都忘了社会主义的教导了! 画面一转就是谢仙君面如金纸,站在没什么表情的少年面前。 谢衡:看来小美人从鱼塘里出来了,恭喜恭喜。 不知谢仙君同他说了什么,少年只是疏离冷淡的回答:“恕小仙无能,不能承鹤仙之命。” 谢衡能感受到谢仙君的吃力,但是谢仙君还是费力的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少年的头,手却在空中失了方向。 谢衡知道,鹤仙的视力在快速的下降。 少年表情终于变了,一把握住谢仙君的手,失声问道:“你怎么了?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兰生君为什么没有在你身边?” 谢仙君没有回答,只是温声说道:“凤蛾,帮我最后一个忙。” 凤蛾吃惊的捂住嘴,谢衡在他清澈的瞳孔之中看到鹤仙原本黑色的瞳孔完全变灰,一行血泪顺着脸庞流下。 谢衡:流血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哭干了眼泪? 现在谢衡能感觉到谢仙君好像要被撕碎了,谢仙君可能自己也知道,于是握住凤蛾的手,低声请求:“凤蛾,帮我最后一..次…兰生…何...其无..辜。” 然后谢仙君就消失了,凤蛾看着空荡荡的手,碎发遮住双眼,最后还是低低的回答:“好。” 谢衡:最后一句,这八成是九天仙境的地方怎么搞的跟动物法庭似的,感觉全是非人物种。 谢青看着满面泪痕的谢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便听到昏迷中的谢衡无意识的说道:“兰生…何...其无..辜。” 黑发的谢青眼神沉沉,轻抚着谢衡的发,喃喃道:“兰生从来都不无辜。” ☆、第 13 章 “你做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了?” 谢青猛的低头,就看见谢衡靠在他怀里,满面笑意的打趣他。 谢衡这狗贼故意的,他看见的最后一幕明显是自己为了谢青壮烈牺牲了,于是谢狗贼醒了以后还要假装无意识的嘀咕了一句兰生无辜。 他故意的,毕竟哪个男人不想清楚的知道自己和美人之间的纠葛? 结果谢青说他不无辜。 谢衡都想把他摇醒了,兰生大美人一看就是被鹤仙这老渣男骗身骗心,最后渣男光荣赴死反倒成了你的白月光朱砂痣呗? 谢衡臭骂千年前的自己,就谢青这张脸还不够你爱吗?你还要什么自行车? 然后自己心里窃喜。 真狗啊,谢衡摸着自己的良心想,鹤仙都忘了社会主义的教导了。 鹤仙:臭傻哔,滚啊。 谢青想要扶起谢衡,却被老狗贼握住了手,狗贼清凌的声音满含笑意:“好谢青,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直接告诉我咱俩直接He了。 谢青温和的看着捣乱的谢衡,与梦中那个冷淡的兰生判若两人。 谢狗贼于是乖乖的坐了起来。 天已经黑了,啃了几个谢青给的果子,谢衡乖乖的睡下了。 然后他被摇醒了,睁眼就看见沧水捂着他的嘴。 谢衡看着眼前的鱼人,心想这鱼生命力还挺顽强。 沧水指了指旁边熟睡状的谢青,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谢衡上道的点了点头,心知谢青根本没睡。 但是沧水不知道,还扯着谢衡悄悄的向远离谢青的方向移动。 谢衡: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该怎么办? 跑了七八丈之后沧水还不停下脚步,于是谢衡帮他停下了。 沧水不解的看着他,谢衡开口解释:“可以了,你想怎么样?” 鱼人站在他的眼前,灰色的瞳孔中势在必得:“离开兰生,到我身边。” 谢衡:这是谁给你的自信? 看着谢衡的眼神,沧水倒是没什么意外的神色:“以前你也是这样,眼神永远只落在兰生君身上…..” 谢衡深以为然的点头。 沧水被他噎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可兰生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他知道他命中注定要去补天,而你又有那样的力量,他一开始就像让你代他去死!” 谢衡挑了挑眉。 鱼人越说越气,尖利的牙齿呲了出来:“他的言语,他的爱慕,全是假的!最后你为了他连头发丝都没剩一根!他该死!” 谢衡慢条斯理的整理这自己的袖口,广袖上白鹤低头在云纹之中嬉戏。 “可是我现在却好好的站在这里。” 沧水冷哼:“你还是有点本事,兰生那厮实在该死,你快同我离开。” 谢衡在心里再次鞭尸鹤仙死渣男。 青年缓步走到鱼人身前,白皙的手轻轻的覆在鱼人的胸前,暧昧的打着圈。潮红慢慢覆上鱼人灰白的脸颊,他张口诱惑着青年:“你同我离开,我……” 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在鱼人的唇上,堵住了剩下的话,只是嗓音喑哑低迷的接下去:“莫急,我送你…人间极乐。” 鱼人被人间极乐诱惑,心神全被身前的锦绣公子吸引。 金色的光弥漫谢衡的双眼,一瞬间数道光刺便插满鱼人的全身,沧水被光刺吊在了空中。 越挣扎便越痛,黑夜之中光刺的光终于照亮了谢衡毫无表情的双眼。沧水望着那双眼,心中愤恨更甚。 “谢栖迟!为什么,为什么你所有的情/////欲爱恨全都只给他一人!他不配!”沧水凄厉的尖叫:“他不配啊!” 谢衡:妈的鹤仙这渣男真是个惹事精。 以及很难懂吗?就冲谢青那张脸,我愿意为他违法乱纪。 毫无同情心的谢衡没有理会歇斯底里的沧水,只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血丝布满的沧水的灰眸,一口尖牙已经布满血痕,沧水因为过于痛苦咬破了自己的嘴“兰生这个废物蛇不能亲口告诉你,我也不会告诉你,他永远也得不到你!” 谢衡垂下长睫,状似委屈,实际心里毫无波动:“真的不同我说嘛?” 沧水咳出一口血,闷闷的回答:“不能。” 谢衡抬手轻轻的抚过鱼人冰凉的脸,神色温柔缱眷,吐出来的话却无情至极:“不说你可能会死,沧水,我要求的不多,只是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而已。” 鱼人可能并不相信谢衡会对他怎样,露出挑衅的笑容:“你同我回去,你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摘给你。” 谢渣男耐心耗尽了,于是金光包裹住鱼人的心脏,沧水又是一声尖利的惨叫。 “谢栖迟,你好狠的心!” 谢衡身上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回应:“我不是千年之前的鹤仙,还不说吗?” 沧水没有吭声,于是谢衡换了一种说法:“或者说,千年之前的谢栖迟有没有什么东西让你交给我?” 沧水有些震惊的抬头,似乎在疑惑谢衡如何得知的。 谢衡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淡淡的说道:“凤蛾给了我一只蝶,或许你该给我…..一颗珍珠……” 谢衡在沧水心口的鳞片下找到了,金色的光絮托着珍珠送到了他的眼前。 鱼人身上的光刺消散在空中,沧水想一滩烂泥一样被摔在地上。 谢衡拿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身便走,沧水不甘的声音于身后传来:“你同我回去,兰生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在珍珠的面子上谢衡还是停住脚步,回头神色玩味的看着沧水:“你是个好鱼,可是我们有生殖隔离。” 然后毫不留情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沧水:你马的你和兰生之间难道没有吗? 谢衡:可是我和谢青不需要生殖。 随手捏了个金色的光球照明,谢衡慢悠悠的踱回了谢青身边。谢青好像睡的正好,谢衡看着他衣服上的草叶缓缓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蹲在旁边轻声嘀咕:“沧水说能把天上的星星摘给我,我要和沧水回去过好日子,我的箱子哪里去了?算了,不要箱子了。” 说着站起身佯装要走,然后袍角就被紧紧的抓住了。 谢青的脸上是委屈掺杂着伤心,活脱脱一个小可怜,谢衡老色批看的差点没绷住自己立刻跪下认错把人抱在怀里哄哄的色心。 谢青没敢看谢渣男的脸,他怕在谢衡脸上看到要离开的雀跃,只是没有底气的劝说谢衡:“你不要走,沧水不安好心。” 说着还是快速的抬头看了谢衡一眼:“他想让你给他产卵。” 谢衡:我草????????? 刚才应该多插沧水几刀,让他明白生殖隔离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看着谢青垂着眼满脸不安,谢衡笑着把谢青抱在了怀里。手环住朝思暮想的细腰,眼看着惑人心神的美人,谢衡低声同谢青讲话。 “莫要心慌了,我一见到你就知道,我是离不开你了。” 谢青听到忙抬头看他的眼睛,自己分辨谢衡言语的真假。谢衡幸福的叹了一口气,在谢青劲瘦的腰间摸了一把,又把头埋在谢青的发间吸了一口气,在怀中人耳边低沉说:“你本身就是毒药,我现在已经上瘾了。” 然后空出一只手摸上谢青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眼神着迷:“我只能和这张脸恋爱的。” 谢青:“……哦。” 然后一把推开谢衡,自己又躺下准备睡觉。 谢衡在后面闷闷的笑了几声,丝毫不要脸皮的在谢青身后换住了他,二人沉沉睡去。 ☆、第 14 章 谢衡把玩着手里的珍珠,纳闷的询问谢青:“这怎么用?还是凤蛾的蝴蝶好用。” 谢青闷闷的看了他一眼。 谢渣男满面笑意的解释:“没有夸凤蛾的意思,当时我看那蝴蝶只是因为那蝶的品种很稀有。” 蛇蛇没理他,谢衡还在他身边哇叽叽哇的解释。 看着并没有什么变化的珍珠,谢衡灵机一动,决定采用最俗套的法子——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到珍珠上,珍珠果然纹丝不动。 沧水的珠子和他本人一眼没有眼力。 远处空旷的木屋之中有人仔细的嗅着空中的气味,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谢衡想不出办法,随口和蛇蛇抱怨道:“这珠子过于不识好歹了些,不能主动把蕴含的东西还给我吗?” 珍珠:好的。 谢衡眼见着珍珠用他也无法捕捉的速度冲向他的大脑,然后眼前一黑。 蛇蛇贴心的给躺在地上的谢衡盖了一件衣服。 谢衡看见鹤仙在一间极其眼熟的屋子里面,伏在桌上写写画画。 谢衡:我giao不是吧,那屋子里的东西都是老子写的?我为什么要搞这些变态的东西啊? 鹤仙当然不会知道千年之后的自己正在痛骂他心理变态,撂下笔起身便走到了另外一间屋子里,谢衡看着屋子里的“东西”毛骨悚然。 不知名的滑腻物质被塑成熟悉的形状——是那只蜘蛛,不过现在谢衡非常确定眼前的这个“东西”是不知名的死物,就像是一座雕塑,不,就是一座雕塑。 谢衡:草,不会是我想那样吧? 要么说最了解自己的只能是自己呢? 谢仙君抬手,密集的金光自指尖溢出,密密麻麻的缠绕在蜘蛛人的身上,金线指尖交错缠绕,仿佛正在织就这只似人非蛛生物的命运。 然后蜘蛛开始发生了变化,它变的更有“活气”了一些。之前的的死物雕刻的并不精细,可见塑造者手法也不是很专业,但是任谁看见如今的雕塑都要赞叹一句逼真。 可谢衡觉得不可思议,千年之前自己怎么突然开始放弃物理投向了生化的怀抱?转念想到蜘蛛人那不太聪明的样子,不禁感叹隔行如隔山,不专业的手法与非法手段最终只能酿造悲剧。 谢仙君低头在做记录,神色严谨凝重。 谢衡一开始不懂为什么鹤仙要搞这些,然后突然想到了沧水的喊叫。 “他知道他命中注定要去补天,而你又有那样的力量,他一开始就想让你代他去死” 这句话主要说明了这样几件事:这里天漏了竟然能补,补天竟然用兰生,兰生但是觉得鹤仙也有补天的能力。 谢衡:氟利烃直呼内行。 这边鹤仙搞完了自己的实验,白着一张脸离开了方便。 怪事,这段记忆这么隐秘,鹤仙为什么把它放在沧水的身上? 画面一转,谢仙君好像终于织完了蜘蛛人的骨骼神智,雕塑缓缓的眨眼,于是世间多了一个人造物种。 夺天之运,以得欺天手段。 然后蜘蛛人就被无情的扔到了岛上随便一个犄角旮旯自生自灭。 谢衡:知识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实验室里的东西随便往外扔?报警了。 然后他就知道为什么沧水会知道这段记忆了——鹤仙实验台上放着一个捏了一半的物体,上面赫然是沧水的脸。 谢衡:咋地,鹤仙在这岛上搞模拟人生呗?老玩家了啊。 然后沧水一天天成型,看得出来鹤仙手艺进步挺大的,沧水的脸确实算的上小美人了。 最后还是老样子,细密的金丝于鹤仙指尖而出,缠绕在沧水的全身,交错连接。同缺根筋的蜘蛛相比,落在沧水身上的金丝明显数量要多很多。 看来这些金丝决定了被塑造出的生物的神智。 沧水睁开懵懂的双眼,这时他眼里还没有那些疯狂与欲望,只是看着鹤仙。 谢衡承认就算是自己也没有办法拒绝去教导这样的沧水——既然是鹤仙赋予它思索的能力,那同时塑造它思维的围墙也是鹤仙应该承担的责任。 鹤仙也许也是这么想的,他没有把沧水随便扔不知名的地方,而是将它安置在空屋子之中。 之后鹤仙确实在努力挤出时间教导沧水,但是鹤仙不仅要做实验,也许还要挤时间去沾花惹草的社交,所以留给沧水的时间越来越少。 沧水并不是成功的实验品,谢衡看着它眼中日益加深的偏执,心中再次痛骂鹤仙。 然后沧水看到了鹤仙的实验材料。 谢衡:啧。 但是被创造的鱼人对于这件事似乎没有什么感觉,这间院子的和平依旧维持着,直到沧水似乎知道了鹤仙实验的最终目标。 谢衡没看见,但可以猜出沧水本以为自己和鹤仙之间独有的羁绊不过是鹤仙实验过程中随便的一笔,疯狂的鱼人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但之后发生了什么谢衡无法知道,因为他下一幕看见的就是沧水站在冷淡清贵的兰生君面前,露出了满口尖牙。 谢衡:? 沧水看着兰生君,愤怒嫉妒使它灰色的瞳孔被血丝包围,然后利爪尖牙齐齐对出兰生君发起进攻。 兰生却看也没看它,淡漠的向前,白色的发梢错过沧水,鱼人被狠狠的甩在了树上。 沧水吐出一口血,许是血液之中带有鹤仙的力量,兰生君终于肯分它一丝眼神,站在鱼人身前,居高临下的问道:“你是谁?鹤仙与你什么关系?” 鱼人脸上疯态尽显:“哈哈哈哈哈哈,我已将你的诡计都告诉他了……” 闻言兰生君手一握,沧水就被抬到了空中。兰生平日淡然的眼中凝起杀意,冷声喝道:“你知道了什么?” 鱼人却嘻嘻的笑着,丝毫不受窒息之苦:“他凭什么替你送死呢?你生来就该死,怎敢逃脱天命?” 这话不知哪句刺激到了兰生,瞳孔收缩成细线,蛇类的特征开始浮现在他身上。 沧水被狠狠的甩了出去,兰生却拂袖离开。 谢衡:沧水好刚,有点孝顺的。 最后出现在谢衡眼前的,惯例是鹤仙的最后一幕。 鹤仙蹲在沧水面前,好像在吐血。谢衡不太确定,因为沧水正一脸惊惶的用手抹着鹤仙的嘴角,手上也全是血。 鹤仙只是叮嘱沧水:“帮我收好,然后不要总是片面的看待一件事……” 沧水恶狠狠的打断他的话:“你都要死了还管着我?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却不听我的,若我们早就离开,你何至于做这逆天之事?” 满嘴血的鹤仙不以为意,他只是握住沧水的手,也不在意上满都是自己的血:“沧水,我活的这么久,其实一直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不过要谢谢你,也曾陪伴过我。” 谢衡:老渣男都快死了还搞这个? 还是熟悉的撕裂感,鹤仙加快语速:“不要再去找兰生,他亦是身不由己。他觉得天命难违,但我偏要送他一线生机。” 沧水徒劳的反握住鹤仙的手,却一次次抓空,不过嘴上还在反驳:“他觉得天命难违?他若真心顺应天命他还会来勾搭你?现在你为他送了命,如愿了你?” 身体在逐渐消失,鹤仙脸上倒是没什么意外的神色。一双潋滟凤眼凝视着广阔的天空的一点,最后嘱咐道:“沧水,保管好我的东西,你我还会再见。” 看着鹤仙最后消失在自己手中,沧水愤怒的尖啸在林间回响。 谢衡:所以沧水这些年经历了什么?现在怎么老想着突破生殖隔离? 鹤仙最后到底造出了什么?自己既然在千年之后出现就说明鹤仙掌握了一些东西,毕竟在凤蛾那鹤仙就死了一次,怎么到沧水这又死了一次? 看着篝火旁小心翼翼煮饭的谢青,谢衡思索,鹤仙最后给兰生的一线生机,到底是什么? ☆、第 15 章 谢青察觉到了谢衡探究的目光,神色犹豫,最后却未吐一字。 是夜,谢青睡的深沉。 谢衡将外袍披在沉睡的谢青身上,独自坐在将要熄灭的火堆旁,然后伸出了双手。 他仔细观察着这双手,掌纹清晰,骨节分明。然后手掌翻下,微光从指间泄出,火苗陡然升起。 青年一双凤眼惊诧的,不可思议的,最后沉默的——盯住自己的双手。 这不是简单的重燃火堆的问题,燃烧是不可逆的,从稳定到混乱的过程,是一切事物运动的规则。 但是他所蕴含的能量,使混乱重新排序,让熵的变化成为可逆的过程。 青年若有所思。 神话世界也许有独特的运行规律,以至于一种新的能量形式打破了热学第二定律。倘若真的能够将热量玩弄于鼓掌之中,那他就能够随意调整外物乃至自己的熵值。 熵值则是区分世界的准则。 他是白日之中温暖的阳光,易可是虚无宇宙中冰冷的光子。 倘若,倘若他真的掌握了这种力量。 谢衡扬起头,无暇的侧脸在月色之下少了几分人情。 倘若千年之前他真的将兰生放在心尖三寸之地,他会为了兰生君做到什么地步呢? 谢衡看向陷入黑甜乡的谢青。 心中肯定:我若爱谢青入骨,这天要他死,我便让这天在热平衡态中永远睡去——所谓“天”的能量会被稀释成相同的热量,谢青便是这天上地下唯一的低熵。 正如万里天空之中唯一的太阳。 谢衡想着,便凑到谢青身边,伸出手拨弄了几下蛇蛇细密的长睫。 他做了些手脚,以至于平日警醒的谢青此时毫无反应。谢衡需要思考,但清醒的谢青会扰乱他的思绪。他老色批颜狗人设不倒,看见眼角眉梢俱是温顺深情的谢青,思维容量的一半就去搞黄色了。 谢大公子现在满眼都是谢青,心里不承认自己栽在蛇蛇身上,只道是千年之前鹤仙这个老渣男给自己欠的债。 圆月挂在空中,刨去四周的虫鸣现在也可说是夜深人静,谢衡吐出一口气。在瀛洲呆了月余,前二十几年河东的生活倒像是蒙上了一层纱,让人有些记不清楚了。 转过神来又想到鹤仙,鹤仙未必没有想过为了兰生鱼死网破。谢仙君为了小情人都能放弃物理投入生化的怀抱——虽说最后弄出了什么东西还未可知,绝对想过用自己这身奇诡之力让自己和小情人过上幸福的生活啊。 也许谢仙君想过,甚至将要付出实践,不过被阻止了。作为神话世界,联想到谢青对千年之前事情的回避。 谢衡一拍手,难道是兰生外面有狗了? 虽然是随便想想,但逻辑也通顺啊!谢仙君每天泡在简陋的实验室做实验记数据分析结果,兰生君在外面偷偷和白月光双宿双飞。结合沧水说的兰生在利用谢仙君,谢仙君最后发现真相是他只是一个工具人,于是放弃了兰生。 谢衡虽然知道不是真的但想到这个可能性还是有点生气,于是伸手按了按谢青有些泛白的嘴唇,以泄心中恶气。 结合神话世界的世界观,与谢青的欲言又止又欲言。也许是有规则在束缚着蛇蛇,他想说却说不出口,所以只能委屈的沉默。 就像天命要兰生以身补天,现在世界运转的规则要谢青闭口不言。 天命便是世界运转规则的话,谢衡戳了戳谢青弹性的脸颊。 那谢仙君本身不就是规则之外的异类吗?生物进化要经历千万年之久,鹤仙不过几息便让沧水拥有神智,这样的异类是严丝合缝齿轮中的石子,总归影响齿轮的运转。 那补天之事,或许别有深意。 所以是谁说的兰生是天命补天之人? 谁放出的消息? 挑起一缕冰冷柔顺的发丝,谢衡在思索之余还给小情人编了个辫子。 “不急”谢衡凤眼中的金在夜色中格外显眼。他轻轻的吻上手中的发丝,手掌开合之间凝出一朵金色的花。将花别再谢青耳边,没忍住诱惑再花间嗅了一下。 “好甜”谢衡将谢青搂回怀中,缓缓说道。 世界重归寂静,薄红悄悄覆上本该熟睡小蛇的脖颈。 —— 老规矩是谢青在前面带路,不同的是谢衡正死皮赖脸的牵着谢青的手,看着蛇蛇鬓边簪的花,心情颇好的哼哼了两声。 谢衡偏头看了他一眼。 “干嘛,嫉妒我牵着小情人的手?”摇了摇两人扣在一起的手指,谢衡这厮神色轻佻“兰生君?” 蛇蛇没理他,神色倒是有几分兰生君的神韵了。 有恶意自四面八方袭来,谢青神色一凝,反手将谢渣男护在身后。谢衡老渣男心安理得的将头放在谢青肩上,享受小情人的保护。 但是警戒了片刻,却也没有个人影。 谢青有些不耐烦了,挥手之间黑紫色雾气绵延。 隐藏之人终于现出身形。 眼前人亮橙色外袍腰间又系着一条鲜红的腰带,翠绿的发随风微动。谢衡伸手遮住双眼,无他,辣眼而已。 能来找他谢衡的必然都是谢仙君的老熟人了。 看着绿毛男一口参差不齐的牙,谢衡反思,这人绝对不是谢仙君的朋友。 确实。 绿毛男虽然牙口不行但是气息强横,一双眼钉在被护在身后的谢衡,开口语气张扬。 “兰生,如今的你可不是千年之前的你。”说着五指化爪,“在我面前…..”话音未落绿毛男已在眼前。 “你护不住他。” 没等谢青反应过来,利爪已经向谢衡面门袭去。 谢青目眦尽裂。 谢渣男早就不是刚刚上岛的谢衡了,他虽然有被吓到一瞬,但随后还是不慌不忙。 尖利的爪子便无法再向前一分。 谢青抓住这个时机双拳裹挟着黑气,狠狠的打在了绿毛男的腹部。 但是辣眼男人也之后后退了几步。 谢衡:哦豁,是个硬茬子。 谢青神色阴沉,嗓音警告:“绻尾,你在找死。” 绻尾本人露出不屑的笑,挑衅道:“兰生君,现在你可杀不了我。” 蛇蛇本人没有反驳这条,只是死死盯着绻尾:“绣眼知道你来吗?” 绻尾听到绣眼二字神色微变,谢衡看着绻尾的脸色,心想难道这个绣眼也是谢仙君鱼塘里放生的一条鱼? 绻尾恶狠狠的眼神落在谢衡身上,准确说是谢衡脸上,这张让河东贵女轻移团扇的脸上。结合绻尾绿色的发,谢衡露出了然的神色。 绻尾气的大喊:“你他妈的看个屁啊!大白鹅!” 谢衡对大白鹅的叫法没什么感觉,蛇蛇倒是有些愤怒,但是又打不过绻尾,于是只能生闷气。 一只手揽住谢青的腰,谢衡抬起另一只手。 “看。” “看****的死白鹅!”刚骂完绻尾就软倒在地上。 谢衡脸上挂着久违的,谢氏长房嫡子的笑容,一双眼毫无笑意。金色光絮自指尖飞出,又在绻尾身边密密麻麻的织就一个隔离的空间。 谢衡垂下眼,随手又织出一朵小花别在谢青发间。然后仔细端详了一下愤怒蛇蛇,嗓音轻如柳絮。 “好看。” 两个字将谢青从无能狂怒状态中解救出来。 “谢栖迟你个******” 谢衡没什么反应,只觉得绻尾没什么文化,想当年寒门子弟痛斥世族盘踞朝堂为祸百姓,一片《檄谢氏文》中变着花样的将游手好闲养尊处优的谢衡骂了个来回。 他谢衡还能在簪花宴中夸赞这位学子用词遣句考究精美,通篇文章将门阀世家之弊说的十分明白。之后这位寒门学子便被谢氏提拔,如今也是谢氏朝堂党羽之一了。 所以谢衡本人并没有理会绻尾的鬼叫。 “兰生你也是罪人,你怎么还没去死?你造成弥天之祸,早该身死谢罪,将你一族的力量还给上天,以平息天怒才是!你怎么还不死?” 绻尾的眼神像是毒针扎在谢青身上。 谢青本就苍白的脸血色更消,眼前也不再是瀛洲岛上无边的森林,而是弥天之祸后众仙憎恶的眼神与恶意。 “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履行你们一族的职责去平息天怒?” 一道声音,十道声音,万道声音叠在一起,似乎在谱写他兰生的命谱。 兰生君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徒劳的沉默。 谢衡也感受到了谢青的异样,蛇蛇明显受绻尾影响,又走进了不知哪条死胡同。 谢衡一双鎏金凤眼暗含怒火,盯住倒在地上还在叫嚣的绻尾。 绻尾能量流逝导致他虚弱的倒在地上,谢衡眼神一扫,他便再无法开口出声。 谢衡:你*的,你死了。 ☆、第 16 章 绻尾似乎有恃无恐,明明已经处于下风却丝毫不慌,好像料定谢衡两人不会拿他怎么样。 谢衡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狂。 金线顺从主人的心意,将困住绻尾的空间逐渐扩大。 “绻尾,虽然我不知东西当初是不是交给了你。”鎏金凤眼漫不经心的扫过绻尾,“不过你既然这么有恃无恐,恐怕东西就在你身上。” 绻尾看着束缚自己的金线逐渐散开,还以为谢衡怕了他,叫嚣更是猖狂。 金线织出一间并不严格的牢笼,绻尾脚边的有花开始绽放,最后金色囚牢之中绻尾四周开满了各色花。 原本显眼的绿色长发此时也黯淡了下来。 谢衡向前几步蹲在金线之外,伸手摘下一捧花。手指一绕金色的丝线在花束下系了个小巧的蝴蝶结,谢渣男回头随意的将花放在谢青怀中。 绻尾:狗男人去死哇! 但是他没有力气喊出来,他能一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力量的流逝。 谢衡挂着虚伪的笑,狠狠的箍住绻尾的脖颈。 绻尾想要挣扎,却提不起一丝力气。惊慌逐渐占据了他的大脑,伴随着窒息的痛苦。 “你不能杀我,我还拿着你的…..” “无所谓”谢衡脸被虚伪的笑意拉扯,“我便是不要那一部分力量,今天也要送你进黄泉。” 旁边蛇蛇好像想要阻止他,但还是绻尾先一步有了动作。 似乎是觉察到谢衡有些疯批,绻尾继续为自己争辩:“不可能,如果你没有吸收这部分力量,等你拿到你的核心的时候…..”他脸上因窒息而浮现痛苦的潮红,还费力扯开嘴角,露出一嘴参差残缺的牙,眼球外凸。 “你就会死!” 似乎想要在谢衡脸上找出自己想要的表情,绻尾已经被血丝包裹的眼球紧盯着谢衡。 谢衡:“哦。” “你会死的很惨!就算是你自己也承受不了那强大的核心!你会被强横的力量撕成一块一块!”绻尾骇人的眼神落在谢青身上“到时便再也无人袒护兰生,弥天之祸也能落下帷幕了。” 谢衡只是平淡的看着他,手上力气一丝不减。 “那我为了活命,就不去寻找以前自己的财产了。”金丝不动声色的贴在麻痹的绻尾身上“就把力量留给需要的人吧。” 绻尾却大喊“不行!你不能不要!弥天之祸…..” “与我何干?” 绻尾咕的一声咽下嘴里的话。 谢衡看着绻尾,却提高声音:“还不出来?” 空气中出现细微的扭曲,面容清丽灵动的少女现出身形,吐出的字句似乎都带有独特的旋律,清脆动听。 “衡哥,别同绻尾一般见识。” 这时谢青和绻尾莫名的做到了动作整齐划一,他们同时将复杂的目光投向眼前的少女。 谢衡看着小蛇的表情,没忍住笑出了声。 “绣眼,我想我应该是让你代我保管过一根羽毛。” 绣眼着迷的看着谢衡的金光闪闪,点头肯定,随后一根黑色的羽毛便落在谢衡手中。 谢衡也放开了绻尾,躺在地上的男子一脸不可置信:“他给你的不是那根红色的吗?” 绣眼看着他,答非所问:“绻尾,你的羽毛都不亮了。” 这句话带来的惊恐效果似乎比谢衡掐着他脖子还打,绻尾费劲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惊恐的尖叫的响彻森林。 绻尾急忙补救,谢衡觉得他剩的那点能量可能都被挤在头发上了吧。看着重新鲜亮的绿色,绣眼满意是点了点头。 谢衡:这鸟有毒。 转过头绣眼又看到蛇蛇发间的两朵发光的花,一下跳到谢青身边,伸手便想碰碰花瓣。 小蛇一个闪身飞速躲开。 绣眼不悦的撅了撅嘴,张嘴嗓音轻快:“衡哥,能不能也给我一朵花啊?” 小蛇:盯—— 谢衡还是对这种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蛮有好感的,不过也没打算给绣眼一朵花。所以他在绻尾身边摘了一朵,扬手送到了绣眼掌中。 “这可是绻尾以身催出来的花,不够还有。”谢衡指着陷入打击的绻尾。 绣眼没拿到自己想要的,不够也没太在意,转而问谢衡是怎么把绻尾搞成这个样子的。 谢公子起身踱回小蛇身边,收回金丝,又扣住了小蛇的手。 “因为热可以自发的从温度高的物体传递到温度低的物体。”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圆,他接着说道:“所以我就帮绻尾构建了一个纯粹的空间,制造能量缺口,他的能量就如同瀑布一般流向低处。” “现在的绻尾就像花瓣一样娇弱哦。” 绣眼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噌——的一下亮的起来。 谢衡:我先为绻尾点蜡了。 —— 留那对鸟夫妇自己掰扯,谢衡牵着自己的小蛇随意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谢渣男随即就像没骨头似的倒在了谢青肩头。 看着谢衡盯着黑色的羽毛,谢青便问他:“现在不开始吗?” 金色光絮托起黑色羽毛,谢衡偏头亲了一下谢青的侧脸,漫不经心的问他:“弥天之祸是怎么回事?” 小蛇有些委屈的看着他:“你明知我不能告诉你。” 谢衡也在看他:“你们都是怎么知道你要去补天的?” 谢青也在回忆,但是千万年的时光如同迷雾一般遮住他的眼,他只是摇头:“记不起来了,似乎能想到时,便知道我是要补天的。” 谢衡挑眉:“所以你最后补天了吗?” 闻言谢青脸上委屈神色渐浓,点了点头。 谢衡抓着他的发尾,虚心发问:“补天怎么补?用活着的你?补完你就溃散于天地之间?” 小蛇还是点头。 谢衡专注的给谢青编发,心中确定鹤仙确实不一般。谢青如今还活蹦乱跳的活着,绝对是鹤仙的功劳。 将羽毛放入谢青手中,谢衡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小蛇:“最后一件,由你来决定我要不要吸收。” 止住谢青的动作,谢衡耐心的同他解释:“小蛇,我怀疑所谓的补天与弥天之祸都不简单。所谓弥天之祸,不过是重新至你于死地的借口。” 谢青张口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沧水曾和我说过只言片语,加上我自己的分析,若我恢复,你的处境必然会变得更加艰难。” 谢衡伸出手,轻轻捏起小蛇的脸颊:“不过你我管定了,你是我的小蛇,就算是老天爷也没本事撬我谢衡的墙角。” 谢青露出了不属于兰生君的笑,他骨血与夜色同温,唯有灵魂为谢衡沸腾。 于是黑色的羽毛再一次落回谢衡手中。 重复一遍:谢衡故意的。 老渣男了。 他一双凤眼中倒映着谢青全然信任的脸庞,既然谢青已经占据了他的心,他就要谢青再也离不开他。 天上地下,他只能在我身畔安睡。 “来吧,鹤仙留下的羽毛。” 黑色的羽毛消失在谢衡指间。 ☆、第 17 章 谢衡仰躺在沙发上,看着阳光在屋子之中移动,一双凤眼之中没有情绪。 他只是看着光影在屋中的进退,许久没有动过了。 岛上有喧哗的声音,谢衡并不在意,但是字句还是顺着风吹到他耳中。 “兰生君这边请。” “毓汀兰是鹤仙君养在他院子中的,您随我来。” 鹤仙本人在沙发上皱眉,他不愿有人来打破他的平静。 “兰生君稍候,鹤仙君的院子我不能随意进出,这边我先通报。” 接着屋里的门铃便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谢衡鎏金色瞳孔还是直直的盯着光影的分界线,无动于衷。 “鹤仙君怕是在修炼,兰生君随我一同进去吧,毓汀兰便在鹤仙君的院子中。” 谢衡心想谢毓言而无信,都说了不要放人进来了。 谢毓引着着兰生君去了他的园子,虽然培育出了毓汀兰,但他却也没觉得毓汀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无趣,这天无趣,这地无趣,这人亦无趣。 谢衡看着手腕上面青色的血管,心想活着也无趣。 但他不敢去死,于是只能在时间的牢笼之中,徒劳的在心中无限美化曾经经历的时代。他就像随着海水浮沉的羽毛,被水流困住。不愿落入海底,却也不能再返回天空。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就是谢毓的尖叫。 鹤仙终于抬起眼,望向窗外那一抹白。 一双凤眼不错的盯住窗外飘逸的白,谢衡恍惚才想到那是兰生君的发尾。 最终兰生君本人还是站在了谢衡眼前。 传说兰生君一身道意心中只存天理,却也有人瞧不上他的名声气度,专爱给兰生君找些无关痛痒的麻烦。 他的毓汀兰便是因此遭殃了,谢毓恐怕心里已经尖叫十万次了——那一园子毓汀兰是谢毓的心头好,谢衡弄出来以后谢毓给起的名字,之后他便日日去照顾他的梦中情兰。 兰生君是来给他赔礼道歉的,谢衡看着他蕴含风雪的发尾出神。 “——鹤仙?” 如同大梦初醒,谢衡猛地抬起头看向兰生君。 他大幅度的动作误导了兰生君,让不知红尘风月的仙君以为谢衡因毓汀兰的事情向他发怒。 兰生君心中有愧,只能尽力给谢衡补偿:“鹤仙,那园毓汀兰因我被毁……” “一株都没剩下?”话没说完便被神色古怪的谢衡打断。 兰生君更是羞愧,毓汀兰气息幽芳却极难培育,他毁了鹤仙的好地方。 “是,不过我可以……” 谢衡伸手止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迈开腿想要站起来,却忽略的自己许久没有走动过了,两腿一软就扑到了眼前白发仙君的怀中。 大概是风雪的味道吧,谢衡被轻微凛冽的气息包围。 兰生君有些无措的将他扶起来,也许从没与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脖颈的红色也将霜雪融化了少许。 谢衡支起自己,手指之间金线飞速交织缠绕,一朵金色的毓汀兰最终悬浮在他的掌中。 谢毓表情狂热又夹杂着惋惜。 “这是世间最后一株毓汀兰了。”谢衡将兰花送到兰生君手中。 “我便赠与你。” 兰生君精致似妖的眼中满是无措。 谢衡垂下眼感受中屋中浮动的凛冽气息,轻轻的推了面前人一把。露出了久违的,不带一丝腐朽气息的笑,金色在瞳孔之中流动。 “去罢。” 金色细丝裹挟着温柔的风,将兰生君送出了门。 谢衡站在屋中,抬眼望向东方。 —— 金色的网覆盖在大坑之上蒙蔽天知,网中的鸟儿无处可逃,绣眼坐在坑底下无所事事的梳理着羽毛。 谢衡蹲在地上看着绣眼,恹恹的问:“你来此所求为何?” 绣眼看见他激动的跳了起来,明明是灵动可爱的女子外形,声音却比谢衡还要低沉:“鹤仙君,我来求你将我变成完整的雌性。” 鎏金色的凤眼对上绣眼的忽闪忽闪的眼睛,谢衡挑起一抹浮于皮肉的笑:“你是天道喉舌,却对天赐予你的身体不满?” 绣眼嗔怪的看了一眼他,少女风情十足,张口的嗓音却又低哑:“不然我怎会来找你?天控不住你却又不自知。” 谢衡没什么所谓的嗯了一声:“我可以帮你。”金色光絮在手中凝成昂首的仙鹤“可你能给我什么呢?” “给你我知道的一切”少女低沉的嗓音虽然古怪却又让人信服“我知道的,蒙蔽了天机,我皆告于你。” “成交。” 仙鹤俯冲进绣眼的身体之中,紧接着大颗的冷汗从他娇嫩的脸边滑落,他喉咙处发出痛苦而古怪的低吟。 “售后服务,便是天道也发现不了你的改变。” 此时绣眼已经在坑底下打滚了。 片刻之后绣眼奄奄一息的在坑底坐了起来,满身灰尘,他有些抱怨:“真是痛苦啊。”声音却已经变的婉转动人。她惊喜的抚着自己的喉咙,若不是没有力气恐怕已经跳起来了。 “鹤仙君神通广大,绣眼佩服。” 谢衡依旧没什么情绪,只是指尖金色笼罩在绣眼的身上,二人一同回了木屋之中。 捧着一杯茶,谢衡伸手示意绣眼可以开始了。 “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我才经受那般痛苦,你现在就要我说这些。”绣眼调笑道。它话音刚落金色的利刃已经抵在她的颈间。 “莫耍花招。”谢衡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淡淡的提醒绣眼。 绣眼却是一点不怕,还在打趣谢衡:“衡哥哥这般不解风情,以后只能孤独终老。”眸光一转下一句话从她的樱桃口中吐出“只能孤独终老,最后被天道所杀。” 专注于一杯茶的谢衡还是没什么所谓的嗯了一声。 绣眼见他实在无聊,嘴上抱怨他:“你可真是快木头,不通风月。” 谢衡这才抬起头,鼻梁高挺凤眼深邃,一张昳丽的脸上满是漫不经心:“只是不通你的风月,不要再说没用的了。” 无所谓的耸耸肩,绣眼开口:“据我所知,天并非无情。”阴暗的情绪慢慢覆盖少女的脸“相反上天苛刻,格外嫉妒英才。” 谢衡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你能蒙蔽天机,所以当今世上最被苍天嫉妒愤恨的,该是兰生君。” 谢衡闻言抬起一直耸拉着的眼皮,绣眼见此说的更起劲了。 “霜雪满头,一剑九州。”少女脸上拉开嘲讽的笑容“天怎能容他?” “万物轨迹天道早就知悉,所以在兰生君降生之时天便为他设下重重阻难。可惜兰生君当真是千年难出的英才,举步维艰却仍走到现在。” 谢衡则是低声重复着那句“霜雪满头,一剑九州。”,觉得形容的十分贴切。 绣眼更加兴奋了“天不会放过他”,笑意在她脸上扩大“被困在九天之外,永远不得入世,只能看着别人精彩的一生。” “天亦不甘。” 谢衡又向后靠去:“就这些?” 绣眼没在意他的打断,用古怪的目光盯住谢衡。 “你的力量不同,不属于这世间任何一种,天也难以感知。”少女本就比常人大的瞳孔更加扩张,让她变得有些骇人,她语气狂热:“若要弑天,非你不可。” 谢衡呷了一口茶,平淡回复:“我不。” 施法过程打断。 “你明知我能蒙蔽天机,那你天道喉舌的天赋也必然不能对我起作用。”谢衡好久没有说这么长的句子了,喘了口气才继续:“我不会被你蛊惑,你与天的恩怨与我无关。” 绣眼遗憾之情溢于言表,不过还是拿出三根根黑色的尾羽交给谢衡,叮嘱他可以用这个联系她。 谢衡可有可无的收下了。 却没想到最终还是用上了。 ☆、第 18 章 妄念谷底,谢衡将一根尾羽还给绣眼,开门见山:“如何弑天?” “你果然来找我了。”绣眼语气中没有一丝惊奇。 “天命如此。”她感叹道。 谢衡止住她的感叹,直白的问道:“你曾说过,我能弑天。” 少女围着他转了一圈,视线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一遍:“衡哥哥,你总要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决定呀”,她微扩的瞳孔盯上谢衡的漫金的凤眼:“是不是因为兰生君命途中的坎坷越来越多了呀?” 没在意绣眼语气黏腻,也不想回答她的问题,谢衡只是重复:“告诉我方法。” 绣眼嘴角扯到最高点,黑褐色的瞳孔几乎扩张到整个眼球,血红的嘴张开:“——————” —— 鹤仙脚踏仙鹤立在一层如宣纸般的屏障之外,身下便是怒海滔滔。忽的粗如水缸般的天雷滚滚而下,谢衡亦是抬起手中的金色长剑挥向屏障,然后在最后一秒却停住了剑势,在滚滚天雷之中落入海中。 “我可掌握兰生命轨,你若打破屏障,兰生必死。” “你却忘了,绣眼终究是我的喉舌。” —— 谢衡睁开了双眼,神情恍惚。谢青看他神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他出了什么问题,却又不敢轻易动他。 沉默了半晌谢衡才从回忆之中走出来,看着满脸关心,披肩黑发的谢青,轻声呢喃:“最后,我为兰生搏出一条活路了吗?” 小蛇闻言,眼角眉梢俱是温柔:“你为谢青留了一条生路。” 于是沉默再一次包裹两人,谢衡仔细梳理着自己的记忆,眼神逐渐柔和。他伸出手将谢青搂进怀里,低声在他耳边倾诉:“你出现的时机真好,勾我心神,最后一颗心都只能挂在你的身上。” 他抬起谢青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虽然我看起来风流多情当然确实有些风流多情,但这颗心里既然有你,从此眼中再也不会有其他人。” 小蛇转过来同他面对面,吻落在他的颈间:“我知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本就是我亏欠你……” 谢狗哔抓住机会,一脸真诚的看着谢青:“你我之间有什么亏欠不亏欠的?不过你这头发还能变回去吗?” 沉浸在回忆之中兰生君的漂亮脸蛋上,谢衡没注意到谢青的神色,还在喋喋不休:“白色好哇,白色好看啊!霜雪满头什么的,嘶——” 谢衡:我冲了,我好了。 小蛇心里的感动在谢衡的发言中光速消失,他手指抵住谢衡的喉结,身体前倾。眸光流转之间,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那你是将我放在心上还是将兰生君放在心上?” 谢衡被动的用手撑住后仰的背,看着眼前的小蛇,干渴异常,喉结不争气的上下滚动。 谢衡:蛇哥,不至于不至于。 “哎,我将你们一起放在心上。” 谢青总是微凉的唇在谢衡的唇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原本清润的嗓音此刻也带着喑哑:“衡哥哥……” 谢衡:这是他逼我的哦。 伸手扣住谢青的头,谢衡终于缓解了灵魂之中的干渴。 入夜。 谢衡在篝火旁边编花玩,编出来流光溢彩的花朵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别在了谢青发间,谢青现在就像是脑袋会开花。 然后谢衡意识到了漏洞,他还没和绣眼算账啊。感觉之前记忆之中屏障另一边的人对他的到来毫无意外,他闪电战没用在敌人身上,反而把自己电海里去了。 哦豁,绣眼还是个双面内鬼。 还有谢毓怎么和他三叔一样一样的。 看来找回所有记忆刻不容缓了。 谢衡拉住谢青的手:“我的核心?” 看出小蛇脸上的惊奇,谢衡解释:“虽然不知道最后我为什么要把力量拆分,但是我绝对会把最重要的交给你,就算没交给你也会告诉你在哪。” 跳跃的火光映在他的眼中:“至少这样我还能护你最后一程。” 谢青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不知从哪变出了一颗发金光的明珠,叫给了谢衡。 谢衡正要动作,谢青却扯住了他的衣角:“当你想起一切,你……” “我想起一切你还是我的心头好情弟弟我的小心肝。”拍了拍谢青的头,枕在他的膝头,谢衡陷入的黑暗。 谢青手指绕着他的发,目光在圆月上流连,外围树影窸窸窣窣。片刻之后数条蛇影裹挟着绣眼沧水,后面拖着不省人事的绻尾,来到了谢青面前。 沧水看见他就像看见脏东西,立刻移开视线。 绻尾像麻袋一样被扔在地上,绣眼在他身旁无所谓的玩着头发。 蓝色荧光的蝶翩跹而至,灵动的少年从树林中走出。 外袍之上毓汀兰肆意盛开,谢毓席地坐在谢青身边。 还有数道人影在向这里聚集。 他们都在等待鹤仙君再一次醒来。 —— 谢衡睁开双眼,他已经懒得记来到这个世界多少年了。 这是一个有仙人的世界,他们有着不符合常理的力量与寿命,没有天敌。不像是小说中的桥段,有异域外族对这片大陆虎视眈眈,这里的仙人也只和本土恶势力作斗争。 他的一天开始了。 ☆、第 19 章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是无根之木,是在水中飘荡的浮萍。从初到时的新奇到现在刻骨的孤独,漫长的时光之中没有一个人走进他的心中,成为在这无尽水流之中拉住他的根茎。 他随意的向后靠,看着自己亲手布置的屋子,也是他亲手建造的牢笼。等他在这耗尽自己的意志,终于能够下定决心了解这无尽空虚的时候,便是他离开牢笼,获得解脱的时刻。 谢衡觉得自己除了死可能不会有第二条路了。 谢毓在外面收拾园子,大呼小叫说今日瓜果丰收,给这暮气沉沉的空间带来一丝活力。 不够,谢衡凤眼看着窗棂。谢毓还不够份量,他救不了自己。 高密度的水面没过他的脖颈,他被困在这片蔓延的流水之中。 不生,便死。 琐碎的声音不断,谢毓最后端着自己捣鼓出来的吃食走进。谢衡如同往常一般,可有可无的应和着谢毓的碎碎念。 直到有明亮的剑光落下,大地颤抖。 谢衡没想到岛上会来人,他在这岛边布满了迷雾,足以令大部分生物迷失其中。 不过他没有出去,谢毓倒是好奇极了,快步出去看热闹去了。 谢衡将目光投出窗子,于是看见了他命中注定的那一抹霜。 面容艳丽的青年确又满头白发,神色一丝不苟,剑花之下是无比磅礴的力量。 这般美色让凤眼中的目光为之流连,谢衡感受着这股力量,虽不与自己同源,却不输自己。 没错,谢衡都这么丧了,也改不了他老色批热爱美人的本质。 这张脸真的很符合他的审美,眼是他想象中的眼,唇是他想象中的唇。俊美似妖却通身气质冷淡,真妙啊。 谢衡心想若是以前,我定要出门与他结交。 可惜我现在被困住啦。 回神发现视线之中的白色已经消失了,谢衡心情好了一些。 然后便听见门口喧哗,是谢毓在喋喋不休:“是鹤仙在这里,嗨呀我家鹤仙就是不爱出门交际天天发呆,不爱交际就没有朋友没有朋友就只能发呆这样恶心循环啦!仙人你看起来面善心好,快来救救我家鹤仙吧!他一个朋友都没有真的很惨啊越来越自闭简直要命啦!” 谢衡:谢毓这嘴像是棉裤腰,怎么这么松啊? 白鹤戏水的门帘被谢毓掀起,露出后面气质如青松落雪的仙人。 “兰生君——”谢毓伸手一比“这便是鹤仙君啦。” 兰生在门口站的笔直,脸上却是少有的无措。 谢毓可不给他无措的机会,将他向前一推门帘一放就光速离开了。 留下谢衡和兰生面面相觑。 谢衡在心里骂了谢毓十万条。 奇怪的气场环绕在二人周围,最后还是兰生君微微扬唇,朗声说道:“在下兰生。” 谢衡还是没骨头似的倚在一处,眨了眨眼,还是回了一句:“谢衡。” 于是无言的气场再次包围二人。 谢衡被尴尬的想要立刻离开这人世间,看来谢毓是想要这么帮他一把,把他送走。他站起身,打算给兰生倒一杯茶。 兰生见他动作,也向前一小步准备配合他的动作。 但是谢衡高估他自己了,他在这一个地方靠了许久没有动过,猛的一站脑子接受了腿却没接受,一个腿软就直直的跪在了正在上前一步兰生君的面前。 噗通一声,在僵硬的二人之间,死寂的屋子里面,格外响亮。 谢衡:请现在把我送走。 两人僵硬又无言的对视了半晌,兰生没忍住笑了一声。 谢衡:现在!立刻!把我送走!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跪了许久。 谢衡:还请兰生君现在送我上路。 兰生君没有送他上路,而是伸手扶起了他。谢衡嗅到他身上了冷香,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鹤仙,谢毓说的对,你真的需要多交些朋友。” 谢衡在旁边站定,垂下眼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做我的朋友需要足够的份量。” 这话说的冷淡且不近人情,兰生君好看的脸也着实无言了一会。 于是沉默再再一次包围了两人。 “那我……份量够了吗?”半晌之后兰生君开口。 谢衡看着他纤细的腰,缓缓开口:“我也不知。” 抬头将瞳孔聚焦在萧萧肃肃的兰生君脸上“你我总要继续相交之后我才知道。” 气氛再一次凝固。 最后兰生迟疑的点了点头:“好。” 然后终于喝上了谢衡给他倒的那杯茶。 是好茶。 谢衡在数年之前自己按照口味种的,兰生倒是意外的喜欢。 两人闲聊了两句,最后兰生起身要离开了时候,谢衡挥手将一盒茶叶送到了他手中。 抱着盒子,兰生先是道谢,随后询问:“这茶可有名字?” 谢衡随便的挥了挥手:“无,你与他有缘,你来起罢。” 在门口站了一会,兰生也没有眉目。 “那便回去想,想出来告诉我一声。”谢衡人已经再一次倒在塌上了。 如松上霜的青年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流水再一次包裹住谢衡。 屋子里也再一次陷入寂静。 之后日复一日,生活如往常般枯燥,谢毓如往常般聒噪。 “哇阿衡,听说兰生君前几日一剑破了望南柯设下的幻境,可惜让望南柯那个魔头跑了。” “哇——兰生君为了让望南柯不再为祸世间竟然追到关山月去了,这下望南柯的老巢也被他一剑劈了。” “哇,望南柯竟然不在关山月,竟让这厮跑了!”谢毓捧着一束花走进来,嘴上不停。抬头却看见谢衡榻前有人在喝茶,不禁喜出望外。 鹤仙竟然还有第二个朋友! 于是放下花快步走上前向这位难得的房客行礼:“在下谢毓,敢问您是?” 淡紫色外袍松松垮垮的挂在男子身上,黑色的布条随意的绑住长发,垂下来的布条边缘绣着一只欲飞的鹤。 倒是谢衡开了口,他还是老样子歪在塌上:“不巧,他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望南柯。” 谢毓:? 然后谢毓便看见之前还在低头品茶的男人起身化为恶兽,散发着血腥气味的巨口就在自己眼前,眼见就要咬向自己。 谢毓怔在原地。 忽的一切消失,眼前又是望南柯在安静的喝茶。 手指戳了一下榻下的望南柯,谢衡警告:“别吓谢毓。” 不知含义的笑容爬上他脸“不然后果可能你承担不了。” 望南柯没在意,伸手之间桃花便出现在他的指缝。他起身覆在谢衡身上,神色认真动作轻柔,将桃花别在谢衡耳边。 望南柯一张脸乍看平淡无味,此时挂上笑倒也别有一番风情。他哑着嗓子,手指贴在谢衡脸上。 “人比花娇。” 兰生掀起帘子便看见这一幕。 ☆、第 20 章 兰生只觉得有些尴尬,怕是自己打扰了谢衡的好事。谢毓在旁边担忧兰生君与望南柯打起来他要帮谁,谢衡懒散的靠在榻上。 兰生君没见过望南柯的真容,他只以为面前的男子可能同谢衡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他没有动作,望南柯却也没有动作。 谢毓舒了一口气。 谢衡坐直了一些,望向兰生,兰生随即解释:“本想来喝杯茶,没想到你有访客,我便不打扰了。”言罢便要离开。 “别急”谢衡出言拦住了他,“听说你最近在找望南柯。” 兰生神色中还残余尴尬,在门边稍稍站定,白色的发尾落在笔直的腰间:“是,他本领确实了得。” 谢衡似笑非笑的觑了眼望南柯,继续问道:“他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难住兰生,他不假思索的便说出了世间人对望南柯的评价:“他用他那幻境为祸世间。” “你可否逐一为我说明?这关山月望南柯,到底做了什么恶事?”谢衡眉梢挂着笑意“我许久不出门了,还请兰生为我解惑。” 白发一丝不苟束起的青年敛眉沉思,半晌后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我却说不出来,只是世人皆说……”望着谢衡含笑的眼,兰生的话渐渐的没了声音。 薄红从耳尖漫延,兰生有些羞愧:“我该仔细查探一番的。”,说完一双琉璃眼亮晶晶的看向谢衡:“今日兰生受教。” “嗯。”谢衡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随后伸手一指:“喏,这便是望南柯。” 兰生:? 望南柯神色如水,平静的向兰生作了一揖:“关山月望南柯。” 兰生刚下去的尴尬此时再一次占领高地,此时他也不确定望南柯到底该定性为什么人,只能还他一礼:“兰生。” 二人行完礼,望南柯便转头看向谢衡,谢衡垂下眼,只道:“去吧。” 望南柯便消失在屋内。 兰生随在前几天用剑强行破了望南柯的幻境,却也感叹他幻境的逼真,只道这世间人各有神通。 “名字可想好了?” 兰生有些疑惑,此时谢毓刚刚好的递给他一杯茶,他才记起曾答应谢衡给这茶起个名字。 “便叫春夜吧。” “你我相遇便在春天。”兰生君向来一丝不苟的视线落在谢衡身上,“我又觉得你像是夜。” 谢衡:什么登西? 看出谢衡的疑问,兰生急忙解释:“就是觉得你好像一直活在夜色中那种感觉,好像没有光落在你身上。” 谢衡看着眼前的霜色,恍惚中觉得即将淹没他的水中,有人向他伸出了手。 “啊……这样啊……”谢衡低下头掩去表情:“你说我该怎样呢?” 兰生以为是自己的话唐突了他,急忙上前想要解释,却一把被谢衡抓住了双手。谢衡抓着他的手,宛如溺水之人抓着浮木。 兰生没敢甩开谢衡的手,小心翼翼的回答他:“或许种些花草?” 谢衡听着他说话,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缓缓的松开了他的手。 “花草啊……” 凤眼之中映出兰生的身影:“那便种些兰花吧。” 兰生莫名有些脸热,只是感叹谢衡是真心与他交朋友,他亦是该付出真心与谢衡啊。 侧身在榻上空出一块,谢衡示意兰生坐下。社会经验稀少的兰生君虽然觉得有些亲密,但稍稍犹豫便坐在了谢衡身边。 谢衡随手递给兰生一颗莓果:“流言只可信三分,有些言论是刻意而为之。” 看着兰生还是懵懵懂懂,谢衡叹了一口气:“有些人不仅是自己,还是他人的喉舌。不论真假,只管传话,将想令人知道的消息刻在他人脑中。” “你要小心,不要被蛊惑。”看着鲜红的莓果落在兰生淡色的唇上最后消失在齿间,谢衡喉结微滚,突然觉得有些干渴。 “做人还是要清醒些好。” “鹤仙。”兰生君睁着大眼睛提醒他“你已经不算人了。” 谢衡啧了一声,改口道:“做仙还是要清醒些好,总行了吧。” —— 兰生离开后,谢毓细长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啧啧啧,要我说兰生君能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那绝对是命中注定啊。” 见谢衡没理他,谢毓还是自顾自的说下去:“还以为你能自闭一万年自闭到死,啧啧啧啧啧啧,还说什么谢毓你不够份量,兰生就够了?” “你不懂。”榻上人懒洋洋的回答:“这个事情啊,一看缘分。” 谢毓伸长脖子等着他的下文。 “这二啊,就看脸。” 谢毓嘭的一下把杯撂在了桌子上,之后酸溜溜的说:“可不是嘛,前有别样风情望南柯,后有萧萧肃肃兰生君,您身边哪有我这个管家婆的位置啊,我人老珠黄喽。” 金色的光点聚聚散散,谢衡安抚他:“他们是我朋友,你在我心里更特殊一点。” 谢毓眼睛噌一下就亮了,其中是明晃晃的期待。 “你不一样,你是我儿子。” 谢毓气的拿着水杯站在他榻边威胁:“你想好了,我这杯水就要倒在你身上了。” 谢衡并没有受到威胁:“怎么了,说的不对吗我?你伺候你爹有伺候我尽心吗?” 谢毓诡异的沉默了下去,一脸我知道你在瞎哔哔可是说的又是事实的表情:“那能一样吗?你也知道我那个爹…….他情况不一样。” “嗯。”谢衡将他手中的水稳稳的接下,然后一饮而尽。 “我还伺候我爹,我巴不得给我爹上刑,他简直就是被哪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迷晕了脑子!才会搞那些傻哔事,他是生怕我们全族死的不够快啊?” 谢毓一提爹就来气:“他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他怎么回事,是你怎么回事。” 谢毓:“我水呢?” “不提这茬我都差点忘了。”谢衡神色稍微认真了一点:“你们渡鸦一族的乌鸦嘴……”看着谢毓瞪他的眼睛,谢衡稍稍改口:“是可以影响事物短期发展轨迹的能力。” “这是影响天机,天不许你挑战它的权威,奈何你们这种能力是生来便有。” “天也不能奈何。” “稍等一下。”谢毓打断:“这话矛盾啊,天既然无所不能,为什么又无可奈何?” 谢衡挑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意,手抚着袖口的白鹤:“这么解释吧,你可以将天看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没有感情的因果运行,不受任何外物的影响,千万年来兢兢业业的独自运行。” 将目光投向窗外的蓝天,谢衡语气含义不明:“另一部分便有趣了,他是无欲因果的反面——暴躁,嫉妒,刻薄。他亦掌握部分天机,可以影响万物运行的轨迹,却又不能决定万物运行的轨迹。” 谢毓皱着眉头:“好家伙,这天就没有点乐观积极的情绪啊?” 谢衡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你我蝼蚁,何必揣测天意。” “所以我爹变成这样是老天搞得鬼喽?他怎么办的啊?就动动手指?还挺牛。” 谢衡看了一眼自己的傻儿子:“当然不是,他有自己的眷属——天道喉舌。它赐予这些眷属一些影响人心的能力,然后让他们帮他达成目的。” “怪不得我爹叔叔他们就像是脑子进了海,怎么劝都不听啊,搞的我还以为是全族一起中邪了,啧啧啧啧啧啧。” “所以我说你有问题,你怎么不受喉舌的影响?” 谢毓指着自己:“我天赋异禀?” 谢衡重新躺下:“你嘴比那些天道喉舌还碎,他们说不过你。” 谢毓:“我水呢?今天我就要淹死你。” ☆、第 21 章 最后谢毓也没有忍心淹死自己瘫痪在炕上的老父亲,只是感叹世事多艰,天意弄人。他好奇的看着谢衡手指在金光之中交错,金色的光絮在谢衡手中逐渐成型。 谢毓又酸了:“好嘛,兰生君说让你种种花草,你立刻你就整上了。我每天就要求你出门走走放松身心,你从来都没做到过!”随后又阴阳怪气:“兰生君真是份量足够哇。” 谢衡专注的对着即将成型的兰草,嘴上回复谢毓:“你是我三叔吗?你屁事好多。” “哟~,咱们兰生君就是不一样,就来了两次,我们鹤仙君的话是愈发的多了。” 忙碌中的谢衡终于分出一丝目光给谢毓:“之前我对你不是有问必答吗?你不要无理取闹。” “你是有问必答。”谢毓神情愤愤:“可是你都一直死气沉沉!还要时不时的说我聒噪。” “你不聒噪吗?” “我聒噪吗?你就只觉得兰生君不聒噪!” 谢衡闻言顿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实。” 谢毓:“我拔刀了啊?” “三叔,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比你个老妖怪年轻多了,谁是你三叔啊!”谢毓十分抗拒,“你怎么不叫兰生君三叔啊?” 谢衡诧异的看着谢毓:“我对兰生有企图,叫他三叔属实不太方便。” 谢毓:? 谢衡向谢毓展示自己手中植株,随口念道:“兰生君可以说是我的□□,我的欲念之火了。” 谢毓本人格外喜爱摆弄花草,望着谢衡手中从未见过的品种,细长的眼中满是赞叹,却还要回嘴谢衡:“您老说错了吧?□□应该是我才对吧?没有我天天给您端茶送水捏腰捶腿,你早瘫痪在榻上最后死于懒惰。” 谢衡本人没什么所谓:“那就你是□□,他是欲望之火。” 谢毓直呼:“渣男啊你大侄子!” “看在你是我□□的份上,你来决定这草的名字。” “别找借口,你就只是起名废物罢了”谢毓直白的鄙视他,话音一转对于谢衡的兰草还是满意的:“emmmm毓汀兰吧。” “那便叫毓汀兰,三叔,把这种到园子里。” “你闭嘴啊!” 虽然嘴上一直在谴责谢衡,谢毓到门外后还是露出了笑容。他太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谢衡了,这才有些鹤仙君当年的样子。 然后谢毓在心里由衷希望谢衡和兰生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白头偕老老有所依。 注意,谢毓是一只乌鸦。 —— 生活还如往常一般平淡无趣,谢毓最近倒是常常在园子里面捣鼓毓汀兰,甚至依靠自己的手艺已经成功发展出了一条成熟的毓汀兰产业链。 谢毓将一株毓汀兰插进花瓶之中,谢衡猛的从榻上坐了起来。 “你吓死我了,怎么了您这是?有客从远方来?” 谢衡迅速翻身落地,然后因为肌无力步履蹒跚。 “豁,谢大爷您这腿脚真的不错哇。”谢毓上前扶住他。 “我你是谢爷爷,兰生恐怕有危险。”谢衡走了两步适应移动的感觉。 “小爷爷这您都知道?啧啧啧啧啧啧你变态啊给我小奶奶下印?你咋知道他有危险?” “你小爷爷我有金手指。”挥开谢毓的手,谢衡久违的,一步一步的踏出了房门。 “豁,小爷爷出狱了!” 谢衡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只留给谢毓一句:“滚。” 仔细感受了一下兰生的位置,谢衡火速赶到。许久没有剧烈运动过的瘫痪患者甫一落地就疯狂喘气,抬头就看见满面凶光的大猴子将兰生摁在地上摩擦。 谢衡:虽然兰生现在很惨,但是我有点想笑。 那边凶猴尖利的牙齿即将落在兰生君的漂亮脸蛋上,被压制许久的兰生此时也没有力气反抗,眼见就要丧命于此,凶猴身上却突然发出金光,之后便迅速被金线绞成碎块。 已经脱力的兰生躺在地上,看见蹲在地上顺气的谢衡,缓缓的笑出了声。 更离谱的是谢衡体力恢复的还不如兰生快,最后还是白发沾灰的兰生扶起了他。 谢衡:还好金手指比较牛。 “没事吧?”谢瘫痪顺过了气,才想起来兰生身上应该有伤。 “有事。”兰生君平日挺的笔直的腰都有些弯了“这食人猿实力突然大增,我不敌它,险些命丧于此。” 谢衡只当他虽然一直持重,却还带些少年心性,抓住兰生带回了自己的小房子。 谢毓看见受伤的兰生君难免大呼小叫:“把兰生君伤成这样,这得是多少年的凶兽哇?” 谢衡没理他,看着兰生身上的伤,心念微动,金色光点落在兰生身上。 “兰生君,你不要看我们鹤仙平时废的要命,虽然他确实废要命”谢衡抽空怼了谢毓一拳“但是我们鹤仙还是很强的,这一身本领可以说是天生地下绝无仅有,言出法随呜呜呜呜呜” 金色的带子裹住了谢毓的嘴。 然后谢衡便发现一向无往而不利的金手指在兰生君这里碰了壁,他的金手指对于兰生君丝毫不起作用。 谢衡:这就离谱。 收回手,谢衡吩咐谢毓:“去给兰生拿些药。” 谢毓好不容易撕下来嘴上的带子,见状嚷嚷道:“哇小爷爷你行不行啊,我刚和我小奶奶吹完你,你就这样掉链子?” 一身伤所以一直在沉默的兰生君:“小奶奶?” 谢衡一脚将谢毓踹出门,转头回答:“无事,谢毓脑子不行。”转而又同兰生说道:“上次你说种些花草,我便同谢毓种了一园毓汀兰。” “毓汀兰竟是你种的?”兰生微微有些讶异。 “确实。”虽然都是谢毓在照顾。 “过些时日你来取一些吧,这兰草凝心静气,还算有些功效。” 兰生推脱了几次,最后还是乖乖应是。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着找工作,字数可能会有点少,抱歉了读者老爷。 ☆、第 22 章 “这是世间最后一株毓汀兰了。”谢衡将兰花送到兰生君手中。 “我便赠与你。” 谢毓惟妙惟肖的模仿当时的情形。 谢衡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冷淡,一张在十丈红尘中潇洒过的脸也带着三分漠然,却还是应了谢毓一声:“就你戏多。” 阳光如之前千次万次一般,从窗中落入屋内,却从未在谢衡身上停驻。 谢毓看着他,语气带着不可察觉的担忧:“鹤仙,你未免把兰生君看的太重,你二人也才见过几面而已。” 他没敢说出口的是似乎只有兰生君能给鹤仙君带来生机。 “没办法啊谢毓”榻上的青年张开手指,穿过指缝的目光悠远却又狭隘“你们都没有感受到,兰生身上的不同。” “我于是断定那是我漫长一生中唯一的转机。” 谢毓撇了撇嘴,对这话不敢苟同:“要我说您变成这样不都是您自己决定的吗?我还记得当时白鹤出天门,这世间您是最潇洒快活的。天门只凭您一人,便笼络徒众千万,其中惊艳才绝者不可胜数。” 说话间谢毓仿佛又看见了当时的天门鹤仙君,挥手之间,天机亦为其让步。天门之内,鹤仙独绝。 那是何种情境?山月宴中,天门徒众簇拥于万壑松下,只道鹤仙伸手一指,这仙门的万里云烟缭绕处,便是鹤仙囊中锦绣,是天门所属。 当时谁不敬天门三分,敬鹤仙三分? 后来不知为何,鹤仙突然变了。离开了天门,将自己囚在这孤岛之上。那千万徒众,后来也都各自散去了。 “谢毓,这世间之事,都不是你我能左右的。”谢衡别有深意的说完这番话,便不再理会谢毓,独自闭上了双眼。 谢毓也只能长长的叹一口气,心中不禁想鹤仙座下的徒众真是没良心,也不知道抽空探望空巢老人鹤仙君,还是得他谢毓伺候鹤大人啊。 —— 是夜,屋内燃着不知名的火,将屋中照的亮如白昼。谢衡拿着一本装订粗糙的书随意的翻阅,心中想着让谢毓赶快提升一下装订的手艺。 然后一直打开的窗中落入两道人影。 谢衡皱着眉头念出其中一个人的名字:“望南柯。” 望南柯却还扶着另一个人,重伤的人,已经提不起力气支撑自己,只能无力的靠在望南柯身上,苟延残喘。 谢衡见状眉间的纹路加深:“雁引愁。” 随即又喝道:“又去找死?我告诉过你们多少次不要做那些无用功?” 望南柯还没开口,倒是重伤的雁引愁先出言打算谢衡的话:“好鹤仙,我快死了,咱们先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谢衡瞪了他一眼,伸手一抓,雁引愁就被金色的麻绳拖到了榻前。谢衡粗暴的扯开他的衣襟:“装什么可怜?我还真能让你去死?” 望南柯在旁边点头。 谢衡于是也瞪了他一眼。 金光没入雁引愁伤痕累累的身躯,在内部小心的修复他破损的内脏。 “怎么又去找死?还嫌自己的声名不够狼藉?” 伸手指着望南柯:“关山月的千幻魔头望南柯?” 说完将指尖点在雁引愁眉心:“万壑松的食人魔雁引愁?” 望南柯看着谢衡有些生气的神情,却露出笑意,于是谢衡便说他没皮没脸。雁引愁小声说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希望谢衡不要老骂他,于是谢衡便骂他活该。 最后雁引愁躺在榻上,感受自己逐渐痊愈的伤口,和望南柯对视了一眼,开口道:“鹤仙君这次可不该再骂我们了,老柯,快把东西给鹤仙。” 望南柯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个外层纹路繁复的盒子,谢衡感受到盒子上的气息,神情古怪:“你们怎么拿到的?老天爷对这东西看管的严着呢。” 雁引愁笑的喷火星,又让谢衡一巴掌拍灭了。 “我们终于还是成功了。”望南柯看着谢衡的眼神带着一丝狂热:“您也可以重回天门,万壑松我们为您守了这么多年,真正的主人终于能回归了。” 雁引愁在一旁边喷火星边点头。 谢衡接过盒子,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开了盖子,看着其中鎏金的玉佩,心中百感交集。最后还是摇头:“现在我不能回去,我一旦在天门现身,你们的命轨必定瞬间改变。” 雁引愁招手让望南柯靠近一点,心中疑惑:“您不是说它不能完全决定我们的命途吗?” “这不妨碍他在你们的命轨之中加上许多波折。”谢衡抬眼望天:“最后你死于意外,起承转合,无欲因果也瞧不出破绽。” 望南柯眼中的火渐渐熄灭了,雁引愁情绪也低落了下去。 “也不是不能回,不过是不能现在回。” 两人整齐的抬头。 谢衡挂上笑意:“这天最后还是给我留了一线希望,若是抓住机会,我总有一天能重回天门。” 雁引愁也挺愁:“还以为现在就能和我们走了呢,大家都一直在等您。” 谢衡笑着揉了揉雁引愁的头,望南柯在旁边不满的看着谢衡,于是他也只能又摸了摸望南柯的头。 “回不回去是次要,你们务必低调行事,保护好自己。” 两人齐齐点头,匆匆而来,又在夜色之中匆匆离去。 谢衡捏紧了手中的玉佩,闭上双眼。 明月在空中移动了些许。 果然有人再一次踏进他的屋内。 “自我介绍一下”面容姣好的少女却嗓音粗哑:“我是绣眼,想必你也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少女乖乖的向谢衡行了一礼,随后便自来熟的坐在了椅子上,紧接着黑色布满了她的双眼:“我来问你,玉佩在何处?” 谢衡同样双眼漫金,鹤仙君眼角眉梢间是漫不经心的笑意,身上的气场却极具侵略性。他勾起笑容,雪白的牙齿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着寒光。虽知与自己说话的恐怕不是绣眼,却依旧开口。 “绣眼,注意你的态度。”金色的光刃快到看不见行动轨迹,刹那间便抵在了少女的脖颈。 “你在教我天门鹤仙做事?”谢衡金色的凤眼之中满是杀气,似乎之前种种的丧气都是演戏。 他笑意更大:“你敢吗?” 说着步步逼近绣眼,通身杀意尽现:“你配吗?” 瀛洲岛上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闷闷的雷声在四周想起,闪电划过天际。 暴雨来袭。 ☆、第 23 章 绣眼没有接谢衡的话,只是强调:“你并未遵守约定。” “彼此彼此。”光刃在谢衡指间翻飞“你也从没放过我天门徒众。” “可我从未对他们赶尽杀绝。” “你我当时难道约定的是不对他们赶尽杀绝?”谢衡的笑中充满怒火“我将力量给你,我将野心给你,我将我大半的情绪给你,我如同废人一般龟缩在这瀛洲,就换你一句没有赶尽杀绝?” “你以为你是天便无所不能?”瞳孔之中的金色渐深,此时凤眼之中无边的杀意却消失无踪,谢衡脸上笑容全无,只剩下无边淡漠“你这般狂悖,无欲因果最终不会放过你。” “它最是无私。”透过大敞的窗,密布的乌云雷电之间有丝丝缕缕的阳光穿过,黑压压的云层也散开的些许。 对面的人却不以为然:“它只能选我,因为他没有第二个选择,我也不会给他第二个选择。” 谢衡只是沉默不语。 “鹤仙,你只能永远在这岛上沉寂,你别无选择。” “你错了,杀了你,便没有人能再束缚我。” 绣眼微笑:“是吗?可你从没成功过。” —— 谢衡发现不太对劲,在雁引愁同他说天门最近好多人出了意外,仔细查探之后发现确实是意外,最后只能归结于是他们的运气不好。 运气这个东西就很玄啊,云霓喝了一口巫山雨,同谢衡感叹。 “最近有些年轻人能力很强啊,而且运气很好啊,不像我最近就在走背运。” 云霓放下茶杯:“感觉最近大家好像都挺倒霉,是不是天门这地就走背运啊?” 谢衡扬手,一颗松塔准确的落在云霓的脑袋上,发出棒的响声:“我看你这脑袋空空,就因为每天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而且最近怪事也很多。”云霓被谢衡说习惯了,也不怎么在意“渡鸦一族突然像疯了一样,开始扩张地盘。本身他们就不怎么擅长战斗,现在还四处惹事,感觉用不了几天就要灭族了。” 谢衡原本对这些天门之外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此时却皱起了眉头。 看到谢衡给面子,云霓说的更来劲了:“渡鸦族长有个不怎么受宠爱的小儿子一直在劝说他,谁知道族长嫌他儿子聒噪,竟将他儿子逐出渡鸦一族了。” “你说这群渡鸦是不是中邪了啊?”云霓百思不得其解“要不是您一直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我就要大胆猜测渡鸦一族被什么怨鬼上身了。” “哦?”谢衡反问。 云霓说的来劲:“您看,但凡有脑子的都不会这样搭上全族的命去作妖,可是族里竟然就一个人反对。现在他们全族都快死没了,我怀疑是有什么怨恨渡鸦的东西附身了他们,搞这些就是为了让他们灭族。”说完云霓还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望向谢衡的眼神中充满了想被认可的渴望。 谢衡:“哦。” 云霓不满的大喊:“鹤仙!” 没理会他,谢衡起身便走。后面云霓问他:“您去哪?” “渡鸦一族。” 谢衡行至渡鸦一族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这里每个人,或者说每只渡鸦,脸上都带着不正常的狂热。 并且每个人的瞳孔都不正常的扩大,像是带着大直径美瞳。好辣眼啊,谢衡心想。 每个人身上都风尘仆仆,口中念念有词。 谢衡:这群乌鸦真中邪了? 隐去身形与气息,谢衡小心的观察着渡鸦们。路上狂热的渡鸦没有一个发现领地之中混进了一只鹤,只是大多精神亢奋的在街道之上游荡。 直到谢衡和另一双瞳孔对视,他潜进了一个类似大讲堂的地方。最前方有人在高呼渡鸦复兴,下面的渡鸦便都进入狂热状态,口中嘶吼着晦涩的口号。 然后台上那人便同谢衡对上了眼神,那人黑色已经覆漫眼球,口中吐出的话带着不同寻常的力量。看见了清醒的谢衡他只是吊诡一笑,隔着几丈远,无声同谢衡说道:“天意难测,尔等终将灭亡。” 谢衡:豁,老成功学大师了。 下面渡鸦的狂呼声似乎远去,世界突兀的沉寂,成功学大师眨眼间便到了谢衡身前。睁着他惑人的双眼,神情也骤然沉静:“谢衡,天门终将灭亡,天意如此。” 着实给谢衡整笑了,他就不信有人能狂过他天门鹤仙。抬手间金色光刺造就的密密麻麻的牢笼便困住那人,谢衡笑意猖狂:“对不起,我不搞唯心主义那套。你说的天意具体指什么呢?是哪种能量状态?” 囚笼一步步收紧,密集的尖刺也刺进那人身体中。谢衡看着面前人血流如注,吹走了指间的一根绒毛:“还是哪个捣鬼的人?” 黑色与生机一起逐渐从那人眼中流逝,可是当事人却丝毫没有恐惧的情绪,谢衡眼神存疑。 那人只是笑着:“鹤仙,杀我一个,天道喉舌还有千万个。” 浓烈的恶意在他周身弥漫:“天门必亡,没人能操控天机,没人可以妄图犯天。” “鹤仙,你亲手将天门众人推进死路。” 话音未落囚笼之中人影消失,只留下一地洋洋洒洒的羽毛。 谢衡:啥天机? 不过他却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人见天门势大,心生不满。只是运气一事玄之又玄,只靠洗脑就能做到影响那么多人的运气吗? 谢衡身负金手指,却开始讨厌这个唯心主义设定了。 鹤仙大人继续四处乱转,然后在一间破破烂烂的垃圾堆里,发现了一只虽然奄奄一息却还在自言自语喋喋不休的渡鸦。 谢衡:这是什么语言类人才? ☆、第 24 章 渡毓栽在垃圾堆里,他被他沙比爹逐出渡鸦一族后就不断有人来找他麻烦,他只是一只刚成年的渡鸦而已,如何应付得了这般追击。 他爹,也就是渡鸦一族的族长,在一个雨夜接见了个什么德先生之后,之后就下定决心开始四处搞事。 渡毓将思绪拉长,是什么时候开始全族都变的如此疯狂了呢?连一向沉稳的二叔眼里也弥漫着失去理智的狂意。脑海中闪过德先生的眼,渡毓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寒噤。 他曾经去找过德先生,德先生却只是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根本没有理会他。之后他便被渡鸦除名,陷入连环的麻烦里。 “全都是傻哔,他们全是傻哔,德先生也傻哔,什么是天意要让渡鸦一族兴盛?天意也傻哔,做鸦为什么不能有点自知之明。我好惨啊,我觉得我才是正常的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娘也死了,渡鸦就是一个傻哔的种族把可能?我现在也要死了,再见了这个傻哔的世界……” 然后他的碎碎念就被打断了。 “喂,你不会就是那个儿子吧?” 渡毓躺在垃圾堆里无语,这群追杀的人好快啊,他实在是抵挡不住了“是,你动手吧,快点,我累了。” 谢衡挑起眉,一双眼之中满是玩味,一只渡鸦仰躺在垃圾堆上张开翅膀,这个画面还挺滑稽的。 “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鹤仙谢衡,你可愿跟我走?” 渡毓睁开自己的豆豆眼,不可置信的反问:“你不是来杀我的?你是来救我的?” 有微光穿过厚厚的云层落在谢衡的脸上,高挺的鼻梁在脸上映出阴影,谢衡眯起眼:“也可以这么说。” 谢衡现在在渡毓眼中简直会发光,垃圾堆上的渡鸦一个骨碌坐了起来,受伤的翅膀软塌塌的垂在地面,渡毓语气激动:“恩人,只要您愿意救我,渡毓愿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鹤仙大人没什么所谓的摆摆手,便带着渡毓离开了。 —— “哦,所以你听到德先生向你爹承诺了?”谢衡若有所思,看来要抓住这个德先生仔细的审一审啊。 作为本文拥有最大金手指的男主,谢衡很快就抓住了所谓的德先生。 夜色之中的万壑松依然明亮,德先生半死不活的跪在地上,上首坐的是谢衡,周围是他的心腹。 听到谢衡的陈述,雁引愁望南柯等人都面色凝重,几人私语的一会,最后都将目光放在了德先生身上。 谢衡靠在椅背,神色难辨:“又见面了,想必你也知道我想要知道什么?” 德先生虽然浑身是伤,却又满面轻松:“你想知道天机,我当然可以告诉你。”话音落下他视线扫过众人,示意谢衡道:“你不将他们支开吗?私窥天机,他们必死无疑。” 望南柯没什么表情,雁引愁吭哧的笑了出来,不过还是云霓先开口了:“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快说。” 德先生挑起眉,再一次面朝谢衡:“他们真的会死。” 望南柯替谢衡回答了:“谁不是终有一死?” 见他们都没有退让的意思,德先生终于开口,讲了一个老套的故事。 真的十分老套,是每个故事里都标配的天道,掌控着世间万物的运行。老套的情节,天门发展过快,能人无数甚至妄图插手天道运行,于是天意决定让天门百年之内消亡。 故事很老套,不过还是有几个疑点。 “所以,谁插手天道运行了?”雁引愁有些摸不到头脑,这些又虚又玄的东西他觉得和天门根本摸不上边啊。 一阵沉默之后,望南柯最先开口:“我想用幻境开辟出一方世界,供天门弟子历练。” 雁引愁:? 云霓摸了摸鼻子,面露心虚:“最近……我有点好奇起死回生之术,却只弄出了几具活死人。” 雁引愁:? 酌山花吹了一个口哨:“那天鹤仙大人给咱讲通天塔,咱回去就稍稍的研究了一下……” 雁引愁:? 回舟挠了挠头:“我一直想让天门浮起来算吗?还想试试人造地脉” 雁引愁:? 释春风看轮到他了,连忙摆手:“干嘛?我可什么都没干啊,我平日里都只和漂亮妹妹一起玩的……额,阑海三龙倒是因为我打过架,这算吗?” 雁引愁:?你连龙女都不放过? 最后大家的目光回到鹤仙身上,鹤仙凝眉沉思,看得众人屏住了呼吸。最后他沉着冷静的说道:“也许是我过于优秀?” 雁引愁作为天门中的大内总管一号,稍稍有些崩溃的喊道:“诸位,你们都在搞什么啊?”他恨不得摇醒这些神经病:“我们是天门啊!咱们已经是仙人了!为什么不能每天喝茶赏梅笑看云卷云舒啊?” 最后还是望南柯冷静指出:“你搞的那个登仙速成班……” 雁引愁动作一顿,转头看着地上的德先生:“那个也算?” 德先生淡然点头。 雁引愁撸起袖子抱拳:“诸位,断我财路如同杀我父母,开战吧。” ☆、第 25 章 虽然雁引愁人模狗样,但确实可以说是天门之内的教育家。他搞了个登仙速成班,面向所有种族,你是动物想修人身的,还是想给自己孩子通灵智的,或者有些基础干脆想要一步登仙的,雁引愁登仙速成班都能为您提供服务。 口号:只要钱到位了,我们什么服务都有。 听到这云霓眼睛一亮,满面期待的望着雁引愁:“真的?什么服务都有?” 雁引愁一把推开了他:“出卖身体那是另外的价钱,不是,出卖身体那是不可能的!” 望南柯无语的看着他,雁引愁只觉得自己心里苦,他为天门承受了太多了:“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祖宗你们天天吃喝拉撒搞事炼丹哪一样不是钱?敢问诸位有什么进项吗?还不是我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撑起了这个偌大的天门?”说着双手掩面:“呜呜呜你们还要嘲讽我,我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呜呜呜呜……” 谢衡懒得看他演,扬手把玉杯扔到了雁引愁脸上。雁引愁连忙接住,这杯也值不少钱啊。 话题重新回到正轨,德先生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跳梁小丑,引得雁引愁不服输的瞪大眼睛和他对视。 “所以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替你的天机来和我宣战?”谢衡直起身,属于强者的气场一瞬间散开,下方的德先生也弯下了腰。 但是他还是努力的挺直身板,尽力保持脸上的风轻云淡。 云霓:“他在假装轻松。” 酌山花:“他在假装轻松。” 释春风:“他在假装轻松。” 雁引愁:“他装的好辛苦。” 回舟:“确实。” 谢衡:“可见高人难做,至少演技要过得去。” 望南柯深以为然。 德先生绷不住脸面,对上首的神经病们愤怒又夹杂尴尬:“你们对天不敬,必然要承受天罚!” 谢衡饶有兴致的提问:“哦?你说具体点。” 德先生从来都是说到天罚就止住,主要是他不太了解天罚的具体形式,毕竟他也不敢揣测天机嘛。于是他只能沉默,试图用沉默来引起上首这些人对于天罚恐怖的想象。 上边谢衡等人也在沉默,他们主要是好奇天罚到底是个什么形式。 于是突然沉默就占领了万壑松。 不知过了多久,云霓抬起一边眉毛挤眉弄眼的摆了个疑惑的表情:“就这?” 酌山花:“就这?” 释春风:“就这?” 雁引愁:“真就这?” 回舟:“确实。” 谢衡拍了拍手:“孩子们,想开点,没准天罚就是让我们沉默啊!” 云霓:“原来如此” 酌山花:“不愧是天罚” 释春风:“天机果然不不可泄露啊。” 雁引愁:“内行内行。” 回舟:“确实。” 望南柯:“你们有病?”转头望向谢衡:“别玩了。” 闹剧总要收场,谢衡一步一步走向德先生,衣摆袖间皆是白鹤。他站在德先生面前,面带笑意却又眼神压迫:“小德啊,你总说天掌控世间万物,那它不可能不知道我还会这一招的啊?可能有点痛苦,你忍忍奥。” 小德:? 谢衡蹲下身,与德先生平视,鎏金色一如往常漫过他的双眼。德先生明知其中可能有诈,毕竟天道喉舌也依靠双眼惑人,他却依旧无法移开视线。之后剧烈的疼痛便占据了他的神经,仿佛有人用斧子一下一下劈开他的颅骨,却又因为头骨坚硬所以斧刃在骨头的裂缝之间摩擦。 万壑松之中是德先生凄厉的惨叫,万壑松之外却一丝声音也无,只有明月挂在空中。 谢衡松开手,德先生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云霓赶紧上前将德先生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在德先生后颈又补了一手刀,又喂了两颗迷魂丹。 酌山花:“不愧是你” 释春风:“老捡漏人了” 雁引愁:“内行内行。” 回舟:“确实。” 云霓:“谢谢支持。” 望南柯:“你们闭嘴。” 谢衡若有所思的回到自己的座位,望南柯目光关切:“怎么样?” “怎么硕呢,”谢衡结束自己的沉思,嘴角一挑眉梢上扬,天门鹤仙的狂气便喷涌而出,“与天开战,也不是不可以啊。” —— 虽说与天开战,谢衡却是独自一人脚踏仙鹤来到从德先生记忆之中的地方。他立于白鹤背上,身下是暗藏汹涌的海水,身侧是屹立不倒的孤山,眼前是薄如宣纸的屏障。 此时正是金乌东升,暖金色的阳光渲染出一幅暖意融融的画面。 谢衡是有些好奇的,据说(德先生的记忆)所谓的万物之主,唯一可以操控天机的生物,就在这层薄纸之后?这玩意一捅就破了吧? 身随意动,谢衡抽出长剑抬手便砍,谁知眼前这层纸看似脆弱,长剑竟然不能伤其分毫。脚下海水翻涌,发出阵阵涛声,似是在嘲讽谢衡的无知。 谢衡:你对金手指一无所知。 金光自指尖而出,几息后便凝成一把美工刀,鹤仙大人哼着歌推出刀刃。脚下涛声依旧,天也在看谢衡做着无用功。 直到刀刃没入屏障,谢衡露出笑来:美工刀拆快递就是坠吊的。 屏障在他眼前出现细小的裂痕,接着碗口粗的天雷便迅速的劈向谢衡。谢衡灵活躲过,并且庆幸早早把没用的金属长剑扔到了海里。 雷云在向他身边聚集,谢衡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电量要是落在自己身上,基本立刻他就被送走了。 看来老天在蓄力啊,谢衡手上动作不停,很快他脑中的图形便转化为具体的物质。附近的雷云还在蓄力,看来在没有高压电厂的条件下想要快速的提升电压,真的需要一些时间。 但是谢衡已经好了,他手里握着一根四个尖头的金属棒,棒下连着一条足够粗的铜线,铜线下连着一块金属板。 鹤仙大人火速飞向孤山,后面雷云紧追在他身后。 甫一落地,谢衡伸手就在孤山山顶炸出一个深坑,动作麻利地将金属板深埋其中,金属棒直直的立在孤山山顶。抬头看着还在蓄力的雷云,谢衡转身开始往孤山山脚跑去。 “鹤仙,死在孤山山顶与山脚并无不同,你还是不要做无用功了。” 谢衡在孤山山脚,依旧是立于白鹤身上,神情专注的看着天上的雷云。 “你能打破屏障是我意料之外,不过你今天也只能死在这里了。小心,要降雷了。” 话音落下却迟迟没有动静,谢衡满意的看着天上密布的云。 “你果真可以影响天机,看来你注定要死。” 谢衡向看傻子一样看着天边的屏障,张口就来:“你看山尖的那个电容器,像不像你缺失的九年义务教育?” ☆、第 26 章 你说谢衡毫无准备就来打架,那是不可能的,至少他做了心理准备。德先生的记忆虽说解释了大部分疑惑,但是也没有详细的说出屏障之后到底是人是鬼是仙是魔。所以也没有办法准备一些针对性的措施,这就是谢衡只身一人前来挑战的原因——他有几乎无敌的金手指,但是他的朋友们没有。 此时谢衡凝神静气,等待这位不知名敌人的后招,云层却好像淡了一些。 “鹤仙,看来你心里知道我拿你没什么办法,所以才在这里有恃无恐。” 谢衡心想我还真不是,你要说你直接现身趁我没有防备直接一刀捅我肾上,那我就立刻撤退了,但你现在和我搞这些玄的东西。他谢衡说自己身上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是第二,没人敢叫第一。 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身上运行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律,脑中贮备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知识。 他转念一想何必在这里听敌人的嘴炮,直接上前把它干碎不就完事了吗? 说干就干,谢衡手握美工刀,再一次站在了屏障前面,扬手便要开始工作了。 可是眼前的景象却突然变化,似是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上面的内容却让谢衡皱起了眉头。 他依旧在天门,带领天门徒众向小康生活迈步,但是不幸却在他身边的朋友身上接连发生。 望南柯被自己的幻境迷惑心智,最后疯疯癫癫的了解了自己。雁引愁因为教育不当引起师生纠纷,最后被他的学生们辱骂唾弃,群起攻之,最后心灰意冷,永远的沉睡在万壑松之下。云霓则是他的试验品暴动,最后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释春风因为沾花惹草,最后愤怒的阑海三龙将他分而食之。酌山花和回舟最后合作,想要弄出一个云中岛,最后却在做浮空实验的时候坠崖而死。 剩下的还有许多,谢衡却没有往下看,只是扬声质疑:“且不说这些死法有多弱智,他们还没脑残到这个地步。只要我在,就必然会保他们一生顺遂。” “你错了谢衡。”天空之中乌云几乎散尽,“渡鸦一族还不能让你恐惧吗?” 谢衡出神的望着天空。 “天门众人最近都运道不佳吧?” “谢衡,这都要怪你!是你连累了他们,是你传授他们不该知道的道理,是你让他们脱去愚昧,也是你亲手将他们送上死途!” 现在云层几乎完全散开了,海面也恢复了平静,甚至有温暖的阳光覆在谢衡身上,他外袍上的金线闪闪发亮。 男主角谢衡面色敬佩,摇头鼓掌:“一开口就是老喷子了啊,明明是你愚不可及,竟然奉行所谓的知识愚昧论。” “你知道人与兽的区别是什么吗?人会思考,人能创造。你能杀光天门徒众,你能杀光这世间所有人?” 谢衡伸出食指点在屏障之上。 “只怕到时,无欲因果第一个就会让你消失。” 他眼前出现另一幅画,漆□□仄的空间之中,有一人无知无觉的躺在其中,不知材质的物质蒙住了他的眼与耳,束缚他的四肢,只剩流淌着月色的银白长发在这一方凝固的时空之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那无知无理的声音还在反驳:“这世间万物,只能遵循天意。” 谢衡嗤笑:“没有任何外物能够主宰人的思想,这是基因决定的,不是你决定的,傻哔。” “无所谓你怎么想,你的徒众,你的朋友此后永无宁日。” 谢衡单手成拳,狠狠地打在了屏障之上,屏障之上出现细小的金色纹路:“像个死人一样被困其中,怪不得你思想狭隘心理变态。今日我杀了你,此后世间傻哔事也能少上几件,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说着一拳一拳的打在薄如宣纸却又无比坚韧的屏障之上,今日已经结仇,倘若不杀了这个神神叨叨的天道,只怕之后后患无穷。 “别做无用功了,鹤仙。”这道声音似悲似喜:“你若真的打碎这片屏障,你,你的天门,必将在顷刻之间覆灭。” 谢衡拿出大号美工刀,没理他。 “你真的以为只凭我一人……算了,我最后劝你一句,谢衡。” “交出你的能力,你与天门才有一条活路。” 被破坏的面积越来越大,天色也快速变暗——是之前几倍厚的云层再一次集结,高压的雷电迅速狠绝劈向谢衡。谢衡想逃却没有躲开,避雷针早已被击穿,作为在场唯一良导体,水缸粗的蓝白电流狠狠的追向谢衡。、 “你看,无欲因果对你出手了。” 谢衡依靠着金手指狼狈地闪躲,身上早已破破烂烂,束起的发也凌乱的散开,发尾一股子蛋白质烧焦气味。 那道声音有些喋喋不休起来:“现在交出你的能力,才是你唯一的生路。谢衡,你在犹豫什么?” “想想你的天门,想想你的朋友,他们多无辜?本来可以忍受那漫长的黑夜,可你偏偏出现,带来希望和光芒。” “现在你只能在无欲因果的惩罚下仓惶逃窜,你为什么不能强一点?” 谢衡终于凝出了一层厚厚的橡胶罩子,可是也承受不住如此强力的电击,有些岌岌可危。 鹤仙大人此时却还能顶着一张花脸嘴炮:“你很熟练啊?现在我有理由怀疑你对我别有用心啊。” 一个翻滚靠在屏障之上,谢衡更大力的打在屏障之上:“可惜我只喜欢好看的。” “你要死了。”那声音带着一丝可惜。 “也许吧。”又抗过一道雷击,绝缘体被击穿,谢衡再一次全身暴露在空气中。他来不及凝出新的绝缘物质,眼看着雷击再一次降临。 老套的故事,老套的情节,谢衡觉得自己也许要死了,于是老套的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在科技社会的生活都已经模糊,反倒是在天门之中的嬉笑怒骂历历在目。他靠金手指创建天门,他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们高谈阔论。云霓同他一起在地下室解剖,手下跳动的颈脉。雁引愁释春风同他在天桥下算命,春风吹过龙女的笑脸,绿色柳叶落在她的头上。同酌山花回舟规划万壑松的布局,青石板上的青苔湿滑,最后望南柯别在耳边一朵花缓缓盛开。 谢衡睁开双眼,鎏金色在灰暗的幻境之中闪闪发亮。像是慢镜头一般,金线一根一根的没入他的身体,然后迅速消失。 谢衡指间金线织出一朵不知名的花,挂在屏障的裂纹之间 雷击已在眼前。 ☆、第 27 章 雷击近在眼前,然后稳狠准的落在了靠着屏障的谢衡的身上,然后湮灭在谢衡身体之中。 雷:? 会说话的天:? 不会说话的天:? 谢衡:嘻嘻。 “这不可能,你……” 谢衡伸手又挂了几朵花:“没什么不可能,我们的设定可是唯心设定啊。” “世间万物运行都□□控,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人沉默了一会,最后也只是说:“你……罢了,你能逃过这天雷,别人可逃不过。” 作为回应,鹤仙大人扬手又来了一拳,屏障之上出现了一个几不可查的小黑点。 “你说的对,倘若这天雷降于天门,没几个人能承受。”谢衡收回手“但你们知道如果真的对我的徒众下手,我也不会善罢甘休,不过鱼死网破而已。” 现在就是我知道你能弄死我,也知道我能弄死你,这就是可以坐下来谈判的先决条件了。极细的金丝穿过屏障,天雷在天空之中轰隆作响,却又迟迟不降。 谢衡露出满意的微笑,看来对方对他提出的条件也很心动。 看来天有不甘,他有不甘。 “把握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那边还是没有声音,谢衡抬头看着被拦住的天雷,了然一笑。随后两层金色的罩子密不透风的将谢衡与屏障上的裂缝裹住,他伸手覆在凹凸的纹路上。 “现在说吧,无欲因果就是有天大的能耐,现在也不能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监控画面再一次展开在谢衡眼前,漆黑无觉的空间之中,被束缚的人指尖缠着一圈细如发丝的金线。金线分成两股,其中一条慢慢的,试探的落在束缚那人的物质之上。另一条则安静的呆在那人的指尖,散发着细弱的光。 谢衡小心的操控,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展现在那人的脑中。 “你的幻境也不必望南柯的差。” “我这个可比望南柯的高级,他作用于眼前,我作用于于眼中。”谢衡收回手指:“看来你同意我了?” “你倒是胆大,可你怎么能够成功?你知道给人希望最后却不能实现,只能得到更加猛烈的反扑。” “我当然需要你来配合我,”谢衡看来一眼纹路正中的小孔:“相信你可以做到。” “到那时无欲因果也会发现我,我们时间不多。” “唯心设定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刚刚在我自己身上做了一个小实验,可以说是取得了惊人的成功吧。”谢衡仰头喟叹:“现在尝到唯心的好了,到时我应该已经有办法了。” “好。” 听到肯定的答复,罩子碎成光点。谢衡气沉丹田,面上义愤填膺,张口愤然:“可恶,你竟然如此狠毒!苍天当真不公!” “.…..” “拿天门那千条人命威胁,你下作!”谢衡声嘶力竭,表演极其逼真。 老演员了。 天边的雷声都停了。 谢衡捂住心口,几乎要落下泪来:“你说话啊?!我谢衡岂是那种奸诈狡猾不将朋友姓名放在心上的人?”说着用满是灰的袖角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你赢了。” 他面色木然,双眼空洞,语气冷淡:“为了朋友,我谢衡可以赴汤蹈火!今日我便将这身能力封在这玉佩之中,换我天门千条人命!” 有着氤氲金盲的玉佩悬浮在空中,却没有进入屏障,而是消失在天边。 许是里面的充沛的力量取悦了无欲因果,天雷散去。 谢衡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屏障:“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此后便自囚与瀛洲,直到……” “直到玉佩回到你的手上,那时便是我判断你无力影响天机,便是你恢复力量,也没什么威胁。” “呵,”鹤仙大人面色凄然:“怎会有那一天?此后我便只能囚与瀛洲,死于瀛洲了。” “鹤仙,于瀛洲之上万万不要自暴自弃,天道心存慈悲,也不愿看你这天才陨落。” 谢衡没在说什么,便离开了孤山。 此处再一次归于沉寂,时空停滞的空间之中,金丝于白发缠在一起,四肢眼耳被束缚的人,嘴角翘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 谢衡与绣眼一起看向窗外,谢衡嘴上不停:“只要杀了你这自私的天,这世间再也没人能困住我。” 瞳孔占满整个眼球的绣眼翻了一个不白的白眼,但只能继续配合:“天门众人名声如此,大多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还不快将玉佩交还给我?” 雷声轰鸣,在应和着绣眼的话。 谢衡与绣眼一同忌惮的看了一眼窗外。 “叫我给你也可以,你自己看管不利,总要给我些好处我才能办事。”谢衡拿出玉佩,在手中抛上抛下。 雨来的又急又大,看来园子里的菜要遭殃了,实在是对不起谢毓了。 绣眼觑了他一眼,双手合十,再张开之时掌中便放着一块玉玦。她似笑非笑,嗓音粗哑:“你发现的倒是快,我最近确实得了这块好玉。既然要你一个玉佩,我便还你一个玉玦。”说着把手中的物什扔到了谢衡手中。 玉玦入手温热,带着不寻常的气息。谢衡心下了然,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语气:“就这?” 隐去笑意,绣眼沉下脸来:“莫要得寸进尺,想想天门。” 呿了一口,谢衡不甘心的将金色的玉佩交到绣眼手中。看着似乎没什么变化的金芒,绣眼扬起一边眉毛,似乎又觉得不妥,快速的回归面无表情。 “甚好,鹤仙,别忘了你我的约定。” 暴雨渐停。 绣眼瞳孔恢复如初,向谢衡弯腰一礼,转身便要离开。 “你若有事,可来找我,我送你个心想事成。”谢衡把玩着玉玦,朝着绣眼的背影扬声道。 绣眼浑身一僵,转头看了一眼谢衡,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刚离开瀛洲地界,玉佩便被不知名的力量带走,消失在天边。 绣眼望着天边出神,口中喃喃:“若是真的……” ☆、第 28 章 谢毓一身泥的走进来,脸上是死了心肝的表情,通身萦绕了怨念的气息。 “行了,好几天了,你咋回事?”谢衡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看着谢毓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出声。 “我的花我的茶我的菜我的水果我的梦想我的心肝宝贝一夜之间都没了呜呜呜呜呜。”几天前的暴雨果然淹了谢毓的园子,这对于谢毓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这几天他心情都不好,忙着把东西重新种回去。 “你早就知道要下雨,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谢毓转头开始无差别攻击:“你心里只有兰生君!” “谁说的?”谢衡扬声反驳,棱角分明的脸沐浴在阳光之下,说出来的话狗哔无比:“我心里还有望南柯雁引愁酌山花……” 话没说完就被谢毓薅住衣领,于是迅速改口:“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你啊,谁让你是我三叔呢。” “哼,我可不配做你三叔。”谢毓哼了一声放开他,转身整理他乱糟糟的桌面:“还是兰生君好啊,你俩才认识多久啊,你那死气沉沉的样子都要想不起来了。渣男!” 谢衡满脸惊恐:“你说什么呢?三叔!” “别叫我三叔了!”谢毓有些崩溃:“我才多大啊?你个老妖怪你在那装嫩?你饭没了。” 谢衡一把抓住他的手:“别啊,在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啊三叔!” 兰生掀开帘子就听到这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谢毓满脸无语:“兰生君您别惯着他,他忒不着调,您可别被骗了。” 兰生君站在桌子一侧,好脾气的笑着,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不会的,栖迟不是那样的人。” 谢毓:除了祝你们百年好合我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看着谢毓离开,兰生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谢衡:“和师兄一起出去时看见的,觉得适合你,所以……” 谢衡打开盒子,盒子中央放着一根木簪,木簪一侧是镂空的云纹。谢衡手指摸到细微的突起,露出笑容:“多谢,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椅子后撤,身子前倾,谢衡将玉玦系在了兰生的腰间,看着低头的谢衡,兰生满脸的不知所措:“这…栖迟…我自己也可以…” 谢衡仰头,看着阳光下一袭白衣,如青竹一般的兰生,露出了笑容:“真不错,兰生真好看。” 他着迷的看着兰生脸侧的曦光,不由自主的将手指落在那一抹亮色之上。 “琳琅珠玉。”谢衡手指不安分的描摹着兰生的眉眼:“原来在日光之下,你是这样子的。” 这边谢狗哔在耍流氓,兰生整个人已经僵住。手足无措一会,见谢衡还没有停手的意思,只能抓只他作乱的手指,小声道:“这…栖迟…你…我…” 好棒的,谢狗哔此时想。 并且在心中感谢了一下抢回玉佩的朋友们。 拉着无所适从的兰生走到桌边,谢衡在身后环住弱小无助的兰生君,握着兰生君又白又滑的手,感受着兰生君身上掺着毓汀兰特有味道的凛冽气息。 靠在兰生耳边音色沙哑:“上回不是想学丹青吗?这次教你。” 兰生小幅地挣扎,讷讷道:“这…你…放开…太近了……” 谢狗哔贴在兰生君身后,笑了一下,依言松开了他。只是伸手将无措的兰生翻了个面,现在他们两个面对面了。谢衡环住朝思暮想的腰,将脸凑到兰生面前:“兰生君,你都收了我的毓汀兰了,还想抵赖不成?” 兰生君长这么大脸没这个红过,他却是拿谢衡没有办法:“啊…我当时不知……”虽然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知道什么。 一根手指点在了他的唇上,拦住了他未尽的话:“兰生君,你真的不懂我的心意?”说着谢衡拿起兰生的手贴在他的心口:“衡初见你,便想,做这样的事了。”话音未落,谢衡的轻吻已经落到了面前人的喉结之上。 谢渣男色气的在兰生眼前伸出舌尖,兰生向后躲,谁知谢衡只是将吻落在了他的颈间。 兰生哪经历过这个啊,他颤了一下就一把推开了身上谢衡,实在有些接受不了谢衡突然的转变。 “你是不是最近出了什么岔子,怎么突然?” 谢渣男顺势坐回椅子,一双凤眼锁定兰生,面上懒洋洋的回答:“错,不仅没出岔子,反而更上一层楼。” “啊?这……” 谢衡伸手勾住自己系在兰生腰间的玉玦,抬眼看向兰生:“去吧,兰生君,回去好好想想。”说完在玉玦上落下一吻。 “我在瀛洲等你的决定。” 兰生君红着脸匆匆离开,谢衡伏在桌子上,继续自己的工作。 谢毓咋园子里咂舌:啧啧啧,这才是天门鹤仙。 —— 红色的横幅悬在半空,明黄色的大字写在中央:共创美好未来研讨会。 释春风一袭青衫盘腿坐下横幅下面,满脸无语。扭头扯住望南柯的袖子,语重心长的盯住他:“老柯,不要溺爱孩子,雁引愁没告诉你应该怎么教育孩子吗?” 然后纸鹤的尖喙就直直的戳中了他的脑门。 “哇,这可是阑海三龙都沉迷的脸啊,我现在就靠这张脸过活哇!”释春风手忙脚乱的拿下纸鹤:“软饭也不那么容易吃啊。” “你再和三龙过几年估计人也就没了”望南柯沏了一杯春夜,起身送给谢衡。 今天只来了望南柯和释春风,加上谢衡,正好聚齐了天门智囊团。 只是相对云霓酌山花,他们比较会思考一些。 谢衡单刀直入,直言重建天门是不可能的了。其余两人虽然心有不甘,却只能承认时过境迁,重现天门的辉煌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我们现在重点关注的目标就是……”谢衡话说一半,望南柯就接了下去:“兰生君。”说完抬头,惯常的面无表情:“上次你不只是在提醒兰生君,也是在提醒我。” 谢衡含笑点头。 释春风:你们怎么背着我搞小团体? “是我想的那个兰生君吗?”释春风怀疑的看着他的两位朋友:“是仙界未来的接班人兰生君吗?” 谢衡没有理他,继续说了下去:“天门鹤仙注定成为过去,此后只有鹤仙谢衡了——是兰生君的追求者之一。” “你不仅对人家别有用心,还馋人家身子?”释春风眯起双眼:“做的好。” 纸鹤的尖喙再一次直直的戳中了他的脑门。 “躲一阵子吧朋友们,我要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了。躲起来,隐姓埋名,让自己变得平平无奇。”谢衡指向望南柯:“这句话主要指你,释春风吃了几十年软饭,除了被软饭界铭记之外已经没几个记得他了。” “我来帮你。”望南柯终于有了些表情,神色认真:“无论多危险,我都跟在你身边。” 释春风睁大桃花眼,举起双手:“算我一个,搞事怎么能少得了我?” 向后倚在桌子上,谢衡低头端起茶碗:“你们保护好自己就算是在帮我了。”抬起头时眼中夹杂着无奈:“身处规则之中,你们身不由己。算是我的请求了,躲起来,保护好自己。” 两人沉默了一下,释春风嘘了一声:“看来我注定要在吃软饭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谢衡拱手:“预祝你成功登顶。” 望南柯还是沉默,用沉默来反抗着谢衡。挥了挥手示意释春风先离开,谢衡同样席地坐在了望南柯的身边。 “好吧,小柯。”谢衡盘着腿,手肘支着下巴,黑色的发丝垂在身后,眼中是熟悉的包容。 那一抹从未变过的包容让望南柯恍惚以为从未有过这几十年的变故,他依旧在万壑松,天门鹤仙座下,侧头便能倚在他的膝上。 “如果你真的想帮我什么,那就在兰生君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帮他吧。” 望南柯不错眼的望着谢衡,半晌开口:“你真的喜欢兰生君吗?” 谢渣男思索一下,仔细措辞:“怎么说呢,我很喜欢他的脸,并且对他的一切好奇。”他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是我心里总是知道孰轻孰重的。”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送给我一朵花。”望南柯没有接谢衡的话,而是突兀的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 谢衡嘴角弧度不变:“是啊,你小时候很可爱,现在你也很可靠。”抬手拍了拍望南柯的肩膀:“你是我最可靠的弟弟。” 望南柯垂下眼睫,手中幻象流转,如同之前的千百次一般,他将手中的花别在谢衡耳边,然后虚假的花朵虚假的盛开。 “我当时觉得你让花一瞬盛开,真美啊。”望南柯有些着迷的看着绽放的花朵:“可我做不到,我这些都是假的。” 花消失在谢衡的耳边。 “没有花。”望南柯闭上双眼“都是我的虚妄。” 是他经年痴心妄想,一朝走火入魔。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忘了在哪首歌里听过了,个人觉得很带感,甚至也很符合最近流行的疯批攻的设定。 ☆、第 29 章 始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谢渣男伸手,金线缠绕,一朵一模一样的花成型。 “小柯。”很难和你解释,因为是我只是一只小青蛙罢辽。 望南柯看着那朵花,却迟迟不愿伸手接过。他的虚妄,他的魔障,他却不忍抛弃。 谢衡心知今天恐怕不能简单的敷衍过去了,于是轻轻的将花朵放在一旁,同时也收起了自己懒懒散散的态度。 他看着望南柯长大。 “小柯,你见我怕过什么东西吗?”谢衡看着望南柯的眼,郑重的发问。望南柯皱着眉毛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 谢衡伸手,掌中金色的能量随意的变换着形态。“可这是不正常的,小柯。人活在世界上,总该有惧怕的东西。惧怕孤独,惧怕死亡……可我什么都不怕。”他的目光渐渐放远:“我胸腔里跳动的只是心脏,它也只是跳动而已。” 望南柯没有懂他的意思:“你若想敷衍我,也该说个我能听懂的理由。” 听到这话,谢衡忍俊不禁:“这次我是最认真的一次,我什么也不信,我什么也不怕,我从心里否定这个世界,鄙夷这个世界。即使我身处其中,却又自觉高人一等。” “即使我要死在这里,我依旧没什么所谓。不在我心之所向之处死去,那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自然,科学,生存,消亡,能量,仙法,身外之物。” 短暂的失神之后,望南柯一如既往的一针见血:“你不过是想说,你不在意自己,更遑论他人。” 谢衡重新拾起地上的话,将他放到望南柯手中:“对也不对,我依旧可以为我的朋友们退步。” 握着掌中的花朵,望南柯叹息:“如果兰生君真的喜欢上你……我开始可怜他了。” 他其实早就明白,谢衡老演员了。 “你做不到的,未必别人做不到。”谢衡看他恢复了精神,便开口玩笑:“或许他真的能霸占我的思想,从此之后我怜他爱他,听他任他。” 望南柯冷淡的回应:“那我只能甘拜下风,之后唯他马首是瞻了” 谢衡摆手:“嗨呀,不至于不至于。” 无知无觉的空间之中,仙人的手指轻颤,将他牢牢困住的桎梏已经有大半覆上金色。 —— 兰生君来了。 谢狗比感受到兰生君的气息出现在瀛洲之上,真情实感的笑出了声。 看来甜甜的恋爱要轮到他了。 兰生君几年之前横空出世,剑锋凌厉不留一丝情面,为人却良善不善言辞。他是一剑斩杀紫海蛟龙之后被莲仙子收入门下,与师兄弟们都不亲近。旁人畏他盛名,对他也大多是流于表面的恭维。 谢衡望着今早谢毓放进瓶子中的鲜花,可怜兰生君小小年纪惊才艳绝,却没几个交心的朋友。 小孩社会经验这么少,谢衡作为有担当的成年人决定承担起教育孩子的任务。 耳朵一动,听到了在门口徘徊的脚步声。 谢衡垂眼微笑。 然后就是谢毓做作的大嗓门响起:“兰生君!快进来坐,别来回绕啦。” 然后就是兰生结结巴巴的回应:“啊?这…栖迟是不是在忙啊?我再等等吧……”谢衡在脑子里描绘出兰生耳尖的粉红,给他银白的发都添了几分暖色。 “啊?鹤仙他有啥忙啊?他一个空巢老人?” 谢衡:谢毓你人没了,今晚我就送你上路吧。 “啊呀兰生君你是不是和鹤仙吵架了?不要质疑自己,那就是鹤仙的错!”谢毓这只多嘴乌鸦不遗余力的抹黑谢衡:“鹤仙自己在瀛洲自闭了老些年,脑子多少有点毛病。” 谢衡:我看你活的多少有点腻味了。 “啊?栖迟也没有……” 谢衡留下感动的泪水,还是兰生三观正常。 “去吧去吧兰生君。” 谢狗哔迅速调整自己的姿势,将自己最迷惑人的角度朝向门口。 兰生心里还是有些迟疑,任谁被自己的朋友直球表白,心里总会有些不上不下。他本身朋友都没几个,实在不知该怎么处理,但是又不想失去同谢衡的友情。于是自己纠结了几日之后,决定还是和谢衡说清楚。两人一起探讨之后该怎么相处,总比他自己烦恼强。 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兰生掀起了帘子。 屋内谢衡正在桌上写写画画,暖融融的光给他描了一层金边。兰生原以为谢衡不爱阳光,最初他见谢衡时,谢衡身上一丝光也无,像死水一般隐匿在暗处。如今谢衡也变得开朗了,兰生心中感叹原来这就是友情的力量吗? 谢衡:是力量,但不是友情。 此时谢衡做作的抬头,墨色的发规矩的束在脑后。眼光流转最后定在兰生身上,菱唇也扬起欣喜的笑。 他放下笔,将手擦净。几步走到兰生身前,牵起他的衣袖,才柔和的开口:“你来了。” 然后凤眼凝视兰生的白睫:“你想好了。” 手足无措这四个字贯穿了两章的兰生君,他挣扎了一下,见谢衡还不松开他的袖角,便也放弃了挣扎。 “是……”看着谢衡闪闪发亮的眼,兰生极其艰难的说了下去:“我心里…你是我的朋友……” “啊。”谢衡眼中光芒不熄:“所以,你还拿我当做朋友?” 兰生连忙点头。 谢衡伸手挑起一缕白发指尖轻捻:“傻兰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兰生更觉了谢衡这个空巢人必然是没有几个朋友百年之中都承受孤独之苦,心更软了。神色乖巧的点头:“我还以为……” 谢衡扯了一下他的白发:“别以为,小小年纪不要想那么多。” 兰生君再次乖巧.jpg。 谢衡扫了一眼他的腰间,满意的点头:“走,小仙君,带你出去玩。” “去哪?” 谢衡不知从哪变出两顶草帽,扣在兰生君的头上,然后眼疾手快的牵起他的手:“去玩,你只需要跟着我。” 看着谢衡拐走兰生,谢毓忙不迭的在后面喊了一声:“哎!今晚回不回来吃晚饭啊?” 谢衡只给他留了一个中指手势。 谢毓嘿嘿直笑:“那今晚我也出去见好妹妹喽。” ☆、第 30 章 谢毓可能没有好妹妹,但是谢衡牵着他的情弟弟出发约会,企图用自己多年渣男的经验哄骗纯情少年。 兰生带着一丝疑惑被谢衡扯在身后,却发现两人前往的方向不对:“栖迟,前面是阑海地界了。” 阑海是三位龙女的领地,龙领地意识极强,而从破壳而出之时便拥有雄厚的力量。阑海三龙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当年不知为何三龙暴动将阑海的领地足足向外扩张了三倍,随后便将阑海牢牢的锁了起来,鸟雀亦不可经过。自那之后阑海便成为了禁区,多年没有生物踏足。 越向前天色越暗,谢衡掌中金色的能量流动,最后凝成一盏灯笼。他转头将灯笼递给兰生君:“无事,我与阑海三龙有些交情。” 兰生提着幽幽的灯笼,金黄色的光为他的白发侧脸渡上一层暖色。他在这一刻意识到,谢衡真的不是一个普通的自闭青年。 最后在两人即将踏入阑海的时候,谢衡停住脚步。 “来。”谢衡手中握着一根白色的蛟带:“蒙上眼睛。” 兰生:? 谢衡凤眼带笑,将他拉到身边:“来保持一点神秘感,给你个惊喜。” 在兰生持续疑惑的眼神之中,谢衡一张风流昳丽的脸凑的是越来越近。兰生不自然的向后躲却被谢渣男伸手扣住后脑。 “别动。” 说完抬手将蛟带轻轻地系在兰生的脑后,然后兰生的眼前便变成模糊的亮色,并且感觉到柔软温热在自己额头蜻蜓点水般的碰了一下。 兰生:“栖迟……” “嘘。”手指点在他的唇上,堵住了他未尽的话。 谢衡拉着他跨越了阑海界碑,一瞬间水汽与冷风铺面而来。视界模糊的兰生君并没有看到,他们面前,盘旋着三条巨大迷幻,通身鳞片流光溢彩的龙。是人类几百倍大的龙头朝向谢衡,张开如深渊的口,异族无法捕捉到的龙语从它口中溢出。 谢衡脸上也在一瞬间归于冷淡,口中也吟诵着拗口而无声龙语。最后三条巨大的龙扬首长啸了一声,转身离开。 兰生只听见了龙啸,心下担忧,于是稍稍用力的反握住谢衡微凉的指尖。 “无事。”谢衡摘下了他眼前的遮挡。 兰生缓缓睁开了双眼。 然后只余惊叹。 阑海之中竟然是水天倒置,深不见底的海水在两人的头顶汹涌的流动,蓝紫色的夜空在两人脚下,无尽的繁星静静的闪烁。 “这……真美……” 谢衡眼角眉梢皆是温柔春风,他拉着兰生坐在星空之上,握住兰生手,探向闪烁的星。当然他们不可能摸到星星,却也足够让兰生惊奇。 谢衡揽住兰生的肩头:“还有哦。” 说完打了一个响指,头顶的海面水声阵阵,淡粉色的龙鱼一条一条跃出水面。晶体蓝色的磷蝶轻轻的落在兰生霜白的发间,磷粉为白发染上迷人的蓝。 谢衡似乎深情的目光落在兰生身上,沉浸在美景之中的兰生虽有察觉,却没有做出反应。 谢渣男纵容一笑,伸手凝出金色的花朵,别在兰生君的耳边。 然后他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 他虽理智冷情,却在这一瞬间理解了望南柯。在你漫长的人生之中纵然见识过无数的景色,也永远为眼前的人沉醉,也想要为这幅画中添上属于自己的一笔,在日后无尽的时间之中独自回味。 这时兰生站起来想要自己的看一看阑海特有的粉色龙鱼,谢衡坐在他的身后,眼中深情褪去,却带着他自己未察觉的沉迷。 “还有哦。”谢衡也站起了身,手指捂住兰生的眼,耳边响起悠长的鲸鸣。 兰生:? 然后眼前的手指撤去,两人坐在一条蓝鲸的脊背上。蓝鲸悠悠的喷一口气,尾巴一甩,带着两个渺小的人在星海之中遨游。 兰生像个孩子一样,张开手指想要握住四周的星屑。 这幅美景谢衡会记住一辈子,完全在他审美点上的青年白发在星空之中飘扬,星星在他掌中闪烁,他眼中倒映着无尽的星河。 谢衡:我好像栽了。 “星辰永远在空中,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它们烦恼,也没有什么能够改变它们的意志。”兰生视线悠远,不知想到了什么。 谢衡却知道,玉玦在他身上,自认能掌控世间的规则开始动作了。 “我们世间所有的物质,生命所必须的一些东西,包括构成我们身体的物质,都是在某颗星辰的内部被创造出来的。”说着谢衡手指轻轻的触上兰生的脸颊:“当你呼吸时,你吸入它们,当你触摸自己或他人的时候,所触及的皆是星尘。” “所以不要动摇,坚定你的信念。”谢衡的手完全覆上了兰生:“我在这里保证,我会在你身后。即使我不在了,毓汀兰亦会代替我陪着你,直到我再一次找到你。” 或许这是谢衡从踏入这里开始,说的最真的一句话。 兰生却反驳了他:“栖迟,你不必在任何人的身后。”他摘下耳边的花反还给谢衡:“花总是在阴影之中生长,所以忽略了自己的艳丽。” 青年霜色的发丝在有几缕落在谢衡身上,白睫之下的眼认真的凝视谢衡,无尽的辰星在这一瞬闪耀。 “我希望你可以站到我的身旁,你我一起,看尽这世间的美景。” 谢衡:我怎么就不信他心里没我? 谢衡沉默了许久,思索了许久,也权衡了许久,最后郑重的回答:“好。” 然后语气转为轻佻,一把将小美人拢在了怀里,趁兰生不备一口啃在他的脸上:“走喽,带你看看阑海三龙!” “栖迟…你!” “略略略,走啦!小蓝,加速!” 两人身下的蓝鲸一声悠长清脆的鲸鸣,摆动着身子向前进发。 “栖迟你先放开我。” “我不,情弟弟,你就从了我吧~” —— 两人眼前逐渐现出一座精美的庭院,兰生却也感觉到不对劲。 “别慌,这里你不能运用力量。”看到兰生还是有些不安,谢衡接着解释:“阑海三龙为了困住一个人,所以将这里所有可以被运用的介质花大力气抽空了。” 兰生:? 两人从蓝鲸身上下来,就看见有人影迎着他们走来。 是释春风。 兰生迟疑的发问:“是他?” 谢衡笑道:“是他,蓝颜祸水,搅和的阑海三龙一家子不得安生。” 说话间释春风已经走到他们眼前,他气质是让人说不上来的舒服,长相也是温柔多情那一挂的。 “鹤仙,进去喝杯茶啊,依依刚和我说你来了。” 谢衡便继续牵着兰生的手,跟在释春风的身后,踏入了这座精致的庭院。 三人走到花园,不知名的大片花朵之中是一座亭子,坐在其中的龙女缓缓抬头,通透的琉璃眼却只看向释春风。 “回来了,来。”龙女招手,释春风走到她的身旁坐下。 见释春风完全的被自己气息笼罩之后,龙依才分给谢衡一丝注意力:“鹤仙,不是说只来看看景色吗?” “你要是来带他走的,不要怪我不念旧情。”龙依的一只手已然变成龙爪,其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谢衡挽住兰生的手臂,像没骨头似的靠在他的肩头,开口嘲讽:“你当释春风是什么宝贝啊我还来带他走?我巴不得你养他一辈子我这边还省他一口饭。” 然后抬脚就要踹释春风,被龙女的力量拦住:“那你还有什么事?” “不是,龙依,你要搞清楚”谢衡还是贴在兰生身上,感受到兰生身体的紧绷,拍了拍情弟弟的背示意他放心:“我怎么说也可以算你大舅哥了吧?长兄如父我就是释春风他爹啊!你们的婚事还是爹爹我同意的好吗?” 然后释春风抬手就要打他:“你能生出我这么优秀的儿子吗?” 然后拳头就被兰生接住了。 龙依放下茶杯:“说吧,什么事?” 谢衡悠悠道:“来看看我儿子婚姻生活幸不幸福,然后嘛……”金色的凤眼盯住龙女:“再向你要一件龙鳞衫。” 龙依低头思索,谢衡在一旁据理力争:“就当是释春风的聘礼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之后就不管他了。” 龙依握住他的手迅速回答:“好,成交。” 释春风:?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自己感情描写实在是差,只在搞黄色上比较擅长,lsp了,啧。 ☆、第 31 章 “龙依当年进了释春风的鱼塘,就再也没出来。并且在赶走了里面所有的鱼后,把释春风也拉下了水。龙尔龙潵不同意这门婚事,她们三个在阑海闹了许久,最后在大舅子我的撮合之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谢衡搂着兰生,在他耳后解释。身下的鲸悠然的在星河之中遨游,兰生想到那处无法运行任何力量的庭院,看不出这对有情人是什么路数。 “小女孩没有安全感,释春风也不在意。” 最后他们踏出了阑海的界碑,重新回到了瀛洲。 “来,”谢衡示意兰生张开双臂,将凹凸不平的外衫为兰生穿上。龙鳞衫落在兰生身上的一瞬,就与他自己的法衫融合在了一起,然后消失不见。 谢衡转到兰生面前,看着好奇研究自己的法衫的兰生,伸手挑起了两缕白色长发,然后在兰生颌下系了个结。 “栖迟。”兰生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自己伸手一点点解开,包容面前这个几千岁的孩子。 挎住兰生的肩膀,谢衡高呼:“让我们珍爱生命,远离水产。” 兰生:乖巧.jpg “好啦,回去吧。”谢衡轻轻的点了一下兰生的额头:“在你下一次来看我之前,注意安全。” 兰生顿了一下:“春夜喝完了。” “我去拿,谢毓不知道跑去哪了。” “嗯。”兰生顺势靠在了桌边,然后看到了谢衡在纸上的涂鸦,纸上满是兰生看不懂的符号。 但是他看得出纸上画的是人的各个部位,四肢,器官。 “活死人?”兰生喃喃道。 不一会谢衡回来了,就看见兰生一脸严肃的坐在他的桌边。 “看出什么了?”谢衡将茶盒放在一边,低头环住兰生的肩膀。不过这次兰生没有继续乖巧.jpg,而是满面肃然的对上谢衡的眼:“栖迟,你怎么会画这些…活死人?” “活死人?”谢衡这厮手摆的飞快,想用摇手速度来表示活死人和他谢仙君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死人,没有活字。” 活死人是个严穆的话题,兰生郑重其事的告诫他:“万万不能碰这活死人,当时花了大力气才将这邪物困在白鬼城内。活死人不知困倦疼痛,且通身带毒。栖迟,你可不要一时脑热沾了这个东西。” 谢衡握住他的手告饶:“好兰生,真不是,我连白鬼城在哪都不知道。”然后又解释:“我和谢毓新培育的一种药草,想知道这药草到底是什么效果,喂了几只白鼠看看药效。” “我们这行想知道人体内各种系统工作的情况,必定要研究尸体,活死人什么的我是听也没听过啊。” 兰生看他言辞恳切,不像是在说谎,才微微放下心来,还要再告诫他几句,以便隔世多年的孤寡青年知道活死人的可怕。 谢衡连忙应下,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不是那种玩火的人,兰生才放心的离去。 清风将桌上的纸吹翻,谢衡看着上面繁杂的数式符号,沉下了眼神。 “你就仗着自己气息微弱,才没让兰生君发现你。胆子大了啊,敢在我的手稿上乱涂乱画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话音突兀的响起:“咱俩谁跟谁啊?雁引愁他们说你让我们都老实呆着,可我还没见你呢。” “怎么也要让我见你一面不是?要不然你的心也太狠了吧?我怎么说也算是你表哥啊。” 云霓的脸上泛着青白,接话倒是很流畅。动作熟练自然,一屁股坐在了软塌上。 “就你手快。”谢衡伸手给他倒了杯茶:“看你半死不活的样子,多喝热水。” “多谢鹤仙关心。”云霓捧着热茶舒服发喟叹:“没办法啊,白鬼城冷的要命,实在是不如万壑松舒服。”然后八卦的眼神落在谢衡身上:“这就是兰生君?嗨呀孩子真是不错,跟你可惜了。” 随手把纸团扔带云霓脸上,云霓熟练的痛呼出声。窗外金乌西沉,屋子里逐渐变得昏暗,云霓眼中的青光也愈来愈盛。 “青光眼还没治好?”谢衡把屋子里的灯点上,云霓捞过软塌的薄被披在自己身上,却还是吐出阵阵冷气。 看他难受的样子,谢衡嘲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当年劝你整活务必谨慎,你还要研究活死人。” 吹了一口茶杯上的热气,谢衡气定神闲:“现在好了,脏器被尸气环绕,亏得你意志坚定,不然恐怕也是白鬼里游荡的活尸一具了。” 装模作样的鼓掌:“厉害,不愧是云霓仙君。” 云霓没理他的阴阳怪气,呷了一口热茶,在白色的热气中开口:“云霓仙君提醒你,离活死人远点,别插手活死人。”他握住杯子的手指用力:“你的情弟弟说的对,鹤仙,别变成我这样。” 他望向谢衡的目光坦然:“这样不人不鬼。” 于是谢衡扬手又打了他一个纸团,两人又默契的都没做声。 明亮的火在灯罩中燃烧,云霓在榻上,谢衡靠在椅子上。静谧的夜包裹住这方庭院,两人都手捧热茶,在春夜的清香之中,任自己的心神游荡。 最后是“梆”的一声,打破了沉寂的空气。谢衡将杯撂在了桌子上,看着云霓青白的手指:“我是在研究这方面。” 云霓嗯了一声,他来时看见桌子上的手稿就知道,谢衡竟然也将手伸向了生与死这条高压线。 “可我不是想再弄出活死人,我只探究死人。”灯火将他眼底照得透亮,云霓看得有些入神。 “找出人活的途径。” 云霓闭上眼,无奈与无力几乎写在了他的脸上:“鹤仙,当年我何尝不是这样?可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我怎么忍心看你再一次走上我走过的歧途?” 云霓声音冰凉:“我怎么忍心?” 看他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谢衡没忍住给了他一拳:“现在知道后悔了?当时怎么劝你的?现在猪撞树上你知道拐了?晚了。” 云霓:被他气的离死又近一步。 “你…” “你什么你,现在你就生日愿望新年愿望都许愿你爹能成功,懂吗?” 是熟悉的插不上话气的要死的感觉,云霓郁闷的点头。 谢衡这才又坐回去,看云霓想劝又不敢劝敢怒又不敢言的样子,发善心的解释:“我只是仔细记下了人体的构造,最后不用人做基础,也不用尸气。” 云霓还是不放心,但是他也没有办法。茶喝了好几壶,才想起来问谢衡:“所以鹤仙你为什么突然研究这个啊?” 金丝自指尖射出,最后钻进云霓的七窍。然后云霓仙君明显感觉到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体内活动,紧接着麻痒阵痛席卷全身。 “因为想留一条后路”谢衡看着漫不经心,实则小心翼翼:“这个法子我只当年对自己试过,今天试试能不能帮帮你。” “什么…法子…” “用唯心设定的金手指通过不能用科学解释的手段来将你身体的一部分属性改造的法子。” 云霓:你他娘的在讲什么鬼登西? “当年的事情,你总是不说清楚…你到底在计划些什么啊?”云霓本就瘦骨嶙峋的身板子在痛苦之下更显得脆弱。 有青黑色的气自他七窍之中溃散。 “现在主要呢,就是我需要造出一个能容纳能量的容器。”谢衡继续一丝不苟的进行的手上的动作。 “然后呢,让这庞大的能量为我所用。” 云霓:“你说了这么多,我是一句也没懂。” 收回手,谢衡也没想真的和他解释:“别懂,我帮你把尸气弄出来了,但是你内脏被侵蚀的很严重,并且被同化。” “尤其是我的心脏。” 谢衡挑起一边眉毛:“你还知道?要不我试试?我还没试过这种损伤。” 云霓向刚被糟蹋完,一把将自己裹住:“别了,我要回去自己研究,没还没遇见过这种没有尸气的情况。” 顺手披上谢衡的薄被,云霓在转身溜走之前留给谢衡一句:“听哥的话,兰生是个好男孩,你可放过人家吧。” 纸团已经飞出去了,云霓赶紧捂着被跑了。 谢衡自己坐回桌前,喃喃自语:“确实是个好男孩,可谁让他背负天命呢。” ☆、第 32 章 敞开的窗子前,谢衡环着兰生,美其名曰教他画画。 “听谢毓说你这些日子为了升阶一直在凶险之地历练,这回就在我这歇歇。”在身后握着兰生的手,谢衡提起笔,带着白发青年绘出流畅的线条。 兰生君面带薄红,却也没推开。 谢衡在他身后单方面的耳厮鬓摩,兰生红着耳朵,任他胡闹。 最后在白发间落下一吻,谢衡退到一旁:“好了,不闹你了,画吧。” 见谢衡真的依言坐在了软塌上不再闹他,兰生便沉下心神,仔细的勾勒图案。谢狗比看着专心致志的兰生,笑容变淡。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是孤山上蛮横的雷,是仙人的缠绕的白发,是万壑松的灯火通明,最后归于兰生淡笑的脸。 太犯规了,谢衡支着自己的下颌,视线仔细地描绘兰生。他想兰生君实在是犯规,一张脸上剑眉凌厉鼻梁挺直,偏生嘴唇肉嘟嘟的。明明该是冷淡坚厉的性格,偏生内在善良执着。他本以为兰生至少该是手段凌厉,毕竟他带着那被囚禁之人的气息,估计也算是他的座下。可谁知原来是个棉花糖,这谁顶得住啊?又甜又软又好看,活该他招人喜欢啊。 细细数来他这么些年招惹的美丽人儿也不少啊,把还能记起来的都过了一遍。谢衡捂脸,都是庸脂俗粉,比不上兰生一根手指。 我栽了,谢衡在脑内尖叫,我栽了—— 兰生还在画,霜白的碎发别在耳后,侧脸宁静认真。 在这一刻谢衡终于下定决心,即使老天将兰生送到了他身边,他却不能心安理得的将兰生拽进这一摊子烂事里面。 兰生君就该在九天之上,坚守自己的信念,做他浊世之中的皎洁月光。他就该衣摆发间不染尘埃,挥剑斩去这世间的邪祟。 看来铸造一个容器刻不容缓了。 时间跑的飞快,谢衡凑到兰生的身边,没骨头似的挂在他的身上。本想闭眼吹几句兰生君果真画技高超,低头看见纸上扭曲的图形,还是没忍住在兰生耳边闷笑出生。 粉色快速的从脸颊蔓延到耳垂,老色批看到心痒。舌尖贴上透粉的耳垂,尝到了心心念念的美味。 兰生整个人一弹,手快出残影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有些羞恼:“你…你又都手动脚。” 无辜的举起双手,谢衡为自己争辩:“我没。” 然后弯着眼吐出舌尖:“只动口了。” 兰生不自在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没搭理他。 得寸进尺的谢衡不满足,还要招手示意兰生过来。待青年走近他的软塌,老色批搂过兰生的劲瘦的腰将他带到怀里,然后青年就整个人被他困在了臂弯之中。 “这才是动手动脚嘛。”谢衡快速的在念念不忘的软唇上印了个章,兰生脸上神色更加不自然了。孩子还小,这些年专心学习连个早恋都没有,情窦初开遇见的就是谢衡这个老色批。 看着青年懵懵懂懂,发丝垂在脸侧,瞳孔澄澈,其中是对他全然的信任包容。谢衡叹出一口老色批的疲惫,伸手遮住这双勾人的眼,他咬牙道:“是你的眼神先动的手。” 兰生的疑惑:? 然后他就覆上了面前两片淡色的唇,津液交换,兰生张口想说话,老色批抓住这个机会在他口中肆虐。 唇舌交缠之间,谢衡认命的闭上的眼。 一吻完了,兰生有些微挑的眼湿漉漉的看着谢衡,看得老色批再次心猿意马,然后棉花糖开口:“你好熟练。” 谢衡:啊这。 他讪笑着打哈哈:“啊呀,可能是我天赋异禀吧。”声音渐渐变小,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对不起,我太会了。” 将脑袋抵在兰生的胸口,谢衡这厮又开始了:“真的,主要是因为活的太久。因为我太老了,所以我太会了。” 好笑揉了揉兰生的头,兰生在他发间落下一吻:“在和你开玩笑。” “我知道。”谢衡指着自己的薄唇:“这里也要。” 老东西真不害臊啊。 红着脸,兰生小声应他:“好。” —— 是夜,又是风雨交加。 桌上滩着粉白色的半固态物质,烛火摇曳,映着谢衡凤眼之中的明暗交接。 他失败了,创造一个拥有独特视角捕捉世界的生物,即使他拥有金手指,也要比登天还难。 即使室内明亮,他依然表情晦涩。 他的作品之中还缺一味至关重要的成分,可他却对此毫无头绪。 外面雨水淅淅沥沥,谢毓在门外喊:“鹤仙,夜宵吗?” 谢衡掀起帘子,盘腿坐在地上的小桌子前。谢毓之前见天气不好,急急忙忙把棚子支起来遮住他的花花草草。 谢衡眼神发直,脑子里一样一样的思索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谢毓端着一堆东西进来,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Duang的一下把碗撂在了桌子上。谢衡抬眼瞪他:“闹什么脾气啊三叔?” “你才是啊,脑子里又想什么鬼东西呢你?” 谢衡斟酌了一下:“想建个房子,发现步骤很多操作很难还缺材料。” 咔嚓咔嚓的嚼着苹果,谢毓又说他作妖:“你对这院子有什么不满意你改改不行吗?您能耐太大了吧还想一个人整套房?” 说完谢毓又翻了个白眼:“可牛哔死你了。” 谢衡却没理他的批话,筷子一下一下的戳着碗里的桃子,在谢毓说他浪费的背景音中茅塞顿开,飞快的跑了回去。 雨下的更大了,浓重的云吸收了所有的月光。 谢衡仔细思量,他知道一个智慧的,可以思考创新的生物,最重要的是拥有一个属于智慧生物的大脑,不是说大脑越大越好,而是大脑与身体重量的比例遵循规律。 并且这个脑还要能够捕捉到事物,每一个神经突触都要将所见所感储存,还能够自动更新,最后通过脑的计算,迈向未来。 脑是比最精密计算机处理数据的速度还要快上数倍的器官,一个让生物大体模糊的观察世界,从而区分过去未来的重要组织。 谢衡曾经分析过,他觉得这个世界之中所谓的各个种族的类人化——就是开智成人成仙,是属于一种脑的进化。这个世界特有的能量提供给生物在相对短的时间内扩大脑容量的机会与途径,将无知无智的兽,进化成能够创造使用工具的人。 脑这么重要,注定要消耗谢衡许多力量,所以它只能在谢衡最完美的作品身上展现。在此之前他需要经过无数次的试验——怎么将自己需要它遵循的铁律转化为信号输送到它的脑中? 随手将实验台上了烂泥捏了一个形状。 他抬眼,发现了墙角结网的蜘蛛。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两本有关的书,但是太繁杂,所以截取了一些理论。可能过于片面还不太对,看着玩玩。 后面进度拉快一点,这篇写着写着就和大纲跑偏了。开头本来想写一个类似魏晋门阀制度下的一个故事,写写就跑了。 写了这么多字也发现自己的不足了,把这个写完要去多看几本优秀的文学作品。可能因为平时爱看的都是自然社会人文科学那种很干的书,所以写出来的文字也很干,主要还是我知识贮备的不足。 还是多谢在看我不成熟文笔写下不成熟文章的读者们了,谢谢宁。 ☆、第 33 章 平静愉快的日子犹如驷驰而过隙。 白驹桥上放飞的孔明灯,映出温和疏淡的笑脸。 怀沙湖岸边两杆鱼竿,下面是交握的双手。 天姥山尖皓月之下,纠缠的唇舌。 谢毓哼着小调,拔出园子里的杂草。最近说的上是事事顺心,鹤仙这个老狗比陷入恋爱之后都不挑食了。 他背上筐子,直起腰抬脚正欲走出园子,随意一瞥竟然看见谢衡牵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哐当一下,老实人谢毓手里的铲子就掉到了地上。 他几步走到谢衡前面,抬起手捂住小孩子的耳朵,话像连珠炮一样打向谢衡:“我靠怎么回事你个老不修,兰生君不够优秀不够可爱吗你怎么还背着他搞出了个孩子?!!!!!!!!”(多个感叹号撂表达谢毓内心的震惊。) 谢衡皱着眉回嘴:“什么啊,你怎么张口就来啊你?”。说完把谢毓的手拉开:“来来来三叔,我看你平时一颗老母亲的爱无处发泄,这不给你送小棉袄来了。” 谢毓看这孩子懵懂得有些木讷,淡色的鳞片还有一些生长在手臂颈间,一双耳鳍更是将他的种族暴露无遗。 “你连鱼都不放过?”谢毓手指声音一齐颤抖,眼中指责之意更浓。、 “去,”谢衡打断他:“这是我给你找的大侄子。” 把孩子向谢毓身边推了推:“务必把他教导成一个心中只有真善美的好男孩。” 喜当叔的谢毓联想到谢衡也是随手捡到的自己,这孩子身体瘦弱,面色苍白,头发还泛着营养不良的干枯。谢毓先把有些脏的外衣脱下来披到孩子身上,对前面的甩手掌柜谢衡喊道:“这孩子叫什么啊。” 谢衡掀起帘子钻进屋里:“随便啦,你来起。” 谢毓把筐子放到墙角,领着小孩进屋:“叫沧水吧。” “确实挺像,”谢衡扫了一眼:“像沧水里灰突突的流水,那此后便唤他沧水。”靠在软塌之上,谢衡黑色的瞳孔之中带着几缕金光,没什么感情的对上沧水愣愣的灰瞳:“沧水,不要忘了底线,底线之上你随意,越过那条线你知道后果。” 沧水只是呆愣的看着谢衡,看他眉眼风流,言语冷淡。 “行了,别吓孩子。”谢毓挡了一下:“他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中午我得给孩子整点好的。” 谢衡意味不明的冷哼:“他能做的可多了,你可要仔细教他,让他同你一般……” “咋地给我找接班人呢?”谢毓直翻白眼:“我伺候你,还要带个徒弟,等我死了接着伺候你。您屁事真多。” “你在无理取闹。”谢衡冷静的指出:“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们可不管你什么意思。”谢毓给沧水喂了几口热水:“走喽,三叔带你换衣服。” 谢衡:好一个熟练的男妈妈。 —— 烛光摇曳,谢衡搂着兰生,口中哼着悠扬婉转的调子,玩似的带着怀中人踩出简单的舞步。 兰生虽然不懂这是在做什么,但是也在这温柔摇摆的氛围之中品出了暧昧。谢衡低低的笑着,低头在青年藏于白发中的耳边轻声呢喃,引得兰生耳廓早早的洇上粉红。 时间在情人耳厮鬓摩中飞速的流逝,兰生趴在谢狗的臂弯之中轻喘,谢衡满脸餍足,手指在兰生颈间流连。 打破和谐气氛是一个小孩,沧水莫名其妙的在深夜闯进了谢衡的屋子。 兰生看着皮肤灰白,耳鳍边缘透蓝的沧水,有些好奇。 “谢毓的侄子,和谢毓本人一样没有眼色。”谢衡啧了一声,追着沧水进来的谢毓正好听见这一句,撸着袖子就要啄死谢衡这个老不死。 兰生在一旁温柔的笑着,沧水盯着他,眼神呆板。 这边谢毓终于闹完了,谢衡环着兰生的腰假哭,兰生好笑的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沧水却突然拽住了谢衡的衣角,努力了许久才挤出了两个字:“不哭。” 兰生笑意更大了:“栖迟,你比小侄子还要娇气些啊。” 得寸进尺的把脸埋在兰生的肩头,闻言侧头咬了一下他的喉结,谢衡用气音回答:“我娇不娇气,你不知道吗?” 谢毓:我把谢衡炸的金黄酥脆喂猪,猪都嫌烫嘴。 沧水还是一副木木的样子站在在一旁,谢衡给了谢毓一个眼神,谢毓呸了一声,牵着沧水离开了屋子。 无关人等都离开了,谢衡一个用力将兰生摁在了榻上。看着兰生一头霜白发丝凌乱,谢衡翻身跨坐在小仙君的身上。摘下兰生的发带,扯开他的衣襟,谢衡嗓音喑哑:“夜还长。小仙君,咱们慢慢来。” —— “你真是个狗比。”吃着饭,谢毓突然来了一句。谢衡没什么波澜,淡定回嘴:“不要无理取闹。” 给小沧水夹了几片青菜,谢衡感叹:“我有感而发,兰生君这是眼瞎了多少年啊竟然看上了你?” “我怎么了?”抢走最后一颗樱桃,谢衡接过话头:“我有房有地,这条件还不够?” “我呸。”谢毓啐了他一口:“最近兰生君来的少了些,听说他要升阶了。若是顺利,他没准真能做那仙界魁首,剑道巅峰。到时狂蜂浪蝶一起涌向他,你个老帮菜只能被抛弃了。” “三叔,不要嫉妒我。”谢衡吐出樱桃核:“我的小仙君可不是那样的人。” 谢毓没接,因为兰生君确实不是那样的人。 有褐白相间的百灵落在窗棂上,谢衡沉下了表情:“我完事了,先走一步。” 掀起帘子,抬手布下结界。谢衡面部表情的看着梳毛的百灵,冷声开口道:“说吧。” ☆、第 34 章 圆滚滚的鸟在窗台上轻跳,黑豆眼对上谢衡的金色瞳孔,摇了摇头,竟口吐人言:“绣眼一直在动摇,她快要来找你了。她的话可以信,但是她本身也处在监视之中,你自己拿捏吧。” 说完也没等谢衡的回复,便飞走了。 回想起绣眼半男半女的样子,谢衡眉间起了波澜。 —— 绣眼早已离开,谢衡坐在桌边思考,手中的炭笔无意识的在纸上游走。 现在看来,绣眼知道也不知道事情的全貌,所说的真实其中还要夹杂着七分怨气。虽然他确实找到了屏蔽天机的方法,却不能永远隐蔽,只是一时的手段。更不要说他没被天机发现,早在千年之前他与天门就受到了精准打击。不过有一点让绣眼说中了,若要弑天,非他不可。 绣眼身上没有他熟悉的气息,可见这只可怜鸟儿不会得到屏障之内那位的怜悯。 所以这个世界所谓的天机,为什么其中会同一个人联系上?他被困在那样严苛的囚牢之中,一直被索取的是什么?明明五感蒙蔽,他又如何主导所谓的天机?支撑这个世界运行的能量,难道不应该只来自于亿万光年之外的恒星吗?他谢衡身负这样唯心设定的力量,他到底应该去向何方? 原本无光无声的一方天地之中,现在却有金光闪烁。仙人白发肆意的蔓延,金丝几乎吞噬了将他束缚的锁链。他手指微动,自千万年之后,第一次仰起了头。 谢衡似有所觉,在纸上落下重重一笔。 成败似乎在此一举了。 —— 兰生给他传信,说大概最近就要升阶了,让谢衡等等他,他升阶事了就去找谢衡。 谢衡握紧手指,心道我这事了,就可以和我的小仙君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了。加油!谢衡! 这么想着,谢衡再一次来到孤山山顶。 “我来了。”谢衡朗声道,金色的屏障熟练的蒙蔽天机。金色长剑握在手中,他抬手就要将着摇摇欲坠的屏障劈个粉碎。 仙人身上原本松散的金丝也突然收紧,将白发蒙眼的仙人重新束缚。 屏障内外两人都知道,谢衡这一剑打碎屏障,屏障之内仙人的力量就会被谢衡收入囊中,被束缚的仙人也闹不出水花。 金色的长剑高高挥起,仙人嘴角微掀,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然后谢衡流畅的动作突然顿住,他头顶的天空万里无云,耳边却响起震耳欲聋的天雷声。停下动作,谢衡立刻通过兰生身上的印记感受兰生的情况。 小仙君被数十道天雷环绕,头顶还有带电雷云在不断聚集。 谢衡知道他大意了,这是阳谋,他却不得不从。但是他还有一部分能量留在屏障之内,正束缚着那人,此时兰生距他千里之远,他也不能立刻到达。 紧了紧手中的剑,谢衡心道这把拼了。再一次挥起长剑,凌厉的剑尖所过之处留下残影。 兰生皱着眉在天雷之下苦苦支撑,身上所佩的毓汀兰在此时突显光芒,替他挡住了绝大部分的雷击。兰生垂眸低语:“栖迟……” 密密麻麻的裂纹在薄薄的屏障之上散开,谢衡早已气喘吁吁。将力量分至三处,他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但是成功就在眼前了,这脆弱的屏障只需他最后一击,此后他便活的足够的能量,逍遥自在,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困住他。奋力的举起长剑,谢衡咬紧了牙关。 “我可掌握兰生命轨,你若打破屏障,兰生必死。” 收住剑势比挥剑消耗的体力更甚,谢衡被收回的剑带着向后踉跄了几步,最后堪堪支撑住了自己。 “你……”喘了几口气,谢衡闭上眼,感受到兰生经历的天雷越来越猛,颓然了喟叹:“是我,是我害了他。这是你的阳谋,我明知他身上有异……” “却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足够强大,能够应付这诸般事宜。”即使被谢衡的力量所擒,仙人仍旧慢悠悠的接过:“你何必为他做到如此地步?让他身死道消,现在你便将我这一身力量收入囊中。” 他蛊惑着谢衡:“栖迟,别犹豫了。他一人,能抵得上你之后千年万年的自在吗?” 听到这谢衡却笑了,手中凝出的长剑早已溃散,他大部分力量都通过毓汀兰以及兰生身上的印记输送到兰生身边,为他挡住熊熊的天雷。 “我自在了千年,栽在他身上虽说带着几丝必有用心,但我甘之如饴。生死不过一瞬,我如此这般,不过是生来好强,总想着争一争罢了。” 他抬手也收回绑住仙人的金丝,然后转化为能量,去护着他的小仙君。 “如今是你赢了,今日恐怕我也不能活着离开。日后我的小仙君是剑道魁首,联合无欲因果,总能从你的压制之下出头的。”谢衡摇了摇脑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那些老友也会帮着他的。” “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回家啊。”谢衡的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视线悠远。 “无欲因果?”仙人现在也不急,看见谢衡已经妥协,兰生那边情况也有所缓解。 “谢栖迟,你当真愚钝至此?” 谢衡闻言皱起了眉头,片刻之后大笑出声。他坐在地上托着自己脸颊,因为能量的过度消耗,脸上没什么血色,连袖口的白鹤都有些灰突突的了。 他只是笑着:“我先入为主了,那些天道喉舌所说未必全为真,我早就知道,却没放在心上。”他嘟哝了几句,还是在笑,此时雷云也在他头顶聚集。 “无欲因果无欲因果,这剧情着实老套!”天雷朝他袭来,他丝毫不躲:“你便是无欲因果。” 天雷之下,谢衡坠入万丈之下的怒海滔滔。 雷火在身边燃烧,兰生君青衣白发,衣袍下摆的白鹤昂首。片刻之后,在周围人道喜声中,睁开了一双毫无波动,凛冽冷凝的双眼。身上的毓汀兰此时也化成飞灰,湮灭在空中。 “恭贺兰生君,此后您便是仙界魁首,剑道巅峰。” 一身漠然的兰生君抬起双眼,白发微动。一张濯濯如春日柳的脸,朝着孤山方向,勾起了一抹冷淡的笑容,他低声念道:“栖迟……” 作者有话要说:  捋了一下大纲,估计写完还要个二十多章。现在只恨前面圈子绕了太大,后面圆回来要了孩子的老命 ☆、第 35 章 “回来啦?”释春风放下手中的书卷,扬头望向推开门的龙依。待他看清龙依身后被水流拖住的人,神色骤然凝重。他快步向前,手掌张开又握住,最后还是小心的伸出食指,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释春风终于放心的舒出了憋住的那口气,他握住龙依的手,急忙问道:“依依,鹤仙他?” 水流温柔的承托着谢衡,龙依牵着释春风坐下,细细的同他解释:“此次前去布雨归来,在阑海上游发现的他,可能是顺着波云湾下来的。” 释春风凝神思索:“波云湾……那他是在孤山下的无名之海流下来的?他去无名海做些什么?”这么想着,他突然间记起谢衡曾告诫他们。释春风一拍大腿,赶紧告诉龙依他要出去一趟。 龙依低着头没有做声,但是反对之意已经足够明显。 释春风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他伸手将龙依抱在怀中,温声细语的和龙女解释:“依依,你我心里都明白阑海困不住我,可我依旧心甘情愿被你关在这里。”他轻轻抚上龙依的脸颊:“你该知道我的心意。” 沉默了半晌,龙依握住他的手:“好,你要早些回。” 释春风向前扶起谢衡,见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一时之间也推断不出他显现昏迷的原因。将鹤仙大人扶好,释春风向门口走去。 “春风。”龙依最后叫住他:“我…我在家等你。” 释春风没有应声,一只手托着谢衡,另一只手挥了挥作为回答,然后快速离开了阑海。 —— 谢毓在一旁急的团团转,释春风靠在谢衡的椅子上喝茶。谢毓第十六遍发问:“云霓君怎么还不到?他到哪了?” “小乌鸦,别急,白鬼离这里挺远不说,云霓本身也不怎么擅长赶路啊。”释春风放下茶杯:“估计是老柯先到。” 谢毓还是着急,嘴里止不住的埋怨,他怪谢衡什么也不告诉他:“他总是这样,当年也是。我刚刚也通知了兰生君,怎么兰生君现在也没到啊。鹤仙着老家伙一定没事的,他那么厉害……” “他厉害也扛不住自己作死。”云霓掀开帘子,面色苍白的走了进来。释春风见他的样子还有些稀奇:“哟,你怎么把自己搞的人模人样的?我看你这尸气基本没有了啊?” 云霓没理他,先上前把谢衡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他手指搭住谢衡的静脉,又听了听他的心跳,稀奇道:“没什么问题,都正常。” 谢毓立刻反驳:“不可能,没事怎么不醒呢?” 云霓拿着针一根一根的扎进谢衡的手指,皱眉道:“没反应,还活着,和活尸也不同。” 谢毓看着都疼,拧着眉毛咧着嘴:“这可怎么办?” “没办法。”云霓收起工具,此时望南柯从窗子跳了进来,快步走到谢衡处,又一丝不漏的把谢衡检查了一遍。 望南柯也有些疑惑:“确实没有伤……怎么会这样……” “所以到底怎么办啊?”谢毓都快哭了,本来一张精英脸愁的都出皱纹了。 “小乌鸦,别急,没什么办法,也许他睡睡就醒了。”释春风放下茶杯,转头和同伴们说道:“咱们也没什么办法,回头让回舟和小花来看看。” 望南柯收回手,有些无奈道:“确实没办法,让小花他们来把这院子改改。咱们多来看看。” 云霓掐着谢衡的脸,被望南柯挥开手,悻悻的插嘴:“散了吧散了吧,小乌鸦你平时多用掸子给他掸掸灰,鹤仙也不用吃什么,很好管的。” 谢毓还是一脸绝望。 “行了。”释春风总结:“撤退吧兄弟们,鹤仙睡一阵子应该就没事了。” 这几个人来和去一样快,一下子屋子里就只剩下沉睡的谢衡和团团转的谢毓。这时帘子又被掀开,兰生君如月如水的脸露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分章时候大意了,这章字忒少了,所以更两个了。 ☆、第 36 章 谢毓见了兰生君,就先让他宽心,说谢衡没什么问题,大概睡一阵子就会醒了。一身气息如霜如雪的兰生君嗯了一声,便抬步向谢衡走去。 见状谢毓在心中嘀咕,这兰生君实力大涨,性格感觉冷淡了许多啊。 此时的兰生君怎么会在意谢毓想什么,他手指轻轻的触上谢衡的微微泛白的唇瓣,拇指在这片柔软上摩挲,像是第一次感受这种触感,带着几丝新奇。 有眼色的谢毓迅速离开,不做没眼力的电灯泡。 兰生君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描摹着谢衡,最后停在谢衡的指尖。这样一个有些无力泛凉的手指,是怎么凝聚出那样不同寻常的力量的?这么想着,他握住谢衡的手,熟练的十指相扣,最后有些惊奇的看着两人交叠的手。 仔细的将力量在谢衡身体之中走了一圈,他实在是没有发现谢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是普通的骨骼上生长着普通的血肉。 “所以特别的是你的灵魂吗?”他轻轻的发问,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谢衡当然没有办法给他答案。 兰生君本身也没有想要答案的意思,沉默了片刻,只是拿出了一块没有花纹的玉佩,系在了谢衡腰间。 看了一眼窗边,随后便不声不响的离去了。 沧水在窗子后面,晦涩的瞳孔眯了起来。 —— 上一秒失重感包围着谢衡,下一刻谢衡便猛然的睁大了眼睛,然后便和手里拿着掸子的谢毓对上了眼。 谢毓整个人愣愣的,掸子掀起的尘土还在阳光之下飞舞,老乌鸦却活像看见母猪上树一般看着谢衡。 谢衡:孩子不打不争气,连他爸爸都不认得了。 这边谢毓轻手轻脚的放下掸子,试探的掐住了谢衡的脸,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打碎了这场美梦。 “你犯什么毛病?年纪轻轻终于得上老花眼了?” 谢毓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他,只是缓缓的收回手,然后掐住了自己的脸。 谢衡:? “真醒了?”谢毓轻飘飘的问。 “嗨呀,可不是嘛。”谢衡挑着眉回答。 谢毓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谢衡的腿上,然后一套拳击继续打在他腿上:“你个老不死的你终于醒了,他妈的母猪都学会上树了你还在床上像个死人一样你知道我天天都怕第二天我拿着掸子来你就没气了!!!!!” 谢衡:“咳咳咳咳咳咳。” 最后谢毓端着水果,放到他衡爷爷床前,仔细给他衡爷爷讲了讲这几年的事情。 “也没有什么,你被带回来之后大家都说你没什么问题,你的兄弟们轮流像上坟一样来看你,沧水长大了昨天出去买菜了,以及你大概似乎好像应该是被抛弃了,兰生君现在是名副其实的第一人,身上还背着补天的宿命。” 谢衡:? 支着身子靠在床头,谢衡啃着橙子,满手都是黏腻腻的橙汁:“兰生?” 谢毓难以忍受的翻了个白眼,递给他一个帕子让他擦手:“是啊,就最初来了一次。我看你是被抛弃了,兰生君实力大涨之后是霜雪筑身,一丝人气也无,冷淡的很。” 咽下口中微酸的橙子,谢衡低着头一根一根的将手指擦干净,感受到印记早被擦除,勾起了笑容。 “不过一个兰生君,如何值得我伤神?” 老乌鸦呸了他一口:“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去做了什么?” 扬手金色的纸鹤从窗边飞出,谢衡笑容肆意:“去快活了,从今日起,我们不是老天的眼中钉了。” 谢毓紧张的将他打量了一遍,神色了然:“我就说嘛,睡了这么多年要出问题,所以你是哪残废了?” “我残没残不知道。”谢衡慢条斯理的抬手:“你要残了我是知道的。” 谢毓的鬼叫十丈之外都能听到。 九天云霄之上,殿内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兰生君看着手边的纸鹤,没什么表情。 —— 这回真是大家齐聚一堂,释春风牵着龙依的手,猖狂的大笑:“对不起了诸位,我的房间要双人床啊。” 酌山花紧跟而上:“那咱要三人床。” “笨比,”雁引愁骂他:“他在显摆他娘子,你弄个三人床抱着你的石头一起睡吗?怎么不硌死你?” “啊?”酌山花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咱还是老样子的。” “笨比,”回舟在后面戳他的后背:“雁引愁骂你笨比啊!” “啊!”经过提醒的酌山花转头就要锤雁引愁,雁引愁在旁边边躲边叫:“我靠回舟也说了啊,回舟你个狗比!” 谢毓在小桌边收拾果皮残渣,谢衡心血来潮靠着望南柯给旁边的沧水剥瓜子,云霓在望南柯另一边要睡不睡。 他们聚在一起,打算在谢衡这个院子里加上几间房。 “最好把这改成万壑松那样,舒服。”云霓在一旁提意见。 屋子里吵吵闹闹,沧水一粒一粒的吃着盘子里的瓜子仁。伸手给谢衡倒茶,然后就继续盯着谢衡剥瓜子的的手。 见状望南柯一只手捂住的眼睛,看着没骨头还在逗沧水的谢衡,只道这人是大渣男。 好不容易都记下要买的东西,谢毓大总管起身把他们都撵走了。 “太乱了,太吵了。”谢毓擦着桌子,嘴上念叨:“在万壑松时也没觉得这样啊。” 拍了拍沧水的肚子,谢衡拿走了他眼前的吃食。沧水如今看上去十四五岁,嫩的要命,一双大眼睛懵懵懂懂,谢衡这段日子就喜欢逗他。 靠在沧水的背上,谢衡揪着他半长不短的灰毛揉来揉去,沧水惬意的眯起眼睛。 “死渣男放开我的小侄子。”谢毓回头看见渣男揉吧沧水,怒喝道。 没理他,谢衡反问:“沧水不咋爱说话啊,都怪你话痨,看把孩子弄的。” “你去死。”谢毓背对他边收拾边骂他。 “不是的。”沧水因为人小,谢衡靠在他肩上拿他头发编辫子,远看就像是谢衡将他拢在怀中。 “毓叔话不多,是我话少。”少年抬起软软的脸,有些腼腆:“我可以改的,改的话多一些。” 被沧水鼓起的腮帮子吸引,谢衡放下手中的头发,转而揉了揉沧水的脸蛋,嘀咕道:“当时还真没想到长大了这么软乎。”听到沧水的辩解,他闭眼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调笑道:“那感情好,到时候你和谢毓说相声,富贵人家啊。” 沧水见他笑容满面,也露出了笑意,急忙点头应是。 “三叔,孩子你教的真是不错啊。”话音刚落,谢衡便突然敛了笑意,他放开沧水,直起身朝谢毓喊了一句:“三叔,我喝多了头晕,出去透气啊。” “去去去,省的在这碍手碍脚。”谢毓只道他事多,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你也没喝酒啊。” 此时谢衡的坐垫都凉透了。 他确实出去了,不过不是透气,是去见他的老情人。 “兰生君。”谢衡每个站相,靠在树干上:“进去坐坐嘛。” 白发白衣像个扑棱蛾子的兰生君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那就是沧水。” 谢衡没理他,只是一双泛金的眼看着他。兰生君也没什么所谓,似是担忧他的挚友一般,淡声劝诫他:“鹤仙,莫要对沧水搂搂抱抱,有伤风化。” “有伤风化?”谢衡不怒反笑,他几步靠近兰生君,扣住他的下巴:“那你我之间怕是罪大恶极了。” 兰生君皱着眉头,却没有推开他。 谢衡嗤笑,手指在这具他熟悉指极的躯体上游弋,凤眼之中却满是淡漠。看着面前人低头没什么表情,谢衡伸手便要解他的腰带。 兰生君扣住了他的手,皱着眉问道:“你要做什么?” 谢衡暗示般的伸出舌尖,湿润在兰生君的喉结处一闪而过:“你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没有回答,兰生君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一旁。谢衡看他的样子便觉得没劲,收回手也没有和他继续说下去的心思。 “你要去哪?”可那人还在发问:“你不是该在我身边?” 这句话让谢衡眉角的青筋狠狠的跳了跳,他金色的瞳孔似火燃烧:“你错了,我该在我的小仙君身边。” 兰生君看着他,谢衡咬着牙吐出下一句:“可你是我的小仙君吗?” 他冷笑着逼近,近到他能看清兰生君没有一丝血色的眼白:“你能告诉我我的小仙君去哪了吗?无欲因果?” 兰生依旧是不进不退,不过握住了谢衡的手腕:“确实,我是无欲因果,我可还是兰生。” “你放屁。”谢衡神色轻蔑:“你装**呢?你身上有一丝他的气息吗?” “你不知将他困在何处,还敢来招惹我?”谢衡握紧了双拳:“我从不畏死,你该知道。”最后抽出了自己的手,谢衡觑了他一眼:“我早晚会找到他的。” “你找不到他。”兰生君握了握空荡荡的掌心,打断谢衡:“我说过了,我还是兰生。” 谢衡:草,我怎么总摊上着狗血事? “我还是兰生,可也是无欲因果。”听到这个谢衡扬手布下结界。 “说,给我说清楚。” ☆、第 37 章 老套的剧情,谢衡虽然猜到了狗血,但是没想着这么狗血。 兰生本身就是他无欲因果的身体,灵魂是他无欲因果分出的一部分,不过还有那狠厉狭隘的天的一部分。 “没办法,我说是对付你的,它便要横插一手。” 结果最后融合出来的兰生脱离了掌控,他有了自己的思维。本想让兰生夺取谢衡的能量为自己所用的无欲因果计划落空,谁知道阴差阳错兰生和谢衡在一起了。 老套,谢衡靠在树干上,沉默了许久只觉得老套无趣:“有意思,你是白雪公主吗?还有一个水晶棺保自己肉身不腐?” 没有理会他的打断,兰生君自顾自的说下去:“但是他很快乐,他比我快乐,他一具傀儡,怎么能比我快乐呢?” “你在放屁。”谢衡看他的样子就犯恶心:“所以他去哪了?” 兰生君在他身边没有波动的重复:“我与他早已融合……” “还在放屁。”谢衡打断他,满面冷厉:“当我五感尽废?他的气息早就不在这具身体之中了。”他收回布下的隔音层,转身离去之前留下最后一句话:“别再出现在我眼前,你我之事到此为止。之后你是洪水滔天还是地裂山崩,皆与我谢衡无关。” 待谢衡身影已经看不见了,一身疏冷的兰生君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他眼中带着明显的偏执,呢喃道:“不该这样。” 谢衡带着冷气进屋,面上的表情是明显的不好看。见他出去溜了一圈回来沉着脸,谢毓必然要开口说他两句的。 “咋地,外面是哪棵树长的不合您的心意碍了您的眼啊?小的这就去砍了。”谢毓一边看着沧水练字,一边还能抽出空来阴阳怪气谢衡。 “别无理取闹。”谢衡第一万次这么回答谢毓,谢毓呿他一声,赶快支使沧水:“快快快,写几张无理取闹,鹤仙就会这一个成语,咱们得裱起来。” 谢衡:死乌鸦越活嘴越毒。 左思右想谢衡还是心里烦躁,心想傻哔事怎么总是落在自己头上。 踱到沧水另一旁,和谢毓一起对沧水的字指手画脚,看着谢毓无语的表情,他才稍稍顺心了一点点。 —— 春去冬来,沧水个子拔高了一些,临近过年,谢毓淘了几匹红布,给三个人都做了一套红。 谢衡嫌弃的看着红袍上绣的云纹,扭头在看看沧水衣摆上绣的鲤鱼,只觉得俩人再系俩红花就能拜堂了。 “三叔,你真的老了,穿衣都喜爱这大红大绿的了。你看我和沧水,就差俩花了。”谢衡对在嗑瓜子的谢毓正义发声。 沧水明显的不解,谢毓就骂谢衡不要脸。 “他是说加俩花你俩就能成亲了,你个老妖怪天天没个正经。那不是寻思好不容易你醒了,今年过的喜庆点吗?”谢毓说到激动处喷的瓜子皮乱飞。 谢衡一拍手,心知是不能脱下这一身红了:“那你多做几套吗,等着望南柯他们来了,让他们喜庆喜庆。”说完义正言辞的扬起头:“我谢衡从不吃独食,必须分给我的好兄弟们。” 然后就感觉到兰生君的气息出现在瀛洲,谢衡握紧拳头,打算这次用肢体语言表明瀛洲不欢迎兰生君。 他一甩袖子就出去了,谢毓见怪不怪,沧水倒是望着他的背影。 “别看啦沧水,鹤仙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别理他。”谢毓还在嗑瓜子,似是漫不经心的说了沧水一句。 沧水没理会他的劝说,只说:“我还是去看看,鹤仙也才恢复不久。”言罢便跟着出了门。 谢毓:谢衡这老渣男不会这么毒吧。 谢衡到了便看见皑皑白雪之中如青松一般的兰生君,嗤笑一声,可惜这青松早就换了芯子。 二话没说谢衡双目漫金,紧接着金色的立方体便将兰生君罩在了其中。 兰生君看着他就像是在看无理取闹的孩子,谢衡见他这样就泛恶心,直接开骂:“没见到瀛洲上面挂的条幅吗?你与邪祟不得入内。” 气息几乎与周围的落雪融为一体的兰生君只是一笑,手掌之中放着一根玉簪,其中碧绿像是液体一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之前的木簪换成这个吧,木簪配你过于普通了。” 抬手紧了紧自己头上的云纹木簪,谢衡理都没理他,只是困住兰生君的罩子金色更浓郁了一些。 “听闻兰生君一剑破天,今日谢衡倒要讨教几招了。” 兰生君本没在意他的话,面前的罩子经受不住他的一剑,却在感受到力量快速流逝的时候变了脸色。 谢衡哼笑:“我这些日子新想的招数,还要谢谢您给我试招了。”说完就要走。兰生君皱眉挥剑,一剑竟然未打碎这层薄薄的罩子。 谢衡总是能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没关系,兰生君剑气灌注剑身,几下便将谢衡的罩子刺碎。 他闪身站在谢衡面前,将玉簪递出,意思不言而喻。 “滚开。”谢衡真的沉下了脸:“打算在这和我鱼死网破吗?” 此时两人发现有人靠近,却都没在意。 “为什么不要?”兰生君看得出来是真实的不解。 谢衡眼中的厌恶要凝成实质:“因为你不是他,却又想成为他。”金色的匕首抵上兰生君的脖颈,谢衡声音像是淬了毒:“最后说一次,别再让我看见你。” 并没有在意颈间的刀,兰生面色平静,一双眼定定的看着谢衡,淡声道:“你知道我的答案。” 不愿与他多做纠缠,谢衡转便走。 看着谢衡毫不留恋的背影,兰生君重归冷漠,手中的玉簪也不在意的扔到了雪地之中,随后离去。 沧水在躲在树后若有所思。 —— 回去就看见谢衡在帮谢毓摘花瓣,沧水洗了手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谢衡有些散漫的说道:“沧水,把你的目光放在该看的地方。” 将花瓣扔到盆里,谢衡语带笑意,看向沧水的眼中却满带威胁:“别惹我生气。” 平日里护着他的谢毓此时也没有做声,沧水第一次明确的认识到,鹤仙原来是谢毓的主子,不是谢毓的侄子。 “嗯。”低头遮住自己的神色,沧水应了一声。 谢毓这才打破凝滞的气氛,絮絮叨叨问谢衡想吃什么馅的汤圆。 ☆、第 38 章 还是望南柯先来的,进来话还没说一句就被套上了红衫。 看着亮眼的红,望南柯抬眉对着谢衡:“怎么,终于打算和我拜堂了?” “做你的梦。”谢衡直接重拳出击,打碎他的幻想。 释春风和龙依倒是对这红色接受良好,释春风那厮甚是不要脸,穿的像新郎官似的,搂着龙依找个角落说些下流话去了。 谢衡指着正在调笑的释春风,义正言辞的对谢毓说道:“三叔,看见了吗,这才是老渣男。” 谢毓对此嗤之以鼻:“恭喜,你俩半斤对八两,五十步对一百步。” 云霓一张苍白的脸被红色衬的多了几丝人气,谢衡不客气的点评:“你只能冥婚了,还没有女鬼能看上你。” 云霓呵呵一笑,拱手道:“同喜同喜。” 谢毓:? 酌山花和回舟一起来的,看着两人一身红的样子,谢衡弯腰伸手指路:“空房在那边,请两位步入洞房。” 回舟差点一板砖打死谢衡,酌山花还在一旁:“不错啊,咱还没洞房过。” 回舟:滚。 热热闹闹的开始过年,大家都开心,心有灵犀的给谢衡灌了个烂醉。 摇摇晃晃的起身,留下他的好兄弟们继续热闹,谢衡七扭八拐的走回房间,正想倒一杯水,却看见窗外有一小团光。 谢衡:? 喝了杯水压压酒气,谢衡又扭着趴到了窗边,眯起醉眼终于看清了是什么东西。 雪地里是一株毓汀兰在发了微光。 谢衡倒吸一口冷气,呛的打了个酒嗝。 Chua的站起身,谢衡在柜子里找一个容器,走着曲线一步一步晃到了外面,然后一点一点蹲下身,思索怎么把毓汀兰弄到容器里面。 喝醉的人很直接,谢衡当即决定用手,他是连抠带挖,倒是也完整的将毓汀兰带回的房中。 满足的顺了一口气,把毓汀兰摆在床头,谢衡沉沉睡去。 —— 第二天宿醉醒来,谢衡也头疼,但是头没有另一个地方疼——手,他的手好疼。 低头一看指甲缝里全是泥,手指上还有干了的土。 谢衡:…… 我给无欲因果挖了个坟? 然后看见床头的枝叶舒展,香气盈盈的毓汀兰。 谢衡:? 他疼痛的手扶住疼痛的头,世上最后一株毓汀兰,早就跟着他的小仙君一起消失了啊。还好虽然浑身难受,谢衡五感还在,发现毓汀兰上好似带着小仙君的气息。 他一个翻身下地,仔仔细细的伸手感受那一丝气息。然后确认无误,确实是小仙君。 谢衡:啊这。 他不懂为何这株毓汀兰会出现,是小仙君留下的信号? 怪事。 虽有不解 ,但是谢衡也没纠结太久。既然毓汀兰在这,合理推测小仙君也不会太远了。 抻了个懒腰,谢衡转身招呼谢毓,床头上的毓汀兰抖了抖叶子,在冬日的阳光之下带着勃勃生机。 —— 空闲的时光如同江河之中的流水,流速飞快,转眼之间沧水也同谢毓一般高了。当初谢衡想将无欲因果的力量抢来,安置在沧水体内,而他控制沧水,便等于控制了那一部分庞大的力量。 他也曾想过何必要做这般周折,直接把这能量据为己有。但是且不说他不了解这股能量如何运用,只怕这能量会对他造成伤害——毕竟天机莫测,谁知它的能量是不是也带着三分难测。 于是沧水应运而生,算是谢衡的试验品吧。 看着在谢毓身旁说说笑笑的灰瞳鱼人,谢衡现在倒是有些把他当做子侄看待了——至少沧水还是给谢毓带来了许多快乐。 从摇椅上起身,谢衡拎着小水壶走到他的花盆旁边,细心地给他的宝贝毓汀兰浇水。他等了许久寻了许久,小仙君也没有音讯,倒是兰生君还时不时的要来打扰他,让他不胜其烦。 这无欲因果是没有三观吗?觉得自己和小仙君容貌相同,他谢衡就要来者不拒?现在不是盛传兰生君要补天吗?让他去补,别总来烦他。 他漫无边际的发散思维,然后小小的喷嚏声打断了他。 谢衡:? 他屋子里有人? 凝神寻找,最后竟然在毓汀兰细长的叶子下面,发现了一个白嫩嫩的小人。衣服是应景的绿色,齐肩短发,像是黑色的锦缎一般光泽柔顺。 谢衡:这啥玩意?毓汀兰成精?这个家可负担不起第四张嘴了。 然后小可爱看见神情难测的谢衡,欣喜的喊了一声:“栖迟!” 谢衡:? 看着谢衡大渣男没什么反应,小可爱急忙解释,脆生生的嗓音带着急促:“是我!是我呀栖迟!是兰生。” 谢衡一个后撤步: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哈?你怎么证明你是兰生?哪来的花花草草在这冒充我的小仙君?” 小可爱站在花盆里叉腰,有些不服气:“你戴着我送你的木簪,和我上过山下过河的。” 谢衡看这小不点还挺生动,忍不住逗他:“和我上山下河的多了去了,您是哪一位啊?” 花盆里的小人隔空给他来了一套拳,要打死他个老渣男:“谢栖迟!” 谢衡举手投降,装模作样:“我还是要问问你,你说你是小仙君,那我问你兰生最爱吃什么啊?” 小可爱靠着毓汀兰的茎沉默,慢慢自脖子到脸泛起红色。 兰生和谢衡混熟了之后就时常留在瀛洲吃个午饭,有一次赶上谢毓心血来潮,中午包了一大盆蜜枣粽子。本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可一身骄矜的兰生君自己生生吃了半盆,要不是谢衡叫停他还能再勉强吃几个。 结果饭后难受的很,糯米顶胃,兰生喝了几壶茶顺气,结果更难受了。偏生包袱极重,白着脸直着腰坐在椅子上就是不吭声。还是谢衡这渣男会看人眼色,舔着脸过去给小仙君揉了一下午肚子,当然之后津液互换,谢狗也讨了足够的报酬。 这件事一直被兰生算在黑历史里,只有谢衡时不时拿出来打趣他。 小可爱涨着脸,瞥见谢衡佯装的怀疑,左思右想还是喊出了声:“是蜜粽,蜜粽。” 谢狗:好可爱啊。 谢狗,坚定色批人设不倒。 ☆、第 39 章 真·手掌大·小仙君软乎乎的坐在茶碟上,和谢衡大眼对小眼。最后还是小仙君脸皮比较薄,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喊道:“你别看了!” 谢衡这厮在桌上支起脸,承认有被萌到。随手用光絮织了个小垫子,拎起小仙君放在了上面。 小可爱:屈辱.jpg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谢衡也没闲着,在一粒一粒的剥石榴,石榴粒很快堆了起来。小仙君抱着一粒在一点点的啃,闻言摇了摇头,好摸的脸颊也跟着颤了颤了。 看来小仙君还在鼓里,被蒙在鼓里。谢衡短暂的思索了一下,还是觉得告诉他真相比较好。 “……就是这样。”说着谢衡把最后一粒石榴放在兰生面前,也给他的叙述做了个结尾。他目光带着些小心的试探望着满手甜汁的小兰生,毕竟故事的开头他确实带着一些另外的企图。 小仙君咽下嘴里的东西,开口问道:“所以你原来还有一个山门?” “额,确实,这不是重点吧…”谢衡目光闪躲。 “原来之前仙长说的天机不可揣测是真的。”小仙君感叹。 “确实。”谢衡目光闪躲。 “那现在岂不是兰生君代表的无欲因果要与天争了?”小仙君疑问。 “确实。”谢衡目光闪躲。 小可爱看着他,笑的蛮甜:“栖迟心中,我的份量很重。” “确实。”谢衡目光闪...了一半又坚定的对上小人的眼,还想大喊三声确实。 “足够了。”小可爱向后一仰,谢衡忙伸出手指支住,怕他摔出个好歹。“我曾经也有过疑问,每次回想入师父坐下之前的事情,都如同雾里看花,不得真切。” 谢衡的罪恶之手伸出一半了。 “并且时时刻刻觉得有什么框住我的情感,总是不能彻底开心,也不能彻底难过。” 谢狗的手指离软绵绵的脸颊就一小截了。 “便是同你情到浓时,也总是心中空落落的…你干嘛?” 谢衡如愿揉上了小可爱的脸颊,终于被舒服到了。他面色轻松,毫不在意:“往事如烟,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现在你我在一起才是真道理嘛。来,再让哥哥揉两下。” “唔……栖迟……” 就在这时帘子被掀起来,谢毓端着个盆进来:“哎呀外面下雨了,只能进来包了。” 说时迟那时快,谢衡一个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挡住了桌子上软乎乎的小仙君。 谢毓这时抬头看他,见他的发丝才落下。满面狐疑:“你在干什么?不会背着我藏钱呢吧?” 讪笑着勾手,谢衡不自觉的阴阳怪气起来:“哎呦喂,谁敢动您谢大总管的钱啊?” “你好像太监哦。”谢大总管点评。 “滚。” 把盆放在地上的小桌子上,谢毓也又开始慢悠悠的包上饺子了。谢衡看着着急,催他:“去廊下包,搞的屋子里都是味道。” “我不。”谢毓不听他的,老僧入定似的慢悠悠的进行手上的动作。 谢衡身后,小仙君一下一下的戳着他的手指。 “唉……嘶……”谢毓在哪发出不明的声音。 一把抓住小仙君,谢衡不耐烦的问道:“烫嘴啊?有事直说,要钱没有啊。” “不是。”谢毓略带纠结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掏出一封请柬。“喏,你看看吧,我是实在不懂这位想搞些什么。” “你给我送过来。”谢衡坚定的靠在桌子边上。 “你过来接一下能累死你?”谢毓明显也不想起身。 “你没看见我没腿啊?我怎么过去?” “我现在就把你腿打断。”谢毓说不过他,只能挪了挪位置,递给了谢衡。 谢衡打开一看,兰生君邀请各位同仁去玉盘城一聚,共商剿灭玉盘妖邪事宜。他看了三圈,实在看不出哪里有问题,不由得发问:“咋了?措辞严谨,恩威并施。” “是。”谢毓点头:“可问题出在玉盘山。” 谢衡:? 神色逐渐凝重,谢毓开口解释道:“据说玉盘山与孤山曾经是神明降临的地方,最后神明殉天,可这两座山上还留有天机,怎么可能有邪祟?” 谢衡:? “稍等。”他伸手止住谢毓的话:“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你瞎呗。”谢毓不在意。 “放屁。”谢衡反驳:“这说法什么时候有的?” “忘了,一直有吧?” 谢衡懂了,这是无欲因果与天机的厮杀啊。 谢毓接着说下去:“更奇怪的是这上面也没写什么时候,兰生君想干什么?” “这事咱可不去沾。”谢衡立刻拒绝,并且警告谢毓:“告诉回舟他们也别去。天机之间的斗争,让他们自己解决。” 谢毓耸了耸肩,点头应是。 “没事了吧?没事出去。” “我呸,你可真是用完就扔,活该你孤独终老。”谢毓日常啐他,抱着盆又离开了。 谢衡这才把小仙君露出来,看着小人皱起了眉头。 “栖迟,怎么了?” 谢衡猜到之后无欲因果绝对会有动作,只怕他发现兰生未死,又要拿他做些文章。 “无事。”舒展了神色,谢衡又揉了揉软绵绵:“这次不会再出问题。” —— 最近谢衡过着有滋有味的生活,每天揉着软乎乎的好日子。 “凤蛾,你知道我的来意了吧?”谢衡对着面前的少年说道。此时他身在茗香城,面前的正是茗香楼的主人,凤蛾。这间屋子也是招待贵客的屋子,云霓是茗香的大客户,谢衡这次沾了他的光。 “云霓君只说你要买一样东西,却并未说明是何种货物,还请鹤仙说明。”凤蛾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茶,不卑不亢的回道。 谢衡却没动面前的茶水:“我要兰生君的血。”说着拿出一个小瓶子立在桌上“装满半瓶即可。” 凤蛾虽看着是少年,却也不年轻了。他听到谢衡要求,面色没什么波动,只是问道:“此事有两个问题。” “一,兰生君近日行踪难觅。二,你拿什么作为报酬?” 谢衡就喜欢这样直白的年轻人,他也挂上三分笑意,慢条斯理的回答:“一,你只需要同我去趟瀛洲,我自有办法让你见到他。这二,自然是由你喊价。” “爽快。”凤蛾泛蓝的黑发轻动:“云霓君道你的医术在他之上,我要你……” “对不起,我娶亲了。”谢衡伸手挡住自己的脸,然后感觉胸口被捶了几下。他偷笑,看来小仙君又给了他一套拳法。 “…救我妹妹。”凤蛾说完剩下的话,微风带着几丝尴尬吹了进来。 谢衡毫不迟疑,当即站起身伸直手臂做出请的姿势:“好,我们快去看看妹妹。” ☆、第 40 章 凤蛾的妹妹就在茗香楼的顶层,上楼走进内间,窗几乎全关着,唯有一扇在角落里的开了一条缝。 少女的脸与凤蛾有八分相似,又带着病气的青白,谢衡没有迟疑,金光没入凤蝶的额头。片刻之后谢衡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心底暗骂云霓真是一个老阴比。 难怪凤蝶面色青白似有死气,云霓怕是为了走后门对这姑娘做了点手脚,好在比较容易解决。 光絮飞回掌中,谢衡拢起袖口,转身对凤蛾微微一笑:“没事了,你去看看吧。” 凤蛾自是快步上前,仔细查看了他妹妹的状况,惊讶道:“死气没了……鹤仙君大恩没齿难忘。” “好。”谢衡应下“那我便在瀛洲等你。” 凤蛾弯腰向他行了大礼,谢衡点头离开。 —— “凤蝶身上怎么会有死气?”小仙君的小脑袋从谢衡的衣襟里拱出来,可可爱爱的问眼前的渣男。 谢衡推开门,房间内尽是些不明物质塑造的残肢。换上泛着无机质灰色的外套,谢衡站在台子前面回答:“云霓那厮做了手脚,恐怕是以凤蝶作为条件,凤蛾才会帮我。” 熟悉的金线自他指尖涌出。 “那你又为什么要兰生君的血?”小仙君站在桌上,皱着眉发问:“你又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呢?” 谢衡却看着他,令起了一个话题:“你该换一个名字。” 抿起嘴舒了一口气,小仙君的眼神之中满是无奈,他知道今天谢衡不会告诉他什么了,只得接下去:“一时之间很难决定,我该换一个什么样子的?灵动一些?老实一些?” 趴在桌上,谢衡眼中带笑,伸手戳他的脸颊:“这有什么难的?便随我姓,谢青如何?” 小仙君走到谢衡手臂旁边,一屁股坐下:“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看来你同意了,谢青谢青。”谢衡一只手手拢住谢青的眼,吻落在了自己的手背。 小仙君胡乱地挥着手:“你在做什么?” “无事。”谢衡将他揣进怀里:“先送你回去。” “去哪?回去哪?” 谢衡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毓汀兰,你该睡觉了。” —— 凤蛾如约到来。 谢衡一如往常懒散的靠在桌边,谢青在毓汀兰的叶子底下睡的正香。谢渣男仔细地将他埋在叶子里,毓汀兰蔓延着莹莹的金光。 “也没有很难,你只需要装作对我有意,然后让所有者知道你我两情相悦即可。不用每天都在,常来即可。” 凤蛾:? 看见他疑惑的表情,谢衡不甚在意:“解释起来很麻烦,你照做便是。” 凤蛾也只能应是。 第二天谢毓睁开眼做完早饭,就看见谢衡搂着一位纤弱的少年,在桌边有说有笑。 谢毓:? 他这边站在门口,后面的沧水进来看他一动不动,刚想发问,便也看见的相同的场景。鱼人原本通透的灰瞳一瞬间暗沉无比。 谢衡像是才看见他俩似的,搂着凤蛾介绍:“这是凤蛾。” 谢毓很快进入状态,心里大骂谢衡死渣男,脸上笑容一丝不差:“啊幸会幸会,我是谢衡的三叔谢毓,嗨呀小兄弟长得真不错配鹤仙真是可惜了哈哈哈哈哈。” 沧水垂着眼没有说话,于是谢毓帮他说了:“这是我侄子沧水,哎呀孩子怕生不太爱说话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衡:谢毓在哈哈哈哈哈些什么。 凤蛾也十分上道,因为体型相对娇小索性靠在谢衡怀中,大眼睛中时三分羞涩三分羞涩三分羞涩总之就是十分羞涩,软白的脸上晕开薄薄的红:“您好,原来您就是衡哥哥的三叔,他经常同我夸您呢。” 谢毓:懂了,谢渣男绝对没和他提起过我。 “你就是沧水吧,衡哥哥也说过你很是乖巧,是个可爱的弟弟呢。” 谢衡:好做作啊,凤蛾演技有待提高。 沧水已经是个高个子的青年了,脑子多少带点疯批那种。他目光沉沉的扫过凤蛾,嘴角弯起的弧度带着僵硬,反问道:“是吗?” “是呢”说着凤蛾有靠近了谢衡一点点,谢衡扬声道:“开饭吧。” 于是早饭就在暗潮汹涌之中度过。 谢衡:米饭有点硬,和凤蛾的演技一样硬。 谢毓:凤蛾怎么看都不比兰生君啊。 沧水: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 凤蛾:演戏好累。 早饭之后凤蛾就离开了,谢毓一把抓过谢衡猛问:“他哪里比得过兰生君啊谢渣男你找他还不如去吃回头草啊啊啊啊啊啊他好假啊啊啊啊啊啊!” 淡定的拿开他的手,谢衡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谁都不能和小仙君比……额,我只把他当弟弟。” “放屁,你哪次不是这么说?”谢毓再一次抓住谢毓的衣领猛摇:“平时都宅在瀛洲,好家伙出去一次就领个弟弟回来,渣男!你动作太快了吧!” 再一次拿开他的手,谢衡微笑着解释:“我从来没说过小仙君是我弟弟啊。” Cp粉谢毓仰天长啸:“那你快去吃回头草啊渣男!兰生君遇见你的时候眼神都带着不甘心啊!!!!” 谢衡表情归于冷淡,站起身来:“是你眼瞎,闭嘴。” 沧水这时倒是笑着问道:“你喜欢凤蛾哪里?” 谢衡分他三分目光,从容答道:“脸。” “渣男真是肤浅啊。”谢毓翻了个白眼:“他哪有兰生君好看?” “闭嘴。” ☆、第 41 章 “只是好看吗?”沧水轻声问道。 谢衡用抹布堵住谢毓的嘴,做作地回道:“当然还包括他善良可爱善解人意人傻钱多长得好看长得好看长得好看啦。” 鱼人没再接话,独自思索谢衡口中的好看到底界限在哪里。谢毓张牙舞爪地把嘴里的东西拿出来,满脸嫌弃地骂谢衡:“放屁,你绝对没记住他长什么样子。” “你放屁,你怎么知道?” 谢毓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碟,一边回他:“是吗?你说说凤蛾什么样子?” 谢衡靠在一旁看着他忙活,沧水把花插进花瓶。谢渣男看着白瓷瓶中的花,神在在的回道:“怎么描述啊?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 “哟,不是您说春日柳撩人,却不及仙君。兰生虽身伴霜寒,然内心柔软温热,此乃良人。这世上最后一株毓汀兰……对了,我看窗边有盆毓汀兰,定情信物被退回来了吗谢狗?”谢毓在diss谢衡这方面可以说是毫不留情,并且揭穿了谢渣男一颗渣男心。 站起身来,谢毓抱着碗碟,最后留下致命一击:“唉,谁能想到你也有被抛弃的一天呢嘻嘻嘻嘻嘻嘻。” 谢衡:mua的谢毓,虽然他说的不是那回事但是我还是好气。 沧水擦干台子上的水,带着好奇问道:“是那个兰生君吗?” 瞥了他一眼,谢衡淡声道:“你不是见过了吗?” 笑容肉眼可见变僵硬,沧水有些无措,手中的布巾拧了又拧:“可是您……” “嗯。”谢衡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懒得解释,所以你也不需要知道。” 五官一瞬扭曲,沧水咬牙应是,便退了出去。 谢衡在纸上涂涂画画。 —— 今天又是凤蛾来演戏的一天。 谢衡揽着他,坐在乱云渊之中的一朵云上,递给他一盏琉璃灯笼。 长发黑眼,衣绣白鹤的青年目光流转,嘴角带着几丝漫不经心的笑,不紧不慢的同他介绍:“当年雁引愁发现柔珲火虫实在难以控制,便把它们都投入这乱云渊之中,以免这东西横冲直撞,为祸世间。” 说着把伸长灯笼伸缩的杆,烛火幽幽的琉璃灯盏便在暗紫色的烟云之中静静燃烧。谢衡示意凤蛾同他一样把灯盏伸长:“不过这东西好看的紧,左右你我现在无事,带你来看看。” 凤蛾只知乱云渊深不可测,且黑紫烟云密布少有光亮。传言乱云渊之中有巨兽,吞噬万物,久而久之这里便没有人愿意前来了。 他却从未听过柔珲火虫,鹤仙这灯笼做的像是鱼竿,不知他到底在卖些什么关子。幽光之下泛蓝的瞳孔盯住微光,心知此处危险,凤蛾有些紧张。 看着他严阵以待的样子,谢衡眯起眼扬声道:“来了!” 暗紫迷蒙的云层之中传来短促的虫鸣,高频的振翅声便隐隐传来。流光溢彩的光块逐渐靠近,随后巨大的虫子从云中冲出,聚集向两盏发光的灯。 柔珲火虫外壳几尽透明,壳中脏器各有颜色,十对羽翅透明,将乱云渊照的像迪厅。 可以说是一群会飞的灯球,谢衡嘴里给自己打着拍子,已经摇起来了。 凤蛾倒是看得专注,可能是因为从没感受过蹦迪的快乐吧。谢渣男胳膊一伸,向后一支,另一只手凝出泛金的瓶子,塞了几团灰紫的云,打算回去给小仙君做个云瓶玩玩。 凤蛾在一旁凝视美景,为柔珲火虫的美丽赞叹。谢衡这边的金光却比那两盏灯亮多了,一刹之间密密麻麻的柔珲火虫摆起巨大的身子振翅飞来。凤蛾一下白了脸,磷蝶煽动翅膀想要抵抗,却在柔珲火虫的冲击之中溃不成军,他想要出声却不能动弹,才意识到柔珲火虫对他的压制。 他有些绝望的想也许今天就要葬身乱云渊,可在虫群即将靠近的瞬间谢衡将他拉进怀里,袖子一甩金色的仙鹤成型,长喙一张,柔珲火虫便被定住原地,徒劳挣扎。 如果谢毓在场是一定要大骂一句:渣男!搞英雄救美这套! 遵循这个狗血的定律,凤蛾看着谢衡带着不以为意的侧脸,心重重的跳的一下。 然后谢衡利落的放开了他,把云瓶收回了怀里。外面的柔珲火虫也恢复了动作,悠哉的绕着两盏灯转着。 “那是什么?”凤蛾有些好奇。 谢衡仰躺在后面:“云瓶,这里的云因为柔珲火虫的分泌物所以颜色特别。” 看着他的样子,凤蛾突然有了询问的欲望:“要送人吗?” 似乎有些疑问他的多话,谢衡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回答了他:“是。” 然后两人便没什么话聊了,琉璃盏中的灯也燃的差不多了,谢衡起身:“走罢,路上张扬一点。” 凤蛾心中又突然有些失落,但是工作还是要继续。 于是谢毓在廊下翻书,沧水在一旁描字,两人抬头就望见凤蛾挽着谢衡,声音软的能拧出水:“衡哥哥,今天很开心,我最喜欢衡哥哥啦。” 谢狗貌似宠溺的刮了一下他的鼻尖,暖声道:“ 下回带你去别的地方。” “嗯好,衡哥哥我们下回见。” “去吧。” 转头就看见谢毓一脸作呕的表情,沧水则没有表情。没理他们两个,谢衡抬脚走向自己的秘密小屋子。 沧水目光紧跟着他,直到他消失。 “沧水啊,叔叔为你好,谢狗是真的狗,别看啦。” 沧水垂眼,却没有回答。谢毓第无数次在心里骂谢衡死渣男。 —— 为了充分宣扬脱单成功,谢衡带着凤蛾去了挺多地方。凤蛾惊异于美景奇观,也对谢衡的力量有了新的认知。谢衡这厮心中只想着怎么搞到兰生君的血,向上班一样温和又公式化的对待凤蛾。 终于,兰生君离开玉盘山,再一次拜访瀛洲。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谢渣男只会一招领弟弟看风景呢?因为我只了解这一招,我是菜鸡 ☆、第 42 章 “兰生君好走。” 谢衡凤蛾二人看着冷气凝出霜花的兰生君消失不见,双双松了一口气。抽出被凤蛾揽住的手臂,谢衡对凤蛾的做作表演法大为赞赏:“不错,再接再厉,他快忍不住了。” 凤蛾眨着大眼睛,脸上是敬业的微笑,话却不那么友好:“霜雪满头,一剑九州,你不该如此玩弄兰生君。” 看着草地上凝结的霜花,谢衡同样也冷下了脸色:“我从未玩弄兰生,你不知内情,又何必多嘴?” 金光落在草地之上,霜花融化,生机重现。谢衡起身离开,嗓音之中是毫不掩饰的淡漠:“拿钱办事,别坏了规矩。” 看着谢衡背影走远,凤蛾闭上的眼,似乎在告诫自己不要落入渣男的圈套。 —— 谢毓在打扫谢衡的屋子,不经意之间扫过窗口,发现窗台上的毓汀兰没了。 “奇怪了……被谢渣男恼羞成怒扔了?” 谢衡此时坐在他的秘密小屋子里,密密麻麻的金线自他指尖溢出,消失在桌上的不成型物体内。冷汗从他额角滑落,如此大的力量消耗对他来说也有些吃力。 一盏茶之后谢衡收回手指,刚端起茶杯想顺一口气,就发现有气息在门口徘徊。烦躁的皱起眉头,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暴躁,谢衡直接喝出声:“滚,你不该来这。” 门口的人很明显听见了他的警告,迟疑了片刻,却没有离开。 “我早就来过。”沧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神经质:“你知道的。” 把口中的茶水咽下,谢衡看着桌上的毓汀兰,努力的压抑着心中的烦躁,低沉的回道:“我很烦,现在很难和你沟通,劝你立刻离开,再也不要靠近这里。” 谢衡:沧水小时候还挺可爱的,怎么长大以后这么不听话。 沧水明显不是一个愿意听人劝告的孩子,并没有依言离开。他将手掌抵在门上,面带笑意,瞳孔兴奋地扩大:“可是我知道了,我是属于你的。” 他言语缱绻:“我是属于你的。” 谢衡嗤笑,身体疲惫却也难掩他渣男的气息:“沧水,别自作多情了。”,他抬眼看着枝叶伸展的毓汀兰:“你不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也不会是我最爱的作品。” 沧水抵在门上的手有些痉挛,扩大的灰瞳被血丝包围,他低喃着:“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为了谁呢?” 笑声从他的齿间溢出:“还能是谁呢?还有谁呢?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痉挛幅度越来越大,最后失控的拍着门。 “你看不得他去补天?便想为他做一个替身?为什么啊?他不配啊他不配!” 谢衡真的累,还好沧水的叫喊声引来了谢毓。谢毓这老乌鸦匆匆跑来就看见沧水满面泪水,哭的睫毛湿成一缕一缕的,好不可怜。 好歹是他养了这么久的孩子,掉到了谢渣男的火坑,他怎么能不拉一把?沧水在这胡言了许久,谢衡却没有出手,谢毓知道这是在给他面子。 他一把拉开沧水,好声好气的劝导:“好沧水,快,和叔叔回家,我们离这远点。” 沧水见他来了,泪水更是止不住,整个人哭成了一滩。谢毓无奈,半拉半抱的带沧水离开了这。 —— 玉轮高悬,谢衡手支着头,凤眼半闭。 “你变迟钝了。”望南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谢衡没什么所谓的嗯了一声,望南柯也没绕圈子,单刀直入:“叫我何事?想通了要和我双宿双飞了吗?” 疲惫的舒了一口气,谢衡招手道:“你附耳过来。” 望南柯撇撇嘴:“你直接下个结界不就完事了。” “别让我骂你,快点。” —— 兰生君踏上瀛洲,便看见沧水在发疯,说了一堆疯言疯语,却着实激怒了高高在上的兰生君。 他就是天命,他是无欲因果,只能是这场天机之争中的赢家。 然后发现周围景色变换,桃花在枝头绽放,微风徐来,远处如云柳叶之下,谢衡含笑的望着他。 “兰生,快来。”谢衡眉眼之间是他熟悉的情深,兰生君被蛊惑一般,快步向前走去。 谢衡张开双臂环住他,在他耳边一遍一遍的喊着:“兰生,兰生……” 兰生君神色恍惚,他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兰生,也知道谢衡不会对他如此温和。却如无法离开罂粟的成瘾者,明知拥抱着危险,却难以自制。 拥着兰生君,谢衡心中只觉得搞笑。怪不得天机分裂,无欲因果看似无坚不摧,实则一碰就碎。一段根本不属于他的记忆与感情便能将他引入幻境之中,无语因果这四个字就像是笑话。 “兰生君……”谢衡轻柔的诉说:“别怕……” 被幻境所蛊惑的兰生君还来不及反应,金色的匕首便猝不及防地插入了他的后胸。一口血喷出,兰生君在背后扼住了谢衡的咽喉。 丝毫没有性命被别人握在手中的自觉,谢衡又迅速地把刀抽了出来。 好家伙今天兰生君实在是没少喷血。 感受到颈间的力量逐渐收紧,谢衡放肆地笑道:“怎么,今天想和我同归于尽吗?” 又咳了口血,兰生君松开手,神色淡漠:“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出手。” 偏头看来一眼自己被血浸湿的肩头,四周的桃花柳树随风消散,露出原本属于瀛洲的景色。 兰生君垂下长睫,如雪的长发垂落在脸边。谢衡在一旁微笑着解释:“这些时日左思右想,觉得不捅一你刀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毕竟被玩弄在鼓掌之中的滋味不好受啊。”谢衡扬起手道:“兰生君好走,不送。” “所以凤蛾就是为了激我?” “是啊,不然你怎会像今天一般毫无防备的来找我呢?是不是听说我要带着凤蛾回天门双宿双飞?所以一气之下便来了?”谢衡这回笑的真心实意真情实感:“活该啊。” 气的兰生君又咳了好几声,看了谢衡几眼,兰生君还是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金色的匕首化为浅口瓶子,将血槽中的血悉数收好。 玉盘峰顶,兰生君皱着眉,腰背刻板地挺直,发现了漏洞。 为什么沧水说谢衡要替他去送死? ☆、第 43 章 不过眼下兰生君也分不出精力想这回事了,谢衡也许就只是想出气,毕竟一刀下去对他也要不了他的命。 玉盘峰上愿意跟随兰生君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他抬头望向天际,心知这场闹剧终于要落下帷幕。 —— 谢衡这边则像是所有被妖精吸干了所有精气的渣男一样,昏沉的趴在桌边,直到有微凉的手指触上他的脸颊。 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才想起之前正是紧要关头,可自己偏偏脱力睡了过去。然后视线逐渐清晰,他才看清眼前这张无比熟悉的脸。 没在谢衡眼中看到想要喜悦,兰生微微有些不满,偏生谢衡现在脑子也不怎么清醒,直接道出了内心的想法:“怎..怎么多了条尾巴?” 然后谢渣男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瞪着大眼睛不住地道歉:“好兰生,这…这是意外,怎么会变成尾巴……” 转念一想莫不是兰生君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所以阴了他一手?好家伙小仙君现在直起身子可比他高多了。 然后兰生就捏住了他的脸,变温动物在初秋温度偏低的手贴在他脸上,倒是挺舒服。 “不是说要唤我谢青吗?”还是那张如浸冰霜的脸,可换到谢青身上就灵动了许多。熟悉神情挂在熟悉的面孔上,谢衡才意识到他算是成功了。一把将谢青劲瘦的腰揽在怀中,贴着微凉滑腻的皮肤,谢渣男满足的喟叹:“这样也好,更刺激了。” 好笑地拍了怕谢衡的背,谢青温和又不容置疑的把他扒开:“你不知道我是条蛇吗?”,说着像是为了佐证他的话,谢青张口吐出了蛇信。 原本谢青长相就带两份妖艳,不过是原来气息如霜如雪,硬是压下了这丝艳丽。现在半人半蛇,眉眼暧昧,蛇信自口中吐出,带着秋季温度的蛇尾缓缓缠住了谢衡的小腿。谢渣男带着力量耗尽的空虚坐在椅子上,脸颊泛着属于老色批的潮红,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人蛇的禁脔。 谢渣男千年的老色批会放过这种机会吗?就算现在浑身乏力,也坚持伸手扣住谢青低着的头,一口啃了上去。 脸上还带着谢衡的口水,谢青弯腰将他横抱起来,说出的话带着几分笑意:“歇歇吧鹤仙,你岁数也不小了,怎么不知道爱惜身体?” 谢衡:“啊?” 他疑问的语气中带着力不从心,谢青脸上的笑扩大了几分,不容分说的抱着他离开。掀起帘子正准备进屋,两人一蛇就猝不及防的打了个照面。 谢毓甫已看清抱着谢衡的谢青,就翻着白眼倒吸了一口冷气。他颤抖的手和颤抖的话无一不透露着他内心的震惊以及对谢衡无耻的谴责:“鹤仙,兰生君要是知道你得不到他的人也要得到他的身子,会不会一剑劈碎瀛洲再劈碎你再劈碎我?” 说着猛摇谢衡的肩膀:“你真是千年的变态不一般啊?你还学会捏脸了?”然后面色绝望:“怎么办啊我不想被兰生君的剑干碎……” 谢青只含笑的看着他俩,也没有为谢衡解释的意思,抱着他的手臂倒是很稳。 谢衡本来就虚的要命,让谢毓摇的又咳了几声,好不容易拂开了谢毓的手,又顺了几口气才开口:“你去死,现在你不消失我就把你干碎。” 然而谢毓都没理他,小心翼翼的戳了戳谢青,分外愧疚的道歉:“是不是这个渣男骗你?他嘴里没一句真话。听我一句劝,快逃。” 谢衡:你mua的谢毓。 “你快点消失,我好累,现在不想批评你。”谢衡干脆将头靠在蛇蛇怀里,不想看谢毓给自己添堵。 见他真的是疲惫,谢毓也不闹了,利落的离开,在马上消失在拐角的时候有探出头问了一句:“这位咳咳,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啊?” 谢青:“没有的。” 谢衡:“滚。” 谢毓比了个手势:“收到。” 终于躺在了床上,谢衡满足的舒了一口气。看着谢青拖着尾巴站在一旁,赶快掀起被子招手:“来嘛来嘛,一起一起。” 谢青无可无不可,于是也就顺从的钻进了谢渣男的被窝。伸手搂住谢青,谢衡道:“人间天堂也不过如此了。” 解开他的发带拿下他发间的木簪,谢青轻声的问他:“不睡吗?” “睡。”之间描摹着谢青的轮廓,谢青也轻声的回答:“太久了,我原以为千年不过一瞬,但现在却觉得这些日子实在是太久。” 仰头和谢青交换了一个湿哒哒的吻,谢渣男疑惑:“怎么没劈叉啊,还以为会很刺激。” 蛇蛇脸上的笑意就一直没停过,活像要把之前没笑的补回来:“好啊。”,说完微凉潮湿的蛇信便强势入侵,谢渣男因为无力只能被人扣着头被动承受。一吻完了,谢衡有些气喘:“你变了,你之前不这样的,你之前是小可爱的。” 轻轻的碰了碰谢衡的唇,谢青将被子给他盖好:“现在是大可爱。” —— 绣眼现在是真的不想再踏足瀛洲一步,奈何上司有令,就算是她心中有愧也只能来了。她心累的,原以为谢衡能成功,她也能逃出牢笼,结果因为她血脉之中的规则以及等等一系列原因,谢衡失败了。原以为兰生君要消失在天地间了,现在摇身一变成她顶头上司了。天机之争,她是想逃也逃不掉,现在还要再厚着脸皮打探谢衡的消息。 兰生君到底怎么想的,谢衡为他做到那种地步,他俩赶快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好吗?然后赶快把她绣眼忘在脑后。 绣眼以为她踏入瀛洲地界,迎接她的就是标志的金色光刃,结果没有。等她向前都能看见谢衡的园子的时候,漆黑是影子倒是纠缠住了她。 绣眼:鹤仙又搞了什么登西? 这些诡奇的影子虽然麻烦,倒也没拦住她的脚步,绣眼最后还是坐在了谢衡面前。 谢衡看上去很累,疲惫从他的灵魂之中散发。明丽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几个字:有事快说,没事快滚。 只当做没看见他脸上的不欢迎,绣眼先开口:“衡哥,别来无恙啊。” 谢衡懒洋洋的抬眼:“有事吗?” 绣眼连忙举起手上的东西,讪笑道:“我带了礼物。” “嗯。”谢衡一招手:“东西留下,你可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姐妹们!!!孩子换封面啦!!!可能要审核一阵子!!!穷鬼终于可以换封面了!!!孩子学了两个多月自己搞了一张,猛狗落泪.jpg ☆、第 44 章 绣眼当然没走,谢衡也有事要问她。 端起茶杯呷了口茶,燃起香炉,谢衡靠在椅背上开口:“之前被你们作扣耍了,是我技不如人,现在我只问你一件事。” 原本扬起的嘴角渐渐落下,绣眼沉下脸色:“我不一定会回答。” 没理会她的不配合,谢衡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曾说过,被困在九天之外,永远不得入世,只能看着别人精彩的一生。天亦不甘。” 少女点头。 “天机分裂,是不是和孤山玉盘山的传说有关?兰生君现在纠集了一群人在玉盘峰,恐怕是要开始了吧?” 绣眼没有吭声。 谢衡继续不紧不慢的说了下去:“他赢了能如何?成为着世间第一人?独享万人之上的尊贵?开启一代封建帝王的传说?” 绣眼苦笑:“独享尊贵?到时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便是指鹿为马,众人也只会信以为真。” 闻言谢衡动作停了一瞬,随后又恢复自然:“那不是很好?你是他的马前卒,到时总少不了你的好处。”说完扬手行了不规矩的礼:“日后瀛洲还要靠大人关照啊。” 涨红了脸,绣眼也有些激愤:“我能如何?刻在血脉之中的本能如何违背?喉舌一族不过是一条狗,待他大业已成,我们未必有什么好下场。” “他真的是殉天的神?”谢衡突兀的问道。 绣眼神色挣扎,显然是不太想告诉谢衡。随着时间推移,绣眼最后叹了一口气,还是开了口:“是,当时天地将覆,他以身祭天。” “本以为他会身死道消,谁知他最后灵魂一分为二。天机之争,其实就是两个割裂的灵魂之间的斗争。” “但维持天地运转的力量有限,无欲因果被囚,并且不断地被抽取力量。” “千万年前他确实是无欲因果,千万年后就不一样了。” 谢衡面无表情地听着:“有意思。” 绣眼闭上眼睛,此时也面露疲惫:“真是烂摊子一堆,搅得所有人不得安宁。” 谢衡将香炉灭掉,慢悠悠的起身打开窗户:“行了,喝完茶就走罢。” 绣眼默默地端起茶杯。 —— 绣眼离开,谢衡靠在谢青身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谢青见状安慰道:“天机之争已经与你我无关,不必再为此伤怀。” 一个翻身搂着谢青的腰,谢衡将脸埋在他怀中,闷闷道:“那可未必……”,抬头亲了下谢青“他还馋我身子呢。” 拥着谢衡,轻吻落在他的发间:“那他只能馋着了。” 谢衡继续哼哼唧唧,却也能看出他精神的疲惫。谢青有些担忧的看着他,谢衡又作怪的啃上他的脸。 “歇一歇吧。”谢青无奈的劝道。 谢衡熟练的掀起被窝,无声邀请。谢青勾起笑意,只能依他。 嗅着谢青身上毓汀兰悠远的味道,谢衡逐渐陷入黑暗。 —— 兰生君手持长剑,衣袖在狂风之中翻飞,他脚下,玉盘山上横七竖八的倒着昏迷的人群。抬手长剑入鞘,他脚下用力,身影消失在空中。 靠在谢青怀中,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手里的书,谢衡张嘴打了一个哈欠,然后谢毓又兴高采烈地进来了,随后就被恋爱的酸臭迷了眼。 谢青询问的看着他,谢毓清了清嗓子道:“好消息好消息,虽然损失惨重并且兰生君不知所踪,玉盘邪祟一事有惊无险的度过啦。” “哦。”谢衡敷衍地回道。 谢毓对他的态度不满:“拜托鹤仙,玉盘山耶,邪祟耶,兰生君耶,他是不是补天了耶?” “我是你爷爷。”合上书,谢衡懒懒散散:“三叔,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谢衡还是头一回用这么正式的句式和他说话,于是一股责任感使命感自谢毓心中油然而生,他抬头挺胸回道:“请说!” 谢青眼底盛满了笑意。 翻个身把脸贴在谢青胸膛,谢衡慢慢说道:“请在门外把门关上。” “好的!”谢毓意气激扬大步走到门外把门关上,随后反应过来,愤然在门外喊道:“谢狗,你又嫌我吵!” 在门里哼了两声,谢衡还舒舒服服地趴在小情人怀里。 将他脸侧垂落的发别在耳后,谢青的轻吻也落在他的耳尖,低哑的声音也在他耳边响起:“栖迟……” 谢衡也低低的笑,仰头堵住小情人的嘴,交换了一个缠绵悠长的吻。 “嗯……栖迟,”谢青错开了头:“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谢渣男凤眼一转:“确实。”起身翻找了一通,拎着一个云瓶塞到了谢青手中:“喏,差点忘了。” 重新把谢衡搂住,谢青垂眼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今天你逃不掉的。”捏起谢衡的脸颊,谢青脸上溢出笑意:“你是不是出问题了?” 谢衡哪听得这话,当即跨坐在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情人身上,谢青的蛇尾顺势缠在了他的腰间。谢渣男看他散着长发躺在榻上一幅任人采撷的样子,低头吻上他的喉结,然后慢慢向上,止于唇角。 “现在我出没出问题,你总知道了吧?”暧昧的揉了揉谢青泛红的眼角,谢衡调笑。 “是吗?”谢青轻飘飘地反问:“给我一朵花吧。”怕谢衡耍小聪明,谢青补充道:“金色的。” 望着谢青沉静的眼,谢衡知道瞒不住了。 谢青抚过他的脸,道:“是因为我。” 人蛇脸上现在一丝笑意也无了。 ☆、第 45 章 “我是个废物。”人蛇闭上上扬的眼,叹息一声。 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谢衡没有作声。 “我从未为你做过什么。”谢青睁开眼,定定地望向谢衡眼底:“我甚至不比谢毓。” 躺在谢青身边,谢衡道:“不能比,你与他不同。” “没什么不同。”谢青温和的否定,握住谢衡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他郑重的开口:“我愿为附庸。” 谢衡眼神之中充满疑问:“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 但是人蛇明显心意已决,不容置喙:“不是一时脑热,我不想再后悔了。”,谢青眉目舒朗:“前半生被人操控,现在你予我的生命,我愿为附庸。” “可我不愿,我不是无欲因果,你也不再是兰生。”谢衡不愿,他同小仙君自由恋爱,和天机这种牛鬼蛇神可不一样。 “我知道,我愿为附庸,是想之后所有你不再独自面对。”谢衡感受着掌下心脏的跳动,谢青开口:“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握着谢衡的手,望向谢衡的眼都如此坚定,谢衡眨了眨眼:“偏执。” 谢青终于露出笑意,轻轻地吻上他的额头,温声道:“固所愿也” —— 阳光越过窗棂,谢青站在桌前写写画画。 谢衡放下手中的书,凑上前去,想看看半个多时辰,谢青画出了什么大作。 “哈。”谢衡没忍住笑出了声,指着纸上的长条:“这是什么?” 咬住下唇,蛇蛇有些局促道:“.…..蛇吧。” 一脸叹服的边摇头边鼓掌,谢渣男又问道:“这一圈呢?” 蛇蛇刚张口要回答,谢衡伸手止住:“等等!我看出来了。”,坚定的手指点在纸上,谢衡扬声:“是只鸡!所以你在画一只蛇吃了一只鸡的故事吗?” 红色已经在蛇蛇脸上晕开,他小声道:“不是鸡……是鹤。” 谢衡:? “啊这……”谢衡委婉道:“还行,神似,神似啊。” 谢青委委屈屈,谢渣男钻进他的怀里,撩起他脸侧的发与他唇舌交缠。分开之后谢衡笑道:“便当是你给我的报酬,剩下的我来画吧。” “好吧。”蛇蛇闷闷地把笔交到谢渣男手中。 “去同谢毓玩会,让他和你说说八卦,等你回来我就画好了。”啃了一口蛇蛇,谢衡把他支走。 “好吧。”蛇蛇掀起帘子听话地出去了,正好碰见谢毓拎着一个食盒向外走。 蛇蛇刚张口还没出声,谢毓先叹了一口气,随后示意他跟上。 “我们去哪?” 谢毓这只乌鸦平日里都是神采奕奕的,现在也有些蔫了:“去看看沧水。” 蛇蛇不解,他印象之中沧水是谢毓的侄子,一直是乖乖小小的:“他怎么了吗?” 老乌鸦看了一眼蛇蛇,尤其是蛇蛇那张与他印象之中兰生君如出一辙的脸,沉声道:“他被我关起来了。” 蛇蛇:? “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谢毓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今日带你去,也是为了让他死心。” 谢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中对接下来的事情隐隐约约有了些预感。 在庭院的最角落,谢毓打开了门。房间内沧水背对着门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沧水,来吃饭了,今天三叔还带了一个人。” 沧水闻言转身有些急切,也许以为来的是他心中的那人吧。谢毓看他着急的样子只觉得儿大不中留。 待沧水看清蛇蛇,便猛然怔在原地。 他皱着眉道:“是你?那个替代品?” 蛇蛇:? 看着谢青脸上疑惑的神情,沧水有些残忍地笑道:“就是你,你不过是兰生君的替代品!” 蛇蛇:? “你还不知?”沧水脸上布满快意,似乎是因为有人比他更惨:“鹤仙见不得兰生君以身祭天,所以便有了你这赝品,代兰生君去死!” “沧水!”谢毓此时止住了沧水的话,只道:“别说了,吃饭吧。”又叮嘱道:“别想那么多,过些天就会好了。” 沧水抬头看他,呲出一口细密的牙齿:“毓叔,鹤仙还没说什么,你第一个就把我关了起来,你可真是鹤仙的一条好狗。” 谢青闻言皱起了眉头,却看见谢毓面不改色。 “是。”谢毓应下了,老乌鸦人模人样,一张脸上五官拼凑精密,总能做出主人想要的表情,他淡然的回应面前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是鹤仙最忠诚的狗,所以。” 蛇蛇从没在谢毓脸上见过的神情在他脸上浮现,谢毓的表情无情又残忍:“所以沧水,你可以有痴心有妄想,但你若有一丝不该有的心思。” 老乌鸦一双眼是从未有过的凌厉:“我就会先让你消失。” 蛇蛇: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回程谢毓只叹了一声:“渣男害人。”随后就收起了全身的凌厉,又变回的平日里神采奕奕碎嘴八卦的谢毓。 “沧水这个没良心的,我对他还不好吗这么不听我的话。”老乌鸦絮絮叨叨:“我看着他长大啊。” 谢青在一旁拖着尾巴,勾起笑容:“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谢毓觑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蛇蛇接着说出了经典台词:“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毓:? 说话间两人已经行至门口,蛇蛇掀起帘子,回头对谢毓道:“等栖迟给你解释。”说完就进屋了,只留给谢毓一个神秘的背影。 “回了?”谢衡已经靠在软塌上了,桌上宣纸平铺着。 蛇蛇先去看桌上的画,画中云雾之间有人身蛇尾的影子,影子身前白鹤俯首。 谢渣男有些得意:“怎么样?天敌之间的爱情,感天动地啊。” 看着俯首的白鹤,谢青失笑:“你何必……” “我乐意。” 心知他的意思,谢青拦住他,自是万般心意在不言之中。谢渣男趁机摘下了蛇蛇的发簪,扬唇一笑,欺身向前。 作者有话要说:  沧水:全文最惨 ☆、第 46 章 最后谢衡还是在一个吃饱喝足的晚上的同谢毓讲清楚了,老乌鸦隔着谢青痛骂了谢狗半个时辰。 谢青无奈的拦在谢毓和谢衡之间,谢毓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直指谢衡狗头,嘴上像是无限子弹的加特林一样突突突突突突的没个完。 “不是我谢毓是哪点做的对不起你啊?你这么多事你都不告诉我?我就跟在你屁股后面瞎担心你啊?你可真是有毒他妈给有毒开门有毒到家了有毒他妈夸有毒,你真毒啊!” 谢狗猫在蛇蛇身后抗议:“可以了啊,人身攻击实在没有必要。” “我呸!”谢毓狠狠地啐了一口,动作幅度之大发梢都杨了起来:“谢狗啊谢狗,我这几百年是勤勤恳恳地伺候你,下雨怕你冷了是天晴怕你热了,给你煮甜的怕你觉得太甜给你整咸的怕你太咸。”老乌鸦咬牙切齿道:“他娘的还要担心你个死渣男哪一天被人砍死。” “结果你真行啊你,你是一件事你都没告诉我,我就看着你干着急。”谢毓喝了口茶解渴,之后接着破口大骂:“我真是命苦啊,小小年纪就跟了你,在你屁股后面跟了几百年,你他妈的还不信任我!” 直面谢毓怒火的谢青替他的老狗比解释道:“他信的。”、 “谢毓,适当的发泄一下就行了啊,饭桌子你还没收拾呢。”谢狗哔在蛇蛇身后提醒。 “我还收拾?”老乌鸦瞪着大眼睛:“你别叫谢鹤仙了你,你就叫谢狗比吧。” “你消消气嘛。”谢狗缩在战壕里示弱。 “我不!”谢毓呲着牙大声回道。 “狗才呲牙,你个老乌鸦瞎学什么?” “我踏马的……”谢毓撸着袖子就向前走,被谢青拦住:“别动手。” 老乌鸦愣了一下,也想到了谢衡现在的状况,又把袖子放下了,不过嘴上可没停。 “谢衡你他娘的没有心啊!”谢毓痛心疾首:“你踏马的现在连一句道歉你都没和我说过的。” 谢衡立刻冒出个头来大喊道:“对不起!” “你这就不是道歉的态度!” “你看谢毓是不是在无理取闹?”谢衡抱着谢青大声控诉。 “我看没有。”蛇蛇眯着大眼睛评价。 谢狗:? 谢狗:我不是你最爱的大帅比了吗? “你看!”谢毓不依不饶:“兰生君都看不下去了!谢狗!受死吧你!” “好好好。”谢衡慢吞吞地从谢青身后挪出来,给谢毓大人到了一杯潦草的茶,潦草地低着头,潦草地同谢毓道歉:“毓仙君,是小的错了。” 谢青在旁边乐。 “哼。”毓仙君不屑的哼了一声:“你错哪了?”、 “别得寸进尺啊。” “啧。”谢毓不满的结果谢衡的茶,大声的喝了一口,才勉勉强强地住了嘴。 “暂且饶过你,之后看你表现了。”谢毓说完,就打算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的离开屋子。 “别走。”谢衡却叫住了他,老乌鸦还以为谢狗还要再哄哄他,有些美滋滋的停住了脚步。 蛇蛇猜到谢衡要说什么,笑意更浓。 “饭桌子你还没收拾呢,跑那么快干啥?” 谢毓握紧了拳头,猛劝自己何必与狗比置气,收拾完桌子就咬牙离开了。 谢毓:呸!谢狗哔! 蛇蛇看着谢毓怨气的背影,笑道:“你何必逗他。” 谢衡缩在谢蛇蛇怀里,皱着脸控诉:“他说了一个时辰啊!整整一个时辰!”又说:“我这一个时辰是被他从里数落到外啊,他是把我老底揭的一干二净明明白白。” 挂住谢蛇蛇的脖颈,谢衡卖惨:“我好惨,当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被谢毓这老乌鸦喷了半个时辰。” 十分了解他的谢青:“你待如何?” 谢狗眼珠子一转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是噗噗的喷涌:“亲亲抱抱举高高呗。” “嗯。”谢蛇蛇应了一声:“我还有几个问题。” 谢衡:? 谢青拥着他,指尖在他背后摩挲,带着笑缓缓道:“你之前的狂蜂浪蝶我就不追究了。” 谢衡:。 “望南柯我也勉强跳过吧。” 谢衡:。 “沧水呢我也可以原谅。” 谢衡:) “但是谢栖迟,你是只会带人看风景这套吗?” 谢衡:5555555还是来了。 谢青凉飕飕的指节顺着他的脊背向下:“凤蛾难道真的就同你看个风景就被迷住了?” “那必然还有我之前的嘘寒问暖周到服务逼人帅气的成分在里面。”谢衡的脸有些微微发热,气息也开始升温。 “嗯。”谢蛇蛇平日里不笑还好,同兰生君九分相像的脸自是零下五度。如今一只手扣着谢衡的腰,一只手在他背上作乱,唇角眼梢弧度上扬,笑的妖气横生,笑的谢衡脑子不清不楚,阿巴阿巴。 “当时我也这么被你迷住了。” 谢狗:斯哈斯哈斯哈斯哈—— “他是拿钱办事啊,事情办完了我不是立刻就躲远了嘛。”谢狗凑上去添谢蛇蛇的唇:“我的心里只有你~” “是吗?”谢青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蛇尾缠住谢衡一只腿,手指还在他的身上流连。明明指节带着夜色的微凉,谢衡却觉得热气翻涌的更厉害了。 “嗯……谢蛇蛇,不至于真不至于。”谢狗已经开始喘了。 蛇尾带着谢衡岔开了腿,微凉的手指停在了不该停的位置,轻轻地弹了一下。谢蛇蛇满面妖气,吊着眼角回来一声:“嗯?” “我…..”谢衡在喘。 “你?”蛇蛇收回手摁在谢衡的咽喉处欺身堵住了他的嘴,唇舌被搅动窒息的刺激感让谢衡头皮发麻。 “我……”谢蛇蛇松开他,谢衡还坚持在说。谢蛇蛇咬住他的耳垂,舌尖在他耳边留下一抹湿润。 “你?” 谢衡将谢蛇蛇拉近,一把扯开他的衣襟,大声道:“我是攻啊!” 把拽着自己腿的蛇尾蹬开,谢衡拉着谢蛇蛇一起倒在床上。看着长发散落的谢蛇蛇,谢衡恶向胆边生,刚要伸手却被谢青挡住。 满面春色,妖气横生的谢青这么说道:“别这样,我是正经人。” 谢衡:? 拉上自己的衣服,谢青顺便把谢衡的衣服也系好:“别着凉。” 谢衡:? “好了。”谢蛇蛇做完这些,转身就要出去,谢衡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痛哭流涕的认错:“我错了,我不敢了。” 谢毓要是看他这样得气晕过去。 谢青挑眉,没有做声。 “没有下一次了。”谢衡嘴唇还泛着红,十分可怜。 “嗯。”谢青应了:“明日对谢毓也要这么诚恳。” 谢衡:? 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谢蛇蛇亲了他一口:“睡吧。” 谢衡能怎么样,他也只能睡了。就算他是攻,他也不能一个人做运动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喜欢的角色:谢毓。 ☆、第 47 章 谢衡熄灭嚣张的气焰,低声下气诚恳到位的又给他精神的好帮手生活的小助手谢毓道了一遍歉。 谢毓看着他这样反而不好意思开骂了,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一句叹息:“你与兰生君……”然后在谢蛇蛇的纠正之下改口:“你与谢青,前路不易啊。” 谢衡现在倒是叉起腰了,义正言辞的指出:“不要乌鸦嘴好吗?” 老乌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谢青下意识伸手护住谢衡,生怕谢毓一个急火攻心打死谢渣男:“即前坎坷不绝,我意不变。” 于是谢毓再一次逸出一声叹息。 谢衡自谢蛇蛇醒了以后便格外的黏他,两人靠在一起说说笑笑。谢毓的目光从这两人身上掠过,穿过敞开的窗,最后视线落于云端。 谢青看了他一眼。 —— 谢衡在屋中画图,屋外园子里谢毓在树下站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前来赴约的人。 “唉。”两人刚刚站定,还未开口,谢毓便先来了一声叹息。 盘着蛇尾,谢青笑意温和:“也不必如此。” 看着浑身轻松的谢青,谢毓满面愁云的开口:“你知道我是渡鸦。” “嗯。” “兰生君已经消失月余。”老乌鸦语气有些沉重:“我感觉到了。”他抬头望天,感受着血脉天赋反馈给他的信息。 “天机之争落幕,神明归位。”谢青没等他开口,便先一步说道。 谢毓点头,随即拧起眉毛:“可补天一事如今却传的甚嚣尘上,丝毫没有减缓之势,无欲因果天机归位,哪还有一个兰生君来补天?况且天机之争已经落下帷幕,何来补天一说?” 粘稠的金丝自谢青指尖拉出,他笑意依旧,淡声答道:“不就在你面前?” 看着浓稠似液体的金,谢毓恍然大悟,随即担忧便覆盖了他:“他还不放过你?已经掌控了至高无上的力量,何必还同我们这些老喽啰见识?单单因为鹤仙?没有道理。” 谢青将指尖沾在树梢,金色随即包裹住泛青的梅枝。他示意谢毓道:“当然不是,当时对栖迟不放手是因为嫉妒,现在置我于死地则是因为忌惮。” 树枝飞快的抽条,随后绿叶摇摆,黄叶坠落,最后淡色的梅自枝头盛开。 “栖迟的力量,让他忌惮。当他想明白沧水,再发觉我时,就更想让这手段消失在世间了。” 老乌鸦有些迟疑:“可是鹤仙此时…….” “栖迟绝大部分力量都在我这。”谢青收回手:“所以也只能我来会会这位素未谋面的朋友了。” “不可。”谢毓拦住谢青:“鹤仙都未曾获胜。” “我与栖迟又有些不同。”谢青耐心的解释:“之前未细说,我的灵魂之中带有天机之力,现在又身怀奇招,未必不能搏出一线生机。” 老乌鸦还是不赞同,他觉得若是不主动招惹,天机未必会想起来瀛洲上的鹤仙。 “但是栖迟捅了他一刀,他是绝对不会忘的。”谢蛇蛇笑意更大了一些:“逃不过,待栖迟情况好些,我们再谈。” 没给谢毓反驳的机会,蛇蛇转身离开。 —— 绻尾在绣眼前手舞足蹈兴高采烈,突然之间两人神色一顿,随后一同神色凝重的离去。林间鸟鸣不绝,数百喉舌向一处汇聚。 白衣白发的神明神色如冰,张口无声,喉舌却领会了其中的意思。众鸟俯首,随后散去,绣眼独独被留了下来。 裹挟着寒风的声音在绣眼脑中响起,少女脸色发苦,看来是神君知道了自己的妄议。 “绣眼,此后你不再是喉舌。” 垂首的少女先是神色一喜,随后剧烈的痛在身上翻滚。 上首的神明满面冷意:“剔你天赋,逐出喉舌。” 绣眼痛的涕泗横流,也不顾此时天赋尚在剥离,神明能够明明白白的听见她的心声,开始在心中大骂上座的傻哔。 神明神色更冷。 最终绣眼像是一滩肉泥洒在地上,神明没留给他一丝眼神,独自离开。 最后还是绻尾大着胆子探头进来,看见殿中只有人事不知的绣眼,急忙抱起绣眼离开。 感觉到晃动,绣眼模糊的看见绻尾,用尽全身力气说了一句:“去瀛洲。” —— 这天谢衡神神秘秘地凑到谢青面前:“谢蛇蛇,把眼闭上,给你惊喜。” 谢青倚在榻上看着书,被他打断也不恼,只是抬头亲了亲青年:“你已经说出来了。” “啧,”谢衡咂了一下嘴:“不要在意细节,快闭眼。” 对他纵容一笑,谢青依言闭眼。 “当当当当,快看!” 一捧金色的花凑到谢青眼前,谢衡洋洋得意:“我!终于好起来了!” 把书扣住,谢蛇蛇接过金色的花,抽出一朵别在了谢衡的鬓间。让他坐在榻上,谢青温声道:“那你闭眼,我也给你一个惊喜。” 谢衡抬眼,神情戏谑:“你已经说出来了。” 谢蛇蛇直起身:“不要在意细节,快闭眼。” “啧。”谢衡闭上了眼。 “好了。”谢蛇蛇牵住他的手:“睁眼吧。” 谢狗睁开眼,便看见谢蛇蛇宽松长衫下一双笔直白嫩的双腿跨坐在自己的身上,双臂环在他的颈间。 谢衡:斯哈斯哈斯哈斯哈,我冲了—— ☆、第 48 章 手下的大腿细腻光滑,谢衡挑眉:“不愧是你啊。” 谢蛇蛇亲昵的在他颈间蹭来蹭去,张嘴吐息拂过他的脖颈:“看来沧水不行。” 手指没入谢青的发间,贴在他的后脑,谢衡笑道:“你知道了?”,掌下人没有回答,谢衡接着说下去:“他不行,只有你。”,侧头在谢青耳廓留下湿意:“就你把我榨干了,宝贝。” 拨弄着谢衡鬓边的金色,谢蛇蛇亦是笑意低沉:“你不是还有花吗?” 顺着比常人柔软的脊背,谢衡不怀好意地在怀中人背上画着迷乱的符号。谢蛇蛇轻轻地颤抖,顺着他动作起伏,口中喘息火热:“来吗?” 谢衡轻佻地舔唇:“不来不是真男人啊。” —— 这些时日两人做尽厮混之事,谢衡这厮得了足够的好处,倒是脸上天天挂着笑了。 谢毓见他不再因为疲惫而暴躁易怒,加之有小情人的滋润,给谢衡倒了一杯茶,踌躇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向没骨头似的靠着自己的小情人,谢衡应了一声。 老乌鸦睁大双眼,有些惊讶:“就同意了?” “不然?”谢衡放下杯:“让你将他剜筋去骨,囚于屋中,如同烂泥一般活着?” “我*,你个狗贼也太狠了吧?”谢毓皱起脸,想到那般场景浑身一抖:“好歹也是你我一同看着长大的孩子。” 抓过谢蛇蛇的手摸摸搜搜,谢衡回道:“确实,可惜就是过于不知感恩了些。” “放屁,他都快对你走火入魔了。” “我说的是你。”谢衡抬眼,冷声道:“他对你不知感恩,不知这么多年如若你是你的庇护,他怎能安全无虞的活到现在?” “他为我走火入魔?谢毓,你又怎么知道不是他骨子里对于我力量的渴望?”说到这谢衡有些咄咄逼人。 谢毓并不赞同他的说法,不禁出言反驳:“我知道,凭我从小看他到大,凭我平日里与他相处的一点一滴。”老乌鸦此时眉头紧皱:“鹤仙,不必如此。你防备他,却无需糟践他。” 沉默横亘在这对千年朋友之间。 谢毓垂着眼,不去看谢衡,自语道:“鹤仙,你为什么从不在意别人?你看不见别人对你的付出吗?” 谢青感觉到握住自己的手突然用力,可见谢衡心中因为谢毓一句波澜已起。 一句话就能挑动谢衡心绪,谢毓这话说的过了些。 “你说下去。”谢衡声音平静。 谢毓还是没有抬头,似乎这样才能给他吐露心声的勇气,或许又是惧怕谢衡冷淡的目光:“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当年没有解释的把沧水交给我,之后的事情也不告诉我,我对你的建议请求你也从不在意。” 听到这,谢衡已经直起身子了。 “当年我被你捡回天门,正如你随意安置沧水,倘若日后我行错,是不是也要剜筋去骨,囚于屋中,如同烂泥一般活着?” 谢青看着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沧水是矛盾的□□,根本在于谢毓在沧水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恐怕这也是他这般爱护沧水的原因? 谢衡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咬牙道:“谢毓,我可真想骂你啊。”,他压抑着自己破口大骂的冲动,耐下心来解释:“你摸着良心,仔细想想你说的话。谢毓,我会留一个我百般猜忌的人在身边千年?” 他手指指向自己:“在我失去大半力量,夺走七成情绪之后吗?” 谢毓忍不住抬去袖子胡乱的擦起自己的脸了。 感觉谢蛇蛇反握住自己的手,谢衡闭眼叹息:“谢毓,千年还不能让你安心,真正不给我信任的人是谁?” 谢青用前几日在谢衡那学到的话,给今天的争吵做了一个总结:“谢毓,你没有心。” 谢衡:? 谢毓:? 被谢青一句话逗笑,谢衡心中的火气郁气散去,也不想再搞谢毓心态了。一看谢毓这老乌鸦已经是眼圈发红,吸溜着鼻涕。谢衡骂了一句:“你还委屈上了?赶快起来,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矫情,还要你爹来安慰你?” 老乌鸦不情不愿的抬起了头。 看着了两人已经结束,谢青环住谢衡的腰:“结束了?我开始了?” 谢衡:? 谢毓:? “我要同天机做个了结。”谢蛇蛇说的轻描淡写,头还放在谢衡肩膀上呢。 谢毓:???我还以为这是咱俩的秘密????? 老乌鸦生怕刚和自己吵完,再听到谢青这冲击性的消息,谢衡会急火攻心吐血身亡,急忙紧张的观察着谢衡。 谢衡倒是没有急火攻心,只是有些意外:“不等等我吗?” “不用。”谢蛇蛇把头埋在谢衡肩上,又开始撒娇:“你力量特殊,恢复极慢,我去即可。” 伸手揉揉肩上的蛇蛇头:“何时去?” 咬上谢衡的颈,谢青含含糊糊的回答:“过些时候,我要先享福。” 闻言谢衡吭哧一下笑出声,抬起谢蛇蛇的头,侧身和他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好。” 谢毓:我不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 “你还没走?”谢衡白了他一眼:“回去洗洗脸,把沧水放出来吧,我之后同他谈。” 沉默的点头,谢毓快步离开。 拉下谢青的衣襟,谢狗笑道:“碍眼的走了。” 谢青解开了他的腰带。 —— 绻尾浑身是伤,摇摇欲坠的抱着昏迷不醒的绣眼,终于踏上了瀛洲。仔细的辨别了一下方向,绻尾咬牙抱紧绣眼,踉跄走去。 ☆、第 49 章 “emmmmm”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少女,谢衡抬头对着发色鲜艳的男人道:“所以绣眼最后说来瀛洲?” 绻尾有些气急,蹲下又把绣眼抱了起来:“她这么虚弱为什么让我把她放在地上?” 谢毓眼睛一眯:“她这么虚弱你为什么把她放在地上?” “不是你让我把她放在地上的吗?”绻尾带着伤,争辩的声音却很有中气。 “我让你把她放在地上你就放在你地上?我瞎说的啊”谢毓这厮不愧是抬杠全国大赛前三。 绻尾直接对着谢衡大声道:“是你让我把她放在地上的!” “确实。”谢衡点头:“毕竟不想让她躺在我的床上。” 绻尾活到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鸟气,张嘴就要开喷,却被谢青打断了。 全场唯一冷静人蛇谢青淡定发声:“她可能快不行了,还不开始吗?” 绻尾变了脸色,有些恳求地望着谢毓。 搞得老乌鸦莫名其妙:“你看我干嘛?” “你快救她啊!” 谢毓满脸问号:“这是我的活吗?不要为难乌鸦好吗?” 满脸的理所当然,绻尾笃定开口:“你看着最是老成,必然是你,不要再磨叽了。” 谢毓:他马的为什么这种危急时刻你还能对我人身攻击? 大约是看出了谢毓脸上写的不是我,绻尾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谢蛇蛇:“仙君快救救她吧。” 谢蛇蛇:? 蛇蛇精致姣好的脸上也带着疑问:“这也不是我的强项。” 绻尾再一次理所当然·笃定道:“气息如此雄厚,必然是你,不要再磨叽了。” 谢衡:? 看不下去了,谢衡接过绣眼然后把她又放在了地上:“不要再复读了好吗?走开。” 绻尾欲言又止又欲言,看着谢衡毫不留情地扒拉绣眼,还是没忍住:“你就不能轻一点吗?” “你就不能闭嘴吗?”谢衡低着头回应。 过了一会,谢鹤仙站了起来,皱着眉对绻尾道:“绣眼被抽筋剔骨加之大脑重创,她是欠了高利贷加上被仇家追杀了吗?” 这时绻尾才从一路混战之后回想起神明的吩咐,晦涩的答道:“不,她被神明惩罚了。” “因为她泄露天机。” 谢衡:哦豁。 谢毓:哦豁。 谢蛇蛇:。 看来是上次绣眼被迷魂香引导,说出神明灵魂割裂的事情被发现了。 其中谢衡有责任,抬起袖子谢衡便打算再仔细检查一遍。 谢蛇蛇此时倒是说话了:“救她可以,神明还吩咐了什么?” 谢衡挑眉,停下了动作。 绻尾保持沉默,谢青继续温声道:“你要知道,此时我能救她,亦能杀她。” 狠狠地瞪了一眼谢青,绻尾思索了许久。 “你带走绣眼已经是过错了,别撑着了。”谢衡在一旁煽风点火:“还有谁能比我了解绣眼?她身体里还有我留的印记呢?” 谢蛇蛇:? 绻尾:? 谢狗连忙解释:“你们什么龌龊思维啊,我之前也帮绣眼治过病。” “什么病?” 沉默了一下,谢狗斟酌用词:“不男不女。” 绻尾:? “呃……”考虑到绣眼与绻尾的男女关系,谢狗体贴的换了一下用词:“非男非女?” 绻尾:? “似男似女?” “行了,我说。”绻尾沉着脸打断:“除非将兰生祭天,不然大祸将至。” 屋内三人面色渐凝。 “兰生身在瀛洲,妄觊脱命”(妄图逃脱天命) 谢衡阴着脸:“他就不能消停几天?非得争当劳模,天天整活?” “别说了,快救人啊!” 谢青询问地望着谢衡,谢狗对他点点头。最后金丝溢出,钻进绣眼体内。 半盏茶过去,绣眼和谢衡脑门都有豆大的汗珠滑落。谢蛇蛇皱着眉头,还是谢毓先开口:“行不行啊?受不了就立刻停止。” 谢衡没吭声,谢青替他回答了:“他有分寸,再等等。” 有过了半盏茶,谢衡和绣眼同时呛了一口气,也同时睁开了眼。谢青已经在一旁等候多时了,一把扶住了谢衡。 刚睁眼的绣眼看见熟悉脸近在眼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又晕过去,靠在绻尾身上颤颤巍巍的指着谢衡两人,喘了好一会才说出话来:“你……怪不得,怪不得神明让我来瀛洲打探。” 全场唯一屁股没有离开过凳子的乌鸦见此开口:“牛啊,大病初愈就能开口说话了!” “我给唯心设定点个赞。”谢衡接话。 翻了个白眼,绣眼继续:“你,他,你们完蛋了。” 被谢蛇蛇扶到榻上,谢狗丝毫不在意:“我知道,煽动舆论,老营销学家了。”,有些不舍地靠在谢青身上:“保命要紧。” 谢蛇蛇轻吻他的额头,无声回应。 —— 看完绣眼画的地图,谢衡乐了:“好家伙还挺念旧,还在孤山那一块啊。” 绣眼点头。 “绻尾怎么就没有认出谢青?” “他是喉舌里的边缘人物,嘴笨脾气差,议事的时候一般都在殿外,神明的样子他当然没见过,也不知道你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谢衡呸了一口:“没有爱情,只有恨仇。” ☆、第 50 章 本来谢衡打算纠集一帮弟兄跟着谢青一起,谢蛇蛇拒绝了,言道都是世间之物都在神明心中,去了也没什么用。 谢狗一合计也是,谢蛇蛇也是一条成年蛇了。他赢是不大可能,但输也不会输的太惨——毕竟也算是同神明又联系的关系户,命硬的很。 结果谢青一个人,腰间挂个乾坤袋,就独自上路了。 谢毓直骂谢衡狗比,谢狗受不了的捂住耳朵:“你当他是三岁小儿毫无自保之力?当年他被限制,尚能搏出一剑九州的称号。如今更是带着我的力量,他能有什么大事。” “你放屁,万一他身死孤山……” “更不可能了,他身体里带着神明的血,还有一些乱七八糟我很难和你解释的东西,总而言之,想要杀死他,比杀了我还难。”谢衡已经抬脚走进屋了。 看他不痛不痒,谢毓也闭上了嘴,带着几分忧虑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结果晚饭刚摆上桌,谢青就拖着大尾巴回来了。 谢衡心知这是谢蛇蛇力量耗尽,维持不了了。 谢青面上倒也没有明显的伤口,喝了一杯热茶,简洁明了的把情况说了一下:“确实没有输赢,我力量耗尽,他也好不到哪去。” 摸了摸谢青的凉飕飕的尾巴,谢衡点头:“你非神明所创,一些招数对你也不管用。” 谢毓接话:“可那时你不是也被伤到了?” “我是神明所创啊,正儿八经我娘生出来的世间之物啊。”谢衡解释,转而又道:“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路数了,不过也就是那些手段。” 谢衡老预言家了。 接下来十几个月之内异象频生,无名海倒灌,玉盘山崩塌,海水疯狂的在陆地之上奔涌,疫病也同时肆虐。 于是就有流言道此乃天怒,此前玉盘山上兰生君消失的无影无踪,就是为了逃脱天命。如今神明不满,天机倾覆,唯有找出兰生君祭天,才能平息天怒。 弥天之祸自兰生君始,自应由兰生君结束。 云霓惟妙惟肖的学话,白鬼城中全是活尸,不怕水更不怕疫病,他才有闲心来这给谢衡学舌。 “现在全世界都在找兰生君。”云霓一张大白脸对着谢蛇蛇:“只要再说兰生藏在瀛洲,到时候你们就要被群起而攻之。用不用借几具活尸给你啊?” “不用,活尸实在是丑。”谢衡摆手拒绝:“况且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这事早晚得有个了解。” 云霓见他似乎胸有成竹,找谢毓拎了一筐水果就离开了。 搞了两只金色的蝴蝶围着谢蛇蛇飞,谢衡左思右想,有了决断。 首先,要将熵值区分——低熵的过去,高熵的未来。 再者,世界是事件的集合,事件本身不分先后,但同样熵值区分了他们的顺序。 最后,在过去与未来之间,存在一段现在,当下的现在。 让所谓神明不再是低熵,让他在热平衡态中永远睡去。 谢毓已经出去了。 谢衡抬起头,目光似水,温柔深沉。谢青同样望着他,知道他心中已有决断。 “说吧,别瞒着我。” 一如往常一样,谢衡钻进他的怀中,伸手捋着他柔顺的黑发,细细地组织语言:“我有办法,但是很难和你解释。” 谢蛇蛇扬眉。 “是真的。”谢衡手指覆上他温凉的脸侧:“但是你我或许要有一段时间无法相见。” 神色终于有了变化,谢青握住他作乱的手,要他说明白。 “神明这么猖狂,除了唯心设定之外,还有他是低熵,且能量与世界同源。”谢衡仔细地解释:“大概就是他像是太阳,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 “所以?” “所以让他不再是低熵,取而代之。” “你要怎么做?”谢青眉头紧皱:“这并不容易。” 抚开他眉间褶皱,谢衡倒是神色轻松:“不难,只需要你帮我保存点东西。当你再一次遇见我的时候还给我就行。” 谢青还想问,谢衡连忙堵住他的嘴:“别问,问就是瞎眼唯心设定。” “我可以不同意吗?” “傻孩子,你当然可以。”谢衡猛亲了他一口。 “但你还是会做。” “确实。”谢衡再次猛亲了他一口。 “我还能说什么?” 谢衡又一次猛亲了他一口。 谢青神色无奈掺着担忧:“好吧,注意安全。” 谢衡笑嘻嘻的拉着他躺了下去。 —— 沧水还没被放出来,谢衡去了关他的小屋子,出来的时候也把沧水带了出来。 —— 凤蛾神色冷淡,最终还是同意了谢衡的要求:等谢衡将东西送来,替他保管直到下一次遇见他。 —— 笑容甜美,绣眼没什么负担就答应了。 —— 谢衡走了,外面弥天之祸的呼声甚嚣尘上,他决定速战速决。没什么特别的,也不想搞什么送别场景,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完了。 这一次如果顺利,他不必与谢青分离,完整的去完整的回。 前半部分与设想一样顺利,他通过金手指使神明的力量由无序变为有序,将他推往最大熵的危险状态——神明不会死亡,但他会永远的沉睡。 天空之后日月同天又徒然陷入黑暗,最后又归于光明。神明在还有最后一丝清醒的时候还笑意盎然:“谢衡,同样的招数你怎么不长记性?” 无数手指粗的金线缠绕在神明身上,谢衡压力也很大:“瀛洲铁桶一块。” 眼神之中的清明逐渐散去,神明最后道:“可能拦住那么多的天雷吗?” 谢衡:马的,八成拦不住。 ☆、第 51 章 眼前神明已然沉睡,谢衡力量与灵魂的隔离也马上要完成,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却又要消耗大量的能量。 在一瞬间做下决断,他长长地叹息,最后凝神静气,真正的开始燃烧自己灵魂之中力量,同时能量所筑的幻影带着他要送的“货”,奔赴目的地。 随着灵魂的燃烧,有序的记忆与身体快速的向无序奔跑,同时也走向崩溃的边缘。脑中模模糊糊,最后只剩下一句话。 不是兰生是我的取向狙击。 不是我谢衡狂了一辈子果然栽在美色上。 不是或许要在今天消散的不甘与恐惧。 他心中只余一句,高度概括了这么长时间的破事。在视线涣散的最后一瞬,吐露出自己的心声——兰生何其无辜。 天雷之下,纵然做了充足的准备,瀛洲依然已成废墟。谢青满身焦痕,眼睁睁地看着谢衡在自己怀中消散,最后只剩下手中的金色明珠。 毫无疑问他崩溃了。 谢衡再一次因为他,谢衡每一次都因为他。 还好谢衡的兄弟们还没有崩溃,谢毓一把抓住谢蛇蛇,见他失神落魄一脸心死了的样子,急忙解释:“谢青?谢青?鹤仙说过这是他想到的最坏的结果,不过最终他还会与我们相遇,最后给事情做个了结的!谢青!” 谢蛇蛇木然的望向他,望南柯一指头点过去,他便陷入了沉睡。 谢毓:? “他已力竭,等醒了再说吧。” 坠落感使谢衡惊醒,凤眼突然睁开,就看见谢蛇蛇折角利落的下颌。谢青正望着不远处聊的正欢的谢衡的兄弟们,察觉谢衡醒了便急忙低头看他。 谢狗一挑眉,伸手拽过他,便与他交换了一个潮湿纠缠的吻。吻完之后错开脸,笑意张扬不羁:“你就是我爹给我抬的第三房小妾?” 摸了谢蛇蛇一把,搓着手指感受了一下,谢狗点评:“不错,我很满意。” 凤蛾见他醒了就走了,谢毓等人等着他俩亲完才过来,一到就听见谢狗的批话,雁引愁他们一脸看好戏,谢毓捋着袖子给了他一脚:“放屁,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出了问题,我侄子变成大傻子了?没道理啊。” 手指掐住谢狗的脸颊,谢青眯起眼:“栖迟,莫不是害羞了?” “你浑身茶味站在我面前对我毫不知情的我动手动脚的时候,你不害羞嘛?”谢衡扯着嘴争辩:“我当时还以为你是什么脑残小可爱,差点接受你智力缺陷的事实啊。” 谢蛇蛇不理他,谢衡恢复,在他心里终于不再是易碎的瓷器了。 扒拉开谢青作怪的手,谢衡拍开身上的灰,站起身同自己多年未见的好兄弟们打招呼:“怎么回事,释春风呢?哥哥大喜的日子他怎么不在?” 云霓现在脸上已经是人味十足,替释春风回答:“他娘子大着肚子呢,他舍不得。” 谢衡于是为他鼓了鼓掌。 “所以大家聚这么齐是来参加我和谢青的好事的呗,礼都带了吗?”挎住谢蛇蛇的手,谢狗再次发问。 “不是来商量怎么瓜分神明力量的吗?”酌山花耿直疑问。 “不是一起去把神明干碎吗?”雁引愁摇了摇手中的锤子:“家伙事儿我都带了。” 回舟:“确实。” 望南柯难以忍受出翻了个白眼:“是来解决遗留了千年的问题的,你们在说什么批话?” 谢毓:“是的,你们批话好多,比我还多。” “诶。”谢衡伸手打断:“不及你啊三叔。” “滚啊谢狗!” 绣眼在一旁举手:“你们是不是把我们忘了,谢衡的大恩人难道没有报酬吗?” 沧水在一旁呲牙:“不要别的,谢狗把自己送给我就行了。” “当然要报恩啦。”谢狗凤眼弯出弧度,似是思索,指着绣眼道:“就饶你不死啦,带着绻尾快滚好吗?” 说着金色的火焰在空中燃起。 少女一抖,也终于回想起被谢栖迟控制的恐惧,拽着绻尾就要离开了。 望南柯在后面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闭紧你们的嘴。” 两位因为神明沉睡失业的前喉舌,迅速离开了舞台。 谢衡拉着谢青一起蹲在沧水面前,指着谢蛇蛇如春水映日的脸蛋:“看到了吗?不要做梦了孩子,说点实际的。” 呸了一口面前的狗男男,沧水恨恨道:“你可真狠心。”、 “你可真狠心,谢毓对你掏心掏肺,你一点也不孝敬。”谢衡微笑回道,谢毓配合的叹息,雁引愁贴心的为他们搞了个苦情乐做背景,被望南柯叫停。 低着头,鱼人嗓音微哑:“我对不起毓叔,也不会再出现在他眼前。”好家伙说完就跑了,甚至没给谢毓说话的机会。老乌鸦扶额,臭骂谢衡:“你把孩子教歪了都!最后还得我去收尾!沧水这孩子我都告诉他那么多遍了,这孩子咋不听呢!” “好了兄弟们。”谢衡站起身,靠在小情人身上:“让我们前往孤山,瓜分战利品,走上幸福美好新生活。” —— 哥们几个站在孤山,心里突然有点犯怵。雁引愁皱着脸嘀咕:“这些年都不敢乱说话的,生怕哪句说的不对把他老人家吵醒了。” 谢青深以为然,孩子青年时期感情受挫基本都是因为这位孤山上沉睡的神明,已经快得神明PTSD了。 “莫怕。”拍了拍雁引愁的狗头,谢衡手指一点:“据我推测,这趟危险性基本为零。” 他的兄弟们:? “走罢,到了就知道了。” 几个人谨慎的,主要是除了谢衡以外的人谨慎的走进有些灰败萧瑟的神殿,上首的座位上却没有神明的影子。 他的兄弟们:!!!!!! 望南柯迅速抬手,淡色雾气自他为中心向外扩散。雁引愁手中的锤子早已换成了趁手的的利剑,谢毓挡在谢青前面,酌山花和回舟也将奇形怪状的武器盾牌落在了地下。 谢青将谢衡护在了身后。 “兄弟们不要过度紧张。”谢衡安抚众人:“这种情况完全在意料之中。” 重新将谢青拉到自己身旁,谢衡解释道:“他睡了之后在他周围也套了绻尾同款制造能量缺口造成能量流逝的罩子。” “神明估计已经因为这么些年的能量流失变成灰了。” 闻言谢毓吐槽:“这解释有些仓促。” “但还算合理。”望南柯接话:“所以我们瓜分什么战利品?” “这屋子里能搬的搬搬,能砸的砸砸呗。” 谢青点出主题:“所以那些能量呢?” 拍开谢青衣角的灰,谢衡漫不经心的回答:“他搞得洪水异象乱七八糟的美其名曰弥天之祸,都把锅甩在了你身上。那些能量当然是用来摆平那些异象了——使环境平衡,系统才能平稳运行嘛。” 掐住谢蛇蛇软fufu的脸蛋:“是不是异象最后都消失了?” 蛇蛇点头.jpg 谢狗猛亲了他一口,牵着他的小仙君,站在门口道别:“诸位,今日大喜,谢栖迟先走一步,有事老地方啊。” 最后补充:“来了记得带礼物啊。” 众人停下手中的活计齐齐翻了个白眼。 揽着小仙君,谢狗潇洒离场。 作者有话要说:  仓促结尾.jpg 谢谢诸位对孩子的支持,这回是准备不足,存稿也不太够用。期间找工作也一脑子官司,现在还濒临失业,所以文章后面写的都很仓促,谢谢诸位的能点进来看我的文章,谢谢。希望2021顺利。 ☆、番外:囚春风 阑海包围着这片陆地,其大不可以言语形容。阑海又被三条龙统治,阑海三龙虽说不禁止人类踏入阑海,却也不欢迎,加之阑海之中危机四伏,久而久之也就无人踏足界碑之外,扰阑海三龙安宁。 十几年前天门突起,人如蝼蚁,却名之以“天”门。传言天门之中能人无数,其主鹤仙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十几年之间天门之名便传遍了整片大陆。 万壑松之中雁引愁的叫嚷声不绝于耳,释春风识相的停住了自己的脚步——钱篓子必然又在指责他们花的太多,此时自然不要进去找骂。于是他当即决定打道回府,奈何鹤仙大人耳聪目明,不愿意放过他。 “春风啊,来都来了,快进来,引愁仙君正有话说呢。”眨眼之间他就被拎到了殿内,雁引愁像是一只会喷火的龙,见谁烧谁。机智春风先一步用袖子遮住了全身最宝贵的地方——脸。 “为什么?这笔钱为什么花!释春风!拜访窑宅,礼三十金?”雁引愁拿着这季的账本声嘶力竭:“是哪家这么厉害还要您释春风登门送礼???” “可别误会了。”还没等释春风发话,谢衡先出言:“他那是拜访窑宅吗?他那是去拜访窑家的小姐。” 雁引愁:? “什么时候我们春风这么懂事了?登门求娶?我怎么不记得这个窑家的小姐?” “傻哔。”谢衡指着释春风:“他去拜访窑姐啊!” 释春风:要遭。 “释春风!三十金!一晚上三十金!你受得了吗你!给爷死啊!” 谢衡成功转移火力,释春风被雁引愁活活骂了一盏茶,才好不容易把钱篓子送走。 “活该啊。”鹤仙呷着茶,还要奚落他。 “你算好了,这时候叫我来。”坐在他对面,释春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回真没,叫你来是有事。” 警觉的皱眉,释春风谨慎问道:“先说事。” 他面前的老狗比死渣男语重心长的拉起了他的手,先言他是天门不可多得的人才,又说自己白手起家创业之艰辛。 “打住,先声明一点,你是白手起家吗?”释春风指着万壑松:“就连万壑松你都是从人家手里抢来的。” “放屁。”谢衡一脸大义凛然:“这里原来鬼气横行,我也是为了保护环境才出手的嘛。” “不,你只是路过突然觉得这里挺高树挺多很想要而已。”释春风冷静指出:“我每晚都能感觉到那些被你烧没的鬼在哭喊。” “都被烧没了海怎么哭喊,你不要转移话题,总而言之就是组织现在要给你一项任务。”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谢衡语速极快地把剩下的话说完:“阑海东岸有异动咱们的田咱们的地咱们利滚利的事业需要你的保护。” “恕我拒绝。”同为渣男,释春风冷酷的拒绝了他老板的要求。 “傻哔孩子,你哪有拒绝的权利啊?”鹤仙话音刚落,金色的手铐就锁在了他的手腕上,紧接着他就强制的被扔到白鹤背上,一路向阑海东岸冲去。 释春风:谢狗贼—— 然后他便踩上了阑海东岸芬芳的热土。 是真的芬芳热土,他面前就是涌动的海面,脚下的土地是不正常的高温,血腥味掺杂在翻涌的雾气之中,带来不详的湿润。 虽然他是个小白脸,但他也是个有点本事小白脸。当即蹲在地上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主要就显示了俩字:快跑。 释春风:?!祖师爷爷头一回说话这么简洁。 一把抓起他的铜钱,释春风给自己贴了一张急速符撒开腿就要跑。感受到生人的气息,龙啸声自界碑之后传来,释春风立刻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掐指一算,啥也没算出来。 他这边跑,那边就看见有人倒在地上。好家伙现在地面的温度,怎么也能把这人烤个半熟了。用了一秒纠结要不要去看看,释春风还是拐了个弯去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 然后他便无法移开他的目光,无他,唯美人尔。诚然现在是紧急时刻,但凡跑慢一点就有生命危险,释春风还是觉得应该描述一下这位女子的相貌。 冰蓝色的发丝凌乱的铺在地上,面色苍白唇色却又鲜艳欲滴,玄色的外衣有些松垮,一双玉足又满是伤痕。 没有丝毫纠结,释春风扛起地上的人,迅速离开现场。此子有异,或知异象隐情。 待到天门势内,将这位受伤的美人交给了专业人士,他又叫人来细细地询问了阑海的情况。 一个月前,阑海自界碑开始,雾气向外扩散。天门的人自己查过,雾气无毒,但可至人昏沉。他们于是迅速撤离,只每日派人观察海岸情况。半月前,自界碑始,海岸开始升温,间伴有龙啸与血腥味道。 很迷,难道是阑海三龙在做菜?释春风想不通,于是算了一卦,问问祖师爷爷。 祖师爷:俺也不知。 一把将铜钱扔到桌上,组织的田组织的地组织利滚利的事业他释春风一定要保住。这时门被敲响,言道他带回来的人醒了。 释总火速前往,或许这个女子知道一些内情。 推开门,看清桌边正坐的女子,释春风倒吸一口气。美,实在是美。闭着眼睛的时候是苍白脆弱的美。睁开眼后气势迸发,一双与发同色的冰蓝瞳孔之中,带着目空一切的淡漠。 释春风:我喜欢,比窑宅的十八个小姐都喜欢。 于是他挺直身板,折扇一开,上书春风一度。风度翩翩风骚无比的走向道桌前,拿腔拿调地先问了句:“小姐,好些了吗?” 美女张嘴作答,言语之中带着奇特的韵律:“嗯,这是何地?” 释春风一听,不是本地口音,说的也不是官话,那她出现在阑海界碑边上可就有些意思了。 “这是阑海东岸天门分部,我受命探查阑海异象,在岸边发现你昏迷不醒,于是便将你救了回来。”接着他话音一转,说起正事:“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你于界碑之处受伤,可知阑海异象隐情?” 他这边话音刚落,美女也刚要张嘴回答,剧烈的震动便席卷这片土地。屋外还能听见天门人士的高呼,眨眼之间屋子就碎成了尘埃。 “龙迩。”此时龙迩话音刚出,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的突然出现的第三人——与龙迩同色系发色,就是胸平很多,神色倒是狠厉,并且说着释春风听不懂的话。 龙迩在同她交流。 释春风嘴角微僵,于澜海岸胆敢以龙为姓氏的,必然是阑海三龙治下,甚至是三龙的左膀右臂。 阑海到底出他妈的什么事了?都闹到岸上来了? 天门众人迅速将他们包围。 龙迩两人之间的交流显然并不愉快,凶狠的女人圆眼一眯,磅礴的力量便奔涌而来——主要朝着释春风。 扬手十枚铜钱自袖间而出,铜钱位置变换成阵,挡下了这一击,铜钱也在冲击之下碎成了渣渣。 释春风:我做错了什么???? 天门徒众一看,这是来找春风君寻情仇的?告辞。 “哎哎哎哎哎你们别走啊,听我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天门弟子边撤边喊,“鹤仙自言天门训第十六条,凡与释春风寻情仇者,不用管。春风仙君,加油哦。” 见人走光,那凶悍女子更是放肆,万千灵光似箭,直直地射向释春风。龙迩像个孤独患者在一旁自我拉扯,丝毫没有帮他的意思,脸上只写着几个大字:看戏人。没有办法,释春风只能请他祖师爷爷救急了。铜钱在前抵挡剑光,身后黄幡直起,一时之间阴风阵阵,鬼哭渐近。 “雕虫小技。”陌生女子冷哼一声,数鬼嚎哭却又不敢近她的身。 是龙啊!释春风心中哭的好大声。龙为万凶之首,又何惧阴鬼哭嚎。 “这位朋友,你我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摇了两下他的春风一度,释春风喊道。 “你诱吾妹,于其伤之日伺其隙,使其不吾归”三龙之一冷声道:“万死难辞其咎。” 释春风:? 转头看龙迩,龙迩丝毫没有为自己解释的意思。转头看龙大姐,已经在念拗口的龙语了,狂风在他头顶聚集。 他是打不过龙的,龙大姐说他趁着龙迩受伤趁虚而入诱拐龙迩,他冤啊。锅都扣到他头上了,他是天门释春风,鹤仙座下第一风流情种,怎么能不做点表示? 令阴鬼勉力抵御风刃,他一个闪身道龙迩面前,趁龙迩看好戏还没反应过来,狠狠地堵住了龙迩的软唇——用他的嘴。 当是时,在场三人都止住了动作,龙迩回过神来以手变爪,巨大的龙爪环握住释春风的腰,将他——更凑近了一点。 释春风:? ☆、番外 释春风作为天门第二老色批对此当然接受良好甚至有点想笑,只有龙大姐是在场唯一真情实感在愤怒的人。 她也采取了最直观简单的方法,两步上前,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给撕开。龙迩此时还穿着有些破烂的袍子,将释春风护在了后面。 “龙依,你打伤我的账我还没算。”龙迩面色平淡,释春风在她身后突然安全感袭来——魔法才能打败魔法,龙才能打败龙嘛。 龙依依然张嘴说了一串龙语。 龙迩依旧淡定如水:“阑海东是我之属,你又何必多言” “那人被分而食之,龙依,适可而止。”白蓝色的烈焰冲向龙依,带着势不可挡的高温:“阑海岸是吾之属。” 龙依轻松地将烈焰挥开,又急促的说了一堆什么。 龙迩很是敷衍的哼了一声,眯起眼睛:“东阑海是我的属地,我不须臣,恶嚣,亦恶乱我计。” 龙依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落,握着龙迩的衣角,释春风有些胆寒。谁被分而食之?面前两位凶龙之间又因为什么矛盾闹到了岸上?会不会对天门生成阻碍? 这件事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双手拢在袖间,他毫不犹豫的撕开了一张金色纸鹤。 龙依最后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什么,龙迩神色舒展,淡声道:“嗯,去吧。” 龙依眉间凶气近散,转身离去的背影带着几丝伤感。这是龙迩又突然出声叫住了她,释春风寻思她可能是有些于心不忍。 “龙依。”龙迩的声音带着深海的冷气:“别来了,烦。” 龙依离去的背影更沮丧了。 转身打量了一下释春风,龙迩见他没什么事,便抬腿走出废墟,向一旁的房子走去:“黄幡御鬼,铜钱布阵。” 扫了一眼释春风腰间的“春风一度”,顿了一下,龙迩继续道:“释一度?” 释春风闻言呛咳了:“释春风。” 细眉微挑,龙迩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释春风,我还当释家人已死绝。” 释春风:倒也不必。 见龙依离开,天门的人探头探脑,又出来引着二人去了另一个院子,刚进院子,花树下石桌边鹤仙已经喝上热茶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释春风连忙做到谢衡身边:“这位是龙迩……” “我知道。”伸手示意龙迩做到释春风身边:“龙迩,阑海三龙中的老二。”,给龙迩倒了一杯茶,谢衡笑道:“刚醒就和你的姐妹们打了一架?挺惨。” 释春风:? “不惨。”龙迩拎起茶壶想释春风倒杯茶:“还有释春风。” 释春风:? 伸手拦住龙迩的动作,谢衡笑意不变,说出的话确不那么友好:“大人,时代变了,现在你可不能为所欲为啊。” 释春风:? “诸位。”释春风被他俩夹在中间,有些气弱“请问我的戏份是什么?” 见谢衡没有解释的意思,龙迩冰凉的指尖扣住释春风的下颚:“你与我有婚约。” 释春风:? 扭头瞪着眼睛让谢衡解释,谢狗于是开口:“你俩指腹为婚啊,你祖师爷爷指的。” 释春风:? “黄幡御鬼,铜钱布阵,是你祖师爷爷向龙借的势,代价就是把你许配给她呗。” 释春风: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啊。 “可是……她们吃人啊!”释春风一把抓住谢衡的手:“谢哥哥,看在我为组织出了这么多力的份上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搂住释春风,谢衡扬头:“解释。” “是龙依,杀了她的借势人。”龙迩挑眉道:“只怪那人倒霉。” “那我要是一个不小心走背运岂不是也要玩完”释春风嘴唇都在颤抖,龙迩那张气质独特的美人脸也失去了吸引力:“我可以拒绝吗?俺们天门不兴指腹为婚盲婚哑嫁的。” 谢衡在一旁低头喝茶,没有吱声。 “由不得你。”龙迩看着她的小娇妻:“阑海才是你的归处。” 小娇妻不由得把目光转向谢衡,谢狗咳了一嗓子:“总要释春风和朋友们道个别吧。”,他菱唇一挑,满眼兴味:“窑宅的十八个小姐还盼着他呢,更别说大江南北天门势内,我们春风仙君的朋友可都念着他呢。” 释春风:好你个谢衡! “等他与亲友告别,倘若愿意跟你走,那便同你走。若是不愿嘛。”谢衡止住了话头。 “如何?”龙迩脸色不变。 “我自认能与三龙一斗,况且天门就是释春风的娘家啊。” 几息之间,龙迩便定了主意:“好,我与他同行。” 释春风:我没有决定的权利吗? 放下茶杯,谢衡扬手一大袋纸鹤落在释春风怀中。谢狗站起身,拍了拍释春风发肩膀,随后便消失在原地。 释春风突然便有了安全感——一袋子纸鹤给的。 此时正是阳光正浓,金黄的光穿过层层的花落在释春风的眼睫之上,将那张本就风神俊秀的脸衬的更是引人心神。 释春风正在低眉思索之后该如何,便猝不及防被龙迩搂进了怀里。 小娇妻:? “我看世间情人多如此。”龙迩一张冰霜芙蓉面也带了一丝笑:“我便也如此。” 小娇妻嗅到龙迩身上的冷香,脑子里只剩下:好白,不是,好大,不是,好近。 “非也。”释春风挣脱出来,转而伸手想将龙迩环近怀中。龙迩柳叶眉一挑,她瞬间便把手缩了回去。 “好吧好吧。”小娇妻自暴自弃:“随你随你。” 龙迩却没继续,只道:“此间事已了,接下来去哪?” 释春风在心里数了数,万壑松的小红,关山月的小蓝,杨柳峰的小绿,白玉京的笑紫小黄小橙小粉等等等。抬头又见龙迩冰蓝的眼,挫败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我的亲友都在万壑松了。”他倒是自然地拉起龙迩不那么柔软的手:“你我便自此向万壑松出发,刚好到时也可与鹤仙见面。” “嗯。”龙迩自然无可无不可,跟着释春风便抬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