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快逃》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综漫同人)伏黑惠快逃》作者:禾息宁 文案: 天降学神VS东高神话 作为拿了满分的年级第一,宿傩以转校生的身份空降1班,好巧不巧,开学第一天就跟该校“神话”伏黑惠结了梁子—— 在此之前,同学们以为只要他俩同框,必定引起腥风血雨,甚至世界大战! 孰知…… 宿傩:“你好甜啊。” 宿傩:“你真的很有意思!” 宿傩:“让我迷上你吧,伏黑惠!” 宿傩:“你在欲擒故纵,我知道!” 宿傩:“你爱我,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对此…… 同学们纷纷扛着伏黑惠连夜爬上崆峒山—— **** 1. 宿左惠右,不拆不逆 2. 非原作背景/无咒术/校园/含私设 3. 人类的雷点萌点并不相通,如阅读不适,请尽快弃文 4. OOC警告/我流【宿伏喜剧人】 5. 微博:@禾息宁只想摸鱼 内容标签: 甜文 校园 文野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伏黑惠,宿傩 ┃ 配角:/ ┃ 其它:甜并快乐着 一句话简介:让我迷上你吧,伏黑惠 立意:自信创造奇迹,拼搏书写神话 ☆、你猜 步入初秋,天气依旧不改燥热,昨晚的天气预告还说明天会下雨,今天早上起来,一拉开窗帘果然看到了乌云密布的天空,风还刮得不小,将一地的落叶都吹得纷飞。 伏黑惠打了个哈欠,完全没睡醒的样子。 瞭一眼床头柜的闹钟,时针还停留在7,秒针不停嘀嗒。他烦躁地拨弄几下头发,不想开学的心情充斥满心间。 把自己倒饬好了,还得下去弄早餐,以及喊伏黑甚尔起床。 那门打开之后,除了外面照进去的光线,室内简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伏黑惠早已习惯,抬起手,他用力敲了敲门,提高嗓音道:“我今天要上学,你起来记得溜一下小黑和小白。” 声音落下不久,里边才响起闷闷的“嗯”声,还带着沉重的鼻音。 伏黑惠交代完便将门关上了,在吃完早餐后,也拎起书包走了出去。 从家里到学校的距离有些远,步行需要半小时左右。 伏黑惠一般都是骑车上学,不过今天可能会下雨,所以只能搭电车了。 拿出手机,发现VX已经有十几条未读消息。 ——都是来自三人群:【干饭人】 【虎杖悠仁】:都醒了吗 【虎杖悠仁】:@全体人员 【钉崎野蔷薇】:都七点半了,弟弟 【钉崎野蔷薇】:猫猫翻白眼.jpg 【虎杖悠仁】:好吧 【虎杖悠仁】:我到学校了,看到分班名单了 【钉崎野蔷薇】:!!! 【钉崎野蔷薇】:你在哪班? 【钉崎野蔷薇】:我在哪班? 【钉崎野蔷薇】:我们同班吗? 【虎杖悠仁】:(图片) 【虎杖悠仁】:(图片) 【钉崎野蔷薇】:!!! 【钉崎野蔷薇】:惨还是海胆头惨 【虎杖悠仁】:他自己一个人在1班 【虎杖悠仁】:老师说是按成绩分配的,1班可是学霸班 【钉崎野蔷薇】:牛的 【钉崎野蔷薇】:猫猫竖起大拇指.jpg 【钉崎野蔷薇】:@伏黑惠 她发出艾特信息时,伏黑惠这才看到尾,不过也没先回复,而是返回去点开第一张图片看了看。 图片只拍了前十名的名单,他没先看到自己,反而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坐拥第一宝座的“两面宿傩”。 并不是因为他的名单镶了闪闪的鎏金,而是…… 这谁啊? 伏黑惠疑问,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人的名字。 视线往下,他的名字排在第一名的下面。 一路过去都是科目的分数,则总分在最右一栏。 伏黑惠没先注意到自己的,反而视线不受控制地停留在两面宿傩的分数上面:750分。 伏黑惠微微惊讶,这人竟然考了满分。 他虽然常年第一,但自打国中开始就没拿过满分,自然,也没见过谁拿满分。 所以这闷声干大事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物? 伏黑惠想了想,还是没能在印象中找出与之匹配的脸。 下车之后,外边已经飘起了薄薄的雨花,密密麻麻,落在发上更像白雪,晶莹发亮。他没有打伞,大步流星的,进入校门后就往学生会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办公室的门是紧闭的,没锁,他试着转动把手,开门之后就看到一个青年坐在沙发上。 青年背对着自己而坐,头发半长,腰背微驼,脖间戴着耳机,正看着电脑敲打键盘。 “早。”伏黑惠跟他打了一声招呼,继而走去柜子那边翻找东西。 “早。”石上优停下手中动作。见伏黑惠似乎找什么东西,便扬声叫了一下他,继而指向底下的纸箱,“肩章和会牌都在那里,上一任学姐用完之后放的。” 伏黑惠顿了顿,然后才弯身下来,在纸箱里面翻找。 “开学第一天就查风纪?”石上优问。 “嗯。”伏黑惠捞起肩章和会牌,没几下就戴好了。 “好敬业,要是我当风纪委员长就不会这样了,第一天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石上优双手微摊,面无表情道:“我在赶完上学期的。” 伏黑惠习以为常:“加油。” 从柜子抽出风纪检查表,他跟石上优说了声“再见”就出去了。 全校加起来一共30班。他一个人是不可能在第一节课之前检查完,只能挑着来,等学生会招新了才能挨个挨个仔细检查。 他先进了自己的班,此时待在教室的人已经很多了,然而扫视一圈下去,只有几个算是认识,剩下全是不熟。 注意到他手中的肩章,大家下意识噤声,眼神各异。 伏黑惠心无波澜地任他们看着,然后依据脑中的记忆,有模有样地进行风纪检查。 以前他不是风纪委员,还是换届那会儿学姐“临危受命”,他才不得不当下来,说起来也是有一些不清醒的成分。 1班没查出什么问题。 大概这是学霸班的优点,自律遵纪。 伏黑惠抱着检查表,正准备到下一个教室,然而还没跨入教室门,一道清亮的男声忽地响了起来。 “伏黑!” 虎杖悠仁一看到他,忍不住左右挥动着跟他打招呼,面上笑容灿烂。 注意到伏黑惠右臂的肩章,他不禁‘咦’了一声:“你这身打扮……不会是开学第一天就要检查风纪吧?” 伏黑惠点了点下颌,然后拎起自己的会牌给他看。 虎杖悠仁垂眸,看到上面贴了张一寸照,模样是好看的,可惜面无表情,看着冷酷。再下来点的,就是两行流丽的字迹—— 姓名:伏黑惠 职位:风纪委员长 “那你检查吧……我就不打扰你的工作。”虎杖悠仁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默默退后。 “好,回头再聊。”伏黑惠应了一声。 因为是一个人检查风纪,即使挑着班,不过也花了很多时间。 在此期间,有人不服从,甚至是口头挑衅的也有,伏黑惠也不怕跟他们动手,只不过在校内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最后他该记名的记名,该收缴的收缴,则约架就在放学后。 “丁零零——” 上课铃声陡然打响。 伏黑惠检查完之后,没先回学生会办公室,而是走到半路拐去了厕所,想洗洗手。但他没想到自己一推门进去就“腾云驾雾”,里面全是呛人的烟味。 “咳咳!”伏黑惠捂住口鼻,下意识想要退出去,只不过想到什么,便硬生生忍了下来。 厕所不大不小,推门进去之后就看到两个洗手池,往右看去,半堵墙正横亘在它与小便池之间,然后对面是一排单间。中间地带宽敞,从窗户透射进来的光线打在脏兮兮的瓷砖上,有道黑色人影被拉长,停留在伏黑惠鞋边不远处。 “咔哒——” 听起来像是打开zippo盖子的声音。 伏黑惠维持着捂住口鼻的动作,往里边走进去一点,很快就看到了烟雾中的男生。 他的个子很高,目测约有一米八八,十分具有攻击性,尤其是这一长相。 其实看到他的脸的时候,伏黑惠就愣住了,这人怎么跟虎杖悠仁长得这么像?简直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过,又有很大的不同…… 男生五官线条硬朗,无疑是英俊迷人的,只是眉眼充满戾气,又有不加修饰的狂傲。那对猩红色的眸子给伏黑惠的印象很深,对视时感觉像是蛇瞳,有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感。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男生很有自己的想法,竟然在脸上刺青。额间一处,鼻梁一处,最后是从眼下顺着脸侧骨骼往下,直到下颌处才停止。身上的校服也没好好穿,不仅解了三颗领口纽扣,还在胸口别了胸针链,更别说戴耳钉。 真是个性十足,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学生。伏黑惠不禁心道。 他还在打量的时候,男生也一直在把玩着zippo,看上去漫不经心,手肘轻轻搭在窗台上,露出一小截手腕,上面还有两圈黑色的刺青,很是招眼。脚边落了好几只烟头,与灰白色烟蒂混在一起。 仿佛被这样看得不耐烦了,于是男生轻啧一声,率先打破了沉默:“看够了吗?” 因为吸过烟的原因,使得他的嗓音听起来很低哑,还带着悦耳动听的质感。 伏黑惠回过神来,屏了一口气后,不紧不慢地从书包里拿出风纪检查表。 “同学,你现在是严重违纪行为,咳咳、”他一说完话,人就因为吸食进呛人的烟雾而不禁咳嗽两声。 男生听完,神色自若地“哦”来一声,无动于衷。 伏黑惠见状,忍不住皱起眉头,“你抽烟、纹身、穿耳、衣着不规范,就不怕被开除吗?” “怕?”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男生不禁笑了起来,手指慢慢从烟盒里摸出了一根烟,“你记吧,记了之后别忘了跟校长举报我,这样……你就知道我怕不怕了。” 听到这句话,伏黑惠忍不住将眉头皱得更深,这家伙好嚣张。 “你想清楚,我不止会记下,还会拍照作为证据。” “好啊,随你。”男生微微颔首,嘴里叼着烟,态度浑不在意极了。 按道理说,都提醒到这地步了,一般人都会担心出问题而收敛,或者撂下干巴巴的狠话算收场。可是眼前人依旧有恃无恐,态度随意得就像从来没将此当一回事。 伏黑惠开了按动笔,强忍口鼻中吸食进烟味的难受,冷声道:“班别姓名。” 那人没直接回答,而是懒洋洋道:“学生证在我的口袋。” 见他还是那种态度,伏黑惠眼神冷下,不禁有些生气。 麻烦。 不仅自己是个麻烦,还挺能给别人找麻烦。 伏黑惠心里不爽,不过几秒之后,自己还是拿着检查表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他才察觉男生真的很高,无形中就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不好接近。 与此同时,男生手指轻擦,拨起了Zippo。‘嚓’的一声,赤色的火舌迅速舔过烟尾,在冒出猩猩红光时,尼古丁的气味并风呛鼻。 伏黑惠憋足了一口气,尽管自己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在伸手摸进他的口袋时,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吸烟有害健康。” 男生闻言,顿了一下,然后才勾起唇角轻声一笑。 左边口袋没有东西,伏黑惠抬眸看了一眼那人,却发现后者也在看着他,眼神懒洋洋的,带着几分难得的揶揄。 伏黑惠不想理睬,于是移开视线,自然而然地伸手摸进右边口袋,哪知翻了一遍,发现里面竟然也是什么都没有! “你……咳咳!”伏黑惠刚说出一个字,眼前这家伙就冲着他的脸吐了一个烟圈。 烟圈浓郁,直冲着面部,夹带着令人讨厌的气味,几乎害得他差点窒息,甚至被呛得眼睛都要冒出泪花。伏黑惠难受地皱起一张脸,心中窝火极了,恨不得将面前那人揍一顿。 偏偏那人不知,还笑得十分愉悦:“骗你的,笨蛋哈哈哈哈哈。” 抽出伏黑惠的手,他径直走开的同时,还扔掉了手中的烟,仿佛吸这一口就是为了整蛊伏黑惠。 伏黑惠显然也察觉到自己被戏弄了,于是这一刻,憋不住的火气瞬间就蹭蹭蹭往上冒了起来。用手挥散恼人的烟雾,他瞪着男生,几乎是从牙关挤出的五个字:“你到底是谁!” 那人看到他生气后,唇角笑意不禁扩大几分。 “你猜~”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虽然我抽烟烫头还纹身,但我是个好男人 讲一下:背景不是纯中国,也不是纯日本,当有bug纯属私设,可以理解为半架空,而且有浮夸成分,毕竟搞喜剧人设定。然后里面会有女装描写,雷者自行避让。1V1,只有宿伏一对cp。完结入V。 哦对了! 抽烟有害身体健康,小朋友们最好不要学 ☆、你好甜啊 晨读一共半小时,来回一趟折腾,伏黑惠回到教室时也差不多要下课了。 他心里憋着火气,想着要是回头再遇上那人,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步入教室,他没有看到老师。因为课本还没发下来的原因,索性班内的同学都没有在读书,略显安静。 “伏黑。”忽然有人抬起手唤了他一声。 伏黑惠循着声音看去,却没想——眼神扫过,竟然在这里看到了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你怎么在这!”伏黑惠震惊,完全意料之外,心想这不是遵纪自律的学霸班嘛? 那人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似乎玩着什么手游,长腿无处安放,搭在课桌上面,时不时轻晃一下,毫无形象可言。 听闻声音,他这才将注意力从手机屏幕移开,落到了伏黑惠的脸上。 “哎……惠,你不知道他是谁?”坐在第一排的佐川零跟他说话道。 伏黑惠摇了摇头,“他是谁?” 佐川零轻咳了一声,双手忍不住比划了几下,“就是那个……期末考试拿了满分的,第一名,两面宿傩。” 伏黑惠:“……” 伏黑惠:“!!?” 在坐车的时候,他曾想象过这位满分学霸的模样,不说戴眼镜蓄长发这么经典外貌,但也绝不会是这种抽烟穿耳纹身男——怎么看都不像吧! 宿傩见他表情变幻莫测,最后脸色铁青,像是吃进什么不堪描述的东西一样,不仅难看至极,还莫名好笑。 “早啊~”他抬了抬手,跟伏黑惠打招呼,故意膈应人。 伏黑惠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了。 他快步走到宿傩面前,然后又从包里抽出了风纪检查表。 “两面宿傩,是吧。” “嗯,是我。” 他那闲散的态度看着真是令人不爽。 想起在厕所发生的事情,伏黑惠脸色冷下,冲他没好气道:“把腿收一收。” 宿傩不动,只是抬着下颌似笑非笑地看他,夹杂几分讥诮,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平心而论,伏黑惠自认为自己属于脾气很好,但是此刻,他不明恼火得就想将对方揍一顿,尽管对方并没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只是眼神挑衅。 “再重复一句,麻烦您把腿收一收。”伏黑惠紧紧盯着他,说到最后三个字时,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宿傩‘啧’了一声,似乎不耐烦,但过了几秒后,还是不紧不慢地将腿脚收了回去。 见他这么配合,伏黑惠倒有些意外,还以为需要磨一段时间才可以。 “你过来点,我有句话想跟你说。”宿傩忽然朝他勾了勾手指。 伏黑惠回过神来,见他不怀好意的模样,不禁有些犹豫,何况这人本身长得凶神恶煞的,实在没有一点让人想靠近的想法。 “快~” 他漫不经心道:“我不想重复。” 伏黑惠轻轻吸了一口气,继而伸下双手按在了宿傩的桌面上,腰身微弯,迎上目光而冷静道,“如果你是想求我不要记名,不如别浪费那时间。” 掌心还压着风纪检查表,手指无意识收拢时,纸面皱起深刻痕迹。 沉默须臾,宿傩撑起侧脸,似乎品出什么滋味一般,便挑起唇角慢慢笑了起来,“有意思。” “那么需要我教你怎么写我的名字吗?风——纪——委——” 他那声拖着极长,带着明晃晃的促狭,语气很是欠揍。 伏黑惠气急了,声量不禁提高几分,“你就不怕开除吗,你身上的每一点都可以直接记过了!” 宿傩不以为然,只是转了转手中的手机,然后手指起落,在屏幕打字。 过了一会儿,他直接将屏幕对到了伏黑惠脸上。备忘录的“两面宿傩”这四个字被放到最大,还是黑色加粗,像是怕人看不清、记不住一样。 伏黑惠一瞬间气结,深刻觉得自己刚才好心劝他的行为真是愚蠢,毕竟这人已经轻狂到无法无天的地步,没救了。 “行。”他扯了扯唇角。 正准备低头在表上记名的时候,突然领带被人用力扯住,脚步一下不稳,伏黑惠的身体被迫前倾,腹部就撞到了桌子,一瞬间的痛意便如触电般猛地炸开。 “嘶…”轻轻抽了口气,伏黑惠睁开眼睛,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宿傩。 “我真的有句话想跟你说。”宿傩单手撑着侧脸,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嗓音,尾音微微拖长,显得漫不经心。 伏黑惠还没反应过来,却见他眼神变了变,然后手指微微施力,扯着那领带更近一分。 两人几乎要碰到鼻尖。 宿傩轻抬眉眼,低哑的嗓音仿佛贴近耳畔发出:“我想告诉你……你裤链没拉上。” 一声落下,他如愿看到了伏黑惠满脸惊窘交加的样子,眼睛稍微瞪大,耳尖还爬上了异样的绯红,简直像一只被抓包的小白兔,可爱。 听到这句话后,伏黑惠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开宿傩,低头看看是不是真的。 结果腰身半支,手也才刚刚抬起,就被意料之中的宿傩抓住腕部,紧接着,又是力道极重地被扣在了桌面上。 “我骗你的~”尾音轻扬,故意促狭,显得十足轻佻可恶。 宿傩眉眼弯弯,笑得又痞又坏。 见状,伏黑惠心里不禁窝起火来。紧紧瞪着眼前的恶劣混蛋,他生气地在想,用嘴咬人到底会怎么样! 沉浸在彼此世界中,他们并不知道原本闹哄哄的教室,此刻已经因为他们而变得噤若寒蝉。 并不是因为两人剑拔驽张的紧张气氛,仿佛下一秒就能大打出手,而是这姿势对于两个男生来说太奇怪了!太诡异了!太微妙了! 宿傩大爷坐姿,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人,两人贴得近,几乎能碰到唇鼻,亲到一起。伏黑惠完全以手肘撑在桌子上,身体弯出一个弧度,脖颈被迫抬高,仰视着对方,脸颊染上薄薄的绯红,倒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怒的。 总之看起来暧昧至极!gay里gay气至极! 他们还在围观着,却没想到下一秒,宿傩却做出直接让他们足以震撼的行为—— 隐约间,宿傩像是闻到什么香味,浅浅的,淡淡的,甜而不腻,很是勾人。他轻轻嗅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情不自禁就贴到了伏黑惠的脖颈处,状似亲吻。 伏黑惠被他吓了一跳,双手猛然一挣,几乎条件反射的动作。 “你有病啊!” “你好甜啊。” 两人异口同声—— 伏黑惠心猛地一跳,眼睛诧异瞪大,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是樱花的味道。”宿傩又补充了一句,语气认真。 “……”伏黑惠脸红得很,羞愤交加地从宿傩手中扯回领带后,就抓起揉皱的风纪检查表指着他骂了一声:“你真的有病!”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想走,心里一点也不想跟这种人有过多交际。 这时,宿傩却喊了他一声,“伏黑惠,你的位置在这里。” 手指向着的位置,恰好就在宿傩的右下方,虽说隔了一条过道,但他此刻无比希望这是一条银河。 “你是不是用香水啊?”宿傩托起下颌,似是好奇地询问。 伏黑惠皱了皱眉头,憋火道:“我没有香味。” “那你为什么这么甜?” “……” 伏黑惠收紧拳头,咬牙切齿地瞪着他:“闭嘴!” 宿傩笑了笑,“怎么?这个也要被记名吗?” 闻言,伏黑惠深呼吸一口气,决定自己转过脸,不再跟他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惠惠:男同竟在我身边. jpg ☆、不熟 伏黑惠对于这个座位相当不满意,但最后也没说什么,想着那人说什么自己都不理就行了。 第一节课上课的时候,大家都把课本领了回来。 宿傩一路上都沉默无言,回来更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课本全都堆放在桌子一边,从领回来之后就没动过。 伏黑惠转了转手中的笔,眼睛看着他的背影,难以聚焦。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开始讲述令人昏昏欲睡的公式。 他在走神,觉得宿傩很奇怪,前面喋喋不休,这会儿倒不发一语,该不会算计在后面几节课吧? 伏黑惠有意无意警惕起来。 结果一个上午的课程过去了,他除了看到趴睡的脑袋,就是趴睡的脑袋。 有这么缺觉吗? 正常作息的伏黑惠表示难以理解。 拿出手机,VX上面,钉琦野蔷薇已经发起定位,让他们赶紧到这个餐厅吃饭。 伏黑惠看到虎杖悠仁扣了个“1”过去,不禁有些无语,毕竟俩人待在同一个班。 “喂,伏黑,快点出来啦——”钉琦野蔷薇扒着后门,伸进半个身子抬声道。 不知道伏黑惠的位置在哪,她边说边找着,然后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找到了他。 “来了。”伏黑惠把手机收回口袋,抬头间,下意识看了眼宿傩的位置,后者仍旧趴在桌面上睡着。 此时教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是自己带了便当,然后拼桌在一起吃饭。 钉琦野蔷薇见他还没出来,不禁皱起眉头嘟囔一声,“你怎么还没过来啊,晚了就没位置了。” 虎杖悠仁低头拨弄手机,点进地址发现店名陌生极了,“是新店吗?还没见过。” 伏黑惠这才走了过来,闻言不禁侧了侧身体,看向他的手机屏幕。 「一十掿酥」 东京高等学校南门口美食街39号。 “听起来像甜品店。”伏黑惠收回目光,给出一个简单结论。 最后,事实证明这还真的是一家提供甜品的下午茶餐厅。 入座后,同班的两人开始就着新学期的事情聊了起来,伏黑惠靠在沙发背上听着,时不时插嘴两句,只有遇上感兴趣的话题才会多说几句。 “说起那个拿了满分的学神,我听说他跟虎杖长得很像,伏黑,你看过他的脸了吧?是不是真的很像?”钉琦野蔷薇顺着之前的话题聊下去,提到学神时,满眼好奇。 虎杖悠仁‘诶’了一声,有些意外地指了指自己,“我吗?跟我长得很像?” 伏黑惠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很像。” 这回轮到虎杖悠仁好奇了,“真的有这么像吗?” “有。你们之间的像,等同于双胞胎。” 说完之后,伏黑惠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依据脑中的记忆而临摹出刺青的线条,“如果他脸上没有刺青,我会以为这是你。” “有那么夸张吗?”钉琦野蔷薇不太相信,偏过脸,她问虎杖悠仁:“你该不会瞒着我们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哥哥吧?” “怎么可能啊!”虎杖悠仁觉得她的说法更夸张。 “说不定呢。”钉琦野蔷薇说。 她是这样想的,虎杖悠仁家庭特殊,属于离异家庭,可能他还在襁褓之中,双胞胎哥哥就被妈妈带走了,然后把他留给爸爸带大。 越想越觉得有些道理,钉琦野蔷薇抬起头正要开口说时,却见伏黑惠突然望着某一处停了下来,神情诧异。 “他怎么会在这里?” 伏黑惠明明记得出门之前他还在睡觉,怎么一来就刚好来到他在的店? 真是诡异的缘分。 “他?”两人不明所以地异口同声,紧接着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点单台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男生,个子很高,背对着他们。一头粉毛倒是显眼,跟虎杖悠仁的发色一模一样,挑不出区别,除了发型炸了一点,看上去刺刺的。 这会儿钉琦野蔷薇和虎杖悠仁还没什么大反应,直到宿傩转过身来。 “淦!”钉琦野蔷薇瞪大眼睛,激动得直接拍桌而起,“这他妈也太像了吧!” 不能说太像了吧,只能说一模一样吧。伏黑惠默默在心里补充。 因为她动静太大,其他人忍不住纷纷投来目光,就连宿傩也不例外。 伏黑惠本来就在看着他,这会儿突然四目相对,于是沉默无言间,气氛略显微妙。 与此同时,心里还有一种在别人背后说人家坏话时,刚好又被那人逮了个正形的感觉。 尴尬。 心虚。 又羞愧。 急匆匆移开视线,伏黑惠有些脸热,心跳不禁微微加快。 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这会儿钉琦野蔷薇刚好弯下腰身,压低声音偷偷问他道: “不过……你确定这是学神吗?看着好不良啊。” 伏黑惠回过神来,花了几秒记起她说的什么,刚要开口时,虎杖悠仁却摸着下颌喃喃出声了,“我不会真的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哥哥吧……” 伏黑惠:“……” “也不是不行。”钉琦野蔷薇笑了一声,坐回自己的位置。 “可是为什么我以前都没看过他?”虎杖悠仁感到奇怪极了。 伏黑惠默了默,方才开口:“我听说……他是上学期转来的,除了开学和考试以外就没去过学校。” 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以前没看过了,否则这么出众的长相,不可能那么令人没印象。 “要跟他打个招呼吗?”虎杖悠仁屈起手肘,轻轻推了一下伏黑惠。 伏黑惠闻言,顿时撇了撇嘴,脸色臭得很,一想起这人在厕所那会儿故意对着他吐烟圈,心情更是糟糕极了。 “不熟。”于是他这样回道,算作明显的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惠子:纯路人,不熟,勿cue ☆、英雄救美 午后蝉声鸣耳,拉长的声调像是奏响到极限的单音节,尖锐又不甚添烦,然而声声的重叠起伏,又会令人感到困乏。在平淡无味的教学课中,困在绿林长夏的梦境,乏在无法逃离的现实。 宿傩又伏台睡觉了。 耳朵还戴了一对红色的蓝牙耳机,似乎不想被打扰,疏离的意思也很明确。 没有同学搭理他。 任课老师也不管他。 伏黑惠撑着下颌,目光慢慢,从头到尾又将他打量了一番。 依旧是个糟糕的印象。 看着也不好相处。 移开视线,伏黑惠看向写满字的黑板,一时间有些失语,完全跟不上老师的思维。 拿起笔,他无意识地用笔头戳了几下自己的脸,心想道:只要这家伙别招惹他就行了。 时间弹指一瞬,放学之后,原本早就停了的雨,这会儿又毫无征兆地下了起来。 淅淅沥沥,甚至愈来愈大,大得将整个黄昏都下黯了,黯得仿佛入夜。 钉琦野蔷薇将伞面撑开,转头对着俩人提议道:“我们去吃火锅吧,庆祝开学。” 虎杖悠仁往前走了几步,于是雨珠浇落,不停地啪嗒作响,以至于他的声音听上去不是格外清亮,“我今晚不行哎,老爸出差了,我得回家去照顾爷爷。” 钉琦野蔷薇瞬间耷拉脑袋,然后又悠悠转开视线,看着伏黑惠。 “兼职。”伏黑惠从包里拿出折叠伞,语气平淡,毫无起伏。 “差劲,太差劲了——”被同时拒绝干饭请求之后,一个钉琦野蔷薇失去了梦想。 虎杖悠仁安慰她,下次一定。 钉琦野蔷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走出校门后,因为伏黑惠回家以及兼职的方向都与他们相反,所以回回都是在这里道了别,又说声明天见就散了。 只不过今天不一样。 伏黑惠没先去兼职,也没先回一趟家,而是走到半路那会儿,被一群不良堵进了小巷子。 “伏黑惠是吧。”寸头踩着旁边的铁罐子,双手插兜,下颌抬起,神情倨傲得很。 伏黑惠把伞收了回来,没有出声。巷子虽说露天,但有一半被封了顶,于是刚好挡住渐大的落雨,免去撑伞造成的累赘。 他不答复,寸头就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瞬间不耐烦地踢了一脚那空荡荡的铁罐子。‘哐啷’一声,那罐子骨碌碌地便向着他的方向滚来,在地面拉出深浅不一的水渍。 “以为自己是学生会的就很了不起吗?” “你他妈的是个什么!敢没收老子的东西,还扣分,害老子下不了台!” 他一开口,就是不停数落,间或辱骂。 伏黑惠站在另一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淡淡,看着他激动到脸色通红,又愤怒到呼吸急促。 眼前画面,仿佛一个被人渐渐吹鼓起来的气球。 骂了好一阵子,寸头见伏黑惠还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云淡风轻样,不禁怒火中烧,又觉得刚才喋喋不休的自己肯定很丢脸! 像是挽回尊严一般,寸头顿时撸起袖子,转头就喊人一起教训他。 伏黑惠把背包放在角落,起身时,又漫不经心地松了松手骨,“早这样不就行了吗?” “你很狂啊,待会儿就不知道会不会跪下叫我们爷爷!”寸头咧起嘴角,冷笑了一声。 伏黑惠皱起眉头,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对方一共十四个人,赤手空拳互搏的话,伏黑惠还是能够应付。毕竟他自幼习武,习来的柔道不说很强,但面对小混混那种三脚猫功夫,他还是很有自信的,基本可以说是轻松应对。 寸头那一帮被撂倒几个后,也渐渐意识到伏黑惠的不简单,于是纷纷警觉,甚至换了战术,不是前后夹击,就是突然搞偷袭。 伏黑惠避开了几次,奈何对方人多,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武器——当铁棍偷袭过来的时候,他还以为那是拳头。下意识就抬手格挡,不料打下的那一棒,在巨大的痛楚彻底炸开时,夹杂的骨头碎裂感又让他冷汗涔涔,眼前晃了一阵黑,差点站不住脚跟。 晃神的那一瞬,就像一个密封的空间突然被撕裂出一道缝隙,他们见状,就趁着机会而攥起伏黑惠的领子开始殴打。 “啪——” 一个拳风落下时,一个泡泡瞬间破开了口子。 可是没人关心泡泡的存在,或许是不知道有这样的声音,直到—— “咔嚓——” 快门声响了起来。 宿傩嚼着薄荷味的口香糖,伞面微微往后撑着,右手举着手机,仍旧对着巷子里面的场景,“有意思……你们是在切磋交流吗?” 早在快门声响起的时候,他们的动作就停了下来,甚至敏感地瞬间往后看去,眼睛瞪大,布满红血丝,满是藏不住的戾气。 很奇怪。 明明泡泡吹破的声音跟快门声同样不大不小,可没人在意前者,反而听闻后者就像踩到尾巴的猫,几乎是条件反射。 寸头目光不善地瞪着那人,见他个子高大,手中撑了一把红伞,浑身上下比他们还不良。 霎时间,寸头以为他也是来找伏黑惠的麻烦,于是不禁放松警觉。 只是下一秒,那人说出的话顿时就引起了众怒—— 伏黑惠倚靠在灰白色的墙壁上,迷迷朦朦间,看到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话声含笑道:“我录像了,不介意的话,可以帮你们发到论坛上面,让更多人都了解到这次的交流。” 声音穿透雨声,又并着寒风而不可错辨地落到众人耳畔。 他的嗓音很有辨识度,低沉,磁性,像是钢笔划过沙沙的纸面,经笔尖带起的音色,颇有质感。 伏黑惠微愣,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宿傩。 “操!臭小子!你他妈还想英雄救美吗!”寸头骂骂咧咧,也不劝删了,直接招呼自己的小弟去教训这半路杀出来的男生。 并不知道宿傩什么水平,不过多管闲事的态度实在令人不爽。 伏黑惠认为自己虽然伤了左手,但打趴这些人仍旧不在话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所以他不乐意宿傩帮他。 不…… 确切来说,他是不乐意宿傩因此受伤,又不乐意自己因此欠下不必要的人情。 但是无论伏黑惠说什么话,他们都不愿意理会,因为对他们来说,当务之急就是销毁证据。 只是宿傩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即使单手撑着一把伞,又在手机收回之后,他也能轻轻松松撂倒一帮人,仿佛喝白开水一般。最后还搞起了人体叠叠乐,然后一屁股坐在人家的背脊上,简直放荡不羁。 他踩了踩寸头的小腿,话声轻缓:“你刚刚说…谁是臭小子?” 寸头早就没了先前的气势,此时鼻青脸肿的,态度简直软到了底,“是我是我!” 宿傩‘哦’了一声,又耐人寻味地笑了起来,“那我是谁?” “爷!大爷!您是大爷!” “那爷救下的‘美’又是谁?” 寸头怔了一瞬,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只是很简单地从‘爷’字联想到与之匹配的身份,于是张口就答:“奶奶!” 作者有话要说:  惠子:未婚得孙?无痛当奶奶? ———— 下一次更新是后天啦,提前祝大家三月快乐 ☆、你真的很有意思 谁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寸头是。 宿傩是。 伏黑惠也是。 总之年少来孙,离谱。 事情解决之后,原本还有些光亮的天色,这会儿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道路两侧的灯光已经打开,光色迷离,置身在一片烟雨朦胧中,像是弥漫薄雾的万花筒,亮得细碎。 宿傩撑伞挨着他,还在笑着,仿佛方才发生的事情戳中他心里的某个点,以至于都翻篇了还是念念不忘着。 伏黑惠无法理解,但是他已经笑了一路,甚至看着自己又忍不住笑,正常人都不能容忍吧? “喂,适可而止这四个字你不懂吗?”他紧锁眉头,声音似是淬冰般的冷。 宿傩压了压唇角,尽力憋着笑,但是一转头看到伏黑惠,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实在是寸头那句“奶奶”说得太孝敬了,他现在一看到伏黑惠的脸,大脑就会不受控制地往奶奶模样去想象。 “你够了啊!”伏黑惠没好气地吼他。 然而话音落下,宿傩不仅没有收敛,甚至还笑得捂起了肚子。 伏黑惠攥了攥拳头,恼火极了。 过了一会儿,宿傩才稍微站直,算是缓了过来,起码看着伏黑惠的时候不会再动不动地就笑出声。 “我也不是嘲笑你。”宿傩清了清音,解释道。 伏黑惠闻言只是鼻音一哼,气得腮帮子微鼓,不愿意多么搭理人。 宿傩握着伞柄轻轻转开,伞面水珠尚未接连滴落,顷刻便飞溅出去。他勾唇笑了笑,看到伏黑惠一个人生闷气,于是稍微扬声,问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总之不像奶奶。”伏黑惠冷言冷语道。 宿傩不可置否,撑着伞离他更近几分,“我告诉你啊…” “不听!”伏黑惠见他主动挨过来,顿时像遇上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连忙往旁边避了避,硬要拉出距离才感到安心。 动作不小,伤害极高。 宿傩单手微摊,有些无奈,“我都没对你动手动脚,你害怕什么?” “你该庆幸你没动手动脚。”伏黑惠依旧很警惕地看着他,仿佛他要再走近一步,自己就会再后退一步。 其实他也没怕宿傩,就是觉得这个人奇怪极了,完全猜不透。 就像早晨那会儿,好端端说着话,宿傩却忽然贴着他的脖子闻了起来,还说出那么令人羞耻的一句话! 伏黑惠现在想想,都觉得脖子有些热,痒痒的,不舒服。 宿傩本来打算放弃了,结果他这么一说,自己反倒又想做了。 傍晚七点的街道,雨意不减,行人几乎不会遇上几个。 伏黑惠走在靠右边的位置,那里有一带风格迥异的涂鸦墙,彩灯嵌在其中,微微泛着亮光。 宿傩转身看着他,猩红色的眸子被映入其中幽光,微微闪烁间,显得神秘,又耐人寻味,“我真是要告诉你,就不好奇吗?” 说话时,他正向着伏黑惠靠近,后者见状,下意识就往旁边挪了几步,一点点,慢慢地就要挨上墙。 “别再靠近了!”伏黑惠出声,愈发觉得他不怀好意极了,非要形容的话,就是童话书里面的狼外婆。 宿傩不以为然,甚至在靠近之后直接上手捏起了他的脸颊。 原本也是带着逗弄的心思,然而意料之外,伏黑惠的脸蛋十分柔软,肌肤细腻,捏起来的感觉宛若棉花糖一般,反倒让人爱不释手了。 他也没有捏过其他人的脸,只是在他的固有印象中,男孩子都是皮糙肉厚,只有女孩子才是细皮嫩肉的…… 他还在愣神着,下一秒,人霍地就被推开了。 伏黑惠捂住被捏疼的脸,又羞又恼地对着他骂:“你真的有病!” 宿傩却在想:为什么他的脸这么嫩? 然而在想的时候,嘴上却将它说了出来。 伏黑惠闻言更生气了,想起之前这人说自己身上有甜甜的樱花味,这会儿忽然又说自己细皮嫩肉的,于是他狠狠地踩了宿傩一脚,“变态!” “嘶……!”平白无故挨这一踩,宿傩痛得回过神来,低头一瞧,即使是黑鞋也有了明显的脏污。 再次抬头时,伏黑惠已经快步走远了,宿傩忍着脚趾疼痛而追上他,“至于吗?” “至于。” 宿傩哎了一声,“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像什么。” 听到这句说辞,伏黑惠冷笑了一声,全然不信,“那你捏我的脸干嘛。” 提起捏脸,宿傩下意识擦了擦指腹,仿佛这里还残留有先前触碰过的柔软感,然后夜风徐徐,回神时,这里明明只有冷意和粗茧。 垂眸看了一眼他,宿傩如是回道:“你左脸肿了。” “…………” “所以生气的时候,右脸鼓起来像河豚,好玩。” 伏黑惠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甚至觉得动手比言语更有意义。 在说完上一句话之后,宿傩似乎因此想到其他事情一般,继而又道:“我帮了你,你不该对我表达感谢吗?” “……感谢?” 宿傩点了点下颌。 伏黑惠撇了撇嘴,一点也不想领情,虽说宿傩确实帮了他,但他也不是不能应对。 于是在宿傩饱含期待的眼神,他稍微偏脸,冷哼了一声,“我感谢——感谢你为我平淡的生活增添了几分怒火。” 宿傩闻言,愣怔片刻过后,下一秒就大笑出声,“伏黑惠,你真的很有意思!” 伏黑惠皱起眉头,稍微加快了脚步,心里估计觉得这人真的病得不轻。 走了一段路之后,可以看到前方有一家药店。 伏黑惠这时顿了一顿,面色明显有些犹豫。 手指无意识勾了勾兜里面的手机,想自己的VX余额还剩多少。毕竟开学前置办了许多东西,而且搬家的钱也有他出的一部分,虽然不多,但也是出了血。 再说了,家里欠的债还没还清,自己去兼职的工资都是月末到账,最近的生活依旧拮据,没必要的东西倒不用买。 不过万一伤口发炎了,不必要的费用大概还会更多…… 左思右想,快要经过药店的时候,伏黑惠咬咬牙,还是走了进去。 宿傩见状,十分自觉地紧随其后,走路姿势大摇大摆的,简直将大爷这个身份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是伏黑惠对他的姿势并不关心,只是对他的行为产生困惑,又很是无语。 “你一直跟我干嘛?”他问道。心想这人不用回家吗?难道就没有一点需要做的事情吗? 宿傩双手插着兜,唇角轻勾,回话得理所当然:“不跟着你,我怎么知道你未知的有意思?” 伏黑惠听完之后沉默了,推开玻璃门走进去后,他开始想念家里的两条狗,如果它们在的话,指定能帮主人咬走这个变态。 医生见他们进来,惯例询问了一些事情。伏黑惠懒得说清,毕竟进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无非买些消肿水和棉签。 先前被棒子打到的手没什么大碍,他之前试着感受了一下,起码是没有骨折,这算好事。 现在再感受的话,除了被痛麻了,还是痛麻了。 “你的脸这么金贵吗?”宿傩挑了挑眉梢,有些诧异。 伏黑惠没懂他的意思,“什么金贵不金贵的。” “脸啊,脸肿一般要冰敷。” 这回伏黑惠听懂了。 宿傩可能来得稍晚,并不知道他的手受伤了,况且他今天穿的还是长袖衬衫,要是不将袖子挽起,很难看出什么不对劲。所以听到他要消肿水,才下意识就以为这是要拿来擦脸的吧。 只不过……药店又哪来的冰? 宿傩没回答,只是催促他结账,然后攥着他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伏黑惠当时的第一想法并不是要甩开他,而是庆幸他抓到的不是自己受伤的左手,不然接下来就不止是痛麻那么简单了。 刚走几步没停,下一秒,他就被拽得踉跄。 因此,伏黑惠才后知后觉:“喂,你要带我去哪?” 话音刚落,他下意识就要甩开那只手,但是刚有动作,就被宿傩单手攥得更紧了。 “带你去消肿。” 闻言,伏黑惠翻了翻眼,他明明更需要回家。 于是到最后没去成“消肿”—— 说起来也是因为伏黑惠太坚持,而宿傩不太坚持。 雨慢慢停了,两人恍若不觉,依旧撑着伞。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时而弯折,时而笔直,流淌在路面的积水上。 伏黑惠好几次想问他要跟在自己身后走多久,但每一次都是硬生生憋了回来,觉得他可能是顺路也不一定,不问至少还能免去尴尬。 只是莫名其妙的,当他终于回到家的时候,宿傩却停下了脚步,状似打量一般,抬头看了他家好一阵子,然后淡声道:“我知道了。” 伏黑惠疑惑.jpg 你又知道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惠子:家里养了两条狗,专门咬你这种变态! ———— 明天开学,不更,后天九点左右更 ☆、父慈子孝 不再搭理宿傩,甚至也不关心他什么时候离开。 伏黑惠开门进去后,还没看清屋内情况,黑犬和白犬瞬间向他怀里扑来。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他还是被撞得向后踉跄几步。 “你今天回来得有些早。”室内传来低哑的男声,平平淡淡,毫无起伏。 伏黑惠没出声,只是看了一眼过去,见他坐在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上还拿着啃了一半的苹果,苹果没削皮。 黑犬和白犬依旧在摇着尾巴撒娇,伏黑惠收回目光,随即微微蹲身下来,分别揉了几下它们的脑袋,“今天早上没怎么下雨,爷爷有带你们去公园吗?” 话音落下,白犬蹭着伏黑惠的手心呜呜叫了几声,状似撒娇一般。则黑犬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抬起前肢按到伏黑惠的腿上,舌头吐着,眼神澄澈至极。 伏黑甚尔看了一眼过来,然后又默默移开,回到播放着玛丽苏神剧的电视机上面,“我今天遛狗了。” 伏黑惠“哦”了一声,反应平平。 慢慢站起身来,他放下书包,在玄关处换了鞋之后才拎着沉甸甸的书包走过来。 这会儿,电视机刚好放到男女主站在天台上,面朝太阳地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由于字字在理及句句戳心,以至于谈到最后俩人都抱着哭了起来。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垂下眸子,用脚踢了踢他,“你今天为什么只溜了小黑。” 即使狗说不出人话,但朝夕相处这么多年,通过行为神态所表达出来的意思,作为主人还是一眼明了的。 他一走近,伏黑甚尔才注意他受伤了,昨天还好端端的一张漂亮脸蛋,今天左右不对称了。左脸稍微红肿,看着不严重,但还是蛮刺眼的,让人不情愿这张脸就被这么糟蹋。 “你今天又去打架了。”伏黑甚尔挑了挑眉稍,啃了一口苹果后,再次无视他问的事情,接着道:“输了吗?” “我才不会输。”伏黑惠冷声一哼。 想到中途还有宿傩的出手干预,不然也不会收场那么快,于是他又不自觉地哼了一声。 不过提到这件事,伏黑惠倒又想起一件事情——宿傩当时出来的时候说录了视频,那么是真的录了还是为了吓唬呢? 之前他憋笑了一路,伏黑惠又被他的态度闹得烦躁不已,压根没想到这件事上,索性这会儿突然记起,想到要问的时候也晚了。 这时伏黑甚尔笑了声,然后在他身上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难怪你回来这么早,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吗?不然怎么没去兼职。” 被他一眼看穿,伏黑惠努了努唇角,干脆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就撩起袖子给他看,“还好,没骨折。” 伏黑惠的肤色很白,像是冷白瓷一般,连青筋的颜色都淡得很,以至于受伤的时候,伤口会显得尤其突出。 伏黑甚尔皱起眉头,看到他的小臂有一圈明显的淤血,深紫深紫的,看得人于心不忍,替疼症都跟着犯了起来。 “冷敷过了吗?” “还没。” “吃晚饭了吗?” “还没。” 伏黑甚尔‘啧’了一声,然后收回自己晃悠晃悠的二郎腿,苹果也不啃了,直接放回到碟子上面。 他站起身来,瞟了一眼厨房,“我帮你拿冰块敷敷,然后热一下菜。” 伏黑惠说‘好’,然后坐到沙发上,理所当然地接受着亲爹的照顾。 电视机里,哭戏已经过去,新的一天里,男女主见面就笑,甚至在课上偷偷传纸条,俨然掉在了爱情里面。伏黑惠看得无聊,心道伏黑甚尔每天看的什么东西,都一大把年纪还是这种口味,有够无语。 黑犬和白犬这会儿又凑了过来,想讨一个抚摸,可惜伏黑惠交替冷敷着伤口,根本腾不出手,于是它们汪叫几声,就分别趴在他的腿边,尾巴轻轻悠悠地晃了起来。 吃饭那会儿,伏黑甚尔替他敷着左手,期间还垂眸端详一阵,不问出口也知道这伤口是因为铁棍造成。 “对了,你今天为什么没有溜小白?” 听到他捡起最开始的话题,伏黑甚尔无奈,继而不答反问道:“你知道有一个表情包吗?” 伏黑惠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开场白,就知道这人要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了。 于是他搁下筷子,转头看着对方淡声道:“嗯,你接着说。” 闻言,伏黑甚尔停下了冷敷,然后抬起手指在空中比划一番,最后右手落在胸口处,画了个严密无缝的“)(”,或许说是有明显曲线的“X”。 “什么?”伏黑惠一头雾水,完全没看懂。 “那个表情包。” “不知道。” 伏黑甚尔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好男人不包二奶!” 伏黑惠:“?” 这跟你不溜小白有什么关系吗? 下一秒,伏黑甚尔按着大腿,一派正气道:“所以好男人也不溜二狗!” 听到这句话,伏黑惠眼睛一翻,无语至极,“别为你的懒找这种不像话的理由。” 伏黑甚尔说他不懂,几秒后,又摇头叹气地拿起冰袋,帮他敷起了左手。 快到九点的时候,父慈子孝局才散了,伏黑惠在上楼的时候,提醒他明天一定要记得两条狗都溜。 没听回答是什么,他进了卧室之后就翻找睡衣要去洗澡。 水温调好,抓着花洒又将身体打湿,伏黑惠用手在挤沐浴露的时候,明显地顿了一下。他看到粉色包装的沐浴露瓶身上,标了“樱花味”这四个字。 霎时间,脑海有关记忆如浪推来: 「你好香啊」 「是樱花的味道」 那声音如有实质一般在耳边回荡,伏黑惠皱了皱眉头,立刻挥掉这些声音。 再次看回沐浴露,他最后挣扎了几下,还是挤出沐浴液往身上抹。 其实这沐浴露还不是他选的,是伏黑甚尔说自己网购的买一送一,于是丢给他一瓶。 但是沐浴露这种东西一般留香不是不持久吗?而且他除了洗澡的时候会闻到,其余时间是一点味道也没有。所以——宿傩这是什么鼻子? 懒得想。 洗完澡出去,他还得去擦药。 当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伏黑惠沉默了,思考戴口罩的可能性。虽然在这个季节略显奇怪,不过总好过顶着这样的脸面对各种人好吧? 回回跟人打架都是脸受伤,伏黑惠叹了一口气,心想戴个面具会不会好一点?但是这样会不会更奇怪? 抱着乱哄哄的想法,伏黑惠涂完药后就仰躺在床上,继而打开手机。 VX上面已经有99+的未读消息,他点进去后发现都是群聊消息,除了某人的。 【兔子】:明天有时间吗? 【兔子】:上新了!!! 消息显示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伏黑惠想都没想,直接回了对方一个OK手势。 很简单,只有有钱拿,他就有时间。 同一时刻,另一边—— 宿傩刚到家不久。 在跟着伏黑惠回到家后,他才拿起手机让司机过来。 他的家跟伏黑惠的家也是反方向,于是等司机过来要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则回家也要了一个小时。 车子渐渐驶入别墅小区,司机告诉他,“夫人今天本来是要回来的,不过临时耽搁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宿傩选择了沉默不语。 下车之后,他用指纹解锁进了屋,里面暗得压抑。将灯拍亮之后,才变得明亮如昼,可是室内宽敞无人,冷冷清清的,愈发显出空荡得可怕。 客厅中间摆了一个樱桃蛋糕,宿傩走过去,见蛋糕底下还压着一张代写的卡片:生日快乐。 宿傩神情淡漠地扫了一眼,觉得没意思得很。 只是过了片刻,在回到卧室时,脑海兀地就浮现出一个人的脸。他下意识垂眸看了看手机,唇角轻勾,笑意浅淡。 或许,也不是什么都没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宿傩生日是多少,胡诌的,就是为了跟一下剧情 ————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都是这个点更新,除非没有存稿 ☆、番外1 《伏黑惠的日记》 2021.09.06 一 雨 开学第一天并不算是美好的一天:总分第二,遇到变态,打架受伤。 我其实是没想到对方带着武器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小心,说到底还是对方偷袭的问题。关于宿傩嘴里提到的录像,这件事情更是难以揣测,如果真的有录下来的话,是不是也把我录进去了?那么这样的话,我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情…… 脸上的伤和左手的伤是真的很痛,所以日记先写到这里吧,实在是太疼太困,最后希望明天不会太糟糕。 *** 《每日观察无趣人类》(原) 《观察伏黑惠的日记》(现) 2021.09.06 1.他对我没有印象。 2.他的睫毛很长。 3.他身上有樱花的味道。 4.他午餐吃了拉面。 5.他会跟人打架。 6.他打架不厉害。 7.他受伤了。 8.他像一只河豚。 9.他的皮肤很滑很嫩。 10.他家住在南山路付林大道45号。 11.让我迷上你吧,伏黑惠! 作者有话要说:  宿·单推·傩,已上号 ☆、幼稚鬼 翌日晨。 依旧阴雨连绵,冷风习习。 伏黑惠在床上翻了个身,手机不停振动,他的耳边充斥着喋喋不休的闹钟声——又是不愿起床的一天。 左手还是很痛,不过红肿情况比昨天好了一些。 他看完自己的伤势后,又呈“大”字形的姿势仰躺在床上,过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起来,关掉闹钟又去洗漱。 拿出棉签擦药时,刻意省略了脸颊部分,戴个口罩就算是掩饰。 因为手疼的原因,伏黑惠这回没勉强自己弄早餐,搭乘电车到学校之后,便到附近买了三明治。 没想到碰到了熟人。 “你这是感冒了吗?”石上优多看了他一眼。 伏黑惠点了点头,懒得去解释,于是问道:“待会儿去学生会办公室?” 石上优轻嗯了一声,声音淡淡,“说是开工作会议。” 伏黑惠抿了抿唇,再问下去的时候,对方却也不知道了。 无果,俩人只好买完早餐后,一齐往学生会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里面并不是空荡无人。 “早啊,惠,石上同学。”一名白发男人坐在沙发上,长腿叠交,随意地翘着,双手又分别搭在沙发背上,姿态吊儿郎当极了。一见来人,他便扬声打了声招呼。 石上优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早,五条老师。” “早。”伏黑惠连手都不抬。因为受伤的手抬不起,不受伤的手还拎着书包以及早餐。 五条悟轻轻颔首,看到伏黑惠脸上戴了口罩,不禁出声询问了一句:“咦?惠是感冒了吗?”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伏黑惠坐在他对面,把书包放下来后才点头道:“是有点。” 今天骤然降温,俨然进入深秋一般,所以戴着口罩会被误认为是感冒也很正常。 不过他不想解释了,毕竟是因为感冒才去戴口罩,总好过被人知道是因为脸上受伤才戴口罩。 “这雨估计还会下几天,要注意保暖哦~”五条悟慢条斯理地收回腿脚,说道。 这会儿,办公室的大门霍地被推开—— “开会,换个地方了,各位。”禅院真希单手叉腰,冲里面的三个人喊道。 也没等回应,话一说完,转身就走了,门都没有带上。 办公室的三人面面厮觑。 五条悟抬起食指,轻轻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黑色圆墨镜,如是评价道:“你们的会长,真是精神百倍啊。” “所以待会儿召开的会议,是表彰大会吗?你们觉得我今天的打扮适合领奖吗?” 伏黑惠:“……” 适不适合暂且不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作为指导老师的你,同样也很精神百倍。 石上优咬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番,便持肯定态度道:“老师这身不仅适合领奖,还适合表演才艺。” 话音落下,五条悟却轻轻‘唔’了一声,状似苦恼道:“这样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伏黑惠淡声问道。 “老师太优秀了,不低调一点的话,其他人会自卑的。” 伏黑惠&石上优:“…………” “不过我想,他们不会介意的,所以一定是表彰大会吧~”五条悟眯起眼睛微微笑起,尾音上扬,带着明显的喜悦。 不过—— 事实证明,会议只是普通的工作会议,而且还是筹办开学典礼的工作会议。 “……”坐在椅子上,五条悟无聊地转起笔,心思早已飘去不存在的表彰大会。 主要的工作讲述完,禅院真希开始分配个人任务,“优秀学生代表演讲的话,1年3班的露忍佳,2年1班的两面宿傩,3年1班的乙骨优太。惠,你负责联系一下。” 伏黑惠一听到“宿傩”的名字,几乎条件反射的,眉头皱了起来。 禅院真希挑选出来的优秀学生代表,都是按照成绩来着。他在想,禅院真希没见过宿傩,肯定不知道这人光看着就跟优秀学生沾不上边。纹身穿耳又不好好穿校服,这要是真的上台演讲了,也不知道会产生这么样的影响……是负面的,还是正面的? 况且,宿傩如此个性,不是一般只有开学和期末考试才会出现吗? 在第一节准备上课的时候,会议才进入尾声。 开学典礼最后定在明天举办,时间也比较紧张,毕竟是上头突然决定下来的事情。 大家散开之后,伏黑惠一个人默默走到无人的地方,拉下口罩后便快速解决早餐。 明天脸上的肿估计也没那么快消掉,他一定要在家里先吃了再来,一定!不然饿死了…… 几乎踩着上课铃声,伏黑惠急匆匆回到了教室,结果冷不丁地,就看到了跟他打招呼的宿傩。 当时他脑海的第一想法是:不是说这家伙只有开学和期末才来吗? “嗨~你戴口罩了啊,是因为河豚的样子太可爱了吗?”宿傩半撑着脸,说话时,看着他的眼神几分揶揄,笑意明显。 回过神来,伏黑惠听出他那调笑语气,面无表情间,便暗骂了他一声幼稚鬼。 即使声音极低极轻,但在一定距离中,还是可以清晰听见。 宿傩也没恼,只是笑着,然后话声缓缓,咬字清楚地对着他说道:“你是海胆~” “你才海胆!”伏黑惠瞪眼,下意识反驳。 这个称呼平时都是钉琦野蔷薇在喊,他虽然听习惯了,但由着宿傩这张嘴说出来,他是怎么都不乐意,怎么听都别扭。 宿傩双手微抬,继而对着自己的头发分别比划出一个炸开的动态,动作十分夸张。 “海胆,是你。”他笑着说道,眼中满是兴味。 伏黑惠瞪着他的眼睛简直要冒火。 只是没等来发作的时候——任课老师这会儿拿着保温杯走进来了,肘间还夹着课本,站在讲台上就亮起大嗓门喊上课。 有了这段小小的插曲,伏黑惠注意力被转移,气也慢慢消了一大半。平常心、平常心……他在心里这么宽慰自己:只要把宿傩当成空气,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老师讲到课文导读的时候,伏黑惠还在用笔划着知识点,忽然看到一个纸团被丢了过来,圆滚滚的,在他的书本上悠悠转了一小圈就颤颤停下了。 伏黑惠懵了,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这玩意是从宿傩的方向扔过来的。 没先研究纸条,他抬起头就看向宿傩。后者刚好也在看着他,于是四目相对间,宿傩就做出了拆纸团的动作,意思明确。 见状,伏黑惠不禁皱了皱眉,心道这家伙要搞什么鬼? 低下头,再次盯着纸团的时候,他隐约觉得里面不是个好东西。 犹豫打开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幅简笔画,走笔锋利,线条尖锐,画的正是一只黑漆漆的海胆,下面还附上‘伏黑惠’这一行名字,更有明显意义的指示箭头。 伏黑惠看完之后,原本已经灭掉的怒火隐隐又有了复燃的迹象。 他一把揉皱纸团,臭着一张脸将它丢入了桌兜里面,抬头间,宿傩还在嬉皮笑脸的,似乎对自己的恶作剧十分满意。 「幼、稚、鬼!」 伏黑惠张了张嘴,无声吐槽。 然而这一声吐槽,又换来了宿傩丢过来的一个纸团。 他本来不想理会,但是这人又朝他丢了一个纸团,这会儿正中脑袋,仿佛要逼他赶紧看那一个似的。 一次还好,次数多了,伏黑惠也烦了。 他忍着没起身揍那人一顿的冲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拆开了前面的纸团。 皱巴巴的纸面上还是画了一只黑色的海胆,不过仔细一看,会发现海胆身上都写满了他的名字,也就是说——宿傩把他的名字当作颜色填充。 伤害性不小,侮辱性极高。 伏黑惠闭了闭眼,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怒火。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动作利索地就撕下了一张草稿纸。 抱着“礼尚往来”的态度,伏黑惠拿起笔之后,也开始在上面涂画起来,涂的是宿傩,画的也是宿傩。 也许是因为气上头,所以伏黑惠画得很快,几乎不到三分钟。 趁任课老师没注意,他瞄准宿傩的位置,‘咻’一下就丢了过去。 纸团轻飘飘的,按照伏黑惠理想的轨迹飞行,最后精准无比地砸在了宿傩的桌面上。 宿傩转头看了一眼伏黑惠,然后才捡起纸团拆开看看。 纸面上,画了一只巨大的猫头,圆圈还不是闭合的,看得出某人画画时的心情急躁。猫的脸上还有黑漆漆的纹路,他看这一眼,立马认出了这是自己脸上的纹身。 伏黑惠画的,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完全一致。 宿傩挪了挪视线,见纹身猫头下面,也附了一行字: 宿傩——花脸猫。 “……”到底谁更幼稚?他看完之后,默默在心里吐槽。 不过嫌弃倒没嫌弃,只是郑重其事地将这张纸团收进了自己的桌兜里面。 只是没想到,下一秒,又一个纸团扔了过来。 宿傩顿了一下,突然觉得伏黑惠这个人有意思得很,自己丢多少个,他也丢多少个吗? 本以为拆开纸团后,里面也是写满他名字的猫头,结果恰恰相反,不仅不是,还是特别正经的一句话: 明天开学典礼,学生会邀请你作为二年级优秀代表,上台发言。 宿傩失落地压了压唇角。 还以为会收获有意思的画作呢,哎。 拿起笔,他怅然若失地在上面写了两个字:不去。 伏黑惠收到的时候,似乎意料之中,于是他又接着写了两个字:不行。 纸团丢来丢去,整整半节课过去,还以为任课老师不会发现,结果一个大嗓门嚎出,吓得伏黑惠一激灵。 “我忍你们两个很久了!有什么话必须是上课才能讲的吗?既然这么喜欢跟对方聊,不如一起去走廊给我站着,在外面继续传你们的纸条!” 一声令下,俩人在全班同学的目送中,就这么抱着草稿本和笔走了出去。 伏黑惠有些难为情,不过又庆幸自己戴了口罩,不然更加丢脸。 说到底,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被老师喊出去罚站。 就因为跟宿傩在课上传纸条…… 伏黑惠后悔,非常后悔,早知道不搭理这家伙就好了。 同样是被喊出去罚站,宿傩反倒心情很好的样子,甚至还浑不正经地倚靠在墙壁上。 “我还是第一次被叫出去罚站。” 伏黑惠闻言,顿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还有脸说。 宿傩稍微垂眸,看着他轻声漫语道,“不过第一次给了你的话,也不亏。” 伏黑惠:“?” 作者有话要说:  惠子:我还是白色的吗? ☆、我给你看个宝贝 雨意不减,将天色下得黯淡无光,恍若进了傍晚。从廊间眺望过去,校园内种植的樱树像是层层渐变的云彩,在烟雨薄雾当中,弥散着秋的寂寥。 周二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因为室外下雨,所以集体要到体育馆上课。准备上课前,班里的同学都稀稀拉拉前往更衣室,路上一直闲聊着,嘻哈声不停。 因为差不多都是同一时刻进去,所以更衣室里面的人很多,几乎扎堆。伏黑惠看了一眼,紧接着便默默退身出来,对于当众换衣服的行为,他心里那是一万个不好意思,即使大家可能并不会看他。 走出来后,伏黑惠便逛到走廊那边欣赏校园景色,心里估摸着人少了,这才肯抱着衣服进去。 只是没想到——更衣室里,宿傩还在。 见他一来,宿傩招呼都没打,直接攥着他的手腕就走向角落。站定后,方才压低嗓音,语气神秘兮兮的:“我给你看个宝贝。” 伏黑惠不明所以,只是煞有介事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看什么宝贝?” 宿傩提了提唇角,笑得耐人寻味。 伏黑惠感到奇怪,结果下一秒,他就看到宿傩抬下双手,分别抓着自己的衬衣下摆就将它尽数脱下。动作之快,行云流水一般,伏黑惠还没来得眨眼,或是说出打断的话,就看到了对方暴露得一览无遗的身材。 看清的那会儿,他的脑海里瞬间就跳出了这么一行字…… 不是脏话。 也不是暴露狂。 而是——他还是那么爱纹身。 伏黑惠抿了抿唇,瞧着宿傩这副样子,真觉得他太对得起自己一开始的评价:个性十足。 除了脸上,他还在自己身上各处也刺了黑色纹身,分别是肩头、手臂、胸前两侧以及腹部,线条简单,几乎单调可言。 不过也并非那么平平无奇,那么不招人欣赏,相反,搭着这一精壮身材,倒是让人看得有些移不开眼。 饶是身为男人的伏黑惠,也同样如此。 毕竟不可否认的是,宿傩的身材是完美的。肌肉恰到好处,倘若多一分就显得狰狞,则少一分就显得畸形。纹身线条流畅,在起伏的肌肉上显出几分不可多得的性感,同时,又有着一种野性的张狂,就像尖锐的长刺一般,拥有与生俱来的攻击性。 分明截然不同的两种视觉美,交融在同一具身体时,却不会显得矛盾。如同一门独特的艺术,令人赏心悦目。 伏黑惠的注意力还停留在他上半身,这会儿,宿傩却将手指往下,动作慢条斯理的,便将裤子的纽扣解开了。 ‘咔哒’——轻轻一声。却叫伏黑惠瞬间从美学赏析中抽出身来,在看清眼前一幕,他惊诧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极了:“你在干什么!” 宿傩动作微顿,抬眸看着他,神色满是单纯的无辜:“不是说了吗?给你看一个宝贝。” 不是! 什么宝贝需要脱裤子才能看!? 伏黑惠惊了。 几乎是刚刚问完自己,下一秒,脑海顿时就跳出了某种不可描述的答案。 眼见宿傩就要拉下裤链,伏黑惠回过神来,便急忙后退几步,眼神躲闪,连耳朵根都蔓延上了奇异的绯红。 “你不看吗?这个宝贝我还没给别人看过呢,你可是第一个。” 宿傩见他退得飞快,不禁提起裤子向他走了过来。然而才迈开一步,脚都没落地,伏黑惠瞬间大着声音道:“你不要过来!” 宿傩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明所以,犹豫间,方才动作缓慢地抬下了脚。 “那你过来?” 伏黑惠立刻摇了摇头,浑身都写满拒绝:“不!” “为什么不?我的宝贝你不感兴趣吗?” “对,不感兴趣。” 宿傩闻言,不禁失望地撇了撇嘴角,然后默默转过了身子。 于是,在他的不经意间,伏黑惠又看到了新一处的纹身,分别刺在后背两边,沿着蝴蝶骨渐渐往下,又野又美。 看到这么多处的纹身,伏黑惠不禁皱起眉头,原先的注意力不知不觉被转移开,他张了张口,下意识想问宿傩为什么要刺这么多纹身?只是话还没说出口,眼前那人突然转过身来,原本抓着裤头的手指倏地松开,那宽松的校裤就这么直直地滑了下来。 伏黑惠:“……” 伏黑惠:“…………” 因为雨天的因故,外面天光黯淡,如同夏日的傍晚一般。此时更衣室的帘子尽数拉起,室内沉暗无比,于是有一抹微光的出现,就会成为足以吸引目光的存在。 宿傩看着伏黑惠,挑唇笑开间,继而指起自己身上的荧光内裤道,“你看,是不是很神奇!” 神不神奇,伏黑惠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看到宿傩的裤子滑下之后,跃入眼帘的荧光绿色内裤,不幸地令他产生了一瞬间的心脏骤停。很难形容这种惊恐,以至于他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 “你看看,晚上单穿这条上厕所,可以不用开灯,是不是很方便?” 听到这一番话,伏黑惠轻轻吸气,然后捂住自己的心口默默转身离开。 他不想再看,甚至还想要一双没有被污染过的眼睛。 宿傩见状,又叫唤了他几声,然而他无动于衷,只是到另一边换衣服的时候,心里想着: 为什么年级第一却是个傻的? 为什么傻的也能当年级第一? 他不懂。 他想,年级第一可能也不懂。 即使荧光内裤这种东西听上去很不怎么样,不过因为市场上可能买不到,所以被当成宝贝也无可厚非。但是——这人动不动就突然在别人面前脱裤子的行为,不觉得很无理?很没品?且还是公然耍流氓吗? 换完衣服之后,伏黑惠想一个人离开。 “你对于我的宝贝就没有一点想说的吗?”宿傩迅速换完自己的衣服之后,就连忙紧跟了过来。 伏黑惠本来想忘掉这件事情来着,奈何这人没点眼力见,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于是他抿了抿唇,不仅不作回复,甚至还目视前方,屏蔽周遭一切,刻意不理会宿傩。 宿傩见状,不禁摸着下颌想了想,可能是因为那东西真是太宝贝了,以至于伏黑惠无法组织语言去赞美它。 所以——他决定要去做一件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惠子:你不要过来啊.jpg ———— 我当时写着写着,把傩子哥身上的刺青形容成了美杜莎,性感又轻狂,嗯,没毛病。(最后还是默默删了) ———— 感谢: 鹤子扔了1个火箭炮 绝赞王子扔了1个火箭炮 绝赞王子扔了1个手榴弹 绝赞王子扔了1个地雷 绝赞王子扔了1个手榴弹 给江停缝秋裤扔了1个地雷 绝赞王子扔了1个地雷 绝赞王子扔了1个地雷 ☆、不要迷恋我 放学之后,钉琦野蔷薇又来问聚餐的事情。 伏黑惠又说自己要去兼职。 虽然昨天没去成,不过今天是不论如何都要去了。 “你说吧,你什么时候不用去兼职。”钉琦野蔷薇干脆这样问道。 一旁的虎杖悠仁闻言,边打开面前的储物柜,边替伏黑惠回答:“也许是你不问聚餐的时候。” 钉琦野蔷薇:“……” 伏黑惠没作声,毕竟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因为他的兼职工作并不是固定时间的,只是有上新了就去,有其他主题又去。 打开自己的储物柜,他正想换好鞋子就赶紧离开,不然遇上堵车或是什么的,迟到了就不太好。 但是他没想到,柜子一打开,里面多了一个黑色盒子。盒子四四方方,又小又扁,上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花纹,简单素净,就这么摆放在他的鞋子上面。封得严实,让人猜不透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愣着干什么?难道鞋子自己长脚走出去了?”钉琦野蔷薇原本就依靠在另一个储物柜上边,眼见伏黑惠抓着柜子发愣,不禁有些好奇,于是身形微动,说话时便凑了过来。 看到黑色盒子的第一眼,钉琦野蔷薇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这是哪个女生送的礼物?里面是什么?” 虎杖悠仁见状,不禁举起手指‘哦’了一声,声音微扬,似乎知道些什么,“该不会是情书吧,不然里面能装什么?” 伏黑惠皱起眉头,自己也不明白,不明白这是谁送的,也不明白拆开之后会是什么。 他拿起盒子端详一会儿,认为当场拆开可能不太好,于是只好先收进了背包里面,“不说这些,我们出去吧。” 他就这么轻飘飘地转移话题。 钉琦野蔷薇撇了撇嘴,拖长声音说伏黑惠怎么能不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虎杖悠仁闻言,却一本正经说伏黑可能害羞了,我们不能这样。 倒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钉琦野蔷薇哪个笑点,于是她捂起嘴看着伏黑惠笑道:“纯情处男。” 伏黑惠“哈”了一声,尾调上扬,不明所以得很,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些什么,倒是虎杖悠仁忿忿不平地说了起来:“处男怎么了!我们还是高中生,这不是很正常嘛!对吧,伏黑。” 话音落下,钉琦野蔷薇却笑得更欢了,言语直接调侃:“你问伏黑干嘛,伏黑起码都收到情书了,说明不久之后就要脱处了,你呢?” “你怎么能瞧不起我,我、我明明也会有那个时候啊。” “得了吧,你都没有女人缘,可能伏黑的孩子学会打酱油了,你还在跟自己的右手过日子。” “什么叫伏黑的孩子学会打酱油了,我还在那个什么,你越说越过分了!” “你自己问问伏黑,我说的过不过分。” “肯定过分!” 伏黑惠:“……” 他们俩一言一句,像是捧哏和逗哏一般,每次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下一秒,便发现自己想说的话都被他们说完了。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他却成为了电影内容。 即使能够拥有姓名,但不知为何,那种感觉还是没差。 于是,直至走到校门口,这种参与不进来的话题才算终止。 互道再见后,钉琦野蔷薇就晃了晃手机,说后面VX联系,伏黑惠假装视听不到,紧接着默默转身,走去公交站等车。 往往这个时候,79路公交车在一般都没什么乘客,因为经停的好几站都是公园和美术馆之类。索性上车之后,会看到空位有很多。 伏黑惠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的坐下,侧头时,见外面依旧落着淅沥沥的雨。雨水将窗户打湿,薄雾一般覆在上面,外面光色迷离,又在渐疾渐缓的车速中,变幻成瑰丽的长影。 与此同时,VX上面又有了新消息。 伏黑惠解锁进去后,发现自己被拉进了班群。 同学们聊得火热,话题无非围绕着这个时段在做什么事情,只是过了一会儿,渐渐被表情包承包。 他觉得自己没什么话题,也不太喜欢用表情包,跟班上同学的关系也就那样,于是切开页面间,便默默点了“接受但不通知消息”。 下一秒,手机‘叮咚’一声,响起了提示。 伏黑惠顿了顿,下意识看向亮起红色‘1’的地方——是新好友添加的信息。 一般来说,确实进了班群之后,大家开始广加好友,说不定以后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商量,或者是有什么忙需要帮助。所以伏黑惠一看到那个新好友的卡片,也没想对方是谁就点了同意。 【不要迷恋我】:(我直接打招呼,嗨~美女.jpg) 伏黑惠看到对方的ID,已经很无语了,再看对方发来的表情包,不禁更加无语,又心想这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然而想法刚落,他试图回忆了一下自己的VX头像,似乎是小黑小白互相挤着脸的合照。……确实没什么性别的标志,所以被误会了,似乎情有可原。 伏黑惠抿了抿唇,刚想打字解释一下,下一秒,就看到对方又发过来一条新消息。 【不要迷恋我】:你拆开那个盒子了吗? 盒子? 伏黑惠怔了怔,继而才想起之前在储物柜看到的那东西,如今正好好躺在书包里面。 所以,送盒子的人是她? 同班同学? 伏黑惠认真看了看对方的头像,是一张穿着紫白格JK的下半身照片,那人长腿白皙,纤细匀称,只是色调明快,被修得有些曝光。 所以送礼盒的真是这个女孩子嘛,她是哪位? 不过,真不会跟虎杖悠仁说的那样,是一封情书吧……? 长这么大,伏黑惠还没收到过别人的情书,这么一下,倒有些突然。也不是说他没有女孩子喜欢,只是如今网络时代,谁还会特意写情书告白? 他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会儿,才慢吞吞地打字回复:还没。 消息刚发送过去,对方立刻回复过来—— 【不要迷恋我】:那你快点拆吧,对学习有帮助! 【不要迷恋我】:(猫猫星星眼.jpg) 伏黑惠沉默,怀疑这是不是一封情书,因为对方回复的口吻似乎并不是在说这个,反倒是某种学习资料。 不过他也没着急打开那个盒子,只是十分客气地回复消息道:谢谢,你谁? 对方这会儿没有再秒回,须臾过后,也没有任何消息回复过来。 此时公交车在红绿灯街口停下,伏黑惠看了眼前方的环境,见是眉弋司广场附近,而再经过四站,他就要下车了。 总之百无聊赖,于是他把书包横放在面前,拉开拉链就拿出那个盒子。 想要打开的时候,心情还有些微妙,倒不是期待,只是莫名疑惑不解。抱着这样的心情,伏黑惠左思右想,过了会儿才动作小心地将其打开,本以为会是小巧的东西,倒没想到是一条红色的棉布。 他愣了片刻。 不知道这个红布是什么,直到公交车在绿灯亮起之后起步,才想到手帕这样的东西。 当时也真的以为会是手帕,自然而然地将它拿起后,也没怎么停顿,轻抖一下就展开了。结果猝不及防——在看清这是什么之后,伏黑惠的脸腾地一下就烧红了,仿佛被人纵下的一把火焰,在触及可燃物的的一瞬间便蔓延得不可收拾。 布料抖落,却不是手帕这种东西,而是、一、条、内、裤! 伏黑惠震惊万分,觉得手中那东西真像烫手山芋。于是如同揉纸团一般,他迅速将这条红色内裤揉作一团,迅速无比地丢进敞开的书包里面,手指推入,把它按进最深的角落。 又生怕被人看到这羞耻到爆炸的一幕似的,他连忙抬眼看了一圈周围,见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低头看手机,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心跳依然很快,一下接着一下,几乎没有缓下的迹象。 毕竟从小到大,他还没收到过一条红色内裤作为礼物! 那女生真是太——狂野了一些! 伏黑惠不知道该说什么,拿出手机后就对着VX的聊天窗口发呆,说什么都不好,难怪大家都这么喜欢用表情包,因为这东西在一定程度可以缓解尴尬。 就像他打了字又删,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开场白。 结果伏黑惠不知道的是,他的打字状态会以“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形式,出现在那人的聊天顶栏上,于是他还没成功发送消息,对方的消息先发了过来。 【不要迷恋我】:拆了?看到之后喜欢吗? 伏黑惠:“……” 正常的陌生人都应该不会喜欢收到这个礼物。 【不要迷恋我】:你看了吗?会发光的。 这句话为什么看着那么熟悉? 伏黑惠抿着唇,想了一会儿,紧接着脑海就浮现出在更衣室那会儿,宿傩穿着荧光内裤的画面。 “!” 伏黑惠惊了,像是意识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然后他扒开书包看了一眼,果然里面有散发出微微的红光,看着怪瘆人的。 【不要迷恋我】:我的是绿色,你的是红色。 【不要迷恋我】: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鱼。 伏黑惠深深吸了一口气。好的——破案了,送荧光内裤的果然是宿傩! 只能说不愧是他。 见他不回复,对方就发了一个表情包过来:(美女在吗.jpg) 伏黑惠见状,连打字这个步骤都剩了,直接将人拉黑。 也没什么,毕竟小小回礼,不成敬意。 同一时刻,另一边的宿傩:“?” 莫名跳出红色感叹号,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送个本命年内裤祝他红红火火学业进步难道是不对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点一首歌:请你不要再迷恋哥 ☆、好刺激哦 下车之后,伏黑惠放在口袋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个不停,他拿出来查看,见三人群已经99+。 【钉琦野蔷薇】:是情书吗?是情书吧! 【钉琦野蔷薇】:哪班的啊,该不会是校花吧~ 【虎杖悠仁】:校花是谁? 【钉琦野蔷薇】:…… 【钉琦野蔷薇】:我们的话题难道不是伏黑的情书吗? 【虎杖悠仁】:好的 再往下,就是疯狂艾特的信息。 可见,这些人的好奇心以及八卦心是有多大—— 伏黑惠想,要是他们知道这个礼物不是情书,相反还是一条红色内裤,该会多么嘲笑自己?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打了一行字:恶作剧。 没承认是情书,也没说是什么礼物,总之一句“恶作剧”就能完美概括,毕竟也很真实。 【钉琦野蔷薇】:不要再糊弄我们啦。 【钉琦野蔷薇】:所以是谁送给你的情书? 伏黑惠看完文字,不禁自嘲两声。情书没有,倒是送礼物的那人不仅是个幼稚鬼,还是个捣蛋鬼,最喜欢整蛊他人,看他人闹笑话。 简直恶趣味至极。 将手机收回背包里面,他抬眼看了一圈四周。街道鲜少行人,只有面前超市看上去热闹,只不过声音都被玻璃门隔绝,以至于郊区幽静,唯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平房大多相似,此时入了夜,家家户户灯影憧憧,在雨夜显得几分温暖。伏黑惠经过马路后,又向着其间一栋房子走过去,那门掩着,有人在里面。 “前辈?”他敲了敲门,稍微往里探头喊道。 “来啦!”一个打扮成熟的女人瞬间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看样子等了有一段时间一般,于是这会儿看见来人便有些急不可耐。 伏黑惠推门进去后,就听到她轻咦了一声,继而问道:“你怎么戴着口罩,感冒了?” 第三次听到这样的问题。 伏黑惠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不答反问一句:“会影响拍摄吗?” “不会啊。”樱岛兔摆了摆手,说道:“你不是不让拍脸的吗?每次出图拍到脸的都要给你打上白圈圈。” 确实。伏黑惠微微颔首,“那就行。” 抬起脚将门关上,他慢慢走到沙发那边之后,才将手中的书包放了下来。 樱岛兔见状,不禁叹了叹气,状似难过的口吻:“哎,可爱的后辈生病了,作为前辈的我这么关心一下,没想到后辈的反应这么冷淡。” 伏黑惠:“……” 过了会儿,他无奈地扯回正经话题上:“好了,办正事要紧。” 樱岛兔应了声“好”,然后指到沙发角的箱子说道,“衣服和道具都在里面,我们待会儿到二楼拍摄,场景都布置好了,然后最后一组就到室外拍,下雨天也挺适合。” 伏黑惠没有什么异议。 过去之后,他蹲身下来,将箱子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有着几条JK,颜色都比较深暗沉焖,适合秋冬季。再往深处去翻找,就是一套酒红色色的Lolita。 伏黑惠看到之后,有些诧异地将其拿了起来,“你怎么要做Lolita了?” 樱岛兔这会儿还在玩着指甲,闻言,漫不经心地回道:“因为这是漂亮姐姐的梦想。” 顿了顿,她便看着伏黑惠,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当然,也是漂亮弟弟的。” 话音落下,伏黑惠不禁皱了皱眉,说自己可没有这个梦想。 他只是个工具人。 只会赚钱的模特。 ……要问他为什么当成了JK模特,那就要从一开始地接网拍说起。那会儿的单子零零散散,什么都有,后来樱岛兔找上了他,说他身材很好,想不想拍JK?可以不露脸。 伏黑惠当时想都没想,直接婉拒了。但是樱岛兔没有放弃,还谈起了薪资方面,试图用福利诱惑他。 只能说樱岛兔真的很会,因为原本还坚决不干的伏黑惠,在看到薪资的时候就可耻地摇摆了。虽然数额不是很大,但是对比其他的兼职工作来讲,这个真的是拿钱又多且轻松的。 所以——他犹豫再三,翌日还是同意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后来脸皮越来越厚,还是内心早已对穿女装习以为常,总之他就这么适应下来,甚至还稀里糊涂答应做樱岛兔的专属模特。 其实认真想想,身材好的大有人在,况且与此并存的,还会是脸蛋好看的。所以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樱岛兔就选上了自己,甚至还说可以不用露脸。 他当时问过,结果对方用耐人寻味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我就是馋你的身子。” 伏黑惠语塞。 不过好在对方是在开玩笑的,不然他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狼窝。 当天拍摄完之后,就是熬夜地修图,继而进行后面的工作。 不过这些与伏黑惠无关。 夜晚九点左右,这场扰人的秋雨总算停了下来,街面上积了一滩滩小水洼,在路灯的映照下,闪烁粼粼。 伏黑惠无事可做,想说回家来着,结果樱岛兔说自己点了两人份的外卖,吃完还可以送他回去。 闻言,他也没过多矫情,顺势便应了下来。 坐在沙发上,伏黑惠从包里拿出手机,一打开,发现VX又双叒叕炸了。 鲜红的“99+”在底下不停跳动,简直像火舌一般烫眼。 他看到了许多来同班同学的消息,一一点开之后,发现都是询问他情况,让他回一下宿傩,以及保护好自己之类。 伏黑惠看懵了,完全不懂这是什么回事。 直到他看到佐川零的消息,然后依言点进班群看了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里面全是宿傩艾特自己的消息! 难怪打开VX会收到99+的消息,原来很大的一部分都是来自宿傩的艾特。但是人被拉黑之后,要通过这个方式再让自己从小黑屋出来的做法,也太幼稚了吧! 一想到这人在班群里面这么“兴风作浪”,伏黑惠简直是社会性死亡,宛若被公开处刑一般,于是就很想退个群匿一匿自己,或者当他没来过。 此时此刻群内消息还艾特个不停,伏黑惠的心情究极复杂,须臾,他才不情不愿地就将人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伏黑】:别再艾特了。 他这条消息刚发送过去,对方立马秒回了。 【不要迷恋我】:这是对你的惩罚。 【不要迷恋我】:你该为你的鲁莽买单。 伏黑惠简直呵呵。 他觉得自己拉黑宿傩并不是一件鲁莽的事情,相反,很正确。 【不要迷恋我】:对了,内裤是新的,你今晚可以穿上。 伏黑惠:? 伏黑惠觉得它不会有被穿上的一天。 正要回些什么,这会儿樱岛兔凑了过来,“跟谁聊天这么开心,是女朋友吗?” 闻言,伏黑惠简直问号脸。 开心? 她是那只眼睛看到自己很开心? 还女朋友呢……连朋友都不算。 手机来不及收回,樱岛兔看到了一些聊天内容,主要还是“内裤”这两个字。仿佛是收获什么八卦内容一般,她顿时捂起嘴巴“哦——”了一声,语调拖长,满是促狭,“你们已经到那地步了啊~看不出吗,伏黑弟弟,你还挺猛的。” 伏黑惠“哈”了一声,瞪大眼睛看着她,“你在胡说什么,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他是男的!” 这会儿樱岛兔的表情更加耐人寻味了,“我又没说男的不行,对吧。” “请你停止这种想象,我跟他才认识不到两天!” “好刺激啊~伏黑弟弟,认识不到两天就聊到这么色的话题了!” 伏黑惠解释无果,又听她越描越黑,心里无语间,额角因为憋火而暴起青筋,“都说了不是那种关系啦!” 樱岛兔慢悠悠地翘起了二郎腿,手指轻抬,指着他的手机一本正经道:“真的吗?我不信,你看啊,他都拿你当头像了,你还说你们不是那种关系。” “什么?”伏黑惠一头雾水,“什么拿我当头像?” 樱岛兔见他还在那里掩饰,不禁撇了撇嘴,耐心道:“他的头像不就是你吗?我拍的我照片我能不知道?不信你放大看看,穿的是不是已经绝版的曜月,而且左腿还有一个金色月亮的贴纸纹身。” “虽然这人二改照片,把滤镜过得曝光,不过我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伏黑惠听她说完之后,态度依旧狐疑,只是依言点开大图查看之后,发现模特的左腿真的有金月亮贴纸。这个贴纸比较特殊,并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而是樱岛兔自己做出来的,可以说是世界上再无第二。虽然他对裙子没什么印象,但是所有描述都跟她说得吻合。 也就是说——宿傩真的拿他的腿照当头像! 明明室内这么温暖,但是一想到这样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伏黑惠浑身都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冷得他都哆嗦了。 那么问题来了,宿傩是知道这个模特是他吗? 应该不知道的吧! 绝对不知道的吧! 如果真的知道的话,那他估计不止是社会性死亡那么简单了,简直是灭绝性死亡。 但是要直接问他本人,伏黑惠也不好意思,不问吧,心里又觉得膈应。于是在两种情绪的交织拉扯之下——他咬了咬牙齿,还是选择了默默拉黑宿傩,又默默退了班群,并且私聊佐川零,如果班群里面有什么通知就麻烦告诉他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黑屋:嗨,大爷,你又来啦~ ☆、欲擒故纵 酒吧灯影闪烁不停,彩色交替,回转在沉黯的厅内。喇叭传来音乐声阵阵,富有节奏,一下连着一下击打着人的鼓膜,大声而又嘈杂,热闹却又显得空寂。 宿傩撑着侧脸,猩红色眸子垂下,看着手机屏幕发神。 “少爷,您今天怎么闷闷不乐的?”里梅蹙了蹙眉,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出声。 原先被调好的酒,此刻依旧摆在面前,一口没动,宛若摆饰品一般。里梅轻叹了一口气,默默收回了这杯酒,打算再给他调一杯。 宿傩却制止了。 “给我吧。”他说着,有些心不在焉地夺过了里梅的酒杯,紧接着便凑到唇边轻轻饮了一口。 酒香馥郁,带了清冽的薄荷味,辗转喉间却带着火烧的烫,辣辣的,直到落入腹胃中,再细细回品的时候,还能品出微微的甜,极淡,几乎没有意义。 沉默无言之间,宿傩接着又将其饮下了一大口,看着手机那条拉黑消息,心情更是郁闷了。 ‘咔哒’一声,杯底叩在桌台上。 他抬起眉眼,对着里梅问道:“如果一个人拉黑你,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里梅闻言,不禁正了正色,原来少爷一直是在苦恼这件事情吗?不过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拉黑宿傩少爷! 明明他自己都没加少爷为好友…… 不知是酸的还是怒的,里梅皱着眉头,语气不太好道:“那一定是对方的错。” “为什么?” “因为往往想不出自己错在哪里的时候,一般都是对方的错,您可以理解为:无理取闹。” 宿傩轻轻挑了挑眉,回想伏黑惠的行为,然后他拿起桌台上的手机,将自己与伏黑惠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看完。 因为聊得不多,所以很快就看完了,而且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在说话,则伏黑惠只发了三句话: 「还没。」 「谢谢,你谁?」 「别再艾特了。」 简短,实在是太简短了! 宿傩紧接着又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他实在看不出伏黑惠要拉黑他的点在哪里,反倒真的像里梅所说那边:无理取闹。 于是他又问里梅:“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无理取闹?” 里梅真没想到这个问题还有后续。 看到宿傩皱眉苦想的样子,里梅抿了抿唇,猜测这个人对他应该是蛮重要的,不然像他这么随心所欲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而伤春悲秋,又冥思苦想的。 于是里梅清了清音,声音略虚地说道:“是因为欲擒故纵吧。” “欲擒故纵?”宿傩的神色有些惊疑。 里梅其实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更不知道他们发生什么,这会儿听到反问,只好硬着头皮再说下去,“对方是不是对你爱答不理的。” 几乎想也不想,宿傩点头承认了。 里梅见状,也跟着点头,“所以他为什么欲擒故纵,我想少爷自己心中清楚了,我再给您调一杯酒。” 宿傩摆了摆手,随他去。 然后自己拿着手机又看了一遍聊天记录,看完之后又嫌不够似的,想要再搜刮出更多蛛丝马迹,于是他又点开了伏黑惠的朋友圈。 即使已经看过。 即使朋友圈跟聊天记录一样,看来看去都是那么几条。 伏黑惠的朋友圈没有设置权限,全部动态只有十条,而且全都是跟狗有关的。 新一年的小黑和小白【图片】——2021/01/01 在打扰爷爷做菜的小白【图片】——2021/02/06 小黑在看什么?【图片】——2021/02/24 晨跑【图片】——2021/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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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喝不了了,宿傩闲着发慌,又像急躁不安,总是忍不住解锁手机,再次回到那个聊天窗口。发送信息还是会跳出红色感叹号,没有一条成功传达。 也不知道就这样凝着它多久,里梅才看到他手指轻移,起落之间,辗转到了个人主页。 他在修改昵称。 灯光影影绰绰,游回经落,屏幕反着阻拦视线的白光,就像秘密筑起一座城墙。里梅踮了踮脚,挪了挪位置,那个被白光挡住的昵称栏,却是不论如何都难以看清。 只不过一反常态的是——宿傩竟然乐于分享! 昵称改好,手机拿起,画面停留在他的眼前,与此同时,属于宿傩的声音也飘落至耳畔:“我这样暗示,他懂吗?” 里梅暗暗压下惊诧,定了定睛,在看清什么内容后,他的神色不禁变得复杂起来…… 因为那个ID是:纯情大爷火辣辣 作者有话要说:  里梅:………… PS:小酌怡情,大饮伤身,朋友们注意身体 ☆、番外2 《伏黑惠的日记》 2021.09.07 二雨 这一天依旧很糟糕,糟糕透顶了。 因为跟宿傩这家伙胡闹而被老师叫出去罚站,这还是我读书生涯的第一次,怎么说都令人感到不爽。而且我甚至越来越看不懂宿傩:首先是不懂他这样的人是怎么考得年级第一,其次是不懂他的个人喜好,尤其是穿衣品味,实在让人不敢苟同。 说起来,那条红色内裤带回家后,不小心被甚尔翻到了,然后我脸不红心不跳地告诉他:这是我送给你的。甚尔信了,甚至说我孝顺。我希望他晚上上厕所的时候不会被自己吓到,或者把头埋进被窝的时候,不会因为被子里亮起可疑的惊悚红光而收回那句说我孝顺的话。 最后——关于头像那件事情,我跟前辈解释了很久,但愿她是真的信了,而不是抱着奇奇怪怪的想法在脑补什么。即使前辈面上安慰我,说宿傩可能只是跟众多网友一样,看到我的WB主页后,又觉得这个照片看着不错就拿来当头像了。但是我还是觉得不踏实,一是宿傩作为我的同学,二是宿傩最近很喜欢闹我。 希望明天依然不会太糟糕。 *** 《观察伏黑惠的日记》 2021.09.07 1.伏黑惠戴口罩的时候,脸好小啊。 2.伏黑惠真的好像海胆头。 3.原来我在伏黑惠的眼里是花脸猫。 4.伏黑惠很会画画,他画画好可爱。 5.我跟伏黑惠的第一次罚站。 6.伏黑惠很喜欢我的荧光内裤。 7.其实我是因为逗他才买的荧光内裤。 8.他脸红了。 9.他看愣了。 10.他今天中午吃了全素无荤的便当。 11.他今晚搭着公交车走的。 12.我加了他,他拉黑了我,放出来之后,又拉黑了我。 13.他在欲擒故纵,我知道。 14.没有人比我更懂伏黑惠。 ☆、我在勾引你 这一天依旧下着雨,甚至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索性,开学典礼就在学校大礼堂里面进行,又因为室内容纳人数的问题,所以只让一年级的学生出席这次典礼。 伏黑惠作为学生会的成员,早早便到礼堂签到,继而帮忙布置现场。 因为前期工作准备充足,所以这会儿并不需要多费时间,几乎半个小时过后,开学典礼就开始了。学生们陆陆续续走进礼堂,就连学校领导也是。 左右没有事情可以做了,伏黑惠就在后台大喇喇地坐着,眼睛迷迷瞪瞪,不停地犯困打哈欠。 昨晚因为想着宿傩知不知道自己拍JK的事情,搞得他生物钟推迟,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尽管内心抱着更多是不知道的心态,但一想到宿傩这种恶劣的性子,他又觉得苦得慌。 叹了叹气,伏黑惠抬起眉眼,打算询问坐在对面的石上优,“哎……我问你一件事情。” “嗯?”石上优抬头,看向他,“什么事?” “我有一个朋友。” 伏黑惠顿了一下,想了想措辞才继续说道:“他是个男的,不过他是个女装模特……” “他有异装癖?”没等伏黑惠说完,石上优捕捉到关键字眼,不禁挑起眉梢,微微好奇道。 “不是!”伏黑惠连忙摆了摆手。 石上优微微‘啊’了一声,状似失望的语气,但仔细一听,又好像什么也没什么,只是平淡的一声感叹。 伏黑惠蹙了蹙眉,并不是很懂他的心理活动。 沉默了须臾,见石上优接下来也没再说什么,伏黑惠就继续拎了上一个话题,淡声道:“他是个女装模特,有一次,他看到自己刚认识没到两天的朋友用了他的腿照当头像,在此之前他们没有任何交际,然后那个朋友又很爱跟人闹玩笑,所以……” “所以?” “所以你觉得那个朋友是不是知道这张照片就是他,才故意换上的。” 石上优眉毛微扬,过了一会儿,才凝视他的双眼,不答反问道,“你说的那个腿照……它可以冲吗?” 伏黑惠怔了怔,大脑整整迟钝了两秒,才明白石上优口中所说的“冲”是什么意思。偏偏后者在提问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妥。 见他耳尖微烫,不可控制地泛起了薄薄的红意,石上优不禁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言语暧昧至极:“我就说你今天怎么不用左手搬东西,原来是昨晚拿腿照冲的时候把手给冲得酸疼了。” 听到这一番带有颜色的当面造谣,伏黑惠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什么叫他不用左手搬东西就是因为冲了,还把手给冲酸疼了?这是什么浑不对劲的脑补,而且他就算是对着一张腿照去冲,也不能是对这自己的腿照吧!那也太丧心病狂了! “对了,伏黑,你弄了多长时间?不然手怎么会疼到这个地步呢?那个腿照是什么样的?是穿着渔网袜还是黑色蕾丝?或者白色蕾丝?一定是模特腿吧,又细又长,白得跟雪一样,光是一动不动都晃眼……你现在还有那个照片吗?我觉你应该还有的,可能还是收在……” 伏黑惠闭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等情绪调整得差不多了,他才睁开眼睛,看着石上优一字一句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石上优不以为然,还面上带笑地继续说着,“大家都是男人,聊这些不正经吗,难怪那个腿其实……” “石、上、优!”伏黑惠咬牙切齿地打断他,额角因为憋着怒火而暴起青筋。 这么一嗓音,又是这么一眼神,想起伏黑惠平时那干架的狠劲,原先还有意揶揄的石上优虎躯一震,警铃大作,生怕被他收拾一般,连忙将话抛下后就走了: “学姐那边好像需要我帮忙,我过去一趟,拜拜——” 石上优逃得飞快,几乎在他转身之际,已经看不见身影了。 伏黑惠一口气就这样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问出的问题也没得到答案,他心里郁闷极了。 时间慢慢游走,伏黑惠独自待了一段时间,又开始感到困倦。只是还没等到眼皮沉重得就要睡过去,一个冰冷的东西突然就贴到了他的后脖子上面。 “啊!”宛若寒冰一般,当触及皮肤之时,伏黑惠被吓得惊呼,双手扶着桌面支棱了起来,连瞌睡虫都飞走了一大半。 “嗨~是在等我吗?” 东西拿开之际,熟悉的嗓音便从头顶传来。 伏黑惠一脸不快地转过身来,看到宿傩正在他面前,嘴角咧开,朝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身上校服穿得闲散随意,别在胸前的链条晃啊晃的,宛若风中摇摆的银线,让人恨不得上手握住,或是就此扯掉。 不过他更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你刚刚就是那这东西冰我的?”伏黑惠蹙起眉头,眸光微转,看向他手中正拿着的玻璃瓶子。 瓶身相当于矿泉水瓶的高度,没有任何图案,简约干净。里面装着的东西倒让人猜不出具体,那是被分成了粉白两层的,粉色在底层,白色似乎是牛奶,没能完全渗透下去,其中还有浮动的一些冰块。 从整体观感来看的话,这种颜色不太适合被宿傩拿在手中,毕竟少女心什么的实在太违和了点。伏黑惠撇了撇嘴,在心里暗暗吐槽。 宿傩倒是不以为然,反而还轻轻晃了一下手中的瓶子,“好看吗?” 伏黑惠失去兴趣,直接收回目光,转过了身子,“这有什么好看的。” 宿傩‘啧’了一声,见他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长腿一迈,便绕到了他的面前,同时将手中拿着的瓶子也扣在桌面上,“你再仔细看看,不觉得想要吗?” 瓶子在经过晃动这样的动静,白色牛奶依旧没能完全渗透粉色,伏黑惠垂着眸子,看了几秒后便挪开了。 “无事献殷勤。” 宿傩闻言,不禁挑了挑眉,“那有事呢?” “黄鼠狼给鸡拜年。” 总而言之,不管有事没事,落到伏黑惠这边看来,他都是抱着坏心思来的。宿傩无奈,于是胳膊一支,就搭在他的椅背上,慢声细语地诱哄道:“你看啊,水蜜桃鲜奶,这是我特意起早给你做的。” 伏黑惠眉心微跳,看着宿傩的眼神有些古怪。 特意做水蜜桃鲜奶——这人到底是有事求他还是真的无事献殷勤?为什么方式那么让人瘆得慌。 宿傩像是没注意到落在自己脸上的那道视线一般,反而漫不经心地继续道,“其实也不麻烦,就是水蜜桃要削皮,剁成块,煮软,然后冷却,倒入牛奶,最后加些冰块。不过,我保证下次给你做个好的~” “等等!”伏黑惠皱紧眉头,总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你说……还有下次?” 宿傩大大方方地点头,“是啊。” 伏黑惠惊了,“为什么还会有下次?” “因为……”宿傩将那声拖得极长,故意吊人胃口似的,不肯说完。眉眼莞尔间,笑意耐人寻味极了。 他还没说出来,伏黑惠盯着那个笑容,心中却想到了千万种答案:譬如学生会的职权,譬如缺个小白鼠,又譬如让他记挂得彻夜难眠的JK事件…… 于是紧张屏息间,又在耐心渐渐告罄时,面前那人才轻轻启唇,用懒洋洋的声线将上句话补充完: “我在勾引你啊,惠。” 作者有话要说:  惠子: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jpg ☆、让我迷…… “九月,是一个新起点,也是一个新的开始。告别逍遥假期,我们重回学堂,投入学习海洋,我们汲取知识——接下来,让我宣布开学典礼的第二项:欢迎优秀学生代表发言。他们分别是一年级的露忍佳,二年级的两面宿傩,三年级的乙骨忧太。” 掌声哗啦啦响起,如雷鸣一般,又因为礼堂偌大,回音送还时宛若振聋发聩。 经过前面枯燥无味又催人困的校长致辞,大多数人已经精神萎靡,此时听到第二项内容,他们瞬间精神抖擞,整个人如同新芽般焕发生机。 原因无他,优秀学生代表都是出了名的帅哥美女,又有谁会不喜欢看呢? 露忍佳走上台时,台下静谧一片,仿佛是在屏息以待,无不想更加清楚听到她的声音。 只是她后面说了些什么,还在后台的伏黑惠是不知道的,因为他目前还在跟宿傩对峙着。 “你能不能把衬衫的扣子系好?”伏黑惠冷眼看他,开口时,一次比一次还要加重字音。 宿傩无动于衷,只是将手中拿着玻璃瓶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却见后者皱起眉头,拒绝意思十分明确,即使没说出声,心中想法也在脸上写得一清二楚。他轻‘啧’一声,晃了晃手腕,学起伏黑惠那般的执拗:“你能不能喝一口?” 伏黑惠毫不犹豫:“我不喝。” 宿傩也立即回答:“那我也不系。” ——第七次谈话失败。 伏黑惠攥了攥拳头,很想揍一顿面前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 但是忍住! 他得忍住! 伏黑惠稍微侧身,抬指将口罩拉下一点点,深呼吸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只是这样过后,他还是觉得心里不舒畅。 让宿傩系上扣子,是因为会长分配给他的主要任务就是与优秀学生交涉,这种交涉,不仅仅是邀请,还包括让他们准备讲稿,以及注意仪容仪表。 如果不是出于负责,伏黑惠才不愿意管这家伙,闲出花来也不会。 再说了,宿傩这人油盐不进,非要他喝上一口才肯听话,这种态度也是烦人。 后台本来就是人来人往的地方,而且大部分还是突然从舞台那边过来的,一点也不给人心理准备。伏黑惠可不想摘下口罩喝那瓶蜜桃鲜奶,万一让这些人看到自己了鼻青脸肿的样子,那多没面子啊。 宿傩瞧见他面色变化精彩,不禁屈指成拳,抵在唇上轻轻笑了一声,“怎么了?惠,如果你想打我的话,我可以不还手的。” 伏黑惠听到这句话,简直想翻白眼。 轻狂自大和目中无人这两个成语,面前那家伙真真实实是将展现得淋漓尽致。还打不还手呢,他到底是有多厚的脸皮才好意思说出这句话? 心中腹诽完,伏黑惠把口罩拉上来,也不理睬宿傩,脚步调转,便往自己一开始坐着的位置走过去。 也不知道露忍佳的发言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如果在这会儿让宿傩把扣子系上也是好的,虽然顶着这纹身出去已经是有伤校容,但没办法,总不能让他戴着面具上去?况且这扣子系上了,也算是一种细节的不苟。 宿傩见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又离自己远远的,顿时不解得很。 走到伏黑惠面前后,他开门见山道:“我拿蜜桃鲜奶勾引你,为什么你不答应啊?还不搭理我。” 伏黑惠觉得他这是在明知故问。 “我拿你不喜欢的东西勾引你,你答应吗?” 这句话说得简直没什么好脾气,还分明膈应,宿傩听了,却是眉梢轻挑,惊疑不定地反问:“还有这种好事?” “???” 伏黑惠简直迷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也许是因为他太正常了,所以宿傩的不正常,让他实在搞不懂状况,于是只能无言以对。 他不作应答,宿傩也恍若不在意,只是垂了垂脑袋,继而拿手把玻璃盖子打开了。 少了一层阻隔,属于蜜桃鲜奶的气味便争先恐后地从瓶子里溢散开来,桃味清甜,馥郁沁人,又带着淡淡的奶香味,非但不腻,反而随着微风飘入鼻间时,让人忍不住有品尝的想法。 可惜伏黑惠戴着口罩,所以闻到的味道少了七分,剩下三分虽然动人,却不足以让他到那种地步。 宿傩将他的反应纳入眼底,于是神色自若的,再次将玻璃瓶推到他的面前,“你只喝一口,再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我就系上扣子,上台演讲绝不胡来,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伏黑惠才后知后觉这家伙还在黑名单里面。 本来没想起的,这会儿脑海中忽然又冒出那张令人赧然的头像,伏黑惠心里怎么就不舒服呢。而且一想到是宿傩在用,他更不舒服了。 因为他的WB账号一直是交由樱岛兔打理,每次发图,都会标注模特为男性。如果宿傩真是从主页保存下来,又在没忽略那句标注的情况下,伏黑惠认为自己很难不怀疑他更深层次的偏好。 “喂,你在听我说话吗?”见他长久不出声,甚至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当中,宿傩不禁叫了他一声,提醒存在道。 瞬间回过神来,伏黑惠眨了眨眼,看着他不答反问道:“我喝完一瓶,你依旧在黑名单待着,你觉得怎么样?” 宿傩闻言,即刻摇了摇头,“不怎么样,而且——伏黑惠,你两次拉黑我的理由是什么?” 他说这话时,语气一贯漫不经心的,只不过到了关键字句才会稍稍加重。那种强调时的刻意,如同拉张到一定程度的弦,连力度都是算计好的,于是手指松开间,弦风凛冽,擦过耳畔的锋利,如同此刻凝视的目光,逼得对方躲闪未及,避不可避。 伏黑惠微敛眉眼,沉默不语的空际,脑海蹦出了昨天那条糟心的荧光内裤,以及VX头像。 理由不就很简单吗? 明明自己想想就知道。 就在这时,石上优从前台小跑了过来,本来打算通知伏黑惠,让他催促二年级的优秀学生代表上台。结果看到伏黑惠面前站着一个满脸纹身的男生后,他大脑空白一瞬,几乎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注意到他身上还穿着校服,石上优才微微稳住心神,眼神打量间,不禁在他手上定住了。 经过摇晃后,瓶子里面的粉白颜色已经混为一体,看上去特别可疑。石上优很难不联想到某种暗藏危险的饮品,也很难不联想到某件坏事情,再说了,眼前这家伙看着也不像是好人。 于是他一个跨步,站在了伏黑惠面前,“你是谁?是不是还打算用这种东西迷晕伏黑!?” 作者有话要说:  傩子哥:让我迷晕(?)你吧,伏黑惠! ☆、你今天也好甜 一句深思熟虑过的话,却同时让两个人莫名其妙。 宿傩抬指点了点那瓶蜜桃鲜奶,“你说的是它?” 石上优重重点头,紧接着便撑开胳膊,用它推着伏黑惠往后走,直到拉开一段安全距离之后,才站定了下来。 伏黑惠肯定他是误会了什么,于是打算解释起来,然而刚开口说出一个音节,石上优就转过头来,“不用害怕,我保护你。” 伏黑惠:“……” 他默默无语一瞬,把之前那句解释憋回去之后,方才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听到这句话,石上优才猛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于是语气微急道:“露忍佳讲完了,接下来到两面宿傩的发言,他人呢?” 伏黑惠闻言,便抬了抬手指。石上优顺着那方向看过去,结果就看了双手插兜的宿傩,后者唇角轻佻,夹杂几分讥诮意思,仿佛在冷嘲热讽他的什么。 石上优沉默,过了一会儿,就问伏黑惠:“你确定吗?” “确定。” 他微微吞咽口水,不禁在心里感慨:年级第一,果然与众不同。 还记得正事,石上优不敢耽误,转回身就让伏黑惠催促宿傩上台。期间,他还颇为犹豫地看了宿傩好几眼,无不是沿着纹身,最后定定落在胸前那个闪闪发亮的宝石链条。 这种样子,真的是一个优秀学生代表该有的吗?万一上台演讲完了,下台是不是直接就会被勒令退学? 石上优还在脑海想着,这会儿,却看到伏黑惠走过去。 他一句话都没说,抬起双手就帮宿傩系上扣子。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动作,却把在场的石上优和宿傩吓得够呛。 伏黑惠总是不苟言笑的,即使做着这种细心事,也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宛若一座难以消融的雪山,带着难以触及的疏离。那是如同寒气般,明明可以切身感受得到,却无法牢牢抓住、撕碎。 宿傩敛低眉眼,在他面上定了几秒,慢慢的,才移到锁骨前的双手。 十指修长,根根纤细,指甲修剪平齐,没有留长。系扣子的时候,指尖会不小心碰到衣下的皮肤,极轻的一下,宿傩还没感受到,指尖连同感觉便很快收回,仿佛从来没碰到一般。 “石上,镜子旁的储存室里面有个医药箱,你帮我拿过来一下。”伏黑惠无视他的目光,把话说完后,又是心无旁骛地系扣子。 石上优不知道他要医药箱干嘛,闻言,下意识照做。 手指贴紧皮肤,又离得下颌很近,宿傩能够感受到一丝温热的气息,鼻子轻嗅,依然有一股淡淡的樱花香味。 “你今天也好甜。”宿傩忍不住开口。 伏黑惠充耳不闻,迅速系完扣子之后,又抓过他歪歪扭扭的领带。 宿傩微微弯腰,像是方便他的动作,唇角挑起,露出狎昵的笑容,“你好像我老婆…呃!” 伏黑惠扯着他的领带猛然收力,紧得像是要把人勒死,宿傩的脸色瞬间涨红,难受得直至咳嗽。 “再胡说八道就把你舌头割了。”他抬起眉眼,冷冷威胁道。 指间松开,领带不再勒紧脖子。宿傩大口大口汲取氧气,心道伏黑惠这是谋杀亲夫。 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只是因为领带还在他手中。 这会儿,石上优拎着医药箱过来了。 “你要这个做什么?” 伏黑惠没答。 打好领带后,他走过去把医药箱打开,在里面挑选翻腾一会儿,最后拿出了一卷绷带。 两人都没看懂,直到—— “你蹲低一点。”伏黑惠拿着绷带走到他面前,声音冷淡道。 宿傩心中隐隐有猜到他是要做什么,不过还是乖乖蹲身,甚至觉得被他这么“伺候”着,感觉还不错? 舞台上,露忍佳已经发言完毕,台下掌声轰动,还夹杂几声热烈的口哨和呼喊,俨然变成演唱会现场。直到主持人对着话筒维持秩序,躁动的声音才渐渐低下,礼堂又恢复原有的安静。 “下面,让我们欢迎二年级优秀学生代表——两面宿傩,上台进行他的发言。” 话声落下,台下又是哗啦啦的掌声。 “成绩榜看了吗?这个学长考了满分诶!” “真的假的?” “我姐姐也是二年级的,听说那套试卷难死了。” “我不关心成绩,我只关心他长得帅吗。” “待会儿就能看到了。” “我听说他长得很帅的!” “真的假的?” “一句话描述:女痴男弯。” “……” 议论声不停,闷闷的,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红色幕布渐渐拉开,话题中心的主角从暗处走出来后,大家看到他的长相,竟都默契地沉默了下来。 宿傩单手抄兜,裹着一脸绷带迈向舞台中央,灯光下,放大的荧屏中,只能看见他的一对眼睛,还有一张嘴巴。绷带缠得紧密,重复绕圈,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专业手法,以至于看上去十分傻气,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滑稽,让人忍俊不禁。 连校长都被他的样子给整懵了。 拧开保温杯后,他侧身对旁边的五条悟说了一句话,“回头你关心一下这个学生,怎么被自己搞成这样?” 五条悟是2年1班的领班老师,所以由他关心,无可厚非。 “等他说完,我就到后台找他。”五条悟应了声,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这人长什么样子,其他同学可以说是没认完脸,但两面宿傩,他是连脸都没见过。即使人没逃课,但一般他来上课的时候,这家伙永远伏台睡觉。 校长说了声“好”,然后又赞叹两面宿傩连受伤了也要坚持发言,这种精神可歌可泣。 “我是2年1班的两面宿傩。如你们所见,我很优秀,所以明年我还会站在这里,以优秀学生代表的身份。” “以上,是我的全部发言。” 他说完之后,单手抄着兜就走了,毫无礼貌可言,不道谢也不鞠躬,仿佛上来只是说句闲话,整个人尤其轻狂自大。 台下学生见状,瞬间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伴随着掌声响起,礼堂简直闹哄哄一片。 有人还在纠结长相,有人就已经开始讨厌他,还有人默默来了一句:“那么不普通,却又那么自信。” 校长都皱起了眉头,完全忘了先前对他的赞扬,“这学生,怎么这么骄傲,这不行,这绝对不能行!” 于是他又转过头看向五条悟,语重心长道:“五条老师,你回头一定好好端正这学生的思想。” 五条悟点了点头,表面十分赞同,实则内心很是欣赏两面宿傩,就这态度而言,很有他当年的风范。 作者有话要说:  傩子哥: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jpg ☆、我们可是双向的! 回到后台,伏黑惠直接把从他身上摘下来的胸针链丢了过去。 “你准备的演讲稿就是这个?”他乜了宿傩一眼,语气冷淡,难辨喜怒。 宿傩抬手接住自己的胸针链,没再扣回去,而是收进裤兜里面。手指解开一颗衬衫扣子,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不习惯把扣子系得这么上来。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指着自己脸上的绷带,语气轻快地回答,“如你所见,我伤到了脑子。” 伏黑惠:“……” 给你缠个绷带你还演上来了。 “那瓶蜜桃鲜奶,你喝了吗?”宿傩问他,同时忍不住用眼神扫量,却没在原来的桌子上看到瓶子的身影。 伏黑惠默默颔首,“喝了。” 只喝了一口,太甜了,他一点也不喜欢。 宿傩也没有表露出明显的信或不信,他只是追问了一句:“那瓶子呢?” 伏黑惠垂了垂眉眼,神色有些不自在,“碎了。” 宿傩:“?” 说来也是有意外的因素。 那杯蜜桃鲜奶太甜了,他喝了第一口就忍不住呸呸,于是侧过身体带动右手,瓶子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桌子。原本抓得就不算太紧,这么一撞,直接就把瓶子撞掉在了地上,碎得彻彻底底。 宿傩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同时也对伏黑惠对于甜度的接纳度有了新的认知。 也许因为蜜桃与鲜奶是甜的,所以二者混为一体后,甜味浓度就增加了不少,但也不至于到那种程度吧? “都在啊。” 男人声音稍扬,愉悦地从身后传来。 原本还在对视的两人闻言,便同时转过身子,看到了戴着圆墨镜的五条悟。 他的身高将近一米九,伏黑惠每次都需要仰视才能看到脸。 “老师怎么过来了?” 五条悟微微‘啊’了一声,“是来找宿傩同学的。” “我?”宿傩目光疑惑地看着眼前男人,脑海搜刮了一下记忆,没有任何印象。 其实刚开学那会儿,五条悟作为领班老师,在早读课的时候来过教室。只不过宿傩还在厕所抽烟,后面上课也是在睡觉,所以此刻两人面面厮觑,都不识得对方长相。 伏黑惠见状,估摸没自己什么事情,然后转身就想走了,不料宿傩却拉住他的胳膊,“你去哪?” “去那边坐着啊。”伏黑惠指了指自己的老位置,答道。 宿傩‘哦’了一声,也没松开手,而是看向五条悟,不冷不热地问了声,“你找我什么事?” 五条悟扯开唇角笑了声,也不在乎他那不礼貌的态度,“过那边说吧。” 于是莫名其妙,本应是二人面谈,却在伏黑惠回答了一句自己要去那边坐着,就演变成了现在三人面谈。 桌子是方形的,只有四个空位,伏黑惠坐回原来的位置,宿傩紧随其后,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则五条悟坐在他们的对面,双手交握,搭在桌子上面,气氛不禁有些严肃起来。 “你的脸怎么了?”五条悟直接问出声。 伏黑惠显然意料之中,他张了张口,刚想解释,结果被宿傩截了话头,“我在脸上做了纹身。” 五条悟微微挑眉,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要在脸上纹身?” “伏黑惠喜欢。” 突然被提到姓名,伏黑惠眉心微跳,这么一个造谣法,究竟是想把他拖下水呢,还是想把他拖下水呢? 他微微侧过脸,看着宿傩,后者冲他挑唇一笑,然而下一秒,那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宿傩眉头皱起,吃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嘶……!” 伏黑惠踩着他的右脚,话声冷淡道:“你最好想想该怎么回答。” 宿傩强忍痛意,觉得面上都憋出了红意,可怜又缠着绷带,几乎要喘不上气。 早知道伏黑惠脾气不好,不过这会儿才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自己就受到这样对待。宿傩不由心道,以后要是跟他结婚了,自己岂不是天天要被家暴? 五条悟出声后,就将他从天马行空的画面一把拉了出来:“你跟惠的关系,居然这么好吗?” 伏黑惠嫌弃:“不好。” 话音暂落,他就被宿傩勾着脖子拉了过来。几乎是侧身挨倒,伏黑惠慌乱之中,抓住了桌角才得以维持平稳,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了那人十分愉悦的笑声: “当然!我们可是双向的!” 伏黑惠麻了,他还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五条悟佯装惊讶的‘啊’了一声,“据我所知,你们才认识三天诶~” “三天已经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伏黑惠:“???” 宿傩没注意到伏黑惠的神情,只是见五条悟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于是又接着说下去:“主要是我送了他一条……” “宿傩!”伏黑惠心中警铃大作,知道这家伙后面要说些什么,于是急声打断。 宿傩被他这一嗓门嚎得收住话声,一时间也忘了该不该补充。 伏黑惠冷着一张脸,甩开了那只搭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心道宿傩这家伙怎么总是浑不正经的,连送荧光内裤这种事情都要分享出去,真觉得很有意思吗? 他的突然打断,导致两人一直没有出声。五条悟八卦极了,到底是送什么才会让伏黑惠这么激动,简直像被踩中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毛。 但是他一问,伏黑惠不仅冷静打断,还将话题转移了,“老师不应该关心他纹身的问题吗?” 众所周知,学生是不能够纹身,一经发生就会受到严重处分。所以一番话题聊下来,还是纹身性质严重吧?怎么他的老师也浑不正经,听到纹身无动于衷,反而一心八卦起他们的事情。伏黑惠在心里腹诽。 经他这么一提,五条悟像是后知后觉,终于认真了些。只是他一句话都没说,宿傩就摇了摇头,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几分讥讽:“做不到。” 五条悟屈起手指,漫不经心地点了几下桌面,“原因。” “老子乐意。” 五条悟听了,不禁啧啧摇头。 伏黑惠还当他是持否认态度,哪知下一秒,他直接就给宿傩竖起了大拇指,肯定道:“有我当年的风范。” “老——师——!”伏黑惠皱着眉头看他,声音拉长,添带几分无奈的火气,仿佛在提醒什么。 五条悟闻言,连声说了几句“是是”。 他们的关系看上去十分融洽,简直好得不像师生,宿傩在一旁看着,心里琢磨不透。想着自己回头就应该让里梅查一查伏黑惠,包括人际之类,不然心里没个底,怪不舒服。 “难道你不再说点什么吗?他可是纹身,就这么放着不管吗?”伏黑惠敲了敲桌子,问起他来。 五条悟双手微摊,“管不了。” “为什么?” “你问他。” 伏黑惠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会管不了宿傩?仔细想想,这人在学校大摇大摆这么多天,好像真的没有人过来管过,这到底是为什么? 于是他看向了宿傩。 后者则清了清音,满不在乎道:“校董是我手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三天可以做很多事情,指生孩子(bushi ☆、我,猛1 伏黑惠以前不知,原来富豪竟在他身边……那么种种无厘头的恶作剧也可以解释清楚了,毕竟有钱人本身就有些怪毛病,像宿傩这种,纯属恶趣味,以整蛊他人为乐。 一番谈话进行到结尾,也没聊出什么花来。 首先宿傩不是真的受伤,其次是他已经违反了校规却没人管得。 伏黑惠认为,根本没有值得聊的必要。 临近九点的时候,开学典礼才结束了。 学生会成员得留下来打扫礼堂。 宿傩明明不是,却也赖着不走,还跟屁虫一般跟在伏黑惠后面,帮他做东做西。绷带也不拆,就这么一直顶着,看起来可怜了些,特别是劳动的时候。 有些人看不过去,来劝了声,宿傩置之不理,仿佛没听到一样,还是伏黑惠替他回答了,“他没事。” 缠得这么密集的绷带,却一点也不像个没事人,那人蹙着眉头,继续劝说。伏黑惠面无表情,嘴里念来念去也还是那句话,而且劝说的主角还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那人见状,只好收声,干脆做自己的事情。 好不容易解散了,两人从小礼堂离开,又各自撑伞向教学楼走去。 伏黑惠见他还是顶着一脸绷带,不禁蹙了蹙眉,“怎么不拆开?” 宿傩淡淡‘啊’了一声:“就等你说这句话。” 伏黑惠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拆开绷带还要等他说,他又不是医生。再说了,为什么这种事情就会这么听话?平时让他闭嘴和滚远点的又那么喜欢反着来? 把绷带拆开之后,宿傩微微仰脸,大口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被蒙脸的时候,虽然鼻子那边刻意留了长长的缝,但呼吸起来还是不顺畅,还会觉得有些闷。这下全部解脱,简直轻松又舒畅。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调整好呼吸后,宿傩又出声道。 “什么?”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伏黑惠很懵,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个意思。 他微微低头,贴近伏黑惠面前,笑意耐人,“你看的,并不是纹身。” 伏黑惠不信,想也没想,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又在诓骗自己。 这么明显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是纹身? “那我悄悄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宿傩神秘兮兮道,也不管对方感不感兴趣。 伏黑惠轻轻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于是宿傩脚步微顿,想俯身在他耳边说来着,可惜动作才堪堪到一半,就被伏黑惠打断了。 “停——保持这样的距离就行了。”他不动神色地往旁边侧了侧,嫌弃的意思很明确。 宿傩只好收回半身,稍微站直了,“我又不会亲你,你怎么老怕我接近你。” 伏黑惠不语,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而且,亲亲也没事啊,亲亲又不会怀孕。” 他说得轻描淡写,尤其是最后两个字,仿佛并不觉得有什么,就连看人的眼神都是这么波澜不惊。伏黑惠蹙起眉头,简直迷惑了,这人为什么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地满嘴跑火车?真的不觉得害臊吗? 而且——为什么要跟他提“怀孕”这两个字?这个话题不应该是放在女孩子身上吗? 伏黑惠深吸了一口气,不打算跟他在这方面进行无意义的纠缠,“你到底要不要说?” 话题转移,宿傩也没执拗上一个回答,“说的。”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又用手指挽起了衣袖,将一小截的手臂露出。肤色偏麦,小臂有力,隐隐有青筋暴起。刺青是黑色的,两圈简单的线条,仿佛没有意义,只不过刺在腕骨稍后的位置,会有一种说不出的色气。 伏黑惠敛低眉目,细致打量,觉得这刺青像是某种束缚,是要困住一种生性的冶艳。可惜适得其反,不但没困成,反而变了味,单单看着,只觉又纯又欲。 宿傩微微启唇,接着上一个话茬:“我这个不是纹身,是胎记。” 原本停留在腕部的目光瞬间没收,跟随抬头的动作,便对上了那对含笑的眉眼。伏黑惠神情不变,甚至语气肯定道:“你骗人。” “那我换个说法,我之所以能考年级第一,就是因为它。” “我不信你。” “它可是神明的印记,别不信啊。” “不信,不听。” 宿傩双手微摊,露出一副受伤的神情,伏黑惠对此无动于衷,甚至当作没看见处理。 细雨濛濛,落起薄雾,将周围景象拥入模糊。樱花树在一团淡白之间,粉如光点,熠熠其美,路面水洼深浅不一,将凋零的花瓣拖起,圈圈涟漪间,都是微风经过的痕迹。 鞋底踏过,引得积水溅起,稍一会儿,几滴便彻底停在鞋面上。伏黑惠不去在意,只是稍微侧脸,向着身旁人问道:“那个瓶子多少钱,我赔你。” “你陪我?你现在不就在陪我吗?”宿傩故意曲解意思。 伏黑惠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正经点。” “好啊。” “所以是多少钱?” 宿傩这时一个大步,走在他的前面,继而转过身子,看着他而脚步倒走着,“我不要钱,我不缺钱。” 虽然这句话很真实,但也很欠揍。伏黑惠不理会他的凡尔赛行为,只是强忍无语道:“那你想要什么?” 宿傩摸了摸下颌,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只是脑中的想法似乎很多,以至于这会儿眉头紧锁的,很是苦恼。伏黑惠见状,不禁猜想了很多,于是便默默补上一句:“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还不能违反道德。” 即使他不这样说,宿傩也知道,“这样吧,我要求不高,你请我吃顿饭怎么样?” “什么?”伏黑惠没由来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吃饭啊,你不会连请我吃饭都不愿意吧?” 看他一脸认真,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伏黑惠抿了抿唇,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像宿傩这样的人,怎么会提出这么简单的要求? 他不言语,宿傩就当他是默认。停住步伐,他转过身子,又与伏黑惠并肩前行,“那你现在可以把我从VX的黑名单放出来了吗?” “……”伏黑惠其实不想,但是不放的话又说不过去,于是,他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 回到教室,刚好赶上第三节上课,不过任课老师不在。 他们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却看到了五条悟双手插着兜走进了教室。 有学生看到,不禁奇怪地‘咦’了一声:“老师,这节不是思政课吗?” 五条悟微微颔首,“是啊,不过我过来就是宣布一件事情。” “是什么事情?” “你猜猜~你猜中了的话,我下次就点你起来回答我的加分问题,怎么样?” “老师……这个似乎不怎么样。” 五条悟闻言,不禁轻‘啊’了一声,声音拖长,仿佛很是可惜,觉得这位学生拒绝了加分这样的好事情。 本来还打算卖个关子,或者留个悬念让大家猜一猜,然而逡巡大家脸色,似乎都是兴致缺缺,甚至麻木得不愿多想。五条悟见状,便从口袋抽出双手,十分热烈地鼓掌起来。 声音之大,又很是突然,把游神的人都给吓了一跳,也把犯困的人弄得直接清醒了。 “让我们热烈欢迎新同学的到来,噔噔噔——” 一句‘新同学’如同一颗石子,击入大海之后瞬间就引起波澜。大家哗啦啦鼓起掌来,又忍不住议论纷纷,兴奋至极,还有人大声询问是男是女,帅不帅,漂不漂亮。 五条悟但笑不语,装没听见。 伏黑惠也挺好奇的,探头去看,结果没看见什么新同学,反倒看到一个纸团‘咻’一下地飞到自己的桌面上。 宿傩朝他招了招手,“拆开看看。” 伏黑惠闻言,迟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拿起纸条,将它展开。 「新同学是我手下」 看完这段狂傲自大的文字,伏黑惠不禁翻了翻眼,又想起这人在礼堂那会儿说的话:「校董是我的手下。」 满嘴跑火车的本事,宿傩要是第二,没人敢叫第一。 于是他揉皱纸团,倒没像上次一样没收垃圾,塞进桌兜里,而是精准无比地丢了回去。宿傩见状,还以为有了新回复,于是兴致冲冲地展开纸团—— “?” 为什么不给回复?是他的话术不够精湛?还是他的魅力不够吸引人? 宿傩扯了扯唇角,然后拿起水性笔,又在纸面上洋洋洒洒写了一行字,继而胡乱揉成了一个球。在新同学步入教室时,在一片雀跃欢呼中,揉皱的纸团也跟随着声音飘落到了伏黑惠那边。 新同学拥有一头简短的银发,个子不高,模样漂亮,要不是身上穿着男生制服,估计很多人都会觉得他是女生。他进来之后,就在讲台前站定,面无表情,气质高冷,似乎不爱说话。 伏黑惠无心去看宿傩的纸团,只是打量着新同学。宿傩见自己被遗忘到一边,唇角微压,很是不满,于是他故意伸开腿,踢了踢伏黑惠的桌脚。 伏黑惠挪开目光,淡淡地落到他身上。 “看纸条。”宿傩作了个唇形,眼神十分幽怨。 伏黑惠觉得他这是无理取闹。 纸团展开,字迹龙飞凤舞,力透纸背:「新同学,垃圾!我,传说中的猛1!你,快来迷恋我吧!!!」 伏黑惠:“…………” 不懂就问,这人是得了什么不可救治的疾病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低情商:伏黑惠,看我! 高情商:我,传说中的猛1! 傩子哥,自信男人最魅力。(点赞 ☆、校园暴力竟在我身边 教室渐渐安静下来,五条悟看向新同学,笑容可掬:“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他默默点了点下颌,也不答话,从讲台上拿起一支粉笔,即便在身后的黑板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伏黑惠看完纸条后,动作熟稔又将把它揉作一团,丢进桌兜。再次抬头的时候,新同学已经将自己的名字写完,甚至面向全体学生,谦逊有礼地鞠了个躬:“同学们好,我叫里梅,未来的日子请多多关照。” 他明明对着大家说话,目光却飘落到宿傩的脸上,眼神波澜不惊,一瞬不移,更有一种令人不解的信念感。 伏黑惠觉得微妙,忍不住在他和宿傩之间打量。后者侧脸纹身瞩目,线条蜿蜒纤细,如同漆黑小蛇,又依附在后脖的肌肤上,莫名有一种邪气。 所以里梅之所以看得出神,眼中还带着莫名信念感的,该不是针对纹身的吧? 作为风纪委员长,他不得不注意一下。 自我介绍结束之后,底下一片哗啦啦的掌声,五条悟等他们安静下来了,才抬起手指,给里梅安排桌位。 偏偏又巧,这个位置刚刚好是宿傩的前桌。 伏黑惠看到他眼中的信念感更强了。 里梅步伐从容,不疾不徐,即使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内心的雀跃就要溢出来。 然而没有四目相接,宿傩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抓着一支笔,正对着空白纸面写了些什么。 一共两行,因为倒着看的原因,勉强能在众多字词中辨出一个‘惠’字。 里梅还站在他前面,定了定睛,原本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忽然间,一个手背就盖在了稿纸上面。 “你怎么是这节课过来报道?”宿傩抬起眼帘,声音不冷不热。 里梅微顿,几秒后,才一五一十交代:“见校长、拍照、游园、领书,这才耽搁了。” “哦。” “嗯。” 俩人对话简短,相当冷漠,不过口吻倒是熟稔,仿佛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伏黑惠支起下颌,觉得里梅这声不卑不亢的回答,像是下属对领导的报告,存在一种疏离的等级感。 于是情不自禁,他的脑海就浮现出这样的猜想:里梅因崇拜宿傩的纹身而认他当自己的终身老大,原因很简单,这个纹身是神明的印记。 他也没有认同宿傩的话,只是觉得其他人也许会相信,比如里梅,因为他的双眼充满信念感。 五条悟离开教室之后,思政课老师便抱着书本走了进来,他是个矮矮胖胖的男人,看上去憨厚老实,尤其是面带微笑的时候,以至于常被同学叫做“松鼠”。 背对同学,今仁一边拿起粉笔做板书,一边又让同学们大声阅读课本。 上过他的课的学生,都知道他有一个习惯,班内学生在预备铃打响后必须念书,一直念到上课三分钟后,才可以停下来。 不过因为五条悟带了新同学过来,所以并没有读完最后的三分钟,其他人抱着侥幸的心态,以为不会再读了,哪知今仁对自己的教书习惯有一个固执精神。 “一、世界是客观存在的物质世界。自然界的存在和发展是客观的,原理……” 伏黑惠正要读第一点,眼前忽然跳入乱白,等反应过来时,跃过直立课本的纸团已经落到了位置狭窄的桌面上。没有一丝停顿,便骨碌碌地向着斜方滚动,最终掉在他并拢起来的腿上。 课本拉下,他看了宿傩挑起一边唇角,笑得自信又张扬。 伏黑惠:“……” 这是什么歪嘴邪神吗? 眸光一收,低头撇向纸团,继而面无表情地将它丢进桌兜,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书本重新立好,伏黑惠跟上念书进度:“社会是客观世界发展的必然结果,社会存在……” 宿傩被无视得彻彻底底。 于是一个不爽,他就伸长自己的右脚踹了踹伏黑惠的桌子腿,本来是为了引起后者的注意,谁知力度没收住。 于是这一踹,桌子被踹歪了,桌脚还在地板上摩擦出一道刺耳长音。 一瞬间,班内陷入了沉默。 今仁也转过身子看着他。 “看什么看?”宿傩挑起眉梢,不见一点认错态度。 考了满分的年级第一,无人不识,今仁一开始看到他的纹身,对于好坏学生的定义也拿不准,这会儿看到他踹同学桌子,心中天平不知不觉往“品行不端的坏学生”倾向。 “你为什么要踹伏黑同学的桌子?” 宿傩‘啧’了一声,懒得应答,嚣张极了。 今仁眉心微跳,深呼吸一下后,也没纠缠下去。 直到下课铃声打响,他抱着怀中课本走下来,然后让宿傩和伏黑惠跟自己来一趟办公室。 “好啊。”宿傩开心地应。 今仁也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在课堂时间对同学“大打出脚”。 目送老师远去,宿傩刚刚站起来,里梅这时便扭过头,问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从踹桌子的表情来看,宿傩应该不是被气到的,也不是故意针对。 没来得及跟他解释,宿傩看到伏黑惠走在自己前面,忙不迭便追了过去,“一起走。” 伏黑惠默不作声地加快脚步,一点也不想跟他沾上关系。偏偏这人没点眼力见,不仅又凑近过来,还假模假样地询问:“生气啦?” 真是明知故问。 “哎……说真的,我写的可是正经东西,你要是早看了,就不用跟我一起去办公室了。” 伏黑惠闻言,不禁冷笑出声,“听你的意思,这次还是我的错?” 走道狭窄,两人一前一后,直到离开座位区,宿傩才大步流星,走到伏黑惠的身侧。后者很是嫌恶,刚想拉开距离,宿傩这会儿抬起右手,自然无比的在刺刺海胆头上肆意揉弄了一把。 他这一揉可是用了力气,几乎跟搓头发一样,胡乱又野蛮,伏黑惠被他弄得脚步不稳,差点没向旁边歪倒。 “你说呢?”宿傩咧嘴笑了一声,趁人还没生气,撂下这句话就收手跑了出去。 那速度之快,简直跟残影一般,眨眨眼就捕捉不到了。 目睹这一幕的在场同学:“……” 伏黑惠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住胸腔即将喷薄的怒火。 然而抬起手理了理头发后,他攥紧拳头就快步走了出去——要是不给宿傩一个颜色看看,他还真当自己好欺负的!? 里梅一头雾水,不是很明白自家少爷干嘛要招惹这个人。 这会儿,同学们正议论纷纷。 “刚刚那个行为,是不是在挑衅伏黑啊?” “估计是,前几天他不还在群里疯狂艾特伏黑吗?问他什么原因也不说,好可怕……” “开学第一天的时候他们就这样了,感觉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现在都敢在上课时间踹桌子了,啧啧啧。” “哦对了,伏黑不是带着口罩吗?听说是感冒,但也没有感冒的样子啊,估计是脸受伤了吧。” “诶……你这么一说,他的左手看上去也不太方便啊。” “卧槽!我想起了,刚开学那会儿伏黑不是跟别人打架了吗?宿傩也在场呢!” “靠!真的假的!” “是社团的学长看到了,全校不就是宿傩一个人纹身吗?” “校园暴力竟在我身边!?” “……” 作者有话要说:  傩子哥:这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吃瓜吃到我自己 今仁已经在办公室等待良久,手中端着新茶,茶水热乎着,正往上飘起袅娜的烟雾。 “是这样的,宿傩同学啊,虽然你的学习成绩很好,不过呢,老师觉得你的学习态度和你的为人性格,还是有所欠缺。开学第一堂课我就发现你一直在伏台睡觉,根据其他老师反映,你也是这样的情况。我想听听,你对此有什么解释?” 宿傩揉了揉肩膀,这是还没进办公室的时候,被追上来的伏黑惠抓着打到的地方。 有一说一,还蛮疼,像被锤子砸到一样。 伏黑惠细瘦得跟个豆芽菜一样,明明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属于典型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上次打架的事情还得靠他才能以胜方结束。 没想到——偏偏这样的人,动起手来又狠又疼! 宿傩叹了一声,心不在焉道:“家中产业太多,顾不过来,放学之后我到公司日理万机,累的。” 今仁:“……” 伏黑:“……” 这是睁眼说瞎话,还是凡尔赛文学? 宿傩表示:是前者。 因为他每次放学都去花天酒地,玩得不亦乐乎,根本不可能去公司打理,就算凌晨确实有时间,也是用来捧书苦读的。 别问,问就是他要悄悄地去努力,然后拿个年级第一惊艳所有人。 某种意义来说,这真的很心机。 因为可以营造出一种,我每天上课睡觉但回回考试还拿满分的学神感。 今仁无语凝噎一阵子,方才推了推那厚重的眼镜,继续道:“虽然你不用考虑自己的未来,但就伏台睡觉这一点而言,严重影响班风。以及,你在课上为什么要踹伏黑同学的桌子,你们有过节?” 话音落下,却没等宿傩回答。 他看向伏黑惠,目光慈爱无比,“别怕,有什么大胆的说。” 伏黑惠:“……” 老师该不会以为是在宿傩欺负他吧? 事实上,不光是老师认为,连同学们都这样认为。 “是不是宿傩在欺负你?”今仁将最后一句话补充完。 宿傩蹙起眉头,觉得自己的肩膀似乎更痛了。 “没有。”伏黑惠淡声回答。 目光微挪,停留在宿傩脸上几秒,又回到了今仁那边。他没开口的时候,宿傩还以为要抖出传纸条的事情,毕竟那眼神太冷漠了些。 结果,恰恰相反。 伏黑惠面无表情:“宿傩同学想给我表演一个劈叉。” “?” 宿傩本人还不知道自己竟然身怀劈叉绝技。 今仁同样疑问:“可是那个画面,并不像劈叉。” 他的关注点明明应该是上思政课为什么要劈叉,但不知道为什么,情不自禁就偏了。 伏黑惠显然习以为常,应付起来尤其从容,“宿傩是个很有个性的人。” 个性到单脚踹着劈叉。 个性到上课期间劈叉。 宿傩:无语.jpg 不就是被揉了一把头发吗,打了他一拳还不够,还要编排这些嘲笑他。 记仇,伏黑惠真是太记仇了……! 事情问得差不多,今仁抿了一口热茶,开始对宿傩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思想教育。 伏黑惠作为受害者,莫名其妙也站在一旁陪他“听经”。 从办公室离开,宿傩屈起手肘轻轻撞了一下他,“你会劈叉吗?” 伏黑惠神色自若地躲了躲,“不会。” “那你会什么?” “会把你劈成两半。” “……” 宿傩轻啧一声,抚了抚自己的手臂,“惠,你好血腥。” 伏黑惠不予置理,甚至加快走路速度,先他一步进了教室。 佐川零就坐在前排,一见他进来,连忙逮着他问什么情况。伏黑惠本来要说,一见宿傩踩着闲闲步伐过来,于是话锋一转,说待会儿VX上聊。 “怎么了吗?”等宿傩坐在位置上,里梅同时回头,也问出了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宿傩放松身体,将背靠在椅子上,“没怎么啊。” 里梅闻言,不禁多看了他几眼,似乎从他的表情里看出几分细小微妙的内容,然而什么都没有。 “可是……他们都在说你对伏黑同学进行校园暴力。”里梅瞧了伏黑惠一眼,见他低头玩着手机,这才压低声音对着宿傩说道。 校园暴力。 这可比今仁口中的‘欺负’要严重了。 宿傩大爷表示很无辜,而且就刚刚而言,分明是伏黑惠“校园暴力”他,还扬言要把他劈成两半呢! “我怎么校园暴力了?” “他们说,你打他,还在群里以疯狂艾特作为威胁,这会儿直接出脚。” “……这是谁说的?” 里梅迟疑了一下,然后默默从书包里拿出手机,“论坛,很多人。” “谁的名字这么奇怪。” 里梅:“?” 里梅耐心解释:“论坛不是名字,是一个网站,里面有很多人发帖交流。” 作为新时代的新青年,被高科技悉心呵护长大的富家公子,永远冲浪最前线的吃瓜群众,宿傩惭愧表示,他还真的不知道什么是论坛,他以为那个人姓论檀,名叫很多仁。 于是,在里梅的帮助下,宿傩成功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解锁从未听闻的新领域。 这会儿,他已经拿出手机,成为了新世界、新领域的其中一员。 首页的帖子都是按评论顺序来排,只有置顶和火爆的才会挂着顶上的空栏。说来也巧,宿傩进入论坛后,看到的第一条正是开学典礼的帖子,帖子主题还挂着他的名字。 宿傩:吃瓜吃到我自己.jpg 【李涛:两面宿傩为什么缠绷带?纹身为什么不被开除?】 帖子点开,镇楼图也是各个角度抓拍的他,有缠着绷带上台演讲的,也有在后台没有缠绷带的。 宿傩没在意文字内容,而是煞有介事地点开其中一张大图,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前桌。 里梅转过身子,面上露出疑问的表情,似乎要询问怎么了。 “你看,这是惠给我缠的绷带。”宿傩将图片放大,直接给了面部特写。 里梅眉心一跳。 夏虫也为他沉默。 “还有这个,惠给我打的领结,好看吧?” “……” 沉默是今天的里梅。 宿傩露出满意的笑容,甚至还长按图片保存,将它们归进新建的相册,珍重无比地纪念他们的“第一次”。 “论坛真是个好东西。”浏览完图片楼,宿傩由衷感叹。 里梅咽了咽口水:“你没看帖子里面聊什么吗?” 宿傩不答,反而又跟他炫耀一件事情:“今天中午,惠还会请我吃午饭。” 里梅并不是很懂为什么自家少爷看了论坛之后,就一个劲地跟他提及有关伏黑惠的事情,而且还是这种正常到无需提及的事情。 看了看宿傩,此时后者还是一脸神采飞扬的模样,似乎前面发生的事情以及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令他感到异常兴奋。 里梅抿了抿唇,最后,他总结:少爷是寂寞太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解锁新技能——傩子哥单脚劈叉(误 解锁新领域——学校的论坛(真实 ☆、你要追吗 临近中午时分,雾蒙蒙的雨又下大了,水珠如同豆子一般敲打着窗户,发出不下几次的‘啪嗒’声。 班内闹哄哄的,聚在一起吃饭的同学比以前更多。 宿傩起来后,屈起手指敲了敲伏黑惠的桌子,“走吧。” 伏黑惠应了一声,然后从书包里摸出手机。 这几天阴雨连绵,雨伞几乎成为了出门不离手的工具,索性从外边湿淋淋地回来,进门前它们都要被放在教室外面。 没有固定的装载物,以至于雨伞摆放得乱七八糟,随手扔在地上的有,挂在窗台以及走廊扶手的也有。 这么一看,大有一种花团锦簇的感觉。 宿傩乱中取花伞,眼睛明亮,手脚利索,一把就拿到了伏黑惠的。 “好了,我们走吧。” 伏黑惠蹙眉:“你是不是忘了拿自己的伞。” 宿傩摇了摇头,“没啊,我把伞借给里梅了,所以你得撑撑我。” 一整天都是下着雨,除非那人是个笨蛋,否则根本不可能忘记带伞。所以他的话,伏黑惠十分不信:“他是冒雨来学校的吗?” 当然不是。 宿傩是为了创造这个共撑雨伞的机会,所以才这么说的,不过怎么样才能让伏黑惠相信呢? “里梅的伞,起飞了。”他从容不迫地扯谎。 “?” “开伞的一瞬间,伞脱离伞柄,像蝙蝠一样飞出三米远。” 伏黑惠露出一种堪称无语的表情。 他看过类似的视频,只是没想到,身边人也这么快拥有如此戏剧化的经历。 校园几乎没什么人走动,估计是因为雨势太大,所以很多人都愿意在教室吃便当。 撑着伏黑惠的花折伞,俩人并肩行走,又有意无意地挨在一起,沉默无言间,气氛又不会尴尬,单单看着,仿佛一对感情颇深的兄弟。 美中不足的是,雨伞太小了,根本遮不住两个身高腿长的青春期少年。 宿傩有心将伞面倾向伏黑惠。 动作明显,很难不让人察觉。抱着不想被照顾的心态,伏黑惠微微动肘,又默不作声地推了回去。 宿傩见状,再次倾了倾。在这个方面,他有自己的坚持。 不约而同的是,伏黑惠也有。 于是这一路上,俩人都是你推来我推去。 伞柄纤细,隔在两人之间如同摇铃般被晃来晃去。又有雨伞命运共同体的原因,索性伞面就像被雨水击打的浮萍,一下接着一下,往外飞溅出不少水珠。 路上校友见到,不禁纷纷远离两人,生怕他们互相看红眼,打起架来六亲不认,波及到无辜群众。 站在走廊上的同学看热闹,说这不是伏黑的伞吗? 钉琦野蔷薇抬了抬头,说是啊。 “他在群里说要跟宿傩去吃饭,我还以为他们关系好,但是为什么撞来撞去?”虎杖悠仁困惑不解。 钉琦野蔷薇低头刷着手机,不过几秒,就将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看。” 【天降学神与东高神话的针锋相对,谁更胜一筹!?】 帖子一看就知道是老标题党了。 前面还加了个大红加粗的‘爆’字,看来被很多人关注。 虎杖悠仁往下看去,越看越是心惊。 这名楼主很有娱记潜能,不仅擅长挖掘,也擅长使用营销号该有的手段。简短三天的校园生活,被她描述得惊心动魄、热血沸腾、危机四伏,凡是二人同框,必定腥风血雨! 第一天打群架,第二天被罚站,第三天被请到办公室喝茶——三天,仅仅三天,天降学神与东高神话明争暗斗的火焰已经越燃越旺!旺得他已经目不忍视!旺得他已经耳不忍闻! 可怕啊,可怕啊,不在燃烧中爆发,就在燃烧中灭亡! “……” 虎杖悠仁沉默,要不是他认识伏黑惠,光被这么带节奏,还真的会以为他们俩生来就是水火不容的宿敌。 然而,此时此刻,两位水火不容的“宿敌”已经浑身湿漉漉地来到了「一十掿酥」。 “我好心撑你,你还拒绝,现在倒好了,一起湿着。”宿傩收起雨伞,边说着,边将它丢入伞筒。 伏黑惠不以为然:“我也是好心。” “我知道,要是你不好心的话,根本不会跟我一起撑伞。” 倒也不是。 伏黑惠抿了抿唇,当时的情况,他也不过是非常勉强地妥协罢了。 宿傩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反倒摸了摸下巴,继续说道:“要不然放学的时候,你也撑我一路?” 伏黑惠闻言,直接抬步离开了。 原因无他,宿傩块头太大了,就算给他一个人撑伞,肯定也会把身子弄得湿哒哒的。毕竟这把折伞实在太小了,伏黑惠一个人的话,勉强还能被罩住。 再跟宿傩去挤?哈……那他真是下凡渡劫的活菩萨。 在餐厅任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宿傩在他对面,开口时,又接着上一个话题:“你是在默认吗?” “不是。” “你就是。” “不是。” “……” 宿傩对不上话,干脆身子一懒,靠在椅背上。 服务员抱着单子走来,本应询问顾客要点些什么,只不过看见宿傩,整个人态度一变,恭敬无比地说了声“老板好”。 当时那清甜嗓音出来,伏黑惠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嗯。”宿傩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伏黑惠确认自己应该没听错了。 但是,这也太那个什么了吧。 服务员微微弯腰,终于进入正题:“请问你们需要点些什么?” “喏,你点。”宿傩随手一丢,直接将菜单丢到了他的面前。 这一动作,确实有酷帅的成分在里面,帅就帅在有些霸总。 之所以说有些,是因为点到就收。 他没有说出甚尔在家经常看的玛丽苏神剧里面,典型霸总会说出的话,不然实在油腻。 伏黑惠:拿捏.jpg 严格来说,「一十掿酥」是适合喝下午茶的店,平时买些点心带到教室,或者带回家吃的那种。不过因为考虑在学校附近开,所以也会提供一些面食。 伏黑惠前后翻了翻,手指犹豫点着,最后挑了意大利面,以及一杯鲜姜蛋糕。 宿傩听到,不禁挑了挑眉梢,“你喜欢吃姜?” 伏黑惠点了点头。 “这样啊……”宿傩微微拖长声调。 他看着伏黑惠,眉眼弯成一对月牙似的,然后语气狎昵道:“那你好辣啊~” “……” “…………” 明明身在室内,伏黑惠却突然有一种被雷击中的感觉。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评价一位同性很辣?这算是变态,还是性|骚|扰? 宿傩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自在得很。不仅没发现对方的异样,自己在说完话后,还看起了菜单,又懒洋洋地报了几个菜名。 “草莓奶昔。” “奶油蛋糕。” “火鸡面。” 伏黑惠嫌弃:油腻。 不是说菜。 点了三个不够,宿傩将菜单翻页,还在继续报名。 服务员抓着笔头在记,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早早因为之前的话而波涛汹涌——她叫由纪澄,也是东高的一名学生,来这里就是为了兼职,没想到却听到了劲爆内容。 她也不想,是他们逼的! 论坛上的事情由纪澄也有关注。 自从俩人互动以来,论坛可谓腥风血雨,甚至分出了所谓江湖两派。一派支持宿傩,一派支持伏黑,他们还纷纷押注期中成绩谁争第一,大有一种助夺武林盟主般的气势。 但世界总是千奇百怪,就好比大家关注二人“战事”,却有小众人磕到“爱情”。 而她就是那个小众。 人前针锋相对,人后水乳交融。 这不是很好磕吗—— “好了,就这些。”宿傩合上菜单。 由纪澄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轻轻颔首,然后抱着自己的单子“功成身退”。 嗯,宿伏真好磕! 用餐期间,伏黑惠谎称自己有“食不言”的习惯,如果宿傩打破他的习惯,他就独自撑伞回去。 “……”宿傩还能怎么办,还能离了……打破咋地? 于是本该浓情蜜意的一次午餐,俩人吃得沉默又冷淡。 宿傩心情恹恹,不过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着下一次,即使“食不言”。 随着铃声打响,下午的课程也接憧而至—— 上了一节历史课之后,剩下的就是连堂数学课。宿傩最讨厌听这种平淡又枯燥的内容,于是一个伏台,他又呼呼大睡。 伏黑惠见状,默默掏出风纪检查表:两面宿傩,课堂睡觉,扣1分。 对于这些,宿傩一概不知,只是睡着自己不被打扰的美觉,直到里梅叫醒了他。 “放学了。” 宿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抬头间,隐约看到伏黑惠背着书包就要走出大门。 想到之前说要一起走,于是他猛然惊醒,几乎下意识地拍桌而起,大吼道:“伏黑惠!你站住!” 他突然吼了那么一声,可把班里没走的人吓得够呛。 见他一脸不(起)善(床)良(气),佐川零还以为他要打伏黑惠了,于是连忙把后者推了出去:“快逃!” 伏黑惠一个趔趄:“?” 佐川零:“你快逃,他要杀你了!” 伏黑惠:“???” 宿傩同样也纳闷,怎么自己好端端的,就从优秀学生变成杀人犯了呢? 好在伏黑惠人美心善,虽然不与其他人作任何解释,但还是站在门外等他。 “我们走吧。”宿傩挎着书包,三步作一步到了伏黑惠身边。 伏黑惠不情不愿地点头。 准备离开的时候,里梅忽然喊了他一声,“宿爷,你的伞忘记拿了。” 本来该称呼为少爷的,不过宿傩说听着很奇怪,所以就他让这么喊。 伏黑惠闻言,不禁看了一眼身边人,后者面不改色地招了招手,“不是说借给你了吗?” 里梅纳闷:“可是我有伞啊。” 他手中拿的是宿傩的红伞,说话间,又拿起了挂在走廊扶手上的、自己的雨伞。 这就有意思了。 伏黑惠冷漠地乜了一眼宿傩,“没伞?” “没伞。”宿傩丝毫不心虚。 “也对。”伏黑惠的眼神在他脸上停留几秒,讥诮勾唇道,“你有大头。” 宿傩:“???” 丢下这句话,伏黑惠直接走了,不听不说也不等,拒绝态度十分明确。 宿傩苦苦挽留:“惠……” 伏黑惠装作充耳不闻,直接一个拐弯下楼,连背影都没有留下。 宿傩:“……” 围观全程,里梅很是困惑不解,想到他们原本是要一起走的,自己便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宿爷,你……要追吗?” 宿傩难得沉默起来。 冷漠地看了里梅一眼后,他决定——不仅要给里梅扣工资,还要给里梅一本《论低情商与高情商》的书。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但是——你们每天哈哈哈哈我都不知道回什么(星星眼.jpg),多说点能让我回复的(明示)。 以及——一个坏消息:我快没存稿了,所以推迟一下更新时间,晚上九点或晚上十点,如果我没更新肯定是我忘记了哈哈哈哈 PS:往后翻,还有一章 ☆、番外3 《伏黑惠的日记》 2021.09.08 雨 今日发生很多事情,总结:离宿傩远点。 《观察伏黑惠的日记》 2021.09.08 1.他好甜啊啊啊啊 2.他帮我缠绷带 3.他帮我打领带 4.他不喜欢喝太甜的 5.他身边的人都奇奇怪怪的 6.他不爱和我传纸条了:( 7.他的海胆头很刺手,但发质很软 8.他好暴力 9.他好可爱 10.他喜欢吃姜 11.他吃东西不喜欢说话 12.他的花折伞真的很特别,特别鲜艳 13.论坛真是个好东西 14.里梅真是个坏东西 15.惠不撑我,还说我大头…… 16.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我有大头 ☆、嗨~小惠 悒郁乌云拨开,裹着潮湿气息的东京好不容易迎来了放晴的一天。 校道樱树晃动,飒飒作响,阳光被树叶切割斑驳,映在地面尽是光的熠熠碎影。 今日举办社团招新活动,停课两节,宿傩从三楼走廊望去,见广场乌泱泱一大片,全是学生,播放音乐振聋发聩,明明隔着遥远的距离,却也能清晰传达过来。 不过都跟里梅无关了,因为他还在苦苦翻阅那本巨厚无比的《论低情商和高情商》,甚至握笔划知识点,因为他家宿爷说会出小考题。 忽然桌面被屈起的关节骨敲了敲,里梅抬起头,看到宿傩唇角含笑道:“走,去参加社团。” “?” 他积极的态度,却让里梅心情复杂。 一年前,里梅询问过他要不要进社团,当时后者逃学在家里,坐姿狂酷帅炸吊地打着游戏,语气极其不屑:“啧,小屁孩才去的地方。” 事到如今—— 低情商:宿爷,你现在也是小屁孩了。 高情商:宿爷,您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两人来到广场,交流需要可以提高音量,否则根本听不到对方说的什么。 里梅逡巡各个社团的招牌,大声问他:“要去什么社?” 宿傩摇手一指,直接点中了C位的学生会,准确来说,还有站在棚底宣传的伏黑惠。 里梅:懂了。 还是围绕着伏黑同学。 学生会的招新情况显然火热,对比其他社团,这里几乎排成长龙,多的还是女生。她们有的还在交头接耳,有的就拿出手机对着伏黑惠的脸在东拍西拍,时不时会发出情绪不稳的低叫声。 宿傩见状,不屑地哼了一声。 转过头来,他一本正经地跟里梅交代道:“注意一下论坛,有惠的图片记得发给我。” 里梅:“???” 啊这,这行为是不是太过于那个什么了? 交代完之后,宿傩抬起双手,严谨细致地梳理好自己的大背头。 他春风满面,笑出强大,昂首挺胸正往伏黑惠的方向走去。 周围校友见状,纷纷如退潮般让出空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成为点燃“武林盟主争夺战”的导火线。 排起长龙的女生们原本还在嘻嘻哈哈,一看到这位爷来,都被吓得噤声失语了。 伏黑惠不解,从一沓沓报名表上抬起头,就看到某纹身男站在他面前。 宿傩轻摆右手,笑容自信,态度热情:“嗨~小惠!” 伏黑惠:“…………” 周围同学听到,鸡皮疙瘩都落成了黑洞,这究竟是什么缱(油)绻(腻)生(瘆)情(人)的称呼啊! 宿傩大步流星走到他的面前,单手叉腰,也不言语。 伏黑惠被他看得不明所以,正要开口询问,突然间,他大掌一拍: “我要报名!” 嗓音中气十足,出手浑厚有力,把毫无心理准备的伏黑惠给吓了一跳,心脏差点没跳到嗓子眼。 逆着光线,宿傩脸上的刺青看上去异常阴沉可怖,平时笑起来还好,不笑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被猎人盯上的危机感。于是这么一吼出声,更瞧见那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来讨债的。 深呼吸,将情绪调整回最初的心平气和,伏黑惠冷静开口,“回去排队。” 宿傩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让我回去排队?” “不然是谁?” “想清楚,我这么优秀,你们学生会不应该会求着录取我吗?怎么还要排队。” “你的想象力很适合去写小说。” “我知道,毕竟我是全能的。” “……” 伏黑惠心中无语,很是不懂他的迷之自信,就好比先前开学典礼的演讲。 沉默空际,宿傩支起腰身,旋即回头看了看那队长龙——好家伙,根本看不见尾巴! 广场人多,各个社团摆点招新的场地也不大,相隔距离更是不远。当最受欢迎的两个社团成为对门,排起的长队就会因为场地不大被迫相融,不分你我。 宿傩转回头,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思考自己到底是老老实实接龙排队,还是脚踏实地凭亿参会。几秒过后——他决定拖一张空凳子过来,再直接往伏黑惠旁边一放,自然无比就坐了下来。 见状,伏黑惠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这是什么意思?” 某大爷抱起胳膊,翘起了二郎腿优哉游哉道,“VIP专享。” 伏黑惠:“…………” 可以拿个扫把将他赶出去吗? 围观全程的校友此刻已无心情去填写报名表,或者排队聊大天,他们不约而同地低下头颅,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打开论坛。 经过几天的发酵,论坛已经“三分天下”—— 江湖派:【气氛冰点!两大顶峰招新会碰面,冷嘲热讽+百倍挑衅,极度可怕!】 纯爱派:【邪魅校草心尖宠:嗨~小惠!】 路人派:【纯路人,他们是好同学吧?】 石上优和禅院真希从办公室搬来会徽的时候,就看到伏黑惠身边多了一个大爷坐姿的不良,不知为什么,他的右脸还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伏黑惠承认,是他打的,因为旁边的大鸟过于叽叽喳喳,聒噪惹人烦。 “这是……?”放下会徽,禅院真希眉眼一抬,问道。 伏黑惠乜了身边人一眼,不答,估计不想念出宿傩的名字。宿傩自然也不想跟眼前的人介绍自己,于是又低下头看手机,不屑的很。 石上优见状,只好替他们回答:“两面宿傩,跟伏黑同班,开学典礼时的优秀学生代表,就是脸上缠着绷带的怪人。” 禅院真希‘啊’了一声,似乎想起这样的一个人。 “那他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这句话,伏黑惠终于肯开口回复:“辟邪。” “???” 宿傩深感离谱,还没开口辩驳什么,忽然瞧见一个小虫子从樱树掉落,正好落在伏黑惠的肩膀上。见此一幕,没说出的话语顿时化作气息滚回,他下意识就站起来,抬手就摸向伏黑惠的颈侧。 只是那手才起了个势,周围突然叫声一片—— “他动手了他动手了!” “啊啊啊啊啊!” “伏黑惠快逃啊!” “草草草!” “不要杀!” “宿爷——” 宿傩并不知道,自己轻轻一抬手,落在众人眼里却成自己恼羞成怒,准备用王之右手当场处决伏黑惠。 伏黑惠见他靠近,自然也很谨慎地后退。 但是,这里人为什么要他快逃,还莫名其妙说宿傩要杀他,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吗? 禅院·路人·真希一脸不解,“他们在表演话剧吗?” 石上优低头刷起了论坛:“嗯,还是武林盟主的擂台塞。” 围观群众很燃很燥,两大主角却是一头雾水。 “他们疯了吗?”宿傩困惑不已。 伏黑惠乜了他一眼,“你刚刚是要干嘛?” “噢……你左肩上有虫子。” 他侧低头下来,果然在左肩上看到一个小黑球,比芝麻粒稍微大点。自然无比拍掉后,伏黑惠抬起头,发觉众人还在盯着他们,嘴上还发出低低的惊呼。 冷静回想,貌似是宿傩出现后,场面才一度无法控制。就刚才的事情而言,也是宿傩造成的,所以—— “报名表给你,你先回教室,填好就放在我桌面上。”所以伏黑惠抽出一张报名表,直接就往他手心塞。 这种类似打发的行为引起宿傩的强烈不满:“你讲话能不能客气一点,起码要加句‘亲爱的’。” 伏黑惠面无表情:“填好就放在我亲爱的桌面上。” 也不知道听到那句话,宿傩闻言,眼前一亮,紧接着食指并拢,贴在唇上便发出‘啵唧’一声,对着他抛出了一个爱意满满的飞吻。 伏黑惠浑身一抖,皮肤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这也太恶心了吧。 围观群众:“……” 离开学生会招新处,里梅又回到了宿傩的身边。 也不知道那句话有什么是值得春心荡漾的,他眼神复杂地瞧着自家少爷,忍不住问道:“什么事情值得这么高兴?” 宿傩扬了扬手中的报名表:“惠惠说的话啊。” 里梅明明围观全程,但也实在没听出伏黑惠哪句话是值得很开心,于是他又问:“哪句?” “填好就放在我亲爱的桌面上。” “嗯……这不是正常吗,放在他的桌面上。” “嗯,‘我亲爱的’,不就是说我吗?” “嗯?” 宿傩见他疑惑不解,面上的笑容不禁敛了起来,“里梅,你根本就不懂语言。” 里梅:“???” 作者有话要说:  里梅听懂之后连夜爬上崆峒山 ———— 我不是宿傩黑但是我自己写完看了也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啊啊啊啊啊啊啊sos哈哈哈哈哈哈 ☆、抱歉—— 伏黑惠回到教室,已经是上午放学的时候。 午餐期间,原本人多的教室此刻仅有三四位,他一进来,就看到宿傩拿着手机打游戏。坐姿一如既往地放荡不羁,双腿交倚,搭在桌面上。衣袖半挽,从手腕向着根指拉出的流畅线条,衬得刺青更为动人。 “报名表呢?”伏黑惠眸光微转,走到他面前,冷声询问。 从手机屏幕抬起头,宿傩看着他,如是答复道:“在你亲爱的桌面上。” 伏黑惠下意识转头看自己的桌面,上面除了立起的书架,什么都没有,跟出去时一样的干净。 “你在看哪呢?”宿傩见状,便收起自己的腿脚。 毕竟是常年伏台睡觉的地方,如果直接搭上去,不禁会弄脏,而且下次再睡的时候难免感到别扭。所以他抽出没用的课外书,端端正正垫着,纸面已经皱巴巴,甚至还有脏污的痕迹。 伏黑惠挪了视线,看见他把那本书拿起,下一秒,填满字迹的报名表就跃入眼帘。 “惠,你怎么跟里梅一样笨笨的,听不懂我说的话啊。”宿傩纳闷道。 伏黑惠闻言,下意识回想了一下这人方才说过的话: 在你亲爱的桌面上 你亲爱的桌面上 亲爱的桌面上 亲爱的…… 伏黑惠额角微跳,总算明白为什么宿傩不把报表放在他那里了。 “亲爱的”——可以用作形容词,也可以用作名词。 明明是同一句话,但因为词性不同,以至于表达出来的意思也不尽相同。 宿傩见他总算明白,于是唇角轻提,扬起一抹笑容道:“你还是比较聪明的。” 在这方面上被夸聪明,其实大可不必。 伏黑惠从他桌面上拿起报名表,展开间,下意识扫了一眼。右上角贴了一张寸照,跟他现在的形象没什么区别,不过戾气很重,看上去桀骜不驯的,仿佛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没再看其他什么内容,伏黑惠将纸半折,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不过往下眺望,却是望不见多的什么。这里靠近走廊,又有矮墙伫立,以至于目光只能局限在蔚蓝天空,以及模糊的校园一角。 课后时间总有学生来回走动,路过的声音重叠嘈杂,混着清脆鸟鸣,又带入微微风声。秋日如夏,盎然美好。 宿傩拿着自己的便当过来,态度十分自然熟稔,“一起吧。” 伏黑惠撩眼看了他一下,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自顾自打开了自己便当。 全素无荤。 看着那几根可怜巴巴的菜叶,以及被堆到一旁的蘑菇,宿傩几不可忍地皱起眉头,“你怎么每次都吃得这么寒碜?难怪看着这么瘦不拉几,又弱不禁风的。” “你说谁弱不禁风呢?”伏黑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悦道:“我吃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啊。” 宿傩说着,便打开了自己的便当。不同于伏黑惠的全素搭配,这里荤素均衡,有炸鸡块,鳕鱼,章鱼香肠,以及一些西兰花。它们被逐个分好摆盘,在白米饭上形成一副生动的抽象画,看上去特别秀色可餐。 敛回视线,伏黑惠再低头看看自己的,确实很寒碜。 但这也没有办法的事情,他根本不会做菜,虽然学过,不过有些事情不是学了就一定能掌握得炉火纯青。况且时间不够,回回赖完床之后,剩下的时间都是赶着完成,于是只好午饭凑合一点,大不了在晚饭弥补回来。 宿傩拆开筷子,将盒子里面的几块肉夹给他,“冬天风大,不吃胖点会被吹走。” “不要!”伏黑惠抽出自己的筷子,连忙夹了回去,“我又不是纸片人,怎么会被吹走。” “伏黑惠,你不要不识好歹!否则我一直夹给你!”宿傩说着,又夹了过来。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我都说不要了!”伏黑惠也很固执。 “你不要,我心疼啊。” “你心疼关我什么事啊!?” 见他再次夹回来,宿傩收回筷子,猛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伏黑惠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连举在半空的筷子都忘记收回。 他拿起自己的便当,在伏黑惠懵懵的眼神中,动作快速地把肉全都倒了过去——炸鸡块,鳕鱼,章鱼香肠,就连西兰花也不放过。 伏黑惠被他的举止行为弄得手足无措,连忙站起来之后,也要捧起便当倒回去。结果下一秒,做完这些的宿傩就拿着自己的便当跑了出去,不打算再给他还回来的机会。 “你疯了吧!”伏黑惠瞪大眼睛,又是惶恐又是气恼。 站在门口,宿傩还探进半个身子朝他说道,笑得恣意:“好好享受吧,这是我给予你的爱。” “宿傩!”伏黑惠气得脸红,觉得手中的便当顿时变成烫手山芋,让他恨不得丢掉。 目睹全场的同学:“……” 原本以为这样的事情只会发生在这一天,结果宿傩的行为举止根本就不能从正常人角度思考——他似乎发现了一起吃便当的快乐,于是每次到了午餐时间,他都会捧着自己的便当过来,十分热络地坐在伏黑惠的对面。 伏黑惠一开始只是隐忍,毕竟对方食不言,不吵不闹刚刚好。然而几天过后,他就受不了了,因为这家伙的眼神过于炽热,明明吃着碗里的饭,却还要瞧着他的脸。 于是在一次放学,伏黑惠急匆匆捧着自己的便当去了隔壁,打算跟虎杖悠仁和钉琦野蔷薇一起拼桌解决。出门之际,他还心想宿傩应该不会跟过来,结果他还是高估了这家伙的脸皮。 “三鲜饺,我包的,小惠吃点。”宿傩坐着不知道是谁的椅子,筷子一夹,直接将饺子放在了伏黑惠的碗中。 伏黑惠看着那个还在冒着热气的饺子,心都麻了。 宿傩见他一动不动,还以为是饺子太烫,毕竟自己刚让校门口那家店热好送过来。于是筷子一动,他自己夹起来试了一口,发现温度刚刚好,并不是很烫。 一桌沉默无言,钉琦野蔷薇和虎杖悠仁面面厮觑,然后又不约而同地低下了脑袋,从口袋掏出手机—— 【钉琦野蔷薇】:这是什么情况?@伏黑惠 消息发出去后,虎杖悠仁装作不经意地碰了碰坐在自己身侧的伏黑惠,见后者向他投来询问的眼神,便摇了摇手机,示意他看VX。 伏黑惠默默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将信息看完后,才一脸麻木地回复:他这几天都是这样。 【钉琦野蔷薇】:??? 【虎杖悠仁】:恕我直言,你是对他下蛊了吗? 【伏黑惠】:我脑子有问题才对他下蛊。 【虎杖悠仁】:那现在怎么办? 【钉琦野蔷薇】:还能怎么办?跟他打一架,然后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不配和伏黑吃饭! 【虎杖悠仁】:这样真的可以吗? 完全不知道他们在低头聊VX,宿傩吃完口中的饺子,然后搁下筷子,对伏黑惠一本正经道:“明天我们一起上学吧,便当我以后也给你做,你吃的太不健康了。” 一声落下,干饭三人群彻底炸了。 钉琦野蔷薇一脸发了十个感叹号,然后哒哒哒打字:这下的究竟是什么蛊! 虎杖悠仁跟在后面:我也想要这样的朋友。 “?”伏黑惠觉得他很天真。 放下手机,伏黑惠轻轻吸入一口气,把碗中的三鲜饺夹回去后,他冷漠地看着宿傩,一并拒绝道,“抱歉——我跟你不熟,请你不要纠缠我,也不要再做这些让我很苦恼的事情。” 话音落下,宿傩神色不变,连看着伏黑惠的眼神都带着一种“我懂你”的意思,后者觉得莫名其妙,紧接着,就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小惠,你在玩欲擒故纵,我知道的。” 伏黑惠:“?” 虎杖悠仁:“?” 钉琦野蔷薇:“?” 整整齐齐的问号三连,代表听者心中的迷惑,以及对说者态度自信的不解。 “没关系,小惠,喜欢我你不必感到自卑,坦然面对比逃避会更好。”宿傩双手交叉,抵在下颌处,话声耐人寻味。 于是,下一秒,群消息往上刷了两条。 【钉琦野蔷薇】:我错了,他根本不是被下蛊,而是被降智! 【钉琦野蔷薇】:年级第一的恋爱脑,伏黑惠,窗户,举牌,快逃! 伏黑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恨不得朝他脸上盖饭,这家伙在自我攻略的程度上,也是第一名的存在。 好在午餐结束得很快,放学期间,宿傩也没有缠着自己。 三人向着校门口在走,聊天话题还是中午发生的事情。他们问伏黑惠怎么招惹的宿傩,其实伏黑惠也不懂,无非是开学时撞见他抽烟,然后记了个名,再之后就莫名其妙被缠上了,甩都甩不掉。 事件线全都交代出来后,钉琦野蔷薇和虎杖悠仁都试图帮他捋了捋,结果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宿傩看上了惠。 三人同时:噫—— 这个话题结束,三人又聊了其他。也不知想到什么,钉琦野蔷薇忽然发出一道诧异的声音:“我发现啊——宿傩跟虎杖真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是。”伏黑惠顿步,这会儿持了反意见。 “怎么又不是了?”虎杖悠仁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又疑惑。 脑海回忆种种宿傩不做人的事迹,伏黑惠唇角微扯,冷漠道:“他没有坚定的人性。” 作者有话要说:  宿傩:? ———— 谢谢: 司深扔了1个地雷 赴棠扔了1个地雷 读者“白鹰水沧”,灌溉营养液66瓶 读者“赴棠”,灌溉营养液11瓶 读者“病友柒”,灌溉营养液1瓶 读者“司深”,灌溉营养液2瓶 读者“四世长安”,灌溉营养液20瓶 ☆、这是否有点痴汉? 离开学校,伏黑惠搭乘前往中心街的地铁1号线。这段时间是下班潮,各个地方人都很多,熙熙攘攘,他几乎是被挤着进入地铁,开了暖气的车厢将人的脸颊都蒸得通红,透不过气。 伏黑惠站在角落站着,单手握住旁边的栏杆,一只手拿着手机,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大多都是分享美食和暮色的内容,剩余地便是追星,吐槽作业,他随手点赞几个,然后继续往下刷。很快地,动态就滑到了早晨六点那会儿,有一条是来自宿傩的。 伏黑惠每天都会刷朋友圈,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宿傩的。 【两面宿傩】:世界名画[图片] 白墙中央涂抹一颗红色爱心,画框方方正正,挂在它的上面,透明玻璃镶嵌在画框之中,正压着一张皱痕明显的A4纸。伏黑惠点开大图,发现纸上画的是一个潦草的猫头,线条歪扭,还有缺口,猫脸还有黑色纹身,与宿傩的如出一辙。 视线往下,还有一行清隽字迹:宿傩——花脸猫。 伏黑惠的心里突然涌出一种连他都说不清楚的感觉,没看到这条动态的时候,他压根没想到宿傩会将这不起眼的稿纸收藏,甚至摊平,裱起来挂在墙上,还以爱心为底。 评论区里,只有一个共同好友留言。 五条老师:这是否有点痴汉?/问号脸 两面宿傩回复五条老师:忘记屏蔽你了/擦汗 伏黑惠:“……” 下车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城市繁华,霓虹灯闪烁不止。 他把手机揣回口袋,按着记忆中的路线穿街走巷,在一排排花树下,才看到了被各个奶咖店包围的花店。 音乐声阵阵,混着被风带起的风铃,不乏清脆。门前摆放各种姹紫嫣红的鲜花,多的是绣球花与满天星,伏黑惠推门进去,看到一个男人在修剪花枝。 男人模样年轻,穿着黑色休闲装,围裙是浅色的,上面有几朵接连并放的小花。头发略长,被皮筋松松扎了一半,眉眼清艳,眼线微微上扬,像是狐狸的眼睛,懒洋洋中,又堆满媚而不俗的风情。 “你来了。” 夏油杰放下手中剪刀,随着转身,目光即刻从花枝游落到他的脸上,“刚进了一些花,你先帮我摆一下。” 伏黑惠点了点下颌,轻车熟路走向收银台,弯腰间便把书包塞在了底下的柜子里。 除却网拍模特,他还有花店的兼职,只不过最近一次过来,还是开学的前一天。他的店主十分神秘,每隔半年都要神隐一个月,每次说辞都是要办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店铺说关就关,直到事情办妥了才回来,然后发送信息告知继续营业。 店没人,花会败。 伏黑惠戴上手套,想了想,便跟他说道:“你雇佣两个长期工吧。” 这样子,枯萎的鲜花就不会被替换。 夏油杰轻轻叹气,似乎很无奈的样子,“一直招着,不过只有你找来了。” “你的招聘广告,贴在哪里了?” “门……哎?” 伏黑惠听到他发出这样的声音,下意识认为出了什么状况,“怎么了?” 夏油杰说:“种在花圃上的藤蔓把招牌广告挡住了。” “……”伏黑惠一时竟无言以对。 不过回想在店一年所发生的事情,店主这么不靠谱,倒也不是第一天的事情了。 拿起桌面上的剪刀,伏黑惠出门就想将这些藤蔓剪掉,夏油杰见状,扬声叫住了他:“长得挺好,不剪了吧。” “那这个招聘广告?” “我在网上发布吧,到时候你帮忙转发一下。” 伏黑惠闻言,觉得这也是个好方法,于是拿着剪刀又走了回来。 在花店工作的时间虽然漫长,不过清净宜人,玻璃门掩上,嘈杂的声音宛若被强制过滤一般,变得低闷的,不再那么噪耳。 店内有一台壁挂CD机,通身花白,被满天星簇拥。光碟旋转,音乐流泻,女声微微沙哑,调子慵懒宛若晒着太阳的猫。 夏油杰插好花束后去洗了手,指尖淌水,他轻轻甩了甩,然后才贴到围裙上蹭干。伏黑惠看到他绑起来的马尾已经松开,皮筋不知不觉滑到了发稍,仿佛下一秒就完全掉落。 “我去编辑一下招聘广告,到时候发给你。”话音落下,他似有所觉地摸了摸头发,皮筋就是在这一瞬间,被顺手拂下。 伏黑惠微微颔首,没什么异议。见他黑发散开,更有几缕散落在眼前,没过多久,发丝就被手指捞起,皮筋环绕间,再次束在了脑后。 招聘广告写了很久,直到店铺打烊,夏油杰才举着手机过来,莞尔道:“我发给你了,VX。” 伏黑惠从包里拿出手机,果然收到了一张图片,他点开查看原图,几秒缓冲,画质终于高清。 映入眼帘的现实又红又正的“招聘”二字,紧接着才是花店介绍,岗位介绍。内容十分中规中矩,挑不出亮点,但也挑不出缺点,只能说很平凡大众。 图片有些长,他往下滑了滑,跳过文字内容,直接看到几张精心排版的插图。图片比例略小,需要放大才能看清,于是,他就看到了这样的两张照片——戴着围裙认真插花的自己,以及捧着花束向客人介绍的自己。 伏黑惠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夏油杰:“为什么要放我的图片上去?” “因为我只有你一个员工。” “你自己的不是可以放吗?” 夏油杰笑着摇头,眼眸弯弯,像是天上的弦月,“我没有照片,而且我已经把广告发出去了。” 伏黑惠听后,颇感无言。 没办法,既然他这么说,就说明这个招聘广告不会再修改。于是长按图片,他随手将其发到了朋友圈。 夜晚九点,城市车水马龙,依然热闹不已。 伏黑惠怀中抱着樱花,面无表情赶地铁。有些人在经过时,会忍不住打量他几眼,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他臭着脸拿花——其实这是临近关门时,夏油杰随手丢给他。也不知道在哪一处地方发现这捧花,估计后天就要枯萎了,所以他才会让伏黑惠走的时候顺便丢掉。 心想了想,开学前一天这人也是这样,随手丢了他三四捧花束,让他走的时候顺便丢掉。 垂头看了一眼怀中粉嫩嫩的樱花,他的脑中突然又闪过这么一句话: 「你好香啊」 「是樱花的味道」 鬼使神差间,伏黑惠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解锁进入VX,他点开朋友圈,果不其然看到了宿傩的点赞。 底下还有几条评论: 两面宿傩:明天见/玫瑰 钉琦野蔷薇:有一说一,伏黑你好贤惠(bushi 虎杖悠仁:这些花花看起来好漂亮 佐川零:原来你还到花店兼职啊!!/举起大拇指 五条老师:这老板怎么能雇佣童工啊!? 甚尔:薪资真低/鄙视 …… 下意识忽略其他消息,他看到这句“明天见”,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他就应该屏蔽宿傩。 作者有话要说:  自动脑补狗狗咬玫瑰花的表情包:让我迷上你吧.jpg —— 明天满课,歇一歇,后天再更! ☆、我也不喜欢你 天气渐渐变凉,黎明来临较之前来得稍晚。伏黑惠摁掉闹钟,双眼无神地瞪着天花板,这会儿还是早晨六点,人类本该在梦境的时间。 闹钟丁零零作响,如同锤子一般敲打着不愿清醒的脑子。伏黑惠咬了咬呀牙,一鼓作气从床上起来,然后把烦人的闹钟关掉——要不是因为伏黑甚尔出差,他根本不用起早遛狗。 为了不耽误上学,他起来之后不仅要给自己做吃的,还要拿出狗粮去喂小黑小白。值得一提的是,比起主人,它们浑身精气十足,尾巴左右摇啊摇,像是表达一种开心。 “吃完去晨跑。”倒完狗粮,伏黑惠抬手揉了揉它们的脑袋,手心向后,呼噜呼噜脖颈。 一切做好之后,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伏黑惠收好钥匙,转动门把就将门打开,寒风猛然灌入之际,视线也突然撞入一大片红色。突如其来的一幕,把他吓得大惊失色,因为不确定是什么东西,所以伸出双手胡乱拍打时,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对方似乎早有意料,肘间微动,连忙把花收了回来,“有这么惊喜吗?” 焦距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伏黑惠心有余悸地轻轻喘气,定睛一看,见宿傩正站在自己面前。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拿着玫瑰花,平平无奇的黑色校服被他穿出西装的感觉,少了之前的宝石胸针链,却多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你怎么在这里?”伏黑惠反应了两秒,方才心平气和。面上的惊吓神情不见,只有一言难尽,这确定不是惊吓吗? 宿傩抬起右手,直接把花一献,目的显然易见。 玫瑰花再次被送到面前,花香馥郁,并着冷风吹入鼻间,很是刺激。伏黑惠闻着不适,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拿开。” “你不喜欢玫瑰花?”宿傩狐疑地瞧了一眼。 “我也不喜欢你。” 这话说得相当冷漠,相当不耐烦,宿傩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过了几秒,却似乎想到什么,然后面上又恢复灿烂笑容:“你还是那么喜欢欲擒故纵。” “?” 到底是年级第一的理解能力不行,还是他的表达能力不行,为什么都这么明显拒绝了,却还能扯到子虚乌有的欲擒故纵。 宿傩把花束放下,脚步迈开,自顾自地走向门前挂着的邮箱。伏黑惠身子微侧,看到他把玫瑰花插在上面,然后笑颜一绽,朝他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上学。对了,你想坐在我的跑车里面,还是自行车的后座?” “……”无论是看到他的行为,还是听到他说的话,伏黑惠白眼一翻,都很无语。 宿傩:“你要是都不想的话,那我们手拉手去上学吧。” 伏黑惠累了,于是他默默退后两步,把门拉开:“小黑小白,咬他。” 宿傩:“?” 听到主人的吩咐,一黑一白的狗狗就迈着高贵的步伐走了出来。它们先是龇牙咧嘴地汪叫几声,起了个镇住敌人的气势,然后才腾地一下跳起来,朝他身上猛扑。宿傩自然不会乖乖站着,躲闪几下之后,他干脆绕到伏黑惠身后,一个搂肩,自然贴靠上来。 “你给我下去!”伏黑惠抓着他圈住自己脖子的手,气得大叫出声。 “讲个道理,你让他们不咬我,我就下去。” “你下不下?” “不下。” 伏黑惠重重地说了一声‘好’,抓住他小臂的手指蓦然收紧,指甲几乎要陷入肉里。宿傩察觉,心中突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只是没等他继续想,小臂一阵刺痛,紧接着双脚腾空,整个画面都天翻地转。 “砰——”的一声,宿傩吃痛叫声,被他一个过肩摔砸在了地板上。 伏黑惠垂落眼睫,神色愠怒地瞪着他,“我警告你,你下次再做这样的事情,就不止过肩摔这么简单!” 小黑小白在这时又凑了过来,围着倒在地上的宿傩,鼻间轻嗅,似乎在闻他身上的味道。宿傩眉头舒展,从地上慢慢撑起半身,两只狗狗顿时从他身上离开,似乎不感兴趣。 “我知道的。” 伏黑惠闻言,眼神变得有些狐疑。 宿傩站了起来,然后又抬起右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额发,“里梅告诉我,打是亲骂是爱。” 伏黑惠:“……” 那欲擒故纵这个说法,也是里梅告诉的吗?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猜中了。 本来出门之后遛狗一圈回来,时间是相对充裕的,然而因为宿傩的出现,又有后面一系列糟糕的事情发生,导致遛狗时间大大缩减,完全不够。伏黑惠叹了叹气,不得不打消遛狗方案,把它们交给隔壁伯伯照顾。 宿傩还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你还没告诉我,你打算怎么上学。” “搭车。”伏黑惠言简意赅,书包一甩,直接背在身后。 “那我们一起吧。” “你有零钱吗?” 宿傩摸了摸兜,却只能掏出一部手机,还有一个装了各大会所VIP卡的卡包。 “你借我吧。” 伏黑惠料到结局,面上无动于衷:“你自己不是有跑车和自行车吗?” 宿傩点了点头,紧接着道:“要不然你坐我的车吧,我不收你的钱。” 话题兜兜转转,还不是回到了最初。伏黑惠认为没劲,脚步一抬,直接往外走开。宿傩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晨光薄淡,照映大地,路道两旁的枫树被清风吹得沙沙作响,枫叶浓盛,左右摇摆,就像袅娜的火焰一般。阳光在缝隙洒落,斑驳打落在沥青路上,将掉落下来的枫叶衬得发亮。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电车。 伏黑惠嘴上虽然说着不借,但在付钱之际,还是沉默不语地付了两个人。 这一趟电车的人很多,他们上去之后,根本没有座位,人几乎都被人流推着进去。车门关闭,机器女音播报着亘古不变的话语,两人站到车厢的中间位,肩挨着肩。伏黑惠从包里取出耳机,塞进耳朵便放着BBC英语对话听力,声音调大,刻意忽视周边一切,甚至某个人。 宿傩原本还想跟他搭话来着,见状,便一言不发地摘下了他的耳机,转而塞到自己的耳朵里。以为会是什么歌曲,孰知一道清脆女声猝然在耳中炸开,语音愤怒,破口大骂道:“But you just kept talking and wouldn''t shut up.” 宿傩:“……” 也不知道是腾不出手来的原因,还是懒得搭理的心态,总之伏黑惠眼睛一撇,又转移了,没有选择收回耳机,而是寂静地看着窗外被拉成长影的风景。 下车之后,那耳机才被伏黑惠用手拉了回来,纸巾掏出,十分讲究地擦了擦宿傩带的一只。 宿傩咂了下舌:“至于吗?” 伏黑惠淡漠点头,“至于。” 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么厌烦眼前人。 今天天气格外好,阳光晴朗,有些学生已经换回了短袖,风中飘来都是欢声笑语。 宿傩跟伏黑惠沉默向前走,直到快迈入校门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惠…” “干嘛?”伏黑惠声音很冷。 “你鞋带散了。” 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相似,伏黑惠脑子转了转,开学第一天时,这家伙骗自己拉链开了。 宿傩仿佛看穿他的想法,于是声音微抬,强调道:“我没骗你。” 看拉链比看鞋带简单,伏黑惠垂眸,就看到自己的鞋子,左边的蝴蝶结安然无恙,右边已经散开成花。 还真的没骗。他心道了一句。 刚想弯身下来,却看到宿傩比自己先弯身下来,那架势像要帮他绑鞋带一样。 “你干什么!”伏黑惠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宿傩抬眼,自然道:“系鞋带啊。” “我不用你系!”伏黑惠冷硬道。 先不提宿傩在学校的人气,光是这模样,去哪不是聚焦点?校门口人来人往,他一弯腰就要给他系鞋带,伏黑惠是疯了才会任他这样。 宿傩没起来,伏黑惠也懒得出声,只是自己蹲下身就要系鞋带,不过书包太大,背身上碍手得很,放地上又脏得很。宿傩见状,一个起身就走了过来,说我给你拿书包。 伏黑惠听见却不搭理,宿傩轻啧一声,直接拿过,力道大得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鞋带系好,书包还在他手上。 伏黑惠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谢谢,你现在可以给我了。” 宿傩微微颔首,却还牢牢抱紧书包,不肯归还。 “你什么意思?” “想要啊,说句好听的话呗。” 伏黑惠想了想,包里貌似除了课本笔袋,就只有便当了。于是他双手插兜,抬脚就往学校走,左右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拿这个换条件,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其他宿伏短篇,i宿伏的姐妹们可以来我专栏看: ①冬日快乐 ②雨一直下 ③摘星日记 ④没差 ☆、看看谁压得过谁 中午放学的时候,伏黑惠又是端着自己便当要过隔壁班,只不过把便当拿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被掉包了。 他的便当盒是十分简约的黑白拼色,除了品牌logo,也没什么图案。然而手中这个,却是少女心十足的粉色,上面不仅有几颗樱桃印记,还有闪亮刺眼的爱心。 伏黑惠满额黑线,下意识抬起头来,就看到便当盒真正的主人正撑着侧脸往后看,对视间,眼角堆上笑意:“我说过了,惠,你的便当实在太寒碜了,所以我亲手给你做了。” 伏黑惠冷笑两声:“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了?” 宿傩轻轻摇头,说了一声‘不’,紧接着便是:“不客气,我应该的。” 伏黑惠也不知道这个“应该”在哪,难不成还在于他待会儿就会掏出手机给宿傩转账午饭钱吗?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把便当还给我吧。” “不还,伏黑惠,你就不想尝尝我的手艺吗?” “不想。” “你不想也行,就尝尝。” “不尝。” “……” 宿傩语噎,他发现伏黑惠有时候就像一块石头,硬邦邦的,攻破起来有些难度,比如此刻。 他揉了揉额角,放软声音,“就一次。” 伏黑惠还是说不好,他自认为自己跟宿傩关系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其次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谁清楚这家伙以后会不会拿这个大做文章。 值得一提,估计是怕自己生气,宿傩坚持没一下就还回来了,唇角扯着,跟个受气小媳妇一样。伏黑惠看到他吃瘪的样子,心想这不是他自找的吗? “你要去2班?”宿傩见他拿过便当也不着急打开,反而站了起来。 伏黑惠颔首,“你也要跟着?” “跟。” 话音落下,这家伙就抱着自己便当跟在了后头,还扯了很多废话,例如这个饭盒里有什么菜式,这些菜式又有什么营养,人吃了之后会怎样。 伏黑惠听得耳朵起茧,恨不得弄一对耳塞进去。 如果时间重来,他绝对不会招惹这种提着喇叭的大尾巴狼。 虎杖悠仁和钉琦野蔷薇显然等了一段时间,见他来了之后,立马拉开了椅子,自然,也顺手给宿傩拉来了椅子。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过来?”钉琦野蔷薇问道。 “可以不用知道。”伏黑惠在她右手边坐下,话声多有些无语成分。 两位好朋友一听,就知道跟宿傩有关了。 便当盖子揭开,大家的菜式各不相同,但是数最寒碜的还得是伏黑惠的。 “伏黑,你怎么不吃肉啊,难怪个子不高。”虎杖悠仁见状,忍不住出声吐槽一句。 伏黑惠睨了一眼他的脑袋:“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我矮。” 虎杖悠仁一米七三,伏黑惠一米七五,虽然只差两厘米。 钉琦野蔷薇忍不住插嘴:“同是一米七,相煎何太急,再说我们学校一堆这个身高的。” 虎杖悠仁抓了抓后脑勺,解释道“生长期,还在生长期……哦对了,你看宿傩同学就很高啊,我们男孩又不是全都这么矮的。” 宿傩事不关己地听着,听到前面的话题还按照记忆估摸了一下伏黑惠的身高,比自己矮上一头,身子还纤瘦纤瘦的,一把揉进怀里都怕揉碎了。不过这样的身高差和体型差,也不是一件坏事。 于是他感慨了一句:“这样就好。” 三人闻言,不禁问号脸,好什么? 吃饭期间,宿傩会往伏黑惠碗里夹肉,后者见状,立刻又夹了回去,你来我往间,其余两人顿时觉得碗里的饭不香了。 “你们两个,能不能在意一下其他人的感受。”钉琦野蔷薇垮起一张脸。 伏黑惠顿了顿,然后放弃了跟宿傩纠缠。 下午课程继续,原本有一节体育课,不过体育老师请假了,所以数学老师过来代课。 宿傩本来还想拉着伏黑惠去打球,见状只好打了个哈欠,然后伏台睡觉,直到下课才被里梅叫醒。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一醒来,就看到一张张叠放的试卷。 “周末作业,来学校交。”里梅如是说道。 宿傩应了一声,揉了揉惺忪睡眼,然后胡乱把试卷往书包里塞,“待会儿什么课?” “自习课。” 宿傩忽然勾唇笑了一声,然后微微后仰,目光瞟向伏黑惠:“伏黑惠,打球吗?” 伏黑惠还在拿笔写着练习册,闻言,头也不抬地拒绝:“不打。” “你天天这样学习是不对的,人要学会劳逸结合。”宿傩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说话间,不怀好意地拿起了他正在那本练习册,循循善诱道:“一直学,就会一直笨下去,因为你只关注自己的小世界,下意识忽略了外在的世界。忽略了外在的世界,你就会……” “停——”伏黑惠怎么不知道这人这么啰嗦呢。 宿傩果真停了,不过下一秒,又继续道:“所以快出来走走吧,不然真的成为学习工具人了。” 伏黑惠面色冷淡地看他,“我说了,不打。” “是不会,还是不打?” “不会。” 宿傩摆了摆手,好心情地问,“那你会什么?要不打牌?” 伏黑惠闻言,眼神十分无语,心道这家伙怎么从抛洒汗水的运动瞬间跳跃到了休闲的娱乐游戏。 “打吗?一个字回复。”宿傩支起手肘,微微俯身,看着他。 伏黑惠当然不会这么规矩回复,只是手指轻点,落到一旁的风纪检查表上,“自习课打牌,扣2分。” 宿傩面不改色:“隔壁班的两个说要打牌,你不来吗?” 隔壁班? 伏黑惠不假思索地开口:“虎杖和钉琦?” “难道你在隔壁班还有在一起吃饭玩闹的人?”宿傩奇怪反问。 伏黑惠:“……” 伏黑惠:“没有。” 话虽如此,但是虎杖跟钉琦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还熟到翘课打牌? 他从桌兜里拿出手机,点开三人群。 【伏黑惠】:@全体成员 几秒过去后,新消息才弹了出来。 【虎杖悠仁】:? 【伏黑惠】:打牌?宿傩?你们? 【虎杖悠仁】:? 【钉琦野蔷薇】:四人打什么?去哪里打?奶茶店? 【伏黑惠】:? 【虎杖悠仁】:? 【钉琦野蔷薇】:你们两个够了,不是打牌吗?反正我这节语文课无聊得很,走,我立马订个位置。 没过多久,窗户便传来了‘叩叩’的声音。 钉琦野蔷薇跟虎杖悠仁站在外边,隔着一扇透明玻璃与他对视。 “走。”她举起拿着扑克牌的手,左右晃了晃。 伏黑惠见状,看向宿傩,后者也同样看着他,“走。” 加入不了小团体的里梅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见宿傩要推着伏黑惠出去,急声问了一句:“宿爷,你去哪?” “玩。” “我可以跟去吗?” 宿傩摆了摆手,声音微扬,“你要好好学习。” 伏黑惠闻言,不禁皱紧眉头回头他,这家伙自己不好好学习怎么还好意思让自己的“手下”学习。 宿傩显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便道:“我,年级第一。” 伏黑惠:“……” 伏黑惠把他摁在自己肩上的手甩开,冷淡道:“下次可不一定。” 宿傩乐了,“很有志气,那就加油吧,看看谁压得过谁。” 他俩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去,徒留里梅一个人在书山题海当中,与勤作伴。 仔细想了想,以前去哪少爷都让自己跟着,怎么碰上伏黑同学之后,就没自己什么事了,难道不是他先来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伏黑惠:这福气给你要吗? ☆、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奶茶店人少清净,除却舒缓的音乐声,还有摇奶茶的声音,并不嘈杂。 他们四人各自坐着,虎杖悠仁与钉琦野蔷薇一起,伏黑惠则与宿傩一起。 奶茶还没上来,牌局已经开始。 4最小,3最大,摘去了双王。 伏黑惠最先出牌:“对四。” 宿傩作为下家紧跟:“对K。” 钉琦野蔷薇:“?” 钉琦野蔷薇:“从4到K,你这个牌打得有些猛。” 话音落下,她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过。 下家是虎杖悠仁,他直接甩了对A。 伏黑惠面不改色:“对2。” 宿傩没出,钉琦野蔷薇也没出,毕竟牌局才过了一轮,从4到2真的没必要,而且自己手中的牌也不是很好。 虽然人人都有胜负欲吧。 出牌权再次回到伏黑惠这里,他挑了些牌,然后打了单张。 宿傩见状,两指一捻,甩出了一个A。 “你是存心拦截我出牌的吧。”钉琦野蔷薇琢磨不对,咬咬牙,狠心出了黑桃2。 虎杖悠仁不以为然,边出牌,边说道:“也许他牌很大,留心一点吧。” 牌过半局,奶茶被端了上来,宿傩分给伏黑惠的时候,还帮他插了吸管,后者见状,只好小声道了谢。 “啊——喝奶茶真是太幸福了!”虎杖悠仁露出一脸惬意美满的模样。 伏黑惠见状,不禁吐槽了一句:“你昨天不是喝过吗?” “你不懂,这种幸福感不是天数问题,也不是次数问题。”钉琦野蔷薇加入幸福队列,跟虎杖悠仁站在统一战线。 伏黑惠看了看自己的果茶,不是很懂他们的幸福。 “真的有那么好喝?”宿傩嘀咕了一句,他点的跟伏黑惠是一样的,虽然在此之前他也没喝过奶茶,毕竟像他这样的猛1,喝的都是烈酒。 吸管插入,他喝了一口,果茶微微泛酸,但淌过喉间之后又有几分甘甜。就是这个味道他不太喜欢,感觉并不开胃,甚至越喝越无心晚餐了。 宿傩不懂他们喝奶茶的幸福,也不懂伏黑惠喝果茶的幸福了。于是他稍微侧身,问伏黑惠道:“你喝过酒吗?” 伏黑惠皱了皱眉:“未成年人不许喝酒。” 他说起这句话时,语气端的长辈架子,可惜这模样太幼,看着没什么威慑力,反而还有一点反差萌。宿傩弯了弯眸,托着腮帮子问他:“那学生会风纪委员长可以打架吗?” 这不问还好,一问,顿时让伏黑惠想起了开学时的事情。那天打完架之后他就想问了,只是这种问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跟问jk头像是一样的,不然容易尴尬。 既然宿傩主动提起,伏黑惠抿了抿唇,方才道:“你录像了?” 宿傩稍微勾了勾唇,笑得耐人寻味:“你猜。” “……”伏黑惠真想拿手中的果茶泼他的脸。 只是没等动作付诸实际,虎杖悠仁便捧着奶茶,满脸好奇地凑过来问道,“你们偷偷聊什么秘密?” 伏黑惠看了他一眼,“既然是秘密肯定就不能让你知道。” “伏黑,你不仗义啊,我跟你玩得这么好都没有秘密。” 宿傩忽然轻笑一声:“你想跟他有什么秘密?” 话音落下,虎杖悠仁突然觉得皮肤泛起阵阵冷意,像是寒冬中飞来带着冰渣的冷风。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见宿傩依然看着他笑,只是眼底并没有笑意,看上去特别瘆人。 于是这一话题以虎杖悠仁默默坐回去,甚至沉默不言结束了。 牌局继续—— 一开始,虎杖悠仁和钉琦野蔷薇真以为宿傩有什么大牌好牌,结果到了最后,他越出越小,在伏黑惠首战告捷之后,自己输成了最后一名。 钉琦野蔷薇眼角微抽,“宿傩,你是不是不会打牌啊?” 宿傩低头洗牌,答复得漫不经心,“会。” “会的话,你出牌怎么这么烂。” 宿傩这回不肯答话了,抿着唇,高冷得很。 四人扑克一共打了十轮。 排行是这样:伏黑惠赢了5局,虎杖悠仁赢了2局,钉琦野蔷薇赢了3局,宿傩连跪。 “你真的会打牌?”这回连虎杖悠仁都怀疑了。 宿傩还是说自己会。 伏黑惠看了他一眼,然后转移话题道:“斗地主吗?” “四个人怎么斗地主?”虎杖悠仁问。 “输的人让候补的人打。” “好主意。” 宿傩抿起唇来,怎么觉得这个玩法是在针对他的呢? 但是不管怎么说,斗地主还是被采纳了,并且下一局就开始。钉琦野蔷薇没有加入,而是靠在软沙发上刷手机,还时不时会帮虎杖悠仁看一下牌,稍微提点建议之类,可以说是场外援助般的存在。 伏黑惠这局叫了地主。 无他,牌好,一个飞机一个炸弹。 翻开底牌,很好,没有一个是他需要的。 “飞机。”三个七三个八再拖上两张单牌,伏黑惠理了理剩余的牌,这底牌还是最小的单张,头疼。 宿傩和虎杖异口同声:“过。” “3。”伏黑惠再次出牌。 宿傩:“过。”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你连3都吃不了?” 宿傩点了点头,说拿不出手。 事实上——他散张牌不仅有,还大,所以说拿不出手假得很。 虎杖悠仁信了他的话,紧跟着出牌,把伏黑惠出得无法再出,然后丢了一牌顺子。宿傩压下之后,便继续打单张:“7。”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你现在怎么拿得出手了?” 他吐槽完,立马甩出了K,然后细数单张,只有4和A。 宿傩不理他,只是等伏黑惠出牌。 伏黑惠出2,开始打对,宿傩又不出牌,都是虎杖悠仁在堵,出到后面没得出了,他忍不住问:“你的牌真的很烂吗?” 宿傩眼皮一撩,警告道,“不允许队内语音这种作弊行为出现,小子,你注意一点。” 不愧是校霸…… 虎杖悠仁咂巴咂巴嘴,认真打自己的牌。 没过多久,这局就以地主胜利而结束了。 宿傩把牌放了下来,伏黑惠看了过去,对二,连对,一个炸弹……这牌不是很好吗? “你真的会打牌吗?”虎杖悠仁也看到了,视线上挪,他对着宿傩的脸颇为无语道。 宿傩神色自若:“你可以永远相信我的牌技。” 下一局开始,钉琦野蔷薇顶替了虎杖悠仁,一上来她就叫了地主,理由:不想跟宿傩当队友。 结果—— 这一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宿傩出牌就跟逮猎物一样,紧跟紧咬,特别猛,还不是莽夫那种猛,而是智勇双全的猛。 钉琦野蔷薇震惊:“你不是不会打牌吗?” 宿傩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我没说不会啊。” 钉琦野蔷薇听着,怎么那么不信呢。 牌还没出,宿傩这会儿转过头,询问队友道,“你还剩多少张牌?” 伏黑惠数了数,“7张。” 宿傩颔首:“那我们赢了。” 他们的说话声不大不小,刚刚好可以让对面两人听到。 虎杖悠仁闻言,就说:“不允许队内语音哦,你刚刚说过的。” 宿傩睨了他一眼,“那是跟你玩的时候的规矩。” 虎杖悠仁:“……” 钉琦野蔷薇本来对自己的牌也没有信心,毕竟被宿傩追着打的时候,已经扔出了好牌,这会儿基本就是等机会翻盘。结果对方完全不给机会,互相默契打配合,最后——钉琦野蔷薇剩下五张牌,输了。 宿傩翘起二郎腿,喝了一口果茶,说道:“你可以永远相信我的牌技。” 三人无语。 虎杖悠仁又被换了上来,这回伏黑惠叫了地主,然而赢的还是伏黑惠,宿傩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完全没有上一局那种智勇双全。 虎杖悠仁在脑海快速复盘,皱起眉头问:“你怎么总是拦我的牌啊!?” 宿傩面不改色:“我以为你是地主。” 虎杖悠仁竟无言以对。 后面又打了好几局,四人替换着来打,每当宿傩跟伏黑惠成为队友,那牌技真是相当漂亮,然而宿傩一旦跟伏黑惠成为了敌人,好牌也就打得稀巴烂了。 别说其他人,就连伏黑惠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能不能认真点打,总是这样搞得我好像作弊。”伏黑惠没好气地看了宿傩一眼。 宿傩露出一脸无辜的脸色:“我哪次没好好打?” 伏黑惠点了点他的一手好牌,“你自己心里清楚。” 宿傩连忙举起手指解释,“我说真的,我以为我们才是队友。” 虎杖悠仁&钉琦野蔷薇:“……” 懂了,我们不配当你的队友。 原来你不是敌人的神,而是伏黑的神。 伏黑惠闻言,看破不说破。 一连打了这么多局,只有他当地主的时候,这家伙才会以为他们是队友,谁信呢。 下午茶时间结束,四人打完无聊的牌局,便一同回了教室,准备上最后一节课。 还没下课,校园静谧,周围鸟儿鸣叫,风吹动树叶发出飒飒不止的声音,一切似乎都很宜人。 伏黑惠跟宿傩走得稍后一点,两人沉默,一路无言。 他在想着录像的事情,当时脱口问出的时候,宿傩没答,反而转移话题。那到底是录了,还是没录呢?虽然录下这段视频对他的影响不算很大,顶多在学生会待不下去,但是自己被挨打的画面被录下来也太丢人了吧! 伏黑惠咬了咬下唇,又想到宿傩这家伙要是经常看这段录像…… 准备到教学楼的时候,他忽然扯了扯宿傩的衣角。 “你真的有录下打架视频?” 宿傩闻言,微微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于是提了提唇角,答复得模棱两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伏黑惠一点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欲望:“如果你录了,那我劝你快点删了。” 宿傩微微俯身,接住他的目光,话声耐人寻味,“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哦。” 作者有话要说:  【论说牌局】 低情商:你怎么这么双标! 高情商:阁下就是两面宿傩吧。 ———— 感谢: 读者“司深”,灌溉营养液+1 读者“小苍”,灌溉营养液+1 读者“病友柒”,灌溉营养液+10 读者“汲汲于生”,扔了1个地雷 ☆、番外4 《伏黑惠的日记》 2021.09.21 晴 今天发生的事情可以用两个四字成语概括:一言难尽,天雷滚滚。 一言难尽在于:牌局被放水,回家后发现邮箱还插着玫瑰,邻居看着我的眼神满是促狭。 天雷滚滚在于:虎杖今天给我分享了论坛的帖子,神秘兮兮说“我终于知道我跟宿傩是什么关系了。”我一时好奇,把帖子打开,一不小心就跳转到了链接中的视频……当那首名为《母亲》的歌曲从我的手机喇叭放出声音时,我就知道点开这个视频并不是个好选择。 平心而论,那个视频可以说是用心制作,是个手书,所以我才没第一时间关掉它。 但是! 歌词具体是这样的: 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 你雨中的花折伞有人给你打 你爱吃的三鲜馅有人给你包 你委屈的泪花有人给你擦 啊 这个人就是娘 啊 这个人就是妈 ……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觉得天雷滚滚,反正我以后是对这支歌有一定的心理阴影了,我甚至怀疑自己今晚能否安然入睡。 *** 《观察伏黑惠的日记》 2021.09.21 1.小惠起得好早! 2.小惠不喜欢玫瑰花 3.小惠喜欢我,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4.小惠的狗真漂亮 5.小惠的过肩摔也漂亮 6.欠了小惠车费 7.小惠连坐车都在学习,好 8.小惠的便当一如既往地寒碜 9.小惠拒绝我,不让我做便当,是怕我累着 10.小惠真小啊 11.小惠的柠檬果茶都没喝完,肯定是因为没那么好喝 12.小惠,东京牌王 13.小惠急了,因为那个视频,我还真的有:) ☆、宿傩人傻钱多 学生会公布拟定干事的时候,还是周三。 彼时,伏黑惠在学生会办公室坐着,听他们怎么分配干事。 “喏,这是你要带的两位新干事,虽然你不太靠谱吧,但是指导后辈这一块,千万别掉链子。”禅院真希说着,便把手中的报名表递给了石上优。 石上优一脸麻木地接过,“会长,前面踩我的那一句大可不必说出来。” 他低下头,翻看完三张报名表之后,整个人更加麻木了。 “这不合理,怎么没有女孩子啊——”石上优发出不满的哀嚎,他明明记得报名当天来了很多女孩子,而且个个都很漂亮温柔。怎么手中拿到的报名表,分配过来的全是男生,还是剃了板正寸头的男生。 这谁能忍! 哪个正常男人能忍! 禅院真希睨了他一眼,“要不……我把钉琦招进来?” 回想起钉琦野蔷薇种种行为,石上优虎躯一震,蔫儿吧唧地摆了摆手,“这还不如让伏黑在我手下干事。” 伏黑惠满额黑线,没好气道:“我是男的。” “我知道。”石上优一本正经道:“主要是赏心悦目,跟性别无关。” 伏黑惠:“……” 禅院真希屈起手指叩了叩办公桌,把注意力以及话题都拉回来,“惠,我这边分配给你三位新干事,刚刚好,这些填的第一志愿都是你的部门。” “让我看看都有谁。”石上优好奇得很,等报名表放在桌面上之后,他便凑过来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这区别对待顿时让他禁不住跳脚了。 “为什么他可以有两个漂亮妹妹作干事!?” 伏黑惠把报名表拿起来一看,看到中间那张后,也跟着急了,“为什么会把宿傩分配给我!” 三张报名表,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禅院真希微微勾唇,冷笑道:“我分配的,不满意?” 石上优忙摇头:“不敢。” 伏黑惠缄口不言,就是脸色很臭。 “你把宿傩分在他手下,就不怕他俩打起来嘛?”石上优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出声。 论坛的事情他关注了,虽然并不知道他们俩怎么从“武林盟主竞争人”的关系转变成“慈祥有爱母子情”,但不管哪种,都让人瘆得慌。 再说了,段考将近,很难不保证这两人见面就明争暗斗,到时候……学生会恐怕就是这场战役的牺牲品。 禅院真希闻言,不在乎得很,她说:“怕什么,宿傩人傻钱多。” 在场两人:“…………” 学生会的招新工作告一段落,拟定干事被各自公布分配后,五天后便要开一次见面大会。 伏黑惠在醒来之后就收到了宿傩的请假消息。 【纯情大爷火辣辣】:有事,见面大会不去了。 短短一句话,真是把“大爷”气质演绎得淋漓尽致。 伏黑惠揉了揉额角,先是震惊这人ID,其次就是这拽儿吧唧的理由。 该不会是故意逃会吧? 睡过头了? 耐着性子,伏黑惠发了几条消息过去询问情况,结果无一不是石沉大海般的,没有得到回应。 “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伏黑惠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就掀开被子起身了。 见面大会在学校小礼堂展开,伏黑惠几乎是踩着点来的,一进来,就看到石上优在点人头。 伏黑惠打开手机,见宿傩依旧没有回复,拨出去的语音电话也一次没有接过。 “啊,伏黑,你来得正好。缺了一个人,是你们的部门的宿傩,他干嘛去了?”石上优见他过来了,便拿着名单向他走来。 伏黑惠耸了耸肩头,“我也想问,这麻烦的家伙总是我行我素,现在也联系不上。” 石上优闻言,不禁发出了‘啊噢’的声音,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那他完了,听说很多老师要过来,会长特意逮人,要是迟到或者缺席,回头就要手写三千字检讨书,纸质版加电子版,隔天就要发她邮箱那种。” “什么时候说的?” “你没来的时候。” 伏黑惠抿起唇角,想了想,这三千字对那人来说应该还好吧。 大会散了之后,他就掏出手机,把这不幸的消息转告给了宿傩。 只是对方一直还没回消息。 难道真的睡过头了? 第一节课准备上了,结果宿傩还是没来,不仅是他,连他的手下里梅也没来。 伏黑惠感到奇怪,一个人可以睡过头,两个人总不会睡过头吧? 于是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这相邻的两个桌面还是空空的,根本没人在。 同样,来自手机的VX端,也没收到宿傩的回信。 伏黑惠盯着他的座位走神,觉得心里有一种闷闷的堵塞感,这家伙这么久不联系人,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聚众斗殴? 住进医院? 还是别的什么? 伏黑惠的眉头越皱越深,听到老师说解一下黑板的题目,这才回过神来。抽出草稿本,他抬起头,把黑板上的象限题抄下来。 笔尖在纸面走来走去,伏黑惠解题解到一半,不知不觉却画了一个纹身猫头。 “……” 烦人,烦人的家伙。 伏黑惠黑着脸把草稿纸撕掉,揉作一团丢进了桌兜里。 下课铃声打响,他起身把垃圾丢了,然后走出教室,跑去办公室找五条悟。 因为跑着过去,所以来到办公室的时候,他还有些气喘吁吁,“老师,宿傩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你不知道吗?” “是惠啊。”五条悟正优哉游哉地坐在转动椅上,桌子上摆着一袋袋甜品,他的手中还捧着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吸溜一口后,便招招手跟伏黑惠打招呼,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正直的人民教师。 如果放在以前,伏黑惠作为风纪委员长肯定会忍不住提醒几句,可这会儿急着,哪有心思管这么多。 “老师,宿傩到底去哪了?”他蹙起眉头连忙问道。 五条悟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奶茶,还特意转身拿起了一块喜久福递到他面前:“别急嘛,先吃个好东西,是抹茶味的哦,超好吃的!” “老师——”伏黑惠眼神微愠,声音拖长,夹杂急切的不满。 “好嘛好嘛。”五条悟悻悻收回手,转而将喜久福送到唇边咬了一口,“宿傩只是请假了,不过别急,他明天就回来了。” “请假?”伏黑惠微顿:“为什么请假?” “看来你们俩关系真的不好诶,他连请假都不告诉你。” “……老师!你别阴阳怪气了,他为什么请假啊?” “我有阴阳怪气吗?” 五条悟似乎不以为然,两三下解决完手中的喜久福后,便接着说道:“他说家里有事,所以请假了三天没来。” 家里有事吗? 伏黑惠攥了攥手心,眉眼敛起,想着之前的事情。如果见面大会来不了,大不了说请假就行了,丢了一句让人火大的话就断绝联系,这算什么啊? 而且,家里有事这种请假理由,他也不是不能谅解。 “快上课了呢,我们回教室吧。”五条悟拍了拍手,拿起桌面的教科书就要催着伏黑惠出去。 伏黑惠还闷气着,被他推了一下就别扭地换了位置,不肯搭理。 “我听说过爱屋及乌,还见过厌屋及乌,你怎么连我也不理?”五条悟拿起教科书点了点他的脑袋,笑道,“干嘛?你们关系不是不好吗?这会儿担心了?” “谁担心他了啊?他这个人这么讨厌。”伏黑惠语气不好地反驳,想来这句话不够有信服力,于是又干巴巴地补了一句:“会长让我催他交检讨书,我只是例行公事。” 五条悟点了点头,唇角笑容愈渐浓郁,“嗯,例行公事。” 作者有话要说:  陷进去了.jpg ☆、宿傩到底行不行 根据校方要求,周五要开展秋季校运会,五条悟收到通知后,便把这件事情交给体育委负责。 体育委叫内村明,长得人高马大,板着脸的时候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十分具有威慑力。他一上台,就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因为用力过大,粉笔摩擦黑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十分清晰,而且刺耳。 “一共八个项目啊,分别是跳高,跳远,一百米冲刺跑,八百米跑,一千五米跑,三千米跑,4*100米接力赛,射箭。” 内村明转过身,说得铿锵有力,“每个项目出三个人,希望同学们踊跃参与!” 然而话音落下,别说捧场声,连鼓掌都是稀稀拉拉。 2年1班虽然是尖子班,但也只是学习上的尖子,常年动脑,鲜少动腿,于是在体能上便相对弱一些。而且班内女生很多,男生大概有十来个,而且一半都是看起来瘦不拉几,弱不禁风的。 内村明见大家兴趣缺缺,不禁更加卖力地“招揽”,东催催西霍霍,势必要每个项目都填满人。于是——跳高跳远和一百米之类几乎“门庭若市”,则八百米以上的耐力跑就是无人问津。 内村明看着报名表上的“两极分化”,不禁作出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同志们!你们就不考虑八百米,一千五,三千米吗!?每个项目只要三个人!三个!三个你们还不冲吗!这是为了我们班的荣誉啊!” 佐川零唉声叹气:“不是我们不冲,实在是冲不动啊,这些耐力跑简直要我老命。” 他一说完,底下便开始吵吵嚷嚷,说自己跑不动,跑不了,跑到一半就是废人。 声音越来越大,内村明敲起桌子维持秩序,他也不好意思让女生参与,于是就鼓励男生:“要是我们班没人参加的话,肯定输得很难看啊,同学们,男同学们,班级荣誉啊!” 呼吁了很久也没人起身,伏黑惠见状,不禁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走到讲台,拿起粉笔在一千五米跑和三千米跑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内村明顿时感动地看着他:“感谢!我们班有你真好!” 伏黑惠:“……” 虽然如此,但是耐力跑项目还是各缺一人,内村明深感头疼地继续鼓励,忽然,有人悠悠来了一句:“要不帮宿傩同学报几个呗,反正他明天回来了,到时候校运会他肯定能参加。” 伏黑惠闻言,循声看了过去,说话那人是个戴眼镜的胖子。不清楚叫什么名字,就是平时上五条老师的课很喜欢捣蛋,类似没事找事,明知故问那种,所以他会有印象。 胖同学说完,周围安静了几秒,似乎也没想到他这么大胆会提到宿傩。 有一说一,伏黑惠并不觉得这个提议很好,他觉得大家也是这样认为,没想到安静片刻后,有人出声附和了: “是啊,宿傩同学看起来很喜欢健身,所以对校运会也跟感兴趣吧!” 第一个人出声,就会第二个人出声,紧接着是第三个,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 他们很快达成了共识。 “我们是跑不了的,不如给宿傩同学报这些耐力跑吧,每个项目一个人可以报两个。” “是啊是啊,宿傩同学肯定不会介意的。” “宿傩一看就知道是坚持跑步的人,让他参加的话我们班肯定能赢。” “宿傩不参加就说不过去了啊,他一个男生,不会连这种都办不到吧。” “就是就是,这可是为了我们班级荣誉。” “……” 七嘴八舌的声音回荡在教室,甚至已经分不出说出那种道德绑架的话是男是女,伏黑惠感到恼火,但又觉得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好。 平时这些人总是私底下埋汰宿傩,这会儿却把对方当成能够给带来班级荣誉的学生,有够虚伪。 放学之后,伏黑惠提着书包,第一个走出教室。 在校门口告别好友,他乘车去了花店。 玻璃门推开,风铃声清脆作响,夏油杰换了一身衣裳,不像以前的深色调,这会儿穿着浅色休闲装,长发束了一半,剩下一半便披在肩后,气质岁月静好。 “来了啊。”夏油杰从插花中抬起头来,见来人是谁,便笑着打了声招呼,“我买了奶茶,刚送到的,在那边。” 伏黑惠颔首,继而道了声谢。 虽然自己平时没有喝奶茶的习惯,但对方买都买了,这会儿拒绝就显得很不是意思。 进门后他把书包塞到老地方,取出围裙和手套戴上后,才走到放着奶茶的桌旁,询问出声:“有人应聘吗?” 话音落下,夏油杰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声气。 “没人?”伏黑惠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不是。” 夏油杰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是太多人了。” 伏黑惠:“……” “应聘的人多了,在挑选方面也劳神费心。” 某种程度上,这句话有些凡尔赛,可平心而论,倒也是事实不错。 伏黑惠懒得吐槽,捧着奶茶走到他身边后,便问道:“那简历呢?我帮你挑挑。” 像是等着这句话说出一样,夏油杰下一秒就弯起眉眼,然后指向柜台的电脑:“在邮箱。” 伏黑惠对他这种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微微颔首后,又捧着奶茶走了过去。 电脑打开,不需要密码就解锁了,伏黑惠轻车熟路打开邮箱,发现招聘信息简直多得令人发指:“不就是招一个花店员工吗?怎么你这个……搞得好像招生一样。” 夏油杰想了想,发现想不通,于是干脆道:“大概是因为你漂亮吧。” “店长——”三天两头听到别人把他当女孩子夸,伏黑惠真的心累。 夏油杰摊手:“那你说什么原因。” “不知道,我还是帮你挑人吧。” 伏黑惠说完之后,就沉浸在筛选名单中,不过店里来人了,他就要停下来,过去帮夏油杰。说来也玄,也不知道最近什么回事,店里生意很好,顾客一批一批地来,来了不仅挑花买花,还对着店里四处拍。说起这个,还有人偷拍夏油杰,则胆子大的就会询问夏油杰能不能拍个合照。 打烊之后,伏黑惠满腹疑问凑上前,问他道:“店长,你是不是偷偷去当网红了?” 夏油杰闻言,不禁莞尔,眼睫纤长,扑朔间便将眼中光切得碎碎,熠熠摄人,“看来这张脸还挺有价值。” 他这句话的开玩笑成分很重,伏黑惠也摸不清情况,只好抿起唇,又回到电脑前筛选名单。夏油杰把钥匙给他,让他再看半小时,半小时后就要关店回家,不然很不安全。 伏黑惠应了声是,然后把目光转回电脑,手指微动,点开了下一封邮件。 页面缓冲几秒才加载出来,伏黑惠看到这张简历后,顿时吓得瞪大眼睛,“怎么是他!” “谁?”准备出门之际,听到他那声惊讶无比的声音,夏油杰下意识顿住脚步,转身问了句。 伏黑惠连忙摆了摆手,“没,没什么。” “真的?”夏油杰不信,脚步调转,又走了回来。 只见电脑荧幕上正显示一个人的简历。 姓名:两面宿傩 年龄:17 性别:男 …… 右上角,还贴着一张两寸照。夏油杰仔细端详,见这男生头发短而刺,五官俊朗,眉眼凌厉,在黑色刺青下显得桀骜不驯,天生一种上等人的姿态,高高在上极了,不太好惹。 “你仇家?”夏油杰问。 “不是。”虽然一开始是。 “那就是朋友了。” 伏黑惠这回没回答,不过也没摇头表示否认。 夏油杰见状,便道:“那就要他吧。” “不行!”伏黑惠被他这决定吓了一跳,摇着头连忙反对起来:“他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夏油杰眨眨眼,很好奇地询问。 伏黑惠想了想,深呼吸一口气后,方才道:“他家有钱,不需要打工。” “可是,这里……他说他家里破产了。” 顺着夏油杰手指的方向看去,伏黑惠看到了那句理由: [近日金融危机,加上家族之间勾心斗角,母亲手中的产业一夜之间分崩离析。我与母亲毫无价值,便如丧家犬般被赶出家门。母亲再也没有生钱能力,只能靠我一人养家糊口……望贵店收留,我必认真对待工作,上心负责。] 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觉得很离谱,可是刚刚好,这几天宿傩请假不来,甚至还联系不上,该不会是真的破产了吧? 伏黑惠忍不住攒紧眉心,夏油杰看了他一眼,然后试探询问:“那他……到底行不行?” 这句话有些歧义。 伏黑惠想了想,换个词语回答:“可以要他。” 作者有话要说:  震惊!两面宿傩被质疑行不行! ☆、希望你自私一点 寒风习习,阴云蔽天,校园满地都是枯叶,被吹得翻飞,又被扫帚堆成小山堆,等着值日生清扫干净。校园会开幕式还没开始,学校就先来了一次大扫除,从楼上望去,哪哪都是负责打扫的学生,黑溜溜的,四处走动,像蚂蚁一样。 广播音乐不停,时而是中气十足的军歌,时而是慷慨激烈的武侠音乐,总之首首使人梦醒,声声令人亢奋。 清扫区域是按班分配,然后班级内又是按组分配。 因为区域大,所以都是分四人一组,伏黑惠跟宿傩同在后座,便自然而然成了一组。 五条悟说他周四会来,结果周四没来,现在周五了也不见踪影。 伏黑惠心里纳闷,就连手机都没收到任何回复的消息,该不会因为家里破产所以把手机变卖,然后昼夜不分地养家去了? 他想不通,何况问也没答复。 周围人声嘈杂,就连音乐都热闹得过分,伏黑惠拿着扫帚清扫树叶,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安静得过分。 跟他一块打扫的还有其余两人,不过伏黑惠平时不与班上人交流,所以只认得脸不记得名。 他们俩扎在一块,背对着伏黑惠扫起树叶,整个过程闲话都没少说: “简直有毛病,我来读书要不是来扫地。” “就是啊,主要是我们居然还跟宿傩分在一块,无语了。” “其他都是四个人在打扫,连里梅那组少了人都有多的顶替,我们怎么才三个。” “也不知道要扫到什么时候,累死了,本来可以分为四块,大家负责,这会儿三个大块!” “以前他也不是不来学校吗?估计年级第一都是买来的,考满分谁信啊。” “这么一说还真的是!” “……” 宿傩在的时候,这些话他基本没听到,估计怕惹到那位大爷,所以这种话都是私底下悄悄说。这会儿人没来教室,伏黑惠连续好几天都听到,各种埋汰和数落,其次也夹杂有像现在的怀疑,仿佛宿傩的存在就是错误。 伏黑惠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会儿听到他们恶意猜测后,一时忍不住,就拿着扫把走到他们面前,“说够了吗?” 他平时也是这么冷漠的模样,不过大多是板着一张脸,不喜不怒,不会像现在这样,眉眼凌厉得让人心里发寒。两人见状,被吓得不敢说话,神情还有几分说坏话被抓包的尴尬。 伏黑惠也没在乎会不会得到答案,只是张了张唇,接着道:“宿傩负责那块区域在哪?” 其中一人顿了顿,然后迟疑地指了指左边那块。 伏黑惠颔首:“我帮他扫。” 两人沉默。直到伏黑惠拿着扫帚走开后,才如临大赦般地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还不悦地低声咒骂一句:“拽什么拽。” 清洁区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后,劳动委便拿着本本过来检查,挑剔不出什么毛病才让大家齐齐带着扫把垃圾桶回教室。刚坐下来没一阵子,广播又催人前往操场参与校运会开幕式。 伏黑惠无心聆听领导讲话,也无心欣赏开幕式表演。 虎杖悠仁和钉琦野蔷薇在解散后过来找他。 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钉琦野蔷薇不禁稀奇出声:“你最近怎么总是这样子?想宿傩啦?” 像被戳破秘密一样,伏黑惠下意识反驳出声:“谁想他啊!” 钉琦野蔷薇不以为然,继续道:“是吗?我看你俩平时形影不离,连上个厕所都要黏在一起,简直跟连体婴儿一样,这会儿宿傩一走就是一个礼拜,你也黯然神伤一个礼拜,不就是想他了吗?” “你在胡说什么啊!” “那你说。” 伏黑惠语噎一瞬,手指无意识挠了挠衣摆,方才干巴巴解释:“他家好像破产了。” 话音落下,他们二人的表情均变得很迷惑。 “你听谁说的?”虎杖悠仁问他。 “不是他自己说的吗?”伏黑惠想到昨天那个简历。 钉琦野蔷薇拍了拍他的肩膀,“根正苗红的小花骨朵居然不看新闻,宿傩家要是破产了,那我就是家徒四壁需要靠喝西北风维系生活。” 一听这话,伏黑惠就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难道宿傩家并没有破产?那他干什么这么久都没来学校? 不过这些话也来不及问了。校运会正式开始,先进行的是接力赛和跳高跳远之类,本来这些都没有伏黑惠的事情,不过赛前班内的一个参赛员突然胃疼了。现在人在校医室,跑道因此缺一人而无法完成接力,内村明要去跳高,见状便到班群求助,希望来个人顶替。结果——比赛要开始了,班群也没人回复。 伏黑惠想着班级荣誉,又觉得自己跑接力赛也没什么,于是便主动应下了这件事情。 虎杖悠仁跟钉琦野蔷薇陪他过去,看到内村明一个箭步跑来,然后又深情款款地握着伏黑惠的手哭喊道:“有你真好——” 这一声喊得实在荡气回肠,且饱含感情。 钉琦野蔷薇不禁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虎杖悠仁默默询问:“我怎么觉得这个台词很相似。” 钉琦野蔷薇:“你想到了谁?” 虎杖悠仁:“你也是吗?” 伏黑惠忍不住插话:“喂,我还在呢。” 接力赛还算轻松,伏黑惠跑完之后,气喘吁吁地接过钉琦野蔷薇递来的矿泉水,又听到后者问:“你报名了什么项目?” “……一千五米和三千米。”伏黑惠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喉结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喝水声,他喝得有些急,多余的水线顺着嘴角滑落到脖颈上,混着汗水已经分不清谁是谁。 虎杖悠仁刚要说话,结果内村明又跑了过来,说谁谁谁又不行了,崴到了脚,需要一个人顶替。伏黑惠气还喘不匀,见对方既然来找他帮忙,又应下了。 是百米冲刺。 钉琦野蔷薇拿过他的矿泉水,让他平缓一下再去。伏黑惠点了点头。 操场人来人往,只有跑道空旷,为了不妨碍到运动员的行动。伏黑惠站在3号跑道上,旁若无人地热身,直到老师喊准备,他才调整抢跑姿势。 “压一包辣条,伏黑拿第三。”钉琦野蔷薇说着,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虎杖悠仁,“你呢?” “我?”虎杖悠仁认真想了想,“第四吧。” 钉琦野蔷薇颔首,刚要说些什么,忽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低沉富含磁性,听着还挺熟悉。 “第一。” 声音落下之际,二人同时回头,见来人穿着一身夏季运动服,露出一对胳膊跟小腿,青黑色纹身大胆显露,充满野性美。身体肌肉结实,匀称而不夸张,腿线优美,修长有力,实在具有赏心悦目的资本。 他单手抄兜,向着二人的位置走来,“惠都参加了什么项目?” 许久没见宿傩,两人同时愣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 “刚刚接力赛,现在百米冲刺,待会儿还有一个一千五米,下午三千米。”虎杖悠仁跟他说道。 宿傩闻言,不禁轻‘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乐意,“他怎么参加这么多?” “听说是班上没人报名,他就报了。” “那群蠢货是不是还提了班级荣誉感?” 虎杖悠仁耸了耸肩,说自己不知道。 跑道中,运动员已经跑完了一百米,有些人脚步虚浮地往前走几步,或者被搀扶着走,还有些人则扶着膝盖在喘气。伏黑惠就是后者。刚跑完接力赛没多久就是百米冲刺,虽然冲刺前已经缓过来了,不过体力消耗太多,以至于这会儿跑完之后还是很难受。 心脏跳得很快,浑身也泛起了燥热,像是藏着一把火般的,火势在体内蔓延,灼烧内脏,又灼烧到体表肌肤。伏黑惠大口大口喘着气,头脑有些晕眩,就连眼中看到的景象都扭曲起来,可能是因为跑太猛的缘故。 “还好吗?”一道黑影突然立在眼前,甚至微微弯下腰,凑近着他说道。 本来很平常的一声关侯,伏黑惠听到后,却诧异地瞪大眼睛,猛然抬头间,顿时觉得晕眩更重。差点站不稳的时候,那人忽然扶住了自己,伏黑惠眯起眼睛,强忍着不适才看清了面前人的样子,“宿傩!” 宿傩本来还皱着眉头,听到他说话后才稍微舒展,又询问道:“还晕吗?要不要喝点水?” 伏黑惠眨了眨眼,刚要说点什么,有人突然举着扩音器说话,让他们别占着跑道,待会儿还有一组比赛。伏黑惠只好把想说的话吞咽回腹中,等离开了这里再说。 他本来想回去跟钉琦野蔷薇他们汇合,可在原来地方已经找不到人了,伏黑惠想他们可能也参加自己的比赛去了。 宿傩这会儿又递了矿泉水过来,伏黑惠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像以前那样推拒。水凉凉的,还有些甘甜,顺着舌苔滚落喉咙,倒是将这火辣辣的灼烧感去了不少。 伏黑惠喝了几口,心思慢慢冷静不少。其间,他还偷偷瞄了几眼宿傩,想从他身上看出一丝穷困窘迫的痕迹,可惜对方大方如常,没有什么变化,连破产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他喝完之后,宿傩便自然而然地从他手中接过了矿泉水,盖子拧起,继而揣在怀中。 伏黑惠抿起唇,明明不见面的时候有一股脑的问题,这会儿人就在面前,他反倒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是该问为什么现在才来,还是问家里真的破产了吗,还是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简短问话,却不好问出来,在他深感纠结的时候,宿傩打破了沉默:“你为什么报名这么多项目?” 伏黑惠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啊?” “我说——”宿傩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你为什么要报名这么多项目?” 不知道为什么,伏黑惠觉得他似乎不太开心。 “因为需要报名,所以就报名了。”他这般说道。 “需要报名?”宿傩抱着胳膊看他,“不是为了班级荣誉感吗?” 这句话听着阴阳怪气,伏黑惠蹙起眉头,也不接话了。两人四目相接,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宿傩叹了叹气,看着有些妥协的样子,“惠,我希望你自私一点。” “什么?”伏黑惠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宿傩深深地看着他,忽然抬起手探了过来,伏黑惠见状,身子下意识后仰,有些躲闪。 “别动。”宿傩道。 也不知道怎的,伏黑惠还真的没动了,看到他把手伸过来,然而落在自己额头上,轻轻擦拭了一下。因为跑步原因,上面泌了不少汗水,不过已经被风吹得半干,所以伏黑惠也没在意,这会儿突然被宿傩用手指擦拭,他只觉得浑身一僵,甚至连额头都烫得很。 “别擦了,都是汗水,脏。”伏黑惠的脸色有些不自在。 “不脏。”宿傩浑不在意,“这是玫瑰花的露水。” 他本想再继续擦拭,然而伏黑惠后退几步,说什么都不肯了。 无奈,宿傩只好垂下手,又接着道:“一千五米和三千米,别跑了。” 伏黑惠不理解,又觉得凭什么。 宿傩抬步向他逼近,眼睑半垂,正凝视着他,“班级荣誉有身体很重要吗?你经常不吃早餐,难道不知道自己有低血糖吗?如果你再跑一千五,三千米,伏黑惠——告诉我,你难道真的很想住进医院?” 嗓音低沉有力,并着寒风袭入耳畔。伏黑惠只觉那对猩红色眸子如同一团流丽火焰,灼烧着他的浑身各处,害他心思起乱,嗓子发干,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宿傩再次抬起手,帮他擦干了额头上的汗水,开口时,语气比先前柔和不少,“我希望你自私一点,先爱自己,再为别人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都是现写的所以更新晚了半小时—— 啊对了,明天不更,不用等啦~ ☆、那你想要吃糖吗 伏黑惠向来不听宿傩的话,这会儿也不例外,何况校运会关乎的不止是自己的利益,还有班级的荣誉。 宿傩明显很生气,眉头皱着,唇也抿着,浑身上下的阴沉劲儿比风雨欲来还要悚人。 他有本事让伏黑惠参加不了比赛,只不过手法强硬,甚至可以堪称恶劣。但他不想这样,因为一旦做出来,伏黑惠一辈子都不会搭理他了。 宿傩呼吸了几次,调整自己的情绪,“伏黑惠。” “怎么了?”伏黑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最好别逞强。”宿傩顿了顿,又冷着一张脸说出下一句:“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挑衅。 伏黑惠何止不明所以,简直迷惑不解,明明在此之前也没发生什么摩擦。 没过多久,男子一千五米跑的项目也要开始了。 伏黑惠跟宿傩一起过去,后者没有报名这个项目,不过下午的三千米跑就有他的名额了。 还没准备去操场,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这会儿走过来了。 “你们刚才去哪了?”伏黑惠问。 二人同步挥挥手,一脸疲倦。 虎杖悠仁回答:“广播站暂时没人,让我们俩顶替了一下,然后我们就在那里念加油稿,什么‘今天的你们英姿飒爽,今天的你们一马当先’,还有‘在挥舞汗水的跑道上,你们灿烂的背影就是荣耀的象征,加油——’” 伏黑惠微微‘哦’了一声。 钉崎野蔷薇看到伏黑惠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禁抬高声音,很是诧异:“你不会没听出我们的声音吧?” 伏黑惠不是没听出,而是根本就没注意听。 他不说话,也是默认了。 钉崎野蔷薇捂着心口叹气,话说得很是悲戚:“吾儿冷血无情,为母心如刀割。” 伏黑惠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还有这么年轻的母亲。 下面已经开始催促各位运动员就位,他没时间聊天,跟面前三人说了一声后,自己就往跑道走去了。 宿傩这会儿转过身,问道:“你们还要去广播站念加油稿吗?” “要啊,不过下午就不用了。”虎杖悠仁抓了抓自己的短发,无奈道。 “那你现在就去吧,我有个加油稿。” “?” 伏黑惠依然在下面做着拉伸抬腿等热身动作,因为休息过的原因,之前因为运动过度造成的晕眩感已经少了很多,起码不会睁眼就看到东倒西歪的景象。 他也知道自己有低血糖,但并不是常常犯,也没妨碍到日常生活,譬如晕倒。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今天难得吃了一次早餐,吃得不多,也就是两颗糖跟一盒牛奶。 宿傩不知道,他也没将这件事说出来。 裁判员手握发令枪,高喊一声“各就位——”,看到各位运动员做出了抢跑的姿势,于是又抬高音量倒计时,直到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发令枪“噗”的一声,跑道上的运动员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出起跑线。 有人一开始跑得很快,步伐迈得大,哼哧哼哧就抢在了最前头,如同一头高傲的鸵鸟,展示自己矫健的步伐,以及优越的速度。 伏黑惠缀在后头,双手跟随跑步动作而前后摆动,他跑得慢,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节奏上,不慌不忙,很快就落在了倒数第二的位置。 宿傩趁着没人的时候,就越过跑道,走到被|操场包围的草地上。这里人不少,不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就是挤在一起,情绪高涨呼喊加油。他向着终点线的位置走去,想要在那里等到伏黑惠,接住伏黑惠。 可能因为站在终点线旁边的同学认识他,所以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轻而易举“挤”了进去。 耳边呼声高昂,校园广播也不忘输出。 伏黑惠跑了一圈,明显感到胸闷气喘,喉咙火辣辣的,仿佛卡了滚烫岩浆一样,堵在这里不上不下,一点一点消解意志。 他以平稳的速度超了四个人,目前处于中间地带,不算太前也不算太后,拐弯的时候或许还能再超一两个。拿不到第一名次,前四名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伏黑惠正在心里计算着,冷不丁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从校园广播传来: “伏黑惠——” 广播站里,虎杖悠仁拧着眉头,却还要佯装无事,用抑扬顿挫的声音把剩余的稿子念完:“你奔于红白相间的跑道,每个步伐都轻盈如燕,在我心海不停点落涟漪。” 伏黑惠:“???” 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加油稿。 “啊——我爱你漂亮的背影,又爱你努力的模样。你因奔跑而带动的急促呼吸,你因奔跑而染上的绯红面颊,每一个、每一帧,都值得留存心中,被人永记。 “2年1班的伏黑惠,你是出征的战士,你是人群的光芒,你也是我的骄傲——加油!” 伏黑惠:“……” 能在加油稿中夹带私货的人,伏黑惠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家伙是宿傩。 他难道不会感到羞耻吗! 伏黑惠一边跑,一边又忍不住皱起脸,脸比之前更烫,也比之前更红,因为心中的羞耻感已经要爆炸了! 跑道到了拐弯处,他重新凝神,将注意力放在比赛上。一如自己计划中,他在转弯的时候超了两人,大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即使没有擦肩而过,那急促的呼吸声也能清晰传入耳中。 伏黑惠跑完一圈,看到宿傩在挥手,笑嘻嘻叫他名字,然后大喊:“加油!” 时间仿佛很漫长,仿佛又过得很快,等到他跑完第二圈的时候,宿傩依旧站在那里,叫他名字,又为他加油打气。腿脚几乎机械般不停奔跑,路程漫长,耳边属于他的声音在落下后就没了。 眼前风景掠掠,似乎已经变长纷乱的长影,他的喉咙很干,像是悬挂在鼓风机前吹了一天一夜,缺水的疼痛,冒火的疼痛。第三圈后,他似乎又听到了以他名字开头的“加油稿”,那么大声,就响在耳边。 ——“你奔于红白相间的跑道,每个步伐都轻盈如燕,在我心海不停点落涟漪。” 伏黑惠转过头,看到宿傩在自己的右手边,在松软的草地上与他并肩奔跑着,嘴里说着加油稿,每一个声调都洋溢着明晃晃的愉悦。 虽然这一幕很热血,很感人,如果慢动作回放的话,简直媲美青春偶像剧。但是,有一说一,这真的太羞耻了吧!!! “啊——我爱你……” “你闭嘴!”伏黑惠强忍嗓子难受打断了他。 运动场这么多人,宿傩心态好不代表他心态也好,这加油稿这么羞耻,从广播站念出来足够让他面红耳赤,何况此时这么近的距离! 尤其是看到其他同学投来错愕或者诧异眼神时,他更是尴尬到无地自容,比在公交车上收到荧光内裤还尴尬,比上次被宿傩在班级群疯狂艾特还尴尬—— 终点线已经越来越近,伏黑惠不再关注宿傩,而是紧咬牙关,握起拳头进行最后的冲刺。 宿傩这会儿倒也识趣,没再出声喊什么加油稿。他默不作声地陪跑着,从一百米,到五十米,又到最后的一段路。 然后,步子一转,他在终点线接住了头晕腿软的伏黑惠,“还好吗?” “你要是……不念那个…”伏黑惠上气不接下气地开了口,停下跑步之后,简直眼冒金星,双腿也打着颤地泛起软来。 他急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紧咬牙关补充道:“我会更好……!” 宿傩笑了笑,略过这个话题。“还晕吗?” 因为搀扶动作,两人挨得很近。他可以感受到伏黑惠皮肤上的温度,听到急促又沉重的呼吸,也可以看到冒着汗水的漂亮脸蛋。过长的发丝如同水中海藻,扭着身子贴在他的额上,脸颊,甚至是修长的后脖颈。 有点色。宿傩在心里想。 “晕。”伏黑惠眯了眯眼,觉得眼前景象都在失焦。 刚跑完之后不适合停下,也不适合一屁股坐在地上,宿傩带着他慢慢行走,向着草地的位置,温声询问道:“那你想要吃糖吗?” “不要!”伏黑惠喘了喘气,嗓子眼干得几乎冒火,“跑完步要喝水。” 宿傩稍微颔首,也觉得是。 不过喝完水之后也可以吃糖,可惜,他现在没有糖。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工具人(划掉)里梅就收到了来自宿傩的一条短信:买糖。 我当年体侧八百米的时候,就有一个男生在终点线等过我,然后问我晕吗,我说晕,他就递给我一颗糖,我当时的心里想法就是:跑完步怎么能吃糖!!!! 感谢: 读者“病友柒”,灌溉营养液+20 读者“司深”,灌溉营养液+2 垮起个批脸扔了1个地雷 古娜拉黑暗之神扔了2个地雷 钟离先生のwの扔了1个地雷 ☆、没有人比我更懂你 东高校运会一共开展两天,在暮色四合时终于落下帷幕。 伏黑惠在众多项目中,也就一千米五跑拿了名次。宿傩虽然只报名了三千米跑,不过人倒是在这场比赛中大放光彩,痛失亚军,喜夺冠军! 索性,在放学之后,他借此机会请伏黑惠吃饭,顺便也请了虎杖悠仁和钉琦野蔷薇,毕竟加油稿还是他们俩念的。 …… 十一月还是秋冬季节交替的时候,气温骤然上升,又骤然下降,冷热反复无常,极其容易染上感冒。 昨天放学的时候,宿傩还担忧着伏黑惠,说他穿得这么少,小心别感冒了,果不其然——今天一大早起来,伏黑惠就觉得喉咙又干又疼,鼻子堵堵的,很难呼吸。 来到学校碰见了钉琦野蔷薇,后者见他戴着口罩,眼神无光,一副蔫蔫的样子,不禁出声道:“感冒啦?” “嗯。”伏黑惠有气无力地应声。 钉琦野蔷薇一脸见怪不怪,虽然知道应该关心一下人,不过秉着好朋友原则,她还是先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臭美的代价。” 伏黑惠露出一脸纳闷的表情,“我哪里臭美?。” “追求风度,抛弃温度,这还不臭美?” 话音落下,他沉默不答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这样没错,不过归根到底还是季节尴尬的问题,一天二十四小时冷热不均。 偌大校园,擦肩而过都能看到各人各个四季的穿着,伏黑惠想着,与其穿得这么笨重,倒不如轻盈一点,只是为了身体更好放松,所以绝对不是因为好看的问题! 步入教室的时候,伏黑惠习惯性逡巡了一眼桌位,发现居然没在老地方看到宿傩。 按道理来说,平时这个点,那大家伙已经翘起腿在打游戏了,见到他的话就一脸灿烂地打起招呼,然后开启话唠模式,将昨晚放学到今天到校的事□□无巨细都分享给他。 伏黑惠蹙起眉头,收敛思绪,见空出的桌位前,里梅还在。书本高高累起,叠在课桌上面,他垂着脑袋,咬着笔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伏黑惠走过去后,便屈起手指敲了敲他的课桌,“你家老大呢?” 隔着一张口罩,那声音听上去比平时低沉几分,又有感冒的缘故,喉咙干哑仿佛卡了什么小东西似的。 伏黑惠听到,怪不自在地咳嗽几下,见里梅从试卷上抬起头来,满脸疑惑,可能还是头一次见到他找自己。 “不知道,宿爷从来不会告诉我他的行踪。”话音落下,他看着伏黑惠,又忍不住问道:“你找他要做什么吗?” “没…没什么。”伏黑惠摇了摇头,心中却在想,这家伙不会又请假了吧。 上课铃声打响,走廊脚步声阵阵,都是赶着回教室的人。 伏黑惠着下颌,把目光放在窗外,又转移到门外,就在他以为宿傩可能真的又要请假时,那家伙便步履匆匆地踏进了教室。 “迟到?”伏黑惠无波无澜的眼神在他身上打量,见他校服依旧穿出自己的风格,左肩还挎着书包,因为跑过来的因故,现在还在喘着气。 宿傩闻言,却是冲他笑了笑,并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 伏黑惠拧起眉头,然后身子往后微仰,从桌兜里面掏出了风纪检查表。即使两人关系变好,不过公归公,私也要归私。 宿傩还不知道自己又被记名了,他坐下来之后,里梅立即转过头询问怎么了,紧接着又问是不是今天司机在路上出岔子了之类。他也不吭声,只是把书包横放在膝上,拉链拉开,掏出了一个袋子。 里梅还没看清这是什么,就看到他转过身子,长腿一迈,右手一伸,直接将袋子放在了伏黑惠的桌面。 “早餐,吃了之后再把药吃了,没有安眠成分。” 袋子是透明的,还有些皱巴巴,不过仔细看的话,能清楚看到里面装着几包药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鸡蛋以及散装的面包。 伏黑惠的目光从袋子上移到了宿傩脸上,语气惊疑交加:“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 宿傩其实也不知道,昨天看他穿得那么单薄,确实是担心他感冒来着,但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得这么快。好在他有经常看手机的习惯,不然压根收不到钉琦野蔷薇发来的消息,也自然而然不知道伏黑惠感冒了。 不过宿傩不打算告诉他真相。 转过身子,他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继而郑重其事地摆在伏黑惠的桌子上,开口间,语气充满熟悉的自信:“没有人比我更懂你。” 伏黑惠:“…………” 虽然这家伙持续性不正常,或许——就没有过正常的时候。 不过送药就代表是一种关心,他不会拒绝这种关心,何况自己原本也想要买药。既然宿傩买了,他顺水推舟接受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欠这家伙一个人情。 此时此刻,班里的人已经捧起课本念起来,声音拖拖拉拉,像是诵经,毫无感情。 在宿傩的催促下,他不紧不慢地把早餐吃完,过了一会儿,才把感冒药吞了进去。 “这几天注意保暖,别穿这么少了,要是发烧就不好了,毕竟发烧还要请假,我们还有三天就期中考试了。”宿傩闲不下来,看着看着,又忍不住唠叨起来。 伏黑惠眉头不皱一下就把药吞完了,冷不丁听到他提起‘请假’,猛然就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考勤老师也是这会儿走进来,大概见他俩在说话,便用眼神警告了一下,这会儿宿傩已经转过身,单手左左右右摸着桌兜,似乎要找什么东西,或许是课本。 伏黑惠直到老师背过身来,方才伸出腿,踢了踢宿傩的椅子,后者动作一顿,面带询问地看了过来。 “你那时怎么请假了?” “那时?”宿傩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他口中的「那时」是指的什么时候。 “啊……我去弄了一下脸上的纹身,有点丑,不好意思让你看见。” 纹身? 伏黑惠不禁蹙起眉头,不是因为家里破产才请假吗? 宿傩见他眉头皱得这么深,不禁在心里揣测起来:难道小惠并不嫌弃他?还是小惠其实很想他,可他竟然话不说清楚就消失好几天? 就在他天马行空地妄想时,伏黑惠冷声询问了一句,“你还记得你给花店投过简历吗?” 宿傩意识没转弯,几乎下意识回答:“我被录用了?” “……” 伏黑惠突然很想了解一下这家伙的成长环境,不然怎么总是这么自我感觉良好。 轻轻吸了一口气,他耐着性子,忍着头疼,提出今天的第三个问题:“你还记得你在简历写过什么吗?” 宿傩眉头一皱,预感大事不妙,伏黑惠说这话怎么这么像算账? 于是——他当即摇了摇头,装傻充愣起来,“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你家里没破产?” “???” 看到他那副表情,伏黑惠心中对于「宿傩家是否破产」已经有了答案。虽然有些生气,觉得自己是被耍弄了,不过仔细想想,这样也好,至少他家是真的没有破产,他本人也真的没有因此过得这么凄惨。 这个话题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很突然。 宿傩试图串起来,虽然他真的不记得自己简历写了什么,不过从伏黑惠到话语中可以知道,自己大概是写了破产……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小惠,所以我被录用了吗?”他饱含期待地询问。 伏黑惠冷笑:“做梦!” “……” 临近段考,学校大多课程都停了,所以留在教室基本都是复习。大半天就这么过去,放学之后,宿傩还是不放心,于是拉着伏黑惠又千叮咛万嘱咐起来。 “吃完饭再吃药,夜宵喝点粥,然后再吃一次,嗓子不舒服的话记得多喝热水。” “还有——注意保暖,千万别发烧了!否则发烧了吃苦的还是自己。” 伏黑惠难得好脾气听他老母亲似唠叨,也不吭声,只是点头点头再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 搭乘公交车,他抱着书包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大脑昏昏沉沉,像是沉在深海里,重得几乎喘不上气,连腹胃都积郁着难以言喻的恶心感。 手机在口袋‘嗡嗡’振动不停,隔着薄薄布料,振得他意识清醒几分,又烦不胜烦。 强忍着难受,伏黑惠解锁一看,发现都是宿傩发来的VX信息。 【纯情大爷火辣辣】:上车了吗? 【纯情大爷火辣辣】:上车后千万别睡觉 【纯情大爷火辣辣】:你这么晕,肯定会坐过站 【纯情大爷火辣辣】:对了,晚饭记得荤素搭配,别只吃素 【纯情大爷火辣辣】:也别喝牛奶,牛奶解药 【纯情大爷火辣辣】:晚上睡觉要盖好被子 【纯情大爷火辣辣】:明天记得穿厚点!!! 【纯情大爷火辣辣】:对自己好一点/爱心/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问候,甚至最为平常不过,几乎从人人嘴里都可以说出,那么烂大街,又那么廉价。 ……可不知为何,伏黑惠在逐条看完之后,心里会挤压一种奇异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抓不到的痒痒,没有实质,只是藏在皮肤之下,它搔着血肉,又挠着骨与灵魂。 熄掉屏幕,伏黑惠将手机反盖在双腿之上,几回深呼吸后,仍然觉得心脏咚咚跳快,脸颊愈渐发烫。 原来费力去抓,会让他的身心都跟着沦陷。 与此同时,另一边,宿傩坐在私家车后座,正冥思苦想着还有什么需要提醒的。 片刻,他灵光一闪,准备敲出键盘再次打出一行字时,对方的新信息就在这时候弹了出来—— 【小惠】:知道了 【小惠】:啰嗦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清明节出去玩了,我回来以为自己一定能更新,结果看综艺直播看了两个小时qvq。十一点爬上床码字,零点前刚刚好写完奈何还要修文—— 今晚还会更新,老时间,晚上九点钟! 其实裸/更会让我很难把控描写主角的感情戏,所以写的不好请见谅,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在干嘛了 感谢: 29338434扔了1个地雷 古娜拉黑暗之神9个地雷 古娜拉黑暗之神4个手榴弹 读者“司深”,灌溉营养液1瓶 ☆、趁病占便宜 天逐渐变冷,黑夜也越来越长,这会儿不过六点左右,城市已经华灯初上,完全入了夜。 伏黑惠没听宿傩的话,譬如回家之后好好休息之类,因为打工人不配享受安逸。跟樱岛兔见了一面,寒暄过后方才切入正题,后者说上次拍摄的作品今晚就要发出去,然后现在要拍的是明年的早春系列。 伏黑惠颔首,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 “你现在这个状态,可以拍摄吗?”解开口罩后,可以看到他的脸色比以往还要苍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能晕倒在地上。樱岛兔也不是压榨员工的资本家,如果他身体真的不舒服,下次再拍也没事。 伏黑惠却摆了摆手,沙哑着嗓子说自己真的没事。 实际上,他隐隐察觉自己的感冒似乎更重了。 樱岛兔不太放心地再三询问,不过伏黑惠执意如此,于是她只好妥协,“如果不舒服的话随时可以暂停。” “我真的没那么脆弱。”伏黑惠叹了叹气,十分无奈。 没过多久,樱岛兔方才递过来一条杏色裙子。 裙子还是所谓Lolita,裙摆长及膝盖,恰到好处。领口呈一字型,刻意凸显出锁骨,胸前没有繁多样式,只是纯粹的褶皱。再往下的,便是一条圈住腰线的蕾丝边,底下没有布料依附,完全镂空,将肌肤裸/露在视野之中。层层叠叠的荷叶花边都规矩缀在裙面上,随意牵起一角,画面宛若春花初绽般的漂亮。 伏黑惠不懂裙子,自然也欣赏不到那份漂亮,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接过,然后面无表情地换上。 樱岛兔知道他是天生的衣架子,腰细腿长,肤白貌美,穿什么都漂漂亮亮的,不过等他真正将这套衣裙穿出来,自己还是会被实实在在地惊艳一番。即使没有戴上假发,没有化妆,可他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不言而喻的好感,气质浑然天成,清冷矜贵,仿佛城堡里的公主。 “幸好我是女生。”樱岛兔忽然感慨。 伏黑惠困惑,“什么?” “不然这么看着你,我压不住枪。” “……” 拍摄结束后,伏黑惠回到家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小黑小白也窝在软绵绵的毛毯上睡着了。 把自己丢在沙发上,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下呆,脑袋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收在口袋的手机时不时有新消息提醒,伏黑惠一解锁,发现全是宿傩掐点提醒的事项,譬如该吃饭了,该吃药了,或者该睡觉了。 虽然还是会腹诽啰嗦,不过他觉得,这样的关心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翌日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吹太久冷风,伏黑惠觉得头脑昏沉更重了,像是灌铅一样,压得他难以喘息。更难受的是,自打醒来之后,他的腹胃就开始翻涌着阵阵恶心感,整个人宛若被丢到汪洋大海飘了一天一夜,恶心于眼前看到的景象,又恶心于耳边听到的声音。 捂起嘴巴,他从床上挣扎起身后,不禁干呕了几次。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他撑着脑袋,转身看桌上闹钟,发现已经九点多了,也就是说——他迟到了,还是第一次。 “唔……”伏黑惠蹙起眉头,有些懊恼。 摸过手机,他强忍难受找五条悟请了假,没等收到回复,人就脱力似地倒在床上,双眼阖起,已经感到困倦。 宿傩今早特意买了早餐要等伏黑惠,结果一节课过去了,也不见来人,发过去的消息更是一条没回。 心中怀疑,于是他拉了一个群,艾特虎杖悠仁和钉琦野蔷薇。 【纯情大爷火辣辣】:你们有见到惠吗?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你是宿傩? 【纯情大爷火辣辣】:不然呢? 【纯情大爷火辣辣】:你们有见到惠吗? 【虎杖悠仁】:你的ID好有个性啊 【虎杖悠仁】:(太怪了,准备拿脑子去想.jpg) 【钉琦野蔷薇】:惠不是跟你同班吗,我们只有吃饭才见面 【钉琦野蔷薇】:怎么了?他没来? 【纯情大爷火辣辣】:没来,不然我怎么会问你们 【虎杖悠仁】:可能在学生会吧,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宿傩收回手机,觉得有点道理,于是他起身就要往教室外走。 “宿爷,快上课了。”里梅看到他急匆匆地出门,下意识叫住了他。 宿傩丢下一句“不上”就走得干脆利落。 学生会办公室在隔壁的知新楼,三楼最尽头。宿傩到的时候,只见大门敞开半扇,周围声音静得很,不似有人在的样子。真正拽儿吧唧的大爷是不会敲门的,所以他长腿一迈,直接走了进去,发现里面竟然有人,虽然只有一个。 “怎么是你!”听到脚步声,石上优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来,发现是那个成天跟在伏黑惠身后的不良,不禁感到惊愕。 宿傩没有跟他寒暄的想法,闲闲抱着胳膊,他垂着眼睑问道:“我家惠惠呢?” 石上优人傻了:“哈啊?” 你、家、惠、惠——? 先不说伏黑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这声亲切的叫法又是怎么回事啊喂? 宿傩轻‘啧’了一声,脾气不太好地重复一次。 石上优回过神来,摇头表示不知,“你找他做什么?” 宿傩才不会告诉他。 既然伏黑惠不在学生会,那偌大校园中,他还能去哪?宿傩摸起下颌沉思,难不成感冒加重,然后躺在家里出不来了?越想越觉得很有这个可能,宿傩收敛思绪,二话不说就走出去了,独留石上优一脸莫名其妙地坐在原来位置,不是很懂这急匆匆的少年。 书包还在教室,他本来不想带的,不过这几天要考试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免得在伏黑惠面前只会留下睡觉玩乐的坏印象。 当门铃按响不下五次,又伴随时不时吠叫的小黑小白的声音,饶是睡得多沉的人,这会儿也被吵醒了。伏黑惠拧起眉头,抱着被子不满咕哝几声,等到门铃再次响起时,才不情不愿从床上起来,一脸不爽。 “谁……咳咳…”伏黑惠刚开口说出一个字,就听到自己声音干哑得难听,闷重至极,宛若破烂风机发出的声音。 他扶着额头,忍着恶心的晕眩感走到大门处,通过猫眼看出去,发现是穿着一身校服的宿傩。 他来干什么? 伏黑惠眯了眯眼,将两重门锁尽数打开后,方才把门拉开,“不上课来……喂…宿傩!” 宿傩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扣着他的肩膀将人拉近,身子微俯间,两人额头不禁相抵在一起。伏黑惠忽然觉得凉凉的,像是有人在炎炎夏日泼过一层又一层的沙冰,浇落皮肤之上,顷刻沁人心脾。 他睁着双眼,眼神惊愕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宿傩,对方也在看着他,眼眸如焰火般流丽灼灼,紧盯不收,一瞬不移。 “有点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宿傩才直起腰身。 就着这样的姿势,他一步一步把伏黑惠推了进去,同时还不忘记抬脚将门关上。小黑和小白熟悉宿傩的气息,一见他来,就忍不住围着他乱蹭,间或发出叫声。宿傩无心逗狗,只是一声不吭地把伏黑惠推倒在沙发上,紧接着又放下挎包,从里面翻找东西。 伏黑惠一脸莫名,因为发烧的因故,大脑迟钝懒得思考,干脆看着他发问,“你怎么突然来我家了?” 宿傩不答话,在包里面找到体温计之后,他便转过身子,继而又坐在伏黑惠旁边。后者见状,顿时明白了,“我自己量过了。” “多少度?”宿傩挑了挑眉梢,追问道:“退烧了吗?” “38.1,睡觉起来出了汗,应该退了一些。” “你自己也不确定。”宿傩说完,便甩了甩手中的体温计。 量体温自然是夹在腋下,伏黑惠穿着长袖,得把衣领扯下来才能夹到体温计,可在宿傩面前露出肩头什么的也太不好了。他本想拒绝,结果反应慢了半拍,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的衣领已经在宿傩手中,身子被迫往旁边一扯,露出一截姣美锁骨,以及白皙圆滑的肩头。 伏黑惠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不过宿傩神色自若,在放好体温计后,便抽出手来,甚至一本正经地问:“你吃了吗?” 伏黑惠:“……” 伏黑惠佯作自然:“没。” 宿傩微微颔首,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我给你煮点东西吧,吃完之后,就把退烧药也吃了。” 伏黑惠基本都是一个人在家,在吃穿方面很少考虑,向来简单了事,拒绝一切麻烦。所以,这冰箱里的食材少得可怜,除去速食,还有几个鸡蛋和杂乱的瓶瓶罐罐,宿傩随便拿了几个出来看,发现是装的泡菜和酱汁,则最上面的柜子,塞满了各种口味的方便面。 宿傩整个人又生气又无奈,怪不得伏黑惠这么瘦,天天吃这种垃圾食品能不瘦吗? 转过身来,他很想斥责一下某人,可见对方正虚弱无力地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毯子,此刻还闭起眼睛,不知是不是睡觉了。于是宿傩只好憋了憋心中的火,老老实实给人熬一锅粥,等烧退了再做些好的。 五分钟过后,体温计从腋下拿出,发现烧退了一点,不过还有些低烧。宿傩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又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一张退烧贴,刺啦一声开封,帮伏黑惠擦干净了额头上的汗水,才撩起过长的刘海贴了上去。 伏黑惠原本有小小抗拒,不过拗不过宿傩,何况生病使他难受得很,头重脚轻的,稍微大动就眼冒金星。左右被他这么照顾也不是坏事情,伏黑惠眯了眯眼,干脆放松心思,随他这样了。 两人不说话,室内很快陷入了安静,只有熬粥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宿傩腰间还戴着一张围裙,那是伏黑甚尔买的亲子款,黄灿灿的,前面还有一个傻了吧唧的小熊,如果观察细致的话,还能在系带上发现两个被针线秀出来的红字:「发财」。 这歪歪扭扭的字自然是甚尔绣的,他当时还欣喜不已道:“黄色是金子的颜色,而红色的发财最灵验,所以穿上这个,我们肯定能收获很多财富!” 伏黑惠一点也没把这种痴心妄想当真,甚至因为过于嫌弃,那张围裙愣是买到现在他都没戴过。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肚子空空,饿得睡不着觉。 忍着眼皮沉重,伏黑惠微抬下颌,情不自禁地打量起宿傩。 宿傩的长相并不温和,天生具有攻击性。当他抿着唇一言不发时,垂着眼睛冷漠注视时,浑身上下所流露出来的气质,锐利如一把出鞘的烁烁寒刀,凛冽同终年不断的重重冰雪,无不带着一种令人发怵的疏离。 此时此刻,他正面无表情看着锅中热粥,侧脸线条优越,在空中勾勒料峭弧度。可爱型围裙穿在他身上,如同开在冬天句末的雪花,温柔了季节,抚平了棱角,自然也取悦了目光。 伏黑惠平时不怎么笑,这会儿却因为眼前画面而有些忍俊不禁,就好像……看到宿傩穿童装一样,好傻。 粥熬好之后,宿傩盛了一碗出来,又捧着它过去,却不是来到伏黑惠身边,而是拐去了风扇那边。片刻,扇叶转动的声音便嗖嗖回荡在室内,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热粥快点降温,直到能被吃进嘴里。 伏黑惠被声音弄醒,起身间,看到宿傩对着风扇在吹,差点没被气死:“你疯了!快关掉!” 宿傩动作一顿,“可是粥还很烫。” “笨蛋!万一你也感冒怎么办,快点把风扇关了,我不至于矫情到需要这么被照顾。”伏黑惠气得脑袋更晕了,嗓子本来就很干疼,说了这么多话别提有多难受。 宿傩也没坚持,关了风扇后就走过来,把粥放好又帮他续了一杯温开水,“喝点。” 亏他还知道自己嗓子不舒服。伏黑惠努了努唇角,接过来喝了一口,感到嗓子好点了才开口道:“你以后都不要做这种事了。” “为什么?真怕我感冒啊?”宿傩把他手中杯子接过,放在桌面上。 转过身子,见伏黑惠还是臭着一张脸,不爽地看着他。宿傩不禁勾唇一笑,然后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几乎是诱哄的语气,“放心吧,我不会感冒的,我自有分寸。” 这是第二次被摸头,跟上一次的挑衅意味不同,此刻力度堪称温柔,甚至多情。伏黑惠眼睛微微瞪大,然后红着脸将他的手甩开,“说话就说话,别趁我生病就占我便宜!” 宿傩被他这句话逗笑,“你确定这个是占便宜吗?” “难道不是吗!” “不是,这怎么能是。” 宿傩微微弯眸,笑得意味深长,伏黑惠眉心一跳,总觉得又什么事情要发生,果不其然,宿傩忽然抬起手,作势要落到他脸上。伏黑惠抬头格挡间,却被他扣住双手手腕,紧接着腰身一软,完全陷在了沙发上。 宿傩将他的双手高举在头顶,死死压在柔软沙发上,跟随动作实施,身子不禁倾下,完全将他困在自己与沙发之间。两人面对着面,鼻碰着鼻,唇与唇之间仅有三指距离,气息温热,暧昧交缠。 伏黑惠将眼睛睁得很大,心脏扑通扑通跳得不停,很快很快,就连呼吸也开始感到困难,肺部的氧气仿佛被宿傩用目光取一般。他无措地抓了抓手心,唇角忽然贴到两瓣柔软,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的,痒痒的,落在上面不久,瞬间又收了回去。 宿傩松开他的双手,又从他身上起来,偏了偏脸,漂亮眼眸正凝视着他,“这样,才是。” 只是亲吻唇角,没有深入,甚至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伏黑惠却觉得意识仿佛涂抹花白,令他没办法思考。自耳根绵延脸颊的热意似起火般滚烫,烫得他双眼失焦,也烫得他心跳无序。 宿傩依然坦坦荡荡,不觉得有什么,他把装了白粥的碗再次捧到手中,然后道:“先吃东西吧,还是说,你想先回味一下这个吻?” 伏黑惠回过神来,面红耳赤地踹了他一脚,“流氓!” “我收敛了。”宿傩眨了眨眼,无辜地看着他说道。 “那也是流氓!”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先把粥吃了好吗?” 伏黑惠从沙发上坐起来,语气不好道:“我自己来。” “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我喂你,二你让我喂。” “这不都一样吗!” 宿傩笑了笑,嗓音温柔,“惠,我就是想照顾你,也希望你可以依赖我。” 他突然这么正经说话,反倒让伏黑惠也冷静了下来。 依赖吗? 伏黑惠不禁垂了垂眸,想到以前的事情。他出生之后,母亲就撒手人寰了,他甚至都没亲眼看过她的样子。甚尔虽然照顾他,不过基本是放养,也试过很长一段时间将他独自留在家里。当时的他也跟很多小孩一样,会下意识依赖父亲,可每一次的期望,换回来的都会是失望。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不去依赖一个人,所以许多事情都是自己咬牙扛过。 所以宿傩这时候说依赖,是不知道它代表什么吗? 伏黑惠叹了叹气,执拗要把碗抢过来,“我不用依赖任何人,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平常人听到这句话也该急着证明自己了,然而宿傩轻轻勾唇,说道:“嗯,我们小惠一直很强大。” 伏黑惠红了红脸,明明听见了,却装作没听见。 挖了一小勺粥,他吹了几下才尝试吃进去,并不是很烫,温度刚刚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还是肚子太饿,伏黑惠竟然觉得这普普通通的白粥比平时还要好吃,微有甜意,勾起食欲。 宿傩就坐在他身边,看他一口接着一口吃完,心中如同被塞了许多软软的棉花一样,完全陷落的,是不言而喻的满足感。 “伏黑惠。”宿傩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伏黑惠茫然抬头,直至三个呼吸过去,静谧室内,方才响起他的声音:“不管这样强大的你是不是需要我,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可能更,也可能不更,随缘吧qvq ☆、我很好奇 晚上八点那会儿,伏黑惠的烧已经退了,然而宿傩却以“同学之间互帮互爱”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硬是赖在他家里不走,身上还围着黄色小熊围裙,手中还拿着锅铲,说要给他弄个营养的夜宵。 伏黑惠口干舌燥,也懒得说他,反正不会留他过夜对了,到点自动把人踢出门外,即使这人对他细心照料。 宿傩听到,不禁苦笑,“别人都是涌泉相报,你这是恩将仇报。” 伏黑惠神色淡淡:“这么说来,你喜欢我用水泼你出门吗?” 宿傩:“……” 行。 真正的好男人是不会跟有脾气的娇妻计较的。 鉴于伏黑惠生病,这顿夜宵不好弄得油腻麻辣,所以他简简单单做了个鸡蛋羹以及一碗有肉有菜的汤粉。别问食材哪里来的,问就是大厨子亲自出门买来的,而且还是根据伏黑惠的口味精挑细选出来的营养食品。 虽然菜式简单,不过人一旦饿了,看什么都觉得有胃口。 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伏黑惠没先夹起来吃了一口,而是煞有介事道:“你怎么会这些?” “你是想夸我厨艺精湛吗?” “……” 伏黑惠默了默,面无表情道:“你这种阅读理解水平是怎么考满分的。” 宿傩夹了一筷子粉,呲溜一声就吃了进去,开口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沃腻害啊。” 伏黑惠一脸嫌弃:“食不言。” 于是俩人的话题到这里算是被暂停了,或许也是结束。 汤粉从锅里捞出来没多久,很是烫人,伏黑惠夹起来拌了一下,直到吹得冷些了才小心翼翼入口,吃相堪称优雅。相比之下,宿傩压根没那方面的讲究,也不怕烫,汤粉基本没怎么吹,夹起来就往嘴里,发出的声音不绝于耳,好几次都让伏黑惠恨不得堵住他的嘴巴。 吃饱之后,宿傩负责刷碗,让伏黑惠先去洗澡。 伏黑惠听这话,忽然有一种自己为客他为主的感觉。不过最后也懒得辩驳什么,毕竟闷汗干了之后黏在皮肤的感受十分不好,像是紧裹了一层沾湿的保鲜膜,透不过气,以至于味道都不太好。 想到自己方才跟宿傩离得这么近,他整个人顿时不好了,难道宿傩就没觉得有什么吗?然而想法刚落,他的脑海突然就蹦出了这人不久前说的话——「不管这样强大的你是不是需要我,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真是让人感到肉麻! 伏黑惠耳尖红了红,脚步飞快,急匆匆地往楼上赶去了。 鞋子踩在地砖上的声音不小,又因他这焦急的速度,使得声音比平时更大。在厨房里挽起袖子洗碗的宿傩忍不住转身看了看,不过看到的只有背影,没多久连背影都没有了。房门一开,继而啪地一声迅速合上。 怎么整得跟逃命一样? 宿傩没想明白,还是老老实实洗碗。 伏黑惠这一身澡洗得比平时慢,出来之后,顺手拿起挂在外面的干毛巾,一边擦拭满是水汽的头发,一边拧开房门走了进去。原以为宿傩已经离开了,没想到从二楼俯瞰下去,这人竟盘腿坐在垫子上拿着一支笔在写作业! 实在罕见。 实在惊悚。 简直可以列入校园十大奇闻! 伏黑惠回忆他在学校的种种行为,无不是睡觉翘课打游戏,间或会跑到洗手间抽烟。明明该是根正苗红的年级第一,却劣迹斑斑,令人唏嘘。 “你在干什么?”伏黑惠微微提高声量,问道。 宿傩从一堆作业上抬起头来,然后右手抬起,食指向着他的位置勾了勾,“过来一起复习。” 伏黑惠冷笑一声。 没过多久,他就抱着自己的书包坐在宿傩的对面,头上还搭着半干的毛巾,“你在写什么?” “数学。”宿傩说着,便站了起来,伏黑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直到盖在自己脑袋的毛巾被对方拿走了。 “头发不擦干会感冒的,而且你发烧刚刚好。”毛巾摊在手心上,他绕着四方桌走到了伏黑惠身后。 伏黑惠的海胆头很神奇,即使被水沾湿,也没有完全软趴趴地顺下来,依然该翘的翘,只不过翘起来的弧度没有干时那么挺立。宿傩用毛巾给他擦着,力度不轻不重。伏黑惠并不习惯这么被伺候,反手抬起,想把毛巾抢过来, “我自己可以。”目光平视,手指向后胡乱抓着,没有抓到自己想象中的地方,反而不小心碰到了宿傩的手。 骨骼冷硬,肌肤没有温度似的,像是指关节的地方,伏黑惠眉心一跳,下意识缩回了自己的手,莫名感到赧然。 宿傩仿佛没觉得有什么,甚至问道:“有吹风机吗?” 伏黑惠默了默,方才回答:“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 宿傩淡淡应了一声,然后把毛巾搭在自己的手腕上,起身往电视机的方向走去。 电视机约莫24寸,压在矮矮的长柜上面,柜子纯白色,一共四个抽屉,宿傩没问他吹风机在哪,而是一个一个抽出来查看。打开第一个的时候,空空如也,第二个放了手柄和游戏带,第三个放着红棕色的相册本,第四个才是吹风机和扳手之类。 有一说一,这个相册本,他很感兴趣。 “找到了吗?”伏黑惠见他半天没起来,不禁侧身问了句,结果就看到他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拿着相册本。 “我可以看吗?”宿傩看着他问。 伏黑惠立马从垫子弹跳起来,“给我放下!” “不可以看吗?” “你敢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这句话真的很血腥。 不过,真男人从来不惧怕这种恐怖如斯的威胁! 宿傩神情镇静地抖了抖相册,把封面给抖开了—— 映入眼帘的第一张照片已经有些褪色,不过依稀能看出是伏黑惠的童年照,大概五岁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脸上没什么表情,高冷得很。 宿傩看着,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因为伏黑惠翘起来的头发被绑成了两条冲天辫,皮筋是鲜艳的黄色。与此同时,他的刘海也被牡丹花样式的夹子夹住,两边都有,看上去特别滑稽。 所以被绑到椅子上,是因为怕他扯掉这种羞耻的皮筋和夹子吗? “宿傩!”伏黑惠看见他笑,整个人又羞又恼,尴尬得几乎无地自容,又恨不得把这家伙踹出大门,最好摔个脑袋失去了那一时间的记忆。 “哈哈哈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宿傩还笑个不停,泪水都要从眼尾冒出来了。 伏黑惠气极了,不待他往下翻开,连忙就夺过了相册,死死护在怀里,“你再笑就给我滚出去!” “不笑了……”宿傩以拳抵着唇,努力憋笑,见对方眼神越来越凶狠,他轻咳一声,摇摇头道:“我真不笑了。” 伏黑惠瞪了他一眼,一边不满地吐槽宿傩怎么能乱翻东西,一边抱着相册来到自己原来坐着的位置,然后才把它塞进自己的书包里,刺啦一声,泄气似地把拉链拉上。 宿傩搓了搓笑疼的腮帮子,拿着吹风机来到他的身边,现在脑海还是那个可爱小惠绑着冲天辫的画面。 “是谁给你弄的?”吹风机插上电,宿傩开了一档,抓着他的头发吹干间,又忍不住出身问了起来。 伏黑惠没好气地给了一个肘击,“你再提那件事情我真的赶你出去了。”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 “那就多写几道奥数题。” “为什么?” “因为好奇要用到正确的地方。” 确实。 不过宿傩觉得用在伏黑惠身上也并非错误。 吹风机往上调高了一个档,伏黑惠头发浓密,比一般人都要多,虽然很不合常理地往上高高翘起,不过发质出奇柔软,像一匹上号的绸缎,摸上去很舒服。宿傩吹了大概十几分钟,才把他的头发吹干了七七八八。 吹风机停下,室内一瞬间陷入安静,伏黑惠偏了偏脸,看着他拔出插头拔出的背影,淡声道了句谢。 “咱俩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宿傩把线根根缠绕,一边回道。 伏黑惠点了点头,“需要。” 话音落下,宿傩微微‘啊’了一声,没有什么意义似的,起身之后,他便把手中拿着的吹风机放回原来的位置,“你要真谢我,不如给我看看那个相册。” “做梦!”伏黑惠完全脱口而出。 宿傩唉声叹息,早知道那会儿偷偷看了,不让他发现。 两人再次坐在一块,桌面摊开都是试卷和练习册,有些空白没填,有些却是密密麻麻的字迹。宿傩问他写什么,后者从包里掏出了一套英语卷子,答案不言而喻。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各自以笔为输出力,不停嚯嚯在满是题目的卷面上。然而——没过多久,宿傩就先败下阵来了,因为伏黑惠身上的樱花味总是若有似无飘妨鼻间,让他很难不在意,那香味淡淡的,甜而不腻,嗅闻起来很沁人。 伏黑惠见他突然停笔不写,不禁出声道:“太难了?” 宿傩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难啊。” “那你怎么不写了?” “我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兴许是他说话的内容十分发自内心,看起来也特别真诚,伏黑惠不禁也放下笔,问道:“什么事情?” 宿傩抬了抬眼,向他凑近,“我在想……你为什么每天都这么香?” 说话声音压得低低,几分蛊人。 伏黑惠呼吸一错,连忙抓起一本书就按在了他脸上,“不要把思考用在奇怪的地方!” 宿傩抓着他的手腕微微往下拉,肌肤接触令后者不禁睁大眼睛,紧接着才是挣扎。宿傩没为难他,下一秒就松开了手,坐回去之后,又方才说道,“这个并不奇怪啊。” 被抓住的手腕如同被火烫到一般,即使桎梏松开,留下来的感觉也如同拓进骨子的根刺,令他难以忽视,又阵阵难捱。伏黑惠忍不住蹭了蹭腕部,还是头一次发觉自己竟然那么纯情! 没有答话,室内又回到了起初的沉默。 宿傩闲不下来,才写了一道大题,又忍不住撑着腮帮子骚扰伏黑惠,“我考你历史知识怎么样?” 伏黑惠没有拒绝。 “历史上的四大美男是谁,你都知道是谁吗?” 伏黑惠微愣,还以为是什么难题,没想到是这家喻户晓的问题,看来是自己太高估宿傩了。 他从善如流说出四个名字后,宿傩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不对。” “不对?”伏黑惠挑了挑眉,知道这家伙是想无中生事,于是他闲闲抱起胳膊,目光审视,一副听君狡辩的架势,反问:“那你说说,他们都是谁?” 宿傩笑一笑,举起手指说道:“黎明神农,两米水牛,蓝莓酸奶,劳模少年。” “?” “你说的都是人名吗!?”伏黑惠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宿傩双手一摊,“其实这是一种逻辑题,你可找找他们的逻辑。” “他们都是你瞎编的。” “不是,你自己找找逻辑嘛。” 伏黑惠拒绝,宿傩就一直缠着他。没辙,伏黑惠只好拿起笔试图找了找逻辑,几分钟过去后,他的神情已经变得一言难尽。 很好——他确实高估了宿傩,这家伙无论什么都真的很无聊! 黎明神农,两米水牛,蓝莓酸奶,劳模少年。 这四个名字的首字母缩写通通都是:lmsn。 不巧,两面宿傩的首字母缩写也是如此。 伏黑惠无语了,这种自信是怎么来的?历史上的美男?他真的很敢说! 时针滴滴哒哒行走,很快到了凌晨。伏黑惠之前说是那么说,不过也不好意思真的把人赶走,于是自己默不作声收拾了客房,直到出来了才跟他说一声。 宿傩似乎早有预料,不过听到是客房,整个人顿时蔫了,“为什么我们不睡在一起啊?” “为什么我们要睡在一起?” 宿傩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因为我害怕一个人睡觉。” “哦,那你可以跟小黑小白睡在一起,我不知道它们介不介意。” 宿傩:“?”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千字打卡,所以明天不更啦——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病去如抽丝,又在宿傩同学的悉心照料下,伏黑惠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今天考试,上午语文下午数学,东高学生在紧张备考之余,也不忘掏出手机登陆论坛,进行一场热血又刺激的投票活动。前有东高神话与天降学神的分析贴,今有神仙正面对上谁又能争夺第一的投票活动——专门为伏黑惠和宿傩打造的话题,热度盖得很高,几乎要打上“爆”的标签,然而当事人完全不知道。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宿傩夺过他正看的作文书,说道。 伏黑惠抬了抬眼,没什么兴趣,“无聊。” “怎么会无聊啊……”宿傩直接把自己的椅子拉到他旁边,双腿岔开,坐姿老神在在。 “我要是再考了年级第一,你陪我去看一场电影,最近要上映的那部,怎么样?” “那我考了年级第一呢?” “我陪你去看一场电影。” 伏黑惠无语,“这两种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宿傩举起手指比划,“主语不一样,意义也不一样。” 伏黑惠把自己的作文书从他手中抽回来,被打断后没选择继续看,而是合起并放入了书架。宿傩挨过来,又缠着问他要不要去,伏黑惠没答,直到第四声落下,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宿爷,你要是想看的话,我可以陪你去。”里梅转过身子,说话间,依旧面无表情。 可偏偏,伏黑惠却听出了一丝期待的意思。 宿傩流露出一副嫌弃的神情,“我跟你去干嘛,我又不是为了看电影。” “那你是为了看什么?”伏黑惠下意识问出声。 “你啊。” 意料之中的答案。 伏黑惠移开视线,又抽出了作文书,像是不知道做什么,脑子暂时失去思绪,于是兜兜转转,回到了最初。 “让我考虑一下。”过了会儿,他才给出回复。 宿傩也不知道看场电影有什么好考虑的,不过伏黑惠肯给他机会,也不是个不错的选择。想起之前一起吃便当的时候,伏黑惠可是拒绝了自己很多次,跟块石头一样,又冷又硬,刀枪不入。 考试开始之前,班长跟学习委一起发准考证,薄薄的一张打印纸,黑白,连寸照也是。伏黑惠拿到手里后,很是嫌弃地看了几眼,因为实在太丑了,说句难看的:像个劳改犯。 宿傩却不觉得,他一拿到,就忍不住凑到伏黑惠面前炫耀,“有没有觉得我很冷酷?” 伏黑惠撩了撩眼皮,见这家伙面无表情看着镜头,确实很冷酷,不过——为什么眼睛一个大一个小? 宿傩听到后,微微‘啊’了一声,然后解释起来:“打游戏通宵,一不小心张了麦粒肿。” 确实是宿傩能干出的事情。 伏黑惠其实不太懂,“游戏真的有那么好玩吗?” “好玩!”宿傩点头,唇角翘起,笑得十分开心,“等考完试,我带你玩几把。” “不玩。” “玩玩嘛,我可以保护你。” 伏黑惠才不信,他记得暑假那会儿,钉琦野蔷薇因为五缺一所以拉他一起玩,玩之前口口声声说会保护人,也绝对不骂人。结果开局没多久,别说保护,骂骂咧咧的声音一直在耳边没停过,伏黑惠有心理阴影了。 见他不答,宿傩这次也不纠缠,只是问他在哪个班考试。 伏黑惠看了看手中的准考证,“F考场……6班。” 宿傩一下子就垮了,“为什么我在自己班啊,还跟你隔了一层楼。” 伏黑惠倒没觉得有什么,因为考试不在一起也有不在一起的好处,比如他不用担心宿傩忽然来打扰自己。 还没开始考试,两人聊了又停,停了又聊,有一搭没一搭的,里梅拿着自己的准考证,好几次忍不住插入话题,不过酝酿几次后还是憋下去了。他很纳闷,为什么宿爷不问问他在哪个考场啊?他跟宿爷认识时间难道不比与伏黑惠的长? 时间一到,教室的人纷纷起身,抱着自己的笔袋找考场。宿傩不用出去,只需要按着准考证找位置坐下。他郁闷地拖着侧脸,看到伏黑惠走了出去,然后虎杖悠仁跳出来勾住他的脖子,不知道乐呵乐呵地说些什么,很聒噪。 宿傩叹了叹气,转过脸去。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太好了伏黑!你在六班哪个位置?”虎杖悠仁刚好被安排六班考试,这会儿知道伏黑惠跟自己在一个考场,很是惊喜。 伏黑惠没记住,于是又拿出来看了一眼:“22号座。” “啊——我在45号。”虎杖悠仁摸了摸鼻头,“有些远呢。” “又不是要作弊,远近有什么问题吗?” “至少有一种安全感。” 伏黑惠疑惑不解,“我又不是答案书,有什么可以给的安全感?” “你问问他们,坐在你旁边会不会有安全感?”虎杖悠仁刚说完,也没等伏黑惠反应,随手就拦了一位同学,“你认识伏黑惠吗?” 那同学先是:“……”然后举起手指默默指向他旁边的海胆头少年:“你说的伏黑惠,不就是他吗?” 学神果然无人不识。 “如果他坐在你旁边,你有没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如果我能看到答案,我会更加安心。” “确实诶。” 伏黑惠没好气地抓过虎杖悠仁的胳膊,硬生生被他拽进了考场,与其谈论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在心里多背几句古诗。 揉了揉被抓疼的胳膊,想到什么似的,虎杖悠仁忽然开口:“考完试在食堂吃饭吗?” “嗯,”伏黑惠点了点头,“你呢?” “你比我先出去的话,记得帮忙占个位置,钉琦也来。” “行。” 教室里已经来了许多人,不过很少在自己的位置好好坐着,反而一屁股坐在课桌上,然后围成一圈谈笑风生。没过多久,监考老师抱着档案袋走进来了,都是女老师,看上去不苟言笑,很是严厉。 她们一进来,个子高的便管起秩序,让同学好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带了资料和手机进入考场的要往上交,不然抓到就算作弊之类。 考试一共120分钟,不过伏黑惠没待到最后,写完并检查三遍之后便提前交卷出了考场,虎杖悠仁还在里面冥思苦想,不知道是不是卡在作文。原以为自己是最快的,没想到拐弯下去的时候,在楼梯走廊看到了宿傩。 今天出了晴,阳光丝丝缕缕,穿过林密树叶斑驳打落,在他身上轻轻晃动着。似乎等了有一阵时间,宿傩半倚在装了防盗网的窗户面前,站姿散漫,手中还拎了荧光绿色的保温杯。 这个颜色十分熟悉。 “考得怎么样?” 伏黑惠轻‘嗯’一声,没什么好说,就是一切都好。见他把手中瓶子递过,伏黑惠皱了皱眉,很是嫌弃地拒绝:“我不渴。” “不是,里面装的奶茶,我自己做的。” “装奶茶为什么要拿这个……保温杯。” 宿傩低头端详了一下手中保温杯,颜色明亮,盎然生机,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说真的,里面的奶茶很好喝,而且天气一冷你的手就很冷,喝点暖身子。” 伏黑惠也知道有体寒的毛病,但是——实不相瞒,这个保温杯真的太丑了,走在街上都想藏在衣服里面不被发现的那种。到底是谁审美这么独具一格,居然会设计出这样颜色的瓶子,就跟某人的荧光内裤一样。 他不接,宿傩就硬塞到他手中,还催促他快点喝几口,不然待会儿考试结束食堂很多人。 伏黑惠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跟这家伙约了去食堂吃饭? 最后僵持不过一分钟,他还是妥协下来,不管是喝奶茶,还是跟宿傩去吃饭,毕竟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适合。 “先去打饭吧,到时候再喝。”伏黑惠说。 从教学楼到食堂不过十五分钟左右,校园十分静谧,只有间断的几声鸟叫声,和风拂面,几分宜人。 “你之前说的,是什么游戏?”伏黑惠把保温杯裹在外套里面,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宿傩闻言,不禁开心地翘起唇角,“你这是要答应跟我玩了吗?” “我可没说。” “惠,不用不好意思,我可以教你,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学会的。” 伏黑惠才不愿意戴他给的高帽,“所以,是什么游戏。” “吃鸡啊。” “?” “回头我帮你下载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还有一章,等不到的可以明天再看。 ☆、做梦素材有了 宿傩让伏黑惠占位置,则自己去打饭,后者也没跟他争,因为校园广播里已经响起了下课铃声,也就是说——考试结束了。 学生如浪水般倾斜而出,伏黑惠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到教学楼那边拥着乌泱泱的人群,像是地图上的小色块。铃声打完,广播放起了咏流传的音乐: /在美梦里竞争,每日拚命进取/ /奔波的风雨里,不羁的醒与醉/ /所有故事像已发生飘泊岁月里/ 他拖着腮帮子,耳朵听着怀旧老歌的词,眼睛在人群中寻觅宿傩的身影。 宿傩长得高,很少会有同龄人跟他一样蹿到近一米九的个子,如今他站在差不多都是一米七和一米六的人群中,简直鹤立鸡群,很难让人不第一眼就注意到。 没过多久,虎杖悠仁和钉琦野蔷薇也到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宿傩呢?”钉琦野蔷薇把试卷和文具袋放下,疑惑道。 伏黑惠指了指她身后,“回头。” 两人一转身,就看到宿傩两手端着餐盘走过来,步子稳当,双手也十分稳当,走出了上菜的架势,离谱。 “特意给你点的姜丝牛肉,还有一些素菜。”宿傩把餐盘一一放下,又让伏黑惠等等,然后自己折回去拿餐具去了。 两人见状,心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羡慕,虽然一开始吧,是惊恐比较多。不多这么几个月看下来,忽然觉得被人这么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也实在太幸福了! “我也要我自己特意点一份姜丝牛肉。”钉崎野蔷薇垂头叹气。 虎杖悠仁十分配合:“那我给自己特意点一份素菜吧。” 伏黑惠:“……” 考完试大受打击了吗?戏这么多。 说完之后,钉崎野蔷薇朝他挥挥手,然后拉着虎杖悠仁投身到打饭大队。 宿傩是在这时候回来的。 “给。” 伏黑惠接过餐具,道了声谢。 宿傩一听,不禁挑起眉梢,语气不太好,“道谢不如直接答应跟我一起看电影呢。” “一码归一码。”伏黑惠拨了拨菜,把盖住的米饭露出来。 “我……” “食不言,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说话了。” “……”觉得都一样。宿傩把没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觉得憋得一阵胸闷。 吃饱喝足,又到了午休时间。不过学霸是没有午休概念的,因为他们会选择去图书馆复习,争做人上人。 伏黑惠背起书包过去的时候,宿傩也拎着自己的书包跟在后面,像黏人精。 “我喝完就会把杯子还给你。”伏黑惠说道。吃饱饭不适合那么快就喝奶茶,所以他这会儿一口没喝,以为宿傩是要催促。 宿傩颔首,“你不还给我也没事的。” 伏黑惠可没有收藏这种奇葩的保温瓶的习惯,“还是还吧。” 宿傩没什么意见,毕竟这样的杯子,他家里有十个。 事情说完了,伏黑惠转身就走,不过宿傩还是紧跟上来,前者疑惑了,“你跟着我干嘛?” “你不是去复习吗?我也去。” 伏黑惠寻思这人在考试的时候也大受打击了吧,不然平时这么嗜睡、恨不得将课桌铺成床的人,怎么会变了性子放弃午休而跟他去图书馆复习呢? 再三确认他不会捣乱的时候,伏黑惠同意他跟自己一起。 图书馆的人比平时多,估计都是来复习的。天气寒冷,室内风扇已经停用,夏天那会儿有风扇转动的声音就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一踏入此地,里面静得似乎落针可闻。两人动作放轻,走起路来不禁小心起来,宿傩本来不在意的,但是被伏黑惠用眼神警告了。 最后他们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下午考的数学,虽然段考的水平不会太难,不过多看几道题目还是比较好。伏黑惠从包里抽出几张试卷,整齐地铺在桌面上,宿傩不知道该干嘛,就拿过他的试卷看了一眼,看完后又塞了回去。 “我找本书看。”他压低声音说道,然后在伏黑惠略有不满的眼神中,小心起身。 伏黑惠看见他向着文学栏走去,眉头蹙起,很是无奈,不是说好复习? 人回来,椅子轻轻一抬,屁股坐下,双手托着椅子又轻轻一拉,无处不充满小心翼翼。伏黑惠撩了一眼过去,发现他拿了两本书,一本《法老的宠妃》,另一本《挪威的森林》。 宿傩小声解释:“我随手拿的。” 伏黑惠该信还是不该信呢? 他抿了抿唇,决定还是心无旁骛地搞学习,不想搭理这种人。 图书馆很安静,不过伏黑惠还是从包里掏出耳机,连接手机蓝牙后,便打开音乐软件随机播放纯音乐。 宿傩先翻看的《法老的宠妃》,越看,眉头皱得越深,原来他一不小心拿到了一本穿越言情,还是早年的狗血故事。虽然如此,但是他看得津津有味,还忍不住一把翻到最后,看看结局怎么写。 伏黑惠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他一脸“陷进去了”的表情。 真的有那么好看? 伏黑惠放空了一下,记得甚尔的书架有很多书,不过都是那种古早狗血爱情小说,刚刚好,这本就在其中。如果甚尔在这里,看到有人跟他喜欢同一本小说,肯定会感动到流眼泪吧? 收敛思绪,他拿起那个丑了吧唧的保温杯,喝了一小口奶茶。甜甜的,还有些烫,奶香馥郁。 宿傩抬起头,无声说了一句话:好喝吗? 伏黑惠点了点头,也没多说其他,只是抓了抓笔,继续跟函数作战斗。其实……宿傩做的奶茶跟他在其他店里买的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暂时也说不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宿傩才换了一本书看。 翻书声沙沙,擦着初冬的寒冷气息。伏黑惠余光瞟到他变换动作,不禁抬眼看了看。宿傩懒洋洋地拖着下颌,修长手指抚过纸面,肤色暖白,纸色冷白,对比之下十分明显。 他记得这人的手指擦过自己的额头,热热的,带着冬日暖阳的微燥。 伏黑惠垂下脸,再次换了一张试卷写。 这张相对于前面的都要有些难题,他在草稿本计算了很久,好不容易算出相对简洁的接法,自己的耳机突然被人摘了下来。 宿傩弯了弯眸,笑意有些狡黠,“这天夜里,我同直子睡了。” 伏黑惠的心不禁‘咯噔’一下,被这句话吓得张大双眼。 “我关掉房间的电灯,缓缓地轻轻地脱去她的衣服。” 宿傩忽然低了低头,看着书本的某一行,抬头间,才继续说道:“我和直子在黑暗中默默地相互抚摸身体。” “……” 伏黑惠提起的心又滚回了原位,这才反应过来宿傩是在读书本的某一段字句。 “我吻她的嘴唇,温和地用手……呃啊!”宿傩还没念完,就被恼羞成怒的伏黑惠狠狠踩了一脚,疼痛使他差点没管住声音。 伏黑惠是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闲不住,下午都要考试了还不忘记挑出这样文字念出来逗他,恶趣味! “惠……”宿傩缩了缩脚,嘴角上扬着,明明被踩到了却还是很开心。 伏黑惠没好气地瞪着他。 气呼呼的时候,那张脸鼓得跟河豚一样。宿傩被他这种可爱弄得有些昏了头,于是没忍住伸手抓了他一把脸,只一下,立刻收回,还不给人反应过来的机会。 “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宿傩!” 伏黑惠被他的言行举止臊得无地自容,忿忿要踩人时,发现这家伙已经把脚缩了起来。 行,这习是没法复了。 “耳机,还我。” 宿傩见他消气那么快,有些稀奇,不过还是乖乖把耳机还了回去,没有再添一把火。 伏黑惠把耳机重新带回去,然后双手叠起,枕在桌面上,他一个伏台就埋起脸要睡觉。宿傩见状,不禁有些好笑,然后忍不住俯身过来,凑近他耳朵小声道:“做梦素材。” 伏黑惠脸色瞬间更红,抬起脚就胡乱踢他,烦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是九点左右更新! 开头提到的歌:友情岁月 ———— 感谢: (●—●)扔了1个地雷 (●—●)扔了1个地雷 (●—●)扔了1个火箭炮 读者“病友柒”,灌溉营养液25瓶 读者“司深”,灌溉营养液2瓶 ☆、正在做了 下午考完试之后,还不可以提前离校,伏黑惠只好抱着书包来到鲜少无人的凉亭,一边听着BBC英语听力,一边喝起奶茶。直到奶茶喝完了,杯子也洗干净了,他坐在原来位置,发现还是没看见宿傩的身影。难道提前翻/墙走了? 伏黑惠想着,然后拿出手机要给他发条信息。结果点开VX,再看到某人换的新头像之后,他被吓得差点拿不稳手机。 宿傩的头像不再是之前被修到曝光的JK‘少女’半身照,这会儿已经改成了酒红色Lolita‘少女’半身照。这个裙子很熟悉,这个背景很熟悉,这个身材也很熟悉——伏黑惠深深吐了一口气,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这不就是他开学时拍的那一套裙子吗! 所以宿傩是怎么回事?他喜欢这个模特?还是知道这个模特的是他? 伏黑惠又冷静想了想,自己没露脸的话,应该不会被认出。 【伏黑】:你出来了? 这条信息发出去之后的半小时,一直都没得到回复。 难不成真的还在考场里面?伏黑惠忍不住把试卷翻出来看了看,并不难。 日头渐渐下去,天色已经变得黄澄澄,夕阳余晖洒落大地,将万物影子拉得斜长。 考试还有八分钟就要结束的时候,伏黑惠的手机振动了两下,屏幕亮起,VX来了新消息。 【纯情大爷火辣辣】:出来了 【纯情大爷火辣辣】:差点睡过头qwq 伏黑惠:“……” 所以说,是在考场睡觉了吗? 【伏黑】:我在思源亭,过来,杯子还你。 宿傩打了个哈欠,刚睡醒还有些困倦,提上书包,他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伏黑惠顿了顿,似乎还是第一次收到这家伙的语音。 在他愣神的时候,对方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前一个只有两秒,这一个只有五秒。 “嗯,等我。” “今晚一起去吃饭吗?” 刚睡醒的嗓音几分磁性,拖着几分慵懒的调子,像是低声诉说什么情话。 伏黑惠默不作声地放下手机,觉得耳尖有些烫。 【伏黑】:不去。 宿傩到的时候,思源亭空无一人,唯有荧光绿色的保温杯定定立在石桌上,大有一枝独秀的意味。他不明所以地抓了抓头发,然后从兜里拿出手机给伏黑惠发消息:你人呢? 对方很快就回了:校车来了。 ——意思就是,他要赶着回家了。 宿傩语噎一瞬,得。 城市悄然入夜,九点多的时候,甚尔回来了,拎着大大小小的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从哪里乔迁过来的。 “你去拾荒了吗?”伏黑惠放下笔,一脸不解。 甚尔喘着粗气,额头还有因为搬运东西累出的汗水。他撑着侧腰,站在玄关处歇息,闻言不禁反问:“这会儿你不该是给亲爹倒一杯水吗?” 伏黑惠翻了翻眼,然后磨蹭起身,给自己亲爹倒一杯冷冰冰的饮用水。 小黑小白见到自家“爷爷”回来,纷纷摇着尾巴扑上去,汪叫十分开心。甚尔伸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又顺着脑袋摸到了下颌处挑逗着,发现手感没那么好,好像瘦了些。 “你明天给他们洗个澡。”伏黑惠把杯子递给他,又说道。 “?”甚尔不乐意了,“怎么我一回来你就要我做这些事情?” “因为明天我要考试。” 甚尔沉默了一下,无言以对间,便接过来水杯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因为喝得急,嘴角还挂了一些流出来的水珠,他蛮不在意地抬肘抹了抹,一杯喝到底才把杯子还给了伏黑惠。 伏黑惠敛眸瞧着地上的东西,有木板,有铁片,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甚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开口道:“这些都是好东西,我组装一下就可以用了。” “你果然是去拾荒了。” “这不叫拾荒!”甚尔反驳他,但是觉得跟他说这些没用,于是便挥了挥手,打发似的,“你还是写你的作业吧。” 伏黑惠‘哦’了一声。 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甚尔忽然又开口:“还有晚饭吗?” “没有,方便面你要吗?” “也行。” 甚尔微微蹲身下来,然后摸着两条颜色各异的大狗,像是感慨:“要是哪天吃不下饭了,我就吃你们。” 小黑&小白:“汪?” 伏黑惠听到,没好气地冲他大声道:“不要胡说八道!” 难不成狗狗还听不得这些话?甚尔撇了撇嘴,拍了拍它们的狗头才站了起来,把自己的东西一袋袋拖回去,小脚一勾,将门关上。 入睡前,伏黑惠习惯打开手机看看信息,果不其然,宿傩发了很多条过来,不过都是不痛不痒的文字。譬如问他吃饭了吗,吃的什么,然后自己也发了正在吃的晚餐图片。没过一会儿,又来问写的什么试卷,有没有需要请教他的,今天考试的内容有哪里不懂的地方也可以来问。 伏黑惠已经习惯他的自信。 目光往下浏览,最后的三条信息更加不痛不痒了。 「你在干嘛呀」 「我复习不下去qvq」 「你有看论坛吗」 伏黑惠看着这颜文字,又想起了之前那条,如果单看人且并不熟识的情况下,他还真的不相信这是宿傩能干出的事情。 敲出键盘,他慢慢地打字回复:「难道论坛有试题吗?」 对方应该是一直捧着手机等待,不然也不会秒回:「不是!」 紧接着,又有一条新消息弹出来:「比试题有意思,你快去看看。」 伏黑惠眯了眯眼,重新审视这个“有意思”,按照宿傩的恶趣味,论坛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果不其然—— 顶在第一条的是“两大学神谁争第一”的公开投票。 数据红蓝比,差得蛮多,伏黑惠的票数是宿傩的一倍。 其实这样的结果完全意料之中,因为之前就有人看不起宿傩,甚至不止一次怀疑这是暗箱操作,认为这个年级第一来得不干净。伏黑惠不禁讥诮地笑了笑,宿傩上课虽然总是睡觉,做出一副荒废学业的样子。不过上次复习的时候,他看过这人的试卷,答案完全正确,计算推理也十分明晰。 敛起思绪,他手指轻点了点,给宿傩投出一票。 切回页面,他给宿傩发了信息:「投完了。」 宿傩迷惑:「投完什么?」 伏黑惠蹙起眉头,难道说这些话不就是想让他到论坛给他投票吗? 「投票,不是吗?」 「不是啊!」 宿傩又回:「你难道就没有看到前排加精的帖子?」 伏黑惠不是没有看到,只是完全没有注意。 再次回到论坛,宿傩口中所说的加精的帖子刚刚好在置顶的投票贴下面。但是……这个名字是什么? 【宿伏|正在做了】 伏黑惠:? 点进去,先是三行字的简介,言简意赅的说:Alpha宿傩和Omega惠信息素匹配度很高,于是他们先婚后爱了。 Alpha是什么?Omega是什么?信息素又是什么?这个同人文又是谁写的! 伏黑惠紧皱眉头,下拉到了1楼: 对幢搬来了新住户,是个英俊高大的男人,看上去是个Alpha。凌晨十二点,他正站在偌大窗台前点烟,双指夹着香烟,下颌线条清隽,有着勾人的美感。灯光昏昏,映着他半裸的身体,古铜色的肌肤刺了青黑色纹身,线条依附匀称有力肌肉而起伏,有些色气了。 惠本因为睡不着觉才出来喘口气,可这会儿不知怎么地,就挪不开双眼,也移不开脚步了。 类似这样的日子上演很多次,Alpha总是这个时间出来点根烟,有时候下身未着片缕,单围一条毛巾,看上去像个暴露狂。惠明明对此很腹诽,不过还是不受控制地关注,甚至像个痴汉一样,将偷窥的时间从仅仅只是凌晨,挪到了每一天,从早到晚。 过分的注意就会招来旖旎的臆想,正如惠见而不得的渴望,积攒得多了,便变成了夜里的春梦。 …… 接下来不可描述但又能过审的文字让伏黑惠几乎瞳孔地震,心脏跟着狂跳的同时,身体也泛起鸡皮疙瘩,这他妈是什么雷文啊! 没敢再看下去,他几乎是颤着手指退出论坛。 【纯情大爷火辣辣】:看到了吗?是不是很有意思? 伏黑惠现在心还没平静,呼吸也很急,看到这条类似调侃语气的信息,他立马盖住手机,然后在床上翻了个身。抬手摸到脸颊,发现这里高热不下,跟那天的发烧一样。 毕竟,今天这篇露骨文学,还是他十五年来第一次看! 手机还在嗡嗡振动,伏黑惠翻过身来,直接拿起它调了静音,然后胡乱盖在桌子上,手指‘啪嗒’关灯,不如睡觉—— 没等来消息,宿傩熄掉屏幕,也猜到伏黑惠是什么样的情况,无非过于害羞,不愿意面对了。 其实他今天晚上在论坛上看到了不少的同人文——当然,同人文的主角是CP感十足的他跟伏黑惠。 不过点进去看的时候,发现十篇有九篇都是喜剧人,还是很傻逼的喜剧人,把他写得跟傻子一样,有够无语。 于是正主不满意了,只好打开便签亲自操刀,选了个可以生孩子的同人设定,势必要把宿伏糖塞进i宿伏人的嘴里。半小时后,把伏黑惠看得脸红的同人文出锅了,没十几分钟就盖楼无数,甚至被加成精华帖。 宿傩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越看越满意,然后忍不住点了分享键,发给里梅欣赏欣赏。 【纯情大爷火辣辣】:/论坛帖子链接/ 【里梅】:这是什么? 【纯情大爷火辣辣】:经典著作,看完之后写一百字读后感。 作者有话要说:  里梅:我有一句脏话不知该不该说 ———— 学生会的招人的时候,惠说小宿的想象力丰富得可以写小说,现在小宿终于做到了! 惠:就当我没说过那句话。 宿:qvq ☆、想好怎么安慰我了吗 伏黑惠难得起了个大早。 天刚擦亮,时针才指到6点,他捂着通红的脸颊,掀开被子就急匆匆下了床。血气方刚的年纪会有这样的情况其实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为什么会梦到跟某人做那档不可描述的事情? 伏黑惠懊恼又赧然,把衣服和床单都丢进洗衣机清洗,再次躺回床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睡不着了,睁眼闭眼都是昨天听到并看到的做梦素材。 烦躁! 伏黑惠翻了翻身,再次掀开被子,决定去写几套数学卷子冷静冷静。 不过在此之前——他先臭着脸色给梦中对象发了条信息。 七点多那会儿,太阳还没出来,整个天都是黑压压的,看上去十分压抑。迎面吹来的冷风像是从冰窖出来的,伏黑惠缩了缩脖子,在等电车的时候也拢了好几次围巾。 手机放在口袋嗡嗡振动,隔着厚厚的布料基本感觉不到,直到上车并且找到位置坐下,他才看到信息。 【纯情大爷火辣辣】:(小熊疑惑摸头.jpg) 【纯情大爷火辣辣】:你这是消息延迟吗? 【纯情大爷火辣辣】:我今天都没有开始烦你qvq 伏黑惠抿了抿唇,在梦中的烦扰难道就不算烦扰了吗? 不过他并没有回复宿傩的信息。 来到学校后,由于教室变成考场,所以一眼望去干净无比,桌面空得就跟没有学生使用过一样,看上去不仅陌生,还陌生到不习惯。伏黑惠在门口站了几秒,直到确认班级是2年1班才肯走进去,不然很尴尬。 虽然听上去不太可能,不过还真的就有这么蠢的人进错了班级。 “操!” “我他妈去到了5班!” “我就说你的位置怎么坐了其他男人!” 伏黑惠点开语音,就听到宿傩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这栋教学楼拢共五层楼,2年1班在三楼的最右,然后从左开始便是其他三班,宿傩说自己到了5班,那肯定是走楼梯看手机,傻乎乎地不看楼层,直到走进教室才发现自己社会性死亡了。 “……” 【伏黑】:所以你下来了吗? 【纯情大爷火辣辣】:)))6s 又是一条语音。 伏黑惠手指轻点,然后放到耳侧听:“都怪你,我一直在想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安慰你。” 说话语气有些抱怨,不过听起来还是无奈成分比较多,蛮孩子气的。 伏黑惠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回道:那你想好了吗? 消息刚刚发出去,宿傩这个人就进了教室,校服依旧没有好好穿,即使这么冷的冬天,脖子露着,脚踝也露着,简直妈见打系列。伏黑惠皱了皱眉,也不记得自己感冒发烧那天,是谁说要注意保暖的。 宿傩一进来就看到他皱眉的样子,心里反而更怪了,可是昨天除了给他看自己写的同人文,也没什么过分的啊,何况那个同人文写得还那么好,虽不能媲美四大名著,可也是当代优秀文学。 “你还生气吗?”宿傩在他面前站定,语气试探。 伏黑惠撩起眼皮看他,本来想说没生气,只不过他那副紧张兮兮的神情实在太罕见,于是喉结滚了滚,话到嘴边便成了:“你觉得呢?” 很拿乔。 很无理取闹。 宿傩闻言,然后拉开了书包拉链,从里面摸索什么。 伏黑惠有些好奇,“你在干什么?” “安慰你。”手拿出来的时候,握成拳头状,似乎抓着什么。 伏黑惠看了看,发现是蓝粉色包装的糖果。 他忽然想起校运会那天,这家伙还问他要不要吃糖,不过宿傩当时没有糖,而他也不是很想吃。 如今这个情境下送糖,伏黑惠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子哄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糖果。” 宿傩把糖果放在他桌面上,不过留了一颗在自己的手心,“这不止是糖果。” “那是什么?” 宿傩把其中一颗撕开了包装,粉色的,看上去是软糖,“张开嘴。” “我自己吃。”伏黑惠抬起手要拿过来,教室这么多人,除非他疯了,否则怎么能做出要宿傩喂自己吃糖的事情。 宿傩不肯,手缩了回去,直接把包装纸塞到他手里。 “你好幼稚。”他轻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还是接到手心,并没有丢掉。 糖纸双面颜色不一,正面粉色,印的草莓,反面蓝色,印的蓝莓,上面还有一些大小不等的英文字,是它的品牌名字。伏黑惠稍微展平,看到右下角写了“草莓奶味”。 一般来说,这都是女孩子爱的口味。 宿傩在他认真观察糖纸的时间,便将手伸了过来,把糖果抵在他唇上,“啊。” “……”伏黑惠抓住他的手腕,一只手就拿过了那颗糖果,打算吃进去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你洗过手了吗?” “什么?”宿傩眉毛一跳,这种被质疑是否干净的感觉真的很不爽,而且还是在自己喜欢的人的面前,而且还是从自己喜欢的人的嘴里说出。 手顺势撑下,他压着伏黑惠的桌面,眼睛微眯,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两人距离一瞬间拉近,伏黑惠看着他,神色不变地重复。 “要是没有呢?”宿傩答 “那我不吃了。” “骗你的,洗了,你快吃吧。” “我也是。” 我也是骗你的。 宿傩品了品这句话,然后看到伏黑惠把那颗糖果吃了,舌尖微红,伸出了一点,像是怯而不自知的小动物,可爱,又柔软。手指松开的时候,草莓味的软糖便被卷入唇腔,不见踪影。 草莓是酸的,也是甜的,两种味道在舌苔溢散,并不矛盾。 宿傩一瞬不移地凝视着他,开口间,声音不自觉低了低,“其实我还骗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伏黑惠勾起舌尖,将糖果抵到了上颚,答话有些漫不经心。 “我没洗手。” “?” “我梦到了你,然后醒来那个什么了。” “!?” 宿傩看到他要把糖果吐出来,手比大脑还快,连忙捂住了他的嘴,然后眉眼弯起,笑得十分痞坏,“我骗你的。” 伏黑惠把他的手挪开,面色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恼火还是羞赧,“宿傩,你觉得你很幽默吗?” “惠。”宿傩忽然正经地叫了他一声。 “干嘛?”伏黑惠没好气地回应。 他拢了拢手心,指腹压在上面,“你的嘴唇有些干燥。” 伏黑惠一怔,下意识抿住了嘴唇,整颗心像是烧起来一样,蔓延到面上更烫。 “你的脸也很红。” “……”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这章完全是赶出来了,今天满课,没有什么时间码字,而且肠胃炎犯了+过敏真的究极难受!愿大家健康。 然后,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 我明天放假hhh 坏消息—— 赶动车转车回家什么的就很忙,所以会晚点更新,也不知道具体是多少点,等不到的话可以睡醒再来康康! 如果我临时更新不了的话会在wb说一声,所以没关注wb可以关注一下!QAQ 感谢: 读者“汲汲于生”,灌溉营养液10瓶 ☆、玛格丽特 关于这个—— 伏黑惠没有回答。 宿傩也没有追问。 缄口不语的默契,就像共同目睹春风拂花兴,谁也没惊扰一个萌芽的生长。 所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段考结束之后,便是两天的双休。 伏黑惠本该静一静,好捋清自己乱糟糟的心思,可是他还得兼职,打工人没有休息权。 花店依旧热闹不改。 他进来之后,一如往常般跟夏油杰打了一声招呼。 “早,”夏油杰正好捧了好几束玛格丽特过来,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禁顿足,在他面前打量道:“你今天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难道是考试失利?” “没有。”伏黑惠摇了摇头。 “不是战场失意,那就是情场失意啦?” “哪来的情场……”才刚说完,伏黑惠猛然想起宿傩当时说的那句话。 见他神情微妙,夏油杰就觉得有情况,于是忍不住弯了弯狐狸眼,促狭道:“仙君思凡啊……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哪个班的漂亮妹妹?居然能进你这么挑剔的眼。” “他哪漂亮啦!不是、我哪里挑剔了!” 夏油杰正欲说什么,不过话还没说出来,就先被伏黑惠截了话口。他伸出双手,把对方怀里抱的玛格丽特拿了过来,忙问道:“这些花要摆在哪里?我帮你。” “你今天跟她表白了?”夏油杰不接他的话茬,仍是十分八卦。 “……” 伏黑惠满脸无奈:“店长——” “没有啊,那你就是暗恋。”夏油杰自说自话地下了定论。 “你怎么就知道是暗恋呢?”伏黑惠纳闷,他连算不算喜欢都弄不清楚,毕竟自己一开始真的蛮讨厌那家伙。 “因为你很纠结。” 纠结是不是喜欢,想和对方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伏黑惠沉默。 两位新员工忙前忙后,他见状,也不好意思跟夏油杰多说,于是催问了一下玛格丽特要放哪,并委婉提醒自己的店长生意重要,八卦可以忽略不计。 夏油杰其实无所谓。 不过看伏黑惠这幅样子,估计是不肯说了的,况且还那么纠结,眉头皱成小疙瘩。 新员工是两位女生,看上去是高校刚毕业的年纪,长相气质比较温柔。伏黑惠年纪小,作为两位姐姐的平时也很照顾他,这会儿该到吃午餐的时候,她们就一前一后走了过来,问他要不要到对面新开的餐厅吃饭。 伏黑惠还没答话,夏油杰倒是撑着下颌,语气几分幽怨:“你们就不关心一下店长的午餐吗?” “我们吃的东西哪能跟你的比啊,别闹了。”奕龄笑着回他。 “就是,别凑热闹了,不过你想喝奶茶的话我可以帮你带一杯。”另一位女生说。 夏油杰松下双手,应了声‘好吧’,然后丝毫不客气地报上自己要喝的奶茶,“泰式奶绿,少糖,少冰,加寒天。” 奕龄比了个‘ok’,然后又招呼伏黑惠一起出去。 推开门,整个气温急剧下降,扑面而来的冰渣子害人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仿佛从春天瞬间踩到了寒冬。事实上——确是如此。室内开着暖气,然而室外已经堆积薄薄的雪片,被店家清扫在门的两侧,白白的,还夹杂不少碎屑。 “是个火锅店,那我们点个鸳鸯锅吧。”奕龄拿着手机在看店里有什么菜品,想到伏黑惠不吃辣,便如是说道。 伏黑惠微微颔首,侧头看到这家餐厅隔壁的奶咖店,便问道:“那你们现在要买奶茶吗?我去买” 一般来说,吃东西当然是要配饮料才好,尤其是在吃辣食的时候。所以伏黑惠问完,两人不假思索点头,也没抢着谁去,各自报了自己想喝的,又让他别忘了给店长带一杯。 伏黑惠是一个靠谱的未成年人,他不仅不会忘,还给自己做了备忘录,记下他们要喝的是什么,以及要求。 奶咖店已经是十几年老店,在这里开了很久,店面店内的装潢都偏向英式复古,棕色系较多,愈显低调风格。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里面音乐阵阵,是偏向平静些的爵士乐,动听悦耳。灯色昏橙,伏黑惠下意识逡巡一眼里面光景,见客人不少,都面对面坐着,有说有笑什么。 “你好,请问你要喝点什么?” 前台的声音将他拉回神来。伏黑惠侧了侧身,打开备忘录告诉他。付完钱之后,那人又把单子递给他,声音温和地建议他可以在一边坐着等候。 伏黑惠本来不想坐的,不过站了三分钟之后,里面也没好,于是只好捏着单子找了个空位坐下。 店内有一条长桌,如阶梯一般,上面摆了各式各样的鲜花,还有的摘在花篮里面,被吊在半空,受着天花板上的暖风吹拂,绿植不禁轻曳。伏黑惠坐的位置离这片花海展览很近,因为自己就在花店工作,不免好奇新鲜鲜花的品种,左右等着也是无聊,他便微微凑身过去,打算探一探究竟。 花叶舒展,扑鼻清香。未闻花名,却在一片艳丽与盎绿的掩映中,他于夹缝处看到了一抹熟悉身影。 宿傩坐在靠窗的位置,背对着他,显然周末外出是不可能穿的校服,如今这一身简单随意的休闲服,还是他头一次看到,更别提那么一丝不苟,仿佛认真对待过的。极其罕见的是,宿傩今天还带了一对茶色边的眼镜,稍微侧头一笑时,因着笑意温柔,竟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感觉。 伏黑惠耳根红了红,可很快地,他就注意到哪里不对。 宿傩的对面坐着一个女人。 确切来说——还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 他们正在有说有笑,聊得十分投机。 平时在学校里,不乏有追求宿傩的女生,可是他从来不理会,甚至被缠烦了说话都冷酷难听。伏黑惠印象最深刻的是,一次跟石上优开完干部大会从学生会回来,拐角就撞见隔壁班班花威胁宿傩,嚷嚷不跟她交往就跳楼之类,宿傩打心底都无所谓,可能觉得无聊,抱着胳膊就走了。 班花说是班花,容貌自然很漂亮,跟他对面那位差不多,只不过气质上各有特色。当时班花被拒绝得啜泣,我见犹怜得连石上优都要为之震怒,可是宿傩无动于衷,换言之,可能眼里根本没这人的存在。 久而久之,伏黑惠便认为他真的是喜欢男生,也喜欢自己。 可如今看来,似乎又不是这样。 他稍微凑近了去听,勉强听到一些。 “你有没有想过跟我结婚?”女生问。 “想这个干嘛?” “早点想好,早点脱离苦海。” “听你的意思,你想过跟我结婚。” “哈哈哈哈哈,这我不可说,不过未来几天该去哪里约会,什么时候约会,这个我们倒要好好想想。” 宿傩撇了撇嘴,“有什么好想的,随便。” “你还真是随意呢,如果我说开房你也去吗?” ! 伏黑惠听到这里,心跳愈发加快,手心捏紧,指甲几乎陷入肉里,紧张的情绪如同根弦般勒紧他的神经。 从对话内容来看,两人的关系已经不能够用暧昧定义,从结婚聊到约会,再到宿傩这平缓随和的态度,难道之前说的喜欢他都是逗他玩的吗? 如果真的有了喜欢的女生,为什么又要招他? 伏黑惠越想越不快,呼吸急促,让他产生一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 宿傩放下茶杯,将茶水喝下去之后,方才慢声回复:“我……” “你好,你的奶茶已经好了,请问是要分开装还是一起装?”前台小哥的声音骤然从耳边响起,伏黑惠专注着那边情况,一时不察,冷不丁就被吓了一大跳。 他站了起来,没听到宿傩当时说了什么,只看到他们相视一笑。 前台小哥见他不答,不禁又问了一声。 回过神来,伏黑惠怔了几秒,才答道:“分开。” 前台小哥轻’嗯’一声,替他打包好,并微笑地欢迎他下次光临。 伏黑惠心道,下次不想光临了。 门推开,合起,人已经完全走了出去。 奶咖店,临窗的一桌。 相泽予目睹伏黑惠离去的背影,拖着下颌吹了吹口哨,“刚刚那个男孩盯你很久了。” “会盯着我不是很正常吗?”宿傩一点也不惊奇。 “长得蛮漂亮的,他是不是认识你?我跟你聊天的时候,他的表情像是要把我杀了。” 宿傩对自己魅力向来自信,所以听到这句话之后心里也没什么波澜,一直都觉得很正常。 “是吗,如果你怕死的话就跟你爸妈说取消娃娃亲这离谱的东西。” “这东西是我一句话就能改变的话我们就不会被迫来这里约个屁的会,一想到未来几天还要这样我就浑身难受啊。”相泽予说完话后,还抖了抖身子,作出一副恶寒状。 宿傩没好气地’啧‘了一声,“说的好像我不难受一样,但是我先说明,不许打扰到我跟惠。” “惠?你男朋友?”相泽予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不是。” “啊,没追到。” “也不是。” “那是什么?” “我还在求婚的妻子。” 相泽予愣了一下,然后十分不给面子地翻了一个白眼,简直不想跟这种普却信的男生聊下去。 吃饭期间,伏黑惠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更加明显,体现在他不小心夹了辣锅的东西,在经过提醒之后,还是这样。 辣锅是中辣程度,伏黑惠一个连微辣都吃不了的人,这会儿吃了好几次中辣,整个人的眼睛顿时红了一圈,眼泪萦满眼眶,挂在眼尾处凝成晶莹的小泪珠。 姐姐们都在倒水,让他多喝点解解辣,他喝了一杯仍然觉得不够,辣得他浑身发热,喉咙发疼,委屈的情绪也在胸腔不停挤压。眼泪越积越多,于是他抓起一包纸巾,匆忙地说要去洗手间一趟。 洗手间没什么人,门一关上,外面的声音便被隔绝开。 拧开水龙头,伏黑惠掬了一把洗脸,想要将眼泪冲掉,也想让面上的滚烫热意冷却。脑子嗡嗡嗡的,充满乱糟糟的想法,时而是宿傩对她笑的样子,时而是宿傩跟她结婚的画面,时而又是宿傩点了点头,笑着答应她要一起开房。 他没办法冷静下来。 怀疑宿傩的心意是有的,不过想更多的,还是宿傩觉得自己太难追,于是放弃了。 明明昨天还给了他一把糖,还说出那种瞎撩的话。 伏黑惠深深吐了一口气,抬起头来,从镜子看到眼睛发红的自己,狼狈,甚至有些可笑。他扯出纸巾给自己擦了擦脸,麻辣还在烧着腹胃,让他失去继续吃下去的欲望,于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她们分别发了条信息就回去了。 出了门,外面的风似乎更大了,冷冷的,袭人面庞,又钻入围巾的缝隙。伏黑惠静了静,后知后觉自己为什么要发一通无名火,甚至还质疑宿傩的感情,因为对方可能已经不再喜欢自己而感到失落、生气。 像个傻子。 “哎,这不就是一直盯着你看的那漂亮男孩嘛!”相泽予跟他一起走出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街旁的伏黑惠,一张白净的小脸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宿傩本来不在意的,结果循着手指看过去,在看到对方是谁之后,整个人的面色都变了。 相泽予见状,不禁哂笑,“怎么?觉得太漂亮了所以忍不住出轨?” “出个屁的轨,他就是我老婆!”宿傩咬了咬后牙槽,撂下这句话就忙不迭跑到伏黑惠身边。 相泽予呆住:? 冷风将他本来就泛红的眼圈吹得更红,在皙白肤色相衬下,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何况鼻头跟嘴唇也是红红的。宿傩想到他盯着自己看,肯定也是在店里面了,说不定对话也听了七七八八,但肯定听到的都是玩笑话,而且还没听完,否则不会一副哭红眼睛的样子,然后孤独无依地站在街旁。 宿傩一想,心跟疼了,觉得自己对不起伏黑惠,居然害他吹了那么久的冷风。 “怎么站在这里?”他站在伏黑惠面前,边说着,边又皱起眉头替他整理一下并没有戴好的围巾。 伏黑惠看到他的时候,眼睛微微张大,有些惊喜,只不过下一秒,情绪便被敛收得一干二净。他拨开宿傩的手,声音冷冰冰道,“别碰我。” “碰碰又不会坏。”宿傩又重新缠了上来,固执理好围巾后,又抬了抬肘,用指腹擦了擦他眼角未干的泪珠,“你是不是都听到了?但没听完。” 伏黑惠本来不想提起,既然对方要说,那他也大方也应了下来。 “嗯,那又怎样?” “你是不是吃醋了?” 宿傩直言直语,不搞委婉的弯弯绕绕。话声落下,伏黑惠眼睛又红了几分,看上去有些恼羞成怒:“谁吃醋了啊!” “你哭了。” “那是被辣的。” 宿傩抓起伏黑惠的手,不顾对方挣扎地用手包裹着,替他将冰冷驱逐。两人目光相对,他耐着声音,解释起来:“我和她是发小,父母安排的约会,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 猝不及防的一句“我只喜欢你”把伏黑惠砸了个手足无措,虽然在此之前听过很多遍,不过如今心境完全不一样。误会解开,心里稍松,但是伏黑惠还是固执地要甩开他的手,并且故意冷淡道:“所以呢?” “所以你什么时候喜欢我?” 宿傩说着,忽然勾唇痞笑了下,然后凑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想跟你开房,跟你结婚。” “宿傩!”伏黑惠被他这句话闹了个大红脸,想逃,逃不开,整个人被他紧紧挨着,简直跟雪人一样僵硬。 “喂喂,还在大街上呢,你俩能不能注意影响。”相泽予看不下去,走过来打断道。 宿傩不理会他,不过还是松开了手,问伏黑惠待会儿去哪里。 伏黑惠把被暖过的手缩进自己口袋里面,心痒痒的,想被钩子撩拨到。他垂着脸,说自己要回花店兼职。 于是,顺理成章的,他们仨一起进了花店。 夏油杰一句’欢迎光临‘没说完,看到宿傩后,便‘咦’了一声,说这不是惠的同学吗? 伏黑惠心不在焉地轻‘嗯’一声。 不想让宿傩打扰自己的工作,于是他又折回去催促宿傩,后者双手微摊,说自己是客人,怎么能这样对待客人。 “那你要买些什么?” “我要买这束花。” 他指的,正是夏油杰今天抱来的玛格丽特。 伏黑惠说了价格,宿傩付完钱之后,抱着那朵花却送给了他,“惠,这可是我第一次送花。” “送给我干嘛……”伏黑惠没接,下意识看了一眼他旁边的相泽予。 这眼神把相泽予吓得后退几步,连忙摆手,“看我干嘛?我跟他是不是那种关系。” 伏黑惠脸色一红,下意识要反驳自己跟宿傩也还不是那种关系。 但是宿傩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拿着吧,这朵花我送得很有诚意,如果你了解玛格丽特。” 花送完,宿傩依言不打扰他,只不过离开的时候,还是叮嘱他几句注意保暖,别感冒发烧了。 等到人终于走了之后,夏油杰抱着胳膊过来,笑得意味深长,“还没纠结好跟不跟他在一起?” 伏黑惠被他这句狎昵的话闹得心热,“我没有在纠结。” “你知道玛格丽特的花有什么寓意吗?” “什么?” “期待被回应的爱情。惠,他在期待你的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完了——昨天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而且巨困无比,等久了qvq ☆、十六岁怎么了 晚上八点准时下班,伏黑惠刚走出大门,人就被拽着脖子走了一段路。 “一起去吃火锅。”虎杖悠仁这么说着。 伏黑惠简直莫名其妙,“你们什么决定的事情。” “中午吧,你都没看VX?”旁边的钉崎野蔷薇说道。 上班时间玩手机可是大忌,除非他不想赚钱了。伏黑惠翻了翻眼,停下脚步后便把虎杖悠仁勾在自己脖子的手拿开,“你们不知道我们还有三张卷子,一个英语作文,以及两章数学综合测试题要写吗?” 凡是谈及学习话题,下一秒无不是沉默气氛。 良久,虎杖悠仁重新勾住他的脖子,“管他呢,吃最重要。” 钉崎野蔷薇补了一句:“而且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伏黑惠心想,还有什么事情比完成作业更重要。 华灯初上,街市喧闹,入夜之后反而更多行人逛街,几乎比肩接踵。路两道灯牌璀璨,店铺传来音乐声阵阵,夹杂十分顺溜的广告语,声音大而嘈杂。伏黑惠有些受不了,可是人像是巨大玩偶一般,被他俩拉着左拐右转,最后进了一个百货大楼,搭乘电梯一路上到六楼。 海底捞这会儿人不多,生日歌倒是唱得响亮,直接从店内传到店外。 伏黑惠默默想了想,今天不是我生日,不是虎杖的生日,也不是钉崎的生日。 那么,为什么偏偏要这时候,几乎刻不容缓地就要去吃海底捞? 人被按着坐在中间,伏黑惠茫然地看了看左右两人,突然觉得他们有一种不怀好意大灰狼即视感。 “你们没事吧?”他犹豫地出声。 “有啊。”钉崎野蔷薇说,继而把菜单递给他,“先点单。” 伏黑惠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主要是他俩的表现跟平时比起来太不正常了一些,像是预谋什么一样。不过他没细想,正如钉崎野蔷薇说的,先点单。 三人平时在一起吃饭多了,在喜好方面也互相了解个七七八八,点单不用花多长时间,很快就完成了。 等到服务员拿着单子走了,伏黑惠才分别扭头,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在过来的路上他有看过手机,三人小群也就是在十二点左右发了个今晚海底捞通知,其余没有多说。其实也不算突然,但是平时二人会问过他意见,不会像现在这么强制参与,所以关于这层原因,仔细想想,也就记错生日时间比较靠谱。 虎杖悠仁摇了摇头,“没有啊。” 他接话得快,伏黑惠有理由怀疑他有没有听清自己说什么,“你确定?” “确定。”虎杖悠仁十分肯定,“你生日在十二月,我们没有记错。” 看来是听清了。 伏黑惠纳闷了,“那你们今天这一出,是为了什么?海底捞活动今夜结束?” “不是!”钉崎野蔷薇反驳。 “那是什么?” 话音落下,两人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带着明晃晃的探究,以及明晃晃的“暗示”。 伏黑惠:? 伏黑惠略微向后,背靠着硬沙发,“我今天还没有发工资。” 这会儿轮到两人无语:“……” “你真的不明白我们想要干嘛吗?”钉崎野蔷薇垮下了双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伏黑惠诚实摇头。 “今天,我跟钉崎来这边拍照,看到了你和宿傩,全程。”虎杖悠仁直接挑明。 剩下的话就算没说完,也该知道什么意思了。 伏黑惠心‘咯噔’了一下,急忙敛低眉目,避开了视线。垂在沙发上的手指也蓦然收紧,感到紧张和焦虑。 平常在学校里,他跟宿傩的言行举止虽然是有那么丁点暧昧,但都点到为止,而且很少当着大家的面。这会儿好了,不仅在大庭广众下被宿傩整理围巾,这家伙还凑近他说话,送他鲜花,最主要的是他还接下来了。 现在这捧玛格丽特还在他身边,安详躺在沙发一角。 “其实有时候我也猜不准宿傩的心思,你说他关心你吧,但因为他时常表现得吊儿郎当,有些纨绔子弟,让我以为他只是逗你。很多时候,你也是反应平平,我就很少会往早恋那方面猜,但是——宿傩送你玛格丽特,你还接下来了。” 钉崎野蔷薇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我们就是想知道,你跟宿傩现在是……?” “朋友。”伏黑惠下意识回答。 “真的?” 伏黑惠松了松手指,其实他自己也琢磨不清楚。 虎杖悠仁见状,给他倒了一杯水,“我们都是好朋友,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你别把这些闷在心里,不然难受得慌。” 钉崎野蔷薇点了点头,“是啊,上次宿傩请假的时候你就一个闷闷不乐了很久,整个人像得了失魂症一样,让人蛮担心的。” 伏黑惠将水接过来,又小小喝了两口,水没有味道,滑入喉腔之后便一路游到腹胃,清清凉凉的,怪醒神。也许是因为对方说的话,现在他喝着水,霎时间就想起了校运会那时。 宿傩这个人神龙不见尾,请假请得突然,害他忧心忡忡,甚至产生了不合时宜的不习惯,于是心不在焉。可来呢,也来得很突然,简直可以用从天而降来形容,在他跑完一百米之后,在他抬起头的时候,宿傩如同没事人一般,拿着矿泉水就站在他的面前。 当时喝下的水也是这样的冰凉,不过不是没有味道,而是甘甜的,说不出来的好喝。 沉默良久,伏黑惠把杯子放了下来,心里还是一团乱麻,无处可解。面对好朋友的好奇和关心,他皱着眉头,干脆坦言:“其实,我只是弄不懂喜欢。” “这不是很简单吗?”钉崎野蔷薇立刻回答。 伏黑惠不明所以地看她。 “你对他有心动的感觉吗?就是有时候看他会觉得心跳很快,呼吸急促,脸红红的,甚至是那一刻眼中只有他,容不下其他,注意不到其他,只想着他,连笑都是无意识的。” 有吗? ……有吧。 伏黑惠移开视线,看着杯中水影,在浮动的涟漪中,想到了校运会时宿傩说的话,想到了生病时宿傩说的话,还有从认识到现在的、所有细微照顾。 要说不会因此动容,那是假的。 “如果宿傩把这束花送给他旁边那个女生,你会难受吗?” 伏黑惠下意识蹙起眉头,“会。” 何止,当在奶咖店看到他俩言笑晏晏的时候,自己就感到内心的不舒服,仿佛冒起火花星子,灼烧几欲恼人。 “可能只是作为朋友的占有欲作祟呢。”钉崎野蔷薇耸了耸肩头,继而道:“我再问一个,如果虎杖给那女生送花呢?“ 伏黑惠静了静,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声音冷淡:“他喜欢就好。”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简直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会给她送花?” 钉崎野蔷薇:“举个例子。” 行。 虎杖悠仁颔首,表示明白。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宿傩跟那女生接吻呢?” “……” 伏黑惠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光是听完这个问题,他就感到头皮发麻,心跳有些快,呼吸有些急,甚至很想着急反驳,大喊“不可能”,或者“怎么会”——宿傩不可能会跟她接吻!宿傩怎么会跟她接吻! 文字堆砌想象画面,浮现在他脑海,伏黑惠收紧手指,指甲几乎陷入肉里。 “如果接吻你也没问题的话,那更进一步呢?比如……” 她的那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伏黑惠打断了:“我知道了。” 眉头仍然紧紧皱着,语气听上去也别别扭扭的,像是不得不承认。可细细探究,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因为某人的表情并不像不情不愿。 “知道什么是喜欢了?”钉崎野蔷薇凑近他,饶有兴致地询问。 伏黑惠不吭声,就是往后又挪了挪身子,头埋低,不愿意被人看到脸上神情一样。 虎杖悠仁见状,也学着钉崎野蔷薇靠近,“那你们要在一起吗?” 「在一起」这三个字像是擦着磷面的火柴,跃然而起的火苗在他心尖灼然,于是滚烫热度蔓延面上,伏黑惠觉得脸热,微微睁大眼睛,开口难得磕绊:“我、我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喜欢他,他喜欢你,为什么不在一起?” 钉崎野蔷薇想了想答案,替他回答:“可能学霸的世界里没有早恋。” “神交。” “哈哈哈哈哈。” 这么一番插科打诨,伏黑惠本来紧张也被弄得不紧张了,连赧然的成分都少了很多。 服务员上来布菜,东西摆得整整齐齐,点的大多是荤菜。大家都是在五点左右吃的晚餐,这会儿九点刚好进入宵夜时间,即使荤菜是多了些,不过高中生都是长身体的阶段。 烫着不同的东西,三人话题却还是那个话题。 “要我说啊,如果喜欢就还是在一起吧,别考虑那么多,人生能有几回十五岁呢?” “我过了生日就是十六岁了。” “……” 十六岁怎么了?十六岁就不能谈恋爱了吗?虎杖悠仁拍了拍他的肩头,劝人早恋:“你可以给他一个考察期,也算是给你一个考察期,比如一个月吧,如果你不满意他,或者其他什么,你们还可以和平分手。” 伏黑惠怔了怔,微微讶异似的,竟然还有考察期? 大概是单吃没有意思,钉崎野蔷薇之后点了一瓶果酒,酒精度不高。三人以前也不是没喝过酒,就是小酌怡情,这会儿也一样。 吃饱喝足已经接近十一点,如果坐公交车回去就更晚了,所以只好选择打车。他们方向不同,虎杖悠仁跟钉崎野蔷薇先把伏黑惠送回家里,然后才折回自己家。 明明果酒度数不高,但是伏黑惠喝了几杯却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像是得了重感冒一样,连下车之后,一脚踩在地上都觉得轻飘飘的,不太真实。 告别好朋友,他强忍清醒叮嘱注意安全,也别忘记完成作业。 钉崎野蔷薇:“你不谈学习我会更快乐。” 伏黑惠这会儿已经抱着一束捧花进了家门。伏黑甚尔盘腿坐在沙发上,咬着苹果看肥皂剧,“换花了啊,这回是追求者送的吗?” 伏黑惠不想搭理他。 回了房间,他把玛格丽特先放在桌面,忍着头晕难受,先洗了个澡。身体燥热不行,大脑也很迟钝,伏黑惠撑着侧脸,转着笔在看自己的试卷,发现没办法集中思考,根本不知道怎么解法。 于是脑子一抽,他给宿傩拨了一个语音电话。 对方立马接了。 “惠!” “……嗯。” 宿傩紧握手机,心神微漾,这还是加好友以来第一次接到伏黑惠的语音电话,意义很大,大就大在还是对方主动打过来的。 可是什么事情至于打电话来说?难道是考虑清楚了? 不待他发出心中疑问,伏黑惠冷淡的声音便从听筒传来:“你写了数学试卷没?” “……”宿傩瞟了一眼放假后就没动过的书包,面不改色道:“写完了。” “那我们讨论一下吧。” “?” 在即将进入夜生活的时间,在接到意义非凡的第一次电话,真的只是要探讨数学的奥秘? 宿傩产生深深地怀疑。 不过很快地,伏黑惠就身体力行告诉他:这就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些忙今晚不知道能不能赶出更新qvq ☆、我们不要看电影了 宿傩大概是真的想给时间让伏黑惠考虑,所以这几天一直都没提那件事情,伏黑惠当然也没说,毕竟不好意思开口。 段考成绩是在一周后出来的。 两人之前还打了一个赌,虽然这个赌约很无聊,甚至没有打赌的必要,毕竟……最后不管谁拿了年级第一,都要一起去看电影。 等出成绩的一天天,班内氛围明显比考试的时候还要焦灼。 伏黑惠其实也有被这种氛围影响到,以前打心底没所谓,没有什么竞争压力。哪知开学后在成绩榜上看到这么强的劲敌,全科满分,生面孔,甩了第二名——也就是他不知几条街。大概是从这时候开始,伏黑惠就感到危机,于是有意无意关注自己的成绩,不知道能不能再夺回成绩榜第一把交椅。 抬起眼睛,发现另一位竞争者已经伏台睡觉,呼呼大睡的样子完全不给成绩一点面子,也显得他的在意很不值当。 伏黑惠叹了叹气,收回目光,决定抽出单词本背一背,保持心态。 上午只出了英语成绩,速度很快。 英语课代表把答题卡分给学习委员一起发,最后可能太多了,就让同学们一起传。答题卡一张张往下传,有些学生就大呼小叫,呜哇怪叫,忽然有人喊了一声“我靠”,伏黑惠警觉,听到他们下一句由衷感叹一声:“牛逼,148分。” 伏黑惠沉思一下自己的英语成绩,之前预估的140分,所以这种高分不会是他,那是谁? “两、面、宿、傩。”那人拿起答题卡,瞠目念名。 伏黑惠也不意外了。 大概是因为考了这个成绩的主人还在睡觉,大概又是因为这个成绩实在出彩,于是他们都忍不住压低声音地讨论起来。 “我还以为他之前作弊来着。” “我也是,毕竟,我听说他刚转来的时候,段考一团糟,只写了个名字然后睡到考试结束。” “是吧,结果期考就拿了满分,牛的。” “既然能拿满分,为什么段考不好好考呢?” “谁知道呢,大概是因为二年级分重点班跟普通班吧,你看他都这一学期都没有旷课。” “确实,我也不懂他了。” “……” 伏黑惠跟他们离得近,听了个七七八八,也不知道宿傩有没有听到。其实关于这点,他也很好奇,明明可以拿满分,为什么段考却敷衍对待? 想不通。 约莫五分钟,英语答题卡已经传完了,伏黑惠懵然地看了看周围,没有看到自己的。 英语课代表见状,便来到他身边解释道:“老师说你作文写得很好,准备下节课当模范来讲讲。” 伏黑惠眨了眨眼。 “对了,我看了你的分数,是141分。” 啊,比预估高了一分。 上课铃声打响的时候,宿傩还是那个姿势,埋着脸睡觉。后颈的头发长了一些,将刺青盖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便没入衣领,弧度流畅,如同一湾河流绵延向进瀑布。 英语老师叫久薄美,是个漂亮的女人,每天的衣服没有一套声重复的,平时比较风趣幽默,班里的人都喜欢上她的课,也喜欢跟她胡扯扯。 这不,前脚刚进教室,台下的一些男同学就开始吹彩虹屁,夸老师又漂亮了,嘴贫的还会追加一句“多么希望下次给我的成绩也能像你这么漂亮”。 久薄美被逗笑,“漂亮的资本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你们自己努力吧。” 后面又是闲聊五分钟,她才拍了拍手,维持秩序,说要上课了。 “先讲作文,这次的主题应该不难的吧?很自由发挥,不过写得好不容易。”说着说着,她便借此引出了伏黑惠的作文,先是夸奖了一下写得很好,过渡自然,逻辑恰当,又有用到高级词汇,继而开始投影到屏幕上,一句句分析。 宿傩本来睡着的,听到伏黑惠的名字就醒了,这时正睁着充满求知的双眼看着满是英文的屏幕。 伏黑惠的字很好看,写英语字跟印刷体一样,看着很赏心悦目。正如久薄美所说,这次英语作文的主题确实很自由发挥,但写得出色不容易,伏黑惠挑了很常见的竞选学生会主席为主题写下去,却不落俗套,总之就是很好,宿傩也很喜欢。 伏黑惠盯着他那颗脑袋,一时半会儿忘记听课,于是撕拉一张稿纸,在上面写了一行字便扔给了宿傩。 下一秒,一个纸团精准无比砸中了宿傩的脑袋。 宿傩:? 他回过头,看到了伏黑惠比划手势。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宿傩垂了垂脑袋,发现纸团掉在了里梅的脚边,于是他抬起手指,敲了敲前桌的肩膀。 里梅几乎下一秒就转过头,“怎么了吗?” “纸团,捡一下给我。”宿傩指了指地上的东西。 里梅觉得莫名其妙,弯腰捡起来,再到递过去的时候,他下意识看了一眼伏黑惠,后者刚好也看着他这边,于是猝不及防,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他顿了一下,然后移开了视线,看到宿傩这会儿掏出手机,正对着纸团拍照。 里梅:“?” 久薄美还在上课呢,看到宿傩明目张胆地拿起手机,不禁失笑,“宿傩同学是不是在拍自己的优秀作文?” 宿傩很自信,常常被问到这个问题他一点都不谦虚地应下,这会儿却一反常态:“不,惠的作文才是最优秀的。” 猝不及防被夸的伏黑惠:“……” 久薄美笑了笑,然而委婉地提醒他上课不可以拿出手机。 宿傩拍了五个角度的纸团之后,就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机,表示明白了。伏黑惠一脸不明所以,这纸团到底有什么好拍的,有价值的东西明明写在里面。 其实……如果有条件的话,宿傩还想焚香沐浴,然后再郑重其事地拆开纸团。 当然,以上是开玩笑的。 宿傩深呼一口气,随即才将手中的纸团展开,伏黑惠字迹清隽,属于工整似的好看: 「我可以看看你的作文吗?」 “……” 宿傩一口气又憋了回来,他垮下双肩,顿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株昙花。收到纸团的时候立刻盛开,但是拆开纸团看完内容之后,他瞬间就蔫了。 还以为会是:「我答应当你男朋友」。 结果恰恰相反—— 从脑补的情感大戏急剧转成了又红又正的纯情DK学习交流会。 麻了。 宿傩麻了。 他想起了那天被逼着学习且疯狂讨论习题的夜晚。 收回纸团,宿傩短吁一口气,把英语答题卡递给他。 没办法,未来男朋友爱学习。 伏黑惠拿到答题卡,下意识扫了一眼右上角的分数:148分。 翻到背面,发现扣掉的2分是作文的。 请根据以下要求,写一篇120左右字数的演讲稿: 1. your audience 2. own capabilities 主题不限。 伏黑惠一目十行,看完了宿傩的演讲稿。 很好,题材新颖,别出心裁。 别人都是写竞选班干部,竞选主席,或者其他面试,只有宿傩——认认真真写了相亲。 他介绍自己介绍得十分自信,推荐自己丝毫不含糊,字里行间人见人爱,绝世好男人,最后还加了一句:“Please fall in love with me. ” 接后面还有一行单词,不过被划掉了,伏黑惠看不清楚,但是觉得熟悉,研究了好半天,拼凑起来发现是“megumi”。 正主眼睛睁大,表示十分震惊!这是差点舞到老师面前了吗!? 然而作者本人还不清楚,只是心想自己的作文真的有那么优秀吗?不然伏黑惠怎么会看了那么久?还是说看着这些条件正在认真考虑? 成绩出得断断续续,一天能出两科,但也能一科不出,语文是最晚出成绩的,正好卡在周五,放学之前。 班里人都在兴致冲冲地合算总分,然后挨个询问,排了个班级名次。不算上语文的分数,伏黑惠的总分已经跟他拉开了差距,自然,是他在宿傩下面……不对,是他在宿傩后面。 这回算了语文分数。 伏黑惠咬着笔头算了算,他跟宿傩之间就差了36分。 宿傩这回没再像开学那会儿恐怖,拿了个十分夸张的满分,不过看他那样子,似乎也不是很在意,毕竟年级第一还是他。 当天晚上,伏黑惠洗完澡出来后,打开VX收到了许多来自宿傩的消息。 【纯情大爷火辣辣】:明天上映的电影一共五部,你想看哪个? 【纯情大爷火辣辣】:(图片) 【纯情大爷火辣辣】:其实我更想看这个 【纯情大爷火辣辣】:《找死》 【纯情大爷火辣辣】:你不觉得这部电影,从名字上看起来就很有意思吗? 【纯情大爷火辣辣】:我看了一下它的简介 【纯情大爷火辣辣】:(图片) 【纯情大爷火辣辣】:就是说他们玩找鬼游戏 【纯情大爷火辣辣】:一片好评,全程高能,绝对适合我们! 伏黑惠自动无视这些推销话语,点开第一张图片,发现有两部爱情片,一部动画片,一部警匪片,最后一部就是宿傩说的惊悚片——《找死》。 平心而论,伏黑惠觉得这些都不好看。 【伏黑】:还有其他电影吗? 对方很快就回:无。 伏黑惠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单手打字:那先不看了。 【纯情大爷火辣辣】:不! 这有什么好不的? 伏黑惠放下另一只手,开始打字:这些电影都很无聊,我会忍不住睡觉。 【纯情大爷火辣辣】:既然如此 【纯情大爷火辣辣】:那我们就不要去看电影了 伏黑惠挑了挑眉,这人今天怎么出奇地好说话?只是没等他打字去问,下一秒,新消息就弹了出来。 【纯情大爷火辣辣】:我们去开房吧,然后一起睡觉。 伏黑惠:…… 伏黑惠脸色一红,立马扔掉了烫手山芋似的手机,这家伙怎么一天到晚都这么说话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quq ———— 感谢: 读者“demon”,灌溉营养液 +24 读者“可可”,灌溉营养液+1 读者“司深”,灌溉营养液+1 读者“憬汝肴”,灌溉营养液 +3 唐の毒扔了1个地雷 ☆、你说气话,我不信 结果,他们没有去看成电影,也没有开成房,毕竟未成年人开不了房,就算可以开房,估计也是在里面搞学习。 越是临近年末,天气越是寒冷,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外面毫无征兆地飘起雪来。细细簌簌,小小的一片,落到东京各处,白白的,挂在秃了的树干上如同一朵朵棉花,增添一丝生的气息。 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教室里传来躁动,许多同学忍不住探头看向窗外,一边又兴致冲冲地讨论起来。 今仁本来还在黑板上写着知识点,见状忍不住停下动作,转身看向他们,“怎么回事?” “老师,外面下雪了。” 今仁侧了侧脸,果真见外面飘起雪花,他弯了弯唇,忍不住开起玩笑,“我还以为天上掉馅饼呢。” 大家突然笑了起来,因为这句话,教室氛围变得更加轻松,也有些乱,坐在前排的同学不禁跟他闲扯起来。 宿傩转过身,朝伏黑惠那边吹了一声口哨。 认认真真划知识点的伏黑惠:“……” 他抬起头,看到宿傩又是一阵比划,“下课去打雪仗吗?” 幼稚。 伏黑惠看了看窗外,回过头时,便皱眉道,“脏。” “不脏,”宿傩说,“新鲜降落的。” “……” 为什么会把雪说得跟新鲜出炉的包子一样?而且,这两者明显毫无关系。 伏黑惠本来还想拒绝,说“不去”,奈何宿傩的眼睛十分亮,看着自己满是期待,于是他语噎一瞬,把原本要说的话硬生生转成了这句:“才下雪,不够打雪仗。” 宿傩微微‘啊’了一声,有些失望。 伏黑惠见状,又补了一句,大有些安抚的意思:“堆雪人比打雪仗好,等明天吧。” “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 “我说了什么?”伏黑惠愣了愣,忍不住想了想,发现什么都没想到。 宿傩露出‘果真如此’的表情,叹了叹气,他说:“电影啊。” ……是有这回事。 伏黑惠收敛思绪,问道:“最近有上映好看的电影了?” 宿傩当即从桌兜里摸出了手机,光明正大打开桃票票浏览起来,伏黑惠见状,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近一共上映了三部电影。” 他收回手机,又把身子转了过来,“红色电影,粉色电影,黄色电影,你想看哪个?” 前面听起来都挺正常的,红色电影是爱国题材,粉色电影是爱情题材,只不过——后面那个是怎么回事? 伏黑惠无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 “正经人能这么说话吗?” 宿傩低声笑了笑,狎昵起来,“正经人都像我这么说话,只有你假不正经,闷骚类的。” 伏黑惠闻言,不仅笑不出来,甚至还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好了好了,同学们安静下来,我们收收心,继续上课,等到下课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今仁站在讲台中央,提高声音维持起秩序。 两人的聊天被迫中止,宿傩转过身的时候,还快速说了句:等下课再跟你细说。 伏黑惠心想怎么细说?复述具体过程,还是找出影片细节? 政治课并不枯燥,今仁讲课的时候还会插几句玩笑话,整节课下来很活跃,总是嘻嘻哈哈。下课之后,教室更加闹哄哄,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跑出去玩雪,他们则到走廊边等虎杖悠仁和钉琦野蔷薇,碰面后就一起去校外的餐厅解决午餐。 天气变冷之后,他们几个都不愿意吃冷食,主要是冷,其次是吃起来没有感觉。 今天的「一十掿酥」依旧很多人,放眼望去,似乎都没有空座位,不过宿傩年纪轻轻就是这家店的老板,所以有自己的专属座位,还是专门为他设立出来的小包间,位于阁楼。 阁楼并不狭小,布置精心,大有一种冬日温馨感。宿傩坐下来之后,也没翻菜单,只是问道:“你们想吃火锅还是烤肉?” “咦?”虎杖悠仁讶异,“这里不是只有粉、面以及甜品吗?” 宿傩挑了挑眉,却是看向伏黑惠,眉目张扬着显而易见的自豪:“开小灶。” 伏黑惠面无表情,不懂这个有什么好自豪的。 “吃火锅吧。”他说完,又顿了一下,然后补充道:“烤肉的话还要自己烤,太费时间了,别忘了下午我们还有课。” 宿傩摇了摇头,“不用自己烤。” 伏黑惠疑惑地回看他。 “服务员帮忙烤。” “我帮你烤。” 两道声音同一刻响了起来。前一句是虎杖悠仁说的,后一句是宿傩说的。 伏黑惠:“……” 钉琦野蔷薇忍不住‘扑哧’一声,“某种意义来说,宿傩同学确实是伏黑的专属服务员。” 宿傩没有否认。 虎杖悠仁叹了叹气,“那还是吃火锅吧,我们都没有人帮忙烤。” “确实。”钉琦野蔷薇附和。 于是午餐吃什么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等餐期间,四人闲聊起来。虎杖悠仁说:“校庆快到了你们知道吗?”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宿傩不假思索地接话。 伏黑惠看了他一眼,“你上次开会没来?” 宿傩双手微摊,一脸冤枉,“我一直坐在你旁边,散会的时候,你还收了我的会议记录,还叫我不要在记录上涂鸦,画你的小人。” 伏黑惠语噎一瞬,又觉得耳根有些烧红。想起这家伙一到自己上台发言时,就会在记下的关键词旁边画下自己当时的表情,连动作姿势都细致地描画出来,就真的——很讨厌! “那个会议记录,你是不是裱起来挂床头了?” 伏黑惠瞪了瞪眼,没好气地反驳:“谁会把这东西裱起来挂床头啊,你有毛病!” “你说气话,我不信。” “……我不想跟你说话。” “那你就是承认了…呃!” 伏黑惠说不过他,直接抬起腿踩了他一脚。 有时候,让人闭嘴就是这么简单粗暴,而且很实用。 宿傩的脸有一瞬间扭曲,脚趾传来的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忙不迭就把脚缩了回来,低头一瞧,鞋面已经有了明显的印子。 “你怎么总是踩我的鞋子?” 伏黑惠抽出一张纸巾,十分贴心地递到他手里,“因为你总是乱说话。” “那你不应该踩我,而是亲我,法式热吻那种,知道吗。” “宿、傩!” “现在你就可以亲我了。” “……”目睹两人全程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虎杖悠仁受不了了,忍不住开口打断道:“你们不聊校庆了吗?” 伏黑惠恨不得能快点转移话题,所以怎么可能不聊。他不仅聊,还一口气把校庆的安排都说了出来:“下下周一校庆,校方决定一切从简,不搞花里胡哨的创意活动,也不让社团部门出去摆摊。上午没有课程安排,班主任会让文娱委跟班内同学布置教室,画黑板报,然后聚在教室里面观看庆祝学校成立七十周年的视频,紧接着烟花秀,最后教室观看电影。” “好无聊。” “好无聊。” 两人异口同声。 唯有宿傩轻轻“啧”声,不感兴趣。 伏黑惠拿出手机,刷了刷干部群的信息,“你们想知道是什么电影吗?” “肯定是很红很正体现三观的电影。”钉琦野蔷薇接话。 “荒野吗?”宿傩想起自己早上看的桃票票。 “这是什么?” “那个红色电影。” 伏黑惠顿了顿,想起来他说的红色电影是什么了,“不是这个。刚上映不久的电影在各大网站还没有资源,不可能是。” 宿傩‘啊’了一声,“那你想看吗?” 伏黑惠并没有那种欲望。 “你要是看的话,我们周末就去看这个,其实那个黄色电影也好看。” “电影院怎么会上映黄色电影啊!” “为什么不能?《沙漠惊魂记》又不是不能过审。” 沙漠惊魂记?伏黑惠愣了一下。 宿傩见状,不禁挑了挑眉梢,笑得有些促狭,“哦~我懂了,你想跟我看的是那种电影?这可不行啊,惠,你还是个涉世未深的未成年小白花。” “宿、傩!”伏黑惠听到这十分离谱的话,恼羞成怒当下又想踩他,结果后者早有预料,连忙缩了脚,离他远点。 这回话题不仅跑得迅速,甚至还跑去了城市的边缘,虎杖悠仁心累,不想再拽回来。为什么火锅还不上来?用吃的堵住这两个臭情侣的嘴也挺好的。 雪一直在下,甚至变得很大,整个世界都白茫茫的,飘着雾般的白气,寒意砭骨。四人从餐厅出来,有些路人已经打了伞,把半张脸埋在围巾里面,匆匆行走。 “你要撑伞吗?”宿傩看着伏黑惠理围巾,问了声。 伏黑惠闷闷地‘嗯’了声,“你有伞?” “不然我有大头?” 伏黑惠动作一顿,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当时的雨下得跟如今的雪一样大,这家伙骗自己说没伞,硬要蹭他的伞。 宿傩找服务员借来了三把伞,别问为什么是三把伞,因为他想跟伏黑惠一起撑。 钉琦野蔷薇见状,不禁啧啧一声,“司马昭之心。” “人尽皆知。”虎杖悠仁默契接话。 伏黑惠被说得有些面热,偏偏宿傩不以为然,还拉了拉他的胳膊,将自动伞打开,“走吧。” 他没动,心里摇摆了一下,思考这样是不是真的太明显了。 宿傩见状,便道:“或者我们都不撑伞,一起白头偕老。” “别说了!快点走!”伏黑惠听不下去,反手拉住他的胳膊就走了出去,根本不想再给他多说一句骚话的机会。 出门之前校园还热闹着,雪下得不大,大家就带起兜帽玩雪,此时下大了,人也变少了,要么窝在教室里面避寒,要么就站在走廊各处赏雪,或者拍照,估计是发个朋友圈记录一下今年的第一场雪。 下午有一节体育课,室内练了十几分钟的体操,接下来的时间都是自由活动。 宿傩静不下来,硬要拉着他出去打雪仗,堆雪人。伏黑惠拗不过他,就这么半推半就地出了去。 “我可以用雪捏出一个栩栩如生的你,你可以吗?”宿傩面对着他,倒着走路,说话间眉眼浮笑,很是愉悦。有细碎的雪花落在他的长睫上,眨动间,便化成了一珠寒水。 伏黑惠弯腰拾起一条树枝,说:“我可以画。” “画大脸猫吗?” “不是大脸猫,是你。” “那我捏个海胆。” 宿傩说着,就开始蹲身下来,用双手刨着雪,如同团面粉一般,把白雪揉了起来,又拍成圆形。伏黑惠站在他的身后,垂着眼睑在看,看到他把一边的雪又团了成条,然后插在雪球的正中间,“这是你的第一根触角。” 伏黑惠面色淡淡,“然后呢?” 宿傩又团了一条过来,插在一侧,有些晃,不过在努力拍拍及堆堆下,还是勉强站稳了脚跟:“第二根诞生了。” 伏黑惠干脆蹲在他身边,换了一只手拿树枝,“继续。” “第三根,我给他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 “难听。”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所以别说了。” “要说,你觉得跟我姓还是跟你姓比较好?” 伏黑惠觉得不对劲,这又不还是给孩子取名字,为什么要这样? 宿傩似乎并不是在询问他,自己说完之后就接了话,还觉得很有道理地点了点头,“一个跟你姓,一个跟我姓吧。” 伏黑惠翻了翻眼,然后站了起来,蹲得太久,腿有些麻,像是一小蹿电流在这里周回。他拿起树枝戳了戳宿傩的后背,四目相对间,突然想到一方嫁给另一方之后,就会被冠以他的姓。 如果他嫁给宿傩,是不是要改名为两面惠? “怎么了?”见他半天不说话,宿傩不禁出声,疑惑道。 人还在思考中,被问话时,伏黑惠有些讷讷出声:“你觉得我的姓好听还是你的姓好听。” “你的。” “那跟我姓吧。” 宿傩以为他是在说海胆的小刺刺,孰不知,伏黑惠说的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低情商:入赘吧 高情商:跟我姓 甚尔直呼内行(bushi ———— 感谢: 13955056扔了1个地雷 唐の毒扔了1个手榴弹 (↑赞助傩总开房的热心网友) ☆、想摸吗? 宿傩花了半节课堆海胆,结果这些堆成刺的雪条都有自己的想法,固定不了多久,甚至没几会儿就塌成了白茫茫的碎片。伏黑惠看到之后,忍不住勾唇笑了笑,看到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然后继续堆,结果下一秒还是倒了。 “拿树枝吧。”伏黑惠说。 宿傩闻言,觉得有道理,于是毫不犹豫地采用了这个建议。 后来忙活一阵子,海胆终于支棱起来了! 伏黑惠没再看,而是拿起树枝画了只大脸猫,脸型无所谓,重要的是脸上的纹身。宿傩推好海胆之后就拿出手机拍照,各个角度,拍着拍着,镜头却转到了伏黑惠的身上,“惠。” “嗯?”他侧了侧身,还没看清什么,突然就听到一声‘咔擦’。 宿傩举着手机,微微偏脸,朝他说道:“可以笑一个吗?” “无聊。”伏黑惠冷淡转身,用手拉了拉围巾,将半张脸埋入其中,也将唇角勾起的笑意藏入其中。 放学之后人更多了,一些人不着急回家,仍在闹哄哄地玩雪。宿傩拍了许多张照片,自己堆的海胆,伏黑惠在雪上的画,还有不少是伏黑惠本人的。 天黑得快,伏黑惠到家时,难得闻到室内飘来饭香,甚尔今天竟然下厨了。 “在煮什么?”他把书包放下,在玄关处换好鞋子便走了进来。 “最近学到了新的赚钱方法。”伏黑甚尔好心情地说。 “什么赚钱方法?” 伏黑惠走进厨房,看到餐桌上摆了三碟菜,都是比较普通的家常菜,也很简单。他戴着围裙,单手拿着锅铲在里面翻搅,视线时而放在锅里,时而又放到立着的手机上面。 伏黑甚尔不说话,只是招呼他过来看。 手机开着前景摄像头,录制对着锅中,也把伏黑甚尔的半身映了进去。伏黑惠走进一看,看到一些特效画面从中央划过,不知道是什么,手机左下角还不停刷着文字: 【手好看】 【是谁啊?声音好好听】 【还没熟吗】 【是个小哥哥诶】 【穿着校服?】 伏黑惠挑了挑眉,“直播?” “嗯。”伏黑甚尔点了点头,“他们说这个工作适合我。” “所以你就直播做饭?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不会做饭就不能直播呢?我外面可是炒了三碟了。” “啊,那不都是昨天的剩菜吗?” “……” 被拆台的聊天是聊不下去了。 伏黑甚尔放下锅铲,把人赶了出去,“你这张嘴巴还是留着吃饭吧。” 弹幕一片【哈哈哈】。 等待出餐的时间很无聊,伏黑惠拎起书包上了楼,继而把自己丢进绵软的沙发上。帘子半拉,露出半扇窗户,外面白茫茫一片,凝着雪的寒雾。他百无聊赖,拿出手机刷一刷,VX信息有十几条未读,要么来自宿傩,要么来自三人小群。 点开朋友圈,很多人都分享今日雪景。 伏黑惠划拉几下,就看到了宿傩的朋友圈。 【纯情大爷火辣辣】:你爱看雪,我爱看你。 单单文字,没有配图。他停在这个页面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点赞,只是忍不住笑了笑,然后熄灭了屏幕,还是想下去看看甚尔有没有把晚饭做好了。 雪下得断断续续,一开始大家都会感到新鲜地打雪仗,堆雪人,到了后面便习以为常,不怎么玩闹,甚至还会忧心怎么还不出太阳。 校庆那天是冬至。 无雪无晴,天色灰沉沉,积郁乌云。 两人没有一起看成的电影,到了今天终于实现,即使是全班同学都在的情况下。 窗帘将光线拒之室外,里头微暗,只有多媒体电视闪烁光亮。因为校庆,大家坐得比较随便,桌子东西乱拼,想挨着谁坐就挨着谁坐,宿傩毫无疑问是把桌子推到伏黑惠旁边,要跟他一起坐着。 里梅一转头,自家少爷已经距离自己七步远。 大家成双成对,有说有笑,只有他孤孤单单,坐在原来的位置看着电影。 宿傩长手一伸,搭在他的椅子上,“你看这种电影也会困吗?” 学校统一播放电影,正如同钉琦野蔷薇所说,是很红很正很体现三观的红色电影。年代远久,大概九几年的,还能看到明显的噪点,声音闷闷,不算清亮,确实有催人入眠的能力。 “可能会。”伏黑惠双手抱着胳膊,靠着椅背上如是道。 宿傩笑了笑,“那我可以借肩膀给你。” “不要。” “这样你不会睡得更舒服一点吗?” “不会。” “为什么不会?” 伏黑惠不假思索:“硬,硌人。” 宿傩浑身都是肌肉,虽然强壮却不夸张,除了胸肌还算软之外,其余地方都硬邦邦得硌人,简直跟堵墙一样。当然——伏黑惠并没有上手感受过,只是用眼睛揣测出来的。有了先入印象,他想,还不如自己趴在桌上睡觉,虽然自己的手臂细瘦没有什么肉,但也没宿傩这身体硌人。 “惠,”宿傩叫了他一声,继而煞有介事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和手臂:“也没那么硬啊,你摸摸?” “不要。”伏黑惠眼睛眨了眨,然后偏过脸,冷声拒绝。 教室里坐着这么多人,虽然男生捏男生肌肉是一件很普通不过的事情,可他还是觉得别扭,甚至认为不妥。 宿傩轻声一‘啧’,硬是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右臂上,伏黑惠挣扎了一瞬间,奈何对方力气太大。 手指触摸到的感觉是硬邦邦的,但并不是像摸一堵墙一样,事实上,有些软,只是有一些些。 伏黑惠眼睛微转,情不自禁落到他的胸膛上。校服衬衫依旧没有好好穿着,即使在天冷的情况下,待在室内他也是闲散开了两三个扣子,露出一对锁骨和微微起伏的胸膛。他的这身肌肉跟甚尔的不一样,甚尔练得很大块,也很硬,光是站在这里,让人一头撞上去都觉得脑壳疼。 顺着他的视线,宿傩勾了勾唇,耐人寻味,“想摸吗?” “你说什么呢!”伏黑惠几乎下意识回话,手缩回,人也在下一秒跟他拉开了距离。心头无序跳动,他耳根滚烫,一种被大胆遐想却被正主抓包的羞赧感。 “你的眼神很直勾勾,明明告诉我……你很想摸。”说话间,他故意凑近伏黑惠,声线低沉,在放轻之后颇有质感,如同细微东西搔着伏黑惠的耳朵,于是这块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红了起来。 伏黑惠避了避,却没避开。 “你能不能老实看电影!” “我看过了。” 宿傩微微颔首,继而又自说自话,言简意赅地将影片剧情概况出来。伏黑惠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剧透了,紧接着对方连全篇最精彩的地方都一五一十地描述了出来。 “……” 猝不及防被剧透完,伏黑惠不禁额上黑线,整个人顿时没了观影欲望。他抬起双手,按着对方的胸口一把推开,冷声道:“正好,我也摸过了。” 跟想象中的一样,有些软,不过也有些硬,总之手感还行。 宿傩常常调戏别人,还没被人调戏过,何况还是身体上的调戏。他不禁愣了一下,继而才笑了出声,还想抬起手捏面前人的脸,“惠,你真的好有趣!” 伏黑惠拍掉他那只讨嫌的手,眼神警告:“你小点声!” 教室里本来很安静,只有影片的声音,宿傩这么一笑,顿时引来部分人的注意,伏黑惠可不想让自己成为焦点。 少了有意思的活动,今年校庆偏向无聊,不过也不是完全的枯燥无味。本来只是上午没课,因为烟花送到的时候迟了,所以改到下午燃放,此时此刻,大家都找到自己的好位置,为了欣赏这场其实也不怎么看得清楚的烟花。 虎杖悠仁新创了群,群名叫【搞大事专业户】,里面一共有五个人:钉琦,宿傩,石上,真希,以及他。 独独没有伏黑惠。 宿傩发现这个群的时候,自己还在洗手间抽着烟,那会儿烟花已经放了一半,伏黑惠到图书馆自习。 里面聊了不少内容,未读消息整整66条,很好,吉祥的数字。 他懒得上翻,只看最新弹出来的信息。 【石上真男人】:明天周二,我们得下了课才能过去了 【禅院真希】:我可能晚点,学生会有一些工作需要处理 【虎杖悠仁】:那我们约个时间,晚上七点? 【石上真男人】:也行,是在外面过还是在他家里? 【钉琦野蔷薇】:他家里吧,我跟伏黑他爸说过了 【钉琦野蔷薇】:哦对了,伏黑今晚没有兼职,我们得骗他出去,待到七点再回来 【虎杖悠仁】:你让他陪你买衣服,应该能拖到七点的 宿傩看不懂,但是他很想加入,于是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钉琦野蔷薇】:草率了 【钉琦野蔷薇】:@宿傩,你陪伏黑逛街吧,务必七点后再回来 宿傩捋了一下,想到一件事情,于是回道:你们想给伏黑过生日? 【虎杖悠仁】:对啊,难道你不想? 【纯情大爷火辣辣】:不是 【纯情大爷火辣辣】:我都安排好了,没想到你们也要给惠过生日 【石上真男人】:…… 【钉琦野蔷薇】:…… 【虎杖悠仁】:…… 宿傩甚至还想好了小提琴拉的曲目,蛋糕要做什么口味,又要以什么样的方式送出来,玫瑰花要怎么包装,戒指要往哪里藏,最好谈恋爱跟结婚并行,双喜临门。 【虎杖悠仁】:虽然,但是,还是大家一起过吧 【虎杖悠仁】:就……我们布置伏黑的家,然后你负责带他出去转悠 宿傩有些嫌弃,并不是很想跟他们一起,不过转念一想,也许伏黑惠喜欢,于是只能皱着眉头妥协。 【纯情大爷火辣辣】: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石上真男人】:什么要求 【纯情大爷火辣辣】:蛋糕,必须由我来做。 消息一出,大家毫无异议,达成共识。 不知道一切的伏黑惠还在图书馆写着英语,左手转笔,时不时打开手机看看屏幕,心想宿傩怎么去了这么久厕所还没回来?就在他终于坐不住了,准备要去找人的时候,才远远看到这家伙双手插兜走来,走姿很拽。 人站在面前,伏黑惠鼻头一皱,“你干嘛喷香水?” 宿傩含糊地‘嗯’了一声。 “所以,你又抽烟了?”伏黑惠放下笔,眼神审视他。 宿傩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佯装无事地翻开书,转移话题道:“今天只有这个作业吗?” 伏黑惠依旧冷冷地看着他。 两人无言,沉默烧灼周围气氛,空白的灰烬就被尴尬所替代。 宿傩摸了摸鼻头,下一秒,又听到他说,“上次记名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吸烟对身体不好,何况你还是未成年人。另外,我的记录表都是你违纪的名字,你想让我记完一个本子吗?估计记不完一个本子,你的身体就因为抽烟坏掉了。” 伏黑惠只有在这会儿才会话多。 宿傩叹了叹气,迎上他的视线,“戒烟很难。” “是吗?” “嗯,就像我总想亲你一样。” “……!” 伏黑惠脸色微红,没想到这家伙聊到这个话题也想逗弄他一番。他瞪了瞪宿傩,然后从包里掏出了几颗糖,推到桌面上,“嘴巴寂寞就多吃糖。” 这些糖很熟悉,正是宿傩之前送给他的。 “我上次给你的,你没吃完?” 伏黑惠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我自己买了一包。” 宿傩闻言,不禁‘啊——’了一声,尾音拖长,带着意味深长。 伏黑惠见状,连忙解释:“你别想太多,只是我觉得好吃。” 宿傩笑了笑,没拆穿他那蹩脚的解释,只是将糖果收拢到手心,然后道:“你喜欢,那我也会喜欢。” 话声轻轻,顺着冷风飘访耳畔。伏黑惠垂低眉目,下意识想将围巾拉上一点,遮住自己的鼻唇,也遮住忍不住勾起的笑意。可是手抬起,却硬生生怔在了半空,他后知后觉,今天天气不是很冷,自己脖子上就什么都没有围。 宿傩眉梢轻挑,看着他道:“你笑起来,就像冰雪消融。”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这一章要写小惠过生日,没写到,可恶,下一章继续! 大概也是十点左右更新吧qvq ☆、你家挺大的 暮色四合,随着时间流逝又被黎明替代。周二无雪,难得出了晴,阳光薄而温暖,照得人心情愉悦。中午俩人照常不休息,去图书馆自习,今天人少,他们选了靠近角落的位置,旁边有一扇偌大的落地窗,能够看到外面白茫茫的雪景。 坐下来之后,伏黑惠就掏出了几张试卷,而对面的宿傩基本不写题,多动症似地捣乱,很能制造噪音。 不过今天不太一样。 伏黑惠吃完午饭之后,莫名其妙就开始打嗝,喝水也不管用,一打就是十几分钟。说话都不利索就算了,用力闭起嘴巴,想要将声音堵在双唇之内,结果胸腔起伏,喉腔滚过‘嗝’的一声,控制不住的声音终究还是会发出来。 就很、烦人! 而且,某人还一直憋笑着,这是最烦人的! 伏黑惠没好气地踩了他一脚,结果对方反应很快,闪避几乎下意识。 “有话好好说。” 伏黑惠觉得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还以为宿傩是在嘲讽自己,因为他一开口就忍不住打嗝,怎么可能好好说。 宿傩将自己的水杯推给他,笑笑道,“多喝热水?” “哼。”伏黑惠臭着脸,没接过来。 “打嗝不丢脸嘛。” 伏黑惠心道:打嗝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会觉得丢脸。 “我刚查了查,打嗝可能是因为饮食过多、过快,以及冷热刺激和过度兴奋、紧张。”宿傩说着,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他接着开口:“你吃得少,还慢条斯理,讲究得跟个大小姐一样,所以不是饮食过多、过快。” 伏黑惠很想吐槽这个形容,但是自己一开口,一句话没说完可能就要打出两个嗝,所以为了避免丢脸,还是别出声了。 “我知道了。”宿傩忽然出声道。 你又知道什么? 伏黑惠目无波澜地看他,等着下文。 “因为知道我们要独处,所以你过度兴奋。” “…………” 伏黑惠不该指定能从这家伙嘴里听到什么正经言论。他拿起压着试卷的黑笔,目光收敛,放回到满是印刷字的纸面上,要把有限的精力放在无限的习题上面。 宿傩见他不理睬自己,不禁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便撑起侧脸看向窗外景色。 十二月还不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其他树木倒还是繁盛,树冠被压得弯身,承载着雪的重量。多余的雪则被清扫在道路两侧,隆成小山丘似的,还没被铲掉。雪面满是杂乱无章的脚印,一串接连一串,构成一张巨大的、无规则的画。 出晴的天气就是惬意。宿傩眯了眯眼,感受阳光落在脸上的热度。 伏黑惠抬起脸看时,刚好就看到这一幕。 他的鼻梁很挺翘,暖阳将青黑色刺青映得深刻,却又柔和了棱角,看上去十分慵懒。 像什么呢? 伏黑惠转了转笔,想起了晒太阳的猫。 他大概维持这样的动作有八分钟,这短短的时间里,伏黑惠还在打着闷嗝,打得肚子都饿了,有胃胀气的感觉。宿傩撩开眼皮,偏了偏脸,“你把手伸过来。” 伏黑惠不明所以,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我听说按手腕可以防止打嗝。”宿傩说着,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将自己的手伸过来。 伏黑惠犹豫了一下,不过一个闷嗝打出来之后,还是慢吞吞地把手伸了过去。相对比自己冷白的肤色,宿傩的倒是个健康的小麦色,这么放在一块,十分明显。 此时此刻,曾经被夸赞过好看的手指此刻握着他的,手心干燥,贴着他的手背,能感受到温度从肌肤之上源源不断地传来。伏黑惠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觉得这种温度似乎渗透表皮,于是顺着血液流到了身体各处,害他有些发热,又有些不好意思。 可惜再想收回手已经晚了。宿傩用另一只手挽起他的袖子,又握着手腕,拇指压着凸起的腕骨,他停顿一下,似乎感受什么,于是皱着眉头说道:“你的手腕好细。” 那是因为你的手大。伏黑惠撇了撇嘴,不吭声,只是转了转腕,有些不自然地催促他快些。 “别动。”宿傩握得更紧了些。 伏黑惠下意识停住,见他松开手,手指蹭着肌肤,摸着手腕上一点的位置。动作很轻,像是羽毛轻扫,又像被猫蹭到了一样,有些痒。可能是心理作用。 伏黑惠别开视线,轻轻吸了一口气。 宿傩像是在找某个穴位,时不时还按压一下,力道不轻不重,最后停在了某个位置,拇指压下,有一段时间。结果伏黑惠胸腔一瞬起伏,还是打嗝。 宿傩见状,又换了个位置,虽然只是偏离原来的位置那么几分。 “…嗝……” “……” 宿傩又换了位置,不过伏黑惠还在打嗝,他转回视线,开始不信宿傩了,是不是故意占便宜来着?后者像是清楚他内心的想法,当下摇了摇头,“我没有,不信你搜索一下,医生都说过这法子。” 至于为什么没用,也许只是因为他找不到穴位。 伏黑惠收回手,打算自己按压,不过宿傩硬是抓他的手,并且一副“我一定会让你不再打嗝”的表情。最后摸来摸去,按来按去,整整五分钟过去,这法子才给面子地奏效了,伏黑惠舒展眉头,勉强信了他。 宿傩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手,继而垂落下来,指腹情不自禁地轻轻蹭了一下,像是留恋触碰时的感觉。他把水杯递过去,问道:“放学之后你陪我买些东西可以吗?” 寒风侵袭裸露在外的肌肤,伏黑惠觉得有些冷,原本残留的温度散得很快,就像一开始没被握住一样。他轻咳一声,假装不在意地接过水杯,不答反问:“什么东西?” “什么都行。” “……” 这是钱太多了,没地方花是吗? “去吗?”宿傩看着他。 喝下一杯水,伏黑惠错开视线,含糊地‘嗯’一声,答应下来。 宿傩笑了笑。 后面自习,两个人都保持沉默,没有交流。可伏黑惠还是忍不住心乱,没办法集中思考,因为对面那人一直在看自己的手,那只、握过他的手——在想什么?今天不洗手了? 时间飞快,一不留神就到了放学时段。两人收拾书包,搭乘电车去了城中心。黄昏时分,人流如织,城市霓虹灯已经亮起,周围声音杂乱无章,嘈杂至极。 宿傩说是买东西,结果带他先去喝了一杯奶茶,坐在那里闲聊,属于没话找话型。 与此同时,另一边—— 虎杖悠仁和钉琦野蔷薇他们按响伏黑家的门铃,跟甚尔打过招呼之后,就开始拖着自己的东西进屋,进行一番布置。小黑小白汪汪乱吠,上蹿下跳,很是活跃,想同他们一起玩,甚尔见状,吹了一声口哨,“过来,别打扰哥哥姐姐。” 小黑小白摇了摇尾巴,巴巴凑过来。 “你们要买蛋糕吗?”甚尔边问道,边打开手机进行直播。 “不用我们买,宿傩买。”石上优答。 “宿傩?”甚尔挑了挑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虎杖悠仁点了点头,“大概七点他们就回来了,要做饭吗?” “做吧。”甚尔起身,觉得又到了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 直播间很快进了观众,不过人只有几个,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他们跟主播问好,又询问要直播什么内容,甚尔漫不经心地回答,又提了一嘴自家儿子生日。 伏黑惠跟宿傩逛了半天,说是买东西,其实是闲玩拍照吃东西。他们去了电玩城,伏黑惠嫌幼稚,没有上机去玩,宿傩一个人玩也没意思,就给他夹娃娃。本来想展示一下自己的高超技术,男友力max什么,结果夹了五十多次,什么都没夹到。 伏黑惠打了个哈欠,看他战了又败,败了又战,最后还是商家觉得他可怜,主动送了他一个娃娃。 那是一个玉桂狗狗,毛绒绒的,大概三十厘米的样子,适合抱在怀里。 宿傩把它送给了伏黑惠。 时针走到七点,两人方才乘坐电车回去。伏黑惠目光奇怪地看着他,“你家在哪?” “我哪里都有家。” “……” 可以,有钱人四海为家。 但是——为什么他下车之后,宿傩也要跟着自己下车? “你家在我对面吗?” 宿傩想了想措辞,“如果可以的话,我明天高价买下。” 伏黑惠摇了摇头,还是别吧。 天色黑沉沉,路灯间隔三米远,灯色昏暗,有飞蛾盘旋不散。这个时间点刚好是吃完晚饭,小区还有人在散步,有些人溜着狗,这里并不安静,比起城市的喧闹,并不算恼人。 伏黑惠掏出钥匙,开门之前还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宿傩,“你不回家?” “你家挺大的。”宿傩如是道。 伏黑惠:“……” 所以呢?你要来借宿? “上次不是跟你说,带你玩游戏吗?我近距离、面对面、手把手教你。” 他一脸真诚的样子让伏黑惠觉得有些违和,“大可不必。” 拧动钥匙,伏黑惠把门打开,想赶紧进屋。结果室内漆黑一片,在他感到疑惑时,里面‘啪嗒’一声,灯光骤然大亮,与此同时——还有礼炮的声音。 伏黑惠茫然站在门口,彩带转转圈圈,飘落在他面前。 “十六岁生日快乐!” 他的朋友拿着礼炮,面上洋溢笑容。 宿傩轻轻碰了他的肩膀,“愣着干什么,快进屋吧,大寿星。” 伏黑惠回过神来,后知后觉今天是自己生日,难怪宿傩这家伙要带自己出去转悠,还很频繁地看手机。 钉琦野蔷薇过来,挨着宿傩小声问:“蛋糕呢?” “在路上,我让里梅拿过来。”宿傩回答。 进去之后,大家就开始送礼物,又说了很多祝福语,或者调侃的玩笑话。宿傩站在门口等里梅过来,毕竟自己要送的东西都在对方那里。伏黑惠坐在沙发上,跟朋友说话间时不时看向外边,宿傩个子高挑,姿势闲散地倚靠大门,如果再高一点,脑袋估计要顶到门了。 里梅来了之后,宿傩转过身,打了个手势。 伏黑惠不明所以,看到禅院真希起身,把灯关了起来。 他们像是准备制造什么惊喜,很神秘的惊喜。 伏黑惠握了握手心,于是看到宿傩转过身来,手中还捧着点了点着数字“16”的蛋糕。那根蜡烛很神奇,滋滋冒着火花的同时,还用自己没有感情的机械音唱着生日快乐歌。 以前也不是没过过生日,年年精心,年年惊喜。本来以为内心会因为习惯而变得毫无波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宿傩捧着蛋糕一步一步向着他靠近时,会忍不住有些心悸,其间波动如同蜡烛跳跃的火光,一下、又一下,难以平静。 不过心动过后,一丝丝尴尬又随之而来。 因为这个机械音实在太傻了! 宿傩走到他面前,微微弯身,“许个愿。” 话音落下,身边人也跟着起哄,拍手声不绝。 伏黑惠还是第一次见他们这么闹腾。 他闭起双眼,又双手交握,举在面前。火光闪烁,映照着他的面容,眼睛眨动的时候,睫羽轻轻颤颤,纤长如同一把团扇。宿傩离得近,看得清楚,一时觉得可惜,因为双手捧着蛋糕,没办法碰一碰那睫毛。 伏黑惠没想过要许什么愿望。闭起眼睛的时候,大脑都是空白的,周围音乐声不停,到了最后,还有石上优玩笑似地催促,他紧了紧手指:希望大家心想事成,友谊长长久久。 睁开眼睛后,才鼓起腮帮子吹灭了蜡烛。 甚尔凑过来,好奇地问他是不是许了发大财的愿望。 伏黑惠:“这个愿望还是留到你生日再说。” 大家笑成一片。 灯光再次亮起,伏黑惠终于把蛋糕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是双层的樱桃蛋糕,奶油是白色的,边缘坠了好看的花纹。一片樱桃中,插了一张白巧克力做成的卡片,上面写了花体字的“happy birthday”。 寿星切第一刀。伏黑惠不太熟练,切得很大一块,还掉了几颗樱桃。 大家吃蛋糕的时候也在闲聊,因为双层蛋糕实在太多,伏黑惠便切了几块拿去给邻居。寒暄一阵后回来,发现宿傩站在门口,手中还捧着那杯蛋糕。 “怎么不进去?”伏黑惠走到他面前。 “里面太吵了。”宿傩说。 伏黑惠‘哦’一声,刚要进去,却被他叫住了。 “伏黑惠。” “嗯?”他疑惑地转过身。 “樱桃。”宿傩用手指捻起纤细的樱桃梗,轻声询问:“你能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伏黑惠蹙起眉头,不答反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 宿傩笑了笑,眼神耐人寻味,“听说舌头可以给樱桃梗打结的人很会接吻。” 伏黑惠耳根瞬间烧烫,他瞪眼看着宿傩,开口不禁磕绊,“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相对比他的紧张,宿傩表现从容,甚至微微俯身,对上他几分闪躲的目光,“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 伏黑惠呼吸微窒,想到一些不合时宜的内容,于是手不自觉攥起,他转身就想逃跑。 “你又想逃避了吗?”宿傩看穿他的意图,扬声道了句。 伏黑惠身子一顿,下意识反唇相讥:“我为什么要逃。” 宿傩笑了笑,说自己怎么知道,然后又懒洋洋道:“你要看我给樱桃梗打结吗?” “……” 樱桃是鲜红的,跟唇瓣,舌尖,颜色都不一样。 昏暗灯色中,近距离下,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的动作因为慢动作而显得几分暧昧,推,翻,勾,复又卷入,舌尖跟樱桃的颜色相衬,喉结的上下滚动,在刻意旖旎的情况下,像是什么冶艳的接吻画面。伏黑惠心中微悸,捏紧的手心微微润了湿气。 樱桃打了结,被摊在盖了纸巾的手心上。 伏黑惠被他的声音拉回神思:“你要试一下吗?” 他想拒绝,但回过神来,新的樱桃被自己拿在了手中。宿傩灼灼的目光,让他手心发紧,不知为何,突然还感到一种不言而喻的赧然。 他还能拒绝吗? 问题跳跃脑中,樱桃却被放入了嘴里。伏黑惠很笨拙,别说给樱桃梗打结,稍不留神,樱桃就被吃进去了。 宿傩:“……” 宿傩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有点猛。” 伏黑惠被他说得有些脸红,干脆转移话题,“你是怎么做到的?” “想知道?” 伏黑惠看着他,眼神很明显是说“不然呢”? 宿傩笑了笑,嗓音压低,暧昧有迹可循,“跟我接吻吧,我用舌头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先来:啊啊啊啊啊啊傩子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最近作业太多了,忙不过来,所以晚了,明天应该也是十点左右! 感谢大家一直追连载,你们的评论是我更新的动力!然后不出意外,很快就要告白啦!!!! ☆、番外5 《伏黑惠的日记》 2021.12.22 晴 今天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还是他们陪我过的生日。 不过,又有不一样—— 十六岁的生日,多了一个宿傩。 我还是没有学会怎么给樱桃梗打结,他说我教我,不是演示,不是慢动作,也不是用语言教导,而是用舌头,以接吻的方式。 宿傩一向不正经,总是吊儿郎当,用声音占便宜,用眼神占便宜。这种触摸不到的东西,不具有任何一种实质感觉,也显得他这人克制、矜持、没有逾越。可偏偏,这种不具有任何实质的声音、眼神,又比肢体,抑或亲吻,都让我感到灼人的羞赧。 只要想起过去种种,或者今日之事,我的心脏都不由自主地跳快。 他说教我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我逃了,顶着个大红脸被甚尔追问是不是偷偷喝了酒,未成年明明不能喝酒。 时间到了九点半,他们要回去了。宿傩送了我礼物,一个方方正正的白色盒子,并不轻,也并非沉甸甸,我试着揣测里面是什么——但是没猜中。那是个樱花形状的玻璃烛台,还有一个樱花形状的香薰,里面萦绕淡淡的樱花香味,沁人的。 盒子的最底层,还压着一个真空袋,上面贴了标签。我拿起来一看,上面写了一行漂亮的行楷:「我的信息素」。 说实话我是迷茫的,可迷茫过后,又觉得这“信息素”三个字很眼熟。我停下笔想了很久,甚至翻找手机,终于知道眼熟在哪了。不久之前宿傩让我到论坛看过一篇同人文,大概是ABO,不,就是ABO,一种很复杂的世界。为了了解这是什么东西,我又打开了论坛。 我并不想看这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内容,可是了解了解着,不知不觉我把更新的篇章都看完了…… 从段考截止今日,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没想到这个作者已经更了这么多,虽然也才十万字不到。 我看了很久,咬着笔头,也皱着眉头,脑子很乱,一下子想到宿傩拉着自己的手腕,一下子又想到宿傩用舌头卷着樱桃梗。暗灯下的画面,衬色冶艳,平添出来的旖旎总是让人想入非非。 我很烦躁,退开了论坛,干脆打开浏览器了解。大概看了十来分钟,我有一种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宿傩的真空袋里装着他的信息素,哪有信息素是被这么装的?不过我还是把它打开了。里面散出淡淡的蓝莓甜味,混着恬淡的樱花气息,我觉得还有些好闻。不过风吹过,那股味道就被消解了。 睡前,我把那樱花香薰点燃,不过七分钟之后,又起身扑灭了。怎么说?自从知道什么是信息素之后,我闻着樱花味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蓝莓味也是! 凌晨两点。 我睡不着觉,我的脑子很乱,还是有关他的画面。 现在是三点。 我还是睡不着觉,原来失眠这么痛苦,我觉得肯定是晚上喝了奶茶的原因。 *** 《观察伏黑惠的日记》 2021.12.22 十六岁的惠,我也一样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得少,实在是因为太多作业了……可恶!我感觉我要被作业压得没有世俗的欲望,为什么大学也这么忙,高中老师说的都是骗人的,我现在还有两三篇论文没有搞完quq ———— 感谢: 芸豆扔了1个地雷 唐の毒扔了1个地雷 唐の毒扔了1个地雷 (●—●)扔了1个地雷 (●—●)扔了1个地雷 (●—●)扔了1个地雷 (●—●)扔了1个手榴弹 读者“禁言”,灌溉营养液+25 读者“W.”,灌溉营养液+4 ☆、我知道你怕 “你会给樱桃梗打结吗?”伏黑惠走到石上优身边,佯装不经意地问道。 昨晚苦苦尝试很多次都没能成功,他认为肯定是因为宿傩学过的原因,其他人肯定不会。于是第二天早上,他买了一袋子樱桃,趁宿傩不在的时候一一分给了学生会成员。 石上优微微颔首,把樱桃吃了下去,手指捻着梗,拿出来,“你说的是最近很火那个吗?” “什么?”伏黑惠不明觉厉。 “就是那个,给樱桃梗打结的人很会接吻,我刷视频经常看到,没想到连你这种2G网的土狗也能看到。” “…………” 土狗? 眼看他又要用眼神杀人,石上优摸了摸鼻子,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什么、我试试吧,不过我觉得应该不难。” 伏黑惠依旧看着他,神色淡淡。 樱桃梗被舌头卷入,两腮鼓动,唇瓣时不时贴着,时不时又张开。伏黑惠皱起眉,总觉得跟昨晚不一样,画面不一样,感觉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没有悸动,没有赧然,更没有令人想入非非的旖旎。 一分钟过去,石上优把樱桃梗吐出,细长的茎条已经打了一个结。 “看,还可以吧?”他说。 伏黑惠垂眸,轻轻颔首。 “你会吗?” “不会。” 伏黑惠拿起一颗樱桃,面无表情吃进嘴里,想起昨天晚上的尝试,没有一次成功,甚至觉得是樱桃梗让舌头打结,而不是舌头让樱桃梗打结。 樱桃分完,走回教室的时候,他想了很多,然后忍不住拿出手机,到三人群发了个消息。 【伏黑】:你们能给樱桃梗打结吗? 这会儿还是大课间,所以信息一发出去,对方很快秒回了。 【虎杖悠仁】:啊,那个啊 【虎杖悠仁】:我试过了 【伏黑】:然后 【虎杖悠仁】:成功打结! 【虎杖悠仁】:还可以打两个 【伏黑】:…… 【钉琦野蔷薇】:不好意思 【伏黑】:你打不了? 【钉琦野蔷薇】:不是 【钉琦野蔷薇】:我也可以打两个 【伏黑】:………… 原来还真的只有他不会给樱桃梗打结。 【钉琦野蔷薇】:怎么?昨天晚上宿傩亲你了? 伏黑惠心头一跳,被最后几个字吓得差点连手机都没拿稳。 【伏黑】:你乱想什么! 【钉琦野蔷薇】:听说能给樱桃梗打结的人很会接吻,所以宿傩很会接吻,所以宿傩亲你了,所以你很喜欢这个吻 这都是什么啊! 伏黑惠微微瞪大眼睛,胸腔上下起伏,深呼吸了好几次。手指在屏幕打字,正要反驳钉琦野蔷薇的话,然而字打了两行,他顿了顿,最后熄灭屏幕——算了。 教室吵吵闹闹,即使没走到门口,也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说笑声。 宿傩坐姿闲散,靠着椅背,拿着手机正在打游戏,声音外放,为这份嘈杂再添一分噪音。伏黑惠进来之后,他似有所觉地抬起眼睛,最后微微坐正,朝他一笑,“交完表了?要打游戏吗?” 伏黑惠站在他面前,淡声道:“你看过那张表吗?” “看过。” “想说些什么?” “你很爱我。” “?”伏黑惠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正经点。” 宿傩干脆放下手机,一本正经道:“你连本子都写满我的名字,难道不是吗?” “那是风纪检查表。” “你敢保证没有在其他纸面写我的名字吗?” 伏黑惠不自觉移了移视线,含糊否认,想起之前稀里糊涂画了他的头像。 宿傩见状,不禁偏了偏脸,再次对上他的视线,“你有。” 伏黑惠不想跟他对视,于是再次转开目光,甚至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连否认的语气也比之前更加笃定,“没有。” 这副心虚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没有。 宿傩转过身子,也不拆穿他,自然转移了话题,“圣诞节,去玩吗?” “圣诞?” “嗯,只有我们两个,去吗?” 伏黑惠眨了眨眼,开始犹豫了。 宿傩见状,也不询问了,直接替他作了决定:“圣诞是周五,放学之后我们就去,就这么说好了,不许放我鸽子。” 伏黑惠心想:我没答应呢。 可当思考过后,他还是没有拒绝宿傩,甚至有些期待那天。 晴朗日子只有那么几天,平安夜过后,太阳被乌云遮掩,放学那会儿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冷意砭骨。尽管如此,圣诞节的热闹之意倒不会因此消减,大街小巷歌谣阵阵,处处都是节庆气氛。 伏黑惠跟宿傩下车之后,就用书包挡雨,走进了最近的百货商城。 里面拢共六层楼,人来人往,声音杂乱。一层楼都是电子产品和化妆品,二楼到四楼都是服装店,五楼到六楼是美食店比较多,不过也有网咖、书店和电影院之类。两人搭乘电梯,直奔五楼,直到门打开,方才挨个找店吃饭。 宿傩说吃烧烤,伏黑惠嫌麻烦,而且吃完烧烤会一脸油,味道经久不散。宿傩想想,认为有道理,毕竟好不容易又约会一次,当然不能一直带着这种烟火气。 “那我们去西餐厅?”宿傩又问。 伏黑惠想起要拿刀叉吃饭就一阵头疼,“麻烦。” 宿傩很快接话:“我给你切好。” “不要。” “那你想吃什么?” “都行。” “……” 宿傩语噎一瞬,决定不再询问他意见了,直接拉着人去吃饭,听自己安排更好。 最后,两人去了音乐餐厅,吃的东西也不会动用刀叉。 正好,这样不仅不会带着一身烟火气,还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伏黑惠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要挑个不好的,大概就是:灯光太暗。 不过对上宿傩那眼神之后,他到底还是把吐槽收回腹中,算了…… 正值餐点,到这里吃饭的客人很多,放眼过去,没有一个空位。从玻璃窗往外看,能看到十几个人搬着凳子在坐,手中拿了单号,看样子是排队等餐的。 等餐的时间很漫长,外边是,里边也是。 伏黑惠拖着下颌,看着宿傩问道:“吃完饭之后,你想去哪?” 宿傩刷着手机,闻言便答:“看电影吧。” 伏黑惠有些无奈,“你怎么对看电影这么执着。” 宿傩抬起眼睛,对上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谁叫你总是拒绝我呢?” 那不是拒绝。伏黑惠心中腹诽。 “有好看的电影?” “《找死》再次上映。” “……” 行,知道你很喜欢这部惊悚片了。 伏黑惠又问:“现在订票还来得及吗?” “嗯……”宿傩看了看手机,打开桃票票查询,“有个八点的,我们吃完饭就可以去看,位置还有。” 伏黑惠心想,当然会有位置,谁会这么晚看惊悚片?到时候周围可能连几个人都没有。 结果—— 他们抱着爆米花跟可乐入场的时候,发现里面坐了不少人,一排排过去,只有四五个空位。 “这部惊悚片真的有那么好看?”伏黑惠产生深深的怀疑,毕竟这名字听起来就很不靠谱。 宿傩听到,点了点头,“不然怎么会再次上映。” 有道理…… 巨幕厅一共14排位置,宿傩订的14排,座位号还差四位就是中间。伏黑惠看到自己的位置之后,十分怀疑这家伙的图谋不轨,后排没人,刚刚好还隔的空位,如果他没打算在电影放映的时候做些什么,伏黑惠可不信。 人陆陆续续进来,说话声音闷闷,伏黑惠拿了几颗爆米花往嘴里放,听到宿傩问:“你怕吗?” 伏黑惠冷笑两声,“我才不怕。” “是吗?”宿傩眯了眯眼睛,有些狐疑。 电影没放映的时候,里面还开着几盏小灯供照明,直到时间跳到八点,灯光才缓缓暗下,最后被黑暗吞灭。还有人没坐好,说话声也持续响起,不过跟随巨幕画面亮起,已经低了不少。 宿傩把他怀中抱着的爆米花抢了过来,搁在自己的腿上,“担心你害怕的时候,把它抖掉了。” 伏黑惠闻言,不禁翻了翻眼,强调道:“我真的不怕!” 宿傩连声嗯嗯,然后把爆米花还给他,手垂落,勾起他的尾指,笑道:“那我怕,需要拉着你。” 话是这样的话,可从语气,抑或是神色,都看不出一丝害怕的迹象。 对方的手是温热,干燥的,即使只牵着尾指。伏黑惠眨了眨眼,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脸。 这会儿影片已经播放片头,色调暗沉,画面闪烁,跳过一张张黑白色的人脸,最终‘笃’的一声,定格在一片死寂的荒野之上,树下骸骨,树上吊尸。月亮被乌云遮住的时候,濒死的尖叫声突然响起—— 伏黑惠手指微动,被宿傩紧紧勾着。 声音渐渐远,最后鬼影闪过,鲜血喷溅,淌在屏幕上变成了歪歪扭扭的“找死”。 “怕吗?”宿傩侧了侧身,压低声音,附耳问道。 颇有质感的声音让伏黑惠不禁颤了颤身子。对方离得很近,气息温热,打在耳朵上有些酥麻,有些痒意,他想抬起手挠一挠,后知后觉自己的手指被某人勾住,另一只手还抱着爆米花。 黑暗中,伏黑惠声音很平静,“我不怕。” 只是心脏跳得有些快,被对方纯情地牵着,难以平静。 影片正式开始。一群学生在教室里面,围成一起要玩笔仙,结果一个男生突然打断,说这个不够刺激,不如玩找鬼游戏。凌晨时分,教室大门敞着,外面绿林盎然,树大招风,风大招鬼,他们无一拒绝,兴奋着、要去找鬼。 宿傩拖长声音,饶有兴致道:“真的不怕吗?” “不怕。”伏黑惠抬起眉眼,迎上他的目光。忽然挣了挣手,迫使对方松下手指,在影片突兀一声尖叫,在宿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张开手指,复又拢起,紧紧攥起了对方的手。 “我知道你怕。” 看着宿傩惊讶的脸色,他勾了勾唇,轻声细语道:“所以,我允许你这样握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的对战,是宿傩的败北—— 感谢: 唐の毒扔了1个地雷 读者“画悲扇”,灌溉营养液+2 ☆、我一直是认真的 伏黑惠的手素来冰冷,尤其冬天。这会儿抓着他的,跟冰块没有什么区别,其中寒意仿佛能够渗透皮肤,砭骨入髓。宿傩有被冻到,但也没下意识松手,也许是听到他的话后,整个人愣怔了良久,忘记反应。 印象中,主动的伏黑惠很罕见。 尤其是——主动握住他的手,又愿意让他一直握下去的。 电影已经放映到学生们打开手机手电筒进行某种请鬼仪式,风声猎猎,十分凶猛,清晰又鼓噪,仿佛回荡耳边。仔细一听,总觉得这风声像是凄厉的鬼哭,如同女人的指甲挠刮耳膜。 伏黑惠认真看着,右手忽然被拉了过去,指缝同时被塞入手指,跟对方的相扣起来。不同于自己冷冰冰的温度,宿傩的手十分温热,干燥,指节还有薄薄的茧,蹭着他的皮肤。 于是,他感到对方的大拇指动了动,指甲刮着手心,动作缓慢,仿佛一场漫不经心的调戏。指甲长了一些些,在手心起落不停,时而上扬,时而下坠,曲曲折折,连成一条规律的线。 伏黑惠忍不住缩了缩手,被他刮挠得痒痒的,像是笔尖轻轻临摹,于是酥麻如有实质般,顺着手心一路绵延至心口。 他勾了勾手指,压着宿傩的手背,“别闹了。” 宿傩还在画着,估计是最后一笔,指甲折到了原来的位置。 “猜猜,我画了什么?” 伏黑惠扣紧了他的手,“海胆。” “不是。” “那是什么?” 宿傩低声笑了笑,“男朋友。” 伏黑惠心头一跳,有些漏拍。过了一会儿,握着他的手力道稍松,猛然又收紧,压迫着皮下骨头,像是警告,“我还没答应你呢。” “那你什么时候答应我?” 话音落下,良久没有回复。 “什么时候啊……”宿傩微微甩动他的手,想让他给自己一个回应,然而伏黑惠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目光平静,直视着画面切换的巨幕。只是,在宿傩看不到的地方,他勾了勾唇角,笑意浅淡,如烟火稍纵即逝,稍不留神就捕捉不到了。 电影院沉暗无比,只有荧幕闪烁出来的光色,座位后,俩人依旧牵着手,无言的暧昧悄悄藏匿在其中。 从电影院出来已经是十点,外面的雨还没停,淅淅沥沥,声音平而抑长,催人犯困。伏黑惠还真的不怕看惊悚片,甚至还有心思跟他挑剔哪里有不足,宿傩都没看,所以回话都是嗯啊哦是的,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伏黑惠见状,不禁撇向他,轻嘲道:“这不是你自己挑的的电影吗?不喜欢?” 宿傩摇了摇头,“也不是。” “你有看吗?” “没有。”宿傩很诚实,“我喜欢看你。” 伏黑惠无言以对。 所以,我在看惊悚片,你看的是什么? 十点已经很晚了,虽然明天不用上课,不过再不回家,家长应该会担心。 伏黑惠提了这句,宿傩当即皱起眉头,眼神闪过厌恶,“她才不会担心我。” 从这副表情,再到这个语气,伏黑惠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知道这家伙跟家里的人关系很不好。他挑了挑眉,有些讶异,因为一直以来都认为宿傩的家庭关系不错。虽然有些好奇,不过这到底是别人的隐私,况且自己跟宿傩关系还不算多么亲密,不该问的还是得少问。 “既然这样,那我们去一趟网咖吧。”他自然而然地将话题转开。 “网咖?”宿傩有些诧异,“你居然不提出去书店。” 伏黑惠懒得解释,直接道:“来不来?” 为什么不来? 能跟伏黑惠待得久一点,他求而不得,又怎么可能会拒绝。 宿傩与他并肩走着,在百货商城左拐右拐,穿过人流才到了门前灯牌璀璨的网咖。 即使夜晚十点,这里的人依旧很多,不管是外边,抑或是里边,热闹之意不曾减淡一分。 宿傩也不知道这好好的“书呆子”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个地方。人被拉到里面的时候,他还放空心思在想着:难不成是开个电脑一起看网课学习新知识?还是想跟他来一场紧张又刺激的答题竞技赛? 总之,绝对不可能跟他来打游戏的,这不符合伏黑惠的人设! 拿了号码,两人在老板的带领下去到了相应的位置。伏黑惠要了两座。宿傩见状,不禁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果然吧,小惠是要跟自己来一场紧张又刺激的答题竞技赛,因为学霸的世界只有学习。 宿傩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提出回家会不会太晚了。 学习啊……他现在真的不想学习。 他宁愿跟伏黑惠一起步行回家,天南地北地闲聊,也不愿意跟他互相沉默着做题。 太无聊了! 这样太无聊了了! “坐。”伏黑惠扯了扯他的胳膊,淡声道。 宿傩瞬间回过神来,眼睛垂落,看到正在开机的电脑。果然已经晚了吧…… 两人坐下来之后,伏黑惠轻车熟路,打开了扣扣游戏。 宿傩目睹这一切:“?” 宿傩有些看不懂了,“你怎么突然要打游戏了?” 伏黑惠不吭声,只是沉默着动作,面上表情冷冷淡淡,看不出什么意思。宿傩摸了摸下颌,将目光从他脸上转开,又回到电脑屏幕上。 扣扣游戏缓冲出来,他挪动鼠标,点开了《大家来找茬》。 宿傩:“?” 不知为何,有一种被冒犯到的感觉。 伏黑惠偏了偏脸,看向他,“你,也打开。” 宿傩还是茫然的状态,话音落下,他迟钝了好一会儿,才抓起鼠标,缓慢挪动起来。 “你怎么突然想玩游戏了?”他又问了一遍。 伏黑惠看着他,不答反问:“那你今天突然又问我,什么时候答应你?”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宿傩不禁撑起侧脸,微微闲散的姿态,不过对上的视线,眼神认真:“不突然。” 他顿了顿,又道,“我每天都在问,只是你听不到。” 伏黑惠微微颔首,唇角有轻轻上扬的弧度,不是很明显,“那你先进入游戏。” 宿傩纳闷,盯看他几秒才转过了脸,摁动鼠标打开了游戏,“你喜欢玩这个?” “都一样。” “也不是很喜欢嘛。” “不是。选这个,跟选其他,其实都一样。” 宿傩微微‘啊’了一声,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只要是跟他一起玩游戏,选这个,跟选其他,都没有什么区别嘛?重要的不是游戏,而是他? 进入游戏,宿傩看了看他,又问下一步呢? “新图场13区,14号。” 宿傩闻言,不禁笑了笑,“1314?” 伏黑惠转过脸,不看他,轻声‘嗯’了一句。 进入新图场13区,发现这里的玩家不多,几乎没有一盏亮起的贝壳。宿傩进来之后,问他然后呢。 伏黑惠就说,“准备游戏,开始玩。” 宿傩现在还是茫然,依言照做。点了‘准备’之后,游戏倒计时五秒就开始了,他看着游戏页面,整个人还是疑惑不解。他真的在跟伏黑惠打游戏,还是这种无聊透顶的找茬游戏! 怎么不是吃鸡? 吃鸡不比找茬好玩? 于是宿傩怀揣着稀里糊涂的想法,稀里糊涂输了一把。 伏黑惠碰了碰他的手肘,“认真点。” 结果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宿傩满盘皆输。 “不行,再来!我们再玩一遍。” 伏黑惠没有异议。 宿傩找茬技术虽不及斗地主水平,不过也比夹娃娃强,打了几局过后,赢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 伏黑惠玩累了,松开手,退出了游戏。 宿傩看了他一眼,“不玩了?” “嗯。” “我才练了火眼金睛。” “是吗?”伏黑惠不以为然,稍微偏过脸,看着他问道,“那你看出来今天我为什么要跟你玩这个游戏吗?” 真是个好问题。宿傩不禁语噎,想了想,方才说道:“及时行乐。” “……” 伏黑惠瞪了瞪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又问:“真的看不出来?” 宿傩该说实话还是假话? 伏黑惠静默看了他几秒,然后站了起身,丢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就出去了。宿傩就算有心去想,这会儿不得不跟着起身,追了上去。 电车没等多久就到了,跟大街的热闹不同,里面倒是冷清,没什么乘客。 回家的路上,宿傩有缠问他是什么意思,不过伏黑惠不愿意吭声,被缠急了还是瞪人,用眼神警告人。宿傩没法,只好讪讪收回手,自己去想了。 车程一共半个小时,外头小雨兮兮,打湿窗户,将灯色拉成迷离的长影。伏黑惠靠着后座,微微眯起眼睛,闭目养神。宿傩本来在想问题,看到身边人的样子,思考不禁停了下来。 没有遇到伏黑惠之前,他一直没有什么审美概念,世界除了自己,就是其他人,而其他人的面容永远模糊,没有被记住的必要。直到那一天……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属于女机器人冰冷的机械音才响起,终点站名字念出,他缓缓回神,原来不知不觉盯看了人家一路。 伏黑惠睁开眼睛,有些不适地揉了揉太阳穴,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走吧。” 宿傩轻轻颔首。 出了电车,宿傩在附近商店买了一把伞。 郊区静谧,路灯昏暗,下着白色银线,街道四下无人,只有雨珠噼啪的声响,寂寥孤寂。两人共撑一把伞,身子挨得近,随着走路时不时碰到一起,谁也没在意。 伏黑惠问他,“想清楚了吗?游戏。” 宿傩本来有想,可是后面光顾着看人,又忘记了想。 虽不言语,看神情也知道意思。伏黑惠顿住脚步,看着他,“你没注意吗?” “注意什么?” 伏黑惠捏了捏手心,眼睫轻颤,有些紧张。只是面色故作平静,甚至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们,开房,了。” 宿傩抓着伞柄的手一抖。 “什么!?” 伏黑惠轻轻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说:“低头,闭眼,我再重复一次,用耳朵好好听。” 宿傩攥紧伞柄,提了提唇角,“好啊。” 他的心跳得很快,咚咚咚——咚咚咚——如果这场雨伴随着冬雷的话,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跟它比起来毫不逊色。 伏黑惠的耳根有些泛红,离得近了,才看得一清二楚。原来,故作平静的,不止是他。 宿傩把眼睛闭了起来,微微俯身,像是要将自己的耳朵贴近到他的唇边,以便更好地、再听到那句让自己心悸不已的告白。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如沙漏流逝,明明很快,却给人一种很漫长的感觉。 宿傩闭着眼睛,耳朵有淅沥沥的雨声,有轻微的风声,还有啪嗒在雨伞的杂音,可是独独没有伏黑惠的声音。他等了会儿,等到心情焦虑难耐,耳朵终于多了其他的声音—— 唇瓣一凉,贴上了某种温软,只是轻轻压了一下,即刻抽离,发出轻轻“啵唧”声。 当时那么一下,宿傩恍然觉得世界丧失了声带,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睁开眼睛的时候,伏黑惠已经偏了偏脸,手肘抬起,挡着半张脸。他没有看宿傩,一边耳朵已经完全变红,一片雨夜当中,十分惹眼。 因为这一触即离的吻,两人都陷入了某种沉默,羞赧的,意外的,并不坏。 宿傩摸了摸自己的唇,眼睛凝视着伏黑惠,看到他连脸颊都泛起红色之后,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惠,你好纯情。” 伏黑惠本来就不好意思,这么一听,又想踩人,不过他忍住了。只是垂下脸,干巴巴道:“你现在懂了吗?” “嗯。”宿傩笑意渐浓,随即伸出手,一把勾起了他的下颌,对视道:“你还可以再亲我一次吗?” 伏黑惠一把拍掉他的手,脸色通红:“别得寸进尺。” 光是这么主动地亲人,都耗光他所有的勇气,还要再亲一次,想到别想。 宿傩饶有趣味地‘哦’了一声,换个说法:“那我可以亲你吗?” “不可以。” “晚安吻,这也不可以吗?” 伏黑惠哼了一声,不回话。 两人没走多久,很快就走到了他的家里,门前亮着灯,还在等着归家人。 自从得到后者回应之后,宿傩的笑意一直挂在唇边。伏黑惠正要跟他告别说晚安,这家伙突然搂住他的腰,声音不舍,继续缠了起来,“真的不可以亲吗?” 伏黑惠愣了愣,然后拍掉他的手,“不可以。小心我爸看到,把你赶出去。” “又不是偷情。” “……” 伏黑惠没好气地捏了捏他的脸,把他捏成扁嘴鸭的样子,“别得寸进尺,我还没完全答应你,是有考察期了,你要是让我感到不满意、唔……” 宿傩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没说出的话封缄在了吻中。 吻得不长,堪称温柔,几乎半分钟过后,一吻才结束。宿傩抵着他的额头,猩红色眼眸如同一簇灼人的火焰,从对视中,一路烧到了他的心口,“不会有不满意。” “惠,对你……我一直是认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宿傩:我一直是认真的! 惠惠:那弯了呢? 宿傩:? ———— 我今天去玩了密室逃脱——太!好!玩!了!一点也不恐怖(bushi),其实我被吓了两次,一次是误触机关,灯突然灭了;一次是拉着铃铛,突然触动了NPC出来吓人。当时我离门最近,那个NPC就在门外,我当时真的……最后,解谜的时候我就是个傻子,仿佛看不懂汉字。不过密室逃脱真的很好玩呜呜呜,我还要再去! ☆、性感吗 直到躺在床上,伏黑惠还有些恍惚。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唇,也不知道当时在想什么,明明该安静地看电影,心却止不住骚动。于是言语举止,就从暗示,又变成了明示。 黑暗中的牵手,手心传递的温度,经久不散的酥麻……他现在闭起眼睛,浮现在脑海的画面就是宿傩俯身在他面前,双眼闭起,没有防备,交予他完全信任的样子。 再后来,万物似乎都跟随他们的沉默而止息。 他只能专注给眼前画面。 宿傩的脸在绵绵雨夜中被映得温柔,他的目光寸寸拓下,从眉眼,经过鼻梁,再到线条分明的唇上。伏黑惠还记得他抽烟的样子,也记得他给樱桃梗打结的样子,每次做完一件事情,他的唇角都会浮动笑意,明晃晃的,直勾勾的。 伏黑惠心神微漾,忽然之间,很想知道,宿傩到底在欣悦什么。 于是他覆上了那唇,亲吻笑意。 唇瓣软软的,像是果冻,还有些温热,意外地好亲。 “啊…”伏黑惠拉起被子,盖过了自己的脸,又在床上翻了个身,整个心思乱糟糟的,跟解不开的结一样。 喜欢找不到源头,冲动找不到源头。只是突然——突然就这样做了。 ……那么诱发突然,是因为想,想要这样做吗? 他瞬间扯下被子,瞪着双眼,然后长长吐了一口闷气。 宿傩被亲了之后,整个人更加欣悦了,连漆黑的雨夜都似乎明亮几分。他抿了抿下唇,想起家门口的晚安吻,忽然又觉得……好像这样的冲动,并不是一件坏事。 因为他也感到了欣悦,拨云见月的欣悦。 一夜过去。 雨停了,天晴了,窗外鸟声脆脆,又有单车的铃铛声,彻底打破黎明的寂静。 伏黑惠没等到闹钟的叫醒,难得起了个大早。 今天,是和宿傩在一起的第二天。 他揉着惺忪睡眼,心情说不出的好。分明跟以往一样普通的一天,却因为这样的前缀,变得富有意义。 拿出手机,置顶的人已经发了不少信息过来。剔除肉麻的情话,唯一正经的一条大概是:「你今天可以出来吗?」 伏黑惠想了想,然后打字回复:「周一期末考试」 对方先是回了一个“玫瑰凋零”的表情包。 【大脸猫】:要注意劳逸结合! 大脸猫,这个是他给宿傩修改的备注。 【大脸猫】:而且,我们昨天才在一起,你难道不想见我吗? 【大脸猫】:(我就是很敏感的小男生呜呜.jpg) 伏黑惠完全想不到他那副可怜唧唧的样子,但是又觉得这个表情包由他发出来,有些些可爱。 【伏黑】:嗯,你先说说你怎么安排 【大脸猫】:泡温泉,来吗? 【大脸猫】:记得吃早餐,我待会儿过来接你 【伏黑】:现在泡? 【大脸猫】:晚上也行 伏黑惠想都没想,直接算了,晚上跟男朋友泡温泉,属实有些危险,况且两人还是未成年人,万一擦枪走火了…… 一想到那天晚上的春梦,他脸色一红,连忙甩了甩头,掐断不合时宜的思想走向。 约好时间,伏黑惠放下手机,从床上起来后就走进了卫浴室。 镜子里自己面色平静,跟以往一样冷冷淡淡,看上去没有特别。他抬了抬手,忍不住摸到心口处,发现这里跳动得有些快,连带着呼吸开始喘了起来。 是的,他感到紧张,但又无比期待着,今天的第一次见面。 伏黑甚尔还没起床,窝在漆黑的房子里,在厚重的被子下缩成小小的鼓包。 伏黑惠叩响房门,朝里扬声道:“我出门了,记得遛狗,两只狗都要遛——” 足足三秒过去,那鼓包动了动,然后才发出闷闷的声音。 “嗯……” 听上去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也不知道对方等了多久,只是打开大门,就能看到停在自己屋门前的车。紧接着,后坐的车窗缓缓摇下,冬日的薄淡阳光下,他看到了窗后的宿傩。 车门打开,伏黑惠弯腰进了去,结果屁股还没贴到沙发,整个人就被宿傩抓着双手扯到了怀里。 “惠,我好想你。”不加以遮掩的暧昧就这么跟随话语而直白袒露。 撞入他满是爱意的眼睛,伏黑惠心脏漏拍,紧接着面热起来,后知后觉司机还坐在前面! “你闭嘴!”伏黑惠推了推他,心跳砰砰,紧张又无措,“胡说八道什么。” 宿傩笑了声,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不会说的,也不敢听,不敢看。” 他这句话也没刻意压低声音,反而像是刻意说给司机听,带着无形的警告。 门关上,车子发动,人却还维持那个姿势,浑不自在地趴在宿傩怀中。伏黑惠觉得这个姿势很不雅观,因为腰身沉下,臀部会因此抬起,暧昧,又令人羞耻。于是他动身挣了挣,却被宿傩更加禁锢,“乖,让我抱抱。” 伏黑惠干脆捏起拳头锤了锤他,结果不轻不重的力道,却引来了对方意义不明的低笑。声音在胸膛颤动,伏黑惠靠在上面,觉得自己的侧脸也被颤得一起一伏。宿傩一贯不好好穿衣服,扣子解了三颗,露出微微凸起的锁骨。伏黑惠张开口,恶狠狠地咬了他的锁骨。 “嘶…”宿傩倒抽一口凉气,松了松力,“你属小狗的吗?” 伏黑惠哼了一声,从他身上坐了起来,没有接话,“累。” “腰吗?”宿傩摸了过来,随即按摩一般轻轻捏了一下。 隔着两件衣服,被触碰的感觉还是很明显。伏黑惠不禁战栗一瞬,拍掉他的手,“不要乱碰。” “为什么?”宿傩的语气十分不解,“男朋友也没有这个特权吗?” “没有。” “很冷漠诶,惠。” 伏黑惠微微颔首,完全承认下来。 宿傩失笑一声,于是捏住他的下颌,逼迫他转过来脸,跟自己对视,“没有早安吻吗?” 伏黑惠瞪了他一眼,小声警告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他敢偷看,我就挖了他眼睛。” “……”司机是老司机了,接送宿傩上学少说也有十年以上。听到这句十分不良的发言,他心中升腾一种无奈的感觉,自己都一把年纪了,对小屁孩的谈恋爱真的毫无兴趣。 一个小时左右,车子最终抵达温泉公园。 伏黑惠下车之后,看到周围山林霭霭,枝桠披雪,在阳光下泛着一圈圈柔泽。石阶累高,向着青砖红木的门府,一眼望去,隐约能看到走动的人,他们身穿浴衣,走姿略微散漫。无论是敞开的大门两旁,还会门内的场景,都栽了许多不同品种的树,叶子被风吹得飒飒,混着鸟鸣声而显得清幽雅静。 “进去吧。”宿傩朝他伸了伸手。 伏黑惠垂眸看了一眼,然后自己抱起了胳膊,“人多。” 人多,所以不给亲,也不给牵。 宿傩深深吸了一口气,行,男朋友脸皮薄,待会儿没人的时候再一一要回来。 更衣间是公共的,宿傩一撩开帘子,就看到两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在脱裤子,虽然数落对方的外观不太礼貌,但是他真的有一种戳瞎眼睛的感觉。伏黑惠见他不动,便问他一句:“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宿傩收回目光,拉着他的手退了出去,“没什么,走错地方了。” 一想到伏黑惠也要在里面换衣服,而这两个男人看着,或者还会有其他男人进来看到,他的心里就不舒服。 走到前台,他跟工作人员要了一间独立更衣室,连带着浴池也是。 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宿傩才觉得心里舒畅多了。 伏黑惠却觉得不对劲。 “你不出去吗?” 宿傩纳闷了,“我为什么要出去?” 伏黑惠没有在别人面前换衣服的习惯,尤其是宿傩,一想到自己要脱得光溜溜的,然后还会被他盯着,浑身不禁感到别扭,以及难言的羞耻。 宿傩见状,不禁笑了,“你害羞?” 伏黑惠瞪了他一眼,“你不害羞。” “我当然不害羞。” 宿傩向他逼近,又低声问:“上次送给你的内裤呢?” 伏黑惠瞪大眼睛,想到那个东西,绯红从耳朵迅速爬到了脸颊。 “谁会穿着啊!” “我不信,我要检查检查,你穿了没有。” 宿傩垂下脸,埋在他的侧脸,声音几乎是贴着耳垂发出。说话间,那双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裤腰带,正慢条斯理地帮忙解开。 扣子解开一颗的时候,伏黑惠恍然回神,然后抓住了他的手,制止他接下来的动作,“放开,我…我自己来。” “嗯?”宿傩哼笑了一声,没撤下手,反而亲了亲他发红的耳垂,又顺着耳垂游弋到了侧脸,着迷般流连。 吻如春雨般细密,温柔,又多情,带着刻意的撩拨,每每落在肌肤之上,都引来阵阵酥麻。 伏黑惠被亲得心跳激增,连带着身体都愈发发起热来,像是泡在热池里面,灼烧感逐层渗透。于是手指在脊背上的抚摸,慢慢的温柔,便比一切亲昵更让他难以集中注意力。 亲吻得不安分。 所有的动作都不安分。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只知道,两人额抵着额,互相对视的时候,都发现自己起了这个年纪、这个性别都会起的反应。 宿傩舔了舔他的下唇,看到他愈发羞赧的样子,不禁低笑出声,诱哄道:“我帮你?” 伏黑惠脸红得滴血,甚至已经后悔跟他出来了。 更衣室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只要有人走动,脚步声跟说话声都能从墙壁渗透进来,清晰传入耳朵。伏黑惠就算置身在情/欲当中,也不会这么稀里糊涂答应下来,不仅如此,他还一把将人推开,瞪眼道:“你转过去,不许偷看!也不许碰我!” “惠……” “不然我现在就走了!” 宿傩喉头一哽。得,他转过去,不偷看也不碰。 看着他转过去,伏黑惠才微微松了口气,一时又忍不住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被撩得情动。 难不成这里的熏香还有助/情效果? 伏黑惠忍不住看了看摆在矮桌上的香炉,上面还袅娜着淡淡白雾,气味淡雅,属于林间清香。 “惠,你换好了吗?”声调微扬,慵懒中,又带着几分轻佻。 伏黑惠转开视线,回得很快:“我说好了你才能转过来!” “好吧。” 伏黑惠其实还是有些不相信宿傩会这么听话,所以换衣服的时候动作很快,心跳也是,生怕这人突然扭头。其实大家都是同性,面对面脱衣服,又穿上衣服似乎没什么,但他就是别扭,说不出来的别扭。 耳朵听到的是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宿傩平视前方,听话地没有转身。他的面前有一方立柜,柜面涂漆,有些反光,虽然映照不清,但是模糊的身体线条,隐隐约约的暧昧,比起袒露在眼前的,更要勾人。 他的身体很热,热得有些不尊重这个寒冷的冬天。 “可以了。”伏黑惠说。 宿傩收回目光,转过身来,看到他浴衣领口还有些凌乱,看得出来当时穿得很急。 “那我要换衣服了,”宿傩顿了顿,然后狎昵地笑起来:“我允许你看着。” “谁要看你!” “看到就是赚到,你男朋友的身材很好。” “你、你自己换吧,我出去了。” 伏黑惠丢下这句话,就强忍淡定地走了出去,不过脚步很快,丝毫不见从容意思。推开门的时候,后头还传来了宿傩的笑声,像是促狭他的举止。伏黑惠脸红得更加,也不管维持镇定了,简直恨不得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从浴池冲完身体,宿傩也没有过来,伏黑惠一想起之前俩人的擦枪走火,又是一阵羞窘。于是也没等人,直接去了他先前包下的温泉。 温泉是露天的,从木屋走下,热池在花木掩映中露出全貌。白色石子如同凝固的雪花,围着热池而堆叠起来,有青草夹在石子之间,开出一抹显眼的存在。 伏黑惠坐在池边,撩开袍子,先是用池水打湿自己的双腿,最后干脆伸进池里,懒洋洋地泡了起来。 阳光从树叶缝隙折入,打在水中泛起粼粼波光,熠亮如同星河,有些耀目。伏黑惠缓缓坐进池子,水纹搅动,光影颤抖,如波浪起伏不定。 宿傩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不得不说,时间掐得很尽伏黑惠的意。 早那么一步,估计能看到他脱下浴衣下池的画面。 晚那么一步,跟现在也没什么差别,他也能免去尴尬。 宿傩不像他那样穿的浴衣,而是裸着上身,则下面围着一条浴巾。 虽然早在很久之前的更衣室就看过他的身材,不过那会儿天色太暗,没有像现在那样明亮,所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看得这么一清二楚。肌肉匀称,还沾了一些未干的水珠,漂亮的人鱼线跟倒三角跟随目光的向下,暧昧地没入在围了胯间的浴巾下。 宿傩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没擦干,发梢不停滴连水线,他随意地撩了撩前额的发,眉目微垂,撞入了伏黑惠的目光。 他勾起唇角,笑了一声,“性感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文,明天继续 ☆、蓄谋已久的重逢 伏黑惠不仅不想回答,还想闭起眼睛,非礼勿视。因为下一秒,这家伙就解了开自己的浴巾,缓缓入池。 池水瞬间翻动,涟漪如同浪花激荡,冲着他的皮肤。伏黑惠睁开眼睛,看到他向自己走了过来,氤氲的雾气将水下光景遮掩,只有随着走动,胯骨才在眼前若隐若现。 水珠如同活跃的小鱼,接连跳上他匀称有力的肌肉,也不停招惹着看者的目光。伏黑惠喉结微滚,突然感到口干舌燥。 看着宿傩的不断逼近,他手指稍微收紧,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至少,在这种隐约暧昧的氛围下。 “你单词背完了吗?”于是他问。 宿傩很难不怀疑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泡温泉你也在想学习?”他揉了揉额角,语气无奈地看着伏黑惠。 “周一期考。” “知道知道。” 宿傩坐在他的旁边,双手打开,放松身体而靠在石檐上。 池水在安静当下,一圈圈泛起的涟漪也逐渐变得温柔,不再似浪花激荡。 宿傩本来想跟伏黑惠讲话,却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睛,神色冷淡,一贯不苟言笑,看上去十分不好接近。眼睫纤长,有些浓密,如同蝴蝶轻轻抖动自己的羽翼,它也在不停颤动着。下眼睑有睫羽的阴翳,还有因为睡眠不足带来的乌青。 幽林静谧,只有叶与鸟的声音,两人没有说话,相同闭目养神着,好好泡汤。 离开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坐回到车上,伏黑惠才得空拿出手机,打开VX,发现伏黑甚尔给他发了信息。 【甚尔】:宝贝儿子,你去哪了? 【甚尔】:晚上多少点回来? 【甚尔】:我们吃火锅吧 【甚尔】:我准备好了锅跟火锅底料,剩余的麻烦你去超市采购 伏黑惠看完,不禁翻了翻眼,很是无语地回复:「你怎么没被饿死?」 刚要再发些什么,突然肩膀一沉。他偏了偏脸,发现宿傩枕在自己的肩头上,眼睛微阖,正看着他的手机。 自上而下的目光,对方的脸部线条优美而又流畅,尤其是那深刻的纹身。 “待会儿我陪你去超市。”宿傩抬了抬眼,看着他说道。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交汇,伏黑惠先是愣了愣,随即才缓慢点头,“不麻烦?” “这不是麻烦。” 那是什么? 伏黑惠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把话语咽了回去,没有问出来。 周一那天,天又飘起了雪,整个天都是灰蒙蒙的,阴沉寒冷。 伏黑惠考完上午的科目,就到图书馆复习,而宿傩也会跟上。两人时不时会说些小话,但后面的,都是一起沉默刷题。 上次来图书馆的时候,这家伙还没有戒烟。这会儿也不知道戒没戒成,只是看他这段时间很少抽烟了,倒是糖果一天一颗,没有间断,偶尔焦虑地搓搓手指,最后暗啧一声,吃了两三颗。 伏黑惠上次没给他多少,都差不多一个月了,也该吃完了吧?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件,在全部订单中找到了之前买的糖果,打算买个两三袋。但要付钱的时候,他又顿住了,想到吃太多糖果会对牙齿不好,于是减了两袋,才重新下了订单。 “你怎么偷偷玩手机?”宿傩敲了敲桌面,看着他,眼睛微眯,略带警告。 伏黑惠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机,又面不改色地扯起谎:“查了一下题目。” 宿傩转了转手中的笔,微微颔首,像是信了,“不懂可以问我,总之不能看手机。” 真霸道… 伏黑惠看了他一眼,重新拿起笔,轻‘嗯’了一声。 考完试之后,也正式进入了放假时间。 钉崎野蔷薇甩着书包,说要一起聚餐,庆祝放假,也是提前庆祝新年。 伏黑惠本想拒绝,但又想到自己过年要跟伏黑甚尔回老家,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同时又跟夏油杰请了个假,今天怕是来不了。 宿傩订的餐厅就在市区里,坐车不用半小时就到。 钉崎野蔷薇说要吃虾,因为虾是红色的,红色代表吉祥,所以新的一年红红火火。 石上优听到这话,忍不住拆穿:“封建迷信。” “那你别吃。”钉崎野蔷薇很快就怼了回去。 进入包厢,大家一一坐下,宿傩帮伏黑惠拉开椅子,然而自己又挨着他坐下,周到又殷切。 虎杖悠仁见状,不禁啧啧摇头:“真好。” “好什么?”石上优随口问了句。 “好男人。”宿傩自然而然地接话。 伏黑惠:“……”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后面吃虾的时候,都是宿傩帮忙剥壳,一点也不给伏黑惠弄脏手的机会。 钉崎野蔷薇撂下筷子,觉得自己这顿饭要吃不下去了,“差不多得了,我们还在呢。” 石上优见状,不禁拍了拍她的肩头,像是认同说法,也像是在表示一种同病相怜。默了默,他的目光在大家脸上逡巡,问道:“你们过年有什么安排吗?” 虎杖悠仁接话得很快,“陪爷爷。” 钉崎野蔷薇肩头一垮,唉声叹气道:“在乡下,跟自己的玩伴出去野。” 禅院真希言简意赅:“学习。” 话音落下,石上优眉梢一挑,忍不住乐道:“你怎么跟伏黑一样,连过年也要记得学习?” “?” 就算是学霸,也不是三百六五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学习吧。 伏黑惠用一种无语的眼神看他,辩解道:“我过年不学习。” “那你过年干什么?” “跟我在一起啊。”宿傩漫不经心地替他回答,同时又将剥好的虾肉放在他碗里。 大家:“………” 几天不见,这俩人的关系怎么越来越好了。 伏黑惠看了他一眼,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说道,“我跟甚尔会回老家过年,大概率要待到快开学的时候才回来。” “老家?哪?”宿傩问。 伏黑惠顿了顿,不答反问,“你想跟我去?” 话音落下,宿傩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紧接着,便作出了一副苦恼的样子,连带着说话口吻也是如出一辙,“会不会太早了?” “什么太……”伏黑惠顿时收住话音,后知后觉对方说的意思是见家长,那种意思的见家长。 他抬起腿,没好气地踩了踩宿傩的脚。 “正经点!” 多半是被踩的次数太多,所以宿傩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几乎是在伏黑惠动腿的一瞬间,他连忙缩了回去,这才免去疼痛的降临。 宿傩无奈摊手,“至于吗?” 伏黑惠哼了他一声。 目睹俩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大家表示已经见怪莫怪,甚至不愿再见。 饭局散了,大家各自乘车回家。宿傩跟着伏黑惠,自己依旧没有钱坐电车,还是让后者付的钱。也不知道欠了多少。 “你过年真的一直待在老家吗?” “嗯。”伏黑惠轻声回应,眼睛半阖,整个人已经显出倦怠意思。 “有点可惜。” “可以视频…” 他的声音听着轻,还有些懒,微微拖长的调子,染上了能听到倦怠。宿傩稍微垂眸,然后摸着他的侧脸,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睡一会儿。” 伏黑惠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他本来没打算睡觉,只是闭目养神,结果眼睛阖起来之后,疲惫就像大山压倒下来,把他困在了梦境之中。 一开始周围是很安静的,只有引擎的声音,低低的,闷闷的,听久了还觉得很像催眠曲。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多了很多不合时宜的杂音,有纷沓的脚步声,还有杂乱无章的说话声。不知道说的什么,就是声音很烦,很躁,正抽丝剥茧般地钻入他的耳朵。 伏黑惠皱了皱眉,忽然侧脸被手指轻轻抚摸,紧接着,又被拖着下颌往上抬了抬,压在了先前枕着的地方。 他迷迷糊糊转醒,睁开眼睛的时候,还被车里的灯光刺激得眯了眯眼。 “被吵醒了?”宿傩用手指擦了擦他泛红的眼尾,说:“要再睡一会儿吗?还有十一分钟到站。” 伏黑惠摇了摇头,又拉下他的手,“昨天复习有点晚。” “放假可以稍微放松一点。” “嗯。” 这句话落下,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电车之前上了七八个人,看样子也是聚餐刚散,身上还穿着校服。他们一上来,就七嘴八舌聊了起来,间或大笑,十分热闹。车厢轻微摇晃,不知道拐到了哪里的弯道,玻璃氤氲雾气,隔绝了车内外的世界。 过了一会儿,是宿傩先开的口,“你过年回老家的话,兼职怎么办?” 伏黑惠可能还有些困,听到话后,迟钝了几秒才想起回答:“请假了。” “花店那边招了长期工,我不用每周都抽时间过去帮忙。” 宿傩摇了摇头,“不是这个。” 不是? 伏黑惠神思微怔,从他身上坐了起来,开口有些迟疑,“什么不是?” 这学期他只接了两个兼职,一个是花店,一个是模特。如果宿傩否认了花店的兼职,那极大可能说的会是模特,可是……他又怎么知道自己在当模特?伏黑惠微微收拢手指,不由得感到紧张。 会不会,他只是故意这么说,故意逗自己? 想法才在头脑萦绕,宿傩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将它们彻底击溃了,“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伏黑惠还不想承认。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又接着说了起来,“你也注意到了,我的头像,每一张都是你。” 果、然! 他抿了抿下唇,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无从出口。心思从宿傩的话音落下之后便变得乱糟糟,耳边听到的声音也在一瞬间失真似的,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宿傩拉起他垂在腿侧的手,当肌肤触及,才发现冷得跟冰块似的。他皱起眉头,摩挲一会儿冰冷的指腹,之后才包裹掌心里面,试图让它变暖。 伏黑惠稍微挣了挣,不过没抽出。他看了看宿傩,眉头也皱得紧紧,开口后,整个人顿时有些泄气,像是没所谓了。他说:“我没有异装癖。” 宿傩神色自若地点了点头。 伏黑惠看着,观察着,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其他什么的表情,于是又问了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 宿傩想了想,“去年夏天。” 去年夏天…… 伏黑惠沉默,须臾,又接着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宿傩这会儿不答了,只是稍微垂了垂脸,侧向他,狎昵笑道:“你亲我一口,我再告诉你。” “……”伏黑惠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无奈感。他可没心思跟宿傩开玩笑,于是抿了抿下唇,冷声道:“你不说那我也不问了。” 说罢,还要抽回自己的手。宿傩瞬间握紧了,“别。”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 伏黑惠依旧看着他,挑着眉梢,在等下文。 “去年夏天的事情你应该不记得了。” “我只能告诉你,你膝盖弯后面有一块小小的、红色的印子,像是胎记,也像疤痕。当时刷微博,看到那个模特也有,然后对照几次,我才确认是你。” 听完之后,伏黑惠有些讶异。 看到他的神情,宿傩自己也惊讶了:“你不会不知道自己膝盖弯有这种印子吧?” 伏黑惠眨了两下眼睛,很是茫然,因为他确实不知道。 等到回了家,伏黑惠在洗澡前照了一下镜子,才看到自己膝盖弯的地方,确实有一个指甲盖般大小的红色印子。并不是很明显。一般来说,这种印子也属于自己平时很难注意到的,而且他还不是经常照镜子的人。 晚上十一点,万籁俱寂。 熄灯之后,伏黑惠躺在床上,对于宿傩今天晚上说的话还是很在意。 去年夏天去年夏天去年夏天…… 宿傩是上体育课的时候看到了他膝盖弯的印子,还是校运会的时候呢? 伏黑惠静静地瞪了天花板良久,然后呼出一口气,在床上翻了翻身。可是——宿傩为什么会注意到自己膝盖弯的印子?他是先喜欢身为模特的自己?还是仅仅为东高一名学生的自己? 一切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 另一边。 宿傩同样也没有睡着。他赤着脚,站在阳台上,双手搭着,手指夹了一根没点燃的烟。霜风拂面,又扫过裸露出来的肌肤,可他并没有感到一丝冷意。 日记本翻到去年的记录,7月14日,是他第一次遇到伏黑惠的日子。 城市的酷暑让人们更愿意待在空调房里,而不是行走在滚着热潮的街道上。他下了车,匆匆要往奶咖店赴约,结果跟一个穿着玩偶服的人擦肩而过之后,那人突然就直挺挺倒下,被他一伸手就接住了。 宿傩当时觉得对方是明目张胆的碰瓷。 不耐烦地推摇一阵,发现那人并没有反应。烈阳下,他光是站在这里,额头都冒了汗水。碰瓷的人还裹着玩偶服,真是有毅力。 于是他摘掉了那人的头套。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十分俗套了—— 玩偶服里面,是一个少年,模样十五六岁,漂亮的脸蛋白里透红,被热意蒸了不少汗珠。长发凌乱,有的沾在脖颈上,有的沾在脸上,看上去很狼狈,又因为他这样的长相,一种易碎的脆弱美感,不可避免地又让人觉得可怜,止不住心疼。 宿傩其实也不想承认,但他确实一见钟情了。 仅仅只是看着他,心脏就会产生了强烈的悸动。 玩偶服脱下,露出了被汗水沾湿的东高校服,护士检查了一下,告诉他只是中暑。宿傩本来想等他醒了再走,但是手机一直响,朋友催得急,自己只好离开了。 至于怎么知道那个印子…… 因为宿傩觉得他穿汗湿的衣物不太好,便擅自作主买了一套新的,又擅自作主帮他换上。 …… 这些都这些,他都没有告诉伏黑惠。 也没有告诉伏黑惠,其实开学后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是他蓄谋已久,也是刻意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是喜欢一见钟情的故事,xs。 然后——悄悄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还有几章要完结了! ☆、我是你的初恋 【观察伏黑惠的日记】 2021.12.30 思念很轻,是一粒沙子,也是一片叶子。 * 新年伊始,晴阳高照。伏黑惠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听到外面久久不绝且十分聒噪的鞭炮声,他想到了要去车站那会儿,宿傩悄悄拉着他,绕到了一处空地,给他燃烧一根线香烟花。 线香烟花细细的,火花噼啪,不断往上跳跃。火星粒子炸成花一般的形状,可惜在大白天里显不出什么美感,就连四散的雾气都飘着火药的呛鼻气息。可是伏黑惠没有捂住口鼻,只是看着,然后侧了侧目,捉到了一个偷看他的人。 突然四目相对。宿傩倒没有一种偷看被发现的羞愧,甚至在对方看过来时候,还漫不经心地提了提唇角,笑容绚烂。 伏黑惠声线如常:“你说电影好看,结果,都在看我。” 宿傩没有立即回答,或者说,还没得及回答。 “你说烟花好看。”他顿了顿,然后微微勾起了唇,“结果也还在看我。” 一根线香烟花燃到了底,声音静下,光色跟着黯下,一切终回原来。宿傩垂了垂拿着它的手腕,又忍不住垂了垂脸,将吻落在他的唇上,如同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因为我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都见不到你。” 伏黑惠忍不住抿了抿下唇,然后抱着被子,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昨晚没拉帘子,这会儿阳光已经肆无忌惮地照了进来,如同一个霸道的侵略者,穿透玻璃而在室内划下了属于自己的金色地带。 他拿过手机,发现VX收到了不少消息,而绝大部分,都是来自宿傩。 【大脸猫】:新年快乐 【大脸猫】:起了吗? 【大脸猫】:惠,已经十点半了 【大脸猫】:你又没吃早餐 【大脸猫】:起了吗? 【大脸猫】:你昨晚骗我去睡觉的时候不会又在刷题吧 【大脸猫】:起了吗? 【大脸猫】:快十一点半了 伏黑惠把消息一条条看完,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什么叫“昨晚骗你去睡觉的时候又在刷题”,他就算爱好学习,也不会这么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如同魔怔一般。 手指在屏幕起落一阵,他打字回了个“早”。 脖子有些酸。伏黑惠放下手机,揉了一揉,早知道就不该答应甚尔跟三姑六婆,大晚上搓什么麻将,缺人也不行。 洗漱完出来,他再次看回手机,发现宿傩给他打来了两个视频电话,以及一个语音电话。 【大脸猫】:异地恋的第一天,男朋友不接电话,怎么办? 【大脸猫】:急!在线等! 伏黑惠微微勾唇,随后冷漠无情地回复:「你自己反省反省」。 他刚发过去没多久,宿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惠。”接听电话后,对方的低沉的嗓音便从听筒传了过来。 伏黑惠浑身忍不住泛起战栗。 “惠?” 见他不出声,宿傩又重复了一句。伏黑惠回过神,揉了揉发红的耳朵,佯装无事地轻‘嗯’一声。 宿傩笑了笑,“吃早餐了吗?” “准备。”他拿着手机,从床上站起来,在对方准备数落前开了口,“你那边好安静。” “……” 宿傩轻轻吸了一口气,像是忍耐着什么,紧接着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又被他的话语声压下:“你那边很热闹。” “有烟花,鞭炮,还有小孩的嬉笑声。” 伏黑惠微微颔首,“想过来吗?” “想。” “想得美。” “……” 伏黑惠走到厨房找早餐,碰巧甚尔也在,正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大冬天的,也不知道在哪翻出来的没用的蒲扇,此刻正盖在胸口,配合让他那惬意模样,完全老大爷。 他走过去踢了甚尔一脚,没好气道:“干嘛在这里睡觉?” 甚尔收了收腿脚,然后抬起手肘盖在了眼睛上,一副不愿意搭理人的样子。 伏黑惠无语了,直接问他,“不做饭吗?” “不做。”他动了动唇,又懒洋洋道:“待会儿泽园阿姨那里吃饭。” “吃软饭吗?”伏黑惠面无表情。 甚尔‘嘿’了一声,把手放下,睁着眼睛看他,“难道你喜欢吃硬的?” 伏黑惠:“……” 为什么他觉得自家亲爹似乎开了一部车过去。 待在老家的日子很无聊。 伏黑惠吃完饭之后,又回到自己的房间窝着。 窗外的热闹依然没淡,即使烟花凋零,下一场烟花还会到来,即使鞭炮燃尽,下一次鞭炮也还会到来。 一个月的时间很长,伏黑惠有时要去凑亲戚的麻将桌,有时又要跟甚尔一起去种菜喂鸡,有时还会看小伙伴分享过来的过年趣事,但更多时候……他都是跟宿傩通电话,或天南地北地聊,抑或谈论头疼的习题。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宿傩趴在桌面上,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屏幕将他此时模样都大方显露出来,伏黑惠撑着侧脸,单手转着笔,忽略摄像头照着的、并投在左上角的自己。 “不知道,快了吧。”他分明说着,眼睛不自觉往墙面上钉着的日历表扫了一眼,过去的日子被红线划去,归来的日子被大大圈起——还有两天。 宿傩微微‘啊’了一声,“要不我现在订张车票过来看你吧。” 伏黑惠转笔的手忽然一顿,“不要。” “为什么?”宿傩笑了笑,并没有被拒绝的惆怅和不悦。 “要接你,麻烦。”伏黑惠皱了皱眉头,说得跟真的一样。 “惠,你知道你有一个特点吗?” 突然转移话题,伏黑惠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反问:“什么?” 撒谎的时候,瞳孔会微微放大,但是面色如常,不过口吻冷硬,说着刻薄的反话。而且……耳尖会泛起一点红,像是手指轻轻涂抹,继而晕染出来的颜色。 “你不是怕麻烦,你是怕害羞吧,我说得对吧。”宿傩没有回答他的这句话,而是针对着他上一句的答复,饶有趣味说道。 伏黑惠拒不承认,“我为什么要害羞。” “是啊,为什么呢?” 伏黑惠埋低了脸,不吭声了。 宿傩轻声一笑,替他回答,“因为我是你的初恋。” “第一次见家长,你不害羞都难。” 伏黑惠听得耳朵发红,又冒起阵阵痒意。他放下笔,继而站了起来,摄像头没有拍到他的脸,只有清冷的声线被录了进去,又送到对方那边:“你不也一样。” …… 二月初,出晴的日子越来越多,看上去春光大好。 伏黑惠坐在动车上,想给宿傩制造一个惊喜,所以并没有告诉他自己今日回程。靠在并不松软的座椅上,他拿着手机正朋友圈,看到了每天坚持跑步打卡的虎杖悠仁,还有在田野拍写真的钉崎野蔷薇,以及在夏威夷度假的五条老师和……夏油杰? 伏黑惠坐正了身体,双指将照片放大,然而不管怎么看,那散着长发,将墨镜推到脑袋上,并笑得开怀的人都是夏油杰。 他怎么跟五条老师认识的? 伏黑惠重新躺了回来,世界就是一个圈。 划拉没一阵子,他看到了宿傩在凌晨发的朋友圈,还卡着点。 【大脸猫】:思念很重,一日又一日过去,沙子成了大漠,叶子化作了春泥。 伏黑惠并不是很懂他突如其来的文艺。 他点了点赞,还没往下继续看,突然一个电话跳了出来。 甚尔坐在他旁边,听到语音电话的声音,不禁好奇地看了一眼过来。 “不是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吗?”他看到了备注,大脸猫。 伏黑惠懒得理他,插了耳机,然后才接了电话。 “今天怎么这么早?”宿傩的声音很快就响在耳边。 早晨08:46,确实不是伏黑惠平时放假在家的生物钟。 他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风景,面不改色地扯谎:“在摘茶叶。” 宿傩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你知道有一首歌吗?” “不知道。” “茶山的姑娘悄模样……” 伏黑惠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在胡说八道我就挂电话了。” “别、别挂。”宿傩立马收敛了自己的不正经,不见面的日子就很难捱了,这会儿要是连打电话的机会被剥夺了,简直雪上加霜,凄惨的凉。 他很快找到了新的话题,“情人节那天你回来吗?” 伏黑惠还在犹豫到底是骗他一下还是如实回答。 “我……” 不过,宿傩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喙,“不回来的话我就来找你了。” “你知道…” “只要我想知道,我就能找到你在哪。” …我在哪里吗。 伏黑惠还没把后半段的话说完,宿傩又开了口,语气比之前柔和了不少,像是收敛了一身锋芒的利刃,褪了一身刺的动物。他说:“惠,我真的很想你。” 压低的声线,经过电流处理变得些微沙哑。 伏黑惠微微心悸。 “我……”也想你。 “我……”他开了开口,却又不得不停顿下来,仿佛“也想你”这三个字就是一团火,太灼,太烫,以至于喉咙发紧,面色涨得通红都没办法说出口。 甚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懂他跟对方聊的什么,都聊到了面红耳赤的地步。刚想开口调侃几句,或者贴上偷听,只见伏黑惠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极其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我在见你的路上。” 说完之后,他立刻挂了电话。 宿傩还没想好回答,就听到了‘嘟——’的一声,紧接着,一条新消息跳出。 【伏黑】:你可以再想我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甚尔:我合理怀疑自家儿子早恋了但是没有证据 ☆、平平淡淡才是真 回到了东京,伏黑惠就像从鸟儿出笼,翅膀拍动的都是大写的“自由”。甚尔在玄关处换好鞋,转过身还没来得及交代几句,就看到他提起背包走了出去。 “?”甚尔满腹疑问,“你干嘛去?” 沉甸甸的书包,在冬日暖阳下,跟随走动的步伐而一晃一晃的,幅度并不大,估摸里面装了不少重东西。 伏黑惠头也不回,“学习。” 甚尔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并不是很懂学霸的世界了。 坐上电车,不到十分钟,要去的地方就到了。 伏黑惠原以为宿傩会在日料店等自己,没想到在出站口就看到了他。尽管天气已经有了变暖的预兆,宿傩依然穿得不多,简单的内搭跟一席风衣,黑色仔裤在膝盖处还破了一条直线的洞,肌肤露出。 伏黑惠皱起眉头,光是看着都替他感到冷。 “惠。”宿傩老远就看到了他,这会儿招招手,又扬声叫道。 伏黑惠没有回应,只是加快了脚步。 车站人来人往,步履匆匆,处处都是嘈杂的喧闹。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以至于他们碰面,再到抱在一起,还没有人注意过来。 宿傩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屈起,捏起了软肉,“在老家没吃好吗?有些瘦了。” 伏黑惠抓着他的虎口,拉了下来。对方的手十分温热,甚至有些干燥,像是一蹿火苗一般,让他微微发凉的脸颊有了些温度。 明明他穿得比宿傩还多。 “没有。”伏黑惠别开了视线,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可能做事太多又熬夜吧。” 宿傩也知道他体寒这个毛病,于是由他牵着,又下意识收紧了些,“打麻将吗?” “嗯。” “我不会打。” 伏黑惠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什么,无非是:你教教我吧。 但是他没顺着宿傩,“最好不会。” 宿傩‘哦’了一声,尾调上扬,带着疑问。 “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休闲游戏,与其纠结这个,不如想想学习吧,开学之后会跟横滨高中有一个交流会。” 宿傩一听到‘学习’就头大,尤其是跟伏黑惠享受二人世界的时候。 “交流会你应该知道,就是抽考,我们……” 不等他完,宿傩就好气又无奈地打断:“惠,我们已经32天没见面了,好不容易熬过这漫长的32天,见面之后你就要跟我说这个吗?” 伏黑惠挑了挑眉,心道自己还把五三带来了。 出站之后,俩人又上了一辆车。伏黑惠看到司机的样子,便知道这是宿傩家的车。想想上一次坐在这里的时候,还是一起去泡温泉,那会儿才确认关系没多久,于是恋爱脑一上来,在车里就发生了一些提起来就会让人面红耳赤的事情。 伏黑惠其实还有些担心宿傩会不会不顾忌过来亲自己,不过在里面待了好几会儿,这家伙似乎都没那方面的意思。只是安分地坐在他身边,然后拉着他的手,手指在掌纹游走,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挠得他心里发痒。 “别玩了。”伏黑惠忍不住缩了缩手,想收回来来着, 宿傩手指收紧,立马扣住了他,“玩玩手指又怎么了?” 伏黑惠转了转手腕,浑不自在的,“幼稚。” “成年就不会这么幼稚了。”宿傩把他的手又拉了回来,说话间,眉眼轻抬,凑近他而笑道。 伏黑惠抬起另一只手贴在他额前,微微推了一下,反驳道:“年龄跟心智没有关系。” “我没说心智。”宿傩又扯下他的手,一并拉到了跟前。 没有了手的阻挡,俩人这会儿靠得很近,面对着面,鼻尖碰着鼻尖,如果再微微向前动一下,一个吻也会跟随动作的实现而落在彼此的唇上。 宿傩就保持着这样微妙,又暧昧的距离,眉眼莞尔,耐人寻味地笑了笑。 他本就长得好看,五官各有各的特色,合起来像是综合了所有优点,俊得迷人。伏黑惠最喜欢他那对眼瞳,猩红色的,如同流丽的火焰,烧灼的星星。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伏黑惠看着他,有那么一刻,真想凑上去,碰一碰那温热的唇。 宿傩这会儿偏了偏方向,肖想的唇落到了他耳垂上,嗓音低沉,如同在砂纸走了一遭,颇有质感:“成年了,就可以做未成年人不能做的事情。” 比如…… 心有灵犀般的,尽管他没有问出来,宿傩也贴着他的耳畔,轻轻回应:“做|爱。” 直到下车,伏黑惠的脸还是红红的,像是被太阳炙烤了好长一段时间。 宿傩一直笑着,把他看得都不好意思,连被对方握着的手腕都烫了一圈似的。 时间正值饭点。撩开帘子进去之后,发现日料店里面的人很多,不过宿傩提前订好了位置,所以不必为即将满座而担心。 褪去鞋子,俩人并膝坐在垫子上。 伏黑惠脸上的热意本来褪了一些,抬起头来,却看到宿傩还是满脸调笑的样子,顿时忍不住生气了,“别笑了!” “为什么不能笑?”宿傩问得很认真,如果忽略这浑不正经的笑脸。 伏黑惠把菜单丢在他面前,“吃饭,不许笑。” “诶……”宿傩把菜单拿在手中,边看着,边漫不经心开口:“食不言,还不许笑。” 伏黑惠看着他,也不说话。 宿傩把一旁的铅笔拿了过来,准备勾选的时候,朝他眨眨眼睛,笑道:“惠,你好爱我。” 伏黑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别笑了”这三个字中看出自己爱他的。 他无语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随你怎么想。” 反正也是事实。 宿傩点完之后,就让服务员拿走了,伏黑惠全程没看一眼,也没想过要看。俩人在一起吃饭这么久,对于彼此的喜好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他压根不担心宿傩点的都不是他喜欢的。 “情人节你想去哪玩?”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笔,宿傩托着腮看他。 冷不丁这么一问,伏黑惠大脑空白,想不出什么,于是说了自己待会儿想要去的:“图书馆。” 宿傩一听,眼皮顿时耷拉了下来,满脸无奈,“你要跟我在图书馆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那算了。”伏黑惠回绝很快。 不过一会儿,服务员推着小推车过来布菜了。 两人的话题被打断,直到服务员走了,也没有继续下去。 * 情人节到来的那一天,整个天都是阴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能下雨。 甚尔难得有事出门,还跟他说今晚可能不回来,伏黑惠不晓得什么事情,也没问,毕竟自己也赶着收拾东西准备赴约。 宿傩今天神秘兮兮的,没说做些什么,只是拉着他上车,紧接着车门一关,他就扣着伏黑惠的后脑勺将吻压向了嘴唇。后者眼睛微微瞪大,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推开还是该拥抱。当舌尖撬开唇缝长驱直入,开始勾着他的而翻搅唇腔的时候,他后知后觉司机还在前面! 伏黑惠脸色一红,下意识推了推他。结果宿傩搂得他更紧了,连带着亲吻也是。 “唔…” 上一次见面也不是没亲过,但是都是浅尝辄止,纯情得很,不像现在这样,发了狠似地掠夺,跟外头欲来的风雨基本没差别。 直到快要窒息了,宿傩才松了松手,结束这个吻。 他们额头相抵,伏黑惠睁开眼睛,看到对方眉眼带笑,“有些失控。” 喘息声不大,偏偏能盖过引擎声似的,落在耳畔无比清晰。伏黑惠碰了碰他的鼻尖,忽略交缠的暧昧,开口时,声音微哑,“为什么失控?” “情人节。”宿傩亲了亲他的唇瓣,又说:“你今天很好看。” 伏黑惠承认,自己今天确实花了些心思打扮自己。但他没想到会引来这样的效果。 宿傩捏了捏他的耳垂,稍微调整姿势,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我们去水族馆。” “嗯。” “去看海胆。” “……” 伏黑惠不想搭理他了。 尽管入馆有人数限制,但是伏黑惠看到里面如织的人流,依然觉得多得令人发指。 也许是因为今天是情人节。 俩人一直拉着手,没有什么顾忌,再说了,今天这个日子,拉着手的人也不少,没什么新鲜。 伏黑惠拿着地图,带着宿傩基本把馆内的景点都看了一遍,后者拿着相机,全程负责拍照。 “惠,笑一笑,给多点表情。” 伏黑惠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宿傩‘扑哧’一声,忍不住乐了起来,“怎么笑得这么勉强?来换个姿势。” 伏黑惠皱起眉头,调整了一会儿之后又觉得哪哪都别扭,干脆就站着不动了。 别说不知道怎么笑,他连手该怎么摆,姿态该怎么做都不知道,整个人就跟傻了的雕塑一样。 宿傩无奈,过来捏了捏他的脸,“不为难你了,以后我教你更多姿势。” 伏黑惠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 什么什么姿势啊! 逛完水族馆已经是黄昏时分,宿傩送他回家的时候,又带他去超市买了些食材,说给他弄晚餐。 伏黑惠没有拒绝。 再说了,甚尔又不在家。 掏出钥匙开了门,小黑小白立刻钻了出来,一边汪叫一边摇尾巴,伏黑惠揉了一会儿它们的脑袋,然后才领着宿傩进门。 “你们家的狗狗似乎也瘦了些。”宿傩挠了它们的下巴,端详一会儿得到结果。 伏黑惠把钥匙挂在一边,应道:“你现在看谁都觉得瘦。” “没有。”宿傩在玄关处换好鞋子之后,就朝他走了过来,任由小黑小白在后面追着。 伏黑惠把食材都拎进了厨房,洗手的时候,宿傩从背后环住他,等他洗完之后,自己就把手伸了过去。 “懒死你得了。”伏黑惠没好气地说道,然后拉着他的手到流水处,一根根冲洗得干净。 宿傩亲了一口他的脸颊,“贤惠。” “滚。”伏黑惠屈起手肘撞了撞他的腹部。 耳鬓厮磨了一会儿,便要进入做饭时间。 伏黑惠不怎么会做饭,过来搭把手也只是帮忙洗菜切菜之类,宿傩系着围裙,有时候会凑过来偷亲他一口,眉眼弯着,笑意明晃晃。 不知什么时候,窗户氤氲了水汽,雨来得毫无征兆。 伏黑惠洗了手,要上去收衣服。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他又从楼上走了下来。没进厨房,他就站在离门的不远处,看到宿傩单手撑着腰,一手拿着锅铲在翻搅里面的菜。蒸腾而上的白烟被吸油烟机吞进去,他微微垂着脸,前额有几缕发丝落了下来,遮在眉眼前,柔和了平时的戾气。 伏黑惠看着看着,脑子忽然跳出了“生活”两个字。 玩累了一天回来,他在做晚饭,他去收衣服。不论是眼前一幕,还是方才所做,事情都平平淡淡,可他不可控制地想到了未来,未来与宿傩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平平淡淡才是真。 晚饭并不算丰盛,只是简单的红烧排骨,蛋卷豆腐,以及肉炒土豆丝。 不过伏黑惠吃得还是很开心,尽管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吃饱之后还没来及收拾碗筷,伏黑惠突然听到拍门的声音。 “儿子,我忘记带钥匙了,开一开门。” 伏黑惠闻言,如同被捏到了后颈一样,应激似地站了起来。 宿傩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等会——”伏黑惠朝外扬声了一句,然后走到宿傩面前,拉着他起来。 “怎么了?”相对比他的慌忙,宿傩倒表现得从容。 伏黑惠推着他上楼,“你躲一会儿,实在不行就从二楼的窗户翻出去,别被我爸看到!” 宿傩:“?” 我是来偷情的吗? 外面拍门声很急,伏黑惠把他丢进自己的房间,然后才匆匆下楼给甚尔开门。 甚尔浑身都淋湿了,进来之后,先是一脸不快地抱怨几句。 伏黑惠心不在焉,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直到—— “那个男人呢?” 伏黑惠:“!?” 甚尔以为他不明白,便耐心地重复了一句:“我大老远就看到了,你俩都不拉窗帘,我看到你们一起吃饭,他还帮你擦嘴。” 伏黑惠当时心中只有一个字:艹! 他平时也不说脏话,但是这会儿,突然发现也只有脏话能够代表他的心情。 他不回答,甚尔便在自家探头探脑,势必要找到那个男人一般。 伏黑惠不想回复,也不想谈及这个话题,于是转身就想走,结果手肘就被捉住了。甚尔皱起眉头,盯着他的眼睛发问:“他家有钱吗?” “……”伏黑惠满脸无语,“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你们以后会结婚吗?” 伏黑惠一听,脸色顿时红了:“甚——尔——” 甚尔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还要继续问下去:“我帮你考虑考虑,如果结婚的话,让他入赘怎么样?” 伏黑惠:“???” 甚尔还要再说,不过伏黑惠已经甩掉了他的手,并且生气道,“你在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赶出去了。” 话音落下,甚尔轻‘啧’了一声,嘟囔了一句“凶巴巴”。 伏黑惠懒得理睬,转身上楼的时候,甚尔就指了指他的房间,说道:“他在你房间吧?” “胡说!”伏黑惠想都没想就反驳了,“他早就翻窗走了。” 甚尔闻言,顿时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 伏黑惠觉得自己的脸烧得更烫了,于是急忙踩着楼梯上去,再也不敢回头。 推开房门,里面开了灯,宿傩就坐在单人沙发上,一脚屈着,一脚则踩在地上,看上去十分桀骜。 “你怎么没走?”伏黑惠下意识问。 宿傩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恐高。” 伏黑惠压根不信。 把人哄走的时候,伏黑惠还关注了一会儿的甚尔的房间,虽然被他看到了是一回事,但是两人真要对上了也是一回事。为了避免尴尬,还是暂时别让这两人见面吧。 宿傩走了之后,还拉着他要一个提前的晚安吻。 伏黑惠推了推他的脸,“你好粘人。” “只对你这样。” 宿傩微微屈膝,与他视线平齐,然后眼睛闭了起来,等待他的亲吻。 伏黑惠本来不想的,毕竟要他主动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看到宿傩那样子,尤其是闭起眼睛乖巧等待的时候——即使“乖巧”二字跟他不符,但他还是心头一软,于是主动靠了上去,亲了亲他的唇瓣。 “情人节快乐。”退身的时候,伏黑惠耳尖有些发红。 宿傩笑了笑,也亲了亲他的,“情人节快乐。” 再回到屋子的时候,甚尔已经出来了,抱着胳膊倚在墙上,笑意揶揄。 伏黑惠看着他那样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甚尔就说:“我看到了。” 伏黑惠闻言,二话不说就上了楼,脚步匆匆,仿佛后面追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甚尔见状,忍不住笑了出声,直到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他才收起了笑容。想到自家儿子方才那傻样,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宿傩,免得傻儿子被骗了还不知道。 伏黑惠回去之后,就面红耳赤就扑倒在了单人沙发上,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更是羞赧得无地自容。 他在欲盖弥彰什么啊! 他没好气地捶了捶沙发,起身之后,忽然看到自己的书桌上多了一样东西。 笔筒除了他的笔之外,还有一朵红色玫瑰。 伏黑惠有些诧异,走过去还发现自己的题本压着一张便签。 ——春天 ——万物生长 ——得到你的回应 ——我们的爱也在生长 ☆、恐怖密室 情人节过去之后,时间像是被按了加速键,眼皮眨眨,假期就结束了。 这天晴朗,春天气息如同拂面的微风,淡而缱绻。路道积满了落叶,树上枝条又开了新的,嫩嫩的一抹绿色,被阳光折出棱角般的光泽。 还不到上课时间,东高尤其安静,除了一阵一阵的风动,以及挟带的几声清脆鸟鸣。 与横高的交流会就在上午,一个个精挑细选出的优等生都来不及闲逛校园,或者跟东高学生有什么言语交流,就被安排进考场,用考试进行无声的交流碰撞。 宿傩跟伏黑惠在同一个考场,他们坐在同一行,不过中间隔了一个人。 是横高的学生。 伏黑惠简单地打量了一下。对方是个黑发鸢眸的少年,身上缠了不少绷带,看上去却不像个重伤纸人,因为他的行动流畅,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痛苦之色。那为什么要缠绷带?怪人。 他打量的目光没有多久,不过七秒的时间,好比不经意地视线停留,紧接着自然无比挪开。但是对方却觉察到了,并且转过脸,唇角勾起,笑脸盈盈,“你好呀~” 伏黑惠:“……” 伏黑惠面无表情:“你好。” “我在光荣榜看到你,伏黑惠,年级第二。”对方说着,忽然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于是再次开口,“我叫太宰治。” 伏黑惠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说了一句“你好”。 太宰治本来还要说些什么,突然桌角被碰了碰,他一侧脸,就看到了面色不善的宿傩。 “啊,年级第一,你好。”太宰治朝他招招手,笑得一脸无害。 宿傩:“……” 宿傩难得感到无语。 太宰治打完招呼便微微坐正,继而靠在了椅背上,语气轻松道:“我也是年级第一,巧不巧?” “你他妈能不能闭嘴,吵死了!”不等左右位的年级前二给什么回复,坐在他前面的赭发少年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语气凶得很。 太宰治双手微摊,眼神无辜:“中也真是不讲道理,现在都没有开始考试呢。” “你吵到我耳朵了。” “你哪次不是这样说。” “谁让你每次都这么聒噪。” “那是因为你安静所以才显得我聒噪。” “什么歪道理啊,你要是少说几句我还会说你聒噪?” “谁知道呢,诶……毕竟中也最喜欢招惹我啦。” 两人从对话开始,直到现在隐隐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伏黑惠跟宿傩隔着太宰治面面厮觑,最后都默默选择了不管。 离考试正式开始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五条悟拿着档案袋进了考场,身后还跟着另一位男老师。 他们一进来,考场明显了安静不少,就连之前“小学生吵架”的两名高中生都闭起了嘴巴,没有继续无营养的话题。 发放试卷之前,先是讲述考场规则。 没有几个人在听的。 伏黑惠无聊地转起笔,余光瞥到宿傩在比划着什么。 “……” 抱歉——他看不懂手语。 五条悟讲完最后一条规则后,就拿出装试卷的档案袋,给大家看了一眼这是密封状态。 发试卷到检查试卷并不用多少时间。伏黑惠大概看了看,发现试卷难度不是很大。拔了笔帽,填写名字班别,等到铃声打响了才开始答题。 分针行走,嘀嗒声响在静谧室内十分清晰,日光洋洋洒洒,穿过窗帘缝隙照入,有一束落在了伏黑惠的课桌上,也压在了字迹优美的试卷上。 “你写完了吗?” 刻意放轻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伏黑惠被打断了思路,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太宰治小心翼翼地拿笔头戳自己前面的少年。 那人被碰到,却不予理会,而是一脸认真地奋笔疾书。 伏黑惠转过脸,继续抓着笔答题。 “你函数题错啦。”属于太宰治的声音再次响起。 伏黑惠:“……” 伏黑惠这次不转头,写了一个‘解’字之后,就听到被打扰的中原中也压低声音说了句:“关你屁事。” 太宰治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考砸了你丢的是我的脸。” “你要不要脸?” “给你了。” “……” 伏黑惠听完全程,面无表情地挪了挪位,不想再受打扰。 宿傩那边倒还好,已经进入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认真对待考试。毕竟他在此之前还跟伏黑惠打了个赌,要是他再排在伏黑惠前面,那么后者要答应自己一个要求。 至于是什么要求,宿傩早就想好了。 时间过去大半,已经到了可以提前交卷的时间。 太宰治拿手指碰了碰中原中也,“第十题选A,你选错了。” 中原中也:“……” “你待会儿要去吃什么?我听说门口有家店不错。” 中原中也:“……” 他不回答,太宰治就一直说说说,压低声音,还要在老师没注意的时候。 中原中也烦不烦,头不头疼不知道,伏黑惠转了转笔,已经很想翻白眼。不过,这也让他想到了在图书馆的时候,宿傩也是这样不厌其烦地打扰自己,说的尽是没营养的废话,回不回复都无所谓。 在他忍不住走神的时候,中原中也突然站了起来,椅子在地板磨出刺耳的声音。 “要交卷了吗?”五条悟见状,不禁询问。 “嗯。” 中原中也交了试卷,太宰治紧随其后。 没了中间人,伏黑惠忍不住跟宿傩对视一眼,后者打了个手势,示意交卷。 两人出去之后,宿傩用手背碰了碰他,小声道:“去哪吃饭?” 伏黑惠刚要回答,在楼梯拐口就看到了提前交卷的横高学生,也是考试时不停叨叨叨的横高学生。 太宰治是个自来熟,看到他们就热络打起招呼,“我们想考完试去玩剧本杀,东高的年级第一、第二,你们有兴趣加入我们吗?” 还没得回话,站在他旁边的中原中也忍不住怒道:“混蛋!我什么答应你?” “你是狗狗,我是主人,主人说什么,狗狗只需要照做呀。” 伏黑惠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不过宿傩显然也不想理会对方,揽着伏黑惠的肩头就过去了。 两天考试,四张试卷,结束之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这么紧跟紧赶地复习。 太宰治拉着中原中也过来,对着伏黑惠道:“我们去玩剧本杀吧。” 五条悟刚好经过,听到这句话之后,比太宰治还热切,“走啊走啊。” 中原中也&伏黑惠&宿傩:“?” 于是,一起去玩剧本杀的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不过真正去玩的时候,剧本杀却变成了密室逃脱。 五条悟:“感觉这个很有趣。” 毕竟对方是人民教师,学生们闻言,没有意见地跟着去玩密室逃脱了。 太宰治见到一个主题密室,不禁“诶”了一声,说:“我们玩这个主题吧。” 大家看了一眼过去。 【主题:《生辰快乐》】 【类型:中式】 【微恐】 【难度:★★★】 【有NPC】 太宰治碰了碰中原中也的胳膊,“害怕吗?” 中原中也冷笑两声,“你要是害怕的话我不介意保护你。” 五条悟听到,这才想起学生的心理素质问题。因为自己跟伏黑惠是关系匪浅,基本都是看着他长大,对于他的胆量自然清楚。 于是五条悟就问宿傩:“你怕吗?” 宿傩觉得自己似乎被小瞧了。 他几乎没好气地回:“你看我像吗?” 五条悟十分配合地摘下眼镜看了看,“看不出。” 宿傩:“……” 准备进去之前,负责这一密室主题小哥拿来一张纸,让大家签免责合约。 五条悟见状,开玩笑说这是“生死状”,大家悠着点。中原中也没理会,拿过笔就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下一个,站在稍外的地方。 他看到太宰治先是转了转笔,然后才写下名字,转折有力,带着锐人的凌厉。都说字如其人,不过看着不像。 中原中也撇了撇嘴,转开目光。 宿傩拿到笔之后,自己写完,还帮伏黑惠写了。小哥本来还要说“不许代签”,但是对方动作很快。 签完名之后,拼场的两位女生姗姗来迟。她们似乎没想到跟自己玩密室的都是大帅哥,又惊又吓,连字都是抖的。 免责声明写完,小哥就开始讲起《生辰快乐》的背景。 “庆沢23年,清寥县有一通灵铺,曾获大帝亲赐牌匾,在县上地位颇重。七月廿一,逢通灵铺千金生辰,老爷邀了不少人,气氛其乐融融。” “本是大好日子,丑时那会儿,也是凌晨两点时,通灵铺一家上下突然暴毙身亡。六扇门没查出任何缘由,于是这桩惨案变成了疑案。” “每每有人经过这里,都会听到里面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于是县长特请道士,将其镇压。” “如今已过去七十年,你们作为后来的六扇门一员,打算前往通灵铺,调查此事。” 小哥说完,便递给他们三个电子蜡烛,还有一个对讲机。 高个的女生拿了其中一个,伏黑惠也拿了一个,继而问:“这个会不会突然没电。” “这倒不会。” 女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怕突然黑了,吓我们。” 小哥笑了笑,然后又问谁拿对讲机。五条悟举了举手,说“我拿”。小哥颔首,然后稍微抬高声音,告诉他对讲机的用法。 还有最后一个电子蜡烛,本来中原中也要拿,不过太宰治先他拿过。 “请问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小哥询问。 “如果我想上厕所或者喝水怎么办?”矮个子女生举了举手,怯怯开口。 “里面没有厕所,也不允许带水进去,如果你有这个顾虑,可以现在去上厕所,或者喝水。” 矮个子女生皱了皱眉头,回答的声音比之前更小了。 都没有问题之后,就要进入密室了。 小哥把门打开,大家鱼贯进入,映入眼帘是一个狭窄的廊道,里面漆黑一片,尤其是小哥在外面将门锁起来之后。 电子蜡烛跳跃出微弱的光芒,如同真正的蜡烛一样,它一闪一闪的,照明略微勉强。 “可以找线索解谜了。”伏黑惠冷淡的声音在这黑漆漆的密室里显得有些瘆人。 两个女生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 宿傩见状,忍不住“啧”了一声。 太宰治没出声,只是拿着电子蜡烛将这个廊道走了一遍。不长,大概四米,宽度的话可以容纳三人。两面墙分别贴了三四个讣告,字迹晕染,有些年头,故意做旧的设计。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八卦阵,他伸手拨弄了一下,没看出什么。 “这个是什么?”中原中也弯身,拿过伏黑惠的电子蜡烛往那边照了照,发现贴了封条的大门旁边,有一处升起的铜台上,上面有着四尊镇守神兽,后面还贴了一块刻了字的石碑。 冬春之交,苍龙显现。 春夏之交,朱雀上升。 夏秋之交,白虎露头。 冬春之交,玄武升起。 宿傩凑过来看了一眼:“按东来西北这样的方位转动吗?” 四大神兽确实能够转动。 中原中也试着调了一下,但是对于这些什么什么之交一头雾水的很。 “怎么样?” “没反应。” 廊道的尽头是一块井,不过很浅,甚至封死了,上面刻着字,大概跟八卦阵有关。 太宰治微微蹲下,研究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对风水这方面的事情并不懂。 放弃。 他拿着灯,来到了中原中也身后,发现他们在捣鼓四大神兽的方向。 “笨。”太宰治也看到了石碑的字,于是轻轻吐字,不无嘲讽。 中原中也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行你来。” 太宰治微微颔首,“行啊。” 因为电子蜡烛有限,有些人不敢一个人待着,就跟着烛光走。宿傩跟着伏黑惠在研究八卦阵,剩余的都待在中原中也这边。五条悟拿走了他的电子蜡烛,正在看墙上的讣告。 上面写了通灵铺的琐事,又写了生辰那天的琐事,有些散,像是想到什么就写上去。 他正看着,突然‘咔哒’一声,像是落锁的声音,紧接着大门前的灯笼陡然变亮。 左边红色,右边白色,如同电子蜡烛的假火苗一般,不停闪烁着。 廊道起了阴风,门内也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嘻嘻……嘻嘻嘻…咯咯…” “咯咯咯……呜呜呜……嘻嘻嘻嘻嘻…” “操!”中原中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手臂,刚那么一下,确实有被吓了一跳。 声音还没停,风也没有止。两个女生害怕地抱在一起,一动都不敢乱动。 伏黑惠举起灯,向着大门。四尊神兽向着同一个方位之后,于是门落锁,破了法阵,通灵铺鬼气再也压不住。 中原中也纳闷,“怎么就这么轻易解了?” “方向。”太宰治拍了拍他的肩头,“进去吧。” 他没动,只是盯看着石碑上的字,然后垂眸,看着四尊神兽同一个方向。过了一会儿,方才理解了怎么个解法。 他们把大门推开,结果人还没进去,瞬间就被房间的光景给吓了一跳。 “啊——”胆小的女生退了退步,心脏狂跳,吓得快哭出来。 屋内泛着幽幽绿光,除了散落在地上的纸钱,堆在角落的各个花圈,还有一屋子的——吊死的人。个子不等,长发如同瀑布披散,被风吹得摇晃,又被绿光映得阴森可怖。 她们或者身着红裙,抑或白裙,四肢垂落,脚腕绑了铛铛作响的铃铛。舌头伸长,通通对着大门的位置,然后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这他妈是鬼屋吧。”中原中也拍了拍心口,皱眉骂道。 伏黑惠胆儿大,拉了其中一具看,告诉他,“这是纸人。” 胆小的女生不敢过来,连看都不敢看,捂着耳朵,待在角落。 宿傩拿过他的蜡烛,照了照其他地方。伏黑惠问他有发现什么,他就抬起手指,指了指角落的遗像,“这个男的眼睛在动。” 伏黑惠:“啊……” 那两位女生惊叫了一声,更是害怕了。 太宰治拿着电子蜡烛,转了个方向,看向中原中也,“你怕吗?” 他的脸无疑是好看的,属于俊美那一卦,此刻两侧被绿光映着,举着的红光照到下颌至鼻尖的位置,看上去十分诡异。尤其是勾唇一笑的时候,有些阴,有些邪,还他妈的又挺不难看。 中原中也偏脸一哼,“我才不怕,倒是你,待会儿可别因为被NPC拖走而大喊大叫。” 太宰治没回。 房间很大,宿傩跟伏黑惠走到尽头,见吊起的纸人后面,有一副棺木,上面贴了许多符纸,像是镇压着什么。伏黑惠凑过去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反而还在层层笑声中,听到了指甲挠着木板的声音。 “里面不会有人吗?”他也抬起头,看了一眼宿傩。 宿傩挑了挑眉,道:“要不我们开棺?” “算了,万一突变,我们逃不了。” 宿傩笑了一声,然后屈起手指,在棺木上敲了敲。 伏黑惠被他这大胆行径吓了一跳,见他还要敲,连忙扣住了那手腕,“别乱碰。” “会死吗?” 伏黑惠刚要开口,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矮个子女生的手指颤颤指着,说那个纸人似乎抽搐了一下。 五条悟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是假的,别怕。” 中原中也拿着电子蜡烛凑近,说这里都是纸人,没有人会真的上吊。 这一边,宿傩反手握住他的手,随即微微蹲下身,电子蜡烛凑近,发现了什么。 “是线索吗?”伏黑惠撑着双膝,问道。 “嗯。”宿傩让了个位,让他一起来看。 甘露/狐狸/羊群/狮子/飞鹰/草叶/泥土 账本/木头/纸人/铜钱/茶酒/井口/灯笼 铺子/死人/男人/女人/汁液/男孩/女孩 天雷/劫火/泥土/鲜血/纸人/铃铛/白事 “这是什么?”伏黑惠拧起眉头,手指在凹下来的字上擦过,棺木冰冷,还有余微的震颤,像是什么东西不停地拍打着,声音低而沉闷。 宿傩笑了笑:“会开一个机关。” “你们发现了什么?”五条悟悠悠凑过来,见他俩窃窃私语,挨得很近。 伏黑惠面无表情指了指上面的字。 这会儿中原中也恰好走过来,又说道:“我拿灯照了照,那个遗像的脸上有字。” “什么字?”宿傩插嘴。 他的声音盖过了通灵铺的嬉笑声,笑声低低,像是捂着嘴,偷着乐。中原中也凝了凝目,声音发凉:“死。” 听到他们的谈论,伏黑惠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棺木上的文字。 “这些会不会跟纸人有关?”高个子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小脸煞白,估计被里面一堆上吊的纸人吓得不清。 宿傩挑了挑眉。 她指了指头顶上的纸人,说:“因为这些文字一共横七竖四,刚刚好,这里的纸人也是横七竖四。” 中原中也闻言,拉着太宰治过去数了一下,发现确是如此,而且每个人的腿腕都缠了一个红线牵引的铃铛。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从进来之后就没停,于是纸人摆动的时候,那铃铛也跟着脆脆作响,简直跟催命灵一样,要逼生人快些去死! “踮起脚,抬头看,她们的脸是不是长得一样。”太宰治眯了眯眼,说道。 少年目测一米八,个子高挑,虽清瘦了些,不过挺拔如玉树,站在仅有一米六高的自己身边,用高出一截来形容完全不夸张。中原中也有些咬咬牙,听到他前面的话,差点没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 这家伙嘴巴那么欠,就该被做成纸人! ……等等! 中原中也猛然抬头,看到被悬吊起来、且面孔一模一样的纸人之后,顿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你知道……那千金长什么样子吗?” “就长她这样。” 太宰治笑了笑,绿光闪烁的脸上,带着一种诡谲的美感。 操! 中原中也眉头皱紧,“正常人谁会把自己的女儿做成纸人啊。” 太宰治抱起胳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所以要我们来查喽~过来吧,我们看看这个或许跟纸人有关的文字怎么解。” 中原中也跟了过去。 “遗像的眼睛在动,一直在看着棺材的方向,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五条悟插了一嘴,有些兴奋:“诶,那要开棺吗?” “开不了。”宿傩说着,便拿手指抬了抬棺材板,发现那处纹丝不动,不知道是无用信息,还是有一层机关。 他蹲身下来,继续研究那棺木上的文字。 高个子还在,她怯怯出声,说出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是纸人,井口,灯笼,女人,焦土。” 太宰治声线温和,接着她的话题问道:“为什么?” 女生有些紧张,攥了攥拳头,才强忍恐惧说道,“外面讣告写,老爷夫人被发现死亡的时候,老爷被开膛破肚,塞到猪笼里面。夫人脚腕戴着铃铛,被吊在悬梁上。千金是被剁成碎尸,丢进了井口。按照一般的逻辑,再结合这个密室主题,我们想得狭隘一点,她们会不会是被纸人杀的?” “通灵通灵……纸人、或者生人…可能被阴灵附体了?” 铺子并不狭窄,倒也不宽敞,闪烁着诡谲绿光。这里摆放棺木,花圈,纸钱,纸人,更有一个眼珠子在动的遗像。怎么看,都委实可怖,更别提在这种可怖的场景聊些可怖的话题。 太宰治面色如常,只是眉毛微微拧起,看起来十分苦恼:“那这些文字,触发的是哪个机关?要怎么触发呢?” 中原中也扯了扯唇角,往前迈步的时候,不小心绊到了散在地上破布。“啊、”他下意识低呼一声,手抬起,胡乱扑棱了一下,没留心,抓到了纸人的脚腕,然后往下一拉。 “铛铛铛——” 脚腕被扯,铃铛颤颤。本来以为纸人会被扯断,或者扯下,直到他被挨个人女生从后面扶住,再怔然地收回手,发现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除了这个纸人抖动弧度更大之外。 众人回身看着他,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中原中也抬了抬眼睛,对视间,有些怪怪地开口,“我刚刚……那个纸人,好像跟灯一样,可以拉动的。” 棺材文字的行列对应纸人的行列。 纸人可以拉动。 伏黑惠见状,便问:“要不要试着那个规律,扯动纸人?” 太宰治没有什么异议,似乎再下一个提出什么,他也会答应尝试下去。 中原中也盯看他几秒,随后移开,应道,“可以试试,你刚刚说的是哪个规律?” “纸人,井口,灯笼,女人,铃铛。”高个子女生说着,生怕他们不懂,又补了一句:“从上往下,从左到右。第2行第3个,第2行第6个,第2行第7个,第3行第4个,第4行第6个。” “为什么?”另一个女生问了一句。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可沉默几秒,到底还是说了,“因为我想,电视机都这样演。这主题既然是生辰,肯定跟千金有关,是不是千金也被通灵了?然后杀了一家人,纸人、井口、女人与千金有关,而灯笼大家也看到了,十分古怪,一红一白,说着是喜事跟白事冲撞在一起,至于铃铛……我只是认为跟纸人有关。” 宿傩闻言,不禁‘扑哧’一笑,“虚构推理。” 太宰治补充:“海龟汤。” 不管是虚构推理还是海龟汤,但是总归是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何况,没试出什么,应该也不会有事…… 按照她的说法,大家站在相对应的纸人的下面。 中原中也问:“我们是一起拉,还是逐个来?” 伏黑惠:“先一起试试。” “行。” 沉默须臾,中原中也又开口了,嘴边倒数三个数……直到尾音落下,铃铛声阵阵之际,仍然无事发生。 大家对视一眼,然后试了逐个拉动的方法,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下到上,从右到左。 结果——仍然无事发生。 宿傩挑了挑唇,意义不明,“错了啊。” 除了宿傩跟伏黑惠,其他人还在纸人下面,一见办法没有奏效,胆小的女生赶紧离开了,口红被吃了不少,能看到唇瓣微微泛的白。 伏黑惠皱起眉头,继续看这四行文字。 甘露/狐狸/羊群/狮子/飞鹰/草叶/泥土 账本/木头/纸人/铜钱/茶酒/井口/灯笼 铺子/死人/男人/女人/汁液/男孩/女孩 天雷/劫火/泥土/鲜血/纸人/铃铛/白事 其他人也过来研究着,只有太宰治双手抱着胳膊,眼睛在房子里四下看着,有些慵闲,似乎看风景一般,跟其他人找线索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伏黑惠忽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惠?”五条悟站在一边,当着捧哏。 “我觉得可能是这样……” 大家瞬间都看着他。 伏黑惠挪了挪手指,目光依然停在文字上:“甘露,草叶,泥土。因为这一行只有它们不是动物。然后第二行没有,因为它们之间都有关联。” 他顿了顿,解释道,一对眼瞳在绿光映照下微微熠亮,“木头造纸,所以跟账本与纸人有关。铜钱跟灯笼是买卖关系。茶酒与井口,茶酒可以倒入井口。” 大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便微微颔首,一副等着下文的样子。 太宰治不动声色地让了个位,刻意让围在外面的人靠得更近些,则自己走了出去。 “第三行是铺子和汁液,因为只有它们不是人。第四行是天雷跟铃铛,因为只有它们会发出声音。” “从上到下我排个ABCD,就是A1,A6,A7,C1,C5,D1,D6。” 大家认为都有道理,起身就要执行。 跟第一次一样,大家也是试了很多次,结果每次倒数到了最后一个字,周围都无事发生。 五条悟:“又错啦。” 宿傩看了他一眼:“是人总会犯错。” 五条悟:“……” 这就是你叫两面宿傩的原因?这么双标? 伏黑惠又过去研究一番,一堆人围在那里。宿傩抱着胳膊,去看了看其他的,没参与他们的解谜。 “我觉得是这样。”伏黑惠再次开口。“我们反着来。跳过刚刚选过的。” 虽然这个法子听上去管用,但是到了最后还是无事发生。 众人累了。 “我们先解遗像吧。”太宰治忽然开口。 遗像背后写了几行字。 ——阴魂不散,五行克之。 ——金存四方;木下生水;火随人行;土在脚下。 “金在哪?”矮个子女生出声。 “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太宰治不正经回。 “火是手中蜡烛,土在脚下。那木跟水?” 中原中也闻言,二话不说扒了一边的假桃花,把它放在装了水的铜盆里面。 五条悟:“木下生水?” “嗯。” 伏黑惠淡淡开口:“没有反应。” “我懂了。”太宰治说着,提了一边水桶砸在了铜盆里面。 众人:“?” 先不说这一幕有多离谱……算了,就是离谱,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伏黑惠一言难尽地挪开目光,然后拿蜡烛走到了遗像那边。宿傩屈膝,在他旁边也跟着观察。 “你看到什么了吗?” 宿傩颔首,抓着他的手腕,将烛光移到了遗像的眼睛上。那一边的人还在研究“木下生水”,殊不知,遗像那一关已经解开了。 他的眼睛闭起,眼皮上有一行小小的红字。 ——物竞天择势必至,铃鸣声即谓之方。 “我懂了!”伏黑惠稍微想了一下,然后拽着宿傩来到了棺材边。 “物竞天择,剩下的就是答案。” 宿傩颔首。 伏黑惠:“狮子,铜钱,死人,天雷,劫火。” “为什么?”矮个子女生弱弱提问。 宿傩捏了捏伏黑惠的手心,懒洋洋地替他解释起来:“狮子食物链顶端,铜钱可以买很多东西,任何人活到最后都会死,天雷劫火是自然规律,人类无法战胜。” 为了验证这一答案是否正确,大家又试过一起拉动纸人,结果——“咔哒”一声,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室内的笑声变得更大。 “咯咯咯咯咯……” “啊!!!” 绿光闪烁,骤然变成了诡异的血色。 “咯咯…………嘻嘻嘻……” 胆小的女生抱团缩在了一边,这回真被吓得哭了出来。因为那东西摔落下来的时候,正好在她们前面。不是纸人。是一个穿着红白裙的女人。 “是模特。”伏黑惠走过去,面色冷静地给她翻了翻身。 正面暴露,映入眼帘骤然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被鲜血模糊,显得尤其诡异。 女生们逃离得更远了:“呜呜呜…” “她肚子里好像有东西。”宿傩走了过来。 五条悟插了一嘴:“手里也有。” 中原中也其实有些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跟在太宰治后边走了过去。 “锦囊?”五条悟拿出了她手中的东西。 中原中也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可是目光还没有移过去,瞬间就被伏黑惠掏出来的东西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青的发黑的婴儿。 “操!”中原中也连忙抓住身边的太宰治。 “假的。” 太宰治拍了拍他的手背,不放过任何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中也胆子真小,你要是哭了我可不会哄你的哦,出去之后我找工作人员要一份视频,把你害怕的样子截下来,放给全校人看。”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怒气勃勃地拧了他一把:“混蛋!” 伏黑惠没理会后面的争吵,他看了看那婴儿,有些地方都没长出来,跟肉团一样。大概六七个月? 宿傩不愿再看。 五条悟把锦囊打开,“世人谓我掌中珠,又哪知父母如何待我?八岁受母调/教,九岁被父轻/贱,十岁夜夜经折/辱,十一腹中怀孽胎,十二胎儿抛井下,十四腹中怀二胎。及笄前七日,父掐我脖,母以棍棒对我腹。一尸两命。” 中原中也听完,不禁蹙起眉头,咒骂了一声:“呸!这还是人吗!” “我有一个问题。”即使被吓得声音颤颤,高个子女生也要发出自己的疑问:“既然她七天前死了,那及笄的时候,那个千金又是谁……?” “纸人。”五条悟出声,把锦囊交给了伏黑惠,“讣告上写了,你们仔细看过,再对对这个模特就知道了。” “她看上去不像纸人……” “所以才是灵异主题啊。” “……” 宿傩打断他们,“去解棺材的谜题吧” 太宰治:“我解开了。”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去解的?” “笨。”太宰治屈起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阴魂不散,五行克之。谁阴魂不散需要到镇压的地步?还有,及笄那天,是她的头七。” 中原中也转了转眼珠子,稍作思考。 宿傩听完,“哦”了一声,然后说:“果然要撬棺材。” 伏黑惠淡淡看了他一眼。 不过最后还是不用撬棺材,毕竟破坏道具是要赔钱的。棺材四周都有小小的机关,虽然不知道怎么启动,不过多次尝试之后,里面“吱呀”一声,便开了一个缝隙。 “哇!”太宰治突然大叫一声,转过头吓唬他。 中原中也精神崩得很紧,注意力也一直在棺材上,冷不丁被身边人一吓,他立马跳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太宰治大笑。 五条悟也想笑的,但觉得在外校学生面前不好这样,于是抿起唇角,极力憋着。 “混蛋太宰!”中原中也抓着他胡乱打着。 两人打着打着就到了一边。 伏黑惠默默看了一眼,默默收回,然后起身把棺材掀开,里面什么都没有。 “把她抬进去?”宿傩开口。 “嗯。” 两个女生自从目睹NPC从眼前掉下之后,就一直战战兢兢,缩在角落害怕不已。这会儿看到五条悟抬着尸体放进棺材,别提有多瘆人。 棺木合起,红光调成了昏暗的橙色。 一行行字被光投影到了门上。 朝暮皆为红盘盘 新年首日清门楣 少年不知愁滋味 遇事只会急匆匆 “猜字谜。”五条悟说。 “忌日快乐。”宿傩立马给了答案。 大家:“?” 矮个子女生:“这怎么看出来的?” “第一个是日,第二个是忌,第三个是乐,第四个是快。”伏黑惠言简意赅解释。 “???”矮个子女生疑问更重了。 中原中也跟太宰治暂时休战,闻言插了一嘴:“第一个很明显,第二个,新年第一天忌讳打扫,第三个也很简单,第四个急匆匆,不是急,就是快,联系一下其他字谜就猜出来了。” 女生:“……” 门锁解开,第三关密室也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瞎写,瞎解密,没有逻辑。千万别考究!!! 这一章写得细一点,下一章就不会这么细啦……因为写写密室,主要是想让双黑组多点戏份,然后我一时半会也想不起写什么剧情比较好 ☆、大结局前篇 没有诡异的红光,也没有诡异的绿光。 第三关密室是少女闺房,烛火袅娜,映得满室微暖,是暗色的橙。 正对着他们的这面墙,是挂着白色床幔的床,左手的一面墙是梳妆台和一副横着的水墨画。只是另一面墙却与这里温馨格格不入,高大的木架宛若被钉在墙面,上面摆满了刑具,周围还有干涸的血液,经过多次拖拽踩踏而撕扯难看。 大家显然也注意到了。 八岁受母调/教,该不会是拿这些东西吧? 中原中也撇了撇嘴,暗骂一声丧心病狂。 第三关密室的门位于右手方向的角落,门被链条锁住,它被一块沾血的银锁深深镶嵌在墙面上。伏黑惠过去看了一眼,锁头的鲜血已经干了,估计是油漆。上面密码不再是字,而是26个字母,一共四位数。 “先找线索。”宿傩开口道。 众人闻言,便忙活了起来,也许这个房间过于温馨,所以在前一关担惊受怕的女生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四处摸索。 伏黑惠自然而然地拉着宿傩去到左面墙的桌柜那边。 五条悟想给年轻人多点机会,于是抱着胳膊去到那边床坐下,结果一屁股刚坐在床上,那床板就剧烈摇晃起来,连带着属于女子的凄厉叫声。 “啊啊!!” “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啊啊啊啊——” 凄厉的哭叫声回响在狭小的密室里面。女声尖锐,时大时小,如同根针扎着耳朵,指甲挠着耳膜。 “救命——好痛——啊!!” “救命——救命啊——!” 两个女生被吓得紧紧抱在一起,一边找线索的中原中也更是一把抓住了太宰治的手臂,脸色刷白,被这一惊一乍的惊悚语音吓得不轻。 “什么情况。”五条悟早在床板震动的时候就立马跳开了,大概是触碰到了什么感应机关,这会儿声音也没停,一声比一声凄惨。 “死!” “死死死死死死!!!” “啊啊啊啊啊去死啊!!!” 歇斯底里的叫声带着莫大的仇恨,下达的诅咒更是如同门缝捎来的阴风,无处不在。 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床板才停止摇晃,声音也终于歇住了。 五条悟站在原地,看着那张床笃定道:“刚刚那个声音是女主。” 伏黑惠揉了揉耳朵,轻‘嗯’一声,又道:“从这声音的程度来看,她应该在受折磨。” “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啊?”中原中也被吓得有些心有余悸。 “我不知道。”太宰治接话,随即垂了垂眸,耐人寻味地看着他,“但是我知道中也真的很胆小,简直像受惊的小狗狗一样,瞬间就跳到主人身上呢。” 听到这句话,中原中也原本被吓到的心悸感立刻一扫全无,他瞪着太宰治,随即手指用力,恶狠狠地拧了一把这人的胳膊肉,“你他妈就只有这张嘴会说。” 他的力道不小,丝毫不留情面,太宰治痛得眉毛跳了跳,脸上挂着的笑容变得十分勉强。 机关无意触发的事情轻轻揭过,大家接着寻找线索。 五条悟对那张床还是很感兴趣,于是东摸摸西摸摸了一会儿。 “砰!” “啊!” 伏黑惠叫了一声。 大家本来都被吓到,这会儿听到惊叫声,瞬间又是一激灵,还以为又是什么恐怖画面。 转过身来时,发现宿傩单膝跪着,然后伸出手去揉伏黑惠的额头。 众人:“?” 五条悟:“什么情况?” 伏黑惠握着宿傩的手腕稍微拉下,跟大家解释道:“我刚刚不小心开了抽屉的机关。” 大家的目光随之挪动,见开机关的地方在第二层立方柜,而打开的抽屉正对着伏黑惠额头的横条柜,大概是机关开启之后,那抽屉瞬间弹了出来,这才砸到他额头。 “出密室再拿点冰袋敷一敷。”五条悟说了声。 宿傩抬起手继续揉伏黑惠的额头,感受到这里有微微肿起的弧度,便皱着眉头道:“赶紧解谜。” 大家连忙应声,毕竟真没人乐意在里面待太久。 抽屉里面是一本薄薄的书,大概手掌大小,以纯蓝色为封面。 太宰治拿起来翻了翻,上面都是竖排毛笔字,记载着十大酷刑,以及民间的罪行。 其中有两条引起了他的注意。 十七、不守妇道者,浸猪笼。 下面跟着一条批注,字体娟秀,从内容来看,可以确认是通灵铺千金写的。 【注:父亲作为母亲的夫君,却心无愧疚染指于我,如此不守男德,当浸猪笼!】 但是为什么会被开膛破肚?矮个人女生下意识问出声。 伏黑惠淡声开口:“她是被开膛破肚的,为了拿出死胎。所以,她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 宿傩捏了捏他的耳朵,轻声问:“额头还很痛吗?疼的话我给你吹吹。” 伏黑惠摇了摇头,“不用,没这么疼。” “已经肿了,真的不疼吗?” 宿傩又说:“吹一吹,痛痛就飞走了。” 伏黑惠看了看沉迷解谜的众人,然后转过脸,无奈地把他的手拉了下来,“别闹。” 另一边,太宰治已经翻到了第二条。 五十四、悬吊之刑 【注:母亲,次次见您,您总是以绳鞭相对,女儿赐您这一刑罚,何其良心!】 “哎……”太宰治发出轻声的叹息。 “怪不得,父母俩会是这个死法。”中原中也摸了摸下颌,然后又不解了,“可是外面吊着的纸人是千金的脸啊,最后摔下来的……” 他顿了声,幡然醒悟:“那个不会就是她母亲的尸体吧!” “Smart dog!”太宰治揉了揉中原中也的脑袋。 中原中也没好气地反拧他的手。 “那为什么千金的孩子会在母亲的衣服里面兜着?”矮个人女生提问。 宿傩本来没兴趣参与的,但是见他们聊得太嗨,似乎没完没了,于是干脆把自己想到的都说了一遍:“千金一直被父母折磨,初次怀孕的孩子应该是被父亲开膛破肚拿出来的,然后母亲把它扔到水井里面。推测婴儿也有怨念,所以跟着她……你们也没有看到,她的肚子有啃咬的痕迹。” “最后,再回到千金这里,十四岁的时候父亲掐她脖子,没死成,被母亲补刀,知道她怀孕之后就拿棍子打她的肚子。夫妻俩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便打算毁尸灭迹。处理两条尸体最好的办法就是剁碎她的身体,然后扔到井口。我们来的时候可以看到,那井口被封了,上面有凿井时间,也有封井时间,是庆沢二十三年七月十七。” 宿傩说到这里便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自己的推理:“因为大帝御赐牌匾,通灵铺也算远近闻名。有了名,男人便注重自己的在外形象,所以给女儿办及笄也不意外。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女儿在及笄前七日死了。” 伏黑惠下意识接话:“所以通灵纸人,以假乱真。”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这要是放在海龟汤游戏,完全是还原故事了。 等掌声停了,伏黑惠继而补充:“千金死的那天,是七月十四。” 七月十四,阴气最重的一天。 虽然不知道这个故事还原出来离真相有多接近,不过大家在听完之后就没之前那么迷糊了,尤其是那两位胆小的女生。 散开搜查没多久,中原中也忽然大声道:“你们快来看,这个画有东西!” 大家一下子又围了过来。 画卷长有六十米左右,宽约莫三十米,上面画着烟雨朦胧的凉亭山水图,淡淡的雾霭掩去重重青山,小路绵延,石子稀疏,向着上山的路。凉亭位置不一,着墨深浅也是不相同,竹子轻斜,栽在附近。 本来很正常的一副山水画,但是拿蜡烛凑近的时候,会看到上面有一行英文。 “这不是古代背景吗?怎么还有英文。”五条悟忍不住吐槽。 伏黑惠:“架空。” 大家:“……” 有点道理。 “这个应该是解锁门锁的密码。”中原中也出声道。 “字母没齐。”宿傩拿灯照着,发现乱序的字母数来数去只有22个。 高个子女生悟了:“剩下的就是密码吧!” “少了ERST这四个字母。”伏黑惠说道。 “走,试试开锁。”太宰治拉着中原中也过去。 结果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大家满怀期待地等待时,发现密码锁依然还是那个密码锁,根本没有打开的迹象。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中原中也双手微摊。 伏黑惠转过身,继续观察这幅画。 五条悟站累了,本来想坐在床上休息一阵,但是一想到坐上去就会“床震”干脆放弃了。他伸了个懒腰,见大家围在一起又继续观察,像是要在这一幅山水画看出个什么花,盯出个什么洞。 紧接着,中原中也‘啊’了一声,“你们看。” 大家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伏黑惠动了动唇:“你发现了什么?” “山有三座,亭有三座,飞鸟三只,竹子三根,上山的石子还是三颗。” 规律在于3。 可是这个密码跟3有什么关系? 没等有人问出声,宿傩便开口了,“ERST,拼成REST,休息的意思,在这里可以理解为‘安息’,我觉得是这个。” 太宰治轻轻颔首,“我试过啦,也不对哦。” 宿傩:“……” 五条悟见大家又抿着唇角看着那副画,几乎快要一筹莫展。 “你们知道凯撒密码吗?”他轻轻撩了撩头发,决定给学生们应该提示。 大家:“……” 除了两个女生的大家:“懂了!” 两个女生:“???” 你们又懂什么了! 最后中原中也以【UHVW】这个密码开了密码锁。 但是——大门依旧没有打开,而且锁头的上面还平移出一个方形台,像是要摆放什么东西上去。 “上面有字。”宿傩个子高,一下子就看到了,“请将镇魂灯摆放于此,让通灵铺一家人的灵魂得以安息。” “这么多字。”太宰治下意识吐槽。 中原中也无语,“现在不该是该奇怪镇魂灯是什么东西又在哪里吗?” “我知道。”伏黑惠说,“就在第一关密室,靠近井口的地方有一个暗墙。” 两个女生还在原地迷茫得很,这会儿看到四位DK帅哥已经迈着大长腿走出门外,前往第一关密室。 “操!我可不敢留在这里!”高个子女生连忙拉着矮个人女生要过去,但是走了几步,忽然意识到这里还有个白发帅哥。 她不禁转头,问道:“你不过去吗?” “累了,歇歇。”五条悟懒洋洋道。 女生们‘啊’了一声,然后说了句“那我们先过去了”就急匆匆出去了。从第二关密室穿到第一关密室,结果还没走到一半,那边就传来了中原中也的叫声,把待在诡异的第二关密室的她们吓了一大跳。 第一关密室黑漆漆的,没什么灯,狭窄过道给的线索也极其有限。中原中也打了头阵,因为快要解开第三关密室了,所以才会如此兴奋,结果他持灯过去,冷不丁在井口看到了坐着的红衣女子,把他吓得慌不择路,顺手抓了个人就躲在他背后。 红衣女子散着乱发,肤色苍白,在黑暗中,在微弱的烛光中,显得异常可怖。她双腿合起,双手搭在腹前,就在井口静静端坐着,脚下缠绕乌发头发,被风吹得轻轻鼓动,像是有生命地在爬行一样。 像是看到光,像是看到人,总而言之她抬起了头,苍白面色衬得脸上笑容诡异,嘴角扩大,几乎咧到耳根。 中原中也躲在伏黑惠的身后,冷不丁想到了裂口女。 就在他胡思乱想到一半的时候,太宰治就抓起他的胳膊,朝自己的方向拉了过来,“过来。”漫不经心的声音在黑色恐惧中隐隐有令人安心的意味。 中原中也这会儿也顾不得逞强,一下子就躲在他身后,还的警惕那女NPC会不会吓他们。 宿傩站在伏黑惠的前面,手横亘着,做出一种保护的姿态,以防她会突然跳起来。伏黑惠其实也不怕,见状只好挪开目光,看向那个八卦阵,“我们刚刚没解这个,所以镇魂灯应该跟它有关。” 大家旋即又看了看八卦阵。 圆盘有这些字: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大家看着看着,五分钟过去了…… 中原中也见那NPC只是老老实实坐着,很快就不怕了,但是这个太极八卦实在难懂,于是他忍不住问:“你们有头绪吗?” 伏黑惠&宿傩&太宰治:“没有。” 中原中也:“……” 最后他们原路返回,让五条悟过来看看。 五条悟一过来,好家伙,这里还坐着一个红衣女鬼。 这一趟过来,自然不是破解八卦阵,只是加固了。镇魂灯从暗墙出来的时候,五条悟手碰到那里,又让大家做好逃跑准备。中原中也一听,立马迈开了腿脚,没人告诉他这个密室还有追逐! 镇魂灯离台,红衣女子突然凄厉地尖叫起来,中原中也拔腿就跑,最后还是太宰治好笑地叫住他,“跑什么,NPC又没有追过来。” “不是……那老师……” 伏黑惠步伐平稳地走出来:“五条老师一直都这样,你不该信他。” 太宰治:“哈哈哈哈哈。” 中原中也:“……” 镇魂灯放下,密室大门打开了。 众人看到外面的走廊,才意识到密室游戏终于结束了。 “我再也不玩密室了。”两个女生的脸色白得快跟那红衣女鬼一样。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胆子还行,于是说了句:“幸好你们没看到第一关密室的NPC。” “卧槽?真的有NPC?恐怖吗恐怖吗?” “哼,恐怖,但是我可没被吓到” 太宰治忍不住插嘴:“中也,撒谎的话鼻子可是会变长的哦~” “滚蛋!” “真可惜呢,没有拿手机录下你有意思的画面。” “你应该庆幸你捡回来一条命,混蛋太宰!” “笑死,也不知道当时是谁抓得我那么紧,这会儿就想恩将仇报。” 高个子女生默默出声:“我只想知道,这个NPC是什么样子的?” “……” 宿傩没心思跟他们一样复盘,他走到伏黑惠面前,手指捏着他的下颌微微抬起,借着过道明亮的灯光,检查额头微微肿起的鼓包,“先去找个冰袋敷一会儿,都已经肿成这样了。” “嗯。”伏黑惠没什么意见,不过还是想抬起手指摸一摸。 宿傩拦住了,抓着他的手腕又拉了下来,“别碰了,我们走吧。” “走啦?”五条悟从他们的复盘局回过神来。 “嗯,去吃饭。”伏黑惠说。 太宰治也凑了过来,“好啊,我们去吃饭,进密室前都没吃东西,都饿死了。” “饿死你得了。”中原中也轻轻哼声。 从过道走到正门,小哥收走了道具,又把他们寄存的行李还回去。除了两个女生,其他人都赶着吃饭所以拒绝了工作人员的复盘。 五条悟请客,吃的海底捞。 宿傩让伏黑惠跟他们进去坐着,自己则到一楼附近的药店买些消肿的药物。 “你俩关系真好。”五条悟看着他的背影,由衷感慨。 伏黑惠这次没再否认。 由于大家真的太长时间没吃饭,所以这顿饭吃得十分久,也十分大快朵颐。两个学校的学霸因为这次密室之旅结了友谊,餐桌上欢声笑语,甚至在散场时还交换了VX。 夜晚十点多,宿傩把伏黑惠送回了家,不过依然还以前一样,赖在家门口先索要一个晚安吻。 伏黑惠捏了捏他的脸,“你真不怕我爸?” “怕也要亲。”宿傩侧了侧脸,边说着,边亲了亲他的手指。 伏黑惠立马松开手,但是没落下来,就被他攥到了手中。没有再继续亲吻,只是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轻轻扯着指头查看指纹的螺旋。他看着伏黑惠,认真道:“今晚记得涂一下药。” “好。” “明天一早还肿的话拿热鸡蛋敷一敷。” “好。” 宿傩笑了笑,然后微微把脸凑近:“晚安?” 伏黑惠动了动手腕,宿傩见状,便松开了手。 四目相对间,他拿手指按了按宿傩的双唇,唇角极轻地勾起,“晚安。” * 横滨姐妹交流会在新晨到来后便告一段落。 不过,学习依旧得学习,考试也依旧要考试。 三月过去,四月接踵而至。校园内的樱花开得正好,枝条繁杂,花瓣或舒或卷,一簇簇,一朵朵,雪白夹在淡粉,一树清淅。路过时,春风里都是它的芬芳。 宿傩拉着他过去拍照,又无比幼稚地拿花瓣拼出他的姓名。 伏黑惠看着看着,忍不住腹诽了一声:幼稚。 “这不叫幼稚。”宿傩认真地反驳,“爱河无智者。” 伏黑惠无言以对。 沉默摆弄樱花的时候,宿傩忽然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我给你做樱花饼吧。” 没有像以前拒绝便当一样,伏黑惠轻轻点头,说了一句“好啊”。 樱花烂漫的时节,好似去年冬雪絮絮的时候,东高总是有许多的新鲜热闹。去年还是满校园的打雪仗堆雪人,这会儿多的是拍照以及“春游”赏樱。 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作为学生会的会长禅院真希才决定:“我们来一次团建吧!” 领导一句话,下属写断手。 因为团建,肯定要写策划案…… 作者有话要说:  凯撒密码:明文中的所有字母都在字母表上向后(或向前)按照一个固定数目进行偏移后被替换成密文。文中,密钥(偏移量)是3,所以字母推后三格,A被替换成D,B变成E,以此类推。 ———— 密室瞎写部分终于完了,谢天谢地。因为太极八卦我看不懂所以跳过了。关于剧情或者机关什么或许有些BUG,但是第一次写我已经尽力了。 最后一章是学生会团建,明天晚上九点更新! ☆、大结局 本来决定在春天时节的团建,结果因为许多个不可抗力,硬生生拖到了六月上旬。 不过,学生会团建的日子到来了还是值得开心—— 搭乘大巴,一众人向着清野前进。 清野听上去绿意盎然,像是森林密布的地方,石上优没参加那天的团建会议,连过来集中都是急匆匆的。路上买了一些防蚊水还有帽子,连塑料袋都没套。伏黑惠看到,不禁露出费解的表情,“你怎么买这个?” “难道用不上吗?”石上优微顿。 宿傩懒洋洋地插话:“我们去海边。” 石上优:“?” 伏黑惠补充了一句,“我带了防晒霜。” 石上优默默看了看手中防蚊水,考虑现在退掉还来得及吗? 人都到齐之后,司机按了按喇叭,扬声说“出发了”。 禅院真希手中揣着袋子,在车子摇摇晃晃前行的时候,便从袋子里掏出一个个风车和发绳,上面还印着学校的大名,以及学生会的会徽。 轮到伏黑惠的时候,他拿了蓝色跟粉色,前者留给自己,后者转到了宿傩手中。 宿傩挑了挑眉,“粉色?” 伏黑惠掰开他的手指,又让他好好拿着风车,面不改色地纠正:“猛男色。” 宿傩勾了勾唇角,忍不住捏了一把他的脸颊,“你胡说八道的样子很可爱。” 伏黑惠抓着他的虎口往下拉,耳尖微微泛红,在阳光下惹眼至极。 从这里去往清野大概一个小时,因为起得早,有些人扣着帽子已经睡了,不过还有还在兴致勃勃地聊着天,或者各个角度拍照。伏黑惠昨天刷题太晚,这会儿又被车子晃得昏昏欲睡,于是他靠着宿傩的肩头,心安理得地闭眼休息。 大巴车没有帘子,阳光直直从窗户玻璃映射进来,宿傩在“叫醒伏黑惠并跟他换个位置”和“不惊醒伏黑惠并拿个东西帮他挡太阳”之中选择了后者。可是手中除了风车就是风车,带来的背包放到了头顶的置物架。 伏黑惠这一觉睡得不太好,除了脖子很酸,就是有想吐的欲望。 他醒来之后,发现车子里已经没有人了,宿傩垂下挡着光线的手,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半张脸的红印,“要喝水吗?” 伏黑惠微微放松,将脸贴到他手心上,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其他人呢?” 宿傩忍不住俯身亲了亲他的嘴唇,“他们先回旅馆了,我看你睡得熟,就没叫醒你。” 伏黑惠鼻音一哼,“嗯……” 他把宿傩的手握在手里,继而松了松一直维持一个姿势而泛酸的脖子,过了会儿,才推着他说:“走吧,我们也会旅馆。” 宿傩拉着他出来,又从置物架拿到了俩人的背包。 旅馆就在不远处,因为这里是停车场,所以俩人从后门进的旅馆。伏黑惠睡醒之后会有不应期,整个人迷迷糊糊,由着他带进去,然后坐电梯,进入双人间。 人一进来,立马扑倒在了床上。 宿傩回身看到他的样子,有些无奈,“不饿不渴吗?” “待会儿再说。”伏黑惠现在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宿傩把行李放好,也没来得及收拾,就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走到他旁边,“先喝点水,等下会长组织我们去吃饭,到附近景点看看。” 矿泉水拧开,他勾着伏黑惠的后背,硬生生就把人拖了起来。伏黑惠看了看眼前的水瓶,面无表情拿过来之后就喝了几口,刚睡醒的大脑不适合去思考太多,譬如询问什么景点。 喝完之后他又趴了一会儿,宿傩拿出手机放歌,又去收拾行李,烧水消毒之类。 伏黑惠睁着一双眼睛看他忙碌,突然觉得某种“生活感”更加浓烈了。 也不知道什么,房门才被叩响,传来石上优的声音:“你们休息好了吗?要出发啦——” 伏黑惠朝外头回应了一声“等会儿”。 宿傩给他擦着防晒霜,一大坨挤在手心,先是擦脸,再到脖子,然后是暴露在外的肌肤。他的手心长了薄薄的茧,粗糙得很,即使擦在皮肤上面并没有使用多大力气,不过伏黑惠的脸跟身上都泛起了薄薄的红。 宿傩见状,忍不住捏了捏他侧脸,“真嫩。” “滚开。”伏黑惠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 出门还是下午时分,太阳大得很,宿傩为了不让伏黑惠晒黑,特意带了一把伞。其他部门的学姐看到,不禁掩唇笑了笑,小声吐槽了一句“娘气”。 宿傩听到了也没生气,只是睨了一眼那学姐,话声听不出意义,“哦。” 学姐:“……” 禅院真希挥了挥手中的风车,扬声道:“我们现在自由活动,大家自己找东西吃吧,然后想去海边玩就可以去海边玩,不过海边附近有一个老街,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过去看看。最后——我们晚上七点在海边的绿浪烧烤店集中,晚上吃烧烤。” 大家都没有异议。 宿傩将伞撑开,紧接着把伏黑惠拢到伞下,问道:“你想去哪?” 伏黑惠看着手机,手指在上面划拉一会儿就收了回来,“去看看老街吧。” “嗯。” 从旅馆走过去不到十分钟,石牌坊下,这里竖立着巨大的石碑,雕刻成翻开的书本模样,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老街的历史。伏黑惠走过去看了一眼,一目十行,知道了大概。 老街在清野已经有将近三百年的历史,现在还保留了早年的建筑风格,十分古韵,不管是铺在路上的青石板,抑或是两行店铺的装潢。 两人从石牌坊底下走进去,先找了一家餐馆坐下,又各自点了一碗海鲜面。 宿傩拿纸巾擦了擦桌子,又问他要不要喝点东西。 “椰汁。”伏黑惠不假思索就回答。 这家餐馆没有椰汁。 不过宿傩知道哪里有。 “你等等。”他说。 伏黑惠应了一声‘好’。 椰汁店就开在进入老街的第二家店铺,宿傩当时就看到了,因为它的店面建筑跟其他不太一样,满是青藤。不同于其他店铺门可罗雀的样子,这里排的队伍有些长,宿傩大概算了一下,大概需要十多分钟。 他拿出手机给伏黑惠发了条信息。 毕竟十多分钟,那边的海鲜面都已经做好了,说不定还会软成一摊。 等待的期间,伏黑惠还没回消息,估计没在看手机,于是他打开消消乐玩了一会儿。通过四关之后,伏黑惠才回了消息。 【伏黑】:面来了 【伏黑】:你那边还没好吗? 宿傩刚要回复,余光忽然瞥到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身边,一动也不动的。他感到奇怪,不禁侧目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烫了大波浪的辣妹。 “我注意你挺久了,我可以跟你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辣妹笑了笑,唇的红跟齿的白十分惹眼。 宿傩手指一松,自己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的语音就这么被送了过去。 他回过头,见状立马撤回了。 伏黑惠还是听到了,不仅听到了,还忍不住挑了挑眉。 原来出去买个椰汁,还能钓到追求者。 【伏黑】:? 宿傩也不知道这个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了。 他没理会身边的辣妹,把手机放在唇下,说了句话:“前面还有三个人,我很快回来,你饿了先吃,嗯?” 辣妹也不知道对方是跟谁说话,但是就这语气来说,像是在哄人。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看上一个合自己口味的帅哥,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于是她又跟着宿傩走了一步,再次说道:“我想认识认识你,可以吗?” 宿傩划拉着手机,看到伏黑惠回了一条信息。 【伏黑】:速去速回 宿傩见状,忍不住勾了勾唇,看样子是听到了。 辣妹看到他的笑,顿时心猿意马。她抓着手机,磨磨蹭蹭了很久,做好心里建设之后就把自己的VX二维码推到他面前,“可以吗?” 宿傩被烦得不行,往旁边避了避,随即才肯偏脸看她,“滚。” 宿傩本来就轻狂张扬,一般不是自己关注的人,都当做看不见处理,没想到冷漠的态度这么明显,对方都跟瞎了眼一样。 辣妹被他冷声拒绝,微微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宿傩本来不想解释,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不过一想到伏黑惠,他就忍不住炫耀的心情。 “我的恋人腰细腿长,肤白貌美,又纯又欲。我跟我恋人的感情很好,以及——我恋人容易吃醋,懂?” 辣妹听完之后面色复杂,最后将手放下,狼狈走开。 【大脸猫】:准备回来啦 捧着椰汁回来的时候,伏黑惠已经等待多时,两人的海鲜面没有动过的痕迹。 宿傩把椰汁递给他,又问了一句,“怎么不吃?” 伏黑惠没答,只是淡淡地说:“腰细腿长?肤白貌美?又纯又欲?容易吃醋?” 宿傩:“……” 宿傩:“你都听到了?” 伏黑惠点了点头,他发完那条消息之后,就跟服务员说自己离开一会儿,果然在那家椰汁店看到了宿傩,不仅如此,还有向他告白的女人。 记忆像是回到以前,他也是这么看着一个女生向他告白。 石上优说:“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的坏坏的男的,何况长得又帅。” 伏黑惠本来想走过去,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打断他们,孰知下一秒,就听到了宿傩的这句话: 腰细腿长,肤白貌美,又纯又欲,容易吃醋…… 伏黑惠听得羞耻,顿时不想过去了! 回到餐馆坐着,他先是喝了一口白口水,然后才慢慢冷静下来。 仔细想了想,虽然羞耻是羞耻了,不过…… 伏黑惠摸了摸微烫的脸颊,不过自己听了还有点开心? 宿傩把筷子递给他,说道:“你就是爱吃醋,不然怎么会按捺不住过来找我。” 伏黑惠接过筷子,夹起粉条,搅了一会儿,哼哼声并没有正面回应。 宿傩乐了,然后把碗里的一些海鲜夹到他碗里,故意这样说:“我这里没有醋给你吃,所以你多吃点海鲜吧。” 言外之意是什么,伏黑惠听清楚了。 吃饱喝足,两人又四处逛了逛,还拍了些照片。 进入夏天之后,空气似乎停滞,闷闷的,一直在老街散不出去。伏黑惠在外面待久了,有些不适,宿傩就揽着他的肩,说:“我们去那个陶瓷店,DIY。” 伏黑惠也想在室内待一会儿,于是跟着他过去了。 里面开了空调,进去之后明显感到薄荷般的凉意。付完钱,两人在小师傅的带领下就到了座位就坐。伏黑惠是真心想完成一个作品,宿傩只是爱玩,在制作过程中,宿傩还故意在上面雕了海胆,被伏黑惠看到之后,他也在上面画了一只纹身猫。 两人都是新手,捏陶瓷的时候出错很多,最后成品也是一言难尽,尤其是那歪歪扭扭的调出来的画。不过两人都很开心,甚至对着自己的初次作品拍了许多照片。 宿傩连P都没P,直接发了pyq。 「世界名瓷」 由于今天是周末,所以这条pyq刚发出去没多久,便收到了许多赞评。 里梅:宿爷厉害 五条悟:你跟惠??? 太宰治:好玩吗?我想跟中也去玩 虎杖悠仁:我不懂艺术 钉崎野蔷薇:我不想我的午饭是狗粮 中原中也回复太宰治:我答应你了吗? 中原中也:还是好看的 A:确实是世界名瓷! B:嫂子好幸福 太宰治回复中原中也:主人说什么狗狗就要做什么 …… 离开老街之后,已是黄昏时分,伏黑惠勾着宿傩的胳膊,说要去海边看落日。 宿傩笑了笑,“惠,你好浪漫。” 伏黑惠并不知道这怎么又跟自己很浪漫牵扯上关系了。 海边风大,跟老街完全不一样,伏黑惠的头发被风吹得飘动,袭入鼻间都是盐般的咸腥味道。他们看烧烤店看到了休息的禅院真希,于是把一些东西交给她保管,又褪去了鞋袜,踩着绵软的沙子而走向海边。 落日是血橙色的,垂在离海平线不远的位置,它的焰光将周围晕染出层层渐变色,霞云弥漫,长袖轻纱似的,在天幕轻轻游移。海浪拍打,海鸥鸣叫,喧闹的,还有一切看落日的人类。眼前一幕如同一副漂亮的油画,活的油画。 沙滩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脚印,还有被堆砌起来的沙碉。暮色笼罩着人们的身体,波澜冲洗着他们的双脚,时间流逝,日头渐落,天色慢慢变得黯了。 “我给你拍个照。”宿傩忽然开口。 伏黑惠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说:“你很喜欢拍照。” “我只喜欢拍有你的照片。” 暮色还没被黑夜完全替代,周围的声音却一下下大了,欢笑的喧闹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许多人在拍照。 许多人也在为夜狂欢。 夕阳快要坠入海平面的时候,宿傩偏了偏脸,用唇亲吻他的脸颊,忽然说:“黄昏是有声音的。” “什么?”伏黑惠侧过脸,不经意间擦过了他的嘴唇。 四目相对。 如火光跳跃的双眸近在咫尺,灼得几乎把他的目光烫伤,烫得要他心跳止不住加速。 伏黑惠喉结微滚,张开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宿傩眼中的光慢慢暗了下来。 城市进入夜晚,将最后的暮色吞没。 他捏起伏黑惠的下颌,就这么吻了下去,唇对着唇,舌勾着舌,追逐游戏似的亲吻。 黄昏是有声音的,当日暮西斜,当彼此靠近,对视间,心跳声似乎振聋发聩,不成字句的告白也胜过一切。 …… 两人回到烧烤摊的时候,大家都集合完了,甚至已经玩起了游戏。 “你们回来了啊,一起玩游戏吗?”石上优说完,又忍不住看着伏黑惠问道:“你脸怎么这么红?晒伤了吗?” 伏黑惠闻言,这会儿连脖子都泛起了红色。 “你的嘴唇怎么也肿肿的,该不会抓螃蟹的时候被夹了吧?” 宿傩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伏黑惠见状,忍不住拧了一把他的胳膊肉。这家伙!明明是他搞出来的事情这会儿还有脸笑。 坐下来之后,伏黑惠为了转移话题,就问道:“你们在玩什么游戏?” “逛三园。” “?” “你不会?那我教你玩吧!” 宿傩立马把伏黑惠揽了过来,“不用你。” 伏黑惠无奈。 石上优皱起眉头,目光停留在他揽着伏黑惠的胳膊上,心思有些微妙。 逛三园的游戏很简单,主要靠反应力和记忆力,不过伏黑惠跟宿傩来得晚,所以只玩了一轮,后面烧烤上来之后,大家更乐意干饭。 宿傩原本想点啤酒,被伏黑惠知道后,后者连语气都不好了,“你还喝酒?” “……” “你之前还抽烟打架,现在还纹身。” 宿傩立刻举起手指解释:“我抽烟喝酒纹身打架,但是我是个好男人。” 伏黑惠一点也不想理他了。 “所以……我可以喝吗?” “臭。你要是喝了就别回房间了。” 石上优在一旁听着,心里的微妙感更重了,总觉得这句话像是夫妻之间的交流。 聚会散了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大家玩得十分尽兴,回旅馆的路上都是唱着歌。 宿傩也唱,不过是悄悄唱给伏黑惠听,也不是什么正经歌。 “听我说,手牵手,跟我一起走~”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拍掉他的手。 “昨天已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今天你要嫁给我~” 宿傩的声线低沉又充满磁性,这会儿压着声音唱歌,在黑夜中更是平添了勾人的意味,性感得几乎酥软人心。伏黑惠耳根发烫,忍不住推了推他靠近的脸,警告道:“你注意点!” “好嘛。”宿傩笑了笑。 回去之后,就是排队洗漱。宿傩让伏黑惠先洗,后者慢吞吞抱着衣服进去。 好在这旅馆是个正经旅馆,没有什么玻璃洗浴室,不然尴尬死。 水声哗啦啦,不停在耳边响起,本来跟暧昧扯不上关系,只是一想到里面洗澡的人是谁,宿傩隐隐觉得身体有些燥热,像是喝了酒一样。 不过这样的水声没有持续多久。 伏黑惠穿着长袖长裤从里面出来,水汽氤氲,空气还飘着旅馆廉价的薰衣草香沐浴露。 宿傩的目光从头到脚,一一打量了,最后又停留在了脸上,“我还是喜欢你身上的樱花味。” 伏黑惠:“那你忍忍吧。” 一语双关。 宿傩无奈地笑了笑,拿着衣服准备进洗浴室的时候,忍不住在他唇上亲了亲。 “我忍到你成年。” 伏黑惠那句话本来很单纯,闻言,脸色一红,知道对方误解了意思。 宿傩洗完澡出来,伏黑惠已经躺在床上玩手机了,不知道看的什么。他一过来,就先将双人床推在了一起。 伏黑惠对他图谋不轨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什么?”图谋不轨的宿傩凑了过来,问道。 “科普文学。” “出来旅游你也看书啊……” “学无止境。” 宿傩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躺在他身边,拉着他被子下的手,说:“我们明天去看日出吧。” 伏黑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本来以为今晚会发生一点什么的,毕竟孤男寡男,同床共枕。结果伏黑惠看书看到一半就困得睡觉了,毕竟今天逛了很久,玩了也很久。宿傩开着壁灯,看到他的睡颜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晚安。”他亲了亲伏黑惠的嘴唇,轻声道。 天还没亮,昨天定好的闹钟就响了。 伏黑惠被吵醒之后脾气很大,过了一会儿,他才不情不愿从床上起来。早上起来刷牙,两人交换了一个薄荷味的吻。 来到海边的时候,天已经有了破晓的迹象,潮汐声很大,起起伏伏,在耳边久久不绝。伏黑惠还是很困,靠在他的肩头,闭着眼睛打哈欠,好几次被宿傩故意动了动肩头弄醒。 海鸥拍打着翅膀,一轮太阳在鸣叫声慢慢爬了上来。黑暗被光明吞没,海面涂上了晨曦的色彩,风推白云,又拥抱白日,波浪托着它,慢慢的,又看着它的升起。 宿傩挠了挠他的手心,在日光下,在海浪前,轻轻说了一句:“伏黑惠,我喜欢你。” 坦荡的喜欢,混着潮汐声的喜欢,伴随着日出的喜欢,被推到近在咫尺的喜欢。伏黑惠心跳砰砰,耳根泛起的红意很快蔓延到了脸颊,他瞬间失去了睡意。 “我喜欢伏黑惠——” 他对着大海高声。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你呢?”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愉悦的调子。 宿傩似乎从来没感到羞赧,喜欢就要说,喜欢就去追,喜欢就去得到。一直以来,都是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将最真挚,最执着的一面呈现给对方看。 伏黑惠眨了眨眼,没看他,只是拢了拢手指,扣紧那只被握住的手。 我呢?伏黑惠心想。 “黎明也是有声音的。” 听到他的声音,宿傩勾了勾唇,懒懒应了一声‘嗯’。 紧接着沉默,一会儿的沉默。 伏黑惠轻轻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过脸看着他,不作犹豫的:“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黎明用隐晦的方式告诉你,让光替代怀抱,我用我的声音告诉你,让爱有迹可循。 …… 午餐吃了一顿饭之后,团建之旅就走到了尾声。 大家在返途中都唱着歌,抒情的,欢乐的,费嗓子的,欢声笑语随着车子的行驶而经过不同地方,将旅途的欣喜带给花,带给草,带给万物。 回到最初的地方,他们下车后就拍了一张集体照。 宿傩勾着他的肩膀,又让伏黑惠给自己比了个傻乎乎的爱心。伏黑惠本来不情不愿,只是在禅院真希倒数在“1”的时候,也不怎的,身体倒答应了宿傩。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变成了照片。 宿傩笑得耐人寻味:“惠,你好爱我。” 伏黑惠把他的手拉了下来,微微偏了脸,没有看他,连回应的声音都是轻的。他说:“嗯。”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 接下来会有两个小番外,明天中午12点更新 ☆、番外6 团建结束不久,紧张的复习又接踵而至。 东高很快迎来这一学期的期末考试。 早晨那会儿,天还出了晴,不过很短暂,几乎在两节课过去,乌云便纷纷靠拢,把天光在遮掩在自己的身子后面。 上午放了学,两人背着书包,又到图书馆复习。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渐暗,大雨突然造访。 伏黑惠看了一眼外面,眉头不禁皱了皱。 “你带伞了吗?” “没有。” 那真是太糟糕了—— 宿傩偏了偏脸,看到被暴雨冲刷的玻璃,说道:“没事,可以让虎杖他们过来送伞。” “嗯……” 等待期间,宿傩随手拿了一本书出来翻阅,伏黑惠余光看到他的动作,不过还是撑着额头,认真记单词。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 伏黑惠闻言,忍不住抬起眼睛看了看,以为他是忽然感慨。然而对方动了动唇,接着又道:“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天光乍然一亮,雷声滚滚,伴随他的嗓音纷然落至,低闷的声音,隐隐有力。外面狂风呼啸,伏黑惠看到急雨砸落在他身后,珠珠相连,被玻璃窗尽数隔开。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 宿傩的脸色在昏暗中难以辨清,唯有一对眸子如火光灼人,熠熠不熄。 “即使天无雨,我亦留此地。” 伏黑惠微微怔住,恍惚间,今日画面似与记忆画面重叠,穿透时间长河,又从缝隙探出身子,浮现在他眼前。 只是那时,天并没有雨。 不过刚好,身边都有他。 作者有话要说: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即使天无雨,我亦留此地。 ——《万叶集》 翻页,还有。 ☆、番外7 1. 高三刚开学就有一个课外实践。 要求写一条300字短新闻。 出去采写新闻的时候,伏黑惠不小心扭到了脚。 后来没有完成任务,宿傩陪他在校医室,又掏出本子在写。 伏黑惠很好奇,问他写什么,后者不说。 于是他抓过宿傩的手腕,看了一眼,发现本子上写了一行标题:《泪目!妻子不幸崴脚,丈夫不离不弃!》 伏黑惠:………… 2. 宿傩的生日的前一天,伏黑惠亲手做了一个蛋糕,跟师傅学了很久,还做废了两个,卖相不好看。好不容易做出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宿傩的生日的那一天,俩人去看了一部电影,是校园恋爱片。伏黑惠看得昏昏欲睡,宿傩几次暗示,试图引起共鸣。伏黑惠烦的不行,挠了他几爪子。 宿傩:这电影谁爱谁看吧,亲老婆要紧! 结果两人又没看成电影。 里梅接到宿傩的指示,在家里弄了生日宴,请了许多朋友。宿傩本来不过生日,至少没有操办过。这次突然这么大张旗鼓,当然是有目的的。 他把自己的生日宴,变成了跟伏黑惠的订婚宴。 当时单膝下跪,又举着戒指向着伏黑惠的时候,后者完全一脸茫然,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戴上的戒指。 在众人的起哄,欢呼,他成了宿傩的未婚对象。 就在自己16岁,宿傩17岁的这一天。 后面,里梅推上了蛋糕,但是这个蛋糕被当做武器打来打去。不过,等宴席散了,伏黑惠又偷偷拿过来了自己准备的。 “生日快乐。” 3. 伏黑惠的生日在12月,宿傩又是亲手做了樱桃蛋糕。 伏黑惠还是学不会给樱桃梗打结。 宿傩这次扣着他的后脑勺接吻,用舌头教他。 4. 高考无情倒计时,东高三年级的氛围无不充斥着紧张。 宿傩跟伏黑惠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了,不过谈恋爱少,互相督促学习多。 因为伏黑惠说:“我们一起考A大。” 我们,一起。 这是他们共同的约定。 5. 高考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很短暂,直到人走出考场,脚步似乎都是轻飘飘的,不敢相信三年青春就这样过去了。 座谈会结束之后,三年一班也成了往年的一届。 宿傩拉着他的手,跟他一起坐电车,又送了他一个礼物。 那是一个盒子。 伏黑惠直到回了房间才拆开。 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本书,封面以黑色为底,上面几笔勾勒了楼幢模样,白色身影隔着一条路,在偷窥对面的白色身影。书的左上角,字迹龙飞凤舞,写了四个大字:正在做了。 伏黑惠脸色顿红,这不是论坛上的那篇同人文吗! 6. 两人成绩出来之后,宿傩以高分成为了省状元,伏黑惠排在了第二名。 A大对他们敞开大门。 抠抠搜搜的甚尔为了庆祝儿子考入理想大学,舍得大设宴席,请了一些亲朋好友。 跟宿傩的事情,甚尔也知道了,所以让伏黑惠把他叫过来,俩人见一见。 伏黑惠心想早有这一天,见面也没什么。 本以为俩人会是电视中那种严肃的对话,没想到伏黑惠在门外等了很久终于按捺不住闯进去之后—— “这张是惠七岁的时候,跟我去动物园,傻了吧唧的,可爱。” “那不是赌马场吗?” “怎么会是!” “……” “这是惠八岁的时候,因为头发太长被误以为女孩子,搞得新来的邻居问我为什么老把惠当男孩子养。” “他好可爱。” “哈。” 伏黑惠:“……” 7. 宿傩十八岁的生日是在学校过的。 那天晚上,他喝了不少酒,被伏黑惠带回房的时候险些擦枪走火,最后还是克制地吻了吻,哑声道:“还有一年。” 还有一年,伏黑惠就成年了。 8. 伏黑惠现在还兼职着当模特。 宿傩很想跟着过去,看他拍摄,但无一不被拒绝。 被多次拒绝的宿傩十分伤心,网购了很多小裙子,打算让伏黑惠回来之后,一一穿给他看。 伏黑惠没成年之前还有拒绝的权利,但是成年之后,他宁愿多穿一条裙子也不愿意被按到床上这样那样,还是故意吊着不给的那种。 9. 大二那年,伏黑惠去当游戏主播。 因为有了当模特时积累的粉丝,所以做主播事业的时候,他依然人气旺盛。 这一天他跟宿傩一起玩过《人类一败涂地》。 两人也是第一次玩,很多操作都不会,于是小人跟面条一样,软绵绵的,还到处乱窜。 宿傩:“人类都这样 ,能不一败涂地吗?” 伏黑惠:“说的好像你不是人类一样……” 宿傩:“对啊,毕竟昨晚你骂我衣冠禽兽。” 伏黑惠:“……” 弹幕:【?】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路看到这里的读者朋友们,这本已经从二月底开始的更新,直到五月初,终于写完了! 完结之后就会入V。 之后可能会慢更宿伏古代pa:《山薮藏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