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渣他超甜》来自www.aqb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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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小学渣他超甜
    作者：小小爱吃
    【本文文案：】
    多重人格学霸攻VS吊儿郎当学渣受；1V1；HE；
    A大附中校草白致，高冷孤僻成绩第一。
    没人知道，白致每天保持高度警惕，拒绝所人接近的真正原因——他有多重人格。
    直到偶然间遇见计宁。
    这个会让他放松警惕的学渣，不仅和第二人格拜了把子，还让第三人格成了他的迷弟。
    白致：……一群败家玩意儿。
    计宁看着眼前一脸淡漠的白致，笑得很甜：“不如把我收编？自己人肯定保守秘密嘛。”
    白致不置可否。
    恋爱前。
    计宁费尽心思温暖冰山，怒刷存在感，定时打卡早中晚安、爱心便当时时在线，终于被白致按倒在墙边：“就这么想跟我在一起？嗯？”
    计宁心里开心：攻略成功，我真厉害。
    完全忽略了白致眼中强烈的占有欲以及那抹意味不明的深邃。
    恋爱后。
    被吃干抹净的计宁扶着腰仰天长叹：……引火烧身啊！？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致、计宁 ┃ 配角：盛北、晋源 ┃ 其它：多重人格
    一句话简介：多重人格也是要谈恋爱的！
    立意：互相温暖、互相救赎。
    第1章
    “叮～”寂静的房间里，手机微信响起。
    一只白皙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回了个“嗯”字。
    手机放入书包里，男生背着书包离开了家门。
    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略显狼藉的地面，头微微发疼。
    昨晚第二人格出来了，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家里折腾的乱七八糟。
    接着，掏空了他的钱包，染了一头紫色的毛发，格外张扬。
    重新染成黑色是来不及了。
    男生带了黑色的鸭舌帽，骑着脚踏车行在去图书馆的路上。
    途径一处巷子口，男生双脚着地，停下脚踏车，从包里拿出一小份猫粮，走到巷子里，把猫粮放下，转身离开。
    全程，只是淡淡的看了猫一眼。
    “喵～”小猫咪叫了一声，直到经常送它猫粮的男生不见了踪影，才埋头开吃。
    男生叫白致，今年十六岁，是A大附中的高二学生。
    白致高高帅帅的，俊美的一张脸上，总是严肃认真且高冷。不管对谁，都没给过一个笑脸。
    不管是老师当众表扬他得了年级第一的好成绩，还是漂亮的校花跟他表白，他都只是淡淡的，似乎一切，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明明他是那个很多人羡慕不来的美好事物的当事人，可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只是远远站在一边的旁观者。
    即便如此，他依然是学校里人人眼中最亮眼的那颗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在这之前，他也曾经有过朋友，会开心会笑，加之学习成绩好，是父母眼中懂事乖巧可爱的好儿子，邻居眼中“别人家的儿子”。
    那时候，白致的生活很阳光很快乐。
    他一度以为，他的生活会一直阳光一直快乐下去，直到某天，他把最喜欢的陶瓷玩具砸了个粉碎，父母发现他不对劲儿。
    父母带他去看病，几经辗转，最终确定，他患有多重人格。
    白致觉得很可笑，他好好的一个三好学生，旁人羡慕的对象，怎的就成了多重人格患者。
    可……事实就是事实，他改变不了。
    起初没整明白人格切换的起因是什么，暑假跟父母出国度假的白致，闹了不少笑话。
    后来才知道，只要他跟人接触的过程中，心情太过激动，就有可能触发别的人格出来，迅速代替主人格，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那个暑假，成了白致再也不愿想起的暑假，而白致，看到父母眼中渐渐失落无奈的表情，他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变得灰暗。
    白致只能把自己的心藏起来，从一开始的减少接触，到后来慢慢的，尽量避免和任何人接触。
    从此之后，他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沉默成了他守住自我的唯一武器。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大多是顶着烈日不得不出门挣钱的上班族，以及像他这种为了高考付出所有时间的学生党。
    白致骑着自行车行在去图书馆的路上，略带老城韵味的街道两旁，是一排望不到边际的绿植，被裁剪的整整齐齐的。
    距离图书馆几百米的巷子口，隐隐约约传来砰砰砰、拍拍拍的声音。
    白致骑车路过的时候没往里面看，余光略过，人影交错，砰砰砰的声音越发响了，同时，伴随着一些声音：
    “他妈的有种单挑。”接着就是一声闷哼，可能是被打了。
    “谁跟你单挑啊，有种多找几个人啊。”轻佻散漫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像是故意挑事儿，又像是在看笑话。
    “计宁，你给我等着。”恶狠狠的。
    再往后说了什么，白致就听不清了。
    白致在图书馆借了几本书，大多是心理咨询方面的书籍，没多做停留，在旁边一个女生犹豫着扭捏着想过来跟他搭讪前，离开了图书馆。
    身后的女生有些懊恼，后悔没有主动一些。
    小哥哥实在太好看，就是感觉冷了一些。
    离开了图书馆，途径刚才听到声响的巷子口，打架咒骂的声音已经没了。
    这时，突然冲出来一个男生，差点儿将白致撞倒。
    “你他妈的没长眼睛啊？”计宁吓得往后一跳，手中刚刚捡起来的手机，再次摔在了地上。
    “艹……”计宁火气起来了。
    他刚刚可是特地回来捡手机的。
    白致看了一眼计宁，见他嘴角红红的，头发像是随意抓出来的造型，凌凌乱乱的，黑色的短袖上蹭了一些灰，似乎刚跟人打过架。
    “看什么看？问你话呢？”计宁生气的推了白致一下，却……没推动。
    计宁眉头一皱，又推了一下，还是……没推动。
    计宁火了，指着白致：
    “给老子下来。”
    声音太大，震得白致耳朵疼。
    “抱歉。”白致低着头看向地面上的手机。
    “光说‘抱歉’有什么用？我是缺‘抱歉’的人吗？”计宁白了对方一眼，眉头紧紧地皱着，暗自思量，若是打架的话，他胜出的可能性。
    白致稳稳的坐在自行车上，双脚搭在地面上，看了一眼计宁，不再说话，骑车准备离开。
    “你……”计宁没想到白致要走，一般人遇到这情况，不是应该动动手动动脚运动一下，打赢的那个再趾高气扬的离开吗？
    “你别走。”计宁一下子扯住车把手，费了好大劲儿，才阻止差点儿撞倒他的人离开。
    白致的目光落在车把手上，盯着那上面细长白嫩的手，再瞧了瞧一旁正对他怒目而视的俊脸，实在难以想象，这人不久之前，在打架，貌似还是打群架。
    不过想想，谁又能相像到，他一个年纪第一，竟然因为是个多重人格患者，才不敢跟人相处的呢？
    “赔你。”白致解下了手表递到计宁面前，在对方愣神的空挡，骑着车子快速离开。
    他实在，不敢多待。
    计宁：“……”
    他……他是这个意思吗？他是要赔偿吗？
    等等，刚刚那个人，好像有些眼熟。
    白致离开了之后，直奔一家咖啡馆。
    将车子停好了之后，推开门走了进去，很快在角落里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小女孩儿和她的妈妈。
    小女孩儿不过三岁，粉雕玉琢的，头顶扎着两个小揪揪，很是可爱。
    小女孩的身旁是一位漂亮有韵味的女人，看起来不过四十，皮肤保养的很好。
    “哥哥，哥哥，这里。”小女孩儿开心的站起来冲他招手。
    白致嘴角轻微扯动了一下，太快，路过的女服务员都没来得及欣赏。
    “哥哥，你怎么才来啊。”小女孩儿稚嫩的声音控诉着白致，语气中略带一丝丝委屈。
    “去图书馆了？”女人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嗯。”白致点点头，想伸手在小女孩儿头顶的两个小揪揪上捏一捏，想到了什么，桌子底下抬起来的手，又默默放下。
    “想吃什么？”女人把菜单往白致跟前推了推。
    视线落在白致的黑色鸭舌帽上，以及……露在外面没遮住的紫色头发。
    “又出来了？”女人的声音带着心疼和无奈，语调都变得缓慢。
    白致翻看菜单的手一滞，没说话。
    “什么又出来啦？”小女孩儿转而看向一旁的妈妈，一脸的好奇天真。
    “没什么，乐乐乖，喝果汁。”女人揉了揉小女孩儿的头发。
    “小致……妈妈，要带乐乐出国了。”女人伸手覆在白致的手上，那手冰凉，即便此时是八月闷热的天气。
    白致抬眼看了一下女人，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妈妈对不起你，可是……你宋叔叔催得紧，乐乐也要上幼儿园了，不能……再拖了。”女人看着对面的白致，面露难色。
    “嗯。”白致点点头，看看女人，嘴角努力扯出一抹微笑：
    “好。”
    女人看到白致这样，心，疼了一下。
    这个儿子，生病前很懂事，生病后，更懂事。
    哪怕她和白致的爸爸离婚，从始至终也没说个“不”字，没哭没闹的，坦然接受。
    可就是这份坦然，却让她心里难受的不行。
    “哥哥，你还没理乐乐呢。”小女孩儿不满的开口，小嘴巴撅着。
    白致看了看小女孩儿，为她将果汁加满。
    这一顿饭吃的很快，白致想早点儿回家一个人待着，女人也没过多勉强，一吃完就带着小豆丁离开了。
    出了咖啡厅，小豆丁很不解的问女人：
    “妈妈，为什么哥哥说话又少了？是不喜欢乐乐吗？”
    “不是。”女人把女儿抱紧了一些。
    他是不喜欢自己，女人想。
    不喜欢自己的白致，回到家里时，距离他早上出门才过去了三个小时。
    他总是这样，能宅家绝不出门，能闭嘴绝不说话。
    从抽屉里找出染发剂，白致洗了头发，熟练的把一头紫色毛发，染成了黑色。
    望着镜子中，恢复如初的自己，白致深深叹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他就是A大附中高冷帅气的年级第一，是男生羡慕的对象，是女生暗恋的校草。
    看着乱七八糟的家里，白致认命的开始收拾起来。
    昨晚他做了什么，就让第二人格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竹马超甜》求收藏～
    晋源是盛北的小媳妇，这是从他记事起就知道的事儿。
    听说，两人的妈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铁亲密，除了老公，啥都能分享，包括俩孩子。
    于是乎，二位妈妈特别纠结没能生个女儿之后，果断天天喊对方儿子为儿媳妇。
    谁知，喊着喊着，两个儿子当了真。
    盛北：“媳妇儿，帮我拿瓶洗发水。”
    晋源翻了个白眼：“喊老公。不然你这头，怕是洗不成了。”
    盛北抬头，深邃的眼眸蕴含情意：
    “好啊！那就不洗！”
    狡黠一笑，盛北准备将人整个抱起扔在床上，却被晋源抢了先。
    晋源将人压在床上，一只手轻抚盛北侧颜：
    “关于谁是老公这事儿，今天就定了吧。”
    “混蛋，你别仗着力气大就欺负我。”
    “不，我疼你还来不及，哪儿会欺负你？”
    第2章
    跑步机上沙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特别清晰。
    白致额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往下流着，有的划过眼角，涩涩的。
    不记得跑了多久，直到白致确定，他的心情很平静，脑袋很空，才放心的从跑步机上下来。
    从冰箱拿了一杯冰水出来，白致一口气喝了一瓶，随手一抛，空的矿泉水瓶子稳稳的掉落在沙发旁的垃圾桶里。
    洗了个冷水澡，白致坐在房间的飘窗上，开着窗开着空调，空调的凉风对准的位置正好是他坐着的地方。
    一阵阵的凉风吹在脸上，再通过窗户跑到外面。
    白致喜欢这么开空调，空气对流不会让房间闷闷的，凉快舒适的感觉，能让他的思绪清晰起来。
    直到此时，他才能稳稳地控制住心情，不至于想起昨晚的事情时，太过激动而让第二人格有机可乘。
    可不吗？昨晚不过是，他知道妈妈马上要离开A市，带着同母异父的妹妹，离开这个他从小生活的城市。
    虽然他不愿再跟人相处，虽然他一向冷冰冰的，可“妈妈”两个字，大概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慰藉。
    现在，“妈妈”也要去国外了。
    他一激动难过，时间长了点，头一晕，第二人格就出现了。
    说起这个第二人格，妥妥的坏孩子一枚。
    打架喝酒泡妞，就没有他不做的。
    第二人格自称他叫白天才，最爱玩，说是人生苦短，天天学习有什么意思？当然了，如果由他主导，哪怕天天逃课打架，年级第一也绝对跑不了。
    于是，第三人格白漂亮不服气了，非说当什么年级第一，那么帅气的脸不用多可惜？
    是了是了，第三人格最爱钱，最大的愿望，就是傍个富婆，从此无需奋斗，分分钟走上人生巅峰。
    再不济，去当个演员，演个电影当个花瓶什么的，不也挺好？总归不能浪费了顶好的一张脸。
    瞧瞧，多不靠谱的俩人格。
    因此，白致说什么都不能让这俩货出来。
    深深叹了一口气，白致拿起白天借的书，认真的看起来。
    开学这天，白致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才慢条斯理的骑着自行车去了学校。
    早上八点，超大的塑胶跑道上，每个班级的老师和学生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乍一看去，还算整齐，除了零零散散一些奔跑过来的学生之外。
    白致站在主席台下，和其他老师以及另外一名需要上台演讲的女生一起。
    那女生含羞带怯的盯了白致好长时间，手中的演讲稿都被她紧张的汗水浸湿了一小块，却依然没能鼓起勇气上前搭个话。
    站在她前面一些的白致，身材颀长，背影看着青春阳光，可从正面看过去，骨子里透着一丝冰冷，让旁人不太敢靠近。
    即便冷，他静静站着的时候，也是自成风景。
    站的近一些的高一新生，窃窃私语。
    “哇，这是谁？好帅。”
    “听闻是咱们A大附中的校草。”
    “好帅啊……”
    “他有女朋友了吗？”
    “好像没有。”
    “真的，那……”
    “别多想了，听说校花陆念跟他表白，都被拒了。咱们这……”
    “不是吧，那个蝉联了三届A大附中初中部的校花？我见过她一次，超级漂亮的好吗？”
    “嗨，再漂亮，也入不了白致的眼。”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像是故意让白致听到，从而吸引他的注意力似的。
    而白致，丝毫不为所动，好像她们讨论的对象，不是自己一样。
    另一边，校园里。
    “计宁，你快点儿的。开学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一旁的同学从计宁身后跑过，拍了拍他的肩膀，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跑开了。
    “开学典礼有什么好玩的？至于这么激动吗？”
    计宁无所谓的吐槽了一句。
    不多会儿，来到学校的塑胶跑道。
    全校的学生整整齐齐的站在自己的班级队伍里。老师们站在队伍的后排，拿着班长点了人数的名单，核对。
    高二（3）班的队伍最后面，班主任陈老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喊道：
    “计宁，你快点儿。就等你了。”
    计宁不急不缓，手插裤子口袋，慢腾腾走到陈老师跟前，左右看了看：
    “陈老师，这……”
    语气中带着不羁。
    周边着急奔跑过来的学生，不在少数。
    陈老师自然明白他说的什么，生气的瞪了计宁一眼。
    旁的学生遇到这种情况，只会紧赶慢赶的跑进队伍里，抱歉的解释两句。
    只有计宁，不急不缓也就算了，还拿别的班级迟到的学生来对比。
    就不能跟好的比比？比如那个白致，要是她的班里也有一个这样的学生，只怕做梦都会笑醒。
    “赶紧的吧。”陈老师眉头都要挤在一起了，恨不得当场把计宁这个问题学生给撵出去。
    “喂，喂……”
    远远的主席台上，有个老师拿着话筒，小声试音。
    不多时，台下渐渐安静下来。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
    主席台上传来校长的讲话，声如洪钟，略微沙哑。
    一番开场白结束，计宁对上陈老师警告的眼神，翻了个白眼，跟着同学们鼓掌，虽然他不知道校长说了什么。
    他觉得，其他同学也不知道校长说了什么。
    紧接着，还不等计宁放下手，就听到主席台上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高二（1）班白致，仅代表……”
    音色通过话筒传到计宁的耳里，略带了清冷之意。
    计宁好奇的抬起头来，距离略微有些远，他只看到一个身穿白色短袖，看起来就感觉很厉害的男生。
    可不厉害吗？年级第一的学生代表。
    “啊啊啊，是白致，是白致。”人群中有女生小声嘀咕，压抑不住的欣喜兴奋。
    白致？
    这名字倒有意思。白纸！
    计宁知道白致是谁，那个每次考试都全年级第一，成为A大附中从初中部到高中部有史以来最受欢迎的校草，没有之一。
    听说，全校几乎90%以上的女生，都喜欢他。
    剩下10%为啥不喜欢？呵，那是她们还不认识。
    即便如此，那个白致却从来不接受任何女生的表白。包括校花的情书，他都置之不理，特别高冷。
    想到这种说法，计宁右边嘴角上扬。
    台下的骚·动持续着，女生们极力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奈何人多力量大，计宁依然感觉到，耳边嗡嗡个不停。
    话题，全是围绕的白致。
    “啊……主席台上的那个女生是钟菡吗？”
    “应该是吧。能跟白致在这种场合同台的，也就年级第二的钟菡了。”
    “好羡慕她呀！”
    白致站在主席台上，淡漠的扫视一眼台下的众多同学，眼眸微垂，面无表情的朗读着之前就写好的演讲稿。
    很快，结束了作为学生代表之一的演讲，白致将话筒递给一旁的主持人老师，转身离开了主席台。
    计宁从白致下了主席台开始，视线不由自主的一直跟着他。
    直到，白致走到高二（1）班班级的末尾，站定。
    看清楚了白致的长相，只一眼，计宁摸了一下裤子口袋里的手机。
    这家伙，竟然就是前几日巷子口的那个？
    难怪当时觉得眼熟。
    计宁这才想起来，他以前，在学校公告栏里看到过白致的照片。
    此时的白致正被旁边站着的女生仰着笑脸打招呼，他表情淡淡的，没有回应。
    “假清高。”计宁白了一眼，想到上次推了人家两次都没推动，面无表情的吐槽：
    “傻。”
    “你嘀咕啥呢？”旁边有同学用胳膊肘捣了捣计宁。
    计宁没回他，盯着白致，盯了一会儿，发现他一直面无表情的样子，觉得无趣，也就不再盯着了。
    谁知，他不盯，一旁找他偷偷聊天的同学倒是来了兴致。
    “哎，你说说，同样都是A大附中的学生，我啥时候才能有人家白致那样的人气？啧啧～”
    计宁这才回头，认真的盯着那名同学看了一会儿，直到对方拍了他肩膀，好奇问他在看啥，才特欠的来了一句：
    “估计这辈子……有点儿悬。”
    同学：“……”
    “切……别说我，你跟人家白致也没得比。”
    计宁：“……”
    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了上次没推动白致的事情。
    被讨论的主角白致，压根不知道有个同学已经把他惦记上了。
    当然，此惦记非彼惦记，不要想太多。
    开学典礼结束之后，各自回到班里，班主任吩咐几名高个子同学去搬书，把书发下去之后，一上午也就过去了。
    白致没有吃食堂的习惯，那里人太多，不适合他。
    因此，中午的下课铃结束之后，众多学生纷纷奔向食堂的时候，白致选择在教室里看书。
    计宁，就是在这个时候，一手插裤兜，自以为很帅的高视阔步走进高二（1）班的教室。
    “咚～”的一声，白致的书桌上，被扔下一个手机。
    白致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痞里痞气的男生，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冲着桌子上的手机抬了抬下巴：
    “赔吧。”
    第3章
    少年脸上带着不羁的笑，正午的日光透过窗户洒下，映在他脸上，像笼罩在轻纱之中，朦朦胧胧。
    “怎么？你可别说你忘记了。我这手机就是被你摔坏的。”计宁一屁股坐在白致前排的凳子上。
    他翘着二郎腿，盯着白致，眼中带着戏谑。
    直到此时，白致才看清楚来人的长相——这不就是前些日子，他差点儿撞倒的那个男生？
    看了看桌子上的手机，白致抬头看着计宁：
    “多少？我赔。”
    那次撞倒这人的手机时，他正处于刚刚回到主人格的阶段，脑子凌乱，担心其他人格会出来，想去见妈妈又害怕见着了她就立马离开的复杂矛盾情绪中。
    那时候，他只想着快点离开巷子口，倒是忽略了万一手机摔坏的话，他需要赔钱的金额是多少。
    虽然后来他有回去巷子口，试图找到那个男生，可是很明显，他没找到。
    此时想起来，自然是要解决这件事的。
    “嘿……”计宁一怔，没想到这家伙对自己的突然出现丝毫不意外，连个愣神的反应都没有。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计宁一只手臂侵占性的搭在白致的书桌上，抬了抬下巴：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那样子，典型的像在说：我是因为聪明才找到你的，快夸我！
    白致没说话，只盯着书本上的题目，右手的笔不停在草稿纸上计算着。
    “嘿……跟你说话呢。”计宁的脾气上来了，一把拍在白致看的物理书上。
    要不是白致的手抽的快，这会儿一定会疼。
    白致看着被迫合上的书，嘴角向下压了压，眉眼淡淡，顿了顿，道：
    “多少？”
    计宁：“……”
    合着他就是来敲诈的？
    低头看了看手机……
    好吧，他的确是来敲诈的。
    啊不对，他是来索赔的。
    “先道个歉，赔偿的事情再商量。”计宁随手抽了物理课本，却……没抽动。
    计宁拧眉，瞧见白致右手覆盖在书本上，再瞅瞅自己的右手握住书本的边框，怎么看，都是自己方便使劲儿。
    于是，计宁又抽了一下，还是……没抽动。
    “艹！”计宁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你丫什么意思？”
    随即，计宁猛地起身，原本坐着的凳子向后滑动了一些，碰到一旁的桌角，发出刺耳的声响。
    计宁双手撑在桌子上，上半身略微下弯，突然靠近盯着白致，眼神凶狠。
    白致：“？”
    他的意思表达的不够明显？
    “你别觉得自己是年级第一，我就不敢打你。”
    “你打不过我。”白致不准痕迹的向后仰了一些，与来人拉开了距离，背脊紧绷着，面上的冷意甚了一些，浑身上下充满了疏离感。
    “什么？”反应过来的计宁眨了眨眼，嘴巴微微张开着，口中发出一丝不信的嘲笑，片刻后指了指手机：
    “你别引我笑，这严肃着呢。”
    “道过歉了。”白致默默深呼吸一下，闭了闭眼，抬眸看着计宁，依然是面无表情：
    “多少，我赔。”
    计宁眼神转了转，露出一个坏坏的笑：
    “扣除上次的手表，再陪个手机给我就行了。”
    白致眉头微蹙，不知计宁是真的想占便宜还是故意这么说的，可他没时间多想，隐隐约约间，他感觉身体开始发热，额头侵着薄薄的一层汗。
    这是紧张所致，白致知道，他得赶紧离开这里，单独待着。
    “好。”白纸从钱包里掏出之前取出来的钞票，放在书桌上，快速离开了教室。
    计宁：“？”
    望着桌上足以购买新手机的钱，计宁嗤笑一声，突然觉得，这个年级第一还怪有意思的。
    出了教室，白致来到校外一家简餐厅——燎原。
    “老样子？”餐厅老板是个帅气的年轻人，似乎与白致挺熟，瞧见他进来时，刚刚收了一桌的饭钱放在前台桌上，语气自然的询问。
    “嗯。”
    一份简单的干炒牛河送上二楼角落里靠窗的一张桌子，老板拉开椅子，倒坐着，双臂搭在椅背上方：
    “今天来这儿吃饭的，好几桌都在讨论开学典礼上看到的一个超级帅的年级第一小哥哥，你猜猜他们说的是谁。”
    宋燎原冲着白致笑嘻嘻挑眉。
    见白致连眸子都未抬，宋燎原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看着白致吃了几口之后，才说起了正事：
    “咱们那个系统好像有点儿问题，我今早清点库存和系统有些对不上，你空了给看看呗？”
    “嗯。”白致吃东西的动作不变，很快，一盘干炒牛河见了底。
    “给。”宋燎原及时把一杯芒果冰饮推到白致跟前。
    白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临走撂下一句：
    “晚上我再过来。”就出了简餐厅。
    店里有个女员工是暑假期间刚刚招聘的，模样儿好看，性格乖巧，老板吩咐的工作做了十足十，从不偷懒。
    此时呆呆的看着白致离开的背影，手中的托盘差点儿歪掉。
    “嗨，醒醒。”宋燎原轻轻拍了拍女员工的肩膀，笑得贼兮兮：
    “看上小哥哥了？”
    “没，没有。”女员工紧张害羞的低下头转身去了厨房，走了几步却忍不住回头再次看了看已经没了白致影子的门口。
    刚开学的第一周不需要上晚自习，白致六点放了学，等班级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估摸着简餐厅的客人不是很多之后，才从教室出来去简餐厅。
    宋燎原带了个笔记本，把白致安排在二楼拐角的休息室里。
    “怎么样？是不是系统出问题了？”宋燎原坐在白致对面，探着脑袋想看看电脑屏幕。
    白致身子后仰，“嗯”了一声。
    “行，你弄吧，反正我也不懂，我下楼去清点现金。”宋燎原知道白致不喜欢人靠的太近，索性下了楼。
    刚到楼下收银台前，就看到白天偷偷看白致的女孩子，换好了衣服背着一个小小的斜挎包，站在无人的空桌旁，仰着头看着休息室的方向。
    “小妹妹，看什么呢？”宋燎原明知故问，清点现金的动作不停，嘴角带着笑。
    “宋哥，是中午那个学生吗？”女孩子有些犹豫的开口，双手绞着斜挎包的带子，一下一下无意识的捋着。
    “是啊。”宋燎原应了一下。
    女孩子的目光再次投向二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宋燎原打算开玩笑之前，离开了简餐厅。
    两个小时后，白致捏了捏眉心，往后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再睁眼时，又是一副冷冰冰拒人去千里之外的感觉。
    “好了？”宋燎原正双手不停的在手机上滑动，神情紧张，一看就是在打游戏。
    “嗯。”白致下了楼，拒绝了宋燎原随口说的要送他回家的话，推开门走了出去。
    踏出简餐厅的一瞬，微风带着丝丝热气吹在脸上，刚才置身空调房带来的凉意，不一会儿尽数散去。
    白致骑着自行车准备回家，脑海中思考着白天老师建议他住校的事情。
    高二，学习的关键时期。虽说他现在住的房子离学校不远，骑车单程不过十几分钟。
    可说到底，肯定还是住校更节约时间。
    不过这和白致没什么关系，他当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结果就在刚刚，他修复系统bug的时候，却接到爸爸想要卖房子的电话。
    那房子本是爸妈离婚前各出资50%全款购买写了他名字的，他爸爸最近生意一落千丈，急需资金周转，思来想去，就把主意打到了给儿子的房子上面。
    如果他爸真的卖了房子……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冲出来一只猫，白致双脚紧急着地，险险的在距离小猫咪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下。
    说来奇怪，一般小猫遇到这种情况应该会飞快的跑走躲避自行车，这只猫却停在那里仰着小脑袋，似乎在等着骑车的路人下来。
    白致果然从车子上下来，停好自行车，两步走到车子前面，发现那只小猫儿正睁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自己，“喵”的叫了一声，小奶音在安静的夜空中尤为明显。
    白致：“……”
    没看错的话，这好像是他每天早晨会偷偷喂养的那只。
    虽说白致每次放猫粮的时候几乎都不会去看小猫，可它脑袋一圈白白的，在全身都是棕黄色间隔黑色条纹的猫身上特别显眼，乍一看，特像一只乖巧可爱的小老虎。
    想认错都难。
    白致看了一眼所处的位置，是他平时投喂小猫的那个巷子口。
    本想骑车离开的，可想了想，还是轻轻拍了拍小猫的脑袋：
    “回去。”
    然后站起身，打算去骑车。
    谁知，一向跟他互不搭理的小猫却突然一跃到了他的怀里，白致顺势接住，眉头一皱。
    小猫儿不知怎么了，“喵”的叫个不停，每叫一下，就朝着巷子里看一下，再水汪汪的看着白致，那意思就好像是，让白致送它回家一样。
    白致瞧着小猫儿的可怜模样，内心某处柔软了一下。
    索性抱着小猫儿走进巷子里，可走进了却发现，巷子最里面似乎有个人正靠着墙半躺着，捂着胸口表情痛苦。
    第4章
    计宁脸上带着伤，眼角红红的一片，有很明显的刮痕，不知是什么蹭的。
    他捂着胸口处，看到地面上拉着一个颀长的影子，手中抱着什么。
    仰起头，计宁缓缓喘着粗气，每呼吸一次，胸腔处拉扯的疼都让他面部紧皱，特别疼的时候，甚至会紧闭双眼，狠狠地一咬牙才能挺过去。
    那帮人下手可真狠。
    白致没想到还会再见那个白天向他要赔偿的校友，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看样子，估计又打群架了。只不过和上次不同，这次单独一人的，是地上躺着的这位。
    “帮你打120？”白致本能的想转身就走，可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计宁：“？”
    “你就这么对待校友啊？学霸。”计宁强压下想咳嗽的冲动，嘴角微勾，在暗黄色的路灯下，略显苍白。
    白致没说话，蹲下来把猫咪放在地上，拍拍它的脑袋，冷然看着计宁。
    半晌，就在计宁以为这位他完全摸不准性子的学霸会转身离开时，对方却淡淡的开口：
    “能走吗？”
    计宁本想脱口而出“能”，见对方似乎打算帮他的样子，果断改口：“不能。”
    “还是打120吧。”白致拿出手机，站了起来，并下意识的后退一些，保持与计宁的距离。
    计宁：“？”
    “哎哎哎，别啊。”计宁着急的抬起手臂想阻止白致，可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情急之下，扬起下巴嚷嚷：
    “你要是不帮我，我以后每天都缠着你。”
    末了，又加了一句：“反正我知道你在哪个班级。”
    随即，不知是不是扯动了伤口，计宁疼的直冒冷汗。
    白致一阵错愕，拨号的手指一滞，打出的“120”三个数字明晃晃的呈现在手机屏幕上，突然就觉得很刺眼。
    不可置信的看着计宁，见他正坏笑着盯着自己，许是身体的伤太疼，即便坏笑着，却免不了眉头一皱一皱的，嘴唇也紧紧的抿在了一起。
    “学霸，如果你帮我……”计宁知道对方中计了，大约猜到了“粘着你”三个字杀伤力不错，挑了挑眉：
    “我保证，今晚是咱俩最后一次见面。”
    同时心里默念了一句：“仅限今晚。”
    嗯，没错，过了今晚，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白致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他觉得这人铁定是欺负人欺负惯了，想着被他“威胁”，真是觉得莫名其妙，心底也隐隐约约有些不悦。
    于是，白致转身离开，丝毫不带停留的意思。
    “哎？”计宁有些懵，他还以为对方会直接留下来帮他呢。
    眼看着白致已经渐渐走出了巷子口，身旁的小猫咪“喵”了一声，冲他眨眨眼，好奇在觉得他不争气一样。
    本喵都把人给你带来了，你就这样让他离开？
    计宁暗暗叹气，决定使出杀手锏：
    “学霸，你大概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出了名的超级无敌啰嗦精粘人精。”
    话音一落，自带BGM随口就开唱：
    “only you ，only you 能让我一直粘着你～”
    “咳咳～”
    “only you ～only you 不信你就试试看～”
    “咳咳～咳～”
    白致脚步一顿，低头看着刚刚播出去的“120”号码，在对方还没开口之前，挂断了电话。
    白致无奈又走回去，站在刚才放下小猫的地方，冷冷的看着地上的计宁。
    这一次，计宁能感觉到，学霸生气了。
    对，白致的确生气了。
    他不想跟人有过多的接触，可这个人却专挑他的软肋下手。
    “学霸，你放心。你的大恩我一定铭记于心，这辈子都不会忘。”计宁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猛地咳嗽了几声，他捂着胸口的力道加大了一些，面色也更苍白了。
    即便如此，计宁脸上依然带着不羁的笑，坏坏的，看起来就很欠揍。
    最终，白致妥协了，他知道这个人说会粘着他就一定会，从他相隔那么多日，找到他班级索赔就能看出来。
    他不想被这个人黏上，那样的日子，想都不敢想。
    白致把自行车推过来，计宁费劲的爬上自行车后座。
    骑车回家的途中，白致一直身体前倾，尽量与后座的计宁保持一定的距离。
    即便如此，白致额角依然沁着汗水。
    短短几分钟的距离，白致却觉得无比的漫长。
    好在后座那位并没有继续啰嗦，不然白致真的有可能半途就把人扔下。
    ……
    半个小时后，白致家里。
    “学霸，你家这么多书，看得完吗？”
    计宁捂着胸口皱着眉，大略看着白致家的书柜，白皙的手指在一本本书上略过。
    “零基础学C语言、素描基础教程、excel高级教程、SQL基础教程……”
    这么多书，都是白致在看？
    怎么那么不信呢！
    他不是学生吗？
    就算是看，不也应该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吗？可是这书架上的一本本他见都没见过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你可以走了。”
    身后清冷的声音传来，不用想，就知道白致此时定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果然，计宁转过身去，见白致直直的站在书房门口，面色冷淡的看着自己。
    “别这么冷淡嘛，学霸。”计宁冲着门口吊儿郎当的招招手：
    “学霸，你这么多书，真的会看吗？涉猎挺广啊。有没有小黄漫啥的呢？我太无聊了，你这里的书只适合睡觉。”
    白致：“……”
    这个人是不是忘了，这是他家？
    白致没说话，也不想继续跟这个人说话。
    他把这人从巷子口带回家，给他找了铁打酒，已经是极限了。
    天晓得他费了多大的劲，不停深呼吸才尽量不激动紧张，以防其他人格跑出来。
    “哎，别走啊。”计宁伸出尔康手，瞧见白致一言不发转身离开，笑了笑，跟着慢慢走出书房。
    得，人家都没问他为啥会被打，让他有足够的时间休息，也算是留了面子。
    “今晚谢谢啦，学霸。”计宁进出门时，笑呵呵的对白致道谢。
    关上门后，本来蕴着笑容的一张俊脸，瞬间垮了下来，面无表情，紧抿了一下唇，露出一丝冷笑：
    “蒋旭！可以的！”
    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白致揉揉眉心，把书放在一旁。
    开学不久，班主任再次找了白致，希望他能够认真考虑住校的事情。
    “虽然你成绩稳居年级第一，可要是能挤出更多的时间学习，岂不是更好吗？”班主任苦口婆心的劝道。
    白致这一次没有立即否决，他答应考虑考虑。
    当天放学回到家，看到他独自生活了三年的房子，白致打开了手机，把所有银行卡、基金以及其他的理财项目都翻看了一遍。
    即便他小小年纪就接触那些挣钱的门道，即便，他已经比同龄人优秀很多，可总金额是远远不够买下这所房子的。
    开学一周后，正式开始上晚自习。
    白致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刷题，手中的笔几乎没停过。
    同桌是班级的学习委员，上课认真，成绩不错，与同学们相处也挺好。
    要说高二（1）班与白致能说几句话的，也就这位学习委员了。
    “听说奥数班要开始上课了，你去吗？”学习委员董念念歪着脑袋小声问白致。
    “嗯。”白致手中的动作未停，眼神也没离开过练习册一下。
    董念念得到答案，低下头抿嘴笑了笑。
    虽然她与白致的距离得保持三十厘米，但她好歹是白致的同桌呀。
    况且，奥数班也不是谁都能上的，开心的是，她自信有那个能力，可以跟白致一起去。
    奥数班开始之前，学校进行了小规模的测评。
    就是把全年级数学成绩在全班前十名的学生聚集在一起，先考试，挑选前面二十名学生进入奥数班。
    考试选在周六早上九点。
    白致骑车来到学校，刚刚踏入校门口，就被旁边突然冲出来的一个男生撞到。
    白致急忙将车头侧开，避免那人手中的奶茶扑在他的身上。
    “抱歉啊哥儿们。”男生随着惯性转了个身，手中的奶茶稳稳的拿在手上。
    白致没想过搭理对方，淡淡“嗯”了一声，准备继续骑车去车棚。
    谁知就在这时，对方却惊喜的喊了他的名字：“白致？”
    白致：“！”
    突然眼皮子一跳！
    果然，计宁那张笑嘻嘻兴奋的脸呈现在眼前，看到白致没什么反应，晃了晃手中的奶茶。
    差点儿洒在他身边的那杯。
    “还真是你啊学霸，好巧。”计宁洋溢着笑容，把奶茶往白致跟前一递：
    “给，送你喝了。”
    “不用。”白致默默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冷冷的丢下一句：
    “记住你自己说的。”
    计宁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白致说的是什么。
    片刻后，还没走远的白致就听到身后隐隐约约传来：
    “only you～”
    白致背脊一凉，加快了骑车的速度，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计宁的视线中。
    “哈哈哈哈哈～太逗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学霸啊！”计宁笑的没心没肺，突然就觉得，跟学霸当朋友，也挺有意思的。
    第5章
    “同学，借支笔。”
    一道清脆愉悦的嗓音响起，坐在考场里刚刚拿出笔袋的白致动作一滞，随即逃避似的把笔袋往抽屉里一放，保持沉默。
    “学霸，借支笔嘛。”计宁弯腰趴在白致桌上，嬉皮笑脸的挑挑眉：
    “别这么小气！”
    白致：“……”
    不着痕迹往旁边位置挪了挪，白致暗暗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
    “同学，换个位。”计宁拍拍白致前排的同学肩膀，示意对方去别处坐。
    计宁丝毫不介意白致的冷淡，别说，见了不过那么两三次，他竟然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清冷孤傲。
    计宁一屁股坐在前排凳子上，双臂搭在白致的课桌上面，嘴角含着笑，似乎心情很好：
    “学霸，我们还真有缘。”
    白致拧眉，往后靠在后面的课桌上，良久，吐出一句话：
    “是个男人，就说话算话。”
    计宁丝毫未受影响，挑了挑眉：
    “我还未满十八岁，目前还是男孩。”
    白致：“……”
    这时，有老师抱着一叠试卷走了进来，教室里瞬间安静，大多学生端端正正的坐好，唯独一个计宁例外。
    “同学，请坐好。”老师浑厚的男中音传来。
    计宁知道说的是他，作为学渣，这点最基本的自我认知还是有的。
    计宁站了起来，双手顺势撑在课桌上，上半身倾斜尽量靠近往后仰的白致：
    “学霸，等你哦。”
    紧接着，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教室。
    白致：“？”
    他失忆了吗？为何听不懂那家伙在说什么？
    小插曲过后，白致拿到试卷开始答题。
    试卷对他来说不算太难，大多数同学都在苦思冥想中间部分时，他已经检查了一遍交了卷离开了教室。
    同学们眼瞅着白致离开，纷纷羡慕的不行。
    同样都是来考试的，差距可真大。
    白致走出教室时，余光不自觉瞥了一眼周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依靠在教学楼走廊的柱子，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的教室，不知是不是在等人。
    白致没管计宁在等谁，不是等他就行。
    安全躲过计宁，白致去了燎原，直接去了二楼角落的位置。
    “请问，吃什么？”一个好听的女声传入白致耳中，是前几天偷偷看白致的那个女服务员。
    “干炒牛河，谢谢。”白致未抬头，错过了女生看他时略带怪异的表情。
    女服务员走后，白致拿出手机，看到他爸好几个未接电话、未读微信。
    白致东西吃的差不多时，宋燎原才从外头回来，瞅见楼上坐着熟悉的身形，乐呵一下，快速到了白致旁边坐下。
    “有事啊？”宋燎原问。
    “你是不是有套房子在学校附近？”
    “对啊，之前还让你搬过去住呢，你不愿意。怎么？改变主意了？”宋燎原一副“我懂你”的样子，冲着白致挑了挑眉。
    “嗯！”白致点头，没什么表情。
    “行，钥匙给你。”宋燎原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把其中一个拿了下来放在白致面前：
    “随便住。”
    “房租从我工资里扣。”白致起身拿着书包离，离开之前加了句：
    “我查过那个小区的房租，工资是够的。”
    “瞧你这人，真没劲。”宋燎原不甚在意。
    他和白致合伙开了这家简餐厅，虽然名义上他是老板，但其实白致当初拿了20%的资金，这个店才开得起来。
    也因为这家店，白致把父母离婚时一次性支付给他的抚养费全搭了进来。
    宋燎原记得当时问白致，就不怕他拿着那些钱跑路或者这店赔钱吗？结果白致看了他一眼，淡淡来了句：
    “你跑不掉，店也不会赔钱。”
    啧～十足的有把握。
    白致的东西不多，搬家时只拎了一个皮箱一个书包就完事儿了。
    关上房门时，白致给他爸发了个微信：
    “卖吧。”
    就把手机放在一边开始收拾起来。
    东西刚刚收拾好，门铃声响起，白致拿起水杯的动作一滞，见门铃声还在继续，深呼吸一下才去开门。
    “小伙子，你好啊。”门外站着一个老太太，看年纪五六十岁的样子，长得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个好相处的和蔼老人。
    “我是刚刚搬来这里的邻居，这是我老太婆做的油泼面，不嫌弃的话，你尝尝？”老人语气带着一丝愉悦，表情期待。
    白致一向严肃的脸有了些微松动。
    老太太给人的感觉很温暖，像极了他的奶奶。
    可惜，老人家已经不在了，白致已经很多年没有跟奶奶级别的人聊天了。
    “谢谢。”白致接过面碗，那碗的边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没有任何花色，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你吃吧，吃完了把碗给我送来就行。我就住这里。”老太太笑呵呵的指着对门说道。
    回到房间后，白致看着满是油泼辣子的油泼面，眼眶瞬间有些湿润。
    以前奶奶也很喜欢做这个给他吃。那时候的他还小，还没遇到多重人格这种可怕的事情，脸上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特容易满足，一碗奶奶牌油泼面，就能让他开心一整天。
    白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那一碗面的，确切的说，他在吃到第十口的时候，可能就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白天才吃完一碗面，哭得稀里哗啦，跑到卫生间瞅见镜子里那张满是泪水的帅气的脸，手捧起水拍打了几下，扯了毛巾随意擦了，就打算出门。
    他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能不·去·浪！！！
    打开房门时，他转身看了一眼饭桌上的空碗，略微一犹豫，快走两步拿了空碗出了门。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白天才站在门口等着老太太给他开门。
    他都想好了，待会儿要先去新小区附近的理发店，把头发染成绿色，那个白致可真讨厌，每次都破坏他的发型。
    然后呢？
    还没等白天才想到后面要干嘛，房门就被打开了。
    “学霸！”一声惊喜中透着几分调侃的声音传来，白天才注意到，打开房门的，竟然是计宁。
    “是你啊！还挺巧。面很好吃哦，谢啦。”白天才把碗往计宁跟前一放，对方接住之后，冲着人家挑了挑眉，一手插裤兜，自觉很潇洒的转身去按电梯。
    计宁：“？”
    计宁直觉眼前的学霸有些奇怪，把空碗一放就跟着出来，在电梯关上门的前一刻进了电梯里。
    “学霸，去哪儿？一起啊。”
    “染头发。”
    计宁：“？”
    学霸竟然搭理他了？等等，染头发？
    计宁以为的染头发，搁在学霸身上，可能就只是把熬夜看书折腾出来的几根白头发染成黑色，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头绿毛的白天才。
    计宁：“！”
    “噗～哈哈哈哈哈，学霸你这……哈哈哈哈哈，哎呦笑死我了……”计宁笑的前仰后合，几乎快要肚子疼，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白天才的头发，特别的不可思议。
    “你觉得难看？”白天才皱眉，不会吧？绿色，多么好看的颜色。
    “噗～”计宁又忍不住了。
    学霸这一脸认真相，真的是认真的吗？哈哈哈哈哈！
    “不难看！”计宁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真的，特帅！”
    “有眼光！”白天才拍拍计宁的肩膀，拔腿就走。
    计宁：“！”
    噗～哈哈哈哈哈……
    这是他认识的学霸吗？不会是顶着学霸的一张脸出来招摇撞骗的吧？
    紧跟着白致，计宁特别好奇的想知道，学霸到底哪根神经发错了。
    “哎哎哎，等等啊学霸。”计宁搭在白天才的肩膀上：
    “去哪儿？能带我一个吗？”
    等等，学霸竟然没有甩开他的手？神奇！他可是清楚的记得，上次骑个自行车，这人都恨不得离他八丈远。
    “不要叫我学霸。”白天才停住脚步，突然一脸正色。
    就在计宁以为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冷酷学霸重新回归时，白天才特认真的加了一句：
    “请叫我白天才！”
    “学霸”什么的，哪儿有“天才”霸气？
    计宁：“！”
    噗～不行了不行了，学霸这样也太好玩了吧，哈哈哈哈哈，难道学习学傻了？
    不行不行，本着“顺从即正义”，计宁当即点头：
    “你好，白天才！”
    “白天才打算去哪儿？”
    “这附近有网吧、酒吧、KTV吗？”
    计宁：“……”
    “必须有！”
    于是，网吧里，白天才手法熟练操作霸气，十把吃·鸡·游戏中九把mvp，第一次没拿是因为直接开局就落地成盒。
    白天才：“不好意思，第一次玩，没经验。”
    酒吧里，白天才蹦迪、泡妞、喝酒三不误，瞬间成了全场最靓的仔。
    白天才：“我研究了很久的泡妞技术，怎么样？”
    ktv里，白天才一边喝酒一边撩服务员小姐姐，人家不仅利用员工价送了许多果盘，更是含羞带笑的留下了电话号码。
    白天才：“哥唱歌好听吧？自学成才！”
    计宁：“……”
    一定是他今天打开房门的姿势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白致：失策了！
    第6章
    白致一觉醒来头昏脑涨，周围弥漫着一股子酒臭味儿，他眉头微微一皱，条件反射去寻找臭味来源。
    瞬间，他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另一边的计宁，他的一只手距离自己的腰部只差了零点几厘米。
    白致：“！”
    惊慌失措的立即跳下床，白致第一时间拉开与计宁的距离，心跳加速血液直往上涌，额头隐隐冒着冷汗。
    怎么回事？计宁为什么会在他的床上？
    不对，床铺颜色是他最讨厌的绿色，飘窗上是他八百年前就不玩的毛绒玩具。
    这里不是他家，绝对不是！
    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唔～”床上躺着的男生发出一声呓语，随即揉揉眼睛缓缓抬起眼皮：
    “白天才，你干嘛呢？起这么早？”
    白致：“！”
    白天才？第二人格？
    白致惊慌失措的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完全无视身后的计宁摸着后脑勺迷迷糊糊的叫唤：
    “哎？你干嘛呢？大清早的不会又出去浪吧？”
    “砰”的一声关上自家房门，白致径直冲入卫生间，然后就看到了镜子里绿毛发的自己。
    白致脑子一片空白，各种思绪乱飞却没一个是清晰的，他直直的盯着镜子中的绿毛怪，强忍着打破镜子的冲动。
    他昨天做什么了？不是吃面吗？怎么会……
    等等……吃面？
    当时他吃着久违的油泼面，内心一阵感动，思绪不停飘忽在对奶奶的想念上。
    然后呢？那个叫白天才的第二人格就出来了吗？
    颓然的倚着门缓缓滑落坐在地上，白致想起计宁那张睡眼蓬松的脸，以及出门前的那句话，面如死灰。
    他活的那么小心翼翼，为什么就被一碗面打败了？
    不，不能继续思考下去。
    白致“蹭”的一下从地上起来，努力深呼吸几口气，来到书房的跑步机上，调了略快的档速，开始跑起步来。
    天气闷热，白致没跑多久就已满头是汗，但他停不下来，他的心情起伏不定，直至腿部慢慢变得麻木，双脚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越来越虚浮时，整个人才终于冷静下来。
    洗了个冷水澡，对着空调吹风，白致终于能够直面一头绿色毛发。
    上次是紫色，这次是绿色……
    白致苦笑，下次白天才出来，会不会搞个蓝色。
    “咚咚咚～”
    敲门声一阵接着一阵，白致从猫眼看到是计宁时，毫无意外的感觉。
    以计宁的性子，发现昨天跟他混在一起的白天才突然离开，想必是要问个清楚的。
    可是，他却说不清楚，更加不想看到这个人。
    白致选择视而不听，戴上耳机专心看书。
    周一开学，白致早早的起来，刚打开房门，就看到电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
    “嗨早啊。”计宁冲着白致吹了声口哨，挑了一下眉，满脸带笑：
    “白天才！”
    本打算坐电梯的白致：“……”
    想都不想，白致转身去了楼梯口，快速下了楼。
    计宁：“？”
    刚才是白天才没错吧？
    进了电梯，计宁按了1楼，心想这可是二十一楼，白天才就算跑下楼也没他快吧。
    谁知，到了一楼出了电梯，计宁却怎么都等不到人。
    此时的白致已经骑车到了学校，十分钟的车程，却只用了一半的时间。
    “白致？”身后响起一个嗓音清爽的男声，不确认的语气。
    白致回头，看见一个穿着A高校服帅气的男生，正搂着另一个男生的肩膀。
    面前的两个男生有些眼熟，白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也没打算多想。
    “哎？”盛北看见白致只是淡淡看了他和晋源一眼，毫无波澜的目光一闪而过就转身快速的离开，纳闷的看着身旁的男生：
    “难道认错了？”
    “走吧，转学第一天，别迟到了。”
    其实并没有认错，白致在转身瞬间就想起那二人是谁了，他记性一向不错，即便是多年不见的小学同学。
    可，他并不想见到他们。
    上课铃声敲响之后，白致收起思绪，拿出第一节 课的物理课本。
    物理老师很快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了班主任老师以及两名学生。
    盛北和晋源的出现，调动了大部分还处于迷糊状态的女生情绪。
    “好帅啊，两个都好帅，这一届的转学生，不错嘛。”有女生在班主任介绍两名转学生时，小声嘀咕。
    “嗯嗯嗯，好帅，咱们班帅哥又多了俩。”女生偷偷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白致，掩唇一笑。
    “来，你们两个打声招呼。”班主任老师道。
    “大家好，我叫盛北。”
    “大家好，我叫晋源。”
    “好了好了，现在开始上课。”
    两位转校生按照班主任的指示，去了白致身后的两个空位置。
    盛北路过白致时，好奇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只一瞬，并没有多做停留。
    白致余光看见了，长长的睫毛闪动了一下，开始认真听课。
    物理老师很照顾新同学，课堂上，并没有对二人提问。
    盛北奇怪的是，以前那个上课积极的白致，为什么整堂课都沉默寡言，一句话也不说呢？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盛北坐不住了，拍拍白致的肩膀：
    “白致？”
    白致：“……”
    董念念看见了，好心的看向新来的同学：
    “你们不要打扰他学习。”
    没瞧见白致正预习下一节课的数学课吗？
    虽然你们很帅，可涉及校草学霸，新来的帅哥转校生也不行。
    盛北：“？”
    白致在二人进班级教室的时候，整个人就开始紧绷。
    要说计宁是让他不愿接触的存在，那身后二人几乎可以说是想要“远离”。
    谁让他们见证了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天真阳光活泼欢乐呢？
    白致觉得这一上午的时间过得特别慢，上课还好，一到下课，就如芒在背。
    终于一上午熬过去之后，平时几乎都会最后离开教室的他，却率先起身离开了座位。
    董念念：“？”
    “同学，他叫白致对吧？”盛北不死心的问董念念。
    “是啊。”
    得到肯定答复，盛北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排座位，陷入沉思，片刻后，他一拍脑门，对着晋源说道：
    “他是不是失忆了？”
    晋源：“……”
    可能人家只是不记得了呢？
    白致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盛北和晋源是他从小玩到大的邻居加同学，曾经一起追过蚂蚁，一起爬过树，一起掏过鸟窝，一起游过河，可以说是有着深厚的革命友谊。
    可惜，一切都在那个暑假戛然而止。
    后来，父母带着他离开原先的城市原先的家，在A城落了根。
    此时再见到二人，过去的一幕幕像电影一般在脑海中闪过，剧情有欢乐有哭闹，却唯独没有逼不得已的形单影只。
    平时白致最晚离开教室去燎原吃饭的时候，那里几乎没什么客人了，可今日不同，他出学校的时候正是饭点儿，别说学校食堂人满满的，就是燎原也座无虚席。
    那里是去不了了，白致想。
    百无聊赖的走到学校后山的清泉旁，白致看着清澈无比的潺潺流水，心，慢慢的静了下来。
    “我说梁旭你有没有意思？说好了单挑，你带这么一大帮人？”
    清泉旁边的假山那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上次打你的时候我就说过，绝对不会再给你打败我的机会。”另一个男声响起：
    “怎么，怕了？”
    话音未落，紧接着是一阵贱兮兮的笑。
    白致听到这里，不用看都知道，某个家伙又打架了。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儿，那家伙是个说话不算话的。
    最主要的，他见过白天才。
    白致起身准备离开，脚步还未抬起，那边已经传来了一阵闷哼声，紧接着，是几个男生拳打脚踢的声音。
    白致脚步不停的走了两步，身后不知是谁的叫骂声起此彼伏，夹杂着计宁不服输的冷笑。
    突然的，白致就想起上次灰暗夜晚那个走路都费劲的计宁，隔壁奶奶那一碗充满温情的油泼面。
    最终，白致脚步一顿，紧紧的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折返。
    “蒋旭，沃特玛看不起你。嗯——”
    “谁要你看的起啊，搞笑了。”蒋旭猛的往计宁肚子上打了一拳，对方闪躲过去，却又被另一个男生打中了后背，顿时，后背一阵痛麻的感觉。
    蒋旭趁机抬起拳头准备再打时，手臂却被一股子突然出现的力量扼住。
    众人回头，看到一脸淡漠平静的白致。
    他的眼睛毫无波澜，虽蕴着情绪，却不达眼底。
    “你丫谁啊？”蒋旭猛的甩手臂想摆脱禁锢，对方却纹丝不动，气的他立即大骂一声：
    “艹，你丫找死。”
    “你，你不是那个年级第一吗？”蒋旭带来的三个男生中有一个认出了白致，满脸质疑。
    “这事儿和他没关系。”计宁急了，快速走到白致身边，偷偷对他使眼色：
    快走！
    白致却当看不见，只是死死的握住蒋旭的手臂，使其不能动弹。
    “愣着干什么？管他年纪第几，打啊。”蒋旭气的大吼。
    其他三人反应过来，拳头开始往白致身上招呼。
    白致也不含糊，速战速决，几分钟就把蒋旭一帮人全部打倒在地。
    计宁：“……”
    所以，这人之前说自己打不过他，是真的？
    “你可以啊！”计宁冲着白致点头，满眼都是肯定，同时特别真诚的拍拍白致的肩膀：
    “有一说一，今天谢你。白天才。”
    白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湛无不盛灌溉的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7章
    “吃午饭了吗？我请。”
    白致扫了一眼对方红红的额角，身上也是略显狼藉，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建议你去医务室。”
    话音未落，不等计宁有所反应，转身离开。
    安静的午休被打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估摸着燎原的客人应该没那么多了，白致去了校外。
    简单点了一份干炒牛河，外加一份清炒杭白菜，一份午饭搞定。
    “今天吃的有点儿多啊，怎么？打架了？”宋燎原斜眼看了一眼楼下寥寥无几的客人，双手交握放在胸前，视线扫过对方白色的校服上不知何时沾到的一抹灰，冲着白致挑眉：
    “说说。”
    “我可能……不会住你的房子了。”白致声音低沉，盯着屏幕变黑的手机，眼眸微动。
    刚才那种情况，为了隔壁奶奶，他也会出手，但就怕……
    “为什么？”宋燎原微微一怔，他那房子挺不错的啊，距离学校近，装修也算新，里面书房健身器材什么都有，简直就是单身男人的完美居所。
    “我的问题。”白致歉疚的低声说了一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天的时间说慢不慢，白天的课程很快结束，奥数是专门去另一栋实验楼的一楼上课。
    刚刚走进教室，白致不经意间与一人目光交汇。那人在看向白致时，眼中满是错愕，片刻后却又露出一抹“本该如此”的冷笑。
    董念念特地晚走进教室几分钟，锁定白致的身影后，不露声色的走到他旁边的座位坐下。
    老师开始上课，期间，偶尔有听不太懂的地方，董念念就会和在高二（1）班时一样，把问题点写在纸上推到白致跟前，白致简单提醒几句，再推回来。
    如此简单的交流，却让董念念成了周边从看见白致开始就偷笑的女生们羡慕的对象。
    蒋旭自从看见白致的第一眼起，白天被掰疼的手腕就开始发酸，但他这种痞归痞，打架斗殴不在话下，却认真学习的学生，是绝对不会在课堂上对白致发难从而影响老师讲课的进程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放学，蒋旭见白致坐在原位置不动，耐心等着其他人离开。
    待教室只剩下二人时，蒋旭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白致：
    “你就不怕我把你打架斗殴的事情告诉全学校？到时候，你这‘高冷男神’的名衔可就未必保得住了。”
    白致在蒋旭说完这些话时，刚巧收拾完了书包，空气安静的一瞬间，背上书包打算离开。
    “你给我站住。”蒋旭一把将书包甩在课桌上，“咚～”的一声响彻了整间教室。
    白致脚步不停，似乎身后的叫嚣声压根不是冲自己的。
    “白致！”蒋旭恶狠狠吐出两个字，拳头握紧攥的发疼，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一翘，抓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白致回到家，看着刚刚收拾完才住了一晚上的新居，默默叹气。
    冲了个澡，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开始浏览出租信息。
    住校不可能，这里估计也不太适合继续住下去，好像除了租房，别无选择。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白致往上滑动屏幕的手指一顿，背脊略微僵硬了一下，很快决定对敲门声视而不见。
    如同昨日一样，他不开门的话，计宁就会以为他不在家，也就不继续敲门了。
    为此，白致考虑要不要直接把灯关了。
    可刚准备起身，外面却传来一道声音：
    “小伙子，你在吗？我是隔壁的奶奶。”
    白致愣了片刻，却还是起身走向了门口。
    打开门，果然是一脸慈祥的隔壁奶奶。
    “我孙子说你们是同学。他今天有道题不会做，问了你之后，你特别善良的给他补习。”老奶奶露出和蔼的笑容，计宁就是这时候突然伸长脖子探出脑袋的。
    “嗨，学霸。我还有几道题不会，再帮我补习一下可以吗？”计宁在奶奶看不见的空挡拼命使眼色，好像在说：
    求求了，不想被奶奶啰嗦。
    “没关系。”白致对计宁的求救视而不见，只是淡淡的看着外面的祖孙俩。
    奶奶笑了笑，举着手中的饭盒，笑呵呵递到白致跟前：
    “听我孙子说，你很喜欢这个油泼面，我特地做了一碗，拿着吃吧。”
    白致握着门边的手紧了紧，不着痕迹后退了一步，略带抱歉：
    “谢谢，但……”
    “好了奶奶，你快回去吧，我待会儿做完作业了就回去。”计宁先于白致做出反应，一手接过饭盒，冲着奶奶堆出一个无害的笑颜，朝着房子迈了一步，关了房门，一气呵成。
    白致下意识后退一步，眉头紧紧地皱着，落在计宁身上的目光多了一丝不耐。
    “白天才，我知道你在老人家面前要保持形象，我懂！”计宁冲着白致认真点头眨眼，再睁开时，抬起一只手打算拍拍白致的肩膀。
    白致后退一步：“你不懂。请回。”
    语气毫无波澜，实则内心已经开始隐隐紧张起来。
    这是个不好的念头，一旦太过紧张激动，指不定跑出来的是白天才还是白漂亮。
    计宁低下头嗤笑一声，直觉白天才又在装深沉，他决定配合。
    从身后的书包中拿出一本练习册，一支笔，一沓草稿纸，自说自话的坐在沙发上：
    “我来学习，绝对不打扰你。”
    尽情保持高冷学霸的形象吧，反正他来是躲清静的。
    谁知，余光一瞥，就看到了茶几上停在找房页面的手机屏幕。
    “你要搬家？为什么？”计宁“蹭”的一下站起，收了嬉皮笑脸的样子，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白致看了一眼计宁，拿起手机转身回了卧室，关上房门的那刻，努力保持平静，丢下一句：
    “请回。”
    若是多说几个字，指不定都能听出一丝轻微的颤音。
    计宁呆愣在原地，摸了摸后脑勺，不明所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致努力不去想外面客厅里还赖着一个计宁，专心做着晚上奥数课上老师留下的题目。
    一个小时后，外面响起了关门声，白致紧绷的背脊徒然放松，靠在椅背上深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权作休息。
    房子不是那么好找的，加上白致白天要上课，晚上又要上奥数班，一天下来真正有时间看房子的时段也就午休期间而已。
    连着好几日，白致上午放了学就去附近的小区转悠，结果房东要么看他半大个孩子想要忽悠，要么不愿单独租给一个男孩子怕把家里搞得一团乱。
    下午上课时，白致少有的犯了困，一只手伸进抽屉里使劲儿掐了手臂一把，精神了。
    课间，盛北带进来三瓶冰饮，一瓶放在了白致桌上：
    “请你喝。”
    不等白致说什么，小声跟晋源嘀咕：“我敢打赌，他肯定就是白致。”
    白致眼皮一跳，课桌上放着的冰饮是一瓶番茄汁，红红的瓶身晃了一下眼，白致不自觉又掐了自己一下。
    他对西红柿，过敏。
    “番茄汁？”董念念惊喜的声音传来，绕过白致回到座位上，余光瞥见身后两个人一人一瓶，瞬间来了精神。
    “我最爱喝这个了，这可是保持身材美容养颜的绝佳选择。”
    白致不动声色的将番茄汁推到同桌跟前，在董念念震惊的说不出话的情况下，淡淡一句：
    “后面同学给的。”
    董念念顿时脸色微红，明白会错了意，拿起番茄汁扭捏了一会儿，却还是跟后面的两位同学道了谢。
    盛北尴尬的笑了笑以示回应，晋源低头笑了一下，并不发表意见。
    小插曲过后，周边归于平静，白致的注意力继续放在学习上面。
    ……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致发现最近有人跟踪自己，某个放了学的夜晚，刚刚走到小区门口的白致突然站定，回头就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嗨，白天才，好巧。”计宁轻轻拍了拍白致的肩膀，碰上对方警惕疏离的目光，手一摊，满脸无辜：
    “我可没有跟踪你啊。”
    白致不理会计宁说了什么，加快步子离开了小区门口。
    二人一同上了电梯，下电梯后，计宁望着旁边快速关上的房门，摇了摇头：
    学霸的世界真难懂。
    回到家后，客厅的台灯发出微弱昏暗的光芒，计宁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却还是打扰了睡眠极浅、斜靠在沙发背上等孙子归来的奶奶。
    “怎么才回来？不会又打架了吧？”奶奶拉着孙子检查一番，确认身上没受伤后，放下心来。
    “奶奶，您休息吧，我不说了吗？隔壁住着学霸呢，我以后会跟学霸做朋友，会好好学习，不会让您失望的。”计宁轻言轻语的将老人家哄进了房间。
    洗了澡回到自己房间后，从书包里拿出奶奶的诊断书，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发呆。
    “叮～”手机微信响起。
    是计程。
    “你不要闹，告诉我地址，我把你奶奶接来M市。”
    计宁深呼吸一口气，拉黑了发信息的人，关上手机，将其扔在了一旁。
    第8章
    灰暗灯光下，白致双脚搭在自行车两侧，望着空无一猫的巷子口，神情有一丝波动。
    他喂养了小猫儿将近一年的时间，无论刮风下雨都会在每天上学之前留下足够的猫粮，自从搬家后，上学前变成了放学后，却依然保持着每日一来的习惯。
    不知小猫儿去了哪里，是找到主人了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白致没多想，转身离开。
    下了电梯，听到一声微弱的猫叫，白致掏钥匙的手一顿。
    一只脑袋一圈白白的，全身都是棕黄色间隔黑色条纹的小猫咪，从楼梯间跑出来一跃到了白致怀里，在它的身后，跟着一身洁白校服的计宁。
    计宁靠在楼梯口的墙上，一只手弹了弹烟灰，笑的玩味：
    “这小猫儿在巷子口被几个小朋友虐待，我好心带了回来，但是……我奶奶对猫过敏。”
    言下之意，他虽然解救了猫，但却不能养。
    白致眉头微微一皱，仔细查看一番，小猫儿的毛有些凌乱，左腿腿脚处包扎了一圈。
    “你要是不养，我就给送回去，反正那群小朋友还会回来的。”计宁将烟头丢进电梯口的垃圾桶里，笑的一脸无害。
    不久前陪着奶奶出去散步，恰好看到这只小猫咪，想到它曾经帮助过自己一次，索性带了回来。
    白致：“……”
    会再被虐待吗？
    计宁假意走了两步，还未靠近白致，后者就开门走了进去，“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留下偷偷坏笑的计宁。
    就知道你不忍心。
    装什么深沉呢？白天才那样一本正经傻兮兮的学霸，多可爱啊！
    轻笑摇头，计宁觉得，那天的学霸肯定是被奶奶的一碗油泼面感动了，才会突然对他和颜悦色起来。
    门的另一边，小猫儿从白致怀里跳下，扬起小脑袋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好像在等待什么似的。
    白致上网搜索了一下，附近确实有虐猫人存在。
    看着手机屏幕上被虐待的小猫儿，视线扫过蹲在他脚边正蹭他裤腿的小家伙，白致放下手机躺在沙发背上，闭上眼。
    “叮～”微信声响起，白致拿起手机一看，是他爸爸发来的。
    爸爸：“房子卖掉了，我用了一半的钱，剩下一半打到你卡里了。”
    紧接着又来一条：“等爸爸度过这次难关，一定会把房子给你买回来，别怪爸爸。”
    白致回了一个字：“好”。
    微信上还有一些中介发来的好友验证信息，大多是帮他挑选了符合要求的房子，问他有没有时间去看之类的。
    白致面无表情的删除了全部，丝毫没有找中介的打算。
    一旦找了，只怕要跟不少人打交道，这不符合他的生活准则。
    因为没养过小猫儿，白致特地上网搜索了一番，找了一床干净的被子折叠起来放在客厅最里面的角落，一旁放着一个碗，倒入猫粮，然后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洗了澡，做完了一张数学卷子，一个小时过去了。
    白致揉揉脖颈，起身去客厅看了一眼小猫儿，发现它正趴在棉被上舔尾巴，瞧见白致的身影，迅速起身想要冲到他身旁。
    意识到小猫儿想做什么，白致转身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被阻隔在外的小猫儿眨了眨眼，回头看看棉被和吃完了猫粮的碗，一副好奇的样子。
    白致靠在门边上，外头的脚步很轻很轻，很快就彻底没了声音，估计小猫儿重新趴在棉被上了吧？
    视线集中在门把手上，白致突然意识到，隔壁的计宁好像最近几日并没有出现在他眼前，除了今晚送猫的时候。
    莫非，他发现跟自己交朋友很无聊，所以遵守了承诺？
    “无聊”两个字像是一根细细的针尖一般，轻微刺到了白致平静无波的内心——过去几年里，身边一个个试图接近他的人，不都因此而放弃了吗？
    摇摇头轻笑一声，白致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不过是又一个受不了他冷漠疏离而放弃交朋友的人罢了。
    他是不需要朋友的，也不能有朋友。
    何必庸人自扰？太过矫情了！
    不过这事儿倒是让白致对于找房子搬家不再像之前那般急迫。
    反正一时半会儿的也没合适的房子，且找房子的过程不可避免要接触很多人。算了，再看看吧。
    隔了两日是周末，白致起了个大早，跑完步吃完早饭，又做了一套语文卷子，才拿起手机和钥匙出了门。
    来到快递柜，手机扫码后，取出里面的快递，关门，转身准备上楼。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
    “哎，小兄弟，等等。”
    白致置若罔闻，继续朝前走去。没走两步，就被身后之人追上并拦了下来：
    “嗨，小兄弟。”
    白致不着痕迹后退了一步，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中年男人微微愣怔了片刻，下意识摸了摸刚刚剃的平头，想到起初被老婆笑话成劳改犯的发型，默认了对方以为他是有什么不良企图的。
    中年男人掏出名片，堆出自认为友好的笑脸：
    “别误会，我没恶意。这是我的名片，我是‘明宇影视’的星探，最近我们公司在寻找合适的练习生，我看你挺不错的，有没有兴趣去试镜？”
    “抱歉，没有。”白致抬腿往前走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中年男人的笑容僵住，片刻后再次摸了摸头顶，怀疑要不要去买个假发戴戴。
    “宁宁，看什么呢？”奶奶正慢慢朝前走着，本是陪伴在身侧的计宁却突然停住，朝着某个地方看去。
    “没什么。”计宁轻轻摇头，看着计宁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随即，继续陪着奶奶散步。
    在小区里走了大约二十分钟，计宁便陪着奶奶回到楼栋里，坐上电梯回了家。
    “你快去找隔壁的同学帮你补习，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可不能再偷懒啊。”奶奶认真严肃的叮嘱计宁，脸上蕴着慈祥的笑意。
    “知道啦，知道啦，奶奶放心吧，我这就去。”计宁背起书包，临出门时跟奶奶再三确认：
    “我就在隔壁哦，奶奶你有什么需要的话一定要打电话给我，不可以自己烧水做饭。”
    “知道啦，小小年纪那么啰嗦，也不知道像谁。”奶奶催促计宁出门，心里却暖暖的。
    这个孙子从小就没了爸妈，和自己相依为命许多年。以往都是她这个当奶奶的不放心孙子，不知何时却已经反了过来。
    计宁出了家门，确认奶奶关上房门后，行至走道尽头的楼梯口坐下，从书包中掏出一支烟，点上，放在一旁，透过窗户望着远处发呆。
    本来这种情况下，正好去隔壁白致家里赖上一段时间，打打游戏玩玩手机，一上午也就过去了。可自从上次在小区遛弯，他去了个小卖部的功夫，奶奶就从小卖部门口往别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对于自己为什么出来而迷惑不解之后，他就再也不敢独自把奶奶放在外面了。
    就连在家里，他都担心奶奶出门找不到回来的路，已经请了好几天的假。
    当然，逃学请假什么的，对他这种学渣来说不算什么。
    电梯开门的声音打断了计宁的思绪，当看清楚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个人时，计宁顿时就头大了。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人，一头乌黑亮丽的卷发高高束起，穿着简约的职业装，尽显干练。
    女人径直走向自己家，敲了敲门。
    很快，奶奶开了门，不知二人说了什么，计宁的手机响了起来。
    计宁无奈从电梯口走了出来，身上萦绕着似有若无的烟味儿。
    恰在此时，电梯门再次开启，这次，走出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男人不算太高，身材略显的发福，但面容柔和，看起来就属于性格和善之人。
    “陈老师？”男人下了电梯就看到在场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他认识的。
    小心脏开始了无规律乱跳模式，男人有些拘谨，却还是努力稳了稳心神，主动打起了招呼。
    “计宁，快说你是不是吸烟了？”这句话，硬生生被憋在了心里。
    陈老师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却不得不强忍着笑了笑：
    “宋老师，巧啊。”
    话音未落，暗暗瞪了计宁一眼。
    两位老师站在走道简单聊了两句，得知彼此都是来家访的，宋老师顿时就开心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听到敲门声，白致看了一眼十分钟之前班主任发来的信息，默默叹气。
    可他没想到，刚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外面一水的都是人，双腿紧绷着后退了一些。
    “你还不快回来？杵在那儿做什么？”陈老师一见宋老师被家访对象是那个学神一样存在的白致，再看向只会惹她生气的学渣李宁时，直觉脑壳好疼。
    “陈老师，我，我和白致说好了要找他补习呢。”计宁几步迈进了白致家门槛，伸出手臂就要搭在对方肩膀上，被白致微微撇开后，不死心的紧紧搂了上去，扯动了嘴角，堆出一个纯良的笑容，对着二位老师说道：
    “要不，一起家访？”
    第9章
    自从父母离婚后，白致家里再没出现过如此多人聚在一起的场面，有很长一段时间，白致都沉浸在为什么会这样的自我怀疑中。
    客厅里，白致和计宁坐在长沙发的两端，陈老师和宋老师坐在二人跟前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
    学霸被家访和学渣被家访，本质上差别不大，但实际意义却大为不同，从陈老师黑如锅底的脸色就能看出一二。
    “陈老师，请？”宋老师绅士的邀请陈老师先进行家访。
    “不不不，宋老师，请。”陈老师尴尬的笑了笑，总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奇怪。
    二位老师你推我请的，场面一时莫名的诡异。
    不过最终，宋老师拗不过陈老师，拍了拍衣角，端正了坐姿，准备开始。
    就在此时，陈老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家访，家访，顾名思义，是跟学生家长了解情况，可是……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为什么家访对象变成了两个学生？
    “白致同学，你的……家人呢？”陈老师看向宋老师，礼貌性打断。
    这话一出，白致淡漠疏离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眉角微微下压，略低下头，不言不语。
    陈老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解的看向宋老师。
    “那个……要不我们还是分开家访吧？”宋老师不好当面跟陈老师说白致父母离婚的事情，不得不想了个折中的说法。
    “不要。”计宁想到某种可能，头疼的不行，一着急脱口而出：
    “白致的家人在这里，我是他弟弟。”
    白致&宋老师&陈老师：“？”
    信息量有点儿大，什么情况？
    “我们前段时间拜把子了。”计宁解说道：
    “同样的，陈老师，我的家人在这里，他是我哥哥。”
    计宁摊开一只手放在白致跟前，丝毫不觉得他的话对身边之人有什么打击。
    陈老师眉头紧紧地皱着，幸亏头发都扎了起来，不然被气的竖起来可就太难看了。
    白致啊，那可是A大附中小男神一般的存在，会跟计宁拜把子？
    白致此时脑袋嗡嗡作响，眼眸微转间把罪魁祸首锁定白天才。
    计宁或许会说谎，但万一他说的是真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上次那碗油泼面引发的血泪史！
    两位老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只隐约记得他们把本次家访的问题点说完之后就离开了白致家里。
    重新接触到新鲜的空气，陈老师深呼吸一口气，向宋老师保证：
    “你放心，计宁一定不会耽误白致学习的。”
    相较于外头的窘态，屋里二人的气氛就有些微妙了。
    “大哥，虽然我向你发过誓，不会把我们结拜一事告诉别人。”计宁一脸严肃，转瞬又嬉皮笑脸：
    “但，我们的老师怎么会是‘别人’呢？对不对？”
    拍拍白致的肩膀，计宁嘻嘻哈哈的准备离开。
    “所以，过去几日你逃课的理由，就是来我这里补习？”身后响起悠悠的质问声，计宁摸到把手的动作一滞。
    缓缓转过身来，计宁笑的谦和：
    “你可以当做不知道。”
    潜在意，不要告诉奶奶！
    “从此形同陌路。”白致淡淡说道。
    结拜一事不知真假，他连要求对方“忘记”都不敢，但与计宁不相往来，倒是可以的。
    “好说。”计宁摆摆手，关上门那刻，丢下一句：
    “放心吧，哥。”
    白致：“……”
    离开白致家里，计宁回到自己家，先是给奶奶做好了饭，陪着奶奶吃完，看着奶奶回到房间午休，才得空坐在沙发上发呆。
    长期请假是不可能的，继续逃课的话，陈老师早晚会找到家里，奶奶也早晚会知道，这可怎么办？
    “叮～”手机微信响起，计宁拿起一看，是一个好友申请，陌生的微信名，申请信息却是：
    “你现在还是学生，没办法既上学又照顾奶奶，小宁，听话，告诉叔叔地址，我去把你奶奶接回来。”
    紧接着，又来一条：
    “你放假或者周末也可以来M市看望奶奶。”
    这一次，计宁没有删除好友申请信息，只是望着奶奶的房门，心一阵一阵的疼。
    作为学生，现在的自己实在太弱小，没有办法兼顾学校和奶奶，更不能照顾好奶奶，他做了这么多，唯一得到的，不过是跟奶奶尽可能的多相处而已。
    可这，就是他计宁要的啊！
    他已经没了父母，不想连奶奶也离他远远的。
    “叮～”又是微信。
    计宁以为是叔叔发来的，结果却是陈老师：
    “后天再见不到你，我就直接把你逃课的事情告诉你奶奶。后天给我老实回来上课。”
    放下手机，陈老师默默叹气。
    虽然计宁是个让她心烦的坏学生，可谁让他是计程的宝贝侄子呢。
    想起前两天老同学计程打电话给她，得知这一消息时，陈老师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陈老师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老同学的电话：
    “我刚刚去过计宁家了，老人家很好，你别担心。计宁？那孩子……挺乖的。”
    电话那头的计程挂断手机后，当即拿起车钥匙就要出门。
    “你干什么去？”曾月歌从厨房探出脑袋，手上还沾着面粉。
    “接我妈。”
    “你……计程你给我回来。计程……”
    房门已经被关上，计程自然是听不到身后之人生气大喊了什么。
    那是他妈，即便老婆不喜欢婆婆，他也必须把妈妈接过来。
    两个小时后，计宁家的房门被敲响。
    奶奶打开房门一看，惊喜的叫着小儿子：
    “程程？你怎么来啦？”
    说着往门外看了看，发现只有儿子一人，顿时就不高兴了：
    “怎么就你一个？欣欣呢？”
    欣欣，计程的女儿，如今才5岁，幼儿园大班。
    计宁本是在房内打游戏，听到门口的声音心里一咯噔，跑出来后果然看到了叔叔。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这话一出，计宁当即后悔的闭上嘴。
    老太太被儿子孙子“赶”去了房间，叔侄俩就谁照顾奶奶展开讨论。
    其实讨论的内容早已经在微信上说了八百遍，计程却还是不愿意让计宁一个小孩子照顾母亲。
    “叔叔，你来接奶奶，婶婶同意吗？”
    计程一时无言，对上侄子“我说吧，你看……”的表情，顿了顿，郑重说道：
    “不管怎样，你爸不在了，我作为小儿子，就该照顾你奶奶。其他的，不是你该考虑的。”
    “可是……”
    “宁宁，你也不想让奶奶担心你总是逃课一事吧？”
    “你怎么知道的？”计宁皱眉，随即陈老师的面孔出现在脑海，略微一思索，便猜出了大概：
    “陈老师告诉你的？”
    “宁宁，你乖乖的上学，好好学习，这才是你奶奶想看到的。”
    计宁沉默了。
    奶奶最终还是被叔叔接走了，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奶奶走后，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计宁第一次体会到了“孤独”是何种滋味儿。
    当初搬来这里是为了躲避叔叔，没想到，这才不过月余，新“家”就只剩下了他自己。
    ……
    新的一周开始了，计宁没再逃课，因为计程说，一旦他逃课，就会立即告诉奶奶，可奶奶现在生着病，受不得刺激。
    计宁少有的乖乖上学，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乖乖上课。
    课间走廊，计宁双手搭在栏杆上，望着远处发呆。一只篮球无声无息的滚到他脚下。
    “计宁，发什么呆啊？”男生拍拍他肩膀：
    “打球去吗？”
    大课间20分钟，可以打会儿篮球放松筋骨。
    “小白脸。”一道声音突兀的传至周边人耳朵里，计宁看向声音来源，是上次在后山打架的其中一人。
    那人并没看向计宁，只是望着某个方向，偶尔嫌弃的嘀咕一句：
    “小白脸，咋那么有能耐呢。”
    其他同学：“？”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
    “同学们，咱们班级的秋游时间改在下周六，大家记得跟家长沟通清楚，别借着秋游的时间跑去不该去的地方。”宋老师上完课，在下课铃声响起之前，将临时改变的时间通知下去。
    宋老师走后，同学们纷纷议论：
    “怎么改时间了？不是这周六吗？我下周六还约了网友见面呢。”
    “管他呢，只要不上学，我可以天天秋游。”
    “你想的可真美。”
    周边起此彼伏的声音好似和白致没什么关系，他专心的看着书，为下节课做准备。
    “白致，你会去吗？”董念念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
    虽说班主任早就讲明了此次是集体活动，跟上课一样不得缺席，但她还是想再确认下。
    白致“嗯”了一声，视线一直落在书本上。
    董念念美滋滋的低下头去，害羞地笑了笑。
    后排的盛北拍了拍晋源的肩膀：
    “小卖部？”
    晋源起身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刚到外面，盛北伸出手臂揽住晋源的肩膀，一副福尔摩斯附体的架势：
    “白致不仅对西红柿过敏，还害怕毛毛虫，哼哼～”
    此次秋游，就是最好的机会。他一定要证明自己没看错。
    “啪～”一巴掌打在盛北脑袋上，晋源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小伙伴：
    “不要那么无聊，每个人都有秘密。你要是实在清闲……不如我帮你写一本回忆录？”
    “写回忆录干什么？”
    “让大家看看你的奇妙童年。”
    盛北：“……”
    第10章
    A大附中的老师办公室是按照年纪划分的，因此陈老师和宋老师的办公桌在同一个办公室，且距离不太远。
    白致因为要代表学校参加作文比赛，被宋老师特地叫到办公室，准备好好叮嘱几句。
    结果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位老师的声音：
    “我是教什么的？”
    “化……学？”计宁不太确定的语气。
    “啪～”的一声，是书本砸在办公桌上的声音，刚才问问题的女声徒然拔高：
    “你还知道我教化学，那你带本数学过来干嘛？”陈老师胸口起伏不定，脸色铁青，分分钟想把计宁给赶出去。
    可是想想老同学的嘱托，又不得不耐住性子。
    深呼吸又深呼吸，才勉强维持住老师的形象：
    “把书翻到上节课的内容。”
    片刻后，陈老师好不容易恢复的冷静再次被打破：
    “你不记得上节课学到哪里了？”
    “你……”
    “陈老师，冷静，冷静。”宋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了，犹豫着开口阻拦。
    陈老师看了一眼宋老师，终是把满腔怒火压了下去。
    她不能在宋老师面前批评自己的学生，太没面子了。
    “宋老师怎么还没走？”
    “啊？”宋老师摸了摸后脑勺讪讪一笑，丝毫不似外人面前冷静自持的样子。
    “那个，我等我们班一个同学。”
    紧接着，看了看手表，喃喃自语：
    “奇怪，白致怎么还没过来？”
    陈老师：“……”
    嫌弃的看了一眼计宁，内心五味杂陈。
    同样都是当老师的，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听到这里，白致再不进去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进门之后径直走到宋老师办公桌旁，没看计宁一眼。
    陈老师这边因为白致的到来，“补课”的声音压下去许多，但时不时的还是会被气的声调突然高一些，意识到什么又再次降低的情况。
    白致这里的气氛就简单轻松多了，宋老师叫他来本就是照例询问一声，确认白致周五比赛的各项准备工作都没什么问题，就放人回去了。
    计宁眼瞅着白致轻飘飘进来，慢悠悠离开，而他的脑袋周围全是陈老师立体360度无死角的知识点，不禁感叹：
    当个学渣，也是不容易。
    当天下午的第一节 课，是计宁所在班级的化学课，这节课是做铁和浓硫酸的反应，因为涉及的液体有硫酸这种腐蚀性极强的液体，以及酒精灯，实验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陈老师一早就将所有课桌上的实验物品一一检查清楚，等学生们到实验室的课桌旁站定后，再一次讲述了注意事项。
    实验进行中，所有同学都在认真小心翼翼的做实验，除了计宁。
    望着桌子上的实验物品，计宁插在裤兜里的手微微发抖。
    明明是十月初微凉的天气，计宁额头上却冒着冷汗。
    他浑身都有些紧绷，不停默默咽口水，却始终没有行动一步。
    “计宁，你愣着干什么？你是打算让铁自己跑试管里？”陈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计宁，片刻后深呼吸做心里建设：
    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忍。
    “我再教你一遍。”陈老师扯了扯嘴角，笑的勉强。
    计宁面无表情的看着陈老师做了一遍实验，近距离观察的结果并不能让他有任何自己上手的冲动，反而不着痕迹后退了一些。
    “小心。”一道声音打破计宁的紧张感，随即整个人都被拉着向前迈进了一小步。
    紧接着，身后传来同学拍胸脯的叫喊声：
    “我去，计宁你干嘛？吓死了，吓死了。”
    “白致？”
    “哇，是白致，本人比学校公告栏里面的照片好看哎。”
    “你可竟说大实话，公告栏上的可是证件照。”
    实验室里一时间议论声此起彼伏，围绕的核心人物却只有一个。
    “计宁，你怎么回事？刚才差点儿撞到后面的实验物品知不知道？”陈老师看了一眼正在加热的试管，吓得脸都绿了。
    无视实验室里的各种声音，白致早在拉了计宁一下就立即松开了对方，转身走了出去。
    因为他们班接下来也是要用这个实验室，里面的学生有些没完成的，即便下课铃声响起，是会偶尔拖堂的。
    这种情况下，像白致所在的班里同学，就会等在外面的走廊上。
    计宁所处的位置在进门第一个，白致一眼就瞧见了。
    “叮铃铃～叮铃铃～”上课的铃声变相的催促高二（3）班同学的离开，计宁是第一个冲出实验室的，完全不像以前似的追着白致聊天打交道，倒是头一回履行了跟白致说的“形同陌路”。
    看了一眼一溜烟儿跑没的背影，想起那只冷汗涔涔的手，白致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白致出手相助，对于高二（3）是件很神奇的事情，特别是，学霸校草帮助的还是那个吊儿郎当不学上进的计宁。
    未来好几天，高二（3）班讨论的话题总会有“白致”两个字存在。
    “计宁，你和白致到底什么关系啊？他明明在走廊外，却冲进来帮你。哇……也太好了吧。”有女生买来两瓶饮料放在计宁桌上。
    计宁微微勾唇：
    “他暗恋哥。”
    “切～”欠揍的玩笑表情，成功劝退一众打探消息之人。
    与计宁的遭遇不同，高二（1）班即便真有人对白致帮助计宁一事有所好奇，却是不敢随随便便上前询问当事人的。
    于是，董念念成了被围的对象。
    “他们能有什么关系啊？那个计宁可是隔壁的隔壁班出了名的学渣。”
    “白致那是好心又勇敢。”
    “对对对，别瞎想。”
    ……
    没有奶奶在身边的日子过得无比漫长，周五下午一放学，计宁拎着书包就冲出了教室，三个小时后，到了计程的家里。
    “奶奶，好想你啊。”计宁搂着奶奶，鼻子微微发酸，险些要哭出来。
    “天天都见面，有什么可想的。”奶奶拍拍计宁的后背，笑的一脸慈祥。
    计宁的笑僵在脸上，抬手抹去眼角溢出的泪滴，突然问道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计宁冲进厨房，急忙关了火。
    “哎呦，我烧的水。”
    “奶奶，婶婶呢？”计宁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已经快要晚上九点钟，可是家里却只有奶奶一人。
    曾月歌带着女儿外出吃饭回来时，看到客厅里坐着的计宁，脸色有些难看。
    计宁陪着计欣欣玩了一会儿，到晚上十一点多，计程才一脸疲惫的回到家里。
    “小宁？来了怎么不说一声？”计程放下公文包，激动的走到客厅：
    “什么时候到的？怎么过来的？”
    “提前说，怎么会知道只有奶奶一人在家？”计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没什么起伏，显然是在压抑着自己。
    计程看了一眼茶几上发黑的锅底，一股子冷意窜了上来。
    先去看了看奶奶，确认奶奶没事，才重新回到客厅。
    “叔叔，我信你，但是……”
    视线扫向主卧，计宁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来处理，今天这事是我的错。”计程看着锅底，心里一阵后怕：
    “叔叔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我想带奶奶去A市。”
    “不行。”计程一口否决，知道今日一事是他这个当叔叔的错，无奈，只能尽量安抚侄子：
    “你如果真的想好好照顾奶奶，首先得好好学习。”
    “我不好好学习也能照顾好奶奶，你别想骗我好好学习。”
    计程：“……”
    “你爸妈的抚恤金够你花一辈子？等钱花完了之后呢？你拿什么照顾奶奶？”计程被气笑了：
    “你知不知道请一个护工要多少钱？最起码一万，不是一年，是一个月。”
    计宁沉默了。
    “如果我好好学习，等我有能力了，就能让我带走奶奶吗？”良久，计宁缓缓开口。
    “自然。你不用等很久，等你考上好大学，我就送你奶奶去你那里，护工费用我出，你的学费也我出，但前提是，你要考得上。”
    协议达成，计宁没在M市逗留多久，周六一早就回了A市。
    他要好好学习，为了奶奶。
    “咚咚咚～”计宁敲响了白致家的房门，几分钟过去了，房门依然紧闭着。
    正准备回家先看书，白致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看向计宁时，白致脚步一顿，仿若无人般走到自己家门口，拿钥匙，开门。
    “学霸，请你吃面。”计宁堆出一个笑脸。
    “谢谢，不必。”白致拧钥匙的动作快了起来，打开门走了进去。
    “哎。”计宁伸出手臂挡住差点儿关上的房门，表情略显的受伤：
    “我奶奶去了M市，这是我一大清早带回来的，两份，我们一人一份。这里面是我奶奶对我们两个满满的爱意，你不吃……”
    隔壁奶奶慈祥的面容浮现在眼前，对上计宁伤心的样子，白致眉心一跳，迟疑的接过面。
    “哥，帮我补习呗？”
    白致：“……”
    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计宁。
    “喵～”小猫咪突然跳了上来，白致身子一歪，险些栽倒之前被计宁一把扶住，本来能够稳稳站住的，却因为对方的好意脚步一扭直直的扑向计宁。
    瞬时，两张薄唇贴在一起，白致的脑袋嗡一下就炸了。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白致紧紧的闭上双眼。再睁眼时，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
    白天才，I''m Back！
    第11章
    计宁呆愣当场，他不过是好心而已，怎么回事？刚刚他……是把初吻交代了吗？
    “喂，白致，你出来！”计宁莫名有些气急败坏，他就是突发奇想的让白致帮忙补习而已，鬼知道竟然把初吻都搭上了？
    然而不论他怎么敲门，屋内都没一丝动静。
    计宁突觉浑身无力，好似自己在演一场闹剧。
    “切，不就是不小心打个啵儿？有什么？”计宁脑子乱嗡嗡的，强迫自我安慰着，脚步趔趄的回了自己家。
    不同于计宁的凌乱，屋内的白天才却是开心的几乎跳了起来。
    “mua～”白天才抱起小猫咪全身上下亲了一个遍，吓得小东西拼命挣扎，趁着白天才手松时一跃而下躲在了书架最顶上，望着靠近它的人，瑟瑟发抖。
    “谢啦。”白天才朝着小猫咪挑眉：
    “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我是你大哥，记住了啊。”
    无视小猫咪往后撤的举动，白天才去了卫生间，看到一身白衬衫牛仔裤打扮的中规中矩的样子，嘴角撇了撇摇了摇头：
    一成不变，实在无趣。
    拿起钱包和手机，白天才寻着白致的记忆，来到家附近的一个商场，走进一家潮流男装店。
    再出来时，一身暗黑系工装，尽显高大帅气身材，搭配一顶风骚的绿色鸭舌帽，视线与路过的女孩子对视，对方立即脸红心跳，捂着脸害羞一笑，再转头时，刚才的帅气小哥哥已然不见了踪影。
    商场外头，刚刚准备拿手机搜索附近有什么好玩的白天才，被突然蹦出来的电话吓了一跳。
    “爸爸？”白天才内心一颤，却还是选择了接听。
    半个小时后，商场附近的一家自助餐厅里，白浅和看着对面的儿子，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
    “这是之前你卖掉房子给爸爸的，爸爸……挣了些钱，这是留给你的。你收好，回头把那房子再买回来吧。”
    白浅和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迟疑，但给卡的举动却异常坚定。
    白天才没多想，随口接过卡放在了上衣胸部附近小小的口袋里。
    这件工装就是方便，回头得写张纸条，让白致把这衣服留下来。不过想想他指不定什么时候才出来一次，算了，下次出来买更好看的。
    白浅和不知儿子在想什么，见盘子里的东西所剩无几，起身准备去拿些吃的，关切的问：
    “爸去拿吃的，你要什么吗？给你带回来。”
    “一杯番茄汁，谢谢。”白天才下意识回答，只一瞬，对上白浅和质疑好奇的目光，勾勾唇眯眯眼，给了爸爸一个甜甜的笑。
    白浅和眼皮子一跳……这……
    往外走的脚步停止，白浅和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回来时，白天才身边多了一杯新鲜的番茄汁。
    “爸对不起你……”白浅和说到这里，最后鼻音发出一个模糊不清的“们”字，声音太小，白天才没听清，摆摆手没当回事。
    “很抱歉，没有一个完整的家。爸爸其实也不想的。”
    面对儿子的多重人格，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去适应，奈何，终究过不了自己那关。
    一顿饭对于白浅和来说吃的味同嚼蜡，对儿子的愧疚、对过去选择的迷茫交织在一起，内心复杂到了极点。
    但对于白天才，就仅仅只有一条：吃得好饱。
    吃饱喝足后，白天才来了精神，想着之前每次都是网吧酒吧ktv，实在太没意思，不如玩点儿别的？
    搜索了一下附近，发现有一家溜冰场，白天才顿时来了兴致。
    此时地下一层干净整洁大气的溜冰场换鞋区，一对父女正聊着天。
    中年男人扯了扯头顶的假发，略显的不自在：
    “女儿，这假发是不是太个性了啊？老爸戴着真好看？”
    “真”字语调上扬，充满了不信任。
    “那必须的。爸，你信我。”一位同样穿着暗黑系工装，整体看起来很飒的女孩子，一转身，高高的马尾扫到中年男人的假发上，假发歪了一下。
    中年男人摆正假发，正低头喃喃自语着什么，就听到原本打算上场的女儿突然兴奋的猛拍他的手臂：
    “爸爸爸，快看，那个小哥哥好帅啊。”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眉飞色舞的想要上去搭讪。
    “等等。”中年男人制止女儿，心想着明明说好了通过溜冰锻炼身体，竟然要去撩小哥哥？
    当他这个亲爸不存在吗？
    抬眼一望，一张俊颜落入眼中。
    不远处那个略显熟悉的面孔，不同于第一次见面时冷淡孤傲拒人于千里，反倒是朝气蓬勃中处处透着诡异的张扬。
    不过中年男人没多想，拍拍女儿的肩膀：
    “等着，爸给你要小哥哥的电话去。”
    “哇塞！”女儿激动的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眼里全是崇拜。
    白天才刚刚踏入溜冰场，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人，和之前在小区时见到的一样，敞开一个扣子的白衬衫，西装裤，时尚简约的皮鞋，除了……顶着一头莫名其妙的淡紫色漂染假发。
    还真是……一本正经的奇怪。
    “我们又见面了，这是我的名片，真的不考虑去试镜吗？”中年男人开门见山，笑嘻嘻说话的同时，略微后退一步打量白天才，轻轻点头，很欣赏的样子。
    “我对当明星没兴趣。”白天才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微微一笑，准备去换鞋区。
    “咦？你笑了？上次……”中年男人有些受宠若惊似的，但很快反应过来，上次对方冷冷的，可能是时机不对，比如对方失恋了？
    “上次？哦，那次是我大哥。”白天才话音未落，想了想，认真的点点头。
    白致，可不就是大哥嘛！
    “大，大哥？”中年男人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欣喜不已：
    “这么说，你们是双胞胎？”
    脑海中幻想着功成名就的画面，中年男人不淡定了：
    “不如你们兄弟俩一起试镜？不，不用试镜了，我直接跟冰冰姐说，就凭你们两兄弟这外在条件，一冷一热相辅相成，绝对是娱乐圈的明日之星。”
    中年男人一口气说了一堆，本以为可以打动眼前之人，谁知白天才却皱了皱眉，嫌弃对方聒噪：
    “我和我大哥对这方面真的没兴趣，但我想……或许我三弟是有的。”
    可惜他不一定能出的来！
    “三，三弟？三，三胞胎吗？”
    中年男人在这一瞬间，看向白天才的眼中充满星星，对方不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帅哥，而是三胞胎帅哥之一。
    这一刻，中年男人平生第一次觉得，他这一生的高光时刻，终于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本文的文名，我一直纠结《那个学渣有点甜》、《多重人格也是要谈恋爱的》这两个名字到底哪个更好一些，小可爱们有没有建议呀？
    或者别的文名也行的，求文名，么么哒～
    第12章
    星探一直不停的在他耳边鼓吹三胞胎一起出道的震撼感：
    “我们公司是A市规模最大、资源最多的影视公司，你信我，不出半年，我们公司一定能够让你们三兄弟红透半边天。”
    “留个联系方式吧？你一定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因为星探的出现，白天才直觉溜冰场是没办法玩下去了。
    随意敷衍了两句，转身快速离开了溜冰场。
    他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事上？
    白天才几乎是“逃”出了溜冰场，转身就扎进了附近的游乐场。
    拿着票，站在游乐场大门口，一眼望过去，全是人，扎堆的人，哪哪儿都是人。
    几乎每个项目光是排队估计都得一两个小时，这不符合白天才的准则：及时行乐，绝不浪费时间！
    白天才低头看了看票，犹豫着要不要换个场地。转身前却发现某个项目门口的游客少的可怜。
    拿出2元钱买的游乐场地图，好家伙，无人问津之地，竟然是鬼、屋！
    白天才刚刚准备抬起的脚，哆嗦了一下！
    实不相瞒，他怕鬼！
    但是……有什么的？
    好不容易出来一遭，好奇心旺盛的白天才，决定遵循内心的本意，战胜小小恐惧心理，勇往直前！
    十五分钟后，计宁气喘吁吁的跑来鬼屋门口，话都说不利索：
    “你，说，说的帮我补习，啊。不能，反悔。”
    白天才高深莫测的拍拍计宁的肩膀：
    “放心吧，弟弟。”
    计宁一怔，这感觉……怎么有一丢丢的……熟悉？
    来不及多想，计宁被白天才拉进了鬼屋。
    眼前黑漆漆一片，倏地，某处暗绿色的亮光忽闪忽闪，一个身穿血红白衣的长发女人伸着长长的舌头，凄厉的声音低沉沙哑：
    “我死的好惨啊，我死的好惨啊。”
    颤巍巍恐怖的尾音。
    计宁嗤笑一声，这种把戏是不是太小儿科了，对得起他手上专门购置的190元门票？
    谁知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啊……”
    随即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转眼一看，白致正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臂，脑袋埋在他后背，一副特别害怕的样子。
    计宁沉默了一瞬，顿悟：
    “学霸，你怕鬼？”
    “谁说的？”白天才不乐意了，勉强稳住心神，松开计宁，清了清嗓子：
    “我只是尊重工作人员的心血。”
    计宁：“那你把眼睛睁开。”
    白天才：“……”
    扮演女鬼的工作人员瞧见被吓得脸色惨白的帅气小哥哥，心疼了，走上前去想要安慰两句。
    白天才刚刚睁开一条缝，就看见血衣朝着自己飘来，小心脏砰砰砰狂跳，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下子扑进计宁身上，大叫：
    “啊啊啊啊啊，快走快走快走。”
    工作人员一脸受伤，可看清二人的姿势之后，明白了。
    此时白天才整个人跳到计宁身上，双手拼命搂着他的脖子，后者顺势拖住白天才屁股，脑袋嗡嗡作响。
    学霸，太重了！
    对上女鬼一脸“我懂”的表情，早晨那个莫名其妙的初吻突兀的浮现在眼前。
    计宁不淡定了，双手跟被烫了似的松开，身上的白天才置若罔闻，依然大喊大叫。
    计宁被吵的耳朵疼，嫌弃的想把白天才拽下来，脑海中想到“补习”两个字时，闭上眼默默叹了口气。
    忍！
    好不容易出了鬼屋，计宁拍拍身上某只的后背：
    “出来了。”
    即便是闭着眼，周围的亮光感觉是不一样的。听到计宁的话，白天才紧张兮兮的睁开眼，晃晃悠悠的从计宁身上下来，腿脚发软。
    “学霸，你这……”计宁微微皱着眉，嘴唇抿了一下。
    “叫哥，没大没小。”白天才恢复正常，虽心跳还有些过快，但偷偷掐了自己一把之后，表现得一本正经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鬼屋，拉着计宁快速离开了游乐场。
    好奇心什么的，真的太可怕了。
    “哥，回去补习？”计宁趁机提议道。
    “不要。”白天才拒绝：“明天开始。”
    今天的唯一任务，是玩！
    万一明天他就出不来了呢？
    至于补习什么的，自然是交给白致啦。他一个第二人格，凑什么热闹？
    计宁眉头皱的更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接下来，白天才拉着计宁，一路畅游家附近的酒吧网吧KTV，就是不愿意回家看书。
    以至于这天晚上，计宁不得不再次背着喝醉了的白天才回家。
    下了电梯，计宁在白致家门口踌躇片刻，询问：
    “有钥匙吗？给你开门。”
    白天才醉的昏迷不醒，却还知道拍拍裤子手袋：
    “拿去，随便进。”
    语调那叫一个大气。
    将人扔到沙发上，计宁已经累瘫在地，大喘气几下后恢复了力气，才转身回了自己家。
    补习什么的，还是明天吧。
    次日一早，白致头昏脑涨，一股子熟悉的不安袭来，他猛地睁开双眼，发现是自己家时，放松下来。
    “大哥醒了啊，来吃早饭。”一道声音从厨房传来，白致僵硬的转头，就看见系着围裙的计宁从厨房走出来，手中端着碗，笑得一脸真诚：
    “钥匙是你昨天给我的啊，也是你让我随意进来的，我没有私闯民宅。”
    白致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听见计宁说的话，余光瞥见一身黑时，泄了气。
    不用问，这肯定是白天才干的。
    看着走进厨房又走出来的计宁，不一会儿的功夫，饭桌上已经摆了好多食物，白致沉默不语，起身走进卫生间，关上了房门。
    昨天发生了什么？白天才为什么会出来？
    等等，那个……吻？
    白致盯着镜子中线条明显的唇，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否则，指不定，他又不是他了。
    “大哥，你快出来啊，待会儿帮我补习哦，题目和书我都带啦。”
    言外之意，要说话算话，不能赶我走。
    白致双手撑在洗漱台上，指腹紧紧的贴着冰凉的石英石，不停深呼吸多次，才勉强稳住心神。
    冲了个澡，把自己关进书房，在跑步机上折腾了半个小时之后，白致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
    “不会的题目写在草稿纸上，我会把相应的解题思路写在上面。”
    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眼神一如既往的疏离，好似昨天的那个人不复存在一般。白致说完这话转身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计宁眨眨眼，看了一眼手上不会的题目，愣了。
    昨天……他没做梦吧？
    第13章
    “喵～”
    猫叫声惊醒了陷入沉思的计宁，只见小猫咪正趴在客厅角落，一只小爪爪搭在猫碗边缘，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客厅里唯一的人类，全身上下写满了三个字：
    求投喂。
    计宁敲了敲白致卧室的房门：
    “你家猫咪多久没喂了？”
    白致翻书的动作一滞，他，忘记了。
    外面的计宁显然短时间内没有离开的打算，白致想了想，做了一番心里建设，推开椅子，起身打开了房门。
    计宁此时正犹豫着要不要拿猫粮，就看到白致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他附近时伸长手臂把猫粮拿了过去，往角落里走。
    小猫咪不知怎么了，瞅见白致朝它走来，一下子转身绕道跑去了一旁，三两下的功夫，已经跳到了酒柜最上面。
    白致&计宁：“？”
    几天前一见到白致就跳到人家怀里的小猫咪，难道不是这只？
    白致没心思想太多，倒了猫粮就回了卧室，轻轻关上了房门。
    全程，看都没看计宁一眼。
    回到卧室的白致，想到刚才小猫咪的反应，大概猜出白天才肯定是对它做了一些讨厌的事情，但至于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说起这个，白致很头疼。
    他作为主人格，所有接触过的人和事，除了思想之外，白天才和白漂亮都知道。但反之，他却不知道那二人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要不是那二人出来时留下纸条告知姓名和爱好，他压根不会认识他们。
    白致发了一会儿呆，就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学习能够使人进步，更能让人忘记麻烦。
    一张语文卷子做完，白致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他关上房门过去了三十九分钟，其实平时只需要半小时左右，今天的作文题目有些难，想了许久才下笔。
    看了一眼房门，白致觉得奇怪，计宁这般老实？
    上次乖乖待在外面一小时是好久之前的事情，如今白天才刚刚出现过，他什么都没问，倒是让白致有些意外。
    不过计宁不主动找他，白致正好落得安静。
    然而，这个想法还没过一分钟，敲门声响起。
    “白致，我好多题目不会，写纸上了，你帮我看下？”
    计宁语气诚恳，态度谦和，一副好学生的做派。
    白致听的晃了神，就看到门缝下面塞进来一张纸，拿起一看，上面竟然全是超级简单的题目，还一水的选择题。
    因为平时董念念就是这么问他题目的，白致习惯性写了解题思路在上面，片刻后，想了想，单独拿出一张草稿纸，写了详细的解题步骤。
    与此同时，客厅里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给奶奶打电话的计宁，对着电话声音轻轻的：
    “奶奶，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好吃的给学霸送过来啦。”
    “知道啦知道啦，人家免费帮我补习，我要懂得感恩。”
    “奶奶，我的手艺你还不知道吗？”
    “当然啦，学霸都吃光光啦。”
    余光瞥了一眼饭桌上没吃的粥和鸡蛋饼，继续道：
    “嗯，我会乖乖的，放心吧，学霸正帮我看题呢。”
    挂了电话之后，对于学习热情三分钟热度已过的计宁，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
    学习什么的，真的好累啊！
    “叮～”手机微信响起，计宁拿起来一看，是计程发来的一张奶奶吃东西的图片。
    计宁按了按太阳穴，起身朝卧室走去。
    “咚咚咚～”
    “大哥，我觉得还是面对面补习，可能效果要更好一些。”
    屋子里刚刚写完解题步骤的白致，放下笔，把纸从门缝里推了出去。
    正准备接着说话的计宁：“……”
    行吧，求别人补习，该有的礼貌必须有！
    尊重！
    只是，看着详细的解题步骤，计宁挠挠头，表示他看不懂！
    虽然小学时成绩顶好，但毕竟好多年没认真读过书……
    算了，先打局游戏，晚点从高一的开始看起。
    于是，学渣计宁刚刚燃起来的斗志，就这么轻飘飘的烟消云散了。
    正准备起身去客厅倒杯水的白致，耳边传来一道清脆高亢的女声：
    “欢迎来到王者荣耀。”
    白致：“……”
    听到开门声，计宁游走在屏幕上的手顿了顿，尴尬的笑了笑：
    “那什么，我歇歇脑子。”
    白致压根不管他，倒了一杯水准备回卧室，余光瞥见饭桌上摆放整齐、看起来就很有食欲的皮蛋瘦肉粥和葱花鸡蛋饼，看了一眼沙发上正奋战的计宁，嘴唇轻微动了动，却还是进了卧室。
    中午，计宁做了一份葱油拌面、土豆丝炒鸡蛋、干锅花菜，敲响白致的卧室房门：
    “大哥，我走了啊，午饭我做好了放在桌上了。那什么，我有事，改天再补习。”
    说完不等白致回应，拿了书包离开了白致的家。
    他打算去旧书摊市场找找高一的书本去。
    好吧，其实他就是想换换脑子，让脑细胞自由的飞一会儿。
    讲真，颓废了好多年的学渣突然用起功来，那滋味儿可不太好受。
    至于游戏？算了算了，一两把游戏，压根不能抚慰被学习扎心带来的荼毒好吗？
    白致听见关门声，才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午饭，肚子很合时宜的叫了几声。
    拉开椅子坐在饭桌旁，白致拿起筷子夹起拌面吃了起来。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吃过家常菜了，思绪不由自主的有些飘散，奶奶慈祥的笑容浮现，白致猛的摇摇头，意识到不能继续想下去。
    也不知道白天才跟那个计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竟然会给自己做饭。
    吃完饭，洗了碗，白致从卫生间拿出白天才的衣服打算放进洗衣机，翻口袋时，却从里面翻出来一张卡。
    卡上面贴了密码：你的生日。
    字迹是爸爸的。
    奇怪，无缘无故的，爸爸为什么给他一张卡？
    明明前段时间还需要钱的啊。
    拿起手机准备给白浅和发个微信，打出去的字却又一个一个的删掉，最终，白致什么都没问，拿起钥匙出了门。
    ……
    市中心一家ktv包厢里，蒋旭头疼的靠在沙发背上。
    “旭哥，你这段时间怎么天天高压式学习啊。你成绩够好了。”小胖子端起酒杯递到蒋旭跟前，不解的问。
    “少废话，能跟你们比？”蒋旭没什么好气。
    老妈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连着给他报了好几个辅导班。
    “对了，不是让你跟踪白致吗？有进展吗？”
    “那个……旭哥，跟踪人是犯法的。”
    “说重点。”
    “我妈最近……也给我报了班。”
    第14章
    来到A市市中心最高级写字楼21楼，下了电梯，白致径直走到白浅和公司门口。
    此时，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灯光灰暗，公司大门紧锁，整个21楼尽显萧条。
    白致怀疑爸爸的公司已经倒闭，想到来之前特地在公司楼下的ATM机上面查询的金额，比他爸之前卖房子所得一半还要多。
    想到某种可能，白致眉头紧紧锁着，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是一阵忙音，挂了之后刚想继续拨打，爸爸的电话打了过来。
    白致深呼吸一口气才接通电话，那头却不是记忆中熟悉的声音。
    “喂？请问你是白致吗？我是你爸爸的合作伙伴，你爸爸他现在在医院，你快过来一趟吧。”
    白致耳朵翁的一下就炸了，收了电话，按照对方给出的地址奔了出去。
    白致到达医院的时候，白浅和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时因为紧皱的眉头而有了很深的抬头纹。
    鬓角的头发白了很多，好像一夜之间老了似的。
    此时躺在床上的白浅和，与白致印象中那位意气风发的大山毫不相干。
    原来，爸爸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合作伙伴见白致过来，简单说了公司的情况。
    原来只是一半的卖房金额并没有让公司扭转乾坤，白浅和的公司彻底破了产。
    “可能你爸爸经受不住打击，这公司是我和你爸爸辛辛苦苦打拼多年才有如今的成就，奈何……一着不慎就着了别人的道儿。”合作伙伴平时是较为沉稳的一个人，但毕竟也是遭受了重大打击的，此时坐在病房里陪床椅上，略显沧桑。
    “人没事就好。”白致望着床上之人，抿紧了嘴唇。
    插在裤子口袋的手紧紧的捏着卡，白致想，要是之前接到卡的是他而不是白天才，指不定能早一些看出爸爸有想要结束生命的迹象，也就能够阻止今日之事的发生。
    白致一直待在医院，直到白浅和清醒了，才把原先那张卡放在爸爸手上：
    “这是我所有的钱。我相信，你还会再起来的。”
    在此之前，白致已经把所有的存款都转到这张卡上面了。
    给了卡之后，白致脸上没什么表情，与白浅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白浅和老泪纵横，想抓住儿子的手，却被对方躲开。
    白浅和知道，这样外表冷淡的，才是他的儿子。
    抬头看着以前活泼可爱的儿子，变成如今冷漠疏离的模样。视线扫过手中的卡，哭得不能自己：
    “是爸爸的错。”
    “爸，别做傻事。”白致转身准备离开，走到病房门口时驻足，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
    “你还有儿子。”
    低头哭泣的白浅和闻言一怔，再抬头时，房门已经被关上。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护士推门而入，手中拎着一大袋子东西放在空置的陪床椅上，对着白浅和说道：
    “这是你儿子买的，让我给你送来的。”
    看着手中的卡，陪床椅上的生活用品和零食，白浅和第一次意识到，他可能还不如他那个刚满十六岁的儿子。
    回到家时已经是夜幕之时，今夜月色很好，繁星点点围绕在皎洁的月光周边，给人一种宁静舒适的感觉。
    白致想，如果他没有多重人格，如果爸妈没离婚，以前这样的夜晚，他们家往往是欢声笑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一人一猫，孤独冷寂。
    突然觉得有些难过，情绪上来了，绕是一向自持的白致也是有些想要放纵一下的。
    于是，白致走向客厅一角，想把小猫咪抱在怀里揉揉。
    谁知小猫咪却像见了鬼一样的一跳三尺高，势必要离白致远远的。
    白致：“……”
    白天才！你到底对小猫咪做了什么？
    ……
    新的一周很快来临，早读课时，班级里充满了各种香味儿。
    张三躲在课桌边儿吃麻辣粉丝馅儿的包子，李四则用书本挡着吃牛肉馅儿饼。
    好在每周一早晨，这种情况都会毫无悬念的上演，因此宋老师走进来溜了一圈儿，当什么都没看见的又走了出去。
    “盛北，第一节 课是物理课，待会儿上课我睡会儿，你坐直了身体帮我挡着啊。”盛北身后的男同学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
    “陈老师讲课那么生动有趣，你竟然要睡觉？”盛北顿觉不可思议。
    身后男生一脸“你认真的？”的表情，更多的话化成一记白眼送给了盛北。
    半个小时后，第一节 物理课上课不到十分钟，盛北双眼皮开始打架，一分钟后，熬不住趴在了课桌上。
    身后正酝酿睡意的同学：“？”
    晋源好笑的摇了摇头，默默撑起物理课本，挡住了老师扫过来的视线。
    “好困啊。”董念念偷偷看了一眼身后，见盛北睡得很香，也有些撑不住了。
    “你是怎么做到在陈老师课堂上，还这么聚精会神听课的？”董念念歪着脑袋小声问白致。
    实话说，陈老师虽然教书很多年，有着丰富的教育经验，然而，他的课真的像极了老和尚念经，想不睡觉实在是对自制力极大的考验。
    白致眼睫毛颤动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在课桌抽屉里掐了自己一把。
    晚自习上课前，计宁拿着一张写满了不会题目的草稿纸来到高二（1）班门口，却被告知白致不在教室，去上奥数课了。
    计宁这才想起来，那个学霸好像是参加过一次什么奥数选拔赛来着。当时他是为了堵蒋旭，没想到意外瞧见了白致。
    计宁走后，贝冰冰看着早已没了身影的走廊，偷偷问同桌：
    “刚刚是谁来找白致啊？”
    语气轻轻缓缓，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激动向往。
    “不就是上次白致帮的那名高二（3）班的同学吗？好像是叫计宁。听说成绩可差劲了，比盛北还不如呢。”
    刚刚从小卖部买了两杯奶茶回来的盛北：“？”
    “她们这话什么意思？”盛北问晋源。
    “他们嫉妒。”
    “嫉妒我什么？”盛北纳闷。
    “嫉妒你有我。”晋源插上吸管，把奶茶推到盛北跟前。
    后者高兴的眯了眯眼：
    “就是。你成绩好就行了。”
    贝冰冰&同桌：“……”
    二位这样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全班乃至全年级成绩最好的是白致吗？
    人家白致的同桌董念念还没说这话呢。
    不知两个女生在腹诽什么，盛北一边喝奶茶，一边翻看刚刚发下来的试卷，欣慰的扫了一眼右上角的成绩，狠狠地咬了一口珍珠咀嚼：
    终于及格了！！！
    ……
    秋游这天，白致早早的起床，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一身白色运动服的计宁挥手冲他打招呼：
    “早啊，白致。”
    柔和的日光透过走道处的窗户射进来，映在计宁发着光的笑脸上，一种温暖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白致晃了晃神，恢复神智后走过计宁，按了电梯。
    “去秋游？”计宁看着白致戴着的蓝边白底鸭舌帽，嘴角微勾。
    白致：“？”
    计宁嘿嘿一笑，变戏法儿似的从身后拿出一顶同样的帽子。
    白致眼皮子一跳，顿觉接下来两日的秋游更加难熬了。
    第15章
    集合地点定在学校门口的塑胶跑道外面，那里停了三辆大巴车，高二（1）班、高二（3）班和高二（5）班。
    时间定在八点，七点五十的时候，就有同学陆陆续续到了。
    白致和计宁七点五十五分到的，二人的身影刚刚映入同学们眼中，就有人好奇不已：
    “哎？那人是谁？白致竟然跟人一起过来的？”
    之所以说是“一起”，因为在同学们眼中，一旁的男生时不时侧过脸跟白纸说些什么，那人脸上带着笑，好像心情不错。
    反观白致，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
    同学们相信，要不是路边都是小物件或者行人，白致恨不得贴着一排建筑物骑车子。
    待白致和计宁到达停车棚，停好自行车走向各自班级时，计宁身边好几个人蜂拥而至。
    “你们怎么一起来的啊？”
    “你们关系很好吗？”
    “计宁，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介绍……”
    而白致这边就安静许多，只有董念念怀着好奇的心情当借口走到白致跟前询问：
    “白致，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上次实验课上你帮忙的那个啊？”
    白致直直的站立着，一手插进裤子口袋，一手背着书包，听到董念念的问题时，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一丝丝动容。
    良久，就在董念念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耳边传来白致轻轻的声音：
    “嗯。”
    董念念很高兴白致会回答她，她低下头微微一笑，直觉通过这次秋游，她和白致之间的关系指不定会更进一步。
    余光瞥见贝冰冰在同她招手，董念念偷偷看了一下白致，有些不舍的朝贝冰冰走去。
    塑胶跑道外围边，蒋旭斜靠在栏杆处，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视线不离白致。
    他还以为没什么机会呢，没想到三个班级竟然是同一天秋游。
    有意思！
    伸手招来两个跟班，三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大巴车是在五分钟后准时打开车门的，同学们陆陆续续上车，班主任点名，确认每一位同学都到场后，发车。
    去往本次秋游地点福乐山的大巴车上，盛北和晋源坐在白致和董念念后面的座位。
    盛北这还是来到A大附中后第一次参加秋游活动，特别是，这一次晋源也在。不像上次的班级集体活动时，晋源因为生病没有参加，他一个人可无聊了。
    兴奋之余，盛北打开车窗把手伸出去，还没来得及欢呼两声，就被晋源一巴掌拍在脑袋上，让他把手收回来。
    “我开心嘛。”盛北没被影响心情，笑呵呵的跟晋源聊天。
    无视身后盛北带来的小插曲，董念念少有的话多了一些。
    “今早跟你一起来学校的那个同学是叫计宁吗？”董念念内心暗暗感谢贝冰冰，侧面帮她找到了跟白致聊天的话题。
    “嗯。”
    “他有女朋友吗？”董念念压低了声音。
    白致：“？”
    眉头轻皱一下后重新舒展开，白致吐出三个字：
    “不清楚。”
    “那……”董念念回头看了看贝冰冰，对上好朋友期待的目光，顿了顿，追问道：
    “你能帮忙问问吗？”
    白致往另一边侧了侧身子，董念念意识到刚刚似乎距离白致近了些，抱歉的往旁边撤了撤。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白致没回答，董念念也没好意思再问。
    车子到达福乐山脚停下，同学们分分下车，老师负责买好票分发下去。
    刷票进入后，街道两边众多的小吃，让同学们有种进入小吃街一样的感觉。
    正处于青春期的孩子们，大多对吃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不多会儿，三五结伴的同学们就跳脱开来，纷纷奔向不同的小吃摊。
    因为提前预估了这种情况，三位老师没有过多阻拦，只是跟在后面，看着统一着装的孩子们蹦蹦跳跳的身影，老师们也觉得心情不错。
    “晋源，这个好像挺好吃的。我多买了一份，你要吃吗？”与晋源的座位就隔了一个过道的女生，举着买来的肠粉递到刚刚来到肠粉摊位的晋源跟前，小声邀请。
    “他对肠粉过敏。”盛北向前跨了一步挡在晋源身前，冲着女生礼貌微笑。
    “啊，不好意思。”
    女生尴尬的跟同伴走了以后，晋源皱着眉看着盛北：
    “我对肠粉过敏？”
    质问的语气，嘴角却含着一丝丝笑意。
    走过小吃街，正式到达山脚下，三位老师分别带领各自班级开始爬山。
    说是爬山，但因为来往福乐山游客众多，早已在通往山顶的路上修葺一条直达的阶梯，安全性高，也不容易走散。
    即便如此，二十分钟不到，有同学开始有些受不住了。
    “不行，好累啊。”贝冰冰拉开校服外套的拉链，挥舞着手扇风。
    “你来爬山，穿这么厚底的鞋子干嘛？”董念念有些无语。
    贝冰冰脸色顿时有些发红，余光瞅了一圈没看见计宁，往旁边走了走坐在一个大石块儿上歇息。
    厚底鞋，显高啊。
    被贝冰冰寻找的计宁，此时正快走着寻找白致。
    刚刚一下车他就锁定了白致，奈何陈老师却要求所有人严格按照班级进行上山。
    刷了票进入小吃街，却怎么都没找到白致的身影。之后更是寻了一路。
    “为啥来爬山啊？好累。”
    “不，和学习比起来，爬山算得了什么？”
    白致一路上走的很快，路过两名同学身边听到刚才的对话，不禁想到：
    他宁愿一个人安静的学习。
    奈何宋老师非要他过来，说是高二（1）班一个都不能少。
    “白致，你走这么快干嘛？”
    正胡思乱想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白致爬阶梯的脚步不停，心却颤动了一下，并往旁边侧身躲过计宁的手。
    计宁对此毫不介意，反应他见惯了对方的忽冷忽热，除非哪天两种风格短时间内无限次切换，否则是没什么能够在他的内心激起波澜的。
    “对了，我前几天找你，结果你在上奥数课，你同学有跟你说我去找你的事儿吗？”
    话音刚落，从二人身后响起一道急切的声音：
    “借过借过。”
    一个男生匆匆忙忙的，伴随着一阵风从二人中间穿过。
    “哎……”计宁被突然窜过去的男生挤到一旁，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
    关键时刻，一只洁白修长的大手抓住他手臂，对方一用力，计宁随之站稳。
    就在此时，一个小胖子从身后狠狠的撞了一下计宁，追逐着第一个男生奔去。
    毫无意外的，计宁被后背的冲击力量撞进白致怀里，后者稳住身形，并迅速将计宁推到安全距离。
    因为白致走得快，周围倒是没什么认识的同学，但二人不约而同的想到某个吻，仍是不由自主的脸红了一下。
    计宁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挠了挠后脑勺：
    “那什么，我好像听到我们班长在叫我。”
    快速往山下走了好远，计宁后知后觉的一拍脑门：
    我刚才找白致干嘛了来着？
    白致没在原处停留，背对着计宁朝山上走去，期间耳朵隐隐发烫，却被他用力掐手臂而缓过劲儿来。
    还好，他还是白致！
    不远处坐在阶梯道路靠里面一块大石头上休息的蒋旭，看着手机上刚刚拍到的画面，露出一抹邪笑。
    “叮～”
    微信群里有新消息。
    小胖子：“老大，刚才做得怎么样？是不是毫无破绽？”
    梁莘：“还有我还有我，我是不是也做的很棒？”
    “回去请你们吃饭！”蒋旭发完这条消息，收起手机站起身，拍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朝山顶走去。
    第16章
    临近晌午，A大附中的三个班级的所有同学统一聚集在山顶的一家菜馆门前，按照班级排队站好，等着待会儿依次进入菜馆。
    往来游客众多，几乎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往插着学校名字的旗帜上瞟两眼。
    学生们三三两两交谈着，时不时互相分享一些趣事。
    计宁扫视一圈，发现没有白致的身影，一开始以为对方可能去卫生间什么的倒是没怎么在意，直到所有同学落座菜馆大厅的各个饭桌时，白致依然没有出现。
    “奇怪，跑哪儿去了。”计宁自言自语。
    “你嘀咕什么呢？”苏帆意拍拍计宁的肩膀：
    “这一路上都没怎么看到你，你跑哪儿去了？”
    “没什么。”
    一直到吃完饭，计宁都没看见白致，不由得有些担心。
    计宁走出菜馆，趁着大家都还在吃饭的空挡，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名字，播出语音通话。
    白致正独自坐在山顶边儿上吹风，想到刚才白浅和的电话，对于未来是住校还是住哪里的问题，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白浅和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查了卡的余额，发现比他给儿子的多的多，甚至于，比一开始的卖房款还要多上一些。
    “你是把爸爸妈妈给你的抚养费也放在卡里了？”白浅和质问的语气中略带了一丝内疚。
    明明当初是他主动放弃婚姻和儿子，明明是他的原因才让白致没了幸福的家庭，可在他一无所有时，却是这个儿子给了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爸，这不重要。”白致淡淡的回道。
    白浅和一愣，挂了电话后，盯着手中的卡，掩面哭泣。
    片刻后，白浅和抬起头，眼睛里多了一种叫“坚定”的东西！
    他要好好闯一番未来，才有脸跟儿子再在一起！
    而白致，挂了电话后，想到的却是……
    他跟宋燎原借了一笔钱，还应不应该继续住在人家的房子里。
    当初说好的，房租用每个月在“燎原”的工资抵扣。如今他要用工资偿还借款，那么“房租”一事也就不成立了。
    虽然宋燎原说了房子让他继续住，但很明显，他不会这样做。
    突然响起的微信语音通话打乱了白致的思绪，拿起手机一看，上面备注“小弟”。
    白致眉头微蹙，某个身影浮现，下意识的，按了挂断。
    片刻后，微信语音通话再次响起，白致犹豫了一会儿，按了接听。
    “你去哪儿了？刚才为什么挂掉？”对面突如其来急切的声音，有一丝陌生。
    “有事？”
    “不是，你到底在哪儿？你怎么没来吃午饭？”
    “吃过了。”
    “你……”
    微信语音突然被挂断，白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盯着“小弟”两个字，白致第一反应是删除或者拉黑，可想到这肯定是白天才的杰作，稍作犹豫，把手机重新插进裤子口袋里。
    微风轻轻拂过脸颊，白致继续思考刚才的问题。
    另一边紧急挂断微信语音通话的计宁，踢起脚下的石子，看着小石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地后又滚远了一些些，莫名有些烦躁：
    “我刚才在干嘛？”
    “我知道了！”计宁突然一拍脑门：
    “他帮过我，又是名义上的结拜大哥，嗯……所以我偶尔关心那么一丢丢，也正常！”
    “你又在嘀咕什么？”苏帆意的脑袋突然靠过来，吓了计宁一跳。
    “你吃完了？”
    “对啊。”苏帆意拍拍计宁的肩膀，靠近了小声道：
    “我刚刚瞅见陈老师跟一班的宋老师鬼鬼祟祟去了那边，走走走，咱们去偷听。”
    计宁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你很闲？”
    “对啊！难道你不闲？”
    “巧了，我也很闲！”
    二人对视一眼，互相挑了挑眉，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
    下午的项目是真人CS，不强制参加，选择玩这个项目的同学可以自由组团，不玩的可以去橘园摘橘子。
    很多女生和少量男生选择了后面的项目，三两结伴着出发。
    大部分男生和少部分女生选择真人CS。
    因为不限班级，计宁第一时间来到白致跟前。
    他手中拿着一把枪，朝着某个方向瞄准，语气轻飘飘的：
    “待会儿咱们一组？你理论知识那么丰富，实战肯定超赞。”
    “理论知识？”白致下意识反问。
    “对啊，我可记得你上次在网吧的战绩，绝逼一个‘牛’啊！”
    白致：“……”
    好了，不用问了，白天才的锅！
    “我去摘橘子。”白致果断放弃CS，朝着橘园迈去。
    计宁：“？”
    一个把把都能MVP的人，要去摘橘子？
    不管是真人CS还是摘橘子，都是一件挺耗费体力的活动。加上之前爬山已经让这群平时几乎没什么运动机会的孩子们累了一波。到了晚上，每个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瘫坐在酒店大厅的各个角落。
    白致独自站在一处，待宋老师把房卡给他时，率先走进电梯。
    刷卡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两张一米五的大床，中间不过一米左右的距离。
    白致迈进房间的脚步一顿，思索片刻，转身想要下楼暗地里重新开一间房。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突然出现拍他的肩膀，随之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啦？我刚还在大厅找你呢。”
    白致顿感不妙，僵硬的侧过身子躲过计宁的手，同时不着痕迹向后退了一步，与计宁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计宁走进房间，看着两张干净整洁的床铺，问道：
    “你睡哪个？”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计宁随手将书包扔在了靠近门口的那张床上。
    “你怎么不进来啊？你不累？”计宁后仰着跳到床上躺下，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眯了眯眼。
    白致整个人怔在原地，实在想不明白，明明他和计宁不是同一个班级的学生，为何会被分到同一个房间。
    白致条件反射的转身夺门而出，身后计宁惊讶的从床上跳起来追了出去：
    “哎？你干嘛去啊？”
    白致加快脚步，有些烦躁的想，为何房间距离电梯口那么远。
    第17章
    “老同学你就放心吧。我已经把计宁安排跟他的学霸邻居一起了。放心放心，在学霸的熏陶和我的看管之下，计宁一定会越来越上进的。”
    陈老师对着电话说了许久，正值口干舌燥之际，敲门声响起，门外站着拎了两杯奶茶的宋老师。
    “好的，你放心吧。”
    “谢什么啊，都老同学，不用客气。”
    简单寒暄了两句，陈老师挂掉电话，接过奶茶冲着宋老师微微一笑：
    “这里有卖奶茶的？”
    “没有。”宋老师挠挠头，笑容腼腆：
    “背包里剩了两杯，速溶的。”
    陈老师微微一愣，尴尬的将刚才的笑容延续：“……”
    ……
    楼下。
    “啪～”的一声，整个楼层陷入黑暗，原本因为计宁追出来打算改走电梯的白致，站在原地停留片刻。
    计宁小跑着追到电梯门前，电梯恰在此时打开。
    外面漆黑一片，电梯里的灯是亮着的，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一身黑袍带着惨白面具的男人。
    二人似乎有急事，电梯门一打开就往外冲去，正巧与等在外面的计宁和白致碰个正着。
    四个人八目相对，计宁心肝儿吓得一颤，下意识跨过一步挡在白致跟前。
    白致微微皱眉，与之同时后退了一步。
    楼层灯忽而一亮，那两个男人寻着某个方向离开，其中一人边走边抱怨：
    “都怪你，吓到人了吧？非要穿着这身衣裳回来拿东西。”
    “所以你原本打算裸奔？”
    “……”
    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计宁收回思绪，转身看向白致：
    “没事吧？”
    “嗯。”白致淡淡应了，抬脚往电梯里走。
    “哎？你干嘛去啊？”计宁一把抓住白致的手臂，后者紧张推掉，与他保持距离。
    “我们不同班，房间应该弄错了。”白致少有的解释了一句。
    主要害怕计宁刨根问底。
    “害，你说这个啊？错不了，我亲耳听到的。”计宁一摆手，毫不在意道：
    “你们的宋老师说了，你平时不跟班里其他同学一起，所以只能委屈我这个当弟弟的跟你一个房间。”
    “委屈”两个字说的特别真情实感：
    “我们陈老师助人为乐，就答应了。”
    白致：“……”
    “你为什么会听到？”白致抓住问题漏洞，直击核心。
    计宁：“……”
    绝逼不能说是“偷听。”
    本着白致不可能跟陈老师对峙的想法，计宁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
    “陈老师尊重学生，自然是征求了我的意见嘛。”
    白致：“……”
    为什么有种隐隐被嫌弃的感觉。
    白致最终还是回到了房间，只因宋老师发来一条信息：
    “多跟你弟弟好好相处，不然下次我只能安排别的同学了。”
    白致知道，宋老师是想让他多接触同学，而不是一人独来独往。
    “我洗好澡了，你去洗吧。”计宁一屁股瘫在床上仰面躺下去，摆正了枕头，拿出手机打游戏。
    白致淡淡“嗯”了一下，走到房间最里面飘窗处的小沙发上坐下，看书。
    一个小时后，打游戏累了的计宁揉揉眼睛：
    “学霸就是不一样，这时候还在看书？佩服。”
    话音刚落，双眼皮打架，没一会儿就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白致将书本放在一旁，确认计宁睡着了，拿起换洗衣服去了进门左拐的卫生间洗漱。
    卫生间不大，估摸着也就二三平方的样子。
    因此，淋浴房、马桶以及洗漱台是紧挨着的。
    白致刷牙洗脸后，进入淋浴房，不一会儿，玻璃门上升起薄薄得一层雾气。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伴随着模糊不清的鼻音：
    “进来了啊，我撒个尿。”
    迷迷糊糊睡意朦胧的计宁推开门，走到马桶跟前开始解决生理问题。
    一阵阵特有的水声打破了白致平静的内心。他整个人神情紧绷，紧紧的抓着淋浴把手。
    花洒头汩汩冒出的水流冲刷着身体，白致一动不动。
    短暂的一分钟过去，计宁按动马桶按钮，强大的水流声宣告他的问题已经解决。
    但这时，计宁却发现淋浴房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白致？”
    “我没事。”清冷低沉中略带了沙哑，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计宁正准备敲淋浴房的动作一滞，想到某种可能，不禁好笑：
    “学霸，你不会是害羞了吧？哈哈哈哈哈，大家都是男生，何况咱俩中间还隔着满是雾气什么都看不见的玻璃，你害羞个啥啊？”
    没等来回应，计宁也不觉得尴尬，笑呵呵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不多会儿，白致走出淋浴房，望着镜子中的绝美帅气的一张脸，微微勾唇邪魅一笑。
    还是那么帅。
    嫌弃的看了一眼身上的白色短袖和睡裤，摇了摇头。
    如此品貌非凡玉树临风，这身普通的睡衣，配不上他白、漂、亮！
    走出卫生间，拿起书包里另一件衣裳回到卫生间换了之后，白漂亮将睡衣扔在床上，拿着房卡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计宁一个激灵，怀疑白致还没放弃找老师的念头。
    “去买衣服。”白漂亮拉开把手，一脸严肃。
    “啊？”
    山顶有寺庙、有菜馆、有酒店，甚至稍远一些还有一个温泉山。
    可，唯独没有卖衣服的地方。
    计宁好奇白致的想法，跟着走出酒店。
    “你打算去哪儿买衣服？”
    “网上。”
    计宁：“？”
    那大半夜的跑出来干嘛？
    似乎看出了计宁的疑惑，白致望着远方连绵不绝的山脉：
    “空有美妙的皮囊，却无一件称心的衣裳，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计宁：“……”
    所以……是跑出来对着夜空抒发情怀？
    “你放开我，我都说了不喜欢你，你别这么死皮赖脸行不行啊。”一个不悦的女声传进计宁和白漂亮耳朵里。
    “我喜欢你、追求你，怎么就是死皮赖脸了？”嬉皮笑脸的语气，带着一丝欠扁。
    二人循声望去，见一个男的正纠缠一个女生不放，刚才的话音落时，那男生甚至伸手想要抚摸女生的脸。
    “住手。”白漂亮指着男生大喝一声。
    计宁微微一愣，没想到白致会比他先开口。
    “帮帮我。”女生求救一般的挣脱男生的手，躲到白漂亮身后去。
    “你谁啊？少管闲事。”男生有些不高兴，觉得这人打扰了自己的雅兴。
    看了一眼从白漂亮身后探出脑袋冲着他吐舌头的女生，气不打一处来，挥手就是一拳，直接打在了白漂亮的脸颊上。
    “啊啊啊啊啊，你竟然敢打我。我这么漂亮的脸蛋儿，打坏了你赔得起吗？”白漂亮惨叫一声，捂着侧脸控诉男生，整个人都有些气急败坏。
    随即，看向愣在当场的计宁：
    “愣着干什么啊？快，给我打他。”
    作者有话要说：　　白漂亮出场啦～
    第18章
    “叫你打我！”白漂亮一巴掌拍在男生的脑袋上，本就因为被计宁打怕了蹲在路边捏着耳朵低着头的男生，愤愤然嘴里直哼哼，却不敢再抬手给对方一拳。
    “没看出来啊，打架挺在行。”白漂亮丢给计宁一个肯定的眼神，嘴角因为扯动疼的“嘶”了一声，白漂亮忍不住，又给了男生脑袋一巴掌。
    计宁看的眉眼直抽抽：
    “没你在行。”
    当初三两下就把禁锢自己的蒋旭和另外三人打倒在地，那才是真的“挺在行”。
    不过奇怪，那么能打的白致，没理由会躲不过连他都不如的男生刚刚那一拳才对啊。
    还没等计宁开口询问，被帮助的女生盯着白漂亮仔细观看，片刻后兴奋的露出星星眼：
    “等等，你不就是上次在溜冰场的那位小哥哥？”
    视线扫过白漂亮一身普通白T牛仔裤，顿悟了。
    这和之前浑身散发飒爽的暗黑系工装比起来实在太过寻常，难怪她第一眼没认出来。
    不过，这并不妨碍小哥哥长得好看，也并不妨碍她心生好感。
    计宁微微皱眉，小哥哥？这称呼听起来真油腻。
    “溜冰场？”计宁挑了挑眉，看白漂亮的眼神意味不明。
    还以为学霸只知道学习，没想到课外活动范畴还挺宽嘛！
    再次想起上次的打架事件，计宁怀疑眼前的学霸指不定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打过多少次架呢。
    计宁：……小瞧了！
    白漂亮无意在无关紧要的事情和人身上浪费时间，之前英雄救美也不过是见不得女孩子家家的被人欺负，如今美救下了，自然是挣钱为重。
    白致那家伙，为了白浅和那个抛弃他的爸爸，竟然傻乎乎的把所有的家底都掏出来，眼瞅着就要没地方住了都。
    撇开女生，白漂亮拿出手机搜索了温泉山的地址，迈开长腿朝着某处走去。
    “你干嘛去啊？”计宁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快十点钟。黑灯瞎火的，白致要去做什么？
    “泡温泉。”
    听闻温泉山的游客大多是有钱人，他要去偶遇一下。
    想到“挣钱”两个字，白漂亮内心一痛，为了有好的生活，他可真是操碎了心！
    计宁：“？”
    与此同时，回到酒店房间久久不能平复心情的女生，抓住她爸爸的胳膊乱蹦乱跳：
    “爸爸爸，我刚刚遇见那个小哥哥了。他好帅啊，近距离更帅。”
    星探宠溺的揉了揉女儿的头发：
    “乖女儿，淡定。这世界上帅气的小哥哥很多的。”
    比如，迄今为止见过的最为亮眼的那个。
    “就是上次溜冰场那个啊。”
    “女儿，那个小哥哥在哪里？”
    小哥哥此时正在温泉山门外，大老远的走过来，结果人家闭馆了。
    寒风呼啸，山顶的夜晚凉如水，只穿了短袖就出来的白漂亮被冻得一哆嗦，配上忧郁不甘的神情，莫名有些凄凉。
    “这大半夜的闭馆也正常。咱回吧，明天下午是自由活动，到时候再过来？”计宁拍拍白漂亮的肩膀。
    白漂亮仰天长叹，明天下午……他倒是想明天下午再过来，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计宁，你认识有钱人吗？”白漂亮转向计宁，幽深的目光在灰黄的路灯下闪闪发亮。
    “啊？”
    “算了，想你也是租的房子，肯定没什么钱。”白漂亮眸中的亮光暗淡了下去，闷闷不乐的嘀咕：
    “都怪那家伙不留个电话号码什么的，送上门的名片，就不知道收一下？”
    “也不知道明天·衣服到了之后，会不会被扔掉。”
    计宁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直觉今日的脑细胞有些不太够用。
    二人回到酒店大堂时，星探正急切的咨询服务员：
    “就帮我查一下吧，我儿子跟人偷偷出来玩儿，我这心里头着急啊。”
    “你别着急，我帮你查。”服务员本着可怜天下父母心的心态，抬眼问星探：
    “你儿子叫什么？我来查一下。”
    星探：“……”
    等等，他竟然忘记了问那个人叫什么！！！
    额头冒汗，星探心虚的抹了一把，余光一瞥，就看见白漂亮从外面走了进来。
    “谢谢，我找到了。”星探对着服务员道谢，转身朝着白漂亮走去。
    迎了个正着，星探想开口想说点儿什么，可话到了嘴边，犹豫片刻，道：
    “你是大哥、二哥、还是三弟？”
    计宁：“？”
    看看带着假发的中年男人，又看看身旁的学霸邻居，惊呼：
    “原来你还有两个兄弟？”
    “这不重要。”白漂亮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星探到酒店大堂拐角处的沙发上坐下详谈。
    “说说试镜成功的话，我能得多少钱。”白漂亮开门见山。
    “啊这……这得看试镜的是什么，以及品牌方那边的预算……”星探巴拉巴拉说了一通，见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小帅哥面色越来越难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不管哪一种，以你的外在条件，我敢保证绝对不低于这个数。”
    白漂亮盯着星探伸出的五个手指头：“500？”
    星探：“……”
    “不要害怕，往大了猜！”
    “500百万！”
    “你这……也忒大了。毕竟是第一次啊。”
    星探伸出另一只手，做了三个零的手势，怕白漂亮觉得太少，赶紧加了一句：
    “这只是初期打开市场，一旦有了流量，以你的条件，第二次的酬劳绝对不低于四个零。”
    白漂亮眼前一亮，立即眉开眼笑：
    “啥时候试镜？今晚可以吗？”
    再晚他可就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出来了！
    星探：“……”
    他倒是想，品牌方只怕会骂他神经病！
    今晚是不可能试镜的，但这一次，白漂亮收下了星探的名片，后者兴奋的开始幻想，有了三弟的加入，大哥、二哥还会远吗？
    一旦英俊潇洒帅气非凡的三胞胎出道，那阵仗……
    啧啧啧，感觉顶流的王牌经纪人招牌已经在向他招手了呢！
    “对了，不知怎么称呼你？要不加个微信？”星探趁热打铁，生怕过了这个村，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偶遇。
    “白漂亮。”白漂亮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
    星探扫码的动作一滞，转瞬恢复正常。
    长得如此好看，叫“漂亮”也不为过。
    “你父母……还挺会起名字的。”
    “我自己起的。”白漂亮收回手机，拍了拍已经目瞪口呆的计宁：
    “小弟，走，回房。”
    第19章
    回到房间后，跟着折腾了一圈顺便打了一场架的计宁累瘫在床上，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驱散睡意，扭头看向坐在飘窗边儿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发呆的白漂亮，忍不住好奇：
    “为什么你有三个名字？”
    白致、白天才、白漂亮……
    除了第一个挺正常之外，其他两个名字简直就是小学生玩游戏的代号，还是忒自恋那种的。
    白漂亮正缅怀自己出场不多的次数，想着回头得跟白天才商量商量，看看下次能不能让他一下。
    听到计宁的问题，白漂亮转身看向他，一脸的高深莫测：
    “你不懂！”
    随即重新回归刚才的动作，望着窗外的虚无缥缈，叹气：
    “人生啊，就是这么玄幻。”
    每次剪刀石头布都输，好不容易赢一次得到出来的机会，还特么是在山顶的大晚上，屁事儿不能干的时候！
    计宁：“？”
    此时此刻白致给他的感觉太过熟悉，就像一开始陪着白致染头发那次——同样的，陌生又离奇！
    想到上次的鬼屋事件，计宁假意随口一问：
    “对了，你觉得之前那电梯里出来的两个人戴的面具如何？我还挺想买的呢。”
    绕是不怕鬼的计宁，之前那副周边突然陷入黑暗时猛的出现一个张牙舞爪口吐红舌的面具都被吓了一跳，更何况是连进鬼屋都发抖的白致？
    本以为会看到白致紧张恐惧的目光，谁知白漂亮歪着脑袋眨眨眼，像是认真思考了一样，片刻后得出结论：
    “丑！”
    计宁：“……”
    所以，你竟然真的去仔细看人家的恐怖面具了？
    说好的怕鬼的？
    计宁心里疑惑渐起，从床上跳下来几步走到白漂亮跟前，认真的点点头，一副“我懂”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
    “我懂，确实挺丑！”
    但意思不言而喻，你怕鬼，但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我懂！
    白漂亮嫌弃的看了一眼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看在你为我打架的份儿上，我允许你把手搭在我漂亮完美的肩膀上，仅限五秒。”
    话音落时，真的开始倒计时：
    “5-4-3-2-1。”
    计宁的手在数字1响起时，被毫不犹豫的拍开。
    “你又去哪儿？”计宁愣愣的看着起身朝门口走去的白漂亮。
    “洗澡。”
    大晚上的出去溜了一圈，脏死了，他要好好洗个澡才能躺床上。
    计宁：“？”
    没记错的话，前两次白天才可都是直接倒床就睡的。
    当然，也可能是他那时候喝醉了才会不洗澡。
    但是……看着白漂亮换完酒店拖鞋后，把鞋子摆放整齐，都走进卫生间了又重新走出来再次摆弄了一下鞋子的位置，计宁眼里的疑惑更深了。
    重新躺回床上，计宁抬起被拍开的那只手翻来翻去：
    “上次跟白天才勾肩搭背的难道不是这只手？”
    十分钟之后，计宁看向卫生间方向，怀疑白致是不是掉马桶里了。
    本想着等对方出来后调侃一句，奈何实在太困，白漂亮还没洗完澡，计宁已经睡着了。
    此时此刻的计宁正盯着镜子轻轻抚摸受伤的嘴角，那里有一丝丝红，一丢丢痛，撇开痛感不算，“红”就忍不了。
    可惜这里并没有去红肿的药膏，心里很不痛快的白漂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于是打开手机刷起了某宝。
    看中一套特拉风的衣服，白漂亮下了单，备注：不要扔掉，不然打你哦！
    才心满意足的睡了觉。
    夜猫子店主听到手机“叮咚”一声，知道来了订单，拿起看了一眼。
    视线扫过备注，皱起了眉：
    这人是半夜三更梦游买的衣服吗？
    次日一早，白致醒来时，直觉嘴角有些微痛，看了一眼隔壁床正呼呼大睡的计宁，起身走到卫生间，震惊的发现嘴角红了一块。
    怎么回事？
    上次的记忆还停留在洗澡时计宁敲门而入，他紧张的攥紧了淋浴把手，还没来得及想别的事情岔开思绪，别的人格就出来了。
    摸着受伤的嘴角，白致微微皱眉，莫非白天才跟人打架了？
    他和计宁同处一室，如果白天才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计宁一定知道！
    白致双手按在洗漱台上，因为太过用力而手背青筋暴起。
    他不该答应跟计宁一起住的，如果不是一起住，就不会发生人格切换一事。
    细想一下，似乎每次见到计宁都会这样。
    在这一刻，白致第一次想，或许住宿舍距离计宁的家远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门外响起慵懒低沉的声音：
    “白致，你好了没啊？为什么反锁？”
    两个男生住一起，上厕所还反锁门，计宁嘴角微勾，莫非再偷偷做那种事？
    待白致打开门走出来时，计宁玩心大起，冲着白致抛了个媚眼，嘴上甜蜜蜜的捏着嗓子道：
    “小哥哥，刚才干嘛呢？”
    那表情，还带了一丝丝妩媚。
    绕是一向冷漠淡然的白致，都被惊的后退，差点儿撞到门上。
    “人家女孩子喊你‘小哥哥’就行，怎么到了我这儿就这幅反应？实在伤人心。”计宁表情受伤的捂住胸口，痛心疾首。
    白致：“？？？”
    女孩子？打架？
    白天才到底做了什么！
    白致这样逃避的举动，看在计宁眼中就是妥妥的坐实了刚才的想法。
    露出一个无害天真的笑容，计宁伸手想要拍白致的肩膀：
    “男生嘛，青春期的早晨偶尔会有那么一丝丝蠢蠢欲动，我懂。”
    这下子，白致连眼神都不再愿意给他，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活动，本就不愿参加的白致更是彻底没了兴趣，为了掩盖嘴角的伤痕，不惜带上了口罩，对外宣称：
    感冒了！
    吃午饭时，计宁依然没在菜馆大厅看到白致，直到这时，他才从同学们口中得知，原来白致从来不跟任何人一起吃饭。
    “怎么会？”计宁惊讶的看着八卦来源苏帆意，回想之前跟白致一起网吧酒吧KTV一条龙下来，别说吃饭了，喝酒有时候喝嗨了都会喝同一杯的情况。
    “怎么不会？”苏帆意嗤笑一声：
    “白致是谁？那可是高冷学霸，不食人间烟火气的男神，不跟别人一起吃饭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计宁挑眉，不食人间烟火气……吗？
    网吧吃鸡把把MVP，酒吧泡妹蹦迪如鱼得水、KTV情歌撩人、还有昨晚的英雄救美，大半夜要去泡温泉……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不食人间烟火了？
    分明就很接地气嘛！
    “叮～”手机微信响起。
    来自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致：“去泡温泉吗？”
    第20章
    正午的日光洒在宽大的飘窗上，微风透过飘窗边上的小窗户吹进来，白致额前的碎发被吹的有些凌乱，冷淡的容颜平添了几分不羁，若不是手中拿着的是书本，且在认真观看并做着笔记，只怕要被认为是白天才了。
    “咚叮咚叮叮咚咚叮～”
    微信语音通话铃声响起，白致将笔夹在书本里合上书本放在腿上，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是“星探”两个字。
    白致眉头轻蹙，是记忆中的那个星探？
    出于本能，白致没挂断但也没接听，任由铃声响个不停，在空旷的房间内格外响亮。
    不一会儿，微信语音自动挂断，“叮”的一声却又来了消息。
    “知道你着急，我特地跟公司申请了这周三晚上的试镜，应该不耽误你学习，就是晚自习得请个假，你没问题吧？”
    着急？试镜？
    白天才为什么着急试镜？他对当演员有兴趣？
    不对，他没有。
    对当演员痴迷的，另有其人。
    想到某种可能，白致否定性摇摇头。
    白漂亮很少出现，以前人格转换时，90%几乎都是白天才。
    这时，手机屏幕有一条通知消息，显示购买的宝贝已发货。
    白致眉头蹙的更深了一些，顺着消息打开了某宝，看到购买记录是一套极其拉风的古装衣服。
    打开了详情页，上衣是一件古风刺绣白衣中长轻薄款外套，下身同样刺绣花样的宽大裤子，这要是再来个折扇……
    回到订单界面，是奇葩的备注：不要扔掉，不然打你哦！
    白致：“……”
    古风唯美男子服装、星探，这两个点都不符合白天才的一贯作风。
    隐隐有了猜测，但白致还不太能确定。
    拿出手机地图搜索了周边，发现有一座温泉山，平均消费15000+，是有钱人会去的地方。
    联想到白漂亮的追求以及昨晚他是和计宁待在一起这个情况，白致思索一番，犹豫的拿出手机发了微信给计宁。
    片刻后，得到回复：“还以为你不去了呢？在房间吗？我去找你。”
    直到这一刻，白致后知后觉的发现，腿上的书本在轻微颤抖。
    之前白致潜意识一直在逃避另外两个人格的生活，他之所以放任白天才胡闹，不过是因为白天才这人喜欢独来独往，且对金钱事业没兴趣，唯一的爱好是及时行乐。
    哪怕是染发这种他不太能接受的事情，都只是白天才在自娱自乐，并没有牵扯到别人。
    但白漂亮不同，心心念念想着挣钱，为此还联系上了陌生人——星探。
    再这样折腾下去，他不知道白漂亮下次出来会带给他什么影响。
    思来想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计宁，前面三次的人格转换，都跟计宁有关系。
    白致认为，要想杜绝人格切换，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远离计宁。
    看着手机上计宁发来的微信，白致暗暗决定，今日，一定要有一个了断。
    计宁刷卡进房间时，直觉空气有些凝滞，飘窗处坐着的白致很帅很好看，一如昨夜那般。
    但，仔细一瞧，却能发现不同。
    昨夜的白漂亮坐在那儿像是一副忧郁的美人画，今日的，就有些……冷淡，明明周边什么都没有，却又好像有无色无味的透明冰块将他团团围住一般，还未靠近就已经感觉到了冷意。
    忽略感官带来的疑惑，计宁笑呵呵走过去：
    “东西收拾好了吗？现在过去？”
    白致转过身来看向计宁，思索该用什么方式才能让这位说话不算话的校友彻底远离他的生活。
    “怎么？看上哥了？”计宁没皮没脸笑哈哈开着玩笑，本以为会得到对方嫌弃的眼神，但白致却像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一般，冷漠的注视着他。
    一时间，计宁倒是有些尴尬了，摸摸后脖领，歪着脑袋睥睨对方：
    “你不会想说，连看你也有时间限制吧？”
    紧接着，用昨晚白漂亮的语气倒数：
    “5-4-3-2-1？”
    语气刻意又严谨。
    白致听得内心有些烦躁，背在身后的一只手狠狠的掐着手臂才能保持冷静。
    昨晚白漂亮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已经不重要，而那个星探，只要他坚持拒绝也是可以解决的，唯独眼前这人，不能再拖了！
    “说个条件，我答应你。”白致突然开口，语气冷硬到没有丝毫温度：
    “我做完后，请你彻底离开我的世界。”
    计宁一怔，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为什么他一点儿都听不懂对方说的话。
    计宁从门口走向白致，后者看出他的举动，及时阻止：
    “请你保持距离。”
    计宁往前走的脚步一顿，抬起的右脚缓缓落下，思绪不停乱飞，试图找出白致突然又对他冷淡的原因。
    可想来想去，计宁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等等，那三个名字……
    计宁灵光一闪，终能再次扯动嘴角：
    “我知道你为什么有三个名字了。”
    白致眉头一紧：“？”
    计宁自顾自说道：
    “那是你空闲无聊时调剂生活用的对不对？”
    同时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双手摊开放在下巴两边像极了一朵花，来了一句：
    “其实我也有两个名字，第二个叫计可爱。”
    话音落时，冲着白致眨了眨眼，大大的眼睛闪着灵动的光，迎着阳光的计宁，笑得很甜。
    白致：“……”
    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等白致反应过来时，他的手臂微微抬起，像是要去触摸不远处那朵花儿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白致猛的愣在原地，转身面相窗外，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像是极力在压抑什么。
    “难道我不可爱？”计宁轻飘飘委屈的语气，但仔细看他的表情，哪儿还有刚才的嬉皮笑脸？
    白致前后反应相差太大，可不是一句“调剂”就能解释的通呢。
    可刚才白致太过严肃，让他恍然有种不管他提出什么条件，对方都一定会做到，就为了让他从此以后形同陌路。
    回想一开始的偶然相遇，到如今认识不到两个月，但他早已不像以前似的，只把白致当做一个有趣的陌生人，而是他奶奶耳提面命让他感谢，以及帮过他两次的校友！
    就在房间内二人心思各异，气氛一度冷掉时，门外不远处的拐角蹲着一个胖子，余光不时瞥一眼白致的房门，手指不停的发着微信：
    “哥，没出来，估计在房间睡觉呢吧。”
    “昨晚？昨晚我看了啊，他们一直在房间内没出来过。”
    实际上，看了不到一小时就因为又困又累回房间休息去了。
    要不是蒋旭因为出来秋游还要完成补习老师布置的作业，恐怕也就不会派小胖子来偷偷跟踪白致，自然的，也就不会错过昨夜的白漂亮了！
    微信另一端的蒋旭，盯着手机陷入沉思。
    从过去偶然跟踪得到的消息，白致和计宁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唯一的就是二人同住一个小区而已。
    要说他们是朋友，为何这两日的白致却总是独处？
    可要说没什么关系，一向孤傲的白致，又为何会从他们手上救下一个学渣？
    手机照片停在上次偷拍的画面，蒋旭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不管白致和计宁什么情况，有了这张照片，看那个所有女生的白月光、男生向往成为的男神，还怎么在A大附中好好立足！
    “叮～”微信消息。
    切换到信息界面，看到对方传来一张露出腹肌的照片，蒋旭眉眼弯弯，这一次是真的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计宁：没牵扯到旁人？我不是人？
    白致：你早晚是我的人，算什么“旁人”？
    计宁：……你对！
    第21章
    “哥儿们，你火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和白致什么情况啊？难道他真的暗恋你？”
    听着电话那边苏帆意亢奋激动的话，计宁整个人都云里雾里的。
    “什么意思？你没睡醒？”
    电话那边又说了什么，计宁没再仔细听，只记得关键词：学校匿名论坛。
    挂了电话，打开了学校论坛，看到已经被置顶并且帖子最右边有个醒目的黄底红字加黑的HOT字样，帖子标题：
    震惊，学神和学渣竟然是“好朋友”，是人性的迷茫还是眼疾带来了心伤？
    不多会儿加载出来一张图，竟是昨天上午爬山时他被突然窜过去的男生撞倒在白致身上的画面。
    什么情况？
    “学神。”计宁语气懵懵的，咽了咽口水犹豫着说道：
    “要不你先看一下学校论坛，再沉思？”
    白致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计宁喊他“学神”，直觉不是什么好现象，加之对方说出的“论坛”二字，让他心底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拿出手机很快打开了论坛，被置顶的帖子一下子就吸引了白致的注意力。
    他眉头紧紧地皱着，可以说自从接到星探微信语音电话开始，眉头就再没舒展过。
    图片里面的人物有些小，说明拍摄之人距离他们比较远，但角度选的却惊人的热爆，放大了仔细看的话，图片中的自己和计宁四目相对深情对望，他的手因为突然出现的撞击，下意识揽在计宁的腰间，整个被放大的照片充满了诡异的暧昧气息。
    白致胸口剧烈起伏，手臂几乎被掐出血一样才堪堪稳住心神。
    有了过去几次的经验教训，白致从计宁出场那刻开始，一只手就近距离靠近另一只手臂，以防突发情况来袭时他能够及时作出反应。
    好在，疼痛是有用的。
    缓了片刻，白致重新把目光锁定在标题上。
    “好朋友”三个字极具讽刺意味，白致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却并无一丝笑意。
    怎么可能？他躲着对方还来不及。
    而后一句，是在他说眼瞎心盲吗？
    所以，就连发帖人都觉得他们不可能是好朋友？
    前后矛盾的一句话，让白致微微愣怔。
    “我去……”计宁突然出声，打乱了白致的思绪。
    此时此刻，计宁快速扫了一眼帖子。
    【铜钱：我之前听说白致在化学课上帮过计宁呢，当时要不是白致出手，计宁可是要有危险的。】
    【钢镚儿：你这算啥，我还听说计宁对此的解释是：他暗恋我。】
    【自由上瘾：哈哈哈哈哈，楼上在逗我，白致啊，那可是学神，怎么可能暗恋一个学渣。】
    计宁：“……”
    再往下瞅，竟然有人扒出之前白致帮他打架那事儿。
    【我是一棵葱：我不信，我不信，学神怎么会打架？楼上谣言祝孤生。】
    【水仙：我听当事人说的啊，当时他差点儿被揍成猪头。】
    想起那次白致出手迅速，几分钟的功夫就将蒋旭等人全部打趴下的情景，内心有种麻麻的感觉一闪而过。
    忽略掉奇怪的反应，计宁拿起手机脚步生风似的往飘窗靠近：
    “白致你快看下面评论，我的天，这些人真的……”
    “停！站在原地！”白致回过神来，再次看了一眼论坛帖子，没去翻下面的评论，看向计宁：
    “我去网吧一趟，我们的事情，晚点再说。”
    很显然，找出发帖人解决热帖一事更急迫。
    何况，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帖子一事不解决，他和计宁也别想彻底划清界限。
    “网吧？”计宁懵了，这时候难道不是吃瓜玩笑吗？去网吧做什么？
    打游戏庆祝他们上了学校论坛热帖TOP1？
    白致朝着门口走了两步，发现计宁紧跟其后，拉开房门的手一顿，转身后看到后者脸上有疑惑，甚至带了丝丝兴奋之感。
    疑惑他理解，兴奋来自哪里？
    “你对这帖子怎么看？”白致此时镇定下来，他双手背在身后，两只手保持接触。
    “嗨，无聊同学发着玩儿呗。”计宁毫不在意：
    “还别说，这还是我第一次上学校论坛热帖呢。”
    白致：“？”
    你那莫名其妙的自豪感是怎么回事？没看出来发帖人是在黑你？
    白致腹诽时，计宁瞅到一条评论，顿时笑的前仰后合：
    “评论竟然有一条说我们是情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眼瞎吗？我们两个可都是男生，太逗了吧。”
    白致：“……”
    “好朋友”三个字够离谱了，竟然还有说是“情侣”的？
    对此，他终于发现，原来他和计宁的观点竟然也有出奇一致的时候。
    “你老实待在这里，哪儿都别去。”白致丢下一句话，开门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隔绝了热帖中的两个当事人。
    白致朝着电梯走去，丝毫不知路过的某处拐角，有只正偷窥他的小胖子。
    并且，是只睡着了的小胖子。
    白致来到山顶唯一的一家网吧，里面设备陈旧，但依然有不少青少年聚集。
    明明是运动健身的山顶，偏偏有很多人跑上来打游戏。
    白致拿出身份证，开了一个包厢，单独一个房间一个电脑的那种。
    坐在电脑前一波操作，白致查出帖子的发布地点在M市。
    福乐山在A市郊区，但距离M市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到底是谁会发那种帖子？
    照片是昨日拍摄的，帖子是今天发的，地点还不是A市。
    白致紧紧的盯着电脑屏幕上楼越盖越高的热帖，往下一一翻着评论。
    【爱笑的猫咪：我太可了，虽然实力不相当，颜值也差了一大截，但这是我现实生活中见到的第一对cp，啊啊啊啊啊好好磕。】
    【汤圆：楼上疯了，哪里来的好嗑？学神明明是直的。】
    【打汤圆：你怎么知道他是直的？】
    【洗衣机的倔强：弱弱的问一句，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学渣的颜值还挺高吗？】
    【是的，你就是一个人。】
    【+1】
    【+99999】
    白致：“……”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还以为出门前那句话是计宁在开玩笑，没想到论坛跟帖的人想象力这么丰富。
    这种被人推到舆论顶尖的感受，白致不是第一次体会，想当初他刚刚转学来到A大附中初中部，第一次期中考试就打败了当时的年纪第一，并且与之拉开了70多分的距离，一时之间震惊了整个学校的老师和看重学习的同学。
    可和如今这种情况不同，年纪第一不过是他努力学习的成果，这种帖子算什么？
    白致已经能够想象得到，明日开学后走在校园里被人指指点点，说他竟然喜欢男生的场面。
    他没法逃避成为热点，他的成绩和相貌本就不会是平平无奇的存在，但被人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且是“和男生是情侣”这种奇怪的说法，这点绝对不行。
    确定多重人格之后，白致第一次想要去面对，势要揪出幕后黑手。
    回想一番，他自认没得罪过什么人，平时都是安安静静的学习和躲避人群，唯一一次暴露不过是顺手救下计宁而已。
    心中隐隐有了想法，白致关了电脑，准备回酒店询问计宁。
    至于“形同陌路”这件事情……
    回到酒店下了电梯，白致刚刚走到门口准备拿出房卡刷门时，听到里面有两个男声。
    苏帆意：“你不介意吗？这帖子里把你损成学渣，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关键还是男天鹅。”
    计宁：“那叫公天鹅。”
    苏帆意：“……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可真牛逼，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讨论这个。”
    计宁一本正经的语气：“首先，我本来就是学渣，他们没说错。”
    苏帆意：“得，对自己认知还挺清楚。”
    计宁：“其次，男生怎么可能喜欢男生啊？哥性取向可一点儿问题没有。”
    苏帆意拍拍胸脯：“那我就放心了。纵观整个学校，我可是跟你关系最好的一位了。”
    计宁停顿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白致没再继续听下去，转身重新走向电梯。
    房间内有旁人，他是不会进去的。更何况宋老师在他回酒店的路上通知他去楼上一趟，估计是要谈论热帖的事情。
    本想着先回酒店找计宁，以热帖谣传二人取向问题跟计宁达成协议：
    他找出幕后黑人，计宁远离他的世界。
    但就刚刚听到的，计宁似乎并不在意。
    白致不明白计宁为何对此事看得这么淡，但总归，他要另辟蹊径了。
    快要走到电梯口时，白致听到有人往电梯这里走来，略微思量，白致转了弯决定走楼梯。
    结果刚一踏入，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校友倚靠在墙边，闭着眼打着呼噜，嘴巴微微张开留着哈喇子在睡觉。
    白致瞥了一眼，走上楼梯时觉得刚才的校友有些眼熟。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铃声响起，小胖子迷迷糊糊睁开眼，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擦了擦口水。
    蒋旭：“你那边什么情况？我还有几道题就做完了，你现在在哪儿？我待会儿去找你。”
    小胖子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清了清嗓子：“放心吧哥，一切尽在掌握中。”
    与此同时，宋老师的房间里，气氛有些冷凝。
    白致坐在单人沙发上，微风吹拂带来丝丝冷意，想起过去一个多小时发生的事情、他做出的反应，顿时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若是以前，哪怕真的成为这种热帖的主角，他也是不会理会的。最多都是旁人提及时一笑置之，但并不会真的动手处理。
    可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先是发觉白漂亮要去试镜，紧张担忧之余便决定找计宁谈谈，然后就出现了热帖，计宁还当个笑话儿去看。
    反倒是他，一向冷淡自持的性子，却乱了神。
    一旁的宋老师瞧见白致一如既往的淡漠，想到不久前刚刚被校领导下命令强行删除的热帖，哪怕对他一向期许很高，脸色也不由自主的淡了几分：
    “白致，老师知道你要保持年纪第一的话，平时学习压力很大，但……舒缓压力的方式有很多种……”
    宋老师喋喋不休一堆，话里话外重点就一个：热帖怎么回事？难道不该给个解释吗？
    末了，宋老师终究忍不住了，语重心长道：
    “学校虽说不允许学生谈恋爱，但也没让你找同性啊……老师知道你跟计宁关系不错，你还认他当了弟弟，但是……”
    “老师。”沉默良久的白致淡淡开口：
    “我性取向没问题。”
    第22章
    不知白致刚刚差点儿刷卡进来，计宁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好奇的问同学：“苏帆意，如果一个人对你忽冷忽热，你说是什么情况？”
    “咦……你有情况？”苏帆意眯了眯眼，坏笑着看计宁，想到某个热帖，瞬间不淡定了：
    “等等，你说的不会是白致对你忽冷忽热吧？”
    问完问题，直觉自己猜对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一般捂住胸口，口中各种表示震感的语气词不停往外冒，一副心脏受不了的样子。
    “你瞎说什么呢。”计宁一巴掌拍在苏帆脑袋上，视线却不在对方身上停留，转而看向窗外，故作深沉：
    “我说的是女生，女生。”
    “艹……计宁，你……你谈恋爱了？”
    这消息可比热帖来的劲爆，不论是帖子本身还是那些奇葩评论，在苏帆意看来都不过是笑谈而已。
    可计宁说有个女生对他忽冷忽热，这可就是妥妥的早恋了啊！
    忽略苏帆意大惊小怪的乱叫，计宁老神在在的盯着外面，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白致那张精细绝伦的俊颜。
    谈恋爱？搞笑了，怎么可能哦。
    “你要是真的好奇，为啥不直接问啊？”
    为啥不直接问？
    对哦，他自己猜测有啥用，还不如直接问呢。
    与此同时的楼上。
    “老师也，也没说你性取向有问题。”宋老师一时语塞，眼神飘忽了几秒钟，最后锁定桌上的枸杞保温杯，端起来喝了一口，盖上盖子，重新放下。
    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上次跟你说的住校一事，要不要考虑一下？”
    白致本就在考虑这件事情，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住校是解决资金压力最好的解决办法。
    此时宋老师提起，白致少有的迟疑了一下：
    “我考虑一下。”
    宋老师愣了片刻，回想过去跟白致说住校时对方都是毫不犹豫拒绝的，结合热帖一事，此时的“考虑”二字颇有深意。
    从宋老师房间出来已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儿了，董念念早早的等候在电梯口附近，看见白致便迎了上去。
    “白致。”董念念双手背在身后搓着手指，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询问，可真见了白致却又张不开口。
    她抬头望着白致，对上对方疑惑的目光，脸蛋儿“唰”的一下红了，忙低下头去。
    “有事？”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董念念想知道的必定跟热帖有关。
    “帖子假的。”
    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
    董念念惊喜的抬起头来看向白致，毫不掩饰内心的激动，背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抽出想要抓住白致的，见白致微微皱眉视线下移，强行止住下一步动作：
    “好，好的。”
    白致解释了。白致竟然跟她解释了。
    董念念一手捂住嘴巴，防止兴奋过度在白致跟前丢面子。
    看着董念念小跑着离开的背影，白致走向楼梯，到了楼下时发现楼梯口空空如也，之前坐在这儿睡觉的小胖子已经不见了。
    此时的小胖子正被蒋旭抓着离开楼梯口，躲到了另外的地方。
    “老大，你是怎么想到这招的？高啊！”小胖子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奖蒋旭。
    小胖子指的是热帖一事，看到福子发到他们三人群里关于热帖评论区的截图，福子叹为观止。
    他不过睡了一觉，白致竟然就成了喜欢学渣的眼瞎学神？
    不得不说，这招真的好损。
    即便帖子已经被删除，即便没几个人真的会相信，可那又如何？反正扯上“喜欢学渣”、“眼瞎”等字眼的白致已经不干净了，再也不是人人口中高不可攀触手不可及的存在。
    “别逼逼。”蒋旭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待白致刷卡走进房间关上房门时，蒋旭以手示意二人轻悄悄到门外偷听。
    酒店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因此半个小时前白致才能听到里面的人说了什么，但，也是因为苏帆意和计宁聊天时声调不算低的缘故。
    可白致不同，他说话语调不高，大多数时候是淡淡的低沉的，连带着同他说话的计宁都不自觉放低了声音，好像大声说话会叨扰到白致一样。
    因此，门外的二人只能隐约听到一些字眼，但房内之人具体聊了什么却是不知道的。
    “老大，我们走吧？我饿了。”小胖子用气音努力表达自己的需求。
    蒋旭一记眼刀扫过来，小胖子做了一个闭口的手势，委屈巴巴的继续半蹲着偷听。
    房内。
    “你跑哪儿去啦？不会真去网吧打游戏了吧？”计宁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拉开椅子倒坐着，双臂搭在椅子的搭脑上。
    白致坐在飘窗处的沙发上，距离计宁大约五米，这是个安全距离。
    加之已经出门许久，白致在宋老师的房间时已经恢复了平稳的心态，此时再次面对计宁，已经没之前那么紧张急迫了。
    “计宁，上午说的那个问题，考虑的如何？”
    “你还记着呢？”计宁嗤笑一声，心思微转间，决定按照苏帆意给的建议，将问题直接抛出：
    “远离你的世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吧……你总得告诉我，对我忽冷忽热的原因吧？”
    话音落时，“谈恋爱”三个字突兀的浮现，计宁轻轻摇头，甩掉莫名其妙的心思，专心看向白致。
    白致：“……”
    他想过计宁会问，甚至早早的就把答案想好，但真正要说出来时却迟疑了。
    以前的他不善于说谎也从不说谎，但多重人格带来诸多问题和不便，有时候却又不得不为之。
    “莫非……你在吸引我的注意。”计宁想到苏帆意说的某个可能，顿时就吓了一跳：
    “我去，不会吧不会吧，白致，你难道真的暗恋我？”
    白致：“？”
    计宁将手机拿出，打开了某度，跟着念道：
    “一个人突然间对你忽冷忽热，只有三种可能：一，她暗恋你；二，她暗恋你；三，她还是暗恋你。”
    计宁读完了三种可能之后，瞳孔震惊，呆愣当场。
    白致在这一刻突然察觉自己特别无力，他为什么要跟一个学渣，凡事看某度且对某度极度相信的人计较那么多？
    说什么“彻底远离”，以他对计宁为数不多的了解，除非有一天他能够躲得远远的，不然计宁永远都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你大概不知道吧……”白致顿了顿，看向计宁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同情：
    “很多小事情，一旦某度了，可能得出的结论是：活不过今晚。”
    计宁：“……”
    ……
    回学校的大巴车上，盛北瘫在晋源肩膀上呼呼大睡。
    有同学瞧见了，瞥了一眼前排的白致，小声调侃：
    “你们说，盛北喜欢晋源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别逗了，他们可都是男生啊。”
    “白致和计宁也都是男生啊。”
    董念念听不下去了，转身对着几个开玩笑的同学怒目而视，不得不压低了声音：
    “你们够了，都说是假的了。”
    “不，他们是假的，我们是真的。”睡得迷迷糊糊的盛北嘟囔了一句，顿时引来周边同学惊讶侧目。
    就在同学们还没反应过来这惊人的信息量时，睡意惺忪之人又吐出一句：
    “是不是啊小诺诺？我妈可说了你是我的小媳妇儿，可不能耍赖不认账。”
    其他同学一阵无语：
    小诺诺？还以为是晋源呢，合着白激动了啊。
    只有被靠着的晋源嘴角微微一勾，嘴边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一闪而过。同时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盛北睡得更舒服一些。
    第23章
    不同于白致班里的同学不敢询问当事人，计宁班里的同学在回学校的大巴上可是议论的热闹纷纷，丝毫不顾及当事人在场会不会尴尬。
    更有甚者，哈哈大笑间更是把问题抛给了小学渣：
    “哎计宁，你倒是说说啊，学校那个帖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哈哈哈哈哈，别逗了，怎么可能是真的啊？白致是谁？计宁是谁？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别说他俩都是男生，就算计宁是个娇俏的小公主，人家白致也看不上啊。”
    计宁：“……”
    “你们怎么说话呢？我们计宁可是有喜欢的女生。”苏帆意为计宁抱不平，之前答应不说出去的“小秘密”脱口而出。
    计宁阻拦不得，无语扶额。
    随即，整个大巴车后半部分哄堂大笑。
    “呦？计宁你有喜欢的女生？快说说是哪个倒霉蛋。”有男生趴在前排座位的椅背上，探着脑袋靠近计宁。
    “对啊对啊，快说说，我们去围观。”
    “你们要不要脸啊？”有男生看似为计宁说话，可下一秒却话锋一转：
    “怎么能是围观？得让人家丫头赶紧躲得远远的啊。”
    “你们太过分了啊。”苏帆意“蹭”的一下站起来。
    计宁拉着他的手臂将人扯回了座位上。
    一向不服就干的计宁突然间如此反应，让苏帆意有些蒙圈，正想问一句：你的气性呢，就听到对方幽幽问道：
    “你说，白致会不会也很反感那个帖子？”
    刚刚同学们说了，“那女生”被他喜欢的话是很倒霉的一件事，毕竟他是个不学无术的学渣。
    那么白致呢？学神校草般的存在……
    可是，中午得知消息时，白致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啊，更离谱的是，他还跑去网吧打游戏呢。
    于是，苏帆意还没来得及说点儿什么，就见计宁摇摇头，刚才眼神里的困惑不见，转身慢悠悠起身，双臂轻松搭在后排椅背上，视线一一扫过刚才幸灾乐祸的同学，嘴角含着颇有深意的笑：
    “你们刚刚说什么？是不打算好好学习了？”
    谁都知道，计宁一言不合就打架，别看最近几日看似消停了，谁知道哪一会儿又犯轴？
    顿时，刚才叽叽喳喳的同学们立即禁声，全部特别有默契的一致看向窗外。
    解决了身后的聒噪，计宁重新回到座位上，打开车窗看着路边一闪而过的风景，闭上眼准备补个眠。
    “哎，那个问题你问那个女生了没？”苏帆意碰碰计宁的肩膀，见对方脸蛋儿微微泛了红，坏笑着小声道：
    “呦，害羞了嘛。”
    话音落时，见计宁依然闭着眼不回话，兀自嘟囔了一句：
    “睡着了？这么快的？”
    躺在靠椅上的苏帆意没注意到，计宁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害羞？怎么可能？计宁忍不住腹诽。
    可当苏帆意问出那个问题时，计宁不由自主的想起他跟着某度念出三种可能时，白致一脸淡漠毫无表情的拿出那句话回怼，就好像……自己是个小丑一样。
    因此，害羞是真没有。羞耻倒是有的。
    大巴车回到学校，同学们陆陆续续按照周六一早来学校的方式原路返回。
    计宁骑着自行车跟在白致身后，前面的学霸骑车很快，好像身后有人追赶他似的。
    这要是搁以前，计宁妥妥的加快速度追上去了。但今日有心事，双脚不太听使唤，因此等到计宁回到小区时，白致已经停好了自行车先一步进了楼栋。
    “小伙子，你知不知道五栋怎么走啊？”一位年纪略大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拄着拐杖，慈眉善目的看着白致。
    白致指了指对面的楼栋，老太太谢过他，朝外头走去，可到了阶梯处，老太太犯了难。
    刚才她是旁人路过时搀扶着她走上阶梯进来这个楼栋的，如今要出去……
    老太太转身看向白致。
    白致看了一眼阶梯，拳头微微攥紧了一下又松开，片刻后走到老太太跟前，伸出一只手臂。
    老太太笑眯眯的挽住白致的胳膊，感觉到身旁的男孩子似乎有些僵硬，拍拍他的胳膊说道：
    “好孩子，谢谢你啊。”
    白致嘴角扯动了一下又迅速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一只手臂被老太太挽着，白致另一只手状似无意的捏住耳朵，以免待会儿太过紧张可制造疼痛及时止损。
    好在两个阶梯很快走完，老太太再次道了谢，待她转身后，白致强舒一口气，逃也似的回到楼栋里等待电梯。
    因为这个小插曲，计宁在电梯到达一楼时刚好踏入楼栋里，眼疾手快的按了电梯按钮，电梯门重开时，四目相对，竟是一片沉寂。
    “叮咚～”电梯到达21楼，二人下了电梯。
    计宁跟在白致身后，看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去后关上房门，动作一气呵成。
    “哎……”计宁伸出尔康手，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回想苏帆意的话却又闪躲着回了自己家。
    关上房门后，计宁抚摸自己不知何时发烫的脸蛋儿，自说自话：
    “奇怪了，我紧张什么？”
    殊不知，比他还紧张的是白致。
    刚刚在电梯里看到计宁时，他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紧的绷着，一是电梯空间太过狭窄，他不喜欢跟人如此近距离待着；最重要的，这个人还是计宁，分分钟就能将他送走把其他人格引出来的计宁。
    好在，那家伙竟然全程一言不发，幸哉甚哉。
    新的一周开始。
    虽然热帖已经被及时删除，虽然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二人之间有什么，但茶余饭后的谈资，是个人都喜欢。
    于是，不论走到哪里，周边人谈话的内容总是绕不过白致和计宁的。
    “哇，白致好帅。讲真，如果白致喜欢男生，我愿意去变性。”一个女生看到路上走过的白致，兴奋的拉扯同伴的手臂摇晃。
    “你可拉倒吧。”同伴震惊无语，转而说起热帖另一个当事人：
    “不过话说回来，撇开那种不切实际的cp感，就说‘当朋友’这事儿，我都觉得计宁不配。白致可是我们所有女生暗恋的对象，他的朋友，怎么着也得是年级前十那种学霸吧？”
    “啊这……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年纪前二十，不能再低了。”
    “也是，反正不能是小学渣。”
    “对对对，要真是学渣，那我这种学习不上不下的，也可以跟白致当朋友喽。”
    二位女生一边说着一边往教室走去，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蒋旭听完了她们的叙述之后，嘴角露出的坏坏一笑。
    与那两名女生想法类似的不在少数，就说年级第二的钟菡，她那么努力学习才有跟白致一同站在主席台上的机会，那个计宁凭什么啊？
    食堂里，钟菡看到斜对面饭桌上吃东西的计宁，面露不悦。
    “钟菡，你怎么了？”梁彬紧张的看向钟菡，见她一直盯着某个方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我喜欢他。你能帮我追他吗？”钟菡收起难看的脸色，看向梁彬时，微微一笑。
    梁彬看的怔了一瞬，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面色一变，再次看向计宁时，眼底充满了恶意。
    可转身对上钟菡期盼的目光，却不得不强压着怒火，点头微笑：
    “好。”
    周内的时间过得飞快，每天上学晚自习放学，除了偶尔冒在耳边的闲言碎语之外，白致觉得这日子过得还挺舒服。最起码，回到了没遇见计宁之前的轻松自在。
    周五回家前，白致照常去燎原吃晚饭，准备跟宋燎原说一下关于房子的事情。
    “如果你真拿我当朋友，那房子就继续住着。不然的话，我现在就把你当初投资的所有钱全部还给你，从此一刀两断。”宋燎原一本正经的严肃脸，少有的认真模样。
    白致话到嘴边，只得咽了回去。
    他知道，如果没有跟宋燎原借钱，他想搬家随时搬，可现在……
    “多谢。”白致打定主意，房租他一定会按照市场价归还的。
    从燎原出来已经接近晚上十点，回家这条长长的街道上只有灰暗的路灯，连行人都没几个。
    天气渐冷，白致骑车到了一半停下，将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
    正准备重新骑车回家时，听到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你们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白致眉头微微一皱，这是……又打群架？
    没听到任何回答，却是计宁一声闷声。
    紧接着，巷子口传来霹雳乓啷的摔打声，以及计宁时不时咒骂的声音。
    “你丫到底是谁？打架不先报名号吗？懂不懂规矩啊？”
    “卧槽，你打我脸。我去尼玛。”
    白致闭了闭眼，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搭在脚蹬上，正是准备离开的架势。
    可一分钟后，他却停了自行车，快速朝着小巷子走去。
    “住手。”白致的声音不大，很轻很淡，可巷子里的人还是听到了。
    “白致？”梁彬皱着眉看向来人，转身看向计宁，不知想到了什么，邪笑一声：
    “莫非帖子上说的是真的？不会吧，白致你这眼光……”
    白致视线略过梁斌看向计宁，此时小学渣脸上红肿一块，嘴角还有血。
    五个人打一个，难怪计宁打不过。
    白致径直走向计宁，众目睽睽之下挡在他身前。
    “有能耐，跟我打。”
    第24章
    灰暗的灯光下，白致的影子拉的很长，月光洒在他身上带来丝丝暖意，身形高大的他挡在计宁前面，像是寒冷风暴中的一处港湾，让计宁神情一阵恍惚。
    凉风吹乱了发丝，也扰乱了计宁内心深处那一抹平静。
    计宁的心跳有些不太规律，视线落在前面的背影上，怎么都移不开眼。
    “啧啧啧，原来评论区说的是真的啊。”一个身穿黑色马甲，由于衣服上面的银色链条被风吹歪了而时不时扯一扯的男生扯着嗓子喊道：
    “咦，喜欢男生的学神……”
    话音未落，身子微微后仰盯着白致，嫌弃的拖长尾音：
    “真的好——恶——心——啊。”
    顿时，巷子里的男生们全都哈哈大笑。
    “不能瞧不起人。喜欢男生怎么了？还有人日狗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对对，老大说的对。”
    白致眉头紧皱，盯着梁彬的眼神满是冰冷。
    突然，一阵风从身边略过。计宁气冲冲冲到梁彬跟前，二话不说狠狠地给了对方一拳。
    “叫你不说人话。长嘴巴就是用来喷屎的吗？”
    计宁口中骂着，双拳使劲儿朝梁彬招呼。
    当个玩笑说他和白致也就算了，竟然狗嘴里吐出那两个字眼，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旁站着的人都被计宁突然的举动弄懵了，即便刚才五个人围住计宁一人，也没见他如此不要命的打梁彬。
    其他人赶紧冲上去要打计宁，白致却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抬起长腿狠狠的踹在其中一个男生肚子上，后者被踹倒在地，捂着肚子哇哇大叫。
    紧接着，白致一个旋转身给了另一个男生一记拳，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几个人已经全被打倒在地。
    白致看了一眼地上众人，发现计宁那边也解决了梁彬，不再看计宁，转身离开了巷子。
    他来帮忙只是不想别人欺负一个他认识的人，纯属“路见不平”，此时忙已经帮过了，他不愿因此被计宁缠上。
    计宁盯着梁彬，想到这人之前的口不择言，拍拍他的脸：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但说我可以，别牵扯到白致。”
    “呵……莫非你喜欢他，不然干嘛那么在乎？”梁彬吐出一口血水，舔了舔腮帮子内壁，看计宁的眼神充满了藐视和厌恶。
    “啪”的一巴掌重重的打在梁彬脸上，计宁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因为打架而弄褶皱的衣服，嗤笑一声：
    “‘喜欢也分很多种’，好朋友的那种喜欢，不可以吗？”
    走出巷子口，计宁收起刚才的淡淡冷笑，一步一步朝着小区走去。
    至于梁彬拦截他的原因，既然对方不说，他问了也是白问。但，想必对方不会善罢甘休，他总有知道的时候。
    这要是搁以前，他早就四处打听对方来者何人，从而结下梁子，时不时打一架。
    如今不同了，他可是个要好好学习的人。
    回家写作业！
    白致回到家，先是喂了猫洗了澡，才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化学卷子做起来。
    刚刚做完几道选择题，敲门声响起。
    白致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计宁站在外面，他眼角青红一片，嘴角有些红肿，一只手抬着另一只手臂，表情有些痛苦的等待着。
    “白致你在家吗？我手臂好痛啊，有没有跌打酒借我用用。”
    语气诚恳又带着一丝丝委屈。
    白致回房间的脚步一顿，想了想，开了门。
    从酒柜的抽屉里找出跌打酒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的计宁见白致没有要打理他的意思，在他转身时忙开口：
    “哎……我两个手臂都很疼，你，你能不能帮帮我？”
    计宁嘴唇抿成直线，眼神直勾勾盯着白致的后背。
    半个小时前，那抹身影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回到家后，梁彬的那句“莫非你喜欢他”像是有魔咒一般萦绕在耳边，怎么都赶不走。
    本来手臂上的小伤根本用不着跌打酒，可计宁却鬼使神差的敲响了白致家的门。
    “不能。”白致扫了一眼计宁的手臂，知道对方不至于“使不了劲儿”，面无表情的回了房间。
    计宁有些失望，转眼间看到茶几上的跌打酒，脸上露出一个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傻笑。
    次日一早，白致从跑步机上下来后冲了澡，打开冰箱准备蒸速冻包子吃。
    冰箱里的包子只剩下豆腐馅儿的，他从中拿出两个包子放在蒸笼上，又拿了两个鸡蛋放在锅里一起煮，等待的过程中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穿上一件黑色的薄款风衣，准备一会儿吃完早餐后去附近的超市采购。
    平时早餐都是在家里解决，要么包子要么烧麦，加上两个鸡蛋一杯牛奶，营养又管饱。
    周一到周五的午餐晚餐是在燎原吃的，可周末两天就只能在家煮面条了。
    白致对做饭没什么心思，倒不是他不会，不过自从父母离婚后，他就再也没吃过一顿像样的家常饭。
    因此，怎么简单怎么来，是他的标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白致条件反射的以为门外是计宁，打开门一看，果然是。
    “咦，今天开门这么快？”计宁冲着白致展露一个开心的笑。
    他的手中端着一个饭盒，里面是早晨熬的瘦肉粥。
    “喝吗？我熬的。感谢你昨晚的帮忙。”
    “不必。”白致淡淡应了一句，想抬起脚步出门。
    “对了，要不要一起去附近超市买菜？我中午做饭给你吃。我跟你说哦，哥的手艺很棒的，你之前尝过的对不对？”
    白致收回刚刚迈起的脚，看了一眼盛粥的饭盒，礼貌性拒绝：
    “抱歉，不去。”
    随即转身关上了房门。
    倚靠在门边上，白致目光无焦距地望着前方，决定晚些时候再去超市。
    计宁看着手中的饭盒以及紧闭的房门，咬咬唇回了自己家。
    刚刚放下饭盒，奶奶的电话打了过来。
    奶奶：“有没有听话去补习？”
    计宁：“有哦。”
    奶奶：“我孙子真乖。那邻居孩子有没有喝你的粥啊？奶奶跟你说哦，做人一定要知恩图报，别人帮你补习的话。你就得回报人家。”
    面对无数次这种言论，计宁没有一点儿不耐烦：
    “放心吧奶奶，隔壁邻居可喜欢喝我熬的粥了。”
    二人又说了些什么，最后，奶奶慈祥的笑了笑：
    “这次期中考试要考好了才能来M市看奶奶哦。奶奶知道宁宁最棒了。”
    “知道了奶奶。”计宁无奈挂上电话，想起“学习”二字，跟打了鸡血似的冲出了房门。
    他要去买菜，中午多做几个菜感谢白致，然后请人家帮忙补习。
    买完菜，计宁拎着一个塑料袋子回到小区，刚刚走到他家所在的楼栋，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哎？是你啊，计，计宁同学？”星探开心的看向计宁，收起手中拨打出去的微信语音通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见计宁，应该就能找到白漂亮了吧。
    第25章
    “你知道白漂亮住哪里吗？”
    上次他来这个小区看朋友，只隐约记得是这栋楼，但具体是哪个楼层哪个门牌号，他就不得而知了。
    计宁微微愣了一秒，在点头之前多了一个心眼：
    “你不是有他微信吗？直接问不就行了？”
    “害，别提了。语音通话一直不接，只回复我一句‘之前是一时冲动，以后不会考虑娱乐圈’，你说这……”星探叹气，无奈摇头。
    好不容易谈下来一个试镜，结果却找不到白漂亮，真是要多怄人有多怄人。
    “我也不清楚。”计宁摇摇头，见星探低头看他手上的袋子，解释道：
    “我来看我同学的。”
    表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星探：“？”
    现在看同学流行送菜？
    这时，一通电话打来，扰乱了星探的思绪。
    计宁指了指电梯，然后走进电梯，算是同星探打了招呼。
    电话那头不知在说什么，声调很高，星探皱着眉将电话拿远了一些，却不得不继续听着。
    中途想到了什么，转身看电梯按钮处，竟然从5楼开始，一层一层的停下，压根不知道计宁刚才是在哪里下的电梯。
    星探：“……”
    本来还抱着计宁来看的同学就是白漂亮的想法，等着看计宁具体在哪层楼下，他再跟过去敲门询问。可现在……
    星探忍不住想，要是每一层都敲门询问一番，会不会遇到一个警惕性很高的居民，报警说他骚扰？
    楼上，中途停了无数次，终于在21楼下电梯的计宁，出了电梯后看了一眼楼层按钮处，漆黑的眼眸闪着亮光，蕴着一丝笑意。
    “咚咚咚～”敲响了白致家的房门，计宁等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
    白致刚刚透过猫眼看到外面只有计宁一人，戒备的打开房门一条缝隙，看了看计宁周边，确认只有他一人时，暗暗松了口气。
    “星探在一楼呢。他来找你的。”
    “多谢。”
    谢你没有直接将人带上来。
    “那你还得再谢我一次。”计宁将手中的袋子拎高了一些，青翠的芹菜叶子越过袋子口晃了晃，仔细看时，上面有星星点点的水珠。
    白致不明白，却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疑惑的看着计宁。
    他比计宁要高一些，加之房门地板要比走道上高，因此计宁需要抬头跟他说话。
    计宁捏了捏脖子，笑的有些傻气：
    “我奶奶说，你帮我补习的话，我得做饭给你吃。”
    想到刚才自己还大言不惭的开口让白致“谢”他，有些不太好意思。
    白致：“……”
    我并没有答应给你补习，是你一直赖着不走啊！
    可转念一想，或许……这是个机会。
    “还记得在福乐山酒店房间时，我说过的话吗？”白致看着计宁，认真的表情：
    “所以，你的条件是：我帮你补习？”
    如果这样可以，他愿意。
    计宁微微一怔，片刻后反应过来。
    对上白致浅褐色眼眸中的严肃，回忆起昨夜那抹挡在他身前的高大背影，与刚才说出的绝情话，两厢一对比，“忽冷忽热”四个字又冒了出来。
    想张口说点儿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转了意思：
    “好啊。”
    计宁露出一个开心的笑，答应的特别爽快。
    反正问了也是白搭，不如趁着“补习”，自己寻求答案。
    这下轮到白致愣了一下，曾几何时那个灰暗的巷子口里，躺在墙角苍白无力的计宁，也是这样对他笑的。
    还真是充满欺骗性的笑。
    但白致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哪怕有一丝丝的可能性，他也要去做。
    白致转身走进房，房门没关，计宁挑了挑眉，跟着走了进去。
    果然，不管学霸提什么要求，答应就对了。
    至于其他的，管他呢，先答应再说嘛。
    谁知，他刚刚将袋子放在厨房台面上，白致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张纸。
    “签一下。”
    计宁疑惑的将纸笔接过去，“保证书”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本人计宁保证，白致帮忙补习提升成绩至（后面是横线和括号，估计是让他自己填写目标来着），计宁需要彻底远离白致。
    说到做到，以此为证。
    右下角是姓名、年月日。】
    忍不住嗤笑一声，计宁抬头看向白致，指着“目标”空白处，想开口说话。
    “必须是切实可实现的目标，不然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我家。”
    计宁：“……”
    “班级前十？”计宁试探着询问。
    其实他一开始想直接说“年级前十”来着，怕被撵出去，临时改了口。
    其实想想，A大附中的升学率不算低，哪怕是如他所在的普通班级，平时考试稳居前十的话，考个普通的大学是没什么问题的。
    毕竟，一个班级六七十人呢。
    “你现在的成绩？”
    “额……倒数前十吧。”
    其实是倒数第三，但也在前十范围内嘛。
    白致：“……”
    真是高看了计宁。
    想想之前帮他看的那几道题目，明明大部分涉及的是高一的知识点甚至于有些是初中的，但计宁却做的一塌糊涂。
    “这个目标不高吧？”计宁生怕白致觉得太胡扯，赶忙道：
    “我都没说年级前十。”
    计宁心虚的看了一眼白致，低下头略显的委屈。
    白致微微张开的嘴停顿了半秒又合上，看到计宁头顶上竖起来的软发，抿抿唇，转身离开了。
    奇怪，那软发看起来好乖，为什么想rua。
    “签好字放桌上就行。”
    摒除莫名其妙的心思，他要去找一些初中的试卷给计宁做一下，先看看他具体的情况如何，再针对性制定计划。
    “班级前十”觉得任重道远，但，想到有一天能够回归彻底独处的安静，帮计宁补习这事儿，他要做。
    “叮～”星探发来的微信消息。
    星探：“我在你家楼下等你。等不到我就不回去。”
    白致走到窗户处，隔着窗帘看到楼下星探的身影。
    其实星探已经不止一次联系他，他明明每次都拒绝了，星探却一直纠结着不放，也不知道白漂亮到底是怎么招惹上星探的。
    明明上次在小区拒绝过星探一次之后，就再没联系。
    其实这还真的没法儿说怪谁。
    白漂亮一心想要挣钱，当明星是他的不二选择。
    星探为了白漂亮，在公司将他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又帅又气质，娱乐圈本就是个看脸的地方，星探见过的帅哥不少，能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夸奖的人并不多。
    因此，公司决定给白漂亮一个机会，因为星探说白漂亮着急挣钱，甚至不惜让一个带资进组的当前十八线将来保不准几线的小明星当那条广告的备胎。
    谁知，白漂亮爽约了，死活不去。这星探可忍不了。
    就算他能忍，公司那群被星探“忽悠”的人也忍不了。
    于是，星探不得不亲自来到小区，势必要见到白漂亮，不管能不能造星成功，好歹问问清楚啊。
    白致最终还是下了楼，找到了星探，言明家里人不让。
    “你是……大哥？”星探直觉眼前的小帅哥有些冷淡，穿着中规中矩，不像二哥衣品拉风，说话虽然淡淡的，却一点儿都没有疏离感。
    至于白漂亮就更不可能了，毕竟，他刚刚可是已经把酬劳提升了十倍，结果眼前的小帅哥眼睛都不眨一下。
    “嗯。”白致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想到他的拒绝给对方造成了很大的困扰，犹豫片刻，跟星探道歉。
    “实在抱歉，漂亮已经被送出国，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白致在心里默默叹气，又撒谎了。
    计宁做好了饭，走到窗户边儿看到楼下两个人还在聊着，二人不知说了什么，白致后退一步朝着星探鞠了一躬，后者忙上前想要扶起白致，白致却又躲避的后退。
    紧接着，白致走进了楼栋。
    计宁看着星探不甘心的一步三回头，但还是慢慢离开了小区，有些纳闷。
    为何白致对星探也是忽冷忽热的？
    计宁突然响起之前在某度上查到的三种可能，瞬间不淡定了。
    某度果然是骗人的。
    白致回到家时，桌上摆放了三菜一汤，分别是青椒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芹菜炒香干以及一大碗鲫鱼豆腐汤。
    各种饭菜的香味儿交织在一起，白致坐在饭桌旁，心里流淌着暖意。
    他已经许久不曾吃过家常菜了。
    哦，上一次好像也是计宁做了饭菜给他。
    想到这儿，白致看向计宁的眼里多了一丝不同。
    视线在计宁身上停留片刻，移到西红柿炒鸡蛋这道菜上，有点儿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大概，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和小时候的玩伴知道这个小秘密吧。
    可惜，父母不在身边，小玩伴他不能认。
    “怎么样？”计宁期待的盯着白致，明明是坐人家对面，却非要挪动椅子距离白致近一些。
    白致冷眼扫了过去，后者讪讪的将椅子挪回了原先的位置。
    饭桌上安静的可怕，计宁原本喜欢一边看综艺节目一边吃饭，因为觉得这样下饭。
    考虑到这是别人家，且还有求于人，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档辩论节目后，又默默的关掉。
    白致吃饭很快，没多久就放下碗筷走到厨房清洗干净，离开了餐厅。
    白致一走，计宁拿出手机打开了节目，却发现，西红柿炒鸡蛋这道菜，白致好像一筷子都没动过。
    吃了饭收拾了碗筷，计宁坐在客厅沙发上无所事事。
    小猫咪睡醒了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开始不敢靠近计宁，待时间一长，便跳到沙发背上站着，看计宁打游戏。
    下午的日光透过窗户洒进客厅，暖融融的照耀在一人一猫身上。少年靠在沙发背上，黑色的头发在光亮中变成了棕色的，软软的滑滑的。
    小猫咪抬起一只脚挠了挠头顶的毛发，片刻后又放在沙发背顶上，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少年的手机，神情专注。
    白致手中拿着几套试卷走出房间准备给计宁做做，一出门就看到了客厅里一人一猫安静惬意的画面。
    “啊啊啊啊啊，你一个刺客竟然出肉？你行不行啊？”计宁突然激动的喊了出来。
    好了，不安静惬意了。
    第26章
    “这么多卷子？”计宁盯着白致放在茶几上的六张卷子，一脸懵逼。
    “嗯，等你做完了，再聊补习的事。”
    白致转身离开了客厅，重新走进卧室。
    计宁：“……”
    拿起所有的卷子粗略浏览了一下，发现是数学、物理和化学试卷各两张。
    计宁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房门，从书包里拿出纸笔，率先捡出两张化学试卷搁置一旁，至于其他的，先捡着会做的做做，不会做的嘛……
    一个小时后，计宁看到两张数学卷子上会做的三题，叹气。
    至于另外两张物理试卷要好一些，七题，全是选择题和填空题。
    四张试卷加起来会做的题目不超过十道，计宁挠挠头，有些不太好意思拿去给白致看。
    等等，我是学渣啊，我怕啥？
    “咚咚咚～”敲响了白致卧室的房门，表明试卷做好了。
    白致接过六张试卷，微微皱眉，上眼睑抬了一下又继续将视线落在试卷上。
    “那个……我是学渣嘛。那学渣……总归……”
    “这是初中试卷。”
    计宁：“？”
    “我把初中的数理化书本找给你，对着书上找知识点，继续做。”
    计宁有些懵，握着六张试卷回到沙发旁边坐下。小猫儿好奇的抬起脑袋看看计宁，伸出小爪爪拍拍试卷。
    初中试卷？计宁轻轻摇头，怀疑记忆出了错。
    片刻后，一拍脑袋吓了一旁的小猫咪一跳。
    “我是学渣啊，就算是初中的，不会也正常！”
    白致从房间内找出初中的数理化课本，打开门正准备送去客厅，就听到了计宁自我洗脑的话。
    白致放下书本再次回了卧室，没再管客厅那个小学渣是怎么痛苦的照着书本琢磨题目解法的。
    回到卧室后，白致重新拿起手机，对面的小女孩儿今日扎了两个小马尾，头顶戴着可爱的发夹，眼睛大大的，嘴巴咧开露出开心地笑。
    “哥哥，哥哥，你刚刚干嘛去啦？”
    声音软软的细细的，特别软萌。
    白致微微一笑，隔着屏幕跟妹妹聊天的感觉没见面时那般拘谨，不用刻意保持距离，不用担心对方会突然扑到他身上来要抱抱。
    “没什么，给一个同学拿书本。”
    “哇～哥哥你也有同学吗？”宋乐乐伸出肉嘟嘟的胳膊撑住下巴：
    “哥哥，哥哥，乐乐也有同学。”
    “乐乐真棒，都有同学啦。”白致语气少有的温柔，嘴角一直挂着微笑，眉眼微弯，仔细看时，连眼睛里的光都是欢乐的。
    “哥哥也很棒啊，哥哥也有同学啦。”
    白致但笑不语，心想着他上了那么多年的学，有同学实在太正常。
    接下来的时间，白致拿出试卷和复习资料开始看书，一个小时后，起来休息了一会儿，拿出一本建模书看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计宁再次敲门时，白致恍然意识到，原来他家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奇怪，怎么会把这件事情忘记？
    轻摇头甩掉空白的感觉，白致打开房门来到客厅，帮计宁改试卷。
    “那个，你先看，我先去做饭啊。”计宁转身去了厨房。
    得做点儿好吃的，安抚安抚学霸待会儿改卷子时受伤的小心灵。
    白致疑惑的看了一眼略显焦急的计宁，怀疑他很喜欢做饭。
    不多会儿，坐在沙发上的白致看着答的乱七八糟的试卷，深深地看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果然，“班级前十”什么的，还真是路漫漫！
    视线定格在两张化学试卷上面，白致眼眸幽深，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片刻后，将试卷合上。
    上次化学课上计宁突然失神，他怕发生危险才出手相救。
    当时就觉得奇怪，如今在看这两张空白的化学试卷，直觉化学和计宁之间似乎有些什么。
    晚饭依然是三菜一汤，但看起来却比午饭还要丰富，酸汤肥牛、青椒牛柳、麻辣鸡翅以及排骨汤。
    四个全是荤菜。
    金黄酸辣的汤汁、嫩滑爽口的肉质，每一口都很有食欲。
    饭桌上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有二人吃饭的声音，偶尔夹杂一两声猫叫。
    吃完饭，白致洗碗，后知后觉的想起弟妹说的那句话。
    阳台上，计宁双臂搭在栏杆上，微风拂面，准备平复一下心情，等待白致对于试卷的解读。
    老实说，那几张他看书都做了一整个下午可正确率不足5%的初中试卷，光想想都觉得躁得慌。
    可计宁是谁，学渣一枚，学渣最基本的臭不要脸还是有的。
    想到这四个字，计宁嗤笑一声，想想白致看到试卷时一脸菜色生无可恋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就是千万别不补习啊。”计宁喃喃自语。
    视线随意一瞥，发现阳台上有一件极具拉风的古风男装，微风吹来，上衣外套随之摇曳。
    “我去……可以啊……”计宁刚想开口调侃，就传来白致清冷淡漠的声音：
    “进来，看试卷。”
    “哎白致，这衣服挺帅啊，怎么没见你穿过。”
    “还补习吗？”
    “补补补。”
    白致让计宁拿着试卷坐在沙发上，而他则坐在距离远一些的单人沙发上。
    “这几张卷子是我综合了初中大部分典型的知识点自己出的题目，我现在先把试卷都讲一遍，你听着。不会的及时问。”
    “你不看试卷吗？”计宁纳闷的看着白致。
    “不用。”
    他自己出的题目，怎么会不记得。
    何况，刚刚又全部看了一遍。
    三门课的题目有简有难，白致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快速讲完了所有的题目。
    这还是，看在计宁记东西速度太慢跟不上的份儿上。
    期间，计宁时不时就要打断一下：
    “等等等等，刚才说的是什么公式来着。”
    “那个函数怎么写的？”
    “化学公式？”
    等一切都讲完，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回去先把这六张试卷的题目吃透，等期中考试结束，我会一边帮你复习初中知识，一边帮你补习高中的。”
    计宁走后，白致来到阳台，将已经干了的衣服收起放在了卧室衣柜最角落。
    那是白漂亮买的，他虽然不太喜欢，但还是不扔了吧。
    期中考试定在周二周三两天，周五考试成绩一出，计宁马不停蹄的坐了火车赶往M市。
    “奶奶，我成绩真的有进步。”计宁趴在奶奶腿上撒着娇：
    “不然怎么敢来看您啊是不是。”
    “的确有进步，从倒数第三升到了倒数第十一。”曾月歌阴阳怪气的插嘴，随即众人全部看向她，气氛一瞬间变得很尴尬。
    “怎么了？我又没说错。”曾月歌翻了个白眼，领着计欣欣回了房间。
    “宁宁，别听你婶婶瞎说，哪怕是从倒数第三到倒数第四都是一种进步，何况你现在一下子就进步了八个名次，完美摆脱倒数前十，已经很厉害了。”计程拍拍计宁的肩膀，给与鼓励。
    “就是，我们宁宁很棒啦。”奶奶笑呵呵摸着计宁的脑袋。
    “嗯。我会继续努力的。叔叔、奶奶，你们就放心吧。”计宁看到奶奶这么开心，也跟着笑起来。
    幸亏有白致，虽然过去几日没什么时间补习，但这次考试中恰好有几道题运用了初中知识，还碰巧就是白致给他出过的试卷上面的。
    不然，这个班级倒数第十一，也很危险。
    计宁陪着奶奶在客厅又聊了些别的，奶奶有些困便回房间睡觉。
    “宁宁，我听你们班主任说……”计程的话还没说完，“咚咚咚～”的一阵敲门声响起。
    计程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位身材高挑大长腿的女孩子，浓妆艳抹长发飘飘。
    “计总，这是您要的文件。”女孩子捏着嗓子说话，放下文件后，翘起兰花指，转身扭着腰身离开。
    “谢谢。”计程关上房门，对上沙发上一脸震惊的计宁，嗤笑一声：
    “别多想，他是男人。”
    计宁：“！！！”
    “男，男人？”计宁惊讶的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盯着计程。
    “他有多重人格，今日过来送文件的，是他其中一个人格而已。”计程不在意的翻看文件。
    “多重人格？”计宁脑袋有些懵。
    这几个字他全部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是他的知识盲区。
    “叔叔，什么都多重人格？”计宁脱口而出问了出来。
    “自己网上去查吧，早点儿休息，我先去忙了。”计程没管侄子的困惑，去了拐角的书房，打算加个班。关上门时，想到了什么对计宁提醒道：
    “查可以，但不能有歧视。”
    计宁：“？”
    计宁躺在床上，无聊之下搜索了“多重人格”几个字，刚刚输入完，脑海中自动浮现在福乐山酒店房间时跟白致关于某度的对话，脸色微微泛了红，但嘴角却不自觉上扬了一下。
    “多重人格是指一个人存在两个或以上的人格状态，多数情况下，副人格做出的事情主人格并不清楚，但主人格的所有事情，副人格都知道。”
    计宁一字一句读出来，突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第27章
    “白致，这周轮到我们俩打扫卫生哦。”临上课前，董念念掌握分寸的靠近白致一些，小声说道：
    “你没忘记吧？”
    “嗯。”
    董念念得到心里想要的答案，嘴角微微裂开，意识到情绪太过于外露，害羞的低下头去，从课桌抽屉里拿出下节课需要用到的语文课本，但心思却不在书本上。
    上课铃声刚刚响起，身为班主任的宋老师来到高二（1）班，刚刚踏入教室，脸色就不太好看。
    “今天是谁值日？”宋老师看了一眼黑板，上面全是各种化学公式以及相关题目，语文课本放在讲桌上的动作很轻，但董念念却心里一个咯噔。
    她刚刚只顾着跟白致聊天，竟然忘记了要去擦黑板。
    董念念脸蛋儿“唰”的一下就开始发烫，扭捏着准备从椅子上起身去擦黑板。
    就在这时，白致抢先一步站了起来，大踏步走向讲台。拿了黑板擦将黑板擦干净之后，对着宋老师道歉：
    “对不起老师，刚刚忘记了。”
    实际上，要不是董念念提起这事儿，他压根不知道本周轮到他们值日。
    不过现在知道了。
    从白致站起来那一刻起，全班大部分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白致身上。
    他身姿挺拔高大，站在讲台上时特别亮眼。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黑板擦，擦黑板时长长的手臂在黑板上来回移动，很是吸引人。
    台下很多女孩子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跟随白致的身影，有的偷偷观察，有的小声跟同伴诉说：
    “他真的好帅啊，好想跟他谈恋爱。”
    “你想吧。”同桌毫不留情面的打击道。
    “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女生。”
    前面两个女孩子的声音不算大，但有心且距离很近的后排一个男生，还是将这话听了进去。
    苏煜待白致回到座位上，老师正式上课时，想起之前看到的剧情，忍不住拿起语文课本竖起来挡住老师的视线，低着头在课桌下面继续看小说。
    朋友最近安利了一个小说，讲述的是两个男生互相暗恋最后突破一切阻碍幸福在一起的故事。
    起初看这本小说时，苏煜整个人包括身上的每个毛孔都是拒绝的。谁知看着看着，他竟然毫无节制的陷了进去。
    当时白致和计宁的热帖一事发生不久，鬼使神差的，他将自己带入了进去。
    此时刚刚看到两位主角接吻处，心情澎湃无处释放，余光不时偷偷落在斜前排的白致身上。
    “噔噔噔～”宋老师不知何时来到最后一排，警告性的盯着苏煜：
    “主动交出来。”
    苏煜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急中生智在放下课本前按了关机键：
    “老师，我手机好像坏了，我就拿出来看一下。”
    苏煜平时成绩不错，可以说整个高二（1）班人才云集，就没几个成绩差的。
    宋老师不想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折腾苏煜上课玩手机一事，将手机没收后，指着后墙，让他站着听课，同时放下一句话：
    “放学到我办公室来。”
    “好了，继续上课。”
    小插曲过后，班里学习的良好氛围回归，大部分同学都在认真听课，除了被罚站的苏煜，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小说中不可描述的画面，看向白致的眼神意味不明。
    白致对这一切都毫无所觉，中午放学时照例留在班里，准备等到大约一点半左右去燎原吃饭。
    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都离开了教室奔赴食堂或者校外的小餐馆，不多会儿，就只剩下了白致一人。
    “学霸，午安啊。”熟悉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随即是少年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去吃饭吗？我请你吃。”
    计宁放学时吃了一个柠檬糖，近距离跟白致说话时，一股淡淡的清新味道。
    “不去。”白致向后撤了一些，试图距离坐在前排座位上、双手搭在他课桌上的计宁远一些。
    计宁微微皱眉，之前白天才去鬼屋害怕时直接跳到他身上搂他脖子，就算是骄傲的白漂亮，也允许他拍肩膀，但白致……
    “学霸。”计宁倏地起身，上半身前倾靠近白致，可还没等他开口说别的，就见白致快速从椅子上起来，动作有些僵硬，并不看计宁一眼，留下一句：
    “我还有事。”
    就离开了教室。
    脚步略显的踉跄。
    计宁原本笑眯眯的脸，在白致踏步离开时渐渐没了笑意。
    白致，会是“多重人格”吗？
    某度说，“多重人格”会在一个人身上存在两个或以上的人格状态，每种人格的性格、喜好包括对事物的反应大不相同。
    回想认识白致之后，对方对他的态度总是变化莫测，对喜爱的东西也奇奇怪怪。
    白天才那吊儿郎当的绿头发、白漂亮那极度自恋的洁癖，都和刚刚拒人于千里的冷漠白致完全不同。
    要不是长得一样，说是三个人都完全没问题。
    刚刚他不过是想要靠近白致一些，对方就吓得立即离开了教室，多次反应不同，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走出白致的教室，计宁拨通计程的电话。
    计宁：“叔叔，怎么才能确定一个人是多重人格啊？”
    计程：“你问这个做什么？”
    计宁：“要当一个好学生，首先要学会‘博学’。”
    计程：“……”
    ……
    下了晚自习，白致和董念念从奥数班的阶梯教室回到高二（1）班打扫卫生。
    此时整个学校还不算太安静，住校的学生有的在校园内散步，走读的学生则收拾东西三三两两的准备离开。
    高二（1）班的教室里甚至还有好几个同学在看书。
    白致和董念念打扫的动作很轻，尽量做到不打扰看书的同学。
    “白致。”董念念一边扫地，一边小声叫白致的名字。
    见同桌看向她，小声八卦：
    “那个，你和计宁关系很好吗？”
    “为什么这么问？”白致擦黑板的动作不停。
    “害，就……就我朋友喜欢计宁，想着如果你跟他关系不错的话，能不能帮忙介绍一下啊？”董念念握着扫帚的手心微微出汗，生怕白致拒绝，那可就太尴尬了。
    何况，班里还有同学没走呢，刚才二人的对话多多少少应该被听去了一些。
    白致擦黑板的动作一滞，盯着黑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一瞬，白致回过神来轻摇头拒绝：
    “不熟。”
    “啊……可是那条热帖……”董念念脸色微微泛红，在锃亮的白炽灯下格外显眼。
    话说到这儿，董念念突然想起在福乐山酒店里，白致亲口对她说过的两个字，想明白了之后点点头不再言语，认真干活儿。
    “白致，还好你还在教室啊，陈老师拉着我补习化学，我还担心你先回家了呢。”计宁清亮的嗓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响起，顿时惹来所有人的注目。
    白致：“……”
    其他人：“？”
    说好的不熟呢？这都“先回家”了。
    “我先走了。”白致放下洗干净的抹布，对着董念念礼貌性说道。
    还好打扫卫生结束。
    此情此景，离开教室比较明智，不然谁知道计宁待会儿会说出什么其他的话来。
    “哦，好的好的。”董念念懵懵的点点头，一是没想到白致会跟她打招呼，二是还在消化刚刚计宁所说的。
    教室最后一排的苏煜，看到白致拿起书包离开教室，追随他的身影透过窗户，看到计宁跟在身后快走了两步追上白致后，时不时侧过脸跟白致说点儿什么。
    苏煜握着笔的手暗暗发紧，脑袋嗡嗡作响，全是白天看过的小说画面以及计宁和白致的身影交织在一起，根本没法儿正常思考。片刻后，苏煜放下笔连书包都没拿就冲出了教室。
    “哎？苏煜你干嘛去啊？”本来说好了一起回家的男同学一脸懵逼。
    白致和计宁从车棚里推出自行车，看见一个男生突然跑进来，二话不说就抓着白致搭在自行车把手上面的手，口中着急道：
    “白致，帮我一个忙好吗？我妈妈打电话让我赶紧回家，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我……”
    白致在男生碰触到他的手时立即甩开，整个人神情紧绷向后退去。
    两只手紧紧的握着车把手，豆大的汗珠瞬间冒了出来，冷风吹过，汗珠被吹落，顺着绷直的侧颜滑下，凉凉的，拉扯着他混沌的思绪。
    “你能骑车带我一程吗？我没带自行车。”苏煜忽略掉白致的躲避，向前迈了一步想要说明来意。
    “车子借你。”白致快速做了选择，停下自行车转身离开。
    “哎，白致……”苏煜的目的压根不在自行车上，深深地看了一眼一旁好奇的计宁，伸手扯住白致的手臂。
    白致条件反射的想要躲开，心脏砰砰砰乱跳个不停，着急之下抓住一只手臂，来不及掀开袖口就掐了上去。
    “都说了车子借你啦。白致走，哥带你。”计宁一只手搭在苏煜手上，用劲儿将他的手从白致手臂上扯下，随即拉着白致就走。
    刚刚他看到一向对人敬而远之的白致，竟然任由莫名其妙出现的男同学拉扯自己的手臂，而他完全没有甩开的意思，心里的不舒服蹭蹭蹭的往上翻，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不舒服，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可是……”苏煜还想说什么，但说好了一起回家的男同学背着两个书包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苏煜你干嘛啊？你怎么不带书包就出来了？”
    “哎？这谁的自行车？”
    另一边，白致任计宁拉着走出车棚，计宁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人追出来，才放心的看自己的轻便单车，随即开始纠结：
    这种没有后座的自行车，他们两个人要怎么回去啊？
    推着车子走回去吗？
    “想什么呢？不是说带我吗？”白致突然搂过计宁的肩膀，笑得一脸真诚：
    “不过，你是不是也太没大没小了？咱俩到底谁是哥？”
    话音未落时，白致将人搂得更紧了一些，温热的气息扑在计宁耳廓上，后者的耳根当即就红了一片。
    第28章
    “白……天才？”计宁试探着吐出三个字，他眉毛微拧，撑在二人之间的手臂轻轻用力，脚步下意识往后撤了一下。
    “对啊。”白天才点点头，嘴角咧开的弧度很大，显示着他的好心情。
    话音未落，计宁的手臂猛一用力将白天才推向对面，同时身体往后靠，与之保持距离。
    “怎么啦？不是说要带我回家？”白天才微微一怔，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盯着计宁。
    “额……可是我这车子没后座。”计宁整个人都有些懵，负责思考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转换人格了吗？白天才是第二人格吗？刚刚发生了什么？白天才为什么会出来？
    结合某度和叔叔的说法，多重人格患者只有在受到刺激时才有可能无意识转换人格，且人格出现是随机的。
    可是，刚刚白致受什么刺激了吗？
    “有前杠不就行？”白天才朝着计宁走了一步，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你坐前边儿，我带你。”
    “啊嘞？不是……这我车……”计宁还没说完，就被白天才伸出手挡在嘴唇前面几厘米的距离。
    似乎早就料到了计宁会拒绝，白天才整了整衣服，挺直腰杆儿，以手比划他和计宁之间在身高上的绝对优势：
    “我比你高，腿比你长，还是你大哥。”
    三连发之后，表情极为认真：
    “所以，自然是我带你。”
    计宁：“……”
    讲真，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拒绝跟人有接触的白致还挺可爱的。
    想象一下他一个一米七八的大男生，被一个目测少说一八五的男生搂着骑自行车的画面，计宁需要下压身体以方便白天才掌握车把手，他的双腿需要蜷缩着才能不碰触到白天才蹬自行车的大长腿。
    明明是热恋男女中极为浪漫的画面，愣是吓得计宁一哆嗦。
    来不及多想，计宁推着自行车就跑，跑了两步顺势骑上自行车狂奔，口中那句不成调的话：
    “大长腿，你跑回家吧。拜拜啊。”
    在风中打了个圈儿飘进白天才耳中。
    “计宁，你给我站住，你站住。”白天才被气笑了，拔腿就追了上去。
    门口负责看门的老大爷，瞅着平日高冷自持的学霸在一个自行车后边儿迈着大长腿狂跑，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幸亏天色很晚，学校外面的店铺已经关门，只剩下相隔很远的路灯，不然来往的同学看见了发上学校论坛什么的，等白致醒来后一定会哭。
    计宁骑得飞快，双脚像是加了马达似的不停歇，不过显然白天才的长腿以及长期跑步锻炼也不是盖的，待计宁刚刚到达小区门口准备刷卡进入小区时，自行车突然蹬不动了。
    回头一看，正是气喘吁吁的白天才拉着车子呢。
    “计宁，你是不是欠儿？”白天才大喘气多次才缓过劲儿来，想了想，索性抓住把手以防止计宁再次骑车跑开。
    “哥，这不回来了吗？”计宁喘口气歇歇，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他嘴角的笑意很明显，但白天才看了却只想打他。
    “走走走，陪哥出去玩儿，不然咱们现在就回学校，你给我重新跑回来。”
    计宁：“……”
    “说好的补习呢，哥？”计宁缓了缓劲儿，待心跳不再因为高强度运动而剧烈跳动时，发出了一个学渣的灵魂拷问：
    “你答应过我的。”
    “切？答应你的又不是我。”白天才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瞬间捂住嘴巴。
    计宁眉头紧锁，软软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搭在极为严肃紧张的脸上，平添了一丝可爱。
    “所以……”计宁嘴唇微微颤抖，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紧张的不行。
    计宁猛咽两口口水，在差点儿卡壳的情况下，缓缓神，继续道：
    “你们真的是……三个人？”
    白天才震惊的看着计宁，反应过来后眉眼弯弯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不错嘛，小脑袋瓜儿还挺聪明。”
    计宁肩膀随之抖动，努力扯动嘴角，将简简单单的“呵呵”二字笑出了极为尴尬的气氛。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来？契机是什么？”计宁脑海中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此时见白天才明晃晃承认，便将心中想法脱口而出。
    白天才：“……”
    虽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问题，但为何他敏锐的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你到底出不出去玩儿啊？还说是我兄弟，让你陪我通宵去玩儿都不愿意？”白天才顾左右而言他，明显不愿告知。
    “既然你都说了是‘兄弟’，那不能告诉我吗？”
    “算了算了算了，不玩儿了。走，回家，补习去。”白天才刷了卡，推开门禁门，率先往家里走。
    计宁跟在后面，看着白天才挺拔高大的身姿，想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白致就被眼前的白天才取代，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快点儿啊，还补不补习啦？”
    “哦，来啦。”
    ……
    “你，你就这么帮我补习的？”计宁看着草稿纸上连逗号都写上的解题步骤，不知该不该庆幸比白致只告诉他解题方法和需要运用到的知识点详细。
    “这和直接看答案有什么区别？”
    “你有答案？”白天才随口应了，看着刚刚下载完成的游戏，打开后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
    “欢迎来到王者荣耀。”
    “没有。”计宁一下子没了底气。
    无奈的看着“标准答案”，计宁根据白致之前教他的方法，先是提取了里面的知识点，随后抛开了答案，歪歪脑袋咬着笔，开始思索。
    “仰望夜空，你就知道我来自哪里。”
    “仰望夜空，你就知道我来自哪里。”
    “仰望……”
    “够了。”计宁被绕的脑壳疼。
    白天才玩什么不好，非要玩他最爱的游戏。
    看了一眼完全摸不着头脑的题目，视线在“标准答案”上停留一晚，随后，计宁一拍草稿纸，果断加入了白天才的阵营。
    一个小时后，连着赢了好几场游戏的计宁真是身心舒畅，连带着不久前得知的重大真相都抛之在脑后。
    “哥，吃面吗？”计宁自来熟的冲着白天才挑眉。
    “西红柿鸡蛋面，谢谢。”白天才放下手机，靠在沙发靠背上，浑身放松。
    计宁起身的动作一滞，他记得没错的话，上次的西红柿炒鸡蛋，白致可是一口都没吃。
    香喷喷的鸡蛋面很快端上桌，红彤彤浓郁的番茄汤汁里面是根根分明的面条，上面一个色泽金黄的荷包蛋，撒上一粒粒葱花点缀，特别的有食欲。
    白天才很给面子，不知是真的饿了还是计宁做的面超级好吃，没几分钟，一大碗汤面就见了底。
    “嗝～”
    白天才很没形象的打了个饱嗝。躺在椅背上拍拍肚皮：
    “吃饱喝足出去浪，完美。”
    计宁：“……”
    讲真，不是很放心啊。可是，他好累啊，认真上了一天的课，脑细胞早就用光光了，回来路上又开启超级超级费体力的狂奔模式。
    而且，刚刚吃了面，吃饱喝足后他只想睡觉。
    “你困了就回家睡觉吧。”白天才诚恳的看着计宁，建议道。
    “那你呢？你打算去哪里玩儿？”
    白天才张张嘴，想说待会儿的去处来着，可想到小区门口的情景，果断改了口：
    “害……玩儿什么玩儿？一天天的就知道玩儿，难怪是个小学渣。”
    计宁：“？”
    不是，说归说，玩归玩，搞人身攻击就不合适了啊。
    解决了肚皮问题，计宁被毫不犹豫的推出了家门。
    “我要睡了，好困。晚安。”白天才倚靠在门口，对计宁微微一笑，然后毫不留情的关上了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的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29章
    计宁直觉哪里不太对，一时之间又有些说不上来。
    他犹豫着回到家，洗漱好躺在床上时，思绪一直乱乱的。
    一会儿是跟白致初次相遇的那个暑假，一会儿是被白致解救的那个夜晚。
    跟白致相处的过往像被打乱的电影桥段一般在脑海中一一闪过。此时此刻，计宁几乎可以肯定，白致想要他自己远离，绝对是怕他发现“多重人格”的秘密。
    想到叔叔说过，他公司那名患有多重人格的员工曾经经历过很多苦难，耗费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才终于坦诚面对自己身上多出来的一个人格。
    那个过程，放在白致身上的话，光想想都觉得心疼。
    何况，人家只是双重人格，而白致，目前看来是三重人格，相比之下，白致可能还要更痛苦一些。
    难怪，他要把自己隐藏起来，拒人于千里的同时，也拒绝了快乐。
    “真是个傻瓜，就算被我知道了，我也不会说出去啊。”计宁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不知白致何时才能够光明正大的拥有幸福的人生。
    对了，那个转换人格的契机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只要知道了，尽量避免就可以了？
    迷迷糊糊间，计宁渐渐陷入睡眠。
    ……
    白天才站在灯红酒绿的街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迈开长腿走进一家酒吧。
    炫目的灯光打在舞池中的男男女女身上，劲爆刺耳的音乐旋绕在整个舞池中央。
    白天才兴奋的加入，很快通过帅气的舞姿成了舞池最炫目的靓仔。
    “小哥哥。”一个身材妖娆化着特浓烟熏妆的女孩子一只手搭在白天才肩膀上，随着他的舞姿摇曳身姿：
    “能请我喝杯酒吗？”
    白天才嫌弃的看了一眼女孩子，拍掉她的手，嘴角一撇：
    “不能。”
    女孩子脸上少有的尴尬了一瞬，余光看向别处时突然发现了某个人影，一甩刚才勾人的表情，委屈兮兮的奔向来人：
    “高哥，你可终于来了。”
    白天才没把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正在舞池中尽情摇摆，丝毫没在意周边聒噪的声音一下子停止，大家极有默契的向外扩散。
    很快，舞池中央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还在摇头晃脑的白天才。
    音乐声随着一个人的手势停止，白天才终于感受到不同，睁开眼时吓了一跳。
    “怎么音乐关了啊？”白天才对于危险毫无所觉，满脑子想都是，他要跳舞。
    “就是你要请我女朋友喝一杯？”
    白天才：“？”
    “不是，她太丑了，我才不请她喝。”白天才看清来人是个小胖墩，脸上横肉一堆，身材严重走样，大肚子完全能遮挡住视线，白天才敢保证，这人低下头绝对看不到自己的脚。
    于是，特别真诚的加了句：
    “不过跟你很配。”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旁本来是看热闹暗地里为白天才捏一把汗的看客忍不住笑出声，接收到胖男人的冷眼，立即闭了嘴。
    其他人想笑又不敢笑，估计憋的不轻。
    “年轻人，你很嚣张。”胖男人无视身边女人扯他衣袖的动作，拉着人转身离开。
    今天小弟们集体不在，不然那小子绝对横着出去。
    临走之前，胖男人走向酒吧休息室，对着向他点头哈腰的服务员说道：
    “把刚才那个男生找出来。”
    白天才没把这茬当回事，舞池的音乐重新响起来，人们重新投入到疯狂中，好像刚才的小插曲完全不存在一样。
    两个小时后，白天才醉醺醺的推开家门，倒床就睡。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白致在头疼中醒来，打开台灯，发现他穿的是白天上学的衣服，鞋子没脱就上了床，满屋子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儿。
    白致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明知道什么都想不起来，记忆定格在学校停车棚内，却还是被眼前所看见的吓得心跳都慢了半拍。
    这次出来的是白天才？
    “咚咚咚～”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好像很急迫。
    白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
    这个时候会是谁？不会是白天才招惹了什么人吧？
    白致努力调整呼吸稳住心神，打开了客厅的灯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见是计宁。
    门外的计宁穿着睡衣，脸色慌张，脑门上都是汗。
    白致打开了房门：
    “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计宁出声打断：
    “我发烧了，可不可以在你这里借住一宿？”
    计宁的睡衣是薄薄的长袖长裤，站在门外冷风吹来时，冷的他直打哆嗦。
    白致直觉逻辑不对，可看见对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头一软，下意识侧身让开：
    “进来。”
    计宁走进房内，后知后觉的闻到了酒味儿。
    “白天才，你不说睡觉的吗？你个大骗子，你竟然背着我出去喝酒了？”计宁嗓门徒然拔高，一扫刚才的可怜劲儿。
    白致关门的动作一顿，片刻后调整好心态，无视计宁的眼神拷问，转身拿了水银温度计放在茶几上：
    “自己量一下。”
    便转身去了卫生间。
    很快，卫生间传来一阵阵哗啦啦的水声，在静谧的夜中格外清晰。
    计宁呆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温度计，口中喃喃：
    “刚才……是白致？”
    随着屋内传来不停歇的水流声，噩梦萦绕的恐惧终于消散了大半。
    记忆回到半个小时前，计宁做了一场噩梦。
    梦境是一团熊熊烈火，年轻的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挣扎着想要往外跑，可还没走出两步，两个人连同一整栋房子瞬间被火海淹没。
    “啊……”计宁一下子惊醒，坐在床边浑身发抖。
    他打开台灯，亮眼的光将睡梦中可怕的场景稍微驱散一些，但远远不够。
    计宁条件反射的叫了一声“奶奶”，想像以往一样冲进奶奶怀抱获取温暖和慰藉。
    “奶奶”两个字的音还未散去，计宁才想起来，奶奶现在在M市，他的身边，只有自己。
    不，还有白致。
    记忆回笼，计宁看着和以前一样紧闭的卧室房门，心，慢慢静了下来。
    卫生间内，白致打开花洒，任由水流冲刷身体，挤了许多的沐浴液在手中。
    他不喜欢酒味儿，每次因为白天才一身酒气的醒来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此时此刻，白致没心思管外面那位，洗漱干净后，换了干净的睡衣，又把床单被罩都换了新的之后，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多少度？”白致语气淡淡的，整个人也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39度。”计宁颤巍巍将温度计从腋下拿了出来，在白致接过去之后，扭过身面部扭曲。
    艹，早知道不倒那么烫的热水了。
    不过幸亏是水银温度计，这要是额温枪，遇到白致的话，只怕他要被赶出去了。
    “回去换衣服，去医院。”白致接过温度计，直觉手感不太对，可他喝了酒，脑袋本来就昏昏沉沉的，加之白天才折腾了大半夜体力不支，多重作用下，脑细胞转的就慢了一些。
    不然，他肯定可以第一时间发现，这个水银温度计，它的表面竟然是热乎的。
    作者有话要说：　　水银温度计不能放在热水里哦。这只是小说，切勿模仿哦。
    第30章
    白致穿着新的睡衣，洗了澡之后舒适了一些，他从抽屉里拿出退烧药走到茶几旁放下：
    “吃完了回家。”
    不想继续停留在客厅，他脑袋仍有些晕乎乎的，酒精作用下的白致，连反应都会慢好几拍。
    白致抬起一只手按按太阳穴，转身准备回房间。
    “我不。”计宁拒绝的两个字脱口而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很用力，仔细看的话，能发现指关节通红一片。
    计宁思绪快速运转，对上白致疑惑的视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
    “放学的时候还说咱们是好哥儿们，这会儿又让发烧的我独自回家，白致，你对我如此的忽冷忽热，肯定就是暗恋我。”
    计宁的表情很认真，如果忽略掉他额角隐隐冒出的细汗，以及下意识靠拢的双腿双脚的话。
    白致停在原地，半晌，不可思议的转身看向计宁。
    喝了酒的缘故，白致的脸颊有一丝薄红，灯光的原因，皮肤显得特别白皙，白嫩红润的俊颜非常的没有攻击性。
    计宁一直观察着白致，他一转身，四目相对。
    那天清晨的“初吻”突然冒了出来占满了计宁整个脑海，计宁的视线不知何时锁定在白致的嘴唇上。
    白致的唇线很好看，微微张开时，唇珠像是一颗可爱的露珠挂在上面，微微凹进去的嘴角似乎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不过计宁知道，白致并没有在笑，看他微微拧起的眉毛就知道了。
    即便如此，计宁鬼使神差的很想上去咬一口。
    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计宁的耳根瞬间红了，收回视线端正坐姿，计宁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那个……我觉得在我发烧的情况下，一个人回家有点儿不太安全。万一一直发烧，烧傻了怎么办？”
    计宁双手合十看向白致，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说着欠打的称呼：
    “你觉得呢？哥。”
    一声“哥”把白致最后一丝理智打散，白致本就是强撑着昏沉沉的脑袋站在客厅，听到计宁喊他“哥”，就知道对方肯定是把他当白天才了。
    白致默默叹气，什么话都没说的转身去了卧室，片刻后走出来，放下一床被子，离开客厅回了房间。
    临关门时，听到身后一声清脆的声音：
    “晚安啊，哥。”
    白致关上门躺在床上，本以为很快就能睡着，谁知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宽大的床铺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白致翻来覆去头昏脑涨，眼尾发酸时意识渐渐模糊，此时，时针指向凌晨五点。
    与白致不同，本来做噩梦被吓醒的计宁，知道房间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在白致进房间没多久就睡着了，本来还想着思考一下刚才耳根发烫心发麻是怎么回事儿，睡神在下一秒找到他，将噩梦换成了美梦。
    白致一夜无眠，睁开眼时已经是上午十点，温暖的阳光洒在暖融融的被子上，洒在白致的头发上，折射出来的头发颜色变成了好看的亚麻色。
    白致从床上坐起，迷迷糊糊的眨眨眼，思绪渐渐回笼。
    计宁，是在他家睡了一晚？
    白致起身穿上鞋下床走到门边，手搭在门把手上面时，直觉哪里不太对劲儿。
    宿醉的后遗症估计就是没法儿用脑太用力的思考，白致轻轻摇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被子在地上毫无形状的耸搭着，一床两米乘以两米三的被子，愣是连一个角都没盖在计宁身上。
    此时计宁整个人蜷缩在有太阳照耀着的沙发角落，小猫咪站在沙发软软的扶手上面，抬起一只爪爪挠眼睛周边的毛，棕色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计宁，见白致走来，一下子从扶手上跳了下去跑回自己的小窝。
    白致皱着眉将被子从地上捡了起来，好在沙发旁边就是软软的地垫，被子掉在上面也不会脏。
    给计宁盖好了被子，白致转身去了厨房，往电蒸锅里放了一个鸡蛋和两个速冻包子，想了想，又放了一个鸡蛋和两个包子。
    十分钟后，白致洗漱干净按灭了电蒸锅的开关，重新回客厅时，发现计宁在接电话。
    “奶奶，我在白致这里。”
    计宁的声音懒懒的，低沉又沙哑，与平时清脆阳光的嗓音完全不同。
    被计宁在电话里提到，白致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转念一想，这是他家啊，他退什么？
    “白致，我奶奶让你接电话。”
    计宁眼睛还闭着，裹紧了棉被，将自己缩成一团，唯独一条手臂伸出被窝举在半空中，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样子。
    白致眼眸微转，出于礼貌伸出手指将手机捏了过去，避免跟计宁碰触。
    “计奶奶好，我是白致。”
    “白致啊，你好你好啊，我是宁宁的奶奶。那孩子发烧了，我听着嗓子都哑了，你能帮我照看一下他吗？”电话那边传来老人家慢慢轻轻的声音，白致眉毛挑动了一下，看向计宁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羡慕。
    “宁宁啊平时太逞强了，不舒服了只会硬撑着，从来不跟我说，白致同学啊，今天要麻烦你了哦。”
    太逞强了？不舒服了只会硬撑着？
    昨天半夜是谁敲响他家大门的？
    “哦对了，宁宁吃退烧药没用的，得吊水，但是他最怕的就是去医院啦，你能帮我带他去医院吗？”
    白致看向茶几，退烧药已经不见了踪影。
    白致耐心听完电话那边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话，挂了电话后，将体温计甩了甩，放在沙发扶手上计宁一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
    “再量一□□温。”白致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计宁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听话的将体温计放在腋下，过了几分钟拿出来放回扶手上。
    白致拿起，看到体温计上面的温度37.9度，回想刚才奶奶说的话，似乎退烧药对计宁真的没什么作用。
    “计宁，起来回去换衣服，去医院。”
    “我不要。”计宁一个“要”字拖了长长的尾音，软软的沙哑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到白致耳中。
    白致：“……”
    心底深处一丝麻麻的感觉飘过。
    “如果你不去医院的话，那补习到此终止吧。”
    “啊？不要。”计宁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头发蓬松杂乱，睡眼朦胧的，仰起脸看向白致时，脸上写满了控诉：
    “补习是补习，你不要混为一谈。”
    但因为声调有些低有些沉闷，听起来毫无震慑力。
    白致忽略掉内心奇怪的反应，转身走回餐厅，拿起一个包子，放入口中之前丢下一句：
    “随你，我说到做到。”
    计宁委屈巴巴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裹紧了被子来到餐厅，看到威胁他人的白致平静淡定的吃着早饭，抓起其中两个包子一个鸡蛋，气哼哼出了房门。
    回到自己家中，计宁一屁股窝进沙发里。
    他以手试了温度，好烫。
    可他不愿去医院，怎么都不去医院。
    白致吃了早饭，喂了猫，换了外出的衣服拿出一本书坐在沙发上，一边观看一边等着计宁敲门，结果一个小时过去了，门外毫无动静。
    此时的计宁换了衣服打车来到学校车棚，苏煜已经等在那里。
    “怎么是你？白致呢？”苏煜见来人是计宁，眉头紧蹙，握着车钥匙的手紧了紧。
    “通过QQ联系你的，是我。”计宁轻咳一声，努力压制住喉咙间发痒想咳嗽的冲动。
    半个小时前，计宁突然意识到，如果他不去医院的话，白致就不再帮他补习这件事情。
    虽然搞不清楚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想想那个人是白致，这种事情，他说到就指不定真的会做到。
    想到白致不喜欢跟人接触的性格，计宁决定自告奋勇回学校帮他取回自行车。
    计宁先是通过苏帆意加了高二（1）班一个女生的QQ，又通过那名女生加上了苏煜的。
    “计宁，你和白致……到底什么关系？”苏煜看着计宁的眼神很冷淡，浑身散发着“我不喜欢你”的信号。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计宁摇摇头，想让意识清醒一点，见苏煜没有归还自行车的打算，主动向前走了一步，从他手中拿回了自行车。
    结果刚一转身，就看到蒋旭站在不远处，嘴边挂着明显的坏笑，手中的棒球棍一下一下拍打在手掌上。
    “计宁，这一次，白致在哪里呢？”
    第31章
    “蒋旭，上次打的你不够爽是吗？”计宁嗤笑一声，知道一场架在所难免，将白致的自行车放置一旁，避免被无辜伤害到。
    余光瞥了一眼绕道离开的苏煜，希望他不要去找白致才好。
    “呵。”蒋旭冷笑，看了眼四周，确认白致不在，暗暗放下心来：
    “你也就仗着白致帮你打架而已，怎么，你跟白致还真是一对？哎呦小胖儿，你说这种叫什么？一个学渣高攀一个学霸校草，叫不叫那什么癞□□想吃……”
    紧接着，另外两个男生跟上蒋旭的步调，异口同声大喊：
    “天！鹅！肉！”
    故意拉长了尾音，带着明显的嘲笑。
    话音未落，三个男生笑成一团，而计宁没什么表情的站在原地。
    “呵，这都不生气啊？那……”蒋旭冲着两个同学挑眉，语调一转：
    “如果说白致是被人唾弃的……同性·恋呢？”
    “我去尼玛的。”计宁不等蒋旭再说下去，抡起拳头狠狠的朝对方打去。
    ……
    白致合上书本，看着外头阳光正盛，心情却莫名有些烦躁。
    他已经多久没等过人了？印象中，自从父母离婚他独自居住后，再没有跟人接触的如此之多过。
    视线落在茶几上的体温计上，脑海中回忆着计奶奶的嘱托，白致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多年远离人群的孤僻性格，让坐在沙发上的白致微微皱眉。
    他竟然打算主动去找计宁，这种变化让他纳闷不解，更是阻碍了他下一步的行动。
    白致脑子有些乱，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到“主动”二字，哪怕是计奶奶那通电话，他能做的上限难道不是等在家里？
    白致起身将沙发整理了一下，往猫碗里放了猫粮，准备收拾垃圾桶时，却发现垃圾桶里似乎有一个白色药·丸，这是他昨晚拿给计宁的退烧药。
    他没吃药？白致微微皱眉，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来到隔壁门前，毫不犹豫抬起手准备敲门。
    “白致，你找我啊。”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低沉沙哑。
    白致转身，看到计宁脸上带着伤，本来左手扶着腰，在白致转身的瞬间放下，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有事？”
    “你跟人打架了？”白致皱眉。
    “没有，我去学校拿书，回来时候碰见苏煜，他就让我把你自行车带回来，谁知道你那自行车那么难骑啊，我一不小心栽沟里了。”计宁嘿嘿一笑，低下头掩饰嘴角的疼痛。
    谎话说完，计宁一愣，忍不住犯嘀咕。
    他又没做错事，干嘛扯了一个让自己听起来很傻逼的谎啊？
    还栽沟里！
    计宁忍住拍嘴巴的冲动，仔细想想，如果他全都据实以告，白致岂不是要自己去找苏煜取自行车？
    不知为何，他不愿意看到白致去见苏煜。
    此时此刻，计宁完全忘记了，白致和苏煜是同班同学，不管他想不想，反正他们二人周内是一定会见面的。
    “下次说谎之前先确定一下别人会不会信。”白致走近计宁，目光落在红肿的脸上，按了电梯。
    “你要出去啊？”计宁好奇的问道，对上白致的目光，低下头。
    “去医院。”
    “你去医院做什么？你怎么了？”计宁抓住白致衣袖，语气中有着计宁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切。
    “这么想知道？”白致低眉看了一眼搭在手臂上的手，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
    恰逢电梯门打开，白致跨进去，抬眼看了一眼计宁：
    “不是想知道吗？”
    计宁：“……”
    来不及反应，计宁跟着跨进电梯，出了楼梯口到了车棚，白致看着完好无损的自行车，什么话都没说，骑着车子离开小区。
    白致骑的很慢，相比他平时的速度慢了至少三倍，计宁骑车跟在后边，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烧以及身体疼痛产生的错觉，一度觉得今日的白致还挺好追赶的呢。
    二人来到小区附近的综合医院门口，计宁停下不再往里走：
    “那个，我在这里等你啊。”
    白致双脚搭在自行车两侧，转身看着计宁：
    “真的不想补习了？”
    计宁：“……”
    不想补习的话，他干嘛跑回学校取自行车啊，幸亏有两个高二（1）班的同学路过，不然他能不能安全回家都是个问题。
    “计宁，退烧药你就没吃，只能挂水。”
    计宁：“？”
    不是，退烧药我可以解……
    算了，没法儿解释。
    计宁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进医院的，他原本就因为发烧而头晕乎乎的，加上打了一架之后，整个人都处于迷糊的状态，这种眩晕感带来的副作用就是，他竟然鬼使神差的跟着白致一路挂了号看了医生，直到针管插进手背上带来一阵疼痛，他才彻底的意识到，他竟然，在医院。
    “白，白致。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抓着你的手啊。”计宁的声音有些颤抖，插着针管的手冰凉。
    白致此时正坐在跟计宁相隔一个空位的座位上看手机上的基金走势图，乍一听到计宁的声音觉得不对，看向计宁时发现他额头上都是冷汗。
    “你没事吧？”白致起身挪动了位置，坐在计宁旁边。
    “没，没事，就是……我……我……”计宁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说自己怕医院吗？
    可他人已经在这里了。
    何况，他并不想将心底的伤口扒出来告诉别人。
    人都说生病的人是很脆弱的，他们的身体想要得到照顾，心里同样也是。
    白致没说什么，计宁身上散发出来的害怕，他看的清清楚楚。
    想到第一次在那个巷子口时，他要打120被计宁拒绝，而这次……
    计宁……他对医院似乎很抵触。
    只是，即便知道这些，让计宁拉着自己手什么的，白致没办法做到。
    看着可怜兮兮的计宁，白致拿着手机的手紧紧的握了握，良久，在计宁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时，伸出手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拍，只一下，又快速收回了手。
    计宁：“……”
    挂水后的计宁退了烧，神清气爽。
    跟着白致回到家，不用他开口，白致就拿出了跌打酒。
    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去了厨房。
    计宁走到客厅一角小猫咪的地盘，蹲下来揉了揉它的脑袋，看到猫碗里很多猫粮，不由得一笑：
    “小猫咪，你飘了啊，猫粮都不吃了？”
    “喵喵～”
    不是不吃，是太多啦，太多啦，太多啦！
    无视小猫咪发出人类听不懂的控诉，计宁擦了跌打酒，疼的“嘶”了一声。
    不多会儿，白致端出两盘水饺放在饭桌上。
    计宁自动走过去坐下来，夹起一个放入口中：
    “估计是我太饿了，竟然觉得外面卖的猪肉玉米馅儿的水饺都好吃了。”
    对于速冻水饺，计宁一向是想都不想就直接say no。
    在他看来，既不卫生又没营养，要不是中午来回折腾，他连食堂都不吃的。
    “哎，白致，你平时都怎么吃啊？”
    白致没说话，只是看了盘子一眼。
    “不是吧？你平时就吃速冻水饺？”
    白致眼睑微垂，一下一下吃着水饺，内心毫无波澜。
    计宁想起之前给白致做的两顿饭，一顿是他回去从自己家冰箱里拿的菜，一顿是他从外面买的菜，而白致的冰箱里，上层的保鲜柜里除了鸡蛋就是鸡蛋。
    想到这儿，计宁心里暗暗有了想法。
    次日一早，白致打开房门，瞧见计宁等在电梯口。
    冲着给他打招呼的计宁“嗯”了一声，二人一同坐上电梯下了楼，来到车棚推出自行车，并行离开小区朝学校骑去。
    同样是计宁跟在后面，而这一次，计宁却发现，白致好像并没有拒绝跟他同行。
    第32章
    时值深秋，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坐在窗户边儿上的同学瑟瑟发抖。
    “我能把窗户关上了吗？”贝冰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有些没好气的看着盛北。
    盛北摊手，一副“你随意”的样子。
    窗户是刚刚下课时盛北打开的，他今天穿的有点儿多，因为晋源说冷，把他毛呢外套从衣柜里拿了出来让他套上。
    结果坐在教室里没多久就开始身上发热，后背潮湿，因此，下课铃声一响，盛北就去开了窗户。
    “热的话，把外套脱掉。”晋源揉了揉盛北的头发，语气轻轻的。
    “不热。”盛北拒绝。
    这外套可是情侣款，虽然晋源没穿在身上，可他既然穿了，哪儿有脱下来的道理。
    董念念本是被冷风吹的打了个哆嗦，听到后排贝冰冰和盛北的对话，朝后面看了一眼，视线扫过盛北的额头，好奇问道：
    “哎盛北，你这额头怎么红红的啊？”
    “嘿，昨天见义勇为来着。”盛北提起这个来了精神，趴在桌上上半身前倾：
    “你不知道，昨天我来教室上自习，路过车棚时看到有三个男生在打一个男生，这我能袖手旁观？当即就上去帮忙了。”
    “结果就被打了？”董念念顺口接道。
    盛北：“……”
    话虽然说的没错，可听起来咋那么不太是味儿呢。
    “他们被打的更惨好吗？”盛北撇撇嘴，翻了个白眼送给董念念。
    晋源脸上的一丝笑意在董念念提出问题时慢慢淡去，末了，看着盛北认真道：
    “下次记得等我。”
    目光落在额角红红的那片，晋源嘴唇紧紧抿着。
    幸亏他及时赶到，不然以盛北和计宁两个人，只怕是会吃亏。
    “知道，知道。”盛北笑眯眯的点头，将晋源的宠溺尽收眼底。
    白致眼前的书已经看了好一会儿，却不见他翻页。
    实际上，从刚才开始，白致的注意力就没在书上过。
    刚才盛北说的那个人会是计宁吗？跟他打架的三个人是谁？
    突然一杯奶茶闯入视线，白致抬头，是苏煜。
    苏煜的手还握着奶茶，他似乎有些紧张，嘴唇微微张开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将目的说出来：
    “谢谢你借自行车给我啊，那个……这个请你喝。”
    “不用了，谢谢。”白致礼貌拒绝，低下头继续看书。
    苏煜尴尬的站在原地，恰逢上课铃声响起，他便随手将奶茶往前推了一步，到了董念念的课桌上。
    “请你喝吧。”丢下一句话，苏煜快速回了最后一排。
    董念念：“？”
    老师拿着书本走进来，董念念连忙将奶茶放入抽屉里，跟老师问好坐回座位上之后，董念念暗戳戳拿出纸条，写上几个字推到白致跟前。
    白致以为上面的是问题，谁知却是关于奶茶的：
    【这奶茶我可以喝吗？是苏煜送你的哦。所以想问问你。】
    白致：“……”
    【他送你了。】
    董念念看到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不过想想这杯奶茶本来就是送给白致的，四舍五入一下，可不就是白致转送给她的吗？
    于是，立起书本遮挡老师视线，董念念美滋滋带着一份莫须有的小窃喜喝起奶茶。
    ……
    “计宁，可以帮我把这个交给白致吗？”
    “拜托拜托。”
    娇小可爱的女生送来一个粉色信封，待计宁接过之后，含羞带怯的转身跑回了自己座位上。
    本来准备起身去食堂吃午饭的计宁愣在当场，被苏帆意拍拍肩膀后回过神来。
    “你愣着干嘛？去吃饭啊。”
    “哦好。”计宁将信封夹进书本放进抽屉里，心不在焉的跟着苏帆意走出了教室。
    去食堂的路上。
    “你说，她为什么把情书交给我啊？”
    “可能是觉得咱们班就你跟白致熟吧。”
    计宁听到苏帆意的答案，收到需要转交的情书那份突然生出的失落感消散不少。
    就是，他跟白致还挺“熟”呢。
    不，何止“熟”啊，他可是知道了对方的小秘密呢。
    下午上课时，计宁单手托腮，思考着白致看到这封情书会有怎样的反应。
    是欣然接过收藏起来，还是会不屑一顾随手扔掉？会询问自己关于送信者是谁的问题吗？一时间，计宁的思绪飘飘忽忽，反正不在课堂上。
    “计宁，起来背一下《蜀道难》第二段。”
    全班顿时鸦雀无声，周边同学看笑话的目光落在计宁身上。
    当事人浑然不觉，脑海中还在想着别的事儿。
    突然，计宁感觉胳膊肘被人捣了好几下，反应过来时，正好与老师生气的眼神对上。
    “背《蜀道难》第二段。”苏帆意以手遮挡嘴唇，用气音报信儿。
    计宁思绪顿时就卡了一下，《蜀道难》什么时候学的？他怎么没有背？
    明明最近都努力认真听课，放学认真复习了呀。
    “不会。”计宁低下头，有愧于那么努力的自己。
    莫非他真的不是学习的料？
    “就知道你不会。”语文老师冷笑一声，看着计宁满脸不善：
    “之前我听陈老师说，你现在上课特别认真听讲时还是抱着相信你会是个好学生的心态的，结果呢？就是做做样子的吗？还有，你刚刚上课在想什么？《蜀道难》是下节课才要学的内容，你这都不知道？”
    计宁：“……”
    周边同学不乏有憋笑的、偷偷小声议论的，计宁没管这些，坐回椅子上之后决定暂时抛开情书一事，专心听讲。
    下课后，苏帆意拍拍计宁的肩膀安慰：
    “虽然老师说的是实话，但你不要介意，当个学渣不也挺好的，上课被提问时，别人都是叽里呱啦的需要讲一堆，咱就两个字——不会，完事儿，多方便。”
    计宁翻了个白眼，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感化身边的这位学渣。
    但凡他也认真听讲，就会在报信儿时顺便提醒一句：
    《蜀道难》还特么没学。
    这封情书放在计宁的书包里两三天之后，同班同学田俏俏趁着晚自习放学时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背着书包来到计宁课桌旁边，小声询问情书是否有给到白致。
    “啊？”计宁正在敏思苦想一道数学题，明明感觉有个公式在脑海中呼之欲出，却怎么都想不出来。
    听到田俏俏的问题，计宁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却又不能对人家女孩子说什么重话，索性拎起书包对田俏俏说：
    “我今晚就给他。”
    计宁来到奥数班的阶梯教室外面，看见白致背着书包从里面走出来时，心跳有些不太规律的乱跳。
    少年一身干净清爽的校服穿出了他们这个年纪最美最亮眼的青春气息，精致的容颜在灯光下像是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而他的身后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待白致一步一步走得近了，挡在他身前的那层薄雾悉数散去，露出完美的五官，和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你找我？”白致清冷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打破了计宁的胡思乱想。
    计宁轻咳一声，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就与随后走出来的蒋旭四目相对，一股子淡淡的□□味儿瞬间充斥在二人之间。
    本以为蒋旭会跟他打一架，谁知对方只是恨恨的看了自己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待走出阶梯教室所在的楼栋，蒋旭揉了揉疼痛的手腕，暗恨计宁那种不学无术的小学渣，怎么就能得到白致的区别对待。
    掏出手机打下一排字：
    【哥，有人欺负我，呜呜呜～】发了出去。
    很快，对方回了一排字：
    【等着，哥回国后就帮你报仇。】
    看到这个消息，蒋旭嘴角缓缓上扬，心满意足的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学校。
    计宁没心情理会蒋旭，跟在白致身后不说话。
    计宁不主动开口，白致也不会主动说什么，刚刚那句开场白过后，白致一度怀疑那到底是不是自己，莫非白天才或者白漂亮短暂的出来了几秒钟？
    二人骑着自行车回到家，下了电梯后，白致走到自己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
    眼瞅着白致要进房间了，计宁才扭扭捏捏却又故作大方的从书包里掏出一封粉色信封：
    “给，我们班女同学让我转交给你的。”
    话音落时，一颗心顿时被提起来，紧张兮兮的盯着手中的粉色信封，期待白致会有怎样的反应。
    第33章
    “谢谢。”白致接过信封，淡淡吐出两个字。
    转身开了门，进了房间后，关上房门。
    “谢谢”两个字，是对计宁说的，针对上次他帮自己取回自行车一事。
    他不知道计宁为何会专门跑回学校取回自行车，甚至因此遇上蒋旭等人，还挨了打。要不是盛北正巧路过帮了忙，只怕他受伤不会很轻。
    但“谢谢”两个字，是礼貌，也是真的感谢他为自己取回了自行车。
    想到苏煜那晚在车棚，突然抓住他手背从而不小心激发白天才出来，白致对苏煜本能的产生了抵触心理。
    因此，计宁的举动正好帮了他忙。
    白致没注意到，在他关上房门那一刻，走道上的计宁伸出一只手想要叫住白致，但只是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唯独脸上有一丝丝失落的感觉。
    就这样走了？他还什么反应都没看到呢。
    次日是周六，白致早早起床，洗漱后出门在附近的公园跑了一个小时的步，回来时刚好遇到隔壁计宁正敲他的房门。
    “有事？”其实白致大概猜出来了，计宁估计是来补习的。
    “吃早餐啊。”计宁转身对着白致微微一笑，举了一下手中拎着的塑料袋，里面是油条、煎饼果子还有豆浆什么的。
    视线落在一身白色运动服的白致身上，计宁默默咽了咽口水。
    “不用了，谢谢。”白致打开门，推门后却并没有立即关上。
    计宁跟着走了进去，将书包放在一旁，打开了里面的早餐放在桌上。
    “吃一点儿嘛，省的你再蒸速冻包子和鸡蛋了。”
    白致打开冰箱门的动作停了一下，就听到计宁继续说道：
    “我早餐买了好多，你不吃的话可就浪费了哦。再说了，你天天吃速冻包子和鸡蛋，不腻吗？”
    “来嘛，来嘛，就当是你为我补习的一点点小酬劳。”
    “签字的条件是什么，你应该没忘记吧？”白致看了一眼占据饭桌最中央的各种早饭，怀疑计宁是不是把小区外面各种小吃摊上面的东西都买来了。
    仔细一看，除了一开始就看到的油条、煎饼果子、豆浆之外，还有小笼包、肠粉、滋饭团、手抓饼、酱香饼。
    “你把自己当猪养了？”白致少有的嘴角一抽。
    计宁：“……”
    这还不是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吗？就譬如之前那个西红柿炒鸡蛋。
    而且他也不知道白致喜欢吃什么，索性就都买来了。
    “赶紧来吃。”计宁催促，在白致落座，拿起距离他最近的手抓饼时，吐出两个字：
    “白猪。”
    同时，默默的将“手抓饼”三个字记在心里。
    白致：“……”
    计宁摆好了早饭，坐在白致对面，拿起竹签挑起一块酱香饼放入口中，香香软软的千层饼吃起来特别有味儿，但计宁的心思却不在此。
    计宁时不时偷瞄白致，明明他最爱吃油条，却总是去够白致跟前的小笼包。
    “有什么事，就说。”白致吃完最后一口手抓饼，端起豆浆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话是对计宁说的，可眼神却没有给对方一个。
    “额……那个……我就是……”
    “不想说就算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对那封情书怎么看。”计宁一口气把支支吾吾的话全说了出来：
    “还有还有，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我们班那个女同学长得好不好看啊，高不高啊，身材怎么样啊，学习成绩好吗？有没有谈过啊？以及……”
    白致：“？”
    “食不言寝不语。”
    计宁：“……”
    ……
    白致家的客厅宽敞明亮，太阳暖暖的照进来，洒在计宁身上。
    计宁正苦思冥想一道数学题，明明公式对了，思路对了，可解出来的答案却是错的。
    计宁咬着笔头，神情纠结，拿起茶几上吃剩下当零食的油条，恨恨的咬下一口，明明是软乎乎的东西，愣是被他吃的嘎嘣响。
    整整一根油条吃完，计宁也没想明白，无奈，只得把题目写上，交给白致。
    “白致，这道题我算了好久，你帮我看看我这解题步骤哪里错了呗。”
    白致早就注意到计宁那边似乎愁眉不展的，本来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开口询问，刚刚准备合上本书，对方就递过来一张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解题步骤。
    白致合上书本，简单看了几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用红笔将转折点画上，将草稿纸递了回去：
    “这里的函数需要换另一个，如果非要用这个，就得再另外加一些辅助公式……”
    计宁顿悟，没多会儿就将题目解了出来。
    高高兴兴的解完题，计宁突然反应过来一个事情：
    “哎？你怎么在这儿？”
    平时不都是，他在客厅，白致在卧室，还要把卧室房门关上的吗？
    白致：“……”
    这时，白致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点了绿色的接听键：
    “乐乐。”
    一边对着电话温柔的叫了一个名字，一边走进卧室，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乐乐？”计宁眉头微微一皱。
    乐乐是谁啊？昨天送情书的那个同学的名字里好像没有“乐”字。
    卧室里，白致挂掉电话，改为跟宋乐乐视频。
    宋乐乐很喜欢白致这个大哥哥，虽然二人同母异父，虽然平时接触不多，但大抵是因为血缘关系，宋乐乐直觉冷冷淡淡的白致，特别的亲切。
    “哥哥，哥哥，我今天得到一朵小红花哦。”宋乐乐奶声奶气的向白致炫耀：
    “哥哥有小红花吗？”
    “哥哥没有。”白致嘴角扯动了一下。
    “没关系的，哥哥，乐乐把小红花送给哥哥呀。”宋乐乐说着，冲着一旁喊道：
    “妈妈，妈妈，可以帮我把小红花快递给哥哥吗？”
    “你还知道快递？”白致微微一惊，但语气却是少有的宠溺。
    “对呀，我们的老师天天都收快递，每次拆快递的时候都特别开心。所以乐乐也想让哥哥收到快递。”
    白致心里一暖，乐乐是想让他开心。
    与卧室内的温暖气氛不同，客厅里的计宁坐在沙发上扭来扭去，连剩下一根软软的有劲道的油条都不香了。
    那个乐乐会是谁呢？
    仔细想想，白致从来都没对他那么温柔的说过话哎，甚至于，都没叫过他“宁宁”。
    计宁眼神晦暗不明，盯着手中的笔，恨不得咬一口。
    眼神时不时瞥向卧室紧闭的房门，明明知道进不去，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挠一样，又痒痒又闷又发堵。
    余光看向茶几上空空的玻璃杯，计宁挑了挑眉，有了主意。
    第34章
    玻璃杯里面倒的是温热的水，刚刚可以喝的那种。
    计宁端着玻璃杯，怀着莫名其妙的小心思一步一步来到卧室门前，下意识侧耳靠近门边，还没听到里面的说话声，浑身一震挺直腰背。
    他在做什么？偷听？
    不不不，虽然他是个小学渣，虽然他成绩不行，可人品得行啊！
    怎么能在白致门前干偷听的事儿呢？
    里面的人是白致，是帮过他好几次，正在帮他补习的好好学神白致。
    咽了咽口水，计宁抬起手腕准备叩门。
    这时，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计宁准备叩门的手出于惯性眼瞅着就要砸到白致的脸上。
    关键时刻，白致侧头，以手接住外来侵袭之物。
    计宁的手背温温热热的，白致的手心冰冰凉，二者相触瞬间，不约而同的一触即开。
    两个人分别后退一步并侧身，二人脸上有些发烫，特别是白致，紧张的赶紧掐自己，直至毛衣下的手腕被掐的通红一片，才缓缓稳住心神。
    白致深呼吸看向计宁，准备开口询问，却发现对方正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耳根子有一丢丢红，整个人处于一种怪怪的他看不懂的状态。
    “有事？”白致语气依旧淡淡的，但若是仔细听，会发现尾音有一丝丝颤抖。
    “啊？”计宁回过神来，暗骂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脸蛋儿发烫心跳加快，听到白致的问题，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立即闪躲：
    “那个，给你送杯水，刚才帮我讲题挺累的。”
    白致看到递到自己跟前的玻璃杯，拿着玻璃杯的男生却扭头不看自己。
    白致心里存疑，却还是接过玻璃杯，说了声“谢谢”。
    继而走向客厅，重新坐回沙发上开始看书，好像刚才的小插曲并不存在一样。
    计宁看着白致的侧颜，摸摸后脑勺，不明所以。
    他刚刚，什么反应？
    真是奇了怪了。
    客厅里归于安静，计宁却没什么心思看书，一会儿想着“乐乐是何许人也”的八卦问题，一会儿不由自主想到白致冰凉的手心。
    他的手，一直这样凉吗？
    很快到了中午，计宁起身时开口问了一句：
    “你们家冰箱没菜吧？”
    不等白致回答，继续道：
    “我就知道没菜，所以我一大清早买了好多菜回来，你想吃啥？我回家去拿菜。算了算了，我把菜都拿过来吧，反正也是这两天要吃完的。”
    语气中隐隐有种【我做了好多，快夸我】的感觉。
    白致听的一愣：“？”
    “你要在这做饭？”
    还要连着做两天？
    “对呀，我不做饭你吃什么？速冻水饺吗？”计宁不赞同的撇撇嘴：
    “老吃速冻水饺多没营养啊，咱们正是高强度学习需要增强身体营养的时候。”
    说这话时，计宁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拉开房门走出去，白致没来得及拒绝，整个客厅就剩下了他自己。
    哦，还有一只躲在客厅角落晒太阳睡觉觉的猫。
    计宁是在三分钟之后回来的，拎着一大袋子菜原本想敲门时看见门口留了缝，心里美滋滋的推开门走进厨房。
    厨房很快传来水流声、切菜声，以及锅铲碰撞的声音。
    白致坐在客厅，视线明明落在书本上，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前两次做饭，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以为是计宁偶然为之。可今日对方却传达了接下来两天都会在这里做饭的意思，白致不得不对此重视起来。
    反正看不进去书，白致放下书本，起身来到厨房门口。
    围着围裙的计宁正在腌制牛肉，不远处的台面上是满满一大袋子的菜，看到这儿，白致眼皮跳了跳。
    “为什么？”
    “嗯？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来我家做菜？”
    “刚才不说了吗？想给你补充营养。”
    “不……”
    “需要”二字还没说出口，计宁甩了甩手上的水滴，从袋子里拿出一把韭菜：
    “你要实在闲得无聊，要不摘韭菜？”
    白致：“……”
    他不无聊，他一点儿都不无聊。
    可这话，估计说了也没什么用。
    何况，他也不好意思让计宁一个上门客人做饭而他什么都不做。
    白致接过韭菜准备摘，计宁却突然叫住他。
    “等等。”
    计宁绕着白致转悠一圈，一拍脑门：
    “我就说好像哪里怪怪的。”
    边说着边解掉自己身上的围裙，在白致想开口询问时，突然发声：
    “别动。”
    然后踮起脚尖，准备将围裙套在白致身上。
    白致条件反射的闪躲，不停往后退去。
    “我不要，只摘韭菜用不着。”
    “要的要的，万一弄脏了你的白毛衣，多难看啊。”
    计宁不停向着白致靠近，白致退到墙边退无可退，正准备从计宁侧面逃离时，却被计宁侧身一挡，口中说着“你等下啊，就套一下，很快就好了。”
    整个人往白致身上贴了过去，试图将围裙套在白致脖子上。
    “走开。”白致全身冒着冷汗，脑袋在计宁贴上来时彻底一片空白。
    紧接着，嫌弃的看着计宁：
    “你手脏不脏啊，别弄脏了我的白毛衣。”
    语气不爽，却并不冷淡，反倒是听起来清清爽爽。
    计宁：“？”
    “看什么看啊？没看见过像我这么帅的？”白漂亮翻了个白眼，瞥了一眼被白致着急之下搁置一旁的韭菜，说道：
    “我才不要摘韭菜，肯定会把我这漂亮白皙的手弄的脏兮兮的。我去外面了啊，做好饭了叫我。”
    他得去看看上次买的新衣服怎么样。
    计宁眨了眨眼，再眨眨眼，绕是学渣如他，也知道了此时此刻的学霸已经非白致，而是另外两个人格之一了。
    只是，他刚刚做了什么？怎么……
    等等，刚刚那个人，是白漂亮？
    不确定这个问题便暂时搁置一旁，现在的关键是，他刚刚做了什么就让白致变成了……白漂亮？
    白漂亮此时来到卧室，换上特拉风的古风唯美男子服装，照着镜子问：
    “魔镜啊魔镜，快说，到底谁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房门没关而听到了卧室里传来声音的计宁：“？”
    好了，白漂亮，无疑了。
    计宁炒好菜，将其全部摆放在桌子上之后，来到卧室门口，看到镜子里的自恋美少年，脑袋靠着门边：
    “世界上最帅的男人，吃饭吗？”
    白漂亮看了镜子里的计宁一眼，与他的目光对上，挑了挑眉冲着对方邪魅一笑：
    “有眼光！”
    计宁：“……”
    二人来到饭桌上吃饭，看着桌子上的西红柿炒鸡蛋、牛肉炒香干、肉丝炒韭菜以及白萝卜排骨汤，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朕心甚慰。”
    一出来就这么多好吃的，完美。
    计宁看着白漂亮吃了他临时做的西红柿炒鸡蛋却没有任何不适反应，猜测到大概三个人格中，可能只有白致不喜欢这道菜。
    “那个……你知道……”计宁说了一半，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儿，白漂亮应该知道“乐乐”是谁吧？
    可是这话问出来，咋就这么奇怪呢？
    白漂亮吃饱喝足，心情舒畅，看计宁像是在看自己的崇拜者：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这么好看的？”
    不等计宁发出问号，白漂亮整了整衣裳，一本正经道：
    “大概就是……天生丽质吧。”
    计宁：“……”
    ……
    白漂亮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看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深深吸入自由的空气，感叹：
    出来，真好。
    就是那个计宁有点儿烦，非要他留在家里学习，真是一点儿身为学渣的自觉性都没有。
    还好他聪明，使计把小学渣骗出去帮他买东西，他才能偷偷摸摸的跑出小区，来到自由的街区上面。
    问：为什么这样做？
    答：如果出来一趟就是无休止的学习，那和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
    他——白·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品貌非凡·漂亮，岂能任人摆布，浪费大好光阴？
    微微眯眯眼，白漂亮再次睁开眼时，眼中流露着一种叫做“我，要去挣大钱”的豪迈感。
    “啪～”，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随即一个矮矮胖胖满脸油腻的男人走到他跟前，抖了抖肉肉的肩膀，冷笑：
    “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语气不带一丝温度，笑意不达眼底。
    白漂亮：“……”
    看了一眼矮胖男人身后几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白漂亮仰天长叹，人生第一次无比惆怅：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他不过是有幸赢了一把剪刀石头布而已啊！为什么要让他遇到白天才惹了的油腻男？
    此情此景，白漂亮突然很想念小学渣。
    计宁，计宁，你在哪里，快点来啊，我的天生丽质要不保了啊。
    快——来——救——驾！
    第35章
    下午的街上暖洋洋的，微风拂面后，带来一丝早冬的微凉。
    街上行人匆匆而过，很少有人驻足停留，即便某个人流稀少的十字路口，一个身着彩色刺绣的白衣古风男装的帅哥，正被一群看起来就像是小混混的人围着。
    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行人好奇停下，担忧的看着被小混混围在中间的白漂亮，还没来得及感叹一句“小哥哥好帅，怎么会惹上坏人”，就被矮胖男人给瞪得吓跑了。
    矮胖男人是当初白天才去的那家酒吧老板的朋友，常年混迹于酒吧一片，当天要不是矮胖男人的大哥需要人马跟对手厮杀，而矮胖男人本身刚刚受了伤就没过去，他堂堂拥有十来个小弟的“老大”，也不至于被人当众欺负了还忍着不发作。
    原本当下了那个人的照片，寻思着等找到人了就一定要将那个人狠狠的打一顿教训一下。
    嘿，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不过是领着小弟路过此处，竟然让他遇见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敢调戏他马子还死不承认并且言语侮辱他的男生。
    矮胖男人斜眼睥睨着白漂亮，对方脸上一片淡然，连头发丝都淡定自若，丝毫没有意识到遇见自己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危险。
    好，很好，非常好。
    “把这小东西带去酒吧，咱们今天就让他好好见识见识，那里到底是谁的地盘。”矮胖男人语气冷硬，像极了压抑怒气等着待会儿秋后算账的寻仇者。
    听到矮胖男人着重强调“酒吧”二字，白漂亮听的心里一咯噔，防备的站在原地不敢乱动，眼瞅着五个高矮胖瘦不一的混混同时向他靠拢，白漂亮紧张的攥住衣摆，神情紧绷。就在此时，他竟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
    心里一喜，来不及多想什么，白漂亮冲着某处大喊：
    “盛北、晋源，快来救我啊，快快快，赶紧来。”
    矮胖男人眉头微皱，顺着视线看到两个原本路过的学生脸上先是露出错愕的表情，而后快速跑了过来。
    “白致？你……”盛北第一眼就被白漂亮拉风的古风男装吸引，不由得赞叹一句：
    “好帅啊？在哪儿买的？链接甩我。”
    声音有些沙哑，不知是不是感冒了还是昨晚没睡好。
    矮胖男人极其小弟：“？”
    “有眼光，我跟你说，这衣服可……”白漂亮见到识货之人，顿发生生相惜之感，正准备滔滔不绝安利衣裳，矮胖男人的一声冷咳让他的思绪当即一下子就回归了现实。
    “你们还是学生吧？”矮胖男人收起冷漠的小表情，冲着盛北和晋源皮笑肉不笑的劝道：
    “学生就该好好学习，赶紧回家。”
    此处虽说是个没什么人流量的路口，但还是比不过在自己地盘教训人来的放心。
    “大叔，请问你是？”盛北清了清嗓子，礼貌地问道。
    “曹尼玛，喊我‘大叔’？”矮胖男人好不容易维持起来的“良好修为”瞬间崩塌，整个脑袋炸毛，指着盛北大叫：
    “给我揍他，快。”
    接下来的场面开始混乱，盛北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以至于矮胖男人将矛头直指自己，反正先打一架就对了。
    晋源一直暗中观察周边除了矮胖男人之外的其他人，在其中两个对着盛北上手时，抢先抬脚将人踹翻在地，紧接着一个回旋踢，跟其他人打起来。
    白漂亮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在其他人互相乱打一气时，倒退着准备偷偷摸摸的离开是非之地。
    后退到某处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挡在身后，白漂亮担忧的回头一看，原本被晋源踹倒的那个男人正拎着板砖冷笑一下，抬手就要朝着他砸下去。
    “啊……”白漂亮大惊失色，紧闭双眼，双腿发软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反应。
    谁知预想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到来，反倒是一旁响起了别人的哀嚎声。
    原来，就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知道被耍的计宁及时赶了过来，一来就狠狠地从背后将拎着板砖准备打白漂亮的男人踹倒在地上。
    不等男人从地上起身，计宁已经跳过去抡起拳头拼命捶打那人的身体。
    白漂亮默默咽了咽口水，第一次知道，原来小学渣打起架来，这么可怕。
    只见他毫无理智的双拳不停使力，丝毫不顾及地上躺着的男人已经被揍得皮青脸肿口齿不清的连连求饶。
    计宁像是听不到对方的话一样，发了疯的殴打那人，直到警察赶来强行将人拉开。
    直到这时，白漂亮才发现，计宁的双眼通红，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紧张害怕，他的双手在微微颤抖，脸上的表情呆呆的，好像刚刚经历了什么极具恐怖的事情一样。
    “你，你没事吧？”白漂亮轻轻拍了拍计宁的肩膀，语气也轻轻的，生怕惊扰了计宁似的。
    计宁没说话，脑海中只有刚刚看到的白漂亮差点儿被板砖砸到的惊险画面。他的心脏控制不住的狂跳，压根不敢想，万一他晚来一步白致会怎么样。
    一群人被带去警察局，通过路人指证以及十字路口的监控，警察确认四名学生是受害者之后，打算将他们放行。而被晋源打成猪头的矮胖男人以及他的手下，则被留在警察局里继续喝茶。
    毕竟，谁让他们个个都有不少的案底呢。
    警察局里，一位长相温柔的警察姐姐走到计宁跟前，拍拍他的肩膀：
    “你能见义勇为是好事，但下次……”
    温柔姐姐余光瞥了一眼被打的差点儿连他妈都认不出的小混混，继续道：
    “下手还是悠着点儿的好。”
    幸亏同事接到报警电话后出警迅速，不然这学生弟弟的见义勇为指不定就变了味儿了。
    从警察局出来后，计宁慢慢缓过来，第一次冲着白漂亮发火：
    “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出来？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好好的老实待在家里学习不好吗？为什么要偷偷跑出来？”
    白漂亮被计宁突然间的发怒吓了一跳，站在原地好半晌都没开口。
    老实待在家里学习？计宁不是学渣吗？
    补习？认真的？
    还是盛北看不下去年纪第一被当众责骂，大手一挥搂过计宁的肩膀：
    “好了好了好了，别气了。哎，对了，你们两个认识啊？”
    盛北这话一出，白漂亮和计宁同时发现一个问题：
    对方竟然和盛北、晋源认识？
    “别在这里站着了，附近有家奶茶店，我们去那里坐下说。”晋源提议道。
    其他三人自然不会反对，抬脚朝奶茶店走去。
    晋源走在三人身后，看着白致的古风外套不停的被风吹起又落下，若有所思。
    刚才情况紧张，他没仔细多想，如今想到白致今日的举动，直觉与平日里的冷淡自持毫不相同。
    不论说话方式，单单就这身足够拉风的衣裳，都不像是白致会穿出来的。
    何况刚刚计宁说的意思，好像是二人原本一起“老实待在家里学习”，但后来，白致却“偷偷一个人跑出来”。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白致会干的事，倒像是计宁这个学渣才能做的出来的。
    等等，之前那个学校热帖上说白致和计宁是“好朋友”，还有学生评论说二人看起来超像一对儿……
    想到此，晋源看向白致的背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源哥你走快点儿啊。”
    听到前面盛北在喊他，晋源微笑着回应，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因为是周六，奶茶店里人还挺多的。
    四个人刚刚踏入奶茶店就有女生偷偷瞄他们，然后很大声的偷笑，明显是想引起他们的注意。
    “小哥哥，小哥哥，你是明星吗？你好帅啊，可以签个名吗？”一个扎着马尾的可爱女孩儿笑眯眯拿着笔小碎步的走到白漂亮跟前，害羞的伸出一只手来。
    “好啊。”白漂亮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的样子特别迷人。
    他果然有当明星的气质，哪怕白致拒绝了星探又如何？他是天上闪耀星空的金子，到哪里，都是会发光的。
    小姑娘被电到了一般夸张地捂住胸口仰天叹气：“哦，好帅。”
    白漂亮对此很受用，抬起笔就要在人家女孩子手上签上他的大名：白漂亮。
    意识到白漂亮有可能写的字，计宁本能的握住即将动笔的白漂亮，礼貌的将白漂亮和小姑娘隔开，抱歉道：
    “不好意思，我们该回家了。”
    话音未落，拉着白漂亮就离开了奶茶店。
    小姑娘惊讶的看着飞速不见踪影的二人，思考片刻后，没怎么犹豫的将目标换成了晋源：
    “小……”
    “小哥哥有小哥哥了。”盛北挤出一丝笑容，拉着晋源的手赶紧离开了奶茶店。
    第36章
    为了防止再次出现奶茶店被人追着要签名一事，白漂亮被计宁生拉硬拽的带回了家。
    起初白漂亮怎么都不愿意，直觉计宁不让他在外面晃悠找挣钱机会就是在拦他财路。
    直到计宁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刚才那个混混头儿，没有别的帮手在外面？”
    白漂亮当即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巴巴的跟在计宁后面，幽怨的看着前面明明没有他高，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让他害怕发抖气息的计宁，脑子里不停回忆着街上计宁打人的恐怖场面。
    那不要命的架势，就好像对方是他杀父仇人似的。
    “计宁。”白漂亮快走两步跟上计宁的步子，斟酌着开口：
    “你刚才怎么那么拼命啊？那个混混跟你有仇吗？”
    白漂亮本是出于好奇，谁知话音未落，计宁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扫过来，眼睛里有着白漂亮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白漂亮搭在计宁肩膀上的手被烫了似的瞬间弹开，无辜的摆摆手：
    “你知道的，惹到那家伙的人，不是我。”
    是白天才。
    计宁：“……”
    可是差点儿被那个人用板砖砸到的人，是白漂亮你啊。
    真的是光想想都觉得后怕，那一板砖要是真的砸下来可怎么办？
    哪怕矮胖男人真的是白天才惹上的，好歹人家白天才武力值可以，可白漂亮呢？
    计宁无力吐槽。
    算了，不管怎么样，白漂亮的身体是白致的，另外两个不在场的情况下，只能由他来守护。
    想到此，计宁的责任感油然而发瞬间爆棚。
    “不是你？那是谁？对了还没问你，那帮人为什么拦住你啊？”盛北好奇的看着白漂亮：
    “你是怎么惹到那帮混混的？”
    “都说了不是我。”白漂亮跳脚，再想说点儿什么解释清楚时，却被计宁一把捂住嘴巴，代替他回答：
    “估计认错人了。”
    同时，计宁看向盛北、晋源：
    “对了，我们要回家，二位同学要去家里坐坐吗？”
    计宁这话是出于礼貌，且他问出问题时，脸上并没有散发真心实意的笑，不过是客气一下而已。一般这种笑容相当于变相的礼貌拒绝。
    而他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他怕白漂亮跟这二人接触的多了，会让他们对白致产生怀疑。
    计宁不知为什么要帮助白致守住秘密，只是在遇到可能泄密的情况下，出于本能的想着，这个秘密，有他一人知道，就够了。
    “啊不……”盛北想着待会儿要跟晋源一起看电影，去同学家里坐坐的话，时间肯定会耽误的，谁知晋源却一改不八卦的态度，拉着盛北制止他接下来要说的，改为：
    “好，正好我有些题目不太会，想问问白致。”
    “啊？不是，题目什么的，我……”白漂亮想拒绝跟人讲题，却被计宁抢了先：
    “那走吧。正好白致在帮我补习呢。”
    拒绝不了的话，只能他来挡着了。万一被晋源他们听到堂堂学霸不喜欢讲题什么的，可就太尴尬了。
    接下来的路上，计宁跟盛北、晋源简单解释了一下他和白致的关系：
    校友兼邻居。
    平时周一到周五就一起上学，周六周日的时候，白致帮他补习。
    晋源听着嘴角扯动了一下，知道计宁这是在解释之前在警察局外面说的话。
    至于邀请他们二人去家里，如果晋源没猜错的话，估计是想让他们确认，眼前的人就是白致，而最能证明的方法，就是学习了。
    殊不知，盛北却有了别的想法。
    在去白致家的路上，盛北借口口渴，打开手机软件叫了几杯奶茶。
    待几个人回到家时，奶茶刚好送到。
    盛北拿出一杯西红柿汁递给白漂亮，对方接过，插入吸管喝了起来，没有一丝犹豫。
    盛北：“？”
    咦？莫非他真的不是以前认识的那个白致？
    晋源低头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盛北的脑袋，示意他不必在意。
    “你真的不是S市S村的那个白致？”盛北不死心的看着白漂亮。
    明明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啊。
    “当然不是啦。”白漂亮端着奶茶杯窝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他可是A市的白漂亮！
    “白致，有道题不太会，可以帮忙解答吗？”晋源轻轻问了出来，眼中带着无害的笑。
    “可以。”白漂亮一听要讲题就有些没精神，内心不断腹诽：
    丫丫的，我来是要挣钱的，挣钱的，挣钱的！！！
    晋源口述了一下题目，白漂亮听了一遍，随口讲了解题思路，思考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计宁和盛北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这就是传说中的，学霸之间的交流？
    草稿纸都不用的？
    两个学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的转身走到阳台，看着窗外的风景。
    “你刚才说S市S村的白致，是什么意思？”计宁回头看了一眼正喝着西红柿汁神游的白漂亮，一旁坐着的晋源低着头玩手机，学霸们的题目讲完之后，再无其他交流，计宁暂时放下心来，开始询问盛北他想知道的事。
    “啊？那个啊……我和晋源小时候是在S市S村长大的，当时我们同一个村里有个小孩也叫白致，跟我们俩一样大的。”
    “后来呢？那个白致在哪儿？”计宁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敢直接下结论。
    “六年级暑假之后我就没见过了。”盛北说到这个，又闹心又忧伤：
    “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和晋源在村里等了白致好多好多天，我们俩每天都去白致的家门口等他，可是白致一家人就像是突然间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天下午，盛北的那句话就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一直萦绕在计宁耳边，到了晚上，白漂亮实在撑不住，想要联系星探时，被计宁制止。
    计宁拉着白漂亮坐在沙发上，认真严肃的盯着对方：
    “你们小时候就跟盛北认识，对不对？”
    “不对。”白漂亮否认。
    计宁微微一怔，在他怀疑自己猜错了的时候，听到白漂亮义正辞严道：
    “毕竟，那个时候……还没有我。”
    计宁：“……”
    所以说，白致有多重人格一事，是在那个暑假之后？
    亦或是，那个暑假突然消失的白致，很有可能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有多重人格才远离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选择一个新的落脚点，重新开始。
    想到这儿，计宁看向白漂亮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心疼。
    这种陌生而奇怪的目光让白漂亮浑身一震。
    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之后，白漂亮木着脸，嫌弃的看着计宁：
    “不要用看小猫猫的眼神看我。”
    计宁：“……”
    好了，同情错人了。
    有了白天才上次半夜偷偷出去这个先例，这一次，计宁说什么也不敢放任白漂亮独自一个人待在家里。
    “你把我当犯人了吗？计宁，你这样会失去我的。”白漂亮忧伤的看着计宁。
    一边很想出门挣钱，一边又担心会遇到坏人。
    平生第一次，白漂亮直觉出来的不是时候。
    “你想去哪儿？我陪你？”计宁知道一直困着白漂亮不是个事儿，与其担心对方出门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不如跟着保护方为上策。
    好歹，若是白致回来了，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还可以问问自己。
    当然了，如果白致愿意开口询问的话。
    “当真？”白漂亮眼前一亮：
    “走。”
    “去哪儿？”
    “这不重要。先出去再说。”
    因为考虑到去人多之地怕被人认出白致，计宁便带着白漂亮来到人烟稀少的新城街区的一个新开发的公园。
    “带我这里做什么？”白漂亮一脸纳闷。
    放眼望去，公园门口黑乎乎一片，只有公园最中央位置的广场区传来刺耳的音乐声，以及一群跳着广场舞的大爷大妈。
    “卖艺，挣钱。”
    白漂亮：“？”
    “你认真的？那我还不如直接找星探。”白漂亮转身就走。
    “可这里是最不容易遇到坏人的地方。”计宁在身后轻飘飘说道。
    白漂亮脚步一顿，身子僵硬的转过身来，指着广场控诉：
    “可是我不会唱这种歌啊。”
    “那你会唱什么？”
    “我……我五音不全。”白漂亮撇撇嘴，面儿上稳如老狗，但内心却有着乱。
    他明明可以靠颜值，为什么要会唱歌？
    “额……”
    对哦，会唱歌的那个，是白天才。
    “你不是要当艺人吗？总该有点儿什么一技之长吧？”计宁好奇的看着白漂亮，一只手在胸前摇摆画圈圈，试图让白漂亮想出点儿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技能。
    “那必须。”白漂亮一甩古风衣摆，露出原本的自信模样：
    “我会跳舞，而且一学就会。”
    “那好办了。”计宁一拍巴掌，决定：
    “咱不唱歌。咱去领舞。”
    白漂亮：“？”
    “听说如果能够成为这里领舞的人，会有一晚一千块钱的奖励哦。”
    “走。”
    看着白漂亮急迫的朝着公园中央走去，计宁拿出手机发信息问盛北：
    “那个，你知道‘乐乐’是谁吗？”
    其实这事儿可以直接问白漂亮的，他肯定知道。可不知怎么的，一想到白漂亮反问他，为什么问这个，他又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的话，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叮～”微信消息，显示三个字“知道啊。”
    紧接着又来一条消息。
    计宁紧张的打开信息，当场脸如菜色。
    盛北：“知道啊。”
    盛北：“我家小乌龟就叫‘乐乐’，怎么，你想认识它？”
    第37章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
    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
    伴随着欢快的音乐，一身古风男装的白漂亮站在一群阿姨前排，双手双脚跟着节奏舞动，从背影看，特别的动感十足又仙气飘飘。
    视角转到前面，如果忽略白漂亮木然的一张脸，估计效果会更好。
    很快，一曲结束，白漂亮瞧见一旁的阿姨开开心心的打算再放一遍《小苹果》时，果断冲着计宁摆手。
    计宁仗义的点点头，对着白漂亮露出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快走两步到了收音机跟前，拉着领头的阿姨去了一旁。
    广场上的音乐没继续响起，阿姨们刚刚跳过一曲，正浑身冒着热气儿，初冬的冷风一吹，各个精神抖擞。
    有几个外向且性格活跃的阿姨围着白漂亮一番询问。
    “小伙子，你还是学生吧？长的可真俊？在哪里读书啊？我闺女今年二十一。刚大学毕业，要不要处处？”
    白漂亮震惊的看着喜笑颜开的阿姨，怀疑自己听错了。
    二十一岁？刚刚毕业？
    拜托，他还是个高中生好吗？
    “二十一岁着什么急啊。小伙子我跟你说啊，我家闺女今年二十五岁，风华正茂温柔可人，跟你是绝配，你留个电话吧怎么样？”
    “阿，阿姨，我今年才十六。”白漂亮呆呆的吐出一句话。
    “十六怎么了？女大三，抱金砖，我女儿大你九岁，三块金砖多吉利。”
    “不是，我还未成年呢。我……”白漂亮话还没说完，就被刚刚领头的阿姨打断：
    “干什么呢你们俩？人家孩子还没成年呢。”
    白漂亮瞅见计宁过来，立即挣脱阿姨们的围绕跑到同伴身后，警惕又郁闷的探出脑袋。
    完全忽略掉了领头阿姨刚刚视线落在他身上时，莫名其妙“同情”的眼神。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
    打发了其他人，领头阿姨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十张毛爷爷交给白漂亮：
    “孩子啊，以后没事儿常来，阿姨这儿随时欢迎。”
    “不，不了不了。”白漂亮抓起钱就跑，压根没敢再继续待下去。
    “谢谢阿姨。”计宁跟领头阿姨道谢，转身去追白漂亮。
    领头阿姨看着两个年轻小伙子渐行渐远的身影，想到那位刚才领舞特别帅气的小朋友，一阵叹息：
    “长得是真好看，就是可惜了，智商有问题。”
    回想刚才计宁把她拉到一旁，偷偷从口袋里拿出一千块钱，一脸忧伤痛心的样子对她说：
    “阿姨，那位是我哥哥，他从小就喜欢挣钱，可是这儿不太好使。”
    计宁指着自己的脑袋，无奈抿抿唇，继续道：
    “所以，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我哥哥开心一下。阿姨，你就帮帮我吧。”
    回想结束，领头阿姨轻轻摇了摇头，跟着同胞们离开了公园。
    这边计宁和白漂亮走出公园后，一同打车来到一家咖啡厅里面。
    二人找了一处空位坐下，计宁拿起桌上的菜单，不禁纳闷：
    “来这里做什么？”
    “我挣钱了。”白漂亮挑了挑眉：
    “感谢你，请你喝咖啡。”
    “这个点儿喝咖啡，你是打算今晚彻夜不眠吗？”计宁嗤笑一声拿出手机，让白漂亮看上面的时间：晚上十点零七。
    “这有什么？”白漂亮对此不在意，拿出手机扫桌子上点单的二维码：
    “反正我出来的时间又不多。”
    用来睡觉多浪费。
    计宁：“……”
    说得好有道理。
    想到白天才出来时，三次得有两次半都喝的醉醺醺的，计宁忍不住调侃：
    “那干脆喝酒啊，喝咖啡多没劲。”
    白漂亮白了计宁一眼：
    “我对酒精过敏，沾酒就醉不说，手臂上还会起红疹。”
    计宁一时语塞，惊讶的看着白漂亮好一会儿，确认对方不是在说谎之后，默默将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三个人，还真是各不相同。
    一个高高冷冷的对西红柿过敏，一个疯玩喝酒打游戏样样不落，眼前这个嘛……似乎对挣钱情有独钟，却对酒精过敏。
    到底是怎样的过往，才让白致的三个人格性格这般迥异？毫无相同之处。
    话说，白致到底为什么会产生多重人格啊？
    据他了解不多的信息，实在是搞不懂这样复杂的事情。
    等等，叔叔公司那位员工大哥好像就是多重人格，要不……下周去M市看望奶奶时，顺便问问？
    “你喝不喝咖啡啊？”白漂亮等的有些着急了。
    这普通的人类，竟然让朕等这么久。
    “我不喝咖啡。”计宁摇头。
    计宁对咖啡没兴趣，白漂亮一人喝咖啡没意思，最后二人在咖啡厅买了两块小蛋糕，打包回了家。
    二人离开咖啡厅后，隔间走出来一个男生，想到白漂亮刚才说的话，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计宁和白漂亮回到家中，白漂亮躺在沙发上浑身放松下来。
    白漂亮眯着眼，扭动了几下脖颈的位置调整到最舒适的坐姿。
    “以后还是去别的地儿挣钱吧，跳广场舞这种体力活，不适合本漂亮。”
    “嗯。”计宁对此表示赞同。
    不仅费体力，还费钱。
    他的一千大洋啊。
    那可是今早他刚刚取出来的，未来半个月的生活费。
    计宁喂了猫，回到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看着躺在沙发靠背上闭目养神的白漂亮，再看看房门方向，计宁犹豫着要不要回家睡觉。
    “计宁。”白漂亮突然出声，打断了计宁的思绪。
    “怎么？”
    “看在你帮本漂亮挣钱的份儿上，朕就陪你聊聊天吧。”
    白漂亮使劲儿眨了眨眼，才让自己有了一丝丝精神。
    就刚刚，他竟然差点儿睡过去。
    大意了，实在太大意了。
    这要是就这样睡着了，醒来指不定就该换成白致了。
    想他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是被打又是进警察局，大晚上的又跳了许久的广场舞，折腾了一整天才挣了一千块钱，若是就这样睡着了，也太亏得慌。
    计宁：“？”
    有种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计宁犹豫片刻，看向白漂亮，一脸认真：
    “你和白天才……你们两个关于谁出来这事儿，有什么讲究吗？”
    “计宁，你学坏了。”白漂亮惊呼出声，不可置信又受伤的盯着计宁：
    “你竟然想要窥探天机。”
    “额……”计宁默默咽了咽口水，斟酌一番措辞，改口道：
    “那我换个问题：什么情况下，你们会代替白致？”
    “我困了。”白漂亮突然伸了个懒腰，果断起身走向卧室，一边走一边丢下一句：
    “记得关门。”
    “砰”的一声，关上了卧室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纪大问题”。
    白漂亮躺在床上，开心的将十张毛爷爷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眼皮子开始打架时，一个机灵从床上跳了下来。
    不行，得找个地儿把这钱藏起来才行。
    藏起来之前，白漂亮先是拿出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写到：
    “存款金额：1000元；
    存款人：白漂亮。”
    满意的弹了一下便利贴，发出轻轻的一声脆响，白漂亮将便利贴和十张毛爷爷叠到一起，开始在房间里搜寻适合藏钱的地点。
    翻箱倒柜了好一会儿，白漂亮打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发现里面有个铁盒子，上了锁，钥匙却不在抽屉里。
    白漂亮拿出铁盒子，震惊的发现，他竟然没有关于这铁盒子的相关记忆？
    怎么回事？
    白致的所有事情，他和白天才不都知道吗？
    这个铁盒子，是什么情况？
    第38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温暖又舒适。
    白致睁开眼，缓了几秒钟之后，意识渐渐清醒。
    昨日计宁不停“逼近”，围裙差点儿套在他身上，之后呢？
    记忆停在这里，说明接下来的时间被别的人格替代了。
    白致掀开被子，身上穿着舒适的睡衣、没有酒味儿，床边的拖鞋摆放的整整齐齐。
    似乎，这次出来的是白漂亮。
    想起上次的烦心事儿，白致眼睛慕然睁大，拿起手机翻看通讯录以及微信联系人，确认两遍都没有陌生号码以及不该有的信息之后，才慢慢的放下心来。
    白致有些好奇，白漂亮明明钟情于挣钱，为何却没联系星探？
    白漂亮是知道他多次拒绝星探的，他还以为，若是白漂亮出来，肯定会第一时间联系对方的。
    殊不知，本来白漂亮是想联系来着，可刚刚到了街上，就被白天才惹到的矮胖男人拦住了去路。
    后来一番折腾，白漂亮早就忘记了星探一事，等他按耐不住想出门挣钱时，又被计宁带去了新城街区。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白致条件反射的猜到是计宁，但因为不知道白漂亮都做了什么，白致来到门后边，通过猫眼看到外面的计宁时，很是犹豫了一会儿，不知到底要不要开门。
    计宁起初只想着敲几下就乖乖等在门外，他看着手中刚做好的超级至尊无敌版手抓饼，想像白致吃上时的样子，内心按耐不住的兴奋。
    谁知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开门，计宁心里一惊，担心是白漂亮趁着他昨晚回家后偷偷溜出去，来不及多想就开始猛的敲门，同时拿出手机拨打白致的微信语音电话。
    白致皱着眉，知道不开门的话，计宁指不定会敲到什么时候。
    瞥了一眼手机，白致默默叹气，打开了房门。
    计宁敲门的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见有人开门，顿时松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送给白致：
    “还以为你昨晚背着我又偷偷跑出去了呢。”
    语气中带着埋怨。
    刚刚说完，意识到了什么，计宁猛的看向白致：
    “你……”
    是白漂亮还是白致？
    这话他没问出口，但白致冷淡的反应已经给了他答案。
    “有事？”白致往后退了一步，与计宁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同时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刚才计宁用了“偷偷”二字，说明白漂亮和对方之间一定发生了点儿什么。可是具体是什么？他却毫不知情。
    这种认知让白致觉得无力，明明身体是他的，但别的人格出来时，他除了记忆断层，其他一概不知。
    每当别的人格占据身体时，他就不再是他，而成为了另一个人。
    他没有意识、没有思想，甚至于……没有记忆。
    计宁看到屋子主人的反应，挑挑眉，看来眼前之人是白致没错了。
    意识到这一点，计宁将超大手抓饼奉上，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给你送早餐啊。不是说好了吗？你帮我补习，双休的一日三餐，我包了。”
    白致视线落在计宁手上，外表金黄酥脆的面饼里面，包裹了里脊肉、土豆丝、海带丝、咸蛋黄、肉松等七八样东西，手抓饼被撑得饱满，看起来就很有分量。
    “给。”计宁将手抓饼往白致跟前送了送，见对方微微皱眉了一下却并不伸手来接，想了想，计宁将手抓饼连同保鲜袋放在饭桌上，指了指客厅位置：
    “那什么，你先吃，我先去看书？”
    白致没说话，默认了计宁说的。
    白致洗漱后，坐在饭桌旁，拿起手抓饼咬了一口，刚刚尝出点味儿，耳边就传来计宁迫不及待的声音：
    “怎么样？好吃吗？咸不咸？辣吗？里面有没有你不吃的东西？有的话告诉我，我下次就不加了。”计宁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语气也有些急切。
    白致一阵恍惚，第一反应就是：
    这手抓饼是计宁自己做的，他想开一个专卖手抓饼的早餐店，而他本人是小白鼠，可以白吃，但得及时给出反馈。
    这种认知让白致忍不住一笑，意识到自己奇怪的反应后，收回笑容。
    “挺好。”白致淡淡应了一句，继续吃东西，不再搭理计宁的问题。
    而计宁，虽然得到的只是简简单单的“挺好”两个字，却让他心里乐得跟开了花儿似的，看向手中晦涩难懂的题目时，都觉得这题目跟长了翅膀似的，很可爱。
    白致吃完早饭，喂了猫，便坐在计宁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书。
    一切，和昨天上午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
    除了白致有些心不在焉之外。
    白漂亮和计宁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的。联系到计宁今天早上的反应就知道了。
    只是，计宁为何却只字未提？
    明明福乐山酒店那次，他还问了许多问题呢。可今日的计宁，过于安静了一些。
    计宁不开口，白致自然不可能主动提及，即便内心疑虑重重，也只会将其全部压下，不表露分毫。
    午饭照旧是计宁做的，但这次不同，不等白致开口帮忙，计宁已经丢了一堆题目给他：
    “学霸，这都是我过去一周攒下来的，昨天忘记拿给你了，拜托拜托，你先看看，我去做饭啦。”
    白致暗暗松了一口气。
    和“帮忙做菜”相比，帮忙看题实在太容易了。
    白致拿着草稿本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咬了咬唇，心底闪过一丝暖意。
    吃午饭时，计宁状似无意的询问白致：
    “对了，你平时都是几点去食堂吃饭啊？这么久了，我怎么一次都没碰到过你？”
    白致吃饭的动作不停，好似计宁的问题不存在一般。
    过了一会儿，等不到回答的计宁明白了，白致是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的。
    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一方面是知道追问没什么用，以白致的性子，肯定不会回答的。
    另一方面嘛，白致不告诉他，但是他可以偷偷跟踪啊。
    ……
    计宁最近上课认真听讲记笔记，看架势，真的是想好好学习的。
    “计宁，打球去？”苏帆意从墙角拿出篮球，想趁着大课间，出去打会儿球醒醒精神。
    “不去了，这题我还没解出来呢。”计宁咬着笔头表情严肃，目光一直盯着课桌上的书本。
    “不是吧？”苏帆意嗤笑，一掌拍在计宁的肩膀上：
    “你最近这认真学习的样子，搞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计宁拍掉苏帆意的手，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哥要好好学习，别打扰我。”
    “不是……”苏帆意乐了，想到有种可能，将篮球夹在咯吱窝下，靠近计宁调侃道：
    “你丫不会是看上田俏俏了吧？”
    计宁：“？”
    “你是不是觉得，人家学习成绩好，所以你也要好好学习，才能配得上人家？”苏·福尔摩斯·帆意微微眯眼睥睨着计宁：
    “咦……我就知道你突然努力肯定有猫腻。”
    计宁张了张口想解释，却被苏帆意打断：
    “好了不说了，哥都懂。你学吧，我打球去了。哈哈哈哈哈，加油哦。”
    计宁伸出一只脚想要踹苏帆意，后者笑哈哈的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飞快的拉着别的同学出了教室。
    计宁没理会苏帆意的话，准备继续跟题目奋战。
    “配得上人家”几个字突兀的在脑海中萦绕，与之相呼应的，却是白致那张精致淡漠的容颜。
    猛的摇摇头摒除杂念，计宁怀疑是不是因为最近跟白致待一起时间长了，怎么苏帆意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他竟然能联想到白致身上去。
    当天晚上放学后，田俏俏等班上的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慢悠悠来到计宁坐的教室最后一排，扭扭捏捏的小声询问：
    “那个，你，帮我给白致了吗？”
    计宁刚刚做完最后一道题，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听到田俏俏的问题，拉上书包拉链的动作一滞。
    “给了。”
    “那……那白致有说什么吗？”田俏俏紧张的盯着计宁，见他只是轻轻摇摇头，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
    “好吧，我知道了。谢谢你。”
    十分钟后，计宁回到小区，下了电梯站在白致家门口，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竟然没有趁着白漂亮出来的时候，好好问问他关于情书的事情。
    等等，上次白漂亮是怎么出来的？
    第39章
    寒冬，阳光灿烂的照耀着大地，带来暖暖的感觉，连带着风都有了温度。
    比暖阳煦风更让人开心舒适的，是计宁现在接到的电话。
    过去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计程从陈老师那里时刻追踪着计宁现在的学习状况，除了化学的成绩依然不堪入目之外，其他各科都有了显著进步，特别是数学和物理这两门难啃的骨头。
    因此，当计宁说这周末要去看望奶奶时，计程破天荒的没有以“好好学习”为由阻拦，而是说，如果计宁期末考试的成绩能够进步到班级前三十名的话，就送奶奶来A市过年，直到计宁开学。
    “叔叔，你说话算话？”计宁对着电话惊喜的叫了出来，极强的气音应着带笑的容颜，显示着难得的好心情。
    “嗯。”计程在电话那边应了：
    “等你这周末过来，带你去买几身过冬的新衣服。”
    “不用了，叔叔。我决定了，这周不过去了。”计宁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期末考试取得好成绩。
    而周末，他要留在A市，好好学习。
    挂了电话，计宁心情极好的去小卖部买了一瓶饮料，冰冰凉凉的饮料拿在手中，已经走到收银台准备付款时，又折返回去，多拿了一瓶。
    水芒芒，微甜中略带点儿酸，浓浓的乳酸芒果味儿，不知道白致喜不喜欢。
    拿着两瓶饮料走到高二（1）班的教室外面，瞅了一圈也没发现白致的影子，恰好董念念从外面回来，计宁询问董念念，知不知道白致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这个点一般都不在教室。”董念念看着计宁手中的两瓶一模一样的饮料，微微皱眉。
    白致和计宁……到底什么关系？
    计宁回到教室后，有些心不在焉。
    董念念说的话一直在计宁脑海中浮现，让他不由自主的就会好奇，白致在下午一点半左右正是大家午休的时候，不在教室的话，会在哪里呢？
    既然决定周末留在A市加班加点的补习，计宁决定，明天中午浪费一个午休的时间去找白致，如果对方拒绝同行吃午饭，他就偷偷跟着白致去看看。
    次日中午放学，计宁跟想拉着他一起去食堂吃饭的苏帆意说了句：
    “有事，你自己去吧。”
    就离开了教室。
    来到高二（1）班外面，计宁看到白致在座位上埋头看书。其他同学陆陆续续走出教室，有的看到计宁，好奇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同时伴随着尚未走远的讨论声。
    “那个是计宁？他不会来找白致的吧？”
    “不能吧？”
    “你没看之前那个论坛吗？这两个人之间指不定有点儿什么。”
    再往后说了什么，计宁就没听到了。
    以前在福乐山第一次听到这种议论时，计宁是毫无感觉的。可这一次，心里却莫名有些堵得慌。
    计宁站在高二（1）教室外面的栏杆处向外眺望，看着楼下走在校园里的男男女女，有的结伴而行，有的骑着自行车穿梭，思绪却一直停留在刚才听到为数不多的讨论上。
    上次在福乐山，白致是什么反应来着？
    哦，他去了网吧。不知道去干什么。
    当时的自己傻乎乎的以为对方乐呵呵的去网吧打游戏，现在想来，估计那时候的那个热帖，应该带给白致不小的烦恼，才让他去网吧打游戏疏解郁闷的心情吧？
    计宁站在外面，一直等到大部分同学走的差不多了，才走进教室。
    “白致，去吃饭？”计宁一眼望去，看见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同学，才小声开口主动邀请。
    “嗯。”白致淡淡应了，合上书本率先走出教室。
    计宁：“？”
    这么容易就答应一起出去吃饭？他还以为会跟上次似的，白致一个人快速离开教室呢。
    其他还没走的同学：“！”
    计宁和白致之前，果然有猫腻。
    有同学偷偷拍下二人离开教室的背影，暗搓搓准备发到学校论坛。
    刚刚传图完毕，还没编辑主题，手机就被一个女生抢走。
    贝冰冰不悦的盯着手机上的照片，半晌，将手机还给同学：
    “一个男生这么八卦？难怪学习成绩不行。”
    男同学一脸懵逼的看着贝冰冰冷冷的一张脸，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白致愿意跟计宁出来，无外乎是觉得如果继续留在教室的话，以计宁的性子指不定会说什么做什么。
    二人来到教室外面，白致却并没有直接去燎原，而是去了学校的图书馆。
    白致拿了一本书，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不理跟在一旁的计宁，专心致志的看书。
    此时是晌午午休吃饭的时间，图书馆几乎没人，连带着管理员都回家吃饭。
    即便如此，计宁还是压低了声音，用气音问白致：
    “不是，去吃饭吗？”
    白致没回答他的问题，目光落在书本上，心思却在上午听到的一件小事上。
    时光回溯到一个半小时之前的课间。
    白致拿出下节课的物理书准备预习，身后传来盛北略带抱怨的声音。
    “计宁问我乐乐是谁，我说是我家小乌龟，他就不理我了。”
    晋源好奇：“他为什么问你乐乐？”
    盛北微微抬起下巴，目光高深莫测：
    “我猜，他是想通过乐乐，跟我交朋友吧。”
    晋源：“……”
    白致：“……”
    乐乐？白致第一时间想到小妹宋乐乐。
    计宁问的，会是宋乐乐吗？
    回忆结束，白致合上书本，看着计宁的眼神比平时的寡淡感觉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东西：
    “为什么来找我吃饭？”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问“乐乐”？
    不知怎么的，这个话题到了嘴边却又有些说不出口，思绪打了个转，变成了“吃饭”问题。
    “啊……因为……”计宁嘴角含笑，心想着因为想看看你平时都去哪里吃饭啊。可说出来的话却是：
    “你一直帮我补习，作为感谢……当然了，双休做饭给你吃是我做的，出去吃是出去吃，二者应该明确分开。”
    其实他还想问问白致，会不会介意别的同学说他们两个当朋友是他在高攀什么的，可“高攀”两个字极大的伤害了他的自尊心，因此，这话，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当然了，他更怕的是，万一白致冷冷的点头，回一个“嗯”字，那才真是尴尬至极。
    “配得上”三个字再次出现在脑海中，计宁看着手中本是用来打发时间的一本书，甩甩头，认真看起来。
    与此同时的食堂里。
    打了饭菜却没什么胃口的贝冰冰，用筷子在饭菜里扒拉来扒拉去的，却并不送入口中。
    “怎么了你？”董念念好奇的看着贝冰冰。
    “你说……计宁和白致他们两个……”
    之间真的会有点儿什么吗？
    董念念听出了贝冰冰的意思，不等她说完，随即摊开左手制止道：
    “打住啊打住，他们两个不可能有什么，两个男生能有什么啊。”
    话虽如此，但董念念心里却是有些不太舒服的。
    特别是，昨天下午一点多，计宁手上拿着的那两瓶一模一样的饮料。
    虽然有可能是无意为之，不过是两瓶饮料而已，但董念念就是对计宁喜欢不起来，甚至隐隐带了一丝丝防备。
    奈何计宁是好朋友贝冰冰喜欢的男生……
    “不管了，我要去表白。”贝冰冰握紧了筷子，眼中流露出一股坚定的神情。
    ……
    计宁趴在白致对面，饿的前胸贴后背时，终于听到白致起身，说道：
    “不是要去吃饭？”
    “走。”计宁一屁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十分钟后，二人来到校外的一家简餐厅——燎原。
    此时已经下午一点半左右，餐厅里的客人寥寥无几，连带着服务员脸上都出现了一丝困倦。
    唯独虞小舟，在瞧见白致走进餐厅时，微笑着第一个迎了上去。
    “还是老样子？”虞小舟跟在白致身后，明明一旁有个计宁，她却连眼神都没给过一个。
    白致和计宁来到二楼拐角最隐蔽的一张桌子坐下。
    “嗯，谢谢。”白致说道。
    “那……这位同学，你要什么？”虞小舟终于看到了白致身边还有一个人。
    男生长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好看是好看，但坐在白致跟前，很容易就被人忽略的那种。
    “和他的一样。”计宁下巴朝着白致点了一下。
    虞小舟愣了一下，片刻后反应过来，转身离开后不久，又回头看了一眼计宁。
    自从开学后在餐厅见到白致第一眼开始，虞小舟就没见过他跟任何同学一同出现过。此时此刻，他的身边不仅有了同伴，那同伴还一开口就说和他要一样的午餐，连内容是什么都没问。
    这让虞小舟心底深处有了一丝丝不悦的感觉。
    同样不悦的，还有计宁。
    “刚刚那位姐姐，你认识？”计宁看着白致，见他一如既往的淡淡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的轻摇头一下。
    “那她怎么知道你吃什么？”计宁小声嘀咕了一句。
    还“老样子”？莫非白致经常来这边吃饭？
    第40章
    寒冷的冬日早晨，计宁骑着车子行驶在去学校的路上，冷风吹打在脸上，冰凉刺骨。
    计宁直觉脸有些僵硬，一只手握着车把手，一只手搓搓脸蛋儿。
    看来是时候得买条围巾才行了。
    这般想着，计宁的眼神不由自主落在一旁骑车的白致身上。
    白致今天穿了一款深蓝色的短款羽绒服，白色休闲款牛仔裤，外加一双白色板鞋，整体的衣服看起来青春阳光，衬上高大挺拨的身姿，即便是在如此阴沉沉的天气，都让人看的心里一滞。
    果然，男孩子帅的话，怎么样都让人心动。
    计宁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连寒风带来的阴冷都没那么难受了。
    “专心骑车。”白致淡淡轻轻的声音传来，人却保持着之前骑车的姿势不变。
    “白致。”计宁突然叫了白致的名字，想到昨日在燎原所见，问：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会是那个服务员姐姐那样清纯可爱又乖巧的吗？
    计宁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白致的回答，又接着问：
    “昨天燎原的那位姐姐挺好看的，是你的菜吗？”
    问题问完，计宁心里隐隐有一丝丝期待。
    可期待什么呢？他却不是很清楚。
    又或者说，他压根不敢往深了去细想。
    白致注视着前方，对于计宁的问题充耳不闻。
    “喜欢”二字对于白致来说，既遥远又陌生。
    他没心思去想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一个人。
    哪怕真的有喜欢的，又能怎么样呢？
    跟对方在一起之后，时不时的变换一下人格，把人家女孩子吓到之后，还不是会离开他？
    父母尚且不能完全接受一个有多重人格的自己，何况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别人。
    因此，“喜欢”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计宁料到白致不会回答这种问题，可他连表情都没一丝一毫的变化，就有点儿让人捉摸不透了。
    莫非，没有喜欢的？还是有喜欢的，但是面目表情控制良好，让人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久后，二人来到学校停车棚，停了自行车走去各自的教室。
    皆没注意到，在他们离开停车棚后，苏煜刚好骑车进入，他停下，双脚落在地上，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白致和计宁一起上了楼梯，紧接着，白致进了高二（1）班，而计宁，进了高二（3）班。
    “看什么呢？怎么还不去停车啊？快迟到了。”随行同学拍拍苏煜的肩膀提醒道。
    “赵小东，你说……”
    白致会喜欢男生吗？
    “什么？”身边的男同学等着苏煜说下文。
    “没什么。”苏煜摇摇头，转身骑着自行车找停车位。
    赵小东纳闷的皱皱眉，看着刚才苏煜视线对着的方向，除了教室外面零星走进去的几个学生，再无其他。不禁自言自语：
    “奇怪。”
    ……
    时值周末，计宁一如既往的来到白致家，带来了白致吃了一个星期的豪华至尊无敌版手抓饼。
    “你还喜欢吃什么别的早餐吗？我下次给你换换？”计宁跟着吃了一个星期，现在看到手抓饼有点儿怕。
    “无所谓。”
    计宁挠挠头，想想白致吃速冻包子都能一连吃上许多天，一周的手抓饼真的不算什么。
    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是怎么回事儿？
    算了，明天还是换个口味儿吧。
    比如鸡蛋饼、三明治啊什么的，就是不知道白致喜不喜欢吃。
    接下来的时间，二人一起待在客厅学习，没有其他人格的突然出现，计宁学习的时间多了许多，一整天下来，虽然身心俱惫，但好在畅游知识海洋不断积累知识点的满足感，蹭蹭蹭的往上涨。
    晚饭，计宁做了排骨汤、青椒牛柳、西蓝花炒胡萝卜。
    白致安安静静的吃着，虽然一言不发，但对今日这种安静舒适的生活很是满足。
    即便以往让他享受孤独的周末，换成了如今享受营养的补习时光。
    哪怕身旁一直多了一个人，但小学渣不知从何时起，不再聒聒噪噪，反倒是学习热情渐长，成绩也是肉眼可见的有了很大的进步。
    看来帮助计宁达成补习目标指日可待。
    等到计宁考试成绩稳居班级前十，自己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想到此，白致的眼里一闪而过了一丝落寞。
    轻摇头嘴角微微苦笑一下，白致夹起一筷子牛柳放入口中，嫩滑可口，确实比速冻水饺好吃。
    吃过饭，白致自觉去刷碗，计宁则坐在沙发上一边撸猫一边玩手机。
    “叮～”白致的手机消息响起，屏幕亮了一下。
    计宁瞥了一眼，继续看手机。
    “叮～”又是消息的声音，屏幕再次亮起。
    计宁目光落在白致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上，眼看着屏幕亮了一会儿又灭掉，心有些痒痒的。
    白致刷了碗回到客厅坐下，习惯性拿起书本。
    计宁看了一眼手机，状似无意的提醒道：
    “你手机有消息。”
    紧接着，假装专心看书，但余光却一直关注着白致。
    白致拿起手机，看到QQ消息是：来意班级群的贝冰冰。
    第一条：“白致你好，能不能告诉我计宁的QQ啊？”
    第二条：“能不能问问，计宁他……有女朋友吗？”
    两条消息很突兀，但意思表达的很明确：
    她喜欢计宁，想要计宁的QQ。
    白致抬眼看向计宁，当事人眼珠子转动了一下，不仔细看的话，像是盯着手中的书本在认真学习。
    “我们班一位女同学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并且问我要你的QQ。”白致出声，语气没什么起伏。
    “啊？”计宁惊讶的看向白致。刚刚他还怀疑是不是有女孩子发消息给白致呢。结果竟然是询问他的？
    白致也看着计宁，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所以……你们班那个女生喜欢我？”计宁试探着问道。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闪动着明亮的光。
    他没会错意吧？他这种小学渣，竟然也会有人喜欢？
    其实计宁长的挺帅，五官俊俏，大眼睛高鼻梁，线条性感的嘴唇，搭配组合在一起，格外的好看。
    但因为他成绩一般，且在教室最后一排，所以一直觉得没什么女生会关注自己。
    但其实不然，光他们班，就有那么一两个女生是喜欢计宁的。
    不过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毕竟现在都高二了，大家都想好好学习，谁也不愿意身边有个学渣男朋友。
    何况这学渣还经常跟学霸白致混在一起，两厢一对比，计宁原本颜值上的优势荡然无存，甚至隐隐约约看起来，有那么一丝丝普通。
    其实这怪不得计宁，他的颜值很在线，但白致的颜值明显更能打。
    “要给吗？”白致没理会计宁的意思。
    这种直白的问题，还需要回答？
    计宁第一反应是“当然不给啊”，可话到了嘴边，却有了别的小心思。
    “你觉得呢？我没经验。”计宁眨眨眼，天真的看着白致。
    内心的想法却是：快拒绝啊。
    白致：“……”
    “这是你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奇怪，明明是计宁的事情，问他做什么？
    话虽如此，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计宁一听这话就炸毛了。
    想想当初田俏俏让他给白致递情书的时候，他可是内心忐忑不安了一下午，一直纠结期待又害怕白致拿到情书会是什么反应。
    可白致呢？竟然说跟他没关系？
    这是人话吗？这是吗？
    “什么叫跟你没关系啊？我的事跟你没关系？”计宁不悦的瞪着白致，见对方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是没关系。”
    更生气了。
    “你……你怎么这样啊。”计宁嘟囔着脸，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一句话都没说，拿着手机气冲冲的起身离开了白致的家。
    按了电梯走进去之后，正好苏帆意打来电话约计宁去网吧打游戏，计宁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网吧里，计宁像是突然开了挂一样连着打赢了好几场，把把都拿了MVP，但脸上却没什么开心的样子。
    “你明明就是喜欢她，不然为什么那么在乎他的看法？”身旁一个女声传入耳中。
    计宁刚刚开了一局新的游戏，正准备重新戴上耳机的，却将耳机往耳朵外挪了挪。
    “这就叫喜欢？不至于吧？我就是……就是……”
    “就是想看他在不在乎你被别人追呗？这还叫不喜欢吗？”
    “你想想，他说跟他没关系时，你为什么生气？不就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吗？”
    “你再想想，要是换做有人说追求他，你是什么反应？肯定担心害怕紧张啊，可他呢？一句平平淡淡的‘没关系’就把你打发了，这才是你生气的原因。”
    计宁听的愣在当场，好半晌都反应不过来，直到苏帆意焦急的猛拍他的肩膀：
    “你干嘛啊？赶紧的啊，快点快点，我需要支援。快。”
    计宁看向苏帆意游走在屏幕上的鼠标，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的放下耳机，丢下一句：
    “我先走了。”
    快速跑出了网吧。
    阿艹，刚才那两个女生的对话为何如此的剧情雷同？
    他要回家，他要离开网吧那个恐怖的地方，他要……
    第41章
    计宁一个人走在河边，冬日的风透过湖水吹在脸上，更加的寒冷刺骨。
    这让本来混混沌沌模糊不清的思绪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停浮现，计宁想起了特别多的事儿，比如他拿到田俏俏送给白致的情书时会莫名其妙的烦躁不安，比如知道白致有多重人格而拒绝跟人接触交往时会觉得莫名心疼。
    “莫非……这种，就是‘爱’？”计宁喃喃自语。
    随即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对这个答案持怀疑态度。
    “不对不对。他是男生，我也是男生，刚刚那两个女孩子说的，应该是男生女生之间的关系吧？”
    “叮～”手机有QQ消息。
    计宁拿起看了一下，是QQ好友申请，申请信息：
    【你好，我是白致班里的同学。】
    计宁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打算通过白致加他QQ的女生，怀疑是白致将他的QQ号告诉了人家。
    计宁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直觉呼吸都没平时那般顺畅。
    计宁收起手机，对申请消息装作视而不见。任凭冷风吹打在脸上，似乎这样就能消减内心的不快。
    谁知，下一秒钟，又来了一条验证消息：
    【刚才忘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贝冰冰，本来想通过白致介绍我们认识的，谁知他却说，需要征求你的意见才能给我你的QQ。我想你肯定不是这般小气的人，但白致那样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强求，只能另辟蹊径从别处要到了你的QQ。你不会介意的，对吗？（可爱挠头表情）】
    计宁看到这儿，原本心里发堵的感觉竟然奇妙般的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嘴角微微一勾，露出开心的笑容，冷风吹在脸上的凉意好像都变得暖和了一些。
    原来不是白致说出去的啊。
    以防自己会错意，计宁重又把消息读了一遍，这一次，他确定了，白致确实没有“背叛”他这个朋友。
    不过……这个叫贝冰冰的女孩子，说的这一通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没想太多，计宁回复了消息：
    “介意。是我不让白致给你的，因为不太想认识你。”
    同时拒绝添加好友。
    做完这一切，计宁恍然间觉悟：他对白致，好像真的有些喜欢，以及，特别的在乎。
    “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你了？”计宁轻飘飘说出这句话，仔细看时就会发现，他的眉眼是弯弯的，语调是上扬的，就连心情，都变得温温暖暖的。
    与此同时，白致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保持着计宁离开时的看书姿势，但真正有没有看进去内容、看进去了多少知识点，就不得而知了。
    白致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点了两下，打开了跟计宁的聊天记录。
    上一次的消息，还停留在上次福乐山的语音通话。
    当时他拒绝了对方的通话申请，而这一次，他却希望计宁能够发来语音通话消息。
    看了一眼房门，白致不知计宁还会不会回来。
    将计宁的书本、草稿纸和笔收好放在他的书包里，白致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漱。
    洗澡的时候，白致在想，不知洗完澡会不会看到计宁发来的消息呢？
    洗完澡之后，无人敲门，计宁的消息也没有发来，一切都安安静静的，除了偶尔从客厅传来的轻微的两声猫叫声。
    白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脑海里却在想关于有人要添加计宁QQ以及小学渣生气跑出去这两件事。
    意识到这点，白致轻轻摇头，微微叹息一声，强迫自己快速入眠。
    次日一早，白致跑完步回到家，准备像之前一样蒸两个速冻包子，然而打开冰箱后才发现，哪儿有什么速冻包子？
    白致这才回想起来，自从计宁每天给他送早餐并把他冰箱里一堆速冻包子拿走之后，这玩意儿就再没出现过在他家里。
    白致默默叹口气，想到自己竟然因为一个校友兼邻居而忘记补充冰箱，顿觉可笑。
    关上冰箱门，白致拿起钥匙打算出门去超市采购，敲门声就是在此时响起的。
    白致微微一怔，条件反射的以为是计宁，片刻后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昨晚计宁气冲冲的离开，想必不会这么早过来吧？
    除非，是来拿书包的。
    直到此时，白致依然不明白计宁生气的点在哪里。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打断了白致的思绪。
    白致打开门，发现外面站着的是计宁，心底深处闪过一丝欣喜，转瞬即逝。
    “那个……给。”计宁手上拿着一个三明治，白白糯糯的面包片夹着生菜、荷包蛋等，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白致接过，说了声“谢谢”。
    计宁轻咳一声走进客厅，装作若无其事的打开书包，拿出书本、草稿纸和笔。
    “昨晚那件事……”白致想问问，是否要告诉贝冰冰计宁的联系方式。话说了一半，就被计宁打断：
    “不用告诉，就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计宁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是用气音说出的“喜欢”二字。
    话音未落，计宁脸蛋儿上泛起一丝薄薄的红，打开书本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同样慢半拍的还有白致。
    白致本是慢条斯理的吃着三明治，鸡蛋浓浓的香味儿充斥在口腔，生菜的清爽解了腻，不得不说，吃了一个礼拜的手抓饼之后，白致发现，原来三明治也可以这么好吃。
    奇怪，以前每天都吃速冻包子的时候，好像并没有这般矫情。
    原本白致正怀疑自己的嘴是不是被计宁的手艺养刁了，冷不丁的听到“喜欢”二字，白致的思绪骤然被打断，脑细胞好像不太会自己运转了一样。
    白致怔怔的看着计宁坐在沙发上的背影出神，良久，直到一声“喵～”，让白致恍然回过神来。
    ……
    经过一段时间的补习，计宁自信心爆棚，有种分分钟就能取得班级前十好成绩的错觉。
    之所以说是“错觉”，源于一场临时测验。
    这天物理老师拿出一张试卷分发下来，要求同学们在一节课的时间内完成考试。
    没有提前通知，没有复习时间，考的好不好，全靠平时积累的知识点牢不牢固。
    很显然，半吊子计宁没有考出理想成绩，即便他能考及格已经让老师以及其他同学刮目相看。
    但他原本自信满满的以为，分数最起码是7开头呢。
    放了学，苏帆意看着垂头丧气的计宁，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哥儿们，这时候的你，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十分钟后，二人来到网吧，打开了电脑屏幕上“王者荣耀”这款游戏。
    几把游戏下来，计宁心情舒坦了。
    一场考试不代表什么，他都没有复习呢，能考69分已经很不错啦。
    计宁自我安慰完毕，正准备起身离开网吧，一个浑厚霸道的声音传入耳中。
    “小弟弟，你才多大？快滚回家去。”
    紧接着，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瘦小男孩，扶了扶鼻梁上的大框眼镜，认真且严肃的对着一旁高出半个自己的男生说道：
    “哥哥，这是我先付钱的位子，不能让给你。”
    小男生说话还带着轻微的奶气音，惹的一旁的男生哈哈大笑。
    “你有十岁吗？”男生狠狠摸了一把小男孩的脑袋，语气转瞬间变得冷硬：
    “赶紧滚，别逼我动手打你。”
    “呦……这么大一个人欺负人家小孩子，羞不羞啊你。”盛北靠着桌边，一条腿随意的搭在另一条腿上，他双臂抱胸的看着欺负小男孩的男生，对此嗤之以鼻。
    “啪～”的一声，男生大力拍在桌子上，对盛北怒道：
    “关你屁事啊？跟你有什么关系？不想打架就赶紧滚。”
    计宁瞧见了，走到盛北身旁，嘿嘿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问：
    “什么情况啊？认识？”
    “认识”两个字是故意说的，他手臂搭在盛北肩膀上，展示二人关系不错。
    紧接着，苏帆意也走了过来，又把手臂搭在计宁肩膀上，看着男生嗤笑一声：
    “他问关我们屁事？”
    男生一看对方人多，讪讪的转身离开，临出门时却恶狠狠瞪了小男孩一眼。
    “谢谢三位大哥哥。”小男孩由衷表示感谢。
    “不谢。不过刚才那个人说的对，你才多大点儿就来网吧啊？”苏帆意摸摸小男孩的脑袋，示意他赶紧离开网吧回家好好学习。
    虽然他们是学渣，但不能眼睁睁看着比他们小上许多的孩子堕落啊。
    “我是来查资料的，不是来玩的。”小男孩解释道，并往旁边走了一步，露出电脑屏幕。
    “小学奥数竞赛知识汇总？”计宁读出电脑屏幕上的一排大字。
    “打扰了。”三个学渣敬佩的朝着小男孩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网吧。
    刚刚走出网吧，计宁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骑着自行车而来。
    少年背着夕阳前行，落日余晖映在身后，金灿灿雾蒙蒙一片。
    计宁看不清少年的脸，但他知道，这人，就是白致。
    少年在三人跟前不远处停下自行车，双脚踩在地上，身后背着的书包鼓鼓囊囊的。
    “我送他们来网吧查资料的，你这是要回家吗？走，一起啊。”计宁毫不犹豫的将他来网吧的“目的”脱口而出。
    “嗯。”白致淡淡应了，等计宁坐上自行车后座，骑着车子渐渐消失在越来越暗的街道尽头。
    盛北和苏帆意面面相觑。
    “刚刚……”盛北指着网吧，没继续说下去。
    “查资料来着。”苏帆意认真点点头。
    “好巧，我也是。”
    第42章
    “源哥，这里这里。”苏帆意还想说点儿什么，还未开口，就见盛北朝着他身后的方向猛招手。
    盛北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很明显，对于晋源的到来，他很开心。
    晋源微笑着走到盛北跟前，揉了揉他的脑袋，动作自然。
    “介绍一下，计宁班的同学，苏帆意。”盛北指了指苏帆意，又指了指晋源：
    “这是我源哥，我们俩和白致一个班。”
    “你好。”
    “你好。”
    其实三个人在福乐山旅游时偶有碰面，不过那会儿同学们比较多，即便见过那么一两次，也不过眼熟而已，并不是真的认识。
    “饿了吗？去吃饭？”晋源看着抬高胳膊勉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盛北，眼里满是温柔。
    “嗯嗯嗯，就等你了。”盛北直点头，拍拍苏帆意的肩膀：
    “我们吃饭去啦，再见。”
    苏帆意微微一笑摆摆手，默认了二人离开。不过，看着盛北和晋源有说有笑的一路走远，想起不久前计宁坐在白致自行车后座也是类似的场景，再对比自己一个人，苏帆意突然就有些不太是滋味儿。
    “嗯，我也要找个好哥儿们才行。”
    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哦。
    啊……想起来了，计宁不就是他的好哥儿们吗？怎么现在变成了他是一个人呢？
    另一边，跟随白致回到家的计宁，一路上只顾着因为自己背着白致这位“辅导老师”去网吧而心虚，竟是忘了问白致为何不在学校的事情。
    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恍然想起来此事。
    “你怎么没去上奥数课？”
    他记得，周五晚自习对于走读生来说是可以自由选择上不上的，奥数课也可以吗？
    “快期末考试了，老师已经停了课。”白致拿出猫粮去了客厅一角，往里面倒入一些之后，走回酒柜旁，打开抽屉将猫粮放了回去。
    余光看向沙发上坐着的计宁，想到刚才他出现的地点，有心想要问问他为何会去网吧，不是说好了补习的吗？
    意识到这一点，白致轻轻摇头，甩掉莫名其妙多管闲事的心思。
    “哦哦，那你啥时候参加奥数竞赛啊？感觉这几个字排列在一起就好厉害的样子。”计宁怀抱书包，想着里面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咬咬唇，有些扭捏。
    白致：“……”
    奥数是每年九月初就考试了，他今年已经参加过了，现在的学习，不过是为了明年备考而已。如果明年能够取得好成绩，高考就会轻松一些。
    “暂时不参加。”白致来到单人沙发上坐下，拿出一套化学试卷看着计宁：
    “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补习，我发现你的数学和物理都有很大进步。但是化学……所以从今天开始，着重补习化学。”
    “啊……不，不要吧。”计宁连忙摆手，整个人往沙发背上躲，咬唇羞赧的表情都忘了，样子痛苦：
    “我化学成绩太差了，我觉得补习也没啥用的，还不如把那时间用在提升数学和物理上面。”
    计宁相信，只要其他几门课程都不错，哪怕化学考的稀里糊涂，也是能够考上大学的。
    白致看着计宁，微微皱眉片刻，还是把化学试卷收起，换成了物理。
    化学是肯定要学的，但得慢慢来。
    计宁暗暗松了一口气，趁着白致不注意时，偷偷拍了拍胸脯。
    白致余光将计宁的反应尽收眼底，更加肯定，化学对于计宁来说，有着特殊的含义。
    但他并没有强求计宁将其说出来。在白致看来，每个人都有秘密，他的秘密是多重人格，而计宁的秘密在于化化学。
    “对了。”计宁觉得场面可能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打算说点儿什么将“化学”一事掩饰过去。
    正巧他要送东西，便从书本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可还没开口就遭到了白致的拒绝。
    “如果是情书的话，就算了。”
    上一次收到计宁帮忙给的情书时，白致是没什么感觉的。
    可这一次，却本能的抵触。
    白致没怎么细想这中间的差距在哪里，就见计宁撇开视线，只是把礼品盒往他跟前又递了递：
    “别人送给我的，我用不上，给你了。”
    白致：“？”
    停顿了不到两秒钟，白致疑惑的看着计宁，不等他开口说点儿什么，这人突然放下礼品盒，拿起书包起身朝门口走去：
    “那什么，我还有事，明天再来补习。”
    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一开一关之间，计宁已经离开了白致的家。
    白致没去追问计宁有什么事，只是视线落在礼品盒上面时，神情有些复杂。
    他打开礼品盒，里面是一条奶灰色围巾，质地柔软，围着应该很舒服。
    “别人送给我的。”几个字浮现在脑海，白致眉毛微拧，盖上盖子，重新打开了书本。
    当晚，洗漱好躺在床上准备休息时，“叮～”的一声，是微信消息。
    白致拿起一看，是计宁发来的，只有两个字：
    “晚安。”
    只有这两个字，再无其他。
    白致放下手机，准备等会儿看看计宁会不会再发点儿什么别的消息，结果一直等到他睡着，手机都再无动静。
    隔壁相邻不远的房内，计宁脸蛋儿发烫，明明大冬天的很冷很冷，他却觉得周边的空气都是热的。
    双眼紧紧的盯着手机屏幕，“晚安”两个字在没有聊天记录的对话框内特别显眼。
    “奇怪，手机坏了吗？”
    计宁按了手机右键，屏幕关闭，再按一下，刷脸后解锁手机，依然只有自己半个小时之前发出去的“晚安”二字。
    “怎么不回呢？真没礼貌。”计宁撇撇嘴，想到了什么似的切换了屏幕到一条睡前故事上面。
    故事讲述的是一对老头老太太，夫妻二人已经九十岁了，行将就木的年纪，看什么都很开，唯独一件事：
    一定要在睡前互道晚安。
    子女不明就里，笑呵呵问父母为何计较这等小事。
    老头老太太互相看看对方，眼睛里除了温柔就是宠溺：不知道哪一天就醒不过来了，睡前跟老伴儿说声“晚安”，哪怕第二天他就不在了，好歹前一晚我们还是开心幸福的。
    计宁看了这个故事特别有感触，破天荒的重新审视起“晚安”二字。
    重新切回到聊天界面，白致的回信依然没有到来，不过刚刚再次读了一遍故事之后，计宁心里只剩下感动。
    回不回消息什么的，先这样吧。
    还就不信了，他天天发，白致还能一直无动于衷吗？
    翻了个身，计宁将一团奶灰色软乎乎的东西抱在怀里，美滋滋带着笑入了眠。
    次日一早，计宁早早的起床，先是打开手机，迷迷糊糊的发了“早安”两个字，才使劲儿睁睁眼，从床上一跃而起——做早餐去喽。
    此时白致已经跑完步洗漱好，喂了猫之后坐在沙发上看书，他揉揉肚子，昨晚在燎原吃的东西不多，导致跑完步不久就饿了。
    计宁的“早安”微信就是这个时候到来的。
    白致看看最新消息，在这两个字上面，是昨晚的“晚安”两个字。
    白致：“？”
    什么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十分钟后，白致看向房门，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平常周六计宁送早餐的时间还差几分钟。
    计宁是在五分钟之后敲响白致房门的。
    听到敲门声，白致下意识起身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时，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坐过的地方，微微皱眉，才开了门。
    饶是如此，计宁还是欣喜的冲他嚷嚷：
    “今天开门好快啊。给，早餐。”
    白致：“……”
    吃过饭，二人一如既往的坐在客厅看书学习，计宁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偷偷瞄一眼白致。
    感受到目光，白致视线不离书本，淡淡开口：
    “有不会的题目？”
    “你怎么没戴围巾啊？”
    二人声音同时响起。
    白致这才抬起眼来看计宁，目光交错时，计宁身子一僵，轻咳一声低下头去，假装看书似的在纸上画了两笔。
    白致纳闷，见计宁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索性也低下头去继续自己的。
    一通微信语音电话打破了沉默，计宁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白致，走到阳台才接听。
    不多会儿，白致听到一句“我问问他啊。”，就见计宁朝自己走来。
    “盛北说想请我们去他家吃饭，你去吗？”
    白致：“？”
    面对白致疑惑的眼神，计宁一摊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请我们去他家吃饭，可能……是想跟你套近乎，让你帮忙补习？”
    白致忽略计宁的猜测，别说“补习”，晋源的成绩不比他差多少，压根用不着他。
    关键是……
    “我是问，为什么跟你说？”
    计宁微微一怔，对哦，按理说，白致和盛北才是同班同学才对啊。就算真的邀请，也是邀请白致，而他不过是顺带的那一个才对。
    其实计宁还真的是顺带的那一个，要不是担心白致会拒绝，这通电话可就直接打到他那里去了。
    至于为什么突然想请他们吃饭，这还得从昨晚上说起。
    第43章
    昨晚上，盛北和晋源两家一起吃饭，偶然间提及A大附中校草白致，盛北绘声绘色的跟两位妈妈描述如今的同班同学和小时候玩伴的相似度。
    “妈，阿姨，我敢保证，你们要是见到了白致，肯定也会以为他就是我和源哥的小玩伴的。”盛北冲着晋源眨眨眼，后者嘴角微微勾起，朝着两位妈妈“嗯”了一下。
    “真这么像啊？那妈妈倒是想见一见了。”盛北妈妈沈妤看看一旁的闺蜜，笑呵呵道：
    “不如咱们请那孩子来家里吃个饭？”
    “行啊。”晋源妈妈苏荛点点头，觉得这主意不错。
    且不说俩孩子口中的白致是不是以前的邻居家孩子，就单单人家年纪第一的好成绩，孩子们跟学霸当朋友，也没什么不好的。
    盛北当即拿出手机，担心直接询问高冷学神会被拒绝，想到计宁和白致又是邻居且一起学习，便把电话打到了计宁这里。
    ……
    “去吗？”计宁看了一眼盛北发过来催他的信息。
    “我就不去了，你想去的话可以自己去，不用管我。”
    “可是……我觉得我是那个顺带的，你不去的话，那我也不去了。”计宁毫不在意的说道，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
    拒绝的信息发出去之后，盛北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
    这一次，计宁没去阳台接听，看了看白致之后，按了免提。
    盛北：“干嘛不来啊？我跟你说哦，我苏阿姨做饭贼好吃了，不来可是你的损失。”
    计宁：“就不去打扰了吧。”
    盛北：“不要吧，我……”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盛北突然改了口，很是笃定的语气：
    “是不是白致不让你来的？”
    一旁“被迫”听了对话的白致：“？”
    盛北：“你告诉白致，他不敢来我家吃饭，绝对是心里有鬼。”
    计宁：“？”
    对上旁边小学渣疑惑的目光，白致没有任何反应，低下头继续看书。
    计宁取消免提，又说了一些推辞的话，挂断了电话。
    客厅里一时间有些安静，除了偶尔响起的翻书声，就只剩下了笔落在纸上划来划去的沙沙声。
    “叮～”白致的手机来了一条QQ消息。
    是晋源通过班级群发来的：
    “来吧，我妈和小北妈妈沈阿姨都挺想见见你。知道你不是我们小时候的玩伴，作为同班同学，也可以来吃顿饭。”
    白致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脑海中不由得回忆起小时候，在一个昏沉沉满天都是蜻蜓飞舞眼瞅着即将下大雨的黄昏，三个孩子一起爬树上逮知了，兴冲冲抓着知了冒雨冲回家，盛北和晋源的妈妈以及他的奶奶在各自家门口拿着大毛巾将自家孩子裹在怀里，笑骂孩子们不懂事儿，下雨天还跑出去瞎玩儿。
    与此同时，发完了消息的晋源揉了揉盛北探过来的脑袋，软软的头发摸起来很舒服，连带着心里也是温暖一片。
    “为什么非要白致过来？”晋源嘴角挂着笑，脸上的表情很温柔。
    “我总觉得他就是我们小时候认识的白致。”一向吊儿郎当的盛北少有的严肃：
    “他现在不认我们，肯定是有什么的苦衷。”
    晋源：“说实话。”
    盛北好不容易维持的认真样儿秒垮：
    “害，我跟我妈打赌了。”
    晋源：“……”
    白致最终还是没有接受邀请，他也不可能接受这种邀请，只是中午计宁的一碗油泼面，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回忆起更多的往事。
    五岁那年，白致跟随父母来到S市S村，这里地处偏僻，山清水秀间尽显自然风光韵味。
    父母忙于工作，把小小的白致放在了奶奶家里。
    在这里，白致认识了小时候最好的两个玩伴：盛北和晋源。
    三个年龄相当的小男孩很快就玩到了一起，他们一起玩弹珠，一起爬树，一起抓蝴蝶，一起逮小犀牛。
    童年的世界很快就充满了欢声笑语。
    而这一切，都是奶奶在为他保驾护航。
    起初白致因为父母不能陪伴左右而伤心落泪，但奶奶用她慈祥温暖的笑让白致懂得，哪怕父母远在天边，但奶奶却近在眼前。
    别人有父母做好吃的，他有奶奶牌油泼面；别人有爸妈接送幼儿园，他有奶奶饱经沧桑却热乎乎的大手；别人犯了错会担心被父母打骂，他不怕，因为奶奶会耐心跟他讲道理，让他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可以说，童年的时候，是奶奶撑起了他幼小懵懂的世界，给了他勇往直前的底气。
    而这一切，都在奶奶去世时戛然而止。
    父母将他接回身边，他依然是个快乐的小孩，因为奶奶说，她会在天上看着自己，希望宝贝大孙子能够每天都开开心心。
    他努力过得更好过得更幸福，努力让自己的人生充满欢声笑语，谁知……却莫名其妙的拥有了多重人格。
    白漂亮眼角留下一滴泪，抽出纸巾擤鼻涕，声音太大，导致计宁想不注意都难。
    起初计宁只是突然想吃油泼面就做了，没想到白致吃着吃着会眼眶慢慢发红，而现在，更是直接哭了起来。
    计宁本想开口关心一下，又怕白致脸皮子薄，猜测对方大概不想让自己看到他流泪，索性埋头猛吃油泼面，连菜都没怎么夹。
    谁知，却突然听到对面哭唧唧控诉的声音：
    “小宁宁，你太坏了。呜呜呜～”
    白致一边拿纸巾擦眼泪一边哭哭啼啼的责骂给他做饭之人。
    计宁：“……”
    有丢丢感觉不太对。
    “那个……”计宁试探着开口，却被对面的少年狠狠的瞪了一眼：
    “早就听说你做的油泼面好吃，没想到竟然这么好吃，难怪……”
    难怪每次吃完，他和白天才就有机会出来。
    至于“听说”，自然是白天才上次说的啦。
    白漂亮吃完最后一口面，抹掉眼泪，整理了衣角，端正坐姿，一本正经的看着计宁：
    “从今天开始，每顿都吃油泼面。”
    真是此地无银。
    计宁：“？”
    “你是……”计宁直觉眼前之人一定不是白致，可一时之间仅仅通过刚才的反应又不太能分辨出具体是白天才还是白漂亮。
    但从对方将用过的纸巾叠好才扔入垃圾桶的举动，计宁怀疑这人是白漂亮。
    “白漂亮？”
    尾音微微上翘，是询问的语气。
    “小宁宁，你挺聪明嘛。”白漂亮认可的轻微点头，转身进入房间，片刻后，穿上之前那身古风男装飒飒的走了出来。
    “你要出去？”计宁条件反射的起身拦住白漂亮去路。
    “对啊，我要去挣钱。”
    “你就不怕遇到那些坏人？”
    白漂亮怂了，可想了想又觉得不能这般怂：
    “挣钱比较重要。”
    白漂亮略过计宁，走到门边，手搭在了把手上准备开门出去。
    计宁急的直冒冷汗，他不怕白漂亮遇到那些坏人，大不了他跟随保护。可万一遇到别的同学怎么办？
    不认识的也就算了，遇到认识的，一定会发现白致的秘密，从而让他不高兴的。
    轻微的“吱呀”声响起，白漂亮抬脚准备踏出房门。
    “等等。”计宁转身快速走到门边：
    “我给你介绍一份足不出户就能挣钱的工作，要不要？”
    “当真？”白漂亮眼前一亮。
    如果躺在家里就能挣钱，谁愿意出去劳动？
    十分钟后，白漂亮望着厚厚一摞密密麻麻全是字的手稿纸，一脸懵逼：
    “把这些输入电脑就可以了？”
    “嗯。”计宁认真的点点头，眨眼间心在滴血。
    又要自掏腰包了，啊啊啊啊啊……
    看着白致卧室的方向，计宁看在沙发上，眼神空洞且迷茫。
    那些手稿纸是他以前偶然有次在电脑上看到的兼职广告得来的。
    想当初，他心血来潮打算通过自己的双手挣钱，看到兼职信息上面写着：
    “兼职打字员，将手稿录入电脑后，可得五千块钱。但要支付500元的手稿押金。”
    计宁很快汇过去500元押金，然后就被对方拉黑了，他连刚刚打好的“谢谢”两个字都没发出去。
    因为此，计宁很是气闷颓废了好长时间。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些手稿竟然还有废物利用的一天。
    嗤笑一声，计宁拿起书本开始看书，精神却没办法集中。
    白漂亮为什么会出来呢？明明没有什么太过亲密的接触啊。
    ……
    白漂亮打字动作很快，饶是如此，半个小时后，看着才刚刚输入了不到1/5的存稿，还是难免有些泄气。
    “还不如跳广场舞呢。”
    话虽如此，想到上次那几位大妈们“热情”的样子，白漂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如此又过去半小时，白漂亮将手稿一推，瘫坐在椅子上。
    看着厚厚一摞手稿纸，白漂亮忍不住叹气：
    这样打字，啥时候是个头啊。
    甩甩头清醒了一下，白漂亮打算上网找找有没有什么挣钱的好路子。
    五分钟后。
    “计宁。”白漂亮大声呼唤客厅学习的计宁，语气中满是兴奋。
    “怎么了？”计宁放下书本急忙来到卧室书桌旁。
    “我不干了。”白漂亮“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起来，拍拍衣服上褶皱的地方，攥着两边衣襟整理了衣服：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有了更快捷的挣钱方法。”
    计宁眉头微拧，余光瞥了一眼电脑屏幕，眉心一跳：
    “重……重金求子？”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后面更新时间改成每天早上7点更新哦。
    因为有时候工作太忙临时加班什么的，就会导致晚上11点更新不出来。
    第44章
    “白漂亮，你给我站住。”计宁脑门突突的乱跳，肾上腺素飙升，转身跑出卧室，一把抱住即将打开门走出去的白漂亮。
    白漂亮被紧紧的禁锢着，虽然白致和白天才能文能武，但他却是个妥妥的弱鸡，也不知道那二位的武力值在他这里怎么会一点儿都得不到体现。
    白漂亮伸出手想拉着门把手，奈何计宁将他抱起，瞬间整个人腾空，片刻后就被计宁扔到了沙发上。
    “你干嘛啊？”白漂亮整个人都懵了，虽然沙发很软，但猛的被摔在上面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你干嘛啊？为了挣钱尊严都不要了吗？你知不知道那……那可不是你喊一句‘妈妈’就能了事的，你知不知道那需要做什么？你能不能别糟蹋这么好看的身子啊？”计宁整个人都有些气急败坏，他重重的喘着粗气，眉毛紧紧地皱着。
    想到白致这么好看的脸蛋儿和身子，竟然被白漂亮拿去做那种事情，计宁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浑身都是一个激灵。
    白漂亮：“？”
    “不是……我去当某宝模特怎么就不要尊严了？怎么就糟蹋身子了？”白漂亮听得脑袋嗡嗡作响，不知是自己的三观出了问题，还是计宁的脑袋被驴踢了：
    “还有，和‘妈妈’有什么关系？”
    白漂亮坐正了，嫌弃的瞥了一眼计宁，开始整理他飒飒的古风男装。
    计宁：“？”
    什么……什么意思？某宝模特？不是……重金求子吗？
    “你等等……”计宁一骨碌转身奔向卧室，靠近电脑屏幕仔细查看，这才发现，原来主页面是一家某宝店铺在招聘男装模特的信息，上面写了：
    拍摄一小时，酬劳两千块。
    而右下角，才是那个让他误会的“重金求子”的广告。
    计宁：“……”
    这真不能怪他，谁让白漂亮打开的网页那么多小广告呢。偏偏右下角那小广告占据了整个屏幕1/5的画面，他误会……也是理所当然吧？
    重新回到客厅，计宁摸着后脑勺讪讪一笑：
    “那什么，我的意思是，两千块有些少了。”
    “难道手稿输入的一千块酬劳就多了？”
    计宁自知理亏，想到刚才仔细查看的某宝拍摄地址距离小区不是很远，骑着自行车大约半个小时就能到。
    为了“赔罪”，其实是为了“保护”白漂亮，计宁主动提出陪同一起。
    白漂亮对此没有异议，本来他就担心再遇到上次那几个坏人，刚才走到门口时还犹豫着要不要找计宁一起呢。
    根据招聘地址上的信息，二人七拐八拐的在一家居民楼里面找到了某宝店铺。
    店主是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女人，之所以选择做男装是因为她有个十七八岁正是爱美爱打扮阶段的儿子，所以她开了这家某宝店，给儿子提供帅气衣服的同时，还能挣钱。
    “本来啊，我们家店铺的模特是我儿子，不过他今年出国留学了，我就只能另外请人了。二位小哥哥是哪位应聘？”店主微微笑看着计宁和白漂亮。
    特别是白漂亮，从一进门就让她眼前一亮。
    这样优质的帅气模特，她家的衣服不愁卖不出去。
    “我。”白漂亮指了指自己，问出重点：
    “是拍摄一小时，酬劳两千块？”
    “对对，是这样的，待会儿我先给你化个妆，然后咱们把这些衣服都换一遍，拍一下。”
    白漂亮和计宁看到一旁桌子上堆积如小山的衣服，惊讶的眨了眨眼：
    “这么多？一个小时拍的完吗？”
    “当然拍的完了，不然我怎么会出那么高的价钱？”
    “不可能，这么多衣服，光换衣服都不止一个小时。”
    “换衣服当然不止一个小时啊，这些衣服换换衣服、化化妆，拜拜pose什么的，算下来大概一整天是可以搞定的。”女店主抬手看了看时间，感慨一句：
    “就是你今天来的有点儿晚了，估计要拍到明天这个时候。”
    “哇……那岂不是24小时？”白漂亮兴奋的看着计宁：
    “四万八哦。”
    手稿输入大半天才能得一千，这一整天就可以挣四万八千元，想想就美滋滋。
    计宁直觉哪里不太对，这虽然不像“重金求子”似的那么虚假，但是拍一天某宝模特就能挣小五万？
    “什么四万八？”女店主疑惑的看着白漂亮。
    “阿姨我想问问，两千块一个小时，包含了换衣服、化妆和摆pose吗？”计宁脑子灵光一闪，将问题脱口而出。
    站在一旁的白漂亮：“？”
    这种问题还用问？
    “当然不包含啊，换衣服、化妆、摆pose是免费的义务的。”女老板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要是不包含这些，统统算下来，她这小店还干不干了？
    白漂亮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明白过来。
    感情这位某宝店主打着“拍摄”的名义，实则让他免费义务的劳动一整天？
    其实也不算免费义务劳动，不过是二人对于“拍摄”二字的理解有偏差，而招聘信息上没有明确写明而已。
    气哼哼的离开了居民楼，白漂亮整个人都很郁闷。
    “好了好了，回家打字去，我给你按摩做饭一条龙？”计宁拍拍白漂亮的肩膀：
    “你要相信，天下是没有免费午餐的。”
    不，有，他还是那个提供免费午餐的大傻蛋。
    可为了不让白漂亮出去乱跑破坏白致的形象，他只能偷偷大出血了。
    计宁看着白漂亮愤愤然骑车的样子，捂着胸口深呼吸自我调节。
    出钱就出钱吧，为了白致，值得。
    回家的路上，二人就刚才“某宝店主抛出的异想天开乌龙事件”讨论。
    白漂亮：“你说那老板怎么好意思只加一千的？我这么好的外在条件，当明星都绰绰有余，她竟然只给我三千？一天啊，那可是整整一天，太坏了，为什么不写明啊？哦，写明肯定就没人过来了。”
    计宁附和：“就是，她没眼光，超级坏。”
    白漂亮：“还有你，说什么戴口罩啊？你见过哪个某宝模特拍照还戴口罩啊？”
    “这不是防止你精美绝伦的容颜被乱七八糟的人截图乱用吗？”计宁张嘴就胡扯：
    “你知不知道有些小广告最喜欢从网上当照片，你这种小鲜肉的脸蛋儿最容易得那帮人的青睐。”
    其实，他是不想白致回来后，未来的某一天在某宝买东西时发现自己竟然成了模特。
    白致那么冷淡孤傲的一个人，估计是不想看到那种情况的。
    此事既然白致不在，那么他的“清白之身”就由自己守护。
    “小广告？”
    “比如……重金求子。”
    白漂亮：“……”
    白漂亮最终还是回到家里继续往电脑里输入手稿，当晚，直到计宁做好了饭，白漂亮才从电脑旁撤离，揉揉脖子：
    “好累啊！挣钱不易，且存且珍惜。”
    想想白致和白天才那两个败家玩意儿，一个把所有的存款都给了白浅和，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唯独他在认真努力的挣钱攒家当。
    哼，等那俩货将来分无分文的时候，看他们怎么办。到时候，还不是得靠他？
    油然而发的自豪感一冲上来就很难再消散，白漂亮拍拍衣角，昂首挺胸的走出卧室。
    “刚想叫你吃饭呢。”计宁摆好碗筷，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
    “吃饭不重要。”白漂亮摊开一只手：
    “给钱。”
    计宁：“……”
    拿到钱，白漂亮回到卧室，轻车熟路的藏好钱之后，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铁盒子。
    “计宁，我问你个问题。”白漂亮将铁盒子放在饭桌旁，认真且严肃的盯着对面。
    “嗯，你说。”
    “我和白致对你而言，谁最重要？”
    如果白致更重要一点，那这铁盒子还是不交给计宁打开了吧。
    计宁吃东的动作一滞：“？”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就说谁最重要吧。”
    “当然是你最重要。”计宁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着谎：
    “你瞧瞧你，又帅又会打扮，又喜欢挣钱，跟你说哦，我计宁这辈子最喜欢喜欢挣钱的男孩子了。”
    计宁拍拍胸脯，伸出食指指向白漂亮，挑挑眉：
    “毫无疑问，你就是我最喜欢的那个人。”
    “那必须的，我这么好看又努力，谁会不喜欢。”白漂亮扬扬下巴，微微一笑。
    “那我也问你个问题。”计宁的目光在铁盒子上面一扫而过，想到某个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但得不到解答的事情：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次你为什么会出来啊？”
    白漂亮微微皱眉，翻了个白眼送给计宁：
    “小宁宁，你好坏哦。”
    “我好奇嘛，告诉我呗。”计宁为白漂亮拧开一瓶加热的饮料，推到对面：
    “总归不可能是我做的油泼面吧。”
    白漂亮猛然一惊，眼睛瞪得圆圆的看向计宁，他嘴唇微微张开了一下，动了动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计宁：“……
    不会真的是因为油泼面吧？不会吧，不会吧！
    “你想多了。”
    “哦……”
    白漂亮拿起筷子吃饭，全程不再看计宁。
    奉行着白致“食不言寝不语”的计宁也没再开口，但“油泼面”三个字却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吃过饭，白漂亮拿着铁盒子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窗外的弯弯月儿发呆。
    “想什么呢？”计宁收拾了碗筷，端来一杯温白开放在茶几上靠近白漂亮的位置。
    “那个……你能帮我打开吗？”
    刚才吃饭时就想说来着，谁知计宁会问那种让人心肝儿乱颤的问题，害得他把正事儿都忘了。
    “这不是你的吗？”计宁脱出而出，问题还没问完就明白了——这铁盒子，估计是白致的。
    “哦，你是不是把钥匙弄丢了？”
    计宁佯装没发现关键，将铁盒子拿在手里研究。
    “对。”白漂亮斩钉截铁的点头。
    计宁“哦”了一下，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得出结论：
    “我打不开。”
    第45章
    十二月底的天台，寒冷刺骨。
    特别是在冷如寒冰的夜晚，狂风呼啸吹打在脸上，干涩冷冽，不多时，脸就冻得有些僵，不使劲儿拍打两下都没什么知觉。
    计宁裹紧了羽绒服衣领，努力将脸埋进去一点，希望可以少受冻一些。
    反观一旁站的笔直笔直的白漂亮，穿着单薄的古风男装迎风而立。
    他的外套是敞开的，宽大的衣摆在狂风中来回摇曳，给枯燥寒冷的冬天平添一份不合时宜又矛盾的美感。
    “那个……你不冷吗？”计宁说的话带着颤音飘进白漂亮耳朵里。
    他不明白白漂亮为什么要把他拉到天台吹冷风，如果是因为打不开铁盒子而惩罚他，那白漂亮穿成这个样子，岂不是比自己还要冷上好几倍？
    可他盈盈而立的样子，压根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冷意，好似旁边呼啸而过的寒风只是夏季的一抹凉，虽然狂躁了一些，但并不冷。
    “冷。”白漂亮脸部僵硬、浑身僵硬，背在身后交握的手几乎打不开而不得不保持着原姿势。
    “那我们快下去吧？太冷了这里。”计宁说着就要转身下楼，走了两步发现身后之人没跟上来，不免催促道：
    “走啊，快点儿。”
    “不。”白漂亮双眼微眯，再睁大时从里面迸发出一种强烈光亮的火花。
    “我知道了。”白漂亮突然一喜，转身快速略过计宁，跑下楼去：
    “唉呀妈呀，太冷了，太冷了。”
    计宁：“？？？”
    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来不及多抱怨，计宁跟着下了楼。
    白漂亮躲进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再出来时，裹着厚厚的毛绒睡衣。
    “你知道什么了？”计宁此时也缓过劲儿来，脑子开始正常运转。
    “小孩子家家的，你不懂。”白漂亮视线不经意间扫过铁盒子，坐在沙发上时，看向计宁，眼里有种东西，叫赞赏：
    “小宁宁，你好像挺会挣钱的，看在你接连两次帮我挣钱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你当弟弟吧。”
    计宁：“……”
    “你是不是忘记了，白天才已经认过我当弟弟了。”计宁向后仰去，整个身体放松的靠在沙发背上。
    虽然刚才白漂亮只是看了一眼铁盒子，微小的细节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莫非白漂亮说的“知道了”，跟铁盒子有关系？
    白漂亮：“……”
    有道理。既然白天才已经收了计宁当弟弟，他就不夺人所爱了。
    ……
    折腾了一整天，计宁回到家躺在床上却没什么睡意。
    想到今天他第二次亲眼见证了白致变成另外一个人格，计宁满脑子想的都是——契机是什么？
    白致人格转换的契机，到底是什么？
    “油、泼、面。”计宁缓缓吐出几个字。
    随即拿起手机，发微信给盛北。
    他想要多了解白致，不管是现在的，还是小时候的。
    很快，盛北回了信息：
    “我认识的那个白致啊？他小时候学习成绩可好了，又积极努力阳光可爱，我们班很多小女孩都喜欢跟他玩儿，每次家里给带了什么好吃的，到了学校之后肯定第一个送给白致。”
    计宁看到这里，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勾勒出小小白致可爱乖巧被小女娃娃围在一起的画面，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儿酸酸的，竟然有些羡慕盛北。
    他是参与了白致童年的，而他认识白致的时候，人家已经不是单纯的白致了。不过也正因为此，整个A大附中只有他知道白致的小秘密，只有他，跟另外两个人格见过面相处过。
    这么一想，心里那点子突然出现的酸味儿没了，瞬间就被莫名其妙的自豪感所代替。
    尽管如此，计宁依然好想看看以前小时候的白致是什么样子的。
    “白致贪财爱玩吗？”计宁打下一行字，发了出去。
    盛北很快回了信息：
    “不啊。不过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你又不认识我认识的那个白致，问他干嘛啊？”
    计宁随意回了一句，关上手机后，房间内再无其他的亮光。
    眼前黑漆漆的一片，计宁闭上眼睛，回想着从盛北那里得来的消息，总结了一下：
    一，白致小时候是跟着奶奶生活的，直到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白奶奶做的油泼面一绝，不仅白致爱吃，就连邻居盛北和晋源也时不时的去白奶奶家蹭饭。
    三，小时候的白致几乎可以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和现在分裂出来的两个人格——爱玩的白天才和爱钱的白漂亮完全不同。
    学渣计宁利用最近补习语文最常用的几个字：“综上所述”得出最终的结论：
    那个暑假，可能发生了一些对白致来说特别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
    可是，是什么呢？
    带着这个疑问，计宁很快进入了睡眠。
    隔壁房子里的白致，早上醒来发觉头昏昏沉沉的，眼睛发涩鼻子有些堵，他抬手摸了摸额头，有些烫。
    白致裹紧了睡衣，去客厅拿了体温计，三分钟后，上面显示发烧38.1度。
    白致放□□温计，整个人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不用猜都知道是计宁。
    白致打开了门，重新回到客厅坐下，连计宁带了什么早餐都没在意。
    计宁抬高的手停在半空中，带着笑意的话声音越来越小：
    “早安，今天的早餐是烧麦和蒸饺，纯手工……哦……”
    “怎么了？”计宁将早餐放在饭桌上，跟着白致来到客厅，见他脸色不太好，赶忙追问：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有些发烧。我吃片退烧药就好了。”白致闭着眼淡淡吐出几个字，随后深深吐出一口气。
    头昏脑涨的感觉真不好受。
    他已经好长好长时间没有发过烧了，也不知道昨天出来的是白天才还是白漂亮，更不知道他们去做了什么才导致了自己发烧。
    白致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了一眼计宁，重又闭上，内心默默叹气：
    明明有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就在眼前，可他却不能开口询问。
    “发烧了？怎么搞的？”计宁眉头紧紧皱起，余光瞥见温度计，拿起来一看，更加的揪心起来：
    “早知道就不让……不让你大半夜的跑到天台吹冷风了。都怪我，没想起来给你带羽绒服上去。对不起啊，我……我真没想到你会发烧。”
    计宁内疚的盯着白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昨晚上那么冷，狂风呼啸的，他怎么就任由白漂亮穿着单薄傻乎乎的待在天台呢？
    其实就算他带了羽绒服，以白漂亮爱美的性子，也是瞧不上款式普通的衣服的。
    白致听的脑门直突突，偏偏此时此刻的他头很疼身体又虚弱，压根不想费精力去思考白天才/白漂亮为什么跑去天台。
    都说生病的人最脆弱，外表坚强冷傲的白致也不例外。
    白致找出退烧药，本想直接吃下去就回房间睡觉，在计宁的阻拦下，勉强吃了一个烧麦和两个小笼包，过了十分钟之后才吃了药回了房间。
    计宁一个人待在客厅，先是喂了猫，然后站在白致房门口良久，不放心却又无可奈何的回到沙发上坐下。
    数学、物理是看不进去了，计宁索性背起了语文课文和英语单词。
    他声音小小的，全程用气音发声。
    可计宁的心思压根不在书本上，他很担心白致，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发烧，但他却一点儿都不放心。
    计宁在沙发上如坐针毡，手中的课本像是发烫一样不仅看不下去还拿不稳，不一会儿，书就从腿上滑落到沙发上。
    计宁不知第几次看向白致卧室的房门，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白致进房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
    奇怪，今天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不管了，去做饭。
    考虑到白致发烧，计宁没做什么大荤菜，而是选用了赤小豆、薏仁熬了小米粥，又做了一道苦瓜炒鸡蛋，皆是对降火退烧有益的东西。
    做完了这些，计宁拿掉围裙，擦擦手来到白致卧室门前。
    “咚咚咚～”
    “白致，你醒了吗？要不要起来吃个午饭？”
    里面没有回音，是计宁意料之中的事情。
    计宁看了一眼手机，显示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十一点。
    真是漫长的三个小时啊。
    计宁收起手机，默默咽了咽口水，再次敲了门：
    “白致，那个……我进去了啊。”
    话虽如此，计宁还是等了几分钟，确定白致真的没有醒来，才轻轻转动门把手推开了房门。
    白致正安静的躺在床上，他双眼闭着，脸色好看了许多。
    这还是计宁第一次见到白致睡着的样子。
    此时正值晌午，阳光毫不吝啬的透过飘窗洒在床上、白致的身上，在温暖阳光的映衬下，躺在床上的白致面容泛着柔和的光，完全不似平日里那样冷淡。
    因为睡着，白致面部表情处于极度放松的状态，像是一只带刺的小猫突然间卸下所有的防备，给计宁呈现出只有他一个人时才会有的平和柔弱。
    计宁不由自主的开始打量起白致，他长长的眼线、高挺饱满的鼻子、线条性感的唇瓣，精致的下颌线勾勒出完美绝伦的一张脸。
    计宁再次咽了一口口水，舔舔干涩的唇瓣，不知不觉间，距离白致的脸越来越近。
    第46章
    白致长长的睫毛闪动了一下，计宁原本欲行之事被吓得当场卡顿。
    计宁看着白致近在迟尺的俊颜，以及眼瞅着下一秒就能贴上去的自己，原本对刚刚的行为是毫无所觉的，此时明白过来要做什么之后，脸蛋儿迅速发红发烫，全身血液加速上涌。
    计宁条件反射的转身准备离开，可刚刚走了两步，双脚就跟灌了铅一样迈不动了。
    计宁忍不住回头看床上，少年依然是紧闭双眼睡着的状态，计宁紧紧握着拳头，看着不远处的房门口，最终双脚不听使唤的退回去。
    计宁俯下身，轻轻在白致的手背上亲了一下。白致的手背温温热热的感觉惊醒了混乱中的计宁，这个吻一触即离，计宁撒腿快速出了卧室。
    回到客厅沙发上坐下，计宁靠着沙发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怕动静太大惊醒了卧室里的人，计宁不得不狠狠压低换气声，眼神时不时的偷瞄一下卧室的方向。
    计宁的衣服褶皱了几处无心整理，直觉浑身的力气都在刚刚那一吻中用尽。
    白致的手背暖乎乎的，计宁抬手触摸唇瓣，好似那上面还留有白致手背的温度。
    可计宁的心，很慌很慌很慌。
    他不知道刚才的自己怎么了，明明只是想进卧室看看白致的烧退了没，结果当安安静静美人如玉的白致躺在眼前时，他的双腿双脚、他的唇乃至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
    他，他刚刚竟然亲了白致！！！
    浑身一阵酥麻的感觉略过，计宁嘴唇微微张开了一些，不自觉的带着笑，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傻兮兮笑哒哒的脸上又呈现后悔的神色。
    与此同时，一门之隔的卧室里面，白致缓缓睁开双眼，空洞无光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变得有焦距。
    抬起左手，白致视线落在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手背上隐约可见，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刚才他半睡半醒之间，感觉到手背上有什么一触即过，不知是不是发烧引起的错觉。
    白致睡了一觉，身体舒服了许多，摸了摸额头，果然不再发烫。
    思绪渐渐清晰，白致回想刚刚梦里的场景，不禁看向门外的方向。
    梦里，计宁知道了自己是多重人格，并且能够准确区分他和白天才、白漂亮之间的不同。
    可是梦里的计宁，不但没有远离自己，反倒是像奶奶一样给予他无限包容和理解。
    白致不禁嗤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特别不可思议的梦。
    如果计宁真的知道他有多重人格，估计早就跑的远远的了吧？
    正常情况下，谁会愿意跟一个性格完全不同，间歇性玩物丧志、爱财如命，持续性冷漠疏离不近人情的人玩到一处去？
    是啊，怎么可能呢？
    走出卧室，白致准备倒杯热水喝喝，来到餐桌旁边，却发现他的杯子是满的，而杯壁是热的。
    不由自主的看向沙发方向，计宁整个人都被沙发背挡住，只留下头顶的短发在阳光的映射下发着软软的光，让人很想摸一把。
    以为计宁在学习，白致喝了水放下杯子后，准备履行一个“辅导老师”的应尽义务：帮计宁补习。
    “学得怎么样？”白致清冷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啊？你，你醒啦？”计宁本来是闭着眼睛的，听到声音立即睁开双眼，对上白致的目光时，下意识低下头去，不敢去看对方清澈明亮的眼睛。
    他刚刚才亲了人家的手背，还是在白致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这行为，怎么听起来有些猥琐？
    计宁刚才就在思考这个问题，满脑子想的都是白致沉睡的俊颜，他的眼、他的鼻、他性感饱满很想让人咬一口的唇瓣。
    正独自YY，就听到了白致的声音。
    计宁轻咳一声坐直了身体，随手拿起一篇课文：
    “你睡着的时候，我背了语文课文和英语单词。”
    “是吗？背来听听。”白致直觉计宁在说谎，从他闪躲的眼神中就能窥探一二。
    “额……”计宁磕磕绊绊的背了一小段：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攀……攀……”
    “攀”了小半天也没想起来下一句是什么。
    “你打算攀到哪里去？”白致坐在单人沙发上，拿起计宁旁边的语文课本随意翻看，少有的开起了玩笑。
    “你心里。”计宁脱口而出，话音未落赶紧捂住嘴唇，磕磕巴巴的解释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
    “是”的尾音后沉默了许久，场面一时安静的可怕，当事人恨不得趴在地上再也不见人。随即，计宁突然灵光一闪，冲着白致挑了挑眉，语气努力变得轻浮：
    “怎么样？哥是不是很会？跟你说哦，我追求女孩子最拿手了。”
    表面云淡风轻内心波涛汹涌，大冬天的愣是把计宁逼得脖子上汗津津的。
    白致只当计宁在开玩笑，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只是听到后一句话是，表情微不可查的变了一下。
    “哦对了，我饭做好了，赶紧吃饭吧。”计宁率先从沙发上弹起，几乎是用跑的去了餐厅饭桌旁坐下。
    白致直觉计宁动作之快像是在“逃离”什么，整个人的反应都有些怪怪的。
    白致走到餐厅的空档，计宁已经将粥端了出来，盛了一碗放在白致跟前，白致说了声“谢谢”，坐下来，拿勺子放碗里搅拌，看到里面的材料时，心底深处划过一抹温暖。
    这粥，他只在奶奶家吃过。
    思绪不受控制的开始飘向过往的美好回忆，白致神情紧紧的绷着，与平日里淡漠的样子完全不同。
    “白致。”计宁看的心里一紧，大声喊他的名字。
    白致的思绪被打断，抬起头茫然的看向计宁。片刻后，白致震惊的发现，他竟然没有在感觉到不对时就及时利用“疼痛”阻止其他人格出来。
    难道……是因为想到的事情是关于奶奶的，所以放松了警惕？
    “有事？”白致微微皱眉，不愿承认他放松警惕的原因之一，有眼前这位的因素存在。
    “啊……那个……粥烫，你慢点儿喝。”计宁尴尬的笑笑，摸摸后脑勺的软发，坐下来喝粥。
    只要没被其他人格代替就行。
    白漂亮和白天才偶尔出来一趟还行，天天出来的话，作为“守护者”的他，小心脏承受不住啊。
    白致：“……”
    饭桌上慢慢开始安静下来，除了喝粥的声音，就只有偶尔从客厅角落传来的一两声猫叫声。
    “那个……”
    “食不言寝不语。”
    “哦。”
    吃过饭，白致回到客厅坐下，拿起书本开始学习。
    期间感受到计宁偶尔飘过来的视线，白致一开始等着计宁主动开口，可半个小时过去了，对方却一直沉默的看书。
    等到再次感受到旁边的目光时，白致抬起头来与之对视。
    二人目光交错，计宁眨了眨眼：
    “我就是想问问，那个铁盒子……你打开了吗？”
    这话计宁憋了小半天了，之前一直在想要怎么才能在白漂亮不怀疑他“告密”的情况下，又可以让白致发现铁盒子被其他人格拿出来试图打开这事儿，思来想去，计宁决定“装傻”。
    “我昨天看你那个铁盒子还挺好看的，你不是让我帮你打开吗？可是我打不开，所以想问问你后来打开了没有。”
    白致向后靠在沙发背上，慵懒的目光睥睨着计宁，但心里想的却是：
    白天才和白漂亮为什么让计宁帮忙打开铁盒子？难道他们不知道钥匙放在哪里吗？
    按照他对“多重人格”的了解，白天才和白漂亮对于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应该了解才对，怎么会……
    ……
    “这周轮到我们四个人画黑板报哦。”董念念一早下了早读课，就兴奋又羞涩的对其他三人说道。
    话是对着白致、盛北和晋源说的，视线略过白致时，董念念抿唇微笑，想到接下来晚自习之前的黑板报时间能够跟白纸多多接触，内心止不住的颤抖。
    白致没什么反应，点点头继续看书。晋源还没将董念念的话听完，就被盛北拉着冲出教室，嘴里喊着：
    “快快快，我听说食堂新出了一种韭菜盒子，特别好吃。我要去尝尝。”
    董念念：“……”
    不知道上课期间吃韭菜很不人道吗？
    结伴去食堂的路上，董念念想起一件事，挽着贝冰冰的胳膊，八卦道：
    “上次不是说要去表白吗？后来怎么样啦？”
    贝冰冰原本心情挺好的，上周末老爸老妈刚刚给她升级了零花钱，谁知一听董念念的问题，脸蛋儿瞬间垮了下来，语气抱怨：
    “你都不知道，计宁他……算了算了，不提了。”
    “哎……那不就是计宁吗？”董念念没听清楚贝冰冰说的，指着前方不远处正跟一个女孩子走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计宁，转头看着同伴：
    “啊？你刚刚说什么？什么算了？”
    贝冰冰皱着眉看着计宁和女孩子的背影，原本对于白致的那点子不愉快的情绪瞬间得到了疏解的方式。
    “没什么。”贝冰冰嘴角微微一勾，加快了步伐。
    第47章
    “念念，我好不开心啊。”课间，贝冰冰拿出手机心情郁闷的来到董念念旁边，手机往董念念课桌上一放，发出了“咚～”的一声脆响。
    声音略微有些大，即便是在热闹的课间，近距离的白致也能从摔手机的动作中察觉出手机主人的烦躁情绪。
    “嗨，我觉得这个女同学没有你漂亮，真的别郁闷了，开心点儿。”董念念拿起手机认真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拍拍贝冰冰的手，肯定道：
    “她还比你胖，比你矮，你才是最棒的。”
    “可是计宁跟他一起笑的多开心啊。”贝冰冰撇着嘴，一副委屈又无奈的样子。
    这话是对董念念说的，余光却在偷偷观察白致的反应。
    白致正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距离贝冰冰不过一个董念念的距离，自然是把女同学刚才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原本他是没在意二位同学说了什么，直到某个熟悉的名字飘入耳中，白致拿着笔写写画画的动作不停，但眼睛却向上抬了一下，眼珠微转间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刚才写了一半的题目上。
    贝冰冰没等到预想中的反应，有些失望的回到座位上，她抬起手臂撑着下巴，视线所及之处，是斜后方能看到的白致轮廓线条好看的侧颜。
    奇怪，明明感觉这两个人之间不对，为什么白致听到计宁跟一个女孩子一起说说笑笑的却一点儿都不吃味儿呢？
    贝冰冰原本都想好了，只要白致询问，哪怕是提那么一嘴，她就把不久前特地加快脚步跟上计宁并且偷拍的照片拿给白致看。
    结果，人家压根连眼神都没给自己一个。
    正在解题的白致没注意身后不远处有一道疑惑不解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此时此刻，他表面上是在解题，实际上却因为胸口发堵，脑子运转都慢上了半拍。
    而这种情况，是在他听到贝冰冰所言之后开始的。
    “白致。”盛北拍拍白致的后背，打乱了正在游神的前排同学。
    “给，我苏阿姨做的蔓越莓小饼干。”盛北在白致转身时，递过来一个小小的透明密封袋，里面装着几块五颜六色的小饼干，看起来还挺好吃的。
    白致看了一眼盛北，微微抿唇想开口拒绝，听到晋源在一旁说道：
    “你不吃的话，可以送给朋友吃。”
    “朋友”是谁，就看白致自己怎么理解了。
    得亏刚才盛北一颗心思都在小饼干上面，没有仔细听清楚贝冰冰说了什么，不然这会儿铁定八卦上了。
    而盛北要是八卦，坐在他前排的白致只怕是心里堵的会更厉害。
    白致看了看晋源，伸手接过饼干，转身后瞧着手上的小饼干，想起以前小时候经常去晋源家蹭苏阿姨做的饼干、糕点吃的场景。
    那时候，苏阿姨的小饼干小甜点什么的经常是做两份，一份给三个小家伙当场吃，一份用小小的密封袋、甜点盒分装起来，让蹭吃蹭吃的白致和盛北带回家当零食。
    有一次，苏阿姨做了一款特别好吃的芒果布丁，盛北吃着吃着，就将原本放在小盒子里留着给他带回家的全部吃完了，出了苏阿姨家的门，他眼巴巴盯着白致手中的小盒子，在白致快走到家门口时，伸长胳膊拦住小伙伴的去路，奶声奶气软乎乎的说道：
    “白白，白白，把这盒也给我吧好吗？”
    见白致只是睁大眼睛略微歪了歪脑袋回望着他却并不言语，盛北一着急脱口而出：
    “那要不然，我拿我妈刚给我买的变形金刚跟你换啊？”
    “这盒给你。”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另一个小豆丁，只比盛北高了两三厘米，说话间伸出小肉手捏他的头发玩儿：
    “回家吧。”
    昨天还说变形金刚是他最喜欢的玩具，结果一盒芒果布丁就给换了？
    晋源拉着盛北的小手离开了白致的家门口，看着两个小伙伴手拉手高高兴兴离开的背影，白致将怀里的小盒子抱的紧紧的。
    回忆结束，白致嘴角微微带着笑，将小饼干放在了抽屉里。
    距离晚自习还有几十分钟的时候，白致、董念念和后排的盛北、晋源一起来到最后一排的黑板前，准备画板报。
    板报主题一般都是每周一更新，学校老师没有规定是什么，只说总体积极阳光就可以。
    主题是董念念这个学习委员定的，“快乐寒假”四个大字写在最中间靠上的位置，特别显眼。
    至于其他的，白致负责写字，晋源负责画画，盛北负责打下手，而唯一的女生董念念则负责“统筹工作”。
    本来董念念是站在地上稍远一些指挥的，看到一半发现白致写的字如果放在稍微靠里面一些的位置可能会更好之后，便把白致叫下来，自己站在一张椅子上面将黑板靠右的一半画了好几个小圈圈，准备跳下来站远了看看整体布局效果什么的，结果一不小心差点儿摔倒，幸亏白致及时伸手扶住，才避免了她跟地面来一次亲密接触。
    “啊……”董念念不由得惊叫出来，原本紧张害怕的，待手臂处感受到白致大手的温度，脸蛋儿瞬间红了一片。
    虽然白致将她扶稳了之后，迅速放手后退一步保持距离，可刚刚短暂的身体接触还是让董念念心花怒放，她紧紧的咬着嘴唇，脸上是止不住满满的笑意。
    只不过，站在门外刚刚路过的计宁，心情就不大好了。
    计宁原本是被苏帆意拉着去打篮球的，刚刚经过高二（1）班门口习惯性往里面张望时，就看到了白致扶住一个差点儿摔倒的女生的场景。
    白致是背对着他的，看不清神情，可董念念害羞带笑的样子却真真切切的映入计宁的眼中。
    “快点儿啊，赶紧的。那边等着呢。”苏帆意走了几步发现计宁没跟上来，回头拉着他就离开了走道，奔下楼去。
    打球的时候，计宁一直心不在焉心神不宁，最后不仅输了球，还因为没接住一个球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嘶～”计宁手臂传来一阵刺痛，他咬紧牙关才没叫出声来。
    “没事儿吧？”苏帆意赶紧跑过来关心的问道，并扶着计宁从地上起来。
    计宁摆摆手，指了指医务室的方向，表示自己受伤了不能再继续打下去。
    拒绝了苏帆意陪同去医务室的提议，计宁一个人来到校门口不远处的医务室，走进去之前，看了一眼高二教学楼的方向。
    计宁的手臂摩擦地面时破皮出血，医务室的医生用酒精消毒时，疼的他面部都有些扭曲。
    “好了，这几天不要沾水。”医生手脚麻利的为计宁包扎好，他套上衣服，从外面几乎看不出来手臂受了伤，除了卫衣袖子有一些摩擦的痕迹之外。
    晚自习下课后不久，白致收拾了课桌，准备离开教室回家，刚刚站起来，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那一小袋蔓越莓饼干。
    走出教室下了楼，白致看到等在教学楼入口附近的计宁。
    少年依靠在墙边，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低着头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明明是很悠闲的姿势，但白致却莫名觉得，这样的计宁，看起来有一丝丝落寞的感觉。
    白致视线扫过计宁袖子上磨损的地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一下。
    二人回家的路上，白致发现今晚的计宁很安静，平时时不时就会一个人说好多话的，今晚却一直一言不发，似乎有心事。
    回到小区，二人一同去车棚放了自行车，进了电梯下了电梯，直到白致拿出钥匙开门，计宁都没开口说过话。
    白致推门准备进家，抬脚前停顿了一下，将小饼干递给计宁：
    “同学给的。”
    其他的，就没再说什么了。
    白致看计宁平时挺喜欢捣鼓些吃的，做的饭菜又香又好吃，以为对方是别人口中的吃货，看到小饼干应该会喜欢，谁知计宁却脸色一变，原本的严肃脸迅速垮了下来，充满了幽怨：
    “别人给的你就带着，那我送你的围巾呢？怎么从来没见你戴过？”
    第48章
    拿着小饼干的手僵在半空中，这对于白致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体会。
    以前他只给关系特别好的盛北和晋源送东西吃，盛北小吃货是不用说的，给啥都接着，晋源即便不喜欢吃，也会接了给盛北留着。
    后来因为多重人格，白致再也没有给任何人送过东西。
    今天，算是第一次。
    看样子，似乎还被拒绝了。
    至于计宁刚才的问题，白致没办法回答，索性收回小饼干，转身准备推开门回家。
    “白致，你别走。”计宁急了，一下子抓住白致还没收回的手，他眼角微微泛着红，里面蕴含着白致看不懂的情绪。
    计宁认真专注的盯着白致，加重了语气重复问道：
    “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围巾？”
    白致皱着眉看了一眼计宁，视线下移落在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上。白致心里的弦紧绷着，条件反射的担心自己的情绪问题，害怕别的人格会出来。
    白致用力挣脱计宁，计宁却不依不饶再次抓住，这一次，白致有些生气了，下意识推开计宁，却不小心碰到了计宁受伤的胳膊。
    “嘶～嗯～”对面的少年发出一声闷哼，表情有些痛苦。
    “你怎么了？”原本一只脚已经踏入房门的白致，停下脚步看向计宁。
    “不用你管。”计宁丢下一句气话，转身回了自己家。
    看着计宁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声弄得很大，气急败坏的推开门再“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白致对此蹙眉不解，待在原地停留片刻，回了自己家。
    这一晚，相隔不远的两个人都有些微失眠。
    计宁拿出和送给白致那条一模一样的围巾，眼里蕴着伤感无奈。
    他不停的拿出手机将其翻到与白致的聊天界面，上面清一色的是他发过去的早午晚安，而白致，一次都没回过。
    晚自习之前，白致扶住女生胳膊的场景一直不停萦绕在眼前，计宁眼里呈现一抹迷茫，不知同样作为男生的自己和白致，到底会不会有未来。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男男在一起时并没有以前那么排斥，可白致是怎么想的呢？
    计宁第一次发现，他其实一点儿都不了解白致，平时见到的学霸高冷淡漠，偶然出现的白天才和白漂亮从不走心，一个只爱玩，一个只爱挣钱。
    说到底，白致对他来说真的是既熟悉又陌生，明明相识却并不相知。
    仅仅知道对方的小秘密有什么用？他帮不了白致什么，更没办法得到对方的心。
    等等等等，他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不相知就相识到相知啊，不了解就努力了解啊，不就是攻略高冷学霸吗？有什么的？不管前路是否布满荆棘，努力就对了。
    从灰心丧气到踌躇满志，计宁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本想着自我洗脑OK了，可当他拿出手机准备继续发“晚安”二字时，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又蔫了。
    隔壁不远处的白致，同样有些睡不着觉。
    白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此时不用费脑力去看书学习，不用时时担心情绪激动，静下心来整个人都放松之后，反倒是想起了白天贝冰冰和董念念的对话，以及……回家前计宁问他为什么不带围巾的事情。
    等等，计宁胳膊是不是受伤了？是跟人打架才弄伤的，还是不小心碰伤的？
    还有计宁回家前的那个眼神，让他看不懂的那个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这些问题不停交换着出现在白致的脑海里，扰乱了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内心。
    白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
    打开了微信与计宁的聊天界面，上次的聊天记录是今天中午对方发来的那句“午安”。
    而平时，晚上十点半左右，就会收到计宁的“晚安”信息。
    但今日，没有。
    放下手机，白致突觉自己有些无聊，竟然会去等待一条微信到这个时候。
    不，他不是“等”，他只是无聊睡不着而已。
    ……
    次日一早，白致洗漱好打算出门，都走到房门口了，又折返回卧室，从衣柜里拿出计宁送的那条围巾，围上。
    打开房门，白致发现门外把手上挂着一个保鲜袋，里面是他之前吃过一周的超级至尊无敌版手抓饼。
    白致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看了一眼计宁家门的方向，犹豫片刻才按了电梯。
    到了楼下小区的停车棚，白致的自行车旁边的位置空空如也。
    白致轻笑摇头，骑着自行车出发去学校。
    中午，董念念趴在课桌上睡了一觉，醒来看见白致还在位子上坐着，不禁好奇：
    “白致，你没去吃午饭吗？”
    白致每天中午一点半左右的时间会出去吃午饭，别人可能不知道，身为白致的同桌兼暗恋者是不可能不注意这种小细节的。
    而现在已经快两点了，眼瞅着距离上课只剩下半小时，白致竟然还待在座位上。
    “嗯。”白致淡淡应了一下，起身走出教室。到达门口时停留了几秒钟，才走去楼梯口，下楼去燎原吃午饭。
    此时此刻，燎原有两位顾客，从一点二十左右开始就坐在进门一眼就能瞧见的位子上，其中一人点了一份干炒牛河，慢吞吞吃着，每一口恨不得咬上一百下再咽进去，真是实实在在的践行了什么叫做“细嚼慢咽”。
    对上同伴疑惑纳闷的眼神，少年露出一抹不失尴尬的微笑：
    “细嚼慢咽对身体好。”
    “感情以前吃饭喜欢狼吞虎咽，生怕被别人抢了饭碗的那个人，不是你啊？”包莎莎喝了一口果汁，看着计宁调侃的笑了一下。
    计宁：“……”
    他以前吃饭是挺快的，后来跟奶奶一起住之后，为了照顾奶奶的吃饭速度，愣是把自己的吃饭速度也降下来了。
    计宁吃的很慢很慢，饶是如此，一盘干炒牛河也不过是十几二十分钟的事儿，等他吃完了，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一点五十，但，环顾四周，燎原却没有他想见之人的影子。
    “你没吃饱吗？”包莎莎看着没有丝毫要回学校意思的计宁，挑挑眉，好奇问道。
    计宁清了清嗓子，叫来了服务员，又要了一份干炒牛河。
    包莎莎：“……”
    “那什么，要不你自己慢慢吃？”包莎莎微微笑着提议道。
    她对看计宁吃饭这种事情，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话说今天这位小学老同学不知怎么了，突然拉着她来到燎原说要请她吃饭。
    可是，哪儿有人一点多才跑过来请人吃午饭的？
    何况，她明明记得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有在食堂看到过计宁啊，当时距离虽然远了一些，但她敢肯定，端着盘子一直在捣鼓餐盘却并没有吃上几口的人，就是计宁。
    于是，来到燎原后，包莎莎点了一杯果汁坐在对面，看着计宁吃了二十分钟的饭。如果她现在不回学校的话，估计还得再看二十分钟。
    “不行。”计宁一把抓住包莎莎的手臂，抬眼，就看到一道熟悉的、他期待已久的、想见又不好意思见的人影，正跨过门槛走进来。
    第49章
    空气在这一刹那间安静下来，计宁在看见白致踏入燎原时眼睛里开始有了亮光，不再像之前似的暗暗沉沉没有精神的样子。
    特别是，瞧见白致脖子上围着的围巾，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款式颜色，让计宁原本因为长久等待找不到突破口去“和好”的心情豁然舒畅。
    计宁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双眼含着遮掩不住的情意，紧紧的盯着来人。
    然而，白致只是在刚进入燎原的时候与他对视了一眼，随后若无其事的略过计宁的座位，走上二楼拐角处的老位置坐下，不再看计宁一眼。
    计宁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所及之处依然是那个门口，可惜，刚刚站在那里带给他欢喜的人，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往里面走。
    二楼。
    白致坐在位置上，胸口发堵胸闷难受。
    计宁抓住那女生手的场景一直停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明明和他没什么关系，却觉得那一幕特别刺眼。
    “老样子？”虞小舟将菜单本抱在怀里，来到白致旁边时，轻声询问。
    “嗯。”白致应了一声，待虞小舟转身离开，忍不住的想要往楼下看去。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白致及时收回视线，低下头拿出手机。
    余光，却是调整了姿势，便于能将楼下的某个身影收入眼底。
    “你瞅什么呢？”包莎莎回头瞧了一眼空空荡荡的门口，伸出手在计宁眼前晃了晃。
    “走吧，回学校。”计宁回过神来，似乎做了很大决定般的，深呼吸一口气，咬了咬唇，放下筷子，站起身来离开了燎原。
    “哎？你不吃啦？”包莎莎眨了下眼，纳闷的看了一眼刚刚上桌的干炒牛河，跟着出了门。
    听到楼下的动静，手机是看不下去了。
    白致看着计宁离开的背影，眼神转瞬间暗了下去。
    “你好，一份干炒牛河，请慢用。”清润温柔的女人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随即一盘散发着熟悉香味儿的干炒牛河摆在了白致面前。
    白致拿起筷子，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眸微抬了一下。
    刚刚计宁面前摆着的，好像也是干炒牛河。
    但是，他并没有吃多少就离开了燎原。
    白致吃了饭，回到学校路过校门口的小卖部时，双脚不听使唤的拐了进去。
    许是因为快要上课的缘故，小卖部里面没几个学生，并且没有白致认识的同学，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走到一排吃的东西面前，望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犹豫不决。
    想起平时都是计宁给他做吃的，虽然好像不太了解他的口味，但除了第一次做了他会过敏的西红柿炒鸡蛋之外，之后很多时候都是他爱吃或者他不排斥的食物。
    反之，他并不清楚计宁的口味。
    “叮铃铃～叮铃铃～”清脆的预备铃响起，白致没时间深思计宁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随口拿了两款面包、一包沙琪玛还有两袋烤香馍片，付了款拎着袋子去了高二教学楼。
    白致踏着步子走到教学楼前，看了一眼距离高二（1）班最近的楼梯，选择从对面的楼梯上去。
    这个楼梯走上去右拐就是高二（3）班，白致到了楼梯口，右拐，经过高二（3）班时，却什么都没做，一直往前走，不停歇的路过了高二（3）班、高二（2）班，来到高二（1）班，进了教室。
    董念念瞧见白致拎着一袋子吃的走了进来，不由得好奇：
    “白致，你喜欢吃……零食啊？”
    董念念声音轻轻的，待白致坐在座位上，将袋子塞进抽屉里时，说道：
    “你喜欢吃什么零食啊？我家里是开超市的，零食超级多，明天给你带过来一些？”
    “不用了，谢谢。”白致礼貌性拒绝。
    他对零食没什么兴趣，对别人给的东西更没什么兴趣。
    董念念略显得失望，还想开口再说点儿什么，化学老师踩着点儿走进了教室。
    与此同时的高二（3）班，苏帆意将书本竖起来，小声跟计宁说话：
    “你中午干什么去啦？”
    平时都是一起吃过饭睡个午觉再去打会儿球的，结果今天他睡醒了之后却没找到计宁。
    计宁看了一眼同桌，从便利贴上撕下来一张纸，刷刷刷的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推到苏帆意跟前。
    苏帆意拿起一看，上面写着：
    “认真听课。”
    苏帆意：“……”
    自从同桌爱学习之后，他就越来越无聊了。
    上课这么难熬的时光，没有了“悄悄话”可说，多没意思啊。
    苏帆意一只手撑着下巴，用来遮挡老师视线的书本竖在前面，以讲台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的大脑门。
    班主任兼化学老师陈老师远远的看了一眼苏帆意，确认一旁的计宁正昂首挺胸认真的注视着黑板方向，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甚是欣慰。
    看来老同学的侄子，还是有药可救的。
    虽然一开始是个让她讨厌的小学渣，而今还不到一个学期的功夫，竟是发生了脱胎换骨的转变。作为班主任，她真是打心眼里为学生高兴。
    而让她高兴的当事人计宁，虽然看起来是注视着黑板认真听课，思绪却早就不知飞向何处。
    ……
    零食在白致的课桌抽屉里放了一整天，一直到晚自习结束时，还没有送到原本想送到的人手里。
    接下来的几天，白致每天早晨都会在门把手上得到一份手工牌早餐，有时候是煎饺，有时候是三明治，有时候是手抓饼。
    材料丰富，每次都能吃的饱饱的。
    但早午晚安的微信，却是没有再收到过。
    眼瞅着期末考试即将到来，作为考试前的最后一个周末，计宁本应该一大清早就敲响白致家房门的。
    奈何过去几天拿捏的太过，计宁都没想到之前那件小事竟然会让彼此整整一周都没再开口说话。
    其实这事儿归根结底是他询问围巾一事，那既然白致都戴上他送的围巾了，按理说也没啥理由再僵持着不接触才是。
    可想想上次他在燎原等了许久，为了看起来比较自然，还拉上了一个老同学兼小时候的邻居当挡箭牌，结果白致进门后看都不看他一眼。每每想到这儿，计宁想要主动打招呼的心思就会被一盆冷水似的浇灭。
    如今非常难熬的一周过去了，到了他最最期待的周六，计宁原本就不安分的内心又开始扭扭捏捏起来。
    “要不……道个歉？”计宁挠挠头，站在白致家门口，有些纠结要不要敲门。
    “不不不，我又没错，道什么歉啊？再说了，我每天那么辛苦的早起做早餐，就算我真的错了，也算是道过歉了吧！”计宁自言自语道。
    丝毫不知道，刚刚跑步回来的白致正站在旁边的楼梯口，将他嘀嘀咕咕声音不算大的话全部听了去。
    白致瞅了一眼电梯方向——维修的牌子立在电梯口。
    因为电梯还在维修，他才选择了爬楼梯。
    白致看着抬手准备敲门的计宁犹犹豫豫的放下手，抬脚回了自己家，待隔壁房门紧紧地关上之后，从楼梯口走了出来。
    门把手上依然挂着一份早餐，今天来了个新花样，是滋饭团。
    白白糯糯的米团子，包裹着肉松、蛋黄等，隔着保鲜膜都香香的。
    白致从门把手上把早餐拿了下来，来到计宁房门前，站了一会儿，却没敲门，又转身回了自己家。
    洗去身上的热汗，换了身清爽舒适的睡衣，白致习惯性拿着书本和练习册来到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良久，抬起头来看向长沙发，才意识到，旁边的长沙发上压根没有计宁的存在。
    直到这时，白致才猛然间发现，他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有计宁在身边的日子。
    就说每天的早餐，他早已经忘记了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每天要早起十分钟热速冻包子的事情。
    还有前几天的面包等零食，虽然那个袋子还在抽屉里放着，但起因是什么，不言而喻。
    白致眉峰微蹙，对这个“最新发现”颇有些震惊担忧。
    他的人生是不需要有好朋友在身边围绕的，不管是身为小时候玩伴的盛北、晋源，还是现在天天接触的计宁。
    可现在呢？
    白致苦笑一下，“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
    白致双拳紧紧的握着，半晌，才慢慢松开，放下书本拿了钥匙出了门。
    来到家附近的超市，白致站在冷冻柜旁边，往小推车里放速冻水饺和速冻包子。
    “白致？”一道惊喜的声音传至耳中，白致循声望去，微微皱眉。
    苏煜本来是被表姐大清早的拉过来超市当苦力，谁曾想，竟然在超市遇到了白致。
    白致瞧见同班同学跟一旁的女孩子说了什么，然后朝着自己走来。
    白致对于上次在停车棚被苏煜抓住手不放从而害他转变人格的场景心有余悸，双脚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全身开始紧绷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阻隔在他和苏煜之间，冲着即将来到他跟前而不得不临时“刹车”的苏煜说道：
    “好巧啊。”
    灯光倾泻而下，聚焦在少年身上嵌上了迷蒙的光晕，清爽修长的背影替他挡下来意不明的潜在“危险”，白致眉眼弯了弯，紧握的双拳慢慢放松下来。
    第50章
    面对突然出现的计宁，苏煜是极不爽的。
    平时在班级里，他需要努力克制自己去接近白致，尽量营造出一种白致对他而言只是普通同学的感觉，就因为同桌无意中开玩笑的来一句：
    “怎么感觉你最近老是盯着白致看啊？不会是跟那个计宁一样，也喜欢上咱们的大学霸了吧？”
    忽略同桌笑哈哈随口一问压根没走心的样子，苏煜心虚的猛摇头，自那之后，不得不刻意的保持着跟白致的距离。
    如今好不容易在学校外面碰到了，苏煜一开始还以为终于能够跟白致好好说说话什么的，谁知半路杀出个计宁，当真是无语得很。
    最终，苏煜只是简单打了声照顾，没能跟白致说上几句话，就被等得不耐烦的大表姐叫了回去。
    苏煜一走，冷冻柜附近的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冷气泄漏的缘故，计宁和白致感觉周边温度很低，极为默契的去了一旁的零食区。
    “你打算继续吃速冻水饺？”计宁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白致推着的购物车，发现里面一水的速冻食品。
    计宁的脸色有些难看，怀疑过去一周的早餐，到底有没有进入白致的肚子里。
    别他辛辛苦苦早起做的，白致收到了却没吃，那才真是郁闷。
    可这事儿都持续一周了，此时开口问好像怪怪的。何况……他们好像还没有和好呢。
    “嗯。”白致点了一下头，语气轻轻淡淡的，但脑子里的一根弦却紧绷了一下，有种恍若被人抓包的错觉。
    他随手从零食区拿着一袋袋的小零食放在购物车中，似乎计宁刚才的问题并没什么，但仔细看清楚购物车里面刚刚被他放进去的一个特殊的零食之后，就会知道白致的心思其实根本不在零食上面。
    “你是……”计宁从购物车里面拿出那袋西红柿口味的薯片，疑惑的盯着眼前之人。
    白致是不会吃西红柿的，会吃这种口味薯片的，除了白天才就是白漂亮。
    可是眼前之人给他的感觉却是白致本人。
    计宁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白致看到他手中的那个袋子，脸色微微一变。
    “你是买来给我吃的吗？”
    计宁眉毛舒展开来，突然露出一抹微笑，他嘴角上扬，笑容真实：
    “我就知道，你是在用这袋零食跟我道歉对不对？”
    白致：“？”
    计宁似乎找到了突破口，明明知道这有可能是白致随手拿了的原因，却还是固执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下去。
    因为紧张担心白致会否认，计宁体内的热气快速散发，大冬天的，脑门上隐隐有一层汗。
    见白致张开嘴唇，计宁赶紧抢先一步拍拍白致的肩膀：
    “我懂我懂，不用解释。不过……高冷学霸的道歉方式很特别嘛。”
    计宁在白致看向他拍对方肩膀的手时，及时将手缩了回去，拿着西红柿口味的薯片袋子，一脸的笑意盈盈：
    “好啦好啦，我接受你的道歉。”
    白致：“……”
    因为这袋薯片，计宁成功跟白致打开了话匣子，不管是在超市还是在回家的路上，他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过去一周发生的事情，大到他昨天的数学临时测验得了101分的好成绩，小到上课时有同学偷偷看小说被老师没收手机叫了家长。
    白致一直默不作声在旁边听着，偶尔听到计宁说到他自己的成绩时，给与肯定的“嗯”一声。
    “那个……你会不会嫌我话多啊？”
    二人到达家门口，白致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计宁收住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其实计宁平时话也不是特别的多，今天之所以一改常态，实在是之前一周的空白让他心有余悸，总担心不说话一旦冷场的话，场面会很尴尬。
    “今天做什么菜？”白致没回答计宁的问题，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速冻水饺，心下一软，主动邀请。
    果然，计宁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右手抬高展示袋子里五颜六色的新鲜蔬菜：
    “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再次走进白致家，计宁有种恍惚间的不真实感。
    就好像，过去他出现在这里已经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但其实，他上个周末还在这里写作业看书呢。
    小猫咪一看见计宁就撒了欢的跳到他怀里，伸出舌头舔他的手心，痒痒的，惹得计宁笑哈哈个不停。
    “你家小猫咪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我得做饭了，快下来自己玩儿。”计宁半蹲着将小猫咪放在地上，揉了揉它的小脑袋，才起身看向白致。
    白致低头抬眸，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标准的礼貌式微笑。
    计宁也不在意，拎着他从超市买的一大袋子菜进了厨房，进去之前，主动开口：
    “不用帮忙。”
    毕竟，上次忙没帮上，还把白漂亮放出来嚯嚯了他一整天。
    白致抱起小猫咪坐在单人沙发上，将小东西放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猫毛。
    白致对于计宁刚才提出的问题表示疑惑，按理说，他才是小猫咪的主人，而这小猫儿平时高冷得很，除了大中午的会窝在沙发上晒太阳之外，几乎不怎么跟人类相处。
    平时也没见它对计宁多喜欢，今天是怎么了？
    殊不知，小猫儿心里苦，可是小猫儿说不出。
    要是它会开口说话的话，一定会去跟计宁控诉：
    “最近几天的主人阴冷阴冷的，好可怕。”
    还好你来了，整个家终于有了人类温暖的气息。
    做完了饭，计宁借口有点儿闷，跑到阳台去，说要吹吹风透透气，实则，是在寻找那条围巾。
    明明过去几天都有看到白致戴着的，今天怎么没戴呢？
    巡视一番，无果，计宁蔫巴巴的回到餐厅坐下。端起碗吃饭。
    今天计宁做的菜品比较丰富，有宫保鸡丁、菠萝咕咾肉、清蒸鲈鱼、上汤西蓝花，还有用白致买来的速冻水饺做的水煎饺。
    “你这是……把我买的速冻水饺都用了？”白致看着整整五盘的水煎饺瞠目结舌。
    他总共买来五袋，如果一天午餐晚餐两顿都吃速冻水饺的话，这些差不多就是两个双休的量，可计宁却把所有的速冻水饺全用光光了。
    “那个……我们都在长身体嘛，肯定是要多吃一些的。”计宁轻咳一声，开吃。
    只要他把速冻水饺用掉的足够快，白致的早午晚餐就没了着落，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做菜，既能够“登堂入室”，还能够保证白致的营养，完美。
    想到自己的小九九，计宁忍不住偷笑，意识到表情管理失败，忙轻轻拍了拍腮帮子。
    好在他原本是低着头吃饭的，白致倒是没注意到他拍脸颊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只是，这么多水饺，哦不，水煎饺，怎么吃得完？
    这里，可足足有100只煎饺呢。
    二十分钟后，计宁艰难的往嘴里塞煎饺，他刚刚已经吃了35个，肚子里早就饱饱的，可“丑话”都说在了前头，不把这些水饺吃完实在是说不过去。
    何况，他不想跟白致因为“浪费水饺”这种小事弄得不欢而散，要是再来一周“互不相见”、“互不搭理”什么的，只怕是要疯。
    白致在计宁伸出筷子准备再夹一个煎饺时，将盘子往旁边拉了一下。对上计宁好奇的眼神，白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吃不完的，可以晚上热着吃。”
    计宁：“……”
    艹……他为什么没想到！
    白致刷了碗，收拾完餐桌，准备去客厅前，从不远处看到计宁靠在沙发上，肚子圆鼓鼓的挺着，眼睛闭着头仰着，神色痛苦。
    白致转身去了餐桌附近的酒柜，从里面拿出一板健胃消食片，走到客厅放在茶几上：
    “吃两片。”
    计宁睁眼，顺着白致手指的方向，看到茶几上放着的药丸，立即收了肚子，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
    “你这是做什么？我刚才……只是有那么一丢丢的饱而已。”
    “随你。”白致转身走向卧室，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要睡个午觉，你请便。”
    计宁看着白致走进卧室，关上房门，果断拿起健胃消食片吃了两颗，揉了揉肚子觉得舒服了一些之后，轻手轻脚的将健胃消食片放回酒柜专门用来放各种药品的抽屉里，并往里塞了塞，将另外的药丸放在健胃消食片上面。
    计宁想好了，只要白致不问起，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要是问了，就说好心帮他把健胃消食片收起来了。
    反正白致不会无聊到去酒柜抽屉将那板健胃消食片找出来，数一数上面的药丸数量有没有少。
    卧室里。
    白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明明出门前想的是，回归以前一个人孤独清闲自在的生活，怎么一见到计宁，所有的计划就自动落水变成泡影不见了呢？
    一定是因为对方好心给他做饭，即便他有多重人格，即便他再努力营造高冷孤僻，但骨子里，他也是渴望有朋友陪伴在侧的。
    想通了之后，白致很快入了眠。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白致起身洗漱了一下，来到客厅，发现原本放在茶几上的健胃消食片不见了踪影。
    “你扔了？”
    “啊？”
    “健胃消食片。”
    计宁：“……”
    学霸就是学霸，也太细心了吧。
    无奈指了指酒柜方向，计宁挠了挠后脑勺，笑哈哈道：
    “那啥，我帮你收起来啦，放这里碍事儿。”
    白致“嗯”了一声，朝酒柜走去。
    第51章
    白致走到酒柜旁，打开盛放药品的抽屉，瞥见健胃消食片一角，从一堆药中将其拿了出来，但并没有脱离抽屉。
    确认上面确实少了两颗之后，放下那一版药，关上抽屉前，拿了一袋999出来。
    计宁早在白致走向酒柜时就心虚的盯着他的背影，见白致没有拿刚才的健胃消食片，反倒是拿出了感冒灵，顿时就忘记了吃药被发现的尴尬，紧张地询问：
    “你感冒了？”
    “预防。”白致冲了药粉，将略带甘苦味儿的东西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时间，白致发现计宁看书有些不太老实。
    倒不是说他心不在焉，只是时不时的就会倒满一杯水，还要看着他喝完是什么意思？他很缺水？
    不知白致心里在疑惑什么，计宁在草稿纸上写下最后一道题，刚准备开口，电话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计宁看了看白致，自觉的走到阳台接电话。
    电话是苏帆意打来的，想让计宁出去打游戏。
    计宁转身倚靠着阳台栏杆，视线落在白致俊美的侧颜上，眼里温柔似水。
    对着手机说出来的话，却没什么感情：
    “不去，我要学习。”
    “嘿，小宁宁，你老实交代啊，这么辛苦的学习，是为了啥？”电话那边传来苏帆意坏笑的声音：
    “快说，快说。”
    这时白致突然起身，计宁条件反射的收回视线，转身，随意的将胳膊搭在栏杆上，嘴边溢出浓浓的笑意：
    “为了配上我喜欢的那个人。”
    也为了跟奶奶待在一起。
    计宁并没有非常刻意的压低声音，因此刚才的那句话入了给小猫喂水的白致耳朵里。
    白致脚步停在原地，往猫盆里倒入一些水之后，转身回了沙发上坐下。
    计宁那边的电话还在继续，苏帆意以为计宁说的“那个人”是田俏俏，这让计宁一阵无语，发出灵魂拷问：
    “是什么让你有这种误会的？你说出来，我可以解释。”
    苏帆意：“虽然田俏俏曾经让你帮忙递情书给白致，但是我咋觉得她看你的眼神满含情意呢？”
    计宁：“你瞎。”
    不再继续跟苏帆意掰各种扯毫无营养的问题，计宁挂了电话回到客厅沙发上，将早在五分钟之前就应该给白致的草稿纸重新拿起。
    ……
    白致看书学习的时候是很认真的，基本上可以说是无心旁骛，哪怕周边有人在吵架，都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可偏偏，无意中听到的一句话，让他整个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宁。
    也因为此，计宁第一次发现，白致写在草稿纸上的公式竟然比答案多了一个步骤。
    “白致，这里的公式是不是可以用待定系数法代替啊？”计宁疑惑的看着白致，第一反应是：莫非答案错了？
    白致拿过来看了一眼，心下便是一个咯噔：
    这种低级错误，怎么会出现在他这里？
    “待定系数法……也可以。”白致看向计宁：
    “不过两步法会更简单明了一些，适合你。”
    “哦。”计宁感动的点点头，开心的又去厨房给白致倒了一杯水。
    再回到客厅时，白致提出让计宁背诵课文：
    “就背《劝学》吧。”
    这个难不倒计宁，平时周内下了晚自习到家都很晚了，计宁不去打扰白致的时间，大多用来背诵语文和英语。
    计宁清了清嗓子，开始背诵：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而……”
    明明昨天早读课上还背诵的特别顺畅，这会儿怎么卡壳了？
    卡壳就算了，后面是啥来着？
    计宁原本不急不躁的，这会儿却是脑袋一片空白，他开始有些紧张，思绪乱飞而无法集中精力去想下一句是什么。
    白致抬眼看着计宁，就在对方以为他会提醒一句时，幽幽开口：学无止境，但……恋爱影响学习。”
    计宁：“？”
    计宁有些懵逼的盯着白致，少年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好像刚刚那句话不是从他嘴里出来的一样。
    “恋爱怎么会影响学习呢？不是应该使人进步吗？就比如我们两个现在，我为了……”计宁差点儿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意识到说错了话，及时制止自己：
    “那个……我不过是昨晚没睡好，才，才一时忘记的。”
    白致：“？”
    刚刚计宁想说什么？是想说他们两个现在一起学习，就是为了他能够进步之后配得上那个女生？
    那个曾经出现在贝冰冰口中让她口酸心烦的女生，那个在燎原吃饭被计宁抓住手臂的女生？
    白致没再说什么，只是将书本摊开到《劝学》那一页，示意计宁自己看书。
    而他，起身走向卧室。
    他要冷静一下，自从无意间听到计宁说的“恋爱”两个字，他就不像自己了。心里发堵胸口发闷不说，竟然还选了一篇《劝学》让计宁背诵。
    什么意思？让计宁不要谈念爱吗？
    即便计宁有女朋友，又关他什么事？
    “我觉得恋爱不会影响学习，爱而不得才会。”计宁看着白致从沙发上起身那一刻面色深沉，他微微皱眉，站起身来鼓足勇气，对着即将走到卧室门口的白致说道。
    即便白致认为谈恋爱不好，他也要将他的看法说出来。
    清脆却低沉的嗓音传至白致耳朵里，他脚步不停，走进卧室关上房门，来到椅子上坐下时，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好半晌，白致从抽屉里拿出铁盒子，又从一本日记本里面拿出小小的钥匙，打开了白漂亮以为的“秘密”。
    其实里面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过是关于奶奶的照片而已。
    这些照片里面，有的是小小年纪的白致依偎在奶奶怀中，小白致笑颜如花，奶奶和蔼可亲。
    有的是再大一些的白致站在奶奶跟前，一手拿着一根雪糕，左手的放在自己嘴里，右手的递到了奶奶嘴边。
    可以说，这盒子里，装载了白致对于奶奶所有的回忆。
    以往的他是不敢打开这盒子的，怕打开了之后看到里面的照片回想起奶奶时，情绪太过激动而变换人格。
    可今日，白致打开了。只是在打开的瞬间，白致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果断盖上盖子，将铁盒子重新上了锁之后，白致一手覆在胸口上，缓缓平稳呼吸，看着铁盒子发呆。
    奶奶，我这……到底在做什么？
    “恋爱”话题就此打住，接下来的小半天时间里，计宁和白致专心看书，毕竟，期末考试快要到了。
    晚上十点钟，计宁回了自己家。
    十点十分，白致收到一条微信，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晚安”。
    ……
    期末考试很快到来，计宁拒绝了白致帮忙补习化学的好意，只是尽可能的提高其他科目的成绩。
    巧的是，考试时，几乎每场都是陈老师在监考计宁所在的考场。
    自然的，身为班主任以及叔叔的好友，陈老师时不时的就会走到计宁跟前看一眼。几场考试下来，陈老师发现计宁大部分题目都自信心爆棚的在试卷上刷刷刷的写着答案或解题步骤，本来还甚感欣慰，觉得过去几个月的“教育”终于得到了回报。
    偏偏到了化学考试时，看着计宁选择题抓阄、填空题略过，陈老师站在一旁真是又揪心又胸闷气短，抬高的巴掌缓缓收起，恨不得当场给这个小学渣两巴掌。
    可，对比前几场考试时计宁面对试卷的游刃有余，陈老师回到讲台边儿的椅子上坐下，望着正在抓阄的小学渣陷入了沉思。
    莫非……这孩子是故意针对她这个班主任？
    不行，得跟老同学好好说道说道才行。
    考完试，计宁冲出教室，深呼吸外头新鲜自在舒适的空气，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化学考试，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我先回家啦。”计宁走到车棚，骑上自行车，发了微信给白致。
    明天他要去M市看奶奶，在此之前，他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白致考完试走出考场看到微信，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的事情。
    看着手机微信上一水的“早午晚安”下面格外刺眼的几个字，白致微微皱眉了一下，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考完试就该好好放松，这大概是每一个学生共同的成长方式。
    白致也不例外。
    不过，相对于其他学生的打游戏逛街唱K，白致选择的放松方式枯燥又无趣——看课外书。
    而且是需要费脑筋学习的那种，比如：编程、大数据处理等。
    白致来到书房，手指略过一排特殊的“课外书”，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计宁第一次去他家时说过的话。
    “学霸，你这么多书，真的会看吗？涉猎挺广啊。有没有小黄漫啥的呢？我太无聊了，你这里的书只适合睡觉。”
    小黄漫？白致不由得嗤笑一声。
    他和计宁本就不是同一类人，从生活习惯到人生观念，无一相同。
    就好比他现在在考虑打开电脑是写程序还是抓数据，而计宁，大概是和好朋友去打游戏了吧。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约会。
    但白致显然不愿往这方面想。
    次日一早，白致难得没有早起跑步。
    昨晚有些失眠，写程序写到了凌晨两点多，直接导致白致放假的第一天，就睡到了上午九点才醒。
    习惯性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计宁在两个小时之前发了消息给他：
    “酒柜放药的那个抽屉最里面有我家的备用钥匙，我放了一些东西在冰箱里，你帮我去拿一下。我在去M市的路上，没办法去拿，拜托拜托啦。”
    白致觉得这信息有些莫名其妙，更莫名其妙的，是他看到“去M市”三个字时，心里竟然有一丝空落落的感觉。
    忽略乱七八糟的心情，白致在洗漱完毕后，走到酒柜旁，打开抽屉，翻找出陌生的钥匙。
    来到计宁家，白致首先打开了冰箱冷藏柜，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的，什么都没有。
    白致视线下移，打开了冷冻柜，随即就看了两个冷冻抽屉里面，满满的全是速冻水饺。
    第52章
    出了高铁站，计宁打了个哈欠上了叔叔计程的车子。
    “昨晚没睡好？”计程看了一眼侄子乌黑的眼圈，联想到老同学告状的电话，脸色一沉，却并没有开口指责。
    能让计宁端正其它科目的学习态度已属不易，至于化学……
    慢慢来吧。
    “嗯，叔叔，我睡会儿啊。到了叫我。”计宁靠在座椅上，系上安全带之后，头脑昏昏沉沉的，很快就入了眠。
    睡着之前，计宁忍不住腹诽：
    何止是没睡好啊，昨晚上几乎整夜没合眼。
    为了那些饺子，容易嘛他？
    一个小时后，计宁来到叔叔家，曾月歌带着小堂妹出去玩儿了，家里只剩下奶奶，还有一名专门请来照顾奶奶的月嫂。
    奶奶见到孙子特别高兴，计宁顾不上休息，陪着奶奶聊了许久，直到一家人吃了午饭，到了奶奶的午休时间，计宁才得空去了客房休息。
    计宁躺在床上，浑身的疲惫得到疏解，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午安”信息给白致，闭上眼睛睡觉。
    只睡了半个小时，有了精神之后，计宁就起来去找计程。
    此次来M市，除了看望奶奶之外，还有一项重要的事。
    “你想见我公司那位患有多重人格的员工？为什么？”
    “叔叔，我很好奇啊。难得我对知识如此渴望。”
    计程：“……”
    另一边，白致刚刚将饺子下锅，就收到计宁的微信：“午安”。
    往上两条，是计宁三个小时之前发来的信息：
    “我到M市啦。”
    “已经上了叔叔的车子，安。”
    白致放下手机，用汤勺搅拌锅里的水饺，过了一小会儿，加入一勺盐进去，继续搅拌。
    其实白致以前煮水饺时是不会放盐的，但计宁有一次提起过，他记下了，今天算是尝试。
    加了盐的锅里，水饺不黏连，倒是不错。
    盛了一盘水饺，白致夹起一个放入口中。
    韭菜独特的辛香味儿夹杂着鸡蛋的味道在口中爆开，是白致很喜欢吃的一种饺子。
    记得以前逢年过节时，奶奶除了包猪肉馅儿的水饺之外，还会特地单独包两碗韭菜鸡蛋馅儿的水饺，笑呵呵的说是专门给大孙子的，他爸妈都不能吃。
    想起这个小插曲，白致看向盘子中的饺子，心下一片温暖。
    为了防止思念奶奶的情绪太浓从而引出其他人格，白致果断掐了自己一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晃了晃神，拿起手机搜索了一下新闻，开始就着新闻信息吃饺子。
    吃完了饺子，白致收拾了碗筷，清洗干净后来到客厅，习惯性的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书。
    正午暖阳洒在沙发上，小猫咪半趴在沙发扶手上晒太阳打盹，时不时舒服的叫一声，看起来还挺惬意。
    白致看着手中的“课外书”，精神有些集中不起来。
    看向长沙发，上面除了一只猫，三个抱枕，一个毯子，再无其他。
    明明沙发上什么东西都在，可就是感觉少了点儿什么。
    正疑惑间，“叮”的一声，是微信消息。
    拿起手机打开，是计宁发来的一张照片，随手拍下的一杯咖啡，看颜色，好像是抹茶味儿的。
    白致准备放下手机继续看书，对方发来消息。
    计宁：“饺子吃了吗？好吃吗？里面有好几种口味的，不过大部分是韭菜鸡蛋馅儿的。”
    计宁：“你吃了哪种饺子啊？不咸吧？”
    看着两条信息，白致心里有种想法一闪而过。
    莫非那些饺子，是计宁自己包的？
    ……
    时间一晃而过，没有计宁在身边的日子，似乎过的异常漫长，又似乎一晃而过。
    过去两天的时间，白致时不时就会收到计宁的微信，有时候是随手拍下的一片蓝天，有时候是和奶奶一起的笑脸。
    二人的对话框中，不再是单调的早午晚安，渐渐地有了一丝丝生活的气息在里面。
    当然，仅限于计宁的生活。
    白致没有回过信息，除了一条。
    计宁：“白致，你有看到我的信息吗？”
    白致：“嗯。”
    计宁很快发来第二条：“嘿嘿，那……晚安啦。”
    白致在家吃了两天水饺，第三天的时候，他穿戴整齐，打开房门，决定像以前一个人的时候那样，该宅家宅家，该出门出门。
    而今天，他出门是为了去图书馆借书。
    宋燎原的这栋房子附近有一家图书馆，正适合白致这样的爱好学习之人。
    出门前，白致接到白浅和的电话，说想请他吃个饭，时间地点他定。
    白致看了一眼时间，确认从图书馆借完书之后再去吃饭不迟，于是发了微信，约定了一个小时后在家附近的一家面馆见面。
    现在是上午九点半，一个小时后就是十点半。
    大多数餐馆在十点半处于刚刚开始营业的状态，那个时候去吃饭，人会很少。
    白致借了两本关于人格方面分析的书籍，背着书包走出图书馆时，被身后一个声音叫住。
    “白致？还真是你啊？好巧。”苏煜拿着书，有些气喘吁吁的，明显是跑着过来的。
    白致“嗯”了一声，准备骑着自行车去跟白浅和约定的地点，刚刚坐上车子准备骑行，苏煜拦在前面：
    “那个，既然这么巧，要不一起吃个饭啊？”
    “抱歉，约了人。”
    苏煜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怀疑被约之人是计宁，那个经常不顾周边人异样眼光，下了晚自习去找白致的计宁。苏煜敛去不悦，努力微笑了一下：
    “是计宁吗？如果是的话，反正大家都是同学校友，一起呗？我请客？”
    白致微微皱眉，将自行车调转了角度，礼貌性拒绝：
    “约了我爸，我想，不太适合一起。”
    苏煜：“……”
    虽然没有得到跟白致一起吃饭的机会，但只要那个人不是计宁就好。
    白致骑着自行车来到小区外面的其中一家面馆，刚刚落座，白浅和就走了进来。
    这家面馆外边看起来普普通通，三四十平方的小店，只有三张桌子，但胜在干净卫生。
    即便如此，白浅和心里头依然有些不太是滋味儿。
    儿子这是帮他省钱呢。
    点菜的时候，白浅和点了好几道大菜，势必要在儿子身上多花一些钱。
    白致阻拦不过，也就任由白浅和点菜，想着如果真的吃不完，大不了待会儿打包回家当晚饭好了。
    父子俩都不是话多的人，特别是经历过一次“父亲自杀未遂，儿子汇金赞助”一事，父子俩之间莫名的有些不太和谐小尴小尬的感觉。
    “今年过年……”白浅和有意跟儿子一起，却被白致开口拒绝：
    “我一个人挺好的。爸，不用担心。”
    白浅和张张嘴，换了个话题：
    “这围巾不错。”
    白致一只手摸了一下围巾，想到这是某个非赖着自己要补习的小学渣送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奶奶，您才搬来这里住过几天啊？就知道这家面馆味道好了？”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先说好啊，如果不好吃，您得乖乖回家吃我做的饭。”
    白致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就听到身后那道熟悉的声音语气中满是惊喜的叫他名字：
    “白致？”
    白致应声转身，父子俩同祖孙俩打了招呼。
    计宁的眼神一下子就被白致的围巾吸引，偷偷看了一眼他对面坐着的白浅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把另一条围巾戴出来。
    不然，被人家家长当场抓包他跟自己儿子戴同一种围巾，还挺……尴尬的。
    计宁和奶奶应邀在同一桌坐下，白浅和下意识看向白致，见儿子没有表现出疏离感，心下稍安的同时不禁纳闷。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后来的祖孙俩还真够不客气的落了座，好在儿子好像并不排斥。
    只是，儿子为何不排斥？
    “我给你……”
    包的饺子好吃吗？
    剩下的话，计宁没问出来，偷偷看了两位长辈一眼。计宁心里再急迫，还是忍住收了嘴。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白致父子俩一向是不怎么说话的，计宁因为白浅和在，内心不由自主的紧绷着，话也是少了许多。
    唯独奶奶，时不时的会讲上一句，把肉往孙子碗里夹。
    苏煜从图书馆出来时有些饿了，打算就近找个餐馆吃东西，好巧不巧的来到白致所在的餐馆外面。
    一只脚踏入面馆，苏煜就被眼前看似其乐融融的场景刺了一下。
    说是跟爸爸吃饭，竟然是带着计宁一起跟爸爸吃饭？
    这是见家长了吗？
    他不是不喜欢计宁，只当对方是普通校友吗？
    等等，是谁说的白致对计宁没意思来着？
    苏煜没有自讨没趣的继续走进去，在面馆老板高声询问他“想吃什么”之前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顿饭很快吃完，计宁按耐住见到白致的激动，毕竟，两位长辈还在跟前呢。
    但他的视线时不时的扫过白致，好几次都跟对方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四目相对时，计宁的心里特别痒痒，恨不得不管不顾的将人抱进怀里。
    过去两天不见，计宁发现自己特别特别想念白致。
    本来可以等到过几天计程放假之后再一起回A市的。但计宁憋不住了，一个人先带着奶奶回到这里。
    吃完饭后各自回家。计宁在把奶奶安顿好哄睡之后，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准备去见一见白致，跟他简单说几句就回来看着奶奶。
    然而刚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原本应该在隔壁邻居家，此时却站在自家门口，抬手正准备敲门的白浅和。
    第53章
    计宁跟着白浅和来到小区外面，四处望去全是裹紧了衣服的行人。
    计宁拉高了衣领遮挡住一部分寒风，见走在前面的白浅和在一处白色轿车面前停下。
    “进去坐吧。”白浅和打开了车门。
    “好的，白叔叔。”，计宁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忍不住想：
    白叔叔这是打算长谈？
    计宁不知道白浅和为什么突然找上他，因为心里惦记着人家儿子，面对家长，计宁这心里头就有些心虚。
    好在白浅和虽然久经商场，但鉴于对儿子的愧疚心理，倒是忽略了计宁略显闪躲的眼神。
    “叔叔找你是有些冒昧了。”白浅和率先打破沉默，他望着车子前方，目光中散发着落寞的气息：
    “主要是看小致跟你关系好像不错，所以叔叔想拜托你平时得空的时候，照顾一下那孩子。”
    白浅和从钱包里掏出一千块现金：
    “这是叔叔的一点儿小意思，希望你能收下。”
    “叔叔？”计宁懵逼的盯着白浅和，不明白怎么就突然上升到金钱交易上去了。
    “叔叔，其实一直以来都是白致在帮我补习，所以对我来说，白致既是同学又是老师，即便您今日不说什么，我也会对白致好的。”计宁眼神里充满了坚定，低头看了一眼十张毛爷爷，抬手推开：
    “我和白致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不需要这个。”
    脑海中白漂亮要挣钱的事情飘过，计宁内心忍不住感叹自己的小钱钱，面儿上努力维持着微笑。
    白浅和听了放心许多，没强求计宁一定收下钱，将钱放回钱包之后，像是在回忆往事一般，道：
    “那孩子自从……自从我跟他妈妈离婚之后，就很少有人在身边了，平时我工作比较忙，也没时间经常来看他，现在他有你这个朋友，叔叔这心里头踏实多了。”
    白致今天对那祖孙俩少有的抵触和疏离，白浅和看的清清楚楚。
    计宁害羞的笑了笑，再次向白浅和保证，会和白致一直是好朋友的。
    “好孩子。”白浅和给与计宁肯定的眼神，待计宁下车后，打电话订了两双球鞋，被问及需要的码数时，沉默了片刻挂断了电话。
    送走了白浅和，计宁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回想刚才得到的信息，恍然间明白了为何白致总是一个人在家的事情。
    以前怎么就没想起来问问呢？
    原来白致身边也没有父母陪同。
    不同的是，白致的父母想见随时就能见，但他的父母……
    在这一点上，他还是羡慕白致的。
    下了电梯，计宁先是回家看了一眼，确认奶奶还在睡觉，才轻手轻脚的来到白致家门口，敲响了思念已久的房门。
    白致正拿着手机，看到信息显示银行卡账户余额比之前多了许多，想也知道是白浅和打来的。
    很快，一条微信验证了他的猜测。
    白浅和：“最近公司运作顺利，这些先给你留着花，别担心爸爸。”
    白致回了个“嗯”字，敲门声响起。
    白致打开门，双方看到彼此，皆有种久别重逢的错觉。
    明明分开不过两天，明明一个小时前还一起吃饭。
    少年的热情总是更容易被激起，本来不过是想过来看一眼的计宁，因为白浅和的“托付”，颇有种身负重任的使命感。
    “晚上来我家吃饭？”计宁看了一眼厨房，和上周末没什么太大变化，说明白致没怎么做饭。
    不等白致拒绝，计宁说出理由：
    “我这次考试成绩不错，每一门功课都……啊不是，除了化学之外，每一门功课都及格了，这可全是你的功劳。我奶奶说了，让我做顿好吃的感谢你。”
    “不必，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即可。”白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冷漠，和中午一起吃饭时的感觉截然不同。
    一个小时之前，白致虽然也不怎么说话，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内敛的安静，不像现在，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和疏远。
    计宁微微愣怔，这才想起来二人之间还有个“约定”来着。
    不过让他意外的，还是白致的态度。
    “白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计宁轻声询问，内心疑惑紧张。
    “没有。”白致否认，下逐客令：
    “抱歉，我要午休了。”
    计宁张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可白致的突然变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连带着大脑反应都慢了半拍，以至于等白致把门关上之后，他站在人家家门口时，还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白致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半晌，却没有一丝睡意。
    “午休”本就是借口，他平时也没午睡的习惯，除非下午要上课，他才会在吃过午饭后打个盹休息会儿。
    刚才他那么说，纯粹是心烦疲倦，不想面对任何人，特别是计宁。
    想起他去阳台收衣服时，无意中看到计宁跟在白浅和身后走出小区的场景，计宁的存在瞬间就成了他差点儿觉得自己也可以是一个普通正常人这种认知的笑话。
    以前白浅和为了让儿子看起来不那么孤单寂寞，为了弥补身为父亲缺失陪伴的日子，曾经试图收买过白致搬家转学后一位关系尚可的同学。后来呢，那同学还是受不了他冷傲的外表，拿着白浅和给的钱扬长而去。
    他是从那名同学口中得知的，当时那个同学说：
    “白致你真是够够的，你以为我愿意巴结你跟你当朋友啊，要不是你爸爸给我钱我才不管你呢。哼，你爱孤独一个人随便你吧，我不陪你玩儿了。”
    说完上述那些话，同学扮了个鬼脸跑开了，而白致，心里却在滴血。
    当时的他，真的差点儿就以为，有多重人格的自己也是可以有朋友的。
    同学走后，白致从书包里拿出一本重点题型解析集，那是专门为同学制定的。
    他把本子撕的碎碎的，扔进了垃圾桶。仰头望着天，不让眼泪流下，可偏偏，脑袋嗡嗡作响，泪水模糊了双眼，也彻底关闭了他的内心。
    其实白致已经不记得那位同学的长相了，可这件事情，他却永远忘不了。
    ……
    “宁宁啊，怎么不叫你那位学霸同学呀？人家辛辛苦苦的帮你补习才让你有了好成绩，可不能忘记人家的好啊。”计奶奶坐在厨房门边的一把椅子上，苦口婆心的对孙子说道。
    “奶奶，人家不来。”计宁心里可委屈了，摘菜都有气无力的。
    “怎么会？”计奶奶皱皱眉，得出结论：
    “肯定是你邀请的方式不对。放着奶奶来。”
    计宁被奶奶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无奈喊了声“奶奶”。
    计宁放下手中的芹菜，洗了手陪着奶奶来到白致家门口。
    白致打开门，看到计奶奶慈祥和蔼的笑容，心下一软，竟是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晦暗不明的看了一眼老人家身后的计宁，白致点点头，同意了。
    计奶奶炫耀的冲着大孙子一笑，那意思好像在说：
    看吧，姜，还是老的辣。
    计宁抿唇摇头轻笑，挽着奶奶回了家。
    重新回到厨房，这一次，依然是计宁在摘菜，而白致则陪着奶奶坐在厨房外面。
    “宁宁，奶奶想吃油泼面。”奶奶跟大孙子点菜，完了对白致笑道：
    “小白啊，你想吃啥？我大孙子啥都会做，他可棒了。”
    计宁在里头听着怪不好意思的，偷偷瞥了一眼白致，恰好跟对方的视线交汇。
    计宁忙低下头继续摘菜，听到白致淡淡的不失礼貌的回答：
    “都可以。”
    老人家也不勉强白致非得说出一两个菜名，突然想起来要追电视剧，一个人走去客厅，说让俩孩子随便聊。
    奶奶走后，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紧张尴尬，计宁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本着不说不错的原则，决定先把饭做了，至于其他的，后面有的是时间弄清楚。
    吃饭时，奶奶看着软乎乎的烂糊面，表情不悦：
    “宁宁，我的油泼面呢？”
    计宁讨好道：
    “奶奶，您那假牙是打算换了吗？”
    实则，除了这一个原因之外，还包括白致。
    前两次的油泼面，一次带来了白天才，一次带来了白漂亮，奶奶在这儿的情况下，他可不敢冒险。
    本来白致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决定待会儿吃面时像上次吃韭菜鸡蛋馅儿的水饺一样即可。
    虽然计宁有可能是白浅和花钱请来的“朋友，但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就是自从跟计宁成为邻居兼二人之间有了“补习功课”这层关系之后，似乎在这个小学渣面前，他越来越不用那么紧张担心其他人格会出来了。
    谁知，计宁却端了一碗白米饭递了过来。
    ……
    说是要找白致好好聊聊，但因为要时时刻刻看顾着奶奶，计宁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直到计程携家带口的来到A市，计宁总算找到了机会。
    这天，一家人出来吃饭，途中计宁看到饭馆窗外有一道熟悉的人影走过，计宁拜托计程照顾好奶奶，借口有事临时出了饭馆。
    白致今日是去图书馆还书，顺便又借了两本新的。
    正骑着自行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前面突然冲出来一个长发飘飘穿着短袄子超短裙的女生。
    那女生看起来约摸十七八岁，正值青春靓丽，偏偏画了超浓的妆，不伦不类的让人没什么好感。
    白致及时刹车，双脚搭在自行车两侧，看着女生伸出双臂拦住去路。
    对方笑嘻嘻的：
    “小帅哥，我跟朋友大冒险输了，要来亲你一下。你乖乖配合哦，知道吗？”
    话音落，女生向前两步试图靠近白致，同时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把立。
    白致眉头紧蹙，握着车把手的力道加重，在女生靠近时侧腰躲过。
    女生似乎早有防备，看似探着脑袋要去亲白致，实则伸出双臂搂住白致的腰，紧紧的贴了上去。
    白致大惊，浑身立即僵硬起来，体内肾上腺素飙升，脑袋空白一片。
    片刻后，换了人一样一把推开女生，嫌弃的撇撇嘴拍拍衣服：
    “啊啊啊啊啊，丑死了丑死了，咦……”
    白漂亮忍住恶心，浑身抖了抖，不停的拍打衣服。
    女生：“？”
    不是，你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别骂小白白啦，误会很快会解开哒。
    第54章
    计宁赶到时，场面有一丢丢混乱。
    女生被推到一旁，满脸菜色盯着白漂亮，浑身上下写满了控诉。
    而当事人之一的白漂亮，一瞅见计宁就猛拍对方的手臂：
    “她她她搂我，啊啊啊啊啊，她她她竟然搂我。我脏了，快，带我去洗澡。”
    计宁微微拧眉：“？”
    白……漂亮？
    女生原本努力挤出来的一滴眼泪挂在眼眶：“？”
    你特么一个男孩子，在说什么欠揍的话？
    “我就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过来亲你一下而已啊。”女生欲哭无泪：
    “有必要这样吗？”
    还说什么“脏”了，真的是……她做什么强女硬上钩的事儿了吗？
    计宁：“……”
    结合双方说辞，计宁大概猜出了白漂亮为何会出来。
    “抱歉。”计宁知道白漂亮是不可能说这两个字的，哪怕这事儿是对方主动惹出来的，但人家毕竟是女孩子。简单两个字，说了也就说了。
    半个小时后。
    汗蒸房内热气腾腾，空间全方位封闭着，唯独墙边的窗户开了一丝丝缝隙，不至于闷热。
    “小宁宁，你来汗蒸的，确定要穿成这样？”白漂亮腰间围着一条毛巾，性感结实的肌肉上水雾缭绕。
    计宁只偷偷瞥了一眼就赶紧转移视线。
    虽然眼前人的灵魂是白漂亮，可□□却是白致的，太……太让人血脉喷张了，计宁觉得要是再多看一眼，只怕是要忍不住扑上去了。
    计宁无视白漂亮说的，往肩膀上撸了撸短袖，试图让自己凉快些。
    而他的下半身，披着宽大的毛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准备泡澡。
    “你懂什么？这样捂着能够加快体内湿气排除，对身体有益。”
    “可我来这里，紧紧是因为嫌弃那个女生扑倒我身上，而这附近恰好就这一家汗蒸馆而已。”
    至于排毒养颜什么的，抱歉，他天生丽质，不需要。
    白漂亮一副“你确定？”的怀疑表情，撇了撇嘴，目光被计宁手臂上一圈灰色的痕迹吸引。
    “你这是怎么弄得？”
    计宁顺着白漂亮的视线，看了一眼之前打篮球时因为心不在焉摔倒受的伤，那里已经好了百分之七八十，若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上面浅浅的痕迹。
    “之前打篮球时不小心摔倒了。”计宁说的话略带了酸味儿，他自己知道为什么，偏偏白漂亮一点都没听出来。
    “打个篮球都能摔倒？小宁宁，你跟白天才、白致相比可真是差远了。”
    计宁：“……”
    武力值方面，你跟他们二人相比，也差的挺远啊。
    过了一会儿，二人热的有些受不住了，裹着浴巾准备出汗蒸房。
    计宁坐的距离房门很近，在白漂亮说“回”这个字时，起身打开了房门。
    白漂亮擦了擦身上的汗，刚刚朝着门口走去，还没走两步，就瞧见计宁慌乱之下关闭房门，靠在门边上面对自己双眼瞪圆，嘴唇微微张开，像是瞧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画面。
    “干嘛？”
    计宁嘴唇动了两下，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指了指门外。
    白漂亮会意，走到房门口，拍拍计宁的肩膀，示意他让开一些，然后打开了房门一条缝，随后吐出一句感慨：
    “哇哦～”
    门外两个男生正在忘情的接吻，身量高一些的男生将另一名揽入怀中，一手扶住他的腰，一手在对方的屁股上游走，白漂亮“哇哦”时，那只大手刚刚在屁股上拍打了一下，随即那人浑身轻颤了一下，从始至终，二人的吻都没停过。
    直到被拍打屁股的男生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声音，才轻轻推了推高他一些的男生，不舍的松开对方的甜蜜，转身寻找声音来源。
    八目相对，蒋旭脑袋顿时嗡嗡作响，短时间内忘记思考，被男朋友揽住腰的姿势不变，但脸色真是变了又变。
    蒋旭？
    计宁和白漂亮对视一眼，短暂的错愕之后，二人准备关上房门：
    “那什么，你们继续。”
    “计宁，白致？”蒋旭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指着门缝里面的两个同学说道：
    “哥，就是他们。”
    计宁和白漂亮这次是真懵逼了，不明白蒋旭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真的只是无意中不小心偷瞄了一下，然后又无意中不小心打破了人家的好事。但，真的不是故意的。
    “原来是你们啊？”高大男生嗤笑一声，目光扫过计宁时带了一抹玩味。
    “既然都是同学，介意一起吃个饭吗？”男生看起来年纪不大，顶多十八九岁的样子，说话态度谦和有礼貌，和身边掩饰不住兴奋与恨意交织的蒋旭形成鲜明对比。
    “介意。”白漂亮走了出去，打开一个柜子拿出换洗衣服，去了隔壁房间。
    计宁紧跟其后，并不打算搭理这两个人。
    其实不是不搭理，实在是刚刚看到的一幕对他来说冲击力太大。
    计宁走到储存衣物间拿着衣服离开的全过程，几乎都没看蒋旭和那男生一眼。
    他从容不迫的完成了一系列动作，跟着白漂亮来到隔间换衣服，但脑子里想的一直是刚才那二人亲吻的画面。
    要说之前他对白致的感觉是“喜欢”、“不由自主想要靠近”、“想让他开心”，那么现在，估计得多加两条了：
    亲吻和拥抱。
    亲吻白致好看的唇瓣，拥抱白致坚硬结实的胸膛。
    至于再下一步……
    计宁猛的摇摇头，摒除不该有的杂乱思想，慌乱的换了衣服。
    他的身后，可就是拥有白致□□的白漂亮。
    二人穿好衣服走出隔间，脚步是有些虚浮的，他们将这种反应归结为：汗蒸太久了，腿软。
    谁知下一秒钟，看到满满都是人的储存衣物间，白漂亮的腿是真的有些软了。
    以蒋旭和刚才同他亲吻的男生为主，身后站着至少十几名穿戴流里流气的少年，人人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讥笑，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期间有别的男生打开汗蒸房的门，还没有出来就被吓得退了回去。
    储存衣物间气氛紧张，白漂亮默默咽了咽口水，想着往后退一步时，计宁向前跨了一步挡在他跟前。
    “蒋旭，什么意思？”计宁目光冷淡，盯着为首的二人之一。
    “就是想请你们吃个饭而已。”蒋旭歪头微微一笑，特别无害。
    计宁抿抿唇，不着痕迹向后仰了一丢丢，轻声询问：
    “有什么办法能让天才出来吗？”
    如果白致不能的话。
    “没，没有吧。”白漂亮气音虚虚的，谨慎的盯着前方。
    五分钟后，二人被带到一个大大的包厢里面，蒋旭和亲他的男生坐在沙发上，计宁和白漂亮则被其他男生团团围住。
    “喝完这一小杯，大家就还是好校友。”蒋旭指了指桌子上一杯白色的液体，淡淡的酒味儿飘到计宁和白漂亮鼻子里。
    要说这一小杯白酒，对于普通的高中男生可能没什么太大的杀伤力，可偏偏白漂亮对酒精过敏，这事儿就有些尴尬了。
    蒋旭刚才那话说的模棱两可，丝毫不提喝了酒之后是否会让他们离开。
    “我替他喝。”计宁弯腰拿起酒杯，准备一饮而尽时，听到蒋旭冷笑道：
    “这是白致的，跟你可没什么关系。”
    “蒋旭，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我们两个之间的恩怨，没必要扯上白致。”计宁皱眉，放下酒杯后，将高出他半头的白漂亮挡在身后，一手虚拦着白漂亮腰部的地方，一手在裤子口袋里偷偷按了熟悉的号码。
    虽然白致多重人格的事情最好不要让人知道，但此情此景，小命重要。
    “就是就是，你和计宁有矛盾是你们的事情，跟我白……白致有什么关系？”白漂亮怂唧唧的探着脑袋，说完了诉求，快速撤回计宁身后。
    虽然这样挺不男人的，但以他弱鸡的能力，留在这里只会帮倒忙，还不如找机会开溜之后找人帮忙。
    “呵，这会儿跟我说跟你白致没关系了？”蒋旭冷笑，视线在白漂亮和计宁身上切换，最终锁定在白漂亮身上：
    “你当时拦着我，狠狠捏我手腕，让我不要再找计宁麻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许是想到了当时的气愤屈辱，蒋旭这话说得极快，话音落，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计宁浑身一震，紧紧的盯着蒋旭半秒钟，随即转头看向白漂亮。
    刚刚蒋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白致曾经因为自己找过蒋旭？
    白漂亮欲哭无泪，特想吐槽一句：
    那是白致啊，是白致，跟他白漂亮有什么关系？
    “蒋旭，我说了，我替他喝。”计宁收回视线，知道此时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在此之前，他要想办法保护好白漂亮才行。
    “OK”蒋旭嘴角扯动了一下，幽深的眸子里闪过邪恶的念头。
    蒋旭附在男生耳边说了什么，那男生微微一怔，却还是吩咐手下出了包厢。
    片刻后，一行服务员端着托盘打开了包厢门走了进来，将托盘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在桌子上，不一会儿，桌子上面摆满了啤酒、白酒和红酒，一眼望去全是酒。
    “你要是替他喝，得这些。”蒋旭指了指桌子上一水的酒杯，里面是一排排红的白的黄的液体，目测少说也得五六十杯。
    别说白漂亮对酒精过敏，就算是白天才这个喜欢喝酒的人在这里，这么多杯下肚，肯定也废了。
    白漂亮担忧的看向计宁，他对计宁了解不多，可桌子上那么多酒，光想想都觉得可怕。
    “好。”计宁端起最近的一杯酒，目视蒋旭，眼神冰冷却坚定：
    “先说好，我喝完这些，放我们走。”
    “呵。”蒋旭再次冷笑，直觉像是听到了什么搞笑的事情。他微微侧身靠近男生，后者顺势揽住他的腰，默不作声。
    “行吧。你喝完这些，你们就可以走了。”蒋旭被男生抱着，心情挺好。
    计宁深呼吸一口气，仰起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紧接着，是第二杯、第三杯……
    计宁喝到第十杯时，意识开始涣散，但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在这么多人手中安全带着白漂亮离开这里的。
    他不太会喝酒，但今日，他得拼一把。
    第55章
    眼前慢慢变得模糊不清，强烈的眩晕感绕的计宁头昏脑涨，他喝下第十九杯，酒杯拿在手上，双眼迷离的盯着前方，毫无焦距。
    周边好像有人正紧张担忧的拍打自己的肩膀，计宁努力想要看一下，想告诉白漂亮不要担心自己，奈何像是被人扼住喉咙一般动弹不得，计宁的双腿一软，闭上眼没了意识。
    “计宁？计宁，你快醒醒啊。”白漂亮惊慌的摇晃倒在他怀里的计宁。
    你倒是快醒醒啊，你这样我可咋办？
    白漂亮心跳快得不像话，浑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都在发抖，他知道自己除了漂亮其他都不太行，视线扫过周围一片，欲哭无泪。
    “呵……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合着十几杯酒就把自己放倒了啊。”蒋旭忍不住哈哈大笑，与白漂亮的视线对上，发自内心的愉悦一笑：
    “白致，看来得你亲自出马喝酒了哦。”
    就等着你沾酒就醉呢，虽然今天人多力量大，可要是真把你拿下，少不得费很多工夫。
    可如果真的沾酒就醉的话……
    蒋旭饶有兴致的等着看下文，殊不知自己男朋友的视线落在计宁身上时，眸光暗了一下。
    “我……我……”白漂亮声音有些抖，他深知输人不输阵的道理，勉强维持住禁不住颤抖的双腿，努力试图振作，内心不停的心理建设之后，猛的摇头，拒绝：
    “我不会喝的。”
    “白致？”蒋旭用嘲笑的口吻喊他的名字：
    “你以为这是在学校，我们俩单独对峙的局面？”
    说着扫了一圈周围清一色小流氓似的“伙伴”，意思是让白漂亮认清事实。
    “我就不喝。”白漂亮揽住计宁不让他滑落，看了一眼蒋旭之后迅速垂眸。
    不能对视，不然对方肯定会看出他紧张的。
    “找死。”蒋旭突然冷笑了一下，抡起拳头就朝着白漂亮打过来。
    “啊……”
    白漂亮余光瞥见蒋旭的动作，他大惊失色惊呼出声，谁知意料之中的拳头并没有下来，反倒是怀里的人挣扎了一下。
    白漂亮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原来是刚刚已经醉倒的计宁，正一只手死死的攥住蒋旭的手腕。
    计宁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面前之人，绕是仗着人多欺负他们的蒋旭都愣怔当场。
    白漂亮大喜过望，完全忽略了一秒钟之前的计宁，还双腿软的使不上力需要他搀扶着才能勉强站住的情况。
    “计宁，你醒啦？”白漂亮大喜过望，冲着蒋旭“哼”了一声：
    “我们家小宁宁还能喝，你少得……意……”
    “计宁？计宁？”白漂亮眼睁睁看着计宁抬起的手臂缓缓滑落，整个人再次陷入醉酒睡着的状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蒋旭刚才被计宁突然清醒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带着他身后的男生都皱眉起来，结果闹了半天，计宁不过是做梦了一般醒来片刻而已。
    “蒋旭……是你逼我的。”白漂亮深知自己不是蒋旭的对手，更何况满屋子都是敌人。
    与其待会儿被蒋旭灌酒后沾酒就醉，不如来个猛烈点儿的，指不定能唬人，争取时间让其他人格出来。
    其实一开始在计宁询问白漂亮时，他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虽然他不清楚能不能利用“昏倒”这种原始的方式切换人格，但想想每次都是睡醒了之后就换成了白致，白漂亮决定赌一把。
    白漂亮将计宁慢慢放倒在地上，摸摸漂亮光洁的脑门，拍打衣襟，昂首挺胸目视前方，乍一看，颇有种斗志昂扬奔赴战场的感觉。
    下一秒中，白漂亮心一横，在蒋旭以为他要开始动手时，突然冲向一旁的墙壁，毫不犹豫的撞了上去，随着“砰～”的一声响，白漂亮应声栽倒在地。
    蒋旭&众人：“？”
    “卧槽，卧槽卧槽……什么情况？”蒋旭整个人都懵逼了，与身后的男生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震惊的反应。
    再回头看躺在地上的白漂亮，蒋旭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
    传说中的高冷学霸，原来打不过人就……就撞墙自杀？
    不是……这结局不太对啊。
    男生示意靠白漂亮最近的小混混走过去查探一下，小混混虽说是拿人钱财□□，但干的都是“长威风”的事儿，像眼前这种一言不合就撞墙的，当真是从来没见过。
    小混混们害怕闹出人命，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竟是极有默契的打开门全部逃了出去。
    “哎，你们别走啊，你们……”蒋旭心里有些慌乱，跟着小混混们追到门口，见他们个个落荒而逃，更有甚者跑出门口时差点儿滑倒却顾不得其他拼命跟上队伍的架势，不免心虚害怕起来。
    蒋旭心绪不宁的，担心白致因为刚才那一撞再撞出个好歹来，虽然他跟计宁有过节，虽然他今日仗着男朋友在身边想一雪前耻，可这并不代表他真的想弄死白致啊。
    “哥？”蒋旭求救般的看向男生。
    男生原本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作看戏状，眼瞅着戏没看下去，小男友想要教训的人却突突突的撞墙，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顿时就有些装模作样不下去了。
    碍于小男友可怜巴巴的瞅着自己，男生强忍着没跟那群小混混一样冲出门去，只是缓了缓心神后，走到白漂亮跟前，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白漂亮鼻息处。
    “怎么样？”蒋旭紧张兮兮的追问。
    “好像……”男生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他怎么没探出气息啊？
    “白致？”蒋旭突然叫出声，不等男生有反应，弯下腰拉着男生走到一旁。
    男生：“？”
    等等，刚才明明没气息的，这个突然睁开眼像看傻子似的盯着自己的人什么情况？
    无视一旁的声音，白致睁眼看到刺眼的水晶吊灯，他微躲光芒，发现自己躺在地上，额头很痛，不远处站着两个男生，从下往上的角度看过去，白致看了一会儿才认出其中一人是蒋旭。
    白致的第一反应是，肯定是白天才或者白漂亮出来了，但对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却是一脸莫名。
    白致环顾四周确认环境，看到一旁躺在地上脸色涨红的计宁，眉头紧蹙。
    白致从地上起来，不顾站在一旁的两个人错愕的表情，走到计宁跟前，确认他没受伤后，将人从地上抱起轻轻放在沙发上。
    “白致，你发神经啊……”蒋旭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合着刚才白致就是撞墙玩儿呢。
    话音落，蒋旭靠近男生，踮起脚尖跟对方耳语：
    “哥，还能把那些人叫回来吗？”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会儿的白致有些怪怪的。
    他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和刚才大喊大叫跑去撞墙的白致截然不同。
    蒋旭一时间拿不准白致在玩什么，但总之，人多力量大是没错的。
    男生轻轻摇头。
    把人叫回来不难，但他现在更好奇这人到底是不是小男友口中“打架超级牛逼”的一人。
    牛逼？能去撞墙？
    “你们逼他喝酒了？”白致幽深冰冷的眸子落在蒋旭和男生身上。
    计宁浑身都是酒味儿，加之桌子上摆满了酒杯，一看就是被逼着喝酒的那个。
    “谁逼他了？明明是他自己抢着要帮你喝，结果酒量不佳才喝了一点儿就醉倒在地。”没了小混混们的武力加持，蒋旭不由自主的开始忌惮起白致来。
    白致听到“帮”字，没再继续问什么，多说多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特别适用于多重人格患者。
    “既如此，剩下的酒，你来喝。”白致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感情，却让蒋旭内心的火气“蹭”的一下蹿了上来。
    “不是……你搞搞清楚，你……你别觉得我们人少打不过你。我告诉你，我那帮兄弟们分分钟就能回来。”蒋旭说这些是给自己壮胆，也是为了提醒白致不要轻举妄动。
    而这话传到白致耳朵里，就有了另一层意思：
    刚才蒋旭他们仗着人多，逼自己喝酒。计宁为了帮他，把自己喝的不省人事。
    “蒋旭，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要找计宁麻烦。今天这些酒，你不喝的话，我会‘帮’你喝。”白致冷眸扫过蒋旭，在对方身上停留了数秒，经过男生时停了一下，转到计宁身上时，眼神软了下来。
    “白致你够了。”蒋旭深觉白致刚才的话让他在男朋友面前失了面子，此时此刻，害怕忌惮都被抛之脑后。
    他猛地踢了一脚跟前的椅子，椅子脚在地面上滑了一段距离，发出刺耳的声响。
    话音未落，蒋旭抡起桌子上的啤酒瓶就往白致头上砸去，身后的男生想要阻止却发现压根来不及。
    白致在蒋旭快到到身后时，侧身躲过攻击，同时手肘猛的捶打蒋旭后背，在蒋旭差点儿摔倒在计宁身上前，快速将其捞了起来扔到别处。
    全程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蒋旭已经被狠狠地打了一下，后背疼痛胸口发闷。
    “我说，喝酒。”白致拿起啤酒瓶“砰～”的一声摔在桌面上，完好无损的啤酒瓶上面瞬间多了许多锋利无比尖锐的“武器”。
    ……
    昏暗的病房里，气氛略显的压抑。
    白致坐在病床前，看着处于昏睡中的计宁，虽然面上没一丝表情，但内心却没办法平静。
    “病人摄入了过多的含有安眠成分的药物，已经洗了胃，但因为酒精的双重作用，可能要到明天早晨才会清醒。”
    医生的话犹在耳旁，白致握紧了拳，想到喝的醉醺醺东倒西歪的蒋旭和男生被匆匆赶来的计程送去警察局，心里仍旧很不好受。
    计宁是为了他才喝下那些酒的，原本，那些酒是要进自己肚子里的。
    这样的计宁，会是因为爸爸才对他好吗？
    白致看着计宁搭在被子外面的手，第一次有种想覆上去的冲动。
    第56章
    计宁的手从宽大的病号服中露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蓝白条纹的被子上，莫名的有些赏心悦目，如果忽略此时的计宁是个昏睡不醒的病人的话。
    不知怎么的，白致很想将自己的手搭在上面，想感知一下对方的温度，想握一握这只手。
    白致这种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明白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微微吃了一惊，轻轻的将椅子往后面挪了挪，与计宁保持一定的距离。
    深知没有任何危险的昏昏暗暗的环境，是容易降低警惕的。
    病床上的人昏睡着，坐在一旁的白致脑袋清醒，迷惑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更是有种愧疚的感觉。
    以往白天才或者白漂亮出来后，哪怕留下一些烂摊子，但那些都不过是白致自己的事情。而这次，却牵扯了无辜的计宁。
    白致从未像现在这样懊恼过，自从计宁被推去洗胃，再出来时脸色苍白无力呈现着明显的病态之后，白致的心里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他知道，如果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是他，他只是他，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计宁也不会为了替自己挡酒而误打误撞喝了那些东西。
    只是，白致同样疑惑一点，白天才明明每次出来都喝的醉醺醺，哪怕是白漂亮，也不至于让计宁挡酒啊。莫非白漂亮对酒精过敏或者是不能饮酒？
    再多的不解都没办法得到答案，无声的叹息之后，只能化作一句：
    “计宁，对不起。”
    ……
    外面的阳光从高高大大的窗户洒入病房，落在白致和计宁的身上，恍然间，白致想起某个补习的午后，他睡醒了从卧室里走出来时，瞧见沙发上的一人一猫正沐浴阳光，温暖静好。
    病房的门被推开，很快，一股子来自地上、散发后弥漫在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飘进鼻腔，加之悉悉邃邃的声响到达他所在的位置，白致起身打开了窗户，让外面的空气对流，消散一些刺鼻的味道。
    “小伙子，这病床没人啊，你可以睡在上面休息的呀。”打扫阿姨拖着地，瞧见病房里的家属面露疲态，轻声提醒。
    计宁所在的病房是三人间，偏巧其他两个床位无人，倒是成了单人间。
    也因为此，白致留在医院照顾计宁时对于“可能接触别人”这事儿放松许多。
    只是，睡别的空床还是算了，坐在椅子上近距离观察计宁才比较安心。
    白致轻声道了谢，适逢医生查房，检查了一番对白致说道：
    “病人估计快醒了，你可以买些清粥回来让他吃。”
    白致应声，掖了掖被角，抬眼看了一眼尚在吊水的吊瓶，询问医生吊水时长约两个小时后，走出病房。
    医院外面有一条长长的街道，里面各种吃的都有，几乎是为了医院的陪床家属存在的。
    白致买了一碗小米粥和鸡蛋，又给自己买了两个包子，拎着走回病房。
    走到门口将手搭在门把手上时，白致听到里面有交谈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白致却听得清清楚楚。
    白浅和：“计宁这孩子真不错。”
    计程：“你家白致也不错，知道我家里有老有小，昨晚主动提出留下来照顾计宁。刚才来的时候看到没人在，我还担心呢，结果一问护士，说是下楼去给计宁买早饭去了。”
    白致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有一丝丝发堵，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对他而言，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没有比计宁好好的再重要了。
    白浅和：“这是我一点儿心意。”
    白浅和从钱包里拿出三千块钱，深知这点钱对于昨天计宁为白致做的实在是微不足道：
    “我知道计宁是个好孩子，上次我给他钱让他帮忙多照顾我儿子，他都直接拒绝了。但现在不一样，他是为了白致才躺在这里的，这钱……希望你能代替计宁收下。”
    计程显然没想到对方家长会拿钱道谢，怔愣了一下后果断拒绝。
    “计宁不会让我这个当叔叔的收下这钱的，白爸爸，俩孩子关系好是他们的事情，咱们当家长的就不要管那么多啦……”
    计程在往后说了什么，白浅和又是如何回应的，白致通通都没再听下去。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拎着的早餐袋子因为拧在一起勒的手指有些疼，但白致对此置若罔闻，全部的思绪都集中在白浅和刚才说的那句话上面。
    原来……计宁对他真的是好朋友那般简单，里面压根不参杂任何杂质。可偏偏，他却误会对方是拿了白浅和的钱才不管不顾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的。
    白致握着小米粥杯子的力道加重了一些，滚烫的汤汁被挤出来一点滑落到手上，白致被烫的回过神来，力道不由自主的松了些。
    计宁，对不起……
    回想过去二人一起的场景，除了一开始的时候是他帮助了计宁之外，后来的很多个周末，是计宁通过一点一滴的相处让他不再那么孤独，不再是彻彻底底的一个人，虽然，表面上看来，是他在帮助计宁补习。
    但其实，真要论起来的话，他才是那个生活中的受益者。
    每天早晨有花样多的自制早餐，周末有超高营养的家常菜汤，而他的家里，多了一些烟火气。
    白浅和走出病房，打开门时与儿子四目相对，便猜测刚才的对话可能被白致听了去。白浅和平静无波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但转念，他想，哪怕真的是出钱帮白致维持朋友，那也是为了儿子着想。
    因此，“给儿子朋友钱”这事儿带来的一丝尴尬感，还没来得及成型就烟消云散了。
    白致没说什么，只是叫了声“爸”，拎着早餐袋子进了病房。
    白浅和和计程因为警察局那边还要再去一趟，跟医生确认了计宁真的无碍并且指不定过不了一会儿就能醒之后，双双离开医院去处理事情。
    病房内重新归于安静，白致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开始集中在床上躺着的那位。
    看着计宁略显苍白的面容，白致心里很是触动。
    前不久，在他以为计宁的出现正在慢慢瓦解他的防线时，让他无意中看到了计宁跟在白浅和身后离开小区；如今，在他信了计宁是白浅和给钱才出现的朋友却依然感动于对方遇到危险对他不离不弃从而想要接受这样的计宁时，又让他听到了刚才那番对话。
    白致回忆了一下短短几日的心里路程，不禁莞尔。
    原来不管计宁来到他身边的原因及目的是什么，他对于现在有这样一个“朋友”，都是不抗拒的。
    ……
    计宁醒来时，头昏昏的，肚子很饿还有些反胃。
    他睁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医院的病房里，这是个三人间，但整个病房只有他自己。
    计宁视线扫了一圈，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白致呢？白致怎么样了？
    计宁拔掉吊水的针，慌忙下床，鞋子都没穿就往门外冲去。
    “护士，请问有没有一个叫‘白致’的学生？跟我差不多年纪，个头比我高，长得特帅……”计宁来到病房外的护士台，焦急的询问里面当值的护士。
    时值二月初的冷天气，医院地板砖冰冷刺骨，但计宁置之不顾，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白致的事情上。
    “你别着急啊，我帮你查查。”护士是个温柔的小姐姐，她刚才正整理资料，抬眼瞅见一个面色有些苍白，头发凌乱穿着病号服的小少年，稚嫩的脸上满是焦急。
    “好的，谢谢。”计宁懊恼的咬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揪心的盯着护士姐姐。
    他怎么就喝醉了呢？还醉的进医院，白致怎么样了？
    白漂亮可是对酒精过敏的，他喝醉之后，白漂亮有没有被强行灌酒啊？
    正胡思乱想着，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我在这儿。”熟悉的淡漠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计宁猛地回头，看到白致于人来人往的病房走廊上，一时间周边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一样。
    “白致，你没事吧？”计宁疾步来到白致跟前，双手搭在白致的手臂上上下打量，看到对方脸上没有伤痕，身上也没有明显受伤的地方时，缓缓放下心来。
    随即，计宁意识到了什么，腾地松开手，咬了一下口水：
    “那个……抱歉。”
    计宁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他刚刚怎么就往人家身上扒拉呢？万一因此触发其他人格出来怎么办？
    等等，白致刚刚好像没有闪躲？是他的错觉吗？
    白致本来看见计宁清醒了很是开心，可脸上还没来得及呈现笑意，目光就被计宁手腕处和光着的脚丫子吸引了注意。
    白致心里很不舒服，脱下鞋子放置一旁，冷冷的吐出几个字“穿上，回病房。”，不顾错愕震惊的计宁，光着脚走在冰冷的地板砖上来到护士台：
    “麻烦帮31病床重新插一下吊水的那个管子。”
    病房里。
    白致看着护士熟练帮计宁插上新的管子，调整了速度，叮嘱一番好好打吊水，别再弄掉管子之类的话后，离开了病房。
    护士走后，病房里只剩下二人，不同于之前计宁昏睡的情况，二人之间似乎有一层莫名其妙的尴尬在涌动。
    计宁脸色微微发烫，想起刚才白致暖暖的鞋子包裹住凉凉的脚丫子，忍不住心神有些荡漾。
    白致倒了一杯水，端到病床旁边的柜子上，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那个……我们……我怎么会在这里的？”计宁先开口打破沉默。
    其实不用白致回答，计宁也能猜出个大概，一定是计程收到他的求救电话，通过定位找人帮忙的。
    相较于他为什么出现在病房，计宁更关心白致有没有被蒋旭欺负。
    只是，他不好直接询问白致，毕竟，白致好像还不知道他知道了对方的小秘密。
    白致将昨天之事简单说了一下，忽略了从蒋旭的叫嚷中得知白漂亮撞墙一事。
    “所以，他们现在还在警察局？”计宁震惊的看着白致，难怪他觉得胃里面特别不舒服，合着那些酒里有安眠成分的药物。
    蒋旭是疯了吗？幸亏他酒量不佳，这要是把那几十杯酒全部喝了，他计宁还有没有小命洗胃都难说。
    “嗯，现在的关键在你，如果你起诉他们故意伤人罪……”白致眼眸扫了一下高高举起的吊瓶，眸光暗了一下。
    说“故意伤人罪”是轻的，以那些酒杯里面的药物含量……白致不敢去想那个可怕的后果，只是不停庆幸计宁一般的酒量。
    计宁怔怔的看着白致，对于“起诉”这种只听过但从来没真正遇到过的事情有些懵。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一位打扮干练的女人站在门口，计程和白浅和从女人身边走过，来到病房里，看见已经清醒的计宁，皆放下心来。
    “你好，是……计宁同学吧？”女人嘴角扯动了一下，憋出来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几分的笑来：
    “我是蒋旭的妈妈，我来是想看看你的。你放心，所有的医药费我负责。”
    蒋旭妈妈来到这里，绝对不仅仅是负责医药费这么简单，真正的目的，自然是希望计宁能够放过蒋旭。
    “计宁同学啊，我们家蒋旭被我给惯坏了，他其实就是小孩子心性，真的不是有意要往那些酒里面放东西的。你看你现在也没怎么样，能不能给阿姨个面子，别起诉那孩子？”蒋旭妈妈心里呕的不行，明明小孩子闹着玩儿嘛，即便蒋旭真的做错了什么，但一个巴掌是绝对拍不响的。
    结果计宁躺在床上被簇拥着关怀，她儿子却只能花钱保释，还面临着被起诉的风险。
    真是太不公平了。
    第57章
    “转学？那怎么可以，高二可是高考的关键时期，这时候转学，万一我儿子不适应新环境怎么办？”蒋旭妈妈双目瞪圆盯着计宁，对儿子同学的做法表示不可思议：
    “我说计宁同学啊，我儿子就往里面放了点东西，那喝不喝还不是看你自己吗？你要是打死不喝，我儿子还能按着你让你喝吗？”
    A大附中高中部是整个A市最好的高中，且不说转学手续麻烦，就单论学校级别，除非去别的市区学校，不然哪儿有学校比得上现在的？
    “蒋旭妈妈，是不是‘逼迫’，我们的律师会跟你们好好讲清楚的。”计程冷眼扫视蒋旭妈妈，打开房门，意思不言而喻。
    “不是，请律师就没必要了吧。”蒋旭妈妈有些慌了，请律师就代表着事情会闹大，对儿子的学习肯定有影响，来不及思量，她从包里拿出事先取好的现金：
    “你看你现在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商量一下赔偿金额，这事儿就过了吧？”
    蒋旭妈妈语气软了下来：
    “五万，你们看行吗？”
    病房内一时间沉默无比，针落可闻。
    计程和计宁叔侄俩显然都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特别是计程，身为长辈兼计宁的家长，本是不屑于跟女人针锋相对，此时却也是有些忍不住了。
    “请你离开，不要逼我现在就叫律师过来。”
    而一旁的白致，在蒋旭妈妈说完一番三观不正的言论之后，盯着对方的眼神晦暗不明。
    白致插在裤子口袋的手握紧了一些，若不是医院走廊时不时有各种声响传来，病房里的人只怕是会听到清脆的骨骼声响。
    蒋旭妈妈最终还是灰溜溜离开了医院，她愤怒懊恼，满腔情绪憋在心里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一通电话拨出，几乎是对方刚一接通，劈头盖脸的怒骂就突突突的朝着电话那头砸去：
    “蒋明洲你还要不要儿子啦？你儿子都要被送进监狱啦……”
    蒋旭爸爸似乎经常接到这种咆哮的电话，都没怎么将话听完就挂断了电话。
    蒋旭妈妈说着说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蒋旭妈妈的情绪瞬间崩溃，她猛的将手机摔落在地，嚎啕大哭：
    “蒋明洲你个王八蛋，我诅咒你和那个女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啊……”
    女人蹲在地上抱着腿大哭，一开始刻意营造出的知性女人形象完全崩塌。
    ……
    “阿姨，我的要求就是让蒋旭转学，以后不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我们只能起诉了。”
    计宁的话萦绕在脑海，蒋旭妈妈哭了一通，头昏脑涨的回到家中，对着儿子冷嘲热讽：
    “你那个爸爸不要你，你就不能争口气？如今好了，要么转学，要么被起诉，我看你是真的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你自己拿主意吧，如果要转学，自己去找你那个不通人性的爸爸，我是没能力帮你的。”
    “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阻隔了儿子原本试图沟通的内心。
    蒋旭从始至终都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任凭妈妈说很难听的话，想着只要男朋友能够撇清关系，他转学也没什么关系。
    可当妈妈说出“爸爸不要你”几个字时，蒋旭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他知道，妈妈拼命地让他学习，无非是想让爸爸高看一眼，从而后悔当初跟妈妈离婚不要这个家的决定。
    他知道，哪怕学习再好，爸爸不要他们母子这件事情也不会改变，唯一有点儿用的，就是让妈妈心里好受点儿而已。
    他知道，虽然妈妈离婚前经常歇斯底里的跟爸爸吵架，但那不过是妈妈想要得到爸爸疼爱关心的表达而已，只可惜，这种方法不可取，从爸爸决然离家就看得出来。
    在这个所谓的“家庭关系”中，他是唯一一个感受不到任何爱意的那个。
    人人都说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可如果夫妻之间的爱，从一开始就参杂了各种杂质呢？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被人真心疼爱，谁知上天让他遇到了程宣，那个对他说“喜欢”，眼睛里都是他的男孩子。
    他不介意帮程宣背锅，只要他好好的。
    只是……
    蒋旭拿出手机，犹豫着发微信给程宣。
    蒋旭：“我可能要转学了，以后都见不到你了怎么办？”
    程宣很快回了消息：“傻瓜，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蒋旭看到微信消息，嘴角勾起，近两日心理上的各种压力彻底得到疏解。
    只是，他似乎忽略了，关于为什么突然转学一事，程宣连问都没问一句。
    至于被蒋旭看中在乎并且以为对方也是真的关心在乎自己的程宣，在与男朋友相隔几十里地的一处别墅内，正颇有心情的把玩着手机，视线盯着电脑上传来的资料，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好像男朋友因为给他背锅而被迫转学之类的事情，跟他没一点儿关系似的。
    “咚咚咚～”敲门声过后，门外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小少爷，夫人来了。”
    程宣原本放松自在的神情一凛，手机在他手中转了个圈儿被握住。
    “知道了，马上下去。”
    楼下沙发上坐着一位四十来岁打扮妖娆性感貌美的女人，听见楼梯处传来脚步声，循声望去：
    “儿子，你就不能老实点儿啊？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很看中你的人品形象，一旦让他知道你跟个男孩子在一起，还……我们母子的好日子可就要到头啦。”
    女人瞪着程宣，话是责备的话，但语气却是轻飘飘的。
    她是A市一个富豪老头在外面养着的女人，手里的钱自然多的很，要不昨天警察局一事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揭过去。
    “好啦，妈，爸爸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大房那边有个漂亮能干的女儿有什么用？爸爸的公司产业早晚都会是我的，你您放心吧。”
    “你呀，悠着点儿。”女人嗔责的翻了个白眼。
    与此同时，医院的楼梯间昏昏暗暗的，这里没有灯，唯一的亮光是从门后方拐角出去的过道上传来的。
    白致正在给宋燎原打电话，麻烦他帮忙查两个人。
    收了电话，白致回到病房，发现只剩下计宁一人。
    “白叔叔和叔叔都走了。”计宁解释：
    “我奶奶还不知道我的事，叔叔骗她说我是跟你一起出去玩儿了，等明天出院回家的时候，记得帮我圆个谎呀。”
    计宁嘴角带着笑，说话的语气很轻松，似乎并没有受到蒋旭妈妈的影响。
    “害……”计宁发出一个感叹字，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幽幽开口：
    “蒋旭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怀疑……”
    虽然那个人和自己不对付，但一直都是小打小闹的，像这次“下·药”这种事情，计宁真是想都不敢想。
    话说到一半，计宁长叹口气，决定不再想这奇葩事儿：
    “算了，不管了。”
    白致微微拧眉，收回想继续问的想法，摸了摸床头柜上的杯子：
    “凉了，我再给你倒一杯。”
    计宁“嗯”了一声，看着白致为他倒水，想起不久前他穿上对方鞋子走回病房的事情，脸色微微发烫。
    他咬了咬下唇，绯红的唇瓣上呈现一点白，眼眸低垂间，犹豫着开口：
    “那个……我还以为你……”
    白致放下茶杯，计宁端起来喝了一口，双手握在杯壁上，感受着水杯的温暖。
    “以为我会丢下你不管？”
    计宁惊讶的抬眼，与白致疑惑的目光相对，良久，算是默认了白致的说法。
    行吧，总比说“担心白漂亮被欺负”的好，毕竟，白致的武力值他是见过的，没理由突然就“怂了”。
    只是，他好奇的是，白致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呢？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待在同一间房里，像以前补习时一样，各做各的事。
    不同的是，那时候是各看各的书，现在则是各玩各的手机。
    “白致，要一起打游戏吗？”计宁打完了一局游戏，瞧见白致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不禁好奇：
    “你一直在看什么啊？”
    印象中，白致几乎不玩手机的。
    “没什么。”白致在手机上快速打下一些字，抬眼看计宁：
    “不是要玩游戏吗？”
    接下来，白致下载了某款计宁邀请他一起玩的手游，从一开始操作不当送了一次人头，到拿下当场MVP，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那个……要不你试试玩打野？”计宁默默咽了咽口水，心想你这种牛逼的人物，玩什么辅助啊？多浪费人才。
    因为有白致的陪伴，计宁觉得在医院的时间过得特别快。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晚上。
    于是，关于“怎么睡”，成了两个人之间必谈的话题。
    其实是计宁单方面觉得“必谈”而已。
    “要么你回家睡吧，我自己在这里可以的。”计宁不想让白致睡医院的陪护床。
    说是“床”，其实就是陪护椅拉开后的那种硬硬的窄窄的勉强能称之为“床”的东西，别说睡得舒坦，翻个身都能掉地上去，睡过的人都知道，第二天腰酸背痛浑身乏累是肯定的。
    计宁没睡过，但看着那硬邦邦的陪护椅，也猜得出来。
    “没事。”白致坐在椅子上，身上盖着计程早上拿过来的一个小毯子。
    得亏医院的空调给力，不然光一个毯子，只怕是要冻坏。
    “那要不你睡床？反正另外两张床上也没人睡的。”
    话音落，计宁便猜测白致会拒绝。
    虽然白致不像白漂亮那般有洁癖，但应该也不会喜欢睡在医院的病床上的。
    “睡吧，很累。”白致关上手机，房间内最后一个光源也灭了，只剩下门外走廊处的灯光透过缝隙钻进来的微弱的一点亮光。
    计宁果真听话的不再说话，只是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的。
    计宁有些不明白白致为何一定要留在医院。当然，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这是不是说明……白致也是有一些些在乎自己的呢？
    计宁躲在被子里偷笑，想着如果白致能够多在乎一些，就更好了。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白致，他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想的却是：
    计宁以前是害怕来医院的，这次就目前来看，似乎并没有那么抵触。
    殊不知，计宁自从醒来之后，满脑子想的都是白致怎么样了，再后来是蒋旭妈妈过来折腾了一番，等到风平浪静后，继续满脑子想的都是白致，哪怕是在打游戏，余光都控制不住的时不时偷偷瞟一眼人家，哪儿还能想得起来“害怕”二字？
    当然了，那是睡着之前。
    睡着之后的计宁，梦里再次出现一团熊熊烈火，而这一次，不知是不是身处医院的缘故，梦里的场景比上一次更加真实，也，更加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括号”灌溉的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58章
    白致闭着眼睛思想放空，放松的躺在陪护椅上，试图以这种方式让自己的思绪从计宁身上抽离出来，可就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白致竟然发现有些困难，特别是，在跟计宁同处一室并且相隔不远的情况下。
    白致心里隐约感觉这事儿不对，即便计宁身为目前唯一的“好朋友”，也不至于会到达让他失眠的地步。不等他理出个所以然，床边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不要，不要，爸妈，不要，求你们了，回来……”计宁的脸上满是痛苦，到了后面，声音都带了哭腔。
    计宁无意识的摇头，双眼紧紧的闭着，眉头紧紧地蹙着，一看就是做噩梦了，还是个让他感到特别难过悲伤的噩梦。
    “计宁，醒醒。”白致将毯子放在椅子上，两步走到床边，打开灯，轻轻拍拍计宁的肩膀。
    床上之人似乎沉浸在梦中，没有听到白致的呼声，自然不会给他回应。甚至于，计宁的喊声相较于之前更大，头摇的更猛，表情更加的痛苦。
    “不要，求你们……”
    “计宁。”白致跟着蹙眉，视线落在计宁紧紧抓着被子的手上，他自然垂下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又张开，在计宁再次喊出声音前，握了上去。
    计宁的手冰凉，如同医院外面凛冽的夜。
    白致顾不得那么多，覆在计宁手上的力道加大，同时加重拍打计宁肩膀的力道，语气略显的焦急：
    “计宁，醒醒。”
    片刻后，计宁缓缓睁开眼，眼神呆呆的看着屋子的天花板，他脑袋里空白一片，耳边回响的，是一道熟悉的声音，让他快醒醒。
    白致见计宁醒了却不说话，知道他刚刚从噩梦中醒来，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白致也不说话，弯着腰保持着刚才叫醒计宁的姿势。
    其实是在观察计宁的表情，只有确认他真的没事儿才能放心。
    因为弯着腰，白致的上半身在计宁的身上投下一片阴影，阴影笼罩了两人覆在一起的手，直到计宁意识到他的左手好像暖暖的，与右手的冰凉完全不同时，慢慢转向白致，思绪渐渐回笼。
    “白致。”计宁轻轻唤同伴的名字，少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与偶尔的认真，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脆弱。
    “我给你倒杯水。”白致原本半揪着的心随着计宁刚刚喊出的那两个字慢慢平静下来，但因为声音中的那份柔弱，心里有一瞬间的恍惚。
    话音落时，二人的视线同时下移，锁定在被子上覆在一起的手上。
    几乎是在目光交汇的瞬间，白致迅速收回手，脸上不由自主的开始发烫。
    这是情绪激动的前兆，刚才只顾着叫醒计宁，完全忘记了自己需要控制情绪一事，此时却是忽略不得了。
    白致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心，疼痛感及时将“激动”二字扼杀。再转身时，他的手里多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脸上恢复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反观已经坐起来靠着枕头的计宁，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绯红，双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左手。
    “给。”白致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回到睡前特意搬到墙角的陪护椅上。
    转身时，白致询问：“要关灯吗？”
    “我关。”计宁把灯关了，担心灯亮会影响白致休息。
    房间再次陷入黑暗，过了一会儿适应了突然的黑暗之后，借助门缝投来的走廊微弱的光，才能隐约看清房间里的状况。
    白致已经躺回陪护椅上，他的心在微微颤抖，是为刚才被噩梦惊吓满头大汗的计宁，也是为有可能被突然切换人格的后怕。
    后者还好些，确定情绪平稳之后就没什么问题了，至于前者……
    白致思虑了几秒钟，平复了想为计宁拿抽纸的想法。
    抽纸就在床头柜上，他自己也能够得到吧？
    计宁当然够得到啦，可计宁这会儿刚刚从“白致握我的手，他竟然握我的手”的激动紧张中回过味来，瞅见白致已经回到睡前的姿势，对于刚才覆在手上的那份温暖很不舍，不知不觉间竟是少有的矫情起来：
    他想要更多。
    他想要白致关心的问一句“做什么梦了？没事吧？”，他想要对方抽出抽纸帮他擦额头上的汗，他想要心悦的人在他刚刚做了噩梦心神不宁急需安慰时给与一个温暖的拥抱，他想要听到一句“没事，有我在。”，就如同很早很早以前，每当他做噩梦或者遇到害怕的事情时，爸爸妈妈会做的那样。
    可这些通通没有，人家只是把他从噩梦中叫醒，只是端来了一杯热水。
    其实这两样对于白致来说已经是可以做到的极致，计宁知道，他心里清楚的很，可脑子不听使唤，情绪更是不受控制。
    即便如此，即便心里委屈的跟什么似的，计宁也不敢过于任性，过往跟白致相处的点点滴滴让他特别清楚白致的性子，以至于连发个脾气都有些小心翼翼。
    “白致，你睡了吗？”计宁的声音中充满期待。
    房间内很安静，没等来回音的计宁心里越发难受。
    “白致，你好讨厌，你为什么睡了呢。”
    原本被白致的出现取代的噩梦场景不可抑制的重现脑海，梦中熊熊大火将父母吞噬的场景萦绕在眼前，计宁浑身开始发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被恐惧侵蚀。
    白致躺在陪护椅上，身上盖着毯子，没什么睡意的在想着计宁会做什么噩梦，才会将平时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计宁吓成那个样子。
    紧接着，就听到两句话。
    第一句话响起时，他还没完全平复好心情。过了一会儿心里彻底平稳后，又听到了第二句。
    白致：“……”
    “讨厌”两个字在耳边飘过时，胸膛处像是有一股电流划过，麻麻的。
    刚才的计宁声音好软，像极了乐乐撒娇求抱抱却不得的委屈模样。
    想到这个，白致嘴角微微上翘，忽略了当乐乐对他控诉时，是没有电流滑过麻麻的感觉的。
    不一会儿，白致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摩擦被子的声音。
    白致仔细听了一会儿，怀疑计宁没有躺回床上，他睁开眼，计宁果然还是坐靠着。
    不同的是，此时的计宁是双臂抱膝的姿势，他的脸埋在双臂与腿间，昏昏暗暗的环境中，显得有些无助。
    白致突然就有些后悔，刚才计宁问他时为什么不回答一下。
    白致看着计宁，手抓住身上的毯子，有些纠结。
    然后，白致就看到床头位置坐着的男孩，身子好像在微微发抖。
    白致坐不住了，但在起身之前，拿出手机调了一个闹钟，轻轻的重新躺在椅背上，做出放松的姿势。
    他想，没有哪个男生会愿意让另一个男生看到他情绪低落的样子。
    原本这种情况下，以他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挑破的，偏偏眼前可能伤心落泪的人是计宁，偏偏计宁还抱怨了一句“你为什么就睡了呢”。
    一分钟后。
    “叮铃铃～”刺耳的声音在病房内突然响了起来，瞬间打破了两个人各自维持的安静。
    白致装作迷迷糊糊的拿出手机，做了一个接听的动作，很快，放下手机，状似无意的看向病床的位置。
    计宁在铃声突然想起时浑身一个激灵，听到白致温和低沉的桑音，被激起的恐惧感才慢慢消失。
    “这，这么晚了，还有人给你打电话啊。”计宁语气带着明显的酸味儿，绕是一向不在意别人情绪的白致都听出来了。
    但白致可不会以为计宁是在酸别人深更半夜给他打电话一事，只以为对方是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扰到从而心里不太舒服而已。
    这一瞬间，白致有些后悔，不知刚刚的举动是不是真的打扰到计宁，试想一下，如果是自己难受感伤，估计是不希望计宁看到的。
    可是……刚刚那句略带控诉语气的问话，却让他一时失了神，打扰了。
    “抱歉，吵到你了。”白致原本想要起身的动作停了下来，心里处于一种罕见的矛盾之中。
    “没有，我就没睡着。我……”计宁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还以为你也没睡着呢，结果你那么快就睡着了。”
    白致：“……”
    他也没睡着，真的。
    “怎么不睡？”白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我想我爸妈了，特别想。”计宁心里的苦涩难受正无处发泄，白致的问题像是一个突破口，让他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可惜我永远都见不到他们了，白致，我想他们，日日夜夜都在想，可他们却……”
    计宁的声音开始伴随哽咽，鼻音渐重，短短几句话，却像是用尽了全力一般。
    白致心里一滞，从没想过外表积极阳光的计宁，家庭背景竟然是这样子的。
    即便计宁后面的话没说完，白致也隐约有了不妙的预感。
    “他们……”白致不再犹豫，走到床边，站在计宁的跟前。
    计宁仰起头看着白致，漆黑的眸子蕴着浓重的水雾：
    “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
    计宁话未说完，双臂已经揽住白致的腰，他紧紧的抱着对方，将脸埋在白致的胸腹位置，若是计宁情绪平稳的话，几乎能听到人家突然狂跳的心跳声。
    白致身形一僵，身体的自我防御机制自动开启，他条件反射的挣脱计宁，抱着他的人感觉到了挣扎的意思，搂的更紧了，同时委屈兮兮的祈求：
    “就一会儿。”
    白致果然不动了，他脑袋嗡嗡作响，浑身的肾上腺素飙升，明明知道再让计宁抱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可听到对方软软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白致默默停下挣脱。
    良久，久到计宁猛然想起白致是不能跟人这么靠近这事儿，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着对方：
    “白致？”
    “乖，小宁宁。”
    计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括号”灌溉的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59章
    病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窗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呼啸拍打着窗户发出砰砰的响声，紧接着电闪雷鸣，暴雨倾泻而下。
    白天才最讨厌下雨天，走到窗户边将窗户紧紧的关上，拉上了窗帘，直到外面雨落的声响被隔绝的小了许多，才重新回到病床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四目相对，计宁原本意识到刚刚紧紧抱着白致而产生的害羞紧张情绪，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天才？”计宁试探着叫出名字。
    “不错嘛，现在都能准确分出我们三人了？”白天才翘起二郎腿，双手搭在陪护椅的扶手上，若是带个墨镜，倒是有几分大佬形象。
    这要是搁在以前，他还会顾忌着计宁是个外人，可如今白漂亮早就将他们三个的老底都掀开了，也就没什么闪躲的必要。
    计宁：“……”
    三人性格太过鲜明，想分不出还挺难的。
    “那个……”计宁尴尬的笑了笑，他眼圈还泛着红，这一笑倒是生出几分脆弱勉强来。
    这让白天才好奇心顿起，他下巴微抬睥睨着床上之人：
    “你刚才咋的啦？做啥梦了？来，跟哥说说。”
    计宁听了，恍惚间觉得，若是他说出梦里有人欺负他的话，估计对面这位能去他梦里将人打一顿似的。
    “也没什么。”
    “不拿我当大哥？”白天才正色道，板着脸颇有种训斥的意味。
    计宁忍不住想，这要是白致问的该多好啊。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真的是白致问的，估计他还不一定好意思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呢。
    反观现在，白天才一看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指不定说了，噩梦带来的痛苦憋屈感会消减的同时，还不会对现实生活造成什么影响——面对白致的时候。
    毕竟，按照之前去M市找叔叔公司那位多重人格聊天的结果以及过往的经验所得，白天才和白漂亮出来做的事情，白致是肯定不知道的。
    “其实我挺羡慕你们的。”计宁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说起，脑海中想起白浅和上次单独找他说的话，不由得感慨：
    “虽然父母离婚，但好歹他们还在，想见的时候总归是能够见一面的。但我的父母……”
    原来，父母在计宁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工作中出现问题，葬身大火。起初计宁怎么都不相信，还天真的一遍又一遍的问奶奶，“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啊？他们是不要宁宁了吗？”，“奶奶，宁宁这次又考了第一，能不能打电话让爸爸妈妈回来看看宁宁呀？”，“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为什么不要宁宁了？呜呜呜呜呜～”
    “一开始奶奶骗我说，爸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让我乖乖听话，认真读书。”计宁陷入过往的回忆中，他鼻尖泛酸：
    “后来我才知道，爸妈在做实验时发生意外，整个实验楼都被大火吞噬。”
    白天才早在计宁说出第一句话时就收起了二郎腿，端正了坐姿，目不斜视盯着计宁，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果断递上了纸巾。
    计宁：“……”
    “你怎么不出去玩了？”虽然将心里的难受苦楚说出后轻松了一些，但在外人面前哭鼻子还怪不好意思的，计宁赶紧找了由头撇开话题。
    他记得，以前白天才每次出来都是去玩儿的，有一次甚至大中午的把他叫出去进鬼屋，最后还扒拉在他身上不下来，差点儿把他搂断气。
    “漂亮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虽然最后把自己喝晕倒了，但鉴于你的勇敢以及责任心……”白天才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电闪雷鸣的窗外：
    “所以拜托我，好好照顾你。”
    计宁眯了眯眼，也瞥了一眼窗外，对于白天才刚才说的，有些不太相信。
    似乎被看穿心思，白天才一摊手：
    “好吧，我讨厌下雨天。”
    所以宁愿待在房间里不出去。
    因为这场噩梦而来的小插曲，二人接下来整夜无梦。
    次日一早，白天才等着计宁自己收拾好东西，准备勉为其难的充当一回劳动力之后，再出去浪。
    此时窗外阳光明媚，白天才打开窗户猛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快快快，赶紧把你送回家，我还有事儿呢。”
    计宁无奈摇头，有事？是又准备去哪玩儿呢吧。
    “我先去楼下结算一下费用，你在这里等我？”计宁有些不放心，担心白天才一个人先跑了。
    “行吧，你快……”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白天才的回话。
    房内二人齐齐看向门口方向，发现站在那里的，竟是前天帮助蒋旭欺负他们的男生——程宣。
    “要出院了吗？”程宣手捧一大束玫瑰花，火红色娇艳欲滴的花朵，召显着内心的欲·望。
    “你还敢来啊？”白天才嗤之以鼻，故意看了一下程宣的身后，嗤笑道：
    “呦，今天没带你那十几个小弟？”
    说着，白天才活动手关节，向门口逼近。
    计宁扯住白天才的手臂，轻摇头，示意他别在医院闹事。
    “欺负我小弟的人，我能让他好过？”白天才推开计宁，冷眸盯着程宣，继续朝门口走去。
    “等等，我不是来打架的。”程宣摊开手掌正对白天才，下一秒钟，从门口冒出来两个身材高大魁梧、一只手臂几乎有普通女孩儿大腿粗壮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充当程宣的左右护法。
    白天才：“……”
    “你们两个先出去，门外等我。”程宣瞧见白天才脚步一顿，心里笑了一下，对老妈找来的两个保镖说道。
    程宣一眨不眨的目视着计宁，一步步向他靠近，经过白天才身边时，只当他不存在一般。
    “送给你，计宁。”程宣将鲜花奉上，同时还有手上的一个礼品袋：
    “算是我替蒋旭赔罪。”
    礼品袋上面有大牌的logo，计宁一眼就看得出来里面的礼品价值不菲。
    “什么意思？”计宁没接鲜花，也没接礼品袋，只是扫了一眼香气扑鼻的花束，表情疑惑。
    就算是看望病人，也不应该带红玫瑰吧？
    “玫瑰是最能代表爱恋的一种鲜花，虽然老土了一些，但我想，你会喜欢。”程宣嘴角含着笑，眉眼弯弯眼含深情，激的计宁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后退两步。
    “不是，你等等……什么意思？”
    这货刚刚说的啥？“爱恋”？他没听错吧？
    “计宁，我喜欢你，我对你一见钟情了怎么办？”程宣轻轻眨了眨眼，轻咬下唇，表情好无辜。
    “噗……”白天才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感受到二人的死忙凝视，忍不住哈哈大笑：
    “抱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要不你们继续？”
    计宁：“？”
    ……
    “噗……”回家的路上，计程在前面开车，后座的白天才看一次计宁，就笑一次。对上计宁杀人的眼神，白天才憋住笑，扭头看向窗外，过一会儿再看计宁，再忍不住笑。
    三次之后，计程跟着乐了，瞥了一眼后视镜，问白天才：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说出来让叔叔也开心开心。”
    “叔叔，我跟你说……”白天才话说到一半，嘴巴被计宁紧紧的捂住。后者朝他猛摇头，蹙眉冷对，并用气音起说：
    “看手机。”
    “嗯？什么？”计程追问。
    “哦哦，没啥，没啥，就是想起了一个笑话而已。”白天才随便扯了理由，拿起手机，计宁已经发来了消息。
    “别乱说话。”
    “有什么报酬？”
    “你想怎样？”
    白天才放下手机做思考状。
    计宁无奈扶额，想起不久前程宣被他推出门外，冷言冷语说让他不要骚扰自己，应该好好对蒋旭的场景，心里一阵恶寒。
    蒋旭看中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真是奇葩！
    男朋友都要因为下·药一事转学了，他竟然跑去找自家男朋友的对头，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才能做出来的事？
    “帮我做件事，至于是什么……我还没想好，等想到了我再告诉你。”白天才打下一行字，发出去之后，删除了聊天记录。
    “好。”计宁很快回了信息。
    “对了，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不起诉蒋旭？他害得你差点一命呜呼，你就这么轻松简单的放过他啦？”白天才问了他们三个人格都好奇，但换做白致一定一定一定不会问出口的问题。
    “啊这……”计宁一时语塞。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下·药这种可怕犯法的事情，不应该是蒋旭那人能做的出来的。
    “其实我和蒋旭以前关系还挺好的，后来因为性格不合三观不同才慢慢发展成了敌对关系，但其实……我们俩的关系应该没有糟糕到需要他下·药的程度，所以我想……可能他只是一时间想歪了才会……何况我又没有什么，他知道我的酒量的，一般不会超过五杯就会醉，没理由会……”
    如果真的有心下药，应该在每一杯里面都加重分量，才能确保他五杯就醉的情况下使药品达到最大的效果。
    白天才：“你可真圣母。”
    计宁：“……”
    白天才：“换做是我，宁可错杀，不会放过。”
    计宁：“你可真残暴。”
    充当临时司机的计程忍不住笑了笑，想到暗中调查的结果，对侄子的说法表示认同。不同的是，他不会真的任由别人欺负侄子到头上了却轻松揭过。
    当然，他会用正当手段，替侄子讨回公道。
    三人回到家下了电梯，看见白浅和站在白致家门口，瞧见儿子跟计宁有说有笑的走出电梯，白浅和心里一咯噔。
    儿子的主人格，不会这样肆意大笑，更不会跟人搭肩膀亲密接触。
    打了招呼，回到家，关上房门，白浅和说明来意：
    “今年过年……我们父子可以一起过吗？”
    白浅和这两日想了很多，儿子被学校同学欺负这事儿，他身为最亲近的父亲，却是接到警察局电话才知道的。
    这件事情给他提了一个醒：他对儿子实在太不尽心了。
    “爸，你怎么突然想跟我一起过年了？往年不都是直接打钱吗？”白天才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不顾小猫儿挣扎，强行将小东西抱在怀里撸。
    “喵，喵，喵。”小猫儿叫声一下高过一下，奈何逃脱不掉白天才的魔爪，还是白浅和看不下去了，皱了皱眉，伸手将小家伙解救了下来。
    “爸爸过去没有好好陪伴你，往后我会多抽出一些时间的。”
    “不必，我觉得还是打钱更实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括号”灌溉的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60章
    白浅和自然是打钱了的，不过临走时还是放下一句话，说他明天会过来。
    白天才对此嗤之以鼻，心道要不是你这个当爸的受不了亲生儿子性格多变带来的心理折磨以及不愿在外人面前承认亲儿子，他们这个家会散？
    现在演什么父子情深啊？
    白浅和走后，白天才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小不点站在自家门口，扬起小脑袋天真的看着他，奶声奶气的：
    “你是天才哥哥吗？”
    “你是谁？”白天才倚着门，语气淡淡的。
    因为宋乐乐，他对同等年龄段的小不点没啥好感。
    “我是我哥哥的妹妹。”计欣欣歪着脑袋笑眯眯的，从身后拿出一个棒棒糖举高了：
    “送给你哒。”
    “你哥哥是谁？”白天才对棒棒糖视若无睹。
    “我哥哥就是我哥哥呀。”计欣欣天真的道。
    白天才：“……”
    “白致，过来玩儿。”计程打开了隔壁的房门，冲白天才招招手。随着小女孩儿惊喜的喊了一声“爸爸”，并奔向隔壁，白天才总算是知道这小家伙是谁了。
    突然被人邀请，白天才有些不太适应，但他大大咧咧惯了，没一会儿，这种拘谨的感觉就消散了大半。
    另一半，在计欣欣主动邀请他看恐怖片时，荡然无存。
    “你妹妹多大？”白天才嫌弃的瞥了一眼还不到他腰部的小豆丁：
    “这么小就看恐怖片，你们家里人不管的吗？”
    “你管呢？不是挺喜欢鬼屋？在这里看恐怖片的话可比鬼屋刺激。”计宁嗤笑，下巴微微一抬，示意白天才，屋子里有两位大人在。
    白天才翻了个白眼，心说这是你奶奶、你叔叔，关我什么事？
    但要是待会儿在别人家里因为看恐怖片太害怕而喊出来或者再挂计宁脖子上，那可就有点儿尴尬了。
    因此，白天才坚决不看。同时，想出去玩儿的心蠢蠢欲动。
    可是……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计程和计奶奶，白天才心里微微泛着酸，同时又有一些些羡慕。
    “天才哥哥，你陪欣欣看吧。”小女孩噔噔噔的跑了过来，拉着白天才的手甩来甩去，大大的眼睛期盼的盯着高高的大哥哥。
    “你有亲哥，干嘛让我陪你？”
    “唔……亲哥受伤了，为了白漂亮。”计宁一手捂住胃部，一手扶额，简直分分钟就要倒下去似的。
    白天才：“……”
    扫了一眼客厅的电视，白天才想，他不过是好奇一个几岁的小豆丁到底会看什么样儿的恐怖片而已。再者，就当为了白漂亮还个人情吧。
    然而，五分钟后，当电视机里的人物扯着嗓子喊出“我还会回来的……”时，沙发上的白天才一脸的生无可恋，他嘴巴微微张开，眼神空洞且迷茫，在计欣欣“呀呀呀”往他怀里躲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这就是你说的恐怖片？”
    “对呀。”计欣欣眨了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这些小羊羊多可爱啊，大灰狼每天都要抓他们，不就是恐怖片吗？”
    白天才：“……”
    呵……女人！
    ……
    白致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家里的床上，外面阴雨绵绵，周边安安静静，只听得见窗外沉闷闷雨水掉落的声音。
    一个身影出现在脑海，白致下床走出卧室，打开房门，一阵从走道窗户吹来的冷风佛了满面，冷嗖嗖的让白致不禁打了个哆嗦。
    “早啊，小白。要吃早餐吗？”恰巧刚出电梯的计程，将右手单独拎着的早餐袋子递到白致跟前：
    “计宁在我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给你带的。”
    白致微微一怔，下意识接过早餐，张了张口，只吐出一个名字：
    “计宁……”
    “那孩子还睡着呢，我先回了。”计程指了指隔壁房门，意思是计宁在里面卧室睡觉呢。
    脚步抬起之前，皱眉看着白致：
    “多穿点儿。”
    关上房门后，被冷风吹得浑身冰凉的白致靠在门后，盯着手中热乎乎的包子豆浆，揉了揉眉心，记忆停留在医院里计宁拥住他的体温上。
    原本他是可以拒绝的，可以阻止人格切换，但当委屈伤心哭泣的计宁抱住他，用近乎期盼的声调缓缓发出“就一会儿”几个字时，他突然就有种想大胆放任一回的冲动。
    于是他这么做了，于是他被替换了。
    白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确实和以往一样是过了一夜的。
    今天是大年三十了？这个念头一晃而过，白致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窗外。
    许是热闹氛围被雨水淹没，不知为何，在被代替了一天之后，白致的内心竟然少有的安静。
    这可真是件稀罕事儿，以前每次从混沌懵懂中醒来，哪次不是揪心怅惘啊，怎么这次就坦然平静了呢。
    没等他理出个所以然，敲门声响起，白致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将一次性豆浆杯子扔进垃圾桶，走到房门口。
    心里隐隐有种被遗忘已久的期待不安，白致已经不记得上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了，只依稀记得，他小小的一个人蜷缩在家里，将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再然后呢？
    头痛毫无征兆的席卷而来，白致掌腹抵住额头，强迫自己清空思绪，缓了缓心神后，敲门声再次响起。
    白致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睡衣，宽大睡袍遮挡了寒冬带来的冷意，但……好像有些丑。
    白致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衡量一番，将睡袍脱掉扔在了沙发上，重新回到房门后，整了整那件计宁见过多次的睡衣，清清嗓子，打开了房门。
    “还以为你不会给爸爸开门呢。”白浅和温和的笑意呈现在脸上，他手上拎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子，像是走亲戚一样。
    “爸。”白致停顿数秒，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单音字。
    白浅和微微一怔，初步判断这是儿子的主人格，他放心了许多，进门后将礼品盒子堆积在饭桌上，没发现白致在开门的瞬间，眼里迸发的失望：
    “怎么还穿着睡衣啊？快去换身衣裳，爸爸今天带你出去玩儿。”
    白致：“……”
    爸爸今天什么情况？莫非昨天出来的其中之一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把人刺激到了？
    白致不想佛白浅和的好意，跟着白浅和来到游乐场，结果人家不营业；来到游戏厅，结果人家关门。
    思虑再三，白浅和带着白致来到步行街附近的一家酒吧：
    “爸爸听说好多孩子都有叛逆期，今天爸爸带你来见识一下。不过……你可以通过灯红酒绿看世界，但切记不可被迷了眼。”
    白致：“……”
    相信白天才应该已经来过不止一次了。
    酒吧包厢，白浅和与白致对立而坐，端着酒杯面面相觑，还是白致不忍心爸爸的形象一落再落，提出可以去买菜做饭。
    既然是大年夜，怎么的也得整出一桌菜吧。
    白浅和赞许的看着儿子，结了账之后，父子俩果断离开了喧嚣热闹的酒吧。
    父子二人买了很多菜，鸡鸭鱼肉样样俱全，末了，发现一个最大的问题：
    他俩都不会做饭。
    最终，还是白浅和尴尬的叫了一堆外卖，“年夜饭”才勉强是吃上了。
    但因为各大酒店早在半年甚至一年前的年夜饭就被定掉，白浅和只能从小饭店里尽量多买了一些荤菜。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年夜饭吃的是索然无味，但白致心情显然极好，几乎没被一整天的“家庭娱乐日”影响分毫。
    当然，这种“好”，在白浅和看来仅限于儿子没有对他冷淡处之，而是选择偶尔搭个腔，以及脸上时时在线的笑意。
    直到，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短暂的美好。
    白浅和眉头紧锁挂了电话，对方再三打来，白浅和无奈走到阳台接了电话。
    片刻后，略带抱歉的对白致说：
    “那个……爸爸有些事情……”
    “爸，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白致没什么太大反应，甚至露出了一个礼貌式微笑。
    白浅和叹气，却还是在放下一个红包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白致的家。
    白致坐在单人沙发上，屋子里原本还有些人声的，如今倒是只剩下他自己了。
    小猫儿早在吃了猫粮后趴在垫子上睡着了，因此，整个房间除了平缓的呼吸声，再无其他的声音。
    正好，可以理一理白天被打断的思绪。
    仔细回想一下，今天反常的不仅仅是被人格替代后醒来的失落紧张感不再，可以说今天一整天的自己，似乎都挺淡然处之的。
    没有因为爸爸过去放弃家庭而心里难受不愿靠近，也没有因为酒吧人多而拒绝进入。甚至晚上吃饭时，爸爸夹入他碗里的菜，他也都吃了。
    怎么会这样呢？
    视线不经意间撇在旁边的长沙发上，过去几个月的时间里，这上面一直坐着一个叫计宁的少年。
    平时白致是不怎么会想起计宁的，偏偏今天想起了，并鬼使神差的直觉，今天自己的不一样，似乎和他有点儿关系。
    “奇怪。”白致发出一声感叹，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咚咚咚～”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响起，再次打断了白致往下深层次的思考。
    白致微微皱眉，因为心里那份熟悉又陌生的期待不安又跑出来了。
    这次不等细想，白致打开了房门，看到外面站着的两个人中高的那一个，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了一抹弧度。
    “去玩儿吗？”计宁牵着计欣欣的手，冲着白致微微一笑。
    “白致哥哥，去玩呀。”计欣欣见白致没什么反应，向前跨出一步准备去拉白致的手。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哥哥昨天还是“天才哥哥”，今天就成了“白致哥哥”，但这一点儿也不妨碍她喜欢这个哥哥。
    “欣欣。“计宁心里一惊，在计欣欣快要碰到白致时，一把将妹妹捞进了怀里，并且再次邀请白致。
    “好。”白致这次没再犹豫了。
    ……
    此时夜已深，绵绵细雨早在夜幕降临之前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月色朦胧悠然的笼罩大地，给人带去一丝温暖的欢愉。
    恰逢人群攒动，白致和计宁同时抬头，发现是不远处的大厦上面的屏幕正显示着倒计时。
    随即周边呼声越发高涨，白致和计宁不由得跟着倒数：“9、8、7、6、5、4、3、2、1。”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喊出，周边人欢声互道：
    “新年快乐！”
    计宁也不例外，他今天特别开心，不只是因为有白致陪在身边，更多的，他发现今天的白致特别的好说话，似乎愿意陪他做任何事的那种好说话。
    起初他牵着计欣欣敲响白致家房门时，没想到对方连地点都不问一下就跟着出来了。来到外滩海边人潮涌动之处，白致没有因为人多转走拔腿就走，反倒是指着一处人少偏僻之地，示意他们可以去那里。
    而刚刚，他喊出倒计时偷瞄白致时，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了平静温和的一丝笑，且不管今天的白致怎么了，反正这样的白致，让他特别开心特别欢乐。
    “新年快乐。”白致转头对着计宁和欣欣说道。
    他的表情自然是淡淡的，但计宁就是知道，这一刻的白致仿佛在笑。
    送欣欣回酒店的路上，已经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的欣欣醒来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冒了一句：
    “啊，我知道白致哥哥的围巾为什么这么眼熟了。哥哥以前戴过。”
    正一路无言实际上很认真听计宁叨叨的白致：“……”
    天南海北瞎叨叨的计宁：“……”
    将计欣欣安全送到酒店婶婶那儿，走出酒店，计宁伸手要拦计程车，被白致阻止：
    “这里离家不远，要不走回去吧？”
    确实不远。为了方便去计宁家，计程原本选择了相隔只有几百米的快捷宾馆，是曾月歌不愿意，才订了现在这个离家两公里的酒店。
    “啊？哦好。”
    此时城市褪去喧嚣，静谧的夜色笼罩着大地，也慢慢沉淀着一路同行的两个少年那间或浮躁的心。
    白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别人一起跨年了。以前爸妈刚离婚时，妈妈还会陪伴在侧，不论他那天有没有变换人格，妈妈都会做好一大桌子菜，看着他开心的吃下，再封一封大红包，祝他来年顺顺遂遂。
    后来妈妈遇到了宋叔叔，有了乐乐，妈妈的重心不可逆转的飘向了别处。
    今夜，要不是身边的这个少年，估计他又是一个人孤独的黑暗中守岁吧。
    白致看向计宁，少年清秀俊俏的容颜在月色下显出一丝朦胧美，灰暗的亮光模糊了少年线条清晰的下颌线，无形中让人看的不是特别真切。
    “你是真的吗？”
    真的出现在我的世界，哪怕我性格变化莫测，从不再三追问“为什么”，也不会说类似“神经病”一类伤人的话。
    你只会一开始问了，我不回答，就不再追问；你只会每天都带不重样的早餐，开启元气满满的我的一天；你只会每晚临睡前发一句简单的“晚安”，像是宣誓这一天是在你的陪伴之下完整的度过；你只会在明明酒量不佳的情况下，还要替我挡酒。
    计宁，这样的你是真实的吗？
    这一刻，白致突然很想主动拥抱一下眼前的人，想真真切切的感受一下，他原本孤独的世界里，是不是真的多了一个人。
    但他不敢，昨日拥抱的结果是什么，显而易见。
    他不能冒险。
    白致自然垂下的手紧紧的握着，指关节因为太用力有些发白，指甲掐在肉上带来的疼痛感让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不能。
    “啊？”计宁懵懵的停下脚步，少年漆黑的眸子正认真专注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像是在探寻什么。
    “没什么。”白致回过神来，径直朝前走去。
    计宁摸不着头脑的盯着白致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等到了家门口，计宁跟白致说了晚安，抬脚想回自己家时，身旁的白致突然开口说了两个字：
    “围巾？”
    计宁：“……”
    “别听欣欣瞎说，男生的围巾本来就差不多的。”
    “嗯。”白致也没追问，打开了房门进了家。
    计宁拍拍胸脯，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朝着自己家走去。
    打开了房门，屋子里昏昏暗暗的，只沙发上坐着开着台灯忙工作的计程。
    “叔叔。”计宁轻声叫了一声。
    “回来了？你奶奶睡了，你也赶紧洗洗睡吧。”计程边说边收拾电脑，他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主卧的老人家。
    “好。”计宁应了一下，看着计程收好电脑，拿着包离开了家。
    计程这次来是住的酒店，因为奶奶有老年痴呆，计程在计欣欣闹着要去找白致时，主动提出由他留在家里看着奶奶，让曾月歌先回酒店，等侄子回来了，他再离开。
    接下来的两日，计欣欣时不时就要闹着找白致玩儿，说是白致哥哥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哥哥。
    计宁假装受伤，问难道他这个亲哥哥还比不上白致这个邻居哥哥吗，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完全放任计欣欣要找白致的想法。
    隔日，计欣欣一家马上就要离开A市了，因为计程要回M市工作，曾月歌也不愿意带着计欣欣和奶奶留下陪伴计宁，因此，计欣欣再次来到白致家时，心情略有些低落。
    “白致哥哥，我明天就要回M市了哦，你会想我吗？”计欣欣桑音软软的，任谁听了都会忍不住笑眯眯回一个“想”字。
    白致一时语塞，对上小丫头噘着嘴伤心的样子，点点头。
    “太好了，我也会想白致哥哥呦。”
    计欣欣认真的表情逗笑了计宁，就连白致都淡淡的笑了一下。
    两个少年的视线交汇，不知怎么的，二人脸上的笑都停顿了一下，这种停顿时间很短，互相笑了一下撇开视线。
    这时，二人听到一旁的小丫头好奇的小奶音：
    “对了白致哥哥，为什么你有两个名字呀？一个是天才哥哥，一个是白致哥哥，天才哥哥是你的小名吗？”
    计宁：“！”
    白致：“？”
    第61章
    这个问题对于白致来说简直太难了，几乎等同于要他直接承认自己是多重人格。
    面对计欣欣无邪童真的注视，白致缄默不语，咬了一下下唇里面的肉肉，插在裤子手袋里的手紧了又紧，只不过面上看起来还是一片平和的样子。
    “自然啦，就像你的小名是欣欣，哥哥的小名是宁宁一样。”计宁捞起小妹妹，跟白致打了声照顾，赶紧开溜。
    白致关上门回到沙发上，回想计宁刚才的反应，有种对方是落荒而逃的错觉。
    这怎么可能呢？即便真的要逃，逃避的也该是自己才对。
    想到此，有个想法在脑海中冒了出来，快速生根发芽，很快，白致看清了那是什么——计宁知道自己有多重人格。
    果子刚刚冒了个尖儿，白致随即否定了这个念头。
    试想如果计宁真的知道自己有多重人格，还会一直把他当朋友吗？
    连白浅和这个亲生爸爸都会嫌弃，又遑论一个朋友。
    ……
    过去的一段时间，因为计宁进医院一事，两家几乎每天都会见面，在计程看来，除了从医院回家的第一天，侄子叫了邻居学霸来家吃饭之后，竟然一次都没再提起过。
    “怎么不叫白致来吃饭了？”回M市前的头一天晚上，计程问计宁。
    计宁正扒拉饭，听到叔叔的问题微微一怔，他眼眸微垂，随便扯了个理由：
    “哦，叫过了，他有事。”
    之前之所以叫白天才来吃饭，无非是担心那家伙在他身体不适没办法跟着的时候乱跑出去给白致惹麻烦，而今白致回来了，自然是不喜欢跟太多人接触的吧。
    虽然他很想白致融入自己的家庭圈，但更尊重白致想要独处的想法。
    吃过晚饭，计奶奶对着计宁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好好照顾自己，让他好好学习。
    好不容易把老人家哄睡着了，计宁躺在床上，拿出手机赶紧联系盛北。
    盛北：“啊？你真的来我们老家玩儿啊？还以为你开玩笑呢。来吧来吧，地址我发给你。”
    计宁：“谢啦，哥儿们。”
    忙完了正事，计宁翻到跟白致的聊天界面上。
    上一次的聊天，截止大年二十九上午的那个“好”字，后来二人时不时的见面，加之奶奶和叔叔一家在这里，细算下来，已经好几天都没发过消息了。
    计宁转头看着床里面的围巾，抿了抿唇，打了两个字按下发送键。
    此时的白致正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书。他坐在单人沙发上，没有计欣欣和计宁的“打扰”，日子过得简单自在，就是总觉得好像少了点儿什么，直到视线时不时扫过长沙发上面计宁经常坐着的地方，恍然间明白了。
    只是这个想法刚刚闪过，就遭到了白致的否定：
    他怎么会因为计宁不在客厅而觉得“孤单”呢？
    不可能的，以前一个人的日子多了去了，也没见他觉得“孤单”过。
    正胡思乱想着，“叮～”的一声，是手机微信消息的声音。
    白致放下书本，拿起手机，看到是计宁发来的“晚安”两个字。
    平时收到这种微信消息时，白致一般只会看一眼就放下手机的。今天却是打开了聊天界面，在输入栏打下“晚安”两个字，犹豫了一下又给删掉了。
    这时，白致发现了聊天记录有些不对劲儿。
    计宁是从很早以前就每天给他发消息的，虽然这几天过年没有发，也不至于只剩下一个“好”字。
    白致：“？”
    白致将界面退回主界面重新打开，聊天内容不变。
    白致眉头紧蹙，一个念头突兀的冒了出来：
    莫非是别的人格删除了聊天记录？
    这种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很难再消除，基于白致只能找到这一种理由，除了无奈叹气，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只是，他不明白白天才或者白漂亮，为什么要删除计宁的聊天记录。
    仔细查看了同其他人寥寥无几的聊天内容，似乎只有计宁这一个被删除了。
    是发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不能让他看到的信息吗？
    想到了什么，白致缓缓打出两个字，犹豫一番，发了出去。同时握紧了手机，目光紧紧地盯着门口的方向，既期待些什么又有很害怕的感觉。
    计宁原本差点儿睡着了，冷不丁的看到白致发来的“晚安”两个字，当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情况？别的人格出来了？白天才还是白漂亮？以他对学霸邻居的了解，是不可能回复他这种消息的。
    计宁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摸黑出了家门，毫不犹豫的拍响了白致家门。
    他都想好了，不管出来的是白天才还是白漂亮，对方去哪儿，他都得跟着。
    不，奶奶还在家呢，那就不能让白天才或者白漂亮瞎跑出去了。
    可是要怎么拦住他们呢？
    还没想到解决办法，白致家的房门被打开了，一身宽松睡衣却尽显高大好身材的白致，站在门口，淡淡的看着他。
    “白致？”计宁不太确定的问。
    “有事？”白致视线落在计宁单薄的睡衣上，眉头微微柠起。原本放在宽大睡袍口袋里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想要将计宁拉进家里的想法蠢蠢欲动。
    对上白致疑惑却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计宁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一阵冷风吹来，冻得他浑身一哆嗦，吹醒了懵逼的少年。
    “哦……那个，那个……我……我梦游。”计宁转身快走回了自己家。
    会因为他大半夜打扰而生气，且冷冷淡淡的，是白致没错了。
    白致看着计宁走进房关上门，走廊里空空荡荡的，除了夜晚阴冷的风，再无其他。
    关上房门重新回到单人沙发上，白致抬起手，看到掌心红红的一片，那是刚才担心情绪激动掐出来的。
    估计计宁可能真的知道。
    想想也是，过去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哪怕性格多变，也不至于兴趣爱好为人处世会变幻多端。想必计宁早就有所怀疑了吧。
    可是……他为什么不问呢？
    接下来的两天，白致一直待在家里等计宁上门来问，这个等待的过程是不太好受的，紧张、忐忑不安笼罩着内心。
    生平第二次，白致连书都看不下去了。
    计宁的早安晚安每天定时定点的报道，但却没了早餐，也没有过来他家里。
    白致很想主动去问问，这种念头憋在心里每天都挠的心痒痒。有好几次，他已经走到房门口，握着门把手却始终没有打开门走出去。
    这日午后，白致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书，不知从何时起，卧室的书桌成了摆设。
    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白致拿起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白致？你好，我是程宣。”
    白致：“？”
    “找你是关于计宁。”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轻快，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什么意思？”
    程宣没说太多，说了一个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白致看着手机，满心疑虑。同时一种不太妙的感觉迎上心头。
    紧接着，白致起身下楼，打了车出发去程宣给的地址。
    路上，白致打了个电话给宋燎原，对方说还没有查到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只是把过去几天查到的初步资料发了过来。
    一个小时后，白致敲响了位于A市郊区一处静谧的别墅大门。
    此处环境清幽，空气宜人，坐落在层层曼陀围绕的别墅，幽深中透着精致大气、富贵淡雅。
    大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正是那天在包厢里，白致醒来后看见的那个程宣。
    白致走进别墅，入目是奢华的大厅，价值不菲的水晶吊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在阴雨绵绵的白日，使得整个大厅亮堂无比。
    “计宁不在这里。”程宣看到白致环顾四周，微微一笑，领着白致来到客厅，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整个上半身往后仰着，双臂伸展开搭在沙发背上。
    听到这话，白致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他没再开口，等着面前别墅的主人说明今天弄这一出意欲何为。
    “坐嘛。”程宣丝毫没有富二代盛气凌人的架子：
    “今天约你过来……”
    程宣暂停了一下，伸手示意白致好好观赏他的大别墅，好一会儿才继续道：
    “怎么样？这别墅是我爸给我买的。现在我在国外念书，几年后毕业，会接管我爸的公司。那么……你呢？”
    白致：“？”
    所以，眼前这人给他打电话让他跑这一趟，就是专门为了……炫耀？
    “白致，相信你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这么好的条件，计宁选择我，很正常。”程宣勾唇，打了个响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大叔，手中拿着一些资料，毕恭毕敬的放在程宣跟前的茶几上。
    白致有些凌乱，他不明白程宣的意思，但……真的不明白吗？
    “多重人格？”程宣笑了一下，拿着那堆资料，语气意味不明。
    白致脑子一下子就炸了，大脑空白一片，他盯着程宣，见对方的嘴一张一合，很多字传入耳中：
    “既然有这种问题，就不要学人家谈恋爱嘛。不然你让计宁跟谁谈呢？是你这个主人格？还是那天傻乎乎要撞墙的别的人格？”
    白致拳头紧紧地握着，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
    程宣抑制不住的笑了一下，拿出手机播出了一个号码之后，将手机揣进了兜里。
    “白致，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程宣拿出一摞钱放在茶几上：
    “这是五万块，跟计宁说清楚，说你不喜欢他，说你不会跟他在一起。”
    白致站在原地，良久才慢慢消化程宣说的内容。
    “所以……你没能力自己追上计宁，是这个意思吗？”
    第62章
    距离A市大约两小时车程的S市郊区S村，白致老家的房子门前，冷风呼啸着刮来刮去，吹打在在场的每个人的脸上。
    这里要比A市冷很多，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温度低，是阴冷、是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那种刺骨的冷。
    “计宁，怎么样？我苏阿姨做的菜好吃吧？”盛北拍拍计宁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
    站在一旁的晋源低头为他整理围巾和羽绒服的衣领，试图裹紧一些身边的小伙伴，不让冷风吹进去。
    “好吃啊。”计宁裹紧了围巾，语调轻快的回答，一眨不眨的看着关闭许久略显破败的大门。
    “对了，你为啥要来这里啊？”盛北纳闷，顺着计宁的视线望去，实在看不出什么。
    “就是好奇呀，咱们不是有个共同的同学也叫白致吗？这里曾经住着的主人也叫白致，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盛北点点头，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一时之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倒是一旁的晋源，视线落在计宁围巾上时听到这话低头轻笑了一声，声音很轻，轻到计宁和盛北都没发现。
    这围巾不仅他觉得眼熟，就连一向反应慢半拍的盛北都瞧出来了，当时盛北问“这条围巾怎么那么眼熟？”，计宁回“男生的围巾不都这样吗？”
    傻乎乎的盛北相信了，但他记得清清楚楚，这条围巾和白致的围巾，一模一样。
    “走吧，带你去山上玩儿啊。”盛北拉着计宁的手臂，对小时候玩伴的老房子没什么兴趣。
    计宁依依不舍的跟着盛北离开了，去了白致小时候经常爬山的地方。
    过去两日，他跟着盛北把村子逛了一个遍，每每到达一个新地方，都会问一句“你们那个也叫白致的玩伴，小时候也玩过这个吗？”
    三人边走边聊天，计宁通过跟盛北闲聊，几乎把白致过去小时候的事儿摸了个底朝天。
    “这山上有什么好玩儿的吗？”计宁站在山脚下，周边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农田，这里的田地不比普通的庄稼地，一般都是种红薯、菜籽什么的。
    此时属于寒冬，一颗颗嫩绿茂盛的红薯叶簇拥在一起随风飘摇着，给整片大地带来勃勃生机。
    “计宁，我跟你说哦，这山上有……”盛北的话淹没在计宁的手机铃声里。
    平时计宁是把手机调成震动模式的，因为上课时万一来个电话来个微信什么的，可就要被老师批评叫家长没收手机一条龙了。
    但离开A市的时候，他会把手机震动调成铃声模式，甚至于在户外时把铃声调至最大。
    “抱歉啊，我接个电话。”计宁走到一旁，冷风不停吹打在脸上，为了听清楚电话那头说什么，计宁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帽檐遮挡了大部分的寒风，电话那边传来不太熟悉的声音。
    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立即吸引了他的注意。
    “白致，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是五万块，跟计宁说清楚，说你不喜欢他，说你不会跟他在一起。”
    计宁惊讶的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拿起手机看了一下，确认是个陌生号码后，生怕错过什么信息，再次将手机贴近耳朵。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久到计宁紧张的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的时候，温和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所以……你没能力自己追上计宁，是这个意思吗？”
    计宁：“……”
    电话里突然传来“嘟嘟嘟”的声音，计宁一惊，拿起手机看到对方挂断了电话。
    明明是寒冬阴冷的地方，可计宁脑门上全是汗。狂风吹过，冷汗贴在皮肤上，整个人冻得一哆嗦。
    现在是什么情况？电话那头的白致在跟谁说话？为什么那个人要给白致五万块钱让白致跟自己说“不喜欢”？白致什么时候喜欢过他啊？不都是他喜欢白致吗？
    一连串的问号砸下来，计宁脑子里乱糟糟的，理不清楚现在什么状况。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他得赶紧回A市。
    “怎么了？”晋源瞧见计宁脸色有些不对，不等他走近，主动向前迈了几步开口询问。
    “我有事，得马上回A市。抱歉，可能不能继续留下来玩儿了。”计宁的思绪一直停留在那通电话上，跟盛北和晋源说话时一脸的急迫。
    “现在吗？”盛北惊讶了：
    “什么事情啊？这么着急？”
    “嗯。抱歉啊。我先走了。”计宁摆摆手，等不及说再多，转身准备按着原路返回。
    “等等，计宁。”晋源直觉计宁的事情似乎真的挺急切的，想了想打了通电话。
    半个小时后，计宁坐上晋源堂哥家的车子，出发驶向A市。
    “哥，谢谢你，这个地址。”计宁拿出手机，指着QQ聊天记录上的一个地址说道。
    过去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计宁大概猜到电话是谁打来的，试探着用那个手机号在QQ上搜索，发现陌生的联系人果然在好友列表里面。
    只是，他不明白程宣怎么会有白致的联系方式的。
    犹记得几天前，程宣加自己QQ时发来别墅区地址并极力邀请自己去那里玩，当时他是怎么回答对方的？
    哦，当时他就把这个一开始好友申请写着“同学”两个字的程宣给删了。
    幸亏QQ记录没有随之删除，不然这会儿真的是一筹莫展了。
    与此同时，程宣的别墅里。
    程宣没想到白致会问出这种问题，反应过来后，他拿出手机，第一时间关掉了电话。
    白致看见了，睫毛煽动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那五万块，白致肯定是不会收的，程宣也不恼，人家不收，他就当省了。
    只是在白致临出门时，放下一句：
    “那我们就公平竞争好了。”
    话是这么说，在白致对此不置可否离开别墅之后，程宣嘴角微勾，露出一抹邪笑。
    公平竞争？呵……这个世道从来都没有公平一说。
    他回头看着富丽堂皇的大厅，心想着，就像他，生来就拥有一切，哪怕大房的女儿特别厉害又如何？老爸的产业不早晚都是他的？
    计宁是在白致离开一个小时之后到达别墅的。
    “白致呢？”计宁站在同一个大厅里，四处焦急的张望。
    “他回去了啊，这里又不是他家，还能留下来吃晚饭不成？”程宣露出自认为迷人的笑容，两个梨涡呈现出来，显得他特别的乖巧无害。
    计宁听到白致不在这里，转身就要离开，谁知程宣一把扯住他胳膊，声音委屈兮兮的：
    “小宁宁，别走啊。好不容易把你盼来的。”
    计宁：“？”
    “等等，你是故意打那个电话的？就为了把我骗来？”计宁震惊的盯着程宣，他比自己要高一些，挣脱束缚后，计宁得稍微抬一下下巴看对方。
    “那我能怎么办呢？之前说了那么多次让你来玩，你不来，还把我的QQ删除拉黑，我也不想这么拐弯抹角的啊。”程宣眨眨眼，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其实那通电话有两个作用：一是白致拿了钱，这样计宁就知道他对于白致来说，连五万块钱都不值；二是哪怕白致没拿那个钱，也能把计宁骗过来。
    “有病。”计宁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离开。谁知走到房门口，发现门却打不开了。
    计宁转身看程宣，疑惑皱眉的盯着对方。
    “你都不好奇我是怎么把白致骗来别墅，又是怎么知道你喜欢他的吗？”程宣双臂抱在一起，饶有兴致的笑了一下。
    ……
    白致离开别墅之后没有马上打车回家，他顺着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走着，任凭寒风吹打在脸上，窜进衣服里，连裹紧衣服这种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程宣的话不停萦绕在耳边，特别是那句“跟计宁说清楚，说你不会喜欢他，说你不会跟他在一起。”
    程宣似乎把自己调查的很清楚，连他患有多重人格这事都查了出来。
    所以，程宣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需要他跟计宁说清楚？
    脑海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一层朦胧的光阻隔在他和答案之间，其实答案触手就可及，可他伸出的手却不敢掀开那层薄纱。
    “计宁。”白致轻轻吐出两个字，恰逢一阵冷风呼啸而过，淡而轻的两个字在狂风中快速消散，连个尾音都没留下。
    衣服口袋传来微弱的电话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才吸引了白致的注意力。
    白致拿起手机，是晋源打来的。
    晋源：“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计宁原本来我们老家玩的，两个小时前接到一通电话急匆匆的走了。刚刚我给他打电话，发现电话已经关机怎么都打不通……”
    晋源再往后说了什么，白致就没仔细听了。
    在听到“老家”、“一通电话”时，白致恍然意识到了什么，顾不得情绪激动带来的“副作用”，白致对着电话说了“谢谢”两个字之后，转身朝别墅区奔去。
    第63章
    “你派人调查我们？”计宁拿着资料和照片的手发抖，资料上是他和白致的家庭以及个人情况，照片则是过去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以及近几日他和白致一起时被偷拍的各种场景。
    照片上，有的是他和白致一起喝奶茶的样子，有的是两个人带着计欣欣蹦蹦跳跳，不管哪一种，每张照片上，他看白致的眼神都含情脉脉，充满了情意。
    “这些是怎么回事？”计宁眉头紧蹙着，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大堆，可无论怎么想，都没办法理明白，过去的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程宣也不恼，他仰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颇有种悠闲看戏的感觉：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关注你们两个了。”
    当时蒋旭跟他抱怨，他说回国帮男朋友报仇这话，一开始的确是说说而已。不过后面随着蒋旭说的次数多了，考虑到那毕竟是对自己敬仰深爱的男朋友，程宣闲来无事便找人调查了一下，谁知看见计宁的照片之后，不知不觉间有了别的想法。
    计宁：“？”
    “你有毛病吧？关注我们做什么？”计宁原本就有些生气，此时一腔怒火更是无处发泄。心里不住腹诽着：
    蒋旭，这就是你喜欢的男生吗？看人眼光太差了吧。
    “因为我喜欢你啊。”程宣笑的一脸无害，说到“喜欢”两个字时，还冲着计宁眨了眨眼。
    “呕～”计宁反胃做呕吐状：
    “别别别，受不起。我可不想被蒋旭更加怨恨。等等，你把我关在这里做什么？还有，你把我手机弄坏了，你得陪。”计宁不着痕迹的往后退去一点，跟程宣保持一定的距离。
    直觉告诉他，这个程宣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就拿刚才他想离开，争执间被这人夺了手机摔在地上来看，他就得多多注意。
    不过不管怎么样，今天估计是要打一架了。
    “赔赔赔，一定赔，只要你答应做我男朋友，我陪你十个手机，不，一百个。”
    “你当我是蜈蚣吗？”计宁翻了个白眼，知道一场架在所难免，他脱了羽绒服，拿掉围巾叠好放在羽绒服上面，活动关节处：
    “你能打赢我，一切都好说。”计宁冷笑一声，做好了打架的姿势。
    蒋旭，今天哥就帮你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奇葩，以后选人可得把眼睛睁大点儿。
    “噗……小宁宁，你也太可爱了吧。”程宣被计宁一系列的操作逗笑，有些忍俊不禁：
    “你觉得我会跟你打架吗？”
    视线在围巾上扫了一下，程宣嘴角微微勾起。
    即便喜欢白致又怎么样？不敢表白就不可能有结果。哪儿像他，一开始就直接表明心意，多好。
    “哦……你不跟我打，那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计宁自动忽略让他听着感到恶心的“可爱”两个字，挥起拳头朝着坐在沙发上的程宣打去：
    “程宣，别再叫我小宁宁，你不配。”
    程宣没料到计宁会突然动手，他歪头躲过，身子往旁边侧过“蹭”的一下子离开了沙发，计宁紧跟着打过去，程宣这次不再闪躲，站稳后开始回击。
    二人武力值相当，程宣甚至要更胜一筹，但他没下狠手，因此和计宁打起架来也不占优势。
    “小宁宁，我让着你呢，你别得寸进尺啊。”程宣再一次闪躲计宁踢过来的一脚时，喘着粗气嚷道。
    “谁要你让。”计宁同样大喘气，过去十几分钟的争斗，他深知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但他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留在这里当这个狗屁程宣的男朋友，因此每一拳每一脚每一下都用了狠劲儿。
    “可我就想让着你啊，我可不舍得打……”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程宣的话。
    程宣皱眉，不知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打扰他的“好兴致。”
    程宣朝门口走时余光瞥了一眼计宁，确保以计宁所在的位置来到门边上突然冲出去的可能性很低，同时又瞟了一眼距离计宁有些远的台子上那条和白致身上围着的一模一样的围巾，才放心的来到门后扯开嗓子问了一句：
    “谁在外面？”
    回应他的是新一波的敲门声。
    “砰砰砰～”的声音一直敲个不停，哪怕程宣威胁说“再不回答，我可要报警了啊”都没有用。
    程宣被烦的头疼，警惕的打开一条门缝，准备看一眼外面的是何许人也。谁知门刚刚打开一点，门外的人瞬间抬起脚踹开了大门，程宣被突然出现的力量激的往后退了两步，随着身后的计宁惊喜的喊了一声“白致”，内心顿觉不妙。
    白致的武力值他是见过的，和计宁压根不在一个档次上。
    不出所料，十分钟后，白致将被揍的鼻青脸肿的程宣狠狠地压制住，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手上的劲道奇大，哪怕程宣已经落败，依然使出了全部的力气。
    “松松松松松开啊，疼疼疼疼疼……”程宣嘴角红肿一片，说这一句话感觉耗费了不少力气。
    他现在浑身上下都疼，平生第一次，后悔把老妈派过来的两个保镖赶了出去。
    天晓得白致会去而复返啊！
    “你还知道疼？哼，之前不是挺狂的吗？还喊我小宁宁，咦……”计宁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使劲儿拍了程宣一下：
    “我一开始就说过的吧，别叫我小宁宁。你不配。”
    程宣委屈的要哭出来了，他强忍着又气又急又无奈，拼命想挣脱白致的束缚却无济于事。
    “以后不要再打计宁的主意，不然我不介意把你下·药一事公之于众。”白致的声音冷冷的，毫无温度：
    “同时，我想你也不会愿意陈小姐知道你在哪里吧。”
    程宣顿时脸色一变，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
    “你，你怎么知道的？”
    陈屿怎么会知道他是私生子？明明为了防止陈屿发现他的存在，还特地跟随母姓来着。
    “不止你会‘调查’。”白致见程宣没有反驳下·药一事，心里了然，看来他猜测的不错。
    至于“陈小姐”，这还得感谢宋燎原不久前发来的消息中，指明还有别人在调查程宣。而那个调查程宣的人，曾经偷偷跟陈氏集团的人接触过。这会儿不过是顺势说出增加筹码罢了。
    “下·药？真的是你？我就知道蒋旭没那么坏。”计宁气不打一处来，又重重的拍了程宣脑门一下：
    “你可太牛逼了啊，竟然让蒋旭帮你背锅。”
    程宣：“……”
    明明是蒋旭自己主动要求的，他可一个字都没提。
    片刻后，白致松开程宣，将人往后一推，拉着计宁的手臂往外走，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听到身后的程宣冷笑一声，语气嘲讽道：
    “呵……计宁大概不知道你是多重人格吧？白致，亦或是……你别的人格还有别的名字？”
    颇有种反正都被打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架势。
    白致脚步一顿，拉着计宁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他浑身紧绷，脑袋嗡嗡作响，双目直勾勾盯着前方，脸上毫无血色。
    计宁感受到白致的紧张害怕，同样的，他一直小心翼翼帮白致守着的秘密突然被人冷不丁爆了出来，这对于计宁来说亦是焦灼慌张的不行。
    但他不能自乱阵脚，这时候的白致指不定会因为程宣的一两句话而导致别的人格出来。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计宁知道再守着秘密已经毫无意义，于是，他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握紧的拳头才慢慢松了，继而转身看向一脸伤痕的程宣：
    “抱歉，我知道。”
    话音落，计宁看向白致，对上对方震惊的眼神，露出一抹温暖的笑：
    “但是，我就是喜欢白致。不因为他只有一个人格，还是有多重人格，仅仅因为他是白致。”
    原本计宁的心很乱很乱，说出这句话之后却意外的空空一片，满脑子唯一记得的，竟然是之前在汗蒸房外头看到的场景。
    “很抱歉，现在才让你知道我喜欢你。”计宁鬼使神差的踮起脚尖在白致唇上落下浅浅的一吻，一触即离，却彻底让原本就慌乱到差点失了阵脚的白致变成了另一个人格。
    二人在程宣怀疑震撼的目光中离开了别墅，走到白致来时的那条小路，直到程宣家的别墅消失在视线中，计宁一颗心还砰砰砰的乱跳个不停。
    他告白了，他亲了，他竟然……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把过去想了一个多月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全做了。
    天，他……他真的告白了，真的亲了吗？
    刚才不会是一场梦吧？
    胡思乱想间，计宁发现他拉着的手臂往后撤了一下挣脱了他的手，计宁停下脚步，看见白致脸如菜色，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写着“我在生气，我很生气，我超生气。”
    计宁：“！”
    “白，白致，对不起啊，刚刚那种情况下，我，我……”计宁顿时就语无伦次了，他怎么就没想到白致会生气呢？刚才面对程宣的挑衅，他就是想证明给那个混蛋看，不管白致怎么样，他都喜欢。但是，他忽略了白致到底喜不喜欢他，到底愿不愿意让他亲的事情。
    “你做得对。”白漂亮气愤填膺，双目微眯瞪着前方，一看就是怒火在别处。
    计宁：“？”
    “刚才那种情况，必须同仇敌忾，灭了那丑八怪的威风。”白漂亮冷哼一声，语气硬硬的，一阵冷风吹来，他赶紧裹紧了羽绒服，同时嘴里嘟囔着：
    “特么真是不长眼睛，竟然对你一见钟情，他怎么能对你一见钟情呢，啊？”
    计宁：“？”
    “漂亮？”计宁眨了眨眼欲哭无泪，刚刚表白，心爱之人就被别的人格代替的荒谬感充斥在脑海。
    来不及心酸，就听到白漂亮不停的控诉程宣对他一见钟情这事儿，计宁连忙点头附和：
    “就是，就是，虽然我……”
    “帅”这个字还没说出口，旁边的白漂亮仰天长叹一口气，道：
    “明明有我这个天下第一白漂亮在眼前，他竟然还能对你一见钟情，呸……丑八怪真是眼瞎。”
    计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括号”灌溉的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64章
    A市市中心一家安静悠闲的咖啡馆角落，计宁叫了一杯花茶，看着对面悠哉悠哉小口优雅喝咖啡的白漂亮，一堆问题抛向对面：
    “程宣不会把白致……把你们的秘密公之于众吧？他那个人好神经的。”
    “对了，那个‘陈小姐’是谁？为什么程宣好像挺怕被她找到似的。”
    “还有还有，白致是怎么知道我是被程宣下的药啊？”
    “等等等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白致为什么又回去了？”
    “小宁宁，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啊，你为什么会去我老家呀？”
    这话一出，计宁条件反射的一愣：
    “你怎么知道的？”
    话音落，计宁意识到自己这相当于变相承认的问题，顿时张口结舌的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等等，小宁宁，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白漂亮后知后觉的想起在别墅里被告白以及被亲了一口的事情，他假装惊恐的盯着计宁，上身往后一靠，拉开与计宁的距离。
    计宁：“……”
    为什么有种被喜欢之人的家长撞见告白现场，并且还不被认可的错觉？
    还没等计宁想好怎么回答，前方飘来白漂亮轻松的声音：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挣钱啦。”
    “对。”计宁点头表示赞同，头一次发现，白漂亮喜欢挣钱这个小爱好是这么的赞。
    “小宁宁，你那儿还有别的挣钱路子吗？不管是啥，只要能挣钱，尽管向着我砸来吧。”白漂亮经过上次替酒一事，现在对计宁的印象超级无敌好，加之对方又能帮他挣钱，简直分分钟化身小迷弟一样的。
    当然，他是个高傲的小迷弟。
    “我……想想。”计宁下意识的捂住小钱袋，愣怔片刻后扯出一抹笑：
    “会有的，肯定有。”
    “白致？”
    白漂亮还想再说些什么，二人中间突然冒出来一个脑袋试探着的喊了其中一人的名字。
    “陈桡？”白漂亮皱眉，他往里靠了靠，一副不太待见此人的样子。
    “还真是你啊。”陈桡意味深长的盯着计宁看了两眼，在计宁纳闷不解的眼神下，嗤笑一声：
    “这是找到能迁就你变幻多端的性格的人了？”
    计宁听的直皱眉，心道你这说的是什么狗屁话，“迁就”两个字，也太难听了。
    “要你管啊，胖仔。”白漂亮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这位……同学？”陈桡没把白漂亮的话放在心上，倒是对计宁很有兴趣似的：
    “白叔叔给了你多少？”
    计宁：“？”
    “三年前啊，白叔叔给了我一千块，让我跟白致当好朋友，现在的行情是多少啊？”陈桡观察计宁的反应，见他板着脸一言不发，捂嘴“哈”了一声：
    “不会吧，不会吧，三年之后的物价，还不如我那时候得到的多吗？”
    “陈桡你够了，挣同学爸爸的钱你还好意思说出来？”白漂亮“蹭”的一下子从座位上起来，借用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用下巴对着陈桡，陈桡不服气的踮起脚尖，白漂亮也跟着踮起脚尖，反正就是让他只能看到自己的下巴。
    一时间，二人之间的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主动给钱的可是你爸爸，我……”陈桡的话还没说完，计宁喝了一大口花茶，幽幽叹气：
    “确实比不得你，我不仅没从白叔叔那里得到一分钱，还自己搭出去几千块，善哉善哉，谁让我们学校的同学都排着队要跟白致当朋友呢，没办法，为了当学神校草的好朋友，这几千块，值。”
    陈桡接下来的话如鲠在喉，被噎了半天不得不咽了回去，他看看翘着二郎腿幸灾乐祸的白漂亮再看看一脸认真严肃的计宁，憋了半天吐出一句：
    “疯了吧？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白漂亮和计宁对视一眼，直到陈桡彻底离开了咖啡厅，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二人才“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宁宁，你太厉害了吧。”白漂亮捧腹大笑，想到刚才陈桡一脸吃屎了的表情，差点儿没当场拍桌子庆祝。
    计宁微微笑点点头，心想着，可不厉害吗？过去两千块是铁定花出去了，接下来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呢。
    同时，笑容背后，计宁心里是有些震撼和心疼的。
    震撼于，白爸爸竟然花钱留住儿子的朋友；心疼于，白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默默承受。
    幸好还有白天才和白漂亮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虽然他们不是主人格，但不得不说，当这二人出来时，白致紧绷的生活确实会得到片刻的洒脱自在。
    从咖啡馆出来后，二人一起回了白致家，坐在沙发上面对面坐着。
    “你的意思是，我们玩‘你问我答’游戏，一个问题100块？”白漂亮兴奋的盯着计宁，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片刻后反应过来：
    “不对。”
    原本已经在心里模拟题目的计宁：“……”
    “为什么要玩这个游戏？玩了这个游戏不就相当于……我挣你的钱？”
    “哦……这个啊……”计宁暗暗松了一口气，清清嗓子将提前想好的理由说出：
    “我叔叔公司有一个员工和你……们的情况一样，所以我叔叔想让我做个小调研，这酬劳啊是他给的，我可没出一分钱。”
    内心：啊呸，全是老子的钱。
    “原来如此！行吧，看在你刚才怼陈桡的份儿上，尽管问。”白漂亮的疑问得到解答，打开手机某宝，一边看帅气拉风的衣服，一边喜滋滋的等着被问。
    “好，第一个问题：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来的？”
    ……
    程宣所在的别墅。
    待白致和计宁离开后，程宣叫来家庭医生，简单清洗上药，随后将人打发了。他独自一人站在大门口，望着眼前黑漆漆的一条马路冷笑。
    虽然白致有他的把柄，让他暂时不能对计宁怎么样，虽然他马上又要出国了，但是，他是绝对不会让那两个人好过的。
    从小到大，但凡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电话铃声在这时候响起，程宣看到来电名称，嘴角微勾。
    电话那头的蒋旭得知男朋友查到了白致性格多变，怀疑他有多重人格，震惊之余又恍然大悟：
    “难怪……”
    程宣：“难怪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过了一会儿才道：
    “其实以前我和计宁关系不错，我们俩之所以渐行渐远甚至到了敌对关系，是因为我们一个校友就跟白致的情况类似，那时候很多人都说那个同学是神经病，我也跟着说，只有计宁帮那个同学，说人家就是性格多变而已……如此看来，说不准那个校友和白致一样都有多重人格，而计宁，再一次发挥老好人的特质才得以让白致不同对待。”
    程宣：“原来如此。”
    “对了，我很快要去M市了，我想见你。”电话那头的语调徒然变得温柔起来。
    程宣微微一怔，摸着发痛的嘴角，不得不扯谎：
    “我妈这几天看的我很严，你也知道的，因为上次进了橘子，所以我妈现在……”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蒋旭失望的声音传来：
    “那……只能等你下次回国了。”
    “小旭乖，我们下次见。我会想你的。”
    挂了电话后，蒋旭颓然的将手机扔在床上，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无奈和愤恨。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白漂亮收钱收的特欢乐，看着计宁心痛的拿出一张又一张的毛爷爷，忍不住纳闷道：
    “这又不是你的钱，你怎么这么舍不得？”
    计宁有口难言，不过想想白漂亮也不算是外人，马上调整了心态和面部表情，再看向白漂亮时，已经换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说得对。”
    但，内心依然在滴血。
    这可是他未来三个月的生活费啊。
    本来一个问题一百没错的，谁知白漂亮耍赖，一个问题只能问一次，“追加”就成了第二个问题。
    就比如计宁问：“你觉得跟你们最亲的人是谁？”
    白漂亮答：“奶奶。”
    计宁好奇：“嗯？不是妈妈？你们三个人都认为奶奶最亲最重要吗？”
    白漂亮原本乐呵呵的表情突然变得一本正经：
    “这是另外的两个问题，想要知道的话，要先加钱。”
    计宁：“？”
    白漂亮充分发挥了“反资本”的精明之处：
    “来，我跟你分析下。首先第一个问题可以理解为‘为什么你们最亲的人不是妈妈？’；第二个问题，你们三个都认为奶奶是最重要的吗？‘最重要’和‘最亲’不是同一个概念。”
    计宁一口气憋到嗓子眼儿，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你对。”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白漂亮今晚一次性挣取了比过去两次金额总和的两倍还多的毛爷爷。
    数了两遍毛爷爷，白漂亮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哈欠，准备洗澡睡美容觉，临去卫生间之前，对计宁留下一句：
    “我要睡了啊，你随便，你回家的话记得帮我关门。”
    “好。”计宁应了，瞧见白漂亮疲惫的背影，终于放了心。
    这样折腾了一晚上，加之白天又打了一架，白漂亮应该没什么精力再出去“挣钱”了吧？
    计宁回到家洗漱好躺在床上，当周边一切都归于安静时，才终于有机会有时间，回想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
    “白致。”计宁轻轻吐出一个另他心悦牵挂的名字，手覆上唇瓣，计宁的心颤抖了一下。
    他亲了白致，他竟然真的亲了白致。
    白致是去救他的吗？虽然不知道白致为什么去而复返，但，白致就是去救他的吧？
    白致会不会……也有那么一丢丢喜欢他呢？
    计宁抑制不住的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好傻，明明人家白致还什么都没说呢，他搁这儿害羞个什么劲儿？
    不对，他哪儿有害羞？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这个夜晚对于计宁来说注定是不平静的，但相隔不远的另一个卧室，白漂亮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白致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舒畅神清气爽，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确认昨晚计宁发来了“晚安”两个字才长舒一口气。
    会发“晚安”，说明应该没事了。
    随即，昨天被计宁踮起脚尖亲吻的画面出现在脑海。
    白致猛的一惊，浑身开始不可抑制的燥热发汗，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随之传来微麻像电击一般的感觉。突然，他的左手心传来一阵刺痛，白致低头一看，右手已经不知何时覆盖在了左手的手心上面。
    “砰砰砰～”的敲门声倏地响起，白致惊恐的看向门口的方向，右手下了狠劲死死的掐住左手心。
    这时，不知是不是门外之人以为家里没人，敲门声不再继续，可下一秒，白致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第65章
    电话是白浅和打来的，白致看到来电显示上的“爸爸”两个字，瞬间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计宁就好。
    视线落在床边的围巾上，白致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去房门口看看。通过猫眼，白致瞧见外面站着的是白浅和，这才打开了房门。
    只见白浅和手上拎着一个保鲜袋，保鲜袋里面是一个超级无敌豪华至尊手抓饼。
    “这是你叫的外卖？”
    白致一看便猜测那是计宁做好了挂在门外的把手上，含糊的应了他爸的问题，接过手抓饼。
    白浅和今天过来也没什么事，正好要去一个地方谈生意，路过白致这里，过来看一眼，看完了也就走了，继续谈他的生意去。
    白浅和走后，白致坐在饭桌旁，盯着计宁做的早餐，脑子一片混乱。
    计宁为什么没来，只是做好了手抓饼挂在门把手上？这场景似曾相识，几乎和二人因为情书一事“闹矛盾”那次一模一样。
    只是……这次是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啊？无非就是计宁害羞胆怯了呗。
    计宁一早醒来就头脑发蒙，意识清醒的记得昨天亲了告白了一事，他忙忙碌碌的做完早餐，要敲门时才恍然意识到一点：
    万一白致生气了怎么办？
    不行不行，不能贸然敲门。先把早餐挂门把手上，白致瞧见了如果想见他肯定会找来的吧？
    退却时，计宁自动忽略了白致“人不找我我不找人，人若找我退避三舍”的性子。
    白致原本回忆昨日一事的恐慌失措，被白浅和的到来打乱，待老爸一走，那份紧张的心情无形中缓和了不少。此时面对计宁做的早餐，白致鲜有的决定：主动找人谈谈。
    既然计宁知道了他的秘密，且对方恍若不知每天风雨不动的做了早餐送来，那么这一步，理应由他先迈开才对。
    十分钟后，白致做足了心理建设，站在计宁家门口，良久，终是抬起手来敲响了计宁家的门，几乎在敲门声刚刚响起的瞬间，门就被打开了，出来的计宁脸上是急迫与惊喜交加，一眼就被白致看出来了。
    四目相对，空气凝固数秒，计宁挠挠头笑了一下解释道：
    “那什么，我正准备出去呢，你有事？有事的话我就不出门了。进来坐？”
    白致脚步迟疑了一瞬，却还是跟在计宁身后走了进去。计宁的背影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在今天的白致眼里，却有着说不上来的意味。
    二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相隔不远，如同以前每次补习时白致坐在单人沙发上和计宁坐在长沙发上的距离一样。
    “昨天……”
    “对不起啊我……”
    二人沉默了一瞬间，又异口同声的张嘴，下一秒又极为默契的一起噤声不再说下去，抬眼互相看着对方，几秒后又同时收回视线。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白致少有的话说一半就停下，说话间，他极力紧握手心，面上不表露分毫。
    “我叔叔他们公司有个员工，正巧是多重人格……”计宁停顿了一下，“患者”两个字在嘴边打了个圈儿又咽了回去：
    “那次苏煜借你自行车，白天才出来了之后，我就猜到了。后来白漂亮出来，我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些，就……就确定了。”
    白致静静的听完，他默不作声，死死的咬紧牙关，指尖掐进肉里的疼让他恍恍惚惚间勉强保持理智。
    他知道一旦跟人接触的多了，早晚会露馅，哪怕他再小心，也管不住另外两个的嘴。
    只是他没想到，第一个发现他秘密的人，不但没有嘲讽讥笑，没有敬而远之，反倒一如既往的跟他走近，还在他被人恶意指出“多重人格”几个字时，强力回击，说“我知道。”
    那三个字可能对于计宁来说就是普普通通的三个字，可当时那种情景下，“我知道”对于白致来说却是一种肯定，是一种无论他多么难堪多么奇怪多么与常人不同，都能够拥有朋友并且不被看扁的肯定。
    这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那个……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哦，我发誓。”计宁心跳加速，生怕白致会误会并因此远离他一样，赶紧伸出三根手指：
    “真的，真的。你信我。”
    新一轮的沉默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良久，白致发出清冷压抑的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跟任何人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计宁再次低下头去，他狠狠的呼气吸气，直到确定有勇气说出心意时，猛然抬头看向白致：
    “因为我喜欢你啊。”
    反正早就告白了，反正早都亲了，怕个屁啊！
    白致呼吸一滞，气息卡在嗓子眼儿似的，上不去下不来，半晌，他强行吐出一口气，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白致？你，你没事儿吧？”计宁“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他上半身朝着白致探过去，在瞧见对方往后撤离的意思，停在半空中，片刻后，颓然的坐了回去，但心里依然焦急的不行，愁眉苦脸的紧紧盯着白致。
    这会儿的空气超级安静，几乎到了针落可闻的地步，白致不说话，计宁不敢说话。
    时间漫长的不像话，却又似乎只是几分钟，好一会儿，白致缓缓说出几个字：
    “你会保守秘密吗？”
    计宁微微一怔，“当然会”三个字差点儿脱口而出，回想一开始认识白致的场景，计宁调整了呼吸，强行忽略掉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脸上笑得很甜：
    “不如把我收编啊？”
    白致：“？”
    “自己人肯定保守秘密嘛。”计宁轻咬下唇又松开，眼睛直勾勾盯着白致，他眉眼间都是笑意，一脸无害的样子。
    殊不知，计宁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心跳也快的要从喉咙里冒出来了。
    这一次，白致足足沉默了十分钟，可能更久。
    “为什么去我老家？”白致避而不答，强行压制内心强大的冲击。他大概知道计宁为什么会去，但他急需找一个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啊……那个……”计宁脸上的笑维持不住了，他像做错事一样低下头躲避白致的视线，侧身摸了一下后脑勺，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到旁边的人说：
    “程宣在国外，可能还有一个男朋友。”
    “啊？”
    白致将他过去几天黑进程宣电邮得到的结论同计宁分享，二人就此分析了一下那位暗中调查程宣的“陈女士”，一番交谈后，计宁早就将刚才的尴尬一事抛之脑后，听了半天开玩笑道：
    “程宣不会是陈女士老爸的私生子吧？”
    话音未落，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场诡异到差点儿人格突变的话题，就这样被“程宣”打破了。
    白致似乎没见计宁这样笑过，他看得出了神，连带着手心处传来黏黏糊糊的感觉都忘记了。
    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计宁回望白致，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柔和对视。
    白致撇开计宁的视线，起身离开了计宁家里，末了，留下一句：
    “快开学了，好好复习一下。特别是化学。”
    “可是……”计宁看着神色重新变得清冷疏离的白致，心里一沉，直到门口传来一句：
    “不会的可以问我。”，哪怕紧跟而来的是关门声，反应过来的计宁“喔～”的一蹦三尺高，心情雀跃的几乎要跳出来一样。
    白致回到家里，从酒柜专门放药品的抽屉里拿出止血喷雾和纱布，才将一直插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此时的手心鲜红一片，是用力过猛掐进肉里出血所致。
    ……
    在那之后，计宁每天依然会做好早午晚餐，跟白致一起用餐，一起学习，像极了平日周末双休时他来找白致补习的场景。
    但不同的是，说开了之后，计宁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面明目张胆的跟白致表白，反正白致听了他的表白好像不会变换人格。因此，计宁觉得，只要他坚持住不亲白致就行。
    就是……
    “白致，你这手是怎么搞的？我看都包着纱布好几天了。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如果受伤的话，你不要自己随便包扎一下就算了。”计宁盯着白致受伤的左手，微微皱眉，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不碍事。”白致继续看书，将书本往左边移了移，遮挡住受伤的地方。
    “真的没事？”计宁不信，面露忧伤的说：
    “你受伤的话，我会心疼的。”
    白致：“……”
    你少说两句可能还会好的快点。
    计宁说完了，发现白致没什么反应，也不气恼纠结，从沙发上起来拍拍屁股，去客厅角落喂了猫，就去厨房做饭。
    晚上，白致打开纱布，里面尚未结痂的地方又开始冒血。白致暗暗叹气，认命的拿起了止血喷雾。
    只要没有因为计宁的那些“甜言蜜语”而变换人格，受点小伤不算什么。白致想。
    只是，如果计宁知道白天才和白漂亮没出来，压根不是他们不想出来，而是白致用疼痛压制激动的话，估计要哭着对计宁说：
    求你了，别说了，白致的疼可是会转嫁的。万一他们出来，手心疼可是连着心的。
    第66章
    临开学的前一天，白致来到医院，让医生好好的彻彻底底的治一下手心。
    “你这是怎么搞的？”医生震惊的看着白致手心溃烂流脓的地方，拿起消毒工具往上面抹，同时提醒：
    “会有点儿疼，你忍耐一下。”
    白致眉头唰的一下拧起，不用消毒的那只手紧紧的攥住椅子把手。
    从医院里出来，白致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下，虽然依然有寒风，但被日光的温暖笼罩着，连风都变得没那么刺骨了。
    白致抬起手，视线落在重新包扎的纱布上，会心一笑。虽然前路依然有荆棘，但被某些人的温暖笼罩着，连荆棘都变得没那么疼痛了。
    “白致？”不远处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白致循声望去，发现喊他的竟是蒋旭。
    “呵……还真是冤家路窄。”蒋旭一只手拎着打包的饭菜，站在医院大门口，见白致看向他，朝白致走了过去。
    白致不欲与蒋旭多说，抬脚准备离开，谁知对方却语带嘲讽的吐出几个字：
    “多重人格？”
    白致抬起的脚步又落了下来，眼眸低垂盯着受伤的左手，片刻后将左手揣进羽绒服口袋里。
    “真没想到啊，白致。”蒋旭走到白致跟前，继续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不过也是，以计宁那家伙的性子，能跟你成为朋友，还真是多亏了你这变幻莫测的性子。”
    白致内心狠狠一震，似是没料到对方会这么说，他略带疑惑的抬头看向蒋旭。
    “你不知道？”蒋旭一副“我就知道”的了然表情，笑意更甚，他“呵”了一声，悠悠道：
    “你跟计宁关系那么好，竟然不知道我和他以前是好朋友吗？”
    白致眼里的疑惑又多了几分，但他依然没有说话。
    蒋旭有些泄气，原本还以为刚才那两句话能够让白致开口，然后他趁机奚落对方，谁知白致竟然忍得住。
    “你就不怕我把你多重人格的事情说出去吗？”蒋旭来了脾气，声音徒然拔高，人也向前迈了一步。
    白致后退一步，淡淡道：
    “你不会。”
    “呵……笑话，我为什么不……”
    “那药是程宣下的。”白致没再说下去，点到为止即可。
    ……
    计宁发现白致上午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其实白致平时也是沉默寡言冷若冰霜的性子，但今天除了这些，似乎还多了一个：出神。
    白致望着书本一直发呆，不翻页不写字，想必是有什么心事？
    “你怎么了？”
    白致看向计宁，回想蒋旭说的事情，犹豫一番，开口：
    “为什么你不介意我是多重人格？”
    其实早在几天前，白致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但那时候刚刚得知计宁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多重人格，还告白并且亲了他，白致一时间没办法消化那么多信息，这才将问题一直憋在心里面，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问出来。
    “为什么要介意？”计宁不假思索的反问，同时看向白致的眼里充满了不解。
    白致一时语塞，竟是没能第一时间从计宁的问题中反应过来。
    计宁倒是明白过来白致担心什么了，他清清嗓子故作轻松道：
    “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多重人格，或者是自闭症啊、抑郁症啊之类的，不都是人吗？又没三头六臂，又不是危害社会，有什么好介意的？”
    白致听了若有所思，本来还纠结蒋旭上午意味不明的话，如今倒是释然了。
    不管以前的蒋旭和计宁是不是好朋友，不管他们将来如何，只要计宁依然是计宁，这就够了。
    新的学期在第二天正式拉开了序幕，高二下学期，是离高考又近了一步的存在。
    白致依然保持自我，天天高冷淡漠的对待周边的同学，除了……盛北和晋源。
    不知是不是错觉，一个寒假过去之后，盛北发现白致对他和晋源没一开始那么抗拒了。
    “源哥，白致是不是想起来是我们小时候的玩伴了？”不知怎么的，盛北就是认定了，眼前的前排同学白致，就是小时候那个跟他们一起玩耍的白致。
    晋源抿唇微笑不置可否，想起某个寒冷的冬日，他打给白致的那通电话，揉了揉盛北的短发，没再说什么。
    这日午休，盛北主动约白致吃饭，说是发现了校外有一家简餐厅味道不错。
    “白致，去嘛？反正明天不上课呢，今天午休不睡也没关系。”盛北充分发挥了一个学渣对“午休”的解读。
    “下午的课是物理，很重要。”晋源无奈的笑了一下，宠溺的揉了揉盛北的短发：
    “你想去的话，我陪你。”
    潜在意：没必要拉着人家白致浪费午休时间，就为了吃顿饭。
    盛北没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还没想明白不就是一节物理课吗？他经常睡觉的啊，就听到前排白致回了一个字：“好”。
    盛北一愣，惊讶的看了一眼同样怔住又转瞬微笑的晋源，才猛拍白致的肩膀：
    “真的吗？一言为定哦？”
    “嗯。”
    一个小时后，三人一起来到“燎原”，刚刚踏过门槛，就瞧见里面的计宁冲他们招手。
    白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计宁，他余光瞥了一眼，发现盛北兴奋的跟计宁招手，而晋源似乎也不知道会在这里看见计宁。
    计宁选择的位置是二楼拐角，这会儿是中午将近一点，“燎原”里没什么客人，楼上更是只有他们这一桌，很符合白致吃饭的作风。
    饭菜上来后，虞小舟端来四杯番茄汁分别放在他们每个人的面前，礼貌微笑：
    “这是我们店里最后四杯番茄汁了，各位请慢用。”
    临走时，偷偷瞥了一眼白致，嘴角露出一抹害羞的笑，视线扫过白致旁边的计宁时，笑容凝固。
    白致看着番茄汁，抬眼时正巧与盛北殷切的目光交汇，他脸上是无辜天真的笑，好似这番茄汁就仅仅只是普通的番茄汁而已。
    “喝吧，喝吧，我们来得晚，只有这四杯了。”盛北催促。
    “还没问你，怎么拖到这么晚才过来？”晋源插了一句，刚才只顾着帮盛北赶作业，竟是忘了这茬。
    “还不是计宁啊。白致答应一起吃饭之后我就发信息给计宁了，谁知这家伙放了学一推再推，说老师找他有事，你说他一个学渣，老师找他能有什么事儿……”盛北开启话唠模式，喋喋不休的。
    计宁但笑不语，在盛北再一次催促白致喝番茄汁之前，大口大口的喝完自己的，又端起白致面前的那杯，询问了一句：
    “我可以喝吗？我超喜欢这个。”
    白致：“可以。”
    盛北：“哎？”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快结束时，盛北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对了，你今天怎么愿意跟我们一起吃饭啦？”
    这话是盛北问的，但白致看向晋源，与对方交换了一个笑容之后，淡淡道：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下次我可以拒绝。”
    “不不不，还挺喜欢的。”盛北连连摆手。
    如果你肯喝番茄汁，就更喜欢了。
    虽然上次局子半日游之后，白致也喝了番茄汁，但不知道为啥，盛北就是不甘心。
    这时，宋燎原亲自拿上来四瓶酸奶送给他们：“消食儿的，免费送给你们。”
    “可以加热一下吗？”计宁条件反射的问道。
    这个天还很冷，喝凉的估计胃会不舒服吧，何况是以前经常吃外卖和速冻食品的白致。
    话音落，在场之人除了盛北皆是低头一笑，计宁和盛北不明所以，二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看向其他三位：
    “你们笑什么啊？”
    “走吧？”晋源看向白致。
    “好。”白致同意。
    两名学霸分别拿了两瓶酸奶，带着两名满心困惑的学渣离开了燎原。
    晚上回到家，计宁再次提起这个问题，这一次，白致倒是没回避，反而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加热会导致酸奶中的益生菌大量死亡，也就没有了营养价值。”
    “啊？这样啊……”计宁尴尬的挠挠头。
    “嗯，从明天开始，好好学化学吧。”
    计宁：“……”
    ……
    奥数课下课后，董念念将一张草稿纸推到白致跟前：
    “白致，这道题怎么做啊？我刚才没太听懂老师讲的。”
    白致看了一眼题目，收拾书包的动作暂停，拿起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末了，说：
    “这样看的懂吗？”
    其实就是一句简单的问话，再简单不过，偏偏白致从来没问过。
    董念念惊讶的盯着白致，怀疑她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听，直到手臂上传来真实的痛感，才猛然发现，这是真的，白致竟然真的主动跟她说话。
    “懂懂懂，我我我，我看得懂，看得懂。”董念念兴奋的猛点头，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发现白致已经背着书包起身准备离开。
    董念念没阻拦，目送白致一步步走向门口，她双手合在一起抵住下巴，一脸的痴心荡漾。
    丝毫不知，来奥数班等白致的计宁从窗口路过，将刚才的画面瞧了个完完整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drrm”灌溉的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67章
    白致察觉计宁今晚的有些失落，从学校回到小区这一路上愣是一个字都没说。这种情况好像只发生过两次，第一次是在他画黑板报的那天晚上。
    白致直觉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直到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恍然想起，那次计宁的胳膊好像受伤了。
    二人走出电梯，白致在电梯门口停下脚步，看向计宁。
    “你胳膊怎么伤的？”
    “啊？”计宁这一路上，脑子里一直都在想些什么，听到白致的问题时愣怔片刻，才将思绪从其他事情上转到了他胳膊受伤这件事情上。好一会儿明白过来后，纳闷的问道：
    “我胳膊什么时候受伤了？”
    “我给你饼干，被你拒绝那次。”
    计宁想起来了，那次他跟苏帆意去打球，路过高二（1）班，好巧不巧的看见白致同桌董念念差点儿从椅子上摔落，幸亏白致眼疾手快扶住对方。于是，他心绪不宁，打球时没办法集中关注，这才受了伤。
    “啊，我忘记了，都那么久的事情了。”计宁闪躲了一下眼神，不等白致开口，转移话题到他来时思考了一路的事情上面：
    “白致，我有问题问你。”
    计宁突然间变得特别严肃。
    “你问。”
    “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这句的尾音有些发颤，不仔细听是察觉不出来的。偏偏白致听出来了，不仅听出了计宁的紧张，还发现他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似乎很期待这个结果。
    白致嘴唇微微张开了一些，上下唇扇动了些许，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即将会发生一样，白致不着痕迹的将刚刚好透了的左手插入风衣口袋里，同时暗中观察着计宁的表情变化。
    “怎么不说话？”计宁有些急了，他眉头紧锁，想向着白致靠近一步，抬起脚却又收了回去：
    “你喜欢女生？”
    也是，正常男生，谁会喜欢男生啊？他果然不正常吗？
    可是在遇见白致之前，他也觉得自己喜欢的会是女生啊。
    犹记得刚刚升高中的那个暑假，他和苏帆意一起去网吧打游戏，网吧里烟雾缭绕有些呛人，旁边有个长相清纯可爱却化着浓妆与她本人的本质形象格格不入的坐在网吧里，陪同一个洗剪吹打游戏。女孩子时不时的递上一些吃的喝的，男生游戏空档，女孩子就倚靠在男生的肩膀上，小鸟依人的乖乖女模样。
    当时他就跟苏帆意说，如果他有这么可爱乖巧的女朋友，才不带她来网吧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
    谁能知道呢，“女朋友”这三个字离他原来这么远。
    “不要瞎猜。”白致淡漠的嗓音将计宁的思绪从过往的记忆中拉了回来。
    计宁摒除杂乱的思绪，想起包莎莎的“建议”，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盯着白致的眼里蕴含着浓浓的无措与茫然，却像是不认输似的表情紧张到几乎僵硬的地步，问：
    “所以……你喜欢董念念？”
    白致：“……”他什么时候说自己喜欢董念念了？
    “不喜欢。”白致心里有些乱，瞧见计宁略带受伤的眼神，右手微微抬起又放了下去。
    “那你喜欢我吗？”计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满眼期待的盯着对面的少年。
    “喜……”白致下意识说出一个字，对上计宁突然有了亮光的眼神，瞬间反应了过来——他刚刚在说什么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白致的左手用力掐住之前受伤的手心，那是最能带来疼痛的地方。
    二人的心同时开始剧烈跳动，一时间，周边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耳边的风不再，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清晰起来。
    “白致。”计宁听到自己“砰砰砰”乱撞的心跳声，鼓起勇气突然向着白致靠近一步，白致随之后退，计宁继续向前靠近，白致继续后退，直到白致的后背抵住房门，退无可退时，计宁仰起脸认真严肃的看着他，声音轻缓又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魅惑：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没等来白致的回应，计宁眼里的光倏地暗了下去，欲转身离开，口中喃喃：
    “我知道了，你的确喜欢的是董念念。”
    计宁的手臂猛然被人紧紧的抓住，白致很用力，用力到手背苍白青筋暴起，计宁手臂传来巨疼，但他置若罔闻，只留给白致一个后背，连正脸都不给一个。
    “我说了，不要瞎猜。”白致的心跳剧烈起伏着，他很清楚一旦越过某道坎，人生将会发生完全不一样的改变。他会不再是彻彻底底的一个人，取而代之的是未知的两个人的世界。
    他明知道不能多说什么，可手心传来计宁微微发抖的感觉，心，一下子就软了。
    “我没瞎猜，我都看到了。”计宁的声音都开始抖了，手臂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麻木，他其实只要喊一声“疼”就可以结束这痛苦，但想到对于白致答案的期盼，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音来。
    白致的心跳剧烈颤抖，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几乎分分钟下一秒钟就会人格切换一样。
    理智告诉他要赶快放开跟计宁的接触不再听他说任何话，转身回家关上房门阻隔一切。实际上，眼前的少年像是有魔力一般将他的双脚定住，让他的右手将人一扯，迫使计宁转向自己，同时让他的目光变得专注，落在计宁惊讶震惊的脸上时，又让他一字一顿的，几乎是从灵魂深处挤出几个字：
    “我不喜欢董念念，我只是在跟她讲题。”
    话说完的瞬间，白致像是终于完成了魔法让他做的一切又重新回归现实世界一样，他急忙松开计宁的胳膊，再也支撑不住内心波涛汹涌的激动之情，转身打开房门急促的了进去。
    计宁站在原地，一手搭在被白致用力攥紧的手臂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刚才，白致是在跟他解释吧？是解释吧？是解释吧？
    包莎莎曾经说过，只要喜欢的人会超级认真的看着你的眼睛跟你解释，那“喜欢你，绝对没跑了”。
    还有，刚刚白致脱口而出的那个“喜”字，即便后面那个字没说出来，白致的心意已经显而易见了，不是吗？
    虽然今晚再加把劲，指不定就真的能让白致将心里话说出来。但凡事过犹不及，而且……明天就是周末，他得好好计划一下。
    白致回到家倚靠在门上，他脑子里的那根弦还在紧绷着，左手手心已经渗出血来，疼痛带来的效果还是有用的，好歹，他还是他自己。
    想到刚才的情况，白致不由得问自己：
    他，这算是克制成功了吗？
    克制没有当场将另一个字说出口，克制没有将计宁拥进怀里，最主要的，即便是跟计宁有进一步的身体接触，在做足了充分准备——掐手心，的基础上，他还是他自己，没有因为跟别人身体接触、太过激动而导致人格切换。
    只是，想起计宁受了伤可怜巴巴盯着他的眼睛，白致在那一瞬间可以肯定，他心软了。心软到几乎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心意都差点儿说出来的地步。
    次日一早，计宁早早的敲响了白致家的房门。他将早餐放在饭桌上，不用白致开口，乖巧的到了客厅打开书本学习，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等白致洗漱好吃完早餐，来到单人沙发上坐下看书时，他那只开门时藏在衣服口袋的左手暴露无遗。
    “你这手怎么了？”计宁微微皱眉，距离白致不再用纱布缠绕左手，才过去几天啊？这怎么又缠上了？
    “没事。看你的书。”
    计宁果然听话的不再问，只是一整个上午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而欲言又止，显得焦虑又无奈。
    直到计宁做完了午饭，与白致面对面坐在饭桌上时，才像是终于忍不住了。
    “白致，我想了一夜，我觉得还是得把事情说清楚的好。”
    自己还是个万年单身狗、光有理论从未实践过的半吊子恋爱导师包莎莎说了，这叫“乘胜追击”。
    计宁这话一出，白致原本抬起的左手快速放在了桌子底下。他面无表情的吃着饭，警惕的握紧了左手。
    “白致，你知道我喜欢你的，但是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啊。你就告诉我一下嘛，到底喜不喜欢我？”计宁做了一上午的心理建设，这会儿依然还是很紧张。
    计宁放下筷子，向白致伸出手。他的手背摊在饭桌上，掌心朝上，神情紧绷着：
    “白致，你，愿意喜欢我吗？”
    第68章
    房内安静的可怕，除了小猫儿偶尔叫唤两声，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白致看着摊在桌上的手，很白很修长，他有种将手覆上去的冲动。但他没这么做，就只是静静的看了几秒钟，这几秒钟对于计宁来说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白致收回视线，在计宁殷切期待的目光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房内，多了窸窸窣窣的吃饭声，谁都不知道对方的心是怎样的难耐，谁都不知道看似平静无波的脸上，隐藏着多大的纠结无奈。
    良久，久到白致以为计宁可能撂筷子走人时，他听到对面传来故作轻松的声音。
    “害……不愿意也没关系。”计宁收回手，翻了一下手心手背看来看去，余光偷偷瞥了一眼对面，狡黠一笑：
    “反正我会一直问你的。问一遍不行，就问两遍；问两遍不行，就问三遍，日子长着呢。”
    白致吃东西的动作一滞，看向计宁时，他脸上还带着看不出是不是勉强的笑。计宁见他看向自己，顿时笑开了，甚至冲他挑了挑眉，颇有些吊儿郎当的意味。
    这样的计宁他有多久没看到了？好像一开始认识这家伙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笑着。后来呢？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家伙变得乖巧懂事有礼貌的？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计宁很辛苦的学习，上课听课记笔记，周末认真补习，不知不觉间，成绩突飞猛进，就连一向怎么教都教不会的化学，都罕见的考了个及格的好成绩。
    高二教学楼老师办公室里，陈老师一脸欢喜的看着计宁，欣慰道：
    “计宁啊，你这学习成绩是越来越好了，特别是化学，是不是开窍了？”
    计宁笑呵呵的，特别自豪的说：
    “是陈老师教得好。”
    其实内心却在欢呼：这可都是我家老白的功劳呀！
    “不错不错，你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已经进步到了班级前二十名，很棒哦，计宁，加油，再接再厉。”
    “谢谢老师。”
    计宁从办公室走出来之后，苏帆意搭着他的肩膀跟他一起走向教室，伸出另一只手，向他炫耀：
    “看，我爸给我买的手表，作为这次我成绩进步的奖励。”
    多亏了计宁这个同桌的孜孜不倦，耳濡目染下，苏帆意的成绩也好了一些。虽然，就此上次考试总成绩多了那么……三十分。
    其实三十分对于成绩优秀的学生来说是很难跨越的进步，但对于学渣来说，平分到每门课的话，真的就是15分到20分的区别而已。
    “挺好看的。”计宁观摩了一番，得出结论。
    “你要不要也整一块？”
    “不要，对表没什么兴趣。”
    “对哦，好像从来没见你戴过。”
    二人的说话声渐行渐远，白致从隔壁拐角走到刚才计宁走过的走道上，将二人的话听了个大概。
    又一个周末，计宁再次问白致关于“喜欢”的问题时，白致少有的开了口。
    “还记得那只手表吗？”白致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问计宁。
    “什么手表？”计宁微微一怔。怎么这两天老是听到“手表”这两个字。
    “一年前的那个暑假……”
    白致的话不用说完，计宁就想到了那个手表。那是高一暑假期间，他跟蒋旭在巷子口打架，走出去不远想起手机掉落在巷子里，回去捡手机刚走出巷子口就被白致撞到地上。
    当时白致很冷很冷，着急逃离一般的放下手表就离开了巷子。后来呢？后来他跑去人家班级里，让白致多多赔偿。
    想到这儿，计宁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会儿的白致还真是傻，让赔偿就赔偿，都不检查他手机到底坏没坏。
    “如果你能在一周之内，找到跟那只一模一样的手表，我就考虑一下。”
    计宁的思绪卡了一下，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太过无措，他结结巴巴的嚷嚷开了：
    “当，当真吗？白致，你，你不能骗我。”
    “不骗你。”白致抿唇，嘴角有了一丝浅浅的弧度。
    “你等着。”计宁饭也不吃了，筷子一放，火速奔了出去。
    白致轻笑摇头，拿出手机打开了某个界面，笑容一点点加深的同时，左手的疼痛感也在慢慢消失。
    但他恍若未觉，片刻后，放下手机继续吃饭。
    计宁一直到晚上都没再出现，白致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空空荡荡的长沙发，幻想着计宁可能在到处找手表，有那么一瞬间，白致有些后悔中午的说法。
    这时，敲门声响起，白致下意识以为是计宁。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整整衣襟，走到门口时，从容不迫的打开了房门。随即，看到外面是个不认识的男人，手中拿着一个快递递到他跟前。
    白致脸上闪过一抹失落，很快，签了字，拿着快递回到沙发上坐下。
    快递是什么东西，不用拆开也知道的。因此，白致将快递放在茶几上就没再管它，又看了一眼空空的沙发，白致轻轻摇头，拿起书本看起来。
    约摸过了不到十分钟，敲门声再次响起。白致快走到门口，打开门，再次愣怔片刻。
    “你好啊，咱们小区的物业费要交一下了。”门口站着一位物业老头，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老头接了电话，过了一会儿，抱歉的对白致说道：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刚刚我们物业经理说了，你们家刚刚交过了。”
    再次关门回到客厅，白致发现，书，他是彻底看不下去了。
    如此到了晚上九点，白致洗漱好躺在床上，拿着一本课外书翻看。
    第三次敲门声是在他刚刚翻了一页的时候响起来的，白致这次几乎没多想就去打开房门了。
    只没想到，在他毫无准备的穿着普通睡衣的情况下，而这敲门的，竟是气喘吁吁的计宁。
    只见他将一个东西举到白致跟前，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二人初次见面时，白致手上戴的那块手表。
    白致震惊的盯着手表，他的手几乎是颤抖的接过手表，手表带子上有一条红色的细线，特别细特别细的那种，此时随着走道窗户透过来的寒风飘来飘去。
    “你……”白致还以为，计宁从来没带过，这手表早就被他卖掉了呢，没想到，他竟然将手表收了起来。
    计宁害羞的笑了笑，片刻后想到了什么似的，追问白致：
    “所以，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了哦。不能耍赖。”
    话音落，计宁靠近白致，后者下意识后退回，计宁顺势走进了白致的家，一边朝客厅走，一边兴奋的直乐呵：
    “你都不知道我回家找了大半天才找到，可把我累坏了，到现在都没吃饭呢。”
    “等等，你晚饭吃了吗？”
    白致没回答计宁的问题，他紧紧的握着手表，一言不发。
    “怎么了？”计宁直觉白致的反应有些不太对，他脸色鲜有的泛着红，连看都不看自己。
    “你不会要耍赖吧？”计宁“蹭”的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奔到白致跟前：
    “白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手表的。去年搬家来这里，东西特别特别多，然后我……”
    计宁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被白致拥进了怀里。
    房间内针落可闻，只听得见彼此乱了节奏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两个人对这个拥抱很眷恋，白致明明知道哪怕他死死的掐着手心依然会有人格切换的风险却不愿放开计宁。同样的，计宁明知白致情绪太过激动的话就有可能触发别的人格出来，却不愿去深想。
    计宁和白致沉浸在这个拥抱里，忘了时间忘了一切，甚至于，计宁忘了来到这里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但那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白致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不是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计宁轻微动了一下，就被白致紧紧的搂住。计宁心里欢喜的不行，但手背处传来黏黏腻腻的感觉让他心里升起一丝疑惑。
    计宁抬起手背，看到上面有一点红色的液体，心里一惊，猛地推开白致，抓起他的手心，上面狰狞一片。
    “白致？你的手怎么了？”计宁心里一沉，虽然白致第一时间抽回手放到身后，但计宁已经瞧见了，哪儿能就此放过。
    “这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家，我就答应你。”白致面不改色的说着话，仿佛手心处的伤不会痛一般。
    “你……”计宁眉头紧蹙着，不由分说的重新抓住白致的手，白致掐着手心的动作还没来得及扯开，就被计宁看了个正着。
    “白致，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自己掐的。”计宁不敢相信的摇头，他怔怔的盯着白致，明明知道事情如此，仍希望对方可以轻摇头告诉他一声“你想错了。”
    可惜白致默不作声，甚至于掐着手心的动作不停，更多的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计宁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震惊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第69章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担心刚才那个拥抱带来的情绪激动，从而导致其他人格出来啊。
    虽然白天才和白漂亮也是他自己的身体，可在白致看来，那是能够明显区别于自己的另外两个人。
    而计宁，是他的。只能由他来抱。
    二人僵持了不到一分钟，计宁恍然想起了什么，他快走到酒柜抽屉旁，动作慌乱的从里面翻找医用纱布和止血喷雾，回到白致跟前，小心翼翼的拉过白致受伤的手，低下头为他包扎。
    计宁的动作说不上温柔，且因为发抖，有好几次都将白致的手心弄得更疼，但白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对于手心处的疼痛置若罔闻。
    更别提……以疼痛保持清醒而阻止其他人格出来这个事情。
    “开学前我就怀疑，你这手心怎么老是包扎着，原来是你自己弄伤的。白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你这样……”计宁低着头帮白致包扎，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啊”的好大一声，紧接着白致的手往回抽了一下，又被计宁猛的抓住手腕，
    “对不起啊，是不是弄疼你了，我小心……”
    计宁说不下去了，因为此时此刻的白致，哦不，确切的说，是白漂亮，正眼泪汪汪的盯着计宁，脸上写满了控诉：
    “都怪你啊小宁宁，白致为了不让我们出来，就想出了掐自己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方式。呜呜呜～好痛啊。”
    白天才你个坏蛋，你肯定是故意输给我的。可太坏了。
    “什，什么？”计宁怔在当场，在白漂亮再一次叫唤“疼”时，手忙脚乱的包扎完毕。
    两分钟后，二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的足足一分钟，白漂亮脸上还有清晰的泪痕，他抽噎了几下，接过计宁递来的纸巾，怀疑道：
    “你技术行不行啊？我怎么感觉还好疼呢？”
    接着二人去了就近医院，从医院回到家里后，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白漂亮又疼又累，身心疲惫，一下子瘫软到长沙发上，再也顾不得“漂亮”二字是为何物。
    计宁脸色同样不太好，他瘫坐在单人沙发上，浑身都有气无力的。
    犹记得不久前，医院的医生惊讶的视线在白漂亮和他的手心上来回切换，消毒时忍不住好奇的问：
    “小伙子，你这手心到底怎么回事？上次就流脓结痂了才来，这次倒好，又是一手血……”
    计宁的心猛的打颤，心跳在那一瞬间骤停，他不敢想象“流脓结痂”是怎样的场景，手心啊，那是手心，白致得多疼啊。
    “我是不是……不该喜欢白致？”计宁喃喃自语，眼中没了光。
    白漂亮翻了个白眼，指挥计宁倒水做饭：
    “小宁宁你乖，先把我喂饱了，再伤感。”
    计宁：“……”
    白漂亮吃饱喝足后，精神终于回归，他把计宁赶回长沙发，自己坐在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搭在茶几上。
    瞥了一眼茶几上的快递，冲计宁挑眉：
    “拆开，看看。”
    “这是白致的快递，拆别人快递不合适吧？”
    “我是别人？”
    “你对。”
    计宁往后靠了一下，原本想着哪怕不能阻止白漂亮开白致的快递，他也不会充当帮手的。谁知对面的白漂亮突然表情痛苦颤巍巍的抬起受伤的左手，可怜兮兮的盯着他。
    计宁：“……”
    计宁拿起一旁的笔，将笔头对准快递箱子的缝隙，用力划拉了一下，箱子被打开了。
    里面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盒子外包装上面，赫然是一块和他不久前送来的那块一模一样的手表。
    “这是？”计宁拿起盒子，震惊的看向白漂亮。
    白漂亮一摊手，捂住胸口痛心疾首：
    “这是白致买的，那家伙说让你找手表，结果转身就偷偷的自己买了一块，想着回头找个合适的机会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方式让你发现它。”
    “哎……孩子大了，心就野了啊……”
    计宁瞠目结舌的说不出一个字来，白漂亮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他原本就心疼白致的心上，压的他喘不过气呼吸不过来，几乎分分钟就要窒息一样。
    白漂亮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长久，再次长叹一声：
    “老白要人格融合了。”
    “什么？”计宁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白漂亮，此时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说出了几个字，可是他却听不清，仿佛那些字飘到耳边还没进入耳朵就又飘走了似的。
    “人格融合啊。”白漂亮“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你都没发现我出来这么久，都没说要去挣钱吗？”
    计宁：“？”
    难道不是因为手受伤了？
    “你说白致要人格融合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白漂亮没什么心情跟计宁贫嘴，他情绪低落，却又有种即将解脱的释然，他从计宁手中拿过手表，跟原本那一块放在一起摆在茶几上，良久，才高深莫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计宁：
    “计宁，你可真厉害啊。”
    计宁这次连问都问不出来了，他完全听不懂白漂亮在说什么。又或者，听懂了，但不敢深想。
    白漂亮也没打算解释，只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拍拍衣服朝卫生间走去，一边走一边下逐客令：
    “我要休息啦，你走的时候帮我关门。”
    计宁走出白致家，但却没有回自己家，他坐在楼道口，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到一根烟，这才想起来，很久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已经不带烟在身上了。
    其实他不抽烟的，就是觉得烟味儿能让自己清醒，有时候跟着苏帆意一起的时候，对方抽烟，他就跟着点燃一只放在一旁，任由烟一点一点的燃烧，释放出薄薄的烟雾。
    这会儿烟是没有了，计宁打开了窗户，任由冷风吹在脸上，寒冷又清爽。
    “人格融合”几个字他是听过的，从叔叔公司的员工口中。那位员工说，要么是做人格融合，将所有人格融合到一个人格上面，有可能成功，有可能失败。成功了还是人格分裂之前的那个他，失败了其他人格可能更加不可控甚至会再激发更多的人格出来。
    要么，就试着跟其他人格和平相处。
    那位员工选择了后者，因为人格融合不仅成功率低，就是过程也痛苦无比，远非常人能承受。
    而刚刚，白漂亮告诉他，白致要做人格融合。
    听那意思，白漂亮似乎并不反对，只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伤感。
    “白致。”计宁缓缓吐出两个字，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浑身无力。
    今晚得到的震撼实在太多了。
    与此同时，洗漱干净的白漂亮穿着宽松舒适的睡衣，一手抚摸唯一一件属于他的古风男装，一手触碰他挣得为数不多的两千大洋，痛心疾首。
    “哦……我短暂而又辉煌的人生……”
    白漂亮感叹到“辉煌”两个字，卡壳了一下，他的视线在古风男装和毛爷爷上面来回切换，脸上的忧郁神色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某件事的一种坚定。
    接着，他脱了睡衣，换了衣服，撩起衣摆轻轻一甩，怀揣着二十张毛爷爷，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去。
    结果一打开门，就瞅见计宁从楼道里走出来。
    四目相对，空气凝固，计宁瞧见白漂亮身上的拉风男装，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这家伙要出门。
    “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说出去吹个风，顺便花个钱，你信吗？”
    半小时后，二人坐在距离家两公里左右的全天候营业便利店里，面对面，每人面前一杯关东煮。
    “这东西好好吃啊。白致平时都不吃这种东西，我都没尝过。”白漂亮吃的好满足，一杯下去之后，朝着收银员嚷嚷道：
    “小姐姐，关东煮每样再给我来两份。”
    很快，收银员端过来一杯新的关东煮。白漂亮咬了一口牛肉丸，幸福的眯了眯眼。
    “所以……你是打算在白致进行人格融合之前，花掉这钱，好好享受生活？”计宁看着白漂亮，艰难的问。
    “嗯呐。”
    “可是……你为什么会同意人格融合？即便你同意了，那天才呢？他也同意吗？”
    白漂亮惊讶的看着计宁，似乎在纳闷他为何会问出这种问题。
    “为什么不同意？”
    “为什么同意？”计宁怔住了，他明明记得，叔叔公司那名员工，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第二人格不愿意融合，且强烈抗议并多次破坏他的生活，他实在没办法了才选择了“和平共处。”
    “小宁宁，你好奇怪啊。我和天才本来就是白致的一部分啊，他想要人格融合，有什么问题吗？我们为什么要不同意？”白漂亮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盯着计宁，余光瞥向手中竹签上的鱼豆腐，眯了眯眼，一口咬下去。
    计宁这次是真的愣住了，他静静的看着白漂亮，对方在清楚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消失的情况下，依然没心没肺的吃一口关东煮喝一口快乐肥皂水，那满足的小表情，用白漂亮自己的话，活脱脱像是挣了一大笔钱似的。
    “我吃的差不多啦，小宁宁，走，咱们去下一个地方。”白漂亮捏着十九张毛爷爷走出便利店，望着外面广阔的城市，整整衣襟，踩着轻快的步子迈向了寂静缭绕的夜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湛无不盛”灌溉的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70章
    白致醒来时已是次日早晨，他看着包扎完整的左手，心中思绪万千。
    昨天那种情况下，他几乎可以说是忘乎所以的任由计宁替他包扎，短暂的“任性”，结果就是别的人格出来了。
    只是不知昨天出来的是白天才还是白漂亮，他们对计宁有没有说什么做什么。这种无法掌控知晓的挫败感，让白致一阵恍惚。
    白致快速起身准备去找计宁，刚穿上鞋子，余光瞥见干净整洁的书桌正中央有一张纸条，很醒目。
    白致拿起，上面是白漂亮留下的内容：
    【对于你想进行人格融合的想法，组织批准了。】
    白致原本紧抿的唇微微松开，他眼眸微抬，片刻后再次盯着纸条看了一遍，确认署名是【白天才/白漂亮】。
    翻到纸条背面，是上次计宁在医院做噩梦之后说的那些话。
    白致想起上次计宁在医院伤心委屈又可怜兮兮抱着他不撒手的场景，心里很不舒服。
    “叮～”的一声，是微信消息，来自宋燎原。
    白致将纸条信息和微信消息结合在一起，又打开过去一段时间整理搜集的资料，最终拨通了计程的电话。
    这还得感谢白天才，是他在上次出来时，加了计程的联系方式。
    做完这一切，白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上午十一点半，距离他醒来已经过去了三个半小时。
    白致关上电脑的瞬间，猛然想起了什么，他快走到门口，发现客厅的茶几上空空如也。
    白致看向房门，意识到计宁今天早上没有过来，甚至于到了中午还是没有过来。
    白致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他来到沙发旁，坐在单人沙发上，任由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脑袋空空一片，想要抓住什么，却混乱的很。
    “喵～”小猫儿估计饿坏了，也不管白致会不会抱着它猛亲，瞧见铲屎官坐在单人沙发上发呆了许久都不知道给它这个佛系主人喂饭，心情颇有不悦，一跃跳到白致视线所及之处——长沙发上计宁经常坐着的地方，又发出了一声猫叫。
    白致反应过来，在猫砂里放了猫粮，重又回到单人沙发上坐下。
    只是这一次，他没坐多久就站起来走向门口，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计宁刚刚抬起手准备敲门，四目相对，极有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后同时低下头去。
    “那个……吃饭了吗？我上午在家学了一道新菜，要不要尝尝？”计宁摸着后脑勺，语气略显得心虚。
    天晓得他做了多大努力才没在早晨一醒来就冲过来找白致。明明不停告诫自己，一定一定要跟白致保持距离，不能再害得他伤害自己，可一边又不停洗脑，觉得没有他的家常饭菜，白致又得吃速冻水饺。
    于是乎，撑了一上午之后，计宁实在撑不下去了，在扭扭捏捏又故作轻快的矛盾中，迈开步子来到白致家门口。
    “好。”白致站在原地，抬起头来看计宁。
    计宁微微一笑，避开白致的视线，将门推开的更大了一些，保持跟白致的距离，走进了白致家厨房。
    计宁从冰箱里拿出菜，在厨房忙碌开来。
    白致站在厨房门口，想进去帮忙却被拒绝。
    “你去学习吧，或者去玩手机去休息也行，平时也是我一个人做饭啊，你就负责洗碗就好了。”计宁逃避似的拿后背对着白致，这让门口的少年有些不悦，但因为大概猜得到计宁为什么这样做，即便有心想要靠近，却不得不为了对方的良苦用心而站在原地。
    “你为什么会做饭？”白致没有要离开厨房门口的意思，随便找了个话题。
    “哦，因为我跟我奶奶一起生活嘛，她年龄大了身体又不太好，所以平时放了学或者周末就是我做饭。一开始做的可难吃了，我都吃不下去，可我奶奶还不停夸奖我，说我做的好吃……”计宁提到计奶奶，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的开始讲述他是怎么学做饭又是怎么越做越好吃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计宁说这些时，原本的紧张感竟然慢慢的消减了不少。
    白致听到计宁提起计奶奶，心生羡慕的同时，不由自主开始想他自己的奶奶。在白致思绪开始混乱之际，突然听到一旁的计宁大呵他的名字。
    “白致。”
    白致猛然惊醒，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到了迷迷糊糊失去自我的境界，就好像他自己已经游离在身体的边界，只需短短的一秒钟，他就会被代替一样。
    “怎么？”良久，白致听到自己这样问。
    “哦，没什么，对了，盛北早上给我打电话，想约我们下午出去玩儿，你要去吗？”计宁心慌的不行，瞧见白致还是他自己，才慢慢放下心来。
    刚才只顾着谈及奶奶，竟然忘记白致每次想到白奶奶相关几乎都会切换别的人格，他吓得立即喊了对方的名字。还好还好，白致还是白致。
    “我不去了，你想去的话，自己去吧。”白致精神有一些恍惚，他隐约听到计宁回答了一句“那我也不去了，我学习。”，然后步调不太稳的去了客厅。
    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白致思绪渐渐清晰之后，又想起“手表”一事。他不知道他买的那块手表在哪里，莫非是被计宁拿走了？
    他很想知道那块手表的去路，又不太好意思询问计宁，白致看着厨房里计宁忙碌的身影，开始不着痕迹的翻找起来。
    终于，在计宁快要做好饭时，在卧室抽屉里找到了那块手表。
    看着抽屉里孤零零的崭新手表，白致关上抽屉，有种被人抓包的不适感。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计宁努力克制不跟白致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连带着“我喜欢你啊，你什么时候才会喜欢我”这种既表白又撩人的话都没再说过。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怕白致再因此而伤害自己，上次在医院所听所见，他是真的怕了。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计宁如今的学习成绩已经属于“还算不错”的行列，因为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当天，他就知道了自己的名次：他是班级第十三名。
    距离终极目标还差三个名次。
    成绩出来的第二天，盛北再次约了计宁和白致出来玩儿，四个人选择了在燎原吃饭。
    盛北这次没再点番茄汁，反正他算是看出来了，不管他点多少杯，计宁都能给喝完。
    “对了，你们俩暑假有什么打算吗？我跟源哥打算去海边度假，要不要一起？咱们还能组个小团什么的。”盛北提起“度假”二字，兴奋的跟个什么似的：
    “我源哥说有那种四人团或者六人团的精品小团，虽然价格贵了点儿，但是没有强制消费，而且吃住行都不错。”
    “去吗去吗？”
    对上盛北期待的目光，白致和计宁互相看了一眼，白致还没开口，就听到计宁拒绝了盛北的提议：
    “不去了不去了，暑假我报了很多补习班，哪儿有时间玩儿啊。”
    “计宁！”盛北惊恐的盯着对面的同学：
    “你变了！你竟然要报补习班，要好好学习？说好的一起当个无忧无虑的学渣呢？”
    “你可拉倒吧，哥这次期末考试得了班级第十三名哦。”
    盛北捂着胸口做受伤状：
    “源哥，小宁宁他背叛我。怎么办？难道我也要好好学习发愤图强？”
    晋源好笑的揉了揉盛北的头发，宠溺的眼神落在身边的少年身上。
    聚餐结束各回各家，白致和计宁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
    “真报了补习班？”白致突然开口。
    “对啊，我叔叔让我暑假去M市，他帮我联系了几个补习班。我能陪奶奶，又可以提高成绩，何乐而不为？”
    “你要去M市？待多久？”白致没想到计宁报的补习班是在M市，他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计宁。
    “待……”
    待到你从国外回来为止。
    这话在计宁嘴边打了个圈儿，又被咽了回去。
    “待一个暑假呗，开学了再回来A市。”
    “嗯。”白致反应过来后淡淡点头，原本纠结要怎么跟计宁解释他去国外一事，此时倒显得多余了。
    只是心里有些不太是滋味儿，怎么计宁的暑假安排，都没把他计划在内？
    心思各异的两个人回到小区下了电梯各回各家。计宁关上门之前，看到白致关上房门，他站在自家门边儿旁，看着白致家紧闭的房门，长叹一口气。
    奇怪，白致是不打算告诉他“出国人格融合”这事儿了吗？
    不会真的打算趁着他“去M市”的时候，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国吧？
    与此同时，相隔不远的卧室，白致从抽屉里拿出那块手表，犹豫片刻戴在了手上。
    这时，白致的手机响起，是计程的电话。
    “我已经暗中把资料发给陈氏集团的竞争对手。”计程低沉严肃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
    “只是宁宁父母当年的实验意外事件相隔时间太久，想搜证实在太难，只能从别的方面找切入点。”
    “谢谢叔叔。”
    “是我该谢你。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当年的那场化学实验事故是意外，没想到你竟然能搜查出那么多信息，将矛头直指陈氏集团。”
    原来，白致过去一个学期的时间里，从未放弃过搜查击倒程宣的筹码。没曾想，阴差阳错的发现了计宁父母当年那场意外是人为的可能。究其原因，无外乎商业合作不成，破坏竞争对手的研发成果。
    只是，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至于陈氏一开始的目标仅仅只是破坏实验，却一着不慎筹成大错，还是一开始就锁定了计宁父母，这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时间真的过去太久太久了。
    电话结束前，白致想起计宁说的补习班一事，犹豫片刻，问：
    “叔叔，计宁在M市报的什么补习班？那边补习班的老师怎么样啊？”
    “嗯？补习班？什么补习班？”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几章就完结了哦～
    第71章
    七月初的天气热的不行，窗外的蝉鸣声声又增加了几分闷气。
    计宁在厨房里忙活着做午饭，绕是厨房门开着，等他出来时，脸上还是沁满了汗水。
    白致递给他几张纸巾，然后走进厨房端剩下的饭菜。
    二人奉行着以前白致说过的“食不言寝不语”，明明各自心事重重有一堆话要说，愣是憋到了吃完午饭还没开口。
    白致刷好了碗来到客厅的沙发旁，看着单人沙发愣了几秒，犹豫片刻坐在了计宁旁边的位置。
    计宁下意识往左边挪了挪，与白致之间空出了一臂之远。
    气氛一时间有那么一丢丢的诡异，计宁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慢慢的一点点的挪动屁股又坐回了原先的位置。而白致，则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回到客厅时顺势坐在单人沙发上，端着水杯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
    计宁：“……”
    突然有点儿讨厌自己的屁股。
    “喵～”的一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小猫儿闲庭信步踱到客厅，坐在二人中间仰起猫脑袋，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又看看右边，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二人都不说话，空气安静的可怕，又踱着步子去了阳台。
    “什么时候……”
    “你……”
    直到周边连小猫咪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只窗外扰人的知了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二人抬头同时开口，又立即噤声。
    片刻后，再次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
    “害，我先说吧，那个……你……”
    你什么时候出国啊？好歹吱一声，我得去送机吧？
    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你想吃雪糕吗？这天太热了。”
    话音落，计宁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两根雪糕。
    “什么时候去M市？”白致在计宁打开冰箱门时，突然开口。
    计宁拿雪糕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拿出两根巧乐兹出来。
    回到客厅，计宁递给白致一根，拆开了袋子坐在沙发上，一边吃一边感叹，他哪儿知道啥时候“去M市啊”，压根就不去好吗？这不是为了拒绝盛北的邀请随口开河，然后话赶话的又觉得，反正白致去国外，他要是“去M市”的话，好歹也能找个理由不来找白致。
    “我明天的飞机。”白致看着计宁，突然冒出了一句。
    没头没脑的一句，计宁却条件反射的愣住，几乎是在瞬间，惊讶的看向白致：
    “这么快？什么时候回来？”
    这话是脱口而出的，计宁压根没来得及思考，话说完，对上白致了然的眼神，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不问就招”了。
    计宁猛的咬了一大口雪糕，冰冰凉凉甜甜脆脆的巧克力雪糕在口中融化，无形中缓解了内心的复杂情绪。
    “是白漂亮告诉你，我要出国的吗？”白致的左手微微握紧，不着痕迹的放在不太显眼的地方。
    “嗯。”计宁脸蛋儿发烫，有种背叛白致的感觉。他难堪的低下头，把玩着雪糕棍子，解释道：
    “那个……我就是想等你亲口跟我说来着。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白致的心猛的一颤，他望着日光下计宁头顶泛着光的短发，原本紧紧握在一起的左手从沙发扶手后伸出，摸上了计宁的头顶。
    计宁的头发原来是软乎乎的，并不像平时看起来那般硬；计宁的头发顺顺滑滑的，摸上去很舒服。
    “我知道。除了这个，还有吗？”
    还有别的事情瞒着吗？
    白致温热的气息扑在计宁的眼尾，后者忍不住眨了眨眼，心跳在白致的手摸上头顶时开始加快。扑通扑通的，像极了上次拥抱时的感觉。
    “还，还有什么？”计宁一时之间没想明白白致说的是什么。
    “真的要去M市补习吗？”白致微微一笑，很浅淡的笑容，却让原本就极度震撼害羞的计宁最后一根紧绷的防线轰然倒塌。
    “我教的不好？”
    “不，不是的。我没打算去M市，就想你去国外时可以不用那么惦记我，啊不是……其实你应该也不会惦记我，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
    “帮我个忙吧。”白致突然靠近计宁，用仅仅二人才能听的清的声音低语：“我录了视频给白天才和白漂亮，帮我把视频给他们看看。”
    “啊？那……我怎么帮你？你说，我都……唔……”
    计宁慕然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感受唇瓣带来的温热。
    计宁吃了凉凉的冰淇淋，白致没吃，两个一冷一热的唇贴合在一起，感受彼此不一样的温度。
    恍恍惚惚间，计宁听到耳边飘来一句“好甜”。
    紧接着，白致快速松开计宁，与此同时松开的，还有他的左手。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白致脸上的绯红不见，他整个人往后仰去靠在沙发背上，右手手背使劲儿蹭嘴唇，眉头紧紧地皱着，表情很奇怪。
    计宁：“？”
    “白致？”计宁刚刚还飘在云上沉浸在白致的温柔里，这会儿猛然瞧见对方略带嫌弃的样子，顿时就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盯着对面。
    “快，帮我包扎。”白天才一脸不悦的伸出左手，只见那手心正冒着鲜红的血珠，计宁心脏骤停，随即奔向酒柜抽屉。
    三分钟后，白天才看了看包扎的还行的左手，一阵无奈，他盯着计宁不停叹气，像是要把心里的怨气都吐出来一样。
    “天才，那个……白致说录了视频给你们看。”计宁不知为何自己挺心虚的，虽然上次漂亮说了，他和天才都不介意白致去做人格融合。
    “他一有这种想法，我和漂亮就知道了好吗？”白天才冲着计宁挑了挑眉，又瞟了一眼茶几上白致没吃的雪糕。
    计宁见状，很有眼色的把包装袋拆了，将几乎快要融化的雪糕放在白天才手中。
    “你猜白致录视频的时候，我知不知道？”白天才咬了一口雪糕，满足的眯了眯眼。他靠在沙发背上，整个人很放松自在的状态。
    计宁：“？”
    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
    “砰～”的一声，白天才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上正播放一个视频，是白致录了自己想对白天才和白漂亮说的话。
    视频内容没什么特别，无非就是感谢他们二人过去的陪伴，他要去国外做人格融合之类的。视频中，白致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没丝毫情绪呈现在脸上。
    反应过来的计宁脸蛋儿发红发烫，连耳根处都热乎乎的。简直比刚才被突然亲到时还害羞激动。
    “小宁宁，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一件事吧？”白天才吊儿郎当的翘起了二郎腿。
    “嗯，记得。”计宁回过神来看向白天才。
    “先陪我出去玩儿，回来我就告诉你。”
    接下来的大半天直到晚上，计宁陪着白天才把A市最大型游乐场玩了一个遍，除了鬼屋。
    直到晚上，二人累得不行的回到家里，双双瘫坐在沙发上。
    “小宁宁，我要你答应我的事情，写在这张纸条上了。你回吧，哥要洗澡睡觉了，好累。”
    陪玩结束就被赶出家门的计宁，握着纸条呆站在白致家门口，一阵恍惚。
    有了上次白漂亮偷偷半夜出门事件，计宁没敢回自己家里。他走到楼梯口坐下，借着楼道的灯打开纸条，上面写着：
    【帮我做一件事：好好对待白致，别离开他。】，署名【白天才】。
    计宁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回想过往跟白天才还有白漂亮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禁莞尔。
    次日一早，白致推着行李箱出了家门，他没去电梯口，反而转身走到计宁家门口。
    想起昨天那个亲吻，白致伸出手摸上自己的唇，视线落在左手的纱布上，心里软软的。
    “我走了，等我回来。”白致轻轻的对着房门说道，而后转身去了电梯处。
    直到白致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之后，计宁才从楼梯口走出来，看着电梯处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转身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处，打开了窗户，看到刚刚走出楼栋的白致，拉着行李箱一点一点消失在小区里。
    ……
    米国某座高楼的其中一层宽大敞亮的办公室里，一位金发碧眼的长腿美女拿着一个铁盒子，在对面男孩儿的同意下，打开了之后，拿起里面的照片一张张的看起来。
    “其他两名同伴，是在奶奶去世之后才出来的是吗？”
    “嗯，我和奶奶一直生活在一起，后来她生病住院，我一个人躲在家里等着她回家，可等来的，却是奶奶已经去世的消息。”
    “奶奶离开时要我跟着爸妈开心生活，我照做了，只是没想到……”
    “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美女语气渐渐变得平缓：“待会儿我会给你做一下催眠，尝试跟你的同伴沟通一下……”
    “好的，谢谢。”
    与此同时，办公室所在楼层的大厅，坐着一对中国母女。
    “妈妈，妈妈，哥哥怎么还不出来呀？”小女孩儿依偎在女人怀里，放低了声音奶声奶气的问。
    “哥哥很快就出来了，别着急。”女人将小女孩儿搂紧了一些，望着紧闭的办公室房门，眼角有一滴水珠，在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日光下，闪着温情的光，满含期待。
    两个小时后，白致打开那扇门走了出来，他神情有些落寞，眼底隐藏着痛苦的神色，女人抱着早已睡着的小女孩儿迎了上去，想开口询问点儿什么，瞧见儿子的样子，张了张嘴，想问的话一句没说。
    “累不累？妈妈带你去吃饭？”
    “好。”白致点头。
    “哥哥。”小女孩儿揉了揉眼，睡意朦胧的朝着白致伸出小短胳膊。
    “妈妈抱。”女人担心儿子拒绝，下意识阻止女儿。
    “乐乐，哥哥……等一个月之后就抱你，好不好？”
    “好呀，好呀。”
    一家三口朝着电梯走去，一边聊天一边讨论吃什么，时不时夹杂着小女孩儿天真快乐的笑声，很快，消失在安静空荡的走廊里。
    第72章
    时光飞逝，暑假短短的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这期间，白致几乎没跟计宁聊过什么，要不是每天能收到对方的“晚安”，计宁估计以为白致要失联了。
    因此，计宁每天抓心抓肺的盼着白致早点儿回来。每天早上、晚上各敲门一次，期待某一天的敲门能够得到回应。
    可惜，一直到开学第一天的早晨，依然没有看见白致的身影。
    开学第一天上课，苏帆意盯着计宁的左手手腕，一脸疑惑：
    “你不是不带手表的吗？”
    计宁顺着苏帆意的视线看向左手手腕，不知想到了什么，会心一笑。
    “咦……你有情况……”
    计宁淡淡笑了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新消息，把手机放回抽屉，认真听课。
    大课间休息时，计宁跟苏帆意抱着篮球去打球，途径高二（1）班，发现白致的位置空空如也。
    计宁心里着急，又不好直接联系白致，怕给他带来压力，索性放学后直奔高二教学楼老师办公室。
    听陈老师辅导完了化学，计宁状似无意的问宋老师：“哎对了宋老师，怎么没瞧见你们班的学霸啊？”
    “他有事请假了。”
    “请了几天啊？”计宁听见了心里一松，只要不是不回来就行。
    “这他倒是没说。”宋老师无奈叹气，要是白致一直不回来，他们班可就没有年纪第一了。
    计宁“哦”了一声走出老师办公室，跟等在外面的包莎莎一起去了燎原。
    老师这里走不通，不知道燎原那边能不能遇到白致。
    计宁走后没多久，高二教学楼老师办公室里，走进一位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男生，男生刚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听见宋老师惊喜的声音“白致，你回来啦。”
    ……
    此时正是吃饭的时间，燎原里学生很多，计宁和包莎莎来了之后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了位子，当然，主要还是计宁认准了二楼最拐角的那个位置。
    “为什么非要坐这里？”包莎莎点了餐之后，纳闷的看向计宁。
    这里虽然比较隐蔽，但只要客人走进燎原就可以第一时间看到。
    “你不觉得这里很安静吗？”计宁反问。
    难怪白致以前喜欢这个位子——不容易被人打扰。
    “对了，你今天找我什么事儿？”
    “哦……有人让我给你递情书。”包莎莎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粉色信封，边笑边解释道：
    “上次我们不是在图书馆碰到过吗？当时跟我一起的那个女生对你有意思，这不，托我送情书来了。”
    计宁看了一眼包莎莎手中的情书，正想开口拒绝，有一个男生走近，他手中托着托盘，里面是计宁点的干炒牛河，男生用清冷淡漠的声音说道：“你好，干炒牛河。”
    计宁整个人浑身一震，慕然瞪大双眼直视前方，他怀疑刚才的声音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又怎么会有人的声音和白致的一模一样？
    白致端着托盘站在二人中间，落在包莎莎手中粉色情书上的眼神晦暗不明。
    “哦，好的，谢谢。”包莎莎抬头看送餐人员，瞬间脸红心跳加快，忙拍打计宁肩膀，并让白致将干炒牛河放在桌子上。
    白致将干炒牛河放在桌子上，修长白皙的手上带着一个手表，那手表像是特意从计宁眼前略过一样，果不其然吸引了计宁的注意。
    计宁一把抓住那只手，紧紧的盯着那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手表。
    片刻后，计宁抬头，看向手表的主人，不敢置信的站起身来。
    椅子因为计宁突然的动作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计宁置若罔闻，只直勾勾盯着白致一眨不眨的。
    空气中弥漫着莫名其妙的味道，计宁和白致互相目视对方，眼睛里看不见其他任何的存在。
    “计宁？你……认识？”包莎莎跟着站起来，直觉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一丢丢怪异，特别是，计宁还握着人家的手腕。
    “我是他男朋友。”白致终于看了包莎莎一眼，只一眼，又看向计宁：“对吗？”
    计宁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连包莎莎震惊捂嘴的动作都没瞧见。
    不过计宁没瞧见包莎莎的反应，后者却瞧见了计宁左手手腕处的手表，再一看送餐人员的那块手表，竟然一模一样，除了计宁的手表上有一条细细的红线。
    三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都没看见楼梯处一个女服务员，原本听老板说白致过来时兴奋的脸上，在听见看见几分钟之内发生的事情之后变得异常难看，然后转身默默下楼离开。
    饭是吃不下去了，包莎莎被反应过来的计宁无情的留在燎原，自己拉着白致飞快的跑了出去。
    二人一直奔跑着，不停奔跑着，直到进了小区下了电梯，计宁慌乱的掏出钥匙打开门，拉着白致进了家门之后，一把将人抵在门上。
    计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温热的气息不停扑在白致的脖颈处。
    白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落在计宁软软的短发上、长长的睫毛上、高挺的鼻子上，最后落在圆润薄厚适中的唇上。
    “你是白致？对吧？”计宁的心跳剧烈起伏着，他脑子嗡嗡作响，完全没办法思考任何事情，除了——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白致。
    “嗯。”靠在门上的男生点头，嘴角微微上翘：“不信的话，我证明给你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致抬起手来想摸一把计宁的软发，可下一秒，吻在了计宁的唇上。
    两个人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白致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计宁的耳垂，白致的手有点凉，触碰到计宁的瞬间，计宁整个人战栗了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亲了一会儿，白致突然停住了，计宁没想到白致会停下，有些懵地看向白致。
    “计宁，我喜欢你。”
    声音低沉微哑。
    白致还没等计宁反应，偏头，加深了这个吻。
    ……
    周末的步行街热闹非常，计宁跟白致人手一杯珍珠奶茶并肩走在一起，时不时交谈两声，脸上皆是幸福开心的笑。
    走到一处湖边，二人停下脚步，白致为计宁拿掉头上的白色毛絮，计宁低下头吸了一口奶茶，眼神瞥向别处，嘴角抑制不住的笑起来。
    “计宁？”
    二人循声望去，是苏帆意。
    “哎，就你们俩啊？”苏帆意朝二人周边看了看，发现没有女孩子，只有他们两个男生，不禁纳闷：
    “风景这么美的湖边，怎么着也应该跟女朋友一起来嘛。”说着，还冲计宁挑眉。
    “对啊，你是一个人？”计宁喝了一口奶茶，毫不在意苏帆意的调侃。
    “当然不是啦。”苏帆意嘿嘿一笑，靠近计宁耳边小声说道：“我出来见网友的，这不还没到时间嘛。”
    话音未落，计宁被白致一把扯去身后，开玩笑的说道：“说什么悄悄话呢？”，但脸上是一如既往地冰冷，没什么表情。
    “白致？”苏帆意微微皱眉：“怎么感觉……你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重新介绍下，我是计宁的男朋友。”白致冷冽清新的声音传入苏帆意耳中。
    苏帆意瞠目结舌，眨眨眼，再眨眨眼，最后呆愣愣看向自己的同桌，满眼都是问号。
    白致也看向计宁，他眼中带着些许笑意，神情温柔又专注。
    “还愣着干什么？跟我男朋友打招呼啊。”计宁一巴掌拍在苏帆意脑门上，后者这才反应过来，刚想打招呼，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网友催了。
    计宁望着苏帆意脚步有些趔趄的背影，不由得好笑。
    “你也觉得我跟以前不一样了吗？”白致跟计宁交换了一下奶茶，尝了一口计宁的，果然更香甜。
    “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还是你。”
    白致听后回以微笑，正准备偷偷伸手牵计宁的手，又听到了有人喊他的名字。
    “白致？”一个漂亮高挑的女孩子出现在二人眼前，是钟菡。
    “你们……”钟菡紧紧地拽着斜挎包的袋子，二人手腕上同样的手表特别扎眼，刚才互换奶茶的动作更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钟菡语气生硬中透着强行压抑的疯狂，她那么辛苦努力学习，就为了能跟年纪第一的白致比肩站在一起，可到头来，他却选了一个学渣，还是个男学渣。
    “为什么那么多成绩优秀的好女孩儿你不选，却跟一个学渣在一起？白致，你不该这样的。”钟菡的声音里充满控诉，盯着计宁的眼神里满是怨恨。
    “钟菡。”白致眼神冰冷，不用一秒钟的时间，原本温和甚至带着笑意的神情，就被冷傲淡漠取代，一如以前。
    “我喜欢的，不关性格、成绩，只因他是计宁。”
    钟菡是什么时候以怎样的姿态离开的，计宁不知道，白致后面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楚。计宁只知道，未来的他们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白致可能会有更多的追求者，但，只要彼此喜欢看重，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致看向计宁，二人相视一笑，牵手面相广阔的湖面。
    “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白致问。
    “当然啦。”
    “我在国外的时候，想的最多的，就是那个暑假，认识你，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就结束啦，后面还有一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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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娇偏执攻（程曦）VS可甜可盐咸鱼受（韩今）；
    韩今喜欢程曦，疯狂的喜欢。
    某日他忽然觉醒意识，发现他不过是虐渣文里的炮灰渣攻一，他对万人迷受程曦的求爱不过是主角攻受爱情道路的绊脚石，一个小时后就会被主角攻一脚踢进橘子。
    韩今想到剧情后面天天罚扫厕所的结局，再看看现在富丽堂皇的大别墅：“……”
    坐牢是不可能坐牢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坐牢的！还是当个平平无奇的背景板吧！
    可这种虐身虐心的偏执剧情，是法治社会该有的吗！
    他韩今，堂堂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会放任渣攻二渣攻三继续搞事！
    随即、事态渐渐奇怪起来……
    程曦一直以为这他辈子都会生活在深渊里。
    直到他遇见了韩今，带着一排保镖打翻了巷子里围着他欲行不轨的男人。
    他从深渊里抬头，巷口的那个少年，眼底闪着光。
    “喂，没事吧？警察一会儿就到昂！”
    光向他伸出了手，殊不知他才是真正的豺狼。
    后来，韩今捂着菊花，面露惊恐：“等等，你不是个美人受吗？”
    程曦：“嗯？”
    第73章
    高考结束的当天晚上，白致和计宁约了盛北、晋源和苏帆意来家里吃饭。
    计宁掌厨，白致帮忙，其他三人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吃饭时，话题扯到毕业旅游上，盛北再次邀请小伙伴们一起旅游，计宁再次拒绝。
    “为什么啊？”盛北表情有些受伤。
    “你管呢，跟你家源哥单独出去旅游不香吗？非要那么多电灯泡在身边？”
    “艹，你看出来了？”盛北一脸惊恐。
    “可拉倒吧，你逮谁都说晋源是你媳妇儿，你觉得所有人都是瞎子？”
    盛北“切～”了一声，对此毫不在意。
    “对了，计宁，你知不知道蒋旭休学了。”苏帆意想起来之前听到的八卦，不禁感叹：“想当初，他成绩可好了呢。”
    “怎么休学了？”计宁惊讶的看向苏帆意。
    “害，听说是逃课跑去了国外，后来失魂落魄伤心欲绝的回来之后，就休学了。”
    计宁对这个消息很震惊，反观一旁的白致倒是没什么反应。
    吃过饭后，少年们围在一起打五排，有白致和晋源这两匹黑马在，计宁、盛北和苏帆意实现了人生第一次二十连胜。
    最后一把打完之后，盛北伸了个懒腰去上厕所，回来瞥见客厅拐角的书架，得到主人家允许后走过去，想看看白学霸家里的书是不是和他媳妇儿源哥家里的一样，结果看着看着，却发现了几本不太和谐的东西。
    盛北将那几本拿了下来，这才看清楚，原来夹杂在一堆数据理论书籍中间的，竟然是最新出版的小黄漫。
    “噗……”盛北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拿着几本小黄漫走到客厅，“pia～”的一下甩在茶几上：
    “计宁，你小子可以啊。在哪儿买的？回头告儿我。”
    苏帆意见了立即将小黄漫拿起翻页，翻了两页就跟瞧见了新大陆一般兴奋的大叫：“哇哦，计宁，这借我看看。”
    计宁：“……”
    偷偷看向白致，见他面不改色的瞟了一眼小黄漫并将其夺到手上，淡定道：
    “我买的，想看的话，自己去买。”
    盛北&苏帆意：“……”
    原来你是这样的学霸！！！
    “时间不早了，回吧。”晋源忍住笑，拉着盛北离开，苏帆意也不可能单独留下，紧跟着那二人就离开了。
    房内归于安静，计宁尴尬的摸摸后脑勺：
    “那个……你怎么不告诉他们，这是买给我看的？”
    刚才那句话多毁“高冷学霸”的人设啊。
    “有什么关系？”白致收起冷淡的神色，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拉过计宁坐在一起：
    “我知道你挺想跟盛北和晋源一起出去旅游的，等我妈和妹妹回去之后，再约他们？”
    “嗯，好。”
    ……
    次日一早，计宁在白致的带领下来到一家西餐厅，不多会儿，一对母女走了过来。
    “别紧张。”白致在桌子底下偷偷捏计宁的手。
    “嗯。”计宁心跳加快，却还是在白致的安抚下没那么紧张了。
    “妈，乐乐。”待母女俩走近，白致率先打了招呼。
    “阿姨好，乐乐……好。”计宁打招呼的动作停了一下，直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
    乐乐……这名字好熟悉啊，不就是那次白致接通电话叫的名字吗？当时他还偷偷问盛北知不知道乐乐是谁，结果那家伙却介绍起了自家的小乌龟。
    “你好，你就是宁宁吧？常听小致提起你。”女人看向计宁的眼神温柔和善，显然在来之前已经很清楚并且认可计宁和白致的关系。
    “是，是吗？”计宁害羞的低下头去，听白致妈妈这样说，紧张的情绪立即去了大半。
    白致揉了揉计宁的软发，给妈妈和妹妹倒果汁，乐乐瞧见了，乖巧地盯着计宁一眨不眨的，她微微歪了一下脑袋，在计宁看向她并且对她笑时，奶声奶气的问：
    “宁哥哥，我可以揉你的脑袋吗？”
    “啊？”计宁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倒是白致抢先回答了妹妹的问题。
    “不可以。”白致小声温柔的拒绝妹妹。
    “为什么呀？”宋乐乐天真好奇的看着白致：“哥哥，是因为我还小吗？”
    “不是，因为他是哥哥的男朋友，你只可以摸你男朋友的脑袋。”
    计宁：“……”
    计宁低下头，几乎不敢看对面白致妈妈的脸，原本好不容易淡下去的紧张情绪，一下子又升到了极点。
    “哦……我懂了。”宋乐乐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然后看向身边掩唇偷笑的女人：“妈妈，等幼儿园开学，我要去摸徐曜曦的脑袋。”
    “好……”女人宠溺的在小女儿头顶上摸了一把，开始给女儿剥虾。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还挺快，会面轻松愉悦，回到家时，计宁的心情比起早晨出门时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么开心？”白致从背后抱住计宁，他将下巴搁在计宁肩膀上，步调随着计宁的来到客厅沙发上。
    单人沙发已经成了摆设，白致每次坐沙发上都会跟计宁黏在一起。
    “得到阿姨和乐乐的认可，当然开心啦。”
    “嗯。”白致微微一笑，将话题转到合租房子一事上。
    计宁原本也是同意的，反正白致家有两个房间，奶奶又不经常过来，“合租”确实可以省下不少钱。
    计宁搬家的当天，白致全程帮忙，两个人累得哼哧哼哧的瘫倒在床上，白致先去洗了澡，待计宁从卫生间走出来时，他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水滴顺着额角划过侧脸滴到宽大的短袖里面，不一会儿，短袖湿湿嗒嗒的贴在计宁的身上，身材尽显无疑。
    白致觉得喉咙很干，他拿过吹风机打开，为计宁吹头发。热气不停扑在头顶，明明在打着空调的房里身上一丝都不热，计宁却感觉浑身都不太对劲儿——白致离他太近太近了。
    白致的胸贴在他的后背上，原本湿漉漉的短袖被身后的“人肉小太阳”渐渐暖干，待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不再时，短袖已经只是潮潮的，一滴水都拧不出来了。
    “宁宁。”白致温热的气息扑在计宁的耳朵上，惹得他一阵颤栗。
    印象中，这还是白致第一次这么叫他。
    “怎么了？”计宁努力保持声音平稳，不让白致听出异样。
    “你……年满十八岁了对吗？”白致的声音低沉沙哑，比平时的任何一种时候都充满诱惑力。
    “啊？对啊，前几天不还是你给我过得生日吗？”计宁一时有些恍惚，脑子有些不太清醒。
    “那就好。”白致突然拦腰将人抱起，计宁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搂住白致的脖子。
    “你干嘛？快放我下来。”计宁大惊失色，脸蛋儿因为这羞耻的公主抱而染上浓浓的红晕。
    “宁宁，你喜欢我吗？”
    “啊？喜，喜欢啊。”
    “会喜欢多久？”
    “喜欢到你不喜欢我为止啊，不对，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那……”
    “等等，白致你脱我衣服干嘛？哎哎哎，别脱裤子啊……喂喂喂，你干嘛……”
    “宁宁……”白致呼吸渐重，好半晌才吐出几个字：
    “我……我忍不住了……”
    “啊？什么……啊……疼……”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到这里就结束啦，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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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源是盛北的小媳妇，这是从他记事起就知道的事儿。
    听说，两人的妈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铁亲密，除了老公，啥都能分享，包括俩孩子。
    于是乎，二位妈妈特别纠结没能生个女儿之后，果断天天喊对方儿子为儿媳妇。
    谁知，喊着喊着，两个儿子当了真。
    盛北：“媳妇儿，帮我拿瓶洗发水。”
    晋源翻了个白眼：“喊老公。不然你这头，怕是洗不成了。”
    盛北抬头，深邃的眼眸蕴含情意：
    “好啊！那就不洗！”
    狡黠一笑，盛北准备将人整个抱起扔在床上，却被晋源抢了先。
    晋源将人压在床上，一只手轻抚盛北侧颜：
    “关于谁是老公这事儿，今天就定了吧。”
    “混蛋，你别仗着力气大就欺负我。”
    “不，我疼你还来不及，哪儿会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