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惹高岭之花后我逃不掉了》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　　诱惹高岭之花后我逃不掉了
    作者： 钱途无量呀
    简介：
    乔琪，受。
    但——
    “老子长得帅又有钱，凭什么当受！我不管！我就要当攻！”
    可放眼整座宁城，门当户对的各家少爷，要么比他高，要么比他壮，要么比他……
    “哼！这也太气人了吧！”
    乔琪恼怒，在损友的大力推荐下，盯上了顾家的老二，一位清冷出尘的带刺美人
    “美人儿？这个我喜欢！”
    乔琪贼心暗起，跟人打赌三天就能把人骗到手！
    第一天：嗨老婆～给你五十万，陪我玩玩呗？
    第二天：西西？西西啊～要尝尝这个吗？我刚烤好的蛋糕！
    第N天：老公！老公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PP抽烂了可就不好看了嗷……
    （攻：顾西凛，受：乔琪）
    PS：
    1、 攻前期高岭之花，中期人间疯。批，后期甜心大美人
    攻人设：万人迷女王，掩饰得非常好的精神病疯子，对受感兴趣后每天的爱好就是教育他、让他哭、让他乖、让他躺好生崽崽
    2、受前期自1为是的阔少，中期人妻痴汉舔狗，后期超诱炸毛兔，日常急红眼咬老公一口
    受人设：身体诱心里软表面野经常浪，被老公骗得很惨很惨，但都一一讨回来了！不管怎么说，他骨子里都是老公的大舔狗，没法抗拒老公的美人计
    3、甜文三件套：1v1双洁揣崽崽
    第1章
    顾西凛推了推眼镜，迎着下课铃往外走，余光看到坐在前排的一个女学生抱着书向他跑了过来。
    “顾老师！顾老师，我……”
    女学生面露羞涩，小跑着赶上顾西凛，看到男人回头望她的一刹那，顿时觉得呼吸都要停了。
    谁不知道S大医学部有个出了名的禁欲美人。玉面薄唇，不苟言笑，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有种说不出的矜贵斯文。
    他的领带束得高，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缠着纤瘦的身材裹，袖口滚出的腕骨玲珑精巧，抬手时总能曲出一个姣好的美妙弧度。
    “有事？”
    顾西凛停住脚步，回头去看跑上来的女学生，一线冷唇轻启，性感的嗓音好似染着夜的微醺，漾入耳中，炸得人脑海里嗡嗡地乱响。
    女学生结巴得比刚才还严重，低下头支支吾吾了老半天都没有说出个理所然来，手里紧紧地攥着书本，脸上越来越烫。
    这时，教室外忽然亮起了一道出格的声音，朝顾西凛立的那处袭去。
    “嗨，老婆～有空一起吃午饭？”
    乔琪的高腰牛仔裤随着他得意又风|骚的走姿，串得最下面的喇叭裤管摇来晃去的。
    不仅如此，他还把身上穿着的孔雀蓝拼接花衬衫的下摆给扎了起来，特地露出了可爱的肚脐，衬衫上面的领口更是大开得夸张，铺出一片诱人的粉红。
    他走到顾西凛旁边，摘下墨镜，一双｜飞扬跋扈的眼含笑地望着男人，说着说着就要去挽顾西凛的胳膊。结果，自然是被顾西凛避开了。
    顾西凛抿了抿唇，半句话都没说，径直避开乔琪就往外走，脸上已经有了冷得压都压不住的怒火。
    乔琪吹了个口哨，不以为然。
    笑话！他堂堂乔家大少爷，宁城赫赫有名的风流浪子第一人会因为大美人的一个不理不睬就吓怕？
    “老婆～等等我嘛，别走那么快啊～”
    “……”
    顾西凛一听乔琪在后面瞎叫唤，他就头疼。
    说实在的，他们顾家与乔家也并不是很熟，他和乔琪也只见过几次面而已。他想不通为什么从一个月前开始，这个没皮没脸的骚|包小子就追着他撵了。
    从学校到医院，从医院到家里，碍于对方是乔家少爷，顾西凛也并不想多生事端。但事到如今，乔琪也有些给脸不要脸的贱了。
    他觉得他是忍够了。
    顾西凛慢慢地停下了脚步，后面追出来的乔琪冷不丁地一头就磕在了他的背上，疼得捂着脸绕到顾西凛面前控诉道：
    “你怎么忽然停了啊？好痛的！”
    “乔先生！”顾西凛深吸一口气，偏头不去看乔琪，强压住怒火，也算和善地问：“乔先生，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乔琪揉揉鼻头，一见顾西凛肯跟他搭话了就觉得有门儿。他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扇起衣领，痴望着顾西凛，心里简直春风荡漾。
    “没有啊，我们什么误会都没有。我喜欢你，想追你，不行吗？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可不想便宜了其他人。”
    乔琪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傲也很欠，加之一双贼眼还在顾西凛的身上逛来逛去，语气更是又浮夸又自大，那样子就像认定了顾西凛是他的东西。
    顾西凛的笑容消失，眼镜镜片上的寒光更冷，一语不发，端出的架势只有高高在上。
    乔琪痴痴地挠头，对顾西凛这样明显的拒绝不知道如何是好，心说明明刚才不是夸他漂亮嘛，他生什么气啊，实话实说还不行吗？还有——
    从来都只有别人倒贴他乔大少的份儿，他是没怎么追过别人的！说起来，这顾西凛还是独一份儿，可别不知好歹了！
    乔琪咬唇，觉得顾西凛这朵花儿好看归好看，冻手也真是冻手。但是如果说他怕了，那还真是小瞧他了。
    嘁，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嘛！看他的。
    “这样吧，我给你二十万，陪我玩三天，怎么样？”乔琪扬了扬眉，抱着手臂，学起了顾西凛的高高在上。
    “？”
    看来，乔家人的教养还真是堪忧。
    顾西凛扶额，想也知道这种花天酒地的混帐二世祖嘴里也吐不出什么象牙，干脆也不跟他纠缠了，转头就要走。
    但乔琪怎么肯会让他走，慌忙之间一把就扣住了顾西凛的手腕，嘴里又火上浇油地嚷嚷：“是不是觉得二十万不够？三十万行不行？四十万！五十万，你陪我……”
    “松手！”
    顾西凛当场震怒，被乔琪忽然抓住手腕，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但乔琪也一点儿没因为顾西凛陡然提高音量就犯怂，反而耍起了无赖，“不松！你答应我，我就松！”
    “……”
    讨价还价？
    顾西凛顿了一秒，这憋了一个月没处发的暗火，此刻倾然奔涌而出，一把就将乔琪甩开了。
    乔琪握着顾西凛的手腕，一个没抓稳，又因为对方的力道实在太大，突如其来地就给直接惯到了地上，摔着了。
    “顾西——呜……疼……”
    乔琪跌在地上，像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委屈似地，眼睛顿时就红了，但还是牛皮糖一个地粘着顾西凛不放。
    乔大少爷手脚并用地去扯气呼呼的顾西凛，死缠烂打地就是不让对方走。他的眼眶更红，当着教室走廊就嚎得哭爹喊娘。
    “顾西凛，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你别走啊！你不要走！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
    没完没了了是吗！
    正值下课时间，他们刚才就已经吸引了不少围观同学，此时乔琪这么拽着顾西凛的腿一嚎，顿时引来了更多的关注。
    拍照的拍照，发圈的发圈，偷笑的偷笑。
    顾西凛捏了捏眉心，比刚才更加劳神，弯下腰拍了拍乔琪的背，小声说：“好了，起来吧，不要在这里闹了。”
    “嗯嗯！”乔少爷轻快答应，松开顾西凛的脚就一个骨碌爬了起来，腆着脸上去不死心地问：“我们不在这儿了，那你跟我吃饭去啊～我饿了，你呢？”
    顾西凛看乔琪这一下子就神气活现的模样，回神之际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他把自己的手从乔琪的怀里拔出来，一个转头，脸上僵硬得像块板。
    “不饿。”
    说完这句，顾西凛就提脚快步拨开人群走了出去。而乔琪笑着勾了一下唇，紧忙又追了上去。
    “老婆～等等我呀～老是走这么快干嘛呀！急什么呢？”
    顾西凛听了，只想捂住耳朵，躲开这样的精神污染。
    他匆忙下楼，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对策。
    据他所知，乔琪的父母常年在国外，他是跟他叔叔一起住的……乔宏昇？嗯，没错，上次在酒会上发言的就是他了。
    看来他确实有必要拜访一下乔宅了。？
    第2章
    顾西凛走得太快，乔琪没追上。
    他不悦地回到了尖峰咖啡店，坐在66楼的窗边，托着头哀怨。
    一个人端着咖啡坐在他对面，一下就被乔琪抓住了手。
    情场失意的乔少爷嘟着嘴，“南南，你说为什么你哥每次看到我都像看见洪水猛兽一样啊？”
    “嗯……”顾南抿了一口咖啡，望着难过的乔琪，安慰道：“他有眼无珠！”
    顾南说话中听。
    乔琪点头表同意，泄气地揉着脸，自言自语道：
    “我长得不好看吗？我长得帅又有钱，他为什么还不从了我啊？”
    乔琪翻来覆去，百思不得其解，过后灵光一闪地说：
    “南南，要不我们在一起吧？你给哥体验一次在上面的滋味啊？”
    “……”
    倒也不必。
    顾南挑眉擦汗，尴尬一笑。
    作为乔琪的头号损友！他自然是知道乔琪的“毕生宏愿”的。
    那就是——
    做个攻！
    可放眼整个宁城，圈外人咱先不提，就说说这圈内人吧，又要门当户对，又要能让乔琪攻得下去……
    这……
    嗯……
    “乔乔，要不咱算了吧？和我一起做受不好吗？躺着叫哥哥就行了，多省力啊～”
    顾南劝了乔琪好几次，但乔琪不听，甚至时不时地“威胁”顾南：
    “南南，我的好南南～你让哥试试呗？就一次！”
    “！”
    一次也不行！
    “姐妹”磨|批，天打雷劈！
    再说啦，我有喜欢的人啦，嘿嘿～
    顾南敛下心思，一如既往地，竭尽全力地，照旧卖起了自家二哥。
    “乔乔，我二哥那人吧……你别看他一副死人脸的样子，但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情种啊！他小时候玩的玩具到现在都还收着呢！乔乔，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把他追到手，不管你怎么‘折腾’他，他都会答应的！到时候……嘿嘿嘿～”
    对不起了二哥！弟弟我也是断尾求生！谁让你都快三十了还孑然一身！是时候了！
    顾南说得精彩，笑得下流，和乔琪对视一眼，一脸心照不宣的损样儿。
    乔琪听痴了。
    那什么，老婆就得挑好看的撩，这样带出去才倍儿有面子！
    顾西凛的那张脸，他真的很满意。
    也真的馋。
    乔琪被顾南这样鼓动，顿时就来了精神，握拳道：
    “好！我一定要把他追到手！”
    乔少爷成功被顺毛，轻轻松松就安抚好了。顾南见状，这才切入正题——今天他来找乔琪的真正目的！
    “乔乔，最近你有做什么新品吗？上次你做的那什么什么蛋糕好好吃哦！我带到片场，大家都很喜欢！”
    “新品？”乔琪疑惑，诧异道：“南南，你不是为了保持身材从来不沾甜食的吗？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额……”
    有人关心不行啊！
    顾南语塞，神色一顿，重新抓起了乔琪的手，满含热泪地呜咽道：“呜——从前都是我不好，没能发现乔乔的好！但是现在！乔乔简直就是我的宝！呜呜——”
    “咦——”乔琪恶寒，“顾南，你正常一点儿！”
    “不要嘛～”顾南撅起粉嘟嘟的小嘴，妖里妖气地握着乔琪的手指摇，“乔哥哥～乔哥哥答应给南南做蛋糕吃，南南才能帮乔哥哥追到二哥啊～”
    乔琪皱眉，一个“呕——”声就从顾南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不就是求我做个蛋糕嘛，好好说话不行吗？果然你们这些做受的……顾西凛可比你正常多了！”
    乔琪一说到顾西凛就捧着脸，嘿嘿嘿地笑个不停。
    “还是我老婆好……”
    “……”
    顾南暗暗朝乔琪翻了个白眼，但碍于有事求乔琪。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顾南生生将那句“什么叫我们这些做受的！”的暴躁憋了回去，委屈巴巴地问：
    “那乔哥哥是答应我，还是不答应我啊？南南会伤心的啦～”
    “行——怕了你了，说说要求呗。”
    顾南喜悦，重重地“嗯！”了一声，抱着咖啡杯，笑嘻嘻的。
    得逞的狡猾狐狸，似乎正在高兴地摇尾巴呢……
    -
    第二天周末，是尖峰咖啡一周人流量最多的时候，乔琪这个店主本该在店里照看生意。
    但二世祖的店不过就是玩玩而已，他才不在乎什么营业额，加之又有顾南的千叮万嘱，于是这个周末，乔琪干脆就没出门，一直窝在乔宅做蛋糕。
    叔叔乔宏昇基本不会干涉乔琪的事，另外又因为乔琪母亲的缘故，对乔琪更是宠爱非常，早上出门的时候，心心念念说要回来尝尝乔琪做的蛋糕。
    傍晚时候，家政阿姨打扫完，和乔琪说了下厨房的事就走了。
    整点报时的古董钟接连敲了六下，“咚咚咚”的声音在空落落的屋子里不停回荡。
    乔琪正在低头裱花，心里想着已经六点了，叔叔今天出门和人打高尔夫，也该回来了，等他回来，一定要给他……
    乔琪思绪万千，不经意“叮咚”一声，门铃便响了。
    等等，为什么是门铃？叔叔没带钥匙吗？
    乔琪不疑有他，托着做好的蛋糕就邀功似地飞了出去，整个人都兴冲冲的。
    “吧嗒”一声开门，乔琪一句兴高采烈的“叔叔！”还没喊出来，就偃旗息鼓地定定望着来人。
    “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叔叔！而是、而是——
    顾西凛？！
    顾西凛照旧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淡漠，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身上透着一股儒雅与斯文。
    而乔琪……
    这回乔琪倒是没穿他最爱的那件孔雀蓝拼接花衬衫了，但绵软的家居服敞开的白皙领口却再一次闪瞎了顾西凛的眼。
    不知廉耻！
    顾西凛蹙眉怒视，但这样的眼神看在乔琪眼中，总有种说不出的勾人……
    乔琪愣神一刻，“砰”地一声就手忙脚乱地仓促关上了门。
    顾西凛被这样的巨响震得脸疼，才准备转身就走，改日再来，就看到门又轻轻地开了。
    乔琪斜倚在门边，嘴里叼着一枝假玫瑰，姿态万千，风情万种地撩起顾西凛。
    “老婆～找我有事？”
    顾西凛大为震惊，望着乔琪在他面前卖弄风|骚并洋洋自得的模样，冷不丁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有事……”？
    第3章
    “啊呜！”
    在听完顾西凛说他是有事来找乔宏昇的，乔琪本能地瘪了瘪嘴。
    不开心……
    还以为老婆终于回心转意了，愿意五十万陪我玩一晚呢！
    “好吧……”乔琪叹气，老老实实地说：“叔叔去贝特利球场了，还没回来……但！”
    乔琪刚说完，眼中又盈满了一丝别样的雀跃。
    他拿起被他暂时搁在鞋柜上的蛋糕，献宝一样地往顾西凛的脸上怼。
    “但是既然老婆你来都来了，不如——尝尝我做的蛋糕怎么样？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挺满意的！”
    顾西凛皱眉，沉沉地望着乔琪，觉得眼前这个人还真是……
    花样百出！
    他推了推眼镜，冷淡如水地答：“不用。”
    可乔琪不依，仍然不遗余力地央求顾西凛尝一尝，甚至用手指挖了一大块朝顾西凛的嘴边送。
    “真的很好吃的！”乔琪呐喊。
    “不用了。”顾西凛退避。
    两人僵持不下，一个追一个逃，拉拉扯扯间，只听“啊！”地一声惨叫，乔琪就摔在了顾西凛身上。
    蛋糕滑落，绵密的奶油浸润了顾西凛的几缕发丝，砸在他的耳边，坨得触目惊心。
    乔琪扑在顾西凛胸口，知道这下子自己是做坏事了……
    他带着歉意，慢慢抬起头，吐了吐舌头说：“那个……我……”
    道歉的话不怎么说得出口，乔少爷心一横，牙一咬，望着顾西凛就话锋一转地道：“老婆你太好看了，我忍不住嘛～”
    “……乔——少爷……”
    顾西凛握拳，额上青筋爆出，波澜不惊的脸上到底出现了一丝裂缝。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直接喊乔琪的名字，仍旧礼貌地称呼他为“乔少爷。”
    乔琪嘿嘿嘿地笑，对上顾西凛仿佛要吃人的眼，气势上明显被稳压一头。
    可就算这样，顾西凛也决计招架不住乔琪趁机在他身上的上下其手，与痴痴地赞叹：
    “老婆，你的腰好细～好软～”
    “……”
    这下子，顾西凛算是彻底忍不了了，怒道：“乔——”
    “乔乔？”
    不巧正在此时回来的乔宏昇，望着自家门前伤风败俗的两人，惊得手中的高尔夫球杆都“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乔琪闻声回头，不等他解释什么，乔宏昇就给他递了一个“没关系，我都懂”的眼神。
    顾西凛：？？？
    -
    在顾西凛不遗余力地否认下，乔宏昇勉强接受了所谓“是不小心摔到”的说辞，但看向顾西凛与乔琪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些深意。
    他这个侄子什么尿性，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从小看到漂亮东西就走不动道的，傻乎乎地追在后面撵……
    但现在他眼前这个禁欲美人——
    “乔先生，我想您有必要知晓乔少爷近期给我带来的诸多不便，因此，我想您是否可以加强对他的管束，以便……”
    他拒绝乔乔了？！
    乔宏昇听着顾西凛对乔琪的各种指摘，从顾西凛不失礼貌却拒人千里之外的微笑中，平白感觉到了一种赤裸裸的压力。
    尤其是当顾西凛推眼镜，冰冷的视线透出玻璃片时，使乔宏昇的脚底不由得泛起了一股寒意。
    好看归好看，但冷美人好像很冻手啊……
    “乔乔，你真的看上人家了？”乔宏昇将乔琪拉到一边，窃窃私语道。
    乔琪得意点头，夸大其词地在乔宏昇面前吹嘘顾西凛已经是他的老婆了。
    “真的？”
    “真的！就是他不承认罢了。”
    “……”
    乔宏昇叹气，打听完侄子的八卦，心说乔乔也是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他这么上心的人，不如顺水推舟帮他一把？
    也算那件事之后，对他父母有个交代了……？
    第4章
    距离上次顾西凛拜访乔宅已经过去一周了。
    而他也有一周没见到乔琪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顾西凛还算满意。
    准点下班搭乘地铁，刚刚走到B口，顾西凛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
    是姐姐顾筠打来的。
    但顾西凛自认为他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不算太熟，两人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因而实在猜不出过年都不肯互发祝福的“亲人”，此时打电话来会有什么事。
    顾西凛的眉尾稍颤，漂亮的桃花眼剪水轻开，冷漠如许地滑到了“接听”。
    “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只是告诉你一声，乔总有事外出，托人照顾他的侄子，我替你答应了。打电话问你是不是还住在绿萝，门锁密码……我记得是790213？”
    顾西凛眼角那朵淡粉的桃花绽得更开了。
    “乔总的……侄子？遖峯”
    或许宁城还有第二个乔总？
    顾西凛波澜不惊的脸上微微流露出些许难色，抿紧双唇，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老婆～～～”
    果不其然。
    顾西凛刚刚打开家门，一道粉红的身影就从厨房里飞了出去，三步并两步地扑向了他。
    乔琪穿着迷人的粉红泡泡袖衬衫，只扣了一个纽扣，恬不知耻地露着奶白的胸口和软嫩的小腹。
    他一听到门响，就像条热情的金毛犬似地，兴高采烈地奔向了他的主人，想要趁机抱抱他的美人儿老婆。
    可惜，被老婆躲开了。
    顾西凛一个闪身，迅疾地靠在鞋柜上，惊魂未定。
    “你……”
    他早该知道的。
    他就知道！
    顾西凛望着乔琪，视线一顿，飞快地飘向别处。
    他只单单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字，就赖以良好的教养将剩下的话活活咽了回去。
    顾西凛咬牙，沉默地换上拖鞋往里走，打定主意要当乔琪是空气。
    然后，他就被空气拽住了衣角。
    “老婆，我做了晚饭，你要吃吗？”
    顾西凛脚步一滞，乔琪得寸进尺，大跨步来到他面前，抱起双手哀求。
    闪耀的星星眼泛起水花，露骨地直勾勾盯着顾西凛望，看得人头皮发麻。
    “老婆，尝尝我做的饭好不好？就当纪念我们同居第一天啊。我真的很开心能和老婆住在一起，所以我也希望老婆你能开心。他们都说不会哄老婆开心的男人不算好男人，我不想做那样的人。”
    乔琪喋喋不休，说得挺起腰板，得意洋洋，不时还含混着痴汉的笑容。
    他打量着顾西凛的神情，一边说一边就胆大包天地想替顾西凛脱下外套。
    在过去的一周，乔琪已经认真做好了各种攻略。相比之前的愣头青直接莽，这一次他对顾西凛，可谓是势在必得。
    哼，高岭之花是吧？大冰山是吧？
    那我就用爱融化！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生活渗透法、床第勾引法……
    “等等，打住，顾南，我怎么觉得人妻和发|骚这两个属性很受啊？”
    “受？你受什么受！人妻攻大暖男很有市场的好吗！还有，骚攻懂吗？撩懂吗？”
    乔琪似懂非懂。
    顾西凛见乔琪伸手要扒自己衣服，一个激灵站定，眼中没来由地暗了下来，一下反扣住了乔琪的手腕，就将人往沙发拖去。
    他觉得他真是受够这个无礼的小子了！
    “疼……”
    乔琪忽然被抓住手腕，捏得生疼。但他又拗不过顾西凛的力气，只能小声地叫着痛。
    顾西凛牢牢地拽着乔琪向前，一恍听到细皮嫩肉的乔少爷喊疼，猝然便回头低吼：
    “忍着！”
    “呜——”
    乔琪这辈子都没被谁凶过，突然让顾西凛目光凶狠地厉声一骂，吓得脸上一白，腿都软了。
    他咬起嘴唇，平日里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少爷，顿时就哭圆了眼，小声地抽抽泣泣。
    顾西凛不理。
    乔琪被摔在沙发上，还没来及爬起来，就被顾西凛恶狠狠地揪住了衣领。
    “你有什么目的？你到底想怎样！”
    顾西凛倾身，两人的距离便一下子变得极近。
    朝思暮想的美人儿，此时近在咫尺，脖间承纳着男人鼻翼间呼出的热气，刺得痒痒的，而他一张漂亮的脸又在乔琪的眼中不断放大，看得他的心更痴了。
    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那大抵是真的了。
    乔琪禁不住舔起嘴唇，脸上还挂着泪痕，就好好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我……”
    乔琪不经意间扬起了一张委屈巴巴的脸，眼尾染着一丝被狠狠欺负过的余韵，色|欲熏心间，一把就抓住了顾西凛的手。
    乔琪滚烫的掌心不停地在男人的指上摩挲，包住了每一个角落。
    他迟疑了好久，目光闪烁，将嘴唇咬出了一片青紫，尽管说出的话还是那般风流浪子的少爷样儿。
    “老婆！只要你答应做我的老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
    对牛弹琴。
    顾西凛泄气，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懒得再看乔琪。
    他猜乔琪大概是在乔宏昇耳边吹了风，让他通过顾筠施压，把自己强行塞来了这里。
    他铁定是不会拂了顾筠的面子的。
    只是……
    如今眼见他平静的生活就要被乔琪毁得一干二净了，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啊——”
    不知何时，乔琪已经端来了半碗饭，夹着一块糖醋排骨就往尚在沉思的顾西凛嘴边送，嘴里还发出哄小孩儿吃饭的声音。
    “老婆，我的亲亲老婆，尝一尝好不好？我对自己的手艺还算自信哦～”
    乔琪的眼里还有泪花，就忙不迭地围着顾西凛转。
    他含笑望着顾西凛，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可是自小时候的一场火灾，他吸入浓烟昏迷，再醒来，就有许多许多事都记不清了。因此，他也不是很确信自己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顾西凛。
    但是总的来说，顾西凛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而且非常儒雅，很有涵养，就算再生气，也没有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
    换句话说，乔琪觉得顾西凛是个温柔的人，身上有着使他想要触碰的光辉。
    “乔少爷，”顾西凛推开乔琪递到嘴边的糖醋排骨，像是又深思熟虑了好久才缓缓开口，“既然乔少爷以后要在这里住下去，不知道您是否愿意换一个对我的称呼呢？”
    顾西凛推了推眼镜，自认为自己一退再退，也希望乔琪能明白他的意思，给脸要脸。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会找到办法把乔琪撵走的！扫地出门，滚出他的生活！
    “换一个称呼？”
    乔琪点点头，捧着碗若有所思，似乎首肯了顾西凛的提议。
    不一会儿，他就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眼里落满喜悦，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直往顾西凛跟前凑。
    他对顾西凛说：
    “那你以后也不要再叫我乔少爷了。嗯……这样吧，你叫我乔乔老公，我就叫你西西老婆，怎么办？”
    “……”？
    第5章
    【他骂我！他骂我！你二哥我老婆，他怎么这么凶啊……】
    乔琪挨了顾西凛的训。
    这也是他二十五年的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如此毫不留情地教训！
    趁顾西凛去喝水润喉的当儿，方才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乔琪，迅速掏出手机给顾南发消息，言辞间写满了委屈。
    笑话！
    他堂堂乔家大少爷，纵横宁城数载，耀武扬威、嚣张跋扈，从来谁见了他不是点头哈腰、溜须拍马、左右逢迎的，偏偏这个顾西凛！
    哼，很好，非常好。
    男人，你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看我不把你……
    “你吃晚饭了？”
    正在乔琪想入非非之时，顾西凛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他的头顶响起。
    乔琪猛地一怔，赶紧收起手机坐得笔直，转过头，腆起脸笑着回答说：
    “我还没吃，因为我一直在等我的亲亲老……”
    乔琪顺嘴的一句“老婆”还没说出口，顾西凛的眼刀就敏锐地扎了过去。
    乔琪隐忍，生怕顾西凛再板起脸教训他半个钟头，于是就抿着唇，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很快改口道：
    “因为！因为我一直在等顾先生您回来。顾先生愿意答应在叔叔不在的时候照顾我，我感到非常地感激与高兴，所以想着是不是能够力所能及地为顾先生您做些什么。我这样想着，就替您做好了晚饭，还想邀请顾先生您和我一起共进晚餐。”
    好累。
    一串礼貌又不失微笑的车轱辘话说下来，乔琪真的感觉好累。
    上一次，上一次他这样讲话，那该是大学毕业论文答辩的时候了。
    不得不说，顾西凛真的天生就是当老师的料。
    他一双冰冷的桃花眼，被薄薄的镜片遮去眼角的美媚，透着寒光打量你时，实在是让人自惭形秽、无所遁形。
    不然乔琪也不会那么快地收好手机。
    压力。
    来自刻骨铭心地被教育的压力。
    顾西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像是默许了乔琪“共进晚餐”的请求，转身就朝饭桌走去。
    他总觉得他刚才教训乔琪是出乎意料地失控了。
    他不应该对乔琪说教的，教育乔琪这种事应该交给乔琪的叔叔或是他的父母，他一个外人为什么要多那个嘴呢？顾西凛很清楚，像乔琪这样的人，只要他一直不理会他，渐渐地，这位大少爷就会失去对他的兴趣，最终两人相安无事。
    可……
    顾西凛不禁有点儿好奇自己为什么会一下子没控制得住了，一个瞬间，头脑一热，劈头盖脸不带脏地就将乔琪骂了一通。
    他不应该这样的。
    也许唯一的解释就是：乔琪实在太招人烦了。
    乔琪一听顾西凛提说一起吃晚饭，顿时又高兴了，尾巴似地粘在顾西凛身后，左左右右地围着他转，甩都甩不掉。
    “南南说你喜欢吃糖醋排骨、荔枝烧肉，还有还有！你还喜欢酒酿元宵！”乔琪掰起手指，如数家珍地细数起顾西凛鲜为人知的爱好，但过后他又垂头丧气地说：“但是荔枝的季节过了，我没有买到……啊！”
    顾西凛脚步一停，乔琪再一次稳稳地撞在了他的背上。
    乔少爷闷声，擦着额头抬起小脸，刚准备嘟囔几句，就听顾西凛幽幽地问：
    “南南是谁？”
    “额……嗯……”
    糟糕！说漏嘴了！
    乔琪一下卡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推着顾西凛向前，一副非常想要转移话题的模样。
    顾西凛狐疑一眼，暗觉其中有诈，但到底也没有拂下乔琪的手。
    乔琪的脸蛋红扑扑的，洋溢着欢快的笑容，稍显蜷曲的卷发软塌塌地趴在额上，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很乖的，就像只正在朝主人摇尾巴的大金毛一样。
    顾西凛说不出，平心而论，乔琪是个可爱的孩子。
    但不幸地是，只要乔琪一开口说话，加之他身上总是穿着各种各样伤风败俗的衣服……顾西凛就看不顺眼了。
    “西西？西西啊！发什么呆呢？”
    乔琪还是觉得叫顾西凛“顾先生”非常地冷漠生硬，那样的称呼完全凸显不出未来他与顾西凛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但既然顾西凛貌似不喜欢他叫他“老婆”，那不如就叫他“西西”好了。
    害！懂的，像顾西凛这种级别的漂亮大美人“强受”突然被我叫老婆难免会害羞的啦。谁让好攻都得宠“妻”呢！我顺着他喽～
    乔琪在心里如此理解道，又对刚才顾西凛教训他的事也一并理解了。
    我们做攻的，不得经常让让老婆什么的？不就是被说了两嘴嘛，床上讨回来就是了。
    咳咳！
    光是这样想，乔琪就“吸溜”一声，想把顾西凛追到手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西西，吃这个，这个好吃！”
    “这个怎么样？好像有鱼刺，我帮你剔好不好？”
    “冷了吗？要不要我去热一下？”
    “啊——西西张嘴，我喂给西西吃……”
    ……
    顾西凛得承认，乔琪的厨艺还是不错的。嗯，比他好。这一点使顾西凛感觉很惊讶。
    但他更希望乔琪是个哑巴。
    顾西凛放下筷子的声音很响，故意去吓乔琪。
    乔琪的动作果然一顿，看顾西凛交握双手，定定地盯着他，冷声说了句“吃饭。”
    顾西凛不高兴了，乔琪看出顾西凛不高兴了，自己便也跟着他的脸色，心情慢慢沉了下去。
    又凶我！你凶什么凶嘛！你就仗着我宠你是不是！
    可恶！等我把你追到手，让你对我死心塌地地之后，我一定要狠狠报复回来的！
    乔少爷暗暗记仇。
    但这样的不开心在他的心里也只是一刹那的事，过后乔琪就照旧粘了回去，咧着嘴笑，没皮没脸地给顾西凛夹菜吃。
    无可奈何。
    顾西凛的脑海里无数次地闪过了这个词，他觉得他对乔琪到底是有点儿无可奈何……
    不行！
    顾西凛火速吃完饭，略感危机地匆忙逃开了饭桌，留下乔琪一人拿着筷子又被顾西凛莫名其妙冷落地喃喃了一声：
    “西——西？”
    嗯？老婆怎么又不高兴了？
    “叮咚——”
    乔琪叼着筷子，听到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他爱情的指路明灯——日理万机的顾小少爷顾南回复消息了。
    【等一会儿】
    乔琪：？？？
    【南南！什么等一会儿啊？怎么了？为什么要等一会儿啊？】
    顾南不回复了。
    乔琪叹气，也不知道顾南最近都在忙什么，只能随手又发了一个歪头疑惑的表情过去。
    但这次，顾南却回复了一条语音过来。
    乔琪懵懵懂懂地点开，只听到里面传来顾南歇斯底里的声音，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酒吧动感音乐。
    “滚！都给我滚开！你能来这里，我为什么不能来！你背叛我？你……”
    语音放到这里就断了。
    乔琪目瞪口呆，不知道顾南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连忙翻出顾南的号码就要打过去。
    但此时，顾西凛却怒气冲冲地从浴室走了出来。
    他的手里拈着一个起泡瓶，望着乔琪问：“这是什么？”
    顾西凛显然是准备洗澡睡觉了，但貌似发生了一些名为由乔琪到来所引起的灾难。
    是谁把他的沐浴露扔掉的！
    还有，这种一挤就全是草莓味粉红绵密泡泡的东西是什么！？
    第6章
    “这个……”乔琪的脸上浮出深深的笑意，一跃就跳掉了顾西凛面前，“这个是我特意买给西西的！柜台的姐姐说对皮肤好，用了之后又滑又嫩又……哎，西西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但回答乔琪的是顾西凛强忍怒意，大力带上浴室门的声音。
    “哦——”乔琪踮起脚尖，望着顾西凛消失的方向，坏笑着一个长声，小小地窃喜道：“老婆害羞了～”
    还有！看这架势，老婆是准备洗澡吗？
    那他岂有错过的道理！
    ……
    乔琪尾随顾西凛，一想到那副玉背冰肌、美人粉浴的场面，他就控制不住地下流。
    乔琪想得引人入胜，潮红着一张脸，将顾南怎么了和吃完饭要洗碗这些事全都抛在了脑后。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乔琪蹑手蹑脚地猫着腰，探出一个脑袋，猥猥琐琐地趴在门上看。
    光影浮动，水声怡人，乔琪一下子就看痴了，也听痴了。
    “西西……老婆……”
    乔少爷在门外犯花痴，顾老师在门里生闷气。
    一门之隔，两个世界。
    乔琪还想再多看、多听一会儿，可他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唧唧歪歪唱了起来。
    一瞧来电人——
    顾南。
    “南南？”乔琪接通电话，一听到顾南哭就禁不住虎躯一震，又轻声试探了一声，“南南……？”
    “乔乔！呜呜呜——他根本就不爱我！他不爱我！”
    才刚砸了人家店就蹲在小巷子里醉得嚎啕大哭的顾南，对着乔琪就是一通歇斯底里。
    乔琪就说顾南这个人吧，虽然精明狡猾心思密，但他挑男人的眼光也是真的差。
    得，又失恋了呗。
    “南南？南南你在哪儿？要我过去吗？”乔琪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听顾南的电话。
    顾南委屈巴巴，哭哭啼啼，抽抽噎噎地回：“不用、不用……我找了代驾了，我就是好难过……好难过为什么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劈腿，我……他混蛋！”
    乔琪也犯不着问顾南“混蛋”是谁了，众所周知，顾南更新换代交往对象的频率，比他换耳饰还高。
    “我就想谈一场甜甜的恋爱，我的要求很过分吗！”顾南眼眶湿红，狼狈质问。
    乔琪把碗放进水池，考虑买个洗碗机，附和顾南，“不过分……”
    “呜——呜呜呜……”顾南哭得更大声了，依稀听到手机响起了嘟嘟声，才回神说：“乔乔，我先挂了，有电话进来了，估计是代驾司机打的……”
    乔琪长舒一口气，感谢代驾司机一万年，不然按照顾南现在的状态，这通电话，他起码得哭半宿。
    前车之鉴。
    挂掉电话，乔琪望着水池里的碗犯了难。
    不喜欢，不喜欢洗碗……
    但为了在顾西凛面前好好表现，当一个人妻暖男“老公”，乔琪只得一撸袖子就把白白嫩嫩的双手往水里掺。
    不行，好像不是这样洗碗的，是不是还要加点儿什么去油的东西？
    乔琪这样想着，就开始在顾西凛家的厨房翻箱倒柜了。
    因此，当顾西凛洗好澡出来，冷不丁就看到乔少爷穿着围裙，不顾形象地跪在厨房的地板上，手还在最下面的一排柜子里不知道在掏什么……
    乔琪的泡泡袖捋到了肩轴，粉盈盈的细瘦手臂十分瞩目。紧韧的牛仔喇叭裤包着他圆润的翘臀，配合着找东西的动作，一晃一晃地摇。
    腰细腿长屁股大……顾西凛脚步一顿，推了推眼镜，只骂乔琪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感觉很蠢很笨，做事跳脱没有逻辑，说话特别吵又非常烦人，花样真多。
    顾西凛开始冷静分析乔琪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做饭挺好吃，哭起来有点儿漂亮，性格率真有什么就说什么，无忧无虑，活得自由热烈。
    “呵……麻烦。”
    顾西凛转身，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决定明天再想乔琪的事。
    他的生活一向三点一线，学校、医院、家——上午给学生上课、下午去科室坐班、晚上熬夜批改论文……现在乔琪忽然强行横插了进来。
    确实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变数。
    井水不犯河水最好，如果那小子再得寸进尺的话，可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咚咚咚——”
    顾西凛的思绪被书房外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乔琪洗好碗拖好地，切了一盘橙子就送了进来。
    乔琪自顾自地放下托盘，看到顾西凛正在伏案工作，乖乖地站到一边，偷偷地打量了一眼。
    看不懂。
    顾西凛狐疑了乔琪一眼，问他：“你来……”
    乔琪一听顾西凛开口，立马表明了来意。
    “我……那个，我睡哪里啊？西西。”
    顾西凛恍然，凝望着眼前这个比他小一些的男孩儿，瞳孔欲发地震。
    刚刚洗过吹干的蓬松头发软软地趴在额头上，本来可以很乖，但乔琪身上穿的，顾南珍藏了好久的浪漫睡衣，又不禁使顾西凛“非礼勿视”了一阵。
    短吊带睡裙，上身黑色珍珠蕾丝花边，下身镂空纱网大腿曝露……
    顾南卖给乔琪时，管这叫做敢于追求奇装异服的大胆！并没有故意想要风骚给谁看的意思。
    “可这个不是裙子吗？是裙子！”乔琪拒绝。
    顾南白眼，“裤裙你不也很喜欢穿？拿着！我就不信这个世上还有男人能抵挡得了这种诱惑！今天你穿，明天你把二哥钓到手就是他穿！看你想不想喽～”
    “我想。”
    “色批！”
    乔琪穿着这样的衣服，躲躲藏藏的拘谨，自己也害羞，尤其是在顾西凛射过来的冰冷的审视的目光下，简直无地自容。
    不！不要再看了！
    乔少爷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烫得无可不可。
    终于，在双方的空气沉默了三秒之后，乔琪扬起头，大大方方地放开了手，一梗脖子就把自己完全送了出去。
    乔琪单手支撑着书桌，笑得媚眼如丝。
    他赤脚踩在地毯上，伸出去，沿着顾西凛的裤脚慢慢往上勾，一个恶劣的倾身，就痴笑着又问了一遍。
    “西西～你说……我睡哪里啊～”？
    第7章
    乔琪最终被顾西凛提着衣领，坚决地丢出了书房，以至于乔琪卧在客房睡得辗转反侧，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顾西凛是不是不行？
    “二哥他是不是不行？”
    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顾南行色匆匆地从酒店出来，才一坐上乔琪的车就被如此问道。
    顾南迅速穿好衣服，扶着自己的腰沉思了一会儿后，对乔琪说：“在我看来，乔乔，如果你真想攻了我二哥，那只要你行就可以了。他是不是不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嗯……有点儿道理。”
    乔琪首肯，接纳了顾南的说法，此时他一想到顾西凛，冥冥之中就带上了一些人道主义的慈悲光辉。
    我不能让老婆伤心……我要保护他！照顾他的小情绪！
    乔琪在顾南的三言两语下被抚平，随后便注意到了顾南的不对劲……
    “南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红润啊？怪怪的。”
    乔琪伸出手去碰顾南的脸，顾南一下子就“哇！”地一声委屈，猛地抱住了乔琪，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向乔琪和盘托出了。
    “……呜呜——你不知道！昨晚、昨晚我喝多了，然后又在气头上，就、就和代驾司机那个了！呜——如果姐姐知道了，她一定会打死我的！”
    顾南抱着乔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漂亮的脸蛋皱作一团，看起来楚楚可怜，好不伤悲。
    “南……”
    乔琪被顾南的情绪触动，才刚想出声说些什么地安慰他，就又被顾南迅速打断了。
    顾南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就仰着头傻笑，犯起花痴地说：
    “不过，那个司机真的好帅！今早我偷偷溜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有八块腹肌！身材好得就像古罗马雕塑一样，性感死我了！脸也很好看，超级好看！
    “就是！就是那种一看就知道他是冷血无情的薄情郎、负心汉，对任何人的爱意都毫不在乎，但每当他躺在你身边安睡的时候，又像个婴儿一样可爱，很招人疼！呜——是我的菜！天菜！”
    顾南嘴里叭叭叭地说个没完，兴奋得摇头晃脑的，好似刚刚嚎啕大哭的是另一个人一样。
    哦，他是个演员。
    乔琪差点儿又忘记这件事了，对顾南一阵一阵地无语。
    真是的，果然像他们这些做受的，都是一个样！看到攻就走不动道了。还是我家西西好，沉稳持重，和你们这些“便宜货”完全不同！
    “好了南南，回家再犯花痴行不行？我送你。”
    顾南坐回副驾驶，捧着脸继续高兴，自言自语道：“早知道我就不该逃出来的，我就该等他醒了要个联系方式！唉，我只扔给了他三千块钱一晚，是不是太少了啊？”
    “……”
    顾南！你穿件裤子吧你！
    乔琪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隐约看到马路一侧的灌木丛中闪过一丛可疑的亮光，心里不禁有不好的预感……
    -
    送顾南回家补觉，怕他宿醉再加上体力透支，会身体不舒服，特地熬好了粥才走。但等乔琪回去顾西凛的住处，发现顾西凛竟然走了！竟然这么早就去上班了？！
    看看时间，才七点半。  ？S大上课这么早的吗？
    虽然为了躲乔琪早早地去上班是真的，但从家到学校要坐一小时地铁也是真的！只是急急忙忙出门，一向做事一丝不苟的顾老师，出岔子了……
    昨晚他熬夜批改的论文没带！
    这……
    这还得怪乔琪。
    自从昨晚乔琪在书房风骚完后，顾西凛就心神不宁的，脑海中总是不时闪现出乔琪的脸，一会儿是他撅着屁股跪在地上挨了教训扭头哭泣的样子，一会儿是他穿着蕾丝吊带坐在书桌上玩笑着勾|引的样子。
    顾西凛伏在桌上睡得肩颈麻木，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第二天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还要起来工作……
    臭小子！
    顾西凛俊美无俦的脸上不由地出现了一丝裂痕，一对桃花眼轻轻泛起涟漪，里面写满了无奈。
    正这样想着，顾西凛的电话就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顾西凛挑眉疑惑，推了推眼镜，鬼使神差地接通了——
    “喂？西西吗？是不是西西啊？哎？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打错了？嗯……可是筠姐姐明明说是这个号码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陌生号码竟然是乔琪？！
    顾西凛不悦地轻咬嘴唇，没好气地“嗯”了一声，随后就听到电话那头欣喜若狂地开始喋喋不休地说：
    “那个……那个就是！西西，你的衬衫要手洗吗？还是机洗就可以了？昨天穿的外套你没有换吗？要不要我送一套新的到学校啊？西西？西西？西西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我、我好想见你……”
    乔琪啰里吧嗦地说了一大堆，只有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他说完，脸上禁不住地一红，抵在浴室的橱柜旁忸忸怩怩地娇羞。
    顾西凛听出了乔琪的意思，嘴里挂出了一抹讽刺，嘲弄着乔琪的心机。但他也没有当机立断地拒绝乔琪，而是一边忧心论文的事，一边不动声色地妥协道：“你可以来。”
    得到顾西凛应允的乔琪自然欣喜若狂，说话的语气中都显而易见地荡漾着满满的喜悦。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吗！我真的可以去找西西吗？”
    顾西凛再一次被乔琪的热情吓到，静静地叹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想：就算不让你来，难道你就会乖乖听话地不过来吗？
    “嗯，来吧。”顾西凛说得波澜不惊，平平淡淡，与乔琪的兴奋与开心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说完，顿了一会儿，这才切到了问题的核心，吩咐乔琪说：“记得把书房电脑上的U盘拔下来一起带过来吧。”
    “U盘？”乔琪疑惑一声，随后便乐意效劳地“好～”出了口。
    乔琪啪嗒啪嗒地拖着拖鞋迅速就从浴室赶到了书房，他还想同顾西凛再多说几句话，谁知顾西凛交代完乔琪就无情地挂掉了电话。
    干净利索，猝不及防。
    “哎？怎么这样！”
    乔琪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盲音，撅着嘴，微微有些不悦，但很快这些一丁点儿的不开心就被顾西凛允许自己去学校找他的喜悦冲散了。
    “西西呀……我的西西……”？
    第8章
    顾西凛乘地铁去学校，到底是要比乔琪慢一些的……
    毕竟人乔少爷的摩托车技术也不是盖的，十几个红灯而已，单轮抄小路走走人行道的下坂坡就是了。
    命大，没办法。
    “好帅！他是谁啊！”
    “快看！快看！幽灵EV8至尊成就款哎！”
    “天哪！我都不知道我们学校还有这号人物！”
    “会不会是职业赛车手啊？酷毙了！”
    ……
    S大的校门口不时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而话题中心人物——乔琪，自然非常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得瑟，那就对了！
    乔琪停下车，将上身一拉到底的紧身皮衣的拉链松开，摘下了头盔。
    人群的声音顿时就变了，连带门口的保安都变得有些见怪不怪起来——
    “哦，原来是他啊……一直骚。扰顾老师的那个人……”
    乔琪：……什么骚。扰！他是我准老婆！
    最近一段时间，S大校园论坛一直有一条热度居高不下的帖子——
    乔琪像个舔狗（他确实是）一样紧紧地抓着顾西凛的脚脖子不松，又哭又闹口喊老婆的视频。
    下面的评论可谓是两极分化。
    一类，誓死维护他们S大最最漂亮的高岭之花顾老师！不允许任何不三不四的男人对他进行染指！发言一度堪比毒唯，并且引经据典，从多方论证了乔琪的“不三不四”。
    “咦～你瞧瞧他穿的，这都是些什么啊。我们凛怎么会看上这种庸脂俗粉。”
    另一类，管他是骡子是马，本着有瓜必吃，有基必磕的原则！细节糖，昏天黑地量产！人手一把放大镜，一条视频分千帧，帧帧都得轮一遍。
    “他笑了！他笑了！他心里有他！他心里有他！姐妹们，我搞到真的了！都2202年了，到哪里去找这种清纯不做作的骚。货啊！呜——”
    可能也许大概乔琪还不知道，似乎根本没人觉得他能在上面占到顾西凛的便宜……很大一部分原因，那绝对是因为他的穿着！
    “紧身皮衣哎！救命，他真的好润、好翘……搞他一夜会哭好久吧？”
    “哼！又来勾。引我们凛了！还故意穿成这样！心机。婊！”
    乔琪：？
    问过保安大叔顾西凛到学校了吗，保安大叔托着腮，懒懒地答说暂时还没看见。
    乔琪无奈，看了看时间，说去顾西凛的办公室等吧。
    他想给顾西凛一个惊喜！虽然不知道顾西凛有没有吃早餐，但看到厨房没有任何动过的迹象，乔琪大胆猜测，大胆行动，给顾西凛买了一笼虾仁烧卖。
    上午八点十五分，顾西凛到学校，在接到门口保安的怪异眼神后，紧接着路过学生看到他的眼神也怪异起来，有的怜悯，有的愤恨，有的兴奋？
    他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的预感是对的……
    顾西凛扶额，尽管是他物尽其用地叫乔琪来的，但他一进门就被扑了个满怀……这是在学校！
    “放开！”
    顾西凛冷冷地板起脸，一边说一边自动往后抽身。
    还好办公室没人……
    就在他以为乔琪会不依不饶的时候，没想到乔琪自己倒主动放开了，绕到顾西凛身后，推着他向前，将人拘到了办公桌前。
    “西西，尝尝，尝尝。”乔琪压着顾西凛坐下，把那一笼尚带温热的烧卖摆到了他面前，“西西，快试试，我在袭香季买的！中式点心我还不太熟练……”
    乔琪蹲在顾西凛的办公桌下，手指扣在桌沿，眼睛笑得弯弯的高兴。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还稍微有些不开心，可随后就被落得他满心满眼的漂亮人给冲散了。
    顾西凛望了望面前这碟皮薄料多，酱色的腊肉饭上还头顶一颗剥得雪白的虾仁的……烧卖，又望了望因为急着赶过来，脸上闹出绯红一片还未消的乔琪。
    空气凝固，顾西凛轻咳一声，偏头再不让痴笑着的乔琪看他，随口先问：“U盘呢？”
    “U……有的有的。”乔琪起身，拉下紧身衣的拉链，从怀里取出了U盘递给顾西凛。
    顾西凛探出去的手一顿，看到乔琪里面穿的露脐吊带条纹小背心，忍不住眉头一挑，终于问出了那句他埋在心底已久的疑问。
    “乔琪，你没有衣服穿吗？正常的。”
    “正……”
    乔少爷一下子就扁起了嘴委屈，然后生气得一掌拍在了桌上，一个倾身就颇为狠辣地怼到了顾西凛的脸。
    两人近在咫尺，顾西凛内心微慌，脸上却波澜不惊。
    乔琪眨了眨眼，舔起嘴唇问：“西西老婆，你不喜欢吗？”
    说着，乔琪就存心想气顾西凛似的，单手把自己的紧身皮衣拉得更开，单露出了一个白皙圆润的肩头。
    “穿什么是我的自由，只有这一点，老婆你不可以越界哦～”
    乔少爷确实是有些生气。
    从早上开始，顾西凛一声不吭地走了、突然挂掉他电话，再到现在“阴阳怪气”他的穿着……
    哼！你就仗着我宠你吧！是不是人家不发火，你就以为我一直这么好欺负的！老婆什么的，也不能总惯着！
    顾西凛抿唇，自知失言。
    现在连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多那个嘴了？
    他自认为他对这个世界是存着高高在上的包容的，理应没什么会牵动起他的情绪才对。
    “知道了。”
    顾西凛认输，乔琪也不打算为难他，拉好衣服又恢复了原先那副欢天喜地的模样。
    乔少爷再一次不遗余力地推销起自己买的烧卖，但顾西凛却推说快要上课了，拿起U盘，直接落荒而逃。
    出门的时候还撞到了已经听了蛮久墙角的同事……
    “啊？他怎么又这样！”
    乔琪不开心，很不开心，坐回顾西凛的位置，捧着脑袋各种生闷气。
    我可是为了你，为了你……！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考验？
    也是，轻而易举就到手的美人儿，我乔琪还不稀罕呢！
    乔琪再一次自圆其说，自我安慰，泄气地趴在桌上，拈起一个烧卖就塞进了嘴里，嚼巴嚼巴，嘟嘟囔囔地说：
    “追人，好难啊……”
    乔琪尚在哀嚎，就听到自己的短信提示音响了。
    备注：老婆（爱心爱心爱心）
    什么！西西给我发消息！
    乔琪一个激灵直起了身，喜出望外地点开了。
    顾西凛不是个知错不改的人，他走出几步后也发觉刚才的话说重了。
    考虑到未来那小子还要和他住在一起（被迫的！），以及姐姐顾筠一直都有和乔家进行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不然他绝对不会答应和乔琪住一起！）……
    顾西凛推了推眼镜，翻出了乔琪的号码，快速地编辑了两条消息发了过去——
    “谢谢，中午请吃饭。”
    “抱歉，我失言。”
    呜呜……西西要请我吃饭！
    他要请我吃饭！
    乔琪又高兴了，摸了摸微酸的鼻头，暗骂自己怎么还差点儿哭了。
    怪矫情的！？
    第9章 （小修）
    顾西凛上午只有两节课，教精神病理学。
    因为有丰富的临床经验，以及对知识融会贯通的能力，再加上顾西凛的个人魅力，他固定上课的教室A-109几乎座无虚席。
    乔琪没听过顾西凛的课。
    众所周知！隔行如隔山！乔少爷他一个学哲学的，自然理应是听不懂医学的各种专业术语的。
    可他在顾西凛的办公室等得心痒难耐，不由得馋起了“老婆”上课的时候该是一副怎样美轮美奂的画面呢？
    于是，在两节课中间休息十分钟的当儿，乔琪众目睽睽地“偷偷”摸进了A-109，还蛮横地抢了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女生的座位——
    “你们学工程造价来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乔少爷的恶毒与嚣张，全部都不屑地摆在了脸上。
    被他直面攻击的几个女生，反唇相讥，“那你来干什么！”
    “我来、我来……”乔琪语气缓和，捧起脸傻笑，“我来！当然是来看我的漂亮老婆啊～”
    “……”
    几个女生：祝你今晚被好好地查七遍学历！
    顾西凛从茶水间回来，站上讲台，一眼就望见了乔琪。
    呆瓜一样的家伙，托着脑袋，对他傻兮兮地在笑，眼里更是浸满了浓浓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甜蜜……
    乔少爷皮肤白皙，以前有嫌弃过自己太白，显得娘里娘气的！所以就特地在夏天裸泳狂晒，非常想要美黑，结果没想到他是晒一层脱一层，弄到最后反而比原先更白了。
    果然基因这种东西，就很难搞。他随了他妈了。
    但还好他是白里透红，脸蛋水水润润，有点儿可爱味道。
    就是他本人非常不喜欢这样！因此一直坚持奇装异服、追求前卫时尚，这样才能彰显他乔少爷的野性难驯！“攻”气十足！
    顾西凛无奈，目光轻描淡写地在乔琪身上掠过就继续上课了。
    顾西凛的知识渊博到底不是徒有虚名，他确实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并没有滔滔不绝，而是娓娓动听，能把单调、乏味、机械的病理学知识讲得生动具体，容易理解，遇到问题还会鼓励学生谈谈自己的看法。
    尽管他不笑，但他温情脉脉的神态和认真聆听的模样也总使人心头一暖。
    由此，乔琪才发现，所谓不同专业之间的隔阂无非是本专业中的人建起的一道想要挡住外来人的象牙塔罢了，为了显示他们的高深莫测、独一无二，而故意故弄玄虚，将简单的道理说得晦涩，而这一切就从定义、理论、模型开始……
    顾西凛真的很厉害。
    他从来不是那个建塔的人，而是拆墙的人。
    顾西凛本硕博连读，先后师从森岛内马博士与海耶茨·西弗朗西斯教授，22岁留学归国，每年都在精神卫生领域有十几篇SCI研究成果。近年来又创立了多元联合认知疗法，一度给躯体障碍失认患者带去了新的希望。
    像这样的人，乔琪本该是望尘莫及的。
    但顾西凛被乔琪触碰到了……
    助人的人，可能往往很难助己。
    顾西凛很清楚这一点。他的心里有一片巨大的、挥之不去的阴影，所以他才会将自己像一粒种子似的藏进了果壳里。
    可如今，连他自己都没法想象一旦那粒种子萌芽，破土而出的时候，他会变成什么的疯状。
    ……
    “顾老师～”
    一下课，乔琪就急不可耐地冲到了顾西凛身侧，手背在身后，笑着打趣，如此称呼他。
    乔琪腰细屁股翘，一个弯腰前倾向顾西凛那里探头的姿势，正巧可以看到他漾出一道美丽弧线的腰身，明显陷下去的一块当是他漂亮的腰窝了。
    紧致的皮裤包出他的润臀，纤细的两条腿伶仃地踮起，再搭上他有点儿恶劣的勾。引语气，路过的学生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骚。货！
    不要脸！
    “天哪！他是真的不要脸啊！快看快看，你快看这个！”
    一条娱乐八卦静静地冲上了热搜。
    ＃顾南衣衫不整男子拥吻
    -
    上午十点三十分，顾西凛兑现诺言请乔琪吃饭，但乔琪却说现在吃午饭，时间还太早，不如先找个咖啡店坐一坐，聊聊天。
    顾西凛想拒绝。
    他完全不想和乔琪再生事端，但乔琪却像拿住了顾西凛的把柄一样，摇着他的手生气，将顾西凛今早说他穿着不正常这件事放大了无数倍，用来激起顾西凛的愧疚。
    “原来西西就是这样道歉的吗？我不要我不要！你就是笑话我！你就是有错！”
    乔少爷又蛮不讲理，又憨厚可爱。
    顾西凛理亏地看看表，看看手机，冷不丁就看到了姐姐顾筠发来的问候短信——
    【你和乔总的侄子相处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唉，算了，就这样吧。
    就这一次！
    并且！
    摩托车……不要再了！
    乔琪对宁城的吃喝玩乐可谓是样样门清儿。
    他载着顾西凛穿街走巷，70迈的速度都给可怜的顾老师险些吓出心脏病。尽管乔琪一再坚称他已经够照顾“老人家”，够收敛了。
    顾西凛眩晕，眼镜都快扶不住了，直到下车好一会儿才勉强站稳。
    “乔琪！”
    顾西凛对乔琪不懂尊老爱幼中华传统美德的行径感到怒火中烧，但下一秒，在他看到乔琪不好意思地挠头后，顾西凛又把那些教训的话咽了回去。
    我和一个毛头小子！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我29，他才25。
    不值得，不值得。
    “西西……？”
    乔琪悄悄打量顾西凛的脸色，害怕又要被他说一通，但死要面子的乔少爷就是说不出个什么中规中矩的软话来恳求放过。
    故而，他只是在顾西凛冰冷的视线下，打肿脸充胖子，趾高气扬地心虚道：
    “怎、怎么了！你做、做做做我的男人，以后都要习惯的！”
    “……”
    行，可以了，不要再多嘴，然后自己给自己找气受了。
    顾西凛推了推眼镜，掩住了一对桃花眼中的阴森，冷白的脸上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乔琪看顾西凛没说话，从他一成不变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就欢天喜地地揭过这一页，推着顾西凛往咖啡店走了。
    不是他的咖啡店。
    谁会带人去自己的咖啡店啊！那不是跟带人上门见父母一个道理嘛，乔琪才不要！乔少爷不要脸归不要脸，如果碰到太多熟人调侃的话，他也是会臊的啦。
    淞沪路新开了一家咖啡店，装修风格乔琪很喜欢。自然温馨，暖黄的色调加上舒缓轻柔的钢琴乐，最适合坐着，什么都不用想，放空大脑，好好休憩片刻。
    “嗯……给我来一块奇异果轻乳酪吧。”
    “？”
    乔琪点单的时候，有热络地向顾西凛各种推荐这家店里的咖啡，然后自己点了一块蛋糕？
    “小付很擅长那个的！就是不知道现在他还会不会自己亲手做了。去年他结婚的时候我有去，他一个人做了一个24层的蛋糕，超级厉害的！是师父啊！”
    乔琪一坐下就按捺不住地跟顾西凛逼逼叨叨起来，言语间满满的艳羡，说得旁若无人。
    顾西凛以为乔琪是在羡慕小付（？）结婚的事。
    他想不通乔家那么好的条件，为什么这小子会这么恨嫁啊？
    有问题。
    小付是乔琪大学时代的朋友，两人因为对甜品浓厚的兴趣而结识，经常逃课在一起切磋技艺。也蛮奇葩的了。
    用乔少爷的话来说就是：只有鲜活的爱好才能让灵魂不死！
    所以按照一般人的说法来看，他，乔琪，一个毕业四年的学生，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在最辉煌的年纪，竟然是个没有正经工作的无业游民？！
    还好他是个富二代，反正就是玩儿，反正就是砸钱，但如果他不是呢？
    “但那样好酷！如果每天只是活着，所以才工作赚钱吃饭休息，那我会死的吧。”
    顾西凛望着乔琪一脸“何不食肉糜”的表情，嘴里微微发苦，有些话想说，有些话又说不出口。
    极致的理想主义者、浪漫主义者，不都死得很惨吗？
    这是一个来自现实主义者的评判。
    但现实主义者却不可避免地觉得那些人实在太过刺目了，太过耀眼了……
    乔琪将一小块蛋糕纳入口中，捧起脸，幸福地眯着眼笑。
    顾西凛抿着咖啡，目光停在乔琪身上，暗说自己还是少和这种笨蛋接触为好，会被洗脑变成笨蛋的吧。
    “西西？”乔琪出声喊顾西凛，一只手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西西，西西啊，你为什么盯着我出神？是我太帅了吗？嗯？你是不是已经对我有所改观了，决定奋不顾身地爱上我了？”
    看吧，自以为是的笨蛋。
    顾西凛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他不答乔琪，视线落到了他敞开的衣领上——
    奶白的胸脯袒露，犹如倾倒的牛乳，随着主人的动作闪得人眼麻，不禁教人浮想联翩如果将这片白全部掐成粉红该是怎样的美景了。
    虽然知识分子不能说脏话，但顾西凛还是得强调，乔琪在他面前，是真的很……
    骚。
    思及此处，顾西凛咳嗽一声就想说些什么，却被乔琪唧唧哇哇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是顾南打来的。
    准确一点儿，是顾南的经纪人耿晓秋用顾南的手机打来的。
    她让乔琪不管现在在做什么！立刻！马上！到皇英——顾南所在的经纪公司来一趟！
    “可我在约会啊，好不容易才……”
    “啊？什么！上热搜？！绯闻？！”
    “谁？什么！我和顾南？！”？
    第10章
    ＃顾南衣衫不整男子拥吻
    ＃顾南酒店
    ＃顾南……
    ……
    “还拥吻，这个角度拍得，啧。”
    乔琪眉毛一扬，对置顶的这几条热搜不屑一顾。
    他不明白，就这种程度的绯闻，皇英那么大的经纪公司解决不了？公关部都干什么吃的！
    顾南陷在沙发里，抱着抱枕打瞌睡——
    昨晚劳累一宿，他还没补完觉就被经纪人捉到公司来了。
    看上去，他也不是很关心热搜的事。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顾南不在乎。
    耿晓秋掩上门，回头扫了一眼面前这两位“臭味相投”的二世祖，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他们这当事人还真是一点儿不在意！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次不一样。”
    耿晓秋的脸色突然严肃，一拍桌子就吵醒了顾南。
    一惊一乍的。
    顾南打了个哈欠，眼睛红红的，含着泪花说：“秋秋姐～我们能不能待会儿再说啊，我好困……”
    “……”
    耿晓秋恨铁不成钢，大步流星地走到顾南面前，用力地摇醒了他。
    “南南，这次的情况真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顾南的语气还是懒懒的。
    耿晓秋咬牙，“这次是公司要雪藏你！”
    “什么！”这下子，顾南算是彻底醒了，“什么！公司要雪藏我？为什么啊？就因为这个？假的绯闻？”
    耿晓秋摇头，说她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雪藏的事，她还是听上面的人说的。
    “嗯？雪藏？”乔琪听得云里雾里，插话进来问：“什么意思？”
    顾南和耿晓秋哀怨地瞧了乔琪一眼。
    乔琪心猜不是什么好事，眉头一横，脸上漫过极大的不悦。
    “谁敢雪藏南南！”
    对，谁敢雪藏顾南啊！
    皇英是大公司没错，但顾家有它10%的股份，乔家有它15%的股份。皇英想雪藏顾南？那先从顾家和乔家身上踏过去吧！它这是找到更厉害的新投资人了？还是想直接麻溜滚出宁城了？
    乔少爷一脸戾气。
    和顾西凛的“约会”黄了，到这儿来又听到有人要害顾南？！
    一个是老婆，一个是兄弟……
    “那就让他试试看！”
    乔琪的劲儿上来了，一看就不好惹。
    而耿晓秋特地叫这位爷过来，不也正是看上来了乔琪的跋扈吗？
    南南和他本来就是朋友，当枪使一次不过分吧？
    要是顾南被雪藏，那她也真是别再混了！顾家小少爷后台过硬资源好到手软，人长得好看演技也好学历也高还为公司一赚就是几个亿，除了私生活确实不算检点……
    耿晓秋搞不懂，像这种级别的祖宗，公司不供起来磕头烧香哭着喊着留下他就算了，还雪藏？！
    皇英这是准备倒闭是吗？
    “嗯……”耿晓秋瞥了一眼乔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但我也不太清楚。”
    “嗯哼？”乔琪抱起手臂，向后一仰，冷笑道：“那找个清楚的来。”
    顾南从刚才开始就不说话了。
    他的脸色一白，咬着嘴唇，眼里再看不到方才那股慵懒了。
    懒洋洋晒着太阳补觉觉的小骚。狐狸被捕兽夹夹住脚了……
    公司雪不雪藏的，这件事本身对顾南来说，不是第一重要的。他只担心姐姐顾筠听说这件事之后会怎么想。
    他会挨骂的，会只能顺理成章地回家去做那些他不喜欢的事。
    本来姐姐就不喜欢他当什么演员，她不明白好端端一个吃喝不愁的小少爷为什么要在镜头前卖笑？如果不是这些年，他夜以继日地还算有点儿成绩。那估计就只能回家继承家业了？姐姐不止一次地说想把顾家留给他……
    “那我们应该先问问二哥的意见。”
    “你二哥同意了。”  ？！不要啊二哥！家业它也在等着你继承啊！你为什么要害我！你搞学术就算有自己的事业，而我就不算吗？
    呵，既如此，那就休怪做弟弟的无情了！
    顾南看了一眼乔琪，把关心他感情状况的话咽了下去，望着耿晓秋说：“秋秋姐还知道些什么？你找乔乔来，是已经想好对策了吧？”
    顾南的眼帘一翻就看穿了耿晓秋的心思，他的脸上抹开笑，掐了掐怀里的抱枕，一阵见血地问：
    “上面的人是谁？”
    ……
    “什么？！新上任的CEO看不爽南南？所以想雪藏他？！”
    乔琪震惊，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离谱的理由，连带看向耿晓秋的眼神也怪异起来。
    耿晓秋挠头，“也不能直接说是看不爽……好像是因为他不喜欢像南南这种花边物料满天飞的演员，在新的企划书里还特别提到了这一点。”
    “？他真的会经营公司吗？”
    乔琪发出了灵魂的拷问，和顾南对视一眼。
    众所周知，绯闻不是持红的一种手段吗？只要不是失德或是违法的事。
    顾南这下子算是听明白了，拍了拍自己的脸起身，按住了耿晓秋的肩。
    “秋秋姐，他在哪儿？我去跟他谈。”
    “南南……”耿晓秋欲言又止。
    尽管耿晓秋力劝顾南不要直接去惹事，但是顾南还是歪头一笑，灿若星辰地说：“换了老板，我都没有好好打招呼，所以他生气了吧？”
    “我也很好奇他觉得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顾小少爷到底还是被惹毛了，砸门出去的声音很大，怒气冲冲地直接上了42楼。
    乔琪和耿晓秋惊了一脸的风，两人望着顾南离开的背影，不知该说些什么。
    “要不……”
    乔琪迟疑，已经想走了。
    顾西凛说可以请他吃晚饭，虽说是他求顾西凛求来的……
    他们约在西餐厅，虽说是他极力推荐的……
    所以，他得回家换个衣服啊！
    但耿晓秋明显不舍，她不信顾南就这么冲动地去顶撞老板，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皇英不过是立峰集团的一个子公司，至于立峰，好像是个多少什么都沾点儿的企业，发家史可不算光彩。
    而这次上任的新CEO，立峰集团的小儿子，听说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
    “放心，这件事，我会跟叔叔说一声的。你不用担心。”
    乔琪走前，特地同耿晓秋这样说，要她放宽心，随后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南南是我的朋友，所以……”
    所以你不故意那样说，我也会帮他。
    没必要。
    做人做得太精了，没必要。？
    第11章
    【到了，你？】
    【马上来～】
    夏夜的暖风吹得人醉醺醺的，一辆奶油黄的敞篷汽车驶向了宁城的郊区。
    乔琪罕见地换上了一身粉色西装，特意打理过的头发全都梳到了后面，瞧上去比纨绔子弟还要纨绔子弟。
    他把车钥匙扔给服务生，从后座拿起那捧玫瑰花抱在了怀里。
    顾西凛坐在窗边，看到乔琪向他走来的那一秒，瞳孔微震，很想直接起身离开。
    乔琪也实在是太会引人注目了！
    骚．包到了极致的粉红色西装，再加之他手里那一大捧玫瑰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求婚的呢……
    哦，现在乔琪可是“蹭”到了顾南的热度。
    ＃真实身份玫瑰花
    ＃疑似三人修罗场
    ＃他到底是谁
    ……
    还好这家店一般的狗仔进不来，不然这顿晚饭，乔琪和顾西凛是吃不安生了。
    乔琪把玫瑰花给顾西凛，顾西凛不收，但乔少爷以“西西不要害羞嘛～”这样的说辞就强行塞到了顾西凛怀里。
    “……”
    众目睽睽，顾西凛坐立难安，咬牙心说自己是上了这个臭小子的当了！
    乔琪笑嘻嘻地坐下，捧着脸看顾西凛。
    杏黄的灯光下，薄唇的美人面露愠色，双唇轻抿，低头的一瞬又教乔琪看痴了。
    “西西……”
    乔琪的色心已起，暗戳戳地要去碰顾西凛的手，随即趁人不备，一下就抓住了。
    他很快抬头，得逞似地嘿嘿直笑。
    顾西凛剜了乔琪一眼，把菜单推给他，问他想吃什么。
    “什么都好……”
    乔少爷呆笑，只管扣着顾西凛的手，哪里还有什么功夫做其他的啊。
    顾西凛皱眉，轻轻敲了敲桌子，乔琪这才迅速回神，飞快地擦去了嘴角的哈喇子。
    计划其实很简单！
    灌醉顾西凛！
    然后……
    乔琪激动地搓手，毫不客气地就点了两瓶红酒。
    哼，西西一个大学老师，标准的知识分子，酒量肯定不如他这个常年混迹夜店酒吧各种声色场所的行家里手！
    乔琪信心十足！
    五十分钟后——
    “西西～你说星星为什么要眨眼睛呀？”
    自己把自己灌醉的乔琪赖在顾西凛身上不下来，娇俏得像个小孩儿。他的脸蛋红扑扑的，说话时呼出的热气，近在咫尺地喷在了顾西凛的脖间。
    顾西凛觉得今晚的乔琪再一次让他“刮目相看”！
    站着进来，横着被抱出去。坐在副驾驶上回家时，乔琪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想要和顾西凛贴贴，一旦被推开，还会可怜兮兮地大哭。
    “……”
    此时，顾西凛终于到家，抱着乔琪，正在开门。
    乔琪倒在他怀里，对人好一番上下其手，勾着顾西凛的脖子，擦着他的耳际说得诱惑。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老婆，我好想干……唔！”
    顾西凛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乔琪聒噪了一晚上的嘴，打开门，将人一把推了进去，旋即又关上了门。
    乔琪猝然被顾西凛推进屋，一个没站稳就“啊！”地一声摔了下来。黑暗中，顾西凛摸到墙上的灯的开关，还没按下，就感觉自己的腿被缠住了。
    灯光一亮，顾西凛低头，看到乔琪像条狗一样扒拉着他的腿，嘴里不知道在嘟嘟囔囔些什么。
    乔琪努力地蹭着顾西凛，讨好着，脸上的笑容呆得刺目。
    “放开。”
    “不放！”
    乔琪固执，抱着顾西凛的腿不肯松，随后就不知廉耻地将头埋了进去。
    他亲顾西凛的腿，越来越往上，越来越胆大妄为！
    空气凝固了一秒——
    “骚。货！”
    顾西凛火大，脱口而出地谴责乔琪。
    ……
    顾西凛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
    他一把揪起乔琪的衣领，将人拉离了自己，随后双唇紧抿，脸色阴得吓人。
    “西西？”
    乔琪疑惑，一个猝不及防，头就磕在了鞋柜上。
    酒醒了大半。
    他的双眼红红，抬头睁着望向顾西凛时，眼里蓄满了泪花。
    视线交汇，顾西凛的脸更加阴沉了。
    滴答——
    顾西凛摘下眼镜，弯腰盯着乔琪的眼睛笑。
    他温柔地摸了摸乔琪的头，又轻轻拍了拍乔琪的脸颊，说道：“乔乔，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顾西凛的语气瘆人，笑容更是诡异。乔琪骤然害怕，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停地往后缩去。
    但顾西凛可不容乔琪拒绝，很快下一秒就发狠似地拽起乔琪的头发将人往浴室拖去。
    “西西——”
    “西西！”
    乔琪吃痛，蹬起双腿想要逃跑。他挣脱了好几次，但都被顾西凛抓了回去。
    顾西凛轻而易举制住了乔琪的所有动作，将人往淋浴间一塞，打开花洒就往他身上冲。
    “啊——！”
    乔少爷一个激灵，浑身都被浇得透湿，小小的一只躲在淋浴间的一角，带着尚未退去的酒劲，软绵绵地求着顾西凛。
    “西西……”
    “西西……”
    乔琪抱着腿，冷得直发抖，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紧紧地贴着玻璃壁，看起来可怜得不得了。
    他不知道顾西凛会露出这么可怕的一面……
    “西西……”
    “呜——”
    乔琪目光闪烁，被顾西凛欺负得直哭。
    顾西凛蹲下身，挑起了他的下巴，目光幽深，淡淡地开口纠正说：“叫老师。”
    “老、老师……”
    乔琪咬唇，鹦鹉学舌地跟在后面叫，根本不敢再惹他一分。
    他白皙的一张脸上布满水珠，含混着眼泪，被顾西凛托在掌心，脆弱易逝，凭谁看了都会动容。
    “乖。”
    顾西凛的语气轻轻的，关掉花洒，拨开了乔琪额前的湿发。
    他盯着乔琪的眼，在他的脸上画了一个十字——
    “看着我的眼睛。当你看着我的时候，你感觉你的身体越来越放松，整个人越来越安静，念头越来越少……”
    “慢慢地，你感觉眼皮在一点一点地加重。你只会听到我的声音，在这个过程中，你要称呼我为‘老师’，无论我教育你什么，你都要铭记在心……”
    ……
    “记住现在这种感觉，以后每当你称呼我为‘老师’，你都会重新回到这种状态。”
    乔琪的眼神呆滞，双唇微张，凝望着顾西凛的眼，静静地答应他：
    “好的，老师……”？
    第12章
    “老师……”
    乔琪受控于顾西凛，乖乖地在淋浴间抱着腿反思自己犯下的错，活像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只能委屈巴巴地喵喵直叫。
    顾西凛替乔琪简单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因为没有顾西凛解除状态的指令，乔琪是无法逃开意识空间的，所以全程都乖乖的，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的身上裹着浴巾，被顾西凛抱出了浴室。
    乔琪下意识地环住了顾西凛的脖子，露出的肩头抵到了顾西凛的下巴，热气、香味……它们一起往顾西凛的鼻子里钻，熏得他有些异样。
    “老师，老师我们做吧？”乔琪突如其来地在顾西凛的耳边说了这么一句，随后继续道：“是乔乔不要脸，是乔乔勾。引了老师，我不想老师有负担！”
    虽然顾西凛可以诱导乔琪进入意识空间，以高高在上的教育者的姿态给乔琪施加心理影响力，但到底那个创设出的意识空间是什么样，这个也是因人而异，看起来乔少爷对顾西凛有执念……
    顾西凛替乔琪盖好被子，久久地坐在床边，直至自己的精神悉数回笼。
    他望了一眼已然酣睡的人，捏了捏眉心，有些懊恼。
    我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我为什么会、为什么……
    顾西凛发觉今晚的自己很不对劲，他不应该对乔琪做那个的。就算他再怎么生气，也不应该贸然做那个。
    他忽然觉得很怪，猛地察觉到乔琪竟然牵动了他的情绪？
    “西西……”
    乔琪梦中呓语，没心没肺地吧唧嘴，听得顾西凛心头一怔，尤其是最后飘出的那句“老婆～”
    “……”
    顾西凛烦恼，从自责中飞快地拔了出来，回头剜了乔琪一眼。
    忍忍就会过去的……
    忍忍就会过去的……
    －
    “啊！”
    “啊！！”
    第二天早上，从顾西凛的床上醒来的乔琪，手指塞在嘴里，抖得脸色发白。
    他记得他——
    带着玫瑰花去见西西～
    摸到了西西的小手～
    决定灌醉西西！
    然后？
    乔琪敲了一下脑袋。
    然后什么来着？
    嘶……
    头好疼。
    所以，我为什么会在西西的床上？
    难道！
    “醒了？”
    顾西凛抱着手臂站在门前，抬手敲了敲门，打断了乔琪疯乱的思绪。
    乔琪的神色一敛，望着顾西凛，很快就露出了他标致的痴汉笑容。
    是穿着居家服的西西哎！
    他真的好美哦……
    乔琪忙不迭地滚下床，迅速扯过床头柜叠好的衣服穿上，急不可耐地就往顾西凛身边凑。
    “西西～”乔琪围着顾西凛转，“早上好呀西西～西西今天也很漂亮呢！我好喜欢你呀！”
    “……”
    性。骚。扰……赤裸裸的那种，从早上就开始了！
    顾西凛的拳头早就硬了，神情却淡淡的，只朝乔琪递了一个“你真没内涵”、“你也不过如此”的屑屑眼神，随后就一个转身，高贵冷艳地往客厅走去。
    “西西！”
    乔琪自动过滤顾西凛的嫌弃，追在他后面喊，粘着人不放。
    他呆头呆脑地高兴，直至顾西凛脚步一顿，命令他去刷牙，乔琪才喜滋滋地应下，很快就一头扎进了盥洗间。
    不听老婆话的男人不是好老攻～他听话，所以他是！
    今天是周末，顾西凛在家休息。
    两人吃过早餐，乔琪鬼鬼祟祟地问起顾西凛昨晚的事，顾西凛完全不愿搭腔地解释说，昨晚乔琪喝醉了，他带他回家，然后就没了。
    “这就没了？”
    乔少爷捧着脑袋，歪来倒去的，扁了扁嘴，非常失望！
    顾西凛可没空理睬乔琪的失望，吃完饭就去了书房。关门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拒绝乔琪进来的意味很浓。
    乔琪站在门前，心里微微地不舒服，但很快他就将那些不好的情绪一扫而空，高高兴兴地去给顾西凛熨衣服了。
    还是有进步的。
    乔琪一边熨一边想。
    起码西西愿意跟他说话啦！
    乔琪替顾西凛熨衬衫，一件一件地叠好，整整齐齐地摆进了衣柜里。然后又是拖地，又是买菜，又是做饭，忙活了一个上午。
    他在顾西凛家做这些事，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估计得惊掉下巴！
    有的人表面上自诩宁城赫赫有名的草包二世祖，背地里洗衣做饭一样不落地任劳任怨？
    事实上，乔琪的兴趣爱好挺广泛的。从摩托车、网球、皮划艇，到做甜点、做饭、做时装……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反正我是无业游民freelance，这free lance嘛，自由的长矛就得四处戳一戳喽。
    顾西凛在书房凝神，鼻尖一动，嗅到了一股诱人的饭香。
    “？”
    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下一刻就听到乔琪敲起了他的门。
    “西西，饭我做好了你记得吃。下午我有网球课，就不陪你吃饭了，不要太想我哦～”
    “……”
    网球课？
    行吧，他也管不着。
    顾西凛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但他答应完乔琪之后又好后悔。
    明明知道要对付像乔琪这样的人，就得不理他不给他任何希望，但我为什么会顺便就回应了他？
    因为他做饭好吃？
    嗯，乔琪这个人，虽然他真的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很讨厌，但他做的饭是真的好吃……
    顾西凛放下碗筷，如此评价道。
    “乔琪……”
    顾西凛看着被乔琪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家里，对乔少爷的印象又变了一些。
    他的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有那么一瞬，觉得很好玩。
    顾西凛收拾完，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准备去小小地眯一会儿。自从乔琪搬进来，他已经连续两天睡在书房了。
    腰酸背疼，对像他这样的“老年人”来说，不算太友好。
    顾西凛摘下眼镜，躺在了原先乔琪躺过的地方，刚一闭上眼，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
    是顾筠发来的消息——
    【有空吗？回家一趟。】
    顾筠的消息简短有力，很像她一贯干练的作风。
    就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顾西凛回顾家？
    顾西凛揉了揉太阳穴，刚想拿开手机，他的微信就被乔琪狂轰滥炸了一番。
    【西西西西西西西！】
    【快看！快看！】
    【我帅不帅！】
    配图：乔少爷健气阳光运动系帅照二十张。
    “……”？
    第13章
    “0-60！”
    乔琪吹起裁判哨，拍手集合。
    这是一家私人网球俱乐部，坐落在紫檀山脚下，和他叔叔乔宏昇常去的贝特利高尔夫球场几乎连在一起，从五年前开始就被乔宏昇大手一挥，全给盘下来了。
    乔琪爱玩，网球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三年前他在澳网公开赛上手腕受伤，之后就不怎么能碰网球了。但就是因为喜欢，所以依然留在俱乐部，现在算是个网球老师了。
    今天的网球课结束得有点早，原因是顾南一直在给乔琪发消息，让他赶紧到顾家来救场！
    【快来快来快来！】
    【姐姐知道我和你的事了！】
    【她还把二哥叫回来了！】
    【你快来啊！】
    【快来证明我们是清白的！】
    “……”
    我们之间不清白吗？
    乔琪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但转念一想，就忽然有了危机感——
    我跟筠姐姐说过喜欢西西来着，现在又和南南闹出了这档子乌龙？！筠姐姐会不会以为……还有西西！
    乔琪背后一凉，顿时就感觉自己被顾家人强行脚踏两条船了。
    这下误会大了……
    说时迟那时快，乔琪油门一踩就火速冲到了顾家。
    顾家位在中山路的老宅已经有些年头了，若是真的论起来，那该是民国时的花园洋房了。红褐色的外墙几经翻新，和当年初建时简直一模一样。西边的墙上爬满爬山虎，正值夏日，瞧上去欲绿滴翠、葱葱荣荣。二楼的窗子粉着白漆，深深地嵌在红墙之间，很是端庄优雅。
    乔琪在门前的喷泉边停好车，嗅到了一阵馥郁的玫瑰花香。他穿过一楼门廊的五根大理石石柱，一推大门进去，转角就看到坐在玻璃窗边的顾家三人。
    他看到了顾西凛，但顾西凛眼神懒懒的，没有看他。
    顾筠、顾西凛、顾南各坐在碎花纹面的软沙发上，顾南听到声音回头，一下就站了起来，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刚挨了顾筠和顾西凛两人的训，被骂得不轻。
    顾南去拉乔琪，一把就将人推到了顾筠面前介绍，说他们真的真的真的只是朋友。至于在哪儿认识的，怎么认识的，顾南狡猾，全都闭口不言，只坦然说乔琪是乔总的侄子。
    他还不知道乔宏昇已经明示暗示地同顾筠说过乔琪……和顾西凛的事了。
    顾筠对他们这些小年轻的爱情，那些个花花肠子都不感兴趣，但她对钱感兴趣就够了。卖一个顾西凛能换到乔宏昇下半年的投资，划算。可千万不能让顾南给搅黄了。
    她管乔琪和顾南是真有关系还是假有关系，有也要给她没有！
    戏台，她已经替乔琪搭好了，剩下的就看乔琪自己的造化吧。
    “真的？”顾筠稍抬眼帘，目光锐利地盯着顾南，一身米白色的摆臀裙显得干练十足。她低头看表，“二十分钟后小林来接我，我还有个会。”
    她的意思是二十分钟内她就想把顾南给解决掉！狠狠的，解决。
    顾南眼前一黑，几乎要背过气去。
    这种小事，他是真的不想打扰到姐姐的，毕竟姐姐每天都忙得外焦里嫩，真要顾上他的事，那肯定是快刀斩乱麻，直接以绝后患——让他滚出演艺圈。
    但昨天下午，因为他在42楼和新CEO的交涉不是很顺利……好吧，是落荒而逃！所以今早开盘股市的小幅度跌荡自然而然地就引起了姐姐的关注。
    皇英这可不仅仅是想卸磨杀驴了，怎么还有点儿自绝后路的意思呢？
    “不准哭。”
    顾筠一下子就叫停了顾南不值钱的眼泪，顿了一会儿，转头问顾西凛有什么想法。
    “？”
    他们的事，我应该有什么想法……吗？
    顾西凛不理解，但这个家里一向是顾筠说了算。既然他被问到了，也不好不开口说点儿什么。
    他无奈地推了推眼镜，自动避开了乔琪炙热的视线。
    “不管是真是假……”
    “是假的西西！是假的！”顾西凛还没说完，乔琪就连忙插嘴进来喊冤。
    他光速坐到顾西凛身边，小小地扯着他的袖口摇，卖力地解释道：“我和南南……呸！我和顾南！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啊！”
    “？”
    没关系就没关系，也用不着呸我吧……
    顾南压下心底的情绪，跟在乔琪后头附和。
    他的眼里一转，已将顾筠、顾西凛、乔琪三人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乔琪是个心思单纯的笨蛋，暂且不提。姐姐竟然罕见地会问二哥的意见，事出反常必有妖，怪怪的。而二哥，他估计压根儿不会把这种烂事放在心上。所以……所以！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顾南一把扑进了顾筠的怀里便当即嚎啕大哭，又指责起别人来，“他！那个新上任的CEO，他故意的！他欺负我，他讨厌我，想要我也不好过！”
    “他说他最烦像我这种的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什么都不会，废物一个还一天到晚来事儿。他骂我占用公共资源，觉得顾家有我简直是家门不幸。”
    “呜呜……”
    顾南那里已经凭借一身演技哭上了。他知道顾筠虽然不看好他在演艺圈“混”，但姐姐吧……她这个人吧……护犊子！
    “他真这么说？”顾筠皱眉。
    顾南乘胜追击，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他说他初到宁城，就是看不顺眼我们！他故意的！”
    “？”
    “好的，我知道了。”
    顾筠的声音沉了下去，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她将顾南晾到一边，转头问起乔琪：“乔总这次出国，特意让我照顾你，但你知道我比较忙，所以只好把你给小凛，不知道你在小凛家住得还习惯吗？”
    乔琪和顾西凛对视一眼，强挨着顾西凛坐，欢喜地回答顾筠：“习惯的，我习惯的！筠姐姐放心好了！我自己也能照顾自己，叔叔总是喜欢夸张，老把我当小孩儿。”
    “是吧西西？我喜欢和西西一起住！”
    乔琪扬起头笑，咧着嘴望起顾西凛犯傻。
    他刚从球场赶过来，一身再正常不过的运动服。两颊晕开粉色的红棠，凌碎的发蓬蓬软软，白皙可人的脸蛋润着水光，撑着手陷在沙发里时，很像一个乖宝宝。
    顾西凛的眼神飞快地飘到别处，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第14章
    “西西，我和他，我和顾南真的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从顾宅回去的路上，乔琪在顾西凛的耳边念叨不休，软着嗓子翻来覆去地各种解释。
    他说像顾南那种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勤的花心大骚.0，才不是他的菜呢！
    “南南……顾南！顾南确实长得不错，腰细腿白屁股翘……”乔琪若有所思，平心而论，忽而话锋一转，“但是，我喜欢西西啊，我不是追你追了好久了吗？”
    乔琪握紧方向盘，望向顾西凛嫣然一笑。
    傻傻的。
    很天真。
    “可能你会觉得我肤浅，总是在说喜欢你的脸。嗯……那怪只怪西西的确长得漂亮，美到了我的心坎儿里。我知道我们是很不一样的人，但好奇怪，为什么我对你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老套的情话，不懂是真是假。
    顾西凛抿唇不应。他现在就是相当后悔，后悔一出顾宅，鬼迷心窍地上了乔琪的贼车……
    “看路，别看我。”顾西凛如此提醒乔琪。
    “哦～～～”
    乔琪悄悄地打量起顾西凛的神色，小小地吐了一下舌头。
    他只当顾西凛是羞了。
    羞羞的老婆，好可爱！
    一定、一定要把人骗到手！
    三年前，乔琪被人跟踪，下．药拖到酒店险些失．身。在用床头灯砸烂对方的脑壳逃出来后，他就对处在下位存在心理阴影。心理医生建议他如果想重构亲密关系，不妨去当上位。
    乔琪自然接纳了这样的意见。
    他觉得顾西凛很好，就算顾西凛完全是个圈外人。但也正因为是圈外人，顾西凛才给乔琪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圈子，很乱的。
    乔少爷经过那次险象环生后，已经够害怕的了。手腕恢复期一直都噩梦连连，夜不能寐。
    再者说了，他的身边还有顾南这么一个反面教材！
    顾南喜欢和圈内人混，隔三岔五就能传来他又又又又又找到真命天子了的消息，但结果却是反复被绿被甩，以及他是如何在私人会所爆打渣男和小三的……故事。
    有时候，乔琪不得不感叹一句：顾南的心理素质是真的高，人也是真的顽强。都这样了，还在不懈追求真爱呢。
    黄金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吧！
    哦，又忘记了，顾南本身就是个演员，一个优秀的好演员。
    入戏太深了。
    所以，他酒后乱xing，狡猾的小狐狸终于在一次不清醒的失误中，和据他所说很帅很帅的代驾司机一。夜。情的后续是……？
    “乔乔！乔乔，有一件事，我只想跟你一个人说，我憋在心里好难受！呜呜呜……”
    顾南在被迫和乔琪假装根本不熟后，到底还是忍不住鬼鬼祟祟地给他打了电话。
    看起来，能经得起顾小少爷祸祸的朋友，不多。
    乔琪正在厨房做晚饭，土豆刚下锅，烧得滋滋作响。他一边用锅铲翻着土豆，一边懒懒地接听了顾南的电话，无可奈何地问他又怎么了。
    顾南小声地呜咽，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已经好好地哭过一场了。
    “乔乔……呜——”顾南的声音绵绵的，坐在床上，怀里抱着抱枕就是一个猛捶。他吞吞吐吐，“我、我……”
    顾南这副要说不说的样子，听得乔琪愤恨地咬牙，不由得怨起顾南这个“不知检点、不知收敛”的公众人物！就因为他，差一点点就让自己和顾西凛之间产生无法挽回的感情裂痕了。
    虽说顾西凛什么都没放在心上，始终保持着局外人的态度，现在人在卧室补觉。门锁得死死的。
    但是！
    但是……
    唉，好吧。
    乔琪听到顾南哭得伤心，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白眼一翻，心甘情愿地上了小狐狸的眼泪陷阱，哄起那个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尤其脆弱的顾小少爷。
    “说吧南南，我听着呢。”乔琪开门见山，一个转身就抵在了料理台上。
    顾南忸忸怩怩，嘴里叭叭地说乔琪真是他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
    “所以？”
    “所以……”顾小少爷犹犹豫豫，捧着脸，不禁浮出了一种又臊又恨的复杂神情，“那个……就是那个！那个！”
    顾南又“那个”了半天，乔琪“啊、哦、嗯、好”地敷衍，抬手关掉了煤气灶。
    “那个！就是那个代驾司机！”
    “代驾司机？”乔琪回忆道：“哦哦，那个司机，就是那个和你【哔——】过的那个司机？怎么了？你找到他了？还是他找到了你？不会是他跟谁爆了你那晚的料吧……”
    “不是！不是的！”顾南矢口否认，转而泄气，“他是不会爆我的料的……因为他、因为那个人！嗯……他是我的老板，就是那个新上任的CEO……”
    “？”
    一阵死寂后，厨房里爆发了乔琪的惊呼，吓得卧室里的顾西凛猛然睁开了眼。
    乔琪——
    应该是个哑巴的。
    “什么！南南你说笑的吧？”
    “没有。那个人真的是他，而且不幸的是，他也认出了我，在我认出他之前……”
    乔琪捂着嘴，吃惊了好一阵，夸顾南道：“南南，厉害还得是你。新老板第一天上任，你就带头欢迎，给他送上了一份厚礼。那天是你喝醉了霸王硬上弓的吧，不然他不至于会想封杀你啊。”
    “……”
    你取笑我！
    顾南生气，咬起嘴唇，愤懑地接连捶了怀里的抱枕好多下。
    “啊——”他仰面倒在床上，长长地哀声叹气，“是啊，你说得没错。那天我去找他，他看到我，脸黑得不行，对我可凶了！他朝我脸上甩了三千块，骂我别有用心，问我是不是就靠这种肮脏的手段才拿到资源爬上去的。”
    “那你？”
    “我当然和他硬碰硬了！管他是谁！我反手就把我全身上下能找到的所有银行卡洒了他一脸！还对他比了一个嚣张的中指。”
    “……”
    “我说就算我真的是靠卖。屁。股爬上去的，也绝对不可能会找他这种‘小’角色！”
    乔琪听顾南说完，倒吸一口凉气，在心里暗暗给顾南竖起了大拇指。
    野蛮还得是你顾南。
    粉丝面前甜甜小南宝，转身就是一个拳打脚踢，难逢敌手。？
    第15章
    顾筠的办事效率，她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一旦动手，顾南和乔琪的所有热搜一夜之间就被撤了个干干净净。另外，她又让人买了十几条皇英旗下艺人的猛料，火速转移大众视线。
    整整两个月，可以说是求仁得仁。皇英新上任的CEO不是在新企划书中明确提出要封杀“劣迹”艺人吗？那就让他先睁大眼睛看看谁比谁干净吧。
    皇英京交所股价连跌，顾筠紧急抛售四成，转投它的对家嘉荣娱乐，妥妥地从中狠捞了一笔。
    资本，永远都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你筠姐还是你筠姐。
    宁城的梧桐树仍是郁郁葱葱，只是拂面裹挟的风里多了一些清凉的消讯。
    乔琪和顾西凛从一大早就开始登紫檀山了，尽管顾西凛完全是被迫的。
    月前，在顾筠和顾南的双重压力下，顾西凛终于松口，愿意和乔琪假扮情侣——
    三个月！不能再多！等乔琪和顾南的事完全平息，他和乔琪依然是陌生人！而且，期满后，乔琪必须搬出他家，从今往后，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形式再打扰他的生活。
    顾西凛不悦，眉头蹙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他对自己这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竟然成了顾筠顾南姐弟俩利用的工具，多少还是有些微词，连带着自然迁怒到了乔琪的身上。
    而乔琪——
    “西西！西西你快看，这个是什么？”
    他没心没肺的，简直要开心死了！
    什么假扮情侣！他和西西就是情侣！就是！还是最甜最甜的那种。
    嘿嘿～
    乔琪对紫檀山熟悉得很，先顾西凛一步，“啪嗒啪嗒”地拾级而上，快出顾西凛一大截。
    此时，也不知道他在前面看到了什么好玩儿的，站得老远就朝顾西凛兴高采烈地挥手，“啪嗒啪嗒”地又回去了。
    乔琪穿着米白色大裤衩，两条细白腿曝露在清晨的山雾中，像是在他周围浇上了一圈儿牛奶。只有他的膝头粉得发艳，走下台阶时，随着他的动作一颠一颠的，如同两团红芬。
    “西西！”
    他仰头就笑，走到离顾西凛最近的几个台阶时，娇气地就往人怀里扑。
    顾西凛没来及躲，被乔少爷满满当当地闯了一个满怀。乔琪一抬手，手里攥着四叶草就往顾西凛的鼻尖凑，近在咫尺的距离，看得见他的眼里熠熠生辉。
    “西西你快看，是四叶草哎！今天会好幸运的吧～”乔琪稚气地玩笑，打量着顾西凛的眼，死心塌地伏在他胸口，痴痴的。
    “迷信。”
    顾西凛初心不改，只觉得乔琪这个人真是又烦又粘人，大掌按过他的脸就往人旁边薅。
    “因为是假扮的情侣，所以才要更多地营业啊！”——顾西凛觉得果然是和白痴待得太久了，所以才会相信白痴说的话。
    他很忙的好吗！哪儿有时间和你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啊！
    顾西凛怒气冲冲，眼中的桃花潭水一动，微开的眼角染着愠恼。而在他身后是被人推开也根本不生气的乔少爷放肆的笑声。
    西西好别扭，好可爱！
    “西西！西西呀！”
    乔琪站在台阶下又喊顾西凛，顾西凛无可奈何，终日的“精神折磨”下，已然使他失去了所有的风度和耐心，没好气地回头问道：“又怎么了？”
    但回答他的却是乔琪按下快门的“咔嚓”声。
    “西西好上镜啊，凶乎乎的模样，我也好喜欢！”
    乔琪得意，手指在刚刚拍下的顾西凛的那张照片上轻触，凑近看时，总有一种没来由的熟悉感。
    “啊！啊——！”
    他盯着它瞧了许久，脑中忽然闪过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耳际更是零星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叫骂声。
    乔琪的整颗心蓦地揪在了一起，慌里慌张的。
    他的头脑发重，眼前顿时变得一片模糊，急促地喊着：“西西！西西……西……”
    ……
    顾西凛也不明白为什么乔琪的身体素质会这么差？他们还没爬到紫檀山山顶，乔琪就突然昏了过去？！
    但幸好第二天，乔琪就又生龙活虎了起来，还闹着要把他给顾西凛在紫檀山拍的照片洗出来，贴满这个家里的每一寸角落！
    顾西凛端粥的手一顿，把其中一碗推到了乔琪面前，淡淡地开口：“随便你。”
    “真的？”
    乔琪笑得眉飞色舞，端起粥碗小小地抿了一口，结果就是不可避免地脸色一变。
    今早的粥是顾西凛煮的……
    而顾西凛煮的粥，平心而论，很难喝。
    “西西，下次你叫我起来就好了，我会！帮忙的。”
    乔琪尽量挑了一句婉转的话术来表达“真的很难喝”的深意，但还是接到了顾西凛锐利的眼刀。
    乔少爷胆怂，干干地笑了两声来缓解尴尬，随即便埋下了头，含泪乖乖地把“老婆”亲手为他熬的爱心早餐囫囵吞枣地吃下了肚。
    擦过嘴，灌过水，收拾碗筷，送顾西凛去上班……乔琪殷勤表现，站在门前望着顾西凛离开的背影骂他小气。
    “怎么连个亲亲都没有啊！假扮的情侣就不是情侣的一种吗！”
    乔少爷百思不得其解地喃喃自语，随后像终于想起了什么事，叫住了顾西凛。
    原来是皇英的高层施压，最终还是摇白旗主动讲和，表面上邀请顾筠参加公募的慈善晚宴，其实是想重谈顾南的事，让她收手。
    顾南要去，还非得拉乔琪去，有点儿亲友撑腰就不会再怕N残CEO的意思。而既然乔琪去，他当然私心想带顾西凛一起。
    乔少爷恨不得把他和顾西凛的“亲密无间”告诉这座城的所有人！
    “那个、那个……筠姐姐也想要你去！”
    “？”
    一看就是在说谎。
    但顾西凛也没拆穿乔琪，他很理解乔琪是如何拼命地想把他拉入自己生活的圈子。可本质上来说，他们就是完全不同的人，不同的领域，几乎风马牛不相及。
    唉，算了，就当是补偿他洗衣做饭拖地吧……
    顾西凛难抵乔琪万分期待的星星眼，顺手摸了他的头，随口说道：
    “嗯，我会去的。下午我在医院，四点之后来接我。”？
    第16章
    慈善晚宴的开场致词刚结束，乔琪就看到顾南怒气冲冲地推开所有人，尾随那个CEO去了洗手间。
    霍宴山，也就是皇英那个扬言要雪藏顾南，封杀“劣迹”艺人的N残CEO。
    乔琪也是刚知道他的名字。
    听他们说，霍宴山今年才20出头，却尤其老成，做事雷厉风行，大刀阔斧，就是有点儿剑走偏锋的意思了。
    顾南咬牙切齿地跟乔琪讲，霍宴山这个人不是不懂如何经营公司，而是单纯地讨厌他，就想明里暗里搞他一手！
    “他打不过姐姐，他就报复我！我早看上的一个剧本，他暗箱操作把男一给了别人！你说他要脸不要脸！”
    顾南愤慨。
    抢人角色形同杀人父母，他这就要去找霍宴山理论。
    乔琪一愣，让顾南消消气，但不听劝的顾小少爷还是去了。
    并再也没有回来。
    顾筠问起他时，乔琪给顾南打掩护，说他喝醉了就提前回去了。
    又是一通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乔琪挽着顾西凛，毫不吝啬地将他们之间的亲密展示给其他人看。
    他借给顾西凛正领带的机会，悄悄在他耳边说：
    “西西，要不我们也走吧？这身西装穿得我好难受啊。”
    今晚，乔琪的音色温吞，热气呼到顾西凛的耳际，痒痒地挠人。
    说白了，他就是在诱惑顾西凛！他干嘛要装？他们不都是（假）情侣了吗！
    “好不好嘛西西～”
    乔少爷又粘在顾西凛身上了，众目睽睽！不知廉耻！
    顾西凛的指尖发白，拳头都攥紧了。
    后悔。
    除了后悔，还是后悔。
    不然，他怎么会沦落到被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
    “西西不答应我，我就在这里亲你哦。”
    威胁我？
    乔琪懒洋洋的，说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是个糖分超标的嗲精，生生把顾西凛灌成了糖尿病。
    “出去吧。”
    顾西凛妥协。
    乔琪得逞，暗暗觉得顾西凛可是越来越好说话了。
    这就叫什么？这就叫革命终会成功！只要同志努力！
    临走前，乔琪想起顾南，去洗手间敲门，却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动静。
    他只当顾小少爷教训完自己的老板走了呢，却忽略了最深处被捂住嘴压得死死的哭声。
    “嗯？靠做姐姐的乖宝宝才扳回一局？三千块的事，我们还没完，现在还敢给我甩脸子？”
    “你……你神经病啊！你放开我……”
    ……
    乔琪脱掉了西装外套，抽出领带，全扔在了车的后座上。
    他解开袖口的纽扣，脖下的两颗也全解了，高兴地打了一个转。
    是真的讨厌穿西装。
    后悔。
    乔琪也后悔答应顾南来这种地方了，如果不是叔叔出国不在，他也不至于被抓壮丁的。
    他这样想着，连带看向顾西凛的目光都带上了歉意。
    “西西，我很开心。你答应我的时候，我真的好开心。是不是有人说过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就是想和他一起做好多好多事？”
    “……”
    顾西凛是发现乔琪最近的情话说得是尤其多了，特别是顶着他那张天真无害的脸。
    这是什么新招数？
    顾西凛不语，对此一律免疫。等乔琪实在瞧他瞧得有些痴时，才幽幽开口说：
    “绿灯了……”
    “啊？哦。西西，你怎么老是这样！”乔琪对顾西凛的反应微微不满，随口问道：“难道西西就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没有。”
    “怀念呢？”
    “没有”
    “觉得重要呢？”
    “没有。”
    顾西凛的三个没有，听得乔琪又开心又难过。
    没有最好，那这些空缺就由他补上吧！但貌似在这个油盐不进的人面前，好难。
    顾西凛看了乔琪一眼，过后在心里说，其实还是有的。
    在他回顾家之前，他记得有个小豆丁总喜欢跟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地叫他哥哥。他可是记了好多年，但却再也找不到那个人了。
    “那就让我做那些人！”
    乔琪咧起嘴笑，眼里盛满星光。
    心血来潮。
    他将车停在了路边，忽而胡搅蛮缠地捧上了顾西凛的脸。
    “西西，顾西凛，原谅我。”
    乔琪说罢，就猝不及防地倾身去吻顾西凛。
    他的爱火炽烈，奋不顾身，扣着顾西凛的脖子，费尽心力，不想让他逃了。
    他有好多话想对顾西凛说。
    他想说他厌倦偷偷摸摸地看着他的照片自。慰了。他还想说从他决定追顾西凛开始，他就好想占满他的生活、他的目光、他的一切。
    不止一次，乔琪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如果顾西凛那双目空一切好似一个陈旧机器的眼里掺杂起真实的情感，该是什么样。
    与其说是爱，那不如说是挑战。
    而恰巧乔少爷最喜欢的就是挑战。
    他亲到了顾西凛的唇，仅仅只有一秒，碰到了他的唇边。冰凉得一线，但也是今夜最曼妙的点缀了。
    沿路的流浪艺人吹起悠长的蓝调，浸润在夏夜的暖湿里，飘入了乔琪的耳中。
    他被顾西凛很快推开，在对方惊慌的目光中捂着嘴低笑。
    “西西，我是不会放开你的。从来没有什么三个月的期限，骗你的，就算到了，我也会耍赖皮的。”
    “你不答应我，我就会一直一直烦你。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西西是我最爱的亲亲大老婆！我会爱你一辈子！”
    “我就想这样永远赖在你身边！”
    乔少爷的诺言许得快，撞得顾西凛紧绷的表情缺了一个口子。
    他觉得他没法理解乔琪。因为乔琪对他的喜欢，在他看来，根本毫无理由。
    他像在接受学生对他的喜欢一样接受乔琪的喜欢，可不幸的是，乔琪这样的学生比他想象的要执着。
    “乔琪……”
    顾西凛抿了抿嘴唇，他对乔琪满满纯真的这个吻既称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但他们的关系，在乔琪这样子狂轰滥炸地砸碎表面的平静后，需要重新梳理一下了。
    顾西凛望着乔琪的眼，波澜不惊地说：“明天搬出我家吧，或者我搬走。”
    他的心很乱，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事态严重前躲掉。
    乔琪不该如此莽撞地闯进来的。
    他根本什么都不懂！？
    第17章
    “可是！可是为什么啊？”
    乔琪根本不明白顾西凛为什么要忽然这么说，明明他们刚才还好好的。
    他从顾西凛一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窥不见任何突发事态的征兆，乔琪的整颗心就好像被一只有力的手揪住了。
    一度，他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是这夏夜的晚风混杂着萨克斯的悠扬，使他醉醺醺地漏掉了顾西凛说的什么重要的话。
    直到顾西凛又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他说再大的闹剧也该结束了，怎样都好，他对迎合乔少爷这样那样的把戏感到疲倦了。
    “西西……”
    乔琪的嘴唇动了动，眼睛圆圆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闹剧、把戏……
    听到这些词的时候，乔琪真的好委屈。
    他一直觉得顾西凛的眼里有一碗水，看什么都是平的。不会因为他是乔总的侄子就高看两眼，更不会因为他是不务正业瞧上去整天游手好闲的富家少爷就奚落。
    虽然顾西凛常常不理他，但是他很喜欢和顾西凛待在一起，什么话都想跟他说。
    说多了，顾西凛被他烦得受不了了，自然就会回他了。不管是生气的还是冷漠的，乔琪都觉得很满足，觉得顾西凛这个人怎样都好，哪里哪里都让他好喜欢。
    乔琪从来不认为顾西凛是冰块，他反倒以为顾西凛，他的顾老师，很可亲。做事的时候很认真、很专一，在自己擅长的地方努力着。尽管生活像个机器，但让这台机器的情绪被自己所牵动，也是非常有成就感的。
    他喜欢顾西凛，一直一直费尽心机地喜欢着他。
    但是、但是……
    为什么顾西凛会认为他的喜欢只是一场闹剧，只是一个把戏呢？
    乔琪像迎面被顾西凛泼了一盆凉水，刺骨的寒意直往他的骨头里钻。
    他见顾西凛冷漠决绝地下车要走，立马也推开车门下去，拦在了他的面前。
    “西西，不要走好不好？”眼泪在乔琪的眼眶里打转，他哀求着，“别走，别走西西……”
    “是我、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吗？是不是刚才我亲你的事？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让我搬走，我不想搬走，我……”
    不争气的眼泪顺着乔琪的脸颊淌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用心地追一个人还被那个人毫不留情地甩了。
    “西西！”
    乔琪呜咽一声，扑到顾西凛的怀里央求他，但还是被顾西凛推开了。
    顾西凛尽可能地提高音量，“乔少爷，有些话你听不懂，我就再说一遍。”
    “我不管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我都没法给你。”顾西凛低头掩饰眼中的不忍，“当然，你可以继续你的游戏，但那最终有没有意义，希望你能清楚。”
    “西……”
    乔琪僵在原地，在顾西凛冰冷绝情的话语中，不由得淌出了更多的泪花。
    “可是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乔琪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除此之外，他再找不到其他的话来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对方了。
    他是执着的，但也是万分笨拙的。
    他不知道，他很费解，他不懂到底他要怎样做，顾西凛才会回头看看他，才会愿意和他……哪怕只是做普通的朋友。
    顾西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气惊得乔琪打心底发麻，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在慢慢变好，他以为顾西凛总有一天会接纳他。
    但是没想到，所有的一切，原来在这个人的眼里都是闹剧、把戏、游戏……
    我从来就走不进他的心里吗？
    “西西！西西……”
    乔琪不准顾西凛走，从后抱住了他的腰，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圈住了那个人。
    顾西凛对乔琪的粘粘连连愈发地不满。他捏着乔琪的手腕，费劲地扒开他的手，将人一下子甩到了地上。
    “啊——”
    乔琪猛然跌进了路边的灌木丛中，撞到了手腕，禁不住叫了一声。他抱着手臂，抬头痴痴地望着顾西凛，狼狈得像一只无人问津的丧家犬。
    “西西……”
    顾西凛回头，蹲下身捏起乔琪的下巴。
    他替乔琪理了理皱起的领口，视线穿过脖子，看到上面浮出了漂亮的一段粉。晶莹的泪花点在这个笨笨的大男孩儿的脸上，瞧上去是那样地易碎和美丽。
    顾西凛的脑海顿时被乔琪占得满满的了。
    是第一天在他家跪在地上翘着屁股不知道在找什么的模样，还是穿着薄薄的一层吊带裙故意到书房勾引他的模样，还是穿着紧致的皮衣玩笑着要他把手放到他的细腰上的模样，还是醉得一塌糊涂抱着他的腿亲、被淋湿关在淋浴间像只幼兽一样无助……
    想弄哭他，想把他锁在家里，想让这个小骚。货在人前再也不敢不知廉耻地浪个没边。
    这个男孩儿，这个一哭就让他兴奋不已的男孩儿，不能再靠近他了！
    顾西凛的心里、脑海里翻江倒海，但脸上依然是一派正人君子的矜持模样。
    他的眼帘稍抬，推了推眼镜，紧紧咬着嘴唇强行将心底最肮脏最污浊的心思尽数压了下去。
    顾西凛起身，不留情面地冷冷说道：
    “乔少爷已经不是个小孩儿了，就不要再做这种幼稚的事。喜欢的事，是要两情相悦的。而我们，不搭。”
    顾西凛转身，随手拦下了一辆出租就走了，留乔琪一个人跌坐在原地，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
    悠长的萨克斯声仍然在路旁缓慢地飘荡，飘出浓情的悲伤，探进了乔琪的心底，给他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背景。
    乔琪抱着腿，哭得好难过。
    他生来便什么都有，还不曾尝过被这样狠狠拒绝、狠狠抛弃的滋味。他小声地喊着“西西”，一遍一遍，带着哭腔，哑着嗓子，又懦弱又卑微。
    喜欢上顾西凛之后，他就发觉他快不像他了。他委曲求全，容易快乐也容易悲伤，总是无时无刻想围着顾西凛转，任劳任怨，对对方的冷脸和漠视也毫无怨言。
    即便他低声下气地做到这种地步，顾西凛的心也捂不热吗？？
    第18章
    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
    乔琪躲在自个儿买的公寓里，蒙着被子偷偷哭了两天。
    顾南担心他，乔装逃出片场，摸到了公寓门前。
    “南南？”
    乔琪眼睛红红头发乱乱，瞧上去蔫蔫巴巴的，好像一株无精打采的苗儿。
    “南南你……你怎么这副打扮？”
    顾南一反常态地戴着帽子口罩墨镜，将自己整个儿捂得严严实实的。在看到乔琪的那个刹那，恨不得扑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顾小少爷委屈，天大的委屈！
    经过顾筠那波大获全胜后，皇英自然不敢再扬言要雪藏顾南这位小祖宗了，但霍宴山的心眼芝麻绿豆小，对顾南的“打击报复”一刻都没停下来过。
    好，不雪藏你，那累死你！
    立峰集团的资本下水，顾南原本的优质资源，好导演好编剧好团队好……全被霍宴山牢牢地攥着。
    小狐狸多次反抗，拒演那些脏他羽毛的烂片烂剧，顺势就掉进了猎人早就设好的圈套中。
    要么滚出演艺圈回家去当姐姐的乖宝宝，要么好好替我工作赚钱求我大发慈悲……顾南真是恨死霍宴山了！
    “乔乔，呜呜呜……乔乔，我真的好累，我不想跑通告了。他根本就不让我休息，他无耻！他押着我给他赚钱！”
    顾南淌泪，眼泪濡湿了口罩边。
    乔琪自己心里也正难过，但没办法，他只能咬下嘴唇强忍，拍了拍顾南的肩先安慰他。
    顾南一边金豆子掉个不停，一边抬头问乔琪：“你怎么了？怎么不接我的电话？明开回国了，正找你呢。”
    “明开？！”乔琪诧异一声，忽而脸上泛出一阵惊喜，笑道：“那小子回来了？！不是说要去几年的吗？”
    顾南点点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找不到你就来找我了。
    “我也好多天没联系上你了，去二哥那儿发现家里没人，俱乐部、咖啡店、赛车场，他们都说没见到你。我猜你是不是躲在这儿了。”
    顾南迟疑，上下打量着乔琪的颓然，“乔乔，你怎么了？”
    乔琪被顾南干干脆脆地问得一愣，十分要面儿地挠头说：“没、没什么……就是这几天头疼，所以在家。”
    “那二哥？你不住他家了？”
    乔琪一听顾南提起顾西凛，笑声更大，掩饰的意味更浓。
    他赶紧拿话堵顾南，“我生病了，他也不在家，病歪歪的不方便，还不如先回来养好了再说。哎？你说的那什么生活渗透法还是挺有用的！我觉得我和你哥有戏。”
    有什么戏？
    没戏！
    顾西凛说的，他们之间都是把戏。
    乔琪强颜欢笑，手抓在门上要请顾南进去 ，但顾南摇头，说霍宴山给他放风的时间少得可怜，他是偷跑出来的。
    “乔乔，你没事儿就好了。记得以后要回我电话，我的朋友不多，我可是很珍惜你的！”
    珍惜……
    好奢侈的词。
    如果能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就更好了。
    乔琪心头一恸，差点儿又要哭出来了。他主动伸手抱了抱顾南，揉着他的头说：
    “南南，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顾南烂漫地莞尔，眼里透着狡猾，“你也是。”
    乔琪的心思，顾南已经猜着大半了。
    看起来二哥还真是块难啃的老骨头！是不是他又欺负乔乔了！真是的！为老不尊！
    顾南看着时间下楼，在快进电梯时挥手劝乔琪说：“乔乔，你别再一棵树上吊死啊。明开他说他很想你！试试呗？”
    乔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起来顾南还是个小探子呢。
    小探子一到楼底，肩膀就迅速耷拉下去了。
    他一个家里有矿，一年只拍两部戏都能拿到新锐演员奖的人，为什么要替万恶的资本家卖命？做他的摇钱树跑通告？
    哼，男一是我的！我管你是哪个孙子！跟我抢？
    顾南还没走出小区，就被两个黑衣人拦下了。
    “顾少爷，霍爷在车里等你，他对你很失望。”
    “？他失望关我什么事！你们……你们放开我！”
    几分钟后。
    “霍宴山！有病治病！你别挨着我坐！你别……唔！呜……呜呜呜……”
    顾小少爷确实没什么休息的时间。
    —
    明开是乔琪的高中同学。
    高中的时候，乔琪阳光健气，虽然有点儿少爷的跋扈病，但他贤惠善良，人长得也俊，可不就很吸引人嘛。
    明开追求过乔琪，送花送车送巧克力，一日三餐都给他买好，晚上还负责送人回家和代写作业。
    青春嘛，谁还没青春过喽。
    就是明开被乔琪拒绝了而已。
    朋友可以，男朋友不行。在一起玩得开的，臭味相投的朋友，慢慢再发展成恋人，这可不太行。太过知根知底了，乔琪会膈应。
    乔琪将朋友和恋人分得很清，该怎样就怎样。他又不是对谁都能“行”。
    除开像顾西凛那种，死活追不到手才会想到说“不如先做朋友？”，把它当成缓兵之计。
    然而，就算这样，他也失败了。
    这两天来，乔琪经历了委屈、难过、埋怨、愤懑、颓唐等一系列心理变化，最后只定格在一句“老婆果然很难搞到手……”上。
    “唉——”
    “我的西西，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好难哟……”
    明开这次回国养病，心里还是想着乔琪。他从顾南口中得知乔琪还是孑然一身，DNA立马又动了一回。
    初恋，真就挺难忘的。
    明开前前后后给乔琪打了二十几个电话，申请添加聊天好友十几次，但都石沉大海，迫不得已。于是，他这才求顾南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他怕被乔琪讨厌。
    乔琪对顾南说的那句“明开还想你”只是笑笑不作答复，他以为他和那人说得很清楚了。
    他们，没可能。
    但他不避讳明开，如果那样做，可就显得他小气了。
    没必要。
    乔琪在顾南走后，转身便拿起手机，回了明开的电话。
    “小琪琪！”
    明开一看到来电提示人，当即就推开了身边袒。胸。露。乳的风。骚陪酒女。
    乔琪对酒吧的混响和嘈杂还算熟悉，扯开唇笑了笑。
    “明大少爷找我有什么事？正玩着呢？”
    “没有……没，什么都没。”
    明开脸色一白，推门出去。
    “小琪琪，下周我生日，有个party，你能来吗？”？
    第19章 （顾西凛发疯了！！！）
    去！为什么不去！
    都说治疗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再谈一段新的恋爱。
    不是。
    最好的办法就是！擦干眼泪出去浪，解压、解下、以至最后解脱！
    明开同乔琪玩惯儿了，对乔少爷的喜好可谓是了如指掌。别的暂且不提，首先必须得大胆前卫花样多。
    酒店顶楼开party，劲炫的音乐动感十足，十几个人还穿着衣服就往泳池里跳，昂贵的酒水随之倾倒进去，被淋得湿透了的男男女女就跟着音乐的节奏，在酒雨中背靠着背贴肩热舞。
    紧接着，泳池中漫起绵密的粉红泡沫，蛋糕、彩球、丝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里面扔。兴奋的人群爆发出更大的尖叫声，甚至有人在里面跳崴了脚。
    气氛点燃，此时一下子被推到了高潮，对面700多米的双星世纪大厦上滚出绚烂的祝福字样，不远处的江边停靠着许多游艇待命，一看到世纪大厦的信号，就将早已准备好的烟花送上了云霄。
    谁能想到明大少爷过生日，在宁城，比过年还热闹呢。江边的烟火秀，也不知道他在环保局那里是怎么交代的……
    乔琪站在泳池边，聚精会神地在看烟花，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明开跋山涉水拨开万千人群，向他而来。
    人群自动让道，谁都看得出来明开对乔琪的心思。废话！他们高中那点儿破事，伤情的明大少爷已经靠他那张嘴滚动播放不知道多少回了，就差下去十里八乡拿高音大喇叭宣传了。
    “琪琪，小琪琪……”
    明开喝得醉醺醺的，淌水朝乔琪而去，几次险些摔倒，幸亏被看不过眼的人扶住了才不至于一头栽进泳池里。
    乔琪的细腰被明开抱住，放荡的露脐装能够让人摸到他白皙精瘦的小腹上有四块腹肌。男人火热的大掌在上面摩挲，碰得乔琪疑惑了一声，而后傻傻地笑了起来。
    他喝高了，以为是他心上的那个人在摸他呢。
    “西西？别动，这样好痒的。”
    西西？谁？
    明开的眉头一动，已经爆炸的大脑完全来不及思考，一个低头就吻上了乔琪的唇。
    “啊啊啊啊！”
    周围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又爆发出了另一声欢欣鼓舞的尖叫。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录视频，尤其是看到乔琪闭眼回应的时候，都暗暗替明大少爷开心。
    当然，这之中也不乏认识乔琪，并吃完了他和顾南完整的，从开始到反转到结束的瓜的人，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骚。货就是喜欢勾。人。”
    四个月和三个男人拍拖，从当红顶流，到大学教授，再到市长家的大公子……一个说只是朋友而已，一个说是自己的心头挚爱，现在这个又是高中同学初恋白月光，你们豪门的感情生活都这么枯燥乏味的吗？
    “啊哈……”
    乔琪的反应真是醉人，纤细的身姿被纳入怀中，似乎还和从前一样，又骚又野，但又温软乖顺，让人经不住想去触碰，想将人圈在心里。
    从小到大追乔琪的人可不在少数。
    气氛正好，明开一把横抱起乔琪就想下去酒店开。房办事了。选在酒店顶楼举办party可不就是为着这一手嘛，懂得都懂。
    但他不懂的是，这家酒店是顾家的产业，而且顾西凛也是有股份的。
    “少爷，少爷您怎么会忽然到这里来？”
    经理看到顾西凛驱车而至时，满脸写着“真是活见鬼了”。
    顾家三子虽然各有所长，但是顾筠和顾南飞得再高，说到底还是依托家里的关系。只有这顾西凛，早早地就靠一身本事独立出去了，除了姓氏上挂了一个“顾”，谁也不问的话，还真没人知道他就是顾家二少爷，明面上，他几乎像是要和顾家断绝关系了，逢年过节都看不到他发什么礼貌祝福的。
    难道这跟他是二夫人的孩子有关？
    当初老爷苦苦挽留，二夫人也执意要和他离婚，怀着孕就出了国。顾西凛是二夫人在国外生下的孩子，因为是顾家的血脉，顾老爷日复一日地劝她回来，但都遭到了拒绝。直到顾西凛五岁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二夫人竟然放火要烧死自己的孩子？！结果最后反倒把自己烧死了……
    顾老爷接顾西凛回家，二少爷几个月都不开口说话，木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他们一度以为二少爷是个哑巴。直到某天下午，有一个穿粉色纱裙的小女孩儿在顾宅的门前经过，顾西凛一反常态，指着那个孩子，突然开口问道：“他死了吗？他说他要嫁给我的。”
    谁？谁要嫁给你？这件事，一度成谜。
    话说回来，尽管二少爷冷漠如水，像一架机器一样生活着，几乎摒弃了做人的情感。但这或许也造就了他的智力超群，从小到大学习拔尖，一路高歌猛进，在宁城一众富家子弟中一枝独秀。别的人，在快到三十的年纪只是继承家业这样那样地怎样都好，而顾西凛却是凭实力在宁城的医疗行业劈出了一条路。至于顾筠的投资，那都是后话了。
    可二少爷很怪，自从大小姐入股后，他就直接甩手掌柜了。每天家、学校、医院三点一线地上着班，朝九晚五地挤地铁，住的只是郊区的一个二手小洋楼，生活要多“艰苦”有多“艰苦”。唯一的解释可能是：他真的有够讨厌顾家的吧。
    只是，为什么呢？老爷、小姐、小少爷、我们，都待他不薄啊……
    “监控，”顾西凛将顾南的手机险些捏得变形，冷冷地对经理吐出了这两个字，随后暴怒道：“乔琪在哪儿！”
    没戴眼镜的二少爷，一褪平常的温润儒雅和高冷倨傲，眼里的深漩攒得极深，根本像条狂躁的花斑蟒，又美丽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咬住他，吞了他。
    经理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哆哆嗦嗦的，大脑一下就宕机了，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
    二少爷是要找乔少爷啊？
    只是，为什么呢？
    乔少爷都已经被人抱、抱进去了啊……？
    第20章
    二十六楼的总统套房，动静不小。
    顾西凛站在门前，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开门！”
    他抱着手臂往后退，给经理腾出位置，耳边回荡的是顾南振聋发聩的劝说声。
    “哥，二哥，这年头，你要到哪里去找一个死心塌地对你好的傻子啊？”
    “是，乔乔是浪了点儿，但我们顾家的家规可是出了名的严。你先把他骗到手，然后再好好教不就行了。”
    “什么伤害不伤害的，你冷暴力他就不伤害他了？你看这个事儿，乔乔开心，我姐开心，我开心，就看你开不开心了哥。”
    顾南多狡猾啊，尤其是感情上这些颠来倒去的破事儿，他早就看得透透的了。
    他去找乔琪时，见人一脸“我失恋了”的颓废样，灵机一动就利用明大少爷下套了。
    这做红娘，不得有始有终？
    一个是死乞白赖人傻钱多的单方面白月光初恋，一个是自己追了好久都没弄到手的朱砂痣美人，反正不就二选一，怎么看乔乔也不会吃亏。
    明开若是有本事俘获乔琪的芳心，就算是那小子大功告成了。至于二哥……就看他愿不愿意跳进好弟弟给他挖的这个坑儿了。
    像乔琪这样又野又浪又软又骚，对自己到底能上还是能下没有清晰认知的人，最适合用来烦一烦他那不近人情的高冷二哥了。
    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总之，能整顾西凛一手，报复他多年在外如同要和顾家断绝关系，把顾南和顾筠的好心好意当作驴肝肺，也算是他这个做弟弟的一片“孝心”了。
    对于顾西凛对乔琪到底有没有“感觉”，顾南从他波澜不惊的一张脸上也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直到他给顾西凛看了别人拍的，还发到朋友圈共享的，乔琪和明开拥吻的10s小视频。
    顾西凛当场就炸了！
    是谁一边说喜欢我离不开我求我不要走，一边又穿着暴露和别的男人站在粉色泳池中看着烟花深吻的？
    没有，我没有喜欢乔琪，我只是生气他为什么耍我！
    “开门！”
    顾西凛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和原先儒雅温和的模样没什么两样。
    但他说话的音量确实吓了经理一跳，捏在手里的房卡都给抖掉了。
    经理欲哭无泪，不明白二少爷这是发什么疯呢，他以为二少爷是个沉稳持重从不喜形于色的人，怎么今天火气也这么重啊……
    “二少爷，我们、我们这样不好吧……这乔少爷和明少爷……”经理“咕咚”一声吞了一下口水，闪烁其词地说：“他们这在里面‘办事’呢，我们贸然闯进去，会不会……”
    “滚！”
    顾西凛说得干净利索，一拎经理的后衣领就把人甩到了一边。
    下一秒，他一个抬脚就暴躁地踹到了门上。
    “咚——”地一声巨响，知道的是顾家二少爷找乔少爷有急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来酒店捉。奸呢。
    “二二二少爷……”门坏了，您赔吗？
    经理不敢声张，被顾西凛发火要吃人的样子吓了一跳，猫着腰哆哆嗦嗦地从地上捡起了房卡，恭恭敬敬地递到了顾西凛的手里。
    伴随着“滴”地开门声，乔琪也从床上摔到了地毯上，脑袋晕晕乎乎的。
    没什么比一觉醒来发现被自己兄弟压在身下更可怕的事了……当然是和色。欲熏心的他打了一架！
    乔琪的手腕有伤，明开这次是回来养病，他们打架的水平可谓是不分伯仲，从外面搅和到里面，从地上搅和到床上。
    乔琪的上衣和裤子都被明开扒了，扁着嘴委屈巴巴，明开混也混，但看到乔琪哭又心疼，还得停手哄他，忙不迭地右眼就挨了一拳。
    “明开！明开！你清醒一点！不要让我讨厌你！我们真的没可能的！如果我喜欢你，我高中的时候就答应你了！怎么会等到现在？而且、而且……”
    我不做受啊！
    我会怕的……
    乔琪披起被子，赤着脚“啪嗒啪嗒”地就往外跑，还不时回头做起明开的思想工作，结果一个没留神就绊到地毯，栽倒在了来人的身上。
    这是顾西凛第二次被乔琪扑倒。
    觉得乔少爷又蠢又笨，自然是同样的又蠢又笨，但这次，顾西凛的感觉有些一点儿微妙的参差。
    “啊？啊～”
    乔琪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顾西凛手随心动地一把扛了起来，夹着被子就将人带走了。
    经理捂着眼睛只留一个小缝，他跟在脚下生风的顾西凛身后，左左右右地劝，“二少爷，我们这样不好吧？二少爷，我们这样不行吧？二少爷，二少爷……”
    “闭嘴！”
    顾西凛蛮横至极，颇有顾家人刻在骨子里的传统。
    乔琪忽然一下被捞走，还没看清楚人就被顾西凛按着头塞进了被子里，从头到脚都给他卷得严严实实的藏在被子里抱着，宝贝得不得了。
    “唔！”
    什么啊，明开在干什么，他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了……
    洁白的小蚕蛹奋力挣扎，想要逃开顾西凛的桎梏，却换来了一顿隔着被子在【圆豚】上不轻不重地揉捏。
    手的主人像在警告乔琪安分点儿。
    但乔琪怎么可能会乖乖听他的啊！
    小蚕蛹挣扎得更加厉害了，屁股上冷不丁地挨抽，一路下去，打得隔着被子都能听到细碎的哭声。而这些，此时此刻，无疑是在顾西凛的头上火上浇油。
    爱哭的小孩儿是要被老师狠狠教训的。
    乔琪被顾西凛强硬地塞进车里，只给经理留下了一句“他们的房费算我的”就疾驰而去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顾西凛发起疯来闯红灯飙车的速度和乔琪的激情摩托平分秋色，所以真就不明白眼镜到底封印了他什么。
    乔琪在后座，一个转弯甩尾就头磕玻璃撞得疼。他撑开被子露出了一张被闷得通红的小脸，头晕目眩地从座位上滚了下来。
    “明开……”他还以为是明开，“明开，你……”
    正在开车的顾西凛，听到乔琪含糊不清地念着“奸。夫”的名字，牙关咬得邦邦响，一个紧急制动，就将软乎乎的人从后头薅到了前头。
    乔琪跨坐在顾西凛的大腿上，意识昏沉地想要逃开桎梏。
    “放……放开！”
    但顾西凛却死死地掐着乔琪的腰不使他逃脱。
    他眼中的黑漩卷得更深，脸上的笑意在透入车里的一丝光线里浮出了可怖的一面，非比寻常。
    “啊——！”
    乔琪被顾西凛的阴影吓到，惊得直往他的怀里钻，趴在肩上后怕，嘴里喘得厉害。
    不等他思考，或是看清顾西凛的真面目，一道清冽的声音就在乔琪的头顶忽然响起，操控得他根本没法摆脱。
    乔琪的双臂脱力，眼神渐渐失去了神采，呆滞地直起身，跟在顾西凛后面，鹦鹉学舌地念道：“老师……”
    他的身形一怔，加在脸上的十字交汇到一点，整个人的状态都完全地放松了下来，嘴里痴痴地喊着“老师……”
    乔琪叫了好多声“老师”，以便使顾西凛确认他的精神再一次被引导进入了意识空间。
    “我是谁？”顾西凛捏起了乔琪的下巴，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
    乔琪不躲也不避，眼角漫出喜欢，回应顾西凛说：“老师……乔乔的老师……乔乔、乔乔会绝对服从老师的教育……会听话……”
    “乖乔乔，”顾西凛夸奖乔琪，笑得像条毒蛇。他绕在乔琪的神经线上，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再度诱导乔琪，“我的乖乔乔，老师疼你好不好？”
    乔琪缓慢地点头，咧开嘴傻傻地笑，“好～乔乔是老师的东西，要接受老师的教育……”？
    第21章 （他是个变态！！！）
    灯火明灭昏暗，顾西凛抱着乔琪，路过书房时，显而易见地停顿了一下。透过那条门缝，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当初买下这座二手小洋楼时，正是看中了它的地下室。它的前主人，和他一样，都有些另类的、鲜为人知的癖好。只是自从搬进来之后，顾西凛还没有用过那里。
    危险又迷人的地方。
    乔琪缩在顾西凛的怀里，身上湿漉漉的，不敢曝露在灯上。
    羞耻就是最好的筹码。
    顾西凛教育乔琪，说他今晚背叛了老师，偷偷去和别的男人开了。房，像他这样肮脏的孩子会被老师抛弃的。
    “老师！”乔琪眼神呆呆的，但泪水却滚了下来，“要……乔乔要老师……”
    顾西凛的笑意更深，温和地揉着他的头，“但乔乔是一个说谎的坏孩子，乔乔在伤害老师，老师很难过。”
    “该怎么办？乔乔被扔掉，该怎么办？”
    毒蛇的獠牙已经亮出，屏息凝神地望着这只无路可逃的幼兔。幼兔团成一团，眼泪掉得更多，小手轻轻地碰，如同在表达歉意。
    乔琪笨拙地扬起头去亲顾西凛的唇角，“请、请老师惩罚乔乔……老师开心，乔乔开心……”
    “小笨蛋～”
    顾西凛的表情有得逞后露骨的变态，刺中小兔的毒牙越扎越深，叼着他往卧室走去。
    “这次先放过你，如果有下一次，老师就要带乔乔去地下室了。”
    乔琪动作迟钝，脑子里一团空白，被顾西凛填得满满的都是“教育”，要服从老师，听老师的话，老师要开心……
    他不知道地下室是什么，但从顾西凛的语气中也或多或少地窥知了一些厉害。
    “老师！”
    乔琪抱紧顾西凛，泛红的可爱脸蛋水水润润，再加上一副死心塌地的忘我的呆样。顾西凛是越看越喜欢。
    他的心态变了。
    为什么偏偏这个男孩儿总是能撩拨他的心绪？就算那样发狠地推开他，就算坚决地想要忘记他，到最后竟然还是忍不住想要抢回来。
    乔琪……顾西凛感觉乔琪的身上有一股力量，一股向上的、不断生长的力量。那样的明媚，那样的美好，那样的无拘无束，那样的潇洒恣意……这些东西，都是他一潭死水的生活与阴沉乏味的人生没有的。
    好想夺走那些！
    好想把那些变成他的！
    一旦这样的想法生根发芽，顾西凛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保持在一个稳定不变的状态了。他压抑得太久，当那样污浊的心思井喷之时，他的状况只有更糟，更加癫狂。
    “告诉老师，他摸你哪里了？”
    顾西凛手里拿着鸡毛掸子，目光炽热着盯着全身赤。裸的男孩儿，一边问一边就抽到了乔琪的腿上。
    “肮脏的孩子。”
    乔琪贴着墙站好，腿上被打得极疼，捂着脸，小声地哭。
    老师、老师说他脏……
    “呜——呜呜呜……”乔琪挨打，抖着腿想躲，不由得腿上又受了另一下。他哆哆嗦嗦地像个筛子，口齿不清地安抚顾西凛，“谢谢……谢谢老师……”
    这是规矩，顾西凛教他的。
    第一次的时候，他就把这些教给乔琪了。
    老师每一次教育他，他都要不折不扣地接受，表达感谢，牢记在心。
    “啊！谢谢……呜呜……谢谢老师……”
    小兔子的腿被打得软绵绵的，站都站不稳了。一个不留神就被抽得跪在了毯子上，嚎啕大哭。
    顾西凛今晚是准备严厉地教育乔琪的，在催眠的状态下，当他苏醒，会忘记受到教育的事。但是，他的身体会深刻地牢记一切。
    顾西凛确实有想把乔琪完完全全折成他的嗜好的打算。
    这个男孩儿，这个漂亮的男孩儿，是他一个人的男孩儿！
    乔琪不在的这几天，尽管顾西凛照常上班下班，冥冥之中却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厨房干干净净、冷冷清清，再没有那个上上下下不断忙碌的身影了。早晨也听不到有人趿拉着拖鞋走得“啪啦啪啦”的脚步声，炫耀他又在哪里哪里买到好吃的早点了，惆怅自己是不是该早点儿学一学中式的点心。
    晚上一下班打开门，也再没有那个笑嘻嘻的纤瘦身影在等他。熨衣服时的歌声，叽叽喳喳说这说那的笑声，洗衣机的转动声，敲门进书房偷偷放下果盘或是咖啡的窃喜声……
    那个人，那个男孩儿，他的男孩儿怎么忽然不见了呢？
    恐慌一度爬满了顾西凛的脚步，他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很小的时候，他不也是把谁弄丢了吗？
    怎么办？怎么办！
    只能把他的男孩儿再找回来了……
    乔琪像一个偷腥的小妻子一般经受着顾西凛越来越疯狂的责打，直至他抱住了他的脚，捧着它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糯糯地喊起“老师”，顾西凛才堪堪回神。
    “乔乔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乔琪道歉，卑微的姿势无疑又在顾西凛的心上蒙上了恶劣的因子。
    顾西凛弯下腰，抬起乔琪的下巴，质问他：“还敢骗老师吗？还敢跑吗？我的乔乔，我一个人的乔乔……”
    乔琪被顾西凛重新抱起来放到了床上，顾西凛的状态更差，手指在那些艳红的伤痕上不断摩挲，掠夺的目光近乎要将乔琪吞噬殆尽。
    接受教育的乔琪没法违抗顾西凛，温顺地趴在床上，只是被触到伤痕，静静往下掐时才惊叫一声地求饶。
    “乔乔……”顾西凛的声音沙哑，笑得更加阴森骇人，他亲乔琪的脸颊，若有所思地问：“乔乔，做老师一个人的婊。子好不好？”
    “我一个人的，一个人的……老师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顾西凛顺着乔琪的脸颊亲，吻过鼻尖，最后一举啃上了他的嘴唇。他仍然记着乔琪同明开的那记深吻，于是便更加发疯一样地亲吻乔琪的双唇，直至将它咬破，咬出了血。
    “乔乔……”
    顾西凛痴迷地沾着乔琪嘴唇上的血迹，纳入了自己的口中，抱着他，想要将人揉碎在自己的骨子里。
    乔琪疼得抽痛，哭得像一个泪人儿，一脸任人宰割的模样。
    顾西凛笑话他，“可怜的乔乔，你这辈子都只能做老师的乖宝宝了。”
    而回应他的只有乔琪的哭声……？
    第22章
    上好药，乔琪被顾西凛塞进了被子里，做起睡前思想教育。
    他跟在顾西凛后面，一字一顿地说：“乔乔脏……脏……只有老师、老师肯要，所以乔乔要服从老师的一切教育……老师开心……”
    “乖——”
    顾西凛笑，支在乔琪的枕边，拨开他额前的碎发，低头亲到了乔琪的额心。
    “乔乔，我的乔乔……”他的语气温柔，轻声喊着乔琪，但说出的话却残忍至极，“你可一定得听老师的话，打断腿的小孩儿这辈子就只能生活在床上了。”
    “老师……”
    乔琪伸手拥住了顾西凛，抵在他的胸口，在一声声地轻哄下，缓缓地闭上了眼。
    床头的小橘灯散发着微弱又暧昧的光，顾西凛将乔琪放平，吻他的唇，托着头又打量了乔琪好久。
    他就像是个刚拿到新玩具的顽童，很想把这样的宝贝藏起来，不准任何人瞧见。
    顾西凛将乔琪关在卧室足足关了两天，书也不教了，班也不上了，每天都兴致勃勃地在家陪着乔琪，教育他，训练他，和他玩老师与学生的游戏。
    没有顾西凛的指令，乔琪很难从意识空间逃脱。他的整个人看起来都呆呆的，不管顾西凛对他做什么都不会反抗。慢慢地，乔琪被驯得越来越接纳顾西凛，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牢牢地攥在了别人的手里。
    直到最后一次教育，顾西凛才肯放过乔琪，将人拉了回来。
    顾西凛假模假样地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拖鞋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西西？”
    乔琪醒了。
    “西西？西西，我怎么会在这儿？”
    乔琪刚从酣梦中苏醒，意识还不算特别清晰，等看到沙发上的人后，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心里泛起一阵难过与一阵欢喜。
    顾西凛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过来。”
    他的话音刚落，乔琪的身体就比头脑更快一步，控制不住地向顾西凛走去，安安静静地坐在了他身边。
    乔琪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异样，只以为这是他对顾西凛的喜欢在作祟。
    他坐在顾西凛身边，不安地揣摩着顾西凛的心思，看人古井无波不杂丝毫情绪的脸，禁不起在心里打鼓。
    我我我我……我怎么会在这儿啊！
    难不成我喝多了跑到他家哭闹来了？
    那那那多丢人啊！
    感情的事，就该拿得起放得下！他乔少爷，最要脸了。
    “西西……”乔琪小小地扯动顾西凛的衣角，埋着头，抿了抿唇，“西西，西西，如果我、我……”
    乔少爷脸上通红，死鸭子嘴硬，软话一句都说不出口，哀求的话更说不出口。
    废话！他一大老爷们儿，让他给“前准老婆”道歉？
    他乔少爷！这辈子，就算再犯浑，再做蠢事，也没跟人道过歉！“前准老婆”也不行！
    哦，除了那天，苦苦挽留他的那天。
    无果。
    乔琪心头一惊，吞吞吐吐，什么也说不出，但又粘着顾西凛烦他，活像一块鞋底蹭不掉的烂口香糖。
    “啪！”
    顾西凛将书一合，扭头望向乔琪，拿一对漂亮的桃花眼瞧着，看了他许多。纯黑的瞳孔中满满当当的都是审视，被一层薄薄的玻璃镜片隔开，却也能体味到其中的冰冷。
    “你……”
    朱唇轻开，苍白的皮面抹开，顾西凛推了推眼镜，嘴里只念出了一个字，很快就遭乔琪哭天抢地地扑到他怀里，一口一个“西西”地哀嚎。
    顾西凛收不住乔琪如此猛烈的情绪，放下书，摸起他的后脑勺，“乔琪？好了，好了，赶紧从我身上下去。”
    乔琪不肯，顾西凛便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套说辞讲给了乔琪。
    顾西凛说，顾南把乔琪伤心得与世隔绝的事同他说了。他想，既然他答应了乔总要照顾乔琪，就不应该看着乔琪出事。所以，他可以允许乔琪继续和他住在一起，但前提是乔琪要守规矩。
    “真的吗？”
    乔琪一下子就从顾西凛的身上坐起，眼里熠熠生辉地盯着人瞧，笑容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保证道：“守！肯定守！我一定会守西西的规矩的！”
    顾西凛不语，眼神轻飘飘地落在茶几上，扬了扬下巴示意乔琪。
    乔琪拿起茶几上的“规矩”，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地罗列着……起码得有五十多条了。什么“未经允许，不得饮酒不得厮混”，什么“衣长过腕，裤长过踝，不准露胸露脐”，什么“门禁十点，过时不候”……
    这都是些什么啊！
    乔琪看着纸上这些条条框框，一个头两个大，“西西，我们也不要这样吧……”怎么跟封建老古板似的！
    “嗯哼？”顾西凛抱着手臂，冷冷地说：“翻面儿。”
    “哦。”
    乔琪乖乖听话，将“规矩”翻过来瞧，看到最底下一行小字写着：同住期间，屋主将给予同住人最大程度的保护、照顾、关爱，愿意与同住人从朋友开始做起。
    这……
    铁树开花啦？
    乔琪一连将那行小字看了好几遍，不时抬头再看看顾西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是……顾南劝的？可以啊！小顾爷诚不欺我！这生活渗透法起作用了？
    “不签，就收拾收拾，走吧。”顾西凛嫌乔琪磨叽，淡淡地丢下了最后通牒。
    乔琪一听，诚惶诚恐，飞快地拿起笔，“签！怎么不签！老婆要管我，这天经地义啊！嘿嘿，西西你说是吧？”
    顾西凛白了乔琪一眼，一言不发，起身就往卧室走。
    乔琪撵在顾西凛身后，挠了挠头，对美人儿的心思摸不透。一会儿要赶我走，一会儿又说要和我做朋友？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只要他天天在顾西凛眼前晃悠，粘都要粘死他，那抱个大老婆回去，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嘛。
    加油！
    乔琪已将“规矩”抛掷脑后了，只管跟着顾西凛往卧室走，“西西～你干什么去呀？嗯……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的！”
    乔少爷又开始卖弄他的厨艺了，掰着手指给顾西凛报菜名。但谁知走在前面的人突然一顿，一个回身，两人就磕到了一起。
    乔琪的心脏一下跳得很快，脸上滚烫滚烫的。
    但顾西凛却貌似尤其平静。
    “换衣服，我们出去吃。”顾西凛说。
    乔琪愣了一下，而后点头，“啊？哦哦哦。”
    可恶！差一点儿就亲到西西了！好可惜呀……？
    第23章
    要出门，乔琪连换了两套衣服顾西凛都不满意，最后迫不得已，乔琪只好套上了长袖长裤的运动服。
    他跟在顾西凛身后，暗骂自己真是没原则！没出息！明明几个月前，他才和顾西凛较衣服问题争过，那个时候，他面红耳赤，还让顾西凛败下阵来主动承认错误了呢！
    怎么现在……唉，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就几件衣服嘛！穿什么都一样，主要是老婆要高兴～
    “西西～西西，你说我都这么听你的话了，你是不是应该奖励我一下啊？”
    乔琪的手扣着方向盘，笑得很蠢。
    他望着顾西凛，一脸“我在等你夸夸抱抱亲亲啊～”的模样，看得顾西凛微微一怔，而后伸出手，敷衍地揉了揉乔琪的头。
    “啊？！只是这样吗？”乔琪不满，头枕在方向盘上盯着顾西凛，没好气地说：“不是西西说要和我做朋友，保护我、照顾我、关爱我的吗？只是摸摸头怎么够啊？”
    乔琪暗示顾西凛，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唇，但没想到顾西凛忽然变脸，冷笑道：
    “乔琪，是不是你所有的朋友都可以亲你啊？那你的那些‘朋友们’还挺特别的。”
    顾西凛这话里话外，都在讽刺乔琪和明开在酒店热吻开。房的事。
    酸味儿在车里蔓延开。
    可乔琪浑然未觉，甚至就顾西凛的问题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答他：“特别吗？也没有吧，像小付、大张、阿松他们都是亲我的脸的啊，我的唇只给西西一个人留呀～嘻嘻”
    “！”
    “你……”
    顾西凛的醋坛子这下子算是直接被打翻了，一拳就砸在了车玻璃上。
    乔琪吓了一跳，他能感觉到顾西凛生气了，只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生气？我又哪里做错了吗？
    乔琪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顾西凛，因为包得密，他一张脸蛋对着车里的空调吹都还粉扑扑的。此时见顾西凛生气，心里一个紧张，活生生给煨出了不少细密的汗珠，瞧上去整张脸都水水润润的，诱人极了。
    骚。货。
    顾西凛愤世嫉俗地在心里骂乔琪，偏过头，一派鄙视与不屑的情状。
    他是越来越发现乔琪的骚了，而且还是那种骚而不自知的人。从穿衣打扮到举手投足，明里暗里都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撩。
    顾西凛不明白，他已经这样那样地严格要求乔琪的穿着了，怎么他还是……哦？小付、大张、阿松？哦？乖小孩儿还是少交些朋友为好。
    乔琪玩得花浪得开，又白又软心思还单纯，不管是男是女都想接近他，接近这样热烈的生命。而顾西凛，现在乔琪可以说是完完全全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么顾西凛可不就像条蛇一样盘着，将人盘得很紧嘛。
    “西西？”乔琪不知道顾西凛怎么了，撑起头看他一个人在生闷气。
    西西怎么怪怪的？
    好吧，既然西西不愿意亲亲他，那他就只能自己争取了！
    顾西凛气呼呼的漂亮劲儿，真的让乔琪好想吻他。
    借着顾西凛回头想多嘴教育乔琪不可以随便和朋友亲亲！的当儿，乔琪痴笑着，捧起顾西凛的脸就袭上了他的唇。
    “西西……”
    乔琪热，索性环着顾西凛的脖子就想朝他身上蹭，还空出手拉开了拉链，露出了一片勾人的粉白。
    顾西凛别开眼，端着眼镜清咳了一声，提醒道：“开车。”
    顾西凛觉得乔琪的贞。洁观可谓是一塌糊涂，他有理由相信那晚他是不是就像这样！和其他男人亲一亲就被抱在怀里送了进去，甚至也像现在这样在别人身上胡乱地蹭？
    呵。
    从前乔琪是什么样，他顾西凛管不着。但既然现在顾西凛决定要教育他，那他的男孩儿就得干干净净的，从里到外！
    顾西凛推开乔琪，又多提醒了乔琪一声“开车”，这才使乔琪回神，冻得他从情潮中拔了出来。
    乔琪自知太越界了，小脸烫出了绯红，为掩尴尬，同顾西凛讨价还价道：“西西，现在还是八月份哎。宁城是个小火炉，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所以……”
    “所以我能不能不穿成这样啊？好热的，我的脸都烧起来了。”
    顾西凛的视线轻飘飘地在乔琪身上掠过，正襟危坐，“行，吃完饭，带你去买衣服。”
    得，他就是嫌弃我那些新潮前卫大胆时尚的衣服嘛！
    老古板！
    老古板！！
    骂归骂，乔琪的脸上还是堆着笑。
    他是感觉自己在顾西凛面前越来越卑微了，难道这种讨好人的活儿也会干上瘾吗？若是让以前的他看到，肯定早过来扇自己两个嘴巴子让他清醒清醒了。
    可喜欢啊，爱啊，这种事情就是没来由的。嗯……他喜欢西西，西西不喜欢他，他又很想要他，那就只能他多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了。
    如今是多好的机会啊，好不容易他和顾西凛的感情有了质的飞跃！顾西凛愿意主动接触他，还提出想留下他……乔琪就更不敢惹毛顾西凛了，也比之前更顺着顾西凛了。
    西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乔琪天真得很，他这低头抬头间的心思，教本就擅长玩弄人心的顾西凛摸得透透的。他想将乔琪完全变成他的东西，他的喜好，不刺破对方的心理防线可不行。
    小兔子在他的眼里，可是一日比一日可爱了。
    那么最好这辈子，这只兔子都只能待在他一手划定的范围中，不管是哭是笑，都由他牢牢地攥在手心儿里。不然，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西西！西西西西西西！你看，我穿这件好看吗？”
    乔琪一进服装店，就看中了一件闪着金光的夹克外套，下摆还垂着花里胡哨的流苏！
    不等顾西凛发话，乔少爷就像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迅速脱掉了身上灰扑扑的运动服，满心欣喜地把它穿在了自己身上。
    他在顾西凛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单手叉腰，隔空给了他一个飞吻，仿佛生怕导购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暧昧一样。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嘛！”
    乔琪问顾西凛的意见，眼里刺目的光芒满满当当地写着“买它！买它！买它！”，险些没亮瞎顾西凛的眼。
    尤其他的夹克也是金光闪闪的……
    “……”
    顾西凛愣住，他一个“老年人”是断然受不了这种“牛。郎穿搭”的刺激的。
    乔乔不会觉得俗吗？
    那乔少爷自然不会这样觉得。
    标新立异、与众不同，这就是他！
    “西西，好不好嘛～你看，它也是长袖哦！很薄很舒服，而且这些亮片也很漂亮！”
    乔琪摇着顾西凛的手哀求，打定主意，就算顾西凛不同意，他也要偷偷跟导购姐姐说给他留着，等他有时间了就来取。
    唉，小兔子哪儿有他想的那样好管啊……？
    第24章
    乔琪和顾西凛出来，逛街都逛半天了，顾西凛虽然嘴上不说“这种衣服不能买！”，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也足以震慑乔琪了。
    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乔琪依然顶风作案。
    但事后赔笑也少不了。
    这一来二去地，他也累了。正巧逛到了他的尖峰咖啡店附近，就提议和顾西凛上去坐坐，休息一下。
    结果就遇到了明开！
    明开自从那天在酒店精。虫上脑，功败垂成，他就恍惚酒醒，自责起自己怎么能对他喜欢的人做出这种乘人之危，禽兽不如的事情！
    但明大少爷绝对想不到那“禽兽”之事有人替他做了……
    都说早来的不如赶巧儿的，这不就是嘛。
    这些天，明开一直想找乔琪道歉。
    可这宁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明大少爷是哪里都找不到乔琪，打电话问顾南也是说得含糊其辞，一断一续的，最后干脆就没人接了。
    明开不知道，顾小少爷的电话早就被人控制起来了……
    皇英的“泣血金丝雀”，这样的称呼，可不是仅仅说说而已。
    明开没辙了，又不好意思大动干戈地找人，无奈之下，只能到乔琪的尖峰咖啡店日夜蹲守，将那句“对不起”磨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就在今天！他等到了！
    乔琪对明开的态度没多大改变，该怎样就怎样。
    以前他们不也经常闹着玩儿嘛，就是这次明开生日，做这事儿，确实有点儿过了哈。
    不过，乔琪还是挺珍惜明开这个朋友的。
    “明开，没事的，我不是好好的吗？”
    乔琪被明开小题大做，悲从中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给弄不好意思了，便迅速转移话题说：“明开明开，要不要尝尝店里的蛋糕？超好吃的！”
    他的话音刚落，站在一旁准备看好戏看乔琪和他的朋友决裂的顾西凛不自在了。
    乔琪就这么算了？
    昂？
    算了？
    还没事儿？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在他眼里，如果他真的和他这位“好朋友”擦枪走火也无所谓是不是！那之前他说的“喜欢我”的那些话，同样也无所谓吗？
    顾西凛对乔琪大事化了的态度已然不满，存着私心想要提醒他明开做的事有多严重。
    但却见乔琪一个回头，对他说：
    “西西，西西吃蛋糕吗？哦哦，我记得你不怎么喜欢吃甜食。”
    乔琪自问自答，都没给顾西凛回话的机会，看上去像是有意报复顾西凛宁可摔倒也不愿尝试乔琪做的蛋糕的那件事。
    但乔琪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只是单纯地要把顾西凛的喜好全部一一记在心里。
    可顾西凛这样想了，他觉得他被乔琪呛了。
    尤其是当他看到乔琪说完，直接扭头，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对明开。
    说话的语气非常可爱，可爱得顾西凛更加不悦！
    “明开，西西不吃的，那你尝尝好吗？真的超级好吃！虽然我只试着在店里做过一次，但是口味上我很有信心哦～”
    “顺便一提，是甜栗哒～”
    哼！甜栗！
    顾西凛的眼神不对，双手压在乔琪的肩上施力，希望能把自己的不快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乔琪。
    即便是冷血动物，也是可以争宠的吧？
    可惜乔琪心大，他没有收到顾西凛的信号，反而推着两人，顾西凛和明开去一处坐。
    漂亮的毒蛇心里更不好受了。
    顾西凛眼帘上翻，双目中涌动着不可名状的心绪，将眼角那尾美丽的桃花晕都给染黑了。
    而乔琪，他妥妥的是有了“朋友”忘“老婆”，低头凑在明开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又百般与他玩笑。
    这样的乔琪，看在顾西凛的眼里，酸在他的心里。
    更何况，明大少爷又是个见谁逮谁，非要将他与乔琪高中时代那档子“爱而不得”的破事到处嘎嘎乱讲的“悲情”家伙。
    听得顾西凛是哪儿哪儿的气都不顺。
    “小琪琪和我高中就……”
    小琪琪？
    嗯哼？
    顾西凛一把攥紧咖啡杯，指上掐得发白。
    这爱称……很亲啊，你们！
    “顾大哥你不知道，小琪琪他是我初恋。我是真的喜欢他。当年他是网球社社长，我本来不会打网球的，为了他，我就硬学。还有……”
    “还有还有，那个时候我还老给他带他最喜欢吃的豆馅儿酥，他总是说我对他好。但这好人卡拿多了吧，不就……唉，小琪琪，我的小琪琪……”
    顾大哥？！
    这市长家的大公子，一个官二代，说话做事都这么没眼力劲儿的吗！
    你管谁叫大哥呢！
    “顾大哥，”明开又叫了一声，“谢谢你那天带走了小琪琪，不然我就犯了弥天大错了。我知道小琪琪不喜欢我，但我就是放不下他……他太好了，好到我舍不得，舍不得撒手。”
    明开对乔琪的深情不减当年，如今甚而还有些历久弥新的味道了。
    顾西凛及时止损，好几次想要将话题拐到其他地方去，但都被旁若无人、滔滔不绝的明大少爷拉了回来。
    顾西凛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夺眼望见乔琪托着一碟栗泥奶麻薯小红方走过来了，匆匆忙忙就隐去了眼里的情绪。
    乔琪看明开和顾西凛聊得“不错”，听到明开又在和人絮叨他们高中时候的事儿了，无奈地捏了捏明开的肉包。
    乔琪在笑，眼睛弯弯，明眸皓齿，和平时对顾西凛的那种笑完全不同。
    他很放松，也很自然，会心一笑，闪亮得就像天上触不到的星尘，使人想要将之牢牢地抓在手里。
    乔琪打趣明开，“哎哟，我的大少爷，我们之间的这点儿事儿，翻来覆去的，您是不是都可以出本书了啊？”
    轻松、愉悦。
    乔琪和明开说话时的语气，也和对顾西凛的截然不同。
    他们两人，你来我往的那种幽默，那样一猜便知的神情，不禁让顾西凛狠狠地醋了一把！
    如坐针毡。
    顾西凛破天荒的恼怒，就算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生气。
    他在心里口不择言地骂乔琪不要脸，霍然起身就要往外走。
    “西西！”
    乔琪一惊，不明白顾西凛这是怎么了，匆匆忙忙追在他后面。
    “西西，西西你怎么了？这么快就要回去吗？”
    乔琪赶上顾西凛，看他平静的一张脸上好似出现了一道裂痕，阴晴不定得吓人。
    “西西？”
    “回家。”
    “回家？可是西……”
    乔琪的后半句还没有说出口，就像被堵在了嗓子眼，顿时噎住了。
    顾西凛望着乔琪的眼，用唇语无声地重复了一遍：回家，乔乔。
    回家……
    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回家……
    回家！
    乔琪的脑海里瞬间就爆炸性地充斥着这样的回声，原先想要留下的想法被它挤了出去。
    “可……可是……”
    乔琪的真实想法与顾西凛强加给他的相悖，电光火石的激烈交锋下，顾西凛毫不退让。
    “回家。”
    他在乔琪的耳边继续命令，在看到乔琪的肩膀明显地一抖后，顾西凛就心满意足地听到了这个被他选中的可怜男孩儿的顺从。
    “回……家……”
    “我们……”
    “回家……”
    乔琪断断续续地开口，像是接受了这个想法，并将之当成了自己的决定。
    他的神情麻木，转身对追上来的明开说道：“明开，我和西西有事就先回家了，你慢慢吃。”
    “？”
    明开不解，明显察觉到了乔琪的不对劲。
    他望着乔琪离去的背影，和顾西凛缓缓搭上肩膀的手，心里的疑惑更大。
    乔琪，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走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啊……？
    第25章 （顾西凛又发疯了！！！）
    明开得知乔琪和顾西凛是情侣，当时便是一惊。
    他都不知道他出国的这些年，像被家里扔出去自生自灭的这些年，乔琪都有了人了？
    明开的心里很慌，更加庆幸自己没有对乔琪的生活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
    他回国养病，不受明家人待见，人人见了他都是一副等着他死的样子。只是他们越这样，明开就越想活好他生命的这最后一程。
    乔琪、乔琪……
    他这心里放不下的，还是乔琪。
    -
    自打乔琪和顾西凛签字画押了“同居的规矩”，这些天，他都有意在顾西凛眼皮子底下表现表现，一直都早睡早起，晚出早归，安分守己，老实本分，乖得不得了。
    可渐渐地，这从来都浪惯了的乔少爷怎么可能吃得了这种良家妇男的苦啊。
    送走DIY蛋糕工坊的最后一个客人，乔琪关店门时就已经临近九点了。明开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叫了几个朋友在“声色”聚，问乔琪来不来。
    起先乔琪顾及顾西凛，还有些犹豫，但在明开“十点前？没问题！”的保证下，他的心就野了。
    就偷偷去一次……
    就一次！
    西西应该不会发现吧？只要准时回家就行了。
    乔琪揉了揉脸做心理建设，拎着给顾西凛做的海盐芋泥小方，毅然决然地就上了明开的车。
    音乐、热舞、女人、男人和酒……
    明开做局，有意想从乔琪的嘴里撬点儿他和顾西凛的事，一时半会儿的，怎么可能会放他走啊。
    都说酒后吐真言，乔琪可被灌了不少，不胜酒力地一头就栽在沙发上眯了过去。
    等他一个惊醒，醉醺醺地提起蛋糕就想走的时候，发现已经21：50了。
    这……
    十点可就门禁了啊……
    “声色”和顾西凛家，一个南一个北，差不多隔了一座城。
    乔琪紧赶慢赶，反正是来不及了。
    ……
    远远地瞧着顾西凛买在郊区的这座二手小洋楼，里面的灯全熄了，孤零零的整栋，藏在夜色中黑黢黢地吓人。
    乔琪低头一看。
    23 ：17？！
    “！！！”
    乔琪的呼吸一滞，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他攥紧了蛋糕礼盒上的丝带，双颊红扑扑的，一步一步地慢慢挪到了门前。
    西西会不会真的不让我回家了啊……
    但！但是！他那么忙，万一早把“规矩”那件事给全忘了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乔琪咬起嘴唇，怀着一丝侥幸心理，弯下腰，输入了门锁密码。
    “滴——”
    门锁应声而开。
    乔琪高兴。
    呼～这不是还可以开门进去的嘛，那估计就没事儿了？
    乔琪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进去，而后慢慢地将门关好。
    黑暗中，他摸到了墙上的灯。
    结果一开灯，他就看到顾西凛像鬼一样静悄悄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目光幽幽地盯着他瞧。
    “回来了？”
    顾西凛略长的黑发放下，遮去了眼里的锋芒。
    他率先开口，映在灯下的笑容尤其瘆人，拥着浴袍翘着腿的慵懒样看得乔琪顿时嗓子发干、双腿发软。
    乔琪自知有错，心里有愧。他放下手里的蛋糕，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地笑。
    “西西！西西你怎么还没睡啊～熬夜对身体不好哦～”
    说着，乔琪就换好鞋，“啪嗒啪嗒”地迎难而上，一把坐到顾西凛身边，想要再说些甜言蜜语搪塞过去。
    顾西凛上上下下地扫了乔琪一圈儿。
    乔琪这么晚没回来，出去干了什么，可全都写在他这张脸上了。
    顾西凛的眉头蹙得极深，一脚就踢到了乔琪的脚脖子，定睛命令道：“下去，跪好。”
    “跪？”
    乔琪不解其意，但很快就被顾西凛捏住了双腮。
    两人近在咫尺，顾西凛的拇指擦到了乔琪脸上的口红印，再加之他身上的酒气，简直怒火中烧。
    不听话？嗯？
    又在哪里喝了酒！醉呼呼的，还敢和女人厮混？！
    脸上这是，被亲了？
    “跪好！”
    顾西凛清晰得不容反驳的命令再度降下，一步一步地侵蚀着乔琪的大脑。
    他说出口的话，就像无数纤细的丝线刺进了乔琪的头脑，使他恍惚间只能听从。
    也只有听从。
    “跪……”
    乔琪失神，身子往下滑，如顾西凛之前教他的一样，跪在了地毯上。
    温驯得如同一只乖巧的幼兔。
    可这一次，乔琪的拳头却在冥冥之中，攥得紧紧的。
    这样小的细节不由得使顾西凛的眼角一开，大为不悦！
    呵，都敢反抗了？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顾西凛的大掌包住了乔琪的拳，一番故技重施，乔琪就展开了手掌，端正地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他的嘴里喊着“老师”，顾西凛一起身就立刻跟在他后面爪巴。
    “咚——”
    乔琪一个没注意，撞到了桌角，但换来的却是顾西凛一句“笨兔子！”的责骂。
    “呜……”
    乔琪委屈，爪巴得更快。
    他靠着顾西凛的腿蹭，撒起娇，“老师……乔乔……老师揉……”
    但顾西凛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理乔琪。
    他带着人去卧室，教人上床跪好，从被上拿起了他给乔琪准备的小玩意儿。
    乔乔得干干净净的，别的什么人都不能碰，只有他，只有他才可以使用这个男孩儿。
    丁零当啷的金色锁头在黑色的硅革间“哗啦哗啦”地摇出悦耳的声音，顾西凛的手指在上面不紧不慢地轻抚，一个俯身，脸上的疯狂全都溢在了乔琪的唇上。
    “乔乔……我老是爱发。情还管不好自己的小兔子，老师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我一定会喜欢的！一定……”
    顾西凛把“漂亮”的玩意儿放到了乔琪的眼前，引导着他的手指去触碰、去感受。
    顾西凛的声音温柔绵密，认真仔细地向乔琪解释了每一处的用途，听得乔琪指尖发白，头晕目眩。
    有好几次，乔琪都想把手缩回去，但却被顾西凛死死地抓着，非逼着他去感觉那上面的镂空、环扣、花纹、形状。
    “不……”
    乔琪面色绯红，滚得脸上极烫，拼命地摇头拒绝。
    “老师……老师，你不能这样对我！”
    这是三次催眠中，乔琪的情绪最崩溃的一次，而他也自然受到了顾西凛最暴戾的镇压。
    乔琪滑下床，哭闹着就想往外逃，却被顾西凛一举捉住脚踝，一寸一寸地朝床上拖。
    乔琪的脚踝被顾西凛抓出了鲜红的五指印，捏得生疼，人也很快被擒住了。
    “乔乔……我的男孩儿……”
    顾西凛低笑，摸到床头柜里锋利的美工刀，带着十二分的病气，一下扎在了乔琪的耳边。
    他攥着美工刀，在被上横割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目光上尚有隐忍的疯狂。
    布料被强行撕裂的声音，漫天飞舞的鹅毛中，顾西凛再一次捏住了乔琪的双颊，嘱咐他：
    “乔乔，要听老师的话啊。”
    他的语气有无奈的宠溺，伴随着一声声不屑的轻笑，与在被子上狂乱的举动，整个人显得是那样的阴森可怖。
    乔琪吓得全身僵直，顿时失声噎住，不断扬起的鹅毛，使他看不真切顾西凛的脸。
    即便被催眠，恐惧也是本能。
    全身上下所有的汗毛，几欲倒立。
    “呜……呜呜……不！”
    此时的乔琪就BaN像是只被逼至角落的可怜小团子，想哭又不敢哭。他生怕他的哭声会惊动渐入佳境的顾西凛，可他忍不住。
    顾西凛听到乔琪的哭声，所有的动作一顿，笑容更加猖狂。
    “嘘——”
    他朝乔琪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亲眼瞧见他的男孩儿，嘴里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卡住了一样，说不出一个字，也哭不出一个音节。
    只是默默地流泪。
    顾西凛心满意足地笑，倾身一点一点地舔去了乔琪的泪花，又在他的眼角亲吻，告诫他：
    “眼泪是坏孩子博取同情的工具，欺骗老师，想借此要挟我。乔乔，我的乔乔，养成坏习惯没关系……老师会帮你一一改正的。”
    顾西凛的手按在乔琪的大腿上，美工刀上下推送的声音骤然在乔琪的耳边炸开。
    乔琪在抖，尤其是感觉那把美工刀的刀头触到了他的裤子上。
    “嘶啦”一下，顾西凛在乔琪的裆部划开了一个口子，
    不！不要！
    不要杀我！
    不要这样对我！
    乔琪无声地呐喊，眼泪决了堤。
    顾西凛从那个划开的口子往里嗅，随即抬头说：“不听话？嗯？乔乔，你非要这样伤老师的心吗？”
    “来，告诉老师，今晚又有几个人亲你了？碰你了？”
    “乔乔，你怎么敢这样放肆的啊？怎么敢……”
    顾西凛一顿，仰头发笑，捂着脸，又是惋惜又是生气。
    “乔乔，你是不是觉得你大了，老师就管不了你了！”
    “我的乔乔，为什么你要拒绝老师呢？为什么要逃呢？”
    “老师这是在帮你啊……”？
    第26章
    不论是否自愿，乔琪始终都没法拒绝顾西凛的任何要求，更何况，他的裤子可是被顾西凛一把美工刀给削得七零八落的。
    “不要！不要……”
    可怜的小兔子，不管他叫得有多伤心，盘踞其上的那条毒蛇都充耳不闻、我行我素。
    最后干脆堵上了他的嘴，连绝望哭饶的机会都没给乔琪留。
    乔琪被折腾了很久，睡去的脸庞都带着惊恐与悲伤。
    顾西凛摸着乔琪的脸，嘴里愉悦地哼着歌，决定再一步缩小这只笨兔子的活动圈。
    第二天，他就对乔琪进行了更深的催眠。
    “……乔乔有一个小秘密。”
    顾西凛端坐在乔琪面前，声音温和，却句句毫不留情地灌入了乔琪的脑海。
    “秘……密……？”
    乔琪目空一切，歪着头不理解。
    顾西凛笑着揉他的头，将乔琪的手握得更紧。
    他得使乔琪觉得安全，觉得可以打开心扉，觉得能够接受所有。
    “对，秘密……乔乔知道人们都喜欢讨论乔乔漂亮的身体，这让乔乔感到羞耻，想要逃开。”
    “乔乔讨厌自己的身体被触碰，也讨厌它们被讨论。”
    “乔乔只会给老师一个人看自己的身体，因为老师会保护乔乔。”
    顾西凛将他要求乔琪戴上的东西解释为对身体的保护，而乔琪蓦地便傻笑了出来。
    因为他是信任老师的，他想要老师的保护。
    “老师……”
    乔琪软在顾西凛的怀里，如同一个牵线娃娃，目光空洞地望着顾西凛将他腰上的三把小金锁一一锁好。
    “乔乔需要老师的照顾，乔乔把自己的秘密向老师坦白，让老师替乔乔定时清洗，约束乔乔。”
    “约……束……约束乔乔，老师约束乔乔。”
    顾西凛很清楚乔琪对约束的抵触，但乔琪越是抵触，他就越想让他听服！
    顾西凛的疯症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或许他选择离群索居，去过与世隔绝的生活，某种意义上来说，乃是对他人的保护。
    只是某天，有只小兔子不知死活地撞了进来，不理解也不接受他任何的逼退信号。故作强势地贴过来，软软的、香香的，好可口……
    他的生活，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布满了这只兔子的痕迹，连他的心都没能幸免于难。
    只可惜，顾西凛已经定义了太多东西，唯独还没有定义过“爱”。
    爱是什么？
    他还不知道。
    他只知道乔琪太野太浪，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着他歇斯底里的掌控欲。
    他的男孩儿，他想管！
    而且是，好好地管！
    想要教育乔琪，对顾西凛来说不难。多元联合认知疗法是他创立的，他十分了解如何玩弄人心，如何使人乖乖听话。
    暴力、恐吓、身体伤害，那些东西，在顾西凛眼里早就过时了。他更想触到乔琪的心，让乔琪完全按照他的想法生活，直至最终变成他顾西凛一个人的东西。
    他把这样的过程称为教育，而他是教育者，是老师，是权威，是不容挑衅与反抗的存在。
    莫大的羞耻观已然传递给了乔琪，在他的脑海中定下了一个深深的锚点。那么接下来，顾西凛就得强化这个锚点了。
    强化、检验，再强化、再检验。一轮一轮、反反复复，直至乔琪的身体记住，心也牢牢记住。
    为此，顾西凛决心带乔琪去学校，去S大。
    -
    “快看！你们快看！他跟在顾老师的身后进来了！”
    “天哪！我磕的cp是真的？！官方发糖，齁死我了呀！”
    “正主亲自下水，还拖家带口？！怪不得我今天看到顾老师一反常态地开车来学校，原来车里藏了一个……”
    顾西凛领着乔琪进A-109上课，还特意同第一排的学生协商，能不能让出一个位置给乔琪时，整间教室，一片哗然。
    毒唯女孩儿的败北。
    从在顾南＆乔琪闹绯闻期间，顾南直播介绍乔琪和顾西凛才是真（假）情侣时，她们就已经败北了！
    虽说顾西凛仅仅只是露了一只好看的手，但演艺圈顶流的瓜是经不起众人的扒！
    顾南在直播中有提说乔琪的另一半是他的哥哥……哥哥？也许顾南还有其他的“野”哥哥？但能入得了这些富家子弟的贵眼的，肯定就不可能是一般的哥哥。
    顺藤摸瓜，晴天霹雳！
    兢兢业业，诲人不倦的顾老师，竟然是宁城百年世家顾家的第二子？！
    自此，A-109算是彻底坐不下了。
    而今天，更是爆满！
    乔琪的状态显然不对。
    他安安静静地跟在顾西凛身后，一直在躲避别人的目光。
    出门的衣服是顾西凛挑的，暴露、大胆、风尘……就是为了让乔琪迎接这样的视线。
    乔琪坐在第一排，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他咬紧嘴唇，不停地拉拽着自己的衣服想要遮挡曝露在空气中的部分，但却于事无补。
    惊忧，活在其他人眼里的惊忧，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如同要剜去他血淋淋的皮肉。
    不要……
    不要看……
    不要看我……
    乔琪躲躲藏藏，佝偻着背，好像一株被强栽进田里还没成活的苗儿，摇摇摆摆的，受不得一丁点儿风吹。
    他的脸上羞得通红，呼吸急促，把头埋得更低，仿佛困笼的夜莺，独自在心底悲鸣。
    “老师……”
    老师，救我，救……救救我……
    乔乔不想被他们讨论身体，不想被看到，不想……
    老师会保护乔乔……要保护……
    啊！
    乔琪的精神，在被顾西凛扔进人群中时就崩裂了。
    他听到顾西凛的咳嗽声，好像听到了什么信号，猛然就抬起了头。
    投屏上正慢慢地现出了一个红色的十字架，乔琪望着它，顿时更加头昏脑胀。
    没一会儿，他的脑海里就迎来了各种各样的疯乱叫嚣。
    乔琪在顾西凛的课上，昏了过去。
    ……
    “不知道，可能是中暑？谁知道教授把他带过来听课，会在课上晕倒啊。”
    “哎？你说，校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问责顾教授啊？”
    “不会吧！你没看论坛贴吗？他后台超硬，谁敢动啊，你说是不是？”
    顾西凛上午的两节课顺利结束，除开乔琪晕倒，被顾西凛亲自抱出教室这点儿突发情况，其余的教学活动都正常有序地完成了。
    两个男学生刚一下课就往厕所跑，一边放水一边闲聊。
    “唔……”
    “嗡嗡嗡”
    “嗡嗡嗡嗡”
    不多时，两个男学生就听到最里面的那间厕所传来窸窸窣窣的古怪声音。
    怀着好奇，他们一提裤子就来到了那间发出怪声的厕所门前。
    目光下移，是两条又细又白，没有一丝汗毛的漂亮双腿。
    而腿的主人像是坐在马桶上，奇怪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卧。槽？！这腿也太好看了！”
    其中一个男学生在看到美腿之后，忍不住爆发了这声惊呼，但他却被另一个男学生狠狠地撞到了胳膊。
    “那你小声点儿，没看到这哥们儿正在办事呢吗？”
    两人对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踮起脚就想看看里面的动静。
    “喂，哥们儿，自己一个人躲这儿偷偷来爽的滋味儿如何啊？还是说你就喜欢这种在公厕被人发现的感觉啊？”
    说着说着，两个男学生就一人一脚，踢到了门。
    巨响之下，最里的那间厕所依然纹丝不动。
    “哟呵，哥们儿够能忍的啊，一声儿都不肯出一个。既然如此，那你就别怪我……”
    才要动手，厕所外就传来了其他声音。
    两个男学生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在此地再逗留了，便暂时放过了躲在厕所最里间的那个人。
    顾西凛臂下夹着书，倾身在洗手台洗手。
    等那两个男学生走远，他才反锁好了男厕的门，迈着悠哉悠哉的步子，向最里面的那间厕所走去。？
    第27章
    “吧嗒”一声，最里间的厕所门被打开。
    乔琪坐在马桶盖上，双手被拷在身后。
    他的整颗头颅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铝箔胶带，将他的视力、话语、面孔通通都抹去了。
    而在那之上，在乔琪的脸上，是一个血淋淋的十字，就像屠宰动物前必做的标记。
    看不见，说不出，也不允许有任何表情，只给他留了呼吸的机会，被孤零零地丢在这里煎熬。
    顾西凛的脚步声不算大，但乔琪却明显地向后瑟缩了一下。
    他的喉咙滚动，无声地呜咽着。如果说身体上的折磨只在其次，那如今他不知被谁看了去的羞耻才更折磨乔琪的神经。
    不要！不要看我！不要看……
    刚才外面两个男学生对他的评价，乔琪全都听到了。他那些被顾西凛放大的耻感作祟，使他从一个张扬热烈的孩子，变得唯唯诺诺、躲躲藏藏。
    顾西凛弯腰，对眼前的作品很满意。
    他用手指碰了碰乔琪被封住的唇，随后滑到了他的锁骨、胸口、小腹、大腿、膝盖……
    乔琪被动接受顾西凛的触碰，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仿佛那些从顾西凛指尖流泻出的温热是一柄一柄刺破嫩肤的刀。
    凌迟的惊恐，使乔琪匆促地挣扎，晃动着头颅，想要摆脱上面的束缚。
    顾西凛轻笑。他的笑容又深沉又恶劣，眼底还有些居高临下的傲慢与逗弄爱宠的欣喜。
    他捧住了乔琪的头，在他的耳侧低语：“乔乔，是老师啊，老师来了，来救乔乔了。”
    老师！
    老师！
    老师……
    乔琪很快就安分下来了，但转而又发疯似地朝顾西凛的怀里靠，不断地蹭着他的掌心。
    他费尽心力地想要讨好顾西凛，只盼着承诺要保护他的老师能够救他出去……
    从这里出去！
    撕开嘴上的胶带，顾西凛的手指才刚碰到乔琪的唇边就教人吐出小小的粉舌舔上了。
    “真乖。”
    顾西凛这样夸奖乔琪。
    类似这样的事，在短短的一周中，顾西凛已经对乔琪做过好几次了。每一次的地点都不一样，但肯定得是公共场所的隐蔽角落，公园的小树林、商场的卫生间……
    乔琪崩溃到嚎啕大哭的次数越来越多，同时也越来越依赖顾西凛“横空出世”的“拯救”。除此之外，他愈发地恐惧和其他人的肢体接触，也更加不愿意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外。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乔琪的一切反应都在顾西凛的意料之中，直至某天晚上，在他安顿好乔琪，亲手哄他入睡以后。午夜，乔琪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就掐住了顾西凛的脖子。
    “乔乔没有做！乔乔没有！不是乔乔！不是！不是的……”
    乔琪的嘴里辩驳着，眼神凶狠，手上的力道大得几乎想杀了顾西凛。
    屋外的月光穿过窗棂，洒在他瘦削的脊背上，使人瞧到这个不止是凶，还在落泪委屈的男孩儿是那样的可怜与无助。
    乔琪的眼泪砸到顾西凛的脸上，带着温湿。
    他抽抽泣泣，肩膀耷拉着，骤然炸开的绵软哭声，煨得两颗心一起慢慢发烫。
    “咕咚——”
    顾西凛不加掩饰地吞咽，抿了抿唇，对处在催眠状态下还能如此的乔琪很感兴趣。
    他眉目含笑，伸手替乔琪擦去了眼泪，艰难地出声安慰他。
    也不知道顾西凛的安慰，乔琪听没听进去。
    乔琪蓦地松开了手，一卷床上的被子披着，赤着脚飞快地爬下了床，“啪嗒啪嗒”地当着顾西凛的面就要往外溜。
    嗯？
    顾西凛双眉一挑，笑着才要起身去逮，就看到乔琪重重地跌在了门前。
    “哇！哇呜呜呜……呜——”
    失神的乔琪就像个要人疼爱的娇气宝宝，泪腺尤其发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他一扭头，看到顾西凛朝他走来，嘟着嘴，向他张开了双臂。
    “抱！乔乔要老师抱，老师抱抱，乔乔起来。”
    “好。”
    顾西凛顺着乔琪，将人纳入怀中，揉起了他的头。
    “乖乔乔，我的乖孩子，记得老师教的，要珍惜自己的金豆子，只有坏孩子才会把它……”
    “啊——！呜呜呜呜……”
    顾西凛的说教一套一套的，但乔琪的哭闹却是雷打不动的。他还没说完，就被乔琪更加猛烈的哭声打断了。
    乔琪趴在顾西凛的肩头哭，“老师，你为什么要走？是乔乔对你不好吗？还是爸爸妈妈，是爸爸妈妈赶你走的吗？他们都在说你有错，可是乔乔，是乔乔勾引老师的呀，是乔乔……”
    有事儿。
    顾西凛抚。摸着乔琪的背，看人踮着脚，非挂在他身上不可的样子，眼色一暗，隐隐感觉乔琪的一反常态中有事儿。
    而且，这事儿还不小。
    顾西凛好说歹说劝下乔琪，重新教人睡去。
    他掩上被角的手一顿，看看时间，决定给乔宏昇打个电话。
    -
    乔琪这一次被顾西凛关在家里的时间尤其长，如果不是明开三番五次地打电话给乔琪，顾西凛担心他会直接找到这里来，估计乔琪还得在顾西凛的手里再多浑浑噩噩地过上一段时间。
    还有就是顾西凛忙起来了。
    虽说他本来就挺忙的，但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医院的科研项目出了岔子，他就更忙了。
    因此，乔宏昇那晚同他说的事，顾西凛暂时还真有些顾不上。
    他是准备忙完这一阵，再好好料理乔琪的。不管承认与否，此时的顾西凛确实是把乔琪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看，就是不懂乔琪在知道顾西凛愿意和他促进关系的真正原因后会作何感想。
    “西西！吃饭啦～”
    乔琪推开书房虚掩的门，突然可可爱爱地冒头，看着顾西凛，笑得很开心。
    顾西凛对他做过的所有疯癫事，乔琪是完全没有印象的。至多，他日益发觉自己无形之中，变了好多。
    从前那个叛逆任性，谁的话也不会听的乔少爷，竟然现在凡事都会先过问顾西凛的意见，如果他不同意，乔琪就会心慌，以致最终放弃？
    是我太喜欢他了吗？
    乔琪不解，他觉得既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尊重对方的想法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他、只是他为什么会这样乖顺？？
    第28章
    乔琪想得出神。
    顾西凛见他嘬着筷头不动，尤其是不抢着给自己夹菜了！禁不住开口问：
    “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
    乔琪心惊，被顾西凛突如其来的疑问吓到，肩头一抖，手里的筷子就掉在了地上。
    他答顾西凛答得敷衍，使顾西凛微微地不悦。
    顾西凛压下眼底的不满，放好筷子起身，就要去厨房给乔琪再拿一双新的。
    乔琪望着顾西凛的动作，匆匆忙忙地说：“西西，不用了，我自己来就……”
    顾西凛不应他，只让乔琪坐好，重新拿了筷子递过去，“说说吧，什么事？”
    “事……？”
    乔琪接下筷子，仰头瞧了一眼顾西凛，随即很快就错开了视线。
    乔少爷想不通。
    他想不通为什么顾西凛最近老让他觉得恐惧啊！
    惧内这种事，是什么值得传承的优良传统吗？
    乔琪支支吾吾的，面对顾西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顾西凛无奈，向他招手，让乔琪过来紧挨着他坐。
    “你怕我？”顾西凛开门见山地问。
    乔琪点头，而后慌慌张张地摇头。
    顾西凛冷笑，“是我让你住到我家的？你是觉得我麻烦了？”
    “没……没有！”乔琪抬头，赶紧否认，“西西你别生气，我没有怕你，也没有觉得麻烦。我很喜欢和你一起住。真的，我喜欢你，所以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哦～喜欢我？”
    “是是是，我最喜欢西西了！西西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做人做事拿得起放得下，有原则有底线。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苟。而且知识渊博，学富五车，对许多问题有自己的见解和想法……”
    乔琪可劲儿地夸顾西凛，差点儿就把那句快到嗓子眼的“那你也会喜欢我吗？”说出来了。
    “性格也好”的顾西凛对乔琪的这些溢美之词无动于衷，只说：“那你不愿意把心里的事告诉我？你想说给别人听？我不值得？”
    “啊？不是……”
    乔琪噎住，笨嘴拙舌地解释，“是Ellme的事。叔叔不是在国外吗？所以，下半年Ellme的秋季时装要我去做当顾问。我想既然现在和西西住在一起了，那那边的事，我就推了吧。”
    “乔琪，”顾西凛叹气，定定地看着他，反问道：“什么叫做既然和我在一起住，那就把那边的事推掉。你是觉得我生活不能自理，需要你的照顾？还是说你不想去那里，把借口放到了我身上？”
    顾西凛的“杠精”输出力，让乔琪百口莫辩、哑口无言。
    但过了一会儿，乔琪的眼里就是一亮！
    他一抓顾西凛的胳膊，软绵绵地朝人的肩上靠，“西西，那这么说，你是准我去Ellme了？但工作室加班加点会弄得很晚哦，可能就没有办法准时回来了。你会不会……”
    “生气呀？”
    顾西凛推了推眼镜，说得虚伪却大义凛然。
    “首先，我从来没有限制你日常生活的意思。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在做一件事之前，和我商量。其次，最近我也比较忙，要睡在医院。所以——”
    “么！”
    顾西凛还没说完，乔琪就抱过他的头狠狠地亲了一口。
    “老婆你太好了！”乔少爷又高兴了，环着顾西凛的脖子不肯撒手，“老婆，你说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心也这么好呢？你单身了这么久，都没有人追你吗？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来钓你的啊～”
    “钓老婆～大老婆～”
    乔琪得意洋洋，混账话一套一套，眼里的痴汉精光一成不变。
    他瞧着顾西凛笑，就是觉得他和顾西凛这事儿八九不离十，成了！
    听听，都听听，我老婆已经代入善解人意大美妻的形象了！这自然离不开一直以来，不遗余力的熏陶。
    乔少爷抱着顾西凛高兴，直到此时才忽然“想通”：顾西凛愿意过问我的事，那不就是说明他想要参与我的生活吗？这可是我们之间迈出的一大步！
    西西抛出的橄榄枝，再远，我也要去叼的！
    “心也这么好”的顾西凛不理乔琪的满嘴跑火车，将他的饭碗端了过来，叫乔琪吃饭。
    “好～”
    乔琪嘿嘿地笑，又开始热络地给顾西凛夹菜了，嘴里还在喋喋不休。
    “西西吃这个！这个糖醋里脊是我第一次做，快尝尝怎么样！应该和糖醋排骨差不多吧……还有还有，这个！今天在菜市场有看到卖文蛤的，加在青菜里好鲜的～你快尝尝。”
    顾西凛觉得单论乔琪会做饭，而且做饭还很好吃这一点，他就非常受用了。
    感觉被拿捏了……
    吃过饭，乔琪又是忙着收拾碗筷，又是要切个果盘送到书房，还问顾西凛喝不喝咖啡，还是茶。
    乔琪挺担心顾西凛总在熬夜，身体会不好的。
    但转念一想，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不行的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没关系，他下我上，他行还是不行，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西凛帮乔琪洗好碗，进书房前，他觉得乔琪看他的眼神，很怪。
    -
    乔琪收拾了几套衣服带去Ellme。顾西凛说他忙到要睡在医院，乔琪一想，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睡在公司呢？
    没有西西的家还算什么家啊！
    乔琪走前，顾西凛有特地询问他是什么样子的时装，就算他很清楚现在的乔琪是不敢再在人前那样子暴露了。
    “是女装啦西西～我是去当顾问，又不是去当模特，不会坏你的规矩的～”
    说不好奇是假的，顾西凛确实很意外乔琪去时装公司当设计顾问。虽说乔琪平素的穿着是大胆了一些，但他以为那只是乔少爷的特别爱好。
    没想到他的爱好又变成了他的事业？这样想想，他的咖啡店、蛋糕坊、网球俱乐部……不都是这样吗？
    顾西凛温和地笑，揉了揉乔琪的头，“要我送你吗？”
    “不……”乔琪一个顺口便想拒绝，飞快地就改口，蹬鼻子上脸道：“要！要西西送！这样吧，我去开摩托车，西西给我拿行李，你就坐在我的后座，紧紧地环住我的腰怎么样？”
    “……”
    不怎么样！？
    第29章
    Ellme，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乔家的产业。但乔宏昇在Ellme这个品牌上砸了很多钱，资方的话语权不容小觑。每年春秋两展，Ellme推出的时装也好，或是珠宝、香水，都得过问乔家的意见，为的是来年能争取更大的投资。
    这种活儿，乔宏昇不懂行，也不感兴趣，一向怎样都好。可架不住乔琪是真的喜欢。他在之前就有去Ellme当时装顾问的先例了，而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西西，我们这一次要分开好久呢，你就没有什么东西送给我吗？”乔琪站在Ellme公司楼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暗示顾西凛。
    像只邀宠的小狗。
    乔琪怕顾西凛不愿意，更怕他生气得转身就走，不遗余力地补充道：“西西你看啊，是你说要和我做‘朋友’的，那既然是做‘朋友’，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示表示啊？”
    “洗衣做饭拖地打扫卫生，这些都是我做的。”乔琪掰起手指头跟顾西凛算账，“我把你照顾得这么好，那你还说要照顾我的呢！所以能不能给我一点儿奖励啊西西？”
    乔琪这会儿见顾西凛没有一言不发地离去，直接就把头凑过去耍无赖了，“西西，每次都是我主动亲你的，你就不能也主……唔！”
    顾西凛有理由相信他不堵上乔琪的嘴，这个人可能又会自己来了。
    他想他本可以不理他的。
    本可以……
    本……
    怪只怪他的男孩儿实在太过可爱了！
    也太诱人了。
    宽松的丝绸衬衫，若不是最上的纽扣牢牢地系着，估计一侧的肩头早就垮出来了。露出的锁骨精致白皙。下身一条高腰紧身的喇叭牛仔裤，包得两条腿伶仃地支着。
    乔琪看着顾西凛笑，眼中溢满的喜欢是改不了的。
    “唔——”
    顾西凛扣着乔琪的脑袋，一个转身就将人压在了车门上亲吻。
    他碍事的眼镜撞过去，闹得乔琪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两条腿也被顾西凛的膝头压着。
    怎么回事？
    这个姿势？
    我算是被西西强吻了吗？
    嗯？
    嗯嗯？
    乔琪挣扎了一下，被顾西凛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惩罚他。
    “西……唔！别——唔……眼镜！”
    顾西凛为了好好亲乔琪，连眼镜都给扔了。
    乔琪惊呼，伸出手想去给他捡，却听顾西凛在他耳边说：“没事乔乔，可以再配。”
    啊！
    啊啊啊啊啊！
    顾西凛的声音不似平素那样清冽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有染着浓浓情欲后的一丝丝性感，使乔琪的耳尖都烧红了。
    “你……唔！”
    乔琪才想说话，就又被顾西凛吻住了。
    如饥似渴、如疯似魔，乔琪在顾西凛的猛烈攻势下，大脑晕乎乎的一片空白。顾西凛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他留，不断地勾连着乔琪的双唇，好似在模仿那啥啥。
    “顾……顾……顾西凛……”
    乔琪被顾西凛亲了好久，全身酥酥麻麻地脱力，软得没有顾西凛捞他，他就会滑到车底的地步。
    顾西凛一定是疯了。
    乔琪想。
    他从来对我都是冷言冷语的，为什么今天会这样子亲我？虽然是我要求的。
    但是！
    但是！
    他吻得我好舒服啊！老婆的吻技比我好，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没想到乔少爷回神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攀比？！
    “西西～”乔琪环住顾西凛高兴，“西西是真的想和我耍朋友啦？”
    他在窃喜。
    顾西凛会这样吻他哎！像情侣一样的那种！这不是说明……说明顾西凛有一点儿喜欢他了吗？
    好高兴……
    顾西凛没有回答乔琪“耍朋友”的问题，而是从后车座取了行李就塞到了他的怀里，推着他进Ellme。
    顾西凛怕乔琪再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他就要改变主意了，会想直接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子回去！
    把他绑在身边，把他带去医院，把他脱得精光关进玻璃罩里，看着他一边哭，一边无助地求饶……
    呼——
    “乔乔，”顾西凛的眼神不对，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嘱咐他，“乔乔，好好工作。”
    顾西凛肯在这里吻乔琪，全是私心。
    公司楼下，这么多人看着，他这是在乔琪的身上宣誓主权呢。尽管他加在懵懵懂懂的小兔子身上的主权已经够多了。
    可这些，乔琪浑然未觉。
    顾西凛亲了他，他高兴了，进Ellme的步子都是欢快的。只要乔琪回头，他便能看到顾西凛站在车旁深深地凝望着他。
    这种被守护的感觉，使他开心了一整天。
    顾南果然没有骗人，他说他二哥是个情种的，只要钓到手，就可以任凭揉搓扁圆～
    “什么？顾南？南南他……”
    乔琪一进Ellme，就被秘书带去见了Ellme的设计总监许凝。许凝和他是老朋友了，乔琪都是直接喊她许姐的。
    许凝没有先跟他谈秋季时装的事，反而说起了Ellme挑中的新代言人——顾南。
    Ellme有诚意，但宁城可不止只有它一家奢侈品品牌，Horsh的新代言人也想用顾南。
    乔琪疑惑，“可是，可是南南不是从来都不接代言的吗？许姐，你真的确定他会……？”
    许凝点头，说他们很早之前就相中了顾南，但是顾小少爷有言在先，演员拍戏就拍戏，广告啊？他不乐意！
    只是不知道最近那位小祖宗怎么忽然转性了。
    “嗯？真的吗？”乔琪更加不解了，“是南南说的他愿意拍广告接代言？”
    “皇英那里是这样说的。”许凝答，转而笑着看乔琪，“乔乔，你看啊，本来这个事儿也不归我管，但是你不是和顾南是好朋友嘛。你看你能不能帮我们跟他说说？”
    即便如此，说到这里，乔琪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他也认识顾南好久了，顾南心气高，除了拍戏，什么代言、宣发、剪彩，他是一律不沾的。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们都叫我小少爷，那小少爷就有小少爷的脾气，凭什么要我当他们的摇钱树啊！我又不是招财猫！
    嗯……话说回来，自从那天顾南来看他，好像挺久都没见到他了吧？
    南南最近，很忙吗？？
    第30章 明开自。杀乔琪送去医院遇顾西凛，抱着老公委屈哭哭
    忙，那肯定是很忙。
    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
    乔琪忧心忡忡，向许姐问耿晓秋的电话，才得知耿晓秋这个金牌经纪人现在已经不带顾南了，皇英为了顾南以后的事业发展，给他重新挑了一个经纪人。
    至于名字嘛，谁也没听说过，貌似之前甚至都没带过艺人的样子……
    “哈？”
    乔琪吃惊，稍微缓和了一下心绪，飞快地对许凝说：“许姐，要不这样吧，我去皇英找南南。如果他真的愿意接代言，我当然希望他能来Ellme。但如果只是捕风捉影，还请Ellme重新考虑代言人的事。”
    许凝点头，一听乔琪答应帮忙，自然喜不自胜。
    她亲自送乔琪出去，还想再和他寒暄几句问问乔总的近况，但乔琪却没有那个闲心。
    他开着许凝的车疾驰而去，直奔皇英。
    但顾南不在公司，说是最近在拍《雪山！雪山！》，飞青海湖出外景了，大概这个月是回不来了。
    没办法，乔琪只得折回Ellme，重新再想办法联系顾南。
    难道是因为拍戏才联系不上的？这种事，他也说不好。
    正想着，乔琪的手机就响了，是明开打来的。
    乔琪正在开车，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人，以为明大少爷这大白天的都想找人醉生梦死呢。他挂上蓝牙，语气懒懒的，“明开，怎么了？有事？”
    但对面的声音却不怎么对。
    “声色”关门歇业，明开蹲在厕所，托着手机，一听到乔琪的声音就傻乐。
    他不断地吞咽口水，呼吸不稳，喷出的热气在手机的屏幕上打湿了一层。
    乔琪见明开迟迟不说话，低声“嗯？”了一下，随即就听到明开一边笑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
    “琪琪……小琪琪……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快要死了……”
    “我要死了……”
    明开在电话里接连说了两声，随后是一串哈哈大笑。
    “他们、他们……父母和她，还有明朗，他们该高兴了……”
    ……
    救护车从“声色”载上明开，乔琪坐着，望着医生给明开的手腕止血，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明开为什么会寻死？因为我？
    会吗？
    乔琪感觉不像。
    他又一次被明开吓到了，从接到他的电话，到现在，脑子一直都是乱的。
    自。杀？明开？这怎么可能！
    若是放在从前，乔琪肯定不信，但是现在，明开就躺在他面前。就在二十几分钟前，这个憨厚老实嘴又碎又笨的人，用摔碎的玻璃杯碎片割开了自己的静脉血管。
    明开……
    乔琪捂脸，心里烧得慌，忽然在想明开说的“他们该高兴了”是什么意思。
    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
    明开躺在医院，乔琪向许凝交代了顾南的事之后，留在医院照顾了明开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明开才渐渐苏醒。
    乔琪坐在他床边削苹果，一看到明开醒了，就切了一小块苹果往他嘴里塞。
    “咳！咳咳！咳咳咳！”
    明开被突如其来的一块苹果呛到咳嗽，用包了纱布的手拿开后才依稀看清了坐在他床边的人。
    “小、小琪琪……？”
    明开展开虚弱的笑容，只是望着乔琪就别不开眼了。
    乔琪又削下了一小块苹果往明开嘴里送，没好气地说：“怎么了？看到我，你很惊讶？”
    明开一想到自己给乔琪打的那通电话，心里就有些愧疚。
    他说：“没、没有……没有惊讶！很高兴，看到你，很高兴。”
    明开轻轻起身想要继续向乔琪解释，却让乔琪按了回去，“你就躺着吧，以前审犯人都是我坐你跪的，现在好了，我坐你躺。”
    “什么审犯人？”明开一愣，对乔琪说的话有些不解，只看到他手上削苹果的动作越转越快。
    乔琪抬头，白了明开一眼，直截了当地问：“说说吧，怎么了，你今天害我差点儿失去一个朋友了。找不到顾南就算了，连你也要来添乱吗？到底怎么了？”
    一经乔琪这样问，明开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他歪着头向里，像个大小孩儿闹脾气一样地犯倔。
    乔琪削苹果的动作一顿，看明开这副样子，端坐身子，学起顾西凛的语气。
    “怎么了？我当你是朋友，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问都不能问了？你是不愿意把心里的事告诉我了？你想说给别人听？我不值得？”
    乔琪望着明开，看这个眼神稍顿，里面淌着哀光的人。
    他从来都觉得明开是个很好的人，明开给他做的那一切，他都记得。但如果要说因为那些，他就接受明开的爱意，那岂不是太过草率了吗？
    有些人天生就只适合做朋友的。
    什么锅配什么盖，明开和他乔琪完全就不搭，他也从来不想明开为了接近他、融入他，而做出任何强迫性的改变。
    话早就说得很清楚了，是对方不想懂。
    如果明开真是因为爱啊不爱啊这种事，而做出这样使人后怕的事。乔琪有理由相信自己会把手里的苹果砸到他脸上，以后和他连朋友都没得做。
    病房中沉默了很久。
    乔琪愤愤地咬了一口削好的苹果，幽怨地望着不肯出声的明开。
    奇怪。
    为什么上次顾西凛这样说话，我就感觉到压力，马上说了啊？而明开……我不够让他觉得有压力？
    乔少爷嚼着苹果，包得腮帮子鼓鼓的，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不想顾西凛还好，只要一想啊，他就哪儿哪儿都在想那个人了。
    “小琪琪……”
    明开终于开口了，但说话的语气却是那样地强颜欢笑。
    他本不想让乔琪知道他是一个摇摇欲坠的人的，乔琪是热烈的，那他必定就得是热烈的，他不想把那些脆弱与难过暴露给他看，生怕那些乌云会将这个太阳赶跑。
    “小琪琪，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和你说，你能给我一些时间吗？”
    明开说得缓和，重新望着乔琪，伸出手想要碰他，但遭乔琪猛然一怔，躲开了。
    明开再次受伤。
    乔琪骤然心慌，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别人一靠近他，他的心就像提到嗓子眼儿了呢？
    有点儿不太对劲，那种隐隐发觉不对劲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乔琪迅速掩饰了过去，为了缓解和明开的尴尬，咳嗽了一声，又切了一块苹果喂给明开。
    “好吧，你现在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等你想好了再说。还有一件事，小付说你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睡在‘声色’，这是怎么回事？明开，你不回明家吗？”
    “明家……”
    明开脸上的表情一变，只跟在乔琪后面喃喃说了这两个字，很快摇了摇头。
    乔琪妥协，“好吧好吧，既然你没地方睡，那不如睡到我那里去。洞明湾的房子是我前年买的，只住过两三次。最近我都睡在Ellme，那个房子空出来了，给你住。”
    乔琪怕明开拒绝，开玩笑般地补充道：
    “对了，我没有在问你明大少爷的意见，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我已经让家政去打扫了，你一出院就去那里。”
    “小琪琪……”
    明开被乔琪堵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仅仅笑了一下。
    乔琪起身拧他的脸，问明开饿不饿，想吃什么。
    明开看乔琪这样，故意说想吃乔琪做的菜，忙不迭就被乔琪骂了。乔琪自己拿主意说医院对面有家馄饨店，瞧着还不错的样子。
    “你爱吃不吃！”
    乔琪扔下这句话走出病房，一出去，整个人就完全脱力了，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垂着头，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哭，控制不住地咬着自己的手臂，想要把心底的悲伤给压回去。
    明开为什么会做这种傻事？
    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乔琪无声地哭了好一会儿，眼前人来人往，都看到了这个耷拉着肩膀抽抽泣泣的青年。他们望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都猜该是出了什么事了。
    “乔琪！”
    乔琪走到大厅还没有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顾西凛风风火火地从五楼下来，正巧带了一批人路过大厅。他不停地翻看着手里的新数据表，十分不悦地砸回了身后的人身上。
    “像这样的东西，你们是觉得能做好，能做出结果是吗！是不是这种简单的东西都要我来做？是不是？”
    顾西凛的质问声虽然不大，但却也掷地有声。
    上个月数据出错，他们在研讨会上已经被顾西凛刺过了，现在新收集的这波数据……没想到顾西凛还是不满。
    顾西凛的火气压不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结果一个侧目就看到了乔琪。
    他很笃定那个背影就是乔琪，今早才送走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认错？
    顾西凛让其他人先走，自己径直走向了乔琪，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乔琪吓了一跳，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西凛，但转念一想，这里是医院，能遇到顾西凛，不也情有可原？
    “西西？”
    顾西凛不由分说地拉乔琪到没人的角落，一捏他的下巴就看到他的男孩儿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才哭过。
    乔琪跌跌撞撞地被顾西凛推到墙上，等他看清来人后，委屈得直接就拥上了顾西凛。
    “西西、西西……明开他、他……呜呜呜——”
    顾西凛眉头一挑，听到了不算悦耳的名字。
    哦？明开？
    呵，乔琪，你勾搭男人的本事，一向很可以。？
    第31章 乔琪说要明开做他的二老婆，顾西凛吃醋生大气
    人与人的情感是近乎不能相通的。
    就像顾西凛听乔琪说完明开的事，他的第一反应只有：蠢。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管明开是不是乔琪的朋友，他自。杀也好，不归家也好，在外花天酒地也好，都让顾西凛觉得很蠢。
    如果不是乔琪窝在他怀里哭得伤心，嘴巴里说出的话黏黏的，抽抽嗒嗒，好似全粘在了一起……
    可爱。
    顾西凛听乔琪说话只听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时间全在悄悄地欣赏他的男孩儿是如何红着眼赖在他身上的。
    好可爱。
    “西西……”
    乔琪不懂顾西凛的这些心思，但觉得顾西凛好。
    顾西凛能任由他搂着抱着，任由他一股脑儿把心里的难过全发泄出来。而且，顾西凛一直在认真听他说话，抿唇不语的模样似乎满是包容与理解。
    乔琪这是忽略了顾西凛本来就对这些事不上心，像木头也像机器。
    但乔琪却是个感性的人，而感性的他会错了顾西凛的意。
    乔琪哭好了，定睛去看顾西凛。
    顾西凛一身白大褂，下边的口袋里夹着几只笔，整齐干练却又风尘仆仆。
    “西西，”乔琪回神，松开环着顾西凛的手，与人隔开一些距离，“西西，你还在工作吗？是还在工作吧……”
    乔少爷什么都好，就是怕自己这样打扰到顾西凛工作的愧疚说不出口。卡壳之际，他的嘴里虽不像以前那样横，但也忙不迭地转移话题。
    “都这个时间了，到休息的时候了吗？西西，西西你饿不饿？我正巧要出去给明开打包馄饨，你也要一份吗？”
    乔琪的这个“也”字听得顾西凛就不舒服了，他伸手擦去乔琪脸上的泪珠，想要拒绝的话刚到嗓子眼就冷不丁改口道：
    “不用，一起去。”
    顾西凛让乔琪先走，旋即打了个电话，说项目的事休息一个小时再开始。
    不等接电话的人再三确认，顾西凛当即就把电话给挂了，脱掉外套卷好扔椅子上，和乔琪一道走了。
    “西西，这样真的好吗？你最近工作不是挺忙的吗？”乔琪提醒顾西凛。
    顾西凛不正面回答，反而狐疑一声，“你不想和我一起去？”
    “想！当然想！”
    乔琪又被顾西凛的寥寥数语给拿捏了。
    唐突高兴了。
    但事实证明，乔琪算是高兴早了，等到他和顾西凛去馄饨店，他才发现了顾西凛的难缠，以及顾西凛今天又有些不开心了。
    乔琪问顾西凛吃什么馅儿的馄饨，顾西凛久久不答，看得乔琪和店员一样着急。终于等不了顾西凛做选择了，乔琪为了缓解尴尬，索性先跟店员说起明开要吃什么馅儿的馄饨。
    可不待乔琪说好，顾西凛又抢着说话。乔琪只好退让，让顾西凛先讲。乔琪一说明开要吃什么，顾西凛便说自己要吃什么。如此一来二去，顾西凛的心思，乔琪再笨也看明白了。
    他这是来捣乱来了？
    怎么一向沉稳持重的顾西凛也会做这么幼稚的事啊？
    唯一的解释，那只有——
    “西西，”乔琪拉顾西凛坐下，仰着头坏笑道：“西西，你这是吃醋了吗？我对明开好，你吃醋了？”
    顾西凛抱起手臂，被戳穿肚里的酸味儿后，眼神只管往其他地方飘。
    “心虚了？”
    乔琪乘胜追击，他好不容易抓到顾西凛这样，怎么可以不好好“欺负欺负”他。
    “西西吃醋了！好大的味道～”
    乔琪去牵顾西凛的手，从他泰然自若的一张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他起身坐到顾西凛旁边，托着头打量顾西凛，势必想要刺破顾西凛的那层假面。
    他想这样做，已经想了好久了！
    乔琪瞧了顾西凛一会儿，而后便不再看了，眼神懒懒地端视前方，若有所思地说：
    “也行，无论是西西还是明开，我都不挑的。这样好了，以后西西就是大老婆，明开就是二老婆，房子买大一点儿的，我们三个人也可以……”
    “乔琪！”
    顾西凛火了，恼了一下，望见乔琪眼中的笑意就自觉自己的心情被这个人牵动太多了。
    不应该……
    乔琪看顾西凛无皱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忍着没笑，还在外面就全不要脸地往顾西凛身上靠。
    “西西……”他替顾西凛整理衣服，说他新配的眼镜挺好看的，“西西，我没想到西西也会吃醋。那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西西也有点儿喜欢上我了呢？”
    “别……别说那些东西……”顾西凛推脱。
    乔琪不服，一揪顾西凛的衣领就厉害地问：“什么别说，为什么不说。你拒绝了我一次，还能拒绝第二次？承认吧，顾西凛，你肯要我回来，答应我住到你家，分明就是对我有好感了！”
    “是，你是和我很不一样，你年纪大了，考虑、盘算、筹谋，比我多得多。”
    乔琪说这话，顾西凛自然想否认，但肆意妄为，今天非要借此逼出顾西凛一句话来的乔少爷却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
    他说：“但我就是这样啊，从第一天追你的时候，我就说过了，说过很多次。我喜欢你！乔琪喜欢顾西凛！想要讨你当老婆，想要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那么，你呢？”
    乔琪的问题问得含混，顾西凛不知道他是想问自己是否也喜欢他，还是想问自己是否愿意给他做……
    顾西凛双眉一动，脸上的表情又僵住了。
    他觉得这些问题，不适合在馄饨店里说。只要是承诺，那都是重的。他还没有想好给不给乔琪这样的承诺，但他确实对乔琪有所改观。
    从厌烦得恨不得远远地逃开迫不及待地躲避，但一种发自内心地好奇，好奇这个毛毛躁躁的臭小子身上到底有多大的能量能够支撑起连顾西凛看了都觉得羡慕的人生。
    谁不想活得恣肆一点呢？
    现实主义者总是在批判理想家、梦想家，焦急地搓手，等待着他们被生活的重压击垮。但现实主义者可不是一开始就那么现实的，他是否也羡慕过，也嫉妒过，也伤心过？
    “乔琪，可以给我一点儿时间吗？一点儿想清楚那些的时间。”
    相比于上一次的决绝，顾西凛这一次算是正式地回应了乔琪。但他这样的说法，未必使乔琪满意。
    但乔琪忽然觉得够了，起码就现在他和顾西凛之间的关系来说，够了。
    他拍顾西凛的肩，“好了，西西你怎么这么严肃啊？早知道不问你了！这样万一你答应了我，你以后后悔了，还要说是我逼的你呢！那样遖颩喥徦可不太好。”
    乔琪看着桌面，和顾西凛开玩笑，“我就希望我们不是一双谁也离不开谁的筷子，而是筷子和勺子，你想夹着吃馄饨也好，舀着吃馄饨也行。所以，我们出现在一起了。”
    现在顾西凛可算是有理由相信乔琪是学哲学的了。
    他笑了笑没说话，摆正了桌上的餐具。
    两人吃完馄饨，乔琪接了许凝的电话，便火急火燎地让顾西凛将明开的馄饨带去医院，还嘱咐顾西凛如果能够照顾照顾明开就好了。
    “真的要我去？”顾西凛提着打包袋，叫住了赶忙要走的乔琪。
    乔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回头笑着说：“怎么了？不行吗？人明大少爷还叫你一声顾大哥呢。你可别在他面前说什么不好听的啊。”
    “……”
    顾西凛认命，望着眼前这个远去的背影，没留心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心里也是满满的。
    ……
    自从接到了许凝的电话，乔琪在Ellme就算正式地忙起来了。
    Ellme秋展的主题定是定了，但几件设计样，许凝都不满意。许凝不满意就更别谈再往上送了。
    她把设计样给乔琪看，乔琪就更不满意了。可嘴上说话还是把了门的，只说让许凝拿主意。
    拿什么主意？推了重来呗。
    Ellme今年的当家设计师Frankl走了，眼见着Ellme就像失去了灵气一般。如今已是七月中了，十月便是秋展，最迟最迟九月上旬就得全部准备好。
    但他们除了一个空泛的主题，和漫天的“保密”宣传，可谓什么也没有。
    乔琪头都大了。
    他只是顾问，手腕受伤失去梦想后去学了烘焙，顺手又学了两年设计……但真的不是设计师啊！按理来说，他在这儿应该是个吉祥物才对，可也被强架上去使唤。就挺累的。
    更何况，明开出事，听明开的说法，他和家里铁定是闹了。乔琪应该去医院照顾他的，但Ellme走不开，没办法，他只能给明开请护工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乔琪前脚才电话关心了明开的现状，后脚就又被许凝叫了过去。
    “哎哟……”乔琪哀怨，“许姐，再这样，下次我可就不来了，我押叔叔过来行不行？”
    许凝走在前面脚步一顿，回头说：“你还说呢，这种事，你不也乐在其中？乔乔，你叔叔在宁城的多少投资不是为了你高兴，你就知足吧。”
    “是是是，那要看我高兴，你还敢这样用我啊？”
    乔琪小跑着跟上许凝，随口便说起了自己现在和以前不一样，现在他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得有更多的空余时间来行～？
    第32章 明开贼心不死又亲乔琪，乔琪的难过回忆
    话虽如此，七月剩下的日子里，乔琪忙得就再没见过顾西凛了。
    感情这种事儿，就得靠日久生情！现在好了，他们三天两头的都见不着一面，这样不免使乔琪好好担忧了一把。
    西西都说会花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了，那不得再多表现表现？
    乔琪想一出是一出，睡前灵光一闪地给顾西凛发消息，说想和他同城网恋，目的是要和顾西凛煲电话粥！
    顾西凛觉得他莫名其妙的，没理他，但架不住乔琪粘人得很。
    一开始是十分钟，而后是二十分钟，到最后……乔琪不睡着那肯定誓不罢休！但有时候也可能是顾西凛先睡着。
    “西西，晚安哪～”
    乔琪听着顾西凛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地笑，心满意足地挂掉了电话。
    就这样又过去了小半个月，明开出院，乔琪向许凝告假去医院。
    原本乔琪打定主意去看顾西凛，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却被告知顾西凛有事不在，扑了个空。
    没办法，心情灰扑扑的乔少爷只能在病房里强颜欢笑地和众人告别，领着明开回洞明湾。
    他在车上不经意地叹气，倒让明开有些不适了。
    “小琪琪？小琪琪，是我的事让你为难了吗？”
    明大少爷焦灼，一脸愧疚，生怕说错什么惹乔琪不开心，一路上都很小心翼翼。
    乔琪摇头，忽然回神发觉自己不该老想顾西凛的事而把明开晾在一边，于是便伸手掐了掐明开的脸，和他开玩笑，
    “你的事？你有什么事能让我为难啊？你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呢。”
    明开被乔琪半真半假的嚣张说法逗到，神情一下缓和，撇下这一茬，转头就问起了乔琪在洞明湾买了房子的事。
    “也没什么原因，一天到晚都和叔叔住在一起也不好。明开，我是理解你不想回明家的心思的。”
    话及至此，乔琪的神情恍然严肃了起来，便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明开，‘声色’的事，如果你实在不想说，那就不说好了。只有一点我希望你知道，不管怎样，不管发生什么，站在你身边的永远都有我们这些朋友。”
    “我们之中，没有任何人放弃过你。那么，也希望你不要放弃我们。”
    明开住院的这些天，到医院来看望他的人不在少数。
    消息都是经由乔琪的手放出去的，他们一个个的过来，要么哭，要么笑，阵仗弄得大了，反倒让明开不好意思了。
    乔琪说的这些，他都明白，一直明白，只是有些事，他早就走到头了。
    明开不想因为他给乔琪打的那个愚蠢的，像求救一样的电话而使这个心地善良的男孩儿把过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但藏在他心底的那些事，他还没有想好怎样开口。
    ……
    洞明湾的房子，地段自然不会差。房子背靠碧波万顷的洞明湖，开放小区的绿化面积也有七八成了。
    虽然乔琪没有买湖边的玻璃湖景小别墅，但以乔少爷的阔气程度，盘下一整层全部打通是没有问题的。装修的时候顾南来过一次，一直嚷嚷着要在楼下买个一模一样的。他也不想这么大的人了，房子还要姐姐买。
    但看起来人人都有独立的心，却不是人人都有独立的实力的。
    乔琪带明开上楼，把所有事一一向他交代过，转而就将挖出的西瓜肉倒进了榨汁机。
    西瓜是回来的路上买的，乔琪说因为他不常住在洞明湾，所以家里没什么吃的，得买点儿菜回去。
    明开跟在乔琪身后，从超市逛到菜市场，晕头转向的，险些找不着北。他觉得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乔琪还是一点儿没变。
    这个人，总是这么热心。
    “谢谢……”
    明开接过乔琪递给他的西瓜汁，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只能道谢。
    乔琪含笑，摇晃起玻璃杯，让明开听冰块碰在一起的声音。
    “为马天尼准备的冰块用到这种地方了，我不在，明开你可不要偷偷喝酒啊。”
    他抵在茶几上，俯身和坐在沙发上的明开碰杯，脸上的笑容更加好看。
    这样的乔琪，使人怎么别得开眼呢？
    他们又多聊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竟然一起打游戏直到下午1点。
    乔琪手指发酸，扔开游戏手柄倒在沙发上，摆手说不来了。
    “你就不能让让我吗？”乔琪哀怨，“我是房东哎！”
    明开捧腹大笑，得意道：“谁知道我出国这么多年，你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长进？你跟我说长进！”
    乔琪揪起沙发上的一个靠枕就往明开身上扔。他有意和明开玩闹，明开当然不会示弱。不一会儿，两人就在沙发上打作一团。
    沙发上的靠枕都被他们踢了下去，混乱之中，明开将不停挣扎的乔琪压在了身。下。
    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又怂又大胆的明大少爷望着小脸绯红，睁着雾蒙蒙的一双眼眨巴眨巴的乔琪，再一次狠狠心动。
    他想起那天，他生日的那天。他意乱情迷地亲吻乔琪，而乔琪也放荡地贴着他的身子蹭，回应着彼此的热吻。
    那是他这一生，在乔琪这里，所企盼的全部了。
    而现在，同样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乔琪，心里的那个冲动也是想要吻他！
    “小琪琪……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就算我已经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但是我，我不甘心……这辈子，我都说不出祝福你和其他人的话，我说不出！”
    明开压着乔琪的手，低头在乔琪的脖间细嗅，张嘴含住了他的肩肉，亲得水声啧啧。
    “啊……”
    从明开压过来的那一刻，乔琪的目光就渐渐变得呆滞起来。
    他察觉到了颈间的痒，陌生的气息就像一圈皮绳绕在了他的脖子上，慢慢收紧。他几乎喘不过气，张着嘴哑哑地叫着，感到了一股席卷全身的羞耻。
    大脑轰隆隆地响，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谩骂他，侮辱他，说他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不是……不是！我不是！不是——”
    一瞬间，乔琪如同又回到了那一夜，他被人尾随绑到酒店强。奸的那一夜。
    泪水无声地滑下，他骤然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推开了明开，随即滚到了地上，控制不住地往其他地方爬。
    “小琪琪！”
    明开从来没见过乔琪这么大的反应，惊慌失措间，赶紧去看地上的乔琪。
    乔琪爬出了客厅，起起伏伏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耳边的声音也消失了……他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双手神经质地摸过全身，在确定没有任何束缚他的东西后才安心下来。
    直到此刻，连他自己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知道的是，那件事对他的精神折磨又如涨潮的海水般漫上来了，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顾西凛干的。
    顾西凛甚至都不用清楚在乔琪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仅仅只是发现在乔琪浪荡得恨不得扒光自己曝露给所有人看的背后，是他比常人更重的耻感。
    那就再给他增加点儿砝码好了。
    羞辱他，击碎他，一遍一遍地将他贬低到尘埃里，让他哭泣着、哀求着，找不到任何人可以拯救他。
    除了顾西凛。
    顾西凛的嫉妒心也好，控制欲也罢。他给乔琪牢牢地扣上了一把无形的锁，使他的男孩儿一步一步地学会只接纳他一个人，也只在他的面前展现美好。
    这样细思极恐的私欲，用来满足他对乔琪饕餮的胃口，对乔琪来说，无疑是一次更深的折磨。尤其是当他面对不是顾西凛的其他任何人时。
    乔琪蜷缩着身子，哭得很凶。
    他不想自己这辈子都走不出那件事！不想再被那件事的阴影所笼罩！
    “那么，他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触摸了你的什么部位呢？”
    “能向我们详细说说吗？”
    那段时间，每每午夜梦回，他的脑海里全都是这两句话。明明他已经受到了伤害，惊恐万状，却为了取证，躺上冰冷的铁床，向他们不断申诉那个人对他所做的暴行。
    刺眼的强光直视他的眼球，重重叠叠的是人们漫不经心的嘴脸。反反复复，他反反复复地向一个又一个人诉说那些，最后站上法庭，得到的结果是：无罪。
    那个人，那个尾随他，绑架他，想要强。奸他的人，无罪！
    “最好你这辈子都躲着不出门，不然总有一天，我还会——”
    “强。奸你。”
    乔琪回国后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加之明开就是在那段时间一声不响地出国的。
    他不知道明开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什么所以才走的，但他却固执地将所有的事都联系在了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他和明开都没有一丁点儿联系，甚至拉黑了他。
    直到他休学一年重新读书，直到叔叔告诉他那个人死了，直到他发现明开不遗余力地给他发了很多信息，对那件事毫不知情。
    可是现在，那些东西又像要反噬他一样了。？
    第33章 乔琪、明开信息量巨大！顾西凛杠精本精
    嘴里泛着苦味，乔琪捧着水杯坐在沙发上，心情渐渐平息。
    他嗫嚅着嘴唇，望向站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的明开，轻轻地笑。
    “他们都说，如果哪天我愿意把那件事同身边的朋友谈笑风生，那就证明，我真的不在乎，也真的忘了。但是……”
    乔琪用手拍了拍脸使自己清醒，而后又拍了拍沙发的一角，示意明开坐下。
    他的笑声更大，玩笑般地缓解与明开之间的尴尬，撅着嘴说：
    “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拒绝过你了，你还要这样对我。说来说去也是你做错了事，上回你向我道歉，我轻而易举地就原谅了你，原来是为今天埋下了祸根。”
    乔琪这样说，无疑使明开更加慌乱。
    他抿了一口水杯中的水，抢在明开说话之前，郑重其事地告诉他，“明开，我有喜欢的人。不管你接不接受，你都没法改变我的心意。从前是，现在也是。”
    “我拿你当朋友，所以你不要让我失望。那样会显得我交朋友的眼光很差。”
    “不要再自己感动自己了。”
    乔琪到底还是将这句绝情的话说出口了，明开的肩膀眼见地一塌，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一半，垂着头不敢看乔琪，懊恼地揪起了自己的头发。
    “小琪琪！小琪琪，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我忘不了你，一直都忘不了……”
    明开说得语无伦次，语调染着哭腔。
    乔琪在明开的背上慢慢抚，安慰他，“好了，又不是没失恋过，怎么这会儿哭得比那个时候还凶？明大少爷这是越活越回去了？要不要喝口水？”
    “不喝……”明开擦眼泪，不想自己二次失恋还要被乔琪嘲笑，猛然抬头否认，“没有！我没有哭！”
    他指责乔琪，“小琪琪，你怎么这么讨厌！你是不是就仗着我喜欢你，这么爱在我伤口上撒盐！”
    乔琪耸肩，“你说是那就是喽。不喜欢你又不是我的错，你非要我喜欢你，还老对我做那种事，那才是你的不是嘛。”
    明开沉默，自知理亏，转移话题问：“那你刚才是怎么了？我碰你一下，你就那么大反应。什么事？我这个朋友配知道吗？”
    乔琪的动作一僵，随后去撞明开的膝盖，“凡事你还问配不配，明开，你可真有意思。”
    他收回手，一头栽在沙发上，“饿死了……我审了你一次还给你带馄饨呢，你要审我，不管饭？”
    两人相视一笑。
    依他。
    乔琪领明开到附近一家亭台水榭的苏帮菜吃饭，饭吃到一半，他才下定决心将那件事说给明开。
    “是你出国第一年的事，你不打招呼，一声不吭地溜了，所以不知道。”明开听乔琪一张嘴便提起他出国的事，身形一怔，脸色不算好看。
    他听乔琪继续说：“但那种事，除了叔叔和爸爸妈妈，还没有其他人知道。”
    “那是我打澳网的最后一年，你罕见地没来看我，所以我的运气总归差了一些。”
    乔琪告诉明开，正是那一年，他的手腕受伤今后都不能比赛了，而且还在酒吧被人下。药，如果不是他摸到了床头灯砸到了那个家伙的头，可能对方真就得逞了。
    发生那件事之后，他去当地警局报案，却像站在地震中心感受着那微妙的余震，不断地遭到二次伤害。
    最后，不管是强。奸还是猥。亵，法院都以证据不足的理由驳回，让他一夜之间成了一个因网球生涯失利而满嘴谎话的骗子。
    他灰溜溜地回国，躲进了密不透风的蚌壳里。
    “小琪琪……”明开想要去碰乔琪的手，但是又怕他反应过激，只得舔了舔嘴唇，陪他一起哽咽，“对不起，对不起那个时候我没有在你身边，没有……”
    乔琪摇头，捂着脸，眼含泪花地微笑。
    他用筷子故意去敲明开的碗，调侃他，“行了没？我都不难过了，你比我还要难过？”
    “当然难过！你那么喜欢网球，努力了那么久才争到了那些机会，却不能再站上赛场了。不仅如此，你还要被他们侮辱，将受害者说成骗子。”
    明开的反应显然比乔琪更大，看得乔琪一愣，随后低头展开了笑容。
    他反过来劝明开，“都已经过去三年了，我的咨询师说我没事儿了。不能打网球，我不是还在做别的嘛。蛋糕烘焙我也很喜欢啊，你不是也吃得很开心？”
    “我……”明开语塞，“那能一样嘛？”
    “怎么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明开，你可太好玩儿了～”
    乔琪笑了很久，眼泪越流越多。
    他伏在桌子上问明开：“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不知道明大少爷准备好把你心里的事儿告诉我了吗？”
    “我的事？”
    明开的神情忽然哀伤起来，笑得苍白。
    他想既然乔琪都能把那种事说给他听，那他的事，他当初为什么急匆匆出国的原因，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
    “真的吗？”乔琪听完明开说的，脸上是难掩的惊讶，“真的是她做的？为了谁？为了明朗？”
    明家的事，乔琪不敢妄议，毕竟明家和他们乔家完全不同。
    市长家的大公子做了那种丑事，明开的父亲明图森肯定会第一时间极力地想将那些东西抹去的，而明开自然也像一块抹布一样被丢到了国外。
    明开的母亲离世，明图森二婚另娶。林佩对明开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但做母亲的难免会为自己的亲生儿子多谋算一点。
    贤茗庄落网，明开光着身子和五六个小姐在床上被人拍到。不管他们到底做了没有，这样的丑事都让明图森很是丢脸。
    就算事后明开一再强调自己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但结合他平日里出入各种声色场所……明图森对明开厉声喝骂，让他滚出明家，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回来！
    “我是偷偷回国的，他们都不知道。那天她派人找到我，把当年的照片给我看，要我离明家远远的。”
    明开的悲伤更甚，颓然地歪在椅子上，“她以为我不知道，贤茗庄那时最大的股东就是她。但争辩已经没有意义了，父亲不相信我，觉得我不成器，给他丢了脸。”
    “我只是姓明，他们才是一家人。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乔琪听不下去了，用筷子打明开的手，“你没做，问心无愧的，干嘛哀声叹气？他们不要你，你就不活了？”
    “他觉得有你这个儿子很丢脸，那你就做点让他长脸的事！这样的道理，还要我教你？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如果她还敢再来找你，我就替你出气！让她在宁城混不下去！”
    乔琪的仗义执言，一派慷慨，听得明开不免感动。但明家的事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通的，更何况他怎么好意思拿家里的事麻烦乔琪。
    从小到大，乔琪已经帮过他很多次了。明开时常会庆幸能和乔琪做朋友，但也很难过他们只是朋友。
    “哎？怎么了怎么了？好端端又说哭了？明开，你的泪腺这么发达的？”乔琪给明开比了一个“逊”的手势，说他哭哭啼啼的，很娘们儿。
    明开抹去泪花，没好气回他，“去！你才发达！”
    吃饭的快活氛围又回来了，至于他们方才说的那些，乔琪和明开都相当默契地，再未提起。
    一顿饭，吃得还算舒心。
    但饭后，当乔琪拿起从医院出来就被他遗落在汽车后座的手机，尤其是看到顾西凛打来的十八个未接电话时……
    晴天霹雳！
    心虚、害怕，还要假装光明磊落。
    乔琪让明开自己打车回洞明湾，匆匆忙忙地就坐到车里给顾西凛回电话时的样子，好狼狈。
    连打三个电话，没人接。
    哦，不是没人接，是占线？
    什么占线！分明是顾西凛自己掐掉了！
    乔琪哆哆嗦嗦，知道这下子算是把顾西凛给惹毛了，整个人都像被扔进了冰窖。
    都说了要好好表现的，结果人电话也不接，还十八个！
    一连又打了五六个，顾西凛还是不接！
    乔琪深吸一口气，转而给顾西凛发消息，“对不起，我错了”外加委屈亲亲，给你小玫瑰的表情，乔少爷卑从中来地一连刷了几十条。
    也不知道顾西凛是嫌他烦了，还是原谅他了，只回了一句：晚上回来吃饭。
    【嗯？吃饭？】刚刚才吃撑……
    【好啊好啊～】
    【西西漂亮大老婆～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要不理乔乔嘛，乔乔也会难过哒～】
    【哭哭.jpg】
    ……
    乔琪又对着对话框，一个人孤独地输出了许久，但依然得不到顾西凛的任何回应。无奈之下，只能以一句“好吧”和更加可爱的兔兔表情包，仓惶结束。
    看来只能戴罪立功了。
    一天要跑两趟菜市场，这是乔少爷万万没有料到的事情。
    但谁也没想到，他火急火燎地忙了一桌赔罪的菜，六点顾西凛到家，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看到眼前的这琳琅满目，倒衬得他的好意微不足道了。
    顾西凛放下打包盒，倚着饭桌横眉冷对地嘲：
    “乔琪，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厉害？”
    “我让你做饭了吗？”？
    第34章 高岭之花沦陷了！顾西凛被抽耳光还要亲亲乔琪
    “你让我做……”
    乔琪语塞，随即好脾气地嘿嘿直笑，将顾西凛带回来的菜也摆上了桌，招呼他去洗手吃晚饭。
    “西西，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好不好？生气对身体不好的。”
    乔琪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听得顾西凛狐疑了一声没说话。
    两人坐定，气氛紧张。
    乔琪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顾西凛说话，率先一拍桌子就开始道歉。
    但说是道歉，那句“对不起”，不管他给顾西凛发消息时发得有多顺溜，若是让他说出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乔少爷却讲不出半个字，只能仓惶地借口解释。
    听上去就像在狡辩——
    “西西，我今天……明开出院住到我那里！我帮着上上下下地收拾，忙活了好久，只是没有看到！不是……”
    “嗯，我知道。”
    乔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准儿将他的心思摸得透透的顾西凛给打断了。
    顾西凛怎么可能会因为乔琪不接电话而发火，他只是觉得他和乔琪之间的相处还缺少一些必要的信任。
    那样的信任，他在乔琪与明开的相处模式中见过。
    可他们之间却没有。
    这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顾西凛漫不经心地点头，冥冥之中，乔琪花里胡哨铺天盖地大张旗鼓的那些道歉，只会让他更加不舒服。
    是我要你讨好我的吗！还是说，在你眼里，给我的定位，就是一个需要你的讨好的人？
    顾西凛再度沉默，冷着脸抿唇的模样，在清白的灯下衬得面上的神色更加寒气逼人。
    乔琪一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不知顾西凛到底怎么了。
    他的心思浅，没顾西凛那么多这样那样的考虑。乔少爷只知道但凡是他看上的人，他就想对他好！他开心，就跟着他一起开心；他生气，就不管不顾地努力哄好；他难过，就陪着他安慰他替他做各种各样的事。
    可显然，顾西凛受不起乔琪的这份单纯。
    他们交心交流的次数实在屈指可数。
    顾西凛觉得乔琪毛毛躁躁的不成熟，有什么事听他的就行。乔琪觉得顾西凛什么都好，人长得漂亮说话也好听，更何况是他在追他，他说什么他听就是了。
    家里一言堂的弊端，乔琪这个听话的人没感觉到，顾西凛这个说话的人反倒忽然觉醒了。
    败了败了，败给他的天真了。
    顾西凛摇头叹气。他是喜欢乖乖听话的孩子，但是玩偶还是木头人，他又不喜欢了。又或是一味星星眼地崇拜他，使他略感毛骨悚然的乔……
    是思前想后，被乔琪在明开面前的那种轻松狠狠地羡慕到了！
    “乔琪，”顾西凛放下筷子，“其实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顾西凛说得心平气和，自认为是一副商量而绝非告诫的语气，但听在乔琪的耳中却变了味。
    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你没必要做……
    你没……
    西西想赶我走？！
    乔琪一下子好委屈，抱着顾西凛的手臂就不肯撒手了。
    他堂堂乔家大少爷，宁城赫赫有名的风流浪子，还没有在哪里体验过挫败呢！但为什么在顾西凛这里就接二连三地……
    “西西！西西……”乔琪抓着顾西凛的手不肯松，很快就鬼哭狼嚎起来，“我不想走！你别赶我走！你说了，我守规矩就能一直待在你身边的！你说话不算话！呜呜——”
    “？”
    顾西凛被乔琪这样的举动弄得一愣。
    他看乔琪哭得梨花带雨，小脸红扑扑的模样，隐隐有了心疼。
    无可奈何，顾西凛一把将乔琪揽进了怀里，轻轻地拍起他的背。
    他的大男孩儿顺势伏在他的肩上，攀着顾西凛的脖子，哭得更凶，还口齿不清地胡言乱语道：
    “西西老是想赶我走！你怎么这么讨厌这么坏！你说‘知道’是什么意思，你都知道了还要这样逼我？还要这样生气？”
    “你每次一生气我就好害怕，害怕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做得不对，又让你觉得我不好了。”
    乔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握紧拳头在顾西凛的背上敲，声泪俱下地控诉顾西凛的“暴行”。
    “呜……呜呜……我、我可是乔、乔少爷！乔家只有我一个，谁都不敢惹我的！偏偏你……顾西凛你……你总是不理我，对我冷暴力，还喜欢处处管着我！”
    “我哪里哪里都让着你了，你还是这里不是那里不是的！你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我不要再、再喜欢你了……唔！”
    乔琪叭叭叭地一张小嘴越说越离谱，最后被顾西凛捏起下巴堵上才终于消停了。
    这是顾西凛第二次主动吻乔琪，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乔琪骂他，他听不下去了……剩下的一部分原因是，他或许也有点喜欢活泼又生动的乔琪了。
    “唔——啊～哈啊……”
    乔琪被顾西凛亲得很舒服，捧着顾西凛的头又加深了这个吻。
    他跨坐在顾西凛的腿上，压得顾西凛抵在椅背上，高涨的情绪可比顾西凛这种阴损货来得浓烈得多了。
    乔琪反客为主，眼下还挂着泪，就意乱情迷，晕乎乎地抱住了顾西凛。
    “老婆……摸摸我好不好？摸摸小乔乔……”
    “……”
    顾西凛对乔琪的“老婆”几乎快免疫了，他望着乔琪在他身上浪开花的骚。样，眸中泛着冷光，一托乔琪的背，就将人抱了起来。
    乔琪现在是越来越能左右他的情绪了。
    这样的事，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他本来也没打算将乔琪放在手里养废，急了也会咬人的小兔子总归人人都喜欢。
    乔琪被放平在沙发上，高兴地伸出手拉顾西凛，诱浪的模样很是引人入胜、招人犯罪。
    “西西老婆，你再亲亲我，小乔乔待会儿让你舒服呀～”
    乔琪尚在痴人说梦，全然不知自己早就被顾西凛里里外外地翻了个整熟。
    顾西凛可是对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都了如指掌，此时他听乔琪这样说话，不由得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但下一秒，他欺身而下的动作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乔琪本能挥出去的一记响亮耳光。
    “啪”地一声，乔琪下手极重，打得顾西凛的眼镜都歪到了一边。
    乔琪惊慌失措地推开了顾西凛，迅速爬起身坐好，捂着半张脸，止不住地吞咽口水，揪紧了衣服，感到手上一阵一阵的麻。
    他……他打了顾西凛……？
    诚然，对清醒的乔琪来说，谁想向他表达使他处于下位的床上行为，谁在他的潜意识里就被定性成了“强。奸犯”。
    在顾西凛刻意操纵了乔琪的羞耻心后，他和明开的区别也只不过是熟人强。奸犯和路人强。奸犯罢了。
    这样的事，是顾西凛始料未及的。
    “乔琪？”
    “西西！”
    沙发上的两人异口同声，在说完后彼此对视了许久，尴尬得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次是顾西凛先开了口，他说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乔琪淌泪，趁着顾西凛起身的当儿拉住了他的衣服，“西西，我……”
    他想说是他不好，想说他不是有意要打他的，还想说他是真的喜欢、喜欢顾西凛的！
    不管上面还是下面，他从来只要顾西凛一个人！
    顾西凛闻声回头。
    他看到乔琪泪流不止，哭得比刚才更加厉害，一瞬便定住了脚步。
    顾西凛重新将乔琪抱住，深深地扣在了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地安抚着他。他揉乔琪的头，顶着脸上鲜红的五指印，低头亲着他的发顶，嗅起乔琪身上绵长的淡香。
    他罕见地温柔，轻声在乔琪的耳边说：
    “乔乔，是我的错，什么都别放在自己心上。”
    “乖，今晚怎么老在哭鼻子啊？”
    “饿了吗？肯定一回来就开始忙活了吧？”
    顾西凛亲着乔琪的发，又亲他的额头，像在抚慰，也像在标记。
    乔琪团在顾西凛的怀里，紧紧地抓着顾西凛的衣服，等被亲到脸颊时才松开了手。他昂起头要去碰顾西凛的脸，嘴唇嗫嚅，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西西……”乔琪哑哑地叫着顾西凛，手指才刚触到顾西凛的脸，就挣扎着要起身，慌慌张张地说：“冰箱里还有冰块，我去给你拿！我去……”
    顾西凛一抓乔琪乱舞的手，攥在掌心里，叫他不要乱动。
    “都说了没事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顾西凛替乔琪抹去眼泪，忽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乔琪，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啊？洗衣做饭拖地打扫，还喜欢在别人的怀里哭。”
    乔琪被顾西凛说得脸红，不好意思地将头埋进顾西凛的胸口，声音闷闷地答：“才没有其他人！我都没追过什么人的！除了你，还有谁值得我做这些啊！”
    顾西凛笑，非要扒出乔琪红扑扑的一张脸直视他。
    “哦，是吗？”顾西凛语调轻慢，仿佛又回到了原先高高在上的倨傲，“那你最好牢牢记着，毕竟我的人，若是让我发现你给其他人做这些……乔琪，我保证你会哭得比现在更惨。”？
    第35章 乔琪说想让顾西凛给他生俩宝宝，老婆叫不绝口！
    “你的人？！”乔琪惊讶捂嘴，对顾西凛说的话难以置信，“西西……西西你……”
    “嗯哼？”
    顾西凛面不改色，将腿上的乔琪抱直，望到他怀里的这个大男孩儿忽然一下子变得娇滴滴的，脸上通红，摸上去滚烫滚烫的。
    他与乔琪一言不发地对视了许久，随后便是乔少爷一个后知后觉，十分大力的拥抱。
    “西西！我的西西！”
    乔琪的伤心泪还没有止住，就又在缓和了一会儿后，眼里蓄满了开心的泪花。
    他想说顾西凛讨厌来着，怎么今天晚上老在惹他哭啊！
    明明他不想哭的！
    总是哭哭啼啼的，娘们儿兮兮的……
    可乔琪就是忍不住。
    乔琪抱着顾西凛，捧着他的脸就高兴地亲了下去，亲了个遍，兴奋得在顾西凛被打肿的侧脸上嘬得水声涟涟。
    顾西凛受不起乔琪这样的热情，像个被拉垮的木头成了精，险些没扶住自己的眼镜。他听到乔琪在他脸上制造的这样那样的动静，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丝嫌弃与无奈。
    “乔……”
    顾西凛刚想说话，乔琪就从他的怀里一跃而起，将今晚的烦恼一扫而空。
    乔琪的声音很大，完全盖住了顾西凛——
    “西西！西西是我的喽～”乔琪心底的喜悦藏都藏不住，泛得客厅里如同四面八方都炸开了好看的烟花，“西西说我是他的人！他说我是他的人啦！”
    “那西西也是我的！”
    “嘿嘿！”
    乔琪重新拥回了顾西凛，坐在他的腿上，将头抵在顾西凛的心口上撒娇，“那以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叫西西西西老婆了？”
    “西西？西西老婆？老婆？”乔琪试探着连喊了几声，看顾西凛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就当他这是默认。
    乔琪毛茸茸的脑袋在顾西凛的怀里乱蹭，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顾西凛说：“西西呀，那你是喜欢男孩儿还是喜欢女孩儿啊？还是说两个都喜欢？”
    “嗯……”乔琪若有所思，随后就是一个口出狂言，“要不我们就只要一个小孩儿吧？你一下子怀两个的话，你工作太忙，身体会吃不消的！”
    “？”
    乔琪这看似体贴入微的关怀，实则一瞬便让顾西凛怒火中烧！
    看不清自己身份的人，是很麻烦的！
    很麻烦！
    “闭嘴！吃饭！”
    顾西凛给乔琪夹菜，微微有些头疼。
    他是真的不知道乔琪有这么恨娶？恨嫁？今天晚上他们才刚刚互通心意，他就已经开始想婴儿房的装修了？
    哦，也行。
    既然他这么喜欢孩子，那还是自己生的更好吧。
    沉浸在莫大喜悦中的乔琪，全然没注意到坐在他身边的人，看向他时的眼神越发地深邃了起来。
    时代发达，科技进步，顾西凛和男孕医院的院长还算比较熟。
    ……
    自从乔琪和顾西凛确定了关系……虽说顾西凛一句“喜欢乔琪”都没说，但乔琪四舍五入的逻辑就当他们是确定关系了！
    自从他们确定了关系，乔琪整个人都处在高度亢奋的状态。
    Ellme的工作？什么工作？他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宁城最不务正业的二世祖需要工作？
    他要谈恋爱！哪儿有什么时间工作啊！就算Ellme倒闭，那关他乔少爷什么事！大不了叔叔怂恿Ellme的总裁把公司卖掉，他这个投资人跟着分笔钱散伙呗。
    投资嘛，哪个投资商会亲自干活啊！不都躺着把钱赚吗？
    而乔家一直都是宁城，乃至华国35%大中企业的投资人，手下有超过105家投行，其中67家为海外投行，在乔琪的父母手里，剩下的在国内，由乔宏昇管理。
    乔家的融资能力一流，中西部几乎没有哪家企业碰到他们不想磕头的。不然，以顾筠那个嗜钱如命的性格，会这么想撮合顾西凛和乔琪？
    但最近她好像发现了顾南的价值……
    总之，弟弟这种东西，能卖掉就尽量不要手软！
    乔琪消极怠工，每天抱着手机傻乐的态度把许凝给看着急了，哭着喊着就差下跪了，求乔琪动起来，工作起来。
    但乔琪的意愿不算太大。
    许凝绷不住了，脚下的高跟鞋踩得好响，一张铁血娘子军的脸都裂开了几寸。
    “乔乔！听姐一句劝，男人都是虚的，钱才是实在的哈。”
    乔琪扭头不解，“可我觉得我够有钱了啊，所以还是讨个老婆回家疼更好吧？”
    许凝气结，要不是Frankl走的时候夸乔琪是个有灵性的孩子，她也不至于乔少爷这儿哭天抢地啊。
    唉，实在不知是哪方神圣，怎么就把乔乔迷得五迷三道的呢？整天嘴都要咧到耳后了。
    但乔琪也没有偷几天懒，就又乖乖回去工作了，原因是——
    “西西说他在努力工作，那我也要努力工作，这样才配得上他！”
    许凝倒吸一口凉气，暗暗给顾西凛点了个赞。
    时间飞快，又过了一个月，满打满算，乔琪也没休息多久。
    隔三岔五地，他要去洞明湾看明开，看看他过得好不好。上次乔琪和明开谈过之后，明开开朗多了。他听从乔琪的意见，找了些事做，尽管是去“声色”调酒……
    但这种事，明大少爷可谓是手到擒来！
    乔琪商量什么时候找小付和阿松再去“声色”喝一次，但心里顾及顾西凛，他又忙，约着约着，也就没有下文了。
    除了明开，顾西凛还时不时地要乔琪回家吃饭。之前顾西凛阴阳怪气乔琪做饭的事，乔琪稍稍有些记恨，同他说要不以后在家吃饭就轮流来做饭。
    顾西凛同意了，但顾西凛的才华显然不包括做饭这一项，偷偷买超市现成菜品回来加热的事被乔琪发现，自然被好好地嘲笑了一番。
    于是，厨房的重任又被乔琪接了过去。他总觉得这是顾西凛的阴谋。
    又骗我做饭！纤纤玉手都不漂亮了！
    但乔少爷挺开心，尤其是饭后生拉硬拽顾西凛去公园散步的时候，他更开心了。
    “顾西凛！你都不牵我的手吗？”
    乔琪鼓着腮帮子抱怨，要求顾西凛将情侣服务来个全套！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顾西凛脸上一僵，笑意渐深，探头过去说：“哦哟？西西害羞了？啊嘞嘞～”
    乔琪语气轻佻，紧接着就是一句“这怎么能行呢？西西老婆是不是在等着老公我牵手手啊？”
    顾西凛脚步一顿，对这一个月来反反复复经受的，来自乔琪的骚。话炮击，似乎已经到了不能忍的地步了。
    是，没错，他是希望乔琪和他相处的时候能够轻松一点，自然一点，多做自己一点，但可没让他犯上作乱啊！
    顾西凛咬紧牙关，攥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轻描淡写地说：“乔乔，两个人能在一起，是不是也能分手啊？”
    “分手？！”
    顾西凛一记惊雷，将乔琪顿时就劈得外焦里嫩的了。
    他狗狗似地粘着顾西凛，捉着他的手摇，“怎么了？西西怎么又生气了？不喜欢我听你叫老婆吗？那我们不叫了好不好？你可千万别跟我分手啊！”
    “你要跟我分手，你到哪里去找一个这么贤惠能干、这么可爱多情、这么善解人意、这么憨厚老实的我呀！”
    乔少爷给自己脸上“哗啦啦”贴金的样子，看得顾西凛轻轻笑了一声，但过后，他的神情又严肃了起来，郑重其事地申明道：
    “嗯，我不喜欢‘老婆’这个称呼。你可以叫我‘西西’，也可以叫我顾先生、顾老师……这些都是可以的。我不喜欢‘老婆’这个称谓，希望你能知道。”
    顾西凛说得飞快，等听到乔琪迟疑地疑惑道“叫老师……”，才觉有些不妙。
    “老师……”
    乔琪僵硬在原地，目光渐渐开始失去焦距，只等顾西凛的信号就要完全进入催眠状态。
    顾西凛脸上挂着笑意，无非是觉得他的男孩儿这么久不碰他，不还是他的？一直是他的？
    他摆脱得了我吗？
    这辈子。
    顾西凛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翻开乔琪的手掌，逆着画了一个十字，乔琪便马上从预催眠的状态脱出，恢复了先前愉悦的神色。
    乔琪望着顾西凛，笑嘻嘻地抱上了他的手臂，“又怎么了西西？走啊！你怎么在出神啊！”
    顾西凛含笑不语，任由乔琪拽着向前。
    他们绕着湖边散步，乔琪一直在顾西凛耳边絮絮叨叨，“这个公园，我小时候就来过了！那个时候叔叔还带我去湖上坐小鸭子船呢。他一个人踩得满头大汗的，特别好玩儿！”
    顾西凛不答，只在心里说，这个公园，他们，他和乔琪也来过了。
    乔琪看着顾西凛笑，指着远处大惊小怪，“西西你看，紫檀山！好远啊，在这里只看得见一个顶了。不过晚霞的夕光浇在上面，真的好浪漫！浪漫得我好想……”
    他拉住顾西凛，没皮没脸地靠了过去，故意小声地说：“想吻西西～”
    说得再好不如直接去做，乔琪一抬头就要亲上顾西凛，却忽然被一声童稚的声音打断——
    “哥哥，哥哥！大哥哥！”
    一个穿着衬衫短裤，年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手里还牵着一条狗的小男孩儿，向他们跑了过来，嘴里还大喊着：
    “哥哥，哥哥！终于找到你了！”
    “你能不能教我如何训练我家毛毛啊？”？
    第36章 顾西凛连小孩儿都不放过，催眠被老婆看到惹
    “？”
    乔琪拦在顾西凛面前，挡下了小男孩儿的目光。
    他半弯着腰，笑着问他：
    “训练毛毛？毛毛是这只狗的名字吗？可是我们都……”
    孩子是敏锐的。
    小男孩儿听出了乔琪语气中的迟疑，一下攥紧手里的狗绳，不管不顾地大喊大叫——
    “不是你！”他涨红一张脸推开乔琪，指着顾西凛说：“是他！我看到他训练狗狗的！”
    “嗯？”
    乔琪起身，疑惑地看看顾西凛，又回头望着开始喋喋不休的小男孩儿。
    他刚想问顾西凛是什么时候养狗的，就看到小男孩儿一边说一边比划。
    “那条狗狗好大，黑黑的都没有毛，但是屁股那里却白花花的。它有一根卷起来的尾巴，四个爪子圆圆的！”
    “我看到了！我看到大哥哥让那只狗狗做什么，它就会做什么！狗狗把他裤子前面的拉链咬了下来，大哥哥就摸它的头夸他是好狗狗，狗狗就会摇尾巴！”
    小男孩儿仰着头，说得兴高采烈。
    他一说完便低头把自己的狗抱了起来，举到了顾西凛面前。
    “哥哥！大哥哥！你能不能教教我啊？教教我怎样让毛毛也学会咬我的拉链。”
    “自从那天以后，我就一直在这个公园等大哥哥再来，果然今天就遇到大哥哥了！”
    孩子的眼里写满了纯真与求知，但他说的这些话，他看到的那些东西，无疑使顾西凛的脸色越来越差。
    乔琪挠头，顺着小男孩儿说的那些话犯起嘀咕，“裤子前面的拉链？怎么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乔琪尚在沉思，顾西凛就一拍他的肩，侧身来到了孩子面前。
    顾西凛矜持地推了推眼镜，温和地笑着，说自己可以教这个突然跑过来的小男孩儿怎样训练自己的小狗毛毛，但那样的事是个绝妙的秘密，所以他得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才能告诉他。
    孩子自然是好哄的。
    他一听顾西凛愿意教他，脸上立马就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笑容，欢呼雀跃。
    但乔琪却觉得顾西凛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
    阴森森的。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不喜欢小孩儿？
    嗯……那可就难办了！
    乔少爷还是挺喜欢小孩儿的！
    顾西凛没有看乔琪，一牵小男孩儿的手就要走，匆匆忙忙的样子，像是要赶紧掩盖掉什么似的。
    乔琪觉得顾西凛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那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不安，此时又如涨潮的水一般，漫了上来。
    他慌忙叫住了扔下他就要走的顾西凛，“西……”
    但没想到乔琪的嘴里才刚吐出一个简单的音节，下一秒就看到顾西凛怒气冲冲地回头，命令道：“待在这里！”
    “待在……我……”
    乔琪浑身一颤，此时没来由地从脚底漫起了一股寒意，一双脚仿佛楔在了原地。
    趁着乔琪说话卡壳的这一瞬，顾西凛按上了他的肩膀，凝望双目，再度徐徐命令道：“待在这里，要听老师的话。”
    “老……师……”乔琪口齿不清，声音绵软地跟在顾西凛后面答应：“听话……我听话……待在这里，乔乔等老师……”
    顾西凛对乔琪的控制一度已经达到了歇斯底里的癫狂程度，经过那两次长时间暗无天日的教育，使乔琪对顾西凛指令的执行更加地熟练，更加地深埋于心。
    只要顾西凛想要那样做，他乔琪就只是名叫乔乔的小乖乖。
    在那之中，便包括了这个公园的“外出散步”，顾西凛在外面对乔琪所做的那些必要训练。
    将他带出去之前，催眠状态的乔琪被关在地下室，被顾西凛残忍地抹去了一切，没有姓名没有身份更不配拥有面孔，他就像一张白纸，等着顾西凛重新赋予他名字与身份。
    “乔乔——”
    “好乖……”
    乔琪很喜欢听顾西凛夸他乖，夸他听话，他会喜悦得蹭一蹭顾西凛的手掌，亲吻他的手掌，被抱在怀里，感到安全与满足。
    这些秘密，这些“美好”，理应只有顾西凛一个人知道才对。
    但他们，他和乔琪之间的这些病态和谐，被一个孩子看到了……
    那就只能不辞辛劳地解决掉了。
    乔琪傻愣愣地站在湖边等顾西凛，脑海里盘旋着“我要待在这里等他”，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待在这里等顾西凛。
    他捧着脸，继续看湖里不停划过的小鸭子船，瞧着坐在船舱中的两个人，笑得莫名其妙。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乔琪猛然回神，显而易见地一怔，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而后飞快地接听了电话。
    ……
    “西西！西西！”
    “西西！”
    接完电话的乔琪，一整颗心都被揪在了一起。
    钝痛。
    个人情感的强反馈使他冲垮了顾西凛离开时给他下的精神魔咒，乔琪慌慌张张的，在偌大的公园中开始寻找顾西凛。
    “西西！”
    “西西！西西你在哪儿！”
    乔琪越是焦急地寻找顾西凛，眼里就越是清明，取而代之的是快要忍不下去的眼泪。
    明开又出事了！
    “西西！”
    “西西……”
    乔琪在公园里跑了好久，终于远远地隔了一丛矮灌木，在一片沙地附近找到了顾西凛和那个小男孩儿。
    毛毛止不住地向顾西凛乱吠，但小男孩儿却无动于衷。
    孩子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有顾西凛的嘴在一张一合地说话。
    乔琪扬起手，想要喊顾西凛，却看到顾西凛用手指在小男孩儿的脸上悬空地画了什么东西。
    如此诡异的举动，落到乔琪的眼中，心里不免更加地不安。
    解除信号。
    强烈的情感冲击已经使乔琪跳出了顾西凛给他下的轻微命令架，解决信号对他没有用。
    乔琪眨了眨眼，不知道顾西凛和那个孩子在干什么，但此时他已经顾不上许多了。
    “西西！”
    乔琪喊顾西凛，迅速朝他跑了过去，忙不迭地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乔琪在哭。
    顾西凛让小男孩儿带着狗回家，乔琪绵长又破碎的呜咽声使他来不及想，乔琪是怎样没有听他的话在湖边等，反而跑到这里来的。
    他搂着乔琪，抚起他的背，哄他说：“好了好了，只是让你在湖边等了一会儿，就这么着急吗？”
    顾西凛不知道乔琪为什么哭，只能用顺嘴脱出的话劝他。
    乔琪缩在他怀里摇头，呜咽声不绝于耳，泪花根本就控制不住。
    顾西凛发觉自己的衬衫都要被他给哭湿了。
    他从来不知道乔琪是一个这么脆弱爱哭的孩子？这可是一个讨喜又不讨喜的性格了。
    可他想错了。
    乔琪只是从小失去父母在身边的陪伴，又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对伴侣的亲密关系感到棘手，所以才会交朋友，交很多很多朋友。
    他很珍惜他们，很珍惜明开。
    但顾西凛却想着将朋友从乔琪的生命中踢出去，让乔琪为他一个人所有。
    朋友……
    如果没有朋友，没有那些“狐朋狗友”，单单只有一个乔宏昇，也许乔琪在遇到顾西凛之前，就已经被人生的那些重压击垮了。
    明开出事，乔琪的难过不亚于父亲或是母亲出了事。
    他抱着顾西凛哭了许久，完全就停不下来。
    他语无伦次，使顾西凛几乎都听不懂他在嘟嘟囔囔地说什么。
    顾西凛不理解乔琪为什么哭，他在这方面的共情能力一向不高。但他知道乔琪在哭，他的男孩儿又不知道在哪里受了什么委屈了，在哭。
    所以，他得安慰他，他得疼爱他，他得劝好他。
    顾西凛的反应和机器相差无几，但索性这是一台有反应的机器，而没有直接选择麻木不仁、冷漠视之。
    还好，他是在乎乔琪的。
    乔琪伤心欲绝，哭了好久，过后像是终于累了一样，昂起了一张皱巴巴的脸。
    他求顾西凛。
    “西西，西西……”
    “明开！明开、明开他在酒吧昏倒了……小付说、说是脑瘤！”
    “西西，西西！筠姐姐说……她说、她说医院的事都可以找你，你能找到人治好明开是吗？找人……找人治好他……”
    乔琪呆呆地望着顾西凛，眼中落满了痴妄。
    他紧紧地抓着顾西凛的手臂，如同在逼迫顾西凛，话说得又乱又多。
    “西西！西西你一定有办法！你有办法对不对！你有！你有办法！你能救好他，你能救好明开……”
    “我……”乔琪的手里一松，整个人摇摇欲坠。他对顾西凛说：“我不能失去他，不能失去明开……”
    乔琪的身子瘫软，慢慢地往下滑，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
    “顾西凛……”
    顾西凛一言不发，捧着乔琪快要倒下去的身子，看到乔琪再一次摇了摇头。
    “顾西凛。”
    乔琪叫顾西凛的名字，心里疼得说不出其他话，全呛在他的胸口，堵得他好难受。
    他是那么、那么、那么，第一次，不是朋友也不是亲人，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着顾西凛。
    “顾西凛，”乔琪嗓音沙哑，说出的话轻飘飘的，如同完全支撑不起自己了。他说：“对不起顾西凛，对不起……不该、我不该那样央求你……”
    “我知道！我知道明开，知道他……呜——呜呜呜……”
    他的男孩儿，在他怀里，一边道歉，一边又哭得泣不成声。？
    第37章 乔琪骂顾西凛打响虐夫第一枪，明开的病情
    天色渐暗，雾蒙蒙的浊灰扑在上头。夕阳的残晖烧得齐眉的天际抛出若橘若红的一条云缎，远远地瞧着犹如篝火熄灭前最后的余烬。
    因为明开的事，乔琪活脱脱地哭成了个泪人，方向盘抓在手里抖来抖去的不安分。没办法，开车去医院这事儿，只能顾西凛来。
    顾西凛素来沉默，与乔琪的朋友、家人都不相同。乔琪难过，朋友会说俏皮话逗他开心，家人会拣着鼓励的话安慰他。
    但顾西凛光光在听，只是在听，一直在听。
    乔琪哭得猛，嘴里叭叭地说个没完，一会儿求顾西凛想办法救救明开，一会儿又道歉说自己不该说这种话，讲到最后便上了手——
    他用手碰顾西凛，戳戳他，问他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说话，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寻思乔少爷还是个喜欢一台双角有对手戏的。
    顾西凛张了张嘴，随即便“嗯”了一声，气得乔琪险些背过去。
    乔琪胆子大了，因顾西凛这声不痛不痒的“嗯”，指着他便骂他无情，说自己什么话都同说了，说过的没说过的，就连那“对不起”三字都与他说了。
    你就这态度？！
    你就这反应？！
    顾西凛觉得没什么不妥，乔琪是典型的外向型人格，嘴里藏不住事儿，他要主诉，顾西凛干嘛插嘴呢？合着顾西凛算是职业病，将看来访者的那一套用在乔琪身上了。
    他这精神科主任，当得还算称职。
    乔琪遭到顾西凛“冷遇”，也不哭了，心里只有生气，嘟着嘴死盯着顾西凛，从那莫大的悲伤中拔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顾西凛感觉到了乔琪逼人的炽热视线，停好车说了句“到了”，以为乔琪还是想问他能不能找人给明开治病，便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要先看看情况。”
    结果就听到乔少爷怒气冲冲地说：“不要你看！”
    顾西凛觉得乔琪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敢这么跟他说话？！
    早知道的，像他这种没尝过人间疾苦的富家少爷就是多少骨子里有点儿喜新厌旧，当初迟迟不答应他，吊着他，不过也是考虑到这一层。
    果然！果然一答应和他在一起，他就不乖了！
    我又没怎么，和我发什么脾气？
    乔琪一推车门就走了，顾西凛想着自己犯不着和一个孩子置气，更何况他还在伤心头儿上，无奈只能顺着乔琪，抽了几张面纸就追了上去。
    “乔琪？”
    不理。
    “乔琪。”
    还是不理。
    “乔琪！”
    直至喊到第三声，乔少爷才在医院入口处回头，抱着手臂学起顾西凛的傲样，懒懒地问：“怎么了？”
    顾西凛知道乔琪这是在学他，能忍都忍了，走到他身旁就要给他擦眼泪。
    “就准备顶着这张花猫脸进去？让你的明开看到你之后更加难过？”
    “什么你的明开？”乔琪现在一点就着，听得出顾西凛嘴里醋溜溜的味儿，“顾西凛，你这是嫌弃我了还是怎么着？”
    “明开喜欢我，那是我的本事。但我乔琪也是清清白白的，我喜欢你追你要和你在一起，我从没碰过别人，明开再找我，我也回绝得干干净净。顾西凛，有时候你好可爱，有时候你又好可恶。”
    乔琪受着顾西凛给他擦泪，心里知道顾西凛说的不该挂着眼泪去看明开这话是对的，但顾西凛说话的方式恼人，他便顺嘴想要争上一争。
    可唐突将那些话一股脑儿说出口，乔少爷又后悔，觉得自己不该那样和顾西凛说话。
    “顾西凛……”乔琪鼓着腮帮，又粘在了顾西凛身上，郑重其事地说：“顾西凛，你得向我道歉，为你刚才的话向我道歉。不然、不然我就……”
    “我就不给你做饭吃！”
    顾西凛见乔琪用这个威胁他，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顾西凛的心情还算不错，乔琪一依赖他，一围着他转，他就感觉很好。
    于是，顾西凛说好说会为自己的失言道歉，而后推着乔琪往病房那里去。
    “那你不能耍赖的。”
    “不耍赖不耍赖。”
    顾西凛宽慰乔琪，两人一起穿过四栋楼，来到了住院部五楼。
    他们刚走到病房前，就看到小付猫着腰从里面出来。
    小付一见到乔琪，赶紧冲上去拉住了他，要他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先别进去。
    “怎么了？”乔琪看着小付这疑神疑鬼的样子，撞他的胳膊说：“良姐又查到你头上了？急着回家？”
    “什么啊！”
    小付一跳三尺高，最忌讳的就是朋友提起他那怕老婆的毛病。
    他咳嗽一声，将目光落在顾西凛身上，转移话题道：“这位是——”
    其实小付一准儿就猜到顾西凛的身份了，反正乔少爷嘴巴大，他和顾西凛的那点儿破事儿藏着掖着干嘛。但小付还是谨慎地想要打听一下目前两人的感情进展，顺便又替病房里的明开点了蜡。
    乔琪此时一听小付提起顾西凛，底气更足了，拉过自己身边一左一右两人的手就互相介绍道：
    “西西，诺，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小付，大学时候的朋友，人送外号包打听。我们朋友之间的八卦他都知道，移动消息库。这次就是他在‘声色’看见明开晕倒，给人送医院的。”
    “嗯……小付，这是西西。之前跟你说过了，但是现在嘛，和以前不同了。西西前段时间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所以我们现在是情侣～西西是我老……”
    乔琪那个“婆”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顾西凛掩饰地咳嗽了一声，提醒乔琪在外面注意分寸。
    小付上上下下地打量顾西凛，总觉得这人有点儿眼熟，但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在哪里见过了。他主动和顾西凛握手，只说幸会幸会。
    顾西凛对乔琪的狐朋狗友，只能说又感兴趣又不感兴趣。他瞧着小付染着一头奶奶灰，轻轻蹙了一下眉，知道他是结婚人士才稍微放心。
    互相介绍完，乔琪赶紧回到正题，脸上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指了指明开的病房，低声问小付怎么了。
    从刚才开始，他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些不算清晰的说话声。声音很陌生，而且不像是来看明开的朋友，因为他隐约听到说话的人叫明开“哥”。
    “他弟弟明朗在里面。”乔琪那样问小付，闹得小付的心情也跌了下去，他耸肩，摆出无可奈何的神色，“是我打电话的。我觉得小开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得知道。但……”
    小付抬头，说得嘴唇发白，“我觉得我不该那样做的，明开有事儿，他肯定有事儿没跟我们说。他看到明朗的态度就很那个……”
    乔琪点头，去握小付的手，“这事你没做错，明开出事，他们得知道。明开走得再远，他也是明家的一份子。”
    他说着这话，猛地便听到病房里传出了一阵摔砸声。
    坐在外面的三人俱是一惊，忙不迭推开病房门去看，只见病床边摆的百合花花瓶被摔碎，玻璃渣散了一地。
    高中生模样的一个人正指着明开，破口大骂道：“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还恨着我和妈！可当年那件事明明就是你的错！是你让明家蒙羞！爸爸都为你气病了好几次！”
    “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回来了！那你为什么不回家？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明朗质问的声音很大，戾气满满。而明开的表情是乔琪从未见过的，他的面色铁青，脸上布满了复杂的疑云，死死地咬紧嘴唇，偏着头一言不发。
    刚才的花瓶就是明开摔的。
    他让明朗走。
    乔琪看着明朗这咄咄逼人的架势，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仗义就让他想冲上去给他一拳。
    不知道这里是医院吗！不知道你哥病了吗！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你以为你是谁！
    但乔琪还没上去，就被顾西凛拦住了。
    顾西凛让乔琪和小付去照顾明开，自己去与明朗交涉。他和明朗没说几句话，明朗就愤恨一声，转身离开了病房。
    明开望着明朗离去的背影，神情一松，恢复了面对乔琪与小付这些朋友时的憨态。
    他看着乔琪笑，又看了看顾西凛，有意跳过他生病或是明朗到这里闹事的话题，直说：“小琪琪，你带顾大哥到这里来看我，我可又要难过了。”
    乔琪破涕为笑，扶明开躺下，十分默契地对方才的事只字不提，顺着他的话茬就嘴了一句“为什么西西就是顾大哥，我就是小琪琪。这一大一小的，辈分可不对啊。我也比你大几个月啊！”
    他弯下身，偷偷打量顾西凛，随后凑到明开耳边轻声说：“他不是大哥，是你嫂子～”
    “……”
    明开不语，望着乔琪笑。
    他愣了好一会儿，随后才对乔琪说：“小琪琪，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乔琪点头，招呼小付和顾西凛出去。
    小付虽然是比不上明开和乔琪情谊深厚，但还是禁不住说道了一番，“你们说快点儿啊，小开人缘好，待会儿这病房不得挤满了？”
    而顾西凛全程都没说一句话，还真向乔琪求他的那样，去找医生了解明开的情况了。
    如果他能想到办法救明开，他断然是不会吝啬的。
    可是，世上的难事总是事与愿违。医生说明开没剩几个月了。？
    第38章 明开提醒乔琪注意顾西凛，顾南水深火热生活大放送
    小付与顾西凛走后，乔琪坐在明开床边，有那么一瞬，再也忍不住了。
    他捧起明开的手，垂着头，脑海里闪过的都是他和明开高中时候的相处。
    “明开……”
    乔琪的眼里已有泪光，此时面对明开，实在说不出一句话来。
    明开望着乔琪，像是望着自己曾经的憧憬与彷徨，“琪琪，上次我刚搬去你家，你还说不要总哭鼻子，娘们儿兮兮的。现在你自己就要哭上了？”
    “没、没有！”乔琪抹掉快要掉出来的泪花，动作一僵，转而便胡言乱语地解释说：
    “明开！明开，如果你是想问我西西的事……上次在尖峰你已经见过他了。不是的，没有任何人夺走了我，而是我选择了他。”
    “是我，选择了他！”
    乔琪把顾西凛和他的事说到这种地步，一下子便使明开哑口无言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过来像是安慰乔琪一般，说：
    “我对你……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只是把我当作朋友。但是我仍然怀有侥幸，怀有不甘！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可能会祝福你们。琪琪，乔琪，那样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但我希望你好，一直都希望。我是靠什么活下去的呢？在国外的那些年，一个人的那些年，我是靠想念我和你的事活下去的。你不能企图用三言两语就冲垮我的那些，不能。”
    明开说得真挚，对乔琪，他既不会随随便便地放弃，也不会不知好歹地拼命努力。
    这就是他给乔琪的回答。
    “你在Ellme的时候，他来看过我几次。有些话说出口就会显得不恰当。”明开坦言，“可能他并不像你所看到的那样，你可以当作戏言，但至少偶尔地怀疑一次或者两次”
    “顾大哥，顾西凛，他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人。”
    在这之后，明开又同乔琪说了许多，但仍然对明朗和明家的事只字未提。明开罕见地提到了他在外留学的事，说自己在国外也有认识一些很好的人。
    他提到一个名字：Alice。
    反反复复。
    乔琪不明白明开为什么会忽然说这些，也许在他心里早憋了太多话，太多事想要说。
    明开这个人总是一副蠢样，嘴上说得喋喋不休，包装出自己最是深情，但其实他也确实如此。
    “琪琪，小琪琪，我一点儿都不想躺在医院里。我这次回国，你都没和我去几次酒吧。以前的日子，真让人怀念啊。”
    明开说到“怀念”，谁不怀念呢？
    乔琪有意呛他，“还说呢！说不定你这个头疼头晕的毛病就是喝酒喝出来的！”
    明开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乔琪从明开的病房里出来的时候，看到顾西凛一个人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他扑到顾西凛的怀里，死死地咬着嘴唇，说起其他无关紧要的事。
    “你不是很忙吗？西西不是很忙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西凛不语。
    他已经在外面想了这么久究竟要不要把明开的病情告诉乔琪……乔琪是知道这件事好，还是不知道好。
    最终，顾西凛什么也没说，只是顺着乔琪挑事一样的话茬，接着往下说：“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在这里。”
    事情的真相对乔琪来说不是太残忍了吗？
    顾西凛看明开得知自己的病情后一副了然于胸的坦然模样，恐怕他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那他回来？是为了用这最后的机会争取乔琪吗？还是其他？
    之后的几周，乔琪大约天天都往医院跑，跑去和明开说话、谈心。当然，乔琪不在的时候，明开的病房里也从来不缺人，就像小付说的那样，怕是要挤满了。
    而那些人之中也包括明朗。
    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明开并不待见明朗，每次他过来，明开的神情就瞬间冷了下去，偏着头望窗外，一言不发。病房里沉默寡言，气氛紧张，直到明朗自知没趣才乖乖离开。
    但现在正值暑假，虽然明朗快升高三了，但还是不遗余力地往医院跑。他们兄弟关系紧张，有看不过去的人想要在其中说上一两句话，都被明开当面怼了回去。
    “滚！我让你滚！不要再来了！”
    明开对明朗要么恶语相向，要么冷漠视之，总之从来都没什么好脸色。
    奇怪的是，明朗自那天在医院质问过明开为什么回国了都不告诉他和为什么不回明家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什么，一直默默地在明开病房里的一张桌子上写作业。
    Ellme事情终于算是大约交了差，乔琪和许凝对设计图都算满意，上面也点了头。之后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一个个地倒在工作室，咧着嘴仰天大笑。
    活过来了——
    许凝望着又要去医院的乔琪，猛然一个坐直身子，神神秘秘地走到了他身边，悄声说：“听皇英那边说，顾南回来了。”
    “嗯？”乔琪端着空掉的咖啡杯准备出去扔，无奈道：“许姐，你的意思是……让我再去一趟？许姐，你是不知道顾南那小子啊，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像跟我绝交了一样你知道吗？”
    许凝求爷爷告奶奶，“我的祖宗，行百里者半九十，你说你都帮Ellme这么大的忙了，这点儿小忙，你是不是……？”
    乔琪叹气，捏得手里的纸咖啡杯扭曲，“想要把顾南要过来当代言，那和对家竞价就是了。又不想多花预算，还想请得动他。这样会让我，顾南，以及我们之间的关系廉价！”
    “唉，算了算了，正好他回来了，我也想去看看他，看看他最近都在忙什么呢？没个人影儿！”
    乔琪打定主意，打电话同顾西凛说他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去医院了，让他帮忙照顾照顾明开。至于明开那里，乔琪还是希望自己能尽量赶去的。
    “嘟、嘟、嘟——”
    这一次，乔琪拨给顾南，终于有人接听了，但却是一个嗓音陌生的男人。
    男人自称是顾南的经纪人，叫阿东。
    “阿东？”这可不是什么经纪人会用的名字……
    乔琪嘴角一。抽，将Ellme要顾南当广告代言的事潦草地说了一下，并提出要见顾南。
    但阿东的回答却是“这件事需要霍爷亲自确认。”
    “？”
    “确认什么？”乔琪疑惑，“代言？还是见面？”
    “见面。”
    “？？”
    乔琪更加不解，在红灯前猛然刹车，此时才感觉到顾南那里大概是出事了。
    以前那小子不管发生什么，是大是小，都会给他打电话诉苦的。这都几个月没冒泡了，他以为是顾南工作忙来着。虽然顾南确实忙了起来。
    但这什么“见面都要霍爷亲自确认”……总觉得有点儿怪啊南南。
    顾南再横，说到底也不过是皇英旗下的一个小？大艺人！而霍爷，是叫霍宴山来的吗？也是他顶头上司，是老板！
    尽管顾南有姐姐坐镇，解决了封杀的事，但惹到老板这事儿铁定没跑。
    一个有天赋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惰艺人对上一个脑子不好心还特别黑兼之节。操无下限的经纪公司的老板？
    似乎顾小少爷的日子不会好过啊。
    乔琪思来想去，暗暗替顾南捏了一把汗，又问阿东：“可以告诉我南南现在在哪儿吗？”
    阿东诚恳地回答：“在我身边。”
    “……”
    那你不让他听电话？！
    “唔！唔唔唔！唔唔！呜呜……”
    阿东体贴，给顾南开了免提，让他光听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都有多久没听到乔琪的声音了！
    放开我！乔乔，救我！我不要当什么影帝了，救我！
    霍宴山派给顾南的几个保镖，名曰“保护”，其实背地里什么脏事儿都做，根本就像是顾南身边的人形监控，时时刻刻都给霍宴山回报顾南的动向。
    顾南虽然不知道他嗜财如命的姐姐和霍宴山到底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但当他在外的房子、车子，以及这些年的存款被通通没收，转到霍宴山名下的时候，气得顾南当晚就抄了一个酒瓶给霍宴山的头上冷静一下。
    医药费挺高，霍宴山包着头，两根手指一动就要问顾南要两个亿的精神损失费。
    “你无耻！”
    “还精神损失费！要不要我把你的殡葬费也给结一下啊！”
    “一条龙服务，我给你包办到底！”
    然后精神损失费翻了一番，变成了四亿。
    顾南，顾小少爷，曾经万千宠爱含着金汤匙出生，天不怕地不怕……
    因为一些冲动，资产负四亿，在感受到姐姐那里“乖，你要听霍先生的话，总不能老让姐姐照顾你吧”的世态炎凉，被扫地出门后，就住进了霍宴山家，生活水深火热。
    “他就是个流氓！人渣！”
    霍宴山要挟顾南，把顾南的命门掐得死死的。
    最近他的新花招是：不准顾南和陌生人随意攀谈。
    陌生人，泛指除霍宴山以外的人。
    不然，顾南就得回家练台词本。说一句练十页。
    顾小少爷平生最不怕的就是像霍宴山这样的黑。恶势力！
    他一句“好啊！练就练！我怕你吗？我就要说！我就不和你说话！我就要和别人说话！”让霍爷暗戳戳给跟着顾南的保镖下的命令变成了：除了我！我不准他和别人说话！任何人！
    “唔——！”
    顾南被捂嘴，白眼翻上了天。
    霍宴山，你有病啊！
    有病找我二哥去行不行，治疗要积极……？
    第39章 明朗怀疑哥哥在外养女人，乔琪说老婆好厉害～
    乔琪挂掉电话，越想越觉得不对。
    他没去皇英，而是迅速折回了中央医院找顾西凛。
    “西西！西西！”
    乔琪在五楼实验室找不到顾西凛，想着他托顾西凛照顾明开，那顾西凛理应在明开那里才对。于是，他又火急火燎地往住院大楼赶，跑得脸上绯红，全是汗。
    “西西？”
    乔琪一推病房门便只看到了顾西凛一人，不由得十分惊讶。
    顾西凛低着头，想着明开被明家人接出院的事该告诉乔琪一声才行。他才准备打电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乔琪的声音。
    顾西凛回头，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人，瞧到乔琪白里透红的一张可爱脸蛋，眼中一亮，主动走了过去。
    他拨开乔琪额前的湿发，见人惊慌失措，柔声问：“怎么了？”
    乔琪吞咽口水，胡乱扫了一眼空荡荡的病床，着急忙慌地先问起了明开的事。
    顾西凛推了推眼镜，把明开的事如实告诉给乔琪。
    “明朗和林夫人来接他的？！”乔琪吃惊，一掏出手机就要给明开打电话，“不可能不可能，明开是不会跟他们两个人回去的，肯定出事了。”
    明开和明家交恶，尤其是和明朗、林佩交恶的事，他的这些个朋友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当然了，林佩的事，只有乔琪一个人知道。
    不得不说，明开这人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地憨，但心里倒是挺能藏事儿的。若不是他这次生病住院，明朗前来探望，还真没谁知道他和家里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乔琪和明开那么多年的朋友，在此之前，他也只是知道明开的亲生母亲死了，父亲明图森另娶，家里还有个弟弟。至于关系如何，这市长家的私事儿谁敢问啊，更何况明开又一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接乔琪电话的是明朗，明朗一看到明开手机上那“小琪琪”的备注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就是觉得哥哥不接受他！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个打着朋友的名义肆意忌惮在哥哥身边发。骚的臭。婊。子在！
    “明……”
    电话接通，乔琪那句“明开”还没喊出口，就听到明朗回绝他说：“哥哥没空跟你说话！”
    “啪嗒”一下，明朗就把电话给挂了，还用明开的指纹开锁，将乔琪加入了黑名单，什么微信、微博、ins……但凡是明开手机上的应用，都让明朗检查了一遍，该删的删，该拉黑的拉黑。
    但他越看明开的手机，就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还有个女人在问哥哥要钱用啊？最近的一笔就在昨天。
    明朗蹙眉，目光深邃地盯着在车上就昏过去的明开，心里的想法更多了。
    哥哥在外面养了女人？
    Alice？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乔琪接连又打了几个电话，一通就挂……得，让人给黑名单了。
    这种事对乔少爷来说还是头一回，而且对方还是明开。不对，是明开的弟弟！
    真是个不省心的弟弟……
    乔琪一提到弟弟，猛然就想起了顾南的事。他抓着顾西凛的衣袖，把他感觉顾南在皇英可能遭遇不测的猜测告诉给了顾西凛。
    “他遭遇不测？”
    顾西凛对此万万不敢苟同。
    虽然顾南是顾西凛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和顾南的感情没有顾筠顾南他们亲姐弟俩深厚，但要说起顾南，他还是稍微了解那么一点儿的。
    因为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顾南从小就目中无人、心肠歹毒。顾西凛7岁到顾家的时候，活脱脱就是个自闭儿童，不肯跟任何人说话。而这自然就引起了顾南的注意。
    顾南要顾西凛陪他玩儿，顾西凛不理，顾南气得抽了顾西凛一巴掌，转而就是一个假摔磕破了膝盖，跑到顾父和姐姐那里告状说顾西凛欺负他，推了他。
    还好顾家人都知道小少爷是个什么尿性，顾西凛也不稀得同顾南计较，他们才能相安无事。
    后来顾西凛出去读书，每次回来，顾南都一副好生羡慕的模样，又尊敬又害怕，一脸“好想和他说话，但我不敢”的样子。也许正是这份敬畏，才使顾西凛没有遭到太多顾南刁毒的小打小闹式的陷害。
    他这个弟弟……
    和乔琪是好朋友来着？
    “！”
    顾西凛目光一冷，看着乔琪担心顾南喋喋不休的操心样儿，一下就按住了乔琪的肩膀。
    “你和顾南……怎么认识的？”
    “？”
    顾西凛仓惶的问法使乔琪一惊，听他的口气，他这是连顾南都醋上了？
    那可是你弟弟哎！顾西凛，你六亲不认吗！
    乔琪捏了捏眉头，有些无奈。他拂开顾西凛的手，解释说：“几年前吧，他在‘时代’掀桌打人，蹲在厕所嚎啕。我路过安慰了他一下，我们就成朋友了。”
    “哎？西西你可别整天怀疑这个和我有关系，怀疑那个和我有关系的。你再这样，我以后可就真不理你了。说起来，你啊，我这么漂亮好看的西西，还是南南介绍的呢～”
    “他是媒人哦～”
    顾西凛冷笑，一掐乔琪的下巴就抬起了他的脸，“你们配合得天衣无缝啊？说！他都教了你一些什么东西！”
    顾西凛想来想去都觉得那天顾南来劝他去酒店捞乔琪，有些刻意！
    原来……
    他还真是被他那好弟弟给卖了？！
    乔琪被顾西凛质问，脸上蓦地一白，哑口无言地后悔。
    糟了！我怎么把这事儿给说出来了！
    南南，对不起了，你以后在西西面前自求多福吧。
    乔琪嘿嘿嘿地干笑了好几声，故作乖巧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顾西凛的拇指，“西西，才没有那回事呢！南南什么也没有教我啊～能追到你，不是我自己的本事吗？”
    “哼”
    顾西凛面色铁青，一拽乔琪的手就把他拖进了卫生间。他将乔琪压在墙上，两人近在咫尺，心脏靠在一处，跳得一个比一个大声。
    “西西……”
    乔琪热，想说要不找个有空调的地儿互相解决。
    但顾西凛却一捏他的脸，将乔琪下面要说的话全卡了下去。
    顾西凛眼神凶恶，目光灼灼，他将乔琪的上衣推到了胸口，一只手去捏漂亮的豆，再度质问道：
    “乔乔，虽然总觉得自己被顾南摆了一道有些不爽，但我还是想问你——”
    乔琪被顾西凛熟练的手法碰得浑身一紧，脸上更烫，任由顾西凛挑起了他的下巴。
    他听到顾西凛问他，“如果顾南介绍了别人，你也会像那样对他吗？”
    “这……啊！”
    乔琪脖子一缩，胸被顾西凛用力地抽了一把，疼得他软在顾西凛的肩上委屈。
    呜——西西也未免太阴晴不定了……怎么敢对我下这么重的手啊！就仗着我宠你是不是！
    骄纵西西！
    “回答。”
    顾西凛扣着乔琪的后脑勺，审讯的意味很浓，而后便一抓乔琪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看着他。
    “我说，回答！”
    他觉得既然他选择了乔琪，乔琪对他而言是百分百的选项。那乔琪……乔琪就不能对他，对顾西凛是几分之一的概率性可能选择！
    是不是顾南的介绍都能让你这样那样，追在人家后面撵？给人洗衣做饭拖地打扫赔笑！再穿情。色的吊带勾引对方，诱骗对方上钩？
    一想到乔琪有成为别人的东西的可能性，顾西凛就有些火大！
    乔琪被顾西凛欺负得很惨，泪水一晃就落下来了。他不知道顾西凛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眼神也好凶……只是顾西凛是顾南大力推荐的老婆，他就这么生气吗？但没有顾南这个媒人，他乔少爷的圈子也根本不会认识顾西凛这号人物吧？
    “西西，我疼……你别薅我头发了，好疼的”乔琪撒娇，扯着顾西凛的衣角求饶。
    顾西凛抿唇，冷冷地说：“忍着！回答我！如果顾南介绍了别人，你是不是也会像那样对他？”
    “啊——”
    乔琪又被抽到了胸，顾西凛力气很大，又掐得他眼泪直冒。
    乔琪在顾西凛的手里逃脱不得，被困在顾西凛的两臂之间哭泣。
    他一边抹眼泪，一边愤愤不平地说：“谁、谁会想那种事啊！西西怎么老是有这种怪问题！他们谁有你长得这么漂亮啊？顾南带我去S大，把你指给我看，那个时候我就看上你了！”
    “当时我就觉得我谁也不要，就要讨你当老婆！再苦再累再难，我都要！”
    乔琪抱着顾西凛嚎啕，“可是你打我！我们在一起还没有一个月，你就打我！你看看，你都打肿了，呜呜……呜呜呜……”
    顾西凛轻笑一声，不知是否应该感谢自己这张脸实打实地吊住了乔少爷的胃口，让他义无反顾。
    他搂着乔琪安慰他，亲他的额头和脸颊，一瞬间又像好了一样。
    但乔少爷受了欺负，可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他趴在顾西凛肩上，趁人不备，开始假嚎，“啊——呜呜呜！西西打得我好疼啊～要西西揉揉才能好的！要揉揉！”
    “好，给你揉。”顾西凛出奇地好说话。
    乔琪又嚎，得寸进尺，“西西能不能不用手啊？用嘴好不好？”
    “？”
    顾西凛眉头一挑，手上的动作一顿。
    乔琪，你怎么这么大胆啊？要我嘴……你的凶？忘记了，他骨子里就是个骚。货！
    顾西凛不屑，随即问说：“下头要不要一起？”
    “？”
    你们人民教师，说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乔琪厚脸皮，“也要～”
    不一会儿，角落的卫生间里只有“老婆，你好厉害～”和“闭嘴！”的声音了……？
    第40章 两对cp出没，顾南的不归路（3200字）
    明开被明家人带走的事还没有着落，乔琪想着要不要去明家看一眼。但许凝追他顾南的事追得紧，让乔琪实在分身乏术。
    尖峰咖啡店因为咖啡豆豆源突然短缺，一下子忙慌了乔琪。幸好有小付这个行家里手帮他看着，不然他的咖啡店真是要关门歇业了……
    乔宏昇一句出国，扔下一堆事儿，几个月不见人影，别人找不到乔宏昇就来找乔琪，又教乔少爷转得脚不沾地。他本以为Ellme的事过去了，他能松一口气歇一歇的，没想到竟然比之前更忙。
    如今才九月初，但十月国庆那是肉眼可见的商机，大家可都卯足了劲儿，就说顾筠也准备在酒店医疗房地产上大做文章。
    乔琪联系不上顾南，被许凝逼得无可不可，便给顾筠打电话。他听顾西凛的，只用一句“投资”说事儿，听得顾筠连连点头。
    “嗯，放心，Ellme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来替你联系南南。”
    乔琪挂掉电话，累得往梯子上一靠。他仰头，问正在装LED灯的顾西凛：“西西，你说筠姐姐怎么这么财迷啊？”
    顾西凛家的灯坏了，在比对身高后，最终决定由顾西凛上去装灯。
    乔琪有些不开心。
    顾西凛把坏掉的小灯泡递给下面的乔琪，随口回他：“她不是财迷，她是为了顾家。父亲死后，她一个人要撑起那些，得比任何人都厉害才行。”
    乔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西西你怎么不给她分担分担呢？南南说你自从搬出去后就很少回顾家了，对他们姐弟也是漠不关心，逢年过节祝福都不发一句的。”
    “……”
    顾西凛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像被戳中心事一样，恶狠狠地叫乔琪好好扶住梯子。
    “哦……西西好凶啊！”乔琪抗议顾西凛的语言暴力，但很快就十分讨打的嘿嘿直笑，“可是炸毛的西西好可爱～”
    顾西凛抿唇，再未说话。
    阿东主动联系乔琪，是在乔琪给顾筠打过电话的第三天。他说霍爷同意顾南和乔琪见面了，但只能谈工作的事。
    乔琪连连点头称是，转头便问顾西凛有没有空陪他一起去。
    “你去关心关心南南嘛，你不是他哥哥吗？”
    顾西凛话到嘴边的“没空”，生生让乔琪死皮赖脸的哀求给噎了回去。
    阿东和乔琪约了九月十日，许凝想让Ellme市宣部那里也派人到场，但是被乔琪一口回绝。也是，他急着见顾南，想看看人最近到底怎么了，哪里会准其他乱七八糟的人到场。
    见面的地点在一家会员制的高级西餐厅，提前三天就清好了场。乔琪和顾西凛一进去看到整齐划一的黑衣保镖，只有小时候才见过这么大阵仗的他，禁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往顾西凛那里靠。
    还好没有一个人来，有顾西凛在身边……好可靠。
    乔琪暗暗牵着顾西凛的手，顺着服务生的指引往二楼走。
    服务生还没推开门就听见里面顾南的声音——
    “霍宴山！你别挨着我坐！我不想和你坐在一起！”
    乔琪和顾西凛对视一眼，感觉似乎顾南过得应该还不错？
    顾南还在和霍宴山斗，恍惚听到门开，一瞧到乔琪就往他那里扑，高兴地搂着他亲他的脸。
    乔琪没有躲掉，但对顾南的“突袭”只觉得心脏慌乱，头皮发麻。他的呼吸喘得急，如同老毛病犯了一样，整张脸都变作苍白。
    顾西凛对乔琪的反应了然于胸，握着他的手，像在压下那样的异样。
    但顾南对乔琪做得实在太过分！
    顾小少爷甚至没羞没臊地故意在乔琪的脸上“啵”出了声！
    “？”
    “？”
    有被冷落的霍宴山与顾西凛打了一个照面，仿佛暗中交流了一些什么。
    顾南今天穿着军绿色的短袖衬衫，下身是一条背带短裤，足球宝贝的长袜加上昂贵的圆头小皮鞋。不得不说，这很小少爷了，尤其是他胸前的那枚红宝石胸针。
    是最近霍宴山为了逗他开心，给他买的。嗯，钱从顾南的财产里扣。顾南又喜欢那红宝石胸针，又骂霍宴山是吸血鬼！霍扒皮！
    顾南把乔琪亲得一愣一愣的，回头望着霍宴山，眼中颇为得意。
    反正他一看到霍宴山不高兴，他就高兴！
    相比于顾小少爷晃着闪耀耳饰的洋洋得意，乔琪的心脏跳得更快。
    就在他差点儿尖叫一声推开顾南时，顾南松开他的手，转而强拉着他，把他拽到餐桌旁。
    他夸张地拉着乔琪的衣服，围着他转，而后吃惊地说：
    “乔乔，你这穿的都是些什么啊？长袖长裤的，你不热吗？你以前不是号称三必露吗？露腿、露腰、露锁骨……现在怎么这样了？”
    顾南的笑声萦绕耳边，乔琪不想被顾南碰，躲躲闪闪的耷拉着脑袋。
    顾西凛挑眉，出面替乔琪解围，他轻轻地把手搭在了他的腰上回答顾南：“我让他这么穿的。”
    “……”
    顾南“啊？”了一声，一下子就没了意思，转身回到了座位上，也招呼乔琪和顾西凛坐。
    霍宴山将刚才顾西凛对乔琪的那一幕看在眼里，酸在心里。
    顾南端正地坐下，猛然察觉到了霍宴山不悦且火热的视线，一个扭头就和他杠上了。
    “怎么了？后悔让我出来见乔乔了？我整天对着你这张脸，看都看腻了，就不能看点儿其他的？”
    霍宴山一扣顾南的手，“又仗着家里人在才敢向我撒泼，嗯？”
    顾西凛一听，暗说：可以不把我当家里人……
    “谁！谁仗着……”顾南否认，抄起桌上的叉子就扎霍宴山的腿，“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昨天晚上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赌输了，今天就得听我的！”
    顾南对霍宴山翻了一个白眼，喊阿东过来，“来，给你们霍爷再算一笔医药费。”
    “霍宴山！你别碰我！”
    顾南的野蛮劲儿，乔琪也是见识过的。于是，他不由得向霍宴山投去了好奇的目光，却被顾西凛一抬手挡住了视线。
    “别看，没什么好看的。”
    “……”
    一张桌两出戏。
    顾南对霍宴山的上下其手可谓是忍无可忍，总是使出浑身解数却被男人吃得死死的。
    坏家伙！就爱欺负我！
    被叉子扎到腿的霍宴山强搂顾南，避开乔楠漨琪和顾西凛说：“南南，在外人面前这样对我，是不是想以后这辈子都别想再被放出来了？”
    “霍宴山！你混！你混……”
    顾南气愤咬唇，一想到霍宴山的土匪手段确实很下作！
    他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少爷，风不能吹雨不能淋地娇贵，怎么能跟这种下三滥的流氓斗！
    流氓！
    顾南深吸一口气，主动停战，任由霍宴山抱他的腰。但他却不想这么轻易地就放过霍宴山。
    小少爷歪着头，望着霍宴山，忽然笑得狡猾，“山山，我好热，好想吃冰棒～”
    “冰棒？”霍宴山皱眉，叫阿东过来说：“去加一份冰淇淋。”
    顾南摇头，“我是说冰！棒！”
    “山山不亲自去给我买，我就三个月不工作！”
    小少爷想一出是一出，揪着霍宴山不放，甚而以耍废威逼。顾南手里三部戏一起拍，他一句不干了，那得连累多少人、和钱……
    霍宴山咬咬牙，强忍怒意，起身便走，临走时还给顾南扔下了一句狠话。
    “给我乖一点。”
    “略～”
    顾南昂着头不理会，推起阿东也让他陪霍宴山一起滚出去！
    乔琪微惊，看着顾南这副嚣张跋扈，往昔不改的模样，开始觉得对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霍宴山一走，乔琪也要顾西凛跟上去。他从顾筠那里听说顾南现在和他那位头脑有病的上司一块儿，一日复一日地在皇英卖力工作，真是闻者便会感动落泪，直说弟弟懂事了。
    “？”
    假的吧……
    顾南？卖力工作？和上司在一起？
    被绑架了就眨眨眼啊。
    乔琪之所以带顾西凛过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让顾西凛出面，去会一会霍宴山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为什么要我……”
    “因为老婆好厉害的！”
    顾西凛不说话了。
    霍宴山和顾西凛被支走，只剩下顾南和乔琪大眼瞪小眼。
    乔琪也不是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开门见山地问起顾南他最近怎么了。
    顾南尬笑，不好意思说他和霍宴山有了一笔见不得光的交易。霍宴山砸资源砸人脉捧他，他借着那些一步一步爬上他最想要的位置……
    虽说之前也有人捧顾南，但那些不过是借助姐姐的关系的外行偶尔洒下的一些碎肉，离顾南的远大前程还远着呢！
    顾筠始终不赞成顾南在演艺圈混，一直说给他在顾家房地产那里留了位置。而顾南不想，不想房地产！既然如此，他就得不断不断地往上爬，真的做出些成绩来，让姐姐刮目相看！
    演员有金。主是很正常的事，但顾南和霍宴山关系特殊！换句话说不就是潜。规。则嘛～
    笑话！他一个清清白白、呼风唤雨的小少爷被潜。规。则？
    这说出去多丢人啊！这不是砸了他的名声嘛！这要是被每天高举“南宝，妈妈爱你！”的光牌的粉丝知道了，他不得被骂穿肺管啊？
    “没什么啊乔乔，我挺好的。就是工作忙，所以才不能接你电话的。怎么？我突然开窍，准备好好地大干一场，你不支持我？”
    顾南的笑容挂在脸上，但乔琪还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顾南举起酒杯和乔琪的碰了碰，转移话题道：“Ellme的事，你只要愿意开口，我肯定会答应的。对了，最近我拍了一部新戏，贺岁档！到时我给你寄电影票，记得看～”
    “还要带上我二哥！嘻嘻，你们的事儿成了吧？”？
    第41章 欺负顾西凛！乔琪和顾南合谋给他下套儿
    顾南笑意渐深，明亮的灯光照在他的眼眸上，翻得璀璨夺目。
    他侧过身，意有所指地说：“你都把我二哥追到手了，怎么还这么怕他啊？怕他跑了？”
    乔琪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顾南捂嘴就笑，奚落乔琪，“乔乔，瞧你那怂样儿，还追老婆呢！你这是请了尊如来佛吧？”
    “南南！”
    乔琪生气，但没说几句就又被顾南劝好了。
    顾南这个媒人可是相当有始有终的，毕竟他一看到顾西凛倒霉……哎？就说不上来地高兴！
    让你早早地离开顾家！
    让你丢下我一个人承受我姐的枪林弹雨！
    让你装！
    从小到大，顾南最见不得顾西凛一派老成泰然自若，不把人世间的情情爱爱放在眼中的样子，想着总有一天要撕烂他的假面！看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而这个重任，自然就交到了乔琪的身上。
    计划的第一阶段，在他顾南的推波助澜之下，已然初见成效——二哥和乔乔还真在一起了？！乔琪还是厉害的，就是不知道他付出了什么……
    那么现在就是计划的第二阶段了！
    “乔乔，你真的甘心一辈子被我二哥欺负吗？”顾南诱惑他，“乔乔，虽然怕老婆是一种传统美德，但是你也不能一味地把他托得太高了。太顺着他的话，万一二哥目中无人，跟别人跑了呢？”
    “啊？”还有这种事！
    乔琪瞳孔地震，一想到顾西凛平时在家里唯我独尊的样子，似乎还真有这种可能……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我辛辛苦苦追到手的老婆，凭什么跟别人跑！
    乔琪头皮发麻，“但是南南，我怎么记得你说，你二哥是个专情又长情的人，只要搞到手，剩下的就任由我揉搓扁圆……”
    顾南不假思索，点头附和，“是啊，那你揉搓扁圆他了吗？你是在被他揉搓扁圆啊！你再这样下去，只会让他觉得你没用、好欺负，渐渐地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顾南循循善诱，“乔乔你想，我二哥是做什么的。一个大学老师、一个医院医生，这些都是什么，这些都是权威哎！他说一就是一，他说二就是二。你太听话了，在他眼里不就跟他的学生、他的病人一样了吗？”
    “可你不是他的学生也不是他的病人，你要做他心上的那个人。你不突出这一点，他的目光怎么能一直放在你身上呢？”
    乔琪似懂非懂，觉得顾南说得在理。
    主要是他也认为他在顾西凛身边活得太憋屈了……
    他们同睡一张床，他想跟顾西凛亲热亲热，抱着他啃上两口稀罕稀罕，顾西凛一说不准，他乔琪就像夹了尾巴的狗，滚到一边再不敢碰他。
    但顾西凛……顾西凛一抱他一摸他，几声命令下来，他就乖乖地交代在人手里了。先不提顾西凛手上技术怎么那么好，就说顾西凛要他了稀罕他了，他凭什么就得紧着腿配合啊！
    “他抱着我，凶巴巴地不准我动，把我的大腿都给磨红了，现在我还疼呢……”乔琪欲哭无泪，“他顾忌我，怕我本能地害怕、本能地忌惮，就说是和我互帮互助，但怎么看着老是我在吃亏啊？”
    顾南不语，生生把那句“要不你还是认命吧？”给咽了回去。
    认什么命！
    不要认命！
    “嗯……乔乔，那个……”
    顾南舔起嘴唇安慰乔琪，他万万没想到二哥在床上那么霸道呢？
    乔琪抽泣，一想到这几天睡觉都是戴着腿缚才不至于蹭到伤处的，他就觉得好生憋屈。
    “他不像我老婆，反而我像他的童养媳……洗衣做饭拖地打扫，他一回来，我还得赔上笑容嘘寒问暖。家里的大事小事他说了算，他要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南南，我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啊？”
    乔琪的话匣子一开，向顾南大倒苦水。
    顾南狐疑一声，心想乔琪也不是个肯吃闷头亏的人啊，所以我二哥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童养媳？
    顾南忍住笑意，一想到几个月前还飞扬跋扈的乔少爷，现在唯唯诺诺的还真像个小媳妇，眼里便提溜地直转，劝乔琪说：
    “既然乔乔过得不开心，为什么不向二哥提出来呢？抗议！你们都在一起了，你们是平等的，太顺着他了，你的姿态只会越来越低，直至被他弃如敝履。”
    “他的心里眼里若是真的有你，你就不用担心反他几次，他会不要你。”
    顾南句句良言，这是有意在制造家庭矛盾啊。他拍了拍乔琪的肩，被人躲开也要说那直击心窝的话。
    “身边多了一个人，是为了让快乐加倍，而不是用来减半的。”
    乔琪颔首，夸顾南不愧是情场老手，顺势便问：“你真的不考虑霍总？”
    “什么！他？”顾南正了正胸前的红宝石胸针，矜持地咳嗽，“用姐姐的话来说，我们顾家乃是名门望族、书香门第、百年世家……他一个流氓小痞子，又贪财又贪权还不讲理，我能看得上他？”
    “乔乔你不知道，他比我小！我最看不起小朋友了，他再怎么对我，在我眼里都是弟弟行为。和他发生关系怎么了？各取所需罢了，这能有什么真感情啊！反正他在宁城待不长的，趁他在，我就好好地榨他一大笔！”
    顾南现在说得潇洒，之前求着霍宴山不要把男一给别人的时候，他可不是这副嘴脸。
    小狐狸最善变了，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的。
    乔琪明白顾南的意思，一想到霍宴山身上的那股匪气，他也不算喜欢那种人，更何况霍宴山给他、给顾南的初印象很差。哦，除了那晚在酒店……
    “可是南南，你在他身边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看看外面的架势，我刚进来，真的吓了一跳。我只有很小的时候在国外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才被这么多保镖围着。霍总不简单。”
    乔琪说得谨慎，但顾南是决计不想再谈论霍宴山那个混蛋了的。
    于是，他便关心起了明开。
    尽管明开是乔琪的朋友，也就是他顾南朋友的朋友，不算是他的朋友。他对明开的感情也不算深，但说到底宁城的圈子就那么大，他从乔琪那里听说了明开的不幸，还是会心里“咯噔”一下地难过。
    “明开？他现在在明家，我准备过几天再去看他，希望他不要有事。”
    乔琪仍然对明开的病情抱有希望，还不知道那已经晚期没剩几个月了。
    ……
    一回到家，乔琪就累得靠在顾西凛怀里，抱着他，央求他讲讲霍宴山了。
    顾西凛说霍宴山城府很深，在顾南面前和在别人面前完全是两个样儿。
    乔琪刮顾西凛的鼻子，笑话他，“那他不是和我的西西一样喽？”
    “……”
    乔琪见顾西凛说不出话来，扭着腰，转而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
    他准备今晚就趁热打铁，按照顾南说的，好好欺负顾西凛一顿！
    报仇！雪耻！
    揉搓扁圆！
    他一挑顾西凛的下巴，定定地问他：“西西，你是不是忘了？上次我生气，你到现在都没给我道歉呢？怎么，想蒙混过关？”
    顾西凛微惊，讪讪地抿唇，像被说破了心思。
    “没有……”
    “嗯？没有？”乔琪牵着顾西凛的手，要他摸他大腿上的伤，饶有兴致地说：“西西，那我这里的伤，你又准备怎么赔我啊？你看你！”
    说着，乔琪的另一只手就抚上了顾西凛的膝盖，柔柔地在上面搓。
    他用力地一拍，一个倾身就环上了顾西凛的脖子，风骚的模样全落在了顾西凛眼中。
    “西西，西西啊～”乔琪凑到顾西凛耳边，忽然提议说：“要不西西也别道歉了，我也不让你赔我那两条腿了，不如……不如西西穿吊带睡裙给我看啊？”
    “嗯？”
    顾西凛的眼中更加惊讶，斥责乔琪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俏人儿在他的怀中撒娇。
    “西西，我都穿给你看过了，你就不能穿给我看吗？不是说互帮互助吗？”
    “这不行。”顾西凛当场拒绝，根本没有回寰的余地。
    但乔琪才没有气馁，顾南一字一句教他的话术可是一套一套的。
    “嗯呜？！”
    乔琪不依，巴在顾西凛身上不下来。
    “可是乔乔就想要看西西穿吊带蕾丝裙啊～西西是知道我的，因为那件事，我没有办法在别人身下……但如果西西穿了吊带，我把西西当作漂亮姐姐，会不会可以呢？”
    “姐姐～乔乔好痒啊，要姐姐进去检查～”乔琪软乎乎地粘着顾西凛，放肆地在他身上拨火，“乔乔要姐姐，乔乔一闻到姐姐的味道，就、就……馋死了。”
    顾西凛推了推眼镜。
    沉默。
    乔琪见自己都这么卖力了，顾西凛居然还无动于衷！为此，他终于用到了顾南说的最后一招，杀手锏！
    “顾西凛！”
    乔琪一推顾西凛就迅速起身，转头憋出了几滴泪，而后回头指着他就骂。
    “顾西凛！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不喜欢我！就这么一点儿小事，我能为你做，你为什么不能为我做？你是不是就想玩弄我的感情，然后再把我扔掉？”
    “哼！好！算我乔琪瞎了眼才看上你！分手！现在就分！你不愿意，那我肯定能找到愿意的，明天我就去找明开，我让他……”
    乔琪撒泼，听得顾西凛太阳穴突突的，而且他也太会戳顾西凛的痛点了！
    顾西凛皱眉，看乔琪越说越离谱，起身一扣他的手腕就打断了他——
    “呵，找明开？你敢！”？
    第42章 顾西凛又变态了，乔琪被骗育啦！（3200字）
    吊带裙的提议，在乔琪的软磨硬泡下，顾西凛迫不得已，点头同意，并且一再坚称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好～”
    乔琪得逞地坏笑，迅速从衣柜里抱出了那条万恶的黑色蕾丝镂空珍珠吊带睡裙，激动不已地望着顾西凛，眼里期待的光芒要多刺眼有多刺眼。
    顾西凛不想就这样被乔琪拿捏，姿态端得高高地说，要他穿也可以，但乔琪不准看。
    “就是要看西西穿嘛，不让我看，那西西穿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乔琪不满，和顾西凛又是好一阵较量，最终两人达成协议：顾西凛穿吊带裙，乔琪戴眼罩。顾西凛陪乔琪玩“姐姐”游戏，乔琪获赠顾西凛吊带裙自拍一张。
    “三张！”
    “一张。”
    “哼！一张就一张，那西西要拍得认真点儿！”乔琪搓手妥协，指导顾西凛，“衣帽间有穿衣镜，我要看西西的全身照！超靓的那种！”
    乔琪擦擦口水，越想越心潮澎湃。
    半小时后——
    乔琪和顾西凛洗好澡，一个穿着浴袍戴着眼罩跪坐在衣帽间的一块毯子上，另一个面无表情地穿着黑色蕾丝吊带裙，对着穿衣镜“咔嚓”一声拍了张照片。
    “叮咚——”
    消息发送成功。
    顾西凛举着手机在乔琪的耳边晃了晃，随后便将它扔进了一堆衣服里。
    “姐姐……”乔琪抱着顾西凛的腿，手里抓着一块蕾丝在脸上蹭，痴迷道：“姐姐真好～乔乔最喜欢姐姐了……”
    “请姐姐尽情宠爱乔乔～”
    乔琪的嘴里不知天高地厚地撩拨着顾西凛，听得顾西凛的内心连炸几条街，双手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微颤。
    试问顾西凛活到如今，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但是自从他遇到乔琪之后，还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乔琪的身上总有一种乡间野妓的笨拙与天真，那种粗糙的放荡感，实在太吸引顾西凛了。相比于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孩子，他就是偏爱像乔琪这样有着诸多不可言说的缺陷的男孩儿。
    笨得很，非常好骗，仗着柔软的身姿物尽其用，眼里又堆满了痴迷与陶醉。
    “乔乔……我的乔乔……”
    顾西凛弯下腰，微凉的手掌包着乔琪的半张脸，随后便揉上了他的头。
    乔琪乖巧地顺从着顾西凛的爱。抚，慢慢爪巴进了他的裙下。
    顾西凛冷艳动人，冰白的腿上浮着青色的血管，犹如大树的根须，一点一点地往上攀。吊带裙还算合身，穿在乔琪身上是下浪，穿在顾西凛身上又有种出奇的高贵。
    “姐姐好香……”
    乔琪夸奖顾西凛，毛茸茸的头发痒痒的，头被顾西凛捧着。
    他四处撩拨的愚蠢，到底是激起了顾西凛天然的暴虐因子。窒息的感觉夺入乔琪的肺管，很快又被顾西凛毫不留情地甩在一边。
    乔琪大张着嘴，对突如其啦地变故难以适应，形同一艘在海上被风浪打翻的船，跌在一堆衣服里。他眼不能视物，便慌张地摸索起来，嘴里喊着“西西”。
    顾西凛的心脏骤停了一毫秒，静静地欣赏着他的男孩儿焦急地在找他的情态——
    哭吧！哭出来乔乔……哭出来！一边哭一边叫我的名字，说你离不开我，说你这辈子都爱我，说你到死都是我一个人的！
    “西西……西西，你在哪儿？”乔琪被搅在一堆衣服里，仓惶地寻找顾西凛。
    他的呼吸一滞，说话的语调已然染上了哭腔。他担心顾西凛生气，害怕因为他逼他穿吊带裙的事使他不悦，使他真的要和自己分手。
    可乔琪不知道，现在的顾西凛兴奋地快死了！
    如果不是他残存的理智死死地压制着他内心的澎湃，恐怕顾西凛今晚能活生生地把乔琪玩死。
    顾西凛很清楚他越来越不对劲了，那种想把所有罪恶都宣泄在乔琪身上的冲动愈来愈强烈，偏偏对方还那么地不知死活。
    “乔乔……”顾西凛的腔调迷人，摸上乔琪的脸，一把将人拥入怀中，“姐姐疼你好不好？”
    乔琪被顾西凛忽然这样一抱，感觉到了他满溢的爱意。他傻傻地笑，点了点头，全然不知这场游戏的危险几何。
    “好～”乔琪在顾西凛的怀里很安心，伸出手天真地回抱顾西凛，蹭着顾西凛讨好，“要姐姐，乔乔要姐姐疼……”
    他以为顾西凛在跟他开玩笑。
    ……
    乔琪泥泞不堪，满身青紫，听顾西凛在他的耳边威逼，“告诉我乔乔，现在是谁在要你？你逃得了吗？逃啊！逃啊我的宝贝儿……”
    “西……”
    乔琪的话卡在喉咙中，泪水漫过他的脸。
    顾西凛吻他，牵起乔琪的手抓在自己的掌中，说得一字一顿，“挣扎啊！有用吗？我的乔乔……高兴，我好高兴！”
    乔琪尖叫、嘶吼、嚎啕，却换不来顾西凛的一丁点儿怜悯。
    谁说要治好乔琪的心理恐惧，就一定得温言软语地哄！成为他恐惧的那个人不行吗？摘掉原本那个使他害怕的东西，反过来再使自己成为那样的东西，成为那个人！
    是哭还是笑，是恐惧还是欣喜，乔琪的一切，顾西凛都想知道。
    除此之外，他还得教会乔琪赞美自己。
    他是因为太美好了，所以才会被下作的人盯上，而他也不应拒绝这份美好，或是将之扭曲成外显的放浪。
    乔琪之所以会变成那样——表面衣着大胆暴露、行为嚣张放肆、对于情。爱之事极其迟钝，但内心却甜美和顺，很有贤良风范——无非是源于他的献祭。
    一面是放浪形骸，堕落不堪的婊。子，一面又是受人约束，和缓善良的贞。烈。魔鬼与天使在乔琪的心里一起萌发，日复一日地生长着，让他只能跪着脱个精光，求着路过的神明赎清他身上的罪孽。
    “为什么非得是神明呢？”顾西凛抱着晕倒在他怀里的乔琪，“神太过苛刻，魔太过恣肆。乔乔，你只需要像现在这样，到我的怀里来，我们就能一起活下去了。”
    是天使也是魔鬼，是神明也是恶魔，能自由行走其间还保持清醒的人，大概只有顾西凛了。
    后半夜，顾西凛给乔琪简单地洗了一个澡后，就连忙打电话给他一个几年都未曾联系的朋友。
    “嗯，脱水。这种事我能处理。还有一件事，”顾西凛嗫嚅嘴唇，望着窗外的黑寂，沉沉地开口，“我希望他能怀孕，就借这个机会吧。”
    乔琪连夜住院，被安置在男孕医院的秘密房间，消失了整整一周。这一次，顾西凛并没有对乔琪进行催眠，想要乔琪的身体能够接受他，这次的“强。暴”可不能随随便便抹去的。
    顾西凛并不算担心乔琪会因为这件事和他分手，他对乔琪严密的控制网很有信心。
    一周后，生殖系统在乔琪体内生长良好，顾西凛动用了一些关系与手段，将乔琪转到了中央医院，并把所有的事都遮得一干二净。
    暑热不散，九月的宁城依然燥得很。
    顾南给Ellme代言的广告牌铺天盖地，顾西凛走过天桥，总能望到对面的商贸中心就有好大一块。明开在明家的消息彻底断了，小付和阿松，还有其他很多和明开、乔琪一起玩的朋友，几次三番地打电话过来向乔琪问情况，但都被顾西凛以“他这段时间比较忙，不如你们先去明家看看情况。”为由回绝了。
    乔琪住院的消息，顾西凛捂得还算严实。他不想有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学校早就开学了，医院和往常一样，乔琪需要时间恢复，顾西凛就在医院陪他。
    和顾西凛想的一样，乔琪醒过来，对那晚他和顾西凛床第之间的腥风血雨并不觉得生气，反而既有些害怕又有些坦然。
    他抱着顾西凛，娇嗔着骂他：“西西真是的，我让你扮成姐姐那什么我，你还真的就……”
    乔琪说到这里一顿，懒洋洋地笑，转念一想，“那这么说起来，西西是不是爱上我了啊？你那天晚上好凶的，我都从来没被人那样对待过的。你是不是太爱我了，才对我那样的？”
    他假哭缠上顾西凛，“西西要负责！以后我是西西的，西西更是我的！”
    他脸红害羞，烧得滚烫，“哪儿有人会因为那种事住院住这么久的啊……”
    他感激顾西凛，试着再找一个借口，“谢谢你顾西凛，谢谢你。你也想救我走出那个吧？”
    他亲他，一脸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天真，“其实你做得我很舒服的，我怕你自责。没什么的西西，没关系，我没事。如果是西西的话，我喜欢西西，所以不管西西什么样，我都会接受的。”
    乔琪，他的男孩儿，已经被潜移默化地教得很乖很乖了。
    顾西凛奖励一样地摸他的头，手静静地按在了乔琪的肚子上。
    冷血的毒蛇无声无息地圈养着纯良的小兔子，他肆意妄为地占有他，看着小兔子围着他转，连逃跑的本能都丧失殆尽了。他心满意足、精神愉快。可隐隐仍有担心。
    尽管小兔子总在说爱他、喜欢他，但理性的毒蛇才不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万一哪一天，他的兔子嫌弃他，真的跑了怎么办？
    他想要他，欺骗也好、掠夺也好，从决定要乔琪的那一刻开始，顾西凛就在想尽一切办法拴住他了。
    孩子当然是最容易的手段，但说不准还会有其他的。
    乔琪对顾西凛的所作所为全然不知，他抱着顾西凛，闭上眼，脱口而出：
    “西西，其实我总觉得你让我很熟悉……像一个人，但我记不清了。”
    顾西凛的脑中警铃大作，眸里一暗。
    谁？
    我像谁！？
    第43章 乔琪看望明开，爱情飞蛾扑火毫无结果
    忙过Ellme十月的秋展，乔琪没等散场就从后门走了。
    自从顾西凛允许他出院，乔琪很快就听说了明开的近况，大约是不太好。
    乔琪不明白，明开不是刚查出来得了脑瘤吗？怎么会恶化得这么快！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去明家看明开，但碍于许凝竟然连秀场的事都想扔给乔琪。乔琪推脱不掉，兼之这次秋展有很多他十分喜欢的部分，私心之下，还是接了活儿。
    另外，他也有些不敢跟顾西凛说自己要去看明开。
    最近，乔琪总觉得顾西凛怪怪的——他一提到别人的名字，顾西凛好像就会生气，如同审问犯人一般地刨根究底；再者，顾西凛似乎在勾。引他？
    嗯？
    乔琪倒吸了一口凉气，也为自己心底的这个想法吃了一惊。
    但顾西凛确实可能在勾。引他，不然为什么晚上睡觉的时候老在偷偷蹭他的腿，都要擦出火了！
    可乔琪住院之后，回家还要调养身体，顾西凛不算禽。兽，所以每次只是蹭蹭……或许，他在等乔琪主动开口？
    “西西也太可爱了吧！”
    “大美人求抱抱什么的！”
    “哈啊～”
    乔琪脸红，像是完全忘记了上次是他被要到脱水住院。
    他一边想着顾西凛，一边给人发消息说因为秋展的事今天会晚点儿回去。
    这当然是在说谎，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么好的机会去看明开，自然不能放过。
    乔琪先前从未去过明家，反正他和明开三年高中同学，他是没去过。废话！谁有事儿没事儿地往政府单位跑啊！知道的他是找同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呢！
    故而，乔琪也只是从提前探路的小付和阿松那里听说了明宅的位置，青园路新浦小区的独栋别墅，总之挑最大的那个进就是了，官邸大小都是按职位排的。道理也算简单。
    明开的父亲明图森最近几个月都在省里开会没回来，家里只有林佩、明朗和四五个老佣人，现在可是又多了一个明开了。
    “大少爷的朋友？找大少爷的？”
    给乔琪开门的老佣人扶了扶眼镜，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圈儿，像在确认什么。
    随后，她便让乔琪进来，又喊了另外一个人过来，在那人耳边嘀嘀咕咕，鬼鬼祟祟地偷瞟乔琪，让别人带乔琪去蔷园找明开。
    乔琪觉得奇怪，他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了，也不见主人出来，只是叫其他人带他过去吗？气氛有些阴森，更有些压抑。
    乔琪不敢开口问什么，毕竟这里也不是一般的地方。他跟在另一个人身后走，绕过面前的大别墅，经过一条小路向里走，远远地才看到有一间朴素的红瓦屋，外面花木叠翠，交映在一起，错错落落。
    前面领路的人忽然脚步一顿，指着那间屋子说：“你去吧，大少爷就住在那儿。”
    “？”
    就住在那儿？！
    乔琪点头，也来不及起疑了，快步就向这个名叫蔷园的深处走去。
    推开门，他一眼就看到明开坐在一张椅子上，佝偻着身子，低头想要拿什么东西的模样怎么瞧怎么使人心疼。
    明开瘦了。
    乔琪喊了他一声，飞快地捂住脸，好怕自己哭出来。
    明开扭头，一看是乔琪，脸上照样挂着笑意，但看上去却是那样地憔悴。
    他招手让乔琪过去，望到人，笑得更开。
    乔琪咬唇，把明开从椅子上搀到床边，强忍着心下冲动的情绪说：“明开，我带你去医院吧？去医院……你在这里，怎么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
    环顾四周，墙上除了挂满照片，简单陈设的家具就差将“苛待”二字也写上去了。
    乔琪心里的火气压不住，胸口起起伏伏，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儿来看明开。
    他扶着明开的肩膀，定定地望着他的眼问：“你为什么要出院？是不是他们逼你的？是不是！你为什么要怕他们？我带你走！我带你去医院！就算不去医院，你再住到我那里，你住到我那里……”
    “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说着说着，乔琪的眼里就闪烁着泪花，再忍不住了，呜咽着哭了出来。
    他摸着明开已然瘦了许多的脸，像是将这些月来积攒的伤悲全都倒了出来。
    乔琪不死心。
    “明开，你会没事的对不对？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得那种病啊！我不信！我不信！为什么啊明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为什么？
    明开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只知道他在父亲的心里就是一个一事无成的二世祖，所以父亲才会在母亲死后的一个月就有了林姨吧？
    林佩是怀着明朗进的明家门，从此他就多了一个弟弟。
    该说是蓄谋已久好呢，还是水到渠成好呢？
    明开早说了，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他这个前妻留下的孩子，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败类，根本连家里的佣人都不如啊。
    “母亲的忌日快到了，我没有理由再在外面闲逛。”
    明开只说了这么多，而后只是摇头。
    他见不得乔琪哭，这样总像是对方的心里有他，又给了他自作多情的机会。
    “小琪琪，”明开抿唇，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泰然自若，对如今的局面坦然接受，“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花天酒地做孽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天的。”
    “是报应吧。”
    明开说“报应”，赶紧应了乔琪重重的一声“呸！”
    乔琪气恼，不准明开这样说。他捧起明开的脸，双手下移，抱着人，压到了自己的怀里。明开也想去搂乔琪，但他一想那天乔琪的反应极大，便在心里早早地放弃了。
    明开垂着手，任由乔琪抱着他。他听乔琪重提那句他说的报应。
    “什么报应？如果要这么说，那我是不是也该有报应？或者在澳洲的那件事就是我的报应？明开，在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明明是受苦的人，却在自责。”
    “如果是因为你的性格而给你惹了麻烦，那应当反省。但天灾人祸、疾病苦难，说成是报应，那就不应该了。你有什么报应呢明开？你从来就没有伤害过谁的。”
    乔琪轻拍明开的背，要他宽心。
    他想找些轻松的话说给明开，但想来想去，只有一句“要不要尝尝我做的蛋糕？”
    乔琪想带明开出去，他一进蔷园就觉得压抑又憋闷。这和他认识的明开完全不同，他也不想明开的余生就待在这样的地方等死。
    他感觉明家本身就像口灰扑扑的棺材，叫人喘不上气，也难怪明开会想着在外面乱逛了。
    “走吧，我带你离开这儿。就一个晚上。这里离我的蛋糕工坊也挺近的，早知道应该多开几家店的。”
    明开错愕地看着牵住他手的乔琪，瞧着他身上刺目的朝气，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高中时代，回到了他站在楼底喊乔琪的名字，乔琪高兴地回头，用球拍抵着扶手，问他——
    “明天要不要一起打球？我教你啊。”
    少年明媚灿烂，诸多美好。他只是禁不住多看了一眼，就仓促地付出了他的一生。
    明开说：“好。”
    乔琪给明开穿好衣服，捏着他日渐消瘦的手，像是为了使人开心，随口就向明开说起了Ellme秋展的事。
    “明开你不知道，自从南南给Ellme做代言，疯炒的力度真是惊人，有好几件高订还在秀场，还穿在模特身上，就被人给预购了。”
    “还有还有啊，虽然这次做的是女装，但我也私心加了一些喜欢的中性风。早知道应该让许姐给我留的，穿自己设计的衣服，可能会有些微妙。”
    ……
    乔琪看明开不说话，一会儿觉得自己说太多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说得还不够。
    他好想，好想使他们双方都不变得沉重，不变得垂垂老暮，不变得颓唐放弃。
    乔琪停顿，如同挖空了心思想讲个大笑话逗人开心，却突然听明开问他：
    “琪琪，你会忘记我吗？”
    “忘记你？我为什么要忘记你？”乔琪惊诧，不理解明开这没头没脑的这句话的深意。
    明开笑着摇头，“小琪琪，假如人人都能活成你这样就好了。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忘记我？”
    “他们说，一个人得有两份死亡，一份是埋在土里，另一份是湮灭在人心中。等所有人都忘记的时候，他就真的死了。”
    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不过，他在枫国就查出了脑瘤，回来也不过是养病。
    但说是养病，却像告别，又像是最后的努力。他是忘不了乔琪的，追光的飞蛾不正是不死不休吗？可乔琪的心里有别人了，他连徘徊的理由都丧失了。
    “不会！”乔琪说得斩钉截铁，“不会的！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就算我不能给你想要的，但是明开，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是。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空气凝固，两人只听得到双方的呼吸与心跳，随即便是一阵手机铃响。
    顾西凛打来的——？
    第44章 顾西凛变态控妻初阶，明朗前来撕。逼
    “在哪儿？”
    顾西凛语气不善，一张嘴就像在找茬。
    乔琪心虚，但依旧梗着脖子托着电话说自己在Ellme的秀场。
    “哦，在秀场？”
    顾西凛将信将疑，乔琪猛地“咯噔”一下，赔着笑意安抚他。
    但没一会儿，他就听到顾西凛问他：“真的在秀场？哪个秀场？学会说谎了啊乔乔。”
    “西——”
    乔琪咬唇，一见谎言被拆穿，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果断地挂掉了顾西凛的电话。
    像极了被抓偷情，厚着脸皮破罐子破摔的无耻“丈夫”。
    明开眉头一动，对乔琪与顾西凛的相处模式有些不解，尴尬地指了指乔琪挂掉的电话，“没事儿吧？挂掉顾大哥的电话。”
    乔琪坦然，拍了拍明开的肩，“没事，不能老惯着他无理取闹。”
    是了，乔琪就是觉得顾西凛最近在明开的事上总在无理取闹，缺少一些必要的同情心和包容心。就算他们已经就这个问题反反复复地讨论过很多次了。
    顾西凛吃一次醋还行，一直吃醋，那就很不可爱了，反而会让乔琪认为他有点儿歇斯底里。
    乔琪捏了捏眉头，想起顾西凛近来的种种怪异，本能地感到了莫大的约束，与快要绞死他的一种窒息。
    这很不正常。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和顾西凛都确定关系在一起了，他喜欢顾西凛，顾西凛也喜欢着他……这不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吗？但他却没有想象中的幸福、快乐、甜蜜，倒是仿佛在慢慢地从岸上往海水里走，就要淹到脖子了。
    乔琪继续向明开解释，不想教他看出他和顾西凛之间的端倪，开起玩笑，“有家室的人嘛，都这样～西西会粘人的啦！”
    明开面色紧绷，没说一句话。
    他知道乔琪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让明开把心收好，不要再越界了。
    有的时候，看起来大大咧咧万分随性的乔少爷不也很无情吗？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朋友就是朋友，情人就是情人，始终不可以混为一谈。这也难怪当年他是那样决绝地拒绝了明开的告白，而且这一拒绝就是八年，初心不改。
    到底谁才是那个真正冷情，怎样都捂不热的人呢？
    乔琪不想再说顾西凛的事了，他不懂为什么他明明心里坦坦荡荡，却在顾西凛和明开面前都会不由自主地心虚呢？
    肯定是这两个家伙的问题！
    心胸不够宽广！做人不够光明磊落！
    明开深深地望了一眼乔琪，默契地提起了要去DIY蛋糕工坊的事。乔琪嘴上不说了，其实心里还在为顾西凛和明开烦恼。他一听明开这么配合地给他台阶下，连忙附和起来。
    “嘿嘿，就当带你出去转转了，可以吗？明开你能蛋糕吗？甜食会不会对身体不好？要不换成水果挞、枫浆饼？哦～你出国留学就是去的枫国吧？那枫浆饼早该吃腻了！”
    乔琪性格外向，话也多。但他此时话一多，听在明开的耳中如同要掩饰什么的不自在。
    明开也不知道他和乔琪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和他说话都要遮遮掩掩的吗？发生了什么？因为乔琪有了顾西凛？还是因为乔琪知道他得了病？又或是他自己心里的那个鬼呢？
    乔琪和明开从蔷园出来，路过的佣人可谓对他们视而不见。
    他们重新绕到别墅前，出门时乔琪有意无意地提起林佩，问他们母子把明开接回明家都不让人照顾他一下的吗？
    明开的脸色显然一变，扶着额头，神情恍惚。他说我才不用他们照顾！
    似乎在生气。
    乔琪不再好奇明家的事，只拣开心的和明开说，去蛋糕工坊的路上，两人还算欢声笑语。
    明开总在说以前，而乔琪喜欢说现在与未来，他心里清楚明开的怀念，不免有些伤心，但那样的情绪又被他压得很好，就像顾西凛说的，即便明开的结果最后坏到谷底，他也不能哭着送别去徒增悲哀。
    直到如今，乔琪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明开会和他做朋友，又为什么会那样放不下他。
    他是想牢牢地握紧挣破家庭的扳手吗？
    只可惜，乔琪能给明开的东西，终究有限。
    蛋糕工坊和咖啡店都是在乔琪放弃网球生涯之后开的。烘焙会让人心情变好的，这是他当年在住院时邻床的一个糕点师说的。这句话，他的心理治疗师也讲过许多次，他希望乔琪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转移注意力。
    也许真的会有效吧。当一直热爱的东西丧失时，他剩下的选择就只有抱紧浮木尝试努力活下去了。
    乔琪让店长和店员提前下班，店里的客人也很好地致歉，每人还送了五张免费体验券，借口说要提前闭店打扫，为明开腾出了地方。
    明开是第一次来乔琪的DIY蛋糕工坊，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他在蛋糕教室A-101看乔琪做蛋糕，明面上说是帮乔琪的忙，其实不给他添乱就算万幸。
    乔琪笑话明开的笨拙，坏心地把打好的淡奶油涂到了明开的脸上，打打闹闹的，彼此笑得很是畅快。
    从乔琪当机立断地挂掉顾西凛的电弧之后，顾西凛又窝火地打了几个，乔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关了机。
    他觉得顾南说得对！
    追你的时候，事事顺着你，那叫策略。这都在一起了，还老顺着你，就会让你觉得我乔琪好欺负！
    怎么了！我就说谎骗你了，怎么了！那你还每天晚上查我晚归查我手机呢，整的跟风纪委似的！封建余孽！
    一时半会儿地陪你玩玩还行，时间一长，这谁受得了啊！更何况顾西凛还变本加厉了。
    是真的变本加厉！
    现在乔琪和顾西凛住在一起，早饭是顾西凛做，乔琪高兴归高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都要喝养生粥？而且顾西凛骄横至极，乔琪不肯喝，还带监督勒令喝完一滴不剩的，那味道真是三生不幸。乔琪哀求过顾西凛好几次，顾西凛都充耳不闻。
    吃饭事小，但穿衣服顾西凛也要管啊。本来两个人都不算清闲，顾西凛还一副24小时都要知道乔琪动向的吃人模样，使乔琪看来心悸。
    晚上回家就更是灾难了，回家迟了自然是少不了一顿冷暴力。从冷暴力到阴阳怪气，顾西凛折磨乔琪的招儿又翻了一番。人还在玄关换鞋，手机就得上交，一天做了什么就得汇报。顾西凛听了有不高兴的地方，乔琪还得想着法子围着他转，各种各样地哄他、向他解释。
    这哪儿是谈恋爱啊！顾西凛这分明是他的夫主啊！那是乔琪没好意思问，他就想知道顾西凛是不是真把他当童养媳使唤了！
    其实这些还算好，乔琪自圆其说，安慰自己说顾西凛这是关心他、爱他，也得过且过了。但关键是顾西凛现在不允许他有任何隐私！像要把乔琪整个人都扒开来晒，这就使乔琪害怕不已了。
    以前他们睡在一张床上那叫甜蜜，现在他们睡在一张床上，顾西凛碰他，乔琪只感觉顾西凛想吞了他。
    恐怖如斯。
    就算乔琪再迟钝，也隐隐察觉到顾西凛的不对劲了。
    可是他还是想不明白，顾西凛这是怎么了？之前他们不是好好的吗？是顾西凛太爱他了，太舍不得他了？还是他乔少爷就是个贱骨头！就喜欢人对他冷冷淡淡、不理不睬？
    嗯……乔琪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了，晚上回家直接问顾西凛就行。乔琪看上顾西凛的一点，他就是觉得顾西凛作为知识分子的标杆，好讲道理，有什么事儿摊开来说，说清楚了就行。
    但他这回想错了。
    顾西凛不是不讲道理，是不跟他讲道理！
    乔琪正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裱起蛋糕花边。他抬起头，对着站在他身旁看得出神的明开微笑，冷不丁就听到门外响起一串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
    “哥！哥你在里面吗！”
    “哥在里面就回个话！我是小朗，钱姨说你跟别人出去了，我担心你。”
    钱姨，给乔琪开门的明家老佣人。
    明开不知道明朗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脸上的表情一下子难看。他不想给明朗开门来的，但是明朗在外面又吵得心烦，乔琪给他使了眼色，叫他只能去开了门。
    门一开，明朗几乎是闯了进来，他一看到乔琪就觉得心烦不已，年轻气盛，火气噌噌噌地直往上冒，而且明开又烦他，哥哥又烦他。
    明朗就是觉得！肯定是因为乔琪，因为这个哥哥阴魂不散的初恋挡了他的路，哥哥的心里才会那么容不下他的！
    明明他都在爸爸和妈妈面前替哥哥说了那么多好话了，哥哥还是不肯回来。如果不是因为他忽然想到哥哥的亲生妈妈的忌日快到了，爸爸要给那个死去的女人移坟，他用这种事才把哥哥劝回了明家。
    结果，他只是出去上了一个月的学，一回来，看到哥哥竟然又和这个该死的家伙出去了！
    他怎么老是把哥哥拐跑！
    要脸不要！
    明朗越想越生气，将他在明开这里的不如意都怪罪到了乔琪头上，杀红了眼冲上去，一个抬手就甩了乔琪一巴掌。
    他指着乔琪就骂，“滚开！赶紧从我哥身边滚开啊！你怎么还有脸纠缠我哥的！他一回来，你就眼巴巴地扒上来，他一走，你连送都不送一下。说什么朋友，你不要再打着朋友的名义吊着我哥了！”
    “哥才不是你这种男娼可以放在手心里玩弄的对象！”？
    第45章 顾西凛变态控妻中阶，乔琪被人绑架了？！
    男娼？
    乔琪的脸上火辣辣地疼，还没来及说些什么，就看到明开一抓明朗的腕，颤抖着，终是没狠下心去打他。
    他这个多余的弟弟……不对，他这个多余的哥哥，很懦弱吧。
    明明知道这孩子是那个女人生的，是父亲在母亲在世时就背叛了她的证明。每每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是父亲和那女人一起联手害死母亲的。
    不过，明开不知道母亲生前知不知道父亲的背叛。而这种事，只有等他下去了再问了。
    明开推开明朗，看着他摔倒在地，整个人都挡在了乔琪面前。
    他想要说话，但嘴里像突然卡了风，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明开一边难受地捂着嘴，一边指着明朗让他滚。
    “我不想看见你！”
    明开的气息尤为不顺，乔琪肿着半张脸，尽管痛但也犯不着和一个孩子计较。他替明开顺气，听人咳得更加猛烈，最后干脆站都站不稳了，直接晕在了乔琪的怀中。
    明朗跌坐在地，见哥哥忽然不省人事，恶狠狠地对乔琪：“你对我哥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乔琪不理他，抱着明开，空出一只手长按手机开机键，很快拨通了120。
    明朗坚持要和乔琪一起去医院，乔琪找不到理由拒绝，只问他出来，明家那里要怎么交代，明朗愤愤地说他们还管不着。
    “你喜欢你哥？”乔琪按着冰块揉起脸，抹去了眼里的泪花，与明朗同坐，随口这样一问。
    明朗毫不掩饰，低头凝望着接着呼吸机的明开，顿了一会儿说：“喜欢。但哥不喜欢我，哥讨厌我。”
    “那都是因为你！”
    明朗很不礼貌地用手指着乔琪，攥紧拳头的架势，似乎还想在乔琪的另外半张脸上也来一下。乔琪不躲不避，嘴角勾起了一些讽刺，再没说话。
    他又感觉放在兜儿里的手机在震动了。
    乔琪眼神空茫地迟疑了许久，再度掐掉顾西凛的电话，转而给他发消息说——
    明开昏倒了，我正送他去医院。
    果不其然，顾西凛不再打电话了。
    乔琪一下脱力，目光呆呆地盯着终于停歇的手机，心里乱糟糟的。
    西西……西西怎么会变成这样！
    乔琪安顿好明开，和颜悦色地交代了明朗一些事，答应明天会把做好的蛋糕送到明宅。
    明朗一向视乔琪为死敌，他贪婪地捧着哥哥的手，扭过头，对乔琪全不理睬。
    乔琪自知没趣，在病房里东摸西摸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顾西凛。他猜顾西凛大约在外面等他，可他又鼓不起勇气去见他。
    他总觉得他的姿态太低了，好像摆在他面前只有逃避这一条路一样。只是他们在一起都还没有三个月，现在就选择逃避是不是太早了呢？
    应该和他好好谈谈的。
    他会听的。
    “西西……”
    乔琪再看到顾西凛的那一刻，根本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在他对顾西凛说谎，叛逆般地偷偷去看明开时，乔琪隐隐好似体味到了在顾西凛手里脱轨的快乐滋味儿，可当他不得不回去，不得不再次面对顾西凛时，他又本能地胆怯了。
    顾西凛阴闷着脸，死死地盯着他失联了大约有四个小时的小卫星，森森然的可怕模样，竟在乔琪小心翼翼，突如其来疾步拥了他个满怀中荡然无存了。
    被拿捏了……
    “西西，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怕你不同意，我怕你又会和我闹别扭，我怕……”
    说辞。
    都是说辞。
    顾西凛心里很清楚不论乔琪抱着他说多少好话，都不过是借口。
    今天他敢为了去看望明开而对他说谎，明天他就敢躺在别的男人床上乱喘说自己只是在跑步。
    顾西凛并不是对自己，又或是对乔琪没信心，他仅仅是信奉一条原则：坏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正，那乔琪的教育力度就得更大！
    教育，但不是现在。
    乔琪的身体才刚被秘密植入了一整套生殖系统，他还需要妥善地保养，悉心地调理。这也就是为什么顾西凛会监督乔琪喝养生粥、养生汤、服药的原因了。
    他的小兔子还不能太受惊吓了。
    用尽手段残酷地控制他是一条路，春风化雨巧用人心也是一条路。
    乔琪抱着顾西凛，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顾西凛沉默，乔琪便会不安，手上不自觉地将人搂得更紧。
    他当然是害怕被顾西凛抛弃的。
    顾西凛的毒，乔琪避也避不开。
    “嗯，知道了，没事了。”顾西凛故意留长了他们彼此之间沉默的空白，而后温柔地抚上了乔琪的脸，宠溺万分地揉他的头，“没事的乔乔，我也是担心你，但既然你好好的，那不就没事了吗？”
    “西西！”
    乔琪一听顾西凛如此善解人意，明眸一亮，仰着头望顾西凛。顾西凛面色温和，滴水不漏，瞧得乔琪一下开心起来。
    他高兴地亲起顾西凛的脸颊，破涕为笑，“西西！我就知道我的西西最好了！西西早这样说，我不就不撒谎了嘛，哎呀，撒谎好累的啦～我从来都不想跟西西冷战！”
    乔琪不死心，拉着顾西凛的袖口摇，确认道：“西西，你真的真的不生气了吗？嗯……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再看看明开？”
    “西西，我和明开真的只是朋友，我不喜欢他的，我只喜欢你一个！从前、现在、未来，我的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
    乔琪不断地向顾西凛表忠心，挽着他的手，粘糊糊地就要亲亲。他凑到顾西凛耳边，悄悄地诱惑，“乔乔不是只被西西一个人碰过吗？姐姐一次就把乔乔喂得很饱呢～”
    这小荡。妇！
    顾西凛不动声色，托起乔琪的半张脸，见他眼角红红的藏满一汪一汪的春水，忸怩的娇媚在他怀里分明就是可口多汁的烂样。
    笨拙又浪荡，想要勾。引人都这么蠢。
    顾西凛皮面一紧，漂亮的桃花眼里杂着深冰，笑起来的从容弧度又迷得乔琪丢了魂儿。
    “西西……”
    乔琪抱着顾西凛，不肯撒手，被人一望，浑身就酥酥地痒。
    当是渴了。
    “乔乔，脸怎么了？”顾西凛声色缱绻，落在乔琪的心间有数不清的绵绵爱意。
    乔琪摇头，将自己卷入明家的家事从而被打一节隐去，告诉顾西凛说是他今天不小心在秀场碰到了。
    又在说谎。
    顾西凛笑而不语。
    ……
    这件事过去了十几天，乔琪对去医院还是去明家探望明开越来越不避讳，顾西凛也一直一派谦谦君子知进退懂分寸的礼貌模样。
    顾西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应允，乔琪心里高兴，如同交易般地，对顾西凛生活中的诸多要求也更加顺从。
    什么洗澡不准关门，要让顾西凛看得到乔琪的身体，虽然顾西凛的理由是防止乔琪晕浴。还有以后睡觉只能穿女式内裤……乔琪对顾西凛说的，那样能有益身体健康表示存疑，那么紧束，勒得死死的，身体健康？
    怀疑归怀疑，做还得要做，顾西凛每天都会检查乔琪的身体，美名其曰都在一起了就不能有任何秘密，其中还包括得当着顾西凛的面换衣服。
    乔琪暗骂顾西凛就是馋他身子了，下。贱！
    除此之外，乔琪现在已经锻炼到每天回家会主动上交手机供顾西凛查阅里面内容的地步了，反正和顾西凛待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能和别人联系，就算顾西凛在书房忙忙碌碌，他乔琪都得在旁红袖添香，结果不出意外地便睡在了顾西凛怀里。
    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如今的接受，乔少爷的起义也仅仅昙花一现。身体不能有隐私，心里也不能有，乔琪想的一点儿都没错，顾西凛就是想扒。光他拿出来晒。起初还会羞耻，渐渐地也在以爱为名中沉沦了。
    或许这辈子他乔琪除了顾西凛就不会再有其他人了，那便让他扒好了。
    可奇怪的是，乔琪越包容、越接纳顾西凛的病态生长，顾西凛就越难以置信，觉得乔琪越远。
    他早该想到的，在这个世上，他就从没相信过谁，从没相信谁会义无反顾地向他奔来，不计得失。他还是在原地踏步，站在他自以为是的世界的食物链顶端蔑视众生。
    他相信自己，相信所有都得靠自己争取。手段、阴谋、漠视道德、法律与他坚硬冰冷的心。
    十月末的一天，顾西凛又要了乔琪一次，狠狠的、不留情面。
    Ellme的事已经全部结束了，乔琪向乔宏昇汇报情况，得到了叔叔的赞许。他向乔宏昇炫耀他和顾西凛现在的情侣关系，说他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言语间满满的都是幸福。
    反正只要他退让妥协屈服，那就全是幸福。
    乔琪确实还不够了解顾西凛，不理解他的爱人到底在不安些什么。
    直到他在回家的途中被一个陌生人捂住嘴拖上了车——
    乔琪的双手反绑在身后，韧度相当的牛筋绳磨得他的手腕发红。他的眼睛被蒙着，见不得一丝光亮，耳边传来了汽车的突突声，一经发动，被关在后备箱的他就磕到了头。
    “啊——！”
    这是怎么了？
    我被绑架了？？
    第46章 （慎入）顾西凛变态控妻高阶，乔琪再也逃不了了嘤！
    “嗯……你要给他摘脑？”
    德圣男孕医院的副院长方泯，也就是那位顾西凛许久不联系的朋友，月前才亲自操刀给乔琪移植了一套生殖系统，没想到现在又见着这个可怜的孩子了。
    还是在顾西凛以备不时之需暗购的荒僻郊区大别墅里，还是被强行绑来的？！
    别墅总共三层，地上一层，地下两层。负一经过改造像个小型的医院，至于负二嘛……那就不得不说一说顾西凛在国外留学期间，跟随他的老师森岛内马博士在精神病院实习时养成的一点儿小爱好了。
    负二都是病变的人脑标本，一个一个地泡在福尔马林里，外面贴着死者的照片、就诊记录，还有顾西凛写得工工整整、长篇大论的收获与感悟。
    当然了，这些也不是什么通过非法途径得来的东西。这是当年森岛内马给顾西凛布置的实习作业。就是后来顾西凛离开森岛的研究所往去别处求学，以及最终回国，竟然一直带着这些东西。
    这就有些离奇了。
    不仅如此，回国后他在多家医院工作的过程中，也在重复着那样的作业。
    顾西凛因为偶然一次机会和方泯结识，两人熟悉后，顾西凛曾经向他展示过他的这些藏品，方泯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恶心的东西。
    方泯心有余悸，望着被捆在手术台上的乔琪，经不住再问顾西凛：“上次你不是说你决定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吗？所以最好要个孩子。那现在这是……你喜新厌旧？”
    方泯倒吸一口凉气，转而咆哮道：“顾西凛！违法犯罪、作奸犯科的事我不干！”
    顾西凛捧着脸看乔琪，双手抚过全身，一听方泯表态，即刻便答：“只是让你给他做个检查。”
    “？”
    方泯依然觉得顾西凛不对劲，他这位不常联系的朋友，某种程度，可以算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变态了。
    仗着一具美丽漂亮的皮囊隐藏毒蛇般的歹心，幸好他眼界高，不是谁都能入他的眼，可一旦让他感兴趣，那还真是人间惨剧。
    就比如手术台上的这个人，浑身雪白，有那股野劲儿，长相可爱，做事张扬。说是失足少年候选也不为过。碰巧正是这样的失足少年，最容易引起变态的注意了。
    “做个检查，看他有没有养好，能不能承受我？我总归得找个理由让他知道他身体的变化，不然到时候要开阴户，得重新想办法。”
    顾西凛说得轻松，脸上笑意森森。
    可他一句“理由”不知又要乔琪付出多少。
    方泯给乔琪检查好，无奈地说调理得还不错，能够接受一些非特剧烈的运动。另外，他还提供了声源。
    顾西凛用方泯低八度的声音在无人知晓的别墅中自导自演了一出绑架的戏码。
    乔琪只觉得自己遭到了绑架，哭得几乎都要断气，不断地遭到诋毁，失德的愧疚使他伤心欲绝，嘶哑着声音叫喊着，却被无情地湮灭在了夜的浓篝中。
    余烟飘白，滚烫地落在他的心口，不论何种……汗水或是泪水都难以浇熄那样的苦痛。
    乔琪昏厥，像个棉絮乱飞的玩偶般瘫住，但也架不住顾西凛疯得厉害。
    顾西凛还拍了照。
    “唔！”
    乔琪重新回到了被绑架的深巷，真实的疼痛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扶着墙，慢慢地站起来，随后惊慌失措地上下求索。
    手机没了！现在几点了！
    他得打电话给西西，给西西……同他说一声！说一声的……
    乔琪头晕脑胀，抵在墙上，双腿害怕得直颤。
    他的脑中轰隆隆地直响，翻来覆去，都是溺水般的无力。
    那个人、那个人还骂了他……骂得很难听。
    这样的话，已经不是乔琪第一次听到了。一个刹那，他就好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窒息、麻痹。
    他捂着耳朵，想要尽量地逃避脑海中混乱的笑声、钢琴声、烈火焚烧的哔啵声……
    谁、是谁！谁在里面？
    有谁死了？
    谁！
    老师！老师！老师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勾。引了老师，是我……
    陈伤难愈，更何况是被乔琪选择性遗忘的那一部分呢？
    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轰然冲进了他的大脑，童年时遭遇的那些，一切，像熊熊燃烧的火焰般在他的心里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又像无数根针刺扎在了他的五脏六腑。
    “啊！”
    乔琪从未有过如此的失落、彷徨、痛苦，仿佛一下子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那些乐观、自尊、善意，顷刻间全都倒塌了。
    他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那个年幼的，脱光衣服站在月光下，强忍着不适被男人的大掌抚遍全身的无助小孩儿。
    那些他好不容易忘记的事情，此刻又如潮水般在他的胃里翻滚。
    “呕——”
    尽管乔琪模模糊糊地尚且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也在心里犯起一阵恶心。
    精神受不了如此重压，眼前一黑，乔琪再度晕倒。
    他再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顾西凛。
    顾西凛穿着白大褂，行色匆匆，倾身摸上他额头时，刺鼻的消毒水味萦绕在乔琪的鼻尖。团在洁白被子里的人，紧张兮兮地抓着被沿，怯生生地望着他，犹如一只乖顺的鹌鹑，不敢动弹分毫。
    这是哪儿？医院！医院。顾西凛他知道了吗？知道我被别人……他知道了，他的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他会怪我的，讨厌我的，他会、会和我分手……
    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我喜欢他、好喜欢他……我不想和他分手，不想被他扔掉。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明明只要顺着西西，顺着他，他就会爱我的。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我们……
    我该怎么办……
    顾西凛收回手，低头给项目组的人回消息，再抬头，便看到乔琪哭了。
    乔琪神色麻木，恍然如抓紧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去抓顾西凛的手腕。他哭得一塌糊涂，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被顾西凛无形中踩得稀烂，碾得粉碎。
    他嚎啕着哀求顾西凛，求他不要走，求他不要离开自己。他哭起来的样子，像失了父母的孩子，也像苦苦挽留恩客的表。子。
    “西西，不要走，不要分手……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原谅我……我不知道会那样，我……我该听你的话的，我以后都待在家里好不好？我早点儿回来，我穿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任何人再碰我，我随时随地都给你打电话。”
    “我错了，西西……我要你，你不要离开我。如果没有你，我要怎么活下去？”
    “不要离开我！不要！西西，我爱你，我只有你……原谅我，我错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什么都行……”
    乔琪死死地抓着顾西凛不让他走，嘴里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
    他摇着头，哭声更大，泪水犹如从他的喉管里往下倒，呛得他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西……咳咳咳！西西！西……”
    顾西凛心知肚明，这下子他算是彻底把乔琪给打破了，稀巴烂。那在这之后，事情就简单多了，他只需要像拼搭积木一样，按照自己的喜好再把乔琪，他的小兔子组合好就行了。
    要白兔子还是灰兔子，或者五颜六色的更加可爱一点儿？
    “乔乔……？”
    顾西凛被乔琪牵制，极尽温柔地笑着，坐回了他的床边。他轻轻地抚。摸着乔琪的发，看人驯良地将半张脸贴上了他的掌心，又用双手抱着他的手亲吻，仰着头呆呆地看他。
    “乔乔，那都不是你的错。”顾西凛温言软语地安抚乔琪，弯下腰，把姿态放得很低，“乔乔在我心里还是干干净净的，漂漂亮亮的。我说过我同样也喜欢乔乔，爱着乔乔吗？那乔乔的一切，我都会接受。”
    “乔乔是我心尖上的人，唯一的人。”
    顾西凛含情脉脉、温情款款，一字一句的爱语说得婉转动听，不断地牵动着乔琪的神经。
    踏进他的心里，给予遭受苦难的人以施舍，那么，他便会顶礼膜拜地感激。这本身就是顾西凛一直在研究的学问，从事的工作，用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只有一点不同，乔琪的苦难，是他创造的。既要当个魔鬼把他拖进地狱，又要装成天使拉他入天堂，顾西凛折腾来折腾去的手段，也算成果颇丰。
    乔乔，我的宝贝儿，不管我是什么样，你怎么逃得开我啊？
    你逃得了吗？
    回答他的只有乔琪更多更大的感激。
    “西西、西西……西西，你真好。”
    饱受摧残的小兔子抱着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想要汲取温暖，还不停地蹭着他的胸口，昂起头，迷迷蒙蒙的一双眼里写满了任人宰割。
    但对乔琪的完全控制还不是顾西凛的最终目的，他是想着要利用背德的愧疚来向乔琪发难，让他更加主动地去接纳男孕。
    就算是先斩后奏。
    “乔乔，乖——”
    宝贝儿，你还有一点儿苦要受呢。？
    第47章 乔琪超粘顾西凛，被骗到主动开口想生宝宝（3200字）
    天气渐渐转凉，乔琪出院后就一直待在顾西凛家，不太爱出去。
    他抱着腿坐在沙发上，一会儿觉得房子太大太空太冷，一会儿又觉得脑海里乱糟糟的有人在谩骂、在讥笑、在嘲讽。
    一个月来，乔琪只要一独处便会心慌，每天最开心的事是晚上顾西凛下班回来，最难过的事是早上顾西凛要去上班。
    “西西，西西休息一天好不好？陪陪我好不好？我们又不缺钱，为什么西西还要出去工作？请假好不好？不要工作了！不要——”
    乔琪紧紧地抱着顾西凛，依赖他、哀求他，哭得顾西凛的衣服都浸润了几层。
    顾西凛当然没有遂了乔琪的愿。
    特地给小兔子打的精神镣铐还没有完全严丝合缝地困住他的所有，他还需要乔琪更需要他一点，非常！
    准时下班是个好习惯，乘坐定时定点的交通工具也是个好习惯。顾西凛走出地铁口，还没有到家，就远远地看见乔琪从路口处朝他飞跑过来。
    乔琪穿着厚实的小短袄，围着围巾，鼻头冻得红红的，搓着手哈气，眼里亮闪闪的，欢天喜地地就拥上了顾西凛。
    他扑了个满怀，扬起脸，乖巧地冲顾西凛笑。
    “西西，欢迎回家！”
    乔琪脸上的喜悦漫开，头在顾西凛的胸口枕了一小会儿，随后便殷勤地替他整好了大衣的褶皱，挽着顾西凛的胳膊一同回家。
    他的头靠在顾西凛的肩上，粘人得不得了，小声地“西西长”、“西西短”的。
    宁城十一月底的天气已然入冬严寒，从外面的走廊开始就铺了地暖，脚刚一踩上去就暖洋洋的。屋里开着暖气，配合地暖一起煨得人连脱了几件外衣。
    乔琪给顾西凛挂好衣服，风风火火地收拾。他早就不再管咖啡店和蛋糕店的事了，一心一意地围着顾西凛转。
    有顾西凛的他就像一个快活的精灵，乔琪比于先前对顾西凛更加痴迷了，几乎已经到了信仰的地步。
    顾西凛微笑，吃饭的时候抱着乔琪，要人坐到他腿上，随口关心起来，“今天感觉怎么样？乔乔一个人在家有没有难受，有没有乖乖的？”
    乔琪摇摇头又点点头，仿佛一个乖巧的人偶。他给顾西凛盛汤，自己先行尝了一口，而后扭头想要向顾西凛讨一个吻。
    顾西凛的那些口头关心，乔琪十分受用。他任由顾西凛环着他的腰，不管顾西凛要对他做什么都毫无怨言。
    这些都是顾西凛在无形中教会乔琪的。他教乔琪说，乔琪是顾西凛的东西，只要是顾西凛的东西就不会被抛弃，因为顾西凛爱乔琪，就像乔琪爱着顾西凛一样。
    又因为乔琪是顾西凛的东西，所以顾西凛可以随意处置乔琪，如同对待一件物品。乔琪得为那件事向顾西凛赎罪，心甘情愿地接受顾西凛的任何处置，毫无怨言。
    这样的话，若是放在从前，乔琪是万万不可能接受的。但顾西凛善用诡计，悄无声息地就把乔琪独立的自我给抹掉了。如果现在问乔琪是谁，受骗的小兔子肯定会答：他是顾西凛的东西。
    而且，他并不会觉得这样说有什么不对。
    当层层加码的病。态控制成为常态，为得一线生机，逃脱不得的乖兔子只能逼着自己去适应。如今的乔琪就像顾西凛养的一盆盆栽，栽在花盆里，被钢丝还是细线矫正得越来越好看了。
    “西西！西西不要关灯……我会怕……”
    乔琪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不停地往顾西凛的怀里缩，开口阻止了他熄灯的动作。
    他现在有点儿怕黑。
    顾西凛搂着乔琪，宠爱地亲他的发顶、额头，问乔琪说：“现在是谁抱着乔乔？”
    乔琪惊惧，但很快又全身放松下来。他在顾西凛的怀里，声音小小的，“西西，西西抱着我，是西西抱着乔乔。”
    顾西凛奖励般地亲吻乔琪的脸颊，“乖宝贝儿，睡吧，睡吧。只要在我怀里，就没人能伤害你。”
    顾西凛的声音温和，轻轻拍起乔琪的背，耐心地哄着他，看顾着乔琪进入梦乡。
    每晚都是如此。
    小兔子的神经数日紧绷，渐渐地又在顾西凛潜移默化的棉花糖政策中慢慢放松了下来。
    顾西凛算是救了乔琪，将他从以前的那些漩涡中强拽了出来，但他又夹带私心，根本没有好好地救。他只是把那些漩涡变成了更强的风暴来困住乔琪，又在四面八方刻下了专属于他的诅咒。
    顾西吻着乔琪，借着月光打量起爱人的睡颜，越看心里越喜欢，喜欢得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乔乔，宝贝儿，再过一周，再过一周我就放你出去。”
    第二天，方泯就接到了顾西凛的电话，让他准备准备，可以预备给乔琪开阴户了。
    方泯惊讶，不知道顾西凛又对那个可怜的孩子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但估计不太好——
    已经安稳地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顾西凛无时无刻不在宠爱着乔琪，骗得小兔子沉溺在梦乡中都快要找不着北了，只管一股脑儿地跟着顾西凛转。
    直到，他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乔琪疑惑地拆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的一刹那，脸色霎时发白，嘴唇都褪尽了血色。
    照片！
    照片照片照片！
    他的照片，那天晚上的他的照片！一张一张，各种姿势、各种角度，淫。秽的风姿出了奇。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他知道吗？他见过吗？他忘得了吗？
    质问，一句一句、一遍一遍，顷刻便砸到了乔琪的心底。
    他忘得了吗？
    “啊——”
    “不！不要！不要告诉他！不要！不要给他看！不要……”
    乔琪又崩溃了。
    在他看到这些照片时，在他抱着侥幸认为一切、所有、痛苦、灾难都渡过时，这些照片无疑又是对他的一记当头棒喝。
    绳索就吊在房梁上，不知何时会掉下来勒住他的脖子，要他的命。
    不安、惊惶、恐惧……
    乔琪胡乱地收拾照片，不停地把它们往垃圾桶里推，像要掩饰掉自己的屈辱一样，又不称心地把它们从垃圾桶里挖出来，一张一张地捏得发皱，不顾一切地撕得粉碎。
    他捂着脸，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失声痛哭。
    “乔乔？”
    顾西凛下班一开门就看到乔琪在沙发上哭，他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安慰他。
    “乔乔？宝贝儿，怎么了？难受了？”
    明知故问。
    顾西凛的余光落在那些被撕烂的照片碎片上，一副了然于胸的怔愣模样，转而将乔琪整个抱在了怀里。
    “没事的宝贝儿，没事的，不哭了，不哭啊。”他捧起乔琪的脸，捧在掌心，目光所及，犹如面对稀珍，“我知道那些都不是宝贝儿的错，乔乔什么错都没有。我在，乔乔的西西在呢。没人能再伤害我的宝贝儿了，乖啊，乖……”
    “西西！西西！西西！”
    乔琪皱巴着脸，倒在顾西凛的怀里，在沉寂了一会儿后，突然昂起头，忘情地亲上了顾西凛的唇。
    他哭得声色俱下，五脏六腑地抓在了一起，脸磕在顾西凛的眼镜上时也全无实感。
    乔琪累倒，趴在顾西凛的心口，绝望地说：“要我吧西西，要我！让我疼！告诉我，你没有嫌弃我，我是你的，我只是你一个人的，不是、不是……”
    “不是其他任何人的。”
    ……
    乔琪酣睡，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手里还勾着顾西凛。顾西凛替他掖好被子，低头在乔琪的额上亲了亲，托着脸，又盯着乔琪看了好久。
    自那天的照片事件之后，乔琪总想做点儿什么补偿顾西凛的善解人意，他觉得自己实在欠顾西凛太多太多了。他想来想去，不知从哪里来的灵光一闪，决定和顾西凛要个孩子。
    正式的决定。
    就在牛肉火锅氤氲出的滚烫雾气中，锅里炖得“咕咚”、“咕咚”的声音下，乔琪放下筷子，抱着顾西凛的手恳求，“西西，你想要孩子吗？”
    乔琪说完，又觉得自己实在唐突，舌头打结地补充道：“不，我的意思是说……虽然我们在一起了，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也喜欢小孩儿的话，我们可以考虑奉子成婚……不是！也不是奉子成婚，我没有那么着急，我是说西西和我都已经不小了，是不是该……”
    乔琪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说下去。
    他的眼神又卑弱又哀伤，舔着嘴唇吞吞吐吐的样子已经再回不到曾经那个趾高气扬的乔少爷的模样了。他就是顾西凛的卫星，绕着顾西凛转，义无反顾、甘之如饴。
    连乔琪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那样发疯的念头，竟然逼着顾西凛和他要一个孩子？
    为了什么？为了感情更加稳定？为了拴住……
    无耻！这也太无耻了！怎么可以那样利用孩子呢？
    乔琪感到后怕，他迟迟得不到顾西凛的回应，心里更加后悔说出要个孩子的话。
    会被西西讨厌的吧……
    会……
    不会！鬼知道顾西凛终于听到“想和他要个孩子”这样的话从乔琪的嘴里主动说出来时有多高兴，现在一切都迎刃而解了，也不枉他这几个月来的苦心经营。
    控制乔琪，切断他和外界的联系，时不时地给他一些孩子的心理暗示，使他产生可以用生个孩子作为缓释背德的负罪感、愧疚的筹码……这才不是乔琪的什么灵光一闪，而是顾西凛达成目的的一环。
    他想要乔琪这样做，他便只能这样做。
    顾西凛将心里的喜悦掩饰得很好，推了推新配的眼镜，沉思了片刻后，不咸不淡地回答乔琪说：
    “嗯，我会考虑的。”？
    第48章 顾西凛的正宫式大度，乔琪明开最后一面
    “方、方医生好。”
    乔琪手里捏着报告单，顺着顾西凛对方泯素昧平生的介绍，礼貌地向坐在对面的人打起招呼。
    方泯的嘴角抽了抽，上吊着眼斜视顾西凛，瞧他那掩饰得极好稀松平常的神态，默默地在心里为乔琪感到不值。
    你怎么看上他的啊！
    但凡是个正常人，谁看得上顾西凛这样的“老”变态？
    这是方泯第三次见乔琪了，明显感觉到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其实也不能笼统地用一个“差”字来概括，但就是有说不上来的怪——
    乔琪依依不舍地扣着顾西凛的手，仰头望向他的表情如同神祇再临。迷迷蒙蒙的、惊惶着胆怯着的……得，现在真是失足少年了。
    至于顾西凛，方泯的评价是：深情与温柔都使他无比恶心。
    方泯犯不着戳穿顾西凛了，一个被他强行打破打碎的孩子如今还真是失了他的“宠爱”便会寸步难行。要说心肠黑下手狠，除了顾西凛，方泯是再没见过其他人了。
    乔琪在方泯的一套话术下被骗去手术室开因门了。
    所谓开因门，便是开因门。男人要能生孩子就得再多一套生殖系统，先前他已经按照顾西凛的吩咐给乔琪移植了，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
    他得让那朵漂亮的花得以绽放。
    “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以后就对人家好点儿。那些腌臜的心思收一收，不然做得太过了把人吓跑了怎么办？是吧顾西凛，这种事你比我有数。”
    方泯进手术室前，最后一次苦口婆心地劝顾西凛。
    他不知道顾西凛听没听进去，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既然他喜欢他，他也喜欢他，那他们之间的事儿，他这个局外人也犯不着多嘴，省得惹得一身骚。
    再者说了，顾西凛可不好惹。
    顾西凛没说话，只对方泯点了点头，过了许久才不清不楚地含糊其辞。
    他对方泯说谢谢。
    “切，不用不用。”
    方泯双手插兜，头也不回地向顾西凛摆了摆手。
    有些事他还是没说。他当初不也以为他要是能给那个男人生个孩子就能怎么样了，结果那个人还是走了，还是没要他。单亲爸爸的滋味可不好受。
    明明是男孕医院的副院长靠这本事吃饭的，自那之后反而一直在劝退不少想要孩子的无知情侣。生活，本来就这么滑稽吗？
    手术十分顺利，乔琪也没觉得有哪里不适，顶多那里擦到勒得紧紧的女式内裤上会比平常敏感一些。他一走路就腿软，顾西凛抱他，倒让他红着脸不好意思了。
    “西西真好。”乔琪被放到床上，痴痴地笑着，一张嘴就咬住了顾西凛手里的勺子。他夸顾西凛，“西西的厨艺也很有长进！”
    顾西凛又喂了乔琪一勺粥，坐到床边说：“之前你的手机找不到了，给你重新买了，办了卡，号码还是原来的。”
    “嗯？”乔琪不解地望着顾西凛，瞧他突然提起这一茬，似乎话里有话，“西西，怎么了？”
    顾西凛把粥碗拿给乔琪，教他捧着，自顾自地轻抚乔琪的发，有意试探道：“明开打了很多电话，另外还有许多你的朋友。他们都很关心你。我替你回了，说你身体不舒服在家调养。只有……”
    顾西凛故意说得慢条斯理，只为观察提到“明开”时乔琪的反应。
    乔琪昂着头，抱着碗，认真地听顾西凛说话，对“明开”两个字的反应也淡了好多。
    顾西凛又得逞了。
    他交叠着腿，颇是得意地亲了一下乔琪的脸颊，继而才告诉乔琪，只有明开坚持想见他。
    “他想见我？是我要出去的意思吗？”乔琪的说法尤其奇怪，很快便问起顾西凛：“什么时候？西西会陪我去吗？明开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西西会和我一起去吗？”
    他问顾西凛问了两遍会不会和他去见明开。
    乔琪那副想去又不敢去，首先征求顾西凛意见的模样，看得顾西凛更加开心。
    已经教得很好了。
    顾西凛稍稍想了一下，揉了揉他的头，此时说得分外大度了。
    “他是乔乔最好的朋友，他生病了，你应该多去看看他的。十二月，学校又要到期末了，估计我是抽不出时间和乔乔一起去了。”
    话已至此，顾西凛又添了一句“乔乔一个人可以吗？如果不行的话，我也可以……”
    “可以！”
    顾西凛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乔琪就及时打断了他。
    他总觉得自己已经亏欠顾西凛很多很多了，不能再这样那样地麻烦人家。即便是用生孩子来抵债，乔琪也像迟迟无法消除心里的背德感。
    “可以的，我去见明开，一个人。”
    原本是乔琪视之宝贵的友情，时过境迁，再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像是去完成顾西凛交给他的外出试胆任务。
    谁说乔琪会把友情看得比爱情重的？人是会变的啦，只需要一点儿助力。
    乔琪在顾西凛的监督下给明开回了电话，电话那头的明开声音有些虚弱，但当他再度听到乔琪的声音时，却有说不出的欣喜。
    他说他想见他，想见他……
    明开这般如同求救一样的语调，上一次他在“声色”割腕时乔琪是听过一次的。但是这一次，明开的声音太小了，说得像嘴里在漏风，使乔琪全然没听出来那人真正想说的是——
    救！
    救救我！
    “我想见你，琪琪，小琪琪……”
    乔琪答应明开，和他约了时间地点。顾西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书，听得一清二楚、了然于胸。他早说过他也没想把乔琪彻底变成一个提线木偶，只会笑或者哭的洋娃娃。既然是他的男孩儿，漂亮的男孩儿，他还是挺喜欢乔琪身上原先的那些野性的。
    水盛得太满就会溢出，弦拉得太紧就会绷断。也是时候放他出去了。
    顾西凛感觉他和明开就是乔琪身边一左一右的跷跷板两端，谁沉一些乔琪就会滑向哪一头。他想要乔琪乖乖听话，他就将人收回来关好。他想要乔琪无忧无虑的活泼，他就再把他推出去，推到明开的身边。
    乔琪和明开约在圣诞节前夕。去之前，顾西凛又给乔琪做了不少功课，有点儿鼓励他出去重新适应生活的意思。
    乔琪跟顾西凛学得很好，心上的伤痕在顾西凛的温柔呵护下又如春风化雨、温水过面，被料理了个完全。
    顾西凛又好了，又成了饱含人性光辉，救助过数以万计的“躯体障碍”、“失认症”的天才心理治疗师了。活菩萨！
    而乔琪是受益者，跌跌撞撞地又被顾西凛扶起来了。
    “西西，我喜欢西西！”
    ……
    宁城已经下过几场雪了。南面靠山，北面靠湖，水汽充沛，鹅毛大雪。这就是宁城。
    初雪时候，乔琪和顾西凛在窗边拥吻，看飒风卷起雪花在地上摇来摆去的可爱模样，将彼此的眉目看得更清楚了。
    自从两人的关系稳定、长存、延续，搂搂抱抱的事铁定不少，就是蛮费眼镜的。顾西凛的眼镜摔了又摔，配了又配，看得乔琪都心疼。但干柴烈火地要做快乐的事情，还突然停顿一秒：不行，我先摘个眼镜。那多扫兴了。
    没办法，费就费吧。
    从暮春到隆冬。
    乔琪出门去见明开，手里攥着两张顾南刚寄过来的《雪山！雪山！》元旦首映礼的会场邀请函，他翻来覆去地瞧，掸去了上面的雪花，珍惜着把邀请函塞回了顾西凛家的门缝里。
    要和西西一起看电影啊，还能看到南南。
    乔琪撑着伞在雪里走，回头望了望坐落在白幕之下的小洋楼。
    从暮春到隆冬，他想，不知不觉，他和顾西凛都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吗？
    幸福呢——
    明开约乔琪在尖峰咖啡店，乔琪一推门进去就听到了专属圣诞的铃铛声。熟悉的圣诞歌谣和夸张的红白配饰，店员们头顶戴着的圣诞帽，都让他这个已经有太久没出门心头一喜。
    或许每天去路口接顾西凛下班也是出门？
    乔琪含笑，收好伞放到架子上，率先和他的员工们打了招呼。他知道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都是小付帮他照看咖啡店和蛋糕坊。多认识认识这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不也没有坏处吗？
    乔琪没急着去找明开在哪里，倒是去摆着各种各样小甜点的柜前弯下了腰。他想给明开挑一个。
    明开从乔琪走进来就看到他了，但是很奇怪，明明他是那么、那么地想见这个许久不曾见过的人。等真的看到他，看到他像个小孩儿一样在兴致勃勃地挑甜品时，明开却胆怯了。
    他头上戴着毛线帽没有摘，鼻尖贴着创口贴，发间有掩饰不了的伤痕。明开捂着脸看乔琪，看着不远处的那个人的所有动作，不知为何就心里发酸，静静地流泪。
    “小琪琪……”
    “小琪琪！”
    明开失声痛哭，被泪水浸润的伤痕隐隐作痛，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头疼。他的眼前一片迷蒙，呼吸一紧，连忙抽了不少纸擦掉脸上的悲哀。
    他是万万不想让乔琪看到他这副样子的。
    “明开？”？
    第49章 明开的结局：再见，宁城
    捧着咖啡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管是什么样的蛋糕，吃到嘴里都失去了最初的甜味。
    笑着，一言不发，再也不絮絮叨叨地将他们高中时代那些微不足道的流水账翻来覆去地，说个没完没了。
    雪停了。
    “明开？”
    “明开？”
    “明开？”
    乔琪望着坐在对面出神的明开，忍不住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奇怪。
    明开很奇怪。
    是他要叫自己出来的，是他说要见他的，以为有什么事呢，但从坐下之后的那声问好，就是死寂般的沉默。
    明开怎么了？
    乔琪欲言又止地低头抿了一小口咖啡，加奶加糖。仿佛人造的工业糖精，不合时宜地、甜丝丝地在嘴里漫开，随之而来的便是历久弥新的苦味儿。
    他不算特别喜欢咖啡，起码没有小付那么喜欢。
    “为什么早知生活颇多苦难的人类会在一遍遍地尝过那样的滋味后，仍然选择一种苦得直皱眉头的东西作为茶余饭后休息时光里陶冶情调的……饮料？”
    或者，对某些人来说已经成了生活必需品。
    乔琪每每喝咖啡时就会想起这件事。小付反问他：既然明知生来就要受苦，那你为什么又选择继续生活？
    忘了说，他们都是学哲学的。
    一种看似无用也确实无用还容易使人陷入烦恼漩涡的学科。
    那……
    那明开是怎么想的呢？
    乔琪再度望着明开，还没有开口问他脸上的伤算怎么一回事！是有人打他了吗！还是在哪里跌了一跤？身体怎么样了？还住在那间名曰“蔷园”的小房子里吗？明家人难为你了吗？现在有人照顾你吗？
    “明开！”
    乔琪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握住了明开的手。他的脸上满是焦急，睁圆了眼，吞咽口水，顿了一刻后问道：
    “明开，明开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明开抬头，瞧着乔琪的神情，勉强着微笑。这一次，他的视线只在乔琪的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旋即便溜到了窗外。
    他说：“雪停了。”
    “紫檀山的摩托车赛道，每到圣诞节的时候就会装饰得很漂亮。回国的时候，在飞机上翻出以前的照片，就在想无论如何都要和你再去那里玩一次。”
    “这样想着、想着，就到圣诞了。”
    明开又提了一次圣诞，转而回头兴致勃勃地问：“可以再陪我去一次吗？我也不知道我还剩多少时间能到那里去了。我不想再有任何遗憾了。”
    “小琪琪，最后一次。”
    明开主动说起“最后”，脸上全无悲伤。他既没有借此恳求乔琪，也没有故意营造出临终遗愿的想法。他说话的神色还和当初一样，还是当初那个有些憨厚、有些封闭、有些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的明家大少爷。
    乔琪双唇微开，对明开这样的请求稍稍错愕了一下。他不知道明开如今的身体还能不能去紫檀山的连续S弯公路赛道上开着摩托车驰骋。
    他觉得这事儿很悬。
    可不知怎的，乔琪还是讷讷地点头，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乐意之至。
    他回答明开：“好，我陪你。”
    摩托车俱乐部和网球俱乐部、高尔夫球场几乎连在一起，但乔琪对摩托车的兴趣其实不算大，主要是他交的那些个朋友们有喜欢玩的。明开就曾是其中一员。
    有时候在乔琪看来，不管他做多少事，再重新培养多少爱好，不过都是网球的替代品。可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永远都成不了真的。摩托车就是那些假的中最假的东西。
    但明开想玩。
    摩托车俱乐部的老板换了好几个，乔琪对他不算熟，但那个人倒认识乔琪，俨然是把他当成小股东了。
    老板在看到乔琪和明开出现，又听他们说想上紫檀山转一圈的时候，自然喜不自胜。
    “两位少爷放心，公路赛道我们都是定期清理和保养的。虽然这几天下雪，但我们也极力地保证了路面不积雪、不结冰。这不雪停了有好久了，我们一早就派人上去检查路况了。”
    乔琪点点头，又向他确认了一遍安全问题，“清山拉警戒线吧，我们跑山腰那一段，险弯少一些。打电话问问路况，确认好了我们就上去。”
    他说完，又问明开的意思。明开点头说好，笑着讲“一切都听小琪琪的。”
    乔琪莞尔，把手里的头盔扔给了明开。
    现在回想，除开之前每周都会到紫檀山脚下的网球俱乐部教孩子们打网球，这是今年一整年，乔琪第二次登紫檀山了。
    上一次是在五月还是六月？和顾西凛一起。
    假情侣也有变成真情侣的那一天。
    时间这东西，还真是个宝贝。
    那时候他给顾西凛拍的照片还留着，每次看到时还是不禁会想那种没来由的熟悉的感觉是什么呢？
    为什么他之前从来没有在哪里见过顾西凛，在看到那个人露出那样的表情会觉得那么地熟悉呢？
    但当他们真的在一起之后，那样的感觉、那种熟悉为什么又像一下子消失了？
    是谁变了？
    真是个奇怪的事。
    “小琪琪，小琪琪？要不要再比一次？我们都有好久没碰这东西了吧？”
    明开说得一如平常，拉上上衣拉链时的劲头依旧很足。乔琪自然不甘示弱，戴上头盔，跨上摩托车就已然准备就绪。
    就算兴趣不大，能让大脑短暂放松到极致的东西，乔琪也会趋之若鹜。
    他可不像明开说的好久没碰呢！
    在和顾西凛在一起之前，他可是最喜欢开着他拉风的幽灵EV8至尊成就四处出风头炫耀了！西西不也坐过他的摩托车吗？但貌似他不太喜欢，而且后来一提起，他就会心有余悸。
    有点儿想他了。
    说好了圣诞节他会提前回来，然后他们一起庆祝的。
    那西西现在在做什么呢？
    就在乔琪想入非非的时候，明开手中老练地一拧，声音轰鸣，震得紫檀山上的鸟雀吓飞了一大半。
    暗鸦惊起，呱掠掠地穿林而过，朝更远的地方飞去。它鸟瞰整座宁城，而后便是一个俯冲，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中擦肩而过。
    红绿灯前一个挨一个，井然有序地停着不少车辆。从青园路新浦小区的独栋别墅二楼急匆匆地跳窗出来，明朗坐在出租车上，被强堵在去往紫檀山的干道上。
    透过窗，他也看到了那只振翅的暗鸦。
    快点儿！
    再快一点儿啊！
    哥！
    我错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我可以和爸爸妈妈解释的，我可以解释的。你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们不能那样对你。
    不能！
    “我能！”
    乔琪故作不悦，对明开不顾规则，率先出发的背影轻哼了一声。他在后面喊：“我一定能超过你的！”
    在他眼里，今天只不过是他和明开好似过往、诉说平常、比于从前的竞技游戏，满不在乎、马马虎虎，同样是为了大脑能够有那么一刻真空、抛开所有乱哄哄杂念的契机、减压疗法。
    紫檀山山腰的公路赛道总共有12个S弯，其中9个是连续弯道。要说好开，也不太容易。要说难开，相比于上下坡的高难度，不拼上老命玩出花儿的项目，山腰的弯道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乔琪的技术通常有赌命的嫌疑，更何况这把明开放了水让他。在第四个弯道口，进入直线后，乔琪早开油几分就超过明开了。
    明开的视野早就一片模糊。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从头顶起，一种从未有过的震动传遍了他的全身。
    疼痛，随即是麻木。
    “丢脸！丢脸的东西！我们明家的脸全让你给丢光了！”
    “偷偷溜回来就为了做这种丑事？自己不成器，整天浑浑噩噩、混吃等死，为什么还要带坏小朗！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怎么当的！”
    “滚！马上给我滚！我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
    “你该死！该死啊！当初我说不要留你，打掉，她不听。她为了生你把自己的身体都给拖垮了，留下你，留下你，你就是这样败坏我们明家的吗！”
    他说他该死。
    他一直崇敬着的父亲、渴望再叫出口的“爸爸”第二次气愤难当地骂他，骂得比先前更加难听。
    他说他该死。
    乔琪超出明开不少，摩托车的轰鸣声在他的耳际吵得心沸。但过了一会儿，他的心底就泛起了疑惑。
    为什么明开还没有跟上来？
    他来不及思考，又过了一个弯道，回头看去，空无一人。
    疑云满布。
    乔琪咬紧牙关，缓缓地撤开手，使摩托车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他调转车头重新回去找明开，刚一折回先前的弯道就猛然听到了一声令人血冷的巨响。
    乔琪惊恐万状，仓惶脱手，摩托车甩出去老远，整个人重重地砸在地上，滚了一大截。
    他一身的骨头都要折腾散了。
    “明开！”
    明开毫无征兆地一头撞上了公路赛道的护栏，车速过快，人已经抛了出去。
    他被举到最高，冷不丁想起明朗还很小的时候，他带弟弟到紫檀山来。弟弟闹着要坐到他脖子上，这样就能看得好远、好远……
    “他们才是一家人。”
    泪花浸湿眼眶，视线粘粘连连，近处、远处，一切都折射到几乎变形。
    头，好疼。
    空中停顿的那个刹那，明开拼尽全力去望，去望父亲的宁城。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而后，随之而来的便是——
    崩落。
    那么，再见了小琪琪。
    再见，宁城。
    ───