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误以为那人是…》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我误以为那人是…》作者:子不语神鬼 文案: 莫家没落,莫沈醉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落井下石”,什么叫“世态炎凉”。 就在他最绝望之时,他遇见了一位貌美如神祇的年轻男子。 男子对他伸出了手,莫沈醉如同小动物一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伸出了自己的爪爪,试探、惊疑,然后……轻轻搭在了男子的手上。 献出信任之后,他就这么被轻易的拐走了。 然后……等等!你怎么把我带到青楼来了?要……卖了我? 莫沈醉在更加绝望的深渊之中悔恨、痛苦! 莫沈醉笑的绝望、生无可恋:“我这具残躯能让你卖几钱银子呢?” 男子绝世容颜靠近在他眼前,温柔的为他拭去脸上的脏污:“你在说什么呢?” 莫沈醉冷笑:“……呵!” 仅仅在次日,莫沈醉就知道了男子的身份:“什么!他竟是青楼小倌?” 莫沈醉痛苦后悔的捂住了脸,哽咽道:“我不该……不该那样对他!我误会了他!” 紧接着,莫沈醉就听说那美貌无双的小倌被恶霸客人调戏了。 莫沈醉心疼的颤抖:“我……我要救他!” ————————————————————— 秦虚情,天圣教少主,妖界下任继承人,来到江湖本是为了再见一见当年把他从雪地里抱回家的小男孩。 然而,嗯?青楼小倌?对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落魄世家子逆袭受x美貌强大攻】 内容标签: 强强 江湖恩怨 仙侠修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沈醉,虚情(秦虚情) ┃ 配角:很多 ┃ 其它:情有独钟,江湖,强强,玄幻 一句话简介:这误会大了 立意:为了理想奋斗,自强不息。 第1章 虚情 一道紫色的闪电撕裂了昏暗、压抑的天空,炸雷紧随其后,仿佛直接在耳边掠过,震颤耳膜。 不多时,滂沱大雨倾盆而下,雨线连接天地,水雾迷蒙……水泡在地面不断形成、爆裂,水花四溅,大地汇聚出溪流,流向洼地。 莫沈醉狼狈的躺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地下的寒气侵蚀五脏六腑,冻的他瑟瑟发抖。然而,最冷的还是从心底冒出的绝望。 或许,就这么死去也好。 莫沈醉迷迷糊糊的想,死了,一了百了,再不用忍受任何痛苦。 地狱里,会稍微暖和些许吗? 莫沈醉更紧的抱住了自己,神智越来越模糊。 雨,停了吗?不,不是,有什么遮住了砸到身上的雨滴,是谁?谁在和他说话? 莫沈醉勉强睁开眼睛,昏暗的巷子里,只见一身白衣的人撑着伞站在他面前。 一道闪电掠过,刺破黑暗,一张惊艳绝色的面容倒映在他的瞳孔中,一瞬间,仿佛一只铁手攥紧了他的心脏,说不出的窒息感觉。 莫沈醉像一条脱水的鱼一般挣扎,张开嘴,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看见那美的不似世间人的男子弯下腰,一只莹白如玉的手伸在了他的眼前。 昏暗的巷子里安静极了,模糊了白衣人的轮廓,然而那张惊艳绝世的容颜却刻印在了莫沈醉的心上。 他的记忆清楚的告诉自己,他从未见过这人,但是却莫名的想要亲近,或许,这人给自己感觉像他的小雪花? 小雪花是他小时候从雪地里捡回去的弃婴,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男孩子,莫沈醉想,如果小雪花平安长大,也该是如这人一般的风华绝代吧! 雨,下得更大了。 莫沈醉看着那只邀请犹若救赎的手,他犹豫了,曾经的落井下石和百般戏弄已经把他戳的千疮百孔。 莫沈醉无意识的垂下眼,看见地面溅起的雨水打湿了那人的衣袍,洁白的鞋子和衣摆沾上泥渍,和这个恍若九天神祇的人一点儿都不配。 最后一次了,这是最后一次,他的小雪花会保佑他的。莫沈醉暗暗告诉自己。 莫沈醉伸出已经僵硬的手,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指尖轻轻搭上了对方的掌心。 雨伞撑在头顶,虽然不能完全遮住雨,也挡不住风,但是莫沈醉却觉得无比温暖。 莫沈醉看着被对方牵住的手,五六年来第一次感到安心。 “你……要带我去哪里?为什么帮我?”莫沈醉声音沙哑,大约是不经常说话的原因,他的声音很低,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莫沈醉暗暗观察着这俊美的男子,只看见对方稍微侧过了脸,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口。 这种感觉一闪即逝,莫沈醉听见对方说:“虚情。” 莫沈醉愣了愣:什么意思? 接着的反应就是,这声音真好听。 “我的名字。” 莫沈醉沉醉在这声音中,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他的名字,叫虚情。 虚情?莫沈醉突然低下头,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虚空生花,犹自多情。 莫沈醉觉得很美,他的名字,还有他的人,都很美。 莫沈醉把视线悄悄落在虚情的脸上,精致完美,仿若最完美的造物。 他突然发现,其实这人很年轻,也就十七八岁的少年,刚才或许是因为只顾得上惊艳他的美貌了,竟是忽略了年龄。 莫沈醉像个乖巧的孩童,任由那好看的手牵着自己,踩着雨水,缓缓出了昏暗的巷子。 一辆马车停在街头,车厢顶头两边各挂了一只风铃,在风中摇摆,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雨雾蒙蒙模糊了边界,那清脆的铃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莫沈醉直到站到马车前依旧没有回过神,一双眼睛带着茫然看向虚情,仿佛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上车。”虚情的声音掠过莫沈醉耳边,他下意识的撩起了衣摆。 马车里很暖和,莫沈醉抱着毯子,身体缩在角落里,低头看着被自己弄湿弄脏的地方,不自在的抿着嘴,局促不安。 莫沈醉小心翼翼的偷看虚情,见他闭着眼睛似在养神,这才大胆了一些,仔细去看他精致的脸。 之前在巷子里光线昏暗,看的不大清楚,此时莫沈醉才发现,虚情的脸色似乎过于苍白了,甚至连唇色都若有似无,冰雪一般肌肤带着病态,无端显露出几分虚弱感。 莫沈醉心揪了一下,恍惚一瞬,又觉得刚才那揪心的感觉只是错觉。 他身体不好吗?是不是淋雨受寒了?是因为我吧!莫沈醉呆呆的盯着虚情的脸胡思乱想。 马车就是在这个时候停下来的,莫沈醉听到外面的车夫说:“公子,到了。” 莫沈醉看见少年睁开眼睛,漂亮的琉璃一样的眸子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美的惊人。 莫沈醉连忙挪开眼睛,遮在衣袖下的手指不受控制的蜷缩了一下。 “下车吧!”莫沈醉听见声音惊慌的抬起头,看见伸在自己眼前骨节分明的手,纤长细弱,仿佛用力一握就折了。 莫沈醉悄悄把手在衣服上蹭蹭,希望它能变得干净点儿,然后轻轻的抓住了少年的指尖。 莫沈醉仿佛听见了一声轻笑,然后就感到自己的手被对方反握住了,顿时莫名的感到窘迫,被对方握住的手似乎开始发烫,直直蔓延烧到了脸上。 莫沈醉努力把头埋的更低,耳根微微发烫,他只求虚情没有看见他的窘态。 车厢的门打开,两个小厮站两边撑起伞,莫沈醉被虚情牵着出来,他一抬头,“寻艳楼”三个大字映入眼帘,显眼的门匾下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如狼似虎的模样。 莫沈醉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不可置信上面,一头从车上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魔教教主娶回家了》求收藏,鞠躬感谢~ 纨绔子弟张阑钰逛青楼遇见了一个男人,连哄带骗弄回家,强行娶做男妻。 不是他喜欢男人,实在是这人太好看了,姿容绝世,倾国之姿,怎么夸都不过分。 只可惜,美人儿是个傻子。 新婚之夜,张阑钰正准备享用美人儿,美人儿却突然像变了一个人,把他掀翻在床,压在身下,扒去衣服,采摘了他从未示过人的一朵鲜嫩小雏菊。 次日,张阑钰扶着腰从床上爬起来,咬牙切齿:“扮猪吃老虎?很好,很好!待本公子找到你,看夫君我怎么调/教你!” 魔教教主苍冥练功走火入魔,神智混沌不清。 当他恢复神智的那一刻,身上正压着一个人欲对他行不轨之事。 近些日子的记忆恢复,教主大人脸色阴沉,掀翻张阑钰压在身下,然后…… 然后就与这位细皮嫩肉的小公子圆了房。 第2章 青楼 一条有力的胳膊拦腰搂住了莫沈醉,让他免于脸朝地砸下来。 莫沈醉被虚情拉起来抱在了胸前,闻见近在咫尺的清幽淡雅的味道,他的心中却只有恐慌。 “小心点儿。” 头顶传来的淡淡的声音,莫沈醉浑身一抖,总觉得这话不是关心,反而是不满的警告。 如果现在推开他逃走,能成功吗?莫沈醉心跳如鼓,悄悄瞄了一眼门神一样的两个壮汉,那胳膊比他的腿都粗,虬结的肌肉彰显着力量,一拳头砸下来他怕是要残废。 但是,入了虎穴就更难逃出来了。 莫沈醉咬咬牙,挟持这个年少的美貌公子会不会有机会逃走? 就在他打算冒险的时候,寻艳楼的门打开,一个身穿短打、长裤的护卫模样的男子探头看了看,看见虚情,连忙钻出来,脸上带有急切之色:“公子不好了,你抓回来那两人,死了一个,另一个逃走了,司音公子已经去追了。” 正准备动手的莫沈醉暂时不敢动,悄悄观察虚情脸上的神色,却见那张好看的脸上没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 护卫的脸扭曲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公子,逃走那人怕是有问题,就算抓回来,我们的人也怕是看不住。” 虚情撩起眼皮,一双眸子美的惊人,淡色的唇开开合合,说出残忍的话:“无妨,抓回来后先把腿打折了。” “是。”护卫应了一声。 莫沈醉吓的一个哆嗦,心中那点儿挟持虚情逃走念头彻底被湮灭。 这么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美公子,手段竟如此狠辣? 莫沈醉被吓住了。 虚情似是觉出怀里的人不太对劲,低下头,温柔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莫沈醉这才反应过来,他思考犹豫之间,一直埋在对方的怀里。 “我没事!”莫沈醉连忙从虚情怀里退出来,用力过大,一脚踩在地面的水坑里,水花迸溅,泥水溅了自己和周围人一身。 莫沈醉手脚冰冷,硬着头皮说道:“对……不起。” 虚情牵起莫沈醉的手,依旧是与旁人不同的温柔:“无事,先进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别得了风寒。” 莫沈醉浑身僵硬的被虚情牵着手走进了寻艳楼的大门,只觉得坠入了深渊,绝望和黑暗吞噬了他。 果然,不该再相信任何人。 寻艳楼是青楼,白日里姑娘们都在睡觉,夜里营业,所以此刻安静极了,只有空气中漂浮的脂粉香存在感十足。 莫沈醉看着空旷的、装饰华丽的一楼,鼻尖掠过的香粉味儿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座寻艳楼是不久前新开的,虽是新的,但却是青乌镇极其方圆百里最大的青楼。 青楼里有最漂亮、最温柔和最善解人意的姑娘,为了满足某些客人特殊的癖好,也有清秀漂亮的小倌。 但是莫沈醉不理解,小倌都是十几岁漂亮的男孩子,身段柔软迷人,他已经二十多岁,硬邦邦的男人谁会喜欢?把他骗来卖不是赔钱吗? 还是说……有人故意设计他? 想到和自己结下梁子的李家少爷,莫非是那李少爷设局羞辱他? 莫沈醉暗暗咬了一下舌尖,刺痛把他从迷茫慌乱中唤醒。 思索间,他已经被牵着穿过了一楼大厅,从一个小侧门中/出去,进入了一个别致的庭院。 莫沈醉惊讶,没想到这青楼后面竟是别有洞天。 九曲回廊,亭台楼阁,大大小小的庭院一个勾连一个,也不知这里到底有多大。 莫沈醉正仔细看着周围,暗中记下路线,前面突然传来暧昧的私语。 只见一个身穿浅蓝罗裙的漂亮女子正给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整理衣衫,男子低头吻在女子侧颈,说了什么,惹得女子娇笑连连。 莫沈醉脸一红,他才明白过来,这里竟是给逛青楼的客人留宿的地方,因为这里的建筑太过精美,他一时竟是没反应过来。 不过,也不怪他不识得这种特殊的服务地方,因为家教严格,莫沈醉并未逛过青楼,虽说听朋友提过,但是那些青楼绝对没有这“寻艳楼”规格高。 看这庭院楼阁的一砖一瓦,说是大户人家也有人信。 那正与女子温存的男人偶然瞥见虚情,眼中闪过惊艳之色:“公子请留步!” 男人撇开女子,来到虚情面前,惊叹道:“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绝色,可惜了不是女子……不过男子倒也无妨,如此姿色,即便是男子也让本少爷心动。” 那男子说着,抬手便朝着虚情精致漂亮的脸轻薄。 跟随在虚情身边的壮汉一巴掌拍开男子的手:“大胆,不可对公子无理!” 男子摸着被打红的手背,倨傲的脸上露出怒气:“你知道本少爷是吗?” 两个壮汉上来一左一右架着人往外走,根本不理会男子的骂骂咧咧。 方才与男子温存小意的女子看了一眼虚情,又瞅瞅像只被绑架的小鸡崽一样扑腾的贵客,嘴角抽抽,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剩下了莫沈醉和虚情两人。 莫沈醉跟着虚情进入了其中一个幽静的别苑,几个小厮侍女从房间里出来,对着虚情欠了欠身:“公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小厮接着说道:“热水也已备好。” 莫沈醉刚踏进房间,就闻见了一股淡淡的熏香味,想到青楼的房间里都会燃一些催情的熏香,让莫沈醉浑身的皮肉都绷紧了。 莫沈醉抬头看了一眼虚情的背影,轻咬了一下唇: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虚情似乎是觉察出莫沈醉的不安,突然回头勾唇冲他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你在我这里不必客气,当成自己家随意便好。” 自己家?莫沈醉心中嗤笑,把我卖身青楼里,这里可不就是我的“家”了吗? 虚情安抚了一句,便松开了莫沈醉的手,去取浸泡在热水中的布巾,因此没看见莫沈醉脸上一闪即逝的嘲讽。 莫沈醉看着虚情动作,看着他拧干了水走到自己面前,轻柔的给自己擦拭脸上的脏污,冷笑道:“我这具残躯能让你卖几钱银子呢?” 到了这时候还在惺惺作态,真是够虚情假意的。 “你说什么呢?”虚情那张绝世容颜靠近眼前,修长漂亮的指尖无意碰触到莫沈醉的脸。 莫沈醉冷笑:“……呵!” 他冷漠的笑容中带着绝望,尖锐的言语像刀一样刺向对方的心窝里:“虚情?虚情假意……原来这才是你名字的含义,倒是与你这个人相配呢。” 虚情擦拭的动作一顿,睫毛轻颤,眼帘垂下,仿佛连呼吸都轻了。 莫沈醉看着他苍白的皮肤,一瞬间恍惚觉得这个漂亮的少年在此刻是脆弱可怜的。 怜惜只是一闪即逝,莫沈醉心中嘲笑:这个人不就是擅长伪装和欺骗吗?否则他又岂会牵住这人伸向他的手? 原以为是救赎的神灵,却不想竟是把他推向更深的深渊的妖魔。 虚情把布巾塞到莫沈醉手中:“你去沐浴吧,我去看看给你熬的姜汤。” 莫沈醉抓着布巾摔到地上,冷漠的盯着虚情。 虚情看了一眼布巾:“你……”他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似是不解莫沈醉为何发脾气。 “算了,你先休息吧。” 莫沈醉看着虚情离开房间,脸色阴晴不定:“他竟然没有生气?” 越是如此,莫沈醉心中越是不安,对方越包容,便说明对他所图约大。 莫沈醉突然嗤笑一声,他已一无所有,除了这连做小倌都不合格的身子,还能图他什么呢? 虚情离开后遇见了寻艳楼的老板青梅月,只见青老板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梅月,出了何事?” 青梅月惊了一下,抬头看见虚情,连忙行礼:“见过少主。” 虚情抬了抬手。 青梅月“呀”了一声捂着嘴,迅速看了一眼周围,见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她一紧张又忘了少主的嘱托:“公子。” 虚情此次从天圣教出来,是瞒着他的义父和师父的,而且因身体原因,不可泄露身份,这寻艳楼内现在也就老板青梅月和其他寥寥几人知道他的身份。 青梅月轻轻叹口气:“楼里的琴师病了,明日徐爷要过来听曲,徐爷脾气不好,若是听不到曲儿,怕是要闹出事来。” 他们是新开的青楼,琴师暂时只有一位,况且琴技好的琴师也不好找,青梅月正为这事发愁呢。 虚情压着嗓子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红,显得更艳丽了些:“明日我去吧!” 青梅月脚下一软差点儿摔了:“这怎么可以,少……公子千金之躯,怎能……”给来青楼的嫖客弹琴取乐呢。 虚情表情依旧淡淡的:“无妨,只是弹琴而已,我的琴技倒也算拿的出手。” 何止是拿的出手,青梅月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天圣教少主虚情师承天下第一琴师,琴技虽还不是冠绝天下,但也是排名前几的,给她一个小小的青楼当琴师,若是让天下好琴者知道了,怕是要拆了她的寻艳楼。 虚情却是毫不在意,继续说道:“以前又不是没有在青楼弹过,就此安排吧!” 青梅月按住抽搐的眼角,当年音律堂堂主傅清衍,也就是教授虚情琴技的师父,带着年仅十三岁的少主到青艳楼弹曲,一曲成名,轰动一时。 听说,当时很多好琴的琴师跑到青艳楼寻找这位神秘的高人,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后来有人抓到少主的踪迹,还是副教主亲自出面摆平的。 青梅月抚了抚胸口,暗道:希望不要出现当年那种动静,她只是青艳楼下小小的分楼,可没有青如水堂主那样坚韧的心脏。 留在房间里的莫沈醉阴沉着脸沉默了许久,浴桶里的水都快凉了,他反锁上门,虽挡不住人,但也聊作安慰,脱了衣服,露出消瘦紧实的后背,撩起长发跨入了浴桶里。 莫沈醉闭着眼睛,思索着逃走的计划。 夜晚,是个机会。 夜晚,寻艳楼热闹非凡,莺歌燕舞,处处糜醉。 莫沈醉寻了一个无人的房间,翻找出一套轻飘飘的女子衣裙,面无表情的换上。 女子衣服的尺寸过小,莫沈醉用力勒紧了腰身,勾勒出细细的腰线。 双手抓起长发,挽出一个娇俏的发髻,使用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画出艳丽的浓妆。 莫沈醉用眉笔勾出最后一笔柳叶般细细的长眉,修长指间夹着的眉笔放入梳妆奁中,冷漠的看着镜中人的容颜,眼尾描画的红色娇艳无比。 俊美的男子转眼变成了一位身材高挑,容貌艳丽的女子。 莫沈醉用手指点了一下唇,抓起搭在旁边的面纱随手甩了一下,两手捏住展开,覆盖住了大半张脸,只余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格外夺魂摄魄。 莫沈醉拉开房门,提着裙子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坑:《装Omega会上瘾》 进作者专栏就能看到预收的文啦~ 文案: 在“∞万星戏剧学院”里,封决是众所周知的、最漂亮最柔弱的Omega,演技一流。 赵择衍是众所周知的、最丑最彪悍的Omega,演技烂到不忍直视。 然而,没有人知道的是,“漂亮柔弱”的封决在每天放学后都把“丑而彪悍”的赵择衍逼到无人知晓的小角落里,一脸痞样的手咚、脚咚加骚扰:“说,今天和我处不处对象?说‘不’就亲你。” 赵择衍:“……” 更没有人知道的是,他们所知的两个Omega其实都是Alpha。 毕业后,两人都进入了娱乐圈,封决成为了最知名影帝,他是∞星系万千Alpha的梦中情人,最理想Omega伴侣。 而赵择衍,籍籍无名黯然退场。 后来…… 赵择衍率领私人战舰暴打星际海盗,挥手之间异能掀起空间风暴,这位∞星系的异能最强王者,忧郁的坐在指挥舰宝座上:“谁能知道他内心的苦?” 明明他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演员,最好拿个影帝,站在那八千米的红地毯上,受万人瞩目。 然后,王者为了自己的梦想,重入娱乐圈。 再然后……他就被堵了。 逼仄的小角落里,一身定制名款显得腰细腿长的影帝封决,嘴里叼着烟,一只手把他摁墙上壁咚:“想红吗?让我潜规则你。” 赵择衍:“……” 这该死的熟悉的画面。 一个飘红的爆帖占据头条:知名影帝封决潜规则十八线无名小演员。下面还附了一张马赛克打的不及格的两人亲密图。 (攻赵择衍不丑,有原因。) 第3章 接客 摘花庭人声鼎沸,莫沈醉步履匆匆,衣裙飞扬、飘落,与恩客和青楼女子擦肩而过。 “哟!美人儿这是去哪里呢?”莫沈醉刚刚踏上白玉拱桥,便被一位喝醉了的客人抓住了手腕。 莫沈醉脚步一顿,单脚为支点,身体旋转大半圈,粉紫罗裙飘起旋成一朵美丽的花。 莫沈醉手腕一翻,反抓住那醉鬼的胳膊,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那里,那位才是你的美人儿。” 莫沈醉把人轻轻一推,倒退两步,回身,大步重新踏上预计的路线。 莫沈醉身后发生的一幕渐渐远离……只见那醉鬼从后背抱住一位来此寻欢的小公子,口呼美人儿,带着酒气的嘴往小公子脖颈子啃。 小公子是个脾气暴躁的,反手抓住醉鬼的头发把人拽到面前,一脚踹向他裆间:“敢吃小爷的便宜,想死吗!” 醉鬼捂住不可描述之处,呜呜咽咽躺倒在了地上。 莫沈醉并不在意身后发生了什么,他轻轻按了一下脸上的面纱,眼睛朝向一条幽暗的小道上瞥,抬脚正要走过去,忽听琴声起。 如玉珠落地,乍然惊醒,继而缠缠绵绵,温柔乡里意温存。 莫沈醉听着琴声怔愣了一下,眼睛寻着声音来源之处望去,只见摘花庭中央的一座八角亭子里坐着一人,四面垂下的白纱挡住视线,只能看出影影绰绰的身影。 莫沈醉看着那人影,心中冒出莫名的感觉,直到骤然急促的琴声把他惊醒,才回过神来,低头眸子里闪过晦暗不明的神色,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放弃探究的欲/望,毅然决然进入了幽暗的小道。 亭子里,悬垂而下的白纱被风吹起,隐约露出弹琴的人的面容,他轻轻撩了一下眼皮,幽涧泉水般的眸子夺魄勾魂。 一曲琴毕,虚情轻轻按在琴弦上,侧头看向莫沈醉离开的小道,缓缓站起了身,长发和腰间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晃动,勾出优美的弧度。 虚情转身走出亭子,附近的人发现他,纷纷发出惊叹,那清冷出尘、高贵如谪仙一般的气质竟是让那些客人的脚步黏在了原地,没有一个敢上前骚扰的。 直到那美丽的身影消失不见,园子里的人才终于呼出一口气,纷纷议论那人是什么身份,新来的琴师?亦或是青楼的小倌? 那般美丽的容貌,就连这寻艳楼中的花魁都比不上。 莫沈醉不知亭子里白纱后弹琴的人是虚情,他此刻只想逃离这个魔窟,踏上幽静的小道之后,四周无人,他便提起裙子拔腿狂奔。 “呼--呼--呼--”莫沈醉大口大口的呼吸,剧烈运动造成的身体负担让他吃不消,嗓子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 莫沈醉抬起头看向太空的月亮,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月光,然后又很快过去。 莫沈醉的脸在阴影和月光中交织,一双眼睛乌黑乌黑的,在黑暗中沾染上不知名的情绪。 莫沈醉取出藏在身上的匕首,刺啦--划破裙子,把裙摆打了个结,里面是方便行动的裤子。 莫沈醉把匕首插在腰间,退后,助跑几步,一脚蹬在墙上,双手扒住墙沿,咬牙爬上了墙头。 他今天一定能逃出去! 莫沈醉坐在墙头,喘息声在夜里极为清晰,从这里跳下去,他就逃出去了。 莫沈醉深呼吸一口气,纵身一跃,双脚落地,身体在地上一滚,单膝跪地,右手在地上撑了一下。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准备起来的时候,墙边的一棵树后走出一个人,来到了他的面前。 莫沈醉盯着眼前那双洁白绣金线的靴子,心中一紧,抑制住恐慌,缓缓抬起了头…… 美丽到极致的容颜居高临下望着他,月光在他身后铺散开。 莫沈醉瞳孔紧缩,继而扩大失去焦点,他几乎是茫然的盯着那张美丽的脸:“……虚情?” 虚情对着莫沈醉伸出了手,就像白天小巷子里,在雨中撑着伞对他伸出手一样。 “无妨,抓回来后先把腿打折了。” 白天在青楼门前,那漫不经心的残忍的话语在耳边飘过,莫沈醉控制不住的身体颤抖,那只伸向他的修长漂亮的手,此刻仿佛变成了最残忍的屠夫,下一刻便会拿着刀割下他身上的肉,让他痛不欲生。 “怎么了?”清朗的少年声音如叮咚的泉水一般悦耳,“你不想留在这里吗?” 莫沈醉胸中突然燃起火,暴起一把掐住虚情脆弱的脖子,卡着他推到树上,两个人都陷入到了阴影里。 莫沈醉一脸凶狠,贴近虚情,脸上的表情几近扭曲:“说,为什么要害我?” “我和你有什么仇?为什么……” 莫沈醉死死掐住虚情,少年的身形单薄而纤细,美丽又脆弱,仿佛他只要用力一折,就能摧毁这个人。 莫沈醉死死盯着虚情,半晌听不到对方的回答,被欺骗的怒火燃烧了理智,他双目散发出兽类一样残忍的光芒,手指收紧。 突然,两只略微冰凉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吧?对不起,我似乎来的有点儿晚了。” 莫沈醉愣住:“什……什么?” 他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掐住虚情脖子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松开:“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你来晚了? “回去吧!”虚情摸着莫沈醉的脸,“你的身上有点儿烫,应该是受凉了。” 在莫沈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突然腾空而起,他猝不及防之下发出短促的“啊”的一声。 虚情竟是打横把他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放开我!”莫沈醉恼羞成怒的挣扎起来。 “乖。”虚情低下头,在莫沈醉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莫沈醉突然像是被点了穴道,挣扎的动作戛然而止,那安抚的吻让他一阵恍惚,记忆深处有什么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小小的冰雪一般的玉人捧着另一个小男孩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乖,不疼啦!” 小雪花? 莫沈醉眼前的恍惚渐渐清晰,那张绝代风华的容颜浸在月光下,美的令人窒息。 记忆中已经模糊的小人儿的脸,在这一刻逐渐清晰了起来。 “你是……”小雪花吗?莫沈醉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及时止住了问话。 不可能的,小雪花怎么会在青楼里呢?当初带走小雪花的是一位武功高强,在江湖中拥有不凡身份的江湖人,那人怎么可能让小雪花流落青楼呢? 更何况,那人是小雪花的亲人,拥有庞大的权势和财富,否则当初他们家也不会那般无力的放弃一个孩子。 就在虚情抱着莫沈醉离开后,风吹过,树枝轻轻摇晃,两道人影突然出现在枝叶之间。 “刚才不出手可以吗?副教主让我们保护少主……”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少主知道分寸。” “副教主的命令……” “副教主的命令是,在少主遇到生命危险时,我们才能出手。” 一声叹息幽幽传来。 “对了,少主身在寻艳楼的消息传回去了吗?副教主和教主怎么说?” “不清楚,不过银烛大人说,副教主似乎挺生气的。” “唉!少主太调皮了,竟然私自跑出来。” 莫沈醉逃走失败,又回到了青楼里。 依旧是之前走过的路,长长的九曲回廊两旁是开的艳丽的花,也不知这青楼里是怎么做到的,那花竟然没有被白日里的暴雨摧毁,此刻在夜晚里散发出幽幽的花香。 一个身穿鹅黄衣裙,脚上带着铃铛的娇俏少女从另一边跑过来:“虚情公子!” 她一路跑来,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铃铛声:“虚情公子,徐爷已经来了,青姐正在找您呢。” 虚情略一点头:“我知道了。” 黄衣少女跑到了近前,歪头打量着莫沈醉,看见他划破系成一团的裙子噗嗤笑出一声。 少女的视线在莫沈醉身上,眼珠子一转:“原来是位俊俏的公子呢。” 虚情淡淡瞥了少女一眼,然后视线在莫沈醉身上掠过:“带这位公子去我房间休息。” “好的,公子。” 莫沈醉看着虚情走远的背影,拧着眉问身边活泼的黄衣女子:“你刚刚说徐爷来了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让他过去?” 黄衣少女歪着头,俏丽的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眼睛纯真清澈,她眨巴眨巴眼睛:“干什么?当然是接客啦!” 莫沈醉浑身一震,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少女的胳膊:“你说什么?接客?” “哎呀!你抓疼我了。” “说!接客是什么意思?” 黄衣少女推着莫沈醉:“你干什么?你抓疼我看,放开我。” 莫沈醉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刺痛让他强制镇定下来,僵硬的松开少女:“你、你说。” 黄衣少女揉着胳膊,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意思?来我们这寻艳楼的不就是寻花问柳?接客当然是去伺候客人啦!” 黄衣少女嘟起嘴:“而且我听说虚情公子很会弹琴呢,今夜来的徐爷就喜欢会弹琴的人呢。” 莫沈醉的脑子里好像要炸开,此刻什么东西都填不下了:“怎么……会这样?他、他……”他是青楼的小倌? 莫沈醉捂住脸蹲在地上,他都做了什么?他都对他做了什么? 骂他虚情假意,就在刚才,甚至还想要…… 莫沈醉死死咬紧牙关,嘴里泛出血腥的味道。 黄衣少女被莫沈醉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不知所措:“你、你怎么了?你在……哭吗?”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4章 心疼 不对!如果虚情是小倌,他为什么会说出抓回来打断腿那句话? 莫沈醉突然放下手,蹭的站起来,一双泛红的眼睛猛然盯住少女。 黄衣少女害怕的抱着胳膊蹬蹬后退:“你,你要干什么?” 莫沈醉心中千回百转,转瞬之间思索出了该怎么提问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前些日子虚情公子抓回来的人被关在哪里?” 黄衣少女呀的捂住了嘴,惊恐的瞪圆了一双杏眼:“你你你……你和那俩贼人是一伙儿的?” 贼人?莫沈醉莫名。 黄衣少女眼珠子一转,寻找逃脱的机会。 莫沈醉看出少女的惊恐不安,舒缓了脸色,他俊美的容貌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嗓音更是轻柔了几分:“不要怕,我不是那些贼人的同伙,只是听见虚情公子身边的下人说,那贼人逃走了。” 黄衣少女依旧不太相信:“真的?” “真的。”莫沈醉语气笃定,“否则我能知道人逃走了吗?就算我是同伙,人都逃走了,我还来做什么?” 黄衣少女一想也是这个理,心中疑虑惊慌去了大半。 莫沈醉一直不着痕迹的仔细观察着少女的表情,见她放松下来,又用熟稔的语气说道:“司音公子去追那贼人了,只是……唉,我有些担心,听说那贼人穷凶极恶……” 他说着,很是担忧的叹了口气,仿佛与那司音公子是相熟旧友,在为好友的安全担心。 于是,黄衣少女完全放下了心防:“这个你倒不必担心,司音公子是虚公子的人,听说武功高着呢。” 少女说起司音公子,脸上神情雀跃,下巴微微抬起,一副骄傲的小模样。 莫沈醉看的出来,这小丫头对那位司音公子有男女之间的朦胧好感。 莫沈醉见小丫头正高兴着,故意用调笑的语气说道:“虚情公子跟我说那贼人是他抓回来的呢,我看事实是那位司音公子的功劳吧?” 黄衣少女摇摇头:“公子,你猜错了,贼人还真是虚公子抓回来的。” 莫沈醉一脸不信的样子:“不可能,虚情公子手无缚鸡之力,那副柔弱的样子,怎么可能抓的住穷凶极恶的贼人呢?莫要骗我。” 黄衣少女急了:“是真的,听说是配合柳大人抓住的,还说这贼人特殊,不能关大牢里,所以才暂时关在我们楼里的。” 少女说着眼中露出几分疑惑,显然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贼人特殊为什么要把人关在她们青楼里。 莫沈醉想的更多,于是脸色阴沉了几分:“贼人从你们这里逃走,会不会落得一个看管不力的惩罚?” 黄衣少女明显没想到这个,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茫然呆木:“不、不知道,应该……司音公子去追人了,一定……能追回来的!” 莫沈醉一脸凝重,如果追不回来呢?如果这一切都是阴谋呢?是那位什么柳大人图谋寻艳楼的阴谋? 地方父母官在当地一手遮天不是什么稀罕事,越是偏僻的地方官员压榨百姓越狠,这青乌镇虽说不是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但也远离天子,那位柳大人用些手段欺压百姓,想来也能让百姓无处申冤。 不过……莫沈醉想到什么眉毛拧成一团,虚情为什么会配合柳大人抓贼人?是被强迫的吗?他说虚情手无缚鸡之力、柔弱的话是事实,那么,虚情是怎么抓住的贼人? 莫沈醉脑海中闪过虚情那风华绝代的身姿,和妍丽无双的面容,难道是……美人计? 莫沈醉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疼痛,虚情那般柔弱善良的人,也不知遭受到了何等的屈辱和折磨,才会用那种冷漠残忍的语气说着“抓回来打断腿”的话。 想到这里,莫沈醉心中的怜惜和心疼更甚,再想起他对虚情那些刀戳心窝子的话,更让他心如刀绞。 莫沈醉深呼吸几口,勉强压下令人窒息的刺痛,他还惦记着去伺候徐爷的虚情:“姑娘如何称呼?” 黄衣少女一脸恍惚,似是还在担心那看管不力的事情,听见问话,下意识说道:“我叫杏儿。” “杏儿姑娘……”莫沈醉瞥见有人往这边走,侧身让了让路,过路人奇异的眼神落在莫沈醉身上,尤其在他下/身那划破的裙子上多瞅了两眼,莫沈醉自己倒是落落大方任由人看,仿佛一个大男人穿女装,而且一副被人蹂/躏过的破破烂烂的模样很正常似是。 待路人走开,莫沈醉才继续问道:“杏儿姑娘可知道那位徐爷是什么身份,什么脾性?” 黄衣少女杏儿摇摇头:“详细的我也不知,只知道这位徐爷似乎曾经做过匪寇,后来被朝廷招安,立了军功抵了做匪寇的罪,后来在咱们青乌镇落了户,很是有钱,不过脾气不好,每次这位徐爷来,伺候他的姐姐们都战战兢兢的,就怕哪句话惹怒了徐爷被打。” “是他?”莫沈醉听杏儿的介绍立刻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在这青乌镇有一支军队驻守,专门守卫一个银矿,不过那银矿似乎并不大,他只听到“徐爷”并没有想到那位大人身上,听了对方的身世介绍,莫沈醉才明白,这位徐爷就是这支军队的头领,一位千夫长,手握兵权的人总是令人忌惮的,就连这青乌镇的上级知府大人也要敬让三分。 莫沈醉心急如焚,只要想到虚情那谪仙般出尘的人可能正在被人调戏羞辱,就心疼的不能自已。 那样干净、善良,救了自己人,他是怎么做的?恩将仇报,把对方捧过来的那颗柔软的心,狠狠打在地上践踏,他……不是人。 莫沈醉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抓着破碎的裙子转身就跑。 杏儿被那响亮的巴掌声惊醒,目瞪口呆的看着莫沈醉的自残操作,她张了张嘴,正想问什么,却见莫沈醉跑了。 “公子,你去哪里?”杏儿连忙小跑追去。 前面跑的莫沈醉充耳不闻,一心只有虚情。 杏儿见莫沈醉往前楼跑去,那里人来人往都是客人,要是撞了哪位贵客,惹怒到对方可怎么办?她急的不行,连忙提起裙子追在后面:“公子,快停下!” 杏儿看着前方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差点儿把眼泪急出来,正是这时候,她福至心灵喊出一句:“公子,至少把你那身衣服先换了呀!” 闷头跑的急的莫沈醉脚步一顿,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犹疑在原地,破碎的衣裙的确不妥,可是他又担心自己晚去一刻,虚情便会多受一分罪。 杏儿一手捂着胸口,跑的香汗淋漓:“公、公子……”她一瞥眼瞅见莫沈醉脸上的犹豫,连忙说道,“您穿成这个样子,是进不了楼里的,那里贵客多,若是冲撞到哪位,凭空惹了麻烦岂不是糟糕?” 杏儿终于捋顺了些许气息,不过依旧带着一点儿喘:“公子是有什么急事吗?若是可以,不如告诉我,我也可以帮忙的。” 莫沈醉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虚情在哪个房间里呢,转过身看着杏儿:“杏儿姑娘,劳烦帮忙找一套衣裳。” 杏儿欣喜的点头:“这边走,前面就是绿衣姐姐的院子,她那里应该放有男装,我们找她借一套。” “有劳。” 莫沈醉心急如焚的跟着杏儿去绿衣那里借了衣裳,雪白的中衣外罩浅蓝锦袍,腰束玉带,一头乌黑长发用深紫色玉冠束起,剩余些许头发披散下来,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珠被紫色细带穿起坠在尾端,顺着头发垂落下来。 莫沈醉已经卸了女子的妆容,恢复了俊朗迷人的容貌,看的杏儿瞪大眼睛:“原来莫公子这么俊美啊!” 此间院子的主人绿衣姑娘也上下打量着莫沈醉:“好一位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公子。” 莫沈醉没心情同两位姑娘客气,他心中可是一直惦记着虚情,朝着绿衣拱手一礼:“多谢绿衣姑娘。”接着又朝着杏儿也拜了一拜,“杏儿姑娘,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杏儿看着这样俊美的公子,心中尽是舒朗:“莫公子不必客气,有何事您尽管说。” 莫沈醉抬起头,目光深邃,遮掩了一切情绪:“请杏儿姑娘带在下去找虚情。” 杏儿张张嘴,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可是,虚公子正在接待客人呀!”更何况那客人可是徐爷,让她看上一眼就吓腿软的徐爷。 莫沈醉再也按捺不住:“杏儿姑娘……” “我带你过去吧!”美貌的绿衣温柔浅笑,定定看着莫沈醉说道。 莫沈醉诧异的看了一眼绿衣,看见了她眼中毫不遮掩的趣味,心中一怔,紧接着便敛去脸上和眼中的急切,郑重道:“多谢绿衣姑娘。” 绿衣在前头领路,莫沈醉焦急的跟在后面,再后面便是战战兢兢的杏儿,她一双美丽水灵灵的大眼睛噙着一层水光,欲言又止的看着前面两位的背影。 绿衣一边带路,一边对着稍微落后的莫沈醉解释:“徐爷每次来都会在闻香楼,那位爷极爱听琴,简直是爱到了骨子里,听说曾经为一位琴师一掷千金,也不知是真是假。” 绿衣说着稍微侧了侧头,在柔和的灯火下瞥了一眼神情凝重的莫沈醉,心中轻笑一声,接着说道:“虚公子琴技一绝,徐爷定然会喜欢……”她说着顿了一下,若有深意的说,“也就是现在徐爷改邪归正遵纪守法了,若还是曾经那位心狠手辣的匪头子,怕是会直接把虚公子抢回家,毕竟……” 绿衣看着莫沈醉阴沉下来的脸色,眼睛眨了眨,不知想些什么:“毕竟虚公子出众的不仅仅是琴技,容貌更是世间少有……不,要我说呀,虚公子那模样,排个天下第一也是实至名归。” 莫沈醉心在滴血,他当然知道虚情的容貌是多么的美,被他那样的人迷住是理所当然的,甚至说,不被他所惑的人才是不正常的。 莫沈醉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闻香楼,刚站到门外,正好听见里面咣当的响声,接着便是怒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5章 抢人 莫沈醉在来的路上的时候,还在担心该以何种方式帮虚情,毕竟他自己遭到什么无所谓,但是若因为他的什么差错,让虚情倒霉受罚,他就是挨刀子也不足惜。 但是,听到里面的响声和怒喝时,莫沈醉头脑一片空白,条件反射的抬脚就把门踹开了:“虚情!” 房间里的人扭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位方脸络腮胡子的男子浑身裹着血煞之气,那是杀过人,见过血,从战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人身上特有的模样,许多士兵从战场上下来都会留下心理创伤,但是这位徐爷却似乎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可见此人心性。 此刻,房间里的桌子翻倒,茶壶、杯子碎了一地,茶水、茶叶混在一起,在地上炸开仿佛开出了一朵丑陋的花。 房里里伺候的两位青楼女子吓得瑟瑟发抖,就差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了。 莫沈醉眼里看不见这一切,只看见清风明月般的虚情,那人眉眼间是淡淡的冷漠和疏离,站在古琴后面,墨发、白衣,周身似乎隔了一层,与这个嘈杂、艳俗的世界格格不入,他一人便自成一个世界。 脾气暴躁,正怒火中烧的徐爷不知因何事踹了桌子,正站在虚情面前,伸着手看样子是要去抓他虚虚搭在琴弦上的手腕。 因看见有人闯进来,徐爷也没收手,抬手就去攥虚情细白的腕子,却不想被虚情躲开了。 这下子更是点爆了徐爷身体里的火/药,轰隆轰隆炸的震天响:“区区一个青楼,你信不信我明日就带兵平了这里?” 说完,徐爷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到闯进来的莫沈醉三人身上:“你们是谁?” 莫沈醉努力压下心中对虚情的疼惜,一脸正气的看向徐爷:“当朝官员逛青楼不知是什么罪,徐大人可知道?” 徐爷上下打量了一下莫沈醉,见他一身华服,气质不凡,以为是哪里来的贵公子,略略收敛了火气:“阁下是从京城来的?” 莫沈醉沉默着没有说话,他自然知道徐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京城来的有权势的人,自然要避让几分,若不是…… 徐爷见莫沈醉不吭声,便笑了:“看来不是了。”就算是,他也不怵,即便生在权贵,本身若无建树,也是没有权利身份的,在他这位千夫长面前,也得行礼叩拜。 朝廷官员自然不能逛青楼,不过青乌镇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谁能管得着他? 徐爷冷了脸:“我倒是第一次见敢踹我房门的人,挺稀奇。”他嘴里说着稀奇,眼中已经带上了骇人的杀意。 “铮--”一声琴鸣突然在房中响起,一瞬间拉回了徐爷的注意,他笑对着虚情说,“稍安勿躁,今日就算你不愿,也得跟我走。” 徐爷虽是笑着,但是那笑意并未深达眼底,更多的是势在必得。 莫沈醉低垂着眉,听着虚情被胁迫,简直想扑上去一刀捅了那什么徐爷,就算一命换一命,他也不能让虚情受欺辱。 他们虽相识不过短短一日,但是不知为何,莫沈醉就是看不得对方吃苦、受欺负,就好像曾经丢失的珍宝,现在重新找回来,他再也不能让这珍宝损伤分毫。 莫沈醉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劲,他把年少时对那孩子的遗憾和愧疚都寄托在了虚情的身上,这是不对的,即是对虚情的不公,也是对小雪花的不公。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只要知道小雪花被带离莫府的真相,他就心疼的窒息,现在见到与小雪花相似的人,他控制不住把一腔愧疚和疼惜全部扔到虚情身上,甚至,他都不敢有丁点儿思考对方要不要他的这些温情。 虚情随手拨弄琴弦,琴音不成曲调,却莫名的抓耳,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他那双漂亮的手上,他终于开口:“徐爷若是执意强迫我,我断言,以后徐爷便再也听不到琴声了。” 虚情说的是“再也听不到”,不过包括徐爷在内的所有人都下意识认为,是“听不到虚情的琴声”,没有人听出那淡淡话语间流露出的杀机。 徐爷嗤笑一声:“怎么?你还能自废双手了?” 莫沈醉心中一紧,上前挡到虚情面前,与徐爷相对而立:“徐大人何苦逼迫一位小小的青楼小倌,以徐大人的身份和权势,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必……” “青楼小倌?”徐爷似笑非笑的盯着莫沈醉,那双曾经浸满鲜血的眼睛锋利无比,好像两把刀,一刀一刀割下莫沈醉身上的肉,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经历凌迟的酷刑。 不过,莫沈醉站直脊背,直视那双眼睛毫不退缩,因为他知道,他的身后站着他一心要保护的人。 徐爷也惊讶莫沈醉的韧性,徐徐说道:“你以为我看上的是他的脸和身体?” 莫沈醉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他的眼中明明白白的写着:难道不是吗? 徐爷好笑,不过他隔着莫沈醉把视线落在虚情的脸上,说道:“美!真美!的确是个尤物,可惜我不好这口。” 再好看,也是男人,他对男人没兴趣,也不像那些不喜欢男人却有猎奇心理的人,觉得试试男人也无妨,他对男人完全没感觉,或者说,他现在对任何美人其实都兴致不大,他爱的,只有琴声。 当然,如果能再一次听到当年在青艳楼的一位神秘琴师弹的曲子,就更圆满了。 说起来,眼前这位美貌小倌的琴技倒是与当年那位神秘琴师有些相似……徐爷看了一眼莫沈醉,心想,应当是小倌吧?刚才他的确是这么说的,不过谁能想到,一位小小的青楼小倌竟有如此出众的琴技呢? 难得遇到这么好的一位琴师,他当然想要抢回家,日日听,夜夜听,如此才好抚慰他被曾经的兄弟背叛、在战场上从死人堆里挣扎存活的心理创伤。 是的,他也有心理创伤,他藏着掖着,直至今日都没有让人看出来。 当然,曾经的伤口是很严重的,就是因为听过那神秘琴师的一曲,才没有让那伤口炸裂一发不可收拾,才有今日的千夫长,今日的徐爷。 这个叫虚情的小倌琴师,他徐武势在必得。 莫沈醉听闻徐爷只是想听虚情弹琴,并非看上了他的人,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没有完全放心,毕竟虽说徐爷这种有一说一的人应当不会说谎,也没必要说谎,更何况是骗他们这种无权无势的小人物,但是就算只有一丁点儿可能,莫沈醉都不会忽略。 虚情不仅仅是他寄情之人,也是他的恩人,报恩,理所当然。 莫沈醉突然露出一抹笑意:“徐爷若只是听曲,便更不能使用强迫手段了。” 徐爷眉毛一挑,眼角眉梢泛着一丝冷意:“哦?” 莫沈醉不卑不亢,徐徐说道:“徐爷爱琴,想听好听的曲子,那可知对于琴师来说,只有优美的环境、愉悦的心情,才能弹奏出绝妙的琴音?” 徐爷脸上的怒意和冷意逐渐消退,若有所思:“这话……倒也不错。” 莫沈醉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徐爷却似笑非笑的看着莫沈醉:“不过,若我喜欢愤懑愁苦绝望的曲子,把这小倌抓走关起来岂不是正好?毕竟只有绝境,才能逼出人的才华,不是吗?” 莫沈醉浑身的皮肉都绷紧了,垂下眼帘遮住眸子里的情绪。 房间里安静极了。 过了片刻,也或许是许久,徐爷突然哈哈大笑:“放心,我可不喜欢那些烦闷的曲子。”说着,他看向虚情,“多有得罪,小公子受惊了。” 虚情撩起眼皮看了徐爷一眼。 徐爷伸手,强硬的推开了莫沈醉,眼带笑意,语气却不容违抗:“不做我的人也无妨,不过明日必须去我府上,我会让人来接你。” 徐爷扭头看向莫沈醉与和他同来的杏儿、绿衣三人:“出去,今夜这曲可还没听完呢。” 莫沈醉张口就要反驳,却被快步走过来的绿衣拉住,在他耳边悄声说:“莫公子,莫要给虚公子找麻烦。” 莫沈醉胸口一阵窒息,就好像有一只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了:“我……知道了。” “对了,把这两个也带出去。”徐爷指着被吓得花容失色的两个女子。 莫沈醉猛然回头瞪着眼睛盯着徐爷,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若是虚情受了欺负……那般柔弱的人,对上徐爷这种猛汉,怕是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莫沈醉下意识的就想喊出一句“我不走”! “走!”绿衣几乎是拖着莫沈醉离开的,不过他并未走远,就守在门外,准备里面一有情况就冲进去。 莫沈醉守了一夜。 天亮,莫沈醉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整个人无精打采。 吱呀--房门打开,徐爷那张胡子拉碴的糙汉脸与莫沈醉正对上,徐爷挑着眉上下打量了下莫沈醉,没说什么,踏步离开。 隔壁房间在这时打开门,两个魁梧有力的精壮汉子走出来,跟在徐爷后面一同离开了。 看来,即使是逛青楼听曲子,徐爷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若是真出了什么事,隔壁的护卫已经提着刀砍过来了。 莫沈醉没空搭理徐爷怎样,连忙冲进房间里:“虚情!” 莫沈醉刚刚踏入房间便慢慢止住了脚步,一夜未睡让他的双眼显得无神和迷茫,怔怔的看着坐于古琴之后的美貌少年,口中讷讷:“你……你没事吧?累不累?” 虚情抬起头,一双眼睛如水清亮,竟是丝毫困顿都未显现:“你为何在门外待了一夜?” 莫沈醉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 “嗯?”虚情站起来,从琴后走出来。 莫沈醉心虚的低下头,不太敢看他:“我,担心你。” 虚情走到莫沈醉面前,声音轻轻的,柔柔的:“我没事,不会有事,你不要担心。” 莫沈醉心中五味陈杂,他一无所有,完全不能帮得到虚情。 虚情却在莫沈醉胡思乱想之时,牵住了他的手:“去我房间,睡觉。” 莫沈醉心底一颤,猛地抬头:“什么?” 虚情看着莫沈醉懵懂茫然的样子,眸子里染上笑意:“怎么,一夜未睡你不困吗?” 莫沈醉木偶一样被虚情牵着走:“可是,你也没睡,我睡你房间,你……睡哪里?” “自然是你我睡一张床。” 咚!莫沈醉一头撞到了门柱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5 20:52:37~2020-09-26 20:2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端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惊恐 莫沈醉一手捂住眼睛,遮住了眼睛里的惊慌失措。 龙阳之好自古有之,莫沈醉自长大那日起就知道,他是不正常的,他不爱女子,独独偏好容貌俊美的男子。 这样的他,怎能与虚情睡在一起? “不,我……”莫沈醉几乎失声。 虚情好笑的回过头,手掌轻轻盖在莫沈醉撞红的一片额头:“撞到额头,怎么去捂眼睛?” 不知是不是莫沈醉的错觉,总觉得虚情的手轻抚着他的额头,晕疼的脑袋好像缓解了不少。 最后,莫沈醉还是睡在了虚情的房间,不过是虚情睡床,他睡外间的软塌。 两人一觉睡到下午半晌,起来吃了饭,在外面散步,混沌的脑子被带着花香的清风吹过,顿时清醒不少。 直到傍晚,徐爷的人过来把虚情接走了。 莫沈醉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路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去的轿子。 他站了许久,许久…… 最后,莫沈醉面无表情的转身回了寻艳楼。 白天睡够了,晚上便不困了,更何况虚情自身福祸未知,莫沈醉更是不可能睡得着。 于是,莫沈醉专挑人少的地方漫无目的地闲逛。 不知不觉迷了路,走到了偏僻的一角,此处安静的过分,连虫鸣声都听不到。 莫沈醉茫然四顾,见前面有一扇门,便走过去准备问问里面的人。 谁知,走到近前,莫沈醉才发现那木门破烂糟糟,挂在门环上的铜锁锈迹斑斑,这里竟是一处不知废弃了多久的弃院。 莫沈醉也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之下取下了早已坏掉的铜锁,推开了破败的木门。 吱-- 门轴大概是坏了,木门被推开时发出不堪负重的声音,好似下一刻就会脱离门轴倒下去。 莫沈醉抬眼,只见月光落了一整个院子,里面杂草丛生,不知从哪里突然刮来一阵风,发出呜呜好似哭泣的声音,在这幽静、破败的院子里格外惊悚。 莫沈醉犹豫片刻,还是抬脚踏入了这个恐怖的地方。 他想,如果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这里倒也算是一个躲避藏身的地方。 莫沈醉拨开院子里的杂草,往深处走,一直走到正厅门前,屋檐上挂着蜘蛛网,也不知荒废了多久。 莫沈醉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转身朝着右侧偏院走去。 偏院的杂草不知被谁清理过,皎洁的月光撒下来,照亮了青石板路,路上人影拉出很长、很长。 莫沈醉脚步一顿,暗道:这里有人? 四下环望,并没有发现人影,莫沈醉迟疑片刻,继续往里面走,就算遇见人,也可以看情况应对,迷路是一个好借口。 偏院房屋的门窗不知被什么砸破,莫沈醉一眼望过去,看见有什么东西挂在上面,奇奇怪怪的。 莫沈醉走近过去看,待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吓的险些叫出来,蹬蹬瞪连连后退,脚后跟磕在一块石头上,一个踉跄蹲坐在了地上。 莫沈醉一不小心咬到舌头,嘴里蔓延出血腥味,钻心的疼痛驱散了些许惊恐。 只见那几乎完全破掉的窗户后悬挂着两条手臂和两条腿,分布在长方形顶点的四个位置,中央的位置挂着一颗脑袋,脑袋的脸朝屋子里面,刚刚莫沈醉看见的只是个后脑勺。 脑袋上杂草一般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有风吹过来,会随风飘荡,像蛇一样。 窗沿和地面上汇聚着黑褐色的东西,大概是鲜血流下来干涸后的痕迹。 莫沈醉脑海里一时间想了很多,无论哪一个猜测都表明着这个青楼的危险,和恐怖。 莫沈醉坐在地上呆愣了一会儿,等回过神之后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原路返回。 这会儿,他脑海里一下子蹦出那恐怖血腥的画面,一下子又想到万一撞上杀人肢解的残忍凶手,把他也变成那副模样可怎么办? 幸好,莫沈醉一路跑出这个荒废的院落,一直跑到有人、有亮光的热闹地方也没有遇见不幸。 莫沈醉捂着砰砰跳的好像要从嘴里跳出的心脏,低下头掩盖住脸上无法隐藏的惊恐表情,步履匆匆朝着虚情的院子走去。 就在莫沈醉离开荒废的院子的时候,院子里不知从哪里冒出两道声音,窃窃私语。 一:“我们不拦着他可以吗?” 二:“无妨,他是少主带回来的人。” 一:“……” 二:“你那什么恶心人的表情,离我远点儿,而且人都走了你说什么拦不拦的。” 又过了一会儿,第一个声音幽幽的飘出来。 一:“我觉得他被吓惨了,少主要是知道,会不会骂我们?” 二:“……放心,少主从来不骂人。” 青楼里面烛火通明,莺歌燕舞,脂粉香浓郁无比。 美丽的女子如穿花蝴蝶一般来往于客人之间,欢声笑语,与那个破败的荒院和诡异的尸体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一切,对于欢闹、享乐的客人来说,一无所知。 东方天际尽头刺出第一缕阳光,黑暗在大地上迅速褪去,新的一天正式开始。 千夫长徐爷的府邸大门打开,一袭白衣飘出,坐上了早已等候在门口的轿子里。 跟着白衣出来的徐爷看着轿子远去,略远的距离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美人一夜相伴,想来也只有高兴的表情。 倒是交接换岗的府门守卫疑惑的偷偷瞄了一眼徐爷的脸,总觉得徐爷送人走的时候,脸上竟是带着恭敬。 守卫摇摇头,转身站到自己的岗位上,心想:大约是看错了吧! 虚情回到寻艳楼的时候,天还未完全大亮。 寻艳楼的老板青梅月迎上虚情:“少主,司音公子的消息,请您过目。” 被青梅月捧在手心的白色小鸟飞向虚情,停在他的手指上,小鸟歪歪头,黑豆一样的眼睛滴溜溜转,十分有灵性。 接着,小白鸟变成了一张白纸,在虚情手中展开,纸上一片空白,不过在虚情轻轻一抖之后,白纸上显现出黑字。 【青乌镇西八百里佛陀山中发现妖穴,妖约百只,未敢轻举妄动,请求支援。】 虚情思索片刻,抬手在纸上一抹,上面的字迹消失,很快又自动出现几行字,不过显然与刚才的内容不一样。 虚情把纸折起,白纸又变成刚才的小白鸟,蓬松的羽毛衬得它的身体肥嘟嘟的,可爱极了。 小白鸟扑棱扑棱翅膀,飞入云霄不见了踪影。 做完这一切之后,虚情并没有放心,他这封信是发给妖界之主墨玄的,墨玄是他的叔叔,不过他现在并不确定叔叔此刻是在妖界还是魔界。 想起自个儿的叔叔墨玄,虚情又是一阵头疼,墨玄与魔界魔尊君暝纠缠不清,就连他这一身的伤也是被误伤的,为此,他爹特意跑了一趟魔界,把一妖一魔都骂了一顿。 虚情轻轻叹了一口气,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袋里压下去,回到司音送来的信的内容上去。 人界不可能一下子出现那么多妖,极有可能是妖界与人界的屏障出了问题,他身为妖界下任妖主继承人,必然要查清此事,若真是屏障出了问题,他还须得想办法修补。 至于现任妖主……虚情又暗暗叹口气,魔尊霸道,并且身为上古魔族,哪怕是把整个妖界的力量集合起来,也不是魔尊的对手,叔叔被他缠上,怕是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 也不知信能否送到叔叔手中。虚情踏入连接寻艳楼主楼后面庭院的长廊,一边心道。 青梅月跟在虚情身边:“少主,还有一件事,是关于莫公子的……” 虚情侧过头眉头轻皱:“他怎么了?” 青梅月心中忐忑,少主对那位莫公子也太过紧张了吧? “莫公子他进入了废院子里,看到了……尸体。” 虚情的声音清清冷冷,皱起的眉头只是一瞬就消失不见了,脸上面无表情:“我知道了。” 一直到快下长廊,虚情突然又说道:“让柳笙过来一趟。” “是!” 虚情下阶梯,一步跨下了长廊,突然又想起什么:“不,不用柳笙过来,让他用衙门的人传信过来,就说有要事让我过去一趟,此事尽快去办。” 青梅月跟在后面应声:“是!属下马上着人去办。” 柳笙正是这青乌镇上任没多久的县令,莫沈醉从他人耳中听到过的柳大人。 虚情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看到了一夜未睡的莫沈醉。 莫沈醉顶着两个黑眼圈跑到虚情面前,拉着他上下看过来看过去,若不是害怕冒犯到人,莫沈醉怕是已经上手了。 “你,没事吧?” 虚情轻轻摇头:“没事,只是过去弹了几首曲子而已。” 莫沈醉快要皱成一团的眉毛并没有舒展开:“真的?” “真的。”对着莫沈醉,虚情十分有耐心,“你又是一夜未睡?快些回去休息。” 莫沈醉努力把自己的眼睛睁的大一点,更大一点,同时摇着头:“我一点儿都不困,真的,我……嘶!” “怎么了?”虚情一双眼睛溢满了担心。 莫沈醉捂着嘴,闷声说道:“没事,之前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刚刚又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一点儿小伤,真的没事,你别担心。”他看见虚情皱眉就心慌、心疼,连忙不住的重复没事。 虚情捏住莫沈醉的下巴:“把嘴张开。” 莫沈醉迟疑了一下,恍然对上虚情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听话大大张开了嘴。 虚情伸手拨弄了下莫沈醉的舌头,翻出那细小的伤口,不过伤口虽不大,但是翻皮红肿了一片,看起来很严重:“回去我给你上药。” 莫沈醉在虚情把手指伸进来的时候就浑身僵住了,此刻一动不敢动,脑海里空白一片,根本不知今夕是何年,自身身处哪方天。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妖界之主墨玄,与魔尊君暝的故事,我上一本《魔教教主穿回来了》中有简单提到,番外也写过俩人,感兴趣的可以去瞅瞅。 第7章 情弟弟 虚情翻看完伤口,很快就把手指抽了出来,拿着帕子擦拭着手指,莫沈醉余光瞥见虚情的动作,耳朵红的像是要滴血。 莫沈醉不自在的低下头,脸颊也开始发烫,心中十分担心,再这么下去,他会爱上这个精灵一样漂亮的少年,细心、善良的少年就像是天上的太阳,温暖着人心,尤其是对于他这样经受过背叛、家变的绝望的人,这种吸引是致命的。 飞蛾哪怕知道会死去,也要义无反顾的扑向火焰。 莫沈醉心道:若是有一天他喜欢上虚情,哪怕明知前路尽是荆棘,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踏上去。 不过……莫沈醉立刻停止胡思乱想,努力把脑海里悸动的火苗掐灭,虚情很像他的小雪花,是他发誓要照顾一辈子的弟弟,做兄长的怎么能对弟弟起坏心思?他如果真这样做了,岂不是禽兽不如! 虚情突然轻笑的声音把莫沈醉拉回了神,莫沈醉一脸懵懂茫然的抬起头看着虚情。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脸怎么红了?” 莫沈醉脸上已经开始消退的热度轰的一下子又回升了:“没、没什么。” 虚情失笑:“我刚刚说的,你听见了吗?” 莫沈醉张了张嘴,语调结巴:“什、什么?” 虚情点点莫沈醉的嘴唇:“我说,跟我过来,我给你上药。” 指尖轻点下唇,一阵酥麻的感觉直接刺激了心脏,莫沈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马上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大、太突兀了,害怕虚情误会,连忙说道:“不不,我自己来吧!” 虚情不着痕迹的往下瞥了一眼,点点头:“好,药在我房间里,跟我一起去拿药吧。” 莫沈醉跟在虚情身后,看似无意的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走了一段路,心静下来之后,终于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刚才那么一打岔,他都差点儿忘了昨天夜里看见的恐怖的事情了,莫沈醉暗自琢磨着,杀人分尸这种重大案件发生在青楼里,哪怕是一座废弃已久别院,会没有人发现吗? 那个偏院里的杂草显然是被人不久前刚刚清理过的,也就是说,青楼里的人是去过那个院子的,除非是凶杀案之前去清理的杂草,而且在此之后都没有再去过偏院,否则不会发现不了那具被分尸的尸体。 可是,逻辑说不通,既然去清理杂草,就说明那个院子是要用的,那么明显恐怖的尸体,怎么会发现不了? 莫沈醉眉头无意识的皱成了一团,突然脑海中闪过什么,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难道……凶杀案是青楼里的人做的? 如果那具被分尸的尸体是被杀鸡儆猴的作用杀死的呢?如果是把那个偏院以及那个恐怖的场面当成震慑摧毁人心的“工具”呢? 比如寻艳楼里有人想要逃跑,被抓回来杀死杀鸡儆猴,同时震慑其他想要逃跑的人,摧毁他们的意志,让他们心甘情愿为寻艳楼卖命。 如果再有逃走的人,抓回来之后只需要带对方去看看那具被分尸的尸体“工具”,再大胆的人恐怕都不会想着逃跑了,恐怕还会因为害怕,拼死拼活买身卖命,不让分尸的命运落在自己身上。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寻艳楼就太可怕了! 莫沈醉一个哆嗦差点儿又咬破自己的舌头,他抬头死死盯着走在前面的背影,虚情可是还在这个可能是魔窟的青楼里呢! 怎么办?怎么才能把虚情救出去?如果他的猜测是真,在这寻艳楼里,赎身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这楼里很大可能还养了一批厉害的打手,就凭他和虚情两人,根本没有办法安全逃出去。 报官吗?虚情不能随意离开寻艳楼,他自己却是自由身,只要小心一点儿,想必那些人也不会太关注自己,只要能到衙门,登闻鼓一敲,县老爷一上堂,寻艳楼里的杀人案就再也藏不住了。 这个时候,莫沈醉忽略了之前与杏儿姑娘谈到的县令把犯人关在青楼的怪异感和不合理。 莫沈醉感觉看到了希望,浑身绷紧的皮肉缓缓放松下来,目光柔和的看着虚情的背影,心中发誓一般说道: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以后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虚情不知道身后的莫沈醉在想些什么,很快就到了房间,虚情拿出上好的上药,握着小瓷瓶子没有马上递给莫沈醉:“你看不见伤口在哪里,要不还是我帮你上药。” “不用……我不是嫌弃你,”莫沈醉拒绝的太快太干脆,及时反应过来害怕虚情误会多想,连忙解释道,“我虽然看不见在哪里,但是也知道疼的位置,你帮我太多了,我不能事事都麻烦你。” “不麻烦。”虚情虽然嘴里说着不麻烦,但是也把瓶子放到了莫沈醉的手里,“对你,怎么都不会麻烦。” 莫沈醉刚把瓶子握在手里,猛不丁听见虚情这么一句温情的、绝对会让人多想的话,一下子愣住了。 呆呆的看了虚情好一会儿,莫沈醉眼神飘忽,不自在的撇开了。 他……情弟弟这话,是什么意思?莫沈醉,虚情是你发誓要照顾一辈子的弟弟,你决不能做出禽兽之事。 给自己再一次加固了誓言,莫沈醉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心还没有完全放下来的时候,突然又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大错误! 他刚刚在心里叫虚情什么?情……弟弟?莫沈醉在脑海里给了自己一大嘴巴子,狠狠告诫自己,有些人的名字是不能随便省略称呼的。 “我去里屋上药。”莫沈醉几乎是逃的匆匆转身走进了卧室。 虚情只看着莫沈醉脸色变了又变,几乎快变成了一道彩虹,心中暗笑,他这位小兄长即使是在长大了之后,也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虚情又想起莫沈醉误会他是青楼小倌……他在心中摇头失笑,既觉得无奈,又觉得莫沈醉更加可爱的紧。 虚情此次瞒着义父和师父下山,原本只打算看看儿时把他捡回家的人,却不想遇到这人如此狼狈的模样,竟还把他带到了寻艳楼。 这倒也不是他故意的,青乌镇这个地方只有天圣教两处“产业”,一是这新开张不久的寻艳楼,二是知县府衙门,虚情不可能把莫沈醉带去衙门里,只能带他来到了暂时落脚的寻艳楼,却不想被对方误会了。 最初本打算解释清楚,不过虚情想到自己只会在这里短暂停留,待帮了莫沈醉之后,他就会重新回到天圣教,甚至还有可能去妖界,他与莫沈醉之间,注定不会有长久的交集。 误会倒也好,省得莫沈醉知道他的身份,被牵连上什么危险,毕竟最近妖界不太平,若是被有心人拿莫沈醉的性命来利用,就糟糕了。 莫沈醉拿着药去卧室对着铜镜上好了药,出来就见虚情一脸严肃的端坐在椅子里:“怎么了?” 虚情抬头看向莫沈醉:“没事,怎么样,伤药好用吗?” 莫沈醉摸着嘴唇,点头:“非常好用,只不过转眼这一会儿,伤口就已经不疼的,清清凉凉非常舒服。” 说着,莫沈醉又犹豫起来:“这药……很贵吧?我家里也做过药材生意,我虽不精通,但是也略知一二,如此见效快的药,所用药材恐怕价值千金都不止……不,我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要药效如此神奇,我现在好像已经感受不到伤口了。” 莫沈醉伸手在自己舌头上摸了摸,一脸震惊,连忙转身又跑回了卧室,对着铜镜翻来覆去照自己的舌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跑出来,不可置信的对着虚情说道:“好了!竟然完全好了,一点痕迹都看不见了!情……虚情,你这药到底哪里来的?不不,别告诉我了。” 莫沈醉刚才一着急险些把“情弟弟”给喊出来,小心的握着瓶子塞进虚情怀里,语重心长道:“这种宝贝,以后不要轻易拿出来。” 虚情无奈的把莫沈醉塞进自己怀里的药瓶子拿出来,拉过莫沈醉的手放进他的手心里:“我认识一位神医,这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莫沈醉摇头,连连推辞。 虚情轻声道:“你不拿着,我不放心,若是你再把自己弄伤了……”他眼帘垂下,长长的睫毛像一排细密的小刷子,又漂亮又惹人恋爱,看的莫沈醉心软极了。 但是,这神药他还是不能拿! 就在莫沈醉推辞的时候,外面突然来人。 “虚公子,青姐姐叫您,说是衙门来人,知县大人有事要见您,请您尽快过去一趟。” 虚情趁机把药塞进莫沈醉的手里,看向来人:“我知道了。” 说完,虚情起身,看了莫沈醉一眼:“你在这里休息,我很快回来。” 莫沈醉在听见衙门来人要带虚情最的那一瞬间,脑海里一片空白,看见被分尸的尸体,猜出这里可能是一个魔窟之后,他打算尽快报官,可现在看来,难道官府和寻艳楼有什么勾结不成? 知县大人叫一个青楼小倌去商量什么要事?这明显不正常!而且他想起了被他忽略的事情,之前猜测的县令对这青楼有企图,或许是真的? 怎么办? 莫沈醉连忙追上虚情,一把拉住他的手,一脸焦急的脱口而出:“我跟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6 20:35:59~2020-09-27 22:3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胡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劫财劫色 虚情瞥见莫沈醉紧抓着自己的手腕,还有他脸上的焦急,愣了一下,思索片刻,轻轻点了一下头。 来传信的人为难的看了一眼莫沈醉:“公子,大人说只见你一人。” 虚情平静的看过去一眼:“无妨,大人那里我会解释。” 莫沈醉跟着虚情去县衙,一路上心情忐忑,直到见到了知县大人。 知县大人是一位将近三十岁的男子,中等身材,脸庞坚毅,一身正气。 “虚公子来了,快,快请坐。”知县大人看了一眼跟在虚情身边的莫沈醉,“这位是?” “自己人,大人有何事请说。” 知县大人看似随意的打量了一下莫沈醉,便不再关注,对着虚情认真道:“凶手已经找到了,就在佛陀山,只是凶手还有不知多少同伙,而且深山老林里……”知县大人叹气摇头,“只凭衙门里的人恐怕无法将凶手绳之以法,所以还要仰仗公子了。” 虚情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大人不必客气,那些凶徒残暴异常,杀害许多无辜百姓,我既然能出上几分力为民效力,自然是义不容辞。” “虚公子大义!”知县大人竟是对着虚情这个青楼的人拱手拜下。 虚情抬手虚拖了一下:“大人不必如此。” 莫沈醉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发展。 莫沈醉冷静下来思考,或许,事情的一切都被他想歪了?从进入青楼,他就下意识的以为虚情是柔弱无助的小倌,尤其是徐爷强硬抢人之事,更是让他加深了这种印象。 一个柔弱的、容貌绝色的青楼小倌会有什么遭遇?显而易见,莫沈醉给他套上了最悲惨的身世和境遇。 之后见到分尸,更是把他惊的丢了三魂六魄,如今见到知县大人对虚情的态度,再想想他在寻艳楼的地位……哪个小倌能拥有随意命令人权利?甚至能在楼内随意走动,这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小倌的样子? 莫沈醉的视线在虚情和知县大人身上迅速溜了一圈,暗道:虚情与知县大人交好,所以在青楼的地位绝对不一般,哪怕是个小倌,也是有权利地位的小倌!说不定连青楼的主人看在知县大人的面子上,都要敬让三分。 只不过他还有一点不明,抓凶徒的事,知县大人为什么会让虚情帮忙?而且看样子甚至还是衙门办不到,虚情却能办到的事情? 莫沈醉这边正疑惑不解的猜测,知县大人这边却是已经给虚情下了新的命令:“佛陀山之事,就有劳虚公子亲自去一趟了。” 莫沈醉一惊,正要想办法说些什么阻止,却见虚情已经应下。 虚情起身告辞:“大人留步,此事紧急,我回去收拾行囊,尽快上路。” 莫沈醉被虚情牵着离开县衙的时候,他脑袋里一片空白。 莫沈醉恐慌的反手死死握住虚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县令大人怎么会让你去抓什么凶徒?” “不用担心,我认识几个奇人异士,抓凶徒一事并非我亲自出马,只是让几位朋友来帮忙而已。” 莫沈醉还是一脸担忧:“那为何衙门不能自己解决,偏偏要你去找朋友帮忙?悬赏缉凶不行吗?” “这些凶徒身份不一般……”虚情停顿一下,轻轻拍了拍莫沈醉抓着自己的手,“此事另有隐情,不方便告知与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 莫沈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抓着虚情的手,慌忙松开,脸色红了白,白了红,过了片刻,说道:“那我与你同去。” 虚情倒是没什么犹豫的,看着莫沈醉轻笑一声:“好。” 莫沈醉不知道自己跟去有没有用,但至少能让他安心,说不定到时候他也能帮得上忙。 当日,他们便坐上了马车出了镇子,知县大人派了两个人跟随,一路沿途照看,有官府的人,路上他们倒是也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快到佛陀山的时候,莫沈醉松懈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真的不会有问题吗?”莫沈醉在马车里坐立不安,“你那些朋友给你回信了吗?他们能准时到达吗?” 虚情靠在软垫上:“放心,已经回信了,他们已经到了。” 莫沈醉很想说一声,既然你朋友已经到了,我们就不去了吧?可是这种话不能说,而且他清楚,就算他说了,虚情也不会听。 请朋友来帮忙,甚至是十分危险的事,最后自己却先跑了,虚情如果真的这样做,就是背叛朋友。 莫沈醉想,如果他会武功就好了,不仅能帮助虚情,也能保护他。 “嘭--” 马车外面突然传来巨物砸到地上的声音,马车也突然停下。 “公子,有人拦路抢劫!”车夫惊慌的声音传进马车里。 “什么?”莫沈醉连忙起身打开车厢门看向外面,只见一棵粗壮的大树横倒在路中间,几个凶神恶煞的劫匪扛着刀从路边的草丛里走出来。 一个劫匪把刀往地上一插:“把钱财都留下,饶你们一命。” “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拦路抢劫!”跟随而来的两个衙役拔/出随身佩刀,拍了一下马屁股冲上前,打算把劫匪制服了。 谁知,马刚刚跑出去,天上射下来十几支箭羽,衙役中箭落马。 马匹受惊,扬起蹄子嘶鸣,摔下马的衙役连忙忍痛往旁边滚去,这才避免命丧马蹄之下的悲剧。 附近竟然还埋伏了劫匪的同伙! 一把刀架在车夫和莫沈醉的脖子上,劫匪凶狠的一笑:“马车里面还有什么人?出来!” 另一个劫匪一刀劈下,直接砍坏了车厢门,劈下半截帘子:“跟他们费什么话。” 劫匪朝车厢里一看,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一位一身锦衣华服的美貌少年坐在车厢里,静静的看着他们。 两个劫匪愣神片刻,互相对看一眼,面面相觑。 虚情的美并非雌雄莫辩,两个劫匪并没有误会他是女扮男装的女子,其中一个一脸兴奋的说道:“大当家的不是就好这口吗?这么好看的人,大当家一定喜欢,抓回去献给大当家,咱俩以后可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不愁没钱花了。” 另一个劫匪拿着刀指着虚情:“出来!” “小心点儿,别手抖伤了人,尤其是那张脸。”旁边的劫匪提醒。 “放心,我有分寸。” 虚情面不改色的对着明晃晃的大刀,施施然从车里下来,一双漂亮的眼睛淡淡的瞥过来:“你们大当家的叫什么名字?” 劫匪猥琐的笑了:“小美人儿不用着急,到了我们大当家的床上,自然能知道我们大当家叫什么,到时候让你在床上叫个够。” 莫沈醉在一旁无能为力,听着这些人污言秽语侮辱虚情,他几乎要气炸了。 虚情冷冷瞥了两人一眼:“看来这种事情你们和你们那个大当家的没少做。” 劫匪竟洋洋得意的说道:“那是当然!” 虚情冷艳的容颜仿佛结了一层冰,心中已经给这些人定了死刑。 搜索车厢的小喽喽此时从车厢里跳了下来,两眼放光:“他们好有钱啊!” 小喽喽手里捏着一叠银票,怀里还搂着几块金灿灿的金锭子。 劫匪小头头哈哈大笑:“好!好!这下子可真是人财双收,今儿个果然是老子的幸运日。” “头儿,这两个人怎么办?”两名受伤的衙差已经被五花大绑,其中一个劫匪从两人身上搜出了衙门的随身牌子,忧心忡忡的给小头头看。 小头头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眼带杀意的看向两个衙差,不过略略犹豫,说道:“先绑回去,让大当家的定夺。” 不过,虽说是让大当家的定夺,但他心中也清楚,他们是匪,衙门是官,衙门的人沾不得,这两个衙差是断然不能放生回去,杀了扔后山喂狼,到时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谁也不知道两个衙差死在了他们这些劫匪手里。 只是……小头头游移不定的看向虚情,这模样好看的少年到底是何身份?怎么会有衙差相随保护?若是什么重要人物家的公子,不管是死了还是失踪了,恐怕都会引来大/麻烦。 小头头拧着眉想了又想,也没想出会有什么大人物会经过他们这旮旯地方。 “最近有听说哪位大人微服私访吗?”小头头低声自语。 “头儿?你说啥?” 小头头烦心的摆摆手:“没事。” “快走!看什么看。”莫沈醉被推了一个踉跄,低下头,以防眼中的恨意和杀意泄露出来。 一行劫匪沿着小道朝山上走,莫沈醉发狠的挣着绑缚双手的绳子,粗糙的麻绳把手腕勒出深紫的痕迹,这种时候,他心中无力极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虚情被押解绑上山,进入狼窝。 他该如何自救? 当他们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劫匪突然拿出黑布蒙住了莫沈醉几人的眼睛,莫沈醉心中一沉,这些人明显是不想让他们看见上山的路,若是路上设置有陷阱,他们就算逃出来,怕是也不好下山。 蒙着眼睛并不好走,尤其是一个正常人突然看不见,每踏出一步就像是踏进了看不见的深渊,会犹豫,会恐慌,更何况他们走的还是山路,莫沈醉跌跌撞撞摔了好几下,他心中担心虚情,这么柔弱的人,怎么经受的住这种苦? 莫沈醉伸手乱抓,胡乱抓住了推搡他的人:“我……我家财万贯,若是你们能放了我的弟弟,我愿把全部金银双手奉上,我保证不报官,你们……” “闭嘴!找死呢!”被莫沈醉抓住那人一手甩开了他,抬脚就要踹过去,却不想一脚踩着一个滚圆的小石子,一个打滑,身体趔趄,仰头倒了下去,后脑勺磕在一块石头上,磕的头昏脑涨,两眼冒金星。 没有人注意到,虚情冰冷如雪的眼睛轻轻扫过摔倒的劫匪,眼皮一眨,里面如有星辰闪烁,一闪即逝。 终于到了靠近山顶的匪窝里,这里竟是热闹非常。 “哟!大虎回来了,收成怎么样?” 小头头哈哈大笑:“好收成好收成,遇见一只大肥羊,还给大当家的带回来一个暖床的,保准大当家的喜欢。” 说着,名叫大虎的小头头豪放的一挥手:“小的们,把这暖床的小美人洗刷干净送大当家的床上,其他人关起来,然后回来跟我一起喝酒吃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7 22:33:45~2020-09-29 20:2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莫语轻喃风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妖界少主 莫沈醉在这个瞬间害怕到窒息,不是对自身安危的紧张害怕,而是害怕虚情受到伤害。 莫沈醉就要准备不顾一切的冲出去,为虚情制造逃跑的机会,却见虚情突然看向,对着他轻轻摇了摇要,看着他的一双眼睛里带着暗示。 莫沈醉稍微这么一愣神,下一刻已经被劫匪们推的踉跄,他和两个衙差一起被关进了一间改造成牢房的昏暗小屋。 昏暗的小牢房里还关着一个男人,也不知这人被关在这里多久了,浑身散发着酸腐的臭味,头发杂草一样蓬乱,脸上又黑又脏,几乎看不见本来面目,身体佝偻蜷缩成熟虾的姿势,躺在墙角里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莫沈醉与两位衙差对视一眼,两个衙差过去,小心翼翼的用脚踢了一下。 那人没有任何动静。 两个衙役大胆的上前,把遮住男人大半面容的脏头发撩开,手指放在鼻子下面探了探鼻息。 衙差收回手:“还活着。” 另一个衙差晃了晃男人的身体:“醒醒,你是什么人?也是被抓到这里的吗?” 男人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吵什么吵!” 等男人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单人间里突然多出了三个人,略微诧异的瞪大了一些眼睛:“你们是谁?” 莫沈醉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与男人不远不近的距离:“你呢?你又是什么人?” 男人磨了磨牙:“我是这里的老大!那群兔崽子,全被那个妖精迷住了,把老子关到这破地方,气死老子了。” 莫沈醉意外的盯着蓬头垢面的男人多看了几眼,完全没料到这人竟然是这劫匪窝里的老大? 两个衙差也意外,不动声色的和男人匪头子挪开了距离,劫匪杀人不眨眼,虽说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威胁,但还是小心为上。 莫沈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想,皱着眉盯着落魄的匪头子:“你说的妖精是怎么回事?” 问到了匪头子的伤心事,他一脸愤怒的瞪圆了眼睛:“前段时间抢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漂亮的跟妖精似的,妈的!老子就好这口,本来想在床上享受享受,谁知道那妖精不知使了什么下流迷/药,老子眼前一黑,醒过来的时候就被手底下的人五花大绑。 “那群吃里扒外的蠢东西也不知被那妖精灌了什么迷魂汤,对那妖精言听计从,那可真是比狗都听话,叫往东不敢往西,叫跪下舔鞋喊主人竟然都照做,真是邪了门儿了!后来,老子就被关了起来,到现在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 莫沈醉想到的是,匪头子口中的“妖精”是不是用什么迷/药控制住了这些劫匪们?他一脸凝重的问道:“那他现在的身份是这里的老大?” 落魄匪头子无奈的叹气:“是啊!用着我的人,花着我的钱,在老子地盘里作威作福,吃香的喝辣的可会享受了。” 莫沈醉预感到了危险,虚情正是被送到了那疑似会用药控制人的新老大面前,万一虚情也被控制了呢?虚情身体那么弱,万一对那不知名的药有反应,出现危险怎么办? 莫沈醉在这方寸之地的小牢房里焦急的走来走去,最后走到匪头子面前:“怎么才能逃出去?” 男人翻了一个白眼:“老子要是能逃,还会在这里受罪?”说完翻了一个身,脸朝墙,继续睡觉去了。 莫沈醉一脚一脚去踹被加固过的门,发出咚咚的沉闷的声音,但是牢门却纹丝不动,整个房间里光线昏暗,纯靠一个巴掌大的小口透过来的光照明。 除非借助工具直接把门劈了,否则这里完全没有能逃出去的方法。 莫沈醉在这里心急如焚的担心虚情,另一边,被押送去“洗刷后要送到大当家床上”的虚情,竟是在土匪窝里看似闲逛,原本押解他的两人跟在后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遇见其他土匪们,虚情只是淡淡瞥过去一眼,那些人就继续各自干手中的活计,完全没有对虚情表现出任何疑惑。 一直到虚情走到北边一座小院外,这里背阴,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都比刚过来的东边厢房低上几度,常人走到这里,胳膊上的鸡皮都要起好几层。 小院里的传出惨叫声,虚情面无表情的模样变了变,他隔着院墙抬眼看向小院里面,那双格外漂亮的眸子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一丝丝一缕缕浓稠的黑色正从小院里往外冒,不过当要逸散到小院外的时候,却又被看不见的屏障挡住、折回,然后朝着天空某一点汇聚。 一颗漆黑的珠子正在凡人看不见的空中成型。 那逸散的浓稠黑色是人的恐惧,是临死前的不甘,是经受百般折磨的痛苦…… 虚情的眼睛从未像此刻这般一眼看去深不见底,仿佛酝酿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从在山下接触到那些劫匪开始,虚情就感受到了那些人身上淡淡的妖气,而且是极为邪恶的妖气,这里距离佛陀山的百妖窝不远,他猜测是有妖跑到这里祸害人,却不想竟然还有如此人神共怒的事情。 那妖竟然利用杀人取怨、憎、恨这些凡人最为浓烈、负面的情绪来修炼,不仅仅是他看到的,恐怕还有其他残忍的手段,抓他上山的小头头说过,他们那个“大当家”的喜欢漂亮男子,恐怕那大当家的早已经被妖取代,要男子定然是吸取男子元阳和精血来修炼。 虚情淡淡的瞥了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小喽喽,眼中暗藏的锋芒一闪即逝,整个匪窝里的人恐怕都已经被那只妖的邪恶妖气侵蚀了,这些人此刻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但是只要那妖一个动作,这些人都会变成最残忍噬杀的怪物。 虚情的思索只是片刻,他迅速进入小院,刚踏进去一步,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的妖气扑面而来,不过在接近虚情之前已经被挡了下来,虚情腰间的玉佩亮着微微荧光,看着脆弱不起眼,却是异常的坚固,这是义父亲手炼制给他的。 眼前所见惨烈如地狱,人类如猪仔牛羊一般被人宰杀,地面的鲜血几乎汇聚成小溪,同类总是能对同类做出最残忍的事情。 残忍的刽子手眼中是残酷的兴奋,完全没有为自己如此丧心病狂的行为感到羞愧或害怕,仿佛他们进行的是一场盛宴。 就在虚情进入这个“屠宰场”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发现了他。 “你是谁?从哪里来的?” “谁允许你进这里的!” “哈哈哈哈哈!正好宰了,看这细皮嫩肉的……” 虚情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长剑,面若冰霜,一剑挥出,便结束了对方残忍戏谑的话语。 刽子手脸上的笑容凝固,他缓缓倒在地上,被地面的鲜血染红,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一缕缕的黑气从死去的刽子手身上飘出,是几位浓重的暴戾、血煞,缓缓汇聚到天空中的黑色珠子里。 虚情提着剑,仿佛是从地面上飘过,迎面挡过来的人他完全视如无物,手腕轻抖,便是一个刽子手倒下,黑气飘出、汇聚。 虚情并没有打断这种血腥的生命“祭祀”,他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天空那颗黑色的珠子,如入无人之境般的朝着小院深处走去。 昏暗的地下通道泛着腥臭的气息,虚情仿佛误入污秽之地的仙人。 一条不起眼的灰色小蛇在通道顶部扬起了头,伸出舌头发出嘶嘶的声音,它冰冷的蛇瞳盯着下方的“猎物”,身体缓缓向前游走。 突然,小蛇朝着虚情头顶一跃而下,却在半空中被劈成两端,空气里立刻冒出一股焦糊的肉味儿。 虚情完全没有去看那条蛇,只是如云一般轻轻飘过,只留下地上两截焦黑的蛇身。 虚情已经收起了长剑,两手空空,一身白衣更衬得乌发如墨,即使在这种昏暗、脏污的地下,依旧清冷出尘,不似凡间人。 腰间的玉佩散发着温暖的荧光,照亮了一片天地,虚情一直走到了地下甬道的最深处。 只见这里空间极大,上方是倒悬下来的尖长钟乳石,整个空间发着淡淡的红色荧光,最中央一个巨大的血池,血池中血水翻涌,粗大的爬行类动物的躯体时不时从血水中翻滚出一截,五彩斑斓的鳞片折射出光华,美丽却透着极致的诡异。 突然,血池中呼啦一声,池中的生物冒了出来,巨大的蛇头转向虚情,冰冷的竖瞳盯着他,仿佛要把人吞吃入腹。 这竟然是一条无比巨大的花蛇,是凡人从未见过的品种,它身上那美丽的五彩斑斓越是蛊惑人,便越说明它的剧毒。 蛇尾在血池中翻搅了一下,巨蛇突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赤身裸体的妖娆男子,男子从鲜血中走出来,血液自他白皙的身体上滑落,不留一丝痕迹,残忍、血腥,却妖媚无比。 任何一个人仿佛都会被这种魅惑俘虏,男子心中也是这么想的,看着虚情的眼神闪过势在必得。 突然闯进来的白衣男子美的惊人,而且身上很香很香,理智都仿佛在叫嚣着“吃掉他吃掉他”,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不过,那又如何?谁能逃得过他的媚术呢? 虚情冰冷的双眸盯着妖媚的男子看,仿佛对方美丽的身体在他眼中不过白骨:“区区一条小蛇妖竟敢在人界肆虐,好大的胆子。” 蛇妖笑的妩媚惑人:“哥哥说什么呢,你再看看,我怎会是什么蛇妖呢?” 蛇妖说着,伸出柔弱无骨的双臂,就要去搂虚情。 下一刻,蛇妖发出凄惨的叫声,他的一双小臂从手肘处不知被什么东西斩断,切口平滑,好似被空间直接吞噬了一般,断臂处鲜血涌出,如泉直流。 蛇妖发出痛苦和愤怒的吼叫,张口朝着虚情吐出一口黑雾,那黑雾腥臭、剧毒无比,与此同时,一颗黑色的珠子凭空出现在这处空间之内,珠子里储存的能量源源不断的朝着蛇妖断臂汇聚,很快,他的双臂竟然重新长了出来。 蛇妖凶狠的盯着虚情,面容扭曲,再也不复刚才妖媚惑人的模样:“我要你生不如死!” 然而,让他惊恐的事情发生了,本已经完好的双臂却在下一个瞬间开始腐烂,那腐烂甚至往上蔓延,很快便爬到了肩膀、脖子,一直延伸到了脸上,他完全不能阻止。 “这是什么?”蛇妖疯狂的从珠子里抽取能量,可是他抽取的越多,身体腐烂的速度就越快。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对我做了什么?”蛇妖惨叫一身,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噗通掉进了血池里,池水突然升温,如同沸腾了一般冒着泡。 蛇妖的惨叫更加凄厉,他飞快的从血池里爬出来,整个人已经快烂透了。 “求、求你……”蛇妖往虚情面前爬,气若游丝,“求你放过我。” 他害怕了,眼前这个美的惊人的白衣男子手段竟然如此恐怖,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惧和畏惧一个人。 虚情的心毫无波动:“你有如今的下场,皆是你自己造下的恶果。” 说完,虚情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蛇妖已经没救了,他必死无疑。 “站住!不要……”蛇妖绝望的看着虚情离开的背影,“求你放过我,不,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我知错了……” 蛇妖的惨叫完全无法阻止虚情的脚步,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黑暗的甬道之中。 蛇妖在死前恍惚中看到了一朵美丽的莲花虚影在虚情背后一闪即逝,他震惊的喃喃自语:“生生……造化莲?少主……” 传说妖界少主秦虚情从生生造花莲中/出生,天生身负生生造花莲此等神物莲魂,莲魂不死,其主之魂永世不灭。 完整盛放的生生造花莲扎根虚空,可汲取虚空能量,生生之莲,孕育生生不息之力。 世间阴阳相合,物极必反,阳极必阴,生生之下是最恐怖的毁灭之力,妖界都说,现任妖界少主,下一任的妖界之主,将会是三界之中最强的妖,即便是天界,都将臣服在他的脚下。 妖界少主秦虚情,将来会是统治三界,最至高无上的君王。 此种说法已经找不出流出的源头,但是有些妖、有些仙却是信了,他们要在这位少主成长起来之前杀了他。 蛇妖死了,他完全没想到,在人界竟然会遇到少主,早知如此,他就不听那一位的怂恿了。 人界的人类确实弱小,确实能让他无所忌惮的予取予求,让他修为攀升,可是这种实力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轻轻一戳便碎了,可笑他竟然沉浸在这种快速提升的快感之中,完全没有想到,头顶的利箭早已经刺入他的头皮,只待时机一到,便势如破竹的劈开他的身体,摧毁他的妖魂。 阴暗之中的阴谋正在逐渐壮大,虚情目前对此还一无所知。 虚情神色带着凝重走出了地下妖穴,妖界与人界的结界屏障必须尽快修复,否则将会给人界带来更大的灾难,届时妖界也必然会受到反噬。 虚情抬头仰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他要注意的不仅仅只有妖界,还有天上。 他是生于三界之内,却又跳脱三界的存在,身体与灵魂皆不受三界束缚,天上某些神、某些仙高高在上惯了,时间一久,就变得胆小了,害怕他这个“异类”,害怕他将来的力量会压过天庭,害怕失去如今的地位,不过是一个没有根据的谣传,就想着要以“祸患”的借口杀他于弱小之时。 虚情眼眸中的情绪逐渐转为冷漠,若他没有义父和师父护着,自小被那些所谓的神仙以“天罚”的借口迫害他,或许将来等他有了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大概真的会拆了天庭,把那些道貌岸然的存在踩在脚下。 虚情摸了摸腰间的玉佩,义父给他打造的玉佩可不仅仅只有一点保护的作用,还有屏蔽气息、隐藏他存在的用处。 虚情只在站在原地出神了几秒,便转身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却是一身黑色锦袍,一张白色面具覆脸,站在了囚禁莫沈醉的牢房的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明天就不更啦,等着周四上榜,么么哒~ 第10章 伪装师父 昏暗的小牢房里,莫沈醉焦急万分,正束手无策之时,一抹亮光突照射进来,轻微的声响惹得里面的人朝着房门看去。 只见泛着寒光的利刃如同切割豆腐一般划破了牢门,一位一身黑色锦袍、面覆白色诡异面具的人站在门口,低沉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出来:“出来吧!” 莫沈醉惊疑不定的盯着门口突然出现的男子:“你是什么人?” 面具后面一双幽深冰寒的眸子瞥了莫沈醉一眼:“虚情之师。” 虚情的师父?这个答案让莫沈醉意外了一下,随即拱手弯腰拜下:“多谢前辈相救,不知虚情可被救出来了?他……是否有受伤?” “他无事。” 莫沈醉立刻松了一口气,对着两个衙差点头,眼神往后面暗示了一下,两人立刻明白,回身制住了准备逃走的土匪头子。 土匪头子破开大骂,被一个衙差一脚踹在腿弯,沉重跪倒在地:“若不老实,就地处决。”土匪头子这才心有不甘的消停了下来。 其实,衙差哪里有处决犯人的权力,只不过吓他一吓而已。 莫沈醉跟在虚情师父身后,两个衙差押着犯人头子离开了这个仅仅关了他们不到一个时辰的小牢房,时间虽说不长,但是莫沈醉确是度日如年。 莫沈醉追在虚情师父的后面:“能否劳烦前辈带在下去找虚情?” 他想,既然是虚情的师父,那么一定是先救出了虚情才对,不过,虚情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师父? 莫沈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黑色锦袍男子微微侧了一下头,露出一点雪一样白的面具:“跟我来。” “多谢前辈。”莫沈醉面露喜色,不管怎么样,他们是得救了。 莫沈醉跟在男子身后,看着他随手一剑又一剑解决了攻击过来的土匪,动作说不出的漂亮,鲜艳的红色血珠自银光闪烁的剑身上滚落,不留一丝痕迹。 莫沈醉看着如此画面,既心惊,又忍不住的被吸引。 只不过,虚情的师父杀这么多人,真的没关系吗?虽说江湖恩怨仇杀官府有时候管的不严,但是明目张胆的在两个衙差面前杀人……莫沈醉悄悄看了一眼两位衙差的脸色,只见他们都是一脸凝重严肃,看着前方那人的背影带着忌惮。 莫沈醉很清楚,现在是非常时刻,这些劫匪不死,死的便是他们。而且他们只有四个人,他自己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断然无法在不伤人性命的前提下拿下这山上百余名劫匪。 不过,莫沈醉没想到的是,走在前面杀人杀的冷酷无情的虚情的师父却是开口了:“这些人都中了毒,即便我不杀死他们,他们也没几日好活了。” 妖气侵蚀身体,令这些凡人拥有了超乎常人的力量,但是相应的,他们的寿命也正在急速缩短,更何况虚情杀了蛇妖,没有蛇妖控制,这些劫匪不出三日便会神智大乱,最终变成只知道杀戮的行尸走肉。 莫沈醉在一瞬间明白了:“是那个新老大给他们下的毒?” 前方轻飘飘应了一声。 一行人没过多久便来到了一处最豪华的院落,刚一踏入大门,莫沈醉便觉到了温暖如春的芬芳,空气中非常湿润,不过若是人常年住在这种地方,怕是会得风湿,因此莫沈醉忍不住朝四周奇怪的多看了几眼。 前方虚情的师父主动解释了一句:“虚情就在那劫匪头子的卧房。” 莫沈醉呼吸急促了几分,穿过前庭,绕到东边卧房,一把推开了房门:“虚情?” 莫沈醉一脸焦急担忧的冲了进去,右拐跨过卧房的小门,直接冲进了里面。 一身白衣的绝色男子安静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墨色发丝铺散了一床。 莫沈醉的心跳在一瞬间停滞了,张口叫道“虚情”,实际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莫沈醉腿脚发软的踉跄扑到床前:“虚情!虚情?你醒醒,虚情!” “他没事。” 直到黑色锦袍的男子说了好几声,莫沈醉才一脸空白茫然的仰起头,脸上的惊恐失措还没有消去,就这么双目没有焦点的看着上方那张白色的面具。 低沉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安全感:“他没事,只是被迷/药迷昏了而已。” 莫沈醉眨了好几下眼睛,似乎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说了什么,他扭过头担心的看着昏迷中的虚情,心中忐忑,一边忧心虚情是否遭到了轻薄,另一边却又不敢去探究,生怕让虚情想起什么害怕的事情。 莫沈醉怜惜的看着脸色苍白的虚情,悔恨自己没有能力,不能保护虚情,竟然让这么柔弱的虚情遭受到如此可怕的事情,他深深感到无力,就好像当年他无力阻止小雪花被人带走一样。 他对不起小雪花弟弟,他们莫家为了家族利益,可以说是把那孩子卖了出去,莫沈醉得知真相的时候,心痛的无法自已。 现在,他的恩人,他发誓要当成弟弟照顾的虚情,现在不省人事的躺在他的面前,灾祸来临,他依旧没有保护弟弟的力量,他为什么这么没用? 莫沈醉想起什么,突然站起来转过身看着黑色锦袍的男子:“前辈可能收在下为徒?在下想同前辈学习武功。” 带着面具的人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你已过了习武的最佳时间。” 习武之人都是自小打好的基础,莫沈醉虽没有习过武,但也是听说过的,越早打基础,将来的成就越大,可是他现在没有办法:“前辈,可有特殊的功夫法门?修习快,力量强的?” 面具后的人沉默了一小会儿:“那一类的功法一般对身体危害很大……” 他还没有说完,莫沈醉便立刻说道:“无妨,只要能修习强大的武功功法,付出任何代价在下都在所不惜。” 面具后的目光深深锁住了莫沈醉,低沉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你是为了他?”他说着朝床上昏迷中的人看了一眼。 “是!”莫沈醉说的坚定,“另外还请求前辈帮在下隐瞒,不要告诉虚情,我……我不想他担心。” 莫沈醉说完,房间里陷入了沉默,过了有一会儿,面具后面才传出声音:“为何?他与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弟弟,莫沈醉停顿了一下,“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或许他并不需要你的报答。” 莫沈醉轻笑了一下:“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但我只是想帮他而已。”帮他离开青楼,做一个自由的人。 我会赚很多钱,让他生活无忧,我会修习高深的武功,保护他不受欺负,我要用我的余生,去守护我最爱的弟弟。 莫沈醉再一次对面前的人拜下:“请求前辈成全。” 对方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说道:“此事以后再说吧!” 说完,竟是转身就要离开的样子。 “前辈!”莫沈醉下意识叫住那人,待对方停下,突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前辈说是虚情的师父,是教他武功吗?” “不,仅仅是弹琴而已。” 莫沈醉看着那黑色的身影走出房间,衣袍翻飞,不见了影子。 装作自己师父的虚情离开很远才取下面具,露出妍丽倾城的美貌,他微微低垂着头,思索莫沈醉的事情,眉头微蹙,最终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他留在这里的时间是不是太多了?与莫沈醉相处的越久,或许给他带来的危险越大,若是让某些人知道他对莫沈醉的重视,定然会抓住他威胁自己。 虚情不怕自己遭受威胁和危险,只怕莫沈醉出意外。 “或许教他武功……” 虚情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之间,与此同时,土匪头子卧房床上的虚情悠悠转醒。 在他即将醒来的一瞬间,莫沈醉便发现了,惊喜的扑到床前:“虚情你醒了?身体可有不适?” 虚情刚刚清醒,一双漂亮的眸子带着迷茫,看的莫沈醉心中一颤,让他连忙避开了视线,眼睛的焦点盯在虚情散落在床边的长发上:“能起来吗?” “我没事,师父来的及时,我并未受伤。” 莫沈醉小心翼翼的扶着虚情下了床:“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虚情点了点头,身体靠在莫沈醉怀里:“我师父呢?” 莫沈醉不敢去看虚情的眼睛:“前辈先行离开了。” 莫沈醉一手搂着虚情的腰,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他似乎能闻见虚情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味,清冷淡雅、沁人心脾。 虚情的腰很软,抱起来柔弱无骨,莫沈醉稍微一侧眼,就能看见虚情脖颈白皙嫩滑的皮肤,鼻端幽香飘过,让莫沈醉下腹一紧,身体不受控制的起了反应。 他爱的本就是容貌俊美的男子,更何况虚情的容貌更是绝色,若他还是以往的莫家公子,怕是早已经动心了。但虚情是他认定的弟弟,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弟弟起这种心思呢! 莫沈醉在心中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禽兽! 压下心中的悸动和身体的反应,莫沈醉悄无声息的让虚情稍稍远离了自己一些:“还能走吗?” 虚情点头。 莫沈醉松了一口气,连忙松开了搂着的虚情的腰,不过却也没有完全不管不顾,手臂虚虚的圈住他的身体,防止虚情体弱摔倒。 他们刚离开劫匪头子的院落,就听见不远处惨叫连连。 两个衙差绑住劫匪头子,押着他来到莫沈醉面前:“山下突然冲上来一个人,和那些土匪打到一起了。” 第11章 司音 莫沈醉看到的是一副混乱的画面,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把那些凶神恶煞的劫匪打的落花流水,就好像一个成年人闯进了孩子堆里,拳打脚踢,有一个就撂下一个。 很快,剩余的劫匪就被他全部打趴下了,男子朝着莫沈醉和虚情这边走过来。 待男人越来越靠近,莫沈醉看清楚了对方的脸,容貌非常英俊,一双眼睛透着狼一样的光芒,他身材非常高大,有着漂亮完美的肌肉,行走之间浑身散发着猛兽的野性,极具侵略性。 莫沈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审视和排斥。 男子朝着虚情面前走,莫沈醉下意识的往虚情身前挡,被他抓住手腕拉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对着来人道:“司音。” “司音?”莫沈醉愣了一下,想起杏儿姑娘说过司音去追凶手了,他当时听到这名字,还以为是一位俊雅的侠士,却不想竟是如此勇猛血性之人。 司音走到虚情面前,若有若无的瞥了莫沈醉一眼,看的莫沈醉心底升上来一股寒意,危机如荆棘一般丛生。 司音上上下下打量了虚情一遍,声音有意压得柔和了:“你没事吧?我有事要和你说。”说着示意往僻静没人的地方走去。 “我没事。”虚情跟着司音走开。 莫沈醉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心中突然酸酸的,看着两人站在一起的般配样子,以及无形之中的默契和信任,他竟然有种嫉妒的感觉。 莫沈醉垂下眼帘不再去看,遮住黯淡的眸子,暗暗告诫自己,虚情只是自己的弟弟而已。 司音站定在一片杂草前,朝着莫沈醉所在的位置示意了一下:“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虚情轻轻笑了一声:“是,不过我以为你要跟我说佛陀山那些妖的事情。” 司音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我就是随口问问,佛陀山里的都是小妖,但是他们应该是受到教唆和引诱,被人骗到人界的,否则这些小妖不可能找到妖界与人界破裂的屏障,还悄无声息的溜出来。” 虚情抬眼看了他一下,没有拆穿司音的心思:“妖界有几位最近确实不太老实。” 司音沉默了一下:“我爹……” “没有异常。”虚情轻轻拍了一下司音结实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多想。” 司音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说出什么。 虚情盯着司音:“天狼长老那里就算有问题,也暂时不能打草惊蛇,他在妖界位高权重,如果真的在谋划什么,暗中必然已经布下了大网,贸然行动必然损失惨重,后果不堪设想。” 司音眸光一闪,低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暗哑:“我知道。” “你自己也要小心。”虚情注意到司音脖子上有一道细小的伤痕,随手给他抹去了,生生造花莲的生生不息的生命之力,是比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更为神奇的东西。 虚情并没有在意自己这个小小的动作,转过身看向佛陀山的方向:“现在那里情况怎么样?” 虚情没有看到司音英俊面庞上可以的红了一下,司音同样看向佛陀山的方向,强装镇定的说道:“都是些小妖不足为惧,但若是不能全部抓住,怕是会扰乱凡人,虽说是小事,但就怕上面有些人借此生事,用扰乱人间的借口找妖界麻烦。” 虚情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些神仙高高在上,却不知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整个世界都是属于我师父与义父的……” 虚情没有说完,只是不冷不淡的勾了一下唇。 司音疑惑的看了虚情一眼,他知道虚情的义父和师父都不是普通凡人,但是“整个世界属于……”这个说法是什么意思? 司音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道:“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从那些小妖中探听到,有一只蛇妖修为高深,目前行踪不明,我怕他已经潜伏在人间某处,万一……” “这个不用担心。”虚情指了指他们脚下的这座山,“那蛇妖控制了这山上整个匪窝谋害路过行人,被我发现,已经斩杀了。” 司音皱了一下眉毛:“我听重玦大人说,你被魔君重伤,怎么能妄动力量?万一伤势加重怎么办!而且你义父不是说你雷劫将至,不宜动用自身力量吗?怎么不叫我过来?” “雷劫只是天上那些人的一些小手段……” 司音有些强硬的打断:“小手段?能要你命的小手段吗?” 虚情无奈瞥了他一眼:“我死不了。” 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事实,司音无法反驳,只能自己生闷气。 虚情也知道自己理亏,勾着腰间的玉佩说道:“这是义父送我的,能屏蔽我的气息,暂时我不会有事。” “可你受伤是事实。” 生生造花莲的确威力不凡,但是虚情只有莲魂,而且莲花还未开放,现在也就是个小小的花骨朵,威力其实发挥不了多少,毕竟虚情年龄还小,放在妖界,还是一只没化形、没断奶的小崽子,也就虚情情况特殊。 虚情没再跟司音纠结这个,当即转移了话题:“去佛陀山尽快把事情解决了。” 司音脸上的表情依旧僵硬着:“此事还是汇报给妖王陛下比较好。” “我已给叔叔传信,不过……”虚情难得为难的轻轻叹息一声,“不过他大概是收不到了,此刻他应该还在魔界。” 司音知道一些魔君挟持自家妖王陛下的事情,因此脸色更臭了。 虚情看见司音的脸色倒是笑了一下:“算了,谁让当年是我叔叔做事理亏,偷了魔君的镇魂石。” 前往佛陀山之前,虚情先到莫沈醉这边解释了一番:“我的朋友们已经聚集佛陀山,接下来你在这里等我。” 莫沈醉下意识就要拒绝,但是司音抢先在他前面说道:“你去了会拖后腿。” 莫沈醉的话一下子就憋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虚情暗中拍了司音一下,司音不情不愿的说道:“你去了不合适,公子有个朋友不喜欢见陌生人。” 也不知莫沈醉是否相信了,不过他只是假装不那么刻意的看了虚情一眼:“那你们小心。” 离开莫沈醉的视线之后,虚情与司音的身影就消失了,很快便来到了佛陀山。 两人立于某座山顶,司音侧头看着虚情:“你打算怎么做?” 虚情解下腰间的玉佩,往空中已抛,玉佩瞬间张开一个无限大的结界,直接吧整座佛陀山笼罩在内。 下一瞬间,虚情伸手,一朵未开放的花骨朵的虚影出现,离开他的手掌之后迅速扩大,莲花根茎扎根虚空,空间一阵震荡。 与此同时,虚情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之时墨黑的瞳孔变为金色,一只九尾天狐站立在莲花花骨朵上,九条尾巴遮天蔽日,巨大的爪子朝着佛陀山一抓,地动山摇! 百余只形形色/色的小妖仿佛被笼罩在网里,抓在狐爪之中,叽叽喳喳惊恐的叫了起来。 一道妖界与人界的空间裂缝被撕开,几乎团成一团的小妖被丢了进去,紧接着裂缝合拢消失。 九尾天狐与巨大的莲花虚影消失,仿佛那震撼的一幕只是幻觉。 虚情的眼睛重新变回墨黑的颜色,玉佩自天空徐徐落下,安静的躺在了虚情的掌心里。 只不过,下一刻玉佩身上突然出现裂痕,虚情神色不变,直接重新系在了腰间,眨眼睛那裂痕消失,只不过虚情知道,玉佩并非修复了,再过不久,或许玉佩将彻底粉碎失效。 “吩咐下去,那些小妖该罚的罚,犯下大错者,依律办理。” 司音听令:“是!” 司音瞥了一眼虚情腰间的玉佩,说道:“我回妖界一趟。” 司音回到妖界,先是办好了虚情交待的命令,接着便回了家。 不过他回到家不会放松,只会更加警惕。 司音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他的父亲却是妖界的天狼长老。 他的母亲并不爱父亲,当年之事已无从查找始因,只听说母亲是被父亲强迫的,司音的出生并不受母亲喜爱,自出生后就被养在偏院,自小吃遍了苦头。 五岁时被父亲带回妖界,刚刚被带回来之时他是高兴的,还以为会有以为疼爱他的父亲,但是事与愿违,他忘了当年天狼长老把他带回来之后对他做了什么,他遗忘了那段记忆。 司音直觉上告诉自己,他遗忘的那段记忆并没有发生什么好事。 天狼长老对于这个拥有人类血脉的孩子并不重视,司音在妖界处处受欺负,当年还小的时候他瘦瘦小小的一只,力量也没有觉醒,谁都能上来欺负他一下。 后来,他遇到了虚情,自此便跟在了身为妖界下任继承人的少主虚情身边,还能随意穿梭人界与妖界,不知羡煞了多少其他妖。 后来司音去找过他的母亲,然而自从看见母亲眼中的恨意之后,便再也没有去看望过。 “父亲。”司音对着天狼长老恭恭敬敬的行礼,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他对父亲的戒备。 天狼长老的容貌与司音有几分相像,甚至比之更为俊美几分,带着妖的邪性,而且常年身处高位,气势不凡。 “不必如此多礼,给少主办事辛苦了。”天狼长老对着儿子倒是带上了几分温情。 司音坐下,旁边有小妖侍女奉茶上来,不过他只是端起来,却完全没有喝的意思:“为少主办事不算辛苦,此次孩儿回来是想念父亲,只是少主那边还有事没有办完,不能在家多待。” 天狼长老极为通情达理和慈爱:“少主的事要紧。” 司音立刻放下茶杯起身:“父亲,那孩儿这便回去了。” 司音立刻后,天狼长老喝着茶,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神色晦暗不明。 佛陀山的事情办完,莫沈醉与虚情返回,回程的路上倒是没有那么着急了。 某天深夜,莫沈醉突然被惊醒,扭头便看见一抹黑影站在远处的黑暗里。 身前的火堆灼烧,发出啪啪的声响,映照出莫沈醉脸上的错愕。 莫沈醉呆愣了一会儿,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虚情,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黑暗中的人走去:“见过前辈!” “你要拜我为师之事,可否想清楚了?” 莫沈醉惊喜交加,连忙拜下:“徒儿想清楚了,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莫沈醉知道了师父是谁……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文名文案被屏蔽了一天了,头秃!另外,文名因和谐要求青楼小倌四个字不能用,暂时删了。) 第12章 兄弟相认 莫沈醉拜了虚情的师父为师,两人就是同门师兄弟了,虽说他和虚情学的东西不一样,但是身为同门,比他们现在的关系要更亲近一步。 天亮后,虚情刚睁开眼睛,就看见莫沈醉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虚情拉了一下压的凌乱褶皱的衣服,动作间露出肩颈白皙的皮肤,眼睛里带着刚刚睡醒时的水雾迷离,淡色的唇开开合合:“有事?” 莫沈醉被他无意间露出的风情弄的呆滞了一下,撇开头,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昨夜里你师父来了一趟,我已拜你师父为师,现在我是你的师兄了。” 说完,莫沈醉带着喜色扭过头看着虚情,眉梢一挑:“叫声师兄听听?” 虚情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起身去洗漱。 莫沈醉跟在后面调笑:“莫不是害羞了?” 虚情用水沾湿了帕子,轻笑一声:“师父门下弟子并非按照年龄排辈分,你可知道?” 莫沈醉被噎了一下,虚情年龄比他小,他下意识把这人当成弟弟看待,同门之内,自然也是当成了师弟的。 虚情微微侧过身,露出一抹清浅淡然如幽兰般的笑容,惊艳了眼前人:“入门时间以及本事才是排资论辈的筹码,沈醉师弟,叫声师兄来听听。” 莫沈醉缓缓撇开了头,疑似娇羞的喊了声:“……师兄。” 虚情在莫沈醉看不见的地方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若是将来知道他的身份……心中轻笑一声,将来怕是没有知道他身份的可能了。 佛陀山一事算是告一段落,莫沈醉不知道虚情是怎么和柳县令大人交待的,总之一切圆满,青楼里那具被分尸的尸体也已回收,凶手已死,此案完结。 日子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莫沈醉每日白天去跟师父修习武功,晚上在青楼打工赚些银子。 莫沈醉家里是酒楼起家,祖上还有御厨,他自小更是对做菜颇为感兴趣,因此练就了一手的好厨艺。 月上柳梢头,寻艳楼里正是热闹的时候,莫沈醉端出一碗热腾腾的白玉豆腐,豆腐嫩滑细白,入口即化,是他莫家的独家配方。 莫沈醉在刚蒸熟的豆腐上面撒上花生碎、切碎的香葱,还有细碎的红色新鲜辣子,看起来鲜艳又可口。 莫沈醉把豆腐放进食盒里盖好,提着食盒往虚情的住处走。 走到虚情的卧房之时,正好杏儿姑娘刚从里面出来,莫沈醉连忙走上去:“不用关门了,我来。” 杏儿眨巴眨巴自己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飞快了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然对对着莫沈醉意味深长的眨眨眼,转身提着裙子如一只粉蝴蝶似的飞走了。 莫沈醉莫名其妙,进到房间里面反手关上了门,语带笑意:“虚情师兄,师弟给你送宵夜来了。” 说着,莫沈醉看向内室,声音渐消,一副震惊的瞪圆了眼睛盯着里面。 只见虚情衣衫半褪,墨色长发散落在赤/裸的后背,旁边是热气腾腾的浴桶,看着样子明显是准备要沐浴。 虚情倒是没多大反应,直接把衣服脱了,动作之间丝毫不见羞涩:“劳烦师兄帮我拿过来。” 莫沈醉手一松,食盒掉落在地上,里面的白瓷碗摔出来,白嫩的豆腐撒了一地。 莫沈醉不敢置信的盯着虚情:“你……” 虚情失笑的看着莫沈醉:“师兄这是怎么了?都是男子,莫非师兄还害羞了?” 莫沈醉瞪着眼睛一言不发,直接冲过去,一把攥住虚情的胳膊把人掰过去背对自己,手指落在那劲瘦柔韧的腰肢上。 莫沈醉手指上有这几年风吹日晒劳作磨出来的茧子,粗糙的茧子摩擦在虚情腰间格外细嫩的皮肤上,激起自然的战栗。 虚情惊诧的回头看向莫沈醉:“你……这是做什么?” 在莫沈醉眼中,他现在的身份可还是这寻艳楼的小倌呢。 莫沈醉控制不住的颤抖,眼眶里的泪珠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啪嗒啪嗒直接就滴落了下来,声音之中带上了几分哽咽:“小……雪花?” 莫沈醉摩挲的那片地方,一株精致的花骨朵正印在细滑的皮肤上,那花骨朵真实的仿佛下一刻就能盛放,对比年幼时的记忆,这花骨朵长大了不少,甚至莫沈醉都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那花瓣比虚情还是婴儿的时候绽放了一些。 错觉吧!或许是人长大了,胎记跟着人长大,就有了些许变化。 莫沈醉记得清清楚楚,他的小雪花弟弟后腰侧这里有一个花骨朵形状的胎记,现在虚情这里也有一个,明显不是巧合,所以虚情真的是他的弟弟? 是他当年从雪地里捡回家的那个孩子,是他们莫家后来愧对的孩子。 “真的是你?”莫沈醉精神恍惚的喃喃自语,他的弟弟不是被一个大人物带走了吗?为什么会流落青楼?他放在手心上宠爱的弟弟,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受了多少苦? 莫沈醉一把把虚情揽入怀里,脑袋埋入对方的颈窝里,虚情想说什么,却突然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沾到侧颈的皮肤上,顺着肩颈滚落下来。 虚情伸手轻轻拍打着莫沈醉的后背,无声的安慰。 莫沈醉趴在虚情肩头哭了一会,眼睛都是红的,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尤其是怀里的身体光溜溜的,总有种占弟弟便宜的感觉。 莫沈醉连忙松开虚情,抓起刚刚虚情放在一边的衣服给他裹上,突然想通了什么:“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经认出我了?”毕竟他的容貌虚情因为当年年幼可能不记得,但是他的身份和名字却是一直没有变的。 青乌镇,莫家,叫莫沈醉的也就他这么一个人。 虚情挑开夹在衣服里的长发,道:“我本就是特意来寻你的,沈醉哥哥。” 莫沈醉鼻子一酸,差点儿又哭出来,他觉得自己真实丢脸极了,竟然在弟弟面前哭了。 虚情轻叹一声:“我本以为哥哥会认出我的。” 莫沈醉张张嘴,莫名的心虚:“是哥哥的错,可是,你为什么不与我相认?” 虚情抬眼看了一下,然后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莫沈醉看着眼前这精致如画的人,想到弟弟小倌的身份,突然心疼起来,虚情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敢与自己相认吗? 莫沈醉严肃的把手搭在虚情的肩膀上:“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最爱的弟弟。” 虚情深深的看了莫沈醉一眼:“如果有一天我会离开你,你会怎么做?” 莫沈醉愣了一下:“为什么要离开?” 说着,莫沈醉自己给自己找理由:“你是怕将来哥哥成亲生子之后不管你吗?这是不可能的,哥哥不会离开你的,你不用顾虑。” 虚情略有奇怪的看了莫沈醉一眼,凡人成亲生子,碌碌一生,不是正常的吗? 虚情没有探究,也没有再解释什么,将来之事便留到将来再说吧! 莫沈醉走出来找到扫帚清扫撒了一地的豆腐,对着内室里的人说:“你先沐浴吧,稍后我再做一碗拿过来。” 他突然想到什么,把清扫的垃圾先放到门外,进屋犹豫了一下说道:“以后你也不必叫我兄长……当然,你不要误会!”生怕虚情误会自己嫌弃他小倌的身份,但莫沈醉也不好把这话说出来,徒增自家宝贝弟弟的伤心事,只是说道,“我只是觉得我现在的身份对你不好,万一跟我有过节的人知道你是我的弟弟,怕是会找你的麻烦。” 隔着屏风,虚情的声音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我明白哥哥的良苦用心。” 莫沈醉放心下来,但是想到虚情的小倌身份,又纠结起来:“阿情,你想离开这里吗?” 里面的虚情沉默了片刻:“你想让我离开?” “是!”莫沈醉无意识的握了一下拳头,“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在这里受苦?” 但是莫沈醉自己也知道,有些青楼里的姑娘、小倌或许并不觉得自己在受苦,在这里,他们能锦衣玉食,不过是伺候一下客人而已。但是出去,或许就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苦日子,那种日子对于他们来说才是苦难。 不过,莫沈醉故意逃避他的虚情是这一类人:“就算离开这里,我也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莫沈醉忐忑的等待着虚情的回答,此刻他的心就好像悬在油锅上面,万一那答案是否,绑着心脏的绳子就会断裂,煎炸心脏的滋味必然是痛苦万分的。 “不用了。”虚情说道,“我暂时不会离开这里。” 莫沈醉的心在疼,不是埋怨虚情,而是痛恨自己当年无力保护。 虚情接着说道:“不要多想,我在这里只是暂时借住而已,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自己眼前所见未必真实?” 莫沈醉心口一窒:“什么意思?” 虚情看着浴桶里如同水草一般沉浮的长发:“我的身份,你没有怀疑过吗?”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莫沈醉离开之后想了很久,猜测了许多,最终也无法下定论。 “到底是什么意思?”莫沈醉看着黑暗中的头顶的帐幔,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次日清晨,莫沈醉刚打开房门,就看见一身红艳衣袍的虚情站在他房门口,莫沈醉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青楼终于要收割精心养护的这颗果子,把虚情的初/夜卖出去了吗? 虚情无视莫沈醉呆滞看着他的目光,递出去手中的盒子:“送你的。” 莫沈醉下意识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金灿灿的光芒晃花了眼,竟是满满一盒子的黄金! 莫沈醉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死死盯住虚情:“你这是做什么?” 第13章 嫁衣 莫沈醉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但是无论哪种猜测都让他抑制不住的暴怒,甚至每一根汗毛都在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虚情却仿佛没有感受到莫沈醉的怒火,依旧平淡的说道:“前几天你不是说过想开一个酒楼?你现在没有本钱,算是我资助你的。” 莫沈醉的怒火一下子就熄灭了,低头看看金灿灿的金子,心里止不住的发疼,他一句无意的话,却能让虚情记在心里,这些金子,大概是对方所有的积蓄了吧? 一个身份卑微的青楼小倌,攒银子何其困难,如果被发现,说不定还要挨打…… 莫沈醉越想越难过,啪的一下合上盒子,拉着虚情的手塞进他怀里:“拿回去,我开酒楼也不能用你的钱,你好好攒起来,到时候给自己赎身。” 虚情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声音轻轻的:“师弟不是说将来会为我赎身吗?你拿去开酒楼赚了钱,不是能让我更快离开这里?” 莫沈醉叹息一声:“傻弟弟,你怎么什么话都相信?我现在不比从前,一个落魄之人见到这么多金子,难免见钱眼开,到时候卷着钱跑了,你怎么办?以后多留点儿心眼儿,知道吗?” 说着,莫沈醉还是不放心,一脸发愁的盯着虚情绝美的脸:“你呀!就是太善良,太容易相信人了,被人卖了说不定还要给别人数钱,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不知人心险恶,更何况还长着如此绝色的容貌,若是遇见坏人,怕是要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可怎么办? 莫沈醉揉揉额头,敛去眼中的神色,还能怎么办,以后他多看着呗!不再思考这个问题,上下打量着虚情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这件衣服怎么了?”虚情抬了抬手,宽大的袖子滑落,雪白的小臂露出来,映衬着月季花一样鲜艳的红色,对比格外强烈,冷白的皮肤如玉雕琢,完美无瑕,若当真让那些嗜好这一口的人看见,不得疯狂。 看着无意识露出魅惑姿态还不自知的天真无邪弟弟,莫沈醉的头更疼了,连忙把虚情的袖子给拉下来,拽了又拽,如果可能,他都想把这袖子给缝起来。 莫沈醉忍住抽疼的额头,艰难道:“这件衣服……怎么看起来有点儿像嫁衣?” 谁知虚情竟然点点头:“就是嫁衣。” “什么!”莫沈醉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噎死,脸色迅速变得难看,“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虚情伸手给莫沈醉顺气:“别着急,没事……” “没事穿什么嫁衣?给我脱了!”莫沈醉拉着虚情进了屋里,想也不想就要扒他身上的衣服,脸上是愤恨的扭曲,“你是男人,嫁什么嫁?” 莫沈醉是心慌的,他忍不住想把敢觊觎他弟弟的那些人给乱刀砍死。 虚情抓住莫沈醉胡乱撕扯他衣服的手腕,感受到掌心颤抖的细微动作,正要开口说话不由得一顿,继而语气更加柔和了些:“不是你想的那样,前几日发生了一起命案你可知晓?” 莫沈醉被虚情抓住手,情绪略略平复,看着被他扒的衣衫不整的人,眸光闪了闪,是他激进了,怕是吓到了弟弟。 莫沈醉深深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温和:“略有耳闻,新郎和新娘在洞房花烛夜失踪,三日后才在乱葬岗发现尸体,听说……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虚情见莫沈醉情绪平复,松开了他的手:“经柳大人调查,作案嫌疑人是江湖上一对心狠手辣的夫妇,专门挑新郎、新娘在洞房花烛夜下手,手段残忍毒辣,若是不能尽快绳之以法,怕是还有许多人受害。” 莫沈醉的额头拧出一个深深的川字:“这与你有何关系?”他心中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虚情接下来的话证实了莫沈醉的预感:“我打算配合柳大人捉拿犯人。” 莫沈醉感觉到了自己开始呼吸不畅:“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又是你?那柳大人是吃干饭的吗!怎么让你一个青楼……”莫沈醉及时住嘴咽下了未吐出的两个字。 他停顿了片刻,脸色青黑青黑的说道:“这根本不合理,衙门里难道没人了吗?怎么三番两次让你来做这么危险的事,虚情,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莫沈醉其实没打算从虚情这里能听到什么有价值的话,却不想虚情给出了出人意料的回答:“我是最合适的,我的身份与官府有些关系,协助柳大人是理所当然的。” 莫沈醉因为这个回答彻底愣住了,与官府有关系? 莫沈醉不免多想了一些,莫非虚情不是青楼小倌,小倌的身份只是他的伪装?比如,他是某个权势培养的情报人员?藏身在此处,是有目的的?可与配合柳大人破案缉凶有何关系? 等等,如果是以此为契机,把虚情放到某个大人物身边呢?比如借用杀人案上报之时,同时加上这么一个容貌绝色的小倌,以协助缉凶为由,让上头的人注意到青乌镇这个小地方,进而注意到这么一个人,凭借虚情的美貌,尤其是对方的弱点有喜好男色这一点,把虚情放到对方身边,就更容易了。 届时,对方也不会怀疑,毕竟这青楼小倌只是机缘巧合被他看到,尤其是主动寻人要人更不会引起怀疑,若是这中间再加上点儿阻碍,让对方有一种“越珍贵的东西越难得到,越难得到就更要拿到手”的势在必得,就彻底打消了对方的疑虑,到时候虚情这颗暗钉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入敌人内部。 越想越可怕,莫沈醉觉得自己可能想的有点儿多了,但是脑洞开了就止不住,更多恐怖的念头争先恐后的从脑子里冒出来,让他的脸色从青黑转为了虚弱苍白。 莫沈醉脑子里“千回百转”,虚情却是没有读取人思想的能力,只以为自家好兄长在担心自己。 虚情轻轻拍着莫沈醉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有师父跟着,谁也不能伤我分毫。” 莫沈醉可不会被三言两语劝的放下担心:“可是事有万一……”后面的话他怎么也说不下去,只是假设,他也不舍得让虚情受伤有意外。 虚情体会不到莫沈醉的心情:“师父的武功乃江湖第一人,区区两个名不经传的小人还是手到擒来的。” 莫沈醉也体会不到虚情这种轻松为师父自豪的心态,最终只能无奈的叹口气:“你能保证没有危险吗?”既然阻止不了,就只能想方设法保驾护航。 虚情似乎终于看了点儿莫沈醉千回百转的纠结,冷艳如山巅之雪的容颜绽放出一个短暂的笑颜:“放心,不要多想,我真的不会有事,如果……将来真的有必要,你会知道一切真相。” 莫沈醉当然不会彻底放心,但也没办法让虚情放弃,只得说出了另一个让他格外在意的事情:“你假扮新娘,那新郎是谁?” 虚情想了想:“不如让师父来扮新郎?” 莫沈醉嘴角抽了抽:“怕是不太合适。” 虚情难得疑惑:“为什么?” “那两个凶手万一分开行动呢?先劫走新娘亦或是先劫走新郎,师父都不好暴露抓人,但若是不动手,你不就危险了?更何况对方行踪诡秘,不能一网打尽的后果就是更难抓住对方,万一对方觉察出危险,潜伏不出就麻烦了。柳大人想出这个引蛇出洞的办法,想必就是为了一网打尽吧?” 虚情点头:“既然如此,那……”他突然上上下下打量莫沈醉,“不如师弟陪师兄演这场戏?” 莫沈醉心中一动,说他对虚情没有一点想法是不可能的,但是既然已经证实虚情是自己当成宝贝弟弟养的人之后,他们之间就没可能了,他怎么也不会对弟弟出手。 但是,一场虚假的成亲却能为他带来慰藉,这段记忆就是以后余生里最珍贵的珍宝,万一哪天撑不下去了,亦或者是丧心病狂想干出些令自己后悔的事情的时候,可以拿出这段记忆回味冷静一下。 这是一个无法让他拒绝的诱惑。 虽说如此,莫沈醉依旧犹豫不决,他觉得自己的心龌龊肮脏不堪,如果让虚情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怕是要恶心的吐出来。 “……好!”莫沈醉在心里对自己冷笑,看啊,他就是这么一个卑鄙无耻、肮脏龌龊的人! 他与虚情分别太多年了,当年年幼的孩子仿佛只存在于久远的记忆之中,现在的虚情于他来说就是两个人,更何况虚情是这么真实善良,这么的纯洁美好,让他怎么能不心动呢? 认真剖析自己的心,之前的一切其实都不过是借口,都是他的逃避之词,甚至是让他心安理得待在虚情身边的借口,事实是他对虚情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莫沈醉仔细想想,或许从那个暴雨天,这人把他从深渊的绝望里拉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动心了。 不是铭心刻骨的爱,但是种子已经落土,经过日夜相处,现在,种子它发芽了。 一个猝不及防的意外,剥开了包裹在外的硬壳,露出了里面柔软却也丑陋的心脏。 莫沈醉一边在心中唾弃自己,一边温柔缱眷的对一无所知、毫无戒备的虚情说:“好啊!我假扮新郎,我们成亲。” 莫沈醉笑的毫无破绽:“师父说我应该多些实战经验,这次正好练练手,还能保护你。” 这份感情,我会永远埋在心底,我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为难,尽我余生,让你快乐、幸福。 虚情,我最爱的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将来的某一天,莫沈醉已经知道了虚情的身份和师父的秘密马甲。 莫沈醉想起了这天的谈话,突然冷了脸:“师父差点儿绿了我!” 虚情:“……”快醒醒!师父只是个马甲! 第14章 逆子 成亲需要准备几天,正好也要利用这几天引凶手上钩,虚情过来也是为了通知莫沈醉一声。 莫沈醉压下心中的五味陈杂,问道:“你准备以什么身份……出嫁?” “青乌镇有个新建不久的山庄,里面刚刚搬进来的一位富豪要嫁女儿,新郎是入赘的,此事很快便会在整个青乌镇传开。” 莫沈醉眨了下眼睛,明白对方这是在说剧本,设陷阱让凶手跳进来:“那座山庄是何人所拥有的?对方愿意配合演戏?” 虚情点头:“听说与柳大人有交情。” 莫沈醉沉思不语。 当天夜晚,虚情独身一人来到那座新建的山庄里。 黑色锦袍在行走间划出弧度,虚情冰冷的脸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冷漠,身上独有的气质与白天和莫沈醉在一起之时与众不同。 正厅之内,虚情坐于首座。 下方,站了两排形色各异的人,陆续上前汇报。 “参见少主!邺城水患,教内已派人支援,朝廷下拨的赈灾款已到达徐州,但押送灾银之人是冯秋风,已查明此人勾结上下,侵吞赈灾银款。”说完,那人把证据奉上。 虚情翻看之后,把证物放在旁边:“赈灾之事十万火急,撤下冯秋风再换其他人怕是会拖延上数日,况且换上来的人也不一定干净……让云岚去,她擅长用蛊操纵人,让许汜配合赈灾之事。 “赈灾之事了结,把冯秋风联通他往日里做的一切贪赃枉法证据交到大理寺。” 另一人接着上前禀报:“前几日抓到一个冒充神血楼七公子招摇撞骗的人,少主,您看……怎么处置?” 神血楼七公子同时也是他们天圣教的副教主,也就是虚情的义父,招摇撞骗不是多大的罪名,但是事关副教主,他们也不好下决断。 虚情沉默片刻:“直接交给当地官府。” “是!”下属应声,悄然退下。 接着又处理了一些事务,还留下了不少需要他审阅批复的东西,渐渐到了深夜。 天圣教曾被江湖称之为天魔教,教派盘根复杂,令无数人忌惮。 如今,势力更胜从前,无人敢与其争锋。 虚情身为少主,即将接任教主,现在大多事务都要他来处理。 本来江湖与朝堂是泾渭分明的,不过天圣教行事不同,自创教之初,便因各种原因与朝堂有瓜葛。如今,当今皇帝与他们副教主实则有兄弟血脉之情,表面上倒也算得上是融洽。 天下太平盛世,没有人会想不通去做那谋反之事,皇帝对这些江湖门派一直暗中有监视,也留了后手,更因皇帝比旁人知晓更多辛密,自然也不怕遍布各地的天圣教会有谋反之心。 因为“假冒神血楼七公子”一事,虚情想到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往事,看了一眼外面黑暗的夜空,估计着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暂时放下手中的事务,传唤下属吩咐了几个命令,安排好抓捕残害新娘、新郎的凶手的准备,便回了寻艳楼。 这几日青乌镇格外热闹,听说新来的富豪家里要嫁女儿了,新郎官是入赘的,成亲当日会大摆宴席,三天三夜的流水席让全青乌镇的人都能去吃上美味佳肴。 之前新郎、新娘被害之事官府压着没有传开,因此大部分人还不知道他们镇子来了一对凶残的杀手。 成亲之日万人空巷,鞭炮声响彻镇子的每一个角落。 抬着新娘子的轿子绕着镇子的大道走了一大圈,最后回到山庄。 新娘子下轿进门前,恰巧一阵风吹过,吹落了盖头,露出一张倾城绝世的脸。 周围看热闹的人发出惊艳的惊叹声,一个个都看呆了。 等新娘子走后许久,人群里依旧在讨论天仙一样的新娘子。 不过,没有人发现,人群中有一个人用着贪婪的眼神盯着离开的新娘子的背影,那嗜血残忍的眼神令人心惊。 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他遮掩的非常巧妙,尤其是一身普通的布衣,稍微佝偻着身子,完美融入了看热闹的人群里。 他眯着眼睛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心道:这么美的新娘子今晚是他的了!也许,可以让这位新娘子多活几天,毕竟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人。 他仰头看了一下天色,体内蠢蠢欲动,血液沸腾。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过,他没注意到的是,不远处一位身穿深蓝锦袍的俊美男子眉头微皱盯着他看了好几眼,男子再看看进入山庄里面已经看不见影子的新娘子,眉宇之间浮现些许怒色。 “逆子!”俊美男子低声呵斥一句,转身离开了这里。 第15章 义父 整个山庄里布置的火红火红,非常漂亮,新娘子红色的嫁衣像是花园里最美的那朵月季花,娇艳且具有活力,宛如花精灵一般穿梭而过。 两边和后面围了无数来看热闹的人。 “我刚才看见新娘子的模样了,跟天仙一样。” “是呀是呀!我也瞅见了,新郎官不知道是谁,福气啊!” “可是新郎不是入赘的吗?这……多没面子呀。” 旁边立刻有人讥笑一声:“没面子?要是我能娶上这么漂亮的新娘子,住进这么大、这么豪气派的山庄里,我也想这么没面子。” “就是就是!瞅瞅这里,多气派,多有钱。” “下半辈子都不用愁咯!” 在鞭炮声、和祝福声中,莫沈醉牵着虚情的手,心中无比的复杂,却又喜欢的心中像是开了花,嘴里仿佛吃了蜜一般,甜到了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了。 莫沈醉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虚情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稍微侧了一下头,从莫沈醉这个角度,正好看见他皮肤白嫩、弧线优美的下颌。 莫沈醉还似乎看见虚情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不过,平静只持续到进入大堂拜堂前。 大堂上座坐着一位极为俊美的男子,旁边主母位置坐着一位美貌的妇人,不过此刻美貌妇人脸上喜悦的表情有点儿僵硬,眉角不受控制的接连抽搐,也幸好堂下的人离她有些距离,看不清她这细微的表情。 虚情的平静就是在看见俊美男子的时候打破的,一脚跨进大堂之后,他像是被人点了穴,一动也不能动。 莫沈醉的注意是时刻放在虚情身上的,在他出现异样的一瞬间就发现了,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不能让别人发现虚情的异常,只能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让旁边的人听到:“怎么了?” 虚情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若无其事的把另一只脚踏进门槛另一边,轻声回了一句:“没事。” 他说着没事,但却并不是真的没事。 虚情简直不敢抬头去看坐在上座的那个人,虽说他现在被盖头盖着也看不见,但是……但是义父怎么会来了? 虚情偷偷跑出天圣教,虽说也没想过能躲过义父和师父的眼睛,但是义父怎么可能会亲自过来找他? 义父不是准备和师父出去游玩儿吗?这是他无意中亲耳听到的,是以他才敢在自己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大胆的跑出来找人。 虚情心虚,总觉得义父的眼刀子已经落在他身上了,不过另一边却又庆幸,幸亏来的是义父,而不是师父。 义父自小待他心软,至少不会什么也不说就把他抓回去,若是来的人是师父,怕是他现在人已经回天圣教,并且处罚闭关思过了。 不过,师父一向与义父在一起……虚情想到这里,心中一紧,感知了下周围,也没发现师父的踪迹,不过师父若想隐藏行踪,他是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的。 莫沈醉虽然不知道虚情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此刻山庄主人坐的位置并不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人,而是一个陌生的俊美男子。 他是谁? 莫沈醉再一想刚刚虚情的异样,猜测上座的这位俊美男子与虚情应当是认识的。 莫沈醉仔细观察着俊美男子的表情,发现他的目光紧紧盯在虚情身上,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对虚情有企图? 主持仪式的人看了看天色,在一阵鞭炮声过后,扯着嗓子喊道:“一拜天地!” 坐在首位上座的俊美男子突然站起来:“这场亲事,我不同意。” 与此同时,外面冲进来一位高大英武的男人,怒气仿佛是燃烧的火焰,几乎要把房顶都掀翻了,吼道:“你们不能成亲!” 来此吃席看新娘子看新郎的人轰的一下炸了。 “什么情况,抢亲呢?” “家主位子上坐的那是谁?怎么还不同意亲事?不会是新娘子的兄长吧?” “兄长也不对劲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事情,当爹的都同意了,做兄长的怎么能阻拦?” “就是,还有,再怎么说,也不能在妹妹成亲的时候来阻拦呀!这多丢人,让妹妹以后怎么见人呢。” “闯进来这俊小伙真是抢亲的?” “别说,看着还真像。” “莫不是这新娘子与这俊小伙儿早有私情,只是亲爹不答应,所以才整来一个入赘的新郎官?” “可是这俊小伙看起来挺不错啊!看这身上穿的,还有这模样,不是门当户对吗?” “说不定只是当爹的宝贝女儿,舍不得嫁出去。”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莫沈醉是混乱的,闯进来的高大英俊的男人他当然认识,正是前段时间在佛陀山上见到的司音,也是虚情的好友。 此刻,司音正一脸不善的盯着莫沈醉,那眼神仿佛要把他给撕碎了。 莫沈醉这时候也没办法给他解释,况且他现在易了容,司音也不认识他。 虚情突然一把扯下了盖头,转过身看向司音:“你怎么来了?” 他眉头微皱,显得十分为难,看的旁人怜惜不已。 司音非常生气,怒火灼烧了理智,指着莫沈醉质问道:“他是谁?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说着语气弱了下来,还带着委屈,高大的身躯与他的声音语气格外不搭:“你怎么能……就算你要成亲,为什么连我都不告诉?” 虚情冷若冰霜的脸仿佛开出了冰莲花,给司音传音道:稍后给你解释。 司音嘴唇动了动,像极了被抛弃的小崽儿,委屈又可怜巴巴回传过去:可是你都嫁人了,你怎么能嫁人呢?我堂堂妖界少主,怎么能……嫁人呢!还是嫁给一个凡人?还是个男的! 虚情瞥了司音一眼,不再说话,现在主要是怎么跟义父交待。 大堂门关闭,隔绝了外面的人的窥探,虚情取下头上的凤钗等头饰,用帕子抹去了脸上的妆容,恢复了本来冰冷绝艳的容貌。 虚情走到男子面前,行礼:“见过义父。” 莫沈醉震惊的盯着站在首座上位前的俊美男子,脑子嗡嗡的,义父? 当年就是一个自称是虚情义父的人把他从莫家接走的,这个人就是当年接走虚情的人?可是怎么可能呢?从虚情离开他莫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这人怎么可能如此年轻?他看起来也就比自己大上几岁而已。 莫沈醉脑海中闪过种种猜测,加上现在虚情青楼小倌的不自由、无奈的身份,他的各种可怕猜测几乎让他昏厥。 难道,当年那什么所谓的义父把虚情卖了吗?从这个“义父”,卖给那个“义父”,虚情他到底吃了多少苦? 莫沈醉心疼的整个人要裂开。 俊美的男子看着走到自己面前行礼的虚情,轻笑一声:“你还认我是你义父?” 虚情镇定自若:“义父不要生气,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男子冷哼一声:“那你解释给我听。” 虚情顿了一下,他的解释绝对不会让义父满意的,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又问了一句:“义父是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男子撩了一下袍子下摆坐下,“幸亏过来了,否则儿子嫁人,我这做爹的都不知道。” 俊美男子修长的眉眼显露出凌厉的模样,扫了一眼莫沈醉,接着便又把视线放在虚情身上:“你以前可从来不会如此胡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乌镇出现了一对凶手,专挑洞房花烛夜残忍杀害新娘和新娘……”虚情解释一番,说明自己只是为了抓住杀人凶手,假成亲,引蛇出洞而已。 “引蛇出洞?”男子乌黑深邃的眼神看的虚情几乎要把持不住表面的镇定,他淡漠的说道,“这就是你的解释?” 莫沈醉上前挡在了虚情身前:“您是虚情的义父?此事我们与柳县令大人商议过,虚情完全是配合衙门捉拿凶手而已,那凶手凶残且狡猾无比,虚情善良,心有正义,他为民除害,不顾自身安危,请您不要咋骂他。” 男子冷漠的瞥了莫沈醉一眼:“以身犯险,我反倒应该支持?” 莫沈醉摇头:“只是希望您不要责怪他,虚情的善良和正义之心,不应该被否认。” 男子深深看了莫沈醉一眼,发出一个命令:“把人抓回来。” 一直站在男子身后的一位冷酷护卫上前领命:“是!” 男子瞥了一眼虚情:“跟我过来。” 虚情跟上义父,回头对莫沈醉示意不要过来。 莫沈醉看着两人的衣摆一角翻飞落下,消失在后门拐角处。 正怅然若失加忧心不已,莫沈醉一抬头,猛地对上一张怒气未退的脸,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司公子。” 司音听着这声音熟悉,仔细打量莫沈醉,眯了下眼睛:“是你?” 已经离开众人视线的虚情和义父,开始了父子间的谈话。 “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虚情像小时候一样跟在义父身旁:“嗯。” “为什么要与他成亲?”男子侧头警告了虚情一眼,“不要用抓凶手那套说辞搪塞我,教内那么多人,还不够你抓两个人?” 虚情目光茫然了一下:“……不知道。” “嗯?” 虚情无意识的勾着腰间的玉佩拨弄:“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是想知道这种感觉吧!此次出来,途中我曾遇见一对新人成亲,想到了叔叔和魔君的纠缠,想到了您和师父的情意,还想到了……我爹他们,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我想知道。” 当年,在虚情出生之后,是他的亲爹把他亲手丢掉了。 虚情生而知之,他知道把自己丢掉的人是谁,也在后来知道,他爹把他丢了之后又后悔立刻回去找他,但就算没有去找他,他大概也是不恨的,毕竟他觉得自己那个爹在当时比他更可怜。 虚情在来找人的半路上,看见有人成亲,便停下来观看,只是后来他发现,新娘子与新郎成亲前并不认识,他们之间并没有感情,这与他身边所见并不一致,为何没有感情甚至不相识的两个人会成亲呢?不是说成亲的两人是要相守一生的吗? 就像他的义父和师父,两人的感情很深,对方在自己心上是与自己性命同等的,甚至于是高于自己的性命的。 虚情说:“我不觉得我能遇见能让我付出性命去爱的人,但是我想了解这种感情,我想知道当年我另一个爹哪怕死在雷劫下也要造出我的原因,想知道我爹为救我挡在雷劫前,不怕灰飞烟灭,后来却又丢了我的原因……我还想知道,为了所谓爱情,魔君把我叔叔强行掳走,不顾妖界与魔界可能发生生死大战的代价,这样的感情究竟有什么魔力?” 男子失笑:“所以这就是你跑到魔界,被魔君重伤的原因?是你与一个男子成亲,把自己嫁出去的原因?” 虚情犹豫了一下,他总觉得不仅仅只有这些,还有一些说不清、看不见的东西促使着他这么做,但是他一时之间抓不住那种感觉,只是点了点头:“……嗯。” 他说着,又恍惚似的加了一句:“莫沈醉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男子盯着虚情看了片刻:“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我给你看看伤。” 虚情与义父说着的时候,已经踏上了偏院的回廊,男子打开一间房间:“进来,我这次出去发现了一株灵草,正好用来治疗你的伤。” 虚情瞬间明白:“所以义父才提前回来?” 男子在虚情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是啊!打扰了我和你师父的旅程,你师父现在可正不高兴呢,你别去触他霉头。” 虚情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有义父在,师父也只会对我板个脸。” “让他听到非打你一顿不可。” 虚情忍住偷笑的欲/望,看着义父凭空取出一个特质的浴桶,在里面加入了灵泉水,不出片刻使泉水沸腾,按照顺序加入各种灵草灵液,很快房间内便弥漫起了药香味儿。 男子拍了拍手:“行了,进去泡着吧!” 虚情立刻开始脱衣服准备进去泡药浴。 另一边,莫沈醉担心虚情不已,虚情跟着他的义父没走多久就忍不住了,对司音道:“我不放心,我去看看。” 司音本想拉住他,不过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他猜测大概率副教主此次前来是为了虚情偷偷离家出走一事,还有就是给他疗伤。 副教主就是虚情的义父。 莫沈醉追到偏院,眼睁睁的看着虚情和他义父进了房间,半晌不见出来。 莫沈醉连忙跑过去,犹豫之间听见里面有水声,脸色大变,一掌劈开了门冲了进去:“虚情!” 第16章 接近的阴谋 司音根本没想到莫沈醉竟然敢这么闯进来,低声骂了一句什么,连忙追了上去。 莫沈醉闯进去之后,首先看到的是那名义上为虚情“义父”的俊美男子,男子正姿态悠闲的坐在椅子里,极为优雅的品茶,那不知名的茶叶弥漫了满室的茶香。 而隔着屏风的后面,虚情刚脱了衣服,跨进了浴桶里面,正打算把身体浸泡在浴桶里面。 莫沈醉就这样猝不及防的与虚情对上了视线。 这与莫沈醉想象的情况完全不同,却又哪里相似。 他刚刚在门外听见里面的水声,很明显是跨入浴桶弄出来的动静,一瞬间想到了那种事情上,却没想到房间里面是这样一种情景。 莫沈醉对上虚情那双漂亮的眼睛之后,视线下意识的游移,刚往下一瞥就看见了那精致的锁骨,还有圆润白皙如玉的肩头,再往下却是不敢再看,连忙撇开了眼。 往右边一转,又正好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身体顿时一僵。 虚情的义父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瞥了莫沈醉一眼:“出去。” 莫沈醉脸色难看:“□□的,虚情为何洗澡?是你让他洗的?你想对他做什么?” 司音连忙拉住莫沈醉,小心的偷看了一眼男子的脸色,发现对方并没有动怒的迹象,松了口气,小声对莫沈醉说道:“先出去。” 莫沈醉张口就要反驳什么,鼻尖又突然闻到药香味,刚才他一心在虚情身上,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这种味道。 莫沈醉甩开司音,大步冲到屏风后面,看见那褐色的药水之后脸色铁青铁青的,他想起来,青楼的小倌们会被强制泡药浴,为了保持他们青涩美好的身体,甚至有的抑制发育,只为了让少年的美好多强留几年。 但是,这种药浴对身体伤害极大,甚至影响寿命。 莫沈醉脑子里有什么炸开,眼前一阵发黑。 他们竟然给虚情泡这种东西! 混账! 莫沈醉身体发颤,嘴唇哆嗦了一下,竟然没有发出声音来。 他腿脚发软,一手扶住了浴桶边缘,过了半晌才堪堪伸手抓住虚情的胳膊:“出、出来,快出来!” 虚情连忙扶住莫沈醉,看他脸上突然失了血色,嘴唇都变得苍白起来,说话不由自主的焦急起来:“你怎么了?” 莫沈醉心中惊恐,指着手底下浴桶里褐色的药水问道:“这……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虚情低头看了一下义父特意给他准备的药浴,难免怔愣了一下,不过再看看莫沈醉的反应,瞬间明白了什么,扶着他站稳:“别急,你应该是误会了,这是药浴,疗伤用的,我自小体虚,这是义父特意为我调制的药。” 虚情声音柔和,仿佛带着催眠的作用,直接安抚了莫沈醉狂乱惊慌不已的心。 莫沈醉眉头紧锁:“真的?” 虚情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莫沈醉伸出手指沾了一点药水,直接就送进了嘴里。 虚情脸色微变,立刻去抓莫沈醉的手腕:“你这是做什么?” 莫沈醉动作很快,仔细品味着药水的成分,以前他们家未没落时也做药材生意,他对药材并不精通,但也算小有成就。 只是……莫沈醉紧皱的眉头并没有松开,这药水不知用什么手法熬制的,他竟尝不出里面的成分,另外,里面的大部分药材他并不认识。 不过,只是手指上沾着的一点药水如口,便有一股热流流遍四肢百骸,一股勃勃的生机滋润着身体,让他觉得浑身舒爽不已。 莫沈醉回过神来,抬眼便看见虚情担忧的看着他:“没事吧?” 药浴中虽说都是灵草灵药,但是其中有一些含有剧毒,莫沈醉只是普通凡人,万一对其中某种药效起反应,怕是要出大问题。 不过,莫沈醉看起来脸色比刚刚更红润,精神也好了数倍。 虚情依旧不放心,拉起莫沈醉的手腕仔细诊断一番,见他确实没有问题,这才放心。 另一边,见到这一幕的司音却是脸色极其难看,本来他是虚情的好友,唯一的知己,他们之间的关系是除了亲人之人最亲密的,可是现在…… 司音总觉得属于自己最珍贵的珍宝被人抢走了。 至于虚情的义父,男子冷哼了一声,对着司音说道:“把他给我拉出去。” 悉心养大的孩子,只要一想到将来会被别的人勾走,他心里就老大不痛快。 司音阴沉着脸立刻把莫沈醉拖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虚情和他义父。 俊美的男子脸上浮现出不高兴的神色,尤其是在看见自家儿子眼中浅浅浮动的笑意之后,这不愉之色更甚了。 不过最终,他也没说什么,与什么人交友,亦或是真情相恋,他都不会阻止,只是作为长辈,他有时候难免会担忧孩子受到欺骗,受到伤害。 虚情没有阻止莫沈醉被拉出去,他看见义父脸上浮现出复杂又温情的神色,一向对感情没有过多体感的心在此时此刻也更柔软了些,他轻声道:“义父?” 男子扭头看见虚情柔和的面庞,不由得心软,这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从那么豆丁点儿大,看着他一点点长成如今这般出色,心中不由得溢出骄傲的滋味儿:“没事,身上的伤还疼吗?” 虚情摇头:“一点儿都不疼。” 男子轻轻浅浅的笑了一下,如昙花一现:“等你伤好了,回去看看你爹吧。” 虚情点头应下。 青乌镇富豪嫁女儿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茶余饭后有人闲谈几句,不过过段日子也就渐渐淡去了。 特意在洞房花烛夜杀害新娘子和新郎的两个凶手也被绳之以法,这件事哄哄闹闹的开始,最后戛然而止,直到平静归于虚无,或许在以后的日子里,会有人偶尔想起,闲聊几句,说说那美若天仙的新娘子,再抓耳挠腮好奇一下成亲当日“抢亲”之事是何结局。 青乌镇依旧平静着。 莫沈醉终归是接受了虚情的金子,借用这笔钱财开了一间酒楼,不过给虚情打了借条,承诺他一定会归还。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空间如水面的波纹一样震荡了起来,很快,与人界毗邻的妖界空间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男一女。 两人对着妖界的空间一面行礼,他们对面站着的是一位从头裹到脚的黑袍人,那黑袍人声音嘶哑低沉:“事成之后,解药便是你们的,你们也将拥有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若是失败……” 黑袍人阴冷的笑了几声:“你们应该不会想知道失败的后果。” 一男一女惊恐的抖了抖身体,连忙又拜了拜:“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去吧!” 撕裂的空间消失,此地重新恢复平静,但是两人却久久不敢抬起头。 直到一只兔子从附近的草丛里跳出来,猛然见到人类受到惊吓,又匆匆朝着另一个方向逃走了。 “姐,没事了。”开口的是青涩的少年声音,他看起来年龄并不算大,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圆圆的小脸显得格外可爱。 女子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明艳的脸,她比少年大上几岁:“小叶,我们回来了?” “嗯,回来了。”叫做小叶的少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不过下一刻就皱成了包子,“不过那些人肯定都不记得我们了。” 女子露出一个冰冷的笑,仿佛淬了毒一样危险,令人头皮发麻:“我会让他们想起来的,等我们完成那人交待的任务,就能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我会让那些人后悔的跪到我们面前忏悔。” 圆脸的少年嘿嘿笑了起来,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可爱极了,只是他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有些诡异。 “我们那个爹不知道死了没有,嘻嘻。”少年挽住姐姐的手,两人一起离开了原地。 “可千万不要死呢,不然我就少了一件好玩具了,当年我不过是小小捉弄了一下继子兄长,他竟然打我,还让我道歉,太可恶了。” 女子也说道:“还有那个后娘呢,当年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她也敢动,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两人说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当年那小小的捉弄,差点让他的兄长溺死在水里,虽说兄长是后娘带来的继子,没有血缘关系,但是那位兄长却是对他这个弟弟比亲兄弟还要好。 还有女子的嫁妆,当年是她重病,后娘实在没办法才拿她的嫁妆,救的是她自己的命,病好之后她却不记得后娘对她的好,只记恨后娘把她的嫁妆用没了。 姐弟两人都长了一副恶毒的心肠,只记仇,不记恩,旁人的好意也能扭曲出三分、七分的恶意来。 也是如此,才被那妖界有险恶用心的妖看上,带回去用在阴谋的之中的两颗小棋子。 不过,两人只对比他们弱的人肆意释放恶意,把对方踩在脚下,仿佛这样就痛快满足了,然而面对比他们更凶残的人,他们却又变得像小兔子一样,乖巧的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欺软怕硬真是在他们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姐弟俩来到了青乌镇,这日正好暴雨下个不停,不过他们没有找避雨的地方,而是来到了一家新开的酒楼前,敲响了酒楼的门。 今日因为大雨,莫沈醉提前把酒楼关门,让小二提前回去,他做好今日的账款,简单收拾了下一楼的杂物,就准备上二楼休息。 莫沈醉听着外面的雨声,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客人都少了……还有账房先生,唉,过些日子再找吧!”酒楼的生意虽然不错,不过本钱都还没有赚回来,能省则省吧。 莫沈醉正想着一些杂事,突然听见外面有敲门的声音,迟疑了一下,仔细听听,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转身走下已经上了一半的楼梯,走到酒楼大门前,放下门栓,打开大门。 暴雨凝聚的水雾迎面扑来,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大雨仿佛正在洗刷这个世界。 出现在莫沈醉眼前的是一位明艳憔悴的女子,和一位看起来娇弱的少年。 两人的情况看起来非常不好,大雨湿透了全身,那女子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绯红,应当是发热了。 少年带着哭腔:“老板,您能收留一下我们吗?呜呜呜……求你救救我姐姐吧!她病了,好严重的病。” 随着少年话音未落,仿佛验证他“病的很重”的话,女子直觉昏厥过去,朝着莫沈醉怀里倒去。 女子衣裙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躯,没有人能阻挡这种诱惑。 女子隐秘的勾起了唇。 不过…… 预想中的温暖怀抱没有来临,女子咚的一下倒在了地上,小偷磕在门槛上,磕的她生疼生疼,甚至让她险些叫出声来,索性还记得自己在装晕,强忍着没有叫出来。 莫沈醉面色有些尴尬,他完全没想到眼前这女子会朝自己倒过来,这些年的经历让他下意识的就躲开了,看着女子摔到地上,他连忙俯身查看:“姑娘,你没事吧?” 躺在冰冷地面的女子:“……”她简直想破口大骂了,还问屁啊,你倒是把我扶起来啊! 抽抽噎噎的少年也被莫沈醉躲避的动作给惊到了,装哭的面具差点儿裂开。 莫沈醉看着外面的暴雨,再看看地上的女子,若是放任不管,万一人死在自家酒楼前,怕是这酒楼要废。 第17章 听说 莫沈醉把人背进来,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少年:“你们怎么会在大雨天出来?” 少年脸色也有些白,单薄的衣服显得他格外纤瘦,眼眶红了一圈,有一种楚楚可怜的纯洁无辜小兔子模样:“我和姐姐是来此投奔叔叔的,谁知却找不到人了,我们的盘缠在路上都已经花光了,姐姐她又发了高烧,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希望有好心人能收留。” 少年说着,抬手抹了抹眼泪,扬起小脸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露出小虎牙,格外可爱:“幸亏遇到恩人您了,您可真是个大好人,我和姐姐一定会报答您的。” “我叫苏叶,恩人可以叫我小叶,我姐姐叫苏鹂。” “小叶。”莫沈醉领着两人住进了客房里,“不用叫我恩人,我姓莫,名沈醉。” “那我叫你莫大哥吧!莫大哥,今天如果没有你,我和姐姐说不定就要冻死病死在外面了呢。” 莫沈醉笑了一下,把苏鹂小心的放在床上,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子很是为难。 今日酒楼里的人莫沈醉准许他们提前都回家了,苏鹂昏迷,又发着热,身上还穿着湿衣服,如果不尽快擦干,病情怕是要加重。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苏叶虽说是苏鹂的弟弟,但也是个大小伙儿了,不方便给姐姐擦洗换衣。 苏叶在旁边眨巴眨巴兔子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他自然看出了莫沈醉在为什么为难,可是这是他和姐姐巴不得发生的事情,到时候姐姐再“大度”、“善解人意”的表示,恩人也是为了救她的性命,她不介意的。 只不过姐姐说不在意,莫沈醉毕竟是个男人,怎么可能不在心里念叨两句呢?姐姐那么漂亮,说不定他迷恋上姐姐的美貌,趁机提出“负责”,要娶姐姐为妻……苏叶想到这里又看了看莫沈醉,咬了一下嘴唇。 他想:这人看起来也二十多了,怕是已经娶过妻了,不过如果有妻子那就更好了,莫沈醉要是提出纳姐姐为妾,姐姐顺势再装委屈扮可怜把人拿捏一下,岂不是有更好的效果?而且还能虚与委蛇拖延时间,毕竟等他们做好了那人交代的任务,以后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怎么会嫁给这么一个没权没势,只有脸能看的男人呢? 苏叶在这里美滋滋的做白日梦,却听见床上嘤咛一声,竟是苏鹂醒了。 苏叶朝床上看去,勾起的嘴角僵硬在了脸上,只见莫沈醉掐着苏鹂的人中,硬是把装睡的人给掐醒了。 苏鹂泪眼汪汪的“醒来”,这倒也不全是用眼泪博取可怜同情,实在是莫沈醉掐的她太疼了。 苏鹂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一副虚弱随时要挂掉的模样,心里却忍不住开骂:这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臭男人! 莫沈醉见人醒了,哈的笑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对着苏叶说道:“小叶,你姐姐感了风寒,高烧未退,你同我一起去烧热水,再熬些药,正好你也喝一碗,免得明天起来也染上了病。” 苏叶乖巧的点点头,不过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 厨房没柴禾了,莫沈醉在劈柴,让苏叶去生火。 苏叶对着炉灶吹的头晕眼花,那火星子还是只有一星半点儿,他想站起来去找莫沈醉说,却用力过猛,站起时眼前黑了一下,差点儿一头栽进火堆里。 莫沈醉进来的时候,看见苏叶脸上蹭了灰,跟个小花猫一样,不由得噗嗤笑出声:“不会生火?” 苏叶红了脸,手指局促的绞着衣角,轻轻“嗯”了一声。 莫沈醉把柴放下,走过来拍了拍苏叶的肩膀:“我来吧!” 苏叶笑着说道:“莫大哥你真好。” 不过,苏叶没有注意到莫沈醉扫过他白皙的脖颈,又毫无痕迹的垂眼观察了一下他的手,眸色暗沉,心中沉思。 苏叶的手明显没有干过什么活儿,细嫩白皙,显然出身富贵人家,只是为何离家来到这青乌镇投奔叔叔?又恰好倒在他的酒楼前,两人可有什么目的?莫沈醉习惯性的戒备思考,不过在又想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莫家的小公子,没钱没势,身上似乎也没有可让人图谋的东西,便又稍微放松了些。 或许,是他想多了吧! 莫沈醉生了火,让苏叶照看着,自己去抓了些药材回来煎煮。 苏叶一脸崇拜:“莫大哥还懂医术吗?” “以前家里做过药材生意,略懂一二。” 苏叶瞅着药罐子:“莫大哥真厉害。” 莫沈醉安置好两人之后,已经很晚了,便直接回自己房间睡觉,躺在床上看着黑暗中的床幔顶:“明天做些小吃给阿情带过去吧。” 次日,小二早早的到了酒楼里,开门营业。 昨夜后半夜雨已经停了,清晨阳光洒进来,空气中带着清香的泥土气,天空一碧如洗,今日是个好天气。 街道上已经有行人来往,小二随手取下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把大门擦了擦,嘴里哼着家乡小调,一脸喜洋洋的转身准备去干活,猛不丁看见从二楼楼梯走下来一位千娇百媚的小姐,顿时张大嘴愣在了原地。 昨天,有这么一位客人来酒楼入住吗?小二觉得脑子有点儿晕,莫不是昨天睡的太多了,忘记了什么? 苏鹂款款下楼,对着呆滞的小二点头一笑,心中一边得意一边冷嘲看自己看呆了的小二。 小二终于回神,结结巴巴:“客客……” 苏鹂噗嗤一笑,笑的小二脸红的滴血。 苏鹂不经意的撩动了一下长发:“我不是客人,莫大哥呢?” “莫大哥?” 两人交流了许久终于对在了同一条线上,小二也终于弄明白,苏鹂不是客人,是被他们家好心的老板在雨夜收留的。 小二打量苏鹂窈窕的身材和美貌的脸蛋,心里嘀咕几句老板可真是会收留人,一收就收个大美人。 “莫大哥去哪里了?”苏鹂问。 “应当是在后厨吧!”小二把已经脏了的毛巾叠起来,“老板经常做些好吃的去送给一位朋友,我见过好几回了。” 苏鹂秀眉微动,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好奇:“是什么朋友?没想到莫大哥竟会亲自给朋友下厨,想必是极好的朋友吧?” 小二咧嘴笑了笑:“这我就不清楚了。”老板去寻艳楼的事情还是瞒着这位漂亮姑娘吧,万一老板对人家有意,他这里却泄露老板去青楼交友的事情,把人家姑娘家吓跑了可就是他的罪过了。 苏鹂到了后厨,看见那颀长的背影,眼睛眯了眯:这男人着实俊美迷人,她还真有点儿心动。 苏鹂正在想入非非,莫沈醉转身看见了她:“苏姑娘有事?” 苏鹂笑的娇艳:“想过来谢谢莫大哥,若是没有莫大哥,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不必。”莫沈醉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做菜做小吃上,“你的病还未痊愈,还是回房躺着休息为好。” “谢谢莫大哥关心,我已经好多了,可有我能帮忙的?”苏鹂摸了一下放在腰间锦囊里的小盒子,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胭脂盒子,里面是上好的胭脂,不过盒子夹层放的却是剧毒的毒/药。 苏鹂把视线放在正炖的冒出浓郁香味的鸡汤锅里,一边隔着锦囊摩挲着胭脂盒子,一边垂下眼帘沉思。 莫沈醉忙忙碌碌:“不用,我一人就好,厨房油烟大,苏姑娘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苏鹂又多看了莫沈醉几眼:“那我便先回房了,若是莫大哥有用得上我和弟弟的,尽管吩咐,您是我和弟弟的救命恩人,我们想为您做点儿什么。” 莫沈醉选了一把菜刀,熟练的削皮,头也不抬的说道:“好,若是有事,一定叫你们。” 苏鹂离开后厨碰见了弟弟苏叶,显然少年刚才一直在附近看着。 苏叶看了一眼苏鹂腰间的锦囊:“没有下?” 苏鹂摇头:“我们还没有摸清楚情况,稳妥为上,还是先探听清楚再说。” 苏叶也赞同:“也是,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莫沈醉做了一大食盒的小吃美食,提着前往寻艳楼。 白天楼里的姑娘们都在睡觉,不过虚情倒是正常休息,莫沈醉想,大概是因为虚情还没有开始“营业”的缘故吧! 莫沈醉到的时候,虚情正在练琴,梧桐树下,白衣乌发的贵公子气质高雅,如一朵白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悦耳的琴音如潺潺溪水,流淌在这个安静的小院里。 莫沈醉踮着脚尖走过去,尽量不打扰到虚情弹琴。 一曲毕,虚情修长好看的手指搭在琴弦上,抬头看向莫沈醉和他手中的食盒:“做了什么好吃的?” “你猜。”莫沈醉看见虚情便控制不住的露出温柔缱眷的笑容,而且自己还不自知。 莫沈醉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义父呢?” 虚情瞄了他一眼,没有在意对方显得亲密的称呼:“出去了,说是逛逛,看看有没有好玩儿有趣的东西,要带回去给我师父。” 莫沈醉把食盒里的东西往外拿,摆放到梧桐树下的石台上:“师父?咱们的师父?” 虚情摇头,长发从他肩膀上滑落下来,看的莫沈醉晃了一下神:“不,是我另一个师父。” 莫沈醉笑了笑,下意识的没多想,也没在意:“你师父倒是不少。” 虚情从一个盘子里捏了一个炸的外焦里嫩的丸子,一口咬下,鲜美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让他忍不住眯了下眼睛享受美食:“沈醉哥哥的手艺比以前好多了。” 莫沈醉想了小时候给虚情做吃的,神情更加柔和:“你还记得?” 当年小虚情还是一个只有四岁的小豆丁,粉雕玉琢,是一个玉雪可爱的男孩子,可惜从来不爱笑,莫沈醉便用各种吃的玩儿的逗他。 那天虚情生日,莫沈醉要给他做长寿面,最后做出一碗面糊糊,虚情不吃,他掉头跑到墙角里蹲着,委屈的掉豆子。 莫沈醉显然想到了年少时自己的黑历史,装作咳嗽一声掩饰尴尬,调转话题:“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虚情看着莫沈醉红透了的儿尖儿,眼中染上笑意:“沈醉哥哥这是害羞了啊。” 莫沈醉脸也红了:“吃你的吧!” 虚情轻笑一声,把人笑的脸热。 “对了,听说你收留了一对姐弟?”虚情说的漫不经心,仿佛随口闲聊着家常。 莫沈醉瞥过来一眼:“你从哪里听说的?” 虚情微挑略狭长的美丽凤眼,避而不答,另说道:“听说其中那姐姐是一位姿容艳丽的女子,兄长今年已二十有余,是该娶妻了!” 莫沈醉不自在的绷紧了脸皮:“你说什么呢。” 同时,他还在心中想,阿情这是什么意思?是高兴我娶妻,还是……剩下这个猜想他不敢想。 虚情弟弟如果真是为我吃醋就好了。莫沈醉在心中自嘲一笑。 第18章 暗算 虚情与莫沈醉之间出现了静默,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不同的是,虚情用心吃东西的同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而莫沈醉,一会儿眼中泛起丝丝甜意,一会儿又压抑的痛苦,活像整个人分裂了似的。 大概过了许久,虚情拍了拍手,拍掉沾到手上的点心渣,又拿出一块帕子仔细擦拭,深蓝的帕子与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交错,像一幅美丽的画卷。 虚情歪头看向一脸神游天外茫然样的莫沈醉,轻敲了一下食盒拉回他的神智:“出去走走吧!” 莫沈醉收拾好石桌上的碗碟,整整齐齐的码放到食盒里:“好。” 两人出了寻艳楼,太阳的温度和大街上的哄闹仿佛把他们从另一个世界拉了回来。 “想去哪里?” 虚情随手取了小摊贩上手工编织的带子,丢过去几个铜板,继续往前走:“随意走走。” 接下来,莫沈醉默不作声的跟在虚情身边,一路上大脑空白,直到对方停下,他才恍然回神,然后惊讶的发现他们竟走到了他的酒楼前。 虚情没有停顿,直接进了酒楼里面,莫沈醉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才追上去。 这个时候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因此客人并不多,小二热情的招呼着客人,见到自家掌柜的回来,连忙跑过来,看见旁边的虚情,眼神飘忽了一下:“掌柜的,虚公子还是去那个房间吗?” 莫沈醉仿佛才反应过来,扭头问虚情:“要去房间里坐坐吗?” “不坐。”虚情径直上二楼,语调悠闲,“坐了那么久,想走动走动。” 莫沈醉想说,你想走动我陪你出去散步,但是最终他动了一下嘴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跟在了虚情身后上了楼。 虚情的目的很明确,他直接停到了莫沈醉昨天傍晚收留的苏叶和苏鹂姐弟俩的房间外,然后微侧了一下头,清澈见底的眼睛就这么淡淡的看着莫沈醉。 莫沈醉看了一下房间的门,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脑海中一闪即逝的念头问自己:他怎么知道那姐弟俩住在这个房间? 不过随即这点儿疑问就随着虚情推门而入的动作烟消云散了。 房间里的人听见开门的动静,一同看过来,一下子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眸子。 苏叶和苏鹂看见虚情,抑制不住的露出了惊艳的表情,虽然见过这人的画像,但是他们都以为只是画像美化过头了,哪里有人能长的这么好看的。 直到现在他们见到真人,才知道原来真人比那画像还要好看。 苏叶眼中/出现了痴痴的神色,他想:这么好看的人,那个人为什么非要杀了呢?也太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人,比他还要好看,他好喜欢。 姐弟俩呆滞过后,连忙回过神,热情的迎上来:“莫大哥回来了。” 这话说的好像是待在家里的妻子等回了外出赚钱的丈夫。 莫沈醉皱了一下眉,看了一眼虚情,绷紧了一下唇线,这才说道:“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苏鹂为难的咬着下唇,楚楚可怜的偷看莫沈醉,小声道:“莫大哥这酒楼里缺人吗?我和小叶很能吃苦的,我们……亲人都没有了,孤零零的到这青乌镇,要投奔的叔叔也不知搬到哪里去了,莫大哥能收留我们吗?” “这怎么行。”莫沈醉说话毫不委婉,“苏姑娘,待你病好了之后,我借你们些盘缠回家。” 苏鹂瞪着一双美目,里面噙着要掉不掉的眼泪,格外惹人怜爱,可惜她的表演完全没有入莫沈醉的眼。 莫沈醉温柔的对着虚情说道:“不是说要出去走走吗?我陪你去郊外转转怎么样?或者去东边青河,最近游船的人比较多,很是热闹。” 苏鹂眼角抽搐,默默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苏叶轻轻拉了一下姐姐的衣袖,对着她摇了一下头,自己走到前面:“多谢莫大哥,只是我们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倒不如在这青乌镇落脚归根,这里风景好,人好……”说着,苏叶有意看了一眼莫沈醉,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羞涩之意,“我们不会麻烦莫大哥的,请莫大哥放心,也不要嫌弃我们姐弟。” 他话说到这份上,莫沈醉也没再说什么。 苏叶看着莫沈醉算是默认的态度,嘴角勾了勾,然后看向虚情,一脸天真的说道:“公子真好看,公子叫什么,是莫大哥的朋友吗?啊,我叫苏叶,公子叫我小叶就好。” 苏叶像是个无邪的孩子:“公子身上的衣服也好漂亮,是丝绸呢,公子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吧!真好呢。” 莫沈醉脸色变了变,躲着虚情毫无感情的看了苏叶一眼,然后拉着虚情道:“走吧,我陪你散散步。” 虚情拍了拍莫沈醉的手,示意他等等,然后看向苏叶,琉璃一样的眸子折射出无机质的光,透出清冷无情的漂亮:“我是寻艳楼的人。” 苏叶愣住了,瞪大了圆圆的眼睛,小兔子一样可爱,说着无情残酷又天真的话:“寻艳楼?那不是青楼吗?公子难道是……”他仿佛不知人情世故的孩子一样,嘟囔一句,“真是看不出来呢。” 苏鹂“哎呀”叫了一声,然后故作怒意的把弟弟拉扯到身后,当着两人的面教训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然后苏鹂转过身一脸歉意对着虚情笑了笑:“抱歉,我家弟弟不会说话,公子不要生气。” 虚情冷漠的眼睛轻轻扫过她,不在意的对着莫沈醉说道:“走吧!” 苏鹂从怀里迅速摸出一颗不起眼的种子,掐在指甲缝里,跑两步追上转身要走的虚情的手腕,种子迅速隐没进他的皮肤,像隐形了一样融化在冷白的皮肤之下:“公子是生气了吗?” 虚情还没什么动作,莫沈醉上前打下去了苏鹂的手,冷硬着一张脸,一句“别碰他”几乎脱口而出,他脸上的皮肉抖动了一下,僵硬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 苏鹂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抚摸着被打红的手背:“我刚才只是情急。” 虚情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直接走出了房间。 等虚情和莫沈醉都离开之后,苏叶拉着苏鹂的衣袖,两眼亮晶晶的说道:“姐姐,你把东西放到他身上了?” 苏鹂难掩的兴奋:“对!我刚才就是灵光一闪,我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那人还说对方不好对付,呵,我们荣华富贵的日子就要来了!” 苏叶撇撇嘴:“可是就那么一颗不起眼的破种子,能行吗?” 苏鹂笑嘻嘻哼笑一声:“管他呢,我们只要按照那人的吩咐做了,拿到真金白银就成。” 苏叶也被眼前的美好未来迷了眼,傻笑了半晌,然后叹惜说道:“那人长那么好看,又是寻艳楼的人,大概是青楼小倌,如果不是主人要杀他,我还真想带走呢。” 苏鹂知道弟弟的嗜好,冷哼一声:“男人跟男人有什么好的,恶心,我说你趁早赶紧改改你这臭毛病。” 苏叶也冷哼一句:“你个女人怎么懂得男人的好呢。” 苏鹂简直想一巴掌呼上弟弟的后脑勺,咬牙切齿道:“姐姐懂的可比你多,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 苏叶对着姐姐扮了一个鬼脸,美滋滋的回味了什么,意味深长的朝着苏鹂抛了一个媚眼:“姐姐,你不懂,男人跟男人的滋味,才叫销魂呢。” 苏鹂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不过想到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一半,锦衣玉食的日子指日可待,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苏叶对着笑得有点儿傻的姐姐不屑一笑,在房间里绕了一圈,一脸兴味的说道:“这个酒楼可真不错。” 苏鹂赞同:“这个酒楼我要了。” 苏叶兴致勃勃的拉着苏鹂:“老办法吗?可是这位莫大哥似乎不喜欢你呢,倒是对那个漂亮的小倌上赶着献殷勤。” 假意装作喜欢对方,等对方掉坑里了,骗完对方的钱财,再把人踹了,姐弟俩没少做这种事情。 苏鹂轻蔑一笑:“天底下哪个男人不喜欢偷腥吃呢。” 大街上,虚情轻抚着被苏鹂抓过的手腕,一点白色的比芝麻还小的种子就根植在他的皮肤之下。 不过,本来进入血肉之后应该消融的种子外皮此刻却完好无损,反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束缚住,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虚情自然知道那对姐弟对他有图谋,如果能利用他们钓出幕后之人最好,就算不行,他也有把握至少能砍掉对方一两只爪牙。 苏鹂暗算他的种子其实并非植物类种子,而是仙魔两界的夹缝中孕育出的一种恐怖东西,它用平凡不起眼的植物种子外皮做伪装,只要沾染到血肉之躯上,便能迅速寄生并消融进那人的体内,然后一点点蚕食宿主的生命力,整个过程叫宿主无知无觉。 待到合适的实际,它会彻底吸收宿主的血肉,从宿主的体内在眨眼间生根发芽,刺破宿主薄薄的一层皮肤,迎风招展,开花结果。 它的果实就是白色的种子模样,一颗果实能爆出成千上万颗白色种子,它们会像蒲公英一样飘散在天地间,等待寻找下一个寄宿体。 因此,这种东西又叫浮游。 不过,它们比浮游拥有长久无数倍的生命,且生命力极为顽强,除非利用两界时空夹缝里拥有湮灭之力的时空风暴,否则寻常手段是无法杀死它们的。 只要有一颗小小的种子,它们就有侵略整个世界的可能,毕竟人界可没有仙魔两界之内错乱的时空之力,没有天敌,便意味着疯狂的扩散侵占。 当然,这样繁殖能力恐怖、无法轻易灭杀的东西,也是很难从仙魔两界的夹缝中带出来的,毕竟夹缝中永远充斥着毁灭的时空风暴,进入其中基本上是必死的结局。 虚情轻轻摩挲着手腕,思索着对方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进入两界夹缝,并且在时空风暴中捕捉到浮游,最后安然把这东西带出来的呢? 更甚者,对方竟然有手段暂时封存浮游遇血肉之躯立刻寄生的能力,把它交给一个凡人,用它来暗算自己,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幕后黑手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其实力定然深不可测。 到底会是谁呢?虚情暗暗思索,杀了他对于对方有什么好处,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浮游若在人界开花结果,整个人界的生物只有一个结局,届时,整个世界怕是会变成一个死寂的坟墓。 虚情当初从生生造花莲中/出生,除了生命力旺盛,其实并不具备神莲之力,是他的义父前往外宇宙虚空,在虚空长河中寻得一颗生生造花莲的种子,然后种入了他的体内,自此他便与神莲融为一体,以后也能掌控神莲生生和毁灭之力。 不仅如此,从虚空中找来的生生造花莲与他出生的那朵其实并不一样,这个界面的生生造花莲更像是虚空长河中投到此界的影子,只拥有真正神莲百分之一甚至更少的力量。 从虚空中诞生的生生造花莲,无论到了哪里,都能生根跨越千万时间与空间,扎入虚空长河中汲取源源不断的力量,这才是“生生”之名的由来。 虚情利用生生造花莲的毁灭之力锁住浮游,为钓出幕后存在,并没有立刻湮灭它,而是让它待在自己制造的空间中,只等待将来合适的时机,用它做饵。 莫沈醉见虚情摸着自己的腕子垂眼沉思,只以为是苏家姐弟俩的话伤到了他,一脸心疼的握住他的手:“阿情万不可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比这世上任何人都好。” 虚情撩起眼皮看向莫沈醉,比翡翠透彻漂亮的眸子迎着光,有种蒙上迷茫的错觉:“……阿情?” 莫沈醉的心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12 23:07:57~2020-10-14 22:1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莫语轻喃风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聚集 莫沈醉恍惚片刻,逃避似的撇开了眼:“我们去青河那边散散步吧!” 虚情定定地看了莫沈醉一眼:“好。” 就在两人转身并肩走开的时候,一只雪白毛茸茸的小鸟飞来,停在虚情的肩上,啾啾叫了两声,亲昵的用小小的脑袋蹭了蹭虚情,然后歪着脑袋看向莫沈醉,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莫沈醉下意识噤声,生怕惊跑了这只小白鸟,连呼吸都轻了。 小鸟在虚情肩膀上飞起落在另一边,然后蹲坐了下来。 莫沈醉惊奇的看着这一幕,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这是你养的小鸟吗?” 虚情抬手抚弄了一下小鸟的脑袋,小百鸟陶醉的蹭着他的手指:“对。” 虚情歪过头看着肩膀上的小鸟,眸色深沉,这是他传送给叔叔的消息,没想到竟然回来了? 虚情逗弄着小鸟,看不见的浅蓝流光自小鸟身上飞出,形成只有他能看懂的信息。 虚情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手指一弹,小百鸟从他肩膀上飞走了。 魔界竟然有异象发生?虚情思索着叔叔给他传回的消息,魔界异象,魔君不得不去解决这件事情,就连叔叔也暂时不能返回妖界,还有妖界与人界结界出问题,一大批小妖受蛊惑潜入人界作乱,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 虚情可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有人在针对妖界吗? 两人租借马车,一路顺畅的来到了青河附近,还没走到河岸边,便已经听见热闹的声音,小摊贩的吆喝,游人的嘈杂,小孩的哭闹…… 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穿破天际,顺流而下。 笛声是从一艘画舫上传来的,那漂亮的画舫前站着以为青衫男子,男子手持碧玉长笛,放在唇边吹动,美妙的音符仿佛和着清明、流水、河鱼一起舞动。 一声长音结束了一曲,笛声却仿佛没有马上消散,所谓余音袅袅,不绝于耳,大致如此。 碧玉长笛在青衫男子手中绕出了花,然后反手背在了身后,男子转过身直直的看向岸边,目光停留在虚情身上。 虚情自然也注意到了青衫男子:“玉笛公子?” 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玉笛公子姓廖,名玉笛,钟爱一身青衫,翠竹绿的发带与玉冠绾发,容貌儒雅清隽,端的是温润君子。 然这位玉笛公子却不是个善茬,传说他初出江湖并小有名声之事,是他与友人于望仙楼五楼高阁之上,谈笑风生之时,用他手中那把玉笛眼睛眨也不眨的刺穿了友人的喉咙,鲜血喷溅在他温润如玉一般的脸颊上,他甚至还在笑着说着刚刚正与友人谈论的话题。 玉笛公子的友人是江湖中颇有侠名之人,他杀了江湖中这么一个有名气,有地位的人之后,便立刻从籍籍无名之辈变得广为人知。 不过,他杀人手段却令多数人不齿,更甚者因为所杀对象还是好友,便令某些人义愤填膺,玉笛公子在那段时间麻烦不断,不过最后找他麻烦的人都没有了讯息。 一时间,玉笛公子名声大噪。 不过,倒是还有一个关于玉笛公子身世的有趣说法流传于小部分人中间,十年前徐州有一户廖姓的镖局,有一日接到了一件奇怪的镖,没过一段时间,廖家上下六十余口人全部死于非命。 有人说,玉笛公子就是当年侥幸存活下来的廖家人,他此次回来,是为了报仇,他杀的那友人也并非什么友人,而是他的仇人。 玉笛公子听见这个传言的时候,只是勾起唇角笑了笑,事实真相如何倒是无人知晓了。 现在,玉笛公子在江湖中已经是极为出名的人物,不过这名,却是恶名。 只是,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小小的青乌镇? 与此同时,一位身穿奢华锦衣,身材微胖,容貌富态的老爷入住了莫沈醉的酒楼,这位老爷姓钱,嗜钱如命,全身上下都挂着价值不菲的金饰、玉饰,十个手指上更是俗气的戴满了大金、大玉的戒指。 小二接待这么一位有钱的老爷,还没开口说话就得了赏钱,笑得合不拢嘴:“老爷楼上请,楼上请。” 刚上了二楼,钱老爷就碰见了正好从房间出来的苏鹂:“哈哈哈,没想到这么一个破酒楼里竟然还住着如此美貌的女子,好!好!” 苏鹂猝不及防被人调戏了一下,尤其是眼前这人俗不可耐,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也就身上的东西看着之前,于是她气恼的红了脸,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钱老爷却是没生气,掏出一把金子放在苏鹂手中:“唐突姑娘了,这是老爷的赔礼,万望姑娘不要嫌弃。” 苏鹂倒是想一把把金子摔到眼前这人的脸上,但是看着那金灿灿的颜色,到底是忍住了,收了金子,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勉强装作一脸清高的模样,微抬下巴:“以后莫要如此孟浪,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是你吃亏。” 这话说的一副为对方考虑的样子,若是她不收那金子倒是有点儿说服力。 钱老爷看着苏鹂收了自己的金子,露出一个无害却略显油腻的笑容,握住苏鹂白嫩的手轻轻拍了拍,暗示性的说道:“老爷我住这酒楼里最好的那间房。” 苏鹂秀眉一皱,还没发作,钱老爷就走了。 苏鹂盯着那微胖的背影看了许久,然后低下头看手中被对方塞进来的东西,待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苏鹂控制不住的瞪大了双眼,只见她手中静静躺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珠子散发着月光一样美丽的光华,映照在她掌心的皮肤,更显得雪白娇嫩。 苏鹂眼中的神色变幻不定,最终握住夜明珠,转身回了房间。 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苏鹂悄悄从房间探出头,她描画了艳丽的妆容,一身红裙更显得姿容出众。 苏鹂踮着脚尖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朝着酒楼里“最好的房间”潜入过去。 钱老爷听见敲门声,打开房门看见眼前的美人儿的时候,无声笑的很欢。 钱老爷大手一捞把苏鹂捞进了房间,双手肆意在她身上揉捏,埋头在那细嫩的脖颈上吸允啃咬,嘴里说着下流的话。 苏鹂羞愤,开始挣扎起来,她是觊觎这位有钱的老爷,但是她想要的是钱,可不是把自己的身体给这么一个老男人。 钱老爷狠狠抓了一把苏鹂的肉:“一千两,一万两,多少随你,嗯?美人儿。” 苏鹂气呼呼的哼出一声:“你……” “老爷我说的是黄金。” 苏鹂一下子没声了。 钱老爷在昏暗的房间里咧嘴笑了:“老爷我富可敌国,美人儿跟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苏鹂安静的待在钱老爷怀中,任由对方施为,她娇俏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老爷可要说话算话。” 不就是陪男人睡觉,她对这种事情并不抵触,苏鹂满心满眼都是荣华富贵,她自己的身体也是她可出卖可交易的物品。 事后,苏鹂浑身酥软,香汗淋漓的躺在钱老爷怀中,钱老爷挠着苏鹂的下巴,跟逗弄宠物一样:“这个酒楼送给美人儿,喜欢吗?” 苏鹂一脸欢喜的戳着钱老爷肥腻的胸膛:“真的?” “自然是真的。”钱老爷狠狠亲了苏鹂几下,贴着她的耳朵说道,“你只要找到这酒楼的地契的存放之处,其他的不用管,老爷我保管你在三日之内成为这酒楼的主人。” 苏鹂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好,我只需要找到地方就行吧?” “当然。”钱老爷垂眸看着娇羞窝在他怀里的美丽女人笑的颇为诡异,据他打听到的情报所知,这酒楼老板是这女人的救命恩人,可是出卖恩人,这女人倒是做的丝毫没有愧疚,理所当然的恩将仇报,没有廉耻之心,出卖身体毫无障碍,这种女人可真是……毒! 不过,他倒是挺喜欢这种女人的。 钱老爷爱钱,但他可从来不会用正当手段敛财。 美人、钱,他都要。 钱老爷不是一般的商贾,他是江湖中有名的钱无命,以钱,换命。 明确说,钱无命是用钱杀人的。 苏鹂买这脑袋在钱老爷看不见的地方笑得像一朵剧毒的花,她一个弱女子敢算计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当然不仅仅是自持美貌,她手中可是有主人给她的宝贝,虽说这些东西是用在虚情身上的,但是主人给了她这么多,分出一两个也无妨嘛! 苏鹂嘻嘻的无声笑得欢乐。 晚霞红烧的傍晚,青乌镇外的官路上,一身黑衣的男子撑着一把黑伞,墨黑的伞遮住了男子的面容,只隐约露出一个光滑精致的下巴。 撑着黑伞的男子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在路上走着,风吹起了他散落在后背的长发, 就在男子撑着伞即将跨入青乌镇的时候,他突然抬起伞沿,转过了身,一张冷酷俊美的脸沐浴在霞光下。 只见一马一人从远处疾驰而来,背靠火烧的晚霞,形成一幅壮阔美丽的剪影。 骑马的是一位身材玲珑,模样甜美的小姑娘,女孩勒马停在撑伞男子身边,露出最甜的笑容:“没想到杀手榜第一的墨伞幽冥也来了,这次的竞争还真是不小呢。” 撑伞的冷酷杀手声音无波:“笑里藏刀,杀手榜第二,笑甜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嘿嘿 第20章 悬赏令 笑甜甜笑容更加甜美:“亲爱的伞哥哥,你可要小心,不然这第一的位置可就是我的了。” 笑甜甜扬手甩鞭子:“驾!”骏马疾驰,进入青乌镇。 连续几日,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有名和无名之辈进入了这小小的青乌镇,他们的目标皆是同一个人,住在寻艳楼中的虚情。 江湖中的恩怨情仇每时每刻都在上演,江湖中的趣事有很多,好的坏的;江湖中有纵马仗剑的侠肝义胆,江湖中也有卑鄙龌龊的臭水恶鼠,江湖中的事数之不尽…… 不过,江湖中最有名的便数悬赏令了,悬赏令是初代武林盟主所立,悬赏令一出,即可号令整个武林为持令者做一件事。 当然,江湖历经数百年,悬赏令的权威已经不复当年,但是余威仍在,更何况得到悬赏令,便可参悟初代武林盟主的武功绝学。 完成悬赏令任务者,也是下一代悬赏令持令之人。 江湖中人哪一个不对绝世武功动心呢?更何况,此次随同悬赏令出来的还有额外赏金十万两。 因此,一时间江湖中人人趋之若鹜,纷纷投进了这平凡安宁的青乌镇,小镇的平静即将被打破。 这日,莫沈醉做好了一大食盒的美食,可惜却犹豫着不敢给人送过去。 自从前两日从河边散步游船回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有点儿怪怪的。 “唉!”莫沈醉再一次掀开食盒的盖子,从里面取出甜而不腻的千层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就在莫沈醉把食盒里的食物吃了大半的时候,小二突然闯进来:“掌柜的不好了,楼下有客人闹事,把咱酒楼的厨子给打了!” 莫沈醉整肃表情:“我下去看看。” 一楼此刻一片狼藉,有好几桌的客人已经被吓跑,连帐都没有结。 一个眉眼尖细,气质有些猥琐流气的客人正一脚踏在椅子上,他周围好几张桌子被打翻,饭菜撒了一地,在他脚边,一个胖乎乎的厨子倒在地上,嘴里发出痛呼的呻/吟。 莫沈醉沉着脸从楼上下来,一脚一脚踏在楼梯上,咚!咚!咚!一下一下的敲击带着节奏,一下子就把那找事的细眼客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细眼男人看着从楼上走下的莫沈醉,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他摆出一副十分欠揍的表情:“我说,你们这酒楼里的饭菜是不是想吃死人啊!看看这虫子,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莫沈醉默不作声的走到男人面前,瞥了一眼被对方指着的一盘菜,那是一道烧鹅肝,鹅肝上面淋了酱色酱汁,给鹅肝带来鲜嫩爽滑的绝顶口感。 此刻,这盘鹅肝中央躺着一条死蜈蚣。 细眼男人好整以暇的看着莫沈醉:“你是这酒楼的老板?说吧!怎么赔?” 莫沈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视线在对方腰间的钱袋子上停留了一瞬,轻笑一声:“怎么赔?客人污我酒楼的名声,砸坏我酒楼的桌子,更重要的,吓到了我酒楼的客人,你说,该怎么赔?” 细眼男人嗤笑一声:“哟!这是准备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挥过来的一拳打断了,男人被一拳砸到鼻子上,顿时鼻血直流。 细眼男人怒极:“你敢对我动手!” 小二和地上躺着的厨师也被莫沈醉突然动手打人的操作给惊呆了,看热闹的还有几桌气质明显与常人不同的客人,这些人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场好戏。 莫沈醉动作凌厉,一出手就是疾风骤雨,完全不给细眼男人反攻的机会。 莫沈醉自从学武以来,还是第一次与人正式对战,当然,他并非全无对战经验,只不过以前都是与师父打。 细眼男心惊这么一个小小酒楼掌柜的拳术、腿功的精妙,还有对方的力道,心中的惊骇简直是翻江倒海。 越打,细眼男越凄惨。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武功!”细眼男大叫,这和他得到的情报根本不一样,不是说那位魔教少主难得看在眼里的这位,是完全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吗?不是说对方是家族落魄的公子哥吗? 这种人,不应该是遇到强势的人之后,只会忍耐屈服,跪下求救的吗? 怎么会这样! 莫沈醉一个鞭腿把人给扫飞,然后走过去弯腰拽下了男人腰间的钱袋子,打开口朝下倒出来,一坨的死虫尸体掉到了地上。 “客人,为何我看着你钱袋子里的东西,与我家那盘菜里的一样呢?”莫沈醉居高临下俯视着男人,“毁了五张桌子,八把椅子,吓走六桌客人未结账,坏我酒楼名声,打伤我的厨子,让你赔五十两,不多吧?” 细眼男人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倒下来的椅子砸到手指,十指连心,疼的他脸色发白,嘴唇哆嗦。 椅子是莫沈醉踢倒的。 男人再不敢作妖,哆哆嗦嗦的说道:“……不、不多!” 付了五十两,细眼男人一瘸一拐的逃出了酒楼。 莫沈醉转过身对着看热闹的客人一拱手:“让格外贵客受惊了,今日花费一律半价。” 莫沈醉和小二一起把厨师扶起来,他把刚到手的五十两塞给厨子,温声道:“受惊了,这些因子拿去看大夫吧!” 厨子惊吓的神经受到安抚:“多谢掌柜的。” 料理好一切,莫沈醉严肃的看了一眼外面,行人来来往往,看起来正常不已,但是他已经察觉,青乌镇里的气氛不同了。 莫沈醉转身上楼,眼帘垂下,眸色暗深:近些日子镇子里似乎来了许多不一般的人,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晚上,莫沈醉独自一人出了门,他沿着无人的道路一路疾驰,来到了镇子外面。 莫沈醉穿过镇子外面的一小片树林,月光洒落在一片青青的草坪之上,再往前便是穿过镇子流出来的青河,河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圆月倒映在水面,仿佛一副美丽的静夜画卷。 此时,在这幅画卷之上,一身黑衣、白色面具覆盖住不知美丑的脸的人,正站立在水面。 此等轻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莫沈醉带着欣喜的声音在夜色下传开:“师父!” 莫沈醉几步跳落来到岸边,近了才看清楚原来师父脚下踩着一根竹子。 河面上,颀长的背影转过来,低沉暗哑的声音如雾一般扩散开来:“今日,为师教你轻功。” 莫沈醉刚点了下头,就见师父背后的水下跳出几道黑影,寒光闪烁,利刃对着师父的后背刺来。 “师父小心!”莫沈醉随手从河边捡起几颗石子,朝着偷袭的影子攒射而去。 利刃、暗器袭来的那一刻,河面上的人倏然飘出数丈之远,他随手摄取几滴水滴,挥手扫出,水滴在力的作用下拉长,然后在空中凝结成一根根冰针,冰针的速度几乎肉眼不可见,悄无声息的刺入偷袭者的身体。 扑通!扑通!几道落水的声音在有着月光的夜色下传开,水面一圈圈的涟漪扩散,直到很远的地方才逐渐平静、消失。 突然,一艘快船顺流而下,箭雨朝着师父射过来,同时,师父脚下的水面飞出七八根锁链,朝着他的身体颤去。 小船上同时还有暗器飞出,细如牛毛的牛毛针根根带着剧毒,沾之不出半刻就能毒发身亡,要人性命。 莫沈醉的心都吊起来了,虽说知道师父武功深不可测,但是如此多的人,还有看的见以及看不见的毒辣偷袭手段,让他睚眦欲裂。 对于这个师父,莫沈醉越是相处,便越是纠结,他总觉得自己病了,因为他竟然在师父身上看见了虚情的影子。 莫沈醉一边唾骂自己禽兽不如,一边不可抑制的在师父身上恍惚看虚情。 莫沈醉正要出手相助,却被师父呵止:“别过来,找个地方躲起来。” 师父衣袖翻飞,叮叮当当的暗器被扫落水中,且力道不减,暗器噗噗入水之声不绝,水下咕嘟嘟冒出水泡,然后几具尸体翻出水面。 师父一脚踏在铁链之上,节节碎裂,身体腾挪之间,黑色衣袍翻飞,如同一朵绽放的墨莲,如仙、如魔。 这场偷袭来的突然,来的迅疾,结束的也很快。 那些人见一招不能制敌,当机立断退离。 小船的速度更快了,顺着河水进入远处的黑暗之中,不剩丝毫痕迹。 在这场袭杀中,河对岸暗处隐没着数道影子。 黑衣的冷酷杀手撑着黑色的伞,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五官甜美像是邻家妹妹的小姑娘看着撑伞杀手的背影,发出甜甜的笑声:“伞大哥这就回去了吗?” 前面的人自是没有回应,笑甜甜也不在意,抬手抛出一颗糖果,张口接住,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笑甜甜眯着眼睛享受起来,活像一只正晒着太阳,用尾巴围住身体睡午觉的小猫咪。 今日这场袭杀只是试探。 莫沈醉知道自己还学艺不精,怕拖师父的后腿,因此在师父让他躲起来的时候,他虽然担心,却也不得不听话的躲了起来。 偷袭的人离开后,莫沈醉脸色难看的走出来:“师父,你没事吧?” “没事。”面具下绝色的容貌丝毫没有为这场袭杀动容,根据收到的情报消息,他心道,悬赏令出世,看来此次持令者的目标,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打算写《我把魔教教主娶回家了》 第21章 魔教少主 后半夜,莫沈醉一直无法集中注意力,倒是师父,像是没经历过那场惊险的暗杀一样。 “今天早点儿回去休息吧!”师父看着莫沈醉再一次从水面掉下去之后,略带一点无奈的语气说道。 莫沈醉低垂着头,河水从他脸颊上流下,滑过脖颈,与湿透的衣衫融为一体:“是!” 从河里走出来,莫沈醉浑身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身上,一阵风吹过来,冷的他打了一个寒颤。 师父瞄了他一眼,纵身跃向河面,很快到了河对岸,然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莫沈醉看着师父消失的背影,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嘴角苦涩的扯动了一下,轻轻叹口气,准备回去。 明天白天酒楼里的生意还需要他照看,否则他跟随师父习武也不必改到夜里来,近些日子日夜几乎连轴转,他累的每次沾床就能睡死过去。 莫沈醉刚穿过一片树林,就看见前方一身白衣的虚情站在路边,静静的朝他这个方向看过来。 他的身旁停着一辆马车,拉车的马不时喷出一股热气,跺跺蹄子,偶尔低头吃一口地上的绿草。 莫沈醉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不敢置信的眨眨眼,再仔细看了看,确认就是自家乖弟弟之后,连忙跑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虚情把一件厚实的披风递给莫沈醉:“今夜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出来看看你。”说着他看着浑身湿透的莫沈醉,“这是怎么回事?衣服怎么湿了?” 莫沈醉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师父教我轻功,掉水里好几次,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莫沈醉拢了拢披风,暖暖的仿佛带着虚情的体温,他见虚情穿的单薄,忍不住多啰嗦了两句:“怎么穿这么薄?受寒了怎么办?” 虚情从马车里取出一件袍子:“我带了衣服,快上车上去吧,我们回去。” 莫沈醉下意识伸手帮虚情拉了一下衣服,然后反应过来,飞快的跳上车,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朵。 进了镇子里,莫沈醉回到酒楼,虚情回了寻艳楼。 大半夜的寻艳楼的老板青梅月竟然还没睡,她拢了拢鬓边散落下来的碎发,跟在虚情身边,悄声说道:“少主,最近青乌镇有些不太平,人都是冲你来的,您要不先回教里?” 青梅月顿了顿,继续说:“副教主恰好在前些日子离开了,否则还能带着您一起回去,这一路上想必也不好走。” “不必。”虚情的脸在月下显得格外的美,朦胧了一层月光,仿佛那双清冷的眸子都柔和了些,“……再过些时日吧!”再过些时间,他再离开这里。 青梅月一脸的为难:“可万一您出了什么事,少主,属下已得到确切消息,此次是悬赏令出世,而且对方知晓您的身份,就连江湖杀手榜上排名第一、第二的杀手这一次都过来了,还有许多江湖上数的出名号的人物,更有数之不清企图浑水摸鱼的难缠小人,防不胜防啊少主!” 虚情沉默不语,他抚摸了一下玉佩,玉佩的效果已经快消失了,他若是在玉佩屏蔽气息的效果消失之后动用妖力,怕是会立刻被天庭的神仙捕捉到踪迹,也就是说,他不能轻易动用那些力量。 当然,就算不动用超出常人的力量,仅凭他自身,对付这些江湖人也是足够的。 只是,他到底是在这里待不久了,他必须要回去了。 这次义父过来给他送药,却没有给他修复玉佩,就是要告诉他,让他务必尽快回去。 虚情松开玉佩,心道:只多待几日,待此次悬赏令一事解决之后,我就回去。 青梅月见虚情不语,也不知该怎么劝说了,她也沉默了片刻,直到跟着自家少主快到房间的时候,才干巴巴的说道:“少主是为了莫公子吧?属下知道,您不放心莫公子,但是请您相信属下,属下一定会照看好莫公子,不会让他出事的。” 青梅月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对了,莫公子还不知道您的身份呢,这次江湖中来了这么多人,难保不会把您的身份泄露给他,不如……您先给莫公子坦白一下?” 青梅月最后一句话说的小心翼翼,她自己心里也有点儿忐忑不安,少主会不会嫌她多嘴?只是少主对待莫公子如此看重,万一莫公子知道少主对他隐瞒身份,甚至还欺骗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与少主绝交? 天知道当她知道莫沈醉误会少主是她这个青楼的小倌的时候,她又震惊又惊吓的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憋死。 虚情略苍白的脸色仿佛没任何异样,如果忽略他刚才那一瞬间脚步的停顿,倒是真的丝毫看不出什么。 “此事……”虚情语速缓慢,似乎在考虑怎么说妥当,“我会找个妥当的时间告诉他的。” 虚情进入了房间里,青梅月轻轻叹气为自家少主发愁,有时候少主就是顾虑太多了啊!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考虑的话,少主也没什么不妥当的,毕竟当初少主也只是打算看莫公子一眼而已,谁知却停留了这么久。 如果当初只是看了就走,少主对莫公子隐瞒自己的身份正好是最恰当的做法,甚至不接触最好,只让他们这些下属对莫公子多多照看,只要莫公子过的好,也就妥了。 谁知少主竟然就这么留下来了,更因为觉得自己不会多留,任由对方误会自己的身份,竟拖到了如今这种尴尬的局面。 青梅月又想起那悬赏令,眉头紧皱,想要对付少主之人,似乎是当年与教主结仇的前任武林盟主,当年参与围剿天圣教的人,暗中其实有武林盟插手。 教主跳崖生死未知,身为现在的副教主,当年教主的影卫影七被这些人抓住,逼迫他说出教内秘密,被折磨的凄惨不已。 后来教主归来,在对副教主行刑的刑场上,一怒之下大开杀戒,血流成河死了不少人,还听说那日酷暑之日出现天降大雪的奇景。 后来,教主查出此事背后武林盟的暗手,直接去摘了武林盟主的脑袋。 而现在悬赏令出世的原因,就是武林盟主的儿子出来复仇的,只是他对付不了教主和副教主,就先从看起来更容易对付的少主下手。 江湖中盛传,少主是天圣教教主的私生子,不然身为教主的伴侣的副教主怎么会收少主为义子呢?而且教主极为宠爱这个唯一的孩子,天圣教教主之位从来是传贤不传亲,这次却由当任教主亲自打破教规,传给自己的儿子,也不知教下弟子会不会不服? 这些不怀好意的猜测自然是忽略了少主虚情本身的优秀。 因虚情几乎从不在江湖露面的缘故,江湖中没有人知道,天圣教少主的资质举世无双。 这次悬赏令袭杀虚情之事,武林盟主的儿子大概想的很简单,父债子先偿,先让杀父仇人尝尝痛失爱子的滋味,然后再聚整个江湖之力,重演当年天圣教被围攻。 让魔教教主这个魔头再死一次,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确认杀父仇人的尸体,一定会确保仇人死的透透的,他会提着仇人的脑袋,祭奠死去的父亲。 针对天圣教少主虚情悬赏令袭杀,此时莫沈醉还一无所知。 莫沈醉仅仅知道的是,这些日子汇聚在青乌镇的江湖人的目标,十之八/九是自己的师父。 因着来到青乌镇的江湖人越来越多的缘故,莫沈醉的酒楼里生意比之前好上数倍。 这日,因着客人多,人手不够,莫沈醉亲自给一间雅间的客人送酒,装作好奇的打听:“最近镇子上来了好多外地人,莫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他装作有些不安又有些欣喜的样子:“最近客人多了,我这小酒楼的生意不错,这入账也……哈哈,很不错!只是,贵客您也知道,我这是开酒楼的,万一出事,那可是跑都跑不掉,这心里不安啊。” 雅间客人里有一位爱说的,闻言笑呵呵的敲了敲面前的酒杯,莫沈醉十分有颜色的给他添满了酒。 客人满意的嘬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放心,不会牵连到你这酒楼的,大事嘛倒也算是大事,只不过是属于江湖中的大事,掌柜的你是个生意人,对江湖中事大约是不了解的,说了你也不知道。” 莫沈醉一副感兴趣的模样:“贵客说说呗,我们这小地方平淡的紧,镇子上没出现过什么有趣的事情,虽说可能听不大明白,但是就当话本听听,以后也好给来我酒楼里的客人吹嘘吹嘘嘛!小镇子上大多时间无聊,我也好趁着这个拉拉客人。” 莫沈醉又给客人倒了一杯酒:“贵客多说两句,今日这酒算我送的,您看怎么样?” 那客人倒也有几分风趣,笑了莫沈醉几句:“你这掌柜的倒是会说话,会做生意,那我就说说。” 客人坐正了身体:“江湖中消失数十年的悬赏令出世了,掌柜的你不必明白这悬赏令是什么东西,只要知道它很厉害就行了,悬赏令出世,悬赏的是天圣教的少主!这天圣教又叫天魔教的,那可是魔门最大的魔教,也是江湖中最大的门派。” 后面的莫沈醉已经无心听了,脑海里来来回回回荡着这个震惊的消息,他想:如此之多的江湖人聚集于此,全是来杀师父的,师父危险了! 另外,魔教少主?师父是魔教少主吗? 第22章 坦白身份 莫沈醉得了这么一个震惊的消息,一整天都坐立不安,一直到晚上安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是杞人忧天想多了,师父不管是什么身份,不都还是他师父吗?不过,虚情知道师父的身份吗? 突然,莫沈醉想到了一个曾经忽略的信息,虚情一个青楼里的人,怎么会认识什么魔教少主?还有当年带走虚情的人到底是谁? 莫沈醉只恨自己当年太小,没有力量,不能阻止那人带走虚情,让他们分开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捧在手心里的乖弟弟这些年都吃了什么苦。 莫沈醉越想心里越难受,忍不住出门走到了寻艳楼。 天色已晚,寻艳楼大门外已经挂上了漂亮的红灯笼,来此的客人络绎不绝,站在门口迎客的两个漂亮姑娘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停在门前,神色恍惚的莫沈醉。 “莫公子来啦!”其中一个姑娘挥着手绢打招呼,他这一声呼唤把附近几个来逛的客人都吸引了过来,一个个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莫沈醉身上。 莫沈醉面对着如此热情,依旧不太适应,对着姑娘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另一个姑娘笑着打断:“莫公子是来找虚公子的吧!” 说着,两个对视一眼,一起朝着莫沈醉揶揄的笑了笑:“虚公子在醉饮楼呢,莫公子快去吧,可不能让我们家虚公子久等了。” 莫沈醉下意识点头,控制不住的脸红了,然后埋头就往里面走,刚走了几步突然反应过来,怎么听两个姑娘的意思是,虚情特意在醉饮楼等着他?他怎么知道自己今天会过来?还是说…… 莫沈醉想到什么,心中欢喜不已,所以说,今天是虚情是想要邀请自己,因此才特意等在醉饮楼的吗?刚好自己也过来了,两人是心有灵犀……越想越控制不住,他连忙加快了脚步。 醉饮楼一共有三层,最上面的一层是完全开放式的,朱红的围栏,剔透的琉璃瓦,翘起的角沿上挂着一串银色风铃,风铃下坠着红色流苏,如果有风吹来,鲜艳的红色的流苏随风飘起,继而风铃清脆悦耳的声音扩散向四周,仿佛奏出了一曲美妙的乐曲。 莫沈醉刚走到这里的时候,仰头就看见虚情纤瘦的身影,他姿态慵懒的靠在栏杆上,双臂交叠在一起,低下头正看着自己。 三层的醉饮楼很到,这个时间夜色昏暗,即使周围的灯火的也没办法让莫沈醉在相距这样的距离下看清虚情脸上的表情,但是他莫名的笃信,此刻他家虚情的脸上一定是带着温柔笑意,正专注的看着自己。 莫沈醉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溢满了说不出口的甜蜜与满足。 莫沈醉是一路跑上楼的,明明现在体质已经锻炼的非常到,但是仅仅是三楼,他却在跑到虚情面前时气息不均,呼吸带喘。 “怎么这么急?”虚情给莫沈醉递过去一张帕子,“是有什么急事找我吗?” 莫沈醉下意识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虚情给他递了一杯温度正好的茶水:“我刚让人去找你,没想到哥哥这么快就过来了。” 莫沈醉接过茶杯一口闷了,根本没尝出味道,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带着清香的帕子,和给他递茶的那只白皙修长的漂亮的手上,听见虚情说话,他只做出了下意识的点头动作。 莫沈醉反应过来的时候,尴尬中带着些许害羞:“我没碰到你让来找我的人,我只是想跟你说说……” 只说到这里,莫沈醉突然停住,他想,万一虚情不知道师父的身份呢?万一是师父故意隐瞒着,如果知道了会对虚情不利呢?毕竟师父可能是什么魔教的少主,他对江湖事不了解,但是能称之为魔教的无一不是手段诡谲,亦或心性狠辣之辈。 说不定是师父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况且虚情只是跟师父学了琴,有可能只是两人恰好有共同爱好,难得遇一知音呢,毕竟虚情天赋如此之高,哪个人遇见了能不爱才呢? 莫沈醉想起师父见他们一直戴着面具,更加肯定,是了!师父一定是怕自己的身份给他们引来麻烦,所以才戴面具隐藏身份的。 虚情见他说了一半,以为他是某些话不好意思说出口,一双漂亮的眼睛带着几分调笑:“跟我说说什么?说你我心有灵犀?师弟?”最后师弟两个字似乎是在舌尖打了个卷,听起来仿佛有一种缱绻缠绵的味道。 莫沈醉第一次听见虚情说出这般“露骨”的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样子有些呆呆的看着虚情,丝毫不知自己耳根已经红透了,薄薄的耳廓儿尖儿透亮粉嫩,一个大男人竟是看起来可爱不已。 虚情完全没料到自己随口一句调侃,竟惹得莫沈醉露出如此反应,反而让他自己也愣了愣,破天荒的在此时开出了情窍,想起了以前被自己忽略的一些细节,一个让他觉得不可能的念头浮现出来。 莫不是,他喜欢我? 虚情觉得这个想法既荒唐又让人无措,他想,莫沈醉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呢? 可是,怎么会不可能呢?但是,是什么时候开始? 虚情突然都自己要即将要说的事情迟疑了,这个时候对他说出自己欺骗隐瞒身份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好? 从小到大几乎从未为别人考虑过的、从未对什么事情感同身受过的虚情第一次迟疑了,身为天圣教少主,师父对他虽然严厉,但也从未疾言厉色,义父对他更是宠爱有加,还有他的亲生父亲们,更是因为觉得对他有愧,对他一直百般溺爱。 可以说,从小到大他都是在所有人的爱宠呵护下长大的,加上他自身几乎没有共情的感情,除了对特别亲近的人有感觉,对其他仿佛是和他们隔着结界,怎么也不会考虑别人的想法,更不可能会去感受别人的感受。 莫沈醉和他只是在幼年相处过,之后更是分别十余载,可是,莫沈醉在他心中仍是特殊的。 或许,是那天的雪太白了,突然一抹明亮的颜色闯入他的视线,便让他刻骨铭心。 虚情已经忘记当时被亲生父亲丢弃在雪地里是什么感觉,但是,当一张胖乎乎可爱的小脸突然出现他的视线上方,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孩子脖子上挂着的璎珞金锁晃啊晃,小小的男孩儿身穿大红色的新袄,漂亮极了。 听见这小小的孩子看着他惊呼,那一刻他心里的感觉很奇妙,惊奇、又雀跃。 莫沈醉不知道虚情在想什么,只是意识到自己情绪外露了,连忙收敛起来,还小心翼翼的观察虚情的神色,心中忐忑他会不会看出了什么。 不过,他只看见虚情眼帘微垂,神色静默,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莫沈醉看看四周,这里很清静,大概是虚情提前下了命令,这里并没有什么人来,而且三楼的高度和空旷,应该也不会有人能藏起来偷听。 莫沈醉酝酿了一番,想尽量委婉些,但是一对上虚情,脑子仿佛是条件反射的空白了一下,于是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阿情,你知道师父的身份吗?”别说委婉了,简直是直的不能再直。 师父自然是虚情伪装的身份,他想起最近许多江湖人齐聚青乌镇,莫不是莫沈醉偶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可是明明他戴了面具…… 正想着,莫沈醉这边就继续说了:“师父可能是魔教少主,你……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虚情下意识抬眼看着莫沈醉。 莫沈醉理解错了虚情的意思,以为他错愕伤心师父隐瞒身份的事情,连忙解释道:“你别难过,师父应该不是故意隐瞒身份的,魔教少主……你看,师父这个身份一听就不一般,一定是怕他的身份给我们带来麻烦,所以才隐瞒,还戴着面具,估计是怕别人看见他的样子,然后拿我们来威胁他,给我们带来杀身之祸什么的。” 虚情突然就笑了一下,有点儿浅,还带上了一种说不出的温柔还是什么的味道,就像是空谷下的幽兰突然在某天开出了花,被误入的采药人偶然发现,露出惊艳之色。 他说:“我明白,沈醉哥哥……”虚情叫出了幼年时对莫沈醉的称呼,声音轻轻的,仿佛一把羽毛刷子挠在了莫沈醉的心尖儿上,痒痒的,让他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起来。 虚情没去看莫沈醉此时脸上的表情:“我知道师父的身份,而且,你弄错了一件事,师父并非魔教少主,而我的身份,才是真正的魔教少主。” 莫沈醉懵了,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啊?”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出声了。 莫沈醉仿佛是没听明白虚情说的话的意思,他想:阿情说他才是魔教少主,哦,阿情原来是魔教少主呀?他不是青楼的小倌么?哈哈,看来是我误会了?也是,住在青楼也不一定是小倌嘛,他家阿情气质卓然,怎么可能是青楼小倌嘛,哈,哈,哈哈哈…… 莫沈醉仿佛忘了当初他以为虚情是青楼小倌,对于他这独特气质的解释是:一定是青楼为了提升阿情的价值!青楼里的女子都有专门培养的琴棋书画样样通的,他的阿情弟弟这样出色,青楼还能不大肆压榨他的价值? 虚情轻声呼唤:“沈醉哥哥?莫沈醉?” 莫沈醉眼神恍惚,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崩溃或者接受不了的神色,他机械的反问一句:“你是……魔教少主?” “嗯,所以我并非青楼小倌,是你误会了。”虚情盯着莫沈醉看,停顿了一下之后才接着说道,“这寻艳楼是天圣教产业,我只是暂住这里而已,当初你误会我的身份……抱歉,当时我没有对你澄清。” “啊!没。没关系,是我自己误会了,而且也怪我没有同你确认。”莫沈醉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儿浆糊,好多东西好像想不明白了,但是嘴和脑袋此时像是分开了,嘴巴说了什么完全没有受脑子控制。 莫沈醉这个样子,虚情反而看不透他的情绪了。 他迟疑了一下,说:“你如果生气,可以对我发泄出来,毕竟,是我的过错。” 莫沈醉下意识的反驳:“怎么会是你的错,我……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他说着笑了下,低下头避开虚情的视线,语气无意识的带上了些许温柔:“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的。” 莫沈醉不能说出自己对虚情的情意,他不能影响虚情的人生,他应该爱上一个美丽的女子,两人恩爱白头,他们有自己的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共度一生。 想着这些,莫沈醉心酸又嫉妒,嫉妒那个未曾谋面将来会嫁给虚情的女子,他甚至想,为什么自己不是女子呢?如果是,他就能明目张胆的对虚情诉说他的恋慕,他们之间,是不是也有可能呢? 可是他偏偏是个男的,还比虚情大了好几岁,他怎么能让虚情后半辈子不能享受天伦之乐,在世人的戳指和鄙夷中度过呢? 他的阿情,就应该拥有最好的,漂漂亮亮的站在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肆无忌惮的潇洒过活。 虚情有一瞬间的出神,他看着莫沈醉眉眼间的温柔,却只觉得心中涩了一下,他总有一种莫沈醉心中藏着千言万语不敢说的感觉,有一股炽热的感情被他牢牢用坚硬的外壳锁在身体里,不敢说,不能说。 那种复杂的感情一闪即逝,快的让虚情觉得似乎是自己的错觉,莫沈醉若是喜欢他,为什么他从来不说呢? 虚情牵着莫沈醉坐下,分别给两人斟了一杯酒,酒是好酒,浓浓的酒香刚倒入琥珀色的酒盅里,就立刻迫不及待的散发出来,勾引着面前的人品酒。 今夜月色也不差,偶尔还有风铃声从上面传来,静谧、柔和,气氛格外的好。 感情之事暂且放一旁,毕竟这也并非一朝一夕能解读清楚的,今日最要紧的,是魔教少主这一身份的事情。 虚情给莫沈醉解释关于天圣教的事:“天圣教本就只有这一个名字,只不过曾经有段时间,江湖中把他称之为天魔教,所以很多江湖人提起天圣教,便习惯性的以魔教称之…… “其实很多人都把魔教魔化了,尤其是对江湖事不了解的外人,听见魔教之名,便以为这是作恶多端的教派,实则不然,关于天圣教,教内分堂和弟子众多,大多弟子亲民,每一个分堂其实与百姓以及各三教九流都有交集,哪里有难,也会出手帮上一帮,甚至边境守城的卓远将军,曾经还挂名过教内的长老……” 第23章 醉酒 虚情的声音不急不缓,很好听,大概是因为酒太浓、太烈,莫沈醉觉得自己只喝了几杯,就觉得有些醉了,看着眼前那张妍丽至极的精致面孔,他突然觉得有点儿上头。 大概是酒给他壮了胆,或者是酒精混沌了脑子,莫沈醉不受控制的在虚情清亮柔和的嗓音中说道:“阿情,我喜欢你,很喜欢。” 虚情突然停下,看着莫沈醉眼睛盯了一儿,对着那双迷离的双眼问道:“喜欢我?” 莫沈醉浑身一个激灵,令人沉迷的气氛被打破,他摆出兄长关爱弟弟的慈爱:“当然了,你是我弟弟,我不喜欢你,喜欢谁?” 虚情带着深意的缓缓说道:“自然是喜欢我将来的嫂嫂,兄长,你说是不是?” 莫沈醉张了张嘴,想说是,可是就这么一个字却仿佛重若千钧,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过了片刻,莫沈醉倒满一杯酒,仰头一口喝下,一副肆意潇洒的模样,对着虚情挑了下眉,调侃道:“我家弟弟长大了啊,都知道催兄长成亲了。” 成亲两个字从嘴里蹦出来,莫沈醉又无法抑制的想到了之前的那场亲事,虽说是假的,中途还被人打扰半途而废,但是他却怎么也忘不了虚情那一身红衣的模样,就好像九天之上的谪仙为他坠落凡尘,本来遥遥不可及的人伸手即可得。 午夜梦回,那惊艳了世人的身影在他脑海中徘徊不去,终究是梦,有的人,就是不能求,不能得。 虚情浅浅的小酌了一口美酒,他想,对于莫沈醉的感情,他必须好好想想。 两人喝了大半夜,虚情酒量自是不必说,这么一点儿凡酒自然不会醉,不过莫沈醉就不一样了,他的酒量其实不怎么样,心中还藏着事儿,这么毫无顾忌的喝了足足两壶,人已经醉的不知东西南北了。 虚情单手搂着莫沈醉,他只是看起来纤瘦,实则非常有力气,而且他现在身量还没有彻底长开,毕竟他的根源也算是妖类,算算时间,再过个几年大概会有明显的变化,就像人类中有“男女大十八变”的说法一样。 虚情几乎是把莫沈醉整个人抱在了怀里,因为醉酒,人格外沉,但是在虚情手里,却是跟没重量一样,牢牢的搂着浑身泥一样虚软的人。 莫沈醉醉的一脸迷糊,两条腿跟面条一样软,几乎要拖到地上,脸贴在虚情的胸膛上,一手虚虚的搭在他的肩膀上,好像全身心的依恋着他一样。 醉了的莫沈醉与平时大不一样,有种少年的“乖”的感觉, 虚情搂抱着莫沈醉就要离开,怀里的人却突然哼哼笑了起来,蹭着虚情的身体想要站起来,无奈身体太软,用不上力,蹭了好几下也没蹭起来。 莫沈醉嘴里发出不满的声音,搭在虚情肩膀上的手往前伸了伸,然后勾住了他的脖子,借力想要站起来。 莫沈醉带着毫不掩饰的迷恋,仰起头,张口在虚情下巴上咬了一口,嘿嘿笑了起来:“我……我又做梦了呀!哈,真好,阿……阿情,我喜欢你。” 莫沈醉猫似的伸出舌头在他咬的位置舔了一下:“我喜欢你,我不告诉你。” 莫沈醉呜咽两声,猫崽儿一样想把身体缩成一个球,无奈硬件条件达不到,只能软软的瘫在虚情的臂弯里,声音中带着委屈:“我、我要是姑娘就好了,我就能跟你在一起了,呜呜呜……我为什么、嗝,为什么不是姑娘呢?” 虚情呆愣的看着莫沈醉在他怀里撒娇、撒酒疯,酒后吐真言,所以,这是他的……真心话? 虚情世俗观念淡泊,或者说基本上没有,他没想到莫沈醉隐瞒自己感情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莫沈醉还在抱着虚情说真心话,说情话:“我要是姑娘,别人就不敢看低你了,可我是男的呜……两个男的在一起,人家会说的,我、我不想你被说,我害怕,我难受,怕你不开心,难受你难受。 “可我还是好想和你在一起啊,我好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就算我是男的,谁要是敢非议你,我就打谁!使劲儿打,打的谁都不敢说,我现在比以前可厉害了呢?阿情,我练武好辛苦,可我喜欢,好喜欢,以后我就能保护你了。” 虚情摸了一下湿漉漉的下巴,低下头看着莫沈醉神色不明:并非自己害怕、介意世人的说法吗?而是担心他,不想他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虚情突然就觉得心里有点儿堵,可又有点儿喜欢,这是曾经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从来没有生过病,不知道病人的痛苦,从来没有这般深刻体会过情爱的欢喜。 他,也是喜欢莫沈醉的吗? 虚情突然有点儿茫然,这就是喜欢吗?他不知道,不确定。 就在虚情迷茫沉思的时候,莫沈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后抱着虚情压到了桌子上,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身下的人,就算是醉了,他也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是他最喜欢的人。 莫沈醉深情的凝望着虚情,但是即便是在他的梦中,他也是克制隐忍的,盯着对方看了半晌,最后莫沈醉缓缓低下头,轻轻在虚情的唇上贴了一下。 软软的,带着酒香,只是一下蜻蜓点水般的亲近,就让莫沈醉喜欢的不得了,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然后,莫沈醉就睡过去了。 虚情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睡的香甜的人,抬手轻轻摸了一下莫沈醉散落在后背的长发。 虚情用指尖点了一下自己的唇,心里发软,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就在他单手撑在桌面,另一只手搂着莫沈醉准备起身的时候,一人突然从下面一跃跳上了三楼。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月光和灯火的光芒,把虚情和莫沈醉笼罩在阴影之下,来人是司音。 司音怒气冲冲的盯着莫沈醉,如果不是还顾及到虚情在场,他怕是要露出尖牙利齿把莫沈醉生吞活剥了。 他刚从妖界回来,第一时间就想看到虚情,于是办完杂事之后,紧赶慢赶了回到了寻艳楼,连休息都没有,他是最独特的,直接就寻着味儿跑了过来。 但是他没想到竟然看见了那么一幕! 远远的看见一人把虚情推倒,亲吻,司音头发都炸了,甚至连力量都没有控制,直接飞奔过来,就要把轻薄虚情的人给一掌呼死,却没想到那人竟然是莫沈醉。 莫沈醉是虚情在意的人,司音一口气堵在胸口,几乎要憋死他,尤其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被人抱着亲的虚情没有躲开呢? 司音怒气发不出来,即难受又委屈,憋出一句语气不重的质问:“他为什么亲你?” 虚情下意识看了莫沈醉一眼,停滞了片刻才回道:“他……喝醉了。” 那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允许自己被亲?司音想质问这些话,可是又不敢说,万一得到了他最不想要的那个答案呢? 司音突然觉得头疼,心口也疼,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喜欢他?” 虚情沉默着没回答,但是他这个样子就好像默认一样。 司音想发怒,却发不出来,堵的他难受。 最后,他说:“你能不喜欢他吗?”喜欢我可以吗?“他只是凡人,凡人寿命不过百年,到时候你该怎么办?”你会有多难受。 有些话,司音不敢说,自从虚情救了他帮了他之后,他就一直暗暗恋慕着这个美丽、耀眼又强大的少主,可是从来不敢说出爱慕之意、一直放在心尖儿上的人,现在却被另一个人抢走了。 司音是在虚情准备出来找莫沈醉的时候才知道他这么一个存在的,但是他根本没在意,不过一个凡人,况且虚情出来时也说过,不过是见见昔日旧友。 虚情第一次发现司音对他感情上的异样:“你……” 司音带着野性俊美的脸满是坚毅:“我喜欢你!”他说着瞄了一眼醉的不省人事的莫沈醉,单方面发出了决战邀请,“我要和他公平竞争!” 虚情:“……” 强大的妖突然想到了凡人总是挂在嘴边的“心累”一词。 “司音,你确定你对我的感情是恋人之间喜欢吗?”虚情搂抱着莫沈醉走出两步,整个人沐浴在了月光下,冷白的皮肤仿佛在月光下发光,他看着司音说道,“你先好好想一想。” “我……”司音迫不及待就想说“我对你的感情当然是那种喜欢”,但是想到小时候有一次他抱着虚情笑哈哈的说喜欢的时候,副教主在一旁对着两个孩子和教主调侃,“小音年龄比小虚情大,倒是却把他当成兄长依恋。” 司音小时候遭受亲人的冷漠、诅咒和挨打,受过其他许多人的欺负,小小年纪就遭受了许多磨难,因此他时常幻想着自己如果有一个兄长能站出来保护他就好了,帮他打跑那些欺负他的人,就像曾经有一次他见到的,一对再平凡不过的兄弟,弟弟受了欺负,兄长跑出来像个英雄一样保护了弟弟。 当时他羡慕极了,所以当虚情出来保护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就把那漂亮的孩子与幻想中的兄长的位置重合了。 但是,那只是小时候,对兄长的依恋和敬慕,经过发酵,现在他对虚情的感情已经是恋人,甚至是夫妻之间的爱了。 于是,司音跟在虚情身后:“少主,不管你喜不喜欢他,我都有机会,我比他命长,就算你喜欢他,我也会等他……之后,我总会有机会的,我这么高,这么壮,身材这么好,少主会喜欢上我的。” 前面走着的虚情突然笑出声:“是,你很好。” 司音高兴了。 果然,少主是喜欢的还是他这高大威猛身体模样的人的。 第24章 古琴嗜血 司音跟在虚情身后,高大健硕的身体在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看着被虚情抱在怀里的莫沈醉嗤笑一声,扬了扬头,眼神睥睨,有着一股子野性的味道。 露出的喉结格外性感,如此给人安全感的男人格外迷人,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却莫名的又让人觉出娇憨。 司音心道:这个叫莫沈醉的一点儿都不男人,喝那么丁点儿酒就醉的浑身骨头都软了,还让他家少主抱着,丢人! 虚情搂抱着莫沈醉出了寻艳楼,司音看似乖巧的跟在后面,实则神游天外、胡思乱想。 三人走在安静的街道上,突然一道悠扬的琴声传来,琴音缥缈,恍若仙乐。 司音朝着天空抬头望去,只见遥远的街道尽头,一座古老的高塔矗立,巨大的银月高挂天空,映照出高塔顶尖之上一位白衣飘飘如仙的身影。 白衣身影盘腿坐于塔沿,古琴放置于腿上,琴声便是从他那里传过来的。 司音望着那声影张了张嘴:“傅……堂主?”天狼妖的视力非凡人所能及,即使相隔如此之远的距离,司音也能看清楚高塔之上那人堪称漂亮的美貌,然而那人眉眼冷漠,气质淡然,身如修竹,让人无法对他升起丝毫亵渎之心。 他与虚情是不同的,虚情精致、俊美,甚至他的魅力不分男女,然而现在还是未长大的小妖崽儿,那人却是带着成熟的魅力,致命,有着让人看不见的危险。 司音猛然对上那双冷漠睥睨的眼睛,不知为何耳朵尖开始发烫,讷讷道:“少主,你师父来了。” 弹琴的白衣身影正是天圣教音律堂堂主,傅清衍。 傅清衍琴技天下第一,当年一首琴曲天下绝响,即便了相隔多年的今日,也依旧有人在追寻当年的曲子,试图找出讯息还原,只不过至今无人能做到。 那些人不是没想过找傅清衍,但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身在何处。 傅清衍身为天圣教音律堂堂主一职,只有寥寥几人知晓。 他是教虚情弹琴的师父,虚情对他格外敬重,因此司音也对这位看起来清冷漂亮的人尊重不已。 当然,除此之外,傅清衍音、灵双修者的身份也是让司音尊重的原因之一,毕竟天狼妖骨子里还是崇拜强者的。 司音挠挠头发:“这位怎么来了?” 正说着,远处那白色的身影就已经从塔上消失了,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司音和虚情面前。 傅清衍墨发如瀑,眉目如画,冷漠的双眸漫不经心的瞥了司音一眼:“怎么,我不能来?” 司音憨笑一声:“当然能来!谁说您不能来了。”说着上前抱过傅清衍怀里的古琴,“我来给您拿着,傅堂主,您是来找少主的吗?” 傅清衍也只是随口一句,不可能和司音计较什么,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虚情身上。 抱着琴的司音心中笑呵呵道:果然用少主转移傅堂主的注意力百试百灵。 傅清衍冰冷的目光落在喝醉的莫沈醉身上片刻,然后才对虚情说道:“不是说只是过来看看吗?” 虚情不敢对师父辩解,只是说道:“很快就会回去了。” “随你。”傅清衍的态度颇为不在意,他对任何人都是冷漠的,这种性格与他当年经历有关,虚情知道些许关于这位师父的事情,因此在他面前从来不多说,只是作为一位沉默好学的学生跟着他学琴。 当然,也或许是因为虚情本身就不是多话的人。 师徒两人在前,半晌才有一句对话,司音跟在后面百无聊赖,随手拨弄了一下傅清衍的琴,铮铮——两声,像是弹棉花。 司音“嘶”了一声,前方的傅清衍突然回过头来,司音也顾不上手指的疼痛,连忙把犯错的手背在身后,嘿嘿一笑,企图蒙混过关。 傅清衍皱眉看着琴弦上一滴血顺着弦滴落,落在琴面之上,缓缓浸入深黑的古木里。 “把琴给我。” 司音连忙双手奉上。 傅清衍皱眉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血滴,就连琴弦上都已消失无踪,眉头皱的更紧了,此琴是由千年古木制成,是副教主特意寻来送他的,古木并非寻常树木,乃是取自神树之身,有孕养神魂的奇效,因此又称之为养魂木。 此琴对付一些魑魅魍魉颇有奇效,而且还有镇魂之效,他曾抱着此琴回到故土,为曾经惨死的同门亲人安魂,因此对自己这把琴有着格外的感情。 养魂木并不会吸血,为何……傅清衍看着司音百思不得其解。 司音对上傅清衍的眼睛,浑身一震:“傅堂主,我没弄坏你的琴,刚才就是……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下。” 傅清衍收回目光,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若生灵之魂与养魂木契合,养魂木能吸取此生灵之血肉,孕育灵智。 他当然不会用司音的血肉来孕养自己古琴滋生灵智,只不过却对司音保持了些距离,生怕哪天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古琴狂性大发,把这头狼给吃了。 暗戳戳故意慢了几步的司音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看了看,两根手指捻动两下,妖力促发伤口愈合,丝毫不讲究的把皮肤外残留的血迹抹在了袖口上,心道:天下第一琴师的琴果然不同凡响,不过随便拨弄两下,竟然能把他给弄伤了,要知道,以他这皮糙肉厚的程度,寻常刀剑砍都砍不破的。 两人都没有在意这个小小的意外,虚情也没有注意到,更不会说什么。 傅清衍只是过来看一眼徒弟,当天夜里就回了,反倒是司音对着这位傅堂主多念叨了两句。 醉的人事不省的莫沈醉在第二天早上是被刺眼的太阳叫醒的,他扶着脑袋呻吟一声,宿醉让他头痛欲裂,因此也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另外一个人。 “头疼?”虚情走过去,“把这碗醒酒汤喝了。” 莫沈醉意外的抬起头:“虚情!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话没说完,他就想起昨夜和虚情喝酒的画面,后面把人压在桌上的记忆模模糊糊,但正是这不清不楚的记忆,让他更加胆颤欲裂。 他,把他家虚情弟弟轻薄了! 莫沈醉大受打击,双目茫然,一副我是个禽兽的样子。 他艰难的开口:“阿、阿情,我昨天是不是对你……对你……” 虚情撩起眼皮看过来:“嗯?” 莫沈醉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嗓音沙哑:“我是不是对你撒酒疯了?” 虚情把醒酒汤放到莫沈醉手里,面无表情,语气冷淡:“是有一点。” 莫沈醉脑海里直接炸了,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虚情哪里对他这么冷淡过,一定是他昨天做了很过分的事,可是他这破脑袋怎么就对后面的事情想不起来了呢? 虚情正想着昨天他把莫沈醉送回来之后,那对被莫沈醉救了的姐弟俩其中的姐姐苏鹂,竟然在他刚刚离开后偷跑过来,进房间就开始脱衣服,企图爬上莫沈醉的床。 她有什么目的虚情不关心,但是让他生气的是,苏鹂竟然要对莫沈醉下傀儡虫。 傀儡虫是一种天然蛊,能逐渐控制宿主,把宿主变成行尸走肉,只听握有傀儡虫精卵的持有者的话。 因傀儡虫吞噬宿主意识需要时间,而且如果有外部催化剂,则能让吞噬寄生时间缩短。 如果莫沈醉第二天醒来看见不着寸缕的苏鹂躺在他的怀里,不管这女人是有意还是其他意外,莫沈醉都不可能当做没事发生,尤其是他现在对虚情已有感情,强烈的感情便能迅速催化傀儡虫吞噬的速度,或许短短三日之内,他就会变成苏鹂手中一具好用听话的傀儡。 莫沈醉不知道,如果不是虚情的小心和关心,即便离开后也心挂着他,才发现了他房间中的异样,他现在已经掉入苏鹂的陷阱了。 莫沈醉以为虚情发现自己对他的龌龊心思,所以才冷淡疏离了他,极力抑制住想要颤抖的身体和疼的麻木的心脏,低头默默的喝着手里的醒酒汤。 虚情给他送醒酒汤,也就是说,虚情并没有厌恶他? 苏鹂独自在房中记恨,如果不是虚情破坏她的好事,她已经把这个男人弄到手了。 既然男人不受她的诱惑,那当然是傀儡虫好用啊!主人给她的这种东西实在是合她的心意。 苏鹂的房间中,一个略肥胖的男人跪在她的脚边,卑微的亲吻她的脚背、小腿。 苏鹂此时心中正不痛快,一脚把男人踹了个四脚朝天,看面容,正是那位钱老板。 她给这位钱老板下了傀儡虫,变成了她的傀儡。 “蠢猪!”苏鹂厌恶的瞥了一眼地上的钱老板,像是看什么肮脏的东西。 不过,苏鹂盯着地上的钱老板,上下打量一圈,突然露出一个扭曲丑陋的笑,再美丽的皮囊也根本遮不住她那颗已经腐烂散发出恶臭的心。 苏叶在这个时候突然进来,正好看见了苏鹂恶意的笑,嬉笑一声:“姐姐,你这是又想到什么好点子了吗?” 苏叶披着小兔子的皮,蹦蹦跳跳跑到苏鹂面前,顺便给了木偶一样躺在地上的钱老板一脚,这种丑陋的东西他实在是接受不了,也不知道姐姐是怎么下的去嘴的。 苏叶知道,钱老板体内的傀儡虫,就是在两人欢好那天夜里,苏鹂给他种下的。 苏鹂嘴唇红艳,像是涂了血:“这头猪来此的目的也是为了杀那个叫虚情的,正好借用一下。” 苏鹂恶意的想,他不是在莫沈醉面前装弱扮小倌吗?就让这头蠢猪去花钱买人,恶心不死他! 如果能把莫沈醉引过去看就更好了,顺便还能虐一把莫沈醉,这个男人竟敢看不上她!那就让他看看,被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冰雪一般的人儿,被这些客人随意买卖羞辱的样子是何等低贱。 苏鹂满怀恶意的大笑起来。 第25章 处理 虚情正考虑着如何处理苏鹂姐弟俩,莫沈醉还陷入在“我借酒对虚情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的旋涡里,房间里一时之间安静的诡异。 半晌后,虚情起身:“你好好休息。” 莫沈醉看着虚情转身离开的背影,想叫住他,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虚情刚走出酒楼,一头浑身银白,没有一根杂色的银狼从房顶上跳下来,健美有力的身躯落在地上,举重若轻,悄无声息,高大的银狼抖抖身上的毛,毛发蓬松顺滑,迎着清晨的阳光,银色的皮毛熠熠生辉。 虚情抬手摸了一把狼头,银狼蹭蹭他的手心,乖巧撒娇像只猫咪。 “走吧!”虚情摸着银狼脖子下格外柔软的细毛,“待眼前事情解决,我们就回去。” 银狼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虚情,绕着他走了一圈,示意他坐到自己身上。 银狼正是司音,这是他的本体形态。 这个时间街上已经有人了,他们看见提醒健硕、皮毛美丽的银狼,又害怕,又喜欢。 虚情轻轻拍了下银狼的脑袋:“不坐,变成人跟着我。” 银狼满腹委屈,一双本来危险的狼瞳充满控诉之后反倒显得可爱了些:“你以前明明很喜欢坐我背上了,现在竟然嫌弃我了!是因为有了别人的缘故吗?” 虚情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头狼大概是永远也长不大了,孩子气什么时候才能消退呢? 银狼嘴里发出一声气音,可能是在表达不满,然后司音施了障眼法,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高大英武的人形舒展臂膀,肌肉拉伸出漂亮的弧度,惹得路过的姑娘家们看的脸红心跳。 两人并肩同行,返回寻艳楼。 “位置找到了吗?” “找到了。”司音递给虚情一张纸条,这是属于天圣教的情报系统发出来的,在那群江湖人进入青乌镇的时候,虚情就下了命令,找到悬赏令的持令人,现在已经有了确切消息。 虚情指尖一弹,纸片飞出,化作一只燃烧的蝴蝶:“放出消息,明日亥时,青乌镇外青河柳岸,天圣教少主静待接悬赏令者,一较高下。过时不到继续悬赏任务者,杀无赦!” “是!”司音手指曲起放在口中,一道悠长响亮的口哨放出,一只黑鹰在天空盘旋而下,尖利的利爪扣在司音强装有力的小臂上。 司音按照虚情的命令书写出一张小纸片,塞进黑鹰爪子上的一个小木管里,胳膊一抬,黑鹰重新飞入天际,接下来,自有天圣教弟子安排执行少主的命令。 酒楼里,莫沈醉木木呆呆的坐在床头,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莫沈醉想着是不是要彻底不顾一切,对虚情说出自己的心意的时候,苏鹂端着早饭进来了。 “莫大哥,你醒了?”苏鹂今日穿了一件深色的襦裙,盘着发,显得温雅端庄,“莫大哥昨天晚上好像喝了很多酒,现在头疼吗?” 莫沈醉下意识低头,发现自已手里还捧着个碗,唇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不疼了,阿……虚公子给我送了醒酒汤。” 苏鹂眼角抽搐,差点儿打破装扮的温雅面孔:“是吗?莫大哥一定饿了吧,来吃点儿早点,我特意给您熬了小米粥,这个喝了养胃。” 莫沈醉看也没看苏鹂端过来的小米粥和几道爽口小菜:“你拿走吧,我没胃口。” 苏鹂:“……” 她真的很像把眼前这个男人的脑袋打破,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稻草,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站在这里,这臭男人偏偏就是看不见! 莫沈醉对着手中的空碗温情脉脉的思念了刚走不久的阿情弟弟一会儿,抬头就见苏鹂还在房间里,脱口而出:“你怎么还不走?” 苏鹂抖了一下手,差点儿把那一碗粥泼到莫沈醉脸上。 “莫……那个,莫大哥,早上还是吃些东西比较好,您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伤胃,这粥是我特意熬了一早上……” “先放下吧!”莫沈醉抱着碗说道。 苏鹂直接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莫沈醉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冷漠了,语气轻柔了不少:“谢谢你,辛苦了。” 苏鹂笑了笑:“哪里,莫大哥是我和小叶的救命恩人,我们为莫大哥做的这点儿事情根本不值一提,那……莫大哥,我先出去了,粥您早点儿喝,不然就凉了。” 莫沈醉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苏鹂带着一张笑脸出去,刚踏出门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总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她气呼呼的回了房间,路过隔壁房间的时候,听见里面传出来腻人的呻吟声,她脚步一停,推开一条门缝往里面看。 只见一条白花花的大腿挂在一条结实有力的臂弯里,躺在下面的少年可不就是她那亲爱的弟弟苏叶? 正在苏叶身上卖力耕耘的男人背对着苏鹂这边,她看不清楚男人的面孔,不过单看这结实有力的身材就很有料,听着弟弟腻人享受的声音,她心里更堵了。 今天怎么诸事不宜?苏鹂气呼呼的回了房间,见钱老板木偶一样站在阴暗的角落里,恶意滋生,对着他下了命令。 钱老板受苏鹂操纵,离开酒楼,招了一辆马车,前往寻艳楼。 被傀儡虫寄生吞噬的人,出了双目有些无神之外,一切与正常人无异。 钱老板这种喜爱美色的人,双目无神一副被掏空了的样子,倒也不会有人发现异常。 只不过,钱老板到了寻艳楼,刚见到虚情的面,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轻薄之事的时候,就被从后面冒出来的司音一拳打倒在了地上。 如果是普通人,这一拳早就被打昏过去了,不过钱老板现在已经是傀儡虫控制的东西,身体感知不到痛感,除非取出他体内的傀儡虫,否则这具活死人便能一直动弹。 司音一副看恶心东西的样子,语气有点儿不满:“少主,你到底什么时候把人处理了?” 幸亏司音不知道苏鹂还在虚情身上做了手脚,否则非得气炸了不可,就算对虚情来说那种暗算不能伤到他,他也不允许。 虚情单手支着脑袋,长发散落下来,半躺在卧榻上,黑色锦袍松垮的披在身上,一副慵懒尊贵的样子:“今天就处理了吧!” 本来他还有点儿顾虑,但是依照今日那姐弟俩想对莫沈醉做的事情,虚情已经不打算用温和手段慢慢来了。 利用人引出后面的黑手,或者对对方布置暗棋,手段多的是,毕竟苏鹂苏叶姐弟俩只是普通凡人,利用价值有限,倒也不必让他们或者引出幕后之人。 虚情抬了下手指,一朵小小的火焰从他指尖飘出,落在钱老板身上,噼啪的声音燃起,他体内的傀儡虫直接就被烧死了。 钱老板这下彻底变成了一具不会动的尸体。 “送到衙门。”虚情垂下眼帘,“把苏鹂抓过来,注意,不要惊动了莫沈醉。” 司音撇了下嘴:“知道了。” 苏鹂被人一个手刀劈的翻白眼的时候,还没弄清楚状况,她弥留的神智问自己:这个男人是怎么凭空出现在她的房间里的? 苏鹂是被冷水泼醒的,她迷迷糊糊的从地上爬起来,摸着生疼的后颈,抬起头就看见了打昏他的男人,和坐在椅子里,容颜绝色,睥睨她如蝼蚁的虚情。 苏鹂心中一惊,脸上一半装一半真的露出害怕的表情,拢着身上的湿衣服,楚楚可怜道:“虚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虚情坐在黑木高椅上,一身华贵,更衬得地上的苏鹂狼狈不堪,他抬动手指,指尖轻点在扶手上:“说吧!你的主人是谁,有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主人的名字,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主人的真面目,我的目的是……”苏鹂惊恐的瞪大眼睛,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嘴,“目的是……杀、杀了你!” 司音冷哼一声,朝苏鹂身上踢了一脚。 “把你主人给你的东西都拿出来。” 苏鹂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把身上的东西一件件取下来,她心中大叫“停下来停下来”,即便已经脸部扭曲,也不能阻止自己的动作。 即便是被她藏在最隐秘的地方的东西,也被她自己拿了出来,一样样摆在了虚情面前。 “还有吗?”虚情眼皮都没有抬,声音清冷淡漠。 “我弟弟身上还……还有。” 虚情挥挥手,司音再次消失,不过片刻,又抓回了不着寸缕的苏叶,一身雪白的皮肤上沾满了欢爱的痕迹。 苏叶瞪着惊恐的大眼睛,兔子一样惹人怜惜,倒是与刚才苏鹂醒来的模样十分神似:“姐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司音往苏叶嘴里喂了什么,苏叶吓的挣扎,却无法反抗司音的力量。 苏叶惊惶不安的坐在地上,接下来,他像刚才的苏鹂一样,让说什么说什么,让做什么做什么。 司音看着瘫在地上的两人,对虚情问道:“接下来怎么处理?杀了吗?” “不用,一并送去衙门吧!杀人偿命,凡间人按照凡间律法,依法办事。” “哦,知道了。” 司音提起两人,正准备送走,虚情抬手阻了一下:“先等等。” 司音看过来,发出一个疑问的眼神。 虚情看向两人:“送去衙门前,再稍微利用一下。” 司音歪了歪脑袋。 虚情的院子里,藏在阴暗角落里的一只老鼠双眼发出兽类的亮光,它安静的待在角落里,灰色的皮毛与周围融为一体,是最好的保护色。 它一直盯着虚情房间,突然,那房间里发出巨大的声响,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冲出来,各种危险的针对妖的毒药、蛊虫爆发,它眼尖的看见,混乱之中,一颗不起眼的种子飘进了虚情的身体里。 灰鼠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它发出吱吱的叫声,扭头钻进一个洞里,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第26章 招揽 妖界。 一只不起眼的灰鼠奔跑在草丛之间,越过荒野,最后进入一座繁华的妖城。 灰鼠顺着街道阴暗的墙根一路跑到了一座宫殿前,它绕着宫殿跑了一圈,小爪子抓着一颗珍珠,张嘴把珍珠吞了,然后朝地下刨了一个深坑,进入了宫殿里面。 在它越过宫殿周围的结界的时候,它灰色的皮毛发出柔和的光芒,那光芒渐渐与结界融为一体,它轻易的便穿过了结界。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突然抓住灰鼠,低沉磁性的声音说道:“小东西,怎么跑回来了?” 灰鼠待在那只手里,乖巧极了,冲着它的主人吱吱叫了几声。 “哦?”那好听的男声笑了一声,“浮游进入他的身体里了?你没看错?” 灰鼠嗓音更加清亮的吱吱叫了起来。 “是吗?这倒真是个意外之喜,不过凭借我们少主的实力,即便是浮游,怕是一时半刻也不能奈何他。” “吱吱?”灰鼠歪头看向它的主人。 男人笑了笑:“身负生生造花莲莲魂之说,可不仅仅是空穴来风,想用这些手段控制他还不够,接下来……那边的事情准备的差不错了,是时候让司音回来了,毕竟,他可是最重要的核心。” 人界,亥时。 青乌镇的青河水总是清澈无比,是镇子上的人最爱的景色。 夜晚,镇子外青河柳岸边,河水中央倒映着圆月,河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这个美丽的月下之夜,表面看起来宁静、祥和。 就在此时,虚情出现在岸边,踏水而过,如履平地,他所过之地,仿佛一根羽毛落在水上,一圈圈的涟漪溅起、扩散,又很快消失。 虚情一直走到河中央,然后停下,他一身黑色衣袍,衬得如雪的肌肤格外的白,也更让他的容貌来的惊艳。 昏暗光线下看不太清楚虚情衣服上细节,如果有人能靠近他,就会看到,那黑色垂感十足的外袍衣领、宽大袖口,还有衣襟、下摆都用红线绣了繁复华丽的花,细嫩却柔韧的花径探出,仿佛活了一般,好像给它时间,就能从桎梏它的一片布料上生长出来。 虚情修长笔直的双腿被遮盖在衣袍之下,不过束腰的玉带却完美勾勒出了他柔韧有力的细腰,他仿佛是趁着美好月色从水下浮出来欣赏美景的妖,美而致命。 周围隐藏在暗处的杀手和其他怀着各种心思、目的的人,一双双眼睛都集中在了水中央的身影上。 第一个出手的是玉笛公子,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玉笛公子依旧是一身青衫,没有因为今晚要来杀人而做出改变,他手持玉笛,踩水从正面攻了过来。 一支碧玉玉笛直戳虚情喉咙,这是一个致命的位置。 虚情垂眸而立,看着因玉笛公子的动作打破了平静的水面,从而让水下圆月倒映破碎的虚晃画面,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想:原来中秋佳节就在今日了啊! 廖玉笛看着虚情没有动作,并不认为这位魔教少主是打算放弃了,他去势不减,就在玉笛即将碰触到虚情的咽喉的时候,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握住了笛子一端。 廖玉笛无论用多大的力气,他的玉笛都无法寸进一星半点儿,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虚情对着他抬起了头。 魔教少主行事低调,常年待在教内不出来,因此江湖中人其实从未见过这位少主的长相。 此刻,玉笛公子近身直面魔教少主,第一反应不是危险,而是惊艳,他从未想过,原来江湖中谣传不断的魔教少主竟是如此……如此的…… 廖玉笛说不出此刻看到的人该怎么形容,黑与白仿若最极端的两种感官纠缠在一起,构成了极致魔魅的魅力,勾魂摄魄,令人忘神。 玉笛公子的愣神只是片刻,不过下一刻,他就看到自己的玉笛碎成碎片,紧接着一股巨力扫中他的胸口,他像是一块巨石砸入水中,扑通溅起高高的水花。 廖玉笛一口血从嘴里喷出来,染红了河水,就在他坠入水中,水帘遮挡视线的时候,看到那模糊的人影张开了五指,细碎的绿色玉石碎屑从他掌中落下,犹如暗夜星辰,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美丽到耀眼。 他看不清那清冷漠然的绝色面孔上此刻是否有什么变化,下一瞬,他已经被冰冷的河水彻底包围了。 廖玉笛从水下潜游到岸边,他捂着胸口咳嗽着爬上岸,低声吃笑:“这桩买卖可不划算。”他高声对隐藏在暗处的人说道,“诸位,在下自认实力卑微,告辞了!” 说完,他竟然直接一头扎进了丛林的黑暗中,转眼之间就不见了影子。 廖玉笛没有放松,毕竟这里是隐藏了不知多少杀手和各路江湖人的地方,他在林中匆匆穿行,在路过某棵树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危机。 廖玉笛整个人都僵住了,不过预料中的危险并没有到来,只有一声清脆调皮的小姑娘小声。 他猜到了对方是谁,不过既然对方没有对他出手,想必是没有兴趣,听说这位杀手榜排行第二的小姑娘有恶劣趣味,大概也只是吓吓他好玩而已,毕竟杀了他对方也没有酬劳可拿。 廖玉笛离开了。 笑甜甜立刻就对离开的人失去了兴趣,一双明媚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望着黑暗:“伞哥哥,你到底藏到哪里了呀?” 从玉笛公子出手后,场面又陷入了宁静。 廖玉笛没有发现,在他的玉笛破碎之后,碎片并没有掉入河里,虚情站立的脚下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玉石碎片落在上面,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声。 现在,没有人愿意先出手攻击,以免自己“吃亏”,毕竟看起来这位魔教少主也不是吃素的主儿。 如果能在混乱中拿到人头,既保障了自身的安全,又能拿到大额赏金,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虚情可没有打算一直跟他们耗下去。 虚情手指一拢,细碎而美丽的玉石碎屑飘起,被他外袍衣袖一卷,反挥出去,仿若流星划过天空、坠落,碎屑射入岸边的黑暗和水下之中,惨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水下咕嘟嘟冒出水泡,不过一会儿,浮出几具尸体。 “杀了他,一起上!”不知道谁在暗中叫了一声,接着几道黑影蹿出,挥手撒出毒药,各种卑鄙下流的手段被使了出来。 他们意在杀人,当然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更何况来这里的人大多也不会有江湖道义这种珍贵的东西。 混乱的围杀中,时不时还有冷箭朝着虚情射过来,然而他的防守毫无破绽,没有人能对他造成丝毫的伤害。 暗杀、围剿同时进行,刚开始就是疾风骤雨,激烈到了极点。 虚情看似纤瘦的身体蕴藏着无尽的力量,就在他一脚横扫一片人的时候,突然抬起头看向了自己头顶,只见一人撑着一把黑伞从天而降,他如一片叶子从树上掉落一般自然的悄无声息,让人丝毫觉察不到危险。 杀手榜排行第一的男人并非浪得虚名。 幽冥没想到虚情这么快就发现自己了,一击未出,他挥伞朝下,脚尖点在伞里面,改变方向重新消失了身影,暗中蓄积下一次暗杀的机会。 他是杀手,自然不会正面硬杀,暗中伺机而动,一击毙命才是他的行事准则。 不过,这一次幽冥计算错误了,他对上的不是普通高手,而是魔教少主。 虚情抬手指间有银色丝线射出,直接把藏身的幽冥给抓了出来,围杀之中他依旧游刃有余,挥袖卷起溅起的水花,然后扫射出一片冰针,清理了一大片的空地。 虚情把人抓到自己面前,清冷的声音道:“隐匿的功夫不错,只是你这样的人给鸩那种地方买卖,未免太不值得了,不如加入天圣教如何?凭你的能力,坐上影楼楼主也是早晚的事。” 关于来围杀自己的人,虚情自然让教内弟子做了一番调查,他只关注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人,这位隶属于鸩杀手组织的幽冥,能力出众,在鸩那种地方实在是屈才了,尤其是当下鸩的领导者是一位心胸狭隘的小人,恐怕容不得能威胁自己地位的幽冥的存在。 据他所知,幽冥之前被自己人坑到掉进一个陷阱,被人暗杀,不过对方能力不够,最后反而被幽冥杀死,但是那次幽冥也受了伤。 坑他的人自然是当场就被暗杀者杀死,而幽冥回到组织鸩,不仅没有得到疗伤的机会,反而被领导者责罚,说他陷害同组织人员,趁机打压并惩罚了他一番。 虚情丝毫不顾忌周围的攻击,只是看着被他抓过来的男子:“如何?” 幽冥刚才被抓出隐匿的藏身之地的时候,都没有惊讶慌乱,杀手能力不够被目标反杀,在他的思想里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他没想到,这位魔教少主不仅没杀他,反而在这种刀光剑影、危机四伏,而且还是作为被围剿目标的人,竟然对他说出“背叛你的组织,加入我天圣教”的话? 幽冥:“……” 虚情冷白如玉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觉得他在这种场合下,说出这些话不合理:“嗯?不愿意吗?” 不等幽冥回答,虚情便接着说道:“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幽冥:“……” 这位魔教少主与传言中还真是一句相似的都没有,果然不愧是魔教的少主吗? 墨色的伞被银线缠住,冷酷的男子动不了他的武器丝毫,就连他的身体,也被银线禁锢。 他看见眼前这位容貌俊美无双的魔教少主对他问道:“你需要多久时间考虑?到明日太阳升起之前够吗?” 幽冥平静了数十年的心脏此刻竟一点点鼓动起来:意思是说,如果他不同意,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吗? 第27章 信物 幽冥突然爆发力量,双手抓住银线,不顾锋利的丝线把的他双手切割的鲜血淋漓,硬是从银线下挣脱了出来,他身上的衣服被割破,露出的皮肉翻卷,鲜血流下,滴答滴答滴落在水中。 虚情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一把抓住他把他扔到了岸上,于此同时,一块小小的精致的黑色木牌砸到他的身上,被幽冥反手接住。 “此乃信物,若你想清楚了,去天圣教找我。”说完,虚情不再关注对方,开始清扫现场的人。 虚情一脚踏在水面,从他的与水面接触的位置开始结冰,然后迅速蔓延,顷刻之间河面已经被银光闪烁的坚冰覆盖,所有人震惊的看着这犹如虚幻的一切。 下一刻,坚冰碎裂,冰块被暴风席卷,冰刃如刀,所有人都躲不过这无孔不入的冰刃。 当冰风暴落下,前来围杀的所有人死的死,伤的伤,再无人敢升起对抗之心。 魔教少主一战,自此让所有江湖人畏惧如魔。 当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司音提着一个人从暗处走出,他正是此次发出悬赏令的持令人,前任武林盟盟主主之子,薛耀。 薛耀眼中没有惨烈的现场,他死死盯着河水中央,墨色长发飞舞,容貌精致俊美如仙魔的人,叫声撕心裂肺:“我要杀了你!该死!你们都该死!我要整个魔教覆灭,为我爹报仇!” 司音兽类的竖瞳中闪过一道银芒:“说完了吗?说完,就上路吧!” 话音刚落,司音手起刀落,一颗头颅从大喊大叫的薛耀肩膀上滚下来,骨碌碌滚到了河里。 司音从他身上取出悬赏令,挥出肌肉隆起、结实有力的胳膊把悬赏令扔向虚情。 虚情抬手,五指一动,却并不是去接悬赏令,而是挑动手指,银色的丝线缠住令牌,五指收拢,施力,令牌瞬间碎裂成无数块,然后落入了染血的河水之中。 自此之后,江湖中再无悬赏令。 虚情踏水回到岸边,接过司音递过来的帕子擦手,然后看向林中,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打了一个喷嚏,正原地踏步等待他的主人。 虚情走过去,翻身上马,玄色衣袍翻飞:“驾!” 少主走后,林中突然又冒出了许多衣着统一的天圣教弟子,他们训练有素,甩手飞出手中的带锁链的长钩,勾住飘在河中的尸体,手臂一扬把尸体打捞上来,丢在板车上。 有人扬声高喊:“没死的赶紧离开,不然把你们当成尸体清扫走,那误会就大了。” 伴随着那人高喊声落地,躺在河边浅谈处突然有人发出“嗷”的一声惨叫,然后连滚带爬的蹦起来,捂着屁股逃走了。 原来是有人装死,被清扫的天圣教弟子当成尸体,用钩子勾住了。 收回钩子的弟子摇头喟叹,然后对着那逃走的背影大喊了一句:“兄弟,误会啊!别记恨哥们儿。” 逃走的人心中顿时更加凄凉,误会你妹!谁跟你是兄弟啊!果然,魔教的人都是这么凶残! 接下来,河中、岸边窸窸窣窣,一个个爬起来逃的飞快。 此时,距离河岸稍远的林子里。 幽冥合伞架住了一柄大刀,持刀者是一个身材不高,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刀柄加上刀刃,比小姑娘的身高都要高了。 大刀造型独特,与小姑娘的的气质截然不同又完美融合。 小姑娘正是排行第二的杀手笑甜甜。 笑甜甜笑容甜美:“伞哥哥,杀了你,我就是第一了呢。” 幽冥一声不吭,反手把眼前这用手怪力的小姑娘挥退,但是他自身流血过多,体力耗费,再不脱身,恐怕真的会被笑甜甜杀死。 笑甜甜下盘稳健,拍了一把自己的爱刀,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遍体鳞伤的男人:“不过,伞哥哥只要告诉我你跟那位魔教少主说了什么,人家就不杀你了哟。” 幽冥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对上笑甜甜的攻击越来越吃力,但是他依旧是一言不发。 笑甜甜哼了一声,甜美的笑容逐渐消失。 跟她说句话而已,有那么难吗? 笑甜甜生气,举刀砸下,直接把已经重伤的幽冥砸的手臂脱力,黑伞掉落在地上,他单膝跪在地上,整个人几近昏厥。 笑甜甜飞扑过去,还想补上一下,谁成想下一瞬幽冥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哎哎——”笑甜甜差点儿刹不住闸,看着昏迷在地的冷酷男子,“喂!伞哥哥?” 过了有一会儿,笑甜甜终于忍不住了,走过去顿在幽冥旁边,伸出白嫩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脸:“真晕过去了啊?咦!还挺软的。”然后,小姑娘忍不住又戳了几下。 能戳到第一杀手的脸蛋,她可是天下独一份呢。 笑甜甜跑到一旁捡起黑伞,拉起幽冥被在背上:“我带你去找神医啊,以后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嘿嘿嘿,等你醒过来,一定要告诉我那位魔教少主到底和你说了什么,知道了吗?” 就在笑甜甜背着幽冥即将走出林子的时候,一个浑身裹在斗篷下的人与他们擦肩而过,小姑娘暗中戒备,表面无害的瞥了一眼那人。 笑甜甜不知道的时候,与他们从肩而过的斗篷神秘人,在她身后摊开手掌,一块精致的黑色令牌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里。 然后,斗篷神秘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让人惊讶的脸,他的容貌竟与幽冥一模一样。 而后来,在神医谷疗伤养伤的幽冥问笑甜甜:“我牌子呢?” 小姑娘捧着脸,笑吟吟的说:“头牌的牌子吗?” 幽冥:“……” 酒楼里。 莫沈醉已经两天没有见过虚情了。 “嗯?那两姐弟走了?”莫沈醉奇怪,从那两人身上总感受到违和感,因此他对两姐弟的态度都比较冷漠,而且那两人不是说以后要一直生活在青乌镇的吗?怎么走了? 莫沈醉摇摇头,不去想那些无关的事情:“算了,走就走吧!” 一旁的厨师看看自家掌柜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道:看来掌柜的是真的不喜欢苏小姐,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莫沈醉正努力的揉着面团,马上就是中秋佳节了,他要和虚情一起过这个亲人团员的日子,只是这么想想,就开心的不能自已。 他已经决定了,等中秋过后,就对阿情说出自己对他的感情,如果他的阿情不能接受,他也不会离开,以后只会默默守护在他的身边,只会把对方当成弟弟。 当然,如果他们之间有可能,他也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大厨正在做卤味,但是却时不时看看莫沈醉,过了会儿终于忍不住了:“掌柜的,你这月饼莫不是送给心上人的?” “咳咳!”莫沈醉被自己呛住,耳根有些发热,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笑回道,“嗯。” 大厨咂舌:“还真是啊!”就是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老板提起过未来老板娘呢? “哈哈,掌柜的也该娶个媳妇了,这么大个酒楼,怎么能没媳妇儿帮忙呢。”大厨笑呵呵的说道,“掌柜的,到时候可得给俺送请帖啊,话说,掌柜的长的这么俊,老板娘肯定也特好看吧?” 莫沈醉想起虚情俊美的脸,一边面红耳赤一边对大厨假意呵斥:“别、别乱说!我们……八字还没一撇呢。” 大厨以过来人的身份哦哦两声,有经验的挑眉笑眯眯道:“明白明白!”看这模样,掌柜的的喜糖是不远了。 莫沈醉敢在中秋夜前做好了满意的月饼,用漂亮的花纸包起来,放进食盒里提着就往寻艳楼去了。 今夜中秋,寻艳楼是不营业的,不过门前倒还是挂着灯笼,在漆黑的夜里看起来暖融融的。 莫沈醉来到寻艳楼的时候,虚情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在最高的摘星楼上喝茶、赏月。 清茶略带清香的独有涩味解除了口中月饼的甜腻,味道刚刚好。 司音一口咬下大半个月饼:“哟!你这月饼味道不错啊,在哪儿买的?” “我自己做的,司兄弟如果喜欢,我下次多做点儿。” “哈哈哈……说定了!” 虚情品完一口茶,看向司音:“我怎么不记得你喜欢吃甜的东西?” 司音嘿嘿笑道:“这不是偶尔吃一次嘛。” 虚情想到小时候那只瘦骨嶙峋的小狼,被他喂养了一段时间之后,毛茸茸、圆滚滚,油光水滑的,绕着他撒欢的跑,十分有趣可爱, 当虚情侧过头看莫沈醉的时候,想起这位小时候也胖乎乎的可爱,无意识的露出一个浅笑。 莫沈醉正好看见了这抹笑容,让他格外心动,连忙埋下头假装喝茶,只露出了一双白里透红的耳朵尖儿。 他想:趁着月色正好,先提一提想说的话吧! “那个,阿、阿情。”莫沈醉抬起头看着虚情的眼睛说道,“等中秋过后,我有话对你说。” 虚情被莫沈醉严肃郑重的表情弄得怔愣了一下:“刚好,我也有话对你说。” 莫沈醉心跳如雷,既忐忑,又不安:阿情他要和我说什么呢?和我要说的事情一样吗? 一旁的司音就有点儿不高兴了,他屈起手指敲桌面:“嘿!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当他不存在吗? 司音不满的看向莫沈醉:“我说,莫小兄弟,你叫谁阿情呢?”他自己都还没叫过这么亲密的称呼的呢! 莫沈醉轰的一下脸红了,连忙避开了虚情的视线:“我……” 啧!司音不屑,他家少主都没脸红呢,你这个出言调戏的脸红个屁! 第28章 分离 这个中秋之夜,是令人欢喜的。 莫沈醉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了,还做了美梦,他梦见自己对虚情诉说钟情,而对方竟然也恰好对他颇有好感,两人便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莫沈醉醒来时嘴角都是翘着的,睁开眼睛看见了熟悉的地方,他连忙坐起来,四下顾盼。 他竟然真的睡在了虚情的床上! 一时间,莫沈醉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坐在床上茫然了一会儿,从床上下来:“阿情?” 今天,他一定要告诉虚情自己的心意。 “莫公子,你醒啦!”杏儿推门而入,放下洗漱的清水和帕子。 “杏儿姑娘?”莫沈醉走过来一边洗漱一边同杏儿说话,“多谢,杏儿姑娘,不知阿……虚情在哪里?” 杏儿给莫沈醉递过去帕子:“虚公子已经走啦!早上很早就动身了,莫公子有事找他吗?” 莫沈醉擦脸的动作顿住,慌乱迷茫的抬起头:“你说什么?走了?” 怎么会走了?去哪里了? 杏儿看莫沈醉表情不对:“莫公子是有要紧事同虚公子说吗?这……这可怎么办?公子他怕是已经走出数十里地了,追应该是追不上了。” “怎么会这样……”莫沈醉失魂落魄,浑身几乎脱力。 杏儿担忧的看着莫沈醉,突然想起什么,一拍手:“对了!虚公子临走前给了青姐姐什么东西,说是要给莫公子您的呢。” “真的?”莫沈醉也不等杏儿说话,丢下帕子就冲出了房间。 莫沈醉跑的飞快,一路上顾不上旁人奇怪的眼神,一直冲到青梅月的房间外,迫不及待的敲响了青老板的房门:“青姐!青姐!” 房门吱呀打开,青梅月身体往后一仰,躲过了莫沈醉险些敲在自己脸上的手:“莫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莫沈醉连声道歉,然后急促问道:“青姐,虚情走了?去哪里了?他……他有东西让您转交给我吗?” 青梅月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侧身让开位置说道:“先进来吧!” 青梅月转身去柜子前,打开了柜子上面精致的小锁,从里面取出一个盒子和一封信:“这是他给你的东西,至于公子去了哪里,抱歉,莫公子,我不能暴露公子的行踪,不过若是他想让你知道,应当是对你提过的,亦或者会在信中与你说明。” 莫沈醉当场拆了信,只见上面写道: 沈醉哥哥,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思虑多日,依旧选择了这种方式与你分离……分别总是伤感的,万望沈醉哥哥不要太过伤心,请多多保重。 莫沈醉木然的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满满的银票和金子,还有一份地契,他仔细看了看,那是一栋距离他酒楼不远的宅院。 莫沈醉记得那个宅院,他之前路过见到过,刚刚翻新的宅院修建的格外精致漂亮,路人走过,都要多瞧上两眼,原来那竟是虚情要送给自己的吗? 原来,那个时候,他已经考虑要离开了吗? 莫沈醉的心木木的,一瞬间竟是感觉不到疼,他看看那写了几页的长长的信,信中关切之语仿佛能溢出纸张之外,他无法想象,那样冷情不善表达的虚情,是如何写出这封信的。 他,是不是数次提笔又放下,是不是斟酌又斟酌?是不是数个夜晚彻夜未眠,最后却情不自禁地给自己留了这般温暖的话? 莫沈醉再看看他留给自己的金子、银票,以及房契,一股酸涩涌上鼻头,胸腔中的感情如突然掀起的风暴。 吧嗒!吧嗒…… 眼泪猝不及防的低落,湿了信纸,晕开了字迹。 莫沈醉连忙把书信贴在心口上,防止泪水落在上面,但是他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流泪的欲望,感情一旦开闸,便如泄洪的洪水一般,不流个干净,是停不住的。 青梅月见莫沈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瞧瞧被莫沈醉宝贝一样抱在怀里的书信,暗中咂舌:少主这是写了什么东西,怎么把人给弄哭了? 莫沈醉好不容易止住眼泪,两眼通红,面色尴尬的对着青梅月勉强扯着嘴角笑了下:“让青姐见笑了。” 青梅月温柔的微笑着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莫沈醉宝贝的把书信放进怀里,贴身收好,然后双手把盒子递给了青梅月:“青姐,这些东西劳烦您帮在下收着,等我回来之后再找您拿回。” 青梅月一边接过盒子,一边问道:“你要去哪里?” 莫沈醉语气斩钉截铁:“我要去找虚情。” 青梅月接盒子的手一抖,差点儿把盒子摔了,讶异一瞬之后,了然的看着他:“你知道去哪里找他吗?” 莫沈醉摇摇头:“不过,他同我说过,他是天圣教的少主,所以,我打算去天圣教找他。” 青梅月看着他欲言又止,她想问莫沈醉是否知道天圣教在哪里,但若对方不知道,那么她是否要告知他?可少主临走之前可没对自己提过这茬儿呀! 谁能想到莫沈醉竟然这么坚定的要去找人,还决定的这么快! 莫沈醉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阿情说过寻艳楼是天圣教的产业,我应对没听错吧?” 青梅月正走神思索着旁的时候,闻言想也不想的就点了下头。 “那么青姐应当知道天圣教在什么地方了?” 青梅月一呆,抬起头无奈的看着莫沈醉,她思索片刻,觉得以少主对待莫沈醉的态度,即便告诉他也没什么,万一瞒着不说,莫沈醉这边无头苍蝇的去找,再出现什么意外,她这边怕是不好做,即便以少主深明大义的脾性不会责罚她,但毕竟相识一场,她自己心里也不会好受。 想罢,青梅月把天圣教总坛的地址告诉了莫沈醉。 “多谢青姐。”莫沈醉长揖到底,对于青姐,他是感激的。 莫沈醉回到酒楼收拾东西,当日便出发了。 临走前,他把酒楼委托给了青梅月,每日进账皆算给青姐的报酬,虽说对于青姐来说,酒楼那点儿收益根本不算什么,但是照看一个酒楼也不麻烦,她便应了。 莫沈醉雇了一辆马车,日夜兼行,他想快一点,更快一点见到虚情。 不过,莫沈醉没想到竟是在半路遇到了意外。 马车到了一条江边的时候,桥上两拨人在厮杀,车夫远远的便停了下来。 “公子,前面有人打架哩,好像还……还死人了!”车夫语气变得惊恐,“公子,咱们快、快跑吧!” 说完,车夫就要掉头。 “等一下!”莫沈醉打开车厢门,遥望桥上,又看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江,江水滚滚东去,附近再看不到第二座桥,若是绕路,也不知道要绕到哪里去。 莫沈醉看了一眼桥上厮杀正酣的两拨人,垂眸思索片刻,很快有了结论:“咱们先找地方躲一下,待那些人打完离开,咱们再继续上路。” 车夫有点儿不情愿:“还要往前走的啊?” 莫沈醉只是说道:“再加二十两。” 车夫仅仅犹豫了一下:“行!” 不过就在他们刚刚掉过头的时候,异变突起。 江边芦苇丛里突然跑出来十几个劲装打扮的打手,冲着莫沈醉的马车喊:“是虎头帮那群崽子找来的帮手,不能放走,杀了他!” 车夫一看那些人来势汹汹,大声叫喊:“我们只是路过的路人,大爷们求放过!” 然而无人听这车夫说的话。 莫沈醉见势不妙,连忙催促车夫:“快跑!” 车夫不用莫沈醉提醒,已经扬手甩出鞭子:“驾!” 车夫怕的要死,只恨今日没有给马多喂些草料。 那十几个打手施展轻功,不出片刻便追上了马车,二话不说,直接凶狠的扑上来劈砍。 莫沈醉抽出身边带出来防身的宝剑,出剑横挡,架住了三四把刀剑,分毫之下,便是几近昏厥过去的车夫惊恐的眼睛。 刀剑无眼,莫沈醉直接把车夫丢了下去:“跑!” 车夫连滚带爬逃走,幸亏那些人瞧着车夫是个没用的,便没有人下力气去追杀。 莫沈醉一人对上十几个,根本不是对手,虽说他师承有名,但是毕竟练武的时间太短了,而且对敌经验太少。 交手不过数十招,莫沈醉便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更糟糕的是,桥上打的正狠的两拨人正在往这边转移。 混战,是最危险的。 莫沈醉有心想逃,却被这些人围的死死的。 不知谁放的暗箭,莫沈醉腿上中了一箭,动作大打折扣,很快身上便多了几道口子。 莫沈醉大汗淋漓,他咬牙坚持着,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他还要去找虚情,怎么能莫名其妙的死在这种鬼地方? 莫沈醉强行无视身上的伤和疼,出手凌厉,势要把包围撕破一个口子。 就在他不顾一切放手一搏的时候,一个一身黑衣,撑着一把黑伞的男子突然出现,对方武功奇诡高强,一把伞被他使的出神入化。 很快,持伞的男人便收割了一片的人头。 “是杀手榜排行第一的杀手,墨伞幽冥!”有人惊叫一声。 “那个杀神怎么来这里了?” “快跑!” 明显对立的两拨人都误以为对方请出了第一杀手,纷纷丢盔弃甲,逃的屁滚尿流。 毕竟,他们算不得江湖上有名的大帮派,遇见第一杀手,哪怕对方只有一个人,他们也生不出抵抗之心。 有些人,不是用数量就能堆倒的。 一瞬间,厮杀现场跑的只剩下了两个人。 车夫早已经跑远了。 莫沈醉持剑而立,警惕的看着撑着伞的杀手。 幽冥冷峻的面容隐藏在伞下的阴影里,他转身对着莫沈醉问道:“你是莫沈醉吗?” 莫沈醉一愣,心道:他认识我? 第29章 陷阱 车夫被重新找回来,马车碾过石桥,江水在下面翻滚流过,车厢里面传出细碎的谈话声。 莫沈醉意外:“你要去天圣教?”这么巧的吗? 不怪莫沈醉多想,他遇到两个帮派拼杀,殃及他这条无辜池鱼之时,一人突然出来救了他,并且告诉他,他要去的地方与自己相同,怎么想都过于巧合了吧! 冷峻的杀手怀里抱着伞,拿出一块黑色木牌递给莫沈醉看:“此乃天圣教少主给我的信物。” 莫沈醉拿过来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花纹与符号他确实在虚情那里见到过,但是这种令牌也可以仿制,谁知是真是假。 不过,此人武功高强,没必要骗他,而且他身上也没有能令人图谋的东西,莫沈醉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于巧合了。 之后的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车夫一直把他们送到天圣教圣山下的一个村子里,之后便驾车返回了。 莫沈醉心中忐忑,但对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心中坚定,这一次,一定要对虚情当面表明心意。 虽说已经到了山脚下,但是距离天圣教总坛还是有些距离的,而且一路上机关遍布,路并不好走。 出发前,幽冥挡住了莫沈醉,道:“天圣教并非谁人都能上去,我有少主信物,不会有人拦路,但你不同。” 莫沈醉也知道,别说是一个江湖大派了,即便是一个普通富裕家族,都会请几个护卫保护,不是谁都能随意进入别人的家门的。 莫沈醉想了想:“能否请兄台帮我带一封信上去。” “举手之劳。”幽冥冷酷的脸上没任何表情。 莫沈醉转身回去他们暂时寄宿的农家,从村子里唯一的老秀才家里借来纸笔,写了一封书信。 想着即将要见到虚情了,莫沈醉心情美妙,嘴角无意识间稍稍勾起,英俊的面容沐浴在阳光下,仿佛渡上了一层浅金的色泽,温柔又神情。 莫沈醉小心的把书信放进信封里,郑重交到幽冥手上:“有劳!” 幽冥接过书信,转身的一刹那,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整个冷峻的面庞显露出诡异的感觉。 莫沈醉看着那冷酷杀手走上上山的道路,一直到对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是对于见到虚情的期待让他忽略了这若有若无的感觉。 直到临近中午时,天上飘了一些雨丝,村子里有人撑着油伞走出家门,准备给在农田里的丈夫和儿子送饭送伞。 莫沈醉猛然想起来他觉得异常的地方了,幽冥出去的时候,并没有撑着他那把从不离身的黑色大伞。 莫沈醉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可是又在心中安慰自己,那把伞只是他的武器,对方虽然没有撑起来,但也是背在背上的,应该……没有问题吧? 尽管一直安慰自己,但是莫沈醉心中的焦躁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厉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焦虑什么。 莫沈醉实在坐不住了,想走出寄宿农家的院子,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他明明看着门口就在眼前,可是却无论如何也到达不了。 “公子,你在做什么?” 莫沈醉身后突然传来少女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听着不再是之前少女的清澈甜美,反而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莫沈醉回过头,看着这户人家的小女儿歪着头,一脸天真的盯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灵灵的,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莫沈醉提起一口气紧绷身体,但他说话时声音却是平稳的:“我想去村口等人,能帮忙带路吗?” 小女孩盯着莫沈醉吃吃笑了起来,嘴巴越咧越大,脸上长出绒毛,最后变成了一张狰狞的狐狸脸:“当然……不行啊!” 莫沈醉盯着大变身的小女孩,心中惊呼一声“妖怪”! 接着,他转身就往外面逃,却在下一刻普通一声倒地,变得不省人事。 体型高大的狐狸渡着步子走来,低下头,獠牙悬停在莫沈醉的脖子上方,口吐人言:“若非主人说你有大用,我现在就能吃了你了。” 另一边,幽冥拿着莫沈醉的书信上山。 不过,在离开莫沈醉的视线之后,他就把书信拆开取出里面的两页信纸,两张纸凭空悬浮在他眼前,上面墨色的字迹突然浮出纸面,相互交错,亦或融合,最后又重新落回白净的信纸上面。 但是,莫沈醉原本书写给虚情的内容已经大变样,从原来含蓄诉情,想要去见他一面,变成了邀请他到镇妖湖一见。 镇妖湖距离天圣教圣山足有百余里,信上的字迹还是莫沈醉的字迹,但是这内容怎么看都不对劲。 但是,男人却不在意,如果那位少主真的在乎这个人,就一定会去。 冷酷的杀手重新把两页信纸装起来,脸上露出与他这个皮囊不符的笑容,轻浮而自大。 拿着天圣教少主的信物令牌,幽冥一路顺利,并且很快便见到了少主虚情。 虚情低头看着薄薄的两页信纸,面容沉静,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心中忐忑,脸上却没表现出来,甚至带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少主,要没有时间了。” 虚情把书信放在桌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上面轻轻点了两下:“你们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我的人也敢动。” 什么,却被一股惊人的力量打中身体,他整个人从椅子里飞出去,撞到墙上,墙面破碎,直接跌进了隔壁的房间。 虚情施施然起身,锦缎衣袍垂感知足,质地上等,价值千金,腰间的褶皱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展平,又因他走动的动作,折出浅浅的波浪。 玄黑暗红花纹的少主服饰穿在虚情身上,更衬的他雪白的肌肤白的发光透明,黑色削减了绝色容貌的柔软,他面无表情冷若高山之巅的寒冰,看起来凌厉不已,常年在教主和义父身边磨砺出来的气势如无边黑夜,面对他,仿佛面对被黑暗吞噬的深渊。 平时,虚情只是顶着一张绝色冰冷的面孔,看起来只是冷一些,却从来没有展露过如此强势骇人的一面。 跌倒在另一个房间的幽冥……或者说,变幻成幽冥模样的妖,此刻几乎维持不住人形,他看着虚情踏着步子走过来,一片黑暗盖下的同时,身上仿佛又放了一座大山,这并非他的错觉,亦或者是对方气势的碾压,而是真真实实的压力,他已经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了。 “你……你敢杀我,你就再也别想见到莫沈醉。”他艰难对着虚情吐露威胁的话,但是因着剧痛和心中升起的不自知的畏惧,威胁的声音变了调,甚至还掺杂着求饶的情绪。 说完这话,身上的压力陡然变小,他又得意起来,以为虚情受了他的威胁。 “我告诉你,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儿,否则……” 否则什么?后面的话他再也无法说出,地上的人脸上还维持着略带得意的神情,但是他已经没有了气息。 接着,“幽冥”的形象消失,人形也渐渐变化,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灰色的老鼠。 他本以为这会是一件美差,若是成功了,以后在主人面前定然会大大提升地位,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畏惧他,对他卑躬屈膝。 可灰鼠没想到,这竟然是一次催命的任务。 大多数妖界的妖应该都不会想到,他们平时看起来漂亮、弱小的少主,会如此心狠手辣,毕竟如他这样的幼崽,就算得到了强大的传说中的力量,只要他表面无害,别人都不会对他升起警惕之心。 灰鼠本来想,如果他们这位漂亮的小少主真的那般在意那个人类,就算看出书信有问题,他也一定会赴约,毕竟他们已经把那个人类控制了起来,如果少主不去,那个人类就会死。 就算真有什么其他差错,导致少主在这个过程中对他起了杀心,他也能借那个人类威胁少主,至少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毕竟,那个人类可是少主幼儿时的救命恩人呢。 虚情瞥了一眼地上的灰鼠尸体,从这只鼠药来到他的面前,他就已经从他身上的气息发现,这只灰鼠小妖就是他自到青乌镇,就开始一直在暗中监视他的那只。 虚情不会把主动权交到对方手上,按照对方的布局一步步走,才会让莫沈醉陷入必死的危机。 看也不看地上的灰鼠小妖尸体,虚情随手丢落一朵火焰,火焰瞬间把灰鼠的尸体燃烧殆尽。 空荡荡的房间里不见人影,虚情已经离开房间,对着因听见动静赶来的属下吩咐:“教内一切事宜暂且交给左右护法,若有无法定夺之事,待我回来处理。” 天圣教的教主和副教主早在前些日子就离开,继续他们未完成的旅行了,现在教内一切事宜,皆由他这位少主处理。 虚情身上的伤已经完好,就算对方布下陷阱,他也不惧,毕竟以他现在的力量,就算打不过,逃是没有问题的。 能让他连逃都逃不了的几位,除了天上的那位天帝,皆是他亲近之人,不可能会对他出手。 虚情摸了一把腰间的玉佩,裂痕虽在,但遮蔽气息的作用却没有失效,他调用自身妖力,眨眼消失在了天圣教,再次显露身形,已经是百余里外的镇妖湖上空。 俯视下方碧玉一般的漂亮湖水,虚情的眼神沉了下来。 只见那湖中央放着一个囚笼,里面关着全身带着锁链的莫沈醉。 第30章 天帝分/身 镇妖湖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原本叫什么,时日久远,已经无人记得了。 镇妖湖之名源自一个传说,曾经有一凡人途经此湖,见有仙人在此与一条黑龙缠斗,最后制服黑龙,镇压在湖底。 之后,仙人与黑龙的传说流传开,因为传说那条黑龙是无恶不作的大妖,而且自此之后,这湖中还镇压了许多其他作恶的妖怪,此湖的名字就成了镇妖湖。 把地方约在这里,也并非是幕后之人故意用镇妖湖的名字刺激或讽刺虚情什么,而是因为这湖里确实有一股对妖有影响的力量,不过对于大妖而言,接近于无罢了。 虚情并不受此湖之中的力量影响,他说起来是妖,但其实不是,所谓妖力其实也与其他妖不同,这里对妖有镇压之力的力量于他而言才是真正的可以视若无睹。 虚情看着被锁在笼子里的莫沈醉,眼中酝酿出风暴,隐藏在暗处的妖并不知道,他们的少主真正的生气了。 回到天圣教这些日子,虚情仔细想过,他对莫沈醉还是放不下,哪怕是平日里处理教中事务之时,也总会时不时想起对方。 想起两人小时候的事情,想起他去青乌镇那天,雨天阴暗巷子里狼狈不堪的男子,现在回想当时之景,他只觉得怜惜和心疼。 还有后来的相处,莫沈醉不着痕迹的的陪伴、关心,还有他藏也藏不住的炽热深情,那种纯粹的、完全付出的感情,一点点渗透他,最后融化了他包裹心脏的硬壳,真切感受到那种柔软,和让人感到温暖的东西。 这一次主动跳入对方的陷阱布局,未尝没有因对莫沈醉担忧下的冲动,明知危险,他还是来了。 虚情想,他不能让莫沈醉死,他不能失去这个人。 虚情直接现身,趁着藏在暗处的妖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丢下去一颗莲子。 莲子入水,迅速生长发芽,在水下开出一朵莲花。 莲花只有花,无叶,花是粉白色的,小小的一朵,米粒大小,一点都不起眼。 虚情感受到莲子开花之后,直接以暴力横扫周围,下方湖水翻滚,炸出滔天巨浪。 藏在暗处的妖没想到少主一句话不说,直接动手,他们连胁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 虚情玄黑衣袍翻飞,脚下莲花绽开,一股生于毁灭交织的力量直接封锁了这一片天地。 藏在暗中的妖纷纷现身,亦或者在暗中直接出手,不过数十道攻击在还没靠近虚情便湮灭于无形了。 有几只隐藏在水下的水妖翻滚身体,长长的水蛇尾巴卷住囚笼,还有泛着金色的鲤鱼大尾巴掀起风浪,湖水涌入囚笼里面,瞬间把里面的莫沈醉淹没了。 他们想要借此分虚情的心神。 不过,事情并未如他们想象那般顺利。 囚笼里的莫沈醉被包裹在一个水泡里面,尽管昏迷不醒,却完全没有性命危险。 想要利用莫沈醉的计划落空,他们便直接下了杀手,这是更有力的威胁。 囚笼被鲤鱼妖一口咬断,里面的莫沈醉掉落出来,水蛇妖长大嘴巴,毒牙对着他咬了下去,其他攻击虚情的妖故意卖个破绽,想引他不顾一切下去救人,然后再趁机在背后下手。 只是,围杀虚情的妖没想到,虚情竟然无动于衷,反而抓住他们卖的破绽,使假破绽变成了真破绽。 朵朵莲花绽放,一道长河浮现,莲花飘在水面,美不胜收。 然而,这般美景,却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莲花飘向这些围杀虚情的反叛者,无视他们的防御,飘到他们的身边,莲花凋落,花瓣四散,恐怖的湮灭之力直接摧毁他们的肉体和元神。 而此时湖中,咬向莫沈醉的水蛇妖身体突然炸裂,鲜血喷洒在湖水之中,仿若翠玉内开出了鲜艳的花。 一朵莲花旋转着从水下浮出水面,把莫沈醉托在莲蓬上,托着他缓缓升入空中。 巨大的金尾鲤鱼妖一口吞了水蛇妖的妖丹,妖力暴涨,飞跃水面,朝着莲花张开血盆大口。 锋利的两排牙齿锯齿一般可怖,一口咬在莲花上,却没有预料中咬实的口感。 与金属碰撞相似的声音从鲤鱼妖的口中传出,他只咬到了一口空气。 鲤鱼妖定睛一看,那莲花已经载着昏迷的莫沈醉没入虚空,除非他撕破空间的阻隔,否则是无法碰触到对方的。 一个好用的筹码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尤其是看见虚情花费如此力量保护莫沈醉,有更多的妖从水下跳出来。 然而,莲花已经消失在虚情的封锁之外,他们想追过去,却无法跨过这道封锁。 把莫沈醉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虚情再无顾忌,脚下的莲花根茎伸入虚空,源源不断的力量转入他的身体之内。 整个空间仿佛被凝固,一根根妖力凝成的丝线如蛛网一般遍布天上地下,所有的妖仿佛飞入蜘蛛网中的小虫子,即使分离挣扎,也无济于事。 妖力丝线捆缚住大大小小的妖,拖着他们往湖中拉,湖水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一只只妖被拖入旋涡之中,很快便不见了影子。 当湖水重新恢复平静的时候,凡人看不见的地方多了一道封印,从谣传中改变名字的镇妖湖,如今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镇妖湖。 就在一切尘埃落地的时候,虚情轻轻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解开这片天地的封锁,出去寻找莫沈醉,异变突生。 他的封锁被一股绝对的力量撕开,天空和四周的空间仿佛遍布裂痕的镜子,接着哗啦一声破碎,碎片如同青烟一般消散于虚无。 封锁结界破碎的同时,一同碎裂的还有虚情腰间的玉佩,那是他的义父为他炼制的可遮蔽气息、护主的玉佩,如今碎裂,仿佛昭示着不详。 虚情被这个意外打了个措手不及,那股力量打破了他的封锁之后并没有停歇,直直落在了他的头顶。 朵朵莲花绽放、湮灭,虚情抬手挡了一掌,然后直接消失在原地,但是依旧被那强横的力量扫中。 虚情凝视着前方虚空,刚才挡出一掌的右手垂落在身侧,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答、滴答落下。 鲜血并没有滴落在下方的湖中,而是坠落一段距离之后悬停在半空中,数滴宝石一样璀璨漂亮的血珠飞速拉成纤长的线,交织成网,直接笼罩住虚情凝视的地方,锁死。 然而,那血红的丝线并没有抓住袭击者,白中带金的火焰燃烧起来,由鲜血凝成的线瞬间消融、蒸发,在这炽热的火焰中消失无影。 偷袭者的身影显露出来,威严、恐怖的气势如山一样压向虚情。 虚情震惊的看着对方,根本没想到出手的竟然是那一位。 虽然对方变换了容貌,但是对方力量的本源却是无法骗过虚情。 “天帝……分身!”虚情眼中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即便只是天帝的一个小小分身,也不是现在的他所能应对的。 虚情能认出天帝的分身是有原因的,当年天庭设宴,他的叔叔身为妖界之主,自然在邀请之列,至于他,只不过是一只小小妖界狐妖,即便顶着妖界少主的名头,去参加宴会的资格还是不够的。 就在他跑到天圣教山上的揽月湖中玩耍嬉闹的时候,一只手隔空拎着他后颈的皮毛把他抓走了,抓他的人正是魔界魔尊,君暝。 魔尊身为上古神魔,没有什么能束缚他的,却偏偏被一只小黑狐狸勾起了兴趣。 魔尊进入天庭,像是逛自家后花园一般,隐没在虚空之中,单手抱着幼小的虚情,另一只手对着宴会中坐于最上位的天帝指过去,对他说道:“小狐狸,看那个装模作样的神,记清楚他的味道,以后要是见到他,离远点儿,知道吗?顺便告诉你叔叔,以后不要和这种对你们妖族不怀好意的东西靠的那么近。” 小虚情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摇晃,扫过魔尊的手腕,可爱的小狐狸歪头看向他,点点头。 幼小的虚情想:君暝叔叔是魔尊,身为魔界之主,连他叔叔都要尊重敬让,他自然也要听话。 后来虚情才知道,魔尊抓着他闯天庭是为了什么,堂堂魔界之尊,竟对着他叔叔说,是他非要闹着去看热闹,没有办法才带着他去的。 他叔叔虽然疑惑,但是想着堂堂魔尊也不会为了看他跑到天庭胡闹,还编出这么幼稚的理由,毕竟天界与魔界可是对立的。 于是……他就被叔叔明里暗里诱劝了一番,要乖乖修行学习。 自此之后,虚情就再也不相信君暝的话了。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不过并不浓郁,而且还夹杂着一股清淡的莲香。 虚情警惕的看着立于对面的天帝分身,他自然不会觉得自己这小小手段能困住对方,但是天帝的力量他依旧是小觑了。 天帝分身千万,虚情没想到仅仅只是这么一个,竟有如此恐怖的力量,不愧是与魔尊并列的上古魔神。 天空陡然阴暗了下来,恐怖的天雷之力汇聚在劫云之中,而且牢牢锁定了下方的虚情,不论他逃到哪里,雷劫都能准确无误的落在他的身上。 况且,现在还有一个天帝分身拦路,他根本逃无可逃。 虚情化身本体,洁白的皮毛在雷电的映照下闪闪发亮,生生造花莲绽放巨大的花瓣,小小的雪白幼狐站在莲蓬上,接着花瓣收拢,与外界完全隔开。 天上,恐怖的仿佛能毁灭大地的紫色天雷落下,瞬间淹没了合拢成花骨朵的生生造花莲。 而此时,天圣教。 司音处理完事情之后回来,来到虚情面见灰鼠妖的房间,然后发现了桌子上的书信。 他看完内容之后脸色大变,立刻通知妖界能信任的长老,接着他自己飞速赶往信上所说的地点——镇妖湖。 第31章 重伤 司音到达镇妖湖的时候,原本漂亮清澈如绿翡翠一样的大湖泊已经消失不见,所有的湖水蒸发,裸露的河底遍布狰狞沟壑,空气中残留的雷电还在噼啪作响,空中一道道空间裂缝时不时闪现。 司音焦急的找了一圈,不见虚情的踪影。 “少主!”司音顾不得危险,冲入支离破碎的空间。 他心中恐惧的发颤,不是害怕可能还未离开的强大敌人,而是害怕虚情出事,现场如此恐怖的残留痕迹,对方的修为深不可测,司音想不出有谁会对虚情下手。 妖界有如此修为的大妖恐怕也只有妖主了,和几个几乎不问世事的太上长老,可是那些人物根本不会对虚情出手。 除了妖界,魔界更不可能,魔尊与他们妖主的关系纠缠不清,更何况魔尊在魔界有绝对的地位和控制权,根本不会有魔物对一界至尊阳奉阴违,况且这里也没有魔气的残留。 人界更不可能,修仙界因为特殊原因,早已与他们这个界面完全隔离,不可能有修士耗费力气跨越世界屏障仅仅只为来一个普通人界对一只小狐妖出手。 排除以上可能,那么只剩下……天界。 司音不知道天上那位天帝是否真的关注到了他们家少主,统一三界,或者灭世的传言照他看来,根本是无稽之谈,虚情是怎样的性情,他一清二楚,统一三界,做三界之主? 哈!少主他才没有兴趣做那什么麻烦的三界之主,灭世更不必谈,除非少主疯了。 少主连下任妖界之主都仅仅只是为了责任才做,天圣教少主也只是因为他义父和师父的原因,才兢兢业业学习处理事务,不想让义父和师父失望。 对于那个传言,司音一直不相信,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当初第一次听说后,还拿来调侃虚情。 如今看见如此情形,虚情生死不知,司音猛然想到,听说天界有一位能预测未来的星君,难道未来真的发生了什么,才让堂堂天帝屈尊降贵,对付它们小小妖界? 将来如何司音不想管,他的少主一统三界也好,灭世也罢,他只知道,虚情是他的少主,是在他深陷绝望深渊,给他带来希望和光的存在。 司音四处寻找虚情,一时不查,一道空间裂缝从他肩膀上闪过,空间的力量足以湮灭吞噬凡世间的一切,司音肩膀上顿时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那一块血肉像是被直接消于虚无。 对自己的伤,司音完全没有感觉,越寻找,心中的恐惧越甚,他隐隐有崩溃之感。 面对那般强大不可匹敌的存在,虚情他真的能逃的了吗? 司音被空中残留的雷电击中,高大的身躯狼狈的倒在地上,裸露在外的蜜色皮肤出现灼伤,那并非普通的雷电。 仅仅只是残留的力量就有如此威力,虚情面对的更是难以想象,司音不愿意去想虚情渺小的生存希望,少主一定不会有事的! 就在司音几乎要掘地三尺的时候,干涸的河床泥土分开,一点洁白的颜色不染淤泥,浅浅的从地下露出头。 司音第一时间发现动静,看见那雪白的颜色,呼吸一窒,死死盯着那一点点白不放。 那一点白逐渐扩大,一个小小的花骨朵从泥土下面拱出来。 司音狂扑过去,但是到了跟前动作却是小心翼翼,想伸手又不敢动,生怕惊扰了那小小的花骨朵。 花骨朵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莲香,莲茎残缺,只剩下了一根小手指头那么点儿,莲花缓缓绽放,露出了里面包裹起来的一只雪白狐狸。 然而这小小的狐狸此刻浑身是伤,白色的皮毛几乎被血全部染红,身上还有灼烧伤痕,就连耳朵上细细的容貌都烧的焦黑,散发着焦糊的味道。 小狐狸奄奄一息,司音动都不敢动,生怕一动就把这点儿气息给动没了。 生生造花莲用自己的整根根茎与天帝分身同归于尽,此刻无法从虚空汲取生之力,只能用自身残留的力量为虚情治疗残破不堪的身体。 它现在还是一朵没长大的莲花,若是从虚空长河中长大的成熟体,别说一个天帝分身,即便面对真正的天帝,它也不会落得这般残花之态。 司音不敢去动虚情的身体,抱起莲花迅速离开,回到了天圣教,他记得虚情的义父留下一个模样怪异的小玩具,说是如果遇到不可解决的时候,用那个联络他。 联络器操作简单,司音看到虚空浮现出虚情义父的面容,体格高大的汉子一开口竟带上了哭腔:“副教主您快回来吧!少主快不行了!” 画面里的人眉眼英俊,透过屏幕看到这边虚情的状况,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副教主回来的很快,司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知道虚情是如何的敬重和崇拜这位义父,隐约知道一些对方的不凡,还有教主,两人都并非普通凡人。 与虚情义父同行的男人格外俊美,正是天圣教的教主,虚情的师父,他看着放在床上可怜兮兮的小狐狸,声音冷的像是冰泉的泉水:“怎么伤的这么重?” 司音这时想起来他看到的那封信,他心中憎恨不已,暗道:少主对那个叫莫沈醉的人类真心实意,最后竟换的他这般背叛吗!竟勾结妖界叛徒,把虚情骗进他们的陷阱,这种人,何其可恶! 天圣教教主与副教主在给虚情医治,待到他身体的伤势得到控制的时候,司音阴沉着一张脸下了山。 司音是在距离镇妖湖相隔一座山的地方找到莫沈醉的,他正筋疲力竭的走在山中,司音能从他身上感受到虚情的力量。 感受到这些,司音心中的怒意更甚,一定是这虚伪的人类与妖界叛徒联合,他假装被抓,虚情救他之时被偷袭,可恨少主被背叛竟然还想着这人,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了他,把他送到安全之地,自己却落入了险境。 想到虚情那一身的伤,再看看眼前毫发无伤的莫沈醉,司音暴怒出手。 莫沈醉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一座山上,他还记得昏迷前的事情,原本以为是被那怪物掳上了山,却不想装着昏迷许久,依旧没见那怪物的影子。 之后,他小心翼翼的在周围探路,对方也没有出来阻拦,莫沈醉想,大概是出了什么意外,他被丢在这里了。 于是,莫沈醉迅速下山,只可惜山中不好辨别方向,他迷路了。 当他赶路筋疲力竭,腹中饥饿的时候,一晃神,抬眼看到了一个高大威猛的熟悉身影,一句“司兄”还没喊出来,就见对方速度快的像是在原地消失一般,紧接着一拳头打在他的肚子上,剧痛瞬间从肚子与拳头接触的那一点扩散,疼的他身体像虾米一样拱起来,张口干呕,可惜腹中没有东西,最终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莫沈醉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司音突然攻击他,在司音的下一击攻过来之前,他条件反射的去抵挡,但是妖族的力量非人类所能抵挡,莫沈醉清晰的听见自己身体里骨头断裂的声音。 莫沈醉疼的脸的惨白,嘴唇发颤,趁着身体被司音打飞出去,落地的间隙,艰难的吐出虚弱的声音:“……为什么?” 司音气的想直接扭断他的头,但是盛怒之下依旧有对虚情的担忧,他还担心虚情心中还有这个人类,如果把人杀了,虚情伤心了怎么办? 而且,虚情被背叛,如果想自己来□□呢? 司音用最后的理智和冷静压下心中的狂躁,强忍着没有把莫沈醉的头摘掉,听见对方竟然还在问为什么,他气的冷笑一声:“你勾结妖……我族中叛徒,引虚情到陷阱,如今他身受重伤,差点儿死在别人手中,你还敢问我为什么?” 莫沈醉惊愣,虚情受伤了? 他呆呆望着司音,嘴巴不像是自己的,只是机械的开合:“我……我没有。” 他怎么可能去害虚情呢?他那么喜欢那个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放进对方的手里,他怎么会勾结什么人,去害他喜欢的人呢? 司音就知道眼前这个虚伪的人类会狡辩,把一个信封扔到对方身上:“你敢说这不是你写给他的?” 莫沈醉浑身疼痛,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哆哆嗦嗦从信封里掏出两张纸,熟悉的字迹展现在他的眼前。 的确是他的字迹,可是信中的内容根本不是他写给虚情的! 莫沈醉猛然反应过来,那个带着伞的杀手果然有问题,是他掉包了自己的信!恐怕那人和那个怪物是一伙儿的! 更甚者,他途中遇到的两个帮派厮杀,他被殃及,又到后来那杀手的出现,恐怕都是对方设计好的。 只因为了利用他,把虚情引出来,引进他们的陷阱。 他在山脚下农家遇到的变成小姑娘的妖怪,抓住他一定就是为了威胁虚情,所以…… 想到后面的事,莫沈醉突然不敢想了,司音说虚情重伤,他心疼的不能呼吸,是他,因为他,虚情才会落入对方的陷阱,才会身受重伤,若是万一死在对方手中呢? 莫沈醉根本不敢想这种可能,他怎么能让虚情因为自己遭遇危险! 司音看莫沈醉的样子,觉得事情可能有蹊跷:“这信是你写的吗?” 莫沈醉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我能去看看他吗?” 司音不知道对方是装的还是真的担心虚情,但是他也不可能会带莫沈醉去见虚情,谁知道对方是不是装的,万一去了再给虚情致命一击怎么办?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可能,司音都不会冒险。 “我不杀你,你好自为之。”司音为自己打了莫沈醉毫不后悔,就算他是冤枉的又怎么样?让虚情陷入险境的确与莫沈醉有关,当然,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妖族的叛徒,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32章 墓冢 司音本打算直接返回天圣教,但想了想,先回了一趟妖界。 司音的父亲是天狼长老,住在妖界北方的天狼城。 天狼长老有许多子嗣,司音只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极其不受宠爱的儿子。当然,自从儿时见识过父亲的无情之后,他也不再奢望父爱了。 司音此次回来,是想证实一些事情,他一直怀疑妖界反叛者有他的父亲。 回到天狼城长老府邸,这个对于司音来说完全没有归属感的家,他直接来到父亲的书房,大多数时间天狼长老都会在这里。 果不其然,司音到了书房门口的时候,看到侍女正端茶水进去。 司音停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里面容貌俊朗的男人,但看外貌,倒不像是他的父亲,而是兄弟,妖族长寿,这一点他并不奇怪,毕竟如果去看那人的眼睛,就能立刻意识到,这并非是一个年轻人能拥有的深沉。 天狼长老瞥了一眼门口的司音,接着继续看手中的书卷,语气淡然:“怎么不进来?” 司音这才走进去,低头行礼:“见过父亲。” “嗯!”天狼长老神色淡漠,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书卷上,只分给了司音一分,“有事?” 侍女给司音斟茶,若是以往,司音是不会喝他父亲这里任何东西的,但是近日有事情调查,便接过茶杯,轻抿了一下唇:“孩儿想借前往墓冢的钥匙一用,少主突然被妖族反叛者袭击,疑似是借助墓冢到达人界,孩儿接少主之令,要去墓冢查探一番。” 墓冢是所有妖族的墓地,历代天狼长老是看守墓冢的妖,因此若要进入墓冢,必须有天狼长老的令牌。 天狼长老公事公办,说道:“进入墓冢,必须有妖主手令,否则谁也不能进去。” “这是自然。”司音拿出之前他让虚情帮忙向妖主要的手令,当初也是想着到不得已的时候,就算打草惊蛇,也要进去查查他的父亲到底在做什么。 司音怀疑墓冢是因为曾经有一次偶然见到他父亲从里面出来,墓冢对于妖族来说,意义非比寻常,而且里面有许多死去的大妖的尸骨,若是有不怀好意的妖想利用这些做出什么事情来,怕是要坏大事。 天狼长老检查了一下手令,确认无误之后,便把前往墓冢的钥匙交给了司音。 墓冢的钥匙并非寻常之物,乃是由上古妖族的骨头制成,白骨晶莹剔透,仿若水晶,若不是司音知道这是骨头,仅从外表来看,怕是看不出来的。 墓冢的入口并非在某个固定的位置,而是在一个独立的空间里,使用钥匙与墓冢内部产生联系之后,便能打开前往墓冢的通道。 司音拜别父亲,回到自己的别院激活了钥匙,钥匙上发出温润的白光,以钥匙为中心,空间一阵扭曲,继而稳定下来。 司音觉得此事太过顺利了,但事到如此,也容不得他退缩,不管如何,墓冢是必须要去查一查的,这一次虚情能逃过一劫,万一下次呢? 司音只犹豫了片刻,便踏入了打开的空间入口。 一阵眩晕过后,司音便来到了另一个空间,这里并非他想象的白骨遍地、阴气森森,反而鸟语花香,妖气浓郁,像是个上好的修炼之所。 司音正要往前走,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转过身,绝色的容貌进入他的视线里:“少主!” 司音心中一震,少主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对方看似缓步走来,但实际的速度却非常的快,他走到司音面前,眉头轻皱:“你怎么也进来了?” 司音立刻戒备后退:“你是谁?你不可能是少主。” “我怎么不可能是少主?”对方轻轻一笑,容貌看起来更加妍丽,“小音难道连我都不认识了?” 司音心神恍惚,潜意识里知道自己不太对劲,但是却无法抵抗,他突然想起在父亲那里喝的那杯茶。 里面放了东西! 司音看见对方来到自己的面前,抬手抚上他的脸,他想打掉,身体却不受控制,僵硬着一动也不能动。 对方顶着少主的脸,笑的妖媚,看的司音直想一拳垂死这冒牌货。 假少主扛起不能动的司音,迅速来到一处阴气森森的地方,此地怨念极重,司音被放置在了怨气最重的最深处,身下刻画着一个非常复杂的阵法,而且极为庞大,他看不见全貌,也并不认识这个阵法。 但司音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司音觉得自己的神智在涣散,而且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灵魂,像是有无数把锋利细小的刀刃,在一点点切割他的三魂七魄。 他痛不欲生,想嘶吼、想翻滚身体,但实际他却动不了丝毫。 就在这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的痛苦的折磨中,司音努力维持最后一丝神智,然后看到了一个让他憎恶的身影,正是他的父亲。 变成少主模样的冒牌露出与这张脸极为不符的妖媚:“主人,你这儿子倒是不错,被你喂了散魂水,而且还放到这消磨神魂的上古残阵里,到现在竟然保留神智。” 天狼长老一双眸子只有冰冷无情,冷漠的盯着阵法中央的司音,因为神魂一点点磨灭的痛苦引起的肌肉抽搐,双眼失去焦距,他侧过头茫然无神的盯着他父亲所站的位置。 最后,司音眼中的神采渐渐消失,只留下空洞的虚无。 无数怨气、阴气汇聚到司音的躯体之内,庞大的阵法几乎覆盖了整个墓冢,阵法启动的一瞬间,鸟语花香、云淡风轻的墓冢顿时变为无边地狱,阴风怒号,无数看不见的、千万年来墓冢内滋生的纯粹的死亡之气全部涌入到司音的血肉之躯,这个空间内的规则一同炼制着司音的身体,把他变成一个不死不灭的怪物。 天狼长老是在利用司音炼制最恐怖的傀儡,当傀儡炼成的一刻,墓冢也会消失,而司音的灵魂也早已磨灭,只剩下一具躯壳,任由天狼长老驱使。 “傀儡炼成还需些时日,你在这里看着。”天狼长老吩咐完,转身离开。 假少主勾唇笑着,容貌变换,竟是变成了一个姿容妖艳的女子。 她看着天狼长老走进打开的空间出口,柔声细语道:“是,主人。” 与镇妖湖相隔一座山的地方。 司音走后,莫沈醉失魂落魄的,仿若行尸走肉。 虚情! 莫沈醉仿佛感受不到身上的伤痛,他被地上一块凸起的石头绊倒,从一个斜坡上滚下去,幸好被一个树枝卡住。 莫沈醉抬起头,眼前阵阵发黑,脑袋又疼有晕,待他看清楚自身所在之地,强烈的求生欲从心底爬出来。 不行!他不能死! 莫沈醉死死抓住树枝,然后小心翼翼的往上爬。 他绝对不能死,他要去见虚情,无论如何都要确认虚情的平安,不管他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哪怕是死,他也要见虚情最后一面。 莫沈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山中出来,他几乎以为自己会死在某个角落里。 他已经不辨方向,只能朝着一个地方走,只希望能找到一个有人的地方,休息一下,问问路。 无边的荒野之上,只有远处有山的影子,前路茫茫。 莫沈醉再也拖不动沉重的双腿,眼前一黑,彻底倒了下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荒原远方突然传来清脆的铃声,一道倩影自落日的余晖中走来,看不清容貌。 她一身淡紫色的烟罗裙,裸露的洁白光滑的玉臂上挂着彩色的珠玉串起来的饰品,赤裸着双脚,纤细的脚踝上各系着一颗银色的铃铛,走起路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听起来好像能迷住人心。 一只玲珑小巧的松鼠从女子身上跑下来,闪电一般的速度跳到了昏迷在地的莫沈醉身上,小小的爪子从他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玉瓶,捧在爪前献给了女子。 女子打开玉瓶的塞子,清淡的药香散发出来,她轻咦一声,然后把视线落在了地上的男子身上。 第33章 深山仙门 女子用手指沾了一点点小瓶中的药,放进嘴里尝了尝,神色惊奇:“看来并非是我的错觉,原来竟真的是用灵草炼制出来的药液。” 只是,女子百思不得其解,蹲下身纤细的手指搭在昏迷的莫沈醉身后,确认他的确是凡人:“一介凡人怎会有灵药?” 此界与修仙界断绝,修仙者传承几乎全部遗失,女子所知道的也只有自己那个不起眼的小门派,隐藏于凡俗世间,说实话,根据古籍上记载所算,他们连修仙者的门槛都还未踏过。 “吱吱!”女子肩膀上的小松鼠叫了两声,似是在催促她已经拿了宝贝,就快点儿赶路。 女子摸了摸小松鼠的小脑袋,思索片刻,把莫沈醉扛在背上,很快便消失在了荒野之上。 莫沈醉醒来的时候,一张冰冷美艳的脸悬在他头上,把他吓了一跳。 “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身穿淡紫色罗裙的女子挺直了腰,从莫沈醉的视线前方挪开,“我叫紫岚,你的救命恩人。” 莫沈醉目光呆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过了有一会儿,他才看向紫岚:“多谢姑娘相救,不知这里是何处?” 紫岚定定的看了莫沈醉一眼,没有回答,反而是拿着一个小瓶子搁在莫沈醉眼前:“这个东西你从何处得来?” 莫沈醉突然激动起来:“这是……” 紫岚连忙把瓶子受了回去,莫沈醉重重喘息几声才平复下来,但是目光却一直锁定着紫岚手里的瓶子:“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的,乃是我最珍视之物,还请姑娘奉还。” 紫岚若有所思的看着莫沈醉,似乎是在评估他是否在说谎:“你朋友送你的?不知你这朋友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莫沈醉眸色变暗,沉默不语。 紫岚看他这副模样,轻笑一声:“莫不是心上人送的?” 见莫沈醉的确不想说,紫岚也没逼迫:“喏,还你。” 莫沈醉连忙拿过来抱在怀里,宝贝的不得了。 紫岚饶有兴趣的看着莫沈醉,道:“将来若是有机会,我倒是希望能与你那位朋友认识认识。” 莫沈醉从床上下来,牵动了伤口,疼的他脸部的肌肉抽动,但硬是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对着紫岚行了一礼:“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只是在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希望姑娘告知此地是何地界,在下想要去青乌镇该怎么走?” 只要知道了青乌镇的方位,他便能知道天圣教总坛圣山的所在,他不想暴露关于虚情天圣教的消息,便只说了自己家乡青乌镇的名字。 “青乌镇?”紫岚想了想,“此地我倒是曾经路过过一次,与这里相隔大约……千里之遥,你若是想去青乌镇……” 她上上下下打量莫沈醉,摇摇头:“凭你现在的身体,怕是还没走到,就死在半路上了。” 莫沈醉心中焦急,他必须尽快见到虚情,他担心对方的伤势,尤其是,他此刻格外想念虚情,想立刻见到他! “姑娘,此地可有租借马车或者马匹的地方?多少钱都无所谓。” 紫岚依旧摇头:“此地是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你若是想走出去,怕是……难。” 莫沈醉皱眉,他看着紫岚:“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想把他困在此地? 紫岚一眼就看明白了莫沈醉情绪之下的未言之语:“你放心,我并无囚禁你之意,只是我派的确修建在深山之中,你若不信,尽管出去看看,你想去哪里,我都不会阻拦你,我同门师兄弟、师姐妹也不会有人拦你。” 莫沈醉抬脚就要往外走。 身后,紫岚提醒道:“然而你需小心,深山中多猛兽,你现在身体虚弱,怕不是猛兽的对手。且你身受重伤,若是不及时医治,恐怕命不久矣。” 莫沈醉脚下一顿,似在犹豫。 紫岚劝阻道:“不如在我门派中修养好之后再离开,届时你想去哪里,都会方便的很。” 紫岚检查过莫沈醉的根骨,发现他竟是有灵根之人,虽说年龄大了些,此时开始修炼以后的成就怕是不会有多大。 但现在凡间有灵根之人百万里挑一,且灵气匮乏,别说年龄大了,就算年龄正合适的天才修者,在这个世界也不会有多大成就,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莫沈醉知道自己最好的选择是留下来养伤,他刚刚走了这几步路就觉得胸口疼痛难忍,眼前阵阵发黑,头晕眼花几乎要撑不住倒下去,他这个样子,别说走上上千里路去找虚情了,怕是连出眼前的门都难。 莫沈醉忍下呕血的欲望,身体晃了晃,踉跄着转过身:“姑娘大恩,在下莫沈醉没齿难忘。” 紫岚摆摆手:“赶快会床上躺着吧!” 没过多久,一个脸上长着小雀斑的少年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走到床前看着莫沈醉:“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身体有力气吗?需不需要我喂你喝药?” 少年对待莫沈醉简直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毕竟从紫岚师姐口中得知,此人也有灵根,也能修炼,他终于要多一名师弟了! 在这个深山老林里,整天面对几张看了十几年的面孔,他都快腻死了,师父还不允许他出去,说是花花世界会坏了修行之心,真是太不公平了,明明紫岚师姐就能出去! 师父偏心!少年在心中狠狠吐槽师父。 紫岚瞥一眼雀斑少年,摇头无语,看那嘴都歪到耳根后了,一手轻拍在少年头上:“委屈给谁看呢?师父不让你出去,你自己不知道原因吗?” 少年曾经还是和大师兄出去过一次的,只是那次出去之后,少年哭着闹着不回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大师兄身上摸,还当街嗷嗷叫的凄惨,路人以为大师兄是拐卖小孩的人贩子,连忙去报了官,害的大师兄差点儿进牢房。 雀斑少年噘噘嘴:“我现在长大了,又不是小时候不懂事。” 紫岚十分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 莫沈醉从少年手中接过药碗,道了声谢,他看的出,他们这师姐弟关系很好,这个门派似乎也是一个有温情的地方,对紫岚和雀斑少年他们这些人来说,大约就像家一样吧! 莫沈醉喝完药,有些昏昏欲睡,紫岚和少年都不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 就在莫沈醉睡着之后,紫岚他们的师父来了。 师父是一位须发皆白了的老翁,但是皮肤比一般凡人老者要年轻红润的多,精神十足。 师父眉眼之间轮廓俊朗,能看的出,师父年轻时定然是一位容貌极为英俊的男子。 “见过师父!”紫岚和少年同时行礼。 师父往床上莫沈醉的身上探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说道:“紫岚,那就是你捡回来的人吧?” 紫岚一看师父这笑容,条件反射的绷紧了身体。 师父走到里间卧房,盯着莫沈醉瞧了一眼:“哟!这模样挺俊的,有为师当年的几分风采……紫岚呀,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个不错,还是你亲手捡回来的,考虑一下?” 紫岚眼角抽搐:“啊!师父我突然想起来,药园的几株灵草好像要成熟了,我去看看。” 说完,不等师父说话,连忙溜走了。 雀斑少年也悄悄跟在师姐身后,一同溜了出去。 师父摸着胡子摇摇头:“真是……儿女都是爹娘的债哟!” 师父渡着步子走到床前,掀开莫沈醉身上的被子,重新检查了一番他的身体。 他并非不信任自己的徒弟,只是想再确认即将成为新徒弟的资质。 师父突然微微瞪大了眼睛,露出惊愕神色,喃喃自语几句,随即再次确认的检查了一遍,且比刚才更仔细。 在检查了五六次之后,师父不得不相信,他没看错:“竟然是天生……魔骨吗?” 难道,他要收一个魔修弟子? 第34章 魔修 古籍中关于魔修的功法不多,而且根据一个玉简中所记载的关于魔修的重要事件来说,魔修是很危险的。 魔修修炼越是高深,越容易受到心魔入侵,迷失自我。 因此,大多魔修修炼到后期,尤其是遇到不可逾越的某种难关之时,便会被心魔所掌控,变成只知道嗜血杀人的疯子,或者自残自我了断。 若是用那种邪魔外道的修炼方法的魔修,还会面临更厉害的雷劫,基本上十死无生。 凡人界灵气匮乏,不会再出现修仙者,但是魔修…… 师父想到了门派禁地,那里是一处与魔界相连的深坑,魔气浓郁,若是在那里修魔,事半功倍。 师父为难,若是让莫沈醉修仙,根本不行,毕竟对方天生魔骨,炼化不了灵气,引气入体对他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魔与灵是互相排斥的。 他如此好的修魔资质,理应该修魔,然而,师父担心修魔会害了他。 师父仔细想了想,觉得可以让莫沈醉自己做决定,毕竟门派中留下的功法少之又少,魔修的功法其实只有一部半,一部完整的只能修炼到低微的境界,就算魔修容易滋生心魔,也轮不到低微的魔修。 至于那半部,则是残缺的,想来莫沈醉也不会选择残缺的,毕竟谁知道修炼残缺的功法之后会不会出现什么损害身体的效果呢,是个正常人应该都会选择完整的吧! 师父安心了,他又能多一个弟子了。 至于魔修与仙修似乎是对立的这种事情……呵呵,整个人界就他们这几个修仙者,用得着对立? 师父一脸慈爱的看着昏睡中的莫沈醉,十分满意自己的新弟子。 师父转身出了房间,准备去把紫岚找过来,给她说说新师弟修魔的事情。 紫岚行事稳重,以后就让紫岚照看小师弟,为小师弟的修炼解疑答惑。 师父摸着白花花的胡子笑呵呵。 莫沈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依旧看到一张冷艳的脸,熟悉的画面仿佛时间倒退,历史重演,即便经历过,依旧让他心跳快了几拍。 任谁刚醒来看见自己眼前悬浮着一张脸,尽管那脸长的很好看,但也受不了吧! 紫岚对着新师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你愿意加入我们的门派的吗?” 莫沈醉一愣,完全没料到他刚醒过来,就被问了这么突兀的一个问题,他下意识的就拒绝:“不……抱歉,在下并无意加入任何门派,在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并不能留在贵派。” 莫沈醉心中也有些忐忑,虽说眼前这个叫紫岚的看起来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之前给他送药的雀斑少年也天真良善,但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些是不是他们装出来的假象呢? 紫岚并没有生气:“你先不要拒绝,如果你加入我们的门派,便可以修炼我门派的功法,可以让你的身体更快的恢复,如何?” 莫沈醉心动了,但是怀疑并没有消失:“更快恢复?” “放心,我并没有骗你。”紫岚抬手招了招,放在外间桌子上的茶壶直接飞到她的面前,转而眼中带着些神秘和高人面对普通人的,修养个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能治愈,但若是修炼仙法,或许连一个月都用不了。” 尤其是师父说你能修魔,借助禁地中魔坑中的魔气修炼,还能事半功倍。 当然,后面的这些话紫岚没有说,毕竟莫沈醉还没有答应,魔坑事关门派禁地,不能随意说出去,除非成为他们的同门。 莫沈醉看到紫岚伸手招茶壶的第一反应是:你们门派是耍戏法的? 幸亏他即使住口,没有把这种容易惹恼人的话说出来。 尽管如此,莫沈醉的眼神还是有些一言难尽,他连忙垂下眼帘,挡住眼中的情绪,眼前的女子看起来美貌、精明,却没想到竟然被骗到这深山学戏法,还认为是练的仙术? 这种类似的戏法他以前见过,往年他也曾跟随父亲去过许多地方,又一次就见到过胸口碎大石、口中喷火,以及凭空摄物这种戏法,当年他年龄小,被戏法迷得走不动路,最后父亲无奈的在当地多停留了一天。 莫沈醉想着想着,心中便多了些伤感,对于父母的思念浮上心头。 紫岚看着突然陷入消沉情绪的莫沈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她表演仙法之后,眼前的准新小师弟是这个反应呢?明明以前给其他小师弟第一次表演的时候,一个个都嗷嗷叫着加入师门了。 “这是戏法吧!”莫沈醉脱口而出。 紫岚的疑惑顿时被碾死了,冷艳的脸庞顿时变得要抽不抽,漂亮的脸蛋平白多了几分古怪:“戏、戏法?” 紫岚顿时哭笑不得:“这不是戏法,真的是仙法。” 先入为主的概念是最难打破的,之后紫岚废了老大劲儿才让莫沈醉相信,他们门派真的不是表演戏法,而是修仙的。 莫沈醉看着放到自己面前的两部功法,一部完整,一部残缺:“紫岚师姐,师父确定我是天生魔骨,只能修魔?” 雀斑少年也围观过来,他小脸圆圆的,看多了,其实觉得还挺可爱,少年如今成了莫沈醉的师兄了,虽说他年龄比莫沈醉小,但是师门是根据入门先后顺序排的。 少年名叫青木,是个孤儿,名字是师父给他取的。 青木一度觉得这个名字是师父随便取的。 青木趴到莫沈醉对面,一脸羡慕的说道:“修魔啊!听起来就霸气。” 一旁的紫岚白了他一眼。 莫沈醉先是拿起了那部完整的功法,随意翻看了两下,然后就拿起了剩下残缺的那部,不知为何,这部残缺的功法对他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不过,莫沈醉并没有表现出来这种异常,而且这种仿若诱惑的东西,说不定有着什么隐藏的危险。 青木见莫沈醉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忍不住说道:“师弟,你还挑个什么劲儿啊,当然是选择这个完整的啦!残缺的功法怎么修炼嘛!这完全就是师父拿出来充数的。” 毕竟新入门弟子要修炼,开始选功法了,然后告诉对方说,“哦,咱们门派穷,就那么一部功法,你没得选。”这也太丢人了吧!尤其之前忽悠新师弟的说法还是“他们是仙门,进来是修炼仙法的!” 听起来不得了,现实……算了,不说也罢! 莫沈醉并没有立刻做决定,而是问道:“师姐,你说禁地里有能让我修炼事半功倍的地方?只是既然是禁地,我能随意进去吗?” 紫岚解释道:“虽说是禁地,但其实是因为那里比较危险,所以师父把那里设为禁地,不让我们随意过去,是怕我们有危险,但你不一样,你修魔,去那里反而对你有益。” 莫沈醉再无疑问,直接拿上那一部半功法:“师姐,我想去禁地看看。” “那可不行。”说话的是青木,“你现在是凡人之躯,虽说师父说你是那什么……天生魔骨,但凡人就是凡人,你经受不住魔气的侵蚀的,还是先修炼一段时间再说。” 莫沈醉也没逞强,当天便开始了修炼。 莫沈醉犹豫再三,还是选了那部残缺的功法,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是看功法第一页的导语,明显是那残缺的更厉害一些,他想让自己拥有更强的力量。 魔,万物皆可成魔。 天地轮转,万物不朽。 魔者,不灭。 莫沈醉开始了不分昼夜的修炼,他不愧是天生魔骨,修魔就像水到渠成一般,仅仅十天,便到了魔修一层,看的青木眼红不已。 “我当初修仙,用了整整三个月才引气入体!”青木几乎要哭了,魔修竟然这么变态的吗?早知道他也修魔了。 莫沈醉有了一层的修为,可以去禁地修炼了。当然,不能去距离魔坑太近的地方,只能在边缘的地方修炼。 禁地里有师父设下的阵法,莫沈醉得了师父的允许,才进入里面,至于好奇的青木小师兄,探着脑袋被拦在了外面。 过了几日后,师父突然想起来问莫沈醉修炼的事情,随口问了一句:“他选的是完整的那一部吧?” 紫岚沉默了一瞬,才幽幽说道:“不是。” 师父“噗”的一口茶喷出来,惊了:“啊?” 紫岚撇开眼,她觉得师父这个表情有些蠢兮兮的,怕自己笑出来:“莫师弟修炼的《轮回万魔诀》。” 《轮回万魔诀》就是那部残缺的功法。 师父抽了抽嘴角,他这个小弟子,竟然是个想法异于常人的存在吗? 师父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紫岚,你去看看你师弟,不用进去,在外边叫两声,他应该就能听到。” 毕竟刚进去修炼几天,想也不会进入深处。 紫岚点点头,青木也跟着凑热闹:“师姐,我陪你一起去,我嗓门儿大,一会儿我来叫人。” 到了禁地外,两人轮流叫了好几声,却不见里面的人回应。 青木与师姐面面相觑:“师姐,莫师弟不会是贪功求快,跑到禁地深处,然后掉坑里了吧!” 紫岚斜他一眼:“你以为莫师弟是你吗?” 青木瞪圆了眼睛,师姐你这是啥意思? 然而,两人不知道的是,青木这一次还真说对了,莫沈醉就是掉坑里了! 浓郁的魔气腐蚀着莫沈醉的身体,他疯狂运转功法,才没有让自己被魔气腐蚀成白骨,然而痛苦却犹如万刀刮骨,生不如死。 此刻,唯一支撑莫沈醉活下去的信念,就是再见虚情一面。 第35章 下山 莫沈醉刚进入禁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而且在这里修炼速度极快,意外是在他修炼《轮回万魔诀》进入第三层的时候发生的。 修炼到第三层的时候,莫沈醉短暂失去了神智,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魔坑边缘,肆虐的魔气掀起罡风,一下子就把莫沈醉卷入了里面。 魔气对修炼《轮回万魔诀》的人拥有无法抵挡的诱惑,尤其是在低阶阶段,这也算是这部功法最明显的弊端,因此,哪怕是修炼者横行的上古时代,这部功法也是鲜有人修炼。 不过修炼后期这个缺陷就会消失,而且因为威力无穷,在上古时期,纵横修真界的强者之一就是修炼《轮回万魔诀》的一人。 莫沈醉掉入魔坑深渊没有立即死去,也是因为《轮回万魔诀》的缘故,若是普通低阶修者,现在怕是已经变成了白骨了。 然而,莫沈醉即使还活着,也绝对不好过。 莫沈醉在极限中疯狂修炼,意志模糊,只有执念强撑着他。 禁地外,师父打开阵法,给了徒弟们防身的法宝:“不管有没有找到人,一个时辰之后立刻返回,如果遇到危险,立刻释放信号,为师会去救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此后,紫岚、青木他们每天都进入禁地寻找失踪的莫沈醉,后来其他师兄弟回来,也一同寻找,然而就是没有莫沈醉的踪影。 当日青木随口说的猜想,其他人也不得不考虑是不是真的发生了。 师父遗憾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让他修魔了,做个凡人,也比丢了性命强。” 紫岚也心有愧疚:“师父你要如此说,若非我把他带回来,让他加入我们门派,也不会……” 师父摇头打断了紫岚:“不怪你,你救他回来是好心……暂且,再等等看吧!”他怕紫岚出现心结,修仙者有心结可不仅仅是修为停滞这么简单,还容易滋生心魔。 时间一日日过去,春去秋来。 门派里依旧如以往一般,时不时去禁地找找人,但所有人都不认为莫沈醉还活着。 “已经三年了吧?”青木再一次从禁地出来,看见等在禁地入口的紫岚,“师姐,你怎么过来了?” “师父让我带你出去游历。” 青木一愣,继而开心的笑了起来:“真的?” 紫岚点了点头,她朝着禁地里看了一眼:“走吧!” 青木欢欣鼓舞的跑了过去,就在他跟着紫岚离开的时候,突然转过身冲着禁地里大喊:“莫师弟,师兄我要出山游历了!” 青木吼了一嗓子,一回头就对上了紫岚师姐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眸子,一瞬间,青木仿佛看见了里面隐藏的深沉的东西,让他一愣:“师姐,怎么了?” “没什么。”紫岚垂眸,轻声道,“走吧!” “……哦、哦!” 就在两人走出不远的时候,禁地里面的魔气突然爆发,黑色风暴冲天而起,旋转的龙卷风几乎连接了天地。 两人回头,怔愣的看着恐怖、震撼的画面。 紫岚嘴唇动了动,随即拉起呆愣的青木转身就跑:“走!去叫师父。” 其实不用叫师父,师父也已经知道了,毕竟这异象动静如此之大,也幸亏这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否则怕是要引起凡人的恐慌。 此时,魔气汇聚的深坑里。 莫沈醉伸手撕碎了深坑里孕育出来的怪物,那双曾经饱经风霜的手此时却被打磨的犹如玉石,莹润细腻,不过略尖长的指甲却是纯黑色的,与白皙玉质一样的皮肤形成了强烈分明的对比。 经过魔气不断冲刷,极限的修炼,他的《轮回万魔诀》已经小有所成。 莫沈醉有预感,他已经能从这里出去了。 莫沈醉望着被魔气覆盖的空间,五指插入坚硬如铁的垂直深坑崖壁上,就算是爬,他也要从这里爬出去。 深坑里的魔气没有扩散出去,是因为这里有阵法和结界阻拦,也幸亏莫沈醉是人类,不受结界阻拦,否则没有个千百年,他怕是都要被困在这里。 禁地之外。 紫岚神情凝重的看着异象出现的天空,那黑色的风暴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然而却让人无法忽视,她略有犹豫的说道:“师父,这会不会与……莫师弟有关?” 师父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紫岚语气坚定:“师父,我想进去看看。” “不行!”师父下意识反驳,“谁也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或许是魔气深坑的封印出现了问题,你进去就是送死。” 紫岚也知道危险,但是她不想放弃:“可是,万一……”与莫师弟有关呢?会不会他正遭遇危险,如果我进去,是不是能救他,能帮他? 然而,紫岚的话没有说出口就被师父打断:“不行!绝对不行!” 就在这时,青木突然趁着两人不注意,兔子一样溜进禁地里面,飞快跑远了。 师父大惊:“臭小子回来!” 紫岚也趁师父分神的一瞬间飞快闯了进去,气得后面的师父吹胡子瞪样,害怕弟子们出去,连忙也追了进去。 越靠近禁地魔气深坑,魔气越浓郁,侵蚀也就越厉害。 不过紫岚他们曾经搜寻过数遍,这里危险的只有泄露出现的一点魔气,这里的土地寸草不生,也并没有其他魔兽等之类的危险,算得上是唯一能称得上“好消息”的地方了。 他们小心翼翼的前进,一直到达深坑附近的时候,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深坑边沿,自深坑下方吹上来的罡风吹乱了那人的长发,黑袍翻飞,从那人身上传来无比危险的气息。 紫岚他们看见那人影一步步朝着他们靠近,血腥味弥漫过来,让他们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直到近前,挣脱了浓稠的魔气的笼罩范围,一张熟悉的脸展现在紫岚他们眼前。 “莫小师弟!”青木惊呼一声。 紫岚也神色激动的看着走近的莫沈醉,只有师父在惊喜的一瞬间之后升起戒备,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对方。 莫沈醉身上的衣服早已经不是掉入深渊魔坑的那一身,而是由纯粹魔气凝聚幻化而成的,他身上有被猛兽利爪撕裂的伤痕,一步步走过来,有鲜血滴落在地面,继而被空气中的魔气腐蚀,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落在地面的血滴很快就会融化在魔气里面。 莫沈醉定定的看着三人,长时间不说话的嗓音变得沙哑,甚至开口说话都极为艰难,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眉眼须发皆白的人脸上:“……师、父!” 终于,莫沈醉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床顶的幔帐,以及身下柔软的床铺,这一幕十分熟悉,让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当初刚来到这里的那一日。 不过,终究是不同的,当时他身受重伤,连走路都吃力。 现在,他成为魔修,身体与凡人不同,尽管被深渊魔坑里孕育出来的怪物抓伤,但是此刻那些恐怖的伤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相信再过不了几日,应该就能完全康复。 就在莫沈醉思绪游离的时候,房门吱纽响了一声,是紫岚进来了。 紫岚看见已经醒来的莫沈醉意外的呆愣了一下,随即便欣喜道:“师弟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莫沈醉从床上坐起身:“我没事了,师姐,我昏迷了多久?” 紫岚上前来检查莫沈醉的伤势,同时说道:“才不到三个时辰,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多休息休息?” “不用了,我感觉好多了。”莫沈醉从床上下来,“师姐,师父呢?我……要离开这里了。” 紫岚一瞬间沉默了。 “师姐?”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门外探进来,声音压的很低,不过等他看清楚房间里面的情况之后,惊呼一声,“小师弟你醒啦!” 紫岚看见青木,突然想起什么,压抑不住喜意的对莫沈醉说道:“对了莫师弟,师父让我带着你青木师兄出去游历,不如你同我们一起出去?” 莫沈醉还没开口,青木就先欢呼起来:“太好了!” 三人很快就收拾行囊,辞别师父,下山去了。 江湖依旧是那个江湖,热热闹闹的,话题八卦不断。 莫沈醉与师姐、师兄三人坐在大堂靠近角落的一桌,听着附近的人闲聊。 “听说了吗?那个天魔教要办喜事了。” “是天圣教吧?”另一人警惕的悄悄瞥了一眼四周,见没人关注他们,继续说道,“别乱叫,万一让魔教的人听到,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刚才说话那人咕囔一句:“你还说魔教呢!” 本来无意听到这些人谈话的莫沈醉突然一怔,他是修者,即便隔了几桌的距离,也听清楚了那些人的谈话,然后他拎着一壶酒走过去:“各位兄台,不知你们说的关于天圣教的喜事,是指什么喜事?” 桌上的人面面相觑,同时戒备的看着莫沈醉。 莫沈醉把酒壶放在桌上,意思不言而喻,露出一张无害的温和笑脸,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对一下江湖八卦传闻好奇而已。” 桌上的几人放松下来,其实他们也不怕莫沈醉是与天圣教有关的,毕竟这件事情在江湖上差不多已经传遍了。 其中一人邀请莫沈醉坐下,兴致勃勃的说道:“没想到兄台也是好八卦之人,我给你说说,据说,那天圣教的少主要继任教主之位了!” 另一人接着说道:“不过继任教主之位的前提是……” 桌上除了莫沈醉的三人异口同声:“成亲!” 第36章 抢走少主 莫沈醉听得愣住:“什么?” 这……怎么可能,虚情要成亲了? 莫沈醉恍恍惚惚的回到了自己那一桌,坐下。 紫岚见莫沈醉神色不对:“师弟,你怎么了?” 青木正把脸埋进碗里,扒拉着饭菜,闻声终于从碗里抬起头,嘴里还咀嚼着食物,含含糊糊的问道:“怎么啦小师弟,你这模样怎么和刚刚失恋的大师兄一个样子?” 莫沈醉喃喃自语:“他要……成亲了。” 青木一脸茫然,于是他终于放下手里的碗,擦了擦嘴:“谁要成亲了?” 莫沈醉突然抬起头:“师姐,师兄,我又要事要办,接下来要与你们分开上路了。” 说完,莫沈醉就起身离开了酒楼。 “诶!”青木伸手,然后也蹭的一下站起来,“师姐,咱们也过去看看热闹……不,我意思是,咱们不能放小师弟一个上路,万一遇见危险怎么办,你说是不是?” 紫岚斜了他一眼,不想同他说话,以莫师弟的修为,江湖上能对他有威胁的人根本不存在,分明就是这小子想自己去看热闹玩儿。 不过,是得跟过去看看,师父交代过,莫师弟身为魔修,虽说现在还在低阶,一般不会滋生什么厉害的心魔,但是小师弟分明就是一身心事,师父怕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出来之前特意嘱托她多多照看师弟。 于是,紫岚结了账:“我们走!” 青木眼睛一亮,抓起桌上盘子里最后一个鸡腿,塞嘴里一边啃一边跟上了师姐。 这一次前往天圣教,莫沈醉更加急切,没有雇马车,是直接一路飞奔过去的,毕竟凭借他现在的修为,这点儿路程也不会感到疲累。 到达天圣教总坛山脚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莫沈醉遥望了一眼三年前待的那个村子一眼,心中五味陈杂。 继而,他转身上了山。 没过多久,一男一女的身影逐渐靠近,正是紫岚和青木。 青木摸着心跳加快的胸口:“小师弟跑的也太快了!” 紫岚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拍在青木后背:“让你平时修炼偷懒!” 青木吐了下舌头,嘿嘿一笑,企图蒙混过关。 紫岚也没跟他计较,只是眼中带了几分难色:“我记得这里是江湖中一个大门派的地盘,我们贸然闯入别人的地盘,怕是不好。” “这有什么,我们偷偷潜入进去,不让人发现不就好了。” 紫岚耐心教育师弟:“并不是这么算的,你有能力,有本事,但是就能去偷窃吗?难道你要说不被发现的偷窃就不是偷窃?记住,越是有超出寻常力量的人,越要守住道德的底线,绝对不能胡作非为,因为一旦破了底线,就再难回头了。” 青木张了张嘴,然后望着远处的千仞壁立,脸上带了几分忧伤:“……小师弟他,破了底线了,他,还能回头吗?” 紫岚:“……” 莫沈醉摸上山的时候,月亮已经出来,皎月当空,夜色很美。 莫沈醉并没有因为自己获得了超乎常人的力量就得意忘形,反而他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 到了宏伟壮丽的宫殿群里,莫沈醉更加小心,他不知道虚情在哪里,只能慢慢找过去。 他不敢让任何人发现他,只想先偷偷看一眼虚情。 莫沈醉隐藏在一块山石后面,身体隐没到黑暗之中,完全敛去了自己的气息,听着渐渐走进的脚步声,和细微的交谈声。 “江湖中好像有人在传少主要成亲?” “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前些日子教主提起过,少主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也不知道谁能嫁给少主,真是太有福气了。” “我猜神血楼的人机会最大,毕竟能进入神血楼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天才,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少主,况且副教主和神血楼也有渊源,亲上加亲嘛!” 两人渐渐走远,谈话声也逐渐消失。 莫沈醉藏在黑暗中的身体动了下,脸色十分难看。 莫沈醉的心乱了,等他找到虚情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半夜了。 月下的揽月湖更加美丽,水面折射着月光,仿佛铺上了一层银色的珍珠,美的迷幻。 湖中,一人坐在月下湖边光滑的大石头上,墨色长发披散,遮盖住了赤裸的后背,因为被水浸湿,变成一绺一绺的。 那人伸手撩了几下水,从石头上起身,朝着湖中走去,待走到湖水漫过腰部的时候停了下来。 发尾浸在水中,散开,随着水流飘动。 他弯腰捧了一捧水洗脸,轻轻吐出一口气,直起身闭眼仰起头,水珠从他脸颊上滚落,滑过修长的脖子,擦过精致的锁骨,与身上其他水珠相融,继而滴落湖中,消失不见。 莫沈醉刚好在湖中那人侧方的位置,看见了对方绝色俊美的脸,真是虚情。 短短三年不见,他已经度过了少年时期,如今变得成熟、强大、美丽,当年的青涩稚嫩已经消失,比以前更高了些,他仿佛在莫沈醉看不见的时候,瞬间长大了。 虚情在月下无人的湖中,展露着自己修长柔韧的身体,那身体同时蕴含力量与美感,仿佛魅惑人类的妖精,有着令人无法抵抗的致命的吸引力。 暗中,莫沈醉看着让他牵肠挂肚的人,一个恍惚竟然情不自禁地踏出一步,弄出了动静。 “谁?”水中的虚情突然朝着发出声响的方向扭头。 黑暗中,莫沈醉一个慌张,直接朝虚情出手了。 下一刻,莫沈醉站在水中,抱着昏睡过去的虚情满脸茫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当然不会伤害虚情,只是一个小术法让虚情昏睡了过去,刚才是下意识被虚情那一声弄乱了心神,现在回过神来,莫沈醉手足无措的抱着虚情光溜溜的身体,满脸通红。 莫沈醉四下张望,见确实没有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一低头看见虚情那张俊美的脸,心跳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莫沈醉脱下自己的衣服包住虚情,从湖中蹚出来,用了一个迷惑视线的小法术,抱着虚情从天圣教的山上跑了下来。 山下,紫岚和青木一直守着没有走开。 青木正百无聊赖的躺在路边的草地上,手里拿饼子松鼠一样小口小口的啃:“小师弟怎么还不回来?师姐,要不咱们上去找找他吧!” “回来了。” “嗯?”青木还没有反应过来,头往旁边一歪,看见被月光照的发白发亮的山道上飞快的跑下来一个人影,只是那人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 待离的近了,青木嘴里的饼吧嗒掉到了地上,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莫沈醉怀里抱着的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那人的头也被盖住,只剩下长长的头发从衣服里散落出来,还有因为身高原因,露在外面的小腿,光滑白皙细腻的肌肤昭示着此人绝对是自小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青木呆呆道:“小师弟,你这是……抢了一个男人?” 虽说莫沈醉把人包的严实,但从身高和身形上青木也能清楚的辨别这是一个男子。 莫沈醉脸上闪过几分尴尬:“……是天圣教的少主。” 青木嘴角抽搐:“小师弟,你莫非有那种嗜好?” 莫沈醉抱着虚情的手收紧了一下,低下头:“他是我恋慕之人。” 一旁看了有一会儿的紫岚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也不能把人抢出来啊!莫师弟,你……就算你喜欢人家,也不能用这种……这种手段强迫人家啊!” “我……”莫沈醉沉默片刻,“我不是故意的。” 青木仰天对月长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 紫岚一巴掌打断了青木,忧心的看着莫沈醉和他抱在怀里的人:“现在送回去还来得及吗?” 莫沈醉的头低的更低了:“……恐怕,不行,有人已经发现他们少主不见了。” 紫岚:“……” 她扶额无语:“算了,先带着人离开这里,之后等人醒了,你再好好给人家解释道歉。” “我知道。” 走在前往村子的路上,紫岚没忍住,回头对着跟在后面的莫沈醉说道:“追人可不是你这样追的,要温柔,你这样直接就把人吓跑了,回头我给你找找大师兄的秘籍。” 莫沈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大师兄的秘籍?” 紫岚咳嗽一声,对于那位风流的大师兄感到难为情:“大师兄他……追女孩子的手段比较多,挺花哨的,有用。” 莫沈醉动了动嘴唇,心道:我家虚情是男的。 到了村子里,找到了住的地方,莫沈醉守在虚情身边,思考着等人醒过来该怎么说。 虚情躺在床上静静的睡着,但莫沈醉不知道的是,他根本没有昏睡。 在莫沈醉刚踏入天圣教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察到了,只是暂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而且也不知道莫沈醉来的目的,索性暂时先看看。 只是,他没想到,莫沈醉找到他的时候,竟然直接对他用了法术,把他给弄晕了。 而且,虚情疑惑不解,莫沈醉身上怎么会有魔的气息? 虚情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他露出迷茫的眼神,接着看起来才反应过来的样子,一手撑在床上,坐起身,外袍从他身上滑落,堆叠在腰部,他低头看看自己赤裸的身体,然后抬头看向床边的莫沈醉,语气幽幽:“沈醉哥哥,你莫非怨恨我当年不不辞而别?” 他说着,稍微低头,眼帘垂下,从莫沈醉这个角度看,正好看到那长长的睫毛,无端生出怜惜。 就听到虚情轻声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第37章 妖族之乱 莫沈醉一下子慌乱起来,面红耳赤的解释道:“我、我没……我不想,不是,我只是……只是想去见见你。” 最后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虚情侧头看他:“你想见我?” 莫沈醉鼓起莫大的勇气,抬头与虚情的双眼对上:“是的,我想见你,我……喜欢你!阿情,我喜欢你。” 虚情猝不及防,没想到莫沈醉竟然就这么对他表白了心意:“你……” 莫沈醉耳尖都红透了:“你呢,你对我,可喜欢?哪怕有一点点,哪怕曾经瞬间心动过,有、有吗?” 虚情倾身靠近莫沈醉,呼吸撒在他的脸上,一股清淡的香味钻进莫沈醉的鼻子里,仿佛最烈的烈酒,直接让他变的晕乎乎了。 虚情抬手轻轻摩挲着莫沈醉的脸颊,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一般的碰了一下,吐出的子仿佛在缠绵:“我与你的心,是一样的。” 惊喜来的猛烈,莫沈醉觉得自己的心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虚情,竟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虚情勾住莫沈醉的腰,反身压在床上,一条腿屈膝跪在莫沈醉双腿之间,贴在他耳边说道:“先陪我睡一觉,等天亮了,你与我说说这几年的经历。” 莫沈醉不由自主的点头,狂喜的同时,又有些担忧,阿情他能否接受的了我魔修的身份? 虚情在莫沈醉耳垂上亲了一口:“别多想,关于我的事情,我也会完整的告诉你。” 莫沈醉耳朵发烫,面对比他还小上几岁的虚情,一个亲吻竟然让他生出了羞涩之意,他的脸皮原来是这么薄的吗? 莫沈醉没想到自己一觉竟然睡的这么沉,这么安心,他身为魔修,而且经历了整整三年的极限修炼和折磨,本以为再不会如同常人那样睡一个好觉了,没想到在虚情身边他竟然睡的这么香。 莫沈醉看着已经大亮的天,侧过头发现虚情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侧身躺着,单手撑着头,温情脉脉的看着他。 莫沈醉面皮发烫,一时竟不敢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 虚情看着莫沈醉的反应,觉得可爱,抬手搭在他的腰上:“今日无事,不如说说沈醉哥哥这几年去哪里了?” 莫沈醉浑身都僵住了,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搭在腰上的那条手臂上:“就……这样说吗?” 虚情轻挠了莫沈醉腰侧一下:“怎么,不喜欢吗?沈醉哥哥。” 莫沈醉耳朵烧的慌,浑身都不对劲,虚情的声音不再是昔日少年的清朗,反而多了些醇厚,贴着他的耳朵说话,带着一点点气音,仿佛羽毛直接搔到了心尖儿上,酥酥麻麻,手脚都软了。 莫沈醉不敢乱动,生怕自己的身体起了什么不和谐的反应,若真出现那种事情,他怕是要羞愧的直接钻进被子里没脸见人了。 莫沈醉不徐不缓的声音讲述着这三年来的经历,当然,略去了当年司音去找他的事情,也略去了掉进魔坑里的痛苦折磨。 等他说完,虚情久久未语,莫沈醉心中开始忐忑起来:“阿情?” “没事。”虚情突然揽住莫沈醉的腰,把人抱在了怀里,亲吻着他的头,不代表他不知道,以凡人之躯进入魔坑,该是怎样的痛苦,他没感受过,但是他心中却清楚,魔气若是侵蚀凡人的身体,一身血肉都能消融,那种痛苦,不亚于凌迟酷刑。 虚情心疼他的沈醉哥哥。 莫沈醉好像能感受到虚情的情绪一般,抬手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肢,轻声道:“我没事,真的没事,你不要难过。” 虚情突然吻住莫沈醉的唇,缠住他的舌头,一只手扣住他的腰,仿佛要把这个人的身体与他嵌在一起。 莫沈醉被吻的飘飘欲仙,他如此强横的体质,竟出现了呼吸不畅的错觉。 他身体开始发烫,心上人在亲吻自己,手指触碰到最爱之人的肌肤,莫沈醉再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一吻结束,莫沈醉双眼迷离含着情欲,体内蠢蠢欲动。 “我……”莫沈醉刚发出了一个音,就被虚情“嘘”了一声,低头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带了几分沙哑性感的声音说道,“别动。” 一只手抓住他的要害,让莫沈醉张口失声。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也没多久吧! 莫沈醉脸红的滴血,头埋在虚情的怀里,腰软的直不起来,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声音一起爆炸,越来越让他羞窘。 他的阿情竟然用手给他,给他…… 紫岚和青木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修仙者五感敏感,立刻就闻见了空气里的某种特殊气味,然后目瞪口呆,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看向床上的两人。 “你们……”紫岚身体摇摇欲坠。 青木看见了虚情那张绝世俊美的脸,视线下移,张大嘴盯着莫沈醉:“小师弟,你、你霸王硬上弓啊!” 莫沈醉从虚情怀里露出脑袋,羞愤道:“你别胡说八道!” 一通混乱之后,四人平静的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了解到两人是两情相悦,紫岚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既然你知道了莫师弟魔修的身份,那么我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紫岚见莫沈醉幸福的冒泡的模样,心道,这样子怕是不会有心魔了。 “既然师弟已经找到了心上人,我和你师兄也就不打扰你们,若是有事,用传信符联络即可。” 饭后,紫岚带着青木离开,继续游历去了。 虚情与莫沈醉回到了天圣教,路上同他说了自己妖族的身份。 莫沈醉自己震惊了半晌,接着就被另一个消息勾走了心神:“什、什么?你说什么?” 虚情心情愉悦的重复了一遍:“其实,教你武功的师父是我假扮的。” 莫沈醉欲言又止半晌,看一眼虚情,然后低下头,来回重复了好几遍,最后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儿道:那他这算不算与自己的师父乱伦啊? 两人在天圣教内还没悠闲度过几日,就被妖界传来的消息惊扰了。 虚情看过传信之后,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道:“他竟然敢!” 莫沈醉错愕,从未见过虚情如此模样:“出了什么事?” 虚情闭了一下眼睛,平复胸腔中翻涌的怒气:“妖界出事了,我要回去一趟。” 莫沈醉立刻抓住他的手,不容拒绝道:“我要和你一起去,我现在能帮上你的忙。” 虚情定定的看着莫沈醉,点了点头。 恋人之间是互相扶持,互相帮助的,他们之间是平等的,谁也不是谁的附庸,并不用一个把另一个护在羽翼下,只有携手同行,才能同走以后的路。 之前袭击虚情的幕后之人已经明目张胆的露出了他的爪牙,那人正是天狼长老。 从妖界传来的消息是:墓冢出事,天狼长老偷袭其他长老们,致使其中一位长老身亡,其余四位重伤,以及…… 司音出现了。 三年前司音在找过莫沈醉之后失踪,虚情一直在找对方的踪影,但是却一直一无所获,没想到竟然…… 虚情脸色阴沉下来,根据传信中说的消息,天狼长老竟利用墓冢,把司音炼制成了傀儡! 到了妖界之后,虚情看到的是一片混乱,但幸好即使长老们出事,各司其职的管事妖们没有都慌了,紧急事件处理部迅速展开行动,秩序重新开始构建。 拖着重伤身体的一位长老来到虚情面前:“少主,对方利用墓冢炼制的傀儡强大无比,若是任由他这样肆虐下去,无辜的小妖们怕是会死伤惨重。” 虚情也知道情况紧急,对莫沈醉说道:“你留在这里帮忙。” 莫沈醉犹豫了一下,知道自己不能拖后腿,上前抱了虚情一下:“你一定不能有事,否则我就过去找你。” 虚情笑了下:“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虚情直接把天狼长老和司音以及他的一众反叛部下引到了墓冢废墟,墓冢本是存在于另一个空间,现在被天狼长老毁去,空间破碎,墓冢变成废墟,残留的部分掉落到了妖界。 幸亏掉落到了无人区域,否则怕是又要多出无数伤亡。 虚情冰冷无情的盯着对面的天狼长老:“你不该走上这条不归路。” 天狼长老嗤笑了一声:“不归路?在上古,妖族本是最强大的,如今却龟缩一界,真是可怜,可耻。” 虚情摇摇头:“这一切不过是你的野心而已,天狼长老,你若真的为妖族着想,又为何要勾结天帝杀我呢?还是你觉得自己实力不够,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杀了我?” 天狼长老瞳孔一缩:“你知道?” “本来不知,只是上次天帝分身把我重伤,我义父便查了此事。” 天狼长老一愣,显然一时没想通,虚情的义父他知道,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怎么能查到天帝的事情? 虚情瞥了一眼目光空洞,安静站在天狼长老身边的司音,语气低沉了几分:“你不该小看凡人,更不该,对司音下手!” 虚情突然出手了,透明的白色和黑色晶体从他手中抛出,构建出一个绝对领域。 现在的他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这个法宝是他来妖界之前,从他义父的房间里找出来的。 在领域之中,掌控着晶核的虚情对这方空间有绝对的控制权。 这是一场毫无意外的战斗。 唯有,司音。 虚情无法对司音下杀手。 司音的记忆停留在临死之前,他想:自己教训了莫沈醉一顿,不知道虚情会不会不开心呢? 司音被磨灭了神智和灵魂,他此刻已经变成了傀儡,只知道执行主人命令的傀儡。 “司音,司音……” 是谁在叫他?着声音……是少主? 清凉的仿佛薄荷一样的东西洒落在他残留的神魂上,司音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自己有着尖利指甲的手,正朝着眼前熟悉的一张俊美面孔上抓下去。 第38章 完结 司音尖利的手指停留在虚情眼前,他怔愣的看着对方,动了动嘴唇:“……少主?” 瞬间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残留的神魂并不能让他支撑多久,他对着虚情笑了一下,反手对着自己的眼睛戳下,两道血泪留下。 眼睛中藏着他作为傀儡的核心,只要破坏核心,便会失去行动力。 司音软软的倒下,神智弥留之际,看到虚情接住了他。 司音觉得虚情的怀抱暖暖的,让他留恋,最后,他彻底陷入了黑暗。 “司音!”虚情搂着他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彻底死去。 虚情突然觉得心中难受极了,他从未感受过这种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他不能呼吸的痛苦。 司音的身体冰凉,傀儡本来就是活死物,他的神魂已经在上古残阵中磨灭,再无生的希望。 这时,遥远的天际传来幽幽琴音,虚情心神恍惚,只觉得这琴声听着耳熟。 只见司音的身体里冒出稀薄透明,几近消散的残魂,仿佛阳光照射下即将消散的薄雾,风轻轻一吹,便没了。 虚情连忙帮他凝魂,只见略微凝实的残魂顺着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琴音飘走,越过大江山川,最后没入一片竹林中。 傅清衍坐于竹楼内正悠悠抚琴,突见天边落下一物,仔细一看,竟是司音的魂魄,惊的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司音的残魂在傅清衍头顶徘徊了几圈,最后没入了古琴之内。 傅清衍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之前他去青乌镇看望虚情的时候,司音曾不小心把一滴血,沾到他的古琴上。 古琴是用养魂木制作而成,有养护神魂的功效,或许当初的意外并非巧合,一切皆有因果罢了。 是司音命不该绝。 傅清衍抬手放在琴上,感受了一下司音的魂魄,虚弱的几近于无。 这一天,傅清衍弹琴弹了整整一天一夜,他弹奏的曲子都是镇魂、安魂之类的,利于司音的残魂修养。 次日,傅清衍的古琴上便长出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狼。 小狼趴卧在琴头,酣睡正甜。 傅清衍看着迷你可爱的小狼心中着实喜欢,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用指尖轻轻点了他一下,小狼迷茫的抬起头,小小的脑袋歪了歪,似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傅清衍看着小狼可爱的动作,发出一声轻笑。 小狼似是被这声音惊到,慌忙爬起来,后脚还打滑了一下,往前一蹿,直接从琴头上骨碌碌滚了下去。 离开古琴的范围,小狼的身体立刻抽搐起来,傅清衍连忙捡起小狼重新放到琴上:“小家伙,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傅清衍自身遭遇的原因,对外人亲近不起来,但是面对这么一只毛茸茸、小的能被他放在掌心的小狼却格外喜欢。 此时,妖界。 虚情与长老以及其他大妖们一同收拾残局,同时,魔界也传来了他的叔叔的消息,魔界的异常已经平复,魔君怀疑与天庭有关。 不过,无论如何,眼下的问题算是告一段落。 妖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之后,虚情带着莫沈醉离开了。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虚情迎着清晨的阳光,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突然侧身,一手搂住莫沈醉的腰,与他亲吻在一起。 莫沈醉先是一愣,继而抬手也环抱住了对方的身体。 金色的阳光打在两人的脸上、身上,为两人渡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看起来温馨暖人。 莫沈醉不知道他们是何时、如何回到天圣教的,只知道自己的身体接触到了柔软的床铺,身上的虚情压下来,盖住了他的眼睛。 温柔的克制之后是时空的狂风暴雨,两人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水乳交融。 莫沈醉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自己身体仿佛躺在小舟里徜徉在大海之中,海浪打过来,起起伏伏。 轻微的刺痛变成了令人战栗的快感,欲望一波比一波强烈。 两人在虚情寝殿的床上放纵了整整一天。 结束的时候,莫沈醉双腿虚软,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 虚情顺滑的长发从肩头落下,双眼中还残留着情欲,他从床上下来,修长柔韧有力的身躯彷如优雅的黑豹舒展开,莫沈醉无意侧眼瞥见,浑身酥软的更加无力。 虚情长臂一捞,把站立不稳的莫沈醉揽在怀里,嘴唇贴着他的侧颈若有似无的亲吻,声音带着性感的沙哑,问道:“沈醉哥哥以后想去哪里?” 一句“沈醉哥哥”带着勾人的尾音,似乎在舌尖上打了一个转,略显含糊,仿佛诉说醉人情话的,莫沈醉瞬间感觉到一道细微的电流从尾椎的地方蹿起来,经过脊背,酥麻了他个人。 莫沈醉感觉心尖儿都是颤抖的,平复半晌才哑着嗓子回道:“阿情想去哪里?” 虚情想了想:“不如先回青乌镇看看?” “好。” 虚情:“之后再游历名川大山。” “好。” 虚情抱着人,手指有节奏的轻点在莫沈醉腰侧:“一起去见我爹、义父和师父他们,我们成亲?” “好。”莫沈醉舒服的快要闭上的眼皮猛然掀起,“什……什么?成亲?” “不愿意吗?” “当然不是!”莫沈醉耳朵上的红晕几乎都没有褪下去过,他低头看见自己的一绺头发与虚情的纠缠在一起,心中格外的甜,“我当然愿意。” 两人一同外出,中间还去看望了师父傅清衍,在那里见到了变成小白狼的司音的残魂,知道好友还活着,这才彻底放下心。 辞别师父,为了莫沈醉的修炼,两人还去了一趟魔界,虚情找上魔尊,想让他指点一下自家亲爱的沈醉哥哥,只可惜魔尊忙着和妖界之主谈情说爱,没空指导他们,只把他们丢给了属下。 不过,对于莫沈醉来说,这也足够了。 离开魔界,两人又去了莫沈醉加入的仙门,也是这个凡间最后的修仙门派。 虚情对莫沈醉的师父和师兄、师姐们说道:“诸位可想去修真界?” 青木惊呼一声:“修真界?就是古籍中说的,灵气充裕,修仙遍地走的那个大世界?” 虚情点头。 “去!当然要去!”青木拍着大腿说道,带着雀斑的小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但是我要提醒各位,修仙界可不像人界这么平静。”虚情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在人界,诸位就是不定哪天便死在了别人的争斗之中,死的毫无意义。” 青木张大嘴,想说什么,但是看了一眼其他师兄、师姐们的脸色,又给闭上了。 虚情看了一眼身旁的莫沈醉,神色温柔:“我与沈醉哥哥准备去游玩一番,诸位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时间多得是,届时,想去修真界的诸位,我与沈醉哥哥会与你们一同前往。” 五年后。 修真界某个角落,空间波动,一条通道被打开,从里面并肩走出两人。 两人容貌皆是不俗,尤其其中一位身穿黑色锦袍的男子,姿容绝色,气质卓然。 两人正是莫沈醉和虚情。 虚情四下观望:“师父他们呢?” 虚情看了一眼手中从义父房间里找来的小物件,果然不知道确切用法就会出差错,他沉默片刻:“大概,是走散了。” 估计是他不小心开了两道通道。 莫沈醉感受了一下修真界的灵气,虽说这对他并没有什么益处:“我们先去找师父他们?” 虚情点头同意。 在这个更加广阔的世界,他们即将有更加精彩的生活。 虚情牵着莫沈醉的手,踏过漫山遍野的青草野花,朝着未知的未来走去。 他们会一直携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