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离婚,勿扰》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已离婚,勿扰》作者:日曜三 文案 许时念跟宋则之隐婚三年,卖得了萌,顾得了家,可终究融化不了这座冰山。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许时念终于哭着将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丢到了宋则之面前。 一双干净透彻的眼睛此时红得像只兔子,气都喘不顺,艰难地开口:“签字,离婚,谁稀罕你啊?” 宋则之面无表情地问她:“不后悔?” “后悔是小狗。” 宋则之唰唰唰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许时念那句“你真签啊?”从嘴边又吞回了肚子。 不争馒头争口气,离婚就离婚。 — 众人只知金牌编剧许时念,却没人晓得其庐山真面目,直到一场颁奖典礼。 一袭黑色薄纱星空长裙现身的许时念,挽着新晋导演的手走过红毯。 颁奖结束,宋则之掐住许时念的手腕,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车上。 眸底深谙,嗓音沉哑地说道:“从不陪我参加颁奖典礼,为他破例?” “宋导,我们已经离婚,我爱陪谁参加就陪谁参加,勿扰懂吗?” “离婚?你说这个?”宋则之拿出那份签了两人大名的离婚协议书。 许时念:?? 第二天两人喜提热搜,疑似僵尸号的宋则之发了第一条原创微博。 宋则之:我老婆,有证的。 天才导演X金牌编剧,SC。 PS:为防止有人误会签了离婚协议书就是离婚,我解释一下,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婚,我以为文案跟一句话简介表达清楚了。 **********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娱乐圈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则之,许时念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离婚?不可能的。 立意:互相体谅,家庭和谐。 第1章 夜色浓稠,宁城的市体育馆却是灯火辉煌,璀璨夺目。 门口的红毯秀热闹喧嚣,争奇斗艳的女星个个婀娜多姿,露天下寒风萧瑟,而她们却像感觉不到冷意,只为艳压群芳。 许时念吃着刚送到的外卖炸鸡,欣赏着电视里优雅漂亮的女星,她也是佩服她们的职业素养,要知道今天宁城的室外温度已经降到了零度。 不过很快的,她的目光就被红毯上走来的那道颀长身影给扼住了。 熨帖笔挺的燕尾服,一丝不苟的发型,加上立体俊美的五官,顿时引发无数尖叫跟媒体人铺天盖地的闪光灯。 这样的待遇比起现如今最顶流的偶像有过之而无不及,偏偏这个人还不是明星,只是一个导演而已。 许时念啧啧说道:“像只花孔雀似的,释放什么魅力啊。” 嘴上虽是这么说,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人家瞧,还不满地嘀咕:“特写来一个啊,不然可惜了这张脸。” 下一秒电视上就呈现了那张英俊不凡的脸,许时念心跳漏了一拍,虽然看了几年吧,但是好像还没形成免疫。 红毯过后便是颁奖典礼,重要奖项都在后面,于是许时念开着电视,低头刷着微博话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视里传来了声音:“接下来要颁的奖就是最佳影片了。” 许时念立刻抬了抬眼睑。 今天入围的电影是许时念跟宋则之三度合作的作品,第一年他们是新人,以黑马之势斩获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三个大奖,掀起哗然。 第二年奖项揭晓前,他们被赋予众望,毕竟是当年的票房冠军,最终结果也是可喜可贺,依然收获了三大奖项。 今年的他们更加惹人眼红,要是还将几大奖项收入囊中,可是要得罪不少人了吧? 奖项揭晓,不负众望,又拿到手了。 许时念摸了摸鼻尖,笑笑:“不好意思,承让承让。” 又颁了两个奖后,就轮到了最佳导演。 宋则之去年蝉联了最佳导演,今年的呼声自然最高,而且对于他的讨论度还远远盖过了影帝影后人选。 听说主办方本来有意将最佳导演放到最后揭晓,可是毕竟不合以往的制度,最后只好取消。 电视上出现了今晚入围的几位导演小画面,宋则之那张英俊的脸颊显得特别突出,许时念屏息看着,嘴里无意识地念着:“宋则之,宋则之……” 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揭晓时刻 颁奖嘉宾:“宋则之!” 许时念跳起来喊道:“嗷嗷嗷!” “老公!”跟她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海豚音般的尖叫。 许时念转过脑袋,就见一个扎着两根俏皮马尾辫的小姑娘跑到电视前,用脸蹭着宋则之,笑得猥琐。 形象相当不符。 许时念:小妹妹,能不乱喊乱蹭吗? 曲夏月大步迈来,提着她的衣领拽她起来:“上楼卸妆睡觉!明早五点的通告。” “夏月姐,棒打鸳鸯天理不容。”小姑娘哀哀戚戚地抱怨。 许时念跟曲夏月面面相觑,无声地问这是谁。 突然小姑娘跳起来,原来画面上的宋则之已经不见了,她又凑到许时念面前仔细打量,语气不善地说道:“你也是宋太太团的?” 许时念:“?” “又多一个情敌,真是讨厌,不过拉你进团了,谁让我们的目标是充盈老公的后宫?” 当着正宫的面,说充盈她老公的后宫,怕不是胆肥? 许时念反应微微迟钝,手机就被夺走了,小姑娘对着她的脸开了锁,然后好友拉群一条龙服务后,抬头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我们群是实名制的。” 许时念眨了眨眼睛,才后知后觉地夺回自己的手机,说道:“我没说加群。” “干嘛不加?” 曲夏月已经看不下去后,疾言厉色道:“马上滚上楼去!” 小姑娘微怵,低声对许时念说道:“记得改名字,24小时内不改就会被踢的。” 等人走后,许时念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群里在疯狂刷屏,仿佛收罗了全世界最动听的词汇去形容宋则之。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曲夏月:“怎么回事啊?” 曲夏月头疼地说道:“你老公的脑残粉。” 许时念指了指手机,有些错愕:“全是?还挺多,我正好是第500个进群的诶。” “你再看一下群名的后缀。” 【宋太太团5号群】。 好家伙,原来前面还有1.2.3.4群啊,觊觎她老公的小砸婊是不是有点多啊? 曲夏月:“仅限于圈内人士,所以要求实名。” 许时念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愤懑道:“过分了吧?” “采访一下,你一个真·宋太太混在一堆假宋太太里面,什么感受?” 许时念瞪大双眼,一副受了万点伤害的模样,“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这么多人肖想宋则之?” 曲夏月轻描淡写地开口道:“再告诉你一句话,娱乐圈十个女的,有九个对宋则之有想法,好自为之。” 许时念:“……” 曲夏月仪式性地抱了抱她:“不过没关系,你才是名副其实的宋太太。” 许时念假笑道:“没被安慰到。” “待会儿回去帮我锁门。” “谁说我要回去的?你都不知道,我三个小时前发给他的微信,到现在还没回我,只是问他回不回家?‘回’一个字,‘不回’两个字,能耽误他什么工夫啊?像这种三过家门而不入的狗男人,不要也罢。” 曲夏月看她一眼,轻笑道:“盘丝洞里的小妖精们巴不得你不要他。” “哼,我是不会听你危言耸听的。” “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我上楼睡觉了,明天要一大早起。” 许时念微愕:“你……你就这么丢下我不管了?” 曲夏月微侧脑袋,淡淡地说道:“不然呢?陪着你等你老公惜字如金的回复?” 许时念:“……” 误交损友。 许时念点进跟宋则之的对话框,最后的消息还停留在她三个小时前发过去的那条。 正犹豫着要不要心机地再发一条,委婉控诉他的冷漠无情,就见屏幕上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回。】 许时念嘴角上扬,回家见老公咯。 一个小时后。 许时念围着一条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深栗色的大波浪头发垂挂在精致的肩胛骨上,素净白皙的脸颊还残留着沐浴后微微的酡红,身姿婀娜高挑,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诱惑的魅力。 不过她倒不是刻意的,方便而已。 许时念看了眼时间,宋则之也该到家了。 果然下一刻,房门就被推开了。 站在门外的男人身形挺拔,但是表情过于寡淡。 许时念早就习惯他这个模样,欢快地跑到他面前,扬着脑袋雀跃地说道:“宋导,恭喜你又拿奖。” 宋则之低眸看了看,鼻间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芳香,眸色有短暂的晦暗,淡淡地应道:“嗯。” “是不是很累?我帮你放洗澡水放松一下怎么样?” 宋则之静默了几秒,才沉声说道:“不用了,你先上床吧。” 许时念虽然有一点点的小失落,不过习惯成自然,她很快调整心态,钻进被窝里看手机。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浴室的门再次开了。 许时念本能地抬起脑袋,然后心跳如擂鼓。 宋则之竟然只在下半身围了条浴巾就出来了,健硕的胸膛上还挂着未干的水渍,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妈的,这身材,这脸蛋,难怪让宋太太团的脑残粉这么疯狂。 许时念眨了眨澄澈的双眸,僵硬地低头看手机,努力驱逐脑海里不健康的想法。 忽然耳边响起宋则之略显低沉的声音:“还不睡觉?” 睡睡睡。 许时念慌乱地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整个人埋进了被窝里。 宋则之又问:“不关灯?” 关关关。 许时念伸出白皙纤长的手臂,关掉了自己这边的灯。 黑暗的环境似乎将感官放大了好几倍,彼此的呼吸声都显得特别清晰,许时念脸红心跳,明明同床共枕了许久,紧张个屁啊。 当感觉到温热的手臂搂住自己时,许时念低声嘟囔:“你不累?” 宋则之:“嗯?” 许时念顿时血气上涌,面红耳赤,她说了什么鬼话? 说不定宋则之只是想抱着她睡觉,她问这三个字,完全是让人往不好的方向遐想啊! 许时念极力挽尊:“没说什么,睡吧。” 谁知道下一秒,宋则之就低沉地笑了声:“不累。” 许时念闭上双眸,好在房间够黑,给了她自欺欺人的勇气,尽量保持语气平稳:“哦,那也快睡吧。” 宋则之的手指捏住许时念的下巴,虽然环境晦暗,她却仿佛能清晰地看见他眸底的涌动般。 宋则之反问道:“那么你累不累?” 靠。什么对话? 丝丝暧昧在静谧的房间里缓缓蔓延,许时念心跳紊乱,只觉得周遭的温度烫得惊人。 然后根本来不及作答,就被卷入了漩涡之中。 骤雨停歇,许时念后知后觉地想敢情刚才不让她给他放洗澡水,而让她先上床,是不想浪费时间? 第2章 晨曦徐徐,穿过薄雾,落入别墅区的灌木丛里。 一夜寒霜,枝叶末端缓缓地滴着露珠。 许时念是被身旁的动静给吵醒的,惺忪睡意让她的声音显得有些许慵懒,开口问道:“几点了?” 宋则之的手里拿着一早扰人清梦的手机,低声回道:“你继续睡。” 他正欲将许时念的手机震动声给关掉,【宋太太团5号群】的字眼就落入了他的视线。 虽然两人没刻意强调过隐私问题,但是一般而言也不会不经同意就看对方的手机。 只是这个群名多少让宋则之有些在意。 十点钟的时候,两人终于起床。 凌乱不堪的房间让许时念迅速回想起了昨晚激烈的战况。 穿上衣服后的宋则之又恢复到了那副禁欲清冷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昨晚那个险些将她拆骨入腹的人是他。 衣冠禽兽形容他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见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宋则之淡淡地问道:“怎么?起不来?” “谁说我起不来?这点程度对于五岁就学舞蹈的我根本不算什么!”许时念脱口而出道。 宋则之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弧,低沉说道:“的确,柔韧性挺好。” 逞什么口舌之快啊!被调戏了吧? 许时念顿时懊恼不已。 她从楼上下来,宋则之正好将早餐端上桌。 不得不说这点比她这个厨房杀手贤惠很多。 许时念边吃着宋则之做的早餐,边疯狂存着昨天宋则之参加颁奖典礼的照片跟视频。 本来她想退了那个太太团的群,谁知道内围就是内围,有着外面没有的资源,照片跟视频全是高|清|无|码,昨天还像被拉入了传|销组织的她,今天 真香了。 宋则之见许时念对着手机时不时露出克制隐忍的笑意,又想起了今早看见的群名,淡声说道:“餐桌上别玩手机。” 许时念像是被教训了的不听话学生,变得正襟危坐,无辜地看着宋则之。 宋则之在片场习惯了发号司令,身上带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可能也是察觉到太过严肃了,放软了声调说道:“你之前不是说想去泡温泉吗?接下来半个月我都有空。” 许时念满脸惊喜,黑亮的双眸熠熠生辉,“真的?” “嗯,我计划行程的话,怕你不喜欢,所以你规划如何?” 许时念点头如捣蒜:“没问题,我吃了早餐马上查机票跟酒店。” 她立刻放下了手机,以扫荡般的架势席卷了整个餐桌,还很自觉地包揽了洗碗工作。 因为两个人是隐婚,没对外公布过关系,所以家里并没有请什么佣人,家务活也是他们分工干。 许时念洗好碗,拿了ipad挨着宋则之坐下,扬眉浅笑道:“你也给点意见?” 宋则之低眸看她,应了声好。 在这期间,宋则之接了好几个电话,无非就是找他合作的。 许时念看着处变不惊的宋则之,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当初他们的第一部 电影,因为班底都是新人,题材也不算大众,找资方时被拒绝了多少回,可宋则之没有因为资金短缺而在拍摄上偷工减料,幸亏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一部电影就爆红。 现在终于不用低声下气地求人,而是别人态度谦恭地找他了。 许时念订好了酒店跟机票后,拿起手机发现太太团里有人艾特她,警告她不改名就要踢她了。 她还想留在这群里收集资源呢,现在就被踢了好像有些早。 许时念将自己的备注名改掉后,群里又是一片刷屏! 【卧槽卧槽!是那个跟老公合作三次,三次拿奖的许时念?】【是那个名字永远挂在我老公后面的许时念?】【是那个让我们太太团恨得牙痒痒的许时念?】【是那个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跟我老公合作无间的许!时!念!】【许时念:没错,是我。】 【踢她!!】 【许时念:别啊!】 【你是我们所有人的靶心懂吗?想试试万箭穿心的感受吗?】【许时念:老婆们,手下留情!我有老公的私密照可以分享,保证你们没见过!】【先发来看看,我们再表决该不该留你。】 许时念马上从相册里翻找宋则之的照片,但是相册里全是他的照片,已然分不清到底是她自己拍的还是外面收来的。 她看了眼正站在窗边打电话的宋则之,眼珠子一转,就起身蹑手蹑脚地靠近,然后相机对着他的侧脸咔嚓拍了一张。 哪知道定格的瞬间,宋则之的脸忽然转了过来,直接拍下了正面照。 被当场抓包的许时念面不改色地开口道:“我想看看你好了没有?有点事情问你。” 宋则之看了眼她高举的手机,又看了看她饱含心虚的脸,开口道:“你拿主意就行了。” 许时念笑得牵强,做贼心虚似的逃回到了沙发上,然后将刚刚拍到的照片发进了群里。 【哇!!我老公!!】 【这张没见过!!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将禁欲跟性感这两种反差的感觉混合得如此自然!】【许时念:我测试通过了吧?】 【等等,这好像私服照吧?从实招来,你在什么情况下拍的?你跟老公是什么关系?】怎么这么难缠?当自己是福尔摩斯还是柯南啊? 这时许时念看见宋则之已经打完电话过来了,立刻欲盖弥彰地将手机压到抱枕下面。 宋则之不动声色地坐下,声线微沉地问道:“刚才本来想问我什么?” “你不是说让我拿主意吗?”许时念略显慌张地回他。 宋则之的唇角弯了弯,倒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 只是被压在抱枕下面的手机震个没完,许时念是越发心虚起来,深怕宋则之知道她为了留在群里收集资源而卖了他。 好在宋则之的手机又响了,身为名导排面就是不一样,许时念笑意盈盈地开口道:“你忙你的吧,我去楼上收拾行李,我们后天出发。” 她觉得自己脸上就差刻“做贼心虚”四个大字,而且宋则之那双精明的眼睛一定看穿了她。 估计是念着她昨晚英勇献身的份上,看破不说破。 回到房间,许时念拿出手机,看见群里一群人在艾特她。 【再发一张私密照,就留你在群里。】 这群趁火打劫的土匪,明明是惦记她手上的私密照,说得还如此冠冕堂皇。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惦记着她们手里的资源。 许时念这回在相册里翻了一圈,找到了一张宋则之低头看剧本的照片,把环境因素全部马赛克掉,只留他的部分,让人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后,发了出去。 【许时念:这张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近距离拍的,可以了吧?再不让我留在群里,那我也只能退了。】【看在你还算有诚意的份上,先留着你,不过我们群有规定,每个人都得做贡献,别想在这里蹭吃蹭喝。】也不知道真假,不过宋则之的生活照她信手拈来,保证她们全部没见过。 两天后,宁城机场。 偌大的机场被粉丝围了个水泄不通,许时念一打听才知道她们是来给某顶流送机的。 真是够倒霉的,正好让她给碰上,要是被她们看见宋则之,也不知道场面会乱成什么样子。 许时念给宋则之打电话,语气有些许沮丧:“现在里里外外都被围得水泄不通,实在不行你就改签吧?” 好不容易两人第一次出去旅游,还是她心心念念的泡温泉,不能坐同一个航班去是有点遗憾,但是被别人知道她跟宋则之的关系,风波更大。 “我已经进来了。”耳边忽然传来宋则之磁性低沉的声线。 “你怎么做到的?”许时念很是讶异。 “等会儿。” 大约两分钟后,宋则之出现在她面前,很平常的装束,跟候机室大部分人相似。 可能就是因为太平常了,所以没引起别人的轰动?毕竟大明星是保镖助理一群人护着。 宋则之坐到许时念旁边的位置,整个人显得沉稳淡漠,许时念却是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可以坐同一个航班了。 头等舱内,除了他们两个,就是那位顶流明星跟他的助理保镖了。 许时念并不在公众面前露脸,所以他们应该不知晓她的身份,但是宋则之这种名导,恐怕是每个艺人都想搭上的人。 一坐下,那位顶流就跟宋则之打了招呼,宋则之微微颔首示意,态度不算目中无人,但也称不上平易近人。 因为昨晚太过兴奋,许时念一夜没睡好,上飞机没多久就开始犯困了。 宋则之开着电脑看一部文艺片,直到许时念睡着睡着靠到了他的肩膀上,他才微怔了下。 他小心翼翼地给她盖好毯子,调暗了灯光,又将笔记本电脑阖上,也准备睡一会儿。 这时注意到旁边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宋则之寡淡地开口询问:“有事?” 某顶流的视线从许时念的身上收回来,淡笑着摆了摆手。 宋则之侧过身躯,直到将许时念完全遮挡住,他才闭眼睡去。 第3章 可是飞机刚落地,苦逼的事情就来了! 许时念来例假了!! 亏她在网上千挑万选包了一家民宿,坐落在环境清幽的山间,山水庭院,最重要的是那口天然的温泉,冒出的蔼蔼薄雾就像在对她招手示意。 许时念整个人萎靡不振到生无可恋,等她例假结束,就得启程回国了,这趟不是白来吗? 而且宋则之这个毫无同情心的狗男人还笑话她。 许时念趁机发难:“别人家的老公都知道老婆的经期,你呢?” 宋则之:“你又不准。明明上个月是十号,今天都十八号了。” 许时念略显底气不足:“是吗?” “看来不知道的人是你自己。” 许时念:“……”她还真不怎么记这个。 紧接着转念一想,凶巴巴地问道:“你记这么清楚干嘛?” 莫非是为了方便在床上折腾她? 宋则之微抬眼睫,深邃的双眸轻飘飘地看她一眼。 许时念立马怂了,好像心里所想被他知道了似的。 因为这个措手不及的打击,她看上去颓废极了。 宋则之难得好心地给她提议:“要不要去逛专柜啊,药妆店的?” 平时就见她喜欢捣弄那些瓶瓶罐罐。 “自然是要的,但是血拼也弥补不了我不能泡温泉的遗憾!” 还是跟他赤|身裸|体的一起泡,多难得的机会啊。 亏她花重金包了这间民宿,就是看中它的隐私性。 结果就因为这早不来迟不来的例假给泡汤了。 她还是那个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小仙女吗?这待遇明显不符啊。 宋则之:“下次再陪你来一趟。” 许时念顿时原地复活:“真的?” “骗你有什么成就感?” 许时念:“……” 他就不能多说几句人话吗? 温泉之旅最后就演变成了血拼之旅,带来的两个行李箱装不下,许时念又在当地买了一个。 为了让一工作就六亲不认的宋则之记住自己的承诺,许时念在回程前写了承诺书,逼着宋则之在上面按了手指印,然后宝贝似的收好。 听说了许时念这惨绝人寰的经历,曲夏月这个损友笑得满地打滚。 许时念哭丧着脸埋怨:“同情心呢?亏我买了这么多伴手礼给你。” 曲夏月抱着那堆瓶瓶罐罐,就像枯萎的花朵吸取了足够的养分,变得活力四射,“我这一周加起来都没睡够二十个小时,你知道吗?不靠这些,我现在就跟鬼一样了。” 许时念微蹙眉头,关心地问道:“怎么这么忙?实在不行就少接点活。” 曲夏月的手臂搭在许时念的肩上,满不在乎地笑笑:“虽然我的债主有情有义,但是嘛……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夏月,我不着急用钱……” “放心吧,我不会累垮自己的。”曲夏月用脑袋拱了拱许时念的颈肩,语气稍显疲惫,“不过还真有个忙想请你帮一下。” “什么事?” “公司刚将一位祖宗交给我带,我准备给他量身打造一部电影。” “让你都喊祖宗的是谁?” “简弘亦。” “额……我上回在机场还遇见他了,他看见我跟宋则之一起。” 曲夏月微愕:“虽然他的那群粉丝日天日地,把他上个经纪人都日走了,但是他本人其实还好,应该不会大嘴巴,而且他也不认识你。” 许时念:“所以你是想我给他写剧本?” “不会耽搁你跟宋导吧?” “我又没跟他捆绑在一起。” 曲夏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哦~~是吗?” 许时念面色有一点点发烫,冷哼一声:“我看我不是重点,你其实想要找的人是宋则之吧?” “不不不,我现在可不奢望你们这对黄金组合屈就在我这座小庙里。” “他现在邀约是挺多的,还真的不一定有空,我帮你问问吧。” 许时念花了一周的时间,终于写完了梗概,她动了动酸疼的颈肩,瞟到墙壁上的时钟显示十一点半了。 没想到这么晚了。 她将文档发给曲夏月后,就离开了书房。 回房间前路过影音室,见房门紧闭,她的步伐顿了几秒,平日里除了卧室,这是宋则之最常待的地方。 既然没叫她睡觉,应该还在这里。 许时念推门进去,果然见屏幕上正放着影片。 轻微的声音依然惊动了宋则之,他按了暂停键,背过身开口问道:“还有半个小时结束,要不要陪我一起看?” 许时念自然开心地答应下来。 她不动声色地窝在宋则之的怀里,没有遭到他的拒绝,嘴角的弧度高高地扬起。 因为没看过前半部分,所以很多剧情连接不上,不过她还没开口问,宋则之就用低沉的声线给她释疑了。 这是一部西方文艺片,充满了浓重的悲剧色彩,直到最后,女主才发现男主是杀她全家的凶手,可她却对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付出了所有,她怀着七个月的身孕,孤注一掷在两人的晚餐里放了大量的老鼠药,准备同归于尽,可最终被男主发现,男主将女主的孩子剖出来,用福尔马林泡着女主的尸体,对她嘘寒问暖。 许时念看完产生了严重的心里不适,亏她高高兴兴地答应陪他一起看,结果是惊悚片。 影音室灯光亮起,许时念的脸色有些许苍白,可能是职业病的关系,她特别容易跟影片里的角色共情。 宋则之见她这模样,低声说道:“我事先也不知道是这样的结局。” “难道你本来以为是一部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爱情片,所以才让我一起看的?”许时念扬着嘴角,笑得眉眼弯弯,充满希冀地望着他。 宋则之低眸思忖,估计在想如何用委婉的语言打破她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词汇太匮乏,最终淡淡地回道:“没有。” 狗男人没有心,一点都不会哄老婆开心! 半个小时后。 许时念做完了睡前护肤流程,慢吞吞地挪到空着的床那侧,宋则之微微抬眸,问她:“睡觉?” “我不困。”哼,当她是陪|睡的工具人吗? 本宝宝现在心情不佳。 灯光映照着宋则之清晰的面部轮廓,也照出了眸底不易觉察的迷惘,好像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似的。 说起来也是,哪次她不是乖乖地陪他睡? 许时念掀开被子,躺进被窝的另一侧,泰然自若地拿出手机,本想随意地看两眼,结果就看到了曲夏月的连环质问。 【我算是明白那些想给编剧寄刀片的观众是什么心理了!】【许老师!BE结局??就算梁静茹给了你勇气,也不能如此大胆好吗?你不知道如今观众全是玻璃心吗?】【许老师,我还要恰饭的好吗?能否请你动动你金贵的手,稍微再修饰得完美一点?】【许时念:这不算BE啊,顶多是开放式结局。】大概是得到许时念的回复,曲夏月回复的不满更浓了。 【曲夏月:不算BE??你让风华无双,仙姿秀逸的男主堕落为魔,女主被封海底,不算BE?你给我说说什么是BE?】【许时念:大概是男主杀了女主全家,女主不知情的情况还爱他爱得刻骨铭心,最后得知真相,本想同归于尽,奈何被发现,七个月的孩子被剖出来不算,自己的尸体还被男主用福尔马林储存着吧。】【曲夏月:操!什么变态的人才能想出这种报社剧情啊?】【许时念:别怀疑,我刚看完,忘记去看编剧是何方大神了,方便我下次避雷。】【曲夏月:不对,你不像会看这种故事的人,难道是宋导?不是……我说,大半夜的你们夫妻俩不看点爱情动作片就算了,看这种惊悚片是什么特殊嗜好啊?】看着“爱情动作片”五个大字,许时念立刻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忽然觉察到身旁投来一道视线,她侧过脑袋,就撞上了宋则之深沉的眸色,脑海里不由就浮现了“爱情动作片”五个字,脸颊迅速地染上绯色,呼吸略显急促地开口道:“看我干嘛?” 宋则之:“你紧张什么?” “谁说我紧张了?” “你的眼神跟肢体语言都在表达紧张。” “你是导演,装什么心理学家。” 宋则之看了眼许时念的手机,淡淡地说道:“好了,别玩手机了,睡觉。” “你睡你的,管我干嘛?” 宋则之:“你今天态度特别差。” 反射弧长得过分了吧?现在才意识到? 许时念:“恭喜你答对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看着办吧,哄了能收获一个乖巧的好老婆,不哄继续等着吃枪子! 宋则之停顿了数秒,然后俯身向前,伴随着温热的呼吸,一个柔软的轻吻落在她的唇上。 许时念愣怔了半晌,空白的大脑才恢复意识,这……这算什么鬼?哄人的招数? 当她是睡美人吗?吻一下就完事了?谁稀罕了? 她努力忽略俨然乱了节拍的心跳,咄咄逼人道:“你耍什么流氓?” 宋则之微怔,似乎被她的态度惊到了,许时念意识到她好像有些小题大做了,瓮声瓮气地开口道:“你别理我了,睡你自己的。” 说完就拿起手机继续跟曲夏月聊天。 两人的距离很近,以至于宋则之很轻易就看见了许时念手机屏幕上曲夏月的话。 他微微沉忖,好像终于明白了她今晚生气的原因。 第4章 翌日起床,许时念那点火气已经自我平复好了,难道还指望那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哄她? 呵。 坐到餐桌上,看见丰盛的早餐时,不可否认许时念的情绪有高涨了些许。 没办法,知足常乐,才能长寿。 宋则之坐到她对面,斟酌了片刻后,沉声开口询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他极少会这么郑重地提出看电影的邀请,不过许时念想起昨晚的惊悚片,阴影未散,直白拒绝道:“算了,我们口味不对。” 而且她还得抓紧时间给曲夏月写剧本。 宋则之微不可闻地紧了紧眉头,缓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我可以迁就你。” 许时念微微抬眸,黝黑的眼睛有一点点的不解,她可没忘记昨晚他冷硬的话,看着可不像会迁就她口味而看自己不喜欢电影的人。 她很大方地表示:“算了,别勉强。” 宋则之:“不勉强。” 许时念有些琢磨不透宋则之是什么心理了,虽然说两人之前也一起在家看过电影,但大多数时候是她主动凑上去的,今天怎么这么执拗? 难道是为了补偿昨晚受惊了的她? 行吧,只要不是那种报社的电影,她倒很乐意同他一起消磨时光。 许时念:“我没那么挑,只要不是昨晚那种你死我活的就行,你看着办吧,我今天得写剧本,十点钟开始?” “嗯。到时候我叫你。” 许时念写剧本时容易忘我,没有时间观念,她朝宋则之点了点头。 晚上十点钟,书房的门准时被敲响,许时念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真是有时间观念的男人呢。 许时念虽然本职是编剧,但是她只负责拍摄前的剧本撰写,不参与现场的拍摄,好在宋则之这个导演非常尊重她的本子,除了更美化一些细节外,不会动她设定好的东西。 一直以来她都没去过拍摄现场,但是听曲夏月得来的消息,宋则之虽然严厉,但是不会骂人,除了迟到的演员。 他认为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是在浪费别人的生命。 许时念将文稿保存好,关了电脑起来去开门。 门口的宋则之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暖色的光晕笼罩在他身上,似乎平日里冷硬的五官都柔和了。 许时念伸手勾住他的臂弯,尾调上扬:“走咯。” 进入影音室,许时念被宋则之带到了电脑前,磁性的嗓音有几分低沉:“你看下要看哪部?” 许时念心想难得有征求她意见的时候,她坐到电脑前。 【那些年我教过的学生】【实习护士】【演员之路】等等。 虽然跟宋则之平时看的类型大相径庭,不过想到是应该是为了迁就她的口味,许时念按捺住了好奇。 【演员之路】起码跟他们的本职工作有点关系,宋则之应该不会觉得枯燥。 许时念:“就这部吧。” 许时念先去坐好,没一会儿宋则之也来了,她很自然地窝在他的怀抱里。 这才是正确的看电影姿势。 开场是一位少女去试镜,但是这剧组是不是太缺钱了?服化道具都简陋到没眼看,宋则之是从哪里淘来的极品啊? 看着看着她觉得更不对劲了,为什么脱衣服?? 而且是全脱!! 许时念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捂住宋则之的眼睛,不过他好像已经自动闭上了,掌心触到的睫毛动都没动一下。 她又看了眼屏幕,立刻面红耳赤起来,脱完衣服能干嘛?? 许时念再迟钝也能明白过来这是一部什么片子了,名字起得也太不让人设防了吧?? 她要是不了解宋则之,就要怀疑他有什么企图了。 可是他这种木楞的冰块,要是会用这种方式撩拨人,天要下红雨了。 许时念蹙眉思忖,今天早上的宋则之主动提出要陪她看电影,而且说迁就她的口味。 是觉得她爱这种???谁给他的错误信息啊?? 封闭的影音室里骤然响起暧昧的声音,宋则之为了更好地观看影片,这房间的设施耗资不少,所以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效果加倍。 许时念的余光瞟向荧幕,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快去关掉。” 宋则之的声线依旧平稳从容:“你捂着我的眼睛。” “不捂着你的眼睛,你难道还想看?” 宋则之:“没兴趣。” 许时念:“我不管,你把耳朵也捂上。” 宋则之还真的伸手捂上了自己的耳朵,虽然不能完全隔绝外界干扰的声音,但是仪式感很重要。 许时念的脸颊滚烫无比,而且觉得额角还渗出了热汗,她时不时瞟向大荧幕,看那架势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大型尴尬现场。 许时念忍了忍,咬牙说道:“现在我们一起起来,我给你指路,你把这玩意关掉,还有警告你不许偷看。” 宋则之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站起来,许时念踮脚捂着宋则之的眼睛,宋则之屈膝弯腰捂着自己的耳朵,以非常别扭奇葩的姿势移动到了电脑前。 宋则之:“我现在可以张开眼睛关了吗?” 许时念闷声道:“快点。” 几秒后,影音室那一道道暧昧的声响终于停下了,而突如而至的静默却让场面更尴尬了。 宋则之转过身,许时念对上他幽沉的眸光,顿时有种遁地的冲动,她转身想走,结果不听使唤的双腿突然打了个交叉,整个身躯就往前栽去。 宋则之眼疾手快,拦腰将她搂入怀中,充当肉垫挡在她的下面,好在地上铺了地毯,缓和了些许冲击力。 才经历了刚才那出尴尬的事情,此刻两人又以这么暧昧的姿势缠在一块,许时念的脸颊更红了。 宋则之:“你脸好红。” 许时念用漆黑的双眸瞪他:“你闭嘴。” 这人是怎么做到脸不红气不喘的?爱情动作片对他没有威力? 许时念:“我问你,你是觉得我喜欢看这种?” 宋则之微愕,“不喜欢?” “当然!” “那你昨天生什么气?不是因为我没陪你看这种?” “你神经病啊!谁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气?” “我看你跟曲夏月聊天——” 许时念顿时明白过来,宋则之应该是看到了她跟曲夏月部分的聊天内容,然后自我脑补了一出戏。 她满脸通红,同时还伴随着紊乱的呼吸声,瓮声瓮气地说道:“总之我没有。” 宋则之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幸好。” 许时念愣了几秒:“你难道不喜欢看?” “那简陋的摄影棚,做作浮夸的演技,不想看。” 她问的是这个方面吗? 许时念扬起下巴,挑了挑眉逼问:“那换个豪华的摄影棚,演技精湛的演员,你就看了?” 宋则之:“本来是陪着你看的,你愿意的话,我勉强。” 许时念:“我!不!愿!意!” 谁愿意他当着自己的面看别的女人裸|体了啊? 宋则之的嘴角微扬了下,很浅淡的笑意,开口道:“挺好,我也不愿意。” 勉强算他还有求生欲。 紧接着耳边再次响起他低沉的声线,带着一点迟疑跟斟酌已久的试探:“你要一直这么躺着吗?” 许时念眨了眨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容。 操!她竟然忘记自己还压在宋则之的身上。 许时念慌张无措地从他身上起来。 经过这场兵荒马乱,哪里还有闲情逸致看什么电影啊? 许时念:“今天好像有些累了,我们回房……” 说着又戛然而止,回房能干嘛? 氛围更旖旎了。 她看了眼低笑的宋则之,语气不善地哼了声:“你别又自我脑补,徒添乌龙。” 说起这件乌龙事件,许时念忍不住追本溯源:“还没问你呢,影片是你从哪儿弄来的?” “景泗给我的,说是他的珍藏,看来不怎么样。” 一个能一本正经批判爱情动作片的男人,瑞思拜。 许时念伸出食指抵着他的胸膛,警告道:“马上删掉,不许自己偷偷看。” 宋则之:“这种东西不值得浪费我时间。” 半个小时后,许时念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如往常那般围着条白色浴巾,坐到梳妆台前做睡前护肤。 过了半晌,她注意到镜子里投来的一道视线,转过身问道:“我影响你睡觉了?” 瓶瓶罐罐比较多,难免会发出声响。 宋则之按了按眉骨,朝她招手示意,许时念不明就里,不过乖巧地站起来走到床边。 宋则之:“你觉得我是当代唐僧?” 许时念:“什么?” 宋则之将许时念捞进怀里,被子的浴巾顺势松垮下来,许时念望进宋则之深邃的眸底,耳根烫热不已,“我还没擦完呢。” “你天生丽质。” 狗男人为了吃肉连违心的话都讲得这么自然,许时念没来得急反驳,双唇就被堵得严严实实。 该不会是爱情动作片对他的威力现在才发挥吧?? 许时念撇开脑袋,氤氲的双眸含着薄怒:“你看片的反射弧也这么长?” 宋则之的眼神晦暗,磁性低沉的嗓音有几分克制隐忍:“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许时念:“??” 第5章 “哈哈哈哈我笑死了,你们夫妻怎么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啊?” 许时念用怨念的眼神瞪着笑得嚣张的曲夏月,大有她再笑一下,不介意当场处决她的冲动。 曲夏月接收到了她可怕的脑电波,适当收敛了下情绪,忍笑说道:“不过没想到宋导竟然是这样的钢铁直男。” “直男不是热衷看片吗?” “不,那是猥琐男。” 似乎有点道理。 曲夏月今天难得有空,两个人约了出来做spa。 许时念这种整天跟电脑为伍的职业肩颈多多少少会有些毛病,所以固定会来做做放松。 这边结束,她们又进入汤池泡澡。 朦胧水雾与潋滟的灯光交错,别有一番景致。 曲夏月忽然凑近许时念,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的锁骨处,啧啧说道:“状况挺激烈啊。” 许时念窘迫地用双手挡在裸露在外的皮肤,湿漉漉的大眼瞪着曲夏月,“不知道你说什么。” “不知道我说什么你这么紧张?” 许时念撩了几下水,扑到曲夏月身上,凶巴巴地说道:“走开点。” “骗你的,根本就没有吻痕,不过你这做贼心虚的模样,看来十有八|九在这个地方留下过痕迹。”曲夏月笑得一脸奸诈。 知道自己被骗,许时念扑水的架势更猛了。 就说嘛,几天了怎么可能还有印记? 泡了约莫半个小时,两人又去冲了澡。 换好衣服,许时念习惯性地看一眼太太群的消息。 这个群已经被她设置成了消息免打扰,不然一天能滴个没完。 许时念看到她们发的消息时,脚步顿了顿。 曲夏月不解地开口:“怎么了?” “冯芷舒今天回国。”许时念抬头看向曲夏月,眉头微蹙。 曲夏月神色顿时冷了下来,“呵,是觉得过了几年,我没有杀人的心了?” 不怪曲夏月这么说,当初冯芷舒出道时,曲夏月是她的经纪人,因为两个人都是新人,曲夏月拼了命地给她拉资源,她懂得一荣俱荣的道理。 坚持了两年,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既签了广告,又签了电视剧主角,结果她拍拍屁股说自己要去国外发展,违约金会有人替她付。 但是一直替她出面的曲夏月却得罪了一票人,公司也觉得她能力不足,恰逢那时候她弟弟被查出有白血病,急需一大笔资金治疗,险些出卖肉|体去陪老板了。 还是许时念动用了她父亲留给她的信托基金,才勉强维持住她弟弟的情况。 可因为这笔信托基金,许时念的生命轨迹也有了巨大变化。 可以说冯芷舒就是第一枚多米诺骨牌。 各类软件都在推送冯芷舒回国的消息,群里也在刷屏。 【婊里婊气,以为拿了个什么破奖回国,就以为别人不记得她当初那点事一样。】【‘我最想合作的人自然是宋则之宋导’,什么玩意?也配提我老公的名字?】操。竟然还提到宋则之了? 许时念本不想点开推送的新闻看冯芷舒那张脸,但是她提到宋则之了,就不得不看看她说了什么茶言茶语。 “谢谢大家厚爱,此番回国的确有常驻国内的打算,说到最想合作的人自然是宋则之宋导,而且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茶气都要溢出屏幕了。 许时念的指尖蜷缩用力,气得不行。 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十拿九稳了? 曲夏月看着火冒三丈的许时念,幽幽开口道:“虽然这么说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但是宝贝,别让她得逞,能左右宋导的人恐怕就只有你了。” 许时念:“亲爱的,你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我怕顶不住。” “不,你可以,奥利给。” 许时念:“……”总觉得任务艰巨。 为了展现求人的诚意,许时念特意点了一桌五星级酒店的菜,将家里布置得浪漫温馨。 而且提早知会了宋则之,让他早点回来。 她今天穿了一袭烟灰色星光长裙,精致性感的锁骨处佩戴一条碎钻细链,卷曲的长发用一枚发饰慵懒地盘起,简单的裸妆完美地修饰了这张漂亮的脸。 对着镜子,许时念差点被自己迷了眼,不信宋则之没反应。 六点钟的时候,许时念收到了宋则之的微信。 【宋导:临时有事,不回去吃饭了。】 看见消息,许时念刚扬起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 【许时念:很重要的事情吗?】 【宋导:不算重要。】 不算重要,还将这么漂亮的老婆丢在家里? 许时念忍着鸡皮疙瘩,又给宋则之发了消息。 【许时念:老公,我今天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就为了跟你共进晚餐。】还附赠了自己的自拍照。 许时念看着手机屏幕上方“正在输入中”的字眼许久,才收到了几个字。 【宋导:你先吃,我一个小时后到家。】 勉强算是美人计成功? 许时念自然不是会饿坏自己的人,她在每样菜里都挑了一点,保证宋则之看不出被人动过的蛛丝马迹,然后心安理得地犒劳五脏庙。 而且在狗男人回来后,她还可以用苦肉计攻心,效果加倍。 真是聪明伶俐呢。 许时念看着电视消磨时间,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微信又响了。 以为是宋则之,唇角勾着点开来,结果是曲夏月。 【夏月:宝贝,别说你被冯芷舒捷足先登了?】【许时念:??】 【夏月:靠。你还不知道?】 【许时念:好了,我知道自己是个傻子了,快说。】【夏月:[图片]】 【夏月:刚刚D社爆的照片,说是冯芷舒跟宋导出现王朝酒店,宋导真没在你身边?】【许时念:呵呵。我头发都绿了,你说呢?】 【夏月:他们可能只是去吃饭。】 【许时念:还可能去开房。】 【夏月:宝贝,宋导应该没这么不挑。】 【许时念:对于男人而言,外面的屎都是香的,我看他挺像喜欢吃屎的人。】换做平日,她可能觉得这种八卦消息是无稽之谈,几年来,宋则之就是与绯闻绝缘的男人,不然的话,恐怕圈内还没这么多人叫他老公。 但是今天冯芷舒才回国,他就跟她见面,宋导什么时候这么好约了? 而且冯芷舒今天在媒体面前那段婊里婊气的发言,无不是在彰显她跟宋则之的关系? 现在这新闻一爆,不怀疑的人都得怀疑他们有一腿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是推了她主动的邀请,跟冯芷舒去的酒店! 许时念真被气得不轻,亏她精心准备,还不惜用色相去引诱宋则之,没想到他倒好,跟冯芷舒在外逍遥快活。 她简直是个大傻逼。 还不重要的事情,不重要的事情都排在她面前,她才是不重要中的不重要。 看了一眼下午绞尽脑汁准备的温馨一角,就像在看笑话一样。 许时念将餐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进了垃圾桶,垂眸看见身上这件没机会穿的高定,此刻显得特别碍眼。 她回房间换下长裙,要不是因为太贵,很有丢进垃圾桶的冲动,来抹杀她今天可笑的形象。 七点五分,一束车灯扫入别墅里。 许时念开着床头灯,淡黄色的光晕笼罩在房间一角,将寒冷的冬夜衬得有几分暖色。 她数着拍子,正好数到一百的时候,主卧的房门被推开。 许时念抬眸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太太群里的人口吐芬芳。 平常在镜头前负责貌美如花的女星们,骂起人来连脏字都不带,许时念算是开了眼界。 宋则之将外套脱了放到沙发上,然后走到床前,踟蹰了片刻,低沉地问道:“吃过了?” “不吃等着变饿死鬼?” 宋则之:“我不知道你准备了那些……” “别说废话。”许时念打断宋则之的话,又迫于矮了他一截,感觉气势不够,倏然起立,俯视着他,“关于你是不是去跟冯芷舒开房,我懒得管了,就说一句,今天她在媒体面前说跟你合作的事情,你不准答应她。” 本想好好地求他,可现在气得不轻,实在摆不出好脸色。 宋则之的眸色有些浓暗,因为站得高,许时念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突如其来的静谧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只能僵住身躯等待他的回复。 半晌后,才传来宋则之平淡的声音:“我没跟她开房。” 这是重点吗? 她当然知道他没跟他开房,这么短的时间能干嘛? “不说开房的事情,说合作。” 宋则之这才抬起头,幽深的双眸浓稠如墨染。 许时念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看什么看?没见过绝世大美女吗? 宋则之:“我答应了。” 操。 许时念冷声质问:“你答应她了?” 宋则之的默认让许时念怒气陡涨,偏偏还得努力压制情绪,她开口问道:“她提了什么诱惑的条件,不到一个小时就让宋导答应了?” “我跟她有保密协议。” 许时念呵呵冷笑:“行。” 保密协议是吧?她不配知道是吧? 宋则之神色有些许迟疑,片刻后询问道:“我去煮面给你吃好不好?” 平日里的宋导会讨好人吗?明显不会。 只有做了亏心事的狗男人才会想着讨好老婆。 许时念瞥他一眼,淡淡地回道:“好。” 等宋则之一出了房间,许时念用力地甩上门。 “砰”地巨响。 她不配知道他的事情?那他也不配玷污她圣洁的床。 第6章 不仅当着人的面将门甩得震天响,还利索地反锁上。 要不是天生柔弱,她还想将那张能容纳两个人的沙发推过来堵上。 一套动作干净利落,许时念盘腿坐在床边,给曲夏月发消息。 【许时念:我明天去你那里住几天,在家里待不下去了。】【夏月:你该不会因为那个小砸婊跟宋导吵架了吧?】【许时念:我跟他那个工具人能吵得起来吗?】【夏月:没吵干嘛要搬出去?】 【许时念:呵。他已经答应跟冯芷舒合作的事情。】【夏月:这么快?】 【许时念:你也觉得快吧?我问他是什么诱惑的条件让他如此轻易答应,结果你猜他怎么回?两个人有保密协议,去他妈的保密协议,既然他们有小秘密,我还搅和个屁。】【夏月:操。小砸婊一如既往地恶心人。可你这么搬出去不是让她有可乘之机吗?】【许时念:那也不想委屈自己。】 【夏月:行吧,那你明天先来我这。】 一门之隔的宋则之眼神有几许晦暗,修长的手指娴熟地解开领带。 今天本来有个酒会邀请了他出席,虽然他不是八面玲珑的性格,但是也深谙圈子规则,结交人脉有利无害。 但是配好了穿搭,就收到了许时念明显带着谄媚的邀约,于是临时变卦不去酒会。 却在回家前,碰到了冯芷舒。 确切地说是碰上了专门等他的冯芷舒。 之所以会答应跟冯芷舒合作,是因为念在她妈妈的旧情上,本来没什么不能对许时念说的,只不过临走前冯芷舒特意提了下要他对以前的事情保密。 他没想到许时念会这么生气。 他没有哄人的经验,想到垃圾桶里丰富的菜肴,能想到的便是煮东西给她吃。 结果倒好,人直接被锁在门外了。 宋则之在门外站了几分钟,见许时念根本没有开门的打算,只好撩起袖子去厨房。 进入厨房,宋则之不免又看了眼垃圾桶的美味佳肴,胸腔里充斥着几分复杂情绪。 虽然不知道许时念会不会吃,但是他依然煮了碗色香味俱全的面。 敲了敲主卧的门,不出意外得不到应答。 宋则之:“时念,面煮好了,我放在门外。” 等了几分钟,除了空气,再也无他。 宋则之只好将面放下,转而去了次卧。 他是在快到家的时候才知道网上的纷纷扰扰,管景泗劝他要斟酌好说辞,他本来还觉得管景泗杞人忧天,许时念从来不会因为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跟她生气。 结果这次真的生气了。 宋则之拨了管景泗的电话,一声铃响后就传来了嘈杂纷扰的声音,紧接着便是管景泗调戏的声音:“没哄好老婆?” 宋则之很坦然地求助:“你有没有什么方法?” “我都跟你说了别隐瞒,女人的弯弯绕绕不是你我能够揣度的,而且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而对老婆有所隐瞒,还是大忌中的大忌,你犯得明明白白,不是找死是什么?” “那有没有什么方法补救?” “补救的方法肯定是有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我有什么错?” “你老婆生气,就是你的错,你不认?行,恭喜你恢复单身。” 宋则之:“……” “先认错,再献殷勤,比如买东西,说甜言蜜语。”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不靠谱?” “呵呵。那你自己想办法。” 月色朦胧,渲染着站在窗前的宋则之。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衬衫,因为在厨房忙碌了半天,依稀可见褶皱。 他的眉眼深邃,视线平稳地落在窗外的某片枝叶上,又好像没有焦距。 也不知道许时念睡了没有? 结婚三年,宋则之还没有被赶出主卧的经历,以致于此刻有些茫然无措。 翌日清早,温暖的晨光从房间的落地窗照进来,许时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出白皙的手,往旁边摸索手机。 最近习惯了狗男人的怀抱,昨夜孤枕难眠,导致睡眼质量特别差。 临睡前已经收拾出了一个小行李箱,许时念洗漱过后,就拉着自己的行李箱下楼。 滚轮在地上拖过,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巧宋则之打开次卧的门。 许时念抬眸瞧了他一眼,径自拖着行李箱从他面前走过。 宋则之只在原地愣了几秒,大步立即追上,他攥住许时念的手腕,语气有几分急促:“你去哪儿?” “出去散心?离家出走?随便你怎么理解。” 宋则之没料到小小的事情会发酵得这么严重,低眸盯着许时念,解释道:“我跟冯芷舒没什么事情的,你不要想多。” 许时念微抬眼睑,姿态冷艳高贵,“没想多啊,会不会是你自己想多了?” 宋则之紧了紧眉头,强调道:“只是工作而已,你不放心的话,可以现场监督我。” 许时念从鼻腔哼出一声:“呵,我没这么闲。” “时念。” 许时念眸色瞬间冷了下来,望着宋则之淡漠地说道:“宋则之,我讨厌冯芷舒,你要么推了她的邀戏,要么别管我。” 宋则之的薄唇紧抿,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今天会找她谈,你先把行李箱放回房间。” 许时念的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不轻不重地回道:“那等你跟她谈好再说吧。” 宋则之握着许时念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低低地说道:“如果我没推掉,你是不准备留在家里了?” “不知道。”许时念的态度依然冷冷淡淡的。 虽然嘴上说不知道,但是许时念的立场很明确,二选一。 宋则之微垂眉眼,喑哑地开口:“你去哪里?我送你。” “我去夏月那里住,不用你送。” 宋则之:“那我迟点去接你。” 许时念:“宋导,别开空头支票,容易没信用。” 宋则之能轻易答应冯芷舒,又怎么可能简单拒绝得了? 两人之间必定是有什么。 到了曲夏月的公寓,许时念轻车熟路地开了门,迎面就碰上了上回那个扎马尾的俏皮女孩。 她看见许时念,就像认亲般,欢天喜地地蹦过来,说道:“原来你就是许时念,久仰大名,我叫江莘苒。” 许时念情绪不高,微扬嘴角回道:“你好。” “你怎么不高兴?是不是因为冯芷舒的事情?”江莘苒忿忿不平地说道。 许时念看她一眼,虽然的确是这个原因,但嘴上反驳道:“昨夜没睡好。” “一定是冯芷舒大胆勾引老公的事情,没让你睡好吧?我昨天也气得没怎么睡。” 许时念:“见你神色红润,一定是年纪轻,恢复能力好吧?” 江莘苒笑着摸了摸鼻尖:“不,是我代言的面膜效果好,给你来一片?” 曲夏月从厨房里出来,眉梢微挑,江莘苒就怂地溜了。 她又看向许时念,关切地问道:“早餐还没吃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份。” 坐到餐桌上,江莘苒几次看着许时念欲言又止,可是曲夏月这尊大佛立在那里,她根本不敢开口。 好不容易等到她收拾碗筷去厨房,立刻朝许时念大吐苦水:“听说昨天老公跟冯芷舒见了面后,就答应了下部戏跟她合作,你说她长得就那样,人品也不敢恭维,老公为什么会答应跟这种人合作?” “是啊,为什么?”许时念也自问。 “老公的下部戏,也会用你的剧本吗?” “他要跟冯芷舒合作,不会,如果不跟冯芷舒合作,说不定。” 江莘苒朝她挑眉:“漂亮,不能白白糟蹋了你的剧本。” 许时念淡笑道:“你不视我为杀父仇人?” “为什么要?你跟老公合作无间,可以说是互相成就,我才不会当白眼狼,没有你,说不定还没有现在的宋导呢。” 许时念:“这话顺耳。” 几分钟后,曲夏月从厨房里出来,江莘苒很自觉地远离许时念的身旁,谄媚地笑道:“夏月姐,保姆车什么时候到?” “刚才老陈打电话来了,我今天不在,你别给我出幺蛾子,不然小心我收拾你。” “明白明白。”江莘苒乖巧地应完,然后朝许时念抛了个眉眼。 许时念的嘴角微勾:“夏月,要不要让她试试女主的戏?” “你觉得她可以?” “很灵动,符合女主前期人设,黑化之后就不知道了。” “既然有你亲妈这句话,我自然希望肥水不流外人田。” 话音刚落下,许时念的手机骤然响起。 看见屏幕上冷冰冰的“郭女士”三个字,许时念跟曲夏月的表情都僵住了。 许时念就这么怔愣地望着手机屏幕,等到铃声停止,又再次锲而不舍地响起,她知道这个电话非接不可。 许时念点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低声地叫道:“妈。” “回来一趟。” 说完就挂断了。 这通电话似乎只是执行了一道毫无感情的命令。 曲夏月抓着许时念的手,语调有些许慌张:“念念,还是别去了吧。” “你知道她性格的,不去只会更麻烦。” 第7章 许时念开着车,沿着盘旋的山路一直往上,直到半山腰的那栋威严别墅前才停下。 山间的温度比下面低了十来度,天上飘着簌簌雪花,落在许时念的肩头,又迅速地融化。 眼前这栋有着年岁的老旧别墅,是她出生的地方,却也是她不愿意再踏足的地方。 许时念的嘴角有几分苦涩,偏偏不能不来。 她推开厚重的大门,保姆张姨像是等候已久,见到许时念,就低声说道:“念念,太太心情不好,等下记得服软。” 在许时念的记忆中,郭姝瑗就没有心情好的时候。 随着张姨走入客厅,壁炉烧得旺盛,与外界仿若两个天地。 郭姝瑗坐在一张复古摇椅上,腿边窝着一只懒洋洋的金丝猫。 听到动静,缓缓地抬了一眼,精致的面容并未因为上了岁月而有丝毫皱纹,只是她的神色却如千年枯井般,冷寂幽暗。 许时念站在郭姝瑗面前,喊了一声:“妈。” “跪下。” 许时念的指尖隐隐发白,她攥着拳头,身躯未动。 郭姝瑗冷笑一声:“怎么?太久没跪,生疏了?” 张姨适时地开口:“太太,这太冷天的,对膝盖不好。” “你不是贴心地铺了地毯,还烧了壁炉吗?还是你又想替她跪?” “我替她跪。”张姨咬牙说道。 许时念拽住张姨的手臂,屈膝跪在郭姝瑗面前。 曾经也是大雪天,年幼的许时念被郭姝瑗罚跪,张姨于心不忍,偷偷地让她起来,结果郭姝瑗便让张姨替她跪个彻底,从此膝盖就落下了毛病。 郭姝瑗的语调淡漠无波:“我生你养你,你跪我天经地义。” 许时念的表情毫无波澜,挺直了腰板跪在那里。 郭姝瑗抱起那只金丝猫,动作温柔地顺着它的毛。 许时念看得有些愣神,对于自己连畜生都不如的待遇又有些习以为常。 郭姝瑗就这么撸猫撸了许久,丝毫不在意跪在面前的许时念。 许时念也是犟着不说话,只有张姨在一旁干着急。 两张相似的脸,还有着如出一辙的性格,都轴得要命。 膝盖处传来的疼痛跟酸麻让许时念的眉眼微蹙,额间还沁出了丝丝冷汗。 郭姝瑗的余光瞥向许时念,淡漠地开口:“知道错了吗?” 许时念轻嗤一声:“我错哪儿了?” “你错哪儿了?错在眼瞎。” “那不是你吗?” 一阵掌风抚过,许时念耳朵顿时耳鸣,脸上火辣辣的,叫嚣着疼痛。 张姨挡在许时念的面前,哀求道:“太太,使不得,医生说过念念的耳朵得小心对待。” 许时念倔强得扬着脑袋,冷硬地开口道:“你当初该将我扼杀在肚子里,这样你我都不用受罪。” “你闭嘴!!”郭姝瑗一怒之下将花瓶扫到地上,破碎的瓦片砸到许时念的手背上,腥红的血液从开了口的伤处缓缓淌出。 张姨看着郭姝瑗眼里即将溢出来的疯狂,赶紧拉着许时念说道:“念念,快给太太认个错。” 许时念抿着唇不说话,张姨又在她耳边低声劝道:“你自己受罪,她也痛苦,何必呢?” 许时念半阖双眼,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低哑地开口道:“妈,对不起,你别生气。” 郭姝瑗的情绪这才缓和下来,她半蹲在许时念的面前,双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喃喃自语道:“念念,妈妈是为了你好,天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宋则之也不例外不是吗?” 许时念麻木不仁地应了声。 张姨带着许时念去自己的房里,给她处理伤口。 年迈的脸上顿时潸然泪下,“疼吗?” “张姨,我没事。”许时念微笑着回道。 “就算你心里怨恨太太我也能理解,只是她也是命苦的人。” 郭姝瑗曾经是红极一时的影后,多少富家子弟追在她的后面,而许时念的父亲就是其中最用心最有诚意的那个。 年轻男女很容易坠入爱河,郭姝瑗在最鼎盛的时期选择隐退结婚。 不少人为她唏嘘,但是她觉得自己遇到了真爱,很果断干脆地离开了自己喜欢的行业。 结婚后也甜蜜了几年,直到郭姝瑗怀了许时念,她的父亲出轨了。 郭姝瑗接受不了深爱自己的男人会跟别人苟且,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位高权重的男人习惯了叱咤风云,自然不会被女人所束缚,郭姝瑗闹得越凶,他给她留的面子就越少,公然在外跟小三出双入对。 还是张姨婆口苦心地劝她,郭姝瑗那么骄傲的人,最终还是低头了,她默许了小三的存在,同时也换来了许时念父亲偶尔的嘘寒问暖。 如履薄冰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许时念出生不到一个月,小三怀孕了。 许时念父亲的关心全部给了那边,这让神经紧绷的郭姝瑗更加崩溃,她意识到自己的妥协只会让那个负心汉得寸进尺。 他不回来,郭姝瑗的怨气就全部转嫁到了许时念身上,动不动就是打骂。 医生诊断她是患了严重的抑郁症。 许时念:“我妈怎么知道宋则之的事情?她不看八卦新闻的。” 而且今早起来新闻已经不见了。 张姨忿忿不平道:“还不是汪琳。” 汪琳是那位小三的妹妹,曾经在许父的引荐下,嫁入了豪门。 许时念的眸色倏然凌厉了几分,“我妈又一夜没睡?” “昨天睡得早,今早的电话,刚挂就打给你了。” “我知道了。” 许时念的手背上伤口并不算大,贴了两个创可贴,算是止住了血。 她从张姨的房间出来,郭姝瑗手里正拿着花瓶碎片端详,许时念的心尖猛地紧缩,只是语调放得很软:“妈,我陪你看电影吧?” 郭姝瑗又看了眼花瓶碎片,然后丢进了垃圾桶。 对于许时念的话不置可否。 这部电影是郭姝瑗第一次得影后的作品,那时候的她不过二十三岁。 花容月貌,袅娜娉婷。 但是这样的绝色美人最终还是折在了负心汉的手里。 所以许时念对郭姝瑗的感情很复杂,恨不起来,也爱不起来。 电影看得很沉默,郭姝瑗喜欢回味以前的自己,那样能让她从现阶段的悲剧里短暂抽离。 中午张姨做了一桌许时念喜欢的菜,郭姝瑗的神色也难得缓和了些许,还跟她讲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郭姝瑗去午睡后,张姨唏嘘感叹:“你们母女俩的关系本来就够僵了,当初为了信托基金的事又翻了脸,不怪她不看好你们这段婚姻。” “当初是她自己提的要求,我遵从了,她又不乐意了?” “念念,你明知道她的意图,却还是跟她硬碰硬。” “张姨,我很了解她,她恨我葬送了她的婚姻,所以想让我也尝尝她经历的苦痛。” 张姨慈祥地抚摸着许时念的脑袋,微笑道:“但是我相信念念的选择。” “说不定就是错的,我妈得偿所愿。”许时念的语气有些自暴自弃。 “念念,夫妻最重要的是要坦诚相见,有话不能放在心里。” 把话放心里的人又不是她。 但是许时念不想年迈的张姨操心她的事情,莞尔一笑道:“我知道了。” 从郭姝瑗那里回来已近九点,吃过晚饭郭姝瑗才有了松口让她离开的迹象。 要是待在那间老旧的别墅里,她得失眠一整夜。 曲夏月神色担忧,轻声问道:“怎么样?” “跪了一个小时,打了一巴掌,手上刮了一道口子,还好。” 曲夏月的眼眶瞬间红了,攥着她的手腕坐到沙发上检查她的伤势,哽咽地说道:“亏你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经历多了也就习惯了。” “不知道是不是亲妈,下手这么狠。” 许时念苦笑道:“不是亲的,说不定还不会这么狠。” “念念,对不起,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帮我,你跟你妈妈的关系说不定不会恶化。” 许时念两手掐着曲夏月的脸颊,笑得没心没肺:“亲爱的,你这么喜欢当背锅侠?” “本来就是啊。” “不关你的事,我的出生就是原罪,我妈痛恨我的存在,没有那件事,也会有别的事情。” 曲夏月义愤填膺道:“你的出生才不是原罪,你妈妈不疼你,我疼你。” 许时念笑了笑:“那就多收留我几天吧。” 曲夏月抬眸看了看许时念,说道:“宋导来过。” “是吗?”许时念的态度不咸不淡。 “我没跟他说你跟你妈妈的事情,打你电话打不通,他等了一会儿,估计觉得不自在就先走了,让我告诉你回来给他打电话。” 许时念提起行李箱往房间走,曲夏月微愕:“你不回他电话?” “回个屁。要不是他,我今天都不用遭罪。” “似乎是这个理。” 许时念洗过澡,就见曲夏月倚在她的房门口,似笑非笑地说道:“人在门口。” “呵。这么殷勤?” “天冷,真要晾他也要适可而止。” 许时念本来也是这么打算,但是当看见冯芷舒发的微博后,自我平复的火气又嗖地涌上来。 【冯芷舒v:合作愉快@宋则之。】 第8章 冯芷舒的微博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 她在国外拿的影后虽然被骂掺水,却也是现今电影圈最权威的奖项,而宋则之又是实至名归的最佳导演,这样的炙热组合强强联手,让人不得不期待。 太太群的人也震惊了。 【这才是正确的茶艺表演吗?】 【老公珍惜羽毛啊TT,她的事情在娱乐圈都不是秘密。】【老公没回应,我就当它是假的。】 【坐等老公打肿她那张脸。】 【据说是真的,我有朋友认识老公团队的人,说是意向很明确。】【@许时念,你有确认的消息吗?[星星眼]】 许时念被疯狂艾特,她没理会。 因为连她自己都被这波操作打得措手不及。 速度之快让人哑舌。 不光是最近,宋则之的邀戏从来没断过,但是有人成功过吗? 没有。 冯芷舒才对着媒体说了那段茶言茶语,这么快就敲定了合作,谁会不说一句她牛掰? 她是用人格魅力征服了宋则之,还是用巨大利益诱骗了宋则之? 许时念想不通。 恍惚的神志是被一阵突然响起的铃声所打断的,她低眸看了眼手中的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宋导”二字。 许时念迟疑了半晌,电话自动挂掉了。 接着便是他的微信。 【宋导:时念,睡了吗?】 呵呵。没睡,就是不想回你。 【宋导:如果没睡的话,我能当面跟你谈谈关于冯芷舒的事情吗?】不想听。 【宋导:我等你的回复。】 使什么苦肉计,不信不理他,他还能蠢到在外面干等。 许时念给自己放了段轻音乐,然后敷上面膜。 微信还在响,不过她没去看。 五分钟后,曲夏月推门进来,见她悠闲地敷着面膜,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些许。 许时念拍了拍床铺,示意她过来坐。 曲夏月幽幽开口:“看见冯芷舒发的微博了吧?” 许时念修长的手指点了一下,算是默认。 “宋导还在外面等。” 许时念:“待会儿总会走。” “你不准备跟他沟通一下?” “他都决定跟冯芷舒亲密合作了,我跟他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曲夏月迟疑了片刻,低声说道:“念念,我觉得宋导应该有自己的理由,你不妨先听听他怎么说,如果他真的不顾及你的感受,就不会大冷天的还等在外面。” 许时念拿下脸上的面膜,眼睫轻颤了下,眸底有几分晦暗,“我不想让他看见我歇斯底里的样子。” 曲夏月毫不犹豫地说道:“你不会。” “我见过我妈跟我爸吵架的样子,平日里高贵端庄的人一吵架却是那么狰狞可怕,而我跟她的性格太像了。” 这也是许时念到曲夏月这里住的原因之一,她不清楚会不会因为冯芷舒的事情跟宋则之吵架,而她心里其实害怕那样的画面,害怕自己会跟郭姝瑗那样失控,那副模样实在是太难看了。 “念念,你是你,你妈是你妈,你们根本不同。” “有什么不同?”许时念苦涩地笑了下。 曲夏月抱住失魂落魄的许时念,局促不安地安慰她:“不,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念念,谁都比不上你。” “夏月,你过十分钟就打发宋则之走吧。”许时念低声喃道。 “行。” 许时念又重新将面膜贴上。 十分钟后。 曲夏月打开大门,走廊上的灯光投下一片冷冽的阴影,笼罩在身材挺拔的男人身上。 宋则之穿着一件黑色呢大衣,里面是白色衬衫搭配深蓝色针织背心,样子足够吸睛。 就是脸庞被萧瑟的冷风吹得有几分干燥通红。 他低垂着眉眼,听到开门声,蓦地抬眸。 只是见开门的人是曲夏月,双眼有一闪而过的失望,他低沉地问道:“时念睡了?” 曲夏月回道:“没睡。” “她不想见我?”虽然是问号,但是宋则之的语气又很肯定。 “天气冷,宋导还是早点回去吧。” 宋则之看了一眼公寓楼上的方向,又将目光停驻在曲夏月的脸上,深邃的眼眸有几分探究:“时念为什么讨厌冯芷舒?” “冯芷舒的事情你随便找个人问问都能知道五六分。” “我想别人都没你了解的多。” 曲夏月淡淡地笑了笑:“我是知道得清楚,不过这是念念的事情,我不方便透露。” 宋则之顿了几秒,声线淡淡地说道:“我明天再来。”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曲夏月突然出声叫住他:“宋导,冒昧问下,晚上冯芷舒发的微博是真的吗?” “是真的。”宋则之的语调很平静。 “行,我知道了。” 宋则之的步伐又停留了片刻,这才离开。 曲夏月重新回到许时念的房间,她脸上的面膜已经拿掉了,刚洗完脸的肌肤白净无暇,在房间灯光的映照下,仿佛还泛着光泽。 “你这张脸去混娱乐圈,妥妥的女神。”曲夏月啧啧称道。 许时念摸了摸自己这张漂亮的脸蛋,笑得洋洋得意:“我有时候也会被自己迷住心智。” 她顿了顿问道:“人走了?” “走了。说明天再来。” “那就看看他多有毅力吧。” “还问了我你为什么讨厌冯芷舒。” 许时念嗤之以鼻:“还准备替冯芷舒抱不平吗?” “我想应该不是。” 第二天一早,宋则之就来按门铃了。 江莘苒不满地碎碎念:“是谁一大早扰人清梦啊?我好不容易能休息一早上,想睡个懒觉。” 曲夏月勒令她回房,不想被扫地出门就听话。 江莘苒虽然满腹怨念,但是迫于曲夏月的淫威,只能灰溜溜地回房。 曲夏月开了门,打扮得干净简单的宋则之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时念在吗?” “我如果说不在,你明天还这么一大早过来?”曲夏月觉得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宋则之,心机颇重。 干她们这行可不是朝九晚五,有可能五点就出通告,有可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时间被打扰了,真是想杀人的心都有。 江莘苒昨天凌晨两点才回来,今天下午两点的通告,早上就是她补眠的时间。 宋则之的神态毫无波澜:“如果时间点不对,我可以换个时间来。” 曲夏月从唇齿间挤出一句话:“你等着。” 许时念已经下楼来,见曲夏月烦躁的模样,了然地问道:“又来了?” “你确定要测试他的毅力吗?我怎么觉得他毅力惊人?” 一大早不卑不亢地出现在别人家门口,还礼貌地征询主人家的意见。 真是够能屈能伸的。 毕竟是打扰到了曲夏月的正常生活,许时念思忖了下,说道:“行吧,我吃过早餐见他。” 这顿早餐许时念吃得慢条斯理,摆明了是故意晾着宋则之。 早晨暖阳倾泻,比起昨晚的寒风萧瑟,晾人再适合不过了。 一小时后,许时念结束了早餐,然后去楼上换了身出门装。 白色皮靴搭配牛仔裤,外加一件卡其色风衣,休闲又干练。 大门再次被打开,逆着光晕,宋则之凝视着她那张娇艳漂亮的脸。 “出去谈吧。”许时念开门见山地说道。 曲夏月的公寓附近有个公园,工作日的早上,除了有几个老人在锻炼,处处透着静谧。 找了个被暖阳晒得到的地方,许时念慵懒地伸了伸懒腰,嘴角挽起恰到好处的弧度,脸上有几分难得的惬意。 宋则之看着她,神态有些许出窍。 许时念生得漂亮,而且这种漂亮浑然天成,干净得不带丝毫媚俗,此刻莞尔一笑的她,更是惊艳动人。 宋则之其实并不怎么懂得鉴赏美丑,娱乐圈的女星也见过不少,但是能让他觉得好看的,只有眼前的许时念。 许时念意识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微微侧过脸,笑意有所收敛,冷淡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宋则之又看了她几秒,直到许时念不悦地蹙眉,才收回视线。 他斟酌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道:“冯芷舒的妈妈救过我的命。” 许时念的瞳孔倏然睁大,显然没料到他们有这样的渊源。 宋则之继续说道:“我七岁的时候,奄奄一息在河边,是她的妈妈将我送到医院,为了救治我,还花了不少钱,其实她家并不富裕,又有个嗜赌如命的爸爸,可以说过得很艰难,这件事被她的爸爸知道了,她们母女俩都挨了打。我出院后无处可去,她妈妈又求村长收留了我,我就住在了她们村里。” “原来还是青梅竹马啊。” 宋则之:“没有,我就在那里住了一年。” 许时念微微抬眸,神色有几分局促,瓮声瓮气地开口道:“所以你这次答应跟冯芷舒合作?” “嗯。其实不是她主动跟我提起,我真的没认出她。她说并不想别人知道她原生家庭的事情,所以请我保密,我才没告诉你。” “那怎么不遵守你跟她之间的保密协议了啊?”许时念视线凉飕飕地瞥向宋则之。 宋则之:“不及你重要。之前对你隐瞒是我不对,你原谅我?” 第9章 工具人说什么人话,让她的情绪有了一点点波动。 不过火气倒真的平息了些许。 许时念:“她知道我的身份了?” 宋则之有几分慌张:“嗯,你不会怪我说出去吧?” 许时念扬眉浅笑:“说得好。” 就该让小砸婊打消不该有的念想。 宋则之这才放心,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许时念葱白纤长的手指,薄唇轻动:“你是不是吃醋了?” 许时念白皙的脸颊顿时有了灼烧的趋势,她凶巴巴地瞪着宋则之,“你说什么鬼话?” 宋则之的唇角微勾,声线磁性低沉:“我也觉得不是,你一向聪明大方,怎么会理会那些无稽之谈?我问过人了,原来冯芷舒之前跟曲夏月有过纠纷,所以你是替好友抱不平吧?” 这么夸她,让她怎么回答? 许时念闷闷地应了句:“嗯,反正她人品不好。” 宋则之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许时念的掌心,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的脸上,试探性地问道:“不谈别人了。那待会儿跟我一起回家?” 许时念抽回自己的手,漆黑的双眸看向宋则之,语气有点冷硬:“虽然你这么做情有可原,但是我讨厌冯芷舒也是事实,为了避免吵架,我觉得在你拍戏期间,我们还是分开住比较好。” 宋则之的脸部轮廓有几分僵硬,他微微地抬眸,沉沉地开口:“我觉得这样不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 “不利于夫妻生活。”宋则之深谙的眼眸藏着几分不易觉察的深意。 许时念双目圆睁,这狗男人说的是什么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可是看他面色从容寡淡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往旖旎的方向遐想。 许时念调整情绪,抿了抿嘴唇,说道:“总之就这样,我不要求你忘恩负义,你也别指望我深明大义。” 宋则之的眉峰微皱,仍然不死心地开口道:“那我会经常过来,容易打扰别人生活。” “笑话,剧组一开拍,你一天得当48小时用,有什么闲情来打扰别人的生活?” 似乎被噎住了,宋则之的面色越发阴郁。 他眸色深沉地望着许时念,许时念被看得不自在,语气不善地说道:“你还想在我脸上看出个血窟窿不成?” “你不回家,我就经常来。” 许时念差点被宋则之这幼稚的话给逗笑了,他现在就像得不到糖吃的小孩,企图用撒泼打滚的方式来达成目的。 “宋导,你的脸呢?” “不在乎。”宋则之语气平静地回道。 许时念气呼呼地开口道:“我告诉你,你以前认识的可不是真正的我,我很泼辣的,我看不顺眼你的话,还可能打你,你想试试吗?” 宋则之的视线在许时念身上来来回回打量了一番,语气轻松:“你应该伤不到我。” “你还瞧不起人了?” “没有,只不过根据以往经验得出来的结论。” 以往什么经验?除了在床上,他们就没肉搏过。 许时念朝宋则之龇了龇牙,红着脸怒斥:“滚蛋。” 宋则之不痛不痒,反倒是露出了一丝笑意:“跟我回家?嗯?” 昨天她才气势如虹地提着行李离开家,今天就轻轻松松被哄了回去,不是很丢脸吗? 可是宋则之这个人说到做到,万一真的天天来串门,碰上江莘苒这个脑残粉,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风波呢。 许时念羞恼地瞪了眼宋则之:“你不介意被我打的话,回家就回家。” 晒了一会儿太阳,许时念跟宋则之起身回去。 她告诫他别进屋,自己上楼拿行李箱,免得遇上江莘苒。 曲夏月似笑非笑地看着收拾东西的许时念,调侃道:“小美人这么快被哄好了?” 许时念将抱枕丢到曲夏月身上,脸上有几分绯色,“下次再来剥削你。” “行吧,恭喜你们夫妻和好如初。” “谁跟他和好如初了?” “哟,还嘴硬呢。” 这时,江莘苒揉着惺忪的睡眼路过许时念的房间,慵懒地开口道:“许老师,你要走了?” “嗯。”许时念深怕江莘苒碰上宋则之,到时候真是十张嘴也编不出完美的谎言,急匆匆地收拾了一下,跟她们告别。 等许时念走后,江莘苒感叹一句:“许老师真是才貌双全,我快变心了。” 曲夏月笑道:“用实力追偶像懂吗?努努力,有你们合作的一天。” 许时念惊讶地抓住曲夏月的手,“我可以吗?” “看你表现吧。” “夏月姐,你一定要成全我这个夙愿。” 曲夏月拨开她谄媚的脸,正色警告道:“不过她一向低调,圈里人基本上只知道她名字,所以你这张嘴闭紧了。” 江莘苒立刻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保密动作。 宋则之将许时念的行李箱搬上车,坐上驾驶座时,许时念正低头看着手机。 太太群太多人艾特她了,还有不少人加她好友,估计都是为了探听宋则之的决定。 觉察到旁边有人落了座,许时念下意识地抬头,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 她的呼吸骤然停滞了下,心跳指数也节节攀升。 没办法,对这张脸一直没形成免疫系统。 宋则之见她讶异十分,低声说道:“我见你在看手机,想帮你系安全带。” 她散落的几缕碎发因为他的呼吸而微微吹拂,静默了几秒,许时念才逃避似的拽过安全带,塞进扣里。 发红的耳朵就这么赤|裸裸地出现在宋则之的视线里,他低笑了一声:“你害羞什么?” 许时念挺直身躯,微扬下巴,高傲地轻嗤道:“谁害羞了?” 宋则之想伸手触碰许时念滚烫的耳朵,她立刻朝右瑟缩,理直气壮地控诉:“谁准你随意碰我了?” 宋则之深邃的眼眸有几分促狭,狗男人笑那么好看做什么? 许时念有些按捺不住缓缓加速的心跳,凶巴巴地催促道:“你要不要开车啊?” 没想到这句话却让宋则之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 又品了一遍自己的话,许时念顿时面红耳赤,正欲解释,宋则之懒散地说道:“我是想开车。” 这意味不明的话更让许时念的脸上火烧火燎地发烫。 不是2G老人家吗?这个时候怎么表现得像个5G冲浪达人? 有时候木讷得让人瞠目结舌,现在这无师自通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宋则之看着许时念笑,她却快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了,伸手去点火启动车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开!车!吧!” 车子里的暧昧氛围随着车子的启动,消散了些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许时念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她才幽幽开口道:“很多人问我,你跟冯芷舒的合作是不是真的。” 宋则之微侧脑袋,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想怎么回就怎么回。” “呵。我说你们没有合作,将来不是打自己的脸吗?还想怎么回就怎么回。” 宋则之的面容一如既往地沉敛,淡淡开口:“那就不合作。” “切。鬼话连篇。你不是都许诺冯芷舒了吗?” 宋则之:“你的面子比较重要。” 妈的。这是为了在床上那点事,什么违心的话都讲得出来啊。 但是嘛。工具人一旦开始说好听的话,还挺受用。 许时念:“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这么多人骚扰,真烦。” “圈内人你不是没认识几个吗?” 许时念的身躯微僵,差点忘记全部是太太群的人在问她,她这是在翻车的边缘试探啊,好险。 她面不改色地回道:“你是内涵我人缘差吗?” “不是。那你就实话实说吧。” “我还成你代言人了?又没酬劳。”许时念别扭地嘟囔。 “等着。” 宋则之忽然将车停在一旁,拿过后座的笔记本,一通操作后,低沉的嗓音在静谧的车里响起,“查收一下。” 许时念:“??” 宋则之:“代言费。” 许时念呆愣了下,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条银行进账的短信。 两千万。 而且是“税后”。 许时念的模样有几分蠢萌,似乎没回味过来怎么回事。 宋则之重新将电脑放回去,然后边开车边说道:“现在可以为我代言了?” 这昂贵的代言费,她是不是可以跻身顶流了? 见许时念不说话,宋则之又发问:“太少了?” 许时念侧过脑袋,宋则之的嘴角微微上翘,无故损失了一笔钱,心情看上去却还不错的样子。 他们两个人经济算是独立,许时念有自己的收入,所以当初宋则之将卡给她的时候,她没要,就是家里的开支基本由他负责。 许时念摇了摇头:“有点多。” 宋则之嗓音清冷:“终身代言人。” “那是有点少。”许时念立刻改口。 宋则之轻笑:“让律师拟份代言合同,你满意了再签字。” 许时念的眉眼弯了弯,声调上扬:“那我替你回她们了?” “嗯。” 于是许时念低头打字回复太太群的人。 【许时念:帮你们问过了,合作是真,但是也纯粹是合作而已。】后面那句话有点夹带私货,但是谁让她晋升了宋则之的代言人呢。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许时念将手机锁屏,忽然想起一件事,她靠近宋则之,微蹙眉头问道:“之前你说你七岁的时候奄奄一息在河边,这是怎么回事?” 第10章 宋则之侧脸的轮廓线条很精致,只不过此刻透着些许寡情淡漠,他的薄唇紧抿,像是触动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许时念的心尖蓦地紧缩了下,有些后悔问了刚才的话。 对他从前的事情,她知之甚少,所以刚才下意识就问出了口。 就在许时念以为宋则之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声线淡然地说道:“我不记得了。” 失忆? 宋则之微侧过脑袋,幽深的眸色有几分清冷,“应该不是什么好回忆,所以不记得了。” 许时念见他这低落又有些茫然的样子,内心顿时蔓延开一阵心疼。 想想也是,什么经历才会让一个七岁的孩子奄奄一息在河边,她真不该问的。 许时念仰头望着宋则之,漆黑的双眸充满了无措,怯生生地伸出手攥了攥他的袖口,低语道:“我不是故意的。” 宋则之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淡笑道:“我知道。不过也说明你对我了解甚少。” 他已经恢复如常,许时念胆战心惊的情绪才放松下来,她不满地轻嗤一声:“是你这个闷葫芦什么都没对我说过好吗?” “你也没对我说你以前的事情。” 说起来他们的确没对彼此说过自己的事情,结婚后聚少离多,见面时也不谈心,除了履行那点夫妻之事,好像就没做别的。 要不是有本证,真是跟炮|友无异啊。 许时念见宋则之盯着她像在审视什么,略显紧张地开口道:“专心开车。” 宋则之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开车一直很专心。” 许时念:?? 他说的应该是正在开的这辆实体车吧?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宋则之的目光平视前方,但是那嘴角似乎有挽起的弧度。 许时念脸上刚退去的热度又有了重燃的趋势。 妈的。估计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了。 但是装傻充愣谁不会? 许时念也目视前方,一副没听懂的傻子模样。 在回家途中,宋则之忽然提出要去超市买菜,亲自下厨煮一顿大餐,以弥补那天的事情。 许时念有几分不屑地哼了声:“这算什么?亡羊补牢?” 宋则之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散落的几缕碎发撩到她的耳后,低沉地开口:“那你跟不跟我去?” “你这是哄人求人的态度吗?连个请字都没有。” 宋则之眉梢微抬,又一次开口道:“请许老师陪我去一趟超市,可以吗?” 许时念被爽到了,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勉为其难:“我是看在你初次犯错的份上。” 虽然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是如管景泗说的,认一次无所谓。 宋则之正欲下车,许时念连忙拽住他,不敢置信地说道:“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去超市?是对自己这张脸不被认出来的自信?还是觉得就算被大妈大姐小妹围攻也能安全出逃啊?” 宋则之对着后视镜看了眼自己的脸,他除了年底的颁奖典礼,其实没在别的媒体前露过脸,并不觉得能出名到被围观的程度。 许时念见他毫无自知之明,干脆从包里拿出口罩,分明给两人戴上,她看了眼宋则之,还是觉得他出挑,又拿出一顶鸭舌帽戴到他的头上。 将那张英俊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后,这才放心。 宋则之:“这么刻意,反倒引人注意。” 许时念微抬眼睑,语调有几分凉飕飕的威胁:“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宋则之:“听你的。” 算他做了回人。 两人推着推车前往生鲜区,许时念连牛肉跟羊肉都分不清,就不瞎凑热闹了,全由宋则之做主。 一边逛,宋则之一边问许时念的意见,画面温馨居家。 不过因为两个人的气质太过出众,就算遮住了大半张脸,依然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许时念觉察到了动静,她掠了一眼宋则之,他却仿佛像个没事人似的,依然挑挑拣拣。 她觉得他这模样,别人应该是认不出的,所以也保持淡定。 回到家,宋则之进入厨房忙碌,许时念则回房收拾行囊。 在衣帽间看见上回那件本来准备讨好宋则之时要穿的高定烟灰色长裙时,神情有几分恍惚。 要不要再便宜他一回呢? 就在许时念犹豫不决间,曲夏月的电话进来了。 许时念扑到床上,摇晃着葱白的脚丫子,声线也是能轻易洞察的愉悦:“夏月,有何贵干?” “你跟宋导逛超市了?” 许时念惊呼道:“你在我身上装摄像头了?我们才到家不久,你怎么会知道?” “上微博热搜了。” “哈?” “不过别担心,没人联想到是你。” “我该高兴吗?” 曲夏月顿了顿,然后说道:“应该不会觉得高兴,因为她们都觉得是宋导跟冯芷舒。” “靠。这该不会是冯芷舒自己买的通稿吧?” “起因是素人放了你们逛超市的一段小视频,大概是觉得你们长得好,对话又缠绵……” “等等,对话怎么缠绵了?我跟宋则之没说什么不能在公众场合说的话啊,而且长得好看?网友是透视眼吗?我们戴了口罩跟帽子。” “大概就是再精湛的乔装易容术都遮不住二位的气质。” 许时念:“听着好像该高兴。” “我继续说了啊。本来这段小视频也没什么热度,不过是那位素人跟朋友感慨了下神仙爱情。” 神仙爱情?她跟宋则之?知道真相的她们会眼泪流下来。 曲夏月:“接着不知道谁戴了八倍镜,说男的是宋导,然后福尔摩斯网友剥丝抽茧,就肯定了视频中的男人跟宋导就是一个人,最后才有的女方是冯芷舒的结论。所以不排除是她顺杆爬给自己蹭热度。” “你一下子看出来是我了?” “宝贝,冯芷舒要是有你这种卓然的气质,至于当初两年都红不了吗?” “也是。想copy本宫,掂量清楚自己有多少分量了吗?” “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宋导跟她合作,这样的热搜估计少不了。” 许时念的心情顿时糟糕透顶:“宋则之跟我说了他的理由,我不好阻止。” “反正别被挑拨了就行。” “但是——”许时念故作深意地笑了笑,“想蹭热度,也得看我乐不乐意。” 许时念换上那件烟灰色长裙,勾勒出曼妙婀娜的身姿曲线,漂亮优雅。 对比之下,宋则之身上就显得随意多了,身上还系着一条围裙。 他低眸看了眼,失笑道:“我这个厨子是不是得离仙女远一些?” 暖色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进来,铺陈在许时念的身上,的确衬得她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 许时念踩着高跟鞋走到宋则之面前,清冷地说道:“这么漂亮的衣服,只能穿给你看,的确是便宜你了。” 宋则之将围裙解下来,低沉地说道:“可以下回陪我出席颁奖典礼的时候穿。” 许时念的眸色微闪,垂眉低语道:“轮得到我吗?” “你可是我的终身代言人。” 许时念的唇角微微上翘,就着宋则之拉开的座位坐了下来。 宋则之看看餐桌上的水煮肉片,宫保鸡丁等一系列川菜系,又看看许时念身上优雅高贵的装扮,低笑道:“我今天该煎牛排,喝红酒才是吧。” 许时念也跟着笑,不过比起牛排红酒,她更倾向于宋则之做的这桌菜。 餐后宋则之又包揽了清洁工作,将那点黄鼠狼之心暴露得彻彻底底。 许时念有一点点扭捏,红着脸看了眼厨房方向,为了让心能平静下来,干脆拿出手机刷微信跟微博。 她之前将视频中的自己跟冯芷舒的照片做了对比,从身高、身材、发型、暴露在外面的五官等外在因素分析,又透过与身旁宋则之的身高差距对比,得出了两个结论。 要么视频中是宋则之跟冯芷舒以外的人,要么是两个毫无相干的人。 然后将分析的结果发给曲夏月,让她给买了份通稿,顶上热搜。 反正没露脸,就算言之凿凿地说视频中的男人是宋则之,也可以说他不是。 最终无论是哪个结果,冯芷舒这热度不仅没蹭着,而且还丢人现眼… 太太群的人也全在幸灾乐祸。 【哈哈让她不要脸地蹭热度,被打得啪啪响可爽?】【这是什么能人做的分析贴啊?瑞思拜。】 【哇呀呀,绿茶发微博了。】 【@冯芷舒:在忙,勿cue。】 【没蹭到热度,开始撇清关系了,老公就算跟她合作,也仅仅是合作而已,还想冠个别的头衔不成?】【她做梦。】 【不过说真的,据我了解,视频中的人是老公无疑了,也就是说身旁是另有他人。】许时念看到这里,蓦地一慌。 【我也觉得是。老公在外面有狗了吗?】 【家人们,虽然我们口口声声叫老公,真以为自己管得到他?喊一遍口号。】【理智追夫!】 一瞬间屏幕上就被这四个字刷屏了。 许时念怔愣了片刻,就快认不得这四个字了,而因为看得太过投入,丝毫没察觉旁边有人落座。 第11章 “追什么夫?”忽然耳边响起一道清冽的嗓音。 许时念被吓了一跳,没拿稳手机,眼睁睁看着它掉到宋则之的掌心。 下一秒她就扑上前想抢,结果宋则之这个狗男人蓦地一举高,让她扑了个寂寞。 许时念的双眸含着微微的愠怒,没好气地说道:“还我。” 宋则之的余光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声线低沉地问道:“宋太太团又是什么?” 上回就见她看这个群,今天又看得入了迷。 许时念眨了眨眼,故作镇定地回道:“字面意思看不懂?不就是宋!太!太!” 不过他怎么知道宋太太团的? “怎么?这么多宋太太是准备给老祖宗修坟?” “会不会说人话?”许时念说着又想去抢自己的手机。 宋则之眉眼挑了挑:“哦?不是啊,那请问这位宋太太,你们是准备干什么大事业啊?” “你少管,快把手机还我,不然小心我的拳头。” 宋则之眼里有几分促狭,姿态慵懒:“听你这意思,倒是挑起了我几分兴趣。” 许时念顿时被噎住,平时不见他有什么好奇心,今天却在这种小事上墨迹。 她凶巴巴地说道:“我都没看过你手机,你凭什么看我的?” “给你。”说着宋则之大方地交出自己的手机。 许时念:“……”她是这个意思吗? 宋则之低头想翻许时念的手机,她就趁这一刻,又扑上去。 这回很成功地将手机夺了回来。 只是还没得意自己的身手敏捷,腰却被禁锢住了。 仰头一看 行。投怀送抱就是她了。 宋则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磁性的声线有几分意味深长:“我真的好奇什么群让你这么拼命。” 许时念字正腔圆地回道:“不是群的问题,是原则问题,没经过我同意,你随意看我的手机内容,就是侵犯隐私,我得用行为表示对你的不满。” “行。” 听到宋则之的话,许时念的神经微微松弛了下来。 但是 狗男人说话不算数,她才放松了几秒,结果手机就不翼而飞了。 许时念气急败坏道:“你不是说不看的吗?” 宋则之:“我有说过吗?” 许时念:“……” 没错,他就说了个“行”,是她误以为他认同了。 但是也不能怪她这么想,只能说今天的宋则之特别的卑!鄙!无!耻! 是她失策! 许时念又想起身去抢,可这回却没这么容易了,宋则之一只手就扼制住了她,手腕被他握得死死的,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悠闲地用另外一只手滑着她的手机屏幕,虽然笑弧越来越深,但是眸色也是越来越冷啊。 估计也是瞒不住了,许时念干脆放弃了挣扎。 爱咋咋滴。 半晌过后,宋则之放下手机,平淡无波地说道:“原来宋太太团是这个意思啊。” 许时念含糊不清地回应:“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他伸手勾起许时念的下巴,笑了笑:“还拍我的照片给她们看?” 许时念:“就是让她们羡慕一下。” 宋则之:“那我需不需要配合你,把衣服也脱一下,这样她们会更羡慕。” “不。穿着衣服很好。” 脱了衣服可就解释不清了,她不想被这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围攻。 宋则之的手蓦地施力,阴恻恻地看着许时念:“分享老公?你真是大方得让我大开眼界。” 许时念完全忘记了狗男人不经她同意就看她手机的事情,现在想的只有如何平息他的怒火。 她湿漉漉的眼眸转了转,挤出几滴鳄鱼泪,哀哀戚戚地说道:“我是为了收集你的美图,不然她们就踢我,你可以看聊天记录,我手机里保存的照片就是佐证。” 宋则之的脸高深莫测,“这么说,还是为了我啊?” “没错,我是忍辱负重。” 宋则之嗤笑:“鬼话连篇。” 许时念不干了:“大实话你不信,我翻给你看。” 宋则之挑了挑眉,放开了对她的挟制,许时念面容解锁,打开相册,然后展示在他的面前,“这些都是群里收集来的。” 宋则之掠了一眼,低哑地问道:“那请问许老师,你收集这么多我的照片干嘛?” 许时念眨了眨眼,这个问题她还没有预设好答案诶。 宋则之:“三千多张照片,这算多还是算少啊?” 许时念继续挽着唇角不说话,大写的尴尬啊。 只能将装死进行到底了。 宋则之笑了笑:“原来宋太太还是我的小迷妹啊。” 许时念用一副“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你高兴就好”的表情看着他。 他眼里那点渗人的寒意已经没了,估计是自己深藏多年的形象让他娱乐到了,不跟她计较卖他的事情。 于是许时念打了个瞌睡,眼里浮起几丝水雾,企图转移视线。 最近跟宋则之同床共枕久了,乍一分开睡还颇有些不习惯,连着两夜没睡好。 宋则之:“想睡觉了?” “睡觉”二字从宋则之的嘴里吐出来,顿时又让许时念精神抖擞起来,言不由衷地回道:“不困。” 宋则之看她一眼,然后捞起她曼妙的身躯,许时念心慌得手足无措,脱口而出道:“宋则之,青/天/白/日的——” 触到宋则之意味不明的目光,她又及时止住了话。 宋则之:“午觉不就是青/天/白/日睡的?你想什么呢?” 许时念抿唇瞪他,装什么傻? 她小声嘀咕:“那你最好是单纯睡午觉。” 一直到主卧门口,许时念才听见宋则之说话,而且只有简单的一个“不”字。 被放到床上,后背的长裙拉链被拉下来,许时念才回神过来他口中的“不”是什么意思。 不想单纯睡午觉。 操。上当了。 宋则之凑近许时念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逼人强势的意味,嗓音喑哑低沉:“我们来算算账。” “算什么账?”许时念四肢被压制,气焰明显弱于他。 宋则之面不改色地回道:“侵犯我的肖像权。” 许时念不满地瞪着他:“你还侵犯我的隐私权呢。” “似乎有这么一回事。” 许时念:“所以从我身上下去。”算屁账,要算账也轮不到他。 宋则之的吻落在她的耳廓处,双手伸进她的指缝间,哑声说道:“不下去。” 许时念气极反笑道:“你从哪里学的胡搅蛮缠,以前可不会这样。” “可能你以前认识的并不是真正的我。” 好熟悉的话。 许时念灵光一闪,不正是她对他说过的话吗? 轻轻柔柔的吻落在许时念的肌肤上,她的心跳逐渐失了频率。 “宋则之……”许时念的语调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 宋则之将她的脸颊微微侧过来,深邃的眼眸饱含缱绻浓烈的情感,声线低哑地问道:“听别人叫我老公什么感受?” 慢悠悠的话充满了秋后算账的意味,求生欲让许时念的语气充满了谄媚讨好:“非常不开心。” 宋则之的指尖在她的唇瓣处轻轻地流连,再次开口道:“呵。那么你叫一声让我听下。” 许时念的心弦颤了颤,她平常更多的是连名带姓地叫他,只有偶尔一两次有求于他,会用“老公”二字,但也仅限于微信,至今都未当他的面这么叫过他。 就在她恍惚愣神的时候,宋则之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蓦地响起:“念念。” 许时念的手指蓦地蜷缩,不由地看向他,平时只有曲夏月跟张姨会这么叫她,宋则之一般都叫她“时念”。 宋则之见她傻愣愣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原来你喜欢我这么叫你。” 许时念回神过来,伸手推开他那张脸,不屑地冷嗤道:“脸大如盆。” 宋则之:“念念,叫一声老公,我就不计较刚才被我发现的事情。” 许时念:“不。” 本来叫老公也不算件什么大事,但是现在被他用这种暧昧不明的姿势胁迫着,叫出口总觉得羞耻。 她抿着唇干脆将自己埋起来。 随他干啥去,还能撬开她的嘴不成? 就算撬开也不叫。 宋则之发现自己这位老婆真是稚嫩得可爱,他埋首在她的颈肩,低哑地说道:“不怕闷死,就继续。” 许时念羞怒地喊道:“你的心是黑的吗?是不是准备等我死了,好娶一个会叫你老公的人?” “不叫就不叫,干嘛咒自己死?” 他还有脸说? 许时念气得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只是他的态度不温不火,显得她在无理取闹似的。 宋则之将咬痕凑到许时念面前,低哑地说道:“好在是冬天,不然我怎么跟别人解释这个?” 许时念:“爱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说狗咬的都行。” 宋则之低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骂自己是狗骂得这么自然的。” “少见多怪。” 宋则之的手臂拦住许时念的小腹,温热濡湿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处,喑哑地问道:“既然承认自己是狗了,那么你知不知道狗是怎么交//媾的?” 许时念怒气冲冲地吼道:“不知道!” 宋则之:“想你也不知道,我教你。” 妈的!禽兽!她不想知道! 第12章 时间进入一月底,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 许时念闭关写完了分场部分,一版的剧本算是完成了,在家里发霉了一个多月,她想了想,干脆约了曲夏月,亲自将一版的剧本交给她。 曲夏月正带着江莘苒参加一个电视台的节目录制,问她有没有兴趣过来。 许时念虽然是职业编剧,但又像是这个圈子的边缘人,完全不了解这个行业里面的操作,恐怕连那些线下追星的粉丝都比不上。 于是她就答应了下来。 许时念到达广电大楼的时候,江莘苒的助理已经在等她了,给了她一个通行证后,简单给她介绍了下广电。 曲夏月她们在三楼,正在录制的是一档室内综艺,江莘苒作为新人,站在最边缘的位置,主持人也极少cue到她,但是她不气不馁,还能完美地接梗。 许时念:“挺不错的啊。” 曲夏月:“播出的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镜头呢。” “剧本给你。”许时念已经打印装订好。 曲夏月惊讶地夸道:“真快。” 许时念创作的周期不长,所以才能一年有一部戏。 “你先让制片人看一下,不影响原则问题的,我都可以改。” “你的剧本,连宋则之都不敢动,谁敢要你改啊?”曲夏月用手肘顶了顶许时念,笑得揶揄。 “你可太抬举我了。” 曲夏月将剧本收入包里,静默了片刻,有些沉重地问道:“马上要过年了,今年照旧吗?” 许时念的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淡淡地应道:“嗯。” “念念,其实我觉得你现在跟宋导也算相处融洽,不用瞒他吧?” 许时念看了看曲夏月,语调有几分低落:“再说吧,今年你先帮我瞒着。” 就在这时,台上的主持人开始cue台下的观众,问有没有人愿意上来做游戏。 曲夏月见许时念情绪不高,拽了拽她的手,狡黠地笑道:“上去玩玩。” 许时念张皇无措地拒绝:“别闹。” “上去嘛。”曲夏月举手示意主持人,她又凑近许时念的耳边说道:“大不了我跟后期说剪掉你这部分。” “夏月,我不行。” “念念,你这含苞待放的年纪,就该跟外界多接触。” 许时念看了眼灯光璀璨的演播厅,神情恍惚了几秒,就被曲夏月半推半拉地哄上了台。 随她一起上来的还有几名观众,不过都没像她这么局促不安。 许时念倒不是社恐,只是真的嫌少跟外人接触,所以有些控制不住的紧张。 台上的嘉宾都已经分好了队,江莘苒将许时念拉进了她这组,小声鼓励道:“别怕,就是随便玩玩,大家也不在意结果。” 许时念应道:“嗯。” 游戏其实很简单,就是障碍接力,许时念跟江莘苒是两人三足运乒乓球,一个人负责用球拍运球,一个人负责喊口令走,不仅考验手眼协调能力,也考验两人之间的默契。 游戏正准备开始的时候,主持人突然兴奋地说道:“导演跟我说来了一位神秘嘉宾,绝对让人意想不到。” 在台上的嘉宾也开始窃窃私语,电视里播的时候说什么来神秘嘉宾,一般都是事先商定好的,但是今天看这样子,的确是空降。 江莘苒也跟许时念兴奋地耳语:“让我意想不到的嘉宾就只有我们的老公了,你猜会不会是他?” “不会。”许时念失笑道。 宋则之现在正跟冯芷舒的团队商议剧本的事情,虽然他们敲定了合作的事宜,但是剧本方面得两人都满意才行,冯芷舒现在珍惜自己的羽毛,剧本得千挑万选,而宋则之眼光挑剔,一般的剧本入不了眼。 主持人:“来了。有请我们的双料影帝柯向晨。” 待主持人叫出神秘嘉宾的名字,几乎全场沸腾。 许时念也是惊愕得目瞪口呆。 柯向晨走上台,然后朝许时念眨了下眼。 主持人让柯向晨站到C位上,兴致高昂地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向晨从未参加过任何综艺节目,这算是他综艺方面的首秀,突然空降到我们节目,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怎么破?” “没有没有,是我脾气比较怪,今天也只是机缘巧合而已。” “那么废话不多说,向晨想加入哪队?” 柯向晨向许时念的方向看了看,微笑道:“就这吧。” 他不着痕迹地走到许时念的身旁,低声说道:“我跟你搭档。” 江莘苒:“??”要不要问问她的意见啊? 许时念同样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询问我的行程啊?”柯向晨似笑非笑地回她。 “爱说不说。” 柯向晨:“当然是因为你在啊。” 江莘苒微愕:“许老师,你们认识?” “嗯,别说出去。” “许老师,你真是我偶像。”江莘苒差点热泪盈眶,不仅认识宋则之,还认识双料影帝柯向晨,这两个娱乐圈最受瞩目的男人都被她收割了。 柯向晨朝江莘苒抛了个眉眼,声线低沉地说道:“小可爱,借你的搭档一用。” 江莘苒差点傻眼,柯向晨竟然叫她小可爱? 借借借。 许时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随时随地释放所谓的魅力。 许时念有一米六八,但是跟一米八五的柯向晨站在一起,还是矮了一大截,偏偏玩得还是两人三足的游戏,需要配合步伐。 才走两步,就因为两个人的步伐不同步险些摔倒。 重新回到起点后,许时念咬牙切齿地警告:“步子小一点,听我口令走,不然摔个狗吃屎,画面可不好看。” 柯向晨吊儿郎当地笑道:“跟你一起,不怕画面不好看,我们可是俊男靓女。” “少贫嘴,开始了。” 这回倒没有因为步伐的问题而中止,而是柯向晨的球掉下去了,两个人又迫不得已去捡球,直接滚到场外去还好点,拿一个新球就行了,偏偏在场地内,需要两个人去捡回来。 第三回 合。 许时念:“不许再失败了。” 柯向晨举手保证:“一定。” 开始后,许时念的神经绷得紧紧的,深怕柯向晨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眼睛死盯着那颗球,嘴上机械地喊着“一二一二”。 好不容易到了终点处,柯向晨将球放进了玻璃罐中,结果许时念因为太激动忘记了两人脚上还绑着丝巾,身躯忽然不稳往一旁栽去。 柯向晨一手箍着她的纤腰稳住她,一手撑到桌面上,戏谑地说道:“用这种方式欢迎我回来啊?” 许时念杏目圆睁,神色紧张,“看看场合好吗?” 其实柯向晨箍着她的时间不长,扶稳她后就放开了,不咸不淡地说道:“紧张什么?还担心某人吃醋不成?” 许时念蹲下来解开两人脚上的丝巾,“我怕你的粉丝暗杀我。” “不会,我的粉丝都很听我的话。” 这么多镜头对着,许时念不想跟柯向晨单独待太久,解开丝巾,就快步走到了人群那边。 整场游戏结束,他们这队输了。 许时念很快就下台了,而柯向晨也随口说了两句就走了。 经过许时念身旁时,朝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开了。 曲夏月半开玩笑道:“哇哦……给你撑腰的人回来了。” 许时念睨她一眼:“别胡说。” “柯影帝当初知道你跟宋导结婚,差点就掏出一把枪威胁他好好待你了,这还不是撑腰的人?要不是他在深山里拍戏没信号,估计那会儿看见冯芷舒跟宋导上热搜就杀回来了。” “他就像那种永远有着操不完心的家长。” “我也想要有一个这样的家长,不过我不配。”曲夏月的话充满了调侃。 “找打?” 曲夏月笑道:“羡慕而已,羡慕而已。” 节目录制完毕,江莘苒满脸崇拜地追随着许时念,“许老师,你缺助理吗?我想跟你混。” “实力才是硬道理懂吗?”曲夏月忍不住泼冷水,“你就算跟在许老师旁边,也就只是一个跑腿的小助理而已,什么都不是。” 江莘苒扁了扁嘴:“夏月姐,你这么打击我的自信心,不会良心不安吗?” “许老师刚给了我一版的剧本,你要是能吃透女主角这个设定,我请许老师找宋导给你To签如何?” “To签?夏月姐,你应该不会为了激我上进而信口开河吧?” “我用得着吗?” 许时念莞尔一笑:“我保证,你如果能演好女主角,我绝对帮你拿到To签。” “说谎的人可是会长胖20斤的哦。” “不骗人。” 江莘苒:“那能不能再要一下柯向晨的To签啊?” 曲夏月:“你还真够得寸进尺的。” 许时念:“没问题,一直以来我只负责写剧本,演员统筹方面没有任何接触,你是我第一个看中演我写的女主角,所以我希望不会看走眼。” 江莘苒热泪眼眶:“许老师!!怎么办?还是想去给你跑腿!” 曲夏月:“她不需要你这样的狗腿子。” “夏月姐真讨厌。” 许时念:“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可以找我对戏。” 江莘苒点头如捣蒜,还朝曲夏月得意地扬了扬眉。 曲夏月疾言厉色地训道:“快去换衣服,还要赶下一个通告。” 等人走后,曲夏月神色微重对许时念说道:“我去跟导演沟通一下,将你的部分剪掉,你最好也跟柯影帝说下,让他们出面跟节目再说说,本来剪掉你跟莘苒的部分没问题,现在换成他跟你搭档,我怕节目组不愿意放弃这个素材。” 柯向晨不仅是双料影帝,还有着跟顶流不相上下的人气,他的综艺首秀,的确没人会主动放弃。 许时念:“行。我跟他说。” 她给柯向晨打电话没接,看他刚才匆忙的架势,应该很忙。 于是就给他发了微信,让他看见的时候,跟节目组沟通一下。 谁知道还没等到柯向晨的回复,微博上#柯向晨空降录制现场#的话题已经被顶到了第一位。 第13章 许时念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瓷白通透的肌肤在灯光的映照下,有种冷艳张扬的魅力。 她坐到床边,浴袍下的长腿交叠,透着几分性感缱绻。 低眸一看,正在充电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49通来电跟无数条微信。 许时念:?? 她不过就是泡了个玫瑰牛奶浴而已,谁家房子塌了? 还未等她查看来电跟微信,屏幕上又进来一通电话。 柯爹。 许时念点了接听,开了扬声器,然后用毛巾擦着半湿的头发,语气轻松地说道:“影帝,忙完了?” 柯向晨:“微博上的事情我听说了,已经让人在处理了,待会儿我也会发一项声明,虽然晚了点,不过应该没问题。” “什么微博?” “你还不知道?” “还没来得及上微博,你跟我口述一下。” “有人放了我在录制现场的照片,后来她们就组团在节目组的官微下留言,要求一帧不删播出我的画面。” 许时念惊叹道:“哇哦……不愧是我们的双料影帝呢。” 柯向晨:“你少来,今天太匆忙,忘记交代了,好在照片里的你被我挡住了。” “要是她们想看你的部分就留着,我没关系。” “我可舍不得你受一顿毒打惩罚。”柯向晨的语气含着几分不忿。 “我妈也不一定会看见。” “一剪没就肯定看不见。” 许时念笑得眉眼弯弯:“柯爹就是柯爹,最爱我的人就是你了。” “呵呵。也不见你最爱我。” “谁说的?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就是你,别怀疑!”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声“啪嗒”的落锁声。 许时念刚才还眉开眼笑的脸顿时陷入了僵硬。 一是有采花贼潜入,二是这间别墅的另一位主角回来了。 此刻她竟然默默地希望是前者。 许时念缓缓地转过脑袋,即便肌肉僵硬得好像不受她控制,她还是自以为地扬起招牌笑容。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颀长挺拔的男人身躯。 房间的灯光衬着宋则之清晰的脸部轮廓,以及 眸底的冷漠疏离。 操。该死的是后者。 许时念大脑仿佛空了,然后嘴巴里脱口而出:“老公。” 电话那头的柯向晨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这声叫得好听。” 叫你亲爹了,别乱认好吗?是嫌她死得不够彻底吗? 宋则之眼眸向来深邃沉静,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寡淡,此刻许时念觉得更渗人了。 她非常有求生欲地摁掉了跟柯向晨的电话。 只不过这个举动又多了一层被老公捉奸在床的嫌疑。 天地良心,她坦坦荡荡啊。 宋则之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地解着领带,整个人透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太杀人了。 不。上天如果觉得她有罪,就用法律制裁她,别让这副美色/诱惑她。 怕是要扛不住。 宋则之边解领带,边迈出步伐朝许时念走来。 老公,你的头发还是黑色的,别怀疑qaq。 宋则之的薄唇轻抿,视线掠过许时念,然后落在她的手机上。 要是想泄愤,尽管砸。 许时念怂怂地笑着。 但是宋则之只是将领带丢到床上,彻底无视许时念,还有她的手机。 然后进了浴室。 许时念双手捂住自己微凉的脸蛋,瞧她被吓的,温度都流失了。 她又看了眼浴室的方向,不久便响起了水声。 她立刻拿起手机在线问。 【许时念:在跟异性打电话,说最爱他的时候,老公听见了,求问我该怎么哄人?】【许时念:打个补丁,这个最爱是亲人般的爱,完全不关男女之情。】【LZ没事吧?有夫之妇还跟别的男人口嗨?耐不住寂寞早点离,心疼你老公。】【直男癌真是无处不在,没看见LZ的补丁?要不要水滴筹给你换双眼睛啊?】【本质就是想红杏出墙,否则怎么说得出口最爱别的男人?】【许时念:再再打个补丁,今天跟那位异性还做了两人三足的游戏,老公可能知道了。】【沉默。】 【呵。水性杨花本花无疑,劝趁早离,放过无辜的老公。】【许时念:拉黑了,暴躁!谁要你出馊主意啊!】【建议LZ使用美人计,色令智昏,先征服他的身体,再控制他的脑袋。】【没有什么事情是来一炮解决不了的。】 【+1。在这样的大前提下,用嘴巴解释是没用的,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头顶变色,还是用行动证明吧。】【许时念:再见。】 她是误入了什么WSN论坛吧?一个两个的只知道用两|性解决问题,嘴巴长了是干嘛的? 她偏不信邪。 许时念放下手机,蹑手蹑脚地猫在浴室门口,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怎么没有声音? “哐当”一声,浴室的门打开了。 许时念仰起头,只见宋则之紧皱着眉头,浑身上下都写着“莫挨老子”的不耐。 她满脸都是谄媚的笑意,问道:“你洗完啦?我好像用了不少温水,没变冷吧?” 宋则之轻飘飘地看她一眼,冷漠地开口道:“别挡在门口。” 许时念:“……”这人是什么态度?没见她低声下气了吗?不能给个台阶下? 她委屈地红了眼睛,矫揉造作地扯了扯他的浴袍衣摆,捏着嗓子说道:“老公。” 上次求她都没满足他,现在主动开口,还不给本宫笑一个? 宋则之:“叫谁?” 许时念:“??” 宋则之:“你怕是叫错了人了吧?让让。” 说着用一根手指推开她的身体,然后从缝隙中挤了出去。 许时念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过来发生了什么。 什么呀?过分了吧?将她的自尊按在地方摩擦? 许时念怒不可遏地冲到床上,凉飕飕地说道:“没错,叫的不是你,你就不配。” 宋则之倏然抬眸,气势凌厉迫人,许时念顿时背脊发凉,又有些怂了。 虽然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是换位思考下,她的行为的确有些许不妥。 不能因为对方态度恶劣嚣张,就将过错抹杀。 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是你先发脾气的……是你先不好好沟通的……我姿态摆得可低了……盯我干嘛?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呵。身正不怕影子斜?脑门上的‘心虚’二字没看见?” 许时念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额头,顿时觉得好蠢,又不动声色地放下,她钻进被窝,凑到宋则之的身旁,双手拉着耳垂,可怜巴巴地说道:“老公,你听我解释。” “又叫错人了。” 许时念:“……”怎么会有这么小心眼的男人呢? 她跪滑到他的面前,哎……为了哄狗男人开心,她真是付出太多了。 许时念:“我只叫你老公的,别人可不配。” 宋则之:“不,是我不配。” 蹬鼻子上脸了是吧?她忍。 许时念又讨好地笑着:“你这么睿智聪明,明察秋毫,一定不会误会什么的对吧?” 宋则之冷淡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磁性的嗓音溢出薄唇:“没误会吧?口口声声说最爱柯向晨的人就是你,别怀疑。” 最后这三个字真是毫不掩饰嘲讽啊tt。 许时念:“他是我柯爹,我在违心奉承他的。” “爸爸?还挺有情趣。”宋则之爱笑不笑地轻嗤了一句。 许时念:“……”这是越描越黑了?救命。 宋则之忽地又沉下脸,掀开被子就要躺进去,一副拒绝再跟她废话的模样。 就多嘛得! 许时念欲哭无泪地扯住了被子的一角,难道真要用WSN的建议? 她喜欢用言语沟通啊qaq。 许时念悄咪咪地滑进被窝里,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毫无原则地说道:“不然,你喜欢我叫什么,我叫给你听。” 回应她的是一片静默。 “你不是喜欢我叫你老公吗?我以后每天这么叫?” 宋则之:“不必勉强。” 许时念见有所回应,立刻环抱住他,喜不胜收地回答:“一点都不勉强,我喜欢。” “呵呵。” “老公,你冷笑都这么好听,我好喜欢。”彩虹屁像不要钱似的继续输出。 宋则之:“以后每天都这么对着你笑。” 许时念被噎了下,继续僵硬地笑:“duck不必。我喜欢多面化的老公。” 骨气荡然无存qaq。 宋则之思忖了片刻,终于有了一点点松动的迹象,只是幽深的眸底算计十足,许时念心慌了下。 “我让你叫什么,你就叫什么?” 许时念按住紊乱不堪的心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原则上是这样,但是我这个人也是有底线的。” “哦。明白了。睡觉。”宋则之淡薄地笑了笑,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许时念:“……”丧心病狂,惨无人道,泯灭人性。 做了几分钟的心理建设,许时念自暴自弃地说道:“其实我底线很低的,只要不是什么‘爸爸好大’之类的就行。” 话音刚落,宋则之蓦地睁开眼睛,像看智障似的看着她,但是她发现他 耳朵红了。 狗男人这个时候倒纯情起来了。 许时念的眸底掠过一丝狡黠,出声调戏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也不介意逗你开心一回。” 宋则之:“本来想说你叫一声哥哥就行了,现在还是学狗叫吧。” 许时念:“……” 第14章 婚姻不顺的许时念总算有了个好消息,曲夏月回复她说制片人很满意剧本,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 一版剧本就让制片人满意,许时念也挺高兴的,就怕那种一改二改三改的,终究又敲定了一版的剧本。 她其实还算幸运,没遇到过这种糟心事。 曲夏月还告诉她,导演也大致敲定了,是圈内的名导,大场面很在行。 等过了年就会开始招募演员,不出意外可在来年的五月份开机。 但是她高兴了不到一天,《迷途》剧组官宣了,并且艾特了冯芷舒。 不到一个小时,话题直接爆了。 不久冯芷舒就转发了这条微博。 【冯芷舒v:敬请期待。[图片]】 配图正是剧本的照片。 这是故意来给她添堵的吧? 许时念刚刷完这条微博,宋则之就推开大门走进来。 她冷眼瞥了他一眼,语气中不掩嘲讽地说道:“恭喜你啊,宋导。” 宋则之有几分怔愣,“阴阳怪气什么?” 许时念不屑地哼了声,背过身没理他。 就算她大度,可也要适当地耍耍小脾气,以示自己的威信。 宋则之一阵莫名奇妙,不过出于本能,开口询问道:“吃过了吗?” 直男是不是除了慰问老婆三餐不会说别的话? 哦不是。狗男人那些扎心的话张口就来。 许时念眼睑都没抬,随意地说道:“我想喝XX家的牛蹄筋汤,YY家的烤串,ZZ家的奶茶。” 宋则之眉头微微皱了下,还是拿出了手机叫外卖,边操作边问道:“还有吗?” “还要我最爱的老公亲自帮我买。”许时念看了眼他手里的手机,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双手握拳抵在腮帮处,故作可爱地笑了笑。 宋则之的喉结上下浮动了下,眸色有几分深谙,嗓音低哑地说道:“叫外卖不就行了?” “得体现老公疼我的心意啊。”喜欢她叫老公是吧?那就给她好好地干活。 宋则之眉眼之间有几分苦恼,沉忖了半晌,说道:“那就不体现吧。” 许时念:“??” 妈的,他是不是拿了渣男的剧本啊? 许时念气得肚子更饿了,最终还是自己掏钱叫了外卖。 外卖送到的时候,宋则之换了身居家服重新出现在客厅,许时念当着他的面,故作可怜地说道:“手机手机我爱你,此生只与你一起。” 宋则之:“……” 许时念:“外卖外卖你好棒,五脏六腑有保障。” 宋则之:“够了。” 许时念:“哼。” 宋则之:“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许时念摇了摇手机,“我有它足以。” “它代替不了老公的所有功能。” 操。他是不是在开车? 许时念瞳孔地震地望着宋则之,然后就听见他从喉咙里溢出一丝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吗? 许时念又转过去吃自己的美食,宋则之拉过椅子坐到她身旁,低沉地说道:“我晚饭还没吃。” 听不见。 谁知道宋则之毫不客气,就着她拿起的撸串咬了一口。 许时念:“……” 这是什么人啊?这么厚脸皮。 但是谁让她人美心善?她将外卖往他面前推了推,“想吃自己拿。” 谁要给他服务啊? 宋则之倒没得寸进尺地非让她喂,不然她可不保证会不会折断他那双废手。 一百块不到的外卖,很快就被消灭殆尽了。 许时念有点后悔跟宋则之这个狗男人分享了,她似乎没吃饱。 接触到她带着怨念的目光,宋则之缓缓开口:“下回我亲自去买双份,我们一起吃。” 一起吃外卖是什么浪漫的事情吗?谁稀罕了? 许时念推开凳子起身,说道:“我出钱买的,你负责收拾。” 宋则之并没有反对。 许时念回了主卧,总觉得身上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油烟味。 于是决定去浴室泡澡,她往水里滴了几滴茉莉精油,随着水位越来越上涨,满室的清香也越发明显起来。 修长白皙的双腿慢慢地浸入水里,热气氤氲,让她的肌肤白里透着红。 正当她享受着极致的舒适时,宋则之在外敲门说道:“念念,你的电话响了。” 许时念半睁开慵懒的双眸,微扬的眼尾有几分说不出的风情诱人,她开口问道:“是谁?” “曲夏月。” 可能是刚看到《迷途》剧组官宣的事情,现在来找她吐槽了。 可她又舍不得就这么起来,就在这时,宋则之再次说道:“我帮你拿进来吗?” 许时念的脸色又几分绯色窘迫,但是水面上全是泡沫,她只要往下沉一点,什么都看不见不是吗? 她瓮声瓮气地应道:“那你帮我拿进来吧。” 下一秒浴室的门就开了。 宋则之看上去冷静从容,步伐不疾不徐地踏入满地都是水渍的浴室。 好吧。她刚才玩得有些过。 许时念从温热的水中探出一截瓷白的手臂,嗓音有些紧地说道:“手机给我,你出去。” 宋则之:“你用了什么?这么香。” “精……精油。”许时念也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出于本能还是回答了。 “它有什么作用?” “??”许时念不明所以地望着宋则之。 “会催|情吗?” “催你妹。”许时念实在没忍住,张口骂道。 被他一说,忽然觉得她的精油脏了。 不!是她的身体都要脏了。 许时念面红耳赤地瞪着宋则之这个面不改色的男人,是什么脑袋才能得出这种荒谬的结论啊? 她又气又恼,忍不住撩起浴缸里的水去泼这个思想污秽的狗男人。 片刻后,就见宋则之的眸色微沉,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许时念的心慌了下,语无伦次地解释:“活该。谁让你出言不逊?衣服湿了就换掉。” 她说完就低头逃避宋则之问责的目光。 怂就怂吧。又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这一低头,她发现 水面的泡泡呢??去哪里了啊? 莫非 是她自己作没了? 学什么言情女主朝狗男人泼水啊? 这副若隐若现的模样也太羞耻了吧? 许时念双手抱胸,脸红心跳地看着宋则之,娇嗔道:“你干什么呢?” 宋则之的长指冷静地将居家服的纽扣给解开,喉结缓缓滚动了下,喑哑地说道:“天冷,我穿着这身湿衣服容易感冒。” 许时念:“??”他什么意思? 等周遭的水位又蓦地上涨了些许后,许时念才如梦初醒。 本来还算豪华的浴缸,因为又多了一个人,而显得逼仄了许多。 她气急败坏道:“换衣服就换衣服,你干嘛进来?” 宋则之:“鸳鸯戏水?” “我……我同意了吗?” “上回你不是因为不能跟我一起泡温泉而情绪大跌吗?这虽然有差距,但勉强也算满足你的心愿了吧?” 许时念:“??” 明明话说得没错,可听起来怎么这么不舒服啊? 宋则之:“你确定这精油没有催|情的作用?” “没!有!你想什么呢?谁会用那种东西啊?” 简直是侮辱她的人格!仿佛她是什么处心积虑要榨干他的妖精似的。 许时念抬眸瞥他一眼,该不会是这狗男人见她泡澡的架势,而有了生理冲动,却把责任推给精油吧? 呵呵。禽兽。 为了防止禽兽对她做出不轨之举,许时念草草地泡了几分钟,就准备起身了。 但是问题又来了,浴缸里的水跟消散了大半的泡泡起码能遮挡一下她的身体,起身的话,可就毫无遮蔽物了。 许时念在水下踢了踢宋则之的脚,没好气地问道:“你好了没?” “没有。还挺舒服的,怪不得你喜欢。” 鸠占鹊巢。 正在她骑虎难下的时候,宋则之又开口了:“你用的是什么味的精油?” 神经病。在精油这个问题上是绕不过去了吗? “闻着像是茉莉的气味。” 许时念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鼻子好灵敏哦,连狗都要甘拜下风了。” 宋则之:“你是狗吗?怎么知道狗的想法?” 许时念:“……”想杀人。 宋则之拿着手机捣弄了片刻,然后将屏幕展示在她的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原来茉莉精油真的有催|情的作用哦。” 看着被他刻意放大的几个字,许时念的世界崩!塌!了! 怎么可能?感觉脸被打肿了。 许时念抢过手机,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宋则之找的文章,明明字全部认识,但是组合起来跟她的认知咋出入这么大? 宋则之:“这难道就是夫妻间的小情趣?” “不是!”许时念义正言辞地反驳,“谁要跟你这种毫无浪漫因子的男人讲情趣啊?你懂吗?” 宋则之顿了顿,回答她:“以前的确没懂,今天知道了。” 什么啊?他自说自话什么啊?是认定了她故意用茉莉精油去引诱他的罪名吗? 气得她脑袋都要冒烟了。 宋则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哑地说道:“没什么好害羞的,我们是夫妻。” 她看着像是羞的吗? 宋则之的眸光晦暗深沉,声线又低哑了些许:“只不过下回少用点,我怕你撑不住。” 许时念:?? 第15章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大年二十九。 从早上六点起,天空就飘起了皑皑白雪,眼影摇曳,覆盖着深深庭院。 双层遮光窗帘将破晓的天色挡得严严实实,让人分不清外面是昼还是夜。 宋则之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来到衣帽间。 不到十分钟的时候,他就换好了外出的服装,纯黑色大衣笔直挺括,气场十足。 重新回到房间,就见床上拱起的那团隐隐有了动静,他步履轻慢地走上前,就见许时念伸着那截白皙的手臂在旁边来回摩挲。 画面可爱又可笑。 许时念的睡相真称不上好,明明开了暖气,却还手脚冰冷,像八爪鱼似的缠着人不放。 他活脱脱就是她的取暖工具。 估计是摸索不到,许时念拧了拧眉,像是做了天人交战般,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明显带着睡意的双眸完全没有焦距,声线慵懒地呢喃:“宋则之?” 宋则之俯下身,一个轻吻落在她的额间,低声说道:“我现在要出门跟制片人谈点事,大概中午能回来。” 许时念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眼睫颤动了两下,继续睡觉。 许时念醒来时快十点了,混沌的意识好一会儿才慢慢清明起来。 隐约记得宋则之出门前跟她说了什么话?但是具体是什么,她没想起。 管它呢。 她将自己好好地拾撮了一番,然后带上给曲嘉容的新年礼物出了门。 曲嘉容便是曲夏月的弟弟,因为白血病的缘故,被曲夏月安排在郊区的一家私人疗养院休养,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将他接回来小聚几天。 许时念跟曲夏月汇合后,两人开车前去接曲嘉容。 快到疗养院的时候,许时念接到了宋则之的电话,问她去哪里了。 许时念纳闷地问道:“有事?” “不是说了我中午会回来吗?你跑哪儿去了?”宋则之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 许时念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来宋则之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低声回道:“我又不是整天待在家里等你宠幸的嫔妃。” 曲夏月噗嗤一声笑出来,电话那头的宋则之也有一瞬间的沉默。 “算了,不记得就算了,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在邻郊呢,回去估计还有两个小时。” 电话那头又陷入了安静,许时念试探性地问他:“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等你回来再说吧。” “等……等一下,我今天不回来了。” 宋则之:“不回来?” 虽然宋则之的语气听着轻飘飘的,但是好像掺杂了些许愤怒值在里面。 许时念的气势顿时弱了不少,舔了舔嘴唇回道:“嗯,我要跟夏月他们玩。” 等待了片刻,宋则之才勉为其难地说道:“好。那我明天去接你回家。” “明天……也不行。”许时念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今天玩了?明天还要接着玩?嗯?” 这话说得她好像是多不持家似的,也不知道谁一年到头的不在家。 许时念挺直了腰杆,语气冷硬了几分:“没错,就是明天还要玩。” 宋则之:“明天是除夕。” 许时念惊愕了几秒,他什么意思?是想跟她一起过除夕的意思吗? 她的嘴角又忍不住有一点点上扬。 但想到郭姝瑗 高涨的情绪又蓦地跌落了下去。 她的喉咙有几分紧,瓮声瓮气地说道:“除夕我一直是跟夏月姐弟过的,你自己以前说过随便我,我跟他们都已经约好了,不能失信。” 曲夏月的车子停下来熄火,用嘴型说道:“到了。” 许时念立刻找了借口切断了跟宋则之的电话。 曲夏月见她闷闷不乐,开口说道:“既然这么想,明天就跟他一起过嘛。” “你还记得那年我不肯回家过年,我妈吞了一瓶安眠药被紧急送完医院的事情吗?时至今日她依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情,虽然我跟她关系差,但是毕竟是养我生我的人,难道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再重蹈覆辙一遍?” “念念,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开诚布公地跟宋导谈一谈?” 许时念的唇边溢开一丝苦涩:“谈什么呢?谈我跟他结婚,只是为了拿回托管在我妈手里的信托基金?” 曲夏月一时语塞。 就算再大方的人,应该也会介意的吧? 许时念勾住曲夏月的肩膀,再次绽放笑颜:“所以我得等到宋则之爱我爱得不可自拔的时候,再告诉他真相,他应该就舍不得跟我离婚了。” “你确定说的这个人是宋则之?” “干嘛?你觉得我蛊惑不了他?不能让他爱我爱得不可自拔?”许时念威胁地挑了挑眉。 “不敢。”曲夏月立刻讨好地笑。 这时,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响起来:“姐,念念姐。” “嘉容。”许时念朝飞奔而来的少年招手。 曲夏月担忧地说道:“你慢点。” 曲嘉容立刻乖巧地放缓了脚步,到了她们跟前,曲夏月终究隐忍不住泪水,将人拥在怀中。 三个人在附近的餐厅吃了中饭才启程回市区。 到了主干道的交叉路口,曲夏月的车子停在左转道上。 许时念:“怎么不直走?” “送你回家。” 许时念的心弦被拨动了一下,低眸轻语:“倒也不必,我都跟他说了。” “你再口是心非的话,下个路口我就掉头回来。” 许时念:“……”威胁她?哼。 被曲夏月打包送回家的许时念无比别扭,在电话时她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在外面玩,过了几个小时就灰溜溜地回来,显得多没面子。 她到了别墅门口,探头探脑地看了周遭一圈,踌躇了半晌才开门进去。 偌大的客厅悄无声息,不见宋则之的身影。 正当她想往楼上走的时候,眼角仿佛瞥见了一抹鲜红色。 她的步伐骤然停住,缓缓地转过脑袋,一束火红色的玫瑰花放置在餐桌上,花瓣上还残留着几滴晶莹的水珠。 漆黑的眼睛充满讶异,许时念连续眨了几下眼睛,才确信眼前看见的画面是真实存在的。 宋则之那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竟然会买花? 该不会是别人送他?然后他借花献佛吧? 想想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许时念正要往楼上走的时候,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上方传来。 然后两个人面面相觑。 许时念:“我……” 宋则之:“你……” 两个人又异口同声地开口,莫名地多了一丝丝尴尬。 顿了片刻,许时念才指了指餐桌的方向,不甚在意地开口询问:“那花是别人送错送到我们家的?” 宋则之:“……”是在指桑骂槐吧? 他从楼梯上下来,望着她的眼神里有些许情绪的流转,沉默了片刻,低沉地说道:“不是说今天明天都不回来吗?” 靠。是在取笑她吗? 要不要表演一出扭头就走的戏码给他长长见识? 宋则之挺拔高大的身躯立在她的面前,有种强势的压迫感,她想往后退几分,但宋则之直接勾住了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将她往怀里带。 猝不及防下,他的嘴唇擦过她的额头,带着软软的触感。 许时念被迫仰起头,又跟他直勾勾的目光撞上,导致大脑失灵了似的,像极了愚蠢的人类。 宋则之的嗓音磁性慵懒,在她耳边缓缓响起:“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但是店员说买玫瑰花不容易出错。” 许时念的心跳乱得厉害,出息呢? 虽然说第一次收狗男人送的花,但也不能这么见识浅薄,她嗤笑一声:“偏偏我不喜欢玫瑰花。” “难道你喜欢茉莉花?” 许时念:“?” 宋则之的脑袋压低了些许,说话声伴随着温热的气息铺洒而下:“不是喜欢用茉莉花精油吗?” 许时念脸上的热意蓦地上涌,气急败坏地吼道:“我这辈子都不会用茉莉花精油了!” 上回差点没让她死一回。 狗男人自己下半身冲动,还好意思将责任推给无辜的精油,人渣。 宋则之缓缓地勾起唇角,微凉的指腹抚上她滚烫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好听的嗓音带着蛊惑般溢出薄唇,“可惜了。” 可惜你妹!糟蹋她可爱的精油! 许时念:“快点放开我,动不动用蛮力,有点现代人的自觉好吗?” 宋则之这才松开对她的桎梏,转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只是唇角的弧度一直没下去。 她是不是回来得不对?怎么感觉将他捧得太高了? 许时念:“我是被夏月逼回来的,他们两姐弟太久没见,说有悄悄话要讲,我明天还是要跟他们过除夕的。” 宋则之:“我有问什么吗?你这急于解释的模样——” 许时念正想骂人,宋则之又说道:“有点可爱。” 夸她可爱这招又是从哪里学的? 让她有一点点的动摇。 许时念鼓了鼓腮帮,然后瓮声瓮气地问道:“说吧,让我回来有什么事情?” “今天是情人节。” 许时念惊讶地睁大了双眸,宋则之的脸上有一丝丝的窘迫别扭,“不是说我没有浪漫因子吗?” 第16章 许时念完全没想起来今天是情人节。 她的睫毛轻颤扑闪了几下,然后抬头跟宋则之对视。 他深邃的双眸带着一点点审视的意味,“所以你根本不记得?” 这个时候该用花言巧语哄住他,还是实话实说? 许时念葱白的指尖在他掌心勾了两下,然后软糯甜腻地说道:“第一次跟老公过情人节呢,好开心。” 暗戳戳地内涵他以前是如何地不解风情,看他还有什么脸说她。 宋则之伸手捏住许时念的下巴,带着些许宠溺的语气笑骂道:“伶牙俐齿。” “谢谢夸奖。” 宋则之抬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低沉地说道:“虽然有些赶。” “干什么?” “跟我来。” 许时念的声线蓦地上扬:“宋则之,你该不会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吧?” “可能也算不上惊喜。” 许时念揶揄道:“也是,你也想不出什么惊喜,现在打预防针是对的。” 宋则之的目光复杂,是那种薄怒中带着一点窘迫,又好像被她说中了的别扭感。 不过他难得发挥一次,许时念不好太打击他的自信心,扬眉浅笑道:“走吧,带我见识见识。” 坐到车上的宋则之还是有一点不开心,眉眼微皱,直视前方。 许时念差点没笑死过去。 车子开到半路,许时念才突然想起来她的玫瑰花还没处理呢,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第一次收到宋则之送的花。 任它在餐桌上自生自灭,她可不忍心。 许时念:“我现在叫你开车回家,你会不会骂我?” 宋则之微侧脑袋问道:“理由。” “花还没插进花瓶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万一枯萎了咋办?” 面无表情的宋则之肉眼可见地明朗起来,许时念怔愣了片刻,突然有个自作多情的想法。 该不会是以为她不跟他去约会了,所以臭着一张脸吧?得知她是因为他送的花,小尾巴就翘起来了? 哼。真是不该给他错误的信息。 宋则之忽地抓住她的纤白的手,凑到唇边亲吻了下,磁性的声线缓缓溢出:“没关系,我下回再买,买你最喜欢的花。” 最喜欢的花? 宋则之:“茉莉花。” 许时念:“……”他是不是想在情人节跟她殉情啊?所以才敢这么挑衅她? 约莫两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半山腰的一栋温泉旅舍前。 屋子不算太豪华,但是有着自己独树一帜的风格,最重要的是像是隐没在山间的世外桃源,周遭漂浮着白色轻烟。 宋则之牵着她走进去,跟前台小妹说道:“我之前预订了这间旅舍,名叫宋则之。” 前台小妹估计突然看见了一对俊男靓女,瞳孔蓦地放大,红着脸回道:“我查下记录。” 许时念眼睑微垂,落在两个人交缠的手上,耳根有一点点泛红的迹象。 前台小妹热情地说道:“查到了,你包了我们旅舍两晚,现在就入住是吧?” “嗯。现在入住。” 前台小妹让他们出示身份证,宋则之说道:“登我一个人就行。” 虽然有点不合规矩,但是客人是上帝,前台小妹没有多加为难,很快给他们办好了入住手续。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打电话骚扰我。”在他们临走前,前台小妹笑着说道。 许时念嘴角抽了抽,怎么听这话的意思巴不得半夜的时候宋则之前去骚扰她啊? 真是走哪,荷尔蒙散发到哪的男人。 许时念:“不守夫道。” 宋则之有些懵:“我怎么了?” “招蜂引蝶。” 宋则之:“……” 他们入住的房间是一间日式豪华汤泉屋,虽然这间旅舍的外观看着破破旧旧,但是内里又大有乾坤,和风的建筑跟她上次遗憾错过的温泉民宿极为相似。 宋则之凝视着她说道:“虽然有一点差别,但是勉强将就一下,嗯?” 壁灯下,许时念黝黑的双眸显得更加耀眼璀璨。 平时不作为的狗男人一旦用一些花招,她就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真是太不争气了。 可许时念又很喜欢他这样的安排,无论是花还是这趟出门,仿佛都昭示着他用心的诚意。 宋则之:“本来是订了两天,跟你好好地过一下二人世界,但是你明天真的没空的话,就今天也没事。” 怎么听出了他话里委屈的成分?好像她很渣一样。 许时念为自己辩解:“是你没提前问我的行程。” 宋则之抿唇思忖了片刻,然后说道:“行,我现在先跟你预定明年的除夕。” 许时念:“倒也不必这么早订。” “不早,该给足你排面。” 这里也是天然温泉,所以虽然身在半山腰,但是温度并不算低。 许时念简单地冲了澡,跟宋则之在汤泉前不期而遇。 孤男寡女在这夜深人静的地方面面相觑,氛围自然而然暧昧起来。 尤其是她现在才想起来,他们可是来泡!温!泉!的! 那不就是得坦诚相对了? 明明上次她就是打着这种昭然若揭的目的而去,今天怎么羞涩起来了? 周遭的几盏壁灯发出暖橘色的灯光,将气氛烘托得越发潋滟起来。 许时念本能地想后退几步,宋则之适时地开口浅笑:“想直接掉下去?” 她转头一看,好家伙,就在汤泉边缘了。 宋则之骨节分明的手扣住她纤细的腕骨,低沉地说道:“先去吃东西吧。” 被他一说,许时念才意识到肚子饿。 俗话说得真没错,秀色可餐秀色可餐,对着他这张脸,竟然能连饥饿都忘记了。 吃过晚饭,许时念的脸上就充满了迫不及待,踩在鹅卵石上的步伐都有些轻飘起来。 只是瞥见她身侧的宋则之,她便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你跟我泡一口温泉?” 宋则之低眸看着她,有种鄙视的成分,“你觉得我是为了跟你分开泡温泉才包了这里?” 许时念:“……” “而且你不是巴不得吗?” “谁巴不得了?”许时念条件反射地反驳,胡说什么呢?她是那样急色的人吗? 宋则之睨她一眼,笑而不语。 感觉遭受了侮辱。生气。 两个人就这么踱步到了温泉前,见宋则之紧紧跟随,许时念也不跟他扭捏。 好在这里除了几盏照着路面的壁灯,整体来说比较昏暗。 她脱了浴衣放到干净的石头上,雪白的脚慢慢地浸入水中。 四面八方涌来的暖意裹挟着她,露天下也感觉不到丝毫冷意。 随着水声再起的,是一道半明半昧的身影逐步靠近她。 许时念略显紧张,不过今天的宋则之竟然意外得像个人? 看上去只是单纯享受泡温泉的乐意,没对她起一丝旖旎的想法。 估计是察觉到许时念探究的眼神,宋则之波澜不惊地问道:“怎么?我不对你做什么,反倒失落了?” “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脑子?”许时念咬牙切齿地辱骂他。 宋则之转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薄唇上扬,说道:“既然这样,还是满足一下你吧。” 许时念:“??”他自说自话什么啊? 朦胧的月色下,水面上的两道身影突然亲密无间地缠在一起。 许时念受惊似的蓦地睁大,近在咫尺的男人贴着她的双唇,濡湿温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水中起了涟漪,分不清是谁弄的,直到气喘吁吁地分开,许时念才意识到满脸都是水珠。 她欲盖弥彰地捂住自己的嘴唇,虚张声势道:“宋则之,你大爷!” 宋则之发出爽朗的笑声,戏谑出声:“再骂,小心你的嘴。” 许·怂包·时念顿时闭嘴。 许时念挪了几步,企图离宋则之远一点,宋则之不疾不徐地警告:“想好好泡温泉,就别费无用功,安分点。” 安分的人不是她吗?想好好泡温泉的人不是她吗? 他有脸说? 泡完温泉回到房间,许时念感觉每个细胞都活络起来了,真是舒服得赛过神仙啊。 她躺在床上,拿过手机,就看见曲夏月停留在最上面的消息。 【恭喜你又喜提热搜。】 许时念:?? 这算不算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她做什么了?热搜怎么这么好上? 许时念打开微博,热搜第一分外显眼,想来应该就是它了。 【宋则之跟神秘女子幽会。】 原博已删,看网友的截图时间大概是他们办理入住的时候,有一张背影照跟一张侧脸照。 原博的文案是【今天代班碰到了一对神仙眷侣,仿佛从漫画中走出来的,放图自己品。】猜也猜到是前台小妹了,她应该不认识宋则之,所以才会把照片放到微博上,没想到被神通广大的网友给扒出来,又迅速删掉了。 营销号搬得很快,评论里大家都在猜神秘女子是谁。 经过上次的教训,冯芷舒没急哄哄地跳出来,反而是发了跟朋友的聚会图来撇清关系。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宋则之听说了热搜的事情,就想去训斥一下前台小妹这种不尊重客人的行为。 许时念想了想,觉得三更半夜任他们孤男寡女独处太不合适了,就主动将这项任务拦了过来,“我去好了,免得你把人家骂哭。” 宋则之:“……” 许时念到了前台,前台小妹估计知道自己惹了大祸,一个劲地哈腰认错,让她讲不出什么责备的话,只能努力板起脸说道:“是我们大人大量,换做别人,可没这么轻易原谅你的。” “谢谢你们,姐姐不仅长得好看,还心地善良,真是仙女下凡。” 被夸的许时念顿时讲不出什么苛责的话,哎……她就是耳根子软。 前台小妹又说道:“为了感谢,我再送你们一套情侣套餐,随时前来都有效。” 听着好像是好东西。 许时念出了房间不久,她遗漏在房间的手机就响了。 宋则之本不予理会,可是就这么凑巧瞥见了她屏幕上刺眼的“柯爹”二字。 鬼使神差下就点了接听,但又由于心虚怔了几秒,没来得及出声,对方先开口了:“宝贝,你老公跟别的女性这么频繁地上热搜,不离留着过年?” 宋则之声音寡淡地回复:“民政局已放假,还真的得过年了。” 柯向晨:“哟……宋导。” 宋则之:“柯影帝。” 柯向晨:“麻烦将手机还给时念,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她睡着了。”宋则之不咸不淡地说道。 柯向晨:“宋导对说谎都这么信手拈来?” “柯影帝对挑拨别人夫妻感情都这么轻车熟路?” 硝烟在许时念推门而入时戛然而止,宋则之面不改色地将手机递给许时念,说道:“不小心接了你的电话,是柯影帝,要回一个吗?” 许时念可没忘记上回跟柯向晨打电话时惹出的风波,她有十个脑袋都不敢当着宋则之的面,跟柯向晨通话,没接递过来的手机,讪讪一笑道:“不了,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 宋则之微抬眼睑,溢出的嗓音有几分淡薄:“他平时都叫你宝贝?” 许时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得要送120,急匆匆地辩解道:“你听谁胡说啊?没有的事。” “亲耳听到。”宋则之见她饱含心虚的模样,眸色又沉了几许,“就在刚才。” 许时念拼命为自己叫屈:“没有。” 宋则之那张英俊的面庞写满了不信:“我的耳朵还不至于连这两个字都听错。” “真的没有。”许时念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宋则之应该不至于拿这种事情唬她,那就是柯向晨故意玩他? 再也不叫他爹了,老给她整这些麻烦。 宋则之浓稠的目光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才勉为其难地说道:“算了,我信你。” 许时念刚松了口气,宋则之又开口道:“他还想怂恿你跟我离婚。” 许时念:“……” 宋则之:“我觉得你还是少跟他往来为好,这么不遗余力地破坏别人夫妻关系,不像好人。” 许时念眼角抽了抽,亏他能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睡觉吧。宝宝。” 宝宝?? 宋则之看她一眼,认真地解释道:“夫妻间还是有个可爱的昵称比较像样。” 神他妈可爱的昵称,这是惊悚好吗? 宋则之:“你不乐意?” 许时念挽起嘴角:“乐意~” 刚准备躺下,躺在宋则之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很敏锐地察觉到宋则之神色的变化,又很快恢复如常。 他重新将手机递过去给许时念,低沉地说道:“郭女士?” 第17章 宋则之看着许时念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眉眼之间浮上阴郁。 这种完完全全带着负面情绪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不过许时念只是怔愣了片刻,就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手机,直接按了关机键。 暖橘色的灯光落在他们的周遭,仿佛渐渐地驱散了那股冷意。 许时念重新扬起嘴角,笑得眉眼弯弯,嫣红的嘴唇溢出一道戏谑:“之之,睡觉吧。” 宋则之:“……闭嘴。” “这是爱的昵称啊。”许时念浓翘的眼睫轻轻地扑闪着,狡黠满溢。 宋则之的大掌按在她的脑袋上,粗鲁地将人拉进怀中,幽暗的眼眸有几分复杂深意。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许时念在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 想到这里,他就有一丝被她拒绝在外的恼怒,这态度明显不想说她的事情。 郭女士是谁?如果说是什么讨厌的人,应该不会这样备注她的名字,如果不是,为什么她是这样的反应? 许时念靠在宋则之的怀里,双眸有些涣散空洞,在今天这样的大好日子里接到郭姝瑗的电话,不知道算不算是晦气。 而且她不接也就罢了,还胆大得关机。 以郭姝瑗的性格,恐怕得抓狂。 许时念瑟缩了一下,宋则之低沉的嗓音从上方传来,带着明显的关切:“怎么?是冷吗?” 许时念伸出双手抱住宋则之的腰身,继续出言挑衅他:“嗯,冷。所以靠着之之取取暖。” 宋则之脸色微窘,沉声说道:“不准再说这两个字。” “是你说的啊,夫妻之间得有爱的昵称才像话。” 沉默了几秒,宋则之才隐忍着脾气说道:“我收回刚才的话。” 许时念笑得直跺脚:“宋导也太容易朝令夕改了吧?” 宋则之:“那是因为我比不上许老师才华横溢,取名大师。” “过奖!” 熄灯躺进被窝里,宋则之抱着许时念,一只手无聊地把玩着她的长发。 许时念略有点不自在,他们不该是这种盖棉被纯聊天的风格吧? 亲密无间得像是什么恩爱夫妻般。 静默了半晌,毫无睡意的许时念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做?” 宋则之:“嗯?你想要?” 什么她想要啊? 许时念红着脸反驳:“是谁索求无度啊?别说得像是我在肖想你的肉|体一样,我每次都是喊不要的那个好吗?” 宋则之顿了两秒,低沉地笑道:“没错,你每次都喊着说不要,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想起来了,口嫌体直。” 许时念愠怒地甩开宋则之的手臂,气喘吁吁得像是要高谈阔论一般,结果没几秒就萎了。 恼羞成怒下,转过了身。 眼不见为净,不跟他一般见识。 宋则之慢慢地靠近,重新将她捞到怀中。 许时念今天穿了件真丝吊带睡裙,在几番挣扎下,肩带已经滑落在手臂处,堪堪地挂着罢了。 后背贴着宋则之温热的胸膛,没来由地一阵心慌意乱。 宋则之的嘴唇贴着她发烫的耳朵,沉哑地说道:“我不是非做不可。” “笑话。难道我想?” “可是你耳朵好烫,脸蛋也好烫,害羞?” “这难道不是正常人的反应?”许时念因为脸红心跳,音量都拔高了几度。 “我以为正常人的反应是,跟老公躺在一个被窝里时,会撒娇求疼爱。” 宋则之说完这句话后,许时念的反应是立刻转身,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一是脑子进水,二是变态,你选一个。” 差点没让她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宋则之是从哪里进修了回来?换脑了吧? 最近的表现太过异常。 宋则之不是很高兴,语气也有些闷:“算了。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们还是做吧,体谅你没用,没良心。” “宋导,你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不准在床上叫宋导。” “之之?” 宋则之:“……” 逞口舌之快的下场,便是被那个小心眼的男人吻得差点窒息。 翌日早上,阳光透过丛林枝叶的缝隙洒落下来,散去了山间的袅袅轻烟,也照亮了房间里旖旎的一角。 许时念窝在宋则之的怀里正睡得香甜,精致的面容有几分不谙世事的恬静。 宋则之的生物钟还算准时,七点半的时候睁开了双眼,视线所及便是许时念微露在外的肌肤,不再如昨天泡温泉后的白嫩无暇,而是多了不少紫红斑驳的痕迹。 他微微俯身,嘴唇带着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额头。 被枕了一夜的手臂已经酸麻到失去知觉,他顿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抽离,不过细微的动作依然弄醒了许时念。 她无意识地嘟囔:“我不要了。” 婉转的声线带着丝丝媚骨的缠绵,让宋则之轻易就想起了昨夜的情景。 被窝下的两人还是坦诚相对,他正准备往后缩,许时念就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瞳仁有几分明显的羞意,脸颊也迅速红起来,看着宋则之控诉道:“你是禽兽吗?一大早就发|情。” 宋则之冷静从容地回道:“这是男人正常的反应。” “你是欺负我不是男人吗?” 宋则之抽回自己的手,动作不疾不徐,“你可以上网查。” “我是变态吗?上网查这种东西。” 宋则之勾了勾唇:“那就不能说我欺负你不是男人了。” 许时念:“就是禽兽,不接受反驳。” 宋则之作势伏到她的上方,气场迫人地追问:“再说。” “干嘛?还想用武力取胜吗?欺负我跟你力量悬殊?” “我用武力取胜?真该将你昨晚的样子录下来。” 许时念面红耳赤,杏目圆睁,将所有情绪汇聚成两个字砸向狗男人:“变态。” 宋则之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双唇,带着浓烈炙热的气息,缠绵地辗转。 许时念的心率乱得不像话,根本找不到正常的节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浑身无力酸软的她才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她双眸氤氲地看着上方的男人,宋则之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字正腔圆地威胁:“是不是早上也不想下床了?” 许·能屈能伸·时念思忖了几秒,很没骨气地求饶:“大侠,饶命。” 宋则之总能被她嘴里时不时蹦出的新奇词给惊讶到。 两人又在床上厮磨胡闹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九点才正式起床。 早饭是特供,用山间的绿色资源所制,但又不输于星级酒店的味道,总之能令许时念回味再回味的那种。 但是早餐过后,气氛就显得有几分冷肃了。 两个人在山间徒步逛了下,许时念终于开口道:“我们得启程回市区了。” 宋则之的步伐骤停,淡淡地应道:“好。” 许时念的语调微微上扬:“明年的除夕我们再来这里,你说好不好?” 宋则之看着她说道:“好。” “多住几天。” “听你的。” 两个小时的路程很快,车子停在曲夏月公寓门口后,许时念解开安全带。 她看着宋则之稍微绷紧的下颌,抿唇逗留了片刻。 然后倾身,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的唇畔。 宋则之有些许讶异,深邃的眼睛有丝丝情感流转,她莞尔一笑:“提前祝老公新年快乐。” “就这样?”宋则之已经收敛情绪,略显不满地看着她。 许时念红着脸低语:“昨天的难道不算?” 要不是因为出于今天不能陪他的内疚感,昨天她就不会那么豁得出去了。 宋则之冷硬地回道:“不算,那是昨天的份。” 许时念:“……”真能趁火打劫。 她单膝跪在副驾驶座上,双手勾住宋则之的脖颈,带着羞意缓缓地压过去。 唇舌交缠,相濡以沫。 结束后的许时念眼尾泛红,脸颊也是明显的绯色,没好气地说道:“都补偿给你了。” 宋则之攥住她的手腕,直勾勾地盯着她说道:“明天早点回来。” “我尽量。”许时念应得有几分犹豫。 宋则之眉头微锁:“不是尽量。” “原来宋导这么缠人。”许时念出言调戏道。 宋则之松开对她的桎梏,面容掠过一丝窘迫,压沉了声线说道:“明天见。” 许时念下了车,脸上的笑容就消失殆尽了,她机械地走向曲夏月的公寓,刚推门进去,就听见曲夏月调侃的声音:“车子可在门口停了不少时间啊,想要采访下宋太太,□□……” 她还没说完,就看见了许时念明显沉郁的面色,改口问道:“怎么了?难道宋则之欺负你了?” 许时念就像败落枯萎的花蕊,找不到一丝生气,她有气无力地回道:“宋则之走了告诉我一声,我得去我妈那里。” 曲夏月立刻蹙紧了眉头:“不是晚上过去就行了吗?” “她估计昨天看见热搜了,恐怕又以为宋则之跟谁闹出绯闻了,想打电话质问我时,我给挂了,还关了机。” 曲夏月:“那你这趟过去不是又得遭罪?” 许时念:“无碍。” “念念,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不能就这么无止尽地迁就着她。” “我知道,有时候看着她以死相逼,我都想干脆先死在她面前算了。” “念念!” 许时念费劲地勾了勾唇:“可是我又怕死,我还没见识过这个花花世界呢,不想因为她就这么死掉,还好,她一年也就折磨我几回而已。” 曲夏月上前抱住她,哽咽地说道:“总之就这一次,下次我说什么也不让你去了。” 许时念到达半山腰的别墅是下午三点,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满室狼藉,唯一干净的复古摇椅上躺着那个漂亮的女人。 郭姝瑗的声音冷冷地传来:“终于来了。” 许时念迈了几步走进来,同样是冷冷的声调:“你又闹什么?” “手机交出来。” “凭什么?” 她光裸着脚就要躺在地上,偌大的客厅几乎毫无下脚之地,但是她能面不改色就踩下去。 许时念头皮都被牵动了似的,立刻出声:“我给你,你别到处乱走。” 哪知道郭姝瑗刚拿到手机就丢到了旁边的壁炉里,许时念惊骇得睁大了眼睛,脱口怒斥:“你在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样做容易引起爆炸?” 说着她就想上前捞手机,郭姝瑗拽住她的手腕,她顿时感觉到一阵吃痛,郭姝瑗冷静地说道:“既然不接电话,要手机干嘛?” 许时念的眸色很冷,盯着郭姝瑗说道:“你真的想死,我下回就做个心狠的人,不救你了,你如果不想死,就别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这种伎俩,我烦了也倦了。” 郭姝瑗的眸底闪过惊慌,颤抖地指责道:“原来你真的巴不得我死,跟你那个没良心的老爸一样,你们都想我死是不是?” 张姨慌慌张张地说道:“没有,太太,念念不会的,你别想多。” 郭姝瑗看着许时念,怯生生地问道:“念念,你想妈妈去死吗?” 许时念的瞳孔有些放空,静默了半晌,才麻木不仁地开口:“没有。” 郭姝瑗立刻梳理了下情绪跟仪容,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下回别不接电话了。” 张姨这才用工具将手机挑出来。 看了一眼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手机,许时念连开口的欲望都没有。 宁城的市中心上空正盘旋着十架无人机,用不同的方式演绎着告白的信息。 六十八楼的落地窗望出去,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管景泗将摇曳的酒杯递给宋则之,向他挑眉支招:“学会了没?没人不喜欢这套浪漫的方式。” 宋则之轻嗤一声,转身往里走。 管景泗抿了口红酒,揶揄取笑道:“就你这样,活该孤家寡人,有老婆过得跟没老婆似的。” “比你没老婆,过得跟三妻四妾似的好,担心得病。” 管景泗:“……” 宋则之将酒杯放下,看了眼手机,依然没有许时念的回复。 管景泗坐到宋则之身旁,后者嫌弃地挪了挪位置,一副不想跟他接触的样子。 管景泗:“你什么意思啊?我大发慈悲地跟你过节,你还嫌弃上了?” 宋则之:“你这里是不是信号不好?要不要出钱建个基站啊?” “呵。摆明人家玩得开心,不想理你。” 宋则之微掀眼皮,“你说我要不要打电话给管叔叔试试信号?” “宋大哥,求你做个人。” 宋则之:“难道真的是玩得忘乎所以?” “谁让你以前只知道拼事业,忽略许老师?现在试试被冷落的感觉也不错啊。”管景泗幸灾乐祸地笑道。 “我以前是不是真的挺过分的?” 宋则之微微反思了下自己的过往,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管景泗想了想,回道:“说过分也谈不上吧,男人嘛,总得以事业为重。不过你现在身成名就,是得将重心转移一下。” 宋则之不悦地皱了皱眉,本来今年是准备休息一下的,谁知道冯芷舒找上门? 管景泗低头看着手机,然后用手肘不断地撞击宋则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询问:“你是不是说过许老师跟朋友去放孔明灯啊?” 宋则之:“怎么?” “柯向晨好像也在。” 柯向晨这三个字仿佛触到了管景泗的逆鳞,让他的面容倏然阴沉了下来。 管景泗将手机里的照片举到宋则之面前,似笑非笑道:“是他吧?” 宋则之随意地瞥了眼,寡淡地说道:“是又如何?” “没如何。我可没说许老师跟柯向晨在除夕夜一起放孔明灯,一起许愿。” 宋则之的神色蓦地锐利了几分,拿起自己的外套,平静地说道:“我回家了。” “到家了给我报平安。”管景泗戏谑地出声,“可千万别中途拐到别处去哦。” 宋则之的车子停在曲夏月的公寓门口时,神色不大自然。 他不该在管景泗三言两语的驱使下,就冲动地来了这里,而且已经逗留了一个多小时。 发给许时念的消息没得到回复,眼前的公寓又是一片漆黑。 宋则之的眉宇间有些许烦躁,跟别人一起玩就这么开心? 又过了半个小时,宋则之正犹豫要不要拨打许时念的电话时,一束车灯扫过来。 很快车子就停在了宋则之的旁边。 他敛了敛情绪,不疾不徐地下了车。 看见宋则之出现在自己公寓门口,曲夏月更慌张,她支支吾吾地问道:“宋导?你怎么来了?” 宋则之不动声色地巡视了下曲夏月的车子,没看见许时念的身影。 他舒展的眉头又有了聚拢的趋势,清冷的嗓音有几分淡薄地发问:“时念没跟你一起回来?” 第18章 “她有点事。”曲夏月慌乱之下,本能地撒了个谎。 身为导演,宋则之平日里最擅长的便是对微表情的观察。 很明显曲夏月现在很紧张,而且神情肢体都在出卖她说出口的话。 宋则之的沉默让曲夏月更心慌意乱,他年纪不大,但是整个人的压迫感很足。 曲夏月也是见过风浪的人,依然怵这样的他。 静默了半晌,曲夏月先忍不住出了声:“不然我打电话问问她?” 宋则之微抬眼睑,淡淡地发问:“好串供?” “串……串什么供?没有。” 说得她们好像是什么犯罪组织似的。 不过就是小小地欺骗了一下他。 静默了片刻,宋则之才淡漠地开口:“不用跟她说我来过的事情。” 说完就转身进了车子,发动离开。 曲夏月在原地怔愣了片刻,立刻掏出手机给许时念通风报信。 但是关键时刻竟然没人接。 而且糟糕的是微博上有人目击了柯向晨也在放孔明灯的广场。 宋则之不会也看见了吧?所以才一副捉奸的模样? 这锅可没背不动。 曲夏月一直打许时念的电话,始终没人接,她不得不给她留了言,告知她情况的严重性,让她千万别睁眼说瞎话了。 宋则之没再去管景泗那里,而是直接回了家。 偌大的房子没了许时念的身影,显得异常空旷。 他的心绪有些烦乱,倒不会真的怀疑许时念跟柯向晨怎么样,那样是对她人品的亵渎。 可是许时念也是确确实实有事瞒着他,这种被她摒弃在她世界之外的感觉一点都不舒服。 电视上的春晚看似热闹,但是对于宋则之来说,一点喜气的氛围都没有。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跟许时念的对话依然停留在几个小时前他发送的那条。 到底在干嘛呢?平时不是手机不离手吗? 大年初一。 天色刚破晓,许时念便走出了房间。 张姨在厨房忙活,听见动静,便对许时念笑道:“醒这么早啊?” “嗯。”许时念应得勉强,实际上她一夜没睡。 在这间老旧的别墅里,许时念有的全是噩梦般的回忆,父母无休止的吵架,母亲歇斯底里的打骂,一闭眼那些画面就会重复上演。 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往年还有手机用来打发时间,今年连这项乐趣都没了,她是睁眼看着窗外的天空到天明的。 而且失联了一晚上,她也担心有人找她,所以想早点回去。 张姨边忙活边说道:“你先坐一会儿,早餐很快好了。” 许时念淡声回绝:“张姨,我不吃了。” “你不等太太醒来?她看不见你……” “张姨。”许时念打断道,一夜没睡让她的情绪有一点点失控,“我不可能永远这么纵容着她,我不是她的牵线玩偶,任她为所欲为,我有我自己的生活要过。” “其实太太就是太孤单了,她已经尽量不去烦你了。” 许时念微垂眉眼,嘴角有几分苦涩。 是,郭姝瑗将这个度把握得很好,如果太过分,容易适得其反,她就像一个放风筝的高手,懂得收放自如,才能这么牢牢地绑着她。 张姨手足无措地说道:“念念,你们始终是母女,血浓于水,如果连你都不在乎她,太太就太可怜了。” 许时念怔愣地望着张姨,麻木地反问:“那她将我的人生搅得一团糟,我就不可怜了?” “你……你现在也不算太糟糕不是吗?我看宋导就挺好的。” “挺好。”许时念冷笑着重复,“这听着怎么像自我安慰的借口?” 张姨的脸色瞬间煞白了,眼神也开始慌张。 当初郭姝瑗提出让许时念三天内结婚,而且永远不得离婚的要求来作为拿回信托基金的条件时,张姨不仅没反对,无形中还当了说客。 许时念淡漠地笑笑:“如果我的结婚对象不是宋则之,而是像我爸那样的人渣呢?我完完全全复刻我妈的路,还挺好?” 见多了父母狰狞吵架的画面,许时念对婚姻不仅不期待,还多了许多厌恶感,郭姝瑗明知道她的心态,依然我行我素,张姨不知道她的居心? 郭姝瑗痛恨她的出生,所以提出这么草率的要求,无非是想将她也捆绑进一段不幸福的婚姻,让她经历一遍她经历过的痛苦。 结果宋则之并不像她老爸那么人渣,郭姝瑗又开始找茬,有一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就将她叫到面前来训斥惩罚一番。 许时念一夜未眠,出门前灌了满满一杯黑咖啡。 她觉得自己真的作死,顶着这具疲惫的身体,硬是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回市区。 幸好大年初一的交通很顺畅,没发生什么车毁人亡的惨剧。 车子熄火停在停车坪上,许时念对着后视镜练习了一下自然的笑容。 这回来算早吧?便宜宋则之那个不懂情趣的男人了。 许时念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宋则之拿着盒装方便面从厨房里出来。 发型有些凌乱,胡渣未刮。 大年初一的早上,这副画面看上去怎么这么心酸? 许时念几乎没有犹豫,立刻上前献殷勤道:“吃泡面没有营养,我弄三明治给你吃吧。” 宋则之只是轻瞥了一下她,然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回道:“不必。” 这态度是不是有点冷淡了啊?昨天不是盼着她回来的吗? 难道一夜没陪他不高兴了? 许时念翘起嘴角,挨着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我也饿了,不然你喂我吃一点?” 宋则之轻抬眼睑,从唇齿间溢出一声嗤笑:“这么可怜,没人做早餐给你吃?” “做了啊,但是我赶着回来见你嘛。”说到最后,许时念还露出一丝腼腆的笑意。 宋则之:“那你还挺不识好歹的。” 许时念:“??”就算没有感动得亲亲抱抱举高高,但是也用不着这么不咸不淡吧? 宋则之三两下就吃光了泡面,甚至连汤都喝掉了。 许时念满脸惊讶,这是真饿得慌还是恶毒到连汤汁都不肯剩给她啊? 宋则之正起身要走,她蓦地抓住的手臂,收起讨好谄媚的笑容,看着他认真地问道:“你一大早就冷着脸干嘛?谁惹你不高兴了?” 宋则之定定地看着她,眉眼深邃,如同一个漩涡般,快要把许时念给吸走了,她又攥了攥他的衣摆,软糯地说道:“老公,新年快乐。” 宋则之沉眸看着她,薄唇轻启,问道:“你昨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啊。”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是许时念答得很自然。 “跟曲夏月姐弟?” “对啊。”许时念还不忘点头附和。 宋则之的眉眼低垂,落在许时念白皙的手指上,半晌后才淡淡地说道:“看你挺累的样子,先上楼睡一觉吧。” “你关心我啊?”许时念笑得像不要钱的,然后彩虹屁熟练地输出,“我告诉你,一看见你,我就不觉得累了。” 宋则之面色未见松动,许时念的心慌了下,怎么回事?这么奉承他连一丝应付的笑容都没有? 她又挽住他的臂弯,撒娇道:“老公,我肚子有点饿。” “厨房有泡面。” 许时念:“……”没听出她是想要他给她弄早餐吗? 还能更不解风情一点吗?渣渣qaq。 在许时念煮泡面的间隙,宋则之已经换了外出服要出门。 她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小跑到他面前,惊讶地问道:“你一大早要去哪里?” “拜年。” 许时念:“拜年?” 不怪她惊讶,宋则之能给谁拜年啊? “嗯。我晚饭不回来吃了。” 现在才早上九点,晚饭不回来吃的意思是不是中饭也不回来吃啊? 昨天不是还盼着她早些回来吗?她回来早了,他又出去。 许时念有些迟疑地开口:“不能早点回来吗?” 宋则之:“不能。” 这两个字有点赌气的成分,但是许时念心不在焉,根本听不出来。 只知道心情像是跌入了谷底,有些胀闷。 宋则之离开后,许时念显得更加心不在焉,泡面的水煮干了,面坨得看不出原形,她随便对付了几口,就全部倒入了垃圾桶。 想起手机被郭姝瑗毁了的事情,想出门买个手机,又想到今天是大年初一,门店根本没开,SIM卡也补不了。 只好在书房里找了半天,勉强找不出一部还算过得去的旧手机。 试了半天才总算登上微信,紧接着就被蜂拥而至的祝福卡得动不了,她又不得不被迫按了关机键,然后才重新登上来。 宋则之的微信被她置顶了,所以第一眼就看见他头像右上方的数字【2】。 许时念刚才还萎靡不振地耷拉着,瞬间清醒了过来。 翘着兰花指点了下。 【宋导:在干嘛?】 【宋导:没什么事情,就随便问问。】 呵呵。人在他面前的时候不肯浓情蜜意,离开了他的视线,又开始远程监控她吗? 许时念狡黠地笑了下,然后打字回复。 【许时念:在想你。】 【宋导:?】 【许时念:?】 【宋导:你没看时间?】 【许时念:什么时间?】 等许时念傻愣愣地发出去后,才忽然发现宋则之前两条的发送时间是昨天晚上八点多。 这过分长的反射弧显得她像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许时念:我们一起撤回好吗?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宋导:[截图]当它也没发生过?】 截图正是她说想他的那句话。 真是睚眦必报的男人呢。 【许时念:其实它不仅仅是“发生过”,更确切的状态是现在进行时,还是将来进行时。】【宋导:再扯。】 【许时念:[/可爱]】 退出跟宋则之的聊天框,下面一栏就是曲夏月了,主要是她发的消息太多了,二十多条,手动给自己置顶了。 跟宋则之耍了一下嘴皮子后,阴郁的心情驱散了不少,可是看完曲夏月给她透露的消息后,她要疯了! 所以宋则之昨天搞突击检查了?他没看见自己跟曲夏月姐弟一起,甚至还怀疑她跟柯向晨一起? 然后就在不久前,宋则之给了她机会坦诚,结果她还脸不红气不喘地当着他的面撒谎? 很好,可以自封作死小能手了。 【许时念:t___t】 【夏月:小祖宗,你终于现世了啊。】 【许时念:火葬场在等着我。】 【夏月:我觉得吧……宋导应该是明察秋毫的人……不至于……接下来你自己编吧。】【许时念:你说他是不是有些狡诈了?怎么还搞突袭啊?】【夏月:我今天去祈福时,会帮你求一份的。】【许时念:……】 怪不得昨天还像个缠人的小妖精,今天就一副“莫挨老子”的死人脸。 原来症结在这里啊。 哄人也得趁热打铁才显得有诚意。 她如果问宋则之在哪里,估计以他针孔般的心眼,定然不会理她。 那就只能找他身边的人下手。 许时念在微信通讯录找到管景泗的名字,幸好之前他加她的时候,她顺手点了通过。 【许时念:管总?】 【管景泗:??】 【许时念:许时念。】 【管景泗:我当然知道你是许老师,只是你突然这么正经八百地叫我,让我有些背后发凉。】【许时念:[微笑]莫慌,我就是问问你,你知不知道宋则之今天去给谁拜年啊?】【管景泗:[照片]你说的是他吗?】 照片正是宋则之。 【许时念:[惊讶]他竟然去给你拜年?】 【管景泗:……我有这福气吗?】 【许时念:我也觉得你没有。】 【许时念:不是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管景泗:……别解释了。】 【管景泗给你点播了一首歌,伤心太平洋。】 【许时念给你点播了一首歌,恭喜发财。】 【管景泗:许老师,瑞思拜。】 【许时念:宋则之看上去心情如何?】 【管景泗:大概就是一早拉我打了两回合的拳,将我按在地上摩擦的程度。】【许时念:听上去好像不怎么样的样子。】 【管景泗:给你发定位了,自己过来哄。】 【许时念:我过去不会打扰吗?】 【管景泗:求之不得。】 许时念的脑袋胀痛发紧,她用冷水冲了一把脸,换掉了身上的衣服,没再作死地自己开车,而是叫了一辆网约车。 到达管景泗定位的位置时,许时念有些不敢置信。 虽然知道管景泗是宁城有名的富二代,但是这占据了半个山头的别墅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她迟疑了片刻,又对照了管景泗发的位置,确确实实没出错,她才按了按门铃。 别墅里屋,宋则之正陪着管洪钟下国际象棋,佣人看见监控里许时念的漂亮脸蛋,向主人家示意:“老爷,门口来了一位挺漂亮的小姑娘,要让她进来吗?” 管洪钟是出了名的耙耳朵,跟漂亮、女性沾边的一切都得避嫌,所以他充耳不闻。 管景泗跳起来说:“客人客人,快让她进来。” 管洪钟抬头看向管景泗,虽然脸上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但是依然能瞧得出五官的英俊,他问道:“哟,大年初一终于肯带我的儿媳妇回家了?” “爸,你可得嘴下留情,不然我怕待会儿有人要暗杀你儿子。”管景泗的眼角朝宋则之努了努。 管洪钟爽朗地笑道:“原来是干儿媳妇啊。” 宋则之的手微顿,朝管景泗极淡地笑了笑:“你做了什么?” 管景泗有些莫名地慌乱,这人不笑看着还善良点,一笑真是惊悚得让人觉得来到了地狱啊。 第19章 进来的这一路,许时念的心情就无比地忐忑不安。 宋则之应该是在生她的气,这里又大得像座豪华迷宫,她贸贸然就过来了,万一他不想理她,她怎么办? 正踌躇着是否该打退堂鼓的时候,接送她的车子已经停在了停车位上。 看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许时念深呼吸了几下,在管家的引路下,到了客厅。 她一眼就看到了宋则之那道笔直颀长的身影。 宋则之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许时念以为他不想理她,正准备头脑风暴,如何不让自己立于尴尬之地时,他又款款地走到她的面前,然后手指插入她的指缝间,牵着她走过去。 许时念脸红心跳得厉害,这招叫什么? 差点招架不住。 她出神怔愣了片刻,马上故作镇定地跟上宋则之的步伐。 “叔叔,阿姨,这是我老婆许时念。”宋则之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带着悦耳动听的磁性,让许时念的耳根更红了。 “久仰大名。”管洪钟笑得很和蔼可亲,管夫人也是满脸笑容。 许时念微微弯腰喊道:“叔叔,阿姨好。” “快坐吧。” 许时念挨着宋则之坐下,讪讪一笑:“我空手而来太失礼了。” 她出门太匆忙,根本没意识到送礼这一层。 管洪钟笑道:“自家人客气什么。” 宋则之一直抓着她的手,没怎么说话,不过让人生地不熟的她顿时多了许多安全感。 虽然几个小时前还在为屎盆子生她的气,但是关键时刻,老公最靠谱了QAQ。 许时念微扬脸颊,乌黑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宋则之,就是唇角的笑意看着有些蠢。 宋则之伸出两指,压平她的笑痕,淡淡地开口:“不是要休息吗?怎么跑来了?” 管景泗冷嗤道:“呵。装蒜。” 知道是许时念来了,心不在焉到下棋都输给他家老头了,还装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宋则之:“没被打够?” “爸妈,你们听听,这人在我们家扬言要打你们的独子,你说他是不是太嚣张了?” 管洪钟:“只能怪你自己技不如人。” 管景泗:“……” 管景泗立刻转移目标,将手背上的伤痕露出来给许时念看,惨兮兮地控诉道:“你老公的杰作,大年初一就伤人,是不是过分了?” 许时念:“拳击不是戴拳套的吗?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伤痕?他用内力了?” 管景泗:“……”您真是火眼金睛,瞒不过。 其他几人哄堂大笑,连宋则之也露出了一丝浅笑。 许时念看见宋则之笑,忐忑不安的心绪终于缓和了一点。 本来想跟他解释昨晚的事情,可是这么多人,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 吃过中饭,宋则之又牵着她跟管家人告辞。 许时念脱口而出:“不吃晚饭了?” 宋则之轻笑道:“怎么?还想留在这里蹭晚饭?” 许时念小声嘟囔:“不是你自己说不回去吃晚饭的吗?”不然她怎么会误解? 管景泗看热闹不嫌事大,轻佻地开口:“宋导每年来拜年,可都只待到中午,要是晚上还不着家的话,许老师可得留心了,说不定他佳人有约哦。” 许时念掷地有声地反驳道:“才不会。” 宋则之:“你又知道?” 许时念瓷白的脸颊有几分窘迫,黑眸望着宋则之,轻启嘴唇,低声回道:“我就知道。” 宋则之的嘴角勾了勾,开口道:“回家了。” 跟管家人告完别,到了门口不远,许时念的步伐倏然停住,闷闷不乐地发问:“你该不会真的跟人幽会吧?” “跟人幽会的难道不是你?”宋则之寡淡地反问。 许时念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字正腔圆地解释道:“那是误会,我根本没跟柯爹一起放孔明灯。” “我提他了吗?你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更像做贼心虚。” “你就是怀疑我跟别人一起过除夕,留你孤家寡人一个,才一大早给我摆臭脸,还不承认。” “怎么?不当狗了,改当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许时念气呼呼地哼道:“你这人,讲理讲不过,就开始辱骂人了,没点绅士修养。” “我的确没别人有绅士修养。” 说着就要松开许时念的手,她立刻紧巴巴地握住。 不能忘了此行的目的。 许时念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低声下气地开口道:“我对着灯火发誓,昨天绝对没跟柯爹见过。” “灯在哪儿?火在哪儿?” 许时念:“……”□□的,有那玩意才怪,但是狗男人也太锱铢必较了吧? 宋则之:“没跟他过除夕,那跟别人过了?” “嗯。”许时念应得很轻。 “曲夏月姐弟?” “不是。” “呵。这么快就推翻几个小时前的伪证了?” 许时念的指尖在宋则之的掌心轻轻地扣着,半眯着眼睛讨好地开口:“对不起嘛,我撒谎了。” “跟谁一起过的不能和我说?” 许时念轻咬了下唇,空旷的草坪上时不时拂过几丝冷风,将她的意识吹得越发清明。 她跟宋则之并不像传统夫妻,他们都没见过对方的家人,可是就在刚才,宋则之向她介绍了管家的人,能让他大年初一来拜年的唯一一家人,相信对他来说很重要。 他向她迈近了一步,如果她无动于衷,就永远拉不近彼此的距离。 宋则之见她为难犹豫,开口说道:“算了,没事。” 许时念抿了下唇,干脆和盘托出:“我昨天去了我妈那里。” 宋则之微愕,感觉这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但是他又很快注意到许时念的措辞 我妈那里。 通常人会说回家,而她没有,这可能说明那个地方并没有家的意义。 许时念眉眼微垂,溢出来的声音也有些闷:“我家的情况比较难以启齿,所以我一直没对你说,而且我现在也没组织好语言详细说明,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绝对忠于这段婚姻。” 许时念扬起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没有出轨。” 宋则之的深眸定定地看着许时念,沉哑地开口:“说完了?” 许时念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地问道:“说完了,你信吗?” 忽然头顶投来一片阴影,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濡湿灼热的气息。 唇齿间的来回交融碰撞,切切实实地告诉她 宋则之在吻她?? 许时念漆黑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毫无预兆的行为不免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宋则之的手掌扣着许时念的后脑勺,近在咫尺的距离连他根根分明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许时念呆愣了半晌,然后一股热气蓦地涌上脸。 这可还在管家的别墅区域内呢! 许时念刚想要挣扎,宋则之就像察觉了她的企图,吻得更深更缠绵。 她不仅没挣脱掉宋则之的束缚,反而还渐渐沦落在他的吻里。 要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时念觉得双唇发麻到失了知觉,宋则之才总算放开了她。 许时念率先发难,情绪有些许因为窘迫而爆发的意味:“你干什么?说话就说话,干嘛忽然……”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擦着她巴掌大的脸颊,带着一点克制的隐忍,低沉地说道:“问你说完没有,就是要吻你。” “谁能理解你这么复杂的脑回路啊?”许时念面红耳赤地吼道。 宋则之的唇齿间溢出浅浅的笑声:“下回就知道了。” “谁要下回啊?” 宋则之:“那我要。” 许时念:“……”哼。 被宋则之半拉半拖着拽上车,许时念才瓮声瓮气地开口质问:“现在不生气了吧?” “我有生气吗?” “呵。宋导真是好厚的脸皮呢!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还不承认?” “不知道你说什么。” “早知道我不来了,反正你也没生气。” 宋则之微微侧过脑袋,轻飘飘地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她的理智可没离家出走,好不容易哄好了这个小心眼的男人,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前功尽弃。 她扬眉浅笑道:“像宋导这种睿智聪明的人当然不会信一些无脑谣言,怎么可能会去计较呢?是吧?” 宋则之面不改色地发动车子,嘀咕了一句:“也不尽是无脑谣言。” 许时念差点破功大笑,大名鼎鼎的宋导在吃醋这种男人通病上,表现得一样幼稚。 一夜没睡,神经又紧绷了这么久的许时念,在车子离开管家不久就闭着眼睛睡过去了。 宋则之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早上见她就一脸疲态憔悴,现在这快速入睡的姿态,更证明了昨天的除夕夜,她肯定没休息好。 一股不可名状的心疼在胸腔流窜不止。 春节在家休息了三天,许时念过得醉生梦死,每天睡到自然醒,还有一位厨艺精湛的名导给她准备三餐,无聊就在影音室看看电影。 日子非常惬意。 初四的时候,各大门店开始营业了,许时念就想着去买个新手机,顺便补张卡。 她在衣帽间换衣服的时候,宋则之也换下了居家服。 许时念:“你也要出门?” 宋则之:“陪你。” 简单的两个字让许时念的脸颊蓦地红起来,然后又迅速地低垂脑袋,低声说道:“那你可得伪装好了,免得被人认出来。” 两个人一起出了门,许时念还有点如置梦境的错觉,这算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逛街。 她的好心情也感染了宋则之,整个人透着一股轻松慵懒。 进了手机店,许时念很有目标性地挑了部白色的水果手机,目光又注意到旁边的黑色手机,状似无意地问宋则之:“你有没有考虑换手机?” 宋则之:“?” “门口写着促销活动,买两部打折。” “打对折吗?” 许时念:“你想得倒美,98折。” 宋则之出声嘲讽道:“许老师,你从小是不是只听语文课,不听数学课的啊?这笔账算得我怎么不明白了?” 许时念愠怒地红了脸,狗男人不配跟她拥有情侣款。 她让营业员给她拿了部白色手机,等待付款的时候,又见宋则之拿着一部黑色手机放到收银台上,俯首问她:“是不是这部?” 许时念的嘴角蓦地翘起来,马上又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轻嗤道:“这多破费啊!” 宋则之瞟她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许时念扬了扬眉梢,不乐意憋着。 办好以后,许时念又记起一事,有些羞涩地问营业员:“就是我之前的那部手机完全烧毁了,可是里面有很多照片,你们有没有办法复原啊?那部手机我还保留着。” “你有备份吗?” “不知道。” “账号密码有吗?我这边帮你登陆同步一下。” 许时念顿时喜上眉梢:“就是说能恢复是吗?” “不一定,如果你的账号平时有自动备份的话,可以帮你同步过来。” 她手机的照片基本上都是宋则之,还有赤身裸|体的,虽然不至于像人人皆知的那个门尺度大,可也不好给外人看。 许时念笑着说道:“不然你把方法交给我,我自己回去操作。” 营业员微垂眉眼,低笑道:“可以的。” 从门店里出来,许时念忍不住转头又看了看,轻声问宋则之:“那个营业员最后看我的那眼是什么意思?” 宋则之的手勾住许时念的肩膀,将她揽在怀中,嘴唇贴着她的耳畔,低哑地说道:“大概觉得你的照片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许时念的耳朵迅速地红起来,支支吾吾地辩解道:“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又没什么怪癖。” “办法我刚才也记住了,回去帮你弄,顺便证明你的确没有怪癖。” 许时念立马拒绝:“不不不,你这么忙,这点小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不,我很闲。” 许时念欲哭无泪。 有种衣服一件一件被脱掉的羞耻感。 回到家,许时念还是不死心地跟宋则之打着商量:“孔子有云自食其力才是美德,这件事我力所能及。” “孔子说的?” 许时念心虚地点头:“孔圣人的话绝对没错。” “那我更要帮你弄了,帮老婆分担事务才是美德。” “谁说的?” “孔子。” 许时念:“这么造谣孔子,你的心不会痛吗?” “不会。” 许时念:“……”她的心好痛qaq。 电脑开机后,宋则之开口问:“账号密码。” 许时念抿着唇不想说,宋则之随便试了下就成功了。 许时念无比惊讶:“为什么你会知道?” 宋则之抬眸盯着她,勾唇浅笑:“原来许老师喜欢拿我名字缩写跟生日当密码。” 许时念被噎了下,头脑风暴运转,然后脱口而出:“这样不容易被盗号。” 宋则之笑而不语。 许时念闭上眼睛,好像找地缝钻。 上回宋则之只是匆匆地看了她的相册,这次耐性十足,一张张照片导出来的时候,他的视线总会若有似无地在她身上瞥过。 羞耻!简直是人生中的奇耻大辱啊!tt 宋则之:“下回可以光明正大地拍我。” 许时念低如蚊呐地回道:“再也不拍了。” 宋则之:“不,你会的,不然你怎么留在太太群里收集资源啊?” 揭人疮疤忒不要脸了,想哭。 照片太多,需要的时间不少,宋则之便开始低头捣弄自己的新手机。 然后许时念惊讶就发现宋则之发了条朋友圈。 【宋导:新手机。[照片]】 怎么有种暗戳戳秀的意味? 许时念故意靠近宋则之,想出声嘲笑他,但是她刚轻启嘴唇,就听见宋则之戏谑地问道:“想索吻?” 第20章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因为宋则之这不着调的言论,许时念原本想说的话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她凶巴巴地瞪着他:“你脑子积水了吧?” “我以为你收集了我这么多照片,又用我的名字跟生日做密码,是对我有所图呢。” “我图你什么?”许时念红着脸反问。 “图我好看?”宋则之笑了下,这种自然流露的笑容杀伤力倍增。 许时念:“……”没的反驳。 宋则之:“还不知道你这么肤浅呢。” 许时念:“不然你觉得你有什么内涵值得我图?” 宋则之微微思忖了片刻,正当许时念洋洋得意地觉得他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的时候,他声线微沉地说道:“床上功夫?” 想一掌拍晕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 宋则之:“你也觉得对是吧?” 许时念伸出双手泄愤似的蹂|躏宋则之的脸,谁给他的自信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宋则之轻笑着,即使这张脸在许时念的手下变了形,那笑容依然明朗帅气,他含糊不清地说道:“等你毁了我的脸,可就真只图那个了。” 许时念立马住了手,漆黑的双眸染着些许窘迫愠怒,扭头就走:“你爱折腾就尽管折腾去吧。” 反正她的遮羞布已经没了。 时间过得很快,春节假期一过,宋则之就开始早出晚归,他身为总导演,得统筹整个剧组的一切事务。 许时念百无聊赖,就往曲夏月那边跑。 不过曲夏月也忙,看得出她很重视这次的电影拍摄,事事都想亲力亲为。 这算是许时念跟宋则之工作上的第一次分手,外界已经在传他们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导致关系恶化,所以才走上分道扬镳之路。 还有更恶意的,直接明示是宋则之想中途丢下合伙人,一个人扶摇直上。 许时念没跟圈里人结交,也没有公布任何社交网站的账号,恐怕就是知道她这样的情况,才会有恃无恐地污蔑宋则之。 他们这三年断崖式地垄断电影圈的票房跟奖项,其实得罪了不少资方跟电影人,这种恶意揣度的背后恐怕就是这批人在推波助澜。 许时念自大地想着,他们就不怕原来他们只占据了一个席位,这下子直接包揽前二,这么美的画面直接打得他们的脸啪啪响就好玩了。 又过了一阵子,电影开始演员试镜了,曲夏月问许时念想不想去看看。 对于她创作的人物,她是最有资格挑人的。 许时念有些心痒,以前不觉得,现在发现家里少了宋则之,生活太枯燥了,这样的机会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试镜的地点是在国贸酒店,许时念并没用真正的身份入场,而是充当了江莘苒的助理。 听曲夏月说江莘苒非常刻苦地钻研剧本,于是许时念不忘鼓励她,让她加油。 演戏这门学问功底固然很重要,可是天赋也少不了,江莘苒就是许时念觉得会共情角色的人。 今天试的正是女主的戏,虽然江莘苒是许时念跟曲夏月看好的,但是资方也推荐了人,在曲夏月的力争下,才有了今天的试镜。 试镜快开始的时候,本还嚣张的金主爸爸听了身后助理的报告,面色陡然巨变,慌慌张张地起身整理衣服,然后一副鸭店老板迎客的恶心样走向门口。 许时念跟曲夏月窃窃私语:“怎么回事?” “不知道,可能顶头上司来了。” 两分钟后,大门再次敞开。 走在最前面的是男人一袭熨帖笔挺的西装,暗蓝色调低调而奢华。 他望向在场人士时,淡淡的疏离从他眼底渲染开来,带着一股贵不可攀的天然气质。 可以说他的出场轻而易举震慑他人。 曲夏月的目光有些惊愕,脸色也不大自然。 许时念大概瞧出了眼前的人是何方神圣。 金主爸爸郑重其事地介绍道:“这位是康世影业的贺章年贺总。” 在这个圈子混的人谁不知道康世影业?在食物链顶端待了这么多年,贺章年接手后,更是如日中天。 不过本尊一直只活在传说中,像他们这种人物根本没机会能见上一面。 而且康世影业的大本营不是在帝都吗?怎么会来宁城? 贺章年望过来的时候,曲夏月立刻微垂眉眼,她的指尖紧紧嵌入掌心,心率紊乱不堪。 只是他的视线并未在曲夏月这边逗留,很快就询问身边的人:“宋则之不在这里?” 他的声音不重,但是许时念听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会找宋则之?想合作?宋则之虽然现在名声大噪,可也无需劳驾康世影业的老总亲自出马谈合作吧? 还是另有目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许时念内心有些许不安,总感觉贺章年的这趟目的不单纯。 估计是知道宋则之不在这里,贺章年并没有久待,只不过在临走前再次看向曲夏月的方向,曲夏月闪避不及,直直地撞入了那幽深的眸底。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贺章年离开后,曲夏月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松弛下来,许时念低声问道:“那次就是他?” 曲夏月:“嗯。” “他怎么会跑宁城来?而且还要找宋则之。”许时念眉头紧蹙,不解地低喃。 “没听说他们有交集,就算要合作,也不用他亲自出马。” “我也这么想。”许时念也是纳闷,“哦对了,今天宋则之也在这里?” “不清楚。我问问别人。” 曲夏月吩咐了人去打听情况,这时金主爸爸送完贺章年回来,对曲夏月的态度有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 他笑脸迎人地说道:“既然夏月跟贺总认识,怎么不早说?今天的试镜免了吧,你说让谁演就谁演。” 曲夏月急忙解释道:“我跟贺总并不认识……” 金主爸爸打断道:“明白明白。” 曲夏月愁眉深锁,她跟贺章年根本算不上认识,不想被人误会她沾亲带故,但是眼前这位她得罪不起,说多了又怕惹他不高兴,好不容易将江莘苒的角色定下来,不想节外生枝。 也不知道贺章年跟他说了什么,让他有这么离谱的猜想。 曲夏月吩咐的人很快回来,告诉她们《迷途》的剧组也在这家酒店试镜,是在西边的裙带楼那边,所以她们不知道。 许时念:“夏月,我去宋则之那边看看,不知道贺章年找他什么事情,他这个人有时候说话不懂变通,得罪这种大人物麻烦。” 许时念到达西边裙带楼的时候,试镜的房间已经被清场了,所有人留在外面待命。 她想找人问问什么情况,可是别人看她是生面孔,都没多嘴。 许时念担忧地往里张望,这时身旁响起一道柔弱的女声:“要不要借一步说话?” 许时念侧过脑袋,瞥向声音来源处,漂亮精致的面容露出几分厌恶。 冯芷舒淡淡地笑了一声:“你不好奇贺总跟宋导的关系?” 许时念长得高,整整比冯芷舒高出了大半个头,她微垂眼睑,就像带着不屑。 冯芷舒面色微僵,继续说道:“宋导没告诉过你吧?” 许时念嫣红的嘴唇微微挽起,溢出一丝冷笑:“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宋则之不告诉我这个同床共枕的老婆,反而去告诉你?” 冯芷舒正欲反驳,许时念再次轻嗤道:“这么可笑的言论,你该不会指望我会信吧?” “许老师真是思路清明呢。” “书读得多而已。”许时念勾起嘴唇莞尔一笑,“不要误会,我没内涵你差点连九年制义务教育都没完成。” 学历这块一直是冯芷舒的痛处,就算现在用尽一切包装自己,这铁一般的事实仍然无法改变。 而许时念明晃晃就是讽刺她,还一副高贵冷艳的口吻说不是。 冯芷舒努力压制内心的怒火,才不至于在众人睽睽之下破口大骂。 许时念就喜欢看她这种不服也得憋着的委屈样。 冯芷舒的经纪人拉着她离开后,许时念才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 虽然宋则之不会离谱到去告诉冯芷舒他跟贺章年的关系,但是看冯芷舒这仿佛知情者的架势,多少可能知道一点。 难道贺章年跟宋则之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真有什么关系? 大约十分钟后,那扇紧闭的门终于敞开了。 贺章年依然是那副唯我独尊的模样,他的身旁跟着一位笑容满面的助理,但一看就是笑面虎,心思诡谲。 许时念不是《迷途》剧组的人,进不去房间,于是给宋则之发了条微信。 【许时念:老公,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然后附赠了一张自己人畜无害的笑脸照。 不到一分钟,宋则之就回复了。 总算有点身为老公的自觉,没让她无止尽地等待着。 【之之:我一会儿去找你。】 【许时念:你还没说我在哪里呢?】 【之之:国贸酒店。】 【许时念:你应该说我在你心里,伤心jpg。】 【之之:……】 【许时念:一点都不会接梗。】 【之之:我的心装不下你,会死。】 【许时念:我看你现在就想死!】 【之之:乖了。】 哼。惹了她后说这两个字算什么回事?哄得也太敷衍了吧? 许时念微鼓腮帮,然后收起手机,去要了一个私密性不错的位置,点了一壶花茶等着宋则之。 等待的间隙,许时念开始玩消消乐。 没多久,地面上覆盖下一片阴影。 “等我玩好这盘先……”她边说话边抬头,只不过眼前的人并不是宋则之,而是 贺章年。 第21章 许时念伸出葱白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不确定地问道:“找我?” 这位大人物今天是不是太闲了,到处找人谈话? 贺章年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来,慵懒地双腿交叠。 行。您还挺自来熟。 许时念关掉那局被玩了一半的消消乐,人家纡尊降贵,她不能太失礼。 贺章年上下打量着许时念,那不掺杂男女之情的直白眼光虽然不至于让她如坐针毡,但确实也不怎么好受,为了不落于下风,她大胆地回视着。 她的眼睛还比较大呢。 约莫过了几分钟,贺章年才算收回了那道视线。 他这个人一看就是久居上位习惯了,看人时带着一股俾睨众生的意味,好在她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不然想跟他干一架。 贺章年又点了一杯咖啡,许时念看了眼自己的花茶,这是瞧不上它的意思吗? 虽然她也没想过招待他。 不过瞧他这慢条斯理的架势,还准备跟她长聊了? 许时念尽量委婉地说道:“贺总,我约了人。” 贺章年轻抬眼睑,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知道,宋则之嘛。” 听了他的话,许时念立马警备地收敛了情绪,她跟宋则之的关系没几个人知道,贺章年到底是短短时间内打听到的还是事先就调查过? 不过无论是哪种结果,她都得小心应付着。 贺章年淡笑了下:“你别紧张,我没恶意。” 许时念小声嘀咕道:“坏人可不会说自己作奸犯科。” 贺章年看着许时念,那双深沉敏锐的眼睛顿时让她有些不安起来。 哎……没办法,这个社会就是弱肉强食,她这种小蚂蚁能被他轻易捏死。 于是扯出一个巨尴尬的笑意说道:“请问您找我什么事情?” “你是宋则之的妻子,应该知道不少他以前的事情吧?” 许时念不假思索地回道:“你既然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一定知道我们是塑料夫妻吧?”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眨着无辜的黑眸,以增加说服力。 “塑料夫妻?” “听不懂?就是毫无感情的夫妻,像你们豪门联姻似的。” “你又怎么知道豪门联姻的夫妻没有感情?”贺章年显然不信她随口胡诌的谎话。 许时念尴尬地笑笑:“行,当我无知。不过我跟宋则之是真没感情,没见我们的关系都没对外界公开过吗?所以你问的他以前的事情,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你这随口扯谎的本事跟你朋友挺像的。” 说谁?曲夏月吗? 许时念微蹙眉头,像贺章年这种日理万机的大人物,怎么会记得住不过匆匆一瞥的曲夏月? 这时服务员将咖啡放到贺章年面前,他不过轻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虽然面色不变,但是许时念看得出他看不上这杯咖啡。 富贵病。 贺章年微微后靠,姿态闲散,不过不疾不徐的语气却充满了威胁:“我当初帮了她一把,这个人情现在要她还,你说她该不该还?” 许时念的手掌不由地紧握,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想干嘛?” “我只在宁城待三天,三天内你将宋则之以前的事情告诉我,我回帝都好交代,不然我就找你那位朋友帮我做事。你既然说你跟宋则之毫无感情,那可能会比较在乎你那位朋友,当初赶来找她的人也是你吧?看得出你们两个友谊深厚。” 这话从贺章年的嘴巴里说出来,怎么字字都透着讽刺呢? 许时念真是恨死了这种资本家,轻轻松松就以身家压人,逼迫别人做这种不愿意的事情。 贺章年将自己的名片推到许时念的前面,“可以随时联系我,另外我就住这家酒店,想通找我也行。” 许时念扬着嘴角,努力不从唇齿间吐出“滚”字。 等这尊大佛一离开,许时念就沮丧地趴到了桌子上。 有没有搞错?她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好端端地麻烦就找上她了。 这都什么破事啊? 宋则之过来时,就见许时念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他用指尖点了点她的脑袋,低沉地问道:“怎么回事?中毒了?” “你就不能盼着我好?”许时念愠怒地朝他龇牙。 宋则之淡笑道:“等久了?” 她被贺章年强制性下达了命令后,觉得时间都停滞了,也不知道发呆了多久。 但是这会儿她不介意利用一下,软糯地回道:“等了好久呢。” 宋则之试了试花茶的温度,拆穿她蹩脚的谎言:“还好,茶正好可以喝。” “你知道一升的100度开水冷却到入口的45度,需要多少时间吗?你算算就知道让我等了多久,有点良心的话马上说句好听的话哄我。” 宋则之给自己倒上花茶,别扭地开口道:“别调皮。” “哄老婆开心怎么就是调皮的要求了啊?” 宋则之:“你想我当场吻你的话,就继续说。” 许时念:“……”话题终结者。 头顶的吊灯光晕落下,衬得宋则之的眼里像有斑斓星光般,他的语气稍稍放软,开口说道:“你是来视察我的工作吗?” “才没有。” “我很自觉的。” 许时念红着脸回道:“我说了没有。” “你平时可不会主动来我工作的地方。” “夏月说今天女主角试镜,我才来的,没有特地找你,你别自作多情。” “没记错的话,那是东边楼吧,你跑西边来干嘛?” 许时念一时语塞。 她抬眸看向宋则之,想着要不要问问他跟贺章年的事情。 而且贺章年在打听他以前的事情,能让他这位大佛亲自驾临宁城,说明事情并不单纯。 宋则之笑了笑:“你不必吃这点干醋,我很有分寸的。” 真是不忍心打破他的自我幻想。 许时念低头喝了一口花茶,忽然眼前伸过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走了贺章年的名片。 宋则之刚才还温和的神态瞬间变得犀利,他夹着那张名片,冷声问道:“贺章年找过你了?” 许时念一时怔愣,漆黑的双眸有几分无措,宋则之再次咄咄逼人地问她:“他让你干嘛?” “他问我你以前的事情,不过我说不知道。”许时念想也没想立刻老实地回答。 宋则之紧皱着眉头,将贺章年的名片直接丢进垃圾桶,然后站起身。 许时念不知道宋则之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不过却可以知道贺章年应该是宋则之不想触碰的话题。 许时念也本能地跟着站起来,宋则之沉声说道:“他无论跟你说什么都别理,他不能在宁城久待。” 回程的路上,宋则之一直没说话,这让许时念很是忐忑不安。 他虽然看着不苟言笑,其实本质上还是个贴心的人。 但是今天的他让许时念有些陌生,带着一点厌世的负面情绪,而且这还是在他努力压制的情况下。 贺章年为什么会让宋则之起这么大的反应? 回到家,宋则之又一言不发地去了楼上,许时念更加惊慌失措了。 她觉得宋则之此刻可能是想独自待一会儿,她贸贸然上去打扰他说不定让他心情更差。 成年人有一套管理自己情绪的办法,还是等他平复点再说些好听的话逗他开心好了。 许时念坐到面对着楼梯的沙发上,这样的视角可以让她第一时间知道宋则之下来。 干坐着又无聊,许时念便偷偷地上网查贺章年的事情。 贺家是帝都的功勋家庭,直到贺章年的爷爷创立了康氏集团,贺家才由军政慢慢转变成商,到了贺章年这一代,贺家俨然成了帝都的企业龙头,业务涉及各个领域,她最知名的自然就是康世影业了。 这种大家族的继承人会来宁城找宋则之,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现在知道了宋则之对贺章年的反应,自然不会考虑将宋则之以前的事情告诉贺章年。 而且关键是她是真的不知道。 想到这里,许时念又有点颓废沮丧,她对宋则之真的了解甚少,这跟塑料夫妻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不能跟贺章年说宋则之的事情,就只能对不起曲夏月了。 【许时念:夏月,今天在酒店贺章年找我了,他让我告诉他关于宋则之的事情,可是我不能说,而且我也是真不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他还威胁我说不告诉他就要找你麻烦,现在该怎么办?】【夏月:没事,我会应付的。】 【许时念:你怎么应付?他可是贺章年,我刚查了他的履历,有些吓人。】【夏月:还能要我命不成?】 【许时念:我看他挺做得出来的。】 【夏月:……所以他还没找上门,你先把我吓死?】【许时念:[微笑]没有。亲爱的,这次是我对不住你,改天做牛做马任你差遣。】【夏月:说这话干嘛?而且我看贺章年不像是那种背地里耍阴的小人,不然那次也不会帮我。】【许时念:我怕他不屑于背地里耍阴,直接光明正大地来。】【夏月:……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想吓死我,再!见!】许时念放下手机,又忍不住看向楼上。 这时肚子蓦地发出抗议,想起上回宋则之吃外卖的情形,许时念迅速地用app下了单。 外卖显示还有五分钟送到的时候,许时念给宋则之发了一条语音微信。 “老公,我点了外卖,一个人吃好寂寞,索然无味,想最最最亲爱的你陪我一起,好吗?” 语调娇俏到连她自己都头皮发麻,不知道会不会被宋则之打一顿。 不过不管了,能逼他下来打她一顿也是行的。 五分钟后,门铃准时响起。 那芳香四溢的味道让萎靡的许时念立刻振作起来,她贪婪地凑近外卖闻了闻 想现在就动口了,期盼宋则之快点下来。 她半眯着眼睛转过身,然后 定住了。 站在她眼前的正是刚洗完澡的宋则之,身上带着一股清清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他轻轻地掠了她一眼,吐出来的话充满了讽意:“看你不像寂寞的样子,也不像索然无味,反倒是口水都流出来了。” 许时念谄媚地笑道:“你要不要听我解释一下?” 宋则之转过身,坐到餐桌边,看着许时念催促道:“还不拿过来?” 许时念立刻狗腿似的小跑过去,然后拉了一张椅子挨着他坐下,边解塑料袋,边为自己辩解:“我刚才纯粹就是帮你闻的。” “谢谢你的狗鼻子。” 许时念:“*%&¥……” 宋则之:“说什么呢?” “好香~~”qaq。 宋则之的唇角勾了勾。 许时念见他情绪已经恢复如常,笑着说道:“果然吃东西还是两个人最有气氛,你说对不对?” 宋则之:“嗯。” 许时念正准备张嘴开始吃,然后接收到宋则之淡淡的视线,仿佛在说“快来伺候朕用膳”。 怔愣了片刻,她将手里的串串转了个方向,送到了他的嘴边。 宋则之心安理得地张嘴咬过去,还不忘评价道:“两个人吃东西的确挺好。” 那是有人伺候你吧!许时念忿忿不平地想着。 算了算了。反正也是决定哄他开心的。 宋则之:“你有不同意见?” 许时念:“没有,很好。” 下回剥削他,让他也体验一把自己的处境。 一直到上床睡觉,宋则之也没提起贺章年的事情。 许时念其实有些失落的,之前去管家拜年,她以为缩短了彼此的距离。 可是经过今天的事情,她又觉得这是不是只是她的错觉? 第22章 三天期限到,贺章年又一次找上了许时念。 而且是直接找到了家里来,让她有种被债主上门讨债的错觉。 许时念本想装作不在家的样子,可是想也知道贺章年没这么好糊弄。 与其跟他玩这种小把戏,不如坦然地面对,好送走这尊大佛。 想起上回他在酒店嫌弃咖啡的模样,许时念只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反正以她家里的平民东西来看,他这种富家子弟也看不上。 贺章年看了眼清澈的白水,淡笑道:“你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不请自来的其实也算不上客人吧。”许时念小声嘀咕道。 “你对我的敌意好像挺重的。”贺章年好整以暇地说道,他拿起那杯温水喝了大半口,又补了一句,“像老母鸡护着小鸡。” 什么破比喻,听了不怎么高兴。 许时念虚假地扯了扯嘴角:“可能是你的错觉。” 贺章年:“你知道上回跟我说话这么不客气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许时念的心脏蓦地瑟缩了几分,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被抬上山了还是被扔下海了?” “你是不是对我的职业有什么误解?我不是□□。” “那就行。”许时念心安下来。 贺章年:“他只能去表演哑剧了。” 许时念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闷声嘀咕:“看来是你对自己的职业有所误解。” 贺章年姿态很放松,脸上也难得有一丝笑意,“上回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清楚没?” “贺总,你真的问错人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本来也不指望你。” 有点生气呢。既然如此,干嘛之前还吓唬她? 贺章年玩转着手上的打火机,薄唇轻勾。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许时念竟然觉得他跟宋则之有一点点像。 她蓦地瞪圆了双眼,这种下意识的关联让她能浮想出很多不得了的故事。 贺章年突然点燃了打火机,带着斑斓光泽的火焰仿佛在舞动跳跃,让许时念的情绪迅速地绷紧。 贺章年轻笑道:“不如我来跟你说说宋则之以前的事情吧,想听吗?” 这人好阴险狡诈啊! 现在的每个字都像在挑拨离间。 她看他根本就知道她对宋则之了解甚少,几天前来假模假样地来问她,现在又一副“我知道很多宋则之的事情哦,来问吧”的样子,将她当猴子耍吗? 让人真是生气呢! 不过气归气,许时念依然莞尔一笑:“不必了,我比你会编故事。” 笑话,她编故事的能力在圈内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贺章年始终是那副从容不变的姿态,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觉得你是不可能从宋则之嘴里得知他的过去了,而从我嘴里说出去的会是最接近真相的部分,你确定不听?错过了就没有了。” 怪不得康氏集团会有今天,怪不得康世影业能雄霸多年,就这样的奸商,谁能从他身上讨到好处啊? 字字透着诱惑,明知道可能是陷阱,还是有让人放手一搏的冲动。 许时念自认不是对手,懒得跟他斡旋,正色说道:“最接近真相的部分也就是说掺了假的,不听也罢。贺总,我不知道你找我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既然你从我这里得不到想要的信息,那么好走不送。” 贺章年那双沉淀着睿智的眼睛望向许时念,慵懒地说道:“我们会再见的。” 好烦哦。谁要见你啊? 送走了贺章年,许时念仿佛流失了所有的力气,蜷缩在沙发角度里。 他有句话说得其实没错,想从宋则之嘴里得知他过去的事情,真的不大可能。 从两人某个角度相似的外貌,以为贺章年那若有似无的暗示来看,许时念有个大胆假设 宋则之跟贺家肯定有某种程度上的关联。 许时念将贺章年登门拜访的事情告诉了宋则之,他这次并没有什么过度的反应,只是轻轻地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她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询问都忍住了,因为她其实懂得有些事不想道于别人的心情。 贺章年离开宁城后,宁城的一切并未有什么改变。 宋则之一如既往,许时念也只能粉饰太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五月份的时候,两个剧组都开机了。 这消息一出,两部电影不免又被人拿来做比较,其实许时念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比之处。 《仙尘泪》是仙魔题材,更偏重感情方面的故事,前期会比较搞笑,后期则会煽情一些。 而《迷途》是缉|毒题材,完完全全的正剧,偏重社会正义,人物的英雄行径,考验演技。 可是各大营销号从班底开始分析,已经给两部才开机的电影打了各自的分数。 自然《仙尘泪》完败。 一众卡司除了导演跟许时念,剩下的都是叫不上号的人物,简弘亦虽然粉丝不少,但并不出圈。 而《迷途》就不同了,除了宋则之跟冯芷舒,演员、编剧都是大荧幕常客,实力干将。 看得出冯芷舒回归国内之作是经过千挑万选的。 大部分人都在唱衰《仙尘泪》,觉得它就是古偶剧搬上了大荧幕,烂片预定。 许时念心态很平静,虽然《仙尘泪》的故事性没有《迷途》震撼,但是个人喜好不同,谁又能预判到将来的事情呢? 最重要的是用心对待作品,观众才会买账。 电影开拍后,宋则之就常驻剧组了。 许时念觉得家里空落落得难受,以前她会去曲夏月那里小住,可是这回曲夏月也常驻剧组了,简弘亦跟江莘苒都是她带的艺人,她一步都走不开。 为了转移这点空虚感,她开始创作下一部作品。 闭关了一个来月,许时念的精致高雅好像消失了,没人监督照顾的日子,她过得无比邋遢,吓得她赶紧去沙龙好好拾撮了一番自己。 人变美了,心情也跟着好。 从沙龙出来后,许时念给曲夏月去了个视频电话,顺便了解一下拍摄进度。 最近这个月两个人都忙,一周都发不了一条微信。 视频电话刚接起来,就听见简弘亦怒气冲冲的声音:“怎么又是飞页?” “我先接个电话。”曲夏月的声调透着疲惫。 应该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没有那么多杂乱不堪的声音后,许时念看见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曲夏月的脸,她微蹙眉头问道:“我刚才好像听到简弘亦提到飞页了?” 曲夏月面色为难地应道:“嗯。导演觉得有些方面不合理,让编剧改动了部分情节。” 因为宋则之之前用她的剧本从来不会加飞页,导致许时念差点忘了这只是圈内常态罢了。 可是胸口依然有些堵得慌。 她自己的作品自然是觉得最优秀的,现在可能被人改得面目全非了,这能好受才怪。 曲夏月见许时念不说话,带着歉意说道:“念念,对不起,本来就是我让你帮忙写剧本的,现在却不能好好地保护它。” “我相信你一定也争取过的,毕竟在现场导演才最有话语权。”许时念沉忖了片刻,说道:“这样吧,我明天过去。” 曲夏月喜上眉梢,无比惊讶地说道:“你亲自过来?” 许时念摸了摸鼻尖,半眯着眼睛笑道:“想想还是有些不爽,我倒想跟他探讨一下哪些方面不合理,如果真能将我辩得心服口服,我支持他改,要不然休想。” “好。我明天等着接驾。” 不过跟导演起冲突终究不好,而且是这种比较有名气的导演,多多少少会有些刚愎自负。 所以许时念觉得问问同为导演的宋则之,请教一下怎么处理会让他稍微舒服一点? 晚上八点钟。 许时念吃完澡,做了护肤,给宋则之发了条微信,问他何时收工,想找他聊天。 不过他可能是真的忙,回复速度又回到了以前无止尽等待的程度。 许时念不知不觉睡着了,耳边的手机铃声响起时,她懵懂得有种不知身处何处的错觉。 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手机响起来,拿过来一看,发现是宋则之的视频电话。 许时念按了接听键,然后缓缓地坐起来。 因为睡过的关系,发丝稍显凌乱地贴在她的皮肤上,一双大眼透着些许茫然的可爱。 宋则之笑了笑:“吵醒你了?” 她缓了缓,然后看向右上方的时间,竟然凌晨两点多了。 “宋导,你怎么一点都不体贴人啊?这么迟还打电话给我,哪个正常人不睡觉啊?” 夜半无声的房间,显得宋则之的语调非常温柔:“那你继续睡,我看一眼就行了。” 什么嘛?这突如其来的温情软语算什么? 许时念的脸颊微微发烫,声音拔高了两度来掩饰自己的慌乱:“需不需要将全屋的灯开起来让你看个够啊?” “也行。” 神经病。她才没这么无聊。 手机里的宋则之眉眼深邃,笑逐颜开,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她冷嗤道:“跟冯芷舒待在一个剧组你这么高兴?” 宋则之不慌不乱地回应道:“她是A组,我负责B组。” 许时念的唇角微微吊起,显得不是很在意地说道:“不必跟我说。” 宋则之笑而不语。 许时念强装镇定,继续说道:“宋导,我的剧本被导演加了飞页,而且我猜可能加了不少,我想去跟导演沟通一下,让他尽量保持原有故事,但又怕导演心高气傲,不接受有人反驳他的意见。” “陆鸣成吗?可能比较难。”宋则之谈到专业领域的事情,神色就显得特别认真,“他的电影大场面很震撼,可他就是因为太追求大场面,故事性就不强,一般人看完的感受就是好厉害的样子,但是看不懂说了什么,所以他改你的剧本,预料之中。” “那就是说我多说无益?只能任他改了?” 宋则之思忖了半晌:“会比较难,他本人还有个固化思维,觉得好看的人没内涵,所以你想也知道就算你本人过去跟他交涉,他看见你,只会觉得你不懂电影是什么,原来觉得你写的剧本打70分,看见你这人后瞬间只有30分了。” 许时念惊讶错愕:“长得好看得罪他了?凭什么?就因为他长得丑?” 说完她又顿了顿,后知后觉地发现宋则之是不是在夸奖她长得好看? 宋则之不知道她脑袋里想什么,给出自己的建议:“你要么让制片人出面跟他交涉,说不定有几分把握,要么直接换导演,否则只能认栽让他改。” 许时念听着这两个选择困难值不相上下。 要是导演是宋则之就好了,根本不会有这种麻烦。 而且她也下意识地说了出来,宋则之淡然地回道:“我也会加飞页。” “你也加?” “嗯,你写的除外。” 第23章 许时念的心跳因为宋则之的这句话,节奏马上就乱了。 她怔愣了片刻,才低缓地说道:“原来宋导也会公私不分的啊。” “没有。我觉得你的剧本就是最棒的。” “我第一次知道宋导还是我的无脑吹。” 宋则之镇定自若地说道:“实事求是而已,不过你也别自满。” “宋导,没有你这句话,我还没这么膨胀,现在我决定明天就去跟陆鸣成斗斗法。” “输了别哭。” 许时念:“……” 《仙尘泪》是在宁城临市的影视基地拍摄,车程有五个小时,许时念嫌开车太累,于是报了个旅行团,中途还可以热热闹闹。 像她这样单独出去玩的旅客不多,所以她一上车,就有年长的阿姨开玩笑地问她了:“小姑娘啊,怎么一个人?得找个男朋友陪着。” “是啊是啊,阿姨就认识不少人,加个微信吧?”旁边的阿姨也笑着附和道。 一看就知道这些阿姨是合理利用身边资源的□□湖,许时念略显慌张地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已婚。” “小姑娘,是不是抗拒相亲啊?其实没那么恐怖的,就当是认识认识新的朋友。” “我真的结婚了。” 阿姨目光犀利地看了眼她的手指,依然笑着问道:“怎么不戴戒指啊?这么年轻就结婚了?怕是逗阿姨们吧?” “真的已婚,因为我容易丢三落四,所以出门不敢戴这么重要的东西。” 这也算是部分事实,她每出一趟远门,必定会丢上一两件事物。 阿姨依然不是很相信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许时念有礼貌地回道,“我给你们看他的照片?” “也行。” 阿姨们还真是不客气呢。 不过许时念还挺喜欢她们热情的性格。 看了几张宋则之的照片,阿姨们总算打消了给她介绍对象的念头,还一个劲地夸宋则之长得俊。 车上果然很热闹,由导游带领,再加上这群玩得开的阿姨,欢声笑语不断。 到了目的地,许时念就自由活动了,她跟来接她的曲夏月碰了头。 曲夏月疲态明显,看得出来拍摄不怎么顺利。 许时念挂了工作人员证,随着曲夏月进了片场。 正在拍摄的是一场人界知道了女主是魔界公主的身份,企图暗杀她的场景。 可是看见女主反手就将来偷袭的人灭口时,许时念觉得自己走错片场了。 她写的女主人设虽然是魔界公主,因为从小生活环境的影响,是非观没那么强烈,可也没干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而且她偷溜出魔界后,就遇上了历练的男主,跟着他已经懂得分辨是非,绝不是现在这种杀人一点感情起伏都没有的工具人。 可是导演并没有喊卡的意思。 曲夏月无奈地说道:“陆导说这样容易激化仙魔两界的矛盾。” “通过杀人吗?他是不是只想拍打打杀杀的场面?” 中途休息的时候,曲夏月带着许时念来到陆鸣成面前。 陆鸣成看了许时念一眼,就不屑地说道:“加戏别找我。” 这人果然如宋则之所说的,对美人有天生抵触心理。 许时念尽量保持平静的心态,不卑不亢地说道:“陆导,你好,我是编剧许时念。” 听到许时念自报家门,陆鸣成又看了她一眼,眼中的那股轻蔑夹杂着别扭的感觉更浓了,最终化作淡漠,问道:“有事?”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找个地方,我们谈谈。” “谈什么?谈剧本的话没必要。” 许时念:“我觉得很有必要,这里人多嘴杂,不方便说话,可否请陆导移步?” 陆鸣成轻嗤一声:“你是觉得跟宋则之合作拍了两部电影,就不将行业内的其他人放在眼里了?” 许时念:?? 干嘛给她扣这么大的帽子?脑补得是不是有些多啊? 陆鸣成:“我是导演,我说了算,你有本事,让制片人换我。” 虽然听了宋则之的话,许时念有了心理准备不会顺利,但是这才几分钟,陆鸣成就一副没的商量的语气,谈都不跟她谈。 也太不顺利了吧? “还有请你别影响拍摄,我承认你编剧的身份,可以出现在片场,但是指手画脚就免了。” 这态度还能更倨傲一点吗? 许时念的火气蓦地蹭蹭上涌,冷硬地说道:“陆导,片场并不是你的一言堂,就像刚才那场戏,现阶段的女主根本不会盲目杀人,这情节完全不合理,你硬是改成这样,只为激化矛盾,好拍出场面震撼,气势恢宏的效果罢了,你这是对作品跟观众的不尊重。” 下一秒陆鸣成就扔了手里的扩声器,站起来逼视着许时念:“你懂拍电影吗?在家写写言情小说就得了!” 我靠。这一副瞧不起人的语气,听着真是让人火大啊! 许时念微抬下巴,从容不迫地回视着他:“虽然我可能没你懂拍电影,但是对剧情的理解,我并不比你差,我不反对你想将场面拍得壮观震撼,可是通过乱删改剧情来达到目的,我并不苟同。” 陆鸣成冷冷地看着许时念:“所以你想怎么样?” “你对我的剧本有意见,我接受,不然我们再围读一遍,有不合理的地方提出来,我们讨论出个满意的结果。” 陆鸣成又是一声不屑的嗤笑:“再围读一遍?之前剧本围读时你怎么不出现?你知道拖一天会浪费投资商多少钱吗?” 许时念底气稍微有些弱:“之前是我不对,可你乱改剧情也是在浪费投资商的钱啊。” “许编剧,你口口声声说我乱改你的剧情,你是觉得自己的剧情是完美的?谁都不能动?还是说我这个导演连改动不合理剧情的权利都没有?我看片场不是我的一言堂,是你的一言堂吧?您最大!” 又一顶帽子压下来,许时念态度谦和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既然有冲突,大家该平和地讨论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陆鸣成:“没有两全其美,我说了要么让制片人换我,要么按照我的思路来。” 许时念还想辩解两句,陆鸣成又拿起了扩声器说道:“休息够了,继续。” 许时念有些沮丧,结果好像被宋则之料中了呢。 曲夏月:“要不然我去跟制片人谈下吧。” 许时念:“算了,你这相当于越级打小报告,万一没成功,你,还有简弘亦跟莘苒在这剧组的日子说不定都不会好过。” 就通过刚才陆鸣成的态度来看,想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大方的人。 曲夏月也有些无奈,没办法,不是食物链顶端的人,就得做好被人鱼肉的准备。 许时念又想了想,说道:“你把制片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出面跟他谈吧。” “那还是我们一起吧,等今天收工我联系他。” “也行。” “那你先去酒店休息一下,我晚点联系你。” 许时念去酒店办了入住手续,又给宋则之发了条微信。 【许时念:宋导,你猜我在哪里?】 【之之:在我的心里。】 许时念顿时面红耳赤,敲击键盘回复。 【许时念:谁问你这个了?】 【之之:??】 可以想象宋则之回复时的纳闷不解。 因为上回类似的对话,她就是让他这么回答的,明明这次如她所愿了,她又有些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许时念:我到影视基地了。】 【之之:在哪里?】 【许时念:酒店。】 【之之:位置发给我,我去找你。】 昨天跟宋则之通话,才知道《迷途》的B组前阵子转战到了影视基地取景拍摄。 这次来也有一点点私心,想跟宋则之见一面。 许时念刚整理完自己的行李箱,门铃就响了。 她穿着酒店拖鞋,脚步轻快地来到门边,一把拉开房门,雀跃地喊道:“宋导,惊喜吗?” 然后看见门口修长笔挺,戴着墨镜的柯向晨时,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柯向晨伤心地说道:“瞧你这小脸失望的模样,还以为你见鬼了呢。” 许时念立刻反应过来,然后拽着柯向晨进了屋,慌张地说道:“你怎么会来?外面全是你的粉丝,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过来,想害谁啊?” 柯向晨轻车熟路地走进房间,姿态慵懒地坐到沙发上,“听说你过来,我就来看看。” “听谁说的?” “你跟陆鸣成差点打起来的事情又不是秘密。” “哪有打起来这么严重?” “那也是,就你这小身板也不是对手。” “说完了没?说完就离开。”许时念没好气地赶客。 柯向晨啧啧说道:“你说说你有没有良心?我本来还想帮你的忙,看来不需要是吧?” 许时念顿时又有些心虚,别别扭扭地坐到他旁边,语调也多了丝求人的柔软:“柯爹,你有什么办法啊?” “我跟王制片有点交情。”柯向晨瞟了许时念一眼,“就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绝对有诚意,听说这里的按摩不错,我叫十八个美女为你服务。” 柯向晨:“……我走了。再见!” 许时念又立马拉住他,眉眼弯弯地笑道:“开玩笑嘛,这么不经逗。” 柯向晨傲娇地哼了声,然后说道:“你都给人定制剧本了,我竟然不是第一个享受这权利的人,你就说说吧,你的心有没有痛?” 许时念说来就来,捂住胸口作痛苦状:“我深受良心的谴责。” “呵。” “可是我下一部写的是独立女性的题材,你要演吗?当然我觉得你反串也绝对惊艳四座。” 柯向晨:“我看你是找抽吧?” “没有。我以人格保证。”许时念憋着笑意说道。 “那就再下一部。” 许时念指天为誓:“绝对没问题。” “现在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现在?” “怎么?还要等你老公?” 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起来。 许时念紧张地看向柯向晨,又看了眼浴室的方向,柯向晨立刻面色不善地说道:“你休想我躲进厕所里。” “让宋则之看见你,我会很麻烦,委屈你躲躲呗。” 柯向晨:“你信不信我在厕所制造点声响,让你更有理说不清。” 许时念:“……” 柯向晨翘起二郎腿,大爷似的打发她:“我看你还是快去开门吧,免得让宋导等久了,真以为我们在房间干了什么。” 许时念:“……”都是不好伺候的主。 许时念步履蹒跚地走到房门口,艰难地开了门,宋则之脸上的笑容随着门缝地敞开,迅速地收敛了。 第24章 许时念硬着头皮解释道:“柯爹刚来。” 宋则之的视线凉凉地掠过她一眼,然后大步迈进来。 许时念摸了摸鼻尖,有种锅从天上来的委屈感。 柯向晨笑着跟宋则之挥手示意:“宋导,这么巧。” 一股争锋相对的火花瞬间在空气中点燃,宋则之觉得幼稚,又不能免俗地想要扳回一城,“不巧,我是来带我老婆回我房间的。” 柯向晨挑了挑眉,调侃道:“不好吧?剧组进进出出的人可不少,万一被人发现有异性出现在你房间,说是看夜光剧本?” 这时许时念走到宋则之身旁,用眼神警告柯向晨别煽风点火了。 宋则之伸手揽住许时念的纤腰,侧目看她,声线低沉地问道:“住这里还是去我那里?” 许时念挽起嘴角,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觉得住你房间的确不是很方便。” “不方便什么?” 柯向晨:“自然不方便我的进出啊。” 宋则之扣在许时念腰间的手指蓦地收紧,幽沉的视线凝视着她,许时念为自己刚才没将柯向晨塞进厕所而后悔。 这位大爷就纯粹是来给她添乱的。 柯向晨整个人优哉游哉地坐着,见宋则之面色难看,继续火上浇油:“我们俩待会儿还有事呢,就不妨碍宋导拍戏了,你继续去忙吧。” 许时念磕磕绊绊地解释道:“我们得去见一下王制片,没做别的什么事情。” 宋则之淡淡地问道:“你还想做什么别的事情?” 许时念:“没有。” 宋则之将许时念揽在怀中,看向柯向晨的目光带了一丝敌意,冷声说道:“去见王制片没用,他跟陆鸣成是校友,交情比你要好,你的话恐怕没那个分量。” 许时念立刻蹙紧了眉头,有些烦躁。 怪不得都说想要呈现好作品,得有好的班底,碰上这种顽固不化,唯我独尊的人,简直不要太糟心。 她也没说不接受别人的意见,可是陆鸣成哪有跟她商量的意思?根本就觉得她是花花架子,没点内涵的肤浅无脑女生。 柯向晨不爽地质问:“宋导也太过武断了吧?” “试了也是白试,你要去?”宋则之低眸问许时念。 怎么有种“你要跟柯向晨走出这个门,我就打断你的腿”的即视感? 许时念迟疑了片刻,艰难地开口说道:“还是去试试吧,不试总有点不甘心。” 宋则之:“呵。随你。” 说着就放开了对许时念的束缚。 许时念心慌了一下,这恐怕是生气了吧? 柯向晨乐得看宋则之吃瘪,立刻对许时念开心地说道:“我们走吧。” 许时念有些犹豫,这会儿丢下宋则之跟柯向晨走,那宋则之不是要气死啦? 换做是她,如果宋则之跟冯芷舒当着她的面成双成对地走了,她恐怕能怒到烧了这家酒店。 于是许时念指了指柯向晨,“你先走,我垫后……不是不是,我后面跟着去。” 柯向晨终于适可而止,开口道:“我在停车场出口等你。” 等柯向晨离开后,许时念上前勾住宋则之的手指,小女生般矫揉做作地摇了两下,谄媚地笑道:“我就没见过比宋导更睿智大方明察秋毫的人了。” 宋则之:“不知道你说谁。” “我回来就将自己打包送到你房间。” 宋则之的脸上毫无起伏。 许时念又继续抛出筹码:“我跳舞给你看。” 宋则之:“不必。” 许时念绕到他的跟前,双手抱住他的腰部,仰着脑袋,精致的容颜透着极致的魅惑,“你没见过我跳舞吧?我跟你说,用天仙下凡形容都不为过,你确定不看?” “你还挺不知羞,说自己天仙下凡。” 许时念脸颊微烫,是有点厚脸皮,她声线软糯地说道:“那就请宋导看完判断一下够不够格?” 她漆黑的双眸淬着光,明亮得仿佛能将人的思绪完全搅乱。 宋则之看了一会儿就偏过了脑袋,冷硬地说道:“我七点收工。” “行,我七点一定回来,给你打包晚餐怎么样?” “迟到就休想进门。” “嗷~” 宋则之被许时念脱口而出的这道可爱叫声给逗笑了。 许时念也跟着笑,“那我先走了,不许生气哦。” 刚走了两步的许时念又被宋则之拽到怀里,然后俊脸就这么顺势压了下来。 唇上相贴的触感让她的双眸蓦地睁大,可一望进宋则之深邃的眸底,又慌张地闭上了眼睛。 唇舌相缠,缠绵悱恻。 结束后,宋则之沉哑地开口:“房卡拿好。” 下一秒许时念的掌心触到了一张带着暖意的硬物。 被人塞房卡还是第一次,心跳有些快呢。 许时念坐上柯向晨的车,还感觉脸上的热意没退。 柯向晨啧了一声:“你最好补补口红。” 赧意又一次袭上脸来,许时念拿出口红跟镜子,强装镇定地补好了妆。 柯向晨出言嘲讽:“除了一张脸能看,不明白你看上他什么。” “一张好看的脸还不够?” “我的脸不好看?”柯向晨探身向许时念靠近,“要不是我运气不好,当时不在国内,哪轮得到他啊?” 许时念紧张得瞳孔放大,食指抵在唇边,低声警告道:“你可千万别提这茬。” “就他那心眼小的,我敢提吗?怕他撑不住。” 许时念:“倒没这么脆弱。” “不过想到我是你首选的结婚对象,心理平衡了,他算什么?那天要是知道你打电话是为了结婚的事,什么破奖我都不拿了,直接飞回来。” “感谢你仗义相助。” 柯向晨不爽地说道:“我怎么听出了两种意思啊?你是不是很庆幸我当时没在国内啊,不然你跟宋则之还结不了婚了是吧?” 许时念:“你理解得没错。” “小没良心。有异性没人性。” “我就没认识几个异性,何况是这种结婚大事,不熟的怎么敢?” “你跟宋则之熟了?亏你胆肥。” “他跟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安全。” 柯向晨面露嘲讽:“安全?我就懒得拆穿你了。” “你平时使坏就算了,这件事可闭紧嘴巴了。”许时念再次厉声警告。 柯向晨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我知道你觉得自己目的不纯,欺骗了宋则之,所以总是多付出一些,可是这种弥补心理根本没必要,那小子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跟你结婚。” 许时念拍了拍柯向晨的手臂,软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还有娱乐圈本来就是浮华之地,处处都是诱惑,那小子长得好,现在又声名大噪,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人物,你这么佛系,小心被人撬墙角。” “嗯嗯。” “我说你瞒着你们俩的关系干嘛?多麻烦,要知道宋则之已婚身份,起码少一半往他面前凑的人。” “那不是以前觉得等我赚够了钱,就不用受我妈牵制,就算离婚也可以悄无声息,稍微顾全一点他的名声。” “你这自欺欺人的模样还挺好笑。” 许时念摸了摸鼻尖,略显心虚,很快她又话锋一转:“对了对了,很多人往宋则之面前凑?” “不然呢?睡演员的导演听得少?” 许时念:“……” 柯向晨:“不过暂时还没听到关于他的闲言碎语。” “老公长得太好看也是件烦恼的事。” “别让我听这话,容易暴躁,秀什么啊?” 许时念:“秀恩爱。” 离开酒店大概二十分钟,许时念收到了宋则之的微信。 【行李已带走,只需将你自己打包送上门就行了。】 跟王制片的谈话约在一家茶室里,环境幽静雅致。 他本人是那种典型的□□湖,打得一手好太极。 说会跟陆鸣成谈谈,不过不保证能成功,他得尊重导演在片场的权利。 又夸了许时念的剧本很好,他很喜欢,不然也不会一版就采用,他也希望能保持该故事的完整性。 结论就是讲了等于没讲。 还真是被宋则之料中了。 许时念很挫败,不过也死心了。 回酒店中途,许时念向柯向晨打听附近有什么美食。 柯向晨:“你心态倒好,现在就想着吃了?” “试过了,无力改变结局,就得试着接受,不然把自己饿死?” 柯向晨似乎轻而易举就被说服了。 听从柯向晨的介绍,许时念打包了一大袋美食去宋则之的房间。 进门还特地看了眼周围,要不是她长得美,这行迹妥妥地鬼祟。 宋则之的房间很整齐干净,许时念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行李箱。 她先给宋则之发了微信,告诉她到他房间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然后就放下手机,去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 她这次出门带的衣物不多,主要就准备在这里待两三天,现在又有点后悔带的东西太少了。 反正回去也没事,还不如在这里多玩两天。 不到十分钟就将东西都拿出来摆放整齐,看了眼手机还没有宋则之的回复。 许时念准备先去浴室洗个澡。 结果刚洗了一半就听见有人按门铃,她匆匆忙忙冲了下,拿过浴袍披在身上,出来时还差点滑倒。 她找到自己的手机,迅速拨打了宋则之的电话。 一被接起来,许时念就急急忙忙地说道:“有人按你房间的门铃,我是不是得装作没听见啊?” 宋则之:“你装作没听见我怎么进来?” 许时念:“啊?” “快来开门。” 许时念又丢下手机,从猫眼看出去,门口果真是宋则之。 宋则之见许时念衣裳不整的模样,就猜到她刚才在干嘛,暗暗庆幸按门铃的人是他。 许时念还没注意到身上松垮的浴袍让一墙春色若隐若现,紧张地说道:“还以为有人找你。” “你怕什么?”宋则之低哑地问道。 “那不是怕给你添麻烦嘛。”宋则之一双黑眸幽深浓稠,许时念答得有些结巴。 宋则之伸手将她松垮的浴袍拢紧,挡住了那精致漂亮的锁骨,低着眸说道:“你不会给我添任何麻烦。” 许时念听了后有些恍惚。 宋则之并不大会说情话,可能这句话也称不上什么情话,但是却能拨动她的心弦。 看见许时念出神,宋则之低沉地问道:“怎么了?” 许时念摇了摇头,垂眉才发现宋则之在替她遮挡什么,顿时面红耳赤,她挽尊道:“我就是有点匆忙。” 宋则之低笑:“明白。” “你明白什么?” “小迷糊。” 许时念:“……” 宋则之:“吃饭吧,吃了还得跳舞给我看。” 许时念:“……”您记性真好! 第25章 翌日起床的时候,宋则之已经不在房间了。 他给许时念留了字条,说先去开工,今天下午他休息,可以带她去周边逛逛。 许时念昨天为了兑现承诺,穿着浴袍给宋则之跳了一段古典舞。 最后惹得空窗了一个月的狗男人兽性大发。 早上一照镜子,看见身上留下的斑驳痕迹,气得想骂人。 六月天的影视基地,空气都是冒着热烟的,许时念翻遍了衣服都找不到一件能完全遮挡身上印记的。 还逛个屁。 快中午的时候,许时念接到曲夏月的电话,语气不掩兴奋:“念念,我跟你说,今早临时通知说早上不开工,我还以为陆鸣成真的给我们穿小鞋,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他被炒了?” “你知道??” 许时念惊愕地回道:“我胡诌的,竟然是真的?” “是真的!!” “怎么回事?” “好像是金主爸爸下的决定,新导演几天后就位,而且说以你写的剧本为准,部分剧情会重拍。” “真的假的?”她都死心了,忽然就来了好消息? “千真万确,制片人亲口说的。” “他昨天还跟我打太极呢,怎么变这么快?” “说不定就是你的功劳。” “我应该没这么大的本事,可能是看柯爹的面子。不过新导演是谁?功底怎么样啊?” “名字没听过。”说到这个,曲夏月的情绪又缓了些,“不知道功底怎么样。” “新人导演吗?也不一定差,宋则之就一鸣惊人了。”许时念反倒很乐观。 “对了,王制片可能还会找你,说有事跟你商量。” “知道了。” 因为有了这个好消息,许时念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还不忘发消息给柯向晨,感谢他的牵线帮忙。 跟曲夏月的电话结束没多久,许时念就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她猜应该是王制片。 接起来后果然如此。 王制片这人说话八面玲珑,一样意思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会觉得特别顺耳。 大致意思就是导演给换了,既然以她的剧本为准,那么她这个编剧得时时在场,也方便她监督拍摄。 许时念也觉得合情合理,既然制片人让了一步,她也不能拿乔。 何况在家也无聊,不如待在剧组跟曲夏月一起,顺便还能跟宋则之见面。 中午十二点,宋则之回到了酒店。 许时念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宋则之,宋则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许时念不高兴地质问:“怎么?担心我在这里,妨碍有人给你投怀送抱?” 宋则之一脸困惑:“什么?” “听说睡演员的导演不少,一睡就能加飞页,你不也承认自己加飞页吗?” “你这逻辑是不是太过强盗了啊?我加飞页纯粹是觉得剧本烂。” 许时念小声嘀咕:“说得自己多清高似的。” “我不是清高,我是眼光高。” 许时念立刻拔高了音量:“所以只是之前投怀送抱的人质素不高?如果是天仙般的美人,你就照单全收了??” 宋则之略显慌张,双手拉住许时念的手腕,定定地看着她急忙解释:“你没听出来我在夸你?” “你夸得这么曲折,能听出来才怪!” “只有你,才是天仙般的美人。”宋则之的声线低沉,因为不擅长夸人这项业务,说得有些磕磕绊绊。 许时念勉强收敛了脾气,“我还是买几本书让你再修炼修炼吧。” 被老婆如此直白地嫌弃,宋则之略显窘迫,又觉得说不定看看书也不差,指不定真能学到点什么。 宋则之叫了客房服务,吃饭间隙对许时念照顾有佳,勉强算是挽回了点形象。 吃过饭,宋则之看了眼稍微阴沉了些许的天色,对许时念说道:“带你逛逛周围。” 跟宋则之出去浪漫闲逛的向往胜过了艳阳高照的毒辣,许时念给自己涂好了防晒,又用遮瑕膏遮住了那些痕迹,戴了顶宽檐帽,既优雅又遮阳。 完美。 宋则之只简单地戴了顶鸭舌帽,许时念佩服他这种“谁都认不出我”的自信。 影视基地周围比较偏僻,除了打卡影视剧里出现的建筑,其实也没别的什么乐趣。 但是许时念的心情很好,指这指那的让宋则之给她介绍。 可能是宋则之太过自然,一顶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周围的人群没一个能认得出他来。 许时念算是明白他那股自信从何而来了。 宋则之身为导演,掌镜的能力自然也不在话下,他的镜头里,许时念美得大开大合,惊艳绝伦。 她自己看了也忍不住叫绝。 逛了小半个时辰,许时念有些累了,于是两人找了个阴凉处休息。 刚坐下,就听见有人叫她。 许时念将帽子往上提了提,就见旅行团的那群阿姨兴高采烈地欢呼道:“我说是时念吧,你们输了可得认账。” 几位热情的阿姨蜂拥而至,然后看着宋则之别有深意地笑,“你就是时念的老公啊?” 宋则之面色从容地回道:“嗯。” “那我们可得说说你了,让这么漂亮的老婆独自出门可不行,多危险啊,她一上车,那些年轻男生就盯着她看。” 宋则之低眸看着她,许时念红着脸解释道:“没有。” 宋则之的手勾着许时念的腰,回道:“是我的不对。” “这么有缘分,不如我们来拍张大合照吧,回去还可以跟那些老姐妹吹嘘说我们见到明星了。” 许时念急忙说道:“我们不是明星。” “反正她们不认识什么明星,你们长得这么好看这么有气质,说明星她们也信。” “我可以跟你们拍,但是他不行。”许时念指了指宋则之。 “为什么?该不会真是明星吧?难道你们只是在谈恋爱?不能公开?” 阿姨们挺能脑补。 “不是,我……我管得严,不能让他跟别的异性合照。”许时念的脸微红,因为谎言,语气有些磕绊。 阿姨们笑得更有含义了,“小姑娘年纪轻轻,倒是御夫有术啊,不过是得这样,长得这么俊,要看牢。” 许时念微微低眸,恰好瞥见宋则之唇角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宋则之充当摄影师,给她们拍了不少照片,又给她们拍了段唯美的MV式小片段。 阿姨们直夸他的摄影技术好,要不是许时念拦着,还想加他微信,方便下次来的时候再找他。 等这帮阿姨们走后,宋则之看着许时念笑,她莫名地有些心虚,凶巴巴地开口道:“看什么?” 宋则之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说道:“小姑娘,御夫有术啊。” “闭嘴。”许时念面红耳赤地回道,她还不是为了保护他的隐私才那么说的? “她们是不是还给你介绍对象了?” 许时念微愕:“你怎么知道?” “瞧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得看牢点,免得被人挖墙脚。” 他是不是在内涵她?生气。 许时念在这里待了三天,然后先回宁城。 离开那天,宋则之特地赶回酒店送她。 受生活环境的影响,许时念做人容易满足,比如现在,她走的时候有人送,她就觉得开心。 宋则之将许时念搂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脑袋,深邃的眼眸流露出几分不舍。 许时念也环抱着宋则之,精致的面容都是笑意,“我大概三天后回来,不过剧组给我开了房间,到时候就不跟你一起住了。” “不还是这个酒店?” 许时念的语气透着些许高傲:“到时候你想见我,就得偷偷摸摸了。” 宋则之的手搭在她的肩上,两人微微分开,他低眸看着她:“我的身份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许时念顿时无言以对,好像是哦,他们是有小红本的。 宋则之:“所以我是唯一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你房间的人,别人休想。” 许时念抿唇浅笑,听他这意思就差点名道姓别让柯向晨进她房间了。 “你有没有闻到空气中透着一股酸味啊?”许时念笑着揶揄道。 宋则之俯首吻住她那张嫣红的嘴唇。 这么多话,让人生气。 最终宋则之让自己的司机送许时念回宁城,到时候再将人接回来。 许时念本来又想取笑他,还担心中途被人劫走吗? 可是想到这人动不动就吻她的臭毛病,怂了。 许时念回到宁城,收拾了一下家里,又买了一些必需品。 准备就绪,她的情绪很高涨。 这还是第一次她参与剧组的拍摄,不过因为跟曲夏月和宋则之同处一片地域,她并没有多紧张。 出发前一天晚上,许时念的手机屏幕上进来一个陌生号码。 她原本以为是剧务跟她沟通事情,所以没多加思考就接了起来。 “现在我是不是得叫你一声许老师?” 听见对方的声音,许时念蓦地收敛情绪,淡淡地开口:“贺总。” 贺章年笑道:“没想到许老师对我声音的辨识度这么高,一听就知道是我。” “请问贺总有何贵干?” “我帮了你一点小忙,特来告知。” 许时念眉头紧蹙,瞬间就想到了贺章年口中的小忙是什么。 最近除了剧组换导演,她根本没别的事,于是开口道:“谢谢贺总。” 贺章年:“不客气。我这人乐于做好事。” 许时念:“……”信了你的邪。 “不过有件事我也顺便告知一下,在那之前,我跟宋导有过一番短暂对话,我说啊换导演这件事对我来说易如反掌,要是他也帮我一点小忙的话,我很乐意帮你,可是他不假思索就拒绝了,哎……多让人伤心啊,明知道你在为这件事烦恼,不过我跟他不同,我可不忍心见许老师的作品被糟蹋,所以还是帮你换掉了那个刚愎自负的庸才。” 许时念的心尖微微紧缩了下,握着手机的骨节绷得有些泛白。 而短暂的沉默也让贺章年目的达成,他再次开口道:“你真的不好奇宋则之的身份?” 许时念的心绪被贺章年的三言两语就搅乱了,说出来的话俨然有了波动起伏:“贺总,您贵人事忙,真的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你其实也看得出来他是有心瞒着你一些事情,难道说你一点都不介意?” “不介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许时念艰难地开口。 贺章年笑了笑,没有过多纠缠,说道:“那恕我打扰了,许老师下回来帝都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跟贺章年的几个来回,耗光了许时念大半的精力。 回想她告诉宋则之换导演时他皱眉的模样,根本就是因为他明明没跟贺章年达成协议,贺章年依然让人换了导演,让他不解,甚至带了点厌烦吧? 要说完全不介意宋则之隐瞒她的事情,那是不可能。 他如果照实跟她说了贺章年找他的事情,她根本不会怪他不帮忙,没理由让他做不愿意的事情来换取自己剧本的完整性。 可是他一个字都没提,许时念控制不住自己发散思维,为什么不提?是觉得她的剧本加了飞页无关痛痒?还是牵涉到贺章年,牵涉到他以前的事情,根本不想告诉她? 她其实也瞒着他一些事不是吗?不该要求太过苛刻,希望宋则之对她知无不言。 但人如果能做到这么理性,可能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许时念苦涩一笑。 贺章年之所以能成为这么成功的商人,恐怕少不了他揣度人心的本事。 就这么几句离间之语,将她对于明天的憧憬跟向往击得七零八碎。 第26章 许时念去了剧组报到,宋则之随后也发了消息过来,想跟她一起吃晚饭。 她看着对话框,眉眼之间萦绕着几分惆怅。 曲夏月见状,关心地问道:“怎么回事?吵架了啊?” 许时念摇了摇头,眉头未见舒展,然后低头回复宋则之。 【我跟夏月约好了吃饭。】 【之之:你们每天待在一起,有的是机会一起吃饭。】许时念没有什么回复欲望,将手机丢进了包里,当作没看见。 曲夏月:“晚上来我房间?我上回没收了简弘亦不少好酒。” 许时念勾住曲夏月的脖子,眯着眼睛笑道:“知我者莫若夏月也。” 知道她有烦心事。 新导演叫徐浩邈,名不见经传到没有百科就算了,全网都搜不出什么东西来,除了在校期间的一部毕业作品。 发配一个这样的新导演过来,剧组无论是演员还是幕后人员,都多了一丝轻视。 可是一进入正式拍摄,许时念就知道徐浩邈的导演功力一点都不差,无论是对镜头的运用还是对人设的了解,都是一步到位,跟许时念想要呈现的效果完全苟同。 这是自宋则之后,许时念第一个佩服的导演,仅仅通过几个镜头而已。 她的神色瞬间就认真了起来。 徐浩邈跟演员讲戏的时候,话不多,可全是点睛之笔,夸张点讲,就是能打通任督二脉的那种犀利。 下午的几场戏都很顺利,王制片说请客,庆祝剧组重新出发。 徐浩邈说不去,他刚来,还得钻研一下剧本。 曲夏月用手肘顶了顶许时念,低声说道:“不仅镜头的运用,连脾气都跟宋导很像。” 许时念多看了一眼徐浩邈,他正好也看过来,向她微微点头示意了下。 许时念:“别让人听见了,谁听见这话都不高兴。” 不过她跟曲夏月的感觉差不多,徐浩邈在某些方面的确跟宋则之像。 曲夏月跟许时念也没去聚餐,回到酒店快七点了,曲夏月叫了外卖送到房间。 两个人坐在地上,光着脚丫子彻底撒欢。 许时念的酒量其实挺好,但她不经常饮酒,因为酒品不怎么样。 听曲夏月说她醉后就喜欢脱衣服,也不知道有没有骗她。 所以只敢跟她躲在家里喝。 几杯酒下肚,曲夏月便开始审问了:“说吧,跟宋导有什么问题?” 许时念背靠着沙发,单手摇曳着杯子里的红酒,神色有几分出窍。 静默了几许,她才幽幽开口:“大概就是我只许州官放水,不许百姓点灯。” “嗯?别跟我咬文嚼字。” “简单点说就是宋则之瞒了我一些事情,我有点不开心。” 曲夏月挨着许时念坐,伸出手将她揽到怀中,“你不是说过吗?人生在世,最好不要庸人自扰。” “大概我说这话时还没有能困扰我的苦恼。” “其实瞒着你一点事也可以理解吧,你也瞒着他啊。” 许时念抬眸看向曲夏月,尾调有一丝丝委屈:“话是这么说,可大脑不受理智控制啊,所以我只敢躲在你这里喝酒,没有底气去质问他。” 尤其通过这阵子的点滴相处,宋则之跟她之间的关系明显有了突破变化,这让她渐渐忘记了初衷 只为履行妻子的义务。 宋则之除了性情淡薄点,其他方面都算无可挑剔,将他捆绑进这段婚姻,她理应付出多点。 但是人真的是贪心的动物,她已经开始不满足这点表面夫妻情,想要进到宋则之的内心瞧瞧。 可这时候她却被挡在了外面,心里有落差无可厚非。 曲夏月抚着许时念的头发,柔声说道:“念念,我觉得宋导只是不善表达,或者他认为那些事不提也罢,像你瞒着他家里的事情一样,并没有别的坏心思。” “或许吧。”许时念淡淡地笑了下。 只是充斥着胸腔的烦闷依旧堵得慌。 两个人喝了两瓶红酒,当然大部分进了许时念的肚子,她喝得满脸都是醺意。 双眸氤氲着水雾,红彤彤得如同一只可爱的兔子,她磕磕绊绊地开口:“好热,是不是没调空调啊?” “调了。” 曲夏月话音刚落,许时念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玲珑有致的身材尽显无疑。 这种喝醉就说热,二话不说脱自己衣服的坏酒品,曲夏月已经见怪不怪。 她将许时念扶到床上,这时门铃骤然响起。 许时念呢喃道:“好吵,闭嘴。” 曲夏月叮嘱她:“我去看看门外是谁,你安分点躺着别动。” 见许时念毫无反应,曲夏月才起身离开。 从猫眼里看见是宋则之时,曲夏月顿时头皮发麻。 她开了条门缝,挽着笑意问道:“宋导,有事?” “念念在你这里吧?” “她……”曲夏月刚轻启嘴唇说了一个字,后面就传来许时念迷糊的声音:“你在跟谁说话?” 看见门缝里旖旎的那幕,宋则之从容不迫的脸上立刻闪过慌张,下意识就推门进去,又迅速地关上门。 他语气不善地对曲夏月说道:“转过去。” 曲夏月微愕了下,被人死亡凝视着,很有求生欲地转开了视线。 什么嘛?她看得还少?用得着吗? 宋则之脸上带着薄怒,从左边的衣柜里粗暴地拽下浴袍,将许时念包裹得严严实实。 喝醉了的某人还不满地挣扎,念叨道:“干嘛?我热!” 宋则之:“不许动!” “你凶什么?”许时念扬着脖子跟他顶嘴反抗。 宋则之语气柔了些许:“我没凶你。” 许时念整个人软绵绵的,头也晕得厉害,半垂着眼睑,像是睡过去的模样。 说时迟那时快,很快就一头栽进了宋则之的怀中。 他第一次对付醉鬼,双手有些无措,迟疑了几秒,干脆将人打横抱起来。 许时念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双眼一合,毫无负担就睡了过去。 宋则之一脸无奈。 临走前他忍不住质问曲夏月:“你为什么让念念喝这么多的酒?” 曲夏月倍感无辜:“可以等当事人酒醒了,你自己问她。” 罪魁祸首还想甩锅给她?过分了! 宋则之低眸看了眼怀中已经不省人事的许时念,太阳穴紧得发疼。 这是他第一次见许时念喝醉,而且还有些毁三观。 怎么……就脱衣服了? 宋则之的房间得再往上五层,而许时念自己的房间就在这层。 鉴于她现在这种情况,宋则之还是决定去她房间。 快到她房间的时候,隔壁的房门开了。 正是徐浩邈。 他看到宋则之,目光又移到了他怀中的许时念身上。 宋则之不悦地皱了皱眉,径自走过去。 这剧组怎么回事?安排他们俩住这么近,是何居心? 他拿出许时念的房卡,很自然就开了她房间的门。 刚将人放到床上,许时念又开始解身上的浴袍了,不过由于意识混沌,她扯了几下,没完全扯掉,又继续睡了过去。 从宋则之的视野望过去,根本就是一副令人血脉泵张的画面。 浴袍被她扯得凌乱,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春色若隐若现。 许时念很白皙,可是喝了酒的她,肌肤就像镀上了一层浅浅的绯色,诱惑迷人。 宋则之闭了闭眸,上前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又调好了房间的空调。 这么一通折腾,他都热得冒汗了。 本来想回自己房间洗个澡,可是要再进来就得拿房卡,拿走了房卡万一许时念醒来诸多不便。 于是他直接进了这里的浴室,简单地冲了澡。 等他出来,许时念已经踢掉了被子,浴袍完全敞开了。 宋则之眸色深谙,漂浮在空气中的暧昧带重了他的呼吸。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迈步去关掉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光。 眼不见心不乱。 不过自我折磨这门功课可能是男人最爱修的,宋则之躺进了被窝里,然后将不安分的醉鬼锁进怀中,以免她作乱。 肌肤相贴,滚烫暧昧。 宋则之伸手捏了捏许时念柔嫩的脸颊肉,小小地出了口气。 工作繁忙,有时候为了赶进度,一天也睡不上几个小时。 所以怀中虽然有个致命的诱惑在,宋则之睡得还挺快。 半夜时分,许时念被渴醒了。 她刚想动一下,就意识到自己似乎被什么温热的硬物给扣着。 思绪空白了几秒,她被惊吓得尖叫起来。 宋则之立刻醒来,沉哑着说道:“是我。” 许时念开了床头灯,光晕落在宋则之俊美的脸上,确确实实是她熟悉的那张脸,她才稳住心跳,然后开始秋后算账:“你为什么在我的床上?想吓死我吗?” 宋则之坐起身,目光有一瞬间的凝滞,许时念察觉到了,于是微垂眉眼瞧了瞧。 妈的!!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身上未着寸缕?? 许时念红着脸拉过被子,矫情地挡了挡,支支吾吾道:“我……有没有做……什么有失体统的事情?” 宋则之看着她,皱眉说道:“除了脱衣服,应该没做别的。” 许时念:“……” 所以身上为什么光|溜溜的,是她自己作的? 原来曲夏月没骗她,真是有些无地自容。 “你这醉后喜欢脱衣服的毛病,还有谁见过?”宋则之问得直接。 “当然没别人了啊,我又不是暴露狂!” 许时念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大型尴尬现场,这种不为人知的一面被宋则之看见了,丢脸死了。 宋则之见她忽然萎靡下去,又补了一句:“但是也挺可爱的。” 许时念倏然抬眸,面红耳赤地回道:“这个时候你不该夸我,让这股尴尬淡淡地散去就行了,多说一个字就多延长一秒的尴尬,懂吗?” 宋则之:“那我就说了几个字,几秒就过去了。” 钢铁直男请闭嘴! 许时念:“你去给我倒杯水,我渴了。” 宋则之正欲下床,许时念又急急忙忙地拖住他,眼神不自然地四处乱瞟,“我难道还脱你衣服了?” 为什么他身上也是光的?连条内裤都不穿,她不至于这么大胆吧? 宋则之拿过一旁的浴袍披到身上,“没”字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就让她误会好了。 他默认的态度让许时念更是脸红发烫。 怪不得有人喝了酒会性情大变,她竟然也这样,脱自己衣服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脱宋则之的?她想干嘛?是疯了吗? 许时念硬着头皮说道:“你之前说我除了脱衣服,没做别的是真话吧?你如实说,我撑得住。” 宋则之深邃的眼眸有几分复杂,迟疑了片刻,回道:“没有了。” 他迟疑是因为撒了谎,有些心虚犹豫,而许时念却理解成了他是不忍打击她,刻意隐瞒了。 她捧住脸蛋,羞涩地说道:“我们是夫妻,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对你做了什么的对吧?” 宋则之:“你真的没对我做什么。” 他越这么说,许时念越觉得自己肯定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羞得脑袋都快冒烟了。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宋则之低低地笑了下 这模样真的有些可爱啊。 不过他现在不敢说了,免得她又嫌弃他不会说话。 喝了水,许时念的睡意驱散了大半,意识也清明了不少,就是头还是有些晃。 她看了眼时间,就盯着宋则之开始赶客:“趁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睡觉,你快回自己房间,免得一早碰上熟人,有嘴说不清。” 宋则之皱了皱眉,低沉地说道:“如果不是昨晚你非抱着我不放,我就不会在你床上睡着,就不用半夜被狼狈地赶出房间了。” 许时念杏目圆睁,脸上火烧火燎地发烫,结结巴巴地反问:“我……抱着你不放?你不是说我没对你做什么吗?” “你还在我脸上身上乱蹭,还非要亲我。”说了一句谎话,再说第二句的时候,宋则之已经熟练多了。 “不可能,夏月没说过我喝醉还有这样的臭德行。”因为太过震惊,许时念没注意到宋则之的不自然。 宋则之:“可能你挑对象?” “放屁!我死也不相信我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她今天算是彻底认识了一个全新的自己。 “那你就当我撒谎吧。”宋则之委屈地叹了口气,“知道你不信,所以一开始我也没准备说。” 许时念心虚地看了看被她“折磨蹂|躏”过的宋则之,然后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低低地说道:“算了算了,是我不对,你今天就留在这里吧。” 宋则之:“行,继续睡觉吧。” 许时念:?? 他是不是接受得太快了啊? 第27章 许时念一直听说拍戏很忙,真正接触了才知道此话一点都不虚。 尤其她最近赶上大夜戏,回到酒店都是快天亮的时候,一沾床就睡得昏天暗地,自然而然也跟宋则之错开了休息时间。 上回喝醉闹出那件糗事后,许时念对宋则之隐瞒的事情倒也慢慢释怀了。 可能曲夏月说得对,他根本没别的心思。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许时念终于有了一个下午的休息时间。 她马上发消息问宋则之有没有空。 刚发完消息,徐浩邈就过来找她。 透过这阵子短暂的合作,许时念对徐浩邈的专业非常敬佩,而且也尊重他这个导演在片场的权利。 她自己比较难看出剧本的不完善之处,但是徐浩邈指出来了,而且指出来的态度也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不像之前的陆鸣成,口口声声说她的剧本垃圾,却说不出个具体问题,只是大面积地改。 许时念收起手机,微笑道:“徐导,找我有事?” “你下午有事吗?我想找你再研读一下剧本。” 她拿在手中的手机振动了下,显示有微信进来了,她拿起来看了眼。 是宋则之的回复。 【我今天可以三点收工。】 许时念:“三点前我有空,可以吗?” “行,不然一起吃饭?可以边吃边聊。” 许时念稍微迟疑了下,回道:“可以。我这边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见。” 两人直接在酒店的餐厅用餐。 平日里除了工作,他们并没有别的接触,而且不是八面玲珑的性格,所以气氛略显尴尬。 吃过饭,徐浩邈开口道:“我带了剧本,就在这里研读吧。” 他想得很周到,这种公众场合比起房间等隐私地方,更不容易让人诟病。 许时念笑着点头。 不知不觉就两个小时过去了,透过剧本研读,徐浩邈对人物的解读更到位,他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许时念表情微愕地看着他,徐浩邈略显不解:“是不是还有问题?” “没有。”许时念迅速地收敛了情绪,她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就见不远处宋则之目光沉沉地盯着这边。 她的心蓦地一紧缩,怎么有种被老公捉奸在床的错觉? 徐浩邈随着许时念的目光望过去,然后出声问道:“要我帮你解释一下吗?” “不必。”许时念话音刚落,马上意识到不对劲,她震惊地看向徐浩邈,迟疑了几秒才试探性地问道:“你知道什么?” “我那天看见宋导抱着你回房间。”可能是因为涉及到她的隐私,徐浩邈略显不好意思。 许时念微微思索了下就知道徐浩邈是指她喝醉那天,脸颊马上染上热意,低声说道:“让你见笑了。” 两人谈话的间隙,宋则之已经来到了这边,他面无表情地问道:“好了没有?” 许时念看他一眼,这恶劣的态度,该不会是吃醋的表现吧? 宋则之垂眸回视她:“我打扰你了?” 行。这不阴不阳的语气,看样子是酸了。 许时念翘起嘴角,开口道:“走啦。” 回到房间,许时念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解释道:“我跟徐导就是研读了下剧本。” 宋则之:“我说什么了吗?” “看来下回还是约在房间好了,不容易被人看见。”许时念边用余光去瞅宋则之,边小声嘀咕了下。 宋则之凉凉地看她一眼,唇齿间吐出来的话也毫无温度:“随你。” 咦?这反应怎么跟她预设得不同啊? 许时念凑上前,笑眯眯地问道:“你确定?” 宋则之忽然伸手禁锢住许时念的腰身,两个人的肌肤贴合得紧密无间,他沉眸看着她:“你跟他在房间里待一秒,我让你在这房间待一天,你要不要算算这笔账自己亏不亏?” 许时念顿时面红耳赤。 神经病吗?用这种霸总的语气说这么下流的话。 宋则之扬着脖子,虚张声势道:“我怕你吗?” 宋则之笑了笑,带着一丝玩味:“行,你别怂。” 许时念还没反应过来,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宋则之扛到了肩上。 因为充血,她的脸颊更红了,撒泼似的挥舞着四肢,叫道:“宋则之,你发什么情?我好不容易有一下午的休息时间,不是给你干这事的!” “这酒店的隔音效果一般,你可以再大声点,说不定住你隔壁的都知道我们在干嘛。” 许时念满脸愠色,气冲冲地骂道:“你不要脸!” 宋则之将许时念丢到床上,轻而易举就压制住了她作乱的手脚,语气不疾不徐:“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别怂。” 许·怂包·时念:“我记性不好,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了。” 宋则之从唇齿间溢出一声嗤笑:“只有资质愚钝的人,才需要研读剧本。” 狗男人在这时候还不忘贬低别人,真是够不要脸的。 但是她现在受制于他,只能违心地笑着:“宋导自然是天资最聪慧的人。” 宋则之俯首亲在许时念的唇上,低沉地说道:“奖励。” 靠。这种明显搀着塑料味的话,他还当真了? 还奖励?她稀罕吗? 看见了许时念那一瞬间的不满,宋则之略显苦恼地发问:“不满意?” 他抬腕看了看时间,踌躇了几秒,低低地说道:“不过应该能赶得上晚餐。” 许时念:?? 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宋则之脱掉自己身上的T恤衫,许时念就知道预感灵验了。 她急急忙忙回道:“我很满意。” :)。 宋则之捧住她的脸蛋,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好看的笑意,“你总喜欢说违心话。” 可能是被这笑容一时迷失了心智,许时念的思绪凌乱得厉害。 等她回神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跟裤子都不翼而飞了。 她的双手被宋则之压在脑袋上方,此刻是跟他十指紧扣的状态。 宋则之深邃的眸底掺了欲望,不再如谪仙般清冷孤傲,声线喑哑低沉:“念念。” 糟糕。又要被蛊惑了。 许时念想阻止他的靠近,可是有心无力,双手都被他禁锢在掌中。 她想是不是无论哪种男人,到了床上,都喜欢将支配权握在自己手里。 宋则之直勾勾地望着她,开口发问:“念念,有没有想我?” 这个时候问这种话很有歧义的好吗? 许时念红着脸瞪他:“我下回休息不找你了!” 一见面就抓她去床上,人性呢? 宋则之俯下身,丝丝灼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廓处,然后沉哑地开口:“我很想你。” “你除了惦记这点事,哪里想我了?” “是因为你,我才惦记。” 狗男人说得倒是理直气壮。 一下午的时间都荒废在了床上,直到红色染满了西边,房间里的亲密温存才停下。 许时念的脸蛋陷在枕头里,栗色的头发铺陈开来,显得她的脸越发的小,乌黑的双眸泛着水雾,十足的可怜样。 许时念欲哭无泪,怎么有种送上门任他折腾的感觉? 狗男人吃饱餍足,显得精神充沛,而她却是气若游丝得像快死过去了。 宋则之将蓬松柔软的被子拉过来,盖住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他躺在她的身侧,修长的手指勾着她的发丝,心情很好地问道:“晚餐想吃什么?我去买。” 许时念冷哼:“这顿晚餐的代价可真不小。” 被子下,宋则之温热的手来到许时念的酸麻的腰间,沉哑地说道:“我给你按按。” “你这种事后弥补的心态不要太明显。” “不能全怪我。” 许时念气急败坏道:“难道还怪我?” “嗯,你也有责任。” “我有什么责任了?”要不是她现在状态不佳,真想坐起来跟他辩论出个一二三来。 宋则之眸色幽深,低声说道:“太勾人。” 许时念:“……” 狗男人还想推卸责任?礼义廉耻都被吃进肚子了吗? 漂浮在空中的暧昧因为这三个字变得更加浓稠。 房间里忽然陷入了静默,许时念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宋则之又说道:“不过大部分责任在我,是我没克制住。” “本来就是你。”许时念下意识地鼓起腮帮,表达不满。 宋则之笑了笑,有点想夸她可爱。 吃晚餐的过程,宋则之全程为她效劳服务,许时念才总算给了点好脸色。 可是好心情没持续多久,宋则之接到了剧组的电话,而且是A组那边的电话。 说那边的导演负伤了,想请宋则之过来。 《迷途》的重要场面都在A组,原先就该由宋则之负责,可是他担心许时念不高兴,所以来了B组。 宋则之照实跟许时念说了,出于责任感,他是一定得走这一趟的。 许时念也知道,所以虽然不悦,可也没阻止。 她坐在他身上,言笑晏晏地开口:“我先去学学化学阉割,如果你敢跟冯芷舒闹出点什么动静,我正好可以在你身上试试成果。” “一定用不着。”宋则之马上话锋一转,脸色微沉地开口:“离柯向晨远点,还有你们那个导演。” “我跟他们清清白白的好吗?每次见面都让你撞上了。” “这是警示你别想背着我跟野男人见面。”宋则之眼含警告地瞅了一眼许时念,继续说道,“我可能明天就得走。” 许时念惊慌道:“干嘛?你都做了这么久了。” 宋则之低眸浅笑:“你想什么呢?” “我想什么了啊?!”许时念睁着眼睛就矢口否认,他那句话不是很容易让人延伸出想在走前做个够的意思吗? 宋则之一副“我静静地看你怎么辩解”的样子。 许时念气呼呼地瞪他:“快滚!” 翌日醒来,床的另一边空了,许时念倏然弹跳起来。 一眼就能看尽所有的房间里,已经没了关于宋则之的气息。 她的内心有点空荡荡的,很快又颓废地倒了下去。 什么嘛?走之前也不打声招呼,当她是陪|床的吗? 而就在这时,忽然门口传来“滴”地一声,房门开了。 许时念警铃大作,当瞧清门口的人是谁后,她紧绷的神经蓦地松弛下来,同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这次宋则之很容易就g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放下行李箱,几步就迈到了许时念的面前,低沉地说道:“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所以先去房间整理行李了。” “你几点的飞机?” “看一眼你就走了。” 许时念直勾勾地看了他几秒,然后说道:“临别前的福利。” 话音落下,她从被窝里伸出白皙的手臂,然后勾住宋则之的脖颈,将他的上半身压下来 缠绵地吻上去。 第28章 宋则之走后,许时念的日子不温不火,就是片场酒店两点一线。 他在A组似乎更忙碌了,经常是两三个小时后才回微信,有几次许时念收到回复都已经忘记了本来想跟他说的话。 要说唯一值得高兴的大概就是《仙尘泪》的进度比预期得要快,简弘亦跟江莘苒虽然没有出演大屏幕的经验,可是在徐浩邈的指导下,他们都将人物性格给吃透了,表现一点不逊色。 很快迎来了七月一日建党节,也是许时念的生日。 她不常过生日,往年没有曲夏月给她张罗,她就跟平日里无二。 今年曲夏月说图个热闹,于是攒局邀请了剧组关系不错的人员,来给她庆生。 五点的时候,徐浩邈就通知大家收工,好去准备参加许时念的生日宴。 为了方便大家,曲夏月便在入住的酒店定了个大包厢,酒席散了后还可以续上第二摊,打牌唱歌都行。 许时念打扮好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也要出门的徐浩邈。 他将手里的礼物递过去,淡笑道:“生日快乐。” 许时念接过礼物,回以一笑:“谢谢,今年生日的第一份礼物。” “准备得比较匆忙,别见笑。” “当然不会。” 难得有这样狂欢的时刻,大家玩得都很high。 许时念作为寿星,自然少不了被他们恶整,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被画成了小花猫,还被人拍照发到了朋友圈,来了个表情包九连。 许时念捂住脸颊,不好意思地说道:“这真是叫没脸见人了。” 江莘苒作为头号迷妹,立刻奉承道:“哪里啊!许老师无论什么样子都很可爱啊!” 许时念红着脸训道:“你给我闭嘴。” 第二摊的时候,因为有了酒精的作祟,大家更疯狂了,唱歌永远不在调上,现场辣舞的姿势更是层出不穷。 许时念跟曲夏月坐在角落,一脸姨母笑。 这群人是被平时的压抑给逼疯了吧。 快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忽然有人用麦克风亢奋地喊道:“兄弟姐妹们,劲爆的瓜来了!是关于隔壁《迷途》剧组的哦。” 听见《迷途》两个字,许时念跟曲夏月都收敛了表情。 “什么瓜!快说!” 因为《仙尘泪》总被拿来跟《迷途》对比,而且是被捧一踩一似的对比,剧组的人早就憋了口气,现在听见《迷途》剧组有瓜,瞬间吊起了大家的兴趣。 “有人爆料冯芷舒跟宋则之是青梅竹马诶,而且说宋则之这次跟冯芷舒合作,就是兑现承诺,帮她圆梦的。” 许时念的神色瞬间冷了几分,曲夏月夺过另一支麦克风,冷声质问:“兑现什么承诺?圆什么梦?” 那人听见曲夏月这不带感情的质问,立刻就联想到她们两人之间的纠葛,声音弱了几分:“是一位支教老师口述自己的经历时,提到了一段话,然后网友根据时间地址扒出来的,我把分析贴发群里了,你们可以看。” 说完她就放下了麦克风,然后坐到了离曲夏月她们最远的角落,以减少存在感。 许时念拿出手机,点开那张分析贴。 支教老师本意是鼓励那些生活在苛刻条件的人们,只要有梦想,就有希望实现。 她举的例子便是一个女孩跟一个男孩的故事。 她口中的男孩性情冷漠,有时候一天都不会说一个字,可是女孩不遗余力地靠近他,永远是一张可亲可爱的笑脸。 有一天那位支教老师问学生们将来的梦想,女孩说想当光鲜亮丽的明星,将来可以拍电影给村里的人看。 支教老师又问那个男孩,男孩说没有梦想,女孩就祈求地望着他,问他可不可以当导演,将她拍得美美的。 虽然那个男孩没回答,但是他最终还是如了女孩的愿,他们的梦想都实现了,而且现在很出名,所以每个人都得怀揣希望。 然后网友就通过层层分析,得出了女孩跟男孩分别是冯芷舒跟宋则之的结论。 支教老师的口述只发表在很小众的地方报纸上,就目前的数字化报刊盛行,很少会再有人看小众的纸质报纸,也不知道网友是怎么发现的。 许时念看完,一天的好心情全没了,糟心得跟吞了屎一样。 现在微博前几位的热搜全是这件事相关。 #宋则之冯芷舒青梅竹马#爆 #兑现承诺,帮你圆梦#爆 #每天都在为别人的爱情落泪#热 #迷途#热 曲夏月站起来,冷淡地说道:“你们继续,我跟念念先撤了。” 许时念的神色有几分出窍,被曲夏月搀着出了门后,又被外面明亮的灯光晃了眼,眼眶顿时有些红。 “哭什么?打电话给宋则之质问他怎么回事!”曲夏月忿忿不平地说道。 许时念低垂眼睑,低声回道:“没哭,灯光太刺眼。” “我干脆买凶杀了冯芷舒好了。” 许时念:“你可真够想不开的,以一换一,亏不亏?” 曲夏月烦躁地跺了跺脚,语气里充满了恼怒:“你说她能干点人干的事吗?” “如果说那位支教老师口述的就是他们真实的故事,宋则之才不干人事。” 明明之前问他的时候,他说的是受了冯芷舒母亲的救命之恩,才会有这次的合作。 曲夏月稍微冷静了些许,“那你要问问他吗?” “应该是他要主动跟我交代吧?” 话音刚落,手机上就亮起了宋则之的来电,许时念冷嗤一声:“说曹操曹操到。” 她找了处稍显安静的地方,然后点了接听,淡淡地开口:“宋导。” “念念,事情不是网上说的那样。”耳边传来宋则之略显急促的解释。 许时念冷静地回道:“所以你承认那个支教老师口中的男孩是你了?” “嗯。” “还真是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呢。”许时念嘲讽地笑道。 她之前也揶揄过他跟冯芷舒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可宋则之撇清得干干净净,她下意识也信了,觉得他没必要撒谎。 但是支教老师口中他们的故事听起来可没这么简单。 宋则之急切地说道:“她只不过想渲染气氛,夸大其词而已,我那时候整个人都处于自闭的状态,冯芷舒听从她母亲的吩咐接近我……” “然后你就被软化了?连自闭都好了?”许时念不阴不阳地打断道。 “念念,我那时候才七岁。” 许时念顿时语塞,察觉到自己说的话似乎有些过分了。 宋则之:“我当面跟你解释,你……” “等下。”许时念再次打断道,她的手机不断地提示着有来电进来,她拿到面前一看 屏幕上显示着张姨两个字。 这种时候接到别墅那边的来电,许时念瞬间觉得心累。 估计又是郭姝瑗看见宋则之的消息受刺激了,她本不想接,这种时候实在没心情应付她。 可张姨的电话断了又进来断了又进来,实属有些反常,而且往日都是郭姝瑗自己打电话命令她的。 在张姨又一次打电话进来的时候,许时念保留了宋则之的通话,而接通了张姨的。 刚放到耳边,电话那头就传来张姨害怕慌乱的声音:“念念,不好了!太太自杀了!” 许时念的脸色瞬间白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颤抖的声音依然泄露了她的紧张:“叫救护车了吗?” “叫了,可是我们这边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念念……你快回来好不好?” “知道了。”许时念切断了跟张姨的通话,耳边又响起了宋则之急切的声音:“念念,你在听吗?” “我现在没空听,先这样。”从许时念唇齿间溢出来的声音很冷淡。 她将手机紧握在手里,然后走到曲夏月面前,有气无力地说道:“夏月,我得回一趟宁城,我妈进医院了。” 曲夏月瞳孔圆睁,看许时念这副模样就猜出了怎么回事,她慌忙说道:“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陪你一起。” “还是我陪她回去吧。”狭隘的走廊忽然响起柯向晨的声音。 他面色凝重地站在许时念面前,“本来想赶在最后时刻给你庆生,没想到外面闹得鸡犬不宁。” “不耽误你?” “能耽误我什么?” 许时念对曲夏月说道:“那让柯爹陪我回去吧,你这里还得看着。” 曲夏月看了眼柯向晨,然后握住许时念的手,蹙眉嘱咐道:“别什么都自己扛着,实在不行就别管那烂摊子。” 许时念抱了抱曲夏月,脸上挤出几分轻松,回道:“知道了,等我归队。” 柯向晨跟许时念快出酒店门口的时候,他的经纪人通知他,说门口全是媒体跟粉丝,不知道谁泄露了消息,说他跟人在这里约会,现在前后门都被堵死了。 柯向晨的眉宇间染着一丝烦躁,虽然作为公众人物知道会牺牲一些自由跟隐私,可像这种关键时刻,他又厌烦得不行。 “你在这里等下,我去引开他们。” 许时念的唇边露出一抹寡淡的笑:“你说不定得花费几个小时才能甩开那些私生跟狗仔,我等不了。” 柯向晨眉头紧皱,不敢置信地说道:“你想直接就这么走出去?” “车子在门口等着了吧?” “嗯。”柯向晨困难地应道。 “那就走吧。” 柯向晨拉住许时念的手腕,许时念不解地看他,只见他将自己的鸭舌帽戴到她的头上,又往下压了压帽檐。 接着打电话给保镖跟助理,让他们过来开路。 许时念从来没经历过如此拥挤的一米路,明明车子就在眼前,可被推来搡去的,她一点方向都没了。 周遭全是闹哄哄的尖叫声跟快门声,吵得她耳朵都有些耳鸣。 柯向晨一路都在紧紧地拥着她,又用伞遮挡住她的面容,做到尽量保护她。 终于困难地上了车,还有人用手去堵门,气得柯向晨都骂了句脏话。 这是许时念第一次经历私生的疯狂,也是第一次听见柯向晨骂脏话,她难得轻松地调侃道:“不是说你粉丝听你的话吗?” “私生不是粉丝。”柯向晨话锋一转,又说道:“估计不到一分钟,你就要出名了。” “好紧张呢。”许时念半开玩笑地说道。 “行了,别笑了,一点都不好看。” 许时念闷闷不乐地控诉:“你以前可一直说我好看来着的,这么快审美就遭滑铁卢了啊?” 柯向晨又将帽檐用力地压下去:“别强颜欢笑,先闭眼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 “柯爹,你说我妈这次没救过来,我是不是就解脱了?”许时念直直地盯着柯向晨,面部表情已经彻底僵硬了。 柯向晨攥住许时念冷得如同冰块,又止不住颤抖的手,低哑地说道:“你要是能这么想得开,就不会抖得跟筛子一样了,行了睡吧,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许时念微垂眉眼,然后苦笑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其实何尝不是她的苦难日?听张姨说她痛了两天才生下我,但是我那个人渣老爸连一步都没踏进医院。” 柯向晨:“别想七想八的,你再不睡觉,我可打晕你了。” 许时念微扬脸颊,不满地嘀咕:“你这么凶干嘛?” 柯向晨警告地瞪她一眼,许时念立刻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就算睡不着,也得让这个操心的家长安心。 柯向晨紧接着又对经纪人说道:“无论花多少钱,把热搜全部压下来,尤其是关于她的。” 许时念听到后,蓦地怔愣住了,半晌才软声说道:“谢谢你啊,柯爹。” 第29章 狗仔跟私生一直追在他们的车后面,甚至不惜在高速上超车,大半夜的视线又没白天好,柯向晨很担心出意外,气得直接发微博让他们别追了,否则就退圈。 他的粉丝都气哭了,同仇敌忾骂私生跟狗仔。 直到出了宁城高速路口,那些车子才停住没跟。 兵荒马乱的几个小时后,许时念跟柯向晨终于到了医院。 张姨看见许时念,眼泪立刻夺眶而出,磕磕绊绊地说道:“念念,都是我不好。” “情况如何?” “医生说洗过胃了,应该没大碍,具体等清醒了再检查一下。” 听见没有大碍,许时念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松弛下来,她又问张姨:“究竟怎么回事?” “昨天不是七月一日吗?这一天太太的情绪波动都很大,晚上九点她说自己睡不着,我见她状态不好,就给了她一粒安眠药,她是当着我的面吃的,我等她睡下也去睡了,可是半夜我醒来眼皮一直跳,就去太太房里看了下,结果就看见她的床上是已经空了的安眠药瓶子。” 说到这里,张姨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是我太疏忽,没将安眠药藏好。” 鉴于郭姝瑗这种情况,医生给她开了定量的安眠药,恐怕就因为经常有用药的习惯,所以一粒安眠药的药性持续时间相对别人而言短了很多,才会半夜醒来又吞了药。 许时念胸腔里充斥着说不出的难受,昨天是她的生日,所以郭姝瑗的情绪波动才这么大吗? 她从小就想不明白,既然郭姝瑗这么讨厌她的存在,在肚子里干脆将她弄死好了,或者在她不记事的时候送人也行,为什么要两看生厌? 许时念没进去病房,看见郭姝瑗,会让她喘不上气。 她整个人就像被负面情绪湮没了般,周遭透着极重的枯寂气息。 柯向晨见她这模样,也没说话,只是陪她坐在病房外。 许时念的双眸毫无焦距,盯着地上的某个点放空走神。 她不想过生日,就是因为郭姝瑗带来的阴影,她怒骂,她疯狂,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对不起她,让她最精彩的年华断送在了他们父女的手里。 某个时刻,许时念其实也能理解郭姝瑗的疯狂,她在风华绝代的时期选择隐退,结果回馈她的是出轨的丈夫,累赘的女儿,这足以击垮她骄傲的人生。 许时念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曾经痴迷过荧幕上的郭姝瑗,她太有灵性了,一张毫无死角的脸能轻松驾驭任何角色。 有一次在她模仿郭姝瑗的时候,被郭姝瑗撞见,结果可想而知,她被打得皮开肉绽。 郭姝瑗很矛盾,她追忆曾经的自己,又不能容忍以前的自己,看见跟她有着七分像的许时念演绎她从前的角色,就像扯住了她某根神经,使她彻底抓狂。 过了半晌,张姨急急忙忙拿着手机过来找许时念,“念念,我刚给太太的手机充电,发现有汪琳的来电,跟太太讲了快半个小时。” 许时念拿过手机,直接拨打了那通最近通话记录。 在系统声快结束的时候,许时念的耳边才传来汪琳得意忘形的声音:“郭姝瑗,你还没死啊?” “汪琳。”许时念的声线中掺杂着冰冷的寒意,“你跟我妈说了什么?” “哟……原来是你这个小贱人,没为你妈守孝啊?” “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能给我满意的答案,你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许时念平时并不说狠话,可是一旦阴戾起来,竟真让人生出了几丝畏惧。 汪琳气冲冲地骂道:“我让她去死怎么了?寡廉鲜耻地守着许太太的位置又如何?我姐夫看她一眼了吗?她害死我姐跟姐夫还有我可怜的小外甥,我就让她不得安生!不过这还多亏了你这个小贱人,没有你老公跟那个小明星的绯闻,还刺激不到你那个短命妈呢。” 许时念差点被气笑,蛇鼠一窝用来形容她们俩姐妹真是再合适不过。 她冷静地挂掉了通话,直接将手机里地sim取出来丢到垃圾桶。 然后对柯向晨说道:“柯爹,你有没有认识那种人,可以挖掘豪门秘辛的。” “你想查汪琳?” “她虽然口口声声说为了汪佩,但我觉得她对我妈的怨恨重得异常,我怀疑另有隐情。” “行,我找人帮你查。” “我以前太忽视汪琳对我妈的伤害了,就算披上了豪门太太的皮,她依然是那个市井泼妇。” 连她都受不了汪琳的话,何况是郭姝瑗这种情绪容易失控的人。 许时念用手指紧紧地压着太阳穴,从影视基地赶回温城,路上的几个小时又那么惊心动魄,她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再加上心力交瘁,脑袋胀痛得厉害。 柯向晨刚想将她压过来闭目养神一会儿,空旷的走廊忽然响起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许时念跟柯向晨同时抬头看去,迎面而来的正是风尘仆仆的宋则之。 一向沉着冷静的男人此刻脸上有几许慌乱,看见许时念没事,才稍微收敛了情绪。 许时念看向宋则之的目光平静淡漠,顿了几秒就转了回去。 柯向晨见状,低声说道:“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吧。” 天已破晓,几个人都是一夜没吃没睡。 等柯向晨离开后,许时念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宋则之坐。 宋则之将许时念的手握在掌心,才发现她的手冰冷得可怕,他轻皱眉头问道:“怎么这么冰?是不是冷?”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吗?”许时念侧过脸,看着宋则之问道。 宋则之的双眸深沉晦暗,哑声说道:“是你妈妈吗?” 许时念指了指病房的门,继续说道:“因为我妈自杀被送进来了。” 还没等宋则之说什么,许时念又说道:“她不是第一次自杀了。” “念念。”宋则之的神色被湮没在黯淡的灯光下,有几分揣度不清的复杂,“你现在情绪不稳,还是闭眼休息一下吧。” 许时念看着宋则之,手指无意识地颤抖着,“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情吧?正好现在有空,你想听吗?” 宋则之无端地生出了一丝排斥的心理。 因为他在许时念身上看到了一种豁出去不管不顾的冲动,仿佛不在乎他听了后有什么感觉。 他们结婚三年多,许时念都没跟他提过家里的事情,上回要不是被他撞破谎言,恐怕也不会提及她的妈妈。 她选择隐瞒这种久,就一定有她的理由。 现在这种时刻,她要向他和盘托出,宋则之并不觉得是个好兆头。 他低哑地说道:“不急于一时。” 许时念:“可是我想现在说。” 宋则之眉间的褶皱加深了些许,他直直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想说些我不想听的话?” 许时念勾了勾唇,然后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幽幽开口:“我不知道你爱不爱听,反正我是烦死了这种隐瞒欺骗和被隐瞒欺骗的感觉。” 宋则之的声线有几分克制的低沉:“念念,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许时念看着宋则之笑得淡然:“你上回就该一次性说清楚你跟冯芷舒的过往,这样挤牙膏似的一点点地挤,我没有耐心听。不过没事,我也瞒了你不少事,你听了说不定也不会高兴。” 宋则之幽沉的双眸定定地看着许时念,“你在生气。” “你觉得我在生气,所以说谎骗你回气你吗?我没这么无聊。”许时念直视着宋则之,笑着问道:“你难道不奇怪我那时候为什么突然提出来要你跟我结婚吗?” “我们结婚,是你吃亏。”宋则之沉沉地说道,“骗财,我没有,骗色,吃亏的不一定是我。” 想得这么简单,好像是宋则之的风格。 宋则之:“而且你长得就不像骗子。” 许时念:“……” 宋则之:“结婚三年多,也证明了我的选择是对的。” 许时念浓翘的睫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则之,她当初也是胆子大,要是宋则之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蛋,说不定现在躺在里面的就是她了。 宋则之再次抓住了许时念白皙的手,低眸看着她说道:“不说过去的事情了,我看你很憔悴疲惫,靠我怀里睡一下吧。” 许时念怔愣了片刻,神色恢复了几分清明,她继续说道:“我没事。你之前不是想知道我跟冯芷舒有什么矛盾吗?不仅仅是因为夏月。” 宋则之的神色没再那么沉稳从容,而是已经染了几分烦躁。 许时念今天的话太多了,而且全部涉及她之前不愿意提及的范围。 “我妈是曾经红极一时的影后郭姝瑗,结果嫁给我那个人渣老爸后,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她太在乎自己光鲜亮丽的外在,于是选择与世隔绝,将自己封闭在老旧的别墅里,守着那个许太太的空名,我爸虽然是个感情渣,不过在经济上对我却很大方,从我出生开始他就给我设立了一笔信托基金,我八岁的时候,他跟小三因车祸去世,那笔信托基金已经足够我这辈子衣食无忧,何况到现在,只是它一直托管在我妈的手里,直到夏月的弟弟被查出有白血病,急需资金治疗。” 许时念看了一眼宋则之,“正好就是冯芷舒毁约出走的那个时期,夏月焦头烂额,走投无路,我看不下去,就想跟我妈要这笔信托基金,本来我是有权利用这笔钱的,可是我妈对于我爸相关的一切都极为敏感,为了安抚住她的情绪,我跟她周旋迂回,最终她跟我提了一个要求——” “便是我三天内结婚,而且永远不准离婚,我才可以每年从信托基金里取一定数额的钱。” 宋则之手背上的青筋蓦地暴起,骨节因为用力泛着白,“所以你才要跟我结婚。” “是,因为这件事,我跟我妈本来就紧张的关系日趋恶化,而且也因为这件事,我的人生轨迹全变了,在那之前我根本没想过结婚。” 宋则之顿时觉得空气很闷,有点难以喘息。 “其实当时你并不是我的第一选择。”许时念歪过脑袋盯着宋则之看,虽然是熟悉的笑容,可是却带着一股明显的疏离,宋则之那股烦躁之意达到了顶峰。 许时念:“你想也知道,永远不准离婚这种苛刻的要求,只会让最亲近的人帮忙,如果当时柯向晨不是在外国领一个重要奖项,我的结婚对象会是他。” 宋则之沉敛地开口:“那又如何?现在我们才是夫妻。” “事后我想了下,也的确不能害他,他就该闪耀在荧幕上,将来跟自己情投意合的对象结婚。” “你说这话气不到我。就算你想表达在乎他的感受超过我。” 许时念淡淡地笑道:“是吗?” 宋则之拳头紧握,努力压抑着体内翻滚的情绪,语调毫无波澜地问道:“说完了吗?” 许时念立刻捂住了嘴唇,乌黑的双眸有几分不敢置信的错愕。 这人是神经病还是接吻狂?都这么刺他了,脑子里想什么呢? 宋则之抓住她纤细的腕骨,然后放进掌心摩挲着她的手指,“你以为我要吻你?” 许时念:“……”难道不是他自己给的信号??上回在管家就这么暗示她的。 宋则之:“我只是确定你说完了,开始轮到我说了。” 谁知道他这么变化无常啊? 宋则之看了她一会儿,声音才再次响起:“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被救的事情,但是我没说过她有自己的私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咬一口柠檬、衍衍、啵啵崽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滚子爷、衍衍10瓶;念栀6瓶;492080985瓶;平平无奇小毒嘴5瓶;VX2瓶;BlackBlackBerry、白姒、49208098、劰巭、1、farewell1瓶; 第30章 “冯芷舒的母亲的确救了我,也不惜代价给我治疗,又求村长收留了我,只是后来我才知道她并不是热心救人。”说到这里,宋则之的眼底有一丝嘲弄划过,“她是村里的裁缝师,去镇上采办衣料也是她一手帮办,所以对衣服材质的感觉很敏锐,救起我时,虽然我身上的衣裤已经破破烂烂,可质地上乘,所以她是孤注一掷,拼着赌博的心理救起了我。 宋则之:“至于那个支教老师说我跟冯芷舒形影不离,不过是冯芷舒得了她妈妈的授意,想从我嘴里套话而已,可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心机也太重了吧?”许时念微蹙眉头。 “她救我也是事实,所以我答应了冯芷舒的要求,而因为人都不在了,这段我便没说。” 许时念其实也可以猜到冯芷舒母亲的目的,她有一定的手艺,说不定还有一定的文化底蕴,却长期生活在家|暴之下,落后的村落让她没有反抗的能力,选择搏一搏是人之常情。 “那你为什么会当导演?不是给她圆梦?” 宋则之瞅她一眼,“你也信?” “呵。怎么不能信了?有理有据啊,你没看网上那些人为你们的爱情都哭瞎了双眼?” “瞎了双眼,说不定脑子能放聪明点。”宋则之直白地开口。 许时念:“你还挺恶毒。” “一年后我离开村子,受到了管家的支助上学读书,他们家就是干影视业的,所以我当了导演,纯粹如此,还有那支教老师说的话也不知道真假,我根本不记得那种事。” “人民教师还信口开河吗?” “许老师,你能再天真一点吗?” 靠。明明她还在气他,为什么被他三言两语就给搅和了,现在还得忍受他的内涵? 许时念面露愠色,盯着宋则之开口道:“总之我告诉你,之前是我假大方,我看你跟冯芷舒待在一个剧组就讨厌得要死。” “我已经跟A组交接好了,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出面了。”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能消气了?” 宋则之直勾勾地望着许时念,“任打任骂,嗯?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这一天过得十分不顺心,明明是她的生日,糟心事情却接二连三地来。 从看见那则新闻开始,许时念就憋着一股委屈跟愤怒劲,现在这股情绪终于随着宋则之的服软而彻底爆发。 她的双眸水雾氤氲,一点点红渐渐地蔓延至她的眼角,“总之我今天把话都说明白了,你还有没有要交代的?” 宋则之眸色晦暗,沉哑地开口道:“看得出来,你就是奔着散伙去的。” 许时念的表情蓦地凝滞,她垂下眉眼,抿着嘴唇没开口。 她之前的确是有这种冲动。 可能是生气,可能是同样被欺瞒让她有了共鸣,也可能是郭姝瑗的再次自杀让她一直绷紧的那根神经断了,就想找个发泄口来宣泄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 她逃避不了郭姝瑗的责任,又得因为郭姝瑗的事情,而不断地撒谎去隐瞒宋则之,为什么她要活得这么累? 这种谨小慎微的生活真是受够了,她恣意一回又如何? 一直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宋则之说清楚这件事,这可能就是最合适的机会了。 一次性抖清楚,不顾后果。 宋则之伸出手臂,将她的身体压进怀里,手掌心抚着她的头发。 虽然许时念没详说,但是从只字片语里可以听出来,她之前的生活过得一点都不好,宋则之的胸腔里蔓延开一股尖锐的心疼。 独处的空间里,像是将一切的不快都暂时抛诸了脑后。 半晌过后,许时念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她从宋则之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双眸毫无波澜地开口道:“这里没你的事情,你先回去吧。” 宋则之正欲开口,柯向晨提着早餐回来了。 看见柯向晨,宋则之就想起了许时念刚才说的话。 想起他才是她想要的结婚对象,想起她在乎他的未来,想起他知道她的一切,想起昨天那种兵荒马乱的时刻,许时念想到的人依然是柯向晨,而对自己闭口不谈。 宋则之的情绪就发酵得厉害,他就算从前觉得柯向晨跟许时念太过亲密,却也从来没怀疑过什么。 可是现在 他有点嫉妒了。 柯向晨将一份早餐递给许时念,又将另一份递给宋则之,吊儿郎当地开口:“宋导不介意是我买的吧?” 宋则之盯着柯向晨的目光有些锐利且针对,柯向晨一阵莫名其妙,“干嘛?不饿?” 许时念瞥了眼宋则之,有点猜到他的心理,不过她没管,而是对柯向晨说道:“柯爹,你放着吧,他饿了自然会想吃,你自己吃过没?” 这种极端反差的态度让宋则之心理的那股别扭跟不舒服更强烈了。 好像他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柯向晨将早餐放下,坐到了许时念的另一侧,“嗯,我吃过了。” 许时念:“现在什么情况?” “网上的一些纷纷扰扰而已,没事。” “拖累你了。” “是我拖累你了。” 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对话,让宋则之的早餐说得索然无味。 他快速地解决了早餐,然后对柯向晨说道:“辛苦柯影帝了,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许时念:“宋导先回去吧,我跟柯爹还有事要谈。” 宋则之:“……” 柯向晨朝宋则之笑笑:“还是宋导需要休息。” 宋则之沉着脸,坐着觉得自己多余,走了又不甘心。 许时念见宋则之没动,寡淡地开口道:“你知道我妈为什么会自杀吗?” 宋则之蓦地抬眸,视线锁在许时念的身上,有几分起伏波动。 “就因为有人跟她说了你跟冯芷舒的事,所以你还要留在这里?”许时念的表情很淡,跟他记忆中的她判若两人。 宋则之的眉宇间又凝聚了一丝烦躁,以为刚才跟她说开了事情,看来她根本还没消气。 柯向晨的眼里同样有几分不解,许时念并不是这种会将莫须有罪名按在别人身上的性格,尤其这个人还是她重视的宋则之。 宋则之凝视了她许久,终于站起了身,低哑地说道:“那我先回家,家里这么久没住人,我打扫一下。” 柯向晨微微讶异,调侃道:“宋导还亲自打扫?不愧是社会主义教育出来的好男人。” 宋则之没理他,生着闷气走了。 等人离开了,柯向晨纳闷地发问:“干嘛这么说他?就算你妈是听了这样的消息,又关他什么事?” 许时念的语气有几分烦闷:“不想看见他。” “没解释清楚?” “这件事算解释清楚了,但是宋则之并没有将所有事交代明白。” 柯向晨微顿:“怎么还有别的事情?” 许时念低垂眉眼,脚尖在地面上来回地摩擦着,瓮声瓮气地开口:“贺章年。你觉得他那样的人物会平白无故特地从帝都过来找宋则之吗?” “是有点让人费解。” “宋则之对他反应很大,事后又只字不提,之前就算了,但是在我今天挑明了所有事情,问他还有没有什么事需要交代的时候,他依然没说。” “会不会是贺章年故意挑拨你们两个的关系?” 许时念失笑道:“柯爹你自己品品这话,贺章年需要挑拨我们什么?他暗恋我?还是他暗恋宋则之?” 柯向晨摸了摸鼻尖,的确找不到理由,“你如果想知道他们的事情,可以开门见山地问他。” “我想想吧。” 她并不是想知道宋则之跟贺章年什么关系,他们有什么过往,她只是不舒服宋则之到了这种时刻,还瞒着她不说。 上一回问宋则之七岁时发生了什么,他说不记得了。 可是七岁后他在冯芷舒的村里住了一年,之后又生活在宁城,跟贺章年根本没有交集。 如果说他们真有什么关系,那只会在七岁之前,看宋则之的反应,不像跟贺章年完全不认识,所以他真的不记得七岁之前发生的事情吗? 许时念是职业编剧,一般情况下她的思路都很清晰,只要她发现了一个突破点,可以慢慢地分析出结果。 之前是她信了宋则之的说辞,所以没有深究。 可是接二连三的事情下来,她觉得或许是她太过盲目信任宋则之了。 有些事情还是得等她头脑再冷静一些想想。 郭姝瑗在九点多醒了过来,她看见熟悉的白色环境,双眸失神了片刻。 许时念见她半死不活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口不择言道:“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回,我懒得管你了。” 郭姝瑗的视线渐渐地对焦,然后转到许时念的身上,沙哑地说道:“念念,之前是妈对不起你,你跟宋则之离婚吧,你跟他不会幸福的。” 许时念的身躯蓦地僵住了,喉间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了般,半天说不出话来。 郭姝瑗起身抓住许时念的手,着急地说道:“我把信托基金还给你,你跟他离婚吧。” “你又想玩什么?”许时念烦躁得声量飚高了几许,“你觉得婚姻是儿戏吗?你想我结婚我就得马上结,不管这个结婚对象是谁,现在是不是没看见想要的结果,又想了另一个花样来逼我?” “不是的不是的。”郭姝瑗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没有要害你,我是为了你好,宋则之跟那个冯芷舒不清不楚,会惹你伤心难过的。” “惹我伤心难过?”许时念笑得有些讽刺,“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吗?” 张姨见她们又要吵起来的模样,赶紧劝道:“念念,太太刚醒。” 许时念盯着郭姝瑗,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事我自己有决断,你要是为了我好,就别再插手。” 郭姝瑗紧紧拽着许时念的手不放,哽咽地说道:“好,我不插手,不过你要听我的劝。” “你好好休养吧,我走了。” “我……我也想回家。”郭姝瑗看了眼周围的环境,眉眼间有一丝无措慌乱。 许时念知道她什么情况,只得安抚道:“医生说你暂时还不能出院,你忍一下。” 张姨也连忙附和:“太太,我陪着你。” 许时念没有久留,等她离开后,郭姝瑗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这些年,是我错得离谱。” 许时念回到家时,宋则之刚将吸尘器收拾妥当。 还真的在家里打扫卫生。 宋则之:“你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 许时念挑剔道:“宋导,你有没有发现,每当你底气不足的时候,就喜欢问这个问题。” 宋则之一时语塞。 不善言辞的劣势在这个时候凸显得清清楚楚。 许时念想去楼上洗个澡,大热天地从一个城市连夜赶到另一个城市,还在医院待了这么久。 她都觉得能在身上闻到酸臭味了。 宋则之亦步亦趋地跟在许时念的后面,低声问道:“念念,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许时念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生气。” 不过有些累罢了。 猜忌就像一把无形却锋利的刀刃,能轻轻松松斩断一切羁绊。 她现在对宋则之有了猜忌,就不可能再如之前那般献祭似的付出。 她得等理清头绪后,再想接下来的打算。 现在她的脑袋快炸了似的,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想那些。 浴室的门在自己的眼前阖上,宋则之的眉头紧拢,他能意识到这短短一夜发生的事情,仿佛在动摇他们两人的关系。 第31章 暮霭沉沉,华灯初上。 别墅区内也亮起了斑驳残影。 微弱的光线照进静谧的房间里,依稀可见大床上隆起的一团。 许时念睡得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几乎淹没在被子里。 宋则之轻轻地推门进来,看见这幕画面有些许失神。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拨开散落在她眼角的碎发,定定地凝视着她。 没一会儿,许时念浓翘的睫毛颤了下,不久就缓缓睁开了双眼。 两两对望,许时念率先打破沉默:“几点了?” 她只觉得这一觉极为漫长。 宋则之低哑地回道:“七点了。” 睡得还真够久的。 许时念从被窝里起来,慵懒地欠了欠身体,补足了睡眠,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宋则之开了床头灯,橘色的灯光笼罩在他们的四周,将他们之间冷淡的氛围冲缓了些许。 “我做好晚餐了,现在起来吃吗?”宋则之顿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许时念嗤笑了一声,宋则之被噎了下,他知道她什么意思。 又是嘲笑他提吃东西这件事吧。 许时念换了简便舒适的居家服,跟着宋则之下了楼。 只不过吃饭时,许时念一直低头看着手机,时不时回复一下信息。 宋则之也没催她,见她饭碗里有空间,就往她碗里夹菜。 一顿饭吃得漫长且沉默,完了后,宋则之还想去收拾碗筷。 许时念开口道:“宋导,你现在就像一副做错事,然后尽一切可能去弥补的样子。” 宋则之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眸去直视许时念:“我哄你开心你不高兴了?” “你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哄我开心?” 宋则之就是因为揣摩不透许时念的态度,所以才包揽了所有事,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低哑地说道:“你不高兴,就是我的错。” 这话如果放在以前,许时念听了说不定会很高兴,他的脑袋总算开窍了。 可是现在 她发现自己的心里很平静。 犯错认错是没错,可宋则之现在更像是为了迎合她而委曲求全,根本没意识在她在别扭什么。 许时念盯着他看了几秒,低眸淡笑:“我说我没高兴,你是不是不信?” 宋则之不解皱眉的模样,显然是不信。 她开心的状态不是现在这样的,会娇俏地朝他释放魅力,事后还不承认,然后倒打一耙数落他。 一双纯粹的眼睛像会闪光似的,让人心甘情愿地受她吸引。 绝不是现在冷淡疏离的样子。 许时念也觉得自己说服力不够,继续道:“那这么说吧,之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欺骗隐瞒了你,对你有所亏欠,所以掺杂了刻意的成分,你懂吗?通俗点讲就是演戏。” 而现在是宋则之欺瞒她,许时念做人很公平,谁错谁就处于弱势。 宋则之的神色顿时如黑云压顶般沉了下来,声线低哑地回道:“我不懂。” 许时念:“别人是不懂装懂,你是懂了装不懂,有病?” “我脑回路一向比较奇特,你见识过,不懂有什么稀奇?” 许时念:“……”他还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宋则之继续收拾桌子上的残局,走到许时念身旁的时候,她抬眸盯着他的下颚处。 短短时间没见,他的脸庞好像消瘦了不少,硬起来的心肠蓦地又有了软化的趋势。 在她出神的间隙,宋则之忽然弯腰将她整个人公主抱起来。 许时念肌肤的颜色有了几秒的变化,呼吸略显急促地质问:“宋则之,你干嘛?” “我要收拾桌子,你挡着我了。” “那你不会说一句?”动不动就吻,动不动就抱,这人是有皮肤饥渴症吗? 宋则之低着眸看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累。” “我累不累自己会不知道?” 宋则之抱着许时念来到客厅,将她放到沙发上后,沉声说道:“那你就当我想献殷勤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的话音落下,宋则之幽深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脸上,许时念被看得心跳乱了几拍,然后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说得没错。” 没……没什么错啊? 他什么意思?奸?盗? 许时念的脸颊微红,垂眸稳了稳心绪。 宋则之转身想再去收拾餐桌,许时念伸手攥住他的腕处,漆黑的眼睛淬着光亮,映着他的面容。 宋则之看得有几许恍惚,想压下身躯去够那张娇艳欲滴的嘴,许时念微微闪了下。 咫尺的距离,没有触碰到。 宋则之的气息温热濡湿,落在许时念的耳廓处。 许时念轻眨了两下眼睛,才又缓缓开口:“我妈说将信托基金还给我,只要我跟你离婚。” 宋则之立刻拧眉看向许时念,那双眼睛如深井般枯寂幽暗,□□地开口:“她把你当什么了?” “我也觉得。”许时念漫不经心地笑了下,“所以我没理会她。” 宋则之紧张的神色才有所收敛,溢出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般粗砺,“我有钱,都给你,你别听她的。” 许时念没心没肺地笑了下:“所以如果将来我跟你离婚,纯粹就是我不想跟你过下去了。” 宋则之的心骤然紧缩,一丝慌乱在脸上掠过,下意识地唤她,“念念。” 许时念拿过遥控,开了电视机,慢悠悠地开口:“行了,你去收拾餐桌吧。” 宋则之却是局促得双手都伸展不开,他在收拾餐桌的时候,视线一直没离开看电视的许时念。 她能说出那句话,是不是证明她动过或者存有离婚的念头? 只是为什么? 许时念跟宋则之在宁城待了三天,确定郭姝瑗无碍后,他们才出发前往影视基地。 之前网上闹出的风波也差不多尘埃落定了。 宋则之的团队出面澄清了支教老师的话,顺便声明他今后只负责B组的工作,让大家专注电影本身。 至于柯向晨,只发了一条微博,就不管后续了。 【不是女朋友,却是很重要的人,目前未婚单身,有好事会大方公布,勿骚扰别人,请乖乖配合,不然江湖不见。】许时念那天没在媒体跟私生面前露脸,因为柯向晨的这句话,也没人深扒她的底细。 不过那天生日会的人大多知道她的穿着,所以一回到剧组,大家看她的眼光就有些不同了。 迫于无奈,许时念当天晚上就在剧组群里发了句话。 【我跟柯向晨的确认识已久,且关系很好,但绝不是男女关系,所以一切照常,OK?】没几天,大家也渐渐地淡忘了这阵风波,又恢复到了之前加班加点开工的日子。 而宋则之在片场的脾气却是日渐飙升。 繁忙的工作之余,许时念偶尔也会抽空跟他吃饭,可也仅仅是安静地吃饭而已。 比拼桌的陌生人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这境况还有持续下去的趋势,这让他又急又燥。 这天管景泗来探班,一见他的状态,就知道感情出问题了。 晚上八点钟。 宋则之顶着一张疏离淡漠的脸走入管景泗的房间,管景泗觉得自己真像极了操碎心的家长,还不是替他出谋划策,脸这么臭给谁看? “有酒吗?”宋则之喑哑地开口询问。 管景泗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有病?酒精过敏还喝酒,想死吗?” “没那么严重,不过就是全身发红而已。” 管景泗忽然灵光一现,笑得揶揄:“开窍了?想使苦肉计?” 宋则之瞥了一眼管景泗,“我没你这么多心眼。” 管景泗:“……”是在骂他吧? 宋则之环顾了下四周,没发现有酒。 也是,管景泗才下榻酒店,又不像家里有地窖,珍藏着好酒。 管景泗不客气地说道:“酒能解愁那都是骗人的把戏。” “没有算了,我回去喝。” “你等着,我叫人送,就你……恐怕也只能喝啤酒。”管景泗可不放心他一个人喝闷酒,万一真严重得要送医,他还可以第一时间打120。 管景泗打电话吩咐了人送酒过来后,就认真地问道:“跟许老师有矛盾?” 提到这事,宋则之就没来由地焦躁起来。 他对于自己的情绪一向把控得很好,可是最近每每失控。 关键是他根本不知道许时念在闹什么矛盾,所以无从下手去解决。 管景泗纳闷地开口:“许老师那么善解人意,天真可爱,应该很好哄才对,你确定哄了吗?” 宋则之双眸锐利地射向管景泗,后者捂着胸口,磕磕绊绊地说道:“你会不会太霸道了?我不能夸她?”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特别猥琐。” 管景泗:“……”他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宋则之看了眼跟许时念同款不同色的手机,屏幕黑着,安安静静。 她已经多久没主动找过他了? 就算他抽空给她发消息,回复得也极为冷淡。 宋则之见上回送她花那么开心,这阵子没少送,可是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 哄人这门功课真的太难了。 等酒到了,宋则之便开始闷头喝,管景泗这颗心都是提着的,真怕他会一命呜呼。 宋则之刚开始只是脸庞局部有些红,很快的脖子也充盈着红色,而且这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见。 没多久他的手背都红了,青筋中都掺了红色。 管景泗是不敢再让他继续下去了,压住他还想开瓶的手,语调仿佛求爷爷告奶奶般:“你就饶了我吧,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爸会扒了我的皮,还有你想想许老师,她哭得梨花带雨的,你让谁安慰她?” 宋则之的眼睛呈现一片清明,看着管景泗说道:“你给她打电话。” 管景泗:“?” 宋则之:“你不是很会编吗?随便你怎么说。” 管景泗:“……”是谁刚才骂他心眼多的? 不过在宋则之咄咄逼人的视线下,管景泗还是拨出了许时念的电话,很自觉地点开了扬声器。 冗长的嘟嘟声后,听筒里终于传来了动静 紧接着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男声:“找时念吗?她现在有事。” 管景泗忽然有种灭顶之灾的预感,僵硬地说道:“那我待会儿再打给她。” “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代为转告。”柯向晨的语调轻松随意。 “不用麻烦。”说着管景泗就摁掉了红色的结束键。 他缓缓地抬头去看悄无声息的男人,劝道:“可能是真有事,才没空接电话。” 宋则之:“我说什么了吗?” 你没说什么,但是看着有杀人犯的潜质。 管景泗腹诽。 宋则之慢慢地站起身,酒精的摄入让他的视线有点晃,一只手仿佛生出了十根手指。 管景泗急急忙忙地搀住他,压着嗓音吐槽:“我都怀疑你到不了许老师的门口,就被别有心机的女人拐去亵渎了。” “你放屁。”宋则之骂道。 “听你骂人还挺新奇,被许老师教坏了吧?” 宋则之微怔,这三个字的确是许时念的口头禅,不知不觉间他就这么顺口说了出来。 管景泗:“行了,我送你到许老师房间门口,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宋则之只是有些晕晕乎乎,头脑还清明得很。 管景泗将人送到许时念的门口,还贴心地给他按了门铃,然后就送了宋则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便离开了。 宋则之等了片刻,眼前的门纹丝不动,他又按了一下门铃 依然一动没动。 宋则之眉头轻皱,不在房间里吗? 他的步履感觉轻飘飘的,像踏在云层上似的,很快便支撑不住,靠着房门瘫软了下去。 第32章 许时念上回叫柯向晨帮忙查的事情,他回复有结果了,所以许时念一收工就跟他去和那位私家侦探碰头。 三人约在一家胡同里的茶室里,人烟稀少,方便谈事。 许时念他们到的时候,那位私家侦探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 许时念立刻说道:“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片场经常有突发性的事情发生,今天也稍微耽搁了一会儿,不出意外迟到了。 私家侦探将一个文件袋推到许时念的面前,说道:“我也刚到不久,资料都在里面了,你先看下。” 恰好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许时念看见屏幕上是管景泗的名字,就推给了柯向晨,让他帮忙接下。 柯向晨慵懒地打趣道:“这电话那头说不定还有宋导呢。” “你不是喜欢给他制造误会吗?” 柯向晨理直气壮地回道:“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傲慢的模样。” 许时念一边解文件袋上的绳子,一边淡淡地说道:“那还不快接?” 柯向晨拿着手机走到了角落的位置,然后按了接听键。 许时念展开文件袋,不过看了片刻,就瞳孔圆睁,她震惊地看向私家侦探,“汪佩不能生育?那孩子哪里来的?” 要知道她父母虽然因为汪佩闹得不可开交,可是后来郭姝瑗也妥协让步了,如果不是汪佩突然有了孩子…… 许时念自然也清楚以许父风流成性的性格,安分不了多久,可孕期孕后的女性情绪波动大,要不是在这关键时刻刺激到郭姝瑗,她并不一定会如现在这般阴晴不定。 私家侦探指了指后面那页:“汪琳的。” 许时念有种匪夷所思的恶心:“汪琳帮汪佩生孩子??我爸不知道??” “我从之前在汪家帮佣的人口中得知,汪琳其实对你爸也存有心思,你爸后来经常回家的事情惹得汪佩大感不满,找汪琳诉苦过,是汪琳提议用怀孕这招,而此时她已经知道汪佩不能生育的事实。两人达成了协议,汪琳帮汪佩怀孕,而汪佩得瞒着你爸,和汪琳上床。” 许时念低头仔细地看着那些资料,有种三观碎裂的不真实感。 这对是什么恶心品种的姐妹,对一个有妇之夫虎视眈眈,甚至为了破坏原配家庭,一个不惜借腹生子,一个不惜当第四者。 私家侦探:“她们轻而易举就瞒天过海了,而且这招也的确有用,你父母的关系陷入冰点,只不过她们两个之间的矛盾开始浮上水面,汪琳握着亲生儿子这张护身符,不断地要挟汪佩制造机会让她跟你爸相处。” “而我爸本来就不是什么安分的性格,两个人还真的搞在一起了?” “是,汪佩气得半死,这边跟汪琳决裂,告诉她再以儿子相逼就一拍两散,那边又用自杀的手段,逼得你爸妥协,让汪佩跟现在的陈家联了姻,但是在她婚后,他们两个应该还有往来。” 许时念真是恶心得连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私家侦探:“再后面就是你爸跟汪佩的车祸,根据当时的通话记录,你爸手机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汪琳打的,讲了什么不清楚,但是大致可以推算应该是汪佩知道他们还有来往,跟你爸有所争吵,最后才导致了车祸。” 许时念看完所有资料,胸腔像是被棉絮填满了似的,堵塞得喘不上气。 郭姝瑗从小就给她灌输她爸是人渣的思想,说他抛弃妻女,寡情薄意,许时念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共鸣,反而因为郭姝瑗经常打骂苛责她,而对郭姝瑗怨念更深。 如今 她开始对郭姝瑗不值了,她曾经站在金光闪闪的舞台上,有着最傲人的资本,就因为眼光太差,毁了自己一生。 这么多年还得时不时地忍受汪琳这个罪魁祸首的骚扰,情绪能稳定才怪。 柯向晨见许时念表情森冷,拍了拍她的肩膀,许时念才缓缓回神,她对私家侦探说道:“谢谢你的帮忙。” “我收费的。”私家侦探笑了笑,“对了,在查汪琳的时候,发现她跟冯芷舒有来往,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查汪琳的时候,自然会查到她关注的事件,所以也不可避免地知道许时念跟宋则之的关系吧。 而宋则之跟冯芷舒几次闹上热搜。 许时念眸色沉了下来,现在一想,说不定冯芷舒的回归,跟宋则之的合作都不过是汪琳计划的一环而已。 回酒店的路上,许时念整个人透着沉重枯败的气息。 想着打个电话给郭姝瑗,可是长久以来她们母女漠视彼此习惯了,根本就无话可谈。 柯向晨将许时念送回房间,远远地就在走廊尽头看见她门口有一团什么在,走近才发现是个人 而且是醉得睡过去的宋则之。 这画面还挺新颖,就宋则之这人,刻板得像是工厂出来的机器似的,也就偶尔因为许时念的事情能刺得他有点反应。 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跟个中二时期的少年失恋似的。 许时念迟了几秒才注意到瘫坐在她房门口的宋则之,见他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红,眉头微微紧蹙,凑近了又闻见一股不算浓烈的酒味。 喝酒?简直稀奇,她一直以为他滴酒不沾。 柯向晨揶揄地笑了笑:“要我帮你扶进去吗?” “你说呢?”她可扶不动一个186的成年男子。 许时念用房卡开了门,柯向晨则搀起宋则之,扶进去后又说道:“我随便将他扔地上了诶,反正大夏天的也不至于将他给冻感冒。” 许时念:“你还挺不善良的。” “对他,我一向不善良。” 这时候宋则之有点转醒的迹象,似乎是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沙哑地说道:“我要去床上。” “你还挺不客气。”柯向晨轻嗤一声,然后就将人丢在了地上,“想去床上,自己爬过去。” 许时念不禁失笑,朝柯向晨说道:“柯爹,这次又麻烦你了,这里我会应付的,你也回去休息吧。” “你都叫我柯爹了,还跟我客气什么。” 柯向晨一离开,房间就顿时陷入了静谧。 许时念看了眼被柯向晨丢在沙发旁的宋则之,阖着双眼不像清醒的样子。 干脆没管。 她径自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水雾氤氲的浴室里,许时念在努力思索着该如何还击汪琳才能永绝后患,毕竟以她的地位跟心眼,恐怕不是对手。 忽然浴室里陷入了一片昏暗,她急急忙忙地抓过一旁的浴巾围在身上,摸索着出了房间。 微弱的灯光从阳台洒落进来,大致照出了门口的画面。 身高颀长的男人手里拿着房卡,正纳闷地盯着看。 许时念愠怒道:“宋则之!你在干嘛?” 宋则之像是慢动作似的偏过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许时念,然后勾唇笑了下:“原来你在这里。” 紧接着就将房卡插回了卡槽,昏暗的房间蓦地明亮起来。 许时念本能地用手遮了遮双眸,当她将手放下的时候,宋则之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英俊的脸庞有着小孩子般天真的笑容,仿佛她是 是失而复得的宝贝。 许时念不想看他这种能蛊惑人心的笑容,他们之间还有一堵无形的墙在呢。 她刚掉头想走,宋则之就着急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声线低沉地叫她:“念念。” 他掌心的温度就像烙铁似的滚烫,贴在许时念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她蓦地一僵硬,紧接着冷冷淡淡地看着他,没好气地说道:“你现在在我的地盘上,安分点留你住一晚,否则直接将你踢出门。” 宋则之落寞地垂下了眉眼,抓着她的手也缓缓地松了开来。 装什么可怜。 许时念想走的时候,忽然瞥见他手臂上不正常的斑斓痕迹,忍不住抓起来观察了下。 不仅是手背,颈项间也是,别人喝醉了是一片通红,他则是一块一块的斑点似的通红。 “你这怎么回事?”许时念有些急切地开口问他。 宋则之慢吞吞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才说道:“喝酒了。” 喝了酒跟变了个人似的就算了,为什么身体的反应也这么奇怪? “你痒不痒?”许时念别扭地问道。 宋则之低眸看着许时念,不甚在意地说道:“不痒,等酒劲过了就好了。” “你还不算糊涂哦。”许时念讽刺地嗤了声。 为了以防万一,许时念还是给管景泗拨了电话,他的情况他最清楚,要是严重的话,得及时送医。 一听许时念问宋则之的情况,管景泗马上滔滔不绝地说了堆废话。 许时念自己提取了有用信息,就是宋则之对酒精有轻微的过敏,皮肤看上去会比较吓人,应该不会有大碍,不过曾经有一次紧急到需要送医,所以请她留意下。 许时念又给剧组的医生打了电话,询问了这种情况会不会有危险,得到放心的答案才挂掉了电话。 “你麻烦死了。”许时念的脸上有几分愠色。 宋则之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往日里压迫感十足的双眸此刻掺着一丝可怜兮兮的委屈。 看着让人不忍心骂他。 简直见鬼。 许时念语气不善地叮嘱他:“你给我在这里乖乖地待着,我先去洗澡。” “我也想洗澡。”宋则之急忙说道。 许时念用指尖抵着宋则之的胸膛,咄咄逼人地喝道:“我没闲情给一个醉汉洗澡,你反正在地上睡,洗不洗都一样。” 宋则之:“我能自己洗。” 许时念不信地看着他,宋则之又加了一句:“还可以帮你洗。” 第33章 许时念的眼眸微微放大,脸上染了几分绯色:“谁要你帮忙洗啊?” “你以前就挺喜欢。” 许时念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宋则之,“你是不是在装醉啊?事情记得还挺清楚。” 宋则之面色是一如既往的从容,回道:“我没醉。” 听他说话感觉思路清晰,可是行为却一反常态,还真的有点分不清他醉没醉。 许时念懒得去分辨,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给我在这里好好地待着,等我洗过澡,你怎么洗都没问题。” 宋则之的眸色浓稠得像是化不开的墨,直直地望着许时念,半晌才低哑地回道:“好。” 许时念转身又进了浴室,顺便反锁上了门。 外面有个人虎视眈眈,许时念这澡洗得都不安生,草率地冲了冲就出来了。 谁知道一开门,就见高大的男人可怜兮兮地蹲在浴室门口,她本能地急刹车,还是没控制好身体。 膝盖直击宋则之那张英俊的脸。 他捂着脸庞站起来,一边有意识地将受伤的那侧往她这边倾,一边淡定地开口:“我没事。” 你的行为可不像说自己没事的样子。 许时念心想。 “你没事蹲在这里干嘛?” “等你洗好了我洗。” 许时念:“……” “现在我可以洗了吗?” “行。” 宋则之当着许时念的面,将身上的短袖脱下来,身上斑驳的痕迹更加明显,她不由心惊了下。 这确定没事? 宋则之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忧,开口道:“不会有事的。” 许时念抬眸去看宋则之:“你……喝酒干嘛?” “那你上次呢?”半晌后,宋则之低哑的声线传来。 许时念蜷缩在沙发上,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让她的心绪有些杂乱。 她跟宋则之就不是能谈真心话的关系,说出来的话总是真假掺半。 以前她骗他,现在他骗她。 问答前还得思忖一番,要说一个看似没有破绽的谎言。 连一个为什么喝酒的问题也有所犹豫。 她忽然觉得这样下去有意思吗? 这时,她放置在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虽然是个没有保存的号码,可许时念却是一眼便知是谁。 她怔愣地看着屏幕,心里生出了一股逃避不接的抵触心理。 每次他的出现,都会让她的怀疑跟自我怀疑迅速滋长。 铃声断了不久,就进来一条短信。 【贺章年:明天我路过影视基地,许老师愿意见一面吗?我知道你让人查了汪琳的事情,需要帮忙尽管开口。】【许时念:贺总,你知道阴魂不散的意思吗?】【贺章年:我这回真是无条件帮忙。】 【许时念:担不起贺总的帮忙。】 【贺章年:明天见。】 许时念:…… 掌权的人都是这样的?谁答应他了? 许时念将手机丢到一旁,本来就烦乱的心情更糟了。 片刻后,浴室的门开了,宋则之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 许时念有点怀疑他在用美男计。 而且还略有成效。 宋则之几步迈到许时念面前,老实回答道:“这里没我的衣服。” 上回也用这样的理由。 许时念仰头看着他,洗过澡的宋则之看上去没刚才狼狈,酒气也被沐浴露清香所取代,看了片刻,她淡淡地说道:“你睡沙发。” “不能睡床?” 许时念:“不能。” 宋则之定定地看着许时念,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只好去床上搬了一床被子去沙发。 背影看着惨兮兮。 但她觉得装的成分较重。 许时念躺在床上,一时半会儿又有些睡不着。 房间虽然静谧,可不远处的宋则之存在感极强,时不时发出转动身躯的窸窣声。 故意得太过幼稚。 许时念懒得去拆穿,也懒得去理会。 她现在想的是贺章年此行的目的。 之前几次贺章年都是一派轻松从容,就像心情好逗逗路边的流浪猫般,看到好玩的反应笑上一笑。 但是隔了几个月,贺章年这回再次亲临,她并不觉得他闲着无聊走这一遭。 许时念思索了许久,再回神的时候,发现宋则之已经睡着了。 或许 他们难再有这么平静的时刻了吧? 第二天许时念醒来,发现沙发上的人已经不在了。 似曾相识的画面,但她这回少了惆怅。 许时念没在床上躺太久,干脆利落地起身去洗漱。 在她快出门的时候,才发现茶几上用焖烧杯暖着鱼粥。 虽然没有留只字片语,可这一举动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大热天的吃这种早餐,是想测试她的妆防不防水吗? 许时念嫌弃地看了眼,还是从柜子里拿了个购物袋,将焖烧杯装进去。 早上的拍摄有点波折,这是一场需要女主情绪爆发的戏,但是江莘苒总找不到那个界限,不是不够就是太过。 徐浩邈的脸色较差,以至于片场一片森冷。 许时念就在这时收到了贺章年的短信,说在停车场等她,不出来的话,他不介意亲自进去。 这人真的是底蕴深厚的贵族家庭出身吗?做派还能更野蛮一点吗? 曲夏月见她表情不对,低声问道:“念念,怎么了?” “贺章年找我。” “他来这儿了?” “嗯。限我五分钟内出去见他,否则他亲自来逮人。” 贺章年这种身份的人要是来人多嘴杂的片场走一趟,108个版本的谣言预定好了。 她虽然极少活跃在娱乐圈,可也不想有和他有关的传闻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曲夏月:“那你怎么办?现在导演火气正浓呢。” “硬着头皮上了。” 许时念走到徐浩邈的身旁,后者对她还算和颜悦色,“有事?” “徐导,我想出去一会儿。” “行。” “我一会儿就回来。” “没事。” 许时念根据贺章年给的位置,看见了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那里。 周边毫无遮蔽物,所以这辆车异常明显。 许时念:…… 这边除了剧组就是旅客,艺人一般都坐保姆车,而旅客基本上也不会开这种级别的豪车。 她压了压自己的渔夫帽,想掉头走人。 贺章年是纯粹来给她找麻烦的吧?是担心没人看见?停得这么显眼。 就在这时,车窗缓缓地落下来,露出贺章年精致立体的脸部轮廓,低沉地笑道:“许老师,上车吧。” 许时念戴着墨镜的眼睛,大胆地翻了个白眼。 资本家。 欺压她这种善良纯真的小虾米。 许时念环顾了一下四周,非常不愿意地上了贺章年的车。 她刚坐稳,司机就启动车子离开。 许时念佯装淡定地说道:“贺总,我的工作还没结束,不能离开片场太久。” “需要我跟你们的制片人打个电话吗?”贺章年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来,语调不疾不徐,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许时念:“……” 静默了片刻,贺章年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饮料递过去,许时念低眸看了眼,拒绝道:“我不渴。” “你这防备的模样,像是我会对你怎么样似的。”贺章年的手并未伸回去,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一丝深究。 “贺总,我不渴也不行?”说着许时念没好气地拽过他手里的饮料瓶,用力拧开喝了小半瓶,然后面带愠色地看着贺章年,“现在可以了吧?” “岁数不大,脾气不小。” “谁说脾气大小跟岁数有关?” “时隔几个月,许老师的胆子也大了不少。” 许时念顿时被噎住,一时忘了眼前这人非同一般,就算她有九条命也得罪不起。 贺章年笑了笑:“不过我很欣赏许老师的才华跟品行,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对你怎么样。” 脸呢?不必担心?现在以权压人的不是他? 许时念扬起招牌假笑:“贺总自然是光明磊落的人。” 贺章年:“你有没有考虑去演戏啊?假得还挺自然。” 许时念:“……”能夸得隐晦点,让她听不出讽意吗? 车子兜了近一个小时才停下,许时念都怀疑被带出影视基地了。 一下车,果然不出所料。 眼前的咖啡馆逼格十足,门面看上去就透着一股人|民|币的气息。 贺章年:“许老师,请吧。” 等他们一进入咖啡馆,大门就阖上,然后挂上了不对外营业的牌子。 许时念的心咯噔一下,怎么有种被强制性谈判的错觉? 贺章年挽起袖口,走到咖啡机面前,微笑着看了看许时念,问道:“许老师,喝咖啡吗?” “不必。” 接下来的时间,贺章年就专注地调制咖啡,一阵阵芳香四溢的咖啡气息迅速地蔓延在空气中。 许时念也忍不住看向贺章年,他身上那种矜贵的气质是浑然天成的,明明只是调制咖啡,画面却赏心悦目。 没一会儿,一杯拉好花的咖啡就放到了许时念的眼前,花样是一本书。 许时念愣怔了几秒,然后有些不自然地接过来,低声说道:“谢谢。” 两人在卡座坐定不久,贺章年就直切主题说道:“我帮你搞定汪琳,你帮我劝宋则之跟我回帝都。” “贺总昨天可是说无条件帮我,现在又有条件了?” 贺章年忽然不绕圈子了,许时念有些拿不准他的意图。 “昨天是无条件,但是你拒绝了。” 许时念:“……” 贺章年微微地抬了抬眸:“所以今天改条件了。” 根本就料到了她的反应跟回答吧?所以从头自尾就没有什么无条件帮忙。 许时念低头抿了口咖啡,头脑风暴地想着对策。 贺章年的声线透着胜券在握的自信:“陈家现在是汪琳做主,她那个老公瘫在床上每天靠人伺候吊命,你觉得凭你能弄得倒她?” 许时念昨天也了解了陈家的情况,的确如贺章年所说,她想弄倒汪琳仿若以卵击石。 贺章年:“宋则之是不是跟你说不记得七岁以前的事情?” 许时念的眼角跳了跳,可是再微妙的表情变化,也逃不过贺章年睿智的双眸,他淡笑道:“他骗你的。” 许时念握着咖啡杯的指尖有些泛白,她看着贺章年,漆黑的眼睛有几分薄怒。 “就拿上回换导演的事情说,我就是让他跟我回一趟帝都,到了帝都之后,我一切都不干涉,他连一秒的思考时间都不用,直接拒绝,事后也没跟你提吧?” “贺总不必拿这件事反复说。” “许老师。”贺章年的声线忽然冷峻下来,“你也跟那些恋爱脑的女生一样喜欢自欺欺人吗?” 许时念抿着嘴唇,犟着没说话。 贺章年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你明明很想知道我跟他的关系,却强装不在意,你明明很介意他骗你的事,又自欺欺人地哄着自己说他有自己的苦衷来粉饰太平。” “够了。”许时念的音量拔高了几度,她盯着贺章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弄不倒汪琳是我技不如人,是我自己废物,不用拿宋则之不愿意的事情换。” “所以你也不担心汪琳继续下去,你妈真的自杀救不回来?”贺章年的语气不咸不淡,仿佛一条人命不值一提般。 许时念愤恨地瞪着贺章年,操起桌上的咖啡想直接泼到他身上,手腕忽然被攥住了。 高大的阴影笼罩在她的身上,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贺章年,我说过你别找她的麻烦。” 贺章年站起来掸了掸衣服,从容不迫地回道:“那是你不配合。” 宋则之接过许时念手里的咖啡杯,看也不看,直接往贺章年的脸上招呼。 他不退不让,表情不变,一旁的保镖身手敏捷,闪身到他面前,直接替他挡下来。 宋则之拿过身旁的毛巾,想给许时念擦拭残留的咖啡渍,许时念已经冷淡地将手抽了回来。 贺章年唇角勾起一丝弧度,朝许时念说道:“许老师,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 许时念没看贺章年胜券在握的模样,也不理会宋则之,率先离开了咖啡馆。 贺章年犀利地指出了她目前的状态,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狼狈。 留在原地的宋则之直接掀翻了桌子,冷冷地看了眼贺章年,马上追了出去。 贺章年慢条斯理地调了调腕表的角度,“在外野大的就是在外野大的。” “老板,怕是将他逼成这样,哪天回了贺家,要跟你叫板作对。”特助开口道。 “凭他?”贺章年有些不屑。 “但是你这招真的有用吗?” 贺章年看向玻璃门外离去的两人,“他现在就像缩在龟壳里的胆小鬼,也就她能逼一逼,让他直视过去了。” 第34章 许时念虽然先一步出了咖啡馆,但是还没失去理智地到处乱窜,她站在马路边等着宋则之。 宋则之见许时念面色冷静,眸色暗了暗。 这个模样的她比生气的她更让他不安。 许时念语气淡淡地发问:“车子停在哪里?” 宋则之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两下,低声问道:“你怎么样?” 许时念抬眸去看他,漆黑的眼睛毫无波澜,整个人都透着疏离淡漠,“我能怎么样?你觉得贺章年会跟我说什么?” 宋则之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 许时念:“先送我去片场,我离开太久了。” 车子一路开回片场,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许时念是不想说话,宋则之是不知道说什么。 白天拍摄不顺利,所以晚上收工也迟,等许时念回到酒店已经快凌晨一点。 静谧黑暗的房间,衬托得气氛有点萧条枯败。 同时也将她的内心暴露得彻彻底底。 许时念步履蹒跚地走到沙发旁,整个人顺势陷了进去。 想起白天贺章年明显的行径,就是为了告知宋则之,她跟他离开,引人过去吧。 看上去是懒得在此地周旋,他短短几句话,全部直切她的要害。 无论是宋则之欺瞒她的事情,还是汪琳对郭姝瑗的骚扰,都让许时念有股无力挫败的感觉。 忽然有些厌世。 她干坐了许久,外面开始下起了磅礴大雨,豆大的雨粒砸在玻璃窗上,发出一声声脆响。 许时念动了动完全麻掉的双腿,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锁屏的前一刻,响起了一道“叮”的短信声。 她又重新解锁了手机,收到的是一张年代久远的照片。 一个女孩抱着一个男孩。 不算清晰的照片,模糊了他们的五官,可对于许时念来说,一点都不陌生。 她怔怔地看了许久的照片,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人的信任不会被一朝一夕瓦解,可是却能被一步一步地击碎。 所以她一直很讨厌欺骗,未知的空间会让人有无限想象的余地,能脑补出很多事情。 她的父母就是在一点点的欺骗中走向极端。 因为郭姝瑗无理的要求,她做了一直以来都很厌恶的事情,所以在这段婚姻里,她都尽可能地付出。 只是现在 觉得她挺像个小丑的。 许时念拨打了快捷键“1”,冗长的嘟嘟声让她的思绪缓缓地平复了下来。 片刻后,耳边响起宋则之沙哑急促的声音,“念念?你怎么了?” “你来我房间一下吧。”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宋则之才沉声应道:“好。” 挂了电话,许时念摸索着去开了灯,敞亮的房间显得空旷冷清。 盛夏的半夜,竟然透着丝丝凉意。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门铃就响了。 许时念从容地开了门,一眼就可以瞧出宋则之来得匆忙。 褶皱的衣服,凌乱的头发。 看见他这副模样,许时念的情绪又起了波动。 他睡得倒挺好。 她率先进了屋,宋则之顿了下,紧接着也进了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半夜的雨势没有减弱的趋势,彻底朦胧了外面的世界。 许时念坐到单人沙发上,宋则之则微微俯身,用脸颊贴了贴她的额头,没有过高的温度,这才开口询问:“被雨吵醒了?” 玻璃窗的镜面映出两人重叠的身影,这让许时念的神情有几秒的出神。 她没推开宋则之,而是抬眸看向他,那双晕染着浓墨似的眼睛透露的全是对她的关心。 许时念不否认或许宋则之对她付出了感情,可是这点微末的感情终究替代不了所有。 她烦透了时不时有人跳出来跟她说,宋则之在骗她。 许时念再次开口时,声音冷静到没有一丝起伏:“我刚才收到一张照片,应该是你跟冯芷舒吧,她抱着你。” 宋则之紧皱眉头,脱口而出否认道:“不可能。” “是你七岁的时候。” 宋则之:“我没印象。” 许时念勾唇淡笑了下:“是个好借口。” 宋则之沉声反问:“你不信我?” “是。”许时念下巴微抬,看向宋则之的眼神多了几分淡薄。 宋则之沉静的眼底滑过一丝浮躁,“是不是贺章年说了什么?” “他的确跟我说了些话。” “你别信他。” “他说上回他找过你,只要你跟他回帝都一趟,就会换掉陆鸣成,可是你一秒的考虑都没有,就直接拒绝了是吗?” 宋则之眉间紧锁得更深,薄唇抿着未开口。 许时念笑了笑:“这其实也没什么,你为什么要瞒着?” 宋则之看着许时念不说话,“是我不对。” “你不对什么?不对没帮我?还是不对没告诉我?” “念念,贺章年不简单,他说的每个字都有自己的目的。” “我知道。”许时念坦然地应道,“所以他那次告诉我的时候,我没有受他挑唆。可是宋则之,你知道吗?信任也会被一点点磨掉的。” 她伸出微凉的手指,描摹着他立体硬挺的五官,接着低声开口:“我上回选择跟你坦诚,是抱了一拍两散的决心,我烦透了欺骗这种行径,所以你生气的话,我可以理解,可是你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你仿佛一点都不在意我骗你的事,不……确切地说你好像在意我远胜在意我骗你的事情,所以我还挺高兴的,只是我问你,还有没有事情要跟我交代的时候,你给了我失望的答案。” 宋则之凝视着许时念精致小巧的脸,在这句话里分明读到了要散伙的气息,他有些急,又有些烦。 许时念蓦地收回了手,语气有些魂不守舍:“我这阵子都在思考该如何对待我们的关系,不可否认我其实有些不舍,不过我想不舍随着时间总会慢慢淡化。你知道吗?今天收到那张照片,我竟然意外地平静,我想如果哪天收到你们的床照,我都不会吃惊。” 宋则之的呼吸粗重了几许,郑重反驳:“我不会。” 许时念的下巴抵在膝盖上,溢出来的声线透着一股苍凉:“因为隐瞒会让人胡思乱想,分不清真假。你之前说没印象,我真的以为你没印象,比起别人的话,我更信任你,可是现在我对你没有这样的自信了。” “我真的不记得你说的事。”宋则之的音量提高了几分,面容也有些失控。 “现在不是照片的事情,也不是贺章年说的话是真是假的问题,而是我们之间的信任已经有了裂痕,你不信任我,所以选择不告诉我一些事情,又因为这,所以我对你也不再信任,长此以往,这道裂痕只会越来越大。” 一个响雷砸下来,让许时念的身躯蓦地瑟缩了下。 静谧了半晌,宋则之才哑声开口:“念念,你是什么意思?” 许时念抱着双膝的手背骨节泛白,喉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吐不出一个字。 宋则之单膝挤进许时念所坐在的沙发上,他想伸手去触碰她,可是她现在仿佛浑身都在抵触他。 “念念……”宋则之的声线又沉又哑,极力克制隐忍着情绪。 “宋则之,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许时念微微地抬眸,红色晕染了她的眼角,将那双干净透彻的眼睛烘托得格外可怜。 宋则之魔障了似的盯着她看,久久地沉默不语。 许时念卷翘的睫毛盖下来,沙哑地说道:“最后的三分钟,时间到。” 她终究是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可是时间虚耗在了沉默中。 许时念收敛情绪,光脚踩在地上,一步步地走到工作桌前,将事先打好的离婚协议书拿过来。 看见她手里拿着的纸张,宋则之忍不住瞳孔瑟缩。 许时念站在宋则之的面前,几度调整情绪,才磕磕绊绊地将话说出来:“我在上面签了字了,房子是你买的,我不要,你上回打给我的钱……我明天转还给你,其他财产方面我们都是独立的,应该没有纠纷,你没意见的话,就在上面签字吧。” 宋则之的目光落在她递过来的纸张上,第一行清清楚楚地写着“离婚协议书”。 避孕、经济独立 防的就是有这么一天吧? 他不过是她临时找到的结婚对象,有朝一日他没利用价值了,她就会跟他离婚。 宋则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没去接她手里的离婚协议书,眸底隐含着某种情绪,因为克制,薄唇溢出来的话带了轻微的颤音,“我从头到尾都没想欺骗你什么。” 许时念犹豫了几秒,直视他问道:“七岁前的事情你真的不记得了?” “那有什么重要的?”宋则之忽然提高了音量,“你随随便便听贺章年说两句,就信了他的鬼话,你到底是觉得我骗你,还是一开始就打着有一天跟我离婚的目的?” 许时念低垂眉眼,唇角有一丝苦涩的笑:“那有什么重要的?对于我而言的确很重要,有一再有二,有二就会有三,不仅是你以前说过的话,连以后说的话我都会怀疑,我不想做个疑神疑鬼的人。如果到了现在你依然不明白我的感受的话,这婚姻还有继续的必要吗?而且你说得对,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跟你过一辈子。” 宋则之沉眸盯着她,语调淡薄地质问:“我不跟你说我七岁以前的事情,你就要跟我离婚?” 她并没有给他这样的选择题,不过也大差不差,既然有所保留,谎言只会越来越多,与其将来像她父母那般狰狞吵架,不如现在平和地分开。 许时念将签字笔也递过去,“签字吧。” 宋则之面无表情地问她:“不后悔?” “后悔是小狗。” 宋则之胸腔里充斥着负面情绪,它就像失了控的巨龙般在他血脉里乱窜,搅得他整个人暴躁狂怒。 可是对着许时念,他又不得不将这股情绪强压在心底。 许时念的指尖开始有些颤了,她干脆将离婚协议书跟笔一股脑儿塞进他的怀中,语气不善地催促道:“快点。” 早点签了,免得她后悔。 宋则之看了她一眼,大脑完全无法冷静下来,然后拿起笔唰唰唰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速度快到不过眨眼的功夫。 许时念出神了片刻,隐含着泪水的双眸彻底模糊了。 所以他们这段婚姻对于他而言,也不过如此而已嘛。 她不愿意被他继续欺瞒,那么他就不要她。 许时念抽噎了鼻子。 行,离婚就离婚。 不争馒头争口气,她也不稀罕。 从许时念的房间里出来后,宋则之低眸看着手上的离婚协议书。 简直见鬼,他为什么会签字? 好在被赶出来时,不着痕迹地将这张纸带走了。 宋则之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给贺章年打了电话。 凌晨三点的帝都繁华璀璨,灯影婆娑,那栋最耀眼的商业大楼依然亮如白昼。 贺章年看见放置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不疾不徐地点了接听键,开口道:“弟弟,想通了?” “既然当初选择舍弃我,现在就别玩什么父子情深的戏码了,告诉他,死了我都不会给他送终。” 贺章年低沉地笑道:“不装失忆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忙音。 贺章年玩味地看着已经结束的通话界面,对身旁的特助说:“去查查那边发生了什么,好像火气不小,要是我现在站在他面前,不敢保证是不是会捅我一刀。” 特助低声说道:“十有八|九被离婚了,不捅你捅谁?” “算了吧,就他那德行?肯离才怪。” 第35章 宋则之并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和善沉静,阴暗的那面不过是被压制在心底最角落的位置而已。 他出生在帝都的功勋家族,即便上面有个优秀的大哥,长辈对他的鞭策依然严格,凡事都要求他做到百分之两百。 他谨记自己的责任,在任何事情上都不敢怠慢,想着有一天能超越被所有人夸赞的大哥。 后来发生了那起绑架案,不过七岁的他连夜被人转移出了帝都,绑到了陌生的城市。 每天困在密封黑暗的环境中,再强大的心理素质也随着不知白昼的时光慢慢地开始崩溃。 绑匪每次打电话都在他的面前,所以他们的通话他一清二楚。 贺家从始至终都是不妥协的态度,只要放人可以既往不咎,谈条件休想。 宋则之从一开始的怀揣希望到后面的麻木死心,不过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绑匪也因为贺家的态度而焦头烂额,到后面又开始不断地转移他,毕竟以贺家的能耐想要找人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绑匪到后面俨然分成了两派,一派想送他去跟贺家谈条件,求个安全脱困,一派则是主张了结他来泄愤。 估计是看他年纪小,争吵时完全没避着他。 至亲家人罔顾他的安危,疯狂绑匪当着他的面讨论他的生死,才七岁的宋则之心理溃败得一塌糊涂。 某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巨大的雨势让偏远山区的山体迅速滑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淹没了藏匿他的小茅屋。 等宋则之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里。 这段过去昭示着他的软弱无能,昭示着他身上的血液冷漠无情,所以他不想忆起,不想谈起,就此尘封。 许时念是被急促的门铃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意识混混沌沌,脑袋胀痛欲裂。 又躺了半晌,记忆才慢慢地回笼。 她用手背盖住双眸,温热的液体像要抑制不住似的,疯狂地冲刷她的眼皮。 昨夜她跟宋则之…… 许时念折磨似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宋则之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画面 那么干脆。 她不明白现在这股像要撕裂她心尖般的感受是不是后悔,但是她知道这很难受很难受。 门外不知道是谁,估计是见没人回应,又是继续摁门铃,又是粗暴地拍打着房门。 接连不断的干扰声打断了许时念沉郁的思绪,她掀开被子,踩在地面上,感觉脚步都是轻浮的,她扶着墙壁先是进了浴室。 用冷水泼了泼脸,唤醒了几分意志,才前去看门。 从猫眼里望出去,曲夏月的脸上全是焦急,许时念没有犹豫,给她开了门。 门缝刚打开,曲夏月就迫不及待地挤进来,见许时念安然无恙的站在眼前,才心有余悸地开口:“还以为你怎么了?打了你这么多电话没接,按门铃也没反应。” “我……”许时念开口才察觉到自己的声线沙哑得厉害,她清了清嗓子,勉强发出点清晰的声音,“我昨夜睡得迟,手机静音了没听见。” “你声音怎么回事?脸色也很差,是不是病了?”曲夏月伸手去摸许时念的额头,立刻感觉到不正常的烫热,“你是不是发烧了?有没有体温计?” “不要紧,你别大惊小怪。” “什么不要紧?很烫好吗?” 怪不得头重脚轻,许时念边转身进屋边问道:“你急着找我干嘛?今天不是休息吗?” 曲夏月才想起来前来的目的,开口道:“张姨打电话给我,说找你找不到,听她口吻好像很急。” 许时念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那边的电话就像不详的预兆,每次都伴随着一些令她反感的事情。 许时念看了眼被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着惊人的60通来电。 看见这个数字,她本来就不佳的情绪更加烦躁了。 许时念重新钻回被窝,整个人蜷缩在里面不想动弹。 身体不想动,连脑袋也想放空 来逃避这个让她压抑难受的世界。 曲夏月几乎是马上判断出了许时念的异常,她坐到床沿边,想去扒开许时念的被子,可还没动手,许时念沉闷的声线已经从被子里传出来,“夏月,我没事,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你这样还叫没事?到底怎么了?” 静默了几秒,许时念露出半个脑袋,她双眼通红,水雾氤氲,曲夏月看见她这副模样,手脚都局促慌乱起来,“你……你别哭啊,怎么了?” 泪水从许时念的眼角顺势滑下来,溢出来的声线又哑又闷:“我跟宋则之离婚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个消息太过猝不及防,连一点征兆也没有。 “昨天。” “怎么会?为什么?” “我现在很乱,所以你让我静静吧。” “我……”曲夏月刚开口,她的手机又响了,看见来电的依然是张姨,她看了眼许时念,然后接起来说道:“张姨,我现在还在找念念,你先别急,要不然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找到她后转告她。” 几秒的时间,曲夏月就震惊得睁大了眼眸,“阿姨不见了??” 听见曲夏月的话,许时念立刻从被窝里起身,曲夏月将手机的扬声器打开,就听见张姨断断续续的声音,“今早我跟往常一样做好早餐去叫太太起床,没想到床上根本就没有睡过的痕迹。” “行了,我知道了,我找到念念立刻告诉她。”曲夏月回复完,就摁掉了电话。 许时念迅速下床,去查自己笔记本上的监控录像,监控显示郭姝瑗在昨晚11点多就独自开车离开了别墅。 她的眉间萦绕着烦乱跟着急,郭姝瑗在别墅待了这么多年,不是逼不得已,根本不愿意离开,什么事情让她三更半夜开车出去。 而且她近二十年没开车了,山间夜路,许时念想想就一阵心惊。 曲夏月安慰道:“不会有事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夏月,我要马上回去。” “行,我跟你一起。” 许时念只拿了证件,经过徐浩邈的房间门口时,脚步停了下来。 总因为私人问题离开剧组,许时念不免感到抱歉,不过徐浩邈还挺理解,让她办好了事情再回来就行了。 一回到宁城,许时念就跟张姨详细了解了情况。 自从上回她扔了郭姝瑗的SIM卡,她也没补过卡,应该没收到别人的电话,麻烦的是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她。 她没事还好,万一…… 许时念不敢想象。 曲夏月一边安抚许时念的情绪,一边打电话利用自己的人脉叫人帮忙打听留意郭姝瑗的下落。 许时念的脑袋胀痛得像是要爆炸了般,她用手捶了捶,想要舒缓这股难受的感觉。 她没停顿多久,又进了郭姝瑗的房间,房间里整整齐齐,像是主人离开前收拾了一番。 这么多年,许时念都没怎么进过郭姝瑗的房间,往往来一趟别墅就匆忙地离开。 她稍微环顾了房间,很快就在梳妆台上发现了一个文件袋。 里面装着信托基金的资料,还有许父离世后留下的所有财产文件。 许时念脸上的血色全无,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文件顺势掉落在地上。 曲夏月进来时刚好看见这幕,心尖猛地一紧缩,她蹲下身一一将文件捡起来,最后发现了一封夹杂在中间的信,“念念,还有信。” 许时念的眼眶干涩枯燥,牙齿咬着下唇,不让悲鸣从唇齿间溢出来。 曲夏月干脆直接打开了信封,看了一遍后喜极而泣地叫道:“别担心别担心,阿姨没事。” 许时念迟钝了半晌,仿佛才接收到曲夏月传达的信息,曲夏月将信展示在她面前,说道:“阿姨是离开了,不过她说错过了这么多年,想出去走走而已。” 许时念笨手笨脚地从曲夏月手里拿过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后,眼泪唰唰唰地流下来。 【念念宝贝,在鬼门关又走了一遭后,我想通了很多事,你本来是怀揣着我的爱出生的公主,可是妈妈没能让你享受到公主该有的待遇,对你非打即骂,使得我们两人的人生都是一团糟一团乱,对不起。 这间屋子困了我太多年了,我一直执迷不悟,执着荒唐的过去,让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现在我想是时候出去看看了,你别担心我,等我到了目的地,会给你发消息的。 这些话当着你的面,我想我可能说不出来,所以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希望没有被我拖累的念念人生是美好璀璨的。 不负责任的妈妈上。】 许时念靠在曲夏月的肩膀上,抽抽噎噎地说道:“她是纯粹想吓死我吧?” 曲夏月边拍抚着许时念的背,边庆幸地说道:“没事就好了,不过阿姨这出走的动静也太大了点。” 张姨更是一脸愧疚,向许时念道歉道:“是我太疏忽了,连太太离开都不知道,也没留意到这封信。” 许时念擦拭了下眼泪,上前抱了抱张姨:“张姨,你照顾了我妈几十年,为难你了,也辛苦你了。” “念念,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既然我妈放自己自由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能帮的都尽量帮。” “其实我也不知道。” 许时念:“那等你想好了告诉我也行,这里你就先住着吧。” 虚惊一场,许时念紧绷的神经蓦地一松,紧接着便是一阵眼花缭乱,然后眼睛一闭,不省人事了。 第36章 许时念做了一场冗长的梦,一会儿是她跟宋则之在厨房一起下厨,一会儿是他们在山间漫步,一会儿是他们泡在汤泉中接吻,场景虽然一直在变,可是主角永远是他们。 眼泪从她的眼角慢慢地滑落,同时也唤醒了她的意识。 许时念睁开眼睛,神色有些许涣散,像极了自欺欺人逃避现实的可怜虫。 她一睁开眼睛,曲夏月就按了床边的服务铃,半哭半笑地开口道:“念念,你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了。” 许时念缓缓地转过脑袋,视线渐渐聚焦,沙哑地说道:“别哭了,好丑。” “能不丑吗?我们被人连夜运送到帝都……”曲夏月及时扼住了脱口而出的话,神色也开始闪躲。 许时念迟疑了片刻,试探性地问道:“被人运送到帝都?是我刚醒来幻听还是什么?” 曲夏月顿了顿,干脆和盘托出:“你没幻听,我们现在就在帝都。” 许时念:“??” 她这才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虽然能闻到医院才有的难闻气息,不过这间病房根本就是高配版,比她在影视基地住的酒店还要豪华许多。 曲夏月将凳子拉近,压低了嗓音对许时念说道:“你当时不是晕了吗?我正准备送你去医院,忽然闯进来一帮黑衣人,院子里还停着一辆直升机,跟拍电影似的,吓得我腿都软了,说话倒还挺客气,说要送你去帝都,我反抗不了,只能英勇地要求同行照顾你。” “文明社会,还有这样野蛮的事情发生?”许时念简直不敢置信,光天化日之下就将她们两个给绑走了? 虽然说绑严重了点,可是罔顾她们意愿却是不正的事实。 “可不是吗?我说你得看医生,大概是他们的头吧,打了电话,说放心吧,就‘请’我们上直升机了,我放心个鬼。一路提心吊胆,直升机到了机场,又换了私人飞机,不过还真的安排了个医生跟我们同行。然后我们就在这里了。” 许时念眉头紧蹙了几分,有气无力地问道:“你见过绑我们来的人了?” “除了门口那几个彪形大汉跟医生,还没见过什么人呢,你觉得是谁?” 许时念的脸上有一丝愠色:“除了贺章年,还有谁?” 帝都是他的地盘,他千方百计地想让宋则之来帝都一趟,而且强行请她们来的做法虽然野蛮,却没有失了分寸。 曲夏月:“我猜也是。”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开了,随着医生进来的,便是她们口中的“绑匪”了。 贺章年一身深蓝色西装,搭配条纹衬衫,浑身透着高不可攀的贵气。 大夏天的穿这么多,也不怕长痱子。 许时念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贺章年的语调不疾不徐:“许老师别这么仇视我,其实我也是逼不得已,怪就怪你的枕边人太难请,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你用这手段绑他不就行了?” “虽然也不是不可行,不过他骨子里毕竟留着贺家的血,门口那几个制服他略显吃力,就算强行将他绑来,结果也不会如我所愿,而有你这张筹码,跟他谈事就轻松多了,大家文明人,能靠嘴巴就不必动用武力嘛。” 文明个锤子,许时念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医生检查完,恭敬地对贺章年说道:“低血糖,扁桃体发炎,睡眠不足,都不是大问题。” “行。你先出去吧。” 贺章年闲庭阔步地走过来,他轻飘飘的视线扫到曲夏月,淡漠地开口道:“我有事跟许老师说,要不然你先出去一下?” 曲夏月身躯瑟缩了下,没办法,除去那次浑浑噩噩的经历,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这种级别的大佬。 许时念拉住曲夏月的手指,有些慌张地要求道:“我跟夏月无话不谈,没什么需要避嫌的。” 人生地不熟的,她们还是在一起比较安全。 “你们倒是姊妹情深。” 怎么听他说话就这么不爽呢? 贺章年拉了张凳子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你也猜到我跟宋则之的关系了,他是我亲弟弟,我爸就住在楼上的加护病房里,医院已经二度下达了病危通知,他能熬着就只会再见一面这个错过了将近二十年的儿子。” “为什么会错过二十年?”许时念是有这方面的猜想,可是现实往往比猜测更加匪夷所思。 贺章年轻描淡写地说道:“陈年往事而已。” “我不想掺和你们家的事,我现在跟宋则之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找我没用。” “怎么会没用?”贺章年嗓音冷静而轻缓,“不是只签署了离婚协议书吗?正式手续又没办。” 许时念:“……”妈的,是不是在她房间装摄像头了?谁都不知道的事情,他远在帝都竟然了若指掌。 “何况我那个弟弟看着也不像这么蠢的人,会不要你这个老婆?” “你想夸我可以夸得明显一点,夸我聪明漂亮,才华横溢。” 贺章年笑了笑:“就算我夸你,你也只会翻个白眼给我。” 许时念:“……”您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 “以为戴了墨镜,我看不出来?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弟媳的份上,你的眼睛还保得住?” 靠。他有透视眼吗?为什么会知道她上回送他白眼的事情? 贺章年:“所以你有这身份,是占便宜的事情。” 不仅是江湖百晓生,更是诡辩人才。 许时念自认占不到便宜,干脆装死不理。 特助将已经拨出了号码的手机递给贺章年,许时念眼皮忍不住一跳,好像知道他打给谁了。 宋则之从被许时念赶出房间后,就陷入了一种自我消极的困境中。 他厌恶“贺”这个姓氏给他带来的一系列事情,先说他的出生,没有怀揣父母的爱,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贺家需要多培养一个接班人而已。 他才呱呱落地,未来几十年的路线就被安排了,而他得按照规划好的路线严格执行。 到了关键时刻,当他的安危跟贺家的荣耀有冲突的时候,他便成了那个被舍弃的一方。 问他还记得七岁之前的事情吗?他记得非常清楚。 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他不想回顾,不想回去,他做宋则之很好。 宋则之看着那纸离婚协议书,再也维持不住沉稳冷静的外表。 要不是因为这段疮疤再度被揭开,使他的情绪失了控,他也不至于蠢到签字。 他在地上坐了许久,确定已经收敛好了情绪,才去浴室冲了澡,将自己收拾得体面。 再度来到许时念的门口时,宋则之跟徐浩邈打了个照面,后者开口说道:“宋导是找许老师吗?她没在。” 这种代言人似的口吻让宋则之极度不爽,只是面上完全不显,他寡淡地说道:“知道了,我迟点来找她。” “可能这几天她都不在,你不知道吗?” 宋则之眉峰皱了皱,徐浩邈看他一眼,才缓缓说道:“应该是有急事,说要回宁城,你真不知道?” 宋则之最近听说了一个词,叫绿茶,他看眼前的徐浩邈就挺符合绿茶气质。 而且男性也有直觉,像这种在觊觎自己所有物般的目光,宋则之能敏锐地察觉到,他掀了掀眼皮,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毕竟我没有查老婆岗的癖好,谢徐导提醒,我打电话给她。” 宋则之一离开徐浩邈的视线,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许时念神经迟钝得很,恐怕整天跟徐浩邈待在一起都没发觉他的心思吧。 当初发配他到这剧组,宋则之就该想到是贺章年的手笔。 许时念当初能欣赏他的能力,现在对徐浩邈也能另眼相看。 他这位亲大哥,还真是不遗余力给他添堵添麻烦。 要是以前也就算了,许时念满心满眼都是他,现在…… 宋则之的眸色黯淡了下来。 他一回房就马上打了电话给管景泗,让他查查郭姝瑗是不是怎么了,否则许时念不会这么匆忙地回宁城。 管景泗听他语气严肃,做事没含糊,效率很高地给了他回复。 也帮他查到了那架从宁城飞往帝都的航班,登记的正是贺家的人。 跟管景泗的电话还没挂,贺章年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宋则之将对话切过来,寡淡地开口道:“贺家是不是要完了,你才会这么闲?” “放心,有我在,贺家完不了。”贺章年懒散地说道,“哦对了,顺便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老婆怀孕了。” 宋则之的骨节蓦地泛白,眸底情绪流转,他刚吐出一个气音,又听见许时念激动地大吼:“贺章年,你神经病啊!胡说八道什么?你怀孕了我都没怀孕。” 贺章年淡笑道:“听见了?人现在在我手上,今晚六点前没到帝都,你老婆会不会怀孕,我就说不准了。” “贺章年!” “再再顺便告诉你一句,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试一试。”贺章年的声线忽然沉了下来。 宋则之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你别动她。” “弟弟,我的耐心不怎么好,你该庆幸我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和你说话,你如果早点配合我,许老师也不用遭这趟罪了。”贺章年的语气透着漫不经心,顿了片刻,又加了一句:“不过许老师现在身在医院是事实,听说是高烧晕倒了,也不知道烧到多少度能将人烧成傻子,我也挺想亲眼见识一下的,所以在我见到你之前,就让她这么烧着,你说怎么样?” 第37章 许时念听见贺章年的话,简直要气疯了。 这是什么品种的动物?当她是临床试验的小白鼠吗? 许时念怒不可遏地吼道:“贺章年,我看你才脑子不正常。” 贺章年朝许时念笑了笑,然后对宋则之说道:“弟弟,希望我的人能在六点前接到你。” 贺章年将手机递给特助,语调轻松地安抚许时念:“许老师别紧张,我是讲道理的生意人,自然不会做什么违规违法的事情,医生会好好地给你治的。” 许时念脸上的表情有些僵,即使努力掩饰也掩饰不住慌张,就他这种人品,治死她都有可能。 曲夏月也防备地挡在许时念的面前。 贺章年看了一眼,觉得画面还挺有趣,慵懒地笑道:“你们觉得我真想将你们怎么样的话,有反抗的余地吗?” 曲夏月:“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威胁我弟弟的话?怎么可能?我是那样没品的人吗?” 许时念轻嗤了声:“看着挺像。” 贺章年站起身,熨帖笔挺的西装,衬得他整个人依然一丝不苟,他低沉地说道:“等我爸见到宋则之,你们就可以走了。” “他不来的话,你还准备禁锢我们不成?”许时念盯着贺章年,只是虚弱的模样丝毫没有威慑力。 “他会来的。”贺章年的语气一派从容,他又看了眼许时念,开口道:“他比你想象的要在乎你得多。” 许时念现在虚弱得没力气跟贺章年这个诡辩人才争论,送了他一副白眼后,躺进了被窝里。 一声关门声后,许时念低声问曲夏月:“现在给我挂的点滴是治什么的?确定不是让我软弱无力的毒药?为什么只感觉到我脑袋的重量,手脚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因为你烧到39.5度了好吗?又低血糖,睡眠不足,能舒服才怪!贺章年应该只是说说而已,不至于对你下药吧?” “你信他跟信佛似的。”许时念没好气地吐槽。 曲夏月为自己叫屈:“我没有。像他说的如果真想对我们怎么样,我们还不是任由宰割?” “算了,回去我就学习搏击防身。” “那你晕倒的时候,就算是武林第一高手也束手无策啊。” “起码能从这里打出去。” 房间里忽然陷入了静谧,曲夏月看向许时念,问道:“喝点水吗?” “随便吧。” 曲夏月将许时念扶起来,给她倒了半杯温开水,然后递到她嘴边。 润了润嗓,好歹舒服了些许。 许时念问道:“你手机还在吗?” “上飞机就被没收了。” 许时念气呼呼地骂道:“妈的,贺章年还能更嚣张点吗?” 曲夏月:“应该还可以。” 许时念:“……” 曲夏月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担心宋导?” “我担心他什么?”许时念的语气有些磕绊,“见自己病危的亲爹而已,我担心我自己还差不多。” “连你都瞒,我想宋导跟贺家的矛盾应该很严重,肯定不愿意见他的。” “关我屁事,他现在不是我老公,我无需跟他共情。” “不是还没办手续吗?” 许时念强调道:“是还没来得及办,迟早要办,反正在他签字的那刻,这段婚姻在我心里就已经完了。” “躲在被子里哭得伤心的不知道是谁?”曲夏月小声嘀咕了下。 许时念气呼呼地瞪圆了眼睛:“曲夏月,我现在是一个刚离婚的可怜少|妇,伤口都还没舔舐完,就被前夫的变态大哥抓过来威胁前夫,关在医院这种泛着阴气的鬼地方,你不同情我就算了,还在我伤口上撒盐,友谊的小船这么容易翻吗?说好的一辈子姐妹呢?” “不是见你舍不得,趁还可以挽留的时候挽留一下吗?” 许时念:“不想挽留。” “行。你说了算。快躺下休息吧。” 下午四点。 宋则之所乘坐的航班在帝都机场降落。 他的意识有些恍惚,没想到还会踏上这片领土。 下了飞机,宋则之就给贺章年打了电话,直截了当地开口:“我人到了,念念在哪里?” “知道你会提早到,去3号出口,有人会接应你。” 宋则之到了3号出口,就看见了贺章年的特助。 特助恭敬地说道:“宋导,请随我来吧。” 一路上宋则之都闭着眼睛,努力逼退着翻滚的情绪。 特助见宋则之没问,主动交代了许时念的下落:“许老师现在跟老爷住的是同一间医院,你待会儿就可以看见她。” 宋则之:“你在贺章年身边应该见多了棒打落水狗的画面吧?你说我将他从贺家赶出去的话,他会怎么样?” 特助的指尖抖了下,虽然宋则之的语气不咸不淡,甚至连音调都没什么起伏,可听着竟让人背后发凉。 大概这就是他浑然天成的威慑力吧。 特助很快从容地应付道:“虽然我不敢断定你能不能做到,但就算真的可以,恐怕也得花不少时间,宋导你耗得起吗?” 宋则之睁开幽深的眼睛,“你说得对。不过我也从贺章年身上学到了点东西。” 特助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说完他就不再理会特助。 宋则之身上毕竟流着贺家的血,就算在外漂泊了这么多年,骨子里的狠厉冷血也是带着遗传性的。 特助立刻将原话转达给了贺章年,好让他有心理准备。 贺章年回复的内容却是一派漫不经心。 【没事,他无法跟我打持久战。】 说的也是,宋则之讨厌帝都这座城市,能为了许时念来这一趟,也代表着他会为了许时念很快离开帝都。 车子停在私人医院的停车坪上,宋则之缓缓地睁开眼睛,眸底已经一片平静。 他下了车,开口第一句便是:“我要先看念念。” “宋导,不好意思,这我做不了主。” “那就麻烦你请示一下能做主的吧,我在这里等。” 特助有些苦恼,思索了几秒说道:“我打电话,您等下。” 贺章年听了特助报告的事情,慢悠悠地回道:“带他去吧,人都到了,还担心他跑了吗?” 特助挂了电话,便带着宋则之先去了许时念的病房。 宋则之看见病房门口的那几个彪悍保镖,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冷声说道:“滚开。” 特助用眼神示意了下,几个保镖便退下了。 宋则之进了病房,许时念正睡熟着,因为发烧,脸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他们进来的动静惊醒了趴在床边的曲夏月,她身躯哆嗦了下,见来人是宋则之,紊乱的心跳才缓和下来,低声说道:“念念刚睡着。” 宋则之轻缓地走到床边,同样压低了嗓音问道:“念念怎么样?” “烧退下去了,不过医生说半夜可能还会再烧起来,要多休息。” 说着曲夏月站起身,让位置让给宋则之,“我出去,让你们待一会儿吧。” 等病房只剩下宋则之和许时念,他眼底隐含的情绪就再也藏不住了。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温柔地描摹着许时念精致的五官,素颜的她因为生病显得苍白透明。 她一向灵动鲜活,这副模样一点都不适合。 宋则之轻轻地握住许时念白皙的手,放在唇边疼惜地吻着,深邃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盼着她醒来看他一眼,又享受两人如此平静的时刻。 坐了许久,宋则之才将她的手重新塞进被子里,然后在她的唇瓣印下一个轻轻柔柔的吻,低哑地开口道:“迟点我就来接你回家。” 病房外。 曲夏月出来没多久,就遇上了迎面而来的贺章年。 她紧张得咬着下唇,想着用什么方法拖延贺章年,让宋则之和许时念多待一会儿。 没想到贺章年完全没有硬闯抓走宋则之的打算,而是坐到凳子上,态度悠闲,一副准备跟她聊天的模样。 曲夏月局促不安,又下意识地开始啃指甲。 贺章年笑道:“你几岁?” “二十五岁。”曲夏月话音落下,就察觉到自己是不是太老实了? 贺章年看了看她啃指甲的动作,笑得意味深长。 什么嘛?是在嘲笑她一大把年纪还啃指甲吗? 曲夏月立刻收了手,想学着许时念翻白眼,但终究不敢,她可没有弟媳妇的身份给她保驾护航。 沉默了片刻,贺章年磁性的声线再次响起:“你在给他们创造机会,是希望他们和好如初吗?” 曲夏月努力保持着理智冷静:“贺总,我们都是外人,在这里谈论别人夫妻的事情,越界了。” 贺章年就像一台精密仪器,能精准地扫射出别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曲夏月有些神经绷紧,她并不认为他没事和她闲聊。 她有些焦急地看了看依然紧闭的房门,不知道宋则之什么时候出来,顺便带走他这个变态大哥。 贺章年双腿交叠,欣赏了一会儿曲夏月丰富的表情变化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你觉得许老师是为了你才跟我弟弟结婚,所以潜意识里就希望他们两个能够恩爱幸福对吧?” 曲夏月蓦地看向贺章年,他依然是那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吐出来的字眼却是恶毒到极点。 “你弟弟当初需要钱治疗,你本可以自己解决,偏偏懦弱得逃跑了,却让自己的好姐妹挺身而出,她牺牲这么大,你自然希望她这段婚姻美好幸福,我说得对吗?” 曲夏月的脸色隐隐发了白,双手控制不住,有些颤抖,她盯着贺章年,气闷地说道:“贺总是不是很喜欢站在制高点看别人挣扎痛苦?” “有何不可?我有这资本啊,我想你应该懂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 曲夏月转过身,背对贺章年,低声辩驳了一句:“我没有。” 当初她的确是临阵脱逃了,毕竟才二十出头,面对那些不把她当人看的资本家,她会害怕理所当然。 可她绝对没有要推许时念去火坑的想法,一点点都不存在,她是事后才知道许时念给曲嘉容交了医药费,也是那时才逼问出许时念跟郭姝瑗之间的协议。 不过贺章年有句话说得是没错,她希望许时念跟宋则之恩爱幸福。 因为这些年许时念的快乐一点都不掺假,她看得出来在这段婚姻里,许时念是愿意且乐意的。 不多时,宋则之从病房里出来了,他轻声地关了门。 跟贺章年的剑拔弩张就像火星撞地球似的,曲夏月先行回避,径自进了病房。 第38章 白色的光晕笼罩下来,衬得气氛越发森冷起来。 贺章年一袭剪裁熨帖的纯黑西装,骄矜贵气,而宋则之虽然只是POLO衫,气质同样是清冷高贵。 相似的外貌,不同的气场,空气都仿佛冒着火花。 贺章年从容悠闲地开口道:“早知道这招如此立竿见影,我就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宋则之的拳头快得惊人,贺章年即使反应敏捷,下巴仍然被擦到了。 他用手背擦了擦,又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知道多久没人能伤我了吗?” 宋则之二话不说,又是连续地出拳。 保镖想上前阻止,贺章年喝道:“全部都不准动。” 像他这种出身的人,首先要学的就是如何防身,只不过学会后大抵是派不上用场的,毕竟有太多的人不顾生死地挡在他的前头。 其他人自然够不上让他亲自动手的资格,不过眼前的宋则之嘛 他倒可以试试。 不算宽敞的走廊,宋则之面无表情,却是招招狠厉。 贺章年应付起来也略有些吃力,他倒小看了这位在外野大的亲弟弟。 终于宋则之正中贺章年的右脸,而他的小腹也被贺章年一拳重击得闷哼了一声。 “够了没?”静谧森冷的走廊,忽然响起了一道不算掷地有声却包含威严的声音。 贺章年跟宋则之齐齐住了手,望向声音的方向。 殷宛素先是看了眼贺章年,然后目光落在宋则之的脸上,即便努力隐忍,还是泄露了她的激动。 宋则之的眸色晦暗不明,不过几秒就移开了视线。 殷宛素怔怔地盯着他看,灯光勾描出他的侧脸轮廓,仿佛跟记忆中的孩童重叠在了一起。 贺章年:“妈。” 殷宛素敛了敛神色,一步步缓缓地走过来。 宋则之的视线平视着,这副至亲重逢的画面显得极为平淡。 沉默了片刻,殷宛素说道:“先去看你爸吧。” 宋则之寡淡地看着贺章年:“将你的看门狗都撤掉。” 贺章年:“我从头到尾的目标都是你,只要你配合,我一切好说。” 说完就示意保镖离开。 宋则之率先迈开步伐离开。 一向不行于色的他,此刻却露着不好惹的阴戾。 帝都,贺家,医院。 这三个词混在一起,便让他的情绪轻易失了控。 殷宛素望着宋则之离开的背影,雍容华贵的脸上有一丝悲恸。 贺章年:“妈,过去吧。” “你先去,我想看看那个女孩。” 宋则之离开病房后,许时念就醒了,确切地说他进来没多久,她就醒了。 在这陌生的环境下,她哪敢轻易纵容自己熟睡? 曲夏月见许时念睁着双眸,估计已经知道宋则之来过,说道:“宋导现在在外面跟贺章年对峙。” 没说两句话,外面就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动静。 许时念微愕:“打起来了?” 曲夏月开了条小小的门缝瞄了一眼,“完全没手下留情。” 许时念本想起身,想想还是算了,轮得到她操心吗? 帝都的贺家呢,怎么可能会让他们两个中的任意一人受伤? 许时念:“既然宋则之来了,贺章年肯放我们走了吗?” “像他那种卑劣无耻的小人,谁说得准?” 许时念讶异的目光落在曲夏月的脸上,见她脸上的愠色明显,好奇地问道:“你之前不是挺相信他的人品吗?” “那是我瞎了狗眼。” “这短短的时间发生了什么?我没睡太久吧?” “算了,不想提他,倒胃口。” “反正我们关在这里无所事事,我有兴趣听。” 曲夏月睨了她一眼,“我不想说。” “说嘛说嘛。” 许时念话音刚落,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两个人都敛了敛表情,敲门这么有礼貌? 曲夏月去开了门,看见殷宛素,有些疑惑地问道:“您找谁?” “我找念念。” 曲夏月转身看向许时念,她也是一脸问号。 “我是贺章年的妈妈。” 所以就是宋则之的妈妈? 曲夏月震惊之余,赶紧让开身体。 许时念虽然不知道殷宛素的来意,不过见招拆招吧,她撑着坐起来。 殷宛素看上去很年轻,不过又有着沉淀了岁月的睿智沉稳。 一袭旗袍将她的气质勾勒得无比高贵典雅,周遭的一切都自动黯然失色。 曲夏月主动出了病房,轻轻地带上了门。 “初次见面,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希望你别见怪。”殷宛素淡淡地一笑。 “夫人有话不如直说。”许时念不卑不亢地开口。 以她们这种别扭的关系,还是长话短说好,不然徒添尴尬。 “我首先想要谢谢你,没有你的话,恐怕则之根本不会回来。” 听着这话,许时念心里一阵不舒坦。 这个地方到底是对宋则之做了什么,才让他这般不愿再踏足。 殷宛素的目光有些悠远,像是回忆起了过去的点滴岁月,“我们一直以为他在那场山体滑坡中……” 她欲言又止的话让许时念蹙紧了眉头,什么意思? 是以为宋则之死了? 还有什么山体滑坡?是因为这,所以宋则之才会奄奄一息在河边被人所救? 因为殷宛素的两句话,许时念的内心蓦地起了涟漪。 宋则之一直不愿谈起的过去是什么? 殷宛素看向许时念,苦涩地说道:“听章年说他跟你都没提过是吧?” “他说自己不记得七岁前的事了。” “你认为他骗了你?” 许时念微垂眉眼,那是事实。 殷宛素唏嘘地叹了口气:“其实你不能怪他。” 许时念的指尖情不自禁地攥紧,浓长的睫毛盖下来,将她的情绪都隐藏在了最深处。 “贺家屹立在帝都这座底蕴深厚的城市,太过扎眼,所以有很多人在暗处盯着,而为此付出代价的便是七岁的章之,现在的宋则之。”殷宛素说到这里,神色露出了几丝感伤,“那天章年跟章之一起,有人策划了一出周密的绑架案,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一群训练有素的雇佣兵就将他们两个都绑走了。” “两个?” “是,两个。像贺家这种家族,一代都不会只有一个接班人,而这一出绑架案直接一箭双雕。” “那怎么只有宋则之——” “因为贺家付不起失去两个儿子的代价,十二岁的章年已经锋芒毕露,权衡利益后,贺家先做出了退让,跟绑匪达成了协议,释放了章年。” 许时念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心尖溢开密密麻麻的疼痛,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权衡利益后让绑匪先释放贺章年??” 对于许时念不敢置信的反应,殷宛素并未表现出太大的波动,继续缓缓地陈述着:“有了先例,绑匪越发狮子大开口,可是贺家却没再像之前这般退让,反而一步步紧逼,逼得这帮绑匪不断地转移地点,仓皇之下露出马脚,在贺家得知了最后地点前往营救的时候,那边发生了山体滑坡事件。” 许时念听着都觉得惊险揪心。 殷宛素:“我们派人找寻了许久,可是那起山体滑坡史无前例地严重,根本找不到章之的踪迹,过了一年,贺家便对外公布了死讯。” “为什么要公布死讯?就算找不到人,也根本没找到尸体啊!” “因为贺家需要这样的一个名头,那群绑匪组织才能被彻底瓦解。” 殷宛素的每个字都跟尖锐的刀锋似的往许时念的胸口扎,她差不多能组织好整个故事了。 宋则之被绑走,因为没有贺章年出众,所以被放弃? 他在山体滑坡中遇难根本没死,而贺家为了对付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他直接被死亡了? 她背靠着墙,胸腔里的钝痛感不仅没缓和,还有越发强烈的趋势。 难怪宋则之根本不想提着七岁前的事情,难怪他完全不想再踏足这片领土。 这些有什么值得他留恋跟回忆的? 忘掉还好,可是他还根本没忘,现在疮疤因为她被再次掀开了。 许时念的喉间被堵得吐不出一个字,殷宛素的眼眶也有了一点红,“其实这么多年贺家也一直有派人在找他,只是时间久了,别人的工作懈怠了,我们也不再抱有希望了。” 许时念逼视着殷宛素,整个人透着冷然,她对眼前的贵妇毫无怜悯,“如果知道宋则之有这样的家族跟家人,我不会让他在媒体面前露一面,哪怕只是一个指甲盖,你们就是透过这才查到他的吧?” “是。” “说什么别人工作懈怠,你们不抱希望,我不认为凭贺家的本事,真心想找人会二十年都找不到,宋则之拿了三年的最佳导演,三年前就让媒体曝光了,可是直到今年你们才怀疑,这未免太可笑了吧?要我说,他的存在对于你们而言根本可有可无吧,现在不过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想给你们当初的冷血找回点弥补的心态罢了。” “可能你说得对。”毕竟生在这种大环境下,温情会被渐渐地磨灭掉。 殷宛素有些欣赏许时念的勇气,有这样一个会挺身保护她儿子的人在,怪不得他愿意为了她来这一趟。 “听说你们要离婚了?” 许时念:“……” 殷宛素笑了笑:“挺好。” “挺好??”许时念有些愠怒,才见第一次就想行使恶婆婆的权利了?还准备给宋则之找个大家闺秀不成? “不用受贺家那套不成文的规定束缚,连结婚离婚都没自由。” 许时念:“夫人听过凡尔赛这个词吗?” 殷宛素一脸茫然。 “你可以让人查了告诉你。” 什么嘛?尊享了贺家给予的所有权益后,总要做出一部分牺牲。 说宋则之能够婚姻自由挺好,他没有贺家做后盾,过得苦不堪言时,他们可享着荣华富贵呢。 殷宛素勾唇笑了笑:“看你这样子,应该不是在夸我。” 许时念:“夸奖的话,夫人应该听多了,我肯定比不上那些人。” “我有点明白章之喜欢你的原因了,就他那沉闷的性格,的确需要你这样的人来调和他的生活。” 许时念的脸上有几分不淡定,“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他似的,他一点都不沉闷。” 偶尔罢了。 “既然你认为他这么好,为什么还要离婚?” 许时念:“我无需跟你交代。” 大概就是当时情况复杂,加上肾上腺素飙升,冲动所为。 说后悔吧?有一点点。 可要她主动收回那话,她现在也做不出来。 殷宛素观察了一会儿许时念的表情后,再次淡淡地开口:“章之的父亲晚期肝癌,医生说大概就这两天的事情。” 第39章 之前是听贺章年说他们的父亲病危,没想到已经到这地步了。 殷宛素:“所以章年才会采取这极端的办法,逼章之回来,我这个做母亲的替他向你道歉。” “我更想看贺总亲自向我道歉。”许时念微扬下巴,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可以。”殷宛素毫无波澜地应下这事。 这么好说话?许时念有点怀疑这是为了弥补宋则之而给她行了方便。 殷宛素没坐多久就离开了,仿佛就为了将宋则之没告诉她的事情交代一遍。 许时念紧靠着病床靠背,灵魂出窍了似的,眼神毫无焦距。 从认识宋则之开始,他就是那副平淡疏离的模样,就算两人结婚后,他也依然没表现出什么热忱,她总觉得他的感情缺了根弦,才会如此冷淡。 如今 她终于深有体会。 不是他不想,而是这段童年阴影迫使着他将情感埋葬吧。 曲夏月见许时念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低声问道:“念念,外面的人都撤走了,你想现在走吗?” 许时念迟疑了半晌,低眸回道:“嗯,先走吧。” 曲夏月帮许时念换了衣服,两人很顺利便出了门。 走出大门的时候,许时念没忍住还是转头看了一眼,乌黑的双眸有几分踌躇。 殷宛素说宋则之的父亲就是这两天的事情,恐怕帝都的贺家要变天了吧?在这个节骨眼上宋则之出现在帝都,出现在医院,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宋则之踏入病房的那刻,顿时静若寒蝉。 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士纷纷将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宋则之一脸的面无表情,就像完成交代的任务般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传奇人物 现如今贺家的掌权人贺正。 病痛的折磨让他整个人骨瘦如柴,除了那双眼睛,依然透着威严。 贺正的目光在宋则之的脸上停留了数秒,接着平静地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先出去,就按我刚才说的意思办。” 贺章年进来的时候,正好跟他们擦肩而过。 贺正:“你们两个过来。” 宋则之站在原地没动,他的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贺正见状,语调中掺了被人挑衅的不悦:“怎么?没人教过你做人根本吗?” 宋则之的声线毫无波澜:“说完了?” 贺正:“你说什么?” 宋则之掉头就走,贺章年挡在面前,眼神压迫且凌厉:“想你的许老师安然无恙地离开帝都,你最好改改你的态度。” “现在的贺家这么无法无天了?公然绑架禁锢一个我国公民?是没试过被人绑架的滋味,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将痛苦加诸在别人身上?” 贺正气得咳嗽不止,“当时情况复杂!” 宋则之扯了扯嘴角,表情很冷淡。 贺正见到这位错过了近二十年的儿子,终究先做出了退让,“章之,既然回来了,就留在帝都,留在康氏吧。” 宋则之转过身,溢出来的嗓音冷到极致:“想我留在康氏,行啊,贺章年现在是什么职务,我比他高一阶。” 贺正:“就因为他将人强行绑到帝都?” 宋则之:“没有,纯粹看他不爽。” “幼稚。你知道你大哥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做到现在的位置吗?” “那不是多亏你,我才没这个机会努力吗?”宋则之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贺正捂着胸口,贺章年表情凝重地上前问道:“爸,要叫医生吗?” “不用了,止痛药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作用。” 宋则之像个局外人似的看着,眸底毫无波澜,大概是因为他的身上也留着贺家血的关系吧,对于亲情这块薄弱得近乎于无。 贺正浑身疼得像是器官在重装般,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但是半生的阅历让他学会了不将世俗的痛苦表现出来。 好不容易缓过这阵痛楚,贺正看着宋则之说道:“你不是在做导演吗?康世影业交给你。” 宋则之像是听笑话般,寡淡无波地开口:“贺先生,虽然我也不指望你跟我说声抱歉,但是你会不会太将自己当回事了?我唯一的要求便是让你这个优秀的儿子别去打扰我的妻子。” 隔了近二十年,他们除了身上那点血脉,就是陌生人。 现在用这种交代后事般的口吻跟他谈话,宋则之真觉得在浪费他的时间。 贺正:“我会将我手上康氏集团10%的股份转给你,你如果不想参与公司运作,分红也会是一笔不小的资金。” 宋则之面色冷漠:“我说过了,除非是比贺章年高一阶,否则就没谈的必要了。” “高一阶?你有这个本事吗?” 宋则之懒得在这里废话,转身就出了病房。 贺正:“贺章之!” 宋则之的身躯僵了下,这个伴随了他七年的名字,现在听着真是陌生啊。 又一波疼痛袭来,这次贺正没忍住,不顾形象地挠着床铺墙壁。 贺章年按了呼叫铃,很快医生们贯穿而入。 他看着宋则之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宋则之再次回到许时念的病房时,床铺已经空了,他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 大概能猜到是她自己走了。 胸腔有点钝痛,她是看都不想看到他吗? 宋则之有些浑浑噩噩地走出医院大门,恍惚的神志被一道喇叭声打断。 车窗缓缓落下,殷宛素的面容出现在宋则之的视线里,他不客气地回道:“我来帝都不是跟你们贺家人叙旧的。” “陪我喝杯茶吧,不会耽误你很久。” 宋则之径自绕过车子,殷宛素有些急切地开口:“念念现在还没离开帝都,我让人送她们去酒店了。” “怎么?想换个地方禁锢她了?”宋则之的语气有些怒意。 殷宛素的神色有些受伤,她推开车门下了车,双手想碰碰他,可又有些局促,出身修养让她做不出大庭广众拥抱人的举动,即便这是她失而复得的儿子。 殷宛素调整了下情绪,脸上浮现一个温柔的笑容,说道:“我刚才跟念念谈了下,可以看出她很关心你。” 宋则之的目光这才落在殷宛素的身上,“我只希望你们别打扰她,别打扰我们,在你的好儿子出现之前,我跟念念过得很好,现在——” “你也是我儿子。”殷宛素有些受打击,明明儿子近在咫尺,可是却被他明显地排挤在外。 “是不是又怎么样?这些年没有我,你们不照样过吗?” 殷宛素的声线有些悲凉:“怎么可能一样?” 这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孩子,又在她身边生活了七年,忽然有一天不见了,怎么可能一样? 宋则之听了后并没有多大的感触,眉目间淡得出尘。 殷宛素往前走了一步,放低了姿态说道:“我知道你很快就会离开帝都,就当圆我一个母亲的遗憾也不行吗?” 宋则之低眸看了眼这位高贵典雅的母亲,“对不起,我办不到。” 他跟贺家的羁绊早就那年就彻底断干净了,现在的他是宋则之,跟贺家任何人都没关系。 母亲?他没有。 “你不该这么对妈。”身后传来贺章年冷漠的声音,“你失踪最伤心的人就是她,你不想想为什么贺家这代就我一个人吗?因为她不许有人代替你活下去。” 殷宛素敛了敛情绪,问贺章年:“你爸如何了?” “医生说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殷宛素表情平静,看着不像伤心过度,更像一种解脱。 她祈求地看着宋则之:“章之,等妈妈一会儿好吗?你如果不愿意陪我去喝茶,我们就近找个地方坐坐也行。” 贺章年:“妈,你上去吧。” 贺章年的话就像给殷宛素吃了一颗定心丸,她临走前又说道:“我答应了念念,让你亲自向他道歉,记得。” 贺章年:“的确该向许老师道个歉。” 宋则之想走,贺章年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很清楚妈对这桩婚姻的态度,她对爸相敬如宾,可是因为你,她全然不顾端庄贤淑的形象,跟爸吵得天翻地覆,两家联姻的重要性你也很清楚,她说自己无法跟这个冷血的男人一起生活,最后逼得两家的长辈坐下来,商讨到一个让她满意的结果为止。” 说到这里,贺章年看了宋则之一眼:“她要爸结扎绝后,说他不配拥有孩子。除了爸被查出癌症的这几年,她一直在潜心礼佛,所以她这点小要求,你配合配合又如何。” 宋则之回视着贺章年:“如果我们角色对换,你会如何?” 贺章年精致的五官轮廓被夕阳映照得几乎模糊。 短暂的沉默后,宋则之才轻启嘴唇,语调平和,没有半点起伏:“跟念念道完歉以后,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贺章年嘴角勾了勾:“你觉得自己能威胁我?” “现在帝都的家族应该没什么人记得这些陈年旧事了吧?当初贺正铁腕,一下子收拾了那么多人,事后又封住了这些龌龊事,你如果想你的父亲被人拉出来鞭尸的话,我不介意掀了这块遮羞布,搅得贺家天翻地覆。” 宋则之上车的时候,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定位是一家酒店。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回了一句谢谢。 不久后,手机又进来一条短信。 【虽然今天没机会,不过希望将来有一天,你能愿意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说话。】宋则之收住了拉它进黑名单的动作。 大概还是有一点点动容了吧。 他平视前方,眼底的情绪有一点翻涌,心跳也因为紧张失了该有的节奏。 他要去接许时念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哎呦呦呦喂!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920809811瓶;……10瓶;平平无奇小毒嘴7瓶;Z4瓶;小人间.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到了酒店房间,曲夏月就给许时念量了体温,37.5度。 还是有一点点烧。 她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怒其不争地说道:“自己都拖着病体,还想着别人。” 许时念脸颊微红地反驳:“我想什么了?你也说了我拖着病体,不宜舟车劳顿好吗?” “你就口是心非吧,就算想留宿一晚,我不会订酒店?用得着让那位贺夫人找人送你?还不是担心某人找不到你。” 许时念:“大言不惭,你有钱吗?” 曲夏月:“……”这就得怨某个资本家,没收了她的手机跟钱包,不然哪会这么被动? “说辞完美。”曲夏月皮笑肉不笑地睨她一眼。 两个人都没行李,所以连最贴心的换洗内衣裤都没得换,曲夏月有些烦躁:“真想诅咒贺章年,丫干得就不是人事。” “忘记他救你的事情了?” “他这辈子的好心估计都用在那时了。” “所以你挺幸运?见证了他当好人的一面?” 曲夏月:“……” 这时门铃忽然响起,两人面面相觑,曲夏月走去开门。 门口是贺章年的特助,一脸善意的笑容,开口道:“贺总让我将二位的手机送回来,有怠慢之处还请原谅,之后他会亲自过来跟许老师道歉。” 曲夏月从他手里拿回手机,一脸冷漠地将人送走。 贺章年可真是天地主宰,绑人之后还能如此轻描淡写。 曲夏月将许时念的手机还给她,惊奇地嘀咕道:“听见了?贺章年竟然还会跟人道歉?” “他妈应承我了,看来还是个听妈妈话的好儿子。” 曲夏月:“呵呵。” 看见白色的水果手机,许时念不禁想起了跟宋则之买手机时的画面,虽然这款手机烂大街,但是他们两个一黑一白,她就觉得是情侣款。 宋则之还光明正大地发朋友圈秀过。 曲夏月见许时念没接,狐疑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 许时念将手机拿回来,低声回道:“没有。” 有了手机,就有了挥霍的资金,曲夏月喜极而泣:“今晚终于能换衣服了,我现在出去买,你在房间里休息,有事电联。” “知道了,你独自出门小心点。” “放心,附近就有商场,我快去快回。” 房间只剩许时念后,她拿遥控开了电视。 正值新闻时间,各个台都在报道贺正病危的消息,医院大门口聚集了大量的记者,全在等第一手消息。 说来也可笑,一代传奇人物,结果这么多人在等着他闭眼的那刻。 就在这时,房门的门铃响起来。 “夏月这么速度?”许时念一边匪夷所思一边前往门口开门。 只是从猫眼里望出去,看见一脸冷清孤寡的宋则之时,她放在门把上的手犹豫了。 距离上回两人谈离婚不过短短几天,许时念还没做好准备再度面对他。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就算现在知道他情有可原,许时念心里还是有道跨不过去的坎。 如果他真的在乎她,真的有想她共度一生的觉悟,就不会选择那么潇洒地签字离婚了。 许时念背靠着房门,装不在好了,不开门他总会走。 她又走回屋内,双腿蜷缩在沙发上,迫使着自己盯着电视看。 可是脸上全是心不在焉。 门铃又持续响了一波,总算恢复了安静。 许时念的余光忍不住瞥向门口,这是真走了吧? 待她准备起身去看看的时候,电视里的主持人略显急切地说道:“现在插播一则令人哀婉的消息,康氏集团的贺正先生在一分钟前于康好医院不幸病逝,为此我们表示沉痛悼念。” 许时念的脚跟像定住了似的,缓缓地转过脑袋,没想到这么快。 她的心情不免也有些沉重。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蓦地响起来,许时念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之之。 上次听宋则之说夫妻需要一个爱的昵称,她就偷偷地改成这个,至今还没改回来。 许时念愣愣地看着,鬼使神差下点了接听键。 手机放到耳边,只有几声很轻的呼吸声。 许时念不禁有些懊恼,年纪轻轻手指就不灵活了,明明是想拒接来着的。 安静了几秒,耳边传来了宋则之低哑的声线,“念念,我以为你不会听我的电话。” 许时念冷硬地说道:“按错了。” “按错了还放到耳边接听?” “谁说我放到耳边了?不小心点了扬声器不行吗?” 宋则之:“行的。只要不是不小心按了结束键就行。” “说不准。” “现在还有烧吗?不舒服的话应该留在医院再观察一下。” “还有一点点。”许时念有些别扭地回道,“不过应该没大碍了。” “晚饭想吃什么?我送过来给你,吃饱了再吃药。” “不用了,夏月去买衣服了,应该会买晚饭回来。” “等下,我看见她了,手里似乎没提晚餐。” 许时念:“……” 没过一会儿,通话的人换成了曲夏月,带着明显的羞涩说道:“念念,我忘记了我们还没吃晚饭。” 宋则之:“没事,我去买,你们想吃什么?” 曲夏月:“会不会太麻烦宋导啊?还是我自己去吧。” 宋则之:“不要紧,念念还病着,吃点清淡的吧?我拿主意行吗?” 许时念知道他是对自己说,瓮声瓮气地应了句:“随便吧。” “我可以吃卤煮吗?能不能打包?”曲夏月兴奋地开口。 宋则之:“可以。” 曲夏月:“那谢谢宋导了。” 这时耳边宋则之的声音又清晰了起来,嗓音低沉磁性:“我很快回来。” 许时念挂了电话,有些懊恼,又有些轻松。 几分钟后,门铃又响了。 这回确认是曲夏月,许时念开门就不客气地数落:“你可是职业经纪人,都是这么照顾艺人的?餐点到了都不记得带饭,还要吃卤煮?没见我病着吗?人性呢?” 曲夏月笑眯眯地回道:“听说帝都的卤煮特别正,既然来了,怎么能错过?” 边说边不着痕迹地往房间挤。 许时念没好气地睨她一眼。 曲夏月:“也不能怪我啊,人家想献殷勤,就算没这次机会,他也会再想办法,不过我说宋导还真挺聪明的,饿着肚子给我们跑腿,待会儿送到了,你说不定还要留他一起吃饭,就多了相处时间了。” 许时念:“我给他转跑腿费。” “你不准备让他进来?”曲夏月用一副“你可真是渣女”的眼神看着她。 许时念脸不红气不喘地回道:“我有说让他进门吗?” “行。你高兴就好。” 许时念神色慢慢地严肃了下来,跟曲夏月说道:“刚才新闻里说宋则之的父亲过世了。” “这么快?不会真是熬着一口气就为见宋导一面吧?” 说到这个话题,房间的氛围就有些沉重。 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长辈过世,就算他过去有些不妥的决定,她们作为外人,也没资格批判。 就是不知道宋则之知道这个消息没。 大约半个小时后,宋则之提着晚餐回来了。 曲夏月开了条门缝,语带抱歉地开口:“谢谢宋导,念念说会给你转跑腿费。” 宋则之眸色沉静,将袋子递过去,也没多加纠缠,不疾不徐地回道:“跑腿费不用,让她趁热吃,你盯着她点,别忘记吃药。” 曲夏月多嘴问了句:“宋导吃了吗?” “没有。” “喜欢吃卤煮吗?” 宋则之淡淡地说道:“我不挑食。” “那进来?” 宋则之:“念念会不高兴吧?” 在屋内将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许时念,差点被气笑了。 一个擅作主张,一个装腔作势。 宋则之走到许时念面前,暖色的灯光笼罩下来,将他的脸庞轮廓衬得格外柔和,他将手里的蔬菜粥放下来,低柔地说道:“还热着,正好吃。” 许时念抬眸剜了他一眼,对于他登堂入室的表现极为不满。 宋则之装作没看见她的不乐意,非常殷勤地开了塑封,又说道:“要我喂你吗?” 嗓音轻轻缓缓的,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许时念表现得冷冷淡淡:“我自己会吃。你也赶紧去吃,吃了就离开。” 宋则之唇角弯了弯,似乎因为许时念的这句话而显得心情很好。 不明白他高兴什么? 从前她百般讨好也不见他赏个笑脸。 宋则之去夹了些卤煮,然后坐到许时念身旁跟她一起吃。 那芳香四溢的气味漂浮在周围,许时念没忍住多看了一眼。 宋则之眸底浮现一丝笑意,她一向喜欢吃这类垃圾食品,现在这种望眼欲穿的眼神尤为明显,于是低声说道:“你得病好了才可以吃。” 许时念轻哼了声,舀起寡淡无味的蔬菜粥塞进嘴里。 他倒管得宽,谁不知道似的? 肚子是真饿了,所以许时念将一碗的蔬菜粥全吃了,完了后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宋则之侧眸看她,许时念没好气地说道:“干嘛?我现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觉得你可爱。” 许时念:“……”有病吧? 宋则之:“我也吃完了。” “好走不送。” “我在这家酒店也订了房间,有事可以叫我。” 宋则之站起身,身姿高挺,淡淡的阴影笼罩在上方,许时念迟疑了几秒,终究开口说道:“刚才新闻里说贺正先生去世了。” “我知道。”宋则之表情沉稳冷静,仿佛没起一丝涟漪。 许时念想想也是,贺家大费周章地逼宋则之回来,这个噩耗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只是他平静得出乎许时念的想象。 宋则之大概看出了她的疑惑,冷淡地笑了笑:“贺正除了是我生父的身份以外,这个人不具备任何意义。” 许时念的瞳孔微微瑟缩了下,“那你会留下参加葬礼吗?” “不会。贺家族谱上的贺章之已经死了,而宋则之并没有资格参加。” “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认贺家,只是贺家也没打算让你认祖归宗吗?” “贺家如今的格局很稳定,多出一个已经去世的人,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无论是贺正还是贺章年,都不会允许的。” “那他们千方百计逼你回来干嘛?”许时念不禁有些恼怒,既然根本不打算让宋则之姓回贺,当然宋则之也不稀罕,干嘛还做那么多事? 宋则之低眸凝视着许时念,“你在替我抱不平吗?” 许时念微红了脸:“你别自作多情了。” 宋则之好看的脸上染上了几分笑意,许时念有些窘迫,气急败坏道:“笑什么笑,快滚。”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工作忙,所以接下来二更都会比较困难 第41章 贺家很快向外发了讣告,葬礼定在三日后。 应该是之前就有了准备,所以三天的时间来办葬礼很充分。 许时念跟曲夏月订了第二天的机票回影视基地。 曲夏月订机票的时候,不着痕迹地问道:“要不要顺便帮宋导订&—zwnj;张?” “你是他什么人?还帮他订机票。”许时念不咸不淡地笑了下。 曲夏月:“……” 许时念的烧倒是退下去了,不过扁桃体发炎让她的咳嗽严重了不少,面色透着苍白。 两人将几件衣服收拾了下,房间的门铃响了。 曲夏月很主动地去看是谁,当看见门口是闲适淡然的贺章年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颐指气使的资本家,看&—zwnj;眼就厌世&—zwnj;分。 贺章年一袭熨帖笔挺的西装,脸庞清隽从容,看见曲夏月不加掩饰的厌恶后,唇角露出戏谑:“曲小姐,还记得你当初说做牛做马报答我的恩情吗?” 曲夏月:“……”真想当场失忆。 贺章年:“不过今天我是来找许老师的,你暂时不用做牛做马。” 曲夏月咬牙切齿,隐忍着暴怒,甩开门把,径自进了屋。 许时念将他们的对话听得&—zwnj;清二楚,少见曲夏月面对资本家时这么硬气。 生活在这种大环境下,棱角不可避免会被慢慢地磨平,曲夏月曾经也是坚持原则的人,只不过后来逼不得已学会了妥协。 贺章年将保镖留在了外面,自己则闲庭阔步地走到许时念面前,许时念微扬下巴,有些倨傲地问道:“贺总是来道歉的?” 贺章年笑了笑:“是,对于给许老师造成的困扰,我深表内疚。” 内疚?天要下红雨了吧?这个词跟他有&—zwnj;毛钱关系吗? 许时念并不接招,轻描淡写地抬了抬眉毛:“就这样?” 贺章年:“这样吧,我给你&—zwnj;个承诺,随时有效,任何在我能力范围的要求都行。” 许时念思忖了片刻,又说道:“贺总的话可是给自己留了不少余地啊,你的能力范围还不是由你自己说了算?” “许老师的逻辑真是清晰。” 许时念的表情冷冷淡淡:“贺总不必恭维我,我跟你比起来,连只小虾米都不是。既然贺总有心道歉,承诺我收下了,不过没有任何限制范围,毕竟凭我的能耐,也提不出什么让贺总为难的要求。” 贺章年没有丝毫犹豫地应下:“行。” 许时念:“立张字据吧。” “许老师还担心我反悔?” “这可说不准,贺总要是不认了,我去哪里申诉?” 许时念从酒店的备忘录上撕下来一张纸,干净利落地写了内容,然后递给贺章年,“贺总,签字画押吧。” 曲夏月噗嗤一声,难得有看见贺章年这位大佬被当做罪犯的&—zwnj;天。 贺章年脸色坦荡沉静,接过许时念的笔,快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许时念拿起来看了看,脸上有些得意自满,这张纸可珍贵着,得小心收好。 送走了贺章年这尊大佛,离飞机出发时间还早,曲夏月就提议出门逛逛。 这座城市底蕴深厚,有着与宁城截然不同的文化传承。 两人先去前台办理了退房手续,然后将行李寄存在这里,便欢天喜地地出了门。 贺章年离开许时念她们的房间后,又去了宋则之的房间。 宋则之像是料到了他的到来,很平静地让他进了门。 贺章年的后面跟着贺正的私人律师,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文件,边展开边解释:“这是贺正先生生前拟的遗嘱,因为贺夫人殷宛素女士主动放弃了继承权,所以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将由您们二位继承。” 宋则之:“我跟贺正先生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不必了。” 贺章年坐下来,眉眼之间有些慵懒,声线平淡:“你不如先看完再说?康世影业是什么地位你很清楚,爸持股70%,我持股20%,剩余10%是一些小股东跟散户,我们两个会将股份都转让给你,康世影业就是你的&—zwnj;言堂。” “那又如何?”宋则之满不在乎地应道。 “比如上回许老师跟陆鸣成的纠纷,你可以轻松帮上忙,毕竟你现在跟许老师的关系可不怎么样,得需要&—zwnj;些催化剂。” 宋则之的双眼有几分凌厉,如果不是贺章年在其中当搅屎棍,许时念还未必会跟他闹到这步。 贺章年淡淡地笑了下:“别这么看我,你们之间要是没问题的话,我说什么都没用。” 宋则之面无表情。 律师继续说道:“贺正先生除了将康世影业的股份转让给你外,还有康氏集团的10%的股份,以及一些动产跟不动产,全部列在名单上了,你可以查看&—zwnj;下。” 宋则之:“其他我自动放弃,康世影业的股份折现是多少?我出钱买你们的股份。” 贺章年眼底有几分戏谑:“原来为了许老师,你也可以不这么刻板的啊。” 宋则之没理会贺章年的打趣,而是看向律师淡淡地发问:“能现场拟文件吗?我下午的飞机要离开。” 律师为难地看了眼贺章年,他是贺正的私人律师,也是康氏集团的顾问律师,贺正现在不在了,那么他效力的客户自然变成了贺章年。 贺章年眸色沉静,不疾不徐地说道:“你在提这个要求前,该去查查康世影业的市值,你确定拿得出这笔钱?” 宋则之不动声色地回道:“可以打欠条吗?” 贺章年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是出乎我意料的有趣,弟弟,你是不是喜欢过平民生活?从前为了点投资款,到处去求人,就算现在被人称名导,也不是能全权做主,连老婆的&—zwnj;点小忙也帮不上,不觉得过得太窝囊了?” 宋则之薄唇紧抿没说话。 其实关于许时念跟陆鸣成的矛盾,他出面去找制片人谈过了,不过是打了&—zwnj;圈太极。 贺章年面色陡然严肃下来:“你硬气归硬气,但也要学会向社会低头,有时候人就得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妥协退让,你觉得爸没让过?我没让过?是,这是在用钱弥补你,你不接受对于我而言更好,只是你以后的路就会差得比较远了。” 宋则之眉峰紧皱,幽暗的眸底情绪翻滚。 贺章年站起来,平视着宋则之,“想不想打&—zwnj;架?谁赢谁说了算。” 宋则之抬了抬眼皮,“是挺想揍你的。” 贺章年脱了外套丢到沙发上,然后解了衬衫袖口跟领口的纽扣,多了&—zwnj;丝平日里没有的随意。 宋则之的动作敏捷锐利,招招往人类易疼痛的地方使。 贺章年是经过系统训练的,本来想真枪实弹地打&—zwnj;场,没想到对方耍阴,他干脆也摒弃了君子作风,拳头全落在宋则之的英俊的脸庞上。 &—zwnj;场酣畅淋漓的激战过后,两兄弟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 宋则之:“我赢了。” 贺章年嗤笑了声:“凭你这张大花脸?” 宋则之顶了顶后槽牙,嘴里全是血腥味。 妈的合理怀疑他嫉妒自己的容貌。 贺章年示意律师将几份文件都拿过来,对贺章年说道:“签字画押吧。” 宋则之眉头轻皱了下,这话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贺章年:“许老师就是这么对我说,你有问题找她说去。” 宋则之低哑地问道:“她为什么要你签字画押?” “放心,不是签什么结婚协议书。” 宋则之:“我很放心,她看不上你。” 贺章年:“……”倒是自信。 宋则之犹豫了片刻,提笔的手指有些僵硬,贺章年又释放了&—zwnj;个信号:“你知道汪琳吗?宁城陈家目前的掌权人,跟许老师的父亲有段过去,可以说许老师悲剧的童年有她大半的功劳,许老师前阵子也查了她,你手上握有的资本越多,能帮她的越多。” “别再找人查念念的事情。”话音落下,宋则之在几份文件上都签了字。 律师确认没问题了,贺章年起身告辞。 临走前带着调侃的口吻说道:“哦对了,不客气。” 他指了指宋则之红肿青紫的脸庞。 宋则之砰地甩上门,脸上还真疼。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浴室里的镜子前,简直难以接受这张脸是他自己。 不过 让许时念看见了,说不定会心疼一下。 许时念跟曲夏月在周边逛了&—zwnj;圈,又吃了顿美味的中饭,两人才回酒店拿行李去机场。 在她们拿行李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在前台办理退房手续的宋则之。 确切地说是许时念认出了那个人是宋则之,因为大夏天的又戴帽子又戴口罩的,看着略显奇怪。 许时念想不着痕迹地离开,但事与愿违。 宋则之高大颀长的身躯正好转过来,语调微扬地喊道:“念念。” 许时念微微抬眸,当看见他脸上的伤痕时,精致的面容轻易泄露了担忧 虽然只有几秒。 宋则之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们是要去机场了吗?我也是。”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跟人拼车。”许时念的语气有些呛。 宋则之的情绪都被隐藏在了鸭舌头跟口罩后面,发出来的声音有些闷:“那我送你上车,行李给我。” 许时念只有&—zwnj;个帆布袋,装了两件轻便的衣服,她轻松地挂在臂弯里,“我可不是什么拧不动瓶盖的娇娇小姐。” 曲夏月适时地开口:“要不然帮我们拿下这个?刚才买了不少特产。” 许时念忿忿不平地剜了曲夏月&—zwnj;眼,没好气地开口:“你很喜欢助攻?” 曲夏月立即将手收了回来,笑得谄媚:“忽然觉得自己力大无穷,还是别麻烦宋导了。” 许时念率先迈开步伐离开。 使什么苦肉计?当她看不出来? 被留在原地的宋则之觉得自己有些亏,被贺章年伤成这样,竟然毫无作用? 许时念跟曲夏月上了车,许时念便严肃警告道:“曲夏月,是不是想连朋友都没得做?” 曲夏月挽住许时念的手臂,跟只大型犬科动物似的,拱着她的颈肩,“我发誓再也不帮了,他自作自受。” “呵。” 三个人几乎同时抵达机场,下车不久,宋则之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许时念心理素质很强地完全忽视他。 偏偏命运的安排,将宋则之的位置安排在她旁边。 许时念怒不可遏地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回程得有四个多小时,也就是说他们得挨着坐四个小时,而且她还是中间的位置,万&—zwnj;要上厕所什么的,还得请他让让。 想起这个画面,许时念就有些内伤。 宋则之无辜地表示:“我是网上订的机票,应该是系统随机安排的。” “这随机得是不是太凑巧了?” “不然呢?你觉得我让航空公司故意安排了这样的位置?我有这能耐?” 许时念:“……” 她气呼呼地坐下来,以前的他或许不会耍这种小心机,现在可真让人信不过。 不想看他,就得将视线转向另一边,许时念又有了主意:“夏月,我们位置换下。” 曲夏月戴上眼罩,靠着窗户就装死:“虽然大热天,可我也顶不住冰冷的恨意。” “你不能帮我分担点人生苦痛?” 已经没有回应了。 许时念咬牙切齿地说道:“第一次知道你能一秒入睡。” “我是你的人生苦痛?”耳边缓缓响起宋则之低哑的声音。 “不然你还以为是自己是幸福乐园?” 宋则之微垂眉眼,忽然陷入了沉默。 这使得许时念浑身不自在,她真是棋差一着,也该买个眼罩,&—zwnj;戴避所有。 “如果你给我机会的话,我能当你的幸福乐园。” 第42章 许时念微抬眼睑去看宋则之,被隐藏在鸭舌帽下的黑眸有几分明显的炙热。 她忍不住轻嗤一声:“你想得美。” 签字时很潇洒,现在说两句就算了? 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宋则之酝酿了一会儿措辞,低沉地说道:“我那时候应该是半夜头脑不清醒,做出来的事情完全是在大脑失控的情况下,根本不是出自我本心的。” 许时念不禁有些失笑,这是为了反悔,连自己脑子不行的话都说出来了? 她溢出来的嗓音带了冷冷的嘲讽:“说不定你现在说这些话也是头脑不清醒,你确定不用找个医生诊断下你现在的大脑有没有失控?免得过两天又要推翻所作所为。” 宋则之被噎了下,好在沉敛的面容没有丝毫破绽,掷地有声地回道:“不用,我现在的脑子清醒。” “呵。”许时念嗤笑一下,叫住正好从旁边经过的空姐,“你好,飞机上有眼罩跟耳塞吗?” 宋则之:“……” 空姐露出职业性的礼貌笑容:“眼罩有,耳塞我们没有提供。” “眼罩也行,谢谢。” “请稍等。” 宋则之低着眸去看许时念,语气有些闷地低喃:“航空公司都这么人性化的?还提供眼罩。” 许时念没理会他幼稚的话。 有了眼罩的作用,她很快就睡着了。 这几天都不知道怎么过的,现在总算能沉下心来。 许时念的意识转醒时,立刻察觉到肩头上被什么东西压迫着。 又因为戴了眼罩,眼前一片昏暗,吓得她以为自己又遭遇了什么“绑架案”。 混沌的神志快回笼,许时念摘了眼罩,就见身旁的男人靠在她的肩膀睡得正浓。 鸭舌帽因为睡姿的关系,现在掉在他的腿上,口罩下的脸庞依稀可见一些伤痕淤青。 也不知道被谁揍的,不过能让他这么不动声色,她大概能猜到了。 许时念的目光再往上一点,眸底的情绪蓦地淡了下去,宋则之的眼下仿佛青烟缭绕般,黑眼圈浓得可以跟国宝称兄道弟了。 他这么反感厌恶帝都这座城市,结果因为贺章年强行将她绑过来,二话不说就来了。 看这表现,应该还是挺在乎她的。 可能之前是真的脑子不好,才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想到这里,许时念心底又涌起了一点忿忿不平。 离离婚风波不过几天,她才不要被这么轻易糊弄过去。 宋则之连那张跟冯芷舒的合照还没解释清楚呢,拿一句不记得搪塞她,将她想得也人美心善了吧? 许时念将宋则之的脑袋推回去,因为这样的动静,宋则之的眼睛缓缓睁开。 深邃的眼眸有几分迷惘,过了片刻,才转过来看许时念。 她尽量不表现心虚,扬着脖子喝斥道:“看什么看?” “我睡着了?”宋则之像是自言自语。 “睡没睡着你自己不清楚。”许时念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自己的肩膀。 宋则之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从容不迫地回道:“我没有像你一样流口水吧?” 许时念瞳孔微微放大,精致的容颜有几分窘迫,压低了嗓音反驳:“我睡觉根本不会流口水,你做梦梦到的吧?” 宋则之低低地笑了下:“没有?” 许时念一字一顿地回道:“没有。” “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那就当我做梦梦到你——”宋则之拉长了尾音,片刻后才低沉地说道:“流口水。” 被他刻意延长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暧昧,许时念不满地睨了他一眼,脸颊微鼓,哼地瞥开脑袋。 飞机在半个小时后降落。 曲夏月终于摘了眼罩,也不知道真正睡着的时间是多久,许时念不满的眼神如冰锥般不断地朝她扫射,她全然当看不见,一副懵懂的口气说道:“是到了吗?这一觉睡得可真香。” 许时念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你醒得真及时。” “我做人比较敏锐。” 许时念:“……” 宋则之插话对曲夏月说道:“麻烦你送念念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吧。” 许时念立刻反驳:“不用。” 曲夏月:“我觉得去一趟会比较放心。” 许时念:“是不是得尊重一下我本人的意愿啊?” 曲夏月轻飘飘地看她一眼:“病患没有拒绝去医院的权利。” 许时念:“……” 宋则之率站起来,将她们的东西从行李架上拿下来,曲夏月看见宋则之脸上的伤痕,多嘴说了一句:“宋导,我觉得你伤得挺严重的,要不然也去医院看看。” 宋则之侧过脸颊看了看许时念,然后曲夏月也看向她。 许时念一阵莫名其妙,浓翘的睫毛眨了眨,“看我干嘛?我有限制他自由吗?” 曲夏月:“我让人准备了车子,反正我们目的地相同,你要捎他一程吗?” 许时念瞪了曲夏月一眼:“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承诺了?” 说好的不瞎助攻,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宋则之极淡地笑了下,溢出来的声音不知道是口罩的关系还是情绪的影响,带着一股闷闷的失落:“我没有大碍。” 许时念对曲夏月笑道:“他自己说的。” 曲夏月半眯着眼睛摇了摇头。 许时念摸了摸鼻尖,本来就是他自己说的,难道还学他大哥那套将人强行绑去医院?她这细胳膊细腿的,也干不过他这个高大的男人啊。 许时念跟曲夏月坐上车,从车窗望出去,便清楚地看见了站在夕阳下冷清孤寡的宋则之。 曲夏月在一旁碎碎念:“如果不是他,我们现在还被扣在帝都呢。” “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被扣在帝都。”许时念立刻呛回去。 “见他伤成这样,心里真的没有一丝动容?” “又不是为了我英勇斗流氓伤的,说不定是半夜上厕所时滑倒撞的,动什么容?我同情心泛滥?” “行,你说的,开车吧。” 许时念将视线收回来。 关了一下午的手机,信息蜂拥而至。 不知道是不是太凑巧了,停留在最上面的正是贺章年的消息。 【好像忘记解释一件事了,上回给你发的照片是P的。】许时念顿时破口大骂:“贺章年,你大爷。” 曲夏月:“认同。不过怎么回事?” “总之这人就不会干人干的事。” 几秒后,他又发来了一条新信息。 【似乎是收到我的信息了,那么许老师现在一定是在看手机吧?】许时念:“……”他是不是真的在她身上按了雷达或者监控啊?怎么能如此精准地洞察她的一切? 【特地告诉你一声,我弟弟为了你,接下了康世影业的担子,所以好好对他吧。】这人是有病吧?之前千方百计地破坏他们两个的关系,不惜用P的照片骗她,现在又像点了媒婆痣的大娘一样将他们强行凑成CP? 世界围着他转? 许时念直接将他拉进了黑名单,她早该这么做了。 许时念:“夏月,你有认识鉴定照片真假的技术达人吗?” “简单的技术啊,不少人都会,你要鉴定什么照片?” “我要可靠信得过的人,照片不能流传出去。” 曲夏月的嘴唇惊愕成“o”型,“床照?” “床你妹,想什么呢?” “是你自己说得太谨慎了,我有理由合理怀疑。” 许时念将上回贺章年发给她的照片转发给曲夏月,“看看这照片是不是P的。” 曲夏月看了一眼,纳闷地发问:“这谁啊?照片也太有年代感了吧?” “宋则之跟冯芷舒啊,看不出来?” “的确挺难看出来的,你该不会一眼认出了吧?” “你管我。”许时念不满地嘀咕。 “不过要我说这照片一定是假的。” 许时念看向信誓旦旦的曲夏月:“你凭什么认定?有火眼金睛?” “直觉。我找人鉴定了后,再回复你。” 两人去了医院,就在急诊挂了个号,抽血检查结果还算良好,急诊医生让她继续服药就行了。 医生开药方的时候,许时念提了下:“能再给我开点消毒棉签啊,消炎药水之类的吗?” 一旁的曲夏月故意开腔:“同情心泛滥了?” “日常必备。” “你美你说了算。” 许时念:“……” 两人还在外面吃了晚饭,曲夏月又揶揄许时念:“要不要打包一份晚餐,留着给你当夜宵?” “你再多说两句,我可能想下毒毒哑你。” 曲夏月装腔作势道:“哼,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在酒店门口,曲夏月碰见了简弘亦的助理,似乎有事要谈,许时念就自己行回酒店。 看了眼手里的降解袋,她不禁有些烦闷,这跟烫手山芋似的,她要怎么交出去啊? 许时念低垂着脑袋,脚尖在地上轻轻地磨着,忽然听见有两道女声压低了嗓音对话。 “你确定看见宋导脸上有伤?” “千真万确,他心不在焉的,我就不小心撞了下,看得一清二楚。” “你胆子可真大,还敢故意撞他。” “搏一搏嘛,美人投怀送抱,是男人都扛不住诱惑。” 许时念抬眸去看了眼旁边的两人,标准的网红脸,毫无辨识度,这也叫美人? “那我们现在去送消炎药,顺理成章的话,是不是意味着——” 话音欲言又止,透着让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许时念快注意到她们其中一人的手里拿着跟她相似的降解袋,胸腔里顿时攒了一团烦闷之气。 献殷勤的人还真不少。 “那你知道宋导的房间号吗?” “放心,找人问到了。” 电梯到了,三人一同进了电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封闭空间就只有她们三个人的关系,她们没再开口说话。 许时念的神色冷淡至极,到了她所住的楼层,就直接出去了。 “说不定是故意的,故意装着心不在焉的模样,等着有人投怀送抱,狗男人。”许时念忿忿不平地骂了句。 走到垃圾桶旁边,想甩手就将降解袋丢进去,看着它就跟看自己笑话似的。 恰逢徐浩邈出门,许时念马上收敛愤怒的情绪,扬起笑容跟他打招呼。 “家里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嗯,没事了,不好意思,经常有事离开。” “不要紧。听你声音,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说话的时候,他还不忘看了她手里的降解袋一眼。 许时念有些慌张地将袋子藏到身后,不甚在意地回道:“一点不适,不过不会耽误开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在房间里休息几天。” “我……”许时念刚说了一个字,就见宋则之拖着两个行李箱过来。 听见动静,徐浩邈也转过身去。 宋则之的眸色极为疏淡,许时念对着徐浩邈谈笑风生的画面真是太扎眼了。 徐浩邈:“宋导,你这是……” “我刚换了房间。” 许时念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头微微地蹙了下。 宋则之走到许时念的面前,低沉地告知:“1703。” 不就是她的隔壁? 宋则之浅地笑了下:“你想的没错。” “你为什么要换房间?”许时念有些恼怒。 “因为我想离你近点。” “我不想离你这么近。” 宋则之装作没听见许时念的这句话,目光敏锐地看到了被她刻意藏着的降解袋,嘴角微微上浮。 像是被宋则之看出了她的意图,许时念顿时窘迫不已,想也没想将东西丢进了垃圾桶。 被灯光映照下的宋则之,脸色蓦地沉了几分。 要不是当着徐浩邈的面扒垃圾桶显得太卑微,宋则之真想伸手去拿回来。 许时念小声嘀咕道:“反正有人又投怀送抱,又给你送安慰的。” 宋则之一脸不解:“什么?” “什么什么?”许时念语气不善地反呛。 几秒的时间,宋则之似乎就理清了许时念在说的点,他在她耳畔压低了声线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刚才被个不长眼的撞了?不过送安慰是什么?我一回来就收拾东西,然后就来这里了。” 他还不忘故意营造一种和许时念亲昵谈话的氛围给徐浩邈看。 绿茶是吧?他也能融会贯通。 许时念想了下,估计是两部电梯正好错开了,所以没遇上? 她一脸的云淡风轻,装傻充愣道:“不知道你说什么。” 宋则之勾唇浅笑:“你误会什么了?” 屁误会。 许时念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然后笑盈盈地徐浩邈说道:“徐导,我回房间了。” 对待两人的态度是鲜明的对比。 宋则之不气不馁,就等徐浩邈进房后,去扒垃圾桶了。 这才是他想要的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 宋导:在线卑微追妻。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圈圈oo1个; 第43章 宋则之搬到了许时念隔壁的房间后,许时念好像每天都能看见他,避都避不开。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幻听,总觉得能听见宋则之房间传来的声响,导致她在自己房间也变得束手束脚,深怕有什么动静传到宋则之的耳朵里去。 就这么过了压抑的一周后,许时念有些忍无可忍了,逮到了一下午的休息时间,就跟曲夏月抱怨。 曲夏月听完了她的诉苦,轻描淡写道:“不然我们换房间?我还挺想住在宋导跟徐导中间的。” 许时念:“你喜欢做夹心饼干?” 曲夏月手做捧花状:“也不是不可。” “不知道酒店的高层是不是被宋则之收买了,我说想换房间,竟然告诉我空房都没了,除非我们剧组内部调整。” “这可是影视基地最好的酒店了,自然常年满房。” “他怎么就这么容易换?” “他可是宋则之。” “我还是许时念呢。”许时念很不服。 “你知道为什么设有最佳导演,却没有最佳编剧奖吗?” 许时念:“……”扎心。 曲夏月:“要真住得不自在,我很乐意跟你换的,看我真诚的双眼。” “好,现在马上换。” “你说真的?” “不然呢?” “我怕明年我坟头的草比你人还高了。” “我看你才是墙头草,每次说倒就倒。” 曲夏月勾住许时念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念念,我觉得你不如换个角度看待这件事,你跟宋导结婚得仓促,没被他追过吧?想想你之前在这段婚姻里的地步,那可真够卑微的。” “我哪里很卑微?”许时念死不承认。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曲夏月应得敷衍,继续道:“现在他为了追回你,就算让他当你身边的大总管,他都乐意。” “哪种大总管?掐着嗓子说话的那种大总管?” 曲夏月蓦地睁大眼睛:“他可是你老公,你真想他当掐着嗓子说话的那种大总管?” “纠正一点,他在签字的那刻身份就已经是前夫了。” “总有一天还能晋升为老公的。” “你凭什么笃定?” “凭你现在口是心非。” 许时念:“……”这么多年的姐妹情,终究是错付了。 曲夏月:“总而言之,招我帮你想了,想看高高在上的名导宋则之卑微追妻,还是像你们工作上的关系般分道扬镳,全看你自己态度。补充一点,真想他变前夫,记得及时去办手续。” 许时念:“去就去,难道我还舍不得了?” “祖宗,你就少作点吧。对了对了,上次你不是让我帮你鉴定照片真假吗?昨天有结果了。” “昨天有结果,你为什么今天才说?” “我可是未来的金牌经纪人,很忙的。” “废话少说。” “跟我预测的一样,照片是假的,还顺便帮你找到了原图。”曲夏月将自己手机上的照片都转发给了许时念。 “还真是p的啊。” “现在是不是有一点点内疚,感觉自己冤枉了宋导?” 许时念:“你这么喜欢做我肚子里的蛔虫?” 曲夏月:“……你明知道我害怕虫子。” 照片都是那个支教老师拍的,落后的山区当时根本没有拍摄工具,唯一的照相机便是支教老师带来的。 一张照片是冯芷舒抱的另外一个小朋友,另外一张照片是宋则之孤零零地站在山头。 小小的身躯有着说不出的沧桑孤寂。 许时念乌黑的眼睛有些情绪波动。 曲夏月:“我朋友说这PS的技术很高超,一般人可能还鉴定不出来。” “贺章年呢,自然手下达人无数。” “他啊。”曲夏月提起他就倒胃口。 又过了一周左右,康世影业正式向外公布了股东变动的消息。 未来将由宋则之担任大股东,不过一切运营都不会改变。 这个消息一出,娱乐圈仿佛地震了似的。 要知道康世影业可是圈内的龙头老大,后面还有个撼动不了的靠山康氏集团在。 虽然公告上说一切运营不会改变,但是这么大的高层调整,难免人心惶惶。 而且大家也开始纷纷猜测,这一变动是不是有什么预兆性? 康世影业是要脱离康氏集团?否则为什么宋则之一个完全无关的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晋升为康世影业的大股东? 一个导演去当一个上市公司的管理层? 就算是康世影业,难保不会有完蛋的一天。 外界全在评判这件事对于自己的利弊,只有当事人宋则之一切如故。 片场收工后,他去花店挑了一株盆栽,又买了些浇花工具。 许时念回房的时候,又跟宋则之不期而遇,见他一手端着盆栽,一手拿着工具,不禁被他的迷惑行为弄得懵了圈。 这是离婚失意后,提早进入老年生活了? 否则浇花跟他搭得上边吗? 见许时念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大眼睛里透着惊悚,宋则之从容地开口道:“听说养花能够怡情,改善情绪,使人开朗。” 许时念:“……” 宋则之:“我现在很自闭,担心哪天厌世想不开。” “我真是见了鬼了。”许时念觉得她才是想不开,在这里听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宋则之:“你别不信。我从小就有自闭症,有诊断记录的。” 是不是在恐吓威胁她? 许时念有些愠怒地瞪大了眼睛:“你这碰瓷的口吻不要太明显。” “不过自从跟你结婚,我好了很多,要不然你多陪我说说话?” “调频100.3。” 宋则之:“?” “多的是知心姐姐开导你。” 许时念砰地关上门,不过想到宋则之刚才胡说八道的模样,又莫名想笑。 没想到他这朵高岭之花有一天会用上这种损招。 就算小时候真有自闭症,现在的他 得了吧。不要太健康。 许时念放了段轻音乐,然后心情很好地泡了牛奶浴,就因为她之前用的茉莉精油被宋则之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她现在改用玫瑰香了。 总觉得气味差了点。 她换上轻薄的吊带睡衣后,开始刷手机信息。 太太群里又是500+的消息,全部在讨论今天宋则之成为康世影业大股东的事情。 【老公永远是闷声干大事,恭喜老婆们晋升老板娘。】【有人看见老公今天买了一株盆栽庆祝。】 【盆栽?庆祝?这么迷惑?】 【我这里还有一则内幕消息,不过有塌房的嫌疑,怕内心脆弱的小姑娘撑不住,我还是不说了。】【真是吊得一手好胃口,撑不住的可以屏蔽群消息一分钟。】【我得声明一点,真假自辩,消息在两分钟内撤回。】【快说吧。】 【老公在所住酒店附近的一家花店长期订了花,送的目标也住在这家酒店。】【操!真的假的!】 许时念看见这条消息时,想的是今□□为异常的宋则之,莫非这花是送给他自己的? 真阴郁到这程度了?需要每天对着花卉来提升情绪?平时还真看不出来。 由于她看得太入神,所以门铃声骤然响起来时,整个人如弹簧似的跳起来,心脏指数强烈飙升。 许时念将手机放下,趿着拖鞋去开口,她先往猫眼里看了眼,一眼就瞧见了刚才她们在讨论的主人公。 头发湿漉漉的,发尾似乎还挂着水珠,脸色沉郁,样子有点狼狈。 盆栽暂时没长开,治愈不了他的心情? 许时念从衣柜里拿了白色浴袍披在自己的睡衣外面,开了条门缝,冷着态度逼问:“想干嘛?” 不知道是不是水流进眼睛不舒服,宋则之皱眉眯了眯眼睛,用手擦了半天才红着眼睛说道:“我房间没水了。” 许时念:“所以呢?” “洗澡洗了一半,想借你浴室用一下。” “你看我像这么好骗的人吗?” 宋则之轻抬眼睑,语气丝毫不像掺假地说道:“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看我房间看下。” 许时念的思路很清晰:“我为什么要去你的房间?你房间没水了,应该叫客房服务,而不是打扰尊贵的上宾我。” 她正欲开门的时候,宋则之的手挡了下,然后 碰瓷成功。 许时念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里久久不断的水声。 狗男人是在泥巴地里滚过吗?为什么洗这么久?像她这种精致女孩都没他如此穷讲究。 刚才还说骨头裂了,要她负责,级数能高端一点吗? 要不是因为报警验伤取证太过麻烦,而且容易将事情闹大,他能进得了门吗? 终于耗时半个小时,浴室的门开了。 宋则之的身上穿着她浴室里的浴袍,半湿的头发垂落下来,让他看着温顺了很多。 许时念还没开口,他先说话了:“念念,你是不是换精油了?” “你管得着吗?” 狗男人最好不要再说什么杀人诛心的话,她已经放弃了挚爱茉莉精油,别再让她对玫瑰精油也避雷,她就这点人生乐趣。 “玫瑰香的?” 许时念:“……”他真的不是狗鼻子?为什么能如此精准? 宋则之:“挺适合你。” 许时念:“??”她是不是得去搜下玫瑰精油有什么特性?总觉得不像是在夸她。 宋则之:“还有,谢谢你借浴室给我。” “还不是因为你明目张胆地碰瓷?” 说这话时,她看向宋则之那双刚才被门压到的手,看着好像无关紧要的模样,于是凉飕飕地说道:“宋导,我劝你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别没了老婆又没了五姑娘。” 话音刚落,许时念先愣了。 妈的,她说了什么鬼? 以他们如今的关系,以他们现在衣裳不整的模样,适合说这个话题吗? “什么是五姑娘?”好在宋则之这个2G老人家一脸懵逼。 “没什么,你听错了。”许时念打着哈哈,企图掩盖尴尬。 恰好门铃再次响起,来人一定是上天派下来救苦救难的菩萨。 许时念立刻起身说道:“你别制造动静,我去开门。” 宋则之没怎么理会她,似乎还在纠结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整得跟思考人生似的。 随着门锁声音开启的,还有宋则之上扬的语调:“念念,我知道五姑……” 看见门外的徐浩邈,宋则之的声音戛然而止。 而徐浩邈脸上的表情微僵,许时念顿时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劲。 宋则之现在是穿着浴袍在她房间里,而她身上也穿着同款浴袍。 这画面看着是不是很像干柴烈火后,两个人又洗了一顿鸳鸯浴的样子? 第44章 宋则之不着痕迹地站在许时念的旁边,让画面看上去更加暧昧旖旎。 许时念磕磕绊绊地说道:“宋导是来借浴室的。” 话音落下,她的脸上又染了几分热度。 糟糕,这理由听着也太牵强了!谁会随随便便给异性借浴室? 可事实的确如此qaq。 “宋导的浴室怎么了?要我帮忙联系酒店过来修理吗?”徐浩邈很快恢复如常,对着宋则之笑了笑。 宋则之眸色沉静淡然,回道:“跟徐导并不熟,这种忙不好意思叫你帮。” 徐浩邈的态度依然谦虚礼貌:“那行。” 他又将手里打包的东西递过去给许时念:“在楼下正好碰见冯芷舒,说这是你要的东西。” “谢谢。麻烦了。” 宋则之替她接过去,领地意识很明显,“让徐导跑这种腿真是为难了。” 徐浩邈极淡地笑了下,就率先走了。 许时念看不惯宋则之登堂入室,还毫无自知之明的行为,冷漠地说道:“澡已经洗完了,手指也没事,现在马上离开我的房间。” 宋则之见好就收,不过临走前还不忘内涵一下情敌:“你晚上锁好门,别谁来敲门都开,很危险的。” 谁都没他危险好吗? 宋则之正欲离开,许时念又叫住他,指了指他手里的外卖袋子:“东西给我。” 宋则之淡淡地看了眼,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身体刚好,现在时间又这么迟了,吃这种东西不健康,我帮你扔垃圾桶。” 许时念:“??” 在她愣神的片刻,宋则之已经带上门离开了。 就这样?? 妈的,宋则之!他有什么权利丢掉她的夜宵? 气哭。 许时念盘腿坐下后,回味了下晚上发生的事,为什么有种被宋则之牵着鼻子走的错觉? 她是不是太过单纯了? 好烦哦。人生在世,不能阳光点,少耍点阴谋诡计吗? 丢掉了情敌给老婆送的夜宵后,宋则之神清气爽。 即便所住的房间浴室被他的暴力执法弄得满地狼藉,他还是很平静地给前台打了电话,让人过来维修。 没多久,管景泗的微信进来了。 【我人到了,你来我房间还是我过去?】 【宋则之:我过去。】 他现在的房间根本没法住,而且刚刚才在许时念面前刷了存在感,不宜再次出现,免得惹她烦。 宋则之换了身轻便的外出服就出了门。 管景泗在顶层包了间总统套房,宋则之过来的时候,他刚醒好酒,吊儿郎当地笑道:“恭喜宋总?” “你就少埋汰我了。” “我爸力邀了多少回,想让你来公司,你可都是一副‘我不适合行政’的口吻,你知不知道他看见消息有多伤心。” 宋则之:“所以你这个亲儿子不该反省自己?” 管景泗:“……您说得对。” “让你带的东西都带了吗?” “你难得有让我帮忙的时候,我能不给你办好吗?” 管景泗神色肃穆了下来,将所有文件拿出来,“陈氏自从汪琳上台,几项决策都出现严重失误,亏损了不少钱,上季度又将大部分资金流向了跟国外一个公司合作的新能源技术上,内部消息是实验失败了,很有可能这笔资金是要打水漂。然后最近他们又花50亿投了块地皮,本人的功劳,将价格抬了一点点。” 宋则之极淡地笑了下:“恐怕不止抬了一点点吧。” 管景泗的语气透露了一点得意:“那块地皮的确不值这个价,要不是他们之前阴了我一把,害我被我爸骂得狗血淋头,我也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想到歪打正着,帮许老师出了口闷气。” 宋则之看他一眼,很冷漠地说道:“不用你替她出气。” “你是不是将世界上所有的异性都当假想敌?柯向晨跟那个导演就算了,为什么连我都不能幸免?” “因为你很猥琐,看着就像有歹念。” 管景泗:“……”他怎么说都是宁城排得上号的贵公子好吗?猥琐?歹念?是不是文化程度太低不会遣词造句啊? “还有呢?别说一些有的没的。”宋则之不满地催促道。 管景泗:“……您可真难伺候。拿这块地皮应该比他们预估的高了30%,也就是说他们得多腾出30%的现有资金在这块地皮上,又因为新能源技术的实验失败了,所以汪琳能否稳住董事局那些老古董就看这块地皮的开发了。” “你之前也竞投过,应该对这块地很了解。” “之前有爆料说政府未来会大力发展这片区域,所以陈氏才孤注一掷,实际上——” “是你放的假消息?”宋则之试探性地问道。 “不算假消息,的确有这样的内幕消息,只不过计划又被搁浅了而已,不知道该说她运气不好还是姓陈的运气不好。” “管他们谁运气不好,所以可以说这块地是汪琳最后的筹码?” “差不多这个意思。” 宋则之又翻看了管景泗提供的其他资料,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陈家还有个私生子?” 管景泗微愕:“什么?” “你没看?” “我没注意。” “a国金融硕士。” “看来陈家那瘫在床上的老头也不是毫无准备。” 宋则之沉忖了片刻,对管景泗说道:“你帮我放个消息出去,就等股价大跌,我趁机吸纳。” 跟管景泗商量好对策,宋则之又给远在帝都的贺章年去了电话。 贺章年的语气充满调侃:“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宋导竟然亲自给我打电话?这是吹了什么风啊?许老师这回可没在我手上。” 宋则之的态度很淡:“我想找你借点人手。” “找我借人手?”贺章年的口吻更玩味了,“你知道我付多少钱给他们吗?” “我可以把康世影业的股份抵押给你。” “我给你的股份,你重新抵押给我?这笔账你算得是不是太聪明了?” “是你逼着我收下的,那就是我的了,也是你告诉我,要适当地低头,你不满意?” “所以现学现卖到我身上了?”贺章年笑了。 “你肯不肯借?”宋则之的语气有些烦了。 “叫声大哥,我就借你。” 宋则之直接挂掉了电话,大不了另想办法,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几秒后手机的屏幕重新亮起来。 宋则之看了眼,还是接了起来,“还有什么事?” “你脾气倒大。借人要干嘛?” “短期内完成一起收购案。” “知道啦,明天让人过去找你。” 这样一来,手头的准备工作就都就绪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许时念刚化好妆准备出门,门铃响了。 直觉又会是某个碰瓷专家,许时念没有理会。 她慢悠悠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包包,看必需品是否带齐了,这时换手机响了。 看号码是本地的,她带着纳闷接起来。 “请问是许时念小姐吗?” “你是哪位?” “我是花店的员工,您有一束花需要签收,不过我按门铃没人应,你现在不在吗?要不然我改时间再过来?” 许时念狐疑地走到门边,从猫眼里望出去,一束火红的玫瑰花映入眼帘。 她开了门,花店员工放下手机,笑容可掬地说道:“许时念小姐吗?” “送我的?”许时念有些怀疑。 “是的。” “什么人送的?” “没留下信息,只说每天给您送一束最新鲜的花就行了。” 这说辞怎么有些耳熟? 许时念抱着花回到房间,过了片刻,终于想起了这话是在哪里听过。 不就是昨晚太太群里爆的关于宋则之的料吗? 所以说他长期订的花不是为了怡情,而是为了爱情? 狗男人什么时候这么会了? 许时念看了眼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还别说,看着真漂亮,配她勉强过得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宋则之那荒唐的言论给说中了,一早看了花,许时念一天的心情都很好。 这天收工回酒店前,她还特意去买了个花瓶。 但是很不凑巧的 在酒店大堂碰上了也要回房间的宋则之跟管景泗。 宋则之一见她手里捧着东西,就很殷勤地提出帮忙:“念念,我来帮你拿吧。” 想起买这个花瓶是为了什么,许时念就有种脸被打肿的窘迫感,冷淡地回道:“我拿得动。” 管景泗唇角勾起狡黠,轻笑道:“忽然想起来,我约了人,就先走了,许老师再见。” 许时念:“……” 为什么今天坐电梯的人这么少?许时念有些烦躁。 直到电梯到达一层,等待的人还是只有他们两个。 认命。 许时念抱着花瓶先走进去,宋则之也很快跟进去。 逼仄的空间仿佛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这让许时念浑身不自在。 宋则之倒是沉稳平静,率先开口道:“怎么想到买花瓶?” 狗男人,还明知故问,是想看她笑话吗? 许时念微扬嘴角:“方便不法之徒潜入我房间时,砸得他头破血流。” 宋则之有种被冒犯到的感觉。 脑袋开始疼了。 宋则之又说道:“今天有收到什么吗?” “收了十个快递。” 宋则之:“其他的呢?” 许时念轻飘飘的视线落在宋则之欲言又止的脸上,故作深思状,然后笑嘻嘻地回道:“没有了。” “你几点离开房间?”宋则之不甘心地又问了句。 “8点半啊。” “难怪。” 许时念心里冷笑,喜欢做不留名的英雄是吧? 那就彻底让你成为无名人士。:) 电梯镜面里的宋则之直白地盯着她的侧脸,许时念忍了一会儿,可完全不见他收敛,于是微愠地回瞪他,正准备开口说话。 灯光忽然闪了闪,她的眼里有几分惊慌,可还没等她有所反应,电梯也开始晃,然后封闭的空间全黑了。 电梯连续下坠了数秒,又蓦地晃动了几下,这才彻底停住。 因为情况猝不及防,许时念手上的花瓶没拿稳,啪嗒就掉地上,发出一股很脆的破碎声。 有没有搞错?不是说是影视基地最好的酒店吗?这电梯平时是怎么保养维修的啊?吓得她以为要命丧于此了。 许时念刚想从包包里摸出手机,制造点光源,就觉察到旁边有道明显不正常的急促喘息。 “宋则之?”许时念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依然只有粗重的急喘。 许时念忽然想到宋则之那段被绑架的经历,所以还是留下了阴影? 她有些着急地问道:“你是怕黑吗?等我下……” 她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禁锢在了熟悉的怀中。 第45章 “宋则之,你怎么了?”许时念的声音有些慌张,宋则之粗重濡湿的喘息晕染着她的耳廓,在这封闭安静的空间里显得特别明显。 “我没事。”宋则之低哑的嗓音里全是克制跟隐忍。 许时念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看他这模样哪是没事的样子? “是不是因为那起绑架案?” 许时念问了后,久久没得到回应,她又开口道:“宋则之?” 她的话音刚落,就觉察到束缚着自己的手臂松开了。 因为这突然的变化,许时念有片刻失神。 “骗你的。”这次宋则之的声线沉稳了很多。 许时念有些懵:“什么?” 一阵窸窣声后,电梯里忽然有了一丝光亮,落在地上破碎的玻璃渣上。 宋则之:“你过来点,小心别踩到玻璃碎片。” 许时念却较真地质问:“你说骗我是什么意思?” “电梯故障外面应该很快就会发现,等几分钟就会有人过来救我们出去。” “宋则之!”许时念的音量不由地提高,“好玩吗?” 亏她还担心他是因为绑架案留下的阴影,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结果就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三个字? 宋则之:“对不起。” 许时念有些气有些恼,但同时也有庆幸。 庆幸七岁的宋则之安然度过了那场惊险绑架案,没有留下丝毫阴影。 许时念抿着嘴唇没说话,玩什么不好,玩这种心跳飙升。 宋则之低哑地唤道:“念念。” 是她天真,是她单纯,跟宋则之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何时怕黑过? 果真是同情心泛滥,遇见他的事情,脑袋总会出现故障。 接下来宋则之也没说话,逼仄的电梯里,只有彼此微弱的呼吸。 几分钟后,就听见有人叫唤,问是不是有人在电梯里。 许时念先被救出去,电梯外面围了不少人,曲夏月看见许时念安全脱困,紧张的情绪蓦地缓和下来,哭笑不得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倒霉?” 许时念回头看了眼正在对宋则之施救的人员,淡漠地说道:“夏月,我们走吧。” 电梯上方的灯光落在宋则之的脸上,映出了他毫无血色的脸庞,以及再明显不过的冷汗。 终于脱离了狭小黑暗的困境,宋则之的双手冰冷,甚至还带着轻微的颤意。 管景泗匆匆忙忙地赶来,看见这一幕,眉头轻皱了下,神色凝重地问道:“要不要去见Doctor钟?” “不要紧。” “你确定?” “真的。” 管景泗见宋则之还算平静,估摸着应该没大碍,这才问道:“许老师呢?” “生气了,走了。” “为什么生气?”管景泗微微思忖了下,很快就猜到了原因,“这个时候你逞什么能?这么在乎你高大伟岸的形象?” 宋则之的手臂搭在管景泗的肩膀上,有些较劲地说道:“我迟早会克服。” 其实许时念猜得并没错,在那场绑架案里,宋则之是留下了一点阴影。 他不是单纯地怕黑,也不是单纯的幽闭恐惧症,只是二者结合的时候,他会有些无法自控的负面反应。 但就今天的情况来看,他觉得自己没像之前那么抵触了。 这可能多亏了身旁有许时念在。 许时念回了房,曲夏月立刻倒了杯水给她压惊,“估计这部电梯短时间内没人敢坐了,怎么就被你赶上了?” 劫后余生的许时念并没有什么惊喜,反倒是胸腔里塞满了烦躁。 刚才在电梯里,她是真担心宋则之,可是好家伙,他竟然耍她? 白白浪费她的怜悯心。 曲夏月:“念念?hello?被吓傻了?” 许时念:“哪这么容易傻?我好得很。” “没事就好,那你怎么失魂落魄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失魂落魄?” “两只。” 许时念:“……” 电梯风波过了几天,许时念都没见到宋则之。 好家伙,还知道自己做了十恶不做的事情,没脸出现在她面前。 干脆连每天的花都取消好了! 上回买的花瓶还没派上用场就毁了,许时念也懒得再去买一个来打自己的脸。 连续几天的花被她摆在窗边,汲取阳光的滋润 然后枯萎得极快qaq。 她真是辣手摧花呢。 这天许时念如往常一般去片场开工,只不过刚出了酒店的门,就听到了一声喇叭声。 这里每天进出的演职人员和旅客众多,许时念也没当一回事,可是她迈了两步,那道喇叭声更急促了。 许时念:? 她四处环顾了下,然后一辆黑色宾利的后车窗缓缓落下。 探出来的面孔正是殷宛素。 一如既往的高贵典雅,似乎贺正的死并没给她带来多大的伤痛。 许时念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贺夫人找我?” “你有空吗?” “我恐怕没空,得去片场。”许时念挺有危机意识,贺家的人出现总没好事。 殷宛素淡雅地笑了笑:“我有时间,可以等你。” “不好吧?” “我现在很闲。” 许时念:“……”可是她很忙啊。 没了宋则之的纠缠,又来了个殷宛素,而且长得那么高贵,说话又温柔似水,害她无法冷硬地拒绝。 许时念想了想,弯腰对殷宛素说道:“我今天要五点收工,您可以去周边逛逛,当然这里的风景恐怕比不上您之前去过的地方,希望您不会介意。” “我二十来年没出过帝都了,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殷宛素的语气很平淡,但又掺杂了些许微妙的感慨。 二十年这个时间很微妙。 许时念跑去酒店前台拿了份旅游手册给殷宛素,笑着说道:“您可以参考着玩。” 殷宛素低头翻了下,然后抬眸对许时念婉约浅笑:“谢谢。” 许时念刚去了片场,曲夏月就兴冲冲地将刚才八卦到的消息告知于她:“念念,你知不知道陈家出事了?” “哪个陈家?汪琳的夫家?”许时念没认识什么姓陈的,脑海里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bingo。原来陈家还有个私生子,今年从A国某知名大学金融硕士毕业,现在要回来继承王位了。” “汪琳肯?” “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原来她老公中风躺床上,全是她造成的,现在舆论压力很大,陈氏股价大跌,股东们罗列了一堆的证据要逼她下台。” “但她还是持股最多的股东啊。” “现在说她的股权也来路不明,反正陈氏内部大乱,准备去迎接太子过来了。”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许时念并没有被兴奋冲昏了头,陈家虽然不像管家在宁城的地位高,但也是不容小觑的企业,大厦一下子倾倒,不可能没人针对。 “管它怎么回事,可能有人暗中做好事?” 许时念顿了顿,也笑了:“好吧。” 她本来还准备拍完这部电影,去上一下金融课,学一些捷径来整汪琳呢。 现在不用她自己出手,也挺好。 许时念在片场的事情不多,考虑到殷宛素还在特地等她,于是四点就先走了。 不过她刚从片场出来,就想到没有殷宛素的联系方式。 打给宋则之?不想。 打给贺章年?呵呵,更不想。 在许时念犹豫踌躇的时候,接到了属地是帝都的号码。 她接起来果然是殷宛素。 “念念,你结束了吗?” “嗯。” 然后不远处就响起了一道喇叭声。 许时念微愕:“贺夫人,你一直在等我?” “不是不是,是天气太热了,我常年待在屋内,受不了这么刺激的日晒。” “哦,是我考虑不周。”许时念边走向殷宛素的车,边挂掉了电话。 两人坐在氛围还算小清新的咖啡馆里,许时念直言说道:“这里的咖啡可能不合你胃口。” 殷宛素莞尔一笑:“是不是因为章年?” “知子莫若母,可嫌弃了。”后面一句话许时念放低了音量,毕竟在一个母亲面前说她儿子的坏话,显得不那么上道。 “他就这样。章之是不是好多了?没那么多臭毛病?”殷宛素不着痕迹地打听道。 “他啊,不怎么喝咖啡,更喜欢喝白开水。” “喝白开水好,对身体好。” 许时念看着殷宛素问道:“夫人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在帝都待了这么多年,想出门走走,第一个目的地就想到了这里。” 殷宛素的话不禁让许时念想到了郭姝瑗,她也是将自己困了这么多年,现在学会放开自己。 许时念:“您是想见宋则之吗?” 殷宛素笑了笑:“倒也没这么刻意,他已经成家立业,不是七岁的贺章之,我们这间的母子情是修复不了了。” 许时念其实很懂这种滋味,就如她跟郭姝瑗一般,就算有心修复,可也力不从心,毕竟隔了这么久的时间鸿沟。 殷宛素优雅地喝了口咖啡,望着许时念说道:“你知道章之向章年借了人手吗?” “什么意思?” “他说要短期内收购一家公司。” 许时念的眉头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说的是现在兵荒马乱的陈家?” 殷宛素放下咖啡杯,优雅的形象却有种浑然天成的威信,大概是在大家族熏陶了许久的缘故,她开口道:“大概是吧,我那天正好听见了,没有细问。” 怪不得。陈家就算要完,也不可能几天内就垮台。 殷宛素:“他会这么做纯粹是为了你吧?” 许时念抿紧的嘴唇带着一丝苍白,这些天没看见他的原因是因为在忙这个收购案? 第46章 跟殷宛素的交谈算是中规中矩,毕竟关系摆在那里,也说不了什么体己贴心的话。 除了一开始提了下宋则之,后来的谈话都没涉及他。 但是许时念却能感觉到殷宛素这次见她就是为了这事。 回到酒店,许时念的目光不由地瞥向宋则之所在的1703,这些天这房间安静得出奇,是因为他根本没回来吧? 许时念有些心不在焉地开了自己房间的门,不可否认殷宛素的话在她心里起了涟漪。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聆听着外面的动静,结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她重新有意识的话,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她动了动酸麻的四肢,正准备去洗个澡,这时忽然听见门外好像有什么声响。 许时念下意识就赤脚跑过去开了门,然后 跟宋则之面面相觑。 猝不及防的变故,让氛围有些许凝滞。 许时念眨了眨眼睛,脱口而出道:“我扔垃圾。” “半夜两点出门扔垃圾?” “有问题?” 宋则之抿唇笑了笑,“没问题,你乐意就行。” 许时念别别扭扭地问道:“你们拍摄到这么晚?” “没有。有另外的事情。” “哦。” 宋则之脸上的疲态很明显,他挤了挤鼻梁,低哑地说道:“很晚了,快进去睡吧,空调别调太低。” 许时念的目光一直停在宋则之的身上,所以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而此刻她又想起了殷宛素的话,不知道怎么的内心有股歉疚,低声问道:“陈家的事跟你有关吗?” 宋则之微微地抬眸,面色冷静沉稳:“嗯。” 他回答得这么直接,许时念又有些愣神,顿了片刻,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因为我吗?” 宋则之定定地看着她,深眸的眼眸意味深长,“不然你觉得我太闲?” 许时念:“……”为什么如此感天动地的画面被他一句话就破坏了? 宋则之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低笑道:“等这件事结束了,请我吃饭?” 许时念被他这亲昵的举动弄得有些懵,乌黑的瞳孔映着他笑得极好看的脸庞,下意识张嘴回道:“好。” 宋则之微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如果说刚才那个“好”字没经大脑说出来,现在的她可清醒着,请他吃饭是很值得惊讶的事情吗? 许时念:“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宋则之:“时间地点我定,就这样,回房睡觉吧。” 您要不要这么霸气? 关上房门后,许时念一眼就看见了房间里的垃圾桶,忽然想到她的开场白 倒垃圾。 她是猪脑吗? 现在住的是酒店,半夜两点倒垃圾?这是勤劳得连清洁阿姨的活都抢了是吧? 怪不得要被宋则之取笑,这蹩脚的借口简直丢脸至极。 果然半夜,人类的智商都会打折扣。 半个月后,陈氏的股价跌至谷底,宋则之便趁机吸纳,完成了人生的第一宗收购案。 贺章年借的人手全是这方面的精英,所以事情进展得比预想还要顺利。 忙活了近一个月,宋则之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 他本想好好地计划一下跟许时念这顿来之不易的晚餐,可是在电梯口不期而遇时,他又改了主意。 “吃卤煮吗?”宋则之看着许时念问道,“上回见你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你能少造点我的谣吗?”许时念面露愠色,她什么时候流口水了? 宋则之笑了笑:“听说从今晚开始,有连续三天的美食节,去不去?” “你不怕人潮拥挤?”许时念也听说了,本来准备今天看看口碑,明天再视情况而定。 “我长得高,不怕。” 许时念:“?”是不是在内涵她的身高? 她并不矮!谢谢! 最终两人还是敲定了去美食节的活动。 许时念在化妆桌面前坐了许久,想着该化一个什么样的妆,显得她不是很重视这场“约会”,又能突出她清新脱俗的气质。 好不容易纠结完了妆容,又在衣服上犯难了。 她为什么要搞得跟什么梦中情人约会似的? 打扮得太过用心,容易让狗男人的尾巴翘得太高。 宋则之过来按门铃的时候,许时念刚换好衣服。 运动裤,t恤。 大大的随便。 反观宋则之,特意打理了发型,衬托得这张脸更帅了。 许时念一见他这模样,马上自惭形秽了。 这样的她跟这样的他出门,不就是妥妥的跟班丫鬟吗? “等一会儿!我还没好。”许时念马上举手喊停。 她这随便得太随便了,根本无法出门。 宋则之好像看出了她那点小心思,低笑道:“你穿什么都好看。” “别无脑吹,我有自知之明,等我五分钟,不,三分钟!” 许时念当着宋则之的面,又阖上了房门。 简直失策!没想到宋则之将自己装扮得这么好看。 许时念马上换了一件网纱蛋糕长裙,发型也重新弄了下,气质一下子变了。 在试衣镜面前看了片刻,许时念总算满意了。 她重新开了门,门外等候的宋则之眸色亮了几度,声线低沉地说道:“好看。” 许时念努力压着嘴角的弧度,被人夸好看,谁不高兴呢? 月色婆娑,如轻纱般将万物覆盖。 许时念跟宋则之一起行走在点点银光点缀的道路上,身旁人群众多,倒是起了很好的掩饰作用,没人去注意他们的身份。 越接近美食节场地,来来往往的人更多,人声鼎沸,热闹喧嚣。 宋则之的眉头微微轻皱了下,他不大适应这种跟陌生人挤来挤去的画面,可看了一眼兴冲冲的许时念,只好将那点抵触沉压下来。 “想吃什么?”宋则之在许时念的耳边问道。 “就先从第一个摊子开始吧。”说着许时念就拉起宋则之的手挤到了第一个摊位前。 两杯看上去很魔幻的饮料,五颜六色,掺了剧毒般。 许时念捏着吸管塞到宋则之的嘴边,一副“你可真暴殄天物”的眼神盯着他:“真的巨好喝,骗你是小狗。” 可能是她递的姿态太过自然,也可以是灯光映照得她这张脸太过漂亮,更有可能是她的口吻充满了蛊惑,宋则之微微俯首,就着她递过来的姿势,喝了一口。 许时念双眸仿佛缀满了流光,期盼地问道:“是不是很甜?” “挺甜。”仿佛置身蜜罐般,徜徉着说不出的甜蜜。 许时念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似乎太过轻佻跟亲昵,别扭之下,将饮料蛮横地塞进宋则之的手里,低眸说道:“去下一摊了。” 第二摊是卤煮,香气飘逸,仿佛在人的味蕾上跳舞,许时念闻着就迫不及待了。 宋则之不着痕迹地将许时念跟别人隔开来,神色寡淡冷漠,两人仿佛自成一个世界,跟别人格格不入。 许时念倒完全没在意这个,她的目光炯炯地望着即将出锅的卤煮。 摊位老板将东西递过去给许时念,然后很自然地跟宋则之说道:“扫码扫这边。” 许时念:“……” 对于男朋友才有的“特权”,宋则之很满意,拿出手机扫了老板所指的二维码。 许时念的脸颊被稀薄的空气跟锅里冒出的热气氤氲得有些红,她转身离开摊位,没跟宋则之有一丝的眼神对视。 宋则之跟在她的身侧,嘴角挂着浅笑。 一路下来,许时念负责吃,宋则之负责给钱,当然偶尔也会蹭两口。 氛围称得上自离婚风波后最好的一次,温馨中透着一点暧昧。 散场时人少了许多,没有了遮掩的工具,许时念就让两个人分开走。 宋则之的眸色微沉,可是她今天好不容易给了点好脸色,又怕惹人不快,只好压下不满。 许时念洗过澡,拿起手机一看,发现五分钟前宋则之发了条消息过来。 【之之:念念,我到房间了。】 像极了男女朋友约会完分开后的报告行踪。 许时念觉得不能再给他颜色了,否则真开起染坊来了,所以没回复。 她退出跟宋则之的聊天窗口,发现太太群里有人爆料宋则之跟神秘女子幽会。 几张抖得巨模糊的照片,隐约能看出是一个女性在给男性投喂。 根本就是今天她跟宋则之在美食节的画面。 许时念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是美食不够香吗?为什么有人能闲得去偷拍别人?还是这种拿不出手的烂技术。 面目全非。 【这次感觉真的塌房了。】 【长期送花,互相投喂,洗不了了。】 【好想哭。他终究成了别人的老公。】 【有清晰的照片吗?我好想知道这位幸(可)福(恨)的大(小)美(砸)女(婊)是谁呢。】【照片没有了。】 【可惜,不过有没有可能是妹妹?】 【就算是妹妹,也是情妹妹,洗洗睡吧。】 【老公今晚佳人在怀,而我们……】 【肝肠寸断。】 【有要去喝酒的吗?】 【有要去蹦迪的吗?】 许时念:…… 这组队失恋的画面怎么有一点点搞笑? 第二天《迷途》剧组有采访。 记者问了相关电影的话题后,不可免俗地问到了宋则之的个人问题,旁敲侧击着昨晚流传的那几张照片。 宋则之g到了意思后,让人给他看了照片。 看完沉敛的表情有一丝轻松,直面回击:“正在追求中。” 这个采访本是等电影上映后再放出来的,可是因为宋则之这则爆炸性的回复,消息没兜住,微博上立刻爆了。 #宋则之追求中# #宋则之跟神秘女子甜蜜喂食# #宋家塌房了# 第47章 今天收工后,江莘苒就无比落寞地抱住许时念,一副天涯沦落人的口吻说道:“许老师,我懂你的伤痛,今晚一起去蹦迪吧?” 许时念:“?”她有什么伤痛? 江莘苒又继续自话自道:“老公在外面有人了也没办法,我们一早就说好要理智追夫。” 许时念啼笑皆非,这才g到江莘苒的点,淡笑道:“我没事。” “强颜欢笑我懂,我也是。” 许时念:“我没有。” “许老师,没事的,今晚我们就彻底释放天性。” “不必。我很好。” “我知道你可能不大适应跟陌生人玩,但别怕,我保护你。” 许时念抬眸去看江莘苒,这么天真善良的小朋友,欺骗她怎么有股内疚感? “好吧。”就当是陪她去玩玩。 曲夏月在一旁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等江莘苒蹦蹦跳跳地离开去卸妆,失笑道:“你也陪她胡闹,我看她纯粹是想玩。” “有什么关系?整天待在剧组既压抑又辛苦,偶尔玩玩没什么,你也别太苛求她。” “你见我阻止了吗?” “你晚上有安排吗?一起?” “我就不去了,免得她不能尽情地玩。” 晚上九点。 许时念跟江莘苒出现在夜店里。 DJ跟卡座的客人热情地互动,震耳欲聋的音乐跟闪烁不停的灯光,让许时念很不适应。 但是江莘苒兴奋得很,扯着嗓音在许时念耳边大声喊道:“许老师,我们快去舞池。” 许时念很为难,她从小学的是民族舞,跟现在的氛围可不搭,于是也提高了音量回应:“我去坐着,你玩。” “一起嘛一起嘛。说了要保护你的。” 许时念哭笑不得:“保护好你自己吧,我去坐。” 江莘苒脸上是跃跃越试的兴奋,仍然不放心地说道:“你长得这么漂亮,很危险的,还是跟着我吧。” 许时念往无名指上套上一枚戒指,然后展示在江莘苒的面前,“放心了?” “许老师,你准备得好周全哦。”江莘苒一脸崇拜。 许时念:“……你好像脑残粉。” “我本来就是。” “行了,我会照顾自己的,去玩你的吧?” “那我去玩咯?” “嗯。” “有事大声喊我,我马上飞奔过来救你。” “就你?比我还矮半个头呢。” “你别小瞧小个子好吗?我的体能训练强度可不是你能承受得住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给你英雄救美的机会。”许时念笑着打发江莘苒走。 她巡视了一周,环形卡座都有人坐了,最后去吧台找了个位置。 调酒小哥很自来熟,热情似火地跟许时念聊天:“美女第一次来吧?没见过。” 许时念不想将“我第一次来夜店”的信息表现在脸上,态度比较淡地回道:“来旅游的,晚上出来放松。” “想喝点什么吗?” “柠檬水。” “柠檬水?”调酒小哥轻笑。 许时念:“怎么?不提供?那就不用了。” 她可不想在这种场合展示她的脱衣舞。 “不是,有的。” 没一会儿,一杯点缀得绮丽的柠檬水放到许时念的面前。 热闹躁动的音乐,像是有种魔力。 许时念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整个人也很快放松了下来,勾着唇角望着舞池中亢奋的江莘苒。 一首歌曲结束,这回换了点轻缓的音乐,许时念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摆弄起来。 江莘苒看到后,立刻跑过来拉着她进了舞池。 “许老师,快来散发你的魅力,迷死这里所有的男人。” 许时念:“大可不必。” “许老师,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男人?我帮你物色,送你今晚干柴烈火。” 许时念:“……这更不必。” “你还在为老公的事情伤心欲绝吗?听我说,我们可以纵容自己短暂地肝肠寸断,但是明天就必须擦干眼泪重新生活。”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鸡汤不少。” “不然怎么办?沉溺悲痛吗?那对于花花世界来说,损失可大了。” “你说得很对。” “所以——快乐摇摆吧!” 江莘苒拉着许时念不断舞动扭腰,一开始许时念还有点羞赧,可是气氛使然,渐渐地就彻底释放自我了。 什么矜持,什么克制通通抛掉了。 有种天性释放的快乐。 宋则之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许时念曼妙婀娜的身姿在闪烁的灯光下肆意摇曳,风种万情。 他的眸色浓稠如墨染,紧紧地粘在她的身上。 犹记得上回见她跳舞,理智彻底崩盘的画面,如今 他没了那样的特权。 宋则之将烦躁压下,坐到吧台的位置上。 调酒小哥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调侃地笑道:“是不是很有魅力?可是名花有主。” 宋则之将视线收回,淡淡地看向调酒小哥:“你怎么知道?” “无名指上戴了戒指。” 宋则之听了后惊愕了下,很快又收敛情绪问道:“可能只是掩饰的假戒指。” “我敢确定是真的。” 宋则之的声线低哑了些许:“你怎么确定?” “我是学珠宝鉴定的,可以肯定戒指是真的,至于是不是婚戒,那我不敢保证。” 宋则之再次望向舞池中的许时念,右手插入口袋,指尖摩挲着再熟悉不过的指环。 他将戒指放在吧台上,沉声问道:“像这枚戒指的女款吗?” 调酒小哥定睛看了看,像是明白了过来怎么回事,赔笑道:“我对她可没什么非分之想,而且据我的情报来看,目前还没勇士上前搭讪。” 话音刚落,舞池中就有人朝许时念她们靠近了。 宋则之的眼神凉如水,嗖地站起来,但还没等他过去,江莘苒已经抱住了许时念,往她脸上亲了一口,扬着下巴对来人说道:“干嘛?你不是我们的这杯茶。” 许时念大大的眼睛,大大的迷惑。 来人在她们脸上巡了一圈,倒知趣地走了。 许时念凝视着江莘苒,江莘苒拍着胸脯开口道:“许老师,我说了保护你的,你放心。” 许时念葱白的指尖碰了碰被江莘苒亲过的地方,失笑道:“用这种方式保护我?” “有效就行,刚才不就将人给打发走了?” “我……”许时念刚轻启嘴唇,余光像是看见了什么,偏过头一看 好家伙,宋则之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且那像是全世界欠了他几百亿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江莘苒眨了眨眼睛,没听见许时念的后文,就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她的瞳孔蓦地睁大,马上压着嗓音在许时念的耳边说道:“老公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许时念将视线收回来。 江莘苒马上神神秘秘地问道:“该不会是跟昨天那位神秘女子在这里幽会吧?” 神秘女子在你怀中呢。 想到这里,许时念点了点她的肩头,“还有,你先松开我。” 江莘苒还在纠结那个话题:“不然我们暗中观察下,说不定能见到那神秘女子的庐山真面目。” “然后呢?泼她硫酸?” 江莘苒面色青了青,有些惊悚地说道:“许老师,你对情敌都这么狠的?怪不得电视剧里黑化的女配那么可怕。” 许时念:“……” 江莘苒:“我本来想着在她喝的东西里下点泻药就行。” 您不狠?想拉死她吗? “不过他为什么盯着我们这个方向看?难道那个神秘女子也在舞池中?”江莘苒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四周的人,“看着都不像啊,都没这么好的身材。” 许时念:“那么模糊的照片还能看出身材?” “那必须的,可以给自己心里安慰啊。”江莘苒忿忿不平道,“要是相貌一般,身材一般的女子霸占了我们的老公,那才叫真正的肝肠寸断,死不瞑目。” “谬论真多。” 江莘苒:“我们先去喝点东西,再暗中观察一下,看能不能揪出那个人。” 被宋则之这么盯着,许时念也没什么心思继续跳舞。 江莘苒跟许时念在离宋则之不远的位置落了座,宋则之也坐了下去,修长的手指慵懒地把玩着杯口的装饰物。 他就像这间夜店里最闪光的存在,漫不经心中透着致命诱惑。 在他落座不久,就有无数的目光投射在他身上。 江莘苒贴着许时念的耳廓悄悄说道:“真是到哪里都在散发魅力的男人。” “可不是吗?”许时念轻嗤一声。 昨天才上了热搜,今天还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里,想一直住在热搜上吗? “不过真的好帅。”江莘苒托腮感慨道。 帅是帅,但也太招蜂引蝶了。 许时念才不承认心里有些酸呢,一定是刚才那杯柠檬水的后遗症。 江莘苒时刻关注着宋则之的动态,在许时念旁边喋喋不休地报告。 “怎么神秘女子还不出现?” “老公今晚不会来猎艳的吧?不,我不能怀疑他的人品。” “他真的好帅。我决定了,只要他一天没结婚,一天还是我老公。” “靠。有人去搭讪了有人去搭讪了!” 许时念被吵得不行,偏过脑袋看过去。 一个穿得极其清凉的火辣女子妖娆地靠在吧台上,鲜红的指甲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划了两圈,笑容娇艳,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说了什么。 宋则之的视线瞥向许时念的方向,光影迷离,深眸里透露的信息显得意味深长。 看什么看?想炫耀受欢迎的程度吗? 她还不一定会输呢。 许时念有些生气,亏她觉得昨晚两个人的气氛还不错。 江莘苒又咋咋呼呼道:“拒绝了拒绝了!” 许时念没忍住,又看了一眼宋则之的方向,果然只有他一个人孤单地坐着。 说不定见她盯着,在挣表现。 江莘苒:“老公好像戴了戒指,我看他朝那个女人比划了下手指。” 许时念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戒指,神色有片刻的慌张,不过江莘苒一直盯着宋则之看,完全没察觉到。 江莘苒又是一脸崇拜地看着许时念:“许老师,你跟老公不仅在事业上合拍,连这种生活小细节都好有默契,来夜店统一用婚戒这招来挡桃花。” 许时念淡然地回道:“很正常的思维。” 江莘苒:“我就没想到。” 许时念催促道:“还要不要跳舞?我答应了夏月,十点前带你回去的。” “马上去。” 没了江莘苒在耳边念念叨叨,许时念总算可以清净一会儿。 可旁边那道火热的视线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许时念如坐针毡,也不知道暗中有多少像江莘苒这样的脑残粉盯着他看,想害她被泼硫酸吃泻药吗? 于是不得已发了条微信警告宋则之。 【别盯着我看。】 许时念看着宋则之低头看了眼手机,然后编辑了消息。 【之之:不由自主想看你。】 许时念的脸颊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些发烫,这是买书学习修炼过了? 【许时念:总之别再盯着我看,不然要你好看。】宋则之的唇角往上翘了翘,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十点钟。 许时念跟江莘苒准备离开夜店,从嘈杂的环境换到幽静的街道,竟还有一点不适应。 江莘苒挽着许时念的臂弯,意犹未尽地说道:“玩得好开心啊!许老师你说是不是?” “嗯。”许时念从小到大都很中规中矩,这种场合被郭姝瑗定义为三教九流之所,根本不可能让她触碰,她自己能做主了,也没想过要去,今天算是一番别开生面的体验。 “就是没能揪出那个神秘女子有些遗憾。” 让她怎么回答? 许时念只能笑笑了。 花了二十分钟走回酒店,因为江莘苒喝了点酒,所以许时念先送她回房间。 待她走回自己的房间后,不出所料看见了门口一脸懒散的宋则之。 许时念微微低垂眉眼,尽量表现得平静。 她拿房卡开了门,宋则之顺势用脚卡在门边,英俊的脸上是别有深意的笑脸。 “你要干嘛?”许时念面露愠意。 “听说你今晚戴了戒指。” “是又如何?你不是也戴了吗?” “我戴的是跟我老婆的婚戒,你的呢?” 许时念从容淡定地回道:“路边摊二十元买的。” “我看看。” “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看?何况我回来前扔掉了。” “那我搜你身。” “你敢?”许时念气急败坏地瞪大了眼睛。 宋则之笑了笑:“嗯,我不敢。” 许时念急促的呼吸这才缓缓地平顺下来,没好气地赶客道:“现在把你的脚拿开,回你自己房间去。” 宋则之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许时念的脸颊,嗓音低沉沙哑:“想我回房也行,不过——” 被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许时念的心跳乱了好几拍,而且两个人现在的姿态完全超越了追求者跟被追求者的界限,她仿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宋则之忽然俯首过来,淡淡的酒气萦绕在许时念的鼻间,像是将她灌醉了般,令她的神志有些不清。 所以当嘴唇上感觉到异物侵袭的时候,她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久违的唇舌交缠,气息相融,让周遭的空气蓦地暧昧起来。 宋则之浅尝辄止,意犹未尽地离开许时念的双唇,溢出来的声线越发沉哑起来:“不准随便让人亲你,女的也不行。” 许时念的脸颊火烧火燎地发烫,他竟然吻她! 她答应了吗? 正准备狠狠地训斥他一番,余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转过脑袋一看 江莘苒正用一副“我的真心错付了吗”的神情定定地望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人间.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二胖2瓶;吃呆的阿瓜1瓶; 第48章 周遭瞬间安静了。 江莘苒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喃喃自语道:“一定是刚才喝的酒有致幻效果。” 宋则之的手揽住许时念纤细的腰身,将人锁在怀中,像是朝着江莘苒叫嚣,又一个轻吻落在许时念的眉间,声线性感又低沉地说道:“晚安。” 江莘苒完全呆愣了。 不!没有致幻效果! 许时念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将完全懵圈的江莘苒拉进屋内,朝她打了两个响指,说道:“回神了。” 江莘苒机械地转过脑袋,凝视着许时念几秒后,忽然尖叫出声:“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这是我能看的画面吗?!” 许时念上手请捂住她吵闹不止的嘴巴,“安静。” 江莘苒的眼睫毛用力地颤动了几下,表现得极为乖巧。 许时念又确认了一遍:“我放手你不会再叫了吧?” 江莘苒连续地点头。 许时念这才放开她,江莘苒根本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心,抓着许时念的双手摇晃不止,“刚才不是我眼花吧?你跟老公……不对不对,是宋导在……” 江莘苒夸张地嘟起嘴巴,以示意他们刚才在做的事情。 许时念的脸颊不禁染上了绯色,佯装镇定地问道:“你找我干嘛?” “哦,我手机还在包里。” 许时念去将包里的手机取出来递给江莘苒,声线平淡地说道:“回去早点睡。” 江莘苒刚转过身,马上意识到自己怎么被牵着鼻子走了? 立刻又转回去,严刑逼供道:“许老师,你瞒得可真滴水不漏啊!你就是那个神秘女子?每天收花,还跟老……宋导去美食节,互相投喂?” “没错,我就是那个你想下泻药的人。”许时念睨了一眼江莘苒。 江莘苒:“……”真是不该一时嘴快。 许时念去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江莘苒,江莘苒冷哼一声:“不吃嗟来之食。” 许时念:“你还挺有骨气。” 江莘苒被噎了下,刚才在夜店又蹦又跳,还喝了酒,嘴巴里正干得要死,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挺住。 许时念慢悠悠地喝了半杯水,慵懒地问道:“所以准备跟我断交了是吧?” 江莘苒:“……”倒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许时念淡笑了下:“行,好走不送。” 江莘苒坐到许时念的旁边,默不吭声地端起水杯,然后一饮而尽。 “这可是嗟来之食。”许时念来了句风凉话。 江莘苒若无其事地回道:“不,这是仙女给的仙露水。” 许时念噗嗤笑出声:“够能屈能伸哦。” 江莘苒盘腿坐定,闷闷不乐地抱怨:“亏我封你为我女神,以为你伤心欲绝,陪你出去爆嗨,结果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我说了我没伤心。” “那我不是以为你强颜欢笑,在别人面前嘴硬嘛。” “行了行了,知道你为我着想了。” 江莘苒眼珠子溜了两圈,颇为狡黠地问道:“所以宋导现在在追你?” “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是快追到手了?也对,你们都接吻了,果然宋导出手,就知有没有,连女神也逃不过。” 许时念为自己申辩:“不是接吻,是他强吻好吗?” “你好凡尔赛哦许老师。”江莘苒的语气充满了酸味,接着又嘀咕了一句,“强吻也不见你反抗。” 许时念:“……”是她还没来得及反抗而已。 江莘苒的脸上充满了求知欲,不断地抛出问题:“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是你追他还是他追你?不对不对,是他在追你,天啊……好难想象,老公……宋导竟然主动追求人?他是怎么追你的?你们用戒指挡桃花并不是默契,而是双方约定好的对吧?天啊……你们都买戒指了,诶??不对啊,不是正在追求中吗?怎么还买戒指了?” 许时念:“很好,你发现了华点。” 江莘苒微鼓腮帮,嘀咕道:“总觉得你不像在夸我。” “回房间洗洗睡吧。” 江莘苒扒住沙发,宁死不屈地回道:“你没解答我的疑问,我是不会回房间的。” “是不是要我叫夏月过来?” 江莘苒故作伤心地抽泣了两声:“你们两个合伙欺骗我幼小的心灵,我还不能死个瞑目吗?” 许时念:“……” 江莘苒偷偷地瞥向许时念,演得更卖力了:“亏我一直将你当知己,毫不保留地跟你分享我的感受跟资源,结果……许老师,就问你半夜能睡得安稳吗?” 许时念:“我睡眠质量很好。” 江莘苒流下一滴鳄鱼眼泪:“许老师,你没有心。” “怕了你了。”许时念无奈地笑了,反正都被她撞破了。 江莘苒顿时又有了精神,澄澈的双眸紧紧地盯着许时念,许时念被她盯得毛骨悚然,花了五分钟将她跟宋则之的关系交代清楚。 听完这一切的江莘苒更懵了,还挺曲折离奇,“所以你要离婚,宋导在挽回中?” “差不多吧。” “又差不多?许老师,你果然没有心,这么好的老公还要离婚,你不要我要——” 接收到许时念凉如水的眼神后,江莘苒立刻改了口:“不过我要不起。” 许时念:“好个屁,这三年可都是我在讨好伺候他,他有过心吗?让他追一下怎么了?我都没给他出难题呢,今天还被他强吻了。” “你就是凡尔赛。”江莘苒不怕死地反呛了一句。 “你是他的舔狗,我不想跟你说话。” 江莘苒:“……” 江莘苒跟许时念挨着靠在一起,感慨道:“不过是你的话,我又觉得可以了。” 许时念:“你变得可真快。”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当你们的cp粉了。” 许时念:“?” “没想到我能从老婆粉变成CP粉,许老师你魅力真大。” 许时念:“?” 经历了掉马事件,江莘苒跟许时念之间的距离似乎一下子近了。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江莘苒会将自己从各处搜刮来的关于宋则之的动态告诉她。 比如剧组的谁谁谁趁着休息空档跟宋则之套近乎,又比如谁谁谁给宋则之送了爱心午餐。 许时念以前真不知道宋则之还有这些艳福,不过想想又觉得情理之中,谁还不想攀上这条大粗腿呢? 尤其宋则之现在还是康世影业最大的股东,掌握着大部分人想要的资源。 今天下午江莘苒没戏,拉着许时念神神秘秘地说道:“我跟隔壁剧组的女七号认识,今天我们就借着探班的形式,看看哪个小砸婊敢觊觎我们女王的男人。” 许时念:“你是不是戏看太多了?” “许老师,你不能太佛系,像宋导这种浑身上下都是闪光点的男人必须看紧了。” “我不去。”免得宋则之多想,以为她多紧张似的。 现在可是他在猛烈追求她,不能透露一丝错误的信息,让他觉得自己成功了。 “你真的不想看看那位连续一个月给宋则之送爱心午餐的女N号?听说还有人借故昏倒在宋导怀中,不只一位哦。” 被江莘苒哄骗的后果便是 许时念站在人生地不熟的《迷途》剧组,然后见宋则之面无表情地训人。 哪有什么连续一个月送爱心午餐的人?哪有什么借故昏倒在宋则之怀中的人? 整个剧组的氛围不要太严谨好吗? 就说嘛,凭宋则之做人的准则,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人出现在他的眼皮底下? 一旁的罪魁祸首嘻嘻笑道:“果然传闻都是不可靠的,许老师,以后我们得用心灵的眼睛去发现事实的真相。” 许时念从唇齿间挤出一句话:“一个月内不要跟我说话。” “许老师,别生气,起码我们验证了一件事,宋导果然是宋导,工作态度认真负责,私生活方面干净检点,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 许时念凉凉地瞥她一眼,江莘苒立刻虎躯一震,小声嘀咕道:“宋导正朝我们这边走来。” 许时念平静地转过来,宋则之正好来到她跟前,颀长的身躯投下一片阴影,声线低沉地问道:“来视察工作?” “你别想多。”可她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口吻,谁能不想多? 许时念懊恼死了,没想到会栽在江莘苒这个丫头片子的手里。 果然见宋则之的唇角缓缓上扬,很有乐在其中的意思。 算了,解释不清了。 她又补了一句:“我马上走。” 江莘苒出卖起女神眼睛也不眨一下:“不急,下午许老师都没事。” 宋则之:“谢谢。” 许时念:“?”她听到了什么? 宋则之低眸看着许时念,漫不经心地笑道:“是你自己过去还是我请你过去?” 许时念抿了抿唇,已经感觉到周围视线的压力。 狗男人胆子够大啊,敢威胁她。 许时念眉梢微微抬了一下,“你是想跪榴莲还是跪搓衣板?” “都可以。”宋则之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你让我干嘛就干嘛。” 许时念:?? 她怎么有种自己被绕进去了的捉急感? 坐到宋则之的专属位置旁边后,许时念还半懵着,她是不是过于乖巧听话了? 为什么要坐? 宋则之眸色沉静淡定,不疾不徐地介绍道:“许时念老师,今天来交流经验的,各就各位吧。” 对哦。她心虚什么?她还是编剧许时念呢,宋则之的老搭档,两人相熟很正常。 许时念瞬间理直气壮起来。 可还没等她活动筋骨,就感觉到手背上划过一阵温热的触感。 好家伙。 职场性骚扰很熟练哦? 第49章 这算是许时念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看宋则之导戏。 严厉苛刻。 是她完全没见过的样子。 一个下午过去了,许时念还意犹未尽。 她现在大概就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状态,宋则之如同一位良师,在他身旁获益良多。 打板收工后,许时念才发现江莘苒这个叛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剩她一个人尴尬地留在别人的剧组。 于是马上发微信狠狠地怒骂了一顿。 宋则之边收拾东西边不着痕迹地跟许时念说道:“晚上一起吃饭?” 看吧看吧,她果然猜对了,她出现在《迷途》剧组就会给他错误的信号。 许时念微抬下巴,摆出冷艳高贵的姿态:“我今天纯粹是来交流经验的,没有别的想法。” 宋则之用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神态望着她,低沉地笑道:“是,是我有别的想法。” 这么直白? 许时念微垂脑袋,感觉脸上有灼烧的趋势。 宋则之又向许时念凑近了几分,溢出来的嗓音想是被砂纸磨过有些粗砺:“晚上六点,我房间。” 许时念嗖地抬眸,清澈的鹿眼像是受到了惊讶般,满满都是慌张,“你要干嘛?” 像是得到了意料中的反应,宋则之唇角的笑意缓缓蔓延,“吃饭。” “吃饭干嘛要去你房间?” “你不怕被拍的话,我没关系。” 忘记了他腥风血雨的体质,走哪都被拍。 晚上六点整。 宋则之正准备按许时念房间的门铃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看得出她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宋则之以前不会多注意这些细节,可是现在眼睛能自动捕捉到。 许时念天生肤质莹白,今天只擦了一层薄薄的粉底,提亮了肤色,却一点妆容感都没有。 编发慵懒不失漂亮,搭配简约时尚的长款耳环,看上去精致娇艳。 许时念被宋则之炙热的视线看得有些热意,眨动了下浓密的睫毛,没好气地说道:“你看够没?” 宋则之握住许时念柔软无骨般的手,霸道得不容拒绝,牵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 许时念的心跳紊乱不堪,瞧她这点出息,什么亲密的事情没干过,牵个小手而已,紧张个屁。 不过宋则之进退有度,等两人进了房间,他就立刻放开了许时念。 房间里的气氛恰到好处,无论是灯光的把控还是装饰物的数量,会让人产生一种浪漫用餐的氛围。 宋则之绅士地拉开凳子,许时念先行落了座,然后他坐到对面。 橘色的灯光落在宋则之的眸底,仿佛有一股缱绻的意味流淌其中。 对上他这种直白不加掩饰的目光,许时念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她故作沉稳地撩了下头发,思索着该如何化解此刻的沉默。 没想到宋则之先开口了,“今天这顿是我自己弄的,你需要挑挑刺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又好像有一点点紧张。 许时念忍不住笑了:“没见过有人主动提出让人挑毛病的。” “你不经常嫌弃我吗?”宋则之的语气带了一点埋怨。 “那你以前的确很让人嫌弃啊!”许时念下意识地反呛。 这种熟悉的斗嘴方式就像回到了两人谈离婚前的状态,轻松随便。 宋则之依然直勾勾地望着许时念,声线微哑:“那你说说今天还有哪里需要改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起点太低,今天这房间布置得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许时念巡了一圈,轻嗤道:“我算是知道你以前对我有多不上心了。” 宋则之:“……” 许时念偷瞄了一眼宋则之,接着数落:“我看你今天随随便便弄了下,还算可以嘛,这是不是间接衬托了之前你是多没诚意啊?” 宋则之:“吃吧,不然要凉了。” 许时念忍住笑意,既然挑不出今天的毛病,那么就说说昨天的他有多糟糕吧,分不能给太满,得让他有继续加油的空间。 西餐的氛围是安静中透着缱绻,话不多,但是眼神交流不少。 确切地说是宋则之光明正大地看许时念,而她偷瞄被逮住,于是也不再藏着掖着 就是看你。 宋则之往许时念的酒杯中倒了香槟,“酒精度数很低,你应该没问题吧?” 许时念托腮凝视着宋则之,“宋导,孤男寡女独处,对着一个喝酒会脱衣服的异性劝酒,你居心叵测哦。” 宋则之眸色沉静内敛,溢出来的嗓音不带一丝起伏:“我又不是没看过。” 不是没看过什么?不是没看过她脱衣服?还是不是没看过她脱完衣服后的状态? 许时念的脸颊浮上娇嗔:“所以是说你一点都不稀罕是吧?” 宋则之抬眸,幽深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许时念,“我稀罕啊,你脱吗?” 许时念:“……” “脱吗?”宋则之又问了一遍,这次声线沉哑了些许。 “你有病!当然不脱了啊!”许时念的语气有些气急败坏。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是闹离婚的夫妇!脱什么衣服? 宋则之略显遗憾地喟叹了一声,然后将许时念面前的香槟取走,一饮而尽。 许时念:“……” 狗男人,还挺记仇。 香槟注入酒杯的气泡声,仿佛在许时念的味蕾上跳舞般,轻易挑起了她跃跃欲试的念头。 喝一杯应该不至于脱衣服吧? 许时念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握住了盛着晶莹剔透香槟的酒杯,宋则之揶揄地瞥她一眼,许时念平淡地解释:“我是担心你一个人没气氛,陪你喝一杯。” 宋则之:“那我该说声谢谢吗?” “你说我就听着。” 宋则之:“……你还挺能顺杆往上爬。” 酒杯碰撞,空气中发出一道清脆声响。 灯光潋滟,将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许时念抿了一小口香槟酒,带着一丝甜味,是她会喜欢上的味道。 宋则之看着许时念如偷了腥的猫般,可爱又迷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喝完了一杯,许时念又将酒杯递过去给宋则之,“我还要。” 宋则之反手撑着脸庞,姿态慵懒散漫,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确定?万一待会儿开始脱衣服,可别说我居心叵测哦。” 许时念被噎了下,不过她此刻头脑无比清醒,不像会失智做出脱衣服之举的醉鬼,“这酒后劲厉害吗?” “我可不敢乱说。” 许时念:“……”不负责任的男人。 宋则之英俊的脸庞挂着蛊惑的笑容,“所以你自己判断还要不要喝。” 犹豫了片刻,许时念仍然被舌尖上残留的味道给打败了,英勇地说道:“再喝一杯吧。” 她就像猪八戒吃了人参果,好像还没尝清味道就没了,再来一次应该就不会贪杯了。 宋则之又给许时念的酒杯里倒了酒,许时念半眯着眼睛,唇边的笑意再明显不过。 宋则之浅笑着看着这一幕 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许时念大约花了五分钟,浅酌完这杯香槟后,意犹未尽地说道:“这香槟什么牌子,你拍张照发给我。” “怎么?准备躲起来偷偷喝?” “什么躲起来偷偷喝?你别说得我这么小气。” 还不是她拿不准自己酒醉后的状态嘛。 宋则之敛尽眸底的情绪,平静地说道:“想喝问我要,我不放心你。” 许时念不肯了,为自己辩解:“我哪里值得你不放心的?” 宋则之幽沉的视线在她脸上打量:“你说呢?” 许时念:“……” 她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还有三分之二的香槟,试探性地发问:“那剩下的能给我打包带走吗?” “吃完了还打包?你挺节俭。” “你怎么这么烦?连半瓶酒都不肯让我带走,还想不想要老婆了!” 说出这句话后,空气都安静了。 许时念的脸色有些发红发烫,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桌布,想要补救一下,但是脑袋似乎空了。 宋则之笑得越发意味深长,嗓音磁性低沉:“当然想要老婆的啊。” 许时念微垂眉眼,浓翘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扑闪个不停,轻易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宋则之慵懒地看了好几秒,在许时念临界羞怒的边缘时,终于松了口:“可以给你带走。” “早点答应不行?”许时念不满地低声呢喃了一句。 宋则之站起身,闲庭阔步地走到许时念的面前,然后半蹲身躯,挑起她的下巴,淡漠地警告道:“喝酒可以,给我将门反锁好。” 许时念眨了眨眼睛,反应有些迟钝。 “听见没?” 许时念这才回神过来:“用得着你说?” 宋则之摸了摸她的脑袋,沉声说道:“乖。” 许时念:?? 怎么感觉被当成小狗夸了? 她又回味了下他刚才的话,这副老公自居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哼。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了。 不过算了,看在他提供了香槟的份上,勉强听听吧。 用餐结束不久,许时念就提出来要走了。 宋则之倒没强留人,只不过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 许时念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她努力控制着嘴角上扬的弧度。 宋则之拆了包装,是一条漂亮精致的白金项链。 他走到她的身后,温热的指腹划过她的颈肩,许时念的心弦蓦地颤动了几下。 直到一丝冰冷的触感贴在她的脖颈上,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摩挲。 这时宋则之濡湿的气息晕染着她的耳廓,声线沉哑好听:“不许说不喜欢。” 许时念转过身,微抬下颌:“你还挺自负霸道。” 缱绻的气氛将两人之间的那点暧昧暴露得彻彻底底。 宋则之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许时念,幽暗的眼眸是不加掩饰的深意,炽烈浓稠。 许时念对着他这样的眼神,就感觉身躯受限了般,难以自控,莫名地开始紧张起来。 宋则之伸出右手轻抚她的脸蛋,他的指尖很烫,让许时念觉得自己的皮肤像在承受什么烈焰灼烧似的。 阴影缓缓覆盖下来,两张脸近在咫尺,宋则之溢出来的声音完全嘶哑了:“念念。” 许时念忽然捂住了嘴唇,漆黑的双眸是明显不过的慌乱,“上次就被你强吻了,这次不准了。” 宋则之一本正经地说道:“上次是我强吻你,这回让你报复回来,怎么样?” 还有这样的神逻辑?说来说去不都是他在占便宜吗? 许时念:“宋则之,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宋则之笑了笑:“不傻。” “那你觉得这种强吻报复回去的言论,我会乖乖照做吗?” “应该不会。”宋则之顿了顿,低哑地继续道:“所以还是我继续强吻吧。” 第50章 宋则之修长的手指穿过许时念的发间,灼热的气息蓦地贴近,舌尖强势地闯入。 许时念睁大了双眸,指尖下意识地抓紧了宋则之的衣服。 宋则之将她禁锢在墙壁跟自己的胸膛之间,堵着她的双唇肆意地扫荡搅弄。 许时念被迫承受着凶猛浓烈的进犯,空气仿佛都被剥夺了般,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退后一分,宋则之就深入一分,到最后退无可退。 许时念被吻了许久,吻到眼眶中攒了—团水雾,泫然若泣的,可怜又可爱。 周遭的空气因为这个持续良久的热吻而变得暧昧旖旎。 半晌过后,急促的喘息才渐渐地平缓下来。 许时念缩在宋则之的怀中,心跳紊乱得像有小鼓在不断地击打,脸上又红又烫。 这个吻缠绵浓烈,灼热悸动,无声无息中仿佛在改变着什么。 最后许时念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她从宋则之的怀中脱离出来后,迅速地回了房。 她背靠着房门,根本压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感觉身上布满了宋则之的味道,散也散不掉。 卸完妆躺到床上,许时念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兴奋得连自己都嫌弃。 接吻而已,接吻而已,有什么好回味的。 —边吐槽着自己,—边又忍不住回想刚才在宋则之房间发生的事情。 啊啊啊!好上头啊! 要知道他们已经做了三年夫妻了,什么没底线的事情都干过,为什么此刻如此亢奋? 许时念想了想,说不定是那酒的问题,不是说酒精容易挑高人的情绪吗? —定是这样。 宋则之这个居心不良的男人。 哼。 第二天许时念到十点才醒来。 昨晚实在睡不着,又起来找了部电影看,直到凌晨两点才渐渐有了睡意。 许时念揉了揉惺忪睡眼,摸过手机看了下。 没有任何错过的来电跟消息。 什么嘛?连句早安都没有? 许时念忿忿不平地点了点宋则之微信的头像,结果手指太聪明了,直接给他拨去了视频电话。 听着再熟悉不过的呼叫声,许时念马上手忙脚乱地想摁掉,结果 屏幕上已经出现了宋则之英俊精神的脸。 “刚醒?”低沉的声线带着—丝笑意。 许时念愣了两秒,才注意到屏幕右上角小框里头发蓬乱的自己。 搞什么?不小心按出去就算了,为什么还是视频电话?! 虽然内心翻江倒海,不过脸上依然保持—片平静,淡淡地说道:“我是不小心按错了。” 宋则之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醒来就不小心按错了视频电话给我?” “你要相信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许时念脸不红气不喘地回道。 宋则之笑了笑,换了话题:“你今天什么安排?” “不知道,得去片场才知道。” “今晚是一年一度的烟火大会,把时间空出来。” 许时念的嘴角轻轻地勾起来:“所以你是在邀请我咯?” “许老师肯赏光吗?” “呵,如果不是我不小心打错了这通电话,你还不—定会邀请我对吧?”许时念着重强调了不小心打错几个字。 宋则之轻扯嘴角,低低地笑了下:“我知道你没这么早醒。” 许时念凉飕飕地说道:“借口找得很好哦。” “凭你昨晚那逃跑的架势,应该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所以今天也不会这么早醒。” “谁逃跑了?”许时念的音量蓦地提高了几分,语气颇为不满。 “你没逃跑?” “不允许喝了酒走路如风吗?”许时念继续强辩。 “你说得都对。” “别随便造我谣。” 宋则之宠溺地笑了笑:“行。” “晚上几点开始?” “烟火是在九点,我们可以提早去玩玩。” “知道了,我看看我的安排,不—定有空。”许时念傲娇地端了端架子。 挂了电话,许时念的情绪又亢奋起来了。 边哼着歌边去浴室洗漱。 去了片场,曲夏月不客气地说道:“闻到了—股酸臭味。” “什么啊?”许时念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手臂闻了闻,没有啊。 “呵。你装。” “装什么了?”许时念怔了片刻,好像知道了曲夏月所指的是什么,微微收敛了下情绪,然后话锋—转问道:“夏月,我们是不是快杀青了?” “进度正常的话,应该半个月后就全部杀青了。” “好快。”许时念微微感慨了下,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参与拍摄的电影,感觉进入剧组还没多久,现在就要杀青了。 “宋导那组应该也快了吧?” “我没问他。” “听这语气,看来离和好不远了哦。”曲夏月笑着揶揄道。 许时念扬了扬下巴:“还早呢,现在挺好。” 都没享受过宋则之追在她屁股后面的待遇呢,这股滋味容易令人上瘾。 “作。” “才不是作,这是适当地恃宠而骄。” 曲夏月笑了笑,语气透着—丝羡慕:“行吧,你说什么是什么,谁让你有人宠呢?” 许时念眸底的情绪敛了敛,揽住曲夏月的身躯,说道:“宝贝,你也是有人宠的,看我看我。” 曲夏月用指尖点了点许时念的额头,“谢谢许老师的宠爱。” 休息间隙,江莘苒跑到她们两个身边,兴高采烈地说道:“今晚有烟火大会,我们三个一起去吧。” “你这个小叛徒,还敢跟我说话?”许时念轻轻地揪住江莘苒的耳垂,挑眉质问。 “还不是宋导看我的眼神像看情敌似的,我不跑的话就被碾成渣了。” 曲夏月纳闷道:“你做什么了?” 江莘苒对了对手指,委屈地说道:“是你们先欺骗我纯洁的心灵,我又不知道许老师跟宋导的关系,不就是在他的面前亲了许老师—下吗?而且还是脸蛋而已。” 曲夏月拍了拍江莘苒的肩膀:“你不冤。” 许时念红着脸低吼道:“你们俩够了啊,不要抖我的事情。” 江莘苒嘻嘻笑道:“那晚上—起呗。” 许时念:“我不行。” 曲夏月了然地笑道:“行吧,不打扰你。” 江莘苒也迅速反应过来:“看来我昨天有功,那宋导应该不会用冰冷的恨意看我了。” 许时念:“……”叛徒人设立得真好。 她身边怎么老出现这些反水的人呢? 徐浩邈很有人情味地安排了剧组五点收工,让有兴趣去烟火大会玩的人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做准备。 影视基地的烟火大会—年举办—次,规模算是比较大的,这不仅仅是烟火绽放,还有很多小摊贩卖东西,吃喝玩乐都有。 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来影视基地玩的旅客也特别多。 许时念虽然跟宋则之约好了,不过出发时并没跟他—起,而是跟曲夏月和江莘苒—起前往。 到了目的地,许时念就收到了宋则之的微信,问她在哪里。 许时念正在面具摊前面,她看中了—枚狐妖的面具,漂亮妖娆。 忽然有了—个想法,她买下后给宋则之发了张自拍。 【许时念:看你能不能找到我。】 宋则之很快回了消息:【找到你有什么奖励?】这狗男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许时念:没玩过捉迷藏?要什么奖励?】 【之之:没玩过。】 许时念本想回他是不是有童年缺憾啊,顿时想到他那不堪的童年,立刻删除了原来编辑好的文字。 【许时念:找到我了,请你吃冰淇淋。】 【之之:我只接受跟你吃同—支冰淇淋。】 【许时念:……你不嫌恶心?】 幻想了—下她舔—口,宋则之舔—口的画面 不行,浑身起鸡皮疙瘩了。 【之之:……】 【许时念:要不你想个别这么恶心的?】 【之之:许老师,又要马儿好,又不给马儿草。】许时念看了眼宋则之发过来的文字,看着好像没问题,又好像有很大的问题,她将原话复制过来去网上搜索了下,结果明明是 【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 意思看上去差不多,可是被宋则之那么—说,“草”这个字容易变动词,颜色立即变了。 感觉他就是故意的。 许时念脸颊有些红,故作从容地回复过去。 【许时念:我顶多接受跟你喝同—杯饮料。】 【之之:成交。】 答应得这么快? 许时念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结果是不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无缘无故提什么捉迷藏的把戏,被他顺杆爬后,她又主动提出跟他喝同—杯饮料?? sad。 她聪明的脑子呢? 许时念情不自禁地鼓了鼓腮帮。 狐妖面具只挡住了上半部分的脸,所以不影响她吃吃喝喝。 离开面具摊位,许时念先去买了—份章鱼小丸子,姿态懒散地逛着。 周围热闹喧嚣,但不会让人感觉到烦躁,反倒是透着—股惬意轻松。 许时念逛到饮料摊的时候,思忖了片刻,然后拿出手机又给宋则之发了微信。 【许时念:你喜欢喝什么?】 等了半晌,屏幕上始终没显示“正在输入中”的字眼,许时念嘟了嘟嘴唇,正准备离开。 忽然耳边响起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跟你—起喝什么都行。” 许时念惊愕了下,偏过脑袋—看,宋则之的脸上也同样戴了—枚面具。 看着跟她的狐妖很有cp感。 宋则之:“摊位老板说他是狐妖的挚爱。” 许时念:“放屁,我之前问过了,狐妖是男的。” “我这是女的。” “你再瞎掰。” 宋则之勾唇笑了笑,然后转向摊位老板说道:“老板,给我们来一杯爱情水。” 第51章 神他妈爱情水。 许时念差点将口水给喷出来,宋则之现在真是越来越油腔滑调了,变坏了。 只不过 心情是抑制不住地高昂。 老板接梗很快,怔了几秒,立刻回道:“等着,马上给你们特供一份。” 半晌后,老板递过来一杯有着渐变色的饮料,笑容可掬地说道:“愿你们的未来五彩缤纷,幸福快乐。” 宋则之伸手接过来,低沉地回应:“谢谢。” 许时念想多拿一根吸管,结果在宋则之淡淡的警示下而缩回了手。 两人离开饮料摊位,宋则之先吸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还不错。 他又顺势将饮料凑近许时念的嘴边,她微微抬眸,语气带了一丝怨念:“我多拿根吸管不挺好。” “几分钟前的话,就想反悔了?” “我只是说跟你同喝一杯饮料,没说用同一根吸管喝同一杯啊。” 宋则之唇角微勾,眼神却有些凉薄,“所以确定要跟我玩文字游戏?” 许时念小声嘀咕了句:“不光玩文字游戏,我还玩你呢。” “胆子很大。”宋则之淡淡地说道。 并不。许时念已经有些怂了,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地硬撑着罢了。 “喝不喝?” “你这口吻像是我不喝的话,你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灌我了。” “倒不会那么粗暴。”宋则之不疾不徐地回道,他幽深的目光定定地看着许时念,接着说道:“如果亲自喂你的话,我更喜欢用嘴。” 许时念:“……” 有了面具的遮挡,他这是完全肆无忌惮了是吧? 许时念朝宋则之呲了呲牙后,张嘴咬住了吸管,小小地撮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腔里缓缓蔓延,很令人上头的味道。 宋则之又拿过来喝了口,低眸看了看,总觉得跟上回美食街那杯魔幻饮料没什么区别,但又好像完全不一样。 可能冠上了爱情水的名号,有了魔力。 一杯饮料两个人交换着喝,一下子就喝完了。 有了这个开始,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 许时念就像释放了压抑良久的天性,玩得不亦乐乎。 她的生活向来单调乏味,从小到大都被郭淑媛用条条框框拘谨着,除了曲夏月跟柯向晨,她就没什么社交。 极少能像现在可以不管不顾,肆意玩闹。 临近九点,今天的重头戏很快要上演。 宋则之牵住许时念的手,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然后 十指相扣。 许时念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轻轻挣扎了下。 宋则之磁性低哑的嗓音在她的耳畔缓缓响起:“等下人流都要往这边来了,别动。” 说着手上的力道似乎又重了几分。 许时念将两个人紧握的手抬起来,挑眉问道:“你确定不是趁机占便宜?” 宋则之一脸的镇定:“就当是吧,我允许你适当地反抗一下。” 许时念:“我才没空陪你玩这种变态游戏呢。” 说着放下了手,同时心里如粘了蜜般甜滋滋的。 两人慢悠悠地逛到烟花绽放的场地,这里已经聚满了人群,半明半昧的环境下,依稀可见大家的兴致高涨。 宋则之找了片相对空旷的地方,拉着许时念坐下来。 许时念示意了一下两人依然紧握的手,“现在还会有人流过来吗?” 宋则之睨她一眼,面色很从容地回道:“说不定,毕竟现在周围比较昏暗,架不住有些人的眼睛不好,握着安全。” 许时念忍不住笑出声:“宋导,你可真够会胡说八道的。” 宋则之嘴角的弧度往上扬了扬,还得寸进尺地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没过多久,天空开始了第一束烟花的绽放,紧接着第二、第三…… 源源不断的烟花燃放在黑幕下,瞬间将这片黯淡无边的天空染得璀璨缤纷。 许时念仰望着脑袋,晶莹剔透的双眸里映衬着五彩斑斓的景色,简直美不胜收。 回程的路上,许时念的情绪依然很高涨,嘴巴还在念叨着刚才什么花样好看。 宋则之的脸上始终挂着浅笑,从前觉得无聊的事情,因为有了她,感觉都添姿添彩起来。 许时念的脚步骤然停下来,微扬脑袋看着宋则之,“你要不要请我跟你合照?” 被许时念忽然提出来的要求怔了两秒,宋则之轻笑道:“你肯的话,当然求之不得。” 许时念:“算你会说话,我答应了。” 她其实有些懊恼怎么刚才在烟花绽放的时候没想到这点,这么难得又漂亮的日子,不留下点证据总觉得遗憾。 两个人离开主干道,找了个相对隐蔽的位置,在路灯的映照下,宋则之先行摘了面具。 这还是许时念今晚看见宋则之没戴面具的第一眼,皎月清辉,落在他修长挺拔的身躯上,勾勒出了他精致立体的脸部线条,好看得如同一幅画卷。 许时念看得有些愣神,宋则之忽然往前倾了倾,戏谑出声:“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我不会反抗的。” “美得你。”许时念的语调有些急促慌张。 宋则之笑了笑,然后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另一只手举起手机。 屏幕上两张几乎贴着的脸,给人一种无比登对的感觉。 思及此,许时念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唇角挽起的弧度恰到好处。 快门连续按了几下,宋则之收了手机。 许时念以为结束了,忽然宋则之的指尖来到了她的后脑勺,缓缓地摘下了她的面具。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空气仿佛都安静了。 宋则之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许时念柔嫩白皙的脸颊,努力抑制着体内叫嚣的冲动,沉哑出声:“再合照一次?” 许时念微垂眉眼,蓦地松了口气。 差一点就想吻上去了,真是美色误事啊。 没有了面具的遮挡,宋则之又连续拍了好几张合照,许时念也凑过去看效果如何,“记得把照片都发给我。” “干嘛?收藏啊?” “日后好威胁你。” 宋则之漫不经心地回道:“那你应该拍裸|照。” 许时念:“……” 宋则之:“哦不对,你好像有。” “谁拍你裸|照了?”许时念气急败坏地瞪着宋则之,“那不过是裸了上半身而已。” 宋则之笑了笑:“今天给你补全?我就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许时念不知怎么的脸颊开始发烫,薄怒之下伸腿踢了下宋则之的脚,加快步伐离开了。 宋则之弯腰看了眼被踢的位置,下手可真不轻,都不知道心疼他。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酒店,然后坐同一班电梯上楼,因为有其他人在的缘故,宋则之又恢复到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不过许时念能察觉到不少人在偷偷地打量他,于是狡黠的眼珠子转了转后,低头在手机上按了什么。 宋则之的手机进来一条微信,他点开看了眼,眼神有些无奈地看向许时念。 许时念微抬下巴,用嘴唇指示他:快照做。 下一秒,宋则之将手里的面具重新戴到脸上,回复回去:【满意没?】许时念奸计得逞,差点笑出声,低头给他发微信。 【许时念:很满意!真乖!】 电梯里其他人间宋则之忽然戴起了面具,打量的目光全部收敛了。 到最后电梯里只剩宋则之跟许时念,宋则之凉凉地笑道:“好玩吗?” 许时念终于可以放肆大笑,磕磕绊绊地回道:“干嘛啊?不许事后打击报复的啊!” 这时电梯到达十七层,许时念见电梯门开了,出于本能意识,迅速地跑出去了。 但是她哪抵得过宋则之的大长腿,没跑多远,手腕就被他攥住了,低沉的嗓音萦绕在她的耳畔:“跑什么?我说要怎么你吗?” “你看着很像。”许时念很有危机意识。 宋则之低眸凝视着她:“那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快放开我,这里是走廊。” 宋则之不疾不徐地回道:“你倒提醒我了,有些事情该回房间做。” 许时念的脸颊蓦地染上绯色,瞪大了双眼,充满浓浓的警示:“你胡说八道什么?别忘了你还处于观察期,别惹我生气哦。” 宋则之:“吻了你两次,也没见你生气。” 许时念凶巴巴地说道:“你懂事不过三的道理吗?” 宋则之有些苦恼地轻皱了眉头,“不想懂。” 许时念见震慑住了他,底气顿时足了不少:“不想懂也得懂,我告诉你,你现在可没有能随便吻我的权利。” 宋则之幽深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许时念,低声说道:“嚣张。” 许时念很得意,“就是比你嚣张。” 两人一起往房间的方向走去,许时念先开了门,不过在进去前,她忽然踮起脚尖,一个轻吻落在宋则之的唇上。 宋则之的瞳孔微微瑟缩了下,许时念已经躲回了房间里,只留一条门缝,笑得骄纵明艳:“这是你今天的奖励。” 宋则之的脚尖下意识地动了动,许时念就当着他的面砰地摔上了门。 他用指尖碰了碰被亲吻过的地方,然后忍不住笑了。 这奖励也未免太小气了。 许时念将整个身躯摔进沙发里,手脚开心地挥动着。 这么听话的宋则之 真是太喜欢了。 她的朋友圈今天被烟花大会刷屏了,随便一个人拍的拿出来都美得让人惊叹。 许时念今天也拍了些,正准备发,先看见了宋则之两秒前发的朋友圈。 只有一张照片,正是没戴面具的他和戴了面具的她。 无声胜有声,惹人无尽遐想。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啾啾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啾啾30瓶;馒头阿珂,9瓶;farewell1瓶; 第52章 许时念以为宋则之的这条朋友圈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结果意外地平静。 太太群里仍然在嗑宋则之之前的一张路透照,将他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连一个字都没提他朋友圈的事。 一点都不科学。 除非 仅她可见。 许时念立刻给宋则之发了微信:【宋导,肖像权的费用麻烦给我结一下,谁准你随便发布我的照片了?】【之之:[转账]】。 好家伙,直接转了她6666元,充斥着一股在笑话她的意味。 【许时念:马上删掉!】 【之之:[截图]】 截图正是他自己的朋友圈,果然是仅她可见。 【之之:没官宣。】 【许时念:两个人的才叫官宣,一个人的叫独角戏。】官宣也得她配合。 从宋则之那里占到了口头便宜,许时念迈着轻快的步伐去了浴室洗澡。 半个月后,《仙尘泪》正式杀青。 一众主创合影的时候,许时念内心五味杂陈,这是她第一次全程参与自己创作剧本的电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让她收获良多。 她一直都知道一部作品需要靠台前幕后整个团队的努力才会呈现最好的效果,可这次真正参与了拍摄,她才知道这过程有多么艰辛。 现在还只是拍摄完成,接下来还有后期制作,送审万一有问题还得再修改,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曲折。 曲夏月勾住许时念的臂弯,轻叹道:“是不是很感慨万千?” 许时念微微地点了点头,《仙尘泪》对她而言算是意义比较不同的一部电影。 这是她根据男主角量身打造的,女主角又是她亲自选的,中途换了导演,她还亲自参与了拍摄过程。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期盼着能够取得佳绩。 曲夏月:“杀青宴订好了,明天晚上。” “行。” 许时念回到酒店的时候,正好跟徐浩邈在门口遇上。 其实许时念特别感谢徐浩邈,他几乎没改动她的剧本,将她想要的故事完全呈现了。 徐浩邈:“这几个月辛苦了。” 许时念:“您才是,我其实很想谢谢徐导,谢谢你对我剧本的肯定。” 徐浩邈淡淡地笑了下:“跟如此优秀的许老师合作,我很开心。” “这是商业互吹吧?”许时念被徐浩邈太过真诚的夸奖弄得有些不自在,总觉得担不起这样的评价。 “发自肺腑。”徐浩邈补了一句。 这下子许时念更窘迫了,“徐导别捧杀我了,我都要脸红了。” 徐浩邈看着许时念轻笑:“许老师无需自谦。” 许时念拿手扇了扇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讪讪一笑。 “这么巧啊,徐导,许老师。”宋则之走近两人,声线寡淡地打了声招呼。 许时念被惊了下,微红的脸颊透着些许慌张。 宋则之低眸看了眼她,凉薄的目光仿佛在说“你做贼心虚什么”。 许时念立刻扬起下巴,扯了扯嘴角回应:“宋导,真巧。” 可不真巧嘛,她每次跟异性说两句话都能被他逮个正着,简直就像大型抓奸现场。 宋则之不着痕迹地站到许时念身旁,平淡地同徐浩邈说道:“听说你们剧组今天杀青了。” “宋导消息真灵通。”徐浩邈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自然。”说话的同时宋则之瞥向许时念,像极了一语双关。 电梯来了,三个人一起进入电梯。 宋则之像是故意的,站在许时念跟徐浩邈之间。 许时念看他的时候,他一脸坦荡荡地看回去,“许老师,有什么问题?” 还顺带附赠了一枚极好看的笑容。 许时念:“……”美色/诱惑。 电梯到达十七层后,许时念跟徐浩邈打了声招呼就快速离开了。 宋则之的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许时念消失在走廊尽头。 徐浩邈:“宋导有话跟我说?” 宋则之走出电梯,看向徐浩邈的眸色已经一片平淡:“贺章年让你来的目的就不用我明说了,我看得出徐导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过是做无用功,既然剧组现在杀青了,你跟念念也就没必要再产生什么交集了。” 徐浩邈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平静地回道:“既然觉得是做无用功,宋导又担心什么?” 宋则之精致的面容半隐在阴影下,薄唇微抿,透着些许平日不常见的冷厉,半晌后他放缓低哑的语调:“我是不担心,但也不想浪费时间在一些没必要的事情上,徐导如果不惜拿前途来赌的话,我也不介意试试康世影业掌权人有多好用。” 徐浩邈不禁嗤笑了声:“宋导这是开始威胁人了?” “我并不喜欢威胁的手段。” “为了许老师,也可以一用?” 宋则之默认没答,先行迈开步伐离开。 他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停在了许时念的房间门口,按了几下门铃才来开门。 许时念没好气地问道:“你又想干嘛?” “让我进去。” “凭什么?” 宋则之慵懒地笑了笑:“因为我想多看看你啊。” 被他猝不及防的话惊愕了下,许时念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想多看看我,我就得让你看?” “你不给我看的话,我就在这里骚扰你。” “你现在这么没脸没皮了?” “追老婆必备技能——不要脸。” 许时念:“……” 最终许时念还是在宋则之不折不挠的纠缠下,让他进了房。 她正准备洗澡呢,所以床上摆着要换洗的衣服,现在宋则之进来了 许时念慌慌张张地又将衣服给收起来,脸色泛着一点不自然的绯红。 宋则之轻慢地开口:“你手上这件睡衣好像是上回我们去泡温泉时你穿过的吧?” 许时念咬牙切齿地回道:“觉得自己视力很好?要不要考虑去捐给有用的人啊?” 他说的没错,这件黑色蕾丝吊带睡裙的确是上回他们泡温泉时她穿过的。 宋则之但笑不语。 许时念将衣服丢进柜子里,经过他身旁时还不忘踹他一脚出气。 宋则之捂住被踹的部分,发出一道气声:“怎么老挑一个地方踢?我看都要淤青了。” “你少胡说了,我根本没用力。” 宋则之:“哦,原来是心疼我。” 许时念被噎了下,立即回击:“你少自作多情了。” 宋则之坐到许时念的身旁,强势地抓住她的手,但是摩挲她手指的动作又显得慢条斯理。 许时念想拒绝又觉得矫情,干脆由着他去了。 “明天杀青宴后就回宁城吗?”宋则之低声问道。 “跟夏月还有莘苒计划了出去玩一周。” “之后就回宁城?” 许时念抬眸去看宋则之,她其实知道他想问什么,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 这阵子他们都待在影视基地,就算放假也没回宁城,很有默契地不谈论回宁城以后的打算,但现在必须面对现实了。 静默了半晌,许时念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我会搬过去跟夏月她们一起住。” 宋则之的眉头蓦地皱在一起,他视线的穿透力很强,掺杂着复杂的情绪,许时念被看得有些慌,轻轻地避开了,又继续说道:“莘苒现在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就算被她撞见也无妨。” 宋则之低哑的嗓音充满了控诉:“所以就算我像上回那么威胁你,说经常去打扰,你也不惧怕了?” 许时念微垂着眉眼,低声回道:“不然你觉得呢?回宁城就当没事发生过一样?” 宋则之眸色深沉地凝望着许时念,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拨开她散落在额角的碎发,毫无遮挡地袒露心思:“要是有办法回那一夜,我真是折寿都愿意。” 许时念漂亮的眼睛蓦地睁大,然后瞪向宋则之,凶巴巴地骂道:“宋则之你有病是吧?胡说什么?” “我之前一直很介怀我的过去,那个在贺家的工具人,那个被绑架的无能者,都是我想彻底抹杀的存在,我并不想让你知道,可这偏偏又侧面反映了现在的我同样胆小,不敢直视自己的过去,我很庆幸因为你,我对过去没有了阴影,虽然代价有点大。” 许时念第一次听见宋则之的剖白,怔怔地有些失语。 宋则之的指腹轻柔地摸着许时念的脸颊,克制压抑的嗓音还是透露了些许委屈:“那你什么时候肯搬回来?” 许时念被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蛊惑了般,心跳蓦地加速起来,语调有些不稳,“看你表现。” “我现在的表现够打多少分?” “及格线都没到呢。” 宋则之笑了笑:“比我想象的分数要高一点。” 好像说错了话,许时念快速地补了一句:“你以为及格线没到是59分吗?一分也是及格线没到。” 但宋则之依然沾沾自喜,他将许时念搂进怀中,脸庞贴着她的额头,嗓音透着明显的兴奋:“念念就是人美心善。” 许时念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但好像又是她自己纵容的。 抱了许久,宋则之总算放开了她,只是盯着她的眸色深谙得像是渲染了墨般。 许时念就像出于猎物的本能似的,一下子意识到了危险,她推开宋则之,略显张皇地说道:“好了,你看也看够了,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宋则之低眸看了眼自己的双/腿/间,有些无奈地按了按眉骨。 他站起身,面色保持着沉稳地说道:“晚安吻。” “吻你个头。马上离开我的房间。”许时念的语气有着明显的急促。 给他抱一下就起生理反应,还敢给他吻? 她又不是傻的。 第53章 许时念跟曲夏月和江莘苒出去玩了一周便回了宁城。 她跟宋则之的家因为久未有人居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许时念叫了钟点工过来清扫了一番,然后给宋则之发了微信:【房子打扫好了,我搬出去了。】【之之:许老师,我算是知道什么才叫狠了。】许时念抿唇轻笑,回复回去:【最佳前妻有没有?】【之之:把“前”给去掉。】 【许时念:你什么时候杀青?】 【之之:短则半个月,迟则一个月。】 【许时念:奥利给。】 【之之:??】 【许时念:……】 许时念搬去了跟曲夏月她们一起住,虽然有跟宋则之闹别扭的嫌疑,更多的还是图个热闹。 习惯了群居生活后,她就变得不喜欢安静的环境。 不过江莘苒跟曲夏月比她忙,回到宁城不久,曲夏月就帮江莘苒接了个综艺节目,一般出去就是两天。 许时念闲着无聊,就想起了之前答应柯向晨的剧本。 柯向晨的荧幕形象向来是正面阳光的,这些年的角色挑战得也差不多了,她觉得他可以尝试一下反派。 于是征求了他本人的意见,对于挑战反派有没有问题。 柯向晨答应得很爽快,他说这些年该挑战的角色都试过了,的确想演反派看看。 反派的人设很重要,不是一味地让人讨厌就是反派的成功,所以许时念关于人设想了很久。 她花了快半个月的时间,才将人设给立好,文质彬彬,书生气很重的慈善家,实则是控制着药品走私链的幕后黑手。 他是商界的传奇人物,白手起家,创立了自己的帝国,但因为有着严重的心脏病,他掌控着许多医药公司跟医生,让他们在活体上做实验,好研制出能治好他的药。 柯向晨看到这个人设就很喜欢,在一部电影里分饰二角,而且是如此极端的两个角色,他觉得很有挑战性。 这还涉及了女一号,一名济世为怀的心脏病医生,她将所有的精力都奉献在研究心脏病上,是真真正正的白衣天使,男主角与她相识相知,甚至到了婚嫁的地步,但是结婚前夕,女主角知道了男主角控制着这个庞大且恐怖的黑暗组织。 男主角很为难,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发生这样的状况,于是用研究出来不久的药抹去了女主角的记忆。 实际上女主角并没有失忆,她一边演戏,一边收集证据,终于等到收集好了证据,可是被男主角发现了。 原来男主角早就知悉她并没有失忆,给足了她放弃的机会。 一对恋人终是走向了敌对面。 女主角被绑到了手术台上做最后的活体实验,她看着男主角落下了眼泪。 看着这悲伤的一幕,男主角的心脏蓦地紧缩疼痛,终究不忍对她下手。 在场医生对男主角抢救无效的情况下,女主角作为医生,还是没忍住救了他。 最后的最后当然是男主角的黑暗组织被揭露,他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柯向晨对这个梗概评价颇高,跃跃欲试想演了。 这毕竟是柯向晨人生的第一个反派角色,许时念想好好地打磨一下,免得将来对他评价太差,那她可就心里过意不去了。 又过了半个月,宋则之参与的《迷途》组也成功杀青了,他连杀青宴都没参加,直接回了宁城。 回到宁城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曲夏月的公寓。 来得早真是不如来得巧,他来的时候,曲夏月的公寓只有许时念跟柯向晨两个人 而且看样子还是谈笑风生的状态。 宋则之的眼神立刻掺杂了冷意。 亏他心心念念着回来,结果她倒好,跟人处得很愉快啊。 许时念没接到宋则之回来的消息,所以开门看见他微微愣了下。 而这样的反应落在宋则之的眼里,顿时多了一丝做贼心虚的意味。 柯向晨向来喜欢打击宋则之,这时候不煽风点火简直是跟自己过不去,于是慵懒地笑道:“宋导,杀青回来了啊?怎么不回自己家?” 宋则之平淡无波地回应道:“柯影帝才是,待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还是早点离开,别连累她人为好。” “是时念邀请我过来的,你自己问她。” 宋则之的目光蓦地瞥向许时念,她一个头两个大,解释道:“我最近在给柯爹写剧本,我们探讨问题。” “是吗?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拿过三届最佳导演的,可以给点意见。”宋则之的声线很平静,但又像是充满了敌意。 柯向晨笑了笑:“恐怕不好吧?宋导虽然是名导,可又不是这部电影的导演,没有必要参与其中。” 宋则之:“导演不是没定吗?你又知道我不会是导演?” 柯向晨敛了敛表情,声线沉了几分:“宋导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柯向晨:“也对,凭宋导如今的声望跟地位,想担任什么电影的导演都是一句话的事情是吧?只是我没想到宋导也有以权压人的一天。” 宋则之没理会柯向晨的阴阳怪气,而是略显委屈地对许时念说道:“念念,这里有吃的吗?我开了五个小时的车回来的,有些饿。” 柯向晨有些嗤笑地看着宋则之卖惨,果然男人在追求人方面有着一样的劣根性。 许时念当然也看出了宋则之半神半假的成分,指了指厨房说道:“你自己找找吧,我对冰箱里有什么并不了解。” “还是你跟我一起吧,毕竟我不是主人,不好意思翻箱倒柜。”宋则之一本正经地说道。 柯向晨终于看不下去了,凉飕飕地说道:“宋导既然知道自己不是主人,那么要不出去吃,要不回家吃。” 宋则之:“柯影帝嘴唇这么闲,不如多练练台词吧,我都没好意思说你快上的这部电影,台词功底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秒杀。” 柯向晨:“……” 许时念无比惊讶地看向柯向晨:“柯爹,是不是真的?” 柯向晨面色有些难看,宋则之虽然说得夸张了些,但是他不否认那个小姑娘台词功底确实很好。 “反正马上要上了,我们到时候买票去支持一下。”宋则之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 柯向晨蓦地站起身,看向宋则之的神色充满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宋则之:“好走不送。” 许时念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干嘛打击我柯爹?” “你没听出是他先打击我的?”宋则之替自己叫屈。 许时念看向宋则之,淡淡地回道:“没听出来。” 宋则之:“……”这偏颇得如此明显,当他是纸糊的吗? 许时念最终下了饺子给宋则之吃,手法简单,不必花什么心思。 宋则之一下子光盘了,眸底充满满足。 看他吃完了,许时念开始赶客了:“今天夏月跟莘苒会回来,你早点走。” 宋则之勾唇浅笑,慢条斯理地给两人倒上茶水,问道:“那是不是明天她们不回来,我可以迟些走?” 许时念嗤笑一声:“你倒是会胡乱解读别人的话。” 宋则之:“是比别人会多思考一番。” 许时念又让宋则之多坐了半个小时,赶客的态度坚决了不少。 他开了五个多小时的车,今天又是一大早起来,身体很疲乏,所以也没久待。 许时念将宋则之送到门口,叮嘱他开车小心点。 这时宋则之忽然伸手勾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许时念整个人被他压进怀中,脸颊的肤色顿时绯红起来,怒嗔道:“宋则之,别给你点好脸色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松开。” 宋则之的脸上是闲散慵懒,他低眸看着许时念这张娇艳动人的脸蛋,像在欣赏一件最精致的艺术品。 许时念被他火热的视线盯得有些缺氧,于是拿漂亮的眼睛去瞪他,“宋则之,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你倒说说我现在什么身份?”宋则之用下巴摩挲着她的脸颊,嗓音低沉,“要是敢说个‘前’字,我就在这里办了你。” 许时念还真有点被恐吓住了,她发现他特别在意这个“前”,就像戳中了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经般。 静默了几秒,许时念才出声:“抱够了就放开我,要喘不上气了。” 宋则之勾起唇角,声音压得很低:“我们最长的接吻是多久来着?抱这么一会儿应该不至于喘不上气。” 许时念脸颊通红,下意识地抬眸想瞪他,结果双唇忽然被封住了。 宋则之灼热的气息渡过来,极尽温柔地舔舐扫荡。 许时念浑身都发热发烫起来,刚有点抵触意图,宋则之就马上强势起来,压着她更深入地缠绵交融。 粗重的喘息落在空气中,让周遭的氛围瞬间旖旎了起来。 好半晌,许时念才从这场角斗中解脱出来,她的双眸水雾氤氲,眼尾还染着一点红,看上去娇媚夺目。 宋则之刚准备开口,大门从外打开了。 曲夏月跟江莘苒看见这一幕,怔怔地眨了眨眼睛,一副“我们什么都没看见”的无辜神色。 许时念的神经迟钝了几秒,立刻出手去推开宋则之,被好友当面撞见这种场面,简直想找地洞钻。 宋则之的脸色倒一如既往地沉稳,低声说道:“我明天再来。” 曲夏月轻笑道:“宋导再见,欢迎明天再来。” 许时念凶巴巴地吼道:“曲夏月!” 曲夏月:“害什么羞?” 江莘苒摸着下巴,狡黠地笑道:“原来这就是嗑CP的好处,直接将糖喂进嘴里。” 许时念:“……” 第54章 宋则之每天过来报到,见许时念在忙,他就自己看电影,她如果不忙,更好了 亲亲抱抱举高高不在话下。 被撞见的次数多了,许时念脸皮也厚了。 如果宋则之正巧碰上柯向晨 那画面简直没法看,各种没营养攻击。 总体来说平淡中掺杂着有趣,有趣中透着甜蜜。 时间进入十一月底,许时念完成了剧本创作。 柯向晨拿到手后,立刻发了微博。 【柯向晨:许老师的专属定制,[比心]@许时念。】这条微博立刻引发热议,柯向晨的微博堪称广告博,除了莫得感情地宣传还是宣传,基本不会发日常生活,可这条微博的亲昵口吻任谁都看得出来。 #柯向晨许时念疑似恋情曝光#的话题迅速地冲上首位。 话题下不少所谓的内围跳出来爆料。 【碰见过两人同进酒店房间,[照片]】 【这是座机拍的吗?说是我跟柯向晨都行。】 【看见过他们私下单独吃饭,举止亲密。】 【听说已经买房同居中,我哥是中介。】 许时念刷到这些言之凿凿的话,差点就气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再往下看了看,她更惊悚了。 【要是再加上宋则之就更完美了,最佳导演+金牌编剧+双料影帝,简直是无可匹敌的黄金组合。】她看是修罗场差不多。 平时已经够吵闹了,再待在一个剧组,根本就是针尖对麦芒啊! 宋则之的微博虽然跟僵尸博差不多,但偶尔也会冲冲浪,不被时代抛弃。 这不巧了,正好也看到了这个话题。 一手滑,对这条微博点了赞。 虽然他的团队很快发现通知了他,不过截图已经被营销号给搬运了。 【有生之年系列吗?柯向晨跟宋则之即将合作?王不见王的传说马上要被打破了!】在宋则之那年以黑马之势斩获最佳导演的时候,采访时就有人问过他,有没有想过跟影帝柯向晨合作,宋则之语气寡淡地回说没想过。 娱乐圈的人说话一向圆滑,像宋则之如此直白基本上是在得罪人了。 不嫌事大的记者迅速将宋则之的话转告了柯向晨,柯向晨态度谦和,可回答如出一辙,高攀不上。 两家的怨就此结下。 营销号下双方粉丝果然吵开了。 【倒贴biss!不想沾屎!】 【嘴臭粉请独立行走,你割割都说高攀不上了,勿cue你爹!】【高贵宋是离了许大编剧不会导戏了吗?这是又来当腿毛了?xswl!】【嘴臭粉这捧臭脚的架势才是娱乐圈第一笑话,许时念算什么?!也就你们家没眼见的当个宝。】【有病?觉得我们女神家没粉吗?】 很快许时念家粉丝跟柯向晨家粉丝联合起来组团狙宋则之的粉丝。 宋则之看了无比心塞。 粉丝吵架他向来没兴趣看,觉得是一帮三次元太空虚的人,才会在二次元找存在感。 但这次不同,涉及到了许时念。 于是找人弄了个小号,一边吹嘘许时念,一边狂骂自己。 但是他太过真情实感,像极了许时念的披皮黑,被许时念家为数不多的粉丝狂嫌弃,让他闭嘴。 差点让宋则之心肌梗塞。 几天后,宋则之要飞帝都,主持一场康世影业主办的活动。 媒体们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询问他关于之前是否手滑点赞。 宋则之一派沉敛从容地回道:“我跟许老师合作了这么多次,对她的才华向来赞许有加,自然希望能够再合作。” “那是否代表着会跟柯向晨影帝首次合作?” 宋则之语调很平淡:“只要大家还在这个圈子,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这形同松口了,媒体们一片哗然,点赞的事情不用说了,必定不是手滑。 贺章年是在活动快结束的时候到的,他出现得低调,让保镖们将一切想上前寒暄的人都挡了回去。 休息室里。 贺章年慢条斯理地煮着咖啡,声调透着慵懒:“有没有考虑将重心转移到帝都?” “没想过。”宋则之回答得很干脆。 贺章年看他一眼,轻嗤道:“恋爱脑。” “估计你一辈子都没机会知道这是什么了。”宋则之不客气地回击。 “笑话,我根本不想知道。” “听说你最近在跟某家千金相亲,恭喜哦。”宋则之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 贺章年不痛不痒,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婚姻会是一种追求利益的手段,“女人不能惯的,否则上房揭瓦有你受的。” 宋则之:“我乐意。你叫我来就为说这些?没事我走了。” “妈病了。” 宋则之的眸色微怔了下,淡淡地问道:“她怎么了?” “重感冒一个多星期,昨天住院了,医生说是肺炎。”贺章年的目光瞥向宋则之,“你愿意的话,去看看她。” “我晚上的飞机要走。” 贺章年的眉头轻皱了下,不过也没说其他。 是不是借口两人都心知肚明。 这时候宋则之的电话响了,来电的是曲夏月。 他来之前听许时念说过,江莘苒跟曲夏月也在帝都,好像是江莘苒有个品牌站台,还会有个重要试镜。 他看了眼屏幕,接了起来:“夏月,什么事?” 因为许时念搬去了曲夏月的公寓,宋则之经常去打扰,所以跟曲夏月和江莘苒两个也渐渐熟了起来。 听见曲夏月的名字,贺章年手上的动作微顿了下。 “试镜被临时放鸽子?” 曲夏月:“是,所以能否麻烦宋导帮我们打听下,为什么被临时放鸽子,是不是内定了什么人?” “我问问人吧,你们稍等一下。” 宋则之挂了电话,看到贺章年还在,干脆直接问他了,在帝都没什么人能比贺章年更好用了,“7楼的试镜你知道吗?” “我现在又不管康世影业的事情,哪有闲情管什么试镜?” “在我面前就别装了,随便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 “你这么热心干嘛?” “打不打?不打我自己找人问。” “你指使我做事的态度是不是要好点?” 宋则之:“贺总。请。” 呵。阳奉阴违。 贺章年拨打了个电话,很快就问出了始末。 像江莘苒这种没靠山没后台的人,取消她的试镜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连理由都不用给,她能如何? 显而易见的事情,被有后台的人给挤了呗。 贺章年:“让她们打包回宁城吧,这个角色不用争了,余氏的千金在帝都都是横着走的,她想要这个角色,谁都得让道。” 宋则之神色有些凝重,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想帮她们争取一番。 一是出于她们是许时念的好友,二是他看得出曲夏月跟江莘苒都很真心地对待演戏这份工作,有这份热忱,怎么都得有个公平的机会? 宋则之看向贺章年,沉声发问:“有你横吗?” 贺章年笑了笑:“自然没我横。可我凭什么帮忙?她们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是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则之:“……” 贺章年:“我走了。还有我奉劝你一句,你在帝都根基不深,别不知所谓地得罪人,还要我帮你擦屁股。” 宋则之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告知了曲夏月事情始末。 曲夏月其实也大致猜到了,没有够硬的后台,不可能直接取消试镜,连个过场都不走。 宋则之:“我可以帮你们约见制片人,但能否改变主意,还得靠你们自己,但是我想你应该也清楚,希望渺茫。” 这是他能帮得上的忙。 能让贺章年说得出横的人,这后台可以想象。 康世影业纵然是娱乐圈的龙头公司,但也仅限于娱乐圈而已,在帝都这座城市里,只是九牛一毛,不说他有没有能力与人抗衡,就算真的有能力,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他何必呢? 又不是许时念。 大概他身上流的也是寡情薄意的贺家血吧,在帝都这片土地上显得尤为明显。 江莘苒很沮丧,她接到试镜通知时别提有多高兴了,结果都到酒店了,竟然跟她说不必试镜了。 曲夏月收到了宋则之发来的地点跟时间,他还安排了两个处事圆滑的人前去帮忙。 看见是男士,曲夏月不可避免地松了口气。 其实她对帝都这座城市同样有阴影,尤其是在包厢会见高层这种事情。 几年前,她被带到封闭的包厢里,被不怀好意的人灌酒灌药,神志不清,险些出事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江莘苒很快注意到了曲夏月面色苍白,低声说道:“要不夏月姐,我们还是算了吧,一个角色而已,下次还会有机会的。” 曲夏月敛了敛表情,不让负面的情绪传达给江莘苒,平静地说道:“没事的,来都来了,还是争取一下吧。” 好在这位制片人还算客气,大致是看宋则之的面子,只是始终没松口。 算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没有更失望罢了。 对方毕竟是有名的制片人,酒席上曲夏月还是热情地招待了一番,不可避免地喝了点酒。 散席后,曲夏月想去厕所清醒一下,让江莘苒先叫车等她。 没想到从厕所出来时,正好碰上了贺章年。 贺章年好整以暇地笑了笑:“该说曲小姐是贵人多忘事还是记吃不记打?” 他嘲讽的意味都快盖过厕所的檀香味了,曲夏月一直记得他曾经的搭救,想着有朝一日好好报答。 现在看来 她可真够自作多情的。 酒精让曲夏月的胆子大了不少,她朝他吹了口气,笑容娇媚,然后低声说道:“滚开。” 贺章年神色沉稳淡定,这点攻击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正欲开口说话,忽然 响起了一道尖锐的女声,“你这个贱人。” 等曲夏月反应过来时,只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将她因为喝酒而有些迷醉的意识彻底唤醒了。 她眉头紧锁地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女人,她长得很漂亮,漂亮得无比张扬,不仅没有因为扇了她一巴掌而有所抱歉,看上去还嫌不够,要不是被贺章年扼住了手腕,曲夏月觉得她撕了她都有可能。 贺章年:“钟楚楚,你发什么疯?” 钟楚楚气急败坏道:“我发什么疯?你不陪我爸妈,就为了这个女人?” 曲夏月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简直是天降无妄之灾,虽然愤怒,可又不得不将这口气咽下,能如此嚣张的人,不是她轻易可以开罪的。 贺章年眉头微皱地问曲夏月:“你怎么样?” 钟楚楚更气得发狂:“你还关心她?” 第55章 贺章年看着钟楚楚的眼神带了点冷意,语气无比寡淡:“你该庆幸我跟她没关系,否则这一巴掌的后果你付不起。” 曲夏月:“……”妈的,被莫名其妙扇了巴掌还不算,这个渣男还要在她伤口撒盐?她真是倒了血霉。 钟楚楚半信半疑地看着曲夏月,“你跟她没关系?别以为我没看见她刚才撩你。” 曲夏月:“……” 贺章年瞥向曲夏月,眸底有些打趣,曲夏月愠怒地瞪回去。 两人的眼神交流让钟楚楚刚有点下去的火焰又蹭地冒上来,张牙舞爪地骂道:“我撕了这个小贱人。” “钟楚楚,适可而止,闹得太过分,难看的是你自己。”贺章年的脸上始终不咸不淡,一点波澜起伏都没有。 “你这么偏袒她还说自己跟她没关系?” 曲夏月懒得在这里跟他们斡旋,捂着脸颊径自绕过,她来这趟帝都不仅没收获,还被人无缘无故地扇了巴掌回去,想想就梗塞得厉害。 到了酒店门口,江莘苒一眼就注意到了曲夏月脸上的红肿,忿忿不平道:“夏月姐,怎么回事?” “没事。”曲夏月反应很平淡。 这种恃强凌弱的把戏在娱乐圈最是常见,能怎么办?没有足够的能力,回击就是以卵击石,她深谙这个道理。 所以再难过再愤怒,也只能咬牙忍下。 江莘苒忽然涌起了一股内疚感,“要不是为了给我争取这个角色,你也不必受气了。” “我是你的经纪人,为你争取是工作本分,别想太多了,车子来了吗?” “快到了,刚才看还有两分钟。” 很快响起了一道车子喇叭声,只不过黑色的劳斯莱斯怎么看都不会是叫的网约车。 后排的车窗落下,贺章年英俊的面庞探出来,淡淡地说道:“我送你们。” 江莘苒攥紧了曲夏月的手臂,而曲夏月看都没看贺章年,低声问江莘苒:“车牌号多少?是不是后面那辆?” 江莘苒再迟钝也能觉察出他们两个人之间气氛的诡异,何况她天生八卦敏感,小声回道:“好像是。” “那走吧。” 两人刚迈出了一步,贺章年沉稳的声线再次响起:“不是想要陈导那部电影的女一号吗?” 曲夏月的步伐被迫停住了,她看向贺章年,眼底有些波动,低哑地问道:“你说真的?” 贺章年:“所以要不要上车?” 曲夏月站在原地有些迟疑踌躇,还是江莘苒先开口了:“夏月姐,我觉得还是算了。” 曲夏月:“我们上车。” 贺章年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曲夏月率先坐进车里,江莘苒想了想,然后坐到了前座。 贺章年:“老王,挡板升一下。” 江莘苒下意识地看了下后排,眸底是不加掩饰的惊愕。 曲夏月:“……”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秘密,不需要隐私空间好吗? 贺章年的视线瞥向曲夏月红肿的脸颊,低沉地说道:“角色不必试镜,你让你的艺人直接进组就行了。” 曲夏月好看的眉眼微蹙了下,她自然也猜到了这应该是她无缘无故被那个叫钟楚楚扇了有巴掌的缘故,于是声调淡漠地回道:“贺总不觉得这笔生意亏了?”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扇你巴掌的是钟楚楚不是我,就算我冷眼旁观,你也不能怎么样。” 曲夏月紧抿双唇,她就算不如他们出生显赫,可也是有情绪的人类,被人无缘无故扇了一巴掌,生气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语气上多少有些冲,毕竟这个男人就是罪魁祸首。 曲夏月敛了敛情绪,淡淡地说道:“我们只求一个公平的试镜机会,谢谢贺总了。” 贺章年:“呵。随便你。” 许时念得知了在帝都发生的事情,就有些迁怒宋则之,但又不能将曲夏月的过去和盘托出。 宋则之虽然觉得自己无辜,可现在他毫无原则跟底线,气受着,还得将她当老佛爷似的哄着。 好在几天后曲夏月通知许时念,江莘苒的试镜通过了,她们会先回宁城。 许时念对宋则之才和颜悦色起来。 许时念写给柯向晨的电影正式确定了名字,叫《揭面》,既是揭开男主角的另一张面孔,也是揭开这个社会的阴暗面。 出品方确定了是康世影业后,开始建组筹备,宋则之相对而言忙了许多,没再经常来曲夏月的公寓报到打卡。 时间转瞬即逝,当意识到街上的气氛浓烈时,许时念才发现又到圣诞节了。 无论是店铺还是商场,到处都张贴着跟圣诞节相关的元素。 江莘苒进组了,曲夏月陪着一起,而宋则之为了筹备《揭面》的事情,也快半个月没露面了。 静谧的公寓显得特别冷清。 许时念买了一颗树跟一些装饰物,闲着无聊打发时间。 在动手装饰前,她先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组成九宫格发朋友圈。 【就算一个人也可以很快忙完的,握拳~】 仅宋则之可见。 发完后许时念勾唇将手机放到一边,追老婆的路上怎么可以少了圣诞节这种仪式感的节日? 就看他有没有自觉了。 曲夏月公寓的音响效果虽然不如宋则之那间影音室,不过也是上乘。 许时念单曲循环了《精lebells》,然后点了一顿圣诞大餐,开始装饰圣诞树。 门铃响的时候,许时念以为是圣诞大餐到了,看见门口的是宋则之之后,慵懒地笑了笑:“宋导,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宋则之站在台阶下,皎洁的月色如轻纱般覆盖在他的身上,将他映衬得朦胧柔和,他的嘴角往上挽起一抹弧度:“怕你一个人忙不完。” “没有诚意,我都忙了一大半了。”许时念的语气带着一丝娇嗔,她让开身躯,将半成品的圣诞树露出来。 宋则之走上台阶,低眸凝视着许时念:“那剩下的都交给我?” 许时念放开门把,率先进了屋,然后拿起一顶帽子,宋则之看了一眼,不确定地问道:“一定要戴?” “或者你喜欢戴驯鹿的头箍?我也准备了。” 宋则之:“算了,还是帽子吧。” 见宋则之认命的模样,许时念忍俊不禁,她招呼着宋则之低下身躯,动作温柔地给他戴好帽子,接着狡黠地说道:“圣诞老人不会是空手来的吧?” 宋则之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个方形盒子,眸底含着浓浓的笑,“幸好我今天准备了,不然你今天是不是又得嫌弃我?” 许时念挑了挑眉,“不然呢?” 这不就是小情侣的把戏?不会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许时念接过宋则之的礼物,语调轻缓地问他:“你想我现在拆还是等你走了再拆?” 宋则之的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还是你一个人的时候再拆吧。” 许时念忍不住笑出声:“你是担心我嫌弃你的礼物吗?” 宋则之睨她一眼,开始动手装饰圣诞树。 许时念盯着礼物看了几秒,没管住手,拆了包装。 打开绒布盒子,一款细细的白金手链,中间的英文字样依稀可见是“MyLoveS.N.”。 许时念在自己手上比划了半天,忽然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骨节分明的大掌接过她手上的手链,精致立体的脸部线条微微有些紧绷,在许时念开口前,他先沉声说道:“就算土,也得戴着。” 许时念端详了几秒,笑得眉眼弯弯:“你也知道土啊?” “真的土?”宋则之有些不悦。 “土爆了。”许时念尽情地嘲笑道。 “那我换一份礼物给你。”宋则之作势想解掉她腕上的手链。 许时念赶紧捂住,着急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送给我了还想收回?” 宋则之的动作一顿,瞥向许时念的视线带了点深意,“所以在耍我是吧?” “我哪有耍你?”许时念意识到危险,立刻矢口否认,“本来就土,不过以你的资质,这种级别的礼物还尚可。” “呵。这么勉强还是算了。” 许时念紧抓着自己的手腕,气呼呼地瞪了一眼毫无情趣的男人,“你是不是想被赶出这道门?” 宋则之:“不想。” “快动手装饰圣诞树,待会儿圣诞大餐就到了。” 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 宋则之将最后的几件装饰物搭在树的顶端,然后亮起了灯。 五彩缤纷,绚烂夺目。 将圣诞节的气氛渲染得很浓烈。 许时念将大餐摆到餐桌上,宋则之闲庭阔步地走到她的面前,低沉地说道:“merrychristmas。” 在柔和灯光的衬托下,他的双眼显得更为深邃柔情。 许时念感觉像被吸进去了似的,心跳紊乱。 宋则之伸手细细地摩挲着她的脸颊,一个轻吻落在她的眉心,哑声开口:“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可不保证你能不能吃上这顿圣诞大餐。” 许时念的脸颊蓦地红起来,双眸有些许氤氲,娇嗔地睨了他一眼,然后拉开自己的椅子,故作镇定地说道:“要凉了,我开动了。” 宋则之唇角轻勾,显得心情很好,他拉了一张椅子坐到许时念的身旁,磁性的嗓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畔响起,“念念,我想坐这里。” “随便你。”许时念眼都没抬一下,快速地回应。 “你是不是热?耳朵有点红。”宋则之揶揄地笑道。 许时念终于拿正眼看他,饱含嗔怒地警告:“我看你挺想被赶出门的。” 宋则之笑了笑,笃定地说道:“你不会的。” 许时念:“……”自信什么?哼。生气。 第56章 席间宋则之挨得近,充满了故意吃豆腐的嫌疑,于是许时念狠狠地踩了他两脚,结果 作茧自缚tt。 膝盖撞到了桌子还不算,酒杯里的红酒悉数洒到了裙子上。 气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宋则之调笑道:“你这行为该叫什么?” 许时念张了张嘴,愠怒道:“闭嘴,咬你信不信?” 她都这么倒霉了,狗男人还说风凉话,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渣男。 下一瞬间,宋则之站立起身,又拉开许时念的椅子,然后弯腰将人横抱在怀中。 许时念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从善如流地搂住宋则之的脖颈,傲娇地说道:“你是罪魁祸首,这点服务算是补偿也不为过。” 宋则之垂眸看了她一眼,低笑道:“我还可以服务更多,试试?” 许时念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语调也多了一丝慌乱,“不需要。” 宋则之将人抱到沙发上,动作轻缓地撩起她的裙摆,许时念的双腿瑟缩了下,但很快就被一双温热的大掌给掌控住了。 “我没事。”许时念的声音有着明显的波动。 “淤青了。”宋则之看着伤处,低哑地说道。 “过两天就散了。”许时念慌张地想将裙摆放下来,可宋则之的手掌丝毫没退让。 他看向她,眸色浓稠如墨染,仿佛流转着万千思绪,将冬夜的空气都烧得滚烫起来。 许时念轻轻地避开,微垂眉眼,声线低低地发问:“宋则之,你还吃不吃了?” “你说这句话,很容易让我误会的。” 听见宋则之沉哑的声音,许时念蓦地抬眸,乌黑的双眼是藏不住的惊愕,手指很快就指向餐桌上吃了一半的圣诞大餐,急促地解释道:“我是说那。” “我知道你说那,难道还指你自己啊?” “当然不是。”许时念快速地应了一句。 氛围忽然地静谧了下来,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般。 许时念修长葱白的手指搅弄着裙摆,不知道该如何化解此刻的尴尬。 紧接着下一霎那 她淤青的伤处就感觉到一阵轻轻的吹拂,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温柔。 许时念忍不住看过去,只见宋则之半蹲在她的身旁,又是一阵温热的气息覆盖而下,她的瞳孔微微放大,脱口而出唤道:“宋则之。” 可短短的三个字让气氛又陷入了另一重紧绷中。 许时念的双手捂住嘴唇,脸颊迅速地红起来,刚才那声“宋则之”声线绵软,暧昧旖旎,像极了床笫之间她讨饶的声调。 对上宋则之带着深意的目光,许时念想也不想,先声夺人道:“你好端端地干嘛对着我伤口吹气?我没这么娇弱。” 宋则之直勾勾地看着她,声线淡然:“你还真是没良心。” 许时念自知理亏,想缩回脚,结果 宋则之用力地摁住了许时念的淤青处,她痛得直低吟,凶巴巴地瞪向宋则之:“你想杀了我吗?” “不是说没事吗?不是说没那么娇弱吗?”宋则之的声音平静无波,感觉在故意报复她。 许时念扁了扁嘴巴,双眸像蒙了层水雾般,委屈又无辜:“宋则之,你这头猪!” 宋则之将许时念的腿平放在自己的脚上,用力地揉捏着那块淤青,低沉地说道:“这样散瘀快。” “一点都不稀罕,痛死我算了。” “忍一下。” “忍不了!” 宋则之:“那我给你吹吹?” 许时念瞪向宋则之:“不是说这样散瘀快吗?你想前功尽弃?我白痛了?” 宋则之笑了笑,许时念又忍不住发难:“你笑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是个小作精?” “我什么都没说。” “我看你就是这么想的。”许时念得理不饶人地继续逼迫。 宋则之在她耳边轻声哄道:“你越麻烦越好,我乐意伺候你。” 许时念微微垂下眼睑,浓翘的睫毛颤了颤,瓮声瓮气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想反悔。” “嗯,我说的。” 宋则之一手压着许时念的小腿,一手揉压着她膝盖上的淤青。 大概是痛到麻木了,许时念没了一开始激烈的反应,由着他这么动着。 半晌后,宋则之的手终于离开了她的膝盖,许时念下意识地想收回自己的腿,宋则之却先一步伏低了脑袋。 许时念慌张得身躯都紧绷了,低喃道:“宋则之,你别。” 静谧的室内,浓情迅速地狂烈起来。 许时念抿紧了双唇,白皙的手蓦地握紧,感觉空气稀薄了许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近乎窒息的感觉才有所缓和。 宋则之直起身躯,往日里沉静清冷的神色不再,换上了不加掩饰的渴求,许时念有点退缩,而宋则之也觉察到了她的意图,不由分说将人抱坐在自己腿上。 许时念的手掌抵推着宋则之的胸膛,像是抗拒他的靠近,又仿佛是在欲拒还迎。 宋则之定定地看着她,溢出来的嗓音慵懒散漫,“你诱惑我来的,是不是该适当地给予一点利息?” 被说中了目的,许时念脸上的潮红迅速地蔓延,她撇开脑袋,不服气地回道:“那你可以不来啊,我可没逼你一定要来。” “就算你不诱惑我,我赴汤蹈火也得赶到。” “那你就别想将责任推到我身上。”许时念的底气立刻足了起来。 “刚才喜欢吗?”宋则之忽然说道。 许时念面红耳赤,半天没说出话来。 能说不喜欢吗?肢体亲近是两情相悦下再正常不过的表达方式,何况现在的氛围将这种冲动又扩大了好几倍。 宋则之慢慢地靠近,再度与许时念耳鬓厮磨,濡湿的气息晕染着她的耳廓。 许时念伸出手臂,勾住了宋则之的颈项,双眸渐渐迷离。 从耳畔吻到脸颊,再到许时念娇艳欲滴的双唇,宋则之的呼吸也不再平静,变得急促火热。 房间的空气像是承受不住这炙热般,温度蓦地攀升。 许时念微扬着下巴,脑袋空了似的,只能感受到双唇上的碾转跟气息的掠夺。 半晌过后,她才睁开迷离的眼睛。 此刻两人的姿势已不再如刚才那般坐着,视线上方是宋则之紧绷的下颌线,他的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幽深晦暗的眸底流转着某种再熟悉不过的情动。 许时念眨了眨眼睛,脸上的潮红迅速蔓延,宋则之缓缓地靠近,嗓音喑哑低沉地喊她:“念念。” 这两个字像会蛊惑人般,让许时念顿时失了抵抗的意识。 唇瓣再次缠绵在一起,气息交融,被刻意隐忍的欲|望几乎喷薄而出。 而就在这时,大门忽然敞开 “surpri色……”先扬后抑的女音缓缓落下,屋内的四人面面相觑。 几秒过后,许时念才像反应过来,捂住了滚烫发热的脸颊,闭上眼睛逃避这尴尬的现实。 不是说在剧组有事不回来吗?不是说让她自己一个人潇洒吗?不然她也不会勾着宋则之过来,不会由着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 宋则之坐起身,被撞破好事的郁闷很明显地落在脸上,凉凉地瞥了肇事者们。 曲夏月跟江莘苒互相眨了眨眼睛,低声说道:“惊喜变惊吓了。” “我们是不是要被凌迟处死了?” 曲夏月轻咳了两声,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马上离开,你们继续。” 许时念:“……”继续什么啊? 随着房门关闭的声音后,室内一片静默。 许时念将裙摆撩下来,然后也坐起身,她用脚尖踢了踢宋则之的腿,低如蚊呐地开口:“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宋则之气势逼人地看向许时念,“你就让我这么不上不下地回去?” 许时念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时机不对,我也爱莫能助。” 宋则之抓住许时念的脚腕,将她整个人拽进怀中,声音沉沉地开口:“想我就这么算了也行。” “有条件?”许时念轻轻地拽着他的衣襟摩挲。 宋则之:“搬回家去。” 许时念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去看宋则之。 宋则之不给她再逃避的机会,郑重说道:“搬回去,我可以接受睡客卧,只要你不愿意,我绝对不勉强你任何事情,而且我现在回家的次数不多,给足你想要的空间。” 许时念有点迟疑,但是她也知道长期住在曲夏月这里实属不便,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尴尬的不只她,还有曲夏月跟江莘苒。 宋则之见许时念有所松动,再接再厉道:“如果我回家,一定事先通知你,你不愿意看见我,我就不出现,可以吗?” 许时念漆黑的双眸盯着宋则之瞧,漫不经心地开口询问:“这么委曲求全宋导都愿意?” “我有权利不愿意吗?”宋则之有点闷,可只有将人先哄回了家,接下来才能有进一步的要求。 思索了半晌,许时念总算松口了:“行吧,我收拾一下搬回去。” 宋则之:“就明天吧。我过来帮你搬。” 许时念瞟他一眼:“你还挺迫不及待。” 能不迫不及待吗?箭在弦上被人打断,他可不想多来一次。 宋则之走之前,还压着许时念来个深吻才罢休。 她捂着滚烫的脸颊,等这股热意退散了后给曲夏月发了微信。 【许时念:行了,回来吧。】 不消十分钟,曲夏月就跟江莘苒探头探脑地进来了,语调揶揄:“宋导走了啊?” 许时念:“不是说不回来吗?” 江莘苒靠在曲夏月的肩上,调皮地开腔:“怪我们了怪我们了。” 许时念一个抱枕丢过去。 曲夏月跟江莘苒一人一边占据许时念的两旁,严刑逼供道:“在我们不在的时候,进展很快哦。” “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说你们哪,迫不及待,连回房间的功夫都没有。”曲夏月啧啧嫌弃道。 许时念的脸颊蓦地又滚烫起来,她竟然忘记了这是曲夏月的公寓,沙发是属于公共财产,她万一真跟宋则之在上面做了什么 恐怕得换沙发了。 许时念抽出被她们两个架着的手臂,强装镇定地说道:“对了,我明天应该要搬回去了。” “哦~~”曲夏月跟江莘苒一副了然明白的神秘笑容。 许时念:“只是搬回去而已,你们别想多。” “我们想什么了吗?”曲夏月跟江莘苒装傻充愣。 “懒得理你们,我去收拾行李。” “打扰了你跟宋导,我们实属抱歉!” 许时念转过身,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们一眼。 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qaq。 作者有话要说: 给预收文《失忆后成了小白菜》打打广告,有兴趣的可以动动手指收藏一下,感谢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玺老婆15瓶;鹿鹿10瓶;farewell2瓶; 第57章 翌日早上九点,宋则之准时到了曲夏月的公寓帮许时念搬家。 两个行李箱,标志着这几个月的风波基本平息下来了。 回到他们自己的家,宋则之率先开口:“我已经将客房整理出来了,哪天回来的话,会住那个房间。” 许时念别有深意地看向宋则之,只见他的双眸平淡无波,她轻笑道:“你这招是不是叫欲擒故纵?” 宋则之:“我称之为自觉。” 呵。自觉。 宋则之将许时念的行李搬回主卧,还很贴心地问道:“需要帮你挂到衣帽间吗?” 许时念:“不用。”内衣裤都在行李箱里呢。 “我今天没事。”宋则之没立刻离开主卧,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许时念很有警觉意识,该不会是要继续昨晚被打断的事情吧? 宋则之勾唇浅笑:“你在想什么?” 许时念佯装收拾行李,声线平淡地回他:“我能想什么,你要一直看着我收拾行李?” “很赏心悦目啊。” “你这样看着我,我不自在。” 宋则之凑近了几分,低沉地发问:“为什么不自在?” “你试试被人一直盯着。” “被你盯着,我很乐意。” 许时念娇嗔地瞪向宋则之:“我才搬回来,你就露出狐狸尾巴了?不是说我让你干嘛就干嘛的吗?这么快忘记了?” 宋则之故作委屈地喟叹了一声,“我想多看看你也是错?” “你这样色|情地看着我,就是错。”许时念不满地嘀咕一声。 宋则之嘴角玩味,声线慵懒地说道:“我怎么就色|情了?” “你心知肚明。”眼神能扒衣服的话,她现在已经浑身赤|裸了。 宋则之笑了笑:“我现在去超市买菜,中午我做给你吃?” 还真的有点想念宋则之的厨艺了,自从进组后,吃的全是外面的口味,有些腻了。 “嗯嗯。”许时念的尾调上扬,充满了期待。 宋则之离开后,许时念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将东西规整好。 然后站起来后 忽然觉得腿|间有什么热意涌出来。 不会这么凑巧吧? 许时念进了浴室查看了下,内裤上那片腥红再明显不过。 还真的来例假了。 她随手打开旁边的抽屉,结果空空如也。 这才想起来上回去剧组的时候,将剩余的卫生巾都打包带走了。 玩她呢。 许时念回房间拿了手机,编辑了条微信发给宋则之。 【回来了吗?】 几秒后,宋则之就回复过来了。 【之之:想我了?】 许时念刚输了“想你”两个字,结果一不小心就发出去了。 她已经动作很快地按了撤回,结果宋则之估计是一直盯着屏幕,回的速度更快:【真的??】【许时念:想你帮我买点东西。】 【许时念:↑这才是完整的话。刚才一不小心就发出去了。】【之之:许老师,你玩弄他人感情。】 【许时念:你没这么脆弱。】 【之之:不。我很脆弱。[心碎]】 【许时念:[比心]】 【之之:要买什么?】 【许时念:[图片]】 她将自己日常用的牌子发了过去。 【许时念:照着图片买就行了。】 【之之:……】 这六个点的意思,许时念好像挺明白的。 昨天气氛正浓时被曲夏月她们打断了,好不容易哄着她回家了,她现在又来例假了。 宋则之推门进来时,虽然面容一如既往的淡然矜贵,可将黑色塑料袋递到许时念手里的那一刻,手背上的青筋特别明显。 许时念接过来查看了下,没买错,笑着说道:“谢谢宋导。” 宋则之:“就这样?” 许时念又踮脚亲了他一下,“谢谢宋导。” “我去厨房。” 还不如不亲呢,这一撩更上火。 宋则之将买的菜拿到厨房,洗菜的同时,沉郁的心情微微缓解了一点。 许时念去楼上换了裤子,步伐轻快地拿到厨房。 宋则之看她一眼,声线清冷地说道:“你去外面等着。” “我给你打下手。” “你会什么?” “你别看不起人,我手可巧着呢。”许时念为自己摇旗呐喊。 宋则之手上的动作微动,幽深的双眸看向她葱白小巧的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许时念被看得心慌了下。 沉吟了片刻,好像明白了怎么回事,她蓦地缩回自己的手,气急败坏道:“你别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宋则之很淡定地说道:“你知道我想什么?” 许时念抿唇没说话,不是太好猜了吗? 宋则之收回视线,又专心地对付着自己买的食材。 这让许时念进退两难,帮不是,不帮也不是。 “出去坐着,你的手不适合干这种粗活。” 不适合干这种粗活?那适合干什么活?许时念脑子里的颜色瞬间变了。 她的脸颊浮上潮红,又不小心被宋则之抓了个正着,他慢条斯理地笑了笑:“许老师,你脸红什么?” “你还说?”不是他故意带偏,她能东想西想,让精明的脑子装满黄色? 宋则之往许时念靠近了几分,英俊的脸上隐着调侃:“我好像猜到你在想什么了。” “快做你的菜吧。”许时念说完这句就落荒而逃了。 远离了厨房,她脸上的热度还退不下来,而且还有越燃越烈的趋势。 她拿手扇风,脚步急促地踱来踱去,宋则之该不会真的想她帮他那个吧? 许时念的余光到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脑海里突然就有了画面。 搞什么啊?快停止这种无营养的遐想。 许时念气呼呼地坐到沙发上,然后开了电视,将声音开到很响,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 她边看着电视,边拿手摩擦自己的小腿,感觉在净化它一样。 好不容易驱除了杂念,电视里又放到了保护/伞的广告,将男女之间那点旖旎暧昧透露得明明白白,而且 好巧不巧宋则之端了水果给她,看到了这一幕。 许时念迅速地按掉了电视,只是她的行为充满了欲盖弥彰的意味。 空气仿佛都停滞了似的。 许时念低垂着脑袋,有种置身火炉的灼热感。 “这个牌子不怎么好用。”宋则之低沉地评价了一句。 谁问你好不好用了啊?? 宋则之:“我买了别的牌子。” 许时念仰头去瞪视他,“我看你去超市最大的目的就是买这东西吧?” “倒不是,结账的时候看见,就顺手拿了。” 许时念没忍住,伸腿踢了他两下,“可惜你没机会用了。” “嗯。挺可惜的。”宋则之遗憾地回道,“不过迟早能用到,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许时念:“……”当着她的面能含蓄点吗? 宋则之一脸的从容,起身又去厨房忙活了。 许时念捂了捂滚烫的脸颊,她什么时候能练到宋则之这种炉火纯青的地步啊?说什么话题都脸不红气不喘。 就在这时,她瞥到了茶几上宋则之放置的购物袋。 他说的东西应该就在里面吧? 之前他们做那事的时候,她从未注意过用什么牌子。 许时念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判断着宋则之会不会再次突然出现,等了片刻,听见了厨房里开始炒菜的声音,于是蹑手蹑脚地靠近购物袋。 除了一些日用品跟零食外,就是他们刚才讨论的保护/伞了。 一眼看过去,竟然还难以判断数量。 宋则之这个衣冠禽兽,是买了多少盒啊? 许时念没忍住,伸出手指点了下 20盒x3支装。 他当自己一夜七次郎吗?用得着买这么多吗? 许时念愠怒地将东西丢回去,好像已经预见了自己被他肆意摆弄的场面了。 她才搬回来,狗男人的目的就这么昭然若揭了。 宋则之将所有的菜摆上桌,许时念气呼呼地瞪他。 宋则之瞥了眼购物袋的方向,平静地解释道:“现在做活动,买五送五,比较划算。” “你堂堂康世影业最大的股东,贪这点小便宜?” “没办法,钱得用来养老婆,能省则省。” 去你的能省则省,怎么不省省你的小蝌蚪? 许时念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可谁让她愿意搬回来,给了他信号也是理所当然。 宋则之将猪肝汤摆到她的面前,低沉地说道:“听说补血的。” 许时念微怔,有些别扭地拿起勺子,“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嗯,没错。” 许时念抬眸不敢置信地看他,宋则之反手撑着脸庞,慵懒地说道:“这种谎言说出来你也不会信,不如干脆点承认。” “破罐子破摔了是吧?” 宋则之:“没有,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而已,你不用太在意,我说过不会勉强你。” “你是在用攻心计吗?” 宋则之轻笑道:“我现在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觉得我带了想跟你上床的目的是不是?” “难道不是?我啊现在来例假,你都没掩饰想我帮你那个的想法。”说话的同时,许时念还展开自己的手指给他看,示意他有多丧心病狂。 “我想想都不行?又没开口让你做。”宋则之替自己叫屈,“我对你有想法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难道你希望我看你跟看所有人一样?” 许时念:“……”还挺理直气壮。 宋则之舀起汤喂进许时念的嘴里,磁性的嗓音充满了蛊惑:“放心,我不强迫你的。” 许时念有些怀疑地盯着他,宋则之又加了一句:“当然你自愿的话,我也不会拒绝。” 许时念一脚踢向他,不过这次没得逞,宋则之精准无误地扣住了她的小腿,深谙的眸色定定地望着她,沉哑地开口:“忘记昨天的教训了?还是说你想回味一遍我们在沙发上做过的事情?” 许时念红着脸喝道:“我看你是想回味吧?臭流氓。” “这点倒没说错。”宋则之不疾不徐地应了一句。 “说你胖还真喘上了?放开我的脚。”许时念挣扎了两下。 宋则之很快松开了,只是不忘警告道:“再踢我的话,信不信我让你的脚站也站不了?” “你还准备打断我的腿不成?” “不。我没这么暴力,我更喜欢——”宋则之拖长了尾音,然后凑近许时念的耳廓,“吻得它们颤抖不止,没有力气站立。” 许时念跟宋则之靠近的一侧脸颊红得不像话,低如蚊呐地骂道:“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了不了不起不知道,成就感有一点。” 许时念将一块鸡腿塞进宋则之的嘴里,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嘴巴很闲?快吃你的饭吧。” 第58章 两人度过了还算甜蜜的圣诞周以后,宋则之又投入到了《揭面》的筹备工作中。 不过许时念这边也有好消息,她收到了来自郭淑媛的明信片,郭淑媛站在皑皑白雪的山峰前,依稀可见唇角上扬的弧度,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文字很简短,就说自己很好,勿念。 时隔几个月终于有了消息,许时念的心也微微安定了些。 另一方面《仙尘泪》已经过审,春节档没排上,排在了春节后。 不知道该说孽缘还是凑巧,《迷途》也排在了同一天,但是排片远超《仙尘泪》。 这两部电影从开拍之初就被拿来做比较,现在还同一天上映,可以想象到时候有多修罗场。 距离春节不过一个多月,两部电影都进入了宣传期。 虽然是工作,可是想到宋则之跟冯芷舒一起做宣传,许时念就心梗得厉害。 宋则之现在敏锐得很,轻易就洞察了她的小情绪。 这天结束了工作,时间尚早,宋则之没通知许时念回了家。 只是回到家到处没看见许时念的身影,一直找到影音室,才发现她窝在位置上睡着了。 而荧幕上放映的正是两人初次合作的电影。 那时候他是新人导演,她是新人编剧,境况可以说非常艰难,他不满资方的塞人加戏行为,跟制片人闹得很僵,被撤资后,他自己去拉投资款,低声下气,喝酒喝到胃出血,被那些高高在上的资方践踏人格。 许时念那时候跟他并不熟,两人除了私下对过几次戏,并无交集,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他的事情,还特地约他出来劝过他,让他别这么犟,适当地低头对任何人都好。 他其实知道这种行为既愚蠢还得罪一票人,可那时候韧性十足,不撞南墙不回头。 那天他扁桃体发炎,发着高烧,被许时念觉察了情况,强硬地送他去了医院。 大概就是从这时候开始,两人偶尔会聊上几句,他不是能跟别人谈心的性格,不过跟她相处得很舒服,所以许时念提出结婚的时候,他顺势就答应了,像他对她说的,两人结婚要说吃亏的人只会是她。 宋则之弯腰去抱许时念的时候,她浓翘的睫毛动了动,嘤咛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我还在做梦?”许时念的声音透着刚醒时的慵懒,迷糊但可爱。 “你梦到我了?”宋则之低哑地出声。 “嗯。”许时念应了一句后,又闭上了双眸,紧接着喃喃自语道:“你向我求婚了。” 宋则之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幽深的眼神复杂难辨,“你答应了吗?” 只不过没得到许时念的回应,她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睡过去了。 宋则之抱着许时念去了主卧,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到床上。 他站在窗边,望着被夕阳染红了的西边,眸色沉静。 许时念在七点的时候醒的,掌心摸到一片柔软时,神志有几分出窍,她记得她明明是在影音室看电影的,怎么会躺到床上? 她起床去浴室梳洗了下,正要出房间的时候,跟宋则之打了个照面,他穿着一身闲适的居家服。 许时念看了他一眼,语调有几分兴师问罪:“谁说回来前会通知我一声的?” 还公然出现在主卧,不用说她会躺到床上就是他的杰作了。 最近因为他要跟冯芷舒一起宣传的行为,她的内心正有几分烦闷呢。 宋则之的脸上很从容,不疾不徐地回道:“我通知你了,你可以看微信,但你一直没回我,我在大门口等了快一个小时。” “所以你就擅自进来了?” 宋则之低眸凝视着她:“你要是想我等上三个小时,我待会儿出去补上。” 许时念:“行啊。” 宋则之:“……” 许时念瞥向宋则之,眼神有几分较真:“只是说说而已?” “不会,我听你的话。” 许时念绕过宋则之径自下了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餐,看样子他上楼应该是准备叫她吃晚饭的。 宋则之尾随着许时念下了楼,淡淡地说道:“你先吃,我出去补足时间。” 许时念微抬眼睑,溢出来的嗓音平淡无波:“你想我开口挽留你?” “你会吗?”宋则之丝毫没掩饰自己的心思,表现得极为坦荡。 “坐下吃吧。”许时念没忍住剜了他一眼,他将姿态摆得这么低,不就是料中了她说不出赶他走的话吗? 宋则之这次坐到许时念的对面,表现得很规矩,将她喜欢的菜夹到她碗里外,就是很安静地吃饭。 倒是许时念忍受不住这股沉默,率先开口问道:“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事情不多,就想回来看看你。”宋则之答得很自然,紧接着又沉了沉脸色,“进影音室的时候记得开暖气,这种天气睡着了很容易着凉。” 许时念嘀咕一声:“我偶尔一次睡着就被你逮住了。” “是啊,怎么每次都这么凑巧?” “你是不是在含沙射影?” 宋则之慵懒地应了句:“难道不是?” “我都没说你呢,你还跟我翻旧账?” “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许时念的脸上不由地染上了愠色,“我问你,是不是跟冯芷舒见面了?” 宋则之反手托着脸庞,似笑非笑道:“空气中好像飘着一股酸味,你有没有闻到?” 许时念被打趣了,脸上的潮红蓦地蔓延,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问你呢,快回答问题。” 宋则之站起身,椅子摩擦地面发出一声脆响,许时念干脆也放下了筷子,抿唇盯着他。 宋则之半蹲到许时念的身旁,牵着她葱白的手指,细碎地吻着,然后低沉地开口说道:“我跟剧组的人说了,因为要忙《揭面》的筹备工作,不会参与《迷途》的宣传。” “宋导不像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啊。” “谁让有个醋精不高兴呢?” 许时念缩回自己的手,挑眉质问:“你说谁醋精?” “你啊。”宋则之起身点了点许时念的鼻尖,“视频电话被单方面取消,不打你五个电话不接,微信时隔几个小时才冷淡地回那么一句。” “我忙不行?”许时念微扬下巴,回得很牵强。 宋则之:“行。那接下来还忙不忙?” 许时念:“忙完了。” 宋则之笑了笑,也不拆穿她这拙劣的把戏。 饭后许时念收拾厨房,这是两人多年结婚生活的习惯,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不然就分工做家务。 她出来的时候,宋则之站在窗边打电话,许时念听了几句就大概猜到了对方是什么人。 宋则之讲的时间不长,转过身看见许时念,将人搂进怀中,在她眉心轻吻了下。 许时念迟疑了片刻,开口问道:“你不参与宣传会不会被人说闲话?” 宋则之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许时念的脸颊,轻皱眉头说道:“应该避免不了。” “算了算了,你还是去吧,配合宣传你的工作之一。” “那你也不介意我跟冯芷舒见面?” 许时念蓦地仰起头,咬牙切齿道:“我看你巴不得的样子。” “是巴不得。” 还没等许时念开腔骂人,宋则之很快补了一句:“巴不得看你吃醋的模样。” 许时念:“很得意对吗?” “嗯。”宋则之的唇角勾起明显的弧度,“你第一次表现得这么在乎我。” 许时念的视线落在宋则之英俊的脸上,因为以前得克制着真实情绪,所以就算有时候有点醋意,也不轻易朝他发脾气,憋屈着呢。 “你现在说得这么好听,要是我经常吃醋发脾气,说不定嫌我烦呢。” 宋则之将许时念的双手绕到自己的腰上,两个人的身体紧贴着,他低眸凝视着她乌黑的眼睛,吐露自己的心声:“念念,我喜欢你吃醋的样子,我喜欢你对我耍小脾气的性格,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心悦,我很高兴你在我面前会肆无忌惮地展露情绪。” 宋则之的表白来得猝不及防,许时念的脑袋空白了似的,怔愣地望着他。 她澄澈的眼睛倒映着宋则之认真的神色,指尖微微地泛白,抓着宋则之的衣角久久不语。 宋则之也不急,眉宇之间尽是轻松。 半晌过后,许时念微垂眉眼,眼睫毛颤动的频率明显透着慌张,她低声说道:“你想吃什么水果?” 宋则之:“我不想吃水果。” “那你想吃……”许时念说了一半,一下子明白了宋则之的言外之意,绯红瞬间蔓延至白皙的颈项。 她想推开宋则之,可手腕却被滚烫的手掌给扣住了,宋则之的眸色深沉晦暗,哑声问道:“念念,我今晚能不能睡主卧?” 许时念被他直白浓烈的目光盯着心跳快了好几拍,想挣脱他的束缚,又感觉完全使不上劲。 宋则之:“我数到三,你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 许时念迟疑了一下,就听见宋则之的口中说了“三”。 “你耍赖!不是说数到三吗?”许时念的语气有些气急败坏。 宋则之轻笑道:“我说数到三,又没说从一数到三,你才别耍赖。” “你……”才说了一个字,整个人就腾空了。 许时念的双眸氤氲着水雾,眼角的那点红风情万种,“宋则之,你说过我不愿意你就不会勉强。” “那你愿意吗?”宋则之的声线喑哑却克制,让许时念的喉间被梗住了似的,吐不出一个字。 她羞赧地捂住了眼睛,可从指缝间依然看见了宋则之上扬的双唇。 第59章 时隔半年多,两人再次一起躺在主卧的大床上,心情可以想象。 宋则之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描摹着许时念的五官,深邃的眼眸是再也懒得隐藏的渴望。 对视了片刻,许时念就有些抵挡不住这股火热,她刚想避开,宋则之就强势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声线沉哑磁性:“今天别想逃了。” 宋则之的这句话就像星星之火,慢慢地烧起了整片草原,整个房间的温度也渐渐拔高。 他俯身吻住那娇艳欲滴的双唇,强势地侵入纠缠,就像压抑了许久终于爆发了般,吻得绵长又霸道。 许时念的双手顺势地勾住宋则之的颈项,闭上眼睛,情不自禁地作出回应。 气息交融,电光火石,轻吟声弥漫在空气中,让周遭的氛围一下子暧昧缱绻起来。 吻了许久,许时念才渐渐缓过气来。 她的双眸氤氲着明显的水雾,爱哭不哭的,让本就血脉贲|张的宋则之险些彻底失控。 许时念心跳剧烈,好像刚从濒临死亡的边缘被救回来般,她定定地看着眼神充满侵略性的宋则之,紧张感又多了几分。 明明已经做了三年夫妻,现在却像个初尝禁果的小女生般。 宋则之伸手绕过自己的脖子,将许时念的手握在掌心,然后缓缓地推向她的脑袋上方,十指紧扣禁锢住。 许时念浓翘的眼睫毛颤动了好几下,完全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双手被限制住不能动,容易让人缺失安全感。 宋则之低眸盯着她不放,溢出来的嗓音已经染上了明显的欲:“等下,我去拿套。” 许时念的耳根红得厉害,差点忘记了上回买的保护|伞被留在了宋则之的客房,她娇嗔地睨他一眼,充满了从骨子里油然而生的风情。 上回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准备充分,不会临时手忙脚乱,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宋则之起身前,又来了一次汹涌肆意的热吻。 明亮的房间,清清楚楚地照出了大床上的画面。 许时念趁宋则之离开后,迅速地摁掉了房间里大部分灯光,就留了床铺边昏黄的壁灯。 可是这一点弱光仿佛更渲染了气氛似的,将男女之间的那点火焰衬托得越发浓烈。 再次想关灯的时候,宋则之进来了。 手里提着一大袋,看样子是将上回买的20盒全拿来了。 宋则之低哑地说道:“不知道会用什么,所以全拿来了。” 许时念红着脸道:“放屁!你再能耐也用不了这么多好吗?” 根本就是想长期占据这张床的另一半了。 宋则之笑了笑:“的确没那么能耐,那你猜我能用多少个?” “我不想跟你谈论这个话题。” 宋则之跃上床,轻而易举就锁住了许时念的身躯,盯着她的双眸低声说道:“两盒以上还是两盒以下?” “两盒?”许时念杏眼圆睁,几乎不假思索就回道:“以下。” 她可不想下半身不遂。 宋则之:“那我就试试以上吧。” 许时念抵住宋则之的胸膛,惊愕地问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能被你质疑这方面的能力。” “我没质疑你。”许时念真诚地说道,似乎还嫌说服力不够,马上又补了句,“就算两盒以下,也非常厉害了。” 宋则之:“虽然是有点困难,但是突破一下。” “不不不,我觉得还是保重身体最要紧。” “你担心我……”宋则之拖长了尾音,凑近许时念的耳朵旁低哑地继续道:“在你身上精|尽而亡啊?” 许时念忍不住捶了一下宋则之的肩膀,这点小情侣之间的打闹在此刻显得格外衬托气氛。 宋则之将她的手指放在嘴边细细地吻着,他紧锁着她的视线,哑声开口:“放心,我有分寸。” 去你的分寸! 许时念凶巴巴地剜他一眼。 宋则之:“还有这灯光真是太适合现在的我们了,许老师挺懂。” 许时念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没来得急全关掉而已,现在就关。” 宋则之逮住许时念伸向开关的手,“关了的话,我怎么看你?” “看什么看?!” “你说看什么?”宋则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许时念感觉浑身都烧起来般,但很快就袭来一阵凉意。 她的指尖蓦地握紧床单,半眯的双眸看着宋则之挨近她,炙热再次蔓延。 浮浮沉沉过后,就像骤雨停歇的天空,弥漫着湿意。 许时念的脸上噙满薄汗,白皙的肌肤染着娇艳的红色,尤其是那双唇,被肆|虐得都出了血丝。 她气若游丝地躺着,一双黑眸挂着泪珠,嗓音因为过度使用而带着轻微的痛楚跟哑意。 凌乱的床铺昭示着过程的激烈,晃眼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宋则之亲了亲许时念的脸颊,“我去放水洗澡。” 许时念现在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四肢绵软无力,就像身体被拆穿重组过后似的,失去了支配能力。 清理的过程她根本不记得了,任由宋则之为所欲为。 许时念再次醒来是第二天早上的十点了。 昨晚的放纵让她代价惨重,别说起床了,连抬一下手臂都显得无比吃力。 正巧这时,罪魁祸首进门了。 许时念立刻将愤怒的目光射向他,宋则之坐到床边,充满了事后献殷勤的意味,“想吃什么?我端来给你。” 许时念气呼呼地说道:“我才不想像个残废似的躺在床上,让人伺候吃喝拉撒。” “你怎么能是残废?” “呵。我现在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双腿,因为被他肆意的摆弄,现在酸麻得厉害。 “我给你揉揉。” “要你假好心?但凡你稍微克制一点,我会连床都起不来吗?” “我已经尽量克制了,两盒都没用完。”宋则之定定地看着许时念,一脸的坦荡。 许时念:“……” 所以两盒用完的话,死的人可能不是他,应该是她对吧? 许时念:“去帮我拿衣服。” 醒来时就觉察到身上的情况,她可不想残废就算了,还是个浑身赤|裸的残废。 宋则之给许时念拿了件日常穿的居家服,又主动了揽了帮她穿衣服的工作。 许时念这才注意到昨晚那战况给她身上留下的斑驳印迹,她天生肤白,又保养得勤快,皮肤向来很好,所以青青紫紫的看着特别明显。 宋则之的眸色晦暗了几分,许时念又下意识地想踢宋则之,可是刚一动,就发生一道娇吟声。 宋则之:“几天就散了,没事,别人看不见。” “所以专挑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啃?” “没有特别挑。”意乱情迷的情况下,他哪里有空分辨啊? 许时念愠怒道:“宋则之,你当是啃萝卜啊?” “没有。萝卜口感没你好。” “你接下来一个月都啃萝卜吧。”许时念冷眼看着他。 就他昨晚这如狼似虎的架势,再来一次,她恐怕得短寿几年。 “几个月不开张?开张吃一个月?是不是有点惨?”宋则之用委屈的口吻谈判道,“一个星期?我承认昨晚稍微失控了点,但是素了半年多,你可以理解的吧?” 许时念:“再说?两个月。” 宋则之适时地闭嘴,先哄着吧,这一个月的期限多少有点赌气,他们都心知肚明。 最终宋则之去厨房端了他熬的鱼片蔬菜粥,一勺一勺地喂进许时念的嘴里,又贴心地帮她按摩全身,她的脸色才稍微缓解了一点。 宋则之陪了许时念两天又投入到了工作中,他希望争取在年前将筹备工作完成,年后直接开拍。 随着年关的临近,许时念想起了去年跟宋则之的约定,两人要再去泡一次温泉。 可当她想订房间的时候,发现那间漂浮在飘渺水雾中的民宿倒闭了。 好像一个美好回忆没了似的,许时念的心里不可避免地起了一股失落感。 可也没办法,沉郁了几天,只能计划别的旅行方案。 毕竟宋则之一年前就预订了她的假期。 她找了几天方案,接到了贺章年的电话。 之前已经拉黑了他的号码,所以接到陌生电话的时候,许时念没有想多。 可贺章年的声音非常有辨识度,许时念只听他说了一声“许老师”,就知道了。 “贺总,又有何贵干?”每次打电话来都没好事,比乌鸦报信还准确。 “有一个忙,想请许老师帮下。” “贺总真是太客气了,你还需要别人帮忙?”许时念不阴不阳地笑了下。 “我知道上回非常对不起许老师,可那也是情势所逼,如果上回我的道歉不能让许老师消气,我可以大摆筵席,叫上媒体公开道歉。” 许时念被噎了下,回道:“我可承受不起贺总的这番诚意。说吧,这回又想让我干嘛?” 经过了几个月,宋则之跟贺章年的关系也有了缓和,之前贺章年帮江莘苒拿到试镜机会的事情她也知道。 “我想让你劝劝宋导,来帝都过年。” “他不会去的。” 就算宋则之现在对过去慢慢释怀了,可回贺家过年这种事情,她很肯定他没这么容易接受。 “所以我才找你,许老师一定有办法的。” “贺总不必给我戴高帽,我顶不住。” “我妈之前因为肺炎住了一次院,出院后身体还是时好时坏,医生说这可能是心理问题。” 许时念听了贺章年的话,陷入了沉默。 贺章年:“不来帝都也可以,我们可以过去宁城。” 许时念沉吟了片刻,闷声说道:“我不一定劝得了,但是我会试着说下。” 第60章 许时念答应了贺章年,又有些后悔。 她很清楚宋则之对贺家的心结,过年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让他看见贺家的人,指不定心情有多郁闷。 周末的时候,许时念主动发了微信问宋则之回不回家,结果宋则之的回复险些让她咬碎了牙。 【之之:我不啃萝卜的。】 【许时念:没买萝卜。】 【之之:那我可以啃别的吗?】 【许时念:你要是牙齿难受的话,我给你买一打的磨牙棒。】【之之:我喜欢软的。】 【许时念:……我看你欠揍。】 【之之:[呲牙]主动问我回不回家,是有事求我?】【许时念:我就这么势利眼?】 【之之:难道不是?】 【许时念:回不回?不回我出去浪了。】 【之之:回。】 【许时念:ok。】 【之之:中午回去吃饭,你叫好外卖。】 【许时念:你就不能有点要求?比如做好饭等你什么的。】【之之:没有这么高的追求。】 【之之:你这双手不适合干这种粗活。】 感觉整个屏幕都黄了,许时念羞怒地收起了手机。 不过他能回来最好了,到时候稍微擦边地提一下,要是宋则之皱一下眉,她就立刻打住。 周六中午十一点,许时念听见外面引擎熄火的声音,主动开了门。 宋则之见状,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献殷勤献得如此明显,我有点慌。” 许时念先是轻轻地勾住宋则之的臂弯,然后扬眉浅笑:“我计划了几个度假方案,你看看。” 宋则之低眸看她一眼,“就这?” “不然呢?” “行吧,先看看。” 两人坐到沙发上,许时念将打印出来的方案给宋则之看。 宋则之随便翻了下,就说道:“都可以,你喜欢哪个就采用哪个。” “2月14日出发,你没问题吧?” “2月14日?”宋则之的眉头轻皱了下。 “有问题?还是说你约了别的小情人?”许时念跨坐在宋则之的腿上,双手松散地挂在他的肩头,语气娇俏。 宋则之捏了捏眉心,嗓音紧绷低哑:“你是不是故意的?” 许时念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微笑道:“我怎么故意了?” “你说呢?”宋则之意有所指地看向她的小腹处,然后执起她白皙的手,凉凉地开口,“不让你这手发挥点别的用处,你是不甘心是吧?” 许时念的身躯瑟缩了下,抽了抽手没成功,语调绵软地笑道:“我想起来2月14日是什么日子了。” 宋则之宠溺地睨她一眼,然后放开了她的手,慵懒地发问:“说吧,到底什么事情?” “没事啊。” “给你机会开口了,不说?” 许时念的指尖在他的胸前打着转,暧昧又娇柔地说道:“你得先答应我,不能生气。” “能让我生气的事情不多,只要你安分守己就行。” “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说我给你戴你绿帽吗?”许时念微嘟嘴唇,语气极为不满。 宋则之扣着许时念的腰身往下按了按,“不是就行,不然拉你殉情。” 许时念:“你可真够简单粗暴的。” “知道就好。” 许时念沉吟了片刻,半眯着眼睛看向宋则之:“既然我不方便,干脆我们留在家里过年吧?” “然后呢?” “过年嘛,人多热闹对吧?” “你不会又要跟曲夏月那姐弟一起吧?”宋则之的语调沉了几分,他怎么觉得自己像个小三似的?重大节日排都得靠后。 “不是。” 宋则之薄唇轻抿,情绪瞬间淡了下来,“贺章年找你了?” 许时念一下子就被噎住了,怎么就这么聪明? 为了以防宋则之生气发难,她先一步环抱住了他,嘴唇轻轻地厮磨着他的脸颊,“他说贺夫人的身体时好时坏,可能是因为你心结难除,如果你不想见他们就算了,可不许生我气哦。” 之前殷宛素来影视基地找她的时候,她就觉得殷宛素有些郁郁寡欢,听说这二十年来她都吃斋念佛的,现在终于知道了宋则之平安无事,可母子之间的裂痕却已经难以修复了。 大概是想到了自己跟郭姝瑗的关系,所以她才应承贺章年开这个口。 “我知道她之前住院的事情。”宋则之的声音很平静。 许时念也琢磨不清宋则之的态度,试探性地开口:“他们就来宁城过一夜,你陪他们吃顿饭?” 宋则之:“不想。” “好吧,我陪你吃饭。” 宋则之的手抚摸着许时念的头发,柔声说道:“乖了。” 许时念以为这件事会给宋则之造成什么情绪上的影响,可好像她想多了,宋则之说不想之后,一切都表现得很正常。 除了 午睡时过分老实。 躺进被窝里时,许时念已经做好了跟他缠绵的准备,结果他抱着她就这么睡着了。 直到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许时念才敢大胆地确定这个事实,他真的纯粹是抱着她睡觉。 她小心翼翼地拿开宋则之的手臂,慢慢地转过身面对他,遮光窗帘挡住了室内大部分光亮,许时念无法仔细地观察他的神色,不过以他此刻快速入睡的状态来看,忙《揭面》的筹备工作应该很累。 她伸出指尖,轻轻地描摹着他的五官,很快手指就被抓住了,宋则之喑哑地出声:“你要是不想睡,我可以帮你消耗体力。” “你不是睡了吗?”许时念的脸颊微烫,好像正做着什么见不得的事情,却被逮个正着般。 宋则之将许时念搂进怀中,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在我怀里动来动去,还摸我,我能没点反应吗?”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可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啊? 许时念:“我才没你说得这么猥琐。” 话音落下,她也闭上了眼睛。 宋则之微睁双眸,勾唇笑了笑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将近六点,宋则之先醒过来。 怀抱中的许时念睡得恬静温柔,几缕发丝贴着脸颊上,透着些许俏皮可爱。 宋则之的嘴唇贴近她的眉心,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刚想缓缓地抽出手臂,许时念的睫毛颤了两下,懒洋洋地发问:“几点了?” “六点了。” “这么迟了?” “既然醒了就起床吧,我们出去吃饭。” 许时念伸出手勾住宋则之的脖子,软软地撒娇道:“你抱我。” “谁说不想像个残废似的让人伺候吃喝拉撒?”宋则之笑道。 “我说的又怎么样?你伺候不伺候?” “伺候,小祖宗。” 许时念扬着唇角,将双腿也勾到宋则之的身上。 去浴室洗漱清醒了后,宋则之又将人抱到衣帽间,许时念开始赶人了:“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 “你还真是会过河拆桥啊。” “快出去。” “我也要换衣服。” 许时念忽然狡黠地笑了笑,双手停留在他的腰间,“要不然我帮你?” 宋则之面不改色,“你觉得我舍不得饿你是吧?” “宋导怎么这么禁不起逗啊?”许时念睨了他一眼,然后去挑自己的衣服了。 宋则之见她手里提着的衣服,沉声开腔:“这件在家穿给我看就行了,换一件。” “露单肩都不行?你也太蛮横霸道了吧?” “你如果不怕我在你露的肩膀上印个痕迹的话,你穿。” “你以前都不管我穿什么的啊。”虽然听着在发牢骚,可许时念的心里又感觉甜滋滋的。 宋则之拿了件烟灰色的毛衣给她,语气强硬:“就它吧。” “颜色暗沉,高领宽松,一点花样都没有,宋导眼光真毒辣。” 这是绞尽脑汁深藏她的优点啊。 “你买的,肯定有你喜欢的地方。” “偏偏不是我买的。” 宋则之不动声色地改口:“既然在你的衣帽间,肯定有它的优点。” “非它不可?” 宋则之又给她挑了一条牛仔裤,一本正经地说道:“露脸就行了。” “我还以为你要拿条丝巾将我的脸都遮住呢。”许时念恶劣地嘲笑他。 “那样显得怪异,不然也不是不可以。” 许时念:“当我什么都没说。” 换好衣服出门,许时念又接到了贺章年的电话,她存了他这个号码,所以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宋则之也看见了。 她将手机递给他,问道:“你接吗?还是开免提?” “开免提。” 许时念依言开了免提。 贺章年:“许老师,进展如何?” “以后有事直接找我。”宋则之直截了当地开口。 “找你有用我用得着这么迂回曲折吗?” “你如果再烦念念,小心我给你使绊子。还有大过年的,我不想看见你。” “只是不想看见我是吧?知道了。” “还有……”宋则之刚说了两个字,贺章年就切断了电话。 静默了几秒,宋则之骂了句脏话。 许时念抿唇偷笑了下,出声安抚道:“别生气。” 宋则之:“你打电话回复他,说我不想看见关于贺家的任何一个人。” “你自己打。”许时念低垂脑袋反驳,“你让我做炮灰,忍心吗?” 宋则之回拨电话回去,可不是没人接就是被挂断。 许时念将自己的手机拿回来,忿忿不平地骂道:“堂堂康氏集团的老总,不,现在是董事长了,竟然如此厚颜无耻。” 宋则之瞟她一眼,冷冷地嗤笑了一声,“你装。” 许时念一脸的无辜:“我没有呀。” “回去收拾你。” 许时念的身躯僵了下,宋则之贴着她的耳廓沉声补道:“放心,不会拆新包装的,免得真的要去啃萝卜。” 放心个锤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爱28瓶;H~☆丽10瓶;有钱给椰子啵一口5瓶; 第61章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迈入了农历十二月。 一年的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回顾这一年发生的事情,许时念颇为感慨万千。 她跟宋则之的关系几乎可以用一波三折来形容,起起伏伏的,但现在也算有了好的结果。 工作方面很顺利,还认识了更多的朋友。 郭姝瑗呢,终于不将自己困在那一寸之地中,虽然她们母女的关系还称不上亲密,不过能看到她想开,许时念也是安慰的。 一切的一切都迎来了好的开始。 今年算是跟宋则之过的第一个跨年,早半个月许时念就开始筹划。 她给主卧换了新的床上用品跟窗帘,又放了几株新鲜盆栽增加生气。 还精挑细选了几样精致的装饰物点缀客厅。 虽然没有什么大改变,不过也算是换了种氛围。 农历二十八的时候,宋则之结束了所有的工作,紧赶慢赶终于在年前将《揭面》的筹备工作完成了。 回到家看到这点细微的变化,宋则之的眸底情绪流转,家之所以称之为家,是因为有温暖,有感情,而现在这间屋子完完全全具备了这样的意义。 许时念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鼻尖跟脸颊沾染着不程度的面粉,她看见宋则之,挫败地扁了扁嘴。 宋则之忍不住轻笑:“你在搞什么?” “那不是快过年了嘛,我想亲自做一顿饺子,结果练习了几天还是不行。”许时念张开手掌定定地看着,像是自言自语道,“难道我这双手真这么笨拙?” 宋则之抓住她的指尖,将面粉给拍掉,低沉地开口:“要么我做,要么买现成的,你在厨房里真没天分。” 许时念还是有点不服气,犟着说道:“离大年三十还有几天,我就不信包包饺子而已,我会不行?” 宋则之想进厨房看下她的战况,许时念一觉察他的意图,身躯立刻挡在他的面前,乌黑的眼眸有几分局促不安:“你不许进去。” “很糟糕?”宋则之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不紧不慢地问道。 “没有。”许时念睁着黑亮的眼睛,镇定自若地回道。 “那为什么不让我看?” 许时念的双手握住宋则之的手腕,缓缓地勾起唇角:“这不是要给你一个巨大的惊喜吗?让你眼前一亮,三观震碎。” “一顿饺子,至于吗?”宋则之不禁失笑。 “你这人有没有情趣了啊?像我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仙女亲自下厨给你做饺子吃,你不该感动得痛哭流涕吗?” 宋则之:“我想你应该看不到这样的画面。” 许时念抬腿扫了他一脚,字正腔圆地警示道:“总之你别打扰我,不然要你好看。” 说完她推着他让他远离厨房,宋则之被这股力推着走了几步,再次开口:“凡事量力而行就可以了。” “不管你是激将法还是真瞧不起我,我告诉你,我这次信心十足,定让你刮目相看。”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干一番什么大事业。”宋则之轻慢地笑着。 赶走了宋则之这个麻烦精,许时念再次进入厨房,看着里面狼藉不堪的场景,她没忍住叹了口气。 飘散得到处都是的面粉,一坨坨的失败品,被手机支架架着的视频教程,好像都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许时念沮丧地低垂脑袋,她拿起干净的抹布将厨房收拾了干净。 宋则之去楼上洗了澡,换了身居家服又重新下来了。 许时念还在刷视频学教程,宋则之坐到她身旁,轻描淡写地开口:“不就是水跟面粉吗?有这么难?水多了就加点面粉,面粉多了就加点水啊。” “我怎么知道啊?我也觉得简单,可是做起来就很难啊。” “许老师,请认清自己。” 许时念将手机丢到一旁,然后枕在宋则之的腿上,张开手掌,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瓮声瓮气地说道:“都怪你老说我的手。” 宋则之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许时念的脑袋,轻笑道:“我说得不对?” “难道我真的要放弃做一个贤妻良母?” “贤妻良母?”宋则之直接笑出了声。 许时念侧过脑袋,凶巴巴地瞪视着他:“宋则之,你笑什么笑?” “我觉得许老师可能还没理解贤妻良母的意思。” 许时念愠怒地坐起身,直接跨坐在宋则之的腿上,捏紧了他两腮的肉。 宋则之不疾不徐地开口道:“你这种表现,正确的定义是悍妻。” “那我再揍你两拳的话,又是什么?” “家有母老虎。” 许时念鼓起腮帮,嗷叫了一声,“咬你。” 宋则之笑着将许时念的双手拿下来,“今天试过之后大概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了吧?以后就别折腾了。” 许时念一下子变得垂头丧气,倒不是真的热衷在厨房打转,而是觉得过年这种日子,想亲自动手做点什么来衬托年味而已。 她苦中作乐道:“大概我就是享福的命。” “自然。”宋则之的神色认真,他将她搂在怀中,声线低柔地开口,“你这双手矜贵着,不是用来干粗活的。” “我可干了四年了。”许时念语调娇嗔,“不知道有没有长茧。” 宋则之将许时念的手摊开,指腹在她掌心的纹路上轻轻地比划着,“以后每天用牛奶泡着如何?” “挺好,你伺候我。”许时念又明媚地笑起来。 “嗯。” 许时念勾住宋则之的脖颈,主动地吻上去。 宋则之低眸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里泄露了一丝藏不住的娇羞,偏偏又坦荡得毫无阴霾,美得惊艳。 被宋则之直白且灼热的目光盯着,许时念嗔怪地揪住他的耳垂,这人接吻不闭眼干嘛? 宋则之眉眼弯了弯,仿佛在说“你不也没闭眼吗”。 许时念卷翘的睫毛颤动了两下,干脆先躲开了他的视线。 口腔里灼热的碰撞,带出了丝丝看不见的火光,就像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终见绿洲般,拼命地汲取着对方。 渐渐地翻转了姿势,许时念被压在沙发的靠背上,被迫承受着宋则之生生不息的热情。 情到浓时,忽然响起了一道电话铃声。 宋则之的眸色变了变,他的手指正停留在许时念前襟的第二个纽扣上,瓷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粗重紊乱的呼吸昭示着两人此刻心猿意马的状态。 许时念推了推他,语调有点娇:“你先接电话。” 宋则之的手指继续没完的事情,另一只手则伸过去拿手机,许时念面红耳赤地低语:“你先接电话。” “不必那么麻烦。”宋则之的手指轻而易举地解开了纽扣,时还接起了电话。 而且他还有想往下的趋势,许时念及时扼住了他的手指,黑眸娇嗔地盯着他。 宋则之笑了笑,反手将她的手抓进掌心,然后轻轻地摩挲着。 “什么事?”接电话的宋则之语调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个将她吻得快窒息的人以及现在这个一点都不安分的人不是他一样。 许时念离得近,隐约听见了对方的话,“我跟妈明天中午到宁城。” 宋则之:“不必跟我说。” 贺章年:“明天晚上我订位置,带上许老师来见妈一面,后天我们就回去,不打扰你们跨年。” 宋则之薄唇紧抿没说话,许时念也听清了内容,手指擦过他的掌心,宋则之转过视线看着她,幽深的眸底情绪难辨。 贺章年:“我已经很让步了,弟弟。” “地点你发给我,就这样。” 宋则之挂掉了电话,灯光筛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将他的面部轮廓衬得有几分清冷。 许时念的手指还跟他缠绕在一块,她微微动了下,指甲在他的掌心划过,换回了宋则之的神志。 “你可是解了我两颗纽扣,就算不继续,也得亲自帮我扣上去,亲!自!”许时念着重强调了最后两个字。 旖旎春|色撞入宋则之的眼中,一下子变得浓稠。 许时念的心跳乱得厉害,被那双如猎兽般的眼睛盯着,一下子方寸大乱了。 要不是她见他愣神,用得着这么牺牲自我,主动去勾引吗? 宋则之的声音低了几分:“不,我更喜欢从一而终。” 剩余的纽扣无一幸免,飞溅到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就像平静的湖面上荡起的第一圈涟漪,紧接着声声娇|喘缓缓响起,浓情蜜意持久不散。 云雨停歇,许时念满身潮红,娇艳得如盛开的玫瑰。 宋则之定定地看着她,他天生感情薄弱,就算一开始跟许时念的婚姻,也不过是不排斥而已,他没想到朝夕相处间,她就这么一点点地渗入到他的生命中,直到现在跟他的血肉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分也分不开。 许时念气若游丝地开口:“怎么了?” 宋则之眸底的情绪很快收敛,低哑地说道:“沙发好像脏了。” 许时念怔愣了几秒,绯红瞬间蔓延,因为没有保护|伞的防护,所以两个人的身上更显狼藉凌乱,自然沙发也没逃过。 “你买什么多干嘛的?”每次需要的时候都没在一旁。 宋则之:“应该是买的还不够,得各处都放点,需要的时候伸手便可拿到。” “各处??”许时念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指哪里?” “你能想到的任何地方。” 许时念瞪圆了眼睛,“你说真的?” “我看着像是说谎的人?” 许时念咽了下口水,郑重其事道:“宋先生,我劝你三思。” 宋则之将自己的衣服包裹在许时念的身上,低笑道:“你不是一直嫌弃我没情趣吗?” “我不是指这种情趣。” 宋则之充耳不闻,心情很好地抱着许时念回主卧。 许时念有些羞地窝在他的怀中,耳朵是像要渗出血的红色,她闭着眼睛,低如蚊呐地说道:“我有底线的。” 宋则之微怔了下,垂眸看着她那张娇艳璀璨的容颜,喉结滚了滚,沉哑出声:“那你的底线是哪里?” 不过是吓唬她而已,小祖宗还当真了。 但是嘛,算是意外收获。 好半晌许时念的声音才在宋则之耳边轻轻地响起:“总之奇奇怪怪的地方我不会配合你的。” 宋则之:“家里哪里有奇奇怪怪的地方?” 好像是没有。 两人谈话间已经回了主卧,宋则之直接将人抱进了浴室,低柔地问道:“浴室算奇奇怪怪的地方?” 许时念很自然地回道:“不算。” “那浴室可以。厨房也不算,书房不算,影音室更不是……” 许时念:?? 她是不是中了陷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颈鹿18瓶;有钱给椰子啵一口10瓶;farewell1瓶; 第62章 翌日的中午,许时念便开始着手给宋则之打扮。 他一脸的无所谓,不过吃顿饭而已,要是对象是许时念的妈妈,说不定他会紧张重视点。 但是 看见许时念认真挑选,在他身上比划来比划去,忙碌的模样,又觉得无比满足。 晚上六点半,两人从家里开车出发前往酒店。 华灯初上,夜色醉人,这座城市的容貌在潋滟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旖旎漂亮。 而副驾驶座上的许时念却有一点点的坐立不安。 宋则之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下,“紧张?” “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点。” “就当拼桌吃饭好了,你不必顾忌他们。” 许时念沉吟了片刻,试探性地问道:“你肯跟他们吃饭,是不是意味着还是将他们当做家人的啊?” 前方正好是红灯,宋则之踩下刹车,街旁的灯光映入车内,勾勒出他线条分明的脸部轮廓,静默了几秒,他才平静地开口:“不知道。” 许时念:“起码不排斥跟他们在这种特殊日子一起吃饭?” “嗯。” “我一开始听到贺家那么对你的时候,也是怒火中烧,觉得对你太不公平了,让你受了这么磨难痛苦,可是我妈的事情又让我明白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跟无奈,当初做选择的人是贺正,他现在已经不在了,你怪贺夫人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我想她当初肯定也试着阻止过,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一直祈求着你的平安,现在终于看见你没事,还这么棒,她一定为你骄傲开心,但是你如果一直不理她的话,你觉得她会怎么样?” 宋则之的瞳孔蓦地紧缩了下,声线低哑紧绷:“她还有贺章年。” 许时念轻轻地抚摸着宋则之的手背,柔声开口:“是,她还有贺章年,但是她已经陪伴着他成长,如今的贺章年是帝都的传奇,比起贺正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觉得她能起到什么作用。” 许时念顿了顿,口吻很认真:“我觉得她现在身体时好时坏就是心态问题,一旦人没有了追求的信念,很容易全面崩盘,贺章年应该也是清楚这个道理,所以才会执拗着这顿饭。” 宋则之喉咙发紧,溢出的声音像被粗砺的砂石打磨过般,又沉又哑:“就算为了贺章年,她也会体面地活着,不会做出有损贺家及贺章年形象的事情。” “这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许时念望向宋则之,漂亮精致的容颜透着几分担忧,“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红灯跳到绿灯,宋则之的脚离开刹车,踩向一旁的油门。 到达酒店包厢的时候,贺章年跟殷宛素已经在了。 可能是因为身体的缘故,殷宛素比起上回许时念看见的样子,消瘦了些许,不过依旧端庄高贵,剪裁修身的旗袍完完全全衬托了她的气质。 “你们来了。”殷宛素淡笑着开口。 圆桌对于四个人的饭局而言稍显空旷,宋则之在他们对面的位置拉开椅子,让许时念先坐。 气氛又很快安静下来,许时念用手肘顶了顶宋则之,他勉强开口道:“上菜吧。” 一旁的服务员出去通知厨房上菜。 贺章年将花茶放到转盘上转过去,轻淡地开口:“许老师喜欢喝花茶吧?” 许时念:“贺总的记性真好。” 他们第一次在酒店见面时,她等宋则之就是喝的这种花茶。 殷宛素:“口味清香馥郁,我也挺喜欢的。” “没错,而且养生健康。”许时念附和道,起身给宋则之也倒了一杯。 宋则之轻嗤道:“你养生的话,就不会吃那些垃圾食物了。” 许时念隐藏在桌布下的脚轻轻地踹了下宋则之的腿,低声警告:“你闭嘴。” 宋则之的唇角勾起一抹很淡的弧度,可许时念一下子看出了其中的深意,碍于如今的场面,只能故作沉稳冷静地坐下来,驱除脑海里不该有的杂念。 殷宛素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小动作,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能看见你们和好如初,我就放心了。” 宋则之的眉头微不可闻地皱了皱,脑海里不禁浮现了许时念刚才在车上的话,他淡淡地问道:“听说你出院后身体时好时坏,怎么回事?” 殷宛素的神色是不加掩饰的惊愕,更加的还是激动,她有些磕磕绊绊地回道:“不要紧,医生就让我静心休养。” “那你就别想多了,养好身体最要紧。” “嗯嗯。”殷宛素的笑容很明显,她的出身修养让她养成了笑不露齿,必须仪态端庄得体的习惯,渐渐地丧失了随心所欲表达情绪的资格,但是此刻她好像又重拾了这项本能。 许时念朝宋则之抛了个眉眼,充满了奖赏的意味。 有了这个开端,后面饭桌上的氛围融洽了许多,算得上是有说有笑。 快结束的时候,许时念的手机响了,只不过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 宋则之凑过来问道:“骚扰电话?” “应该不是。”本地的号码,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数字,她按了接听放到耳边。 “念念。”听见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许时念的喉间有些紧,静默了片刻,郭姝瑗又问道:“你在家吗?” “我现在在外面。” “哦,那我先回酒店,给你买了礼物,本来想现在送给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从机场出来,坐上车。” 宋则之看许时念的神色就猜到了是谁的来电,他轻声说道:“要不要叫你妈过来一起吃饭?” 许时念转过脸蛋,怔愣地看着宋则之,宋则之对殷宛素跟贺章年说道:“念念的妈妈。” 殷宛素:“说起来我们都没见过,念念,你妈妈不介意的话,让她来一起吃饭吧。” 许时念微垂眉眼,淡淡地开口询问:“你吃过了吗?要不要来跟我们一起吃饭,有宋则之跟他的妈妈和哥哥。” 郭姝瑗那边沉默了下,又很快出声道:“我可以吗?” “我把位置发给你,你让司机直接送你过来吧。” “好。” 结束通话,宋则之又将许时念的手放在掌心轻柔地摩挲安抚着,低声说道:“有我在。” 这么多年的隔阂不是那么容易修复的,像宋则之跟贺家之间,像她跟郭姝瑗之间,不过迈出了一步,起码是好的开始。 宋则之让服务员收拾了下,重新点了菜。 不出半个小时,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郭姝瑗的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匆忙。 许时念起身走到她的身旁,软声介绍道:“这是我妈妈,那是宋则之的妈妈跟大哥贺章年。” 殷宛素跟贺章年也站起来,她不确定地开口:“郭姝瑗?” 郭姝瑗的目光盯着殷宛素,轻启双唇:“殷宛素。” “你们认识?”许时念很是惊讶。 郭姝瑗的唇角浮起笑意:“是啊,不过几十年没见了。” 殷宛素缓缓地走到郭姝瑗的面前,情绪波动明显,“自从你息影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了。” “是啊,一晃眼就是这么多年,我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而且还是夫妻。” 许时念跟宋则之面面相觑,不禁有些感叹缘分的奇妙。 下半场基本上就是郭姝瑗跟殷宛素叙旧聊天,听她们的聊天内容,原来殷宛素是郭姝瑗的影迷,后来又成了好朋友,当初殷宛素是不赞成郭姝瑗结婚隐退的,可是郭姝瑗一意孤行,加上两个人各自有了家庭又相隔两地,关系就慢慢淡了,而且郭姝瑗婚姻不幸,她就更不想与老朋友联系了。 回家的路上,许时念还是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没想到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挺错综复杂的。” “有什么错综复杂,你是我老婆,就是这么简单。” “我妈跟你妈早在几十年前就认识了,我们不知道她们的关系,她们也不知道各自的孩子成了夫妻,命运的转轴转了一圈,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似的。” 宋则之:“是挺神奇的,可能注定你要当我老婆,你没听她们说当初就有这打算的吗?” “什么啊?谁说注定啊?别忘了我们结婚还是我开的口,我不说的话,你现在还是老光棍一条。” “许老师格局大,目标长远。” 许时念冷哼了一声,话锋一转说道:“她们俩说明天一起跨年,那你大哥怎么办?你要叫他来我们家吗?” “许老师,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招可是诛心了啊,叫他来我们家??那不是今年最后一日,那是世界末日。” “有没有这么夸张?” “没有。他那个人养尊处优,臭毛病一堆,我可不想去伺候他,你更不可以。” 许时念忽然噗嗤笑出声,宋则之有点莫名:“有什么好笑的?” “虽然你嘴上嫌弃他,可我很清楚你的为人,你不在乎的人,根本不会用这样随意的口吻。” “那可能许老师这回错了。” 许时念直起身躯在宋则之的右脸轻吻了下,言笑晏晏道:“才没有错,我能看透你的心。” 宋则之的喉结上下滚动下,溢出来的嗓音沙哑低沉:“我在开车,想殉情吗?” “宋导的定力没这么差吧?”许时念故意打趣他。 宋则之:“你装。” 许时念开怀大笑:“没错,你定力是挺差的,翘起来了。” 车子随着红灯停下时,宋则之偏过脸庞,似笑非笑道:“我觉得车子也不算奇奇怪怪的地方。” 许时念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住,立刻义正言辞地反驳道:“我觉得算。” “刚才撩拨人时胆子不是很大吗?这样就怂了?” “空间太小了,会不舒服。”许时念的声音绵软,有股讨饶撒娇的意味。 宋则之不疾不徐地开口:“不会不舒服。” “我不想弄得一身狼狈,你就急于这一时吗?” “翘起来了,你说急不急?”宋则之面色从容,声线平稳,要不是那形状明显,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的真实状态,他又继续道:“何况已经有了前车之鉴,我自然准备充分。” 许时念:“??” 宋则之倾身打开副驾驶座的储物箱,映入眼帘的就是熟悉的包装。 许时念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你还真是准备充分,是不是蓄谋已久?” 宋则之沉稳地回道:“以备不时之需而已。我前方左转。” 直走是回家的家,左转意味着什么许时念心知肚明,她轻抿了下嘴唇,没出声反驳什么。 月色婆娑,如一缕轻纱飘飘浮浮地落在黑色车上。 周围静谧萧条,却是挡不住车内的一腔炙热。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明天正文最后一章。 第63章 大年三十的晚上,别墅里灯火璀璨。 宋则之布置好最后的装饰后,闲庭阔步地走入厨房。 许时念将出锅的饺子展现在他的面前,终于认清了自己的本质,带着一点羞意说道:“将就一下?” 大小不一的饺子,基本上所有的馅都暴露在了饺子皮的外面。 “说了让你别逞能。”宋则之的语气带着无限的宠溺。 许时念:“这是世界上最后一盘由许时念老师做的饺子,你得珍惜。” 宋则之接过盘子,真情实感地评价道:“起码闻着还可以。” 许时念的双眸立刻亮了几度,“说不定味道也还可以。” 宋则之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饺子,真是不敢抱有这样的幻想。 除了这盘饺子,其余的年夜饭都是宋则之着手准备的。 将自己的饺子放在那些如同出自大厨之手的菜旁边时,许时念更窘迫了。 哎……看来她真是没厨艺天赋。 一顿年味很足的中餐,这时宋则之拿出了许时念之前迷醉的香槟后,她忍俊不禁道:“是不是有些不伦不类了?” “你喜欢白酒?还是啤酒?” 许时念挑了挑眉,双手勾住宋则之的衣襟,娇嗔道:“我不喝酒不行?” 宋则之面不改色地回道:“这种日子,小酌怡情。” “我看你城府很深,居心叵测吧?” 宋则之低眸凝视着她,“被你看穿了。” 许时念娇媚地睨他一眼:“想看我跳脱衣舞,宋导很坏哦。” 宋则之轻轻松松将许时念揽到了怀中,眼底有几分促狭:“许老师说得很对。” 他拉开椅子,坐下的同时,顺势抱着许时念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许时念的脸颊泛起了一丝潮红,低喃道:“这样不方便吃饭。” “我伺候你。”宋则之的声线沉哑了几分。 他拿勺子舀了一个饺子喂到许时念的嘴边,许时念抿着唇没张开,漆黑的眼睛泄露了几分嫌弃。 宋则之轻笑道:“行吧,我先给你试试毒。” 话音落下,他就将饺子喂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许时念真诚地夸道:“宋导真勇敢。” 她是为了什么折腾那么久,然后弄出这一盘毒物来为难自己跟宋则之? 宋则之连眉峰都没皱一下,将饺子咀嚼完,然后吞入腹中,淡淡地说道:“咸了。” “喝口水?”怎么说也是她的杰作,让宋则之受苦了,她很殷勤地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立刻改了口,“喝酒也一样。” 宋则之直接就着许时念递过来的酒杯,轻抿了一口。 许时念看了眼那盘饺子,泄气道:“算了算了,还是别吃了。” “这可是你一番心意,我会吃完的。”宋则之并不觉得有多难以下咽,何况许时念练习了好几天,只是为了他,他没理由不吃。 “你不是说咸了吗?” “咸了一点点而已,当下酒菜正好。” 许时念瞬间就心花怒放了,她当然知道宋则之这纯粹就是为了她开心,就那色香味具不全的饺子,谁看了都没胃口。 她攀着宋则之的肩膀,红唇凑近他的耳朵,带着湿意的气息充满了蛊惑的意味,她低低地出声:“那我该奖励你什么好?” 宋则之这边的耳朵颜色明显深了几度,只是溢出来的嗓音依旧沉敛平静:“跳脱衣舞给我看。” “好啊。”许时念很大方地应道,“不过我觉得你最好先放我下去,我没吃饱,恐怕也喂不饱你。” 宋则之微垂眼眸,浅色的居家服轻易出卖了他此刻的状态。 许时念从宋则之的脚上滑下去,像是故意挑逗般,刚刚好擦过他的两腿。 宋则之不动声色地并拢双腿,只是眸色深谙,还是泄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低沉地开腔:“从今年操到新年,也挺好。” 许时念被宋则之露|骨的言论弄得面红耳赤,“你说话不是这种风格的。” 宋则之淡然地瞟她一眼,语调平稳:“粗鄙?” 许时念眨了眨眼睛:“没错。” “可我就这么想的。”宋则之一脸坦然。 许时念被噎了下,还真是流氓得明明白白呢。 她坐到一旁的位置,宋则之又恢复到了从容冷静的状态,慢条斯理地给她夹菜。 当然少不了给她添酒,一点掩饰都不做了。 许时念很快就微醺了,瓷白的肌肤透着一点点的酡红,湿漉漉的大眼仿佛凝聚了璀璨光辉般,两若星芒,还有那娇艳欲滴的双唇,仿佛在勾着人去浅尝。 宋则之一双深邃的双眸流转着浓情,低沉发问:“醉了?” 许时念大胆地又跨坐到宋则之的腿上,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展现,笑眯眯地说道:“有一点。” 宋则之:“饱了没?” 许时念修长白皙的指尖在宋则之的脸上轻轻地比划着,带着醉意的声音绵软得不像话,“你饿了?” “很饿。” 许时念轻佻地笑着,整个人散发着极致的诱惑,“我再喝一口,不过——” 她拖长了尾音,然后双唇几乎贴着他的,气音脱口而出:“要你亲自喂。” 宋则之刚往前倾了下,许时念妖娆的身段很敏捷地往后仰了仰,避开了他的索吻。 她拿起酒杯,攒到宋则之的掌心,黑亮的双眸定定地看着他。 宋则之低笑了下,然后一饮而尽,随即便扣住许时念的脑袋,蓦地吻上去。 香槟的馥郁在唇齿间激烈地碰撞,更来势汹汹的还是宋则之灼热的呼吸,瞬间侵占了许时念所有的神经。 热意席卷,许时念满脸潮红,薄汗凝结在额角。 许久之后,宋则之终于放开了她,幽暗的眼眸仿佛定在了她的脸上。 许时念缓缓地睁开迷离的双眸,然后勾起嫣红的嘴唇,笑容勾魂摄魄。 宋则之的眸色瞬暗,低哑地出声:“这里空间太小了,会影响许老师的发挥。” 许时念在他的脸庞嘬了一口,发出一道响亮的声音,充满了故意的成分。 她站到地上,宋则之也随之起来。 许时念贴合着他,婀娜的身姿渐渐地开始摇曳起来。 室内的温度随着这诱惑惹火的画面迅速攀升,地上丢弃的衣裤多了一件又一件。 宋则之看见许时念身上仅存的布料时,喉结滚动的频率快了许多,声线完全嘶哑了:“这是惊喜?” 许时念一手攀着宋则之的肩膀,歪了歪脑袋,双眸染着慵懒娇媚的风情,偏偏又留了三分纯粹,“喜欢吗?” “很喜欢。” 耀眼的红色,热情似火,性感致命。 宋则之再也压抑不住体内的渴望,将她整个人抱起来。 天空中绽放着绚烂璀璨的烟花,而室内是连绵不绝的声声吟唱,谱写着这一夜最动听的旋律。 贺章年行走在陌生的城市街道上,这不是他第一个在外地过的除夕,当然除夕对于他而言也不具备什么特殊的意义。 只不过今天的他情绪受了些许影响。 贺家的人似乎天生感情淡薄,亲情二字跟他几乎绝缘,贺正将他当成继承人培养,比起父子,他们更像师生。 而殷宛素因为宋则之的失踪,感情缺失了大半,除了偶尔关怀一下,对他其实很冷淡,他知道初期的殷宛素有点迁怒他,如果他在贺正眼中没那么优秀的话,说不定宋则之也不会被轻易放弃,随着时间的流逝,殷宛素想开了,但是他也长大了,母子之间的隔阂已然难以修复。 现在殷宛素跟知己好友一起过除夕,宋则之有许时念陪伴左右,只有他 孤家寡人地流落在陌生的街头。 贺章年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性格,但是此刻还真有点感到寂寞。 他闲逛了一圈,逛到了世纪广场,这大概是这座繁华城市唯一的热闹点了。 年轻男女聚集在这里,在自己的孔明灯上许愿,然后放置天空。 贺章年没什么愿望,他的成功能让他对任何东西唾手可得,所以放孔明灯这种幼稚的事情他不屑一顾。 纯粹是找个有人气的地方,不显得那么萧条孤寂而已。 他待了片刻,正准备走的时候,余光忽然扫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贺章年的眸底有一丝波动,脚步停驻没动,视线穿过人群,落在她的身上。 曲夏月跟去年一样,带着曲嘉容来放孔明灯祈福,她知道这种做法不过是满足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但是她不得不有个寄托,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够身体健康。 曲夏月写上这几年都没变过的愿望,看着自己的孔明灯缓缓升空。 当她收回视线的时候,跟贺章年不加掩饰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怎么在这里?曲夏月微微纳闷。 曲嘉容也发现了贺章年,靠近曲夏月询问她:“姐,是你朋友吗?” “不算。”她可没福气交贺章年这个朋友。 曲夏月想当没看见,只不过贺章年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然后站到了曲夏月的面前。 曲夏月有点不自在,可碍于这人得罪不起,寡淡地开口:“贺总,这么巧。” 贺章年沉郁的心情在此刻好像烟消云散了,他挽起唇角的弧度,低沉出声:“不巧,我故意接近你的。” 曲夏月的眉头微蹙了下,没有好脸色地问道:“贺总想干嘛?” “你也看见了,我孤家寡人一个,有点寂寞。” “相信愿意陪贺总的人数不胜数。” 贺章年:“那你呢?” 曲夏月蓦地抬眸,有些琢磨不透贺章年这个人,“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 曲夏月:“……”让她怎么接话? 贺章年像是料到了曲夏月的心里,轻笑道:“是不是想陪我一起过除夕?” “不想。”曲夏月果决地反驳。 贺章年:“既然假话是不想陪我,那真话就是要陪我了,行,带路吧,我去你家。” 曲夏月:“……” 曲嘉容在一旁说道:“姐,人多热闹。” 曲夏月皱眉教训:“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随便让别人去我们家。” 贺章年朝曲嘉容笑了笑:“我不是坏人。” 曲夏月拉着贺章年的手臂走到一旁,咄咄逼人道:“贺章年,我们非亲非故,没有熟到可以让你进我家的地步,你如果真的无聊想玩我,改天。” “可我就今天无聊。” 曲夏月眉头紧锁,苦闷萦绕:“贺总,我得罪你了吗?你这么看不惯我,要给我添堵。” 贺章年:“没有。” “呵。”曲夏月冷淡地嗤笑了声,那为什么次次出言讽刺她? 她之前是真拿他当救命恩人看,可他完全破坏了她对他良好的形象。 贺章年微微抬眸,为什么喜欢针对她呢?他也说不出来。 大概是身边没有像她这么纯粹的人吧,为了他人甘愿奉献,显得愚昧不堪。 当年她狼狈的样子就这么镌刻在他的记忆里,他还破天荒地让人去查了她的资料。 可他是谁?他是贺章年。 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制定好的计划,他们注定只会是彼此人生的过客。 只是他没想过会跟她再相遇,也没想到这个人依然能在他的心底掀起涟漪。 贺章年幽深的目光再次落在曲夏月的脸上,轻描淡写地开口道:“如果我说我的骨髓适合捐赠给你弟弟呢?” 曲夏月整个人都激动得颤栗起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贺章年,喉咙像被人扼住了似的,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 贺章年说完这句话也有些讶异,他的人生准则是盈利,赔本的买卖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做。 而现在这笔买卖看着就很赔本。 曲夏月的双手抓住贺章年的手臂,哽咽地说道:“你不是骗我玩的对吧?” “没有骗你。”贺章年并没有说谎,很巧合的事情,“只不过你能回报我什么?” “我干什么都愿意。”曲夏月几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而贺章年听了这话,眉峰却是皱了皱,听见曲夏月这种奉献精神,没来由地不舒服跟反感,他淡淡地说道:“既然说得这么好听,先让我去你家过这个年吧。” 曲夏月迟疑了片刻,艰难地开口:“你真的会捐骨髓给我弟弟吗?” “看你表现。” 曲夏月稳了稳情绪,然后扬起嘴角,浅浅地笑道:“那贺总不嫌弃的话,来我家过年吧。” 这嘴脸变得还真够快的。 贺章年轻飘飘地看她一眼,曲夏月也知道自己的转变很突兀,于是笑容多了一份真诚:“你晚上吃了吗?我家还有饺子,我下饺子给你吃。” 半晌过后,贺章年才惜字如金地回了一句:“可以。” 曲嘉容见曲夏月跟贺章年说了一会儿话,就将人往家里带,不由轻声反问:“姐,你不是说不能随便将人往家里带吗?” 曲夏月:“……” 曲嘉容:“你还说连朋友都不算,随便让陌生男人进我们家不安全。” 曲夏月:“你当我之前什么都没说过,他是朋友,就这样,不许问了。” 曲嘉容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曲夏月有些头疼,他很清楚曲嘉容误会了什么,可又不能告诉他实情,免得抱有希望,结果落得一场空。 享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鱼水之|欢后,许时念窝在宋则之的怀中,事后的痕迹跟凌乱的长发给她染上了天然的媚态。 宋则之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脸上是极大的餍足。 外面热闹喧嚣,跟主卧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 随着时间的消逝,两个人的喘息渐渐平复了下来。 “念念,新年快乐。”宋则之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默。 “之之,新年快乐。” 宋则之:“……” 许时念淡笑着说道:“爱的称呼。” 宋则之:“宝宝。” 许时念:“……” 宋则之语调沉稳地回道:“爱的称呼。” 许时念将宋则之的手攥过来环抱住自己,闭上眼睛,疲乏地开口:“我要睡了,撑不住了。” “睡吧。” 外面依旧持续着不断的烟花绽放,而宋则之的眼里只有这张恬静的睡颜。 过了半晌,他的轻吻落在许时念的眉间,深情地说道:“我爱你。” 许时念的指尖微颤,蓦地睁开双眼,近在咫尺的两人四目相对。 宋则之一脸的从容沉稳:“还没睡着?” “你是不是得在我清醒的状态说这三个字?”她是很累,可不知道是不是情绪太高涨,始终没睡着,就这么不巧听见了宋则之的剖白。 宋则之深邃的眼睛流淌着浓情蜜意,再次出声,这回显得更认真郑重:“念念,我爱你。” 许时念开心地抱住宋则之,语调高扬:“我也是。” 宋则之笑了笑,两个人紧拥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不过接下来还有番外哦!!不容错过!! 下一本写《失忆后成了小白菜》,也会很好看的,快点专栏收藏哦,=3 季妤偌醒来时是在一间如豪华酒店般的医院里,只是她失忆了。 见到传说中的老公贺璟深后,她娇弱不堪地软倒在他的怀里,泫然若泣地说道:“老公,这世界上我就认识你一人,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 贺璟深:“你跆拳道红带,射击比赛拿过全国冠军,国际数学竞赛两届金奖,你需要保护?” “原来我是这样了不起的女子。”季妤偌得意了不到十秒钟,立刻娇滴滴地说道:“可是人家都不记得了,现在只是一颗谁都能欺负的小白菜。” 出院后,季妤偌将“贤妻”的角色扮演得出神入化,相信贺璟深一定觉得她爱惨了他。 直到有天她发现了一张签了她名字的离婚协议书。 季妤偌:?? 所以长久以来她在贺璟深面前表现得像个可笑的精分?狗男人竟然不拆穿她! 季妤偌怒不可遏拿着离婚协议书找贺璟深算账。 贺璟深金丝边眼镜后的双眸半眯成狭长形状,声线磁性低沉:“所以是要离婚吗?” 季妤偌将离婚协议书压在胸前,瑟缩了几分,“不。” 这点欺骗不算什么,她得再剥削他一阵子。 贺璟深摘下眼镜,将季妤偌留下的离婚协议书放进碎纸机里碎掉。 既然你选择留下,那么这辈子都别想走了。 大概就是一个失忆前超A,失忆后伪小白菜的故事。 第64章 番外一 晨曦徐徐, 穿过枝叶缝隙,洒落在别墅区的繁茂绿植上,泛起点点光泽。 昏暗静谧的房间里逐渐想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宋则之率先睁开双眸, 他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看了眼时间。 八点没到。 他看了眼仍在熟睡的许时念,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她枕着的手臂, 然后轻手轻脚地前往主卫洗漱。 宋则之离开不到十分钟, 许时念也醒了。 她已经习惯了宋则之温热的怀抱,所以他一旦没在身旁,就像少了什么似的,意识自动苏醒。 许时念揉了揉惺忪睡眼,依然还是很困顿, 像是中途被人强迫地叫醒般。 她躺了片刻,让混沌的意识稍微恢复了些许, 懒洋洋地出声喊道:“之之。” 宋则之从衣帽间探出身子, 低沉地说道:“醒了啊。” “你在干嘛?”许时念缓缓地起身,又揉了揉双眼。 “我开灯了啊。” “嗯。” 宋则之按了按一旁的开关, 偌大的房间瞬间亮了起来。 被子从许时念的肩膀滑落,露出白皙细腻的肌肤,只是颈项跟锁骨旁深深浅浅的痕迹让整个画面看着有种说不出的性感颓落感。 她眼睑低垂着,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完全不设防, 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宋则之的喉结滚动了两下,迈开长腿走到床边,然后拉起她柔软的手,低声说道:“我订了十二点的机票。” “机票?去哪儿?”许时念的意识有些迟钝,凌晨才睡下, 现在她的脑袋像被什么千斤重的东西挤压着般,又疼又重。 “带你去滑雪。” 许时念慵懒地微抬下巴,半眯的双眸还有几分迷离,“滑雪?为什么?” “给你补蜜月。” 简单的话要在许时念现在不算太清醒的脑子里过了几遍才能组织成她擅长的语言,她好像清醒了几分,微愕地发问:“怎么忽然想到这个?” “年前就开始计划了,没告诉你而已。” “那你说让我计划旅行方案全是假的?” “嗯。” “怪不得你就随便看了两眼,原来是敷衍应付我。” “既然醒了就起床吧,衣服我都整理好了,你把你需要的日用品带下就行了。” 许时念不满地嘟了嘟嘴:“你不能早点跟我说?这么匆忙。” “惊喜。” “等一下。”许时念像是想起了什么,“别人是求婚,然后婚礼,再是蜜月,你直接跳过了前两步?” 宋则之理所当然地回道:“你配偶一栏都已经是我的名字了,还需要什么求婚跟婚礼啊?” 许时念:“……”渣男。 许时念刚想下床,一阵酸痛顿时袭来,她的面色变了变,紧接着娇嗔地瞪向宋则之这个狗男人。 原来他以前算是节制的啊,自从和好后,回回让她吃尽苦头。 宋则之的手很自然地伸过去替她揉了揉,语调不紧不慢:“这回不能全怪我,你应该没忘自己缠着我要的样子吧?轻了慢了还咬人。” 许时念的脸颊又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微哑的嗓音透着明显的娇媚:“抱我去洗漱。” 宋则之轻松地将人横抱起来,许时念又低喃了一句:“就我这样还滑什么雪?” 手脚不利索,过两天说不定还来大姨妈。 宋则之低眸看了她一眼:“那就看着我滑。” 许时念顿时不舒服了,平时这人就够招蜂引蝶了,要是滑雪姿态太帅,岂不是跟进了女儿国的唐僧一样?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许时念:“不,我要跟你双人滑。”杜绝别有居心的女性靠近他。 宋则之勾了勾唇:“好啊,期待。” “可我就滑过两次,技术不是很好。”许时念有些颓败,早知道要跟宋则之去滑雪,她就勤快点练练了。 宋则之沉敛地低语:“放心,我会牢牢抱住你的。” 许时念眨了两下眼睛,脸颊有点娇羞的绯红,傲娇道:“那是必须的,你的职责。” 宋则之给许时念洗漱完,又在她的指挥下帮她整理出了一些日用品。 出发前,许时念的嘴上一直呢喃呜咽着,宋则之轻柔地给他按摩,疑惑地问道:“真这么不舒服?” “难道我还骗你?” “娇贵。” “你将人吃干抹净还说这种话,你自己说你渣不渣?”许时念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充满控诉地指责道。 宋则之笑了笑。 -- 在飞机上辗转了十几个小时,两人终于到达了某知名滑雪胜地。 办理好酒店入住手续,许时念蹙紧了眉头耍小脾气:“我难受死了。” 宋则之的眼里露出心疼,柔声哄着她:“是我的错,今天我们就在房间里休整调时差。你有没有想吃什么?我吩咐人送来。” “没有胃口,你抱着我睡一会儿。” “吃完东西再睡。” 许时念委屈地眼眶都红了,“我都说了不舒服想睡觉,不想吃东西了,你听不懂?” 宋则之薄唇紧抿,平静地看着许时念。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许时念一股不适,她清楚自己像是无理取闹,可她还不能有点脾气了? 昨晚的放纵让她现在腰腿还酸疼得厉害,尤其是私密的那块,又坐了这么久的长途飞机,能好受吗? 一点都不会体贴人,木头人。 许时念干脆翻了个身,背对着宋则之,眼不见为净。 难受死了,不仅身体难受,心里也堵得慌,还说蜜月呢,没开始就想哭了。 宋则之起身离开床铺,感觉到旁边的动静,许时念更忍不住奔涌而出的眼泪了。 还甩脸色给她看?好气。 亏她昨晚牺牲这么大,又穿那种没底线的衣服给他看,又跳艳舞主动勾他,床笫之间还热情奔放,结果这个拔|吊无情的狗男人就这么翻脸不认人了? 不离留着过清明吗? 等她休整一下,立刻和他分道扬镳。 许时念擦了擦沿着眼角流下的泪水,委屈得要命,连呼吸都喘不顺了。 过了半晌,床的另一边再次下陷,许时念憋着一口气,可还是泄露了抽噎声。 宋则之的身躯蓦地一僵,溢出来的声音有几分急迫:“宝宝,怎么哭了?真这么难受的话我们去看医生。”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将她的身躯给转过来,可许时念也犟得很,紧绷着不动,嘴上断断续续地说道:“不用你假好心。” 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像锋利的爪子刺进宋则之的心里,他强势地将她的身躯翻转过来,只见许时念的眼睛通红湿润,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沙哑地问道:“我下次一定克制点好不好?” “你不是不理我吗?还有什么下次,没有了!” “谁说我不理你?” “你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了,不就是信号?我很识趣的,不会缠着你的,你放心,等我身体舒服点就走。” 宋则之啼笑皆非道:“这都哪儿跟哪儿?” 他俯首,薄唇贴上她白嫩柔软的脸颊,轻轻地吻去她的眼泪,低哑地道歉:“我只是想着该如何让你舒服点而已,刚才是去打电话让前台送个暖水袋过来,以及去行李箱里拿药给你擦。” 许时念的睫毛颤了颤,泪珠还凝结在上面,透着几分楚楚可怜,“你不是因为受不了我的脾气?” “你发脾气了吗?”宋则之的口吻透着不解。 许时念低喃道:“发了。” “没感觉到。再说就算你朝我发脾气也是理所当然的,我说过我喜欢你在我面前展示最真实的一面。” 许时念慢慢地收了眼泪,小声嘀咕道:“我又没来大姨妈,你拿暖水袋来干嘛?” “不是酸疼吗?敷一下应该会舒服点。” “药呢?”这回许时念的声音更低了,轻得都快听不见,但她好像知道是擦哪里的。 宋则之掀开被子的一角,沉哑地出声:“昨天给你擦了一遍了,现在我看下情况要不要再擦。” “你什么时候擦的?我怎么不知道?” 宋则之伏低身躯,浅淡地开口:“自然是你睡着的时候,不然你肯?” “我怎么不肯了?这伤就是你造成的,你给我擦药是本分。” “行。现在再给你擦。” 一顿捣弄后,许时念的脸上浮着一层潮红,手法好像还挺熟练,于是她出声问道:“你给我擦过几次药?” “没记。” 没记?那不是意味着数不清?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宋则之收拾完,然后也躺进被窝抱住她,不紧不慢地出声道:“刚才哭得那么伤心,很担心我不理你?” “谁担心了?不理正好,我在这里跟十八个外国小哥共度良宵。” “刚擦完药就想着共度良宵了?看来也不是那么难受啊。”宋则之的语调寡淡森冷。 许时念的底气弱了一点:“前提是你不理我的话。” “呵。” 许时念的手谄媚地勾住宋则之的脖颈,额头抵上他的,放软了声音哄道:“是不是这么小气啊?我不能逞逞口舌之快?” “那是不是担心我不理你?” “是哪是哪,担心死了,深怕你不要我。” 这种掺着明显塑料味的话轻易就哄得狗男人笑开了脸,宋则之的手指托起许时念的下巴,低眸看着她泛红且氤氲着水雾的眼睛,“这么爱哭。我怎么会不理你啊?” 许时念被他这种要溺毙人的温柔搞得心跳紊乱了好几拍,羞赧地轻避开来,嘴上逞强道:“我是因为身体难受才哭的,你别想多。” 宋则之淡笑道:“许老师哭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他高挺的鼻梁轻轻地蹭着她的脸颊,濡湿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许时念感觉脸上的温度又烫了几许,鼻间萦绕的全是他的男性气息。 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只是嘴角挺翘,语气也是显而易见的开心:“你陪我睡觉。” 宋则之收紧了圈着她腰身的手,“睡一会儿,在飞机上就没怎么吃东西,待会儿一定要吃东西。”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跟老妈子似的,整天盯着我吃什么,你摸摸我的腰,快成水桶腰了。” 宋则之的指尖轻轻地划了下,从喉咙里溢出笑意,“不,我说它是水蛇腰。” 许时念不其然就想到了昨晚给他跳舞的自己,而且她敢肯定宋则之脑子里也绝对是跟她一样的画面。 扭动摇曳,勾魂摄魄。 许时念:“睡觉,不许瞎想一些已经过去的画面。” 宋则之:“那未来呢?” “我怎么知道?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 “你肯,就什么都有可能。” “好吧,看你对我好不好。” 宋则之刮了刮许时念的鼻尖,笑得纵容宠溺,“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露出了姨母笑,哈哈。 第65章 番外二 休整了一天, 许时念终于踏上了雪场。 一望无垠的白雪壮阔无比,雪场上个个英姿飒爽。 她踩着单板,双腿有些颤颤巍巍, 扶着宋则之说道:“你说一个人从这么高滚下去, 是不是就像动画片里一样滚成了一个雪球啊?” 宋则之低笑道:“有我在, 你怕什么?” “我怕你被我拖累。” “就算滚成雪球,也是一个巨大的雪球, 由我护着你。” “嗯嗯。”许时念笑得很开心。 “现在先试一下, 我搀着你慢慢来。” “那你可搀稳我了,要是松掉了,你知道后果的。”许时念娇气地威胁道。 宋则之带着许时念滑了两圈,许时念就渐渐地找到了感觉,嚷着要自己滑了。 结果—— 没刹好, 一个屁股坐到了地上。 宋则之将她拉起来,忍俊不禁地说道:“逞能, 吃苦了吧?” 他将她身上的雪给拍掉, 许时念委屈地开口:“痛。” 宋则之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屁股痛还是……” 许时念的脸颊微烫,羞赧地解释道:“我就是跟你撒个娇而已, 你想哪里去了?” “昨天某人可是哼哼唧唧个没完,我以为你没这么快恢复。” “懂不懂情趣?跟你撒娇自然要加重病情。” 宋则之:“哦?所以现在也是加重了病情?” “一点点。”被拆穿了把戏,许时念笑眯眯地承认了。 宋则之笑了笑:“还是我拉着你一起吧,不然真摔痛了, 心疼的还是我。” 许时念将手放进宋则之的掌心,欢快地喊道:“要飞咯~~” 差不多摸清了许时念的实力,宋则之这回滑行的速度快了许多,许时念一边兴奋地叫,一边又紧张地紧攥着宋则之。 玩了将近一个小时, 许时念累得气喘吁吁。 补充了一点运动饮料,许时念意犹未尽地说道:“好爽。” 宋则之帮她将垂落在脸颊的碎发撩到耳后,笑着开口:“你开心就好。” 许时念跟宋则之十指紧扣俯瞰着这片广阔的雪场,她终于也明白了那句话。 旅行最重要的不是看风景,而是和你一起看风景的人。 风景再美,没有跟你牵手一起的人,它也会黯然失色。 过了片刻,许时念开口说道:“我们下去吧,明天再接着玩。” 就在这时,雪场上分成了两批人,沿着各自的路线滑到山脚,又像有固定的位置似的,分别留下了一束火红色的玫瑰。 渐渐的,许时念看出了什么,乌黑的瞳仁蓦地瑟缩了下。 直到最后成型,雪白的场地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由玫瑰花组成的爱心形状。 宋则之微微侧过脸颊,磁性的嗓音溢出喉咙:“我们下去吧。” 许时念怔愣地望着宋则之,喉间有些哽咽,指了指下面的画面,“你的杰作?” 宋则之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他们两批人滑得路线也组成了一个爱心?” “你不会又觉得土吧?” 许时念抿唇笑了下:“没有。” 宋则之像是吁了口气,他对这种事情真没什么信心,还去管景泗那里取过经,管景泗用一副“你开窍了啊”的惊喜目光盯着他,他才勉强去实施方案。 宋则之牵着许时念滑到既定的位置,从其中一束玫瑰花里娶出钻戒。 他的神色有些紧张,掌心都沁出了汗,可是眼前这位要与他共度余生的人又给足了他勇气。 宋则之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屈膝单脚跪在许时念的面前。 他的眼底是藏不住的浓情蜜意,酝酿了下情绪,确定不会在这种庄重时刻翻车后,才终于缓缓开口:“宝宝,你的出现让我这黯淡平凡的人生有了光亮,让我拥有了七情六欲,懂得了去爱人跟被爱,我很幸运能认识你,爱上你,但是我并不满足于这些,我奢求着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都能和你相伴到老,做你永远的另一半,为你挡风遮雨,给你幸福快乐。” 许时念的眼眶里立刻水雾氤氲,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了一下,害怕眼泪会落下,更害怕这画面不是真实的。 她没跟宋则之说过,她梦见过他向她求婚的画面,只是还没等她张嘴答应,他就不见了。 宋则之缓了口气,吞咽了下因为紧张而分泌过多的唾液,再次出声:“这个求婚或许晚了几年,说不定也不是你梦想中的求婚画面,但是我的这颗心接下来是为你而跳的,它会替我证明你的选择没错。现在,许时念女士,你愿意让我给你佩戴上这枚戒指吗?” 许时念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明明之前提起求婚的话题时,他的态度很是轻描淡写,可是现在忽然就求婚,这么郑重地跪在她的面前吐露这些神圣的剖白,她才更加猝不及防。 旁边的所有人开始起哄,让许时念迷离的神志蓦地复苏,她凝视着深情的宋则之,“戴上了戒指,是不是说明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 “我早就是你的了。” “那我不戴也无所谓咯?”许时念的口吻透着狡黠。 宋则之的面色一僵,小祖宗还真是不按理出牌。 许时念笑了笑,然后将修长白皙的手指伸到他的面前,“逗你玩的啦,我愿意。” 宋则之缓缓地将戒指套在许时念的无名指上,只见它发出闪亮的光芒。 许时念扑进宋则之的怀里,笑容娇艳夺目,双唇贴着他的耳廓宣布道:“我很喜欢你的求婚!” 宋则之的双手搂着她盈盈一握的纤腰,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真是他有史以来最紧张的时刻。 许时念对帮忙的群众说道:“你们要是喜欢这些花,都可以拿走,谢谢你们。” 她就拿了那束事先被宋则之藏了戒指的玫瑰花,娇艳欲滴,美不胜收。 宋则之:“本来是准备茉莉花的。” “你还敢提茉莉花?”许时念娇嗔地瞪他一眼。 宋则之忍不住笑道:“怕摆在雪场上效果没那么明显,只好改了方案。” “求婚就该用火红的玫瑰花,这次没做错。” -- 可许时念没料到的是虽然宋则之求婚用了玫瑰花,可是房间布置用的全是茉莉花。 当她情绪亢奋地回到房间后,闻到那熟悉的香气,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宋则之!你是不是故意的?!” 宋则之将想掉头就走的许时念揽到怀中,压了压她因为不满而鼓起来的腮帮,明知故问道:“这不是你最喜欢的花吗?” “你今晚是不是想一个人睡?” “不想。” “那么马上清场。” 宋则之笑着仰躺在床上,顺势将她也拉了过来。 许时念被宋则之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气呼呼地说道:“没清理完前,不许碰我。” “可是怎么办?闻着这花香,我更想碰你。” “你放屁!不许玷污茉莉花的清白!”又不是□□。 宋则之幽暗的眸光紧盯着她,低哑地说道:“你没感觉到?” 许时念的表情立即僵住了,脸上是大大的不敢置信,这是什么品种的禽兽啊?为什么能这么快就…… 许时念想挣扎着起身,可是越挣扎,越觉得情况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她羞赧地瞪了他一眼,干脆放弃了这无谓的反抗,软绵绵地出声:“我还痛。” “在滑雪场时你说过不痛了,现在应该是撒娇吧?” 许时念:“……”真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啊。 宋则之的指腹流连在许时念的耳畔处,很开明地说道:“你要是承认是真的痛,我就放过你。” 许时念埋首在宋则之的颈肩处,嘴唇微嘟,刚来那天的确还有一点不适,可现在哪里还痛啊? 狡猾死了,明知道她的情况,还故意逼得她亲口答应他的索求。 许时念起身用手使劲地揉捏宋则之的脸庞,凶巴巴地喝道:“你最讨厌了!” 这娇嗔的语气让宋则之的骨头都酥麻了,是嫌他的火烧得不够旺,再加了一把柴是吧? 宋则之猛地制住许时念作乱的双手,幽沉的眼眸像深渊般,勾得人坠入进去。 许时念出神地盯着他,片刻后才娇羞地说道:“你不许再弄伤我了。” 浓烈强势的男性气息萦绕在许时念的鼻间处,宋则之低低地开口:“是谁夹着我不放?” 许时念的脸颊更通红了,本能地反驳道:“我还说你技术不行呢!” 宋则之看了她一眼,口吻平淡:“技术不行?” 好像说错什么了。 许时念用余光胆怯地瞄了瞄宋则之,狗男人越是平静,越是危险,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宋则之正欲起身,许时念又立刻压住了他,只是压住他干嘛呢?还没想好,总之先将主动权掌握在手里。 宋则之:“觉得我技术不行,所以想自己来?” 许时念:“??” 她低眸看了一眼两人的姿势。 靠。不怪他有这样大胆的想法。 许时念眨了眨无辜的眼睛,浅笑道:“你不会计较我的无心之言吧?” “哪句无心之言?技术不行吗?” 她知道了,他计较得很QAQ。 许时念俯首亲了亲宋则之的嘴角,讨好地说道:“之之你最棒了,尤其是这方面,给你点赞,你想啊如果你技术不行,我又怎么会夹着你不放呢?” 宋则之听了后,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他刮了刮许时念的鼻尖,眼神宠溺,“倒不必如此委曲求全地哄我。” 静默了片刻,许时念虽然羞赧,但还是真诚地说道:“没有哄你。” 虽然没有对比,可她知道两人能完美地契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274715 1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