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配前女友》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顶配前女友》作者：一只花夹子
    文案：
    裴釉在网络上下单，租了一个店家说的顶配女友，准备带去参加晚会。
    她想到时候跟假女友狠狠地“秀恩爱”，以此来让在场的前女友羡慕不已。
    假女友长得很好看，身材前凸后翘。
    有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还有着两个可爱的酒窝。
    又纯又御，确实顶配——
    如果不是前女友就好了。
    裴釉冷嘲热讽：“你混成这样了？”
    霍意迟轻描淡写：“想让我羡慕不已？”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釉，霍意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下单下到前女友
    立意：要冷静机智，才能绝处逢生
    第1章 柚子
    裴釉赶到饭馆的时候，时间刚过十点半。
    初冬的夜晚已经有了深深的寒意，她一路骑着共享单车过来，额头、鼻尖还有手也都被冻得有些发紫。
    但她现在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在意这些。
    “柚子姐。”一个叫小东的服务员看见她，就走过来招呼了一声，指着店里的一处角落，“嘉姐在那儿。”
    裴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看见了田嘉的背影。
    “谢谢啊，小东。”裴釉扬起一个微笑。
    小东“嗨”了一声：“这有什么好谢的。”
    “那还是有的。”裴釉紧了下自己的围巾，“要不是你们打电话来，我还不知道她要在这儿待多久。”
    小东闻言，稍微凑过来一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好奇地问了句：“嘉姐这是……”他斟酌着用词，“又失恋了吗？”
    这个“又”字是精髓。
    裴釉没有直接回答，但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小东立马一副了然的表情。
    裴釉没再管他，自己迈开步子朝着田嘉待的位置走去。
    不过几秒钟，她就站到了桌旁，垂眼看着低着头的田嘉。
    冬天出来的人本来就少，更何况现在又有点晚。
    店里现在只有几桌客人，比起饭点要少许多，小东不给她指的话，她也能看见田嘉在哪儿。
    而其他的客人基本上都是成群结伴来的，现在聊得热火朝天，只有田嘉一个人颓废地坐在这，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
    像一只掉队的飞鸟。
    裴釉扫了一眼桌上的基本上没动的菜：“走吧。”她戳了一下田嘉的肩膀，“先去我家住一晚，否则这么晚了，叔叔阿姨要说你了。”
    田嘉的双手撑在两侧，听见裴釉的声音，她缓缓抬起头来，灯光之下，可以看得清她脸上的没擦干的泪水。
    她咧了下嘴，开口叫了裴釉：“柚子。”
    跟“釉”不是一个字，但裴釉的朋友们从小到大都爱这么称呼她。
    “你说。”裴釉伸出手去，扯了桌上的纸巾，递到田嘉的眼前。
    田嘉吸了吸鼻子，把纸贴在自己的脸上，挡住了裴釉的视线，也拦住了自己的目光。
    “他怎么可以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呢？”田嘉的鼻音很重，贴在她脸上的纸巾随着她说话也在小幅度地跟着动作。
    裴釉在她的对面坐下来：“你问我？”
    田嘉立马把纸巾扯了下来，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过去：“哦，对。”她迅速擦了下脸，刚刚的愁容消失不见，露出了一个微笑，“你连恋爱都没谈过，我问你不等于白问吗？”
    裴釉眉头轻皱：“我不能见过猪跑吗？”
    “那请说。”田嘉拿起筷子，开始往自己碗里夹菜。
    裴釉正要开口回答说“可以的”。
    因为感情是很微妙又很复杂的存在，喜欢可能在一瞬间，不喜欢也可能在一瞬间。
    但田嘉一拍自己的额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
    她认真地看着裴釉，抢先说：“不对，我差点忘了，你之前不是跟霍意迟谈过恋爱吗？”
    “霍意迟”三个字有着极大的杀伤力，直让裴釉神情一变：“你是嫌我跟她分手闹得还不够愉快？”
    “愉快”两个字被她咬得重了一些。
    “我只是推翻我刚刚的口误。”
    “你是恋爱过的人。”
    裴釉语塞，又听见田嘉说：“对了，柚子，我听说再过半个月就是你们系里的一个聚会。”
    她紧接着道：“不知道霍意迟去不去，那你呢，你要去还是不去？”
    裴釉有些烦躁地摆了下手：“吃你的饭。”她一顿，“别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名字。”
    田嘉耸了下肩，失恋的悲伤仿佛已经被赶到了九霄云外。
    裴釉则是拿出了放在兜里的手机，打开了微信，翻起了群消息。
    群名叫“1221斯山基地”，前面是时间，后面是地址，很简洁很明了。
    这是今天才改的群名，因为是几个小时前才确定下来的日程，而田嘉这个外系的人这么快就知道这个消息，属实有些离谱了。
    群里一百来人，一直都不太安静，并且自从今天定下来了这个见面晚会后，更加热闹了。
    裴釉开的消息免打扰，但也仍然有被打扰到。
    她随手翻了翻，就按了返回。
    只是刚按了返回，就看见群消息列表处最新显示的是霍意迟的名字，后面还跟着她的消息：【啧。】
    就停留了两秒钟而已，就被其他人的消息给刷了下去。
    裴釉抿着唇，抬了抬眼，看了眼正在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的田嘉，这才放下心来，指尖不再犹豫，再一次点开了群里的消息，并且往上翻了翻。
    她倒是要看看，霍意迟在“啧”什么。
    但原来是其他人在“啧”，霍意迟就是跟了个队形而已。
    裴釉：……
    她再次按了返回，并且将手机扣到了桌上，一脸认真地看着田嘉：“你觉得，我该去吗？”
    田嘉连忙咽下口中的食物，眼神真诚：“我觉得你可以去。”
    “为什么？”裴釉眼里有着不解。
    “……我能说因为我想看你跟霍意迟碰面这样的场景吗？”田嘉摸了下自己的鼻子，试探着说了出来自己内心的想法，“如果霍意迟也去的话。”
    裴釉面无表情：“滚蛋。”
    饭馆到裴釉家里的距离不远，九百多米的样子，要不是因为担心田嘉，出门的时候裴釉也不会选择骑共享单车。
    她是怕冷的一个人，现在是初冬，就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越来越晚了，田嘉回去铁定要挨自己爸妈的骂，但去裴釉家里就不会，倒也不是说裴釉家里没人，裴釉是跟自己的奶奶住一块的。
    只是相对于田爸田妈，裴奶奶就要温柔很多，更何况老人家早早就上床睡觉了，也没那么好吵醒。
    她们到家以后，就把动作放得很轻，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将老人家吵醒。
    所幸的是没有，一直安稳着直到裴釉从柜子里多拿了床被子出来给田嘉。
    她们是朋友，可以睡在一张床上。
    不过裴釉从小到大都没有跟别人盖一床被子的习惯。
    房间内的空调开着暖风，云城这种湿冷的南方，大多数的住宅都没有暖气。
    可光有空调还不够，裴釉还是会觉得冷。
    所以她在开了电热毯之外，怀里还抱了一个充电式的热水袋，她一回来就开始充电，现在上床放在怀里，温度刚好。
    床头亮着一盏台灯，光线没有开得很亮。
    田嘉整理着枕头，她发出了一声叹息：“柚子，我每次跟你睡一张床，我都要思考。”
    “思考什么？”
    “你跟你对象会这样分开被子睡吗？”田嘉拉好被子盖上，面对着裴釉问。
    裴釉心情已经平静了，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你今晚提起霍意迟的频率有点高。”
    “我又没说是以前的对象还是未来的对象，你自己代入的霍意迟，可不怪我。”田嘉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裴釉没再理她，自己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当代大部分年轻人都有熬夜的毛病，她们也不例外，现在收拾完躺到床上，也不过才是晚上十一点二十。
    连十二点都没到。
    还早。
    裴釉滑着手机屏幕，刷着微博。
    这是她的小号，她关注了不少人，想要把消息看到上次浏览的地方，还需要一些时间。
    过了会儿，田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柚子。”
    “怎么了？”裴釉没转身。
    “你看见微博上这个虚拟男友的视频没？”田嘉笑着说，“我快笑岔气了。”
    裴釉一怔：“虚拟男友？”
    “对，就是上网点单，对方用男朋友的语气跟你聊天……”田嘉说到这里，就转过自己的身体，拍了下裴釉的肩膀，“要不我给你点个？”
    “你是想现在回家吗？”裴釉威胁反问。
    “嘁——”
    “可贵了呢！”
    “你居然都不珍惜。”
    “你不如把这钱留着给你自己分手失恋买酒喝。”
    田嘉：“……”
    田嘉：“睡了，晚安。”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只是安静地玩着手机，直到过了十二点，困意逐渐来袭。
    冬天昼短夜长，好在现在是周末，就算起得迟一点，也不用担心上班的事情。
    裴釉睁开眼，就听见了客厅外田嘉的大笑声，并且还伴随着“奶奶”这样的称呼。
    她一点儿也没拿自己当外人，这个“奶奶”是裴釉的奶奶。
    怀里的热水袋早就冷了，裴釉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掀开被子。
    在冬天起床是很需要勇气的，更何况裴釉还那么怕冷。
    她裹上了羽绒服，开了卧室的门。
    “柚子，醒了啊。”田嘉笑着招招手，“奶奶早上煮了粥，温度刚好，我去给你盛一碗。”
    裴奶奶年近七旬，尽管满头白发，尽管脸上有着一堆皱纹，但精气神很不错。
    “奶奶。”裴釉抓了下自己的头发，“你们聊什么聊这么开心。”
    裴奶奶拉过裴釉的手，轻轻拍了一下：“小嘉给我讲笑话呢。”
    裴釉轻哼一声：“你要是想听，我也可以给你讲啊。”
    田嘉端着粥出来：“裴釉，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还带抢生意的。”
    裴奶奶又笑了。
    裴釉去了浴室洗漱，在刷牙的时候，田嘉走了过来，靠在门口，看着她。
    “说。”裴釉知道她的意思，吐出一个字。
    田嘉轻咳了一声，缓缓说道：“我听说，你们系里的那个晚会，霍意迟确定要去了。”
    “你呢？”她又问。
    裴釉吐掉口中的水，转过头，她的还沾着牙膏沫的嘴角扯了一下：“我去了做什么，跟她扯头花还是吵一架？”
    第2章 破洞牛仔裤。
    裴釉问完，又偏过头去，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有在一旁的田嘉：“真正原因是什么，现在说还来得及。”
    她跟田嘉是大学时期认识的，算下来也有五年了，对朋友的这点了解她还是有的。
    “嘿嘿。”田嘉走到裴釉身边，露出了谄媚的表情，“这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裴釉眉头一挑，就听见了田嘉有些羞赧地道：“就是吧，你也知道，我以前暗恋过你们系里的一个男生，我就是想知道他现在发福没有，都说男生一毕业就很容易有啤酒肚，我们都毕业两年了，我……”
    “你是想让我去看看发福到什么程度，如果不严重或者说跟依旧帅气的话，那你就去要他的微信号跟他获得联系。”裴釉截断了她的话，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说的对吗？”
    田嘉：“哇。”
    田嘉竖起大拇指：“柚子，你怎么这么强呢！”
    田嘉觉得不够，继续输出彩虹屁：“我田某人对你可是真的服了，你不愧是我们两人里的智商担当。”
    裴釉把她竖起的大拇指握住，往下放：“我们两人之间的智商担当，不是什么夸奖。”
    她笑了笑，才说了上一个话题的结果：“我又不会去。”
    “……”
    “你的恋爱信条里，迅速忘掉一段失败的恋情的最佳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爱。”裴釉擦着脸，“只是啊，这个忙我帮不上，你找我们系里的其他人吧。”
    田嘉叹了口气，裴釉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自然不会再勉强。
    “我还想看看霍意迟呢。”田嘉笑嘻嘻地故意道，“听说她现在发展很好。”
    裴釉斜睨了她一眼：“吃过饭了是吗？”
    “我这就滚。”
    裴釉紧抿着唇，目光又锁定在了镜子中的自己上，情绪难明。
    从浴室出来，田嘉的人已经走了，裴奶奶在沙发上坐着，手里拿着针线。
    “奶奶。”裴釉哭笑不得，“这是我大学时期的破洞裤，您怎么找出来给我缝上了？”
    裴奶奶戴着老花眼镜，她抬了抬自己的眼镜，看都没看裴釉，手中的动作继续：“我看你拿出来洗了晒在阳台，就给你缝了。”她轻哼了一声，“不给你缝上，难道看着你穿上吗？”
    裴釉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我就是洗一下，来年再穿。”她说着，往窗外望了一眼，“今天又没有太阳啊。”
    云城的冬天鲜少有阳光的出现，今天的天气是很正常的走向。
    “嗯。”
    “你快去把早饭吃了。”
    裴釉笑着起身：“好嘞。”
    下一秒，她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奶奶，我下午要出门一趟，朋友过生日。”
    要过生日的朋友叫凌苒苒，是朋友的大学室友。
    她们关系还不错，起码毕业了以后还在联系着，哪怕没有很频繁，但过生日也还是会邀请一下的。
    凌苒苒以前在读书的时候，跟田嘉一样，都很喜欢认识朋友，所以今天邀请了两桌的朋友来吃饭。
    具体有哪些人裴釉也没问，也用不着问。
    像这样的聚会，就算其他人跟自己是陌生人都没关系，只需要寿星跟自己认识就够了。
    裴釉提前了几分钟到了凌苒苒订的饭店，还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了上去。
    “柚子。”凌苒苒笑着收下。
    饭店里开了暖风的空调，凌苒苒来得早一点，已经将厚重的外衣脱掉，她看着裴釉的羽绒服：“你热不热？这边挂衣服。”
    裴釉摇了下头，梨涡出现在唇边：“暂时还不热，我又不是跑过来的，一会儿吧。”
    不过她说着说着，还是摘下自己的围巾。
    “好。”凌苒苒拍了下她的肩，“快进去坐下吧。”
    裴釉的眼睛弯了个弧度：“生日快乐。”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道男声在喊她的名字：“裴釉？”
    凌苒苒作为寿星，是来包间门口接人的，裴釉一来也没往里看，现在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名字，就顺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就看见了蔡向羽和……霍意迟。
    裴釉明显怔了下。
    蔡向羽还在向她挥手：“好久不见啊，裴釉。”
    “还好。”裴釉收起震惊，冲他点了下头。
    她是真不知道霍意迟今天也会来。
    早知道就还是问一下了。
    蔡向羽是她大学时期的朋友，以前关系很不错，只是后来蔡向羽向她表白了，而她拒绝了，两人关系迅速僵化。
    而现在过去了这么久，蔡向羽跟霍意迟怎么又会坐一块？
    她以前基本上没看见他俩一起出现过。
    裴釉压下心中的疑惑，想找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来，但现在剩下的位置不多，并且靠角落的位置，也只有蔡向羽的右边算是了。
    裴釉刚看了眼，仿佛就被蔡向羽捕捉到了，立马发起邀请：“柚子，这里。”
    “……”裴釉一下尬住。
    蔡向羽是她曾经拒绝过的追求者，霍意迟更不用说。
    她要是真坐过去了，那不得被尬到手脚并用扣出整间饭店。
    她正要微笑着摇头，霍意迟却在这时候扬了下眉，并且视线也望了过来。
    这是什么？
    是挑衅。
    裴釉准备的摇头立马来了个转弯，变成了点头。
    她是想过或许会跟霍意迟再见面，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这么快。
    如果知道的话，她就穿得酷一点再出来了。
    距离很短，似乎就在一个呼吸间，她就坐在了蔡向羽的身边，隔着这个人就是霍意迟。
    蔡向羽一点以前的尴尬和僵硬都没有，多少有些憨憨的感觉在里面：“柚子，现在还不太冷，你羽绒服都穿上了啊？”
    “挺冷的。”裴釉把自己的围巾搭在了椅子上。
    趁着这个偏头的机会，她看见了霍意迟的穿着打扮——薄款宽松毛衣和破洞牛仔裤。
    裴釉想起了刚刚霍意迟的挑眉，心思动了动，轻笑一声：“我又不像有些人那么爱美。”她发出了一声叹息，让人听不出来是在烦恼还是开心，“我今天还让我奶奶给我缝破洞牛仔裤呢。”
    不过不得不说，霍意迟现在就算坐着玩手机，也能看得出来她的身材。
    而且毛衣是黑色的，衬得她的手腕纤白，像是有着一份冬季独有的冷意。
    裴釉把话说完，就坐正了自己的身体，正要拿出手机想给田嘉发消息过去，悄悄吐槽一下，但还没动作，就听见了很久没听见的霍意迟的含笑的声音——
    “这么舍不得扔吗？”
    “我的那条破洞牛仔裤。”
    第3章 粽子
    这个笑声并不善意，裴釉读取到了这些信息，同时也下了定论：很正常。
    她们之前分手闹得并不愉快，如果要她们见面不撕起来，那才是真的为难她们。
    裴釉呼出一口气，手机也被她不自觉地握紧。
    蔡向羽的表情一愣，就像是才惊觉自己左右两边坐着的是谁一样，先是看了眼霍意迟，又看了眼裴釉。
    这样的动作他反复了几次，而后把手放在了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打着圆场：“破洞裤好，破洞裤潮，破洞裤人见人夸妙。”
    裴釉：“……”
    她想直接走了。
    霍意迟的声音却再一次响起：“蔡向羽，不会说话可以把嘴闭上。”
    她说了这句话就将脑袋往后仰一点，同时也将脑袋往裴釉的这边偏了一点，看着裴釉的侧脸：“怎么不回答我？裴釉。”
    淦！
    哪儿有见前女友是这样的态度的！
    这就是挑衅！
    裴釉把手揣进羽绒服的兜里，在霍意迟看不见的地方把手握成拳头。
    看不出来就不会暴露她的紧张。
    她转过头去，轻轻地嗤了一下，才慢慢开口：“有些人真爱对号入座，是承包了整个破洞裤的厂吗？”
    周围也不是没有别人，这边的动静并不大，可裴釉还是感受到了一些投过来的目光。
    好奇、探究、看热闹。
    什么样的眼神都有。
    而裴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在这场对战中赢了的样子。
    但不得不说，霍意迟的一双桃花眼依旧迷人，她们现在就隔了一个蔡向羽，距离也不到一米，再加上裴釉又不近视，可以看得很清楚。
    霍意迟今天化了淡妆，唇上只涂了豆沙色的口红，整张脸看起来偏素净一些。
    即使是这样，她的美也依旧让人印象深刻。
    裴釉抿了下唇。
    是蔡向羽往后靠的动作阻隔了她俩的对视，他装作自己揉脖子的样子，想继续消散这浓浓的火/药味，并且还咧起嘴来，露出了自己的一口大白牙：“哎呀，苒苒今天就24岁生日了，我一直还以为她比我小点呢。”
    他努力了。
    真的。
    看不见霍意迟了，裴釉的唇角略带嘲意地翘了一下，随后又把手机拿了出来。
    田嘉的速度可真快，她已经接到了八卦讯息，知道自己和霍意迟坐很近了。
    田嘉：【人生何处不相逢！】
    田嘉：【无心插柳柳成荫！】
    田嘉：【柚子！扯头花加油！】
    因为怕别人瞥见，裴釉把手机屏幕的亮度都调低了，但还是觉得不保险。
    不过也没等到她回复过去，最后一个人也到了场，凌苒苒也就落了座，开始发表自己的生日感言。
    “今天很谢谢各位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在场有的是我的中学朋友，有的是我大学朋友，但不论是哪个时期，我都……”凌苒苒喜欢交际，话一直都多。
    只是没想到现在话更多了，像是运动会比赛开始之前的校领导致辞。
    唯一的不一样或许就是校领导致辞的时候，大家还会在下面议论纷纷，但此刻大家都很安静，认真地听着凌苒苒的发言。
    “大家吃好喝好玩好！”到了末尾，凌苒苒举起酒杯，里面装有价格昂贵的葡萄酒。
    裴釉不喝酒，所以她杯子里是很明显的橙汁。
    一来都先喝一杯，这个局才算真正开始。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开始一边吃边聊——
    “哎，我现在在找新工作，之前的工作领导和同事都好傻逼。”
    “学校那家的奶茶好好喝。”
    “这个品牌的散粉绝了！就这个！我给你发链接！”
    工作、回忆、好物安利，整个包间看起来很热闹。
    除了裴釉她们这里。
    蔡向羽坐在中间，显然有些不适应，因为他周围两个人都沉默得很，也都不想跟他讲话的样子，他有些坐如针毡，一直在动着。
    裴釉往自己碗里夹了菜，旁边的蔡向羽又抖了下腿，她斜睨了他一眼，疑惑地道：“以前怎么没说你有多动症的事？”
    “裴釉。”蔡向羽都没叫她柚子了，“我没有多动症。”
    蔡向羽人长得很清秀，之前在学校也有不少的迷妹，只是那时候看起来比较瘦弱又斯文，现在比起那时候，似乎要强壮一些。
    只是说这话的神情依旧像是以前那个小男生。
    事实上毕业也就两年而已，并不算久。
    可给人的感觉又仿佛过去了一万年。
    裴釉的思绪飘荡一下，刚回过神来，就又听见了霍意迟开口说：“蔡向羽，你不去给苒苒敬酒吗？”
    “啊！”蔡向羽一拍脑门，“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他冲霍意迟扬起感激的笑容：“我现在就去。”
    蔡向羽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把椅子往后移，离开了这个修罗场。
    他以为这两人不会开口对话的，没想到不仅对话了，还差点……吵起来？
    而且看霍意迟这赶他走的意思，他再不走，恐怕就要成为那被殃及的池鱼。
    到时候想跑也跑不掉了。
    人一走，旁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裴釉神情淡淡的，就看着自己眼前的菜，而且这样还不够，她还转头跟右边的一个并不认识的男生聊了起来。
    她不太想跟霍意迟有多少交流。
    或者说，主动的交流。
    在上一个回合中，如果不是霍意迟故意挑衅她，她也不会开口那样讲话。
    都分手了，还扯什么联系。
    她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都在跟别人的聊天上面，而不是去注意霍意迟的动静。
    她也做到了。
    因为她没有看见霍意迟看了她一眼后轻翘的嘴角。
    蔡向羽敬了一圈酒之后，就回来坐着休息，裴釉还在跟旁边的另一个男生聊着什么，有说有笑的。
    霍意迟这边显得冷清很多。
    “怎么样？”蔡向羽稍微往霍意迟这边凑了点，把自己的声音压低了点。
    霍意迟忙着回复粉丝的评论，听见蔡向羽的声音，她偏了下头，看着他：“能怎么样？”
    “哎呀，迟姐。”蔡向羽喝了不少杯酒，现在不是很清醒，说话舌头都有点打结，“你好不容易见到，你......”
    “你吃饭吧。”霍意迟扇了下眼睫，“别操心我，你倒不如操心下你自己，喝了这么多，要是我表妹知道了，你看你能活多久。”
    蔡向羽托着自己的脸，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过了两分钟，凌苒苒又一次站起来。
    这是又要一起喝一杯的意思。
    裴釉杯子里的橙汁已经空了，还没来得及倒上，就被旁边的男生抢先，往她杯子里倒了红酒。
    裴釉一愣。
    这人速度太快了点。
    男生是凌苒苒的高中同学，刚刚裴釉才跟他第一次见面。
    他倒是自有些自来熟，冲裴釉笑着说：“喝一点吗？今天是苒苒生日，不喝就不太给面子了。”
    说到这里，他仿佛还觉得不够，继续补充道：“我开车来的，已经打算叫代驾了，你要是也这样，也可以叫个代驾，现在不喝就是有点扫兴。”
    他本来就是裴釉无聊打发的一个人选。
    仅此而已。
    现在这态度让裴釉一下就不爽了起来，在站起来的期间，她倔强地拿起了旁边的橙汁的瓶子，眼里没多少温度，却又面带微笑：“是苒苒过生日还是你过？”
    男生瞪大眼睛，似乎在疑惑她为什么突然间问这个：“凌苒苒啊。”
    “那我喝不喝酒关你什么事？搁这儿给我扯什么面子和扫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今天的寿星呢。”
    裴釉就没怕过谁。
    逼着人喝酒的行为在她眼里，非常恶劣。
    “你......”
    裴釉不再理他，招呼了服务员拿来了一个新的杯子，再起身去了凌苒苒身边，以橙汁代酒，对寿星再一次发出祝福。
    蔡向羽揉了下自己的眉心，他现在有些神志不清，一转过脑袋就看见霍意迟在望着裴釉的方向。
    只是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他暗自叹息了一声，拿过旁边的橙汁，往自己空了的杯子里倒。
    霍意迟不露痕迹地收回自己的眼神，而后又把目光放在了裴釉位置上的装有红酒的杯子里。
    裴釉酒精过敏，是不喝酒的。
    她一旦喝了酒，哪怕只有一点点，浑身也会不舒服。
    聚餐时间不用很久，就到了尾声，接下来要转场去俱乐部。
    只是有的人早在一开始就说了自己没办法去，其中就包括了裴釉、霍意迟和蔡向羽他们三个。
    跟凌苒苒说了再见，裴釉松了一口气，她再次系好自己的围巾，出了包间。
    她没去留意霍意迟，出了饭店以后，就去了十米开外的公交车站等车。
    寒风肆虐，裴釉吸了吸鼻子。
    道路上有不少车子在行驶，但她要搭乘的公交车迟迟不来。
    就在裴釉快等到不耐烦的时候，霍意迟站在了她的身边。
    好笑的是，霍意迟的羽绒服比她的还要长，已经没过了膝盖。
    是一个还没拆开的粽子。
    这样看起来非常的人畜无害，不过不妨碍裴釉警觉起来，她自动把距离再拉开了一点。
    霍意迟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她看向了裴釉，没什么多余的神情：“刚刚那个男生，是你喜欢的款，是吗？”
    第4章 小女孩
    裴釉不太想回答，但是这样无视对方的问题，又不是她的风格。
    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前女友霍意迟。
    回复的选择有很多种，并不是只有是或者否。
    “跟你有什么关系？”裴釉皱起眉来，紧了紧自己的围巾，一脸莫名其妙。
    霍意迟失笑，她的一双桃花眼里盛了淡淡的戏谑：“怎么没关系？”她说到这里顿了下，往裴釉这边移动了点，“再怎么说，我们之前也算是有点关系吧。”
    她停下脚步，轻轻喊了一声：“裴釉。”
    裴釉站在原地没动，就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她没有多少感觉，只觉得霍意迟这幅像是粽子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她还以为霍意迟跟之前一样，到了冬天也依旧穿得很单薄，所以在饭店里才那样说。
    没想到霍意迟只是把羽绒服挂在了一边，等结束了再穿上，而且比她的羽绒服还长。
    这算什么？
    比谁更怕冷吗？
    裴釉思绪偏了下，很快就回过神来：“别提以前好吗？”
    “好。”霍意迟回答得很干脆，并且她还在笑，脸颊上立马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很甜。
    裴釉移开眼神，盯着公交车过来的方向。
    这回她等到了，没多久，公交车拐了个弯，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她从包里拿出了公交卡，又转过头往右边看了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霍意迟已经离开了，站在刚刚待的位置的是其他人。
    裴釉又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她捏紧了公交卡，排队上了车。
    现在是下午，公交车没坐满，她寻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
    田嘉又发来了很多消息，询问她跟霍意迟的进度。
    田嘉：【打起来了吗？】
    田嘉：【吵赢了吗？】
    田嘉：【人呢？柚子。】
    田嘉：【不会是输了吧。】
    裴釉这才有时间给她回消息：【……】
    她哪儿有那么无聊那么暴躁那么不会看场面，一跟霍意迟见面就吵架扯头花，而且还是当着人家过生日当天。
    田嘉立马拨了个语音电话过来：“柚子，说说吧。”
    “说什么？”
    “你跟霍意迟今天的战况啊。”田嘉傻笑，“你也知道，我最近在忙着准备写新的小说，是一本破镜重圆的文，也想让男女主像你们这样，见面就开杠，就差一人扛一个火/箭/炮了。”
    公交车有些晃悠，每到一个站都有人上也有人下。
    窗外的风景往后跑得要慢一点，裴釉看着外面，耳边是田嘉手机传来的像鸟一样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裴釉有些顶不住。
    她扶了下额，无奈道：“什么事也没发生。”她笑了一下，“这样，田嘉，你自个儿找个闹分手最难看的前男友复合，这不就是现有的素材吗？”
    田嘉的职业是在一个公司的人事部门工作，但除此之外，自己也写小说当副业。
    奈何她脑洞比较有限，有时候剧情还需要来找裴釉商量。
    裴釉给她建议完，直到又过了一个站，才等到了田嘉的小心翼翼的回复：“这样的话，我恐怕有生命危险。”
    “那我就没有了吗？”裴釉的眼睫毛颤了颤，“而且，我跟她怎么会是破镜重圆。”
    “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也没说你们会复合。”
    裴釉的嘴角扬了下：“田嘉。”
    她说：“如果我说我跟霍意迟从来就不存在所谓的破镜呢？”
    “啊？”
    “切话题吧，我不想再在这上面扯下去了，我跟她之间的问题，没有那么简单。”
    跟田嘉又有的没的聊了两句，才挂了这通微信电话。
    裴釉握着手机，一直抿着唇看着窗外。
    等下了车，她才点开朋友圈，翻了翻。
    凌苒苒今天过生日，直接刷屏了，一溜下来都是她在饭店内跟朋友们的合照。
    裴釉看见了自己，也看见蔡向羽，还看见了霍意迟。
    霍意迟长相靓丽，哪怕今天只是淡妆，但看起来依旧有些妖艳。
    在一堆人里面异常显眼，也很夺目。
    裴釉的指尖虚晃了下，最终还是没有把这张照片存下来。
    存下来做什么。
    在凌苒苒的生日上就见到霍意迟算是比较意外的“收获”，裴釉是万万想不到的。
    因为凌苒苒跟霍意迟的关系，在以前读书的时候绝对不能算好，可能就是普通同学的关系，现在却直接邀请来参加生日聚会。
    凌苒苒又不差钱，也不可能存在着想要生日礼物这样的走向。
    裴釉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否则她也不会那样干脆地就去，起码得问一下有没有霍意迟的。
    当初她跟霍意迟闹得那么尴尬，知道的人一点儿也不少，其中肯定包括了凌苒苒。
    想来想去也没想清楚明白，裴釉索性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再过一阵子的系里的聚会她也不打算去，之后多半是不会再见到霍意迟了。
    不过到了晚上，裴釉收到了凌苒苒发来的消息。
    凌苒苒：【柚子，我有个高中同学，来找你要微信号，我给他了哦？】
    凌苒苒：【他说他就坐在你旁边，跟你很聊得来。】
    凌苒苒：【叫贺易，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你。】
    裴釉回忆了一下，贺易是把名字告诉她了，只是她没有记。
    她回了消息，按了返回，就看见贺易发送了好友申请过来，验证信息写的是自己来为自己的行为道歉的。
    裴釉没有拒绝，点了通过。
    她的确需要一个道歉。
    贺易：【很对不起，都是苒苒说了我才知道，原来你酒精过敏，我却还劝你喝酒。】
    裴釉直接给气笑了。
    因为这件事的本质不是因为她酒精过敏。
    想不想喝酒都是别人的自由，而不是被动。
    这都什么事。
    贺易有着一头板寸，人很高大帅气，看起来就很开朗。
    单从外形来看，确实是裴釉以前喜欢的类型。
    裴釉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了霍意迟的问题。
    “孙女儿。”裴奶奶的敲门打断了她的思绪。
    裴釉放下手机：“奶奶，怎么了？”
    “你过来帮我选个电视剧看看，我看点就去睡觉了。”裴奶奶把门打开，她身上披了毛毯，把自己裹成了一团。
    裴釉笑着站起来：“好，来了。”
    她翻着平板找着剧，裴奶奶在一旁开口：“孙女儿，你爸爸今天打电话来，让我催你找对象。”
    “啊？”裴釉惊讶了，“他操心这个做什么啊，我下个月才过23的生日，有什么好催的。”
    裴奶奶拢了下毛毯：“我也是这么说的。”她的笑容很慈祥，“我的孙女儿开心就好。”
    裴釉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那个小女孩呢？”裴奶奶突然来了一句。
    “哪个？”裴釉还在翻着平板，她有些纠结，不知道是给奶奶放哪部剧。
    裴奶奶拧起眉，过了十来秒，裴釉都把视频投屏到了电视上了，她才想起来：“就是那个之前跟你一起回来过的那个。”
    “奶奶。”
    “跟我一起回来过的女孩我带过不少啊。”
    裴釉以前老是邀请朋友来家里玩，像田嘉这样离得近的，就更频繁了。
    裴奶奶摆手：“不一样。”
    她努力形容着，但也只是说：“那个不一样。”
    客厅的温度有些低，电视已经开始播放电视机。
    裴釉耸了下自己的肩膀：“那我不知道您说的哪个了，您啊，看剧吧，看一集就去睡觉，我去洗澡。”
    “好。”
    回了卧室，裴釉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她知道奶奶说的小女孩是谁。
    但她要装作不知道。
    贺易又发了消息过来，没有得到她的原谅，还在表达着自己的歉意，并且到了末尾还问裴釉明天有没有时间出来，他想请她吃个饭。
    这是道歉的实际行动。
    可惜裴釉没空。
    不对，压根不可惜。
    她一口回绝。
    大学专业是学的酒店管理，但等毕了业之后，上的班跟专业又一点关系都没有。
    裴釉在第二天起了个早，吃过奶奶煮的粥，就去赶公交车。
    早上要去上班的人很多，公交车到她这里，已经没了座位。
    裴釉戴上耳机，点开了哔站。
    首页给她推送的其中一个视频，赫然就是田嘉之前讲过的虚拟男友的视频。
    裴釉盯了两秒，还是点开了，而后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整个视频。
    她对这种实在是提不起兴致。
    今天的云城依旧很冷，公交车上挤着人，可这样也依旧有些冷。
    下了公交车，田嘉在这时候给她拨了电话过来。
    裴釉接听：“怎么了？”
    “柚子！”田嘉问，“快帮帮我。”
    “剧情卡住了吗？”
    “对。”
    “想问下你，就是一对情侣去了酒店，做什么事情最离谱呢？”
    “不知道，我又没跟对象去过酒店。”
    “你随便写吧。”
    “比如其中一方兽性大发，整整做了一晚上，这个不就很离谱。”
    田嘉：“？”
    田嘉：“你跟霍意迟这么猛的吗？”
    裴釉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骂了起来：“你妈的，田嘉，你别写小说了。”
    她生气地辟谣道：“霍意迟她是兽性大发，但是是她跟头猪一样，在我旁边睡了一整晚。”
    田嘉：“嚯！”
    田嘉：“你不是说你跟她没去过酒店吗？”
    第5章 噩梦
    田嘉这个人毛毛躁躁大大咧咧的，裴釉已经习惯了她的性格脾气。
    只是仍然有这样的时刻，让她不禁握紧了拳头。
    因为田嘉又成功地套到了她的话。
    裴釉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眼今天的灰蒙的天空，慢慢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她说得很轻，但她可以保证田嘉听得到。
    也不再管田嘉什么回复，裴釉就将电话掐断了。
    她实在是没功夫再闲聊这些，上班要紧。
    不过……
    这倒是唤醒了她的一段回忆。
    当初跟霍意迟在一起，她们的确没有去过酒店，但是一起去过民宿。
    酒店和民宿在裴釉的眼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所以她自己说跟对象没去过酒店也没错。
    那时候她们已经是恋人关系，又都在学校的记者团，被领导打包派去一个地方做采访。
    明明是校内的记者团，却还跟出差似的，她们周五晚上去的指定的地方，第二天就回来。
    采访地点在一个古镇，那边基本上只有民宿。
    裴釉订的房间，看起来很温馨。
    饶是知道肯定不会跟霍意迟发生什么，但还是震惊于霍意迟的睡眠。
    怎么会有人从洗完澡上了床一直睡到第二天太阳升起？
    裴釉辗转难眠，到现在回忆起来，仍然觉得离谱。
    哪怕她们不是正常的情侣，可闲聊总可以有的吧，但那晚的霍意迟对她很冷淡，回话都是“嗯”。
    裴釉自己也受不了这委屈，也拉上另一床被子盖上，玩着手机直到睡着。
    她一路回想着这些，没多久就到了公司楼下。
    跟专业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工作太多了，她选择了当一个咸鱼。
    或者说是很多人都比较羡慕的工作——
    早九晚五，六险一金，周末双休，工作量小，从不加班。
    而且难得的是，工资也很可观。
    这份工作是裴奶奶给她找的，老板是裴奶奶的学生。
    裴奶奶在以前是老师，教过的学生多了去了，这么多年来家里老是有人来拜访奶奶，裴釉已经习惯了。
    这份工作的由来就是因为这样。
    毕业之前裴釉为了忙学校的第三方协议，裴釉都准备找个跟专业相关的工作实习，但刚好有学生又上门来，顺嘴问了句裴釉的情况，就表示自己的公司缺人。
    于是裴釉就来了，并且毕业以后也待在了这里。
    算下来她在公司竟然都待了两年多了。
    裴釉现在顿生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以前壮志凌云，想着干一番大事业，但到头来还是咸鱼一个。
    “小裴，开会了。”组长来敲了敲她的桌子。
    裴釉拿起笔和笔记本：“来了。”
    公司是做关于出版出版相关工作的，规模不大，在这工作的除了她以外，基本上都是四十岁以上的叔叔阿姨。
    等开完会，裴釉坐回位置上，才拿出手机看消息。
    锁屏通知她有了几条微信消息，只是她设置了不显示具体内容，因此也不知道是谁发来的。
    她点开，就看见了贺易的名字。
    贺易还想约她晚上出去吃顿饭，他还在道着歉，就好像没得到裴釉的原谅，他就会一直这样缠着。
    裴釉看得眉头皱起，她正想随意回复一句就把他给删了，就在这时候，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是组长，大家都叫她“金姐”。
    金姐头发到下巴，做了波浪卷，她也四十多岁，不过有着一张显嫩的圆脸。
    “小裴，忙吗？”金姐拉了把椅子，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眼睛眯着在笑。
    裴釉连忙把手机扣起来，她摇头表示道：“不忙。”她问，“金姐，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办吗？”
    “没有。”金姐手里握着一个保温杯，杯盖放在了她自己的桌上，里面的水在冒着热气。
    裴釉点了下头，静等着金姐接下来要说的话。
    金姐看着她，笑容一直没散过，过了几秒，她才慢悠悠开口：“小裴。”她开口问，“你到现在是不是也还没有男朋友？”
    果然，每次公司的人摆出这样的表情，都是想给她介绍对象。
    田嘉不止一次地羡慕过裴釉的工作，接触到的都是活泼开朗的叔叔阿姨，不存在什么勾心斗角，更重要的是，还都很想把自己认识的帅哥晚辈介绍给裴釉。
    可是裴釉全部拒绝，一次也没答应。
    田嘉气死了，说她这是暴殄天物，后来又表示理解，说什么跟霍意迟这样的女神在一起过，看不上别人也正常。
    裴釉：……
    现在金姐又来想给她介绍对象了，裴釉有些头疼。
    裴釉露出了略带尴尬却又感激的笑容：“金姐，我是没有，可我不着急。”
    “这回这个小哥绝对优秀。”金姐拿出了手机，开始翻起了相册，“小裴，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叔叔阿姨都是喜欢你，才想着给你介绍优秀对象。”
    裴釉在公司一直都保持着乖乖女形象，她说话甜又勤奋，很招这些长辈喜欢。
    “是，我知道。”裴釉有些许无奈，她又想委婉地拒绝，但这回金姐不给她机会，直接把男方的照片给她翻了出来。
    金姐：“看看。”
    金姐：“985毕业的硕士，又高又帅，现在在大公司当经理。”
    金姐：“就比你大三岁而已，这孩子我见过，性格好脾气好，而且也懂你们年轻人的梗，肯定跟你聊得来。”
    裴釉抿着唇，她看了照片中的陌生男人好几秒，最终面露苦涩地摇了摇头：“金姐。”
    “怎么了？”
    “不满意吗？小裴。”
    裴釉眼神逐渐带有绝望：“金姐。”下一秒，她的眼眶一红，“我还是很喜欢我的前任，他是个优秀的男孩子，只是娶了别的新娘，我……”
    在公司演戏演久了，自然而然就锻炼出来了。
    金姐闻言，立马收起手机，心疼地“哎哟”了一声：“怎么之前不说呢？孩子，你缓缓。”
    她又安慰了裴釉几句，最终拿着自己的手机和保温杯离开了，回了自己的工位。
    裴釉还在原地缓了半晌，才收起了自己的“悲伤”。
    行，经过今天的伪装，未来两个月内都不会再有长辈想着给她介绍对象了。
    裴釉又翻开手机，准备回贺易“不必”两个字。
    但消息没发送成功，因为贺易在这期间把她删了。
    裴釉：……
    裴釉：？？？
    到了中午，裴釉的疑惑还没消除。
    贺易这样的奇葩也是比较少见。
    就在裴釉还是没想通的时候，除了昨天见过面以外的很久不联系的蔡向羽，给她拨了一通电话过来。
    裴釉走到了一处安静的位置，接听了这通电话。
    “柚子。”蔡向羽笑嘻嘻地道，“你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没有。”裴釉一口拒绝。
    蔡向羽“哎呀”了一声：“别这么残忍嘛，我……”
    “是霍意迟让你打电话来的吗？”裴釉直接问。
    蔡向羽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随便问问。”裴釉盯着地面，脑子里乱乱的。
    蔡向羽的语气明显尴尬了起来：“是，也不是。”
    他说：“我想组个游戏局，她就顺嘴问了句要不要喊你，我就来了。”
    裴釉：“哦。”
    裴釉：“你们关系不错。”
    “她是我女朋友的表姐。”
    裴釉怔住：“这样吗？”
    “对啊，那不然呢？”他倒是坦然得很，“我只喜欢过你，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裴釉闻言，一时间不知道该有什么情绪。
    以前跟蔡向羽的关系真的很不错，后来因为他表白了就一度僵化，现在能够自然而然地说出来这件事，就代表真的不重要了。
    没想到昨天凌苒苒的生日过后，还能再重新联系起来。
    裴釉心情有些复杂。
    因为不止是蔡向羽，还有霍意迟。
    就在裴釉沉默的时候，手机那头已经换了个人，出来的女声让裴釉一下清醒过来。
    “裴釉。”霍意迟的音色很明显，不论过了多久，都能准确地听出来这就是霍意迟的声音。
    裴釉嘴角往下：“有事？”
    “我昨晚梦见你了。”
    “梦见你算是噩梦，你得赔偿我精神损失。”
    第6章 游戏
    这句话，这语气，这态度。
    裴釉捏着手机，眉头紧紧拧着，她咬重了音：“霍意迟。”
    “不赔吗？”霍意迟似乎只关心这个。
    “你到底想干嘛？”
    “昨天在苒苒生日上你就挑衅我，现在直接让我给你赔精神损失，你是不是太无聊了点？”
    对面沉静了几秒钟，才又响起霍意迟的声音：“是。”
    “我就是太无聊了。”她笑了一声，补充了全句。
    “那我有权利不奉陪你这游戏吧？我很忙。”裴釉觉得自己没多少力气了。
    她也不等对方再有什么回复，就将通话掐断。
    这两年来跟霍意迟其实也不是没有再遇到过，说到底两个人的共同朋友真的很多，哪儿是那么容易避开的。
    只是在之前她们就算是碰见了，也当作没看见，可从昨天起霍意迟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跟她目光对上不说，还真就差点吵起来。
    这就算了，裴釉以为她们短期内不会再有什么联系。
    没想到蔡向羽打了电话过来，期间还换成了霍意迟来跟她对话。
    而且霍意迟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霍意迟当然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她把蔡向羽的手机还了回去，一张脸冷了下来。
    蔡向羽犹豫着问：“又吵起来了？”
    “嗯。”霍意迟没有否认，“我在思考，我这样的方式，是不是用错了。”
    现在是中午的休息时间，他们工作的公司离得很近，才有时间聚集在一个地方。
    蔡向羽清了下嗓子，小心翼翼地提出来：“迟姐，你要是想表达想念的话，可以换一种方式，不一定上去就跟要炮/轰她一样。”
    “我没有。”霍意迟有些烦躁地摆了下手，“我回公司了。”
    已经挂断了电话，裴釉自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内容，但回到工位上之后，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太过于被动了。
    好像总是霍意迟提着刀来她只顾着守城一样。
    这样不行，在一开始就输掉了。
    裴釉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之后要做什么。
    难道要她打电话打过去做差不多的举动吗？
    那不行。
    裴釉咬了下唇，闭上眼睛，继续思考。
    霍意迟不算是正规意义上的前任，这不影响她们之间的气场不合。
    而报复前任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
    裴釉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了“比前任过得更好”这七个字。
    可是……
    霍意迟人好看性格好招人喜欢，家里也还有点钱的样子，想要比霍意迟过得更好，这纯粹就是在为难裴釉。
    田嘉之前还爆料过说霍意迟现在混很好。
    很好是什么概念？裴釉现在突然间很想细细问一下，可是又真的怕了田嘉的套话了。
    下班回了家，裴釉还在为这件事而愁苦。
    蔡向羽给她发了消息过来，目的还是想让她去明天的游戏局。
    裴釉这回没有拒绝了，因为跟霍意迟见面也是比较难得。
    她都“输”了两回了，明天一去就率先开战，怎么说也要让霍意迟也栽一回。
    游戏局开场时间是在晚上八点，裴釉五点就下班了，她先是回了家，坐在了梳妆台上，拿出了自己的化妆品盒子。
    裴奶奶敲了下门，得到裴釉的允许以后，才拧开门把锁。
    老人家早就戴起了假牙，她一边笑一边往里走：“孙女儿。”
    裴釉给自己修饰着眉毛：“奶奶。”她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和奶奶，眼睛弯了起来，“怎么样？”
    裴奶奶在她的床边坐下，默契地给了答案：“好看。”
    裴釉眉头一挑：“那是。”她又继续修眉，“因为我遗传的可是您的颜值。”
    “你啊。”
    裴釉又拿起了睫毛膏：“奶奶，我今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不用等我。”
    “不要喝酒。”
    裴釉一脸无奈：“我酒精过敏呢，我喝什么酒。”
    因为只是游戏局，大家都得提前吃晚饭，裴釉在家陪着奶奶吃了碗面，就涂上口红挎上包，朝着蔡向羽说的目的地出发。
    云城有一家网红射击游戏馆，这里场地覆盖面很广，而且道具也做得很细致，所以非常受欢迎。
    要玩的话还需要提前两周预约，而且还不是百分百能够约到。
    而一般去的话，要么就是拼场，要么就是刚好八个人。
    裴釉可以说是被拉来填场的，本来答应要来的一个人临时鸽了，所以位置空了出来，蔡向羽才来问了裴釉。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裴釉就到了。
    她打的出租车过来的，车内开了空调很温暖，等一下了车，她就像是妖精被打回原形。
    因为不想输了气势，她还特地穿得比平时看起来酷一些，马丁靴牛仔裤和风衣，连围巾都没系。
    现在她开始后悔了，因为她感觉自己快被风吹成化石了。
    好在场馆距离路边不远，不到一分钟，她就进去了。
    因为都是预约来的顾客，且人数还都定了下来的，所以前台的工作人员处理起来都有条不紊。
    室内又温暖了许多，裴釉在进来之前，就已经抖掉了自己的冷意和紧张。
    不能慌，要拿出气势。
    一行八个人，除了她以外，已经来了五个。
    最显眼的霍意迟已经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了，她旁边还坐了一个女生，两个人都在玩着玩着自己手机。
    霍意迟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到来，裴釉一时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这怎么办。
    开局发火都没有理由了。
    蔡向羽冲裴釉挥了下手：“柚子。”
    裴釉脸上挂起了微笑，她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给。”
    以前大学的时候来过这里，起码的流程还是知道的。
    蔡向羽把她的身份证接过来，递给前台，又转过身看着她：“说实话，你答应能来，我还挺意外。”
    “意外什么。”裴釉一脸无所谓。
    蔡向羽咳嗽了一声，裴釉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霍意迟在。
    裴釉想到这里，又偏了下脑袋，把目光放到了霍意迟的身上。
    刚好遇到霍意迟抬起头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裴釉插在风衣衣服兜里的手，不自觉地扒紧了。
    但表面上看不出来任何的波澜。
    裴釉没有面无表情，她甚至对霍意迟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容多少都有点宣战的意味在里面。
    “柚子，你的身份证。”蔡向羽在这时候把录入信息的身份证递给她。
    裴釉收回自己的视线，“嗯”了一声。
    她没再去关注霍意迟，因为旁边站着的已经来的几个人，基本上她也都认识。
    大学的时候，他们这圈人经常出去一起玩，哪怕感情没有那么好，而且毕业了以后也都各奔东西，但是见面了还是能聊起来的。
    除非像是凌苒苒生日会那样，旁边坐的是不认识的人。
    很快，剩下的两个人也来了。
    等信息一录入，又给了各自柜卡，就被服务员领着先去换衣服。
    游戏是两组对决，是公平的两男两女为一组。
    不过在对决之前，还需要去换上分发到手中的游戏服。
    女更衣室里，裴釉手腕上系着柜卡。
    脱下的外套要放进柜子，还有包和手机。
    裴釉跟另一个叫阿岚的女生一直并着肩，她本来想着这就去跟霍意迟扯些有的没的，但霍意迟一直在跟自己身边的女生讲话。
    这个女生是她从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先把手机和包放到了柜子里，裴釉就脱下了风衣，把队服换上了。
    只是她里面穿着的是薄毛衣，这样一来就有些紧绷，而且显热。
    阿岚在一旁看见她这样，笑着提醒道：“柚子，一会儿玩起来很累，也很出汗，你这样会很热。”
    裴釉：“是哦。”
    裴釉：“我把毛衣脱了。”
    队服是系扣的，很方便，而毛衣需要从头部脱掉。
    裴釉微垂着眼，看着自己的圆领毛衣，而后双手扯着衣摆，开始往上拉。
    冬天、毛衣、头发。
    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就叫静电爆/炸。
    裴釉的头发很顺滑，可还是免不了在毛衣从脑袋上取下来的时候，往天上炸。
    阿岚又在一旁出声：“柚子，你这个发型，好有个性。”
    裴釉内心尴尬，但脸色如常。
    她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在这时候霍意迟开口了。
    霍意迟看着她：“你这个头发……”
    裴釉回视，又听见了霍意迟的余下的话：“气球跟头发摩擦一番之后，会自己往上升。”她脸上的酒窝在灯光下又显眼了起来，“好想现在去买个气球试试啊。”
    霍意迟身边的陌生女生已经换好了队服，闻言看了裴釉一眼，但什么话也没说。
    只是裴釉感觉到了一点莫名的敌意。
    不过她现在也无暇去顾及其他人，因为霍意迟又开始了。
    裴釉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头发，她又开始穿着队服，没给霍意迟脸色。
    但不是不回复的意思：“我下个月过生日，本来不知道要许什么愿，就在刚刚想到了。”她又看向霍意迟，“那就是我暴富你秃头。”
    霍意迟不在意：“那谢谢你，把我想进了你的生日。”
    操。
    好不要脸。
    阿岚眼见着氛围不对，自动把打圆场的任务交给了自己，她走到中间指了个方向：“这边汇合是吧？他们男生应该都在等着了。”
    队服蓝红，裴釉跟阿岚是蓝色，霍意迟和另一个女生是红色。
    现在在白炽灯下还是很明显的，不过一会儿进了场，就会没那么容易认出来颜色了。
    蔡向羽订的是星空场，是最贵的一场，因为偌大的场馆顶部，上面是仿的星空，地面上铺的是假草，各处的音响还会偶尔发出蝉鸣蛙叫。
    一瞬间让人恍惚以为来到了夏夜。
    汇合以后，就进了各自的队伍，并且要背对着进入通道。
    按照惯例，会派个代表互放狠话。
    也不知道是商议好的还是意外，裴釉和霍意迟被推了出来，两个人的距离不足一米。
    光线已经没有很亮了，但裴釉还是可以看得清霍意迟的眼睛。
    闪闪的，亮亮的，跟星星一样。
    裴釉一瞬间有些失神，就在这时，霍意迟已经向前踏了一步，还将脑袋凑过来，不过方向微偏，嘴巴到了她的耳边。
    “裴釉。”
    “你最好是不要落到我的手里。”
    第7章 气球
    这个举动在裴釉的意料之外，但霍意迟说的话又在裴釉的意料之中。
    霍意迟讲完，就站直了自己的身体，粲然一笑：“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裴釉摇了下头：“比赛第一，友谊垫底。”
    “行。”
    “竞技场上没有友情！”
    身后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哄，大家都笑开了。
    很快，大家就跟着队伍转身，背对着进入了各自的通道。
    通道很长，而且还要左拐右拐，因为不能让玩家知道自己的起点在哪儿，直到走到了正确的入口。
    夏夜馆的场地真的很大，裴釉他们走了几分钟，才终于到了这局的入口。
    在入口处，摆放了不少的武器道具以及一个小小的背包，道具就自行选择装进背包里。
    这个店的人气很高没错，但本质跟露天的真人cs不一样，这里的道具都很友好，连防弹服都不用穿的程度。
    裴釉拿起背包，往里面装了一些道具，随手抄起一把小手/枪就率先往前。
    地面上铺着的依旧是假草，除此之外还设立了一些假山假水假树之类的道具。
    头顶就是浪漫的人造星空，只是裴釉无暇顾及。
    进入了赛场，就意味着游戏已经开始了。
    不知道霍意迟他们队伍在哪一个地方，裴釉放轻了自己的脚步。
    前方的道路不是很能看得清，脚还时不时地会碰到点什么，闹出一点小小的动静。
    阿岚跟裴釉走在一起，她几乎是在用气声跟裴釉讲话：“柚子，你就拿一把小手/枪啊？”
    “对付霍意迟够用了。”裴釉也用同样的音量回答。
    她们虽然在聊着天，但依旧保持着警惕。
    “说起来，我是真没想到，柚子你会来。”阿岚跟裴釉一起进入了一个树丛，这里更加昏暗了，最多只能看清楚道路。
    裴釉笑了笑：“因为霍意迟吗？”
    “是。”
    裴釉：“没事。”她说，“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她现在在我眼里，跟一具木乃伊没有什么区别。”
    阿岚不禁摸了下自己的手臂：“怪吓人的。”
    裴釉的嘴角扬起，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见了队伍里的两个男队友在召唤：“我听见他们的脚步了。”
    音响里依旧播放着各种仿着夏夜的生物的叫声，裴釉在这之外，什么都没听见。
    “在哪儿？”阿岚问。
    “嘘。”刚刚开口的男生指了个方向。
    场地太大了，她们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但好像还跟在原地打转似的。
    裴釉有些热了起来，额头上已经冒起了一层细汗，但也来不及擦，因为他们的行踪似乎暴露了，要马上换个地方待着。
    又走了好几分钟，才都停下来。
    指挥着的男生先趴在了草地上，有些消极起来：“我困了。”他轻声说，“我可以假装我是一座山吗？”
    阿岚跟他关系似乎不错，伸出脚去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起来了，你这样平躺着，顶多假装一板石头。”
    “这夏夜馆的人造星空真不错。”男生抬起手来指了一下，他依旧没起来而是这样躺着，“你们躺下来看看。”
    阿岚被他说动了，也跟着躺了下去。
    裴釉看着自己躺下的两名队友：？？？
    好消极！
    阿岚“哇”了一声，发出邀请：“柚子，你要不要也来看看？”
    “好吧。”裴釉没有拒绝，往旁边挪动了一点，也躺在了假草上。
    她很久没有看见这样的星空了，尽管是假的，但也足够美丽。
    星星很逼真，一闪一闪的。
    裴釉又有些出神，脑海里又蹦出了霍意迟的脸。
    她们之前还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也是差不多这样的夏夜，相约一起去山里看新闻里说即将出现的难遇的流星。
    那一晚她们一直在守着，等待着流星的出现。
    可惜流星没有光临，倒是一起看了一场日出。
    但那一晚的星空很好看，霍意迟还拍了不少的照片，只是到了现在，还没把拍好的图片发给裴釉。
    明明答应了的。
    “柚子。”阿岚的声音打断了裴釉的思绪。
    裴釉从恍惚中抽离出来，这才发现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站了起来：“怎么了？”
    “我们分头行动。”指挥的男生又仿佛燃起了斗志。
    “行。”裴釉撑起自己的身体，“那我去旁边看看。”
    她站了起来，就朝着左边走去，刚拐过一个假山的角，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是霍意迟，她身后没有其他人。
    裴釉愣了一下，刚想掏出小手/枪出来，霍意迟先她一步，将战火熄灭——
    霍意迟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吹好的气球。
    裴釉又是一怔：“气球？”
    霍意迟往前伸，将气球递给她：“给。”
    裴釉没接，她拧着眉头，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什么意思？”
    “我现在落单了，你跟你的队员离得那么近，四舍五入我输了。”
    “那我不介意用我的头发来跟这个气球摩擦。”
    裴釉想起来了，原来是换衣间里霍意迟说的内容。
    可是……
    “我可没说输了对你的惩罚是这个。”裴釉下巴轻扬。
    霍意迟又往前迈了一步，口吻非常肯定：“我希望是。”
    “……”
    “输了的人哪儿有这么强势的？”
    霍意迟手中的气球还在递着：“现在你见到了。”
    裴釉终究还是把气球拿了过来，她双手抱着，正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的时候，就看见霍意迟微微低了点头，为了方便她把气球放到上面。
    裴釉莫名紧张起来，她咽了下口水，才有些慌神地开口道：“那我不客气了。”
    “嗯。”霍意迟用鼻音回答的，一点点轻，却很沉重地落在了裴釉的心上。
    气球不大，也不知道霍意迟哪里找来的，裴釉全程屏住呼吸，等气球和头发摩擦结束，她像是拿着什么烫手山芋一样，一下就放开。
    气球自己一直往上飞。
    速度有点快。
    裴釉仰着头，看着这个气球越来越高，在快碰到星空顶的时候，听见了“砰”的一声响动。
    气球爆了。
    *
    十点钟，裴釉就先回到了家里，奶奶已经睡着了。
    游戏结束得很快，因为霍意迟直接认输。
    裴釉开了好一会儿浴霸，才进去浴室洗澡。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脑海里又一直在重复播放着霍意迟把气球给她递过来的画面。
    不得不说，霍意迟低着头任由她用气球摩擦着自己脑袋的时候，很像一只听话的乖巧的金毛。
    裴釉差点就想探出手去在霍意迟的脑袋上揉一下。
    可是她有点想不通——霍意迟为什么突然间服软了？
    裴釉想不出来答案，甚至不清楚为什么又跟霍意迟牵扯上，明明在这之前她们就算参加同一场活动，也可以装作没看见对方。
    等回到了床上，裴釉解锁了手机，才看见在几分钟之前蔡向羽发来的消息。
    蔡向羽：【对了，柚子，那个女生是我女朋友。】
    是说的跟霍意迟走在一起的女生。
    裴釉跟她没有什么交流，记忆也不是很深刻，只是觉得这个霍意迟表妹有些……高冷。
    【睡了。】裴釉回了这两个字，就拉上了被子盖好。
    蔡向羽又发了消息过来：【柚子，就是我想问你件事情。】
    蔡向羽：【你现在有对象没啊？】
    裴釉想如实回答说没有，可是指尖又犹豫了起来。
    蔡向羽现在跟霍意迟的关系看着很不错，那么会不会是霍意迟让他来问的呢？
    再说了，自己跟蔡向羽现在的关系，也没以前那么好，不用回答那么确切也是可以的吧？
    裴釉这么一想，就敲字回复：【快有了。】
    每个人对快慢的定义都不一样，裴釉说的“快”可以是明年，可以是后年，也可以是五年后。
    她正是觉得自己对爱情没有多少的欲望，所以当初才会跟霍意迟两个人互不喜欢地在一起，并且后面闹得那么难看。
    想起这个，裴釉就觉得有点头疼。
    蔡向羽立马回了个：【懂了。】
    蔡向羽：【21号的系里的聚会你来吗？】
    这一问，可把裴釉给问住了。
    因为她本来很坚决地以为自己不去，可是现在念头有些动摇——她有点想去。
    可不是她一个人去。
    裴釉没有给出非常确切的回复，只是说“再看吧”。
    等跟蔡向羽的聊天结束，裴釉又想起了自己看过的虚拟男友的视频。
    有虚拟男友的话，那么肯定也会有虚拟女友，不过她不满足于仅仅是打电话聊天而已。
    裴釉有了这样的想法，就一发不可收拾。
    她想租一个女友带去21号的斯山基地的聚会。
    没有别的目的，纯粹是想让霍意迟羡慕她罢了。
    裴釉这么想着，就开始搜了起来，只是看了好几个，基本上都是跟风时下的虚拟男友，女生的情况要少很多。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说虚拟女友的店铺，而且还是同城的。
    裴釉上前私信了一番，表示自己愿意出高价租对方一天。
    客服回复：【不好意思啊，我是男的，声音比较女孩而已……】
    裴釉坚强回复：【没事。】
    过了会儿，她暂时放弃，把手机丢到一边，也把灯给关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天见到霍意迟有些频繁了，裴釉在睡着以后，做了个梦。
    梦里面，霍意迟的酒窝又在脸边，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捧着她的后脑，缓缓地将自己的脑袋凑过来。
    裴釉生生被吓醒了。
    盯着什么也看不见的天花板发呆。
    第8章 不熟
    她算是明白了霍意迟之前说的“梦见你就算噩梦”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这个梦，裴釉在之后就一直没睡好，精神损失非常惨重。
    不过区别还是有的，因为她厚不起那个脸皮去找霍意迟要赔偿，只是裴釉因为这个梦开始好奇起来，霍意迟梦见自己的场景，是怎样的。
    裴釉可以发誓的是，她很少做梦，更别提梦见这样的画面了。
    所以于她而言，这还是第一次，因此她才会直接被吓醒。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她也不可能去找霍意迟要求证，裴釉起床以后，就看着镜中的自己发了下呆。
    就一晚上没睡好，她的黑眼圈已经长了起来。
    裴奶奶见她迟迟没像往常那样的时间出来，就过来敲门了。
    这一声敲门声，将裴釉的思绪拉回，她转头应了一声：“奶奶，我起来了。”
    “再不洗漱就要迟到了。”裴奶奶推开门，她脸上浮现了一丝担忧。
    裴釉一边扎着头发一边笑：“不会的，奶奶，你看我什么时候迟到过？”
    “你啊你。”裴奶奶的面容依旧慈祥，“粥已经放桌上了。”
    “好嘞。”
    “奶奶真好，谢谢奶奶。”
    裴釉靠过去，揽着裴奶奶的肩就算一顿撒娇，她的爸妈都比较忙，所以从小到大，裴釉都跟爷爷奶奶在住一起的。
    只是前几年爷爷生病离开了，从此家里就只是裴釉和奶奶常住。
    可能是昨晚的精神和体力都有些透支，裴釉在开会期间就很困，并且这困意持续了很久，到了周五放周密才稍微好点。
    下午五点，裴釉就准时下了班，公司的叔叔阿姨也都陆陆续续地在往外走。
    金姐走过来，拍了下裴釉的肩膀，关心了起来：“小裴，是有什么事吗？这几天看你精神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裴釉立马摇头：“可能是有点感冒。”
    她说的是实话，她鼻塞好几天了。
    金姐放下心来：“多注意身体，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会照顾好自己。”
    裴釉笑了笑，没有否认。
    她跟奶奶住一起习惯了，之前上大学住了学校的宿舍，一开始很不习惯，老是惹出了一些事情来，而且还不敢告诉家里面。
    就算是现在，要是放她一个人住，她也坚信自己真的不会照顾好自己。
    肯定会是早饭不吃，晚饭随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奶奶安排得明明白白。
    裴釉已经提前给奶奶说了自己今天要先在外面逛逛才会回去的事情，现在下了班之后，她就先打车去了跟田嘉约好的商城。
    田嘉写小说会写大纲，每一本小说用一个笔记本，只是她有些选择困难，尤其是现在好看的笔记本这么多。
    所以一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就会喊上裴釉一起，来帮她选一下。
    裴釉下班早，过来以后还等了十分钟，才等到田嘉下班赶过来。
    这边离田嘉的公司很近，她一路从公司的大楼跑来的，停在裴釉面前时还在喘气。
    “柚、柚子。”田嘉气喘吁吁，“帮我拿下包，我把外套脱掉。”
    她穿得有点厚，跑了一路早就起汗了。
    裴釉蹙起眉：“你这样会生病的。”
    “但我好热啊。”田嘉还是把外套脱掉了，“怕你等太久了。”
    裴釉帮忙拿着她的包，无奈地耸了下肩：“谁让我下班早呢。”
    田嘉搭着自己的外套，就把自己的包拿过来，听见裴釉的话，她立马苦下一张脸来：“我好想来你们公司上班啊，哭了，我现在这个工作真的能把我累死。”
    已经到了下班高峰期，旁边的大道上的喇叭声此起彼伏，这边是云城的一个商圈，平时人就很多，更何况现在又快到了周末，很多上班族犹如脱缰的野马，直接朝这边奔来。
    裴釉她们来得还算是比较早了，这样一来吃饭的时候还不需要排队，她们先解决了晚饭，才一起去逛商城。
    不只是田嘉需要买东西，裴釉也想买点：“前两天发工资了，我今天给奶奶买点衣服，这个冬天我还没给她买。”
    “感人的亲情。”田嘉假意抹了下眼泪，“我也想给我爷爷奶奶买点，可我没钱。”
    裴釉推着她的肩膀：“走吧，前面就是文具店，先去买你写小说用的笔记本。”
    现在的文具店跟以前不太一样，卖的东西很多裴釉都没见过，但是又花里胡哨的，非常好看。
    能在商圈开的文具店，规模自然不会小，光是各种笔就占了很大的一个区域。
    学生们都放假了，现在店里的顾客很多，让本来比较宽敞的走道显得有些拥挤和窄小。
    周围基本上都是青春的面孔，田嘉在选着笔记本，裴釉看了一眼四周，不禁感慨了一句：“突然间觉得，上学是很遥远的事情。”
    “可不是吗？”
    “毕业两年了，两年的时间够久了。”
    裴釉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感觉毕业了十年了。”
    田嘉转过脑袋，一脸惊诧：“柚子，不必吧，你摸摸你的脸，上面的胶原蛋白不允许你这么说。”
    裴釉的皮肤很不错，冬天更明显。
    田嘉继续挑着笔记本，她手中拿了好几本，都是很漂亮的封面，她一下就陷入了纠结。
    裴釉也没干等着，她也帮着挑了起来，又多选了好几个漂亮的递到田嘉的手里。
    田嘉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笔记本，“啊”了一声：“我选不出来，都好好看，我都想买，但……”
    裴釉自动接过她的话：“但你家里已经有不少笔记本了，现在又不读书，买这么多本子回去也没什么用，所以你这次还是只能买一本。”
    “酷刑不过如此。”田嘉一副要哭的样子。
    裴釉翻了翻她手中的笔记本，对比了一番以后，选了一个封面是麋鹿的出来：“这个吧。”她抿了下唇，解释道，“麋鹿，有迷路的谐音，你这回写的是破镜重圆，那也就是爱情不迷路。”
    裴釉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张口就来也是本事。
    田嘉果断听了她的话：“好！”
    “希望我们的爱情都不迷路。”
    裴釉闻言，立马又想到了霍意迟。
    她抬起手来，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要把脑海里的人给赶走。
    这几天想到霍意迟的频率着实有些高，裴釉为此有些苦恼。
    田嘉去前台结账，见裴釉还站在原地，又提着袋子走回来：“柚子，走了，愣着干嘛。”
    “嗯。”裴釉回过神来。
    出了文具店，就没了暖意，寒风又找着空子侵蚀。
    裴釉指了个方向：“去这里吧，之前给奶奶买的衣服的店也在这边。”
    “行。”田嘉这时候才把自己的外套穿上，“好冷啊。”
    黑夜已经笼罩了天空，裴釉也跟着紧了紧自己的衣服，迈开步子往前走。
    又进了一道门，田嘉才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看向裴釉，神情有些犹豫。
    裴釉疑惑开口：“又怎么了？”
    “柚子。”田嘉轻咳了一声，“我听说啊，你前两天去了那家射击馆。”
    裴釉走进服装店，开始慢慢选了起来，她一听田嘉的话就知道了她想说什么。
    “见到了。”
    “差点吵起来了。”
    话是这么说，可霍意迟低着头的动作又开始反复播放起来。
    事实上，在这几天里，她想起好多次这个时刻。
    头顶的星空，以及认输的霍意迟。
    明明是非常矛盾的组合，却让她有些念念不忘。
    裴釉不明白。
    田嘉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嘿嘿”笑了起来：“不错。”
    “什么不错？”
    田嘉瞪大眼睛，直截了当地道：“给我提供了素材啊。”
    裴釉：“……”
    店员在旁边陪同着，没多久，裴釉就选好了两套适合老人家穿的衣服。
    她走去结账，刚给了钱，肩膀就被田嘉拍了拍：“柚子柚子。”
    “什么事？”
    田嘉下巴朝着对面的一家卖护肤品的店扬了下：“我没看岔眼吧？”
    裴釉顺着她望着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了霍意迟。
    霍意迟又把自己裹成了粽子，看起来非常冷的样子。
    这个商城的店的墙面基本上都是玻璃材质的，可以清楚地看见任何一家店的内部，因此裴釉也就看见了霍意迟身边的陪同着的男性。
    是一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弟弟，比霍意迟高大半个脑袋，两个人不知道聊着什么，都笑了起来。
    “小姐姐，这是您买的衣服。”店员递过来了袋子。
    裴釉接过：“谢谢。”
    “那个男生是谁啊？”田嘉很八卦地猜测，“会不会是男朋友？”
    裴釉有些烦躁：“不知道，不清楚，别问我。”
    田嘉见她冷下来的脸，识趣地不再问，跟着一起走出了店里，但还没走几步，身后就响起了霍意迟的声音。
    “裴釉。”
    裴釉停下脚步，田嘉在一旁疯狂使眼色，并且小声问：“柚子，她喊你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你慌什么。”裴釉轻声说，她说着就转了身，看着在几米开外的站着的霍意迟，还有她身边的男生。
    “不用见到我打招呼吧。”裴釉平静地笑了一下，“又不熟。”
    霍意迟已经走了过来，听见裴釉的话，她的嘴角往上翘了个弧度，压低了音量，对着裴釉非常坦然地道：“我以为我们睡过一张床已经算很熟了。”
    “你说呢？”
    第9章 在一起
    霍意迟说这话的时候，脸颊上的酒窝又显露了出来，都说酒窝很甜，但裴釉现在只觉得碍眼。
    裴釉提着衣服袋子的力度大了大，面对着霍意迟的直视，她也没有丝毫退却的心思，跟霍意迟含笑的眼眸对上。
    她扬起唇角，回了霍意迟一句：“的确，我跟很多人都睡过同一张床，是挺熟的。”
    田嘉觉得自己现在就很像活跃在瓜田里的猹，但现在是关键时刻，她听出来了，裴釉需要她的帮助。
    于是在裴釉话音一落之后，就笑着附和道：“哈？柚子，合着我只是跟你同床过的那么多人中的一个啊。”
    裴釉内心对田嘉竖起大拇指。
    居然没掉链子。
    而且这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太多了，只是霍意迟很明显看起来并不在意的样子：“裴釉朋友真的很多。”
    裴釉不想再跟她扯下去了，现在还在商城。
    如果是在单独的空间里，她倒是不介意。
    尤其是……现在后方那个很奶的弟弟还在等。
    裴釉换了只手提着装衣服的袋子，眼神在男生身上落了两秒，又看着霍意迟：“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男朋友等你很久了。”
    “他不是。”
    “他是我的表弟。”
    裴釉没想到霍意迟就这样直接地解释了两人的关系，有些许的诧异。
    诧异之外，又觉得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尽管刚刚在听到这两句话的适合，她突然有了一种舒了口气变轻松的……
    错觉。
    “没兴趣。”裴釉没什么表情，“走了。”
    她又抿了下唇，补充了一句：“下次偶遇，别跟我打招呼。”
    裴釉转身，抬脚跟着田嘉离开了这里。
    等出了大门，田嘉往后看了两眼，被裴釉一句话拉了回来：“别看了。”
    田嘉的神情有些兴奋：“柚子。”
    她眼睛放光：“你刚刚好帅。”
    裴釉情绪不高：“有吗？”
    “有的。”田嘉模仿起了裴釉的表情，“下次偶遇，别跟我打招呼。”
    “我都想把这句话写进小说了，我这本文设定不仅是破镜重圆，还有些追妻火葬场，这句话就干脆让女主说好了。”
    裴釉一阵无语：“你别写小说了。”她扶额，“你自己没想法，这样写下去的小说，会非常干。”
    “可我没事就爱写。”田嘉有些委屈，“我也想当一个天赋型的作者啊。”
    裴釉道歉：“对不起，刚刚我有点激动了。”
    她知道，自己是被霍意迟给刺激到了。
    她也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觉得轻松了一点。
    因为如果那个男生是霍意迟的男朋友的话，那么等到21号的聚会那天，她要是带上了自己的假女友，那不就刺激不到霍意迟了吗？
    是吧。
    裴釉这样想着，跟田嘉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而等裴釉一离开，霍意迟的笑容才逐渐消失，身后的表弟走过来，看了眼裴釉离开的方向，有些好奇地问了句：“姐，这个女生谁啊？”
    霍意迟看着他：“问这个做什么？”
    这是她的表弟，叫林肆。
    “她是我喜欢的类型！”林肆眼睛亮亮的，言语之中透露出了些许的兴奋。
    霍意迟把手中的袋子塞到他怀里：“她是你喜欢的类型，那你找跟她一种类型的女生好了。”她警告道，“别想着打她的主意。”
    林肆揉了下自己的后脑：“你怎么这么生气，我就这么一说嘛。”
    霍意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走了，还得再买点东西回去。”
    *
    裴釉到家以后，奶奶还在看着电视剧，而且似乎看得有点上头，裴釉开了门，就看见老人家满脸的泪水。
    “哎哟。”裴釉心疼地换鞋走过去，“看见什么了啊？哭成这样。”
    奶奶一直都是个感性的人，裴釉以前就见她哭过很多次，后来爷爷离世了，那几天奶奶的眼泪基本上没停过，只是在那之后，裴釉就没怎么见到奶奶哭了。
    没想到今天就看见了。
    裴釉多少都有些意外。
    老人家的脸上布了很多皱纹，听见自己孙女儿的话，裴奶奶扯了身边的纸巾，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着说：“电视剧太感人了。”
    裴釉已经把袋子放下了，听见奶奶的话，就转头看向电视机。
    里面正在播放的是主角在给自己的爷爷办葬礼。
    裴釉瞬间就明白了，她也跟着眼眶一红，将奶奶一把保住：“奶奶。”她想了下，问道，“你是不是想爷爷了？”
    “那老头子，谁会想他啊。”裴奶奶止住了眼泪。
    裴釉失笑：“当然是你啊，还有我，还有爸爸妈妈。”
    裴奶奶闻言沉默了，裴釉也没再吭声。
    就这样安静了好几分钟，裴釉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奶奶的情绪稳了下来，才松开了自己的手。
    她把袋子拿过来：“奶奶，一会儿你试穿一下这两件，我新给你买的，你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的话，我明天拿去换。”
    “你啊你。”裴奶奶很喜欢用这样的宠溺的语气说话，这三个字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意思。
    裴釉顺势抓住她的手，捏了一下：“你孙女儿这么孝顺，你可不能说我。”
    “好。”
    “夸你。”
    裴奶奶说着，拿过了电视遥控器：“这几天我都不看这剧了。”
    “好。”裴釉当然是没有意见，“那我给你找点新的剧看。”
    又跟奶奶聊了会儿，裴釉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今天只给奶奶买了东西，本来还打算给自己买点的，但因为霍意迟的打岔，她都给搞忘了。
    卧室因为要通风，所以白天都不会关窗，窗帘努力想要挡住跑进来的风，但都是徒劳。
    裴釉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又把窗帘拉紧，才满足地拿过空调遥控器，又把电热毯打开。
    冬天了。
    她现在真的很怕冷。
    只是一想起今天遇见的又是粽子模样的霍意迟，裴釉突然间就有些不能理解，因为霍意迟以前是冬天都能穿裙子的人。
    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穿得比她还厚。
    裴釉坐在床边，翻了翻手机，干脆又点进去了凌苒苒生日那天发的朋友圈，找到了有霍意迟的照片。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想出了答案。
    可能这就是成长。
    以前冬天可以穿裙子的人，到后来都能保温杯里泡枸杞。
    过了一会儿，裴奶奶换了衣服进来，笑着说：“很合身，很合适。”
    裴釉：“哇。”
    裴釉：“奶奶，我的眼光真好。”
    裴釉：“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奶奶你好看。”
    “别贫了。”裴奶奶催促道，“快去洗澡睡觉了。”
    “好。”
    “明天不上班，奶奶你别喊我起床，我想睡到自然醒。”
    “我什么时候在周末催你起床过？”
    裴釉咧嘴：“也是。”
    裴釉说的自然醒就是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十一点，她很少有这么晚才醒的时候，因为昨晚熬夜搜了好多关于虚拟女友的事情。
    像她这种想要把人约到线下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只是对方觉得不安全，不同意。
    更重要的是，她自己对对方也不放心——因为霍意迟太好看了。
    那么她找个没有霍意迟好看的女生当假女友的话，没准会被霍意迟这个自恋的人给嘲讽一番。
    裴釉连场景都想象出来了。
    霍意迟肯定会说：“裴釉，你的品味不怎么样。”
    又或者是：“裴釉，你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裴釉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
    她都想走到大街上，逢美女就发个传单，就说自己征女友。
    可是她没有那样的脸皮，只能偷偷摸摸地在网络上看看。
    刷牙的时候，裴釉还在想着这件事。
    裴奶奶已经在煮着午饭了，裴釉去厨房打了下手，就端着米饭从厨房出来。
    “奶奶。”坐在椅子上，裴釉问，“你希望我找个怎样的对象啊？”
    裴奶奶递给她筷子：“问这个做什么？”
    裴釉笑了笑：“没事，就是问问你。”
    “你别着急，这辈子都不谈恋爱，也没事的。”裴奶奶很开明，“孙女儿，你不要为了恋爱而恋爱。”
    裴釉一听这话，差点咳出来。
    裴奶奶舀着汤，看见她的表情，关心地问：“不舒服吗？”
    “不是不是。”她连忙摆手，“没有不舒服。”
    只是刚刚被奶奶无意识地内含到了，而有些意外。
    为了恋爱而恋爱……
    不就是她跟霍意迟吗？
    但情况要更加复杂一些，裴釉回忆起来。
    她跟霍意迟是一个系的，在大一军训的时候，两个人就被捆绑在了一起——当标兵。
    那时候系里就有人开始比较她们两人，还有人各自站队，说自己更喜欢谁。
    这些话裴釉和霍意迟都听了个七七八八，那时候年轻气盛，都觉得对方比不上自己。
    哪怕明明对方很优秀。
    她们是军训的搭档，表面上看起来对对方很友好客气，实际上关系平平，军训完了连联系方式都没加上。
    后来……
    后来是怎么就在一起了呢？
    裴釉有些出神，她想到了当时霍意迟的高高在上的表情，还有跟谈判一样的场景。
    “裴釉，我知道你不想谈恋爱。”
    “正巧，我也不想。”
    “那我们在一起吧。”
    没有说到情意，没有表白。
    仅仅是不想再因为乱七八糟的追求而再感到苦恼。
    她们在大家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谈恋爱了。
    成了众人不知道真相的营业cp。
    第10章 下单
    这些回忆不是很远，但裴釉又觉得，好像过去了很久。
    昨晚跟田嘉一起逛街，她也这样感慨过，还被田嘉给说了一顿。
    “孙女儿。”
    “吃饭。”
    “想什么呢？”
    “没什么。”裴釉扒拉了一下米饭，“想着时间好快，我下个月就23岁了，不知道爸爸妈妈会不会回来。”
    “他们不回来，我打断他们的腿。”裴奶奶气呼呼地说。
    裴釉又是笑笑：“奶奶，你好凶。”
    裴奶奶是个极其温柔可爱的人，只是在裴釉的事情上才会少有地露出强悍的一面。
    比如如果到时候裴釉父母不回来，打断腿肯定是不至于的，但肯定会有其他的惩罚。
    吃了饭洗了碗，裴釉又回到卧室，开始认真搜索起来了假女友的事情。
    但是依旧艰难，客服要么是说自己不好看，要么就说自己是个男生，要么就说自己没时间来不了。
    各种回复都有。
    裴釉看着消息记录都有些头疼。
    她又滑了滑，发现一个新出的还没点开的界面，标题言简意赅：虚拟女友，高价，非诚勿扰。
    价格标了区间，从5元到5000元。
    好高冷。
    真高价。
    很巧的是，地址还是云城的。
    裴釉的眼皮跳了下。
    但受到好奇心的驱使，她点开了，并且还戳了客服：【你好，请问怎么收费的呢？】
    【御姐音、少女音、萝莉音等音色，皆是半小时五十元。】
    半小时指的是打电话半小时，裴釉之前看见的都是最多十块钱的，这个比起来实在是有够贵。
    裴釉想要的又不止是声音。
    她抿直双唇，盯着这个聊天界面看了会儿，指尖犹豫了半晌，最终目光抱着最后的希望那般，再次回复了消息过去：【可以租线下的假女友吗？】
    消息发出去之后，裴釉已经做好了等不到想要的回答的准备，她眼睛都没眨地一直盯着手机界面，就连呼吸都放轻了。
    如果这家店也拒绝了的话，那么她之后不会再私信其他店了。
    她找了够多了。
    只是都没有结果。
    手机都快黑屏了，消息也没成为“已读”，裴釉垂眸，说不清楚心里是怎样的滋味。
    她是个很倔强的人，一旦做了某个决定，她就很想做到。
    可是像这种现实的情况，她也不得不放弃。
    如果实在是没有的话，她又何必强求。
    21号的聚会，她要么不去，要么一个人单着去，也都没有关系。
    不，不对，她要去。
    裴釉突然间想起来了，她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她不想逃避，她想表现得自己比霍意迟过得更好。
    就跟上大学她们是同学们的暗中八卦的对比一样，她想让现在的自己看起来比霍意迟要过得更加光鲜亮丽一些。
    这是骨子里的较劲。
    裴釉太了解自己了。
    她这么想着，突然茅塞顿开，也不再追逐于想要租到一个一日假女友了，因为这个想法现在觉得有些假大空。
    又不是只有有了女朋友才会看起来过得更好。
    裴釉心情好了不少，露出了舒心的一笑，她解锁了手机，笑容却一下就僵住。
    客服回答她了：【可以。】
    客服：【就是有点贵。】
    裴釉动了下喉咙，她紧张了起来。
    这又算什么。
    绝处逢生？
    她脑子里乱乱的，刚刚的思想又被抛开，因为本质上还是想要单用爱情这一项来碾压霍意迟。
    她的指尖有点抖。
    她的心跳有点快。
    她的呼吸有点乱。
    裴釉最终问：【最贵的多少？】
    客服这回秒回：【48小时五千。】
    也就是标价的区间里面最高的数字。
    裴釉想了想自己的存款，她倒是租得起。
    只是现在轮到她不放心对方的“质量”了。
    难得遇到一个可以有线下的店铺，她不想放过，但是想要租到的假女友比霍意迟还不错或者跟霍意迟差不多，这个难度着实有些太大了。
    无异于大海捞针。
    客服仿佛知道她的疑虑，又回了消息过来：【定金五百，如果见到面您不满意，退您就是。】
    【如果您满意，补下尾款就好。】
    【您是我们店里的第一个顾客，我们可以给你打八折。】
    裴釉的眼皮又跳了跳，看着客服发来的消息，她的脑子在疯狂运转。
    租吗？
    不租吗？
    紧接着，客服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彻底让裴釉决定下单：【您放心，我保证租给您的女友是顶配。】
    裴釉在手机这头神情凝重：【好，容我考虑一下。】
    看得出来商家为她这个客户考虑的不少。
    裴釉又再看了看聊天记录，才点了返回。
    她好纠结。
    之前是一直没遇到，现在有可以合作的了，她却开始犹豫。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客服说的“顶配”两个字，让她更加动摇了。
    按照客服的说法看来，就算到时候这个顶配的假女友，不让她满意，她也一点损失都没有。
    那么……
    不妨压一把。
    只是裴釉不能表现得自己很着急的样子，等到了晚上，她才又给客服发消息，说自己想好了。
    她要下单，她需要这个顶配假女友。
    客服：【好的呢，亲亲。】
    客服：【您留个微信号，我让她加您。】
    “她”当然指的就是她即将拥有的假女友了。
    裴釉又开始紧张起来，留了自己的微信小号。
    她必不可能拿正常使用的微信号加这个假女友。
    现实中的身份，她还是想藏一下，免得到时候就算是见了假女友不满意，也不至于被三次元追杀。
    这感觉有些难明，裴釉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出高考成绩的那晚。
    明明知道成绩还不错，但还是会很紧张地等待通知。
    又仿佛买了个盲盒，店家只是跟你讲会是好东西，可到底是哪种好，也没具体的答案。
    为了让自己放松一点，裴釉起床出了卧室，跟着裴奶奶一起坐在沙发上看剧。
    她已经找了新的一部剧给奶奶播放，奶奶看得津津有味，并且自己还做了水煮花生，一边看剧一边剥花生。
    非常闲适的老年生活。
    裴釉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打开，被冷到在那呼气：“奶奶，你等下要不喝一口？”
    裴奶奶嫌弃地看了她两眼：“我又不是年轻人。”
    裴釉拿了个毯子披在自己身上：“谁说可乐是年轻人喝的了？”
    裴奶奶抬手，拍了下她的脑袋：“正演到精彩处，别打扰我看剧。”
    裴釉“哦”了一声，安静下来。
    可能也没那么安静，冰可乐在冬天喝比在夏天的时候更爽，直让裴釉在那倒吸冷气。
    她跟着看了会儿剧，又拿出手机，登陆了自己的微信小号。
    通讯录那里飘红，多了个数字“1”。
    裴釉小心地看了看奶奶，才跟做贼似的往旁边挪了一点，才通过了这个ID叫“一一”的假女友。
    48小时指的是线下。
    那么在这之前，肯定也需要线上交流一下的。
    系统提示：【你已添加一一，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裴釉看着这行字，莫名觉得嗓子有点痒，她咳嗽了一声，又引来了奶奶的关心：“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奶奶。”
    “我没那么娇弱。”
    她刚上说完，一一就发了消息过来：【你好，我是一一。】
    一一肯定类似于明星的艺名了。
    裴釉思考了两秒，也给自己取了个：【叫我小悠就好。】
    一一的头像是一个可爱的猫咪表情包，裴釉觉得这只猫看起来有一点眼熟，但转念一想，天底下的猫咪那么多，尤其是现在还有这么多网红猫，有的几乎长一模一样，她或许是在上网的时候看见过长差不多的，所以才觉得有些眼熟。
    一一很快回复：【请问你的需求是什么，什么时候见面呢？】
    好直接。
    裴釉点开日历，看了看：【下周五晚上见面可以吗？】
    一一：【可以的。】
    一一：【不知道您有什么需求？】
    一一：【比如我化什么妆，御姐风可爱风少女风等等。】
    一一：【还有我的穿着，也可以选择风格，尽量让您满意。】
    专业。
    裴釉内心给了评价。
    她又拿起可乐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回答：【你拿出你最好的状态就好了。】
    一一：【好。】
    一一：【希望您能理解，我不方便发我的照片。】
    裴釉当然是能理解的，原因有多种。
    比如真人不上镜，照片一般，但实际上真人很不错。
    又比如担心顾客拿自己的照片去做别的事情。
    这些考虑裴釉都懂的。
    一一的态度很好，裴釉没想到的地方，她也都会提出来。
    距离21号刚好还有一周，裴釉觉得在这期间如果一一的态度一直都很不错的话，那么到时候就算是觉得店家说的“顶配”是在骗她，那也不用给她退这五百的押金了。
    所以目前一一就是个陪聊，只是聊天没那么频繁。
    她们不能当朋友，仅仅只是利益关系。
    裴釉没把这个计划跟谁讲，只是默默报了要去聚会的名。
    蔡向羽为此还有些惊讶，因为那天裴釉的回答只是“再看吧”。
    没想到现在就定下来了。
    蔡向羽：【柚子，我以为你不来了。】
    裴釉：【为什么不来？】
    裴釉：【对了，是可以带上女朋友一起去的，是吧？】
    蔡向羽震惊了：【对，是这样，没错，你……】
    裴釉：【行，我到时候问问我女朋友去不去。】
    第11章 系群
    蔡向羽的惊讶在裴釉的意料之中：【啊？什么？女朋友？】
    【对啊。】
    【有什么问题吗？】
    裴釉回复过去，自己在这头捧着手机笑出声，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真够离谱了。
    是什么让她这么较劲？
    是胜负欲。
    是想要赢霍意迟的心。
    【没问题。】
    【那到时候有幸见一见。】
    裴釉眉头一挑：【不一定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跟人说了自己有女朋友再说。
    就算周五见到了假女友对方不合自己的眼缘，那么到了聚会的时候，也可以说女朋友不愿意来。
    反正裴釉现在还联系的大学同学又不多，大家似乎也没像以前那么关心八卦。
    等再次被问起来，大不了说已经跟女朋友分手了就好了。
    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她在撒谎。
    裴釉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觉得自己真高明。
    当然了，如果假女友真的非常顶配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等聚会一结束，如果之后还有人问起女朋友的事情，她也可以用“已经分手了”做回答。
    反正现在恋爱迅速在一起又迅速分手的例子也不少。
    现在快餐这么受欢迎，就连恋爱也可以快餐。
    尽管真实的裴釉不愿意。
    裴釉把该想到的都想了，更觉得一身轻松，心情也就大好，工作都充满了干劲。
    周三下午五点下班，她又收到一一发来的消息：【小悠，我会拿出最好的状态出来的。】
    不是第一次这样保证了，服务态度是真的好，裴釉看着消息就扬起嘴角。
    她对这个一一还是一点想法都没有，无论合作成功与否，她到最后都会把对方删掉。
    这年头，利益关系比很多关系都靠谱。
    裴釉回复：【好的，我相信你。】
    她已经想好了退路，不管到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况，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而且蔡向羽已经将消息给传出去了，还到了田嘉的耳朵里，只是有点迟。
    都到了晚上一起在饭馆里吃饭了，田嘉才想起来这件事：“柚子，我听说你恋爱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来的就是上次田嘉失恋了来的这家饭馆，她们经常在下班过后来这里吃饭。
    裴釉淡定地给自己夹着菜：“不太稳定，就还没说。”
    田嘉依旧感到疑惑：“不是啊。”她人真得很，“我基本上天天都跟你在一起，也没听你说起过其他的感兴趣的女生啊。”
    田嘉说到这里，突然间就跟想通了似的：“操！”
    “裴釉！”
    “你不拿我当朋友！”
    “原来是这样！”
    裴釉：……
    裴釉：？？？
    裴釉皱起眉：“激动什么，你先别忙着骂我，之后我会给你解释的，现在就先不跟你讲了。”
    “为什么？”
    “你是不是还是没拿我当朋友。”
    “就跟霍意迟说的那样，我们好歹也睡过一张床，你……”
    这个哔哔机。
    裴釉突然间就觉得有点头疼。
    她放下筷子，严肃且正经地打断了田嘉的话：“我要不拿你当朋友，那这么冷的天气，我大半夜来安慰你做什么？”她无奈道，“事出有因，你等我聚会完了，再跟你细讲。”
    田嘉在消化她说的话，没两秒又听见裴釉说了句：“事情既简单又复杂，之后就懂了。”
    “行吧。”田嘉缓缓点头。
    裴釉见她这样，不禁挑了下眉：“不对啊，你不是想看我跟霍意迟扯头花吗？现在我有可能带个人帮我的忙，不是更热闹，你怎么反倒不开心了。”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怎么说也是你们曾经的cp粉吧。”田嘉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道，开始躲避起来了裴釉的眼神，“没想过还有第三个人。”
    裴釉：“……”
    不过裴釉可以理解，因为当时跟霍意迟在人前的营业很努力也很成功，她们乱七八糟的比较和追求者都少了不少，还在暗地里被说她们很甜蜜。
    只是没人知道，在营业的背后，两个人基本上都没多少交流。
    就比如她们一起去古镇做采访，霍意迟睡了整整一晚上那样。
    这样的时刻有很多，裴釉数都数不完。
    “我跟霍意迟……”裴釉端起水杯，没有立马就喝水，她斟酌着用词，在田嘉期待的眼神之中，摇了下头，“没事。”
    跟霍意迟是合约恋人这件事，就算当初“分手”闹得不太愉快，可是也跟对方承诺过，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这个秘密要跟着她们到棺材里。
    裴釉想着这些，叹息了一声。
    她对恋爱是真的半分兴趣都没有，所以当初也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霍意迟，答应跟她做表面情侣。
    时间一久，她也会恍惚。
    自己跟霍意迟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关系。
    恋人吗？不是。
    朋友吗？不是。
    可能就只是普通同学普通校友。
    裴釉给这段关系给了标签。
    距离要见到一一的周五越来越近，聚会是在周六，但她要提前见到一一。
    反正48个小时，她在之前可以做很多准备。
    比如一一如果很符合她的预期，那她就带一一去吃饭逛街，买一套适合去见霍意迟这个前女友的装扮。
    如果一一不符合她的预期，她就只带人家吃个饭，就当感谢对方这一周以来的陪聊。
    裴釉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甲方。
    而又不得不承认的是，她有一点点期待跟一一的见面。
    但也只是一点点。
    周五早上，裴釉给一一发消息，说明了这次的主要目的：【一一，是这样的，我周六晚上有个晚会要去，你知道，如果你让我比较满意的话，我就会带上你。】
    一一：【周六晚上吗？】
    一一：【好的，没问题。】
    裴釉：【是的。】
    裴釉：【不过我们没有缘分的话，可能今天见完，就不会再来往了。】
    一一：【我明白。】
    一一：【放心。】
    裴釉又是松了口气。
    她又切号登陆了自己的常用微信号，又看见系群里面的人在嚷嚷着，说有些人要带加家属来参加聚会。
    裴釉只是翻了翻消息，没有参与讨论。
    就在她觉得无趣的时候，看见霍意迟也跟着加入了聊天的行列。
    霍意迟：【我可能也会带女朋友来。】
    系群一下就炸/了，纷纷八卦问对方是谁。
    霍意迟没回答，只是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
    裴釉看着她的发言，莫名地眼皮跳了下——
    如果假女友令自己不满意，那么等明天霍意迟带上自己的女朋友，她岂不是就成了输的那方？
    第12章 画眉
    不能吧！不行吧！不应该吧！
    裴釉的思绪跳动，她拧起眉头，脑海里都是霍意迟在系群里发的消息。
    她以为自己想的已经很完整了，可是到头来她忘记了最重要的一项——
    霍意迟也会有女朋友。
    她怎么就忘了，霍意迟一向不缺人喜欢，在追求者里面随意挑一个，秒秒钟就能拥有对象。
    可她偏偏就忘了。
    可能是因为前两天在商场的偶遇给了她错觉，霍意迟当时否认了那个男生不是自己的男朋友。
    可霍意迟也没说自己没谈恋爱啊。
    她把这最重要的一点忽略了。
    裴釉有些慌了，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她抚了下自己的额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最终也只是把希望寄托于今晚就要见到的假女友身上。
    等下了拥挤的公交车，裴釉被寒风一吹，才清醒了许多。
    越来越冷了，她一路走着，重新将围巾裹了一下。
    街道上人来人往，有送外卖的小哥骑着电动摩托在穿梭，裴釉一路小心地躲着，很快到了公司楼下。
    没想到在楼下遇到了她的领导金姐。
    金姐看见她，冲她招了招手：“小裴。”
    裴釉小跑过去，乖巧笑道：“金姐，早。”
    “吃过早饭没？”金姐说着，也不顾着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递给了裴釉一个撞着早餐的袋子。
    裴釉摆手拒绝：“金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奶奶每天都会监督我吃早饭的。”
    “哎呀，把这茬忘了。”金姐又把袋子收起来了，客套地问起来，“你奶奶近来还好吧？”
    公司租的大楼这边不算挤，她们进了电梯以后，又遇见了其他的同事，裴釉挨个称呼。
    这家小公司规模不大，这些前辈她基本上都能叫出名字。
    开完早会，裴釉才松了一口气。
    她的工位靠窗，一转头就能看见楼下的热闹和繁华。
    室内开着空调，窗户一直闭着。
    裴釉怔怔地看了一会儿，而后凑过去，在窗户上哈了一口气。
    等雾气贴在了窗户上不想走，她又抬起手来，想要在上面写点画点什么。
    但手指迟迟也没下去，就悬在了半空中。
    最后雾气都散了，窗户又一片清明。
    裴釉垂下手来，开始上班。
    她刚刚又走神了，因为眼前自动跳出来了霍意迟发在群里的消息。
    她到现在还是没从震惊和意外中走出来。
    没上多久的班，裴釉的手机就震动了下。
    是田嘉发来的消息。
    田嘉：【啊……】
    田嘉：【真的be了吗？】
    裴釉眉头一挑，她对于田嘉知道消息的速度已经不觉得奇怪了。
    系群里田嘉的朋友不少。
    从这个消息看来，她还有些不死心的样子。
    裴釉果断回了个：【别想了。】
    田嘉：【哎。】
    裴釉知道，像田嘉这样的cp粉事实上还是多的，因为当时跟霍意迟营业得很认真，在学校里俨然成为了大家都羡慕的一对情侣。
    两个人看起来没有吵过架，非常和谐，见到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仿佛眼里就只有对方那般。
    可是大家都忘了，演员能够演出来对另一个角色的情意，她们也可以。
    裴釉没再回些什么，也没有看更加热闹起来的系群。
    她把手机扣在桌上，又转过头去望向窗外的天空。
    仍然是没有太阳的一天。
    裴釉的眉头也跟着阴沉下来，舒展不开。
    距离见到一一的时间又近了不少，裴釉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地往前走，根本不受控制。
    五点钟，她准时下班。
    跟一一约的是七点钟在市中心见面，市中心人多，如果一一是个骗子的话，那么裴釉觉得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拐骗吧？
    她考虑的内容真的很多。
    毕竟没有人可以对才加了几天好友的陌生人有百分百的安全感。
    而且她还没有见过一一的照片，也没听过一一的声音。
    无论如何，这对裴釉而言，都像是在下一场巨大的赌注。
    是输是赢，她压根不知道。
    霍意迟可能会带女朋友来的消息，已经扰乱了她的思维。
    裴釉先回到家里化妆，在面对着镜子的时候，她又总是想起这句话。
    裴奶奶推开门进来，就看见自己孙女一脸忧愁，她走上前去，关心地问：“孙女儿，遇到什么事了？”
    “奶奶，没事。”裴釉摇了下头，扬起笑容，找了个借口，“就是这眉毛老是画不好。”
    她的手中正好捏着一只眉笔。
    裴奶奶把眉笔拿过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略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奶奶来帮你画眉。”
    “好嘞。”裴釉稍微矮了点自己的身体。
    裴奶奶的画眉技术不差，因为在之前她也老给自己画眉，裴釉的画眉技术还是她教的。
    没多久，裴釉的眉毛就被画好了，她自己转过头照镜子，张嘴“哇”了一声：“奶奶，你这宝刀未老啊。”
    裴奶奶眼角的皱纹堆了起来，一层一层的，她轻轻放下眉笔：“不画好的话，你不得给我摆个臭脸啊。”
    “哪儿有。”裴釉轻哼，“我才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
    裴奶奶有些好奇：“一会儿要去见谁吗？”
    裴釉点头：“是。”她顿了下，眼睛弯了起来，“去见个女孩子，但有可能就见这一次。”
    她说的是事实，现实就摆在这里。
    快到六点半，裴釉换上了靴子。
    她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点，内搭了一件卡其色毛织裙，外面穿着一件大衣。
    玄关处有一面全身镜，裴釉转了个圈，对自己今天的状态很满意，她又朝着奶奶笑了笑：“奶奶，我走了，晚上尽快回来。”
    “好。”
    几乎是下班高峰期，裴釉拦了一辆出租车，但在半路的时候堵住了。
    裴釉切号给一一发消息过去，说明了自己或许会晚一点到的事情。
    一一很快回了她：【不着急。】
    一一又说：【不过我快到了。】
    裴釉又看了眼没有前进的车流，敲字回复：【好的，就到我说的那家奶茶店门口。】
    她抿了下唇，盯着手机屏幕，还是决定问：【一一，你穿的是什么？我方便认出你。】
    【灰毛衣黑裤子。】一一的回答很简短。
    又跟一一聊了会儿，堵着的路口才终于通了，车子继续往前。
    时间和距离都越来越近，裴釉开始紧张起来，她同时也开始希望一一真的如店家所说的那样，是个顶配的美女。
    跟霍意迟一样好看的话那最好了。
    第13章 奶茶
    七点钟，裴釉才下车，本来这时候她都该到了。
    市中心的晚上非常繁华，眼前耳边看见的听见的，都是关于这里的热闹。
    裴釉又紧了紧围巾，她穿着这一身比穿羽绒服要冷不少。
    这是代价。
    从下车点到约定的那家奶茶店门口，有大概两百米的距离。
    裴釉的靴子一下一下地踩在地上，跟周围的声音混在一起，实际上什么也听不出来。
    但裴釉就觉得自己听见了，并且跟她的心跳搭配在了一起。
    让她越发紧张了起来。
    周围的路人跟她擦肩而过，裴釉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距离越来越近了，她不禁咽了下口水。
    眼睛一直盯着奶茶店的方向，只是也一直都有路人在挡着她的视线。
    都放了周末，大家看起来都很开心的样子。
    裴釉捏紧了手机，在可以看见奶茶店的门牌之后，就停下了脚步。
    她往旁边站了一点，给一一发消息过去：【一一，你到了吗？】
    一一：【嗯，我到了。】
    一一：【你呢？】
    根本逃不开了，裴釉硬着头皮去见这个盲盒。
    她又迈开步子，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裴釉从来没见过一个只在网络上聊过的人，而且她还是甲方，这也是头一次。
    她能够理解自己的复杂的心理活动，尤其是这件事牵扯到的还那么多。
    霍意迟的名字和脸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裴釉轻轻吐出一口气，用力将它们赶走。
    奶茶店的名字叫“念想”，是云城本地的一家网红奶茶店，而且开在市中心，生意多好可想而知。
    这一片的路边种有比人没高多少的树木，有人在树下的长椅上坐着，要么是在等人，要么就是在跟伙伴闲聊，都很放松。
    一一说自己穿的是灰毛衣黑裤子，裴釉的目光就放在了穿着这样的女生身上，只是这样装扮的女生有些多。
    而且灰是什么样的灰，黑又是怎样的黑，也没个具体的界定。
    再加上附近人又多，裴釉看得更是眼花缭乱了。
    但是一一可是店家说的顶配假女友，那不只是脸，起码身材也会很过关吧。
    裴釉在原地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戴着贝雷帽的卷发女孩的身上。
    她没看见正脸，仅仅是从背影，就锁定了这个就是一一。
    因为对方的身材很好。
    略宽松的灰色毛衣衬托出了她的平肩，一头微卷的头发散在脑后，贝雷帽也是灰色的，又看得出来头比较小。
    而黑色的裤子是紧身的，勾勒出来了腿部的线条。
    这个女生本来就不矮，又穿着马丁靴，站在那气势就高了其他人一截。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一一的话，那么单从背影上来讲，店家就没有在撒谎。
    裴釉又吐露了一丝气息。
    走上前去打招呼很需要勇气，如果认错人了，那岂不是很尴尬。
    裴釉站在了树底下，又低头敲字，给一一发消息过去：【我好像看见你了，你转头往后看，我在一颗树底下，风衣针织裙。】
    她刚点击了发送，眼前就多了一双穿着黑裤子的腿和一双马丁靴。
    裴釉意识到，一一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前。
    她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缓缓抬起头来，期待着见到理想中的一张好看的脸。
    眼神却正好跟对方的桃花眼对上，顺带着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店家没有骗她，确实是顶配的假女友。
    裴釉：“……”
    裴釉不可置信地往霍意迟身后看，脑子里一团乱麻。
    “你好。”
    “我是一一。”
    霍意迟压住上扬的嘴角，说出口的话将裴釉的最后一点希望都给埋了。
    “别往后看了。”
    “就是我。”
    “裴釉。”
    裴釉又听见霍意迟的声音，几乎就是两眼一黑。
    怎么会啊！
    她希望一一是跟霍意迟一样好看，但没想过一一就是霍意迟本人。
    裴釉还是有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世界那么大，云城那么大。
    一一就是霍意迟的概率能有多大？
    小到裴釉从来就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这一排的树叶子都掉光了，只有枝干还在寒风中坚持着。
    裴釉突然间觉得，自己跟这些枝干没有什么区别。
    四周仿佛安静下来了，就剩下了她们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似的。
    她将手机越握越紧，又挣扎了几秒钟之后，才又一次看着霍意迟的眼睛。
    裴釉的嘴唇动了动，冷嘲热讽道：“你混成这样了？”
    “想让我羡慕不已？”霍意迟轻描淡写，挑了下眉。
    裴釉很明显落了下风，她转移起了话题：“很好玩吗？”
    “这是意外。”霍意迟收起笑意，平静地道。
    裴釉一瞬间就像是被针扎的气球，里面的气一下就被放了个空，成为干瘪的一小块塑料。
    “霍意迟。”
    “我真的没心思跟你玩这些。”
    霍意迟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裴釉的脸：“是我逼着你的？”
    “……”
    “不是。”
    这个是事实。
    因为网络世界那么广阔，偏偏霍意迟就是一一。
    主动的也一直都是裴釉她自己。
    霍意迟把手中提前买好的奶茶递了出去：“你喜欢的口味。”
    营业cp了两年，对方的喜好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
    裴釉颓然地坐在了长椅上，她摇头：“我不喝。”
    霍意迟还是站着，只是因为裴釉坐下了，她不得不低下脑袋。
    气氛又凝固了一会儿，霍意迟没再犹豫，将裴釉的手腕拉着，强行把奶茶袋子放在了裴釉的手里：“想什么呢？”
    裴釉没有拒绝，也没有别的动作。
    等霍意迟坐在了她的身旁，她才非常无奈地道：“想着怎么样才能做到失忆。”她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一下，“这算什么社会性死亡事件？”
    霍意迟抿了抿唇：“失忆是不可能失忆的，你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她说着侧过脑袋，长密的睫毛颤了颤，“又不是我设的局，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是。
    霍意迟说的是实话。
    所以裴釉才更加不能接受。
    她想了那么多的情况，全都没中。
    这还没到本命年就这样对待她。
    裴釉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裴釉。”霍意迟偏过头，望着前方，没再看裴釉，“你告诉了蔡向羽，或许会带女朋友去晚会，是因为你知道，这个事情到后来，肯定会传到大家的耳朵里，包括我，是吗？”
    裴釉没吭声。
    霍意迟喝了口自己的奶茶，轻笑了一声，又继续说：“我本来也不知道是你，直到各方面的信息都对上了。”
    “那我不奉陪岂不是说不过去了？”
    裴釉听她这么讲，转头看过去，盯着霍意迟的侧脸：“你故意在群里发消息的？”
    “是啊。”
    “我故意的。”
    霍意迟承认了，并且笑了起来：“所以目前的情况就是，要么你跟我复合出现在明天的晚会，要么就等着你找假女友这件事，被传出去。”
    第14章 长椅
    裴釉一听，失去表情管理，她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稍微平静一点：“霍意迟。”
    她问：“你什么时候这么阴险狡诈了？”
    “在你心里，我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更何况……”霍意迟无辜的模样，“这难道不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陈述着裴釉自己找假女友结果找到了前女友这个事实。
    裴釉把奶茶放在了一边，她闭上眼睛，将双手撑在两侧。
    脑子在极速运转着。
    复合是不可能复合的，再说了，她们这算什么复合，只不过是再度合作而已。
    再一次欺骗大家，让大家以为她们又是美好恋人。
    那由着霍意迟把这件事情传出去？
    裴釉的眉头蹙起。
    下一秒，她捕捉到了一个重点，立马睁开眼睛，又看着在旁边的悠闲的霍意迟。
    裴釉虚了下眼睛，一下就笑了：“那我就不会把你现在这个工作说出去吗？”
    “你说啊。”霍意迟浑不在意，视线挪了过来，眼里闪烁着点点的笑意，“我可不是你，我没那么看重自己的口碑和面子，更何况，我这份工作也不丢人。”
    典型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态度。
    她这样无所谓的样子，让裴釉又一次失语。
    跟霍意迟明里暗里斗了这么久，裴釉觉得自己好像落下风的时候比较多。
    这么一想，裴釉沉默了。
    她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
    霍意迟，前女友。
    一一，假女友。
    霍意迟就是一一。
    各种信息又混在一起，直教她脑仁发疼。
    霍意迟敛起自己的表情，在又安静了五分钟后，她还是先喊了一声裴釉的名字，等得到了对方的一声“嗯”后，才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想谈恋爱。”
    跟当初的台词一模一样。
    裴釉不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完，就反驳了起来：“谁说我不想？”
    又有一波说说笑笑的路人从她们面前路过，留下一串欢声。
    她们两个像是被世界关在了单独的空间内，只看得到对方。
    裴釉又悄然握紧了拳头，盯着霍意迟的脸：“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霍意迟没说话，静静听着，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裴釉吸了口气，继续说下去：“你说我不想谈恋爱，可是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的，除了跟你假恋爱之外，我没跟谁在一起过，就算是不想谈吗？你自己不会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吗？”她一顿，“遇到喜欢的人，你以为很容易吗？”
    这么多个问题砸下来，霍意迟的眼睫毛又是颤了一下。
    裴釉不想再说下去了，她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围巾：“我想冷静冷静。”
    “好。”霍意迟依旧保持着坐着的姿势，没有抬头没有再看裴釉，只是又喝了一口奶茶。
    等身旁的位置又坐了新的人，霍意迟才吐出一口浊气。
    她这才往裴釉离开的方向看去，尽管已经没了裴釉的身影，但在人群之中，又好像有个模糊的身影。
    霍意迟倏地将唇角扬了起来。
    这是自嘲的笑。
    这次不是她设的局，只是刚好撞见了裴釉，就连霍意迟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算是有缘分还是没有缘分。
    因为裴釉很不喜欢她。
    很不喜欢。
    霍意迟想到这个一直都在困扰着折磨着她的事实，就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就在长椅上坐着，有风吹到她的脸上，轻轻拍了拍她。
    手中的奶茶她没再动过，一点一点慢慢地变冷，裴釉的那杯也是孤零零地待在一边，直到再也没了温热。
    裴釉没有直接打车回家，她来了这边，就顺带着逛了逛。
    反正上次逛街也忘了给自己买衣服。
    不过上次有田嘉陪着，这一次只有她自己，一个人逛街还是裴釉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的体验。
    但不得不说的是，因为霍意迟就是一一这件事，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裴釉一边挑着衣服，一边又能想到霍意迟的脸，更会想到这一次确实不关霍意迟的事，是她自己的原因。
    但一被霍意迟要挟威胁，裴釉就像是炸毛的猫，不能拥有完全的理智。
    裴釉随便买了两套衣服，就结账提着袋子离开，去了一家没吃过的餐厅。
    服务员上来就问她是两个人吃饭吗，她摇头说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本来可以是两个人的。
    如果霍意迟不是一一的话。
    裴釉选了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下，等上菜的期间，她看着手机，一直没点开微信。
    因为她还登着小号，她不想一点开就是唯一的一个跟霍意迟的聊天消息列表。
    吃过饭，结了账。
    裴釉才终于想着回去了。
    这个时间点回去，奶奶就不会担心发生什么事了。
    太早回去会被问是不是不愉快，太晚回去的话奶奶又会担心。
    裴釉又提上袋子，离开了餐厅。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
    市中心这一块的夜景很出名，裴釉很喜欢。
    有情侣牵着手经过她身旁，女生在指着不远处的一盏漂亮的灯说“这个灯好好看”。
    裴釉闻声，停下脚步，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那盏灯挂在了树上，周围都是秃秃的枝干，有着非常鲜明的对比。
    但很快，裴釉的目光就不在这上面了，而是在树下的人身上。
    那个人像是融入了夜里，身前都是来往的人流，她背靠着长椅，戴着的贝雷帽往下压了一点，根本看不清全脸。
    裴釉的呼吸一停。
    她又来到了奶茶店附近。
    而霍意迟还在这里坐着。
    裴釉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已经九点十分了。
    提着袋子的劲大了大，裴釉想装作没看见，路过霍意迟。
    可一抬起脚迈开步子，就有些不受控制地朝着霍意迟坐着的长椅走去。
    用了一分钟，或者一分钟都没有，裴釉就又一次站在了霍意迟的面前。
    但霍意迟似乎没察觉到裴釉的到来，贝雷帽依旧盖着她的眼睛，只有鼻尖、嘴唇和下巴还在感受着风。
    裴釉看了好几秒钟，转身去了奶茶店，扫码排队。
    现在人要少一点，她等了五六分钟的样子，两杯奶茶就做好了。
    一杯是她喜欢的，一杯是霍意迟喜欢的。
    裴釉又提上了奶茶，坐在了霍意迟身边。
    她没有说话，默默地将吸管插/破包装，发出的一声闷响清晰可闻。
    热奶茶在冬天跟救命稻草有什么区别。
    裴釉握着它喝了一口，嘴里的甜味还没散去，她才看向霍意迟，犹豫着开了口：“霍意迟。”她问，“你还是想找我跟你一起演戏吗？”
    第15章 小釉
    裴釉问得很认真，不只是语气，还有表情。
    她看着霍意迟的脸部线条，从鼻尖到下巴，每一处她都看得仔细。
    没有别的心思，仅仅是因为觉得好看。
    她还以为霍意迟可能没听见，正准备再次开口问一下，就看见霍意迟的双唇动了动：“你回来干嘛。”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裴釉看着她的嘴唇，莫名觉得有点口渴，她移开眼神，又喝了一口手中的奶茶。
    好冷啊。
    还好奶茶是热的。
    足以温暖自己。
    裴釉认真喝着自己的，又看着手机，等待着霍意迟的“苏醒”。
    要不是太冷了，她怀疑霍意迟可能睡着了。
    但霍意迟非但没有，甚至还很清醒。
    她抬起手来，把自己的贝雷帽又往后戴了戴，露出了自己的一双眼睛。
    今天见到裴釉她就看见了对方化的妆，很清新，像是春天的樱桃。
    现在两个小时过去，天也越来越黑，这个角度看过去，也看不见什么妆容，只能看见裴釉的侧脸。
    裴釉在喝着奶茶，因为在咬着珍珠，所以脸颊也会跟着动。
    这时候又很像是一只仓鼠。
    兴许是霍意迟看得有些久了，裴釉不免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她：“看着我做什么？回答问题。”但也没等她回答，裴釉就又拿起来了给她买的奶茶，“趁热喝，当心感冒。”
    霍意迟扬唇，吐出两个字：“谢谢。”
    她也没客气，拿起裴釉买的。
    在喝之前，霍意迟装作随口一问的模样：“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问她要不要演戏这件事情。
    “我……”裴釉一愣，视线放在眼前的地面上，在四处传来的嘈杂的背景音中，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只是想通了。”
    “想通了？”霍意迟看了她一眼。
    “嗯。”
    “我工作的单位认识的都是叔叔阿姨，每一个都想给我介绍对象。”
    “我烦了。”
    霍意迟又是一怔，又听见了裴釉的带着无奈的声音：“可能等我有对象了，他们就会死心了吧，所以我觉得我需要你。”
    裴釉说：“跟以前一样需要你。”
    毫无疑问，霍意迟是一个优秀的恋爱对象，起码九十分以上——在外人看来。
    当初霍意迟提出在一起这件事的时候，裴釉正在被隔壁体院的一个男生疯狂追求。
    有多疯狂呢？大概就是动不动就来堵裴釉，还老是在网上给她买些有的没的东西，严重影响到了裴釉自己的快递。
    那个男生还觉得自己的喜欢很热烈，并且以此感到非常骄傲自豪。
    裴釉不止一次皱着眉拒绝他，但是一点用都没有，因为对方坚定地觉得，裴釉只能跟他在一起。
    直到霍意迟说自己是裴釉的女朋友，没过一周，那个男生就再也就没来找裴釉，也把自己的买的那些无聊的东西都给拿了回去。
    可以非常肯定的是，霍意迟当初提出在一起，就是在给裴釉解围。
    现在隔了这么几年，裴釉也是这么觉得，她又跟霍意迟复合的话，说不定也不会再有乱七八糟的介绍了。
    霍意迟闻言，喝着奶茶的动作一停，下一秒，裴釉看过来，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她才咽下奶茶，垂眼应了一声：“好。”
    裴釉把奶茶递了过去：“为我们的虚假爱情，干杯。”
    霍意迟笑了笑，配合地跟她的奶茶杯碰了碰。
    而等到再喝的时候，霍意迟就不再觉得甜，而是觉得有些苦涩。
    像她的心情。
    两人约定好明晚见面的时间，就分开了。
    霍意迟本来还说自己开了车，可以送裴釉回去。
    裴釉却摇了摇头：“不用。”
    她露出一个笑容：“明天生效吧，今晚不算。”
    裴釉回了家里，手中的一杯奶茶还没喝完，但她不打算再喝了，丢进了垃圾桶内。
    今晚裴奶奶休息得比较早，裴釉都没看见她在客厅看剧。
    卸妆洗澡吹头发。
    裴釉拉开被子上了床。
    也不知道是因为喝了奶茶，还是因为心情郁闷，裴釉一直都睡不着。
    最后都是身体撑不住了，她才终于睡了过去。
    醒来已经是正午，裴奶奶刚做好午饭。
    裴釉在床上缓了缓，而后掀开被子出了卧室。
    田嘉给她发了不少的消息过来，裴釉吃完饭拿了手机才看见。
    田嘉：【柚子！你想好今晚穿什么了吗？】
    田嘉：【你那女朋友去不去啊？】
    田嘉：【我真的好好奇你的新女友！】
    ……
    裴釉揉了揉眉心，才挨个回复了田嘉的消息。
    田嘉秒回：【你终于醒了。】
    裴奶奶这时候递过来一个橘子，裴釉接下，才又打字：【晚上就知道了。】
    而除了田嘉之外，还有蔡向羽也给她发了消息，也是问女朋友的事情。
    裴釉回完了，才注意到通讯录那里多了个红点。
    她点开新的好友。
    这是霍意迟的大号微信。
    验证信息写的是：【是我。】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其实不需要说明。
    因为她们都在同一个系群里面。
    她们再度合作了，这个同意不得不点。
    很快又有系统提示她们成为了好友，可以发消息了。
    裴釉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自己剥起来了橘子。
    “奶奶，这个橘子酸不酸啊？”裴釉闻着味儿，不确定地问了句。
    裴奶奶戴着老花眼镜看报纸，听她这么一问：“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这个橘子。”
    裴釉展露出一个笑容：“也是。”
    她说完就往嘴里塞了一瓣，幸运的是，这个橘子有点甜。
    她一边盯着手机，一边吃着橘子。
    就在橘子刚吃完，对面的霍意迟就发来了消息：【五点半，我准时来接你。】
    这是她们昨晚分开之前就约好的时间。
    裴釉看得眉心一跳，擦了下手，才回复了一个“好”字。
    聚会的正式开始时间是从六点半，但是进场也还需要时间，再加上从家这边过去也还有半小时的路程，五点半出发刚合适。
    就刚回完消息过去，霍意迟又发了消息过来：【那么从现在起，我就又得叫你小釉了。】
    【小釉～】
    第16章 回答。
    大学在营造甜蜜恋爱期间，她们对外都是叫的昵称。
    裴釉被霍意迟叫“小釉”，跟大家叫的“柚子”不一样。
    而霍意迟则被裴釉叫“迟迟”，跟大家叫的“迟姐”也不一样。
    一旦不对外了，就直接叫的是对方的名字，更何况后来还分手了，连装都不装了。
    现在隔了两年，又一次看见“小釉”这个称呼，裴釉心中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很微妙很奇妙。
    反正不是很美好。
    她摸了下自己的手臂，而后敲字了半天，也没把“迟迟”这两个字编辑出来。
    最终只留下了一句：【我睡午觉了。】
    她睡了个香甜的午觉，就起来化妆。
    霍意迟就没了消息过来，裴釉安静地做着自己的。
    斯山基地是个俱乐部，吃喝玩乐在里面都有。
    室内开了暖风，不会冷，裴釉又打算里面穿一条裙子外面套一件长衣。
    她不知道霍意迟怎么装扮，但肯定是拿出了各自最为光鲜的衣服出来。
    毕业以后的聚会，小的场面还好，大的那就是一个攀比现场。
    更何况这么多同学里，裴釉熟悉的也没有多少个，她一向很在意自己的口碑，自然是拿出最好的状态出来。
    快到五点半的时候，裴釉卡着点，涂了口红。
    她今天化了稍显艳丽的妆，看上去要比平时成熟不少，她满意地站在全身镜前，转了一圈，对自己的裙子和妆容都很满意。
    裴奶奶在一边看着，眼里都是笑意：“年轻真好。”
    “你也是年轻人。”裴釉给了她一个wink，“三十年前。”
    裴奶奶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指着她无奈地笑：“你啊你。”
    裴奶奶问了起来：“今晚回来吗？”
    “回来啊，当然回来。”裴釉有些莫名，“我不回来怎么卸妆。”
    裴奶奶点了点头：“好，那注意安全，小心点。”
    “放心。”
    她的话音一落，手机的屏幕上就显示收到了微信消息。
    刚好五点半，不用猜也知道会是霍意迟。
    裴釉拿起手机，又将包挎上：“那奶奶，我走了啊，你晚上不用等我，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回来。”
    “嗯。”裴奶奶晃了下手，“我知道。”
    霍意迟发来的消息是很简短的三个字：【我到了。】
    她以前也送裴釉回过家，都不用裴釉说住哪儿，她也可以自己就过来。
    裴釉换好了高跟鞋，又跟奶奶笑了笑，关上门以后才回复：【我在下楼了。】
    为了这趟聚会，她还特地将头发吹了个造型。
    电梯里，裴釉握着手机，呼出一口气。
    跟霍意迟就这样复合了，裴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有些紧张起来。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一楼，开了。
    裴釉今天的穿着比起前几天要凉快不少，这样一下就接触到了外面的冷空气，她一出单元楼就抖了个哆嗦。
    为了美，她付出太多了。
    小区里也有其他的邻居，而且有的现在才买完菜回来，看见她一边打招呼一边诧异，裴釉挺直了背假装自己一点儿也不冷，笑着喊叔叔阿姨。
    寒风才不管那么多，故意找着缝隙。
    裴釉第一次觉得从单元楼到小区门口会有这么长的距离。
    她仿佛要花光这一生，只为到达小区门口。
    但还没到小区门口，她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霍意迟站在门外，一直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到达。
    裴釉心中的那股紧张又生了起来，她攥了下自己的包，而后一脸泰然地朝着霍意迟走去。
    “给。”裴釉走到霍意迟面前，就被递上来了一杯奶茶。
    裴釉接了下来：“谢谢。”
    霍意迟眉峰一扬：“这有什么好说谢谢的。”她顿了下，“小釉。”
    裴釉：“……”
    裴釉深呼吸了一下：“霍意迟，这又没有熟人。”
    “我们两年没这样了。”霍意迟闻言抬脚，“难道不需要提前适应一下吗？”
    裴釉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也是。”
    这边车位有些紧张，霍意迟把车停在了五十米开外的地方，还要走一截。
    两人并着肩，裴釉握着奶茶，没有喝。
    霍意迟斜睨了她好几眼，而等裴釉看过来的时候，又装作自己没有做过这种事。
    裴釉不禁问了起来：“我的妆花了吗？”
    “没有。”霍意迟敛起表情，认真回答。
    裴釉的眉头微微蹙着：“那你怎么偷看我？”
    “……”
    “你好看，不行吗？”
    裴釉心中的奇怪的感觉一下就给压了下去：“行。”
    这回轮到霍意迟无语了。
    五十米的距离很短，两个人走得也不慢。
    很快，就各自拉开车门上了车。
    霍意迟上车以后，又递过去一个充电的暖手袋：“这个，抱着。”
    裴釉疑惑了：“你车里又不是不开暖风。”她抿了下唇，看着霍意迟系着安全带的动作，等对方看了过来，才又说了句，“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
    霍意迟沉吟了两秒：“我不是对你好，我是对我的女朋友好。”
    裴釉愣了下：“这样啊。”
    “那不然呢？”霍意迟笑了一下，“换个别的女生演我的女朋友，我也会给她一样的待遇。”
    裴釉：“哦。”
    她把暖手袋抓得有些紧。
    霍意迟握着方向盘，又深深地看了眼她的侧脸，随后才沉默地将车驶离了这里。
    霍意迟在满十八岁之后，就去考了驾照，她从大二起，家里就给她配了一台车，供她平时开。
    裴釉也从大二跟霍意迟当假女友开始，就一直坐着霍意迟开的车。
    只是今天坐的又是另一辆，裴釉认出了车标。
    一路上安静着有些怪异，她干脆开口问：“你上一辆车呢？”
    “被我一个亲戚开走了。”
    “我妈给我新买了一辆。”
    裴釉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尬聊。
    “没有别的要问了吗？”霍意迟拐了个弯，出声问。
    裴釉摇头：“没有了。”
    结果下一秒，她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如果被问起来，为什么会复合，要怎么回答。”
    正巧这时候前方的灯变红了，霍意迟将车停了下来等待着。
    听裴釉这么问，她转过脑袋，头发也跟着小幅度地动了动。
    方向盘依旧被霍意迟握着，她看着裴釉的褐色的瞳仁，似乎过去了很久，她才一字一句地道：“就说，我很喜欢你。”
    “还是很喜欢你。”
    裴釉咧嘴笑了：“跟之前一样。”
    以前刚“在一起”的时候，霍意迟也是对外这么说的，说自己很喜欢裴釉。
    “是。”
    霍意迟说完又盯着前方，她嘴角稍微往下压了点，声音也跟着放低了些。
    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重复了一遍裴釉说的话：“跟之前一样。”
    第17章 眼睫毛
    车内的氛围最终还是沉默了下去。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裴釉怀中的暖手袋渐渐没那么暖和了，窗外的风景也停了下来。
    她们到了斯山基地的室外停车场。
    时间刚好六点整。
    霍意迟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摘下安全带：“下车吧。”
    裴釉把暖手袋放下，“哦”了一声：“好。”
    她说着就想解开自己的安全带，霍意迟却一把摁住她的手。
    裴釉闪了闪眼睛，表情有些困惑。
    不过也就一秒钟，她就懂了霍意迟的意思，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她们以前演戏多认真呢？
    大概就是连安全带，霍意迟也会给她解开。
    不是每一次，但是一到这种人多的情况下，就会这样子。
    两年没当主角，裴釉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提醒着自己。
    她们到现在都没被看出来是假的，原因就是她们很有默契。
    而就在刚刚，她居然卡了一下。
    还好车内也没其他人在。
    霍意迟面无表情地倾过上半身，缓缓地捏着安全带的扣子，等着它慢慢地松到一旁。
    在这期间，她离裴釉非常近。
    近到裴釉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不知道是哪一款香水，裴釉对这个没什么研究，但是很好闻。
    裴釉又忍不住闻了两下，并且还被霍意迟发现了。
    霍意迟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周身的气场也跟软化了一般，轻声问道：“呛着了吗？”
    两人的目光相对。
    间隔不过十厘米。
    裴釉觉得自己都快在霍意迟的眼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霍意迟演技太好了，裴釉在这一瞬间，恍惚了一下。
    “没。”过了几秒，裴釉缓过来，她摇了摇头，也移开了自己的眼神，只是简单地答道，“很好闻。”
    霍意迟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能在私下里被夸，好难得。”
    裴釉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说的我好像很吝啬对你的夸奖一样。”
    “是有点。”霍意迟耸了下肩。
    两人没有着急着下车，而是就坐在这里。
    附近的车位都快停满了，陆陆续续有不少人从车上下来。
    大家穿得都很正式，要么西装革履，要么裙摆摇曳。
    跟参加娱乐圈活动的晚会似的。
    霍意迟的双唇抿成线，指着前面刚下车的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有些发福的男生，问了句：“这男生是不是叫阿豪来着？”
    “不知道。”裴釉看了看她说的，没认出来。
    霍意迟：“……”
    她清了下嗓子，有些不自然地道：“她以前大一向你表白过。”
    “没印象了。”裴釉淡淡的语气，“你怎么记那么清楚？”
    霍意迟扯了下唇角：“记忆力好。”
    刚说完她的车窗就被敲了一下。
    是蔡向羽这时候走了过来，身边还带着自己的女友。
    车窗是防偷窥的，蔡向羽也才刚下车，自然看不见车内还有裴釉。
    因此在霍意迟将车窗降下来他看见裴釉之后，一时间脑子都没转过来。
    林放喊了她一声：“表姐。”
    霍意迟应了一声：“嗯。”
    蔡向羽看着裴釉，嘴巴惊讶到一直没合上，都是林放拍了他一下，他才瞪着眼睛开口：“裴、裴釉？”
    裴釉扬起一个笑容：“是我，怎么了？”
    “你们……”
    “怎么回事啊……”
    林放扯了下他的手臂，给了裴釉一个冷冷的目光：“走了，先进场了。”
    “哦，好。”他依旧很懵，但还是先走了，“那我们先进去了。”
    人一离开，霍意迟又把车窗升了上来。
    车内本来开了暖风，待久了会有些热，裴釉的脸被烘得有些粉，刚刚这么一会儿，又恢复到了正常。
    霍意迟冲她挑了下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裴釉拿起自己的包，“我们也该进去了。”
    “好。”
    四面八方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她们已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
    可是一到下了车，裴釉觉得自己可能是很久没跟霍意迟一起扮演情侣，演技生疏了，她开始感到了一丝紧张。
    但并不影响别人看见的。
    她穿的比较显成熟一点，但霍意迟还是看起来跟个大学生似的。
    外套牛仔裤马丁靴，很衬腿长。
    两个人下了车，刚路过的以往的同学就把目光投了过来。
    随后表情比蔡向羽还要夸张，眼神在她们两个身上逡巡，最后笑着打招呼：“柚子，迟姐，你们俩……哈哈，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啊，诚哥。”裴釉的眼睛弯了弯。
    霍意迟走到了她身边，也跟这个被叫诚哥的男生打了下招呼，而后拉过裴釉的右手，揣进自己的外套兜里：“别冻着了。”
    诚哥一怔，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等反应过来就打着哈哈：“哎呀，你们两位…… ！跟以前一样好啊。”
    “还不错。”霍意迟脸颊上的两枚酒窝出现了。
    裴釉的手凉得很快，而霍意迟的衣服兜里非常温暖。
    其实这个动作曾经没少做过，但现在能跟那时候比吗？
    这感觉太久违了。
    裴釉跟霍意迟一起往里走，一起接受着目光的洗礼。
    手部传来的温热太清晰，让裴釉彻底分了神。
    她刚刚觉得，霍意迟比起以前，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可是哪里不一样，她又具体说不上来。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霍意迟的下颌线更优越了，眼睫毛也好像更长了点。
    等走完了阶梯，霍意迟才松开了她的手，一双桃花眼里绽放着笑意，柔声问她：“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裴釉立即元神归位，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衣服兜里抽出来。
    她抿唇笑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甜一点：“没什么。”她顿了下，又看了眼霍意迟，营业得很认真，“在想你眼睫毛是不是又长了一点。”
    “不知道。”
    “没量过。”
    霍意迟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想，等散场后，你可以亲自帮我量。”
    第18章 捂耳朵
    霍意迟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点点的笑。
    只是，现在的笑容不会是从心的，裴釉深知这一点。
    因为她们已经披上了营业的外衣，那么就得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直到没再在人前。
    生气是假的，快乐也是假的。
    裴釉这么想着，也就不把霍意迟的话当真，也就回了场面话：“好。”她挽起了霍意迟的胳膊，“我们进去吧。”
    “嗯。”霍意迟收起心里的想法，跟着裴釉继续往前。
    门口的迎宾小姐一直都露着职业的微笑，并且还在鞠躬说着“欢迎光临”，做着请进的手势。
    斯山基地是个吃喝玩乐的场所，每日的营业额都很高。
    这场晚会的发起人是系里一直都很有名的土豪，叫谢一驰，他新搞的投资又赚了不少钱，开心之下就干脆办了这样的一个活动，免费邀请大家来玩。
    裴釉在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
    因为谢一驰家里生意做的很大，一直都很有钱，耳濡目染之下，他上大学起就开始创业，而且非常有商业头脑，钱也越赚越多。
    为人一向阔绰，也很看心情。
    像今天他一个人把斯山基地包场的行为就能看出来，他的心情非常不错。
    进了大门以后，就被暖风包裹。
    贴心的服务员走过来询问需不需要放衣服，裴釉本来想将自己的大衣挂着，但被问起来又拒绝了，只是将扣子没再系着。
    “会不会热？”霍意迟关心地问。
    裴釉摇了下脑袋：“不会。”她看着霍意迟的眼睛，“热的话，一会儿再脱掉吧。”
    室内已经来了不少人，她们站在大厅内，四周此起彼伏的都是大家的客套的交流——
    “好久不见啊，你比以前越来越好看了。”
    “在哪儿高就啊哥，这么久没见了。”
    “嗨呀，听说你又升职了，这得月薪多少啊？”
    裴釉不想听，她摸了下自己的耳朵，只觉得有些吵闹。
    霍意迟看她这样，温柔地笑了笑：“去人少的地方休息下吗？”
    “好。”裴釉点了头，脸上也挂着礼貌性的微笑。
    大厅内放了不少的酒水饮料甜品水果，裴釉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她跟霍意迟刚在稍微角落一点的位置坐下，就听到了一声惊呼：“哎哟！柚子，迟姐！”
    来人正是组织这场晚会的谢一驰。
    谢一驰戴着副眼镜，看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斯文，他说着就走到了她们面前，将手中端着的酒杯递了出去，笑着道：“太久不联系了，你们两个是不是把我忘了。”
    是用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
    “不好意思，你是……？”裴釉作出一副思索的神情。
    霍意迟弯唇，接过谢一驰递过来的酒：“她酒精过敏。”
    谢一驰点头：“我知道柚子不喝酒，这杯就是拿来让你喝的。”
    霍意迟失笑，耳边响起来裴釉的声音：“少喝点。”
    霍意迟偏过头，目光跟她的对上，又听见她轻声说：“喝醉了，是会受到惩罚的。”
    “不是吧！”谢一驰表情夸张，“之前还听说你们闹得不太愉快，现在怎么又给我塞狗粮吃，以前可就给我吃撑了。”
    霍意迟跟他的杯子碰了下：“怎么会？驰哥还在单身吗？”
    “是。”谢一驰说，“才分手没多久。”
    裴釉眼睛弯弯：“下一个更帅。”
    她们跟谢一驰的关系一直都还不错，因为谢一驰以前总逮着时间来找她们说自己的情感故事。
    他是个gay。
    “那必须的。”
    “不跟帅哥谈恋爱，我会死。”
    谢一驰说完指了个方向：“你们先玩，我去招呼下其他的同学。”
    “好。”
    霍意迟手中的酒喝了小半杯，裴釉看了眼，将脑袋凑过去小声说：“你别喝了。”
    外界看来是在说悄悄话。
    霍意迟眉头微扬：“为什么？”
    “我很久没开车了。”裴釉又坐正了自己的身体，眨了下眼睛。
    霍意迟被她这副模样给看得心跳都仿佛停了下。
    过去了几秒，霍意迟抬起手来，用另一只手揉了下裴釉的脑袋。
    “没事，可以叫代驾。”
    裴釉轻声叹了口气，她移开了视线，就看见蔡向羽又朝着她们走过来。
    “你表妹叫什么？”裴釉想起来又悄悄问了句。
    “林放。”
    “表弟叫林肆。”
    “她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林放是以蔡向羽的家属身份来的，她现在就牵着蔡向羽的手，从冷着的一张脸来看，就跟裴釉欠了她很多钱一样。
    之前在射击馆也是这样，刚刚在停车场也是这样。
    可是在这之前，她们都不认识。
    裴釉觉得好奇怪。
    霍意迟：“……”
    霍意迟无奈：“你是忘记了，蔡向羽之前向你表白过吗？”
    “我记得啊。”裴釉应完声，才恍然大悟，“不至于吧！这都多少年了！”
    她们刚刚说完，蔡向羽就已经笑着走到了她们身边，用埋怨的语气道：“你们俩，跟我还是不是朋友了？把我瞒这么紧。”
    他可是没有忘记之前在凌苒苒的生日上，这两人差点就打起来的感觉。
    可是现在的画面却这么和谐。
    和谐到让他觉得自己眼花了。
    “惊喜。”裴釉笑着回答。
    “那有被惊喜到。”蔡向羽笑了笑，开始介绍起来，“柚子，这是我的女朋友，叫林放。”
    “你好。”裴釉主动伸出手，她不喜欢林放的态度，干脆先嚣张起来，“我是你姐姐的女朋友，裴釉。”
    裴釉仔细回想了下，这个林放似乎有些怕霍意迟的样子。
    所以她决定拿这个身份压制一下对方。
    林放拧起眉来，她正欲开口说点什么，霍意迟看了她一眼，她立马就熄火了。
    老实回握了裴釉：“你好。”
    距离六点半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大厅内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蔡向羽带着自己的女朋友去认识了其他的人，没在这边怎么逗留。
    裴釉和霍意迟像是两座大山似的，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厅内的人员走动。
    她们不时地耳语，一如以前大家看见的那么恩爱。
    但是具体在聊什么，只有她们知道——
    这个同学叫什么名字，那个同学之前的八卦。
    裴釉已经习惯了霍意迟身上的香气，只是仍然还没适应霍意迟的发丝，偶尔擦过她的鼻尖的痒意。
    霍意迟已经将酒杯放在了一边，耳边是裴釉说话时的气息，让她不自觉地开始紧张了起来。
    时间慢慢地在走，就到了正式开始的六点半。
    厅内的音箱事先没有调整好音量，突然间就放起了音乐，只是一开头，很像是在打雷。
    裴釉很明显被震懵了一下。
    霍意迟下意识地就抬起手来，将她的两只耳朵捂住，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以一个保护的姿势。
    音箱很快调整好，工作人员拿着话筒道歉，谢一驰皱着眉在数落着。
    厅内很多人都被吓到了，还有的在后怕地拍着自己的心口。
    裴釉被霍意迟捂住了耳朵。
    她听不见周遭的别的，但听见了自己异常清晰的心跳声。
    一下、两下、三下。
    裴釉的眼睫禁不住颤了颤，等霍意迟松开了自己的手，她才缓了过来一般，抬起头来看着霍意迟。
    霍意迟的酒窝浅浅，晃着她的眼睛：“没事吧，小釉。”
    第19章 脖子
    这场活动看似是一场大型的聚会，实际上大家打到了以后，还是以各自以前熟悉的小团体为主。
    前阵子才过完生日的凌苒苒也来了，还带上了自己的新男友，挨个向朋友们介绍。
    见到裴釉和霍意迟并着肩，她一边感到意外，一边又热情地向自己男朋友说：“这是我们系里最让人羡慕的一对。”
    霍意迟举起酒杯，她的眼睛弯着，笑意盈盈地道：“不用这么夸张吧。”
    “是啊。”裴釉也跟了一句，“苒苒，我倒是觉得你这边才让人羡慕。”
    凌苒苒看起来有些惊讶的样子：“为什么啊？”
    霍意迟在裴釉开口之前抢答：“或许是她看我看腻了。”
    凌苒苒扶额，破口大骂：“妈的，我不要再跟你们聊天了。”她牵着自己的新男友，“我去找驰哥聊聊。”
    “行。”
    霍意迟将杯子中的酒喝了个干净，放在一边的吧台上，转头看着裴釉，提出建议：“走吗？”
    “去哪儿？”裴釉问。
    霍意迟抿了抿唇，今晚下来，她被敬酒了很多次，现在她有一点点晕乎乎的感觉。
    听见裴釉这么问，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就是想到处走走。”
    裴釉从高脚椅上下来：“行。”
    她说着抓住了霍意迟的手臂：“怕你倒下。”
    外面的天空早就暗了，斯山基地的灯光开的很足。
    不过她们现在所在的厅灯光稍微暗一点。
    只是这样也可以看清楚对方的眼睛。
    裴釉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看见霍意迟的神情怔了下，随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知道。”
    裴釉：“嗯。”
    斯山基地的占地面积不是很大，但胜在有好几楼，还都是不同的装修风格和娱乐设施。
    她们现在就在三楼，这一楼主要就是谈天说地叙旧用的。
    谢一驰出手一向阔绰，今晚的一切费用都由他承包了，也因此显得要比其他人更忙一点。
    室内开着暖风，而且待得越久，似乎也越来越热，裴釉早就将衣服给了服务员让帮忙挂着，里面搭着的一条长裙在这样的环境下正好。
    “霍……”走了一会儿，裴釉张了张嘴，“迟迟。”
    霍意迟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她的声线听起来比平时要温柔一点：“怎么了？”
    裴釉依旧抓着霍意迟的手臂，隔着衣服的布料，没感受到多少的温度，但还是让裴釉觉得掌心像是在被什么烫着。
    她跟霍意迟这不怎么联系的两年，让她再次营业难免有些生疏。
    “你从事的工作，真的是这个吗？”裴釉微微皱眉，之前田嘉明明告诉她，霍意迟现在混得很好。
    可是当出租女友，就是混得好吗？
    裴釉不了解市场也不了解行情。
    她们走到了落地窗前，这一片有不少的沙发和茶几。
    很多同学都选择了来这里叙旧。
    打着扑克或者一起玩着手机，各种声音跑进她们的耳朵。
    好不热闹。
    窗前还有栏杆，霍意迟将双手搭在上面，窗外的风景悉数坠入她的眼里，有很明显的光点。
    裴釉看了一眼，没有跟她一样的动作，而是背对着她落地窗，以一个靠着栏杆的姿势。
    彼此沉默了很久，霍意迟才又将自己的头发撩了撩，才微微转过头来，看着裴釉的侧脸：“不是。”
    “那为什么……”
    “抱歉，我暂时没办法告诉你。”霍意迟的言语之中带着歉意，“但是……就是这么碰巧，不是我设计的。”
    碰巧租到了她。
    碰巧又再在一起。
    “我知道。”裴釉说。
    身边没什么人，她们声音也不大，索性聊了起来这个“敏感”的话题。
    霍意迟微微垂下头，这一片略暗，现在她又做这样的动作，裴釉几乎观察不到她的神情，只是听见霍意迟低声喊了她一声：“裴釉。”
    “嗯？”裴釉往她那边移了一点，想要听更清楚一点。
    两个人的脑袋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快贴在了一起似的。
    很正常，小情侣嘛！
    霍意迟还保持着这个动作，就算裴釉凑过来了，她也没转头，又慢悠悠地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谢我做什么。”裴釉失笑。
    她不是没见过霍意迟喝多了酒，知道现在霍意迟这样还算是比较清醒的状态。
    但也只是比较清醒。
    “不知道。”霍意迟的手肘抵着栏杆，她的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脑后，是一个在给自己疏解情绪的动作。
    裴釉抿了下唇，表情有些松动，试探着问：“谢我又一次跟你配合吗？”
    霍意迟“嗯”了一声：“是。”她低低地笑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是啊。”
    裴釉思考了下，抬起手来放到霍意迟的肩上，轻轻拍了下：“不客气，我也要谢谢你。”
    “不用谢。”霍意迟说完，就安静了下去。
    裴釉抽回自己的手，跟霍意迟就以这样的状态在这边靠着。
    又过了可能半小时，谢一驰找到她们，邀请她们去玩游戏：“柚子，迟姐，那边要开游戏了，你们不去吗？”
    裴釉来了兴趣：“什么游戏？”
    “情侣玩的默契游戏。”谢一驰介绍道，“很简单的，就是一些常见的情侣的问题，如果两个人回答上了，就会积分，到最后积分最多的，就是最默契的了。”
    裴釉一听，就起了退堂鼓的心思：“这个还是交给其他的朋友吧，迟迟现在有点晕，让她继续缓会儿。”
    结果刚说完，霍意迟就抬起头转过身，笑着对谢一驰说：“今天让驰哥破费了，这么简单的游戏，我们当然奉陪。”
    谢一驰指了指她：“迟姐，还是你够意思！”他拉踩了一下裴釉，“柚子，你的拒绝可是伤到了我的心。”
    裴釉无奈：“现在开始了吗？”
    “没，再过二十分钟吧，我现在不正在找人吗？准备找到十对情侣就开始。”
    “行。”裴釉没有再说什么，“我们一会儿就过来。”
    谢一驰一下就乐了：“好，正好迟姐醒醒酒。”
    等谢一驰人一走，裴釉就垮了：“我们这下去，不垫底才怪了吧。”
    霍意迟将脑袋往后仰，她的一截脖子入了裴釉的视线里。
    裴釉看了两眼，收回目光。
    霍意迟盯着灯饰，她还是有些晕乎乎的感觉，她又闭上了眼睛，轻声说：“就算是垫底，也没有关系。”
    “我们本来也不是本着奖品去的，而是让别人知道别人相信，我们又复合了又在一起了。”
    第20章 游戏
    游戏的地点在四楼的一个大房间内，裴釉和霍意迟到了之后，又来了两对才凑齐了十对情侣。
    其中包括了蔡向羽和林放，凌苒苒和自己的男朋友则是在下面的观众席看热闹。
    房间很长敞亮，中间摆了长长的板子，旁边放了不少的马克笔。
    “这是一个很考验大家的回忆和默契的游戏。”谢一驰热衷于办这样的活动，他拿着话筒介笑得很灿烂，“那么请各位拿一支笔，跟对方分别站在挡板的两面，将答案写下来。”
    霍意迟递给裴釉一支笔，笑了一下：“紧张吗？”
    “没有。”裴釉摇头。
    蔡向羽在一旁握了下拳：“我和放放必胜。”
    林放：“……别垫底就好了吧。”
    裴釉听着他们的话，弯了弯唇角。
    她自己对恋爱没有兴趣，可是看别人谈恋爱，有时候也会觉得有趣。
    尤其是现在还来到了这样的活动。
    谢一驰举办了这么一个聚会，大家白吃白喝的，多多少少都该卖他面子，更何况裴釉和霍意迟跟他关系本来也不错，自然也没有拒绝的可能。
    她们两个人都不喜欢欠着对方，谢一驰既然需要，那她们上场就是了。
    台上的十对情侣都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挡板不透明，跟上学时期的黑板似的，裴釉捏着马克笔，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她很久没经历这样的场面了，两年咸鱼的工作下来，她都快忘了这样被围观着的感觉。
    谢一驰拿着话筒，站在一旁，他先是轻咳了一声，才继续道：“要是有的问题，不想回答，那么在旁边打个叉就好。”他慢慢走动着，“那么，我开始问第一个问题了。”
    “搞快点！”下面有人在笑着催促。
    “第一个问题。”
    “觉得自己跟对方的感情，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裴釉握着笔，一听这个问题就有些傻眼了。
    在这开始之前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她拉着霍意迟在做着对方喜好的功课，但谢一驰上来问的，却是这样的看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又很难的问题。
    尤其是她跟霍意迟还不是真的情侣。
    她都不知道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到底是什么滋味。
    裴釉紧抿着唇，她此刻只希望自己有透视眼，可以穿过这个挡板，看见霍意迟的答案。
    旁边的人都落了笔，她好像思考得有点久了，这让她有些不自在。
    而后写下了“日久生情”这个答案。
    她跟霍意迟从大一开学就一直被捆绑，大二才在一起，这个时间线够长吧。
    写这个答案没错吧。
    裴釉拧着眉思索，很快又听见了谢一驰问的第二个问题：“第一次两个人去看的电影，叫什么名字。”
    其实像这样的比赛，大家对带颜色的话题更感兴趣。
    可是在场的人这么多，谢一驰问的都是很清纯的问题，基本上不沾一点黄色。
    第二个第三个问题……
    谢一驰很快就念到了最后一个问题：“上一次吵架之后，率先服软的是谁？”
    裴釉捏着笔，听着这个问题又一次愣住。
    因为她压根不清楚跟霍意迟上一次吵架是什么时候。
    是算毕业那次，还是上次在奶茶店门前的。
    而且服软的又是谁？
    裴釉抿了抿唇，她觉得自己脑袋嗡嗡的，最后写了“对方”两个字。
    她觉得霍意迟那样的态度，就算霍意迟服软了吧。
    “好！”
    “现在大家已经答题完毕。”
    “我们从最左边开始看。”
    裴釉莫名地松了口气，她垂了下眼睑，霍意迟就已经绕了过来，走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我们下台吧。”
    霍意迟拉她手的动作很自然，裴釉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看了眼霍意迟的后脑。
    她觉得霍意迟的情绪好像不对劲。
    只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并且两个人的关系还没好到她关怀的地步。
    裴釉不想问，由着霍意迟拉着自己。
    谢一驰已经被霍意迟打了招呼，说她们两个有点事，要先失陪了，谢一驰摆了摆手，表示没有关系，之后会把结果发给她们的。
    走出了人群，离开了房间。
    霍意迟才松开了握着裴釉的手，也停下了脚步，看着裴釉的眼睛：“现在快十点了，你想回家了吗？”
    “这就回去吗？”裴釉有些不能理解，“怎么突然间就想回去了。”
    两旁还有其他人在走动，她们为了不被看穿，这样交流的时候，也都用着温柔的语气。
    两人像是对视了很久，裴釉才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见霍意迟的嘴唇张了张：“我累了。”她停顿了一下，“身体的疲惫，让我现在有点困了。”
    裴釉想了想霍意迟在栏杆上闭上眼睛的样子，点了一下头：“那我送你回去。”
    “行。”
    这个晚会也不是一定要通宵，早就已经有人慢慢地离开了。
    她们还是跟谢一驰打了招呼的，所以现在直接走就可以。
    裴釉说完，主动伸出手去，将霍意迟的微凉的手握在手里：“先去拿衣服。”
    “好。”
    先去取了衣服，就出了大厅。
    晚上十点的冬天，寒意不是其他季节可以比的。
    裴釉本来脸被屋内的暖风给烘得有点烫，现在一出来瞬间就凉了下去，并且像是坠入了冰窖，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外面的路灯开得很满，一路扯着她们的影子。
    霍意迟还是将裴釉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兜里，但又看得出来裴釉的冷，走了几步之后，她轻声问：“很冷吗？”
    “还好。”裴釉抖着下巴。
    霍意迟：“……”
    这个哪里叫“还好”了。
    这么想着，霍意迟就把裴釉的另一只手捧着，低头朝上面哈了哈气，才抬起头来，眼睛亮亮地问：“有没有好点？”
    裴釉连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也把放在霍意迟衣服兜里的手也拿了出来。
    被霍意迟这么一暖，她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自己冷这件事上了。
    “走快点吧。”裴釉转移话题，催促道，“上车以后就会好了。”
    霍意迟蜷了蜷自己的指尖，上面仿佛还有淡淡的触感。
    裴釉没喝酒，她来开车。
    霍意迟坐上副驾驶，她已经被冷风吹清醒了，但又不想被裴釉看出来。
    裴釉正要系安全带，偏过脑袋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没系安全带？”
    “我没劲了。”霍意迟微微闭着眼，看起来非常疲惫的样子。
    裴釉：“哦。”
    裴釉凑过去：“那我帮你，你睡会儿吧。”
    她拉过安全带，没有一点多余的心思，她帮霍意迟系上，就坐正了自己的身体。
    她的鼻尖除了闻到略熟悉的香气以外，还有一点点的酒味。
    混合在一起，竟然没有半点的不好闻。
    裴釉皱皱鼻子，又问了起来：“你住哪儿？我开个定位。”
    霍意迟报了个地址，看向了窗外。
    裴釉握着方向盘，将车子驶出了停车场。
    等车子开到了大道上，霍意迟闭上了眼睛，出声问道：“我们再复盘一下。”
    “复盘什么？”
    “驰哥问的第一个问题，你的答案是什么。”霍意迟手肘抵着车窗，掌心贴着自己的脸，声音有些闷闷的。
    “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我写的日久生情。”
    “你呢？”
    “……”
    “难道你写的一见钟情啊？”裴釉自己说着就笑了起来，“我们就算不是假的恋人，那也不会是一见钟情，你当初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也不对付，怎么也不可能是一见钟情。”
    “为什么不可能？”
    裴釉的眼皮跳了一下，被霍意迟这么一问，她的脑子有点乱乱的，说出口的话也没有仔细用脑子审核，就跑进了霍意迟的耳朵里：“因为我们是假的，霍意迟。”
    “我对你没有什么感情，你对我也没有，不是吗？”
    问完以后，霍意迟没有回答她，裴釉轻叹一声，以为霍意迟睡着了，安静开车。
    却不知道的是，霍意迟微微张嘴，无声地给出了答案：“不是。”
    第21章 出租车
    霍意迟没跟家里住一起，她有自己的一套公寓。
    裴釉很久没开车，她一路上开得都比较小心，因此速度也有点慢，哪怕现在已经算是深夜，道路上也没多少车。
    过了足足半小时，她才到了霍意迟所在的公寓大门口。
    这也意味着，她们有半小时没有讲话。
    裴釉把车停在了路边，她不清楚这边的建筑，也没看见停车场入口在哪儿，她挣扎了一番，看了好几次车外的环境，才不得已喊了霍意迟一声。
    现在不用演戏，她称呼对方的自然就是名字：“霍意迟。”
    霍意迟的姿势保持了很久，裴釉一边念着她一边又轻轻拍了她的肩膀。
    “嗯？”霍意迟睁眼，有些迷糊地问，“到了吗？”
    裴釉已经收回自己的手：“对。”
    “地下停车场怎么进啊？我刚刚没看见。”
    霍意迟撑着自己的身体，稍微坐正了许多，才降下车窗，虚着眼睛也跟着看了一圈，最后说道：“把车子就停在这里吧，这里可以停。”
    裴釉点头：“好。”
    她指着不远处的大门：“那你等下进去吧。”
    说着就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笑了一下：“我这个司机当得不错吧，开车很稳，都没吵醒你。”
    霍意迟揉了下眉心。
    她是有些困了没错，但一路上都在装睡，悄悄看了裴釉一路。
    只是裴釉一直都没发现这一点，还以为她睡得很沉。
    霍意迟自嘲地翘了下嘴角，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裴釉打开车门，一点留念都没有的样子：“我现在打个车回去，你早点休息睡觉，晚安。”
    霍意迟人还坐在车里，一句话都还没讲，就看见裴釉裹着她自己的外套，一路小跑到了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车子越来越远，直到去了拐角消失不见。
    霍意迟紧抿着唇，她垂着眼，从包里取出了自己的手机。
    没想到裴釉刚刚上车之后，还发了消息过来。
    是这辆出租车的车牌号和司机的名字。
    末尾裴釉还加了一句：【我要是没准时到家给你发消息，你记得报/警。】
    这样的习惯是在大学的时候，就养成的，现在隔了这么久再营业，裴釉还能把这样的信息发给她，霍意迟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而之所以让裴釉养成这样的一个习惯，是因为裴釉有时候跟其他朋友很晚分开以后，消息都不给她发一个，霍意迟有些受不了，因为她很担心。
    可当时她也没说是因为自己担心，仅仅只是告诉裴釉，这样的行为可以拿去营业。
    裴釉一下就答应了，从此只要是很晚坐车回家，不论是路边拦的出租车，还是在软件上叫的快车，裴釉就会发这样的消息过来。
    霍意迟盯着跟裴釉的聊天对话框，嘴角往下压着。
    她又在车子里坐了几分钟，才敲字回复：【好，我到家了。】
    裴釉也不怀疑她说的是真的假的，秒回：【OK。】
    也不知道是酒没醒还是眼睛花了，霍意迟觉得这两个字母，像是在嘲讽着她。
    嘲讽她在裴釉面前混成了这副样子。
    她想一直跟裴釉演假戏吗？
    不，她不想的，她想假戏真做。
    可……
    可她要怎么做，才能让裴釉向她打开心结。
    霍意迟不知道答案，但她不介意这样耗着。
    *
    裴釉到家之后，就给霍意迟发了微信过去，随后就把手机丢在了一边，去卸妆洗澡。
    电热毯、热水袋和空调都被她打开，等吹好头发上床，就是一个极其温暖的被窝。
    霍意迟没有回她的消息，裴釉也没觉得有什么。
    有点晚了，霍意迟还喝了酒，可能睡着了也说不定。
    又玩了会儿手机，看了看今晚的朋友圈，裴釉才觉得有些困了。
    她把台灯关掉，手机也放在了一边，只是一闭上眼睛，脑子就自动跳出来了今天在斯山基地出的那场意外发生的场景。
    裴釉怕打雷，可以说很怕的程度。
    所以那一声很响的像雷声的动静，直接让裴釉的大脑失去思考。
    也好在就那么一下，否则裴釉觉得自己或许会当场去世。
    而霍意迟却在那一瞬间，将她的耳朵给捂住，并且还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
    裴釉翻了个身，她也睁开眼睛。
    她觉得霍意迟这回跟以前的不一样的地方有很多。
    比如像这样的下意识的动作，竟然可以那么自然地就做出来。
    说实话，裴釉有点被惊到。
    被窝里的温度很暖，裴釉蜷着自己的身体，这件事像是502胶水一样牢牢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让她怎么都抛不开。
    正巧手机在一边又亮了起来，有人给她发了消息过来。
    裴釉拿了过来，解锁看起了消息。
    是田嘉发来的关心和问候。
    裴釉抿了抿唇，问田嘉方不方便接电话，等得到了对方的答案过后，她便打了个微信电话给田嘉。
    田嘉开口就问：“怎么了啊？柚子，你好像不太开心。”
    “这你也能感觉出来。”裴釉把手机开了免提，丢在枕头上。
    “那当然。”
    “是因为霍意迟吗？”
    “是。”裴釉的回答很肯定，她也做不到否认这一个事实。
    田嘉的叹息声传了过来：“我今天听到消息，可把我震惊坏了，你一直都没跟我讲你跟霍意迟会复合，前几天跟你提起她，你还像要把我杀了一样，结果……”
    “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房间里就手机的光亮在照着，但也跟明亮没有半点关系。
    裴釉看着天花板，声音有些沉：“我不知道。”
    她自己也有些恍惚，觉得昨晚到现在发生的，都不是那么真实。
    “哎。”田嘉说，“我听我朋友说啊，你们今晚看起来跟以前一样很甜。”
    裴釉平静地吐出两个字：“是吗？”
    “是啊。”田嘉说，“说是迟姐给你挡酒，说你们俩一直都在说悄悄话，仿佛你们跟他们所在的不是一个世界。”
    “好夸张。”但裴釉回想了一下，今晚的很多个场景的确是这样。
    而原因就是她跟霍意迟的营业态度很认真罢了。
    除了这个没有别的。
    田嘉笑了笑：“柚子，算了，既然跟迟姐复合了，那就再好好谈。”
    “睡觉吧。”裴釉没回答，“晚安。”
    “晚安。”
    很快手机屏幕就暗了下去，世界也跟着陷入了安静。
    裴釉眼前又什么也看不见。
    时间慢慢地走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完全睡了过去。
    只是很难得地做了个梦。
    梦里面，霍意迟的脸很清晰，依旧是将她往怀里带的保护的动作。
    这个动作反反复复，播放了不知道多少遍，像是一盘刻录好的cd，而脑子就是一个播放器。
    等裴釉醒来，她缓了很久，才将意识逐渐回笼。
    裴奶奶已经煮好了早饭，裴釉洗漱完就坐在饭桌上。
    “奶奶。”吃过饭后，裴釉收拾着碗筷，“我们下午出门去逛逛吗？”
    裴奶奶抬了抬自己的老花眼镜：“你不是才买了衣服吗？我都看见了。”
    裴釉笑着说：“不是，是过两天就是圣诞和元旦，想买点小礼物，小区里到时候有叔叔阿姨带着小孩来窜门，就顺带着给小朋友一点小礼物。”
    裴釉从小就住在这里，以前也收到了很多小礼物，现在她已经是个大人，她也会想着这样做。
    反正邻居之间的关系都还不错。
    裴奶奶思考了一会儿，拒绝了裴釉：“我不想去，你找你朋友陪你吧，我还有剧的大结局没看，不看完我难受。”
    这个结局裴釉也是没想到：“……”
    她叹口气，认命地掏出手机：“我看看吧。”
    她解锁了手机，才看见霍意迟在她吃饭的时候，给她发了消息过来。
    只有一条，并且很短。
    霍意迟：【出来约会。】
    第22章 玩偶
    不得不说，霍意迟的敬业精神一如既往，裴釉看着这四个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带有通知的意味，显得有些霸道。
    消息已经过去了十来分钟，她没看见没回复，霍意迟也没催。
    裴釉抿了抿唇，干脆先去厨房把碗洗了，擦干净了手才回到卧室，回了霍意迟的消息：【今天也要营业吗？】
    她盯着手机屏幕，很快正方面就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但等了几秒钟，也只等来了一个“嗯”。
    好高冷。
    裴釉摸了下自己的鼻子。
    不过转念一想，她自己这边正好也要买东西，叫上霍意迟的话，倒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裴釉笑了笑，让霍意迟来接自己，并且说明了自己的本意。
    霍意迟：【好。】
    十一点，霍意迟准时到了裴釉所住的小区门口。
    这回旁边就有车位，她没停很远。
    裴釉没了比较的心思，老实地穿上了羽绒服。
    而霍意迟可能也懒了，没有跟上次一样下车来接她，都是她自己拉开车门的，但是奶茶还是给她买了一杯：“给。”
    裴釉道了声谢，又说了句：“你昨天给我的，我都没来得及喝。”
    霍意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语气非常平静，只是看了裴釉一眼，而后才轻飘飘地道：“只是买来给你暖手。”
    “……浪费。”
    霍意迟听她这么一说，开始甩锅：“冷了也可以喝，是你自己不喝，浪费的人是你，也不是我，我买来是好心，你到头来说我浪费。”
    奶茶的温度握在掌心刚好，裴釉闻言梗着脖子，同时也瞪大了眼睛：“我又没说是你浪费，我说我不行吗？”她气呼呼的模样，“我说你一句，你顶十句，霍意迟，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霍意迟：“……”
    霍意迟开着车：“我以前什么样？”
    裴釉张了张嘴，像是被问住了。
    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外界对霍意迟的评价一直都很高，裴釉非常清楚这一点，因为有不少人羡慕她拥有霍意迟这样一个完美的恋人。
    可是裴釉跟霍意迟认识那么久，却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霍意迟。
    因为她见到的私底下的霍意迟很多，有小气的一面，也有冷漠的一面。
    这么多面的霍意迟组成了生动的她自己，可是裴哟从来没想过，该怎么去形容。
    车内的氛围陡然就冷了下来，裴釉舔了下嘴唇，转移了话题：“暖手袋呢？”
    “忘充电了。”
    “所以让奶茶给你暖手。”
    裴釉很公式地笑了一声：“谢谢，我回头会发朋友圈说明。”
    营业嘛，就是得方方面面。
    她们之前还老是自拍po到朋友圈或者QQ空间。
    现在重新成为了搭档，也要把以前的套路捡起来。
    要去逛的地方不在市中心，而是在隔壁的城区。
    那里有一座有些年头的楼，卖的基本上都是小东西，很适合在那里采购小礼物。
    只是今天是周日，车位不好找，霍意迟在地下停车场转了半圈，才停好了车。
    这个季节，外面都很冷，更何况还是地下停车场。
    裴釉一打开车门，感觉自己差点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霍意迟也穿的羽绒服，两个人走在一起像是两根面包。
    奶茶已经被裴釉放在了车里，她暂时不想喝，而没了奶茶暖手，她只能把手放进衣服口袋里面，反正羽绒服的口袋比较暖和。
    霍意迟看了她好几眼，裴釉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
    “放我兜里。”霍意迟微微抬了抬下巴。
    裴釉觉得好笑：“不是吧，姐姐，又没其他人在。”
    “星期天，遇到同学的可能性很大。”霍意迟一本正经，说出口的话竟让裴釉觉得无懈可击。
    还真是。
    这一片来逛的人很多，之前大学的时候，就老是遇到那些同学。
    而有时候没跟霍意迟一起，被打招呼还会被问一句霍意迟在哪儿。
    裴釉表面上说霍意迟在忙，内心就不这么想了。
    这可是她的私人时间。
    现在倒好，又回到了当初被绑在一起的恐惧。
    裴釉轻声叹了口气，老实地把手放进霍意迟的衣服兜里。
    羽绒服的口袋很大，大到可以再放一只手，也不会显得挤。
    所以当霍意迟的手跟自己的贴在一起的时候，裴釉也不感到意外。
    正好霍意迟的手有些热。
    而且以前也习惯了。
    两人进了电梯，到了一楼。
    之间再没有什么交流。
    裴釉不止一次地看向霍意迟。
    她还是觉得霍意迟哪儿不一样了。
    或许是下颌比之前更明显更优越，也或许是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察。
    裴釉一点儿也没克制自己。
    直到霍意迟有些受不了般地开口：“又在看什么？”
    “睫毛吗？”
    裴釉这才别开了自己的目光，胡诌了一个理由：“不是，你的那个方向，有我想去逛的店。”
    霍意迟斜睨了她一眼：“是这样吗？”
    “是啊。”裴釉一脸莫名，“我昨晚回家照了镜子，我发现我睫毛也不比你短吧，我干嘛要盯着你的看。”
    霍意迟停下脚步，将脑袋凑过去了一点，看起来非常认真的样子，盯着裴釉的眼睫，尾音轻扬：“是吗？”
    裴釉屏住呼吸，同时也眨了下眼睛，她正要开口，霍意迟已经又站直了自己的身体，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走吧。”霍意迟说，“送给小孩子的话，就买些玩偶之类的？”
    裴釉的脑子刚刚有一瞬间的放空，现在几乎是被霍意迟牵着鼻子走。
    她点了点头，似乎还没回神：“行。”
    她们已经到了大楼里，来逛的人一波又一波。
    但她刚刚好像耳边只听见了霍意迟的那句“是吗？”。
    “裴釉。”快到了店里，霍意迟突然喊了裴釉一声。
    裴釉清了下嗓子：“怎么了？”
    “你的手不用扒着我那么紧。”霍意迟脸上的酒窝今天第一次出现，她一边说着，一边动了下跟裴釉在同一个衣服兜里的手。
    虽然看不见，但人是有感觉的。
    裴釉的掌心现在正盖着她的手背，而且有些用力。
    一点儿也不疼，霍意迟甚至有点享受。
    可是她更想看裴釉在听到这话的反应。
    裴釉立马把手从兜里抽了出来：“我进去了。”
    霍意迟拉了拉她的手腕：“生气了？”
    “我能生什么气？”裴釉的话是这么说，但表情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不开心。
    霍意迟没松开自己的手，而是转为牵着，又把裴釉的手放兜里：“是我扒着你。”她放柔了自己的声线，“好吗？”
    店外的音响在打着促销广告，只是比起霍意迟，又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裴釉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她没挣扎，也没有回答好还是不好，只是偏过了自己的头，看着前方：“我去买玩偶。”
    “嗯，好。”
    刚刚的气氛着实微妙，进店以后周围的人更多了，霍意迟暗自松了口气。
    好在裴釉的注意力已经被转过去了，一心只想着要买哪些小礼物送给小区的小朋友。
    “经常来我家玩的有十来个小朋友。”裴釉来到了玩偶区，她的手已经抽了出来，微微弯着腰看着架子上摆着的东西，问了起来，“你会给你表弟表妹送礼物吗？”
    霍意迟回答得很快：“不会。”
    裴釉“嗯”了一声：“我会，可我没有表弟表妹，我爸我妈在各自的家庭里，都是独生。”
    霍意迟默默听着。
    实际上裴釉以前跟她讲过，她也一直都记得。
    裴釉拿了一个派大星，笑了笑：“不过今天听我奶奶说，住我家对面的一个弟弟元旦要回来，我送他这个怎么样？”
    “弟弟？”霍意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汇，“多大年纪啊？”
    “大三吧。”
    “以前老跟在我屁股后面。”
    “长大了就没有了，不过他之前还说长大了要娶我……”
    霍意迟听到这里，微微一笑：“我觉得不要送他吧。”
    裴釉看向她，等着下文。
    霍意迟面不改色：“他都这么大了，还收什么玩偶。”她抽过裴釉手中的派大星，“我比你小两个月，那我也是小朋友吧，你不如送我。”
    第23章 龙猫（含入v通知）
    “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裴釉表情带着莫名，“霍意迟，我是没想到，你的脸皮比以前厚了不少，这一个小玩偶能值多少钱啊，你非得要。”
    霍意迟的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并且还轻抬了抬下巴，傲娇的模样：“我这叫永葆童心。”
    裴釉看了看她手中拿着的派大星，又观察了下她的神情，接着抿了抿唇，出声问：“是真的想要吗？”
    “是。”霍意迟点头，拿着派大星就不撒手了似的。
    裴釉失笑，指了指几米开外的大一点的玩偶：“我给你买大的。”
    “……”霍意迟听她这么一说，表情僵了一下，“那你还是要送给那个弟弟吗？”
    裴釉摇头：“不送了。”
    裴釉认真给其他小朋友挑选起来，嘴里还在说着：“那个弟弟上次给我发消息，他说他谈恋爱了，不知道元旦会不会带女朋友回来玩玩，那我给人家送礼物做什么？万一引起误会了，那多不好说。”
    霍意迟的嘴角扬了起来：“这样啊。”
    裴釉眼神奇怪地看了她一下：“那不然呢？”
    “没。”霍意迟努力压着自己的唇角，不让它们翘得太过分，“我觉得挺好的。”
    裴釉不懂霍意迟在笑什么，只是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她也不想去问，拿着篮子装了十来个小的玩偶，就走到了旁边的区域，看向霍意迟，再次确认了一遍：“真的想要吗？”
    “不想要了。”霍意迟摇了下头，“我又不是小朋友。”
    裴釉眉头一挑，脸上就差把“不信”两个字写上了：“是吗？”
    明明刚刚还在说自己是。
    临近节日，更何况今天还不上班上学，所以店里的顾客很多，也就有些吵闹。
    这一片玩偶区的小孩很多，嚷嚷着要让家长给自己买。
    裴釉没理会霍意迟的拒绝，她拿了一个龙猫的大一点的玩偶，塞到了霍意迟的怀里，用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还是要买给你。”
    “为什么？”
    裴釉给了一个借口：“复合礼物。”
    霍意迟轻笑：“一个玩偶就把我打发了吗？”
    “……”
    “霍意迟。”
    “你不要蹬鼻子上脸，你能有就不错了，哪儿来那么多的废话。”
    霍意迟立马作出投降状：“好好好。”她低了下眼睫，看着怀里抱着的龙猫玩偶，又说了一句，“我很喜欢。”
    “你也不能不喜欢。”
    “我去结账。”
    裴釉本来还打算再买点其他的小礼物，只是她不知道要买什么了，提着的玩偶不沉，但是很占位置。
    于是从店里出来之后，霍意迟就问了句：“要不先把它们放我车里吧，你再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行。”
    玩偶们都被放进了后座，霍意迟的大龙猫格外明显。
    霍意迟非常满意，只是在面对裴釉的时候，又将面目表情拉回正常。
    “我再买点圣诞相关的吧。”裴釉拍了下自己的手，在走到霍意迟身边后，非常自然地就放进了霍意迟的衣服兜里，“比如帽子，糖果。”
    “好。”
    有那么一瞬间，霍意迟觉得自己现在当个陪逛也不错。
    当然了，也仅限于只跟裴釉一起，其他人就算了。
    这样的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场面，霍意迟贪婪地想要更多。
    似乎……
    裴釉要是愿意一直跟她这样演下去的话，也不错。
    可是霍意迟太了解自己了，当初跟裴釉闹得那么不愉快，就是因为她越来越贪心，到最后没有绷住，才酿成了那样的后果。
    那现在呢？
    她能克制住吗？
    霍意迟不知道。
    因为欲/望越来越强烈的话，可以反杀理智。
    尤其是两年前，她就失去冷静了一回。
    “驰哥把结果发你没？”又进了另一个店，裴釉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
    霍意迟的思绪这才被拉回：“什么、什么结果？”
    裴釉一脸的无奈：“昨晚的默契游戏，十道题。”
    “发了。”霍意迟回想了一下，“说我们垫底了，十道题，一道没对。”
    裴釉的眼睛弯了起来：“但是这是不是也算是侧面证明了，我们两个有很大的默契，你说谁能完全做到十道全错啊？是吧。”
    “嗯。”
    裴釉甚至陷入了这种洗脑里面，不过看得出来她的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后来一边走还一边哼歌。
    她又买了一点小物件，就跟霍意迟出了店里，也出了大楼。
    外面的冷风一吹，裴釉就缩了一下：“我们吃个饭就回去了，是吗？”
    “是。”霍意迟也提着一个袋子。
    裴釉紧了紧自己的围巾：“那随意吃点什么吧，拍完照发了朋友圈，我们就各回各家，外面太冷了。”
    “好。”霍意迟指着一个方向，“吃西餐吧。”
    裴釉没有异议：“那走吧。”
    进店、点单、上菜、自拍。
    自拍的时候，裴釉还特地坐到了霍意迟旁边的椅子上，并且还将脑袋快靠在了霍意迟的肩上，给大众一种她们又过着很甜蜜的日常的错觉。
    餐桌的位置靠窗，霍意迟身后就能看见窗外的车水马龙。
    裴釉屏蔽了家长，发了朋友圈，很快就有人点赞和评论。
    她就发了这样的一张照片，还有不知道的同学在评论里留了句“爷青回”。
    霍意迟没发，她点了个赞。
    因为一起发的话，就太刻意了，她们两人的共同好友不少，裴釉那边发就足够了。
    “爷青回也太夸张了。”裴釉滑着屏幕，“也就两年没这样而已。”
    “两年很短吗？”霍意迟反问。
    裴釉放下手机，看着霍意迟的眼睛，单纯地道：“很长吗？两年过去，我们也才23。”
    服务员在这时候过来给她们上了最后一道菜，裴釉在对方走后，才听见了霍意迟的回答：“不长。”
    “但你好像要表达不是这个意思。”裴釉拿过刀叉。
    霍意迟收起心思：“就是要表达这个意思，两年就是不长。”
    “嗯，行。”
    一顿饭吃得很沉默，她们两个人在私底下，一直都没多少交流。
    之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饭后霍意迟就开着车，将裴釉送回了小区。
    玩偶和其他的小礼物不沉，裴釉也只是让她停步在小区门口，没让她再送。
    霍意迟回了车里，她握着方向盘，指尖不停地敲着。
    一下又一下。
    路上的车子驶过了好多辆，她却迟迟没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意迟侧过身，将放在后座的龙猫玩偶放在了副驾驶上，并且还过去给它系好了安全带。
    她又拍了拍龙猫的脑袋，才再次坐正自己的身体，离开了这个地方。
    裴釉回了家，将东西都放在了客厅，而后自己坐在沙发上，又翻开了自己的朋友圈。
    她发的这张照片里，霍意迟面容带着微笑，窗外的天空有些灰蒙，但是两个人的笑容很灿烂。
    才这么一会儿没看，评论区里面的同学朋友出现更多了。
    裴釉抿着唇，选择性地回复了几个，就回了卧室睡午觉。
    霍意迟回到公寓，就看见了自己的表妹林放在撸猫，看见她回来，林放平时冷着的脸笑了一下：“姐。”
    “你不是不喜欢龙猫玩偶吗？”林放的注意力在下一秒就到了霍意迟怀里抱着的玩偶上面。
    霍意迟换了鞋，语气淡淡地道：“我现在喜欢了。”
    林放一下就明白了：“裴釉给你买的，是吧。”她将猫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姐，我还是不懂，你明知道裴釉她心里有一个忘不掉的人，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
    第24章 圣诞（三合一）
    林放一直都不喜欢裴釉, 表面看起来像是因为蔡向羽曾经喜欢过裴釉，但真正的原因却是裴釉不喜欢霍意迟。
    霍意迟跟林放是表姐妹，就差了两岁，从小就一起长大。
    林放一直心高气傲, 但是很听霍意迟的话, 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表姐很厉害，一直都心服口服。
    她以为自己的这样优秀的表姐, 在爱情上也会游刃有余。
    她知道表姐有了个女朋友, 两个人看起来很甜蜜恩爱, 她也一度为此而感到开心。
    性取向之类的, 林放并不在意，只要霍意迟开心就好。
    可是在某天晚上，林放来找霍意迟玩, 但遇到了霍意迟喝酒。
    也就是那时候，林放才知道甜蜜的背后，原来是不尽的酸涩。
    裴釉她怎么能怎么敢啊。
    “营业恋人”这四个字一直都像是四把刀，稳稳地插在霍意迟的身上, 让她血流不止, 让她疼痛难忍。
    林放听着自己表姐说的这些心里话, 恨不得立马就抄起刀去找裴釉打一架。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只是在这之后，林放就对没见过面的裴釉抱有很大的敌意。
    她以为表姐跟裴釉“分手”了, 那么往后肯定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可是上次去了射击馆，她就听见了裴釉的名字, 林放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霍意迟也在旁边, 她当然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仅仅只是摆起了脸色, 对裴釉一副瞧不起的模样。
    而就这样的不过分的表现, 林放回去之后还是被霍意迟小小地训了一下，警告她下次不准再这样。
    林放：……
    林放忍不住想，上帝在创造自己表姐的时候，是不是就故意让她在爱情方面坎坷一点，因为其他都太顺了。
    答案很明显。
    霍意迟对裴釉念念不忘，甚至还在林放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又跟裴釉复合了。
    林放知道自己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她会替表姐死死守住，但这不妨碍她依旧看不惯裴釉。
    裴釉就不该招惹霍意迟，林放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倒好，一来就看见了霍意迟抱着自己不喜欢的龙猫玩偶。
    这种情况下，除了是裴釉买的，也不会有其他的意外了。
    霍意迟听见表妹的话，自嘲地笑了一下，把龙猫玩偶朝着林放丢了过去，嘴里说着：“我也不懂。”
    林放稳稳当当地把玩偶抱在了怀里，她皱着眉，还是有些郁闷。
    猫已经从沙发上下来，蹭着霍意迟的腿。
    霍意迟低着头，看着它笑着说：“怎么今天这么热情啊？我可没有给你带吃的回来。”
    这是一只很漂亮的狸花猫，叫小幸。
    它脸上的纹路看起来很霸气，跟它本猫的性格看起来有些不符合。
    小幸朝着霍意迟“喵”了一声，顺势就躺在了地上，玩起了碰瓷。
    霍意迟哑然，蹲了下来，将手放在它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是不是闻到你小釉姐姐的味道了。”
    林放在一旁无语：“姐，你好像有点走火入魔了。”她看着小幸，眉头拧了起来，“小幸是你们一起在路边捡到的，你拿回来养，但她好像在那之后就没问过小幸过得怎么样。”
    霍意迟又揉了揉小幸的脑袋，才缓缓站起来身来：“那可能是知道过得很好吧。”
    林放：“…… ”
    小幸睁着圆圆的眼睛，又冲霍意迟“喵”了一声。
    霍意迟又笑了笑，而后抬脚去浴室洗手。
    她本来不喜欢猫，更喜欢狗。
    小幸是大四上学期她跟裴釉在学校里捡到的猫。
    当时也是冬天，很冷。
    小幸还只是个奶猫，跟自己的家长走丢了，被裴釉她们碰巧遇到。
    小幸毛发乱到成了结，泪沟也有点严重。
    因为一直都没怎么吃饱，身形比起其他的小猫，看起来弱小很多。
    是裴釉先看见的它，还去拿了纸箱子，跟霍意迟一起将小幸抱去了宠物店。
    也是裴釉给它取的名，说有幸运的意思。
    可也是裴釉忘记的它。
    霍意迟看着洗手台挂着的镜子，紧抿着唇，面色平静。
    一一这个微信号用的猫咪头像就是小幸。
    如果裴釉认出来了，那么就该知道，对面的“一一”就是她霍意迟。
    可裴釉没认出来。
    霍意迟的嘴角往下压了压，又低下头捧了水捂在脸上。
    她没开热水。
    冬天的自来水温度像是去北极溜了一圈，霍意迟没化妆，她由着这冰凉的温度在她脸上肆虐。
    水滴一点一点地坠落，霍意迟的睫毛上还沾了几滴，迟迟没有往下掉，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似的。
    霍意迟眨了下眼，扯过洗脸巾。
    她清醒了。
    清醒地知道自己还是很喜欢裴釉。
    要她暂时放弃，她做不到。
    哪怕只是像现在这样卑微地当一个假女友，她也心甘情愿。
    她想，她没救了。
    *
    裴釉到家后，就把东西都放在了客厅。
    裴奶奶看着那一大堆玩偶，愣了一会儿，才笑开了：“还真是小孩子。”
    裴釉摇头：“奶奶，我才不是小孩子。”
    “我又没说你。”裴奶奶理直气壮。
    裴釉：“……哦。”
    裴釉在沙发上坐下来，她抬起手来给奶奶捏肩。
    裴奶奶看了她一眼，推了下自己的老花眼镜：“有什么事，说吧。”
    “奶奶。”裴釉的眼睛弯了起来，“我有个小小的事情想要告诉你。”
    “是告诉还是通知。”
    “告诉。”裴釉斩钉截铁地道，“就是我有个了对象。”
    “什么？”裴奶奶有些震惊了。
    裴釉收回自己的手，她看向没有开的电视机，有些苦恼的模样：“是个女孩子。”
    裴奶奶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你在说什么？”
    裴釉“哎呀”了一声：“就是我跟一个女娃娃在谈恋爱，这样您听懂了吗？”
    “孙女儿……”裴奶奶还没缓过来。
    下一秒，裴釉就乐了：“但是呢，我跟她不是真的在一起。”
    裴奶奶抿着唇没吭声，裴釉搭着奶奶的肩：“我为什么告诉你呢？因为她之后可能会经常送我回家，要是邻居说起这些传到你耳朵里了，你却不知道情况，你不用跟邻居们说她是我的女朋友，毕竟是假的。”她顿了下，“我现在到底在说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奶奶你肯定会懂的。”
    裴奶奶看着她，过了几秒，才轻声叹了口气，拉过裴釉的手拍了拍：“是不是大家催着你找对象，给你催烦了？”
    “是。”裴釉点头，一点儿也没藏着掖着，应了下来。
    “我知道了。”裴奶奶神情凝重，“以后听见那些话，我都让他们闭嘴。”
    裴釉笑得很大声：“好。”
    “所以有那个女娃娃照片吗？我看看好不好看。”裴奶奶的注意力一下就转了。
    裴釉：“……”
    她知道自己奶奶的接受力一向都很高，所以她才放心大胆地讲了出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将话题往霍意迟长什么样方向扯了。
    裴釉立马翻出了中午跟霍意迟吃西餐的照片。
    裴奶奶举着手机，来来回回看了好一会儿：“长得很喜人。”
    老人家口中的“喜人”就是讨人喜欢的意思。
    裴釉很赞同：“是，可多人喜欢她了呢。”
    “她也是被催烦了，才选择跟你在一起的吗？”裴奶奶把手机还给裴釉，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裴釉一下愣住。
    她张了张嘴，想要肯定回答“是”，但是又说不出口。
    对哦。
    霍意迟为什么要跟她复合呢。
    裴釉捏着手机，回卧室想了大半天。
    她反正给出的理由就是因为大家说要给她介绍对象，就烦了，跟霍意迟在一起可能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霍意迟呢？
    霍意迟是为什么？
    裴釉细细回想了那天跟“一一”见面的晚上，也没有搜索出半点霍意迟想要复合的原因。
    起初是霍意迟威胁她，但是也没有强迫她。
    以前也是这样的情况。
    裴釉垂眼，又看着跟霍意迟的自拍。
    算下来，跟霍意迟认识了也有六年时间了，她们两个表面上的交往真的不少，可是她好像……
    好像还一点儿也不了解霍意迟。
    她从来没去想过霍意迟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比如为什么要那么好心，因为她的个人需要，就来为她挡那么多的事情。
    裴釉揉了揉眉心，她不想再想下去，拉过被子睡起了午觉。
    有的答案她迟早会知道的。
    又很快就到了周一早晨，裴釉本来算着时间乘坐公交车。
    但是霍意迟这个营业女友做得很到位，提前给她发了消息过来，说自己送她去上班。
    怎么说呢。
    不太好说。
    可能这就是敬业精神吧。
    裴釉心想。
    霍意迟递给她暖手袋：“充电了。”
    “谢谢。”裴釉接过，她已经坐在了霍意迟的车里，“你上班怎么办？”
    “我们公司每天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并且时间由自己选择。”
    “我十点到公司的话，就算我已经休息了一个小时，不算迟到，你放心。”
    霍意迟说到这里，酒窝浅浅的：“目前帮你解决麻烦比较重要。”
    裴釉摆手：“也没那么重要，你忙你自己的。”
    “我自由安排。”霍意迟的口吻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你不用担心我这个假女友不合格。”
    裴釉握着暖手袋，定定地看了两眼霍意迟，最后“哦”了一声，望向窗外：“知道了。”
    而现在是上班的高峰期，不论是公交车还是私家车，都会有些堵。
    但私家车没有绕什么路，导致裴釉到达的时间，比之前要早个十分钟左右。
    她不喜欢这么早到公司，但是赖在霍意迟车里更不喜欢。
    于是裴釉放下有些温了的暖手袋，准备解开安全带就下车。
    霍意迟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等下。”
    裴釉的眼睛眨了眨：“怎么了吗？”
    霍意迟收回自己的手，侧过身在后座上拿了一个精致的袋子出来：“这个。”
    裴釉看着袋子，没有想接的意思：“这个是什么？”
    “复合礼物。”霍意迟眉眼淡淡的，像是在秉公办事一般，“你昨天送了我，我也会送你。”
    裴釉有些失笑：“我那个也算礼物吗？”
    “你自己说的。”霍意迟的手还在往前伸，“既然我都收下了那个龙猫，那你也得收下这个。”
    裴釉犹豫起来：“我不敢收，我怕太贵重了。”
    “大不了……”霍意迟抿了下唇，“之后等我们分手了，你再还我就是。”
    经她这么一说，裴釉就释怀了。
    她收下不代表就会用，之后等她们不再合作了，就原封不动地还给霍意迟。
    裴釉笑了笑：“行。”
    她把袋子拿了过来：“就当我替你保管了。”
    “好。”
    这么拉扯了一会儿，就也没早到多少。
    裴釉不知道袋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她也不太想知道，提着小袋子就进了公司的大楼，最后把它放在了抽屉里。
    又是例行开早会，裴釉有些犯困。
    她在的这个公司真的很咸鱼，这些叔叔阿姨开会说话也都跟高中的数学老师催眠似的，说的声音又慢又轻，裴釉在早会结束后，就差趴桌子上睡觉了。
    她有时候忍不住会想，自己现在还这么年轻，真的不拼一下吗？
    她基本上都是跟长辈们打交道，见过的年轻人没多少，这也让她有些被影响到。
    以前在大学期间，她也想过毕业以后找一份忙碌的工作，或许不用很忙，但是工资一定不能低，她喜欢那种节奏快一点的工作生活，所以她当初加入了学校的记者部。
    可后来呢，后来就进了这个公司，叔叔阿姨们都对她很好，上班摸鱼无所事事也没有关系，这么悠闲的一个工作，薪资还不低，裴釉才是觉得最离谱的。
    又离谱又幸运。
    可是时间一久，她有种自己的身体生锈的感觉。
    她还年轻，她可以追求更刺激的方式，体验其他的工作。
    可是……
    裴釉知道自己又舍不得现在这份工作。
    没人不喜欢悠闲工资还高的工作吧？
    现在是辞职了回到家也要被朋友们说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的水平。
    到了午休时间，裴釉还是没忍住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
    这两天因为交际，她真的有被累到。
    是霍意迟打来的电话把她喊醒了。
    裴釉摸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虚着眼睛接听了电话：“喂？怎么了？”
    “你吃过午饭了吗？”霍意迟问道。
    裴釉的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懵：“没……”
    霍意迟叹了口气，而后又问了句：“那个袋子，你拆开了吗？”
    “没。”裴釉回忆了一下，“我替你保管着，就不拆开了。”
    “好。”霍意迟笑着说，“你好有契约精神。”
    “那是。”
    “既然没什么事的话，那我挂了，我再睡会儿，就下楼吃东西去。”
    “嗯，好。”
    电话一下就被掐断了，霍意迟看着暗下去的屏幕，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她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裴釉有没有拆开袋子。
    得到了很肯定的答案之后，她又浮现了一丝苦笑。
    她的小心翼翼实在是太多，不怪裴釉。
    而她们又回到了两年前那样的营业态度，起码在人前就表现了出来。
    裴釉下班早，但没想到霍意迟更早，给她发了消息说自己要去接她下班。
    裴釉有些震惊：“你早上比我晚上，怎么下班还比我早下。”
    “我在公司是自由人。”霍意迟的回答长这样。
    裴釉明白了：“你们公司是不是姓霍？”
    “是。”
    裴釉：“…… ”
    裴釉：“我好酸。”
    霍意迟笑了笑：“别酸了，我来你们公司楼下接你，动作亲密一点点，你那些叔叔阿姨长辈就不会再想着给你介绍对象了。”
    也是。
    当初想着跟霍意迟复合，就是被催烦了。
    于是到了五点过，霍意迟就将车停在了路边，人出现在了公司楼下。
    平时也会看见有人来接下班，但裴釉入职两年多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她做了一会儿的心理准备，才进了电梯。
    跟她一起下楼的还有公司的其他的几个叔叔阿姨，其中还包括金姐。
    金姐拍了下她的肩膀：“小裴，你怎么看起来有些紧张？”
    裴釉立马表示：“没有，金姐。”
    “发生什么事了吗？”金姐作为一个过来人，眼睛是要毒辣一些，裴釉表现得不正常一下就能看出来。
    裴釉暗自给自己打了下气，而后笑着说道：“就是……有人来接我下班。”
    “哟。”金姐的八卦心被勾了起来。
    电梯门这时候开了。
    裴釉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在这些长辈们打趣的眼光中，抬腿往外走去。
    霍意迟就在大厅站着，她站得笔直，仿佛还在参加大一军训当标兵那会儿。
    裴釉在这一瞬间思绪就飘到了那时候。
    她跟霍意迟差不多高，表现都还不错。
    只是现在过去了这么久，她也不得不承认的是，霍意迟看起来比她过得好很多。
    裴釉觉得自己有些封闭了。
    “走吧。”霍意迟的脸上带着微笑，将裴釉的手牵住，又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兜里。
    裴釉被这样的触感拉回现实。
    她有些恍惚。
    霍意迟捏了下她的手：“在想什么？”
    “没什么。”裴釉扬起一个笑，“那些叔叔阿姨有在看我吗？”
    霍意迟轻飘飘地看了眼，而后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有。”她顿了下，“可能觉得我是你闺蜜。”
    裴釉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是吗？”
    “是啊。”霍意迟有些无奈的表情，“女生之间的情谊就是，除了最出格的，其他的在别人眼里，都可以打为友情。”
    裴釉想了想：“确实。”
    她开始担心起来：“那我们现在还在这营业，不就什么用都没有吗？”
    霍意迟摇头：“那不一定。”
    她看着前方：“要是这些长辈们问起来，你不就可以回答吗？”
    “也是。”裴釉点了点头。
    走了一小截路，又上了车。
    裴釉拍了拍自己的背包：“你给我的复合礼物，被我装包里了，我拿回家放好。”
    “好。”霍意迟的情绪没有半点波动，“一直放着吧。”
    “行。”
    她们两个现在牵手很自然，裴釉看出来了，她也松了口气。
    因为昨天她一直在思考的问题，让她有了猜测的答案。
    会不会是霍意迟喜欢她啊。
    裴釉想这个想了一晚上，这才导致没睡好，今早异常犯困。
    但是不论是从早上还是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可以直接被排除了。
    霍意迟条件那么好的一个人，基本上是不会喜欢她的。
    裴釉认识到了这一点，觉得自己的烦恼简直是多余的。
    可她忘了，爱情看的又不是条件。
    霍意迟就这样接送了题两天裴釉上班，等到了周三，就是圣诞节。
    云城更冷了。
    裴釉在早上醒来以后，就缩了下脖子。
    霍意迟依旧来接她上班，但不一样的是，今天是被请来家里的。
    因为裴奶奶的热情。
    自从奶奶知道了霍意迟接送裴釉上下班之后，就一再表示让裴釉把人家请上门来。
    于是裴釉一出卧室，就看见了坐在自己家客厅的霍意迟。
    “小霍，喝点热水。”裴奶奶很热情。
    裴釉：“……奶奶。”
    裴釉是有吃早饭的习惯的，现在也才七点多。
    霍意迟端着水杯，转过头来，冲裴釉点了下头：“早。”
    裴釉也打了个招呼，而后指着浴室：“我去洗漱然后吃早饭。”
    “快去吧。”裴奶奶挥了下手。
    裴釉是真的觉得有些意外。
    因为霍意迟实在是演得太好了。
    昨晚给霍意迟发消息，让霍意迟今天来家里，但是裴釉顺带着还说了，希望霍意迟不要来。
    霍意迟却说自己只看见了前面的话。
    于是她来了。
    裴釉有些头疼。
    她擦了脸换了衣服，就坐在了椅子上。
    面前的粥温度刚好。
    如果对面没坐着霍意迟就更好了。
    裴奶奶也给霍意迟上了一份粥。
    裴釉内心直呼救命，表面波澜不惊。
    她很久没跟霍意迟一起吃早饭了，更何况今天还是在她的家里。
    这样情况是这几年来的第一次。
    裴釉拿着勺子，搅了搅面前的粥。
    霍意迟也捏着勺子，也跟着搅了一下。
    裴奶奶在旁边坐着，老人家脸上挂着笑容，一个劲地看着霍意迟，并且还把裴釉最喜欢的泡菜放到了霍意迟眼前：“小霍，这个泡菜，是我自己泡的，快尝尝。”
    霍意迟很配合，她拿起勺子往自己夹了一个，放到了勺子里，又再用勺子舀了一口粥，而后慢慢地放进嘴里面。
    等这一小口粥咽了下去，霍意迟的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奶奶，很好吃。”
    “那就好那就好。”裴奶奶听到这话非常高兴，“我这个泡菜配方啊，小区里的邻居们都来找我要，但最后还是要说只有我泡的好吃。”
    裴釉喝了两口粥，看她们聊得有些热络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打断：“奶奶，这事儿啊，你逢人就说。”
    霍意迟的眼睛亮亮的，她看着裴釉：“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裴釉说，“羡慕我每天都有泡菜吃吗？”
    “是。”
    “也不是。”
    霍意迟说到这里，又沉默地搅了搅面前的粥，她低垂着长睫，嘴唇动了动：“我奶奶不喜欢我。”
    裴奶奶显然也跟裴釉一些意外，她拍了拍霍意迟的手，安慰道：“孩子啊，没事，喜欢你的人很多，我们家小裴就是一个。”
    “是吗？”霍意迟的笑容在下一秒就扬唇，“那很好。”
    裴釉怀疑自己被奶奶给坑了。
    这老人家那么会安慰人，把她拉出来做什么啊。
    早饭之后，还是要照常去上班。
    裴奶奶千叮咛万嘱咐，今天是很多年轻人要过的节日，裴釉晚点回来也没有关系，她今晚不煮裴釉的饭了。
    等门一关上，裴釉就瞳孔地震：“我奶奶被你收买了？”
    “怎么会。”霍意迟觉得自己无辜得很，“我第一次见到她。”
    裴釉一边走一边想：“那怎么会呢。”
    霍意迟跟她并肩，自己清了下嗓子：“可能大概或许……我很招人喜欢吧。”
    “不要脸。”裴釉吐出三个字。
    尽管霍意迟自己说的是实话。
    但裴釉就是不想看她这么臭屁的样子。
    “不过为什么你奶奶会不喜欢你啊？”到了楼下，裴釉才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霍意迟耸了下肩：“很简单啊。”
    “为什么？”裴釉又问了一次。
    “因为我不是男孩子。”霍意迟的神情有些凝重了起来，“我奶奶是特别古板的人，我出生的时候是个女孩，她还想着把我给别人养，只是全家人都不同意，我妈后来也怀过第二胎，但是因为工作太忙，有些没注意到，孩子就没了，后来再也没办法怀孕，我奶奶就更讨厌我了。”
    裴釉默默听着，她不时地偏头看着霍意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想安慰我吗？”霍意迟故作轻松地笑了下。
    裴釉停下步伐，跟霍意迟面对面站在一起，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这时候出来了个邻居家的孩子，喊了一声“柚子姐姐”就打断了裴釉。
    裴釉笑着回了一声，将准备说出口的话又给塞了回去。
    “没有。”裴釉又继续往前走，“只是刚刚意识到，我跟你认识了这么久，但好像一点儿也不了解你。”
    霍意迟的唇角压了一点：“是吗？”
    不知道是在问裴釉，还是在问自己。
    裴釉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头：“是。”她顿了下，“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样的事情。”
    “你也从来没问过。”已经走到了车边，霍意迟贴心地先给裴釉拉开车门。
    裴釉想了想，没有否认，钻进了车里。
    “今天的暖手袋没充电。”霍意迟说着，又侧身从后座里拿了个袋子出来。
    “这是什么？”
    “圣诞节礼物。”霍意迟把礼物往前推了下。
    裴釉就想往后退：“不是吧，姐姐，你前两天才送了复合礼物，现在过个圣诞节又要送圣诞礼物，那过几天元旦节是不是也要送？”
    “是。”霍意迟的回答很肯定。
    裴釉扶额，没有接过来的意思：“我不想收，我不想我们之前有很多的礼物来往，之后还给你很麻烦的，万一给你弄不见了。”
    “就不能以朋友的名义送给你吗？”霍意迟有些倔强。
    裴釉：“……”
    裴釉很认真的目光：“我们算朋友吗？”
    “我们……”
    “不算吗？”
    裴釉想说“不算”，但说不出口。
    因为刚刚霍意迟就已经回忆起来了不好的事情，她直接给否定的答案的话，或许会让霍意迟更加不开心吧。
    “算。”最终，裴釉点了头。
    霍意迟绽放出了一个笑容：“只是一副手套，不是很贵重的礼物，你可以放心收下。”她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可能就跟那个龙猫差不多价格，你想啊，我送你的复合礼物你又没拆，可是你送我的龙猫我也不能丢了，是不是就还欠着我送你的礼物，这副手套不就正好。”
    霍意迟补充了一句：“我们扯平了，在物质上互不相欠。”
    “有道理。”裴釉被她劝动了，终于把礼物袋子拿了过来。
    “圣诞节快乐。”霍意迟在礼物给出去之后，又说了这个祝福。
    裴釉“嗯”了一声：“你也是，圣诞节快乐。”
    车子在路上行驶，两人又没多少交流了。
    裴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田嘉给她发了消息过来，大致就是说自己又有些卡剧情了，在问裴釉怎么办。
    裴釉思考一番之后，就给了自己的想法。
    田嘉立马发了个红包过来，感谢她的帮助。
    裴釉低笑了一声。
    霍意迟听见了，不过她压下了心中的好奇，很快把裴釉就送到了公司楼下。
    “那行，你也去上班吧。”
    “加油。”
    霍意迟回到车里，还在想着裴釉的那声笑。
    她没有八卦的习惯，更没有盯着别人手机的习惯。
    于是她很想知道，裴釉是在跟谁聊天。
    怎么还能聊着聊着就笑了一声。
    她解锁了自己的手机，翻了翻自己跟裴釉的聊天记录，发现上面都只是很客套的交流。
    没有一点有趣的东西。
    霍意迟自己有些无语了。
    她的指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想了好一会儿，才编辑起来了消息，给裴釉发了过去：【你觉得我无趣吗？】
    裴釉秒回：【一点。】
    裴釉说：【跟你聊天，仿佛在跟我爸聊天。】
    有这么夸张吗？
    霍意迟顿时有些焦虑了。
    她最近思索了很久，她跟裴釉之后要怎么办。
    她深知自己的喜欢到底有多少，总不能一直瞒下去吧。
    那么……
    会不会存在着裴釉喜欢她的可能呢？
    哪怕很微弱。
    哪怕只有一点点。
    哪怕不足她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
    可这对霍意迟而言，也足够了。
    她有可以以少变多的自信和能力。
    但是害怕的是，裴釉对她一点的想法都没有。
    于是霍意迟给自己定了个目标，在刚复合的三个月里，她要让裴釉对自己好奇，对自己有了想要探索的**，往大点想，让裴釉对自己有一点的喜欢。
    这样才好发展下去。
    于是霍意迟在今天喝粥的时候就开始了。
    她是故意把话只说一半，想要引起裴釉的反问的。
    很好。
    裴釉进入了她的圈套。
    只可惜出现了一个小屁孩，否则看那个架势，裴釉还真的有可能安慰她吧。
    霍意迟觉得，裴釉可怜她或者心疼她都没有关系。
    只要裴釉一点点地习惯了她，习惯了她出现在身边的日子。
    那么一切都好说。
    怕的就是裴釉没有心。
    怕的就是她天天接送裴釉上下班，但裴釉觉得不接送也没什么，或者换做其他人也可以。
    霍意迟盯着裴釉的回复，头脑风暴了好一阵，才回了句：【好。】
    她该回什么呢？她要怎么回呢？
    她每一次的消息都会斟酌很久。
    她每一次的消息背后，都是“我喜欢你”。
    可是裴釉不知道，可惜裴釉不知道。
    而裴釉还在公司有些奇怪霍意迟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她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袋子被她放在了一边，脑海里回想起来了霍意迟讲的那一堆话。
    不。
    她们之间还是有些不公平。
    裴釉立马拿出手机，给霍意迟转了五百块钱过去，并且备注了“油费”两个字。
    收到消息的霍意迟：……
    她气得一下就收下了。
    两人之间没有说半句话，裴釉看她收了账，才满足地关了手机，打开了袋子，将手套拿了出来。
    手套躺在了一个小盒子里，是裴釉喜欢的淡蓝色，而且款式很新颖。
    裴釉正好今年还没买新的手套，她有些心动地把手套拿了出来。
    只是还没试戴，金姐就走过来敲了她的桌子：“小裴，开会了。”
    裴釉把手套放回盒子里。
    金姐笑着看着她：“朋友送的吗？”
    裴釉开始演了起来，她露出了有些害羞的眼神：“是，也不是。”
    霍意迟接送她上下班好几天了，期间老是遇到这些长辈。
    只是这些叔叔阿姨们非常能压制自己的好奇心一般，就没一个人来问她跟霍意迟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现在！
    就是现在！
    终于有人问了！
    裴釉觉得自己得抓紧机会。
    金姐问了句：“是天天等你的那个女孩吗？”
    “是。”裴釉毫不避讳地应了下来。
    金姐感慨了下：“友情真好。”
    “不……”裴釉想否认，但是金姐没给她机会。
    因为已经在催着开会了。
    裴釉：……
    果然很容易被误会成友情。
    裴釉突然就想通了。
    正是因为大家都觉得是友情，所以才觉得没什么好问的。
    可是除了牵手之外，她跟霍意迟也做不出来任何事情了。
    她们在人前的营业非常单纯，什么亲脸接吻，不存在的。
    拥抱已经是极限了。
    裴釉突然就觉得有些头疼。
    她的眼前突然间浮现出来了那天在斯山基地里看见的霍意迟的脖子。
    灯光不是很明亮，但也看得出来霍意迟的脖子修长且细腻。
    让她当时产生了一种想要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这算什么？
    自己是吸血鬼吗？
    裴釉想了一个早会的时间，等再次回到工位上打开手机，就看见霍意迟发来了好几个搞笑段子的链接。
    霍意迟最后还附带了一句话：【这些很有趣，你看看。】
    裴釉放下本子和笔。
    她还是觉得自己在跟父亲聊天。
    不过她还是把这些链接都点开了，是真的都很好笑，裴釉看了心情大好。
    可是一转回微信，就是霍意迟的像是通知的消息，她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裴釉敲字：【霍意迟，你知道吗？你这时候应该发一串哈哈哈，而不是这么正经正式。】
    【是吗？】
    【是啊，你觉得好笑，你当然要笑出来，否则别人不点开的话，不会觉得好笑的。】
    霍意迟懂了：【我学习了。】
    霍意迟立马发了一串“哈哈哈”，后面还跟了几个字：【好好笑啊。】
    裴釉揉了下眉心。
    她又有些头疼了。
    公司也有了圣诞节的氛围，明明又不放假，但大家看起来都很开心的样子。
    裴釉也有些被感染到，在刚下班的时候，她走到公司布置的圣诞树角落里，摘了一个醒醒捏在了手里，举起手机对着镜头自拍了几张。
    她想发朋友圈，但又不太想。
    犹豫了半天，她发给了霍意迟。
    但是霍意迟现在在开车，所以没有一下就回消息，裴釉是知道的。
    她坐在椅子上，等着霍意迟告诉她自己到楼下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堵车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走了二十分钟，霍意迟也还没到。
    公司的人都走差不多了，裴釉百无聊赖，甚至已经将手套给戴了好几次。
    戴上、摘下。
    如此反复。
    到了五点半，裴釉不想再这样等下去，她给霍意迟拨了电话过去。
    “嘟”了起码十多下，就在裴釉想要挂掉的时候，霍意迟接听了。
    “刚刚开车遇到有人倒路边了。”
    “我刚从医院出来，现在就过来。”
    霍意迟的声音有些焦急，解释起来也有些认真：“等我很久了吗？”
    裴釉盯着自己的桌面：“没有等很久，你过来吧，注意安全。”
    很快，霍意迟就到了楼下。
    不过今天换过来了，是裴釉在大堂等着她。
    霍意迟慢慢走过去，站到了裴釉面前：“我来了。”
    裴釉关心地问了句：“那你呢？”
    “我怎么？”
    “你没事吧。”
    霍意迟笑了笑：“我只是送人去了医院，能有什么事。”
    裴釉抿着唇没说话。
    霍意迟忐忑了起来：“怎么了吗？”
    裴釉眨了下眼睛：“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们什么时候停止营业。”
    “是在我或者你遇到喜欢的人的时候吗？”
    第25章 小幸
    裴釉不是无缘无故问的这个问题。
    因为等待霍意迟的时间里, 她就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有些不习惯。
    她每天被霍意迟这么接送，那之后呢？
    她跟霍意迟不可能就这样营业一辈子。
    于是裴釉有些焦虑，她陷入了思考，并且还将问题问了出来。
    她想知道答案。
    否则这样的生活到最后, 或许就是她离不开霍意迟。
    跟两年前一样。
    她们在大学期间也一直都有这样的习惯, 这导致“分手”了之后，裴釉没适应好一段时间。
    比如她在晚上回家的时候, 想给霍意迟发车的信息, 但列表里已经没了霍意迟。
    裴釉为此苦恼了一阵子。
    这样的习惯伴随到她现在。
    霍意迟很明显有些疲惫, 这样冷的冬天, 她却有些热的样子，额头和鼻尖都有一层细汗。
    她去帮忙了，的确很累。
    听见裴釉的问题, 霍意迟愣了一下，没有立马回答：“怎么突然间这么问？”
    裴釉摇了下头，她就是感到了些许的烦躁，所以问了出来。
    可是现在她反应过来, 现在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霍意迟还没完全缓过来, 她却在这出难题。
    裴釉又叹了口气，并且从包里取出了纸巾, 递了过去：“没事，只是突然间想到了。”
    周围都没其他人, 裴釉说话也不用藏着掖着：“我只是在想, 我们也没签合约, 就不算合约情侣, 光是口头上的默契, 可是一方要是不想继续了，是不是就也只是口头上表达一下就行。”
    霍意迟跟她一边走一边擦着自己的汗：“那不然呢？”
    裴釉抿了下唇：“我觉得……”
    “我们可以拟定一个合同。”
    霍意迟失笑：“内容呢？”
    “没想好。”裴釉老实说道，“因为在你今天没来的时间里，我好像有些不习惯。”
    霍意迟的表情一僵：“会……有点不习惯吗？”
    “会。”裴釉说，“明明我之前都是坐的公交车，你不来，我也可以继续选择公交车，可是我就是想等到你。”
    “但是我想啊，在之后你总会遇到你喜欢的人，那么到时候接送上下班的，就不会是我，而是那个人。”
    她们已经走到了马路边，裴釉没像往常一样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而是绕了过去：“我来开车吧。”
    “行。”霍意迟也没扭捏，自己坐进了副驾驶。
    裴釉系好安全带：“事实上，我在几年前就在想，我们什么时候才算是合作结束，是直到其中一个遇到了喜欢的人的时候吗？还是不想继续了，就结束这样的关系。”
    “都随意。”霍意迟捏着擦了汗的纸团。
    裴釉点头，握着方向盘：“我希望你可以给我时间再想一想，因为我今天突然间就意识到，我们也不小了，这样的行为似乎有些……”
    她给了形容词：“幼稚。”
    霍意迟笑了笑：“嗯，有点。”
    “我送你回家吧。”裴釉扬起一个笑容，“对你今天做的英勇事迹的奖励。”
    霍意迟看着窗外，应了一声：“好。”
    车内的氛围就此沉默了下去。
    裴釉一直都把双唇抿成了直线，她脑子里一团乱糟糟的，一会儿想着这个一会儿想着那个。
    她也一直没往旁边看，没注意到霍意迟的神情。
    霍意迟将纸团还捏在掌心，并且越捏越紧。
    这跟她预想的走向不一样。
    她猜到了裴釉或许会有些不习惯，但没想到这个不习惯的表达来得这样早。
    更没想到裴釉已经在思考两人什么时候结束合作了。
    霍意迟闭上眼睛，她的思绪一片混乱。
    直到裴釉将她又送到了小区门口，她才睁开眼睛。
    裴釉解开安全带：“那我打车回去了，你回家之后好好休息。”
    霍意迟一把拉开了裴釉的手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裴釉神色平静：“怎么了吗？”
    “我……”霍意迟张了张嘴，“没事，只是想问你，今晚要不要一起吃晚餐，你奶奶让你晚点回去，现在才六点过。”
    裴釉看着她的眼睛：“今天也要营业吗？”
    “嗯。”霍意迟扬唇，她扫走那些奇怪的情绪，“当然要营业。”
    “来都来了，就去我家吧。”
    裴釉思索了两秒钟，就答应了下来：“也行。”
    她问道：“是点外卖还是……？我不会做饭。”
    “我做饭吧，冰箱里还有菜，自己做的可能更容易让别人相信。”霍意迟拉开车门。
    纸团被她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内。
    进小区，又走了一小截路。
    进大楼，又上了宽敞的电梯。
    裴釉没来过这里，只是她有些疑惑了：“那你之前大学的时候住的那套公寓呢？”
    “也是拿给亲戚住了。”霍意迟说，“跟车一样。”
    裴釉：“……你的房产真多。”
    “还可以。”
    大学的时候，霍意迟是有自己的住的地方的，不过是每个周末回去，平时还是在宿舍里待着。
    裴釉去那个公寓的次数要多些，大家表面上看见她俩同进同出，事实上进去以后就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裴釉学习，霍意迟打游戏。
    两个人都很安静，互不打扰，到最后或许连十句话都说不到。
    那样的环境下，其实很适合考研，可是裴釉不想考研。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那样的安静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
    可惜她跟霍意迟像是两个陌生人。
    这也是今天裴釉犹豫着回答是不是朋友的原因。
    因为她们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往的相处，都实在是不够朋友。
    她们的和谐仅次于表面，仅此而已。
    裴釉就这样回忆了一会儿，就到了霍意迟的门前。
    霍意迟拿出钥匙，插/进孔里，拧了一下。
    “欢迎。”霍意迟笑了下。
    裴釉又问了句：“你平时是住在这里吗？”
    “对啊。”霍意迟把钥匙放在了鞋柜上，“我奶奶又不喜欢我，我待家里的话，她不高兴我也不开心。”
    裴釉明白了：“这样啊，确实，两个人会越看越烦。”
    她踏进房间，就看见了一只躺在沙发上的狸花猫，正在慵懒地伸腰。
    裴釉愣了一下：“这是你头像的那只猫吗？”
    “是。”霍意迟弯腰，从柜子里拿出拖鞋。
    裴釉一边扶着柜子一边换着鞋，不过视线还在猫身上：“它有些眼熟。”
    “是吗？”霍意迟率先换好了自己的拖鞋，“它叫小幸。”
    裴釉闻言，像是听见了很震惊的消息：“小幸？！”
    “嗯。”霍意迟的酒窝又露了出来，“是它。”
    裴釉瞪大了眼睛：“我没想到你把它带回来养了，这过了很久了。”
    “快三年了。”霍意迟的心情好了一点，因为裴釉还记得小幸。
    小幸一点儿也不怕人似的，并且不知道是不是还认识裴釉，它下了沙发，走到了裴釉的身边，用脑袋蹭着裴釉的小腿，尾巴还在甩着。
    裴釉原地蹲了下来：“好乖啊，小幸。”
    她缓缓地伸出手，揉了揉小幸的脑袋，而后抬起头对着霍意迟感慨：“你养得好好，我记得她那时候好小一只。”
    “拜托。”
    “三年了。”
    “人的变化都能很大，更何况还是一只猫。”
    小幸很享受裴釉的抚摸，依旧睁着圆圆的眼睛，它的眼里有些好奇。
    裴釉在它琥珀色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觉得好神奇。
    因为她知道霍意迟很喜欢狗，所以就从来没想过霍意迟会将小幸带回来养。
    霍意迟从浴室洗完手出来：“洗手台上有洗手液。”
    “好。”
    “我洗个手再好好来摸小幸。”
    霍意迟看着她这幅模样，掩饰住了自己的惊讶，装作淡淡地说：“我还以为你忘了它。”
    裴釉已经站了起来，但目光还是很不舍地放在小幸身上。
    她从见到小幸起，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容：“我怎么会忘，这只小猫咪，哦，不对，现在已经是只大猫咪了，当初是我跟你一起救的。”
    裴釉说着说着，才看向了霍意迟，眼睛弯了一点弧度：“我还记得，那是个很冷的冬天，我们在学校遇到它。”
    “你还记得。”霍意迟露出一个微笑，“去洗手吧。”
    “好。”裴釉应完以后，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我把羽绒服脱了放在哪儿？你这儿很暖和，我现在有些热了。”
    “放沙发上吧。”
    “或者那一边有架子。”
    霍意迟指了个方向，裴釉看了看：“那我挂在架子上吧。”
    “行。”
    裴釉先去把羽绒服和挎包挂着了，才去了浴室洗手。
    霍意迟抬脚去了厨房。
    裴釉是喜欢猫的。
    但也只是喜欢别人家的猫。
    她自己养的话，她会害怕麻烦，更害怕自己会养不好。
    所以她基本上不考虑养猫。
    只是关系好的朋友们基本上都不养猫，大家觉得能够养活自己就很艰难了，没有更好的能力去养活一个生命。
    裴釉也这么觉得的，哪怕她很闲，她也没有车贷房贷的烦恼。
    这也是她意外霍意迟会养小幸的原因之一。
    不过管那么多呢，来都来了，她可以玩很久的猫。
    茶几底下有逗猫棒，裴釉看见了拿到了手里，对着依旧躺在地上的小幸发起诱惑攻击。
    只是不知道小幸是不是真的是成熟的大猫咪了，对逗猫棒提不起一点兴趣的样子，任由裴釉在那千方百计地“勾引”，它就是一动不动。
    裴釉：……
    裴釉又蹲在了它面前，伸出手揉了揉它的柔软的肚皮：“不是吧，小幸，你现在怎么会是这样的猫。”
    小幸：“喵～”
    “嘿。”
    “我没有夸你的意思，你怎么还一脸骄傲呢！”
    裴釉说完自己就笑了，又把手放在了小幸的脑袋上：“但是你很可爱。”
    霍意迟一直没关厨房门，注意着客厅的动向。
    见裴釉在那自言自语半天，不禁失笑。
    裴釉感受到了她的注视，将视线一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裴釉清了下嗓子：“小幸现在多沉啊？”
    她记得这是只母猫。
    “八斤多。”霍意迟给自己绑着头发，双手都放在了脑后，“有一阵子没称了。”
    “不胖也不瘦。”
    “是。”
    霍意迟为了方便做饭，扎了个高马尾，看起来跟个高中生似的。
    裴釉又看了她两眼，想了想说：“很少看见你扎马尾。”
    “是吗？”霍意迟走过来。
    裴釉在地上直接坐下了：“是啊，很少，常年都披着。”
    “我高中是扎马尾的，批发的话班主任会说。”霍意迟走到电视的面前，蹲下来拉开了柜子，从里面取了个激光笔出来，“它喜欢玩这个，逗猫棒喊不动它。”
    裴釉一下就兴奋了：“是吗。”
    不是疑问的语气。
    霍意迟递过去，还是回答了一下：“是。”
    裴釉没有忘记刚刚的话题：“所以你哪个中学的啊？管那么宽。”
    “二中。”
    “我一中。”
    “我知道。”
    裴釉眼神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你以前说过。”霍意迟又站了起来，“你陪它玩吧，我要上班的时候，它就很无聊，现在难得来人跟它玩。”
    霍意迟的目光又在裴釉的身上逗留了一下：“更何况，你还是它的老朋友。”
    “行。”
    等霍意迟将厨房的门关上，裴釉就按起了激光笔。
    果然这一招对小幸有效，整个猫的精气神一下就不一样了。
    裴釉将激光笔指在哪儿，它就往哪儿扑。
    非常灵活，跟刚刚的慵懒比起来，仿佛不是同一只猫。
    裴釉玩得很开心，时间就这样被拉长，没多久就闻到了饭香。
    小幸玩累的样子，去了沙发上自己舔毛。
    裴釉把激光笔放回了原位，又去洗了个手，就敲了一下厨房的门。
    霍意迟把门打开，她还拿着铲子：“怎么了？”
    裴釉举着手机：“需要给你拍一张吗？”
    她也很有敬业精神。
    很多恩爱的情侣都是把细节做到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的。
    霍意迟愣了一下：“行。”
    “不过……”
    “不过我不想要我扎马尾的图片被发出去。”霍意迟的意思很简单。
    裴釉能够理解。
    哪怕她觉得霍意迟扎没扎马尾都是一样的好看。
    “我懂，那我不拍了。”裴釉就要收起手机。
    霍意迟轻轻挑了下眉：“我不介意你拍了自己存着拿出来欣赏。”
    “你真的好臭屁。”裴釉捏紧了手机。
    霍意迟反问：“怎么？不可以吗？”
    “可以。”
    “那我拍吧。”
    “发给你，你自己存下来臭屁。”
    霍意迟没有拒绝：“好。”
    裴釉的拍照技术还不错，她找了好几个角度，拍出来的照片都很满意，于是全部发给了霍意迟的微信。
    只是没想到意外发生了——霍意迟的马尾没扎紧。
    “你怎么拿的是一次性头绳啊。”裴釉看着她的头发散了下来，立马就有些慌了。
    霍意迟正炒着菜，她也没空的手出来弄头发：“我又不怎么下厨。”
    “你不怎么下厨你冰箱里怎么会有菜。”裴釉有些焦急地看着霍意迟的头发。
    她担心头发就这么自由地散下来，要是有调皮的一两根跑到锅里。
    那霍意迟的所有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吗？
    “是我妹买的。”霍意迟也没管自己的头发。
    裴釉看不下去了，她在这方面有些强迫症：“我……”她顿了一下，“我可以帮你把头发扎起来吗？”
    霍意迟斜睨了她一眼，随后“嗯”了一声。
    厨房的空间很大，裴釉就走到了霍意迟的身后站着，也不会觉得挤。
    两人差不多高，裴釉的手腕上一直都有戴着一根头绳的习惯，她将头绳取了下来。
    霍意迟背对着裴釉，在听见裴釉的“请求”之后她几乎就压不下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了。
    “你矮一点身体。”裴釉在她身后出声。
    霍意迟收敛了表情：“哦。”
    她说完配合地岔开了双腿，让自己矮了一点点。
    裴釉呼了一口气，她的双手抓着霍意迟的柔顺的头发，慢慢地拢在了一起。
    她没怎么给别人扎过头发，有些手生。
    因此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一点儿也不理想。
    马尾扎得像是野草似的。
    裴釉自己看完都沉默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下。
    霍意迟柔声问道：“好了吗？”
    “好了。”
    霍意迟立马站直了自己的身体：“怎么样？”
    裴釉自己都有点嫌弃这个作品：“还好你好看。”
    “你刚刚还在说我臭屁，现在又夸我好看。”霍意迟轻哼了一声。
    “不冲突。”
    “那你帮我拍几张，我想看看效果。”霍意迟又神色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
    裴釉面露难色：“你确定？”
    她自己是真的觉得自己扎得好烂。
    “确定。”
    “那好吧。”
    裴釉又给霍意迟拍了几张，发给了对方：“快炒好了吗？”
    “是。”
    “你出去吧。”
    “再逗会儿猫就可以吃饭了。”
    “行。”
    裴釉出了厨房，不再捣乱。
    她没有再拿出激光笔，只是坐在沙发上，安静地撸着猫。
    不对，她还在玩手机。
    她在欣赏自己刚刚拍下的霍意迟。
    她突然间想起来，霍意迟在大学时期的时候，做过一份兼职，是淘宝模特。
    店家很喜欢霍意迟的脸和身材，就邀请霍意迟去。
    霍意迟去了，拍了几套照片，再也没有去过。
    裴釉一直忘了问原因。
    她不是不好奇，只是当时觉得两个人的身份很尴尬，就没有问关于这个的半点。
    今天她想起来了，就不会再错过这个机会。
    等霍意迟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以后，裴釉就看着她：“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霍意迟摆着筷子。
    “你大学时候，去做过一回淘宝模特，我没记错吧？”裴釉虚了下眼睛，细细回忆了起来，“是一家服装店，我陪你去过拍摄棚。”
    霍意迟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是啊。”
    “怎么突然问这个。”
    裴釉犹豫着说：“刚刚看给你拍的照片想起来了，一直不知道你后来为什么没继续跟那家店合作了。”
    “那家店的老板很恶臭。”霍意迟很平静的语气。
    裴釉一听她这么形容就明白了。
    可能就是看着霍意迟年轻漂亮动手动脚了。
    如果换做是她的话，她也不会继续。
    哪怕当时给霍意迟开的酬劳好像不低。
    霍意迟也给猫弄了晚饭，是主食罐头。
    小幸闻着味儿就开始兴奋了，围着她的腿打转。
    裴釉吃着饭，跟看热闹似的。
    等霍意迟把猫碗放下，小幸就一顿狂吃，而霍意迟就蹲在一边，眉眼都很温柔的模样。
    裴釉踌躇了一下，又拿出手机，将这幅画面给拍了下来。
    画面很美好，拍照就是为了记录。
    她其实不知道霍意迟在这里住了多久，但看起来有些冷清的样子。
    很多东西的摆设都很治愈强迫症，而正因为如此，才让人觉得像是少了烟火的气息。
    裴釉吃了饭，主动去洗碗。
    霍意迟没拦着她，自己在沙发上坐着看手机。
    裴釉拍的马尾造型的她都还不错。
    霍意迟最终保存了一张。
    裴釉洗完碗从厨房出来：“现在也不早了，我可以回去了。”她笑着说，“我奶奶说不给我做晚饭，真的好狠。”
    “你奶奶很可爱。”霍意迟的眼神带着羡慕。
    裴釉：“啊……”
    裴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裴奶奶跟霍意迟的奶奶对比起来，那可是一点儿都不狠了。
    霍意迟摆手：“没事。”
    话音一落，她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霍意迟露出歉意的表情，去了书房接电话。
    裴釉又蹲下来跟小幸玩了会儿，见霍意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就走到了玄关处，准备换鞋先回去。
    她始终觉得自己在这里是一种打扰。
    但霍意迟刚好就在她换好鞋子之后，从书房里出来了，看着她要走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意外：“刚刚接了下午帮忙的阿姨的女儿的电话，非得感谢我。”
    裴釉眼睛弯弯：“好人一生平安。”
    “我送你。”霍意迟朝着玄关处走过去。
    裴釉摇头：“不用，我记得路，一会儿我自己打个出租车就好了。”
    “那你注意安全。”霍意迟也没坚持。
    “我会的。”
    “我上车以后会记得把司机的信息发给你。”
    两人的对话莫名客套。
    裴釉心中起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好。”
    “圣诞节快乐。”
    裴釉攥着自己的包，她就站在霍意迟的面前。
    霍意迟的身后还有小幸的猫影。
    裴釉挣扎了两秒钟，问道：“你可以把脑袋低一点吗？霍意迟。”
    霍意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照做了。
    裴釉伸出手，放在了霍意迟的脑袋上。
    她的头绳已经收了回来，霍意迟的头发现在散开的。
    裴釉轻轻地揉了一下，眼里的笑意浓郁：“早上就想这么安慰你。”
    “圣诞节快乐。”
    第26章 公司
    霍意迟失眠了。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 怎么也睡不着。
    不论是睁眼还是闭眼，眼前的画面都自动跳转到裴釉揉自己脑袋的场面。
    从来没一个人这样揉她的脑袋。
    裴釉除外。
    这感觉很奇异也很微妙。
    霍意迟觉得自己有些上/瘾。
    林放在十点给她发了消息过来，说明天会过来看猫。
    霍意迟回了个“嗯”之后，纠结了很久, 还是问起来了自己的表妹：【你喜欢被摸头吗？】
    【不喜欢。】
    【谁摸我头谁就得死。】
    霍意迟皱着眉：【那蔡向羽呢？】
    【那没事了。】
    【他不一样。】
    霍意迟：【行了, 晚安。】
    林放和蔡向羽是恋人关系，裴釉和她也是“恋人”关系。
    是不是正是因为这样, 裴釉才想到了揉她脑袋这招呢？
    霍意迟陷入了思考里面。
    她很想很想, 裴釉对她做这个动作的意义之外, 还参杂着喜欢。
    一点点也行。
    可事实上的情感更多的是可怜, 因为她有这样的遭遇。
    其实已经足够了，霍意迟觉得。
    是她太贪心，为这样的一个动作可以反复播放好多遍。
    裴釉的眼里像是有光, 霍意迟在她放下手之后抬起头来看，像是一下撞进了耀眼的星河。
    眼睛像是快门，所看见的每一个画面，就自动被定格进了脑海这个胶卷里。
    这就导致霍意迟失眠到了现在。
    凌晨一点, 她还没睡着。
    她干脆开了台灯, 撑着身体靠着床头, 将手机也拿了过来。
    裴釉给她拍的照片她只保存了一张。
    是那张扎着裴釉的头绳的背面照。
    没有正脸，仅仅只是一个后背和后脑。
    头发扎得谁看了都得竖起大拇指说句“烂”的程度。
    霍意迟抿了抿唇, 又抬起手来，摸了下自己的头发。
    而后去了淘宝, 下单了跟裴釉的一模一样的头绳。
    裴釉这一晚睡得很早, 但睡得不怎么样。
    因为她又做了个梦。
    不是美梦, 而是噩梦。
    她梦见了一个已去的故友。
    醒来的时候, 裴釉的眼角还有眼泪没干。
    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等着闹钟响起，才掀开被子起床。
    霍意迟又来她家了，正在沙发上跟裴奶奶聊天。
    两人聊得很开心的模样，多少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裴釉觉得霍意迟更像奶奶的孙女儿。
    她也不恼。
    因为霍意迟在这方面的经历让她有些同情，而且她的奶奶也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晚辈。
    吃饭洗碗出门。
    裴釉戴上了霍意迟送的手套。
    快到公司了，裴釉才问了一句：“你今天好像化妆了？”
    “是。”霍意迟转着方向盘，脸上没多少的表情。
    裴釉“哦”了一声，追问道：“是要见什么人吗？”
    “是。”
    裴釉见她态度有些冷淡，又是“哦”了一声，没再继续问什么。
    裴釉刚上班的时候，还是连着化妆了一阵子。
    只是后来就懒了，有那时间那还不如多睡会儿觉。
    没多久，车子又停在了老地方。
    裴釉道了声谢，下了车。
    她今天还是穿着羽绒服，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霍意迟等看不见了，才将车窗升了上来，同时也收回了眼神。
    她要是不化妆的话，那么昨晚没睡好的气色不久完全暴露了。
    她正要重新发动车子开去公司，放在一边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没有备注，只是一串来自云城本地的号码。
    霍意迟却已经记住了这个号码，因为对方昨晚打过。
    她颤了下眼睫，拿过手机接听：“你好，章小姐。”
    章小姐全名章渔，是她昨晚帮忙的那位阿姨的女儿。
    现在打电话过来，多半还是想要请她吃饭。
    “霍小姐，是我。”章渔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些沙哑的磁性，“您今天有时间吗？我想请您吃顿便饭。”
    霍意迟单手握着方向盘：“不好意思，章小姐，最近工作很忙，恐怕没有多余的时间。”她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阿姨昨天就在我旁边倒下，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帮忙，更何况这是举手之劳，您已经道过谢了。”
    章渔的妈妈昨天是买菜回家的路上要过斑马线的时候，突然就朝着地面上倒了下去。
    霍意迟刚好在等红绿灯。
    正好那一行行人里面有个正在休假的医生，看了对方的情况之后，就说要尽快载人去医院。
    霍意迟没有犹豫，载着医生和章渔的妈妈一起去了医院。
    不论从哪方面来看，她起到的作用都没有医生大。
    她很想什么联系方式也不留，但昨晚在离开医院之前，章渔就来了，她因为着急想去找裴釉，就草草留了个电话。
    没想到章渔说一定要报答她，又是发短信又是打电话的。
    霍意迟揉了下眉心。
    “口头上的道谢不能算的。”章渔的态度很坚持，“霍小姐，方便加个您的微信吗？”
    “你加吧。”
    “只是我很忙。”
    言外之意就是让章渔少给自己发消息。
    “好的。”
    “您忙。”
    霍意迟只是顺手帮了个忙，她没有失去什么也没得到什么。
    对方这样坚持地想要谢谢她，让她非常不适应。
    驱车到了公司，霍意迟到了自己的岗位。
    还没坐多久，就被叫进了办公室。
    坐在她对面的是公司的总经理，叫陈子彦，同时也是她的表哥。
    陈子彦脸色沉重，手指交叉着，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霍意迟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端坐着，抿着唇没有说什么话。
    两人对视了半天，陈子彦才扭了下自己的手表，又抬了下自己的眼镜，才试探着开口：“你最近在忙什么？”
    “私事，不方便告诉陈总。”
    陈子彦的眉头皱着：“你从周一到现在，一直都是早上十点才打卡。”
    霍意迟面色平静：“您不是规定了自由安排两小时吗？”
    “意迟。”陈子彦有些苦口婆心地道，“你知道你该做出一番成绩，但你现在的态度有些懈怠了，之后要是传到表奶奶嘴里，你怎么办？”
    “随意。”霍意迟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现在是在室内，她就脱掉了自己的羽绒服。
    她以前很喜欢穿破洞裤，就连冬天也喜欢穿，可惜后来跟家里杠上了，被惩罚了一通，右腿的膝盖上留了一道疤，她再也没穿过破洞裤。
    就连穿短裤的勇气都没有。
    陈子彦焦急起来：“你们部门让你新负责的视频，我知道你去准备了，可是后续呢？”
    “我正准备今天告诉组长，让她另找其他人去做这个。”
    “我不行。”
    “因为我遇到的对象是我的…… ”
    “熟人。”
    陈子彦捂了下脸，显然有些无语了，这都能遇到熟人。
    这里是一所娱乐公司，而霍意迟是他签下的网红。
    在签约霍意迟之前，霍意迟在哔站的粉丝数量就已经达到一百万了，是个小有名气的up主。
    她不露脸，也很神秘，直到现在除了几个人，没人知道哔站的那个叫“一小桶油”是霍意迟。
    “那你想出新的方案来。”
    “嗯，在想了。”霍意迟说着就要起身，“那陈总没什么事的话，我这就回去工作了。”
    “等等。”陈子彦压了压手，示意她继续坐着，“过两天元旦，我们三家人要聚一聚，你可不能缺席。”
    总经理办公室的窗子是落地窗，光线很好。
    只可惜云城的冬天几乎不会有太阳。
    霍意迟闻言，“嗯”了一声：“我尽量。”
    “我还有猫要照顾，可能也待不了多久。”
    “猫猫猫。”
    “一只猫你一晚上不回去，它也不会饿死。”
    霍意迟没有否认，也没有再吭声。
    没多久陈子彦就让她回去工作了。
    霍意迟登陆了哔站，消息提示一直都在飘红。
    她的粉丝多，有的人喜欢把她当树洞，倾诉自己遇到的难题。
    霍意迟不会每一项都会，她会视情况回复。
    因为消息真的太多了。
    不过也有人会来报喜，比如拿到了奖学金，比如找到了工作。
    又比如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霍意迟又照例回复了一波，随后拿出了手机，想给裴釉发些消息过去，却又不知道该发些什。
    盯着裴釉的头像很久，最后一个字也没蹦出来，按了返回。
    冬天的白天要短很多，一个眨眼就到了晚上一般。
    裴釉觉得时间过好快，她在霍意迟的接送下，迎来了第一个周末。
    周五分开那天，裴釉非常认真的模样：“我们周末不用营业吧？”
    “你不想就不用。”
    “好。”
    “因为越来越冷了，出门需要勇气。”
    霍意迟笑了笑：“好。”
    “周末愉快。”裴釉说完就转了身，一点留念都没有。
    霍意迟也没有久久地逗留。
    裴釉刚进小区，田嘉就打了通电话过来：“柚子柚子！”
    裴釉拢了下自己的围巾：“怎么了？剧情又卡住了吗？”
    “不是。”
    “我刚刚知道了一个秘密。”
    “既然是秘密，你就别告诉我了。”裴釉的声音比这温度还冷。
    田嘉：“……”
    田嘉：“是可以讲的那种秘密。”
    裴釉进了单元楼：“那你说吧，不过我等下进电梯，可能没信号。”
    “好。”
    “我今天出来跟一朋友吃饭，她说知道了你跟霍意迟复合的事情很震惊。”
    电梯门开了，裴釉走进去：“震惊什么？”
    “因为她说霍意迟之前喝多了酒，说自己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一直都处于爱而不得的状态。”
    “我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柚子啊。”
    “霍意迟她……”
    “她心里有另一个人，但她居然还跟你谈恋爱？”
    第27章 习惯
    田嘉是很能八卦的一个人, 裴釉对她这一方面的能力从不怀疑。
    只是也没想过有一天连这样的消息她都知道。
    裴釉站在电梯里，她的手机信号还在，田嘉还在电话里为她鸣不平：“那这样的话，不就是对你很不负责吗？她喜欢的人不是你, 却还跟你谈恋爱。”
    裴釉失笑：“你很生气？”
    “我当然生气, 我看她对你那么好，还以为很喜欢你。”田嘉的声音都带着生气的意味。
    裴釉开始圆漏洞：“你说, 人喝多了说的就一定是真话吗？”
    “什么意思？”
    田嘉问完, 裴釉这边电梯也开了。
    她迈开步子, 非常沉着冷静：“霍意迟是我的女朋友, 我很了解她，她醉酒以后喜欢说些胡话，她内心有爱而不得的人这件事, 我很清楚，并没有。”
    她的口吻非常笃定。
    田嘉很明显被忽悠了：“柚子，你说得对。”
    “你跟霍意迟在一起那么久，最了解她的人就是你了。”
    “也不是谁都酒后吐真言。”
    裴釉开了家里的门：“是啊。”她握着钥匙, 迟迟没有拧开, “我知道我跟霍意迟复合这件事在你看来有些突然, 但是我还喜欢她，她也还喜欢我, 这就是我们复合的真正原因。”
    “好的，我知道了。”
    等电话挂断, 裴釉松了一口气。
    也是田嘉比较好忽悠, 换做其他的脑子好点的, 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相信。
    这一切都得益于她跟霍意迟营业得很认真。
    裴釉不知道这该感到喜悦还是悲伤。
    如果是喜悦的话, 那么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跟霍意迟真的不会有多余的一点纠缠, 犹如她们当初分手分得那么干脆。
    如果是悲伤的话，那么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跟霍意迟在不知道多久之后，就会停止这样表面的营业了。
    她刚刚洗脑着田嘉，但没办法洗脑自己。
    霍意迟跟她之间没有多少情感的交流，裴釉一直都很清楚很明白。
    只是她都没听霍意迟讲过自己有个爱而不得的人。
    毕竟世界上大多数的人还是酒后吐真言的那一类，裴釉不相信霍意迟会说这些胡话。
    因此……
    前两天才问了霍意迟她们什么时候合作结束的事情，或许在不久之后就有结果了。
    裴釉这么一想，也没有不能接受。
    只是她没有办法这么快就消化原来霍意迟有喜欢的人这件事情。
    有喜欢的人还来跟她当营业cp，那她算什么呢？
    裴釉吃饭的时候想，洗澡的时候也在想，上床了之后还在想。
    因为一一就是霍意迟，甲方乙方相互认识，霍意迟早就跟店铺反应了这个情况，裴釉交的定金也给退了回去。
    裴釉登陆了小号微信，翻了翻跟一一的聊天记录，仍然有一点的恍惚。
    她其实对霍意迟的工作有些好奇，只是霍意迟不想告诉她的话，她也不会继续追问。
    不过不追问不代表就不好奇了。
    所以霍意迟究竟在忙的究竟是什么呢？
    裴釉拧着眉头。
    她又切回了大号的微信，想给蔡向羽发消息问一下，但一想到蔡向羽那个不喜欢她的女朋友，她就按了返回。
    还是不要去给人家添乱了。
    这次周末不营业，裴釉就在家躺了两天。
    因为出门真的会让她觉得又冷又累。
    星期天晚上，裴奶奶看着电视剧，裴釉在一边跟着一起看。
    等电视进入了广告阶段，裴奶奶才看向自己的孙女，忍不住问道：“孙女，你跟小霍是起了什么冲突吗？”
    “没有啊。”裴釉睁大眼睛，“你怎么这么问啊，奶奶。”
    “我看她都没来找你，或者你也没联系她。”裴奶奶的语气有些惋惜。
    裴釉笑着坐起来，拿过桌上的一个苹果啃着，说话就有些含糊：“奶奶，我都跟你讲过了，我跟她就是演戏而已，这个周末这么累，过两天就放元旦，我们到时候再演下一场戏不就好了吗？”
    裴奶奶有些担心地道：“我是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但我其实可以看出来，人家小霍对你还不错，每天接送你上下班，电视剧里的人演得都没她真诚。”
    “奶奶。”裴釉无奈了，“你啊，别操心，我跟她就是各取所需，谈什么真诚啊。”
    裴奶奶一副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样子，但裴釉往她手里也塞了一个苹果：“别说了，奶奶，广告都快结束了，你也吃个苹果。”
    手机一直被裴釉放在身边，只是从周五跟霍意迟在小区门口分开之后，裴釉就再也没跟霍意迟联系过。
    现在不比在学校的时候，她们两个人在私下里，不用见面那么频繁。
    只是经过裴奶奶这么一提，裴釉将苹果咬在嘴里，摸出了手机，点开了微信，又点开了跟霍意迟的聊天对话框。
    她想说明天能不能不要接她去上班了。
    因为她实际上还是没有完全做到不介意霍意迟有喜欢的人这件事。
    会让她有种自己当工具人的感觉。
    哪怕……
    她们两个本来就是互相利用对方。
    可是如果都没有喜欢的人的话，裴釉就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
    关键是霍意迟有啊。
    手机屏幕被裴釉盯到黑屏，她也没有发消息过去问。
    嘴里的苹果又被她啃了两口，她就把手机又放回了原位，跟着奶奶继续看剧。
    她不知道的是，霍意迟也一直在纠结着要不要给她发消息。
    周五离开那天，裴釉还特地问营业的事情。
    就是不想在这个周末跟她有任何来往的意思。
    霍意迟明白。
    她滑了半天的手机屏幕，最后也只是按了返回。
    等到了周一，霍意迟就起早，又去了裴釉的小区。
    这才一周时间，门口的保安已经眼熟了她，知道她是来接送裴釉下班的朋友。
    是啊。
    朋友。
    也或许连朋友都不是，霍意迟知道这一点，但她也不强求，因为她要的又何止只是朋友。
    她没有去裴哟的家里，只是在门口等待。
    快到八点半，裴釉从小区出来，见到她露出了一个微笑：“早。”
    “早。”
    裴釉却没上车，而是用着打着商量的语气：“那个……霍意迟，我今天可以乘坐公交车去公司吗？”
    霍意迟一愣，而后点了头：“行。”
    “谢谢。”
    两人之间的氛围又微妙了起来。
    仿佛之前揉霍意迟脑袋的不是裴釉。
    周一早上很热闹，因为又回到了工作日。
    裴釉走去公交车站，也有一小截路，不过不远，两分钟就到了。
    霍意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车里，她没着急开走，而是看着裴釉慢慢地往前，走到了公交站台。
    她不知道裴釉为什么对她的态度一下就转变了。
    霍意迟很想问，但又问不出口，因为她们两个人本来就不熟，她又想到了自己表哥的话，在看见裴釉上了公交车之后，就打着方向盘离开了，今天终于是九点上班了。
    霍意迟到了办公室，她开了电脑，没多久就被喊去开会。
    在签公司之前，她做的一切都很自由，而进了公司之后，就要受到不少的约束。
    起码不能特别随心所欲地发视频，要考虑到的东西很多。
    “小霍，这两天你尽快想一个新的策划出来，在放元旦之前，我的邮箱里要有你发来的邮件。”上司直截了当地通知她。
    霍意迟应了下来：“好的。”
    其实当出租女友这件事拍成视频的话，感觉会很不错。
    只是她遇到的是裴釉，她连开启录音笔和摄像头的勇气都没有。
    霍意迟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脑子里又是一团乱麻。
    过了会儿，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章渔发来的消息，问她元旦三天假，有没有时间。
    霍意迟婉拒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有种章渔在纠缠她的感觉。
    霍意迟一边觉得奇怪，一边又没放在心上。
    目前还是工作重要。
    裴釉没让她早上送去公司，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晚上也不用她去接。
    是的吧，霍意迟这样想着。
    她平时还会提前离开公司，但今天就一直呆到晚上七点才走。
    裴釉在公司等了霍意迟半小时，对方期间也没发消息过来，她才离开。
    她知道这回不是霍意迟又去帮人了，仅仅是因为她早上就给了霍意迟不要接送自己的暗示。
    以往她们刚营业的时候，非常尽职尽责。
    这回倒好，也才一周多的时间，她们就像是暗地里闹了别扭。
    根源是什么呢？
    是因为霍意迟有喜欢的人。
    想到这个，裴釉就觉得不舒服。
    但她依旧坚持觉得是霍意迟欺骗了她的原因。
    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跟她讲呢。
    现在她要怎么去面对这样的不算很坦诚的营业。
    裴釉也没立马就回家，而是约了田嘉出来逛街。
    毕业两年，裴釉过惯了咸鱼的生活，联络同学朋友也不积极，能够经常叫出来的，就只有田嘉。
    尽管田嘉这个人有些不靠谱。
    “柚子。”从饭馆出来，田嘉朝自己的掌心哈气，“你这手套新买的啊，好好看。”
    裴釉低垂眼，她戴的就是霍意迟送的那副手套。
    “不是。”
    “霍意迟送的。”
    田嘉：“哦哦哦。”
    她笑着道：“明白了。”
    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裴釉摘下手套，放进了包里面。
    田嘉瞪大眼睛：“你怎么不戴？”
    “不冷。”裴釉抬脚往前走，“我打车回去。”
    “行。”
    “我公交回去。”
    裴釉在打车软件上约了一个车，她站在路边等待，看着车跟自己的距离越来越短。
    她想截图发给霍意迟。
    但挣扎了很久，也没发过去。
    算了。
    这个习惯不好。
    第28章 卤菜
    今年元旦的位置很尴尬, 是周三，卡在正中间。
    于是全国也就只放这一天，周四又回去上两天班，再放周末。
    放假的下午, 裴釉跟霍意迟依旧没有交流。
    她们这对营业cp的默契还真不是盖的。
    金姐对此都有些疑惑了：“小裴, 你朋友最近不来接你下班吗？”
    裴釉怔了一下，因为这场行为, 她现在已经没了想给金姐解释的想法, 只是笑着点了头：“对……”
    她随便扯了一个理由：“她忙起来了。”
    霍意迟忙没忙起来她并不知道, 因为她们之间已经没了联系, 微信聊天对话还停在昨天早上。
    这么一想好像也没有很久，可裴釉却觉得好像很遥远。
    金姐拍了拍裴釉的肩膀：“下班吧，元旦快乐, 小裴。”
    “金姐元旦快乐。”裴釉说完，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
    公司不大，但福利待遇都不错。
    放一天的元旦节, 老板也给了红包和礼物。
    礼物是一箱零食, 里面有糖果也有坚果。
    有些沉。
    裴釉今天上班戴了一顶贝雷帽, 她正了正自己的贝雷帽，才提着箱子从出租车上下来。
    一天假期也是假, 很多人趁这个时候回来了，路上就有些堵, 她回来得比平时晚了点。
    刚进小区, 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柚子姐！”韩朝向裴釉挥了挥手。
    裴釉惊讶了一下：“小朝。”
    韩朝立马小跑过来, 低身下去, 主动帮裴釉拿起箱子：“我来吧。”
    “你怎么在楼下啊？”裴釉又正了下自己的帽子。
    韩朝一点思考都没有, 就回答道：“因为我在等你啊，学校放得早，我就先回来了，哪儿像你这个工作党啊，下班都这么晚。”
    “等你以后上班就知道我的下班时间很早了。”
    韩朝就是住在她家对面的邻居。
    今年大三，也才二十岁，一身的青春和阳光，跟他的名字一样，看起来很有朝气。
    “今晚一起吃饭，柚子姐。”
    “我爸妈都邀请裴奶奶了，裴奶奶答应了。”
    “你这是通知啊。”裴釉眼睛弯了个弧度，“我还以为你要带女朋友回来。”
    已经进了单元楼，韩朝闻言用另一只手摸了下自己的后脑，他露出了尴尬的一笑，慢慢吐出两个字：“分了。”
    “分了？”裴釉有些没反应过来，“上次你不是还说感情不错的吗？”
    韩朝“哎呀”了一声：“我难得回来一趟，您要不别问这个伤心的话题了。”
    裴釉举手投降：“好，我不问了。”
    韩朝从出生就跟裴釉认识了，两人差了三岁左右，从前裴釉就老为韩朝出头，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在再站在一起，肩膀都不齐平。
    韩朝身高一米八五，再也不是小时候的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
    “那你们什么时候放寒假？”
    “再过半个月。”韩朝回答。
    裴釉羡慕的语气：“真好啊，我也想要有寒假。”她愣了下，“那这次放一天，你回来做什么？”
    “答应你了会回来，我肯定要回来啊。”韩朝转移了话题，“到了，柚子姐。”
    两家人住在同一栋楼，出了电梯还是同一个方向。
    裴釉出了电梯，韩朝先把箱子递给她，脸上的笑容很灿烂：“那柚子姐你先回去休息下，我爸妈在备菜了，等好了我就过来喊你和裴奶奶。”
    “好。”
    “谢谢小朝。”
    “说什么谢谢啊，就帮你拎东西而已。”
    裴釉拿钥匙出来开了门。
    今天是2019年的最后一天，街道上的氛围有些热闹，裴奶奶把家都收拾了一遍。
    裴釉把箱子放在茶几旁边：“奶奶，这是公司今年发的礼物，该给了六百六十元的红包。”她说着就把红包从挎包里取出来，“您收下。”
    裴奶奶摇头：“我比你有钱多了，你自己留着买糖吃吧。”
    “……你这老人家。”裴釉拉过她的手腕，“你孙女给的和你自己的，能一样吗？”
    裴奶奶也没倔强，把红包捏在手里：“行，过阵子就是你生日，我把这个红包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你的算盘打得真好。”裴釉失笑，“我去洗个手。”
    裴奶奶“诶”了一声：“孙女儿。”
    “怎么了吗？”裴釉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小霍这两天怎么没来啊？”裴奶奶不明白的眼神。
    裴釉给出了说给金姐听的一样的回答：“她忙。”
    裴奶奶推了下眼镜，有些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两个字：“是吗？”
    “那不然呢？”裴釉被老人家这样的眼神盯着，开始紧张起来。
    裴奶奶当了学校那么多年的老师，眼神早就修炼得出神入化，裴釉之前还听公司老板说起过以前上课的时候，奶奶一个眼神扫过来，全班的人都被吓得腿抖。
    明明奶奶从来也没惩罚过他们，平时都很温柔。
    但或许正是因为这份温柔，所以一生起气来就有极大的区别。
    毕竟这个世界上最沉默的人爆发，才是最让人心惊的。
    而现在裴奶奶竟然因为霍意迟拿出了当初教书的气势。
    裴釉立马就老实了：“我跟霍意迟，冷战了。”
    “为什么冷战啊？”裴奶奶的表情松懈。
    裴釉揪了下自己的衣摆：“我觉得她不真诚。”她看着奶奶的眼睛，“奶奶，她有喜欢的人，她怎么能不告诉我呢？这不是基本该做的吗？我…… ”
    “你什么？”
    “没什么。”
    “我去洗手。”
    裴釉去了浴室，将门反手关上。
    她刚刚差点就说出了那句话——我有喜欢的人，我都告诉她了。
    那是很久之前刚跟霍意迟“在一起”没多久的事情。
    她觉得瞒着霍意迟这个搭档不好，就在某个夜晚跟霍意迟讲了。
    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不知道霍意迟有没有忘记这件事，但她依旧介意霍意迟没有告诉她。
    尽管……
    尽管这个事情真的有是霍意迟酒后胡言的可能性。
    裴釉今天没化妆，她洗完手又捧着水，砸在了自己的脸上。
    让自己清醒了不少。
    她的眼前还有水珠，让她的视线模糊，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
    也看不清内心的自己。
    是啊。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裴釉想到这个，就有些喘不过来，并且有些眼眶泛红。
    她曾经也对谈恋爱有期待，可是……
    “孙女儿。”裴奶奶这时候敲了下浴室的门，打断了裴釉的越飞越远的思绪。
    裴釉抹了一下脸：“怎么了？奶奶？”
    “跟我下去买点卤菜，今晚要去韩家蹭饭呢，我什么也没准备。”
    裴釉擦着脸，开了门：“你好意思说。”
    “我为什么不好意思。”裴奶奶脖子一梗，“还不允许我偷懒了吗？”
    “当然可以。”
    不到一刻钟，她们就出现在了小区附近的一家卤菜店。
    只是今天很多人来买，她们得排队。
    今晚是跨年夜，街道上非常热闹，有人出来卖着鲜花，有人出来卖着气球。
    裴釉的鼻尖被风吹得有些凉，她自己摸了一下。
    店家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到了她们。
    裴奶奶给的是现金，还就是裴釉回来以后给她的红包。
    裴釉看着她的动作，调侃了一句：“还挺巧哈。”
    裴奶奶瞪了她一眼：“提着。”
    不到两分钟，她们就提着袋子离开了店里，往小区走。
    旁边的街道车来车往，灯光闪烁。
    裴釉走了一会儿，看见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霍意迟的车。
    她想装作视而不见，但目光就是牢牢地锁在了上面。
    “奶奶。”
    “我一会儿上去，您先回去。”
    裴釉吐了口气，又说了句：“我有个事情要办。”
    裴奶奶没问什么：“好。”
    等老人家进了小区，裴釉就站到了副驾驶旁边。
    从外面根本看不进去霍意迟在里面的动静，也不知道霍意迟有没有看见她的到来。
    大概率是没有的。
    否则车窗都降下来了。
    而不是裴釉自己轻轻敲了一下，车窗才缓缓的我往下落，直到看见霍意迟的脸。
    “你为什么在这里？”裴釉问出口。
    霍意迟神情有些不自然，她握紧了方向盘，回了俩字：“路过。”
    “我知道你住哪儿，完全是不一样的方向。”
    “路过？”
    霍意迟抿着唇，没有回答，并且还转过了头。
    裴釉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手中的卤菜都被奶奶先提走了，现在双手空空。
    霍意迟知道她进来了，也没测过头来看她，只留了一个后脑给裴釉。
    仿佛另一边的风景更好看，虽然没开窗。
    “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原因。”裴釉稍微往霍意迟那边凑了一点。
    霍意迟闻言，这才看向裴釉的眼睛：“什么？”
    她有些紧张了。
    “你想看我奶奶。”裴釉的眼睛很亮，“是吧。”
    霍意迟：“…… ”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气着了还是习惯了，还好有着更多的理智，让她没有失去表情的控制。
    不过裴釉都这么说了，霍意迟干脆就顺着答应了下来：“是。”她顿了下，“本来我现在应该在家里的饭局的，但我奶奶不欢迎我，我没去。”
    裴釉又有些同情她了：“那你怎么办？等会儿就回家照顾猫吗？”
    霍意迟松开方向盘，把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点了头：“是的吧，小幸会一直陪着我。”
    裴釉拧着眉头。
    她看着霍意迟这副模样，同情心有些泛滥了。
    思考了几秒钟，裴釉就发出邀请：“这样，你晚点回去喂猫。”她一顿，“正好我奶奶也很想见你，你今晚跟我们一起跨年。”
    霍意迟盯着她，在她真诚的眼神中，开口问：“只是裴奶奶想见我吗？”
    “你呢？裴釉。”
    第29章 耳钉
    霍意迟问得很直接, 直接到裴釉有些没反应过来。
    裴釉眨了下眼睛，压下心中的莫名：“当然啊。”她的笑容挂着，“我们可是搭档。”
    霍意迟缓缓点了下头：“是啊。”她的声音放轻了一些，“我们是搭档。”
    裴釉赶紧转移了话题：“走吧, 搭档, 我奶奶知道你来的话，肯定会很开心。”
    霍意迟没有拒绝。
    只是她没想到裴釉会出现在这里。
    她下了班以后, 本来是要回家参加聚餐的, 只是在电话里就跟家里闹得不太愉快, 霍意迟就没回去。
    她漫无目的地开车, 等清醒过来，已经到了裴釉的小区门口。
    而现在还跟裴釉并肩进了小区。
    霍意迟的心情难以言说。
    快乐是有的，但不快乐也是有的。
    就像是公司派下来让她当假女友的任务一样, 她也没想过遇到的客户就会是裴釉。
    现在也没想过自己随意过来，也遇到了裴釉。
    裴釉像是没看出来她的心事，路上还在介绍着：“今晚我们家里可能会比较热闹，不过要先去小朝家里吃顿饭。”
    “小朝？”霍意迟非常敏锐, “是那个大三的弟弟吗？”
    裴釉惊了：“你记忆力也太好了。”
    霍意迟看着前方：“那他……带女朋友回来了吗？”
    “没。”
    “他说他分手了。”
    霍意迟心中的警铃大作：“为什么？”
    “我哪儿知道啊。”裴釉按了电梯, “不过分手的原因不就那几条吗？没激情没感觉不喜欢等等。”
    裴釉说得很认真, 霍意迟抿着唇。
    不过身边的人多了起来，裴釉就闭嘴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聊这些话题, 一向不是她的风格。
    等到了门口，裴釉开了门, 就朝里面大喊了一声：“奶奶。”她笑着说, “小霍来了。”
    她没说霍意迟的名字。
    就跟裴奶奶一样称呼着霍意迟。
    霍意迟轻声喊了一下自己：“小霍。”
    她喊完嘴角上扬了一点。
    裴釉听见了, 转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霍意迟的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 “小裴。”
    裴釉：“……”
    裴釉摸了下自己的手臂：“只有长辈这么叫我。”
    裴奶奶这时候从房间里出来, 看见霍意迟，她“哎呀”了一声：“小霍啊。”
    “奶奶好，来得着急，就在楼下买了点水果。”霍意迟送上了果篮。
    今天这样的日子，空手来不太好。
    尤其是霍意迟很想取得裴奶奶的喜爱。
    裴釉这里走不通，那么就从身边人下手，或许就有效果呢？
    更何况她那么幸运，裴奶奶喜欢她。
    裴奶奶坦然接下，没有扭捏：“好，来了就很好。”
    霍意迟看起来很乖巧：“奶奶，打扰您了。”
    “哪里算是打扰，高兴还来不及。”裴奶奶拉过霍意迟的手腕，“小霍啊，那你今晚别回去了吧，就在我们这里跨年。”
    裴釉忍不住张嘴：“奶奶，她……”
    “好的。”霍意迟应了下来，“我跟你们一起跨年。”
    裴釉一脸震惊地看着霍意迟，眼神在问“不是还要喂猫吗”。
    霍意迟读懂了：“没事，猫的话，让我表妹帮我喂。”
    裴釉放下心来。
    她是很关心小幸这只猫。
    只是这两天没跟霍意迟联系，她想去撸猫也没机会。
    裴奶奶还在笑着：“那我现在过去，跟小韩他们家说一声，他们啊，也很欢迎客人来，大家都喜欢热闹。”
    霍意迟环视了一圈客厅，她面露难色：“奶奶，我想就在沙发上坐会儿。”
    裴奶奶一下就明白了。
    霍意迟来这里的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避难。
    今天这样的日子，大家基本上都跟家里待在一起，而霍意迟却没有，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裴奶奶没有为难她：“好。”
    裴釉倒是有些担心：“一个人会不会太冷清了？”
    “你们不是还要回来吗？”霍意迟非常平静，“我就在沙发上等你……们。”
    “行。”裴釉也不勉强。
    距离七点还有一会儿，韩朝就过来敲门，让裴奶奶和裴釉先去他家了。
    他就站在门口，看见了在客厅的霍意迟，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霍意迟冲他点了下头。
    韩朝回了一个笑容，等裴釉出来了，才开口问道：“柚子姐，你们家来客人了吗？怎么不让她跟我们一起吃饭。”
    “是我一个朋友，她不习惯跟陌生人吃饭。”裴釉随口一答。
    门关上后，整个房间就剩下了霍意迟一个人。
    她握着裴奶奶给她洗干净的苹果，陷入了安静。
    客厅的窗帘没拉，可以看得清楚窗外其他住户，大家都开着灯，并且欢声笑语从窗户留着的缝里传了进来。
    刺激着她的耳朵。
    霍意迟在这坐着，她的手机一直都有消息提示，还伴随着电话。
    电话一个又一个，她不接，挂断了又来。
    过了会儿，她手中的苹果啃完了，核被它丢进了垃圾桶，她才拿过手机。
    现在已经没人打电话过来了，只是消息依旧还在接收。
    表妹表弟都发了消息过来。
    大致是说奶奶又指桑骂槐，把她说了一顿。
    今天这样的日子，都是一大家人一起吃饭。
    所以林放和林肆在场。
    除此之外，还有父母亲发来的，母亲让她在外面吃点好吃的，父亲则是把她说教了一顿。
    怎么能在这样的大场合缺席，哪里有老大的样子，给弟弟妹妹怎么当榜样。
    发了好多消息，霍意迟看得头疼。
    她爸是大孝子，孝到会跟着奶奶一起骂她。
    霍意迟随意回了几条表弟表妹，就按了返回。
    她垂着眼睑，屏幕上的光反在了她的脸上。
    门在这时候被敲响。
    霍意迟收起心思：“谁啊？”
    裴釉的声音响起：“我。”她像是喜欢了“小霍”这个称呼，“小霍，开下门。”
    霍意迟早就已经换上了拖鞋，听见裴釉的话，她立马起身，走过去开了门。
    裴釉端了个盘子，上面都是几个小碗，里面装着菜。
    “愣着干嘛。”裴釉说，“让让。”
    霍意迟侧过身：“你不在那边吃了吗？”
    “韩叔他们说你来趟这边不容易，让我给你端菜过来，虽然你没跟我们一起吃饭，但我们还是要招待你。”裴釉又问，“你想在茶几吃饭，还是在餐桌上。”
    “餐桌上。”
    “谢谢。”
    裴釉把盘子放在餐桌上：“谢什么。”她一个一个地把小碗从盘子里拿出来，“你能来我家，才让我真正地觉得，我们是朋友了。”
    霍意迟的睫毛颤了一下：“是吗？”
    “是啊。”
    “能够在无路可去的时候还有一个想去的地方，这不是朋友是什么？”
    霍意迟被她的话说得有些发笑：“嗯。”
    “是朋友。”
    霍意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刚拿起筷子，又有人敲门。
    “是小朝。”裴釉去开门，“他端汤进来。”
    门一开，果然就是韩朝。
    他也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上面放着汤和其他的菜。
    “柚子姐，这位姐姐怎么称呼啊？”
    裴釉看了霍意迟一眼。
    很多人都叫霍意迟“迟姐”。
    霍意迟自己回答道：“叫我小霍就好了。”
    韩朝看起来就是大男孩的样子。
    韩朝把盘子放下，伸出手去：“那小霍姐，你跟柚子姐一样，叫我小朝就好了。”他强调道，“我跟柚子姐一起长大的，就住她家对面。”
    “我知道。”霍意迟的手跟他握了一下，就收了回来。
    “小朝，正好你来了。”
    “我现在就把礼物给你好了。”
    裴釉走到了客厅角落里，拿了一只小的玩偶出来。
    霍意迟：……
    不是说不给这个弟弟的吗？
    韩朝开心收下，但他也没空着兜来，从衣服里摸出了一个盒子：“柚子姐，这是你的礼物。”
    “谢谢。”裴釉拿过来，“耳钉吗？”
    “对。”
    裴釉眼睛很亮的样子：“正好我有一阵子没买耳钉了。”
    霍意迟压下心中的醋意，低头扒拉着米饭。
    她不想一起去吃饭就是为了怕自己很吃醋。
    现在倒好，直接来了她面前交换礼物。
    霍意迟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的心眼太小，人家相处了这么多年，很大可能就是一直都这么过来的，她却因为这样的一个行为在这不高兴。
    想了几秒，她觉得自己的心眼的确太小了。
    韩朝目前对她这么客气和友好。
    不过霍意迟想着这些事情，都没表现在脸上。
    韩朝送完礼物就先离开了，裴釉还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盒子里装着两枚精致的耳钉，霍意迟扫了两眼：“是柚子形状。”她有些酸的语气，“很有心。”
    裴釉笑眼弯弯：“还不错，今年送的很合我的心意。”
    “我送你的不合心意吗？”霍意迟脱口而出。
    裴釉看着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合心意。”霍意迟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
    “是。”
    “手套很好用。”
    “很暖和。”
    裴釉说着，站了起来：“稍等一下。”
    她说完就进了卧室，留下霍意迟一个人在客厅。
    霍意迟盯着她的卧室的房门，有些失神。
    因为不知道裴釉要干嘛。
    过了一分钟，裴釉从里面出来，她的双手背在后面，做出了神秘的表情。
    霍意迟莫名开始紧张了起来。
    裴釉走到她的面前：“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因为你多送了我礼物。”
    裴釉舔了下自己的嘴唇，才又继续说道：“我本来以为我送不出去了，因为我们两个在沉默中吵了一架，可是你现在来了，那我就送你好了。”
    “只是，霍意迟，我还是觉得……”
    “你有喜欢的人这件事，你不该瞒着我。”
    第30章
    “什么？”霍意迟以为自己听错了。
    裴釉见到她略错愕的神情, 又拉开了椅子坐下来，看着霍意迟的眼睛，非常真诚的眼神：“你……难道没有喜欢的人吗？”
    “我……”霍意迟咽了下口水,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口干。
    裴釉眨了下眼睛，依旧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她放在大腿上的手微微使了点力, 才故作大方的模样，承认了下来：“有。”
    “是吧, 你不该瞒着我。”
    “我以前都告诉了你，而你却瞒着我，对我而言并不公平。”
    霍意迟垂了垂眼睑, “嗯”了一声。
    天知道她现在的心跳有多快。
    她还以为等到了铁树开花。
    结果裴釉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仅仅是觉得自己不够坦诚, 所以才这么问。
    霍意迟又有些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心情了。
    “低头。”裴釉在霍意迟有些恍惚的时候开口。
    霍意迟思绪被拉回来：“什么？”
    下一秒，她照做了，又将脑袋低了一点。
    裴釉会跟上次一样揉她脑袋吗？
    霍意迟还闭上了眼睛。
    答案是不会。
    霍意迟的脖子上传来了一点动静。
    她迅速睁开眼, 看见了已经垂在了自己身前的一条围巾。
    裴釉的手已经撤了回去, 笑着对她道：“你送我手套, 我送你围巾, 怎么样，是不是非常般配。”
    “啊，我是说礼物，我没……”
    “般配。”霍意迟不等她说完，自己抢答了。
    如果裴釉没有在这乱解释的话就好了。
    只是这不妨碍霍意迟偷偷觉得，她们的确般配。
    裴釉为她的神情愣了一下，随后自己就笑了起来：“不欠你了。”
    这个围巾是裴釉新买的，她自己不缺围巾，只是路过一家店的时候，在橱窗看见了这条围巾。
    她莫名地觉得很适合霍意迟, 就买了下来，有机会的的话就会送给霍意迟。
    只是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明明她们陷入了默契的冷战。
    霍意迟晚上就在这里住下了，她给林放发了消息，让林放去帮她喂猫。
    林放：【姐，那你在哪儿？】
    【她家。】
    林放：【……】
    林放：【那没事了。】
    裴釉有干净的没穿过的睡衣，给了霍意迟。
    家里还有一间主卧是裴釉的爸妈的房间，只是有段时间没有住人了，裴釉自己不想睡那间房，更不想霍意迟去。
    最后她想了一会儿，还是让霍意迟跟自己睡一起了。
    反正霍意迟这人上床以后就跟哑了一样。
    裴釉这么想着，就给霍意迟拿了一床被子出来。
    她还是不喜欢跟人盖一床被子。
    霍意迟已经洗完了澡，只是裴奶奶今晚难得没有早睡，还在拉着霍意迟在客厅聊天。
    就跟亲奶奶似的。
    眼见着快到十二点了，裴釉才不禁催促道：“奶奶，你很久没有十二点以后睡觉了。”
    “知道了。”裴奶奶叹息一声，“就你管得多。”
    裴釉站在自己的卧室门口，没有否认。
    老人家的作息比她的重要多了。
    “那小霍，去睡觉吧。”裴奶奶拍了下霍意迟的肩膀，又看向裴釉，“早点睡。”
    裴釉立马打了个哈欠：“我很困了。”
    “奶奶晚安。”
    裴釉说完进了卧室，门被掩着没有关上。
    裴奶奶也进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还留有一盏台灯，霍意迟盯着台灯，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她又紧张了。
    上次跟裴釉躺在一张床上是什么时候？
    霍意迟觉得自己都快想不起来。
    或许就是因为这回忆太久远，才让这陌生感被放大，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一会儿是进去了就躺下吗？要不要说点什么？是正对着裴釉还是背对着？
    一个个的问题浮现在了霍意迟的脑海里，直到门关上的时候，轻轻的一声“砰”让她回到了现实。
    她已经进了裴釉的卧室。
    跟裴釉认识了这么久，营业了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裴釉从小待到大的房间。
    墙上贴了几个动漫人物的海报，衣柜上也有一些贴纸，窗帘上有很多星星。
    等等等等。
    霍意迟扫了一眼，就获取了不少的信息。
    这里就是裴釉住着长大的房间。
    处处都是裴釉生活过的痕迹。
    而裴釉本人现在就靠着床头，看着ipad，戴着耳机。
    压根没注意到她的样子。
    霍意迟轻轻松了口气，她走到床前，自己拉开了被子。
    两人身高身材差不多，裴釉的睡衣她穿着也就很适合。
    房间里还有一些光亮，没有完全陷入黑暗。
    裴釉在等到霍意迟盖上了被子之后，缓缓开口：“烫不烫？”
    “什么烫不烫？”
    “电热毯。”
    “不烫。”霍意迟摇头，“怎么会烫。”
    “那就行。”
    裴釉又看向了ipad，她无聊点开了哔站的一个视频。
    霍意迟抿了抿唇，她没有再靠着床头，而是睡在了枕头上。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先看见的是裴釉的下巴，其次是嘴唇、鼻尖。
    被窝里很温暖，霍意迟觉得可能正因为这样，才让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也跟着烫了起来。
    她们各自盖着一床被子。
    但她们也睡的是同一张床。
    霍意迟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没一会儿，裴釉就摘下了耳机，她把ipad放在一边，偏头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霍意迟，一点儿也不意外。
    这人……
    又跟头猪一样兽性大发了！
    裴釉关了台灯，也跟着躺了下去。
    房间彻底暗了下来。
    霍意迟的手已经抓起了床单。
    她想说点什么，但嘴巴像是被封印住了，让她开不了口似的。
    过了会儿，她才蹦出来了四个字：“新年快乐。”
    她的声音轻轻的，但现在的空间内非常安静，裴釉听得见。
    “啊。”裴釉怔了一秒钟，“2020年了啊。”
    “新年快乐。”
    霍意迟翻了个身，没有再说什么。
    她的双手在裴釉看不见的地方交握。
    裴釉躺着，她还没闭上眼睛，只是视线所及什么也看不见。
    太沉默了，太安静了。
    “你有新年愿望吗？”裴釉想了想，出口问。
    她还不困，想跟人聊聊天。
    只是如果霍意迟很困的话，那她一会儿就不打扰了。
    霍意迟很快回答：“没有。”
    “你有吗？”
    “我有。”
    “我希望新的一年，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霍意迟给了评价：“这个不是新年也会有的愿望。”
    “那……”
    “我希望我能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吧。”
    霍意迟的呼吸一下就窒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用什么样的语气问：“想谈恋爱了吗？”
    “是。”
    “也不是。”
    “我不知道。”
    霍意迟翻过身来，正对着裴釉。
    只是她只能听见裴釉的声音，看不见裴釉的脸。
    “你……”
    “之前说的喜欢的人呢？”
    裴釉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我难道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
    “我说她走了。”
    “你说过。”
    “所以她不会回来吗？”
    裴釉呼出一口气：“她去了天上，怎么回来？”
    霍意迟有些愣住。
    之前裴釉跟她讲这件事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来多少悲伤的情绪，只是说对方不会再回来，她默认的是去了别的城市，倒是没有想过原来是不在人世。
    “抱歉，我以为……”
    裴釉没再躺着，她索性坐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膝盖。
    “我当时跟她约定好，等我们上了同一所大学，我们就在一起。”
    “可是她连最后一堂考试都没考完。”
    裴釉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霍意迟却觉得心里一紧。
    她很少有这样的跟裴釉“谈心”的时刻。
    但今天也不算突然。
    因为在“朋友”这个关系上，两人终于一致了。
    之前都只是表面的以为。
    而人总有情绪抒发的时刻，霍意迟深知这一点，现在对于裴釉讲这些心事就一点儿也不意外了。
    霍意迟也跟着坐了起来，她的双手撑在了两侧。
    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又好像可以看见裴釉下垂的眼睑和下压的嘴角。
    “怎么说呢，那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她也喜欢我，只是我从没想过，我跟她就没有后续了。”裴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沉重。
    霍意迟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可她还是开口说：“现在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大学四年，毕业两年。
    过去了整整六年。
    “是啊，很多年了，我终于从她去世的消息里走了出来。”
    “以前会想她想得很频繁，但现在不会了，只是我前几天做梦还梦见她，梦里她让我不要再想着她了，我醒来的时候在流泪。”
    “我想了几天，我觉得她说得对，我是不该再封闭着自己了。”
    “嗯。”霍意迟真心祝福她，“那你的愿望今年一定可以实现。”
    如果裴釉喜欢的人会是她就好了。
    霍意迟不无失落地想到。
    她一直都知道裴釉有个喜欢的人，所以才不敢往前一步。
    那现在裴釉已经明确表示想遇到喜欢的人，就当着她的面，离她不到一米的距离，明确表示的。
    霍意迟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她觉得自己的喜欢真的低到了尘埃里。
    裴釉还是有些好奇，她喊了霍意迟一声：“小霍。”
    “你一直喜欢的人，我认识吗？”
    霍意迟张了张嘴，她想回答“认识”，但又怕裴釉猜到了。
    于是她反问：“问这个做什么？”
    “身为朋友的八卦。”裴釉的回答很正常。
    霍意迟又躺了下去，她闭上了眼睛，想着该怎么形容，可以让她不露馅。
    裴釉以为她睡着了，也跟着躺了下来。
    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多久，霍意迟才说：“她是朋友。”
    朋友。
    裴釉。
    一样的首字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一键入冬
    好冷
    第31章
    2020年的第一天, 对许多人而言，跟昨天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时间也的的确确在前进着，告诉人们又到了新的一年。
    霍意迟在裴釉醒来以后就开车回去了, 裴釉吃过午饭，就大开房门迎接小区的这些小朋友们。
    他们都是来拿礼物的。
    买的十几个玩偶到最后送了个干净, 韩朝来了裴釉家，顺手带着游戏机, 邀请裴釉一起打游戏。
    裴釉没有兴趣，靠在沙发上休息。
    小孩们始终太吵闹了，她虽然跟小区这些小朋友们关系还挺好, 小区里面见到了还要喊她一声“柚子姐姐”, 可这不妨碍裴釉觉得现在有些头疼。
    韩朝拿着游戏机，在一旁笑了起来：“柚子姐，你说我们小时候, 有现在这么皮吗？”
    “我们小时候很听话了。”裴釉肯定地回答道。
    她们这个年龄的小时候, 都没有手机和电脑游戏玩, 但是线下的娱乐活动很多, 不跟现在一样。
    每代人都有属于每代人的回忆，时光在往前走，发展总不能止步于此。
    韩朝点头：“那是。”他的语气一顿，“我记得我小时候很听你的话。”
    “是啊。”裴釉笑着附和，“因为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会揍你。”
    她说着说着，还握了个拳头。
    “是是是。”
    “小区里其他小孩都说你是老大。”
    韩朝说到这里，看向了窗外：“我有时候觉得这些回忆好像过去了很久，有时候又觉得就在昨天，而实际上小时候的很多小伙伴, 到后来都搬家的搬家，转学的转学。”
    “是。”裴釉抱着抱枕，闭上了眼睛，“但我还是我，我还是那个老大。”
    裴奶奶去了房间里午休，韩朝知道这一点，游戏的音量开得也很低。
    过了会儿，韩朝像是想起来了一件事，他转头看着裴釉，微微拧起眉头：“小霍姐是你大学同学吗？柚子姐。”
    “问这个做什么。”
    韩朝摇了摇头：“就是眼生，以前没见过。”
    “是我大学同学。”
    “她最近才来我家的。”
    裴釉翻了个身，背对着韩朝，又说了句：“不，她是我朋友，不仅是大学同学。”
    韩朝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这么解释一下。
    毕竟能够来家里做客的关系，起码也是朋友吧。
    霍意迟并不知道她在那边被讨论了，她驱车回了自己的公寓，将小幸抱在怀里揉了半天，才又开车回了家里。
    新的一年，新的挨骂。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果然，一进大门，就收到了来自奶奶的冷嘲热讽：“还知道回来？”
    霍意迟的嘴角上扬：“奶奶，您这是什么话，您再不喜欢我，这里也是我的家。”
    霍奶奶拍了一下沙发，朝她怒目而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新年快乐，奶奶，爸，妈。”霍意迟站在原地，没再往前半步，“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家里的猫还等着我。”
    霍奶奶不说话了，别开了脸，被她气到的样子。
    霍飞见到自己的母亲这样的神情，也跟着气了起来，一脸的严肃：“霍意迟，你翅膀已经硬到忘记自己姓什么了吗？”
    “阿飞，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你就这样对孩子的吗？”孟婉站了起来，走到霍意迟的面前，“小迟，饿了吗？”
    “妈。”霍意迟忍住让自己的鼻尖不酸，“我不饿，我要回去了。”
    孟婉几乎是挡住了身后所有的视线，而她的目光温柔：“好，那妈送你。”
    等霍意迟回到了车里，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家里有没有待够五分钟。
    这个家从出生起就不太欢迎她，哪怕她做得很好，奶奶依旧对她冷着一张脸。
    霍意迟又开车回了公寓，小幸又一次来到了玄关处迎接她。
    林放这时候打了电话过来：“姐，你今天回家干嘛啊，又白白挨顿骂。”
    “当然要回去看看的，否则之后会挨更严重的骂，你又不是不知道。”霍意迟抱着猫，坐到了沙发上。
    她在公寓生活了还是有一段时间，但始终没有半点的生活气息。
    林放的声音又传来：“我今天下午回学校，一会儿我来一趟，看看小幸我再去。”
    “行。”
    她刚说完，小幸就配合地“喵”了一声。
    霍意迟挠了下她的下巴，眼里浮了一丝笑意：“你怎么这么可爱啊你。”
    她自己倒是没想过，养猫到最后，不是猫依靠她，而是她依靠这只猫。
    田嘉在下午的时候来了裴釉的家里一趟，她是来跟裴奶奶打招呼的，没待多久就回去了，韩朝也是，毕竟这次的假期只放一天，他明天早上还有课，下午的时候就被送去机场了。
    他不是在本地读书，所以回来的没有很频繁。
    很快客厅就空了下来，裴釉一会儿看电视一会儿玩手机。
    她觉得有些无聊，思考了很久，她给霍意迟发了消息过去，询问今天要不要营业。
    霍意迟：【好。】
    霍意迟：【过来玩猫。】
    这个消息简直正中靶心。
    因为裴釉就想去看看小幸。
    小幸能够长成今天的可爱的模样，跟霍意迟脱不了关系。
    小区附近就有一家宠物店，裴釉买了一些冻干之类的小零食，才打车去了霍意迟的公寓。
    下车的时候，霍意迟来了门口接她：“怕你找不到路。”
    裴釉下巴微抬：“我的记性倒也没那么差。”
    “不觉得。”霍意迟没有同意。
    裴釉睁大眼睛：“为什么不觉得？”
    霍意迟盯着她的眼睛，过了几秒，才张嘴说：“那不然你回忆一下，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大一军训。”裴釉回答得非常有底气。
    却得到了霍意迟否定的答案：“不是。”
    “怎么不是？”
    “难道还能更早吗？”
    霍意迟却不回答，转移了话题：“走了，小幸等你很久了。”
    我也等你很久了。
    这句话她没说出来。
    跟裴釉闹掰的这两年来，霍意迟有时候一闲下来，就会想到裴釉。
    她们之前的合作其实一直都还不错，起码没人看出来她们是假的。
    霍意迟无数次幻想过假戏真做的剧情，只是每一次，都以失望告终。
    她现在仍然抱有幻想，也仍然会失望。
    但好像……
    这么久以来，她已经习惯了，所以对于这件事，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百毒不侵了。
    裴釉要么就跟她一直在一起，真的也好，假的也罢。
    要么裴釉自己找个对象，她才会彻底放下。
    “小幸有长胖吗？”
    “圆了吗？”
    “昨晚你表妹有来喂猫吗？”
    “小幸还记不记得我？”
    裴釉几乎是问了一路，霍意迟忍俊不禁：“原来你这么喜欢猫啊。”
    “不。”
    “我是喜欢小幸。”
    “她可是我当初跟你一起救下的小猫咪，性质是不一样的。”
    霍意迟非常受用地点了下头：“行。”
    说着说着就到了门口，霍意迟把门一开，裴釉就看见了在客厅中端坐着的小幸。
    裴釉捂着嘴巴，喜爱从眼里流露：“啊，太可爱了。”
    霍意迟把钥匙放在一边：“你会不会太夸张了？”
    “还好吧。”裴釉把袋子给她，“这个是给小幸买的零食，我让老板给我拿的最好的，算是给小幸的新年礼物。”
    霍意迟把袋子拆开一看：“是不是比我的围巾还贵。”
    裴釉已经换了鞋，走到了小幸的面前，一把将猫抱在了怀里。
    听见霍意迟这么问，她回想了一下，而后如实回答：“还真是，今天我才知道养猫这么贵。”
    霍意迟眉头一挑：“那我算是人不如猫？”
    “是。”裴釉眼睛弯弯，“你该庆幸这只小猫咪不会讲话，也不会化成人形，否则我会重新考虑跟你的合作。”
    霍意迟失笑，去给裴釉接着水：“你好狠，连只猫都不放过。”
    裴釉没有否认。
    小幸被霍意迟养得很好，猫毛非常柔软，一点粗糙的感觉都没有，而且也没有泪沟，看起来就是很干净的一只猫。
    霍意迟见她玩得开心，自己回了书房。
    她这两天在忙着工作，新的策划早就已经发给了上司，但是还有很多的细节需要修改。
    书房的隔音很好，几乎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霍意迟让自己静下心来去想工作的事情，只是她总是望向门外。
    明明跟裴釉只隔着一堵墙，但她还是觉得两人像是有很遥远的距离。
    霍意迟捏着笔，垂眸在草稿纸上写下了裴釉的名字。
    她跟裴釉的第一次见面当然不是大学军训的时候，也只有她记得——
    高二那年，云城一中和云城二中举办了一次联考，两所学校有的学生要到另一所学校去。
    霍意迟作为二中的学子，就被分到了一中去考试。
    因为是大型联考，所以每个考场几乎是遇不到熟人的。
    霍意迟当时生了病，烧还没完全退，可是家里很看重这一场考试，让她一定要考个好的名次。
    她戴了口罩去考试。
    霍意迟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倔强，哪怕很不舒服，但她还是非常努力认真地坐在考场里。
    一个早上考两门，在考完第一门之后，她就非常疲惫，趴在了桌上。
    没两分钟，她的桌子就被轻轻敲了一下，并且响起一道干净的女声：“同学，你很不舒服的话，需要陪你去趟医务室吗？”
    自己当时回答的是“不需要”。
    因为时间不够了，没多久就要开始考第二场。
    这些霍意迟都记得，但更记得的是，自己转过头去，看见的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好看且迷人。
    “我叫裴釉。”
    “我是一中的。”
    女生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给猫买了猫粮
    3.6kg，399元，天啊
    我还没猫吃的好
    第32章 回家
    裴釉在外面跟猫玩了很久, 只是到后来都是单方面的，因为小幸困了，在地板上趴着就睡着了。
    天色还早, 裴釉在小幸旁边坐着玩了会儿手机，就看向了书房。
    她不知道霍意迟在里面干什么, 可能是在看书，也可能是在忙其他的——
    比如是在跟喜欢的人联系。
    昨晚霍意迟说的话她听见了, 那个人是霍意迟的朋友。
    裴釉为此想了很久，说实话她是有些好奇的，因此也一直都没睡着, 只是也不敢表现出来。
    可惜她跟霍意迟已经断了两年的联系, 并且两个人的圈子本就不一样，范围那么广的条件下，她压根也想不出来对方是谁。
    并且她也不能确定的是, 对方是男生还是女生。
    裴釉知道自己, 因为她上一个喜欢的就是女孩子, 所以她知道自己的性取向。
    可是霍意迟呢？
    霍意迟也只是有了“喜欢的人”, 也并没有着重强调对方是男生还是女生吧。
    都是有可能的。
    霍意迟是直女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裴釉想到这个就觉得更困难了。
    那么多人，她能猜到是谁才怪了。
    不过裴釉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可是她压根构不成霍意迟心中的条件吧？
    爱而不得，多年……
    裴釉直接排除了自己。
    到了五点钟，裴釉玩手机都玩得有些累了，霍意迟似乎还没出来的意思，她站起身来，到了书房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霍意迟。”她抿了下唇，“我该回去了。”
    “好。”霍意迟的声音传出来。
    裴釉刚想拒绝, 门就被打开了，霍意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裴釉眼睛睁大：“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隔音好。”霍意迟笑了下，“走吧，我送你回家。”
    裴釉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霍意迟的书房装修得很文艺，从门口就能看见一排排的书架，只是距离有些远，除了书名特别大的几本书以外，其他的裴釉也看不清楚。
    霍意迟喜欢看书，她不觉得意外。
    以前两人出门营业的时候，就经常去书店。
    她在一边看言情，霍意迟就捧着她看不懂的书在角落里坐着，非常安静，像是跟环境融为一体了似的。
    “我送你。”霍意迟坚持，她向前走了一步。
    裴釉往后退了一步，刚刚离得有些近了，她好像又能闻到霍意迟身上的香气。
    让她觉得好闻，也让她好像有一点点留念的香气。
    留念？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裴釉被小小地吓了一跳。
    霍意迟见她神情有些变化，关怀地问：“怎么了吗？”
    “没。”裴釉摇了下头，“你还是别送我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这是她说的第二遍。
    霍意迟没有强求。
    “那我送你到楼下，这样总可以了吧。”霍意迟站在原地，“不论是昨天收留我，还是今天过来陪小幸玩，我还没感谢你。”
    这是霍意迟在书房里想出来的新的办法。
    她跟裴釉之前没有火花，就是因为相处的时候都太尴尬了，并且还非常安静沉默。
    现在不能这样下去了，起码得有越来越多的话题才行。
    如果昨晚裴釉没有讲自己的新年愿望的话，霍意迟觉得自己肯定还会犹豫，可是裴釉已经讲了，那么……
    再不出击说不过去了吧！
    霍意迟悄悄握拳，为自己加油打气。
    所以她想在跟裴釉相处的时候，多有些交流。
    最好是可以牵扯不清，今天我欠你明天你欠我，这样一直下去。
    裴釉摆了下手，她已经反应了过来，眼睛弯弯：“没事。”她说，“我们不是朋友嘛。”
    “但我还是要感谢你。”霍意迟微微蹙起眉，也缓缓往前走，“我今天回家的时候，挨骂了。”
    裴釉跟她并肩，有些关切的眼神：“啊？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
    “昨晚没有回去家庭聚餐。”
    “我爸问我是不是翅膀硬了。”
    霍意迟轻轻地嗤笑了一声：“我的翅膀到底怎样硬的，他们心里没数吗？”
    裴釉垂了下眼睑：“怎么这样啊。”
    已经到了玄关处，两人换着鞋。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啊。”裴釉的嘴角往下压。
    好像跟霍意迟成为了朋友之后，她就会比较在意霍意迟了。
    之前可能就听听就过。
    不对，之前霍意迟都不会跟她讲这样的事情。
    裴釉在这之前一直还以为霍意迟活在非常幸福的家庭里，才能生长成这样优秀的模样。
    可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甚至从霍意迟的表述之下，裴釉还觉得她过得没自己开心幸福。
    “新年第一天又怎么了。”
    “大年初一，我也被赶出过家门。”
    裴釉：“……”
    “走吧。”霍意迟适可而止，切换了话题，过度的卖惨万一有了反向的笑过的话那就不好了。
    裴釉不让她送回家，霍意迟把她送到了楼下。
    只是到了楼下之后，她又坚持地往前走了会儿，说自己要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东西。
    裴釉狐疑的眼神：“你不会还是想送我回家吧？”
    “不是。”霍意迟无辜，“只是家里没零食了，我去超市买点零食。”
    “行。”
    走到了小区门口，裴釉挥了挥手：“再见，我这就回去了。”
    “好。”
    “再见。”
    霍意迟紧了下围巾。
    这就是裴釉送她的那条。
    她特意在出门之前戴上了。
    她目送着裴釉上了出租车，直到出租车消失不见，她才将上扬的嘴角给压了下去。
    真是失败。
    裴釉连回家都不要她送了。
    霍意迟转身回了小区，她没有要买的零食，因为她自己压根不喜欢吃零食。
    她以为跟裴釉认识这么久裴釉知道，所以这才试探一番。
    裴釉果然没让她失望，就像是看见小幸的图片没认出来小幸一样，听见她说买零食也没反驳她不喜欢吃零食。
    霍意迟的心里有些空。
    因为裴釉一点儿也没把她放在心上。
    小幸从裴釉走了以后，就醒了过来。
    看见霍意迟回来以后，又是“喵”的一声。
    霍意迟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拆了裴釉买来的冻干。
    小幸立马眼睛就圆了，睡醒的模样消失，期待地看着她。
    霍意迟失笑：“你记得她吗？就今天那个小姐姐。”
    小幸凑上来，闻着她手里捏着的冻干。
    也不知道是没听见她的问题，还是没听懂。
    霍意迟看它吃那么开心，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啊……”
    “是你妈我喜欢了很久的人。”
    久到今天回忆起跟裴釉的初遇，还是因为对方的眼睛和言行心颤。
    她没忘，甚至越来越觉得画面很清晰。
    裴釉当初在自我介绍完之后，还递给了她一颗巧克力。
    霍意迟吃掉了，嘴里有淡淡的苦，但更多的是甜味。
    她不爱吃巧克力，裴釉给的那一颗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吃完的一次。
    也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颗。
    可是因为状态真的不好，那一场联考，霍意迟只考了那一个早上，就去了医院。
    她很想再回到考场，起码跟裴釉互加一个联系方式吧，可是考试已经结束了，她也不知道裴釉是哪个班的，只知道对方的名字而已。
    她去一中的贴吧搜过，有看见裴釉的名字出现过，可是那又如何呢？
    难道她去留言说有没有好心人可以把裴釉的联系方式给她。
    不会被打成疯子才怪了吧。
    一中和二中的距离其实不远，三个车站的距离而已。
    霍意迟为了想再见到裴釉，还特地绕路，路过一中再回家。
    过了不知道多少回，她终于再次看见了裴釉，和裴釉身边的另一个女生。
    两个人并着肩，脸上都挂着笑容，画面非常青春和谐和美好
    那是霍意迟第一次为了一个才说上几句话的人而难过。
    后来她才解码，她那样日思夜想的情况，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只是她的这份喜欢，终究只能够跟昙花一现一样，在她短暂的中学岁月里，出现过一回。
    她也对再跟裴釉遇上不抱有期待。
    但上天仿佛就是在跟她开玩笑，让她去了大学以后，就再一次遇见了裴釉。
    那时候已经很久没见，但霍意迟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因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已经深刻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尝试过忘记，也以为自己忘记，可是一见到，记忆就会被扫去灰尘，让她差点惊呼出声。
    可是裴釉有了变化，看起来不再是当初那个神采奕奕的女生。
    她眼里没有多少的光亮，看起来也很悲伤。
    她们一起当了标兵，一起度过了军训。
    霍意迟知道私下里很多人在拿她们做比较，她对此一点想法都没有，她在意的只有裴釉。
    而裴釉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界的很多事情都让她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霍意迟很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可她跟裴釉的关系不算好。
    直到看见裴釉不堪追求者的骚扰，才决定鼓起勇气，往前迈一步，向裴釉发出了在一起的邀请。
    霍意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足够的优秀，不暴露自己在裴釉面前的自卑，所以就连让裴釉跟自己演戏，也装得有模有样。
    裴釉答应了。
    裴釉跟她成为了营业恋人。
    她们有时候一起上课，有时候一起回宿舍。
    她们加入了同一个社团，甚至还会一起做任务。
    可终究是表面，尤其是在知道裴釉有喜欢的人之后，霍意迟觉得自己更胆小了。
    从小待的家庭环境造成她现在敏感的性子，她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裴釉跟她连表面的关系都不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文不会写长
    大家就当看心酸的暗恋文学好了
    会甜的
    以及推荐一个朋友的文——
    《穿书后我被女主标记了》by小吾君
    文案：
    黎初出事后，穿进了一本自己刚看完的娱乐圈abo言情文里。
    很不巧黎初就穿成了眼红女主的炮灰，还穿到了出事现场，原主正准备给女主下药拍她的不雅图。
    女主表面是个b，但黎初知道，她其实是个还没分化的o，在被下药她会完成觉醒，成为万人迷开启甜爽文路线，而对她下药的炮灰则下场非常凄惨。
    想到炮灰的命运，黎初看着手里还没送出去的被下药了的水，毅然决然的自己喝了，没给女主留一口。
    黎初原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结果在她爆发的信息素里，宁曼青在她面前转化成了a。
    “你好香，让我吸一口。”
    长发美人埋在她的脖间，声音低哑的又亲又咬。
    黎初：我的绝世美o女主呢？？？
    第二天黎初秉持着珍爱生命的念头光速逃跑了，对宁曼青能避则避，可她没想到被短暂标记过的身体却让她在深夜辗转难眠，逼迫她思念着宁曼青的体温和味道。
    她也没想到再次相遇时，她闻到宁曼青的信息素，腿先软了。
    第33章 丁棠
    三天的假期都会让人觉得短暂, 更何况这次元旦就放了一天。
    眼睛都好像没眨一下，就已经到了第二天上班的时候。
    跟霍意迟和解了，裴釉出了卧室, 就看见了又出现在自己家里的霍意迟。
    裴奶奶一脸的高兴，招呼着霍意迟吃早餐。
    裴釉舒了一口气。
    如果霍意迟不来她倒是会觉得很落空。
    还好霍意迟来了, 这证明她们的友谊还在。
    饭后霍意迟跟裴釉并肩出了门，裴釉手里提着一袋垃圾, 下楼扔下之后，她关心地问起来了小幸：“昨天给她买的零食它喜欢吗？”
    “喜欢。”
    “只是不能吃多。”
    霍意迟一边走一边说着：“否则会跟小孩喜欢吃零食一样，之后就不爱吃主食了, 所以我喂的时候都会控制量。”
    裴釉眉眼弯弯：“你说得对, 我小时候有段时间就因为喜欢吃零食不爱吃饭，被家里教育了一顿。”
    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霍意迟走到车旁, 给裴釉拉开了车门。
    “谢谢。”裴釉坐了进去。
    好像友情就是这么奇怪, 明明前两天还在默契冷战, 今天又待在了同一个空间内。
    霍意迟递给了她暖手袋：“可能没那么暖和, 你先将就着。”
    裴釉拍了拍自己的包：“你送的手套在包里，这个就足够了。”她看了眼霍意迟的脖子，“你怎么没戴我送你的围巾？”
    “……”霍意迟轻咳了一声，“我不是很冷。”
    裴釉：“无语。”
    裴釉说：“早知道我就不送你围巾了。”
    “不。”霍意迟转头看着她，“围巾挺好的。”
    霍意迟很想戴出来，只是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
    她跟裴釉不一样，裴釉是拿她当朋友，所以对于礼物表现得很坦荡，而她不行。
    她对裴釉可是有着很不一样的心思。
    车子在路上行驶，裴釉在做着眼保健操。
    再怎么说放了一天也是个假期, 她昨晚就睡得有些晚了，现在有些眼睛疲劳。
    快到公司附近之前，霍意迟清了下嗓子，出声说道：“我最近会有点忙。”
    “要忙工作吗？”裴釉好奇地问了句。
    霍意迟的眼睫毛颤了一下，“嗯”了一声：“是，有新的事情要忙，昨天呆在书房里就是在改策划的细节。”
    “好。”
    “那你忙。”
    裴釉摆了下手，浑不在意的说道。
    等着红灯变绿期间，霍意迟的眉心跳了一下：“那你就见不到我了。”
    裴釉一怔，试探着问：“会忙很久吗？”
    “大概需要大半个月。”霍意迟抿了下唇，说了一个保守一点的时间。
    裴釉“啊”了一下，而后抬起手来，拍了下霍意迟的肩膀：“没事，你去。”
    她的语气含着鼓励：“好好工作！”
    “好。”霍意迟还想问一些别的问题，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她其实很想问裴釉会不会想念她，可是这样突兀地讲出来，裴釉一定会觉得有些不对劲吧。
    这才新年第二天，她不应该着急，她需要慢慢来。
    哪怕已经等了裴釉这么久。
    可是她也可以继续等下去。
    霍意迟以前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魅力，只是在面对裴釉的时候，她就开始自卑且敏感。
    裴釉被送到公司，下车之前，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所以……”
    “这大半个月时间，我见不到你了吗？”
    霍意迟轻轻地“嗯”了一声：“是。”
    裴釉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像是才缓过来：“这样啊。”
    车子已经停在了路边，车外就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
    大家都有些神色匆匆，只是为了在这个城市活下来。
    霍意迟紧紧握着方向盘，她的双唇抿成了直线，看着裴釉有些失神的表情，还是张嘴问了句：“怎么了吗？”
    “没什么。”裴釉扬起一个笑容，“那你有空了跟我联系。”
    “会的。”
    等裴釉下了车，霍意迟也还迟迟地没有离开。
    她当然会跟裴釉联系，只是她会控制频率。
    这大半个月的忙碌的时间，她要去认真做着工作。
    裴釉对她暂时还没有多余的感情，她想让自己沉淀一下，也让裴釉再思考一下。
    霍意迟更想测试的是，自己消失了大半个月，裴釉会不会有觉得不一样。
    如果没有觉得的话，那么她要做的努力还有很多。
    她也有很多想要放弃的时刻，可是每次一看见裴釉的笑容，那些放弃的念头就立马烟消云散。
    她才不要放弃。
    她要裴釉的眼睛为她而弯，要裴釉的笑容为她绽放。
    这么多年的暗恋，她不要一点结果都没有。
    裴釉不知道霍意迟心里那些小九九，只是她还没从要在大半个月的时间里见不到这个消息里缓过来。
    不过她转念一想，现在翻过了一个年头，没多久就是春节，那么忙起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会忙到大半个月见不到而已。
    裴釉多少都会觉得有些意外。
    她到了公司，一下就看出来了公司的不一样——有几个叔叔阿姨站在了一个工位前，将人围着。
    其中也包括了金姐。
    裴釉细细思考了一下，也没回想起来那个位置坐着的人是谁。
    不对，这个位置之前没坐人。
    裴釉带着些许的疑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只是目光一直盯着那个方向，想要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过了几分钟，围着的长辈们才散了，裴釉也才看清楚了那里坐着的人是谁。
    是一个生面孔。
    对方是个女孩子，看起来比自己年轻一些，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似乎是感受到了裴釉的视线，看了过来，对着裴釉挥了下手。
    裴釉回了一个点头，就当作打招呼了。
    没几分钟就破案了这个女生是谁，名字叫丁棠，是公司新招的人。
    其实在这个节骨眼上大部分公司都不会招新人，基本上都留到了年后再招。
    丁棠在去年暑假大学毕业，现在22岁还没到。
    她自我介绍完就坐了下来，看起来很乖巧的模样。
    开完早会，金姐将裴釉和丁棠叫在了一起：“小裴，你跟小丁算是同龄人，你最近带她一下。”
    裴釉点头：“好的。”
    等金姐一走，裴釉伸出手，客套得很：“你好，我叫裴釉，彩釉的釉。”
    “小釉姐，你叫我棠棠就好了。”丁棠笑起来也有浅浅的梨涡。
    “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公司。”裴釉开始做着自己的任务。
    带新人当然就是先熟悉公司，再熟悉工作。
    丁棠跟她基本上是一个工作性质，裴釉介绍起来并不费劲。
    丁棠的态度也非常认真，裴釉在讲工作相关的事情的时候，她还拿了笔记本写下来，很怕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似的。
    裴釉看了眼她的字迹，非常娟秀。
    裴釉由衷地赞赏了一句：“字很好看。”
    丁棠的一双跟葡萄一样的眼睛就亮了：“谢谢小釉姐的夸奖。”
    裴釉有些不自然，但也没表现出来。
    丁棠一口一个“小釉姐”地叫着她，让她觉得怪怪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在丁棠来公司之前，裴釉是这里最小的人，现在丁棠成了最小的，让她不能一下就适应。
    今天就这样过去了，五点到来的时候，裴釉还有点懵。
    她拿出手机，想要看看霍意迟有没有发消息过来，比如跟之前一样，说自己已经到了楼下之类的话。
    但是没有。
    裴釉这才从恍惚中抽身出来。
    霍意迟忙去了，两人即将大半个月见不到。
    这次不见面不是因为冷战，仅仅是霍意迟要忙了而已。
    裴釉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也没觉得有多不习惯，只是从包里取出手套之后，愣了一下。
    她想到了霍意迟。
    “小釉姐，一起下楼吗？”丁棠走到裴釉的桌旁，开口问道。
    丁棠的声音很少女，听起来非常有元气。
    裴釉收回思绪，冲她微笑点了下头：“好啊。”
    丁棠的目光放在裴釉的手套上：“这手套好漂亮啊。”
    “是。”
    “很漂亮。”
    裴釉已经站了起来，一听丁棠这么说，就抬起手来看了看。
    霍意迟的审美在线，这双手套的确很漂亮。
    丁棠一边跟裴釉并肩，一边问：“有链接可以分享吗？”她很热情的模样，“正好我也还没买手套。”
    裴釉露出歉意的表情：“不好意思啊，这个是朋友送的。”
    “哈哈哈好的。”丁棠没有问其他的。
    裴釉跟她下了楼，到了路口就散了。
    因为她要坐公交车回去。
    上车之后，没有可以坐的位置。
    裴釉戴上了耳机，抓着扶手，一边听歌一边看着车外的风景。
    明明之前就是这样下班回家的，可是裴釉就是觉得有些不一样。
    耳机里的歌随机播放着，在听了不知道多少首后，公交车到达了她要下的站。
    裴釉下了车，从公交站台出发往家的方向走。
    路过小区门口的车位的时候，她又停下了几秒钟的脚步，盯着霍意迟总停着的车位。
    裴釉摘下耳机，又有些失神。
    随后她拿起手机，给霍意迟发了消息过去：【再过半个月就是我生日，你到时候有空吗？】
    第34章
    裴釉发送了这个消息之后, 有那么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
    她有些迷茫。
    自己跟霍意迟的关系有好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给霍意迟发了生日邀请。
    趁着霍意迟还没回复，她起了想要撤回的心思，但长按着这条消息, 她又下不去手。
    算了，她想, 跟霍意迟之后还要营业，生日当天如果霍意迟没在的话, 那么多尴尬。
    在大学期间营业的时间里，她们两个基本上不会缺席对方的生日。
    裴釉想到这点，突然间就有些懵了。
    因为她并不知道霍意迟的生日在具体的哪天。
    她不是忘记, 是她一直都没记得, 之前因为要营业，也都是霍意迟来提醒她。
    今天好像更冷了一点，裴釉抬起手来摸了下自己的脸, 让自己回神。
    她只记得霍意迟的生日在暑假, 可是又真真切切地记不清是在哪一天。
    现在还早, 不着急。
    裴釉松了一口气。
    她还有时间去记得。
    出了电梯后, 霍意迟才回了消息过来：【好。】
    霍意迟又说：【正好今年你生日在周五，我到时候肯定忙完了。】
    是。
    裴釉的生日是1月17号，就在大半个月后的星期五。
    裴釉盯着霍意迟的回复，停下了脚步，在楼道里站着。
    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跟霍意迟之间，似乎一直都有些不对等。
    一直都是她需要，霍意迟就给。
    也一直都是霍意迟更上心。
    比如霍意迟记得自己的生日，能够准确地说出是在星期五这一天。
    裴釉并没有跟她讲具体是哪一天，只是说了“半个月”。
    半个月不一定是准确的十五天, 也可以是十四天、十六天。
    可霍意迟给出的消息很准确。
    裴釉咬了咬唇，最终只是回了个“好”。
    她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萌芽，可是埋得太深，她抓不住。
    丁棠来了办公室之后，裴釉可以聊天的人就多了一个，两个人就是同龄人，上网冲的都是同一片浪，共同语言也会多些，有时候午休时间会一起吃饭，丁棠说的事情很多都有趣，经常让裴釉露出笑容。
    距离跟霍意迟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个周，裴釉每天照常上下班，只是仍然有一些不适应。
    可是很奇怪，明明霍意迟送她上下班也没多久。
    “小釉姐。”丁棠下楼去买了一杯奶茶上来，“趁热喝。”
    裴釉拿出手机就要转账给她：“谢谢。”
    丁棠歪了下头，将手往前伸，盖住了裴釉的手机页面，一脸的拒绝：“一杯奶茶而已，我请你喝。”
    裴釉摇了摇脑袋：“不行。”
    丁棠睁大了自己的葡萄眼睛：“为什么不行？”她收回了自己的手，“小釉姐你下次请我喝不就好了。”
    裴釉看着她，想了想最终也没转账：“行。”
    除了霍意迟之外，她好像都不喜欢这样的“关心”。
    之前霍意迟给她买奶茶好几次，她还一次都没转账过去。
    这么一想，裴釉才觉得原来自己还是欠了霍意迟，现在的物价那么高，一杯奶茶就得二三十，霍意迟给她送的加起来也得百来块了。
    谁的钱不是钱。
    而丁棠给裴釉买的这杯，是她一直都不怎么喜欢的口味，可是当着丁棠的面直接不喝的话，那也太不给人面子了。
    但裴釉还是只是握着，迟迟没插吸管进去。
    现在是午休时间，她们在公司的茶水间坐着。
    丁棠戴着耳机看着手机上播放的视频，喝着自己手中的奶茶非常开心的模样。
    她喝了一大半，才看见裴釉一口没动，于是摘下耳机提醒道：“小釉姐，一会儿就凉了。”
    裴釉摆了下手：“没事，我喜欢喝凉的。”
    “喝凉的对身体不好。”丁棠一脸的不放心。
    裴釉有些尬住，于是又找了其他的借口：“现在的温度拿来暖手刚好。”
    丁棠“啊”了一下：“我懂了。”
    她说完就将自己的右手往前，放在了裴釉握着奶茶的手背上，眉眼弯弯：“现在呢？有没有好一点？”
    下一秒，裴釉就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脸上挂起了一个微笑：“棠棠，你先喝，我去下洗手间。”
    裴釉来洗手了。
    丁棠的行为让她有些意外，也有些……不适应。
    这么多年来，除了比较亲近的人，几乎都没人这样对待她。
    在这之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的人，裴釉习惯的只有霍意迟。
    就跟睡觉不跟人盖一床被子一样，这几年来，也只有霍意迟是意外。
    不过也不是现在的事情，而是前几年。
    所以之前田嘉问起来的时候，裴釉选择了转移话题。
    裴釉洗好手，又擦干，再次回到了茶水间。
    周围还有公司其他的几个长辈在，丁棠和裴釉两个年轻人坐在一桌。
    丁棠看起来是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她把耳机已经摘了放在了茶几上，眼里闪烁着无辜和可怜，看见裴釉一坐下，就小心翼翼地问：“小釉姐，是我刚刚唐突了吗？”
    裴釉一怔，她倒是没想到丁棠这么敏锐。
    但也没有否认：“不是唐突，是我自己不习惯。”
    裴釉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我有点洁癖。”
    “好的好的，小釉姐，我以后不会了。”丁棠保证起来，再次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之前不知道。”
    “没事。”
    “我的洁癖不是很严重。”
    只是比较针对人。
    比如霍意迟牵着的时候，她就没有想挣扎的感觉。
    这几天想起霍意迟的频率稍微有些高，裴釉很明确地知道这一点。
    可是也仅仅是想起，在那天发出生日邀请之后，她跟霍意迟就再也没了联系。
    前阵子才说了是朋友，可是转头就各自忙起了自己的事情，裴釉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很想再给霍意迟发消息过去，但不知道发什么内容比较好。
    而霍意迟大概是真的很忙吧，裴釉盯着她们的聊天对话框有些出神。
    忙到连一本正经地给她发的消息都没有一条。
    事实上霍意迟就是很忙，她这回要新拍的视频是又要去切身体验的，甚至是她人都不在云城，而是去了另一个省份的柳城。
    这回要拍的素材不难——在柳城大学校门外摆摊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柳城的天气不比云城，甚至要更冷一些，并且这边从上个月中旬就下起了雪。
    现在临近期末，学生们大多数也都在图书馆或者自习室，很少有人出来。
    可是摆摊的人依旧很多，霍意迟跟自己的一个同事就过来了。
    同事也是女生，两个人怕自己入镜，都戴着口罩，安全又卫生。
    现在已经过了中午，她们两个人终于有了些休息时间，就在一边坐了下来。
    雪还在下着，霍意迟搓了下手。
    同事叫小茵，也在一边搓着手，两个人面前的摊位上好像什么东西都有，不过有个竖着的玩偶里面有隐藏的摄像头。
    不会拍到人脸，仅仅是会将跟顾客的互动和对话给录进去就足够。
    小茵朝着自己的手心里哈了哈气：“柳城好冷啊。”
    “是。”霍意迟看着自己手上长出来的冻疮，“我被冻到长冻疮了。”
    现在想要一个视频的点击高，要付出的可太多了。
    陈子彦之前还一度想要霍意迟露脸，这样点击来得会很轻松容易。
    毕竟没人不爱美女。
    霍意迟每次都拒绝，她是拒绝露脸的，否则就违背了她的初衷。
    小茵看着自己的手：“还好我没长。”她说完从包里掏出手机，但是实在是太冷了，她打字都有些僵硬。
    霍意迟看着她的动作就笑了：“手僵是吗？”
    “是啊。”小茵笑了笑，“但我还是要给我男朋友发个消息过去。”
    小茵指尖艰难地敲了几个字发过去，而后看向了霍意迟，问了出来：“迟姐，你是不喜欢玩手机吗？”
    “怎么会？”
    “现在还有人不喜欢玩手机的吗？”
    “可我看你一天也拿不出来几次。”
    霍意迟跟小茵算是过来出差了，两个人住在一个酒店的标间，几乎是每天都待在一起。
    想要拍到满意的素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摆摊期间发生的各式各样的趣事才是卖点。
    霍意迟闻言，自己都愣了一下：“是吗？”
    小茵连连点头：“对啊，你都好有自制力。”
    霍意迟抿了抿唇，笑了一下：“可能……”
    “因为没有等到想要的消息吧。”
    小茵“哇”了一声，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是喜欢的人吗？”
    霍意迟在公司跟大家其实关系都不错，只是鲜少有听见她的绯闻，更遑论现在她现在就在一线了，可以听见霍意迟本人跟她说这些。
    “是啊。”
    小茵开始鸣不平了：“那人怎么回事啊？我们迟姐这么优秀，还不发消息过来。”
    霍意迟也跟着问：“是啊，那人怎么回事啊？我这么优秀，还不发消息过来。”
    摊位面前现在蹲下来了一个大学生，小茵立马站起来去招呼，霍意迟还在原地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拿出手机，给自己的长了冻疮的手指拍了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裴釉在下班的时候才看见这条朋友圈，彼时已经有了很多朋友的评论，有的人在表示关心，有的人又在问怎么会被冻。
    她们两人的共同朋友真的不少，霍意迟这条动态的评论就有一整页。
    裴釉的视线像是钉在了这张图片上面。
    冻疮她没得过，但得过的朋友之前跟她讲过这是怎样的感觉。
    又痒又痛。
    还不能挠不能抓。
    还有一个点就是，霍意迟跟她的关系好像淡了。
    宁愿自己发朋友圈，也不愿意告诉她。
    裴釉的嘴角往下压。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qaq
    第35章
    当然了, 身为朋友，裴釉更多的重点是放在霍意迟长了冻疮这件事的本质上面。
    她仔细思索了一会儿，也没想起来关于霍意迟长冻疮的相关记忆。
    她可以肯定自己没记错, 霍意迟就是没长过，而不是长了她不记得。
    裴釉把图片放大, 只是不在手指上面，而是在背景上。
    她看见了雪, 不属于云城的雪。
    现在是一月初，云城依旧不会下雪，这里冬天就是湿冷, 但就是倔强地绝对不会下雪。
    那么也就可以确定的是霍意迟人不在云城了。
    她抿了抿唇, 继续往前走，只是脑海里又开始搜索着信息——现在下雪的城市有哪些。
    那可太多了。
    远一点的雪城和凌城，近一点的就是柳城, 都在飘雪。
    她想知道具体的, 可她问不出口。
    她想问霍意迟有没有涂药, 可她也问不出口。
    因为霍意迟连这样的动态都是发了朋友圈, 自己都没收到。
    抑或是……
    霍意迟发给了喜欢的人，顺带着又发了朋友圈。
    简言之，裴釉对自己没收到图片这件事，有些耿耿于怀。
    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跟霍意迟至今还是营业的恋人关系，她可以点赞，也可以评论，只是相对来说不能假装自己不知道。
    开什么玩笑，恋人诶！
    作为霍意迟的女朋友都不知道对方在哪儿的话，那也太失败了吧。
    这么一想, 裴釉突然来了灵感。
    她也不再纠结自己没收到这件事，点开了跟霍意迟的聊天对话框。
    裴釉：【刚刚有个朋友，看见你的朋友圈，来问我你现在在哪儿。】
    裴釉：【我还没回答她。】
    霍意迟在这边守着裴釉给她点赞或者评论，能够收到私聊的几率被她自己掐死。
    她不觉得裴釉会注意到其他的。
    所以看见裴釉发来的消息，她还感到有些意外。
    而在意外之外的就是，裴釉不是以自己的身份问的。
    霍意迟舔了下有些发凉的唇瓣。
    她的指尖被冻得有些发紫，打起字来也有些不方便，但还是敲起了输入法，回了句：【我在柳城出差。】
    彼时裴釉已经回了家，看着霍意迟的回答，她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出差怎么会被冻成这样？她很想问。
    裴釉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一直纠结着要回些什么才好。
    裴奶奶端着菜出来：“孙女儿，别玩手机了，该吃饭了。”
    裴釉扬了下手机，咨询起来：“奶奶。”她问，“得冻疮的话，是只需要涂冻疮膏之类的药吗？”
    “再泡泡热水暖手。”裴奶奶说完拉过裴釉的手，并且凑近了自己的脑袋，“你长冻疮了？”
    裴釉摇头：“怎么会？”
    她收回自己的手，轻咳了一声，这才说道：“是小霍长冻疮了。”
    她把图片翻出来，给裴奶奶看了眼。
    裴奶奶虚了下眼睛，随后“哎呀”了一声：“长了好几个，还没裂开，但很痒，要多泡热水。”
    “好的。”
    “我知道了。”
    “我……”
    “马上向她表示奶奶您的关心。”
    “你这孩子。”裴奶奶看破了还说破，“你们是朋友，你……”
    裴釉知道老人家要说什么，立马就耍起了赖皮：“奶奶，那我先回房间给她打个电话。”
    “行。”
    裴釉回了卧室，她走到了窗边，将窗户打开了一些，让风往自己的脸上吹着。
    仿佛这样是在给她注入勇气似的。
    手机被她捏了好几分钟，指尖都有些觉得冷了，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翻出了通讯录里霍意迟的备注，而后抿了抿唇，按了拨号。
    一周没见霍意迟，也没任何的联系，裴釉是觉得自己很不习惯的。
    她甚至不知道霍意迟到底在忙什么，等现在看见了图片，她才觉得好像自己有些被控制住了情绪。
    她会担心，担心霍意迟的冻疮会不会更严重。
    她会思考，思考霍意迟要在柳城待多久。
    她会害怕，害怕霍意迟的伤口如果恶化的话，那该怎么办。
    “喂？”过了不到五秒钟，霍意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裴釉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是裴釉。”
    “我知道。”
    霍意迟那边现在有些嘈杂，裴釉有些疑惑：“你在外面吗？”
    “是啊。”
    “是在外面。”
    “等晚上□□点才能回酒店。”
    霍意迟的回答是真的，因为这样的天气，到了晚上□□点，柳城大学的校门口才会没多少人，到时候大家都收摊了，她跟小茵也没继续待在那里受罪的必要。
    而现在是学生们下课的时间，所以比起下午的凄凉，此刻周围要热闹很多。
    霍意迟想到了这一点，捂着手机跟小茵说了声，才走远了一点到比较安静的地方跟裴釉继续打电话。
    裴釉低了点头：“奶奶说，长冻疮的话，要多泡热水。”
    “好，我知道了。”霍意迟问，“还有什么事吗？”
    裴釉：“……”
    裴釉的语气有些不自然：“你买冻疮膏了吗？”
    “还没。”
    裴釉的另一只手莫名地捏了个拳头：“你为什么不买？”
    “没必要。”霍意迟的态度有些随意，“在柳城也呆不了多久，工作完我就回来了。”
    “你回来了就能马上好了吗？”
    “可能吧。”
    裴釉有些生气：“你这样的态度，会让冻疮越来越放肆的。”
    “那你给我买。”霍意迟下一秒说了这五个字。
    裴釉一怔。
    霍意迟有继续说：“怎么了？你是我女朋友，给我买个冻疮膏，是完全可以的吧。”
    裴釉还在愣着，她眨了下眼睛，随后讷讷地应了一声：“好。”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是，霍意迟，我跟你……”
    “是假的。”霍意迟不等她说出口，自己补充了。
    裴釉：“嗯。”
    “挂了吧。”
    “我把酒店地址发你。”
    “你晚上外卖给我就行。”
    裴釉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化为了一句：“嗯。”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裴釉都没反应过来。
    她跟霍意迟平时打电话的次数就不多，而这样霍意迟主动提出挂断电话的举动，更是少之又少。
    裴釉盯着手机，没多久就收到了来自霍意迟发来的消息。
    就是酒店地址。
    裴釉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说实话，她被刚刚霍意迟说的话给气到了。
    她们是假的没有错，可裴釉不喜欢这种被抢话的滋味。
    这从霍意迟的语气里，裴釉听出来了一点不耐烦。
    这一点不耐烦，让她的自尊心有些受损，并且开始思考自己的“关心”是不是多余。
    而比起自己的关心，霍意迟更期待的是喜欢的人的关心。
    裴釉的呼吸突然就停了一下。
    她的情绪一下就低落了下去。
    随手回了霍意迟一个“好”，就回了卧室。
    又到了周末，明天不用上班。
    裴奶奶给裴釉夹着菜，看自己孙女一脸不开心的模样，问了一句：“跟小霍吵架了呀？”
    “没有。”裴釉摇头，“不算吵架。”
    “那就是闹了不愉快。”裴奶奶叹口气，“小霍怎么会得那么严重的冻疮，之前也得吗？”
    “之前没有。”
    “她去柳城出差了。”
    裴奶奶一下就懂了：“柳城那边比云城冷很多，会长冻疮很正常。”
    裴釉依旧有些闷闷不乐：“是。”
    “难怪我说有一阵子没看见小霍了。”
    “我还怪想她的。”
    “上次你两天不见就在念着她，这回都一周多了。”裴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点，“很正常。”
    “那你呢？”
    裴釉看向自己的奶奶：“我什么？”
    “你就不想她吗？”
    “会啊。”
    “朋友嘛。”
    裴奶奶挑了下眉，显然不赞同裴釉的话。
    裴釉心中烦躁，她拿过手机，看起来了去柳城的动车票。
    两座城市不远，动车也只需要两个小时。
    裴奶奶瞥见了她的手机界面：“要去柳城吗？”
    “没有。”裴釉说，“我只是看一看。”
    她的嘴上这么说着，但看了车次以后，就抬头看着奶奶，有些犹豫的样子。
    裴奶奶没说话，继续吃着的饭。
    裴釉清了下嗓子：“奶奶，我去柳城给你买点东西。”
    裴釉非常了解自己，她知道自己很倔。
    霍意迟的态度让她今晚或许都睡不好觉。
    那她干脆就直接当霍意迟当面讲好了。
    裴奶奶叹口气：“去吧，注意安全。”
    她养了裴釉这么多年，自然很了解自己这个孙女儿。
    裴釉咧了下嘴，买了六点半的车次。
    从家里到动车站也不过需要二十分钟，她也不需要收拾什么东西，明天就从柳城回来，她背个书包过去就够了。
    离家、打车、进站。
    六点半，开往柳城的动车准时发车。
    裴釉还在小区门口的药店里就给霍意迟买了冻疮膏。
    窗外的风景飞逝，裴釉坐在车厢内，一直捏着手机。
    她这趟行程订的非常快，知道的人除了自己的奶奶，就没有其他人了。
    柳城很冷，她全副武装了起来，手套围巾还有暖宝宝，都戴上贴上了。
    两个小时有时候会显得很短，比如现在。
    裴釉就闭了会儿眼睛听了会儿歌，广播里就在通知已经到了柳城。
    她随着人流下了车。
    天早就黑了下来，出站口有很多的司机在拉人。
    裴釉神情冷峻，自己走到了站台等出租车。
    已经到了八点半，霍意迟之前就给她发了消息，说自己九点才会回酒店。
    那么时间刚好。
    因为从动车站到霍意迟住的九点，也只需要二十来分钟。
    她可以等到霍意迟的出现。
    但裴釉开始紧张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吃火锅啊！
    你们不想吗！
    第36章 涂药
    紧张是很正常的, 因为裴釉自己从来还没有这样找过任何人。
    霍意迟是第一个。
    背包里背着的冻疮膏像是变得有些沉重，裴釉本来是背着的，等下了出租车她就改为抱着。
    柳城真的要比云城冷很多, 动车上的时候裴釉还觉得车厢内有些热，现在一下就感受到了柳城的寒冷。
    很冷, 还好她戴上了围巾和手套。
    黑夜布满了天空，裴釉结账下了车, 就看见了霍意迟给的酒店的名字在发光发亮。
    出差的待遇看得出来还是不错的，起码这个酒店看起来比较豪华。
    裴釉的工作很闲，几乎没有出差的时刻。
    而在这之前, 她也不知道霍意迟也会出差, 因为她压根不知道霍意迟在做什么。
    只是现在她难免开始思考，霍意迟的工作内容到底是怎样的。
    真的像霍意迟自己讲的那样，每天接送她都没有关系的吗？
    尽管戴了围巾, 但裴釉依旧觉得有些冷。
    寒风泠冽, 一直在找着小小的缝隙, 裴釉的脸在直面冷空气, 她取下手套摸了下自己的脸。
    手的温暖和脸的冰冷，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柳城的雪还在下，并且地面上还有一层积雪。
    裴釉没带伞，她戴着羽绒服的帽子，额头被罩在了帽子里。
    围巾也将她的下巴和嘴巴遮住，现在看过去，只有一双眼睛还能勉强认得出来是她。
    距离九点越来越近，还有几分钟的时间。
    裴釉的呼吸一会儿轻一会儿重。
    她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在这寒冷的冬夜，一下又一下, 分外清晰。
    街道上不是很热闹，或许是因为到了冬天，只有一盏一盏的路灯在陪着她。
    过了几分钟，裴釉拿出手机，给霍意迟发消息：【你回去了吗？】
    霍意迟没有秒回，而是在时间走到了九点零五的时候，才回了句：【刚洗完澡。】
    【外卖要到了吗？】
    裴釉：【……】
    她以为霍意迟说的九点到就是九点到，但没想过霍意迟已经提前回了酒店，并且现在还把澡都洗了。
    可是……
    为什么不跟她讲一声呢？
    裴釉藏在围巾下的嘴巴抿了抿，逐渐发凉的指尖又敲击着手机：【你为什么没讲你已经到了酒店了？】
    【只要不晚到，就不会耽误外卖吧。】霍意迟这一次是秒回。
    她说得是对的，早一点回酒店，外卖晚一点到，也能拿到。
    所以说不说都没有关系。
    是吗？
    是这样吗？
    裴釉知道霍意迟的话很正常，但送药来的又不是外卖员，而是她自己。
    这么想着，裴釉就觉得委屈。
    可是她也明白，那是因为自己也没跟霍意迟讲自己就来了柳城这件事。
    她们两个最近的联系很少，跟频繁压根搭不上关系，而在这之前也是时有时无的聊天。
    她们只是表面情侣，内里是不会像正常的恋人那样，还要向对方报备行程的。
    裴釉想到这个，更觉得有一点悲伤了。
    她跟霍意迟一直都很假。
    就连最平常的相处，也不过是在积累营业的素材而已。
    霍意迟可能见她迟迟没回复，于是又跟了一句：【点了吗？】
    【到了的话我好发朋友圈。】
    裴釉看着她的消息，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复。
    她想说点了，并且由本人送来了。
    但最后只是说：【还没有，马上。】
    她说着点开了外卖软件，点了送药上门。
    等操作完截图给了霍意迟，随后自己迈进了酒店，办理了入住。
    来之前她想找霍意迟说清楚一些事情，比如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但来了之后她只觉得好累，现在回云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那她就索性在这边住一晚。
    背包里她正好带了睡衣，裴釉洗了个澡，就进了被窝里。
    霍意迟给她报过房间号，裴釉被服务员领着进来的时候，也注意到了。
    就在她隔壁。
    两个人就隔了一堵墙。
    她洗完澡，又点开了外卖软件，就看见配送距离越来越近。
    过了会儿，外卖员就敲响了霍意迟的房门。
    因为离得近，所以可以听得见。
    裴釉觉得自己的心情被关门的一声“砰”而影响了。
    她有些烦躁。
    霍意迟收到药，就给裴釉发了消息过来：【药到了，我先涂一下。】
    裴釉心中莫名窜起一股火，她掀开被子起来，披上了自己的羽绒服，穿着拖鞋拿上房卡。
    就迈了一步，就到了霍意迟的门前。
    这个房间里住着两个人，她不能乱来。
    裴釉的手握成了拳头，随后伸出食指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小茵，看见裴釉，有些懵：“你好，请问什么事？”
    “霍意迟在吗？”裴釉露出一个微笑。
    小茵转头往后：“迟姐，有人找你。”
    霍意迟刚拆了冻疮膏的包装，正要拿出来涂，就听见了小茵话。
    她抬起头往门口看去，表情一下就呆住了。
    裴釉的眉头紧紧拧着，盯着霍意迟的神情，一秒钟也不放过。
    霍意迟站起来，小茵好奇地看向她，但没有问来的人是谁。
    “出来。”裴釉的手垂在两侧，她摸了下自己的衣服。
    人有时候就是会冲动，裴釉这么想着。
    “哦。”霍意迟拿上药，也披上了自己的外套，离开了房间。
    小茵眨了眨眼，把门关上了。
    她们只是同事关系，她不用再多问什么。
    依旧是一步，裴釉刷了房卡。
    而霍意迟很明显没反应过来，捏着药的力度有些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裴釉拧开门把锁，又插了房卡。
    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她就又回了房间。
    裴釉冷着一张脸，看了她一眼，一边抬脚一边回复：“不能来吗？”
    “不是。”霍意迟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被惊讶到了，或者说被惊喜到了。
    一周多没见裴釉，她当然是想念的。
    只是想忍一忍，可是最终也没忍住，只好发个朋友圈。
    而裴釉能够在今天就出现在她面前，这对霍意迟而言，无非就是一种惊喜。
    可她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尤其是裴釉目前看起来有些生气。
    裴釉“哦”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反问了一句：“那是什么意思？”
    霍意迟咬了下嘴唇，她的目光放在裴釉的眼睛上，里面现在盛了一些不需要猜测的不开心。
    她不能乱说话。
    “只是有些意外。”霍意迟思考了好几秒，给了这样的一个答案。
    裴釉的反应一般：“哦。”
    “把门关上吧。”
    裴釉住的是大床房，反正是她一个人。
    霍意迟看了一圈，就发现了一个背包。
    “你什么时候到的？”霍意迟还是有些想要知道时间。
    裴釉坐在床边，她的气还没消，回答的时候也有些带刺：“重要吗？”
    “重要。”
    “八点半下的动车。”裴釉别开了自己的眼神，她总觉得自己看着霍意迟的那张好看的脸，注意力会被消散一点。
    现在九点半。
    这意味裴釉已经到了柳城一个小时了。
    “那你来……”
    “有什么事吗？”
    霍意迟自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问了又一个问题。
    “霍意迟。”
    “我不是你女朋友吗？”
    裴釉笑了一声：“那今天这样的时刻，不是正好营业吗？”她像是自言自语，“你人在柳城出差，我特地坐车过来陪你，这说出去多感人啊，谁不为这样的绝美爱情流泪。”
    霍意迟把药放在茶几上。
    眼前是没拆开的药，耳边是裴釉刚刚讲的话。
    每一个字她都听清楚了，每一个字也都将她钉着了。
    霍意迟放在一侧的手，紧紧地贴着沙发上。
    “是。”霍意迟努力不让自己失去表情控制，哪怕她已经因为裴釉的话而感到情绪到了谷底，“我们一直都是模范情侣，我没忘记。”
    裴釉站起来，走到放包的地方。
    她从包里取出自己带过来的冻疮膏，走到了霍意迟旁边坐下。
    手机也被她捏在手里，她的眉头轻轻挑了下，将冻疮膏的包装拆开。
    她说：“我要亲自给你涂药，这样发朋友圈就不会心虚了吧，我反正人来了。”
    “行。”霍意迟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五根手指，她长了三个冻疮。
    又红又肿。
    裴釉本来看照片都觉得还好，但现在一看着真的，就愣了一下。
    “疼吗？”裴釉整个人平静了下来，不禁问出口。
    “还好。”
    “只是会痒，还不能挠，这个比较痛苦。”
    霍意迟把手往上抬了抬：“快涂吧，一会儿还要回去睡觉。”
    裴釉点了下头，但她的视线就锁定在了霍意迟的手上。
    霍意迟的手指纤细，且肤质细腻，手背上的纹路有些浅。
    这是没怎么受过苦的手。
    所以红肿的地方就格外明显。
    裴釉抬眼看了看霍意迟，随后张嘴问道：“吹一下呢？”
    “会不会好一点？”
    房间内很安静，裴釉一进来就将窗户拉了个严实。
    不过空调的暖风在工作，只是这一点点的动静可以被忽略。
    霍意迟的睫毛垂下，她也看着自己的手指。
    脑海里还在播放着裴釉刚刚的表情，带着小心和期待，让她有些迷茫。
    前一秒还差点吵起来的两个人，现在又这样和平。
    这合适吗？
    也不等霍意迟回答，裴釉就抓着霍意迟的手，微微低下头。
    她都不敢吹得太重，都只是轻轻地朝着伤处吹着。
    两个人的手都有些凉。
    也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传来的温度。
    霍意迟的睫毛又颤了一下。
    她想抽回手，因为裴釉的吹气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不是因为疼痛。
    而是……
    酥/麻。
    裴釉对她而言，向来都没有多少的抵抗力。
    这样亲密的动作一直都不怎么有，让她一点儿也不习惯。
    可是她又好贪恋这样的感觉。
    裴釉甚至还拉过她的左手，也对着上面的两处地方吹气。
    霍意迟绷着神经。
    不知道时间走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
    裴釉才重新拿起冻疮膏：“现在开始涂药。”
    霍意迟轻声道：“好。”
    冻疮膏挤出来以后，裴釉先是抹到了自己的食指指腹，接着才往伤处抹。
    她的动作依旧很轻很温柔，并且还时不时地看霍意迟的脸。
    或者说反应。
    “疼吗？”裴釉又问。
    霍意迟依旧是摇头：“不疼。”
    “那就好。”
    “需要拍吗？”霍意迟问，“拍你现在给我涂药的照片。”
    “好啊。”
    霍意迟挑了下角度，按了拍照。
    裴釉也刚好涂完，放了药后她往霍意迟那边凑了下，脑袋靠近了霍意迟的肩膀：“我看看。”
    这个动作有些突然，一下把距离拉近。
    霍意迟屏住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气死我了
    这俩人怎么这样
    第37章 被子
    裴釉没注意到这点, 她将目光放在了霍意迟拍的照片上面。
    当霍意迟的营业女友这么久，裴釉有一个非常满意霍意迟的地方——很会拍照。
    刚刚这样的场景被霍意迟随手一拍，裴釉看着图片中的自己, 就愣了一下。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给霍意迟涂药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兴许就是灯光的原因, 裴釉觉得自己看起来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柔光。
    图片里的角度刚好，又能看得见她的担心的眼神, 还能看得见霍意迟的受伤的指尖。
    整幅画面看起来很和谐。
    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她们关系的程度。
    而裴釉看着手机，霍意迟则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两个人离好近，裴釉的身体重量有一部分还压了过来。
    霍意迟的呼吸放得很轻, 生怕稍微重了一点, 就将裴釉的注意力引了过来，从而暴露了自己。
    只是这样的接触没多久，裴釉就稍微抽开了一点自己的身体, 冲着霍意迟眼睛弯弯：“你拍好好。”
    “嗯。”霍意迟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才把目光移到手机上面。
    她拍得确实不错。
    裴釉松了一口气：“那你一会儿发朋友圈吗？”
    “是。”
    现在都毕业这么久了, 营业主要还是靠朋友圈, 又不跟学校里一样可以天天见面。
    霍意迟捏着手机，垂了垂眼睫，才又看向裴釉，紧张地问了个问题：“你吃过晚饭了吗？”
    裴釉吃过了，但是经霍意迟这么一问，她竟觉得有些饿了。
    几个小时内就从云城来了柳城，怎么着也算是奔波了一番，还消耗了体力和脑力。
    可是现在有点晚了，裴釉也没什么胃口。
    于是她回答：“吃过了，我下班回家就吃了。”
    “好。”霍意迟撩了下自己的头发, “我还以为你没吃就过来了。”
    “不是。”裴釉非常诚实，“是饭前给你打电话，气着了，吃完饭就来了。”
    这句话里是有重点的。
    霍意迟听出来了。
    但她又不想去问裴釉生气的细节，万一这把火燃起来了的话，该怎么灭掉。
    “那我回去了。”霍意迟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面的冻疮膏还紧紧贴着。
    裴釉没有挽留：“好。”她问，“明天周六，你也要上班吗？”
    “是。”
    “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可以送你。”
    两个人像是非常客套的朋友，在这里一问一答。
    “不知道。”裴釉扣了下自己的手指。
    霍意迟轻声“嗯”了一下，迈开步子，转了身。
    “晚安。”她说。
    裴釉看着她的背影，睡衣不是很厚，显得霍意迟的身形有些单薄。
    像是一下就能捏碎。
    裴釉愣了两秒钟，没有给回应。
    霍意迟就已经开门离开了，回了自己的房间。
    隔壁的房门又是“砰”的一声，才拉回了裴釉的思绪。
    她刚刚在想什么，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霍意迟回了房间，就坐在了椅子上，台灯的照耀下，可以将她手上的伤口看得更清楚。
    裴釉给她涂药的时候，她也不是没半点感觉。
    一点冰冰的凉凉的触感，可是比起药，还是裴釉吹气更为让她心不在焉。
    霍意迟看着伤口，有些失神。
    小茵还是没忍住，放下自己的手机，看着霍意迟问了句：“迟姐，你在柳城也有朋友啊？”
    “她不是我朋友。”霍意迟也不知道自己在欺骗谁，“她是……”
    “是什么？”
    “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她专门来看你。”
    霍意迟将想要出口的答案咽了回去，自嘲地笑了一下，才转过身看着小茵，神情认真：“只是我一个大学同学。”
    “普通同学啊……”
    霍意迟没再给什么回应，她盯着伤处看了一会儿，就将手机解锁。
    给裴釉拍的图片还是手机的原相机，她又看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决定不修改滤镜。
    照片看起来刚好。
    她点开了朋友圈，点了这张图片。
    只是文案难住了她。
    不配文案吧，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想说些什么。
    霍意迟紧抿着嘴唇，拧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敲着输入法，打了一行字：有人大老远跑过来。
    这样看起来不会给人过分腻歪的感觉，并且搭配着图片，或许更能让人觉得一阵真实和可贵。
    霍意迟将该屏蔽的人屏蔽了，紧接着就点了发表。
    裴釉靠在床头，一直在刷着朋友圈。
    这种事当然是催不得。
    再一次刷新，她看见了霍意迟发的内容。
    这简单的一行字让她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可能是演戏演久了，裴釉自己都快信了这样虚假的营业。
    因为看起来确实很甜的样子。
    像是蜂蜜兑进水里，适量的比例，喝起来会让人觉得非常美妙。
    霍意迟的动态底下很快就有了点赞和评论，有的朋友说自己本来还打算吃夜宵的，现在夜宵都免了，吃狗粮就够了。
    霍意迟回了两个字：哈哈。
    裴釉按了返回，她盯着跟霍意迟隔着的那堵墙。
    心中本来压下去的生气又缓缓地冒了出来。
    她其实也有些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是在气霍意迟什么都不告诉她，还是气自己跟霍意迟没能像以前那样单纯地维持这段“感情”，还是有其他的，她也理不清楚。
    可是自己来柳城这一趟，就只是见霍意迟这么一点时间吗？
    裴釉觉得有些浪费了。
    心底的声音在大声叫嚣着，让她把霍意迟叫回来。
    理由都想好了，出门在外不想一个人睡觉。
    裴釉紧紧闭上眼睛，挣扎着，忐忑着。
    就这样过了好几分钟，她又解锁了手机，给霍意迟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你今晚可以来陪我睡觉吗？】
    “陪”这个字用得很准确。
    因为关系没到那种程度，所以不会是“和”，也不会是“跟”。
    一句简短的话里，一个字的不一样就有很大的区别。
    裴釉发完消息，就一直盯着跟霍意迟的聊天对话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跳到了十点钟，给霍意迟的备注才转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紧跟其后的就是霍意迟的回复：【好。】
    霍意迟本来都放下了手机，闭着眼睛睡觉。
    只是一直没睡着，手机屏幕还亮了起来。
    没一会儿，还没睡着的小茵就睁大了眼睛：“啊？迟姐，你卷着被子要去哪儿？”
    “陪她睡觉。”霍意迟蹦出个理由，“她害怕。”
    小茵挠了下自己的脑袋：“那你也不用带走被子吧？她那边没有吗？”
    “她不喜欢跟人盖一床被子。”霍意迟的语气多少都带有一点失落。
    小茵明白了，她说：“可是现在冬天，这么冷，盖一床被子不是刚好吗？”
    霍意迟：“……”
    霍意迟脑内风暴了几秒钟，果断地把被子丢回了床上：“你说得对。”
    小茵看着她又一次离开房间，才像是自言自语那般：“大学同学？”
    不是吧。
    怎么会有人因为普通同学害怕睡觉紧张成这样的。
    这种程度怎么说也是好朋友了吧！
    霍意迟穿上了外套，站在了裴釉的房门前，她先呼出一口气，才敲了门。
    就一秒钟，裴釉就开了门，两个人没有任何对视，裴釉就转过身，拉开被子钻进了被窝。
    霍意迟的喉咙滚了滚。
    紧张的感觉卷土重来。
    裴釉注意到了霍意迟空手来的，这意味着霍意迟要跟她盖一床被子了。
    也不是不可以，之前也不是没有过。
    可是过去了这么久，再一次这样睡觉，裴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已经闭上了眼睛，连天花板都没看。
    可是这样一来，也更能感知到周围的动静。
    霍意迟走过来了。
    霍意迟掀开被子了。
    霍意迟躺在她身边了。
    霍意迟还将台灯关掉了。
    整个房间又陷入了黑暗，裴釉才敢睁开眼睛。
    两个人现在就是盖着一床被子。
    好像翻个身，就能碰到对方。
    裴釉咽了下口水。
    她不知道自己的慌张感从何而来。
    明明之前也不会这样子。
    霍意迟的手上还涂着药，她没把手放在被窝里，而是放在了被子上晾着。
    很安静，很沉默。
    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这样的状态要持续到醒来吗？
    两个人都在想。
    有软件弹出了通知，裴釉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让这个黑暗的房间多了一丝光明。
    裴釉趁这个时间，斜睨了霍意迟一眼。
    才看见霍意迟的双臂放在了被子上。
    霍意迟穿的睡衣不是很厚，房间内虽然不算冷，但也没有多暖和。
    裴釉脱口而出：“不冷吗？”
    “嗯？什么？”霍意迟本来还在发着呆。
    裴釉干脆翻了个身，面对着霍意迟。
    只是手机的亮度又暗了，她又什么都看不见。
    “我问你不会冷吗？这个样子。”
    “有点。”
    “但手上还有药没干。”
    “还没干吗？”裴釉的眉头渐渐蹙起。
    “快好了。”
    霍意迟除了嘴巴在讲话之外，身体的地方像是被印在了床上似的，没有一点的动静。
    裴釉轻轻叹了口气。
    霍意迟听见了：“叹气做什么？”
    “我不太睡得着。”裴釉说，“需要我帮你再吹一下吗？”
    霍意迟还没回答，裴釉就自顾自地伸出手，将霍意迟的左手手腕握着。
    她自己坐了起来。
    什么也看不见，就只能凭着指尖和记忆去寻找霍意迟的伤处。
    裴釉记得伤口是在哪儿。
    她的指尖慢慢地从手腕开始移动，路过霍意迟的手背。
    不过她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而是拖着霍意迟的掌心。
    被放大的触感让霍意迟险些抽回手。
    裴釉不知道她的想法，自己慢慢地低下头。
    只是位置有了一些偏差。
    她的嘴唇贴在了霍意迟的没受伤的指节上。
    软软的，柔柔的，凉凉的。
    霍意迟的另一只手抓着被子。
    黑暗中，裴釉说了声：“抱歉。”
    “不用抱歉。”霍意迟低声说。
    这个音量低于平时很多，但现在这样的空间内，都能听清楚。
    本来真的觉得有些冷，可是经裴釉这么一来，她觉得有些热了。
    并且是燥热。
    由内而外的。
    裴釉没有别的意思，仅仅只是个意外。
    可这样的意外也足以让她本就不平静的湖面掀起又一次的大的风浪。
    霍意迟只觉得自己是一片叶子。
    随着裴釉的行为而沉而浮。
    裴釉这回没再出现误差，她轻轻地并且准确地朝着伤口吹气。
    就像涂药之前那样。
    等她正准备再换一只手的时候，霍意迟却再次出声。
    “裴釉。”霍意迟喊了她的名字，声音有些沉，“不用了。”
    “我怕你再吹下去，会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写得蛮好的（自我感觉
    搞快点夸我一下
    第38章 亲吻
    霍意迟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对裴釉是有关于身体的欲望的。
    并且不止一次在梦里出现过某些不可描述的场面。
    事实上现实生活中, 在这样的寂静的夜晚里，跟裴釉单独躺在一张床上的次数屈指可数，裴釉不喜欢她, 对她没有任何的想法，而她也保持着理智, 所以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今天这样的举动。
    有些越界了。
    霍意迟绷着的那根弦，被裴釉用指尖拨弄, 被裴釉用嘴唇轻吹。
    早就在绷掉的边缘徘徊了。
    没有电热毯的被窝有些冷，霍意迟躺了一会儿也这么觉得，直到裴釉帮她处理伤口, 瞬间让她的体温上升。
    要拒绝吗？
    不要。
    霍意迟巴不得这样的接触多一点, 因为她并不知道知足。
    可是……
    她低估了自己对裴釉的喜欢。
    光是一次意外的亲手，就让她险些惊叫出声，更何况时间还在被拉长。
    霍意迟一边感受着, 一边在脑海里数着时间。
    一秒又一秒。
    除了做平板支撑的时候, 霍意迟从来没觉得时间这样漫长过。
    裴釉的动作很轻很柔, 好像比涂药之前的吹气更为温和。
    霍意迟的感受越发清晰了起来, 她艰难地咽了口水，并且还偷偷地舔了下自己的嘴唇。
    她不敢做出任何动静，害怕被裴釉听去。
    她很想问裴釉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吗？
    你这样的动作很撩人，对我而言是幸福的折磨。
    但霍意迟不会问，她只想将自己藏起来。
    而她又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她以为自己可以忍住的，可是在裴釉准备给她换另一只手做同样的动作的时候，她发现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她就快要忍不下去了。
    霍意迟以前总觉得裴釉是一座孤岛，而她就像四周的潮水，负责守护和观望。
    偶尔多一点的接触就犹如潮水上岸, 可那样的时间也依旧短暂，她还是会回到自己的该待着的位置。
    她现在也觉得裴釉像是一座孤岛，可她不再想像四周的潮水，而是想成为一直待在岛上的一棵树一粒沙。
    她要自己跟裴釉一直捆绑在一起。
    而现在裴釉这座岛屿却无意地晃动了起来，一点点小的动作，对于霍意迟而言，也是地动山摇。
    “我怕你再吹下去，会出事。”霍意迟深知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用了多少的力气。
    裴釉一听，下意识地问：“什么事？”
    “会不舒服吗？”
    霍意迟缓缓吐出一口气：“不是。”她顿了下，又改了口，“是。”
    “那到底是不是？”裴釉追问。
    霍意迟将自己的手往旁边搭了一点，她决定不再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快睡吧。”
    “行。”裴釉也没坚持。
    霍意迟都喊停了，她自己也不会厚着脸皮去做人家不愿意做的事情。
    裴釉又躺了下去。
    霍意迟的眼睛一直睁着，她又悄无声息地舔了下自己的嘴唇，但身体的燥热还没散去。
    她被裴釉撩得有些不能自已了。
    裴釉翻了翻身，脑海里还在回荡着霍意迟刚刚说的“会出事”三个字。
    听得出来，霍意迟的声音有些低哑。
    裴釉一下睁大了眼睛，她再一次出声：“霍意迟。”
    她关心地问：“你会不会有点感冒啊？”
    “怎么这么问？”霍意迟有些困惑。
    “你的声音有些哑，你没听出来吗？”裴釉的语气很认真。
    霍意迟：“……”
    她想喊救命了。
    “我……”
    “我起床喝点水。”霍意迟说。
    酒店会给每个房间都配水，就放在门口的柜子上。
    霍意迟没开台灯，她摸过手机，用屏幕的亮度照着亮。
    如果裴釉看见她脸红，那就完了。
    不过也不一定，按照裴釉的脑回路，估计还会以为她发烧了。
    霍意迟穿着拖鞋，踩得很轻，走到柜子面前，拧开水喝了两口，再把水直接带到了旁边的床头，才向裴釉解释：“我没感冒，只是有些渴。”
    她清了下嗓子：“你听，现在是不是很正常。”
    “是。”裴釉放下心来，“不是感冒就好。”
    霍意迟叹口气：“睡吧。”
    手机又被她黑屏，放在了一边。
    经过刚刚那么一起床，虽然时间短暂，但霍意迟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热了。
    只是脑子还是很清醒。
    裴釉也睡不着，她翻了好几回的身体，也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
    霍意迟离她好近，但还不如上次跨年那天，起码两个人那次聊了不少。
    时间又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还有可能是半小时。
    裴釉还在清醒着。
    她想玩手机，可是又怕打扰到霍意迟，于是她轻声又喊了一下对方：“霍意迟。”
    “嗯？”
    “你困了吗？”
    “没有。”
    裴釉抿了抿唇：“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霍意迟翻了个身，正对着裴釉。
    她知道两个人可能又要聊天了，那么拉近点距离更合适。
    裴釉也正对着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近。
    但又因为黑暗，所以看不见彼此。
    这样似乎更好，霍意迟心想。
    否则她不敢这么直接地看裴釉。
    她害怕自己的喜欢没藏好，被裴釉逮住。
    裴釉皱了皱鼻子：“你怎么不问我在想什么。”
    “那你在想什么？”霍意迟的声音有些轻柔。
    裴釉回答：“没什么。”
    霍意迟：“……”
    霍意迟：“我就不该问。”
    “说起来，你知道田嘉吗？”
    “嗯。”
    “怎么不知道。”
    “她在写，最近开始写破镜重圆的文，之前她还来找我，想要我当她的素材。”
    “她问，一对情侣在酒店里待一晚上，做什么事情最离谱。”
    裴釉说到这里，没再继续讲。
    霍意迟眨了下眼睛，配合地问下去：“那么做什么事情最离谱呢？”
    “我说我不知道。”裴釉开始撒谎自己的答案，“反正我跟你住酒店，就只是非常单纯地睡觉而已。”
    她其实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她说霍意迟兽性大发，但也仅仅是跟头猪一样，在她旁边睡了一晚上。
    外面的人又不知道她们是假的。
    那么对于外人而言，这件事的确有些离谱。
    裴釉说完，就没听到霍意迟的声音响起。
    “睡着了吗？”裴釉有些不确定地问。
    霍意迟回答：“没有。”
    “我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
    “想什么才算是离谱的事情。”霍意迟说，“像我们这样，差点连被子都要盖两床，是可以算的吧？”
    “呃……”
    “我觉得算。”
    霍意迟有些心烦意乱：“睡觉吧。”
    “我睡不着。”
    “裴釉。”
    “怎么了？”裴釉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间喊了自己。
    “我……”
    “没什么。”
    “睡吧。”
    霍意迟本来已经有些回归平静的心境又被裴釉给搅了一通。
    “你说吧。”裴釉的手肘支了起来，手掌拖着自己的脑袋。
    哪怕什么也看不见，但又好像在跟霍意迟对视。
    这样的感觉还不错，裴釉觉得很轻松。
    霍意迟的喉咙动了动，过了几秒，她才问：“我可以跟你不那么单纯地睡觉吗？”
    裴釉一愣。
    她脑子一下就乱了。
    并且有些没转过来。
    半晌，裴釉也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别的心理。
    她竟然点了下头：“好。”
    霍意迟本来都觉得没希望了，但这种事当然是要裴釉同意才行。
    一听到裴釉的回答，她也有些怔住，随后“嗯”了一声。
    裴釉又躺了下来。
    霍意迟开始紧张。
    霍意迟将自己的手慢慢地往前，她手指上的药已经干掉了，不会脏了被子。
    被窝里面，她的手在往裴釉的方向前进。
    直到将裴釉的手握在了手里。
    “好了。”霍意迟说。
    裴釉：“……”
    裴釉觉得霍意迟真的离谱：“就这？”
    她越想越觉得扯淡，自己的脑子一热，就又靠近了霍意迟一点。
    或许也不止一点。
    霍意迟都没反应过来，裴釉的脸差点就贴了上来。
    “你理解的不单纯，就只是牵个手吗？”裴釉问。
    霍意迟想回答“不是”，但她想了想，“嗯”了一下：“我们又不是真的恋人。”
    裴釉顿时被这句话给激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
    只是循着本意，凑过去，将自己的嘴唇跟霍意迟的相贴。
    霍意迟的眼睛依旧睁着，没能从惊讶中缓过来。
    不对，这是惊喜。
    裴釉主动亲她了。
    这可是她们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的亲吻。
    两个人都没说话，并且脑子里都有些乱，只是在这期间，也有一点清醒存在——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霍意迟像是抿自己的嘴唇那样，抿了一下裴釉的柔软的下唇。
    裴釉没有反抗，她又稍微大胆了一点，将裴釉的下唇含住。
    空气燥热了一点，被窝里也更加暖了一些。
    霍意迟抬起右手，搭在了裴釉的左肩上。
    现在仿佛置身于一团柔软的云朵上面。
    霍意迟早就合上了眼睛。
    她将裴釉往下压，直到裴釉的后脑抵到了枕头上。
    她这才有些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自己的舌尖。
    那根弦还是绷掉了。
    如果没有裴釉的主动，是不会这样的。
    霍意迟给自己找着借口。
    她其实还是有些害怕裴釉反应过来阻止她。
    裴釉没有。
    裴釉有些晕头转向，也不知道自己算是主动还是被动，口中就感受到了一点滑腻。
    亲是亲。
    吻是吻。
    这是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
    她们在接吻。
    裴釉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没有半点的不适，并且还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回应着霍意迟。
    作者有话要说：　　敲锣打鼓！
    第39章 清醒
    霍意迟知道自己有些沉迷了。
    她有些晕头转向, 仿佛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她不是没看见过作者在里面对接吻的描写，也不是没看过会有接吻片段的电视剧。
    可是那怎么能跟亲身经历比呢？
    就连曾经做过的梦里感受过的，也不及现在的千万分之一。
    裴釉的嘴唇很软很柔很滑很让她失去自控力。
    她的右手渐渐地挪到了裴釉的脑后, 手腕处碰到了裴釉的发丝。
    有些痒。
    但更痒的是她的心。
    霍意迟的睫毛颤了一下。
    裴釉还在回应着她，两个人的舌尖仿佛在玩着什么捉迷藏游戏, 这一局结束又切换到下一局。
    彼此的呼吸缠绕交错，已经不能分清到底是谁的。
    奈何两个人以前都没有经验,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不是很长，裴釉就嘤了一声，等霍意迟收回了自己的舌头后, 就别开了自己的脸, 埋进了霍意迟的肩窝。
    霍意迟的人已经斜在了床上，她的上身轻轻压着裴釉。
    裴釉就这样将脸埋了过来，让她一下就无措了起来, 过了几秒, 才将自己的右手从裴釉的脑后抽了出来, 转而放在了被子上。
    两个人的距离并没有被拉远。
    依旧很近。
    裴釉的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霍意迟的肩颈处, 一下又一下地撩拨着她。
    可是霍意迟知道自己不该再有什么动作了。
    她今晚得到的已经够多了——和裴釉牵手、接吻。
    尽管她并不感到知足。
    裴釉闭着眼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她的脑子里有些乱，但又好像有什么事情的脉络更清晰了。
    只是她没能抓住。
    这样的姿势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裴釉才觉得自己逐渐清醒，就着这个动作，又喊了霍意迟一声：“霍意迟。”
    “嗯？”霍意迟立马给了回应。
    裴釉抿了下唇：“睡觉吧。”
    “好。”
    霍意迟明白她的意思，自己翻了个身，回到了位置上。
    裴釉也稍微挪了一点位置，中间又空了出来。
    牵着的手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分开了。
    霍意迟悄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尖, 仿佛上面还留有裴釉的温度。
    可是这样的状态下，要怎样才能睡着呢？
    她们都没有答案。
    睁眼闭眼脑海里都在播放着刚刚的那个吻。
    没有多激烈，也谈不上热烈。
    可是足够温柔也足够缠绵。
    霍意迟一回想，就有些渴了，她缓慢坐了起来，把放在一旁的水拿过来喝了两口。
    刚盖上瓶盖，准备放回去，就听见裴釉轻咳了一声。
    “等下。”裴釉说，“我也有点渴。”
    “那我去给你拿水。”霍意迟说着就要掀开被子。
    裴釉：“……”
    “你不嫌冷吗？”
    她的话音一落，就起来按住了霍意迟，在黑暗中也比较准确地摸到了霍意迟的手腕，又顺着路线拿到了霍意迟手中还拿着的水。
    手空了出来。
    霍意迟咽了下口水。
    只有偶尔营业的时候，裴釉才会当着外人的面，跟她喝同一杯水或者使用同一个东西。
    私下里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刻。
    裴釉给自己灌了两口水，就把瓶子还给了霍意迟：“给。”
    “嗯。”霍意迟把它又放回了床头柜上。
    “睡吧。”
    “不渴了。”
    裴釉不知道自己今晚第几次躺下来。
    霍意迟也拉着被子盖好。
    只是依旧睡不着。
    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很快睡着的话，那她也唾弃自己。
    可是裴釉已经安静了，并且似乎还背对着她。
    霍意迟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那些躁动。
    或许是半小时，也或许是一小时，她终于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裴釉还在睡着。
    霍意迟看着裴釉的睡颜，立马就想起来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她就一阵脸热。
    根本就没办法做到装作经验老道的样子，只能凭着本能和感觉。
    霍意迟现在回想起来，又怕自己盯着裴釉的视线太过热烈，稍微恢复了理智，拿过手机看消息。
    她昨晚发的那条朋友圈有不少人点赞和评论，她一一回不过来，挑选了几个。
    其中还有蔡向羽的：【哇！】
    林放在评论区里逮到了他：【你哇什么哇。】
    蔡向羽立马就回复：【没什么，太好嗑了。】
    霍意迟看着他们的互动失笑。
    她又回到消息列表，给林放发消息：【记得喂猫。】
    【我正在呢。】林放秒回，顺带着还附上了小幸的视频。
    霍意迟先把音量调小了，再点开视频。
    小幸正在给自己舔毛。
    霍意迟看完视频，又转头看了裴釉一眼。
    而裴釉已经醒了，还有些迷糊的样子，视线跟她的对上。
    霍意迟一愣，收起手机：“睡得好吗？”
    “挺好。”裴釉清了下嗓子，又抬起手来揉着自己的眼睛，嘴唇张张合合，“你不上班吗？”
    “跟同事说好了，我今早不去，她明早不去。”霍意迟扬了下手机。
    裴釉放下手，点了个头：“行。”
    “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霍意迟看了眼时间。
    “那起床吧。”裴釉掀开被子，她的头发睡得有些乱，“吃了饭我再买回云城的票。”
    等裴釉进了浴室洗漱，霍意迟的眼睛才闪了一下。
    她有些得意忘形，竟然忘记了裴釉要回云城。
    这么一想，她就被失落感包围，她捏着手机在床上又坐了两分钟，这才走到浴室门前，敲了一下门。
    裴釉开门，她正刷着牙，用眼神表示疑问。
    “那我回去洗漱换衣服了，中午一起吃个饭，我送你去车站。”
    “好。”
    小茵还没离开酒店，否则霍意迟没有衣服换了。
    等霍意迟按了门铃，她就秒开门，结果就看见霍意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迟姐，昨晚没睡好吗？”小茵问。
    霍意迟扬起一个勉强的笑容：“还行。”她指了下浴室，“我去洗漱。”
    “好。”
    “那我先摆摊去了。”
    “你要送你同学吗？”
    “要。”
    “那你忙完了就来。”
    “好。”
    门关上了，小茵离开了。
    霍意迟看着镜中的自己，没有立马就拿起牙膏牙刷。
    她只觉得失落。
    好像好不容易跟裴釉有了一点进展，但就开始面临起了离别。
    而……
    伤心的人又似乎只有她一个。
    十一点半，裴釉来敲了霍意迟的房门。
    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裴釉去了前台退房。
    柳城的雪还在下，两个人都穿着羽绒服，并且还都把帽子戴了起来，只有对方的眼睛可以很清楚地看见。
    “附近有家饭馆不错，我带你去。”霍意迟的语气正常，她不想表现出来半分的不舍。
    昨晚发生的好像一场梦啊。
    可是梦境哪里有那么真实。
    “好。”
    “你吃完饭就去忙吧，我要再去商圈逛一下，我出门之前跟奶奶说了给她买点东西。”
    “那……需要我陪你逛下吗？”霍意迟的脚步顿了顿。
    得到的是裴釉的拒绝：“不用。”
    裴釉看了她一眼：“现在是在柳城，基本上遇不到其他的朋友，我们不需要营业。”
    “不是朋友吗？”霍意迟反问。
    “是啊。”
    “但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裴釉说完，就看见霍意迟的眉头皱起，用着非常严肃认真的语气对她道：“只要是关于你，就不会是浪费。”
    这句话很简单，也很简短。
    裴釉听得眉心都跳了一下。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事实上昨晚她过了很久才睡着，一直在想着自己和霍意迟的事情。
    她想她知道霍意迟喜欢的人是谁了。
    就是她自己。
    裴釉意识到了这一点，就久久地不能入眠。
    那她自己呢？
    喜欢霍意迟吗？
    裴釉并不知道答案，她只觉得乱乱的。
    她不排斥跟霍意迟接触，更不会觉得霍意迟讨厌，甚至她还会因为霍意迟跟她的这个吻而感到无比的……心动。
    可那是生理因素还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呢？
    她不得而知。
    她想冷静一下。
    于是现在对霍意迟的态度就稍显冷淡。
    “那行吧。”裴釉撇去心中的所想，对着霍意迟眼睛弯了弯，“那你跟我逛吧。”
    两个人都各怀心事，这顿饭吃得非常安静
    不过为了打破气氛的尴尬，霍意迟还是努力了。
    她把林放发来的小幸的视频给裴釉看：“我表妹现在在我那喂猫。”
    裴釉看了好几遍视频：“小幸还是好可爱啊，我有一阵子没见到它，想它了。”
    霍意迟：“……”
    霍意迟试探着问：“你一阵子见不到一只猫，你会这么想念，那……”
    “我也会想念你。”裴釉抢答了，“我们是朋友嘛，难道你不想我吗？”
    霍意迟的笑容僵住：“是。”
    “我当然会想你。”
    朋友嘛。
    到了商圈以后，裴釉就开启了买买买模式。
    云城和柳城两座城市的发展差不多，只是还是有很多的不一样，裴釉之前没来过，现在有时间有机会了，就干脆逛了个开心。
    霍意迟一直在陪着她，听着她的问题，给出自己的答案。
    再次上车的时候，裴釉手里多了几个袋子。
    “我来的时候只背了书包。”裴釉整理着袋子，“现在回去多了这么多东西。”
    她买了些护肤品化妆品，还给老人家买了个按摩仪。
    这些东西明明在云城也都可以买到。
    但裴釉觉得如果自己不买点什么的话，那……
    那么可能就会早一点跟霍意迟分开了。
    这么想着，裴釉才发现自己好像对即将对要跟霍意迟分开这件事有些不舍。
    明明之前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她是怎么了呢？
    难道是被昨晚那个吻给勾去了心魂。
    裴釉不知道。
    她只觉得脑子乱乱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qaq
    第40章 离别
    出租车内很安静, 司机也跟她们没有半点的交流，霍意迟也看向窗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裴釉垂眸, 看着手机上条约的时间。
    她还在思考，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觉得不至于吧！
    跟霍意迟接吻的感觉是很不错没错, 可是难道就因为这个，让她心生了很多不舍吗？
    那她的本质不就是个色鬼。
    裴釉给自己贴了这个标签, 自己都惊了一下。
    她转过头去，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霍意迟的侧脸。
    霍意迟长得非常好看，裴釉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大学时期之前室友还老在宿舍说起霍意迟, 每次无非都是在说霍意迟的颜值。
    裴釉的心情沉重, 她也会觉得霍意迟好看，可是好像基本上没有像现在这样看得这么仔细。
    “快到了。”司机在这时候提醒道。
    裴釉立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霍意迟也看向前方, 拿出手机：“师傅, 我扫码。”
    “好的, 微信。”
    拐过一个角, 出租车就停下了。
    柳城的雪一直在下，所以司机也开得不快。
    尽管是这样，该来的离别还是会来。
    裴釉突然间觉得时间像是被上了发条，加快了速度。
    她有些不能适应。
    霍意迟看了她一眼，主动帮她提了两个袋子，柔声说：“下车了。”
    “哦。”裴釉藏起自己的心思，做出了正常的神情。
    是她猜到了霍意迟喜欢的人就是自己，才想着稍微冷淡一点的。
    可是好像心里并不想这么做，想要她离霍意迟更近一点，不要把距离拉那么远。
    “我送你到进站口。”
    “你不用去车票, 刷身份证就好，这样还能节省时间。”
    霍意迟迈开步子，像是一个普通朋友那样讲着话，没有露出什么多余的不舍的表情出来。
    裴釉眨了下眼睛，“嗯”了一声：“知道了。”
    从下车点到进站口也不过就百十来米的距离，现在要进站的人也不止裴釉一个，有的人也是被朋友或者家人送过来，正在进站口上演离别。
    有人在拥抱，有人还在抓紧时间说着话。
    那她们两个呢？
    裴釉的脑海里开始上演了一些奇怪的剧情，比如也拥抱一下。
    可是没有。
    可是不可能。
    霍意迟只是将袋子递给她，扬起一个客套的微笑：“那你进去吧。”
    “好。”裴釉捏着袋子，回了一句，“那你回去吧。”
    离别的场面这么正常，又这么生硬。
    裴釉心里升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好，我走了。”霍意迟没再说什么，就这样转了身，抬起脚。
    裴釉咬了下唇，没忍住喊了她一声：“霍意迟。”
    “怎么了吗？”霍意迟转过身来，一脸的莫名。
    裴釉只是叮嘱道：“你记得涂药，还有泡热水。”
    “我记得。”霍意迟说着还扬了下手，一副自己听进去了的样子，随后就又一次转过身。
    霍意迟没有回头看，她的嘴角往下压。
    每一步踩在雪上的力度都好像很沉重，让她险些抬不起脚。
    事实上对于霍意迟而言，每一次跟裴釉的分开都让她有些悲伤。
    只是这次又不一样。
    因为她很想再跟裴釉待在一起，哪怕什么话也不用说，哪怕什么事也不用做。
    只要待在一起就好。
    可惜没办法，裴釉要回家，她也要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小茵在摊位上等待，霍意迟已经提前给她发了消息，告诉自己在来的路上。
    “迟姐，你可算来了。”小茵说，“我有些尿急，我去下洗手间，摊子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去吧。”
    现在是下午，不过因为是周末，要比周内的流量好不少。
    有不少的学生在校门口走动，有人来光顾她们的摊位。
    霍意迟坐在小凳子上，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指，上面的伤口比起昨天倒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今天多了一些关于裴釉的回忆。
    裴釉无疑是一个温柔的人。
    吹气的时候的神情，让霍意迟印象深刻。
    “老板，这个怎么卖的？”蹲下来了一个男生在摊前，笑嘻嘻地看着霍意迟。
    霍意迟她们卖的都是小东西，而且大多数都是女生用的。
    男生拿着的是一个米色的发箍。
    霍意迟抬了抬眼，微笑挂了起来：“五块钱。”
    她指了收款码：“收款码在这里。”
    “好的。”
    男生扫完码，紧接着把发箍往前递，他给霍意迟换了称呼：“小姐姐。”
    他说：“可以送你吗？你戴一定很好看。”
    霍意迟摇头：“不可以。”
    她已经知道这些人的套路了。
    “好吧。”
    “那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男生试探着问，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霍意迟依旧摇头：“不可以。”
    男生一脸挫败，他挠了下自己的后脑勺：“小姐姐，你这样我好没面子，你就当帮帮我，否则一会儿我要被看笑话了。”
    霍意迟一听他这话，就冷下脸来。
    “关我什么事？”
    “你！”男生指了她一下，“行。”
    “五块钱还我。”
    霍意迟的眼神很冷漠：“收款码出示一下。”
    等把钱转了回去，发箍也被男生丢在了摊位上。
    看着男生离开的身影，霍意迟摇了下头。
    她一看男生的眼神，就知道来这的目的到底是干嘛的了。
    那当然是拒绝。
    小茵回来以后，就问道：“刚刚有人来买东西吗？”
    “没有。”霍意迟摇头。
    没有进账就等于没人买东西。
    附近有人在卖着烤肠，小茵闻着味儿，非常期待地看向霍意迟：“迟姐，吃烤肠吗？”
    “你吃吧。”
    “我没胃口。”
    小茵没着急着去买，而是关心地询问了起来：“怎么了啊？”
    霍意迟看了她两眼，这才小心翼翼地措辞：“就是……我喜欢的人可能发现我喜欢她了。”
    这个是霍意迟想了好一会儿想到的。
    因为昨晚跟裴釉接了个吻，裴釉似乎知道了答案，所以裴釉今天的态度有些奇怪。
    “啊？”小茵低下声音，“然后呢？”
    “然后就好尴尬。”霍意迟抿了下唇，“她或许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吧。”
    所以裴釉就连逛街都不想带上她。
    所以裴釉才在路上没讲话。
    “妈的。”小茵的代入感很强，已经开始生气了，“是哪个不长眼的男的竟然这种态度啊。”
    “不是。”
    “不是这种态度吗？”
    霍意迟轻飘飘地解释道：“不是男的。”
    “就是昨晚那个女生。”
    “啊？”
    “我草！”
    这时候有女生来了摊前，询问着价格。
    霍意迟去招待顾客，让小茵缓缓情绪。
    等收了款顾客也走了，小茵还是一脸的震惊：“我刚刚没听错吧？”
    “没有啊。”
    霍意迟在公司里基本上不参与八卦，而她却一直都是被八卦的对象。
    只是两年以来，她跟谁的关系都比较一般，也没人来接送她下班什么的，
    哦，不对，有的，都是一些追求者。
    只是全都被霍意迟拒绝。
    这样就更加让人好奇了。
    小茵一直都是默默听着，基本上不参与，现在就像知道了什么大料一样，非常震惊。
    大家猜了那么久的霍意迟的感情，原来长这个样子。
    “她是你大学同学。”
    “你现在都毕业两年了。”
    “那你喜欢她很久咯？”
    小茵的接收能力很强，并且一下就来了兴致。
    她感觉现在只差手里拿着西瓜了，否则她就是一个合格的吃瓜人士。
    “不是。”
    “那最近才喜欢的吗？”
    霍意迟失笑：“高二开始就喜欢她。”
    “……操。”
    “我怎么回回都没猜对。”
    霍意迟随手拿了个发夹到手里：“我喜欢她那么久，但她一直也都不知道，本来最近才终于把我当朋友，但现在来了这么一出，好像朋友都不能当了。”
    霍意迟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没有多大的波动。
    可是小茵感受到了浓烈的悲伤。
    她抬起手来，拍了下霍意迟的肩膀：“没事，迟姐。”
    “我有事。”霍意迟说，“我好喜欢她。”
    小茵听在耳里只觉得好心酸：“呜呜呜我泪目了。”
    周末流量是要大一些，于是收摊也要比平时晚一点。
    等到了九点半，两人才回了酒店。
    小茵去洗澡了，霍意迟靠着床头，她身后隔着的就是昨晚裴釉住的房间。
    可是裴釉已经回了云城。
    并且跟她拉了距离，就连到达的消息也没给她发。
    霍意迟给自己吹气涂药，一想到这些眼眶突然泛红，也有些鼻酸。
    一切都没按照她想的计划来。
    她早该想到的，一旦裴釉意识到了自己的情意，一定会跟她拉开距离。
    是她还抱有一点微弱的希望，才导致了她现在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有的事情并不适合摆在明面上来讲，现在的情况只会比暗恋更折磨人。
    霍意迟突然间觉得手指上的伤口好疼。
    她眼前有一些模糊了，却还是没停下来吹气。
    可是她自己吹气跟裴釉吹气的效果不一样，并且好像越来越疼。
    她抿紧了双唇，不再继续。
    眼前的模糊却依然，让她什么也仿佛看不清。
    小茵还在洗着澡，水声从门缝中钻了出来。
    霍意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手背将还没掉下来的眼泪擦掉。
    门铃在这时候响了。
    小茵大声说：“迟姐，可能是我点的外卖。”
    “好。”
    霍意迟掀开被子，穿上鞋，慢慢地走过去：“来了。”
    只是门一开，看见的不是穿着黄色或者蓝色制服的外卖员。
    是裴釉。
    裴釉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临时改变主意了，又回酒店睡了一下午。
    但一看见霍意迟发红的眼睛，出口的话就转了个弯：“伤口疼了？”
    “那需要帮你吹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
    第41章 外卖
    霍意迟一脸愣愣的模样,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很明显还没从这里面反应过来。
    裴釉抿了下唇，指了下旁边的房门, 开始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来柳城待了还没一天，我觉得好亏, 干脆就改签到明天再回去了。”她看着霍意迟的眼睛眨了一下，才又继续道, “昨晚没睡好，就在酒店睡了一下午，我……”
    “疼。”霍意迟打断她的话, 张嘴说道。
    裴釉抓了下自己的衣摆, 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后又看向霍意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那……”
    “我给你吹吹。”她声音有些轻。
    而裴釉选择暂时不回云城的理由, 当然不是觉得自己亏了。
    她只是舍不得霍意迟, 并且想搞清楚, 自己为什么会舍不得。
    她在酒店睡了一下午, 醒来也没给霍意迟发任何消息。
    她在等，看看霍意迟会不会问她有没有到达，有没有吃过晚饭之类的很平常的问候。
    可是没有。
    裴釉也不知道自己的具体的想法是什么。
    她甚至开始思考，自己会不会是想多了，因为霍意迟这样的态度，哪儿有把她当成心上人的啊。
    她翻来覆去，想了很久。
    最终决定主动一点。
    她的主动也不是发消息，而是直接上门。
    没想到一开门，霍意迟泛红的眼眶就让她的心一紧。
    她其实没看过霍意迟这副模样，尽管她们认识了这么久, 可是霍意迟一直表现出来的都跟是铁打的人一样。
    所以之前才会错愕霍意迟家里的事情，并且意外霍意迟表现出来的样子。
    裴釉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对霍意迟的了解，根本不算多，可以说是非常非常少。
    哪怕之前在学校的时候见面那么频繁，交流也不少，可是都只是停在表面上。
    “迟姐。”小茵迟迟没听见动静，又在浴室喊了一声，“你还在吗？”
    霍意迟回过神来：“不是你的外卖。”她顿了下，“是我的外卖。”
    只是小茵没听见，因为霍意迟的声音低了下去。
    裴釉捋了下自己的头发，指了下自己的房门：“对了，你现在忙吗？忙的话就不着急，我先……”
    “不忙。”霍意迟摇头。
    裴釉：“哦。”
    她别开脸，没再看霍意迟：“那走吧。”
    总不能就在门口给霍意迟吹气吧！
    走廊里来来回回的还有人呢！
    霍意迟：“稍等。”
    “我穿个外套。”
    她又转过身，顺便把药也拿上了，之后跟刚洗完澡的小茵说了声，就跟着裴釉进了房间。
    小茵擦着头发，都没缓过神来，门就关上了。
    裴釉的房间很暖和，毕竟开了很久的暖风，霍意迟一进去就感受到了。
    “那你明天几点回去？”霍意迟把药放在了茶几上，主动问道。
    裴釉拿着水往烧水壶里烧热水，听见霍意迟的问题，她偏头看了对方一眼，随后说：“还没买票，怎么了吗？”
    “没。”
    “没怎么。”
    烧水壶开始工作了，裴釉朝着霍意迟走过去，就在霍意迟旁边坐下了。
    “手。”裴釉的口吻有些霸道。
    霍意迟立马递出自己的手，上面伤口没有裂开，依旧是红肿的样子。
    她还没来得及涂药，只是一直在吹气。
    裴釉顶着伤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头来看着霍意迟：“回云城以后，它们会好吗？”
    “好好保养是会的吧。”裴釉离得有些近，霍意迟放轻了呼吸。
    “你刚刚为什么哭？”裴釉转了个弯，突然问了起来，“是因为太想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一直有事，没办法好好更新
    祝愿大家可以一直开心快乐，能够吃好睡好。
    第42章 再次
    裴釉的问题很直接, 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刻。
    所以霍意迟又有些愣住。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她倒是也没想过会有一天，裴釉会这样问她。
    那她要怎么回答呢？
    她不是因为太想念裴釉, 而是因为还以为裴釉跟她连朋友都不能当了。
    一直努力封印在心里的敏感在这一刻被击垮，所以她的眼泪有些控制不住。
    但也只能趁着小茵去洗澡的时候, 她才会流露出只有自己看得见的一面。
    结果被裴釉撞了个正着。
    “不是。”霍意迟诚实地摇了下头，她有些嘴硬, “怎么会？”
    裴釉轻轻地朝着霍意迟的伤处吹了一口气，听见霍意迟的反问，她自己笑了一下：“是, 怎么会呢？”
    霍意迟稍微别开了一点自己的目光, 但在裴釉给她吹气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把视线挪了过去。
    好奇妙啊。
    昨晚就经历了这样的一幕，没想到今晚还能重来一次。
    只是心境多少都有些不一样, 霍意迟总觉得有些心痒。
    尤其是当她看着裴釉微微撅起的嘴唇的时候。
    她想到了昨晚的那个吻。
    嘴唇、舌头。
    暧昧、迷失。
    霍意迟终究是没什么经验, 她光是这么一想, 神情就暴露了她。
    “在想什么？”裴釉吹好了一只手, 拿过药。
    霍意迟摇头：“没什么。”
    “我觉得很奇怪。”裴釉突然间说起了自己。
    “什么？”
    “什么奇怪。”
    霍意迟的眼神有些困惑。
    “我想到昨晚跟你接吻的事情，就觉得有些奇怪。”裴釉觉得自己好强，她竟然可以不脸红地将这件事讲出来，而且还是当着霍意迟的面。
    霍意迟闻言，脸一下就红了。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起另一只手摸了下自己的耳朵。
    好烫。
    “哪里奇怪？”霍意迟又垂下手，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正常点。
    裴釉现在跟她这样的语气对话就好像当初在说要不要合作一样。
    没有多少的波动。
    所以接吻这件事在裴釉看来，或许只是像“公事公办”一样。
    她们两个就算是假的，那也是恋人。
    裴釉没再看霍意迟，她的指尖抹了药膏, 认认真真地往霍意迟的手指上涂着。
    她没有立马就回答。
    霍意迟有些紧张起来，在她涂最后一根手指的时候，霍意迟才没忍住，试探着问：“是不喜欢吗？”
    两个人好像在做学术交流。
    裴釉摇头：“不是。”她顿了下，“是因为很喜欢。”
    霍意迟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她的神情僵住。
    裴釉这才抬起脑袋，她的睫毛扇了一下，盯着霍意迟依旧红润的嘴唇，而后又慢慢往上，跟霍意迟对视。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以前没有经历过。”裴釉轻声说，“这是我的初吻，很美好。”
    霍意迟讷讷地应了一声：“那行。”
    “那挺好。”
    “也是我的。”她最后补充了一句。
    昨晚其实有小小地嗑到一下，但可以忽略不计，两个人都有些沉迷。
    裴釉倏地笑了一声：“另一只手。”
    “哦，好。”霍意迟乖乖地把另一只手给了出去。
    裴釉尽职尽责，给这只手也吹气涂药。
    等做好一切，还带了后续的服务，用非常温柔的声音问：“还疼吗？”
    “不疼了。”霍意迟摇头。
    她的心跳很快。
    刚刚跟裴釉的交流让她没能适应。
    事实上在这之前，她们几乎不会聊到这些，之前最深入的聊天也不过就是关于喜欢谁的事情而已。
    基本上不会有这样带有颜色的。
    哪怕对于成年人而言，只是接个吻，压根也不算是什么黄色内容。
    要说激动，那肯定还是有的，因为裴釉起码不排斥，并且无论从言语还是行为上来看，都比较喜欢。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霍意迟自己想得不是很明白。
    如果裴釉不喜欢她还跟她继续有身体上的来往的话，那么这样的发展……
    她会觉得很怪异。
    开水已经烧好了，裴釉涂完药就去给杯子消毒，然后给她们两人各自倒了小半杯，又兑了一点矿泉水进去。
    霍意迟坐得很端正：“谢谢。”
    她拿过杯子，就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并且直接将这一杯水喝完了。
    这样可以让紧张感消除一点，霍意迟在喝之前是这么认为的。
    但等杯子空了，她才发现并没有什么用，尤其是裴釉还用一种有些惊讶的眼神看着她。
    霍意迟：“呃……”
    她解释道：“渴了。”
    “那我再给你倒一杯。”裴釉说着就要站起来。
    霍意迟已经喝饱了，她连忙拉过裴釉的手腕，着急说：“不用了。”
    裴釉被她这么一扯，整个人就往她那边靠了一点。
    本来坐着的位置还是有些距离的，现在两个人完全挨在了一起。
    霍意迟突然觉得有些热，兴许是因为喝了水，她觉得身体暖暖的，并且……
    有一股冲动。
    两人的目光交汇了。
    裴釉的嘴唇看起来有些粉润，而且很有弹性。
    霍意迟之前就一直这么觉得，她之前也一直都有想法，可是等到真的跟裴釉接吻了，也只是在昨晚那样的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
    现在呢？霍意迟的脑子乱乱的。
    她的双手撑在了两侧，但脑袋又在慢慢地往前。
    裴釉的眼睛已经闭上，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
    霍意迟看得很清楚，她的睫毛在轻微地颤抖。
    可是裴釉这样的行为不就是在默许。
    默许她们可以再一次地接吻。
    霍意迟的喉咙动了动，她甚至缓缓抬起一只手来，捧着裴釉的下颌，将自己的嘴唇凑了过去。
    不需要再说明什么了。
    霍意迟的动作小心翼翼。
    室内的灯光没有全开，但沙发的旁边就靠着一盏柔和的台灯。
    双唇相贴的那一刻，昨晚的回忆又重现在了脑海里。
    并且更为清晰。
    而这回是裴哟先主动的，她缓缓地将霍意迟压在了沙发的抱枕上，遮住了台灯的光亮。
    依旧没什么经验，可是又很好奇地探索。
    裴釉不能否认自己有些沉迷了。
    昨晚的印象其实有些模糊，因为莫名其妙就开始了，而这一次不一样，两个人都在非常清醒的状态下。
    霍意迟的嘴唇柔软，她找不到任何一种食物来形容，因为似乎没有哪一种食物可以比得上这份美妙。
    她一会儿重一会儿轻地或舔或咬或含，一会儿又把霍意迟的滑腻湿热的舌头跟自己的卷在一起。
    这个吻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结束以后，霍意迟的整个上身几乎都躺在了沙发上，期间她还调整了好几次位置，而脚是踩在地上的。
    裴釉又像昨晚那样，脸埋在她的肩窝处。
    呼吸还没恢复，还需要一点时间。
    心跳还没正常，还需要一点时间。
    不知道是谁，先咽了一下口水。
    或者都有在做这个动作。
    “霍意迟。”过了会儿，裴釉出声喊了对方一下。
    霍意迟眨了下眼，她本来还在闻着裴釉头发的香味。
    现在注意力都被拉了过去。
    “怎么了？”她问。
    “我今天在车站看着你离开的身影。”裴釉顿了下，“有一点点的不舍得，我想我需要告诉你。”
    霍意迟笑了起来：“谢谢你。”
    裴釉的态度她明白了。
    哪怕她知道自己喜欢她这件事，但也不是选择拉开距离，而是尝试着看看能不能走近一点。
    否则也不会坐在这里给她吹气涂药，跟她接吻。
    霍意迟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开始反思自己怎么才反应过来。
    裴釉轻哼了一声，从霍意迟的怀里抽出身来，端起桌上的水自己喝了两口。
    她全程没有再看向霍意迟，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得不能看。
    裴釉过去几年，尤其是高中刚毕业那会儿，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喜欢的人了。
    因为离开的那个人实在是太美好。
    于是她对恋爱这种事没有什么兴致，不论大家怎么说大学一定要谈一场恋爱之类的洗脑的话，对她一点用都没有。
    可是想要找她恋爱的人一直都有，有的拒绝了也没什么效果。
    她有些不堪其扰。
    而霍意迟就出现了。
    裴釉不知道霍意迟是什么时候喜欢的她，但是跟霍意迟相处了这么久，哪怕断了两年，但跟其他人比起来也要自在得多。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裴釉是觉得自己不该再陷入过去的悲伤之中，她该走出来了。
    只是没有想过，兜兜转转下来，让她的爱情世界又有了色彩的是跟她认识了这么久的霍意迟。
    尽管……
    裴釉现在也不知道这个色彩究竟有多斑斓，但起码不是黑白。
    小茵的外卖还是到了，她们在隔壁就听见了外卖员敲门的动静。
    而没多久，小茵就来敲她们的房门：“迟姐，我的外卖点多了，你们来吃点吗？”
    她不是说的“你”，而是“你们”。
    “不用了，小茵。”霍意迟回复。
    “好的。”小茵回了房间，她也觉得自己现在像个电灯泡，可是外卖是真的点多了。
    裴釉又给自己和霍意迟倒了水，并且是满满的一杯。
    她再次在沙发上坐下来，开口问：“今天有小幸的视频吗？”
    “我问问林放。”霍意迟说着解锁了手机。
    “我……”裴釉抿了下唇，“等我明天回柳城了，我也可以去喂猫，反正我下班又很早，林放不是还在读书吗？她没我方便。”
    霍意迟看了她一眼：“你想去喂猫吗？她的罐头放在了吧台上面的柜子里，它……”
    裴釉听她这么认真地讲，轻笑了一声。
    “不只是想喂猫。”
    “可能还有一点就是……起码我可以跟林放一样，天天给你发消息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了新阶段了！
    鼓掌！
    啊我写的吻戏一如既往
    依旧跟没写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
    第43章 又亲
    裴釉的轻笑一点一点地直往霍意迟的心里钻。
    她怎么就忘记了, 裴釉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
    否则也不会在当初第一次见面那天，就主动地来关心她，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现在隔了这么多年, 裴釉期间是有很大的变化，起码在大学重逢之时, 霍意迟没有完全将眼前这个看起来没有多少生气的女生和印象中的裴釉联系起来。
    可是，现在也不同往日。
    霍意迟突然间觉得这样的主动的裴釉有些久违, 尽管细算下来，裴釉在她这里已经主动了好几次。
    “好。”霍意迟压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她不想表现得太明显, 被裴釉撞见自己掉眼泪已经足够有些丢脸了, 她现在应该稳重一点。
    当然了，霍意迟更担心自己的热情一旦暴露太多，吓跑了裴釉。
    因为她是那么喜欢裴釉。
    像是一个吹了气的气球, 慢慢地越吹越大。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掉, 但霍意迟希望不要有任何的意外, 她只想慢慢地将气泄出去。
    否则当气球爆掉的那一刻发出的动静, 会让人受到惊吓。
    裴釉点了下头：“那睡觉吧。”
    她们都洗了澡还吹了头发，不需要再做些什么事情。
    霍意迟在裴釉转身以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她好紧张。
    又要跟裴釉盖着同一床被子了，这个剧情在昨晚就发生过。
    那其他的呢？
    霍意迟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了，因为她现在得到的够多了。
    这么思考者，她掀开了被子，又在裴釉的右边躺了下来。
    台灯靠近着裴釉，躺下没多久，她就将灯关了。
    今晚不同昨晚的是，房间的窗帘没有拉得很严实, 窗外的一些光亮悄然攀了进来，停在了被子上。
    裴釉下午睡了很久，现在能有睡意才怪。
    她翻了个身，正对着霍意迟，并且枕着自己的手臂，视线就放在了被子上被照亮的那一块地方。
    她的眼睛眨了又眨，依然很清醒。
    两分钟后，裴釉开口说：“我睡不着。”
    “那……”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暂时没有。”
    “你呢？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问题被抛回来了，霍意迟拧着眉头，正想回答说“没有”，但是脑海中又闪过一件事。
    她转过头，看着看不见的裴釉，慢慢地张口：“我想我需要坦白。”
    “坦白什么？”裴釉有些好奇了。
    她突然间觉得这样跟霍意迟在这样安静的时刻聊天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我第一次见到你，不是大一。”
    “是在高二。”
    “你们一中和我们二中联合考了一场试。”
    霍意迟就说到了这里，没有再继续。
    她相信裴釉的记性没那么差。
    果然，裴釉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有些惊讶地道：“啊！那时候就见过你了啊？”她认真地回想了一番，“我当时都没跟什么人接触。”
    霍意迟也翻了翻身，两个人就这样正面相对。
    昨晚也这样过。
    “但是……”
    “我想想啊，我不知道我记错没有，当时我隔壁坐了个戴口罩的女生，我看她好像很不舒服……”
    “是你吗？”
    裴釉有些不确定，她害怕自己说错了。
    如果不是霍意迟的话那就有些尴尬。
    可是记忆里面只有这些是关于这场联考的。
    “是。”霍意迟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裴釉的眼睛弯了起来，她又努力回忆了一下：“只是后来的所有考试你都缺席了。”
    “是。”
    “身体扛不住。”
    裴釉由衷地赞叹道：“那你的记忆力也太好了，跟我一年多没见，等到了大学，也能认出我来。”
    霍意迟失笑：“不是因为记忆力好。”
    “那是什么？”
    “是因为喜欢你。”霍意迟说完才觉得自己说得有些突然。
    可是这样的衔接明明又很自然。
    她就是喜欢裴釉。
    如果换了个人，她不一定能记住。
    可是就跟裴釉那样简单的交流，也直接给她印在了心里面。
    往后的好多个时刻，霍意迟都将那一幕回想。
    让她当初一眼就心动的少女，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会很心动。
    只是霍意迟说完了这句话，就没等到裴釉的声音。
    她抿了下唇，又过去了两秒，才试探着问：“怎么了吗？”
    “没怎么，我只是……”裴釉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脑袋往她这边靠了点，“我只是想到了斯山基地那天我们做的题，你说不是日久生情。”
    “我现在知道答案了。”
    霍意迟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刚刚脱口而出的表白她自己也没想到。
    可是她就是很想讲出来，并且心里面还演练了无数次跟裴釉表白的场景，但没想到就在这样的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讲了出来。
    霍意迟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糊，她仿佛没办法再继续思考了。
    并且因为刚刚的话，她的脸又在发烫。
    “好。”她只是这么说，就不知道该再怎么开口。
    裴釉的脑袋已经靠近了她的肩膀，这种接触让霍意迟又不禁清了下嗓子。
    靠太近了。
    霍意迟又有些无措地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她不想发出半点的动静，害怕被裴釉听了过去，以为她又想接吻。
    虽然她……
    她就是很想。
    可是现在的气氛多少都有些尴尬，要怎样才能自然地讲这件事呢？
    霍意迟显然是乱了，所以她搞忘了，不止是她对这件事不会拒绝。
    裴釉也是。
    并且裴釉更加掌握主动。
    等霍意迟反应过来的时候，裴釉的手已经碰到了她的脸，并且轻声感慨了一下：“好烫。”
    “霍意迟，你的脸可以煎蛋了。”
    “是、是吗？”
    裴釉的掌心有些凉。
    非常舒服。
    “是。”
    霍意迟的眼睛眨了眨，就又感受到了裴釉的凑近。
    裴釉将她压着，没有直接就凑上来跟她亲吻，而是用自己的鼻尖先蹭了下她的，并且缓缓地开口说：“你的喜欢我收到了。”
    “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可能没有你喜欢我那么……”
    “我知道。”霍意迟的眼眶又有些发热，“没关系。”
    “没关系的。”她又重复了一下。
    裴釉能够对她产生一点点的喜欢，已经足够让她感到欢喜和愉悦了。
    她不会那么着急地去奢求或者要求裴釉，对她有更多的感觉。
    现在还早，她可以再等下去。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
    裴釉的发丝往下坠，一小部分掉到了霍意迟的耳朵上，只是都不用她自己去撩开。
    因为裴釉的手已经挪到了她的耳朵上。
    霍意迟的神经都绷了起来，她告诉自己要放松，可是一点儿也做不到，直到嘴唇上传来的柔软和温度转移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第三次了。
    她们又接吻了。
    明明都还是新手，但因为有着本能和欲/念，张嘴一次比一次要更加水到渠成。
    呼吸和气息已然分不清是谁的了。
    霍意迟的手慢慢地放在了裴釉的脑后，她没有使力，只是掌心触到裴釉的发丝，会让她更有真实的感觉。
    过了会儿，她翻了身，又将裴釉压在了身下。
    这个吻还在继续。
    依旧不怎么激烈，但好像注入了更多的情感进去，让两个人短时间内都走不出来。
    嘴唇也不是没分开过。
    只是在下一秒，不知道是谁，又会将舌尖伸出去，轻轻地舔一下对方的唇瓣，紧接着也不给多余的时间，就又贴了上去。
    裴釉第二天醒来以后，就外卖了口罩。
    她照镜子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嘴唇看起来跟涂了唇膏似的，非常润泽。
    她该回云城了。
    小茵念在霍意迟这么“苦命”的情况下，又让霍意迟下午再去摆摊，先把裴釉送去动车站了再说。
    今天没怎么逛，吃完饭后就上了出租车，直接去动车站。
    不过没有昨天那么沉寂。
    霍意迟从自己的包里给了钥匙出来：“这个是小区门卡，这个是钥匙，方便你去喂猫。”
    裴釉都收下了：“好的。”
    “那……”霍意迟看着裴釉的眼睛，“这些东西都给你了，等我回来那天，你要来接我。”
    她说：“否则我回不了家了。”
    裴釉被她这话给逗乐了：“好，我知道，我会来接你的。”
    她之前倒是没发现，霍意迟有这样的软萌的一面。
    没有聊多少，就下车了。
    裴釉昨天买的东西依旧被她们两个人提着。
    她们的脚步都不匆忙和着急，跟周围赶车的人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柳城的雪停了下来，现在没有再下，只是踩在地面上依旧会有印子，并且发出一点小小的声响。
    “我会泡热水和涂药的。”霍意迟转头看了裴釉一眼。
    裴釉“嗯”了一下：“好，我会检查的。”
    霍意迟反问：“怎么检查？”
    “比如让你发图片给我。”裴釉笑着说，“不难吧。”
    “不难。”
    “我会发你。”
    裴釉很欣慰的样子：“那很好。”
    下车地点到进站口的距离真的好短，两人又没说几句，就不得不停下脚步。
    霍意迟把东西递了过去：“给。”
    裴釉把袋子提在手里：“那我等下进去了。”
    “好。”霍意迟的手放进了衣服的兜里，并且握成了拳头。
    她可真想跟着裴釉一起走了。
    “你上车了或者到达了，就可以给我发消息过来。”霍意迟又说。
    “好。”裴釉的眉头轻轻蹙着，“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你。”
    “什么？”
    “就是……”
    “比起昨天跟你讲的有点不舍得，现在似乎要更多一点。”
    裴釉轻咳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
    我好喜欢她们qaq
    第44章 想念
    裴釉在五点的时候就到了云城, 她没有先急着回自己的家，而是打车去了霍意迟的公寓。
    有一阵子没见到小幸，她自己也有点想念。
    门开了以后, 裴釉就放下了自己提着的袋子，她从鞋柜里拿了拖鞋出来换上。
    小幸听到动静, 没有害怕地藏起来，而是又稍微歪了点自己的身体, 圆圆的眼睛里非常好奇。
    它这幅模样太可爱了，裴釉见到就露出了笑容。
    裴釉慢慢走过去，也没见小幸躲开, 就将小幸抱了起来。
    小幸发出了“喵”的一声, 大概是舒服的意思，因为它并没有蹬开裴釉，而是老实地将爪子搭在裴釉的肩上。
    裴釉：“啊……”
    裴釉忍不住感慨：“小幸, 你太可爱了吧！”
    她坐在了沙发上, 拿出了手机, 开启了拍照的模式, 跟小幸合拍了不少照片在手机里。
    等到拍够了，小幸觉得自己这个工具猫可以撤了，就离开了裴釉的怀里，自己到了一旁的猫爬架上舔毛。
    裴釉坐着没动，她翻着自己拍的照片。
    大多数都没有自己的脸，最多只是露了个脖子。
    但她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这样很温馨。
    裴釉抿了下唇，选了几张，发给了霍意迟。
    霍意迟秒回：【它好像胖了点。】
    【我也觉得，有点沉了, 差点抱不动。】裴釉眉头一挑，回了一句。
    其实不是现在才开始跟霍意迟有交流，她上车了以后，就一直在跟霍意迟发消息。
    不过裴釉又不想发得太频繁。
    因为她觉得她们现在的相处还是比较微妙的，需要好好地经营才行。
    热情过头不是她的风格，但冷漠也不会是她的作风。
    这个度她得好好把握。
    霍意迟在手机这头，看着裴釉发来的消息，紧抿着唇，眉头也拧着。
    她发现自己好像不能做到那么随性地想回什么就回什么。
    裴釉对她有了一点点的喜欢，这个是好事，可是这不够。
    她要把这一点点变成很多，所以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寒风在吹，也将霍意迟的脑子越吹越清醒。
    这两天过的生活实在是有些甜过头，她现在终于有时间可以喘口气。
    她回了裴釉之后，转过头就看见小茵一脸的八卦模样。
    霍意迟清了下嗓子：“想问什么？”
    小茵“嘿嘿”笑了笑：“迟姐，你是不是快脱单了？”
    “没有。”霍意迟摸了下自己有些凉的鼻尖，“她一直都是我的女朋友。”
    不过是假的。
    小茵：“我操！”
    小茵：“不是吧，你这什么剧情啊？”
    “呃，就是……”
    “反正她是我女朋友，只是她不喜欢我而已。”
    霍意迟想说自己跟裴釉是营业恋人，但又想起这个事情算是秘密，那她就不会那么容易地开口。
    小茵似懂非懂：“懂了。”
    “可能她看你好看，就跟你在一起了。”
    霍意迟嘴角微微扬起：“有可能吧。”
    她的心情显然很好，有顾客过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要比之前灿烂一些。
    回酒店之后也不能闲着，因为拍下来的全是素材。
    要剪得有趣很多，才会有更多的观众。
    这样一来，几乎每天都是晚上十一点才睡着。
    可是不像前几天来到柳城那么枯燥乏味。
    因为裴釉会跟她发消息。
    她们两个人没有再开口讲过关于喜欢和想念，只是分享生活中的一些事情。
    不过这样平淡中，要比之前的感觉好不少。
    起码每晚都是带着笑容入睡的。
    裴釉每天下午下班之后，都会先去霍意迟的小区喂猫。
    林放接到了霍意迟的通知，让她不用再去喂猫了，从学校到公寓确实有点远，林放也懒得再来，裴釉一次也没撞见。
    “小釉姐。”周三下班后，丁棠喊住了裴釉。
    裴釉转过身：“怎么了？”
    “没事。”丁棠露出笑容，“想跟你一起下楼。”
    裴釉点了头：“走吧。”
    电梯有些挤，裴釉特地晚了几分钟才走的，这样一来倒是刚好。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多半是霍意迟发来的消息，裴釉解锁，就看见霍意迟发来了今天的晚餐。
    是一碗丰盛的牛肉面。
    霍意迟拍照的技术没得说，光是看着这张照片，裴釉就恨不得自己面前立马来一碗。
    她回了句：【好吃吗？】
    【很好吃。】
    【老板很热情，说了这碗面的做法。】
    【之后回柳城可以给你做一次试试。】
    裴釉捧着手机，眼睛弯了一下。
    丁棠在这时候又喊了她一声：“小釉姐。”
    “嗯？”裴釉偏过头去。
    电梯刚好这时候到了一楼，丁棠有些怯生生地问：“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裴釉没有立马就答应，她也不是这种人。
    跟丁棠相处下来，她对这个女生的印象其实还可以，但大家也只是同事而已，私下里她并不想有多少的交流。
    “就是……”丁棠指了楼外的一个方向，“有个男生喜欢我，在追我，但我不喜欢他。”
    “你跟他说了吗？”裴釉一边走一边问。
    “我说了，但他坚持，说我会喜欢他了。”
    裴釉：“……”
    裴釉突然间想到了之前大学时期对自己穷追不舍的那个男生，如果不是霍意迟的出现，还不知道要被纠缠多久。
    挺烦的。
    她能理解丁棠的感受。
    丁棠恳切地看着裴釉：“小釉姐，一会儿我跟你一起上公交车可以吗？他开了车来接我，我拒绝了，我说我要去你家。”
    “行。”裴釉应了下来。
    丁棠咧嘴，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两人肩并肩，从公司楼下一直走到了公交车站。
    裴釉四处张望了下，有些警惕，担心那个追求者会突然间冲上来。
    因为像这种固执的，也可能会没那么理智。
    公交车来了，她们又一起刷了卡。
    不过丁棠坐了一个站，就下车了。
    裴釉松了口气。
    虽然她是答应了帮丁棠这个忙，但两人的关系也确实没有那么要好。
    下了公交车后，田嘉打了通电话过来。
    “喂？”裴釉问，“什么事啊？”
    田嘉开门见山：“柚子，你有没有想要的啊？后天就是你生日了，但你的礼物我还没想好。”
    “我没有想要的。”裴釉如实说，“我也不缺什么东西，你别买了。”
    田嘉立马表示：“那不行，这是生活中的仪式感，礼物我还是要送的。”
    “既然你没有想要的，那我就随意发挥了。”
    “行。”裴釉进了小区，“那你记得来我家吃饭。”
    “知道知道，蹭饭我肯定会来。”
    裴釉今年的生日刚好在周五，被邀请的都会来她家一起吃个饭。
    这个也算是多年来的习惯了。
    这样的时候不是很习惯在外面的饭店吃，所以每年都是由裴家自己做饭。
    氛围更浓厚一些。
    刚出了电梯，裴釉就看见了韩朝。
    韩朝战得很直，看着裴釉略惊讶的眼神，咧了下嘴：“很意外吗？”
    “不意外。”裴釉摇头，“你们这就放寒假了啊？”
    “是啊。”
    “这次放四十天。”
    裴釉笑着说：“上学真好啊，还有寒暑假，结果一晃眼我都毕业两年了。”
    “但是柚子姐看起来跟两年前没什么变化。”韩朝说。
    已经走到了裴釉的家门口，韩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看着裴釉掏钥匙出来开门。
    很快门就开了，裴奶奶看见了韩朝，还非常热情地招呼了一声：“小韩，放假了吗？”
    “放了放了，奶奶。”韩朝的嘴一直都很甜，“刚到家没多久，我就来看您了。”
    他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走了进去。
    裴釉失笑：“奶奶，您要是还在教书，现在也放寒假了。”
    “是。”
    “但我现在不教书，一直都在放假。”
    “我又不是你，需要上班。”
    裴釉语塞。
    她被自己的奶奶给怼了。
    韩朝笑出了声音，随后问了起来：“裴叔和许姨星期五回来吗？”
    “明天。”裴釉说，“我爸妈他们明天的飞机回云城。”
    韩朝“哦”了一声，又说：“那大概几点啊？我也没事干，可以开车去接他们。”
    “小韩，不用操心，他们又不是找不到回来的路。”裴奶奶递给韩朝一个苹果，“吃个水果。”
    “谢谢奶奶。”
    裴釉的兴致突然间就不是很高，她坐到饭桌前，沉默地吃起了晚饭。
    裴奶奶和韩朝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发生了事情，但也没有直接去问。
    韩朝在裴家坐了会儿就回去了，裴釉也刚好把饭吃完，正准备去把碗给洗了。
    裴奶奶有些担心，喊了她一声：“孙女儿。”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的事，奶奶。”裴釉笑着摇头。
    但是她的笑容任谁看了都觉得不是发自内心。
    她说完端着碗去了厨房。
    等洗完碗，裴釉又回了卧室。
    她当然知道自己情绪突然间就降下来的原因。
    裴釉握着手机，想要用上网冲浪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她发现自己没做到。
    因为莫宁的脸在她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裴釉颇为烦躁地“啊”了一声，而后将手机放在了被子上，整个人倒了下去。
    莫宁之前说自己不会缺席她的生日。
    可是却缺席了这么多年。
    裴釉盯着天花板，过了会儿，给霍意迟拨了通电话过去。
    霍意迟很快接听：“喂？裴釉。”
    “霍意迟。”裴釉闭上眼睛，有些无奈的语气，“我刚刚一不小心就想起她了。”
    “她”是谁，叫什么名字，霍意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没有像之前那样，觉得那么痛苦。”裴釉又说，“而且我最近想起她的频率越来越少，更多的是想念你。”
    作者有话要说：　　嘿
    我更新了
    最近换季，容易感冒，大家注意身体！
    因为我就中招了！！！
    感冒也太难受了吧！！
    第45章 接人
    如果问霍意迟在不在意这一点, 坦诚来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甚至曾经很多次，霍意迟都在想, 如果裴釉没有喜欢的人就好了，没准她还有机会。
    可是裴釉不仅仅有, 对方还没有活在世上。
    这一点可以说是致命打击了。
    活着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根本不能跟死去的人做比较。
    倘若那个人还活着, 霍意迟还有跟她一较高下的勇气。
    而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并且被裴釉心心念念了那么久。
    霍意迟知道自己很贪心，可她也清楚地知道, 如果裴釉真的喜欢她, 心里或许也会给那个人留位置。
    她是在意的，可她不介意。
    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她完整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比那个女生幸运得多。
    这件事上她该知足, 她不会贪心。
    只是难免还是叹口气, 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了裴釉的悲伤。
    柳城很冷, 霍意迟将羽绒服的帽子盖着, 她低着头认真地跟裴釉打电话。
    “我知道。”霍意迟的声音坚定，“谢谢你可以更想念我。”
    “你会介意吗？”
    “我会偶尔这样想起她。”
    裴釉慢慢出声询问。
    “我是会在意，但这不等于介意。”霍意迟眨了下眼睛，“甚至是我会跟着你难过，如果她还在就好了，如果有跟你好好说再见就好了。”
    裴釉苦笑了一下：“是，如果她有这样做就好了，不然也不至于我念了她那么久。”
    “裴釉。”霍意迟很温柔地喊了她一下。
    “怎么了？”
    “我很想抱你。”霍意迟由衷地说。
    这个拥抱不会多一点的杂质，只是很单纯地想要给予裴釉一个拥抱。
    如果能够让裴釉觉得有些温暖的话。
    电话挂断，霍意迟捏着手机。
    她戴起了手套, 只是冻疮没有怎么好，不过也没恶化就已经很不错了。
    小茵在招呼着顾客，现在的人流稍微多一些。
    不过有的人就不是来为了买东西的，而是来看霍意迟的。
    大学里面不缺闲人，有的人听说门口摆摊有个好看的女生，就跟着来看了。
    部分人会为了跟霍意迟多交流，而选择买点东西，但有的就只是路过看两眼。
    小茵为此笑着感慨：“迟姐，你这是出卖色相了啊！”
    霍意迟：“……”
    就当是为了视频的素材做了牺牲。
    “小姐姐。”摊位面前有个女生蹲了下来，像是闲聊一样，“你们是其他学校的吗？”
    霍意迟摘掉了帽子，她的眼睛亮亮的，看着女生摇了下头：“不是。”她一顿，“我们是为了养家糊口来卖点小东西。”
    女生立马恍然的表情：“是，这大冬天的，这么冷，养家糊口很不容易。”
    她说着拿了两件东西，就递给小茵：“我买这两个。”
    小茵演了起来，仿佛有多不容易似的。
    她还装作抹了把眼泪：“谢谢您，您真是人美心善。”
    等人一走，小茵才松了口气：“还好她们后天就放假了。”
    柳城大学周五就放寒假，而她们周五也就回云城了。
    “是。”霍意迟叹口气，“这次出差莫名地有些累。”
    小茵揶揄地看着她，调侃道：“是因为没办法见到想见的人吧？”
    霍意迟失笑，大大方方承认下来：“是。”
    “我很想她。”
    小茵望着前方热闹的街道：“真好啊。”她说，“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太久了，有时候都会忘记这种感觉了，好像一切都成为了一种习惯，给他发消息保平安是习惯，问他吃什么是习惯，做什么都是习惯，可是一转头回想，好像一直都是喜欢在推着我们前进，如果我不喜欢他，那么这些习惯都没有。”
    “哎，我在说什么。”
    “对你和那个小姐姐现在的状态有点羡慕，因为你们在经历着爱情里面最美妙的时刻。”
    霍意迟握着手机：“我有段时间，觉得暗恋也很美妙，以为我就可以为此而满，可我后来不觉得，我想要她的笑或泪都是因为我。”
    “正常的。”
    “人就是会越来越贪心。”
    小茵说到这里，皱皱鼻子：“我又闻到了烤肠的味道，我去买两根，后天就回去了，再不吃等回去了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等再次睁开眼，又是新的一天。
    时间突然就快了起来，一晃就到了周五。
    今天是裴釉的生日，也是霍意迟要回来的一天。
    霍意迟是在五点四十左右的样子到达云城，时间刚好。
    裴釉数着时间下班，脚底跟生了风似的，五点一到就第一个冲进了电梯。
    因为不快的话一遇到下班的高峰期，路上就会堵，到时候或许就会迟到。
    她不想第一次这么有意义地接霍意迟就没准时。
    出租车上，裴釉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她爸裴俊升打来的电话。
    “爸。”裴釉望着窗外，“我去接个朋友。”
    她爸妈昨天就回了云城，今天一直在家忙活着。
    “快点回来啊，一会儿都得上菜了。”裴俊升叮嘱。
    “我知道。”
    电话挂断，裴釉又点开了微信。
    今天收到的消息其实很多，有的朋友发了祝福过来，裴釉每个都回复了。
    蔡向羽刚刚就发了消息，祝她生日快乐。
    裴釉回了句：【谢谢。】
    蔡向羽：【迟姐今天回来，你去接她吗？】
    【在路上。】
    蔡向羽：【好的，周末有空一起玩。】
    【行。】
    过了二十来分钟，出租车终于停了下来，到了云城的动车站。
    裴釉结了帐下了车。
    等脚踩在地面上的那一刻，她竟然开始有些紧张了起来。
    怎么说呢。
    跟霍意迟认识了这么几年，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去接霍意迟。
    之前……
    除了需要营业，她不会主动去接送。
    又到了周末，出站口等待的人很多，裴釉慢慢走过去。
    速度不快，因为她想给自己一点时间，平复自己的情绪。
    跟霍意迟又是几天不见，裴釉觉得自己好像体会到了一点折磨的意味。
    原来不能随时随地见到霍意迟对她而言，已经让她感到有一点的痛苦了。
    比起柳城的温度，云城的要温柔不少。
    裴釉走到了出站口，跟其他人一样，一直望着里面。
    也有一些野车司机在准备拉人，非常有干劲的样子。
    【下车了。】霍意迟在两分钟前就发了消息过来，裴釉紧紧握着手机，一直盯着出来的方向。
    在路上的时候她明明平复了一通情绪，可现在这种感觉又卷土重来。
    好难得。
    她还会紧张。
    有人已经拖着行李箱出来了，身后是一波又一波的乘客。
    现场开始混乱了起来，裴釉站在靠边的位置上，目光没有移开过。
    她想第一眼就看见霍意迟。
    多看一眼，就能让她多快乐一秒。
    没人会拒绝快乐。
    裴釉想。
    等想完了，她才惊觉到一件事情。
    原来对于她而言，能够见到霍意迟已经算快乐了。
    就在这怔住的时间里，霍意迟出现了。
    她拉着行李箱，穿着短款的羽绒服，黑色的紧身牛仔裤之下是一双马丁靴。
    明明她的周围全都是人，可是却又如此醒目，可以一眼就能看见她。
    裴釉虚了下眼睛。
    她突然间觉得霍意迟将这里走成了秀场。
    “在想什么？”霍意迟已经出来了，走到了她的面前。
    裴釉露出一个微笑：“在想你真的很像个模特，出个动车站跟走秀一样。”
    霍意迟的眉头一挑，很自信的样子：“还行。”
    “走吧。”裴釉清了下嗓子，她又开始有些慌乱了。
    “好。”
    为了不让相处显得那么僵硬，裴釉开启了正常的聊天模式：“一会儿放完行李就去我家，正好田嘉她下班也要过去，时间差不多。”
    霍意迟一脸认真乖巧的样子：“好。”
    裴釉又继续说：“我爸妈都是很好相处的人，跟我奶奶一样，很亲切很和蔼，你不要有什么压力……”
    等上了出租车，才离开了哄闹的出站口。
    裴釉又换了个话题：“那一会儿回去就喂小幸。”
    “好。”
    裴釉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只会回一个‘好’字。”
    “听你说话就很好。”霍意迟抿了下唇，神情认真。
    裴釉见她这样，自己的呼吸都停了一下。
    对于这样的霍意迟，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好。”裴釉也回了这样的一个字。
    霍意迟的眼里含笑，裴釉也才反应过来。
    刚刚她还在说霍意迟只知道说“好”，结果自己也回了一模一样的。
    裴釉别开脸，看向了窗外，藏在头发下的耳朵默默地发热。
    霍意迟也安静下来，只是视线放在了裴釉搭在自己的腿上的手。
    霍意迟盯了一会儿，也没鼓起勇气去牵。
    算了，她想。
    下次吧，她总能牵到的。
    裴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时间又过很快，出租车就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行李从后备箱里取了出来，霍意迟一路拉着，看着裴釉刷卡开门。
    “这里更像你的家的感觉。”霍意迟感慨道。
    裴釉摇头，把门卡和钥匙递过去：“不不不，现在进行物归原主的交接仪式。”
    小幸听到动静，又站在了客厅，望着她们。
    霍意迟没有抬起手拿回来东西，裴釉又把手往前伸了点：“该拿回去了。”
    “不用。”霍意迟看着她，“家里还有一套，这个你拿着吧，之后要是你想来看猫的话，很方便，可以直接进来。”
    她说到这里，卡了一下，才又继续：“看我的话，也很方便。”
    “所以我想，这个你拿着就好。”
    “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码字的时候，在听SHE的《612星球》，莫名觉得很贴合两个女主
    我的感冒越来越严重啦！
    但是没有关系！
    苦命的码字人当然会继续码字！
    第46章 牵手
    要怎样才能将距离拉近呢？霍意迟想了很多。
    其中一项就包括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东西。
    比如小幸, 比如钥匙。
    这些都能让裴釉跟自己有越来越多的互动。
    两个人要想更进一步，一定要有更多的交流才行，否则只会往后倒退。
    裴釉听着这番话, 思索了两秒，最终应了一声：“好。”
    霍意迟露出一个笑容, 她的眼睛又像是星星在闪烁，明亮得有些晃眼。
    “谢谢。”她说。
    裴釉把门卡钥匙放进包里, 有些迷惑：“谢什么？”
    “嗯……”
    “谢谢你愿意收下。”
    裴釉一下就懂了霍意迟什么意思，她的脸也跟着就燥了一下。
    小幸在这时候“喵”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裴釉松了口气, 她赶紧转移话题：“快给小幸喂饭吧, 一会儿得去我家了。”她还故意说了句，“我是寿星，总不能迟到吧。”
    “为什么不能？”霍意迟给小幸拿着罐头, “寿星当天, 做什么事情都能被原谅, 不是吗？”
    “是吗？”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霍意迟看了她一眼：“难道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没有。”裴釉摇头, “只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有些新奇。”
    小幸知道自己快吃饭了，一直围着霍意迟转悠，尾巴摇的幅度也很大。
    裴釉非常配合地扯了纸巾，先将小幸的猫盘子擦了擦，才放到了霍意迟的面前。
    不得不说，这样的画面有点温馨。
    裴釉的脑子里冒出来了这样的想法。
    她自己有些讶异，因为好像现在跟霍意迟做什么事情都非常自然，不像之前，两个人明明靠得很近, 却还是像有很深的隔阂。
    小幸吃饭的动静有些大，她们两个就在它面前蹲着，直到看见小幸将盘子里的罐头吃了一大半。
    霍意迟满意地点头：“走吧，我开车过去。”
    “行。”裴釉想要站起来。
    只是就蹲了这么一小会儿，她站起来就有些头晕，下意识地就想抓住身边的人，以防自己倒下去。
    而在她身边的，也只有霍意迟。
    霍意迟一脸紧张：“怎么样？有没有事？”
    她一只手抓着裴釉的手臂，一只手揽着裴釉的腰。
    裴釉清醒过来，摇了下头：“没事。”她站直了自己的身体，“可能就是有点贫血。”
    霍意迟有些后怕：“真的没事吗？”
    “没事。”裴釉扬起一个微笑，“最近没怎么这样下蹲，没想到就蹲一会儿就会晕，但是真的没事，我会注意的。”
    贫血是很多人都有的病，裴釉自己已经习惯了。
    霍意迟见她坚持并且脸色如常，才稍微放下心来：“好。”
    “走吧。”裴釉说，“不然一会儿我爸就要给我打电话过来了。”
    结果刚出了霍意迟的公寓，电梯都还没进，裴俊升就真的打电话来了。
    裴釉无奈叹口气：“爸，马上回来了。”
    “快点啊。”
    “你一个寿星可不能迟到。”
    电话挂断，裴釉就轻哼了一声：“你看，我爸就说寿星不能迟到。”
    霍意迟眼神温柔：“不会让你迟到。”她摇了摇自己手中的车钥匙，“我开车的技术你放心。”
    两个人现在的交流一切都很正常，像是两个好几天没见的朋友。
    可是在这正常之下，又是差点按捺不住的躁动。
    霍意迟的掌心仿佛还存有裴釉羽绒服的温度。
    她将手放进了衣服兜里，慢慢地把手握成了拳头。
    仿佛可以让余温留得更久一点。
    很奇怪的是，之前还在营业的时候，她可以大方地拉过裴釉的手放进自己的衣服兜，现在她却一点勇气都没有。
    并且她连“营业”这个借口都不能用了。
    因为裴釉知道自己喜欢她了。
    车子被霍意迟驱出地下停车场，空调的暖气才刚开没多久，车内的温度偏低，裴釉被冷得打了个喷嚏。
    霍意迟抿了抿唇：“早知道就先在家里把暖手袋充上电。”
    “这有什么。”裴釉转头看着她，“我哪儿有那么娇气。”
    裴釉说着又看向霍意迟的手，上面的冻疮依旧有些明显：“你的冻疮，要什么时候才能愈合啊？”
    “不知道。”
    “但最近还好，没有很痒也没有很痛。”
    “那不就是还会痒会痛的意思。”裴釉撇了下嘴，“今晚我再给你涂一下。”
    霍意迟：“好。”
    她除了“好”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
    裴釉又看向窗外，现在不过才六点多一点的，但是冬天黑得早，街道上的灯都亮了起来。
    霍意迟已经很熟悉开往裴釉家的路，一路非常顺畅地就停了车。
    她们下了车，结果刚好遇到田嘉。
    田嘉看见她们两个，非常热情地招了招手：“柚子！”
    霍意迟冲她点了下头，就当作打招呼了。
    田嘉手中提了一个袋子，见到裴釉她就递了出去：“柚子，给你，你的生日礼物。”
    “谢谢。”裴釉的眼睛弯了弯。
    霍意迟安静了下来，走在裴釉的左边，一句话也没讲。
    她也买了礼物，可是在行李箱里，没有机会拿出来。
    现在总不可能又回去拿吧！
    田嘉显然有些兴奋：“我好久没尝到裴叔他们做的菜了。”
    “那你一会儿多吃点。”裴釉的笑容一直挂着。
    “肯定的。”
    裴釉又清了下嗓子，看向在一旁沉默的霍意迟：“你也是。”
    “嗯？”
    “你也多吃一点，我爸妈做饭很好吃。”
    “好，我会。”
    裴釉的右手提着礼物，左手还空着的。
    她们两个人身高差不多，走在一起肩膀衣服难免会有摩擦。
    “你……紧张吗？”等进了大楼，裴釉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霍意迟轻轻呼出一口气：“有点。”
    裴釉纠结了一下，将自己的手往旁边靠了点，准确无误地牵住了霍意迟的右手。
    “那我给你力量。”
    “你不要紧张。”
    田嘉努力不让自己乱看，可是她总能听得见裴釉在讲什么。
    但她内心已经开始尖叫了——kswl！
    霍意迟有一瞬间的呆住，因为她也没想到裴釉会这样牵着自己的手。
    有些意外。
    但比意外更多的是喜悦。
    “嗯，好。”霍意迟尾音有些上扬。
    电梯门开了，她们一前一后地进去。
    手也跟着松开了。
    田嘉拿出手机刷着动态，她觉得自己被这对情侣孤立了。
    好奇怪啊，她觉得。
    难道破镜重圆的魅力这么大吗？她突然间觉得裴釉和霍意迟比以前更甜了。
    根本思考不出答案，就到了裴釉家的楼层。
    霍意迟也不是第一次来，她知道怎么走。
    可是这一次的意义跟之前都不一样。
    韩朝又来了电梯口接待，田嘉跟他也认识，很热情地打了招呼：“小韩弟弟，好久不见。”
    “小嘉姐。”韩朝挨个打招呼，“柚子姐，小霍姐。”
    “你好多姐。”裴釉听他说了这么一串笑了。
    “沾你的光。”韩朝回答。
    四个年轻人进了裴釉的家。
    裴釉的生日一直都是化简地过，一起在家里吃顿饭就足够了。
    来的客人不多，就是韩家、田嘉和霍意迟。
    “爸妈，这是霍意迟，你们叫她小霍就好了。”
    “叔叔好，阿姨好。”
    裴俊升和许如芸第一次见到霍意迟，他们看着霍意迟乖巧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欢迎小霍的到来。”
    田嘉和韩朝两个人他们已经比较熟悉了，这几年一直都有他们两个在。
    裴家的饭桌很长很宽，上面摆满了饭菜。
    是非常丰盛的生日餐。
    霍意迟坐在了裴釉的身边，她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拘谨，在面对长辈问问题的时候，也一直笑着回答。
    裴奶奶不时地拿公筷给她夹菜，怕她饿着似的。
    “谢谢奶奶。”霍意迟又一次说。
    裴奶奶叹口气：“小霍，你有没有好好涂药啊？”
    “有。”霍意迟连忙点头，“当然有。”
    裴釉在旁边说：“奶奶，你就别担心了，我今晚再给她涂一涂。”
    饭桌上的人有些多，话题也不用都围着一个转，大家要么吃得开心要么聊得开心。
    裴俊升开了红酒，他看向霍意迟：“小霍，喝点酒吗？”
    “谢谢叔叔，我不喝，一会儿还要开车回去。”
    裴釉的眼睛眨了眨：“你也可以喝，我开车送你回去就好，之前有次不就是吗？”
    “然后你还得自己回来。”霍意迟稍微凑近了一点裴釉，声音被她压得有些低，“太麻烦了，我就不喝了。”
    霍意迟的气息喷洒在裴釉的耳朵周围，又让她觉得有些痒。
    裴釉缩了下脖子，端起饮料让自己的表现不那么明显：“那行吧。”
    饭后还上了蛋糕，是裴釉的妈妈许茹芸自己做的。
    蛋糕上插了蜡烛，灯一关，裴釉就在中央双手合着许愿，其他人自觉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这一幕对于霍意迟而言，着实有些羡慕。
    这样的家庭氛围，她从出声就没有拥有过。
    一次也没有。
    分完蛋糕，就是自由活动。
    韩朝给了裴釉生日礼物，也用一个袋子装着，裴釉没有急着拆开。
    她现在就着急一件事——给霍意迟涂药。
    上次买药的时候多买了一个，现在刚好用得着。
    霍意迟被她喊进了卧室：“怕你越来越难受，先把药给你涂了。”
    客厅很热闹，卧室的门一关，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霍意迟第二次进裴釉的卧室。
    上次还是跨年那晚。
    期间就只差了半个月。
    “裴釉。”霍意迟站在门口，出声说，“生日快乐。”
    裴釉找着药的动作顿了下，再转身看着霍意迟：“然后呢？”
    “我的礼物在行李箱里。”霍意迟的语气有些无奈。
    “不是。”裴釉慢慢走过去，站到霍意迟的面前，“你不想抱我吗？”
    “我可是很想抱你。”
    作者有话要说：　　kswl！！！！
    第47章 路边
    拥抱给人太多力量了, 裴釉在车站见到霍意迟的时候，其实也没有很想抱她。
    让这个想法到达顶峰的原因是自己许完愿看见了霍意迟的神情的那一刻。
    霍意迟的笑容真心实意，但是多少也有些羡慕的感觉在里面。
    裴釉想到了霍意迟的家庭, 想要抱霍意迟的心思就越来越强烈。
    她还以为霍意迟喜欢自己，万一会主动不少呢。
    结果没想到霍意迟还在那说礼物的事情。
    礼物并不重要, 裴釉心想。
    一个拥抱也可以是最好的礼物。
    裴釉是一旦确定了就会朝着目标前进的人，她也会犹豫, 但在犹豫之后，就会迎来下一次的主动。
    比如她今天牵了霍意迟的手，又比如她现在开口问起霍意迟要不要抱她。
    那么……
    霍意迟的回答呢？
    裴釉就站在霍意迟的面前, 两个人平视。
    “想。”霍意迟当然不会回答反话, “很想。”
    裴釉耸了下肩：“那你怎么……”
    她的话都没说完，霍意迟就往前了一步，将她抱着了。
    知道心意以来, 她们牵过手, 她们接过吻。
    唯独没有拥抱。
    霍意迟的鼻尖闻到的是裴釉的发香, 有一点淡淡的花的香气。
    她贪婪地吸了一口, 又一次重复了刚刚说的话：“我很想抱你。”
    “好。”裴釉由着她抱着，自己也没愣着，抬起手来环住了她的腰。
    因为房间内开了暖风，所以进门以后就将羽绒服脱掉了挂在一边，现在两个人里面都穿着毛衣。
    拥抱也更紧密了一点。
    裴釉印象中自己也是第一次跟霍意迟这样抱，之前就算是营业，两人也没真正地拥抱过，这感觉有些新奇——两个人的下巴互相抵在对方的肩上，稍微一偏头，就能碰到耳朵。
    她很明显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
    门外的客厅有些动静, 可以听见韩朝和田嘉在打闹的声音，还伴随着“哈哈”的大笑。
    没有抱多久，裴釉就松开了手。
    重要的事情差点给忘了。
    “涂药。”裴釉清了下嗓子。
    霍意迟在床边坐了下来，裴釉拿着药坐到她旁边。
    跟之前一样，先拉过霍意迟的手轻轻吹一遍，再将药涂到上面。
    没人讲话打破这份安静。
    霍意迟的伤口这样细看要比之前好一些，裴釉松了口气，等涂完了才感慨道：“还好没上次严重。”
    “嗯，我有好好泡热水好好涂药。”霍意迟低垂着眼，看向自己手指上刚刚被裴釉涂了药的地方。
    裴釉抿了下唇，正想再说些什么，门就被敲响了。
    “柚子。”田嘉开了门，“明天又不上班，我们去打牌吗？”
    “现在吗？”
    “当然啊。”
    “附近不是有家茶楼嘛，就去那里打牌好了。”
    韩朝站在田嘉身边，也点着头：“对啊，柚子姐，今天你生日，这个时候不打牌不就浪费了。”
    “你会吗？”裴釉看着霍意迟，“麻将。”
    霍意迟摇头：“不会。”
    “那……”裴釉想说“改打扑克”。
    但田嘉已经走进来，并且非常自信的模样：“恭喜你，迟姐，今晚你就会了。”
    裴釉扶额。
    霍意迟笑了笑：“行。”
    这是要教她打麻将的意思。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就在附近打个牌，家长不会说什么，并且裴俊升还直接给茶楼打了电话，订了一间很不错的房间。
    已经有些晚了，四个人就走了一截路，都被冻得有些鼻尖发凉。
    服务员领着他们进了包间，又上了茶水和零食，就退了出去。
    田嘉非常热心，开始之前，就在给霍意迟讲着规则：“麻将很简单，其实就是……”
    霍意迟就是现学。
    裴釉在一旁没吭声，只是默默地吃着零食，看着霍意迟认真的模样，她只觉得有些好笑和可爱。
    仿佛被拉来当壮丁。
    “好了。”田嘉最后确认一次，“迟姐，你捋顺了吗？”
    “嗯。”
    韩朝笑着出声：“那我们就打两局试试吧。”
    “好。”裴釉眉头一挑，“这两局就是让……迟迟适应一下，之后就正式开始。”
    霍意迟一脸认真。
    裴釉对麻将没有多少感觉，就是无聊打发时间的一个选择，平时很难凑到四个年轻人一起打，所以今天的确是个不错的时机。
    霍意迟的脑子转很快，就这两局的试玩，她都表现得很好，并且在第二局还胡了田嘉这个“师父”打的牌。
    等摊牌一看，霍意迟手中的牌还是清一色。
    田嘉目瞪口呆：“这就是学霸吗！”
    “小霍姐好厉害啊。”韩朝也跟着感叹。
    裴釉咳了咳，她看了霍意迟一眼，有些骄傲的语气：“那肯定的。”
    霍意迟谦虚地说：“还好。”
    田嘉轻哼一声：“我不会再让着你了。”
    但是从第三局开始，就要打钱了。
    霍意迟的手气非常好，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等玩到结束，她赢了不少。
    不过他们就是打着玩，也没打多大的筹码。
    裴釉竖起大拇指：“你好强啊，霍意迟。”
    “还可以。”霍意迟说，“这些钱我拿来请你们吃夜宵。”
    裴釉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
    “有点晚了。”她说，“你还要回家。”
    田嘉也跟着说：“下次吧，迟姐，我们仨就住这边，你回去要远很多。”
    “是，小霍姐，下次还有机会的。”韩朝喝了一口饮料。
    “行。”
    “那下次请你们。”
    离开了茶楼，裴釉分配起来了任务：“小朝，那你送田嘉回去，她一个女孩子，我把迟迟送到小区门口，她的车就在那边。”
    “OK。”
    四个人分成了两波，走了不同的方向。
    已经很晚了，街道上也没什么人，鞋子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动静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会冷吗？”霍意迟问，“你没戴围巾出来。”
    “你也没戴。”裴釉反驳以后，又回答了这个问题，“不冷。”
    在包间内待了几个小时，她正好还觉得有点热。
    霍意迟笑了笑，借着路灯，她可以看见裴釉的脸。
    两个人又是肩并肩走在一起，手臂隔着衣服又碰到了。
    霍意迟紧抿着唇。
    又走了两步，她开口问：“你的手冷吗？”
    也没等裴釉回答，她就牵过了裴釉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兜里面。
    这个动作之前为了营业做过，但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加紧张。
    裴釉轻笑：“为什么不等我回答？”
    实际上裴釉的手不凉，霍意迟在握着的时候就觉得了，甚至是非常暖和。
    霍意迟张了张嘴，裴釉却抢先一步说：“冷。”她说完眼睛又像一轮弯月，“我也不等你回答，反将你一军。”
    裴釉一边说着，一边还轻轻地捏了下霍意迟的手。
    霍意迟一愣，而后自己翘起嘴角：“你赢了。”
    茶楼到小区门口只需要走几分钟，两人似乎都有些默契，走路的速度都被放慢。
    裴釉一会儿看着前方，一会儿又低下头看着地面，一会儿又偏过脑袋看一眼霍意迟。
    时间一加起来，就走到了霍意迟的车前。
    “那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裴釉将自己的手慢慢从霍意迟的衣服兜里抽了出来。
    霍意迟点了点头：“我到家了会给你发消息。”
    裴釉“嗯”了一声，她想压下心中的那些不舍，可是这感觉却越冒越多。
    “生日快乐。”霍意迟又说了一遍，“马上十二点了。”
    裴釉咬了下自己的嘴唇：“谢谢。”
    “你回去以后还要收拾还要卸妆还要洗澡，等弄完都更晚了。”
    “是。”霍意迟的睫毛颤了一下，“那我回去了。”
    她说着就走到了主驾驶的车门旁，她站在那里，冲着裴釉摇了下手：“回见。”
    “再见。”
    霍意迟钻进了车内，裴釉以为车子马上就要从自己的眼前离开，但并没有。
    霍意迟将副驾驶的车门摇了下来，将自己的身体凑过去了一些。
    裴釉看清楚了她的脸。
    霍意迟的语气有些迟疑：“我可以等到十二点再走吗？”
    “可以。”
    “当然可以。”
    霍意迟露出一个笑容：“好。”
    她们一个站在车外，一个坐在车内。
    裴釉觉得有些远，还走近了一点，就站在了车门前。
    她稍微矮下了自己的身体，轻声跟霍意迟说了一声：“这个生日我很开心。”
    霍意迟的眼里又浮现了笑意：“开心就好。”
    “霍意迟。”裴釉抿了下唇，她盯着霍意迟的眼睛，“你不想亲我的吗？”
    又是这个句式。
    霍意迟不再犹豫，她不等裴釉再开口，撑着自己的身体凑过去，准确地吻住了裴釉。
    冬天、深夜、路边。
    呼吸、心跳、亲吻。
    作者有话要说：
    啊！！！
    我好喜欢这种剧情
    纯情作者就是我吧
    第48章 邀请
    霍意迟的唇形很漂亮, 平时看起来会带一点浅浅的笑意，并且厚薄合适。
    有可能正是因为这样，裴釉觉得自己好像对跟霍意迟接吻这件事, 有一点点的瘾。
    事实上，在她离开柳城之前的那个晚上, 她们接了很多次的吻。
    来来回回，让她欲罢不能。
    而其他的她就克制住了, 跟霍意迟只是吻到及止。
    可是在这之后，她回来的这几天的时间里，她有时候就会发呆, 脑海里浮现的就是跟霍意迟的绵柔的吻。
    很甜, 很软，很香。
    回味无穷。
    现在好不容易又再见到霍意迟，裴釉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忍住的, 可是在面临这样的离别的时刻, 她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一开始只是浅浅的吻, 因为她在车门外, 而霍意迟在车内，这个姿势有些挑战人。
    于是就过了不到两分钟，裴釉干脆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窗外的世界都被隔绝，狭窄的空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霍意迟的掌心贴着裴釉的脑后，依旧温柔地吻着裴釉，而裴釉的双手也勾住了霍意迟脖子。
    她们有些忘我，但也能听见外面的脚步声。
    大概是韩朝回来了，路过了车旁。
    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于是没人知道车内正有两个人在做着亲密的事情。
    这一回不知道过了多久, 霍意迟才抱着裴釉，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我还以为你会邀请我跟你一起回去。”裴釉的下巴抵在霍意迟的肩头，她的呼吸也不平静，但也还能开口说话。
    “我很想。”
    “可是我以为叔叔阿姨难得回来一次，你或许会想多陪陪他们。”
    “你不是说要煮面给我吃吗？”裴釉松开她，又凑过去亲了下她的嘴角，“我期待很久了。”
    裴釉很明显就是想跟霍意迟呆在一起。
    明明前几天她还在回应霍意迟说可能还没那么喜欢霍意迟，可是这几天过下来，她好像用了光速，就让自己对霍意迟的感觉增加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一向自诩自己是个可以做到冷静自持的人，但是她面对的是活了24年一直没经历过的事情，哪怕之前喜欢莫宁，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让她满脑子都是霍意迟的脸。
    她年少的喜欢被迫失败，花了这么几年她终于走了出来，一边小心翼翼又一边忍不住想要给予热烈的回应。
    霍意迟知道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她弯唇笑了笑：“是，我说了的。”
    裴釉轻咳了一声，她又想再说些什么，但霍意迟又贴过来亲了她一下，随后望着她：“那你要跟叔叔阿姨奶奶说一声吗？”
    “不用了。”裴釉拍了下自己的包，她出门的时候带了钥匙，“明天能回家就好了。”
    霍意迟失笑：“我觉得我好像把你拐跑了。”
    “难道不是？”
    “是。”霍意迟给她拉过安全带系上。
    系安全带的动作之前也做过，但这一次的感觉明显跟之前不一样，裴釉抿着唇，紧张到咽了下口水。
    霍意迟握着方向盘，将车子驶离了这里。
    车子停在了小区外，楼下有24小时都在营业的超市，霍意迟买了点生活用品，才跟裴釉并肩进了小区。
    夜越来越深，小区内没什么人在走。
    霍意迟的左手提着袋子，右手就牵着裴釉，直到要开门了，才放开了裴釉的手。
    裴釉看着她开门的动作，自己笑了一声：“我的手现在好暖和。”
    “我的手也是。”
    霍意迟开了门，就将灯打开。
    裴釉之前从没在这里过夜，今晚还第一次。
    小幸本来在沙发上睡觉，但是这样一来就直接被吵醒了，发出了一声烦躁的“喵”。
    裴釉立马表示：“不好意思，小幸，打扰到你了。”
    霍意迟去放着买来的牙刷，见裴釉一本正经的模样，她笑着摇了摇头：“小幸不会怪你的，她很欢迎你来。”
    她说得没错，因为小幸在意识到来的人是裴釉之后，就走过去蹭着裴釉。
    裴釉又跟她玩了起来。
    “那我去给你煮面。”
    “就当是长寿面。”
    裴釉抱着小幸“诶”了一下：“等等。”
    霍意迟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吗？”
    “我……”
    “我不是很饿。”
    裴釉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下嗓子，她别开了自己的视线：“我就是想过来跟小幸玩玩。”
    “我知道。”
    “家里没有青菜也没有面条了。”
    裴釉：“……”
    “那你还挺配合。”
    霍意迟扬了下眉头，她走过去也揉了下小幸的脑袋，再对着裴釉说：“那你等我下，我去拿礼物。”
    行李箱被放进了卧室里面，霍意迟穿着拖鞋走进去。
    礼物是她一开始就想好了的，是一对耳钉。
    价格不算贵，但也绝对不敷衍。
    霍意迟回到客厅，将盒子递给裴釉：“需要现在拆开吗？”
    “不用。”裴釉摇头。
    霍意迟放到她的手里，轻声说：“这个礼物，有我的私心在里面。”
    耳钉这种首饰多一点少一点都没多大的影响，但霍意迟有些小气——之前就看见韩朝给裴釉送了耳钉。
    裴釉的耳钉没有一副是她送的，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存在。
    “好。”裴釉的嘴角翘起一点弧度，“我知道了。”
    霍意迟指了指浴室：“那我去洗澡了。”
    “去吧。”
    “我跟小幸再玩会儿，等你出来我再去洗。”
    霍意迟却站着没动。
    裴釉看了她两眼：“怎么了？”
    “你……”
    “真的只是想过来跟小幸玩玩吗？”
    霍意迟有些不确定的语气。
    裴釉禁不住出声：“霍意迟。”
    “你是傻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不想更新的，在想下本文写什么，太费脑子了。
    但我还是想写点
    第49章 睡觉
    霍意迟当然不是傻的, 她只是还没从惊喜中缓过来，依旧觉得有些恍惚而已。
    她有些担心这一切都是梦。
    可是裴釉的神情非常真实地告诉了她：这不是梦。
    好心情从下午见到裴釉开始就一直都在拥有，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洗完澡吹了头发躺在一张床上, 霍意迟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自己还在继续的兴奋。
    这样下去是会睡不着的，她想。
    卧室里留了一盏台灯, 照着整个房间。
    一切都被灯色衬得有些暖。
    时间已经过了两点，照之前的作息的话, 这个点已经睡得很香了。
    可是现在她们都很清醒。
    “你们公司今年春节放多久？”裴釉挑起了一个话题，先问了起来。
    她的右手掌心托着自己的下颌，手肘抵在枕头上, 就这样的姿势看着霍意迟。
    不过另一只手也没闲着, 而是在玩着霍意迟柔软的发丝。
    霍意迟就看着自己的头发在裴釉的手里被卷啊绕啊，仿佛捏着的不是头发，而是她的心。
    “十二天。”霍意迟的理智还在, 思索了一番就给了答案, “放到初十。”
    今年的春节来得要早一点, 就在一月二十五号。
    本来公司今晚在开年会, 但霍意迟由于出差没赶上，而且更重要的是裴釉的生日，她直接放弃不去了。
    裴釉的眼睛弯了弯：“我们放到元宵节。”说到这里，她有了些炫耀的意思，“怎么样，是不是很强？”
    霍意迟跟着她笑了起来：“是，很羡慕。”
    “你有什么计划吗？”
    裴釉拧了拧眉头，人也没在撑着，脑袋枕在了枕头上：“大概要去看下姥姥和姥爷，其他的就没了, 估计会一直呆在家。”
    “你呢？”
    “我不知道。”
    “我不想呆在家。”
    霍意迟侧着脑袋看着裴釉，她又回忆了起来：“印象中我没有过过一次快乐的春节，我奶奶总是会给我甩脸色，闹到后面大家都不愉快。”
    “小的时候我会默默地吃饭，假装没听见。”
    “但我长大以后，我就没有忍着了，一旦开始说我我就会还嘴。”
    她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因为这些事情，家里不止一次给我断过生活费，就好像我自己养不起我自己似的。”
    “等等。”裴釉捕捉到了重点，“所以你之前兼职的原因就是因为家里给你断了生活费吗？”
    裴釉想起了霍意迟之前去当平面模特这件事。
    她那时候就有些疑惑了，因为她知道霍意迟的家庭条件不算差，没有到要去做兼职的地步。
    “是。”
    “没了他们，我照样可以养活我自己。”
    霍意迟的手就放在被子上，已经涂了药，上面的药膏还没干掉。
    裴釉叹口气，将手伸了过去，拍了拍霍意迟的手背。
    “怎么又聊起这个了。”霍意迟抿了下唇，“反正今年大概率就是回家吃顿饭，或者饭都不用吃完，我就回来照顾小幸了。”
    “好。”
    “你可以联系我，我跟你一起照顾小幸。”
    霍意迟闻言，笑了一下：“知道了。”
    “我把灯关了。”
    “行。”裴釉翻了个身，正对着霍意迟。
    她其实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现在又跟霍意迟躺在了一张床上。
    两个人看起来都很轻松的样子，但实际上又都很紧张。
    躺在一张床上不做点什么的话，不久约等于在浪费时间。
    黑暗侵占了整个房间，裴釉就觉得自己的感官又被放大。
    开灯的时候怎么就听不见自己的呼吸，灯一关就能听见了。
    “晚安。”霍意迟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裴釉跟着应了一声：“晚安。”
    霍意迟今天刚出差回来就被带去过生日，现在可算是折腾完了，裴釉光是想想就能有感同身受的疲惫。
    裴釉这么思索着，决定让自己今晚的陪伴纯粹一点。
    因为霍意迟肯定很累了，要是做些什么的话，显然是不太合适的。
    只是这样的想法没有坚持多久。
    因为霍意迟往她这边靠近了一点。
    霍意迟屏住了呼吸，她对裴釉的思念早就已经溢了出来，根本无法控制，现在跟裴釉还躺在了一张床上。
    她当然是想着距离越来越近更好。
    “你今天叫了我迟迟。”霍意迟低声说。
    裴釉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因为霍意迟的声音离她非常近。
    “是。”裴釉的喉咙轻轻动了下，下一秒，她就又喊了一声，“迟迟，怎么了吗？”
    霍意迟笑了一声：“没怎么。”
    “我很喜欢。”
    霍意迟的声线本就带了一些御的意味，现在凑这么近，还稍微压低了一点。
    听得裴釉觉得自己的耳根有点酥/软。
    老实说，她之前只觉得霍意迟的声音好听，但现在又多了一项——勾人。
    “很晚了。”
    “睡觉吧。”
    裴釉说。
    她有点害怕了，再这样下去不得出点事吗？
    那还睡不睡了。
    结果自然是睡了。
    裴釉醒来睁眼，十二点刚过。
    还好是周末，否则这个点已经迟到了一个早上。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不过卧室的门开着，一转头就能看见霍意迟在客厅的毛毯上坐着，怀里抱着小幸。
    见她醒了，霍意迟就抱着猫走了过来：“要起床了吗？”
    裴釉揉了揉眼睛：“是。”
    “早上我给裴奶奶打了电话，告诉她你在我这里。”
    “好。”裴釉昨晚亲眼看着霍意迟添加了自己奶奶的微信，有奶奶的电话也一点都不奇怪了。
    小幸已经被霍意迟松开了，而她自己则是在床边坐下，俯过身去将裴釉抱着。
    裴釉又打了个哈欠，她的脑子现在有些不太清醒：“你几点醒的？”
    “十点。”
    “起来吃了早餐，喂了猫，还工作了一会儿，很充实。”
    裴釉点了下头，从霍意迟的怀里起来：“我去洗漱。”
    “好，那我炒菜了，米饭已经蒸好了。”
    洗漱以后，裴釉才彻底不迷糊了，并且昨晚的一切回忆更加清晰。
    其实跟霍意迟也没什么，就是又接了吻而已。
    只是时间线拉得长了点，并且吻的地方也不只是嘴唇。
    裴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的脸像是被施了魔法，突然间一下就变得很红。
    小幸在洗手间门口蹲着，好奇地盯着她。
    裴釉擦了脸，一把把它抱起来，笑了一下，装作很自然的样子：“你在看什么啊？”
    小幸：“喵。”
    裴釉轻咳了一声。
    她莫名觉得小幸是在笑她的脸的颜色。
    霍意迟这时候走过来：“炒好菜了。”
    她一说完，眼含关心：“怎么了？感冒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详细写，但我不想写了，怕大家看多了疲惫
    以及没那么快哈，人家关系都还没确认嘞
    第50章 面条
    在外面待了一晚上, 裴釉回到家已经是中午，裴俊升和许茹芸已经回了公司，再过几天就要放春节, 公司的事情越来越多，因为女儿的生日他们选择了调休, 回去就得把时间补回来。
    裴奶奶坐在沙发上看着新出的电视剧，见到裴釉回来了, 抬了下自己的老花眼镜：“孙女儿，怎么不多玩会儿再回来？”
    “她要忙。”裴釉叹口气，在奶奶身边坐了下来。
    裴奶奶笑了一声：“年底了, 大家都忙。”
    “是。”
    “小霍之前出差了半个月, 回来还得剪片子。”
    裴釉也不知道霍意迟具体去做什么了，就看见霍意迟接了电话，说上司着急要成片。
    裴釉本来还想跟她闲聊的, 一看这情况那当然还是算了。
    工作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更何况霍意迟之前去柳城付出了那么多, 到现在手上的冻疮都没消掉呢, 不出一个好的结果简直就是对不起霍意迟的努力。
    于是裴釉就回来了。
    两个人没说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或许今晚或许明天。
    “奶奶。”裴釉抿了下唇，“等过完这个年，我大概要辞职。”
    裴奶奶的注意力全部被引了过去：“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
    “公司里那些叔叔阿姨对你不好吗？”
    “哪儿有，大家都很照顾我，对我很好。”裴釉拿过茶几上的一个橘子，一边剥着一边说，“是我自己不想再做这样的工作了。”
    裴釉思考了很久，才终于鼓起了勇气。
    这份工作是不少人的理想工作，既不忙也不累, 工资高假期还多。
    像田嘉就很羡慕很想拥有。
    可是这不是裴釉想继续下去的理由，她在公司待了两年，这两年里，她很清楚自己越发懒惰的性子。
    这份清闲的工作性价比很高，但是一呆久了，裴釉总会觉得像是明年就要退休了似的。
    可她才刚满24岁。
    她从来没有过过努力拼搏的日子。
    从小到大因为奶奶是教师的缘故，她的学习一直都很自律，别的同学在玩，她就在家写作业，等作业写完了，还会自己去图书馆看书，这让她的成绩从小就一直都不错，到了高考前大家觉得最苦的时间，她也相对其他同学要轻松很多，等到了大学，她对自己也没多高的要求，所以也一直都过得没那么沉重。
    可以说前面24年的时间里，她过得太顺利了。
    顺利到裴釉有些想要追求新鲜。
    这样的生活她能继续多久呢？
    好像对什么都没热情。
    跟霍意迟比起来，她要咸鱼得多。
    可她不是很想当咸鱼。
    裴奶奶看着她，没有吭声，直到裴釉将这个橘子吃完，她才凝重地问：“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裴釉露出微笑，“奶奶，不用担心，年后我去跟金姐说，她会理解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
    “我是担心你去了新的环境，要是受欺负了……”
    “奶奶。”裴釉过去搂着她的肩，“我不想一辈子都被你们这样保护，今天是我24岁的第一天，我的羽翼没有很丰满，但我想，我总该去闯一闯。”
    裴奶奶叹息一声，拍了拍裴釉的手背：“好。”
    “奶奶现在年纪大了，也不能陪你多少年了。”
    “什么啊！”
    “奶奶当然还会陪我很多年！”
    霍意迟忙了整整一个下午，之前在柳城就剪了不少的片段出来，可是还不够，并且趣味性的点也不是很足。
    她就这样认真工作了一个下午，稍微放松了一点就会想起来裴釉，像是一个在跑马拉松的人遇到了水，补充了能量以后她又继续。
    于是裴釉是在下午六点接到的霍意迟发来的微信：【忙完了。】
    【视频发给组长了。】
    裴釉立马捧着手机，还没回复什么，霍意迟又发了消息过来：【一会儿我来找你好吗？】
    【好啊。】
    【那我洗个澡就来。】
    【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下。】
    、
    于是裴釉又在等，过了半小时，霍意迟就说自己喂了猫要出发过来了。
    “奶奶，一会儿小霍要来。”裴釉难掩自己的雀跃。
    裴奶奶正在厨房忙活着，一听这话：“那我等小霍来了再煮面。”
    “好。”
    “她没吃晚饭吧？”
    “没有。”裴釉回答。
    裴釉又回了自己的房间，昨天收到的礼物已经被她拆开，摆在了书桌上。
    田嘉这个人是最离谱的，送了她一个女生看了都会哭的灯，上面刻了“友谊地久天长”这样的字眼。
    但是这个灯太花里胡哨了，裴釉一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用才合适。
    裴釉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她脑子里突然间蹦出来了一个东西——之前跟霍意迟刚“复合”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
    她那时候说会还给霍意迟，可是现在的情况看来，不用还了。
    东西就放在一个袋子里，被她放进了抽屉。
    裴釉翻了翻，把袋子拿了出来。
    她紧抿着唇，犹豫着要不要拆开。
    她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当初其实是有些好奇的，只是她想着跟霍意迟保持距离，对这个礼物也就没了想法。
    天空越来越暗，裴釉就盯着这个袋子，直到霍意迟按响了门铃。
    是裴奶奶去开的门。
    霍意迟见到她就笑得灿烂：“奶奶，又见面了。”
    “小霍啊，快坐。”
    “没吃饭吧？”
    霍意迟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可怜兮兮地摇头：“没吃呢。”
    “怎么忙起来不知道吃饭呢。”
    “哎。”
    “等一等，煮面很快。”
    裴奶奶进了厨房，裴釉才出了卧室。
    她算是发现了，自己的奶奶真的很喜欢霍意迟。
    “喝点热水？”裴釉走到霍意迟的面前。
    霍意迟已经在沙发上坐下，听见她这么问，摇了下头：“暂时不用，工作的时候我喝了好多水。”
    “行。”裴釉端过杯子，“我喝一点。”
    霍意迟失笑：“你是找不到什么想跟我讲吗？”
    裴釉就坐在她身边，闻言放下了自己的杯子，缓缓摇了摇头：“不是。”
    霍意迟看着她，没有说什么，静静听着。
    裴釉哽了一下，随后老实承认下来：“是刚刚突然间觉得，好像很久没见你。”
    “那……”
    “我很开心。”
    “开心什么？”
    “比起之前那么久不见，一个下午都能让你发出这样的感慨。”
    “就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样。”
    裴釉听明白了，并且反问了一句：“那你呢？”
    “我……”
    霍意迟正要回答，裴奶奶却从厨房里出来通知：“吃饭了。”
    “好的，奶奶。”裴釉应声。
    裴釉说完还站了起来：“先吃饭吧。”
    “好。”
    又跟霍意迟在家里吃完一顿饭，裴釉看出来了，自己的奶奶真的很喜欢霍意迟，她都没怎么讲话，一直听着奶奶跟霍意迟说自己以前教书的时候的一些趣事。
    面条吃得比较快，霍意迟还主动去洗了碗。
    尽管裴奶奶再三不让，但霍意迟的态度也很坚硬，并且表示自己会常来“蹭饭”。
    这么一说，裴奶奶笑开了花。
    “为什么我奶奶那么喜欢你。”回了卧室，裴釉就不禁问了这个问题。
    霍意迟沉思了几秒钟：“可能因为我看起来是个乖孩子？”
    “有可能。”裴釉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把冻疮膏拿了出来，“涂点药。”
    霍意迟坐在床边，在伸手之前，她微微仰着头看着裴釉，眼里带着深深的笑意：“我可以先抱你吗？”
    裴釉一愣，等反应过来，霍意迟已经抱住了她，回答了没说完的答案：“我也有在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懒了两天，我来了
    在这里推荐一下我的好基友今轲的新文《后劲》！！！
    嫌我更新慢的朋友去看她的！搞快点！
    不嫌我更新慢的朋友也去看她的新文！
    文案：
    贺锦西和郑潇的床伴关系三个月后，贺锦西感觉到了无聊。
    郑潇好看是真的好看，但性格也是真的无趣，让干什么干什么，仿佛一个空洞的漂亮娃娃。
    贺锦西提出了分手，郑潇有一瞬怔愣，但很快答应下来：“好。”
    看，连分手都很无趣。
    再三个月后，贺锦西几乎已经忘了有郑潇这么个人，然后她便看到了一组极像自己的陶瓷人偶。
    像自己无法自控时的样子，欲念横流，放肆又羞耻。
    贺锦西抖着手查了这组人偶的作者，赫然写着郑潇的名字。
    贺锦西：“……艹。”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空洞的漂亮娃娃。
    ～～～～～～～～～～
    知名人形师郑潇的新作《西》获得了国际大奖，限量预售遭遇疯抢，一时爆火出圈，风光无两。
    郑潇被传得神乎其神，有的说她是人间仙女住在山里不捏出娃娃便不下山，有的说她是浪荡的渣女，捏一张脸便换一个爱人。
    贺锦西冷笑出声，只有她知道，郑潇压根就是个骗子。
    一个窥伺已久、不择手段、骗人骗心的骗子。
    贺锦西找到这个骗子，决定再睡她一次，在彻彻底底完完全全了解她以后。
    第51章 电影
    霍意迟其实想过, 真正跟裴釉谈起恋爱来会是什么样。
    那时候就不会是因为营业才会有的牵手和拥抱，而是在私底下也可以拥有的一切。
    她自己很清楚，现在跟裴釉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关系——暧昧中。
    哪怕是“恋人”, 但也可以暧昧。
    霍意迟知道自己对这种感觉有点上/瘾，但根本是裴釉这个人。
    她一向知道自己有多贪心, 所以之前也都一直克制着，因为裴釉心里还有其他人。
    现在呢？
    现在的具体情况她已经知道了, 并且裴釉在慢慢地跟她亲近。
    不该再被动了。
    于是霍意迟不想让昨晚的情况发生，她主动抱了裴釉。
    跟喜欢的人拥抱是一件非常珍贵的事情。
    霍意迟闻着裴釉的发香，心中的感触一点一点地增多。
    才半天没见裴釉, 她的思念却达到了顶峰, 只能依靠工作来让自己强行转移注意力。
    裴釉回抱着她，两个人都很沉默。
    现在开口说什么好像都有点多余。
    不过这样一直抱下去也不是办法，裴釉心中还惦记着霍意迟的伤口。
    于是过了会儿, 等到抱够了, 她就拍了下霍意迟的肩：“涂药了。”
    “好。”霍意迟松开手, 脸上挂着一个浅浅的笑。
    她坐在了床边, 裴釉也跟着坐下来。
    跟之前一样，依旧是先吹气，再涂药。
    裴釉已经游刃有余。
    她的动作依旧温柔细致，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制品。
    “好像好了很多。”裴釉感慨道，“现在看起来没第一次看见那么可怕了。”
    霍意迟附和：“是。”
    “托你的福。”
    “才不是。”裴釉把药放了起来，“我什么也没做。”
    霍意迟抿着唇，眼神真挚：“你当然有。”
    裴釉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自己也不再倔强下去：“好吧。”
    “啊，对了。”
    “怎么了吗？”
    “你之前送我的复合礼物，我刚刚拿出来了。”裴釉指了指书桌上的袋子。
    霍意迟看过去, 而后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裴釉看着她的脸色，犹疑着问：“这里面装了什么吗？”
    “没有。”
    “只是礼物。”
    她就知道还没拆，否则裴釉不可能对她的态度那么自然。
    “行。”
    敲门声在这时候响了起来，裴奶奶的声音传进来：“孙女儿，小霍，你们出来吃点水果。”
    “来了。”裴釉站起来，“这就来。”
    霍意迟还坐着没动，裴釉低着脑袋看着她：“我奶奶切水果的技术很好，从小我就爱吃她切的果盘。”
    霍意迟眨了下自己的眼睛：“一会儿去散步吗？”
    “还很早。”
    “好啊。”
    “你想去哪儿？”
    “还不知道。”
    “那一会儿再说。”
    裴奶奶切的果盘很精致，橙子苹果哈密瓜还放了草莓。
    “饭后吃点水果对身体好。”裴奶奶递给霍意迟一根牙签。
    霍意迟接过来：“谢谢奶奶。”
    “小霍啊。”裴奶奶看着霍意迟，问了句，“过年的时候，要来找我们家小裴玩吗？”
    裴釉吃着橙子，听自己奶奶这么一问，就不禁说：“奶奶，你问的问题有些多余。”
    “哪里多余？”
    “我这不是想要小霍来家里玩吗？”
    “来的。”霍意迟给了答案，“我会来。”
    裴奶奶露出一个和蔼的笑：“那好，你喜欢吃什么，可以给奶奶发微信，我给你做。”
    “谢谢奶奶，我不会客气的。”
    等到出了门，裴釉提着垃圾袋，又一次感慨道：“我真的从没见过我奶奶那么热情。”
    “奶奶是好心。”霍意迟也提着一袋垃圾，“她大概是觉得我在家里待着不会好玩吧。”
    裴釉的嘴角压了下去：“是啊。”
    “你之前要是跟我说的话，我过年也把你带回家来。”
    霍意迟看了她两眼：“我之前跟你就是表面关系而已。”
    “……也是。”裴釉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她之前给自己设了心防，没什么人可以知道她具体在想些什么。
    霍意迟也不例外。
    “不如去看电影吧。”裴釉转移话题，提出了意见，“附近有家电影院。”
    “春节档将近，最近好像没什么好看的了。”
    垃圾被丢进了桶里，裴釉掏出了手机：“我看看。”
    她点开了售卖电影票的app，翻了翻：“圣诞节的时候上映了一部口碑还不错的，去看吗？”
    她把手机递到裴釉面前，两人站在楼道下，因为她这个动作，跟霍意迟几乎是脑袋靠着脑袋。
    霍意迟笑了一声：“好，去。”
    她偏过脑袋，看着裴釉：“我们这个算……”
    “什么？”
    “约会吗？”霍意迟有些紧张地问，“真正的约会。”
    裴釉的眼睛弯弯：“那不然呢？”
    “如果这都不算约会，那怎么样才算？”
    霍意迟点了头：“好。”
    她的笑就一直没停过，说完就抬起自己的手。
    裴釉知道什么意思，非常配合地就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不过跟之前不一样的是，这一回是十指相扣。
    这两只手都被霍意迟放进了自己的温暖的羽绒服的口袋。
    好像握紧了裴釉的手，一切仿佛才显得不会那么虚假。
    现在跟她并肩的，跟她牵手的，跟她一起走进电影院的。
    不是生命中的其他人，而是她喜欢了整整七年的裴釉。
    人生能有多少个七年呢？
    霍意迟之前总是想这样到底值不值得。
    很快她就知道这并不是该由“值不值得”来讨论的事情。
    哪儿有什么值不值得，全看她喜不喜欢。
    她喜欢裴釉，就算做什么，她都觉得值得。
    因果关系不能颠倒。
    一部电影一般上映一个月，如果票房不错的话，可能还会延长。
    她们要看的这部是关于亲情的电影，网友都说很温馨很感人，只是现在没有特别合适的场次，还要先在电影院等二十分钟才会开场。
    裴釉又买了冰可乐。
    已经吃了饭还吃了水果，她已经饱了，可是看电影不喝冰可乐的话，对她而言是不会愉快的。
    霍意迟一直都知道她这个习惯，也就没拦着，只是表示了自己不要而已，裴釉也不会强迫她喝。
    两人坐在椅子上等着，各自都拿着手机。
    霍意迟在回复工作上的事情，裴釉则是在刷着朋友圈。
    “诶。”裴釉看着蔡向羽发的动态，“林放已经放假了吗？他们两人好像去京城了。”
    “是。”
    “大学生，放假早。”
    裴釉喝了一口可乐，拧着眉头，思考起来了一个问题：“霍意迟。”
    “你满意你现在的这个工作吗？”她问。
    尽管不知道霍意迟具体是做什么的，但不妨碍她问这个问题。
    霍意迟沉思了一会儿，摇了下头又点了下头：“还可以。”
    她认真地回答：“我大学的时候，有在做一份一直都在做的兼职，后来毕业以后，这个兼职就成了我的工作，不过因为进了公司，所以一直都有被约束着，但是很稳定。”
    裴釉似懂非懂：“也就是说差不多就是……”
    “兴趣爱好成了职业？”
    “也可以这么说。”霍意迟看着自己的手指上的伤口，“虽然偶尔会因为拍一个素材而受伤，可是当成片出来获得大家的喜欢的那一刻，又觉得好像什么都不重要。”
    “那你觉得你自己找到追求了吗？”裴釉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还不知道，我觉得我们还年轻，未来还有好多未知的事情等着。”
    “我不是那么着急，或许某个时刻就有非常感兴趣的事情出现，那我可能就会放弃现在的这个工作，去追寻自己想做的。”
    “好的，我知道了。”
    霍意迟知道裴釉问了这么多是在想些什么。
    无非就是面对当下有些迷茫了。
    这两年来她一直忍着没有过多去问裴釉在做些什么，但也听说了一点。
    她知道裴釉有着一份大家都想拥有的清闲工作，她也为此希望裴釉可以喜欢这份工作，能够在这份工作中找到开心。
    而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份工作对于裴釉而言，似乎没那么愉悦。
    那么裴釉做什么她都是支持的。
    工作人员通知道：“检票了。”
    “走吧。”
    裴釉收起自己的那些心思。
    今天周六，但因为冷，而且也没什么新电影上映，影厅的人不是很多。
    她们买的票的座位在后排。
    落座以后，裴釉放下可乐，又将霍意迟的手牵着。
    “冷。”裴釉说。
    她握着可乐的手确实很凉。
    霍意迟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低头哈了哈气：“有没有好点？”
    “有。”
    “一下就暖和了。”
    裴釉说着，鬼鬼祟祟地看了眼四周。
    下一秒，她凑过去，在霍意迟的脸上亲了一口，再看着霍意迟：“甜不甜？”
    第52章 醒来
    以前为了营业, 跟裴釉也不是没有一起看过电影。
    只是经常还都是跟其他的朋友一起，大家一起去看，她俩挨着。
    每次等影厅的灯光熄了的那个瞬间, 霍意迟都会转过头去看着裴釉。
    只是裴釉几乎都不会察觉到，跟身边的其他朋友聊得开心, 等裴釉再看过来的时候，霍意迟就已经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只看着荧幕。
    今天也是这样。
    灯光熄灭以后，只有荧幕的光还亮着。
    霍意迟习惯性地看向裴釉。
    而裴釉也正在看着她。
    两个人的目光在昏暗的环境下也能交汇。
    裴釉索性凑到了霍意迟的耳边，轻声问：“看我做什么？”
    “电影还没开始。”霍意迟回答。
    “现在已经开始了。”裴釉的下巴朝着荧幕抬了一下。
    霍意迟失笑：“那就是你好看。”
    裴釉眼睛亮亮的：“还行。”
    她说完坐正了自己的身体, 也跟着看着荧幕。
    霍意迟抿了下下唇, 见裴釉没有要喝可乐的意思，就装作自然地将裴釉的手牵了过来，还找了个借口：“有点冷。”
    裴釉的嘴角往上扬：“你就算不冷, 你也可以牵我。”
    “是。”
    “我知道了。”
    牵手又不需要看环境, 只需要两个人互通心意就好。
    影厅内的人不是很多, 零零散散地坐着, 分布一点儿也不均匀。
    不过这不重要，电影也不重要。
    重要的仅仅是身边的人。
    这部电影是讲亲情的，故事不复杂很简单，但是拍得很不错，到了高/潮部分厅内有一大部分人都在掉眼泪。
    裴釉就看哭了，但霍意迟没有。
    霍意迟默默给她递纸巾。
    等看完了这部电影，裴釉的眼眶和鼻尖都还在泛红。
    “好感人啊。”裴釉说，“虽然剧情能够猜到，但还是觉得好感人。”
    “是。”霍意迟附和着，又递给了裴釉一张纸巾。
    裴釉看着她：“你怎么没哭？”
    “我不爱哭。”霍意迟神色认真, “以前很喜欢哭，可是我哭的话，家里会更烦我，到后来我的世界里面，恶哭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事情了。”
    她们一边说着一边出着电影院。
    裴釉的眉头蹙起，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那之前在柳城的时候，第二晚我开门，你不就在哭。”
    “……”
    裴釉见她一脸吃瘪的样子，笑了两声，又柔下声音：“没关系，想哭就哭，我不会烦你。”
    “好。”霍意迟点了头。
    不过细细想来，除了上次以外，还真的没见过霍意迟哭过。
    裴釉本来以为是自己没注意到，原来霍意迟真的跟没有眼泪似的。
    外面天寒地冻，看了场电影下来，时间就不知不觉走到了快九点钟。
    天空已经被黑暗笼罩，街道上的路灯没有穿着厚厚的衣服，却也只能任劳任怨地站岗上班。
    街头有人在推着车卖着糖炒栗子，裴釉拉着霍意迟去买了一份。
    见到卖冰糖葫芦的，又拉着霍意迟买了两支。
    “奶奶不爱吃冰糖葫芦。”裴釉说，“但一会儿要是有卖红薯的，可以给她买份回去。”
    “好。”
    裴釉又想起来一个问题：“那你今晚还回家吗？”
    “我……”
    “不回。”
    “小幸已经吃过了晚饭，猫粮和水我都添加了，明天早上我再回去。”
    “好。”裴釉咧嘴。
    裴奶奶自然是很欢迎霍意迟住在自己家里，在霍意迟洗完澡之后，还来问霍意迟要不要吃点宵夜。
    裴釉一阵无奈：“奶奶，她已经刷了牙了。”
    “等下要跟我睡觉了。”
    “知道了。”
    “年轻人睡那么早。”
    霍意迟在中间弯眼笑：“晚安，奶奶。”
    裴釉的卧室开了空调，也开了电热毯，她怀里还抱了一个暖手袋。
    装备可以说是非常齐全了。
    床上也没再出现另一床被子，霍意迟按捺住心中的雀跃，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晚安。”霍意迟盯着裴釉的脸说了这两个字。
    裴釉关掉台灯：“晚安。”
    事实证明，有时候面对面说了晚安，也跟发消息说晚安的效果一样。
    不会立马就睡着，而是要做别的事情。
    可能是霍意迟主动的，也大概是裴釉主动的。
    两个人的嘴唇又合在了一起。
    这是今天的第一个吻。
    她们依旧有着足够的耐心，还有用不尽的温柔。
    不过跟昨晚一样，吻到最后，嘴唇就会偏离方向。
    霍意迟的唇瓣经过了裴釉的下颌、耳朵，以及脖子。
    裴釉出门不会露脖子，会戴上围巾或者穿着高领毛衣。
    其实留印记的话，没人会知道。
    但霍意迟没有留，她只是轻轻地吻着，直到又路过了肩膀和锁骨。
    裴釉看不清任何，她的感官也越发灵敏。
    霍意迟也没再继续往下，她又回到了最初的位置，跟裴釉又接一个绵长的轻柔的吻。
    现在拥有的当初只有梦里才有，她分外珍惜。
    她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她不能太制动，否则极有可能会吓到裴釉。
    她才不要冒这个险。
    过了不知道多久，霍意迟亲了下裴釉的额头。
    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晚安。”
    裴釉抱着她：“晚安。”
    第二天早上，霍意迟被电话吵醒。
    领导打过来的，让她去公司一趟。
    霍意迟无奈，看了看裴釉的睡颜，小心翼翼地起来收拾东西，跟裴奶奶说了声，就出了门。
    没有什么大事，只因临近年底，公司请了摄影团队来拍照，霍意迟长得好看，被要求站在前面。
    霍意迟：……
    这个年头就是这么拼。
    她配合地换上了别的同事的衬衣和西装，站在了陈子彦旁边。
    几排人里面，她看起来格外显眼。
    陈子彦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霍意迟在他对面坐下：“陈总。”
    这样一副要谈工作的样子，霍意迟就不会叫陈子彦“表哥”。
    “下一期的视频想好了吗？”陈子彦问。
    “还没。”
    “新的刚发出去。”
    “我看见了，点击和评论都不错。”
    “可是这跟你之前的数据比起来，似乎要差点。”
    “过阵子就放春节，你在这期间好好想想。”
    陈子彦的意思其实很清楚，霍意迟听得很明白：“好，我知道了。”
    像她这样做视频产出的，当然就是创意更重要。
    “还有就是。”
    “今年过年，你……”
    霍意迟垂着眼：“表哥，你又来当说客吗？”
    “不是。”
    “是想说你要是不想回家的话，那就不回吧。”
    霍意迟的嘴角扯了下：“那当然还是要回去的，再怎么样也是我的家。”
    陈子彦一阵叹息。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霍意迟站起来。
    “好。”
    “辛苦了。”
    霍意迟出了办公室，就收到了裴釉的消息。
    现在也不过才十一点，裴釉刚睡醒。
    她离开之前给裴釉发了消息，说自己来公司了。
    现在裴釉睡醒了，回复了她一个字：【好。】
    霍意迟立马又发了消息过去：【忙完了，我这就回来。】
    今天也才星期天，本就不该出现在公司。
    裴釉又回复了一个字：【好。】
    霍意迟眉头挑了下，正要问怎么话这么少，裴釉就发了条语音过来：【我做噩梦了，还不太清醒。】
    【等我回来。】
    【你先缓缓。】
    没人会喜欢噩梦。
    霍意迟以前有段时间总是作噩梦，后来将亲情看开以后，好像才好了一点。
    只要不是那么在意，就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自己。
    霍意迟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她还是免不了在意裴釉，所以当初哪怕裴釉做了一点小小的动作，都能让她的海面有着很大的波浪。
    她可以不在意其他的，却始终做不到不在意裴釉。
    霍意迟开车回了裴釉的家，她已经是这里的常客，门口的保安看见她都不觉得奇怪了。
    不过在楼下的时候遇到了韩朝。
    “小霍姐，今天来这么早啊？”韩朝怀里抱着一个篮球，戴了发带，是要去打篮球。
    霍意迟微笑：“没。”
    “昨晚就在。”
    韩朝点了下头：“好的。”
    他露出一个笑容：“那我去打球了，打完了来找你和柚子姐玩。”
    “玩开心。”
    等韩朝一走，霍意迟就舒了口气。
    她总觉得自己刚刚过于小气了点。
    可是转念一想，韩朝是她的情敌。
    对于情敌，怎么可以过分宽容？
    敲门以后，是裴奶奶开的门：“小霍，回来了啊。”
    有那么一瞬间，霍意迟真的觉得这里更像是自己的家。
    她愣了一下，收起自己的恍惚，冲裴奶奶笑着点头：“是，忙完了，就回来了。”
    “小裴刚刚洗漱了，现在回了卧室。”
    “我去做饭。”
    裴奶奶系着围裙，手中还拿着锅铲。
    霍意迟先是敲了下裴釉的卧室，等里面有了回应，她才开了门走进去。
    裴釉靠着床头，头发还有些凌乱。
    她的睡衣还没换，而且从表情看起来，情绪有些糟糕。
    霍意迟走过去，有些担心地问：“现在还好吗？”
    “还好。”裴釉看着她。
    不过裴釉有着很浓重的鼻音，一下就听出来了。
    霍意迟拧着眉：“感冒了吗？”
    她说着伸出手去，放在裴釉的额头上。
    裴釉的额头很烫。
    霍意迟被吓了一跳：“发烧了。”
    裴釉静静听着：“我等下就吃药。”
    霍意迟却有些紧张 ：“去医院看看吗？”
    “不想去医院。”裴釉说，“噩梦里面就是，我生病了，去医院，结果遇到了坏人，说是要杀我。”
    霍意迟凑过去，把她抱着：“没事了，这就是个梦。”
    裴釉的下巴抵着霍意迟的肩膀：“我醒来的时候，没看见你，有点难过。”
    “霍意迟。”
    “你好像对我越来越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谁攻一点啊
    我怎么觉得两个都挺那个
    第53章 饭店
    噩梦不可怕, 可怕的好像是以为霍意迟不在身边。
    裴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突然间情绪就有些不对劲。
    她有些不知道这样到底算好还是算不好。
    这几年的时间里，她对于这方面一点意识都没有。
    没有想过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哪怕曾经跟莫宁的那一段，根本还没开始, 就以阴阳分离而破被迫结束。
    可是这也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心里阴影，让她缓了好久。
    不能否认的是, 现在跟霍意迟这样的感觉很美好很奇妙。
    可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裴釉又有点害怕失去。
    她活了这么大，经历的不是很多, 以致于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她就陷入了恐慌。
    但这一点的恐慌在见到霍意迟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莫宁是莫宁，霍意迟是霍意迟, 她们不一样。
    “谢谢。”霍意迟吸了下鼻子, 手放在了裴釉的脑后, 柔声说, “谢谢你告诉我。”
    让她知道了非常重要的进展。
    裴釉没说话，只是将霍意迟抱得很紧。
    霍意迟又慢慢开始帮裴釉整理着头发，她的动作很轻。
    她一边整理着一边说：“今天是个意外，之后只要你想，你醒来我就会在你身边。”
    裴釉倏地笑了：“我没那么任性，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非常好。”
    “但最重要的是你。”
    “我也没说我不重要。”裴釉的语气有些傲娇了，“我知道我很重要。”
    “对你而言。”
    “那我呢？”
    “你……”裴釉抽离了自己的身体，直视着霍意迟的眼睛，“对我而言, 也非常非常重要。”
    “好。”霍意迟凑过去，亲了一下裴釉的唇角，“依旧很甜。”
    昨晚的影厅是有摄像头的，而且她们坐的那个位置离摄像头很近，裴釉就直接亲了她的脸。
    错愕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喜悦。
    霍意迟觉得自己真的没救了。
    就只是亲脸而已，她昨晚也可以在那高兴半天。
    裴釉轻哼一下：“那当然。”
    说完又抱着霍意迟，舒了一口气：“真好啊。”
    不过快乐的周末总是短暂的，因为第二天就得又去公司上班。
    裴釉的工作是比较清闲，但到了年底，公司还是稍微拿出了一点要过年的架势，让大家都忙了一点。
    开完早会后，金姐安排了任务下来。
    裴釉和丁棠应完声，就都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过了会儿，丁棠端着一杯接好的热水走过来，放在了裴釉的桌上：“小釉姐，喝杯热水。”
    “谢谢。”裴釉露出标准的微笑，只是她指了下自己的桌子上的杯子，“我有。”
    丁棠面露尴尬：“啊，刚刚没看见。”
    “有什么事吗？”
    “对了，那个人还在跟着你吗？”
    裴釉想起来问了句。
    丁棠还是把杯子放在了裴釉的桌上，听裴釉这么问，她摇了摇头：“好像没有了，这几天都没看见他的车子。”
    “保护好自己。”裴釉说完盯着电脑。
    她不是个对外热情的人，几乎每一次都是丁棠来找她聊天。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只是拒绝的话也没必要。
    “小釉姐。”丁棠弯下腰来，放低了自己的声音，“为了报答你，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裴釉摆了下手，“我又没做什么。”
    丁棠却在坚持：“小釉姐，我来公司有一段时间了，你帮我的忙最多，请你吃顿饭是应该的。”
    裴釉有些无奈：“可是小棠，不好意思，我的时间有些宝贵。”
    她还是觉得把话说得稍微过分一点，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丁棠来了公司以后向她示好了很多次，也不知道意义在哪里。
    大家就当普通同事不是挺好的吗？非得搞好什么关系。
    丁棠听见这句话也没生气，甚至眼睛还弯了弯：“好，我知道了。”
    裴釉见她离开了，才松了口气。
    只是没想到丁棠什么背景，到了下午的时候，金姐突然就发通知，说大家晚上一起去附近的饭店聚餐。
    就当是假前的团聚了。
    金姐还特地来找了裴釉，表示裴釉必须要去，不能鸽掉。
    裴釉只能答应下来。
    年后她就要辞职了，现在跟这些同事们一起吃顿饭也不是不可以。
    裴釉只好给霍意迟发消息：【我要跟同事们吃顿饭再回去。】
    霍意迟：【那吃吃完饭了我来接你。】
    【好。】
    下班之后，一行人就直奔附近的饭店。
    十几个人一起，坐了一个很大的圆桌。
    裴釉靠着窗，没有玩手机，听着这些除了丁棠以外的长辈聊天。
    而丁棠就坐在她旁边，跟着附和这些叔叔阿姨的话，时不时地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点的菜慢慢地上了桌，酒和饮料也都摆在了面前。
    丁棠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正要给裴釉倒的时候，裴釉拿过了杯子：“我不喝酒。”
    “啊？”
    “小釉姐，你是不爱喝酒吗？”
    “不是，是酒精过敏。”裴釉说。
    丁棠点了头：“好，那就不喝。”她笑了笑，“我很喜欢喝酒。”
    “酒量好吗？”
    “我觉得还可以。”
    裴釉没有闲聊的心思，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因为霍意迟发了消息过来：【正好我也还没吃饭，我也去那吃个饭好了。】
    也就过了二十来分钟，裴釉就看见霍意迟出现在门口。
    服务员凑上去问霍意迟，裴釉看见霍意迟竖起一根手指，表示只有一个人的意思。
    霍意迟回答完，目光跟裴釉的就在空中交汇。
    两人都笑了笑。
    霍意迟被领着去了靠窗的一处位置，裴釉一偏头就能看见她。
    就这么几米的距离，霍意迟扬了下自己的手机。
    裴釉收到了消息：【好巧啊。】
    明明就是裴釉给的地址，霍意迟特地过来的。
    但霍意迟这么一说，裴釉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她被可爱到了。
    “小釉姐。”丁棠拿了双公筷，夹了块菜问着裴釉，“你吃这个吗？”
    “谢谢。”
    “我自己来。”
    裴釉拧着眉头，又补充了一句：“我吃饭不喜欢别人给我夹菜。”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你在玩手机，怕你忘记了吃饭。”丁棠把菜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裴釉有些烦了。
    她不知道丁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但她对这样的行为没什么好感。
    太过了。
    饭店的生意不错，此起彼伏的都是聊天说笑的声音，一道接一道地进入了裴釉的耳朵。
    裴釉的眉头蹙着，索性问出了口：“丁棠。”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主动？”
    丁棠眨了下眼：“这还需要理由吗？”她笑着说，“因为我喜欢小釉姐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猫最近天天需要去宠物医院，搞得我有些精力交瘁
    今天偷个懒就更三千
    第54章 未来
    裴釉是有察言观色的本领的,尤其是当面对一个并不真诚的人的时候。
    丁棠嘴上说着“喜欢”，但笑容看起来非常假，那股笑意根本没有达到眼底,跟霍意迟的对比非常明显。
    裴釉抿了下唇,不以为然:“是吗?“
    “小釉姐，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真的很感谢你。”丁棠的眼睛又眨了眨，“我很久没遇到这么合我眼缘的人了，所以我很喜欢你,而且你又那么善良…..…”
    裴斐釉听得烦躁,打断她的发言:“行了。“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丁棠有些疑惑。
    裴釉摇了下头:“没有。”
    “吃饭吧。”
    不过过了两分钟，裴釉就去了一趟洗手间，等回来的时候，丁棠在跟金姐她们有说有笑。
    霍意迟在隔壁的桌子冲她皱着眉，又扬了下自己的手机。
    裴釉点开微信:【你那个女同事，往你面前的水杯倒了点气泡酒。】
    裴釉:【......】
    丁棠这时候还举着杯子，跟裴釉面前的碰了下:“小釉姐，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裴釉拿过杯子,还没往嘴里喝。
    其他的同事就说一起喝一杯,纷纷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杯子。
    裴釉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就举着自己面前的杯子，跟着大家笑笑之后，她低头闻了闻。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真的很淡,如果不是仔细闻,不一定能够知道。
    裴釉不能喝酒，对酒味也很敏感,稍微一点的味道都能被她闻出来，裴俊升以前偷偷喝了一点酒被她发现了，就会笑着骂她长了个狗鼻子。
    而像丁棠这些背地里使绊子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果不是霍意迟告诉她，兴许她还真的不会刻意去闻。
    桌上所有的人都在仰头喝着自己手中拿着的东西，裴釉皱皱鼻子，也跟着碰到了杯口，假装喝了点。
    丁棠却惊呼出声:“小釉姐，你怎么没喝啊?“
    金姐就听到了这道声音，看了过来:“小裴，你手中的是白水。”
    “金姐。”裴釉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我身体不太舒服，不能碰冷的，喝一口都难受。”她没说水里被倒了酒。
    金姐叹口气:“不早说。”
    “没事。”裴釉看向丁棠，“小棠陪我去买个药吧。”
    “好的，小釉姐。”丁棠笑着点了头。
    两人离席之后，霍意迟也跟着出了门。
    她知道一会儿还要回来，也只是跟服务员说自己出去办点事。
    店外的空气清新很多，一点饭味都没有。
    裴釉深深地吸了口气，偏过脑袋看向丁棠:“就那么想知道我酒精过敏到底是什么样的反应吗?“
    “小釉姐...…”丁棠又露出了无辜的神情，“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啊?“
    “不知道吗?”
    “不知道你往我杯子里倒酒。”
    裴釉嗤笑一声，也停下了脚步:“我是真的想不明白，我哪里得罪你了?从一开始你的不正常的主动，再到现在背地里搞小动作，都让我觉得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我想我们之前压根也没见过面吧。”
    “丁棠。”
    旁边人来人往，她们就站在路边，表情都很淡然。
    裴釉越来越想不通。
    她在公司工作了两年，一直都只有她这个年轻人在，所以其他的叔叔阿姨都很照顾她，因此裴釉从来没体会过什么叫做职场的危险。
    但她今天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差点经历了一遭。
    她对酒精的味道很敏感，对酒精本身更加敏感。
    以前就是因为误食了一口，半夜发高烧进了医院，浑身泛红还长痘，把家里给吓坏了，所以从小她就知道自己不能碰这东西。
    丁棠显然就是在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小釉姐，我..…"
    “我是有点好奇，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别人酒精过敏的症状。”
    好他妈隆理直气壮。
    裴釉一时语塞。
    她扶了下额，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霍意迟已经出现在她的身边，对着丁棠说:“你在饭店内所做的一切，已经被我录了视频。”
    霍意迟的神情带着寒意:“你明知道她酒精过敏，却还趁着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往杯子里倒酒。”
    丁棠眉头皱着:“你谁啊?管这么多。”
    “你不配知道我是谁。”
    霍意迟说完，拉着有些疲惫的裴釉，打算回到饭店。
    因为出来忘记带包，再怎么说也要把包带上。
    走了几步路，身后就响起了丁棠的声音:“我就是讨厌你。”
    裴釉转身:“为什么?”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丁棠的脸色不太好，看得出来有些受刺激了，“视频要是想跟金姐看就看吧，反正这份破工作我也不需要。”
    她说完就拦了辆车，离开了这里，都没跟饭店里的同事们说再见。
    "......''
    “离谱。”裴釉感慨。
    霍意迟将目光从消失的出租车那里收了回来，有些担心地问:“没事吗?”
    “没事。”裴釉摇了下头，扬起一个笑，“有你在，我觉得很安心。”
    霍意迟抿了下唇:“她在给你倒酒的时候，我就想制止，或者逮个正着。”
    “但是这是你的公司，你的共事，我不能过多干涉，并且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好直接出手。”
    “我知道啊。”裴釉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所以也没想着让你来帮我，因为我也可以解决。”
    “不过还是要感谢你，因为她倒的那些酒，要是不仔细闻，可能我就喝了。”
    怎么也不会想到丁棠会搞这一出。
    裴釉和霍意迟又回了饭店，只是不得不找借口离开了。
    离开之前，金姐还晃了下手机，有些无奈地道:“小棠说自己有急事，就先离开了。”她叹口气，“你们年轻人啊，做事怎么没有计划的?“
    裴釉只好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
    她能说什么呢?
    到了霍意迟的车上，裴釉系好安全带之后，不仅吐出一口气:“我还是想不通，她怎么就这么讨厌我?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讨厌吧。”
    霍意迟握着方向盘，点了头:“是，基本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讨厌，再怎么都会有个理由。”
    “我想不通。”裴釉望向窗外。
    “那就不要想了。”霍意迟发车之前，拍了下裴釉的手背。
    “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反正等到了年后，我就离职了。”
    “想好之后做什么了吗那?”霍意迟笑着问。
    “还没有。”
    “我暂时还没想好。”
    “反正是不想做这个工作了。”
    车子在路面上平稳地跑着，裴釉吹了会儿风，心情好了点。
    过了一会儿，霍意迟犹豫着开口:“我的工作上，也遇到了难题。”
    “什么?”裴釉问，“是没灵感了吗?“
    霍意迟否认:“也不是。”
    “灵感是有的，但我不知道能不能拍，而且把这件事发布出去的话，我怕会对当事人有什么影响。”
    裴釉睁大眼睛:“有什么可以帮的上忙的吗?”
    前方是红灯，车子停了下来。
    霍意迟转过脑袋看着裴釉，眼睛亮亮的:“当然。”
    “因为你就是当事人。”
    裴釉的大脑仿佛一下宕机了。
    她自己请亲不够拍了下，才像是能够正常运行。
    “这样啊。”
    “那我想这点影响应该不会大。”
    “我不会介意。”
    霍意迟吸了下鼻子，也移开了自己的眼神看向前方。她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这是她一直都想做的事情。
    将自己和裴釉定为主角。
    不是为了流量和点击，仅仅是想要告诉全世界而已。
    第55章 过年
    裴釉计划的是年后辞职, 没想到丁棠比她还快，在聚餐后的第二天就没来上班了，金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带着满满的无奈。
    丁棠的为人裴釉并不了解，但她觉得这是丁棠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
    开完早会后, 金姐走到了裴釉的工位面前, 她犹豫着问：“小裴, 你是跟小棠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裴釉摇头。
    她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金姐叹息一声：“这孩子是我的侄女，才大学毕业没多久，成天在家里不是玩就是玩，我才让她来公司上班, 打发下时间, 没想到还是跟之前一样任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裴釉突然间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金姐拍了拍裴釉的肩膀：“小裴，你忙吧。”
    “好。”
    只是裴釉还是想不通, 为什么丁棠要那样对待她。
    是金姐的侄女的话，两个人在以前更没什么来往了，不可能见过面。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无缘无故的恶意的话, 那么只能说这个人本身就是……坏的。
    裴釉捋了下自己的头发, 一时间脑子有些乱乱的。
    距离春节越来越近，裴釉在下班之后，还会跟奶奶一起去超市买年货。
    霍意迟也会跟着, 她开了车，方便载货。
    裴奶奶高兴得很，盛情邀请霍意迟过年来家里玩。
    “奶奶，我一定会来的。”霍意迟开了后备箱，拿着东西笑着说。
    裴釉怀里抱了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坚果。
    她也跟着附和道：“奶奶, 她要是不来，我会把她拐来的。”
    裴釉说着，看向霍意迟，眼睛弯了起来：“你说呢？”
    “是。”
    两个年轻人都拿着比较重的东西，裴奶奶就提着两袋饼干。
    “小霍。”
    “今晚就住家里吧。”
    到了楼下，裴奶奶又邀请着霍意迟。
    霍意迟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奶奶，我之后一有时间就会过来陪您。”
    “好好好。”
    上楼放了东西，霍意迟就要离开。
    裴釉跟在她身边：“我送你下楼。”
    “好。”
    正好遇到韩朝打完篮球回来，出了电梯就看见她们俩。
    韩朝笑着打了招呼之后，没有再说什么，就回了自己的家。
    霍意迟抿了抿唇：“我自己下去好了。”
    裴釉看了她两眼，没有同意：“不要。”
    “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
    “那我就送你到楼下。”裴釉微微抬起下巴。
    霍意迟失笑：“下楼会冷。”
    “比起又要跟你分开，这个就还好吧。”裴釉有些别扭地道。
    电梯上升之后又下来，到了她们这层开了门。
    里面还有其他的住户。
    她们走了进去，并着肩没再说话，就盯着一直在往下的楼层数，直到在一楼停下。
    出了电梯，裴釉呼出一口气：“要不我送你到车上吧。”
    “好。”
    这两天她们相处的时间比较少，裴釉不清楚霍意迟在忙什么，也没再去霍意迟的公寓看猫。
    不过能够理解，因为就快到新年了，很多人都比平时忙碌很多。
    从楼下到小区要走一会儿，两人都放慢了脚步。
    小区里有其他的小孩在玩，一片欢声笑语，非常高兴。
    “有寒暑假真好啊。”裴釉看了看，不禁感慨道。
    “是。”
    “我奶奶是老师，我以前都没什么朋友来家里玩，因为大家都怕老师。”裴釉说着笑了起来，“除了小朝，因为他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你呢？你怕老师吗？”
    霍意迟眉头一挑：“我从没犯过事，我怕老师做什么？”
    裴釉咧了下嘴：“我也没犯过事，但我还是怕老师。”
    “我以前怕我奶奶，因为她总是给我摆脸色，现在长大了，我也不怕她了。”
    “那不就是没人管你的意思了？”裴釉睁大眼睛。
    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霍意迟听见这问题，停下了脚步：“谁说的？”
    “你难道不管我吗？”她看着裴釉的眼睛问。
    这个语气，这个神情。
    裴釉立马就表示：“我管。”
    “我自然会管你。”
    有时候能够被人“管”着，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裴釉想象不出来要是哪天自己的奶奶不管自己了，对她而言估计是一种打击。
    只有不重要了才会不管也不顾。
    不过说是送霍意迟回到车上，实际上要做些什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反正天都已经暗了，没人知道在车里面有两个人在接吻。
    裴釉回家时间直接被延迟了好一会儿，她回去之后回了房间照镜子。
    嘴巴因为接吻而显得非常粉润。
    裴釉不禁舔了下。
    过了几秒钟，她的视线又放在了霍意迟之前送的复合礼物上。
    她还是没拆。
    她也不是不好奇，只是自己的手像是被施了法术，怎么也没鼓起力量去打开。
    盒子又被她拿到了手里面，包装一点儿也不透明，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她深深地叹口气。
    现在大概不是最好的时机。
    转头就到了大年三十，公司放了假。
    朋友圈非常热闹，有的朋友说自己被堵在了路上，有的朋友已经发起了到家的自拍。
    裴釉没发，她很少发朋友圈凑热闹。
    往下滑着，还看见了田嘉发的动态：【老天爷，请赐我一个男朋友吧！】
    底下有不少共同朋友在笑她，也有跟着一起求老天爷的。
    裴釉点了个赞。
    田嘉不是没有桃花，只是那些她都不喜欢。
    自从上次分手了之后，短时间内她都不想谈恋爱了。
    这些裴釉是知道的。
    不过管其他人干嘛，裴釉突然间想到了自己。
    她跟霍意迟现在这状态算什么。
    已经不能说是暧昧了。
    哪儿有暧昧的人天天接吻啊？
    只是说是谈恋爱呢，好像也不是。
    她们两个还没正式在一起。
    只是这也不重要，因为她迟早会跟霍意迟在一起。
    不过不知道这个“迟早”到底是什么时候。
    裴俊升和许茹芸已经回了家，并且今天还是开车来接的裴釉下班。
    后座坐着裴奶奶，一家四口人非常和谐，又去买了点水果才回去。
    到家以后，刚坐下没多久，裴釉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是霍意迟打来的电话。
    裴釉回到自己的房间接电话：“喂？回家了吗？”
    “回了。”霍意迟说，“回来了一会儿，到目前为止，还没挨骂。”
    “那坚持久一点。”
    “尽量。”
    “只要家里不骂我，我是不会怎么样的。”
    裴釉听她这么说，顿时就心疼了起来。
    她没见过霍意迟的家人，但凭之前霍意迟说的那些，就知道这个家有多寒冷了。
    “一旦有什么情况，我在家里等你。”裴釉拧着眉头说。
    霍意迟轻笑了一声：“好，我知道。”
    “除夕快乐。”她又说。
    “快乐。”裴釉垂着眼，嘴角扬起了一点弧度。
    听见霍意迟的声音才让她觉得真实了很多。
    城市里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很久了，就算是除夕夜，外面也都很安静。
    霍意迟挂断电话之后，在床边坐了下来，想了一会儿裴釉之后，她起身到书桌前坐下，开了电脑。
    她盯着屏幕，操作着鼠标。
    索性剪起了视频。
    一晚上过得很快，裴釉早早地就睡了。
    很早之前她就不会守岁了，困了就会去睡觉。
    只是第二天会起得早点。
    早上八点钟，裴俊升就来敲了裴釉的房门，让她起床吃早餐。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家里一直都强调今天不能赖床，否则一年里面都会失去精气神。
    裴釉就这样被洗脑到现在，自己乖乖地起床洗漱吃饭。
    吃完饭后，她又去洗了碗。
    回到客厅，就看见自己的母亲递过来了一个盒子：“新年礼物。”
    “谢谢妈。”裴釉笑着收下。
    她打开，里面躺着一条红绳。
    已经到了本命年。
    裴俊升扬了下自己的手机：“爸爸没什么给你买的，给你打点钱，你自己拿去买想要的东西。”
    “谢谢爸爸。”
    裴釉没有拒绝，非常乐意地收下了。
    她其实也没闲着，早就给家里的人买了礼物。
    给裴俊升买了块手表，给许茹芸买了一套价格昂贵的护肤品，给奶奶也买了按摩仪。
    韩朝来按了门铃，裴俊升给了他一个红包。
    “谢谢叔叔。”韩朝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收下了。
    他是来找裴釉一起玩的，今天大年初一，这都不出门的话就没什么时刻更值得出门的了。
    裴釉握着手机：“等下，我给小霍打个电话。”
    “好的。”韩朝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裴釉给霍意迟拨了电话过去，只是一秒两秒三秒过去，等到客服音响起，霍意迟都没接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第56章 我喜欢你（正文完）
    裴釉的心渐渐往下沉, 她又拨了一通，依旧没等到霍意迟的回复。
    而且霍意迟也没给她发过消息过来，她醒来以后问候的一声“早”也没等到回复。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裴釉的眉头拧着。
    她紧抿着唇，想了一番, 拿上了自己的背包。
    韩朝听见开门的动静, 就看见裴釉一脸严肃的样子：“柚子姐, 怎么了吗？”
    “我去找下她。”裴釉的眉头还没舒展开，“一直没回我消息。”
    韩朝站起来：“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我开车。”
    韩朝早就拿到了驾照，每次寒暑假他回家都会开自家的车出去玩。
    裴釉想了想，没有拒绝：“好。”
    到了地下停车场, 韩朝就直接朝着霍意迟所住的公寓开去。
    裴釉坐在副驾驶, 一直握着手机并且时刻关心着。
    只是霍意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裴釉的心跳跳得有些快了。
    大年初一，街道上的车不少。
    很多人都出来逛了，一路有说有笑。
    韩朝尝试着安慰她：“柚子姐, 没事的，小霍姐她可能忙去了。”
    “不会。”裴釉摇头，“她忙起来也不是这样。”
    韩朝轻轻叹了口气。
    车子在路面上疾驰, 他开得认真, 但还是难免分了下心，来问自己一直都很好奇的问题：“柚子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裴釉的眼睫毛颤抖了下。
    韩朝目视前方：“小霍姐是喜欢你吗？”
    “……”裴釉看向窗外, 她没有否认，并且选了另一个回答，“我也喜欢她。”
    韩朝：“……好。”
    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裴釉的嘴角往下压，她现在因为联系不到霍意迟而感到一点焦虑。
    满脑子都是霍意迟。
    什么时候起，霍意迟对她而言，已经这么重要了呢？
    裴釉想不出来答案。
    只是她觉得肯定跟时间脱不了干系。
    过去营业的那些年, 她其实也有很多个脆弱的时刻，而每一次霍意迟基本都在她身边。
    那时候以为这纯粹就是为了营业，现在回头一看，那些都是陪伴。
    霍意迟一直都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
    “你怎么看出来的？”裴釉想起来问。
    韩朝拐了个弯，声音有些低：“很明显。”
    “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藏得住。”
    “是吗？”
    “是啊。”韩朝苦笑。
    他当然是喜欢裴釉的。
    小时候是裴釉的小跟班，长大了以后想当裴釉的小男友。
    可惜裴釉的目光从来没有放在他身上过。
    他也有多次的暗示，可是每一次都迎来的裴釉不懂的结局。
    田嘉早就看出来了这一点，也跟他私聊过，让他不要再继续喜欢裴釉了。
    他问为什么。
    田嘉也没说原因，只是告诉他早点放弃会比较好。
    直到霍意迟的出现，让他知道了到底是为什么。
    他果然还是只需要当个小跟班或者小弟弟才是最适合他的角色。
    裴釉不知道他的想法，因为她从来没觉得韩朝喜欢自己，一直都把他当弟弟看待。
    她现在就在忧愁着霍意迟的情况。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竟然会联系不到。
    以往除了霍意迟说自己工作会忙可能回复消息不及时之外，其他时候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裴釉立马点开。
    只是很遗憾，不是霍意迟，而是田嘉。
    田嘉：【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裴釉扶额，真的就给她发了个红包过去。
    田嘉有时候虽然很烦人，但是两人关系也是真的还不错。
    裴釉又点开了跟霍意迟的聊天对话框，她盯着自己发过去的消息，担心一点一点地在增加。
    时间又过了会儿，韩朝将车子停在了霍意迟所在的小区门口。
    裴釉立马解开安全带：“我先去看看，要是她在家的话，你就先自己回去，小朝。”
    “好。”
    “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在这里等你。”
    “行。”裴釉一点犹豫都没有，关上车门，往小区门口跑去。
    她有门卡有钥匙，一路直达到了霍意迟的门口。
    她有一阵子没来了。
    裴釉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而后掏出钥匙，拧开了门锁。
    没看见霍意迟，看见了探出脑袋的小幸。
    小幸圆圆的眼睛里依旧盛满了好奇，直勾勾地盯着裴釉。
    不过……
    房间的灯是开着的。
    代表着来过人。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更为关键的是客厅顶上有很多的气球。
    墙面上也有很闪的装饰，窗口有好几捧满天星。
    裴釉换了鞋，嘴巴呈“o”形。
    如果不是因为有小幸在，她可能怀疑自己就进错地方了。
    裴釉咽了下口水。
    她不知道霍意迟这是在做什么。
    只觉得鼻尖闻到的香味很清新。
    小幸没有躲开，被裴釉抱在了怀里。
    沙发上也有一些道具，她没有地方坐下，正在找着位置，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有人在拿钥匙开门。
    裴釉微微警惕了起来。
    盯着门口。
    渐渐地，门开了一个缝。
    一只手拿着摄影机一直手拿着盒子的霍意迟，站在了门口。
    大概是意外裴釉的出现，霍意迟站在门口，看起来很震惊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裴釉盯着镜头，扬了下手机：“联系不到你。”
    霍意迟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我手机放在书房，隔音太好，没听见。”
    裴釉微微拧着眉：“这些是什么？”
    “是……”
    “我……”
    霍意迟有些结结巴巴，没能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她慢慢地往里面走，走到了裴釉的跟前。
    “是什么？”裴釉又问了一次。
    摄影机还被她拿着，只是整张脸都露了出来，她看着裴釉的眼睛，自己先是笑了一下：“是我为你准备的。”
    她顿了下：“本来想弄浪漫点，可是来不及了。”
    裴釉还抱着小幸，闻言她也笑了一声：“来不及什么？”
    “今天是大年初一。”
    “我很想、很想、很想……”
    霍意迟说得有些哽咽：“很想跟你在一起。”
    这一切都跟她预期不太一样。
    她想正式通知裴釉过来，结果没想到还没准备好，裴釉就意外先到了。
    裴釉听得认真，那几个带着浓浓情意的“很想”，占满了她的脑海。
    也逐渐让她的眼眶有些泛红。
    “好。”裴釉问，“我有没有打乱你的计划？”
    霍意迟摇了下头：“没有。”
    裴釉吸了下鼻子，自己笑了起来：“因为我早一点晚一点，都会跟你在一起，是吗？”
    “是。”
    小幸挣脱了裴釉的怀抱，自己跑到一边的猫爬架上趴着。
    霍意迟把摄影机放在了茶几上，她低垂着眉眼，看着裴釉的右手。
    “有人说每根手指戴着戒指的意义不一样。”
    “戴在食指是寻找爱情，戴在中指是恋爱中，戴在无名指是已婚，戴在小指是不婚。”
    “我在知道的时候，就在想，总有一天我要给在你的中指套上一枚戒指，并且只跟我有关。”
    裴釉细细听着：“我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
    “那你现在知道了。”霍意迟抬起头来，冲她笑了笑，“并且要你为我也戴上。”
    裴釉缓缓舒了一口气：“好。”
    “我会给你戴上。”
    霍意迟的眉眼弯弯。
    裴釉的手机铃声响起，是韩朝打来的。
    裴釉开了免提：“小朝。”
    “柚子姐，怎么样了？小霍姐在吗？”
    “她在。”
    “那好，那我去找朋友玩了。”韩朝顿了顿，“你们玩开心。”
    电话就此被挂断，裴釉捏着手机，莫名地眼眶更红了。
    她眼前有一点点的模糊，险些看不清霍意迟的脸。
    “小朝今天问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没说是，我也没说不是。”
    “我说我也喜欢你。”
    裴釉没有对霍意迟说过“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她之前是觉得自己还没那么喜欢霍意迟，所以想为自己和霍意迟都负责点，于是没有说。
    她不知道原来喜欢会上/瘾。
    明明刚开始还只是心动，没多久就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控制的局面。
    霍意迟听见这句话，眼睛都没再眨一下，显然是愣住了。
    裴釉缓缓伸手，捧着霍意迟的脸：“我喜欢你。”
    “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这个答案还有意外吗？
    没有。
    霍意迟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动，但点头的时候还是因为开心而有些动作大了。
    “愿意的。”
    小幸在猫爬架上趴着，看着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它看不懂，只觉得人类真的好奇怪。
    霍意迟知道裴釉不会拆开自己送的复合礼物，所以当初在送的时候，她就思考了很久，到底买什么。
    最后她买了一对戒指。
    万一有天可以有打开的机会呢？
    到时候她跟裴釉，一定真正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正文完！
    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就完结！
    这本文是我最短的一篇，想要回到当初的我，写点单纯的爱情。
    我自己还蛮喜欢的qaq
    会写番外！
    第57章 番外（一）
    1.
    年后裴釉就辞职了, 跟金姐说这件事的时候，金姐还在挽留，问是不是薪资的问题。
    裴釉摇头：“不是, 金姐, 公司给的待遇很好。”
    这么说下来金姐也就只能叹息：“小裴, 你是我认识的很优秀的后辈, 你的确该有个更符合你这个年龄的工作。”
    裴釉感谢她的理解。
    从公司出来之后，她松了口气。
    霍意迟的车停在路边，人就站在车旁，看见她出来招了招手。
    裴釉扬起一个笑容，朝着她走过去：“说好了。”
    “什么感觉？”霍意迟拨了下她的头发。
    裴釉认真思考了一下，而后回答道：“老实说, 有些怅然若失。”
    “公司里的叔叔阿姨们对我真的很好，两年来一直都在照顾我，没让我做多少事情, 还非常热心。”
    “是, 还包括总想着给你介绍对象。”霍意迟拉开了车门, 有些酸意的语气。
    裴釉失笑：“是啊，你女朋友我好歹也是比较不错的，人家想给我介绍对象也很正常，你觉得呢？”
    霍意迟轻哼一声，但是眼里是带着笑的。
    “你女朋友”四个字不得不说, 非常让她受用。
    因为不是假的, 而是真的。
    裴釉离职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都是一些小东西，被她装在了包里面。
    上车之后，霍意迟就载着她回了公寓。
    春节假期已经放完了, 又回到了之前上班的规律。
    霍意迟今天特意请了假，就是为了接裴釉辞职。
    这怎么也是个很重要的时刻，她不想缺席。
    她对未来的一切都很有想法，其中就想着很多个重要的时刻。
    她一定要在场。
    小幸在猫爬架上趴着，一副懒懒的样子。
    冬天还没完全过去，但已经有了初春的气息，小区里的树冒出了新芽。
    裴釉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怎么了？”霍意迟递给她一杯水，“是对未来还有些迷茫吗？”
    “是。”裴釉说，她看着没开的电视机，里面有她们的影子，“我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今天金姐还问我了，问我下一步是什么计划，我说我想去考公务员。”
    霍意迟拉过她的手：“实际上呢？”
    “实际上当然是不考。”
    “我从来没想过考公务员。”
    “这只是个借口。”
    裴釉说着喝了口水，她偏过头看向霍意迟：“可是我有点想要考研。”
    霍意迟微微有些惊讶：“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想法？”
    “以前就有。”裴釉笑了笑，“但是周围都没什么同学继续读书，我也就懒得，那时候人生没什么目标，就想着混日子，可我现在想了。”
    “好。”
    裴釉眨了下眼睛：“你支持吗？”
    “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霍意迟微微抬起下巴，“等你考研考上了，那我的女朋友不就是清纯女大学生了。”
    裴釉被她逗笑了。
    笑过以后，她就盯着霍意迟的嘴唇看。
    不论看了多少遍，她还是有想亲下去的冲动。
    霍意迟慢慢凑过去，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用非常期待的眼神看着她：“你要亲我吗？”
    裴釉咽了下口水。
    霍意迟问的是废话吧。
    2.
    裴釉想考研的计划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其实就算其他人不支持，她也会坚持。
    她买了资料，看起了网课，非常认真地对待。
    三月份的时候，裴奶奶被裴俊升接到京城去玩了，裴釉没去，她一个人在家待着。
    啊，不对，不是一个人。
    她直接去了霍意迟的公寓，天天跟霍意迟待在一起。
    霍意迟之前把关于她俩的事情剪成了视频，发到了网站，目前播放量已经超过了六百万。
    裴釉自己看过那个视频，甚至看得眼眶发热。
    霍意迟剪进去了好多她自己都不注意的素材，但不论是哪一个，都充满了爱意和温柔。
    弹幕齐齐刷着“百年好合”，评论区的网友们要么说着“我好酸”，要么就是在祝福她们。
    难得出现的杠精也直接被怼回去，看起来一片和谐。
    只是像田嘉这种常年逛哔站的人而言，尽管两个主角没有露脸，可是想要认出来一点儿也不难。
    于是田嘉震惊了——你们两个之前居然是假的。
    裴釉没有否认：“现在是真的。”
    田嘉得出了结论：“所以是假戏真做了吗？”
    霍意迟想了想摇头：“不是。”
    “是暗恋多年，终成眷属。”
    “我起鸡皮疙瘩了。”田嘉说，“但你们两个之前的演技未免太好了，骗过我们所有人。”
    “还行。”
    不过跟霍意迟之前营业的那些时间里，两人最真心实意的是“分手”吵架的时候。
    细细回想起来，已经不知道当初具体吵了什么。
    只是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依旧清晰。
    裴釉抿着唇，又想起来了一点。
    当初吵架的原因是她觉得霍意迟跟她营业得很辛苦，于是就想着放过霍意迟，也放过自己，再加上都要毕业了，以后就不用再来往了。
    结果这个提议出来，霍意迟整个人就炸/掉了。
    霍意迟愤怒地质问：“你觉得我辛苦吗？”
    就着这个话题展开，到最后闹得很不愉快。
    在大家的眼里，两人也就直接分手了。
    可现在霍意迟告诉她，当初她那样说话，其实就在赶自己走。
    所以霍意迟很不开心，情绪也不好。
    她可以一直就跟裴釉这样营业下去，可是裴釉不愿意。
    如果两个人以后真的没有半点来往了，她想到这个就被伤到了。
    往事重提，两个人都没了当初的生气。
    裴釉抱着霍意迟，嘴里说着“以后不会了”。
    当初是她自己封闭自己的心，不让其他的人拿到钥匙。
    其实回头一看，会发现霍意迟对她做了好多事情，可她把这一切误解，给自己找了营业的理由，来消化这一切。
    幸运的是，在过了这么多年以后，她终于从之前的悲痛中走了出来。
    阳光灿烂，生活美好，她早该拥抱这一切。
    而认出视频里的主角是她们俩的，还有一些其他的朋友。
    大家也都纷纷表示震惊。
    一会儿震惊这个百万up就是霍意迟，一会儿震惊两人这么多年假的跟真的一样。
    为此都直接发消息来讨伐她俩。
    到最后为了表达她们的歉意，裴釉干脆拉了个群，组了一场饭局，请大家吃饭。
    事实就摆在那里，当初欺骗了大家，确实就是她们的过错。
    来了大概二十多个人，订了一个很大的包间。
    裴釉不能喝酒，一直在喝着饮料。
    但霍意迟酒量不错，并且大家还一直在跟她敬酒。
    饭店离裴釉的家很近，裴釉就驱车回了自己的家，然后一路扶着霍意迟。
    霍意迟没有醉得不省人事，但也**不离十了，一直在断断续续说着话。
    可是基本上都没离开过裴釉的名字。
    “裴、裴釉……”
    “我、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我终于跟你在、在一起了。”
    ……
    裴釉把她放在了沙发上，拿着热毛巾给她擦脸。
    她一边听着一边动容，跟着说“我也喜欢你”这种话。
    厨房里的开水还在烧着，过了会儿就好了，她又起身想去给霍意迟兑一杯蜂蜜水解酒。
    只是霍意迟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不要离开我。”
    而且力度还慢慢加大，最后裴釉趴在了她的身上。
    鼻尖可以闻到浓厚的酒味，不难闻，而且因为是霍意迟，所以裴釉觉得有点香香的。
    霍意迟的声音还没停：“小釉……”
    裴釉被她这样静静地抱着，心早就软成了一片：“我不会离开你。”
    “我会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跟你相爱。”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ing
    第58章 番外（二）
    五一的假期到来那天, 裴釉没什么感觉。
    因为她又不上班，每天都只是自律地在学习。
    毕业了两年，好多知识都忘了, 并且英语水平也下降了不少, 她得花不少时间才能回到之前的水平。
    不过就算是这样，五一的三天假期, 她还是跟霍意迟约了去柳城玩。
    再怎么说，柳城这座城市, 有关于她们的某种意义上的“第一次”。
    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心动, 第一次接吻……
    但是假期一到, 来柳城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她们刚下了动车, 行李差点都被挤掉。
    五月的天气刚好, 不会觉得冷也不会觉得热。
    裴釉牵着霍意迟的手, 跟着她一起出了大厅, 来到外面打车。
    其实也可以开车来, 只是开车的话会被堵在路上，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动车过来, 更方便一点。
    出租车司机很热情, 看着她们就过来问去哪儿, 还拉过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都没给多少的时间让她们思考。
    “两位是来柳城旅游吗？”司机系好安全带，发车之前转头看了她们两眼就开口问。
    裴釉回答：“是。”
    “之前有来过吗？”司机开着车，“柳橙是座不错的城市。”
    “来过的。”
    “是还不错，所以又来了。”
    霍意迟一直没吭声，只是裴釉回答问题的时候，她还是一直在牵着裴釉的手。
    而且还一直看着裴釉, 唇角一直在上扬，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尽管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但每一次裴釉被盯得有些久了，就会有些不好意思。
    她抬起手来，想要撇开霍意迟的脸，但霍意迟却微微转头，双唇碰到她的掌心。
    好家伙。
    一下酥/麻的感觉遍布全身。
    裴釉收回手，恶狠狠地瞪了她两眼。
    霍意迟这才收敛了一点，笑着跟着回答司机的问题。
    路上还是有些堵，过了四十分钟车子才停在了酒店门口。
    这家酒店是她们之前住的那一家。
    早就没有下雪了，路面平坦，周围繁华。
    司机把行李箱拿了出来，并且还说了祝福：“希望你们玩开心。”
    “会的。”
    “谢谢。”
    霍意迟拉着行李箱拉杆，裴釉看了看四周：“春天和冬天来，感觉好不一样。”
    “比如呢？”
    “没有比如。”裴釉笑了笑，“要说具体的话，那就是这次来，比上次更喜欢你。”
    霍意迟“啧”了联两声：“某人当初还不回应我的表白。”
    “哪有！”裴釉撩了下自己的头发，“我只是……”
    “只是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应。”
    已经进了大堂，有其他人在办理入住，她们并排站着排着队。
    霍意迟没有再讲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裴釉。
    裴釉摸了下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是。”霍意迟摇头，“我只是想起之前来柳城的时候，还会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后来我还很感谢我的冻疮，如果不是它，你可能就不会来找我，来给我上药。”
    “你在说什么。”
    “那你还不如感谢你跟我相遇，或者彼此的出生，否则没有我们，就没有这些。”
    霍意迟眉头一挑：“你说得对。”
    拿了房卡，进了电梯。
    开了门，放了东西。
    裴釉在床上躺下，并且翻了个身：“竟然已经过去了四个月了，时间好快。”
    她说的就是上次来这里的时候。
    霍意迟喝了点水，之后也跟着躺了下去，就靠着裴釉，两个人一起看着天花板。
    气氛有些安静。
    霍意迟的眼睫毛颤了颤，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裴釉的脑袋稍微偏了一点，她看着霍意迟的侧脸，慢慢地凑过去了一点。
    在刚要亲到霍意迟的脸的时候，霍意迟睁开了眼睛，将她逮住：“你想偷亲我吗？”
    “不是。”
    “是正大光明。”
    “我亲你怎么了？”
    裴釉说完，就将嘴唇印在了霍意迟的脸上，并且缓缓偏移了方向，亲了下霍意迟的耳朵。
    霍意迟抓紧了被子。
    裴釉又顺着下颌，脑袋拱了下，亲到了霍意迟的脖子。
    霍意迟的喉咙滚了滚，被裴釉感受到了。
    裴釉干脆再翻了个身，将霍意迟压在了身/下。
    霍意迟抿了抿唇：“你不饿吗？”
    六点左右的动车赶过来的，路上因为开车堵了，现在时间将近九点，她们却还没吃晚饭。
    裴釉眼里含笑：“我饿。”
    “我当然饿。”
    她低下头，轻轻啃了一下霍意迟的下巴：“所以我要吃你。”
    “我管饱吗？”
    “嗯。”
    “应该。”
    霍意迟“啊”了一声：“只是应该吗？”
    “我哪儿知道。”
    “我还没吃呢。”
    霍意迟闻言，把脖子往后仰了一点。
    非常配合的样子。
    她非常真诚的语气：“先从这里开始吃吗？”
    裴釉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她发现霍意迟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正经得很，实际上内里比她要……
    她形容不出来。
    反正她很喜欢。
    裴釉笑了笑：“你只管闭上眼睛。”
    “好。”霍意迟很听话。
    裴釉看着她干净的脸粉润的唇和白皙的脖子。
    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但也只是沉思了几秒钟，她就贴上了霍意迟的嘴唇。
    今晚她会慢慢地将霍意迟吃掉，顺序不是那么重要。
    当初在这个酒店里发生了她们的第一个吻，现在先再接个吻，才能表示“敬意”。
    裴釉的心慢慢静下来，她放慢了自己的节奏。
    跟霍意迟接过了很多次的吻。
    可是每一次，都会让她沉醉。
    门外有行李箱的滚轮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还有其他房客的笑声。
    裴釉悉数听进了耳里，只是她的注意力仍然在霍意迟身上。
    她的手顺着霍意迟的肩膀，路过了手臂，准确地将霍意迟抓着被子的手牵在了一起。
    呼吸很快就乱了，也一点儿也分不清。
    渐渐地，霍意封挣脱被牵着的双手，并且抬了起来，勾住了裴釉的脖子。
    裴釉的头发往下散落，垂在了她的脸上和脖子上。
    有些痒。
    霍意迟把头发拨开，又将它们别到裴釉的耳后。
    裴釉离开了她的嘴唇，看着她：“你好不老实。”
    “痒。”霍意迟吐出一个字。
    裴釉捋了下霍意迟的头发，柔声问：“哪里痒？”
    “……”霍意迟的脸瞬间通红，“裴釉，你……”
    “笑死了。”裴釉把脸埋在霍意迟的肩窝，咯咯笑了起来。
    霍意迟轻哼了一声，将她抱着。
    裴釉吸了口气，她又亲了下霍意迟的肩膀，发出邀请：“等下一起洗澡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人！拉闸！
    解决文荒！我来推朋友文啦！阿水的新文快去看！
    《一本书俗烂》by江一水
    文案：
    尹白曾经以为，萧念是真的爱她。所以拱手送上最好的资源，将她捧上了神坛。功成名就之后，萧念为了真爱，一脚把她踹了。
    尹白成了娱乐圈里最为让人耻笑的金主。
    萧念获得影后桂冠当晚，当着尹白的面官宣了此生挚爱，气得尹白转头到了停车场，拿着拐杖砸得自己的车邦邦响。
    好巧不巧，这个尴尬的场面被萧念的死对头左静幽看到了。
    尹白当场收了拐杖，轻咳一声整理袖口，若无其事地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左小姐。今天的天色，真不错啊。”
    左静幽一脸淡然，十分镇定地说：“尹总请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
    左静幽说完这话，和尹白擦身而过，气得尹白当天晚上差点没把拐杖打断。
    几天后，尹白在医院的长廊上遇到左静幽和人起了争执，对面的男人红着眼说出了一句名台词：“你失去的只是一个不爱你的丈夫，他失去的一份真爱啊！”
    尹白脚步一顿，恰好对上了左静幽深沉的目光，于是善解人意地比了个口型：我什么都没听到……
    尹白：我以为我是那个驯养玫瑰的小王子，到头来，我发现我不是，我只是拥有四根刺却觉得自己能为所欲为的小玫瑰。
    左静幽：我以为爱情里，只要我做的足够好就可以了。可是爱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只有一个人做好，是不够的。
    所以这一次，我会学着好好爱你。
    第59章 番外（三）
    “柚子。”
    “霍意迟在门口等你。”
    裴釉醒了以后, 从床上下来，就听见了田嘉的声音。
    裴釉揉了下眼睛，她愣了一下, 而后应了一声：“好。”
    她走到门口，开了宿舍的门。
    霍意迟在门的旁边, 她站得笔直, 听见动静就偏过头，看着裴釉的出现，她抿了抿唇, 解释自己的来意：“要一起去吃午饭。”她顿了下, “现在十一点半。”
    裴釉这一觉睡到了近中午。
    而她们约好的吃饭的时间就是这个点, 她却才起床。
    裴釉抬手打了个哈欠：“我去洗漱。”
    她看了霍意迟一眼：“你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
    “那是多久？”
    “十分钟。”霍意迟回答。
    裴釉稍微有些无奈：“你可以进来等, 坐在我的位置上。”她稍微凑过去了一点, 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这样才是正确的恋爱方式, 你又不是男生，进我的宿舍不是很方便吗？”
    距离她们“在一起”已经过去了一周。
    只是多少都有些不适应这个角色。
    霍意迟怔了怔, 随后扬起一个微笑：“好，我知道了。”
    裴釉转过身, 她就跟在裴釉的身后。
    裴釉去了阳台洗漱，她就坐在裴釉的椅子上等待。
    裴釉的三个室友有两个去吃饭了, 还有一个叫田嘉的在看剧。
    霍意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心, 不过她总是感受到田嘉投过来的好奇的视线。
    她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看着自己。
    无非就是自己跟裴釉之前关系在大家眼里看起来并不好, 转眼两个人却成了一对恋人。
    大家都很震惊。
    她俩泰然自若。
    霍意迟不可察觉地叹了口气，她看着裴釉桌上贴着的贴纸，嘴角又悄悄扬了上去。
    这场假戏才刚开始，她却有些沉浸了。
    好像以这样的方式跟裴釉呆在一起, 也很不错。
    霍意迟这么想着。
    裴釉洗漱好，又走过来拉开衣柜。
    霍意迟闭上了眼睛。
    裴釉看了她一眼，拿着衣服去了浴室换掉。
    出来以后，她把睡衣放到床上，带上了宿舍钥匙：“走吧。”
    “好。”霍意迟站了起来。
    裴釉跟田嘉打了声招呼：“田嘉，那我跟迟迟吃饭去了，你一会儿看完也记得吃饭。”
    “放心。”田嘉做了个“ok”的手势，“我不会饿着自己。”
    等宿舍门一关上，裴釉就松了口气。
    她看了霍意迟一眼：“我觉得你刚刚的表演不是很好。”
    “哪里？”霍意迟拧着眉。
    两人的交流很小声，一边走一边讲，几乎不会被其他人听见。
    而从别人的眼里来看，她们是在咬耳朵。
    裴釉沉吟了几秒，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你居然闭眼睛了，我又不会在你面前换衣服。”
    “你摆正你的位置，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不至于这么害羞吧？”
    霍意迟压下自己想要上扬的唇角：“嗯，我知道了。”
    裴釉叹息一声：“在一起明明是你提出来的……”
    “但你表现得很被动。”
    已经下了楼梯，有人跟她们擦肩，打了声招呼。
    霍意迟语气疑惑：“有吗？”
    “有啊。”裴釉说，“你要记住我们现在是恋人。”
    “我记住了。”霍意迟说完，牵着裴釉的手，“走吧。”
    裴釉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就已经被握着了。
    其实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但她就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可是……
    她们现在就是恋人，牵手是很正常的事情。
    霍意迟见她沉默了，眼睛亮亮的：“在想什么？”
    “没什么。”裴釉盯着她俩牵着的手，最终没有挣扎，任由霍意迟牵着。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随机掉落
    还想看大学营业期间的话，我明天又写
    今天更新少是因为我又痛经啦！
    第60章 番外（四）
    营业的第二年, 两个人已经是模范恋人了，她们几乎没有吵过架，没有闹过红脸, 看着对方的眼神永远都是带着笑。
    情意绵绵，让大家都很羡慕。
    之前狂热追求裴釉的人早就放弃了, 因为面对的情敌是他永远也胜不了的霍意迟。
    裴釉的身边终于清净了。
    不过两个人跟其他朋友外出的时候，偶尔会有人上来要联想方式，不论问的是谁的联系方式，很快就能被截断——
    “不好意思, 她有女朋友了。”
    “交个朋友……”
    “什么？女朋友吗？”
    “是的。”
    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后来就已经可以非常自然地讲出这样的话了, 并且就算没有其他朋友在的话，她们也会给出这个答复。
    时间一久，霍意迟就会恍惚。
    好像她真的是裴釉的女朋友了一样。
    可她知道自己不是。
    她只是一个工具人。
    这一个要点经常主动想起来, 主动提醒着她。
    尤其是当她的喜欢越来越多的时候, 她半夜一个人睡觉就会倍感痛苦。
    裴釉会真的喜欢她吗？
    她不止一次地问着自己。
    然而答案很明显：现在不可能。
    或许以后也不会有可能。
    “你今天脸色不太好。”第二天醒来见到裴釉，霍意迟就听见了这样的一句话。
    裴釉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含着浓浓的关心。
    没有其他人在, 其实她不用演戏的。
    霍意迟觉得自己会误会。
    因为她越来越分不清, 裴釉流露出来的情感,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知道是假的, 可是难免会想着把它变成真的。
    “没睡好。”霍意迟习惯性地想要凑过去给裴釉系安全带，但她刚动了点身子, 就想着车里现在也没人在，又很快坐正了身体。
    裴釉低着头看手机，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听见霍意迟的回答，她抬起头看了霍意迟一眼：“怎么没睡好？”
    “没什么。”
    “可能学习压力大。”
    霍意迟提醒道：“你的安全带没系。”
    裴釉“哦”了一声, 自己拉下安全带。
    霍意迟握着方向盘：“那我发车了。”
    “好。”
    谢一驰的生日快到了，今天星期六，她俩一起去给谢一驰买礼物。
    但是买什么还没想好。
    要先一起去吃个饭，再逛街。
    因为都没其他人在，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就要沉默得多。
    基本上不怎么聊天，偶尔才蹦出来一句“这个挺好吃”。
    霍意迟暗自叹气，一直安静着。
    有时候觉得这样的关系她坚持不下去了，可是如果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的话，那她跟裴釉连一句话都说不上。
    大学里面优秀的人很多，交到的朋友也很多，圈子也都不一样。
    她将自己跟裴釉绑在一起，两人的共同好友有很多。
    饭后就去逛商城。
    谢一驰不缺钱，东西也不缺。
    但是礼物还是要买的。
    本来想的是买一套西装，可是不知道谢一驰的身材尺寸，更何况也不怎么见到谢一驰穿西装，她们又换了想法。
    只是除了这方面的交流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内容了。
    没有外人在，营业都觉得多余。
    两人准备进一家香水专柜，但里面的香气有些浓郁。
    霍意迟皱皱鼻子，进门以后就想打喷嚏。
    还不等柜员说些什么，裴釉就拉着霍意迟的手，从店里出去了。
    霍意迟有些疑惑：“不看香水了吗？”
    “不看了。”裴釉松开自己的手，“换个礼物吧。”
    “而且香水很私人，我们喜欢的，他不一定喜欢。”
    “好。”
    “那看什么？”
    商城里卖什么的都有，她们又走了走，最后给谢一驰买了一套护肤品。
    反正谢一驰经常跟她们交流这些，对肤质还是了解的，卖护肤品也不容易出错。
    买完以后任务就做完了。
    现在要回学校。
    霍意迟把礼物放到了后座，裴釉已经进了副驾驶坐下。
    霍意迟正要拉开自己的车门，却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她循着声音来源看去，就看见了一个大学同学。
    “裴釉呢？”同学笑着过来问。
    霍意迟指了下车：“在里面。”
    同学露出羡慕的眼神：“你们感情真好啊。”
    “还可以。”霍意迟的眼睛弯弯，看起来很幸福的模样，“你要回学校吗？”
    “是。”
    “有打到车吗？”
    “还没。”
    霍意迟说：“那跟我们一起吧。”
    “不会打扰到你们吗？”
    “怎么会。”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回去的时候车上就成了三个。
    同学在后面很活泼，一个劲地在那疯狂输出八卦。
    裴釉听得比较起劲，笑了不知道多少次。
    前方的红灯还有七十秒，霍意迟又听见裴釉在笑。
    只有外人在的时候，裴釉才会笑成这样，装出自己过得很开心。
    霍意迟紧抿着唇，她把右手伸到旁边。
    裴釉愣了一下，而后过去牵着。
    营业时间到。
    同学见状，“啧”了一声。
    霍意迟扭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有对情侣吧，真的好羡煞旁人。”同学说的很真诚。
    霍意迟轻声问了句：“是吗？”
    “当然啊。”
    “就差给你们颁奖了。”
    裴釉笑了起来，而后提醒道：“马上绿灯了。
    ”
    她很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霍意迟的掌心仿佛还有裴釉的余温。
    她握着方向盘，没再吭声，只是默默地开着车。
    别人眼中的模范情侣，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那她还在不满足什么呢？
    霍意迟又暗自叹息了一声。
    她不满足的有很多很多，只是这辈子或许都没机会拥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上好！
    第61章 番外（五）
    霍意迟的生日是在七月中旬, 到来之前裴釉因为看过她的身份证，而记住了。
    不过为此她还是有些惭愧，因为霍意迟将她的生日记得那么清楚，自己却还要靠身份证复建。
    裴釉不禁想要回到大学的时候, 晃一晃当初脑子不清醒的自己。
    她其实早就该从莫宁的离开里面出来了, 只是她自己一直不愿意。
    如果不是霍意迟一直守着她, 她上哪儿找到这么好的对象去啊？
    裴奶奶还在京城没回来，她在那边认识了新的同伴, 每天一起散步聊天打麻将, 过得非常快活。
    裴釉非常想念她, 祖孙俩经常一起视频。
    而每次视频的时候，裴奶奶都会问起霍意迟的情况。
    这一次也不例外。
    “奶奶。”
    “今天是迟迟生日。”
    裴釉在视频的时候对着对面的奶奶说。
    裴奶奶一点儿也不惊讶：“我知道, 我已经给小霍发了消息，跟她说了生日快乐了。”
    “你速度好快。”
    裴奶奶笑得和蔼：“是我的另一个孙女儿，我的速度不能慢。”
    裴釉的眼睛弯了起来：“是。”
    门口有了开门的动静，裴釉轻咳了一声：“奶奶，她回来了, 我就先不说了。”
    “好。”
    “玩开心。”
    今天是周五，霍意迟刚下班回来。
    七月中旬已经到了盛夏, 外面的空气燥热不堪, 现在是下午六点半左右, 天边也还挂着灿烂的晚霞, 照得房间也非常漂亮。小区的蝉叫个不停, 这个夏季已经被它们通知到来了一个多月了, 它们还不停歇。
    霍意迟开了门，就看见裴釉站在门口：“下班了啊。”
    这样的场景经历了很多次了。
    现在还没到考试的时候，裴釉也没去上课。
    霍意迟扫去一身的疲惫, 绽放出一个笑容：“是。”
    等她一进来，裴釉就做了个“停”的手势：“等一下。”
    “怎么了吗？”霍意迟低头看了眼自己，神情有些意外。
    “没有。”裴釉走过去，“就是抱一下你。”
    她说完就拥住了霍意迟：“又是很想你的一天。”
    霍意迟也没闲着，回抱着裴釉，把自己的脸埋在裴釉的侧颈，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也是。”
    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很足，不会让人觉得热，但一出公司就被外面的热气包围。
    霍意迟想到这个，就微微皱起眉：“我先去洗澡。”
    “好。”裴釉从她怀里撤了出来。
    小幸也嫌热，一直在地面上趴着，她翻了翻身体，看着自己的两个主人拥抱。
    人类的感情啊，她不理解也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在家里不寂寞，因为裴釉基本上就在霍意迟这里住下。
    霍意迟去洗澡，裴釉就速度回了书房，她买了花和礼物，等霍意迟一出来，就递给霍意迟。
    也可以再献上一个吻。
    她有些紧张，因为算起来，这是自己陪霍意迟过的最认真的一次生日。
    之前霍意迟的生日具体在哪天她都不知道呢。
    而霍意迟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起来。
    裴釉先把东西放下，走过去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林放打来的。
    裴釉走到浴室喊了一声：“林放打电话来了。”
    “帮我接一下。”霍意迟给浴室的门开了个缝，声音更为清楚地跑了出来。
    裴釉说：“好。”
    她滑动接听了这通电话：“喂？我是裴釉。”
    “我姐呢？”林放开口问。
    “在洗澡。”
    “让我代接。”
    林放叹了口气：“好吧。”她顿了下，“裴姐，你知道今天是我姐生日吗？”
    “知道啊。”
    “我怎么会不知道。”
    林放还是不太喜欢自己，但是早就把称呼改成了“裴姐”。
    也算是一种接受了。
    不过她接不接受自己并不重要，霍意迟喜欢自己就够了。
    她是跟霍意迟谈恋爱，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林放沉默了几秒钟，又问了起来：“那你知道霍家本来准备给她办个生日聚会的吗？”
    裴釉有些惊讶：“生日聚会？”
    “是。”
    “但是姐她不要。”
    “我打电话来就是我姨让我来劝劝她，让她今天回趟家。”
    裴釉一阵无语：“……”
    她作为霍意迟的恋人，每次听起霍意迟提起自己的家庭，都觉得离谱至极。
    “之前办过吗？”裴釉压下心中的火气，问了一句。
    林放很老实地回答：“没有。”
    “今年不知道为什么……”
    小幸兴许是感知到了裴釉的情绪，跳到沙发上在她的腿上靠着，伸着脑袋让裴釉摸自己。
    裴釉配合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嘴里回着林放透露出来的消息：“等她洗完澡我让她给你打过去。”
    “我不好说什么。”
    “好。”林放却没着急挂断，她又顿了下，说了句，“裴姐，我姐她这么多年挺辛苦的。”
    “我知道。”裴釉垂眸，看着小幸的脑袋，“我知道的。”
    林放没再说什么，这通电话结束了。
    裴釉摸着小幸的光滑柔软的毛，一时间脑子有些放空。
    她回想起了好多自己之前不曾注意到的关于霍意迟的点。
    霍意迟的人缘很好，那么多朋友。
    案例来说生日在暑假的话，怎么也会请朋友聚会一通，但霍意迟没有，裴釉对她生日也就更加模糊了。
    霍意迟从浴室出来以后，脑袋上还裹着毛巾。
    刚洗完澡，脸上还有水滴。
    裴釉站起来，把她脸上多余的水给抹掉：“你等下给林放打电话回去，她有事找你。”
    “行。”
    “我这就给她打过去。”
    裴釉回了书房，她随手抽了
    一本书看了起来，想要让自己心中的那股愤怒压下去。
    霍意迟拿着手机，走到了窗边。
    林放几乎是秒接听：“姐。”
    “什么事？”
    “大姨让我来劝劝你。”
    “我不会回去的。”霍意迟看着天空，她呼出一口气，“要么我带裴釉一起回去，要么我就不回去。”
    霍意迟又说：“你啊，别操心了，我知道怎么应对。”
    “好。”
    “姐。”
    “生日快乐。”
    挂完电话，霍意迟捏着手机，没有立马就转身。
    过了会儿，她才把手机放在沙发上，朝着书房走去。
    开门就看见桌上的鲜花和礼物。
    裴釉一共买了七份礼物。
    她们认识七年了。
    “打完了吗？”裴釉抬起头来，关心地问。
    “嗯。”
    裴釉反应过来：“啊，这些是买给你的。”她走到霍意迟面前，笑意盈盈，“生日快乐。”
    “谢谢。”
    霍意迟将她拥住，并且越抱越紧。
    裴釉的下巴在霍意迟肩上磨了磨，耳边就响起了霍意迟的带着迟疑的声音：“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大概还有三四个
    快点提名了！！
    啊！对！
    我又来解决大家的文荒了！！
    快去看啦！真的是！
    《穿成病态反派》by洛阳bibi
    文案1.
    连迎不是连家的孩子，她是被连家养大用来帮亲女儿挡灾的替身，一直到正主回国的那天，她也被扫地出门，当她新租的公寓房门被敲响——
    “应该认识我吧？”连雨笙甚至都没介绍自己，“你不会以为这么轻松就可以离开吧？”
    她讥讽着：“你用我的身份活着，管我的父母叫爸妈……”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只不过是我的替身罢了。”
    说完她伸手勾起了连迎的下巴，脸上笑得荡漾可眸中全是厌弃。
    “是不是很讨厌我？”
    “很不巧的是，我也很讨厌你。”
    “连迎，你别想跑。”
    连雨笙的指腹在少女的皮肤上留下浅浅的痕迹，用最轻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我会把你带回去，我要你一辈子活在我的阴影里，我要你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永远只是个替身。”
    文案2.
    “打击她，刺激她，碾压她，等主角成功黑化长成之后我的结局是——”
    连雨笙总结完自己的任务之后看了眼剧情末尾：因为连家哥哥的原因，连迎没有杀掉连雨笙这个病态的女人，但也给出了残忍的惩罚，骄傲大小姐被彻底折断了翅膀，开始整日游手好闲纸醉金迷。
    连雨笙盯着’游手好闲纸醉金迷‘这八个字看了又看，这样的惩罚真是……那她来了！！
    第62章 番外（六）
    霍意迟带裴釉回了家之后, 跟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这种状态一直在持续，并且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有所缓和。
    不过不重要, 因为跟家里的关系, 基本上就没有好过, 霍意迟将这一切都看得很开。
    明明早在之前, 她就跟家里摊牌过了, 说自己这辈子不会结婚，喜欢女孩子。
    正是因为如此，她再也没穿过破洞牛仔裤, 到了冬天就会穿很厚，否则伤口就会隐隐作痛。
    裴釉在跟霍意迟第一次睡不单纯的觉的时候，就摸到了霍意迟的膝盖上的疤。
    不厚不重, 但是也给裴釉造成了视觉冲击。
    从此裴釉对霍家人更没好感, 在霍意迟带她回家那天，借着机会跟霍家人杠了起来。
    她没什么好怕的，哪怕这样不是很尊重人。
    可是她又不需要霍家人的祝福，她只想将霍意迟受的苦全都扎回去。
    霍奶奶被裴釉气得, 一直指着裴釉，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霍意迟的小资父亲也怒目而视，但裴釉一点儿也不怕, 还扬起下巴瞪了回去。
    不是谁都可以获得尊重的, 不是吗？
    这么多年来，但凡他们尊重过霍意迟，裴釉也不至于是这样的态度。
    更何况在霍意迟24岁生日这一天，霍家还请了一桌人来, 其中有个青年才俊是想给霍意迟安排的相亲对象。
    想到这个，裴釉就更气了。
    霍意迟看她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在旁边唇角扬了起来。
    活了24岁，终于有人偏爱她。
    裴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回去的路上一直安静着，直到回了公寓，就抱着霍意迟不撒手。
    抱了很久很久，并且越来越紧，像是要让霍意迟跟自己永远都不会分开。
    她也是那么想的。
    她要一直都跟霍意迟在一起。
    时间就断断续续走到了十月，期间霍意迟再也没跟霍家人联系过。
    林放来过公寓好几次，她对裴釉的行为表示欣赏，一口一口“裴姐”喊得更真实了，之前还带了点无奈在里面。
    国庆的假期她们没出去玩，只是宅在家里，看着别人堵车。
    假期最后一天，田嘉打了电话过来：“柚子！啊！”
    “怎么了？”裴釉稍微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差点要被这个声音震聋了。
    田嘉声音还是难掩欣喜：“我写的那本破镜重圆的，卖了出版版权了！”
    她说：“天啊！我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恭喜你。”裴釉衷心说，“什么时候可以买了，告诉我一声，我买十本支持你。”
    田嘉的那本裴釉看了点。
    当时写的时候经常来问她剧情，但是田嘉自己写出来又不一样，这是她最认真的一本，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能够出版算是意外之喜了。
    “不用，柚子，我送你们一册就好了。”
    “重要的是意义。”
    “迟姐呢？”
    “她在午睡。”
    “这样，柚子，晚上出来吃顿饭？”
    “我请客。”
    “好，行，地址你定了发我。”
    裴釉刚挂完电话，身后的卧室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霍意迟揉着眼睛出来了。
    裴釉扬起一个笑容：“晚上出去吃饭。”
    “跟谁？”
    “田嘉。”
    “她写的卖版权了，很开心。”
    霍意迟走到她身边坐下，把自己的脑袋靠了过来：“恭喜她。”
    裴釉揽着她的腰：“睡怎么样啊？”
    “挺好。”
    “但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霍意迟的脸贴着裴釉的肩：“我梦见我奶奶又在指着我骂。”
    裴釉：“……”
    裴釉眉头蹙着：“是梦，现在醒了，她以后没有机会再指着你骂了。”
    她对霍奶奶一点好感都没有。
    霍意迟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又缓缓抬起头来，她望着裴釉的眼睛，睫毛颤了一下：“我还梦见你了。”
    “梦见我什么？”裴釉微微惊讶。
    “梦见你把我奶奶又骂了一顿。”霍意迟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裴釉也跟着笑了：“不愧是我。”
    两人就这样靠着聊天，田嘉没多久就发了地址过来，约了五点半吃饭。
    早点吃完早点回家，而且因为还在假期内，如果不早点出来，去的饭馆要排队。
    田嘉还叫上了自己的暧昧对象——一个大学同学。
    两人之前不怎么说话，后来年初的同学聚会之后，才有了联系。
    到达饭店以后，就在田嘉订的包厢入座。
    裴釉和霍意迟没迟到，但奈何田嘉和那个叫阿恺的男生来得太早了。
    “柚子，快点菜。”田嘉递过自己的手机，她扫了码，先点了几道菜。
    裴釉接过：“好。”
    霍意笑了下：“不介绍一下吗？”
    “啊，是。”田嘉捋了下自己的头发，指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男生，“这是阿恺。”
    虽然都是同一个大学，但是裴釉和霍意迟当初的名气很大，也不是谁都能认识。
    她们的朋友是不少，但并不包括阿恺。
    “你们好。”阿恺穿得很干净，戴了副眼镜，声音有些低沉，“大学的时候就久闻两位大名。”
    “霍意迟。”
    “裴釉。”
    裴釉说完就把手机还给了田嘉，得到了后者的一个疑惑：“迟姐，你要看看菜单吗？”
    “你不相信谁呢。”裴釉眉头一挑，“她喜欢什么我都知道。”
    “……酸死我了。”田嘉轻哼了一声。
    阿恺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不用酸。”
    裴釉：“啧。”
    霍意迟清了下嗓子，难掩笑意。
    田嘉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一点，她用手当扇子，朝着自己的脸扇风，强行转移话题：“怎么回事呢？这都十月份了，云城还是这么热。”
    裴釉和霍意迟对视了一眼，阿恺一直温柔地看着田嘉：“需要我帮你吗？”
    田嘉：“哎呀！”
    田嘉瞪着他：“你帮不上忙！”
    田嘉的脸更红了：“罪魁祸首是谁不知道吗？”
    一顿饭吃完，时间就走到了七点。
    她们一边吃一边聊，到了尾声裴釉还送上了自己和霍意迟准备的礼物。
    怎么说也是件开心的事情。
    礼物是需要送的。
    跟田嘉和阿恺道别以后，裴釉提出了走一走的建议。
    霍意迟一口答应：“好啊。”
    街道上的人还很多，她们牵着手，融入了人潮里面。
    有花园的喷泉正在喷水，引来一阵小孩子的快乐的尖叫。
    霍意迟牵着裴釉的手，走过了一个街道之后，她指了一个地方：“那里有个电玩城，去吗？”
    “可以。”裴釉说，“我去投篮。”
    霍意迟有些怀疑的眼神：“你确定吗？”
    “就你这个臂力……”
    裴釉梗着脖子：“我的臂力怎么了？”
    “没什么。”霍意迟笑着说，“你有点缺乏锻炼。”
    “昨晚我不是表现很好吗？”裴釉撒开了自己的手，“我才不需要锻炼。”
    霍意迟“哦？”了一声：“昨晚是谁做完以后说自己今天开始就锻炼的？”
    裴釉：“……”
    她昨晚回攻霍意迟之后，就发现自己的体力出了问题。
    因为上课学习忙着考研，她疏于运动。
    这才导致了昨晚的一点尴尬。
    裴釉转移话题：“那我抓娃娃总行了吧。”
    结果最后一个娃娃也没抓到。
    空手而归。
    不过收获了很多快乐，只是笑容在出了电梯之后，就凝固了。
    公寓门口站了个人，是霍意迟的父亲霍至诚。
    霍意迟的脚步一顿，跟自己父亲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她的嘴角压了下去，问了一声：“您怎么来了？”
    霍至诚的眼神在她俩的身上看了又看，落到了她们牵着的手上。
    霍意迟没有松开，反而跟裴釉越牵越紧，目光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带着一种审视。
    这是她的父亲。
    从未偏袒过她的父亲。
    霍至诚“哦”了一声：“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请回吧。”
    霍至诚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就是你跟父亲说话的态度？”
    “霍先生。”裴釉直身体，出声说，“您对您女儿的态度放出去，别人也会这样问您的。”
    “这里有你什么事？”
    裴釉瞪大眼睛：“怎么没我的事，她是我女朋友。”
    “她是我女儿。”
    “原来您还记得她还是您女儿。”裴釉讥讽，“如果您不说的话，我这个外人差点就以为你们是陌生人呢。”
    霍至诚指着裴釉：“你……”
    他“你”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霍意迟没什么表情，只是重复了一句：“请回吧。”
    “你妈很想你，让你回家看看。”霍至诚走过来了一点，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离，他停下了脚步。
    霍意迟摇头：“我会给她发照片的。”
    “回家？”
    “那是我的家吗？”
    “霍意迟，你……”
    霍意迟呼出一口气，打断了他的发言：“如果是想继续训我的话，就不必再讲了。”
    “请回吧。”这三个字霍意迟说了三遍。
    霍至诚的手扬了起来，没两秒又垂了下去。
    他没有再露出生气的表情，抬脚往她们走来。
    霍意迟牵着裴釉往后退了一步，霍至诚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他说：“缺钱的话，跟爸爸讲。”
    霍意迟没给出什么反应，他叹了口气，从她们身边路过，进了电梯。
    等电梯门关山，都没回头再有什么交流。
    霍意迟的眉眼低垂，裴釉关心地问：“还好吗？”
    “不太好。”霍意迟苦笑了一声。
    进门以后，裴釉就拥住了她，什么安慰的话都没讲，只是静静地抱着。
    霍意迟回抱着她，嘴里轻声说着：“谢谢你。”
    “谢谢你坚定地跟我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就不说话了
    第63章 番外（七）
    裴釉九月份开学, 开学之前，她需要收拾一番东西。
    东西大多数都在霍意迟的公寓，但是自己的家里也还有。
    裴俊升和许茹芸在暑假的时候回了家, 两人不打算再在京城打拼, 干脆离了职回到云城开始创业。
    两人年近五十，但年龄没什么影响, 非常有激情, 开了一家饭馆, 整日忙碌。
    不过这样也比一家人分隔两地要好得多, 毕竟到了晚上下班了，还是会回家的。
    经常不回家的人成了裴釉。
    只是裴家的人也不在意，因为知道裴釉是和霍意迟待在一起。
    小霍这个人, 看着就靠谱, 他们很放心。
    “妈。”裴釉从卧室出来，“你看见我的相册了吗？”
    许茹芸今天没去饭店，因为身体有些不舒服, 就在家里待着。
    听见裴釉这么问，许茹芸转过身来：“哪个相册？”
    “高中那个。”
    “我记得我放在抽屉里的。”
    裴釉挠了下自己的头发。
    那个相册是她从高一到高三三年的记录，里面有很多朋友的面孔。
    许茹芸摇头：“我不知道。”
    “你问问你奶奶？”
    “你的东西我从没碰过。”
    “奶奶在午睡。”裴釉叹了口气, “我等下自己找找。”
    许茹芸“嗯”了一声, 下一秒她想起来一件事：“你高中之前那个朋友呢？怎么没看见她人了？”
    裴釉：“……”
    她知道自己妈妈说的是莫宁。
    “妈……”裴釉抿了下唇, 还说出事实, 又听见了自己的妈妈的声音。
    “对不起，女儿。”
    “妈妈把这件事刚刚给忘了。”
    “你别想了啊，别想了。”
    裴釉的眉头舒展开来：“没事，妈。”
    许茹芸从沙发上起来，她走到裴釉面前, 抬手摸了摸裴釉的脑袋：“都过去好多年了。”
    “是。”
    “好多年了。”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裴釉现在已经回忆不起来莫宁的完整的脸了，连声音也不太记得了。
    莫宁也基本上没再在她的梦里出现过。
    裴釉自己知道，她早就跟莫宁道别了。
    相册在箱子里被找到，是裴釉自己挪了东西，之后就没什么印象了。
    相册封皮是黑色，没有一点多余的内容。
    翻开之前，裴釉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她还记得第一页就是自己跟莫宁的合照。
    彼此是对方在高中新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就在周末去图书馆的路上，在一颗树下一起自拍了一张，被打印了出来。
    裴釉紧抿着唇，半晌，她也没把相册打开。
    等收拾好了东西，她就提着行李箱，开车回了霍意迟的公寓。
    霍意迟已经下班回来洗了澡，并且还煮了饭，就等着她回来。
    裴釉翻出了行李箱，把相册摆到了桌子上。
    霍意迟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是我高中的相册。”裴釉端着水喝了点，目光盯着黑色的封皮。
    霍意迟一下就明白了，她征询着裴釉的意见：“可以看吗？”
    “怎么不可以。”裴釉笑了笑，“只是我的勇气还不是很够，你帮我看。”
    “好。”
    霍意迟拿到了自己的面前，她又看了裴釉两眼，才缓缓翻开。
    首先看见的就是裴釉和莫宁的合照。
    似乎是个炎热的天气，路边的行人还穿着短袖，她们穿着的是校服，都扎着马尾，站在一棵树底下，笑得很灿烂的模样。
    裴釉听见翻页的声音，低头吃着饭。
    霍意迟什么也没说。
    她翻着相册，难过都浮现在了她的脸上。
    “很惋惜。”
    “如果她还活着就好了。”
    相册里面莫宁的出现频率很高，因为两人是非常好的朋友。
    一起喝奶茶，一起看电影，一起写作业。
    一起做了很多事情。
    裴釉闻言，看向她：“还有什么别的感觉吗？”
    “没有。”
    “就是觉得很可惜。”
    “这么美好的年纪。”
    “可是……”
    “她还在的话，就不会有我们的现在了。”
    霍意迟失笑，她认真地看着裴釉，轻轻摇了下头：“不一样的。”
    “如果她还在，说不定我更能早点就跟你在一起，更早地拥有今天。”
    “我对我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霍意迟说着，把相册给盖上了。
    她看着裴釉沉思的样子，又继续说：“可惜没有如果。”
    莫宁笑起来有很可爱的虎牙，尖尖的，一眼就能看见。
    霍意迟之前不止一次看见过她，因为她在裴釉身边。
    “不可否认，当初悄悄暗恋你的那段时光里面，一直都有她的出现，让我嫉妒不已。”
    “很多个梦里，我都自动把你身边的人替换成了我的样子。”
    “可是这不代表着，一定要她的死去，才能有我的位置。”
    裴釉耐心听着，她咬饭的速度降了下来，在回想着霍意迟刚刚说的话。
    霍意迟神色也忧伤了起来：“她很好。”
    “如果还活着的话，就更好了。”
    裴釉的眼眶倏地一红。
    “我有点想她了。”
    “她是我之前最好的朋友。”
    除却喜欢的人这一层身份，好友这一层关系也依旧在的不是吗？
    霍意迟伸出手，握着裴釉的手，她轻轻捏了下：“那……”
    “要去墓园看看她吗？”
    霍意迟知道裴釉没有去过墓园。
    裴釉之前告诉过她，说自己一直没有勇气去面对，偶尔还会沉浸在莫宁还没离开的幻想里。
    裴釉吸了下鼻子：“好。”
    <
    br>
    距离开学还有好几天，还有时间。
    第二天早上，两人在花店买了莫宁最喜欢的花，相册里面经常出现。
    是向日葵。
    花束包装得很好，就摆放在了莫宁的墓碑前。
    裴釉在地面上坐了下来。
    她看着墓碑上刻着的莫宁的名字和日期，又是鼻尖一酸。
    “好久不见。”裴釉垂了下眼。
    霍意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也开口说了句：“你好，我是霍意迟。”
    裴釉抬头看着天空，把眼泪想要送回去。
    过了几秒钟，她才又看着墓碑，嘴角扬起一个笑容：“你有没有怪我，一直都没有来看你。”
    “我也很想来看你，可是我又不敢来。”
    “我总不愿面对你离开了这件事，总是会想起我们之前一起上学的日子。”
    “我们认识了整整三年，人生有多少个三年呢？也不是很多吧我觉得。”
    霍意迟一直安静着，听着裴釉说这些话。
    裴釉的眼泪不听话，还是流了下来。
    “说好的一起上大学，但你没有做到，我想见你才怪了吧。”
    “但是……”
    “对不起啊，阿宁。”
    “现在我才来跟你说这些。”
    墓园里来的人不是很多，这一排也就她们两个。
    裴釉说着还被呛着了，咳嗽了两声。
    霍意迟递过纸巾，她接过。
    眼前已经模糊了一片，但是莫宁的面孔竟意外地清晰了起来。
    当初一起放学离校的那个笑起来可以看见可爱的虎牙的女孩，又在冲她弯着眼睛——
    “裴釉，你来好迟。”
    “我没有怪你，还好你已经走出来了。”
    “恭喜你呀，能够找到这样般配的女朋友。”
    从墓园出来以后，裴釉就生了场病。
    她发了高烧，并且去医院看过了，也持续不退。
    霍意迟请了假，一直守在床边。
    裴釉一旦有点动静，她就会醒来。
    就这样过了两天，裴釉的病情终于好转了一些。
    霍意迟才稍微放下心来。
    “叔叔阿姨给我打电话过来，我没说你生病的事情。”
    “好。”裴釉撑着身体。
    霍意迟给她垫着枕头：“靠着。”
    裴釉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好像不烫了。”
    “再烫下去的话还得了。”霍意迟握着她的手。
    裴釉笑了笑，她的脸色不是很好，但笑容一如既往地让人看了觉得很耀眼。
    她说：“我感觉轻松了很多。”
    霍意迟点了下头，没有说什么。
    裴釉思考了一下：“之前一直没敢去看她，我还是有些歉疚的，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并且还付出了行动。”
    “所以我觉得轻松了很多。”
    “那很好。”霍意迟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裴釉下巴微微抬了抬：“我好强啊。”
    “是。”
    “但也好菜啊。”
    “没有。”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裴釉的眼神带着狐疑。
    “我知道。”霍意迟低头，亲了一下裴釉的手背，“强的地方是你去看她了，菜的地方是隔了这么久才去。”
    “是。”裴釉弯下腰去，将自己的下巴放在霍意迟的头顶，“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开学前一天，裴釉的病才好的差不多了。
    她才开始联系起了自己的父母，之前都是只敢发微信消息。
    裴俊升一听她还没驱走的一点鼻音，就关心地问：“感冒了怎么没跟家里讲？”
    “小感冒。”
    “已经好了。”
    “那好。”
    “今晚你把小霍带上，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我亲自下厨。”
    “好的，爸爸。”
    等到了晚上，裴釉还化了妆才从公寓出发。
    她的脸色还没完全恢复，需要掩盖一下。
    裴俊升的厨艺很好，家里新开的饭店他偶尔也会去当厨师炒个菜。
    因为裴釉明天就开学了，他忙活了一个下午，又做了一桌子的菜出来，还喊了韩家人一起来吃饭。
    韩朝现在看见裴釉，心里已经没了什么波动，他笑着给裴釉和霍意迟看一张女孩子的照片：“柚子姐，小霍姐，这是我女朋友。”
    “好看吧？”
    “好看。”
    韩朝得意地挑了下眉，他突然好奇地凑过去八卦了一下，小声问：“你们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就是……”
    “感情……”
    裴釉把自己和霍意迟在牵着的手给他看，她笑着问：“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最后一个番外啦
    第64章 番外（八）
    裴釉读研以后, 就忙了起来，她自己调侃自己说这是为了之前悠闲的的两年工作还债。
    学校距离霍意迟的公寓有些远，裴釉当初报道的时候, 就没有去申请不住校。
    研究生宿舍也是四人间, 不过比起本科的空间要大一些。
    裴釉不会一直都住在宿舍，只有需要上早课的时候，她才会选择在宿舍住，方便第二天起床上课。
    而这样的天数一共有两天，这就意味着有两个晚上不能跟霍意迟睡在一起。
    另外的三个室友都很友好，不过都比裴釉小, 都是刚毕业就考上了, 只有裴釉一个是先工作了再来的。
    因此这三个女生都是一口一个“裴姐”地叫她。
    裴釉突然间有种自己很社会的错觉, 但实际上一直都有人这么叫她。
    霍意迟有时候会来接她下课, 也就跟着在宿舍里露过面。
    她们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室友们也都默认她们是好友，没有往其他的方向乱猜。
    临近圣诞, 因为第二天有早课, 裴釉被霍意迟送回了学校。
    一进宿舍, 就听见了三个室友激动的叫声：“啊！好帅啊！”
    裴釉挂着包, 笑着问了句：“什么帅不帅？”
    叫小露的室友立马回答：“裴姐，我们在看帅哥直播。”
    裴釉一看，宿舍里安装的投影仪里正有一个男明星在对着镜头直播。
    裴釉知道他, 他是自己三个室友一致的娱乐圈男神。
    但是知道归知道, 其他的她一点儿也不了解。
    “很帅。”裴釉给出了评价。
    “不愧是我的理想型。”小露的目光又放在荧幕上，非常心动的模样。
    裴釉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霍意迟发来的消息：【到宿舍了吗？】
    【到了。】裴釉弯唇回复。
    【那我回去了。】
    【好，到了给我发消息。】
    霍意迟认真开车去了, 没再回复消息过来。
    裴釉撑着自己的下巴，她垂着眼，无聊地玩着手机。
    直播似乎结束了，身后响起了三声意犹未尽的叹息。
    叫小瑜的室友捂着自己的心口：“老天爷，让我今晚做梦梦见他吧。”
    “什么梦啊？”小露问，“关于春天的梦吗？”
    “也不是不可以。”
    “春/梦更好！”
    小露嫌弃的表情：“你穿件衣服吧！”
    她们三个都没对象，否则也不至于成天在宿舍里嗷嗷叫了。
    裴釉不怎么跟她们谈论感情的事情，她也没有经常在宿舍待着。
    “裴姐。”床位在裴釉对面的小秦突然喊了裴釉一声。
    裴釉转过头：“怎么了吗？”
    “听说鲜学长跟你表白了啊。”小秦的神情有些兴奋。
    另外两个室友也围了过来，跟着八卦：“啊？还有这件事啊？”
    小秦哼了一下：“都传开了。”
    鲜学长今年研二，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文的模样，但又经常运动，所以身材不错，再加上长得也不赖，在学校还是有一批人喜欢的。
    不过如果不是小秦提起，裴釉都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她跟这个鲜学长并不熟悉，但在昨天下午被拦住了去路，对方上来就给她表白了一通。
    裴釉当然是拒绝了，她着急见在校门口等待的霍意迟，拒绝得更加干脆——
    “抱歉，学长，我有女朋友了。”
    不是男朋友，不是对象。
    而是很确切的“女朋友”三个字。
    之后裴釉就小跑着到了校门口，把学长甩在了身后，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反应。
    不重要，不关心，不在意。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已经传开了。
    “是。”裴釉说，“我拒绝了。”
    三个室友：“啊？”
    裴釉有些莫名：“啊什么，我又不是单身，我肯定是拒绝。”
    “什么！”
    “你不是单身吗！”
    “什么时候的事！”
    裴釉失笑，还什么都没讲，又听见小瑜的追问：“裴姐，帅吗？高吗？白吗？”
    “什么？”裴釉反应过来，她的嘴角的弧度扬得更大了，“你们不是见过吗？”
    三个室友又：“啊？”
    她们都围了过来，就想听八卦的样子。
    裴釉虽然跟她们接触不多，但是对她们很不错，偶尔还会带吃的来，帮拿快递也不含糊的。
    裴釉清了下嗓子，眼睛亮亮的：“跟我回过宿舍的那个女生，就是我的女朋友。”
    “啊！”
    “靠！”
    “日！”
    裴釉本来还想逗一下她们，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干脆直接一点。
    室友们在那瞳孔地震，裴釉站了起来到洗漱台刷牙。
    这个消息对三个直女室友而言，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等裴釉刷了牙洗了脸，从阳台离开的时候，她们很明显已经缓了过来。
    裴釉眉头微挑：“消化好了吗？”
    “好了。”小露咧嘴，“你们好配啊！”
    裴釉弯了弯眼睛：“谢谢。”
    于是第二天霍意迟来接裴釉的时候，被喊进了宿舍。
    她都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裴釉的三个室友冲着她喊“嫂子”。
    霍意迟：“……”
    裴釉在一边笑得不行。
    霍意迟见她这么开心，也就没再说什么，笑着说：“吃饭吗？请你们。”
    一辆车刚好可以坐五个人。
    而不论是在车上还是在饭店，三个室友真的有够话多。
    一直在八卦着她们两个人的过去。
    比如谁先喜欢上对方的。
    比如什么时候认识的。
    比如在一起多久了。
    可以回答的裴釉和霍意迟都回答了，室友们也比较自觉，没有把话题往奇怪的地
    方带。
    今天是周五，也是平安夜，不少店铺的圣诞氛围浓厚。
    把车再次开到校门口的时候，两人被三个室友送了准备的苹果。
    “谢谢。”
    等到她们的身影消失不见了，霍意迟才感慨了一句：“她们挺好玩。”
    “是。”裴釉说，“都比我小三岁，但是都很懂事，还能聊得来。”
    “那我们回去吧。”霍意迟发动了车子。
    裴釉把车窗降了一些，寒风钻进来一点点，她就又立马关上。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又是一年圣诞。”
    霍意迟点了头：“是，又是一年圣诞，我还在你身边。”
    裴釉笑了笑：“很好。”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到了十点，小幸正在沙发上打瞌睡。
    听见开门的动静，她看了看来人，又继续眯着眼睡觉。
    裴釉蹲在它的面前：“怎么又在睡啊小幸。”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很温柔地揉了揉小幸的脑袋。
    小幸非常受用，打起了呼噜。
    霍意迟拿着睡衣从卧室出来：“我去洗澡了。”
    裴釉看着她：“你一个人洗吗？”
    “那不然两个人一起洗吗？”
    “不可以吗？”
    “可以。”
    又不是没有一起洗过澡。
    洗完澡后，裴釉就没什么力气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霍意迟今晚没有放过她，将她一寸一寸地吃了个干净。
    睡之前，裴釉疲惫地抱着霍意迟，哼哼唧唧了两声：“我好累。”
    “那就乖乖睡觉。”霍意迟亲了下她的额头。
    房间的台灯还没关，裴釉微微抬起头来，看着霍意迟的眼睛：“你今晚还非得让我求饶才放过你。”
    霍意迟低笑：“是。”
    “你还‘是’？”
    裴釉说着就捏了下霍意迟腰间的肉。
    霍意迟轻咳了一声：“我吃醋了。”
    “什么醋？”
    “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室友说昨天有个学长向你表白。”霍意迟的额头抵着裴釉的，她的声音压得有些沉，“于是我吃醋了。”
    “我拒绝得那么明显，你还吃醋。”
    “我也想在读书的时候，直接跟你讲喜欢你。”霍意迟的重点在这。
    裴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某人怎么当初不跟我讲呢？”
    霍意迟瞪了她一眼：“但凡你多看我一眼，我就会忍不住好吧。”
    裴釉：“……”
    确实。
    都是她的问题。
    霍意迟当初对自己真的很特别，谁都能看得出来。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大家没有发现她们两个人是在演戏的原因之一。
    霍意迟眼里的喜欢，除了裴釉之外，谁都看出来了。
    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啊？
    优秀如霍意迟，却为了帮自己解围，提出了在一起这件事。
    这在其他人身上根本不可能发生。
    每一次回忆起过去，都会有新的感觉。
    裴釉抿了下唇，又凑过去，亲了霍意迟一下：“我喜欢你。”
    “我也是。”
    “我也喜欢你。”
    在家里待了两天后，又要回到学校。
    裴釉有些叫苦不迭：“我后悔了，早知道不辞职了，早知道不考研了。”
    霍意迟默默看了她一眼：“那现在就去办退学。”
    裴釉：“…… ”
    她说的当然是假的。
    只是不舍得霍意迟，不想跟霍意迟又分开。
    因为明天早上有早课，她今晚就得回到宿舍。
    “对了。”裴釉想起来一件事，“过几天元旦节，我爸妈让你一起回家吃饭。”
    “好，我知道。”
    裴釉笑了笑：“前年和去年的跨年你就是跟我一起过的，今年还是跟我一起。”
    霍意迟看着她：“前年的这个时候，某人还不喜欢我呢。”
    裴釉一时语塞，她想了想，回答道：“我不觉得我不喜欢你，我只是没意识到。”
    她坐了起来，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我说真的，我之前肯定是喜欢你的，否则不会那么紧张你，否则不会那么快就回应你，否则我也不会想亲你靠近你了。”
    霍意迟：“哼。”
    霍意迟：“那你发现的真的有点晚。”
    裴釉赔笑，她下了床走到霍意迟旁边，一把将霍意迟抱住：“现在不晚就好。”
    将裴釉送回了学校，霍意迟没有着急离开。
    裴釉拉着她在校园里闲逛，就像霍意迟也在读书似的。
    小吃街很热闹。
    运动场有不少人在跑步或者跳绳。
    裴釉牵着霍意迟的手，慢慢地走着，最后找了主席台的一处地方坐了下来。
    云城的冬天很冷，她们都穿着羽绒服，而正在运动着的其他人就穿得稍微薄一些。
    霍意迟又给裴釉暖着手。
    附近也有其他的情侣在这坐着，裴釉看了两圈：“好青春啊。”
    “嗯。”霍意迟低头，朝着裴釉的手哈气。
    “霍意迟。”
    “嗯？”
    裴釉把她的羽绒服帽子给拉了起来盖上。
    主席台附近的灯光不是很亮，有些昏暗，但不影响裴釉看清楚霍意迟的明亮的眼睛。
    裴釉笑了笑，把自己的羽绒服帽子也拉了起来盖住。
她凑过去，亲了霍意迟一下。
    “怎么样？”
    “有没有在学校里恋爱的感觉？”
    “有。”霍意迟舔了下自己的唇瓣，“很甜。”
    世界这么大。
    要好好地跟想在一起的人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5555大家好，最后一个番外也结束啦！
    这本文写了两个月多一点，说实话数据
    很不好，但我自己写得很开心，好像回到了刚开始写文的自己。
    谢谢大家两个月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